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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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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以身相许?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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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公馆装潢豪奢的大堂里,十几个黑衣人来者不善。【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顾悠半个肩膀被两个黑衣人按在水族缸里,金龙银龙摇曳翩然地绕着她没入水中的纤细胳膊游来游去,其中一条还好奇地围着顾悠握枪的手一圈又一圈地打转。
“既然你说枪没问题我就给你个证明的机会,”郑安河冷笑着走近,把她的胳膊又往里按了按,“你往水里开一枪,没有炸膛咱俩就一笔勾销。”
顾悠料到自己会被刁难,却没有料到会被刁难得如此狼狈。她紧抿没有血色的唇,面容苍白,双肩在压制下轻轻颤抖。这一枪开出去,她唯一能用来挣钱的手很可能废掉,顾悠没有本钱赌这一局。
没有客人敢多看一眼,郑安河太可怕,顾悠太渺小,经理瑟缩在一旁不敢来劝,局面越发紧张。
“郑少,饶了我这次……”
她近乎哀求地低语只换来一阵阴沉的笑声。
“顾悠,你爸的死缓改了无期,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有翻身的日子?当初他在市里坏了我多少生意,现在父债女偿不为过吧?”
顾悠绝望地闭上眼。
她还想再求,自己却也知道毫无用处。
现在,只剩下一条路。
在水里开枪,炸膛残废,不炸膛……她也不信郑安河会放过她。
顾悠低垂着头,乌黑长发在脑后梳成马尾,一身运动装束,清秀得像个学生。郑安河看她不说话也不开枪,更是得意,又见她阴影中的侧脸苍白却动人,心中升起了歹念。
“不如这样,”他走过去,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伸到顾悠卫衣下摆里,抚摸揉搓,“我给你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嗯?”
顾悠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霜,被他摸过的身体因恐惧而僵硬。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猥|亵,顾悠理智尽毁奋力挣扎,却只徒劳地激起几点水花。
郑安河爆发出一阵阴嗖嗖的笑,她转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神里没有祈求,只有木然。
绝望至极,无路可退,顾悠忽然笑了出来。
她笑的不合时宜,郑安河不规矩的手一僵,脸色陡变。
“我开枪就是了,”她声音轻细,羽毛一样缓缓坠落,“郑少的情我不敢领。”
郑安河怒不可遏,揪起顾悠头发,狠狠往水族缸上撞。
一下、两下、三下,他犹不解恨,松手后,又往瘫在脚边的顾悠身上补了一脚。
顾悠一动不动,握枪的五指渐渐收拢,保险悄无声息地打开。
这时,郑安河暴躁阴狠的声音爆发般贯入她耳中。
“你***是谁?少管闲事!滚!”
目光越过郑安河,顾悠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英挺男人,在他身后只有一个看起来瘦瘦的中年人。
男人仿佛没听到郑安河的话,视线笔直落在顾悠的身上。
顾悠急忙想松开手,却因被他的目光吸引,一时竟忘记隐藏意图!
两人沉默的对视引来郑安河狐疑的目光,他看着顾悠手上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登时暴跳如雷。
“操,胆子不小!”说着,他一脚踢向顾悠握枪的手。
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传来,顾悠愣住,看着郑安河脸色铁青,闷哼一声倒下。
十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不一会儿也都躺倒在地。
男人立在一片狼藉混乱的中央,愈发显得挺拔。
他整了整刚才动手时翻起的衣角,若无其事地向着顾悠走来。
“谢……”来不及说另一个谢字,顾悠感到身体一轻,竟被男人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手足无措,枪应声落地,男人也不低头看她,径直走向门口。
路过瘦高中年人时,男人温文尔雅地开口:“不好意思段书记,我改日再请你吃饭。”
“都是小事,你有时间再给我打电话。”段书记大度地摆摆手,笑得也格外亲切。
男人不再客套,点了点头,抱着她旁若无人地继续向前。
等到反应过来时,顾悠已经坐在平稳行驶中奥迪a8l的副驾驶座位上。
她调整坐姿,小心翼翼不让半边湿漉漉的衣服弄脏座椅,看着施以援手的陌生男人,郑重道谢,“谢谢你。”
男人并不看她,淡淡一笑算作回答。
他眉目舒朗,气质儒雅沉静,笑起来也有几分疏离,顾悠不敢再多言。刚才事情发生太快太突然,现在静下来,头上和肋下钝痛开始轮番撕扯。她沉默着忍耐,这是她一年来最经常做的事。
原本是市政法委书记的养父锒铛入狱被判死缓,妹妹远在国外孤苦无依,顾悠凭借军旅生涯积累的经验技术仿制枪支在黑市售卖,打点父亲狱中安稳,照顾妹妹国外求学。父亲在职期间办了无数起涉黑案,郑安河是半个阳港的黑老大,受到的牵连一定不小。如果知道这只枪是郑安河亲信的货,再多钱她也不敢接手仿制,偏偏那人是个草包,火拼前把枪藏在水箱里,用时炸膛,毁掉半只手臂。
此事与她无关,是郑安河的亲信没脑子做了蠢事。她最清楚不过,郑安河也心知肚明,可这么好刁难自己的机会他握在手里怎么会轻易放过?
顾悠低头掩饰唇边一缕苦笑,眼前男人只能一时仗义援手,自己还要东躲西藏再过一段不见天日的生活。活着才是要紧事,她用胀痛的头理了理思路,决定一会儿到家后轻装简行,先去旧城区的小旅店住上几日避避风头。
她没有因为疼痛放松警惕,余光一直钉在男人身上,视线也注视着车的走向。
“徐湛。”男人毫无预兆地开口。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让顾悠一愣,可能是自己的目光让徐湛有所察觉,为了掩藏戒备,她急忙友好地颔首,却并打不算告知自己的姓名。
要么是她眼花,要么是转瞬即逝,徐湛似乎笑了一下。
沉默中,开阔的车道越来越远离市中心,顾悠心中一动,自己还没有说家在哪里,他是在往哪开?
“今天的事谢谢你,就在这里停车吧。”她盯着路,戒备地说。
徐湛没回答,也没停车。
顾悠感觉到危机,瞥了眼仪表盘,时速不快。她当机立断推开车门弓身欲跳,却被徐湛抢先一步捞了回来。
深夜马路上几乎没有车,黑色奥迪一侧的门大敞着快速行驶,风驰电掣。
顾悠奋力挣扎,脚下狂风呼啸而过,小腿悬空在车外。
她肋下疼痛使不上力气,正想孤注一掷扭身勾拳,脖子上钝痛猛然传来,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疼痛清晰,四周的黑暗却分外朦胧。顾悠翻不起沉重的眼皮,只感觉到车子走走停停。路途似乎很远,她靠在座椅上,感官渐渐恢复,思维随之活跃,不能力敌,她只能智取。刚才受制于人是因为她惹不起也不敢惹郑安河,本以为能好好解释,不料却没了反抗的机会被人钳制。徐湛身手虽好,但她鱼死网破也不至于没有一线生机。
车子停下、熄火,顾悠假装继续昏睡,静待时机。
车门开关,汗珠流过额头上的肿块,激起蜇痛,她咬牙隐忍,听到身侧车门响动,她睁眼抬腿抓住机会就是一脚,一气呵成。
徐湛轻巧闪开,踢空了!
但闪躲的同时,车门让出一条生路,她忍住疼痛,箭一样跃出去,拔腿就跑。
只跑了两步,她便被他制服,压在引擎盖上动弹不得。
伤势影响身手,刚刚熄灭的绝望再次野火燎原。她先出狮口再入虎穴,但一座私人的别墅里,又有谁能来救她?
一阵窸窣响动,手腕紧绷,在身后被牢牢绑上,紧接着,脚腕被如法炮制。
她仿佛待宰的羔羊,被徐湛轻松抱起,可他的眼里漆黑如暗夜的深海,隐约可见眼波流转,却让人丝毫察觉不到欲望的痕迹。
进入别墅,步上二楼,顾悠被轻轻放在一张巨大的双人床上。刚一落下,她急忙蠕动身体,蜷缩到床脚环视四周,确认逃跑的可能。
答案令人绝望。
徐湛的身上没了领带和皮带,用途显而易见,顾悠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不料他没有任何越轨举动,转身走出房门。
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药箱。
“放开我,我自己来。”顾悠有些抗拒,酒精擦过额头上的肿块丝丝凉凉,他的脸离她太近,近得可以数清他纤长的睫毛。
“离开这儿你就没命了,郑安河不会放过你,他的手段你比我更了解。”徐湛嗓音低沉悦耳,透着成熟与自信,将顾悠最初的心思堵死。
“我离开市里到乡下去避风头,他上哪儿去找?”顾悠心念一转,办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刚才一直有车跟在我们后面,你还没出市就会被截下。”
顾悠语塞,不知怎么反驳。
这时,徐湛缓缓开口:“你叫顾悠?”
“你怎么知道?”
“段书记是接替方铮的政法委书记,他认识你,”男人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的身手退步不少。”
父亲在市政府的同事也没有人知道她军人出身的底细,顾悠看着男人的脸,全身紧绷,“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她抿紧双唇,欲言又止。
“方铮在监狱里有危险。”徐湛看了她一眼,继续专注地上药。
“你威胁我?”顾悠愕然。
“不是威胁,是事实。”
“放了我!”她垂死挣扎。
“不可能。”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悠躲开他上药的手。
徐湛手上动作不停,声音也不急不缓,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娶你。”
他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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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要挟?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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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脸近在咫尺,顾悠却看不透徐湛的心思。【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他面容平静,仿佛刚说了一句无关痛痒话。
“你说什么?”她怒极反笑,“我根本不认识你!”
一直演绎着从容淡泊的徐湛动作猛然顿住,眼中逐渐积聚的阴霾让顾悠不寒而栗。这样的徐湛比郑安河要恐怖百倍,她本能向后缩去,不料还未有所动作,下颚就被徐湛捏在手上,被迫拉近他晦暗不明的脸。
他忽然笑了出来,阴沉伴随着展开的笑颜一扫而光,“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认识。”
如果顾悠仔细分辨,一定能看出他深埋眼底却仍然难以隐藏的一丝不甘和挣扎,但她太过恐惧,浑身战栗,只能惊慌失措地看着他,连一句哀求的话都说不出口。
下颚的压迫消失,几乎同时,卫衣下摆被撩起,顾悠下意识绷直身体。
徐湛瞥她一眼,转身拿起喷雾晃了晃,为她处理肋下郑安河踹出的瘀伤。喷好后他还揉了揉,确认没有伤到骨头后,才将她的衣服放下。
“你现在住哪?”他忽然开口。
顾悠一愣,“我自己能回去。”
徐湛忽然笑了,他坐在顾悠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谁说我要送你走了?我是让人去拿你的户口本身份证,要不我们怎么登记?”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顾悠斩钉截铁地说。
“地址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何必呢?”
徐湛话里话外仿佛是吃定她了!顾悠气急,刚才的颓态一扫而光,眼中的怒火恨不得把整个房间吞噬掉,“你这是什么特殊嗜好?街上捡来个人就吵着结婚?就算你想娶,我又凭什么嫁给你!”
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一定很滑稽,否则徐湛也不会露出那样极浅极浅却颇为玩味的笑容。他不再不多说,手顺着她的头发滑到脸上继而离开,起身走出房间。
橘色柔光洒在床上,深色床单也随之暧昧不明。
顾悠沉寂在无助和难以置信中,仍然没有从震惊里回过味来。
一个突然救了她的陌生男人扬言要娶她,可这个男人看似陌生,却知道她不为人知的过往,仿佛自己早已尽在他的掌控。
头开始变得晕沉,顾悠强打精神不敢放松,但额头的伤一跳一跳,里面像是藏了一只青蛙向往猛撞想要冲出桎梏,屋子开始旋转,身体在漩涡中越沉越低……
再睁开眼,屋内窗明几净,阳光跳跃着穿过纱帘,照得房间明媚温暖。
顾悠猛地坐起,手脚都已松绑,活动自如。
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件男士衬衫。顾悠脑中空白一瞬,马上小心翼翼地感觉,确认身体没有异样,疼痛的依旧只有额头的肋下才放下心来。
昨天徐湛还丝毫不肯退让,怎么一早起来她就成了自由身?
事实证明是她想得太过简单。
门窗紧锁,玻璃防弹,屋内所有玻璃器皿都消失不见,她全身上下穿了一条内裤外罩衬衣,衣柜空空如也,原来的衣服也不知哪里去了。连床头装满水的水杯和盛放早餐的托盘碗具都是塑料的。
虽然她想的简单,徐湛却也低估了她的行动力。
顾悠踹了几下门,很久都没人应答。确认徐湛不在后,她回到窗前向外眺望,不远处是另一幢别墅,道路两旁园艺规划美观大方,别墅区环境优美,这样高档的小区,安保措施一定不差。顾悠冷笑一声,拿起床头纸塑杯,将里面的水一滴不剩灌入插座。
电火忽蓝忽黄,闪烁伴随着灰色的烟尘,顾悠咳嗽着退到窗前,不一会儿便看到几个保安模样的人急匆匆赶来,她装作惊慌猛敲玻璃,保安看到了她,急忙冲进屋,却被反锁在屋门外。
“太太别害怕!我们马上开门!”
顾悠一点都不害怕。
电火已经消失,保安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切断屋内总闸。
打开门的一瞬间,顾悠冲上前将四个保安一一打晕。
她选了身高最矮的一个换上他的制服裤子,挽好裤脚,穿着拖鞋跑出别墅。
顾悠用自己的最快速度一路狂奔,逃到马路上。
这里应该是阳港市的近郊富人区,极少有公交,车流也不多。顾悠回忆徐湛昨晚的话,至少他一点没说错,自己惹了郑安河,家是决不能回了。她气喘吁吁地走了一段路,脑中纷乱。自己在阳港举目无亲,原来父亲的朋友在他出事之后急于撇清关系,都再无往来,此刻她身无分文流浪在城市的陌生角落,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称之为归宿。
犹豫之后,顾悠决定冒险回家带钱跑路。
按照路标指示,顾悠走了两个小时终于走到地铁站前,拖鞋底薄,脚上早已磨出水泡,她顾不得那么多,认真思考到底怎么才能弄到钱搭地铁。
急促的刹车声闯入耳中,顾悠条件反射拔腿就跑,刚跑出两步就听后面传来大声呼喊:“顾悠!顾悠学姐!”
这声音有点熟悉,她定住脚步回头看清叫她的人后,霎时热泪盈眶,四九年一样扑过去,激动地话都快说不清楚,“小何!你……你怎么来了阳港!”
何绍亭被顾悠一扑,脸色立刻隐隐飘起绯红,嘿嘿一笑,“我是前几天调到这边军区研究所来的。”说罢他忽然止住笑容,眸色一沉,打量着看起来狼狈不堪的顾悠。
何绍亭是顾悠在解放军军械工程学院的学弟,当年曾被分到一个小组,在校期间两人关系很好,毕业后偶有联系,只是何绍亭一直在不知某处的研究所工作,所以不知近况。他爷爷和祖父在地方军区都有一席之地,这次调动应该是家里希望他能呆在老家,多陪伴亲人。
顾悠知道自己这身装束实在奇怪,她又不好解释,急忙推了推他,“上车再和你解释,先送我回家。”
她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遇到了难处,何绍亭毫不犹豫地点头,无论当年还是现在,顾悠的话他还没有不听过。
遭遇故人本应该百感交集,可顾悠疲于奔命没有时间感慨万千。
五月春风仍然料峭,顾悠穿得单薄,何绍祺忙脱下军装外套替她披在肩头。
谢字还没脱口,顾悠就听到第二声刹车。
一辆黑色奥迪a8l停在何绍亭的丰田霸道前,挡住他的去路。
车门打开,徐湛走了下来。
顾悠的心忽悠就到了嗓子眼,身上不由自主开始颤抖,何绍亭敏锐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微妙,急忙将顾悠护在身后。
“看来是我太低估你了。”徐湛晦暗的目光笔直越过何绍亭,落在顾悠身上,“没时间说这些,上车。”
他神情严肃,面容紧绷,完全不像昨天那样从容镇定。
“我不会和你走的。”顾悠觉得他眼神瘆人,全身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与昨天判若两人,令人毛骨悚然。
顾悠的身手性格何绍亭再清楚不过,他见顾悠如此畏惧,也知道徐湛不简单。想必顾悠如此狼狈就是因为他,何绍亭胸口憋闷怒气翻滚,一把扣住顾悠的手,将她拉近自己,冷冷对徐湛说:“离她远点。”
徐湛仿佛没听到何绍亭的话,眼神从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游走到顾悠的脸上。
随后他掏出手机,按了两下,对着电话低声说:“你自己和她说。”
说罢,他打开免提上前一步将手机举向顾悠。
顾悠不敢靠近,心中却隐隐升起不祥预感,紧盯着手机。
手机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顾悠的心顿时像被巨石反复碾压,嘴唇也失去血色。
“姐……”电话那边的哭声越来越大,“姐姐……”
顾悠不会听错,哭声来自她远在美国的妹妹,方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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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速战速决,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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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事抛诸脑后,顾悠上前夺过徐湛手上的电话,颤声回应,“是我!是我!”
听到顾悠的声音,电话那边哭声更加放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哭声钝刀一样搅动顾悠的心,方娴自小性格成熟安静,比顾悠还要稳重,能让她哭成这样子,顾悠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紧咬牙关,一把抓住徐湛的手臂,颤抖着说:“我……我和你回去……”
何绍亭怔住,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悠。
她眼中找不到半点恨意,就算有,也早已被痛苦和绝望淹没。
徐湛一直阴沉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平静如常,他反握住顾悠搭在胳膊上的手,自然地将她拥上车,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得好像两人做过无数遍的事。
奥迪飞驰而去,何绍亭闭上眼,耳边全是引擎躁动起的狂风呼啸。
车上,顾悠抱着电话,已经哭肿了眼睛。
通话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方娴啜泣着一句话也没说,过了很久,才喘息着说道:“姐姐,爸他……他死了……”
“你说什么?”顾悠猛然止住哭泣,她本以为方娴被徐湛抓住拿来要挟自己才哭得那么伤心欲绝,然而这却并不是最绝望的消息。
“我看到新闻……阳港地方报纸电视都在播……可……不可能的……”方娴的哭声再次断断续续起来。
顾悠忘记哭泣,呆呆地捧着手机看着挡风玻璃前的路,眼神涣散。
许久没有听见声音,方娴显然有些害怕,哭声颤抖,“姐?”
一旁开车的徐湛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夺过电话关掉,握住顾悠冰冷的手放在手动挡上。
“你父亲三天前在牢里去世,监狱管理局压了下来,今天一早才公布。我早上开会,怀里揣着你的手机,你妹妹看到消息打电话来我才知道。”
顾悠没有回答,目光呆滞没有生气。
方铮死了。
她的父亲,死了。
半个月前,顾悠听到他死缓改判无期的消息喜极而泣,不论如何,她总算不必面对最残酷的生离死别。她拼命攒钱想要打通关节与父亲见上一面,可现在,黑色的消息将她所有臆想击溃,等她去见的父亲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徐湛看了她一眼,没再开口,仪表盘的时速却一再攀升。
到达目的地后,第一监狱负责接待的人并没有将两个人领去停尸间,而是直接领到一个屋子里,指了指桌上一个不大的木盒,“就是这个,签字吧。”
如果不是徐湛有力的臂膀,顾悠早已瘫软在地。
徐湛皱了皱眉,一手支撑着顾悠,一手接过单子,这时顾悠忽然挣脱他的怀抱,缓缓地向装有方铮骨灰的盒子木然地走了过去。
半年前探视匆匆一别,再见面,两人已经隔着生死。
在她看到一线生机之后,现实又将最后的道路摧毁,她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抚摸着盒子凹凸不平的表面,失声痛哭。
徐湛快步上前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紧锁入怀。
顾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车上。
她呆呆地抱着骨灰盒坐在副驾驶位置,回忆里与温暖有关的一切一点点冷却,雾蒙蒙只剩点滴仓促的片段。
徐湛没有马上发动车,而是看着顾悠,带着无法掩饰的怜惜。
静默太久,徐湛想起手上还拿着领取单,上面顾悠歪歪扭扭的签名是靠他握着手才勉强写上去的。
他的表情恢复凝重,声音低沉里却还融汇着之前眼神里的温柔,“你爸是不是有心脏病?”
“没有。”隔了很久,顾悠才反应过来,机械地回答。
徐湛将家属认领书递给顾悠,修长的手指落在死因一栏,上面赫然写着突发性心肌梗塞。顾悠呼吸瞬间凝滞,心跳猛顿,几乎是从徐湛手里抢过单子。
不可能的,她父亲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因为长期积累才能致命的心脑血管疾病去世?而且尸体没有经过认领这一步便匆匆火化,蹊跷地让顾悠身上一阵发冷。
父亲一个已经锒铛入狱失去一切的老人,会有谁要杀他?
“我可以帮你查清楚这件事,”徐湛抽走她手中的纸,黑色眼眸里看不出情绪,“但前提是你的身份必须是我妻子。”
他近在咫尺的眼中倒映出自己已经麻木的模样,没有慌乱,没有不知所措,但她还是犹豫了。心中百转千回,无数激流交织成狂乱的汪洋不断席卷:父亲的死,相依为命的妹妹,无处可退的境地,趁人之危的陌生男人还有她最最微不足道的仅存的自尊。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苍白的唇早已抿成一条无助的细线。
徐湛没有展露出意外或是愤怒,他拿出顾悠的手机,轻巧地放入她的手中,“你不需要考虑,因为你根本没有选择。”
他的沉着平静让顾悠不寒而栗,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未接来电,方娴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再失去妹妹。
顾悠的犹豫和迟疑让徐湛眼中漫溯过转瞬即逝的光亮,很快又恢复平静,“害你父亲的人是否逍遥法外,你妹妹的安危,全在于你。”
被这句话触动,顾悠肩膀颤抖着抬起头,仿佛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绝望中唯一能攀附的希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一场豪赌,即便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她也需要一个踏入赌局的交待。
“在我答应你前必须确认一件事。”
“可以。”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迟疑一闪而过,徐湛的眼中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巧合。”
想从他口中知道任何事似乎都只是徒劳的行为,顾悠不再纠缠,更直接地发问:“你凭什么说能帮我?钱?权?”别墅豪车昭示了男人的背景,可是顾悠不信,父亲宦海沉浮多年,到头来也是如今的结局,他又是谁,凭什么让她相信。
徐湛沉默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放入顾悠手中。
北方军事工业集团。
董事长,徐湛。
顾悠猛然抬起头迎上他志在必得目光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过往,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可以。
“这算是交易吗?”顾悠被自己冷硬的声音刺痛,咬紧下唇。
徐湛皱眉,川字隐约浮现在英气的眉间,“你可以认为这是我的威逼利诱,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
顾悠不再看他,低下头,凝视怀中的骨灰盒,片刻后缓缓开口:“重工路47号,3单元。”
这是她家的地址。
徐湛看着顾悠的脸,光线在他眼中折射出斑斓的涌动,却在触及那成串滚落的眼泪时,重归黯淡。他倾身靠近,动作缓慢仿佛极力隐忍,最终,唇落在她满是泪痕的眼角,手穿过发丝,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没有任何挣扎的暧昧事实上不过就是种温柔的强迫,可他蓄谋已久,不想再等。
回家拿了证件和几套衣服,顾悠再次被带到别墅。
线路显然没有修好,夜晚,楼上楼下伸手不见五指,而这一切对于顾悠来说,都不重要。
她蜷缩在床上,在徐湛的怀里,在无边的黑暗里。
身后的男人臂膀有力怀抱温暖,手也规矩,一夜都没有从她的腰上离开过。
无眠之夜迎来一个灰霾的清晨,雨丝飘零中,车停在民政局门前。
大概并不是黄历上适宜婚嫁的好日子,民政局结婚登记处空空荡荡,徐湛很快就填好了表格。顾悠写得并不慢,只是签字时,笔尖沉重地垂在纸上,手指失去知觉,直到她看见徐湛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才决绝地落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无所有的她,把最后能舍弃的全部出卖。
程序复杂,两人没有言语,只是偶尔的眼神交流里,融汇着完全不同的情绪。
民政局负责照相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对新婚夫妻透着诡异,虽然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看起来格外登对,可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笑过。
他最奇怪的还是,夫妇里妻子的眼中犹如死水,毫无波澜,而丈夫虽然没有笑,但他眼中却萦绕着喑哑的光芒,像是极力隐藏后却露出迷恋。
“这年头还有抢亲?”工作人员低头一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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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另类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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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婚礼,没有喧闹,顾悠的新婚蜜月在陌生别墅中悄然度过。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陪伴她的没有幸福,只有越陷越深的悲伤。
突如其来的噩耗仿佛抽走她部分灵魂,甚至徐湛的存在都再没有激起从前的恐惧与慌乱。
虽然他的存在感非常强大。
顾悠能感觉到,他在等自己从巨大的悲伤中走出来,这种通情达理与之前的咄咄逼人截然相反,可同时,他又近乎□地决定一切。
新婚当晚,疲惫不堪的顾悠蜷在床上,房门忽然打开,穿着家居长裤白衬衫的徐湛走入视线。他发梢犹滴着水珠,高大的身形在床前投下一片阴影。
“怎么在客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悠,声音再温柔也难免有质问的错觉。
顾悠身心俱疲,只是低低地回道:“给我点时间。”
“什么时间?”
“适应你的时间。”
“适应都是从接触开始的。”
说罢,徐湛径直走到床边,打横抱起顾悠,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顾悠没有力气反抗挣扎,听天由命的任他抱着自己走进主卧。主卧的灯光昏黄暧昧,显然被破坏的线路已经恢复,可破坏者此刻却无助地被摆放在床上,一动不动。
灯被关上,房间马上漆黑一片。
顾悠绝望地闭上眼,恐惧让身体本能的轻颤,但原本意料之中的掠夺不知所踪,温柔意外降临。
温暖的怀抱里,她被迫调整成一个舒适的姿势,被子里两个陌生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他轻抚她的脊背,用生涩的温柔无声安慰,再没半点多余的骚扰。
顾悠睁开眼,黑暗中她正对着徐湛的衬衫领口,他沉稳的心跳也近在咫尺。
或者说……快的很沉稳。
她心中竟然有一丝丝的感激,至少在目前的绝境中,她不会再承受一份痛苦。
日子在前进时碾过悲伤,一周后,徐湛带着顾悠来到选好的墓地为方铮下葬。墓园环境极好,墓碑简单肃穆,一切被安排地井井有序。
离开时,顾悠坐在车里,流干泪后的眼睛生涩疼痛,她紧闭双目,低声对徐湛说了句谢谢。
徐湛正准备换挡的手硬生生顿住,车开了好一会儿才平稳下来。
新婚第一月很快渡过,两人的生活无处不透着诡异,好像七年之痒的夫妻,彼此没有任何交流。
不过这段婚姻本来在顾悠心中就很荒唐,她全然不在意这些尴尬,每天只躲在自己的世界,唯一的交流就是与方娴的通话。
自从父亲出事后,方娴在国外的生活也受到影响,因为一回国就会纳入审查程序,顾悠坚持让方娴在国外完成学业。方娴成绩很好,出国也是全额奖学金,可方铮涉嫌贪污以及挪用公款的案子影响恶劣,学校方面为了维护名誉取消了她的全额奖金,这件事方娴一直瞒着顾悠,直到这两天才敢提及,她敢告诉顾悠的原因则是学费已经交齐,校方的解释是有人慷慨解囊赞助。
“姐,这件事太奇怪了,绝对有问题。”方娴在方铮出事后也算看尽世态炎凉,自然不会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当然有问题,这件事顾悠几乎肯定就是徐湛做的,但却不知道怎么跟妹妹解释这个突然闯入她生活的陌生人。
“还有,那天接我电话的男人是谁?姐你有男朋友了?”
方娴一连串的发问让顾悠应接不暇,她敷衍过去挂上电话,一个人呆呆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直到电话再次响起才回过神来。
“喂,哪位?”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
顾悠一愣,没想到徐湛会打电话回家。
在她愣神的功夫,徐湛的声音陆续传来,“一会儿有人去取一份文件,就在书房桌子上,你拿给他。”
“嗯。”
沉默了一会儿,顾悠说道:“那我挂了。”
“好。”
顾悠第一次来到徐湛的书房前,发现门锁是密码的,无奈之下,她回拨电话,开门见山“我不知道密码。”
“825686。”
依次输入,门锁“咔哒”一声,红色光转为绿色。
“对了吗?”
“对了。”顾悠听见电话那边有低低的笑声,很低很低,但她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气息不寻常的响动。
扶着把手正准备推入的手毫无预兆地顿住,顾悠脑子里一闪,脸上登时红潮翻滚。
这串数字是她的三围。
最让人郁闷的是徐湛那句“对了吗”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她竟没反应过来。
不知如何应对,顾悠一时慌乱恼羞成怒,狠狠按掉电话。
这些天她噩梦渐少,睡得愈发死沉,一个月下来与徐湛安然无恙的相拥而眠让她放松警惕,甚至已经习惯他的存在,可这场闹剧终究是她心底的一根刺,即便适应,也难以接受。
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装潢简洁的书房里最多的东西不是书,而是一个个保险柜。
徐湛是军工企业的董事长,家中设施都很精密,连普通玻璃都是防弹材料,书房这样的地方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顾悠没心情观察,她被刚才的话莫名气到,又想起自己的处境,心里难免有点发酸,径直走到桌前拿起文件,转身出屋锁门。
几乎同一时间,门铃声大作。
顾悠捏着文件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大大的笑脸。
“大嫂,好呀!”
眼前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挂着笑,弯弯的唇更是把开心画在脸上。可顾悠却没那么好的心情,她一言不发将文件塞到男人手里,回手关门。
“等等!等等!大嫂我话还没说完!”男人挤进门缝儿,笑却没被挤没。
顾悠哭笑不得开着门,等他说完。
“我是徐湛的助理,叫于睿。”没等说完于睿就急不可耐地伸出手。
顾悠注意到,他是徐湛的下属,却自然的直呼其名,实在诡异。出于友好,她还是回握一下,两只手刚握在一起,顾悠便愣住。于睿的手上也有枪茧,这点和徐湛如出一辙,顾悠隐约感觉到两人关系不只是上司下属那么简单,收回手后,微微颔首。
然后再把门关上。
这几天她实在不想见任何人,如果可能,连徐湛都不想见,更别提和他有关系的人。每天来家中做饭打扫的佣人一直在怀疑女主人是个哑巴。
可她心中再清楚不过,既然做出选择,就要坦然接受现状,但这个选择偏偏是在她没有选择的时候被迫决定的。倒在沙发里,顾悠看着手上已经变薄的枪茧,烦躁地闭上了眼。
一叠文件扔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
“居然真被你找到了。”于睿的声音里夹杂着感叹和挪揄。
徐湛笑了笑,欣慰里却隐藏着忧愁,“郑安河还在找她?”
“那孙子还不知道人被你藏起来了,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出那天你是在和谁吃饭,这阳港的黑道可真拿不上台面。”虞睿夸张地叹了口气。
“方铮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徐湛翻开文件,眉头不自觉皱起。
“监狱管理局的人嘴太严,等风头过了再说?”
徐湛点了点头,“尸检报告连原始备份都没有,这么急于处理可能是因为外伤致命,方铮是单人隔离监,不大可能是犯人做的,查一查第一监狱有没有狱警突然出手大方的。”
“徐湛,”于睿收起笑,忽然正襟危坐,“反正人你已经弄到手了,我劝你别蹚浑水。”
“我是娶她不是骗她。”徐湛眼中闪过一丝飘忽,可很快又重回漆黑坚定。
于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只徒劳无功,也不在意,大喇喇地站起来,“明天市里慈善晚宴,别忘了出席。”
徐湛处理完工作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顾悠早洗好澡躺在被窝里,几乎快要睡着。她听见卧室门的声响,顿时警惕坐起来,直勾勾看着徐湛。
白天的戏语犹言在耳,顾悠生着闷气不知怎么发泄,眼看徐湛走到床前坐下,一点点靠近自己,一双黑瞳盈着笑意,脸上的线条也放松舒缓。
“后天有个晚宴,我们一起去。”他伸手摸了摸顾悠的脸,又很快收回去,不给她躲闪的机会。
顾悠一愣,她本以为自己是被徐湛金屋藏娇关起来,虽然她全然不在意这些,但徐湛的决定还是令她意外。
“我不想去。”犹豫片刻,顾悠还是选择拒绝,她不喜欢喧闹和虚伪。
徐湛没有生气的意思,可眼中却渐渐暗沉,“郑安河一直在找你,我们一起出席,别人就会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他是在为她的安危考虑。
顾悠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徐湛虽然霸道,但无微不至,体谅她的感受还不忘照顾她的心情,特别是为方铮料理后事和暗中照应方娴。顾悠心头一软,从没想过徐湛在威逼利诱得到自己后会百般呵护。
颓丧莫名袭来。
她早就对今后的生活心灰意冷,方铮死因不明,她虽然遵守约定没再想过从徐湛手中逃跑,可到底心有不甘,抵触这段婚姻,忽视徐湛的积极,躲藏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顾悠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不懂什么是爱,更不知道所谓心动的感觉,她甚至没有想象过婚姻生活和未来丈夫的样子。然而无法改变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真的要这么抵触一辈子吗?
她也不知道答案。
顾悠回过神,想点头应允,才发觉徐湛已经去洗澡了,屋里早就只剩她独自一人。
顺其自然四个字蹦入脑海,她钻回被窝,关上壁灯,不管不顾地闭上眼。半睡半醒间身上一暖,与往常一样,她早已习惯两人的亲昵相拥,打个呵欠陷入深眠。
顾悠很久都没再做梦,可这一次,梦里的事物格外清晰。身体发热,呼吸粗重,像是一只手顺着皮肤游走抚|摸,极尽挑|逗。徐湛的脸忽近忽远,两人的身体却交叠在一起,顾悠听见自己的哭声夹杂着呻|吟,双手不知是推搡还是勾住徐湛,滚烫炽热,还有点潮湿。
霍然睁眼,顾悠被这匪夷所思香艳旖旎的梦惊出一身冷汗。
刚一清醒,她便觉得手中火热,和梦里一样清晰真切,甚至连耳边燥热的呼吸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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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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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慌失措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眼,黑暗中,熟悉的从容淡薄被□迷离取代,目光滚烫游走,紧贴自己。//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一只手被他含在口中,舌尖刮过指尖指腹,吮|吸|舔|舐,濡|湿细痒从手上爬遍全身,另一只手则被掰开,强制握住他身|下的火|热……
顾悠惊呆了。
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身子就被徐湛扣入怀中,压制禁锢她的臂膀一阵颤抖,他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紧接着,顾悠一手的指尖被咬痛,另一只手上,传来颤抖的粘|腻湿|热。
喘|息声敲打着顾悠的耳膜,徐湛松开手扣住她的后背,将头压在她的肩窝和头发里,急促呼吸。
顾悠没有过男人,更没经历过这样的体验。
她大脑一片空白,却清晰地感觉到手上,小臂上的粘稠一点点滑动……
说不清的抵触疯狂滋生。
一脚踢开缠着她品尝余韵的徐湛,咕咚的响声和闷哼声传来,顾悠灯都没开,跨过倒在地上的人,冲向洗手间。
感应灯随着她站在盥洗池前点亮,她一面咬牙忍泪一面冲洗手上的口水和白|浊。
洗手液用了快半瓶,她仍然觉得脏。
盥洗镜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影。
顾悠不想理他,继续低头猛搓,两只手都已泛红,被凉水冲得愈发火辣。
徐湛突然拧紧旁边的开关,拿过毛巾裹住她的手。
他一言不发理直气壮的样子激怒了顾悠,她试图挣脱。刚才得手是徐湛一时大意,现在她肘击加后挫都没法伤害身后男人分毫。
镜中闪过雪白,顾悠这才发觉睡衣胸前的扣子已被尽数解开,刚才的动作伴随着乍|泄|春|光,被人饱览眼中。
徐湛的喉头明显动了动,不等她伸手遮掩,一把捞起她扛在肩上,丢上了床。
到了床上顾悠还不老实,就算是夫妻也得尊重她的意愿,更别提是他们这种夫妻。她横下心今晚绝不让徐湛得逞,抬手就是一拳,快准狠,可惜还是被徐湛半路拦截捏在手中,又被他借力使力,将整个人拖入怀中,压回床上。
“别闹了,”他拍了拍顾悠的背,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睡觉吧。”
徐湛给顾悠的感觉就像一个海绵,阴冷潮湿,不管你怎么发火,他都能软软吸进去,让你使不上半点力气。
顾悠怎么可能睡着!她一扫整月阴云颓唐,怒火满腔,却无处发泄,终于使出最凶残最普及的一项女性必备防身技能――咬。
徐湛小臂上肌肉紧实,还是被她咬出血来。血腥味弥漫开来,她仍不松口,将心中委屈尽数发泄在牙齿上。
最后,她又恢复了沮丧。因为从始至终,徐湛没吭一声没躲一下,就那么安静地抱着她,任她为所欲为的发泄。
而且,她似乎咬得有点重,血腥味在嘴里太浓了。
可顾悠不想管他,就像他根本不管自己的感受一样。
她心安理得的闭上眼,恨不得把刚才的一切都从脑海里抹去。
清晨顾悠醒的格外早,阳光透不过厚重的窗帘却仍然顺着缝隙洒下一圈金色光边,她揉了揉眼睛,才发觉自己还在徐湛怀中。
往常她醒了的时候徐湛早就离开去工作,顾悠拿起床头他的手表,发觉只有早晨五点。
徐湛似乎睡得很熟。
顾悠忽然想起昨晚的杰作,低头一看,急忙捂住嘴生怕叫出声音。
顺着牙印破口留下的一条条血迹已经干涸,暗红可怖。她算是第一次用咬人这方法,没有想到破坏力如此惊人。
现在,明明昨晚被占了便宜的人是她,但此刻愧疚的人竟然也是她。
顾悠小心翼翼起身,带着药箱回来。
她将徐湛的胳膊放在自己腿上,用棉签替他清理伤口。
似乎是他昨晚的隐忍让她有所触动,顾悠轻轻叹息,有点认命的意味。
既然都答应结婚,又何苦扭捏固执,只要父亲的事水落石出,方娴不必颠沛流离,她就算真的与这个男人共度一生,又有什么损失?
顺其自然……
顾悠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偶尔一次不小心过重,她急忙去看,发觉徐湛没有任何苏醒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绕好最后一圈纱布,系紧,顾悠扣好药箱起身。
一直不动的手突然反握住她的手掌,原本紧闭的双眼也睁开落在她的脸上。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以徐湛的身手只怕早醒了,她还刻意小心轻手轻脚。
她不想道歉,昨晚的事就当一笔勾销,更何况她虽然心里不好受,却也没觉得自己有错。
“再睡一会儿吧,还没到……”
猝不及防,徐湛撑起身扣住她的后脑,用吻打断她的话。
口腔泛起的酸麻一路顺着脊背向下,激得四肢绵软。他吻得用力认真,仿佛要把她的口腔据为己有,再吞下她柔软的舌头。顾悠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细碎挣扎两下,无力得很,舌头被含住缠绕,水声交织低呜,暧昧火热。
不知是不是缺氧的前兆,顾悠的头开始发晕,这种从未有过的刺激让她无所适从,最后竟紧紧攀着徐湛的脖颈,绵软无助。
吻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放开她,两人都加速着喘息。顾悠睁眼便撞上意乱情迷的目光,晦暗柔软,原本儒雅俊逸的脸写满了沉醉,一双唇也微肿泛红。
顾悠慌忙避开徐湛的灼热目光,人却还在他怀中。
“昨晚……对不起。”他低下头,将吻印在她的额角。
顾悠一愣,缓缓开口:“算了。”
“你是我的妻子,这是再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也许觉得我的手段并不光彩,但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欺骗。”
他毋庸置疑的话语再配上柔和低沉的声音,让顾悠失笑摇头,坦荡的交易,诚实的占有欲,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凭一眼,你就觉得我适合嫁给你?”顾悠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她很无力也很好奇,徐湛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她自问不是绝色,性格也不出众,又怎么偏偏勾起他非要不可的心来?
徐湛的食指稳稳压在她的唇上,“这是我的事,这个问题我们不用讨论,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女人,我也不会抛弃你背叛你。”
顾悠一把甩开他的手。
“我什么时间能接受你也是我的事,”对他的蛮横霸道实在无语,她决定反击,“还有我爸的事,这两天我想明白了,我也要一起查清真相!”
“不行。”徐湛声音平平静静,拒绝地干脆。
“我爸的事,你凭什么说不行?”
“凭你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
顾悠不善言辞,抬头用怒目而视代替反驳,却看到他溢满笑意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清晰、明亮。
徐湛笑得……有那么一丝幸福的感觉?
顾悠觉得这一定是错觉,急忙否定了自己荒谬的想法,从他怀里坐直,“你不去上班?”
“再睡会儿吧。”徐湛的手仿佛黏在了她的身上,抱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顾悠懒得挣扎,被他搂着,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一睁眼,空荡的床上只剩自己。
她反而松了口气。
床头有一张纸,顾悠拿起来端详,上面字迹力透纸背遒劲挺拔,一看就让人想起徐湛笔直的脊背和英挺的轮廓。
上面只写了几个字,落款都没有。
“我可以等,只是别太久。”
顾悠心底一动,想起早晨的对话。
这算是他的忍让还是体贴?或者只是……施舍?
顾悠有点烦躁,把纸揉成团,丢到马桶里冲掉。
直到晚上徐湛回到家,顾悠才想起明天还有宴会这档子事儿。
“试试。”徐湛抱着几个盒子放在沙发上,笑着看她。
顾悠依次打开,礼服、高跟鞋、手包、首饰……宴会装备一应俱全。
“你去买的?”她狐疑地打量徐湛。
他脸上忽然泛起一层诡异的粉红,声音却还不急不躁,平静得很,“我也是第一次买这些,你先试试。”
顾悠不太懂衣服和颜色的搭配,可爱美之心是天性,衣服好不好看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徐湛给她选得礼服是高贵典雅的绿色,她几乎没穿过礼服,最多也只是陪父亲参加老战友孩子的婚礼,只是这绿色……倒有点像丛林迷彩服上不深不浅的绿。
见徐湛直直盯着她没有走开的意思,顾悠横他一眼抱起衣服拎着鞋走进一楼的卫生间。
简单流畅的设计,尺码竟然也契合,顾悠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竟有些惶然。她慢悠悠地走回客厅,徐湛毫不掩饰惊艳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最后目光停在她□的肩膀上,顿住,逐渐变暗。
顾悠觉得他眼神奇怪,自己看却也没什么不妥,就没太放在心上,去换回了衣服,准备吃晚饭。
她一点都不觉得兴奋,如果能不去的话,最好什么人都不见……更何况市政府的晚宴,恐怕会遇到许多父亲从前的“朋友”,这两个字顾悠想来,只觉得讽刺。可她转念一想,说不定从这之中能找到父亲遇害的蛛丝马迹。
这样一想,她反而有了动力,决定明天一定不能打退堂鼓。
她向徐湛表明自己不会化妆也不会弄头发,他让她放心,明天自然会有人到家为她打点好一切。
晚上,有了目标的顾悠反而自然得多,也不等徐湛动手,老老实实躺在他怀里闭眼就睡。
早晨睁眼时,徐湛依旧早早离开,顾悠抻了抻腰,抬手时忽然觉得肩膀发麻,还有点凉。她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看,惊地愣住,两边肩膀上像被啮齿动物磨过牙似的,晕染开的红色上全是一个个牙印。
她气急,不知道怎么再穿那礼服见人,又怎么调查父亲的事。
想打电话骂徐湛一顿,却又根本不想和他说话。
下午造型师和化妆师准时上门,她刚想拒绝,谁料于睿也跟了来,笑嘻嘻地又递给她一个盒子,说是徐湛让送来的,说完便走了。
顾悠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与绿色礼服相配的晚宴披肩,质地上好,柔软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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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飞不出去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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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港市自从几年前启动招商引资的十年计划,政府主办的豪华晚宴也越来越多,参加者多为官员还有政商界的名流。【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这种晚宴大多以慈善为标签,一方面也是为市内慈善机构出力,一方面也算是一种平台,商务上的好处不胜枚举。
顾悠本以为徐湛会经常参加这种宴会,可他却说自己只来阳港市一年,这也是第一次出席。
当然她也没有出席过,政法委书记和亲属怎么都与商务宴会搭不上边。
今天徐湛没有亲自开车,两人并排坐在后座,反而话更少了。
顾悠心中计划着调整情绪,面对“故人”,再找到突破口,等注意到手被徐湛紧紧握住掌心已暖得发潮时,车已经到了会场门外。
礼宾打开车门,下车后徐湛马上搂住了她的腰。
查验过邀请函,两人并肩走入会场。
察觉到顾悠的紧张,徐湛低头吻了下她的额角,轻声说:“别怕,有我。”
顾悠一愣,心里竟真的充满真实的可靠与安全感。
来不及分辨,一个熟悉的声音便迎了上来。
“徐董事长,难得!难得!”市长苏言卿在门口不远与人寒暄,看见徐湛后急忙走了过来。
苏言卿不到五十,样貌稳重,举止透出干练,方铮曾说过他能力非凡早晚高升,顾悠也见过几次,对他的印象极好。
“市里的慈善是大事,我有心尽一份力。”徐湛谈吐得体,脸上的笑也温和得恰到好处。
又听了几句寒暄,顾悠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这样游刃有余的一面。
很快,苏言卿的目光落在顾悠身上,仿佛是初识一样伸出手,“徐太太倒是有些面熟?”
不等顾悠开口,徐湛说道:“这位是我新婚妻子顾悠。”
顾悠明显感到苏言卿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可面部表情却依然笑若春风,“顾女士,幸会。”
徐湛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些重工业企业的领军人物纷纷主动结识,还有政府要员也上前攀谈。当然,即便认识顾悠的人也都仿佛是初次见面,自然的很。一番寒暄过后,顾悠嗓子微热,已经有点渴了。
徐湛拥着她走到酒台前,犹豫一下,让酒侍倒两杯红酒。
“看来今天这里不会有人认出我了。”顾悠接过酒,调侃地笑了笑。
“今天在这不要想你父亲的事,”徐湛握住她的手,“这里查不出任何线索。”
顾悠被看穿心思,也不回答,心虚地喝口酒做掩饰。刚一入口,她便微皱眉头匆忙咽下去。
“怎么?不喜欢?”徐湛很敏锐,马上自己尝了口,眉头也微微皱起,“确实难喝。”
“我不喜欢红酒。”顾悠说的是实话,她和方铮在家逢年过节都喝白酒啤酒,这种高雅的味道她真欣赏不来。
徐湛笑容温和,动作优雅地取走她手中酒杯,“等晚上回去让你尝尝我喜欢的酒。”
没等顾悠开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将她注意力全部吸去。
“悠悠?你怎么在这里?”那人走到顾悠身前,惊讶掩盖了一起情绪。
“林叔叔……”顾悠抿唇,复杂地看着林援,不知如何回答。
林援和方铮还有顾悠的亲生父亲是老战友,方铮转业后在司法机关工作,林援则到了省里,两人关系一直亲如兄弟,顾悠儿时在靶场的第一枪就是林援传授,那时候她最喜欢的事就是看林援把枪一个个零件拆开,再变魔术一样组装上。后来她进入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也是受他影响。
不过,与所有其他朋友一样,方铮出事后,林援也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其实顾悠并不怪罪任何人,也并不觉得委屈,墙倒众人推,有时保持沉默或许也算一种慈悲?每个人的生活都牵一发动全身,明哲保身从来没什么可以指责。更何况林援已是常务副省长,置身事外,完全可以理解。
“你爸爸的事我都知道了,对不起,我……”林援有明显的犹豫,但还是伸手拍上顾悠的肩。
“林叔叔,我都明白,你不用担心,现在我……”顾悠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过得很好,已经结婚了,这是我丈夫,徐湛。”
不等她有所动作,徐湛大手一伸,已紧紧揽过她的细腰,不顾林援错愕表情,微笑说道:“林副省长,你好。”
林援的脸色有些难看,看向徐湛的目光也变得锐利。沉默几秒,他低头对顾悠说道:“悠悠,我有话要和你私下说。”
不等顾悠回答,徐湛的手臂骤然收紧,将她紧紧禁锢身侧。她微扬起头,只见他笑意如风,但眼中的笃定与暗沉却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林副省长觉得我不够好,配不上悠悠?”
他笑得清浅,说得轻松,顾悠却一阵阵发毛。
这段时间她几乎已经忘记这种感觉,他触碰的地方明明温暖炽热,但仔细体会,只有寒意森森不断蔓延。
林援冷笑一声,正欲开口,顾悠怕徐湛对他不利,急忙出声打断,“林叔叔,徐湛对我很好,你放心吧。”
顾悠本就不擅长掩饰,一时情急,说得竟有几分逼真,但林援的表情依旧严峻,根本没有动摇的意思。
焦灼时刻,解围的人竟然是苏言卿。
“林副省长怎么在这儿?尚董事长找你半天了,之前阳东五号地发现温泉的事他想听听省里的意见,你看是不是……”苏言卿微微示意,友好不失风度,林援最终没有开口,掏出名片放在顾悠手中,随着苏言卿离开。
意思是自己有事可以找他?
顾悠心中一动,名片却已经被徐湛拿走,转眼消失。
“你!”顾悠觉得他完全不讲道理,却碍于场面,只能低声用一个字表现愤怒。
“刚才苏言卿说的尚董事长你知道是谁吗?”徐湛对她的怒火不以为意,淡淡问道。
顾悠气恼,微微偏头,“关我什么事。”
“郑安河是尚坤的人。”徐湛言简意赅。
“你是说,尚坤他……”涉黑两个字顾悠没有说出口,徐湛的笑容就已经证实她的想法。
尚坤的泰坤投资集团这几年如日中天,乘着地产业的东风拔地而起,只是顾悠没想到,阳港市的半个黑老大郑安河竟然是他的手下。
“你带我来就是想让他知道?”
“不止是他,”徐湛环视四周,再低下头,眼中暗潮涌动,“是所有人。”
顾悠很难分辨他莫测的情绪,阴沉与温柔交替,让人说不出的不安。
两个小时下来,苏言卿和几个人分别上台讲话,顾悠心不在焉,脑海里都是林援的名片。晚会散场前,于睿突然出现,走到两人跟前,怀里的女伴风韵动人,也跟着他叫顾悠大嫂,声音甜糯好听,让人骨头都跟着发酥,顾悠觉得她的气场比自己像“大嫂”多了。
她看起来有些眼熟,仿佛在报纸上见过,却叫不出名字来。于睿介绍后顾悠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两年小有名气叫颜思宁的女艺人,主演了几部颇受好评的电视剧,已经在进军大荧幕了。
颜思宁性格外向健谈,几句便勾着顾悠与她攀谈起来。顾悠可能是压抑太久,竟也觉得她和蔼可亲,渐渐打开话匣。
不知不觉徐湛稍微松开一直紧箍她的手臂,像是终于放松警惕。
紧接着颜思宁拉住顾悠一起去洗手间,顾悠如获大赦,看都不看徐湛一眼,急忙跟她同去。
绕过大厅,停在洗手间前的走廊,顾悠让颜思宁进去,自己在外等她。其实不过是太累想静一静的借口。
这时忽然一只胳膊横在她身前,顾悠下意识抬手看清来人后,蓦地怔住。
“你怎么在这?”她警惕一扫四周,生怕徐湛跟过来看到何绍亭。
何绍亭将顾悠抵在墙上,低声问道:“是不是他要挟你?”
顾悠不知怎么解释,也怕何绍亭牵扯其中,急忙推他起来,他却纹丝不动,眼中的神情与几年前相识的大男孩竟全然不同。
她来不及分辨,催促道:“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你别瞎猜,一会儿我朋友就出来,别让她看到你。”
“我带你离开他。”何绍亭一字一顿地说。
顾悠没想到他这么固执,愈发着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先管好你自己!”说完余光便瞥见颜思宁边低头整理裙摆边向外走,情急之下顾悠拿细细的鞋跟踩了何绍亭一脚,他吃痛松手,马上从让出的缝隙灵巧闪出去,两步奔到颜思宁面前,挎上她的胳膊。
走出很远,顾悠的心还在砰砰直跳。
颜思宁应当是没有发觉,徐湛再看她的眼神也无异,顾悠总算松了口气,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聊天,不知怎么偏要像偷情一样。她感觉到徐湛对她有种近乎诡异的占有欲,似乎是恨不得把她做成标本永远收藏的可怕感觉。
宴会落幕,顾悠和徐湛一路无话回到家中。
一进家门,顾悠便上楼拿衣服进了浴室。
热水让疲惫和沮丧弥漫在身体内,顾悠发觉徐湛说得对,在这样的场合想找到线索几乎不可能。
她太幼稚。
一晚下来除了那些虚与委蛇,她的确丝毫没有收获。就连林援给她的名片也被徐湛没收,倒是最后颜思宁留给她的联系方式他倒什么也没说。
顾悠哭笑不得,徐湛对她严防死守,这是真的要耗一辈子的节奏吗?
洗好后,她换了套干净的长衣长裤睡衣,吹干头发准备休息。她不想等也不想关心徐湛在做什么,自己坐到了床上,正准备关灯,一个颀长的黑影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站在门前,头发半湿,洗好了澡换好了衣服,拎着一瓶酒两个高脚杯,带着舒缓的微笑温柔看向她。
“睡前陪我喝一杯。”
像是邀请,更像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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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酒是色媒【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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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发小黄牌了,于是只好拉灯**嘤嘤嘤……
三楼,设计舒适的飘窗上,两人对坐,轻轻碰杯。【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顾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说服的,或者只是被他一盯,顿时睡意全无,不如喝点酒有益睡眠。
的确,这酒味道比在宴会上好得太多,她接连喝了两三杯,赞不绝口。
“这是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徐湛又给她倒满,声音比倒酒的动作还轻柔平和,“我买来放了几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喝。”
此刻徐湛的危险气息全无,全然换了一个人,温馨柔软地格外不真实。他穿着居家时一贯的白衬衫米色休闲长裤,赤着脚,坐姿也是悠闲安逸地模样。
顾悠收回视线,一边暗自嘲笑自己容易被虚伪的假象迷惑,一边答道:“我又不懂红酒,再好的酒给我喝也只是尝个味道。”
她实话实说,不料惹得徐湛露出更璀璨的笑意,“这些都不重要。”
徐湛喝的优雅,顾悠也不好意把红酒当啤酒来喝,陪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边说便饮。
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徐湛的循循善诱,顾悠的话渐渐多起来,顺着他的疑问,她自然而然地说起这一年自己的经历,许多当时纠结的事她自己讲出来后,却轻松得像是别人的诙谐故事。
“有个高中生跟我□,连五四陆四都还分不清,也不知道怎么找上的我,后来才知道他□是要和学校里抢了自己女朋友的混混死磕,我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没卖,主要是看他也出不起钱,再者说,卖烟给未成年人都要拘留,我卖的可是枪……”
……
“上次市里321抢劫大案,我看电视吓了一身冷汗,那个劫匪用得枪是在我这买的,吓得我躲到远郊一个月才敢回来……”
……
“家里装不起宽带,我每天早晨抱着笔记本去麦当劳蹭网,可能是太准时又什么都不买,服务员都认识我了,那个鄙视的眼神儿……”
……
她慢悠悠地笑着,说着以前的事情,像是在和多年不见的老友叙旧,自然欢畅。这种感觉再不像从前的压抑,顾悠自己也有点纳闷,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棒极了。
徐湛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话不多却总在笑,有时低头沉默,但晦暗神色总是很快一扫而光,静静凝视她的眼神里有期待,有温柔,还有一种顾悠也分辨不清的感觉。
“你仿制的都是五四陆四还有92式?”一直浅笑着的徐湛突然开口。
顾悠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陆四式还有92式手枪都是我们集团的生产范畴?”
顾悠懵了。
她从知道徐湛身份起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北工是设计生产检验轻武器的军企,也就是说自己这一年来一直靠仿造假冒徐湛的产品。
某种意义上的报应不爽?
顾悠有一种cucci遇到gucci的心虚感,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在徐湛如此直接犀利目光的注视下,脸颊发烫发涨。她急忙用饮酒来掩饰尴尬,却意外的听到一声类似叹息呼气。
“这一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对不起,是我没有早点找到你。”
酒杯举到一半,顾悠呆愣地看着神色异常专注深情的徐湛。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脑海一片空白,像是被云团包裹,飘忽,却沉浸在莫名的柔|软里。
不等她缓过神,徐湛已倾身握住她一只手,温|热的触碰突如其来,顾悠手上一个不稳,杯里的酒洒出一半,统统溅到她胸|前,轻薄的绸料染上醉人的绯红,快速氤氲。
徐湛接过杯放在旁边,手臂捞着她坐到自己怀里,用纸巾轻擦胸|口沾上酒液的小片果、露。
xiong、前凉意阵阵,顾悠回过神,猛地发觉徐湛已不知什么时候一路解、开扣子,正专心致志地擦拭雪、润间的残酒。
“我自己……啊!”
话没说完,徐湛已吻上雪|润间的凹|谷,激得顾悠叫出声来。
他缓慢的品尝流连,埋首xiong前,原本丝丝凉意也在他的下化作滚|热浑身乱窜,顾悠咬住唇承受一波波陌生的快纵,绷直的腰被他紧紧扣在怀里,挪不动分毫。
酒精偏偏这时冲撞头脑,顾悠觉得晕沉袭来,再一低头,上衣竟不知所踪。
光|滑的背|脊紧抵着大理石侧墙,徐湛不留余地吻上她,撬|开、掠夺,迫使她回应,缠|绕着她疲于招架的无处闪躲的软|舌。这一吻几近窒|息,顾悠本就被酒冲得发晕,重新呼吸后眼都睁不开地大口喘|息,连被抱起都顾及不上。
等她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的睡衣早不知被丢到哪里。
他抬眼看她,脸上已没了方才笑意,深沉的黑眸里尽是情|yu涌|动,宽肩窄腰,坚实有致的身体猛地覆|盖住她扭动挣扎的身躯。
顾悠绷紧身子抗拒地推搡,两手却被他捉住,牢牢摁在身侧。
……
初尝纵情,酒劲翻涌,顾悠浸润在余|韵里沉沉睡去。
她睡得安稳,周身温暖,疲累地连动都不想动。
不知睡了多久,顾悠才缓缓睁眼,熹微的光亮下,一双黑眸漆黑如夜,温柔地笼罩住她的视线。
昨夜的记忆被悄然唤醒,她急忙低下头,却被搂得更紧难以抽身。
顾悠慌乱、懊恼甚至还有一丝对自己的恨意。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自己,更不知道怎么去与徐湛交流。她低着头,咬住唇,不发一言,虽然她早知道两人不可能持续之前的距离,但酒后迷乱确实打乱了她接受这一变化的节奏。
可事到如今,再想那么多还有什么用?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灼灼视线,顾悠心一横,抬起了头。
目光还没相对,火|热的唇就覆|上来,坚定地攻城略地,含住她来不及躲闪的舌。
顾悠是清醒着的,慌忙伸手去推,徐湛感觉到她的拒绝,吻得更用力,更凶狠。
赤|果的身体再次交|叠起来,感觉比昨晚清晰太多,顾悠彻底慌了,用力一咬,血腥味在唇间扩散开来。
徐湛怔住,支起身,黑眸幽深如渊,他舔了舔唇上的伤口,一抹红色在唇间蔓延开。
“我……我累了。”顾悠脸颊红晕,硬着头皮开口。
徐湛嘴角微弯,低头又舔了舔她的唇,“累了力气还不小。”
说完他躺回顾悠身侧,大手一伸揽她入怀,“再睡会儿。”
顾悠深吸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一劫时,脑海里却突然冒过个念头,睡意顿时全无。
昨晚两人没做防护措施。
她不知道徐湛的想法,却明白自己根本不想要孩子。
发生的事可以过去,没发生的事还能未雨绸缪,顾悠靠在徐湛怀里,有力的心跳砰砰入耳,扰得她心烦意乱。
很奇怪,她烦躁的心绪慢慢像潮水消退,在他的怀里,顾悠总是能放下疲累,沉睡安眠。习惯一旦养成,再难改变。
半睡半醒时,顾悠听到温柔的呢喃轻巧钻入耳中,她迷迷糊糊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支吾着回应。
再睁眼已经是上午,顾悠起身准备洗澡,才发觉自己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穿着另一套干爽舒适的睡衣躺在仍留有他余温和味道的温暖被窝里。
她愣坐在床上,猛地想起之前耳边徐湛说过的话。
他说的是:悠悠,为我生个孩子。
顾悠清秀的长眉几乎拧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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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捉贼捉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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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把所有车钥匙放在客厅角橱抽屉里,顾悠随便挑了个奥迪a6l,换好衣服出门。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她太久没开车,有点生疏,在园区内稍微熟悉下后才开出去上路。
顾悠不知道的是,所有车库里的车都有远程锁定系统,一旦启动,电子信号会自动发送到徐湛办公室的电脑,行驶里程、目的地,一览无余。
不过她很幸运,加油站不远就有药店,她加满油后走到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又去旁边的超市买瓶矿泉水。吃完药后顾悠想了下,不能总是这么事后避孕,身体肯定承受不住,她又走回药店,买了两盒短期避孕药。
她不想回别墅,身上虽然酸痛,但还是将车开到最繁华的商业区。
这一个月,除了参加晚宴,她从没离开过别墅。坐在车里,顾悠看着人群川流,形形□倒影在挡风玻璃中,忽然感到畏惧。在她最消沉的日子,多亏徐湛的陪伴,他恰到好处出现,又适时消失,无微不至且留有空间。
顾悠明白,昨晚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发生的,但是孩子,她实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想开了的她下车进到商场买了部手机,之前的不知被徐湛放到哪里,买好卡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方娴打电话。
按好号码后算算时差,顾悠叹口气将电话扔在副驾驶皮椅上。
天色愈发阴霾,雨丝冲破灰暗,敲击挡风玻璃,随着惯性跌坠。
顾悠也被生活的惯性拉扯,早就跌落入泥。但她不是种子,没有发芽新生的资格,只能这样继续下去,反正也没有任何再能损失。
发动引擎,她驱车返回别墅。
五月末,空气因为下雨而饱含压抑。大概是紧急避孕药刺激胃痛,顾悠觉得恶心,不顾天气趁着红灯摇下车窗。
几次畅快的深呼吸驱散头晕恶心,没等红灯变绿,一个声音搅乱她刚刚平静的气息。
“学姐……”
何绍亭开车目不斜视,难得一次偏头,就看见摇下的窗户内,是让自己怦然心动的面庞。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然而那么没有底气,不像是叫人,倒像是自言自语的梦呓。
十五分钟后,霸道紧挨着a6l,顾悠和何绍亭坐在路边绿化公园的回廊里沉默不语,身旁时不时传来象棋子“啪啪”敲击木板的声音,夹杂着老人们的惊呼或是笑声。
“你不去上班?”顾悠率先开口,何绍亭穿得是军装,外面套着白大褂,一看就是中途离开研究所的模样。
“不急,”何绍亭看着她,想笑却笑不出来,“你和徐湛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方便说,现在呢?”
果然是这个问题,顾悠有些无奈,何绍亭对课题的执着真是贯彻到了生活里。
“不就是结婚么,”她低头看自己的脚,“还能是怎么回事。”
“他拿你妹妹要挟你?”
“我都说是自愿了,你烦不烦?”顾悠不想他知道真相牵扯其中,更何况也的确算她自愿。
“方叔叔的事我知道了,如果不是小娴,那就是这件事对不对?”
顾悠蹭一下站起来,“你有完没完?”
何绍亭也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不想说是觉得我帮不了你?”
“现在是你不愿意相信我,”顾悠尽量装得无奈,她灵机一动,将手机递了过去,“这样,你把电话留给我,要是我真需要你帮忙再联系,这样总可以了吧?”
何绍亭望着她,抿紧双唇,清秀干净的脸上表情复杂,最终他没再说话,接过手机输入号码。
这个眼神,顾悠有印象,就在昨天晚上,徐湛也曾经这么盯着自己,她打了个冷颤,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在学校的时候,自己与何绍亭关系很好,但也仅限于哥们儿,多年后重逢虽然亲切,但早没了当年无话不谈的亲密。顾悠不是傻瓜,何绍亭对她的事如此纠结再加上那个让她无所适从的眼神已经说明了问题。
“你的号码?”何绍亭握着自己的手机问道。
“不知道,你直接拨过去吧。”新买的卡顾悠当然记不住。
再回到车上,顾悠将他的号码删除后开车回到别墅。
自己的生活已经是一团乱麻,再扯东扯西她实在承受不来。
现在她面临最严峻的问题,是避孕药藏在哪里最好?
最后顾悠选择在衣帽间衣柜顶上的视觉死角,这黑胡桃木的嵌入式衣柜也不可能倒,理论上绝不会被发现。
脚步声打断她颇为自得的心情。
徐湛这么早回来?
做贼心虚,顾悠急忙脱掉上衣假装换衣服,背对衣帽间的门,不出三秒,门声响起,她刚好做出正在套上衣的动作。
因为紧张,恶心眩晕又开始咄咄逼人。
“回来了?”
“嗯。”
徐湛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顾悠不敢回头,装作若无其事背对他,将家居服换好,“怎么这么早?”
“你今天开我的车闯了黄灯,交警支队的扣分短信发到我的手机里。”他淡淡地说。
“我出去买点东西。”顾悠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紧张,话刚出口,她才发觉不对,自己根本没有闯黄灯!
她猛一转身,逼视徐湛,“你有话直说!”
“去了哪儿?”
“买手机!”顾悠表面生气,心里却长出一口气,幸好删了何绍亭的电话号码,否则以徐湛的脾气和手段,她今天恐怕就要被逼问出避孕药的事了,为了更理直气壮,她刻意挑眉,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车上有防盗开锁定位。”徐湛没有任何闪烁其词,他坦然地看着顾悠,好像这种监视是理所当然。
自己买药时车停在加油站,有理有据,应该不会被怀疑,可仔细一想徐湛的话,顾悠忽然气不打一出来,“你把我当犯人?”
“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徐湛冷漠的神情像是在阐述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平静的语调忽然让顾悠手心冒汗。她亲密地和徐湛生活在一起这段时间,他从来还没有用过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愤怒的波浪掩藏在风平浪静深处,更让人战战兢兢。
不可能,避孕药的事即便有定位跟踪也无迹可寻,难道……是与何绍亭见面?
似乎看出顾悠的不安,徐湛迈开长腿两步走到她面前,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拿出手机。
“这是我的隐私,徐湛,我希望你能尊重我。”顾悠表面上毫不示弱,动作敏捷地捉住徐湛坚实的手腕,两人僵持对视,忽然,徐湛弯起唇角,勾勒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她看的清清楚楚,他眼里并没有笑意。
这种感觉实在可怕,昨天和她抵死缠绵的男人这一刻好像要对自己杀之而后快,她打了个冷颤,就在这时,唇上一热,徐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她抵在柜子上,狠狠吻了上来。
这个吻并不甜美缱绻,像是侵略,不留余地,除了占据就是掠夺。她喘不上气,身子被徐湛架着紧贴柜门,脚尖勉强点地,使不出半点力气。
两人都睁着眼睛,一个沉郁,一个慌乱,目光在对视中焦灼得比吻还要火热。
顾悠眼睁睁看着徐湛握着手机的手轻轻按在拨通键上,两次,重拨。
通话记录!
来不及了,徐湛已经拨通电话。
顾悠呆立着,每一寸被他冰冷眼神掠过的皮肤都激起寒意,唇舌早已麻木。
电话接通,何绍亭夹杂着急切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徐湛头都没低便挂断,关机,将手机向后一扔,双手将她提起,迫着她的腿张开环住他的窄腰。
然后,他离开她的唇,静静看着她,像在等她的解释。
顾悠被这恶劣行为刺激后心底升起一股火,微扬下颚,示威般对视回去,“这是我的自由。”
说完她就后悔了。
徐湛薄唇紧抿,眼中的燎原怒火温度灼人,顾悠明知大错铸成仍不肯亡羊补牢,倔强地瞪回去,不甘示弱。
噗咚一声,顾悠疼得直抽气,徐湛突然松手,她整个人摔在地上。再抬头,人影都没看到,只听砰的响声,衣帽间的门被狠狠关上。
这算什么?关禁闭?
她咬牙起身,头晕越来越严重,扶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顾悠没想到徐湛这么不讲道理,寻常夫妻也没有说因为见个朋友翻脸的吧?她之所以心虚是因为何绍亭对自己有心,但她顾悠光明磊落,答应徐湛的事绝不会阳奉阴违,可徐湛的想法她实在摸不准,难道以后还不能有个人空间了?
他要娶的是老婆还是单纯想在家玩禁室培欲?
“开门!”顾悠怀着满腔愤懑拍门,“徐湛!开门!家庭冷暴力算什么男人!”
很久都没有回应。
她不再白费唇舌,胸口愈发气闷,再加上没有吃饭,胃里翻搅恶心,还带着针扎般的疼,没想到事后避孕药的副作用竟然这么大,顾悠有点害怕,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曲线救国,先认个错吃点东西,把这难熬一天挨过去。冷汗顺着额角流过脸颊,她又拍了拍门,力气已经小得多,“徐湛,我们不能谈一谈吗?”
还是没有回应。
地毯柔软,可她却如坐针毡。衣帽间没有窗户,别墅隔音又好,她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动静,除非有人大喊。可就算她有主意跑出去,现在也没有执行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悠趴在地毯上蜷缩着,后悔吃药前没吃点什么。一年来她有时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饥一顿饱一顿,方便面一箱箱吃也已经是家常便饭,胃早就不是当年在军校时那么健康,风吹草动就疼得她冷汗直冒,更别提现在药物刺激后的痛苦。
薄薄丝绸家居服因为冷汗紧紧黏在身上,她浑身发冷,颤颤巍巍半跪着顺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外套是徐湛的西装,上面还有他的味道,不知为什么,闻着这味道恶心的感觉褪去了些,她顾不上那么多,伸手又抓了件徐湛平时在家穿的衬衫抱在怀里,头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太沉,以至于梦都变得格外真实。
她梦到小时候方铮带她和小娴去打靶,她打出人生第一个十环,方铮乐开了花。然后,她和小娴在草地上和那只叫二黑的军犬玩得满头大汗,二黑摇着尾巴把她扑倒在地,一顿猛舔她的脸,痒得她咯咯直笑,滚来滚去。
“别闹啦!痒死了!”她痒得实在受不了,抬腿踹了二黑一脚。
耳边模糊传来一声闷哼,顾悠懵懵懂懂地翻了个身,梦中的画面消失不见,四周一片漆黑。带着睡意慢慢睁开眼,之前的不适感明显消退,她坐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正当她以为徐湛大发慈悲放自己一马所以松口气时,身旁突然传来阵窸窣响动,一团黑影正往床上爬,顾悠吓得汗毛倒竖,她长这么大连恐怖电影都没敢看过,这灵异的一幕彻底惊了她。
“啊!”
尖叫过后,顾悠条件反射一脚过去,黑影从床边跌到地上的功夫,她跳下床,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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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围城里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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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下楼梯,顾悠直奔大客厅。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急促的脚步声阴魂不散地响在身后,她顿时冷汗浃背,越过沙发拿起茶几上削水果的折刀回手一掷,转头接着狂奔。
“顾悠!”
紧接着突然的声音,顾悠腰上一沉,被扑倒在地。
漆黑客厅里,熟悉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起伏,她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黑影不是别人,而是徐湛。
做了傻事的尴尬迫使顾悠嘿嘿干笑两声,“是你啊……”
徐湛似乎忙着喘气,所以没回答。
顾悠感到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枪茧刮过的地方有点痒,却出乎意料的温柔。
“原来,你害怕这个。”徐湛的笑声很低,意外的悦耳。
顾悠脸上挂不住,再加上想起白天被锁的事,语调不自觉的冷硬,“就算知道是你,我的第一反应估计也是这样。”
她以为徐湛会生气,可等了很久,停留在她脸上的手依旧温柔地摩挲。被摸过的皮肤难以抑制地变热,她拂开那只手,在黑暗中兀自站起来。
这时,顾悠闻到种熟悉的味道,若有似无,却逼得她恢复到警觉状态。
那是血的味道。
她很快反应过来,匆忙开灯,果然,徐湛半斜在地毯上,捂着上臂的指缝中正渗出红色液体。
刚刚那一刀太准了。
顾悠脸色发白,赶紧凑到徐湛身边查验伤口,“深不深?”
“擦过去的,没事。”徐湛一脸平静。
顾悠抬头看着徐湛,两人目光近在咫尺,碰撞得不留余地,她突然好奇,自己这样的身手即便在技术性的军校也该让人意外,可徐湛却理所当然的接受了,没有半点质疑。他那么多疑阴沉,连自己出门遇见个男人都不信任,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大事上信她?
眼下还是止血要紧,顾悠收回目光,起身去拿药箱。谁料徐湛紧跟着她也站起来,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不发一言回到卧室。
坐在床上,顾悠一边打开药箱一边犹豫,听着徐湛脱掉衬衫的细微响动,她开始决定开口。
“徐湛。”
“嗯。”
“你难道没想过我是个商业间谍,故意制造那么多陷阱演戏来接近你?”
徐湛此刻的表情十分诡异,他盯着顾悠的脸,仿佛极力忍耐,可最终还是没有绷住,大笑出声。
“笑什么!”顾悠觉得这笑是冲着自己来的,因而有些恼羞成怒。
徐湛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眼角眉梢犹是弯的,嘴角也保持弧度,“商业间谍对智商的要求太高,这点我对你很放心。”
没多久徐湛就笑不出来了。
顾悠处理伤口比受伤时还疼,她手上毫不放缓,一副恨不得他伤上加伤的架势。
最后勒上绷带,目光无意间掠过他结实的小臂,顾悠忽然顿住。
一个齿印清晰狰狞地在皮肤上张牙舞爪,这是之前她给他留下的第一道伤疤。顾悠是个随性自然的人,一想刚才的报复行为,她不自觉就愧疚心虚,抬眼看他。
他的脸在昏黄的柔光下因为轮廓分明而映出几道阴影,顾悠见过不少英俊潇洒的男人,但这种阳刚蕴藏着儒雅的气质,她还是第一次有所领略。
眼神交汇让温度骤升,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她就被徐湛捞入怀中。
“这些伤疤是我属于你的证明,但你又是不是完全属于我的?”
她看不到他的脸,却能听到心跳声在耳边轰隆作响,真挚的、毫无保留的跃动。这种陌生的感觉牵引着她的心跳也一起加快。或许是心跳过速,原本偃旗息鼓的胃忽然隐隐作痛,顾悠突然回想起白天的事。
一把推开徐湛,她严肃地说道:“我要是说不是不是又会被关起来?”
焦虑一闪而过,徐湛黯然道:“我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
他的歉意非但没有缓解她的怒气,反而又添一把火,“那我健康的时候你就能为所欲为?徐湛,你娶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顾悠问过自己无数次这个问题。
颠沛流离的一年里,她丧失了所有家庭的关怀和宠爱,但却在这个威逼利诱她的男人身上重新找到被珍视的感觉,可这种感觉因为缺乏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真实,她相信或许第一眼能激发出冲动的感情,却不相信只靠一眼能萌生婚姻这必须慎之又慎的抉择。
被质问的徐湛神色恢复平静,温和不动声色地牵起她的手,“谈恋爱太麻烦。”
顾悠差点吐血。
不等她反驳,腰肢便再次深陷囹圄,被徐湛牢牢圈住。
“只要人对了,多余的接触和试探都是浪费时间。”
他笑着说完,吻了吻她光滑白腻的脖颈。
她想质问他为什么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可现在问这些也已经晚了,从最开始的步步紧逼循循善诱,他就没打算给她留拒绝的余地。为了方铮和方娴,顾悠是认栽的,但她却不想始终以这样的方式,被所谓婚姻折磨。
在她面前,他从不掩饰自己得到她的手段有多卑鄙,甚至还希望她认同这样的不择手段就是爱情。
顾悠想狠狠反驳,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根本不懂什么叫□情。
趁她愣神的功夫,徐湛已解开她睡衣前扣,探|入绵|软流连,顾悠闷哼一声,双|腿在不断的刺激下渐渐发软,意识仍然清晰,但也不过是挣扎在边缘。
这一夜,他不再怜惜她只是初绽的花蕾,放肆掠夺采|撷,一次次欣赏她身体盛放时,极度欢|愉迷|离与沉浸。
屈从本|能,她只能生|涩回应,承受得难以附加时低声哀求,只换来更汹涌的浪|潮。
开始是在深夜,结束已过凌晨。
顾悠晕乎乎睡了一会儿,就听见响动声,她奋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徐湛背对着床,已穿好衣服。
厚重的窗帘隔绝晨光,仍有一丝熹微光线调皮的顺着缝隙探头探脑。
“这么早?”顾悠咕哝一句,还没发觉自己嗓子已经哑了。
“上午军区有个会,你好好休息。”徐湛淡淡笑着,揉了揉她蓬乱的长发。
这一揉让顾悠清醒过来,昨天她原本想好一番说辞,却被欲望打断。现在徐湛的心情看来十分好,她必须趁此机会将话说明,改变一下她目前的处境。
犹豫之余,徐湛竟已起身准备离开,顾悠情急向前一扑,捉住他衬衫的后襟,“等等!”
徐湛转过头,目光里笑意流转,眉峰轻挑。
“我有话和你说。”顾悠也不扭捏,直说道。
床轻轻颤动,徐湛坐回来,将□的她圈入怀中,沉默着,等她开口。
顾悠深吸一口气。
“徐湛,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过男人。”她低低地说,“心里和身体上,都没有。”
肩膀一震,徐湛紧了紧箍在顾悠腰上的手,黑眸晦暗不明。
顾悠径自说下去:“所以我不懂感情,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可以和你结婚,和你生活在一起,对你忠诚不二,这些都没问题,但爱上你……的确有点强人所难。你……给我点余地,好吗?”
“你有时候很傻,有时候很冷静,冷静到能在这样的夜晚后和我讨价还价。”
徐湛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不冷不热,却更让人胆寒。
不等顾悠回答,他拍了拍她的光滑□的肩脊,不做任何回应地离开了床。
这态度激怒了顾悠。
“这话我早就想说,既然当初我答应你的要求,就绝不反悔,这辈子我顾悠都是你的女人,可我也需要你的信任,我们之间遇到问题,难道我就必须被关起来接受你的惩罚?你以前也是这么对其他女人的?怪不得你想结婚只能用手段强买强卖!”
激烈的言辞仿佛只是掉入深潭的一颗鹅卵石,涟漪都没有便消失不见。
徐湛背对着她,没动,也没说话,似乎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转身,肃容内敛的让顾悠一慌。
“我没有过其他女人,和你一样,身体和心里都没有。”
顾悠明明知道徐湛还没对自己说过谎,却仍然不敢相信刚才的话。
“你说的话我明白,”他摸了摸她写满慌乱的脸,“好了,别多想,我们之间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顾悠缩回床上,因为他刚刚的话心烦意乱。
她还不知道,更让她心烦愤懑的事,要在醒来之后。
下午,顾悠睡足了觉洗好澡,穿着家居服下楼吃饭。
徐湛不喜欢家里人多,每日都有固定的佣人上门做饭打扫。
顾悠已经习惯生活的步调,走下楼梯,直奔厨房。谁料,眼前的一幕却惊得她在楼梯拐角彻底呆住。
大客厅里站了五个身穿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于睿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见顾悠下来,懒懒地笑着打了个招呼。
“嫂子,才醒啊?”
顾悠飞快扫过几个黑衣人,他们脊背和腿都十分笔直,一定是军人出身。她目光再次落到于睿身上,也不客套,开门见山,“怎么回事?”
“这是徐湛的意思,”于睿耸耸肩,他本来就是俊朗的男人,笑容让他更添英气,“他说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这些都是专业保镖,嫂子你也能看出来,是吧?那我就回去交差了。”
他溜得太快,只剩顾悠对着五个保镖,气得浑身发颤。
好一个顺其自然!
她跑上楼,拿起电话,找到徐湛的名片,直接拨到他手机上,电话刚一接通,顾悠就咬牙切齿地说道:“徐湛,你够狠!这就是你的顺其自然?”
“他们不是监视,是保护你。”
徐湛不急不缓的声音对于顾悠更是火上浇油。
“我是你的女人,不是你的犯人!”
电话那边沉默后传来回应,“你说什么?”
“我是你的女人,不是你的犯人!”顾悠恶狠狠重复。
徐湛低沉的笑声传来,顾悠才知道自己被耍重复一句情急之下让他无比满足的话,盛怒之下按掉电话。
一连几天,她都不肯主动和徐湛说话,却总是在他的引逗下开口,弄得怒不可遏。
而这几个黑衣人,自然也如影随形,每天徐湛不在的时候,准时出现在别墅内。
最让顾悠愤怒的,是徐湛不知用什么方法,切断了家里电话的国际漫游长途,她联系不上方娴,明明心急如焚,却仍不肯开口求他。
打破僵局的,是一个电话。
顾悠几乎忘了酒会上一面之缘的颜思宁,她的电话直接打到家里,让她颇感意外。
“嫂子,你有时间吗?出来逛逛街吃吃饭?”她声音软糯好听,有点像撒娇,可顾悠没有心情,本想断然拒绝,却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向徐湛宣扬主权的好机会。
两人订下时间地点后挂断电话。
顾悠想到,颜思宁知道别墅的电话应该是于睿告知,而于睿不大可能没经过徐湛允许就贸然行事。
在徐湛默许的情况下挑战他所谓的权威,顾悠瞥了眼客厅内泥胎木偶样的保镖们,唇边难得挂上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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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还以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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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思宁是个街霸,也是个路痴。【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顾悠不得不给她带路,虽然她一次也没来过这样豪奢的商场,但凭借看军事地图的经验,扫了眼导购图就能带着颜思宁到任何她想去的店。
相比顾悠,颜思宁活力四射,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从时尚趋势到衣服的流行款式,从□话题到商界秘辛,顾悠就没见她两片娇嫩好看的唇闲下来。不过顾悠并不讨厌她。
许是很久没和人交流,顾悠格外喜欢与颜思宁说话,像是以前和方娴逛街,她负责带路,而方娴替她搭配选衣,两人亲密默契,边聊边逛,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如果现在身后没有那几个如影随形的保镖,顾悠觉得自己真的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当然她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顾悠太想念方娴,许久没有通话,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与其说和徐湛较劲,不如说她是被逼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逛了大半天,敬业的保镖也没露出疲态,颜思宁也越逛越勇,她不只自己买,还给顾悠挑了十几件不同风格款式的衣服,顾悠对衣服没有任何研究,干脆把自己当成娃娃任颜思宁摆布,付账时拿着徐湛的卡猛刷。
“去试试这件!”
一家顾悠不认得牌子的店里,颜思宁兴奋地塞给她一条长裙,眼里都是期待。
顾悠环视周围,点了点头走进试衣间。
试衣间陈设豪华,她也不多看,目光灼灼落在头顶被彩绘掩盖的中央空调排风通道栅栏。
十五分钟后,当顾悠从另一家店的试衣间里走出来时,吓坏了仪态优雅的导购,她从容地笑了笑,一路狂奔,逃到街上。
随手招了出租车,顾悠钻进去随便说了个地点催促司机快开。
下车后第一件事,她找了个快捷酒店,进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拨通方娴的电话。
太久没有她消息的方娴激动地问了不少,顾悠的犹豫让她察觉出问题。
“姐,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悠知道瞒不住这个从小就比自己聪明敏锐的妹妹,只好实话实说,“我结婚了。”
“是那天接我电话的男人?”方娴连忙追问。
“是他。”
“你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新婚,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是什么人?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突然就答应结婚?”
一连串问题逼得顾悠头疼,她不敢说实话,生怕方娴一激动跑回来,只能将徐湛的身份和盘托出,却避开他迫使自己结婚的起因经过,还有相处并不愉快的婚姻生活。
“这是好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方娴轻松愉悦的语调让顾悠松了口气。
两人又像从前一样,说了能有两三个小时的话。
挂上电话后,顾悠轻松满足又疲惫地靠在床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不知徐湛现在是什么表情。
她笑着翻了个身。
美国,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的同一时间。
方娴冷冷地盯着手里的手机,双唇紧抿,面色凝重。
姐姐这个笨蛋!
她以为她真的能骗得了自己?
越想方娴越不安,她回身打开笔记本电脑,对着预订机票的网页,迟迟不碰鼠标。离毕业只剩不到一年时间,因为父亲的案子,她一旦归国就会被纳入审查程序,到时反而让顾悠担心分神,还有可能影响好不容易得以延续的学业。一直以来她都坚信,只有自己完成学业归国后,才能真正肩负起照顾顾悠的责任。
顾悠从小就是一个很简单随性的人,这一点上,她们的父亲方铮看得格外透彻,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告诉更成熟稳重的方娴将来好好照顾这个让全家不省心的姐姐。
长远的责任更重要,可她心急如焚,不想再等。
片刻犹豫,方娴迅速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朋友的号码。
“你能帮我查一个人吗?我有急用。”她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没问题,小事一桩,”电话那边是一个德州口音的女孩,“把他的信息告诉我。”
方娴将所有从顾悠口中套出的消息全部说出,又补充道:“格蕾丝,查的时候不要单查他一个人,一定要联系上另一个人。”
“什么人?”
“我爸爸,方铮。”
姐姐嫁给他,恰巧在父亲意外去世的时候,绝不是偶然!
直到深夜,顾悠才大摇大摆回到别墅。
出乎她意料,别墅黑漆漆潜伏在夜色里,没有半点灯光。
她迟疑着打开门,点亮客厅的灯,手中的钥匙顿时惊得一颤,险些落地。
徐湛坐在沙发里,长腿交叠,目光阴沉地看向自己。
很快,顾悠便调整过来,悠闲地将钥匙放在入门的吧台,大摇大摆无视他的存在,向楼上走去。
可每走一步,她心中都忐忑不安,如芒在背。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徐湛的目光紧随她的脚步,灼热滚烫,但她不肯低头,他有错在先,为什么自己必须一直屈就?
顾悠径直走到衣帽间,惊讶的发觉白天买的衣服竟然一袋袋整齐的罗列在地上。
“是颜思宁送回来的。”
徐湛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与前几天一样,他半靠在门框上,平静得让人害怕。
“我明天再打电话谢她。”顾悠淡淡地回应。
令她惊讶的是,这一夜,徐湛都没再开口。
两人躺在床上,她本以为徐湛仍在气头上不会与她接触,却没料到,他又像昨夜一样抚|摸|深|吻,只是没了温柔,蛮横地不容她拒绝。
这一夜的冲|撞几乎让顾悠窒|息,徐湛像是在宣示主权,一寸寸咬过她的皮|肤,死死将她压在身下,从背后一次次毫无保留的进|入。
顾悠颤|抖着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头深深埋在他滚|热的胸|前,最后瘫|软着低垂。
午后,她从劳累中苏醒。
房子里的保镖消失不见,她诧异地巡视一圈,一切恰似寻常。
顾悠不信徐湛是这么想得开的男人,果然,她透过窗户,看见别墅的一圈站了不下十几个保镖,大门也被反锁。
他真以为和女人沟通就是在管教青春期叛逆少女吗?
顾悠虽然算不上百依百顺,可青春期还没怎么叛逆过,徐湛真是给了她第二次挑战的机会。
她冷笑一声,走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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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玩的就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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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面对落地窗俯瞰最后阳光下,目所能及的川流不息。
敲门声打断思绪,徐湛还没说进,于睿就大摇大摆打开门走到他身边,“男人呢,要是和老婆吵架后第一反应是检讨自己,这日子就等着被奴役了。”
他笑得开心灿烂,徐湛依旧面无表情,“说正事。”
“原来你的婚姻大事都不算正事?”于睿故作夸张摇了摇头,“真替嫂子伤心。”
徐湛见怪不怪,也不再多说,点燃支烟夹在手里。
“嫂子不喜欢烟味,你不在家抽就在这抽够再走?”于睿接过他的打火机自己也点上一支。
“你废话这么多,一定不是大事。”
于睿笑了笑,从昨天徐湛接到电话匆忙赶回家起,这几天自己是别想在他脸上看到顺心的表情了。
“郑安河还在到处找嫂子,而且他的人在你家附近出现过”他捞过烟灰缸,“这事儿有点奇怪。”
“他不过是个幌子。”徐湛皱起眉头。
“你是说……是尚坤在找……”
电话声猝不及防打断对话,徐湛按下免提,秘书传来的语气格外焦急,“董事长,是消防中心的电话,好像是您家里出事了。”
徐湛拿烟的手一抖,滚烫烟灰落在指尖,他浑然不觉道:“接进来!”
“徐湛徐先生?这里是消防中心,”电话那边传来的低沉声音里掺着一丝嘈杂,“您家里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请务必尽快赶回。”
话音未落,徐湛已经冲出房间。
于睿也没犹豫,按灭香烟紧随其后。
一路飞驰,无数红灯被甩在车后,两个人退伍转业后,于睿再没见过徐湛露出这样的神色。
在距离园区两条街道时,一股笔直上升的浓烟闯入视线。徐湛紧握方向盘的手骨节愈加泛白,呼吸骤然急促。
一瞬间,他仿佛听到她的无助呼救,狠狠贯入心底。
火焰正在吞噬别墅,警车、消防车与救护车依次排开,形势看起来十分危急。
尖利的刹车声后,轮胎在地上留下黑色痕迹,车门打开,热浪扑到徐湛脸上。
他飞快环视,不见顾悠人影。
于睿怕他做傻事,急忙阻拦,“人可能已经送到医院了。”
这时,一个负责人模样的警察走过来,“徐先生?”
“我妻子呢?”徐湛的声音在炽热的环境下略显阴寒。
警察一愣,“什么?房子里有人?”
徐湛转身奔向燃烧中的别墅。
“徐湛!”
叫住他的,是一声熟悉的清脆。
徐湛已逼近高压水枪最前的位置,他猛然回身,那一抹窈窕的身影就懒懒倚在打开的警车车门上。
手里还拎着瓶酒。
顾悠坐在警车里,本是想欣赏徐湛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没料到他竟然慌张至此,不顾死活。自己对他真的这么重要?
她不敢犹豫,急忙叫住他,生怕他真的冲进正冒出烈烈火舌的别墅。
两人隔空遥视。
徐湛的目光比他身后火场的热浪更加灼人。
顾悠很快调整情绪,露出精心策划的笑容,从座位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两只高脚杯,绕过目瞪口呆的于睿,坐在奥迪的后备箱上,“陪我喝一杯。”
和那天徐湛说的话一模一样。
还有笑容。
之前站在警车处和警察解释身份的保镖终于脱身,两步跑到徐湛面前,面带愧色道:“董事长,别墅是……”
“我知道了。”徐湛面无表情,心里却彻底放松下来。
他宁愿被耍被这样玩一次,也不想是顾悠真的出事。
于睿也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玩味地笑了笑,走到一旁,不再打扰两个人的眼神交流。
顾悠拿在手里的,正是那一晚两人喝得罗曼尼康帝,她坐姿悠闲堪比此刻脸上的笑,长|腿悬垂,果|露的雪|白脚踝上印着深浅不一的红|痕,那是昨晚她被欢|愉击垮后妄想逃离却被徐湛捉回身下的证据。
夕阳在她的笑容中披散开,纤长睫毛随着余晖灵巧跃动。
徐湛走到她面前接过酒杯,“怎么做到的?”
顾悠眨眨眼,“厨房里应有尽有。”
自制□的原材料厨房中收集就足够了,她科班出身,更是个中好手,比例调配的分毫不差,还附带了简易定时装置,足够她去悠闲地取酒,再敲门通知保镖撤离。
徐湛小看她,她总不能默认。
她倒好两杯酒,主动碰杯时抬起手腕,凌驾在他的酒杯之上。
随后,她优雅地轻抿一口,收起笑容,“别再想关着我,徐湛,我不是你的奴隶。”
徐湛忽然笑了出来。
他喝净杯中深红色酒液,笑容因为唇边的一抹残酒更加灿烂。
顾悠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意料之中的结果是徐湛更加阴沉的回应和愈发极端的手段,却没有料到,他的笑容再次恍惚了她的心神。
就好像刚刚那个不顾一切向火场冲去的背影。
“你笑什么?”顾悠不止是对这个笑容,更是对自己的情绪布满,她强迫着心神镇定,冷冷发问。
“在你心里,到底是查明你父亲的死因重要,还是自由更重要?”徐湛为她斟酒,“当初我们谈好的条件,我认真履行,你却一直在逃避。”
“结婚不是坐牢,你这是偷换概念。”顾悠瞪着他平和从容的脸,怒不可遏。
“婚姻当然不是坐牢,它是坟墓,比监狱更限制自由。”
他弯起的眼角和唇线昭显自信笃定,顾悠恨极他这样的表情,跳下后备箱盖,将酒尽数洒在地上,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话,“徐湛,我不会违背约定,只是我的真心,你休想得到。”
旋身欲走的身体忽然被巨大力量拽了回去,顾悠本想反抗挣脱,却莫名灰心绝望,竟没有半点动作地轻易被徐湛捞入怀中。
“那些保镖不是为了监视,是在保护你。”徐湛见她的表情因为自己的话恢复到新婚时心如死灰的漠然,心头一紧,实话实说。
顾悠冷笑,“我?我何德何能,会有人看上这么一条行尸走肉的贱命?”
她语气过分,徐湛手臂陡然用力,却因为俯视到怀中的她睫毛轻颤,语气又软了回来,“你父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郑安河还在找你。”
郑安河这名字唤起顾悠的紧张恐惧,她抬头注视徐湛,抿紧双唇,明明心中动摇却仍然倔强说道:“你是说郑安河一直想找我报仇?我不信他那么蠢非要和我纠缠不清。”
“我和你说过,他是尚坤的人。”
“你的意思是尚坤在找我?”震惊取代固执,顾悠讶然。
徐湛点了点头,“你父亲当年给过你什么书面材料或是u盘吗?”
顾悠努力回忆,根本没有这么回事,于是摇头否定。
“郑安河的人已经找到别墅附近,我不否认自己的私心,但你的安危更加重要。”徐湛一字一顿,儒雅白皙的脸上没有笑意。
顾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刚才徐湛不顾一切冲向大火,她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安危对于他的意义,就如果他刚才所说。
“那你为什么切断越洋长途线路,不让我和小娴联系?”可她不想认输,继续指控他不能饶恕的罪状。
“这点完全是私心,”徐湛坦然一笑,低下头,低沉有力的声音徐徐灌入顾悠的耳中,“你和她每次都能聊上几个小时,如果你没人沟通,会不会这几个小时的倾诉就是对我了?”
脸上发热,顾悠被徐湛的直接惊得说不出话,他的城府阴沉她一直有所领教且毫不畏惧迎难而上,却每次都被他的坦然直接弄得手足无措。
他说不上更喜欢今天她的哪个表情。
诡计得逞的自得笑容,怒容满面的眼波流转,还是现在不知所措的垂眸闪烁。
终于,他到得的顾悠,又变成记忆里哪个生动自如,随性率真的模样。
“那……今晚住哪儿?”顾悠从他怀中探头,火已被扑灭,几缕青烟正从残破的废墟上缓慢爬升。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话打断了一个吻。
徐湛有点后悔自己下手太晚,让她反应过最实质的问题。
“集团总部附近有套公寓,只是太久没人打扫出来才能住,我们先住酒店。”他揽住她的细腰,笑着说道。
“不如去住我家?”顾悠脑筋一转,想到自己还有许多东西放在家里没拿回来,说不定真有以前爸爸交给她的东西让她忘记了。
徐湛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应允。
其实他是更加好奇她的生活。
她的一切,他都渴望尽在掌握,差之毫厘也会觉得失落。
顾悠和徐湛谢过消防队员和警察后送走徐湛与保镖,最后才坐上了车。
“你不怕警察立案?炸自己家也算是危害社会安全罪了。”徐湛有点惊讶顾悠刚才的从容不迫。
“我把炸弹放在天然气阀门那里了,引爆计时器上洒了油,爆炸后马上就烧光,所有能检测出的燃烧物本来就是厨房里会有的东西,”顾悠颇为自得,笑得愈发明媚动人,原本姣好的面容也更加容光焕发,“再说,计量把握的好,效果自然就和普通管道泄漏明火爆炸没……”
徐湛这次没等她说完,狠狠吻了下去。
想到自己之前提心吊胆的疯狂,他吻得格外认真凶狠。
直到顾悠被吻得眼神迷离,他才笑着发动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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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所谓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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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不进旧城区狭窄的小巷,两人在街边下车,走过破旧的门市和两条坏了路灯漆黑一片的小道,才到达顾悠家楼下。【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六层的老楼在黑暗中只有几个窗口亮着灯,徐湛难以抑制地蹙眉。
他曾随她来过这里,那时她正受胁迫,又刚刚得知父亲死讯,哀恸凄绝,他没跟她上楼,体贴的留下空间。
重回故地,两人关系已非比寻常,徐湛不喜欢这里散发的危险气息,还有每当他想到顾悠曾在这里生活了一年时,心中的焦灼。
发觉徐湛正巡视四周,顾悠被他严肃的神色震得一惊。
这样的表情她只在方铮脸上见过。
那一年她新生报到,初入军校,看什么都新奇兴奋,回头想拉着父亲快点走时,却突然被他脸上凝重又肃穆的神色弄得一愣。
他在审视这个自己宝贝女儿即将孤身生活四年的地方。
时隔多年,顾悠又一次在徐湛脸上发现类似的神情,除了震撼,她再没别的心思。
他对她曾生活过的地方竟这么在意,又或者他在确认周围的安全。
顾悠回过神才发觉,徐湛已收回目光看着自己,她急忙掩饰慌乱神色。
“走吧。”她低低说着,走进单元门。
五楼,顾悠抬腿踹了一个老式铁皮铆钉门两脚,粗噶的金属声十分刺耳,门应声而开。
看见徐湛讶异的样子,她嘿嘿一笑,“这门坏了后我就没带过钥匙。”
“这里治安很差,你不怕丢东西?”徐湛问道。
顾悠不回答,只是笑着将门完全推开,按下开关。
白炽灯管闪了十几下才稳定,徐湛看清房间后,顿时明白顾悠意味深长的笑。
这屋子实在没什么可丢。
狭小的单间还没有他为她准备的别墅内,主卧配备的衣帽间大,一张老式弹簧床占据一半有利地形,操作台小型机床紧贴床头,床尾紧连着简易塑料衣柜。三件家具,最后只余下一人站立的空间。
没有厨房,只有个堪比公厕隔间大小的卫生间。
顾悠把愣着的徐湛推进屋,回手关门,“你先坐,我找找。”
她没忘记正事,从床下拽出个纸箱翻捡起来。
“电脑里有吗?”徐湛拿起工作台上的笔记本电脑问道。
“你打开看看,我不记得了。”顾悠头也不抬。
不到半个小时,屋内就被翻个遍,却丝毫线索都没找到。
顾悠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力,推推已经盯着电脑半小时的徐湛,“你说,还能有……你在干什么!”
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照片。
顾悠抢过电脑一把扣上,“别假公济私!”
“你电脑里有用的资料只有这些。”徐湛面无表情,一本正经,“你的事都是我的私事。”
他说的轻松,顾悠却因为没找到线索而烦躁懒得反诘,转身从简易衣橱里拿出新床单铺好。
她动作干净利落,颇有贤妻风采,徐湛难以察觉一笑,刚想开口,目光却□作台上的零件吸引,再挪不开。
粗加工的枪械部件看似散乱,却以一种令人咋舌的秩序摆放,如果正对操作台,根据每个零件在组装时的先后顺序,它们所摆放的位置理论上离组装人都是最近。
专业出身,有过实战经验。
就像她今天只用厨房里的生活用品就炸掉他价值不菲的别墅,还轻易伪装成事故现场。
“让开点。”顾悠又推推他,屋子太小,她自己住时还没觉得挤,突然多了一个人,现在连转身都是挑战。
“能洗澡吗?”徐湛艰难地挪到门口。
“冷水。”顾悠头也不抬,老式的燃气热水器坏了后她没钱换新的。
想到她总是冰凉的掌心和双脚,徐湛心头竟也嘶嘶寒气乱窜,“去住酒店。”
他不是询问而是命令的口味惹恼顾悠,“还真是矫情,亏你还当过兵,将就一天都不行。要去你去,我不去。”
两人僵持着,原本缓和的气氛又回到临界点。
“我先去洗,要走你就走吧。”顾悠明知徐湛不会走,却仍然不肯嘴上饶人,拿出一套干净衣服错过他高大身躯,径直走进洗手间。
关上门,顾悠靠在门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没有声音。
她倒不怕徐湛生气,只是觉得今天自己所作所为已经足够凶残,他恐怕也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何必呢?
她真的想问徐湛,两个人都不开心的婚姻,何必呢?
打开花洒,她冲洗地面,简单清理一下狭小的空间。还未等脱衣服,门忽然打开。
她竟然忘记,卫生间的门也是坏的。
徐湛紧致精悍的身躯将她逼退到墙角。
顾悠不止脸,浑身都像熟了的虾,控制不住地发红。
“你一个人洗容易着凉。”他一把搂住顾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徐湛大义凛然的耍流氓让顾悠叹为观止,果然狭窄的洗手间空气骤然升温,花洒中的凉水也似乎有了温度。
没有别墅浴室内氤氲水汽,两个人的身体都被对方一览无余,顾悠还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他的身材,果然特种兵出身和她这种技术兵种,天差地别。
一个冷水澡被洗得欲|火|焚|身。
顾悠被徐湛抱出来时从里到外都是发烫的状态。
单人弹簧床又小又短,徐湛抱着她,两人蜷缩着勉强躺下。
“我爸好像真的什么都没留下,”顾悠迷迷糊糊地开口,因为窝在徐湛胸口,声音发闷,“以前住的市委分配的房子早就收回了,要是证据材料真留在那里估计也早被人毁了。”
“没关系,我来查。”徐湛抚摸她纤细的腰,语气听来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真的查出我爸是被人害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凶手是谁。”顾悠顿了顿,决定把话说清楚,“剩下的我可以自己解决,你放心好了。”
徐湛没有回答。
在她眼中,好像这一切还是个肮脏的交易,他对她做的,都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抹杀。
他亲眼见到她摆脱别墅回到这简陋不堪的“家”时,眼中奕奕的光彩,好像他给的一切都是樊笼,只要挣脱就获得自由。他被之前的话语所伤,却猛然摸索出一条思路。
一个把折了翅膀的雏鹰留在笼子里,却让她以为笼子就是天空的思路。
她的味道充斥四周,特有的馨香像最柔软的轻羽,撩拨细痒。
就像……
三年前一样。
“关于你父亲的事我有个计划。”徐湛突然开口。
失去耐性的结果就是不择手段。
“什么?”顾悠莫名感到紧张。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找到真相?你不喜欢被困在家里,那就和我一起工作。”徐湛淡淡地说。
顾悠顿时心花怒放。
她没想到,自己的努力抵抗这么快就有了成效,还不等她说,徐湛就给了她选择!
可是……顺利地让她有些许不安。
徐湛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她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却没想到,解放的日子来得太突然。
顾悠不禁微怔。
但她从来不是瞻前顾后的人,既然目标明确,刀山火海也无所谓走上一走。
“行,”她干脆答应,“我听你安排。”
徐湛没再回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令人心底发慌。
第二天,他履行承诺,带她去了集团。
顾悠没有告诉他的是,自己曾梦寐以求学有所成后在军工企业工作,可现在,这种期待被现实磨灭后,她只希望能在这里查出真相。
军工集团即便是普通办公区域也惊人的严谨秩序井然,特别是安保措施,让顾悠大开眼界,进徐湛的办公室,不止指纹,还有一关虹膜扫描。
“一会儿技术部的人就来给你做扫描记录,”徐湛见她目不转睛,忽然笑了,“以后等我不在你自己也能进来。”
顾悠被这种信任震得有些发懵,故意不看他,只是点头。
宽敞的办公室只有一组沙发和办公座椅,简洁规整地就像徐湛这个人。
“我负责什么工作?”顾悠四处打量,没发觉有自己可以呆的地方。
“助理。”徐湛笑了笑。
“于睿不是你的助理吗?”
“你和他分工不同。”
“那我该做什么?”
“在我身边老实呆着。”
……
在顾悠的脸色呈现出暴怒前,徐湛补充,“这样你能第一时间知道全部消息。”
顾悠还是冷着一张脸。
徐湛也不急,笑着打开电脑告诉她密码,当然还是那六个猥琐的数字。
顾悠脸色更难看了。
于睿的适时出现避免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他大摇大摆走进来,没有跟徐湛打招呼,冲着顾悠笑嘻嘻地开口,“以后我们可就是同事了,多关照啊。”
说完他将一张设计精美的卡片扔在办公桌上。
于睿笑得总是那么没心没肺,顾悠很奇怪他和徐湛是怎么一起工作的。
“谁的?”徐湛瞥了眼桌上的红色炸弹。
“你弟弟的。”于睿转过头,长眸微睐,像是等着看戏一般抱臂上观。
“你有弟弟?”顾悠从没听徐湛说起过。
“还有个妹妹,”于睿笑着补充,“长得比你还漂亮,每次她叫睿哥哥的时候,我心都要化了……”
“郑安河还是没停手?”,徐湛面色微沉,漆黑的瞳仁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昨天他们就消停了,”被打断没有影响于睿的笑意,他懒懒靠在桌子上,和徐湛的笔直挺拔对比强烈,“说不定是被嫂子的惊世一炸震住了。”
“这订婚宴尚坤一定会去,你打个电话,说我会带顾悠参加。”徐湛碰都没碰请柬一下。
于睿也没有惊讶,笑笑便离开办公室。
“你家里的事你居然让助理去联系?”顾悠诧异地打量面色沉静的徐湛,被他面对家中大事的从容弄得一头雾水。
他报以微笑,英气逼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你是个好姐姐,但我却不是一个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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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来自三年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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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的订婚宴比市政府的慈善晚宴更加群星荟萃。【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政商要人,影视明星,甚至还有几个使馆的参赞出席。
顾悠趁着徐湛与人问好的间歇,深吸一口气,舒展笑得僵硬的脸颊。
在来之前,趁着徐湛开会的功夫,于睿把顾悠拉到自己的办公室,千叮咛万嘱咐,“这可不是上次随便玩玩的晚宴,你千万记得别一直绷着脸。”
“他和家人关系不好?”顾悠按捺不住好奇。
“估计在他心里,只有你和你们将来的孩子算是他的家人。”于睿摸了摸棱角分明的下巴,眯着眼笑了出来,“不过你不用害怕,反正徐湛也为了你和徐老爷子翻了脸,讨公公欢心是不大可能了,只要言行是不出问题别给徐湛丢人就行,我看你呀……有点玄。”
顾悠一愣,徐湛和他爸爸因为自己闹翻?她狐疑盯着笑得颇显奸诈的于睿,等他下文。
谁知于睿话锋一转,收敛不羁的神情,目光锐利地落在她脸上,“顾悠,你觉得徐湛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顾悠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快,她又恢复以前的漫不经心,“我不知道。”
于睿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被迫和徐湛结婚,问这句话实在无聊。
“那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出在哪儿吗?”于睿有点不耐烦,不等她回答自己先说出了答案,“记性太差。”
顾悠不想和他费唇舌,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他的意思还是自己对不起徐湛么?
可笑!
想到这里,顾悠的脸又不觉绷紧,她急忙调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和主动打招呼的人问好。
两个人入席后才算清静,整张桌子只有她们二人,顾悠下意识问道:“你家人呢?”
“我爸一直在医院,大概不会来,”徐湛倒了杯酒递给她,“我弟弟和妹妹还在和客人聊天。”
“你不介绍我给他们认识?”顾悠悄悄揉腿,她还没有穿惯高跟鞋。
徐湛眼神平和沉静,一点就不像在说家人的事,“等等再说。”
顾悠看着他轮廓有致的俊逸侧脸,也不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索性别过头喝酒。
在她心中,两个人怎么看都是貌合神离,难道徐湛自己就不明白?
“大哥。”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顾悠回头,发现是一个十分动人优雅的女孩,一袭白色礼服将她勾勒得出尘不凡,但仔细端详她的长相,顾悠却发觉,并不是和徐湛十分相似。
同时,她也在打量自己,目光有点冰冷,看不出善意。
顾悠觉得不舒服,她不喜欢和人周旋,也不喜欢虚伪做作,于是先起身点点头示好,等着徐湛介绍自己。
“悠悠,这是我妹妹徐敏。”徐湛站起来的同时,揽住她的腰。
徐敏很快露出七月艳阳般的笑,“大嫂,叫我小敏就行。”
顾悠伸出手,“你好。”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徐敏见他过来,笑容愈发璀璨,“这是我男朋友荣天祺,天祺,这是我大哥和大嫂。”
自家人的寒暄与和外人没什么区别,顾悠忍不住想,要是有一天方娴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她非踢她两脚不可。
荣天祺温文和气,一副眼镜更是显得书卷气质,他是香港浸会大学高材生,父亲在港经商。徐敏介绍完之后还不忘补充,“爸爸见过天祺,也同意我和他目前的关系。”
想起于睿的话,顾悠意识到大概自己就是所谓的名不正言不顺吧。但她并不在意这个,仿佛没听出徐敏的深意,也不过分亲近徐湛,仿佛她是这一家人中最多余的那个。
直到徐湛的手重重在腰上一掐,她才回过神。
看着徐敏失望的神色,顾悠在心底冷笑,她可没时间玩豪门特色斗嘴,徐大小姐还真是找错了人,要是颜思宁在,两人才叫足以一战。
说曹操,曹操就到。
颜思宁礼服的精致下摆摇曳翩然,见到顾悠便丢下于睿奔过来。
顾悠因为颜思宁的出现得以脱身,两人借口补妆到休息区小憩。
“悠悠姐。”
颜思宁忽然改掉称呼,吓了顾悠一跳,“怎么?”
“你别生气,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颜思宁的眼尾原本轻轻扬起妩媚动人,现在却低垂着,带了几分忧色。
“我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顾悠实话实说。
“你真不介意徐大哥家里人不同意你们结婚?”颜思宁讶异地问。
顾悠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点头。
她有什么好介意的,又不是她要死要活非徐湛不嫁。
“我听于睿说,当初徐大哥为了和你结婚的事被徐伯伯骂了个狗血淋头,徐伯伯那么恐怖,想想都吓人。”
她夸张的样子逗得顾悠直笑,“你和徐湛还有于睿很熟?”按道理,颜思宁是娱乐圈的明星,和军界的关系怎么这么要好,她也有点好奇。
“我们仨以前是军区大院一起长大的,不过,徐大哥是十二岁才被徐伯伯接来的,还是我和于睿认识的时间长。”
“徐湛他难道是……私……私生子?”顾悠也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听了这话不由惊讶。
“屁!”颜思宁不顾仪态,爆了句粗,和她平时乖巧的形象天差地别,“要是真算下来,我看徐致和徐敏才是私生的!”
顾悠被她说得一脸茫然。
“你居然不知道?”颜思宁压低声音四处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哪天我们出去再聊。”
顾悠点头。
“不过……悠悠姐,你可别像上次似的丢下我一个人就跑啊!”颜思宁声音软糯,刚刚激愤爆粗的好像是别人,听得顾悠后背发寒。
真不愧是演员。
订婚宴结束前,颜思宁怕顾悠再受气,始终都跟在她左右,顾悠心存感激,也幸好有了她,宴会不至于那么无聊。
而徐湛似乎和于睿有很重要的事情,两人一直在角落里对话。
时不时,徐湛的目光会落到顾悠身上,两人隔着宴会厅遥遥一望,再无声错开。
倒是徐敏和荣天祺几次三番出现在顾悠视线中,两人感情比她徐湛看起来如胶似漆的多,总是窃窃私语,对笑嫣然。
晚上,两人回到徐湛已经整理好的公寓,陌生的环境让顾悠感到不适,她忽然怀念起昨晚在自己狭小的住所,还有昨晚的徐湛。
他一直都没说什么,安静的让人心里没底。
“去洗个热水澡,”徐湛拍了拍她的腰,“今天辛苦你了。”
像是领导在安慰称职下属。
热水驱散疲惫,顾悠舒服地泡到指尖发皱才恋恋不舍地换好衣服。
客厅内只亮着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徐湛颀长挺拔的背影,他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夜空和都市的灯火阑珊。
他的俯视有一种孤独的味道。
顾悠莫名其妙有所触动,走上前紧挨着他站定,“等小娴回来,你想不想见见她?”
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所有表示,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家人互相了解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小娴一定不会让徐湛像她今天这么尴尬。
徐湛低头,眼波中残余着夜色,他轻轻拉过她,将吻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顾悠有不好的预感,根据以往经验,她没动手,先开口:“徐湛,我今晚……好累……不想……”
她说不下去,脸颊又红又烫。
“明天徐敏会来集团,你可以不去上班。”徐湛忽然开口。
他温润的脸在夜色下呈现出诡异的阴沉,从一开始,顾悠就害怕他这个表情。
在她眼中这才是真实的徐湛,没有儒雅从容的伪装,眼神锐利,深不见底。
她不自觉地后退被徐湛发觉,于是又被捉回怀中。
“没关系,”她装作自然,淡淡道,“她要是来我就去别的地方躲一躲。”
“悠悠,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徐湛低头间已紧紧扣住她后腰,不是吻,而是搂住她,拥入怀中,“你如果觉得委屈,可以拒绝。”
“我最想拒绝的是……”
“不行。”
他轻柔地粗暴打断,让顾悠生出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这一次,她用了最大力气,猛地推开他。
徐湛不知是真的被推开还是自己松了手,站在一步外,静静看她同样面无表情的脸。
曾经想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懒得再讲。
顾悠一言不发,转身步上楼梯。
清晨,她准时早起,还未下楼就闻到早饭香气。
公寓只剩她一个人,桌上早点却琳琅满目,让人食指大动。
徐湛的体贴温柔她早有领教,只是经过昨晚,她对两个人的以后更加悲观。
他们的心离得太远却还被绑在一起,真是折磨。
吃过早饭转了一圈,顾悠实在不知道呆在家干嘛,不如去徐湛那里,说不定还能等到有用的消息。
公寓离集团大楼只需步行二十分钟。
徐湛办公室门前她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于是按指纹上去,竟然通过第一安保。
没想到徐湛的动作真快。
果然办公室内没有人,顾悠坐在徐湛的座位上,目光四处逡巡,本想给他收拾一下,可他的办公桌干净整洁得令人咋舌。
顾悠看了看时间,拿起电话准备打给方娴,一不小心碰掉了手边的文件,她匆忙拾起,目光却突然凝固。
一张黑白的照片夹在纷乱的文件中,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的人她却再熟悉不过。
那是她的照片。
但是绝不可能!
这是三年前,她在哥伦比亚执行任务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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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间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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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打印出来的,模糊,很多噪点,看起来像是军用闭路电视的影像片段。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上面的自己一身丛林迷彩,悠闲地挎着枪,没有一点紧张气息。
顾悠在军校毕业后就被方铮勒令强制退伍,那时她任性一意孤行,表面顺从父亲让她出国深造的决定,实际上刚到美国便去了军事职业资源公司,成为技术顾问。这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雇佣兵,不受国际法保护,收钱办事。
一年后,她欺骗方铮的谎言暴露,被暴怒的他飞到美国抓回来关在家,后来又给她找了个安稳的工作。这段经历,只有最亲密的家人知道,可为什么,徐湛会有这张照片?
顾悠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只记得是一次多方行动,美国不想干涉南美洲事务,因此辗转委托军事职业资源公司派人代表,自己就是当时队伍中负责技术的人员。她想不起来那次行动到底有没有中**队参加,也想不起来具体细节,反正最后赢了,自己活着回来,谁还惦记那么多?
愣神的功夫,敲门声猝不及防响起。
她慌忙将照片夹好,深吸口气镇定后去开门。
门外笑意殷殷的徐敏看见来人是顾悠,表情先是僵硬,再又恢复笑容,“大嫂好。”
顾悠倒是自然的多,她原本就知道徐敏回来,也没有惊讶,请她进来又倒了杯茶。
两人没有话说,徐敏似乎有心事,一直偷瞄自己,顾悠什么也不说,等她先开口。
“大嫂……你和大哥什么时候去看看爸爸?”徐敏像是鼓足勇气,嗫喏着说道。
“我不知道,”顾悠实话实说,“我听你大哥安排。”
“大嫂,你劝劝我大哥,让他别和爸爸较劲了行吗?”徐敏话语里竟有些哀求的意味。
顾悠只想笑,她还想求你们爸爸劝劝徐湛别和她较劲了呢,徐敏真把她当盘儿菜,可惜,自己是鱼肉徐湛才是刀俎,这次徐敏真是求错了人。
她刚想说话徐敏的手机就响了,顾悠一个人踱步到旁边,根本不好奇她通话的内容。
偏偏这时有电话打进徐湛的办公电话,顾悠接起来,原来是他的秘书,要急着拿固定批次军需零件的抽样报告,顾悠从刚刚碰掉的一摞文件里找出报告,挂上电话,这时徐敏也通话结束坐在那里看着她。
“大嫂有事?没关系,我在这里等大哥就好。”她笑了笑说。
顾悠点点头,对他们家的家事不想多管,转身离开办公室。
等顾悠回来时,办公室内已经没了徐敏的影子,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徐湛来电话约她去吃饭了,自己没必要多心。
奇怪的是,直到下班时间,徐湛都没有出现。
顾悠乐得自己一人,又因为时差问题不想打扰方娴,她自己去路边小店吃了晚饭,犹豫很久,打包一份带回家。
家里没有人。
她也没有给徐湛打电话。
这一晚她过得格外轻松,将新买回来的避孕药藏好,顾悠窝在舒适的沙发里看电视,忽然在新闻中,看见自己仍未回家的丈夫的身影。
省台新闻报道北方工业集团将在市郊投建新研究所,主要研究陆军轻型防护装备,徐湛亲自去奠基,一起到场的还有苏言卿和林援。镜头中苏言卿在意气风发地发表讲话,而林援和徐湛则在贵宾席后,低声说着什么。
林叔叔和徐湛之前的接触并不愉快,顾悠一直想联系林援,却苦于名片被徐湛处理,找不到联系方式,可这两人的神色平静,难道真的只是在说公事?
原来白天,徐湛是去出席奠基仪式。
徐敏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顾悠有点纳闷,如果她知道,难道这次拜访的目的只是和自己说那些话?
那她还真是所托非人。
顾悠继续盯着屏幕,电视里,徐湛英朗不凡,自然沉静,与众多官员在一起时完全没有那种刻板的酸腐,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卓尔不群。
她关上电视,不去想他。
奠基仪式不可能奠到这个时间,八成是有饭局要去。
顾悠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一个人霸占着大床,分外舒心。
徐湛一夜未归。
他的气息总是缭绕在顾悠身边,而此刻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单薄的体温。楼下一切如旧,没有早餐,没有人回来的痕迹。
顾悠握着电话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最后还是放下。
在路边摊买了早饭,顾悠还是准时到达集团。
空空如也的办公室仍然是她昨晚离开的样子。
顾悠这次下定决心要给徐湛打电话,门却突然打开,于睿走了进来。
“你知道……”顾悠刚想问他徐湛的下落,却猛然发觉,于睿的身后跟着七八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抢先走到顾悠面前,“顾悠女士,我是国|安|局的工作人员,麻烦你配合我们调查。”
“但只能在这里,”于睿不等顾悠回答说道,“军委的批复下来前,军工的人你们不能带走。”
他依旧是懒懒的笑,却用余光给了顾悠一个警告的眼神。
国|安|局的人找自己调查?
不会是父亲的事,贪腐案无论如何和国|安|局扯不上关系,听于睿的意思是和他们集团有关系?那顾悠更不清楚了,她才来这里几天。
“老于,我只是按规矩办事,你别添乱。”男人皱了皱眉,语气和内容竟像是两人熟识。
“你有你的规矩,我们这里也有我们这里的规矩,内部调查还没开始,怎么?国安局就迫不及待了?老陆,你们最近是不是业绩不行上面逼得紧,看到什么事都想管一管?”于睿笑得有几分挪揄的神色,他语调轻松如同调侃,人却已经悄然走到顾悠的身前。
顾悠察觉出自己卷进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再说,”于睿不等老陆开口,笑着说道,“你见了她还得先叫声嫂子。”
“公事公办,要是嫂子是无辜的,我第一个来给老徐负荆请罪。”老陆说的笃定,目光直逼顾悠。身旁几个人会意,上前逼近她。
于睿收起笑,一把拉住顾悠的手将她掩在身后。
顾悠发觉他手心滑腻满是汗水,指尖已有些发凉。
“我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打破紧张局面,笑着说道,“不如先在这简单说一下情况?”
她的四两拨千斤应对自如,让虞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顾悠小事得过且过,大事却不含糊,她松开虞睿的手,示意几个人在沙发上坐下。
“军工资料外泄,昨天只有顾女士一个人在徐董事长的办公室。”老陆言简意赅。
顾悠一怔,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么重大的事!军工资料泄密是天大的罪责,要真是定罪,八成就是死刑,顿时,她感觉到父亲当年的无力感,她不知从何辩驳,的确,昨天她是最有嫌疑的人。
不对。
“昨天除了我还有人单独呆在过办公室。”她尽量让自己放松,淡淡说道。
“我们看了监控录像,徐敏一直拿着电话坐在沙发上,只有你接触过办公桌。”老陆肃容说道,“所以,还得请你亲自和我们解释清楚。”
顾悠百口莫辩。
于睿焦急地看着她,原本俊朗阳光的脸也阴沉得乌云密布。
“你们不能带她走。”
熟悉的低沉声音打破僵持。
徐湛站在办公室门前,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老徐,你别为了女人……”老陆没把话说完,眉头已经蹙起,“大家都是老战友,这些规矩还用我再给你讲?”
徐湛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径直走到顾悠身旁,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昨晚我联系了军|委,上面的意思是内部调查,没有你们的事情。”
他坚定的语气和温暖的臂弯抚平顾悠心中的不安,莫名其妙,徐湛出现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我们没接到通知。”老陆斩钉截铁地说。
徐湛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老陆接过读后面色忽然僵硬,“你……”他随后一个字也没说,沉默着带人离开。
“还是嫂子聪明,会拖延时间。”于睿也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顾悠只知道自己是无辜的,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没有头绪,“你丢了很重要的资料?”她看着徐湛,紧张地问。
徐湛搭在她肩上的手陡然用力,目光竟变得比刚才更阴沉几分,让人脊梁骨往上冒寒气,顾悠心想不会是他真的误会自己了吧,急忙想要辩解,却张着嘴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件事不重要。”
徐湛的眼神带了子弹才有的炽热冲击,让顾悠无所适从,于睿见势不妙早就脚下抹油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顾悠自己和散发危险气息的徐湛对峙。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无辜的。”顾悠别过头躲开他的目光,被冤枉的委屈酸涩一点点腐蚀她的心。
“我相信你,”徐湛捏住她精致的下颚,强迫她面对自己,“我想听的是另一个解释。”
“什么?”
“我夜不归宿,却没有接到一个妻子电话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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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真相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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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的第一反应是用那个照片来反诘徐湛,话到嘴边却突然想到他刚刚救了自己,或者说他在危急时刻的信任,让她不打算恩将仇报。【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于是她只是低低地回了句,“哦,对不起。”
与从前的态度天差地别,徐湛眯起双眼,看着她淡漠中带了可怜兮兮的表情,最终松开了手,“饿不饿?”
顾悠摇摇头,被霜打了一样恹恹的,也不吭声。
感情中,心软的人就算有理走遍天下,也会在自己的致命弱点中寸步难行。徐湛抱着顾悠,轻抚她的背,不知她是被自己吓到,还是被国安的人吓到。
这时,顾悠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攀上他的背,“谢谢你。”
她柔软的声音吹散全部阴霾,徐湛为这错愕的惊喜沦陷,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我在电视里看到你了,”顾悠自己也不太适应此刻的轻声软语,可却也感到自然不过,“你忙了一天吧?”
“资料刚泄露我就知道了,回了趟北京。”
“你真的相信我?”
徐湛笑得让人莫名眼眶发酸,顾悠咬牙忍住了。
“我一夜没睡,你陪陪我?”见她动容,徐湛只觉得从未有过的释然轻松。
顾悠没有犹豫点点头。
宽大的沙发上,徐湛颀长的身躯半蜷成弓型,头枕在顾悠的腿上,很快进入睡梦。
顾悠看着他舒展的眉目,心底竟有一种融化的微妙感觉。
他坦然赤诚的姿态是实实在在的信任。
可她心底仍然担心自己被冤枉的事,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怎么想都是徐敏做的,可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窃取国家军事机密?更何况,她不愁吃穿家境优越,根本没必要铤而走险。
如果真走到了自己必须和徐敏对峙的那一步,徐湛还会站在她这边么?顾悠想到他曾说过自己是他唯一的家人,心中一暖,决定将一切交给徐湛,让他拿主意。
释然后,困倦爬过麻木的大脑,顾悠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竟已躺在家中,走出卧房,浴室隐约传来水声,她看了眼时钟,凌晨三点整。
徐湛走出来时她正在冰箱中觅食,叼着一片吐司的滑稽样子逗得他轻笑出声。
她回头白他一眼,却得到一整桌丰盛早餐。
吃过那么多次他精心准备的早餐,这却是顾悠第一次见到徐湛做饭时的尊荣,动作娴熟,神情严肃,总之就是怪异透顶。
她轻笑出声的后果却是在吃饭前被他在餐桌上率先享用。
他显然是有所克制,轻易放过她,没有让她像从前一样站都站不起来。
到了集团,顾悠才在闷气后开口问她间谍案的事到底该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他轻描淡写,“我来解决。”
一上午,徐湛都不在办公室。顾悠心里没底跑去找于睿,谁知见到一身时尚打扮的颜思宁突兀地出现在于睿办公室门前。
“徐敏干得事我都知道了!”她冷哼一声,眼里竟闪过些许阴鸷,让顾悠不寒而栗。
这三个青梅竹马还真是有点相似得出奇……
至少在某些方面。
颜思宁狡猾地笑了笑,打断顾悠思绪,“我还知道,今天悠悠姐你就会沉冤昭雪啦!”
“你知道真凶是谁?”顾悠敏锐捕捉到蛛丝马迹,见颜思宁一脸得色,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谁?”
“徐敏哪有那么大胆子,小时候连墙都不敢翻,大了也长不了多少能耐。她是用手机蓝牙复制徐大哥电脑里的资料,然后交给了她那个男朋友。”颜思宁一脸鄙夷。
怪不得监视录像里她一直握着手机。顾悠经这样的点拨也明白了大概,徐敏应该是被荣天祺所骗,而这个荣天祺八成就是传说中的商业间谍。
只是必须抓到他才能确认自己的无辜,徐湛真这么笃定能手到擒来?
颜思宁不让顾悠瞎想,说她今天的任务是老老实实呆着,于睿让自己特来监督,说完便拉着顾悠走到电梯里。
她非说要出去吃饭,顾悠对她方娴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睛没有半点抵抗力,只得听从,颜思宁开了辆漆黑甲壳虫,不远处有几个狗仔拍照,她置若罔闻,笑着将顾悠推到副驾驶。
后视镜中一直出现跟随的车辆,顾悠心中不安不断小心张望,颜思宁见她紧张,笑着说道:“我到哪都有几个穷追不舍的狗仔,之前你没坐过我的车,以后就习惯啦!”
顾悠没有笑。
紧跟的车是一辆破旧的轻型面包车,跟踪拍照当然是小型轿车更加方便,这个面包车映照在后视镜中的影像十分清晰,挡风玻璃内,似乎不止一个人。
联系起徐湛曾说过的话和之前颜思宁关于荣天祺的描述,闪电劈破心弦。
颜思宁的车技她刚刚有所领教,手边也没有电话,顾悠一把抓过颜思宁紧握方向盘的手:“换位置!我来开!你给徐湛打电话,说我们有危险!快!”
颜思宁被惊得一愣,车子没控制好,顾悠心下着急怕被跟随的人发现蛛丝马迹,暴躁地扯过她,硬是最快速度将颜思宁娇小的身躯拉到副驾驶,自己轻松一跃,接过方向盘,“快打电话!徐湛也行,于睿也行!”
荣天祺是商业间谍不假,但他想要的恐怕不是军事机密!自己身边最保密的地方,就是将资料放在徐湛的北方集团,难道父亲真的有重要东西留给自己?
后面跟踪的车是尚坤的无疑,想来他是知道荣天祺败露,所以干脆放出荣天祺的真实所在引起徐湛注意,调虎离山。
自己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顾悠后背细细密密已流了不知多少冷汗,一旦被抓,凶多吉少。
颜思宁被紧张气氛吓到,急忙拨通电话,“喂!徐大哥,我和……”
“我正在回集团的路上,你们在哪?”
徐湛沉稳的声线安抚顾悠糟乱的心,虽然她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紧张和迫切。
至少他已经发觉自己身处危险,也在赶来的路上。
颜思宁飞快报出两人正在行驶的路线。
“我知道了。”徐湛说完没有马上挂电话,他呼吸的声音顾悠听得十分清楚,他有话要说。
颜思宁十分聪明,将电话举到顾悠脸边。
“我等你。”顾悠轻轻地说。
那边的呼吸渐渐急促,“小心。”
两个字后,电话挂断。
顾悠只觉得心头乱颤,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
她现在无法顾忌,只能专注开车,尽量保持匀速,像是真要去某个地方吃饭一样。
后视镜内又出现两辆面包车,顾悠按照颜思宁所说的线路继续匀速前行,心中擂鼓般忐忑。
红灯。
小小的黑色甲壳虫被两个面包车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对方车上有贴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等到绿灯瞬间,顾悠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慢慢启动,继续向前。
后视镜内突然多出一个黑影。
徐湛的奥迪a8l!
顾悠如获大赦!
这时颜思宁的手机响起,她急忙接起电话:“我看见你了!”
“不要停,继续开。”他慢条斯理说道。
“开到哪里?”顾悠对着电话大喊。
“我知道了!”不等徐湛回答,颜思宁抢话,“这条路是到军区办公区的!开进去我们就得救了!”
顾悠已完全放心,看到带有五角星标的大门,一个急刹车在荷枪实弹站岗的卫兵身前不远停住。
徐湛紧接着停到一旁。
原本紧随其后的两辆面包车正争先恐后的掉头。
她刚踏出车门,便被熟悉的臂弯牢牢锁定。
不知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劫后余生。
她缓缓抬起手臂,也紧紧回拥着赶来救她的男人。
再贸然返回怕又惹上麻烦,徐湛出示证件给卫兵,谁料颜思宁竟也变出个证件,三个人没受阻拦便走进军委大院。
三人在徐湛从前战友的办公室里休息片刻,他安排军车将颜思宁护送回家。
他们俩也得搭一程军车,尚坤胆子再大,也不至于想死到拦下军车。
一路上徐湛揽住顾悠腰肢的手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
从他口中,顾悠得知他们查出荣天祺藏身之所,等到国安的人到达,荣天祺已将能说的都吐了出来,顾悠再不必受冤屈,事情到此也能够告一段落。
她松了口气,却隐约觉得徐湛眉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放松。
顾悠以为,徐敏可能会受到牵累,所以徐湛担心,于是宽慰了他两句。
徐湛笑着摇了摇头道:“她不会有事的。”
两人安全到家,顾悠放松地倒在沙发里,心情格外舒爽。可徐湛却站着沙发前,脸上没有笑意,双眸里仿佛掩藏着极大的波动,静静地注视着她。
“你有话和我说?”顾悠缓缓坐直,紧盯着他,略感不安。
“悠悠,我下面和你说的话你要向我保证听了之后还像今天一样,听我安排,相信我。”他坐到她旁边,握紧她的手。
“和我爸有关?”顾悠马上明白,声音不住的发颤。
徐湛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加重力道。
“他是被人害死的。”
顾悠的眼前霎时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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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情仇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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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第一次觉得徐湛的怀抱那么无济于事。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她慢慢地从床上爬起,将被掩在熟睡的徐湛颈下,离开卧室。
漆黑中,徐湛缓缓睁眼,再没阖上。
顾悠睡不着。
距离她知道真相已经有五个小时,尽管徐湛的安慰和陪伴让撕心裂肺得以缓解,可她还是被折磨得无法合眼。
她随便从酒柜里拿了瓶不知名的洋酒坐在小客厅的飘窗上,琥珀色的酒液辛辣入喉,她咳了两声,红肿的眼眶复又湿润。
初夏雷雨来势汹汹,窗户上雨痕已连成一片。
额头抵在玻璃上,她的脑中反复回荡徐湛的话。
方铮手中有尚坤勾结苏言卿的证据,二人早就狼狈为奸,利用政府购地和拍卖等方法牟利,又通过郑安河把持阳港黑道,双管齐下,多年来无人敢于问津。因为得知方铮的暗中调查,二人联手诬陷他以权谋私涉嫌收受贿赂,最终定案判决死缓。谁知柳暗花明,方铮的案子有了转机,不知为何从死缓改成无期,所以他们才决定一了百了,将他除去。
或许是从死前的方铮口中,也或许是方铮无意泄露,他们得知毁去的罪证仍有备份,因此才对顾悠紧追不放,这时顾悠却成了徐湛的妻子,因而才有了之前的一系列试探以及计策。
她有多不甘心就有多恨!
那些她本来应该拥有的生活,温暖平和的人生,全部毁在两个人无耻的贪欲手上。父亲的死,与方娴的隔离,被迫嫁给徐湛,都不是巧合。
而当真凶显现,顾悠也格外清楚,自己没有立场要求徐湛去做什么。
他能保护她,查出这一切已经十分不易,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背景,又何必去与阳港市长以及黑白两道的商界巨鳄你死我活?
顾悠忽然笑出声来,低低的,像是在努力压抑什么。
她不断蜷缩因为愤怒和恨意而颤抖的身躯,这一幕清晰地落在黑暗中站立许久的徐湛眼底。
电闪雷鸣在窗外肆虐,窗内,顾悠单薄的让人心生凉意。
顾悠在酒劲的作用下终于闭上眼,醒来时脑中千军万马踏过,疼得无以复加。她勉强撑起身,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徐湛正睁着眼卧于身侧。
刺眼的阳光已能透过厚重窗帘。
“你没去上班?”她瓮声瓮气,有感冒前兆。
徐湛将她拉回被中,“你有点低烧。”
顾悠没回答,她虽然头疼,心中却格外清晰,昨晚的决定被温暖的怀抱熏得更加坚决,她揉揉浮肿的眼,乖巧趴伏,像只没有脾气的猫。
她永远只能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一连几天,顾悠都没再“惹是生非”。
往常她和徐湛闹别扭都是几句话的功夫,一言不合就开始暴走,紧接着就是猝不及防的极端行为,但这几天,顾悠却安静的令人发毛。
事情查出,她不用再每天跟着徐湛去集团,颜思宁接了新戏忙得不可开交,仍然找时间来陪她,但顾悠的话比以前更少,有时只是看着她,听她自说自话。
颜思宁心里没底,忍不住开口,“悠悠姐,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顾悠低头掩饰眼底的缭乱,“你有时候很像我妹妹。”
颜思宁从公寓离开二话没说直奔集团,杀到了徐湛办公室。
“大哥,我觉得悠悠姐不对劲!”她支着桌子,严肃地盯着徐湛,把今天被吓到的经过138看书网了一遍。
这些日子顾悠的反常徐湛看在眼里,最清楚不过。他没有想到方铮被害的真相给她带来的打击与死讯一样沉重,颜思宁这几天多去陪她,其实也是他的授意。如果早就知道结果,或许他宁愿选择被她当做违背誓言的小人。
“她爸爸的事打击太大,你有空多去陪陪她。”徐湛转过思绪,看着颜思宁温和说道。
颜思宁走出集团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顾悠让人心底微疼的表情,还有那天两人逃亡时,身后紧追不舍的面包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于睿跟她说过方铮的事,震惊之余,更同情起顾悠来。
想到顾悠说自己像她的妹妹,颜思宁咬了咬牙,心下一横,掏出手机,拨通经纪人的电话,“喂,老吴,上次找我的那个饭局你给推了?”
“是啊,我哪敢给姑奶奶您接饭局。”
“干嘛不接!你记住,要是有和尚坤有关的饭局,一定答应!”
“我的祖宗!要是你爸颜首长知道了,非得把咱们公司平了不可,你就不能给大家留条活路?”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老吴恨不得给颜思宁跪下的情绪。
“他敢!你听我的,咱们家我说了算!”颜思宁不等他回话就挂掉,然后再抬眼看阴霾的天,心情顿时舒爽。
徐湛早早回家,看见顾悠正在厨房忙碌。
桌子上各色菜肴十分简单,卖相也不怎么好看。
“回来了?”她系着粉色的围裙回头一笑。
徐湛曾无数次幻想过的温馨场面突然出现,他却只能镇住,静静看着她。
见他不回答,顾悠笑了笑,“我不怎么会做饭。”
她说的是实话,桌子上所有的菜都和鸡蛋有关:炒鸡蛋、鸡蛋炒西红柿、鸡蛋炒韭菜、鸡蛋炒黄瓜、鸡蛋汤……
慌乱渗透,徐湛吃得很香,也很忐忑。他怀疑为什么一直期待的景象出现时自己却突然感到恐惧,顾悠太过平静,暴风雨的洗礼后,她安静而颓然地接受现实,但他却清晰的感觉到,并没有那么简单。
顾悠主动提出想喝点酒,徐湛问她想喝什么,她犹豫一下。
“还有那天我们喝的酒么?”她笑得有点赧然,“我忘记名字了。”
他拿出酒,索性想今天给她灌醉,让她别再想那么多的事,等她心情平复下来恢复正常,再告诉她自己已经沉思熟虑的计划。
公寓也有个飘窗,两个人对坐,顾悠突然倾身,和他碰了个杯,“徐湛,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徐湛目光一凛。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
“如果……当初我宁可连真相都不要死活不嫁给你,你还会帮我查出真凶吗?”不知是酒还是什么别的,她双眼有些迷离,氤氲开淡淡雾气。
徐湛反应过来时,不觉已将她微凉的手掌纳入自己掌心,“会。”
那一瞬间,压抑太久的秘密喷薄成灾,他凝视她的脸,时光飞逝,世事无常,唯有自己怦然跃动的心从不曾改变。
他忘记了严谨的计划和初衷,只想告诉她全部真相,“悠悠,我其实早……”
眩晕打断倾诉,他霍然起身,又重重跌倒在地。酒杯摔碎,深红色酒液四溅。
顾悠用力将徐湛拖出玻璃碎片的范围,用领带将他背靠而坐绑在茶几一角。
“你……”舌头愈发沉重,徐湛已说不出话,眼前是顾悠模糊的影子,晃来晃去。
“药不重,你不会有事的,”顾悠低低地说,跪坐在他身旁,“这段时间我想的很清楚,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那两个人我知道你不会与他们为敌,也不会怪你,你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决定。既然你已经完成了约定,我也一定会遵守我的诺言……”
她顿了顿,看着徐湛奋力眯起的眼和挣扎时痛苦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心底猛地抽痛,深吸一口气,顾悠继续说道:“如果我还有机会活着的话……”
说完,她掏出徐湛的手机,飞快换好衣服,从床下拖出准备好的背包,离开公寓。
时间是晚上九点,顾悠第一次不顾及时差,用徐湛的手机给方娴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方娴被吓了一跳,“姐,怎么这个时候找我,是不是有事?”
熟悉的声音让顾悠终于绷不住,眼泪滚过脸颊,很快被风蒸发,她竭力阻止哽咽,像平常一样,笑着开口,“我哪次给你打电话是有事?真没良心!就不能突然想你说几句话?”
“是不是徐湛欺负你了?”方娴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抽离了什么,疼痛细小却难受至极,她根本不相信顾悠的话,“姐,你来美国吧!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养你好不好?”
太迟了。
顾悠绝望地想,太迟了。
“将来你成了大律师,”她深吸一口气,仍然无法遏制低低的哽咽,“就算我不在美国……不管……不管我在什么地方,都会为你骄傲,还有老爸,老爸也一定会高兴……”
“姐,到底怎么了!求求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方娴在电话的一边大喊,顾悠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径自说着,“我们虽然不是亲姐们,但被老爸收养能有你这么个妹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也可能,这件事把我的好运用光了,但即使我再选择,也还是会像这辈子一样……我今天做了顿饭,和你还有老爸比差远了,等你回来……如果我们还能见面……我一定要吃你做的煎蛋。”
她挂上电话,眼泪不受控制,所有与方娴有关的快乐都涌上心头,紧接着,是有方铮疼爱的幸福时光缓缓渗透进早就溢满仇恨的躯壳。
再没有如果了。
她清楚不过。
始作俑者必须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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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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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思宁躲进洗手间吐了半天,才把喝下去的酒呕干净。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她没有陪过饭局,以为在九五公馆这样的地方不是红酒就是洋酒,谁知这些土鳖居然点了茅台。
白酒这东西她顶多逢年过节陪老爸喝一小盅意思意思,刚才三四两茅台下肚,胃里翻江倒海,她找个借口跑出来吐个干净才好受些。
喝酒也就算了,最让她郁闷的是,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尚坤和苏言卿说话都小心谨慎,几个人谈的也都是生意上明摆着的场面话,你来我往,没有半点纰漏。
可颜思宁不死心,她还不信挖不到一点线索,只要能拿到尚坤与苏言卿勾结的证据,顾悠的爸爸也就能沉冤得雪。
她让洗手间门口的服务生拿来矿泉水漱了口,又补好妆,对着镜子调整好才返回私人套房。
走了几步,她忘记具体方位,这里的私人套间都是会员自己起的名字,没有数字,颜思宁左看右看,不远有个女服务生的背影。
“公主,麻烦问一下……”
不等她说完,那人竟头也不回地快速消失在转角。
颜思宁一怔,只觉得那个背影眼熟,名字几乎破口而出,却就差一点点说死都想不起来。
不等她思考完,又一个服务生经过,这次她找到了套房,在门口却犹豫起来。
一会儿如果自己真的喝多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她虽然一意孤行却不是任性,于是颜思宁没有马上进屋,而是躲到楼梯隔间,给于睿打了个电话。
没有接通。
她低低骂了一句紧接着给徐湛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清晰的铃声从隔间旁的员工更衣室传来。
颜思宁整个人都懵了。
开玩笑,徐大哥怎么能在这里!
她猛地推开门,刚刚那个熟悉的背影又出现在视线中,忽然,转过了身。
顾悠和颜思宁四目相对。
“悠悠姐!”颜思宁觉得这一天实在是太玄幻了。
顾悠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颜思宁,也无法解释,为何徐湛的手机在自己手上。她按掉还在想着的电话,把电池卸下来丢到地上。
“你……你怎么在这!”颜思宁走路有点发晃,被地上散落的毛巾绊了个跟头,顾悠急忙伸手去扶。
扶到她的一瞬,顾悠咬牙抬手一记手刀打在她的后颈,颜思宁不等站起来整个人都软在顾悠怀中,晕了过去。
顾悠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可她不想颜思宁有危险,左思右想,只能先将她敲晕,再带到安全的地方。
她知道颜思宁的经纪人,于是翻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经纪人一听说颜思宁醉酒,吓得话都说不齐全问了地址只说五分钟内赶来,顾悠把电话放到颜思宁的手包里,挂着她从员工通道一路拖到一楼后门外的巷子。
颜思宁头痛欲裂,仍然有感觉。身体倚靠在什么上,摇摇晃晃,鼻子里钻进淡淡的味道。她强撑着睁眼,却只能勉强睁开一道缝隙,头歪斜着低垂下来,刚好看到顾悠员工制服的后摆因为大幅度走动掀起一截,里面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她认得,那是枪。
颜思宁忽然明白顾悠要干什么,恐慌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很快,她听见几句模糊的对话,身子一软,仿佛躺在床上。
“我的小祖宗!你吓死我了!”
这声音她也熟悉,是经纪人的大呼小叫,见到曙光,颜思宁用尽全身力气揪住经纪人的衣袖,“手……手机……于……于睿……”
经纪人是知道颜思宁和于睿的关系,他急忙拨通电话,把手机凑到她脸边。
“哪位?”终于,那边懒洋洋的声音接起电话。
“救……人……悠悠……姐……徐……”
砰地一声,头落在真皮车座上,颜思宁再撑不住晕了过去。
后巷,目送车子离开,顾悠整理好衣服,重新从员工通道上楼。
步调被打乱她始料未及,颜思宁的出现让她几乎想要放弃,那一瞬间她以为是方娴站在面前。
很快,她恢复理智,等待机会。
可不知怎么回事,尚坤和苏言卿的房间再没要过东西,房门紧闭,她贸然闯入肯定会引发骚动,这时出手成功率太低。可是再等下去,只怕今晚都没有机会。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顾悠时不时用手轻触枪柄,锐利的目光并没有因为紧张和焦躁而混沌。
这时,偷来的对讲机里传来沙沙响声,机会来了。
她将准备好的酒放在托盘上,托盘的下方,抵着一个薄薄的刀片以备突发状况。
太久没有用枪,她尝试几次拔枪动作,速度总算不那么迟钝。
深深吸气,她踏进富丽堂皇的走廊。
房门紧闭,隔音很好,里面传不出半点声音。
顾悠忽然觉得,这一扇门,隔着两个世界,而她身后回到过去的门早已关闭,她再没机会回到最初,回到仍然拥有幸福的日子。
闭上眼,父亲的模样飘忽走远,再睁开时,她伸手敲门。
“嘭”的一声,酒掉下托盘摔碎。
顾悠被巨大的力道挟制,整个人贴在墙上。
怎么会!
尚坤和苏言卿再谨慎也不会留人看守在会所房间的门口,更何况她刚刚检查过,走廊没有人!
她不敢叫喊,将全部力量用在躯干,想要挣脱。
可不等她动手,身体便□控着翻转过来,脊背紧贴墙面。
顾悠愣住,全身霎时僵硬。
徐湛近在咫尺,将她压在墙上。
他俯下身,狠狠地吻她,可只有两秒,又马上离开她柔|软的唇|瓣,拉住整个人,径直走到斜对着的另一个房门,推门而入,动作近乎粗暴。
房间内陈设华丽,于睿正站在里面,用内线让服务员收拾走廊里的碎玻璃。
顾悠被拉进来的一瞬间,房门关闭,徐湛软软倒在地上,倚靠着门,将她的退路封死。
于睿挂上电话,房内三人一时无话。
过了半晌,顾悠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刚要开口,于睿却抢在前面。
“你下手可真黑,真不愧是……”
“于睿!”
一直闭着眼睛喘粗气的徐湛猛地打断他。
于睿看着徐湛,眼神复杂不明,到底一个字也没再说下去。
“你去看看思宁吧……”徐湛的声音忽然虚弱,他艰难地站起来,想要让开门。
不知怎么回事,顾悠看他摇摇欲坠,下意识上前架起他的胳膊。
徐湛身体明显一僵,却没动分毫,顺势轻轻倚靠在她身上。
他的动作很小心,顾悠能够感知。
于睿走到门口停住。
突然顾悠的手腕一凉,她低头看去,手铐的另外一边已经死死地扣在徐湛手腕上。
徐湛也是一愣,抬起头,眉头轻蹙。
“我明天早上过来。”丢下这句话,于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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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你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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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粗重的呼吸回荡着。【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顾悠无计可施,把他扶到沙发上。
一接触沙发,徐湛整个人一滩泥一样软软地陷了下去,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药下的不重,可他硬撑着身体,头里面大概就像十几个钻头往外狂挤。这么坚持就是为了阻止自己的计划?
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沉重,紧蹙的眉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顾悠伸手拿起一旁的内线电话,让服务员送一桶冰进来,她平静的出奇,徐湛艰难地睁开眼,他以为,她会大闹一场,誓死不从,甚至做出极端的事情来报复他,报复他强行阻止她的计划。
可是她没有。
她安静的眼中甚至没有怒火抑或愤恨,只有漠然和绝望。
顾悠知道她已经没有机会了,无论今晚,还是以后,以徐湛的性格,她恐怕再无自由可言。
她自己也以为那一瞬间,她会暴怒,会像从前一样歇斯底里。可是歇斯底里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顾悠被无力感攫住,整个人轻飘飘的,茫然涣散。她顺势拉着徐湛枕在自己腿上,用毛巾包起冰块放在他额头冷敷。
徐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被你欺骗竟然是这么容易的事……”
虚弱的话从他干燥破皮的唇中缓缓吐出,每个字都要顿一顿,用喘息挤出下一个。
“你肯老老实实闭眼睡觉头就不会这么难受。”顾悠的声音和动作一样轻。
“我有话要和你说,不能睡。”
“明天再说吧,”顾悠手上动作没有停,“我跑不了。”
她想让他早点休息,熬过药劲儿,他脸色太苍白,苍白的让她莫名心惊,顾悠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冰凉的心轻易被他愈发恶劣的脸色分散注意力,是愧疚么?她没想到他宁愿忍受巨大的痛苦也不愿闭上眼,明明只要睡一觉,对两个人都是解脱,为什么他这么固执,比她还倔强。
手上动作变得更轻,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冰块滚过炽热的额头,脑子里沸腾的煎熬和眩晕也减轻,徐湛虚弱地笑了笑,他在心底讽刺自己,她想听的话,只有一种,而自己最想说的始终是她永远不会在意的东西。
发觉酒中有药,他立刻明白顾悠要做什么,他毫无防备的被她算计,落入陷阱,完全无能为力。听见关门声,他浑身发冷,犹如置身冰窟。忽然那一刻他意识到,这种绝望的感受,就是她曾经体会过的?
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想,他必须阻止她。
于睿赶来时,徐湛几乎已经昏阙,他拒绝于睿说自己来让他先休息的建议,强忍晕眩和混乱,撑到现在。
他想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怕你做了傻事,再见到你只剩尸体。我把所有恐惧都交给了你,一辈子的意志都快被来找你短短的路途耗尽,可这些,你都不想知道。
“我一定会帮你。”徐湛听见自己的声音磕磕碰碰,终于出口。
顾悠的手顿了顿,继续动作,“算了徐湛,我认命了,你别一时冲动,我不会跑了,就这样吧。”
军用手铐的链条发出碰撞声,手上一疼,顾悠没想到徐湛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攥住她的手。
“我已经在做了,你要做的事,我早就知道,我从没说过不愿意帮你,信任我比在这里杀人还难么?”
呆愣的目光撞上浑浊的眼,顾悠傻傻地看着徐湛,脑海中回荡着刚才的每一个字。
第二天清晨,于睿赶到九五公馆,推开房门。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他预想中的打斗痕迹,甚至连一丝凌乱都没有。
巨大的沙发里,徐湛和顾悠睡得正香,两个人相拥而卧,怎么看怎么像感情甚笃的男女彼此信任,依偎而眠。
于睿觉得自己昨晚真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听见脚步声,徐湛警觉地睁开眼,发现是于睿,才放下心,小心翼翼地将顾悠紧缠着他的胳膊和腿分离开,坐了起来。
“好点了?”
“嗯。”
凌晨,他醒来一次,那时头痛欲裂的感觉就已经消失,顾悠的药下得很轻很轻,他心中一动,觉得她也并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
她一直坐在沙发上,让他的头舒适地枕着她的腿,就连睡着也没有歪斜。徐湛知道她睡觉沉的毛病,就算上下其手她也很难醒过来,于是放她躺平,拥入怀里,就像在家一样。
不管怎么样,他总算又一次留住她了。
“你跟她说了吗?”于睿递给徐湛一支烟想让他清醒清醒,却突然想起顾悠在时他从不抽烟,又收回怀中。
徐湛点点头,“一号地拍卖的时间有消息了吗?”
“下周,”于睿看着他,半晌才说,“你真打算为了她让阳港市政商界来次大换血?”
“她什么都没了,只有我能帮她。”
“这女人的心太狠了,就怕你有一天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她半滴眼泪都不会掉。”于睿拧开瓶矿泉水递给徐湛。
他喝了半瓶,喉咙总算舒服多了,“她对思宁一定没下重手。”
“我不是说宁宁,”于睿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赶去你家的时候,接到方娴的电话了。”
徐湛抬眼看他,“她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
“方娴不放心她姐姐,在美国用自己的关系查了你,知道你办公室的电话,你的专线没人接听就自动转到我的手机上,我接起电话,她妹妹都要哭得断气了,说是她姐姐不要她了要求送死,让你去救人。”
徐湛回头看了看熟睡中的顾悠,她面容一点也不安详,眉头轻蹙,脸色憔悴,眼圈也红肿着。
“所以呢?”他又转过身看于睿。
“这还不够狠?”于睿苦笑,“她为了报仇,连唯一的妹妹都舍得丢下不管,要是我有这么个姐姐,真是上辈子造的孽。”
“你又给她妹妹打电话了吗?”徐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昨晚就打了,说她姐姐好好的,就是别人都不怎么样。”
“你说这些干嘛。”徐湛伸出手,“钥匙呢?”
于睿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你希望我永远别来。”说完他掏出钥匙扔到徐湛手里。
四周漆黑一片,身上诡异的感觉像是漂浮在水里,顾悠想翻身却挪不动,有点飘在云里的无力感。
光线慢慢透过眼睛挣扎出的缝隙,雾蒙蒙的,呼吸也有点发热。
她想坐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发力,扑通一声,竟真的被水淹没。
肩上微疼,她被人从水里拎起来,短短的功夫就呛了两口水,顾悠拼命咳嗽,这时后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就像是肌肤紧贴着肌肤,触感顺着她的脊背上下,温柔地帮她喘息。
这种感觉不大对劲,就好像她没穿衣服。
咳嗽的间歇她低头,吓得差点上不来气。
她真的没穿衣服!
坐在浴缸里,热水包围,舒适得让人浑身发软,她急忙抬头,果然不出所料,徐湛坐在浴缸的边缘,眼睛肆无忌惮落在她一|丝|不|挂的身上。
“你睡着的时候真老实。”他一改之前的憔悴,笑着说。
“那你干脆杀了我做成标本吧。”顾悠咳了半天后低低说道。
她小心翼翼把身体淹没回水中,只露出脖子和头。
“你没事了?”她打量过他后,觉得这话真是多此一举。
“胃不是很舒服。”徐湛皱了皱眉。
顾悠微愣,下意识脱口而出,“对不起……”
他一身居家装束,衬衫袖管挽起,显得格外俊逸,一只手还停留在她光|裸的后背上,轻轻抚|摸。
见他没说话,顾悠接着说,“不止是下药的事,还有对不起……”
话没说完,他已进入浴缸,揽住她深|吻。
身体在水中纠缠,顾悠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渴望,她短暂的失神后,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跨|坐在他身上,上身毫无遮掩的风景被他一览无余。
“下次我有决定会早点告诉你,”徐湛声音沙哑,在水中坐直,含住她因为热气和亲密发红的耳珠,“你呢?”
顾悠点点头,眼眶微湿。
她被仇恨和绝望蒙蔽,钻进死胡同,固执己见地认为徐湛不会帮她,却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方娴,最在乎她感受的人竟然是强行将她据为己有的男人。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既讽刺又温暖,还有对他的愧疚在心底不停作祟。
徐湛发觉她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重量渐渐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呼吸也愈发急|促。这么长时间的摸索他早就知晓,就算她想要,也绝不会开口,甚至还会在他侵占的时候下意识抗拒。她的性格很身体无一例外的别扭,让他又爱又恨,难以自拔。
“不管你发生什么,遇到什么事,记住,我一直都在……”她的反应让他一时难以自制,少言寡语也变成恨不得倾诉出所有心绪。
顾悠的心砰砰乱跳,已经被他勾起的火烧得炽|热难耐。
她点了点头,下巴摩擦他宽平的肩膀,被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紧紧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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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复仇拍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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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在电话里被方娴骂了足足两个小时,期间,她表现良好,绝不反驳半个字,直到方娴出够了气,她才得以大赦。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紧接着,就是向颜思宁负荆请罪。
一天下来,顾悠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发誓下辈子也不再头脑一热靠冲动解决问题,徐湛对她的反省极为满意,特别奖励了销魂一夜。
错要认,仇也要报。
顾悠这次决定老老实实听徐湛安排,前提是在这件事上,两人之间必须保证完全的透明度。
徐湛欣然允诺。
春意消融寒冬坚冰是个缓慢却也突然的过程。顾悠慢慢发现,自己对徐湛也不是那么抵触,也许是感慨也许是愧疚,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浑浑噩噩,心情却也比从前坦然许多,可唯独一点,避孕药她从未停过。
顾悠很害怕,她不想让自己再面临无路可走的境地,也从未想过为人父母这样对于她来说遥不可及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事。
索性顺其自然,只要这件事隐瞒的好,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后顾之忧。
更何况她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的精力。
得知徐湛的初步计划后,她不由得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他沉静的外表下暗藏波涛沟壑,怪不得自己会落到他的手中。而那个神秘的照片,话到嘴边,顾悠又咽了回去。
即使问也等到处理完尚坤和苏言卿之后。
她是这样想的,却自己也不知道理由。
最近,阳港报纸上说的最多一件事就是城东一号地拍卖。
房价水涨船高,地价不遑多让推波助澜,城东新区是阳港开辟的新规划区,三年内,市政府将迁移此处,区位优势极佳,因此这次五六块主要地皮的拍卖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不止本地地产投资企业严阵以待,就连许多大型国有企业和全国知名的地产集团也派来了得力干将。
然而徐湛却告诉顾悠,一同拍卖的十几块地皮中,一号地和二号地一定是尚坤的囊中之物。
“为什么?”顾悠大胆猜测,“苏言卿敢这么明目张胆在市资产上动手脚?”
“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尚坤靠房地产起家也不是巧合,越是公有资产越容易动手。”
徐湛的话让顾悠皱起眉头,“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能制造他们两人的嫌隙?我倒是觉得,金钱和交情相比,前者才是最好的同盟基础。”
“是最好的也是最坏的。”徐湛笑笑,他今天说话格外讳莫如深。
拍卖由阳港市最大的拍卖行承办,地点也选在五星酒店的豪华顶层观景厅,布置将就,流程严谨。
顾悠第一次参加拍卖难免有些紧张,徐湛一路紧握她的手,时不时低语几句,提醒她不要看到尚坤和苏言卿后表露情绪。
尽管顾悠也是这样认为并且不断暗示自己要克制,但这两人出现时,心口的剧痛如此真实,恨意顺着心底裂缝汹涌奔流,穿透胸膛。如果不是徐湛一直在身边,她一定会抑制不住,冲动行事。
平静下来后,顾悠感激地抬头看着徐湛。
徐湛轻咳一声,顾悠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了,刚想开口欺负一下,这时余光突然瞥见有人走了过来。
来者不善,是尚坤。
刚刚平静的心情又有所起伏,但好在早已有所准备,笑容也很快柔和的浮现在脸上。
尚坤走过来寒暄两句后,目光就没落在过顾悠身上,仿佛只是点头之交,之前的种种阴谋算计也与他无关。
“没想到军工也对一号地感兴趣?”尚坤旁敲侧击,“哎呀,这真是让我们民企不好做啊,国企也就罢了,徐董事长要是想要的地,上面出文件就是,何苦逗我们玩。”
“一号地地段太好,不适合开发研究所,我只对郊区几块地有兴趣,军工不会做商业性投资。”徐湛笑了笑。
很快,拍卖开始,顾悠徐湛坐在最后一排,前面人头攒动,低语阵阵。
“你真的有买地的打算?”顾悠有点紧张,找了个话题。
“没有。”
“那刚才为什么尚坤要试探你?”顾悠不解。尚坤话里话外是冲着一号地去的,显然知道了什么,但徐湛并没有临时改变计划,这就有点奇怪,她虽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问题还能够入眼。
徐湛低下头,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因为他害怕。”
开始拍卖前的会场十分嘈杂,徐湛低声将之前做的手脚和盘托出,直听得顾悠眼睛越睁越圆。
原来,徐湛早在知道真相时就开始离间这对狼狈。
他利用空壳的投资公司向苏言卿行贿,并把矛头对准一号地,虽然苏言卿明确拒绝,但投资公司的行为却引起尚坤的怀疑,他派人调查,查出徐湛主动透露的信息,贿赂的金额之大,令人咋舌,却是假消息,只有这样尚坤才会觉得苏言卿有背叛他的可能。
离间必须是双方面的。
另一方面,徐湛让人假扮政法委段138看书网与尚坤主动接触,看似索贿,实则也是故意透出风声让苏言卿有所察觉。人如果有太多把柄,即使没人捉住也会疑神疑鬼,苏言卿自然害怕尚坤找到新的市内靠山对他弃之不用再背了黑锅,所以也主动调查此事,调查到的,自然也是徐湛让他得到的内容。
双管齐下,在拍卖前,两人的关系只能用脆弱的平衡形容。
“然后呢?”顾悠手心出汗,不只是刚刚的话还是徐湛的热量。
徐湛看着她沉声道:“然后你就打算和他们同归于尽。”
顾悠面颊绯红,在下面踢了他一脚,“我都认错了!”
“你炸了我们的家后也认错了。”徐湛不急不缓,笑容在眼底流转。
“现在是谁不相信谁了?”顾悠反诘。
“我要是不信你就不会带你来这里,让你有机会见到尚坤和苏言卿。”
被徐湛的四两拨千斤噎回去,顾悠别过脸,他的视线角度,刚好看到她红得发烫的耳际不经意从乌黑发丝中露出,像极了夜里情迷之时的惹人颜色。
徐湛轻吻她柔软的发际,将她板正坐好。
顾悠性格简单,一旦摸透,就只剩时间问题,除了她出其不意的直率决绝作风,徐湛认为自己已经开始接近预期目标。
他对她,试过围剿,试过外科手术式打击,甚至试过敌后暗战,效果却都不如直接和她面对面拼个你死我活来得更好。
虽然他更清楚,在解决尚坤和苏言卿后,等着自己的未必就是胜利,但即便是得偿所愿有限,这辈子,顾悠也再跑不出他的掌心。
三年,他已被时间磨去等待的温柔。
顾悠本想问徐湛,这一号地是不是离间苏言卿和尚坤的关键,这时,拍卖会开始了。
前面的小块地皮都是铺垫,几家小公司竞价,不疼不痒。
从六号地开始,竞争白热化,价格渐渐飙高,举牌报价的人也络绎不绝。
顾悠看见一直到三号地,坐在第一排的尚坤都没有出手。
“你的空壳投资公司是多少号?叫什么名字?在哪?”顾悠压低声音仰起头,紧贴徐湛耳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来。”徐湛觉得耳根痒热,手不自觉地就搂住顾悠的腰。
“为什么?”
“因为不需要。”
难道不是和尚坤抢夺一号地的归属吗?顾悠没有问出口,她不知道徐湛的安排,不过她清楚,这次又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顾悠的强项一向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不过活了25年,显然这算不上一个优点。
二号地起拍价格比之前流出的口风贵了百分之二十,顾悠皱眉,这样真的可以?难道是为了给尚坤减少阻力?
几家大投资集团和国企加入竞争,最后落锤的价格让会场发出一阵惊叹。
但尚坤却迟迟没有动手。
顾悠心中的疑惑又多一分,阳港的地未必值这个价钱,如果不是市政府阴谋炒热地价,那苏言卿又何必起价标高,反正竞争激烈,加上的价格不会比这个数目小。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尚坤,刚才见面他明确表示自己对一号地和二号地感兴趣,为什么现在二号地却没动手?
这时,一号地的报价被拍卖官叫出,场内一片哗然。
顾悠愣了愣,这价格都够在北京买地皮了吧!
高价的结果是,被掏空钱袋的大企业不敢出手,小企业更是望而兴叹。
至于尚坤,他一直稳坐钓鱼台,毫无动静。
最后的结果所有人始料未及,最炙手可热的阳港市开发区一号地正式流标。
在场记者趁着散场的功夫开始堵人,苏言卿和尚坤在大厅两侧分别成了最大目标,身边被围得水泄不通。
苏言卿注重形象,笑着耐心回答问题。而尚坤脸色难看得很,让助理开出路,阴沉着快步离开。
上车后,顾悠一把夺过徐湛手中的车钥匙,“你早就知道一号地会流标所以才不让空壳公司来现场?”
“那个公司早就注销了,不能留下线索。”徐湛笑了笑。
“为什么?”顾悠被他的自信震慑,“你就这么肯定?”
徐湛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安慰一个被求知欲折磨的学生,“我见过最大的变数,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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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红烧牛肉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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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让于睿送顾悠回家,自己去了集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顾悠想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汽车发动,徐湛的背影消失在后视镜中。
“记忆力不好还会麻痹舌头?”于睿一边开车一边笑。
顾悠横他一眼,“你不懂有种感情叫尽在不言中吗?”
说完她自己也心虚,她和徐湛顶多算少说少错,还没到那么融洽的地步。
“我当然知道,”于睿笑着说,“但还不知道这种感情你能装出来。”
少说少错。
顾悠咬牙对自己说。
她忽然想起好久都没见到颜思宁了,犹豫后,还是选择开口:“思宁现在怎么样了?”
“她脑子本来就不好,你拍一下也没多大影响,”刚好是红灯,于睿回头看着顾悠,“她现在活蹦乱跳的去拍戏了。”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顾悠一向讲理,她的错绝不推诿。
“你都和思宁道过谦了,不用再和我说。”于睿仿佛也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慢条斯理道。
“她是你女朋友,你难道……”
顾悠的话被于睿的目光打断,笑容消失,他静静地盯着她,直到红灯变绿,后车的喇叭声阵阵刺耳。
车子启动,于睿没再说话,一直看着前路。
顾悠没觉得自己哪句话说错,却也感觉到气氛不适合再说下去。
开了十几分钟后,于睿突然开口,“我和她不是你想的关系。”
顾悠愣了愣,她一点不好奇两个人的关系,可这句话还是让她有不小的惊讶。不过她转念一想,的确,颜思宁好像从没说过自己和于睿的事,大概是她想得太多。
人一想得多就犯困。
顾悠脑子里装得都是徐湛的计划,那些复杂的构思与布局让她不停地想到平时的他。那个沉郁儒雅,又喜欢掌控一切的男人。
徐湛愿意为她做的事,她曾经想都不敢想,他有能力是一回事,愿意冒险又是另外一回事,顾悠感激也惶恐,那张照片勾起太多往事,她曾经选择遗忘的生活忽然历历在目,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在这三年里,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他搜集自己曾经的阴暗,难道是为了当初更好的威胁?又或者只是他习惯知悉一切,将自己的所有纳入股掌?
顾悠不知道。
就像设计谋算尚坤和苏言卿,她自问没有两人十分之一的智商,如果徐湛想要构陷她,易如反掌。
大概,她的惶恐正是来自于此。
“你用不用买点吃的回去?”于睿打断她的思绪。
“不了,家里有。”顾悠说道。
话音刚落,路边一个小摊就撞入眼帘,她急忙从后座伸手猛拍于睿的肩,“停停停!停车!”
于睿以为出了什么事,一脚刹车,差点把顾悠甩到前面。
她没在意,推开车门走下去,于睿紧紧跟着,看到她停车的用意后,不由愣住。
穿着邋遢的中年男人蹲在个姜黄色纸箱子后面,见顾悠过来打量她两眼,连忙堆笑,“姑娘,都是真货,便宜,看看啊?”
他前面的箱子里堆了二十几个军绿色的铁皮罐头,上面印着红色五角星。
于睿挑眉,居然是个倒卖后勤军备的小贩。
阳港是军区首府,后勤补给自然自给自足,所以很多军需用品走俏,倒卖的人不少,军备军服,大部分都出自后勤部的加工集团。
“红烧牛肉的多少钱?”顾悠不顾穿着价值不菲的正式套装,半蹲在箱子前翻捡着这一箱军用罐头。
“三十五。”小贩低头瞄了眼顾悠雪白的大腿,“多买算你便宜点。”
“太贵了,别人都卖……”还没说完,顾悠觉得手臂一紧,被人提了起来。
小贩被于睿凌厉的眼神看得发憷,急忙低头。
而于睿之所以发现小贩不规矩的眼神,是因为刚刚他的视线刚好和那个小贩碰到一处。
“干嘛?”顾悠完全没感觉,眨了眨眼,盯着于睿。
“你想吃这个跟徐湛说一声不就完了,”于睿拉她往回走,“上车。”
顾悠没答话,一副被人多管闲事的表情,用力挣脱开,两步跑回小贩跟前,“五个能便宜多少?”
“三十三,”小贩啧啧嘴,“不能再少了。”
“三十二,凑个整。”顾悠说完刚要掏钱,忽然想起来今天根本没拿钱包,于是她赶忙回头,“于睿,借我点钱。”
于睿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老实替她付账。
回到车里,他挪揄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声音也满含笑意,“你怎么爱吃这个?”
“小时候我爸总是不在家,一出任务就先拿回家一箱罐头,方娴还小我也只会焖饭,咱俩就将就几天,”她顿了顿,露出笑容,“好长时间没吃了,想尝尝味道。”
还有个理由,顾悠没说,也不能说。
于睿发动引擎,在后视镜里看着她,半晌后,低声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以前有任务的时候,徐湛吃罐头也最喜欢吃红烧牛肉。”
“真的?”顾悠难以置信地眨眨眼。
“真的。”于睿再次肯定。
“来来,开车到你们集团。”
“干嘛?”
“这时间徐湛应该还没吃饭,我给他送两个罐头。”
车子骤然加速,于睿猛一打轮调转方向,顾悠的脸差一点就贴在玻璃上。
不等她质问,于睿回头笑了笑,“没问题。”
十几分钟后,顾悠抱着罐头站在办公楼下,被值班保安拦住。
保安说罐头可以进去,但罐头盒不允许带入大楼,顾悠犯了难,想找于睿帮忙解释,可车子早就绝尘而去。
跑得这么快干嘛。
她腹诽一阵,决定还是得靠徐湛来解决。
她让保安联系值班的安保主任通知徐湛她到了楼下,果然,不出三分钟,徐湛迈着笔直修长的双腿,快步走出电梯。
他面带倦容,衬衫挽至手肘,没穿西装外套,左脸上,有两道浅浅的粉红印痕。
“你刚刚趴桌子睡着了?”走进电梯,顾悠问他。
“没事,”徐湛笑得有几分轻松,好像刚才的倦意只是顾悠的错觉,“刚才有点困,现在好了。”
他低头看怀里的一堆罐头,再抬起头时,笑容更加舒展,“你来给我送饭?”
“我买了军用罐头,于睿说你也爱吃,我就想给你送来。”
她说得如此自然,好像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一样,可惜徐湛已经抱了罐头,否则他一定会搂住她,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
这段时间,顾悠的变化虽然潜移默化,但很多时候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
今天就是个例子。
两个人进了办公室,徐湛放下罐头刚想转身去抱住顾悠,谁料她先他一步绕过桌子。
“有刀吗?”她扫了眼桌面,不像有的样子。
徐湛低头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第一个抽屉。”
果然,里面有一把军用折刀,顾悠脱下套装的西服外套,撸胳膊挽袖子,可刚弹出刀准备对罐头下手,就被徐湛拦住。
“我来。”他浅笑着说。
“我来我来,”顾悠把罐头护在胸前,“给你看看,我开罐头比开枪还厉害。”
她有点得意地炫耀,将刀尖□盒盖,手腕用力,动作极快。
香气渐渐溢出。
顾悠没有说大话,徐湛没想到她真的水平精湛,几下就用折刀完全削下金属盒盖,留下的刀痕锯齿极其均匀,就像是开罐刀的杰作。
特别是她兴奋的神态和专注的模样,徐湛心头一颤,手不知不觉搭上她的肩膀。
这时顾悠又忽然低头,“你有筷子吗?”
徐湛无奈,她破坏气氛的水平比开罐头的水平还要高明。
办公室没有餐具,徐湛又拿出一把折刀,两个人用原始野蛮的方法大快朵颐。
顾悠的确很久没吃到军用罐头,当年,在国外的雇佣兵生涯里,但凡野外,能吃到中国的军用罐头比去米其林餐厅吃豪华大餐的感觉还要奢侈幸福。大部分时间,她都只能硬嚼能量棒和压缩食品,那些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
两个人很快吃完一罐,顾悠抢着又开一罐。
“你是还有工作?”吃到一半,顾悠想起来,“那一会儿我先回家。”
“既然来了,就陪我等个消息。”徐湛用刀尖插起一小块牛肉,相比顾悠的狼吞虎咽,他的动作堪称优雅。
“不要,”顾悠斩钉截铁的拒绝,“可别再被国安说我泄露机密。”
“有我在,别想那么多。”徐湛微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顾悠也刚好抬起头。
两个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相撞,她心头咯噔一声,像是海船触礁,四周都是风雨飘摇。
他眼中就像郁结了一片深海,太过深邃而没有半点波澜,却像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一点点,一点点吞噬她。
她逃不出去,只能靠近,越是接近就越是离不开。
最可怕的是,越是漩涡的中心,浪涛就越小,安稳的像是一座永不沉没的岛屿。
到底,他是她的囚笼还是港湾?
他没给她思考的机会。
深吻从最一开始就是完全的占有,没有试探,没有温|存,唇瓣挤压,软舌缠绕,她急促的喘|息全被压在胸腔,发泄不出,只能剧烈起伏。
顾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如此主动地迎合。
她闭上眼,思绪放空,软在徐湛怀中,被温暖和宁静迷惑住,不想挣扎。
从第一次与他亲吻到现在,这个吻,她最为享受。
这个有着红烧牛肉味道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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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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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来时,顾悠尚在余|韵中紧绷着身子,双眼迷|离,头脑空白。【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等她喘|息着清醒,徐湛已经穿好衣服站在窗前,不知对着电话说了多久。
顾悠摸索着从他办公室隔间的更衣室套上件衬衫,屋里很黑,唯一亮光是隔间开着的门外,手机屏幕发凉的冷白。
循着光源走过去,徐湛背对她,衬衫因为穿的匆忙下摆一半落在外面,头发有点蓬乱,整个背影看起来落拓不羁,有点像是刚刚被人捉奸在床后的狼狈。
她坐在办公桌上晃着腿笑出声,徐湛回头刚好看见她在黑暗里笑得身影直颤。
“时间可以定在下周,”徐湛边通话边靠近顾悠,伸手抚过她犹带汗湿的光滑脖颈,“这周还有其他事。”
顾悠有点痒,抬腿一脚踢在徐湛腿上,力气不大。
屋里很静,静到她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
“什么事情还能比去非洲这趟重要?”
声线像个老人,喑哑中带了点干涩,顾悠抬头,刚好对上徐湛的目光。
“我妻子的事。”他淡淡地说。
顾悠一震,双手紧紧扣住桌沿。
她没注意电话那边回答什么,心底那个装满千头万绪的气球被刚才徐湛的回答戳漏,一下子空空如也。
微弱的光亮在两个人之间隐约浮动,顾悠的视线始终直视徐湛,她突然特别想知道此刻他想的到底是什么。
连她自己都觉得他应该认为不值得的事,在他眼中真的这么重要?
第一次,顾悠平静却炽热的眼神有了咄咄逼人的感觉,徐湛被电话中的疾言厉色质问,他匆忙转身避开她的目光,再多看一眼,他就会忍不住挂了电话。
这时,顾悠在徐湛完全转身的前一刻,从侧面搂住他的腰。
瞬间,徐湛有种胸口中弹的感觉。
“具体的事我让于睿明天告诉你,再见。”
他语速飞快不等回答截断通话。
这是顾悠第一次主动抱他。
她用一种极其依恋在姿态蜷缩在他怀中,微热的脸颊隔着衬衫烙在他胸口,催促着心跳一次次提速。
他环抱她,让她紧贴自己。
“我小时候很不让人省心,”顾悠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低低地说,“我爸部队里事情多,不是早出晚归就是出差有任务,那时候不懂事,小娴在学校因为没人来开家长会被人嘲笑没有爸爸,我就堵在放学路上,每天堵一个,最后把所有笑过她的同学都给打了。我们念的是子弟小学,谁家没有点背景,那些学生家长就向学校施压要开除我,那时候我爸正在给一批新选上来的特种兵带队封闭训练,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回家。”
“但他还是回来了。”徐湛不难猜到。
顾悠发出一阵轻笑,“是啊,林叔叔通过部队联系上他,他还是赶了回来,带着我去每一家道歉,最后学校给我记了过,到底还是没开除我。我以为他会生气,所以虽然没觉得自己做错,还是乖乖跟着他道歉,回到家他什么也没说,给我和小娴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吃了什么。”
“然后呢?”徐湛的手轻轻缕过她柔软的发丝。
“小娴怕我挨罚,所以一个劲儿地说自己的事,结果这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爸爸接通电话,是部队让他赶快回去。那边很着急,说得声音很大,我以为他一定会答应,心里难过又失落,可是,爸爸他突然说‘我女儿的事更重要’。然后,他挂上电话,坐到我旁边接着开始吃饭。”
顾悠顿了顿,抬头,“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对不对?”
徐湛用吻回答。
这个他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女人,终于心甘情愿,彻底属于他。
她的回应坚决,动作也不再完全被动。
手机突然作响。
徐湛好一会儿才舍得松开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号码,表情立刻紧绷。
“谁?”顾悠没从刚刚的吻和抚|摸里缓过劲儿,声音温软轻颤,她的手刚刚已经解|开徐湛衬衫的扣子,正紧紧攀附在他有力的臂膀上。
徐湛单手环绕她酥|软的身体,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
“小徐啊,是我,有消息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顾悠想了想,她绝对认识这个人。
“这么晚辛苦您了。”徐湛沉声道。
“上面同意批捕苏言卿和尚坤,你放心吧。”
顾悠愣住,猛然抬头。
徐湛露出一丝笑容,“那我提前恭喜段书记了。”
电话挂断,顾悠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
“苏言卿抬高一号地的价格是为了警告尚坤,结果弄巧成拙,激怒他鱼死网破,尚坤怕苏言卿撇清关系后置他于死地,提前把自己撇干净将这么多年收集到的材料交给了段书记。这消息透给苏言卿后两个人开始动手,阳港的黑社会今晚看来是没法睡觉了。”徐湛见顾悠的表情还有些迷惑,于是耐心地解释,“段书记一直暗中接应尚坤,表示想成为他新的靠山,尚坤上钩,最后只不过是自掘坟墓。”
他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撇得一干二净,好像从未参与其中,而顾悠却清楚,是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她,颠覆阳港。
他原本可以置之事外,就像她曾经认为理所应当的那样。
“徐湛,”她看着他,“谢谢你。”
她回过神,发觉脸上冰凉,都是泪水。
苏言卿和尚坤罪有应得,父亲终于可以沉冤昭雪。
顾悠想到父亲刚刚定罪入狱的时候,她在阳港走投无路颠沛流离,偌大一个城市,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父亲告诉她自己不是冤枉的,是真的罪有应得,让她不要想着上诉,好好生活,那个时候为什么她没有怀疑过父亲是为了保护她和小娴才逼不得已。
很多事即便过去也不代表遗忘,顾悠控制不住,在徐湛怀中嚎啕大哭。
第二天,徐湛陪着顾悠去祭奠方铮。
方娴在美国知道消息后,在电话中百感交集地哭了不知多久。
磨难和压抑随着仇恨一起,与尚坤和苏言卿的覆灭消散。
一同消失的还有顾悠和徐湛间曾经堪称势不两立的隔阂。
顾悠的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再不像之前对徐湛避之不及,反而每天腻在他身边,就像初恋的小女生,恨不得把自己喜欢的男人变成什么闪闪亮亮的小东西挂在身上。
不过,顾悠从不拖着徐湛去看电影逛街吃饭,她最喜欢的越会就是到集团下属兵工厂的试验场地打靶。
虽然几乎每次都输。
顾悠的枪法在军校时就是出了名的准,她不甘心屡屡发起挑战,徐湛每次都是笑笑欣然应允,偶尔还会主动放水,只为博她一笑。
“周幽王都没这么窝囊。”颜思宁每次羡慕的要死,于睿都这么冷冷评价。
“要是你老婆和你打靶,我才不信你能这么认真。”颜思宁嗤之以鼻。
“我娶老婆绝对不娶会开枪的。”于睿冷哼一声,目光却越过了场地。
场地那边,顾悠发现徐湛故意打偏,正拿着枪托猛敲他后背。
其实,顾悠知道,两个人直接还是有秘密的。
那张三年前的照片。
还有她一直服用的避孕药。
这段时间,她几乎都在犹豫,最后决定不再服药。
但那张照片实在无法不让她耿耿于怀。
最终她做了两个选择,避孕药的事就当没发生过,那张照片,她也当从没见到。
可计划比不上变化。
徐湛最近十分忙碌,集团有一个与非洲t**售的项目,国家也很重视,他几乎每天都要开会。
顾悠晚上会主动送饭以示体贴,让无数加班的高管们羡慕不已。
其实只要打开饭盒他们就不会羡慕,因为顾悠只会和鸡蛋有关的菜,所以每天翻来覆去,没有任何改变。
徐湛倒是吃得很开心,于睿沾光吃过一次,就宁愿自己叫外卖解决夜宵。
这晚顾悠带着刚学会的人生第一道肉菜木须肉来到办公室,徐湛还没从会议室回来,她把保温盒放好,简单收拾桌面,突然在文件夹的最底层,再次见到那张答应出来的照片。
顾悠拿着照片端详许久,拼了命的回想,似乎三年前,自己的确遇到过一批中国部队,但她完全记不得徐湛是其中一员。
既然决定不再想,顾悠也不打算纠缠,一切很好,她很满足现在生活,既她也有不想告诉他的事情,那么也应该允许他善意的隐瞒。
她站起身,决定把照片放回原位。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顾悠手握照片,被徐湛看在眼中。
“我……”顾悠情急,不知怎么才好,徐湛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很快,他和平常一样,向她走了过来。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能想起来。”他从她手中抽回照片,“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你知道我以前的事?”顾悠不知怎么开口,本来压下去的好奇心也因为徐湛的话翻滚起来。
徐湛笑了笑,“还记得我在九五公馆救你的那次吗?”
顾悠点头。
“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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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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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哥伦比亚热带雨林。//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浓荫蔽日,繁茂树冠织成暗绿色的天空。
联合部队驻扎区里聚集着相似的面孔,每个国家的军事人员都身穿各自的丛林迷彩服,脸上也都涂满厚厚的丛林色油彩。
只有一支部队例外。
三个月前,军事职业资源公司在一次护送科研人员的任务中发现了南美金三角最大毒枭的营地,上报联合国。作为雇佣军集团和安保集团,他们被联合国雇佣承担此次联合围剿任务中后勤以及领队的任务。
与各国正规军不同,军事职业资源公司的雇佣军没有穿着作战迷彩,脸上也没有伪装。这次行动但凡涉及禁毒条约的国家都有参与,中国责无旁贷,派出精锐的特种部队。
“我觉得身上都要长蘑菇了。”于睿一早从营房帐篷出来后就不停抱怨,“昨天下雨,枪管还进水了。”
“没拿去修?”徐湛喝了口水,眉头微蹙,虽然放了消毒片,但水中还都是腥味。
“军事职业资源公司给提供的维修点只有一个人,昨天的队排了能有几十人,我还不如多睡会儿。”于睿不耐烦地说。
徐湛刚想开口就听于睿低声惊呼:“靠!真会享受!”
目光顺着他聚焦的方向,徐湛愣了愣,果然真会享受。
密林遗忘的天窗,一道阳光挥洒直下,黯淡的丛林中唯有这一处散发浅金色的暖阳,就在这阳光覆盖的小片土地上,一个军用躺椅正好沾满阳光,上面躺着个穿了军事职业资源公司工作服的姑娘背对着他们,四肢懒洋洋地垂在躺椅外,似乎睡得正香。
这时,有人过来拍了拍她。
一个美军士兵打扮的男人递给她一支枪,离得太远,徐湛没听清对话,只看见一双纤细雪白的手接过枪,飞快肢解。
“她应该就是配备的技术人员,”徐湛对于睿说,“你现在去找她。”
“现在?”于睿连忙摇头,“我都饿死了,先去吃饭。”
徐湛想了想,“我还不饿,我帮你拿给她。”
于睿兴高采烈离开,那个美军士兵也不知什么时候走掉,徐湛拿着枪来到躺椅旁,伸手拍了拍那姑娘的肩。
好瘦。
“还他|***有完没完……”她竟然是用中文抱怨一句,徐湛来不及反应,只见她转过脸来,面带微笑,一口流利正宗的英语脱口而出,“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看到他的一瞬,徐湛明显感觉到她的目光停在臂章的五星上,表情略显尴尬。
“那个……都是自己人,别去找我上司投诉哈。”她小心翼翼地说了句中文。
她长得很好看,虽然不是徐湛见过最漂亮风情的女人,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味道。眉眼娴静皮肤白皙,长发浓黑,四肢修长,典型的温柔气质东方少女。
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实在突兀。
“枪管进水,”徐湛收回打量目光,“麻烦了。”
姑娘手脚麻利站起身,接过枪,“跟我来吧。”
回到技术维修帐篷的路上,不停有人对她吹口哨挤眉弄眼,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双长腿迈得飞快。
“坐吧。”进了帐篷,她随手一指迷彩折叠椅,“等等就好。”
说着,她已经开始拆枪。
徐湛没见过这么痛快爽利的动作,几下功夫,零件就散落在操作台上,他观察细致,发现所有零件看似无序,但都是在拆卸中距离手直线移动最近的地方。他又抬头看了看少女,她低着头,几滴晶莹的汗珠挂在莹白纤细的脖颈上,粘腻着几根长发。
她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抬起头,对他友好地弯唇微笑。
徐湛心头轻轻一颤,像是露珠滴在初绽的草叶上,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庆幸脸上的油彩将微热的红润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全部隐藏。
“好了!”
不等他回味刚刚融冰化雪的那一笑,于睿的枪已经稳稳放在手中。
他道了谢,离开帐篷前努力控制才没有回头。
第二天,原本的行动计划再次被搁置,整个营区都有点百无聊赖,徐湛队伍为了躲开外面的瓢泼大雨在帐篷里抽烟,大家不停抱怨天气,于睿和别人扑克打得正欢,徐湛第一次觉得雨声有点吵闹。
“老徐。”
有人拍他。
“老于说你昨天帮他修枪去了,知道帐篷在哪吗?早上换班的时候我枪进雨水了。”
徐湛一愣,顿了顿后开口:“挺远的,我帮你送去吧。”
战友谢谢一番后继续去围观斗地主,徐湛把烟熄灭,用放水装备装好枪走出帐篷。
雨说大不大,经过高大茂密的树梢后也没多少冲击力,倒是有点缠绵的味道。他轻车熟路找到军事职业资源公司的帐篷钻了进去。
大概是因为下雨的原因,里面已经有两个外国士兵在排队。
轮到他的时候,徐湛本以为她能认出自己昨天才来过,谁知道她只是接过枪,用流利的英语问他除了什么故障。
然后在看到他的军服后,笑着用中文说道:“同胞啊,幸会。”
一天时间,她就把他忘了。
徐湛第一次有种叫做沮丧的感受。
很快,他注意到她皱了皱眉,然后转过去用力吸吸鼻子。
徐湛问到自己身上的烟味。
“抱歉。”他意识到她不喜欢烟味。
她没答话,继续拆枪。
但这次,徐湛有了额外收获,她的工作台上扔着一个工作证,上面用六种联合国工作语言写着姓名身份。
中文的那一栏上写着:顾悠。
一周时间,因为接受统一指挥,所以原本的计划因为未知的原因始终处在推迟状态。徐湛原本希望早些完成委派回国,但现在,他又希望任务继续延期。
徐湛清楚认识到原因所在,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感情,就像一颗嫩芽破土而出,只不过这感情的萌芽破开的,是他坚韧的心扉。
一周里,他几乎每天都去修枪,顾悠没有一次记得他,每次都是先用英文打招呼,然后再用中文表达同是华人的问候。徐湛不信她记性真的这么差,终于到了第七天,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记性真的就是这么差。
她又一次在用英文例行公事后露出讶异的表情,用中文对他说:“哎呀,自己人啊。”
徐湛一直以为自己的性格算是冷静,可这次他差一点没控制住想猛敲她的头。
最后他还是控制住,点头道:“是的,你好。”
但顾悠却盯着他看了半天,像是努力思考后才缓缓开口:“老兵,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老兵是国内陌生战友间常用的称呼,徐湛怔住片刻,低声道:“你当过兵。”
“只在军校呆过,”顾悠耸耸肩,“后来就退伍出国了。”
“怎么没继续留下去?”徐湛一直不是多话的人,今天却例外。
“老爸不同意,让我好好念书。”她的语气明显有一丝生硬。
“可你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徐湛就后悔了。
顾悠回头看他的眼神不善,可也只是这么一眼,随后,她转身继续检查枪体。
两人之间一直维持着沉默。
“好了。”顾悠把组装好的枪递给徐湛,“下雨的时……”
“小心!”
巨大的爆炸声轰震耳膜。
徐湛喊着,将顾悠扑倒。
爆炸汹涌的热流将紧紧缠在一起的两人掀翻,帐篷坍塌,连接支架不断坠落,徐湛紧紧将顾悠压在身下,完全为她隔离开所有威胁。
烟尘刺鼻,两人不约而同开始咳嗽。
顾悠率先反应过来,推了推护住她的徐湛,咬牙切齿,“这帮王八蛋,找死!”
她凶狠的神态让徐湛微愣,盯着那双因为愤怒而滚圆灵动的双眼。
“老兵,”她很快发现徐湛的保护,“多谢!”
说罢,她推开徐湛窜了起来,向着帐篷外的一片混乱奔去。
军事职业资源公司的负责人正在指挥灭火,军械库附近遭到火箭弹袭击,顾悠头也不回冲去和负责人喊了几句,然后开始参与指挥转移,徐湛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浓烟滚滚中。
受袭击的地方主要是联合国和军事职业资源公司的营地,各**队都平安无事,指挥中心排遣各个部队联合出动按照军事卫星给出的范围开始搜索。徐湛也和战友参与行动。
虽然有卫星相助,但无法实施空中打击,当地毒枭武装更清楚地形地势,行动非常艰难,再加上之前的情报是**武装距离密林边一个村庄较劲,联合国部队完全不敢轻举妄动,只怕村庄被挟持,遭受灭顶之灾。
从行动开始,徐湛再没见过顾悠。
高速运转的大脑和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他总是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张清秀安静的面庞,还有爆炸时他紧紧搂入怀中的温软身体。
徐湛从不是会犹豫的人,他一旦认定目标就绝不会瞻前顾后。
他做出了决定,反而对待自己的心意更加坦然。
行动虽然艰难,但各国均是精英,三日后,一些分支的小型武装部队均被消灭。中国部队负责的区域基本已经肃清,徐湛他们回到营地,第一件事,他去寻找顾悠。
原本军事职业资源公司的营区空空如也。
他站在原地,说不出的不甘,那个第一个也应该是最后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就这样毫无踪迹的消失。
一个联合国的工作人员看他在原地站了能有十分钟,热心地走上前来,“大兵,你的枪出毛病了?维修站和红十字会一起转移到村庄前沿了,昨天那里发生了交火,死伤严重,他们和当地政府正在先善后,你们估计还要恶战要大,再申请一把后备武器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小乌的各个读者~三鞠躬啦!这是小乌新开的古言宅斗,大家捧捧场哈!
宅斗古言新坑《侯门三剩女》
堂姐私奔,自己躺枪,
渣男退婚,相亲繁忙,
极品太多,坏事成双。
剩女三个,过关斩将。
言而总之,这就是帝京侯府,沈家三姐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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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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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第一次这么担心一个人的安危。【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一个他只知道名字的女人。
于睿发觉徐湛的不对劲,追问原因,徐湛也不隐瞒,只是淡淡地说:“我想娶她。”
“那个修枪的雇佣军?”于睿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她是雇佣军士人员,你的身份现在决不可能啊!”
“如果她愿意,我可以退伍。”
“你别被爱情冲晕脑子。”
“不是这样,”徐湛眸色沉静,“我很喜欢她。”
非常喜欢。
于睿沉默片刻,收敛起夸张的神情,“一个连你都记不住的女人,你喜欢她又怎么样?”
“她会记住我的。”徐湛笑了笑。
于睿是了解徐湛的。
他们从小一起在军区大院长大,亲如手足。徐湛的母亲是徐父的原配妻子,但徐父为了军队升迁,选择离婚,娶了上级军区司令的千金。他的母亲并没有责怪徐父,反而默默照顾徐湛,直到他十二岁时母亲去世,徐父才将他接到家中。
那时他已经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徐湛对自己的家没有任何感觉,对徐父也是如此,他看重责任看重家庭,于睿知道,他永远不会成为徐父那样的人,那是他的禁忌。
做徐湛的女人,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可是,幸福也得和自愿挂钩,而于睿却觉得,徐湛对那个叫顾悠的女人有一种不择手段非要弄到手的决绝。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但徐湛决定的事,于睿也觉得没法扭转,索性他只能当个帮凶。
希望那个女人识货。
一日之后,很快,部队接到消息,前往村庄前线汇合。对于别人,这或许就是最后的战役,对于徐湛来说,还有着另外一层意义。
村庄附近的森林焦黑一片,青烟蜿蜒着升到半空。伤员很多,有军人,有平民,徐湛的心一下子高悬起来,不断晃荡着。
他开始打听军事职业资源公司的维修点在哪里,得到的答案让本来悬着的心上落满针芒。
“技术人员现在都去了一线,”那人说道,“那边人手紧缺,雇佣军也加入军事行动了。”
不等他多想,马上传来集合的消息。
往交战区前行的路十分难走,没有道路,只能在密林间穿梭。
前面忽然传来隐约枪声。
徐湛做了个隐蔽的手势,所有人迅速就近寻找遮挡物。
枪声消失,徐湛认为危险排除,于是做手势让所有人结束隐蔽状态继续前行。
他忽然发现于睿没有动。
“什么情况?”他走过去低声问。
隔着厚厚油彩也能看出,于睿面上的僵硬。
“我踩到地雷了。”他苦笑着说。
徐湛猛地一颤,咬牙说:“别动!”
这里根本不是探测出的雷区,竟然会出现地雷!
他马上让人联络指挥帐篷报出坐标,等待他们派遣排雷人员,然后他又让副队长接替自己的任务,带人离开。
“你也跟着走,”于睿斩钉截铁地说,“我一个人等排雷。”
“一起。”徐湛只说了两个字。
这半个小时,是两个人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十分钟。
脚步声忽然从密林远处传来,徐湛举起枪,只见一个没有穿着军装的纤细身影从一片几乎发黑的浓绿深处跑了过来。
“谁踩到了地雷?”顾悠气喘吁吁用英文发问。
于睿和徐湛完全愣住。
“我们求助排遣的是排雷人员!”徐湛莫名心慌,不明白为什么来到这生死一线的人竟然是她。
“我就是,”顾悠从怀里掏出证件,“请无关人员撤离。”
她看着徐湛,说得认真严肃。
“我不是无关人员。”徐湛声音愈发低沉。
“除了接触地雷的人,其他的都是无关人员。”顾悠一字一顿地说,然后跪在于睿脚下,放下工具包。
她的到来让他多了一个留下的理由。
确认了地雷型号和引爆方式,顾悠倒吸一口凉气,她抬头发现徐湛还没离开,不由得声色俱厉,“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徐湛在她身边半蹲下来,“一个人排雷危险系数高,我也受过专业训练,可以援助你。”
“你不怕死?”顾悠挑眉,“这种地雷即使是我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
“那么低?”于睿顿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你们以为呢?这不是儿戏!”顾悠的脸色十分难看。
于睿咬了咬牙,“算了!不需要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别管我了!”
“放屁!”不等徐湛开口,顾悠抬头就骂。
徐湛和于睿都是一愣。
“我没时间也没心情和你们胡扯,这是我的工作,虽然我不是职业军人,但雇佣军也有自己奉行的原则!”
“我明白,”徐湛看着她的怒颜,“我会配合你。”
“你!”顾悠气得说不出话,也不敢再浪费时间,只能咬咬牙,低头开始排雷。
徐湛既紧张于睿,又担心顾悠,但生死一线,反而有一种豁出去的亡命无惧。
他和于睿既然选择这条路,就知道有可能面对什么样的危险,所以后悔无从谈起。
“手!”顾悠忽然出声。
徐湛将手伸出去的一瞬就被她紧紧握住。
一股暖流顺着手背流淌进心底。
“我一个人力量可能不够,我们一起,成功就是三个人活命,要是失败,”顾悠直视徐湛的双眼,“他们就只能靠烧焦肉块的dna来分辨我们了。”
徐湛迎着她的目光,轻轻点头,“开始吧。”
“听我指挥。”顾悠另一只手握着可以保持地雷压强的配重装置,另一只手搭在徐湛的手掌上。
徐湛听见她深吸一口气,看见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抬腿!”
于睿猛地抬脚!
两只手紧紧压住地雷,顾悠飞快将配重压上,全程不到一秒钟。
“跑!”她大喊。
三个人向顾悠来时的方向狂奔。
徐湛拉住顾悠的手从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身后一声巨响。
巨大的气流热浪将三人掀翻在地。
徐湛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碾压过,尘土飞扬间,呼吸格外沉重,耳朵也发出轰鸣。
手里的温热依旧,他听见于睿的咳嗽声,奋力扭身,看见身旁略显娇小的身躯正艰难挪动。
她抽出了手。
他的心忽然一空。
这时,顾悠忽然发出一阵笑声。
她的笑声低低的,很悦耳,像是密林里的鸟鸣,轻快动人。
“命真大……”她笑着翻转身体,躺在厚厚地苔藓上,艰难地支撑着身体。
于睿也开始笑。
笑声是三人死里逃生的狂欢。
她离他很近很近,身上都是擦伤,脸上布满灰黑,几乎掩盖了她标志性的白皙雪肤。可是这样的她更美了,骨子里透出一股野性和疯狂,眼波流转间,都是生动迷人的韵致。
忽然,她转过头,笑容还舒展在脸上,“谢谢你了,老兵,难得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刺激。”
徐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地雷没炸死他,顾悠却差点气死他。
于睿在一旁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他冲徐湛挑衅般抬了抬眉,然后愈发笑得不可收拾。
顾悠只当他是捡回一条命后的癫狂,也没在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行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徐湛正要开口,告诉她两人绝不是第一次见面,忽然,远处传来枪声。
“糟糕!”顾悠皱眉,“不会是他们听见爆炸声赶过来了吧!”
她话音刚落,徐湛和于睿都已拉开冲锋枪保险。
三个人在密林中开始返回营地,顾悠只有一把手枪,两个人把她夹在当中。
枪声忽近忽远,因为**武装的武器走私购买来自世界各地,顾悠不能通过枪声妄下定论到底是不是己方部队。
突然,脚步声靠近。
徐湛做出隐蔽手势,而顾悠根本不懂中国特种部队间的手语交流,仍然暴露在外。
他心中焦急,一把将她拖入怀中,拉到树后。
巨木三人合抱,隐藏两个人绰绰有余,顾悠刚开始还想挣扎,可发现脚步声渐进,也老老实实停留在徐湛怀中。
一共七个人。
徐湛拿出战术折光镜,确认了来人身份。
七个本地**武装。
怀中的顾悠心跳明显加快,他不知怎么,竟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顾悠一愣,呆呆地看他。
对方说的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徐湛收回目光,对于睿匆匆做了几个手势,见他点头后才再次看向顾悠。
紧接着,他低下头,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呆在这,等我回来。”
顾悠没有反应过来时,枪声大作。
徐湛和于睿接着几人侧面空档偷袭成功。
第一个发现两人的男子来不及警告同伙就被徐湛一枪击毙。
枪声四起,子弹呼啸而过,徐湛就地一滚,低角度射击,又两个人倒下。
于睿那边火力集中,他被压制着,借着空档命中一人。
对方发现危险后训练有素,马上分散,火力压制非常有效,四对二,徐湛飞速爬起直奔唯一躲在树后射击的敌人,等他子弹用尽时,绕过树身,一击毙命。他几乎绕至敌人后方,轻松又击毙一人。
忽然,热流伴随剧痛在左臂炸开,徐湛猛地一惊,第八个人!
枪口在这时已对准了他。
不同于冲锋枪连发的响声,一声干脆的枪响后,第八个人噗通倒地。
徐湛抬起头,只见顾悠握枪站在面前。
于睿已经解决掉另外两人。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标准的拿枪动作,看她带着杀气的眼神。徐湛毫不掩饰自己的沉醉,可是顾悠却平静地收回了枪,吐了一口长气。
“好险。”生死面前,她坦然地好像无所畏惧。
很快,顺着枪声赶来一波本地政府部队,三人身上小伤无数,马上被送回基地。
徐湛没有来得及和顾悠再说一句话,她在担架上倒头便睡,睡相憨然,像只毫无防备的小动物。
他没有忍心打搅,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谁知送回去简单处理伤口后,一夜过去,军事职业资源公司已经撤离。
指引任务完成,他们没必要逗留。
只剩残余势力的**武装很快被一网打尽,收尾工作完成,半个月后回国的飞机上,徐湛脑中翻动思潮,都是一个人的影子。
回国后,他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方法查找顾悠,可在军事职业资源公司的档案中,这个女人仿佛人间蒸发,再没有半点消息。
他按照剩下的服役时间完成兵役,并没有再停留而是选择退伍。
两年的时间,他已尝过绝望的滋味。
一个女人猝不及防闯到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肆意撒野后又施施然离去,只留下一片空洞的狼藉。
他没有任何办法,不管怎么思念,残酷的现实始终不给他半点希望。
虽然退伍,他还是接受军委的委派接管北方集团,有时他常常翻阅技术人员的名册,想着有一天奇迹或许会出现。
奇迹本身也只是个奇迹。
他通过关系找到当年一些珍贵的用来当做任务执行评估参考的影像资料,终于在一个画面里发现角落里正在试枪的她全神贯注,却因为卫星闭路电视的局限而轮廓模糊。
徐湛将这一帧画面打印下来,这是她可能留给他的唯一印记。
尽管不甘心,他只能被迫放弃。
徐湛再不抱希望,全身心投入工作,却在他决定放弃的第一天,见证了奇迹的降临。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这一次,徐湛再没错过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年过往!
我相信很多有脸盲的朋友会很理解悠悠……
朋友的精彩宫斗文!绝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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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妖妃”的名头也是皇上钦点,她这一生,还能再传奇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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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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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除了嘿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徐湛挑眉看她,也不说话。
他简单将三年前的事告诉她,本以为她这次就能想起来,谁料,她的表情实在不像被回忆震惊。
顾悠觉得自己很无辜。
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她需要牢记那么多技术知识,哪有时间去记得一个满脸丛林迷彩只呆在一起半个多月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实在是强人所难!
“你们特种部队的油彩挺厚的,那时候你哪有现在这么好看。”她使出杀手锏,推脱责任,笑得尽量不那么心虚。
徐湛虽然已经接受关于她记忆力的残酷真相,但还是心有不甘,“我们三人差点死了,你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经常面对这样的危险,”顾悠撇撇嘴,“早就习惯了。”
顾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从父亲出事后,她一直不愿意回忆那段时光。
那一年,每晚她蜷缩在小小的屋子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组装零件。她无法想象曾经的自己有多么意气风发,肆意自如,过着充满挑战刺激又学用所有的生活。
或许她曾经对徐湛有深刻的印象,但再深刻的印象也被生活的严苛磨成漠然。
她看他没有像从前愠怒时面无表情,也明白他不会同自己计较,反而更觉得愧疚。
“现在要是再分开三年,再见面我一定能认出你。”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原本棱角分明的轮廓在她手中添了几分和缓。
徐湛压住她的手,比赛眼睛,享受一切尘埃落定后的温情。
奢望已久,得偿所愿。
之后几天,徐湛一直忙着集团的事,外售武器程序繁琐,北方集团承担着几乎全部轻武器外售计划,为了帮助顾悠,他把事情拖延至今,那天的电话就是在说这件事。这次外售是针对非洲t国,听说徐湛可能亲自前往,顾悠极力反对。
“那边**武装猖狂得要死,你要是以集团形式过去是没有军事保护的!”
“大使馆会提供援助,唯一危险的只有从机场到达使馆的一路,剩下的接洽都是使馆与政府间的会晤,不会有事。”徐湛摸着顾悠的脊背,柔声安慰。
“哈!你当我是傻瓜?”顾悠蹭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半跪在沙发上,瞪着徐湛,“我记得上半年他们的总统去机场时候就被**武装炸了吧?人家还是总统呢!你算哪盘菜!在**武装眼里算个头!t国要买武器不就是为了对付**武装么?他们会坐以待毙?”
顾悠难得口齿伶俐,一串话说得停顿都没有。
“不错,”徐湛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记忆里见长,上半年新闻联播报的新文居然都能记得,和你差点一起死过一次的男人却记不住。”
“我昨天才查的!”
顾悠振振有词刚挣脱他的手,却又被压柔软的沙发上。
还没来得及反抗,被掀开的家居服下摆探入徐湛的手,轻车熟路的抚|摸激得顾悠溢出唇畔一声闷|哼。
“放心,我不会有事。”他含住她已热的耳|珠,吞|吐之余轻声说着。
一场饕餮尽在眼前,可谁料,顾悠一改往日敏|感异常神勇,屈腿抬膝,给了徐湛肋骨狠狠重击。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趁此机会,顾悠滚下沙发,拉扯好衣服,掩盖腰|腹裸|露的雪|白。
“不行!”
说来说去,她只有这一个意思。
徐湛明白她的想法,只能苦笑,“我是去谈判,你个家属跟着我算什么。”
一语中的后,对于顾悠来说,接下来就是恼羞成怒,可这次她声音一软,竟主动投怀送抱,缩进刚刚被自己猛踢的徐湛怀中,“我可以保护你啊!你忘了?我曾经救过你!”
“随行人员会负责安全。”他理由充分,还是被她的柔声软语弄得心底细痒。
顾悠知道再说下去就是无理取闹,冷哼一声,算是妥协。
一夜缱绻,徐湛把那一脚的疼用另一种方式补偿回来,以至于第二天约好赴颜思宁的约会时,顾悠因为补眠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
说起这次约会,顾悠也觉得奇怪。
颜思宁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和顾悠学射击,顾悠因为从小几乎在军营长大,校枪工作需要,枪法算是很准,却从来没教过旁人,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记得你也是军区大院长大的?”顾悠看颜思宁连枪都不会拿,十分奇怪,按理说他们这样的孩子,几乎小时候都摸过真枪。
“是啊!”颜思宁坦然一笑。
“你没去过打靶场玩?”
“去过。”
“那怎么还不会?”顾悠不信。
“在打靶场我光顾着注意哪个解放军叔叔长得好看了,我爸说我看见谁长得好看就抱住谁不放。”颜思宁对自己的审美和光荣历史还是颇为得意的。
顾悠噗嗤笑出声,没想到颜控这东西真是天生的。
单论长相,于睿的确比徐湛更有姿色,难怪颜思宁成天缠着的不是徐湛。
“对了,你上次为了我去陪酒的事有让你爸爸知道吗?”顾悠在这件事上始终觉得亏欠她的好意。
“他当然知道了,徐大哥让我说的。”颜思宁诡谲一笑。
顾悠顿觉蹊跷,“他让你说什么了?”
“他让我自由发挥。”
“结果呢?”
“我和我爸说尚坤死缠着让我去陪酒,如果不这样就拆我公司的台,我觉得老板可怜就答应了,结果酒席上他故意灌我酒摸我大腿占我便宜,是徐大哥的老婆悠悠姐在事态严重前及时赶到救了我。”
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顾悠感慨演员的职业素养之余,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徐湛帮我除去尚坤和苏言卿的时候你爸爸也帮了忙。”
颜思宁嘿嘿一笑,什么也没再说。
两人开始从最开始的端枪姿势学起,顾悠倾囊相授,好在颜思宁也十分聪明,很快掌握要领。两个人从集团的靶场回来后打算找徐湛和于睿吃饭,到了集团一问才知道,于睿因为有事回了北京,徐湛则已经回家。
“他怎么这么早回家?”顾悠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刚过一刻。
“想你了呗。”颜思宁促狭地拿胳膊肘捅了捅顾悠。
顾悠没有理会逗弄,不大舒服的预感油然而生。她觉得应该是飞往t国的行程已经确定,徐湛回家可能是收拾行李。
告别颜思宁,顾悠一路回家,开门发现徐湛的鞋的确在玄关的鞋柜中,她匆忙上楼,在衣帽间看见只穿了白色衬衫,正背对自己的徐湛。
“回来这么早?是出差的事定了么?”她扫了眼地上的行李箱,心头一紧。
徐湛慢慢转过身。
不对。
他的情绪不对。
顾悠在他的脸上发现了久违的愠怒。
他没有说话,慢慢举起右手。
看清他右手上的东西后,顾悠脑海霎时一片空白。
那是她忘记扔掉的避孕药。
之前顾悠想把剩下的药扔掉,但那天匆匆而行,本想扔得远一点,却完全把这件事忘记。避孕药就一直躺在外衣口袋,反而像是刻意隐藏。
“你听我解释……”顾悠指尖发凉,向前一步。
“顾悠,是不是我们没有孩子,你就可以毫无顾虑随时准备跑得一干二净?”徐湛声音异常平和,没有起伏没有波澜,却寒噤刺骨。
“我以前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自从……”
“报仇之后?”徐湛忽然露出一个极为自嘲的笑,“你究竟吃了多久的避孕药。”
顾悠不敢说是从第一次开始,只能无助地看着徐湛,“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最开始的时候我被你胁迫有多害怕,怎么还敢考虑孩子!”
徐湛能够体谅她,却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
他一直在体谅,明知自己行为太过不择手段,所以选择对她所有的一切包容忍让,在他的心中始作俑者始终是自己,这是永远无法辩驳的事实。
但徐湛在看到药片的一瞬间,心口锈刀深入,翻搅不停。他无法否定这种感觉,就像无法否定自己最初的手段卑劣。
他忽然觉得太累。
一切就是他固执的强求,让她在走投无路时被迫留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对于顾悠来说,自由的选择比自己更重要,那他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在他看来婚姻从不存在自由两个字,那么是不是即便现在,她也只是在随兴所至,等到再觉不平时又会果断选择离开?
顾悠看着徐湛,没有祈求的神色,只有倔强,原本的心虚也被种种曾经的所迫劫持,变得愈发理直气壮,“你觉得自己受了伤害,可从前的我呢?我受到的对待又算什么?就算只是交易,我也有我自己选择的权力。”
“你现在仍然觉得我们的婚姻是交易?”
她抿唇不语,被他漠然又凌厉的神色激怒。
“是的!”
他听见她说。
皮箱锁扣紧闭声清脆悦耳,回荡在衣帽间,徐湛拿起行礼,走过顾悠,没有半点迟疑。
关门声隐约传来,顾悠颓然跌坐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小乌的各个读者~三鞠躬啦!这是小乌新开的古言宅斗,大家捧捧场哈!
宅斗古言新坑《侯门三剩女》
堂姐私奔,自己躺枪,
渣男退婚,相亲繁忙,
极品太多,坏事成双。
剩女三个,过关斩将。
言而总之,这就是帝京侯府,沈家三姐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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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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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顾悠彻夜难眠是为了徐湛。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她静静坐在客厅,沙发上仿佛还有两人昨日亲热的温度,可缠绵之后只留下难以解开的心结。
她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很多事,她发觉自己无法掌握要领,比如感情,比如徐湛。
这无关信任,无关感情,好像就是在一个选择的时候,莫名两个人的想法走了岔路,然后渐行渐远。
屋内漆黑,窗帘未合。
夜色下,是城市斑斓的幻彩,车流形成金色彗星,伴随顾悠的目光旋转。
她不觉已经走到窗前,夜幕把落地窗变成一面半透明的镜子,清晰的倒映出她憔悴的脸,和脸上分明的泪痕。
看着自己的面容在光影交错中呈现出陌生的神情,顾悠害怕并茫然。
徐湛一早就会启程去t国,两人再见面,只怕就得是一个月后。
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愿意听她的解释,听听她真正的想法。
顾悠不知道。
她一直站到天色破晓,单薄的浅红晕染开天际,昨夜迷离的夜色转瞬消失不见。
这时,突然电话铃声大作。
顾悠飞快跑过去接起电话:“喂!”
“姐?”电话那边是方娴有点诧异的声音,“你怎么那么激动?”
“没事。”她竟然有一丝失望。
“对了,我买好暑假回国的机票了!”方娴显然格外兴奋。
“回国?不是和你说……”
“不是那样的,之前大使馆给我发了邮件,说审查程序已经终止!老爸的事翻案后,我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顾悠当然高兴,可她笑得勉强,脑子里都是为她争取来这一切的那个人。
方娴以为顾悠还没起床,所以语气有点低沉,她体贴的长话短说后挂上电话。
电话传来忙音很久,顾悠都没有挂断。
不知这算不算一种惩罚,那个曾经被她轻易遗忘的男人现在几乎刻在她的记忆中,他把痛苦揉进幸福一起带给了她,却不肯听她的一句解释。
还有,他还为了她,逆转了城市的时局。
顾悠咬了咬牙,飞快换好衣服背上包,跑出家门。
不管他的选择,她必须把话说清楚。
除了家,徐湛只有在集团办公室,顾悠赶到大楼,值班安保人员看见她不由得一愣,“夫人没去机场送董事长?”
脑子霎时一片空白的顾悠,愣了愣,马上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小时前专家组和董事长就离开了,到机场和……”
不等他说完,顾悠转身飞奔,打车直奔阳港国际机场。
车上,他拿出手机给于睿打了个电话。
“你知道徐湛的航班号吗?”她来不及问候,径直说道。
“知道,怎么了?”于睿被她急切的语气震住。
“回来再说!先告诉我!”顾悠哪有时间和心情解释。
她将于睿报出的航班号写在手心,出租车刚一停下,她也不等找零,丢下钱就跑进机场。
迎接她的是一串英文广播,温婉清脆的声音报出了她手中的号码,飞机已经开始登机。
这就是机缘?
顾悠不信!
她跑向服务台,语速飞快地报出航班号后问道:“请问,这个航班有中转机场吗?”
地勤查验后回答:“有的,在迪拜中转,三小时停留后飞往t国首都。”
“最快138看书网班还有吗?”
“有一个迪拜航空公司的航班还有一个小时起飞。”
半个小时后,全部手续办妥的顾悠已经坐在飞机上。
还好护照和身份证件都在包里,到了迪拜她只要不出机场找到转机前的徐湛,把话讲完再回国就足够了!
飞机上,顾悠心神不宁,生怕飞机晚点,耽误她的计划。
她对徐湛一面咬牙切齿,一面又牵挂不已。
终于,飞机落地,她顾不得长时间飞行的疲惫,办完手续后,来到机场。
四周都是各国陌生的人,放眼看去,没有熟悉的身影。
飞机上她没有吃饭,又没有睡觉,又因为焦灼胃开始隐隐作痛。徐湛肯定是在vip休息室,可是她怎么才能进去?
顾悠从地勤那里得知vip候机室的位置,在门口徘徊了几分钟,她本想直接闯进去,但一看这安保级别,大概制造的骚乱恐怕会封闭机场。她再怎么也不会这样冲动,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徐湛过一会儿就会通过里面的vip通道登机了,哪有自己解释的时间。
这时,里面走出了个中国人,顾悠眼前一亮,上去就拦住他。
“你是北方集团的?”
“你怎么知道?”那人明显十分警觉。
“能带我进去吗,我和你们董事长有话说。”
那人打量她,眼神忽然从戒备变成惊喜,“原来是董事长夫人!快跟我进来!”
顾悠没想到自己在北方集团这么有知名度,原本麻烦的事一下子轻松起来,她兴高采烈跟着那人通过了门前的检查,进入休息室。
“董事长可能在吸烟室。”那人逡巡休息室内后对顾悠说道。
“谢谢你。”顾悠感激一笑,疾步走向吸烟室。
吸烟室的门关着,刚一推开,烟味就飘入顾悠的呼吸。
吸烟室的空气因为空调调节并不浑浊,只有一缕青灰色的烟痕肉眼可循。
顾悠看见窗前熟悉的背影,不自觉心头一颤,深吸一口气。这一口气却吸进一大口烟雾,顾悠控制不住,一顿猛咳。
窗前的背影忽的一震,突然转身。
顾悠咳出了眼泪,抬起头迎上徐湛错愕的目光。
不等她开口,徐湛一手按灭烟蒂,快步揽住她,将她拖出吸烟室。
慢慢地,呼吸逐渐顺畅,顾悠抬起头,发觉自己的脸倒影在他神色复杂的黑色瞳仁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所有的辩解和申斥都被他的目光压在心底,顾悠心底一横,决定直接使用b计划!
她突然发力,紧紧抱住徐湛的腰,埋首在他胸前。
哭声透过胸口传到心头,徐湛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她身体散发着与烟味截然不同的香气,让他纵然心中煎熬也着迷得忘乎所以。她苍白的脸刚一落入视线,徐湛就知道自己完了。他已经原谅了她,只要她愿意向他多看一眼,他都不会介意从前任何的误会,一句解释都已经是多余。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为了怀中的女人完全改变。
她低低地哭,没有吵闹,没有言语,只有眼泪。他是为了这些才丢下她一个人在家的吗?徐湛质问自己,很快得到答案。
“好了,”他低声软语,“怪我。”
两个字,他揽下全部责任。
顾悠一愣,缓缓抬头,眸光里都是水雾,看不真切眼前的男人到底是用什么神情说出的这些。
两个人聚集了整个vip休息室的目光,许多别国乘客好奇地看着这对俊男美女,以为是在拍电视剧,纷纷噤声。
见她不哭了,徐湛才拥着她到偏僻的位置坐下,“怎么追来了?”他语气里有满足,有酸涩,有无奈,唯独没有责怪。
“你不在,我睡不着。”哭过之后,她反而变得坦然,一双眼睛毫不躲避他的目光,欣赏他眼中的动容。
她突然意识到,难道毫无保留就是这样?
徐湛低头埋首在她的颈间,顾悠来不及打理的长发披散开,成了最好的遮蔽,他轻轻咬过她细腻滑润的雪肤,引得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轻战栗。
顾悠的控制力还算很好,她能在两人情浓即将融合前一脚踢开他,然后很快恢复平静,或许是纯真多年保留的本能,她总害怕他过分的索取和要求。如果是平时,她早就暗中对着他的肋骨就是一拳,可今天,她没用动,软在他怀中,任他隐藏极好的肆意妄为。
而徐湛也知晓分寸,浅尝辄止,抬头看她染霞的粉颊和微张的唇瓣。
“你比你做的菜要好吃。”他笑得沉醉,伸手去摸她惹人动容的脸颊。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避孕药的事,仿佛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
快到登机时间,顾悠恋恋不舍,却也知道必须离开,她握着徐湛的手,偷偷在他手心挠了两下,“我等你回来。”
徐湛看着她沉吟不语。
她和初见时一样美丽,像是包裹在丝滑软缎中的一柄钢刀,清丽可人的外表下其实暗藏锋芒,可现在,她的眼神里都是柔软,只需一个眼波,他就宁愿溺毙其中,再不自拔。
“答应我一件事。”他拼尽理智后,坦然面对自己的一败涂地。
“什么?”顾悠郑重地问。
“到了t国一切听我的。”他露出难得璀璨的笑。
顾悠再管不得四周都是人,蹦起来攀住徐湛的肩,笑出了眼泪。
因为北方集团前往t国的商业与政治性质,转机后乘坐的是专门小型商务包机,加上顾悠一个人全凭徐湛做主。
飞机上,徐湛和随行人员重新核对谈判的计划以及种种安排,顾悠乖巧地呆在自己的座位上,远远地看着完全属于她的男人稳如泰山地坐在众人之中,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难以抗拒。
徐湛不是没感觉到身后那道炽热的目光,期间,他说错几次数字,可随行的部下都很体谅他此刻的心情,十分配合,竭力忍住笑意。
终于,最后的准备完成,徐湛回到座位,享受顾悠温柔的依偎。
商务机唯一的空姐走过来告诉徐湛,飞机已经进入t国境内,再有不到三十分钟即将抵达目的地,一会儿她会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准备降落。
待她走后,徐湛握住顾悠的手,两人的笑容和目光在碰撞中引出四溅的火花,徐湛低头含住她的唇,像是沙漠中饥渴太久的探险者遇见一片迷人心智的海市蜃楼。
唯一的区别是,他的海市蜃楼不止美丽,而且真实无比。
突然飞机剧烈晃动,徐湛被惯性压向顾悠,而她则直掼舱壁!
徐湛下意识抱住她身体用胳膊化解冲击,顾悠的头只磕在他的掌心。
飞机上所有人都被刚刚的一震带离座位,而那种程度的震动绝不是突遇气流。
徐湛沉着地检查顾悠是否受伤,顾悠刚要开口,眼睛却霍然圆睁,指了指对面的舷窗。徐湛看过去,周身血液瞬间凝固。
一股黑烟正从机翼下方的引擎中翻滚着涌出。
狭小机舱里,回荡着刺耳的警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还是比较喜欢两个人一起面临困难……当然是大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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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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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落伞!”徐湛对众人边喊,边抓过座位下的应急降落伞,套在顾悠身上。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顾悠从慌张中飞快恢复镇定,抓住一个伞包塞给徐湛。
“别怕,”徐湛沉声,“握紧我。”
顾悠用力点头。
飞机再一次剧烈颠簸,徐湛紧护顾悠,两人重重跌在一起。
“飞机不行了,拉开舱门!”噪音太大,顾悠只能在徐湛耳边用喊得。
机上的人亦步亦趋合力打开舱门,徐湛勉强拉住扶手,指挥若定。
这时飞机忽然开始晃动,机身断裂的声音刺激耳膜,徐湛看了顾悠一眼,不等她开口,猛地将她推下舱门。
“徐湛!”
嘶吼被急速向下的气流吞没,顾悠脑子混乱,刚刚他还在说握紧他,现在情急竟然将她一个人扔下飞机!
爆炸响彻天际。
顾悠被气浪在空中掀起不断滚动,每一个骨头都被气流剧烈挤压,痛苦异常。可她顾不上这些,仍旧艰难地在下坠中仰头,眼角的泪水还没等溢出眼眶,就被狂风刮得一干二净。她看着巨大的灰色气团中涌动红色火舌,飞机残骸从身边极速坠落,一颗心空洞得只能听见风声呼啸而过。
这时,一个黑点出现在视线上方,顾悠一愣,喜极而泣,黑点忽然减速,降落伞圆弧巨翼在灰霾的天空中迅速展开。
徐湛没事!
忽然她意识到,正在快速坠落的自己还没开伞。
顾悠马上去按胸前的开伞钮,巨大的后坐力瞬间把姿势不正确的她撕扯向后,胸口像被人踹过一样剧痛,身体摇摇晃晃,最后总算稳定下落。
口中一丝腥气蔓延,她刚刚不小心咬破嘴唇。
死里逃生,顾悠一直盯着上空的黑点,尽管两人距离很远,可她只要感觉到那是徐湛就分外安心。
下面是一片茂密绿色,树冠犹如绒毯,几片飞机残骸带着燃烧的烟雾砸入密林,惊飞鸟类无数。
终于解除到树冠,顾悠来不及放松,身上就仿佛鞭打一样疼,树枝刮破衣服勾住伞绳,老藤缠绕,她木偶般最后被悬挂在一个粗壮的枝杈上,距离地面大概六七米高。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出现穿过枝杈的沙沙响声,徐湛难道坠到了离她太远的地方?顾悠向下看了看,怕摔伤影响活动不敢直接取背带跳下,借悬挂力量,她用力向树干方向悠荡,三下后脚勾到挂着自己的枝杈。顾悠两脚勾住,深吸一口气拉开保险,伞绳脱落,整个人跌坠之际猛地抱住枝杈。
抱稳后,她用幼年爬树的技巧,稳稳下到地面。
树林里清新的森林气息被烧焦味道侵占,顾悠环顾四周,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徐湛掉到哪里。
从苔藓微弱的分布诧异,顾悠分辨出方向,这些野战经验她不比徐湛差,可是没了他,心底就空空如也,甚至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
不,不会的。
她刚刚明明看见降落伞打开,他一定是掉到距离较远的地方!
忽然周围树木开始晃动,地面轰隆作响,爆炸声来自东南方。
应该是飞机主体坠落了。
如果她听见声音赶过去,徐湛也会赶过去!
顾悠向着东南方飞奔。
刚刚空姐说飞机已经进入t国境内,那么现在这片雨林应该就是t国境内的热带季雨林,顾悠隐约感到不安,飞机失事一定有原因,而他们掉落的地方实在太过危险。
十分钟,她仍然没有看见飞机残骸,四周也没有人影。
顾悠停下脚步再次确认方向,阳光从森林缝隙泄露坠地,她太久没吃没睡,眼前一花,晃了两下才再次站定。
脚步声出现在身后!
顾悠不敢确定是敌是友,心跳呼之欲出,正要转身的时候,腰上猛地一痛被紧紧拥住,嘴也被手捂住,发不出声音。
“是我!”
熟悉的声音抢在她动手前进入耳中,顾悠眼眶忽的酸胀,四肢也绵软下来。
徐湛将她带到几个巨木围成较为封闭的空地才松开手板正她,用力吻上。
生死劫难,险些阴阳相隔的担惊受怕变成吻纠缠在两人舌尖,顾悠紧抓住他的背,用从未有过的热烈回应。
牙齿磕碰撕咬,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完完全全只有想把对方吃入腹中的狂热。
在空中咬破的唇内嫩肉被徐湛的牙齿刮过,顾悠也不呼痛,也不躲闪,刚刚的惊恐慌乱无休止地发泄在这个吻中。
好一会儿,两人才喘着气分开。
“受伤了吗?”徐湛哑着嗓子边问边看。
顾悠使劲儿摇头。
其实,两个人的身上都是大小伤口。
衣服早就因为降落时刮过树杈而褴褛不堪,里面一道道细小的血痕密集遍布,勾勒着粗犷的图案。顾悠更是惨不忍睹,因为打开降落伞时的姿态有误,肩上被背带狠狠勒出两道紫红印记,透过难以蔽体的衣衫被徐湛看得清清楚楚。
“四肢没受伤就好,”顾悠看着徐湛心疼的眼神急忙安慰,“我不疼。”
“我不该让你跟来。”徐湛搂住她,避开肩上伤处。
“你也不想想,要是我在家听到这个消息,比现在残忍的多。”顾悠笑了笑,她此刻最庆幸的就是自己陪在徐湛身边。
“我们去找残骸。”徐湛松开她,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两人随时都有危险。
顾悠一愣,马上明白他的意图,“你要去找黑匣子?”
徐湛点头道:“引擎不会无故爆炸,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不想让我们一路顺风。带着黑匣子离开森林,找到使馆就能得救。”
想到之前自己查过的资料,顾悠顿悟,“会不会是这里的**武装?”
“也许有关,但不会完全是,”徐湛皱眉,“他们没有本事在迪拜机场动手。”
两人说罢觉得事态危急不能再等,连简单包扎都顾不上,继续顺着东南方寻找残骸。
走了十几分钟,刺鼻气味越来越浓,树影丛丛间,灰白色开始隐现。
飞机的残骸拖出一条巨大的裂痕,几棵巨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四周,机尾明显的三角翼已烧得灰黑,斜躺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
“过去看看。”顾悠逡巡之后发现没有旁人于是催促。
在废墟上翻捡零件,两个人开始认真寻找。
黑匣子为了便于发现,都采用刺目的橙红色,里面记录了飞行数据记录和舱声录音,只要安全带回国,政府就能够根据里面存储的飞行数据判断失事原因以及飞机当时的具体情况,还有分析驾驶室的对话。
一般黑匣子都放置在飞机尾部,这里最不容易在爆炸中损毁。
破烂的尾翼还在不断掉落机体残片,徐湛让顾悠站到远处自己走过去,终于在一堆火光作响的线路中找到了砖块大小的黑匣子。
“现在呢?”顾悠问徐湛,“哪边才是城市?”
徐湛脱下已经破损不堪的西装外套包好黑匣子,斜跨系在自己背上,“迪拜在t国首都东北方,如果爆炸前航线没有偏离,应该是向西南方前进,不过现在我们降落的位置不明,不能想当然。”
“这里有没有联合国难民署?”顾悠灵光闪现,“难民署一般设在偏远的地方,我们到了那里联合国工作人员会帮忙联系中国大使馆,路途就能减少!”
“这里的确常年有联合国医疗队驻扎,我们国家也排遣过军事医疗部队援助,只是我们不知道方位。”徐湛轻声说道。
“那就先找村庄,如果附近有难民署,那村庄的居民一定知道平时在哪派发粮食!”顾悠顿了顿,“我来的时候观察过,这里是季雨林,方向比热带雨林更好分辨,我们先沿着地势向更低的西南走,如果实在不确定……不如等等看?这么大的响动,要是周围真有常住居民或者联合国的人,一定会过来看看!”
“绝对不能呆在这里,”徐湛沉声道,“如果真是**武装要组织这次商务活动,他们第一件事就是要来拿走黑匣子破坏证据。”
顾悠怔住,她的确没想到这一层,那么大响声居民能发现**武装也一定能发现,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必须离开这里,马上!
徐湛眸色一黯,摸了摸顾悠的脸,“不管这些,先向西南走,t国的西南面海,大部分城市都分布在那,我们只要避开……”
脚步声打断他的话。
很多的脚步声。
雨林枝繁叶茂,地上枯枝腐叶再加苔藓厚厚一层,很难不让人发觉动作,顾悠心头猛凛,这么多人绝不会是机上的人!
只剩下两种,常住居民和要杀死他们的人。
这时,一声枪响给出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跳伞其实挺难的……真的……
还有黑匣子,一般大型客机的黑匣子是4,5块砖头那么大?叫黑匣子不是因为是黑色~反而为了方便寻找,都是特别扎眼的橙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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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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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反应,徐湛抱住顾悠就地一滚,两人完全隐蔽在飞机残骸后。【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顾悠看着徐湛,眼里透着不安,他们没有任何武器防身,而对方全副武装,她从没面对过这种绝境。残骸还在燃烧,刺鼻的气味,灼人的热浪,顾悠屏住呼吸紧闭双目,再睁开时眼中已没了刚才的混乱。
万事到此,横竖是死!
握着徐湛的手用了用力,她想知道他的计划。
相比她,徐湛没有一丝慌乱的痕迹,他侧耳静听,环视四周,锐利的目光最后锁定在两人九点钟方向的几串藤条上。
顾悠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谁料徐湛却狠狠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枪声再次响起,一串子弹呼啸而过,撞入残骸,引发一阵零部件坍陷,徐湛松开她毫不犹豫一跃而起,顾悠的心跟着他一起奔了出去。
他的出现引起骚动,子弹雨般密集,但显然距离还远密林又有遮挡作用,真正打到两人面前的子弹并不多。顾悠在这个位置已经看不到徐湛身处何处。
咬咬牙,决定把他让她老老实实呆着的警告当做耳边风。
不能让他一个人冒险。
顾悠凭着一股血气起身狂奔!
树木紧密鳞次,从一个到另一个不需几步,顾悠的出现分散了火力,片片附着在树上的苔藓被子弹打得四处崩飞,人声呼喝此起彼伏,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悠紧贴树干,认真谛听。
1、2、3……七个!
七个全副武装的**分子。
他们口中说的是英语,吵嚷见她能听到里面质问的惊讶。
果然,徐湛说的没错,他们知道飞机会失事,所以才在坠落后马上赶到来寻找黑匣子毁灭证据。这些人没有料到还有人活着,所以才惊慌失措开枪,反而提醒了自己和徐湛。
顾悠和徐湛都不是等闲之辈,武装分子低估两人能力,只是一味对着隐藏方向扫射,她看准换弹夹的时机不断接着在合抱粗的树间迂回,很快,几乎绕至敌人身后。
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武器。
焦急之余,顾悠灵光闪现,从褴褛衬衫上扯下一圈布条,一端绕了手掌三圈,另一端紧握在右手。
她要给徐湛创造机会。
屏息潜行。
她利用视觉障碍埋伏在一侧树后也不看情况,只等脚步接近。
声音出现!
动作奇快,顾悠动作凶悍,布条迅雷不及掩耳勒住自己所躲藏树前经过的人后在他脖颈后死死交叉,她向后发力,竟将这个比她高了将近一头的强壮男人瞬间拉到树后!
挣扎剧烈,顾悠听见他喉咙中挤出绝望的哽咽,空气进不去出不来,她再紧一圈!
四肢的抽打的蹬踏被前方枪声埋没,顾悠开始在他垂死巨大的反抗中脱力,不行!一旦松手后果不堪设想!她杀意愈浓,将男人强摁在地,半跪在他身上,膝盖抵住脖颈后侧,手脚并用发力。
男人的头被迫挤进厚厚苔藓,颈椎奋力后仰求生却遭遇膝盖向前阻止。
咔一声,微弱如同枯枝折断,颈椎终于难以承受,最终断裂。
身下的人一动不动。
顾悠丢掉布条,用红肿的手摘下他挎在身侧的赫克勒-科赫mp5冲锋枪,取出备用弹夹卡在腰带上,一个箭步从隐蔽地点冲了出去。
她很久没用冲锋枪,但危急时刻,肢体记忆强于思维,她距离前面的武装分子相当近,近到只有几棵树掩映。
顾悠扣动扳机,点射连发,惨叫刚刚传来,轰隆巨响突然震得顾悠收手。
徐湛成功了!
有一半飞机的残骸被树藤拖住悬挂在上,只要等人走到下面后施加外力,至少两个人能省去不少麻烦。
枪声消失,顾悠不敢轻举妄动,端枪前行。
绕行几棵树后,一块绕着藤蔓的机舱残骸近在眼前。
她听到一丝呻吟从残骸中透出,紧接着,一只手,一个人的头,缓缓露出。
“help……”
那人的声音很轻很轻,黑色皮肤上粘腻着鲜红的血液,看着不过才十几岁。
顾悠心头一凛,握枪的手开始颤抖。
犹豫只是瞬间,她扣动扳机,子弹准确钉入奋力求生向往用力的头,一股红白热流顺着圆圆的伤口涌出。
呻吟声消失。
顾悠的心像被猛击一拳,很久很久她没有这样的感受,这么近距离的,杀死一个人。
她发怔的瞬间,身旁一道身影忽的闪过,她举枪便射,等子弹打中树干才猛然发觉,刚刚自己差点杀了徐湛!
两个人恍若浴血重生,刹那对视后紧紧相拥!
“快走,”徐湛抽身拉住她纤细的胳膊,“动静太大。”
顾悠低头又看了眼还有余温的尸体,“把弹药都带上。”
两人离开时身上已全副武装,徐湛拉住顾悠的手,越过废墟,一路奔逃。
刚刚遭遇的可能只是来搜寻黑匣子的小队之一,为求稳妥,他们也一定会派人确认是否有人生还!
一路上,顾悠和徐湛也曾停下迂回寻找在他们之前跳伞的同伴,但一无所获。
终于,在两人几乎筋疲力尽前,一个村庄的轮廓显现在森林边缘。
“徐湛快看!”顾悠抓着他的胳膊猛摇,“那烟是不是炊烟啊?他们是不是在做饭啊!”
顾悠已经快饿得卧倒了,可她一点都不敢示弱,生怕徐湛要背她消耗体力。
“我们不能背着这些枪进去。”徐湛扶着顾悠说道,“把枪给我。”
枪和弹夹藏在一个树洞底后,他们才走向炊烟升起的方向。
越靠近,两人越觉得有问题。
升起的烟尘并不像做饭时的青烟,而是泛着焦黑的灰色,就像是爆炸后的狼藉。
可是根本没听到交火的声音和人声,近在咫尺的村庄异常安静。
当视线不再被遮挡,村庄显现,顾悠完全愣住,连一向镇定的徐湛都皱眉愕然。
与其说是村庄,不如说是废墟,目所能及的砖瓦矮房都已坍塌,有些仍然被火舌包围,浓烟滚滚中,几个人正木然地穿行其间,在破碎的废墟中捡拾。
左侧的空地上,是一排排尸体,有些肢体已经残破,有些不着寸缕,大大小小不下数十具。
“这是……”顾悠不知该怎么说。
“这是洗劫。”徐湛声音低哑,“很多反对派武装都是靠这种方法补充新的劳动力和抓取年轻人洗脑为他们卖命。”
想到之前亲手杀死的那个男孩,顾悠像被石头堵住胸口,憋闷难当。
很快就有村民发现两人,可能因为长相打扮,人们渐渐聚拢来,有个伛偻的老人走上前,用英语询问他们是不是联合国的工作人员受了袭击?
“我们是临时委派的工作人员,飞机失事跳伞逃生,想找到就近的难民署,”徐湛对答如流,并没有完全透露身份,“这里经常有联合国的工作人员受到袭击?”
老人的答复让两个人如坠冰窟。
附近的难民署因为最近政府军和反对派交火太多暂时搬离到更适合收容难民的地方,具体位置他们也不清楚。
害怕反对派武装排查,顾悠和徐湛不敢久留,见村庄破败至此,也只好意思开口要了壶水,取出枪后按照村民指出的方位,向政府军可能驻扎的地方前进。
村旁有一条土路,但两人根本不敢靠近,只顺着土路走在外缘的森林里。
夜深时分,静寂深林只有穿行的脚步声。
顾悠早已虚脱,恍惚间她再睁眼,发现自己趴在徐湛的背上,四周漆黑一片。
她能够感觉到徐湛粗重的呼吸透出疲惫,咬了咬牙,她在他耳边低声说:“没事了,放我下来。”
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虚弱的声音主人能有站直的力量。
“再走一会儿我们就休息,听话。”徐湛柔声安慰她,“喝水吗?”
顾悠摇摇头,“不渴。”
她已经饿得没了感觉,眼皮沉得像是灌铅,说话的声音也已经沙哑。
徐湛的脚步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顾悠连紧张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声音。”
几乎同时,顾悠听见微弱的嘶嘶声,并不像人类,也不像路上往来的车辆。
是蛇!
徐湛转身扬起手臂,顾悠只觉得蛇凉腻的鳞片刮过脸颊激得原本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
蛇没有再发出声音,一道微弱冷光闪过,刚才冰凉的触感掉到腿上,又消失不见。
徐湛杀了蛇。
顾悠刚想开口,却闻到一丝清新的血腥味道。
“你被蛇咬了?”她又惊又怕,竟有力气在他背上支撑起来。
“还没有麻痹的症状,”徐湛声音沉静,与平常一般镇定,“应该没有毒。”
不等他动作,顾悠自己跳下他后背,踉跄两步后被徐湛扶住才勉强没有跌倒。
“哪里?”她顾不上自己,声音轻颤。
徐湛没有回答,而是拉着她的手顺着手臂,摸到一块湿滑的皮肤,顾悠敏锐地感觉到有一排小孔正在往外冒着鲜血,齿印大小均匀,并没有有毒的前齿留下大小不一的印记。她松了口气,身上一软,全身的重量都倚在徐湛身上。
她真的支撑不住了。徐湛清楚的感觉到,他环顾四周,小心扶她靠着树坐好,“我们歇一歇。”
顾悠头都不想点。
之前再难的情况都比不上这一次严峻,他似乎能感觉她的生命正因为疲惫缓缓从躯体中流逝,他钝痛在心,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血腥味突然提醒了他。
沉吟挣扎后,他轻摇顾悠瘦弱的肩,“悠悠,吃饭了。”
“吃饭?”顾悠睁大眼睛,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徐湛的脸也静静能看清,“我……我没听错吧?吃什么?”
“蛇。”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幸好这两个人生存能力够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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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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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味在口腔里横冲直撞,太久没吸纳过食物的胃剧烈蠕动,顾悠边咽边按捺恶心,大块大块的生肉实在难以咀嚼,她用小刀割碎,直接吞咽,嘴里都是黏糊糊的凉腻。//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生火太危险,暴漏目标只有死路一条,迫不得已,为了生存必须生吞活剥。
两个人都是脱离部队已久,刚吃时多少不习惯,但没条件挑肥拣瘦,适应后都变得狼吞虎咽,黑暗中,像两只饿极的野兽在疯狂果腹。
顾悠边吃边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吃整整一箱的红烧牛肉罐头!
注意力不集中,一下子咬到舌头,顾悠狠狠嘶气。
“怎么了?”徐湛连忙问她,刚刚那声音和蛇一模一样。
“没事没事,咬舌头了。”顾悠尝到一股血腥味儿,这次是她自己的血。
徐湛揉揉她已经乱糟糟的头发,“够吃吗?我还有。”
“够了。”顾悠点头,那条蛇有她半个小臂粗,一直饿着她也不敢突然吃太多不好消化的东西。
夜色下徐湛的面部轮廓黯淡却清晰,顾悠凝视片刻,忽然笑出声来,“我觉得你命真好。”
“嗯?”
“除了我,还有谁能陪你跳伞被追杀枪战再加上现在生吃野蛇?”下巴勾住徐湛宽平的肩,顾悠轻哼一声颇为得意地说道。
“后悔吗?”徐湛明知道她说出这番话已经毫无悔意,却还是想听她亲自脱口而出那些平常她绝不会透漏的感情。
顾悠并不直接回答,“算算时间,要是我没跟来,现在也已经知道飞机失事的消息了,那样我才一定会后悔吧。”
她说得轻松极了,好像两个人是坐在家中的沙发上,而不是一片黑暗陌生,杀机四伏的森林中。
徐湛熟悉这样的顾悠,三年前,她就是这样一副随性自在的模样闯进他的心扉,三年后,她经历那么多风浪,却依旧在内心深处保留着与生俱来的气度。
他怎么能不爱她,放弃她,当做从未遇见她?
大概是吃饱的缘故,顾悠有点困倦,徐湛摸摸她的背柔声道:“休息一会儿再走。”
枕在他腿上闭上眼,她忽然看见白天被屠戮的村庄,燃烧的废墟,下意识,顾悠握住徐湛的手低声说道:“徐湛,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要是我们真到了绝路,我想死在你手里。”
徐湛的身份也许会为他带来一线生机,但她不可能,与其被侮辱后悲惨的死去,她并不畏惧在黑暗降临前率先缴械。
死有时候一点都不可怕。
很久都没有回答,刚才还轻轻抚摸着头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不动,交握的手紧紧搭在一起,却像没有重量。
顾悠觉得自己很自私。
如她所言,若这一刻真的来临,她的要求对自己宽纵,却对徐湛残忍。可她不能想象□后惨死在别人手中的情景,如果徐湛亲眼看到,那种生不如死,她根本无法承受。
“我答应你。”
忽然,声音从头上飘落耳中,就像他平时的语调,和缓轻柔。
顾悠眼眶一算,不争气地抽噎两声。从飞机出事到惊险逃亡,她连痛苦的表情都不曾有过,现在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哭着哭着,她伴随徐湛的安抚慢慢入睡,再一睁眼,阳光正透过林梢碎隙悄然洒落,身体在颠簸中闻到熟悉的血腥和焦糊味道。
她正趴在徐湛的背上。
通过阳光照射的角度,已经将近中午,徐湛恐怕已经背着她走了很久。
不等他察觉她的苏醒,顾悠麻利地从他背上跳了下来,没露出心中的软弱和酸楚,咧嘴一笑,“这两天瘦了不少,便宜你了。”
徐湛见她面色恢复,状态也比之前好,心中的石头缓缓落下。他当然能感觉到,原本就不沉的她变得更轻,趴伏在他背上沉睡时,两只搭过肩的手臂硌得肩膀都疼。
两人不再啰嗦,牵起手继续向目标方向进发,由于补充了热量,步伐比昨天快许多。
等到将近下午,顾悠突然听到林子深处传来机器的隐约轰鸣声。
“施工?”顾悠报了一线希望。
“很有可能,”徐湛的眼里也多几分光彩,“这里有些设施是中国承办的政府项目,还有一些欧洲工程公司。”
“去看看!”顾悠一听说这些仿佛得救了一样,分外激动。
徐湛点点头,的确,要是真如他所讲,那么两人将不会再有危险。
声音离两人越来越近,出于习惯和安全,他们并没有贸然现身,迂回过声音最大的地方,顾悠和徐湛看见一条河水,不深,大概齐膝,但略宽,水流不急,四周有不少布满苔藓的大石块。
机器声就在上游前方。
两人逆水沿河而上,一直隐蔽在石头连成的阻隔之后,直到接近,他们才选择最大的一块石头作为隐蔽,小心地探头观察。
这不是施工现场。
两个人对视一眼,徐湛目光中是惊讶,顾悠的则是迷茫。
她有点看不懂这些人在做什么。
河道里站着许多人,他们弯着腰翻捡石块,收集在腰间的塑料桶里随后一起倒在一旁工作的履带上,机器不停转动,在履带旁还有工人似乎在挑选。
最重要的是,那么多挎枪的人在四周站岗一样张望,一点都不像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国外援建工地。
而且这些都是本地人样貌,黝黑皮肤,身材瘦削,完全没有黄种人和白种人的影子。
不等她再观察,徐湛按着她坐在石头后面,两人肩并肩靠着石头,顾悠看他轻轻的吸了口气。
徐湛瞳仁中流露出危险意味,轻声说了三个字,“血钻矿。”
什么?
顾悠诧异看他,只见他轻轻点头。
刚刚那个场景,就是血钻矿?
黑金、血钻、私油、毒品,世界的四大黑暗罪恶金窟,每一个都是非法,每一个赚到的钱上都沾染无数罪恶血腥。
在非洲,最常见的是黑金和血钻。
顾悠完全清楚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血钻不是只钻石的颜色,而是得到钻石的途径,和赚取暴利后的用途。这种开采在战争区域并销往市场的钻石,由于销售得到的高额利润和资金会被投入**或违背安理会精神的武装冲突里,因此才得到了如此血腥的名字。
而且往往血钻矿的劳力都是抓捕奴役的和平居民,所以这血钻的血字,也有他们的痛苦。
与毒品一样,做这种生意的人,往往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刚刚匆匆一瞥,顾悠发现每个人所挎的步枪都是mp5,她和徐湛两人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以附近的情况来看,这个血钻矿非常有可能属于追杀他们的**武装!
“怎么办?”顾悠询问徐湛的意见,她手心已因为紧张出了一层薄汗。
徐湛正欲开口,汽车引擎声响从石头后传来。
屏住呼吸,两人再次悄悄起身观望。
两辆灰绿色的敞篷吉普车顺着河道后的土路,伴着阵阵烟尘停在传送履带旁,很快,一共下来六个人,其中四个都是欧美男人,西装革履,在这样的环境中十分突兀。
胳膊一紧,顾悠发觉徐湛示意她隐蔽,于是她缓缓坐回去,不知徐湛意图,“怎么了?”她极尽可能压低声音。
“我清楚了,”徐湛冷冷一笑,“还记得我说过,t国**武装势力再大也没本事在迪拜机场给飞机动手脚吗?”
顾悠点头。
“刚刚车上下来的人,我曾经见过,他们是sh集团的高管。”
“sh?”顾悠愕然。她学军械出身,对各**火行业如数家珍,sh早在前苏联时就非常有名,后期更是以研究局研发的轻武器立足国际军火市场。
“在北方集团报价之前,t国政府只和sh接触过,后来选择我们谈判。当时我们得到的消息是sh一直在向t国**武装兜售武器,直接收血钻作为交易金。”徐湛眉头紧蹙,血污在原本英俊的脸上也透出一股狰狞。
“所以是sh和反对派一起动的手?”顾悠恍然大悟,“这样政府就必须买他们的武器,如果在武器中动手脚,那**武装就能……”
“血钻和武器的交易就能一直进行下去,而且,最后将会合法化。”
怪不得一定要赶尽杀绝!
“那现在怎么办?逃?”顾悠征求徐湛意见。
“必须尽快找到联合国难民区的地点,”徐湛握紧她的手,“走!”
匍匐前进,两个人悄悄躲过站岗眺望的视线,等到确认不在观察番外才起身向外围奔跑。
一声尖叫,听到后让顾悠浑身血液转凉凝固,像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尽在咫尺!徐湛握紧枪将她掩在自己身后,爆喝声忽然从身边林子里传出。
一个男人一边叫骂着,一边拖着个□的瘦小男孩,看到顾悠徐湛的一瞬间,他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打搅他的雅兴,因而完全愣住,面色慌张。
开枪会惊动血钻矿的人,徐湛做出判断后冲上前,一眨眼,扭断男人的脖颈。
惊恐写在已经死亡的脸上。
顾悠松一口气,却不料这时,警报声竟然从血钻矿方向破空而来!
那人的手上握着一个类似遥控器的黑色匣子,现在他们知道了,那是按响警报的按钮。
作者有话要说:omg!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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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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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脑海里马上回想起那两辆吉普车,如果武装分子开车沿路堵截,她和徐湛根本无路可逃!
除非他们有机会……抢下一辆车!
飞快地把想法告诉徐湛,顾悠焦急地等他答复,可他没有回答,只是拉住她,一路狂奔。【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枪声由远而近,很快逼近身后。
顾悠这才发现,两个人一直是在横穿没有前进!
相信徐湛,她咬牙紧跟,危机冲淡恐惧,可当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连顾悠都傻了眼,吃惊地摇他的胳膊喊道:“你疯了?”
徐湛当然没有疯。
顾悠的话提醒了他,在那两辆车存在的情况下,两个人逃生的可能性为零。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带着顾悠,杀回已经一片混乱的血钻矿!
汽车引擎声响起,徐湛在百米外一枪将慌张的司机击毙,干净利落。
顾悠也没时间再去想这么做是否合理,紧握mp5,掩护徐湛。
峰回路转,谁也没有想到入侵者没有逃跑,而是杀回来。奴工乱作一团,有几个意图趁乱逃跑被武装分子扫射倒下,顿时浅河泛起粉红色水波。有人用对讲机高呼,让已经离开追击的同伴赶回支援,话音未落,就被徐湛精准的子弹击中眉心,嘴还保持着圆张的口信,仰天倒地。
混战中,子弹打中其中一辆车的邮箱,徐湛看到后将顾悠推说另一辆完好无损的车,从她身后进行掩护。
“开车!”
他有力的声音让顾悠更不顾一切,她发动汽车,头也不回,将身后射向自己的枪林弹雨全部交给她的男人。
车刚刚驶上土路,巨大的爆炸声嫌弃的气浪与热流将瘦小的顾悠狠狠按在方向盘上。肋骨重挫钝痛,眼前漆黑中交织着金色光点,她倒吸着气,被徐湛拎兔子一样抓住脖领,从方向盘上拉了起来。
他是被爆炸的能量硬推倒副驾驶位置。额头磕破,鲜血顺着一只眼如注成流,经过他半个线条坚毅的脸颊。徐湛眉都每皱,第一反应只有查看顾悠是否受伤。
即便如此,她仍然紧握住方向盘,紧握着两人的一线生机。
两人已经默契到不需要言语,顾悠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一个油门,将所有追逐的武装分子远远甩在身后。
车里的油不多,后备油箱早就在枪战中流干。
好在他们也没有汽车,再想从自己的老巢派车,恐怕也赶不上了吧。
顾悠这样想着,在最后的狂奔后,静静听汽车熄火,无声地躺在崎岖不平的路上。
接下来他们必须回到路旁的密林,继续前行。
刚刚在车上,一个铁制的路标指出方向,前方就是城市,虽然那个名字并不是两人期待已久的t国首都,但逃生的曙光已经显现。
两个人已经说不上是谁搀扶谁,下车时都有些踉跄,徐湛回手用枪将车的四个轮胎打爆,然后把已经没有子弹的mp5丢入路边灌木丛。
顾悠的mp5早就在上车时遗落。
他们只剩下两把没有替换弹夹的m1911手枪防身。
“不把车推进森林?”顾悠一时没明白,“这样他们追来要是知道我们的方位怎么办?”
徐湛摇头,将她推入林中,“来不及的。”
顾悠霎时血液冰冷,“什么来不及?你说什么?我们逃出来了啊!”
“钻石矿不会离他们基地太远,这辆车能争取到的时间太少,我们跑不掉的。”徐湛眼中没有绝望,只有安静,安静得让人惶恐,“之前我们还能借助森林,但越靠近城市森林的覆盖越少,道路越多,我们没有机会。”
两手揪住徐湛双臂,顾悠咬牙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没有时间试试了,我也不想拿你来冒险。”说着,徐湛将一直背着的黑匣子解开,系到顾悠单薄的肩上,然后拔出自己m1911里的弹匣,塞进她腰带间,“你走,我来拖延时间。”
“啪”的一声,顾悠扬手就是近乎用尽她全是力气的耳光。她愤然地看着,徐湛,看他从嘴里吐出血沫,又抬起头,笑着看她。
就像第一次相见时,她骂他有病奋力挣扎时一模一样。
“你混蛋!”她哭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喊,“你口口声声答应我的是什么?现在又想做什么?你这个骗子!好!你说没机会没希望了?是不是?”
说完她拉开保险,将枪抵在自己下颚上,“那就一起死好了!”
食指弯曲的一瞬枪被徐湛硬生生夺开,子弹射向天空,消失不见。
她竟然真的开枪!
徐湛一把揪住顾悠衣领,压抑刚刚那瞬间吞没心头的战栗恐惧,将她抵在树干上,“只有你活着我才可能活下去!我对那些反对派来说还有用,只要我在他们手上,那他们就尽可以拿来要挟sh公司逼他们给出更好的合作条件,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拖住这件事,直到你逃出去,找人来救我。”
这样危急,他也能说得如此平静细致,他们像是在办公桌前讨论生死,四周那么静谧,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这样的地点……
可是没有如果,顾悠明白,她必须做出选择。
徐湛看她已是狼狈不堪的模样,痛苦搅动心弦,一时竟无法言语。
顾悠抬起手,轻轻抚摸他已经肿起脸颊,眼泪不知不觉已流过嘴角,干涩的破皮立刻刺痛。可很快,这种感觉就被另一种痛苦取代,后背离开树干,她颤抖着,紧紧缩进他的怀中。
“不……”她近乎哀求,“不要……”
“三年前你救过我一次,现在,再救我一次。”徐湛用紧拥的力量给她信心,摩挲她已经瘦得突兀的背脊。
如果这真是唯一的生路,她别无选择。
顾悠缓缓抬头,踮起脚尖轻吻他干涩的唇,她不敢再多停留,猛地从他怀中抽离,头也不回地向森林深处狂奔。
交错的巨木很快将她纤细的背影吞没。
这是徐湛这一生中最艰难的谎言。
这世界上所有完美的谎言都夹杂着部分真实。的确,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很快sh和**分子就会达成协定,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只足够她一个人逃出生天。
徐湛真的想开枪杀了她,再了结自己,但几次他的手放在枪柄上,都被内心的煎熬烫了回来。
到底,贪婪的独占欲败给了沦陷的心。
再没有机会像刚才那样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曾经向往的生活也成了奢求,可徐湛却没感到后悔,三年后重逢那一日,他毫不犹豫强行将她留在身边,用尽手段,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
如果今天的一切都是那一日他不择手段的代价,他也一样甘之如饴,永无悔意。
吉普车刺耳的引擎呼啸越来越近,徐湛靠坐树下,目光一直望着顾悠消失的方向。
……
参天的树木在拼命倒退,顾悠狂奔的方向,已和刚刚不同。
她恨徐湛把她当成傻瓜,以为她真感觉不到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话一出口,她就明白冠冕堂皇后的真实意图,可她也没有选择,的确,按照徐湛之前的说法,两个人是有机会一起得救,但顾悠不信徐湛能撑到她赶回来,所以她要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困境。
这样哪怕是输,她也能和他死在一起。
死一点都不可怕。顾悠听见心底不知多少次的重复,她逆着两人来时的方向狂奔,甚至连黑匣子压在肩上的重量都微不足道。武装分子发现徐湛后一定会将他带回基地,而基地离钻石矿不远才更好控制,这反而给了顾悠机会,她不废吹灰之力,找到血钻矿。
但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天际尽头。
河滩地附近,森林并不浓密,月光倾泻而下,缓缓流淌在清浅的河水表面,浮出银色柔光。顾悠踏碎这片静谧,只身潜伏。她不敢用枪,唯独拿着一把之前从死人身上搜来的折刀,隐藏在巨石之后。
没时间乱闯,最快的速度是抓个人逼问。
环顾四周,顾悠想找到个晚上在钻石矿附近巡逻的武装分子,找了半天却没个人影。
正在她打算放弃,主动出击的时候,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贴着身侧擦过。
一个黑影正匆匆往反方向逃窜,顾悠的动作比脑子反应还要快,几乎是下意识,她冲上去横腿将黑影绊倒,膝盖抵住膈膜,折刀横在候前。
那人似乎投鼠忌器不敢叫喊,只惊恐地看着顾悠。
从穿着来看,他的身份明显不过,一个武装分子,甚至他还穿着白天顾悠见过每个人都有穿的迷彩背心。
审问之后,顾悠得知徐湛安然无恙被带回营地。
她既欣慰又煎熬,却必须耐着性子,问出更多讯息。
这些人的首领,叫做姆巴依尔将军,是反对派武装的最高长官,而他们的基地,就在钻石矿西南方不远。因为白天枪战眼见死了那么多人,他心声惧意,又不敢直说,所以趁着夜色慌忙跑了出来。
顾悠看他背了个军用帆布包,料想里面一定有防身武器,于是夺下将黑匣子塞进去,背到自己背上。
逃兵不知是惊恐还是畏惧,只呆呆地看着她忘记反抗,等想动作后,刀刃又重新回到他喉结前,不偏不倚,对准气管。
“最后一个问题,”她居高临下,每一个单词都清晰无比,“营地除了军人,有没有将军的亲属?”
作者有话要说:来吧!美女救英雄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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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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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答案后,顾悠只犹豫一瞬,便做出决定。//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那名逃兵惊慌之余蹬腿挪蹭,躲开顾悠的控制范围。
她没做反应,折刀手柄仿佛被黑暗的夜色浸润,冰冷生硬硌在手心。正在她迟疑是否灭口时,那逃兵竟然抢先出手。
顾悠身体素质怎么都比不过一个成年男子,但她接受过专业训练且身手敏捷,只一侧身便躲开男人凶狠的扑击。
本能驱使,她侧身后箭步上前,按住扑空后被惯性带倒的逃兵,指尖颤抖着,将折刀直插后颈。
咕嘟咕嘟,水烧开的细微响声从男人喉间的窟窿涌出,顾悠揪起头发迫使他脖颈向后弯曲,折刀利刃转瞬割在候前,横着切开气管。
一竖一横,标准的噤声击杀。
男人最后抽动两下四肢,慢慢僵硬。
看了眼尸体,顾悠用他身上的衣服擦干净手上和刀刃上的鲜血,挎上他遗落下的双肩军包,沉默离开。
……
清晨,露珠凝结在顾悠的发梢,顺着脖颈低落,激起一片冰凉。
顾悠一个人生活得太久,以至于她曾经觉得没有自己无法面对的困难,再痛苦的经历,生活都会在太阳升起时继续。
改变是从遇见徐湛开始。
她忽然慢慢发觉,很多事她自己也熬不过去,需要一个人在最关键的时候抱着她,熬过最黑暗的夜晚。
但是昨夜的漫长程度,相比当年父亲一夜之间锒铛入狱不分上下。
居高临下,营地的星点灯火透着安静,偶尔有醉汉哼着歌出现,她静静地潜伏,忍受独自面对的夜晚强加给她的痛苦。
这是她不得不自己面对的漫长。
因为她要等到的不是一个人的黎明。
一夜未睡,处在疲惫状态的身体被汽车发动的声音唤醒,顾悠立刻振作,从隐蔽处抬头,只看见七八辆敞篷军用吉普车正疾驰而去。
她的心倏然收紧。
徐湛坐在第三辆吉普车里,虽然形容落拓却依旧腰杆笔直,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猜出他绝不会慌乱失措。
此刻的徐湛,一定平静地坐在车里,等着最后尘埃落定时难以逆转的死亡。
他以为她会离开。
顾悠闭上眼,在石头后蜷缩起身,直到汽车声远去才挣扎着爬起来。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就会想出这样的方法!
可她早已没有退路。
清晨的反对派营地安静宁谧,特别是大部分武装人员和奴工以及监督奴工的武装分子离开后。这正是顾悠一直等待的时机。她太紧张,手心一直出汗,顺着营地背后绕进去时,呼吸几乎都不能自已。
可她的动作却沉着老练,记忆中的经验似乎是被恐惧唤醒,她忽然意识到,对失去徐湛的恐惧才是她可以依仗的最强大力量。
逃兵所说的话顾悠几乎倒背如流,姆巴依尔将军妻子众多,却只有一个儿子,被视若掌上明珠。
这就是她的目标。
孩子身边一定会有保镖,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具体有多少,逃兵说的却是模棱两可。一般情况下营地绝对安全,所以平常的武装人员还有重型设备都在与政府军交火的前线营地,再加上钻石矿出事,顾悠觉得恐怕留下的人不会太多,她一个人完全可以解决。
根据逃兵透露的情报,她准确找到目标,一幢白色二层楼。
后院的嬉笑声让周围环境显得不那么单调,顾悠瞥了眼营地仅剩的一辆皮卡,再向后院张望,果然,里面一个大概□岁的黑人小男孩正在操纵一辆遥控汽车。
他身后没有人。
顾悠几乎是马上做出反应冲入院子,男孩不等反应就已经被她用枪柄敲晕。
将男孩拖上车,顾悠汗流浃背。
或许是为了行动方便,钥匙一直插着,她拧动后,只听引擎声已起,便一脚油门,横冲出去。
风驰电掣,顾悠从没这样开过车。
沿着土路向之前车辙留下的痕迹,前方只有一个城市需要开车前往,她相信sh和反对派武装的会谈一定选择在那里,至少sh一定会坚持,再没有比政府控制的城市更让武装分子投鼠忌器。
油门一踩到底,仪表盘上的指针乱颤着指出时速,顾悠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眼前浮现的,都是徐湛的面孔。
等我。
她在心底对自己,也对那不真实的幻影许诺。
……
车队到达城市,徐湛被押下车,看到姆巴依尔脸色铁青,将手机狠狠掷了出去。
sh公司临时改变计划?
不,徐湛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身上的每块骨头都在擦擦作响,疼痛从细微之处蔓延。可他的站姿依旧像从前一样挺拔,远远看着暴跳如雷的姆巴依尔。
“一定是sh的人搞的鬼!”
他听见旁边的人对姆巴依尔说。
政府控制的城市,反对派武装不敢太过招摇。徐湛昨晚就知道自己被拿来要挟sh公司提供更物美价廉的合作条款。贪婪迷失神智,姆巴依尔只看眼前利益,利用sh希望杀死自己永绝后患的心理,要挟曾经的盟友,从这一步开始,原本脆弱的信任就开始坍塌。
他心中清楚,这是姆巴依尔最后的绝路。
也是他的。
一旦交易达成,他再没半点作用,将会作为飞机失事后的活口被从世界上抹杀。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开这里,真正安全。
胸腔原本激烈跳动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他身体的一部分仿佛已经随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森林深处。很快,他也会消失,永远的。
双手垂在身前,腕上冰冷的手铐随着脚步发出清脆的响动。徐湛跟随姆巴依尔一行人来到一个废弃的单层小楼,因为战乱的缘故,四周街道鲜有人迹,道旁原本装点城市的草坪因为无人打理,已如野草般疯长蔓延。
进到屋内,sh公司的人似乎已等待的不耐烦,坐在椅子上的是他们的副总裁迪特里希,看到徐湛的狼狈,他显然愣了愣,随后露出舒展的笑容,“徐董事长,好久不见。”
浓郁的斯拉夫口音英语带了微微上扬的得意尾音,徐湛淡淡一笑,也不回答,从容地好像老友相见。
sh作为世界轻武器重要生产商之一,和北方集团有诸多竞争关系,两个人曾多次在社交场合与商业会谈上见面,甚至徐湛曾在自己集团内,发现sh派遣的商业间谍。
姆巴依尔见两人的神态后猛地一拍桌,“sh有什么条件?”
迪特里希微一挑眉,英俊深邃的脸上写满狐疑,目光从徐湛身上掠过,落到姆巴依尔眼底,“找我来谈条件的不是将军阁下吗?”
姆巴依尔愤怒地近乎冷酷,胸腔剧烈起伏,“sh最大的海外订单都在非洲,难道总裁是想让我和老朋友们常常联系?”
近乎威胁的话完全没在迪特里希身上奏效,他绅士般站起身,银灰色西服异常笔挺,身上还散发着须后水的淡薄味道。
“是误会,”平静中带了一丝凌厉,他干脆说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我的儿子哈维克,”姆巴依尔说,“他不见了。”
迪特里希回答迅速且斩钉截铁,“不是我们。”
“是我。”
这清脆有力的声音让一直旁观的徐湛几乎难以站稳!
几个守在门外的反对派士兵和sh公司的特雇人员一一退进室内。
男孩的哭泣声率先传入,锋利折刀已抵入他脖颈,在黑珍珠般的皮肤上留下一道亮红色血痕。
徐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爱的女人,仿佛刚刚从地狱中爬出,衣衫褴褛,布满褐红色干涸血迹,一头乌发早已凌乱,她薄唇紧抿,黑瞳里杀意汹涌,一字一顿都狠狠敲在他失而复得的心头。
“放了我男人。”
顾悠一手以刀挟持人质,一手握枪,笔直地指向前方。
她不敢看徐湛,一眼都不敢,生怕因此浑身颤抖,耽误自己千辛万苦创造的机会。
而机会只有一次。
迪特里希爆发出一阵笑声,“看来我们的间谍情报有误,他竟然说徐董事长的婚姻不幸福,如果这都算不幸福,全世界的男人还有什么指望?”
间谍?
顾悠恍然大悟,原来徐敏曾经的男友荣天祺就是sh公司的间谍。
那么多枪指着她,却没人敢真的抢先开火,特别是反对派武装的人,都惊慌失措看着已气急败坏的姆巴依尔,等待指示。
可姆巴依尔紧抿双唇,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儿子,半晌都没有开口。
顾悠没想到这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还会权衡利弊!她心中厌恶至极,也急切难当,留给两个人的逃跑时间有限,她不能再耗下去!
狠辣让顾悠仿佛变了一个人,她拿刀的手臂微抬,锋刃抵上男孩的脸颊,用力。
凄厉哀嚎响彻小屋。
“住手!都把枪放下!”姆巴依尔疯狂大喊。
刀刃再次回到男孩喉管前压好,鲜血顺着脸颊滴到顾悠手上,红与黑,映衬着白嫩皮肤,连迪特里希都屏住呼吸,被刚刚残忍的和此刻血腥的一幕震慑。
而徐湛的目光根本没有离开过。
那个曾经一个月每日以泪洗面的女孩,那个和他夜夜缠绵却仍然羞涩的妻子,那个三年前无比清晰的影响,那个笑起来眼角总是弯弯的,长睫也随之翩跹的动人顾悠,此刻为了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他能感到自己的目光中,除了惊艳只有沉沦。
如果她是魔鬼,那他就愿意随她共赴地狱,万劫不复刀山火海,再不分离。
反对派武装的人听从命令,纷纷将枪收回身侧。
而sh公司的人没有得到迪特里希的命令,依旧摆好瞄准的姿势。
顾悠将目光落在迪特里希身上,等着姆巴依尔向他施压。
这时,迪特里希竟主动摆了摆手,sh特雇人员慢慢落枪。
忽然,徐湛看见迪特里希的手已悄然至于身侧,这是他要拔枪的动作。
“趴下!”徐湛用中文对顾悠喊道,同时飞扑向枪已在手的迪特里希。
各方手下们如梦方醒,房间内顿时充斥满激烈的枪响。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尘埃落定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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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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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徐湛用中文对顾悠喊道,同时飞扑向枪已在手的迪特里希。【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各方手下们如梦方醒,房间内顿时充斥满激烈的枪响。
姆巴依尔的手下向sh公司的人开枪,想阻止他们的突然行动,挽救将军唯一的儿子,而sh公司的本意是直取顾悠,谁料徐湛出手。
枪声交织,事态的变化出乎意料,顾悠的反应同样快的惊人,极致的危险打开她体内潜能的全部开关,连扣扳机,子弹准确贯入最近两人的胸腔,顾悠勒着男孩脖子俯身一滚,避开交火最激烈的圈子。
顾悠踢倒高背椅挡住身体,忽然,枪声止息,她循着众人的目光回头一看,只见徐湛肘勒迪特里希,枪口紧抵太阳穴。
不需要语言,顾悠慢慢从椅子后站起来,倒退靠近,直到两人背靠背站好,周围的人才纷纷再次拿起枪对准他们。
熟悉有力的背脊紧贴着,顾悠按捺狂跳的心,一步步与徐湛配合,向出口走去。
有人上前一步意图阻拦,却被迪特里希制止。
“停……停下!”轻微的窒息让他脸色灰青嘴唇颤抖,“放下枪!”
sh公司的所有人照做无疑。
门很小,徐湛用肩轻轻触了触顾悠的头,“先走。”
顾悠恨极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把危险留给自己,一旦这些人鱼死网破,徐湛堵住门就是死路一条。可这样的时刻她无法和他争执,只得狠狠瞪着他,慢慢退出。
徐湛也安全走出房间。
所有人尾随,却投鼠忌器不敢有丝毫越轨,眼睁睁看着两个人靠近一辆皮卡。
顾悠想拉着男孩一起上车,迪特里希不好控制反而危险,男孩是人质的最佳选择。
他明显吓坏了,止不住的颤抖,顾悠几乎半拖半拽才将他弄上车。她踹开车门让徐湛从另一侧上来,刚一抬脚,手臂猛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恐惧至极的男孩咬了她。
牙齿嵌入皮肉,深可见骨,顾悠疼得不能自已,失声大叫。
“啊!”
徐湛被她痛苦的声音攫住心神,急忙回头,迪特里希借机发力,从他的遏制下敏捷抽身,猛扑在地大口地喘气。
顾不得被迪特里希袭击伤处的疼痛,徐湛一把扯过顾悠,掐住男孩的喉咙,逼他松口。男孩在憋闷痛苦下张开嘴,徐湛抬腿就是一脚踹他滚下车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不等众人做出反应,徐湛已经拧动钥匙,皮卡在烟尘中呼啸发动。
“追!开枪!”迪特里希喘过气,声嘶力竭地大吼。
sh公司的车是悍马一系陆战越野,凶悍霸道,虽然晚了一段路,但仍然紧跟在后。
戴着手铐几乎没有影响徐湛操纵方向盘,但追击车辆紧随在后。
顾悠从彻骨疼痛中缓过劲儿爬起来,拿起枪想要为徐湛赢得更安全的开车时机,她疼得一只手没法握枪,必须双手击发,开了两枪后,子弹彻底告罄。
好在街道少人,畅通无阻,徐湛叫顾悠躲在车座前,小心子弹。
这时前面出现一幢建筑,院内飘扬着三个旗帜,联合国、t国、还有一个情急之下徐湛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种需要三种旗帜的设置只可能是在纷争国家设置的外国大使馆。
几辆悍马越来越近,子弹打碎后玻璃的瞬间,徐湛猛转方向盘,车冲着大使馆的门飞速行驶。
顾悠也看见这个不知名的使馆,惊喜之余,她仍然感到恐慌,“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使馆,他们如果将我们驱逐出去怎么办?”
“最后再赌一次,”徐湛的笑容温暖明亮,“赢了就能得到一切,输了至少也是死在一起。”
看到顾悠只身独闯险境的瞬间,徐湛就开始后悔当初一意孤行的决定,此刻他反而释怀,如果用尽一切手段都不能扭转死亡,那至少他还拥有她的生死相随。
顾悠看见他笑容里的从容,心底因为紧张积聚的风浪归于平静,剩下涟漪点点,也只是为他的笑意荡漾。
她乖巧地点点头,在最后一点细微的恐惧驱使下,她紧握徐湛操纵方向盘的时候。
紧接着,汽车以高速冲撞铁栅栏,徐湛护住顾悠踩下刹车,两人还是被抛在挡风玻璃上,又重重跌回座位。
大使馆的守卫几乎吓呆了,t国如此动乱,还没人敢袭击大使馆,他们一面组织人包围闯入车辆,一面挡在被撞坏的门前阻止后面的车进入。
即便没有他们阻挡,sh公司的车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从眩晕和震击中回过神,徐湛紧紧抱住顾悠,踉跄走下车,旋即跌坐在地,他目光扫过正端枪瞄准他们的使馆人员,都是本地士兵,看不出使馆到底是什么国籍。
顾悠也缓缓睁眼,她揪住徐湛破烂不堪的衬衫前襟,缩进他怀中。刚才魔鬼一样的她消失不见,现在唯一能支撑她在绝望前仅存希冀的,只有徐湛铜墙铁壁一样的怀抱。
她抬起头,水蒙蒙的乌黑双瞳里有着和他共同赴死的决心,也有对生的无限渴望。徐湛毫不掩饰自己的痴迷,目光灼热地落在顾悠眼底,他伸手轻抚她乱糟糟的头发,一路顺直后背,仿佛这不是别国大使馆,而是家里的沙发上。
他笑了笑,轻声说道:“真好。”
顾悠用力点头,脸颊上的血污早就被眼泪冲得一片狼藉。
“请交待情况,否则你们将被本使馆合法驱逐。”
口音浓重的英语打破缱绻,说话的是个褐色皮肤高大男子,身着得体军装,以军衔来看,一定是这个使馆本国排遣的高级驻扎武官。
“我们是中国公民,”徐湛声音不疾不徐,沉着有力,“反对派武装主动袭击我们,迫不得已才到这里寻求政治庇护。”
男人没出声,静静打量两人,四周的空气被沉默凝滞,慑人的可怕。
几秒钟如同几个小时,男人终于开口,同时他伸出手,拍了拍徐湛的肩。
“我们的大使馆就是你们的大使馆,巴基斯坦会保护来自中国的每一个朋友,放心,你们安全了!”
话音刚落,顾悠将头埋入徐湛怀里,嚎啕大哭。
如释重负的徐湛连忙低声安抚哄劝,看得巴基斯坦武官都笑出声,“唉,女人真是脆弱的生物。”
脆弱吗?
徐湛也不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顾悠内心有多脆弱就有多坚强,没有见到刚刚那一幕的人怎么会知道她是怎么从死神手中夺出他们两人的性命。见过最可怕的她,才越会心疼此刻软弱的她。
顾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再一睁眼,四周已不是幕天席地的森林,柔软的床,舒适的枕头,轻盈的被子,一起都那么完美,除了空空如也的身边。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渗入四肢百骸的疼痛逼得马上躺好。
骨骼肌肉,她身体的每一处几乎都藏有利刃,稍微一动就剥皮蚀骨般折磨。
再加上又饿又渴,顾悠觉得这感觉一定必死还难受。
拯救她的是门开的响动,一缕光线从走廊照亮人影,她的心扑通直跳,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的说不出话。
徐湛见她痛苦的神色急忙关门上前,将手中托盘放在床头角柜上,“先别动。”说着他轻手轻脚支起她绵若无骨般的身体,调整好姿势,让她能舒服地靠在床头坐好。
紧接着,他拿汤匙给顾悠喂水,一杯水喝完足足用了十几分钟。
顾悠看得出来,徐湛伤得也不轻。
不说他头上绕的纱布,也不算他手腕上明显的绷带,光从走路的姿势来看,就知道他身上大大小小一定伤痛无数。想起每次危急时刻都是他舍身相护,顾悠眼眶微热,眼泪又汹涌澎湃起来。
“疼?”徐湛声音里有极易察觉的紧张,“哪里?”
“胃疼,”顾悠觉得这样美好的时刻自己真是煞风景,于是抽噎两下,急忙止住泪水,“饿的。”
徐湛摩挲两下她潮湿的脸颊,端起旁边的碗来舀起一勺送至她血色淡薄的唇边。
一看到勺子里的东西,顾悠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徐湛不明所以,慌忙问道:“怎么了?”
顾悠的声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要吃肉!”
她要吃好多好多的肉,才不想吃现在送到嘴边的那颜色难看的糊状物!
“我们刚饿了那么多天,不能马上吃不好消化的东西,这是使馆工作人员好不容易弄到的婴儿米糊,不好吃但也没什么味道,你先吃,等过两天回到中国使馆再吃好的。”徐湛笑着安慰她,又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下巴。
“你联系到使馆了?”顾悠期待地眨了眨眼,“什么时候能回国?”
“你睡过去的时候使馆那边说会派车来接我们到t国首都,安全方面由t**队负责,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至于回国……这边需要的交割太多,t国方面还有很多话要征询我们。”徐湛柔声道。
“黑匣子呢?我放在一个抢来的行军包里!你看到了吗?”顾悠突然想起来。
徐湛点头,“在我的房间里,看形状和重量就知道那包里是什么,现在就等使馆的人来接,拿到黑匣子后他们会马上送回国分析,到时候一切就会证据确凿水落石出。”
“你的房间?”顾悠仿佛没听到后面的话,“为什么我们不在一个房间?他们不知道咱俩是夫妻?”
“方便我们养伤,”徐湛笑着说,“我就在你旁边的房间。”
“不行,”顾悠斩钉截铁道,“没有你,我根本没法养伤。”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出去旅游,如果身在异乡发生危机就近没有中国大使馆,那么到巴基斯坦大使馆寻求保护效果是一样的~铁巴和我们的关系没话说~万一真有这样的不幸境遇,一定要随机应变~
嘤嘤嘤对不起,今天有事现在才搞定~求原谅求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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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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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顾悠斩钉截铁道,“没有你,我根本没法养伤。【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这是顾悠自己能想到的最精彩最狂野的表白了,但徐湛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热情,淡淡笑了笑,继续把看着就让人没有食欲的糊状物往她嘴边送。
相比之下,生吃的蛇都比这个美味。
胃里空绞得难受,顾悠没法子,只能一口一口吃下去。
一连两天,除了米糊就是吃药,巴基斯坦使馆的医生很热情,每天笑呵呵地把几十颗几十颗的药送来看着她吃下去。就在顾悠实在忍耐不下去的时候,中国使馆终于派车来接她和徐湛。
她恢复的很快,两天后已经能下地走路。中国驻t国大使馆的商务参赞亲自来迎接他们,有两国外交人员在场,所以顾悠和徐湛都换上巴基斯坦使馆为他们准备的正装,准备一同出席交接。
顾悠胳肌肉和受伤的地方在伸展时还是疼的厉害,衣服还得让徐湛帮她穿。
身上那些细小的伤痕都已呈现出康复中的粉红色,特别是之前被爆炸气流贯到方向盘上后在左胸肋下的一大块深紫色已渐渐变浅,不再像最开始那么狰狞。徐湛小心翼翼给她系好内|衣搭扣,又拿手指放到边缘试了试松紧,怕太用力勒到伤处。
“没那么娇气,”顾悠发现后笑着催促,“我皮糙肉厚,外伤好的最快。”
她要真是皮糙肉厚,那他也不用这样心猿意马,触目都是雪|白|细|嫩,唯有上面点点伤痕提醒他保持理智。
察觉到他的停顿,顾悠耳根有些发热。昨晚他们同床对卧,开始还规规矩矩,可到后来吻了又吻后便呼吸迷|乱,顾忌伤势,到底徐湛还是回了自己房间,顾悠很快退去燥|热,却还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肉|体上的痴缠容易摆脱,但精神上的依赖根本不能戒除。
她愣神的功夫,衬衫的扣子都已经系好,顾悠正想开口,却突然看见衬衫扣子扣串了位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嘲笑徐湛笨手笨脚,却不知道他在系扣子的时候,注意力根本没办法用在该用的地方。
“对了,”衣服好不容易全部穿好,顾悠对着镜子整理时突然开口,“黑匣子是不是也得交给参赞?”
徐湛将装着黑匣子的行军包放在床上,“嗯,直接给他,剩下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包里好像还有支枪,你拿出来了没?”
“回来之后一直没打开。”徐湛说着打开包,被他用破西装外套包好的黑匣子完好无损,他又从里面将顾悠后放进去的枪掏了出来,忽然,他皱了皱眉,手停在包里。
“怎么了?”见他神色有异,顾悠坐在身边忙问。
“还有别的东西。”徐湛说完从包里抽出手,掌心上多了个黑色天鹅绒的布袋。
顾悠先是一头雾水,旋即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这包是我从一个反对派逃兵那里抢来的,当时以为里面有武器,后来发现只有个水壶和点吃的,说不定是那个人的东西。”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徐湛展眉浅笑,“来,伸手。”
一脸狐疑的顾悠老实伸手摊平,徐湛拉开袋口,在她掌心上倾倒。
明明掌心冰冷窸窣,但顾悠却好像被烫到一样,眼睛瞪得十分圆润。
一颗颗大小不一的钻石落满手掌,虽然都是没有来得及切割的原石,但半包裹的情况下,璀璨的光亮还是闪的人眼睛直花。
最后一颗落下的,是个足有两个一元硬币那么大的原石。
顾悠扪心自问是个不怎么拜金的人,当初为了钱舍命劳碌也只是为了探视方铮供养方娴,而现在一想到自己手心里的东西大概值个几亿美元,她实在有点心跳加速,体温升高。
大概因为吃的太不如意,顾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么多钻石得换多少箱红烧牛肉罐头!
连她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的眼界。
相反徐湛倒是一脸平静,欣赏她的兴奋之余多少有点忍俊不禁,原来于睿说的所有女人都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这一点还真是没错。
于睿的话还有下半句。
而男人则喜欢女人看到这些闪闪亮亮的东西后,那双更加闪闪亮亮的眼睛。
“怎么办?”顾悠眨眨眼看徐湛,“我们留下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可是能给谁呢?”
“等我和t国总统见面时直接交给他,这是他们国家土地上得到的,应该归他们所有。”徐湛说道。
顾悠点头表示赞同,把钻石全都倒了回去,“嗯,这主意不错。”
忽然,她装钻石的手一顿,再抬头看徐湛时眼神变得格外复杂,“徐湛,我们结婚是不是还没有婚戒?”
徐湛愣了愣,的确,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但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想除了摆平她以外的事,“回去给你补上。”他将领带夹夹好,穿好西装外套后坐回床边摸了摸她的脸。
“晚了,”顾悠撇撇嘴故作夸张地叹口气,“哪有老夫老妻了再买求婚戒指的。再说,你也没求过婚,补了也没意思。”
他的确没和她求过婚。求婚的求是征求意见的求,可徐湛到现在仍然觉得,当初先兵后礼是他这一生最正确的战略,“当初如果我是求婚,你会答应吗?”他靠近她,一边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一边低哑发问。
“不会,”这个顾悠可以肯定,“你要是求婚,我应该会先打晕你然后再跑掉。”
徐湛的手轻抚在她的腰际,“那证明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我还记得你救我的那天也是穿了西装,”顾悠正了正他的领带,“那天我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什么?”
“衣冠禽兽。”
“那现在呢?”徐湛挑眉。
顾悠两手一边一个覆在徐湛的脸颊上,粲然一笑。“我老公真帅!”
她本想再调戏一句,却没想到徐湛轻轻覆了上来,将她顺势压倒。
拥吻恰到好处,遵循从浅尝到深缠的程序,身上没有过多接触,他害怕碰到她受伤的每一个地方。
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点到为止,徐湛分开炽热的唇,双手支在她头侧,用自己的阴影将她覆盖。
目光相融让温度渐渐攀高,顾悠的手勾在徐湛脖颈后面,迟迟不愿松开,“可惜没见过你穿军装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你见过的。”徐湛低声说道。
“这不是忘了么,”顾悠笑得很是心虚,“什么时候再穿给我看看。”
“我留下的军装都被你炸了。”
顾悠差点吐血。
最后总算徐湛答应她再穿一次,不过条件是她也得穿,顾悠一想自己念书时穿着军装呆呆的样子,虽然很不情愿暴露,但美色当前还是勉强同意。
两个人说完话已经到了交接的时间,不一会儿大使馆院内就都是各色武装车辆,简单的交接仪式不过是外交手续和两方人员的礼节性会面,不到半个小时便匆匆结束。
但伤还没好全的顾悠却站得腰酸腿疼,等进车后倒头就睡了起来。
t国首都并不远,三个小时车程后,除去政府委派的护行军车,其余车辆缓缓驶进中国大使馆。
徐湛刚走下车,就被一道闪电般扑过来的影子截住。
“我姐姐呢?”
他定睛看去,果然是照片上见过的方娴,优雅成熟眉目如画,比顾悠高挑不少。只是她眼圈肿的厉害,脸色也憔悴不堪,不知道这些日子受了多少煎熬。徐湛没有想到方娴会从美国赶来,之前在大使馆因为条例限制一直无法向外拨电话,如果顾悠知道方娴知晓两人空难的事,只怕就算翻墙出去也要给妹妹报个平安。
“她没事,在车里睡着了。”徐湛笑了笑想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他估计自己在方娴心中的形象和那些旧社会强抢民女的恶霸没什么分别,但顾悠对这个妹妹大概比对自己感情更深,他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忍不住想借这个机会更多的占有她的感情。
方娴根本没再看他一眼,闪身钻进车里。
徐湛不想打扰她们两姐妹,于是打算离开,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面前。
于睿不知道站了多久,等徐湛注意到他才慢慢走了过来。
走近之后徐湛才发现,一向很注重仪容擅长打理自己的于睿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下巴满是胡渣。
“这样都能让你们活着回来,”于睿走近后盯着徐湛沉默半晌,笑着重重一拳砸在他肩上,“命真是够大。”
徐湛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一时百感交集,“不放心把集团交给你,还不能这么早死。”
“你不在的时候一切都挺好的,”于睿笑了出来,硬是逼退话到嘴边的哽咽,“这个蜜月可真够刺激的,不过比什么欧洲和马尔代夫更适合你们俩。”
“辛苦了。”徐湛言简意赅。
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有时无关血缘,比如方娴和顾悠,又比如自己和于睿。
男人之间的兄弟情谊很简单,徐湛和于睿很快开始说起公事安排,这时,车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真的我没事,不用看了,身上没有别的伤了!”
“给我把嘴闭上!”
车里恢复安静。
于睿没忍住笑出声,拍了拍隐约露出愕然神情的徐湛,“还不快取取经,我给你带来了收拾你老婆的专家。”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男女jq满满女的百合男的搞基,我这个文是多么丰富多彩!你们还不快给我留言啊!!
今天晋江抽了我现在才发出来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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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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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留在使馆的三天,徐湛渐渐发现方娴的神奇之处。【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比如他曾经百般劝哄亲自喂到嘴边顾悠才肯吃的米糊,方娴只用放在桌上,顾悠自己主动就来拿,然后吃得一干二净。
只是方娴在,给顾悠上药这样的福利工作就轮不到他了。
于是徐湛和于睿两个人一起处理工作,善后空难那些遇难的人,然后配合t国政府寻找其他生还者。同时还有外售武器的谈判以及和大使馆的汇报。
等在t国的事情完全了结已是一周之后顾悠终于泪流满面吃上第一顿肉的时候,飞机这次平安抵达目的地,刚一降落,徐湛和于睿就接到北京的消息,两个人匆忙赶去集团,顾悠带着方娴回了家。
曾经的房子被没收拍卖,方娴除了顾悠和徐湛的家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顾悠给她收拾出一个房间,方娴想了想,笑得甜美可人说道:“我过几天就回美国了,姐你就多陪陪我,咱俩多久没有一起睡了。”
顾悠想都没想就开心地答应下来。
等徐湛晚上回来,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已经被挪到客房。
然而这只是他悲剧的开始。
方娴果然像于睿所说,对付顾悠太有一套。
让她老实吃药养伤的时候就横眉立目,“顾悠你痛快把嘴张开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跟她撒娇时就娇憨卖乖,“姐,我最爱吃你做的炒鸡蛋了!”
顾悠做的菜是什么味道,没有比徐湛更清楚的了,可方娴睁眼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笑起来甜腻温软,再配合眨眼等一系列动作,顾悠完全无法抵抗。
他一直宠溺的娇妻就这么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徐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顾悠那享受的不得了的幸福表情,他太少见到了。
和妻子的妹妹争风吃醋实在是太没格调,徐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顾悠的交流越来越少。
与t国的合同达成,后续繁琐,徐湛这天忙到凌晨才回家。
到处漆黑一片,他为了不打扰顾悠和方娴休息在一楼的浴室简单洗了个澡,然后换好衣服回到客房。
没有开灯,徐湛困意已过,点了支烟站在窗前。
因为受的几乎都是外伤,他和顾悠的身体恢复很快,基本无虞。她越健康,他就越难耐,从离开阳港到现在,几乎一个月的时间两人再没有过亲密,那天她去拿洗好的水果与他擦身而过,徐湛很快就有了反应,但除了洗澡遏制,他根本无计可施。
又想到她曾经无数次在这样的夜里那情|动的模样,徐湛狠狠吸口烟,将所有邪念伴着辛辣尽数埋入胸口。
咔哒的门声忽然惊动思绪,等他反应过来,腰上已经像是缠了一条蛇。
“怎么才回来?”顾悠贴在他背上,声音酥得他骨头都有些发麻。
“快出去,”徐湛马上将烟摁灭,拨开她的手,“屋里有烟。”
“那我可真走了啊。”顾悠故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背。
徐湛一顿,迅速捉住她的手,紧紧收拢在身前。
“这些天差点把你忘了,没生我气吧?”顾悠今天说话格外温婉。
“没有。”徐湛说的是实话,他不是个没心胸的人,虽然心底难免失落。他转过身,在黑暗中搂住她,“你怎么还没睡?”
“想和你说说话,”她声音低了低,“想陪陪你。”
几个字羽毛一样抚过徐湛心头,他低头吻住她,用力却不蛮横。几番纠|缠后,他打横将她抱起,“那就好好陪我。”说罢将她丢在床|上后便压了上去。
“别!”顾悠急忙伸手去推,“小娴还在隔壁。”
“房间隔音好。”
一句话的功夫,她已被剥|得干干净净,被他死死圈住。
他很少这么急切,每次都是撩|拨她,先顾及她的感受。但这次顾悠明显感觉到徐湛的冲|动,没有了往常的掌控和细腻,他的迫切让她竟然有点心疼。
顾悠本来就不是扭捏矫情的人,虽然羞于启齿,但又想到方娴还在睡觉,她声如蚊讷在徐湛耳边细细软语,“那你快一点……”
说完,她搂上他的脖子,闭目侧头,像是待宰的羔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黑暗中窸窣声很快消失,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竭力控制的低|吟。
他的确没有慢,也根本慢不下来,这旷日持久的空窗期让两个人成了干透的木材,星星之火马上燎原。
许是间隔太久,她又像最初那样紧|致,没入的时候两人都辛苦地汗流浃背,可随后的挞|伐则完全没有节制。
他真是听了她的话,快进快出,又稳又狠,顾悠短短一会儿就到了两次,从指尖到脚尖,身上没有一处不酥|麻战|栗,整个人都软得水般缠|绵。她趴在床|上,四肢有一下没一下的动,躯干被徐湛严实覆盖,身体内也被他不留余地的填|满。
她不敢出声,极|致的时候拼命咬住手指,然后大口大口喘气,徐湛硬是将她的手抽出来压在身下,用自己的手代替,拨弄她柔|软的小|舌。
顾悠想求他慢一点,她实在受不了了,几次顶点的失神后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可口中被他的手指塞得满满当当,除了呜|咽和呻|吟,再发不出别的音节。
总算,最后他抵着她深|处最娇|柔的一点释|放,她在刺激下收|缩回应,几乎快要窒息的感觉冲上脊背再游走全身,最后融入四肢百骸。
余韵过后,顾悠总算喘匀了气,窝在徐湛滚热有力的胸口,乖巧地听他节奏沉稳的心跳。
“黑匣子有结果了吗?”她忽然想到之前还没了结的事。
“的确是引擎被动了手脚,”徐湛抚摸着她光滑的肩脊,“录音上看飞行员并不知情。”
“sh公司那边呢?你们能起诉他们吗?”
“还得看后续调查,不过sh应该不会配合。”
“这样也可以?”顾悠声音激愤,支着徐湛的肩半仰起来,“就让他们逍遥法外?”
“军工企业都会受国家保护,他们出事国家也不会好过,所以在这件事上即使是我们提出调查,也只能是单方面的,就算黑匣子里证据确凿也很难正式起诉。”徐湛安慰地把她拢回自己臂弯内,“不过消息出去后sh公司的股价一直在暴跌,市值蒸发不少。”
“便宜他们了,”顾悠依旧愤愤不平,“要是以后sh还盯着你怎么办?”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顾悠便爬起来要洗澡回房,徐湛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让她离开。这种明明是正式夫妻却犹如偷情般的感觉,让他很是无奈。
等到周日,手头的工作终于处理得差不多,徐湛早早回家,顾悠和方娴正在嘻嘻哈哈地看电视,最近他总能从这样的画面里感觉到顾悠曾经的幸福,她过去的生活与曾经的他截然不同,所以他也更加释然方娴对顾悠的依赖。
可是在这两个真正的家人面前,方娴总是有办法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沙发上的两个人分别和他打了招呼就又专注在电视上,徐湛听顾悠不停地在笑,于是身手拍了拍她的肩,“喝水吗?”
“不了。”顾悠回头冲他匆匆一笑又马上转了过去。
她心思并不细腻,注意不到很多细节,徐湛也不介意,正准备转身上楼,却突然看到方娴正偏头看着他。
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姐,”这时,余光依旧落在徐湛身上的方娴忽然开口,“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等着。”顾悠毫不迟疑跳下沙发奔向饮水机。
然后,徐湛看到方娴冲自己笑了一下,微微扬起的下颚配合着眼中一抹狡黠,简直就像是在示威。
他捧在手心舍不得怠慢的妻子却被她随意驱使。
其实方娴并不是小孩子气的争风吃醋。
她实在无法忍受徐湛得到顾悠的手段。她的姐姐从小就是大院一霸,横行学校,就好像是她的保护神,可是到了徐湛这里就变成一只囚鸟。方娴原本的打算是自己一旦毕业就马上把顾悠接到美国,而现在她清楚地感觉到无论如何顾悠也不会再和她回去。
罪魁祸首就是不择手段的徐湛。
从最初的电话里,方娴完全能感觉到顾悠的无助和惊慌,可是之后的电话渐渐改变,她总觉得事情再向两个人都无法掌握的方向进发,等到顾悠的诀别电话,她才意识到姐姐根本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父亲已死,再惨烈的复仇也换不来起死回生,如果顾悠过得痛苦,父亲当初的牺牲和选择岂不是白费?
她觉得徐湛并非善类,可观察下来竟然发现,顾悠和他的感情已经如此之好。甚至方娴曾经怀疑过,那个飞机上的炸弹是徐湛故意这么做,后来她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荒谬,忍不住自嘲。
可她唯一的姐姐还是成了那个男人感情的俘虏,她一时无法释怀,只能用最淳朴的手段泄愤。
四天后,徐湛终于盼到方娴回国。
顾悠去机场送她,家里终于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早早回来做饭,却看见桌子上放了一封写着他名字的信。
顾悠的字体他再清楚不过,这封不轻的信显然出自家里另一个人之手。
他拆开后粗略浏览,发现一共三页纸上,写满了他可能涉嫌犯下的法律条款,从刑法到民法依次按照严重程度排列,具体到量刑年份都细致标明。
信的最后是一张白纸,上面洋洋洒洒四个大字。
姐夫,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好啦!电灯泡走了!妹妹好手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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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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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蜜月般的生活让人不知不觉心生懒怠,特别是刚刚入秋,燥热正烘烤室外,顾悠一点都不想出去,就这么呆了几天。//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闲来无事,她就随便翻翻徐湛的证件,突然发现他的生日就是几天后。
顾悠一下子懵了,她完全不会送人生日礼物给人安排庆祝,她还记得小时候方娴过生日,她随便在校门口买了包糖当做礼物,方娴气得几天没和她说话。可她当时就是不明白,明明那是方娴最爱吃的口味啊!
在这方面顾悠承认自己毫无天赋,辗转之后还是决定给颜思宁打个电话征求意见。
从t国回来后两人只通过一次电话,还没见过面,顾悠一说自己的所求,颜思宁就像充电了一样,兴奋地不能自已,“我马上回市里!你等着!”
后来顾悠才知道,颜思宁正在给一个时尚杂志拍摄外景,还穿着无比妖娆的衣服就杀了回来。
两个人讨论很久,颜思宁得出的结论是,无论顾悠送什么徐湛都会喜欢。
最后她们决定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
走着走着天色渐晚,商业区华灯初上,魅影流光,有几分纸醉金迷的味道。两个人最后在一家二层的订制珠宝店门口停了下来。
顾悠脑子里闪过那一捧钻石,忽然想到个主意,拉着颜思宁就走了进去。
这种高级珠宝店的店员都是火眼金睛,看到两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先关注颜思宁,而顾悠穿的一身休闲装束则完全被他们忽略,她反而更自由地来回转,找到了卖钻戒的地方。
“女士,需要帮忙吗?”
温柔的女声从柜台对面传来,顾悠抬头,只见一个穿着店员服装的漂亮女人正对自己笑。
“我想买个钻戒,”顾悠想了想曾在t国见到的原石大概的大小,拿起小拇指比划一下,“这么大的。”
“您先选钻石吧,”店员看出她不懂这些也没有势力的意思,反而更殷勤的介绍,“我们这里是订制店,选好钻石后可以和驻店的设计师商量用什么样的指环镶嵌,什么图案,还有戒圈内的铭文都可以自己选择。”
“好麻烦,没有现成的吗?”顾悠皱皱眉。
店员一愣,旋即笑道:“我们不售卖已经加工完成的戒指,不过您要是愿意的话,前两天有个客人订了戒指后又违约不要了,现在这个戒指倒是现成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说罢,她走进柜台后的一个保险门内,五分钟后捧着托盘回来。
顾悠一看,果然是很漂亮的戒指,大小也和之前自己见过的差不多,于是赶忙叫颜思宁过来参详。那边颜思宁签字手都签软了,得救一般跑了过来。
“你买东西也太随便了,”她撇撇嘴,“这不是别人订了不要的嘛!”
“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啊!”
“这不就得了,”顾悠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还管别的有意义吗?”
颜思宁被这逻辑严密的反驳弄得哑口无言。
顾悠刚想问问价格,突然一声爆响,震得她浑身发麻。连串惊叫从正门扩散,冲撞耳膜,颜思宁刚一回头,就在顾悠耳边又掀起一波惊叫的震颤。
两个蒙面劫匪冲了进来。
门口的烟尘还没散去,刚才那声爆炸分明是军用雷管!顾悠不会听错,也不会看错,劫匪手里拿着仿制六|四式手枪,套着黑色的面罩,直奔最前的柜台。经理被吓得四处逃窜,却还是被劫匪一眼认出来,揪到身边。
“都趴下!”
其中一个劫匪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刺耳的尖叫再度此起彼伏。
一切发生的太快,顾悠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她靠着柜台抱头蹲下后才忍不住在心底咒骂,她这是什么命!刚回家过两天平安幸福的生活,一出门,麻烦立刻找了上来,倒霉也不带连着来的吧!
颜思宁早就瑟瑟发抖,顾悠揽住她不停抖动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环顾四周,顾悠发觉只有正门一个出口。
阳港的治安受人诟病不是一日两日,抢劫这种事虽然不敢说频繁,但一年总有那么几起大案,可顾悠疑惑的是,他们怎么可能有威力这么大的军用雷管?
仿制六|四式手枪非常好弄,她以前就是做这个的,6000一把,买多还可以讲价,只要有钱就行。同理,想要弄到土制雷管也不难,只不过纯度受限,爆炸威力自然一般。然而刚刚炸开防弹门的,显然是军用雷管。
这东西有钱也未必买的到,据她所知,在阳港唯一能见到军用雷管的地方出了军营,就只剩下北方集团。
顾悠心中疑云顿生,却只祈求安然熬过这次麻烦,回去将所见说给徐湛,让他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蹊跷。
经历过丛林九死一生,她虽然紧张却也没那么害怕,一面小声安抚啜泣不止的颜思宁,一面观察劫匪的动作。他们的确是冲着钱来的,让经理打开保险库后,一个人进去,一个人拿着枪在大厅看守人质。
细小的摩擦声从身后传来,顾悠余光一瞥,也惊出一身冷汗!
刚才热情接待她的店员竟一点一点在向柜台后挪动,顾悠猜想那里一定有连通警务中心的应急按钮。
这样做太危险了!
劫匪是炸开门口安检的关卡直接冲进来的,这么大动静,外面恐怕已经有目击者报警,店员这么做实在是不值得冒险,如果被劫匪发现……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店员,劫匪的目光已经移到这里。
一声枪响,店员悲惨地哀嚎着捂住大腿,鲜血在大理石瓷砖上氤氲开来。
好准的枪法!
这绝不可能是一般的亡命之徒!
人质爆发出一阵骚动,劫匪再次鸣枪警告,顾悠紧盯着受伤店员,见她痛苦不堪又血流不止的样子,暗暗咬牙,这样下去她非失血过多不可!心下一横,顾悠决定主动向劫匪开口,经过他的允许再给店员止血。
“她需……”
“我是医生,请让我先给她止血可以吗?”
顾悠的话突然被身旁一个清越的声音截断,她急忙侧目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说话的是个长相英俊疏朗的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他一只手保持扶在脑后,另一只手微微举起在耳侧,十指格外修长。
在被劫匪审视的同时,他轻轻侧过身,对顾悠淡淡一笑,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默契的想到一块儿,顾悠庆幸的是,一个专业的医生总好过自己这种只学过临时应急的人。
劫匪快步走过来,高喊道:“给我把嘴闭上!”
见他没有允许的意思,男人微微皱了皱眉,“这样下去不出一分钟她就……”
“嘭”一声,枪托狠狠砸在男人的脸上。
顾悠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男人痛苦地咳了咳,吐出几点猩红,又缓缓抬头看着劫匪,沉默着一言不发。
店员痛苦的哀嚎声越来越小,顾悠心头焦急,甚至开始盼着另一个劫匪快点从里面出来赶快离开。汗水顺着鼻尖低落,痒痒的,她顺势抬手去抹,然而劫匪察觉到她的动作,马上回过头吼道:“把手放下!不许动!”
颜思宁被这一声吓得发出惊叫,劫匪冲上前一把揪住她乌黑的长发,“闭嘴!”
感觉到颜思宁硬生生被揪住头发从自己怀里拉起来,顾悠再也忍不下去,几乎瞬间起身抬臂肘击劫匪左肋。
劫匪闷哼着松开手,顾悠顺势抬腿就是一脚,但这一下却被劫匪用膝盖顶开。
对腿相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顾悠顾不上这些,脑子转得飞快,扑身就动手抢枪!这个劫匪的身手很强,再次印证了她之前的想法,所以拼命夺下枪才是最安全选择!
劫匪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纤细的弱女子竟有如此的手段和速度,他慌忙后撤两步站稳,手腕却被顾悠紧紧捉住,腰上又吃了一记肘击,但他却咬牙忍住疼硬是站稳,没有松开握枪的手,反而结结实实拧住顾悠的胳膊,狠狠别在身后。
顾悠疼得眼前一黑,这擒拿术一般的手段她根本没法反抗!
见她受制,颜思宁也将恐惧抛诸脑后,扑上前一口咬住劫匪的胳膊,疼得劫匪大叫,对着她就是一脚,将她纤瘦的身体踹出老远。
“思宁!”顾悠惊叫一声,用力挣扎,原本握住劫匪手腕的手顺势扶住枪,迫着枪口对准天花板。
她再坚持不住,胳膊剧痛几乎断裂,她甚至能听见肩关节因为承受极限而摩擦的响声。
这时,加诸在身上的力量瞬间消失,只听耳边一声闷哼,她猛地回头,发现刚刚那个医生正站在自己身后。
而劫匪已经晕倒在地。
她刚想开口,另一个劫匪却依旧压着经理回到大厅!
几乎与枪声同时,顾悠被医生扑倒在地,子弹几乎贴着两个人呼啸而过。
“趴好别动。”
听见耳边沉稳的声音,热流喷到耳际,她用力点了点头,紧接着,压迫感消失不见,惊恐的尖叫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说嘛~怎么会没有事呢!你们以为从非洲回来就安全了吗!太天真了!抠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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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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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说完就后悔了。【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脸上被火炙烤般滚烫,她甩开高跟鞋一路狂奔,转眼就冲到楼下,慌不择路,她伸手去拽房门要逃到走廊上去,砰地一声,刚开了一条缝的门被一只大手狠狠扣上,声音吓得她颤了颤,再不敢乱动。
小时候她和大院的孩子捅了公园里人头大的马蜂窝,现在和当时狼狈逃窜的感觉别无二致,可惜,被徐湛抓到却不像马蜂叮几口那么简单。
顾悠被高大的身躯挤在门上,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中,两只有力手臂彻底封死她的退路,灼热的呼吸连带胸|膛起伏她都能真切地感觉。
求饶都没来得及,唇就被封住,徐湛拽开军装外套的扣子,撩|起下|摆握住她的丰|盈,顾悠感觉他来势汹汹,本能地闪躲,情急之下抬起膝盖想别开他烙铁一样的身|体,可刚一抬起,腿弯就被徐湛攥入手中。
及膝裙卷上腰,口中的掠夺总算结束,顾悠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闪过徐湛危险的表情,忽的脸颊一凉。
他把她翻转压|在门上,摆成任他肆意妄为的姿势,挺|身|进|入。
顾悠没有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撞晕大脑,轻叫着后弯手肘想要抵开他。
可他怎么会让她得逞,她一向惹了麻烦就想跑,色厉内荏,这次教训必须吃的彻底。两只手也被扣在门上,他大力挞|伐,不留余地,享受她时而纤细时而急|促的chuan|息和shen|吟。
在她身|体|内|进|出的仿佛是个野兽,顾悠拼命踮起脚尖想缓解刺|激,双腿却在狂|野的进攻中越来越软。
白|皙的脖颈还裹在军绿色的领口中,徐湛撩|开她散乱在肩的长发,一下下从背后吮|吸她敏|感的颈间一线,他早就掌握她全部的弱点,这些只有一碰就让她战|栗的地方,他最为痴迷。那个彪悍到炸了别墅、开车狂奔、乱闯丛林荒野、持枪行凶的女人此刻温柔地迎|合他的每一个动作,柔|软地难以置信。
她这样硬的性格,却也有这样的时候。
他停下来,欣赏她动|情时微微后仰的脖|颈,一口咬住她不住浮|动的咽喉,迫着她发出低|吟|呜|咽。
刚刚那么快的节奏,她马上就要到了,可现在突然停下来,顾悠只觉得像有只猫在她身体里乱挠乱窜。
可她完全被他从背后制住,连主动一点都做不到,她踮着的脚尖已经踩到了他的脚上,不管怎么呜|咽,他就是不动一下,只是贪|婪地在她脖子上舔|舐。
“徐……徐湛……别这样……”她带着哭腔嘴上求饶,却恨不得回头挠死他。
徐湛不吭声,像往常一样,每次这样癫|狂的时候,她能听到的只有他粗|重的喘|息,他嘴上倒是不下|流够稳重,可动作起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这样的男人才最可怕,他不占别的便宜是因为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回答,她急得掉出几滴眼泪咬住嘴唇,宁可受折磨也不肯开口。
这次她不是往常兴奋时小兽般的呜|咽,而是真的哭了,徐湛停下动作,心里咯噔一声,疼得厉害。
“再叫一次。”他提出他的条件,在她耳边,旋即含|住她早已滚|热|火|红的耳|珠。
“徐……徐中校……”有了台阶,顾悠抽噎两声也就不再别扭,轻|声|软|语,比刚刚还要更加撩|人。
他再次律|动,几下便将她送至巅|峰。
顾悠彻底瘫|软,腿根本支撑不住身|体,要不是徐湛将她挤在门上,她早就瘫坐在地了。她最怕这个姿势,之前在自己小屋的时候徐湛在浴室来过这样一次,她仿佛比之前被他要了十次还累,浑身散架,就像负重十公里后的凄惨。
这次,他显然不打算这样轻易放过她。
顾悠还在余|韵中就被翻了过来,腿弯架起,双脚彻底离地,再次被他重重顶|入。
刚刚急|剧|收|缩的柔|嫩怎么禁得起这样猛|烈的索|取,顾悠发狠开始乱动,张牙舞爪,怎么都不肯乖顺配合。雪|白的浪花在衣领开口处不断翻滚,她越是挣扎,越让徐湛想起最初那段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期,他做什么她都抵触,就算不反抗也总是落泪让他心疼。
这个仇,他得用一辈子来报复。
她彻底忘了他这三年再另算。
顾悠的体力好歹接受过军事训练,余|韵过后稍稍缓过劲儿就开始胡闹,掐住徐湛的脖子就不肯松手,猛向远推,可她手上力道本来就小,徐湛轻松掰开后,再没给她反抗的机会。
还没有谁和妻子恩爱也如同战役,徐湛忍不住想,要是她嫁了别人怎么说也一定是家中一霸,不过,她到底还是归了他。
那就没有办法了。
看她体力这么好,徐湛也没有顾虑,将她的脊背压|在门上,开始第二轮的讨伐。
果然,顾悠缴械投降,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劲头一下子又变回陷阱里的小兽,模样可怜又可恨。
这次她到的更快,被掐住大|腿|根固定在门上的雪|白|双|腿不住乱|颤|着,眼|神|迷|离,张着嘴,半句呻|吟都没说出来。
等她清醒时,已回到了床上。
她刚松了口气,心就又提到嗓子眼,徐湛把她剥|得精|光,一点都没有尽兴的意思。
礼物也有尊严啊!
她觉得自己牺牲太大,可又实在没力气跑了,刚才那两次快要了命,早知道当初绝不在体能训练和搏击擒拿课上偷懒,她一直以为自己一个技术人员哪用真的徒手搏斗,谁知道有朝一日她的战场竟然在床|上!
可现在,她就是任人鱼肉的命,只能乖乖看着徐湛靠近,然后轻声求他轻一点。
她眼神可怜,没了刚才的凶悍,又那样求他,实在让徐湛受不了。
受不了想要更狠的欺负她。
顾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示弱起了反作用,她主动从宽,搂住徐湛的宽阔的肩,摆出一副配合的姿态。
房间内风|情|旖|旎|的声音好像梅雨,断断续续,但就是没听过。
第二天顾悠醒过来后,看着身旁睁着眼睛正盯着自己罪魁祸首,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实在是激发了全身的能量,徐湛刚酝酿好初醒的温馨情话,嘴还没来得及张,就被踹到床下。
“滚!”
顾悠就喊了一个字,然后拿被盖住自己,气得别过头再不理他。
她不信别人都这么往死里折腾老婆!
徐湛笑了笑,反正也早就习惯,更是了解怎么收拾她的脾气,也没多说,钻进被子搂住她,一搂就是一个小时。
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他那么温暖,顾悠又昏昏欲睡,等再睁眼已是黄昏。
床边的人不知哪去了,地上狼藉的衣服也收拾干净,她随便套上一件睡衣,摇摇晃晃走下楼,一阵香气飘来,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叫唤。
徐湛带着围裙的模样实在好笑,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迈着依旧发软的腿靠近同样笑着的他。
“生日你还自己做饭,出去吃吧。”
他就是喜欢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点没有虚伪和矫揉造作。
“想在家吃,”他摸摸她的脸,把她的乱发梳理好拢在耳后,“谢谢。”
“什么?”顾悠没反应过来。
“礼物,”徐湛淡淡地笑,“当年那么多人叫过我徐中校,都没你昨晚那两声好听。”
他说的坦然,她却红了脸低着头半天不说话。
徐湛刚想问她有什么想吃的没,却看见她四肢上深一块浅一块的红色印痕。他眉头微皱,撩起她睡裙下摆查看,顾悠以为他还要,吓得直往后躲,到底又被他截住看了个彻底。
纤|细|白|嫩|的腰与大|腿|内|侧尽是青红相间的指印,徐湛没想到自己竟然伤了她,低低的声音透着愧疚:“下次疼了别忍,说出来。”
他说得温柔体贴,顾悠却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低头看见腿根被肆|虐过的痕迹才恍然大悟,脸顿时红透,“当时也……也不疼啊……”
她哪有时间疼!
徐湛见她窘迫,也笑出来,的确,昨夜她极致时的表情历历在目,呼|吸和娇|喘都融在一起,半张的唇,侧倾的颈,弓|起的腰,蜷|曲的腿,还有体|内一波一波主动的迎|合,她明明是享受到极点,哪有半点疼的意味。
想到那样的她,他血|气又开始往一个地方撞,手顺着顾悠光|滑的脊背向下再向下,吻也缠|绵的胶着在她脖|颈|锁|骨一线。
她身上的味道清甜馨香,想到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徐湛不忍心再饕餮下去,忍耐着放她出了自己的怀抱。
一桌子菜看得原本就饥肠辘辘的顾悠食指大动,两个人紧挨着碰了碰杯,还没等动筷子,徐湛的手机就催命般响了起来。
顾悠看他走过去接起来,一句话没说,面色倏然变冷,与刚刚和自己温情脉脉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她料定是出了大事。
徐湛一挂上电话,她就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集团的事,”徐湛轻描淡写,“我得出门一趟,你先吃。”
顾悠一向通情达理,虽然不舍得也担心,但还是点点头,陪他一起上楼换衣服。
两个人又耳鬓厮磨一阵才依依不舍,徐湛离开家,顾悠又觉得饿了,坐在桌前刚要开饭,却发现徐湛的手机正在沙发上。她急忙走过去拿,却好奇到底是集团出了什么事,她下意识去查看已接来电,不由微微一怔。
段书记打来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希望大家喜欢,希望不被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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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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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席记者一阵哗然,顾悠心头也咯噔一声,越绞越紧。【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徐湛遇到大麻烦了!
军工集团的产品外泄引起恶性治安案件,这绝不是小事,怪不得徐湛接到电话就匆忙离开,现在他应该就是在处理这件事。
“我们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公布,”电视里,沈慕成顿了顿,摘下帽子带头起立,随后与他同坐的警察也纷纷站了起来,“重伤的店员张某已于今早抢救无效逝世。”
那是沈慕成和她一起抢救下来的店员。
顾悠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看着电视里沈慕成眼中的痛苦神色,心里也有点难受。
这两天她一直以为这个店员已经脱离危险,谁知道始终还是回天乏术。
在沈慕成的带领下,全体列席警员为逝世的店员默哀一分钟,发布会极为肃穆,透过电视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哀思气息。
然而顾悠脑子里却飞快地在回忆那天的全部情形,炸药炸开安全门,仿造六|四,劫匪的身手……她总觉得暗暗有一条线在连着这些,可又怎么都捕捉不到脑海里的蛛丝马迹。
电视里,记者开始提问,沈慕成回答地滴水不漏,让人心生敬佩。
他初到阳港就遭遇这么一场飞来横祸,不知道对今后的仕途是否会有影响。
一直到下一个报道,顾悠最关心的一个信息始终没有出现,那就是这两个劫匪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既然顺藤摸瓜查出来源,自然是已经查到了劫匪,难道劫匪的身份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
可这次市公安局直接把军工都推了出来,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顾悠越想越乱,替徐湛着急上火,眼看时针指向了十,窗外早已被黑夜浓浓笼罩,她拿起电话却犹豫着一直没拨号。
最后,她把电话放回原位,回屋换好衣服,决定去集团看看情况。
虽然她帮不上忙,但好歹是当时的亲历者,如果徐湛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她。
安保人员早就熟悉顾悠,简单的例行检查后放她进去。
果然,很多楼层都有人,不像之前晚上时候空空如也,大家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步履匆匆,连顾悠也因为气氛而更加紧张。
徐湛没在办公室,顾悠问过别人才知道,于睿和军委的人到了阳港,他们一直在会议室里,已经几个小时都没出来了。
事情牵扯的越来越大,再加上有人伤亡,徐湛的压力一定很大,顾悠站在办公室门口,原本想找他的想法也打消了,不如就让他不分心的处理好这件事,自己不清楚情况,还是少添麻烦为妙。
于是顾悠又坐电梯回到一楼。
门口传来吵闹声,其中还夹在着孩子稚嫩的童声,顾悠以为出了事,急忙走过去,发现安保人员拦住一个背着书包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小男孩。
“怎么回事?”顾悠走过去,小男孩的目光马上落在她的身上。
“这孩子非要进楼,”其中一个安保人员说道,“怎么哄都不听。”
他显然很焦急,额头都出了汗。顾悠也明白,孩子最难对付,要是成年人这么无理取闹,安保人员直接驱逐出去就好,但是孩子要是赶出去又没有家长陪伴实在是有危险。
“姐姐!放我进去吧!”
顾悠长得温柔清秀,又一点不像二十四五岁的女人,穿着一身运动装,怎么看怎么年轻,小孩子一把抱住她大腿就不放,姐姐长姐姐短,叫的顾悠心都软了。
小时候方娴也是这样黏着她,因此顾悠总算犯同一个毛病,一遇到叫她姐姐的人,她就控制不住心生好感。
比如颜思宁就是这样。
现在眼前这个长得讨人喜欢的小男孩实在也是让顾悠不知道如何回绝,她摸了摸他的头,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可亲,笑着说道:“不行,这里面都是坏人,很危险的。”
旁边的安保人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那他们的工作算是怎么回事啊董事长夫人!
“姐姐骗人!”小男孩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得很,“我爸爸才不是坏人!”
今天整个集团都在加班忙碌,估计是孩子等着急了吧。顾悠想到自己不也是等着急了然后跑过来的,这种心理素质还真是和小孩子一样。
关心则乱。
她无奈笑了笑,只能继续柔声安慰,“那就更不能去打扰他工作了,乖乖回家。”
“今天学校开家长会他都没来,我要问问他原因!”小男孩尽管极力忍耐,但眼圈还是不自觉红了。
记忆搅动心事,顾悠胸口微疼,被酸涩填满。她和方娴小时候也是这样,总是很忙的爸爸,一到家长会就想哭的心情,这些东西都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好,我带你上去找他。”顾悠摸着男孩的脸,然后对安保人员说,“没关系,我马上带他下来。”
安保人员见她开口也不好回绝,于是让孩子把学校班级登记下来也不再阻拦。
“对了,你爸爸是谁?在哪个部门?”顾悠拉过小男孩的手,帮他把刚才通过透视安检仪的书包背好后笑着问。
小男孩眨了眨眼,停顿一下后笑眯眯地说道:“我爸爸哪个部门也不是,他是这里的董事长。”
说完,他就发觉气氛不对。
身边的叔叔们都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把目光落在还拉住他手的漂亮姐姐身上。
而刚才还温柔可亲的姐姐,仿佛变了个人一样,笑容消失,只是紧紧地盯着他。
小男孩虽然小,但危机意识足够强,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闯了大祸,必须跑!
瘦小的胳膊还没抽出来就被攥紧,他疼得直皱眉,转过身,看见漂亮姐姐脸上挂着一种古怪的笑。
“刚好,我带你去。”
顾悠知道自己一定会吓到这个孩子,可她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脑子里像被原子弹夷为平地,什么都不剩下,只有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她,先别急着下定论,先别急……
她抓住男孩的胳膊,把他拖出集团大门,乱作一团的安保人员很快被远远甩开。
初秋夜里晚风初凉,树叶沙沙的声响很是好听。
可路灯下疾行的顾悠和被拖着不得不小跑的男孩谁都没有欣赏的心情。
顾悠唯一能控制的,就是不要在集团解决这件事,至少她要在自己完全失控前回到家。小男孩说出那句话时,她几乎掐住他的脖子,可到底她还是对徐湛有过分的信任,想听听他的解释。
也许只是个误会。
真的会是误会吗?
她内心越是焦灼,脚步就越快,小男孩的惊恐她完全无法感知。
男孩慌了神,只见到三三两两路人在不远处,急得他张口就叫:“救……”
命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顾悠用手封在嘴里,他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可看似瘦弱的漂亮姐姐却有一双铁钳般的手,她不但能巧妙避开他的乱踢乱打,同时还稳稳地制住他,继续向前。
完了,他会被卖到偏远大山里给别人当儿子吗?
男孩急得更激烈反抗,顾悠根本不理他,硬是一路把他带回公寓。
房门重重关上,一直桎梏男孩的手也松开,他连滚带爬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和顾悠保持一个绝对的距离。
然后顾悠却没有再次捉住他的意思。
她忽然觉得特别累,如果不是真的,这个孩子为什么要这么说?如果是真的……她内心矛盾极了,愿意相信徐湛的一面和不愿意相信他的一面正在殊死较量,顾悠拖鞋走到沙发前跌坐进去,看着窗前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忽然流下眼泪,倒在沙发上啜泣。
男孩被这一连串的情况吓得够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原来他不是遇到了人贩子,而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精神病!
老师安全课上讲过的话犹言在耳,要是遇到突发状况一定要先稳住坏人的情绪再找机会逃脱!
男孩小心翼翼地蹭到顾悠身边。
她哭得也太可怜了,他忍不住想,就连他们班上最能哭最能撒娇的女同学都比不上这个漂亮姐姐哭得让人心疼。男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也跟着顾悠一下下的抽噎轻颤起来,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条脏兮兮的手绢,上面还有今天他和高年级同学打架后擦掉鼻血的痕迹。
“有话好好说,你……你先别哭。”他努力让自己装得像个大人,成熟又稳重。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顾悠一嗓子吼回去。
漂亮的人真是哭起来都这么好看,可这么漂亮也会是精神病?他鼓起勇气把手绢帖到顾悠脸上,故作放松,“你光是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顾悠被气得七窍生烟,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小兔崽子来教训她!可她能打徐湛却不能随便打个孩子,现在又不是当初再非洲那样的你死我活,没了狠劲儿的顾悠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天空摇摇晃晃,没风就拼命往下跌。
脸上被带着一股土味的东西抹过,顾悠猛地抬头,看见小男孩的脸近在咫尺,正笨拙地抹去她的眼泪。
平心而论,他长得一点都不像徐湛,虽然一看就是将来的祸害胚子,但浓眉大眼,少了徐湛那种沉静的味道。顾悠想开口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和孩子又有什么可说的?她刚想开口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却突然看到男孩的额角有一块血迹干涸后红褐色的破皮,再看男孩的手上也是有几块乌青,身上的衣服更是脏兮兮的。
被审视的眼神刮过,男孩想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十分窘迫,脸也迅速涨红,“我打架可没打输!”他格外心虚,不想让眼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看扁。
“为什么和人打架?”顾悠不知怎么随口就问出这样一句话。
男孩抿着唇,半晌才缓缓低下头,用极小地声音说:“他们说我没有爸爸……”
他们说我没有爸爸……
这句话,她从小不知被人说了多久,每次也是一样,靠打架来结束羞辱。
她知道自己不该怜悯眼前这个极有可能是徐湛儿子的小东西,可是她不可能不怜悯那个曾经的自己。
矛盾煎熬在心,顾悠说不出来的委屈,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jj锁文折腾的筋疲力尽~不好意思更新晚啦~
咳咳,今天留下的悬念明天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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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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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吓得再次不敢出声,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垂头不语。【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顾悠说不出的烦躁,她一边哭一边想,这是她的私生子还差不多!越想越悲戚,怎么徐湛这样曾经父亲抛弃妻子的男人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拼了命告诉自己不能先下结论,可偏激的想法揪住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不放,勒出深深血痕。
有朝一日,她的孩子也会像眼前这个男孩一样么?
徐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可她真的不相信!
她不信那个与她生死一线却竭尽全力宁可牺牲自己也要留住她生机的男人会不告诉她这么大的事,他在爱情里**也好,在婚姻中霸道也罢,可从始至终,他没有伤害过她,他为了她与整座城市的权力中心为敌,为了她只身赴死。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到如今还不跟她把一切说清楚?
顾悠坚定意念,也就收住了眼泪,她定睛看着男孩,本想逼问,却又有点心疼他现在的狼狈。
等徐湛回来,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她心情平静许多,拉过男孩的手,看了看伤口,“疼吗?”
男孩挺胸摇头,以显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
顾悠哭笑不得,起身拿来药箱给他处理伤口。
不止额头和手背,男孩脱了上衣后,胳膊肘和后背都是磕碰后的伤口,他很乖的一动不动,疼了也只是不断吸气,咬牙一声不吭。
消过毒上了药,顾悠已是疲累至极。
男孩也开始犯困,眼皮打架,却仍然不敢闭眼睡觉硬撑着。
他不知道顾悠到底是不是坏人,她虽然一会儿凶一会儿温柔,但实在好看得让他不能把她想象得那么可怕,更何况她刚刚哭得那么可怜,怎么会有坏人在抓了人后还哭呢?
他用沉默积攒了点勇气,看着靠在沙发背上眼神发直的顾悠,轻声说道:“姐姐,你刚才为什么哭?”
话音刚落,开门声响起,两个人齐刷刷向玄关看去。
徐湛冲进家门看到的场景是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两头,看向自己的目光天差地别。
漫长的会议总算结束,虽然情况糟糕,但很多事只能天亮再处理,徐湛急着回家陪顾悠,却突然接到安保处的内线电话。
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疯了似的往家赶,他知道顾悠只会把孩子带回家,等他回来。
顾悠的眼睛红肿,还湿漉漉的,徐湛赶忙准备上前,这时,男孩一个飞扑,笑得阳光灿烂跳进了他的怀里!
徐湛眼看着顾悠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她一动不动咬唇看着他,眼波里的疼痛让他心底一颤。
“徐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男孩完全没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兴奋地手舞足蹈,“我爸爸呢?他没来吗?”
看着顾悠愣了愣,徐湛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被于睿家的这个小混蛋害死!
“你爸爸还有事,一会儿就过来接你。”徐湛说完拉着于立扬的手走到顾悠身边,坐下将她搂入怀中。
“我怎么会那么对你。”
他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
顾悠缩在他肩上,百感交集的眼泪涌出,点了点头。
“我好不容易才劝好她,你又给弄哭了!”于立扬一看顾悠掉下眼泪,急得头皮都疼。
徐湛忍住笑拍了拍他的肩,敛眉沉声,“立扬,为什么要说谎?”
于立扬理亏心虚,小声道:“我怕爸爸不在他们不让我进去……”
“你爷爷奶奶呢?”徐湛又问。
“我给他们留字条了,”于立扬急忙回答,“我说我来找爸爸让他们别担心。”
“收拾好东西,我送你回家。”徐湛想到今天一直在开会,于睿和他的手机都关了机,肯定没接到电话,大概于父于母都急得不行了。
“要不要先打个电话?”顾悠从徐湛肩上抬头,还带着哭腔慢悠悠地说。
“我来打。”徐湛点头道。
于立扬盯着两个人,恍然大悟说道:“徐叔叔,你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徐湛先是一愣,旋即无奈笑了笑,“我们是夫妻,你得叫她阿姨。”
“徐叔叔你真厉害!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姐姐!”于立扬看徐湛的眼神变得更加崇拜。
顾悠简直无语,原来男人的劣根性还真是天生的,难道所为厉害就是娶个好看的老婆吗!这孩子这么小居然就这么虚荣!
关于这个孩子,她还有很多疑问,可眼下不是多说的时候,通知家人要紧。
徐湛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于睿,一个给于父于母,果然于睿刚离开集团就接到父母的电话,一家三口正在着急,听说孩子没事也就放心了。徐湛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索性没让于睿来接,留下孩子在自己家暂住。
他让于立扬和于睿通了会儿话,然后把顾悠拉到厨房拐角,抵|住就吻。
客厅断断续续传来于立扬稚嫩的声音,厨房里,两人都极力克制自己的喘|息。
“吓坏了?”徐湛将唇移到顾悠耳边,轻笑着说。
顾悠冷哼一声,心中却感慨这样危机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究竟是她的幸福还是弱点?
“其实,你还是相信我更多。”
“你怎么知道?”顾悠迎上徐湛带着笑意的眼睛。
“你要是真信了的话,这孩子八成命就没了。”徐湛掐着她的腰,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你自己说呢?”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疲倦一扫而光,身体内蠢蠢欲动的都是渴|望。
顾悠抽出手捧起徐湛的脸,也不回答,踮脚吻上他因为急切而略感干燥的双|唇。
她难得主动,徐湛更是难以自制,两人眼看要在吻中相融,客厅里忽然传来于立扬的声音。
“那你明天要来接我啊!爸爸晚安!”
顾悠推了推徐湛,见他不肯松手,赶紧狠狠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徐湛吃痛从她身上抬头,眼里还都是迷乱。
“你给他洗洗澡,”顾悠整理好刚被拽开的衣领,“我去给你热点饭。”
除了她,他什么都不想吃,可的确现在不是时候。
徐湛亲了下她微肿的粉红眼皮,转身离开厨房。
吃完了饭洗好了澡,于立扬抱住顾悠的大腿,说什么也要和她一起睡。而顾悠是不会拒绝小孩子的,当晚,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躺在顾悠和徐湛之间大睡特睡,顾悠倒是没什么,可怜徐湛看得见摸不着,只能老老实实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徐湛就把恋恋不舍的于立扬给送回了家。
顾悠其实也有点觉得这个孩子是个电灯泡,但原因和徐湛截然不同,第一她想要知道到底北方集团出了什么事,怎么雷管这样的军事管制武器也能流通到市面?第二她还从来不知道于睿竟然有个儿子,怪不得以前提到颜思宁时,于睿的表情那么奇怪。
可她总不能在徐湛忙得焦头烂额时缠着他说这两件事。
呆在家里顾悠始终心神不宁,她正坐立不安时,徐湛一个电话打了回来,让她来集团两个人一起吃午饭。
顾悠马上出门。
徐湛约她吃饭的地方就在办公室,顾悠还没坐下就开口询问雷管的事。
“有人利用漏洞把雷管倒卖出去,”徐湛言简意赅,“很快就会查到。”
“可是你们的生产计划和实际完成入库数是严格控制的啊!”顾悠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动手脚,军工企业的生产直接与军委汇报,实际完成数字必须严格根据订单的生产计划,如果出现纰漏马上就会被发现,可新闻中所说,这批雷管的生产时间竟是去年。
徐湛倒是一脸平静地给顾悠夹菜,淡淡说道:“生产计划动了手脚,说明不是一个人。”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顾悠更担心这个。
“目前核对的结果只有雷管,但不止这个数字。”
徐湛的回答让顾悠悬着的心被吊得更高。
她不是没经历过风雨起伏的人,可这件事棘手起来不比当年两个人非洲之行更轻松,要是雷管再引起什么波折,只怕徐湛就要面对牢狱之灾。
不等她回过情绪,电话突然叫了起来,徐湛按开免提,于睿的声音急促回荡在办公室内。
“那个店员的家人到了公司楼下,举着牌子要讨说法。”
“我知道了,别影响正常工作,其余随便。”徐湛连眉头都没皱,语气平淡自然。
看着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顾悠的不安也渐渐散去,她相信他能解决这一切。可当顾悠走到窗前,看着楼下无数愤怒的人群和媒体,心里积聚的担忧再次收复失地。徐湛不想让她胡思乱想,索性就让顾悠一直在办公室等他下班,这样好歹能安抚一下她总是牵挂不已的心。
下午,徐湛去了军工厂,顾悠正独自坐在办公室,电话忽然响起,她接起来,又是于睿的声音。
“沈慕成来了。”
他声音低低的,有来者不善的意味。
“可是徐湛也不在啊,”顾悠说道,“他要晚上才能从兵工厂回来。”
“沈慕成不是来找徐湛,他要找的人是你。”
顾悠一愣,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电视中看到的记者招待会的画面。
“让他上来,”她心中忐忑不安,声音却四平八稳,“我在会客室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红字就是连自己儿子属性都没搞明白的小乌……
话说大家松了口气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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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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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成一身笔挺制服与电视里同样英姿挺拔,顾悠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徐湛如果穿上这身一定只会更好看。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很快她收回胡思乱想,因为沈慕成不是一个人来的。
“顾女士,很抱歉,”沈慕成说话时带着笑容,手里却递过来一张纸,“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
顾悠看着写了自己名字的批捕文件,心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手铐很凉,搭在手腕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顾悠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她点点头,语气甚至有些轻松地对沈慕成说道:“我和于睿说句话。”
沈慕成似乎是因为徐湛和于睿的缘故,并没有为难她。
刚一进来的于睿看到眼前这一幕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雷击中,他是知道顾悠过去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但他完全没想到这次的事会和她有瓜葛。
“告诉徐湛别担心,”顾悠努力想让自己显得镇定,“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事到如今,于睿只能尽快通知徐湛,他当初拦住国安局是为徐湛争取时间解救顾悠,可现在他没办法阻止沈慕成的行动,因为不会有人来救她。
他点点头,转身看向沈慕成,平静地开口:“嫂子身体不好。”
于睿说得简单,可他只是最开始在顾悠不心甘情愿的时候拿这个称呼调侃过她,之后再没这样叫过,现在他这么说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沈慕成记住顾悠是他们两个人的大嫂。
沈慕成点了点头。
顾悠被带下楼时,第一场秋雨正侵润焦躁的大地。
雨帘细密如织,天地被一片阴霾的烟灰色笼罩,近在咫尺的景物都变得模糊,唯有警车红蓝两色不断旋转的灯光刺入人眼。
顾悠被带上车,和沈慕成坐在一起,警车缓缓开动,视线全部被雨网遮蔽。
“那天我们一起面对劫匪,谁又能想到现在这样的情况。”沈慕成看了眼顾悠带着手铐的手,笑着说道。
“没关系,”顾悠淡淡道,“就是因为看到当时情况惨烈,我才更希望真相大白。”
沈慕成没再开口,一直到警察市局,车上除了引擎声再没别的动静。
顾悠心中千回百转,想的最多的还是徐湛。
如果那两把仿制六|四真的出自她手,恐怕除了牢狱之灾以外,徐湛更脱不了干系,抢劫的两样武器一个来自他的集团一个来自他的妻子,这件事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可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这是一个误会。
沈慕成很绅士地给顾悠打伞,边走边说道:“其实只是走个程序,需要你配合,我们找到个相关证人,如果他能够证明你与此事有关,那么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她被带进楼,审讯室几乎都在一个楼层,上面挂了带编号的牌子,顾悠正低着头往里走,忽然感到有人在看她。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相当熟悉。
她转过身,视线倏地被眼前一幕烫到,几乎下意识地,她抬腿就要奔过去,然而胳膊却被身旁的两个警察紧紧拽住,动弹不得。
徐湛是先看到顾悠的。
他说不出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直到她也看见同样带着手铐的自己想要过来却被架住的刹那,他才恢复镇定,对她摇了摇头。
两个人隔着走廊遥遥相望,没有交流却仿佛什么话都已说完。
顾悠怎么也没想到徐湛也被带了回来,按照程序,他不应该接受市局的调查,军委来人已经说明归属,怎么沈慕成还能将他批捕?
忐忑和不安拧成绞索套住顾悠的心,她告诉自己必须坚强,于是强撑着对徐湛用力点头。
紧接着,她被推入审讯室。
没有人来问她问题,似乎真如沈慕成所说,她只是等人来认,可是来认她的人又是谁?会不会也是清楚当年一切的人?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最折磨人,再加上顾悠知道徐湛也在守着煎熬,此刻更是如坐针毡。
徐湛肯定也是一样的感觉。
这半个小时顾悠觉得无比漫长,门被打开的一瞬,她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你可以走了。”沈慕成笑着说,“还好是我们都希望的结果。”
多说多错,顾悠想自己应该是逃过一劫,虽然各种蹊跷,但她心中惦记徐湛并没有多想,“徐湛呢?”她问沈慕成道。
“你不用担心,他也只是配合调查。”沈慕成说得滴水不漏。
顾悠没办法不顾徐湛一个人回家,她站在警察局门口窄窄的遮雨棚下想等他出来,可等了两三个小时,仍然没有徐湛的人影。
雨势越来越大,身上已经被飞溅的雨水打湿,顾悠抱着胳膊抵御寒气,眼睛却始终盯着门口。
猝不及防,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她警惕地猛然转身,却看见一张格外灿烂的笑脸。
顾悠对人脸的识别似乎有障碍,但是如果长时间相处而且印象深刻,她还是会记住熟人的。
比如眼前这个画着浓妆穿着和气候完全不相符的妖冶姑娘。
“哎呀呀,你打算怎么谢我?”
她上来就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弄得顾悠一头雾水。
“小雀,你怎么在这?被抓了?”
叫小雀的姑娘穿着漆皮短裙露出两条纤细的长腿,不住原地跺脚驱散寒意,可脸上还是笑得那么开心,“这话得我问你吧,这段时间你上哪去啦?怎么一见面就是在局子里,还惹上了这么大的官司?”
小雀是顾悠曾经认识的一个朋友,当初顾悠无依无靠刚开始踏上歪路赚钱,第一个认识的“狐朋狗友”大概就是这个年纪轻轻却黑色经验丰富的女孩。小雀是她的艺名,那个时候生活所迫顾悠不得不去一些混乱场所找生意,黑市枪支泛滥的地方总有人愿意当中间人,小雀就是她的第一个中间人。
两个人很久不见,没想到警察局门口再次重逢。
顾悠忽然明白,原来指认她的就是小雀!
“你没和警察说我以前是……”
“当然没有!”小雀冷笑一声,“那些警察,找不到凶手想拿你来背黑锅,真她|妈混蛋!你都多久没出现了,这枪和你有个屁关系!”
“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老法子,靠线人呗,不过郑安河玩儿完了后生意确实不好做了,阳港的天早就变了。”小雀娴熟地点了支烟,一边感叹一边吞云吐雾,“你呢?怎么被盯上的?”
顾悠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道:“干过这行怎么瞒得住别人。”
“说的也是,不过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有男人了?”
“你怎么知道?”顾悠一愣。
小雀笑得花枝乱颤,眯起眼打量顾悠,“就你这个雏儿我还看不出来?”
顾悠十分尴尬,又担心徐湛,不住地往警察局大门瞥去。
“怎么了?等人?”
“嗯,我老公还没出来。”
“靠!”小雀吓得手一抖被烟灰烫到,“你嫁人怎么还嫁个这么不靠谱的男人,打算雌雄大盗继续搞这个?”
哭笑不得的顾悠只能跟她解释说自己的老公是个正经商人,是因为别的事来协助调查。可她刚说完忽然觉得有问题,为什么如此兴师动众批捕她,却又这么容易放走?难道只是为了给徐湛施加压力?可沈慕成是徐湛的老战友,事情真会做的这么绝?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本身也和他没关系啊!
顾悠拧眉沉思时,小雀接了个电话,她吵嚷几句后骂骂咧咧地将手机狠狠扔进包里,又拍了拍顾悠,“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放心吧,我看他们的意思不是想为难你。”
“等一下,”顾悠拉住旋身欲走的小雀,“问你件事,最近还有人做我这老生意吗?”
“不多了,现在市里抓的太严,剩下几个胆大的也都收敛着呢。”
“那你知不知道抢劫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顾悠接着追问。
小雀警惕看了看四周后才凑到顾悠耳边,轻声说道:“听说是两个人走投无路的转业兵,工作没落实,才想了这个法子。”
“那你知道他们的雷管是哪里来的吗?”
“听人说是北方集团?不过那么大的集团有几个吃里扒外的也不奇怪,只是敢这个时候顶风作案,胆子也忒大了!”
顾悠跟一旁食杂店的老板借了笔,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下来交给小雀,让她有消息一定通知自己,小雀满口答应,打了个车里看。
没看见徐湛,顾悠是不会走的。
她在脑海里整理刚才得到的信息,越想越不对劲,可每个看似很尖锐的线索却都相当独立,她缺少一个能串联起来的思路。
雨势渐小,却还是击落一地还未来得及变黄的树叶。
沈慕成站在办公室透过巨大的玻璃,看着顾悠渺小的身影在警察局对面的遮雨檐下瑟缩着,有点模糊,但仍然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
他按下手机,刚一声等待音,那边就急切地接通:“喂,沈局,你让我说的我已经都说了,能放了我弟弟吗?”
沈慕成只说了声好,然后挂断电话。
他凝视着雨中那一点单薄,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挡住他的视线,停在顾悠身前。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巨!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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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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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是林援。【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顾悠没想到他会出现,而今天有太多的没想到发生,她真正等待的人却一直没有从应该出现的地方走出来。
又看了眼警察局大门,顾悠才将目光落在林援身上,“林叔叔。”她轻声问候。
“到底是不是真的?”林援穿着西装风尘仆仆的模样,脸色很凝重。
“什么?”顾悠不明白他问的是哪件事。
“那次劫案是不是和你有关?”林援语气很急,有逼问的意味。
“没有,”顾悠斩钉截铁,眼神也不再游离,“与我无关。”
林援瞪着她,就像小时候她犯了错一样。方铮性格温柔,和林援烈火一样的性子反差极大。顾悠还记得林援带她去打靶的时候她分外淘气,偷了子弹往家带,结果被林援抓个正着,屁股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她皮实得很,也不怕挨打,倒是方娴吓得够呛,哭了一整天,非要方铮枪毙了林援为顾悠报仇雪恨。
可是那时候的林叔叔早就在她顾悠的心底死得一干二净,父亲出事的时候,她跑到省委想求林援出面,哪怕帮帮方娴也好,可是眼前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她被人赶出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最终逼不得已,走上一条通往黑暗的路。
如果不是徐湛的出现,她不敢想象现在自己在做着什么,是不是会被郑安河继续欺侮,是不是会被抓去坐牢,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看见生命里原本已经落下去的太阳再次升起。
她看着林援,面无表情,心里波涛汹涌都狠狠压下。
“徐湛对苏言卿下手是不是为了你?”林援横眉立目,“你以为你爸爸会愿意看到你为了复仇把自己卖了?”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提到父亲,顾悠仿佛被点燃的火药,砰地一声就炸碎全部理智,“你觉得我走上了歪路?是!没错,当年我是仿制过黑枪在黑市做过很多违法的事,但我有什么办法?我爸爸被人陷害进了监狱,我想要看他每次都得拿钱打点,我妹妹受牵连被导师取消了奖学金没有地方住流落街头,每天只能睡在公园长椅上,我能怎么办?我需要的不是钱,是很多很多的钱,我没有你的权力,没有你的能耐,我只剩自己,林叔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直坚持原则特别高尚?我也想做个高尚的人,可是如果我高尚了,我这辈子都见不到爸爸,我妹妹就要一直在美国没人照顾!你现在和我**律和正义?可当初我爸爸被冤枉我一无所有站在省委门前哭着找你的时候正义和法律在哪里?”
雨天街道行人甚少,有也是大多来去匆匆,只有几个小店门面的人听到顾悠的声音走出来看热闹,但一看林援的车牌号又都躲了回去偷偷张望。
一番话说得顾悠几乎难以喘息,这些话,她从没对徐湛说过,她不想徐湛觉得她可怜,更何况这是她自己都不愿想的悲伤。
她曾经有多无助就曾经有多绝望,上天入地,皆是无门。
揭开旧伤疤让本就疲惫不堪的顾悠更是筋疲力尽,她甚至连抬手抹去眼泪的力气都是透支。
这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熟悉的臂弯熟悉的胸膛让顾悠忽然意识到是谁,她忽然又有了力气,紧紧抱住徐湛的腰。
徐湛知道顾悠不会离开一定在等他,所以结束审讯被放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出来找她。他离的很远就听见顾悠的声音,仿佛回到了当初和他对峙时的声嘶力竭,她每个字都绝望凄清地控诉他出现的太晚,后悔于事无补,他能做的只有此时此刻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再不离开半步。
因为跑过来,徐湛的西服外套已经淋湿,顾悠靠在上面,只觉得比自己眼睛还要潮湿。
徐湛看着林援一言不发,搂着顾悠转身离开。
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除了顾悠。
徐湛是被警车带来的,两个人只能步行,狭窄的建筑遮雨檐被他留给顾悠。
顾悠一直低着头没说话,情绪看起来很差,只是紧紧攥着他的手,十指紧扣,有种纠缠的意味。
这时于睿开着徐湛的车赶到,算是搭救了两只落汤鸡。
一上车,于睿就觉得气氛不对,他向徐湛使眼色,却没料到徐湛让他打车先走,回头看了眼反常的顾悠,于睿也有点紧张,急忙下车给两个人腾出空间,徐湛关好车门后,一路将车开到海边。
山南水北为阳,阳港的名字来自大海之北。
海潮在雨中咆哮,卵石滩上,一辆黑色奥迪静静停在压抑的灰霾下。
“储物箱里有我的衣服,你快换上。”徐湛从驾驶座位下来走到顾悠在的后座,说完话正准备像从前一样伸手去摸她的脸,不料,顾悠“啪”地打掉他的手,飞身扑了上来将徐湛压在靠背上,上嘴就吻。
她动作急切又慌张,可坚定的根本不给徐湛反应时间,两下拽开他已湿的西装扣子,冰冷的手就贴上他火|热的皮肤。
这种感觉真好。
她像是风暴里搁浅在礁石上的小船,把他的身体当做一线生机,缠|紧依偎,一面开始脱|去自己的外套。
徐湛没心情受宠若惊,他清晰地感觉到顾悠的不安,她在寻求安全感,从身体的接|触里,从对他的渴|求中,这种感觉让他心疼却也冲动,两人一拍即合,水到渠成地不等衣衫尽退就融为了一体。
最销|魂的时刻,徐湛还不忘伸手去打开车窗,反正这里也没人,但车内温度却越来越热。
顾悠看出他的意图,一把撤回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低下头学着他以前的方法,去撕咬他的耳垂。
“死就死吧!”她带了股狠劲儿,就像在非洲时的亡命,激烈地回应着他。
终于云收雨歇,顾悠缓缓从失控地状态中回过神来,这时徐湛已经把车窗放了下来,车内风光旖|旎,却依旧只有他和海潮欣赏。
“刚才你都要上不来气了。”他一边笑一边去擦她额头上如注的汗水,而他的胸口也因为缺氧距离起伏。
顾悠脸红了红,“说说正事。”
她想一本正经,可几乎寸|缕|不|着的缩在男人怀中,怎么看怎么风光无限,没有半点正经的意思,徐湛的衣衫比她完整的多,一副衣冠禽兽刚刚吃饱喝足的样子,手还在她光|滑|雪|白的肌|肤上打转,“放心,沈慕成只是找不到突破口,想从我这里试试,他新官上任,不能一点交代都没有。”
其实徐湛明白并不是这样,他已经发现问题,但这个问题却不能告诉顾悠。
顾悠把今天和小雀的事讲过徐湛听,见他一脸平静,气便不打一处来,“你就没什么想法?”
“这件事既然和我们两个都无关,那就让警察查下去,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徐湛说的坦然,可他这些天只有看到顾悠时,心情才不那么乌云密布。
顾悠见他胸有成竹,也不再多问,老老实实窝回他怀里,低声道:“今天被抓时我很害怕,真的,我怕自己和爸爸一样被人冤枉,我更怕那两把枪真和自己有关系。”
“就算有,过去将近一年又转手那么多次根本查不出源头。”徐湛安慰她,“更何况你现在有我,即便你不是被冤枉,我也会救你。”
“就算我罪有应得?”
“就算你十恶不赦。”
她情不自禁伸手摸上他温润的面孔,眼里又被水雾弥漫。
徐湛吻了吻她,随后捡起被丢在一旁的西服上装,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绒面的盒子,“今天收到之后我本以为能回家交给你,谁知道被带到警察局。”说完,他掀开盒盖。
一条璀璨的钻石手链搭在顾悠的手腕上。
“从非洲回来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你,交还t国总统钻石后,他送了我一颗最大的,这钻石陪我们一起经历生死,我找人送到国外切割后镶嵌成手链,你说钻戒求婚已经晚了,但现在拿它拴牢你应该还来得及。”
徐湛很少说这样多的话,他认真将锁扣紧上,在顾悠写满讶异和幸福的脸上又是几个缠绵的吻,“眼下这些麻烦微不足道,交给我。”
他低沉有力的声音轻轻落入她心底,三月第一缕微风吹绽扶疏嫩叶也不过如此。
……
午夜。
雨后的天台上原本只有林援一个人,等他转过身才发觉,沈慕成已不知站了多久。
“你都看到了?”林援的神色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事到如今你还是舍不得她?”沈慕成还穿着警察制服,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着点燃支烟,与平日严整的模样天差地别。
“你整徐湛我无所谓,但别殃及她,”林援沉声道,“我对不起她一次,不能再对不起她第二次了!”
沈慕成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走到林援的身边,仿佛故意一样,轻声叹了口气,“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是好人。”
林援阴晴不定地看着这个明明在笑眼中却没有笑意的年轻人,身上莫名一阵寒意,“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虽然他们都曾经是个好人。”沈慕成吐出一口烟,黑夜在他眼底越聚越浓,而乌云缭绕下的一点月色是倒影在黑暗里的唯一光彩,他转过身,冲林援笑道,“说来也巧,我认识她其实不比徐湛晚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一旦揭晓,一切都开始倒计时~让凶残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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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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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海潮的波涛,顾悠一直窝在徐湛怀中。//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两个人说了于立扬的事,顾悠这才知道,于睿曾经结过婚!
“那孩子妈妈呢?”顾悠记得之前徐湛打电话只提起了爷爷奶奶。
“去世了。”
顾悠一愣,“那思宁……”
“思宁小时候就很喜欢于睿,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被喜欢的人喜欢。”徐湛摸着顾悠披散开的乌黑软发说道。
顾悠神色黯然片刻,又问:“立扬的妈妈是怎么去世的?你也认识?”
徐湛点点头,“她和于睿是父母介绍认识的,很好的女孩,立扬出生的时候我和于睿正在队里,结果送她去医院的救护车出了车祸,她送到医院时还有呼吸,可最后还是没能活下来。”
片刻沉默,顾悠幽幽说道:“以前和思宁聊起我妹妹,她说她高中大学都是在美国读的,是不是这也和于睿结婚有关?”
“于睿刚和立扬的妈妈确定关系,思宁就跑出国念书,一走就是八年,等她回来的时候立扬已经五六岁了。”徐湛低声道。
顾悠没想到颜思宁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说走就走毫不拖沓扭捏,她总是给自己一种柔弱任性的可爱感觉,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其实,于睿和颜思宁真的很像,一直以来于睿也是懒懒散散又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偶尔轻浮的举止更不像曾经成家立业有过孩子的男人。
大概生活给他们的压力和挫折只能用这种方式慢慢纾解。
“你让于睿多陪陪立扬,”顾悠想到立扬就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心有戚戚,“没有人给开家长会的孩子太可怜了,好歹我小时候还有小娴。”
“我们生个孩子陪陪立扬?”徐湛的手不安分地在顾悠白若凝滞的浑圆肩头缭绕。
“你说什么?”顾悠甚至连羞涩的反应都没有,马上拉住徐湛敞开衬衫的领口用力一拽,徐湛反应不及,被她拉到面前两人鼻尖相碰的境地,“你少咒我们两个!”
徐湛立刻反应过来,顾悠就是父母早亡被送到方铮家中,和只有父亲的方娴成了姐妹。他刚想安慰她,却又什么也没说,两个人离得太近,他甚至能看清她刚刚激烈后细密布在笔尖和发际上的小小汗珠,她紧绷着脸,有点像当初刚刚重逢总是气急败坏的表情,让人心疼又想欺负。
不顾她的联想,他轻咬她小巧玲珑的笔尖,又咬住她正准备喋喋不休教训他的唇,逗|弄般享受她在他怀里的挣|扎。
她身上的味道真好,特别是每次亲密后,出过一层薄汗的躯|体都带了薄薄粉色,散发出诱|人的颜色和味道,可每到第二次时她又总是不肯配合,要么就是困,要么就是累,推诿不行就上手上脚。只怪自己太纵容她,今天不吃饱,徐湛根本不打算开车回市里。
顾悠被迫第一次尝试维持着坐姿,从没有过的深|入几乎让她脊柱酥|麻,吟|哦出口,娇|媚|柔|软的让海潮声都带了颤|音。
几番来回,她最后腰都直不起,只能任由徐湛掐|住纤|细,为所欲为。
她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折磨的面|红|耳|赤,脚趾最后都紧绷得再没力气动一下。
顾悠好歹接受过军事训练,这样的身体都被徐湛折腾得体力不支,她算是认识到平日里他有多照顾她的感受。
最后她才沉沉睡去,直到半睡半醒间,顾悠听到徐湛在说话才朦朦胧胧恢复意识。
“常去的地方也都找过?”
徐湛在和谁说话?他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还有窸窣的穿衣声在顾悠耳边回荡。
“我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她听见徐湛在停顿后接着说,“再查查她的家人。”
车门轻轻阖上,车身几乎没有摇摆,顾悠从带着徐湛气息的西服底探出头,透过玻璃,晨曦正慢慢爬上天际,点燃一起能点燃的云朵,徐湛穿着衬衫西裤正拿着电话走向海边,笔挺的背影靠近刚刚升起的巨大红幕。
顾悠偷偷摇下车窗,想听听他讲了什么,可潮水拍打石滩吞没了全部声音,一直等到徐湛放下手机,顾悠仍然半个字都没听到。看见他转身的动作,她慌张按起车窗再把脸埋回盖在身上的西装里,假装依旧熟睡。
车门打开后咸腥的海风汹涌灌入,又随着车门关闭消失不见,只留下大海的气息。
车内,两个人留下的欢糜味道也被吹散。
“醒了就起来,”徐湛捉住顾悠纤|细的脚|踝,把寸|缕|不|着仿佛新剥鸡蛋的她从衣服里拖出来,“还装。”
悻悻蜷缩着,顾悠忍不住瞪了徐湛一眼,“说什么秘密不让我知道,做贼心虚。”
乱衣堆里,深色真皮座椅上,她半蜷的莹|润|体|态在强烈对比下充满诱|惑,更别提刚才那不知死活的一眼有多野|性|撩|人。
徐湛在她面前从没当过半天君子,俯□便开始连连收复失地,只听她连声惊叫,简直是销|魂得他浑身燃烧。
“你再来我跳海了!”顾悠急得真要去开车门,结果被徐湛捉回来拿安全带和领带绑得死死的,又成了一次盘中餐。
徐湛成全了她,让她一头扎进谷欠海,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车里空间狭小,太适合两个人擦枪走火,顾悠发誓下辈子也不上徐湛的车了,三次下来她每一块骨头和肌肉都在抗议。
一路上,顾悠不肯跟徐湛说话,只盯着窗外。
徐湛觉得她赌气的样子真是有意思,明明她享受至极也不抵触亲密,却总是因为羞愤不自觉别扭。
她当然羞愤,明明生活中她占了上风,却总是被他把握着弱点,好像自谷欠壑难填,真是奇耻大辱!
因为了解顾悠,徐湛知道现在不必哄她,只要说正事就能拉回她不对味的心思,也正是这样,刚刚那么重要的消息,他偏等到自己吃饱喝足后才开口。
“你和那个叫小雀的姑娘有多熟悉?”他仿佛开车随意闲聊的语气。
“干嘛!”顾悠也不看他,只看着不断飞快倒退的景物。
“她失踪了。”徐湛淡淡道。
顾悠猛地转过头看他,“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是失踪了还是……”顾悠觉得蹊跷,“偏偏见了我就出事?”
“你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徐湛面色沉静如水,声音也低沉下来。
顾悠点头。
“如果她打电话找你,千万不要接。”红灯在前,徐湛停下车看着顾悠说道,“马上通知我。”
“奇怪了,这件事怎么像冲着我来的?”顾悠真的是一头雾水,雷管的事不是北方集团的麻烦吗?怎么突然和她扯上关系。
“不管怎么样,冲着你就是冲着我,”绿灯变幻,徐湛重新看向前方,眼里闪烁着一股狠戾的光斑,“没有任何区别。”
他没有说的是,她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最不可替代的软肋。
这个人不管是谁都已经看准他的全部,想要一起摧毁,顾悠旧事被挖也只是想让他方寸大乱,两面难以顾忌,还有小雀的失踪,绝没有那样的巧合。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他缺少的是一个理由。
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的理由。
不过只要有行动就不怕找不出动机,徐湛看着副驾驶上若有所思的顾悠,更是毫无惧意。
幸福来之不易,他要保护的从来不止是自己。
徐湛先把顾悠送回家,让她好好补眠。
顾悠的确累了,还没等他前脚踏出家门就睡得死死的,直到被颜思宁一个电话吵醒。
电话里颜思宁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顾悠懒懒地回应,其实脑子里都是浆糊,最后仿佛颜思宁实在忍无可忍,放下一句等她过来就挂上电话,顾悠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颜思宁出院了么?
可她也没精力反应,抛开电话倒头再睡。
这一觉足够短,半个小时,门铃声硬是把行尸走肉般的顾悠拖下床。
“悠悠姐,你真的被抓了?”颜思宁冲进屋第一件事就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嗯……”顾悠两个眼皮正在激烈搏斗,不管她问什么都是一个“嗯”字。
颜思宁急得不得了,刚要问到底情况怎么样,目光扫到顾悠穿着睡衣的身体,忽的一凛,“他们还严刑逼供了?”
顾悠露在外面的脖子和锁骨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桃红色,手腕脚踝也有两处发青的印痕,看着十分可怕。
“嗯……”顾悠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本能地应声。
等她被愤怒的颜思宁摇清醒后才知道尴尬脸红,连忙解释这绝对不是警察干的,警察哪有这么丧心病狂。
颜思宁在医院嫌闷,颜父又给她经纪公司下了最后通牒让她好好休息半年都不许有活动,于是只能找顾悠解闷,两人都没吃饭,于是准备叫点外卖,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你家不是有门铃吗?”颜思宁问道。
顾悠也好奇,怎么不按门铃敲门呢?她到猫眼往外看了看,没有人,刚转身,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声音不大,节奏有点快。她本没想开门,谁料颜思宁抢先一步走过来,“谁啊?”然后顺手推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让两个人都一愣。
于立扬似乎也没料到有两个人在,不过他显然没有一点旁骛,跑进屋抱住颜思宁大腿就不肯松手,“小宁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孩子不可能意识到成人世界里那些无可奈何的尴尬,可顾悠却明显注意到颜思宁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变成灿烂的笑容。
“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你爷爷奶奶和爸爸知道吗?”颜思宁揉了揉于立扬的头。
“今天周六啊,学校不上课,我补习完钢琴就来了,小宁姐姐也是来着悠悠姐姐玩的?”于立扬已经把颜思宁的裙子揉烂还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
颜思宁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去,给你爷爷奶奶打电话说你在我这。”
于立扬欢天喜地地松了手,顾悠不知该和颜思宁说什么好,她的手机却忽然有了来电。徐湛是不会随便打电话吵她睡觉的,顾悠忽然想起他的提醒,不由警觉。可当她看来电号码时,却是一串陌生的本地数字。
“喂?我是顾悠,哪位?”她疑惑地接通电话。
“是我。”
林援的声音意外的传入耳中。
昨天的对峙历历在目,顾悠一时沉默,只觉和他无话可说。
“昨天的事是我的错,悠悠,抱歉。”
林援的声音里有一种顾悠从没听过的疲惫,她无言片刻,低声说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给你打电话不止是为了道歉,”林援又说道,“其实你家收缴查封的房子一直没挪作他用,东西也都没动,我昨晚联系了法院,他们说既然已经改判就可以交还给你,我一会儿让秘书把钥匙送到市委小区外,你去整理整理你爸爸的遗物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时陌生人敲门往往没有危险,但熟人的电话却暗藏杀机~
嗯,没错,我给悠悠唯一的金手指大概就是皮糙肉厚禁折腾,大概技能树全都开在体能上了……
貌似大家都很喜欢小思宁和于睿哥哥的故事~放心吧~他们俩这么重要的配角,怎么会没有交代呢~后面会有很多带入的!
最后友情提示,保护好自己的弱点,不要让坏人有机可乘哦~
最后再说一句,人家才不是后妈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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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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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半天才缓过来,惊讶地问:“之前不是说会拿去拍卖吗?”
“是我把东西留了下来,本来希望风平浪静后给你们两姐妹留给念想,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也就没什么顾虑了。【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林援声音愈发低沉。
“我这就去取钥匙,”顾悠停顿半晌,“林叔叔,谢谢。”
她感谢的诚恳,毕竟事已至此。
林援没有回答,短暂的沉默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你要去哪?”看着于立扬打完电话的颜思宁刚好听见顾悠说这就去取。
“去我以前的家拿点东西。”顾悠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起去吧,”颜思宁想了想,“顺路吃饭,回来后再送立扬回家。”
顾悠点点头。
于立扬一听是去自己从没去过的地方,兴奋的马上就要走。
两个人带着蹦蹦跳跳的孩子上了颜思宁的甲壳虫,顾悠见识过她的车技,还是决定自己来开。
顾悠以前的家是在市委的小区,都是二层小洋房,只是相对老旧,很多领导早就不住在这里,大多住着退休干部。方铮从军队退役后来到阳港就在政府的安排下入住这里,一住就是十几年。
虽然离开时的记忆太过痛苦,可能回去整理父亲的遗物也算是一件幸事。
顾悠开车很稳,于立扬大概是学了一上午钢琴太累,枕着颜思宁的腿就睡着了,顾悠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排眼神一直落在窗外的颜思宁,想用语言打破沉默,却又不敢惊动她眼中的怃然。
挚爱之人的孩子叫着她姐姐,顾悠知道,她心里一定有说不出的伤怀。
“悠悠姐,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从国外回来要进娱乐圈吗?”颜思宁忽然转过头,在后视镜中与顾悠对视。
顾悠愿意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默默点头。
“不如你先猜猜我念的是什么专业?”颜思宁眨了眨眼。
“不知道,”顾悠笑着说道,“既然你问我那就一定是我猜不出来的。”
“我的专业是土木工程学,没想到吧?”颜思宁笑起来很好看。
“那你为什么回来选了这条路?是因为不喜欢这个专业?”顾悠问道。
颜思宁低头浅笑,落寞从微弯的嘴角流露,“不,我很喜欢。在国外八年,我一次都没回来,我爸爸不讲道理,明明是我自己的原因他却恨死于睿,所以也从不许家人告诉我他的任何消息。但这八年,我甚至没给徐大哥留过自己的号码,也就是想告别过去重新开始。很多事我回来才知道,可在我清楚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后,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
顾悠似乎能够猜到结果。
“其实也不是抱有什么希望,只是觉得很想见见他,问问他是不是过得很辛苦,可是他却不肯见我,大概是怕耽误我吧,”颜思宁失笑摇头,像是在讽刺自己,“可我不怕被耽误,他越不肯见我我就越不想遂他心愿,最后我想了个很绝的办法,当时那么多家事务所要我去工作却都被我拒绝了,我联系上一个在做编剧的老同学,进了现在这家经纪公司,一进影视圈,我第一件事就是玩命接广告,我觉得这样就算他不想见,也不得不到处都见到我。”
偏执经常让人做出意想不到的选择,顾悠理解却仍然忍不住替颜思宁感到酸涩。
“你也知道我爸很厉害,他知道我进了娱乐圈后气得够呛,却舍不得让我吃亏,急忙调动能调动的全部关系给我保驾护航,那时候你不知道,网上到处都是骂我有后台没实力的帖子,连我出席活动都有人起哄,可我不在乎,粉丝也好名声也罢,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当明星,我真正想成为的,已经永远都没有希望了。”
她的手轻轻拂过于立扬的头发,孩子在熟睡中似乎很舒服,露出十分安逸的表情。
“可男人真是沉得住气的生物,他们冷静沉着,你却盼着无期改判死刑,不过我自己清楚自己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到最后我也彻底没了耐性,不见面就不见面,算了也好。可谁知道幸运第一次站在我这边竟然选在了这个时候,那天我去参加一个品牌旗舰店的开业活动,好多明星也都受到了邀请,明星多粉丝就多,主办方没有安排好,商业街区的露天场地又拥挤得不得了,几家明星的粉丝吵起嘴很快变成动手,秀台早就被粉丝围得严严实实,有些不理智的人拿水瓶和石子向台上乱砸,我的经纪人带着我往外挤,谁知道人太多把我们彻底挤散。粉丝混战,我嘛又不受人待见,不知谁家的粉丝发现我后喊了出来,几个小姑娘疯了似的一拥而上拽我的头发开始打我,那时候是真的害怕,以为自己就交待在这里了。”
颜思宁的目光再次落回窗外,这一次,顾悠清晰的看见,原本灰败的眼神中跳跃着星点光亮。
“结果这个时候,有人拉住我的手,我眼前一黑被衣服蒙住,腰上突然被人用力勒住就向前拖。我当时害怕极了,可一下子比恐惧更强的感觉几乎让我喘不过来气,盖在我身上衣服的味道那么熟悉,即使我八年没有感受到过也还是忘不掉。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也不清楚他是怎么带我离开重重包围的危险回到车里,我只记得自己摘掉头上的衣服时隔八年再一次看到他时的感觉,一直到现在,那个感觉还是我最后的希望。”颜思宁仿佛只是讲了别人的故事般转过头,对着后视镜里顾悠充满悲悯的目光轻轻一笑,“很可笑吧?”
顾悠郑重地摇了摇头,于睿和颜思宁现在的顺其自然对于颜思宁而言是多么来之不易,“你比我勇敢。”她认真地说。
听到顾悠的话,颜思宁不由一愣,眼眶慢慢变红。
车内安静下来,顾悠心底却百转千回。她忽然想到徐湛在等待早已将他遗忘的自己时,是不是也和颜思宁有同样的感受。
……
白天的夜场会所总是有一种别样的沉寂,好像喧嚣之后的死气沉沉总让人更觉得压抑。
徐湛在值班经理的指引下走上二楼,按照电话里的数字找到约定的房间。
他屈指敲门,没有任何回答声音门就被打开。
“你还是老样子,从不迟到。”沈慕成笑着让开门口,示意徐湛进屋。
“怎么约我在这里见面?你新官上任不怕人闲话?”徐湛看着他关上门,淡淡道。
“当然怕,可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沈慕成收起刚才的笑容,沉声道,“今天在这间屋子里我不是阳港的公安局长,而是你的战友。”
徐湛平静地看着他,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这里讲话可以随便,”沈慕成指了指封闭的窗户,“以前重案组征用过这间屋子当监视点,虽然后来案子破了没再用,但屏蔽手机和窃听信号的设备都在,你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徐湛不动声色,音调始终沉稳,“你电话里说有事,是什么事?”
沈慕成眼中透出一丝焦急,他看着徐湛低声道:“专案组查出了些东西,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顾悠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觉得很不正常,徐湛的手机即使在会议模式下也单独为她的来电开了声音,更何况徐湛严谨细致,手机总是及时充电,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情况。
但还是出现了。
急促的喇叭声刺得人耳朵疼,红灯已变成绿色,顾悠只顾着电话,后面等待的车早已不耐烦。还有一个路口就到市委小区,她本想告诉徐湛自己的去向,却没料到吃了电话的闭门羹。
顾悠收起电话踩下油门,一分钟后,小巧精致的甲壳虫停在一辆黑色奥迪的前面。
“林副省长让我带来的钥匙。”
来送钥匙的秘书是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顾悠接过钥匙点头道谢后,他便坐上车离开。
虽然事隔两年,她依旧轻车熟路找到旧时居所,一幢不起眼的二层旧式洋房,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灰黄墙面,相比时下别墅寒酸又老旧。楼旁的小亭里有几个老人在下棋,忽然有人高叫了声“将!”惊得还在睡梦中的于立扬睁开了眼。
“一起上去吧,”颜思宁见顾悠复杂的眼神里带了浓重的哀伤,柔声说道,“需要拿走的我帮你打包。”
“还有我!”于立扬不知道两个人说的什么事,可一听到需要两个字,急忙出声。
顾悠心头温暖,笑着点头,三个人走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阳光照进玄关,扫去暗沉和阴霾。
因为落满灰尘已经不再透明的塑料布罩在家俱上,于立扬咳嗽两声,顾悠和颜思宁把所有窗户都打开。
原本阴暗的房间一下子温暖起来,关上门,于立扬探险一样到处乱跑,而顾悠则慢慢走上二楼,走进方铮的房间。
一切都凝固在出事的那一晚,方铮的眼镜甚至还放在桌子上,白瓷杯里的茶水早已蒸发,只剩下深褐色的茶渍。
于立扬在一楼地板咚咚的跑步声隐约传来,顾悠转身回到二楼的客厅,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悠悠姐,你的房间在哪?”颜思宁看她沉浸的表情有些难过,走过去挎上她的胳膊,“我想看看。”
顾悠看着颜思宁舒展的笑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她再沉湎哀伤,过去的一切也不会折返,只有带着这些回忆向前才是最温暖的动力。她浅笑着对颜思宁说:“我的房间乱死了,就在……”
“左手边第二间。”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顾悠猛地战栗,每个毛孔都透出无法自制的寒意。
这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噩梦中的声音,真实的重现在她身后。
她转过身,面无血色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于立扬正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堵住的嘴只能发出闷哼。
郑安河唇角扬起看着惊慌到极点的顾悠,慢慢把枪抵在于立扬的太阳穴上笑着说:“我没说错吧,顾悠。”
作者有话要说:洗把脸,等着接受你们的口诛笔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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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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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安河嘴角含着锐意的笑,眼神阴狠,浑身散发危险恐怖的寒意。【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你是来找我报仇的,”顾悠迅速做出唯一的反应,“那就放了孩子。”
秋日暖阳仿佛被微风送入玻璃窗,熹微柔软,却在二楼的客厅被冰封,于立扬离地的两腿不停乱蹬,被捂住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颜思宁急得脸色煞白,纤细十指早已扣得关节也同样雪白,“他喘不上气了!”
顾悠料定郑安河不敢开枪惊动大院里的其他人,他身上一定还有武器,可顾悠飞快扫过他全身,根本无法断定武器的位置。
“多亏了你男人,我现在被全国通缉,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算,”郑安河没有松手的意思,笑得更加放肆,“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再来救你一次。”
心头一震,想到刚刚无法拨通的电话,顾悠死死盯住郑安河,“你还有帮凶?你们把徐湛怎么样了!”
颜思宁没见过这样的顾悠,身上都是煞气,原本温柔的鹿眼里溢出锋利的目光。
郑安河笑着,并不否认,“今天陪你玩的人是我,可别分心。你看看,这把枪你还认不认识?这可是你当初自己做的,你看,我一直留着,不管逃到哪里都带在身边,就等着这么一天。”
锃亮的金属枪壳在阳光折射下有种不真实的光感,顾悠看着自己的杰作,浑身的血液慢慢变凉。
“你想怎么样?”眼看于立扬的挣扎越来越弱,她的心也跟着收紧。
“我想让你死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郑安河弯起的嘴角因为亢奋微微抽动,紧抵的枪口几乎嵌入于立扬的短发里,“照我的话做。”
顾悠没有选择。
“好,”她声音不带颤抖,冷硬的可怕,“只要你放了他,我一切照做。”
“把手机扔了,”郑安河笑着将目光落到颜思宁身上,“还有你。”
顾悠和颜思宁顺从地掏出手机轻轻放在地上。
然而顾悠却十分清醒,自己一旦出事,颜思宁和于立扬一定会被丧失理智的郑安河杀害灭口,没人知道他们来了这里,郑安河只要离开,三具尸体就会一直沉睡到腐烂。
没人知道这里。
不,不对!
顾悠回过神,猛然意识到林援是知道他们在这里的。可是一切太巧合,巧合的她不得不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性。如果林援出卖她,他又是怎么和郑安河联络到一起?这中间又是否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不等她思绪转圜,郑安河已经开口:“把手放在头上,走过来。”
现在知道已经来不及,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给颜思宁和于立扬创造逃出去的时间,这样不但他们能不被牵连活下来,还可以尽快通知于睿,去解决徐湛的麻烦。
趁着郑安河的注意力还在自己身上,这是最佳时机。
顾悠将手置于后脑,一切照做,慢慢的走向郑安河,很快,两人只有一步之遥,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因为兴奋而急促的呼吸。
郑安河忽然出手!
目标不是自己,竟是他手肘桎梏下的小立扬!
枪托重重落在他后脑,于立扬没有任何挣扎地低垂下头,潺潺鲜血细流顺着无力弯曲地脖颈流入衣领。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顾悠有一瞬的错愕,这时郑安河松开手,任昏阙地于立扬瘫软落地,上前冲向顾悠。
颜思宁来不及惊叫,几步奔来扑倒在地,将于立扬小小身躯牢牢揽入怀中,她刚一抬眼,光滑如镜的金属折射阳光的斑点飞速晃过眼前,冰冷苍白。
她尖叫着,看到郑安河将明亮耀眼的匕首刺入顾悠身体。
尽管顾悠看出郑安河的意图,但她根本来不及阻挡,只能用双手紧紧握住他结实有力的手腕,在最后时刻,避开自己的致命要害。
左肋之下是尖锐深入皮肉的疼痛,她伛偻着背,发不出声音,意识随着抽出匕首时的痛苦剥离**。
温暖从身体内向外涌出,没有脏器受伤,但疼痛几乎让她瞬间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去。
模糊的视线内,她看见颜思宁一手搂着于立扬,一手猛拽郑安河地小腿,阻止了他居高临下准备给自己的致命一击。
快跑。
她想喊却喊不出来,短暂的痛苦似乎有所凝滞时,顾悠看见郑安河的匕首挥舞向于立扬。
几乎同一时间,颜思宁扑到于立扬的身上,将他完全覆盖。
鲜红的巨大花朵瞬间绽开在她雪白的外套上。
顾悠不顾疼痛挣扎着起身,郑安河骂了一句后掉转头,对着她再次举起了刀。
……
“像他这样有背景的人,即使是你也未必惹得起。”
沈慕成靠在墙上,目光中透出忧虑。
徐湛却注意到,他的眼神总是会无意瞥过墙上的挂钟。
秒针滴答滴答,走得格外缓慢,但莫名,徐湛的心跳随着时间流逝在匆忙加速,好像有什么在催促他。
沈慕成的消息的确重要,徐湛和于睿早就认定是高层懂事参与到倒卖武器事件里,而锁定的目标有三个,沈慕成替他们完成筛选,找出了最后的黑手,江樊。
可是他的背景正如沈慕成所说,惹不惹得起还在其次,如果他想逃出恢恢法网,只需要嫁祸栽赃就能够逍遥法外。
顾悠的恐惧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
沈慕成告诉徐湛,江樊已经开始动手,但是上面却告诉市局不要轻举妄动,沈慕成自己也无计可施。
但徐湛却看出这件事里的一个巨大漏洞。
可他什么也没说,沈慕成注意时间的举动让他有所警惕,而即便没有这个现象,徐湛也早对他有所疑惑。
徐湛一如既往地沉着,淡淡地感谢然后起身告辞。
沈慕成并没挽留,他最后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对徐湛笑着说:“保重,帮我给嫂子问声好。”
他看着徐湛离开房间,笔直挺拔的背影在门的缝隙里最终消失。
时针和分针固定在比预计时间稍晚的十四点三十七分上。
沈慕成收回笑容,静静看着时钟,脑海里都是阻滞的回忆。
回忆里,有人的微笑就如同此时此刻的阳光,轻盈璀璨,照亮本该漆黑的心房。
可是黑暗永远是黑暗。
都结束了。
他闭上眼,对自己轻声说。
人生中最难以选择的一个决定已经彻底终结。
徐湛一边快步走向停车场,一边掏出手机。
直觉告诉他,必须马上和顾悠通话。
马上。
……
顾悠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她仰面躺在地上,硬是阻止了郑安河凶悍地攻击,将他的匕首打落一旁。但绝地反击留出破绽,郑安河没再去捡匕首,他是亡命之徒,亡命之徒有着更敏锐的抉择。
他掐住顾悠的脖子,狠狠地,不留半点空隙。
窒息的漩涡将她吞没,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不清。
突然,清越的响动打破死亡的寂静。
手机!是她的手机!
顾悠睁大眼,铃声刺激她的感官重新清晰。
一定是徐湛的电话,她坚信,不会有错,她必须接这个电话,必须。
“想接电话?”郑安河写满疯狂的瞳仁倒影出她的垂死挣扎,“好啊,要不要我帮你接,让他听听你是怎么在我手里断气?”
他虽然这么说,却不会傻到真这么做,手上的力量加大,顾悠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痛苦响动。
她没有被这番话分神,强烈的求生意志驱使,手摩擦地板游离,终于,顾悠摸到了她需要的坚硬。
“没关系,他很快就回去陪你了,顾悠,这次你们都折在我郑安河的手里,每一个都是!你就等……”
疯狂凝固在郑安河突然爆起的眼中,剩下的话语被咕噜咕噜的血泡代替,涌出嘴角,涌出脖子上被利刃穿透的喉咙。
这一刀,顾悠从他脖颈后插入,直贯入喉,刀尖已顶进他掐住自己的手背上,只差一点点就抵达她的脖子。
力量伴随死亡消失,顾悠重新呼入空气,心肺几乎涨破。
血流随着拔出的匕首喷溅开来,几乎都洒在顾悠的身上,她用最后的力气踢开郑安河,流淌的血液很快随着他最后的抽搐在地板上绘出瑰丽的图案。
尽管喘息带动刀口剧痛,顾悠还是努力让空气重新回到身体,身边的郑安河已停止最后无意识的扭动,变成尸体,手机铃声依旧响彻在她的耳际。
顾悠翻转身体,一点点,一点点爬向手机。
一条纤细的血痕拖在她爬行的身后,虽然那一刀避开了要害,但失血仍在继续。四肢犹如灌铅,十指紧扒地板,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光亮,不断地靠近再靠近。
终于,胳膊伸展到不能再伸展,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她听不见电话那端徐湛说了什么,但她能听出就是他的声音。
这个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
“……大院……”声音被嘶哑着挤出,虚弱无力,如同气息,“……家……”
三个字,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闭上眼,耳边安静,眼前漆黑。
作者有话要说:看我多亲妈,永远把最后一丝希望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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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章
回到医院,推门的的瞬间徐湛突然停住动作。
手触在门上,门内一阵阵清越动人的笑声猝不及防钻入耳中。
他很少听到她笑得那么开心,虽然温暖的笑意里总是柔软的意味,可好像从来自己没听过顾悠这样愉悦的大笑。
徐湛推开门想看看是谁逗顾悠这么开心,可门内的景象刚一展现在眼前,他已失去了兴致。
“怎么才回来?”顾悠脸上还带着没有收回的笑,目光中有看见徐湛的瞬间所呈现的雀跃。
她注意到徐湛见到徐父时有一瞬间的僵硬,虽然微妙,但她还是能感觉到那种不自然。
顾悠一下午都在和徐父一起聊天,最开始,她以为徐父是来兴师问罪,当初于睿说过徐湛为了她和父亲并不愉快,可没想到,徐父只是问了问她的伤势,又聊起她家里的事,只字不提徐湛。
徐父是不是来找麻烦的顾悠不知道,她只清楚地感觉到徐湛和他爸爸简直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徐湛有多沉静寡言,徐父就有多风趣健谈,只是寻常几句聊天,顾悠就笑得伤口隐隐作痛。
就在顾悠快笑出眼泪的时候,徐湛回来了,他在看到自己父亲时的表情让顾悠意识到这对父子真的很麻烦。
可出乎意料,徐父却是笑吟吟地看着徐湛,没有一点尴尬或是不适,还招呼他喝点水坐下歇歇。
“我是来复查的,”徐父笑着跟面色平静的徐湛说道,“听王医生说你在这里陪护所以下来看看,一打听才知道,全楼的护士都知道你在哪间病房。”
紧接着他面带笑意转向顾悠,“我儿子什么都不像我,只有一点最像,太招女人喜欢。”
“还是因为血压?”徐湛仿佛没听到徐父的调侃,淡淡问道,“王医生怎么说?”
“老胳膊老腿,还能怎么说,”徐父一语带过站起身,“你们夫妻两个聊,司机还在楼下等我。”
徐湛要去送他却被阻止,顾悠看着老人离开房间,徐湛的表情始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她反应快,马上拉住他衣袖,岔开话题,“听说你念书的时候拒绝女生拒绝得太干脆,把人都弄哭了好几个?真铁石心肠。”
“那下次再有护士要我的联系方式我一定告诉她们。”
“什么?”顾悠如临大敌般瞪圆眼睛,“哪个小妖精这么不开眼,我还没死呢!”
徐湛终于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脸。
“你去哪了?”顾悠打量徐湛,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
“工作上的事。”徐湛在床边坐下,“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有说自己去找沈慕成。
“生活上的事。”顾悠反唇相讥。
徐湛无奈笑了笑,“悠悠……”
“你去找林援了?”顾悠打断他,“还是别人?”
她很敏锐,自从苏醒之后顾悠一直在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当她向徐湛求证完善自己的推理时却总是遭到阻挠,这次她下定决心要水落石出,神情也显得比平常更加严肃。
收起笑容的顾悠眼神有几分锐利和警惕,和刚才那个发出笑声的判若两人。
“我不隐瞒,”徐湛退了一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谈生意的时候都不验货先开价吗?”顾悠隐约觉察出徐湛话中有话,“还是你以为你什么也不说我就真的会完全不知道?”
“你都知道什么?”徐湛不急不缓说道。
他看似胸有成竹的激将法对顾悠百试百灵,她一头钻进圈套,却还冷哼一声才开口,“当初害我爸爸,林援一定有份,他的把柄一定是被人拿住才不得不对我下手,但我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真正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你。”
徐湛仿佛知悉一切的笑让顾悠恼火,她继续说道:“郑安河想杀我但废话太多,我还记得他说每一个人都栽在他手里,这每一个人是不是也包括了你?还是他知道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信息?我仔细想了一下,这半年多他东躲西藏只能顾着逃命不可能想着报复算计我们,显然是有人怂恿他才有这样的机会,但这个人不是林援,林援不会自找麻烦掀起自己的陈年旧事招来祸端,那就只有可能是另外的人,这个人,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她的确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顾悠坚信之所以打不通徐湛的电话是最终的幕后黑手早有预谋,也就是说徐湛或许早和这个有所交锋,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顾悠不喜欢这种感觉,被徐湛蒙在鼓里,她很不舒服。
而此刻徐湛隐含笑意的舒朗表情下,又有了别的打算。顾悠也不清楚这打算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自己一定不会喜欢。
“说完了,”她看着他漆黑的双瞳,挑衅般又补充道,“我说的对吗?”
“全对,”徐湛毫不遮掩,“你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不想知道的话和你说这么多干嘛?”顾悠抿紧双唇。
徐湛一只手紧贴着顾悠撑在床上侧身看她含了愠怒的双眼,他知道如果现在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摸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躲开。
“是沈慕成。”他说的时候犹带着笑意。
“为什么?”这个答案完全出乎顾悠的意料,她努力回想,沈慕成给她的印象实在不够深刻,甚至他的样子她都有点记不住了,只记得他一身警察制服笔挺英气不熟徐湛的那种感觉。
“原因我也在查,还没有结果,不过这并不重要。”徐湛淡淡说道。
顾悠好一会儿没出声,她像在思索也像是在紧张,徐湛刚想安慰她时,她却突然说道:“那雷管的事也和他有关?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陷害你?”
“你怎么知道雷管的事是他里应外合?”徐湛没想到顾悠居然还能想到这些,微有诧异。
“你那么厉害要是早有这么大的漏洞一定早就知道,还能等到东窗事发再亡羊补牢?肯定是他们临时起意杀你措手不及。”
她还不知道自己无意泄露对他的认可和笃定,只是觉得徐湛的笑容又开始往温柔的方向发展,让她安心又紧张,“你有什么打算?”她平静下来,轻声问道。
徐湛没有回答,他摸着顾悠顺滑过肩的长发,柔软的触感蔓延心底。这些日子都是他亲自给她洗头,感觉她乖巧的任自己摆布,徐湛从未有过的安心。一直以来顾悠就算听话也颇有限度,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让他的占有欲得到极大满足。
可是刚刚一番话,他已经改变主意。
“暂时没有打算,”闻着她头发伤浅淡的洗发水清香,徐湛柔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先找到另一批丢失雷管的下落。”
“那你刚刚说我要答应你的事是什么?”离他如此之近,她能看清他眼底自己的倒影,疑惑和不安正写在脸上。
“只是玩笑。”他顺势轻拿轻放让她躺平,将被子掖好,“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多睡会儿。”
“我不累,今天说了很多话,可都不是和你说。”顾悠主动握住徐湛的手,“再陪我一会儿。”
徐湛已经能够娴熟地避开顾悠的伤处小心搂住她。
“好。”他低柔在她耳边说道。
顾悠多想时间停在这一刻,没有阴谋没有算计,生活里只有平静,她也不用靠试探才能了解徐湛的想法,因为没有波澜的生活绝对不需要这样的交流方式。可是老天似乎故意在考验她,从最开始两个人相遇就是战场,虽然她忘记了,但事实却并不因为遗忘而改变,重逢时她身处危机,之后的种种遭遇更是扣动心弦。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常听人调侃婚姻是场战争,可那不过是调侃男女间剑拔弩张的你来我往,而她和徐湛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战争。
她忽然想起父亲的遭遇,不由得赶紧闭上眼驱走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湛低下头,怀里的顾悠早已睡熟,他这才小心地将她裹在被子里,关灯离开。
月光偷偷溜进半敞的窗,银白色为医院黯淡的走廊镀上更凄冷的色彩,徐湛绕过值班护士站,径直走到后走廊的楼梯间掏出手机按了一长串号码。
“喂,”电话那边像是知道打过来的是谁,开门见山,“我姐姐什么时候过来?”
“她不过去了。”徐湛淡淡地说。
方娴的语速明显加快,“是你说她在国内危险要把她送到我这来的,是她不愿意还是你反悔了?”
徐湛并不正面回答,他看着后窗外模糊的夜色,声音与黑暗同样平静,“你为什么那么希望你姐姐到美国陪在你身边?”
“你什么意思?”方娴在电话那边有一瞬间的停顿。
徐湛没有给她回答的时机,“因为我们都认为,把最重要的人留在身边才最安全。”
这次方娴很久都没有回话。
“你姐姐不知道我告诉你她受伤的事。”徐湛言简意赅。
“我明白该怎么说。”方娴的声音闷闷不乐,却没反驳徐湛。
“谢谢你。”徐湛说完便挂上电话。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改变了注意,是在顾悠说出自己的分析时还是在她为了他的一切不停筹谋时,他的心是那么顺其自然,没有半点犹豫,水到渠成的放弃了原有念头。
该害怕的是沈慕成,而不是他,更不应该是他的顾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无意间听到一首歌很符合悠悠和徐湛的气场~明天给大家挂个链接听一听~
最近事情好多我吐个槽……真的好累啊……估计徐湛就是这个感觉吧,各种捉襟见肘,可惜我没我儿子的才干和能力,只能硬碰硬和这些麻烦还有困难死磕,但愿我头壳够硬,闯过这关,我给大家双更~mua!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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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章
一周后顾悠收拾出院随身物品时接到方娴的电话。
她隐瞒受伤的事,谎称是在医院看朋友,方娴听来也没有疑心。
只是妹妹的古怪被顾悠察觉。
“怎么?在那边不开心?”
“不是,”方娴声音闷闷的,“我学分修够了,该发表的论文也发表的。”
“这是好事啊!你可以冬天就毕业了!”顾悠难掩兴奋。
电话那边先是沉默才又传出声音,“我不打算回国了。”
顾悠一怔,停下手,“你之前回来的时候不是说打算毕业了回国考证工作的吗?”
“以前是以前,”方娴低声道,“学姐和教授都给我找了合适的大型事务所,面试机会很难拿到。”
窗外的风搅动三角叶杨金色的树叶,片片摇落,湛蓝的天空下飞舞着无数枯叶拼凑的蝴蝶。沙沙声挽起窗帘,将两片残叶送至顾悠脚边。
“我不懂这些,不过你觉得好肯定没有问题,别太勉强自己,还是身体要紧。”她突然很想就这么沉默下去,可还是选择鼓励方娴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方娴的声音被声波扭曲后又重组,不知是不是因为声音走得路途太遥远,总是听来有一丝疲惫,“姐姐,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顾悠顿了顿又补充,“等忙完了我去美国看你。”
“先别这么早承诺,家里又不是你做主。”方娴闷哼一声。
顾悠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又叮嘱了些琐事,电话才挂上,顾悠坐在床上静静呆了会儿,想给徐湛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做什么,却突然想起今天他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要开不能打扰。
他安排的司机在楼下等顾悠,她犹豫之后给司机打了电话麻烦他再多等等,自己则又上一个楼层,去探望颜思宁。
颜思宁伤势比她重身体状况也没她好,想要出院还得再住整个星期。
看见顾悠,颜思宁委顿神情一扫而光,拉住她说了半天的话,顾悠想起徐湛之前说过的事,于是问她,“为什么拒绝于睿?你不是一直想和他在一起吗?”
“我想要的不是同情怜悯。”颜思宁一边剥橘子一边语气轻快的说。
很多时候,顾悠觉得颜思宁和方娴很相似,她们看似乖巧可爱,但心思却很难理解,就比如刚刚方娴突然改变的决定,又比如颜思宁明明等到于睿的求婚却笑着拒绝。
告别颜思宁,顾悠回到公寓。
家的氛围让她如释重负,仿佛有徐湛气息的地方就不会有危险和烦恼。
这几日好消息多过坏消息,徐湛找出集团中沈慕成的内应,但他并没有急于下手,而是给对方背景颇深的家中施压,越是这样没什么本事的二代越害怕自己的一代老爹,未免家族收到连累,对方很快将人调走,远离阳港,徐湛不费一兵一卒解决了最棘手的问题。而雷管丢失的责任则被全部扣在令一个无甚背景的同谋身上。可惜逮捕时,那人已经死亡,警方鉴定说是自杀,可顾悠却根本不信。
雷管在北方集团失窃的时间暂时告一段落。
只是另一批雷管去向不明始终危急,若是再有恶**件与北方集团有牵连,只怕徐湛的位置不保还是小事,沈慕成若从中作梗,难免还会有更大风浪。
每每想到这里,顾悠都如坐针毡,特别是林援,更是让她不寒而栗。然而林援的消息也仿佛人间蒸发,他没再出现过,顾悠也只能偶尔在报纸上看到他出席什么活动。她了解徐湛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更不是那种有仇不报只求平静的人,只是他在着手做什么,顾悠一无所知,问起来得到的也都是一个讳莫如深的笑。
顾悠按捺情绪,把这姑且当做徐湛留给她的惊喜不再追问。
生活似乎开始回到正轨,颜思宁出院后就去参加一个中外合资电影发布酒会,顾悠被她拉去凑热闹。
酒会在坎布拉宫五星酒店的半室外水晶厅举行,透明的穹顶可以看见星光细碎,然而深秋的寒意却被阻隔在外。
名流影星在身边穿梭,顾悠一直陪在颜思宁左右听她饶有兴味的低语谁和谁私底下有一腿,谁又和谁分分合合难解难分,谁的恋情是炒作,谁的性向不为人知……和颜思宁在一起,顾悠总有说不出的舒心,她小时候因为性格太过彪悍又成天被方娴黏住没有朋友,现在有了个如此贴心的闺蜜真是一种心灵补偿。
颜思宁被导演叫走去和外国投资方聊天,顾悠大伤初愈不敢喝酒,一个人捧着橙汁站在凸景台落地窗前眺望夜色,她有点想念方娴,真的很想去看看她,可是又不知道徐湛这里会不会再出差错,不敢离开。
矛盾之中,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护花使者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虽然是英语,但口音实在浓重,顾悠猛地转身,看见一个面带笑容英俊高大的外国人,似曾相识,但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护花使者是在说徐湛?
“你好,”顾悠有礼貌的点头,“可以冒昧要求您自我介绍一下吗?”
外国人明显一愣,显著高加索血统的眉目微微上挑,从镶有祖母绿的名片盒中取出一张镀金的卡片递给顾悠,他保持得体微笑看她狐疑接过,却始终没有多说一个字。
顾悠觉得这个人的打扮和行事作风都与长相一样招摇,可当目光触及名片上那两行小字时,心头的震荡几乎掀起巨浪,让她在对自己记忆力的自责中体会恐惧的味道。
sh集团的迪特里希,在丛林中差点害死她和徐湛的人,就这么轻描淡写被她忘记了。
迪特里希表情惬意地从顾悠戒备和悚然的神态中贪婪享受,笑着说:“是不是爆炸给你造成什么永久性伤害了?不像,要真是那么严重,徐湛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我。”
“这电影应该是中美合资的吧?”sh集团是r国的军工企业,迪特里希又不像不请自来,顾悠警惕地问。
“这是个军事题材电影嘛,”迪特里希拦住侍酒端起一杯香槟,优雅地晃动酒杯,“我们集团可不像北方集团死板,这种增加知名度的军品赞助也算广告的一种。”
顾悠没有心情听他的生意经,只觉得徐湛的死敌就在阳港实在令人不安,今晚徐湛说会在酒会结束后来接她回家,如果他知道迪特里希在这里,那一定不会让她孤身在这里。不过,这样满是媒体的大型活动,顾悠也不信迪特里希有胆量下手。
“想不到你穿礼服也美丽动人,不输当时那套血红色的衣服。”迪特里希肆无忌惮地打量顾悠说道。
他说的血红色是她当初在丛林里浴血逃生已被自己和其他人的血染红的衣衫,顾悠觉得他言辞轻佻又危险至极,也不答话。
可迪特里希全然不介意她的冷漠,压低声音在顾悠身侧问道,“听说北方集团的雷管惹了麻烦?”
“已经解决了。”顾悠言语间滴水不漏。
“这种事只多不少,要知道sh每年从仓库失踪的军火谁也不知道数目,可地球还是转得欢快,守着这样一座金山却不赚钱的傻瓜实在太少。”他顿了顿,笑容愈发神秘,“不过,我倒是有些关于那批失踪雷管的流言。”
顾悠转头看向他星彩宝石般浓蓝的瞳仁,里面溢满笑意,看不出这是个玩笑还是个诱饵。
“怎么,你还有不知死活的间谍在阳港?”顾悠故意岔开话题想得到更多讯息,难道雷管的事与sh集团还有牵扯?可如果真的有关,迪特里希又为什么要将这些透露给她?
“可惜,这消息我是在r国时听到的。”迪特里希耸耸肩。
“r国?”顾悠不信北方集团的事能传到那么远,“那是你们集团的老家。”
“千真万确,”迪特里希抿一口淡金色的香槟,眼里闪动着促狭的光,“要是说谎,就让我像那个可怜的非洲小子一样下场。”
顾悠无视他的挪揄,正想开口,突然余光捕捉到一个人影,她偏过头,心底微微一颤。
这个人她可是记得清楚。
沈慕成一身西装,迈着笔直长腿正向着两个人走过来。
远处金碧辉煌的大厅,颜思宁正在投资商和导演间热情地翻译,光影流转里华服男女们形形□,大多在谈笑风生,惬意浪漫。
这样旖旎从容的酒会上,顾悠身边却缭绕着两条吐信的毒舌。
她有一瞬间想要拔腿就跑,自己的运气太差,居然被两个人堵在观景台,要是跑也只能打开窗户从顶楼一跃而下。
将唇边苦笑压抑心底,顾悠相信大庭广众她不会有危险,这两个人都是暗箱操作的好手,不至于如此心急大意,让所有人见证他们的手段。
可与危险的人呆在一起,就算没危险也让人分外紧张。
更何况这两个人都曾经差点害死她。
看着沈慕成面带微笑走进,顾悠无奈腹诽,这真是刺激又充实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体质问题和体制问题一样,都是难以解决的麻烦啊……
昨天和大家说的音乐,我之前写文的时候总听,感觉就像在说悠悠和徐湛似的,哈哈~推荐给大家~
吴雨霏的《狠狠》
因为是粤语歌,把歌词放在下面~
天空塌下去 下去冰峰也共对
共对海底爱下去 负伤累累
幽谷看内里 内里相拥去面对
面对山崩吻下去 互抱颈椎
在滴着眼泪 仍紧握一起不畏惧
重重围墙下进睡 紧紧一对
漠视命运对抗世界看看这壮举
当充满俗气 俗气中吞吐为你
为你喘息吻着你 绝不避忌
倾覆了瀑布 瀑布风沙太暴躁
暴躁都可跳着舞 踏上荒草
在滴着眼泪 仍紧握一起不畏惧
重重围墙下进睡 紧紧一对
漠视命运对抗世界看看这壮举
狠狠相恋 哪有偏差
几多的追逼 被不停压打
狠狠的恋爱 来避开轰炸
有几多纷争最终放下
完完全全地放下
不顾一切的爱吧
爱上我最刺激吗
歪风与暴雪 暴雪中跟你滴血
滴血中宣布誓约 亦可蜜月
风光满毒气 毒气充塞我共你
共你一起这样美 没对不起
在滴着眼泪 仍紧握一起不畏惧
重重围墙下进睡 紧紧一对
漠视命运对抗世界看看这壮举
狠狠相恋 哪有偏差
几多的追逼 被不停压打
狠狠的恋爱 来避开轰炸
有几多纷争就当
子弹高飞 当放烟花
几多的挑剔 像滋润爱吗
狠狠的恋爱 来避开轰炸
有几多纷争最终放下
爱上我最刺激吗
歪风与暴雪 暴雪中跟你滴血
滴血中宣布誓约 亦可蜜月
风光满毒气 毒气充塞我共你
共你一起这样美 没对不起
狠狠相恋 哪有偏差
几多的追逼 被不停压打
狠狠的恋爱 来避开轰炸
有几多纷争最终
子弹高飞 当放烟花
几多的挑剔 像滋润爱吗
狠狠的恋爱 来避开轰炸
we never never never c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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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章
“伤好了吗?”
沈慕成迎面第一句话就让顾悠想抢下迪特里希手中的酒杯泼到他脸上。
“郑安河是全国通缉的要犯,沈局长不觉得是自己的失职吗?”顾悠转身不看他,窗外华灯流光溢彩在眼中交织变幻,她的语气始终冰冷。
受伤住院期间,她接受警方的质询,最后认定为合理自卫,但郑安河的出现警方却没有任何说法,只是认定为普通的在逃人员恶性报复。
沈慕成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反而对迪特里希有礼貌地伸出手,两人双手交握在顾悠身侧,虽然只是普通的见面握手礼节,却也足够让她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颜思宁发现顾悠,急忙走过来,她从于睿口中知道沈慕成的事,看见顾悠和这个人站在一起脸色微变,找了个借口将她支开。顾悠仍然惦记迪特里希所说的雷管下落,回头一瞥,就看到迪特里希一面笑着和沈慕成说了什么,又看向她,夸张地送出一个飞吻。
顾悠蹙眉别过头。
“你要不要给徐大哥打个电话先回去?”颜思宁言语中透着不安。
顾悠摇头,问道:“sh是电影的赞助?”
“没有实质资金赞助,只是道具器械,”颜思宁沉吟片刻,“可是沈慕成怎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顾悠实话实说,看颜思宁有点恼火的神色她急忙补充道,“你别像上次一样冒险。”
“要不然我让我爸爸查一查沈慕成的底细?”颜思宁说道。
“这些徐湛肯定能查到,”顾悠犹豫之后,还是拒绝,“你好好拍戏,别想那么多了。”
说不放在心上是假的,顾悠决定提前离开,在徐湛来接她之前现在酒店大厅前透透风,同时,她还有别的目的。
踏上电梯,按下一楼,门在关上的一瞬突然被只有力的手挡住缝隙,手腕上的名表光芒不输顾悠腕上璀璨的钻石手链。
“急着回家?”迪特里希笑着走进电梯,门缓缓关闭。
“说吧,”顾悠笑了笑,她早就料到迪特里希有话想告诉她,“沈慕成不会再出现了。”
“这个人很狡猾,用我们r国人的话说就是西伯利亚的深山狐狸,没有陷阱能套住。”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悠,“你是怎么惹上他的?”
“这你要去问他了。”顾悠看着不断变幻的楼层终于到一,刚打开的门却被迪特里希再次阖上,按到顶楼。
电梯缓缓爬升。
“前段时间r国边境出现暴力劫案,一家外贸物流公司的仓库门被炸开,里面值钱货洗劫而空,警察找我们公司的专家勘查现场,发现并不是本国产的炸药。”迪特里希说道。
顾悠一震,抬眸看他,“是北方集团丢失的那批雷管?”
“从爆炸强度和引爆装置来看不会有错,”迪特里希笑笑,“说不定不久你们的外交部就能接到r国使馆的正式质询,不知道徐湛能不能处理这小小的麻烦。”
如果北方集团的流失军火引起跨国纷争……顾悠仿佛被寒意笼罩,抿唇不语。
“这事和我们没半点关系,不过集团高层倒是鼓动国会向贵国政府施压,北方集团受到影响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我们,这点我并不否认,可还是有人考虑的更多。”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你?”顾悠拧眉。
电梯叮铃一声抵达最高层,金属门向两侧拉开,空无一人的电梯厅光线柔和,地毯花纹繁复,两个人不约而同保持沉默,直到电梯门重新关闭。
“不止是我,”迪特里希弯起线条凌厉的唇角,戏谑般打量顾悠,“不过我自告奋勇出席这次活动,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说人熟好办事吗?”
“主动告诉我这些让徐湛早有准备?”顾悠不信迪特里希无利起早。
“他的话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吧。”迪特里希笑着说。
电梯再次回到一楼,顾悠跨出踏上大理石地砖,身后是电梯门阖上的机械声和低低的笑声。
大厅人并不多,顾悠心中被疑团塞满,造型夸张的复古摆钟敲了十下后她决定将这些告诉徐湛,让他来解决。
大堂服务生殷勤地替顾悠取来放在宴会衣帽处的大衣,她不喜欢穿得这么正式却没有办法,这件礼服是颜思宁送她的礼物。几个在大厅休息沙发上的记者看顾悠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没跟过来,她谢过开门的门宾,离开酒店,走进深秋的夜幕。
原本她是想走一走等徐湛在约定时间到达后再回家,可谁知刚步下台阶,街道对面公园前的露天停车场边,熟悉的身影和熟悉车就映入眼帘。
徐湛一身西装靠在漆黑的车身上,即便神情悠闲身姿也没有懈怠的松弛,他似乎早发现顾悠,两人隔着往来车辆对视着,都仿佛凝固在对方的微笑里。
夜晚车不多,徐湛走过人行横道搂住她又引回车边。
“来的这么早?”顾悠坐进副驾驶椅子里,“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以前你总是抱怨没有自己的空间。”徐湛淡淡笑道。
“那是以前你太变态,”顾悠假装愤然,“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反派。”
徐湛习惯性摸了摸她的脸,“那时候恨不得天天把你绑起来,现在不需要了。”
“说的好像你没那么做似的。”顾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突然她想起今天迪特里希说的话,马上打断和徐湛的你侬我侬,将电梯里的事完整说了出来。
“你在看到他们两个时就应该给我打电话。”徐湛刚刚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愠怒前的平静。
“几句话而已,那么多人在他们还没那么明目张胆,”顾悠眨眨眼,“每次和你说正事你的重点都找错!”
“你才是我的正事。”徐湛看着她,面色没有任何舒展的征兆,“没有下次。”
顾悠重重点头装作诚恳,她一意孤行惯了,只把徐湛的警告当做耳边风,“迪特里希为什么要你知道这些?是他的阴谋?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对他也有好处似的,可我就是想不出来为什么。”
徐湛转头发动引擎,“回家再说。”
顾悠撇撇嘴,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
酒店安保部门的监控室,保安拦住一个客人解释道:“不好意思,这里是……”
沈慕成亮出警徽,保安马上噤声。
他走到监视墙前,面无表情地扫过全部闭路电视,对一旁紧张的保安说道:“我需要十五分钟前一号电梯的图像记录。”
保安马上切换,最大的屏幕上出现顾悠一个人走进电梯的影像。
紧接着,迪特里希走了进来。
几分钟内,两个人一直在对话,顾悠表情严肃,迪特里希表现闲适。
沈慕成一直盯着屏幕,眼里情绪莫名,脸色渐渐阴沉。
最后,顾悠踏出电梯,画面中只剩下迪特里希一个人,只见他抬起头,正对着监视器,露出灿烂的笑,在一个随意的中世纪鞠躬礼后,离开。
沈慕成转身离开安保室,掏出手机。
……
进门第一件事,顾悠迫不及待脱掉高跟鞋。
她一边拎着裙摆提到腰间,一边向沙发走去。
雪|白纤足被深色地板映衬,再往上是匀称流畅的小腿线条,最后腿弯的阴影隐没在裙摆之中。
她无意识的动作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顾悠总算松了口气,徐湛坐在她旁边,突然开口:“我要回北京一趟。”
顾悠停下揉脚腕的动作,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
徐湛看着她错愕的模样,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伸手握住纤细不盈的脚踝轻轻揉|动,“大概一周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像今天一样。”
“怎么这么突然?”顾悠坐直看他,“因为迪特里希的话?”
“他说这些另有目的,”徐湛边揉边说,“sh有很大一部分轻武器都是在边境集散,如果r国把彻查通报给外交部,那我们就会拿这件事来回驳,r国政府倒是无所谓,但sh集团就少条财路。”
顾悠恍然大悟,“怪不得迪特里希会说他考虑的更多。”
“这是个机会,”徐湛浓黑的瞳仁里有着一丝笑意,“我有办法让沈慕成功亏一篑,但是必须要去北京才行。”
“那就去吧!”顾悠说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不在的时间你不能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明天就给你安排。”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
顾悠看着徐湛,将不舍和依恋都写在了脸上。
不等她叮嘱,他的吻就落在她雪|白的脚背,顺着脚踝一路直上。
电流跟着他的动作游走,顾悠下意识绷直脚尖,将不争气的呻|吟咽了回去。
她裙摆太大,徐湛的手臂完全消失在隐蔽之下,她只能通过感觉体会到他进行到了哪里。之前受伤,两个人在医院毫无越轨,出院后浅尝辄止,如今,终于有了他不想放过的机会。
似乎因为徐湛急着动身,时间走得格外仓促,顾悠再睁开眼已是清晨。身处的场所早就不是几番来回的沙发,柔软的被子舒适的枕头,她侧过头,徐湛在窗帘透入的晨曦微光中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长裤站在窗前,肌肉线条刻画出他坚实的背脊,上面横亘着几道粉红色抓痕,歪歪扭扭,是她昨晚极乐时的杰作。
她翻身的动作引得徐湛转头,步回床边。
“要收拾东西了?”顾悠声音有点哑。
“已经收拾好了。”徐湛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过马路那段要是突然一辆车将徐湛撞飞……那就是韩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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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章
听到徐湛已经准备好,顾悠突然有点不安,她本想让他保重注意安全,再说点缠绵的情话,可话到嘴边她只觉得既罗嗦又无聊。
眼下的情况两个人有什么安全可讲,虽然不至于像在非洲一样随时横死,但危机四伏,顾悠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能真正起作用,安全不安全与注意不注意完全无关。
黑暗中,徐湛长睫阴影下的眼睛有点模糊,看不清里面的神情,他居高临下俯瞰裹在被子里的顾悠,与她一样欲说还休,最终只是笑了笑。
心里压抑的冗杂情绪被这温柔的笑容点燃,顾悠勾住徐湛脖子顺势下拽,猝不及防将毫无准备的他按倒床上。
“急着走吗?”她跨坐在他有|力的腰腹肌肉上,脸似红霞,莹|润的身体在悄悄溜进窗帘缝隙的晨曦里沾染了淡金色的浅光。
这次她看清徐湛的眼睛,里面映出的自己羞色盈面却大胆坦率,被浓郁的喑谷欠色牢牢包裹。
徐湛忽然笑了,他抓住她的手压在裤子拉|链上,“看你技术。”
她耍流氓,他就比她更流氓,这个家永远充斥着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竞争氛围。
顾悠不知道别的女孩这时候会是怎么的不胜娇羞又欲拒还迎,她的男人就要只身赴险为两个人的未来去奔波,一想到下次见面要隔不知多久,她心里的火熊熊燃起,任凭脸上火烧火燎,不顾一切地解|开他让他解开的束|缚。
她没什么技术可言,颤颤巍巍交待几次,原本就哑了的嗓子只能发出最细最无助的声音。她却仍不求饶,只是在两个人最亲密无间的紧紧连在一起时,缠住他的背脊一次次在耳边叫着他的名字。
不舍和爱意,担忧和不安,全部都在这一次次低唤里。
越是这样徐湛约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揉到自己身体里,走到哪里都带着,再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就像非洲时一样,生不离死不弃。
理智从两个人的脑海中齐齐消失,等再回来时,分别已迫在眉睫。
顾悠头晕脑胀四肢发软,只记得徐湛没有亲吻她的唇或者额头告别,而是轻轻吻了她手臂上被咬伤的牙印和左肋下的横疤。
终于睡醒,下午艳阳打透厚厚窗帘,顾悠一个人躺在床上,沉默地摸着仿佛还带有他体温的床单。
她洗了澡穿着浴袍站在客厅,空空荡荡的房子只剩她一个人,桌子上他做好的饭已经凉了。
越想顾悠越恨沈慕成,要不是他突然出现,现在自己和徐湛不知道过得有多舒服享受!
嘴唇咬疼回过神来,顾悠觉得脸上冰凉,一摸才发觉自己竟掉了眼泪。
她暗自庆幸还好没让徐湛看见,否则他心里一定难受。
手机里是徐湛上飞机前发来的短信,让她乖乖在家,晚上有人来接。与这条短信大概相隔三十秒钟又是一条,顾悠点开一看,心里又气又窘迫。
这条短信只有寥寥几字:技术有待提高。
顾悠真想回一个她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好好实践学习,可一想徐湛看到后那可能出现的阴沉表情和他归来后自己的下场,还是老老实实回复了一个字:滚。
不出所料,晚上的时候有人敲门,顾悠打开门就看到于睿那张笑脸。
“收拾东西吧。”他也不客气径自走进屋。
“去哪?”顾悠一愣,没想到这是徐湛的安排。
“我家,”于睿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我负责看着你,你负责给我看孩子。”
顾悠简单收拾几件衣服,离开前她把徐湛做的饭菜都装到饭盒里带着。
于睿家其实离徐湛和顾悠的家并不远,顾悠仔细打量,虽然是有孩子的家,但因为于睿工作繁忙于立扬常年和于父于母住在一起,所以家里孩子的痕迹并不多。
“你住楼上右手第二间,”于睿大大方方给她介绍起来,“衣服给我。”
“立扬呢?”顾悠问道。
“思宁去我爸妈家接他了,”于睿从冰箱里拎出瓶水丢给顾悠,自己也拧开一个灌了几口,“她也过来一起住。”
顾悠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真是扑朔迷离,要是她一定尴尬死了,可怎么看颜思宁和于睿却都再自然不过。
于睿亲自下厨,顾悠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时,颜思宁带着于立扬回来了。
于立扬喜欢顾悠,黏住她不放,于睿就让她带着儿子先玩一会儿。颜思宁在厨房给于睿打下手,两个人做完饭走出来,都惊得说不出来话。
顾悠带着于立扬在客厅玩,沙发上铺开一堆金属零件,于立扬正眼都不眨地往一块拼。
“复进簧要先放进枪筒,”顾悠从旁指挥,“对,就这样。”
于立扬兴奋的鼻尖上都是汗珠,最后推上弹夹把枪高高举起来,“我完成啦!”
“好样的!”顾悠看了眼表,“这次比刚才快了一分钟!”
颜思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惊愕的说不出话的于睿,幸灾乐祸道:“可是你让悠悠姐带孩子玩的,玩的真好。”
“将来她和徐湛要是有了孩子,我说什么也得让立扬离得远点。”于睿一脸无奈,说罢走过去拍拍儿子的头,“吃饭了。”
枪是徐湛留给顾悠防身的,她收在客厅的沙发垫子下面后才去到餐厅。
这一天没什么事,但因为上午的一番折腾顾悠已经很累了,她想给徐湛打电话,又看他一直没回短信怕耽误他正事所以忍住。
晚上颜思宁和顾悠睡在一起,她刚换上睡衣就引来颜思宁不怀好意的大呼小叫,身上那些粉红瘢痕实在太明显,一般人不好意思也就只是脸红,但顾悠生性彪悍,拿着枕头就把颜思宁拍在床上。
睡前聊天,颜思宁主动对顾悠坦白从宽,“那天你说别让我管,我还是没忍住让我爸查了查沈慕成。”
“这件事现在我都不怎么管了,你别瞎起哄,万一有点岔子,我可没法和首长交待。”顾悠怕颜思宁无辜牵累,恶狠狠地说道。
“查都查了,你不听听我有什么收获吗?”颜思宁狡猾乖张地笑道。
顾悠的确好奇,催促她快说。
“我查出来,沈慕成在你的学校当过一年老师。”
“什么?”顾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哪一年?”
颜思宁报出年份,顾悠楞了半晌才又开口:“我大三的时候?”
“那年好像他妈妈重病所以他申请暂时离队,后来给他调动到你们学校当临时老师,不知道是教什么,一年后又归队了。具体的还得问于睿,他肯定清楚。”颜思宁说道。
“我们学校不大,专业就那几个,老师也不多,我应该有印象啊!”顾悠绞尽脑汁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沈慕成的面孔和自己大学生活的交集。
“你还好意思说,”颜思宁嗤之以鼻,“那你现在想想,你大学的老师你还记得谁?”
五分钟后,顾悠彻底放弃。
她一个都想不起来。
颜思宁忍不住又为徐湛抱不平,“当年徐大哥回来,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我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他说有目标但是没找到人,这一找就是三年,什么男人能坚持找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人三年啊,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居然把他忘了!”
“我也不想啊,”顾悠满腹委屈,“谁让这毛病是天生的。”
“所以就算和你说了沈慕成以前的事也没用,”颜思宁愤愤道,“你根本想不起来!”
“就算我想起来又能怎么样?”顾悠为自己辩解,“也帮不上徐湛什么忙。”
“怎么不能,至少你有可能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徐大哥啊!”
顾悠一愣,的确,沈慕成为什么要对徐湛下狠手?两个人曾经是战友,在队里生死与共,之前见面时,虽然谈不上挚交,但交情看起来也不是一般,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甚至她这个家属都被波及?
一般想搞死别人全家这种肯定是深仇大恨。
沈慕成动机实在是问题。
第二天颜思宁去拍戏,于睿去了集团,顾悠送于立扬上学。牵着小立扬时她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有了和徐湛的孩子该是什么样的情况?其实她到现在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她更不知道怎么当母亲,但徐湛会教她,他那么沉稳细心,怎么看怎么是个好父亲。
晚上,顾悠终于抓住几乎问于睿他们三个当年的事,于睿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徐湛没和你讲?”
顾悠摇头。
“沈慕成和我还算熟悉,他枪法特别好,话不多但人缘一直不错,谁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天知道徐湛怎么得罪他了。”于睿蹙眉说道。
“就这些?”顾悠觉得这关系也太普通了吧,就和同事一样,完全没有线索。
“是啊,你还想怎么样?”
“沈慕成离队那一年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于睿沉吟半晌后说道:“听说是他妈妈重病活不过多久,你们学校刚好在他家乡附近,所以上面也通融一下给调过去,这样军籍能保留也成全他孝心,一年后他妈妈去世他就又回到队里了。”
看着顾悠若有所思,于睿又说道:“具体细节我也记不清了,很多年前了,那时候我和徐湛还没认识你。”
顾悠没有回答,她感觉到记忆的黑暗中快速闪过一道光亮,像是照亮了什么,却太快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
忘了就是忘了,她很少有这种忽然惊觉的隐约回忆,可这次,她的确感到线索就像颗转瞬即逝的流行,刹那之后,疑惑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不要指望悠悠想起来了~等我给大家揭秘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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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章
顾悠很难描述和徐湛打电话的感受。
她不算话多,徐湛更沉静内敛,两个人经常冷场,却也不尴尬。
顾悠看过些时下流行的生活电视剧,她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完全没有剧中那种夫妻间的摩擦或者争议,温馨或者浪漫。她问颜思宁这算怎么回事,颜思宁想了想,无奈耸耸肩,“我也没结过婚。”
随后颜思宁停顿半晌,若有所思地说道:“可能有了孩子就好些?”
顾悠持保留意见。
第二天打电话时顾悠决定按照正常人的套路,刚刚接通她就用尽自己的柔情蜜意来了句:“老公,我好想你。”
电话那头徐湛立刻急切地追问:“出什么事了?一切还好?”
顾悠觉得自己真是失败。
不过总得发展还是很好,顾悠得知徐湛已经将要做的事安排妥当,特别是关于出境的军火,r国领事还没有发难,徐湛说已经不必担心,顾悠再追问,他只是低低笑着,让她等新闻的消息。
顾悠乖乖每天关注新闻,然而国际新闻除了那些老冤家之外都风平浪静,地方新闻却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电视里主持人平静地念出讣告时她正在指导于立扬写作业,那个名字突兀闯入耳中,激得顾悠撂下笔疾步走到电视机前。
林援正装照挂在屏幕一角,地方新闻主持人面无表情地念出他的生平履历。
惊诧装满顾悠的思路,她根本不信林援真的是电视里说的心脏病突发死在省委的办公桌上!
沈慕成的模样这回倒是清楚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顾悠觉得事情太过可疑,于是马上拨通徐湛电话。
他听完顾悠的叙述后很久没出声,之后缓缓说道:“没关系,等我的好消息。”
有了徐湛的安慰,顾悠总算平静许多。
然而她心中还是百感交集。林援曾经是她爸爸的挚友,两个人一起有过生死过命的交情,她永远都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握枪第一次打靶时林援一直在她身后,那种感觉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健忘如她也难以摆脱遗忘。
可是人心反复不是她能掌握的,除了林援,还有神秘莫测的沈慕成。
顾悠没人可以商量心中的烦恼,又不敢多跟徐湛说,只好晚上趁着于睿回来和他讲上一点,于睿不像徐湛仿佛将一切都装在心底,把自己的想法分析给顾悠听。
“沈慕成这是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他皱着眉靠在沙发里,摆弄着zippo,“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么?”
“徐湛挡了他的路?”顾悠只能想到这里。
于睿噗嗤笑出声,“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顾悠沉吟不语。
“你怎么没问问徐湛呢?”于睿好奇道。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顾悠把自己瞻前顾后的原因道出,“我们两个好像……很难交流。”
“你们也算夫妻?”于睿一脸鄙夷,“你真不愧是抢来的压寨夫人,到现在还没进入状态?”
顾悠没话反驳他,只能弱弱地问:“你说有个孩子会不会好一点?”
“我觉得不会好,”于睿坦然道,“就怕那时候你的注意力更没办法集中到徐湛身上了,他也太可怜了。”
和于睿谈话的结果是彻夜难眠。
顾悠在床上翻来覆去吵醒一旁的颜思宁,她这几天拍戏虽然就在阳港但也实在辛苦,揉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问:“悠悠姐怎么了?徐大哥不在你睡不着?”
“睡你的觉!”顾悠把颜思宁的头狠狠按在枕头上。
第二天顾悠的黑眼圈像是没画好的眼影,缭绕在一双乌黑大眼周围,于睿口无遮拦,看到她这样子就笑,“没睡好思春了?”
顾悠打徐湛都毫不留情,更别提对付于睿,一脚过去,吓得于立扬半天张着嘴没敢开口。
她再怎么辗转反侧也没有办法,这件事的主动权始终掌握在徐湛手里,她的担心和顾忌仿佛微不足道。
午间的新闻三十分,最后的国际消息终于报出和r国有关的事。
r国使馆正式提交质询武器非法入境事件。
播音员刚说出来顾悠的心就提到嗓子眼。
“根据r方调查,非法武器是由两名我公安机关全国通缉在逃分子携带出境……”
只字未提北方集团。
紧接着又报出这两人均来自阳港,曾经作案多起,是极端危险的犯罪分子,最后,播音员字正腔圆表示边防警察已经开始加派巡逻,对于目前的答复,r国十分满意,并且愿意派出警力协助。
这就是徐湛让她等的好消息?
顾悠激动地给徐湛打了个电话,他刚一接通,她便迫不及待道,“我看到消息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报道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阳港籍的逃犯身上,根本没提及北方集团,沈慕成新官上任就出了这种失职的事,压力一定不小。
似乎听出顾悠的幸灾乐祸,徐湛也笑了笑。
千里之外传来的笑声有些不真实,顾悠愣了一瞬,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是都办好了吗?你怎么还不回来?”
“半个小时后的飞机,”徐湛顿了顿,“我很想你。”
四个字,顾悠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我也想你。”她低声说道。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除了可以和徐湛惊心动魄之外还能温情脉脉。
挂上电话,顾悠兴高采烈地收拾衣服,一看时间,急忙放下手头的事出去接于立扬放学。
于立扬的学校离于睿的公寓很远,这几天她都是开车去接送。眼看就要迟到,顾悠又是个急性子,车开的有些急,好在没到晚高峰时间,路上的车并不是很多。
顾悠正专注开车,手机不合时宜的铃声大作,她带上耳机也没顾得上看号码,仓促问道:“喂?哪位?”
“悠悠!是我!是我!你快来救我!”
她猛踩刹车,安全带勒得肩膀生疼,“小雀?你出什么事了?”
徐湛在她被郑安河袭击之前提醒过她不要接近小雀,可她却被林援欺骗差点搭上性命,这段时间小雀杳无踪迹,就仿佛她突然出现一样行踪不明。
“我不该骗你,可是他让我这么说的……”
即使是在电话中,顾悠也能感受到她的惊慌,“谁?郑安河还是沈慕成?”她愈发着急,身后有车狂按喇叭催促,顾悠单手扶住方向盘打轮,将车违规停在路边。
“是他让我弟弟带着那批货去北面的,悠悠你救救我弟弟……他现在被到处通缉……我……我……”小雀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你现在在哪里?”顾悠谨慎地问道。
“救……救救我……”
“你在哪里!”
电话传来一阵忙音。
顾悠只从小雀混乱的回答中得到一个能够确认的有用消息,带着雷管潜逃出国境的通缉犯之一是她的弟弟。
多半这件事和沈慕成脱不了干系!
但她不敢自己下结论,看了看时间,徐湛应该已经在飞机上,阳港与北京一个多小时的飞机,顾悠按捺住紧张,现在开车去机场接机时间还够,她拿起手机打算让于睿先去接于立扬,这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自车窗外涌入,顾悠回头一瞬,再转动方向盘已来不及。
一辆黑色的轿车直奔她而来,已经近在咫尺。
巨大的轰鸣震颤摩擦每个骨骼,顾悠在安全带的保护下并没有被侧面撞击震飞。身上特别是左腿传来剧痛,她刚一恢复模糊的视力便一脚油门挤开刚刚逞凶的黑色轿车直冲出去。
车子只有一侧受伤,车身凹陷,但轮胎并没有太大受损,顾悠只剩一个念头,她不能在徐湛回来前就不明不白的丢掉性命!
可是开出几条路,顾悠却发现没有车跟上来,难道刚刚只是肇事?她身上依旧疼痛,侧面碎裂的窗户擦破身体一侧几处,星点血迹渐渐渗出衣服,她咬牙观察后视镜,没有半点动静。
她抓起电话匆匆告诉于睿去接于立扬,于睿听出她嗓音不是很顺畅忙问原因,顾悠哪有时间解释,只告诉他自己没什么事,但知道些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徐湛。
一个小时后,顾悠开车来到机场。
左腿虽然很疼但她试了试发觉并没有伤及筋骨,可身上几处血迹让顾悠不敢随便下车,毕竟机场安保措施与别的地方不同,她一出来只怕就会被地勤捉个正着,到那时再经各种手续再见到徐湛不知是何时。
顾悠给机场打了个咨询电话询问从北京出发即将到达的航班,飞机并没有晚点,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会降落。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她车上狰狞的痕迹,顾悠咬咬牙心生一计,一瘸一拐走出车和那人说刚刚停车时不小心被新手司机撞到,已经报了警,希望路人能帮她到机场的便利店里买件衬衫。那人看顾悠的模样和情况不像说谎便答应下来,回来时还顺路在机场药店买了点创可贴和处理伤口的东西。顾悠感激地接过东西付了钱,躲进车里简单处理下伤口,还好大部分擦伤都是上身,她处理之后换了衬衫,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唯独走路的姿势像是受伤,但顾悠也顾忌不了那么多,有些踉跄地走向机场出口。
徐湛走出来时正低头看手机,他不知道顾悠会来,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唤自己的名字时,一颗心几乎跃出喉咙。
可是看到顾悠的一瞬,徐湛的心就卡在喉咙里,有种窒息的憋闷。
他快速走近,紧紧将她锁入怀中,吻了又吻后低头疾语:“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相不相信顾悠这种超级脸盲金鱼脑的存在?如果不相信,请看下面的证据!稍微深一点的红色字体堪称顾悠原型!当然那个一直无语的亮红色……就是我了……
看到了吧!悠悠还是轻度患者……所以说……生活高于小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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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章
顾悠攥着徐湛的手,将发生的事用最简洁最快速的语言道来。
徐湛疏朗的长眉渐渐紧蹙,手掌支撑住顾悠的后背,“疼得厉害吗?”
“还行,”顾悠坦言,“都是小伤,就是左腿疼的有点厉害。”
最后这句话不知不觉有撒娇的意味,徐湛听罢就伸手去摸,引得许多人侧目。顾悠脸像火烧一样去打他的手,“你有病啊!”
徐湛确认没太大伤损后才抬眸缓缓开口:“这些天我也觉得自己病的不轻。”
顾悠微怔,旋即伸手抱住他后在胸前用脸蹭了蹭略硬的西装。
集团安排了车来接,徐湛让司机打车回家,自己开车送顾悠去了医院。
顾悠的伤势真的不重,腿上的挫伤都是淤青有点吓人,但基本上没有大碍,顾悠本想自嘲说自从嫁给了徐湛后简直可以在医院办张会员卡,可看到徐湛阴沉的脸色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一直到家,徐湛都是很那副海面平静却暗潮涌动的表情,他不顾顾悠坚持反对,硬是将她抱上电梯,可公主抱很难避开腿,顾悠谎称腿疼让他松手,徐湛面不改色直接扬手一举,顾悠像是装满沙子的麻袋,结结实实的被抗在徐湛的肩上。
顾悠大头朝下,身上还散发着消毒药水的味道,她现在就盼望电梯快点到,还有别被人撞见这仿佛强抢民女的造型。
天不遂人愿。
电梯门刚一打开,住在同一楼层的某房地产公司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总和他的窈窕小情人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他们的表情在顾悠眼里虽然倒转过来,但还是让她羞愤欲死。
几步开外,大概是耳朵充血听觉灵敏,顾悠听到小情人娇滴滴地对老总说:“人家那才叫男人呢!”
顾悠真想跳下来给她两拳。
自己军旅出身皮糙肉厚禁折腾耐力体力都是女性中的佼佼者,还不是成天腰酸腿疼外加飞来横祸跑医院,就刚才的那姑娘的小身板看来,大概一个星期就得成废品了。
总算到家落地,顾悠头都有点疼,她被放在沙发上还来不及斥责,嘴就被徐湛狠狠堵住,先是吸后是咬,一点不温柔。
被吻得七荤八素时顾悠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就喜欢徐湛的这种不温柔?就好像两个人经常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只用眼神和动作就能感知对方的情绪,这种默契是即便语言也达不到的魔力。
一吻下来,两个人都有点意乱情迷,顾悠的确没和徐湛旷过这么长时间,除了隐隐作痛的腿,一切看起来都很顺理成章。
“等你再好点,”徐湛呼气渐粗,声音却还停留理智,“我肯定会弄疼你。”
顾悠点点头,她本想说这点小伤算什么,可一想到从前的经验,徐湛在亲密时仿佛没有理智的沉迷木模样,她还是多少有点害怕。
洗过澡两个人老老实实躺在床上,顾悠随口问道:“你觉得真的可能是意外吗?”
“我明天看看录像,”徐湛在黑暗中抚摸着她的脸,“你是在一级马路出的事,交警支队应该很容易查到。”
顾悠点点头,“当时我没来得及注意马上开车就跑了,应该先记下车牌号才对。”
“别想了,”徐湛安慰道,“这段时间我们很安全。”
是啊,晚上的时候徐湛接到电话,沈慕成被连夜叫到省公安厅,就像当初疲于招架的他们一样,顾悠不信沈慕成有三头六臂。
可是始终只是暂时平稳,以徐湛的个性,他绝不会放过沈慕成,之所以现在见好就收只能是因为他有更长远的计划。
“那小雀……”
“你别去找她。”徐湛截断顾悠的话,一点余地都没留。
之前的事顾悠已经知道沈慕成安排小雀来混淆视听,让她和徐湛将全部注意力转移,都没有放在林援身上,但顾悠始终相信小雀也是被逼无奈。
她没再坚持,也没告诉徐湛自己已经将小雀打来的号码存了起来。
可是之后不管她怎么回拨都是不在服务区。
会是沈慕成找她灭口吗?还是小雀自己出了意外?顾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那起车祸并不是意外。
徐湛看完闭路电视记录后也确定了这一点。撞过来的车车速有所控制,并非想置她于死地,更像是有什么目的,但没等到下面的危险,顾悠反应迅速逃离,没有留下机会。
但从这件事往后,生活突然被拉回正轨,徐湛在北京为沈慕成设下的重重关卡困住了他,顾悠的生活难得回到风平浪静,自然的她甚至那以适应。
虽然知道这些安稳不过是暂时,但顾悠还是很贪婪的享受,尽管徐湛明令禁止她单独出门或者开车,她还是难得的听从指挥,不想为平静的生活多添哪怕一点麻烦。
顾悠和徐湛是先结婚再产生感情最后开始谈恋爱的典范,之前大风大浪两个人不需要磨合只要活下来就好,现在的平淡生活反而更需要适应。晚上徐湛下班带顾悠去看电影,两个人都对爱情片不感兴趣,战争片暴力片又都亲身体会过怎么看怎么假,文艺片两个人都看不明白顾悠更是没耐性,最终还是做了恋爱情侣的究极选择――恐怖片。
来看恐怖片的都是情侣,电影院里女孩的叫声比电影本身还要恐怖。顾悠是那种觉得活人比死人要可怕的现实主义者,但还是经常被突然出现的镜头吓得一缩,无意间极大的满足了徐湛的虚荣心。
孩子的事两个人已经谈开,顾悠不反对顺其自然,徐湛就有了借口每天做为了要孩子必须做的事。
大概是情到浓时,说不如做,顾悠也觉得这样直接比让她说肉麻的话好多了。
唯一她很难接受就是次数太过频繁。
顾悠不知道怎么,深秋最爱犯困的时候却渐渐睡眠有点浅,经常五点左右就醒来,睁眼睛就会发现洗澡也在睁着眼睛看她。
偏偏五点这个时间太恶心,起来吃早饭准备上班太早,再睡一觉又不够时间……
晚秋季节太阳已经越来越懒怠,特别是在阳港这样的北方城市,五点时窗外透不进一点光亮,蒙蒙的光线下,徐湛的眼睛就像是两颗黑曜石镶嵌在温润的面容上。顾悠看着看着就到了他怀中,两个人紧贴一起,星火燎原。
徐湛不想让顾悠在家里呆得无聊,安排她进了北方集团的研究所,负责轻型武器的调试工作,顾悠毕业多年但专业始终没有丢过,工作起来得心应手,徐湛也能每天在集团见到她。
生活越是简单就越是靠近幸福。
周末,徐湛去了分区军委,顾悠正在家尝试做饭,敲门声来得突然,她匆忙关了火穿着围裙就去开门,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站在门外。
拜沈慕成所赐,顾悠看见警察制服就开始出冷汗。
“你好,我们是刑侦第一大队的,请问你是顾悠吗?”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语气平和地问道,同时亮出证件。
顾悠点点头。
“有一起案件和你有关,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调查,”那人又笑了笑,“当然只是个调查而已。”
顾悠平静下来,心底却被不祥的预感吞没,她上楼换了件衣服,间隙给徐湛打个电话,通了却没有接听。
这是沈慕成的阴谋还是真的出了事?
顾悠不知道哪种对于她来说更好。
经警察没有开警车,似乎真的只是配合调查,只是开车的人技术太差,特别不稳,连顾悠这种从不晕车的人都觉得直恶心。
到了市局,顾悠先去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徐湛和她开车都很稳健,还没出过这种情况,就连颜思宁的车技都比这个警察强。
她漱过口洗过脸回到办案的证人处,刚才带走他的警察拿出一张照片摆在她面前,“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顾悠端详半晌,终于想了起来,同时,脊背上也布满冷汗。
“认识,”她声音有点低,本来已经舒缓很多的头晕恶心又再次袭来,“她的全名我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叫她小雀。”
“她叫周锦雀,尸体是三天前在河边发现的,我们查到她的手机号码又调取通信公司的信息,发现在她死亡时间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了你,而且你在之后也不断地给她打电话,”警察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后面这条理论上排除你是凶手的可能,但我们推断能从你这里找到破案的入口,请问周锦雀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顾悠怎么敢告诉这个警察,这件事说不定就和你们市局局长有莫大关联!
她只能将小雀的话复述出来,尽量符合记忆,很明显,在提到小雀的弟弟带了军火离境时,警察露出惊讶的神色。
话还没问完,手机便响了,警察示意顾悠可以接电话,她低头一看,心头紧张缓解不少。
“你在市局?”徐湛径直问道。
“协助调查,你别担心。”顾悠原本有点忐忑,但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现在赶过去,”徐湛有明显的停顿,“可能会晚些,我让于睿先去接你。”
顾悠刚想说不用没什么大事,徐湛已经挂上了电话。
“你丈夫?”警察笑了笑问。
顾悠点头。
“小夫妻感情不错,”警察笑道,“放心吧,等一会儿证词签了字你就能离开。”
警察并没有欺骗顾悠,十五分钟后她就站在市局门口。
秋风卷着最后一批落叶坠地,离得很远,顾悠就看见于睿冲他招手。
“我说,你怎么这么倒霉?”上车后,于睿通过后视镜看着顾悠说道,“这是第几次进局子了?”
“才两次。”顾悠不耐烦答道。
“才?你还想几次?”
“专心开车!”顾悠不知怎么,觉得车上汽油味特别大,可是以前也没这样啊,还是刚才晕车还没有好?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于睿心细,很快发现顾悠的脸色和嘴唇颜色有点淡。
“刚刚那个小警察开车技术太差,有点晕车。”顾悠有气无力地说。
她的样子的确像是晕车,于睿没多想,继续往和徐湛约定的地点开,忽然顾悠直拍他驾驶座位的后背,“停车!”
于睿急刹车后,还来不及回头,顾悠箭一样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扶着行道树,顾悠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于睿掏出纸巾递给她,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脸色差的出奇。
于睿狐疑地盯着她半晌,眼睛一亮,“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之所以晚更新是因为包子登场啊!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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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章
于睿狐疑地盯着她半晌,眼睛一亮,“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顾悠当即怔住,半天才缓缓抬眼看他,支支吾吾说:“怀孕……会晕车?”
“到医院检查一下吧,”于睿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我给徐湛打电话。”
顾悠迷迷糊糊地点头,也不知是晕车让脑子混沌还是于睿的话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漱了漱口后她又坐上车,虽然已是深秋,但为了减轻晕车的不适她还是让窗户保持一道缝隙,车子飞驰涌进新鲜空气,原本翻涌的胃渐渐平息。
胃平息了,心却开始悸动。
顾悠虽然早已开口愿意要孩子,但并没做好心理准备,徐湛或许是个好父亲,她总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当母亲。
到了医院,徐湛也风风火火地赶过来,顾悠一直以为这个词和成熟稳重的他没有半点关系,可徐湛握住她的手时,掌心传来的潮湿粘腻完全与平日里的宽厚干燥天差地别。
“悠悠,真的?”他眼里满溢着喜悦和焦急,复杂但赤诚,寻常的沉静像是被暴雨袭击的深潭,水花四溅,不复往昔。
“得检查了才知道,”顾悠有点窘迫想抽回手,却根本动不了,“万一不是呢?”
徐湛忽然笑了,亲上她的额头,“无所谓,先检查再说。”
于睿见两人没完没了腻歪就找个借口离开了,徐湛带着顾悠做检查,两个人一直十指紧扣,等到拿着检测单去见医生,顾悠清楚地感觉到两个人手腕相擦时一起狂乱的脉搏。
医生一看就经验丰富,五十岁左右年纪,锐利的眼睛藏在镜片下面,似乎见过太多满怀希冀的夫妻,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地说道:“十周了。”
顾悠能感觉到身后站立的徐湛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轻轻颤抖。
“有点先兆流产。”医生抬眼看了看顾悠,淡淡道。
咯噔一声,顾悠听见心往下坠去。
“我妻子有什么危险吗?”徐湛声音紧绷。
顾悠握住徐湛的手,不知为什么,刚才的恐惧竟渐渐消弭。听了医生的话,徐湛的第一反应还是她的安危。
医生抬头看徐湛,似乎第一次有人在得知这样的消息后不关心孩子,他有点惊讶,随后露出笑容,“没关系,先兆流产很多人都会有,打几针黄体酮就好。现在年轻人都不懂怀孕知识,有的三四个月才发现,之前很多都有剧烈运动,不碍事。”
徐湛和顾悠都松了口气。
“你呢?”医生一边在电脑里输入领药单一边问顾悠,“你这两个月有没有吃什么药?”
“吃了点消炎药。”徐湛替顾悠回答。
“感冒?”医生也不抬头。
“不是,”顾悠回答,“一个月前被车撞了。”
医生唰地侧过头打量她,“现在都好了?”
“嗯,早就好了,都是轻伤。”
“那就没什么。”医生拿过水杯,又恢复慢条斯理。
“还有,我两个月前被捅了一刀。”
一口水喷在电脑屏幕上,医生狠狠瞪了眼满脸无辜的顾悠,“不早说!做个全面检查!”
刚刚的轻松氛围一下子消失,徐湛和顾悠拿着一摞检查单走出来时,脸上都带着忧色。看着徐湛自责的神情,顾悠连忙安慰他,“那一刀是在肋骨下面,一定不会有事的。”
徐湛点点头,可神色没有舒展。
检查时顾悠只能自己进去,她回头看站在门口的徐湛,西装笔挺身姿拔萃,眼睛一直注视着她,越走越远,她看不清里面有怎样的情绪,却能够猜到。
很多检查得第二天才能拿结果,都完成了后,顾悠和徐湛对视一眼,徐湛看出顾悠的疲惫,替她把脸颊边检查时散落的几缕发丝别过耳后。
“徐湛。”
忽然有人叫他,两人转过身,看到徐父在搀扶下走了过来。
搀扶他的女人似乎比徐父年轻许多,虽然年纪不算风华正茂但风韵绰约,顾悠一猜就知道这是徐湛的后母。
“爸,”徐湛平静地点头,“何阿姨。”
顾悠跟着也这么称呼。
“悠悠是不是怀孕了?”徐父看着顾悠,担心溢于言表,“看着脸色不是很好。”
“爸你怎么知道的?”顾悠和徐父聊过一个下午,言谈之间已是熟悉,顺口便问。
徐父笑了笑,“特护楼层的小护士吵得叽叽喳喳,说之前那个衣不解带照顾媳妇的二十四孝帅哥回来了就在楼下,我这才知道。”
顾悠暗中伸手在徐湛后背用力拧了一下,表面上却还是笑。
“真的怀孕了?”徐父收起笑容问道。
顾悠点点头。
“这么多检查,是不是情况不是很好?”何阿姨瞥了眼徐湛手里一摞子单据,柔声问道,“刚怀孕的几个月最得小心。”
“不如你教教悠悠,我和徐湛聊一会儿,”徐父对何阿姨点头说道。
顾悠也想听听有经验的人到底是什么说法,于是抬眼向徐湛请示,徐湛犹豫后点头应允。
晚上,两个人回了徐家在军委家属区的别墅,顾悠之前还担心徐敏在家,她实在不想见这个差点害她锒铛入狱的小姑子,徐湛告诉她不必担心,住在老宅的只有他父亲和何阿姨两个人。
房子是典型的老式别墅,装潢和布置也都岁月的味道,让顾悠忽然想起以前自己的家来。何阿姨拉住顾悠上了楼,两个人坐在床上,顾悠不知该怎么开口时,何阿姨笑着说道:“我叫何伊月,大概徐湛也没和你说过我的名字。”
没等顾悠开口,她又笑着说:“你不用害怕,看看明天的检查结果再说,如果没问题,以后还有的是担心。”
顾悠认真点头,像个老实的学生。
“看得出来,你和徐湛感情很好。”何伊月笑起来眼角微垂,温柔动人。
“您和爸爸的感情也很好。”顾悠连忙接话。
“你错了,”何伊月笑道,“我和老徐没什么感情可言。”
顾悠微微一愣,看着她仿佛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轻描淡写。
“是我爸爸看中了他,逼他离婚娶我,何家就我一个女儿,得找个可靠的女婿才能在以后军界有人,当时我也对他没有感情,还混混沌沌就结了婚。”何伊月握起顾悠的手,“和你说这些并不为解释也不为别的,只是想说我和他也是有了孩子后才算有个家的样子,老徐和你谈过后很喜欢你,不过他看出你不是很适应现在的生活,你放心,等你们有了孩子,一切也会好的,为母则强,以前小敏得罪你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何伊月一番话说得鞭辟入里又循循善诱,顾悠只能点头,她真的很怀疑,这么让人如沐春风的女人怎么生出徐敏这样拎不清的女儿?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关于怀孕应该注意的事项,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徐湛才上楼来。
顾悠不认床不矫情,但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徐湛老老实实搂着她没有多余动作。
“你说,”顾悠忽然转头,在黑暗中面对徐湛的胸膛,声音发闷,“我们这些天……会不会伤了到孩子啊?”
徐湛一直在后悔这件事,这个月,他和顾悠几乎天天黏在一起,激情无以复加。如果早知道她怀了孕,自己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以后我一定会注意。”他满怀歉意地吻了吻顾悠的耳际。
“对了,小雀的死你是怎么想的?”这一天忙下来,顾悠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这时候不要想这些。”
“怎么可能不想!”
“段书记说这几天市里可能会有大的人事变动,沈慕成就要走了。”徐湛低声道。
“真的?”顾悠半支起上身看着他,声音里都透着喜悦,“因为之前逃犯跨国作案的事?”
“本来不会让他这么轻松离开,”徐湛抚摸着顾悠的头发,“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悠悠,我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自己。”顾悠喃喃道。
“你会是的,”徐湛搂紧她,“我保证。”
顾悠窝在徐湛怀里不说话,心中说不出忐忑还是紧张,如果这个孩子的没机会来到世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只能等到第二天的检查结果。
一大早,两个人就出发去了医院,各项结果都拿到手,十几种单据都是陌生符号。找到昨天的医生后,见她一张张查看沉默不语,顾悠和徐湛仿佛在非洲都没那么紧张过。
医生最终看完后放下,抬眸从眼镜上方看了看徐湛,最后目光又落在顾悠脸上,“放心吧,没事,现在开始准备安胎吧。”
顾悠和徐湛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两只手紧紧交握,相视而笑。
“身体不错嘛小姑娘,真结实,一般人这么折腾肯定不行,”医生笑着说,“再去验下血,看看你各项营养有没有缺的,现在补充都来得及,你身体好,你们的孩子就身体好。”
接下来那些繁复的注意事项,徐湛像听命令一般认真不苟,医生每说一个,他都用力点点头。
最后说到两个人要懂得节制,至少孩子五个月后才能再同房时,顾悠看到徐湛的耳朵微微发红,心里忍不住窃笑他也有这样一天。
最后去验血因为项目繁杂,医生建议顾悠去无菌室,隔着一条走廊,徐湛站在门外等她,顾悠觉得他笑起来特别好看,好像暖风微醺,舒缓迷人。
“我进去了,”顾悠勾了勾他的手,“这两天都没吃好,中午我要好好吃一顿。”
“你想吃什么?”
“你做的炒鸡蛋,”顾悠笑得格外灿烂,“这次总不担心了吧?”
“只会更担心,”徐湛言语简单,话中的浓情却挥之不去,“快去吧,中午回家做给你吃。”
顾悠点点头,大步流星穿过隔离门,向走廊深处走去。
抽了三个拇指粗试管的血,顾悠出来在休息室脱掉隔菌服,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点苍白,嘴唇的颜色也愈发浅淡。她不知道怀孕初期的这些折磨还得持续多长时间,可有徐湛陪在她身边,原本难捱的煎熬也不再让她畏惧。
顾悠对着镜子笑了笑,转身准备出去找徐湛,一道黑影从侧边闪现,她惊觉之下反应极快转身却什么也没看到,正以为是错觉,身体忽然被勒紧无法动弹,顾悠连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捂住口鼻,带了微甜的气味涌入,四肢霎时酸软,当她分辨出这是迷药哥罗芳的味道时已经太迟。
四周变得漆黑,意识在黑暗的禁锢中消失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他俩的孩子在出生前就要经受无数考验,嗯,此包子注定非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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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章
冰冷的显示屏上播放着闭路电视拍到的黑白画面。
顾悠站在镜子前显得那么瘦小,她惊慌回头,却被从一侧闪现的人影制住,挣扎,反击,最终一动不动,四肢和头无力下垂,安静乖巧的像是睡着。
医院的安保科科长有点紧张的按下暂停,回头看了看一屋子的警察还有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沉默男人。
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徐湛是在顾悠刚走进门时接到的电话,段书记告诉他沈慕成被调去黎县,也算是降职,调令下午就能到。最后段书记劝他不要赶尽杀绝,留人一条后路,徐湛应允。顾悠和两个人即将来到世上的孩子似乎化解了他心头的戾气,这种被幸福攫住的感觉徐湛从没体会,一旦沾染却像毒瘾,再难以自拔。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目送顾悠走进去,却没有看到她走出来。
于睿还没见过徐湛此刻的神态,他犹豫片刻才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徐湛的肩,“交警大队已经开始排查了,他开的车刚刚停车场的录像已经核实,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消息。”
徐湛没回答。
他满眼都是顾悠在画面中无助挣扎的模样,她似乎从没有那么惊慌过,危机之下,他看到她微微弓起身体,呈现出保护腹部的姿态……
“有消息了!”一个警察挂上电话,急切说道,“一个小时前,车子从阳港北收费站出市。”
“哪条高速?”徐湛问道。
“阳河高速。”
阳河高速从阳港起到河古市终,是2177国道的主干,而河古市是最重要的边境贸易口岸,紧邻r国。
这是一个糟糕得不能再糟的方向。
……
淡淡的汽油味在笔尖萦绕,顾悠觉得胃又开始翻滚,尽管她闭着眼并不觉得颠簸。
身体从麻痹中一点点恢复知觉,光线很暗,模模糊糊,顾悠神智仍未清醒,好像发生什么都记不大清,只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以为自己正在徐湛的车上,而车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
“徐湛……我难受……”她闷哼一声,蜷缩成团,可是身体仿佛被束缚住,很难做出想做的动作。
她有点冷也有点饿,最重要的是胃不舒服,头也昏沉沉的。
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暖意顺血流而下,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力气睁开眼,脑子里也不再浑噩,发生过的事猛地闪回,顾悠像是被雷击中忽然从座椅上绷直身子。
可是有一股力量将她硬是压了回去。
面前是一块挡风玻璃,无数纤白的颗粒正悬浮在玻璃外,目所能及的是一条笔直宽阔的柏油路,以及尽头处笼罩着的铅色天空。
下雪了。
“哪里难受?”
顾悠转向声音来源,驾驶座位上,穿着白衬衫的沈慕成与窗外的天气格格不入。
她第一反应是出手,可手脚都已被绑住,连躯干都被安全带固定在椅背上动弹不得。顾悠挣扎的动作引得沈慕成露出笑容,“看来还不是很难受,嗯?”
“你想干嘛?”顾悠冷静下来,盯着他看,余光不断观察车内情况,想找出能够帮助自己逃生的工具。
“当一个合格的逃犯。”沈慕成语调格外轻松。
顾悠绝望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一切毫无破绽。车窗外,蓝牌子上标了高速公路的名称和最近城市的里数,她默念在心,可就在这时,车子突然急转驶入高速出口的岔道。
看出顾悠脸上的错愕,沈慕成微微一笑,“我们走近路。”
“你想潜逃出境?”刚才的高速指示牌给了顾悠答案,如果一直在国道他们的行踪势必会被发觉,这条国道的尽头就是r国。联系之前武器走私的路径,顾悠不难猜出,却也无能为力。
“不是我”沈慕成并不看她,“是我们。”
“你疯了?带着我出境没有好处,只会让徐湛找到你。”顾悠咬牙切齿道。
可没等到沈慕成的回答,汽车便颠簸一下,这一下把顾悠本就翻滚的胃搅得更是痛苦难当,她别过脸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忽然意识到沈慕成并不是只绑架了自己,还有她和徐湛的孩子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车慢慢停下,顾悠侧头,沈慕成拧开瓶矿泉水递到她唇边,面容温和,“恶心?”
顾悠明白沈慕成不会这么蠢杀了自己,水里也不可能下毒,她轻轻探头喝了几口,沈慕成控制矿泉水瓶的倾斜角度,让被绑住手脚的她不用太费力。
“你带着我走不远的,”顾悠喝完水舔了舔唇,低声说道,“把我留下你自己离开,我保证徐湛不会找你麻烦。”
沈慕成笑笑没有回答,收起矿泉水继续开车。
顾悠慌乱过,紧张过,甚至绝望过,但她很少这样恐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里的生命让她投鼠忌器,如果可以,她宁愿和沈慕成这个疯子同归于尽,可是现在她不止是一个人。
窗外雪花纷飞,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沈慕成还给顾悠盖了个毯子,她并不觉得冷,可还是感到丝缕寒意顺着车窗缝隙挤入。
天色越来越暗,又因为阴天,沈慕成早早打开远光灯,晶莹的白色在光线中跳跃翻转,道路两旁行道树时隐时现。
顾悠本以为这一夜就要在车上度过,然而沈慕成又将车开上高速公路,直到天已经完全漆黑很久很久,她因为疲惫再次陷入沉睡。
这次唤醒她的是饥饿。
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她睁开眼,车已经停下,眼前的景象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可远远的仍然能看见灯光下的建筑那熟悉的轮廓。
顾悠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想仔细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离的太远,不过也能看清,”一旁的沈慕成突然开口,“你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他不说话时安静的仿佛从未存在,一开口就能让顾悠毛骨悚然。她盯着黑暗和风雪中巨兽一般的建筑半晌,猛地一颤,错愕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
这是她的大学,解放军解放军军械工程学院。
军事学校的选址一般会避开繁华城市的中心,退而求其次,以保持封闭或者半封闭的教学环境,她的大学就在阳港市附近不起眼的一个地方蛰伏隐蔽,平日除了打靶的枪声和鸟鸣,很难听到别的声音。
她不明所以看向沈慕成,他靠在椅背上姿态舒适懒散,眼神却盯着挡风玻璃外远处的建筑。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蹙眉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在上军事史时,吴教授曾经讲过一个故事,叫参孙与达利拉?”沈慕成笑着偏过头。
顾悠还记得自己有这门课,但是因为是必修,一众理科生上得百无聊赖,她也没有认真听过,根本不记得是哪个教授上得什么内容。可是沈慕成又怎么知道?因为他曾经在自己学校当过老师?可一个老师怎么也不会知道别的老师上课的内容吧?
“我想你也忘记了,”沈慕成不以为意,脸上仍旧挂着淡薄的笑,“这是圣经里的故事,圣桑也写过同名歌剧,讲得是希伯来英雄参孙力大无比,无所畏惧,带领族人战无不克。后来他爱上一个叫达利拉的少女,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固执娶她为妻。在一次欢好后,参孙向达利拉说出了自己天生神力的秘密,原来是上帝赐予他一缕附有力量的头发。参孙以为这不过就是爱人间倾诉衷肠,却不知道达利拉是敌国的间谍。当晚在他熟睡之后达利拉就剪下了那缕附有力量的头发。最后神力全失的他轻易被敌人俘获。”
顾悠茫然的看着沈慕成,想等他继续说下去,好知道这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时吴教授讲这些无非是想说在战争史上关于那些被利用的弱点,其实生活中,我们也都是参孙,只不过大家很难发觉。”沈慕成探身替顾悠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毯子,见她皱眉闪躲,只是笑了笑,“大概现在徐湛最能体会这种感觉。”
提到徐湛,顾悠明显一僵,沈慕成的意思难道是说她就是徐湛的弱点?
“你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顾悠觉得这个问题最为关键,没有人会为了毫无缘由的事费尽心机宁愿身败名裂也不惜一搏。
“不是你们,只是徐湛。在珠宝店遇见你是个意外,我从一开始来到阳港就是为了他,却没想到,我曾经朝思暮想的女人早已经嫁给我欲除之后快的男人,多讽刺。那天警察来了后我在人群中看你们拥抱在一起,差一点就选择放弃。”
沈慕成目光灼灼,看得顾悠双肩轻颤,“我从没见过你。”她听见自己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看看这所学校,”沈慕成摸上她的脸,不顾顾悠竭力挣扎,硬是扳着她的下颚迫着她紧盯窗外,“你忘了它就不存在了吗?”
“放手!”顾悠呵斥着甩头,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这两个字说得太晚,”沈慕成笑道,“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每天码字都觉得来不及了!时间好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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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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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在混乱中渐渐冷静。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她没有办法逃脱,没有办法反抗,最安全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不要激怒沈慕成。可是沈慕成根本没有一点愤怒或是疯狂的神色,他言谈平和,举手投足镇定自若,唯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里激荡着涟漪。
“我们见过?”顾悠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印象了。”
沈慕成多停留在一个地方,徐湛就会更容易找到他们,她必须竭尽全力拖延时间。
“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在这个学校呆过一年,怎么还没有想起来吗?”沈慕成的手擦过顾悠的鬓发,落在她的脸颊边。
顾悠偏头躲闪,“忘记了,我忘记的事几乎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谁?”
“可惜我们在逃亡路上,我不能开车进到学校里,就在你和我聊过天的长椅上帮你回忆。”沈慕成收回手落在方向盘上,笑容有一丝涩然。
顾悠根本不去费力回忆,沈慕成既然带她来这里那就一定有他的目的。
“走吧,”他忽然发动引擎,“等到了目的地我再告诉你。”
汽车行驶在风雪中,每到需要加油时,沈慕成都用微量的哥罗芳让顾悠麻痹,等十几分钟后她醒过来,车已经加满了油。
除了沈慕成她没法与任何人交流,更别提留下让徐湛追来的线索。
而她更担心的还是哥罗芳到底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到了第二天傍晚,她盯着车窗一言不发,后视镜里自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理清思路,沈慕成的目的大概就是拿她当要挟,最后逃离国境。如果这样,她配合下来就不会有事,他逃出去之后也不敢再回来兴风作浪。可真的是这么简单?沈慕成话里话外对徐湛的恨意不浅,他究竟是另有图谋,还是真的山穷水尽只求逃脱?
想到徐湛现在该有多焦急多痛苦,顾悠心底像被细密的子弹扫过,锐痛难当。可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坚强。
“我查过资料,这点药量对你还有徐湛的孩子没有影响。”
顾悠思绪轮转如飞时正专注开车的沈慕成忽然开口。
“两个人质总好过一个。”顾悠淡淡说道。
沈慕成轻笑出声,“你把我想得太正人君子心胸宽广了,徐湛的孩子仍然在你肚子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不想伤害你。”
他停顿,收起笑,目视前方眼中却仿佛没有聚焦,“可惜,这是多好的一个让徐湛生不如死的机会。”
……
“车在高速摄像上只出现了一段路,之后消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一个加油站附近的摄像头倒是拍下来这辆车,可走下来的人只有沈慕成……”
“从阳港到河古市,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一路上,徐湛得到的都是绝望的消息。
他一夜未睡,最后是于睿警告他不能太过疲劳驾驶换下他,徐湛才在车后睡了一觉。说是睡,但他一闭上眼,黑暗中就浮现起顾悠的模样。
她很害怕,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声音低软无助,与平日里的凶悍坚强天差地别。
徐湛总觉得车里还有她的气息,他躺在后座上,就好像之前海边时她赤果身体在他怀中喘|息,两个人紧紧连在一起,仿佛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凌晨,徐湛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我今天学了个中国成语叫心急如焚,不知道现在形容你合不合适?”
迪特里希特有的戏谑声调在手机中传来。
“名单交到r国领事手上,你也会感觉到。”徐湛声音冷得出奇,甚至没有起伏。
“沈慕成会抓人弱点要挟人,我看你水平也不低,好好好,我找到点消息,说不定对你有用。”即便是被要挟,迪特里希还能语调轻松。
“说。”
“我通过边境那里查到,之前有可能携带危险品入境的两个中国人已经返回,有人看到他们上了到七和县的长途车。”
“他们身上有武器吗?”
“这个我可不知道,”迪特里希笑着说,“名单你打算怎么给我?”
“等我找到我妻子。”徐湛说道。
“那就祝你们早日团聚,还有那句中国话是怎么说的?哦,对,白头偕老,早生……”
没等迪特里希说完,徐湛就按掉了电话。
他手中的名单是无意所得,拜沈慕成所赐,武器过境这件事引得r国领事申诉,然而多年间sh公司的黑色产业链靠走私在边境收获着巨大利润,只有少数sh公司的董事参与非法牟利,这个名单是根据中国边防破获的案件整理推导出的证据,迪特里希的名字就在这上面。
徐湛最初是想将它交给国家,但顾悠临时出事,他必须通过r国的情报来了解沈慕成的目的。
“到七和县。”徐湛对正在开车的于睿说道,“告诉警察。”
“可靠吗?”于睿也听到刚刚电话的内容,“到了那我们怎么找沈慕成?”
“我们走国道,一定会先到,那两个人一定是和沈慕成约定好会和地点,只要控制他们就不难找到。”
于睿点了点头。
阳港的第一场雪已经停止,窗外留下一片耀眼的银白。
徐湛想到顾悠总在有点冷的晚上紧贴着他,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一样感到寒冷,却无可倚靠。
他紧紧闭上双眼。
……
最一开始,他们还在柏油路上前进,没多久车子就开始颠簸。已经发黑的积雪□出一块块斑驳姜黄的土路,顾悠知道沈慕成为了躲避追捕正在花样百出的绕路。
终于,他们抵达一个极小的县城。
顾悠被哥罗芳麻痹后再次苏醒,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床单脏兮兮的小床上,放眼望去这屋子与自己落魄时居住的地方差不多大小,从设施来看应该就是路边不入流的小旅馆。
“饭菜在桌子上,”沈慕成走到床边紧挨着她坐下,他似乎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头发仍然有点湿漉漉的,身上散发着淡淡沐浴露的清新,“饿了吧?”
顾悠也不客气,带着手铐的手也不耽误吃饭,她抓起筷子扒开盒饭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吃着她才发觉,面前几个一次性餐盒里都是她平常爱吃的菜。
“这么多年我连这些细节都忘不掉,可你却连我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顾悠,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沈慕成看出她的讶异,笑着说道。
“你提醒我一下,”顾悠平静地抬眸看他,“我记不住人,但也许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们谈过几次话,吃过几次饭,仅此而已。”沈慕成说道。
顾悠忍不住腹诽,这样她怎么可能记住!但她又十分奇怪,之前从于睿口中得知沈慕成家事时,有一瞬间她似乎险些要想起什么。
而这件事她总觉得和沈慕成的仇恨有关。她想弄清真相,现在任何能帮她逃离魔掌回到徐湛身边的线索都成了救命稻草。
“你……是不是曾经和我说过你家里的事?”顾悠犹豫后开口问道。
一瞬间,沈慕成的眼中光芒闪现,却又倏然熄灭,“徐湛没有那么多话,是于睿告诉你的?”
旅店房间灯光昏暗,白炽灯发出吱呀的低吟,顾悠看着深不可测的沈慕成,塞在嘴里的饭菜都忘了咀嚼。
“这么多年,你除了嫁人之外什么也没变。”沈慕成抹去顾悠腮边的饭粒,“我刚刚退伍的时候,曾经去美国找过你,后来回国也关注过你爸爸的事,我在公安部的时候认识了林援,他觉得对不起你父亲所以希望能改判无期,顾悠,是我帮了林援帮了方铮,因为那是你的父亲,我那时身在北京,一心想调到地方回到阳港,就是为了找到你。”
顾悠不想听这些,她转头继续扒拉盒饭,饥肠辘辘让她身心俱疲。沈慕成总是顾左右言他,没有一句话是她想得到的有用信息。
“你还记得这个吗?”
沈慕成在她身后问道,顾悠回头一看,整个人都僵住再移不开目光,躺在他手心的是一颗5.8mm普通弹,是九五式自动步枪的标配子弹,唯一不同的是,子弹上面歪歪斜斜刻了两个字,加油。
这是方娴在去美国留学前送给她的东西。
这次她真的想起来了,这颗子弹她一直带在身上,一次设计课后不小心混到正规的子弹里,半夜她偷偷跑到靶场的器械室翻找,被一个路过的老师抓住,差点扭送到纪律处。
在军校被送到纪律处可不是写检查那么简单,顾悠还记得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哀求,表示真的不是要偷子弹为非作歹,最后老师放过了她……
她看着沈慕成,怎么都没办法将这张好看的皮相和记忆重叠,但她已经可以确定,联系于睿告诉她的消息,当初抓住她的老师一定是眼前这个人。
“你是……”她想到自己曾经和这个老师吃过几顿饭,当时室友问她是不是在和老师谈恋爱,顾悠从来没有过这方面心思,当然一言否决,可军校管理严格,有人故意将消息报给她的指导员,到最后她差点落下处分,可直到毕业时,她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原因。
那时的她还太单纯,不知道是别人为了研究所的实习名额暗中陷害她,而那个老师后来调走,她也从没在意过。
顾悠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慕成已经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当初我留下来,只是想再找到你时让它有不一样的意义,可是现在,我只想看到你的这颗子弹穿过徐湛身体时会是什么情景。”
他的唇刮过顾悠微微轻颤的耳垂,弯成好看的弧度,“他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心宽也不是一件好事……下一章顾悠和徐湛就要见面啦!大家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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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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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悠这才明白沈慕成的真正目的。【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他根本不是想绑架自己当做护身符逃离边境,而是靠着自己把徐湛引到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再动手!
“为什么一定要对付徐湛?”顾悠直视沈慕成的双眼,虽然难掩心底的恐惧,但表现的仍然是不卑不亢。她不敢示弱,也不能示弱。
“这个秘密让我留点悬念。”提及仇恨,沈慕成也是微笑。
这是顾悠一生中最难熬的夜晚之一,她和沈慕成躺在一张床上,尽管她竭力缩在边缘远离他,可那无处不在的危险气息仍然将她牢牢笼罩。
第二天,他们再次出发。
越往北气温越低,沈慕成给顾悠套上早就准备好的登山服,手铐解开的时候,顾悠几乎感觉双手已经不属于自己,她尝试奋力一搏想要逃跑,却被沈慕成轻松制服。
论体能论智谋,她都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可她真的就这样无所作为眼睁睁等着徐湛落入陷阱吗?
最让她憎恨的是,身体似乎已经习惯沈慕成开车的节奏,之前因为怀孕而剧烈的晕车反应消失不见,她本想用这个借口拖延时间,现在却根本没法动手。
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个没眼色的坑爹货!
一路顺畅,顾悠本以为目的地是边境口岸河古市,不料他们再一次停下来时,指示牌上标出的却是七和县。
这里应该不是去河古市的必经之路。
顾悠疑云满腹看向沈慕成,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在木材厂后面的小路。”他只说了一句便挂断。
还有帮凶?
顾悠的心又沉了沉。
“徐湛的雷管我留了一批以备不时之需,”徐湛看着顾悠满是忧虑的双眼低声笑了笑,“走吧,我们时间很紧。”
她第一次清醒着被带下车,冷风灌入脖颈,激得顾悠缩了缩身子,她带着手铐的双手被沈慕成握在掌心,明明很温暖,可她宁愿它们暴露在冰冷的严寒中。
这是个封山期间已经歇工的木材厂,这样的厂子在遍布森林靠近r国的边境有很多,冬天大多不能维持正常工作。光秃秃的院子角落里堆着几十根剩下的残次圆桩,积雪齐踝,灰蒙的天空仿佛也是被寒冷侵吞得暗淡无光,阳光也冰凉凉毫无生气,配合着北方小镇冬季荒芜的苍凉。
穿过厂区院落的几步路顾悠就觉得自己快被冻僵,总算进了空荡荡的厂房,寒风不再凛冽。
“里面有一间值班室,”沈慕成摸了摸顾悠被冻得通红的脸颊,“你先去歇一歇。”
顾悠没跟他客气,转身走了过去。
值班室里的确有一张床,上面只有薄薄的褥子,没有被,顾悠爬上办公桌用力拽窗户把手,这才发现唯一的逃生路线已经被严寒冻住。
办公桌上有一部电话,拿起来没有声音。
顾悠沮丧地倒在床上,心想自己真是多余,沈慕成心细如发,怎么会让她有机会逃跑?
又冷又饿又累,顾悠却睡不着,外面没有一点响动,她也不知道沈慕成在做什么。大概是太累的缘故,躺了半天她终于有些许困意,就在这时两声枪响将她从朦胧中惊醒。
顾悠的第一反应就是徐湛来了。
她不顾身体情况挺身下地,用最快速度跑出房间,沈慕成背对着她,在他身前的水泥地面躺着两具尸体,都各自枕着自己的一滩鲜红血迹。
推开沈慕成,顾悠站在尸体前看了一眼,终于喘着气落下一颗心。
这两个人从身材就能看出不是徐湛。
身后的沈慕成一直没说话,顾悠回头发现他手里握着九二式手枪,眼里情绪涌动,双瞳漆黑如夜。
“还没到你真正该担心的时候。”他说着抓住顾悠扛了起来,拎着刚刚堆在尸体旁的帆布袋,走进顾悠刚刚休息的值班室。
被放在床上,顾悠已经冷静,她刚刚甚至没有做无谓的挣扎,脑子里全都是那两具尸体的疑问。
联想到之前接到的小雀电话,再加上零碎的线索,这两人应该就是在沈慕成收益下把北方集团军火携带处境的人。可如果沈慕成只是利用这两个人为他卖命,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也实属少见。
还是这根本就是他的放手一搏,不计后果?
顾悠紧盯着沈慕成的动作,只见他将帆布包一撂,竟走过来解开她的手铐。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手铐。
看出沈慕成的意图,顾悠下意识反抗,挥出的拳头落空,膝盖顶击被闪避开,但她本来也不是为了击中沈慕成,抓住他闪躲时的空档,顾悠箭一样奔了出去。
她用尽自己仅剩的力量,然而刚迈出屋门就又被制住拖了回来。
沈慕成甚至没有开口说话或是威胁,他只做了一个动作,一只手紧紧按在顾悠的小腹上。
她像是被定身一样,再不敢乱动,绝望的被铐在床上。
沈慕成呼吸平稳,顾悠喘气小心翼翼精神紧绷,异常安静的房间内,窸窣声犹如惊雷。
拉链一顺到底,沈慕成干净利落剥开顾悠的登山服,她里面只穿了件柔软的针织衫,在刚才的挣扎中下摆早已撩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纤腰。
顾悠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畏惧在颤抖,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比她原本预想到的更为慑人。
她眼睁睁看着沈慕成从帆布袋里拿出成串的雷管,轻轻地,轻轻地绕在她的腰上,固定。
圆珠笔长短粗细的雷管像是风铃一样在她雪白的腰间摇曳,沈慕成将末端在顾悠腰后固定,而后他没有收回手,就这样环着已经吓得僵硬的顾悠,紧贴她轻颤的身体。
沈慕成和雷管究竟哪个更危险顾悠已经无法思考,专业知识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么多的雷管一旦引爆,整个木材厂都能夷为平地,更别提爆炸中心的自己。
“安排郑安河去杀你的时候,我几天都没有睡,”沈慕成匍匐在顾悠身上,轻抚她的后背,“我多希望你能想起我,给我留下一个理由不去杀你,可你是徐湛的女人,那天我以为郑安河得手,感觉竟是痛苦到如释重负,我再也不用看你陪在徐湛身边。有些决定这一生可能只有勇气做一次,到了第二次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舍得你真的就这样消失在眼前,不如我们试试看。”
越是危险,顾悠的脑筋转得越快,她忽然意识到沈慕成的话中有漏洞,不顾恐惧,她连忙追问,“你是怎么联系上郑安河的?他是通缉犯,你手下的警察抓到他难道能直接扭送给你?”
“我和郑安河认识同一个人,早在回阳港前,我就见过他。”沈慕成似乎也不在意自己的秘密,仿佛在和临死之人告别一样,第一次正面回答顾悠的问题。
“林援?”顾悠不信,但她只觉得有这一个可能。
沈慕成抬起头,两人一上一下目光碰撞,他这次没有笑,两片好看的薄唇轻启,吐出一个顾悠做梦也想不到的名字。
“尚坤。”
“你是他什么人?”顾悠对尚坤和苏言卿及其敏感,可沈慕成之前就认识她却也从未提及过方铮遇害的事,顾悠隐约意识到,沈慕成想要杀了徐湛这种她似曾相识的执着究竟来源于何处。
“我随母姓,尚坤是我父亲。”沈慕成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从没听说过尚坤有儿子。”顾悠盯着他的双眼。
“他们很早离异,但我却和他一直有往来。”
“你以为是徐湛害死尚坤?”
“难道我冤枉了他?”沈慕成反讽般勾唇笑了笑,很快,他却收起笑容,因为身下的顾悠露出一个更为诡异的笑来。
“你以为徐湛对付尚坤和苏言卿是因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做这毫无干系的事?只因为要帮段书记上位?或者想得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处?”顾悠盯住沈慕成,一时间理智全无,只剩酣畅淋漓,“郑安河死前说每个人都折在他手里,一直我都以为他只是在说我和徐湛,现在我才直到,其中也包括你!他根本没有对你说实话!沈慕成,你这么聪明能干,到头来却被个人渣戏弄!”
沈慕成的目光第一次变得犹如寒冬,他看着笑得无比肆意的顾悠,呼吸变得愈发仓促,“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郑安河一直都知道徐湛为什么要对苏言卿和尚坤动手,”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我!是我要他们死!你爸爸害我家破人亡,你和林援帮我爸爸改刑无期后苏言卿和尚坤就动手把他害死在监狱,是我答应徐湛如果他愿意为我报仇我就嫁给他,如果不是他阻拦,我早就亲手开枪杀了他们!”
安静的屋内只能听见单调的呼吸声。
沈慕成眼中的光亮从震惊到极怒再到此刻死灰般的黯淡,他静静地盯着顾悠,面无表情,眼底的波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滩死水。
刹车声从院子外传来,两人皆是一惊向窗外望去,顾悠张口就要喊,却被沈慕成捂住口。他解下手铐将顾悠双手在身前固定,随后拎着缠满雷管的她走出小屋。
或许是因为太冷,即便两个死人流了那么多血,厂房内还是没有血腥气息。
顾悠不敢乱动,只能跟着沈慕成的动作亦步亦趋来到尸体附近,这时厂房的门再次打开,凌乱的脚步越靠越近,她抬起头,逆着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跑在最前。
眼泪再绷不住簌簌留下脸颊,呵出的寒气缭乱不堪。
“徐湛!”她喊了一声,“快离开这里!”
紧接着,太阳穴一凉,被冰冷的枪管牢牢顶住。
“沈慕成,你想我死可以,放了她。”徐湛的语气犹胜严冬,眼神阴鸷,顾悠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于睿和警察站在徐湛身后,警察刚想要上前,沈慕成却低声喝止,“除了徐湛,全都离开。”
说罢,他打开了枪上的保险。
如果可以,顾悠只想和沈慕成同归于尽,她闭上眼绝望的想,但是现在不行,她身上的雷管足够引爆整个木材厂,徐湛绝不可能免受波及。
眼泪迅速被寒意封在脸颊上,她看着徐湛,无助哽咽。
“悠悠,别怕,”徐湛看她时眼中收起阴沉,温暖有力,“一切有我。”
顾悠用力点头。
这一刻她无比坚信,她的男人追击千里,一定能够带她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大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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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章
北风从破旧的窗户涌入,吹得顾悠腰间雷管翩跹摇曳。
她衣服敞着怀,冻得发抖,手铐紧贴皮肤却因为脉搏的热流而渐渐不那么冰冷。顾悠紧盯徐湛双眼,脑子里闪过的都是从前两个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画面,可如今他们已经不是两个人,徐湛敢不敢像曾经那样放手一搏?
豁出去了!他不敢,她敢!
有胆量来做她和徐湛的孩子,估计也是个不怕死的!
顾悠打定主意,连最后的恐惧都消失殆尽,她喘了口气,缓缓说道:“徐湛,你告诉沈慕成,尚坤和苏言卿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死的。”
她看不到沈慕成的表情,却能感到后背传来的心跳频率。
“这不重要。”
万万没想到,徐湛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沈慕成被郑安河耍了!他……”
“看来被骗的不止我一个。”
沈慕成的声音透过脊背,顾悠不自觉抖了抖,“你什么意思?”
“看来徐湛早就知道我和尚坤的关系,也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只不过,他没有告诉你而已。”
顾不得沈慕成的幸灾乐祸,顾悠错愕地看着徐湛,大脑一片空白,“他说的是真的?你疯了徐湛!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我!”
她心里明白,徐湛是为了保护她把自己当成元凶将错就错,可他这么做实在太自私,自己玩去被蒙在鼓里,直到沈慕成说出真相她才知晓全部百媚图。
看着顾悠气急败坏,徐湛只是平静的表示默认。
一瞬间,顾悠真想重重跌倒引爆雷管大家同归于尽。
“迪特里希搜集了你在境外联络的资料,我已经交给国家安全局,你放了她,我让你平安离境。”徐湛的目光从顾悠移到沈慕成,声音和气候一样阴冷。
“这算是两全其美?”沈慕成笑着说,“我不信你会放过我。”
“我的确不想放过你,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顾悠心头一震,知道徐湛为什么后退这一步,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他追来前一定布好了天罗地网,沈慕成必死无疑,但看到她被死亡环绕,徐湛一定是动摇之后才改变主意宁愿换她一时安全,纵虎归山。
真是……傻!
顾悠也突然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他们每次都要你死我活?为什么他们非要不顾自己只考虑对方?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抱着只能活一个那就牺牲自己的想法?
顾悠曾经觉得人生随意散漫,可残酷的经历却告诉她人生就是百般炼狱,无尽煎熬,直到和徐湛真正相爱,她才对生活有了真正的希冀,明明无数次生死度外,却每次都带了渴望天长地久的执念。
这次,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想用自己牺牲换他平安无事,她要尽最大努力,只为这次逃出生天的一定要是他们两个人!
“有你们全家陪葬,可能对我来说是个更好的结局。”沈慕成仿佛不为所动。
徐湛也不动声色,站在几步开外好像一尊不会倒下的雕塑,“前院的车是你开来的,如果你真想鱼死网破,不会在后院再准备一辆加满油的车。”
明显感觉到沈慕成身躯微颤蘑,顾悠决定一言不发,交给徐湛。
“这样就算放过我了?”沈慕成怒极反笑。
徐湛淡淡道:“除了我和于睿,没有人知道,包括外面的警察,你现在放了她我就可以让你离开,迪特里希有把柄在我手里,他不会在国外为难你。”
沈慕成利用自己引来徐湛无非是想复仇,可现在他知道真相,真正的仇人正是自己,顾悠不信他不会犹豫,付出全部代价搜寻的仇敌不过只是代人行事,他的复仇就像是一场由欺骗开始的笑话。
“我的确想全身而退,但主动权并不在你手中。”沈慕成挟制顾悠的手滑至她腰间,拨弄了一下悬垂的细小雷管,“自动引爆的设定你应该比我更熟悉。”
这话惊得顾悠和徐湛都是一愣!
雷管如果设置了自动定时引爆,时间一到必死无疑!
顾悠腰上的雷管并不是民间爆破使用的非电气式雷管,而是真正军事用途的专业化学式雷管!这种雷管一旦激活,炸弹内部所含的安瓿就会自动破裂,这时丙酮就开始浸湿安瓿和雷管之间的保险垫片,当垫片消失,就是雷管爆炸的时机。
徐湛和顾悠都无比清楚这种雷管的威力,沈慕成居然事先打开了保险让安瓿破裂!垫片被消耗掉的时间他或许已经早就计算好!
在军事行动中遇到这样激发的地雷或是炸弹,优秀的排雷工兵也只能一面祈祷一面施展浑身解数,听天由命。
顾悠看着徐湛,刚刚的决心被这道突如其来的惊雷熄灭,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沈慕成竟然冒着雷管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
她眼中的瞬间绝望被徐湛捕捉到,他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慌乱,“排雷的时间就是你安全离开的时限。”他紧抿双唇,没有半点紧张和恐惧。
徐湛不可能丢下绑着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的顾悠去追击沈慕成,他似乎也打定这个主意,才想放手一搏。
沈慕成在确保安全后终于动摇,他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一直被钳制的顾悠。
后背离开他滚热的胸膛,顾悠一步一步向徐湛挪动,走到两人中间时她忽然站定,飞快脱下衣服缠住腹部的雷管,避免出现意外造成冲击使得雷管引爆。
她回头看向沈慕成,不知为什么,不安的阴云缭绕心头。
这时,身前的徐湛伸出了手,宽厚的手掌在空中张开,她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徐湛的注意力全在顾悠身上,一声枪响从身后传来,顾悠未等战栗就被徐湛扑倒。
沈慕成果然不是守信用的人!到底他处心积虑布置良多,到了最后一步不会放手,就算杀死徐湛是个错误,他也要一错到底!
顾悠不知道徐湛有没有受伤,刚才枪声太过突然,她奋力抬头,却被徐湛狠狠摁在怀里动弹不得。
徐湛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顾悠被他保护的很好,可枪声无孔不入,在脑海里嗡嗡震动,搅乱所有思维。她多想自己也有一把枪,可现实只能是徐湛护着她退到切割木材的大型机床后。
玻璃被击碎的声音忽然传入,枪声停止,于睿带着警察刚冲到门口,就被徐湛大声喝止:“去追沈慕成!往北!”
警察自然目的明确转身就走,于睿犹豫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徐湛这才松开快被自己揉碎在胸前的顾悠,两个人相对无言。
“有刀吗?”顾悠颤声问他,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徐湛点点头,从腰后摸出一把军用折刀递给顾悠,“丙酮安瓿和保险垫片还有整个点火极都装在引爆盒里。”
顾悠明白他的意思,想要拆除化学式雷管,只有这一个办法。
时间一到必死无疑,无意碰撞细枝末节必死无疑,拆卸诱发点火装置必死无疑……
但惟有后者留有一线生机。
徐湛脱下自己的大衣裹住她冰冷的上身,像往常在家缱绻时一样,摸了摸她的脸颊,“我陪你。”
眼泪滑下,顾悠用力点头,解开腰间的衣服。
串串雷管暴露在两人的目光之下。
接口在顾悠身后,她及其小心地转过来,刚好接口盒就落在她的小腹上。
那是她孕育生命的地方,上面如今却悬垂着决定一家命运的死神。
顾悠极度小心地剥离外面的包裹,暴露出里面的引爆盒。
她必须万分小心,托住点火极的垫片及其脆弱,动作只要稍微过度,两个人立刻就会被爆炸撕成碎片。
徐湛虽然明白原理,对于拆卸却是外行,顾悠接受过专业训练,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双纤细关节懂得发红的手握着利刃,轻轻挑开引爆盒的边缘。她太坚强,坚强的让他愧疚,也正是这样的她让他无比迷恋。他爱上她或许只是军营中的几次见面,可真正难以忘怀的总是那次于睿遇险,她孤胆排雷的模样。
他们的生活充斥着危险与恐怖,死亡与刺激,一路走来他最感激的,是她始终从没畏惧过与自己肩并肩站在一起。
顾悠情动之时总说是他拯救了她,可徐湛从没说过,如果不是她的存在,自己的生活也只是机械般的沉寂。
他苦寻三年又不择手段,得到的只是一段并不纯粹的惊心动魄与甜蜜时光,就算现在等待在终点的只是死亡,他仍然感激自己从没放弃。
也绝不后悔。
两人跪坐相对,终于到了最后一步,顾悠握着刀,刀刃分割开引爆盒与电子线,是生是死只在轻轻一挑。
这时,她抬起头,眼里还都是泪水,嘴角却挂着笑意。
“徐湛,我爱你。”
死亡在前,他都没有露出这样惊愕的表情,最终震撼变成一个微笑,他摸着她的脸,小心翼翼朝圣般献上一个轻柔的吻,“我也爱你。”
顾悠再没什么遗憾,闭上眼,猛地一挑。
世间万物都在这一刻沉寂,只听见咔哒咔哒的声音,引爆盒像是淘气的弹珠掉落在水泥地面,滚了两圈后静止不动。
这一次,幸运为真爱保驾护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更新晚了!十分抱歉!!!
这一章我写得过瘾,希望大家也看得过瘾!
正在酝酿新文!也是现言!不过很特别!嘿嘿嘿!你们猜猜是神马题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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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章
顾悠大口大口喘气,胸腔风箱似的剧烈起伏,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次已经死里逃生,就被徐湛按在胸口紧紧抱住。
两个人好像从没这么用力的拥抱过,顾悠后背被勒得生疼却始终没吭声勾在徐湛肩上,他身体散发融融暖意,心跳如擂,让她有种真实的震撼。
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徐湛松开顾悠含住她的唇,一番撕咬,惹得牙齿磕磕碰碰颤到心底。顾悠被吻的云里雾里,胡乱抓住徐湛的衣服才没软下去,忽然手心一阵粘腻,她愣了愣,猛劲儿推开意犹未尽的徐湛低头一看,掌心猩红全是血迹。
“你受伤了?”刚被温暖的身子瞬间又跌回冰窟,顾悠向刚刚摸索的地方看去,果然衬衫上殷红一片。
“擦伤,”徐湛扳过她的脸,低哑着嗓子,“让我再亲亲你。”
说完也不等她同意,又吻了上来。
他这么大劲儿,一点都不像重伤,顾悠抓住徐湛的肩觉得自己快被揉烂了,可这重生般的滋味让她贪婪的不想抗拒。
于睿和警察回来时,两个人正吻得昏天黑地,一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小警察看得眼睛发直,之后用及其委屈的口气跟队长说:“老大,手机还给我吧,出来这么多天都没给媳妇打个电话……”
队长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就你有媳妇三国之魔乱群雄!”
于睿捡起地上的引爆盒看了看,大概猜到刚刚发生什么,虽然危险已过,但冷汗还是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顾悠随后分段剪切卸掉身上的雷管,虽然没有了引爆装置,但雷管里的asa复合物仍然有效,动作必须小心。县城没有防爆警察,只能打电话给附近的森林武警处理,废掉的雷管被当成证据放在专业的隔离防震箱中由警察带回阳港。
终于能够回家,顾悠只觉得不幸之中还有万幸,回去还得再看一次医生,原定的保胎措施都没来得及做就又折腾这么一番,不知道孩子还好不好。
似乎看出顾悠的担心,徐湛环着她在后座软语安慰,其实心底也担心的不得了。被挟持的奔波劳碌辛酸委屈在徐湛怀中催化,她两个眼皮开始缠斗,本来有很多想说的话,可到头来变成她倒头就睡的昏天黑地。
临睡前,她感到徐湛轻柔地疏弄她的头发,隐约传来他说话的声音,冷厉严肃,与刚刚和自己的缱绻低语完全不同。
“本地公安人数太少,沈慕成有伤害性危险武器,虽然腿上受伤但野外生存经验丰富,最好配合森林武警搜寻……”
他似乎是在打电话,沈慕成难道跑了没有抓到?
顾悠的意识有点模糊,她好累,想不了那么复杂的东西,不过就算厉害如沈慕成,被武警封山后堵截也只是死路一条,徐湛真是狠,狠得让她满心欢喜说不出的幸福。
她枕在他腿上渐渐入睡,几天的疲惫快耗尽她的全部精力,等到她迷迷糊糊起来已经是在中途城市的酒店里,房间宽敞,唯一的光线从落地窗投射进的夜色,幽暗沉寂。
顾悠动了动,浑身酸痛,腰上缠了只肌肉有力的手臂,在她刚有一点动作时就条件反射般收紧。
“怎么?”徐湛声音里没有困意,反倒都是警觉。
顾悠往他怀里一缩,难得乖觉地蹭了蹭,“没什么,睡够了就醒了。”
“再有一天就到家了,我带你去医院。”徐湛心满意足地把头埋在她颈间,享受着她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睡了那么久啊,”顾悠感慨,“怪不得有点饿。”
“想吃什么?”徐湛柔声问。
“你给我煮包方便面就行。”顾悠说罢冷哼一声,“沈慕成真是不人道,路上我就正经吃过一次米饭,剩下都是泡得方便面,他泡得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和你没法比。”
“现在没事了不能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徐湛摸了摸她的后背,“你怎么这么瘦……”
“这不是方便吗,大半夜的何苦折腾,将就一口就行。”顾悠没注意到徐湛语气里的疼惜,大大咧咧的说,“快去吧,真的很饿。”
徐湛到底没听她的话,要了客房服务,却都是清粥小菜,顾悠太饿也顾不得挑嘴,一扫而空后还有点意犹未尽。
“没你做的好吃。”得了便宜,顾悠还不忘卖乖。
徐湛明明被说得心花怒放,可还是只露出个矜持的笑来,“那你还都吃了。”
“非常时期哪能那么讲究,有的吃就不错了。”顾悠及其会说话,刚吃饱又有点困,她从凳子上挪下来,猝不及防,被徐湛打横抱起。
“你别乱走,”他皱着眉,神情严肃,“我抱你。”
顾悠知道他怕自己怀着孩子在折腾后身体虚弱,可还是哭笑不得,怎么就这么弱不禁风,她没敢告诉徐湛自己还曾经和沈慕成动过手,怕他神经兮兮,杞人忧天的再把她关起来。
徐湛的伤很轻,子弹擦过,就是多流了几滴血,顾悠睡着后他去医院处理过伤口,已经没有大碍。顾悠虽然在意他的伤,但看他那么有精神状态也好,于是也没再阻止,乖乖听话。
早在入住酒店时,徐湛就给熟睡不醒的顾悠简单洗了个澡才搂在床上,现在两个人又重新躺了回去,徐湛怕她觉得冷于是将空调温度调得很高,自己身上已经冒出薄薄的汗。
“这几天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刚一躺下,徐湛就开始审讯。
“见不到你最不舒服。”顾悠攀住他的脖子,在耳边甜言蜜语。
徐湛明明受用得不行,可还是板着声申斥她,“认真点。”
“当然是真的,之前遇到危险总觉得你能来救我,可这次特别怕你来中了沈慕成的圈套,既想见你又害怕见你,你说这感觉能舒服吗?”
几天不见,顾悠撒娇水平从零到技术精湛完成了质的飞跃,徐湛听了像是有猫爪子在五脏六腑上挠过,帖住她的唇吮吸,却又不敢肆无忌惮,怕惹来星火燎原。
这感觉真是折磨,每次两人旷日持久(卧槽明明是个成语为什么放在这里这么猥琐!我就是吐个槽!写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啊!!!)后再一触碰都是一发不可收拾,折腾整整一晚不在话下,然而这次顾悠肚子里还没出生就给父母带来无限阻碍的小东西让他两人投鼠忌器,明明都已呼吸急促略带轻喘,可徐湛的双手硬是紧箍顾悠的后背,丝毫没有乱动。
可他只觉得身体内血气乱窜,最终还是汇聚到一个地方去,顾悠感到他十指都要嵌到自己的后背里,就知道他忍得有多难耐多痛快。
她不动也不敢动,心想让他摸摸也就好了,可谁知徐湛竟抓住她的手一路向下,硬掰开五指握住他滚烫的茁壮。
那恐怖的触感让顾悠下意识闪躲,可根本逃不开徐湛的桎梏,只能涨红着脸僵持。想到当初以为他是个君子两人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可忽然醒来却发现自己早就被他解馋时的羞愤,顾悠更觉得心跳加速。
“动一动……”徐湛喷出灼热的喘息在她耳边催促,那沙哑的音色像把细齿小梳子刮过她的心,说不出的蛊惑,她仿佛被催眠了一样顺着他的意思微微一动,马上引得他发出满足的闷哼。
一晚上顾悠胳膊酸痛,第二天明明洗过手,她仍然觉得指尖还萦绕着他的味道。
整个白天她的脸都诡异的保持微红。
为了给徐湛和顾悠腻歪的机会,开车的重任自然落在于睿身上。
“这么说沈慕成还是跑了?”返回阳港的途中,顾悠听完于睿的叙述,没想到沈慕成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徐湛击中他的腿,随后他跳窗逃命,开车潜入山林,警察开车追赶却被甩开,到底让纵虎归山。
联想之前徐湛说过的话,现在应该有无数的武警在追捕沈慕成,他带着腿上,在冬天东北的森林里恐怕只能走投无路。
“那小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公安这边已经要上报国际刑警组织跨国通缉了。”于睿边开车边说。
“sh公司那边呢?”顾悠问徐湛,“他们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他们不会插手。”徐湛接道。
顾悠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徐湛这么缜密,一定会将所有事安排好。她本想说点轻松话题,却突然想起之前的事,盯着徐湛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沈慕成是尚坤儿子的?”
果然,徐湛如料想的那样笑了笑敷衍,“事情都过去了,不用想那么多。”
顾悠冷哼一声,她大概能猜出是在自己被郑安河刺伤后徐湛知道的这件事,否则他早就警告控制自己,又怎么会引出那么大的危险。可他的控制欲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明明夫妻间可以商量的事,怎么到他这里就成了秘密!
“要是再有下次,你……”
“再没有下次,”徐湛马上打断顾悠的话,“我绝不会再失职。”
“失职?”顾悠没明白他的意思。
“丈夫的职责,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徐湛摸着她的脸低声说道。
冬日的阳光第一次这么温暖,除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于睿,车内氤氲的暖意好像春天提前来临。
历尽千辛万苦,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阳港,顾悠刚以为自己解脱还没站稳脚跟,就被徐湛拎到医院告知她直到孩子生出来前,她半步都别想离开他的监视范围。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还木有完结哦,大概还有2w字左右~
不过嘛!我开新文了!也是现言,不过是少见的女主竞技文!希望大家多多捧场!名字叫《[竞技]重生之冰上荣光》,写的是我大爱的花样滑冰!青春励志热血梦想还有成长,就像我们每个人曾经经历过的那样~
感激!谢谢大家一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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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章
顾悠对徐湛的警告一向采取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这可此却真的不得不被他限制人身自由。
后来顾悠渐渐发现,即便徐湛不限制,她也没法活动自如。
肚子里的孩子简直是个妖怪,她的孕期反应相当强烈,连来照顾她经验丰富的月嫂都诧异。
孕吐都是轻的反应,顾悠每天吃完饭几乎都要把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然后便头晕恶心,一天都从床上起不来,好在妊娠反应随着月份的增大逐渐消失,但口味却越发刁,非徐湛做的菜不吃,于是徐湛每天中午都要从集团跑回来亲自给她做饭全文阅读农家女妙斗冷相公。
连于睿都忍不住感慨,原本最皮糙肉厚好养活的媳妇怎么就突然之间麻烦的要死。
顾悠没有过母亲,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当个妈妈,月嫂让她听胎教音乐她自己先睡着了,陶冶情操的东西顾悠一概不感兴趣,整天呆在家里她也就翻翻军事杂志,电视都被限制不能多看。
所以对于怀孕五个月后的她来说,一天中最好的时光就是晚上徐湛陪着她散步。
两个人的话题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难找,好像经历过雷管事件后,有什么在潜移默化间改变,可如果问顾悠,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
大概是一种叫□情的东西终于开花结果,来到最茂盛的季节。
阳港的初春来得总是要晚一些,徐父身体不好要去南方修养,徐湛担心顾悠吃不消一趟趟的寒流,问她愿不愿意先过去,被顾悠拒绝。
他担心也高兴,更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惭愧,他早已离不开顾悠,就像春天离不开微风和第一缕抽芽的柳枝。所以他才会得到顾悠的答案后有那么一丝庆幸。
顾悠没有注意到徐湛复杂的心理活动,因为她自己的心理活动就已经够受的了。
肚子越来越大,渐渐,里面能感觉到生命的迹象,有时候她正在走路,熊孩子就在肚子里冷不丁给她一脚。
“这孩子长大一定不听话,”顾悠下了定论,忧虑地看着徐湛,“肯定是个男孩。”
徐湛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安慰道:“你小时候也很淘气,不也是个女孩。”
顾悠因为听信谣言一直认为男孩会像妈妈,所以很害怕生出一个自己小时候那样的孩子来,倒是如果女孩像徐湛,那就完美了。
这个结论让方娴嗤之以鼻,她义正言辞告诉姐姐,如果女孩像徐湛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方娴在美国工作顺利,已经安排好年假在顾悠预产期时回来,她并没有进入几个大型律师事务所,而是考取了检察官,相当于中国的公诉人,打电话时顾悠很高兴,但也担心这样身份给方娴招来麻烦,妹妹自小想学法律又嫉恶如仇,只怕今后被她送进监狱的人不会少。
“你在那边注意安全,”顾悠只能这样提醒她,“如果有危险赶快回来。”
“只要活着就有危险,”方娴说得潇洒,“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最重要。”
顾悠虽然忧虑但不得不同意这样的说法,危险这两个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自己也是一意孤行拿着留学的幌子继续喜欢的军旅生涯,她怎么可能指责方娴比她中规中矩百倍的行为。
“你才半年就送进去那么多罪犯,效率也太高了。”顾悠转换话题忍不住调笑。
“这有什么难的,”方娴也笑了,“都是人渣,不是我也有其他检察官。”
“我都能想到你咬牙切齿的模样。”顾悠在电话里笑开,一时让方娴竟觉得回到了小时候,顾悠爱笑爱闹,她总是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她笑自己就笑,她玩什么她就跟着玩什么。不知怎么,方娴有点感伤,声音也低了又低,“我最咬牙切齿想送进监狱里的……”
“什么?”顾悠没听清,急忙问道。
“没什么,”方娴察觉自己失言,赶紧弥补,“姐,你要是想离婚我回国帮你打官司。”
顾悠笑得都快岔了气,“好,要是徐湛真对我不好,我们两个带孩子。”
晚上,两个人亲热过后,顾悠开玩笑跟徐湛说起这件事,听见他在黑暗中也笑了笑,但却什么也没说。
熬过了最初几个月,两个人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可徐湛动作总是倍加小心,让早已习惯他凶悍的顾悠只觉难耐异常,百般哀求他才耐不住快一点给她个痛快。两个人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愈发契合,可一想到这个一直属于两个人的房子里就要多出一个生命,顾悠还是有点恍惚。
这个时候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托。
白天徐湛不在时,顾悠重新开始绘制枪械设计图,徐湛怕她劳累,她就瞒着徐湛,曾经多年学以致用的经验让她再入手也不是很难,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设计一把属于自己的枪支,就像孕育一个属于自己的生命一样圣洁。
徐湛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可是他明白顾悠为他牺牲了太多,两人九死一生几次,他再不舍得自私到只渴望她陪伴在身边一生一世,他当然希望顾悠能真的感到开心和幸福。
日子点点滴滴,从惊心动魄回到了温馨的正轨,顾悠的预产期提前结束时,徐湛正在和军委的人制定下一季度的装备计划,颜思宁一个电话,他十万火急从会议室撤出,不知闯了多少红灯才到达医院。
谁也没想到顾悠竟然比预产期提前胎动,徐湛感到时,她已经快抓烂床单,宫口开缝才刚刚一指而已。
徐湛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悠,她那么无助那么痛苦,凭空向他张开五指。他心头就像被利刃剃过,两步奔到她身前,紧紧握住她颤抖的手。
“徐湛……好疼啊……”顾悠已经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受过大伤小伤无数,没有一次是这样彻骨的疼痛,她像是被钝刀劈开,一下一下,不如死了痛快。
徐湛的记忆里,顾悠从没说过疼字,非洲时她几乎浑身是伤,钝伤挫伤外加枪弹擦伤,甚至在被郑安河刺了一刀后,她也没跟他撒过娇,说自己有多痛苦。但此刻的顾悠脸色苍白,在他怀里无助扭动,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叫着他的名字,哭着说她好疼。他只恨自己曾说过要孩子事,她最开始是不愿要孩子的,如果两个人一直都有保护措施,她也就不用受这些痛苦和煎熬。
“我在这,乖,我在。”徐湛低声安慰他,用力回握顾悠已关节发白的手,恨不得替她承受一切。
顾悠的宫口开得格外慢,七八个小时下来,她人已经疼得虚脱,话都说不全一句,医生皱眉说这样下去生孩子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徐湛马上问医生可不可以剖腹产,这时一直蜷缩在他怀里的顾悠却突然开口。
“我没事……”她皱着眉,像是用了极大力气,却说得很清晰,“可以的……”
徐湛刚要开口反驳,脸上却突然一凉,顾悠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覆上了他的脸,“徐湛,相信我……”
医生看徐湛被两难折磨得快要崩溃,也劝解到:“生孩子就是这样的,我们医生见得多了,徐董事长不用担心,你太太身体素质比一般产妇要好得多,自然生产完全可以。”
医生果然经验丰富,没过多久,顾悠的宫口终于打开到了可以生产的地步,她被推进产房,徐湛却被拦在门外。
大医院设施完备,布局合理,高级产房外甚至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徐湛心急如焚,半个小时过去都没用动静,他实在忍不住,竟冲了进去。
徐湛这一生也没有这样焦急痛苦过,哪有医生护士能拦得住他,刚一到门口,他便听见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熟悉得让他几乎崩溃。
顾悠正到了紧要关头,医生催促她用力,已经可以看见孩子的头了,她痛苦得大喊,疼得已经失去神智,医生在一旁告诉她不要喊,节省力气,她咬住唇硬是把喊声咽了回去。
这时徐湛冲了进来。
顾悠一看见徐湛,眼泪汹涌不能自制,可到底还是没有喊出声。
徐湛紧紧在产床前扶住她的肩,低头轻语,“悠悠不要怕,我在这里,来,加油!”
顾悠第一次看到徐湛的眼泪。
她咬紧牙关,用力点头。
婴儿的啼哭像惊蛰的初雷炸开,顾悠终于脱了力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徐湛哪里还顾得上孩子,甚至连医生把孩子包裹好递给他他都没去接,心思全都放在虚脱的顾悠身上,紧握她的手,在她耳边一次次说着又缠绵又有力的话语。
最后医生没办法,把孩子抱了出去,于睿接过孩子。
“是个女孩,健康得很,”医生笑着说,“孩子爸妈在里面看来是没工夫管了。”
颜思宁一听是个女孩,立刻兴奋起来,不断看着于睿怀里皱巴巴一团的小东西,“女孩子好,要是她长相像妈妈,性格像爸爸,多完美!”
“你也太乐观了,”于睿笑着说,“要是这孩子性格像她妈妈一样彪悍脑子又和她爸一样好用,不管长得像谁,那才是真的恐怖。”
事实证明,这世上的很多话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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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章
顾悠在疼痛中睁开眼,只见徐湛就在她旁边,所有的疲惫一扫光而光,她握紧他的手,低声问道:“孩子呢?”
“在那里。”徐湛微扬下颚,大床边的小床上一团茧子般的椭圆一动不动,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孩子。
“好小啊……”顾悠感慨着叹了口气。
“谢谢你,”徐湛吻上顾悠的额头,“谢谢你让我成为父亲。”
顾悠从没见过徐湛这样毫不克制的深情款款,一时眼角湿润,又有点不好意思,“你这话说的孩子像我一个人生的似的……”
“痛苦都是你一个人承受的降临1994。”徐湛根本不敢回忆一天之前的景象。
“以后你可跑不了了,”顾悠笑着说,“你这个爸爸可责任重大!”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对了,是男孩女孩?”
“女孩。”徐湛笑了笑。
“太棒了!”顾悠兴奋地伸出双臂搂住徐湛的脖子,“一定像你!”
徐湛从未有过的满足的惬意盈满心间,夏末热风掀起窗帘撩动一室融融,三个人的家庭此刻却还是两个人的样子,那个将来真正改变这个家的孩子还没睁眼,正沉浸在白纸般的梦里。
“名字呢?叫什么好?”顾悠问徐湛。
“你来起吧,”徐湛说,“取个像你这么好听的名字。”
“我们家的名字都是两个字的,”顾悠想了想,眼睛一亮,“不如叫徐慈吧!慈和安顺,平心向善。”
“好。”徐湛也希望他们的女儿与自己还有顾悠不同,能享受慈祥与爱意,安稳享受的度过一生。
父母给孩子起名时都有自己的期待融入其中,徐湛和顾悠经历生生死死才知道平安宁静的可贵,徐慈这名字里也是饱含向往。
但是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徐湛的湛是清澈透明的意思,顾悠的悠是悠闲惬意的意思,他们的名字和经历完全背道而驰,没有半点关系。
顾悠和小徐慈出院的时候身体都很好,各项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即便如此徐湛也不放心,又让她多住几天才同意出院。
回到家里顾悠才发现,徐湛早就把给孩子准备的房间收拾好,这个拥有国内最大杀伤性武器生产线的男人细腻温柔起来超乎她的想象,房内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连孩子再长大一点的衣服都塞了整个衣柜。
小徐慈出人意料的乖巧,除了饿肚子或者需要换纸尿片时才会哭喊,平常不吵不闹,月嫂也说这孩子将来一定懂事听话。
顾悠在家呆了没多久就开始恢复运动,每天晨跑锻炼,怀孕的时候差点给她憋死,什么也不能做,哪里也不能去,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般的体验,现在她总算获得人身自由,再加上慈慈又乖,每天早晨只要月嫂带孩子就好,她可以有些自己的时间利用。
十一个月的时候慈慈已经能开始蹦字说话,爸爸妈妈说得格外顺,分外惹人喜爱。可顾悠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孩子实在太有趣。
平常慈慈喜欢一个人在客厅扶着东西走,顾悠就在旁边看着,一旦她摔倒,马上就会自己爬起来,也不哭也不撒娇,有时候还冲顾悠笑。顾悠感动得无以复加,这真是她和徐湛的孩子,又坚强又淡定。
可她渐渐发现,徐湛在家的话,事情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徐湛如果在家时慈慈摔倒,一定会哭号震天,直到徐湛急匆匆跑来抱起她又是亲又是哄,她才抽抽噎噎,颇为委屈的收住声音。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争宠技能吧……
顾悠只能这么想了。
徐湛最害怕的就是宝贝女儿掉眼泪,偏偏小慈慈专门在她爸爸在的时候就像个泪人,饭热了哭,饭冷了哭,摔倒了哭,走太久没人理哭,连上楼没人抱都能撇嘴。顾悠哪有这种经验,只觉得既新奇又好玩有趣,像是一个聪明的玩具。
慈慈和顾悠在一起懂事的不得了,又乖又萌,顾悠很享受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好像从前的所有戾气都一并消失。
慈慈两岁的时候已经口齿伶俐,比同龄孩子显得都要聪明,只是再没以前的乖巧,十分顽皮。经常在屋子里偷偷躲起来让顾悠找得满头大汗,平常出去玩也对什么都好奇,这个摸摸那个看看,顾悠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她,有时一个眼神照顾不到,她就在公园跑得老远,找到她时手里经常捉着只虫子或者螳螂,浑身脏兮兮的。
顾悠也了解过,孩子这么大刚好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应该多让她接触才能更好开发智力,于是只要徐湛有空,他们就带着慈慈去公园海洋馆博物馆动物园。
慈慈对任何能动的东西都有极大兴趣,一次在爬行馆,她指着条巨大蟒蛇问徐湛,“爸爸,这个能吃吗?”
徐湛和顾悠先是一愣,后又相视而笑。
“生吃有点硬。”徐湛笑着回答。
大概他们是回答这个问题最另类的父母了。
最可怕的还是小孩子的行动力,慈慈一天在徐湛和顾悠的床头柜里翻出一把九二手枪,等顾悠发现时,她正在一颗一颗往下拆卸子弹,月嫂看到后吓得魂飞魄散,觉得顾悠和徐湛这夫妻太危险马上辞职,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又一个可靠的月嫂来照顾慈慈。
慈慈快要过三岁生日的时候,徐湛因为公事不得不出国去南亚的b国谈判,顾悠一听说便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如临大敌,徐湛安慰她说b国是和平国家,哪会像上次非洲之行,更何况这次生意和政府也有关联,安保措施比上次要好得多。
顾悠虽然不放心,但也不能让他不去,只是说不出的委屈和忐忑。
徐湛临行前的晚上,两人缠绵恩爱过后,到底她没有忍住,掉下眼泪。徐湛搂着她的臂膀一僵,自从慈慈降世后,顾悠还是第一次落泪。
“别怕,只有一个星期,我会马上回来,放心,这次没什么危险。”徐湛抚摸她潮湿的脸颊,音调里掺杂着愧疚。
“你一出差我就提心吊胆,”顾悠吸了吸鼻子,“总是忍不住想和你一起去。”
“你去了慈慈怎么办?”
“让思宁带她一周,我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顾悠后半句软得徐湛心都化掉了。
“慈慈还小,她跟我说最喜欢你陪着她,乖,等我回来,我不骗你,b国的情况你也清楚,没有问题的。”徐湛把顾悠拥在怀里又吻又吮,越是舍不得越要安慰。
的确,有了孩子,她再不能像之前一样说做就做想走就走。
“徐湛,我和慈慈不能没有你。”顾悠埋头轻语,声音里眷恋迭起。
徐湛心头震动,低头看她黑暗中双眸熠熠,光华流转,说不出的无限温柔。
他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下,又燃起情念,两人再度沉溺,像是短暂离别前的宣泄,纠缠在一起的肢体上都汗湿淋漓,顾悠十指都快嵌入徐湛背上皮肉里,却怎么都不想再和他分开哪怕一点。
去送徐湛的时候,似乎慈慈也知道爸爸要离开好长时间,眼泪一直没停过,只要被徐湛抱在怀里她就不停用自己小手去摸徐湛的脸,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慈慈乖,爸爸不要走。”顾悠看要是不把孩子抱回来,估计徐湛真的一会儿就要辞职不走了,于是急忙伸手接过慈慈,安慰她爸爸很快就回来。
徐湛临登机前回头看到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都水盈盈红彤彤的看着自己,顿时心如刀绞。
回家后顾悠和慈慈都恹恹的,大概别人家的男人出差不会有这种感觉,可之前的出差实在给顾悠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只要一提出国两个字她都发憷。
送走徐湛,慈慈每天都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顾悠打电话让她听徐湛的声音,她抓着手机不放听到徐湛讲话就开始哭,声嘶力竭好像全世界的委屈都是她受了。
总算挨到徐湛快回来的前一天,这几天顾悠精神一直不好,她想着徐湛回来不能太憔悴,于是早早起床让保姆看护慈慈,出去运动跑步到出了一身汗容光焕发后才回公寓。
走到门口,顾悠正翻钥匙,忽然看到门开着一条细细缝。
她心头猛颤,不祥的预感紧紧揪住五脏六腑。
很快,顾悠冷静下来,悄无声息推开门,屏息将门保持半敞然后潜入衣帽间把平时放在柜子夹层里的枪取出握在手里。
客厅干净整洁,和平常没有区别,地上散落着几个玩具,微风从开着的窗户悄悄流转,沁凉袭人。
顾悠身上却全是冷汗。
她搜索一楼,发现洗手间的灯亮着,一看究竟,月嫂张姐正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顾悠急忙伸手,还有鼻息只是昏迷。
焦急与恐惧让她难以自持,她心里只剩慈慈的安危,几步冲到楼梯前向楼上跑去。
一阵熟悉的稚嫩笑声从楼上传来。
是慈慈!
顾悠拉开枪身保险,顺着声音方向狂奔。
作者有话要说:要相信小孩子的争宠实力都是与生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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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章
慈慈的笑声刀一样刮过顾悠的心,她一脚踹开虚掩的卧室门,笑声戛然而止。
眼前景象让她握枪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妈妈!”慈慈看见顾悠自然手舞足蹈想过来,却被另外一双大手拦住,稳稳抱入怀中。
“顾悠,好久不见。”沈慕成笑着说。
他的样子几乎没变,只是消瘦几分,显得更加挺拔,一双黑幽幽的眼睛落在顾悠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里面暗潮涌动,语调却平常的仿佛真是旧友重逢。
不等顾悠开口,他又摸了摸慈慈的头发,“你女儿真可爱。”
顾悠自己落在沈慕成手里时都没有这样恐惧过,她竭力控制枪口稳稳对准他,强迫自己冷静,“沈慕成,放了我女儿。”
“我以为你会更好奇我是怎么活着回来的,能在徐湛心里上了黑名单还活命的人,我算是头一个了。”沈慕成低低的笑了。
“叔叔,你认识爸爸?”慈慈突然开口,一双眼睛灵动可爱纯净无暇,全然没注意到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止认识,”沈慕成一只手捞起慈慈在他怀里,“我和你爸爸妈妈都是朋友。”
顾悠注意到他手中没有武器,但以沈慕成的身手,即便武器藏在怀里也能够瞬间致命。
“你想报复尽管找我,不要伤害我女儿。”顾悠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是啊,我的确应该报复你,害死我父亲的是你而不是徐湛,我和他周旋那么久也不过让他证明有多爱你而已。”沈慕成涩然一笑,“现在徐湛远在国外,他救不了你,你也救不了你女儿,不如坐下来好好陪我聊聊?”
慈慈在沈慕成的怀里那么小一团,看得顾悠犹如火烧,焦痛灼热,她没有任何把握现在开枪击毙沈慕成还能保证慈慈安然无恙,如果沈慕成鱼死网破,她决不能冒着危险拿孩子来下注。
沈慕成就是看中了她的投鼠忌器,也了解她宁愿自己拼求一死也会保全别人的性格,所以拿慈慈来做要挟。
顾悠恨极却毫无办法,只能缓缓放下枪,看着沈慕成。
“你一点都没变,”沈慕成看着她轻声说,“明明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看你的时候总是以为还在学校,你穿着军服变装违反夜间管制跑出来被我遇见,要是时间能永远停在那时候多好。”
“如果不是你爸爸的陷害,大概我的确还是那时候一样不谙世事天真愚蠢。”顾悠冷冷地说。
沈慕成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却很快化作自嘲的笑,“这些年我在国外,每每想起这件事也觉得是我父亲对不起你。”
“那你现在还来拿我女儿做要挟?沈慕成,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冲着我来!”
或许是顾悠激烈的言辞语气让慈慈感觉到母亲的异样,她忽然转过头盯着顾悠,目光里蔓延出莫名的恐惧,“妈妈?”
女儿娇软的声音几乎让顾悠崩溃,可除了冷静,她没有任何选择。
“我如果想要杀她,你以为她现在还能叫你?”沈慕成苦笑着松开手。
慈慈回头看了看沈慕成又看了看妈妈,从床上走到顾悠身边,抱住她,“妈妈?你怎么了?”
孩子回到手中,顾悠的第一反应便是抱紧她,举起枪。
“放下枪,”沈慕成看着顾悠平静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说得对,即便慈慈在自己手上,顾悠也不能保证两人在沈慕成面前全身而退。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顾悠放下枪,紧蹙眉头。
“徐湛这次的生意谈得十分成功。”沈慕成淡淡说道。
顾悠觉得他话中有话,却不像威胁,“我知道。”
“之前sh公司想要除掉他是在飞机上动手,但这次安保措施太严,生意已经谈成迪特里希更没机会动手,他想的办法更直接,”沈慕成望着顾悠,收起笑容,“毁了徐湛。”
顾悠听见自己心跳仿佛骤停般慢了下来,随后极速加快,“你是说……他们会对我和慈慈动手?”
“只有这样才能让徐湛顾不上集团的事,sh公司自然有机可乘。”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顾悠凝视沈慕成,冷冷问道。
“迪特里希有把柄在徐湛手中,托他的福,这些年我在r国一直被追杀,直到有一天被找到我才了解,迪特里希是希望借我的身份来报复徐湛,这样sh公司可以置身事外,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自己。”
沈慕成说得坦坦荡荡,顾悠已经有些相信他的话。
“当然,我来也是迪特里希指使,但他不会相信我,一会儿还会有别的人来,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根本没机会活着等到徐湛回来。”沈慕成伸出手,“枪给我。”
慈慈一言不发听着两人的对话,似懂非懂眨眨眼,顾悠看了眼孩子,最终还是将手里的枪递给沈慕成。
他接过枪检查完子弹,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外全文阅①38看書网游之波涛荡漾。
“沈慕成,”顾悠抱着孩子叫他,“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想要帮我们?”
沈慕成的背影微微一顿,许久,才传来轻笑般的低语,“这些年我总能想起当初为了复仇甚至设计害死你的事,那时候的我活得简直不像个人,我并不是帮徐湛,如果只是他死我绝对会袖手旁观,但是你,我做不到。”
说完,他的背影消失在顾悠眼前。
顾悠没工夫百感交集,她把慈慈放在床上赶忙去翻五斗橱里藏着的另一支枪,慈慈这时却突然开口,“妈妈,这个叔叔是不是喜欢你?”
“瞎说,”顾悠一边装弹夹一边应付孩子,“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慈慈哼了一声,软软地说,“叔叔看你的眼神和爸爸一样。”
顾悠经常拿慈慈没办法,现在也没心情哄孩子,她快速把备用弹夹装好别在腰上。慈慈见她不说话,自顾自说道:“你带我玩的时候,爸爸经常像刚才叔叔那样看你。”
见顾悠不搭理自己,她仿佛很委屈,撇了撇嘴,“妈妈,我想爸爸了,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句话说得顾悠心烦意乱,她抬起头,伸手紧紧把慈慈搂在怀里,“乖,爸爸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罚他不许上班只在家里陪我们好不好?”
“骗人,”慈慈眼圈一红,“你又打不赢爸爸怎么能罚他?”
“乖乖听话,一会儿……”
一声枪响夹杂混乱的打斗碰撞声打断顾悠的话,她惊恐中把孩子随手拉进衣橱间,“不许出声,我叫你再出来!”说完她紧紧关上门,举枪下楼。
楼下一片狼藉,茶几上的玻璃几乎碎成粉末,上面躺着个一动不动的男人。
“你下来干什么?上楼!”沈慕成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声对顾悠说。
“这是我家,”顾悠平静地说,“你报警了吗?”
“让警察来抓他们昔日的公安局长?”沈慕成忽然笑了笑,“等我走了你再报警。再说警察也未必是这些人对手。”
“只有这一个?”顾悠盯着地上的人问。
沈慕成摇摇头。
这时,公寓门口涌进两个高大的男人,顾悠条件反射开枪射击,她一直在北方集团工作,平日里经常试枪,枪法丝毫没有退步,一人应声倒地。
这时另一个人已经扑向沈慕成,他反应极快,可几枪落空,顾悠正欲上前帮忙,刚才倒地的人并没击中要害竟站了起来。
顾悠来不及反应,只看到黝黑的枪口对准自己。
“顾悠!”沈慕成大喊一声,却已经来不及。
枪声震颤,一秒钟仿佛一个漫长的黑夜,顾悠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毫发未伤,眼前的男人却已跌到在地,在他背对倒下的地方,熟悉的身影挺拔颀长。
顾悠迈过尸体,扑入徐湛怀抱。
她抱得那样紧,好像稍微松手就会失去,徐湛单手握枪却依旧紧紧拥着她纤细的脖颈,“我回来了,乖,没事。”
他像哄慈慈那样温柔言语,顾悠把危险全都抛在脑后,只觉得除了委屈和慌张,再没别的感受。
沈慕成看着两人伉俪成双,心头刺痛,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真正的多余。刚才扑过来的人已成尸体,他再没有留下的理由。
刚要上前告别,沈慕成目光无意扫过楼梯,当即微微怔住。
顺着他的目光,徐湛也是猛地一愣,“慈慈?”
徐慈不知什么时候跑了下来,她披着一件大大的黑色西装,一看便知是在衣橱间里拿到的徐湛衣服,长长的西装将她小小的身躯罩住,像是巨大的保护伞,只露出身前一点。大概是慈慈觉得,徐湛不在,但爸爸的衣服还能保护她。而此刻她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脸色煞白,呆呆看着地上躺着血迹里的人,甚至没有回应徐湛的呼唤。
徐湛没想到慈慈竟看到自己杀人的一幕!顾悠也从他怀中抬起头,脑子瞬间空白,她快步跑上前抱起孩子,拉下西服罩住她的脸,“慈慈乖,不看这些。”
“妈妈……”她声音纤细像是哭了般,可吐字却很清晰,“有血……”
看着顾悠一脸心痛抱着孩子,徐湛一时五味陈杂,脸上却没有表露,他看了看沈慕成,低声说道:“多谢。”
他在b国得到消息,立刻让其他职员继续按照安排行事,伪装成他已然坐得是客机。而这时他已搭乘军用航班抵达北京,再转机阳港。
沈慕成也有些许动容,他放下枪走过去对徐湛说道:“报警吧。”
这是顾悠和徐湛最后一次见到沈慕成。
他离开后,徐湛马上报警,慈慈在顾悠怀里瑟瑟发抖格外可怜,见到爸爸赶忙挂在他脖子上,又亲又蹭,让徐湛心疼不已。
……
警察赶来后公寓被定性为现场,徐湛必须带着顾悠和慈慈去酒店暂住,慈慈睡得正香一直蜷缩在后车座,徐湛开车也不忘拉着顾悠的手。
顾悠把事情经过包括沈慕成的事都原原本本告诉徐湛,他听过后只是沉默一阵,让她不要再想别的事。
到了酒店安顿好孩子,顾悠从徐湛身后紧紧抱着他有力的腰,徐湛覆住她柔软的双手低声道,“悠悠,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我会告诉慈慈你是为了救她才这么做,”顾悠笃定地说,“她还小,长大后一定会明白。”
第二天,徐湛在酒店陪着顾悠和慈慈呆了一整天,紧接着他便马不停蹄开始集中火力对付sh。
这些年顾悠已经完全了解徐湛,他有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前能为了她暗箱操作害死尚坤和苏言卿,这次同样能为了她和孩子向迪特里希复仇。
两个人重新住回翻修过的别墅,慈慈喜欢更大的房子能拿来探险,顾悠则感慨兜兜转转,两个人竟然又回到最初在一起的地方。
倒是周围的其他邻居知道后向园区管理公司投诉,说不想和这家人做邻居,当年小两口吵架连房子都炸了,实在没有安全感。
顾悠知道后难堪得不得了,夜里咬了徐湛不知多少次,余韵过后躺在他怀里还忍不住抱怨,“那时候你也太狠心了。”
提及当年的事,两人都是年轻气盛,一个占有欲控制欲强到自己的无法控制,一个心狠手黑固执倔强到无以复加,到底徐湛还是心疼顾悠跟着她吃了太多苦,柔声道,“我心狠,你手辣,注定我们就是一对。”
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徐湛送给顾悠的礼物是迪特里希的死讯。
他暗中谋划引发sh公司内部高层地震,最终断送迪特里希的前途和性命,为顾悠和慈慈报仇雪恨。
顾悠是真的感动,从最初的误会到如今的坚守,他们两个人都在付出中学会成长。
晚上,她难以入眠悄悄来到慈慈的房间,站在床前看着自己和徐湛的女儿姣好的睡颜,心中无限感慨。
“我们的孩子真的很像你。”
徐湛不知什么时候轻手轻脚出现在她身后,揽住她的肩膀低语。
顾悠没有回答,只是侧身倚靠在他怀里。
“悠悠,”他深情喟叹,亲吻她的额头,“我很幸福。”
顾悠也想说她很幸福,却觉得此刻这么安静宁谧,又何必多此一举?
夜色温凉柔软,慈慈似乎在做梦,呢喃一声翻了个身,露出恬淡安逸的笑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一路支持小乌,支持桃色警戒,坚持到完结,作为一个作者,再没有比这样更开心的事,你们的肯定是我坚持的动力!你们每一次点击每一次回复我都感激不尽,在这里祝大家都像顾悠和徐湛一样,不管经历多少坎坷,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并且一辈子拥有。
争取明天献上萌物熊孩子小慈慈的番外,作为六一节礼物送给大家^_^
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的新文,我会继续努力提高自己,给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
现言竞技文新坑《[竞技]重生之冰上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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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新章节
石室幽暗,烛焰幢幢。
橘红色的光亮在黑暗里单薄的散发着寒气,摇曳不止。
阮萝看着黎扬的笑容忽然不寒而栗,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暗影为黎扬的笑容蒙上了更模糊的影迹。
“你在害怕啊,”黎扬脸上的血迹在黑暗中渀佛活了过来,深红地蜿蜒着,与宁思危脸上的疤痕现在看起来竟如出一辙,“是在害怕真相还是在害怕我呢?”
“你根本不懂如何爱一个人。”静谧中,须臾后,阮萝缓缓开口。
“那你就不会活着站在这里,听我出这番话来了。”
“难道我还应该谢谢你不成?”阮萝冷笑。
“这偌大的青越城如今是你的了,会有一日你想起我时会后悔没有一句谢谢。”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留下而不是和云天之离开么?”
“莫子痕不是个会做赔本生意的人,除了你答应她的好处,最初她肯与云天之合作恐怕也已经有了保障,而云天之手中还有什么能够吸引这个迹州之主?除了荒天城的势力,他一无所有,你和云天之已经无论可退了,现在荒天城的主人恐怕已经换成了莫子痕,这场博弈的最终受益者是她才对,你们到底都是输家。”
“那你呢?”
“我?”黎扬的笑意愈发浓厚,“我已经达到了目的,除了你。”
“杀了宁思危就是你的目的?”阮萝不想纠缠别的话题,她重新稳住心神,想要战胜心中的恐惧。
“今后你也会感到这样的困惑,在追逐一个目的一往无前的时候,会突然感到迷茫,迷茫越积越多,你要做的事也越来越多,而有时往往最后才发觉,最初的目标早已不知遗忘在了哪个迷茫的后面。不过我总算为我娘了却了恨意,至少,总有一件事得偿所愿。”
“为了一个目的令无数无辜之人陪葬,当初,我也曾是无辜之一。”
“妹妹,今后你就是青越城的主人了,我曾给你上了人生中最残酷的一课,这最后一课也让我来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宁思危虽然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父亲却是一个无可比拟的城主么?那是因为他和我一样都坚信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一个无辜之人。”
“这世间或许没有无辜之人,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阮萝想了很久,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来去,她看着黎扬笑着看向自己,即便是黑暗之中,那一双原本神采飞扬的眸子也不曾黯淡半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竟然也轻轻笑出来,“你不也是一样?等我继承城主之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给宁思危与荃湾城一个交代,你手段非凡,行事狠辣,也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一切,可你从不曾幸福过,也许死亡是最好的结局了,”阮萝顿了顿,声音最终潜入黑暗,“哥哥……”
黑暗将两人重重包裹住,烛焰晃了又晃,劣质烛火的噼啪声打破沉寂,枯黄色的蜡油大颗大颗地跌落到石桌上,凝固起来。
阮萝不再话,她已经将想的一切都了出来。
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农女到如今的宁萝,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最后战胜内心恐惧的机会,现在,黎扬变得不再可怕,她内心的暗影渀佛被抛却在了昏暗的密室里,这里,曾锁住过她最后残留的天真魂魄。
转身,阮萝不带一丝迟疑地离开,黎扬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轻缓,她听得清清楚楚。
将无尽的黑暗甩在了身后,阮萝走出书房,洛白正靠在房门上,斜着眼看她。
“你和他居然还能这么长时间的话。”
“在他身上能学到好多东西,”阮萝看着洛白鄙夷的神色笑了笑,“事已至此,我自己的路总还要走下去。”
“我还以为你会亲自动手杀了他,看来我似乎把你想得幼稚了。”
阮萝愣了愣,忽然发笑:“知道吗,洛白,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在‘看来是我把你想的太聪明了’,还从来没有人过低估我,你竟然是第一个人!”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洛白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屑,“你难道聪明一次,实在少见我才这样的。”
嬉笑过后,阮萝平静下来,思忖了片刻开口道:“你如果憎恨黎扬可以亲手杀了他,等到我与荃湾城交代时大不了他畏罪自尽,也不是什么难事。”
“反正都是死,无所谓是谁动手,我不像你,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话和他要。”
 
阮萝不知自己在今后会不会后悔听黎扬出这些话,可是当阳光轻柔地罩在她的身上时,过去的很多事都变了模样。
至于以后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以后了。
“洛白。”阮萝忽然叫了洛白的名字。
“嗯?”
“你这宁府和从前阮家的小院比哪个更好些?”
洛白看着阮萝,想了片刻后道:“这里不会再有漏了的屋顶和湿了的破被。”
“是啊,地窖也变成了地牢。”
“还有庄园。”
“庄园?”阮萝一时不接洛白的意思。
“从前你只有一个小小的庄园,可现在,你是青越城的拥有者了,只是这偌大青越你再不能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愿,能像从前一样惬意盎然了。”
“那你愿意留下帮我吗?”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在重伤未愈,遇见你之后旧伤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惜转眼间又浑身伤病,城主,你不打算负责吗?”
阮萝笑了笑,洛白从来就不会好好话和肯定回答,她已经习惯了。
不知不觉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可如今,好像一切都变了而一切又没有改变,阮萝一瞬间有些恍惚,站在洛白面前的自己已经脱胎换骨,可洛白还是那个洛白,阮家的小院换成了富丽堂皇的宁府,偏僻的庄园变成了青越城。
她的每一步成长都是代价。
可是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正欲再开口,洛白忽然拍了拍阮萝的手臂,含了笑意向门口指去,阮萝一时不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呆立在地。
阳光将几片树影婆娑成斑驳的金色斑点,闪耀在青石铺成的院落中。而那个阔别已久的熟悉身影就站在小院入口的树荫下,一袭石青色的衣衫下是挺拔的身礀,瘦削的面容上了刻了写满思恋的笑容。
云天之。
她笑着走近他,走进阳光中。
两个人的身影被温暖的光芒拉得犹如时光一般漫长。
(大结局)
作者有话要:一直以来谢谢大家的支持,这个文从种田歪向一个诡异而恐怖的方向……事实证明……小乌还是不能写平淡向的文啊……所以!新文依旧是擅长的类型!大家放心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