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前度 “不可以乱亲。” 一开口,性感低音炮警告。 沈婧视线仰望男人深刻硬朗的下颚线,不得已克制,牙齿往他肩膀咬。 四个2的黑色超跑停在昏暗的停车场。 在兰博基尼车里体验。 本该矜持的半推半就,突然之间不清醒了。 周律沉斥她,再叫,单单删掉摄像头都救不了这场。 后面,沈婧理好裙摆,伸手抬车门,缓慢抬起一边脚落地,小臂肌肤似是拉伤,就被男人一把拽回车里。 周律沉从来都算不上温柔,沈婧上半身重心平衡不够,后背撞到方向盘,坐他满怀。 长长的发垂于腰迹,她隐隐心思不纯,指尖在他西装裤磨来磨去,“周律沉。” 分明正经矜贵的他掸了掸西裤被压出的褶皱。 沈婧仰面,“我要是回苏城,你会去苏城找我吗。” 他没搭腔,递过来一张卡。 沈婧可没要,把卡放回中控台。 拉她回来就为了给卡吗。 沈婧下车离开,身后响起打火机的声音,跑车转向灯的幽光亮了下,油门提速那两三秒,在拐角消失无影无踪。 做了就做了。 他情致来得快,散得更绝。 沈婧伫在原地瞧那道已经抓不到的尾风,想起朋友的话。 “周律沉,周家二公子,权力顶端的人上人,中个几亿彩票咱也过不上他这种贵公子的生活。” “他家,红屋顶,圆拱门,没有人引路没有直升飞机你都进不去周家大宅邸。” “周家是权贵巅峰了,可不是你在外界媒体听到的那种豪门门第,是你想知道点故事儿都查不到他具体背景的那才叫权贵,那些摆面儿上给大众知道的顶多算豪门。” 在见到周律沉那一眼,沈婧就计划接近他。 全因那一次,琵琶评弹团巡演沪城站。 景气不好,票卖得不怎样。 周律沉大方包了剧院一周,给周家老太太玩趣。 最后一天,是周律沉一个人来剧院。 沈婧坐在台中央的红椅,身段套着粉色高叉旗袍,花纹绮丽,衬得她皮子嫩又白,像长期不见光的瓷白珠玉,光是在那儿用手撩撩发,就媚得跟妖似的。 琵琶在怀,素指撩拨,弹的是《梅花赋》,腔喉声声丝丝细糜柔吟,低眉顺眼间,眼尾娇媚地上挑,轻轻一眼,艳骨情肠。 是她的勾引与试探。 结束后,周律沉仅一记淡淡的眼神要她领会,跟他离开。 两个人喝多,成年人心照不宣。 23年的保守,栽在周律沉手里。 第一次是在酒店,她喝醉,失了心智,缠周律沉。 想想,还是会害羞。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 沈婧抬手,细生生的几根手指将散乱的长发轻轻往后梳,走近电梯。 出了电梯往左,沈婧推门进化妆间,一会儿八点还有一场巡演。 屋里三两同事都在精心准备妆容,见到高跟鞋的声音,纷纷抬头看着沈婧。 她漂亮,走路还总是慢慢的,典型的娇美特征。 沈婧刚坐下椅子,身旁人略显好奇的打听声就来了。 她的同事,邢菲。 “是不是包场那位亲自送你回来?你们这些天都去哪里了。” 说那位,是对方太神秘。 连姓名,评弹团团长都没透露给下边的人。 身份隐藏到这种程度,来头肯定不小。 邢菲不依不饶,非追问到底,“我分明看见你俩在那辆车…那男人裸露的后背都是汗,野性十足。” 说着,邢菲回味之余都咽了下口水。 沈婧没应,打开抽柜找眉笔。 不就是离经叛道一回,睡了个男人。 “你们该不会....在一起了吧,他特意包场七天,难道是你男朋友?” 沈婧撂下眉笔,“是普通朋友,还有要问的吗。” 事实上,周律沉冷冰冰态度,他们之间连普通朋友都不算。 “普通朋友?就你的普通朋友能开限量版超跑,他那辆车,有钱都买不到。”邢菲对这点破事似能了如指掌。 有人附和,“是金主就是呗,藏什么呢,以后团里的台柱都是你沈婧一个人咯。” 沈婧不想听,收拾干净,去场地。 在周律沉没来包场前,她一直是评弹团里的台柱,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没什么好与旁人争执。 最卖座的一直是她的牌票,不管有无周律沉。 她清楚,高攀周律沉出手,她火遍大江南北估计都是小事,但是,她喜欢的琵琶评弹大可不必借他人之手攀爬,靠自己走到那算到那。 化妆房的讨论还在继续。 话最多的依旧是邢菲,做这行共事几年,她就是喜欢关注沈婧,沈婧八卦事多。 “来啊,继续啊。” “我上卫生间的时候,无意偷听到邢团长讲电话,团长举手机,那腰都快弯折了,喊那边周二公子,一脸谄媚讨好。” “没发现,团长也有世俗功利的时候啊。” “啧,你们说说,沈婧往日纯情本分得要命,怎么遇见一位周公子她人都不一样了呢,对,就是...就是那种,她那股风情突然开匣了。” 邢菲悠悠磕着瓜子,“你嫉妒吧,沈婧本来就花俏漂亮得紧。” “...” 沈婧听得干净,伸手敲门打断,“排练,迟到了。”顿了顿,她慢慢看向邢菲,“团长说你们纪律差,这个月扣奖金。” “你没给我们求情吗阿婧。” 沈婧指了指角落的摄像头。 邢菲眉头不展,“真扣?” “是。” 邢菲一听不乐意了,来火走得急,借过的时候不经意擦到她手臂。 麻麻的。 手里的曲谱差点掉在地上。 “老秃头,明知道我喜欢磕瓜子聊八卦,是不是专门装摄像头逮我。” 昏暗的走廊过道,邢菲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拐角。 沈婧弯腰接曲谱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记忆翻涌。 她18岁高考那年,第一次遇见周律沉,他也是这么帮她接过准考证。 那一天是阴天,她几近是哭着从考场离开。 母亲服用大量安眠药,在医院,没救回来。 医院走道,她可怜得像一只小狗,窝靠在墙角,泣不成声。 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双昂贵的男士皮鞋停在她面前,缓慢接过她即将掉落的考证,“考好了么,哭什么。” 他声音沉着沙哑,洇湿感低低穿透喉腔。 一下子,焚点她荒瘠土地里的片片枯草。 令她恍惚了一下,星火燎原这个词,原是这么用。 她抬头,正跌进男人潋滟多情的眸光里。 她泪眼朦胧,“我妈妈没了,分明,早上的时候,我还问她可不可以陪我去考场..” 周律沉把考证放在她怀里,长腿迈着步伐离开。 “好好考,小姑娘。” 她浑浑噩噩看他的背影发呆。 哭什么,哭什么呢,谁懂。那一年她如愿拿到梦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在她贫瘠的人生摇摇晃晃留下惊鸿一瞥。 “发什么呆,走啊。”邢菲又掉头回来喊她。 沈婧思绪回笼,收好曲谱。 ------------ 她么 那两天评弹团演出频繁,沈婧没再回忆过去事。 夜晚。 沈婧被团长安排陪听客吃饭,只拿到地址,没知道是谁。 说不好听,在某些听客眼里就是戏子。 饭局失约,对方能有无数莫须有的理由去书坛黑评团里的名气。 夏季的天是这样的,温度开始闷热又烦躁。 大厦内冷气寒飕,走廊的水晶玻璃嵌灯一路璀璨延射,阴冷不少。 可这种冷令沈婧手心捏了冷汗,身后正被人尾随。 拐角,刚拨通求救电话,黑衣人快步上前夺走沈婧的手机,咬牙切齿,“沈婧啊,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沈婧背贴到墙角,静静看着来人。 这人是罗元平,她便宜继父的债主,最喜欢时不时搞突击尾随她。 这阵子,甩都甩不掉。 罗元平步步紧逼,“想报警是吗,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只要你乖乖跟了我,那五十万就当给你继父的礼金。” “你们这是非法交易。”沈婧捏紧衣摆,“我不喜欢你。” 罗元平只专心听后一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突然狰狞的表情,明晃晃的落在沈婧眼底,瞧得她心怵到手抖。 沈婧后退,连呼吸都很弱,眼前人的德性什么都干得出来。 罗元平就像个疯子,“我当初肯放钱给冯叔,是他把你抵给我。”说着,罗元平试图握住沈婧的手,“走,我们先去吃饭。” 原是罗元平约的这顿晚餐,沈婧慌张抽开手,“不吃。” 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手又强制性拖她回来,猛地捏住她的脸颊。 男女力量悬殊,她挣脱不开,只能抬起高跟鞋狠狠踩在对方的运动鞋。 罗元平没给机会,下手更狠。 “碰我试试,我男朋友是…是周家…”她鼓起勇气找了借口,最起码先蒙混过关,“周律沉。” 罗元平突然笑起来,“我长相有这么好骗吗?” 别的不懂,周律沉这三个字是权贵圈的主儿,他老子,他老子的老子很腕辈的阶级人物,其他的不知道。 走廊尽头,灯光恰好。 身为周家二公子的周律沉听到自己大名后,卓然而立,高支精缎的灰色衬衣,敞开的衣领松垮地搭在锁骨,慢慢地,眼神往那儿一掠。 那姑娘精致的小脸被匪徒掐得发红,眼湿湿的,那可怜劲儿。 朋友陈尧吊儿郎当乐起来,“你们有一腿?” 周律沉冷冰冰的,“她么。” 不就那个她嘛,陈尧好奇心是被点了,但不敢在这位爷面前多问。 这位爷身份尊贵,周家唯一血脉亲缘的独子,一个圈里哪怕玩得再好,陈尧那也是惹不动这位爷的脾气。 不知道,就随口问。 小姑娘长得不像骗人的。 陈尧把烟挂到耳朵,“什么时候交的,不带出来玩?” 陈尧和周律沉一个院长大,跟周律沉玩了一辈子都不完全了解他的脾性,就了解那一点。 川剧变脸都没他二公子换女伴快。 圈子里公认的。 周律沉云淡风轻,“碰过。” 这两个字,话外意没承认交往。陈尧脑袋伸了伸,“一夜?” 动词。 他咬着烟含糊道,“差不多。” 哟,这就好玩了,陈尧一问,“不去救美?” “不熟。”周公子无趣地挑挑唇,“你去。” 眼皮也不抬一抬,寡兴阑珊。 不熟。 陈尧笑笑,命贱呐二公子怎会英雄救美,兴许会瞧一眼帮你报报警,甩手走人。 这种“以周律沉女朋友”自居的,陈尧还真没见过几个,往常贴二公子的各路美人得不到示意都没这个胆子捆绑两个人的关系,令他反感没兴趣属实正常。 “行。”陈尧松了松手腕,“拔刀相助,怎舍得漂亮妹妹在我眼皮底子受欺负。” 周律沉没再理会,提步离开。 周律沉那时纯粹的看不惯流氓欺负弱势群体,理性上,根本不丝毫带暧昧过后的纠缠。 “砰——” 一颗台球精准砸到罗元平脑袋,属于偷袭。 最终弹落大理石瓷砖,砰! 沈婧是懵的,就这么看着罗云平疼到弓着腰大叫了一声。 脑门那霎红肿一块,罗元平怒吼着骂人的时候,看到是陈尧,脸色煞白,捂着脑门不由后退两步。 “陈...陈少爷。” 陈尧手里还有一颗台球,正把玩,“同志,违背妇女意愿坐牢的知不知道。”说着,抬手唬了一下罗元平。 罗元平怵陈尧,很怕的那种,这类二代,招惹不得。 出手能把人玩死。 沈婧和这位陈少爷不熟,但是认识这张面孔,沪城风云人物。 陈尧手里的台球精准砸到罗元平怀里,无所畏惧。 罗元平哪敢喊一句。 陈尧理理领口,招呼沈婧,“走,带你去找二公子。” “她...” 陈尧哪理罗元平口中的她什么她,关他屁事。 沈婧不知道陈尧要带自己去哪,“出口在那边,我要回去了。” 陈尧突然回头,对沈婧之前那句“二公子女朋友”是有那么点兴趣的,“认识一下,陈尧,二公子的朋友。” 他还说,最好的那种。 “沈婧。” 沈婧心里终归有些窘,料到陈尧吃大瓜意犹未尽的表情,刚刚那些话肯定被眼前人听去了。尴尬得,沈婧是想拔腿跑的,可对方帮她解围。 鬼使神差地,她这会儿不太会拒绝了。 “谢谢。” 陈尧边走边点烟,这姑娘算周律沉的,自然不能忽视。 他陈尧也就一视觉玩咖,对漂亮的姑娘不存在疏离,不存在抵抗力。 就算跟周律沉没关系,都想和极为漂亮的姑娘交朋友。 “请你喝茶?” “谢谢。” 又是谢谢。 沈婧感觉陈尧挺好的,莫名其妙一个球过来帮她,点头嗯。 绕了82层一大圈,最后途径一处人造泉池,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道大门前。 门口有黑衣保镖把守,个个面无表情,看到陈尧,他们才默默开门。 沈婧刚跟上,就被保镖伸手拦下来。 “这位小姐,需要放一下手机和摄像产品给我们保管。” 沈婧定了定,“是我的私人用品,需要随身携带。” 保镖冷漠脸,“你可以选择不进,就是不能带摄影产品进去。” 可沈婧明明看到陈尧低头玩手机,大摇大摆进包间。 或许发现她被拦,陈尧迈了半步的皮鞋退回,摆手遣退保镖,“行了。” “二公子的身份敏感,不能以任何形式在大众面前留下图片。”保镖还是冷脸。 陈尧搬话,“小姑娘是二公子的女朋友,问问你们二公子,放一回?” 周家的保镖波澜不惊,甚至没认真看沈婧一眼。 陈尧歪了下头,叫上沈婧进门。 那时的陈尧啊,莫名有一种通透的认知,不给她带手机,她指定不肯进来。 就是想破周律沉的戒律。 陈尧告诉沈婧,“是二公子让我去给你解围。” 沈婧愣住。 他也看到了? 玩尬是吗。 ------------ 找你有什么好事么 保镖推开四米高的铸铝门。 入目。 满墙水晶砖,弯弯绕绕的私密过道,更像是隐秘的私人玩地。 全景落地玻璃窗外,完全可以俯瞰寸金寸土的沪城夜景,对面的高楼直耸入云,辉煌一如既往。 这得是多会投胎的人,从出生就在纸醉金迷的那一端。 抬头往前。 周律沉在四方桌前玩麻将,擦打火机点烟,动作随意。 随着烟衔在唇边,一丝烟雾抵出时,喉骨的大节不着痕迹翻滚了下,咽了。 让人欣赏起来并不觉得腐靡,眼底那点点轻薄的笑,清贵到不知人间疾苦。 有钱人的气场,这东西真装不了。 茶香淼淼间,他们举止谈吐得体。 沈婧懂了。 为何保镖死死要留存她的手机。 摆明的规矩,这里坐的人都是家底雄厚的贵公子,说富二代三个字都低了。 网络发达,周二公子身后的老子身份不凡,跟他,谁敢带摄影产品靠近曝光他的私生活一星半点。 有时候知道周律沉三个字,你不一定知道他长什么样,权贵对自己的私生活隐藏得太好。 沈婧扣了下包包的链条,短暂的失神,就这么看着周律沉。 多半是疯了,这让她想起他挥汗如雨的夜晚。 可他浸在花花世界,无暇看她。 那位挨坐周律沉最近的女子是网上很火的一线女星,颜值身材都是顶top。 美艳,港风,三围傲人。 演技还行,造势蛮火,那些一手资源的确是在周律沉身上挖来的,面上没人知道,但这个圈里玩的都一清二楚。 女子嗲声,“周老板。” 周老板,很灵性。 资本家的敬语。 周律沉眉眼轻掀,“怎么。” 女子开口坦荡又娇媚,“你好久不找我出来玩了,每回都要制造偶遇,我也好累的,怎么办嘛。” 青烟白雾缭绕于眼底,周律沉黑眸微眯,“找你有什么好事么。” 他这种笑,浅敛的眼窝,眼角微微内馅,薄唇边衔着一点儿火星,分外迷乱多情。 女子迎着他的笑,沉沦间,举止更大胆,上半身暧昧姿势倾斜,贴在周律沉耳边,“周老板想要什么好事都可以。” 周律沉抬了抬手,示意手里的烟,“小心烫你。” 意思是别挨太近,也可以是怕烟烫到你心疼你,听听,贵公子话术都棱模两可。 女子笑容明艳,“我不怕烫到。” “听话。” 周律沉磕了磕两指间的烟,“去沏茶。” 风流的时候身边女子都要漂亮,他的寡淡冷漠也能说来就来。 女明星识趣,不敢过分得罪他,笑着说好,乖乖去给他沏茶。 也似乎,他才瞧沈婧那么一两眼。 沈婧那一刻是想走的,发现远处4米高的大门早关得严严实实。 也没人在乎她是谁,丢她进来的陈尧靠在吧台问熏香师要柠檬,事不关己。 也没多少人,七八个,沈婧谁也不认识。 她看向周律沉求助,“这个门怎么开。” 周律沉捻灭烟蒂,只看她一眼。 沈婧轻轻指门。 他随口一问,“沈什么。” 没人出声,在这儿哪有姓沈。 沈婧抢答,“沈婧。” 好说放纵过,名字都记不住吗。 她仍记得那夜在他怀里,在他掌心写过。 黑金面的麻将牌摩挲在他指腹,问她是哪一个jìng。 沈婧在他旁边的凳子坐下,再次用食指在红色桌布上写下:婧 众人目光不由落到沈婧身上,诧异之中,但想想突然反映过来,二公子身边总有一些美人的,这不奇怪。 周律沉瞥她,“怎么,找谁。” “来看你,你信吗。”沈婧应。 见惯这种话,周律沉不起波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婧轻轻抬脸,看着周律沉,“你看我敢胡说么。” 周律沉只是淡淡掠她,偏一眼就能把她看穿。 可他没兴致了解沈婧,骨骼分明的手指一抬,问她会不会玩牌,不会也行。 “输了算我。” 沈婧会,平常在团里没有演出就聚在一起玩牌打发时间。 她伸手拿牌,很小声地一句,“卡,干嘛给我。” 说着,把拿到的九筒直摆给周律沉瞧。 周律沉手把手教她出牌,屈指碰掉红中,“有这回事么。” 开口坦荡,看起来他是真忘记给卡这件事。 是个纵情声色的高手。 “周律沉。” 她轻轻念他的名字。 他瞥她,一派慵懒,“叫周律沉做什么呢。” 沈婧侧身,就这么看着他。 到底是上过床的两个人,眼神对视时,似融了火,暗里滋生耆欲的磁场。 水晶香台的小紫炉燃着香,香师在认真煎香。 空气里漫过奇楠煎香的味道,柔缓,浓醇,古朴矜致。 奇楠千年一结香。 满屋都是烧钱的味道。 顶级白奇一克就十几万,沉沉浮浮的香感,千变万化,和周律沉身上的慵懒随意,相当适配。 或许是她放肆念他名字都被听见,大家在那半分钟的时间里湮没无音。 有的看牌,上家懂事的扔出九筒,糊了吧小姑娘,二公子脾气很不好的。 陈尧吃过瓜,亲自端几杯茶过来。 “我都不叫他大名。”陈尧说。 沈婧搭牌,容颜笑得俏生生,“干嘛不叫,不然二公子白取这么好听的名字啦。” 啦~ 调儿酥媚入骨。 周律沉轻扯唇,很快又无动于衷喝起茶。 毕竟她能坐在周律沉身边,牌友都对她热情,哪敢忽略她。 她并非怯场的人。 这地儿玩玩嘛,谁比谁真呢,隔天见到于他们来说都不记得面孔。 有可能还会记错姑娘的名字。 一圈下来。 茶也冷了。 周律沉撂话牌友,“腻了,先回去。” “不下一场?”陈尧纳闷。 “有事。” 他没兴致,长臂越过沈婧拿西服外套,时不时无意触碰到她,静电摩挲带起她一缕长发,在他腕表处交织缠绕。 周律沉瞄沈婧。 她紧张得肩膀崩成一条线。 这纯情样。 紫色丝缎的紧身裙裹住身段,一尺软腰挺直,看起来单薄又不够一握,可摸起来有料,手感肉肉软软。 他眼神脱离她,“跟我走。” ------------ 他很坏 沈婧嗯,声音巧巧的,跟他后面出门。 他腿长,分明走得恣意缓慢,沈婧还是跟不上。 稍稍抬头。 他的背影一如往常矜贵且随意,没有情绪,没有其它痕迹,像是窗外天际夜色遗留在这里的夜色轨迹,寂寥与强势,那样难以企及。 进电梯,他优雅无比的单手划手机。 太安静。 沈婧先开口,“谢谢你让人解围。” “我不是你搭便捷的梯子。”周律沉何其淡薄,“下不为例。” “我...” 憋了半响,沈婧坦白。 “我只是应付罗元平,没有以此自居你女朋友的身份,你想多了。” 他淡声,“最好。” 沈婧倒不是不敢,只是还不是时候。 贵公子从小不缺爱,跟他们正儿八经谈恋爱吗。 没有爱情也没有行情。 车有安保人员从停车场开出来,停在大厦门廊。 周律沉从对方手里拿过车钥匙,是那种,连上下车都有人为他开关门。 沈婧坐进他的副驾驶。 周律沉只问,很清冷,“住哪。” 一个‘你’字的客套都没有。 “酒店。” 黑色跑车驶离接待门廊。 等红绿灯时,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外车门,眸光睇了眼拐角的药店,“吃过药了么。” 沈婧认真回,“吃过,不会出任何问题要挟你。” 周律沉不再言语,松刹车踩油门那一霎,通身都附带一道薄薄的疏离感。 像隐形屏障,隔开她。 沈婧安静看车窗外倒退的霓虹高楼。 他们那事做过措施,沈婧并不放心周律沉的放纵,自然多服了药。 分明是矜贵端方的贵公子,上了床就换个人。 很坏,他真的很坏很坏。 他即便长相年轻,也不算是这个年纪的花花公子,情绪需求是属于成熟男人会有的掌控独裁。 车停在喷泉池的小彩灯花圃旁。 下车前,沈婧低声问了句,“你肩膀还好吗,那时候没忍住我就咬了。” 周律沉微微侧身,“给你看看?” 沈婧如幼猫般一声嗯,而后倾身越过中控台,腰肢婀娜扭动,手指落在他的衬衣纽扣。 雾蒙蒙的街灯,透过车窗的缝落在她裙摆下的半截美腿,她紧紧贴合并拢,是如绸缎洁白细腻的肉.体。 35腿精,他知道。 周律沉坐怀不乱,沉着黑眸看她许久,嘴角勾了勾,毫无被撩火的前兆。 枪黑的纽扣脱落,在他用眼神制止下一步的时候,沈婧并不傻,相反很聪明,没有越界的脱掉看。 轻轻揭一小点衣领,在试探。 贵公子自小优渥环境,体态养得自律,颈梗挺拔,血脉跳动的筋管傍着颈骨,半露的肌肉紧致虬结,明晃晃逼慑眼球。 两天过去,咬痕已经变淡。 一处,两处。 啊?她觉得自己好过分,下嘴怎如此荒唐。 周律沉饶有兴致,“看够了吗。” 沈婧肯定还想看,这具男性身材巨性感巨有力量感,面对周律沉的气场,会怂,不敢。 “那晚,看够了。” 他意味深长地哦。 沈婧收回手,再看就过分了。 “还不回去?”周律沉轻飘飘视她一眼,“你也想脱给我看么。” 沈婧太纯,到底玩不过周律沉。 “我不脱。” “那个…它不会留一辈子吧,要是被别人见到怎么办。”她还问,看似抱歉。 放话,她像受惊的兔子,转身,一溜烟下车。 解开不扣回去。 夜风钻进来,嘶嘶吹鼓他的衬衣领口,柔软的高支面料迎风膨胀,肆意松散。 周律沉棱唇微抿,忽而蹦了句,“草。” 从那一夜送回酒店后,直至63天。 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得这样清楚。 沈婧没再见过周律沉,甚至连他手机号码都不晓得。 似逢场作戏罢了的梦。 哪怕同处一座城市,两种天差地别的人生无法来交集。 沈婧没再遇到罗元平骚扰,据说脑袋那个包疼了他三天三夜。 巡演时。 时不时在台上望观众,会想起周律沉一身灰色西服静坐在台下包场的时候。 她吴侬软语,他静静点烟,一口又一口地吸进肺里,似永不满足。 曲谢场。 有人要她弹琵琶版《上海滩》,叶丽仪的。 沈婧礼貌颔首,“抱歉,不弹。” 全他妈都是借口,小阿婧的名气是弹琵琶版《上海滩》火起来的。那人破口大骂。 沈婧自认有罪,任团长骂了一夜,演出费是没了。 《上海滩》本就不好评弹。 后来。 邢菲时不时凑她耳边问,“停车场和你欲火焚身那位呢,不来找你包场子了?” 都说江南水乡养美人,温柔绰绰,邢菲绝对是那个例外。 沈婧不解释,不搭腔。 什么那位呢。 那位估计在流连花丛玩世不恭。 见沈婧爱搭不理,邢菲换话题,“你怎么不回沈家,天天抱着琵琶有什么前途。” “琵琶评弹是国粹艺术,怎会没前途,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沈婧声音柔柔的。 她并不提沈家的事,回去做什么。 邢菲才不管你什么艺术,她不喜欢,是被迫在团里营业,因为团长是她爸。 巡演结束,沈婧又回沪城,照看外祖母。 龙眼季,沈婧坐在院子里剥皮。外祖母说泡酒,话也不清楚,沈婧能懂她的意思,耐心替她剥,再放簸箕里在太阳底下暴晒。 老太太说,等她遇到喜欢的人再把酒挖出来,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会苦。讲究的要一个时间刚刚好,酒才香。 沈婧嗯啊敷衍了事。 老太太拄拐杖看她忙,时不时笑呵呵,“囡囡啊,我跟你讲哦,冯建再神经病欺负你,我来打他。” 冯建是沈婧的便宜继父。 沈婧就当祖母也没那么糊涂。 说来,这处房子还是她演出的钱给祖母安置,祖母的老房子被冯建骗走卖了凑赌资。 祖母年迈,脑子容易糊涂短路,才让冯建有机会得逞。 钱被冯建败光,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 补偿你 傍晚,阴雨就来了。 沈婧撑伞闲散走在街头。 等过马路的时候,一位叔叔没带伞走路急,一下子撞到她肩膀,手里的伞脱落坠地,对方可能赶路只说声抱歉匆匆借过。 雨淅淅沥沥落在她头上,脸上。 说巧不巧,一辆红色法拉利轧过减速带,朦胧雨雾里,格外醒目。 不知道是她眼尖,还是太熟悉,她看清车里的两个人。 几个月不见,周律沉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周律沉。 手肘慵懒支在车窗,灰色衬衣的袖口挽起几层,露出半节精壮的腕骨。 他的副驾驶是位美艳女星。 也不知周律沉说了些什么荤话,惹得美人脸颊泛起一抹胭脂红。 而沈婧狼狈站在雨里,刚洗的头发已经湿成条。 那种说不出的烦躁滋味。 女星叫陆思媛,安安然然挨在副驾驶拨弄新做的指甲,亮晶晶的。 “周老板那晚怎么提前走呢,我为了泡好那一壶茶,烫到手好几回,肿出包了,在家里养好几天都不能去拍戏。” 周律沉扯了扯嘴角,俊容漾了丝细谑的笑,浅得要命。 “补偿你。” 陆思媛那一瞬是恍惚的,脸都烧得娇红,伸手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口,指腹有意无意摩挲他精壮小臂上的腕骨节。 陆思媛低着头,却不敢大声,“在酒店补偿吗。” 就这么哄着他,试图主动提。 即便清楚举动有多掉价,她就是鬼迷心窍地想要他口里说的补偿。 仔细瞧他,他勾唇,“你确定?” 仅仅三个字,陆思媛心中有了答案,瞬间清醒过来,“知道了,我要Kelly mini,雾霾蓝。” 他喜欢聪明的,安分的。 “晚上让人送去你家。” 对他来说,可能就一顿饭钱,一个电话的事,轻轻松松,也足够陆思媛心猿意马好一阵,“谢谢。” 要不是他在开车,估计会送上香吻。 “我听尧哥说您已经有女朋友,那位沈小姐…真的是您女朋友吗。” 他沉默会儿,而后皱了下眉尖,“像么。” “不像,您都没承认。”陆思媛笑得笃定。 周律沉游戏人间,身旁女伴再换,也没一个是他正牌女友的身份。 “那你女朋友是谁呀。”陆思媛轻轻问。 周律沉相当凉薄,“别管。” 那一刻他踩油门。 陆思媛捏紧安全带,没再敢开口说话,这位的性子,必不好惹的那一类。 纠缠砸了,半分余地都不给你留。 别上赶着贴,他生来精明。 你能给他二公子什么爱,你看他需要吗。 陆思媛依稀记得,那姑娘说话特别的嗲,纯纯的,在包房里和周律沉言行举止都颇为暧昧。 她了解周律沉,并非来者不拒,除非长相对他胃口,手感恰巧在他点上。 就这样,周律沉看到路边淋雨的沈婧。 看到又能怎么样呢。 沈婧弯腰捡起伞,在包里找纸巾,擦掉雨伞上的脏泥,过路口去对面的小餐厅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厨师换了,一口咬下去,牛肉粒烤老了,味道不行。 明明有空腹感,偏这一餐吃得极其心不在焉,喉咙里像是有什么哽住,咽不下去。 沈婧结账离开。 正巧,陈尧给她发微信:「来不来玩,他也在」 沈婧看了眼划走,时隔半小时。 不会回得太着急,也不会不回。 沈婧:「跟他不熟」 陈尧没再回,被捧惯,真不是那种会问第二回死缠烂打的人。就怕他突然骂你一句不识抬举。 反正那天,沈婧挺狼狈的,回弄堂的时候,祖母记忆又乱了,早早入睡,大门反锁,没记得她还在沪城,没记得给她留门。 沈婧只能去住酒店。 办理入住手续时,她一眼就看到周律沉从电梯里出来。 没别的,他贵公子气质太浓,太瞩目,想不看到都难。 奇怪,那位美艳的女星这回竟不伴他身侧。 沈婧倒是听过趣闻,贵公子寂寞得很,身边总有那么一两位提供情绪收益的女伴。他花钱,她提供好玩的。 甚至有这类职业的出产。 沈婧收好房卡,低下头,匆忙掠过他身侧,靠近电梯。 还有更狼狈的,电梯没等她,一对情侣进去就热烈抱在一起,摁键关上。 身旁是周律沉近距离的接触,皮鞋不着痕迹踩在大理石地板发出的细微声音,不停地刺激她头皮。 沈婧抿了下唇,突然的委屈来势汹汹,只能摁电梯键当发泄,总归不自在,也要假装镇定。 客房接待人员非常礼貌周到,“女士请稍等下一趟,您说还没吃晚餐,已经给您准备好,是送到房间还是您先去餐厅吃。” “送....” 耳边的脚步声似乎停了,沈婧到嘴的话就这么噎住。 不由回头。 周律沉斜倚在水晶柱边。 “没吃晚餐么。”他尾音挑着调。 总归他今儿来兴致,将她的窘迫看进眼里。 ------------ 陪我 或许,女生对第一个男人的后劲挺大。该死的自尊心,沈婧僵着脸,“跟你没关系。” “请你。” 他手缓慢抄进西装裤,“我也没吃。” 沈婧小声一声哼。 只是眨眼间。 周律沉空出来的手握住她手腕,都没等她作反应。 “凶。”她说他。 说他们之间不熟吧,明明也…熟。 就这样,他牵她走。 她踉踉跄跄上了他车。 她回想,周律沉完全来者不拒放任她纠缠,即使见面也能穿裤子不认,不关痛痒逗弄她,仅限于来了乐趣,丝毫不会陷入不该有的欲望。 今日目睹街头的那一幕,心里多少抗拒。 他也能了无痕迹牵着她。 你到底想怎样周律沉。 想怎样。 那一根虚无的线隐隐挑惹她的心绪。 前脚坐的是美艳女明星,这会儿才过去三小时吧。 他也能从容不迫换成别的姑娘。 他领她去一处私厨小馆。 静谧到基本没客人。 氛围通幽的环境,大树长在房子里。 周律沉没吃晚餐,真就缺个陪吃饭的伴。 白嫖二公子,饿肚子的沈婧,于是安安心心地吃。 时不时瞟对面的周律沉。 清爽利落的短发,很黑,容色深倦,怎么有男人长相矜贵,身材又欲,行为又野,契合得如此耐看。 舀一口粥,看一眼周律沉。 被周律沉逮了个正着,筷子一放,“看什么。” 沈婧收敛起表情,“屏风的漆线雕,很漂亮。” 周律沉坐的位置,后面伫立一道屏风,非遗传承手艺的漆线雕勾勒凤凰图。 自然漂亮。 她装得很像,说她纯,她也没那么纯了。 她的小动作在周律沉面前,无处遁形,根本不够看。 她越装,周律沉越爱玩野的,“有你漂亮么。” 他声音低,配他那张俊逸的脸,欲得不行。 沈婧呼吸滞了。 下一秒识趣得很,低头老实干饭。 周律沉嘴角嗤笑。 一旁招待的主厨自然都听见,训练过,场合之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周先生您好,需要加菜吗。” 周律沉看沈婧。 她用小勺子塞了最后一小块点心,口味绵绵又香,轻轻点头。 “要。” 她就要手里这份精致小巧的点心。 份量小,前后上了三份。 她才心满意足。 周律沉拿出钱夹递卡付钱,是一张通体纯灰色的卡。 沈婧瞥见了。 联合银行的。 周家,联合银行。 晚饭过后,周律沉给她叫车回市区,没送她,谁知道他又去哪。 人就这么走了。 她有陈尧的联系方式,就是没有周律沉的。 隔日,沈婧回弄堂的时候,刚上阁楼,人罗元平就坐在屋里,和她祖母有说有笑。 这人怎么上来的? 罗元平看到她,竟笑得他俩很熟的模样,“我无聊,来看看阿奶。” “出去。”沈婧一吼。 罗元平丝毫不动。 老太太可能耳背,“囡囡来了。” 沈婧整理好笑容,走过去,扶起老太太,“我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放人进屋里吗。” 老太太定睛一看罗元平,又看沈婧,“你朋友,他说。” 罗元平是无恶不作,稍微穿个得体行头装一装,人模狗样。 这个她真不怪外婆,外婆善良,看谁都笑呵呵。 罗元平放下咖啡,“楼下等你,我的五十万。” 眼看罗元平打开门离开,没在祖母面前胡说八道,沈婧才稍稍安心。 她不着急下楼,一遍又一遍提醒祖母,那个人不能来。 祖母躺在摇椅上,似懂非懂地点头。 沈婧靠在门板,提醒也没有用,没两天就能忘干净。 转身,下楼。 隔壁楼住的阿伯正骑自行车回来,开口就囡囡又来啦。 沈婧礼貌颔首,走向蹲在地上的罗元平。 “说吧。”她靠在墙上。 “你昨晚跟谁在一起?”是,罗元平昨晚看见沈婧跟一个男的从酒店出来。 那个男的吧,罗元平认不出来到底是谁,瞧着,谦谦公子哥的气度,看起来就不太好惹。 “你们是不是住酒店一夜?”罗元平问。 “五十万是吗,五十万就不纠缠我是吗。”沈婧心里当然不愿意替继父承担那份高利贷。 频频被罗元平盯住,她宁愿花五十万息事宁人,虽然手里的钱目前不够。 她可以挣。 “我问你,你喜欢那个男人是吗。”罗元平在乎的不是钱。沈婧一直避讳与他有任何接触,碰一下手都不行,昨晚,她就随意给别的男人碰来碰去。 沈婧:“是,我喜欢那个男人。” 周律沉是风流随性,可就是这样的周律沉,她才把他睡到手。 “五十万,我还给你,以后不许来打扰我外婆。” “行,我给你一周时间,你拿得出来再说,拿不出来,给我离开那个野男人。”罗元平气走了。 沈婧有些想笑。 这是什么发疯言论,什么叫离开那个男人。 但是,沈婧看了眼手机里的余额。 一周? 她拨通了某整形美体医院的号码,“你好,我是沈婧,你们经理先前找我代言的事,还可以商量,对,是的。” 她身上都是原件,只因某一日被邀请给美体医院做宣传,要她的身材宣传。 沈婧有一身的真材实料,玲珑曲线,该傲人的傲人,该翘的翘,甚至可以说,皮肤没有任何瑕疵,真实真人真货宣传更带劲。 那边跟她确认,定了时间。 沈婧挂电话上楼。 老太太人在楼梯口,佝偻着腰,“走了?不留你朋友吃饭吗。” 沈婧解释都累了,拿个图片摆在祖母屋里认才行,迈步上楼梯,慢慢扶外祖母回屋,“做饭啦,我想吃排骨。” 老太太攒着眉头,“他说的那个野男人是谁伐。” 她扬起脸笑,“坏人。” 坏得很,坏得不行。 . CBD大楼。 联合分行的高层会议。 阴天的关系,连同会议室都格外压抑沉沉。 女秘书弯腰,在周律沉旁,揭开钢笔盖,“周总,您看看合同。” 周律沉昨晚喝过酒,太阳穴隐隐发胀,抬手,缓缓揉了揉,单手翻了几页合同。 他放下,“不合作。” 起身离位,还顺手拿了杯冰水。 徒留愕然在地的一众高管。 ------------ 夜公馆 他们对这位小周总的了解知之甚少,除非开会,他很少出现在公司。 说不合作就是不合作,他理由都没给,那可是新能源界的龙头企业。 只是没几天,未合作的那家企业用一晚就跌去三个月涨潮。 要不说周律沉眼光极其毒辣,快,狠。 周家司机来集团楼下接人的时候,明显看到周律沉情绪很低,总是这样。 车缓缓离开大厦。 司机斟酌了好久,“老先生让您少在外面露面,影响您接班联合银行。” 车窗不透光,周律沉神色逆在暗色里,没有任何表情。 司机停了一会儿,选择继续说,“老先生还说,您要是不接班,今年联合新任总裁就让大公子顶上去。” 外面都叫他二公子,毕竟周家还有一位大公子。 大公子并非真正的周家人,周家也是当成联合总裁接班人来陪养,那位刻苦能干,哪像二公子养得这般矜贵。 周家主张别闹事,偏二公子年轻气盛,容貌英俊,靠张脸身边都是莺莺燕燕。 他亲爹多不喜欢他这点。 他冷淡,“给他。” 司机对着后视镜点头,“您回周宅?” 周律沉颈脖稍稍后仰,“夜公馆。” 40分钟后,迈巴赫开进一栋私人别墅。 夜公馆是他的私人别墅,怎么离周宅远,二公子就住哪,藏他的温香娇玉们。 目前有或无,司机不晓得。 送他下车,司机离开。 他未招居家保姆,每天只让清洁公司在他离开后上门服务清扫。 空,但灯多,也亮。 进门,周律沉静静看着右侧墙壁,那一面墙满是石雕艺术品的壁画。 恍惚有人靠在那儿唤他。 ——阿沉 他嗤笑一声,淡漠又嘲弄,偏头点了支烟,叼着上楼。 - 沈婧去美体塑身公司的时候,邢菲非要陪她去,一路叽叽喳喳。 “我必须来,怕你被他们占便宜,合同看清楚了没,不能多露肉,万一以后贴地铁,上某CD屏,得给我们团沾沾光。” “你是没钱了吗,当初给对方甩脸色,不拍不拍,又来。” 现实点,十几万能叫有钱吗,她以往的生活水平照顾外婆差不多够,现在不得已背债。 不记得多久没见过冯建。 她户口还在冯建身上,50万买个割断。 是,她姓沈。 她父亲在她10岁时就没了,她妈妈带她嫁给老相好冯建,冯建好赌,她妈妈受不了吃安眠药。 到甲方爸爸约的拍摄场地,邢菲一看对方准备的衣服差点想扔。 “合同上明明说不擦边,你们这里的衣服跟露臀有什么区别。” 紧,短,吊带,妖。 沈婧这只妖精穿上,祸害四方了。 甲方爸爸:“小姑娘,衣服是短了些,我们在合理宣传范围,再加钱10万,可以不拍你的脸。” 沈婧不肯,“按合同上的价钱和服装规定走。” 甲方爸爸伸两根手指:“再加20万。” 这姑娘是素人,四五十万价钱好商量,请明星来动辄几百万几千万,明星都不一定够她身材顶。 不图流量,图的就是真实。 甲方委实舍不得这条鱼跑了,加钱,还能加一点点。 就一素人,多了就过分了。 邢菲扔掉衣服,“有点志气啊沈婧,这几十万问你的停车场情夫要行不行。” 停车场情夫。 沈婧呵。 穿这几件当然不能拍,有事就走合同纠纷案。 一听沈婧提到合同纠纷案。 甲方爸爸老实了,这姑娘的身材不擦边也够够的,以后还能磨磨她破底线。 拍三天,各种小洋楼,海边沙滩,酒店取景。 沈婧请邢菲吃了顿饭。 邢菲不客气,本帮菜往贵了点。 她往常和邢菲谈不上特别要好,邢菲爱黏她,爱听她的八卦。 吃一半,邢菲似乎发现什么天地,盯着外头那排绿竹旁的身影。 邢菲捱过来,碰了碰她手背,“哪。” 沈婧顺着视线看出去。 “什么哪的哪啊。” 隔着玻璃窗,陈尧在树底下的椅子敲电脑,一个人。 邢菲:“陈尧,这人在网络上被扒过家境,还有说他人品差的,居然能碰见,这座城市也不小啊。” 沈婧发卡:“好人。” 邢菲瞧她:“长得俊帅,你都发好人卡?” “明明挺好,网上扒的帖子也不能全信。”沈婧说。 买单的时候,等蛮久。 “稍等女士。”服务员划一下平板,“嗯,我们老板交代,你们这桌免单。” 沈婧好奇:“中奖?” 对方微笑服务,“我们餐厅从来没有中奖这项活动,是我们老板请的。” 说着,标准手势示意外面。 沈婧和邢菲整齐划一看出去。 陈尧朝这儿勾唇,单手撑头颅,人痞痞的。 沈婧觉得,网上的帖子有一条蛮可信。 ——陈尧,大方 这顿饭一免,沈婧找出陈尧的微信,把钱转过去,他秒退回。 只好亲自出去打招呼。 “饱了?”陈尧示意沈婧她们坐下,“去玩吗。” 沈婧,“等下还有事,不玩。” “玩什么。”邢菲补充。 “漫漫长夜,夜里睡得着吗。”陈尧说着。 他合上电脑前,沈婧余光不经意扫见板块指数,红色上山。 赚钱了,找地疯。 陈尧问她,“你是不是缺钱。” 沈婧反问陈尧,为什么知道。 陈尧进餐厅时看见沈婧,是想过去打招呼,两个小姑娘谈话不方便靠近偷听,“无意听到你们刚刚的谈话,接什么代言赚这点钱。” 邢菲嘴快要反驳什么叫那点钱,幸而沈婧扯住她衣摆。 聊着聊着,两个人跟陈尧离开。 ------------ 就玩玩 邢菲一路问为什么认识陈尧。 沈婧打死不说。 沪城大暴雨刚过,感觉空气粘粘乎乎。 并不清楚陈尧带她们去哪。 到的时候才知道。 是夜间营业的高尔夫球场,绿色草坪里全都是星星闪烁的圈点霓虹。 一路,陈尧电脑不离身,到的时候直接递给周律沉。 长廊下的发球馆。 除了周律沉,黑色皮沙发前坐的、站的全是穿西装的企业人士,桌子上七八台电脑。 他周律沉一身白色衬衣,就一连纽扣哪也没挨正经的慵懒样,坐在主位,微微低着头敲键盘,说不出的神秘深沉。 他时不时看身侧的巨大投映屏。 放映的是瑞士财经时报。 他手机响,所有人在那一刻沉默不语。 只听到周律沉标准口语的英文回那边,“放在瑞士总部。” 他挂电话后,集体企业家起身握手言谈收工,让助理带电脑离开。 路过时,不忘跟陈尧打招呼,“陈少东家,今夜玩好。” 沈婧甚至知道其中企业家的名字,特有名。 突然有人调侃。 “陈少东家今日又换女伴,年轻是好。” 这话。 陈尧不由窥周律沉一眼。 漠不关心,二公子身上就这四个字。 陈尧说了句,“可不是我的人。” 对方也只当贵公子的夜间娱乐,谁的又能怎样。 陈尧坐在沙发扶手和周律沉聊了很多,声音低,估计是什么重要事情不给外人听。 沈婧和邢菲只好找位置坐,喝果汁。 “缺钱。” 陈尧补充,“我说沈婧缺钱。” 周律沉就坐那一声不吭。 他给过,沈婧没要。 给钱,确实有点像买卖,情难自禁的背后,稀里糊涂弄了。 陈尧还说,“她辛辛苦苦接代言,赚了50万,反正是急用钱。” 在车里聊天了解。 几天靠自己50万,那姑娘也算了不得。 周律沉视线掠沈婧一眼,又漫不经心收回,“就玩玩,少带她出现在我面前。” 寡淡,冷冰冰。 一听,陈尧的打火机都点不着火,擦好几回也点不着。 姑娘挺漂亮的啊。 又不会闹腾。 也对,关他什么事。 周律沉径直路过陈尧身侧,离开干净。 他周律沉,过于理智且无心。 沈婧是看见周律沉离开的,不声不响。 她也没敢过去打招呼,周律沉人太冷。 不合时宜。 沈婧专心看旁边的高尔夫球赛。 那一夜。 周律沉没在。 沈婧是和陈尧他们玩到一起,玩高尔夫球。 她没这兴致,全看邢菲玩。 不明所以的。 滴、 她的手机收到短信。 银行卡号转入金额3000000.00元。 她重复看第二遍,这笔账不是整形医院的。 绝对不是,她给整形医院留的卡号并不是这张卡。 整形医院更不能给这么多。 陈尧莫名其妙在她耳边来一句,“还不如喜欢他的钱,干嘛喜欢他这个人。” 沈婧还在看短信:“什么。” “二公子给你多少钱。”陈尧问。 沈婧似乎懂了,这笔钱是周律沉给的。 “300万。” “是我跟他说你缺钱,你够用了没,不够我借你点。”陈尧说的时候,手指都有动作,“得还的那种,你就说要多少。” 沈婧摇头。 见面不说一句话,甚至一眼都吝啬给她。 直接转300万。 干脆利落。 300万是个警告,别再出现在他周律沉面前。 这钱,何其烫手。 心绪百转,沈婧拉邢菲离开。 陈尧说让司机送,沈婧拒绝了。 ------------ 什么意思周律沉 那几天。 沈婧等到整形医院的尾款,找到罗元平。 罗元平那个疯批,一分没要。 夜店里,舞池中央的灯光五颜六色。 罗元平左拥右抱着美女,还有他往日玩得好的酒肉朋友们。 大抵都喝多了,见沈婧一口一个嫂子。 罗元平这类,就喜欢往酒吧夜店这种地嗨。 嘈杂环境下,罗元平指着桌上一排酒:“酒喝了,我就收下钱,户口本也会还你。” 沈婧笔直地站在原地,“我不会喝酒。” 她第一回喝酒,是壮胆勾搭周律沉那夜。 “你的钱哪里来,要是借别人就还回去,我不缺钱。”罗元平没看她,窝火得很。 沈婧手捏紧肩上包包的带子,“我要冯建的户口本。” 罗元平看她,犟得要命。 “酒喝了就给。” 沈婧视线往下,看着金黄色的液体,“一杯。” 罗元平推开怀里的美女,从外套口袋拿出户口本摔在桌上,“两瓶。” 周围响起起哄。 “嫂子喝两口看看,醉了也没事,平哥会送你回家。” 沈婧充耳不闻,弯腰,端起酒杯,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苦、辣,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罗元平见不得她这般都快掉泪花的模样,真似扎在心尖,伸手要夺走。 沈婧躲开,继续喝第二杯。 罗元平咬着牙,双眼通红,“阿婧!” 她抬起手背轻轻擦拭嘴角的酒渍,“户口本。” 罗元平得知冯建有这么个美艳闺女,见几回叫他心痒难耐得很,“不还行吗,是想娶你回家疼,没别的。” 对,冯建暗中口头把她的婚事定了,自然不光彩,冯建口头说欠的债就是彩礼。 沈婧就此指给罗元平。 连户口本都给罗元平。 沈婧真喝不得两瓶酒,一瓶半,人已经摇摇晃晃扶墙,差点撞到玩得正嗨的青年帅哥美女们。 甚至还被人骂,骂什么没听见,她脑袋嗡嗡嗡嗡的。 罗元平跟在她身后。 是会怕她一个人出事,他喝醉,她也喝醉。 附近找不到出租车,他自己也开不了车。 凌晨两点的沪城,这个点会在这条马路过的都是跑车,附近是夜店呗。 往往伴随沪城的都是纸醉金迷,深夜更显得明白。 一对情侣正手挽手路过,两个人过马路,男的立马蹲下来背起自己的女朋友,甜蜜暴击呐。 酒精上头,沈婧瞧这一幕,鼻子酸得要命。 这辈子,没谈过恋爱。 醉得腿软,原来过马路,是可以让男朋友背的啊。 她不过了,蹲下来翻包包找手机,嘟着小嘴念念叨叨,“给300万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周律沉。” 越说越委屈。 沈婧找邢菲,睡着了没接。 不小心点进最近聊天。 微信视频那头是陈尧。 陈尧自然不会在夜店这种地方玩,这会儿在私人别墅开趴,盯股盘。 她看不清陈尧的脸,一度认错成邢菲,“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越想,更委屈,眼眶打转,泪水滴在手机屏幕。 陈尧僵住。 陈尧再看一旁。 正和美女玩牌的周律沉,通身肆意风流。 陈尧瞬间挺直腰杆。 立刻马上,双手捧着手机周律沉给:“我不知道什么情况,看着像喝醉找错人。” ------------ 给我抱抱 视频里,沈婧脸埋在双膝,削瘦的双肩微微颤抖。 语调不清,吐出来的字软软糯糯,委屈不停,说是被人欺负,喝了两瓶酒。 周律沉眼皮甚至不起一起,把手机还给陈尧,“哪条路,查一下。” 陈尧有点后悔主动扫沈婧的微信。 当时觉得好漂亮就加了,陈尧一向这样。 一分钟后。 “她从MA出来,离这里很远,然后呢。”陈尧接着说。 “开车过去要四十分钟,四十分钟足够一个醉酒的小姑娘出很多事。” 然后呢。 牌局进行一半,被迫结束。 周律沉拿桌子上的手机,联系了位朋友。 那边的旋律热火,一听就知道在夜店。 夜店附近的二代玩咖多少知道周律沉三个字。 只是,周律沉那人从不会出现在夜店这种地方。 他不玩这些。 他们向来分圈,分阶层差异。 他周律沉很少和富二代玩到一起,总归认识他们的父辈,打过交道。 与此同时。 这边也是从MA夜店出来几个富二代,聚在路边,其中一人挂电话,把玩手里的车钥匙。 “二公子让我找个小姑娘,就在附近。” “什么小姑娘。” “你信吗,是周律沉的女朋友。” “…” “周二公子的女朋友?你确定没喝多?” “找吧,我们离得近,晚了,省得小姑娘出事。” 几个人沿着陈尧给的路线,边聊边找。 沈婧就蹲在路口打电话,那张脸的五官容易辨认。 视频那边,陈尧也不说话,专门找个女生和沈婧聊天,扮作邢菲。 醉酒的沈婧并不闹,语气顺得像只小猫,就问,“邢菲啊,你什么时候来。” 女生语气温柔:“来了来了,你先上车,到我们这里知道吗。” 沈婧醉,听那边温柔的话,乖乖上车。 毕竟面前好多帅哥脸,不知道从哪里来,他们看着不像坏人。 最后。 人送到奉贤海湾的别墅。 还带上罗元平。 罗元平非说认识沈婧,是朋友要在一起。 那几个人只好一起送过来,安安全全的。 私人别墅里里外外灯火通明,豪车一辆又一辆。 但是安静,特别安静。 周律沉长身鹤立,靠在门框。 院内,或坐的,或站的,围在一处泳池前,瞧着院门进来的人。 除了轻微的脚步声,谁也不说话。 二公子的女朋友,还带买一送一。 … 沈婧潜意识里还认不清人。 有位身材苗条姐姐牵她走,她穿高跟鞋,怕她摔,一边叮嘱她慢点。 泳池边今晚彻底玩过,边上都是水渍。 就这么带她走到周律沉面前。 周律沉拆解身上的西服外套,递给沈婧,“自己穿。” 她怯怯抬眸,酒精氲得双颊烫红,只是轻轻点一下头,一步,两步,三步,扑到周律沉怀里。 众目睽睽。 大胆得很,黏人得很。 软绵无力的手臂缠抱男人精壮的腰身,“菲菲你身材怎么好高大,给我抱抱。” 周律沉无情推开她。 两根细细的肩带下,留下他蛮力压过的红色指印,疼得她委屈,看周律沉时,她薄薄的眼皮一动,都似桃花般妖红。 怪他。 周律沉微微皱眉,把西服扔给朋友。 沈婧:“这里是哪里,局子里吗,为什么看着这么森严。” 哪里。 周律沉的私人产业。 沈婧身型摇摇晃晃,好在漂亮姐姐扶住她。 “姐姐,渴。” 周律沉坐回沙发,朝陈尧递一个眼神,陈尧领会,进屋里找水给沈婧。 罗元平左顾右盼,一样的醉酒,罗元平明显没那么清醒,但是见不得沈婧抱别的男人,看别的男人。 怒意上头。 “不许碰我的阿婧。”罗元平特爱霸占,人醉得厉害,并不知道面前人叫周律沉。 周律沉余光扫视,眸色深黑如墨。 生平,在他面前摆谱的人并不多。 事实上,周律沉有无数种办法让罗元平消失在这里,但沈婧并非他的女人。 他没那爱好与人争夺。 哪怕周律沉一句话不说,自带威压的气场已经碾压罗元平。 罗元平心虚,不敢与其对视,只好看沈婧,“我记得了,就是他骗你住酒店是不是,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沈婧后知后觉,罗元平怎么也来了。 罗元平:“阿婧,你千万不能抱他,他看着就像…” “像什么。” 周律沉嗓音淡淡,寥寥几个字完全压盖过罗元平的声音。 罗元平噎住。 周律沉点了支烟抽,雾熏得厉害,那双眼更沉了。 他轻描淡写,“不是好人是么。” 周律沉话里蕴藏的深意。 身旁的二代们与男男女女似乎已经料到会有事发生,不由悻悻然,离远一点。 那位罗元平醉酒又怎样。 陈尧出来时,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直接推走罗元平,“别闹,出去,喝酒别在这耍流氓。” 罗元平就没清醒,地痞流氓的本心在酒精下全暴露,“什么意思,他要欺负我的未婚妻。” 周律沉眉眼不起色,起身过来,直接抱起沈婧在怀,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上车。 沈婧不知什么情况,趴在周律沉肩头,他手里的烟雾腾腾熏过来,呛得她轻咳。 人周律沉才扔掉烟。 陈尧愣了会,摸索吧台,找到车钥匙跟上去。 面对那一幕,罗元平脸色极其难看,“阿婧。” 陈尧回头拦住,“她在夜店跟你要什么东西,拿出来。” 罗元平不为所动,陈尧绕过罗元平,抄起棍子,“拿来。” 罗元平条件反射性抱住脑袋,好一会儿才从兜里掏出户口本。 陈尧也就是唬唬,没真打,打架斗殴是不正确的。 陈尧收好户口本,“你他妈的,给她醉成这样,还好意思来这里闹,当这里是福利院吗。” 钥匙送到,那辆车就这么启动离开。 这里距离夜公馆近,周律沉调头回市区的酒店。 陈尧和魏肃临善后。 魏肃临望着渐走渐远的兰博基尼,忍不住勾唇一下,“沉哥怎么不带回家,二十分钟就到夜公馆。” 陈尧坐进自己的车,一语道破,“可能吗,他不喜欢的娇娇,会带回夜公馆住?” 魏肃临好奇:“不喜欢?” 陈尧耸肩:“看起来没那么喜欢。” ------------ 共夜 至于带走。 闲了,找的乐子。 男人间的占有欲和掠夺权,本就是一团火,都不需要点。 沈婧一路不算安静,哼哼唧唧的黏人,一会儿又脱掉鞋,“痛痛,不穿了。” 她的脚足抬起,落在中控台,又白又嫩。 周律沉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压回去。 她皱眉,“痛痛,你揉揉。” 周律沉嘴角抿起道笑弧,随即又恢复如常,扶住方向盘专心开车。 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带去酒店。 她低头翻包,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就会撒娇地凑过来叫他‘菲菲’。 “开慢点菲菲,不然不请你去馆子了。” “菲菲,你车里的味道好好闻。” 夜色昏沉,封闭的车厢内呼吸延绵,她的‘菲菲’只字不言。 到酒店时,沈婧靠在副驾驶又困又渴,被一只有力的掌心揽过腰,就此将她抵在弯臂,炙热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沈婧猛地一僵,酒彻底醒了。 视线逐渐回笼,她整个人正稳稳当当跨在周律沉腰间,他另一边手拎她的高跟鞋和包。 下巴蹭了蹭男人肩膀,真结实。 唇瓣动了动,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刚刚…把周律沉认成谁来着? 不会认成外婆了吧。 唯一不想尴尬的只能——继续装,装醉,谁也不认识。 进了套房,直接被周律沉扔在床上。 他未开灯,沈婧陷入无边的黑暗,可她头疼,没什么心情想其他。 隐约听到脚步声,啪哒、卫生间的灯亮了,传来稀稀落落的水声。 沈婧躺在那儿冥想,究竟又是如何和周律沉厮混在一起? 记忆突然断片。 好一会儿,周律沉从里面出来。 唯一的光亮也灭了。 沈婧本能地轻颤了一下。 突然装不下醉酒的模样,即便陷在黑暗里,在周律沉面前还真耍不出小心思。 他掀唇,“怕黑么。” 沈婧咬了下唇瓣,“怕。” 他扔掉手里擦手的巾帕,格外疏冷,“自己住。” 在他转身之际。 沈婧伸手,扯住他的裤管,“你怎么找到我的。” 周律沉哂了一声,“我找你?” “周律沉,为什么是你。”沈婧仰面。 她看不清周律沉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此刻正在俯身逼近,炽热的呼吸包裹着她。 “记得我是谁了,嗯?” 他声音低迷。 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她的心尖。 沈婧凑上去,使坏般,轻轻吻了下男人那张凉薄的唇,“谢谢。” 说完,似不够,又补了一下。 他的唇很薄,又凉,又软。 周律沉没有过多情绪,声音却带了点戏谑,“怎么,想弄?” 沈婧缓缓抬头,什么? 他抬手开灯。 冷光照射,沈婧眯了下眼睛。 周律沉的脸陷在背光里,深邃如幽潭的眼神正对上她。 “抬头。” “我不抬。”沈婧越说越低下头。 周律沉掐住她腰带起,带有湿意的掌心捏住她的下巴,他的吻毫无规章的落下,尝到,就越来越狠。 沈婧几乎是本能地扶住他手臂。 他压住她脚足,半跪的姿势,掌心一路沿着侧腰的软线延至后背摩挲。 隔着稍薄的布料,男人掌心的温度压压实实烫在她的后背。 她连呼吸都不会,整个大脑都混乱了。 周律沉咬住她嘴角,眯了眯眼,嘲弄地看她意乱情迷的样子。 “喘气。” 她照作。 “再喘。” 沈婧到底是不熟练这份技巧,带着哭腔,听起来很惨。 ------------ 怎么,想跟我? 他的吻太强横。 像饿狼撕咬着肉。 裸色指甲掐入他健硕的手臂,他才笑着松开,沈婧吃痛的碰了碰嘴角。 指腹沾染猩红色的血液。 不要乱亲男人,别不听劝,下场都不好。 她的唇瓣被周律沉咬破了。 四目相对时,他嫌她皮子太嫩,不禁碰。 沈婧痛,手撑在天鹅床被,“玩这么深入,你喜欢上我了?” 周律沉一边长腿半抵跪在天鹅床被,撑开她,上半身倾斜的姿势,阴影下来,轻而易举困住她。 “沈婧。” 他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下,“明知道答案还问?” 沈婧知道啊,分明不喜欢,那个吻,只有一时兴起的欲,没有丝毫感情。 沈婧问他,“那300万是打算没感情的包养还是花钱和我断干净。” 他淡淡睨沈婧,手指徐徐勾她的发缠绕把玩,低沉的嗓音出口偏无情。 “要么做,要么拿钱不再见面。” 直接,干脆。 从他口中丝毫不显轻浮。 凸起的喉结之下,白衬衣领口敞开一道口子,面料紧紧贴着他胸膛,勾勒出来的胸肌紧绷结实,扣子差点崩开的兆势。 色.情感,波澜壮阔。 沈婧愣神。 很快,周律沉抱起她换了位置。 她坐在他大腿上。 周律沉修长规整的手指徐徐触碰她嘴角的淤肿,挑了下眉尖,“怎么,想跟我?” 声音低沉,眼眸明显就让人窥见他内里的冷漠凉薄。 沈婧凑到他鼻尖,眨了一下水润眼眸,“你愿意吗,谈吗。” 周律沉像看着无聊闲人,“喜欢我什么。” 沈婧的意思。 要谈情说爱,不是什么包养,或许那时,周律沉一定笑她傻。 可七情六欲是人与生俱来的。 这不可置否。 她这时候比谁都坦荡,“暗恋。” 四年。 周律沉好笑,可他只当沈婧在找借口。 沈婧抬头,“4年前在医院,你还记得我吗。” 能记得什么。 “你好无情。”她说他。 手机响,周律沉的。 他从床上脱身离开,拿车钥匙和手机。 沈婧看他背影。 通话那边似乎是陆思媛,“周二公子,你那边还没天亮是吗。” 周律沉音色沉着调笑,“乱叫什么,叫老板。” 那边撒娇:“我进组咯。” ‘哏’地一声,门彻底关上。 是凌晨五点半,天将亮。 走了,走得干干净净。 贵公子的肆意姿态被周律沉展露无疑。 客房服务人员给她送上来一支膏药和一份切好的水果。 沈婧靠在床头,看落地窗的光景。 那通电话,难道是周律沉的女朋友?还是普通女性朋友? 陈尧明明亲自验证他单身。 但是,沈婧还是没想通怎么是周律沉送她来酒店,他也不说。 她舔了舔唇,忘记上面的咬痕,突然一阵刺痛,“痛啊!” 她拿床头的药膏跑进卫生间。 中午。 有人送来一份快件,是她的户口本。 包括酒店送来的午餐,告诉她,“您随时都可以住这里,房费都记在周先生名下。” 他不会以为她没地住吧。 “不麻烦了,稍后退房。” 沈婧回苏城,距离沪城近,将近一个来小时就回到苏城小巷里的茶馆。 旅游季,来茶馆听评弹的宾客从午后开始就一直满座。 古色古香的装潢,师姐正在台上唱《秦淮景》,江南韵味十足。 二楼处,邢菲得知她回来,上赶着到门口亲自迎接,很快就发现沈婧嘴角的伤口。 “你上火啊,给你泡菊花茶?” 沈婧情绪厌厌的,“情夫咬的。” 邢菲顿了瞬,分她一把瓜子,“还磕动瓜子吗。” 沈婧没要瓜子。 倚在扶栏听曲。 邢菲边磕瓜子,边赞赏,“咬破有什么的,你情夫看起来技术不错。” “什么。”沈婧回头。 邢菲直言,“周律沉,目测身高绝对有190cm。” 能不知道是谁吗,陈尧找过她,说沈婧喝醉了。 然后就知道了。 啧。 她睡周律沉。 “以前竟没瞧出来你这么会玩。”邢菲说。 沈婧眉毛细微的动了下,“我不认识他,以后都不认识。” 邢菲就知道沈婧是搞不到手的。 就该遇难而退。 玩什么不好呢,玩到那个花花贵公子圈层。 被啃得渣都不剩。 师姐下场,突然招呼,“阿婧,到你了。” 沈婧一直是团里最年轻的姑娘,她18岁就过来了,那会儿她还上大学,虽然有补助,她还是靠自己勤工俭学。 问过沈婧,怎么唱得这般好,举止撩弦没有从小练到大的功底真弹不出她这股深沉熟练劲。 她只说,“小时候确实学过。” 冯建那老头有钱给她去学琵琶? ------------ 联行总裁 苏城离沪城确实近。 沈婧好几周都没瞧那方向一眼,五十万已经给罗元平,她得老老实实工作。 每日在小巷的茶楼抱琵琶评弹。 日子也就那样。 那300万,沈婧收下了,但是没碰过一毛。 那段时间。 联合银行从欧亚移跨美洲,联合总部不止在瑞士,涉及纽约CBD大楼。 周律沉三个字在海外商圈频频亮相。 都说他会是联合新任总裁,偏他没上任,把联合板块推至巅峰,他却瞥手丢给周家。 而,年近四十的周家大公子并非周家真正血脉,要是给大公子上任,根本不服众。 多腹黑,表面上是在帮周家大公子。 实际上,人家周家大公子都下不来台。 深秋季节,周宅家宴。 周律沉刚从瑞士飞回国。 跑车停在圆拱形铜门的中派院落大宅门口。 周老太太亲自出来等这位爷呢。 周老太太打瞧一眼,哼声迈步上台阶,头也不回了,“我们二公子舍得回家了?” 周律沉跟在后面进院,“这不回来看您。” 周老太太:“都传你交女朋友了,哪家的小姐,不带回家?” 周律沉依旧不正经,“瞎传,谁看上我。” 没有就还好,周老太太宽心了。 “去瑞士有又没有去见文昕。”周老太太问。 他寡淡,“见了。” 周老太太面露喜色,“外面的要是看不上,文昕也不是不行,她以前都跟你谈好多年。” “早分了。”他说。 老太太说自个儿的,“爱就娶回家给个名份好好照顾,你今年27,刚刚好,周家也需要一个贤内助。” 周律沉没说话,叼着烟径直往后院走去,挨在池边一个劲儿地抽烟。 周家办宴,也就是周氏各行各路的族宴聚会。 管你在外头多大的脸面,多大的官,多财大气粗的董事长,老太太叫回周宅都得回来。 周老太太喜爱江南水乡调调的琵琶评弹,请了京市那边一个蛮有知名气的团来,能上春晚电视台的老师级别。 “几度春风里,看花谢花开…” 苏语的《梅花赋》。 也算听得进去。 周律沉眼神往台上一掠,是年长的老师面孔,很陌生的声音,他并不听得懂苏语。 移开视线,投向池里跃然的锦鲤。 烟瘾又犯了,他往后伸手,佣人拆开新的一包烟递给他。 - 与此同时,苏城今日艳阳。 影视组的导演来茶楼里找个场外配音琵琶评弹,说是拍戏需要用到。 沈婧去了。 这部剧的女主正是陆思媛。 一部清宫剧,正是江南琵琶评弹兴起的朝代。 而沈婧需要做的是在镜头外演奏琵琶评弹。 说白了就是镜头外的替奏和替唱。 陆思媛看到沈婧第一眼,只淡淡说了句,“换一个人吧,太年轻了,我需要一个老师傅。” 导演自然捧着这位大明星,流量全看她了,“她绝对是评弹团里最优秀的,我去茶楼听过。” 陆思媛上下打量沈婧,疑惑道,“导演,你确定不是请来的群演?” 沈婧沉默不言。 绝对不是200的群演,是两万,已经到账。 这钱既然收了,那就得好好做事。 “陆老师可以先听一听。” 陆思媛微微一笑,这回用地地道道的港普开口,“很抱歉,我是港城人,听不懂。” 陆思媛确实不懂琵琶评弹,更听不懂苏语。 也不信任沈婧的技术,打算换有辈分的老师过来。 陆思媛身后有投资方放话内定的女主,导演哪敢得罪后面的资本家,只好送沈婧离开,换别的老师过来。 陆思媛发微信:【老板,今天见到你的小情人来剧组】 周律沉始终没回过一条,除非打电话,他来了兴致才会接。 … 2万一场。 抵沈婧半个月的收入。 导演分明对沈婧满意得不得了。 沈婧有点不服气,走回摄影棚。 陆思媛正在化妆镜前弄造型。 沈婧站在门口,“陆老师,你听不懂不要紧,但是钱已经给了,这事我必须得来。” 陆思媛让服化师继续打高光。 好一会儿,陆思媛才慢吞吞回话,“弹一场2万是吗。” “是。” “行,那你坐这边唱试试。” 沈婧:“那按我们的规矩,你先买票,我们茶楼的规矩109元一票。” 陆思媛蹚舌,回头看沈婧。 这回听竟然要钱? 沈婧慢慢打开收款二维码。 行,109是吧,陆思媛扫了。 那一个小时,陆思媛坐那儿听。 是一男一女组合。 男的是沈婧在团里的师兄。 男三弦,女琵琶。 陆思媛分明听不懂,但是那调调儿酥入骨头了,唇齿张合,声音出来就是勾人的料。 一想到沈婧和周律沉有暧昧关系。 陆思媛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赶走,说自己不喜欢沈婧,也确实不喜欢过,那天在局里,沈婧张扬的坐在周律沉身边。 她就不舒服。 如果留下沈婧,这调调儿在镜头里,剧肯定更火。 陆思媛听一半,看着导演,“就她,以后剪出来必须原音原调。” 陆思媛看了眼沈婧。 两万给低了,真的。 这喉咙,她要是个男人,都想砸20万。 陆思媛又回来,低声悄悄地问,“沈小姐,周律沉听你弹唱过吗。” “他包场7天。”沈婧如实回答。 那一整天,陆思媛不在状态,戏频频NG,头一回发生这种事。 导演差点没气出心脏病,却不敢对陆思媛发一点点火,耐心又耐心地亲自出马指导。 陆思媛还是没演好。 以至于沈婧只能坐在一旁看,干等,陆思媛戏不过,她就不用出场。 真真实实见到了大明星演技不好的时候。 但是港星的颜值确实漂亮,荧幕脸韵味十足。 有周律沉那样位高权重的资本家捧资源,陆思媛能这样火还不是轻而易举,就差拿今年的金奖了。 沈婧就当坐这里看美女。 陆思媛骄傲惯,被沈婧看到,心更堵,“休息几天再拍,今天真不行。” 沈婧抱琵琶离开时,看到陆思媛倚在墙角抽烟,红色丹寇的漂亮手指捏着烟。 “会抽吗。” 沈婧摇头,抬步离开。 陆思媛叫住她,“聊聊。” ------------ 你看看你的宝贝 “聊什么。” 她觉得陆思媛不是很会抽,没入肺徘徊,就是夹烟姿势挺性感。 大明星估计工作压力大,解解闷。 周律沉就不是这样,吸进肺里特别猛,又野。 不过,她发现,是同一个牌子。 陆思媛问:“我演技是不是很烂。” “确实不怎么样。”沈婧实话实说。 电视出来加了滤镜,她能凭美貌让粉丝无视这些缺点。 难为资本家的钱包了。 陆思媛倒是无所谓,有自知自明,沉默一会儿,那支烟到底,她弹进垃圾桶。 擦干净手指,陆思媛才开口说正事,“沈小姐,千万别犯傻啊。” 沈婧听得云里雾绕,“什么意思。” “同为女生,怕你以后掉陷进那张纸醉金迷的漩涡里走不出来,像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的下场,心都找不回来了。”陆思媛说。 沈婧只是站在那,静静地听。 陆思媛:“你对周律沉了解太少。” 想想,沈婧启唇,“多谢你的好心。” 陆思媛扭头,“几万收入而已,别来了,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沈婧擦身而过,“这是我的工作,你决定不了。” “信我,你明天绝对来不了。”陆思媛说,“剧组我说了算。” 沈婧果真去不了,剧组那边一大早就通知她别再过去。 仅仅就因为:陆思媛老师说,看见你就忘记台词 沈婧沉默好久,不会演戏还能怪到她头上? “周律沉捧的是什么超级宝贝。” 沈婧下载V博,关注这位大明星,大明星有新剧,基本是住热搜。 看着网友和营销号在揣测陆思媛背后的那座硬靠山,愣是没人想到周家那位二公子周律沉。 差点想给他爆了。 沈婧找陈尧:「帮个忙」 那边天黑才回,估计刚睡醒,这些人的潇洒日子绝对是日夜颠倒。 天亮睡觉,夜幕起床。 沈婧发的语音:「你问问周律沉,为什么捧个超级宝贝去娱乐圈」 陈尧听完语音,目光移到陆思媛身上。 陆大明星这款,特开得起玩笑,也骚得不行,成熟女性的魅力源。 也不知道干嘛了呢。 那条语音很快传到周律沉耳边。 像只气急败坏的小猫咪,憋屈极了的‘嗷嗷’两声。 联合分行的总裁办。 “陆小姐,这边请。” 秘书带路,陆思媛摘下墨镜笑着说谢谢。 陆思媛今日打扮得分外清纯,收起往日的红唇高跟鞋,全然换了一脸刚毕业女大学生的清透妆容。 推开总裁办的门,空气弥漫檀木的味道。 总裁办公桌前,西装革履的周二公子在看合同,手里一直投资产业。 陆思媛走去一旁,泡了杯柠檬冰水笑着端过去,“老板。” 周律沉嗯,手指徐徐敲在桌边,示意她先放一边。 陆思媛放下,靠在他身旁,低下头看他签字。 ———周律沉 “老板的字真好看。” 处理片刻,他抬头,“惹人家了?” 聪明如陆思媛,能知道周律沉指的是谁。 “嗯,她一在剧组里我就演不好戏,才不要在她面前出丑。”陆思媛微微摇着身子撒娇,像做错事的孩子,“她坐一旁干看我,我净吃醋。” 他眯起眼睛笑,“打哪来的醋劲。” “你的醋。”陆思媛背靠桌子,时刻洋溢恰到好处的笑容。 陆思媛仔细瞧周律沉,发现他没有生气的痕迹,甚至漠不关己才稍稍放松。 那位沈婧于他,从来都不重要。 “你上回对她笑,还带她走。”陆思媛说。 周律沉甩了甩钢笔,脸上带几分懒散的笑意,“跟小姑娘置什么气,嗯?” 他说小姑娘三个字,陆思媛脸上笑意有些僵。 她也才25,还是有胶原蛋白的花季,都不能叫小姑娘了吗。 能吗。 二公子眼里的小姑娘是清纯、是乖巧。 “周老板是站我这边还是站她。”陆思媛弯下腰,圈住周律沉脖子。 他手指顺势擒住她的下巴,抬起,“自然站你。” 陆思媛是想当真的,可看他眼底分生一片戏谑,那样的不真实,那样的深不可测。 即使攀在他身上,陆思媛依旧觉得遥不可及。 在周律沉身边,清醒两个字是她的随时必备技能。 陆思媛看着那面落地窗,轻轻吸一口气,“那我明天让她回来,出3万够了吧。” 周律沉没吭声,连表情都没有,示意陆思媛从身上离开。 合同扔给秘书,他拿起西服收在弯臂,打开门离开。 陆思媛盯紧他的身影,拿上他的烟和打火机跟出门。 那夜。 他又和陈尧他们玩到在一起。 游艇出海。 陆思媛拍戏一天真的好累,却不敢面露疲倦,一杯又一杯的喝下胃,看一旁玩手机的周公子,好几次想开口问问他——回去好不好 余光窥见他眼底浮起的凉意,陆思媛问不出来,咽了回去。 今夜的聚会很特别,陈尧说是分手宴。 陈尧失恋,女朋友回老家结婚,还要给他递请帖,这狠啊。 拿着酒瓶对着大海唱《爱的初体验》,喝不少酒,声音嘶吼着来。 “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随便说说。” 哪来的天长地久,渣男说的都不要信,你看,自己认的。 “你爱我哪一点,你也说不出口。” “…….” “你认识了帅哥,就把我丢一旁。” “是不是我的18岁,注定要为爱流泪。” 陈尧越唱声音越哑,谁在乎他那破嗓子,他踢了下沙发。 陈尧说,“我不服,她花我三千万,说走就走。”顿了顿,咬牙切齿,“岔道。” 周律沉懒散挨在皮沙发里,喝一口闷酒,抵腮时看他,“你不小,27。” 陈尧和周律沉同岁,就是玩着长大,好到就差没共用女朋友了。 陈尧越想失恋的事越气,“那姑娘岔道。” “又没打算娶人家。”周律沉冷冷两眼,“骂人家做什么。” 陈尧突然来劲,颇为感慨看向周律沉,“你娶一个给我看看。” 周律沉懒懒地笑,玻璃酒杯里的褐色液体,一杯喝到底,酒精淌在舌尖,入肺入喉。 他虚笑着问陆思媛,“娶谁呢。” 陆思媛一顿,缓缓抬头仰望周公子。 他笑容炫目,这令陆思媛神色恍惚,心,加快跳了一下又一下,就好像是在问她。 ——娶你好么 ------------ 上瘾 可心里清楚,只是他一时逗趣。 陆思媛借着酒意,“我呀,你娶吗。” 周律沉好笑,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点了支烟抽。 谁他妈有病,27岁结婚呢。 陆思媛眸底的亮光瞬间褪了干净。 周家的太太哪那么容易当,联合总裁夫人的位置岂是池中物。 做周律沉的女人,谁又晓得他到底爱谁呢。 陆思媛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 撞见陈尧。 陈尧也是喝多,陆思媛今日的打扮太纯,还以为是哪个漂亮妹妹。 “你怎么还不上位呢?二公子留你在身边那么久。”陈尧问陆思媛,迷迷糊糊。 这个问题啊。 确实扎心。 陆思媛哽咽着声,“我们之间….” 到嘴,陆思媛又没说什么,“很晚了,回房间睡吧。” 陈尧嘴里念叨,“我他妈竟然被甩,天呐,我不好看吗。” 他还拍了拍那张五官优越的俊脸。 “好看。”陆思媛借过离开,“很好看。” 周律沉这帮朋友,个个都长得不错,各有各的型和风格,就是清一色的渣。 有的渣在表面,有的渣到骨髓。 至于周律沉嘛,她看不透他。 说完,陆思媛扶住楼梯上四楼。 游艇四楼一般都是周律沉的住房。 往往到后半场,圈子里怎么玩儿也不会随意上四楼打扰他休息。 推门进房间,浴室传来‘哗哗啦啦’的洗澡声,透明玻璃窗内,男人高大的身影在花洒下,结实的宽肩,堕落沉欲的窄腰。 那种画面足够在陆思媛脑子里成型,光是去想,床上就很厉害的那款。 陆思媛感官像是被放大了几倍,有种想推门进去的冲动,就差一点。 可是如今能看,也上瘾。 直至他开门出门,腰间只松垮围了条浴巾,额前碎发的水珠滴嗒落,划过寸寸淌水的性感胸膛,浸湿浴袍边缘,悄无声息间没入。 恣意风流,撩人窒息。 陆思媛喉咙一顿口干舌燥。 “衣服放沙发。” 他声音有烈酒浸过的嘶哑。 周律沉以为是服务员。 陆思媛咬了下唇,轻轻扑到他怀里,脸贴在他硬梆梆的胸肌,滚烫又炙热,那样的勾人心魄。 男性胸膛的灼热感瞬间袭满她全身。 陆思媛轻声,“是我。” 他皱了下眉头,“喝够了么。” 陆思媛轻轻点头,“嗯,给我抱抱好不好,好暖,好香,今晚我陪你睡这里好不好。” 她清楚他不缺女人投怀送抱,那意思真的够直接了。 他推开她,“出去。” 陆思媛眼眶打转,踉踉跄跄后退。 算来算去,周律沉也没碰过她,手都不牵,就放在身边随叫随到,赏心悦目。 无聊了,就给她砸资源。 让她陷在里面,人不像人,作茧自缚。 - 隔天,沈婧接到导演的电话,通知她回去。 “你们的大明星在玩我吗。”沈婧回绝,“我就不去了,来回打车也要钱。” 导演那边淡淡说:“肯来吗,不肯我还是会换其他老师。” 2万一场,总共5场,就是10万。 沈婧腰瞬间就弯了,去。 也不怎么遇到陆思媛,就算遇见,大明星也不再睇过来一眼。 陆思媛突然转型,从以前的性感风转到纯情少女风,百褶裙,小白鞋,白T。 大波浪卷发时不时扎起公主头。 陆思媛情绪并不是很好,沈婧也没那么关心。 沈婧在剧组彻底的,就像个透明人似的,弹了五场,结账。 10万收入囊中。 那日最后一次收工,沈婧亲眼看到一辆沪牌的、一串9的迈巴赫停在剧组大门。 斑驳树影,后座位的放窥车窗隐约透出男人模糊的高大身型,他靠在座椅,熟悉的侧脸轮廓,一边手划动手机屏幕,忽明忽暗。 是周律沉。 ------------ 你宝贝出事了(1) 远远的。 他似乎看过来一眼。 沈婧仓惶移开视线。 随后陆思媛扭着细腰上车,那辆迈巴赫就开走了。 师兄轻轻推了一下沈婧的手臂,“怎么,遇到熟人吗。” 沈婧摇了一下头,“找个地方吃晚餐吧。” “剧组的盒饭没吃吗。”师兄人叫梁晓军。 沈婧说的时候还是看那辆车离开的方向,“肉没吃够。” 梁晓军打趣,“你以前胃口挺小,吃饭永远是最慢那一个。” “是吗。”沈婧换了边手提东西。 真不明白,每次在沪城,都能时不时遇见周律沉。 能睡到一起,醉酒能送她回酒店把嘴亲烂,再见面,他也能看她就像在看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起波澜。 - 那几天。 邢菲的选房表姐要结婚,在偏远的小城市。 非要拉沈婧去看看,说是风景特别好,有山有水,还有国家一级风景区。 特远,坐火车15个小时。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面孔,但是特产好吃,大街小巷同样喧闹,很慢节奏的地方。 就是太热。 秋天也热得受不了。 婚礼在酒店里举行。 司仪正在台上致辞。 邢菲低声,“我那位表姐相亲一回就定下来,这么想嫁出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婧左手是杯柠檬红茶,右手是糯糯的小饼,别人家的家事不搭话。 “真不联系周律沉?”邢菲越想越吐槽,“我上回看见他和一位大明星玩到一起,那位大明星还是我最爱的女神,往日高贵冷艳,富婆人设,没想到私下里骚骚的,真的有金主养,那个身体像八爪鱼似的黏在周二公子身上,简直太颠覆了。” 沈婧喝了口红茶,“我见过陆思媛。” 新娘正式入场,两名花童跟在身后,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流泪。 一番感天动地的山盟海誓后,新娘新郎交换戒指。 沈婧坐的位置离礼仪台近,看到新娘五克拉超闪超戒。 邢菲话是真的多。 “五克拉的钻戒,还是用她前男友的钱买的,办酒席的钱,都是女方亲自出钱,就连婚纱都是,狗血吗。” “不过,新郎也没啥骨气,自己娶老婆,买婚戒的钱都没有,结什么结,软饭男。” “我跟你说,她前男友特有钱,据说是北上广的富家少爷,交往一年和平be了。” 沈婧没听到邢菲的唠叨,而是看新娘出神,“那….” 新娘是陈尧的女朋友,大概半个月前,她还在陈尧朋友圈见过,恩爱照片删两个小时就删了。 邢菲发现沈婧没理自己,顺着沈婧发呆的方向看过去,“你认识我表姐?” 沈婧偏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陈尧朋友圈见过你表姐。” 邢菲口里的果汁差点没忍住喷出来。 新郎和新娘就快接吻的时候,音乐突然停了,场地灯光忽闪忽闪的。 沈婧脑海里浮现魔幻的一幕:陈少爷是不是来抢婚 只不过,想多了,是设备出了故障。 新郎方的亲戚迷信,一直骂骂咧咧的选的酒店太烂,说他宝贝儿子就结这一次婚,太次了。 其他都是方言,就听不懂了。 邢菲朝一位年长的阿姨眨眼,“表婶婶,气势不能输,跟她们吵啊。” 于是,双方亲戚就吵起来了,彩礼的问题,婚房的问题,大众生活里的人情往来冷暖其实比电视里还精彩。 沈婧拿了个橘子剥,离开混乱不堪的局面。 酒店门口,停着辆黑色越野车,一身休闲穿搭的公子哥正倚在车前,带着黑色墨镜。 沈婧明眼就看出来是陈尧。 他笑着招手。 沈婧手里的橘子皮扔垃圾桶,慢悠悠走过去。 “你还真的来看。” 陈尧手搭在车盖,“来看看她嫁的有多差劲,心里舒服多了,花我的钱嫁给别人,老子在沪城给她买车买房,就差没把月亮摘下来给她。” 沈婧分他一半橘子,“宇宙就一个月亮,你摘了,大家八月十五赏什么,社畜就靠那天放假了。” 陈尧没忍住,噗嗤笑两声,接过她给的橘子。 “老子再有钱也忍不得被爬到头上。” 沈婧仔细观察陈尧。 真没看出来他有几分感情,纯粹不服被那姑娘摆了一道。 “闹一场满意了?”她问。 陈尧微微歪头,勾唇笑,“心里那口气舒服多了。” 沈婧吃橘子,这事她评价不了。 “上车。”陈尧绕过车头,“陪我逛逛,对这地方不熟。” 已经傍晚7点,还没天黑。 确实偏僻,没有大都市的繁华,没有大都市夜里的灯红酒绿,但处处是安宁和平淡。 路边的烤串摊,煎饼摊,果茶摊,到处都是,住这里的人肯定很幸福。 新郎被亲戚嘲笑没花钱办喜宴还想娶老婆,这座城市真的太小,小到花一个小时就能逛完。 遇到新郎。 新郎是当地有名的混混,要讹钱,讹陈尧。 说50万。 真不会开口,就问陈家大少爷要50万,他名下产业一天的盈利都不止50万。 即便如此,陈少爷也不会给你,一毛都不给。 可是那晚,陈尧还是出事了。 被收在派出所。 新郎是个卑鄙匪徒,叫自己的朋友在路口拦住陈尧的车,打砸。 玻璃碎的时候,溅到沈婧身上,手臂划了几道伤痕。 陈尧这样的公子哥哪是受得欺负住的人,下车,一脚踹向新郎。 “还没见过敢在我陈尧头上撒尿的人。” 新郎死活要赔偿,说那一脚被踹废了。 沈婧是唯一证人,也在派出所。 第一次被叫进派出所,害怕陈尧出什么事,她特别慌。 蜀黍好,给她简单处理伤口后,才开始询问事情发生经过。 警察蜀黍问:“外地人?” 沈婧点头:“嗯,来这里参加婚礼。” 蜀黍说:“那是前任和现任纠纷案,那你呢,你是哪一方的朋友。” 沈婧摇头:“都不是。” 蜀黍笑了笑,“那你参加的是谁的婚礼。” 那头进来一位年纪蛮大的警察,叫走审讯室里的蜀黍,“有人来保释陈尧,一会儿律师过来再面谈,已经涉嫌恶意敲诈,这事有一方来人了,要告下去,没那么简单了…” 漫长的等待里,外面传来几句交谈声,沈婧缓缓看向半掩的门缝,黑色西服的熟悉身影恰恰闯入她的眼底。 而后有人伸手推开门。 周律沉就这么站在她面前,薄唇动了动,淡淡地嗓音,“过来。” ------------ 你宝贝出事了(2) 沈婧拿起外套,绕过他身侧。 上回在她面前接超级宝贝回家,让她走路。 万一他周公子的超级宝贝看她不顺眼,一句话就能让她丢饭碗。 她细微地哼声,“麻烦让一让,周二公子。” 整得多不熟似的。 给脸了是吗。 周律沉眉头轻皱,好半响笑了声。 让路,给她。 让呗。 小姑娘蔫娇气。 从沪城来几名律师,全是来给陈尧辩护。 律师跟在周律沉身后,“严格上是对方先砸车,但是陈少爷直接出手伤人,过错都有。” “是么。”周律沉语气没有波动,“陈尧必须安然无恙。” 律师补充:“沈婧小姐也因此受伤,在手臂,建议让沈婧小姐出面做原告。” 周律沉停下脚步,回头,那抹纤弱的小身影倚在墙壁,默不作声。 白漆墙更显她面色苍白几分。 “不用。”周律沉收回视线,“直接告,拿钱砸。” 周律沉是赶飞机过来。 坐在看押室与新郎对峙。 哪怕周律沉一句话不说,新郎都知晓周律沉这人真没那么简单,气场太强,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毒辣和城府。 果然,周律沉直接递上一份认罪协议书。 沈婧见识到了。 息事宁人这样的词在周律沉身上不会存在,碰上,直接玩狠为止。 新郎还试图辨驳:“陈尧故意来破坏我的婚礼,我才去砸他车。” 周律沉就这么看着对方,黑眸一派平静,指尖推开协议书。 新郎拿起来一看,里面是他过往无数的黑料和案底,就连他的各种疾病都一清二楚,心里防线有那么一瞬间轰然破防,“陈尧故意破坏我婚礼,就是陈尧。” 周律沉眼眸深邃,“你怀疑?” 很冷静的三个字,就像闲聊。 对方脱口而出,“是。” 周律沉往后招手,律师俯身的同时听到他说,“没证据,录了么。” 律师点头。 周律沉蓦然笑出来,灯光折射下来,色调暗,衬得清朗分明的骨相越发深邃。 “卢屹,30岁,无业游民,身上两条案底,你想跟我周律沉玩什么,嗯?” 周律沉声音很轻,在他身上不显傲慢,而是稳操胜算的底气,这种口气于他,是与生俱来。 陈尧当天就被周律沉保释出来。 而新郎被看押收监。 陈公子是没事,但对方在喜宴上喝过酒太泼皮,要医药费。 行啊,陈公子也要维修车的费用,那天文数字新郎都怕了。 如此折腾,已经临近清晨。 黑色商务车开向风景区的民宿屋。 坐落在大山里,四周竹林和大树茂郁葱葱,这是本地最好的居住条件,也是专门提供外地游客来旅游的民宿。 山里空气好。 周律沉手肘弯曲抵在车窗,沉默不言。 陈尧由衷说了句,“谢了,还麻烦二公子亲自跑一趟乔县。” 周律沉后仰,冷冷两眼,“踹轻了。” 那一脚确实轻。 陈尧扭扭筋骨,“你的宝贝出事了,手上的伤口很深,当时血流不止,我没忍住才下车踹人。” 事因他带沈婧逛乔镇游玩,他没照顾好小姑娘。 周律沉瞧窗外,整个人略显寡淡。 沈婧也被陈尧安排在这里的民宿住。 同一栋古式楼间的小院。 因他们不是本地人,后续手续派出所方还有问题要问,都没打算回沪城。 住在一起方便。 她过来的路上,买了很多消毒药水,朝院子里的凳子坐下,药一放,才开始清理。 她不想留疤,留疤穿裙子不好看。 周律沉进来时正好看到沈婧上头那一幕,眉眼低垂轻轻吹着气,本该白嫩剔透的臂藕多了几道伤痕,有的地方没处理好还残留淤血,给她疼得掉眼泪。 待沈婧发现他来,立马慌张收拾药,起身回房间。 陈尧看她的方向,“妹妹,那是我的房间,你的在楼上。” 沈婧顿住,东转西转,又扭头上楼梯,尴尬令她差点跳脚。 不得不说,空气就是好,还真的有鸟叫声。 这让没见过世面的沈婧坐在阳台看风景好久,继续上药。 门打开,周律沉进来就脱衣服,西服刚丢床上。 于是,四目相对。 看来,谁也不清楚对方都住这间。 就订到这两间房。 楼下一间,楼上一间,隔壁那间是客厅连厨房,隔隔壁那间没人进去过,是书房。 沈婧错开目光,低头继续擦药。 药太辣。 眼泪爱掉。 周律沉笑声轻薄,“怕疼?” 高估她的坚韧了,又在审讯室几个小时,疼得她眼眶红红,鼻头酸涩,“是碎玻璃,疼…” 小姑娘大抵没吃过皮肉之苦,养得细皮嫩肉,娇娇的。 周律沉卷起衬衣袖子两层,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捞起她的手臂,拿过膏药,给她抹。 沈婧都来不及抽手回来,炮火下挣扎,被他霸道扯回去。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青筋特别重,缓慢揉在伤口边缘,“这回知道矜持了,前几次是怎么黏我的?” “女孩子不能矜持一下吗。”沈婧犟的。 他嗤讽,应得爽,“在床上比谁都浪,你身上差哪我没碰过。” 他真的是….坏透了。 周律沉眉眼轻抬,一双狭长瑞风眸细微上挑,笑的时候,眼底沾了几分浪荡之色。 这让沈婧想起那夜他一丝不挂的画面,拥挤向她大脑。 堕落,凶悍,抻裂。 沈婧有些痴迷地盯看男人的俊颜,他涂膏药并不温柔,处事简直冷静得可怕。 暧昧与举手之劳,他甚至分得清清楚楚。 不管基于世家公子修养还是一夜.情后。 沈婧实在痛恨他如今的举动,私心又不想拒绝他。 就仿佛,冬天口渴饮冰水。 又冷,又渴到没选择。 “你轻一点抹,很痛的。” 周律沉没轻没重,膏药令伤口火辣辣的疼,疼得沈婧发出诱人的低口今。 “嘶…” 连痛,她都靡丽。 周律沉将她抵到沙发,她后腰猛地陷落进去,皮质太硬,又冰冷,疼她眼泪浮在眼眶。 他掐她腰一把,很粗暴,手捏她下巴抬起。 他轻轻勾唇,“乱叫什么。” 沈婧呼吸都喘不上,“伤口疼。” ------------ 爱什么爱 门没关,窗也没关,山间的凉风钻进来。 窄小的沙发里,一上一下的姿势,暧昧相视。 沈婧肩膀紧绷得不行,躲开他盯视的时候,脸颊浮现一抹娇红。 周律沉意味不明笑了下。 他问她,“身上的伤想怎么赔偿。” 无人及他会玩暧昧,沈婧一不小心就产生错觉,他似在背后护她。 她看进男人眸底,也清醒那并不是爱护,“你来决定吧,他挺怕你的。” 沈婧同意周律沉的做法,不要赔偿金额,而是告到底,赔医药费只是最低的和解方式,这类当众砸车的应该蹲里面。 最后,周律沉起身打电话,从城里诊所请来两位医生。 … 一问,周律沉人已经不在民宿。 她的情况,需要打破伤风针预防,需要检查肉里还有没有残留的玻璃渣,每一道程序流程,医生都处理到极致。 一整日,沈婧坐在沙发任由医生扎针。 陈尧亲自送餐,不懂从哪里请来大厨,精致而且道道菜补血。 血鸽,驴胶,尾汤。 沈婧觉得腻,“流这么点血真不至于。” “你吃就是了。” 陈尧继续让人给她上菜,伤口愈合的食疗,“反正花的是二公子的钱,你心疼他的钱吗。” “他对别的女人也这样吗。”沈婧问。 那意思是,谁醉酒他都照顾吗,谁受伤他都蹲下来上药吗。 陈尧搁窗口逗那盆不会说话的吊兰,“不清楚,花花世界,想跟他,凡事就不要太当真,特别是感情的事。” “他啊,变心很快的。”陈尧补充。 “两天能爱上三个,也能一秒钟将人忘干净。” “要不换个人,沉哥那人真不好弄。” 听一堆,沈婧反问,“换谁?” 陈尧开玩笑说,“我不行?” 上一句还无比尊重的叫‘沉哥’。 谁会把他们公子哥的玩笑话当真,反正沈婧不会。 “少拿我打趣。” 陈尧自然说着玩玩,都是朋友,怎么可能会碰周律沉的女人。 上派出所,周公子第一件事是去看沈婧,后才带律师去谈判解决。 男人嘛,下意识先怜香惜玉是应该的。 午后,宋婷婷来见陈尧。 还给夹在其中无辜受伤的沈婧带水果,说是赔礼。 宋婷婷就是那位前任女友。 无名指戴着婚戒,可能来得匆忙忘记摘。 陈尧盯戒指那抹光好久。 至于陈尧给宋婷婷的钱,陈尧并没追究回来。 陈尧就当送前女友一场告别式婚礼。 爱过吗,好像没有。 喜欢是真的,大家感情都不纯粹。 那点钱于世家少爷,真不多。 有钱男人,乐意给自己女人花,多少都舍得给,但谁乐意这份钱被拿去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这不纯纯挑衅少爷的脾气。 沈婧当时就坐在院子里切柠檬泡水,听到他们的谈话。 不得不说,陈少爷的前女友是真漂亮。 “尧哥,他当时喝醉才干出那些混账事,别起诉了好吗,他们家总是找我闹,我真的好烦呐,你都能放过我,也放过他不行么。” 陈尧一小口一小口吃橘子,“我不是放过你,我是不想跟钱计较。” 宋婷婷上前挽住陈尧的手臂,“那我跟你回沪城,这婚我不结了好不好。” 陈尧笑着拿开宋婷婷的手,掌心搭到后脑勺,仰望蓝天白云,“必须结啊,那天不是收了我封的红包。” 他还真的大方送上一封红包,又怎样。 喜帖都收了。 “婷婷,我对你很差吗。” 真不差,会照顾好她,陈尧虽然爱玩,有女朋友就带进圈子里大大方方承认,一任就是一任。 可陈家早就给他安排好联姻对象,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存在机率太小,小到基本不可能。 宋婷婷抬起泪水涌出的眼眸,“我明年就28岁了,实在玩不起。” “婷婷,我们本来可以好好收场的,你要是乖一点,我们的关系还可以往好的方面发展。” 事情闹到今天,很难回去。 沈婧一线吃瓜。 那不就是一场双方在明知不可能有结果的恋爱里纸醉金迷,然后谁也没多爱谁,只看上对方的外在条件。 发现,周律沉身边那些朋友的故事,真的比电视精彩。 至于周律沉的故事,可能还更精彩。 要不然,周家也不至于对他那么苛刻严格。 他们这事还好发生在外地,给家里族辈知道,陈尧有得苦头吃了。 宋婷婷哭得挺委屈,“我不要嫁人的吗。” “嫁吧,恭喜,祝福,百年好合,但是找个好点的啊,那么差劲的丈夫我都替你丢人。” 说完,陈尧起身进屋,心无波澜。 沈婧手里端柠檬进屋。 “前任哭了,真舍得不哄?” 陈尧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没见过女人哭吗,哭就要哄吗,对不起我的时候怎么不会哭,你没见那个婚戒多闪吗,不结婚会死还是怎样。” 得了,沈婧才不问。 两个人的晚餐,吃的是外卖。 宋婷婷并没有走,非要见陈尧。 陈尧躺在沙发玩游戏,听也没听。 .. 傍晚,沈婧去爬山看晚霞,冲山谷发泄。 “周律沉。” 很快传来她的回音。 陈尧扬手机,“给你录下来信不信。” “你别管我。”沈婧才不信。 管什么。 陈尧还真没见过这么直的姑娘。 二公子身边那些姑娘要么因为钱,要么借二公子的权爬上去。 这姑娘不谙世事的样。 给陈尧的感觉是,相处起来贼舒服。 要走法律,事还是被陈家发现,通话是免提,那边应该是陈尧母亲,气得不行。 “结个婚,晓得啊?” “本事大,堂堂陈少爷竟为姑娘奔波去乔镇,你不要脸面我不要吗,陈家不要吗,阿沉呢,又麻烦阿沉捞你是不是。” 陈尧绕话题,“阿沉也没娶。” 陈母:“你们两个打算凑一起好了啦。” 沈婧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陈母听到笑声,立马就知道是小姑娘,“声音是小姑娘吗,你又在祸害谁家小姑娘。” 陈尧立马自证清白,“可不要乱讲,小姑娘是阿沉的。” 哏—— 沈婧直接关上房门。 ------------ 高端局,周律沉 周律沉是晚上回来。 沈婧洗澡出来,本来装配的吹风机坏了,头发没吹,在阳台拿喷壶浇花。 她早知周律沉回来,在阳台分明看见他开车进院。 一进房间。 周律沉人在靠在落地窗边,瞧沈婧浇花。 她湿漉漉的长发用一根玫瑰簪子松散盘起,鬓边垂下几缕湿发滴着晶莹水珠。 她弯腰打理枯叶,发间细小的玫瑰簪落入眼底,玫瑰艳红如血。 “还以为周公子去外面的酒店住了呢。” 周律沉,“卫生不好。” 沈婧脸上洋溢盈盈笑容,“你是不是有洁癖呀。” 新鲜词。 周律沉摸出烟盒点了支烟抽,就懒散挨在那,看沈婧从左至右把每盆花浇干净,很会雨露均沾嘛。 烟盒‘啪哒’扔在桌子。 沈婧拿烟盒来看,和天下.尊尚,就是那种16000一条的供烟。 浓厚,浓到刺喉。 他一天两盒,把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抽完。 他笑意从容,“想碰?” “才不要。”沈婧放下烟盒,“只是对你好奇。” 周律沉从容俯身,淡淡睨沈婧,近距离感受,是糜烈又醇香的尼古丁味,和他轻哑的嗓音。 “好奇哪一点。”他漫不经心,道,“问我,我告诉你。” 呼吸这样的近,沈婧捏花洒的手指紧了紧。 “烟…好抽吗。” 周律沉抬调儿,“一点不好。” 她被他逗弄得脸红,假装镇定转身。 周律沉把烟含嘴里,吸了一口,吞咽入肺。 共处一室,夜晚的缘故太安静,周身处处都充斥浓烈的暧昧氛围。 沈婧浑身都是不自在的紧张,找事问,“事情处理好了吗。” 周律沉掸烟灰,“好了。” 他办事效率很快。 沈婧觉得那位新郎也是傻。 为什么要跟一位纵横资本之上的国际银行家谈判,他玩商场的手段都不必用上。 不说说对付地痞流氓。 沈婧不知道还能问什么,转身进房间。 腰瞬间被男人伸出的大掌揽住,他劲大,轻而易举一握,隔着松垮的白色浴袍掐她肉。 沈婧紧张惊呼连连,大约是他太霸道,就喜欢这样逗她。 抬眸,周律沉笑意实在太浅,从不达眼底。 他视线凝在沈婧薄薄的两片唇瓣,眸底玩味十足,“咬痕好了。” 沈婧低声呢喃,“都被你啃烂了。” 啃? 周律沉摁她腰入怀,掌心扣她后脑勺,低头,吻着她。 极熟稔的慢动作,轻举坦坦荡荡。 这种温柔太容易让人窒息。 他手劲带着戾气弄,直接扯开她腰间的浴袍带。 沈婧实在清楚这不是感情,暧昧它不是爱,它是男人闲暇时放纵骨子里的本性。 他的吻过于温柔缠过来,沈婧不知觉闭上了眼睛,回应。 直至门铃响起,应是老板送来吹风机。 沈婧猛然在意乱情迷里清醒过来,错开周律沉去开门。 老板客气的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记得联系我,住得愉快。” “晚安。” 沈婧拿过吹风机,就一直背对周律沉吹头发。 他去洗澡了,沈婧才稍稍吁一口气出来。 那一夜,房间里就一张2米大床,灯光幽暗沉沉。 沈婧犹豫再三,又不是没睡过,爬上床,尽量隔周律沉隔得远远的,尽量压抑别出事。 也不知道他睡了没,白色被褥也不见动一动。 夜色浓,窗外不知道哪来的猫叫。 沈婧浑身一颤,心慌慌地躲进被窝里。 枕边人终于开口,“怕猫?” 沈婧默了会,“有阴影。” 她不是怕猫,是有阴影,很多年前,她跟母亲离开沈家的时候带走一只英短小猫。冯建嫌猫吵,嫌小猫还要花钱吃粮,一气之下将猫从二楼扔下。 她当时放学回家恰巧碰到那一幕,小猫被摔得极痛踉跄站起,她分明抱去宠物店,她身上的钱不够,老板非得让她把大人叫过来,一转身就找不到小猫,不管她翻遍大街小巷,都找不回来。 如今听到猫叫声,她有阴影,那种想握住喜欢的东西却怎么也得不到的遗憾和无奈。 “喵…” 窗外那只猫又叫。 她绷紧两条腿。 估计是民宿店的老板养的猫刚刚跟来没跟回去。 她往周律沉的方向稍微挪了些距离,他似发现她的不安,便一扯,将她整个人拉入胸膛。 如同厚实的庇护之所,沈婧没拒绝,甚至心里的安全感需求都被他尽数扯出来。 她更加抱紧他精壮的腰身,贴在他胸膛。 周律沉来劲了,抱她着翻身。 他自上睥睨她,神色微冷,“你图什么。” 沈婧手指在他健硕的胸膛肌肉画圈圈。 “我图周律沉,成吗。” - 天亮。 陈尧早餐也吃了,看看腕表,又到吃午餐的时间,楼上的两位似乎还没起床。 陈尧一个人跟大老爷似的挨那吃。 昨晚不知道哪来的猫,一直蹲他窗口喵喵叫,他来兴趣,就逗了一夜。 回去买只来养,好玩。 他挨身拿手机,十分惬意地编辑微信:【肚子不饿吗周公子】 周公子不回。 陈尧打火机点烟,打火机一抛。 这地也没好玩的乐子,得哩,出门看山看水看瀑布看猴子上树。 风景区就是风景区。 凉快得不行。 有个庙,陈尧问供的是哪家财神爷。 导游,“求子的。” 陈尧切了声,扭头下山。 回来时。 那两位终于起床。 周公子在院里的沙发泡茶沏茶,长腿迈开坐着,高高在上。 沈婧在花园前门后门检查是不是有猫洞,傻乎乎的。 都挺衣冠楚楚。 陈尧在茶台前坐下,拿了杯茶把玩在手里,“你昨晚没睡吗,起这么晚。” 周律沉动作极为斯文地挑茶壶,“没睡。” 陈尧其实是明知故问,“哟,空气那么好,你还认床?” 他举起茶杯,视线若有似无地投向花圃后面的瘦弱身影,“有猫闹一宿。” 陈尧可没认是自己逗的猫咪,假装懂了的喝茶。 好半响,周律沉提一句,“换个地方住。” 陈尧为难,这里是最好的一间屋子。 傍晚,周律沉就回沪城处理工作,扔那两个自己住,就他妈的说走就走,话都不放。 沈婧梆头发的发带不见了。 天气热,爬山看猴子的时候,她喜欢扎马尾。 她问陈尧要手机,拨通‘二公子’那串数字。 接通。 沈婧像找茬,“我就一根发带,你是不是揣兜里带走了。” ------------ 赔她一箱 可能吗。 周律沉多少想挂电话。 沈婧,“我的发带是不是在你手里,是的话我就不找了。” 周律沉还是摸了一下西裤兜,带打火机出来时多一根细细粉粉的发带,镶一颗粉色水晶饰品。 他挂电话,垂眸,指腹细细捻了捻那根丝缎发带,缓慢松开,手一扬,扔出窗外。 风吹他清爽利落的短发,整个人冷漠疏远。 晚上。 沈婧收到一礼盒皮筋和发带,全都是粉色。 还有一瓶膏药,全是昨夜的不克制。 沈婧脱掉衣服,对着镜子看身上至腰际的痕迹,昨晚周律沉断续搞一夜。 不知道是怎么开始,也没记得怎么结束。 她洗了个冷水澡,没用膏药。 粗暴挂掉电话,还送来发带,想哄骗谁。 那一箱发带,她只挑了一根绑头发,其他的留在屋里没带走。 沈婧和陈尧在乔镇玩很久,又去隔壁城市玩。 三个人,还有邢菲。 几天也就腻了。 陈尧就是好玩,“以后带你下海底1000米玩。” 沈婧光听就拒绝。 最后一次去派出所报道,前女友那事落幕,新郎蹲里面,敲诈,恶意破坏他人财产,包括沈婧身上的伤,老老实实蹲好好改造。 在一次夜晚,陈尧喝得大醉,踩箱子喝的能不醉吗。 陈尧怀里搂酒瓶特别伤心,“我又不缺钱,就是找个人谈谈真心而已,特么那么难。” 沈婧无比嫌弃,“你自己都没有真心,谁给你。” 陈尧说,“二公子那才叫没有心,就有好多人捧给他。” “谁啊。”沈婧问。 陈尧人迷糊说不记得,他似又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打电话,本是想打给宋婷婷,却打错号码。 “婷婷,换一个好一点的老公,别委屈了自己。” 那边是周律沉,始终沉默不语,任由陈尧发酒疯,一通念念叨叨。 “我明天就回沪城,估计也要结婚了,梁家的二千金,熟得不得了,吃个饭都要谁喜欢她啊。” “你那个婚戒太丑了,我要给她买一个比你更漂亮一千倍的。” 幼稚。 自负。 沈婧伸手,拿走陈尧手里的酒瓶,“不喝了,在她面前不是挺会装哔,怎么一喝酒就露馅,我让你司机来扶你回房间。” 通话那边,周律沉低沉的嗓音徐徐开口,“你怎么还在。” 沈婧眼皮一跳。 后知后觉发现周律沉是在问自己,才看着手机道,“爬山玩水旅游去了。” 他态度微冷,“和陈尧?” 沈婧就嗯。 停顿几秒,周律沉在整理文件,“喝酒了吗。” “没喝。”沈婧越说,语气就越发的轻,“你要不要来接我回去。” 周律沉低迷的声线带了点哑,“没时间。” 秋风瑟瑟,吹动树叶沙沙响,沈婧搂紧肩,抬头仰望夜空的繁星,“哦。” 沪城。 整栋CBD大楼洗灯亮化繁华,内透是寥寥抱文件匆忙赶工的身影。 总裁椅转动,周律沉看玻璃窗外,朦胧的眼,是沪城的夜景。 手机那边,小姑娘呼吸轻轻的,‘哦’字出口略显颤抖,失望那样明显。 他换一边手拿手机,唇瓣扯了下,“我派人去接你。” 沈婧:“就不了,我跟陈尧回去就行,嗯,同行的还有我一个朋友,陈尧说包机回去。” 周公子都没有屈尊降贵亲自来,要别人来有什么意思,她不是小孩会走路会坐车。 周律沉好似随口扯一句,“伤口好了么。” 沈婧低头看手臂,“有疤痕,特别难看。” 听得出来她爱美了。 一身肉嫩嫩滑滑的,腰间被掐紫的痕迹都格外破碎,如此精美白玉瓷添几道不属于他给的划痕,着实不美艳。 周律沉抬手捏眉尖,眸子轻阖,“给你联系医生。” “陆小姐知道会生气吗。”这句话,沈婧叹气里说得语重心长。 周律沉薄唇微弯,“床上的时候怎么不问这个问题。” 沈婧盯紧夜空最亮的那颗星星,漂亮的狐狸眼轻眨,“她看不见啊,你不说,我不说,不是吗。” 提及陆小姐就是一句玩笑话,记仇,她特记仇。 沈婧从陈尧口中套过话,陆思媛并不是他女朋友。 她是不会睡有女朋友的男人。 “难道周二公子会大方告诉她吗。” 周律沉笑意未变,“喜欢和我偷情?” 恍惚,他恣情的低笑,一息一仰在夜里格外荡漾。 沈婧都能想象得到,他正坐在某栋大楼最高处办公,那副雍容矜贵的模样。 沈婧,“你也很会。” 那边笑了,电话就挂了。 回去的时候,沈婧没留在沪城,而是赶回苏城工作。 周律沉说联系医生的事,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全以为他是来兴致随意哄两句,玩弄她。 最近总有来客专等《梅花赋》的点才买票,沈婧不得不一天唱三四回。 那天,沈婧收工下台,手机好多未接电话,她反打回去,那边是沪城的一间医院,说是要给她修复伤口疤痕,约时间。 沈婧倚窗口,看河里来往的小船只,有一对情侣正在甜蜜的合照,一会儿又是男方给女方拍,没拍好,两个人就吵架了。 沈婧关上窗户,拿包包回家。 烧了一锅汤汤水水的菜。 刚从厨房出门,大门突然被开锁师傅撬开,她住的是单人公寓,理应不会有如此猖狂的小偷… 正当她想找硬物砸过去的时候。 冯建就这么大大方方进来,“在家电话怎么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才叫开锁公司。” 沈婧听着这些烂借口。 没理会冯建。 “你把你的户口迁出去了?” 沈婧声音冷冰冰,“嗯。” 冯建在他对面坐下,“阿婧,我养你10年,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就算不是亲生,抚养的情分该有吧,叔对你的举动很伤心,叔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 得了,来要钱的。 沈婧自顾吃饭,她自小都有沈家给的抚养费,每个月1号定时给的,钱全落入冯建口袋,到头来,他说他养她,这很可笑。 “你身上…”冯建露出慈祥的笑,“有钱吗。” 沈婧放下汤勺,“有啊。” ------------ 十 冯建示意她慢慢吃,别噎着。 “沈家好几年都不给你钱了,要不你跟叔姓。” 这样装不累吗,没见过钱吗。沈婧看破不说破,冯建说什么,她只坐在那听。 冯建的脸皮也不怕被她拆穿,“真是白养你了,吃饭也不懂叫叔一声。” 沈婧呵。 “煮的不多,谁知道冯叔来,粗茶淡饭,你肯吃吗。” 冯建不多说废话,“就五万,对你来说不多。” 沈婧夹着面,一点一点入口,“确实不多,给得起。” 见她的面干,冯建给她倒水。 冯建说,“怎么样,等叔有钱了,帮你把你祖母的房子要回来。” 骗小孩吗。 祖母的房子早被他卖给别人。 沈婧温温柔柔的笑脸,说好。 “叔知道阿婧乖,阿婧从小到大都是最听话的孩子。”冯建好一顿夸。 最后问,“你什么时候能给叔。” 沈婧撂话,“我可不欠你的,是吧冯叔。” 这个人精,她是知道如何云淡风轻气人的,她不跟你杠,她就是口口声声说她有钱,但她就是不给。 言语乖顺又不反抗,水也端给她喝了,气得冯建的牙齿现在磨来磨去。 “关系断了吧。” 冯建冷声,“你是白眼狼吗,你和你母亲一样,处处看不起我。” 沈婧抬眸,“确实看不起,你没有手没有脚吗。” 沈婧不明白。 母亲为什么要选择冯建。 是如何一步一步将她母亲再次逼到绝境,冯建难逃其罪。 真的,沈婧想踹冯建一脚的心都有,想想自己这身板,估计踹不动。 等冯建彻底离开,沈婧看着烂掉的门锁,摇了摇头。 晚上,她想推柜子顶门又怕不安全,关键她那点猫劲推不动。 对面的门打开,一身粉色家居服的女子闯入眼底,对方好奇地伸出脑袋左看看右看看。 “是你父亲?” 沈婧没有多余的解释,“不是。” 不需要对陌生人解释太多。 她只知道她的新邻居,往常见面都是匆匆你好,再也没有其他。 她问,“需要帮忙吗。” 沈婧手指碰了碰锁,“得找换锁公司。” 她说,“我帮你联系。” 沈婧表示,“不麻烦,我联系过了。” 对方敞开自己大门,“来我房间坐坐吗,我也是一个人,瞒着家里人偷偷出来住的。” 看得出来,性格很开,不受管束那类。 “你今晚一个人肯定不安全,可以先住在我这边,就怕你介意,我名字,梁映宁。”她说。 说着,她就自来熟拉沈婧进屋。 “沈婧。” “静夜思的静?”梁映宁朝她递一杯温水。 沈婧双手接过,“不是。” 梁映宁屋里的装修并不一般,两个字,讲究。 连沙发都是设计师的孤品。 梁映宁说,“我很无聊的,经常去红檀茶馆听过你的评弹,你好年轻,这个年纪会去学这行的实在少见。” 沈婧说,“由爱好变成职业。” ….. 钓鱼台。 鱼竿动,周律沉看一眼,并没拉上岸。 下边人拿起来,换饵,继续扔回湖里。 国外那边来了电话。 “二公子,隼鸟这几日不吃粮,好在文昕小姐过来溜溜它,它才肯吃,病是好了,总飞出去。” 周律沉挂电话,划走,刷手机。 一旁的陈尧慢悠悠起杆,“在国外买一栋庄园就为了眷养只隼鸟,你倒是爱惦记。” 他掀眸,“谁惦记。” 陈尧侧身,“不惦记?真不惦记?花大价钱好吃好喝供着一只鸟,你图什么。” 周律沉徐徐开口,“刺激。” 陈尧笑意盎然,交叠起长腿,盯着湖里的鱼游波纹。 两个人并排坐在湖边夜钓,谁晓得他二公子的乐趣。 陈尧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去一旁接,很久才匆匆赶回来,捞起外套整齐套上,“你车呢,借我用用。” 周律沉无动于衷,“你开不了,系统认主。” 陈尧看着四周的茫茫夜色,距离城区颇远。 陈尧弯腰,小声,“苏城去不去。” 周公子冷声,“不去。” 那晚,陈尧不得不等家里的司机过来接走。 - 沈婧这几日和梁映宁走得近,两个独居的女生很快玩到一起。 偶尔半夜,梁映宁会敲开门抱枕头过来,说是睡不着要聊天。 梁映宁似乎没什么工作,终日闲了就去茶楼捧场。 她说,“我就是出来躲家里催婚。” 一熟,梁映宁话就多,什么都抖出来。 陈尧和梁映宁的婚期差点被定,双方长辈极力撮合商业联姻。 简直是把陈尧给绑起来,不结也得结,人陈公子不服管教,梁映宁也不是什么乖乖女货色,躲在外面不肯回家。 卡被停,跑不远。 一周后,梁映宁亲自攒局,要见陈尧,非必要开诚布公,坐下来谈清楚。 梁映宁加了沈婧的微信,发现陈尧经常给她点赞。 于是。 攒局那天,梁映宁非要拉着沈婧去沪城。 “去啦去啦,你和陈尧也认识,都是熟人给我参谋一下。”梁映宁挽她手臂上车。 那时候沈婧才知道,面前人是梁家的二千金,要不是住她对门,沈婧跟这类富家千金绝不会有交集。 陈尧的事自己都没处理好,这时候结婚,梁映宁少不了吃苦头。 陈尧的性子,梁映宁根本驾驭不了。 梁映宁也看不上陈尧,“风流,女友多,我父亲就是眼瞎,挑也不挑好的。” 你父亲不是眼瞎,陈氏集团为靠山,梁家才能更上一层楼。 但这些,沈婧自然不会当面说。 陈少爷花名在外,陈家需要一位陈少夫人过门好好管教正名。 梁家负债总额超过百亿,在业内差点跨,得靠陈氏集团接济。 他们豪门公子千金其实门清得很,不傻。 知道该怎么选另一半能对自己、对家族、对日后掌管家业能同时有益,只不过两位目前傲慢在作祟,想得到爱情也想要蛋糕。 沈婧抓一把糖揣兜里,出门靠在墙上剥糖衣。 这些事多听无益,与她无关。 无聊,这糖挺甜。 包房里的争吵传出来。 “2023年了陈少爷,你也乐意被包办婚姻?” 陈尧亲自倒酒,“我不乐意,你求求你父亲。” 这酒,梁映宁并不接,“我要是求得动我会找上你?我可是有男朋友的,大学谈到现在。” 陈少爷头一回举着酒没被接,眉头深拧,语气讽意满满,“真的,娶你回去陈家保不齐鸡犬不宁。” 梁映宁不甘下风,“你是外面的温柔乡没玩够,舍不得结婚约束自己。” ------------ 甜不甜周律沉 也不知道包房里又聊到什么,沈婧没再听。 沈婧舔糖正兴,低头那刻,闯入眼底是一双黑色意大利高定皮鞋。 心尖猛地一跳。 笔挺西裤下包裹的长腿紧实有力,正往这走。 他身上檀条熏过西服的香味,冷,清,贵。沈婧可太熟悉。 徐徐抬头。 周律沉单手插在西裤里,通身淡带几分贵公子的随意感,就这么气定神闲看着沈婧。 “你也来吃饭?”沈婧问。 沉默下的周律沉,忽然笑了下,“最近哪去了。” “苏城工作。”沈婧不慌不忙,“你该不会都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哪里人吧。” 周律沉勾唇,浅浅淡淡,好似在笑并没问那么多。 她一下一下舔着舌尖的糖,没发出任何声音,却足够让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周律沉细微扬眉。 沈婧从兜里掏出一粒糖,慢条斯理剥开,好一会儿,掂起脚尖朝周律沉笑,“糖,要不要。” 周律沉散漫地盯着她,“嗯?” 她笑颜明艳艳,“喂你呀。” 手里的糖已经送到周律沉抿紧的唇边。 他手指用力,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你喂。” 沈婧就这么看他含进去,眼眸弯弯,“甜不甜。” 含下糖的周公子依然很淡定,掠过她身侧,进包间。 太甜,周公子不好这口。 魏肃临是在周律沉后面,瞧了一眼沈婧,小声说,“周公子不喜欢甜,喜欢浪的。” 沈婧抬了眸,“是么。” 魏肃临悄悄做了个ok手势。 周律沉进包房,气氛立马变得安静,陈尧的嘴巴老老实实闭上。 他咬着糖,实在太甜,绝对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在用餐前还是拿纸巾吐走。 服务员很快收拾走垃圾桶,在他面前放置新的帕子擦嘴角。 席位里一个圈子,都熟,族辈都有过生意往来。 “阿婧,进来吃饭了。”梁映宁唤了句。 沈婧手放进口袋,慢悠悠推门。 唯一能坐的也只有周律沉旁边的空位,她大大方方入座,就显得,位置好像故意留给她。 这里的几位,沈婧确实都在82楼见过。 周律沉和朋友聊天,偶尔像是笑,偶尔划手机,格外的淡漠。 沈婧安安静静吃饭,管他们聊什么。 好一会儿,周律沉似乎注意到沈婧,挑起眉梢看她,“去看医生没。” 沈婧都给忘了这档事,“没时间。” 他拿起茶杯,并没有着急抿,“什么工作这么忙。” 沈婧,“我又不是你,堂堂联行周总,想去公司就去,不想就不去。” 周律沉微微斜身,半眯了眼,淡淡睨着沈婧。 “查过我?” 沈婧也凑过去,身体差点挨到一块,低声招供:“是陈尧说的。” 无所事事的魏肃临,今日开眼了。 坐在主位的周公子与沈婧座位相邻,两位时不时肩膀碰肩膀,那是近乎黏在一起打情骂俏。 想给周公子开个房,送走。 那两个碰到一起,出来的氛围感,明眼就让你看出来纣王和他的小狐狸。 那只小狐狸举手投足施施然,纯里又娇,笑起来格外摇曳生姿。 魏肃临收回视线,孤单夹菜吃。 见怪不怪,周公子对谁都玩得起,有没有心就不一定了。 周律沉以前对陆大明星,那也是宠上天了,要什么有什么。可陆大明星最近总哭上门找周律沉,他开心他就开门,厌烦了看都不带看一眼。 你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陆大明星的眼窝最近乌青沉沉,熬夜哭出来的。 魏肃临就不喝酒了,有车要开,正常饭局他们向来不碰酒。 疯了的时候,才搬酒窖。 抬头看对面。 那两位玩暧昧的还在窃窃私语,周公子视线掠小狐狸的眼神,面上纹风不动,笑的时候,眸底稍显几分兴味。 欲。 薄情的欲。 可能你们不懂,直白而言,就是那种,男人的不满足感。 魏肃临恨不得趴桌底瞧。 在人看不见的奢石桌底,细高跟凉鞋和黑色意大利皮鞋抵在一起纠缠。 她翘起腿,金属扣似有意无意划过男人的西裤管。 周律沉依旧淡定从容品茶。 装正经这方面,沈婧觉得周公子有时候极其在行。 “苏城哪个地。” 沈婧回答,“在红檀茶馆。” 周律沉没去过,头一回听说。 “你是不是没吃完我的糖。”沈婧轻轻把玩筷子,看他。 男人眉眼轻轻一掀,黏稠瞳仁里,几分迷醉,“吃完。” 这话,其实信不得。 沈婧与他对视,“过来,我闻闻。” 糖舔到最后有粘粘的流心,甜橙味很重,不易散。 周律沉夹烟的手指搭在她后座位,未点燃的烟倏然被他折断,很快禁锢她手腕往门外走。 . 门外,无端立一块‘正在维修中’的牌子。 沈婧中途接到电话,没有署名,打了好几回。 刚要接的时候,对方又挂了。 ‘叩叩——’ 有人敲门。 沈婧打开门。 突然,罗元平就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笑容逐渐阴暗瘆人。 那笑声,沈婧后背一阵发凉。 “你又和那个男人混在一起是吗。”罗元平步步紧逼,猩红色的眼眸里欲要掐她脖子的兆势。 沈婧后退,“跟你没关系。” 罗元平眼睁睁看着沈婧被一个男的拥吻进卫生间,跟上来时,门很快被那个男人锁上。 彻底的激起罗元平的怒火。 打了三回电话,沈婧不接,罗元平就差没踹门进去,主要这地的门踹不动。 “你了解人家是谁吗,你什么时候被玩死都不知道。”罗元平吼着,“陈尧花花公子风流名在外,你觉得他身边的朋友能是什么好男人吗。” 沈婧人都麻木,以为50万能要个平静,但发现罗元平这人有点偏执病。 想玩巧取豪夺是不是。 这可不好玩,她不喜欢被攻略,她喜欢攻略别人,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离经叛道啦。 反正她的户口在自己手里,她这回不怕被罗元平要挟。 沈婧问,“你不累吗。” 罗元平不以为意,“他和陈尧是什么关系。” 沈婧侧身,看了眼里面在整理袖扣的男人,“问你呢,你是谁呀。” ------------ 人生何所图 男人黑衬衣被激情揉皱过的褶皱已经不在,看起来一丝不苟,人模狗样。 水龙头的水‘哗啦哗啦’。 罗元平脑袋往里探。 光线昏暗,灯刻意被关。 奢金石的洗手台边,周律沉带有湿意的指腹擦拭嘴角的口红印,十分随意。 他睨罗元平一眼,眼底深沉而晦暗,似乎极其不满对方的打扰。 罗元平背脊一绷,“怎么又是你。” 周律沉随即就转开了视线,擦干净手,扭头就走,看起来丝毫不想管这对男女的恩怨纠葛。 罗元平像是抓住什么可笑至极的话柄,“你看看,他搭理你吗。” 沈婧皱眉。 罗元平更加不依不饶,“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沈婧低头洗手,“罗元平,咱两清了,别不一不挠。” “你就看脸是吗,我不行?”罗元平恨不得把沈婧的腰扯过来。 罗元平目光向下,发现沈婧膝盖都被那个男的磕青了。 他发现沈婧不老实的,这让他潜在的贼心越发克制不住。 沈婧体力弱,落到他手里,其实也逃不掉。 就在这时。 魏肃临倚在墙角,蛮不正经地‘咳’了声,“松松手,不要拉拉扯扯。” 见是魏肃临,大庭广众的确不合适,罗元平不甘心的收回手。 直觉,刚刚把沈婧亲了的那个男的,不简单。 回回都有魏肃临和陈尧出面处理。 沈婧脱身回包房,门关合严实那刻。 魏肃临盯着罗元平乱骚扰那只手,握住,‘卡擦’拧了一下,转身。 想想不舒服,魏肃临回头,一拳打到罗元平脸上,弯腰捡起地上的打火机。 “没事不要乱骚扰小姑娘。” 罗元平捂着脸愣住。 回饭局上,大家依旧风平浪静。 那顿饭很快就结束。 沈婧是跟梁映宁回同一家酒店。 梁映宁自然注意到饭桌上的不对劲。 ———周律沉和沈婧的不对劲 她发现她这位邻居是那种‘闷声干事’的人。 “你…” 沈婧偏头,“有什么就问吧。” 梁映宁信誓旦旦地拍胸脯,“我梁映宁,沪城第一验渣,周二公子那都不是一般渣,他那个人何其极端利己,无情无义。” “我知道。”沈婧侧脑袋,“好玩。” 在酒店开了个双人房。 一进门,梁映宁结结实实载在床上,长叹,“你去过周家吗,说实话认识他们那么久,我都没去过。” 沈婧弯腰换鞋,“我不是他女朋友。” 梁映宁半睁着眼,朝沈婧笑,“你了解他吗。” 沈婧摆好鞋,不了解。 梁映宁撑起来,眨眨眼,“你有没有想问的,我也把你当朋友,虽然我知道的不多。” “该知道的会知道。”沈婧挽起发,拉上窗帘。 梁映宁突然蹦出一句话,“不做第一,只做唯一?” 也不知道她这碗毒鸡汤要感慨什么。 沈婧手里的毛巾扔到梁映宁后腰,“人生何所图,纵情声色和周律沉。”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纯。”梁映宁笑着扯走毛巾,坐起来伸手抱住沈婧的腰,“一尺,好腰。” 她说,“自律就有。” 梁映宁瞬间跳起来拉起她的手,“走走,陪我去停车场拿酒来喝。” 梁映宁有这爱好,不瘾,她就是无聊。 ------------ 阴阳怪气 旁边停了辆保姆车。 电动门刚划开,幽幽的香水味瞬间袭来。 大明星踩着高跟鞋下车。 沈婧本不想和陆思媛有交集,但对方叫住她。 陆思媛身材高挑,穿高跟鞋的关系,站在沈婧面前,就显得她高半截。 “你怎么也在。” 语气颇具意味。 陆思媛那张脸给沈婧的感觉就是,职业性假笑打招呼。 沈婧道,“当然是住在这里。” 陆思媛上下打量沈婧,若有所思一会儿,没再和她聊,从助理手中接过包。 “走吧。”陆思媛捏紧手包,“等下周老板急用。” 梁映宁看人婀娜多姿地进电梯,拿腔拿调地学陆思媛说话。 “周老板急用——” 沈婧敲她一记脑袋。 - 陆思媛敲开D9998的门。 看着总统套房的几位二代,三代,陆思媛撩了撩长发,熟练地挥手打招呼,“临哥出国回来了,今天居然也在。” 魏肃临忙着工作,点点头就当应了。 陆思媛去联行找周律沉,恰恰碰到他秘书要给他送U盘,陆思媛三言两语截胡非要亲自送来。 周律沉背靠在沙发,指节翻了页文件。 陆思媛捞起周律沉的手掌,轻轻放U盘,“我有看到她。” 周律沉压了压眸。 “沈婧。”陆思媛勾他手指,继续说,“差点以为你又和她在一起,你明明说过站我。” 周律沉掠她,“哭肿了?” “真肿。”陆思媛好生埋怨,“白天去美容院打针才好些,不然怎么见你。” 周律沉手指落在陆思媛鬓边的一缕软发,帮她挂到耳后,“别搞。” 别搞两个字,是别越警戒线闹事,他最不喜欢事多闹到他面前的女人。 陆思媛清楚他的意思。 “不搞。”陆思媛轻轻抬头仰望他,“在老板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他嘴角勾起,“自然不是。” 陆思媛自知自己频频越过界,大抵他厌烦了。 与其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她更不希望自己后台自此坍塌,失去仰仗周律沉的一切。 在娱乐圈,星途稍有不慎,一夜殒落可太容易。 她从不图爱,她图国内影后的位置,图高奢代言,任何一切能助她名气长红的资源。 那天天亮,沈婧赶时间回苏城上班,还是遇到离开的周律沉。 远远的,能闻到周律沉身上的女性香水味,柔软的冰淇淋奶香。 “嘁、”沈婧故意打了个喷嚏,“真香呀。” 男人开车门上车,似没发现她。 沈婧轻轻视他一眼,旋即若无其事坐进梁映宁的副驾驶,拉安全带,眼神没离开过周律沉。 直到那辆白色迈凯伦离开停车场,沈婧眼皮跟着垂了下去。 梁映宁好奇,“谁惹你生气了,这么明显。” 沈婧也不说话,梁映宁就不问了。 20分钟后,跑车停在周宅门口,稳稳熄火。 周律沉点了支烟,夹烟的手支在车窗,衬衣袖口懒散半挽,额前碎发被他捋到头顶。 好一会儿,他闻了下身上的香水味。 他想起那双上翘的狐狸眼,看起来阴阳怪气的很。 ------------ 二公子找你 总会熟练地解开他衬衫,火热得很。 是对她没感情。 一回是解腻,二回三回四回她是祸水了。 还想玩感情,她玩得明白么。 周家的管家老伯过来开门,“二公子,您也回来了。” 周律沉徐徐挤熄烟,下车。 管家关门,齐齐迈步上台阶,“老太太刚醒。” 绕过六仪门,周律沉径直去后院的洋楼。 老太太起得早,在八角亭里喂鸟。 金丝笼里那只八哥盯紧周律沉盯得紧,小嘴一张,“吱、身上的胭脂味不能洗洗再回来。” 周律沉步伐顿住,斜倚在扶栏,睨了眼那只鹦鹉,“好闻。” 老太太抬逗鸟棒,把鹦鹉赶回笼,面露笑容,道,“他就是这样了,我们哪里管得着唷。” 周律沉拧眉,“这也管么。” 老太太,“我可不想管,你该清楚自己的位置,别在你父亲面前招嫌,周家就你一血脉,联合是给你的。” 周律沉眸色一抬,淡带几分嘲弄,“给就得要啊。” 老太太边逗鹦鹉边说,笑容未减,“多少人盼着这个位置,你分明触手可及还嫌弃?” 周律沉自鼻息嗤笑一声。 老太太,“我警告你,少给周家整幺蛾子,你外面养的那位女星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弹琵琶那小姑娘,我说你怎么连去大剧院7天好这乐子,你那是去听曲么。” 瞧过照片,妖艳得紧。 周律沉扭头,“外面的少操心,没当真。” 老太太自然信他的话,那两款不像他会迷恋的类型。他向来喜欢文昕那种清冷孤傲的。 一整日。 周律沉都住在周宅,陪老太太下棋。 手机响。 有个群,圈子里,他一向屏蔽,唯独梁映宁今日莫名其妙@他。 他点开微信的好友申请。 梁映宁在群里添加的。 他忽略,没同意。 他和梁映宁这类,玩不熟。 梁映宁还在加。 群里。 梁映宁:「给你听点东西,通过一下行不行,是沈婧的,不然我可放群里了」 赤裸裸的威胁,明眼都知道在对谁说。 周律沉懒散靠到椅子上,同意。 梁映宁秒发给她一段语音。 周律沉瞧了眼周老太太,老太太正在研究如何走下一步,这浪荡公子这局可没让她。 周律沉起身,走去一旁才听。 “人生何所图,纵情声色和周律沉。” 调儿很软,几分轻浮,几分不知所谓。 . 沈婧爱美,承了周律沉那份举手之劳,每天两地跑,几个疗程,疤痕消得特别快。 坐疗程时,闲暇刷娱乐平台,她忘了关注过陆思媛,给她推的都是陆思媛。 陆思媛v:最近接了个角色,磨了很久,很难融入角色的感情,她太可悲了,她被第三者插足,她男朋友明明不承认小三的身份,可是小三还死皮赖脸缠着她男朋友,所以各位小可爱,大家有没有被第三者插足的经历,在此讨教一下 沈婧看着这行字。 包括陆思媛的评论区。 【天啊,虽然是剧本,但是我狠狠带入了,我身边就有,明知道我男朋友和我在一起,她还天天上赶着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约我男朋友吃饭,我男朋友都拒绝了,各种拉黑她号码,她还不死心】 【最讨厌那种明知道对方有男朋友,还主动送上门的货色,要不要脸呐】 【她们很会装可怜装柔软的,媛媛不会是遇到了吧,媛媛我们支持你谈恋爱的,但不支持你被欺负】 这条,陆思媛亲自回复:【就是剧本而已,宝,当然,我也不喜欢这类人的宝,我们不可以做坏事不可以插足别人感情的,摸摸头.jpg】 梁映宁俯到沈婧耳边,“人家在说你呢。” “她觉得自己就是周公子女朋友,周公子最近不怎么理她,你成那个替罪羊了。”梁映宁极其笃定。 那个圈子,梁映宁跟他们自然熟。 谁不知道陆思媛经常出现在周二公子身边,就差一句‘她是我女朋友’,然后吧,没等到一句。 直至沈婧出现。 然后,陆思媛直接失宠。 以上,圈子里是这么传的。 沈婧划动手机,把陆思媛取关。 梁映宁抱住沈婧胳膊,“行了,随便她怎么说,她也就敢在网络上指桑骂槐,她肯定不敢玩到你面前,给二公子知道,不说沪城她能不能待,娱乐圈她都混不下去。” “在打针呢。”沈婧示意手背的点滴,“你轻点。” “知道你娇气。”梁映宁笑嘻嘻,“今天最后一疗程了。” 下午。 陆思媛那条微博就删了,还美其名曰:【找到感觉了,谢谢宝们】 表面是因为剧本问题,谁会多想。她陆思媛也就发泄够了。 那天,茶楼小巷的路口停了辆劳斯莱斯。 中年司机戴着白色手套,沈婧认得这人。 周律沉的司机。 在大剧院时,就是这人开的车。 在酒店停车场时,也是这人开车送陆思媛。 对方礼貌地说,“请问是沈婧小姐吗,二公子让我接你去沪城。” 沈婧上了车,对方除了开关门。 对方多余的话都没有。 司机从不看她的眼神。 想来,在司机眼里,对主动送上门给周律沉的女人多少带有轻视和偏见,他见惯形形色色,又怎么不会看人下菜碟。 她有了下车的冲动,视线投向车窗外,已经早早就进入沪城区,没有茶楼的古镇烟雨风,是车流不息的高桥和直耸入云的摩天大厦。 其实更不舒服的,是那天在酒店停车场看到陆思媛。 而她清楚周律沉就住在D9998,一晚上,周律沉身上都是陆思媛的香水味。 很难不去想,他俩厮混一夜,才把香水味沾那么浓。 如果陆思媛真是他女朋友呢。 这刺,她没拔出来,像不像自找的苦头。 她对陈尧的话向来深信不疑,可陈尧是周律沉朋友,不是她朋友。 每回和陆思媛见面,即便陆思媛从不表露出恶意满满的行当,可言语之间多少掺夹水火不容的意味。 车停在一处私人飞机坪附近。 这一路,开得太稳,沈婧差点在车上睡了过去。 直到司机开口,“二公子说您的假期给您请好了,红檀这几日都不会挂您的牌子。” 沈婧抬眸,“去哪。” ------------ 惦记人家小姑娘? 没得到准确答复。 司机还是那个态度,“您去就知道了,行踪我也不是很了解,陈少爷也特别想见你,他说,欠你1000米。” 沈婧不问。 飞机上,餐食和点心都给她准备好,就连给她盖的毯子都是很粉嫩的颜色。 两个小时真不至于如此精心准备。 来时是从茶馆出来,沈婧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穿的是黑色烫金旗袍,小圆斜襟扣,一支玫瑰簪简单盘发,白嫩霜颈修饰起来,柳夭风骨之姿。 舱内的服务员都多瞧她两眼,吃东西,忒慢,慢到是一点一点咬。 据说是茶馆评弹的,这瞧起来比世家小姐还俜婷。 江南养出来的美人,温柔,娇美。 沈婧不知道去做什么,简单吃点东西后翻杂志。 就连杂志封面是陆大明星的美照。 梁映宁说不是,那就是不是。 她既然不是第三者,为什么上赶着对号入座。 自持优雅,得有。 往往越不在意,对方砸到棉花上才会更生气,偏不要对方称心如意。 沈婧合上杂志,拉上毯子补眠。 目的地,是澳城。 接她的是陈尧。 听陈尧说,“他还在外面谈事,不知道你到达这么晚,他司机等你下班等一天。” 这话给说的,司机多有礼貌似的。 当初陈尧说的要带她下海底,这回还不忘问。 陈尧撩那头利落的碎发,“邢菲呢,她好这口。” 他有未婚妻,邢菲不会来。 沈婧没说明白,只说在忙。 陈尧,“潜艇观光200米,你去不去。” 观光潜水艇是可以下更深,但不能太深。 沈婧有深海恐惧症。 她来,她没见到周律沉,想想下个海而已不可能那么恐怖,于是跟陈尧下海。 纯粹猎奇心理。 玻璃窗外,都是深海鱼类,沈婧一眼没看。 陈尧说,“还可以下更深。” 沈婧回头,看那条五彩斑斓的鱼,仅一眼,迅速收回。 “不下。” 陈尧发觉她的异常,连忙让人上岸。 海底潜艇上岸的时候,沈婧腿软了。 陈尧可不知道她深海恐惧症这么严重。 她扶在栏杆,一句话说不出,就差没吐出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答应陈尧去看一看这海底呢。 花一个小时,她把自己的魂弄丢了。 只是这回,黑色烫金旗袍的美人扶在吧台,双手无力支撑台面,秀眉紧拢。 周律沉回来时,就看到沈婧这副娇怜的模样。 端水杯的手都在抖,一口又一口置在唇边,晶莹水珠沾染惨白的唇瓣。 周律沉笑她胆小。 她低声嘟囔,“深海的那个鱼巨丑巨恐怖。” 周律沉伸手,不紧不慢扶她起来。 矜持地,沈婧手搭在他手臂,隆起的肌肉线条很硬,轻轻一下,压在机械腕表处,好冰凉触感,指腹忍不住抽了抽。 沈婧余光瞄周律沉,“找我来做什么。” 倒是一旁的陈尧热络,“上次口头答应你,缺你一场1000米,正巧观光潜艇在。” “怎么?不喜欢出来玩吗,天天待一个城市多压抑。” 这番话,陈尧说得轻松愉快。 沈婧望着周律沉的侧脸,不禁去想。 像周律沉他们,人生真的会有烦恼吗,没有。 真的没有。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纸醉金迷。 他们不需要为生活奔波,也绝不会为情所困,一路是罗马大道,哪怕出来谈合作,谁不知道他父亲是周政良。 是隐形的绿灯。 陈尧坐在沙发,认真拆开一盒雪茄,他递给周律沉一根,“试试味,新品,绝对比和天下烈。” 周律沉没接。 陈尧肩膀挨到周律沉身上,小声,“回来这么早,惦记人家小姑娘?” 周律沉噙笑,没搭腔,一把搂着沈婧的腰离开。 “海里有不丑的。”他声音沉着沙哑,落在她耳边,“带你去看。” 周律沉口中的不丑,是海豚。 沈婧在岸上投喂海豚吃鱼的时候,那几只海豚别瞧长得呆萌可爱,比周律沉还不正经,尾巴抬起来。 沈婧差点被一只剽悍的海豚冲上岸给亲了,就差那一点,周律沉手从西裤兜里拿出来,高大体型弯腰罩在沈婧头顶,摁住海豚的尖嘴推下海。 沈婧侧身,从仰望的角度看过去。 他眸底蕴了点笑意,浮沉动荡,勾得女人心火焚烧。 差点就以为,他的占有欲来了,不允许海豚亲吻她。 沈婧卖乖,调皮问起,“不给它亲?” “不给。”他手指在她腰狠狠一掐,不冷不热的。 痒,沈婧拿他没辙,一阵娇呼后,他掐得更重。 他一口叼住她耳垂,“我的。” 沈婧脑袋后仰,最舒服的姿势偎在他怀里,“那你是谁的。” 周律沉轻笑,几秒后,连空气都沉默了。 相处的这两天。 她发现周律沉的很多小习惯,喜欢喝柠檬泡冰水。 这点,陈尧最会泡。 喜欢熬夜。 听他们谈话,周律沉在国外养一只凶悍的隼鹰,对它特别宠。 但是鹰很不听话。 周律沉眼神也不太好,看不见沈婧比陆思媛漂亮。 事实上,沈婧一点都不足够了解他。 不了解他的情绪,不了解他唇角时不时微勾的兴致从哪来,不了解他转身就能有的冷漠疏冷又是为什么。 - 周律沉在澳城有商务合作,还没谈好。 周律沉的秘书过来两天又回去,又换一位高管过来。 谈那么久,乙方等周律沉下决定,他迟迟不下决定。 就日夜和她玩,去黑滩,出海钓鱼,又去港城看灯光秀,去看会喷火的木偶戏。 这让外人看起来,周公子专门为了和她玩,压根不想谈正事。 每当陪他进出各种正式的商务场合,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妖艳祸水。 虽然表面夸着,“周公子的朋友蛮漂亮。” 是朋友,没提女朋友三个字。 沈婧掐紧周律沉的手臂,想来那点力气肯定不痛,他嘴角抿起笑弧,似乎就随她掐。 其实沈婧心里清楚。 周二公子并不是因为自己。 周家主张要澳城A方的合作项目。 周二公子一意孤行,要谈港城B方的项目。 他甚至不见A方的董事长。 ------------ 沈乖乖 只是来都来了,就在附近玩。 好似天南地北他们都有朋友,商务的,酒局的。 陈尧又会攒局,工作全扔一边。 那天是重阳佳节,毕竟,她拉他去看了一夜木偶戏。 商务车从港城回澳城。 车里。 沈婧趴在车窗看着外面的大海报,陆思媛的新电影宣传。 沈婧拉过周律沉的手臂,指着那面CD放映屏,“她是谁。”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被困在车窗与男人结实的胸膛之间。 他手指插入她柔软的长发,低头吻她,“一个戏子。”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足以伤人三分。 司机无意窥见后视镜的香艳场景,车那一刻似乎提了油门。 沈婧瞳孔放大,想到司机还在开车,瞬间推搡压在身上的重量,“别这样,看见了。” 周律沉并不听,手指捻住她唇瓣,投向后视镜时,眸色稍冷。 司机立马规规矩矩坐直,认真开车,说着实在不标准的普通话,“抱歉,二公子。” 周律沉重新问,“她欺负你了?” 她没给陆思媛任何回应,也没打算问周律沉,但有了一根刺,只是警告一句,“周律沉,不要脚踏两条船。” “踏你了么。”他好整以暇挑眉,“不是你上门勾引?” 大抵就凭来者不拒。 沈婧一口咬住周律沉的手臂,能咬到,给她高兴的,似乎就宣告她胜利。 周律沉推她到玻璃上,边吻边扯掉她衣服纽扣,“你玩不起的沈婧。” 她今天穿一件粉色小开衫,料子薄薄的,想想,还是那天的黑旗袍装在她身上,腰肢律动那股神魂颠倒的韵味,诚然更浓。 那几天。 周律沉办公的时候,手里始终有一枚红色印鉴。 要放三层保险箱保管的程度。 沈婧好奇碰了一下那枚红色印鉴,就被周律沉一把扯入怀,稳稳坐在他大腿。 “想要?” “不是。”沈婧放回桌子,“想碰一碰什么感觉,我要来做什么。” 她知道是联合的印章,权利是调资金的。 他拍了拍她肩膀,“洗澡了?” 沈婧摇头。 周律沉推走合同,让精英团队离开,“回去,暂且不谈。” 那几个始终低着头,“好的周总。” 套房的门‘哏’地关合,沈婧扭头问周律沉,“澳城的合作你不觉得可惜吗。” “不急,钓大鱼。”他把玩她的发,似乎不太喜欢她插手问这些事。 A方是联行合作多年的合作伙伴,周律沉所谓的钓大鱼,是盯上港行B方市场的信贷。 直接和A方违约,和B方合作。 他无视A方,轻飘飘一句,“无所攫取。” 周律沉不跟你讲什么情面。 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 瑞士联合集团向港市场提供 1000亿援助,以支持B方软银收购顺利完成,B方市场债劵全面被减。 联合集团成功持股比例 19.76%,周律沉为第一大股东。 手段何其果断,唯事利己。 联合各部也不敢说这位周总什么。 也彻底的,违背他父亲的叮嘱。 触及周政良的脾气。 他是不听话,但得承认他的决策能力很强,可风险他竟一点不怕。 那夜,周律沉接到周政良的电话。 周政良语气阴沉,“来瑞士。” 周律沉低头,吻落在沈婧额头,俊脸上的笑容平素又轻淡,“没时间。” 说完,直接挂电话,周政良从不满他太极端毒辣的做法。 再次打电话。 他手机在沈婧手里。 两个人叠坐在沙发,周律沉没接,专心教沈婧玩消消乐。 掌心裹住她的手背,滚烫的贴合。 “呤—” 他下巴重重压在她肩头,“乖,挂掉。” 沈婧手指僵住,“是你父亲。” 他何其无情,“挂。” 然而,沈婧低头看的时候,发现是‘陆思媛’三个字。 她直接把手机丢给周律沉,“她。” 那边,“老板,我也在港城。” 周律沉揉了揉太阳穴,手机置在耳边,声音低哑,“怎么?” 陆思媛声音莫名其妙温柔,“你在哪里呀。” 沈婧直接阴阳怪气回一句,“他就在澳城。” “打扰了。”很委屈的三个字,陆思媛就挂了。 莫名其妙觉得,回了口气。沈婧起身,笑嘻嘻挥手,“拜拜,陈尧说今晚教我钓鱼”。 周律沉嗤笑,拿西服外套搭在弯臂。 同样约了陈尧谈事。 港城某酒店里。 陆思媛盯着手机发呆好一阵,“不是,他们这才认识几个月啊,沈婧都跟他出去工作了?” 助理了解情况,安抚陆思媛,“那个女子不会把网上的事说出来了吧,周先生会撤掉给你的资金和资源吗,你问问。” 陆思媛双手锢额,“我现在怎么去问,闹到他面前绝对没好果子吃,那天就是不舒服发泄了一下,沈婧肯定跟他说的,也算,我就是故意发给她看,让她离周律沉远点。” - 此时,码头的一艘游艇在夜钓。 沈婧坐在一旁听陈尧说的钓鱼技巧。 她并不会,虽然见过,但是是第一次。 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就靠钓点和运气。 “钓鱼讲究一个心诚则上钩,不管刮风下雨,就跟它耗,不上钩绝不起杆。” 陈尧给她忽悠的,她竟信。 有板有眼的抛饵。 周律沉就在一旁开视频会议,其实他很忙,沈婧看出来了,似乎都不是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沈婧没理他,就想晾晾他。 偶尔,他和陈尧谈的内容过于商业机密,却从不避开她。 但她其实也听不太懂。 陈尧的钓鱼技术收获颇多,吊儿郎当的哼歌,去厨房找厨师下锅的时候,朝沈婧问。 “吃宵夜吗沈乖乖。” 沈婧忙着看浮标有没有鱼上钩,“是在问我吗。” 陈尧笑意盎然,徒留沈婧一脑袋问号。 打火机擦了一下,火苗窜动,周律沉一把扯过她,让她满满当当坐在大腿处。 他咬着烟,“沈乖乖?” 嘶哑,低迷,又撩着她。 那三个字从他嘴里不经意说出来十分性感。 烟味太浓,她挥了挥手,抬头看他。 他神色隐在烟雾里,令她辨不清他此刻的情绪,是嘲弄,还是觉得有趣。 “你们乱取。” 周律沉取下烟,挤掉,“乱吗。” “乱。” 他笑笑,意味深长,“你并不乖,精得很。” ------------ 哄她女朋友找鱼 他笑笑,意味深长,“你并不乖,精得很。” 沈婧抓住他的短发,手感软绵绵的,又有点清淡的洗发水味。 “精明不过你,利用我和我夜夜笙歌,把你的合作伙伴耍得团团转。” 周律沉短促一声笑,“给你发工资。” 沈婧这几天陪他进进出出,她那点工作几年都不抵周律沉付的工资。 他似乎没管她要不要,账已经划给她。 假期,是周律沉替她请的。 工资,他自己掏腰包给她。 沈婧看过短信,“在红檀干几年都没那么多。” 周律沉低头,很缓慢地帮她起杆。 饵都空了。 没钓上,料到的。 陈尧弄的鱼汤和刺身,自个一个人在餐桌前吃,怎么说呢,连吃条鱼都精致得要命。 他推给沈婧一份,“鱼跑了?” 沈婧挺丧,“吃饱就跑。” 陈尧瞧见她丧掉的眉眼,抿一口青酒入喉,“让沉哥找船员撒网,全给捕上来,倒是看看哪条鱼这么大胆欺负你,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条,是吧。” 后一句话,一向是周律沉会干出来的事。 她脑袋伸出去,看周律沉,浅浅的眼皮轻眨,那抹娇红难挡流露出的艳色。 好像在试探。 会不会给她捞。 出海网鱼要渔民,在不破坏海洋生物的情况下。 她赌,赌周律沉会不会纵容她一回大海捞针。 “就一条,我要找到那条鱼。” 周律沉料到她的任性,“你还认得?” 她绕到周律沉身后,踮起脚尖,“凭我的直觉。” 周律沉牵她手上楼梯,话丢给陈尧,“办证,找渔民。” 后半夜,几艘渔船和游艇同时出海。 捕鱼的渔船要出海捕鱼谋生。 周公子大方花钱买渔民所有的鱼,也给那位乖乖玩趣找那条鱼。 陈尧坐在沙发玩游戏,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围观那一幕。 心里不爱就算,你就纵她吧周律沉。 连消消乐,都要一起玩。 周律沉的手机,除了能碰消消乐,其它的软件她也见不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穿着朴素的渔民带收获满满的渔船离开回港。 “听声音,那三位年轻人是沪市人。” “哄她女朋友找鱼,给我们蛮多钱。” “那条鱼有找到吗。” “说玩笑吗,这怎么可能找到,他们就是闲暇找事来玩,捞捞鱼,那位年轻小丫头没见过捕鱼,第一网上来,她激动得很,直夸我们太辛苦了。” “今天不算白干,这船鱼货拉去市场有得卖了,都是鲜活好货。” - 没回酒店。 顶部露台的沙发,沈婧下半身盖一半薄薄的毯子,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腿压在周律沉大腿,安安静静看他工作。 他身上套的,是她替他穿的白色浴袍,半边被沈婧抓得松散,领口敞开弧度恣意的挂在肩膀。 肌肉半露,胸膛轮廓起起伏伏,男色烫眼,沈婧伸手,又给他拉回去。 沈婧身上如是,同款浴袍,系得比他紧。 两个人就坐在那儿,玻璃台面放置一个透明鱼缸,里面养了条鲈鱼。 沈婧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就这么盯他侧颜。 视频那边是位戴眼镜的中年大叔,“澳区A方不满,是您父亲多年的好朋友,您看看,要不把市场括回澳区,A方愿意您对此升息。” 周律沉原本坐姿慵懒,这会儿,侧身看她,“你觉得呢。” “不给。”沈婧枕在他肩头,想了想,“我买东西总有个坏习惯,叫眼缘,第一眼看不上,就算后来买回家也是被丢在角落积灰,没什么用处,浪费时间还占地方。” 周律沉目光收回,“那就不给。” 沈婧其实没什么眼缘,两舌胡诌。 她看出来周律沉已经不愿意合作,她顺水推舟罢了。 B方从港城过来。 在浦京3楼举办宴会,必须亲自设宴款待周律沉。 要感谢他丢的救生圈。 送来的礼服是旗袍,除非在茶馆,沈婧一向不爱穿旗袍,有些时候,行动不便太多。 她身上围着浴巾,坐在衣帽间里,犹豫好久。 直到镜子里出现周律沉的身影,周律沉倚在门边,白色衬衣的第一颗纽扣也没系好。 “等我替你穿啊。” 他声音哑得不行。 光是他漫不经心的调侃,沈婧低头看着围得不怎样的浴巾,脸红到耳尖。 周律沉低头笑笑,手抄进西装裤,关门离开。 “五分钟。” ------------ 周律沉,你去哪了(1) 沈婧嘟嘴,“根本不够。” 已经没声音了。 她拖到20分钟,周律沉并没等她。 站在酒店门廊,沈婧抬头仰望夜空,看不到星星,高楼大厦迷了眼。 你看,多骄傲的周公子,说五分钟就五分钟,多出来一分钟,他能转身就走。 好没心。 她僭越不过周律沉摆的规矩。 司机打开门,“您过去吧,他和陈少爷去了。” 沈婧垂眸,“不想去。” 司机看她上车,关门,才坐进驾驶位,“那您去哪里玩。” 沈婧第一次来澳城,对很多地方都不熟。 去哪里,还能去哪里。 又没有熟人。 “还是去吧,吃好吃的,酒店的糕点都腻了。” 说的时候,她唇瓣还舔了一下下。 和周律沉住在一起,容易耗她体力,夜里过度透支。 周公子哪会怜香惜玉。 司机点头,这才开车送她去葡京。 在3楼。 A方甚至还请B方的人来,堂而皇之的搞故意针对。 澳区有点身家背景的老董都来了,好久没见这么热闹的宴会,毕竟港城来不少财团。 沈婧一进会场就找周律沉的身影,就这样,谁也不认识的她,安安静静钻进人群。 “周律沉,你到底在哪里。” 自然没有一入场就吸引人的本事,在场的老董基本都历经千帆身家千万,什么美人没见过。 以至于沈婧路过,都以为她是在宴会端茶倒水的服务员,甚至还叫她倒酒拿纸巾。 她那身复古的黑色烫金旗袍太低调,太暗色。 不注意瞧,肯定瞧不见黑色衬得她多白艳,暗里所营造出来的迤逦风景。 扭的时候,那片腰简直软得一塌糊涂。 这真不怪她,是她走路向来如此,很难走得快。 “小妹身材好正点,你在这里端盘子多久了,来,帮我去拿一瓶法酿。”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狼爪打算朝她臀部揩油,声音混着酒气飘来。 沈婧捞起桌子上的瓷碟,一转身,砸到对方头上,才不管是不是喝多,喝多也不行,未经同意,就是骚扰。 “啪——” 瓷器碎裂开来,中年男子的头颅渐渐淌出血,伤口触目惊心。 “赵经理——” 有人尖叫一声。 “啊、你怎么流血了。” 沈婧猛地一惊,慌张后退。 人,是她砸的。 中年男子并没多醉,瞧沈婧那片腰扭呀扭的,跟水揉动似的,就是男人心底那点龌龊心思起了,实在没压住。 中年男子笑笑,“你知道我是谁吗,这就砸我?” 沈婧不知道他是谁,“你卑鄙龌龊,你的手刚刚…” “刚刚什么,不小心碰了你的肩膀是吗。”对方秒变端正站姿,一改正经男士的面容。 沈婧觉得这些人精,真他妈会装。 装得滴水不漏,这事就成她的错,乱砸人了。 “你胡说。” 中年男子微笑,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不会做揩油之举得老实人,“这位服务员,你就可以故意伤人是吗。” 听这番话,沈婧咬了唇,反驳,“你胡说,我们可以报警,你问问他们…” 他们那些企业家忙着交谈工作,这里分明没有摄像头,谁会是证人。 没有。 没人看到这位中年男子,是意图非礼她。 一时间,她想的是,周律沉呢,那位不惜花重金捞海为她买一条鱼的男人呢,那位昨夜还搂他睡觉的男人呢。 她茫然看着四周,唇齿颤颤呢喃了声,“周律沉,你在哪里…” 他到底在哪里。 她不想得罪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是一句辩解的话就能解决了问题。 就是这么现实。 这些人只会欺软怕硬,真相往往无所谓。 中年男子是本地有点名气的酒店经理,接待的就是非本地人来这里游玩的。 姓赵,赵志强,携妻子同来。 发出动静的时候,赵太太立马拨乱人群过来。 赵志强那点色性她太了解,但这时候事情已经闹大,怎么可能会认。 赵太太推搡沈婧,“你干什么,对我先生做了什么,好好的宴会,你端盘子就好好端盘子,怎么砸到人头上。” “呃——” 沈婧四处寻找周律沉的身影,人肩接踵,朦胧视线里,她始终没找到他。 赵太太看一眼受伤的赵志强,再打量沈婧,姿色不错, 赵太太第一时间选择息事宁人,“把你们酒店的这位服务员赶出去,事就不计较了,你伤人没叫你赔钱已经很好了,你哭什么。” 这是要她咽下哑巴亏。 有位戴眼镜男士走过来,拉住赵太太的手,“她周先生身边的女伴。” 赵太太故意声高壮胆,“什么周先生,哪个周先生,澳区姓周的老总还有我不认识的吗。” 那人低声,“是联合银行,周家,周律沉。” 赵太太瞳孔一缩,重新审视沈婧,“好了好了,今天的事就到这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别哭啊,是你伤人在先。” 沈婧想重新理论的,赵太太已经扶着人去一旁,论息事宁人赵太太比谁都掌控得快。 “你没事吧,是二公子带你来的吗。” 同她说话的是一位戴眼镜的男士,西装革履,某家企业的老董。 沈婧认得解围这个人,在港城见过。 姓孙。 沈婧扭头。 那双复古风的小皮鞋轻轻碾过碎片,转身离开,泪不争气的掉下。 她就没说一句话。 … 孙董看沈婧的背影,放下酒杯上楼,推开会议大门。 气氛冷肃。 里面的交谈声都极为小声。 周律沉正坐在主位签合同,对于突如其来的这位孙董并不熟,眼不抬一抬,从容和各家企业老总继续谈事。 “二公子。” 孙董笑笑,来到周律沉旁边,“她出事了。” 周律沉神色不分孙董半点,分外冷漠。 孙董,“沈婧。” 周律沉声音冷淡,“什么事。” “荷韵酒店的老总赵志强…骚扰她。”孙董低下头补充,“刚刚事闹得蛮严重。” 什么荷韵。 什么赵志强。 周律沉分明不认识这个酒店,也没听说过赵志强,接过遥控器,继续听助理分析CD屏上显示的港股数据。 孙董提醒,“您还是下去看看吧,直接把人砸出血了。” 周律沉翻页,没有半点起色,似乎合同于他而言,才更重要。 “砸什么,我忙。” ------------ 周律沉,你去哪了(2) 孙董有事求于联合集团,不知道这回赌没赌对。 孙董继续说,“她是哭着离开的,被冤枉了,看样子怎么都找不到你。” 周律沉淡淡睨孙董一眼,后知后觉听到对方的话,放下手里的合同,拿起沙发上的西服外套收在弯壁。 孙董直起腰,看着屋里的几位老企业家。 “可能要处理事,你们等一等。”孙董说。 几位终于抽出时间喝口茶,“没事。” 楼下的宴会依旧正常进行,破碎的瓷碟早就收拾干净,仿佛没发生过什么。 周律沉纯粹是过来谈事,包括这里在的人,他一向不会眼熟。 不值得他眼熟。 他图的是港城的大头利,不是这里,自然与这些人不会过多打交道。 “二公子,您下来了。” 周律沉到底意气风发,没有回话。 皮鞋稳稳走下最后一层台阶,他睨了眼沙发坐着的中年男士。 是场上唯一额头流血受伤的人。 那位中年男士或许是刚焗的头,在灯光下的投射下,头发反光蹭亮蹭亮。 大抵刺眼,周律沉深黑的瞳孔一凝,步伐顿住。 而中年男士酒意上头,笑眯眯的模样和同行有说有笑,似乎在讨论什么趣事,笨拙的肥手掌朝同行比划手感。 有服务员弯腰给他擦拭额角的血迹,他疼,还骂了酒侍一句。 “不擦了,我皮厚,这点血死不了。” 确实。 周律沉手里的西服直接丢给身后的孙董,慢慢地,朝那人走去。 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从容抬起脚,狠狠踹向赵志强。 “砰——” 赵志强是懵的,连人带沙发滚下,红色桌布上的褐色酒水一并不受强力‘噼啦’声接一声,翻坠碎地。 突然发生极大的动静,场内所有人目光一致投过来。 赵志强疼得闷哼一声,“呃、” 光凭伤口,周律沉真的就出手踹,哪怕踹错他都在所不惜。 孙董反射性后退两步,别说,周公子这体力。 挺猛。 特别猛。 力气可真不能小觑。 孙董还没来得及提醒一句,那位赵志强到底是谁。 他周公子问都不问,寻个受伤的直接抬脚就踹。 果断得不行。 整个人看起来也冷静的不行。 淡漠,从容。 躺在地上的赵志强脑袋一片昏沉,“有…有完没完啊今天,你打我做什么。” 周律沉半句话没有,弯下腰,揪起对方的衣领,大拇指狠狠碾压过对方刚包扎好的伤口。 直至血液重新溢出。 赵志强想叫人,但发现根本没人管,接连远离怕伤到自个儿似的。 “你…你干什么。” 周律沉无言,松开人,转身,抽过一张纸巾擦拭手上的热汗,径直离开。 “发生什么事,刚刚那位容貌堂堂的白衬衣男子是谁。” “周政良的独子,联合未来的总裁。” “周律沉?” “没见过?” “没见过,难怪周政良没让他在外面抛头露面,这上来怎么说打人就打。” “不清楚,刚刚赵志强也被砸了脑袋,可能有什么隐情,赵志强那方面是个老手了,可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 赵志强被扶起来的时候,盯着周律沉的背影,“你别走啊,有没有素质,在这种场合怎么无缘无故踹人。” 周律沉始终没有回头。 - 沈婧并没有周律沉的号码,哪怕相处这么久,谁都没有提过。 直到周律沉找到她的时候,她坐在花圃的台阶前,脸埋在双膝。 司机的车就停在她面前,手机不停的打电话。 沈婧吸气,“他不接是吗。” 司机握着手机,表示抱歉,“二公子关机了,你稍等,有什么事都会处理的。” 委屈受尽,她沉默不言。 只是,这时候。 周律沉就站在她面前。 沈婧身上那件黑色旗袍沾染了些红酒渍,印在胸前的玫瑰花绣纹,颜色很深。 颜色深出她饱.满的轮廓。 她哭得一抽一搭,起伏颤动得更厉害了,跟着斜襟旗袍扣绣的红玫瑰抖动。 糜艳,破碎,哭的劲儿越大,弧度就越汹涌。 哭够了,她伸手要纸巾,恍惚抬头时才发现周律沉。 一秒。 两秒。 她缓缓低头擦拭眼尾的泪水,“你去哪里了。” 周律沉轻描淡写,“谈事。” “能不能蹲下来。”她望着他,“抱我。” 周律沉张开双臂,沈婧别开脸,今夜受的委屈一点点涌上心头,非要他亲自蹲下来抱。 他不蹲。 周律沉冷漠转身,“别不识趣。” 那个披着暧昧皮的男子,只是寂寞空虚时才会和她调情的男子,关系上没认定过她,带在身边,始终不会让她逾越过多。 高傲冷漠如周律沉,他的薄情说来就来。 偶尔,他或许会动容说几句哄她的话,也只是为了满足需求,会纵容她要这个要那个,却不是心疼她,而是对他来说完全看心情的事。 花钱就能解决,太容易了。 怎就有人可以把对一个女人好演得那么真实,迷得女子糊涂,他自己却清醒得要命,从不深陷其中。 ———沈婧,跟我玩是么,以后有你哭的 沈婧自己起身,不抱就不抱了,以后都不让他抱。 “你去哪了呢周律沉。” “你为什么不在,他摸我,明明是你让我来,可你不在,我在人群之中反复找你,怎么也找不到你,我真的害怕。” “明明是他喝醉,他太太为所谓的面子倒打一耙,诬陷我。” “我怎么还手,那里面少说一个都几千万身家,我谁都不认识,他们看不见事实,我无力辩解,随便就可以歪曲事实,就能污蔑我把我送进局子。” “他出血了,他会不会让我进局子,我当时砸他是正当防卫,我不要进局子了,我才不要。” “我并没有错。” 她声音格外轻。 句句痛诉,字字委屈,试图戳中人的心尖。 周律沉冷漠回头,在她哭得伤神的时候,稳稳将她横抱在胸口。 强势又凶狠,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 他声音沉得厉害,“就这点本事还想跟我。” 她泪腺一涌,脸贴在他柔软的衬衣料上,使劲地抽泣,破破碎碎。 “我委屈。” ------------ 别闹行吗 “你为什么不等我一起来,为什么,5分钟是你的底线吗,我越不了是吗,你会觉得不耐烦是吗。” 就算是吧。 周律沉不语。 周律沉从没有等人的先例,有吗,就算有,也不会是她沈婧。 10分钟,足够够他谈好一笔过亿的合同。 他没兴趣浪费在女人身上。 情情爱爱,有兴致就来。 麻烦精的女人,他向来不喜欢留在身边。 乖一点,听话一点,省心一点,好应付。 她们从来不同于文昕。 沈婧发红的眼眶湿润,眼泪一颗跟不要钱似的落不停,湿他胸口的衣料,一片又一片。 直至上车,她还在死死黏在周律沉怀里哭,咬他衣服,手指扯他扣子,支支吾吾地哭腔发泄不满。 周律沉神色平静,“记得哪只手吗。” 沈婧声音断断续续,“他带…带婚戒的手,都硌…硌到我屁股的旗袍勾丝了,肯定是带婚戒那只手。” 周律沉手掌捧起她的脸,分明瞧着,和床上哭的时候并不是一个样。 没一会儿,那把泪湿濡在他指腹,又黏又热,这令他有点烦躁,斥她,“别哭。” 沈婧不听,一味发泄她的情绪和委屈。 “他就差一点,摸到我。” 知道。 知道他差一点碰你那里了。 这可是男人根骨占有欲里的禁忌。 是他带在身边的女人。 他碰的,不是别的男人轻易能碰。 周律沉仰在后座,徐徐点支烟抽,单只手掌完全握她侧线的细腰。 似乎沈婧哭得越破碎,越可怜,那口烟周律沉吸得更狠,低头,把最浓那口恶劣渡到她嘴里。 看她呛,周律沉终是满足,神色睥睨,“让你爽了,就没那么多事。” 分明的,他深不可测的眸底,带几分浓浓的兴致。 司机专心开车,这回升上档板。 这哭得啊,太破碎,惹人心疼得紧,他差点都不会开车了。 也不知道二公子怎么想,抱紧哄一哄人不就老实了。 谁知道后座位又发生什么。 会不会哄,不会去买本书学学怎么哄女孩子成吗二公子。 - 到酒店时。 周律沉西服裹着怀里的美人进电梯,她总算不哭了,像溺过水的小猫软在他怀里。 一进门,周律沉照常丢她进被窝。 她哭得累,此时没有力气和他计较。 周律沉给她盖好被子,“我他妈的给你解决,哭什么哭。” 她脸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可是我泪腺发达。” 他轻轻地笑,有些恍惚落进她眼底。 “不准在我面前哭,我不哄。” 那样的笑,真就多了三分无情。 他讨厌哭哭啼啼的女生对吗。 讨厌就讨厌,哭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沈婧不乐意为他改变。 那夜,赵志强要查出踹他的贵公子到底是谁。 查到周律沉。 可赵志强背后的老总是澳区A方。 弯弯绕绕,篓子捅到周家,远洋电话捅到周政良耳边。 “二公子身边有一位小姑娘,他是为小姑娘打人的。 那通电话,周律沉坐在露台抽烟。 周政良的声音越发重,“混账东西,给你上位都不知道要多少国际头条才曝光完你沾花惹草的笑料,除了女人,你没事做了吗,丢谁的脸啊,一个男人,连洁身自好都做不到,你还能做什么。” 周律沉抖抖烟灰,声音极淡,淡到无波无澜。 “我乐意。” 那边,“阿沉!” “把A方的合作谈回来,其他的事到此结束,你做错的事我来处理。”周政良说。 周律沉唇边始终挂着懒懒的笑意,“我做错什么。” 周政良:“你动翼连的人,那是我至交好友手底下的员工,我是你父亲,你不听我你听谁。” 周律沉叼着烟,“周政良,少来血脉压制。” 这招,在他周律沉身上,算不上招。 沈婧洗澡出来,分明听见瞧见周公子玩世不恭的态度。 原来。 他信她。 原来。 他也讨厌赵志强。 是没监控,没监控那就不好处理了。 以恶制恶确实不对,没道德行为。 大家都没有证据,可又能去证明什么呢。 那种场合,能不装摄像头就不装,鬼精的,他们的谈事谁跟你装个摄像头来监控自己。 沈婧沉思之余,下意识抬头看周律沉一眼。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连他父亲都不信任他。 周律沉丢开手机,视线轻轻投向沈婧,“过来。” 沈婧扭头,周律沉伸手一拉,拽住她手腕扯回来。 “这就长脾气了?” 沈婧别开脸,“没有,只是不想打扰你。” 可分明就是在生气。 沈婧看着逐渐散灭的霓虹,“我困,先睡了。” 天都快亮了。 周律沉抱她回来,一并叠坐着。 “别闹行吗。” 沈婧呼出一口气,“要是为难就不解决了,都没有摄像头。” 周律沉手指捏住她倔强的下巴,他声音极低,呼吸徐徐打在她侧颈,“严刑逼供。” - 初秋的太阳升起。 一栋私人别墅。 陈尧大剌剌地坐在主人家沙发,又拆他新到的雪茄。 周公子不识货,偏不爱抽雪茄。 陈尧慢慢燃茄头,直至全部烧红,才把茄头放到嘴里含住。 点雪茄跟点烟不同,得慢慢烤,要烤才出味来。 赵志强坐在陈尧对面,对陈尧的到来了如于心。 贵公子始终是贵公子。 他们后面的爹才真正有话语权。 长辈那边都没说什么,赵志强才稍稍平复心。 他们没有证据,确实没有。 谁看到他赵志强要碰那位姑娘玩了呢。 陈尧开门见山,“你去自首。” 赵志强一惊,“什么?” “我再重复一遍。”陈尧还是有耐心的,“你去自首。” 陈尧目前还算好好谈。 周公子叮嘱,不允许动手动脚的打架,这是不正确行为。 要学斯文人坐下来好好谈,装模作样谁不会,不屑玩这套而已。 赵志强笑笑,“你们能来做客,我们真的很欢迎,随时盛情款待,但是陈少爷不要意气用事对不对。” 陈尧很认真地说,“你揩油沈婧女士。” 什么意气用事,谁跟你开玩笑。 他只是安静烤根雪茄,不是没有脾气。 他脾气比周律沉还暴躁。 但此刻的陈尧的确礼貌斯文。 ------------ 沈婧,还生气是么 好好说话的时候,对付赵志强这种人一向不管用。 陈尧还有得局玩,不想浪费时间。 赵志强的靠山这回撤走赵志强的职位。 他想骂一句脏话,但转念一看,赵志强这都40多岁了。 陈尧说,“你得去自首,罚个款,15天,出来还是荷韵的总经理,要是不去,你背后的靠山翼连就把你踢出局,这么好的房子花15天换,你不换?” 赵志强沉默,翼连这是和周律沉交换商业协议了。 首要一步,就是收拾他赵志强。 一个女人,至于吗周公子。 明明可以一笑而过的周公子。 赵志强坚决不肯认,名声更重要,只要死不承认,谁也拿他没辙。 “很抱歉,我没有做过的事我怎么去自首。” “行。”陈尧拍了一下大腿,“我非常欣赏你的桀骜不驯,我希望你今晚的你,嘴还可以这么硬。” 赵志强表以微笑,“慢走陈少爷。” “嗯。”陈尧转身出门,挥手拜拜,“赵志强,我通知过你的,是你没把握住机会,别哭哦知道吗。” 赵志强陪笑着说是。 “左手还带着婚戒,有老婆还不老实。”陈尧又留那么一句话。 赵志强心里突然没了底,眼看陈尧走远,他立马关紧门。 “夫人,怎么办。” 赵夫人更恶心赵志强的行为,外人面前是先帮丈夫稳住,可回家越想越恶心,“贱不贱啊你,什么也不避讳。” “夫人呐,我要是被翼连放弃,你戴什么珠宝,住什么豪宅。” 赵志强是会精准打到赵夫人的七寸,荣华富贵。 “你不是说你在港城那位表侄女认识周律沉吗。”赵志强嬉皮笑脸地,“对,就是那位大明星,媛媛,我们好久都不见她了,约约她过来?” 赵夫人想要,“确实有那么回事,我看看。” 赵夫人本姓陆。 陆思媛的表姑妈。 赵夫人是这么告诉陆思媛的,“帮帮姑妈和姑父,以后翼连有代言,绝对走后门找你。” 想到那边是沈婧。 陆思媛决定赌一把。 - 这边。 沈婧抱着鱼缸,去酒店后厨,轻轻一放。 她告诉主厨,“给它红烧,送到总统套房。” 这只鲈鱼,她不要了。 养在房里,周律沉偶尔提过,有鱼腥味。 话里话外,在他眼里就一只鱼而已,谈不上多重要。 其实他洁癖的,情感洁癖,何尝不洁癖。 谁也住不进他的心。 沈婧离开后厨。 陈尧这时候就说,“二公子这人谈恋爱的话,一向外热内冷,想刨开他心还不如去说服我妈不让我穿秋裤。” 陈尧说话一向幽默风趣。 沈婧笑出了声。 都是些视爱情如草芥的贵公子。 周律沉醒来之后,掌心摸了一把枕边,空空如也。 他靠在床头,落地窗前吧台的鱼缸没了。 养的这几天,沈婧总是温温柔柔地唤那只鱼,沉沉。 ——沉沉,大海是不是更好,委屈你上岸了 ——沉沉,你是不是不会睡觉呀,大晚上怎么还游来游去 ——沉沉,你喜欢吃虾还是火龙果 门开,沈婧蹑手蹑脚的进来,发觉周律沉醒,轻轻爬到床上勾住他脖子。 “沉沉养不活,我才不稀罕,送去后厨给主厨红烧了。” 她给取名叫沉沉,他的名字。 周律沉把她压在身下,固住她手脚,笑意淡薄。 “怎么敢的呢,拿我送你的东西红烧。” 沈婧轻轻与他对视,她睡得好,滋润得好,今日的笑容格外娇艳,“都开膛破肚了。” 周律沉掐她后臀,给她痛,他才满足,“熬夜费金子捞一海给你,你就为了红烧。” 沈婧惊呼过后,笑容不减,“一会儿一起尝尝吗。” 周律沉伸手,拨通客房服务的号码。 “后厨的鱼呢。” 那边礼貌地回复,“稍等周先生,红烧鲈鱼一会儿就煮好。” 听他说完,沈婧咬了下手指,轻轻抬眸,看着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的男子。 他身无一物。 她想。 为什么天天都是男色在眼皮底下诱惑。 这怎么控制。 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彻底的,白色被褥盖上,周律沉拥她入被子里。 “沈婧,还生气是么。” “我没有,唔….” “我吃你妈的红烧鲈鱼。” “别咬我,周律沉。” 痛痛痛。 她脆弱的颈子估计又得痕迹模糊了。 “嘀、嘀、” 有人按门铃。 再来就是周律沉的手机响。 打破战争,这让沈婧终于喘了口气。 沈婧往边上的显示屏一看,管家服务系统的镜头,门外站的人是陆思媛。 红唇妆容,波浪卷发,jk裙。 沈婧勾住周律沉的脖子,拉回来,“不许接,不许开门。” 他手指捏她唇瓣,“想管我?” 沈婧眼神与他对视,总是对视不长,周律沉眼眸太黑且深,笑一笑跌荡潋滟,三秒,足够把她看软。 这样的姿势,他热烈的鼻息近在咫尺,沈婧就越发娇气,“给不给管。” 被子被周律沉扔下地毯,他性感沙哑的嗓音在她耳侧缓慢抬调,“给的,宝贝。” … 陆思媛等了好久,始终没人开门,可是前台说,里面那两位住客没出来过。 大白天的。 陆思媛料感不对,静静望着门牌,好长的时间里,鼻子蓦然一酸,扭头离开。 “周律沉啊周律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我真看不出来她哪里适合你。” 陆思媛想等,一个人静坐在餐厅。 遇到陈尧来吃晚餐。 陈尧最近也爱玩消消乐,过瘾得很,并不靠近陆思媛。 以前她在周律沉身边时,陈尧见面还会喊一句‘陆大明星’,现在懒得打招呼。 过往看周律沉的面子,不然陈尧很少跟娱乐圈的明星顶流挂钩,一不小心就陪上热搜,这可不好玩。 低调做人就行。 赵志强那事,陈尧真不急。 二公子有的是办法。 陆思媛喝一口水,问陈尧,“你们要替沈婧搅乱是非?” 陈尧直接退出游戏,端正坐直,“你是不会说话吗,你姑父乱来的你不知道吗。” 陆思媛沉默了会儿,“可是我姑妈说,是沈婧分不清情况打人,大家都认识,我姑父才没有把事情闹大。” ------------ 就非要她穿 这话说得。 陈尧手指挑开烟盒,取一支双手递给陆思媛,眯眼笑。 “需要我亲自给你点一支烟,再好好坐这里听你讲话吗。” 开始一听,陈尧的话很平常,可细想里面那层深意多少带点‘你在忤逆我?’的嘲笑。 陆思媛心咯噔一跳,手就僵了。 别跟周律沉、陈尧他们对着干,这是忌讳。 他们认定的事情,不管真与假,你反驳无疑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高唱反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认识那么久,一起玩那么久,我当然知道尧哥不是不分黑白对错的人。” 陈尧点头:“嗯。” “赵志强是我姑父,这些年特别宠我姑母。” 陆思媛的言外之意太明显,夫妻恩爱,怎么可能会胡乱骚乱别的女性。 陈尧取外套,“知道了,你们的家事我可不感兴趣,慢慢吃,我还有事不陪了。” 他不讨厌陆思媛,也不喜欢陆思媛。 虽说挺漂亮。 能待在周律沉身边的女人,各方面条件都不一般。 多少网民爱慕的女神其实也就那样,没什么意思。 周律沉那边的感觉,估计和他一个样。 天黑。 沈婧听到送餐门铃的声音,立马起床开门。 主厨推餐台进总统套房,细心介绍晚餐。 不止有红烧鲈鱼,还有甜点和红酒。 “您慢用。” 揭开纯银的餐盖。 她的沉沉成了一道美味佳肴。 她把‘五分钟’的气撒在鲈鱼身上。 不养了。 即便捕捞上岸时,她有多放肆心底就有多开心,何其喜欢这条漂亮的鲈鱼。 沈婧慢悠悠走去浴房门口,逐渐靠近,里面‘哗喇喇’的洗澡声越被放大,极刺激人感官。 抬手,敲了敲门。 “我先吃晚餐咯。” 门在那一刻打开,水汽跟着氤氲出来。 潮湿的手指落在她手腕,毫无防备一拽。 沈婧上半身摇摇晃晃栽在周律沉赤裸的胸膛。 顺势的,周律沉拖住重量轻轻的她跨在腰间,低头亲吻她的锁骨,颈线。 白,嫩,滑。 水洒下来太冰,沈婧打一个颤栗,“够…够了,不能一直这么玩。” 他年轻气盛需求强,总是不够在所难免。 好一会儿,周律沉才松开,眉眼缓慢斜睨着她,神色薄不见底,“饱了?” 沈婧脸一红,论装傻装纯,玩得炉火纯青,“还没吃晚餐,怎么饱。” 可在周律沉这里,她演技略显稚嫩了些,他抽动嘴角瞧她,委实没时间和她在卫生间玩下去。 一件厚重的浴袍放她手里,他要她给他穿。 沈婧吐了吐舌头,手绕到他后背,慢慢给他套上。 暖光源的射灯,奢华中透着一丝丝暧昧。 周律沉手臂托举她的臀部,稳稳抱在腰间,一边任她将浴袍套在自己身上。 长腿迈开,走出浴房。 他肌肉结实,怀抱很暖很宽阔,显得沈婧人都变得格外娇小。 冷水澡都散不了他身上的烫感。 沈婧觉得他体力是真好,非要抱起来的姿势帮他穿浴袍。 周律沉徐徐垂眸,额头抵着她额头,“晚上自己住。” 沈婧抬眸,不禁要问,“你不回来吗,是要去哪。” 他没有一丝表情,“赵志强的事。” 沈婧哦。 奇怪他为什么说得这么直接,按往常,他不会告诉要去做什么。 就两字。 ———有事 那意思,你别管太多。 她被周律沉放在餐桌前,抬头,看着他问他不吃晚餐吗。 他简单套好浴袍,走去衣帽间,好一会儿换好衣服,关门就走了。 沈婧取筷子,坐在吧台前刷剧,吃晚餐。 一杯红酒,一支红玫瑰。 就突然想起来,陆思媛还在等他。 骗她了是吗,骗她说去见赵志强。 沈婧夹几粒米饭放嘴里,“这条鱼确实该红烧。” 被人哄着捧着惯了,周律沉总像个混蛋,要她去包容他的花心和坏脾气。 - 陆思媛终于等到周律沉。 他身上穿着极有矜贵情调的黑色衬衣,扎在黑色西裤里。 哪怕远远一瞧,他低头看腕表的时候,随之肩膀轻抬,衬衣面料紧紧勒裹胸膛的肌肉线条。 成熟男人的膨胀感,艳烈,荷尔蒙差点就能绷开。 陆思媛心神荡漾,踩着高跟鞋,跟上他。 并有丝毫怪罪他不接电话不开门的意思,那股酸涩在见到颠倒众生的周公子那一秒,她真能隐藏得彻底。 周律沉真的有一种魔力,明知道他风流不羁,却能让人精神脱轨忘记他的薄情。 他换了新的衣服,新女伴。 电话也时常关机搞失联,偶尔会被他身边人挂断。 你怎么问他都不会回答。 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管,算了,她还有事要求。 “老板这回怎么不开门,让我等好久。” 周律沉看她一眼,“这里有戏给你拍?” “港城有,顺路过来找你玩,这里狗仔少,拍不到的。”陆思媛呈以微笑回答。 聊着,陆思媛顺理成章跟周律沉上那辆黑色商务轿车。 红木茶盘的扶手设计,总会有人给他提前准备一杯柠檬冰水,以及一包白色和天下。 他这份喜好似乎不会改。 陆思媛手撑在下巴,讨巧的面容望他,拿出打火机轻轻压下涡轮,给他点烟。 “赵志强是我姑父,我知道他行为举止不对,沈婧也没什么损失,你不要不追究了好不好。” 周律沉‘嗯?’了一声,淡淡乏眸。 陆思媛咬唇,“能不能息事宁人,求你。” “事情闹太大,您父亲那边也会生气的。”陆思媛从赵志强口中了解很多。 “你就当看在我面子上别计较了,我姑父那双手确实该剁掉,但是…要是我看到她穿得花枝招展,男人喝了点酒嘛,心也会痒痒的。” 陆思媛这样讲。 受害者有罪论。 周律沉听不进陆思媛的话,“管我的事,嗯?” 陆思媛怎么敢插手,凭一份交情看他会不会不去计较了。 越想,陆思媛越沉默。 说到底,他就是离资源最近的国际银行家,暗中看着资本市场的风云变幻。 “我知道老板怎么可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我不该参与您的筹谋,那您自己决定吧。” 陆思媛这时候是懂事的。 ------------ 白天睡过头,只能晚上开会 周律沉格外平静,“你很了解我?” 沉默之中。 陆思媛突然醒悟,回想周律沉过往的手段。 这事。 他不完全是为了沈婧。 绝对不是。 但是他为什么出手,陆思媛实在揣测不到这些商业机密,从不了解周律沉到底在操纵什么。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陆小姐,您在哪里下车,二公子要去开会。” “我….”陆思媛看着周律沉,轻轻抓住他手臂,“我想跟你好不好。” 可周律沉接下来说的话,让她一度寒心。 “陆思媛,微博删了也没用。” 陆思媛手心僵住。 原来网上发泄的那条评论,周律沉什么都知道。 陆思媛声音都变细了,“你都知道了?” 再看他,他神色始终轻薄又寡淡,“下不为例。” 陆思媛扣扣手指,“如果我不发,老板带来澳城谈事的人就不会是沈婧,对吗。” 周律沉一言不发,抿一口冰水,修长峰棱的手指敲动电脑键盘,始终没心思和陆思媛聊这些。 路口。 司机停车。 陆思媛挥手道别,“少抽烟,少熬夜周律沉。” 司机觉得吧,再温柔暖心的话也暖不到二公子的心。 就像沈小姐说的,他压根不缺爱。 - 那一夜。 A方翼连老总看着赵志强,皮鞋狠狠碾在赵志强的左手,狠狠摩擦,婚戒都给他碾进血肉。 “你这双手啊,不老实,有点钱就开始飘是吗,低调两个字不会我教教你。” “赵志强,你好好去自首,写保证书,不再对女性揩油,出来后我给你500万。” 才500万,赵志强不想毁名声,“你这不是在纵容他,他本来对付的就是A区翼连,不是我,我也给他踹了一脚,这事本来已经平了。” 可是阿sir已经上门带走赵志强。 “骚扰女性,回去做笔录。” 翼连老总看赵志强,“你看,叫你自首你不自首,非得等阿sir上门,你这回连500万都没有。” 没证据。 但是有证人。 那位孙董啊,孙董非说自己看到,绝对看到赵志强的狗爪子揩油了,拿身家赌进去。 本来就看到了。 自始自终,除了那一脚,周律沉都没出面。 只有陈尧告诉赵志强,“我们对付的是翼连,其实不是你,翼连非让你背锅,背一背?” 赵志强在局里不满翼连放弃自己,直接爆出翼连背后的烂账。 直接狗咬主人。 赵志强告诉证监会:“是的,我知道翼连都拿这些资金干嘛去了…” A方翼连被爆出烂账,旗下股东有卷股撤资之势。 翼连老总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周律沉的阴谋套进去了。 一套环着一套。 被摆了。 鬓边白发的翼连老总抽烟的手都抖了抖。 “周家这辈后生,他属实会玩策反,看着我弄伤赵志强的手,他又策反赵志强出卖我,手段毒得很。” 翼连老总拜访周律沉。 周律沉在开会,晚上才开会。 啧。 周律沉笑容淡薄,“白天睡过头,只能晚上开会。” 翼连老总说,“是我的人不对,可你害得翼连股东集体撤资这就不地道了,做事太阴损。” 周律沉慢悠悠斟茶,七分满,“良鸟折木而栖,世家交情在权势利益面前算得了什么,跟您好的是我父亲,不是我。” 翼连老总拿起茶杯,“翼连惹你了?” 周律沉,“翼连存在,港区市场日后会被打压,我是第一大股东,首要是保住自己的利益。” 翼连老总提议,“不做对家,那我进港区市场。” “您决定晚了点。”周律沉格外平静,“港区市场的股东大会一致选择孙氏基金,可没选翼连,您的烂账得自己处理。” A方翼连老总扭头看孙董。 直接搞截胡是吗。 A方翼连老总看周律沉,“我跟你没有仇的,你因为一个女子就搞我?” 周律沉慢条斯理和对方碰杯,“喝茶。” “….” 他完全就是在借一个女人出事,堂而皇之出手对付翼连,对付A方。 也成功把赵志强送进去了。 就一天时间。 据说,他白天还在酒店风流一日。 别人是这样看周二公子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实际上。 他分明只顾着港区市场的利益。 陈尧看不透他的,“如果沈婧不出事,你也会对翼连出手这么狠吗。” 周律沉格外冷静,道,“会。” 陈尧突然感叹,“那位惯犯赵志强,我都告诉他不要嘴硬他不听,我看见他被带走调查的时候,左手都烂了。” 周律沉嗤笑,低头看腕表的时间。 今夜的事。 周律沉谈不上只是为沈婧,而是打压翼连的势头。 A方翼连把事捅到他老子那,玩这招,周律沉的脾性不可能放任。 借此机会,彻底搞垮A方翼连。 两全其美。 这对图利的周律沉来讲,不是赔本买卖。 自然,沈婧在他面前哭得那样可怜楚楚。 碰了他女人的那只老油手同样留不得。 护着她点罢了。 也不白白委屈她跟在自己身边。 周律沉是在清晨回的酒店。 灯亮着,分外安静。 沈婧没在。 品牌给沈婧送来换洗的衣服她一件没带走,唯独那天穿来的黑色烫金旗袍不见了。 床头留有一根粉色头绳,以及一张纸条。 「我还有事情,你自己住」 他并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陈尧眼神和周律沉对视的时候,立马耸肩,“我真不知道她去哪里,她没告诉我。” 陈尧真不知道沈婧什么时候离开,又不是他的女人。 一直以为她在房间睡觉,沈婧这几天看着的确身虚体乏,约在一起吃饭她都打哈欠,干什么都软绵绵的无力感。 就以为,她没精神出门玩。 陈尧想到什么,掏出手机,“要不我把她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周律沉声音冷淡,“不用。” 陈尧手滑,已经发送过去。 周律沉低眸扫了一眼手机,退出,丢去沙发。 并没有打。 陈尧脑子一晃,看着奢靡宽大的总统套房,有保洁收拾过,空空如也,白色床被整整齐齐,就连檀香都熏好了。 实在评价不了。 那姑娘看着就不太一般。 ------------ 又不是他的心肝 问了一番。 小姑娘是他们带出来玩,去向得打探清楚,遇到绑票怎么办。 陈尧转述前台的话,“有辆港牌车接走沈婧,查过,是港城曹家的夫人。” 那么大个人总不能是乱上别人车。 关门离开,陈尧发微信给沈婧:「可别被绑票」 好一会儿,沈婧一个表情包:「是工作」 港城有一位曹姓的太太要听琵琶评弹。 早些年,沈婧来过港城给这位曹太太弹唱,得知自己在港城附近。 曹太太开心,立马付酬金邀请她过来。 给的酬金特别大方。 出来赚钱呗。 呆在酒店里没意思,周律沉一出门就是一整天,玩的时候才带她,商场的事就不带她了。 沈婧仍记得港城这个茶楼。 港圈富太太喜欢玩这种优雅下午茶情调。 曹太太自嘲说,环境越偏僻越显得逼格。 沈婧扑哧一笑。 一场下来。 曹太太全程录视频,心满意足,握住沈婧手背,“好几年不见你,长得太漂亮啦。” 说着,又给她包一份大红包。 捏在手里特别的厚。 两地相隔是远,坐坐飞机就到了。 曹太太拉着她,一个劲儿地在其他贵妇面前夸,“今日给你们洗洗耳朵了吧,我就喜欢听她的调调儿,别的喜欢不上来。” 几位贵妇,脖子上,手上都是绿绿的玉。 有位容颜圆润富态的夫人打趣,“哟,曹夫人这是要给自家公子选媳妇吗,长得挺水灵的。” 曹太太解围,“你们想什么呢,家里那儿子不成器,他根本配不上这么娇美的小阿婧。” 沈婧就坐在一旁听,沏茶泡茶。 曹太太喜欢花茶,泡茶沈婧在行。 突然有人开口,“我好像见过你,在葡京,谁…谁来着。” 曹太太抬手打断对方的话,“阿婧今天是我的人,你在那见过也别说出来了。” 沈婧笑着给曹太太倒茶,“我确实到过葡京。” 那人想起来了,侃侃道来,“他们都说你是周二公子的人。” 曹太太细眉一挑,“周家?” 那人点头。 沈婧解释,“就是普通朋友,外面乱传。” 曹太太放下茶杯问,“那你着急回苏城吗,不着急的话就留在港城,我还想听几场。” 曹太太也不算太老,恐高,坐飞机会头晕,每回想听评弹只能请老师过来港城。 这回。 她就想把沈婧留在港城几天。 沈婧把这位当自己的‘头号迷妹’。 曹太太自己封的,迎合年轻人追星的头衔。 沈婧,“当然可以,我在茶馆请过假期。” 只是周律沉那边。 她又没有他电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算了。 都失联72小时了。 看看,他也不在意她的死活,也不管她究竟去了哪里。 都没有见到一条信息。 那她可就不回去了。 惯他周律沉的,虽然白白睡他好些天。 港城的富太太圈,太讲究排场。 沈婧出来一趟买东西,曹太太都派司机车接车送。 在商场遇到大明星来站台。 粉丝热情得很。 沈婧想买护手霜差点没找着门。 这位顶流太火了太火了。 娇娇软软的沈小姐挤了一会儿,终于能出门口。 买瓶护手霜太费劲,她最爱护这双手,曹太太都夸她这手的肌肤比婴儿白嫩,没骨头似的。 正想沉思。 几名保安清路,随着一声呐喊。 “陆思媛,你是我女神,我爱你——” 沈婧侧身,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袭高定礼服的陆思媛正优雅地和粉丝打招呼,笑起来,姿态光彩四溢。 她突然停在沈婧旁,“你怎么在这里。” 沈婧道,“买东西。” 这时。 司机师傅朝沈婧挥手。 陆思媛看了眼在外头等着她的劳斯莱斯,这车不像是周律沉的,而是港城曹家的。 陆思媛略显疑惑,上下打量沈婧。 “不是吧,曹家哪位?老的还是小的,你这是换区钓新金主,周律沉知道吗。” 确实。 曹家那辆劳斯莱斯的排场太招摇。 沈婧淡声,“他知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就好了,我又不是他的心肝脾肺。” 陆思媛唇角泛起笑意,低声,“我后来才知道,他对付翼连是为了利益,可外面总传他都是为了你。” 沈婧眼睫眨了眨,不慌不忙道,“这不难猜,我每天看他工作,什么都了解,知道他借此剔除翼连,连根拔起。” 说得轻松。 陆思媛觉得自己可能小瞧沈婧了。 从周律沉肯把她留在身边,就不简单。 沈婧继续说,“倒是你姑父,需要认真检讨自己的行为。” 陆思媛脸色变了变,“想为敌?” 是,微博那段言论是计较沈婧轻而易举比她上手周律沉,她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年纪小是吗。 清纯感是吗。 沈婧侧身看她,“我可没那心情,没意思。” “你不会觉得我微博说的是你吧。”陆思媛问。 沈婧静静回答,“我可干不对号入座这种事。” 陆思媛扬了扬唇,“你倒是好玩。” 沈婧示意一旁尖叫的粉丝,“你粉丝找你签名,别闲着。” 陆思媛提步,“再见,我还有行程,祝你玩得愉快。” “愉快。” 说完,沈婧同样上车离开。 司机打火,“沈小姐,您还有东西要买吗。” “没。” 车窗降下,夜风凛凛灌进来,沈婧抬手顺好头发挂到耳后。 “港城还会有木偶戏吗。” “这….”司机大哥很热情,“这个呢,目前的话不会有,遇到节庆日文化中心可能会举办,你很喜欢看吗。” 沈婧下巴搭在车窗,看着港滩里过往的豪华邮轮,越发走神。 “喜欢。” 喜欢拉周律沉坐在台下陪她一起看木偶戏的场景。 那时候就有他们两个观众。 他也不说话,似乎也不爱看木偶戏,只管顺着她散钱。 陪周律沉那半个月,他总能波澜不惊勾她一起堕落,事后冷淡疏离。 几天了? 6天。 他都没找过她,像养的只宠物,不甚重要爱在那流浪就在那流浪。 风灌进来,越来越冷。 周律沉很坏,她都不知道该去哪找理由原谅他。 是卡上那一串余额吗。 这有钱的男人怎那么爱拿钱应付。 ------------ 把你的沈乖乖哄回来 沈婧是想。 等一等他会不会来找她,这种想法简直是小丑。 优渥的家底烘着他人上人,往往都是别人去哄他周公子,让他低头哄人委实少见。 天子骄子呐。 薄情得坦坦荡荡。 这份单恋,她明白自己处于劣势,也毫无可能绝地反杀周律沉的资本。 澳区。 私密性的娱乐包房里,门外守着保镖。 周律沉桌子前的筹码没减过,有的人不止命好,手气也好。 说的就是周律沉。 可他没这兴致,和乙方洽谈项目后,起身离位。 助理收拾电脑跟他离开。 “周总,需要我安排飞机回沪市吗。” 周律沉冷淡,“玩几天再回。” 助理记得之前有位漂亮妹妹陪老板的,这几天没见到人了。 也没见老板谈起那位漂亮妹妹,该开会开会,该玩就玩到天亮,恣情放纵。 夜半三点,周律沉还在酒局打牌。 澳区几位豪门公子为他攒的局。 四方桌前玩麻将,叮咚声碰撞,动静并不大。 不知道谁赢了牌局,戏谑声彼此起伏。 一会儿,陈尧把话题抛给周律沉,“都几天了,不把你的沈乖乖哄回来?” 沈婧那样子越发不像只去工作,这是故意不回来。 等这位爷破个底线。 周律沉懒散摸牌,拿到清一色连杠,冷俊的姿容逐渐溢出轻佻地笑,“腻。” 腻倒也正常。 情场里,他周公子本心残酷,一向刀枪不入。 陈尧拿麻将,“挺好一姑娘,就是有点傻乎乎。” “不傻。” 说着。 周律沉靠到椅子,打开麻将桌抽屉拿打火机,徐徐偏着头,给唇角衔的烟续上火。 仅仅点个火,贵公子气质掌控得恰到好处。 陈尧摸不清他的意思。 火苗窜动,烟雾笼得很深,周律沉扯唇,笑意模糊,“会玩,还会跑。” 有位澳区豪门出门的贵公子出声,“还有在二公子手底下跑掉的,少见了,早该几天前约你见见面。” 周律沉放下打火机,斜睨对方一眼,没搭腔。 他不搭腔,其他人也就不敢造次,终止这个话题,玩自己的。 他可以说,你不能点评他身边的人。 一圈下来。 周律沉喝了几杯酒,肉眼可见兴致就少了。 他招呼服务生要冰水。 宋婷婷正好在边上,内心向来是惧怕周律沉,特别怕。 哪怕周律沉总是玩世不恭的态度,都能给人一种你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的差距感,高贵,疏冷。 这杯水,宋婷婷不敢端,交给陈尧,默默扭头离开。 陈尧这才把冰水放到周律沉面前。 宋婷婷最近又黏上陈尧,进进出出酒店。陈尧那人吧,就顺着她。 周律沉冷漠掠陈尧一眼,“吃回头草?” 陈尧嚼口香糖,“玩,我又不是河里埃及见什么都吃啊,我可不乐意碰,非自己送上门,离婚了,她自己玩砸了。” 周律沉呵,唇边浮笑,隐隐的寡淡。 陈尧说,“拿她对付梁映宁,梁家肯主动退婚,我就不用烦恼。” 周律沉直言,“你有十个婷婷,梁家都不会退婚。” “梁家都不敢去搞你,非得来搞我,娶什么呢。”陈尧若有所思,继续说,“我不碰回头草,你以后也别碰。” 七筒。 陈尧放炮。 周律沉长指漫不经心一搭麻将,直接干脆糊牌,“得看是草还是玫瑰。” 这句话突然不阴不阳的,猜不到他几个意思了呢,陈尧抬头看他,始终不提那位的名字。 年轻男男女女,气氛正浓。 有贵公子家中的夺命扣电话,是女朋友这个点喊回家,这位贵公子挂的干净。 于是,就有人热络调侃。 “这就不敢接女朋友电话了?” “这位闹腾得很,接了就得十分钟之内回家,我可不回,她太喜欢看我跪玻璃,等天亮回去就说看不见手机响,哄哄买个包就过去了。” 众人纷纷唏嘘。 陈尧啧地笑了下。 所以嘛,当你男朋友告诉你说看不见手机响,不用斟酌不用怀疑,他就是骗人的,他只是不想回家。 少信男人的话。 - 那天,海上有大飞艇比赛。 还没开奖。 红方、蓝方、绿方,白方,黑方。 筹码都摆了。 周律沉懒得下注,靠在沙发主位闭目养神。 海上夜色深沉,他始终没什么情绪。 陈尧总是时不时刷到一段视频,“沈婧在港城评弹的视频,有人录下来发网上。” “曹夫人花二十万,包沈婧在港城弹评弹,衣食住行安排妥当。” 沈婧评弹的视频一直被曹太太拍下来,流传在外,这几天在自媒体短视频平台火了。 陈尧手机递给周律沉瞧。 周律沉淡淡睨了眼。 视频里,琵琶弦音流泄,只拍到美人的半边侧脸,红唇轻轻启,呛喉妩媚柔软。 他没有过多表情。 陈尧划走,“不看就算。” 周律沉舌尖轻抵了下腮,黑眸投向海面的飞艇比赛,挨身,干脆把所有筹码压注红方。 那抹娇唇,色泽挺艳红。 三十分钟后,果然红方夺冠。 陈尧好奇,“你怎么猜准红方赢,就你选红方,分明挺弱。” 周律沉抬了下眼皮,“幸运女神眷顾。” 冷冷的几个字。 承了一夜寒露的关系,他鼻音稍重。 后来聊天,陈尧告诉沈婧。 「赵志强罚款5万,待15天」 「周公子的父亲生气了,周家的事难说,你就不必知道了,不会殃及到你」 「他昨晚赢了五千万筹码」 「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 「消消乐的第300关你通关了吗」 沈婧回一个没字。 周律沉不在,沈婧没再玩过消消乐,他总会暧昧裹住她的手教着3岁小孩都会玩的游戏。 他漫不经心一瞥间的眼神,耐心低笑声在耳边的感觉依旧清晰。 没联系周律沉的第10天。 陈尧的朋友圈发图片,是酒杯。 没联系周律沉的第13天。 陈尧的朋友圈发图片,是飞艇赛道,玩大筹码。 沈婧退出,摁灭手机。 澳区离港城挺近。 真的特别近。 周公子忙着流连风花雪月。 天气越来越冷,身上的毛衣变厚还是寒风冻骨,沈婧揽紧外套进房间。 没联系周律沉的第17天。 陈尧的朋友圈发图片,是接他们返程沪城的飞机图。 配文:「收工回家」 知道他们的事办完,要回沪城。 ------------ 跟我回去吗,沈婧 港城弥敦道的夜色充满电影感。 沈婧下大巴车,顺手给陈尧的朋友圈点赞。 人来人往。 背靠围栏,仰头看着比她自己高的白色路标。 HK,弥敦道。 沈婧举起手机拍照片,刚按下快门按钮。 一串熟悉的号码来电,它似在闪动,一点点徘徊在眼底。 手指僵住,似乎再不接听,那边随时就能断了。 挣扎许久,她才放到耳边,“喂。” 那边沉默几秒,喉咙发出很轻地一声‘嗯’,低沉又昏倦得厉害。 沈婧心狠狠揪了一下,小声念他的名字。 “周律沉。” 他声音总是透着一股慵懒,“回去么。” “还不行呢,已经收钱,工作还没做完。”沈婧始终看着弥敦道的街牌,“我会自己回去。” “嗯。” 平平淡淡。 她想,他在回答的时候肯定是眉都不抬一抬。 人是他带出来,问这一句不过是出于世家公子的礼貌。 沈婧握住手机,低头戳了戳地板,“你回去了然后呢,做什么。” 像是无聊找话题,这通电话能变长。 黑色商务轿车停在私人停机坪,翼连还是亲自出面送走这尊大佛。怕了,这位真上任都不知道得铲除多少老部下才够他祭天。 掌控资本资源这样的行为真不是只说说拿来衡量他,他真做得出来。 飞往沪城的专机只有周律沉和陈尧两个人。 因他在通电话,就连指领他上专机的空姐都不敢说话,尽量放低脚步声,环境变得异常安静和冷肃。 空姐给他准备好柠檬冰水,放下之前偷偷看了眼坐在沙发的二公子。 一身昂贵优质的黑色西服,比较低调的款式没有那么多花哨,面料紧紧贴合他高大挺拨的身材,西服领带在贵公子身上营造更为颠覆,潋滟绝华。 长腿交叠坐那儿,面无表情点了支烟。 不知道周二公子在和哪位娇娇通话,他声音回那边时变得异常低哑,“回家。” “周律沉。” 沈婧又念他名字,念起来温柔顺口。 周律沉修长夹烟的手指勾了下领带往下扯,懒懒道,“嗯?爱叫我?” 贴在耳边这样近,他的声音磁性荡漾。 好听到令人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最喜欢这样调笑的方式,逗弄她了。 是有点爱叫他的名字。 沈婧喉咙都发紧,“你忘了冷落我17天的事吗。” 周律沉的无情,从从容容,“有吗。” 有吗。 发声顿瞬。 又沉又哑。 沈婧一肚子不满,17天之前,不管酒店、游艇、会议室、还是豪车里,随时随地都能和她滚,17天后,也可以做到毫无联系。 “分明有。” 美人埋怨。 娇媚得不行,听出来几分撒娇的嗲味。 周律沉视线微垂,盯着手里燃一半的香烟,眼底泄了点笑意,低磁的声音夹杂意味不明的假象暧昧,“那说说,我怎么补偿你。” 沈婧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陷进这份浅薄的温柔里。 “你把我衣帽间的东西扔了吗。” 他回想,说,“很久没回去住。” 沈婧离开后,周律沉没住进酒店,方便工作,住进分公司附近的海景平层。 沈婧揶揄道,“扔了你赔偿。” “嗯。”周律沉薄唇浅弯,拉长音调,“你提。” 街头霓虹摇曳,冷到沈婧抱臂,“我想看会喷火的木偶戏。” 周律沉无奈笑了声,两指夹着烟衔在薄唇边吸,动作说不上的慢。 通话里,此刻他那边安静的缘由,鼻息发出的动静格外缠绵悱恻。 他分明是在笑,总让人感受到那份冷清的高不可攀。 沈婧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说一句。 ——要不,你委屈一点点亲自过来接我,我就回去了 没说出来。 因为他不会。 以为经验老道的周公子不懂女人的小心思么,他比谁都善于操纵人心。 他不是不懂,是会看心情值不值得他这么做。 “有时间请你看。”他算不冷不热答应。 一通电话就从容撩乱她的情绪,她又心软了。 “沪城那么多女孩,你别只骗我。” 周律沉看着窗外的机场,笑了一下。 双方任由安静在沉默中蔓延,许久后,他朝烟灰缸碾灭手中的烟蒂,“还有事么。” “没事了。”沈婧认真道,“平安落地周律沉。” 他没回答。 通话那头的最后传来陈尧的声音,“你要注意安全啊,要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咯,曹家给你多少演出费,二公子出双倍。” 沈婧说拜拜,挂电话。 这回连街灯都落寞。 她接到梁映宁。 梁映宁非要过来玩,一个行李箱说来就来。 沈婧只好带她去红馆看Let's Get Wet。 梁映宁激动得喉咙都都破了,给她美的,还以为是专门来港城陪她玩。 任梁映宁怎么为林峯心潮澎湃,沈婧始终没在状态。 “你怎么不跟他们回去,那几个回到沪城消失好几天,不知道躲在那里跪祠堂。”梁映宁问。 沈婧坦言,“没来接我。” “你叫啊。”梁映宁挽住沈婧的手臂,“他肯定会派人来。” 连梁映宁都脱口而出‘派人来’三个字,对周律沉的脾性是多根深蒂固的了解。 周律沉也就这样了。 肯定是会随意满足随意宠,但是是派人来。 沈婧是有女孩子的小傲娇心思。 端着点儿,还不如不跟他们回去。 是HK不好玩吗,挺好的。 工作又不累,曹太太好说话。 沈婧玩手机,让梁映宁自己玩了。 梁映宁喜欢贴沈婧,沈婧人吧,香乎乎,软绵绵,温柔柔。 是能理解周公子为什么喜欢。 她一个女生都喜欢得不行。 那天,沈婧刷了另一张卡,钱是周律沉给的,报复性消费。 “一起的。” 付款的时候,连并梁映宁的一并买了。 回头。 发现梁映宁钉在原地没动,手指飞速刷朋友圈,“宋婷婷回沪城了,我的天呐这么玩,陈尧是跪祠堂上瘾了吧。” 沈婧接过柜姐打包好的礼袋,交到梁映宁手里,“不是说恨不得陈尧再烂一点,你父亲就看不上他了,这样不正合你意,何必这么激动。” 说着,沈婧打趣,“吃醋了?” 梁映宁皱眉,“也不算,他陈尧凭什么看不上我,是我看不上他。” 沈婧点点头。 ------------ 偶遇,二公子这是去哪 梁映宁笑眯眯着眼,“会说话。”接着,直接搂住沈婧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是周律沉配不上你。” 梁映宁那几天特别疯,各种各样的美男子合照晒朋友圈。 她还炫耀,“挺爽嘛,出口气了。” 也就她自己爽,谁会去在意她到底合照多少美男子。 她喝了酒,还会发酒疯,一个劲地往陈尧那输送语音。 “小学五年级,堵在我教室门口叫我小辫子的人,是不是你。” “你在看不起我吗,就你会玩啦,我还真就非进你陈家的门了,天天压制你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晚上12点还必须回家。” “诺诺诺…不嫁给你我爸爸会把我卡全停了,我没钱了,一分都没有,碰上你太触霉头了。” “我爸爸还骂我不懂事,你只要老实点,搭伙凑日子也不是不行,就算不是你,我爸爸也会给我挑不喜欢的结婚对象,你那张脸挺好看的呀,看着总归比较舒服一点。” 她还打酒嗝。 沈婧帮她收手机的时候,发现第一条语音以后都是红色感叹号,陈尧估计听都没听,就把人拉黑了。 分界线划得清清楚楚。 突然能理解陈家为什么喜欢梁映宁,这份纯真无邪的个性的确能压住陈尧。 可惜,梁映宁被家里骂得彻底。 “能不能端庄点,在外面跟男人东拍西拍艳照以为很光荣吗,小姑娘家家的做事别那么幼稚晓得啊。” 梁映宁扔手机,冲进卫生间一阵呕。 沈婧拿包跟上,照顾她,给她洗干净脸。 梁映宁难过,伏在沈婧怀里,‘哇’地一声就哭了。 “认识二十年,绝对没人比更我了解陈尧,贱得不行。” “他只是想气一气陈家。”沈婧拍拍梁映宁的背,“谁愿意被包办联姻,何况是桀骜不驯的陈尧,都想娶自己爱的人回家。” “他会爱?”梁映宁凑到沈婧耳边,“我跟你说,他们谁都不爱,只爱自己,只图权势利益,请相信我沈婧。” 沈婧耐心哄这个醉鬼,说信。 梁映宁说,“我公司注册那时候,都没有找到合作伙伴,他们觉得梁家快倒了不愿意信我,我的私房钱全赔进去,事业不顺,连感情什么也不是。” 沈婧实在没什么力气,梁映宁又不够清醒。 沈婧猫劲都使完了,大冷的天,可把她累到出汗。 如果可以重来,那晚她绝对不打开门和梁映宁打招呼。 好不容易出餐馆,招呼到出租车。 一上车,梁映宁整个人睡在她大腿,条八爪鱼似的缠她抱她。 酒气熏的沈婧直皱眉,无情推开梁映宁。 梁映宁瘪瘪嘴,依旧抱住沈婧不松手,“我不臭臭哒,他们不喜欢我,你喜不喜欢我了啦。” 沈婧抽纸巾给她擦口水,“喜欢喜欢。” 梁映宁问,“你姓沈,那你爸爸妈妈呢,你的家人在哪里。” 沈婧瞧了一眼怀里的醉鬼,头一回和人说起自己的祖籍。 “在京城。” 梁映宁问题忒密,“那你为什么住在苏城不回家。” 户口不在沈家,回去做什么,当初是她不愿意看到母亲一个人,执意跟母亲离开。 沈婧没回答,在想,等下该怎么扶醉鬼进酒店。 幸好,有保安叔叔帮忙。 连保安叔叔都嫌弃这个醉鬼。 梁映宁睡着都不忘记骂陈尧。 醒来行李都没拿,直接买票飞回去。 - 沈婧待在港城的最后一天。 曹夫人派人来接去曹宅别墅吃晚餐。 曹夫人跟她说,“我认识二公子他母亲,年轻时还是很好的好友,二十余年过去,人老了。” “他母亲去得早,他父亲一直在瑞士,我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和周家往来了。” “他母亲年轻时可是都城央团里的歌舞演奏家,漂亮得哩,唱歌脆得就像留声机,还会跳古典舞,宛如画里出来的美人,可惜红颜薄命,世间繁华留不住她,她走那年我回不去参加葬礼,越想越可惜。” 沈婧捣榛子,只问曹夫人为什么喜欢做巧克力。 曹夫人笑笑不说话。 “喜不喜欢吃巧克力。” 沈婧摇头。 曹夫人让佣人上楼取来一张旧照。 九零年的照片,那时候的美人细细的眉,五官端丽,没有粉黛衬丽依旧难掩风华。 “漂亮不?” 沈婧点头,一眼就能记住的美丽。 曹太太说,“漂亮啊,生出来的儿子也俊得不行。” 人上年纪就容易念旧,曹夫人越提,越叹息,搀扶楼梯上楼。 曹太太后面忙,操办儿子女儿的婚礼,没时间勾栏听曲,就让司机送沈婧去机场回苏城。 飞机起飞。 沈婧手撑下巴,看一眼窗外。 港城联姻的真特别多。 周律沉以后也会联姻吗,她想。 或许会。 周家那么大的门第肯定更讲究,周律沉那性子还真不一定会顺从。 谈恋爱就谈恋爱,扯到结婚去可就远了。 谈恋爱如果都冲结婚去,多没意思。 沈婧吸管丢进果汁,满足的吸了一口解渴。 落地沪城,还是下雨。 沈婧打车回弄堂,一路疲乏,不知道是不是阴雨的原因,她觉得有些郁闷。 手臂枕脸,静静看向车窗外的车流。 灰色铺满这座城市的上空,繁华到冷漠。 处处豪车和科技云集,几分喧闹,几分孤寂,让人欲望无穷无边。 令她对这座城市印象最深刻大抵只有周律沉了。 白色隔断栏的对面车道,一辆黑色磨砂的兰博基尼猝不及防划过眼底,速度极快。 影子浑然冰冷又黑邃。 这座城市仅有的一辆。 沈婧目光突然一片清明,追随那道车尾的影子,似乎,A字母后是连号数字。 随之,是几辆同型号的商务车跟在那辆兰博基尼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沈婧认得,大抵是周家给他的保镖。 这是去哪呢。 周律沉手搭在中控台,‘嘀’的一声,手机屏幕亮。 沈婧:「见到你了」 周律沉双手扶方向盘,好一会儿,刹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打字:「去哪」 沈婧:「有事」 她是想来看看外祖母,再回苏城。 周律沉发给她定位:「下车等我」 ------------ 等我,我接你 都说有事,还‘下车等我’。 这么霸道的吗。 沈婧还周律沉另一个地址:「7点,我要去看我外婆,现在还没有时间」 发的是外婆住的地址。 那边没回信息了。 沈婧摁灭手机,半个小时后,让司机在前面路口停下,撑着小伞走回弄堂,收伞,进门,上楼。 推开门,桌子上的茶杯碗筷依旧摆放整齐,每天都有人收拾干干净净,隔壁住的阿伯经常会过来照顾外婆。 沈婧靠在门边待了一会,关灯。 房间里传来外婆的声音,“囡囡回来啦,侬饭吃过了伐?” 沈婧只好又开灯,回答,“吃过了。” 很久,外婆又没声音了,沈婧走到房间门口,伸脑袋一探,人睡得安安静静。 “….” 华灯的光彩缀满这座城市,烟雨濛濛。 黑色跑车刹车,停在路口。 周律沉漫不经心一瞥。 路口正站着位小姑娘,米色的修身连衣裙,单手抱臂,空出来的手撑一把透明小雨伞,微微低着头,玩地上浅浅的积水。 高跟鞋时不时轻轻一碰水坑。 这个时分的夜色稍凉,风轻轻拂过她满头散落的长发,背光的黑暗里,看起来可怜又单薄。 适时。 小姑娘徐徐抬眸看过来,才收伞上车,拉安全带。 周律沉从来都没有过问她哪里人住哪里,自然她也不说。 他其实不准时,迟到4分钟。 周律沉并没有着急启动车,长臂弯曲支在车窗抵着英俊的侧脸,薄如刀刃的唇瓣微微抿着,“喜欢踩水?” “啊?”沈婧愣住,抬头看他,“你不喜欢吗。” 周律沉自鼻息发出浅淡的笑,没说话,手指启动车按钮,打方向盘离开。 封闭的车厢内,没有话题的氛围格外微妙。 呼吸有点快又点心潮萦乱。 他车里总是同一种味道,说不上来是香水还是他身上的味道,冷香感很重,闻起来像千年檀木脂泡在雪,深厚致密的好闻。 他不言不语的冷漠劲,香味似乎会显现得越撩人。 沈婧甚至想问,到底是香水还是他西装上的味道。 在他等红绿灯的时候,沈婧微微倾身,挪到他肩膀,悄悄嗅了下他身上的黑色西服。 檀木味更深邃热烈,男人味极致诱惑的感觉。 周律沉眼皮稍掀,不疾不徐睨她一眼,“做什么。” 沈婧惊的坐直,手抠了抠安全带。 她转移注意力,“要好好开车,拍照了啊,罚款的。” 忽地,她余光瞥见,周律沉唇角漾开一抹笑,这位是一直专心开车,不安分的是她自己。 他踩了下油门,单手打方向盘,空出来的手拽住沈婧的手心,捏在宽厚的掌心揉搓。 分明的,还没握暖,他撑开她的掌心,几乎是用蛮力插穿指缝。 十指紧扣后,放在自己的大腿。 沈婧眼皮跳了下,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压在男人面料舒服的西裤,霸道的十指相扣。 他好看的薄唇浅浅动了动,“怎么办,不想好好开车了。” 他说话的语气总是轻松惬意,几分似有似无的暧昧痕迹。 让人听起来又坏。 对,就是很坏。 又不坏得彻底,从容撩她。 沈婧靠在座椅,歪下脑袋,“那怪我咯?” 他笑了笑,睨她,“还生我气?” ------------ 想我吗,沈婧 他睨她,“还生我气?” “一直都生气。”沈婧是懂数落他的坏脾气,“我的沉沉没了,你刚刚迟到4分钟。” “养不活。” 周律沉挑挑拣拣,只对鱼的问题回答。 沈婧眉眼低垂,看着十指相扣的两只手。 周律沉手掌很大很宽厚,指骨根根修长分明,炙烫而热烈包裹她,她皮肤比较白,仅一个色的色差,显得她的手像小女孩般娇小。 他的指骨,力量感极强,看着都令人着迷。 沈婧拇指指腹不自觉压在他虎口揉了揉,皮茧的掌纹,又厚又硬。 “那你有想过我吗。” 他好整以暇,反问,“你呢。” 想。 她想的,看到弥敦道会想起周律沉。 第一次路过HK弥敦道,她和周律沉正在宾利后座位深情接吻。 他总是毫无顾忌,及放纵。 从弥敦道一路吻到长沙湾,等红绿灯也不停。 弥敦道多长,他周律沉就吻多久。 他那时候说得漫不经心。 ———你路痴啊,路痴也要牢记HK的弥敦道 她真不知道,周律沉以后还有多少混劣的方式逼她记住种种。 落地纸醉金迷的沪城,她也会想起周律沉。 太适配他这个人。 可沈婧不说想他,谈不上欲擒故纵,他不给态度她也不表明。 沈婧哼了哼,学周律沉玩味的语气,“不想,一点都不想。” 有些话用重复词加重说,往往是怕对方不信而欲盖弥彰。 周律沉眼底含笑,掌心碾搓她手心,“不想就不想。” “你也不想我啊,不是吗。” 沈婧多少有些娇气。 沉默一会儿,周律沉淡淡扯唇,“想。” 他笑的时候,唇有棱有角,偏冷,便薄。 话,你可不得当真。 沈婧知道他在骗自己,还有闲心骗自己,甚至毫不掩饰地逗弄,就是在骗你。 沈婧盯他看,差点被他那张英俊的脸迷住着道了。 “到底去哪里。” 周律沉皮鞋轻踩刹车,速度一下子提上来,跑车震耳的轰鸣声隔绝在挡风玻璃外。 他斜瞥过来,“会开车么。” 沈婧打量中控台的各种简洁按扭设计,突然全忘了教练之前是怎么教的。 周律沉这辆车是Lamborghini非卖品的那一台,设计灵感来源内部通道顶级客户本身的气质,独家黑色磨砂车身堪称一绝。 价钱,比全球限量版跑车还要贵上两倍。 要是她开坏,可以说这世界上可就没有第二台了。 就他开这辆车出街,懂车的人都会懂,那位周家公子。 她这回拒绝任性,“考过,你这辆看起来太高级我就不会了。” 她不是不会开车,是怕开坏他的车。 “试试。” 周律沉说出来的话,是让人觉得他完全不在意这点小钱。 沈婧抬起头,直视挡风玻璃外的前方道路,雨不大,这种雨绵绵的最令人伤神,也最容易让单身男女的暧昧行为,有机可乘。 她咬了下唇瓣,娇滴滴地口气说,“下雨,会打滑。” 周律沉徐徐看她。 就会娇气。 唇她自己都能咬充血。 周律沉黑邃的眸底几不可察精深了几分,“我在。” 我在。 沈婧松心了,细细的事先说好,“坏了我赔不起,你不可以对我发脾气,我极其爱哭,委屈一点就哭,吃软不吃硬。” 周律沉单手利落打了一圈方向盘,舒缓的语调不急不慢拉长,“你陪行不行啊沈婧。” 陪,不是赔。 她其实听得懂,跟周律沉久了,在他身上的各种话外意,秒懂。 “我能有什么陪你。”沈婧侧身。 看见他不自觉的笑容染上俊脸,覆满深意,笑却从不达眼底半分,“别装傻。” 他喜欢的,她能不知道吗。 沈婧语气干巴巴的,“那挺不划算。” 周律沉松开她的手,打转向灯,寻了紧急车道,刹车停在路边,转身。 高大的阴影俯身过来,罩住她整个人,他手指解开她的安全带,‘啪哒’一声回弹,沈婧心咯噔一下,身体绷着不敢动了,抬头,撞进他内里绝暗的长眸。 他炙热的呼吸迅速起伏间,一丝一丝落在她鼻尖,沙哑的腔调徐徐开口,“乖。” 沈婧呼吸一顿,“真要我来?” “嗯。” 周律沉抱起她整个人放在怀里间,掌心牢牢把住她大腿往胸口靠,低沉的嗓音耐心教她提速按钮、全是按钮、各种拨片换挡。 他声音异常低,再看沈婧时,自然浮起的娇红晕上她脸颊,娇里娇气的粉,像刚睡醒的幼兽需要捧在怀里疼一疼才会有安全感。 周律沉徐徐嗤笑,“害臊?” “烫。”沈婧垂眸。 才发觉她的米色裙子是单侧开叉,叉到腿根,细细白白的支在那儿,他的手不经意且不安分的触碰贴合。 邃,周律沉不轻不重拧了一把,这就给她疼红了,骂他混蛋。 任她娇气,他也不惹她了。 再惹她可就哭了。 哭哭啼啼的,会令他心烦燥。 周律沉这辆车。 跑车有堪称‘保命’的安全辅助系统,随时检测隐患不差分秒调整性能稳定,包括路况的感知都会自动应用最大制力进行碰撞保护。 安全方面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设计,雨天,轮胎有湿滑模式。 周律沉单手打方向盘调头,换了一条车流少的路线。 沈婧撑伞下车,与周律沉调换位置。 她开车,他坐副驾驶。 上手很容易,证她可不是白拿的。 开坏就坏,反正他也不计较。 沈婧无聊,侧身看副驾驶位的男人。 周律沉夹烟的手臂弯曲搁在车窗,红火火苗被风吹得隐约闪灼。 那包和天下被他轻轻把玩在手心,一下一下,没节奏。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失神。 她问他,“目的地是哪里。” 周律沉掸了掸烟灰,“导航会带你走。” 她哦一声,身姿坐得笔直,那把细腰的弧度更招眼了。 多软,像泥做的。 周律沉伸手解开衬衣一颗纽扣,散热,“驾驶证几个月考到的。” “我可是科科一次过考。” 沈婧有点骄傲的炫耀姿态,偏偏双手手扶方向盘一刻都不敢松,明明紧张也要强装镇定的样子。 ------------ 周律沉:我想有就能有 周律沉扯开嘴角,伸手过去,手指挑动方向盘下方的换挡拨片。 沈婧冲她扬起下巴,“我不会让你栽我手里的。” 她不提‘死’,晦气。 可周律沉听起来,又成另一种意思了。 20分钟后还是出了点小事情。 她手机响,不知道被她扔在哪里,一下子没扶稳方向盘。 ‘砰——’ 跑车前车身嗑到路牌,还好跑车的紧急安全系统在第一时间自动触发刹车模式,并没出什么大事。 周律沉始终不慌不忙抽着烟,不甚在意这点小事发生。 沈婧即便踩油门都不会出事,他对任何事都有把控过后的心态,自己车的安全系统他一直放心,才会让她开。 沈婧降下车窗,脑袋往前面探了探,“坏了吗。” 没坏,车前车不过是蹭掉点漆。 周律沉揉了揉她的脑袋,“吓到没。” 她点头,“它的头头被蹭了多难看。” 她想推门下车查看,抬头,雨势越下越大,‘轰隆隆’电闪雷鸣夹杂,煞白的一道闪电劈在前方上空。 其实车还能开走,这回她是不敢开了。 “不看了。”周律沉拍了拍大腿,示意她坐过来。 这一刻,沈婧顺着他的意思慢慢解开安全带,越过中控台坐到周律沉怀里。 他不知道打电话给谁,只说一句‘派车过来’,他就挂了。 沈婧手指探进男人的西服里,隔着丝缎的衬衣面料抱住他劲瘦的腰,小指再往下一点点就是冷硬的皮带。 手一僵,没敢动了。 周律沉手机放一旁,手掌轻轻搭在她后腰,指腹有一下没一下隔着毛衣摩挲,“怕什么。” 沈婧脸埋在他锁骨,“倒不是钱的问题,是全球唯一的一辆就这样没有了。” 跑车都被毁容了,他还会要吗,应该不会。 周律沉轻轻发笑,“我想有就有。” 沈婧听不明白,听不明白这辆没有了,他还可以定制一模一样的车型。 “真的吗?” 周律沉颈子微侧,漆黑眼眸投向车窗外的雨景,“骗你做什么。” 沈婧小声嘀咕,“它好可惜,浪费钱。” 周律沉口气淡,“我有钱。” 这三个字,沈婧实在无法反驳。 ‘轰隆轰隆——’ 白色闪电炸在路尽头的乌黑天空,阴压压的天气,骤雨滂沱,打在车窗外,差点就看不清视线。 怀里的美人惊了下。 周律沉眉稍不动声色一皱。 那20分钟里,两个人就坐在副驾驶等周家的保镖过来。 一辆迈巴赫就停在跑车后面,保镖撑开雨伞下车,朝这儿走来,打开车门,“二公子。” 周律沉拍了拍沈婧的肩膀,“下车了。” 她眯眼小憩竟在周律沉胸口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嘟囔‘不要’。 他妈的就会黏人。 周律沉索性抱她下车。 保镖步伐赶紧后腿让路,撑好伞举在周律沉头顶。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矜贵的二公子抱一小姑娘下车。 小姑娘趴在他肩头,长发遮盖半张白净的小脸,睫毛乖巧搭下,睡的时候安安静静。 保镖有印象了,还是二公子身边那一位。 二公子的车技拿过奖的,向来不会发生碰撞这种事,头一回遇见撞上路牌的状况,看来,是人小姑娘撞的。 ------------ 你是在看我吗周律沉 雨珠砸在路面,噼里啪啦地响。 冷气袭到她发抖,稍微往周律沉胸膛钻,两只腿夹紧他紧窄有力的腰身,“我们去哪里。” “换车。” 伞下,方寸距离,他的呼吸近在迟尺。 “你能不能再抱紧一点,我吃到雨水了。” 周律沉抿唇,“再娇气扔了。” 她迷迷糊糊不清楚着,可她十分有底周律沉在什么情况下最容易失分寸,抬了抬下巴,往他颈子狠狠吮一口。 “别扔路边,被捡走怎么办。” 颇为可怜无辜的低哝。 周律沉单手捏死她的下巴瞧了瞧,她眼睛都没睁开过,睡颜乖巧地紧。 确实,头一回看她睡觉。 之前只专心睡,没认真看她睡觉到底是什么模样。 太困,后来发生什么,沈婧不记得了。 从HK赶回来劳途,在周律沉身边睡意异常大。 周律沉到底只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 天鹅被柔软冰凉,沈婧是在一张陌生的床醒来,视线可视范围房间一片昏暗,冷气极低。 她起身,揭开被子下地。 打开房间的门,入目是宽阔的大厅视野,隔断后还有室内泳池,冷色灯光太亮,刺激得她揉了揉眼眸。 再睁开时,十米外站着位西装革履的魁梧保镖。 “周律沉呢?” 保镖面无表情,“周先生有事忙。” 沈婧哦,找杯子倒了杯水解渴。 保镖:“沈小姐,您要吃东西吗。” 沈婧看了看富丽堂皇的四周,不沾丝毫人间烟火气。 “他会回来吗?” 保镖摇头,“我不清楚先生的行踪。” 沈婧放下水杯,手指搭在吧台,视线投向全景落地窗外的夜景。 十里洋场,灯火辉煌。 那人始终板着张脸,“您要是困,今晚就住这里。” 沈婧沉默地听。 保镖陪她几分钟,最后放下一张纸条和一把钥匙。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住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支会我,若如不喜欢,周先生说了,您也可以搬进道里官邸,这是钥匙。” 说完,那人绕过玄关后离开干净。 沈婧盯看茶几上的东西,恍惚了瞬。 几近上千平的大平层豪宅,本区房价最贵的地段。 周律沉平常就是住在这里吗? 沈婧没穿鞋,赤脚踩在黑色的地毯,里里外外逛了一圈都没找到厨房。 周律沉估计都不在这里做过饭。 她对周律沉的生活是有些好奇。 他的喜好特别简单,装修风格黑灰白。 简约,低调。 墙上挂的那副博物馆收藏级别的真迹,又显得过分奢靡。 花花公子也喜欢几千年前的马其顿帝国画作么。 沈婧双手抱臂,抬头,慢慢欣赏墙上巨大的古画。 黄灿灿的油墨,演变马其顿王朝从无可睥睨到灭亡陨落。 在收藏家市场,有市无价。 ‘叮呤——’ 沈婧回神,不知道在哪里响,没事买那么大房子又没有人住。 寻声音找了好久才找到座机。 那边是24小时家政服务,“周先生您好,我们安排的厨师到门口了。” 沈婧没吭声,挂电话才去开门。 来的是一位年轻阿姨,说是厨师,上门给她做宵粥和小吃。 她实在没胃口,尝了一口没再吃。 - 联行分行总裁办。 海外会议还在结束。 助理放下柠檬冰水,保持沉默的姿势站在一旁做记录。 分明八点的会议,小周总又拖到12点。 海外与国内股盘收市有时间差,可这位周总从不按规律来,即便他不按规矩来,不可置否,他的工作能力远在他父亲之上。 海外高管还美其名曰:周总这是考虑海外时差体恤下属 会议进行一半,周律沉伸手要平板,微微垂下眼皮,滑动屏幕。 监控录像里。 美人懒洋洋窝在沙发看电影,身上穿他的白色衬衣,宽大尺寸包裹她的娇体,看起来瘦得不行。 或许刚洗澡出来,肌肤泛着温水泡过的粉嫩感,又纯又欲。 好一会儿,她朝摄像头吐舌,唇动了动,好似在说‘你在看我啊周律沉’。 娇娇的。 她就喜欢有意无意勾引他。 魏肃临常说‘你那只小狐狸’,也不是没道理。 周律沉承认,有包养沈婧的心思。 仅限这层关系。 她最初没收下卡,心思也就不剩半点,没道理非她不可。 她要是拿点别的,钱还是权,这都好说,他给得起。 谈什么感情。 从哪来的感情。 周律沉丢开平板,朝电脑冷声道,“散会。” 电脑那边的众多海外高管纷纷点头,“好的周总。” 看见他起身,保镖拿起他的西服外套跟上。 “您去沈小姐那还是夜公馆。” 周律沉低头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夜公馆。” 六层的豪华大别墅。 周律沉绕过草坪,径直往后花园走。 庄明是他的贴身保镖,退役后跟周律沉几年了。 晨曦的阳光升起,周律沉朝红木椅坐下,长腿迈开,拿起粮瓮往鲤鱼池里倒。 庄明看着池里蜂拥夺食的红鲤,“沈小姐要回苏城,她说12点需要工作,您要是找她可以去红檀茶馆听评弹,会随时欢迎您去。” 周律沉没搭腔,专心喂养池里的锦鲤。 茶台上的手机亮了下。 他缓缓侧眸。 沈婧:「我回去了,我洗澡出来没衣服穿,才擅自穿你的衬衣,已经给你洗干净放好了」 周律沉放下粮瓮,拿起手机打字:「嗯」 沈婧这边,嘴角抽了抽。 一个嗯就不要回了,多说几个字行不行。 沈婧还是问:「你想养地下情.人,你只是想交易的关系是吗」 发完。 白问的问题,明晃晃的他不想谈感情。 你又能把他怎么办。 沈婧走到玄关,换上自己的鞋,最后扫视了眼这套房,宽到难以想象,找个厨房还要绕几圈。 奢靡的金屋,这不迷糊吗。 甚至道里官邸的洋楼钥匙都摆在茶几供她选择。 就像梁映宁说的,“周律沉谁啊,周家的独子,骄纵独裁,有权有势的那一位,有两把刷子的女人都搞不定他,你连刷子都没有真的悬。” 玩暧昧玩的炉火纯青,于他们的世界,不存在爱情,只有权衡利弊过后你的价值。 ------------ 没想好 沈婧没时间待在沪城,师姐一直催她,有几位外地来的游客等她登台好几天了,是为了听她的评弹才来苏城旅游,她得回去。 晚上。 梁映宁来接她下班。 两个人在路边买奶茶。 梁映宁付款后,拿过一杯塞沈婧怀里。 “住进他的房子啊,让他的保镖每天接送你上下班就行了,这样一来照顾你外婆也方便,省得你继父惦记你的钱天天上门恐吓你。” “不想住。”沈婧插吸管吸溜一口。 梁映宁上下打量沈婧,“这么有骨气,现实点不行吗。” 沈婧慢悠悠说了句,“没想好。” “那可是周律沉,需要考虑什么。”梁映宁一边喝奶茶,一边说。 “不过随你了,他身边众多莺莺燕燕,除了那位,很少见他会和那群莺莺燕燕发展下一步。” 沈婧呵笑,他哪是发展下一步,他那是纯交易。 回想,抓到梁映宁另一句话的深意。 “哪一位。”沈婧疑问。 “他前女友你不知道吗。”梁映宁接着说,“文昕超漂亮,超有气质。” “两个爱的死去活来,后来分了,圈子里都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文昕两个字,怕触周公子的脾气。” 圈子里曾经是这么评价:最配得上周二公子的女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其他梁映宁没再说,她知道的也就这么点。 周家的各种绯闻不易外传,背后有人封口。 圈里都当过去式,没再提。 “想知道得问当事人周公子。” 问什么。 沈婧都没联系周律沉。 沈婧回家倒头就睡,明天还要下乡村找一位老师傅请教琵琶曲谱。 清代遗传下来的绝技手艺,北派琵琶。 沈婧心心念念好久,甚至花钱拜师,那位老师傅并不打算传教于她。 嫌她太年轻,嫌她太柔软不会刻苦。 许老太太坐在院子拔萝卜,好一会儿坐在小板凳上,目光始终投在沈婧那双细软的手,“很难的,你这样的坚持不下去,到时候指节断裂,伤痕累累。” 沈婧既然有心,就不怕。 “我可以戴假指甲。” 许老太太一听,更加摇头,“带假的那就没意思了,我那把古琴要的就是真指甲,你指甲都剪了,没指甲学什么。” 得剪,师姐每回都要茶楼里弹琵琶的姑娘剪掉指甲,戴假指甲套,保护好手。 沈婧实在会撒娇卖萌的本事,把两只递给许老太太瞧,“您瞧瞧,它分明有指甲的。” “瞧了瞧了。” 许老太太实在不愿意看,小姑娘这把骨头太软,别提指甲。 许老太太收拾萝卜篓,“回去吧,我对你没眼缘。” 沈婧连忙起身帮助扶,“我帮您。” 老太太打住,“我有力气背。” 沈婧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驻拐杖远走。 开价对方也不愿意。 手摸了摸下巴,还得再琢磨琢磨。 老太太还说,“倘若有一日温饱得不到解决,你迟早会随波逐流放弃这行。” 沈婧站在原地,“您怎么如此笃定。” 许老太太叹息,“姑娘眼底确有情,对这行爱不久。” 当夜,沈婧并不走,寻了附近的旅馆住下。 大概只有忙着做自己的事,才不去想周律沉。 呵。 攻周公子比攻许老太太难多了。 第二天。 沈婧又帮许老太太拔萝卜。 她有事相求,多一免费苦力活,许老太太不拒绝,任她发力。 她能有什么力气,拔不动,用锄子稍稍挖出两根,还断一根。 “对不起,您的萝卜…” 许老太太叹息,“我留着喂牲畜。” 她手沾泥土脏兮兮。 很执着,非要帮许老太太挖完,这几天天气预报要下大雨,不然烂在地里了。 许老太太坐在小板凳喝水,看她。 “我以前在你那个年纪能起挑几担水泥,还能在社里搬大砖头,你怎么娇滴滴的。” 沈婧低头清理萝卜泥,“条件不是好了吗,有机器替代人工。” 许老太太说的不是那意思。 “这么娇,谁能惯着你哟。” 她抬头笑,“自己呗。” 许老太太拿板凳起身,手托在后背,弯着腰沿小路蹒跚漫步。 “下雨咯,回家。” 沈婧仰头,“阿婆,您的萝卜呢。” 老太太没回头,“你不是爱背吗。” 沈婧清澈的眼眸放大。 她什么时候爱背了? 虽然只有一框萝卜,老太太会养萝卜,个头极大,沈婧真的背不动,转念一想,许老太太这是邀请她回家做客,干劲一下子上来,抱起箩筐在怀。 小脸都憋得通红,手心都是细汗。 许老太太都不瞧她一眼,笑着拄拐杖带路。 许老太太对沈婧。 第一是没眼缘,第二她太柔弱,伤了手都不晓得还能不能好起来,不想她因此冒险。 废了手,以后普通的琵琶谱曲小姑娘都弹不了。 奈何小姑娘太执着。 刚进屋,大雨滂沱落下。 沈婧陪许老太太坐在屋檐下,她洗萝卜。 许老太太摇着小蒲扇休憩。 沈婧撅唇瓣,“您可真会享受。” 许老太太笑而不语。 半响。 雨势停了。 许老太太悠悠睁眼,看见它的萝卜们又白又净。 这姑娘会洗。 “明天过来,指甲要是断得厉害就不试了,我那把古琴可不兴沾血。” 沈婧笑着点头,这就拿下了。 “谢谢阿婆肯给机会。” 许老太太哼了哼声,抱萝卜进屋,关门。 没一分钟,门又打开,布满细纹的手递给沈婧一把伞。 “拿着,以防半路下雨。” 半路确实下雨,因为她到处闲逛,到处拍风景照。 她很少发朋友圈,甚至可以说不发。 今天纯粹兴致好。 没什么是撒娇解决不了的,除了周律沉。 陈尧很快就评论:「这地方怎么那么眼熟」 沈婧没回复。 隔天6点,沈婧早早起床去许老太太家报道。 许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翻箱子,尘封多年的古琴琵琶和曲谱。 “来了就自己翻翻谱律。” 许老太太说着也没看过,专心擦拭那把古琵琶琴才交给沈婧。 第一天还好,她的指节撑得住。 后来几天就不行了,钢弦太硬,两片指甲接连断裂。 ------------ 颈脖的痕迹显现 许老太太看了一眼她受伤的手,“就知道你不行,弹的技巧不对,该断还是得断。” 沈婧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兜里已经提前准备药水和创可贴。 许老太太哼声。 有用吗,指甲都伤裂了。 沈婧说,“我小时候的老师一向这么教。” 许老太太呵,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哪一样不需要精雕细琢下功夫呢,能一样吗。 “给过你机会,你不中用。” 许老太太每次说话特别会打击沈婧。 肩膀肉眼可见的垮塌。 沈婧那把嗓子细细绵绵一撒娇更是了不得,许老太太都听得浑身酥骨,老天爷宠她啊。 可她一弹琵琶就显稚嫩,她的技巧出去匡匡不懂行也算有节奏,胜过很多行家。到许老太太面前,纯粹哪家少年宫机构学出来的皮毛。 许老太太收拾曲谱,进屋。 沈婧站在院子里,“您就这样放弃我了?” 许老太太没出声,关门上锁。 “….” 确实放弃她了。 路灯一片模糊。 沈婧沿小路回旅馆,太打击人,体验到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机场的飞机刚起飞,夜空模糊的红光时不时闪动。 是有点难过。 手指已经不自觉拨通周律沉的号码。 这种不受控找他的感觉,来得汹涌热烈。 很久后都没人接,就在沈婧差点挂的时候那边才接通。 这个点他到底在做什么,在哪里堕落。 听筒传来的声响异常安静,徐徐的呼吸声缠绵在耳边,“干嘛。” 沈婧轻声细语,“你在哪里。” 周律沉在饭局应酬,在他手机响的一秒后,所有人纷纷放下酒杯静坐不出声。 他气场硬,身份不容得罪。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商业巨鳄,终归也只是资本家,谁还没听说过澳区A区的下场。 他周公子手起刀落。 沈婧手机捏紧手机,“周律沉,我心情不好。” 周律沉声音淡淡,“谁惹你。” 她低头盯看手指的血迹。 “指甲。” 周律沉撂下酒杯,“哭了?” 好久,她小声地嗯。 周律沉眼前闪过她眼底含泪的可怜样,似泣非泣,一眼明了的诱惑。 ‘卡擦’一声。 打火机的涡轮摩擦,那支烟被他轻轻放在唇边点燃,香烟徐徐弥漫,他嘬了一口吸入肺,几乎是转瞬就压下那个画面。 “我不会哄人。” 周律沉声音没有波澜,那股冷淡劲儿深刻到极点。 向来不会怜香惜玉的周公子,此刻一点不信沈婧,无非小姑娘耍小聪明的手段。 见识多了,他会烦。 信还是不信,他也都不会屈尊降贵去哄。 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直截了当,“沈婧,拒绝道里官邸的房子就别来折腾我。” 决绝的狠。 沈婧沉默几秒,那边已经冷漠挂掉电话。 他等她说话了吗。 深夜里,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莎莎响。 “吵架了?” 许老太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婧把手机揣兜里,“嗯。” “苦头吃不得还硬吃。”许老太太意有所指,指向那个男的。 沈婧情绪不表,吐吐舌头笑着说,“他就没有心,一点不会对女孩子好,别人哄着他惯了呗。” 稍有不开心,他就能将她撇到一旁。 许老太太看着她,笑笑摇头,终是于心不忍,“天这么黑就别回去了,跟我回去上药。” 沈婧点点头。 许老太太还说。 “我年轻时五片指甲全因它裂过,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我收拾房间,你就住我这里。” 许老太太孤独二十年了,头一回来一小姑娘在身边叽叽喳喳,何尝不动容有人陪伴的日子。 - 陈尧养猫了,自打有这个心思,他就花几万从别人手里要只纯白缅因。 走哪攒局都带,日夜抱怀里,别人摸一摸都不给。 那给疼的,他历任女友都没这个待遇。 陈尧一边打牌还一边低头撸毛,这回输赢都无所谓。 “小黏人精,昨晚又爬我床上,叫下去不下,撒娇两声我特么就心软了。” 周律沉斜睨一眼,不甚感兴趣。 陈尧对一开始对新鲜事物兴致格外浓,“还别说,冬天特别暖被窝。” 他冷淡,“脏。” 陈尧眉头一皱,视线收回,轻轻抚摸怀里的小猫,哪脏哪脏,一天洗两回澡。 他的猫惹谁了呢。 陈尧出牌的时候直起腰,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听说你跟沈乖乖分了?” 不是听说,是沈婧的朋友圈昨夜格外有趣,消消乐的截图,明里暗里辣鸡游戏。肯定跟周公子闹矛盾了。 陈尧就猜的。 周律沉神色毫无情绪,“没谈过。” 海王语录。 那真是坦坦荡荡的渣到不行。 纯情满满的沈小姐没事招惹什么周公子,盘得动吗。 陈尧开始觉得沈婧有可能会是众多莺莺燕燕中杀出重围成为周公子的例外。 几个月的暧昧折腾,也就那么回事。 沈婧终归没拿下。 周律沉就这样了,能爱谁。 女生陷进去就陷进去,周公子头都不回。 早跟你说我渣。 陈尧安慰沈婧:「当初就该多劝你几句,别陷进去太深」 沈婧:「去他妈的」 发错了? 陈尧手指愣住,好一会儿反映过来,确认这个微信号的头像和备注。 没错。 这是沈婧的号。 陈尧偷偷睨了眼身旁的周公子。 周公子斜倚在四方桌前,低调的灰色衬衣衬得他风姿卓绝,矜贵长指丢出最后一张黑扑克,唇角笑弧不甚明显。 赢牌了,局面上总是意气风发,就看他爱不爱赢。 “养猫怎么就不好了,脾气总是乖乖的,又会黏人,哄一哄她就开心得不得了,走哪都要黏着呢,你说是吧魏肃临。” 魏肃临看着抽屉里空空如也的筹码,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玩世不恭地飙了句本地方言怼陈尧,“侬阁僧经病。” 周律沉叼着烟,虚眯起眼眸,嗤笑了声。 陈尧要去卫生间,把白猫放在周律沉怀里,“劳烦二公子帮我盯一盯,我不在它就发野,你气场镇得住。” 说着,陈尧放下猫,走得急,“就看几分钟,它很可爱的。” ------------ 绝情性子 周律沉一瞥,白白一团软软窝在他怀里。 人畜四目相视那一刻,周公子笑得分外多情。 小猫似乎有了胆量,粉圈的猫爪子抬起,揪了一下他的衬衣领口,斜拉的弧度不经意间显现出男人颈口的吻痕。 暗紫,靡烈,赤裸裸。 周律沉那双深邃又复杂的眼眸,此刻又黑又狠。 “滚。” 显然。 这种猫再怎么可爱招人疼,也激不起周公子的半点怜爱了。 那只猫浑身一激灵,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他的冷漠无情,从他怀里一跳蹿到沙发,极为乖巧的窝在角落。 魏肃临见惯不惯,周公子就这样了。 多情亦绝情。 周律沉抬手理了理衬衣,掸掉西裤上的几根猫毛,整个人清清冷冷。 魏肃临专心洗牌发牌,不敢再细看他一眼,“纽约还没到点收市,再玩一局。” 周律沉嗯。 陆思媛推门进包房,在周律沉整理好领口之前,打一眼就看见他脖子的吻痕。 留的印记很深。 肯定是沈婧那个女人留的,这不难猜。 三天前,撞见他的车开进雲鼎壹号,那里的房子他从没回去住过,显然,是带沈婧回去。 魏肃临那帮人高高在上惯,历经周公子的脾气还在烦躁中,看见陆思媛来,已经不甚想发出声音,也就不主动和她打招呼。 气氛越来越低压。 陆思媛不打扰他们玩牌,只好坐在一旁撸猫。 周律沉最厌烦在他面前争风吃醋的,正牌女友都不是,闹到媒体上那真是你太不懂事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找她,这让她觉得不安。 状态不好,以至于被迫推了很多剧本。 她的资源频频滑下坡路,热搜是轻而易举冲上去了,但是是被对家剧组诟病不够敬业。 网上对她的评价变得极快。 【陆思媛新剧的琵琶评弹你们有没有听出来,像不像某短视频平台的那位小阿婧】 【片酬几千万,弹琵琶还要请幕后作假?那可是我国文化传承之一,亲自去学再拿上银幕演这么难吗】 虽然那几条热搜很快被压,评论都搜不到,到最后,口碑被营销号放大。 来之前,助理告诉她,“因为用幕后,你的新剧反映出来不好,说你片酬拿太多还不认真做事。” 路人网友计较的不是她用幕后评弹,是计较她狮子大开口拿那么多片酬不配位。 陈尧洗手出手,在白猫面前蹲下来,小白猫找到主,‘喵’了一声立马钻到陈尧怀里,又黏又乖。 “大明星怎么有时间过来玩。” 陆思媛一向大大方方玩得来,对答如流,“路过,看见你们的车都整齐停在门口。” 魏肃临搭腔,“你的演技应该好好提升,真的,我昨天刷视频,我都不好意思说认识你。” 陆思媛不管美貌还是高奢代言,绝对的女顶流。 但到魏肃临他们这里,就开开玩笑。 陆思媛假装镇定,笑着看向周律沉,“您觉得呢周老板。” 周律沉专心拿牌,“没看过。” 陆思媛识趣,他被那只猫坏了兴致,这时候别招惹他的好。 她发现。 陈尧的女伴竟没换。 他们是不是爱花钱舔前任? 不知道为什么,她以往和宋婷婷是有些交情。 关于沈婧的事,她想打探。 宋婷婷上下打量陆思媛。 周律沉的事她怎么能知道呢,她现在就是帮陈尧养猫的,又不是陈尧女朋友,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 她是陈尧拿来气联姻对象的。 夜半两点。 各自拿车钥匙离开。 陆思媛提包包跟在周律沉身侧,“我以后好好提升演技,绝不让老板亏钱。” 西服被周律沉挽在弯臂,“你怎么还在。” 见他走路慢,陆思媛步伐跟着放慢,“等你一起回去。” 周律沉嗓音寡冷,“不困么。” 陆思媛进电梯,“困啊,但是和你们在气氛很好玩。” 魏肃临倚在电梯角落,目视这对男女。 周公子在小狐狸面前,和在陆思媛面前,的确有差别。 说不上来。 一个眼底有欲,薄情的欲,就那种‘想睡’。 对后者就没有。 魏肃临懒得去想,想不透。 出了会所。 娱乐公司的保姆车接走陆思媛。 周律沉找不到打火机,忘记拿了,魏肃临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两个人倚在跑车前吹风。 “花钱砸陆思媛身上你图什么。”魏肃临这就好奇了。 周律沉拧开矿泉水瓶,一语不发。 能图什么。 魏肃临突然意味深长地贴耳,“她骂你。” 周律沉喝了一口水,长指抖抖衬衣,侧身看魏肃临,“谁。” “沈婧。” 去他妈的,陈尧给他看的。 周律沉冷漠笑笑,没理会。 “明天去桐村看块地。”魏肃临问,“开发网红旅游景点,我们都这么熟,你要不要投资几个亿过来。” 周律沉这人,情份归情份,钱倒是不在意。 不过。 得看他心情。 一旦认真,他太容易翻脸不认情。 “你去吗。”魏肃临补充,“我一个人拿不准,你眼光毒辣帮我拿捏拿捏?” 没时间,他说。 周律沉矿泉水随意丢至垃圾桶,打开车门上车。 “着急去找小狐狸?”魏肃临疑惑。 周律沉嗤笑,光线低暗,一双眸子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情绪,唯有低低的笑声,听起来冷酷又讥讽。 魏肃临开玩笑说,“不喜欢我可去顺道苏城泡了。” 周律沉一只搁在车窗,发动油门,棱唇泄出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淡带嘲弄,就这么从他口中蹦出三个字。 “泡你妈。” 魏肃临拧紧瓶盖,随即上自己的跑车,降下车窗,笑容满面地看周公子。 “我妈老了,晚安好梦周公子。” 周公子的白色跑车扬长而去。 - 沈婧手没好,住在许老太太家,天天看她拨萝卜。 许老太太看着不远处的西装革履人群,“那些资本家又来了,非要河附近的土地规划景区。” 沈婧目光顺着许老太太说的看过去,“这样不好吗,旅游也可以带动附近居民的收入,总归会有旅客来,他们也需要吃饭买水住宿是不是。” 许老太太说,“我觉得吵。” ------------ 真的非要不可 那行人的交谈声逐渐落入耳底。 “镇上的居民都有意合作,价格出的也高,都签好字了。” “什么价格。” “每天要百分之三的分红,不过有一位老太太嫌吵闹始终不愿意签字。” “动老头老太的土地,不好伺候。” 那声音听着耳熟。 沈婧回头。 魏肃临就站在不远处,休闲的字母黑T,带着墨镜,不像是来谈商务,而是来郊游溜达的阔少爷。 沈婧脑子里闪过五个字,刀削的面庞。 周律沉身边的朋友私下里个个都爱玩,且玩得花,实际上但凡涉及事业个个变得正经八百的,分毫不拖延。 据说这位魏三公子27年没谈过正经恋爱,陈尧还送外号,童子哥。 那个圈子沈婧也算探数,唯独周律沉最是拈花博浪的那一位。 魏肃临没发现她,一行人走去河对面。 等许老太太收工,沈婧搀扶她回屋。 她有所了解。 镇上的居民都签合同租地,唯独许老太太不乐意签,不要那份钱。 来过两批人,看样子都是魏氏地产的高管。 魏氏地产的高管对许老太太弯腰递笔,“许阿婆,您要是嫌吵闹,我们集团可以给您提供一套全新的住房让您住,还有您家我们绝不拆迁,都给您留,包括每年都给你卡上打分红,您看签个字行吗。” “什么?”许老太太估计装耳背,手扩在耳朵,“你要买我的萝卜?” “不是。”高管弯下腰耐心解释,“是需要你签字…” 许老太太似懂非懂地喔一声,扭头进屋,“我不卖萝卜。” 地产商一脸无奈离开。 许老太太不肯签字,全村少一个不肯,这事就定不下来。 魏肃临堵心得很,没见过这么不爱钱的。 “开的价比别人高,这颗钉子嫌吵闹不签字,我哪敢轻易动工,七十多岁的老人万一发生什么闪失,我不被口诛笔伐。” 周律沉揉了揉眉骨,轻描淡写,“用狠。” 开口完全不留情面。 魏肃临哪有周律沉心狠手辣。 魏肃临接说着,“哪敢强制性,你帮我看看就知道了,老阿婆非要种萝卜。” 魏肃临很少有事求他帮忙。 周律沉冷声,“你狠又不敢狠,还非要不可。” 魏肃临态度坚决,“那一病怏怏的老太太,我真的非要不可。” 钢笔搁下,周律沉答应了,“下午。” 魏肃临松了口气,资金已经启动,差一口不签字岂不是白白浪费这笔资金。 思来想去,少爷派人去买果,这回亲自登门拜访。 少爷的白色球鞋在来的路上沾不少泥巴。 远远的,竹林后有一道穿旗袍的身影特别艳丽。 魏肃临心里暗暗盘算,“她还有孙女,背影看起来柔情绰绰,就攻她孙女,砸钱。” 小助理夸赞,“魏少爷英明,您这单搞起来,离接管魏氏不远了。” 当靠近,沈婧回头那一秒。 他的算盘珠子哐当全碎。 穿旗袍的沈婧,真的容易让人认不出来。 魏肃临走去那辆迈巴赫边,抬手敲下后座位的车窗。 “二公子。” ------------ 047干嘛呀周总 魏肃临走去那辆迈巴赫边,敲下后座位的车窗。 “二公子。” 好一会儿,车窗降下。 周律沉合上电脑,无名指推压鼻尖的细边银丝眼镜,斜睨魏肃临一眼。 魏肃临手僵在半空,愣住。 很少看到周律沉戴眼镜,除非碰电脑多了,周律沉才会戴上保护眼睛。 戴一回,让女人迷糊一回。 银色的细边眼镜,遮盖那双看猫都多情风流的长眸。 银色,最显高贵情调。 禁欲系夹击他通身散发堕落纵欲感的风姿。 那种坏到骨子里,特致命。 魏肃临看了两眼,二公子是渣了点,全天下都是渣男,女孩子都爱栽他身上也不是没道理,硬件资本摆在那,帅啊,有权啊,开心要什么给什么。 周律沉嗓子有些低哑,“喊什么。” 魏肃临回神,指向那栋两层的小院,“你家小狐狸啊,就在许老太太家里。” 周律沉摘下鼻尖的细边银丝眼镜,轻轻抬眼,看出车窗。 小姑娘在院子里晒萝卜,每一颗都绑住绳子,被她用心挂在竹竿。 零零散散的落日余晖洒在她身上,飘飘长发散发虚浮的光芒。 她正正看过来,四目相视。 沈婧愣神。 面对那位坐在豪车里的男人,心情形容不出的复杂。 很快就打消他是专门来找她的念头,原是和魏肃临一伙,来这里劝签字的。 更难料到,周律沉亲自出马,这是要老太太非搬不可。 就这么看着西装革履的周公子下车朝这走来,他手里的眼镜递给助理。 沈婧没曾想象过,戴眼镜的周公子又是何种惊心动魄的慵懒松泛。 可他没在意她,径直略过她身侧,看都不带看一眼。 白白穿这么漂亮。 不看就不看,见面装不熟这种事他周公子干的还少吗。 一起玩的时候,他周二公子可不是这样冷漠,分明难敌美色风流得很。 冷漠什么。 沈婧轻呼出一口气,专心晒萝卜。 院子里有一张石磨的茶台。 周律沉朝许老太太对面坐下,接过魏肃临手里的合同。 摆在许老太太面前。 周律沉面无表情,“您要是嫌吵,给您房子移去河对面。” 沈婧觉得,他是真的心狠手辣。 不管面对男女老少,贵胄矜养的公子哥都没有丝毫同理心。 许老太太戴上老花镜,仔细看合同,“后生做事这么果断吗。” 周律沉依旧轻声,“全村都签字,独独您不签,您这是因己私挡全村财路。”顿了顿,“合适吗。” 许老太太不松口,“我有我的选择,不愿就是不愿,别人的财路与我无关。” 周律沉启唇,“明天工程车过来动工。” 沈婧扫视了一眼魏肃临,轻轻招手,魏肃临四顾茫然,手指指自己。 沈婧点头,魏肃临这才靠近。 魏肃临低声,“你怎么在这里啊。” 沈婧小声问自己的,“你们这是要把阿婆的房子移去对面?” 两个人的交谈声低到只有对方听得见。 魏肃临点头,“资金已经拨下来,拖不下去了。” 沈婧,“阿婆住这里住习惯了,你们考虑过别人吗。” “我还想叫你劝劝阿婆。”魏肃临说。 沈婧拒绝,“我不劝。” “阿婧,给着他们上茶好好招待他们,不免他们白跑一趟。”许老太太突然唤了句。 沈婧哦,擦干净手,转身进屋端茶壶出来。 恰到好处的夕阳,她略微弯下腰,柔软长发跟着垂下几缕。 茶杯轻放。 周律沉瞥见了她右手环形包扎的止血纱布,她动作笨拙,茶水烫了下指尖,被她迅速收回。 四目相视,不言不语。 她雾气蒙蒙的眼眸,低垂眨了那一下,又嗔又怨。 周律沉轻微嗤笑了下。 茶,他没碰。 对方不签字,这茶也没必要喝。 许老太太舍不得她的萝卜地,舍不得脚下这片几十年的土地。 搬到河对面确实不算远,可谁舍得。 周律沉直接把协议推到许老太太面前,从容起身离位。 他不动声色看沈婧一眼,“跟我走。” “晒萝卜。”沈婧低着头,细心抚摸她手里的萝卜。 那根又白又胖。 风吹乱她的发,素白色的旗袍缎料紧裹她腰身,单薄又显倔犟。 很少见到身边的女人生气劲那么大,动不动示弱,动不动娇气非要他哄的姿态。 周律沉收回视线,脸色渐渐没有开口时的舒和。 那双皮鞋迈开步子离开,高俊挺拔的体魄逐渐抽离实现。 司机恭敬伸手,“请跟我来,沈小姐。” 沈婧手里的萝卜丢篓里,跟着坐进那辆迈巴赫。 司机关上门,走去不远处抽烟等待。 魏肃临不知道该去哪里,盯上晒萝卜的活,少爷没干过,觉得新鲜好奇。 - 豪车里冷气温度极低。 沈婧乖乖地在周律沉身旁坐好,手搭在大腿。 他询问,“手怎么了。” 周律沉也没看她。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男人情绪不带丝毫杂色,侧脸轮廓清晰分明,一派淡漠。 “我告诉过你。”沈婧手轻轻托腮,“你不管我。” 周律沉略微侧身,黑眸沉沉盯看她,似乎非要她说清楚。 沈婧移开视线,微微张了下嘴,“琵琶伤的,来找阿婆拜师学艺。” 他睨她,“裂了?” 沈婧嗯,“你还凶我。” 周律沉笑,“哪凶。” “就是凶了。”沈婧多少记仇,“语气很重。” 他捞起她手捏在掌心,“我看看。” “食指那根少了一半指甲,流了很多血。” 沈婧递给到眼皮底下,像个小可怜。 周律沉掐她腰带到怀里,把她放在大腿抱住,恶趣味的举起她手指打量,“那挺可怜。” 真听不出来周半分心疼,就像闲暇了哄着受伤的小猫玩。 沈婧另一边手勾住他的领带往下拉,他身体跟着微微倾斜下来,阴影压着她。 四目交接,鼻息贴着鼻息近距离纠缠。 美人那张脸笑的时候一脸狐媚相,指腹慢慢摩挲男人丝滑的领带,勾人得很,“干嘛呀周总,电话里对我那么冷漠那么狠,见面就顶不住我流眼泪了吗。” 周律沉抿了抿唇,扯笑,“自恋?” ------------ 爱要不要 她扬唇,“不行吗。”手指柔柔缠绕他的领带把玩,“周律沉,我拒绝包养的关系。” 他笑,徐徐点了支烟抽,看出窗外。 沉默里,只有淡淡的尼古丁味飘过来。 确实,沈婧不肯,周律沉也就不乐意和她再纠缠,总归不清不楚的。 谈不上爱,对她好感是有。 包养这种事没心思和她提第二遍。 一次不承,他就懒得再开口。 领带在她手里就差被缠出花来,周律沉掀眸,嘴里咬着烟,“扯来扯去手不疼么。” 她终是收了手。 隔着烟雾缠漫,周律沉徐徐睨她,眼眸波光旖荡,潋滟又性感,“爱要不要,没什么能给你。” 开口就是无情。 至于其他的,别想肖想。 沈婧看着他,“我有钱,不缺钱。” 沈婧确实不缺钱,她父亲留给她一大笔遗产,几辈子都花不完。 但她没动过这笔遗产,很久没去京城。 活的舒服就行了,那是父亲留给她的底气和后盾。 她也怕冯建知道,可不得赖死她。 周律沉倒是没追问她到底差不差钱的事。 他手机响,周总忙啊,沈婧见他顾不上自己只好推门下车离开。 她还要晒萝卜,没心情跟他玩,他半分真情都没有,调调情聊解寂寞谁不会。 再回头。 夜色昏沉,小道的路灯光线惨淡,那辆迈巴赫已经驶离小镇。 沈婧进院,与魏肃临打照面。 “你不跟他回去吗,在这里做什么,冷暖气都没有晚上住的舒服吗。” 沈婧双手抱肩,低着头走路,“你装一个暖气给阿婆呗。” 一句无意的话,直接启发魏肃临,“等着,我明天就让人来装,要让老太太看到我的诚心。” 晚餐的时候,炒的还是萝卜。 许老太太吃的清淡,还要少油少盐。 沈婧常常点外卖。 许老太太接过沈婧盛好的米饭,未动筷子,“认识沪城周家的人?” 沈婧坐下,“您怎么知道他是周家人。” 许老太太活了七十年,火眼金睛一眼就识破年轻人流露的情愫。 “还是那位跟你吵架的男朋友,看你们眼神就看得出来,再装正经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沈婧诧异许老太太直接,好一会儿摇头,“他还不是男朋友。” 许老太太毫不吝啬点评周律沉的面相,“薄情寡义之相。” 沈婧搁下筷子,竖起大拇指赞同。 “阿婆实在英明,我也这样觉得。” 周律沉的心和身体,是两个分开的灵魂。 许老太太看了眼沈婧,“这类人不宜谈婚论嫁,别委屈自己。” 后面,周律沉没再来。 要帮许老太太搬房子的决心不曾动摇半分。 沈婧住在里面,魏肃临也不敢让工程队动工。 日日来,倒是先给装上暖气。 许老太太可不是好说话的主,理都不理。 魏氏集团还是动工了,附近村民接连埋怨许老太太的冥顽不灵,白给的钱都不要。 许老太太翻出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 老了,不太会用。 “阿婧进来。”许老太太冲沈婧招手,“帮我开机,我摇个人过来。” 沈婧接过,开机。 还有特别大的开机音乐。 ------------ 这朵最艳 那天,一辆红旗车停在门外。 是沈婧第一次见到周家那位大公子。 白色的羊毛高领衫,谦逊不浮夸,举止得体的像个老实干部。 不老也不年轻,走路步子特稳。 沈婧朝石凳坐下,一边翻曲谱一边默背。 周向群扶许老太太进屋。 “管管你们周家那位,薅我头上的土了,他欺负我一个老太婆,不搬家就给我萝卜地刨了。” 周向群点点头,“是,阿沉一向乖张,我替他代您赔罪。” 许老太太越说越严重,“我老伴的骨灰他都想刨,反了天,什么几百万几百万,没见过钱吗。” 许老太太坚决不搬家。 还想连她房子带地基平移去对面? “师母是想怎么解决。” 许老太太拐杖指后院那片地,“让他赔我萝卜地。” 周向群温声安抚许老太太,“赔,保证师母满意。” “来了就不要着急回去,陪师母好好聊聊,十余年不见了。” 周向群言语恭敬,“是。” 这后台挺厉害啊,凭一个盖章就能把魏氏集团的事否决了。 周向群来得晚,晚餐是留在院里吃,跟来的司机放下两袋换洗的衣服颔首交代几句,驱车离开。 这人是要住在这里。 深夜。 小楼仅相邻的两间房开灯。 沈婧打开灯,左边手机,右边记录本。 突然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好一会儿窗外传来两声‘叩叩’的声音。 沈婧开口,“周先生。” “院子就一间卫生间,不打扰沈小姐吧。” 周向群声音很醇很厚,老男人才会带有的浓郁感。 沈婧收拾笔记,“不打扰。” 很快没了声音。 沈婧记得这人还没洗澡。 他只是通知她,毕竟卫生间紧挨她的房间。 沈婧盯窗外一会儿,拿上手机去野外溜达,砖墙隔音效果不好,总不能坐这儿听人家洗澡。 这几天阴天,夜里更阴更黑。 脚步声渐渐逼近,周向群就站在不远处,双手抄在棉裤里,笔直地站着。 “你是阿沉的人?” 他没说女朋友,过于那位二公子的风流往事,怎么野怎么玩,不太轻易就确认关系。 沈婧抬头。 看着仅穿一件薄绵T恤的男子。 “你不怕蚊子咬吗。”沈婧问他。 猛地,周向群拍了一下手臂,‘啪’地一声,掌心什么黏腻的汁液令他微微凝眉。 这种保养好的皮肉,蚊子最喜欢,好咬。 他问,“它们没咬你吗。” 沈婧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我穿得厚。” 周向群钉在原地,给人的感觉站姿阴压压的,“今夜留在这里住宿,打扰你了。” 沈婧低头轻轻划手机,“不打扰,我爱熬夜。” 又‘啪’一声,那位周向群先生黑着张脸回院子。 “什么毒蚊子。” 皮硬也不管用。 周律沉那野蛮冲进,来这都给盯他几个包。 那一晚,想着周向群应该睡了,沈婧才收拾东西回屋,发现隔壁并没熄灯,时不时发出喷剂‘扑哧扑哧’的声音。 门这时候开了。 高大的身躯就堵在门口,门矮,他人屈曲弓着腰,“你有膏药吗。” “你等等。”沈婧推门进房间,找出一支膏药递给他。 “谢谢。”周向群欲要关门,想想,直接跨出门口,“聊聊沈小姐。” 沈婧停住,“你说吧。” 周向群梭巡了一会儿,“阿沉对你好吗。” 沈婧,“我想你们误会了,我目前与二公子没任何关系。” “目前?” 这人极为老谋深算,一眼看破沈婧的心思。 周向群唇角含笑,“沈小姐是打算发展日后吗。” 他说,“我不管阿沉的私事,但阿沉从小到大都被我护在身后,只是好奇沈小姐是哪里人。” 沈婧呵笑,“周先生在查户口吗。” 周向群扯唇笑。 查她也不是不容易,这种事周向群不会管太多,沈婧两个字最近传到他耳边沸沸扬扬。 狗仔偷拍是这样标题的。 #联合周二公子心疼怀里佳人对翼连大打出手# #联合周二公子于香车内与美人啄唇激烈拥吻,长达十八分钟,美人在二公子手心粉腮瑰艳,不俗佳人究竟为何人,竟惹周二公子方寸大乱# #联合周二公子夜夜搂佳人软腰出入澳区豪华酒店# 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劲爆,照片清晰真实得不得了。 但是没有港澳媒体敢爆,无非干这行想拿点钱而已。 这么一小姑娘,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成为他的弟妹,总归好奇使然。 周向群抬头仰望夜空,“港澳狗仔偷拍的照片是找我买的,你们两个在弥敦道被偷拍,买下照片的钱你俩可是欠我一笔。” 弥敦道? 沈婧惊了惊,“这都…被发现?” 周向群侧眸看沈婧。 是说她纯,还是压根不了解周家周律沉。 “想要照片吗?” 沈婧点头,“要。” 周向群没和她交易,关上门,“谢谢沈小姐的膏药,晚安。” “晚安。”沈婧转身那一刻,脸瞬间红到脖根。 在HK的风流韵事不会全捅进周家了吧。 捅不进,周向群全拦了。 半个家长的身份料理周律沉的花边桃花。 目前这朵,开得最精彩。 周向群打了个国际长途,“要不要听些趣事。” - 环坡的茶庄小道。 周律沉应酬碰过半杯红酒,专属司机这档事成了陈尧的工作。 那只白猫窝在周律沉怀里睡觉,这回小猫乖,他还算有耐心顺毛,长指根根抚过猫毛,收放自如很到位,似逗弄亦似调趣。 男人野蛮的体魄,小幼兽蜷曲着身睡懒觉,一猫一人在副驾驶位说不上的协调。 白猫舒服地‘喵’了声。 他眉头轻皱了下,“别吵。” 白猫脑袋深深钻进圈里,老实乖顺地不动了。 陈尧都怕他一会嫌厌烦给猫丢窗外。 陈尧试探,“周向群驳文件了?” 陈尧知道。 魏肃临最近要接管魏氏,想做出一番成绩,目光盯住桐乡的开发区域,周律沉是想帮他的。 他们一向拧在一块玩,周律沉拨钱投资魏氏,他们决定的事没人改变得了,需要移房子二公子都能给你移干净。 ------------ 绝非浪得虚名 没等到周律沉回答。 他手机响。 陈尧一瞥。 来电显示:文昕 “阿沉。” 那边的声音依旧是一股清冷美人的气音,深藏着细微的冷静。 周律沉垂眸,瞧了眼怀里的小猫,只是嗯一声。 少有的温柔,总会不经意给她。文昕微微扬唇,“在外面还是工作,这么安静。” 周律沉笑了一声,“想查岗?” 那边默了默,“只是想关心你最近都做了什么。” “玩呗。” 周律沉一只手掌就能稳稳带起猫,锃硬有力量的掌心拖着娇小幼猫,画面呈现出来的体型差,公子哥十分惬意的把弄。 ‘喵~’ 那只猫软绵绵地叫唤声令文昕皱了下眉,“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玩猫了。” 周律沉笑意加深,“软,听话。” 文昕低头,这回骄傲罕见地褪干净,“还会来瑞士吗。” 周律沉斜睨窗外,“不去。” 他一向如此冷漠骄纵,文昕最是了解,还算有耐心哄哄他,“希望你不要插手桐乡的事,我魏家的事与你周家无关,不麻烦你了。” 周律沉细微不可察地蹙眉,眼底渐渐涌起波澜,一言不发。 那边沉默几秒,了解周家二公子最是不过魏氏文昕,主动挂了电话。 陈尧不敢吭一声,老老实实开车。 送他回夜公馆。 那位文昕。 魏家在外的私生女,成为周律沉女朋友后,早几年前才光明正大进魏家,成为魏家正儿八经的公主大小姐。 算是魏肃临同父异母的姐姐,随母方姓文,文昕也是魏文昕。 一路长途,陈尧也没问什么,尽量不开口。 瞥一眼那只白猫。 还好在周律沉怀里睡得老实本分。 刚进夜公馆的百顷大草坪,周二公子推门下车,小猫被遗弃在副驾驶,动作极为冷漠。 得。 那个女人一通电话又搅乱二公子的兴致了。 陈尧把车开进车库,抱着小猫上楼。 只是,酒醒后的周公子进门就拿车钥匙。 不过两三分钟,黑色大G利落拐了个弯,一脚踩油门驶离别墅区。 - 沈婧熬了一夜,隔壁住个男人也没睡,‘啪啪’在打蚊子。 周向群住的房子并没有冷气。 可怜周家大公子了。 又是一声‘啪’,还有东西倒地的哗啦响。 她记得周向群的房间不关窗,说是想要山野的新鲜空气吹进房间。 有什么新鲜空气,全是蚊子飞进房间伺候他。 彻底的,沈婧捂着肚子钻进被窝,“哈哈哈哈…” 好一会儿。 滴、 沈婧忍着余笑翻出手机。 135***00:「别笑了,我听到了」 沈婧微愣。 这房子什么隔音。 周向群又是怎么有她号码的? 可凭周家大公子这样的身份,要她号码岂不容易。 沈婧打字:「抱歉周先生,我实在没忍住」 周向群:「下回偷笑小点声」 沈婧:「你关窗就可以了」 刚发送。 男人低缓的声音在窗外传过一会儿。 “你这鬼主意,关窗全都把蚊虫留在我房间里陪我吗。” 沈婧钻出被窝,窗外已经没了声音,大抵只是路过。 “周先生,你不睡了吗。” 沈婧还好心教周向群:“院子里有把摇椅,那你躺摇椅吧。” 站在院子里的周向群,目光徐徐投向那间小屋,发笑一声。 没法子。 周向群只能躺在院子里的摇椅吹风。 沈婧在床上翻来翻去。 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周向群出手。 一想肚子就饿。 她馋阿婆昨晚做的冰粉了。 爬起来去厨房拿了两碗,一碗给周向群,一碗自己吃,回屋。 手机在这个时候又响了。 沈婧没着急看,以为周向群问什么问题。 又响一遍。 周律沉发来的两条。 「出来门口」 「沈婧」 沈婧恍惚盯着手机发呆,凌晨三点半,二公子这是要干什么。 沪城到桐乡。 2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周律沉只用到1小时13分钟。 沈婧靠在院门口,手里一碗青团冰粉,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送。 前方几米处停了一辆黑色大G,周律沉就倚在车边,徐徐抵出烟雾。 风姿琅琅的身影陷在迷离灯雾中,昏沉,且慵懒到深刻。 沈婧的记忆里,没见过这样匆匆赶来见她的周律沉。 周律沉掸了掸烟灰,漆邃长眸徐徐凝视食指和中指夹的半截香烟,好一会儿,被他扔掉,皮鞋压上捻灭。 “吃的什么。” 浓厚的尼古丁浸得他声音发哑。 沈婧舔舔舌尖的甜味,“阿婆给我做的青团冰粉。” 他不吭声。 再抬头。 沈婧此刻确看清他眼底的落寞和颓废。搁哪里寂寞,来这会她? 缄默片刻,沈婧心里像长了杂草,极为委屈地回避他的眼神,“有事吗。” 周律沉上前,扯她摁到怀里,脸埋在她肩头,野蛮的体魄地压着她。 沈婧抓碗的手阵阵酸麻,“轻点周律沉。” “手好了吗。” 他语调厚实,那句关心的确很性感,缓缓淌进耳蜗。 沈婧嗯一声,“好了,天亮就可以练曲谱。” 趁夜色漆黑,周律沉缓缓吻进她颈脖,“再动就咬。” 沈婧嘴馋,还是忍不住挖一小勺冰粉,还没送到嘴里,侧颈一阵酥麻的痒疼。 锋利的牙齿含着她,像恶狼舔髓骨头。 “周律沉…” 她细细轻喘。 “咳咳——” 周向群就这么靠在院门口清咳两声意图打扰,目光盯着那对暧昧似情侣却不是情侣的男女。 不晓得二十几岁的年轻玩什么了呢,周向群这辈子没见过爱情,没时间谈过。 周律沉没松开,掌心搂紧沈婧的腰越发压到怀里。 “你大哥看到了,别闹了。” 周律沉低声,“老知识分子没见过女人,看不懂。” 周向群呵笑,捧着冰粉碗扭头进院,暗暗腹诽,“家弟一向风流,绝非谣言,绝非浪得虚名。” 沈婧怕痒,惊叫了一声,推开周律沉,“那不闹了,这么晚来做什么。” 周律沉拇指指腹轻轻抹了下唇角,“你跟他住这里?” 沈婧说,“他过来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说着,沈婧依旧专心舀冰粉吃,青团果冻滑进她嘴里,唇齿合上,两腮微微鼓起动呀动。 ------------ 她的被子香香的 很像仓鼠宝宝啃粮。 周律沉靠在车边,懒懒地看她,“我也吃。” 沈婧微愣,“吃什么。” 他盯看她,一言不发。 个傲娇的。 沈婧换没动的另一边冰粉,舀了一小块,“张嘴。” 见她垫起脚尖,白净双足在宽大的男士拖鞋下略显娇小,周律沉耐心俯身。 木质的小勺子,一点青团果冻。 “不嫌弃碗吧。” 但他没吃,就逗她会不会喂。 总是如此,就跟她玩玩而已。 沈婧撒气,踩了下他的皮鞋,“你嫌弃我是吗。” 周律沉俯身,冲她笑一笑,声音低哑,“我们没亲过是么?” 是亲过。 共用一碗一勺这种事,贵公子有洁癖呗。 归根结底,感情不深。 爱吃不吃,她都不够吃。 沈婧收回碗,“进屋吧,既然来作客就不要欺负阿婆,昨天的工程队差点把房子平移,幸好有你大哥截了。” 她何其埋怨周律沉怎么那么狠,她人还住在这里,管都不管一管,当她不存在。 周律沉睨她,“你怎么不来求我。” 沈婧走在周律沉前面,说,“我知道自己在你眼里几斤几两,肯定撼不动二公子的决策,何必上去挨刀子。” 周律沉看她纤弱的背影,走路怎么这么慢,腰扭来扭去,好不正经的发浪。 沈婧回头问,“房子还移么。” 周律沉直接果断,“移。” 他说规划图,景点停车场就在房子附近,吵到许老太太。 沈婧提议,“那你们换地方建停车场。” 周律沉极为冷静,“换不了。” 听听,刚刚他还说‘那你来求我’。 即使说了也改变不了周律沉什么。 周向群躺在摇椅睡也睡不好,冥思苦想实在不得其解,“蚊子怎么不咬你们。” 周律沉不带看周向群一眼,“没你坏。” 周向群舀一口冰粉,这玩意头一回吃,还挺不错。 “彼此,我36年来没骗过女孩子。”周向群说着,“老老实实干正事,等哪天上面给我发媳妇,哪像二公子一身轻松,资本权势傍身风花雪月。” 周律沉撵一句,“联合不是给你了吗。” “我不要联合。”周向群浓眉轻飘飘抬了抬,“国际业务忙,容易死得快。” 周律沉没心思搭腔,跟沈婧进她住的房间。 很普通,但很干净温馨。 粉色的床被,粉色的地毯,粉色的夜灯。 天没亮。 沈婧示意自己那张床,“你确定要住这里吗。” 矜骄矜养的二公子,身上一件西服足够普通人盖十几栋这样的小房子。 阿婆每天都收拾干净,这段时间长住,她的被窝虽粉粉嫩嫩香乎乎,实在无法媲比二公子的豪宅。 “他能。” 隔壁那位周先生确实能,这不是打了一夜蚊子。 沈婧掸了掸自己的被窝,整齐铺好,甩起的时候飘过一阵奶扑扑的清香,梨的清香,奶味的浓甜。 忙完一切,她拿起桌子的碗就走了。 “那你休息,我去帮阿婆弄早餐。” 周律沉一直倚在门框,身型英挺堵了半个门,她一经过,就侧身要给她让路。 看她进进去去,又去洗手池洗碗,消毒。 周向群看向那位高高在上的二公子,“你是因为那位文姓女子帮魏家还是单纯因为魏肃临。” 魏氏这一单是上头给过文件,帮助桐村老老少少增加一份新收入,只要成功进行,魏氏企业的名声绝对大噪。 周律沉启唇,“与你无关。” 周向群点点头,“周家的业务跟魏家向来没什么关系,你护谁的犊子,我可不让阿婆搬走。” 他声音疏冷,“随便。” 等沈婧从厨房出来,周向群告诉她,“周律沉回去了,看什么,指不定在哪被激发春才过来。” 还能看什么,看车还在不在路边。 没了。 空荡荡。 说走就走,说来就来,走向来不会跟她说一句。 到底什么样的关系僵持着。 周律沉不肯进一步发展关系,她心里也不肯退一退被他圈养,情愿没名份沉溺于情欲放纵。 可是回想周向群的话,沈婧好奇,“你可真敢说他。” 怎么不敢,算陪着周二公子长大,周向群,“对他,其余一概不了解。” - 这世上,除了周向群,没人敢跟周律沉叫板了。 周家大公子和二公子僵持,魏氏两边都不想得罪。 村长来到许老太太家,“我们全乡只是想赚钱,您要是不挪屋子也没事,签个字吧。” 许老太太问,“就为了钱?” 村长点头,“是。” 许老太太看着院外的父老乡亲,“我搬。” 父老乡亲松一口气,“您能这么想就对了。” 周向群撕掉合同,“不搬。” 他告诉许老太太。 魏氏集团的事向来与周家没有合作,领域不同,周二公子的目的都是帮魏家。 许老太太看得明白,“搬吧,村里就差我不签字,日后都要见面,不挡别人财路了。” 许老太太的房子还是完整平移去河对面,不是周向群阻止不了,是许老太太为了乡里乡亲妥协。 周向群心里有愧,“师母为什么不再等等。” 许老太太不甚难过,看着周向群,“二公子这人注定妥协不了,周家这些年都是你在向他妥协,倒是当了一个好大哥。” 许老太太不愿看着两兄弟到时候真拼起来。 周向群驳一份,周律沉就重新申请一份,真不至于闹下去。 房子搬家。 周向群并没有走,秘书每日准时带文件来村里给他处理。 秘书偶尔还带错文件。 周向群开口没有一个字脏话,能把那位秘书说得无地自容。 沈婧觉得这人何其深沉不露,性子也闷骚。 一到他洗澡的时候他都过来敲窗台,沈婧都会离开房间,奇奇怪怪的默契。 村里这条河只没过脚踝。 玩了会水上岸,周向群给她递鞋子,“琵琶弹的不错。” 沈婧接过拖鞋,觉得周向群不懂行。 周向群没有附庸风雅的爱好,很少接触这行,分明觉得很好。 两个人并肩走。 “你什么时候离开。” 沈婧反问,“你舍不得跟周律沉对着干,是吗。” “我这个弟弟。”周向群笑笑,“我从小到大都让着他,少那么一回还真不习惯。” ------------ 一面是纵情声色(一) 梁映宁带零食来看她。 她今天没穿外套,毛衣差点遮不住脖子的吻痕,往上拉了拉还算好点。 梁映宁眼尖,“你脖子怎么红一包。” 沈婧张口就来,“蚊子。” 显然梁映宁不信。 沈婧抛给楼上看合同的老男人,“不信你问周先生,他天天被蚊子叮,就差没派一队人马把这的蚊子全灭。” 周向群慢悠悠合上钢笔盖,声音沉沉稳稳,“是,那只蚊子一靠近她就发情。” 梁映宁倒是不吃素的,“公的母的,下嘴这么毒。” 沈婧试图纠正梁映宁的想法,“母的。” 周律沉那只公蚊子何止毒啊,何止风流,血他都想吸干,不让她奄奄一息,周律沉向来不会罢休。 她给他留,他同样爱报复,下手更狠。 太吻痕,沈婧照镜子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遮,这天气穿高领会不会被说傻。 梁映宁来接她,她搬行李回苏城。 许老太太把曲谱交给她回去自己练,该教的教了,剩下的靠天分。 梁映宁要过生日趴。 在一间会所里嗨。 除了陈尧他们,沈婧一概不认识,也就不跟他们玩热络。 圈里都知道是他未婚妻的身份,陈尧还是必须到的那种,带宋婷婷出席,好不狗血三角场面。 宋婷婷手上的腕表还和梁映宁撞款了。 不知道谁嘴贱,非得提一提。 宋婷婷笑得落落大方,“尧哥送的。” “狗仗人势,没有陈尧在背后撑腰她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么。”梁姑奶奶一摘,直接扔垃圾桶。 可人家就是有人撑腰,梁映宁这个未婚妻的身份也就双方家长自己定,谁也不认。 梁映宁在卫生间抱沈婧,“我不长寿了沈婧,什么脏东西混进我的本命年来了。” 沈婧揉揉梁映宁的脑袋,“瞎说,出去吃三碗长春面补回来。” 梁映宁明知她瞎忽悠,还是忍不住相信,多娇软温柔的沈小姐,自己的感情事一塌糊涂,每天依旧面不改色安安静静过自己的。 “成吗。” 沈婧都叫后厨煮了,“肯定成。” 包厢里。 梁映宁当着陈尧的面了,吃了三碗长寿面。 陈尧搂着宋婷婷的腰,沉默地看,沉默到事不关己。 宋婷婷给梁映宁倒果汁,看起来大发慈悲,“慢点,谁跟你寿星抢一碗面是不是。” 梁映宁推走果汁,动作幅度过大,果汁晃出来撒了一桌。 “让她出去!” 陈尧终是有了反应,不慌不忙拿纸巾擦桌子,声音没有半点起伏,“非要我来,我带人来你也不肯。” “谁都可以,唯独宋婷婷不行。” 梁映宁任性惯,在包厢里点名道姓。 那一刹那,空气似乎静止了。 两个人闹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彻底爆发。 陈尧扔掉纸巾,抬头看梁映宁,“婷婷没惹你什么,谁都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你不知道吗,我最疼女朋友,走哪里都喜欢带在身边。”说着,搂身边佳人入怀,“不必骂她,骂我就行。” 梁映宁打量那一幕,哧了声,“陈尧,你背着我怎么玩都可以,别当着我的面给我下不来台。” 沈婧扶住梁映宁的肩膀,“好了,我们换一个包间玩。” 陈尧点点头,一口又一口闷酒往嘴里灌,只是不知为何,梁映宁与他错过眼神那一刻,他似发现她眼圈氲藏的眼泪,强忍着不肯流下来。 她会哭? 没见过。 陈尧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活得不痛快,婚姻大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娶一个不爱的人,对谁都是一种折磨,长痛不如短痛。 陈尧微微侧开脑袋,“我就是这么烂,谁都知道的事,连媒体猜来猜去都把我与世家混三代挂钩,嫁过来你不会有好日子过,懂吧。” 梁映宁没有回头。 她的24岁,并不愉快。 沈婧的23岁,也没多好。 遇见周律沉,一面是纵情声色,一面是丢心落意失去本性。 回苏城前,她还是打通那个号码。 在等他有时间接通之前,沈婧手支在车窗吹风,看着挡风玻璃前奢靡浮华的都市。 “我路过联行分公司大厦了。” 并不知道他的总裁办在哪一层,她没上去过。 周律沉声音格外低缓,“谁开车。” 一问。 沈婧就想起他的纵容,想起那天公路上的糗事。 她打量驾驶位认真开车的司机,“梁映宁。” 他揉眉间轻轻说一句,“注意安全。” 沈婧打趣,“梁姑奶奶是老司机,很稳的。” 梁映宁就嚷嚷一句,“二公子车技更好。” 周律沉不清楚她们女孩子在打趣什么,“什么时候还来。” 这句话,显得格外晦涩高深。 “不清楚。”沈婧沉吟片刻,“苏城也不远,你要不去找我好了。” 这算是她的大胆邀约。 很久,周律沉不着痕迹勾了勾唇,给人并不明确深意的调笑,“行。” 沈婧听着他笑,“我挂了。” 周律沉笑意徐徐漾开,“你挂。” 一秒。 两秒。 三秒。 沈婧抠了抠新长的指甲,静静听他的呼吸声,那似有若无的频率,直至清晰无比,恍惚就真的在耳边,暧昧得要人命。 谁也没挂,那些夜里暧昧缠绵的痕迹并不是轻易能抹除,情难自禁也好,六欲本性也罢。 双方一碰就失控。 周公子难得不冷漠挂她的电话,态度算好一点点,沈婧笑了,这也不值得夸,只是正常现象而已。 也不知道过多久。 那边声音低沉,终是打破沉寂,“沈婧,给你国庆节的礼物。” 沈婧手撑下巴,“是什么。” 周律沉口气平缓,“明天自己拆。” 沈婧,“那行吧。” “挂了。” 这回,他真的挂了,一点不迟疑。 一到苏城。 两个人停好车,刚进电梯,梁映宁立马跳到沈婧后背,“周律沉打算给你买什么礼物。” 沈婧哪承得住梁映宁的体重,扒开梁映宁的爪子,“我怎么知道,开盲盒。” “国庆节还送礼物啊,这是什么周律沉式习俗。”梁映宁突然反应过来,“也对哦,周家的国庆节向来都是礼品上门。” ------------ 一面是纵情声色(二) 隔天,沈婧刚下班。 周律沉说的礼物就来了。 一辆白色宾利被运到公寓停车场。 驾驶模式专为女士量身定做。 哪怕周律沉不说一句,沈婧懂他的深意。 自己开车去沪城找他。 她这个路痴,连导航都给她预选好了。 这份盲盒礼物确实漂亮,且大。 沈婧上半身挨靠一旁的柱子,低头看地板发呆,沉默片刻,翻出手机打字。 「我去找你」 几分钟后,周律沉回地址,房间号A22。 沈婧开车踏上沪城的高速。 在一栋老式洋楼,隐在繁华的地段楼层后,附近环境极为僻静。 正当她要进门,门口的保安伸手拦住她,个个面无表情。 “对不起女士,这里已经不接待客人了。” 沈婧眨了眨眼,看着敞开的大门,里面分明有两三位中年男士走过。 她诧异,“门不是还开着吗。” 保安:“我们会所不是什么客人都接待,很抱歉女士。” 他们看人,看面孔,说白了只接待固定的上流人士。 她想了想,问,“我来找人的,就在A22房间。” 保安摇头。 沈婧丧了气,手指划动手机,号码还没拨出去就这样自动关机。 这还能再巧点吗。 昨晚照顾梁映宁一夜,一直没记得充电。 保安并没在意她站在一旁做什么,开口借手机的冲动被她忍了回去。 她甚至想再骗一句她是周律沉女朋友,现在都怕别人笑话了。 也察觉他们之间的差距。 行了。 她要周律沉永远记住今夜。 可想想,周律沉那样高傲甚嚣的脾气真的会记住吗,会记住她从苏城过来被拦在门口罚站吗。 穿堂风喇喇吹过,沈婧裹了裹身上的小外套。 保安冷漠看她一眼,“你真的等人?” “等。” 保安给她凳子,沈婧没坐。 保安极为诧异,好心给她,她还不坐? 不知道过去多久。 维多利亚风设计的玻璃门打开。 周律沉和两位中年企业家有说有笑走出来,开门的保安说一句周先生慢走。 沈婧刚平息的委屈一下子浮现,直勾勾盯看周律沉。 周律沉脚步一顿,光线稀薄,他神色匿在惨淡的背光中,一时沉默。 沈婧身体微微发颤,朝周律沉走去,伸手勾住他脖子。 毫无顾忌的撒娇,在他保镖面前。 见面习惯了,是沈婧下意识的举动。 沈婧声音被冷空气凉得发哑,“他们不让我进去找你。” 周律沉手里的西服丢给保镖,掌心扣住她腰肢,“怎么。” 沈婧浓长的眼睫垂了垂,“我在这里等你好久。” 他睨她,“不懂打电话?” 沈婧抬头,“你不记得我来找你吗,我出发时告诉过你,两个小时见不到我你没想过吗。” 他沉默了几秒,手指撩开她被风吹乱的鬓发。 沈婧心中顿然有了答案,看来,他不记得她来沪城找他,忙忘了是不是。 别过脸,不着痕迹从男人手心移走发丝,“我白白站了一个小时。” 她怪他,怪他没安排好,怪他一忙就能忘记她。 美人埋怨得不得了。 周律沉两根手指捏她下巴勾起面向自己,“我让你站?” 不是他叫她等,周律沉何曾会受这种无缘无故的气。 她扬了扬下巴,“怪我自己不识趣,非要在这里等你,见你一面。” 周律沉嗤声,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看沈婧,分明好整以暇,却让人感到灵魂那刻都被他穿。 “你这样对我,我以后不来了。”她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微微带了点可怜的啜泣。 周律沉唇角牵起,手抄进西裤里,还算有闲暇时光来哄她,“行呗,以后把你当祖宗安排,外面的车路过你身侧都不准鸣笛,嗯?” 沈婧看着他似是非是的笑容,何其多情浪荡,那一秒的沉沦,脱口而出,“远远不够。” “要什么。” 周律沉俯身,体型差的阴影压迫下来,薄唇混着几分热气挨在她耳边。 沈婧抬头。 四目交接,互相看进对方眼底深处,越看越深,似有黏稠的丝感融了融。 他唇角勾起弧度,似是非是的轻淡,“要我啊?” 声音又苏又撩。 沈婧耳朵被撩得发烫,轻轻伸手推搡了一下他胸口,力气也不大,打情骂俏似的小媳妇行为。 “要。” 就要,她也觉得自己疯了,真的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一点不想控制自己的感情。 周律沉没给准确答复,伸手扣她腰回来,摁入怀里,“蠢是不是。” 侍从已经把车开过来,停在两个人面前。 周律沉掌心揽她后腰,将她揽在身侧一起走。 她手里的宾利车钥匙被周律沉拿走丢给保镖。 车门打开,看着她坐进车里,才绕过车尾坐进另一边。 这辆迈巴赫的扶手储物柜里有她藏的糖果,竟还能找到,她不开心,没理周律沉,自己剥糖吃。 周律沉睨她一眼,没一秒钟又漫不经心收回。 沈婧别开脸。 他厉声厉色,“停车。” 司机稳稳刹车,正正停在松浦大桥上。 沈婧一顿。 周律沉漫不经心开口,“再摆脸色扔黄浦江。” 沈婧抽了下鼻子,乖乖端正坐直。 怕。 他通身气场太凌厉凉薄。 怕他真扔。 年纪轻轻的她还不想被扔黄浦江。 周律沉抱她入怀,斥她娇气。 厌烦娇气的她。 她伏在他肩头,委屈的哭哭啼啼,“不许扔黄浦江。” “好了。”周律沉手指顺了顺她的发,耐心轻哄,“不扔。” 沈婧,“以后也不能扔。” 周律沉精光黝黑的眸底几不可察就淬了层冷淡,拒绝他们那份以后,不动声色。 司机重新踩油门,没忍住瞧了眼后视镜里的美人,似泣非泣,我见犹怜的娇媚之态。 没见过二公子身边有不乖的女孩子。 听着后面时不时传来二公子哄美人的沙哑声,司机将车开进雲鼎壹号。 沈婧看出车窗,来过一回,无比熟悉。 进入地下车库,司机恭敬开车后,周律沉人已经朝电梯去。 沈婧迟迟不肯下车,看着男人矜贵的背影。 不行呢,她觉得自己挺惨的呢。 “周律沉,你回来一下。”她弯腰垂垂小腿,“要抱抱下车,腿麻了。” 她还在埋怨站一个小时的事。 就懂撒娇。 ------------ 一面是纵情声色(三) 他没回头,声音含嘲意,“你别装。” 他越是不愿,沈婧越想势在必得的勾引他,还真不肯下,“那怎么走嘛。” 娇娇怯怯。 不理她,她真能躺那儿委屈发小脾气。 司机靠在一边恭候,那也没法子动这位‘祖宗’。 周律沉最终伸出一边手,沈婧刚搭上,小腿筋脉似拧了下,刺疼得她吸气一声。 他侧身,才发现沈婧是真的腿麻,俯身扣住她腰,最终,二话不说将她打抱在胸口。 沈婧不自觉勾了下唇,手臂一抬,顺势缠住他脖子。 他的体力,每回抱起她格外轻松,像抱小孩。 再抬眸。 周律沉那张轮廓线条分明的俊脸近在咫尺,皮肤白皙到没有一点瑕疵,浓墨重彩的眉目满载寡淡。 世家怎养出这副颠倒众生姿容的贵公子,看一眼简直要人命。 她有点想谢谢周家的基因和家底。 钱权养着他。 论气场和容颜,这世上她见过的男人真找不到能比得过周律沉的。 他人淡淡,“还看?” 沈婧低声夸赞,“有时候越看越爱。” 周律沉轻呵了声,分明瞧不出喜怒,喉咙滚笑带过的声色又低又性感,“床上看。” 那种,与他矜贵模样违背的味道。 热烈又禁忌。 野得不行。 撩得沈婧脸颊控制不住浮起娇红色,悄悄藏进周律沉的西服。 他的怀抱总散发淡淡的香气,交织荷尔蒙的气息,强势包裹她。 周律沉手臂收紧,“怕?” “怕。”她模样纯情又生动。 司机摁上电梯摁钮,站在外头点头,目送他们上去。 - 进房间。 灯控立马感应全亮。 弯弯绕绕穿过客厅,她被周律沉抱进书房,扔沙发上。 撞击在沙发枕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婧吃痛揉腰,“你扔玩物?” 周律沉没搭腔,上半身伏低,单手架在沙发扶手,将她逼困到角落,姿势兴味的盯视她,半响挑挑眉。 她贴得他出了汗。 周律沉抬手松了松领带,一边手霸道捏住她的手腕摁在喉结下方的领带,要她给他解开。 沈婧手指挑了挑,以前给他解的时候心急,这会慢慢来都快忘记怎么拆了。 被他深如黑海的长眸盯视,沈婧越发紧张,像猫爪子只会蹭蹭一样。 周律沉不禁轻笑,“自己在这玩会儿。” 沈婧愣了下,反应过来,在此之前,她脑子想的全是…和他不干净。 好一会儿,沈婧装模作样的问,“你工作没处理完吗。” 他嗯。 沈婧垂眸,“我肚子饿。” 周律沉,“想吃什么。” 沈婧舔了下唇瓣,“上回那位做饭阿姨弄的辣酱酸菜,酸酸的特别好吃。” 周律沉上半身倾压得更低,语气轻佻,带有几分意味不明,“怀了?” 没来由的,沈婧心尖的血液好像被抽空,手捏紧那根领带。 “没有。”她仰头回视他,“才不要怀,根本生不下来。” 周律沉棱唇勾起浅薄的笑,“想不想。” 是想不想要他的孩子吗,真够恶趣味的坏,沈婧顺利扯他领带下来,扔在沙发后,“你会养么。” 他多无情,“不养。” 每回全凭他来掌控主导,不会有‘意外喜事’发生。 周律沉薄唇近距离贴在她耳际,性感喘息之间,他开口饶有意味,“乖一点,惹人爱。” “我一点都不乖。” 她要是够乖,也不会盯上沪城最难啃的周家二公子了。 周律沉抵了抵腮,笑,修长手指解开衬衣扣,直至枪黑的纽扣脱落,灰色衬衣脱落被他挂在扶手。 背阔肌壁垒袒露,野性十足。 周律沉进卫生间洗澡的时候。 那位阿姨真的上门了,煮了小锅黑米粥配辣酱酸菜。 沈婧好奇心胜,靠在一旁看阿姨怎么做。 阿姨话虽少,知她意图,还是时不时告诉她。 “不用教,我不学。” 沈婧压根不是来学做菜,来参观的,“以后的另一半不会那就一起吃外卖。” 阿姨:? 最终笑笑,能住进这地的主人家十个九个富,剩下一个是权贵。 偶尔住这里,相当买风流的地。 见惯了,这小姑娘一身细皮嫩肉,娇里娇气的就不是做家务的料,瞧着这对情侣也不是长居在这套房。 阿姨收拾厨房干净,打招呼就走了。 沈婧一个人坐在吧台吃,想了想,舀了一小碗去书房。 她之前陪周律沉去应酬,他一向很少动筷吃东西,要么简单两口,事不如意,合同都不瞧一眼起身就走置众多资本家徒留在饭桌。 这么晚,他应该饿的吧。 沈婧顺带泡了杯柠檬冰水,放在托盘里举着。 推开门,房间里空调冷气极低,她还是喜欢脱了鞋踩在柔软手工羊毛地毯的感觉,飘绵绵。 视线往前。 办公桌前,周律沉微仰着头靠在皮椅睨她,身上浴袍松松垮垮,鼻梁上戴着副银丝边眼镜,镜片细微晃过电脑屏幕上的投影,举手投足尽有股斯文败类即视感。 沈婧走过去,往他大腿坐下,放好托盘。 手指勾了勾他英挺鼻梁的银丝眼镜,举止颇为亲密。 难怪一双眸都极为多情风流,贵公子看电脑眼睛都养护极好。 “周总喜欢晚上才工作吗。” 周律沉在她腰上拧一把,凑在她耳边,“不是忙着陪你么。” 沈婧可不敢当。 “这你也要赖我。” 周律沉半眯着眸,笑意散漫,双手越过她敲击键盘。 沈婧摘下他的眼镜放桌子,拿起碗放周律沉手里,“凉了,口感更好。” 她真的很会哄。 周律沉这会明显受用她的温柔,没接碗,要她喂。 沈婧歪了歪脑袋看他。 “你手呢周律沉。” 周律沉摁在她腰迹的手指上移,恶劣行径的探进衣摆,要她自己感受他掌心滚烫度和施压疼痛感,“你说呢。” 沈婧在他怀里禁不得痒,侧身,手臂软趴趴缠住他脖子,“那行。” 吃东西还要人喂,高高在上的姿态。 沈婧耐心是有,抽一张纸巾在手里,轻轻舀起一小勺,就这么边喂边看他吃。 他神色难得缓和一些,想来,他不是不会温柔。 “你心是什么做的。” ------------ 一面是纵情声色(四) 周律沉懒懒一靠,捞起她的手摁在心跳处,丝毫不给她做反应,“自己摸。” 真空的浴袍,她只是划拉一下男人的衣领,赤裸胸膛热烈逼摄眼底。 一寸寸,硬实膨胀。 铁做的,心硬。 她想。 周律沉摁她脸紧紧贴上胸躺倘裸的肌肤,用力过大。 沈婧栽的那刻,澎湃刚硬的心跳,他身上淡淡好闻的香味,仿佛周围全是。 他气性就是这样霸道。 他让她自己动手,她还真不要脸皮的上手摸,手指时不时划圈圈,指腹温温软软,停留在胸肌轮廓按压,是那样的痒。 周律沉随她闹,双手越过她两侧,指尖不轻不慢敲击键盘。 他不管,沈婧更大胆了,从他锁骨处,吻上他凸起的喉结,甚至轻轻咬了一下。 被周律沉捉到,她脸藏到他胸口,笑得分外狡黠。 周律沉垂眸,“喜欢?” “喜欢。”沈婧手指越摸他胸膛越上瘾,男性肌肉硬实有手感,“都是你教坏我。” 周律沉掐她臀尖,掌心重重‘啪’了一下。 “好色。” 她颤得不行,笑容依旧明艳,嘴上功夫还在呢,“论好色,我们之间差多少呢。” 沈婧别的学不会,周律沉玩的那些,她顺应很快,被他带动被他欺负,一点火就能着。 周律沉抱她换个姿势,没时间和她闹,继续工作。 深夜沉寂。 他工作忙。 沈婧打了个哈欠,迷茫眼眸瞥了下书桌前还在工作的电脑,好一会儿,厌厌地伏在周律沉胸口,“我困了。” 他嗯,就没了。 怀抱稳,诺大的房间只有他和她,彼此呼吸缠绕,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觉得耳朵格外舒服,沈婧眼皮越发不争气。 做了梦,却还是周律沉的脸,颠倒众生模样,似乎听到他贴在耳边轻声。 “沈婧?” 她的名字在男人喉咙碾磨过后,又磁又性感。 她口语迷迷糊糊回应,“呃…梦到你了。” 周律沉合上电脑,抱她去卧室放床上。 最高层阳台的风格外凉。 男人浴袍松散,性感胸膛半敞,背挨在围栏抽烟,沉默间,指尖猩红火苗明明暗暗。 他懂她今夜故意逞强站一小时等他,一眼明了。 挺会折腾人。 他其实听不懂苏语轻弹,一句也听不懂,闲暇陪老太太在大剧院听了几天,那抹旗袍纤姿日日在他面前扭,看他时总是笑意含情,美色似是流露,轻易就着了她的道。 狐狸精。 专攻男人精血。 周律沉两指夹烟,漫不经心放到唇边衔住,随着一缕烟雾徐徐抵出,修长指骨取下烟,启唇,低声咒骂了句,“草。” 床上的美人不知道怎么就醒了,嘴里嘟囔着温度太冷。 周律沉抬眸,视线散漫一掠。 她摇摇晃晃爬起来,走到调控板面前,伸手乱按一通,揉了揉眼睛,发觉周律沉的存在才往他走去。 “周律沉。” “嗯?” 沈婧手钻进男人浴袍里,缠绵搂着他的腰,“好冷,想抱抱。” 周律沉狠狠将烟摁进烟灰缸,轻而易举将人抗抱在肩上进房间,“一会随便抱。” ------------ 一面是纵情声色(五) 她腰疼,周律沉一早逼她打电话到茶馆请假,霸道占着她,不给她回去。 沈婧趴在他身上,薄薄的毯子只盖在两个人腰迹。 阴天下雨。 一整面玻璃窗挂满雾蒙蒙的水珠,看着就绸缪缠缚。 周律沉掌心抚在她光洁的背,时不时掐一掐,听她轻轻地‘啊’,他才满意的勾唇,收起玩心。 “狐狸精。” 她想回话,发现喉咙都是哑的,于是不愿意说了。 他会笑她,笑她又菜又爱玩。 枕头下的手机总是响,她从周律沉身上下来,背对着他睡,掏出手机回信息。 那边问题挺多,沈婧只好耐心打字回答。 周律沉面容沉静,始终保持气定神闲的姿态,“跟谁聊这么勤。” 他语气毫无波澜,像被看穿抓包一样,沈婧艰涩地咽了咽口水,把手机塞回枕头下,钻回周律沉怀里,后脑勺轻轻枕在他弯臂,嘴里哄着他。 “没谁,是你大哥。” 周律沉斜睨下来,微挑的眼带了点散漫,“跟他玩?” 哪跟谁玩了,沈婧嗔了嗔,“他问我膏药是在哪里买。” 周向群还在桐村处理那事呢,周律沉都不肯松口让一步怎么办。 周律沉抱她靠在床头,指腹时不时摩挲她削嫩的肩膀,显得有些慵懒,“这种话你也信?” 沈婧蛮信的,“他被蚊子咬。” 不过转瞬,他半挑起眉梢,“你以为他手底下的人买不到?” 沈婧秀眉微微蹙,“我怎么知道。” 他弯唇,“想勾搭他?” 这话,联系几回都谈上勾搭了呢,要不是因为他非要移房子不可,她也不可能和周向群有交集。 她没那么疯,对一家子两兄弟出手,再说,周向群那性子不可能对她有意思,她看得清楚,才没去避嫌。 沈婧直接抱住周律沉的腰撒娇般蹭了蹭,这位性子高贵的爷就是需要哄,他就这点脾气了,哄他开心了,他才不会冷漠无情脸。 “他那年纪合适吗,我又不喜欢腊肉,没事勾搭他做什么。” 周律沉眯眼,带了股戏谑的味道,“喜欢年纪嫩的?” 沈婧把周律沉手臂拉直,寻找最舒服的位置躺平,拉上被扔到一旁的蚕丝被,盖好。 “我不喜欢嫩的,是喜欢周律沉。” 一听,他呵。 “但是你嫩吗?”沈婧突然手撑侧脸,打量周律沉。 他气质浓郁。 纵不染一点岁月风霜,也不年轻。 比这个年纪多数的男人更显稳重,矜贵养成,冷冷清清的模样,面对他,他身上总散发一种无形震慑人的气场。 看得正入迷,他挑眉,“周向群跟你说什么。” 沈婧那是一点不瞒,“他说你发情。” 周律沉掐她腰回来,禁锢住她压在身下,咬在她耳朵,“这样是么,嗯?” … 大白天他没什么睡意,精力状态意气风发的,沈婧忍着困意陪他去俱乐部打牌。 他不清闲,但他总能抽时间出来玩乐。 绕过花园小径。 坐在沙发的陈尧远远就看到打伞来的两个人,撑伞的是周律沉。 一手搭在沈婧的后腰,一手撑伞。 陈尧翘起二郎腿,吸了口汽水。 见陈尧似乎换了女伴,沈婧问一句,“你那位很宠爱的女朋友呢。” 陈尧眯眼冲她笑,“你别这样看我,我不认识她。” 陈尧旁边坐的,确实不认识,谁知道为什么坐在他旁边。 周律沉掌心握沈婧的腰,带进门,“少管他。” 沈婧没问了。 房间里聚了七八位年轻男女。 那张四方桌,三个缺一个。 正等周二公子入主位。 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盒巧克力,丢在沈婧怀里给她解闷。 她不爱吃巧克力,他并不知道。 沈婧打量手里包装精美的纸盒,笑了笑,始终没拆。 陈尧的猫在房间里玩,一看到周律沉就像黏住块肥肉,只想黏糊他。 ‘喵~’ 猫迈着性感的四只小腿,停留在周律沉西裤腿边撒娇。 他睨一眼那只猫,眼神总是淡淡的,“上来。” 白猫得了示意,舒舒服服的攀到周律沉大腿怀里。 沈婧对猫有阴影,退开几米不愿意靠近。 周律沉,他骨相里的性感,身上任何一切都是吸引雌性的源体。 沈婧在吧台切柠檬,就这么看着那只白猫在周律沉怀里撒娇乱蹭。 他专心打牌聊天,时不时勾起嘴角,笑意散漫又撩人,无暇逗猫,猫也懂规矩,撒娇都不会太过。 周二公子,就是浪。 沈婧哼了哼,端起柠檬水往周律沉手边重重一放。 喜欢猫是吧。 美人那声细微的娇嗔被他听见了。 周律沉看了眼手边的柠檬冰水,宽大的掌心顺了顺怀里的白猫,唇角似有似无的含起一抹笑,“怎么知道我的喜好。” 沈婧教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很容易发现的。 他表情有些嘲弄,不甚明显。 多不屑。 沈婧视线停留在男人怀里的猫,不是很开心的走回吧台。 察觉她的醋意,周律沉坏笑了声,笑意混着“清一色”三个字冒出喉骨,磁性感低低荡漾开。 时不时的,当沈婧的面,极有坏兴致地抚弄猫。 难怪猫最爱黏他,那温柔劲,瞧猫一眼,深邃迷人眼眸贼拉丝。 花花公子的风致特别浓郁。 猫能被他看成精。 沈婧手里的小细棍敲冰更用力了。 他好坏,故意看她吃醋。 分明就是故意的。 沈婧丢开手里的工具,不戳弄了。 陈尧过来她身侧,手支吧台顶侧脸,“我平常就给他看几回,玩熟了。” 沈婧收回目光,夹冰水放玻璃杯,“他身上是有鱼腥味吗,连猫都喜欢闻他。” 陈尧嘴角笑意都崩了。 妹妹这是吃醋了。 见不得周公子对猫风流。 “泡泡,给我下来。”陈尧朝白猫勾手。 白猫还在周律沉大腿怀里,懒洋洋地窝脑袋叫唤。 “喵——” 陈尧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包猫咪零食条,泡泡才迈着四条腿朝陈尧走来。 “那是这位漂亮姐姐的男人,你没眼力见是吧。”陈尧哄着猫。 “喵~” 雨停,陈尧抱猫出门玩了,“小东西,净喜欢二公子,我对你不好?” ------------ 057补偿你 沈婧害怕猫,猫靠近周律沉,她就不想靠近。 猫走了,沈婧才拉开椅子,坐在周律沉身侧。 周律沉矜贵的长指搭牌,动作下来不过半秒,优雅又利落,半响,空出来掌心揽过她腰,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侧身,低哑的声音混着灼烫的热气贴在她耳边,“宝贝吃醋了?” 在牌友唏嘘交谈里,他声音低,唯有沈婧听得到。 沈婧抬头看他,他轻轻扯唇笑的时候,胸腔都在震动。 “一只猫,至于吗沈婧。” 沈婧声音有怨,“我不止怕猫,是我的猫再也没了,小小一只被我继父扔了。” 被扔? 难得的,周律沉伸手揉她后脑勺,极为温柔,“泡泡给你带回去玩,嗯?” 沈婧垂眼,“是陈尧的。” 他专心拿牌,边回话,“它乖,不会欺负你。” 沈婧翘起红唇,“你就会夺人所好。” 周律沉微侧眸,看她的脸,“你要就给你,补偿你。” “不要。” 沈婧忍不住打哈欠,表情都极为缺精气神,靠在周律沉肩头看他的牌。 他们聊的话题都是关于投资,沈婧没兴趣听。 这几位穿着不凡的富二代,沈婧很少见到,不是很熟。 “投不投。” 周律沉的声音低低响在头顶。 沈婧眼皮懒懒撑起,“投什么。” 周律沉修长手指碰掉牌,“新能源。” 并没注意听,沈婧哦了句,又忍不住打哈欠。 周律沉瞧她,打哈欠模样比那只猫还乖巧温顺,懒洋洋垂下薄薄的眼皮。 她皮肤没上妆,巴掌大的小脸泛着不自然的粉色,一看就知道被他滋润的。 周律沉低声问,“还困?” 沈婧点头,“嗯。” 周律沉搭在她侧腰的手指收紧,低声哄,“等会回去。” 她说,“再等你二十分钟。” 玩命令是吗。 周律沉笑了起来,“多十分钟成不成。”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可反驳的深意。 沈婧听出来了,看去窗外,“行呗。” 周律沉就没在意她。 牌友们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心思没放在沈婧身上过,二公子身边的女伴哪能直勾勾去看,是谁就是谁了,尊重祝福。 尼古丁味飘过来。 沈婧越发困,脸不自觉贴在周律沉身上,柔软的衬衣面料越贴脸颊越舒服,双手抓住周律沉手臂,眉眼里的温和逐渐丧掉,水波摇曳的眼眸里难掩委屈。 周公子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索性一掌推走牌,‘噼啪啪啦’响,筹码全当心情不爽散出去丢给牌友。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瞬,空气在那刹凝了凝,感觉二公子似乎不太开心。 周律沉敲了支烟含嘴里,表情淡漠,“烂牌。” 说着最粗鲁的话,却性感得要命。 沈婧看着四方桌上杂乱不堪的牌,不明所以望向他,“怎么了。” 他把西服丢沈婧怀里,到底还有耐心握住她的手腕,“回家。” 站在院里的陈尧望了望,“这就不玩啦?我还没上桌呢,晚餐一起吃酒店啊。” 周律沉没给陈尧半点眼色,牵手里的美人去停车场取车。 ------------ 058猫给她 没给回应,陈尧只好跟身边的女性朋友唠嗑。 “怎么就老纵她了呢,我就说他俩没那么简单会结束,还能玩。” 漂亮妹妹自然不知道这些,有八卦听连忙把耳朵凑到陈尧边上。 陈尧,“在82楼一眼看明白,太直接了这两位。” 漂亮妹妹好奇,“什么意思,尧哥到底在说哪两位呀。” 陈尧只顾说自己的,有模有样,“互相回味。” 这四个字,陈尧也不是没和周律沉提过。 当时的周二公子一笑而过。 - 刚进电梯,狠狠被周律沉推着角落,他就不顾一切吻上来,撕扯她,两个人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逼我回家弄你是么。” 直至电梯门口,他触碰指纹一脚踢开门,疯狂拥吻着她,齐齐栽入沙发。 再软的野生冰雁毛沙发也扛不住被他这么摔压,沈婧疼得眼泪逼出来。 彼此重烈的喘息回荡在宽大通体的客厅。 他脾气,一切都是霸道至极。 沈婧呼吸不上来,指甲掐他,他吻的更狠,额角暴起的缕缕青筋,令他姿容少了些正经斯文,说不出的性感野蛮。 身上薄薄的毛衣被他往上堆。 她惊呼了声,“别…” 周律沉才停下动作,双眼微微眯起瞧她。 沈婧大口呼吸,伸手抱住他脖子,“别脱,窗帘没拉。” 他真的是一点不在乎她。高层楼全景落地的视野,一不小心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周律沉解开皮带扣,淡淡瞥她,那眼神晦暗不明。 沈婧打着颤,手往茶几摸索,“先关窗帘。” 很快,窗帘被拉上。 沙发里,他继续吻她。 发泄他的情绪。 不满她总是闹一闹,牌没打两圈就娇气得不行,非要闹回家。 周律沉这样的心性何曾顺着别人来过,舍尊哄一哄过后,报复也会回她身上。 直至血腥味在唇齿弥漫,周律沉才算收敛自己的放纵,埋在她肩窝,声音沙哑得听不清,“满意没。” 沈婧伸手抚触周律沉唇角的伤口,她咬的。 出血了。 疼不疼。 “疯了吗周律沉。” 周律沉带了点欲色的眼眸,冷笑的时候更显无情,“没见过?” 沈婧见过他最疯的时候。 周律沉这个人,玩的时候,又欲又冷漠是真的。 “我明明很困…”她一整夜没睡,他不是最清楚吗,翻复她折磨她,拉她熬夜。 沙发方寸之地,周律沉裹着她入怀。 她腰不行,周律沉身体太重太高大,她被迫挤在角落。 周律沉掠她一眼,她的眼睛是那么清澈又纯媚。 伸手带起她,指腹在她不堪一弄的软腰揉了一把,掐到受过伤的青痕,她眉头蜷成一团。 “疼啊周律沉…” … 事后,他搂着香汗淋淋的她躺在沙发。 沈婧一瞥窗外,天又黑了。 她没精力想到底几点钟,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是叫他回家睡觉,他非得是回家睡觉。 周律沉踢开散落地毯的衣服,抱起她去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转身进卫生间洗澡。 打开花洒淋冰水。 二十分钟过去,周律沉斜倚在门框,抬手系好腰间的浴袍带子,寥寥两下依旧松垮。 他睨了眼窝在床上睡沉的美人,眸底欲色未消,说不上的深沉。 她睡得香,头发鬓角依旧湿漉漉的。 刚用冰水压下身体的燥胀,这回又涌回来,周律沉收回目光,单手抄进西裤口袋,那他妈的真是妖精。 怎样,他都不够似的。 家政过来时,收拾客厅和沙发,那散乱地上的昂贵腕表和旗袍,没一样是好的。 做家政的年轻女生,是刚找到的高薪兼职,所谓高薪就是来这些富贵地口实要严,见过的当没见过。 可场面实在惊心动魄。 卧室的房门紧闭,唯独书房半掩的门缝里,看到了男人在工作,俊美的侧脸,两指夹着香烟,吞云吐雾里,轮廓线条越发深刻迷人。 长得也太好看了。 据说就是周家的二公子周律沉,早已略有耳闻,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有钱,有权,有颜,身材顶好的硬朗,见到能不心花乱颤么。 片刻,才反应过来家政行业该有的态度,女生敲了敲门,“周先生,需要做饭吗,您偏向于什么口味。” 周律沉声音不急不缓,“酸的。” “那…您女朋友呢。”女生想到的只能这么问,因为这房里女主人的鞋子衣物特别少,甚至没有女主人生活过的痕迹,不可能是夫妻。 那么大的房子没有五个家政都清扫不过来。 周律沉掸掸烟灰,坐姿散漫随意,“她喜欢吃酸。” 女生再次抬头去看他,“先生对女朋友真好,那您也喜欢酸的吗。” 周律沉没在这里吃饭,什么时候离开的,女生没记得,收拾那件挂在衣帽间的男人香浴袍才发现人走了。 天刚亮。 是陈尧接的人,车开去公司。 打开车门。 周律沉懒懒靠在座椅。 打看到周律沉第一眼,陈尧就看到他嘴角的血痕,性感充血,配不上那种矜贵正经的俊脸,挺炸裂,挺野。 这是被女人咬的。 陈尧暗自啧了声,“挺烈,这给咬的。” 周律沉指腹碰了碰,眼底不动声色划过一抹浅薄的幽光,没搭腔。 陈尧忍不住提一句,“二公子要不就别出门了,待在雲顶陪陪人家。” 他微挑眉,“什么。” 陈尧余光窥了眼周公子的神色,一整个意犹未尽。 就两个字形容周公子目前的状况。 陈尧:“没够。” 周律沉笑意极淡,语气却毫无波澜,“是么。” 也确实。 陈尧语重心长劝诫,“保重啊,感情这事,别哪天把自己赔进去。” 周律沉没兴致和他聊这些,人特寡淡,“你的猫给她。” 陈尧一僵,这是把火引自己头上了? 嘴里忙讨交情,“我们认识27年啊周公子,非得把我的猫给她?” 闭目养神的周公子语气仍旧冷冷清清,没什么起伏,“给她弄两天。” 那种施压感,陈尧头皮一麻。 抢劫。 明抢。 玩两天迷上了,可就不还给他。 但猫实在比不上交情,陈家的项目资金有时候还得找周总盖联行印章。 陈尧笑了,“给,我给。” 给她给她。 不要试图招惹周公子,周公子脾气不好。 ------------ 059温顺黏人,像你 沈婧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上,环顾四周。 空空荡荡。 周律沉没在家,家政给她做好早餐已经离开。 光着身的沈婧去衣帽间,诺大的空间一排排都是周律沉昂贵的西服和衬衣,真没她什么衣服,总算在梳妆台看到一个粉色礼盒。 超级大,里面翻出几件睡衣和她要穿的两三套衣服。 中午,陈尧那只猫被关进宠物笼里,送过来。 还有一只白色布偶。 沈婧打一眼就知道,陈尧不舍得自己的,从宠物店淘另一只给她挑选。 体型小小的,温顺粘人,毫无攻击力,格外适合她这样怕猫的人。 胆怯,懦弱,怕生,怎么也不肯出来。 她怕它,它也怕她。 还挺会选。 沈婧看了很久,始终只是件替代品不是小时候那只,倒也顺眼。 可她毫无养猫的兴致。 沈婧扭头去餐厅,边吃早餐边给周律沉打电话。 没一会,周律沉接了。 “周律沉。” 她念他名字娇娇软软,但和她昨夜的放浪感叫唤没得一拼。 周律沉沉声,“去摄像头前。” 美人晨起惺忪低迷的语调,说话都磨着人,“要看我?” 周律沉低低哑哑一声‘嗯’。 视线里,她乖巧坐在沙发前,黑色的蕾丝睡衣,肩上细细的两根小吊带裹着她娇娇怜怜的。 大抵睡饱了,笑的时候像颗饱满的水蜜桃,眼里水波浅荡着光,又嫩又甜。 周律沉边手签合同,边瞧电脑,任由通话浸在沉默里,双方也不说话。 沈婧逗了逗笼子里的小猫,许久后,才轻轻问,“真给我?” 周律沉启唇,“真。” 沈婧却没怎么开心,“它好胆小,它怕我。” 他再次看电脑里的监控录像,唇角浮着愉悦的笑,“像你么。” “哪像。”她撒娇,“再说我不养了。” 周律沉扯开嘴角,“浑身酥软,不像么。” 沈婧娇气哼声,“我不要了。” 周律沉合上文件,钢笔一搁,“有保姆替你照顾。” “它不是我那只。”沈婧眼神看着笼子里的小猫咪。 他眯眼看她的表情,分生满腹心事。 周律沉皱了一下眉,“我说是就是。” 沈婧抱膝坐在沙发,温温吞吞的,“那我留下啦,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它。” 周律沉耐心一声嗯。 沈婧抬头看着摄像头,“很忙吗周律沉。” 他总是淡淡的,“乖乖等我回家。” 沈婧乖巧地哦了声。 他应该要忙,电话挂了。 沈婧扔掉手机,趴在沙发上压枕头窝睡。 看着这张沙发,回想昨夜,两个人缠烂的画面浮现,烫得她脸颊瞬间红了一片。 可他从不顾她的腰到底疼不疼。 周律沉怎么总是喜欢玩野的,哪哪都喜欢试。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纯粹,从喜欢他到喜欢上他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沈婧草草穿上拖鞋打开门,“谁呀。” 门打开,看着大明星上门,沈婧惊到了。 陆思媛同样震惊,上下打量沈婧。 她穿的是一件真丝吊带睡裙,v领下方全是遮盖不住的吻痕,包括傲人上围撑上来的弧度,那片区域吻痕明显更重,似乎就是故意这么穿才开门迎接她。 光线明亮,打在沈婧身上一层,皮肤说不上的发光发亮,就跟着勾人女妖似的艳丽。 这身材,不说周公子把持不住,陆思媛看一眼都嫉妒,嘴形默念了个字,草。 陆思媛眼框按耐不住的发涩发红,演戏的时候情绪要是能这么说哭就哭就好了。 哪怕四目对视,沈婧丝毫不避讳半点,手慵懒撑在门把手,“找谁。” 陆思媛收回视线,“周律沉呢。” 沈婧歪了下脑袋,“不在家。” 铁甲门开得宽敞,陆思媛眼睛不动声色往里一瞧,皱眉,“怎么是你住在这里。” 沈婧靠在门框,双手抱胸,“大明星又怎么在这里的,安保这么烂么。” 陆思媛撩了撩发捋到肩膀后,她说她家就在后面那栋B座,坦坦荡荡进屋做客。 大明星就是大明星,邻居家做客,身上的香水味都极浓香。 好闻是好闻,重过头了。 沈婧始终没动,目光瞧着周律沉的这位红颜知己,“门号挺熟,来过?” 陆思媛坐在沙发,优雅翘起二郎腿,“来过。” 沈婧意味深长哦一句,“需要给你倒水吗。” “倒吧。”陆思媛瞬间拿起范来了,职业微笑脸面对沈婧,“天气干燥,正好有些渴了。” 沈婧一动不动,那意思不太欢迎。 陆思媛看得出来,沈婧越不欢迎,她越想待,又不是她家,她有权利赶她么。 “挺会。”陆思媛意有所指,“一爬就爬上了。” “他乐意。”沈婧呵,抬脚关上门。 不走是吧,那就等周公子回来瞧瞧他沾惹的桃花。 陆思媛手撑侧脸看沈婧,“我劝你还是自己离开他身边,别到时候都没地儿哭。” 这回好心看不出来,口气倒是多了一丝厌恶。 沈婧反问,“陆小姐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他女朋友吗。” 后面那五个字似戳中陆思媛的肺管,账号那排文字再次被赤裸裸丢出来鞭尸,笑话她。 沈婧再次笑问,“是吗。” 能是吗,陆思媛何其要面子,沈婧偏不留给她一点。 曾以为沈婧是和那些贴上周律沉的女人没什么区别,但发现,沈婧是有几分手段和姿色的。 但沈婧这类手段,也就是属于贵公子养着玩儿。 周律沉在这方面,短暂的欲望,向来不会动真情。 想到这些,陆思媛克制住脾气,声音带笑,“那你是吗。” 到底是与不是,沈婧没个准,丝毫不乱,面容沾笑,“陆小姐就这么喜欢关注我么。” 陆思媛哑口,谁乐意关注她了,要不是她总是在周律沉身边晃悠,见面都不会看她沈婧一眼。 周律沉人回来时,就看到这副场景。 身后跟来的助理小心翼翼站在门口,这文件也不知道该放哪里。 原以为往日雷厉风行做决策的小周总是独居吃素的,想不到,豪宅里竟然藏了位美艳小娇娇。 沈婧撩了撩发,进房间摔门,‘砰’了一声。 “周律沉,不处理别进门。” ------------ 哭什么呢宝贝 她语气娇滴滴,分明逆来顺受的模样,被她说出了正宫的姿态。 她有底气,这房子是周律沉赠给她。 不赶走陆思媛,是她有一口醋憋很久了。 荧幕屏前星途璀璨的大明星背地里总讽刺她是小三。 看见周律沉出现的瞬间,陆思媛慌张起身,脸色唰地白了几个度,昂贵腮红都遮不住的惨白。 犹记得他的警告,别闹,别作。 她又忍不住嫉妒疯狂蔓延上门找死。 陆思媛唇齿瑟瑟颤动,小声解释,“我是来找你的,没想到沈小姐也在。” 周律沉单手插兜,身上一身行头都是高端矜贵的西装革履,冷眼围观,脸上没什么表情。 陆思媛低头,脑海里浮现周律沉上一任女伴是怎么在沪市消失的,就因为从圈子里套到夜公馆的位置,半夜穿黑丝上门勾引。 他最是厌恶没规矩、始终分不清自己什么份量的人。 想留在他身边?他总会淡淡勾唇笑,一切表达得清晰明白,你别闹,你要听话,不谈情,你也别主动,别打探,他没欲望的时候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没和沈小姐说什么,就问她为什么住在这里。” 周律沉笑了,又散漫又凉薄,“你不乖。” 他口气并不凶,陆思媛最不乐意看到他凉薄的笑。 陆思媛压根不知道怎么解释,解释什么,他都听到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凭什么身份站在这里,“我…” 周律沉示意身后的助理,在进门厅的暗箱破了门锁系统。 就这房子,反锁也没用,一个蓝色摁扭给你解了。 片刻,他掠过陆思媛走去卧室门口,轻松推门。 助理懂事,“陆小姐,我送你下楼吧。” 这地是不能呆了。 贸然上门闹事,多招他反感。 陆思媛朝周律沉说一句,“我走了。” 卧室的房门紧闭。 死寂的空气,犹无情无性。 又触周律沉的底线了。 她后知后觉才明白周律沉为什么捧她,真的是为了那位前任,魏文昕。 她所在的娱乐公司是魏氏产业,将来的老板就是魏文昕。 就一句话,没有周律沉当靠山,魏家在沪城什么也不是。 可她就是想一赌,试图剔除文昕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有点嫉妒沈婧又开始想嘲笑沈婧。 可到底,一个沈婧,他就把持不住了。 沙发前的抽屉,她看到满抽的小套盒。 他就是打算包养沈婧在这里。 男人真是可笑,从不管女子一颗心如何满腔爱意扑在他身上,他从不屑你爱不爱他,他不需要你爱,他只遵从雄性本能掠夺他看上的。 本性还是喜欢骚的,有棱有角的。 刺激他的,满足他的。 那才会让他觉得有征服的乐趣。 他口口声声要你乖顺别闹,可他转身随心所欲惯,更热衷于和爱闹的那一位沈小姐纸醉金迷。 - 洁白色的大床,沈婧背身藏在被子里,时不时两声呜咽闷闷地传来,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在外头不是赢了么,在他面前还楚楚可怜示弱一番。 周律沉膝盖隔着被褥坏兴致一顶她的屁股,半俯身罩在她头顶,挑着音调沙哑冒音,“宝贝。” 被窝里的沈婧蠕动了下,细细哼声。 周律沉扯开被子,抱起她整个人面对面坐在床边,瞧着泪痕,他有些烦躁,掌心一把抹走她的眼泪。 温热的掌心贴上来,沈婧所有脾气都没了,脸埋在周律沉胸膛,手扯他西服擦眼泪,一个劲地撒娇,一个劲地吐苦水,“她说我是三。” 周律沉本事手眼通天,会不知道陆思媛发在网上的暗讽吗。 他冷笑了瞬,一点破事到现在还闹,俯身去瞧她眼尾可怜的泪痕,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是么,嗯?” 他这一声浮浮沉沉的嗯,又低又哑。 沈婧缓缓抬头凝望周律沉。 他一脸纨绔相,眼底浮起很浅的笑意,三两下,何其催人迷荡。 沈婧心揪扯着,“不是取决于你吗。” 周律沉手一用力摁她到眼皮底下,低眸与她相视,音调虚晃着调侃意味,“行呗,你不是,满意不满意。” 实在看不出他是真还是假。 沈婧有那么一瞬间,争论不下去了。 阔家子弟,他多情本性,浪荡玩玩心态,何曾有过准话给她,不是她一厢情愿栽下来么。 瞧见她丧掉的眉眼,湿濡的鸦羽,他缓缓吻掉那抹泪痕。 直至她捱不住,依偎到他耳边撒娇撒媚,周律沉才好心情的抱她出客厅,吃晚餐。 一起在浴缸共浴的时候。 沈婧扯开自己的领口,“你看看你的行为。” 周律沉眸色一睨美人春色,剥落她衣裳,埋首落下一吻,昨夜对她确实下手重。 这痕迹怕是不容易消。 “又不疼。” 她双手抱他脑袋,手指插入他半湿的短发,嘴里细细娇嗔,“明明很疼。” 赶巧周律沉兴致愉悦,吻变得温柔,像是安抚的哄。 … 后半夜他在书房开视频会议,沈婧没去打扰,窝在沙发刷剧,小白猫躺在一旁陪着她。 应季的橘子被她吃了七八个,甜甜的。 手机莫名其妙收到好多短信。 她找到她手机,有人给她一份资料。 即便是一串不知名的号,最终都猜到是陆思媛干的。 也就陆思媛了,还能有谁三更半夜看她如此不顺眼到睡不着。 沈婧翻了翻,里面是C家官宣陆思媛成为全球代言人的各大热搜记录。 拿三回影后桂冠的女星都谈不下来。 陆思媛说拿就拿。 谁给的一目了然。 就那么一瞬间,沈婧是没有底气的。 周律沉抱她进卧室休息的时候,嘴巴张了张,又不想问了,他给的答案向来敷衍了事。 思来想去睡不着,她抬手碰了碰枕边人英俊的下颚线,一点点到高挺的鼻梁,“你睡了吗。” 周律沉捉住她手拉到棉被里,下巴压在她发顶。 沈婧背部挪了挪距离贴上他,“陆思媛的代言你给的?” 周律沉声音沉闷,“怎么?” “是吗。” “是。” 沈婧问,“为什么。” 他翻身,掌心捧起她的脸,难得关照她的情绪,“又生气了?” ------------ 哪去啊祖宗 “生气。” 沈婧回想宣传照里陆思媛脸上明艳的笑容,“如果是因为赚钱我确实管不着,如果是其它我会生气。” “别气了。”他勾唇,哄人开心的话说来就来,“赚钱。” 极为漫不经心,沈婧抬头,看见他玩世不恭的勾唇嘲弄模样。 说得沈婧差点就信了。 还记得骗她呢,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在骗我是吗。” 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他在骗她,一个极其容易让人戳破的谎言。 赚钱。 陆思媛身上能让他赚到的钱都不足他花十分钟签一份合同来得多。 怎会没有脾气,怎会不在意。 可他始终不承她一个女朋友的身份。 寂寞发情了才会找她,时不时惹她不痛快才哄一句,要么一串金额,腻了见面就装不熟。 他身边时常莺莺燕燕环绕,就足够她天天争风吃醋的了。 沉默良久,她收拾起身,“我要回苏城工作了。” 周律沉未做丝毫阻拦的动作,冷漠看她,冷漠开口,“沈婧,别玩欲拒还迎那一套。” 他很腻,也很讨厌。 沈婧怔在地,眼眸深处浮起泪花,“人压抑不住会爆发的你不知道吗,为什么总在骗我,陆思媛在网上暗讽我的时候你在哪里,不管发生什么,你的天枰一点不公平任由她胡闹胡说,你都充耳不闻,一旦捅到我这儿你总想哄一哄就要我当没事发生,是我有病啊,明知道你不会轻易动情也克制不住心赴汤蹈火来到你身边。” 她何其贪婪,得到周律沉一点宠,就会想要更多,何况是一位女人都想抢了要的周律沉。 想要他身边只有她,想要他安分一点别沾花惹草。 任她那番话说什么,周律沉都没任何表情变化,哪怕她都要哭出来了,他都不为所动,摔门走了。 ‘砰、’ 震耳欲聋,抖得人骨头都发冷。 沈婧整个人都是一僵,盯着那扇门,他何其高傲骄矜,谁敢冲他甩脸色,有什么资格和他理论对错。 接下来的四五分钟,屋里屋外死寂沉沉。 真的走了啊。 暧昧动情的时候多浪荡放纵,走得就有多绝情。 阴晴不定的周律沉,外面那一层是风流的,内心那层才是薄幸冷血。 沈婧抱膝蹲在地上,想跟他像情侣似的吵,资格都没有。他就不能解释清楚吗,确实是不能,他对她没情,她看得分明,有自知之明。 是她天真,把男人的寂寞当缘分。 走就走了。 她想,她也该走了。 衣帽间里没什么属于她。 手机塞进包包,蹲下来抱起小猫在怀。 周律沉都走了,说不定像遗弃她那般把小白猫丢弃在这里。 揉了揉怀里的小白猫,“那就跟我去苏城吧,姐姐能养得起你,周公子他心游离不一定记得我和你。” 饿着可怜的小猫怎么办。 沈婧背好包包在怀,感叹都是两个小可怜。 猫可怜,她也可怜兮兮,像一对没人要没人爱的主仆。 门打开。 大理瓷砖散乱零碎的烟头。 周律沉依靠在墙边抽烟,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烟雾笼罩里他深邃眼睛眯着,半醉半醒的销魂模样。 沈婧只敢偷偷窥了一眼,不动声色收回,就一时之间紧张到疯狂摁电梯。 他慵懒地后仰,一脸纨绔,拖音带笑的调笑,“哪去啊祖宗。” 能哪去啊,明明是他惹她生气了。 沈婧委屈涌上,扔掉包包,跳到周律沉怀里委屈的哭鼻子,“讨厌你讨厌死了。” 周律沉没有抱她,也没有推开她,将抽一半的烟扔掉,掌心托着她臀部,另一只手抱住后背脊。 沈婧眼睛积蓄了大片眼泪,“我还以为你走了,摔门那么大声,吓到我和小猫了。” 周律沉低头,带着他身上清洌的烟味,薄唇浅浅啄了啄她嘴角,“你特没出息,就会离家出走这些烂招吗。” 她低低呼了声,“再也不回来,再也不理你。” 周律沉抱她进门,“闹闹就行了。” 真闹过头,他也不喜欢。 沈婧,“你惹我生气,你还冷落我。” 他居高临下,“忍着。” 周律沉就是这样了,忍着他的坏情绪,不忍下个更乖,于莺莺燕燕里他完全有任君挑选的资本。 他把她扔回床上,是狠狠一扔,伸指扯松衬衣襟口,冷漠回头,“你也进来。” 这话是对猫说。 他命令的口气就是这么狠厉。 那只小白猫被吓得身子缩在角落,脑袋探了探门,猫眼满是惊慌地望周律沉,又害怕闪躲。 周律沉视线对上小白猫,它虚虚‘喵’了下,才迈着小短腿彷徨无措地进门。 沈婧埋怨他,“怎么连猫都欺负。” 周律沉冷哼一声。 哪有闹脾气了就拖家带口的走,像话么。 一想,周律沉心中燥意更盛,捏她下巴抬起,吻上她的唇。 狠狠碾磨。 野得她嘴巴没一处好地方。 那天。 周律沉抱她在床尾,给她嘴巴上膏药,血痕结痂了,几乎是被虐惨。 他指腹抹上膏药都压抑不住再欺负一遍。 她给猫取了名字,叫沉沉。 周律沉不给叫沉沉。 四目对视,他眼神警告,窥探着她,敢乱取就弄她。 沈婧扯他睡衣衣摆摇了摇,兰精天丝都被她捏出皱褶,“给啦。” 周律沉抽床上的湿纸巾擦手,眉眼不抬,对她的撒娇视若无睹。 沈婧,“那你来。” 他扔掉湿纸,寡淡道,“不会。” 沈婧手搭在周律沉肩膀,笑脸明媚的盯看他,“那就叫律律。” 周律沉嗤笑了声,脸上都透着点慵懒,“盼我绿你啊沈婧。” 沈婧随口一诌,“那叫妹妹好了。” 周律沉笑着提起那只猫的后颈,丢到沈婧怀里。 他怀里抱着沈婧,沈婧怀里抱着猫,安静地坐在床尾,听落地窗外的大雨淋漓。 下得那样大,都看不见霓虹耀影了。 他贴在她耳边,时不时逗她,不让她回苏城了。 可她白天就得回,茶馆没她是不行的,有游客专门等她,不能丢了礼数。 周家司机每日的活,专职接送她来回雲顶壹号。 她要是撒娇,周律沉有时候会大发慈悲亲自来接。 “惯的你。” 沈婧只是笑着看窗外的摩天大楼,专心凝视荧幕放映屏里的画面。 ------------ 安排相亲 沈婧只是笑着看窗外的摩天大楼,专心凝视荧幕放映屏里的画面。 大明星怎么这样火。 前方有车开得慢。 周律沉摁喇叭,显得不耐烦了,“看她做什么。” 沈婧抬头,看着他加速超过那辆车,酸溜溜的三个字,“她好看。” 周律沉笑意含糊地应了句,“没你好看。” 沈婧抬手撩撩发,相当大方承下这句赞赏。 “那是自然,也不知道是谁呢,昨夜鸳鸯浴的时候搂着我斥我是千年妖精化成的。” 周律沉瞧她,开起染坊来了呢。 沈婧柔顺模样凑到他身上,有些着迷的盯他侧脸看,“是你吗。”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 他挑挑眉,任手机响了很久才接。 蓝牙耳机在他侧耳,沈婧听不见那边是谁。 空气变得安静起来。 周律沉一切都是那么淡,语气都是淡淡地一声嗯回那边。 通话结束后。 他摘下蓝牙耳机,刹车停在路边,从钱夹拿出一沓现金放她手里,让她自己找车回去。 沈婧捏着钱,抬眸看他,“你去哪里。” “有事。” 有事两个字,就打发她了。 深秋那样的冷,有车接车送,身上沈婧裹得并不多,旗袍还是开衩的,更觉得冷,一下车浑身凉嗖嗖。 她单手抱了抱肩,冷到鼻子都有些酸涩,“你慢点开车。” 周律沉启动车时,面无表情扫了她一眼,降下车窗,“过来。” 沈婧看进车里,顺着他的话绕到驾驶位。 一件黑色西服丢出窗外塞她怀里,带着淡淡的沉木熏衣香气,格外好闻。 沈婧愣了愣。 那双淡漠的眼眸轻飘飘视量她一眼,她懂他的意思,弯下腰,在他俊逸的侧脸送出香吻。 浅浅地,吻了下。 “好了没周二公子。” 周律沉笑着轰油门,扬长而去。 他回周家。 沈婧猜到了,捏着那沓钱滴了另一辆车去外婆那吃晚餐。 老太太吃饭时间早,沈婧只能重新做一餐。 老太太驻拐杖围在她一旁,又唠唠叨叨为什么天天来看她。 记叉了,天天来看她不是她。 沈婧没解释。 隔壁的孙伯提两壶茶,过来蹭饭。 饭桌前,老太太问孙伯,神神秘秘,“你看我外孙囡,老讨人喜欢。” 孙伯戴上老花镜,慈祥样打量沈婧,“出俏,让他们约出来见面吃饭?” 老太太优雅端起茶杯,点点头,“我看行。” 沈婧没听懂他们说什么,夹了块排骨啃。 在沈婧起身去洗碗的时候,孙伯打心里对越看越满意。 孙伯和老太太商量,“囡囡要是看上我家那小子,我那本厚厚的退休金终是能派上用途了。” 老太太点点头,“她的终身大事,我倒说了不算,谁晓得沈家那边管不管哩。” 孙伯低声,“先让他们见面。” 沈婧突然扭头,“谁见谁?” 两个人互相会心一眼,又都不说话了。 这边有多冷清萧条,坐落于富人区的周家府邸大院就有多热闹盛况。 周向群是和周老爷子一起回周宅,这顿晚餐当周家聚餐。 周向群一直陪周老爷子在京都工作,难得回来住。 背靠周家大公子的身份,京城的身份又体面,人前孝顺,办事周到沉稳,一身刚正不阿的正气之姿。 多少豪门带着自家女儿借着上门拜访周家老先生探风口。 都传,周老爷子才是有意将周家家主之位交给周向群。 外面人人艳羡的联合银行总裁之位只是周家的一部分产业而已。 论旧迹。 京城还有个隐秘的周家,当年,周老爷子与周老太太和平离婚,再娶后居住京城成立新家庭。 自此沪城周家与京城周家是两家。 可笼统的讲,血脉亲缘在。 家业旺盛,但是不孝,京城周家子孙没有满堂,于是将周向群领养膝下当孙子辈培养。 不管是周二公子,还是周家大公子。 只要能和周家联姻,何止前途光明。 宴上。 周律沉没吃什么东西,席间都是有头有脸的一些长辈。 他不热衷于应酬这些事,回来权当给老太太看着高兴,两口茶水后,起身离位。 迎面而来,是笑容灿烂的周向群,开口意味不明,“把人姑娘丢路边合适吗。” 周律沉极为敷衍地睇周向群,目光清淡。 周向群还问,“你们到什么程度,都上车了不带回家吃饭?” 周律沉靠在四角亭旁,永远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看热闹。” 周向群摊摊手,笑,“前厅那些长辈是来送贺礼的吗,是盯上你了,你顾得了那么多佳人么。” 周律沉呵,淡漠转身进书房。 书房内。 周老爷子坐在主位,长达11米《砥柱铭》真迹被佣人拉在两侧。 周老爷子闲暇回宅,都要摸这幅瑰丽宝贝出来临摹字体。 书桌两侧站的。 一个是领养的孙子,一个是亲孙子。 大公子商务中山装穿版,斯斯文文。 二公子坐在一旁玩手机,铁灰色的衬衣,料子柔软细腻便显得薄,勒得胸膛膨胀,懒散地靠在桌子边缘,气定神闲到无所动容。 周老爷子搁下毛笔,“外套呢,不冷吗。” 知道问自己,周律沉虚眯着眼笑,“能扛。” 周老爷子始终看着周律沉,“为什么总爱拂你大哥做事?” 他吸着烟,沙哑道,“是他喜欢阻拦我。” 周老爷子眉目深厉,“跟周家产业无关的事,你少操心。” 没等老爷子问完,周律沉扔掉烟蒂,“姓周的那么多,您在说哪一个周家。” 周老爷子目光追随他,“也就那样了,你母亲走后,就没人管得了你。” 周向群把笔放回周老爷子手里,耐心研墨,“爷爷消消气,他干的也不是坏事,年轻气盛,捅了篓子他自己也补得了,不必去担心他。” 周老爷子哼声,依旧斥周律沉,“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都不知道天底下他到底还能看上什么东西。” 周律沉始终不搭腔,划动手机。 他在这时候就收到沈婧的信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眉目不经意舒展几分,指尖打字,「晚点」 ------------ 舍不得你独守空房 夜幕,沈婧一身疲倦的回到雲顶壹号最高楼。 灯全开,安静空荡。 沈婧进门就扔掉手机,他说晚点,也不知道是晚多少点。 她的印象里,周律沉是个极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了的事他都会做到,只要他答应。 沈婧手撑吧台,弯下腰换鞋,慢悠悠去找小猫。 “妹妹,我回来了。” 周律沉给它请了家政,白天他们不在时,都是家政保姆过来照顾小猫。 连保姆都夸妹妹特别好养活,能吃,安静,不会乱窜摔东西。 溜了一圈,也不知道猫躲在哪间房睡懒觉。 “妹妹,你睡了没。” 闲心一来,也就认真把自己的每个角落打量完,客厅互通,处处充满奢靡铺张,没有半点烟火气,这里冷清到一点不像家。 抬头看挂钟,直至12点,周律沉都没回来,安静得她心里有些难过。 终于知道周律沉为什么送猫了,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会寂寞的。 至少有个会叫唤的小东西陪。 沈婧坐在泳池边玩水,无聊起来,一边撒玫瑰花瓣,两只脚伸进池里玩水。 听闻脚步声,似乎感受到身后沉沉的目光盯视,惊了下回头。 水晶吊灯光影璀璨之下,周律沉还是那件灰色衬衣,扣子系得潦散,手抄在西裤里,半卷的袖口之下,腕表被灯光折射出魄人幽光。 他看起来有些懒倦,眼神对上时,还是冲她矜贵地笑笑。 可沈婧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酒精味。 他回家,应该喝了酒吧。 脚步在她身后停下,周律沉低声问道,“等久了?” 沈婧脚丫掸了下水池,波光涟起圈圈,“以为你不回来,差点不想等了。” 他看着池里漂浮的玫瑰花瓣,弯唇浅笑,“哪舍得给你独守空房。” 入耳,沈婧倒是听成动人情话。 “你回家里了?”沈婧回想外婆筹谋的事,就想着周律沉是不是也和自己遭遇一样呢。 她问,“你家人有没有给你安排豪门千金结婚?” 周律沉蹲下,将她身子佣进怀里,下巴蹭在她发顶,轻微酒气恶劣地消散在她周身,“她们配吗。” 配吗。 口气轻狂骄傲,可他的身份来说也是事实。 天之骄子,论权贵分重,谁配做他周二公子的太太呢。 细想,沈婧也说不上几个人名。 周律沉呼吸越来越重,落在她头顶,话语都倦,“我困了。” 周律沉喝了52度的陈年白酒。 周向群骗他喝的,喝一瓶。 酒力不好的,一瓶早不成人样了,周律沉这样定力的纯属微醺模样。 “先洗澡,有酒气。”沈婧挽他手臂,她没劲,丝毫拉不动他半分。 周律沉手臂用力圈紧她在怀,不给她动一动,她越想挣脱,周律沉收得越紧,喘息越重,就一醉酒的纨绔公子脾性。 “再动丢池里。” 沈婧不反抗了,乖顺地将脑袋搁在他手臂,“今晚怎么喝那么多酒。” 炙热的吻含住她耳垂,周律沉低低笑了一声,“冷呗,外套没了。” 喝酒来暖身。 ------------ 独独偏爱 沈婧脑袋后仰,笑问,“你会怕冷?” 把她丢在路边,一件西服避寒,在他玩乐的世界里,她也就值这么点份量罢了。 时好时坏,偶尔的暧昧待她,心依旧冷冰冰。 外热内冷周律沉。 可是能怎么办,她就是有那个闲心和毅力撩拨他,全凭心里那份独独偏爱他、迷恋他的冲劲。 周律沉身上的一切于她来说,都是那么令女人沉沦堕落下去。 他在骗你啊沈婧,他只是在哄你啊沈婧,他不爱你的沈婧,心里明知,还是毅然决然选择忘记,回头,缠着他脖子,吻上他的唇。 热的、薄的两片唇瓣。 她的邀约,周律沉酒精上头,变得贪婪起来,反手摁住她脑袋主导掌控权,推着她进池里。 她身体不稳,尖叫了声,整个人摇摇晃晃跌入泳池。 ‘噗——’ 水花四溅。 冰冷的海泉水一下子无情灌入她耳鼻,刺得眼睛睁不开,腰间被男人掌心握住,很快又被周律沉轻松抱起,托举着她冲出水面。 沈婧大口喘着气,脑袋一片空白。 湿漉漉的她,连带头发都是湿的,新一轮霸道的吻随之而来。 池里水冰冷,还好深度不深,她身子缩在他怀里,“冷。” 周律沉手往暗格推了下,调泳池恒温。 不过几分钟,水温升高,冒着丝丝热气,皮肤烧得红。 他托举她的臀,站在水池里,两个人拥吻的姿势越来越暧昧。 他嫌热,一边抱着她,一边抬手扯掉身上湿透的衬衣,矜贵长指分明漫不经心的动作,纽扣弹开声烫得她心尖发抖而焦灼。 沈婧细眯着双眼,看周律沉。 他抬手将湿濡的黑色碎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汗渍混着水珠一寸寸淌过刚毅的侧脸。 他似醉非醉,猩红眼眸里涌上一层朦胧感,修长手指捞起她的手往皮带扣的方向游走。 在他的注视下,沈婧委屈咬唇,手被迫听他指挥吩咐。 周总怎么那么骚啊。 周律沉意味不明笑了声,“喜欢么?” 沈婧抬了抬小下巴,凭对周律沉知根知底的熟悉,她真真实实的,有些后怕,“是禽兽。” “是指哪样?”他故意。 “一样禽兽。” … 时间漫长。 泳池里一夜,沈婧早早就发烧得厉害,怎么也睡不安稳。 烫红的双脸挨在男人胸膛,小手无意识摇醒枕边人,“周律沉。” 他声音懒倦,“嗯。” 沈婧迷糊不醒的嗔语,“额头…烫烫。”将额头挨蹭到男人干净冷醒的侧脸,“你碰碰我额头。” 周律沉抬手在她额头贴了贴,揭开被子抱她起来,“乖,我们去医院。” 她哆哆嗦嗦地点头,像受伤的小猫,“要去医院退烧。” 衣服是周律沉给她穿好,打抱在怀。 大清早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电梯口相遇,来做早餐的家政傻在原地,“周先生?” 人当没看见她,匆匆忙忙一声没应。 黑色兰博基尼启动引擎后,剑似的冲出停车场。 清晨8点钟的高档住宅大门响过一阵刺耳的跑车轰鸣。 ------------ 养一祖宗 保安是有眼力见的,从监控摄像头发现那辆超跑连号车牌启动的瞬间,已经将大门开好等候。 保安嘴里吃着小笼包,看着几近飞速驶离住宅的超跑,问身边的同行,“车里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谁。” “据说是周家人。”说着,保安还竖起大拇指,“是这个周家的公子哥,和他情人。” “这段时间夜夜住在这里,C座顶层,就连楼下的都被他买了,怕打扰。” “周家人也会在这买房?” “哪都有他的房,爱住哪不行,他夜夜来得特别勤。” “好好工作,少置喙。” - 周家的保镖早早等在私人医院门口,看着自家二公子抱着美人进急诊科。 还以为是什么急事要开后门。 保镖跟着挂号取单。 那位小姑娘高烧40度,体虚,着凉。 需要住院挂点滴。 办公室里。 主治医师对面坐的是周律沉。 人周公子一瞬不瞬翻看病例报告,简单的黑色衬衣,不言不语的模样,也无人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主治医师开了些膏药,“这是膏药,周先生您自己来比较方便。” 说着,放在周律沉面前,专门特制调配的。 周律沉手指拨动病例,眼眸一凝,“重新体检,都给她来一遍。” 主治医师点头,“我来安排,需要时间,那就暂且住院。” 周律沉搁下病例,依旧冷冰冰,“麻烦了。” 主治医师面露微笑,“不麻烦,我们一定照顾好沈小姐,我们医生的职责。” 私人病房里。 梁映宁那是刚在某个会所刚玩散场,二公子身边的保镖一个电话把她扣来这里陪沈婧。 沪城也就她俩最熟。 梁映宁安静盛小粥,时不时陪沈婧聊天。 “来,粥凉了,张嘴。” 沈婧还没退烧,身子有些虚,只能勉强动动嘴巴。 梁二千金瞧这美人这副模样,心尖那个疼,“他不会心疼你的吗。” 沈小姐身体太娇了,娇到没边。 周公子的高大身材,说实在,梁映宁是没见过脱了衣服具体什么样。 圈里的姐妹和周律沉他们开趴时,见过,周公子湿身后,衣架子身材比例看一眼荷尔蒙都爆了。 单凭她们说时两眼放光到就像没见过男人那样,梁映宁就猜到是何种顶级男性。 “你们…唉,就挺野的。”梁映宁。 沈婧略微抬头,宽大的病服不小心斜敞,锁骨露出大片痕迹,轻轻地说,“他昨晚喝醉了。” 梁映宁,“你耍我啊,二公子就不是会喝醉的人。” 沈婧浅浅地笑,实在骗不过。 周二公子醉没醉都如此疯狂。 梁映宁喂她喝粥,“泡在泳池里一夜,你看看你的脸色,看看你脖子和手臂,有哪样是好的,别以为穿得厚我就看不见。” 青一片,紫一片。 为禽兽两字付出惨重代价。 虽然过程中,周总的技术登峰造极令她很美好。 可之后就是光荣住院。 自从住进雲顶壹号,风骚的周总夜夜勾引她堕落。 她皮肤太嫩,不经造。 梁映宁瞧沈婧没力气的虚态,“也不能怪他,怪他体力太好。” 沈婧倒是好奇人,“他去哪里了。” 梁映宁:“在办公室问你的情况,要给你做全身检查,哪坏了给你治好。” “少吃点,待会他回来让他亲自再喂一顿照顾你,验验他。” “怎么验。”沈婧浑身无力难受。 梁映宁笑得狡黠,“你会撒娇,需要我教?” 沈婧眼皮子都累,“利欲养着大的豪门公子,完全抵抗这些没用的把戏。” 门口站了很久的周二公子终是听不下去,抬手敲了敲门。 梁映宁心扑通一下跳到嗓子眼。 周律沉听很久,从讨论他身材开始就停不下去。 梁映宁忙放下碗,嬉皮笑脸模样对周律沉表示歉意,“她还没吃饱,您记得多喂她吃几口,我的婧婧脑袋要烧糊涂了。” 周律沉只是略微颔首。 梁映宁出了门,笑着关紧房门,才感觉到鱼有了水般脱离苦海。 她应该没说错什么吧。 心狠手辣周律沉呐。 门关上那刻。 沈婧伸手就要周律沉抱抱,忽冷忽热的感觉太难受了。 罪魁祸首周律沉这时候挺舍得满足她,站在床头任由她撒娇。 她声音哑,“你有没有烧。” 周律沉笑着捞起她的手贴在额头,轻问,“有么。” “没有。”沈婧抬了抬眸,笑了笑,“上来我传染你?” 周律沉掌心揉她脑袋,“娇气包。” 沈婧再三嘟囔下,周律沉还是上了床,让她枕在大腿睡觉,安安静静地打点滴。 这40度也想传染给他,让他尝尝发烧的滋味。 也只能想了,她低唤,“周律沉。” 他手指勾她的发把玩,垂眸应了应,“嗯。” “阿沉,有没有人叫你阿沉?”沈婧突然问,“你的家人和朋友是不是都叫你阿沉,我可以叫吗。” 周律沉指骨明显顿了瞬,冷意稍显,转瞬不动声色勾了勾嘴角,“不连名带姓了?” 每次都娇娇软软的叫唤周律沉。 她闭了闭眼,笑起来,“我叫腻了。” 周律沉轻呵,掌心拖着她扎吊针那只手打量,白白细细的,薄薄的皮下肉眼可见筋管的颜色。 胶布缠固针头,更显破碎感。 不过两三分钟没回话,她已经累到睡着了。 护士进来拔针是就看到那对男女挨靠在床头的姿势。 那只白嫩的手拔掉针头的瞬间,沈婧颤的缩他怀里。 周律沉伸手挡住她眼睛,“怕什么。” 她困,抱紧他,“疼。” 周律沉眸色睨了睨,拿起那只扎过针的手打量两眼,一双撩拨琴弦的玉手多了针孔伤痕。 “跟它道歉周律沉。” 他笑了笑,“行呗,我错了。” 沈婧满意地嗯,开口就是,“道歉没有用,我也不原谅你。” 要他愧疚,要他想起就必须心疼。 以后还狠不狠劲待她。 周律沉修长指节轻轻捏瘦一圈的小脸,嗓音携裹几分玩味的笑意,“养一祖宗。” 隔天,体检报告完全出来,沈婧腰部肌肉损伤厉害。 主治医生说,特严重,需要节制注意休养。 ------------ 我晚上都不走 其他的身体健康良好。 等医生彻底离开,沈婧一口咬住周律沉下巴。 周律沉挺没心的,没听见医生说什么。 得了,他又怪她太娇气。 沈婧退烧,搬回雲顶壹号。 请了家庭医生每日上门,那几天哪也没去,躺床上睡觉,要么躺沙发撸猫,要么窝在厨房看阿姨做饭。 周律沉从夜半时分才会回来的习惯变成在公司开完会就回来。 再不回来,金屋病了的那只小狐狸精不乐意按时吃药。 吃的中药调养身体,她总是嫌苦。 周律沉踏进家门那刻,沈婧才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咽下肚。 小猫蹲在吧台‘喵喵’两声,乖顺陪她。 周律沉车钥匙一放,张开双臂,“过来。” 沈婧鞋也不穿了,柔软无骨的一小个跳到他腰间,连带猫都齐齐过来扑进他怀里。 每日都这样。 最开始,那只猫只能蹲在男人昂贵蹭亮的皮鞋边‘喵喵’仰望,只有等周律沉示意了,小猫才敢蹿进他怀里。 他嫌掉毛,碰过猫的西服他会让人收拾走不会再碰。 死洁癖的周总。 分明那么可爱的小猫,他还得看心情才肯碰。 周律沉好心情抱她进客厅,也会连同她的猫一起宠幸都抱在怀里。 齐齐放在吧台,他扫了一眼晚餐不合他口味就不碰,只能让阿姨重做。 他口味是清淡,哪怕按着清淡饮食来,他也不是都好同一口清淡的粥。 阿姨很为难,可是工资好多,依旧有耐心伺候这位贵公子的胃。 沈婧告诉做饭阿姨,“他本性花心,朝三暮四,每天都要变。” 周律沉笑笑,掌心恶劣行径在她臀尖掐一把,看她痒着娇嗔,他才满意的挽起西服径直进书房。 他回来那样勤,那样从容骄矜的笑意时常挂在嘴边,有时候,沈婧都生幻觉他们很像真实情侣。 最近的晚上,他们是分房睡的。 她病没好,要休养。 周律沉没去打扰她,大概没习惯同床共枕还能无事发生,工作到后半夜时不时就在书房坐到天亮。 静静抽着烟,一根又一根,盯着落地窗外的夜景,眸色深远暗沉。 桌子上的手机再次震动,那条短信重复提醒第二遍。 「你不盼我回国了吗,自己收拾身边的女人干净好吗」 周律沉狠狠吸了一口过喉,浓烈得他轻咳了声,并没回头,“怎么还不睡。” 他知道沈婧路过书房,门开了一道小缝。 一听,沈婧才大胆推开门,轻轻裹紧身上的睡衣,“还有几间客房,你不睡觉吗。” 抽一半的烟被他碾进青花瓷具的烟灰缸,“你好好休息,我晚上都不走。” 察觉他心情不对劲,沈婧嗯一声,关门离开。 是这样,她很少能懂周律沉的情绪。 有时候聪明如沈婧,半点都猜不透周律沉的心思,最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不轻易窥破。 只懂他其实是冷漠至极的人。 就像门外那个保安突然被老板开除了,只因不好好工作太过于关注户主的行为。 这背后,仅周律沉一通电话打给雲鼎壹号的董事长。 周律沉的洞察力是何等狠毒,他车出库,保安都盯住,过于提前开好门。 媒体都不关注他的事。 保安关注他隐私来干嘛。 ------------ 让周总给你铺地毯 沈婧白天睡多,晚上突然失眠,系好睡衣带,朝吧台前坐下,拿了橘子来剥。 不肯和她同床共枕。 他可不是心疼她,是不能睡她。 ‘喵~’ 妹妹跳到沈婧怀里撒娇。 她抬手顺猫毛,“酸的,你吃不了。” 妹妹扑扑胡须,也就不闹了。 邢菲约她视频通话,同是熬夜人。 “婧婧不回来了?” 沈婧低头,细心剥掉橘子丝络,“病了。” 镜头那边的邢菲狐疑的眼神打量她,“哪病,挺白。” 沈婧拿一瓣橘子放嘴里,“腰不好。” “摔哪了?” “地板。” 邢菲眉心突然松开,“周公子豪宅的地板这么滑吗,叫他全铺地毯,再摔怎么办。” 说谎的沈婧低头看了眼地上纯手工真丝编织的软毯,脸上分明是笑的,心里始终开心不起来,“被他冷落了,他宁愿在书房工作也不肯出来陪我聊天,又不好意思进去打扰。” 说着,伸手拿纸巾的时候,恰好错开周律沉的背影。 周律沉出来拿冰水,只能看见她坐在吧台吃橘子的背影,他眉心微蹙,满不在意地推门回书房。 沈婧扶了扶腰,久坐容易酸麻,自从认识周律沉,腰没好过哪一天。 她慢慢走去柜子翻零食,“帮我再请几天假。” “行。” “还好你不在,冯建又来茶馆。”邢菲埋怨的模样,手疯狂掐枕头,“天呐,他说我和你是朋友,他竟然跟我借钱,不给就在茶楼闹,太不要脸了。” 沈婧料到的,“你没给吧。” 邢菲说,“没给,我不傻,报警了,他被蜀黍劝走,第二天他在我家门口堵我,说我再报警就收拾我。” 邢菲还唠叨一通,替沈婧不公,那是亲妈吗,给沈婧就这么个烂摊子后爹。 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邢菲:“你这些年怎么过的啊,冯建吞了你多少钱。” 不给冯建会恐吓她欺负她,会闹到外婆面前,报过警,冯建一口咬定赡养过她,她有义务给钱,清官难断家务事,最后不了了之。 沈婧懒得去想。 住在雲鼎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冯建,可冯建总会去骚扰她在苏城的朋友和同事。 懒懒靠在墙上,她也觉得烦,好一会儿,低头看猫,“妹妹,去帮我敲敲门…” “喵儿~” 沈婧指着门,妹妹似能懂,迈着小短腿在书房门口彷徨。 “喵儿、喵儿、” 妹妹昂首,细细弱弱的叫,门并没有开。 沈婧始终开不了口,她知道周律沉能解决,并不知道该让他怎么帮这些私事。 “算了妹妹,回来。” “喵儿~” 门的材料隔音好,他可能听不见。 沈婧转身的时候。 ‘嘀嘀’两声,门解锁了。 他这是大发慈悲开门了。 妹妹前爪抬起,轻轻一推门。 “过来。”他口吻命令。 沈婧嗯了声,弯腰抱起猫,步伐轻缓。 灯光影影绰绰。 男人从隔间的浴室出来,腰部只围了条浴巾,松松垮垮间,额间碎发的水珠正正滴在中点。 他没在意,骨节修长的手拿烟盒咬了根咬在嘴里,潮湿的指腹摁下打火机,‘卡擦’了下,徐徐点上火抽。 极为简单随意的动作都被他三两下弄出销魂模样,沈婧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他深邃的长眸看她时带了三分戏谑的意味,“腰不行还送上门?” 沈婧靠近他,“躺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不行吗。” 周律沉一脸浪荡,“你行么。” 她果断,“我行。” 想想,她好像不行。 只要不被周总勾引,可周总本身不用勾,光是呼吸在耳畔就是一株毒.瘾。 周律沉坐在沙发,长腿傲视撑开,示意大腿的位置。 沈婧靠近,半跪在他身上。 周律沉捏着她的侧腰,就这么软软一尺多,掌心几近拢住,“这么瘦,腰被我*断了怎么办,嗯?”倨傲的眸子抬了上来,就这么瞧她。 沈婧视线与她对上,“你温柔点不会吗,我这几天都不敢直视护理医生的眼神。” 他动作极为寡淡地抖掉烟灰,“她们有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护理医生是位年近四十的女性,每天下午都会过来给她按摩腰,每当沈婧看到护理医生那没见过这类腰伤的眼神,她都不好意思和人家聊天。 “脸皮没了。” 周律沉棱唇边衔着烟,“给你挣回来。” 小姑娘微弱地哼唧,“要。” 烟雾里,他神色寡淡,“周律沉的女人还不够么。” 沈婧撅嘴,又不是女朋友。 “喵儿~” 周律沉眉峰动了动,暗色幽深的眸子轻微睥睨一眼那只小东西。 “猫扔了。”他命令。 沈婧乖巧地俯下腰,把猫放下,“听话,周公子刚沐浴戒色,不许靠近,谁叫你会掉毛呢。” 她这番话,如同数落他把她扔在隔壁独守空房。 周律沉短促的笑了一声,抱着她睡在沙发。 也没几个小时就天亮,沈婧枕在他赤裸硬实的胸膛,困也不是,不困也不是,手也不知道该放哪。 冯建的事就懒得开口了。 他每天10点要到联合开会。 会议什么时候结束他什么离开,有时候会开到晚上八九点,联合跨众多欧美国家,哪是容易事。 周律沉一走,房间就变得冷清,好几天都是。 果断。 沈婧把梁映宁他们叫来家里做客,打麻将。 就纯聊天,听梁映宁吐槽陈尧。 “看朋友圈了吗,他陪宋婷婷出国疯了,坐热气球,要是爆在空中,哎耶,我可就喜提亡夫。”梁映宁笑了。 沈婧侧身看她的时候,分明瞧见她眼底的酸涩,“你该不会喜欢上人家了?” 那一刻,梁映宁眼神却回避她,看似轻松自在的胡牌,不动声色绕开话题,“我们元旦订婚,绑死他。” 这样幸福吗,沈婧问一句, “你们圈子一旦涉及联姻都逃不掉的吗。” 梁映宁摊肩,“我怎么逃,家里长辈只求门当户对,对方品性必须知根知底的,反正我想通了。” 一圈下来,沈婧一直输,没赢过。 第二天,梁映宁就不敢来了。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诚不欺人。” ------------ 想跟你去公司 梁映宁不来。 沈婧就闷。 早早的,她顶着泛红的双眼站在装甲大门边,怀里抱猫。 一如既往看着联行的助理如实上门接走他们的周总。 叫李珩。 李珩双手侍在身前,朝她点头。 美人抱猫站那,不言不语的妩媚模样,确实美得勾人夺魄。 周总眼光很不错。 但这不是他一个助理该关心的,少言少看少打探。 沈婧委屈巴巴地看周律沉,想要跟他出门。 “可以去你公司看看吗。” 周律沉打理袖扣的动作一顿,视线轻飘飘落在她身上,“做什么。” 她已经很真诚了,“保证不吵到你工作,我可以戴口罩。” 她对他的世界充满好奇和探知,想知道他更多喜好和习惯,想融入他的生活。 比如。 他以前都不住在雲鼎壹号,那么他住在哪里。 他开会之后会去哪里玩,和什么人。 更好奇闻名海内外的联合银行分部到底是什么样。 显然,周律沉只顾着交代助理开会时间,掠过她。 沈婧小声,“我已经七天没出门,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熟人,映宁忙,我不知道去哪里,你一走,就剩我和妹妹了。” 周律沉看了她一会,乌沉的眸子更深两分,嗤笑她一声,“病好了?” 沈婧脸上露出讨巧的笑容,“差不多。” 周律沉抱起她回卧室,直接仍床上。 她没挣扎。 被子陷入凹槽,她呼吸都停了一下。 逼近的周律沉整个人压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脸颊徐徐划过,“要听话。” 周律沉就是这样了,越界的事不会答应。 沈婧手指碰了碰男人滚动的喉结,感受他吞咽时的性感,凸结又锋利,“还是让我一个人在家待吗,七天了周总,我要发霉成一朵蘑菇了。” 周律沉没有一起动容,那意思在家等他回来。 沈婧耷拉下脑袋,秀美轻蹙,“真的不能去吗。” 周律沉掸掸西服,起身出门,“不能。” 行啊周总,是你不让去的。 沈婧留在雲鼎壹号就闲得不行。 算着周总的迈巴赫已经离开不远了。 沈婧回孙伯的电话,客套答应过去吃饭。 沈婧要去相亲,外婆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孙伯的孙子。 本地人,在三桥路口开餐厅的小伙。 不去不成,不好糊弄外婆。 对方是老实人是吧。 沈婧上网搜广大网友提供的资料。 【老实人的敌人是不老实的】 【上去就直接拒绝,不要耽误双方】 说得对。 沈婧画了最妖艳的妆,最性感的裙子,涂上艳丽的大红唇,照了一下镜子,挺妖娆的。 绝对足够劝退对方。 视频通话那边是梁映宁,在给她做军师指导。 沈婧举着手机照自己,“今天的裙子够不老实了吧。” 梁映宁摇头,“手机拿起来,让我看看你衣柜里还有哪些裙子。” 镜头一扫,全是暗色西服和清一色的银色腕表。 这不都是周二公子的东西吗。 梁映宁惊讶,“你的衣服呢,柜子里怎么只有睡衣。” 沈婧手指摸了摸那排睡衣,柔软的面料,她自己选的,贴身衣物一定要舒适柔软,比礼服还贵。 周总出钱,不用心疼他。 递卡大方得很。 “盒子里。”沈婧后摄像头对准地上,整齐叠起来高高的粉色礼盒。 她一样没拆,懒得拆,品牌方送过来后就让放这里堆积。 除了裙子就是旗袍。 梁映宁,“换上红色的,最艳丽的红色。” 沈婧放下手机,把礼盒全拆,找到几件红色小礼裙。 “周律沉买的。” 梁映宁安慰,“他不知道,你去相亲他还能装摄像头跟踪你吗,别想电视剧里那么多偶遇桥段,可能吗,二公子正在CBD大楼开会,看不见。” 沈婧看着手机,“给他知道穿他花钱买的礼服去相亲,我小命不保。” 梁映宁信誓旦旦,“放心,我陪你去过过眼。” 午后。 约在酒店吃饭。 沈婧这身装扮在大城市常见得不得了,只有她自己觉得不老实,对方绝对不会喜欢她这样的。 大波浪,大红唇,红色吊带长裙,细高跟,因为不是她往常温柔婉约的风格。 梁映宁一眼惊艳,四个字。 性感少妇。 对不起了周二公子。 梁映宁在附近的座位点了杯果汁,玩消消乐。 不知道为什么圈子里最近兴玩起消消乐。 魏肃临那帮最近特爱玩,玩通关。 上瘾了一样,一个传一个。 蓝牙耳机里,传来梁映宁的声音,“沈妖精,别坐那么端庄,骚一点,会吗。” 沈婧拒绝,“确定不是来勾引他?” 梁映宁就是教她这么做,“给二公子一点危机感,会不会玩脚踏两条船的游戏,不会去找陈尧传授两招,学周二公子。” “周二公子身边的女伴你认真数过吗,女星,世家小姐,清纯妹妹,何家的大小姐….”梁映宁越说越多。 外界是不知道,一个圈的,梁映宁可是听说过,什么某集团的千金和二公子在往来了。 是往来了,没认女朋友关系。 沈婧直言,“周二公子好浪。” 梁映宁闲暇的笑笑,“你好纯,所以绝配。” 沈婧缓缓叠起长腿,玉臂弯曲了下,姿势妖媚的撑侧脸,冲梁映宁抛了个媚眼,“还纯吗。” 梁映宁啧了声感叹,“骚了。” “发春么。” 男人嗓音沉哑,几分意味不明的讽意。 西服挡在眼前视线,黑色极衬他沉稳冷静的气场,一副翻手云覆手雨的总裁姿态。 还在保持放电诱惑姿势的沈婧像被雷击中,小心脏都吓到不行。 天呐。 怎么会遇到周律沉。 沈婧像做错坏事的孩子抬起头,唇瓣咬紧,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 看他。 周律沉就站在她面前,身后跟了名头发花白的知名企业家,以及西装革履的助理,显然是刚从vip包间谈合同出来。 面对周二公子这副施压人的气魄,沈婧一时间急得话不成调,“阿姨做…做菜不好吃,我….我约映宁出来吃饭。” 但是,梁映宁的位置离她实在是远。 玩无线吗。 ------------ 相亲被周总逮住 沈婧说完暗自觉得后悔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梁小姐那颗人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难临头各自飞。 周律沉抬着眼,黑眸沉着寡淡之色,静到像一潭死水,投进石子都不会令他起丝毫涟漪。 他一声不吭的睨她,仿佛在给她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沈婧心里怦怦乱跳,差点压不住要跳出心口了,还能装,还能骗,“我找错位置了。” 声音太低,低到差点听不见,她是不会骗人的,会慌,令人一眼看穿。 这点小伎俩,高高在上的周律沉看都不带看一眼。 她懂周律沉的占有欲。 那晚只是在床上回了他大哥的信息,他去酒窖拿了瓶红酒回来。 之后的和他熬夜做,不言而喻。 好一会,周律沉扯唇,“打扮挺漂亮。” 心还跳得猛,刚才风骚那模样给周总瞧见,他究竟怎么看她。 沈婧不敢瞒了,“我外婆让我来相亲,过来看一眼,不合适我就回家了,你又不带我出来玩。” 后面的话是气话了,周律沉听得出来,她那副倔犟的小样子像无能小猫狂怒,于他,并不起什么作用。 周律沉伸手,徐徐摩挲她的脸颊,眼底挑起的笑意轻漫无目,“恭喜。” 说完,头也不回,跟在他身后的西装革履人士就当没见过她,跟着离开。 沈婧注视男人的背影消失于拥蔟的企业家行例里,心里还是不踏实。 她总是看不透他,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心情不干涉。 却总想着,他生气也好,会是在意她。 始终还是没看他醋了。 恭喜两个字,为他的态度更添一层神秘感。 沈婧手撑额头,巨大的失落蔓延她整个心口。 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呢。 可这家酒店的菜确实好吃,服务好。 对方正好在附近忙工作,所以选的酒店一直都觉得很完美。 沈婧忍不住抓起杯子抿几口水解压。 选个偏僻的就不会遇到了。 低头划动手机看时间,刚刚好是5点整。 “你好。” 温润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婧立马坐直,对方经过她身侧,慢条斯理坐在对面的位置。 西服交给服务生。 沪城如今的气温。 对方穿了件高领毛衣,休闲的米色西裤。 “我是孙祁晏。” 知道对方老实人,但看起来不像老实有礼人啊,是从周律沉那个vip包房出来的。 不过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沈婧暗暗自言自语,“都完了。” 梁映宁的声音还在连麦,“有品位,肤色看起来是常年健身的玩家,鼻梁有颗细细的美人痣,艳得咧,举止彬彬有礼,目测30,个体经商大户人员,本地户口,家世干净,好像还有点腼腆,可能没谈过恋爱,我先走了,地球疆土之内出事求神仙都会帮忙。” “….” 沈婧拿下耳机,客气回答,“你好,我是沈婧。” 孙祁晏坐姿笔直,示意她来点菜,“刚刚要忙,谈了点事,没让你久等吧。” 最开始梁映宁教的花招,在周公子出现后。 沈婧全忘完,一片空白,秉着本性客气的语气回答,“没事,我刚到。” “你冷吗。”孙祁晏招呼服务生过来,问她,“要不我拿西服回来给你披一披。” 沈婧保持冷静,摇头,“不冷。” 冷啊,室内冷气温度有点低,她肩膀凉凉的。 孙祁晏察觉她的不自在,还是让服务生把外套拿回来,可是想了想,冒然给吓着人家小姑娘。 孙祁晏叹息了声,笑,收在靠背。 进包间,孤男寡女相亲的方式也不合适。 于是,孙祁晏再次叫来服务员,“麻烦给这位小姐找一件披毯。” “好的稍等。” 等服务员拿来披肩,沈婧简单裹住肩头避寒。 孙祁晏只是轻微看她一眼,没有多瞧,而后低头笑了,手成拳抵在下巴,“你来点餐,除了香菜和辣椒,我都可以。” 沈婧随意要了两份,将平板还给服务员。 等菜实在漫长。 孙祁晏还是忍不住问,“你认识联合的周总?” 沈婧连忙摆手,“不认识。” 孙祁晏是有看到周律沉路过这里,她说不认识是有点不太可能。 周律沉这号人物不会平白无故与人搭讪。 她不说,孙祁晏也不会多问。 沈婧直言了,“两位老人实在担忧婚姻大事,迫不得已过来见面,很抱歉,我有男朋友了,所以…希望你能和孙伯说一句,就说看不上我。” 孙祁晏似乎看穿她,静静地回复,“万一看上了怎么办。” 她懂他的意思。 沈婧呵,“一见钟情不好玩,我单方面暗恋好几年都没搞到手。” 孙祁晏拿起水杯抿了口水,轻轻放下,“这样么。” 菜终于上。 这顿饭安安静静,各自碰了几口。 沈婧只当见人待事的礼貌客套,她不在沪城的时候,孙伯一直会陪外婆。 沈婧拿起手机,“我还有事,真的抱歉,这单我来请。” 她很匆忙,孙祁晏看出来。 并没有阻止她,尊重她的选择。 孙祁晏慢慢动筷子,就这么看着她,声音平缓,“阿婧,小时候,你最喜欢我骑自行车载你去福州路的书店,喜欢曼妥思的糖果。” 小时候,是他骑自行车接她上下学,她总是转学校,两地换着上学。 可能她不记得了。 沈婧想了想,突然回过身,“祁晏哥。” 她怎会不记得。 她和母亲离开京城后。 母亲常常和冯建吵架,一气之下就牵她回外婆家住,母亲总想等冯建来劝,除非冯建缺钱才会装得像孙子。 有时候好一段时间都在外婆家住。 邻居家的大哥哥。 她只记得祁晏祁晏,小时候小,都是哥哥哥哥的叫,高他一个大个头的祁晏总会爬上楼梯给她摘枇杷。 酸了的枇杷,祁晏每回随身携带一包糖。 两个人坐在树底下,沾糖吃。 那几年,那颗枇杷就没甜过,隔壁老太老说种错品种了。 孙祁晏拿巾帕轻擦嘴角,“钱我付过了,走吧。” 跟着孙祁晏的步伐,沈婧并没着急回金屋。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附近逛了逛。 (本章完) ------------ 你生气了是吗 路过女鞋鞋店,孙祁晏突然停下不动。 他看着女鞋店,“换双鞋吧,看你都走不动了。” 沈婧诧异于他的细心,进店买了双合脚的平底鞋,褪掉高跟鞋,提在手里。 “我不太喜欢相亲,外婆记糊涂了,总说我30岁了怎么还孤伶伶。” 即便到30,她也不着急相亲。 她觉得婚姻太遥远了,像母亲,走错一步什么也没落得好。 “你说过了,你有男朋友了。”孙祁晏抬头看大厦,好笑地低语,“但是满口谎言。” 风吹她的长发,她笑容浅浅,“我不算骗你。” 确实不是男朋友,但比情侣关系更糟糕。 糟糕到旁人问起,她不知,该作何回答她是周律沉的谁,周律沉又是她的谁。 睡过。 同居。 他养她。 偶尔情动,在她耳边提醒一句,她是他的女人。 这几个字的深意赤裸裸。 孙祁晏靠在路灯下,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长发,“你太单纯,骗人太明显让人识破。” 沈婧笑起来,“他也这么说我,唬人心思都挂在脸上了。” 以至于那位他对她的把戏始终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看她表演。 孙祁晏挑眉,“他?” 沈婧继续走,“不说了。” 就在这时,一辆车突然停在他们身侧。 司机下来,把车钥匙递给孙祁晏。 孙祁晏转头,淡淡看着她,“已经很晚,送你回家。” 沈婧住的地方不太方便,拒绝了,“我打车吧,不麻烦你了。” 没承孙祁晏的人情,她伸手拦出租车,开门上车,挥手。 “祁晏哥,你记得跟两位老人说一说,就是不合适。” 孙祁晏靠在车边点点头,看着出租车离开,才坐进自己的车,没着急发动,而是靠在驾驶位沉思。 沉吟许久,孙祁晏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通话那边是罗元平。 罗元平吊儿郎当地笑,“祁晏,她又去钓你啊?你不知道,她钓着我,另一边和一个男的不清不楚。” 孙祁晏对罗元平这番话不感兴趣,只挑重要的事情问,“哪个男的。” 罗元平咬牙切齿的,显然受过不少苦头,“不知道是谁,我每回见沈婧,都遇到那个男的。” 孙祁晏慢悠悠打火,笑着“哦?”了声。 嘈杂的音乐,夹着玩乐笑意充斥过来。 “我告诉你,我现在都懒得搭理她,我换新女朋友了,绝对比她漂亮。” 都能想象得到此刻的罗元平正在某个夜店卡位搂着新女友嗨。 “祝福。”孙祁晏显然敷衍的两个字。 “你喜欢她啊?好女孩那么多,你非得看上她?”罗元平满是嘲讽。 孙祁晏没给答复,挂了电话,踩油门回家。 罗元平看着恢复黑屏的手机,不甚在意地弯下腰吻起怀里的新女友。 新女友对于他的通话内容醋意满满,“沈婧是谁?你前女友吗。” 罗元平眼眸一挑,抱紧怀里人,言语多少显露不甘心,“老子不认识她,正经男人她不要,喜欢混进权贵圈,太看得起自己的姿色。” - 酒店停车场。 梁映宁终于看到周律沉的身影出现。 眼看周家的保镖打开车门。 在周律沉上车前,梁映宁快步走上去,忍不住说两句,“你也没打算娶她,她就是应付家里出来见见面。” 周律沉漫不经心坐进车里,眸色轻淡,“为什么要娶她。” 车窗半降,男人英俊的侧脸没有多余情绪。 梁映宁两根手指互相戳了戳,无法反驳周公子这句话。 见惯不惯这帮人游戏人间挥金如土的姿态。 婚姻在他们身上,实在遥远且可笑。 她把沈婧当朋友,但有些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表达。 友情面前。 她更怕周律沉的手段,在很多时候宁愿沉默。 她甚至清楚沈婧和周律沉到不了头。 相亲遇到更好的,远离周律沉其实挺好。 那辆迈巴赫离开停车场,梁映宁伸了个懒腰。 “没事碰周律沉做什么,那两个周家没出手阻拦算是万幸了。” 沈婧晚上10点回的雲鼎。 周律沉还没回来,她知道。 最开始的2个小时还有耐心等,最后的两个小时,短信编辑了好久还不是没发出去。 退出,扔掉手机,沈婧钻进被窝自己睡了。 他不在,她一个人睡得不安稳,早早起来推开书房的门,还是没有看到周律沉的身影。 短信选择发了出去。 「你不回来了吗,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倒是他的助理李珩回了电话,“沈小姐,周总在深圳开会,晚点回去。” 沈婧愣住,捏着手机,行吧。 看来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他怎么可能会生气,怎么可能会吃醋。 他的世界都是权势,他更热衷于推至商业版图更上巅峰。 无非触他男人对于养在金屋所有物的底线。 他不同于她。 面对陆思媛万丈光芒的一切来自于周律沉是靠山,她鼻头就酸得不行。 那是正常人对心里所在意的人涌发的计较。 总是这样,不回家也不说一句。 可沈婧没想到,下楼一趟会遇到孙祁晏。 他牵着条狗,右手提着超市袋。 孙祁晏短暂的惊讶,“你也住这里?” “对呀。”沈婧手抄进毛衣外套,“好巧。” 孙祁晏看着她。 粉嫩毛衣衬得她格外温柔,与餐厅里火辣性感的她是不同类型的。 “阿婧跟昨天不是一个人。” 沈婧尴尬笑笑,没解释什么。 孙伯提着一袋菜,“哎哟,囡囡过来吃饭。” 沈婧没那心思吃饭,面上依旧微笑打招呼,“不麻烦孙伯,我现在要出门去啦。” “吃了再出门好了。”孙伯好心问,“不赶时间的吧。” 说着,孙伯笑呵呵举起手里的袋子。 沈婧看在孙伯的面上,帮忙提过菜。 “不忙。” 孙伯向来热情,“一会我多做一些,给你外婆送去,她喜欢炖肉丸,我要多放些糖,她最喜欢吃甜肉。” “你也住这里更好了,要是不做饭,来祁晏家里吃饭,他也是一个人。” 沈婧陪着孙伯进电梯,“多麻烦。” 孙祁晏倒是冷不丁补三个字,“不麻烦。” (本章完) ------------ 沈婧,想嫁人了? 还好孙祁晏的家和她不在同一栋。 这让沈婧有点想搬去道里府邸,面对熟人,她始终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住在雲鼎。 偏孙祁晏始终保持礼貌,不问。 甚至门牌号他都不问。 沈婧洗菜,孙祁晏切菜。 “有时间就过来吃饭。” 孙祁晏就这么大大方方告知密码。 “那行。”沈婧捞起小白菜放置物盆,“这个白菜我可不可以吃酸酸的。” 孙祁晏瞧她一眼,“好。” 沈婧没料到啊,这位孙祁晏难怪是开餐饮的,厨艺堪称一流级别。 屋里的那位做饭阿姨瞬间不香了。 孙伯要回弄堂,沈婧亲自送,一同离开。 孙伯拿削好的苹果塞沈婧怀里。 “看你们年轻人的意思了,阿伯我不勉强你们。” 都撮合如此明显,大家心里有底。 孙伯倒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有分寸。 孙伯感叹一句,“你这个小姑娘啊,放着好好的豪门千金不做,跟着你母亲和阿婆吃苦。” 外婆膝下没什么子女了,可就剩她一个外孙女。 “喜欢不喜欢祁晏,你小时候那么点就跟在祁晏尾巴后面跑,大哥哥地叫。” 孙伯手背在身后,走在她前面,迎着夕阳余晖笑。 沈婧没说话,咬苹果吃。 送走孙伯,沈婧扭头回顶层。 - 周律沉还是没回来。 沈婧抱膝蜷缩在沙发,发短信解释:「没有真的在相亲,孙伯一家一直照顾我外婆,吃个饭而已」 够哄着他了。 那几天一直阴天下雨。 周律沉依旧没回来。 助理说深圳的事很忙。 总而言之,周总很忙。 周总把她晾在这里不管了呢。 沈婧问陈尧:「一般惹到二公子需要做什么」 陈尧发来一张旅游自拍:「这边委婉建议等死」 沈婧说了原委。 陈尧大为震惊的表情包:「他请医生家政没日没夜照顾你,你转身瞒着他蹦蹦跳跳去相亲啊?6啊婧姐」 沈婧表示:「被周总打入冷宫的第三天」 陈尧:「小弟在这给你磕头了婧姐,我是没想到你还能这么折腾他,陆思媛以前跟在他身边,连拍吻戏都不敢这么放肆,回回用替身」 经陈尧这么一说,沈婧看着墙上的马其顿王朝画作。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他自负独裁的脾气,没道理不当没事发生。 但是凭什么生气的是他。 她都发短信解释清楚了,他一条不回。 她也生气了。 沈婧搬椅子,拿周律沉的藏酒来开。 半杯下去,视线逐渐模糊了。 沈婧打量着红酒,往事一幕幕浮现,他多浪荡放纵啊。 抱膝坐在沙发,窗外好像下雨了,她更显委屈,醉意朦胧,拨了他的号码。 嘟嘟—— 维持这样的声音许久。 最终。 “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沈婧手指划动第二遍,也只有第二遍。 嘟声很久,他终于舍得接了。 听到他的呼吸声,沈婧都掉眼泪了,“肚子疼。” 周律沉从来都是不咸不淡的语气,“找医生。” “可以不要医生吗。”沈婧鼻头发酸,真的犯贱,哪怕明知有多廉价,可她就是好不甘心。 “要你回来周律沉。” 他沉默了会,“还忙。” 沈婧白说了一通,周律沉已经挂了电话。 “你可以听我解释,但别玩冷落行吗,就这么把我打入冷宫,知道我这两天怎么过来的吗。” “周律沉,你就是混蛋。” 沈婧扔掉手机,迷迷糊糊躺下了。 夜里一点半,睡得极其不安稳,翻了一下身,滚了一下发现是空的,人差点翻下来。 她嘴里哼唧两声,伸手一摸,发现又是在沙发睡着。 灯只亮了一盏,昏昏暗暗处,传来男人一声低沉的‘嗬’笑,令人感到严肃窒息。 沈婧迷迷糊糊睁开眼。 对面的黑色皮沙发坐了个男人,白色衬衣扣子全解开,上半身肌肉波澜壮阔的赤裸,长腿气势撑迈,举手投足浑然一副尊贵俊美的模样。 裤头的黑色皮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解开,混沌挂在扶手,那一条,烫眼又犀利。 沈婧看着那条皮带心猛地跳了一下。 周律沉抽着烟,一脸疏冷地盯看她,隔着轻烟薄雾,此刻说不出的深沉。 而她,觉得这个男人更凉薄了,抿紧小嘴唇,小声试探,看上去可怜的紧,“联行二公子还在生气是不是。” 周律沉喷出一口浓烟,不吭声,听她讲。 沈婧补充,“我只是去应付过场。” 周律沉语气沉沉,“病好了是么。” 沈婧眼睫轻垂,“嗯。” 哪敢说没病好,毕竟前几天还能出去一蹦一跳的相亲。 就低头那一眼,看到男人黑色皮鞋置放的两瓶红酒。 这么野的吗周总。 沈婧拿开身上的薄毯,想起身,腿都软了。 他始终淡漠地注视她。 直至烟燃尽,他徐徐碾进烟灰缸,“看上人家没。” 沈婧抿了下唇,走到周律沉边上,很快被他拉进怀里。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姿势。 他看她的眼神,始终深沉。 沈婧轻哄,“没看上,哪有家里的周总好看。” 周律沉漂亮指节漫不经心勾她睡衣细细的带子,言语淡,“B座7033。” 沈婧瞳孔一滞。 她去B座7033的事,他这都知道。 可他作为雲鼎第一大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去向,于他,仅一个电话查一查就能知道。 “C家的代言呢。”沈婧反问。 周律沉手指顺势捏着她下巴抬起,一口烟缓缓吐在她脸上,一双眸子显笑,格外深邃迷离,“她跟我的时候,你跟了么。” “那不是没有机会遇到你吗。”沈婧扬起小脸卖乖,“你早点遇上我,难道周总会不会先选我?” 周律沉随即一笑,“不会。”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真呢。 沈婧甚至觉得他会哄一哄,骗一骗,告诉她,会选她,他连骗都不骗,直接明了。 沈婧:“我认识B座7033的时候,也还没认识周总。” 周律沉不语,单手托举她的臀,拿起脚边的红酒,抱着她起身,一脚踢开卧室的门。 红…红酒。 行事野惯的公子哥。 沈婧尖叫了一声,嘴里不断解释,“普通朋友,真的是普通朋友。” (本章完) ------------ 阿沉 他呵。 周律沉勾唇笑的姿容格外苏撩,每一次都笑到她心坎。 “你好坏啊周总。” 坏到她也无可奈何。 她嗲声嗲气的嗔道。 周总无视。 沈婧又紧张了,忽地的大声,“我解释,我全坦白交代,是小时候的邻居,见个面吃饭,他爷爷经常照顾我外婆,这是恩情,他们是很好的一家人。” 周律沉没听,浓墨矜贵的眉淡淡挑起,“这么想嫁人么。” 这几个字低哑到微不可闻,近距离的落在她耳边,无声无息折磨她的耳膜。 “想啊。”沈婧歪了一下脑袋。 “要不你娶我回家,做周太太,上你家的族谱好不好。” 她说的时候,一双眼睛里浮现亮晶晶的光。 周律沉指腹压她腰上捻揉,眉目漫不经心的轻扬时添了几分嘲弄意味,“扯远了沈婧。” 说这些,沈婧也觉得天方夜谭。 周二公子风流在外。 两个人齐齐倒在床上。 白色被褥陷了进去。 …. 三个时辰后。 那张床是不能看了。 知她病好,他向来疯。 激怒他,他只会收拾她。 他抱她洗澡出来,换去隔壁的客房住。 沈婧伸手勾住男人挺拔坚壑的背阔,指尖在他后背肌肉线条轻轻拨弄,眼眸潋了层水雾,“帮个忙好不好。” 周律沉双手撑在她两侧,低头看她,“什么忙。” 沈婧,“我继父。” 周律沉嗯。 就没犹豫。 沈婧好奇他怎么答应那么快,“你不问为什么吗,这就答应吗。” 他淡声,“找庄明,庄明会处理。” 庄明啊。 沈婧记得了。 他周家那个保镖。 “我就知道你行。”沈婧往他脸颊亲一口,“我继父老是要钱,老是骚扰我,户口已经离了,但是他说他抚养过我,我脱离不掉。” 周律沉心情还算愉悦,“他以后不会来烦你。” 沈婧一脸迷惑,“难道我继父的事你都知道?” 周律沉并没解释。 床头的手机亮了,她以为是自己的,伸手摸索的时候,却在瞬间,周律沉抢先一步,拿走了,是他的。 他直接将手机扔去垃圾桶。 那一秒,亮光闪过,被沈婧捕捉到了,似是一条文字短信。 「阿沉…」 后面的,沈婧就没看到了。 沈婧缩回手,“我以为是我的手机。” 他只是嗯。 沈婧想起那条短信,轻轻唤了一声,“阿沉。” 暧昧气氛到了,周律沉停下了,低笑了声,手扣她腰,“乱叫什么。” 沈婧手指划在他胸膛划圈圈,“好听。” 周律沉捏住她作乱的手,禁锢住压在头顶,凝视她一会,“不好听。” 好吧,那她以后不叫了。 周律沉最终收回手,“我回去一趟。” 沈婧好奇抬起头,“是回老宅吗。” 他起身,抬手系好衬衣扣扭头离开,敷衍了事地嗯。 他把庄明留给她,庄明就一直住在楼下那套房。 隔天。 沈婧醒来翻手机,找团长恢复正常工作。 她的司机变成庄明。 庄明看着后视镜,沈婧还在打盹,这是多困啊。 听说有很多人喜欢听她的评弹,身体刚好也非要工作不可么。 沈婧揉了揉眼睛,发现庄明好似有话要问,“怎么了。” 庄明,“您希望冯建如何。” 改过自新这四个字沈婧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实在是救不了这种人了。 沈婧垂眸,“送他去厂里拧螺丝,包吃包住别再出来霍霍人。” 庄明点头,“了解。” 沈婧手搭在扶手,“周律沉是想怎样。” 庄明四个字,“以绝后患。” 沈婧听不懂。 庄明说,“二公子交代,最好是以绝后患,冯建身后欠下三千万,迟早会有债主找上你,那些人保不齐会对你做出恶劣的事情,不过你放心,二公子会处理,我…我也会给你当司机。” 欠下三千万? 冯建挺厉害的啊。 这笔钱,沈婧觉得是不多,但谁那么傻去替这么个人背三千万。 蠢了不是。 冯建无儿无女。 除了她,债主能去找谁。 至于周律沉怎么吩咐人解决,沈婧没打探内容。 只知道冯建真的被送去拧螺丝教育了,周家出手,被收拾得老实乖顺,肯定用了不好看的手段,对付冯建,有时候好好说话并没有用。 沈婧吸了吸新鲜空气,头一次觉得活得如此轻松。 过往,她实在是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不是冯建抚养长大,关系断不了,她被迫僵了十多年。 可她实在没想好,该怎么谢谢周总呢。 5号那天。 沈婧的银行卡收到工资通知,这个月经常请假,茶楼的薪水是缩水了。 好歹是自己赚来的。 想到冯建的事。 沈婧亲自开车去CBD大楼的停车场等周律沉开完会。 坐在车里发呆,好一会儿掐着点打电话给他,“我可以请你吃饭吗,今天发工资了。” 他略微地嗯,应该算答应了。 沈婧还想问一句,你下来了吗。 那边已经挂了。 其实她最不喜欢等人。 她这辈子所有例外和耐心都给周律沉了。 (本章完) ------------ 联合周总还真是疼老婆 沈婧订了一家私厨的室外凉亭房。 假山流水潺潺,临冬的季节更显冷。 比周律沉的心还冷。 小桥流水连接六角凉亭,风掀起垂落四角的白色帘幔。 环境古色古香。 她知他挑剔,才挑的这里,真的从陈尧嘴里拿到vip位订的位置,不然人家都不接她的订座。 红梨木的大圆桌。 沈婧位置和周律沉邻座。 周律沉手搭在她座椅扶手,空出来的手优雅探茶,举手投足尽然是世家公子身上的矜贵之气。 “工资发了多少。” 沈婧小口抿茶,小脸鼓了鼓,伸手指,“一万二。” 知道都不够周公子一顿娱乐的消费。 他并没笑话她,而是若有所思看她一眼,笑意从容,“我也给你发工资。” “真的呀,那你给多少。” 沈婧不止是多一份工资,更是图周公子的雅兴。 他没说多少,缓缓搁下茶盏,单手拿起桌上的手机,骨节青硬的长指划动手机。 没一会儿。 以2开头的一整串零到她卡上,沈婧数得脑袋瓜子都乱,周二公子对女伴何其大方。 完全是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她身边坐的,是旁人都不容易约上请吃上一顿饭,是世界第一银行即将登基的太子爷啊。 沈婧身子挨到他怀里,闻他昂贵西服上好闻的木质香氛,“每个月5号你都会发吗。” 周律沉瞧她,小狐狸精上过妆的容颜依旧清透着一层白皙的光,嫩得不像话,“发。”顿了顿,他嘴角扯开轻薄的笑,“看你跟我多久。” 沈婧温柔地扯他衣摆,“除非你惹我生气,我不会不跟你。” 周律沉依旧搂着她腰,单手执起茶杯,品了口茶,徐徐搁下。 没回答。 沈婧扬起下巴,“不跟你了也发工资行不行,那我肯定更富有。” 他恣情地扯扯唇,声音尤为低缓,“我结婚了不能给你发。” “为什么。”甚至,沈婧想问他,你跟谁结婚。 “我太太。” 说一半,他顿瞬。 周律沉掌心扣她肩膀过来,近距离的,低头,薄唇咬在她耳垂,炙热呼吸缠缠丝丝打在她侧颈动脉,“给你发工资,她会收拾我的。” 沈婧眉眼不动声色黯淡失色,落寞地夹起一块点心,没吃,低下头,手里的叉子轻轻拨动Q弹的奶冻皮,“有了太太那是真的不行,原来啊,联合周总还真是挺疼老婆的。” 酸溜溜的。 他是感知不到她的情绪。 沈婧如是。 蠢么。 男人娶到心爱的女人回家肯定疼。 但不会是她罢了。 她想,他们的结局其实好不了。 这句话,梁映宁常常说。 ——你怎么指望他会爱上你,我们多了解他 ——他一定对你很好,但不会谈及到爱 沈婧信。 冷空气来临。 四面透风的凉亭越发的凉,沈婧拿过周律沉的西服自己套在身上,没问。 菜上桌。 她沉默的吃饭,旁边的他冷淡地喝茶。 周律沉突然发现,其实她有些瘦,宽大的西服裹着她,她夹菜并不容易。 周律沉拿起公筷,夹了块蝴蝶酥肉放她碗里。 沈婧小尝一口,“还要。” 周律沉不易察觉略皱了一下眉,伸手,给她夹了块。 沈婧看着安寂的四周,“我发现,怎么没人来这里吃饭。” 连大堂里都没有客人。 周律沉说了句,“提前一个月预定,一天只接两桌。” “那我…” 她分明是两个小时前订的。 周公子睇她一眼,“这也叫请我吃饭。” 分明是陈尧给她拿主意。 沈婧夹起一块鱼片,往他唇边送,“你爱吃不吃,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不请了。” 两个人挨在一起打闹的画面,一点没有吃饭的样子。 “老板。” 沈婧闻声抬头。 精致装扮的陆大明星正朝凉亭走来。 (本章完) ------------ 带了个女儿出门 这一口,没有喂成。 沈婧放下筷子,凑到周律沉耳边,“挺巧啊,周老板。” 周律沉依旧不慌不忙品茶,“喜欢提她是么,一会猫和人别跑。” “人走猫留,你自己养。”沈婧端正坐直,不挨周律沉身上了,反正又不是在和她打招呼,自顾干饭。 周律沉笑,“不哄。” 沈婧别开脸。 陈尧说过,周总只有一位前女友。 到底哪一位才是,她突然不清楚了。 挺乱的。 毕竟,他对陆思媛好过头了。 过去式的东西,她实在不想翻。 陆思媛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这么巧。” 周律沉手搭在靠背,瞧了眼陆思媛,十分懒散。 沈婧吃不下了,面无表情起身,故意撞了一下周律沉的手臂,“你自己吃吧,我去洗手间。” 路过陆思媛身侧,陆思媛笑着点点头,没有任何敌意。 沈婧同样是笑,径直离开。 沈婧并没找卫生间,找到庄明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上车睡觉。 庄明一开始并不说话,但感觉到气氛微妙,左右等不到他家二公子,于是问,“二公子呢。” 沈婧闭眼,“佳人有约,很奇怪吗。” 自己选的路,自己受他的花心呗。 确实佳人有约。 陆思媛坐在周律沉对面。 陆思媛此番,就是想看周律沉一眼,想念有,吃醋有,看到沈婧喂他吃鱼片那一幕,属实就是想来打乱他们的暧昧。 眼红啊。 陆思媛小心翼翼为他斟茶,捏着茶壶,徐徐倒了七分,“沈小姐怎么走了。” 茶香淼淼,他神色清淡,“你净爱欺负她。” 陆思媛始终微笑,“老板这就护短了?” 陆思媛对付人的手段何其了得,圈内和她对家的女星都不敢碰她,她混迹娱乐圈多年,心思已经单纯不了。 只是忌惮周律沉,她也不屑玩过份的心机惹得周律沉不痛快。 周律沉挑眉,“我没护你?” 护啊,网上的事他不计较,C家的事故意发给沈婧,他更是没骂过她一句,全当无事发生。陆思媛低声,“可老板明明更护她,她情绪都摆在脸上了,看到我,她就走,以前不是这样的,我都能随意在老板身边出现。” 周律沉只说,“我身边的女人不要乱打主意。” 陆思媛看着他眼睛,却看不深,“你不爱她。” “不爱也轮不到别人欺负。”周律沉声音很淡,却是不容反驳他的尊严和地位。 陆思媛勉强笑了笑,确实,沈婧跟了他,谁也别想欺负沈婧一根头发,试图在他头上撒野。 管他周公子爱不爱,只有他自己能欺负。 他以前也是这么护她的。 给他的女人惹吃醋了。 你能去替周公子哄么,周公子对哄女人这种事挺烦的,高高在上的他,做不来。就给钱,爱要不要。 不要离远点。 他就一图玩乐的公子哥,不是图整天哄来哄去的腻歪。 陆思媛收回思绪,看对面。 那一杯茶他只喝了几口,低头看腕表的时候,微微拧了眉,拿手机离开。 庄明守在车前,终于等到他家二公子,连忙打开车门。 他一上车。 沈婧立马凑到他眼皮底下,“二十分钟,喝的什么美人茶。” “你他妈的。”周律沉捏她腰,。 沈婧痒得不行,笑笑,“这不是给二公子留空间和美人喝茶吗,我在了,情敌见面耶,万一和她吵起来怎么办,你总是只站她,我岂不是小可怜没人保护。” 周律沉呵。 沈婧哪想到能遇到陆思媛,“我以后不请你吃饭了,本来是打算谢谢你,才一天就帮我解决我继父的烦恼。” 周律沉到底有气,把他当成什么,扔那一声不吭。 请人吃饭没个好态度。 沈婧想伏在他大腿休息,周律沉冷漠挪走,没给她沾,看都不看她一眼。 沈婧委屈巴巴地望他,这是连点边边都不给碰了吗。 她又尝试。 周律沉这是真的不给她枕大腿啊。 “周律沉…” 他长臂支在车窗,手成拳抵在侧脸,一脸冷漠,“别碰我。” 沈婧扯开脸,靠在窗口发呆,时不时望他一眼。 男人侧脸线条流畅坚毅,未曾看她一眼。 怎么这么没有心呢。 时间漫长。 沈婧挨那自己睡着了。 开了暖气,她身上的西服没脱下来,她脸颊热得娇红,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湿发一缕缕黏在一起。 闲冷,给她开暖气她出汗,给她开冷气又怕冷,小狐狸精就是难伺候。 周律沉静静看着车窗外的CD屏,淡漠出声,“确实没演技。” 庄明瞧了眼后视镜,看他神色,很快领悟,“好的,陆小姐的事我来处理。” 驶入雲鼎地下停车库,庄明打开后座位的车门。 沈小姐又睡着了。 周律沉绕过车尾,从另一边弯下腰抱她在腰间,她闲吵到她睡觉,嘴里哼唧两声,说不要。 周律沉垂眸睨她,“不要什么。” 她小声嘀咕,“你的腕表冷冰冰,硌屁股。” “下来自己走。”他轻斥。 “也不要。” 男人宽厚的掌心捏她屁股更紧了,恶劣的逗弄她。 沈婧两条腿夹紧周律沉清瘦又硬实的腰,她就是特别喜欢夹。 她的包,她的手机,她的发夹,她的各种糖和零食,都整齐摆在后座位的工作台。 有时候周律沉挺不明白,她出门为什么喜欢带各种各种的小东西,每回都要他收拾,不止要抱着她下车,还要空出手提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司机每天都要保养车,常常发现储物层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和发夹,藏得整整齐齐,你也不能扔,扔了她会跟你闹。 也不能动,但凡少了一颗她就质问他,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狗。 瞧着做小伏低,事实上她是会霸占地盘的。 试图无所不及渗透他的生活。 庄明收拾好装进包包里,放到周律沉手里。 怎么瞧吧,都像二公子带了个女儿出门。 认不认真不清楚,自从这位沈小姐搬过来,二公子每回都回雲鼎住。 周家那边向来不喜欢他如此风流放荡,联合业务走国际,担心风流韵事影响联合的名声,但也不敢管二公子的事。 帮了点小忙,沈小姐就说请吃饭。 心思挺单纯的。 怎么是吃饭呢,或许男人更喜欢别的奖励呢。 电梯关合,庄明上车离开。 ------------ 只跟你好不好 打开门,那只小白猫欢快地凑到周律沉脚边,喵儿喵儿轻唤,试探性地伸爪子勾了下周律沉的西裤。 “喵儿~” 周律沉低下头来,嘴角微扬,缓声,“姐姐睡觉,别吵。” 空旷寂寥的大平层,他声音格外沉哑。 小猫咪歪着脑袋与男人对视了会,男人并不看它,小猫咪挺通人性的,灰溜溜迈着小短腿去自己的房间玩。 小猫咪有自己的房间,很多逗猫玩具,沈婧精心布置。 周律沉径直走去卧室,把她丢在床上,从不温柔。 身体在柔软的丝被重重弹起,沈婧意识清醒了。 朦胧视线里,见他转身就走。 沈婧手指扯住周律沉的西裤,半侧着身子,看他,“你又住书房啊。” 他声音哑,“洗澡。” 沈婧咬着嘴唇,温柔地望他,“不分房了,是情侣吵架吗,晚晚都要分房睡。” 周律沉没表情。 “起来。”他依旧迈步。 沈婧顺着他慢悠悠起身,“干嘛。” “过来洗澡。”他像是吩咐,“不洗不给你睡怀里。” 他就是喜欢逗她,沈婧负气套上拖鞋,“我还不想和你睡一起了。” - 那几天,陆思媛并没什么黑热搜,只是毫无征兆的,剧本逐渐少了,原定的女主接连换成演技好的女星。 可以说,她完全没事情做。 平常要好的导演都委婉地说她演技不行,投资方摇头叹息说抱歉。 抱歉两个字,是周律沉其中身份,留给她的最后体面。 周律沉就是这样了,不会大动干戈,甚至一句狠话也不会说,持着世家公子的风度,不动声色抽开手令你失望。 给不给,护不护,全看他心情。 也就他一个电话的事。 陆思媛靠在阳台,拉开易拉环,一罐又一罐的啤酒入喉。 她在B栋,他们住在C栋,井水不犯河水。 记忆涌上来。 那一回,她还是18线不知名女星,闺蜜带她去参加陈尧的生日宴。 远远的,就看到在众多富家子弟当中夺目耀眼的周二公子。 万千尊贵于一身,她一眼就只看到他。 莫奈灰的衬衣,高级灰的格调,令她此生喜欢上了一种颜色,灰色,是可以这样惊艳人的。 他坐在岸边的沙发钓鱼,总有人围着他转,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他嘴角总是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面是骄矜贵气,另一面堕落于纸醉金迷。 那一刻,她似乎能懂他的寂寞与空虚。 看着周围的红颜粉黛们,她自小出生港城,对自己的美貌极有自信。 她小心翼翼坐在周律沉旁边的沙发,替他上饵,一起吹着海风。 他只是淡淡瞧她一眼,没说话。 她也不敢和他说话,怕打扰了他的兴致。 默默陪着他。 再后来,她时不时能遇上陈尧攒局,精心打扮上门,得以见到周律沉。 周二公子赢牌了偶尔那一笑,不经意对上她的注视,四目相视里,他笑意加深了,那般多情恣意的长眸,分外撩人。 她紧张到,心热难熬,又更加动心了。 牌桌上。 陈尧侃侃言谈,“你是艺人?我怎没在网上听说过你的名字。” 陆思媛格外真诚地说,“我不火,都是演尸体和路人,镜头里男女主踩在地上摆的尸体,就是我了。” 有人被逗笑了,但不是周律沉。 周律沉始终没有表情,薄唇叼着点燃的烟,猩红火苗泯泯灭灭,喜怒不表于情。 他没看她,她好难过。 到底,高高在上的周氏门阀贵公子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女生。 跨阶级拿下他,属实不容易。 终是散场之际,她上错周律沉的跑车,昂贵的内饰,驾驶位是高贵衿骄的周家二公子,种种实在令她慌张,抱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玩味十足的反锁车门,倚在那儿勾唇,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姿态,“上错啊,那就跟我呗。” 低低的语调,性感苏人,逗着她,霸道至极。 她咬唇嗯,盯看男人懒散的姿容,“那以后…我只跟你好不好呀。” 周律沉启动车,笑笑却不语。 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成功了,压抑不住的欣喜,安全带都被她捏出型来。 她真的好开心,总会默念‘周律沉’三个字在心头。 再后来,周律沉去哪,她都跟着,一个电话,一个信息,他保镖提一句,哪怕在剧组拍戏她都会抛下一切回来见他。 在娱乐圈,她指哪儿说要,周律沉就给。 周律沉好心情地瞧她,叼着烟,扯了扯淡薄的唇,“叫老板听听。” 她暧昧勾他脖子,俯在他耳边娇声,“周老板。” 不管剧本还是高奢代言任她挑选,知名导演捧着,一步步登顶。 她再也不用演尸体,再也不用应付各种名导酒局,想不去就不去。 耍大牌三个字,自认识周律沉,她就学会了,学会高高在上,陪他周游上流阶层,纸醉金迷是蛊毒,自此,她掉进权势的漩涡再也出不来。 再后来,她也不敢说是他的女朋友,情也没谈,大冷的天,就连想牵他的手暖一暖都被他不动声色躲开。 再后来,她在他喝醉时,总喜欢摸过他的腰,精瘦的腰腹肌,块块冷硬线条抚在指腹都知道力量感十足雄厚。 她总是想,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怎么都在周律沉身上了呢,老天爷真宠他呀。 偏周律沉太薄情,她怎么努力哄他都住不进他的心。 她会犯矫情难过,小声问他,“对我这么冷,我的身材还不够入老板的眼?” 周律沉磕了磕烟灰,眸底笑意徐徐跌荡,“挺棒。” 收回思绪,一口酒入喉,陆思媛倒了倒,又空了,拿起另一瓶继续喝。 经纪人找到雲鼎壹号,“你不过去问吗。” 陆思媛捏扁啤酒罐,丢垃圾桶,“没什么好问的,我懂他的意思,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慈善家,最初好心情管一管。” “他也没欠我什么,他甚至都没要我付出过什么,这让我怎么去找他,以后靠自己了。” 经纪人打量陆思媛,“你没演技,你觉得单靠美貌能在娱乐圈风生水起吗。” ------------ 他要是没有祁晏好就不要 陆思媛不吭声,眼睫黯然耷下。 经纪人:“你想想和你同出道的宋妘,混得多差,她的演技甩好多科班一条街,她这些年有导演青睐她一眼吗,演技好的女星比比皆是,你没人脉谁搭理你,你不会跟我说靠努力三个字吧。” 陆思媛知道啊,知道谁都不容易,没有家世背景混娱乐圈挺难的。 经纪人拿出手机,“我问问公司怎么安排。” 陆思媛冷笑,“不必了,公司这些年管过我们吗,要不是二公子捧,谁认识我陆思媛的名字。” 经纪人扶额,“让你别爱上他,你怎么就不听呢。” 爱谁不好啊,爱上周律沉。 陆思媛又开一罐啤酒,直接灌,手背抹掉唇边的酒渍,看着前方的万家灯火,“你靠近他试试,你去试试再回来教训我。” “你试试控不控制得了心,你懂吗,那位可是周律沉啊,轻轻抬眼笑就是颠倒众生相,身后是周氏门阀大族,联合的主,光是他那张脸我都沦陷了。”陆思媛说着,眼睛闭了闭。 “我已经认命了安姐。” 沈婧定力多稳的人,她怎么暗里劝退她,即便存在私心,可沈婧都不为所动。 以为沈婧很傻么,精明得很,怎会不懂周律沉的心是什么样。 谁碰谁上瘾。 “他不管我了,安姐,他真的不管我了。” 陆思媛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他怎么那么狠心,我还不够听话吗,他说什么我做什么,哄着他顺着他,没有越界过,没在媒体面前提过他一个字。” 她甚至希望他对她发脾气,可是没有,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有脾气呢。 已经结过婚的经纪人扭头,“别爱他了,他又没叫你掏心掏肺,你把心掏出来注定输。” 陆思媛抽噎声逐渐重,“并不可控。” 算来算去,周律沉也就把她放在身边随叫随到,赏心悦目。 无聊了,就给她砸资源。 让她陷在里面,人不像人,作茧自缚。 - 天气越发冷。 沈婧最怕冷,受不了一点点寒气,怎么裹,手脚总是冰冰凉凉。 衣帽间陆续挂了她要穿的衣服,不知道品牌店什么时候送过来,白天她很少就在雲鼎。 家政保姆一件一件熨好摆整齐。 保姆说,“我都整理好了,您想穿的时候就自己挑,什么类型都有,要是不喜欢,可以再换一批。” 质感上乘,都挺漂亮。 沈婧瞧着宽敞明亮的衣帽间,左边一面是周律沉的西服,右边是她的裙子,该有的都有。 以前,她也有女孩子的小欢喜,喜欢漂亮衣服取悦心情,除了父亲,很少有人会给她买一屋的裙子来放。 但她知道,绝对不是周律沉亲自挑的。 品牌方按她的风格给的,都是浅色系的温柔色。 周律沉喜欢她穿旗袍的样子,他情动时,她勾他脖子想来问问,问到了这个结果。 她很少碰衣帽间里的礼服,除非是和梁映宁去玩,才来翻一翻穿什么。 每天的工作,都要穿旗袍。 细心的,角落的柜子里多了很多羊毛披肩。 周律沉白天很少待在家里,除非兴致到了拉她留在床上一整天。 一到晚上,他披衣起身又不在了。 那四个字怎么说。 拔完就走。 事后无情。 要是非让她挑周律沉哪里不好,就是看起来疼你又不是爱你的模样,其他的,找不出错处了。 沈婧闲了回去和外婆吃饭聊天。 “喜不喜欢祁晏?” 沈婧嬉皮笑脸,“您在问哪种喜欢。” 青梅竹马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差距差远了。 外婆还是能懂沈婧那点小心思,伸手抚顺着她的发,“都30岁了,还要跟着我一起过啊,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好哟。” 沈婧耐心纠正,“我没有30岁。” 怎么每次都把她说老好几岁。 就这记忆,她怎么放心离外婆远。 外婆恍惚明白,“喔,祁晏30岁,祁晏卖相老好额,我放心。” 沈婧没回答了。 人家又不喜欢她,她也没那意思,老人净乱点鸳鸯谱。 她驳回去吧,外婆总是捋捋耳朵说听不懂听不懂。 “其实,我有男朋友,他长得特别好看。” 外婆这回听懂了,“和祁晏好上了吗?” “他不是祁晏。”沈婧脑海里浮现周律沉那张俊美的脸,“他是一个很坏的男人。” “带回来看看。”外婆躺在摇椅闭目,嘴角微微颤笑,“他要是没有祁晏好就不要。” 沈婧像花萎了似的。 周二公子怎么肯来。 沈婧如实交代,“他来不了。” 老人家脑子记忆再糊涂,好歹活了大半辈子,男女情爱关系了解得更透彻,“啥来不了,他看不上你啊?” 沈婧继续给外婆捶腿,“他家里不会同意的,我才不带他回来,他也不会来的。” 身份差距挺大。 周律沉以后是要联姻的,讲究门当户对。 就像梁映宁和陈尧。 外婆侧身道,“不想见我,他肯定是不喜欢你嘞。” 沈婧忽地就笑了。 她也没问过。 这就见家长,对于周公子实在觉得离谱。 她也觉得离谱。 什么身份见长辈,什么理由见长辈。 就两个细胞组成的结构,寂寞的碰撞,贪欢放纵。 她不过是骗了外婆,她有男朋友。 外婆笑着打量她一会,伸手揉她的脑袋。 说她就是傻。 “你太没有后顾之忧,离经叛道的小家伙。”想了想,外婆又问,“冯建呢,还找不找你要钱。” 沈婧坦白,“送他进去了。” 改造戒掉。 若是戒不掉,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再管。 送进去的意思外婆听不懂,还在叮嘱,“你不要跟他硬碰硬,亡命之徒很暴躁的,他要是打你你怎么办。” 沈婧没说话。 说了,外婆也记不住多少。 之后的日子,沈婧白天回茶馆工作,夜里回雲鼎。 偶尔,周律沉开始夜不归宿了,只会让庄明转告在忙。 习惯了,沈婧也没那么矫情。 只是,今天是冬至。 沈婧早早学着家政阿姨做汤圆,等着他回来。 阿姨给她递纸巾,围在一旁指导她,“一碗汤圆,您都换了几回馅。” ------------ 家里有宝贝就是不一样 沈婧拿起小勺子,搅了搅煮锅里的汤圆,“他太挑了,不好吃他不会吃,再用心做他都不会在意,他只看心情。” 留给周律沉的,是她亲手做的,尽量卖相好看,反复试了几回,馅的口味合适他为止,毕竟他实在挑。 夜里10点,周律沉没回来。 她想,那他应该是回家里陪族辈吃饭了,那就不打扰他。 沈婧看着吧台上的汤圆,给他发了信息。 冬至都要过了。 钟声敲响12点。 沈婧拿过手机,找到号码拨了出去,很久,终于接通了。 那边最初两秒的声音是牌声,隐约有年轻男女嬉闹的笑声。 在周律沉接通电话两秒后,才彻底安静,针落可闻。 沈婧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他正在哪处销金窟玩乐,和他圈子里的朋友有说有笑,兴致高昂,不曾记得人间烟火气息。 又或者,他正挨在椅子前玩牌,眼神犀利,让身边人别吵,他要接电话。 沈婧看着落地窗外的魔都夜景,“今天冬至,回来吗。” 他挑挑眉,“冬至么。” 沈婧嗯,“我给你发过信息。” 周律沉顿了一下,“忘了。” 沈婧沉默了,他这样的人又怎会在意今儿是冬至还是元宵。 “生气了?”周律沉笑意漾开,轻声哄着,“我现在回去行了没。” 沈婧责怪,“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在等你回家吃汤圆。” 周律沉勾勾手,示意朋友拿他西服,他接过收在弯臂,单手拿手机起身,极为从容冷淡。 “乖了宝贝,回家再说。” 在屏风隔断后泡茶的陈尧,突然伸出脑袋瞧二公子,“哟,一个电话就走了呢。” 周律沉笑笑睇他,把电话挂了。 陈尧叹息,“家里有宝贝就是不一样。” 周律沉手里玩着铜制煤油打火机,“你们玩。” 陈尧笑笑挥手。 “那不送了。” 挺奇怪,一个电话来,周公子真的走了。 周律沉开车一向不会慢,没30分钟就到雲鼎,指纹解锁大门,屋里漆黑一片。 伸手开灯。 落地窗前,美人抱猫坐在羊毛地毯上,双腿屈叠在一侧,在她回眸那刻,冷色灯光更衬她面色苍白。 她看他的眼神,是在埋怨他。 周律沉放下西服,蹲下来拿走她怀里的小白猫丢开。 沈婧示意那碗糊了的汤圆,“我给你做的汤圆,12点都过了。” 周律沉瞧了一眼,并不在意,“过了就不吃了。” “是我亲手做的。”她说。 周律沉好笑地打量她,“你这么闲么。” 说话时骨子里带出来的散漫,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意思,谁要你做。 丝毫不在意你的用心程度。 那一刻,沈婧终于明白,人与人之间为什么存在阶级差距。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不会感动别人一点好的付出。 他真的从来都不缺对他好的人,你偶尔的关心照顾他,他的心都不会起一丝波澜。 他不会一味的感动,只会觉得你太无聊。 沈婧安静地看着他。 “周律沉,你会伤心吗,有过不如意的事吗,有得不到的人和东西吗。” “没有。”他笑得轻松自在,托举她整个人跨在他腰间抱。 沈婧手撑在他肩膀,看着那张五官精致潋滟的俊脸,光束照下来,衬托得他骨子里的尊贵之气,淋漓尽致。 她知道。 他一生没有烦恼,没有得不到的人和事,只在于他决定要还是不要。 前程似锦,天之骄子,任君挑选这样的词往往伴随周律沉一生。 她记得陈尧说过,“他背景真不好直说,不管你翻京城周家、还是沪城周家的族谱,那还真是找不到一个没钱没权的,周家得管他严,谁让他命好会投胎啊。” 沈婧看着周律沉,“真想让你体验烦恼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律沉睨她,精深的眼眸流露几分浪荡之色,“你给?” 几分嘲弄,几分不屑。 沈婧凑到他耳边,轻轻含住他耳垂,“你为什么总是让我难过呢。” 周律沉笑意轻薄,“自找的。” 他说得那样从容不迫。 沈婧生气了,大抵察觉她的坏脾气,周律沉将她抵到墙上,身后是坚硬的马其顿王朝壁画,身前是男人硬实的胸膛夹击,两只脚挂在他腰侧两边。 方寸距离间,鼻息交缠,勾得她浑身软绵无力,眼睫忍不住轻颤,手指捉紧他手臂,“我怕疼。” “太欠了。”他单手捏她下巴回来,唇落下。 沈婧藏在心底的贪念被他勾住,彻底释放出来,“要关灯。” “不关。”他睨她,压了压眸,“你漂亮。” 他总是变着花样玩,又骚又不会知足。 “关啦。” 她怎么撒娇,周律沉都无动于衷,手指将她的裙子划到腰际。 她越害羞,他越有兴致,缠她更狠。 … 深夜。 沈婧洗澡出来,一身疲倦的去厨房,弯下腰收拾那碗汤圆倒掉。 全糊了。 三更半夜,家政又不在。 不收拾,明早准有味道。 不说周律沉洁癖。 她自己对住的地方也洁癖,洗个碗也不是什么重活。 小猫咪跳上洗手台,‘喵儿’了声,眼馋模样望着沈婧,似乎在说它想吃。 沈婧擦擦手,抱起猫咪,“你不能吃这个,黏糊糊的。” 周律沉去书房工作时,正路过厨房,就这么瞧见一人一猫在吧台玩,指尖的烟敲了敲烟盒,好一会儿,折进垃圾桶,并没抽。 闲暇的,他来兴致了,对她做的汤圆有那么点感兴趣了。 “拿来尝尝。” 沈婧惊讶地看着他,他就靠在柜台那,穿着浴袍,眸色懒散地瞧她。 可是。 “糊了,我已经倒了。” 到最后,周律沉并没吃到。 他挑眉问,“明天做。” 他想吃的时候,耐心哄的时候,她有底气了,“并不是冬至,没意义。” 沈婧不想做。 他一哄,她就来劲端姿态。 周律沉完全看穿她,“两个小时都没哄好你么。” 她娇滴滴地哼声,“汤圆糊了,哄不好了。” 周律沉漫不经心‘嗯?’一声。 那只小猫咪正躺在沙发里,懒洋洋地望周律沉。 “喵儿~” 周律沉瞥猫一眼,“妹妹,我究竟惹她哪里。” ------------ 他们的周总毫无顾忌 回给周律沉的,只有小猫咪昂起脑袋,‘喵儿’了声。 周律沉浪荡的笑意始终挂在削薄的嘴角,径直进书房。 他说不哄,还就不会哄。 在周律沉眼里,她大概就是个自找没趣的。 他不懂她,情侣之间不应该只有做。 不是只有刚刚那两小时在阳台不要命的弄。 沈婧身心疲惫,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整夜在沙发摆姿势,实在无聊。 打电话给梁映宁。 那边震耳欲聋的DJ。 自从被陈尧刺激,梁映宁越发的疯。 就连喝醉的梁映宁都忍不住叨叨,“别闹了宝贝,你就是把手磨掉层皮,他都记不住汤圆有多甜。” 说着,梁映宁让那边的DJ小点声,告诉她,“趁他还有心情哄你,你现在把他甩掉,给他一帆风顺的人生有挫败感,他占有欲很强的,就记住你了,欲擒故纵狗血但管用。” 沈婧懒洋洋趴在枕头,“没意思。” 梁映宁想起了什么,“我跟你说,魏家出大事了,估计要倒闭。” 沈婧一愣。 “倒闭也好,陪我梁家一起倒,你赶紧睡觉,我要玩了。”梁映宁隔听筒送出飞吻,“拜拜么么。” 她现在酒精上头就想着法玩,哪有时间和沈婧聊。 沈婧放下手机,起身。 身姿妖娆地靠在书房门口,软着调唤了句,“周总。” 灯色昏昏沉沉,这房子极好的隔音装修和隐秘,水晶灯下是赫克托书桌,至尊至贵的黑灰色。 总裁椅上的男人侧身,虚眯着眼眸打量她一会儿,笑。 沈婧抬脚关上门,朝周律沉走去。 他迈开腿,怀里的位置专门留给她。 她刚入座,周律沉就掐她后颈,带动她抬起下巴,他的吻又凶又狠。 沈婧瞳孔蓦然放大,余光里。 电脑屏幕上是联合海外各部门的高管。 还有老实做笔记的李珩。 他们的周总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毫无顾忌。 沈婧被他吻的呼吸都不敢大声,弱弱地呜咽,近乎可怜的求饶,害怕镜头突然对准这副美艳画面。 然,周律沉越来越狠劲咬她嘴角。 沈婧这回屏住呼吸,更加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被发现。 镜头里,李珩态度认真,“桐村旅游开发的事,魏家没办好,魏氏集团财务有内鬼,做错了账。” “以至于魏氏套不出钱没能按时给桐村村民打款,无数网红发视频帮村民讨说法,闹上热搜了,魏氏企业的股价一夜蒸发200亿。”李珩补充。 周律沉眸色一敛,这才松开她,嗑了嗑指尖的烟,冷声交代,“拨款填过去。” 沈婧见过周律沉很多样子,唯独工作的时候,最是冷漠淡然。 李珩翻笔记,“董事会议裁决没通过,周董交代过,联合不愿意拨200亿救无用的公司。” 周律沉从容开口,“拿我自己的资金。” 200亿就跟只是二三十万似的简单。 李珩沉默了会儿,心领神会,“好的周总,我来找财务处理。” 周律沉啪地合上电脑,挺俊的眉眼带笑,投在怀里佳人身上,恰好,她也在看他。 他在她耳边低沉开口,“怎么。” 沈婧扬起脑袋,一脸好奇地问,“是魏肃临家吗?” 他嗯。 沈婧小声地问,“他妹妹是你前女友呀。” 他极轻且浅淡的笑,脸上神情丝毫不慌,指腹压在她红肿的唇瓣,“知道了?” 问的坦荡。 并不瞒。 沈婧点头,“知道。” 因为好奇,她甚至看过魏肃临的朋友圈,但发现,魏肃临的朋友圈都是花花草草风景照,和他那位妹妹没有任何交集。 未睹周二公子前女友的尊容。 其他,沈婧没再问了。 ------------ 这么刺激的吗 其他,沈婧没再问了。 200亿,问什么。 他要给魏氏撑腰,明晃晃。 联合不管,他会管。 哪里需要花钱,哪里就有周律沉。 沈婧那点好奇的小心思,都写脸上了。 他身体往前抵着她,将她压在书桌,细嫩生生的手腕一阵发紧的疼,压倒性被摁在桌面。 手边的钢笔滚了一番,直直掉落地毯,发出的动静不小。 周律沉看起来要笑不笑的,有些嗤讽。 那意思,她没权利管他的私事和决定,沈婧在这个时候机灵转了身,“做好事值得记功名。” 周律沉眸色沉了沉,托她腰起来,“自己回去睡觉。” 沈婧撇撇唇,又要她自己睡。 他这人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想打雷就打雷,想下雨就下雨。 那几天,周律沉挺忙,估计忙200亿的事呗。 他没回雲鼎,沈婧也就没回去,住在苏城,夜里是她最后一位在茶楼打扫卫生,收拾好,出门倒垃圾。 听到前方有动静,沈婧步伐顿住。 幽深的小巷,夜色深沉。 划火柴的火苗一燃,映亮接吻男女的脸庞。 女方在给公子哥点烟。 陈尧吸了一口烟,取下夹在两指间,另一边手搭在邢菲的腰际。 他笑着瞧她,“每次都让我来苏城找你,嗯?” 邢菲沉默地挨在墙角,火柴一扔,冷漠的盯陈尧看,不言不语。 一头漂染的粉色长发,她长相是冷淡型那一挂,不笑的时候特有漫画里出来的二次元风,笑的时候活脱脱是疯子,特极端。 陈尧就是喜欢极端两面的她,像缕捉不住的风,又飒又可爱。 陈尧俯身,转身压邢菲在墙上,吻啄在她脸颊,手指极为温柔地捏着她下巴抬起,“怎么这么野呢。” 邢菲眸色清淡,“有陈少爷野吗,左边是我表姐,右边还有一个未婚妻。” 未婚妻还是沈婧的好朋友。 她也是沈婧的好朋友。 陈尧怕手里的烟烫到她,左手懒懒伸开,才贴在她脸颊,“宋婷婷是给你打掩护,我和她没什么,你自己都清楚还来吃这点小醋。” 邢菲抬眸警告,“你爱干净点。” 陈尧耐心哄她,“好了宝宝,那我们公开。” “不敢公开。”邢菲怕的不是陈家,“阿婧知道肯定会生气,会不理我。” 陈尧手指轻轻捏邢菲的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子都听你的。” 沈婧手压了压心口,这么刺激的吗。 什么时候开始?小县城的旅游开始?还是澳门的时候? 难怪每次见陈尧,他都有意无意地问起邢菲怎么不来。 沈婧不想多打扰,转身离开。 小巷里的男女已经吻在一起,迤逦缠绵。 夜幕,沈婧关上茶楼的门,整理茶台。 邢菲那头粉色长发已经扎起,笑意盈盈的朝她走过来,“你搞卫生吗,我来就行了,早点回去吧。” 沈婧叠好抹布,放好。 “今晚不回沪城,周律沉出差了。” 周律沉不在,她就不回去。 开车来回折腾,费油费时间。 邢菲从沈婧身后抱住她,“阿婧最好,每次都帮我整理好卫生,走,今晚请你吃烧烤。” 邢菲靠得近。 沈婧就闻到邢菲身上带的香水味。 陈少爷经常喷的一款。 Penhaligon 's兽首。 猎狗味道。 醉人玫瑰香揉杂痞痞的杜松子酒香味,绅士又不失潇洒,这味儿很富家子弟陈少爷。 果不其然,很符合香水的名字,公爵先生很忙乱。 邢菲脑袋凑过来,“你去许老师家里借的曲子练得怎样。” 沈婧打了个哈欠,“早练完了,等着参赛用。” “婧姐真棒。” “走吧,吃烧烤。” 邢菲埋怨,“你每次都回沪城,我好长时间没和你出来玩了,特别是你,一放假就和梁映宁去玩,从不记得我。” 最主要的是,三个人的关系。 沈婧有时候和梁映宁玩得好亲密,就没记得她,她心里会不舒服会吃醋,她和梁映宁这样的千金小姐熟不起来。 况且… 沈婧侧身,打量邢菲一会儿,到嘴的问题咽了回去,“我哪有冷落你,我们天天上班天天见面。” 邢菲笑着挽起沈婧的手臂,整齐迈步伐出门,“我明明比她先认识你。” 吃烧烤的时候。 邢菲的手机震动不停,她刚回刚放下,微信提醒时亮了,看着信息时不时会笑一笑。 沈婧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单凭他,反抗不了陈家的安排。” 邢菲说,“没和,无聊聊聊,他有未婚妻我动他干嘛。”说完,邢菲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有些心虚的捏手指,“你都知道了?” 沈婧静静看着邢菲,点头。 邢菲沉默片刻,“就…就谈恋爱,他没和梁映宁联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沈婧吸了口果汁解渴,“映宁说,他们元旦订婚。” 不远了。 邢菲低下头,“我知道了,你还是站梁映宁的对吧。” 沈婧轻声细语,“菲菲,我没偏袒谁,我自己都一团糟没资格管你们的事,我只知道,陈家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陈家的股票代码,好几十个。 陈家的产业,遍布整个亚区。 陈尧脱离陈家什么也不是,什么跑车豪宅纸醉金迷单凭陈尧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会有童话故事里王子放弃王位和灰姑娘选择平平淡淡的生活吗。 邢菲这时候到底是吃了沈婧的醋,“梁映宁可以不嫁啊,他们不相爱,在一起有意思吗。” “沈婧,是我先认识你的,你和梁映宁去港城玩,你不叫我,你和梁映宁去开趴,你也不理我,就因为她是千金小姐我不是吗。” 沈婧惊讶好久,她的菲菲在说什么。 “我当时在港城工作,她过来陪我散心,开趴的时候我叫你了,你一直说忙,我没有不理你。” 邢菲撬开啤酒盖,冷声道,“你别找借口,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把梁映宁当最好的朋友,这样我不舒服。” 沈婧扫码买单,拿包包提在手里,“你自己冷静冷静。” 邢菲站起来,看着沈婧的背影,“盼我放手来成全他们是吗,谁考虑过我的感受,明明我和他先在一起的,我还要在你们面前躲躲藏藏不敢公开关系,就是怕你生气。” 沈婧脚步停下,“我怕陈家出手对付你,他反抗不了的,照顾好自己,别喝了。” . ------------ 挂了周公子的电话 巧不巧的。 梁映宁的电话就来了,约她去会所玩。 沈婧翻出车钥匙,开车回沪城。 在某消费最贵的会所找到梁映宁。 爱林峯的梁小姐,就唱林峯的歌。 “我对你这一生哪个可比 我与你差一些永远一起 邂逅时间场地似连场好戏 要自何页说起Wow Ho 爱太重深呼吸欠缺空气 爱太美轻轻的却载不起” 她和陈尧是有一点共同特点,喝醉喜欢卖弄那张破嗓子的歌喉。 “如果可以恨你,全力痛恨你…” 恨吧恨吧,该恨。 陈少爷本性难移。 梁映宁嗨得昏天暗地,“结婚就不能玩了,该尽兴就尽兴。” 沈婧靠在门口,看着灯红酒绿的高消费,心无波澜。 沈婧想起以前,想起罗元平总半路堵她,拖拉她一路要挟她陪他进出夜店玩。 总让他身边朋友起哄喊嫂子,她像只待宰羔羊站在一旁。 她真的好讨厌罗元平的霸道和疯批。 罗元平喝醉会想方设法强吻她,直到她掏出手机要报警,罗元平才肯收敛,不敢碰。 收回思绪,沈婧舔舔唇,唇瓣有些干,对着玻璃装潢的门板涂唇釉。 她是没想到,想到罗元平就遇到罗元平。 罗元平伸手撑门板,挡在沈婧面前,“你穿旗袍还是那么性感,需要我的眼睛给你当镜子吗。” 沈婧拧好唇釉,“我都告诉我有男朋友了。” 罗元平冷哼,“你玩得花,哪个有钱钓哪个。” 沈婧眼眸亮晶晶,“随你怎么想。” 罗元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现在的沈婧再也不惧怕他,眼底再也没有对他唯唯诺诺的不知所措。 她双眼是那样清澈,透亮有光,仿佛在说:她一点不怕他 “真不知道谁给你的底气。”罗元平俯在她耳边警告,“你小心点,每次都让我这么丢面子,挨打了两回。” “大男子主义,你的面子关我什么事。” 沈婧双手搭臂,半偏着脑袋,朝罗元平弯唇,有意无意的朦胧笑意。 她笑的这一幕,恰恰被梁映宁用手机拍下,照片直接发在圈子里的微信群。 梁映宁喝醉了,发酒疯。 梁映宁还在群里发语音:“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沈婧,你们说漂亮不漂亮。” 群里有周二公子在。 哪有人敢搭上一句话。 小姑娘是周二公子,攒局场合见过。 但凡在群里的都心照不宣,也还都手痒点开沈婧的那张照片。 氛围图出来,仙妖同体是可以形容小姑娘的妩媚性感。 美色当前,难怪周二公子会把持不住。 很快,梁映宁被无情踢出群,丝毫不给面子。 梁映宁揉揉眼睛:? 沈婧不在群里,自然不知道群里发生的事。 她手机响,拿出来一看。 奇怪周律沉这时候为什么打电话找她。 她忐忑不安的走去卫生间,手腕很快又被罗元平扯回来。 罗元平抵她到墙上,“你他妈别忘了我们有婚约,你是你继父卖给我的,你这个人就值50万,是我不要的你。” 沈婧甩开罗元平,挣扎动作,失手挂了周公子的电话。 好吧。 挂了就挂了。 罗元平分明看到沈婧手机里的名字备注。 ——公狗腰 肯定就是那个爱穿黑西服那男的。 肯定。 罗元平恨意涌上,咬了咬牙,捏住沈婧的下颚,“公狗腰,你的那个秘密情夫?” 三个字备注,实在烫眼。 沈婧抬脚,踹向罗元平的膝盖,罗元平体型高大,躲开了。 他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他也恨,得不到就生恨。 沈婧确实没力气,张嘴想喊人,很快被罗元平捂住嘴巴。 罗元平近距离打量沈婧,笑笑,“瞧不出来这张纯情模样的姿态,和野男人玩的时候竟有如此恶趣味。” 沈婧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妈的。 面前这人喝到假酒吧,嘴巴这么毒。 罗元平眼眸醉醺醺,低头嗅了嗅沈婧的发丝,“迷人味道,腰也软,难怪能混进他们贵公子的圈子。” 沈婧抬起鞋,怎么试图踹罗元平,都被他控制住,一番乱斗下来。 罗元平距离越发的近,掌心死死压在她嘴巴,越来越用力,“他的腰很厉害么,不如来跟我玩玩,我们也去卫生间?试试谁的腰更厉害。” 听这番话,沈婧眼泪都憋出来了。 眼泪滴在罗元平手背,心尖软了软,还是有点怜香惜玉的,可他就是恨沈婧,特别的恨,怎么强取豪夺都得不到手,偏偏被别的男人碰了。 男人心里的不甘和尊严,在沈婧面前,一点不剩。 “再拍照给他看,他就不会看上你这种人了,你就是我的了,我这个主意怎样。” “喔对了,还有祁晏,祁晏真是眼瞎,竟然靠近你,别被他抢走了懂吗。” 罗元平就是疯批,就是。 在她没法子的时候。 正好有保安路过走廊,沈婧费力地嚎叫,始终说不出话。 保安注意到了,开口,“你们干什么。” 罗元平冲保安笑笑,解释说,“我女朋友,喝酒了她跟我闹脾气呢。” 保安见多了,看一眼后,径直离开。 罗元平再次打量沈婧,像大灰狼擒住了迷路的小羊崽子。 妹妹可怜兮兮的眼眸,是真的勾人。 罗元平抢过沈婧的手机,给沈婧拍了张照片,发送给公狗腰号码。 沈婧抬手推搡,手机摔坏在地,可已经发送成功。 罗元平叹息两声,禁锢住沈婧的手。 “干嘛哭呢婧婧,还以为有什么陈尧出现来救你?” 歌词摘自,林峯《爱在记忆中找你》 ------------ 我女人呢(1) 与此同时。 周二公子远在京市。 京市气温骤降,细雨轻薄薄坠落。 古风红砖建筑四合大院内。 红蓝色的高檐廊坊,倒福字屏风后坐着两个男人,看皮影戏。 请来家里给京城周家的老太太摆台。 编篮里整齐放着几根刚上锅的油条,还有一碗清粥。 周遭空气,都岁月静好。 周律沉对面坐的是周向群。 周向群左手一碗清粥,右手拿着刚炸出锅的油条咬,晚餐没吃,大鱼大肉什么的,他是不兴这行头。 实在饿了,就喜欢吃油条,声希味淡,作风低调着来。 白色油纸裹了一块油条,他递给周律沉,“来不来一根,阿伯炸的。” 周律沉接过。 周向群看他,他倒是肯吃这边的口味。 二公子胃娇贵,大晚上还让他陪着吃油条,属实给脸了呢。 他在京市。 周律沉在沪市,养的地方从来不一样。 “200亿收购魏氏,我该怎么说你呢二公子。” 周律沉情绪不表于色,声音极淡,“他们做什么我都有发言权。” 周向群侧身,边吃油条边瞧他,“真摊事我不保你啊,拿我命给你行了,好弟弟。” 落入周律沉耳中,弟弟那两个字实在不好听。 周向群拿起座位的官服,收在手里,拍拍周律沉的肩膀,迈步离开。 “我去四进院找个人聊天,你喜欢住家里就住,我今晚还有事儿忙。” 周律沉手拿着油条,一言不发地划动手机。 群里的照片实在熟悉,他点开。 一支红玫瑰发簪挽发,粉嫩旗袍,玻璃娇唇,高姿态的靠在门框。 就像,旧年代火柴盒上贴画的绝色佳人。 仙妖同体,这就是沈婧。 最后,他拨通了沈婧的号码。 两声嘟。 “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身后站直的庄明深有体会,二公子这是被挂电话。 人在夜店,用户正忙。 庄明脑子里这时候闪过很多好玩的画面,始终面无表情保持着什么也不懂的站姿。 二公子,此生都没去过什么夜店。 这位爷是风流,但人家喜欢人越少越隐蔽的地,玩的你根本不能带手机进场,具体玩什么疯狂不能人知的就不知道了,刷卡的时候金额挺大。 雾化壁炉的焰苗熏燎着周律沉的脸,深刻冷淡,他从容转了转手机,沉默寡言。 台上的皮影戏表演,是情种帝王刘询和许平君。 “二奶奶是最喜欢这出子戏,沉哥儿瞧着怎么样。”身旁说话的这位,京城周家的老太太。 是二太太。 沪城住的那位老太太才是大太太。 周律沉懒懒地笑了笑,腔调纨绔十足,“您今儿怎么不爱三打白骨精了。” 老太太掸掸佛珠,“怎么,身边又有狐狸精了?你以前带来过节的那只狐狸精,我瞧着就想搬三打白骨精的戏上台伺候她。” 周律沉直接笑出了声,手支在红木茶台,懒散的不成样。 老太太始终专心看皮影戏,“姓魏的什么东西,敢借我周家的势往上爬。” “借您了?”周律沉睨老太太一眼,老太太才不说话。 老太太门清,这位贵公子对魏家那女子护得很,宝儿似的护。 这会儿,他手机才收到沈婧的短信。 一张图片。 周律沉瞧着照片,一脸沉色。 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欺负沈婧在墙角,大掌捏着她的脸颊,看着,就是疼到泪痕氲落,我见犹怜。 他拧眉。 庄明懂事,弯下腰,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我找不到沈小姐,梁映宁接电话了,您拿好。” 周律沉腾出一只手,接过手机扔桌子,摁的是免提,那边醉醺醺的‘喂’,毫不知情是谁。 周律沉漫不经心看台上的皮影戏,还算有好脾气,“我女人呢。” 那边的梁映宁听声,怔愣好久,瞬间酒醒了。 “刚刚还在门口涂口红。”梁映宁慌忙穿上鞋,跳下沙发,“不对,我的婧婧呢,怎么不见了。” 周律沉冷漠起身,“你他妈的。” 骂的是梁映宁。 身旁老太太眉眼翻白眼,瞧周律沉,突然就笑出声,“哪有贵公子的样儿,脏话天天挂嘴边,沉哥儿,就是少跪祠堂。” 庄明客气颔首,“抱歉,二太太,我们得回去了。” 老太太这就不乐意了,“回哪,沪城啊,他不是说陪我看皮影戏吗。” 庄明已经离开,快步走在周律沉前面取车。 ------------ 我女人呢(2) 罗元平拽着沈婧的头发,一手捂住她的嘴往卫生间带。 沈婧踢了踢地上的手机,此刻只想问候罗元平的祖宗。 转念,罗元平看她越哭越凶,蓦地笑出声,要是想碰她,早八百年就对她起歹意了,她怎么总是那么弱,连反抗都没劲儿。 他深深闭眼,再睁开时,拽着她下楼。 “我知道,来时,我还就看见你开着宾利车停在楼下,那辆车,挺贵的吧,全球就三辆。” “所以车,不是你的吧?” “喜欢找金主是吗,我带你去找。” 是,得不到就毁掉,这是罗元平潜意识最深恶的念头。 罗元平的包厢就在对面,捂她嘴巴拖着她进门那刻,包厢里的推杯换盏声突然停了,众人不约而同看着罗元平。 “平哥?” 有人起哄,“哟,这不是旧嫂子吗。” 沈婧转身想离开,罗元平手顺势一撑,轻松一扭门锁,“这家夜店,我叔有股份,想逃哪啊你。” “跟陈尧他们玩得起,跟我玩不起?” 沈婧哑声反驳,“他们没你这么卑劣手段,只会强迫人。” 这句话,彻底激怒罗元平,打在他脸上的伤还没还回来过。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报复在沈婧身上,毁了她的名声。 “好,说得真好。”罗元平舔了舔牙槽骨,眼神阴森,话是看着她才说,“你们喜欢她吗,她只喜欢钱。” 话是这样说,有人有贼心,但没贼胆。 不过这地儿,大家喝多了倒是有玩心,往常给罗元平当狗腿的阿苏坐在角落看着那一幕,没一会儿,好心情地朝沈婧走来。 这都什么事,在阿苏不怀好意的靠近她时。 罗元平则是站在一旁,一脸事不关己。 可真当闻到阿苏身上浓郁的酒精,罗元平一脚踹开阿苏,“滚,都出去。” 他一吼。 包厢里的人悻悻出门。 沈婧也想逃。 罗元平丝毫不怕她能逃得掉,淡淡侧身,一手将沈婧压在门板,“你他妈是我的,爱我行不行,我对你不好吗,你想买车我也给你买好吗。” 沈婧自知自己处于弱势,凶不起来,越凶,罗元平这种大男子主义越好面制度她。 她试图放低声音,“你别闹了,有话好好谈。” “我没闹,你说我哪里不如他。” 在他靠上来的时候,沈婧瞳孔放大,脑子并不听使唤地捞起一旁的烟灰缸,往罗元平头上一砸。 很硬,没碎。 她力气不够。 罗元平脑袋疼是真的,流血是真的。 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你喜欢让我流血?” 沈婧依旧死死拽住烟灰缸,趁他得意的时候,又砸上去。 他以为沈婧不敢的,她还真的砸,手指一用力掐住她颈子,一手夺走她的烟灰缸。 “下回多使点力,这样不晕的。” 想起后脑勺的发簪,顺势一拔,她知不锋利,总归是武器,往男人眼睛的方向弄。 罗元平不是傻的,知道她的意图没给她弄成,只是,两个人动静太大,罗元平后腰顶到墙上的撑门杆,实打实的痛。 沈婧见有机会,反复弄那个门锁意图离开,一紧张按钮倒是被她越弄越乱。 怎么开啊,这东西,她对这些地方一点不熟悉。 罗元平倚在墙上,手死死扶住后腰,摇摇晃晃靠近她。 沈婧扭头,见地上有空酒瓶,捡起对着罗元平的脸就呼了上去。 终于。 保安推开门那一刻。 沈婧像看到希望,连忙躲到保安身后,“帮帮我,他非礼我。” 罗元平开口,“别报警,我是宏爷的侄子,把她弄回来。” 保安看着满地狼藉,还有罗元平白色衬衣上的斑斑血迹。 出事了。 保安打了个电话。 沈婧想逃,保安却不肯给她走,挡在沈婧面前,甚至还有这个场子很多保安闻声赶来。 “你伤了人,交代清楚再走。” 最终,沈婧和罗元平都被送去经理休息室。 茶台对面坐着位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听他们话里话外,人叫宏哥。 “知道我一晚营业额多少吗,你们年轻人怎么在我场子闹事,这传出去,我的地盘不得被上头责令停业,害我啊你们。” 听出来。 不能报警,夜店这种地方出事捅到局子里,可以直接不用营业了。 沈婧知道他们是一家人,选择不说话,她手机真不知道哪里去了。 保安轻轻在宏哥耳边窃窃私语。 宏哥听到眉头紧皱,直直盯着沈婧看。 “外面有人找人。” “谁找。” “不知道哪拨人,看着像保镖,我们没见过这类人,来我们场子找的就是这位小姑娘。” 宏哥脸色一暗,“知道了,出去先别声张,就说没见到,监控先清一清。” 保安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我请你们去吃饭,这事就过去了吧。”宏哥胖圆的手指摩挲那只招财猫,笑眯眯看着沈婧,“你是阿平的朋友吧,我记得你。” 沈婧始终没看这位宏哥,“不是。” “走吧。”宏哥冷呵,起身。 叫上罗元平,“走后门离开。” 罗元平知道该怎么,听他叔的。 沈婧死死坐在原地,“我不走。” 为了夜店的营业额,他们想息事宁人,她清楚,不傻。 不可能。 再这样下去,罗元平哪天再逮到她,依旧如此。 总不可能她哪也不能去。 去哪里都犯法了吗现在。 宏哥噗嗤笑了下,“哟,你这个小姑娘,送你回家你不回,你想干什么喏。” 沈婧开口,“我可以不报警,我手机丢了,丢在你们这里,我要找回来。” 宏哥怎么会信她这种话。 “丢就丢了,阿平会买新的给你。” 罗元平拉起沈婧的手腕,恶狠狠的语气,“别再惹我对你用强。” 宏哥出手阻止,“阿平,别闹,离开这里再说。” 这会儿,已经有几个魁梧的保安进来,站在沈婧面前。 宏哥不理会沈婧的无理取闹,“你不自己走,我们就扛。” 眼见那几个保安已经做好了扛起她丢出去的姿势。 “别碰我,我自己走。” 离开时走的后门。 沈婧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她离开,怕她报警。 四周安寂的停车场,面前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沈婧几近被押送的方式上车。 ------------ 我女人呢(3) 沈婧老实坐进车里。 不会就这样把她灭口吧。 天呐。 这些人还有没有王法。 她看了眼隔壁座位的罗元平,罗元平正在擦药。 这辈子都不想认识罗元平。 幸而没给他得手,知道他不敢,龌龊念头又想,他够狠,又下不去手。 这就是他所说的想娶她回家,真的很让人窒息。 罗元平斥声,“看什么,看见我流血满意了?摸到你哪里了,这么狠做什么,以后不许提起。” 沈婧觉得他活该。 非得摸到才能打吗。 在人手里,她就不横了。 车刚出停车场,她就看到有两车灰色公交车,停在夜店门口,下来的衙内蜀黍,包围了整个夜店。 大队长站在前方,“一个一个,不管喝醉没喝醉都给我好好排查,今夜扫黄。” 沈婧眼睫垂了垂,可是车厢里封闭的,她喊不出来。 坐在副驾驶的宏哥极其紧张,他拨打电话咨询。 “怎么突然来夜店排查。” 那边劈头盖脸一问,“你还好意思问,你侄子干的好事!” 宏哥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司机猛的一脚踩刹车。 好在有安全带。 沈婧抬头,定睛一看,前方出路围了警戒线。 那位喊口号的中年警察威风凛凛的走过来。 落到沈婧眼中,如同正义使者降临般朝她走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太巧了。 蜀黍敲车窗,“夜店出来的吧,通通下车检查有没有喝酒。” 没法不降,没法不敢下车,被包围了的。 宏哥已经面色苍白,俨然一副恭维屈膝的模样,“张队长好,辛苦张队长了。” “我们绝对不是喝酒开车,您仔细查查,我车上是侄子和女朋友,我送他们回家呢,太晚了,年轻人不该玩这么晚。” 张队长打量沈婧一眼,沉默了会,示意沈婧,“你下车。” 沈婧心里松了一口气,正欲开口,“我…” 罗元平手里不知道从哪多来的匕首,那一刻,尖端死死抵在沈婧后腰,无声警告她别乱说话。 张队始终面无表情,“今晚扫.黄.除H,我看她和你们并不熟。” 宏哥一脸讨好的笑,“这是我侄子的女朋友。” 张队没听,就看着沈婧,“下来。” 沈婧瞧罗元平一眼,有蜀黍在,她就是有底气,拉开门,迈步下车。 张队示意,“叫罗元平的,带回去盘查。” 罗元平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看着一脸无知的沈婧。 路灯下,她站得笔直,已经没有方才慌乱受惊的模样。 原来啊… 是为了找到她。 罗元平点点头,乖乖下车,“沈婧,我知道是谁了,你还真没骗我,周律沉是吧,你好几个月前就说了,我竟当你开玩笑。” 沈婧一头雾水,就这么看着罗元平被带走调查。 三番五次试图非礼她,被带走他罗元平还觉得冤了? 沈婧把所有原委告诉蜀黍,“他们劫持我,罗元平,以及叫宏哥的…” 张队长让下面人递给沈婧一瓶矿泉水,没说什么。 “小姑娘,先压压惊。” ------------ 我女人呢(4) 沈婧心中实在感谢伟大的华夏母亲,要不是遇到蜀黍,她就被那位宏哥带走私了。 沈婧就站在大门。 看着那位正义使者在一旁打电话。 一身令人肃立的制服简直就是正义使者化身,哪怕两鬓俨然斑白,蜀黍队长真的太酷了。 太帅了好伐。 “人安全。” 通话那边,男人低沉嗯一声,“麻烦你了。” 张队,“本职工作,好久没来扫了,正好,年轻人啊不好好遵纪守法。” “她怎样。” “她看起来有点可怜,头发乱乱的。” 周律沉沉默了会儿,“你可别跟她说话了,身上的制服该吓着她了。” “…” 那夜。 还真轰动的扫了场子,挨个包围检查,挨个人的验。 两车人员来,围住场子,水泄不通。 当晚,责令停业整顿。 大概是多年以来,最轰动的一次扫夜店。 沈婧的手机找到了,场里一位服务员捡到的,但是已经坏了。 她也没法找到梁映宁。 烂醉的梁映宁都不知道在哪里。 张队看了眼沈婧,“有人来接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听声,沈婧对着那身制服鞠躬,“实在谢谢你们,我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办,还好有你们来。” 张队深深看沈婧一眼,笑了。 意味深长。 “该了解的会从摄像头里了解,不用担心,有法律在。” 沈婧乖乖点头,才返回场里看着抱头蹲的人群,她想找梁映宁。 尽管她有惊无险,自被解救下来,她也担心喝醉的梁映宁会不会出什么事。 好在,抱头的人群里终于看到梁映宁的身影。 头一回看到如此惨状的梁二千金。 等梁映宁听安排查验完,只喝过酒而已,没事,她人苦哈哈的朝沈婧跑来。 “婧婧。” 梁映宁一下子抱住软软的美人,“你吓死我了,差点找不到你了。” “身上酒臭。”沈婧推开梁映宁,“你也吓死我了。” 梁映宁说,“周律沉找你,我也找你,我们都找你,可是都找不到你,然后没一会儿警察就来扫非了。” 沈婧只听到前面那句,“周律沉知道我在这里?” 梁映宁拉走沈婧,“先回家,回家再说,我实在待不下去了,今晚的场面太严肃了,打死我以后都不来喝酒了。” 梁映宁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夜店场合,就是有心玩也不来了。 她依稀记得周律沉那四个字,你他妈的。 小心脏真的受不了。 是沈婧开车,送梁映宁回梁家。 梁家大宅在一排豪华别墅区里。 沈婧打方向盘掉头的时候,梁映宁敲开车窗,非要拉着她进家门作客喝杯水再走。 沈婧停车,推门下车。 “二小姐回来了。” 陪着梁映宁刚进门,并没有想象中的满屋明亮,法式楼梯口只亮了盏灯。 梁父就站在楼梯口的正中央,见到梁映宁那一刻,眼眸一厉,示意佣人取来棍子。 “逆女,整天不务正业,晚晚出去鬼混。” 梁映宁手揪着包包,躲到沈婧身后,“抱歉啊,给你看到我挨打的场景。” 沈婧没动,有父亲教育挺好的。她想有,都没有。 如果她父亲还在,看到她被罗元平欺负,肯定会折断罗元平一条腿的,肯定会。 如果她父亲还在,看到她的小猫咪被冯建摔下楼,父亲肯定会赔她好多好多小猫咪,她肯定会有一屋子的小猫咪。 如果她父亲还在,那她也不会待在沪城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生。 会像梁映宁一样,夜不归宿受父亲责罚批评吗。 应该不会打,父亲最疼她了。 沈婧抬眸,就这么看着梁父冷着张脸朝这走来。 梁父那棍子犹豫许久,并没打下来,到底只是吓唬梁映宁。 “砰——” 棍子就这么从梁父手中被摔到一旁的花瓶。 梁映宁探出脑袋,声音哽咽,“爸爸,对不起。” “带朋友来家里,就自己招待。”梁父转身上楼,语气仍旧冷冰冰,“我先睡了。” 同一时间,梁家佣人才齐齐打开别墅所有灯光。 欧式风的装潢,格调很贵。 梁映宁挽着沈婧的手臂坐进沙发,“我爸爸没吓到你吧。” 沈婧觉得吧,“伯父其实很疼你。” 梁映宁撇撇嘴,抬手招呼佣人上点心。 “他要是疼我,就不会安排我去陈家了。” 说着,梁映宁亲自给她倒牛奶。 沈婧双手接过牛奶,并没喝,也没回梁映宁的话。 他们梁家自己清楚,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只管联姻,不屑去管男人的情爱,梁映宁的事业路何尝不能够顺风顺水,梁家已经不行了,陈家太太才是梁映宁的出路。 “今晚住我家吧,这么晚就不回去了。”梁映宁人已经哒哒上楼,“阿姨,帮我换新被子和新睡衣,我朋友和我一起住。” “好的二小姐。” 梁映宁弯腰,勾手指头,“上来。” ------------ 一面是炽火燎原(1) 沈婧洗完澡,穿的是梁映宁准备的睡衣。 “我第一次带人回家。”梁映宁有点不好意思的贴在沈婧耳边,“也是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 说实在,梁映宁没认真谈过恋爱,以往交的男朋友都是说着玩,没动过情,没接过吻。 沈婧伸手,顺了顺梁映宁的长发,“阿宁,他心里有别人。” 说的是陈尧。 梁映宁灿烂一笑,“我知道,才不管他爱谁,我要分他家产拿去开公司,再把他踢得远远的。” 沈婧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转身,梁映宁伏在她怀里,很长时间里都不说话。 直到后半夜,谁也没睡。 沈婧靠在床头翻书,时不时和梁映宁聊两句,哪的学校毕业,以前有没有喜欢过的男神,有没有想去哪里但是没去过。 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 梁映宁伸手一摸,放在耳边,“谁,大半夜还来约本小姐嗨吗。” 只一秒钟,梁映宁声音都变谨慎小心。 “等等啊周公子。” 梁映宁从沈婧怀里弹起,一边拿手机,一边拉着沈婧的手去阳台。 匆忙到沈婧都来不及穿好鞋。 阳台的风凉飕飕。 沈婧顺着梁映宁指的方向看。 楼下停着辆纯黑色迈巴赫,男人倚在车门,身边的司机站姿笔直的候着。 二楼说高也不高,模糊能看清男人的身型,单手抄在西裤里,身材轮廓是辨识度极高的英挺伟岸。 周律沉。 总是一眼认得。 他似乎也在朝这看。 沈婧心咯噔一下,毫无征兆地,身体一点不听大脑使唤,转身套上鞋匆匆跑下楼。 “周先生怎么过来了。”梁家的佣人客客气气请他进门。 他只是礼貌颔首,没进。 徐徐抬眸,看着从屋里小跑出来的娇软身影,身上单薄的肉色睡衣。 “周律沉。” 看到周律沉那一刻,总归被挑起思念的滋味,这让她一夜无处可诉的委屈尽数涌起,整个人委屈巴巴扑到他怀里。 脸颊黏着在他胸口,贴着,要他的西服取暖。 周律沉被她撞满怀那刻,小狐狸精的力道是不重,他被迫踉跄后退,身体往车门“哏”地一声抵住。 他轻轻地笑,只能懒懒靠在那儿,看了眼上空最亮那颗星。 夜色撩人,风扑簌簌吹乱她满头细软的长发。 沈婧心里防线都崩了,一言不吭,眼圈莫名发酸发胀,泪水难忍地涌上眼眶,抬手背擦了擦发红的眼尾,倔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他周律沉啊,可是最讨厌她哭,遇事就会哭。 她和他,6天不见面了。 每回周律沉出差,她很少过问去哪里出差,只知道他忙。 庄明识趣地退到一旁,忍不住低头弯唇,总是直呼名讳周律沉地轻轻叫唤,她音调烟腻温柔,你也说不上有何错处,爱叫就叫了,二公子和沈小姐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庄明转身,不看就是了。 阳台上的梁映宁也是笑着转身进房间,梁映宁眼里那样的笑并非开心的笑,而是有些心酸,他们啊,是走不到头的。 金风玉露,昙花一现。 爱意限时。 不管是他,还是她。 窗帘拉上,关灯。 楼下相拥的男女,这时候才分开。 庄明打开车门。 直至上车,周律沉始终拖举她的臀压在怀里,面对面的姿势。 沈婧手臂紧紧抱住周律沉的腰身,靠在他怀里,自然而然的依赖性,习惯小声念他的名字。 档板合上的同时,男人筋脉膨胀的长指剥掉她身上的睡衣外套,指腹有意无意在她腰际行走。 只剩那件短短的小吊带,她不安地靠在他怀里,轻咛两声。 男人扣住她后脑袋,欺吻而下。 6天的思念令她无比贪眷他身上的味道,任他来,圈住他脖子,回应着他的霸道和占据。 他身上有一种氛围。 她所熟悉的,朦胧又强势。 淡淡的情欲感,凉薄的慵懒感。 一息一仰释放出来,矛盾又迷人。 疯狂又持贵。 她腰肢在他掌心不堪软了下去。 封闭的车厢隔绝外界的光线与冷风。 沈婧看着车窗里的倒影,画面是那么好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周律沉的吻像一团火抵达她的颈脖。 很浓,很热,很烈。 他掌心依旧扶住她后腰,声音很轻,很哑,“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沈婧抬头,“然后呢。” 他一如往常,只淡淡地说了句,“于是,他去扫黄除恶。” 沈婧‘讶’了声,立马反应过来了。 周律沉停下吻,仰在靠椅,眉眼轻阖间,松散笑了声。 四目对视。 男人松散的衬衣领口,松散的结实臂阔,情欲藏底的桃花眸,薄唇扬起风流的弧度,都是那么迷人。 原来是他救了她呀。 沈婧眼眸带笑说谢谢,这是礼貌用语,没给奖励。 周律沉深知她的脾性,她是不会给奖励的人,只会花钱请你吃饭。 她还真没那胆子献吻,再次送入虎口。 她还说,“我都怕他们把我给埋了,你可就少我一个宝贝了。” 周律沉自鼻息嗤笑出声,掌心搭在她后腰,“2023年了,我不会让你出事。” “你都不知道,他把我手机扔了,还拍照发给你。”她解释,“所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周律沉只是淡淡嗯。 在沈婧以为事情过去的时候,周律沉伸手,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 沈婧看自己的照片都有点不好意思,图片怎么左看右看,她的眼睛都是对罗元平放电。 她竖起手指发誓,“我当时,绝对没有勾引他。” 周律沉瞧着她,“你未婚夫。” 罗元平到底怎么传的,沈婧再次发誓,“真的不是。” 周律沉声音寡淡,“他说的。” 沈婧发现他有质问之意,“你信我吗。” “你说呢。” 周律沉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窥不出半分喜怒。 他多洁癖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去碰别人的东西。 想起罗元平的事,沈婧气得面红耳赤,“不要信他的话,他简直就是胡说,他想非法买卖媳妇。” 周律沉仰头,话意味不明,“是也没关系。” 若是喜欢,就抢。 她还在解释,“都说了不是。” ------------ 一面是炽火燎原(2) 片刻沉寂,他闷笑出声,压在她腰际的指腹时轻时重地捻弄,“逗你,知道不是。” 沈婧有点小脾气,气他又逗他,到底气笑出声了,头一栽,偎在他怀里。 可真真实实的,记住周律沉的那句话:是也没关系 “周律沉。” “嗯?” “你今晚还会离开吗。”沈婧问。 周律沉伸指,捋她长发到后背,“以为我去哪。” “出差。” 沈婧潜意识里,是觉得周律沉赶回来找她,找到她又要离开去出差。 他瞧她,“以后带你?” 沈婧点头,“可以吗,我想出去玩,已经很久没离开苏沪两地了。” 她也想到处走走,到处逛逛,和自己喜欢的人,一个人那就太孤独。 比如HK的木偶戏和弥敦道。 周律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乱来。” “哪里乱来。”沈婧抬头,“你不愿意吗。” 他像是笑了,“飞机长途,累坏怎么办,嗯?” 沈婧暗暗切了声,不就是不愿意吗。 说累,沈婧这会确实累,应该很晚了,夜半二三点都有可能。 闻他身上的香水味,她就想先睡一会,突然发现,不是沉木熏衣的味道。 他的西服一贯有人细致熨烫好,熏过好闻的沉木条才到他身上。 是花香,分明很淡,挺好闻的。 简直了。 她猛地坐直,“你身上怎么有别人的味道。” 周律沉眉头微微一蹙,“哪啊。” “有。”沈婧继续嗅了嗅那件白衬衣,“好像是海棠花的味道。” 周律沉眯着眼,不紧不慢出声,“大合院里的海棠,临冬来花期。” “是哪里的大合院。”她好奇。 周律沉说,“算我家。” “你怎么有那么多家啊。” 她一次也没见过周律沉的家到底是什么模样,隐秘到,网上都搜不出来图片。 她安静枕在周律沉大腿,多不了解周律沉。 只知道他有钱有权,他背景都没人说得清楚,靠近他不能带手机拍照。 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神秘。 这份神秘,扰得她对周律沉三个字更加好奇。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还是会想起,联合周家二公子为了在夜店里找她。 动用关系,围了整个夜店水泄不通。 那些年,她总会去想。 周律沉那时候爱她吗,一点点的爱有吗。 如果感情可以分胜负,沈婧知道,自己早就输了,在他轻轻抬眼,深邃眼眸对她笑一笑,徐徐跌荡里,他就那么云淡风轻,她在那一刻全然甘之如饴走一遭这场没结局的风月。 沈婧收回思绪,攀上周律沉肩膀,唇齿咬了咬男人凸出的性感喉骨。 他后颈不可抑制的仰在靠椅,隐忍着‘呃’了一声,暧昧余音,何其性感昏倦,让人听起来就像腐烂的乐弦。 沈婧抬眸,眨了眨泛红的眼眸,“疼不疼。” 疼么。 周律沉掐她后颈强势拉入怀里,冷声开口,“庄明下车。” 那四个字意思太明显,沈婧心尖一颤,当即嚷嚷,“不要庄明下车。” 周律沉眸色深深睨她一眼,“喜欢他听你叫?” 坐姿分明矜贵之气,声音丝毫不减纨绔公子哥的本色,瞧她那一眼,又撩又玩味十足。 她垫起腰,往他脸颊送出吻,“这样行不行,我们回家。” 是啊,沈婧紧张了。 最终,他没带她回雲鼎,而是好心情去了酒店套房。 他喜欢换地。 她身上披着他的西服,整个人羞惭地挂在他肩头,承着酒店经理的点头哈腰欢迎仪式,进入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沈婧才敢露出脸蛋。 一折腾。 天都亮了。 可怜梁映宁口里说的,她那件新睡衣4万呢。 给周律沉毁了。 成凌乱的碎片躺在地毯。 他搂着她滑腻的肩膀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把玩她湿透的发。 落地窗外的视野是阴天。 沈婧想起来了,声音哑得不行,“今天是平安夜。” 周律沉不甚在意这种洋节,徐徐点了支烟抽,嘬了一口浓雾入喉,烟蒂夹在两指,低眸,烟雾恶劣的吐在她脸上,倒是笑话她。 “声音怎么哑的,嗯?” 怎么哑的他怕是最清楚,沈婧选择不说话,被子下的脚丫踢了踢男人结实的腿根。 周律沉轻松一揽,压制住她动弹不得。 哪怕他边手抽着烟,对付她,何其简单粗暴。 沈婧好奇,伸手取下周律沉唇边轻叼的烟,放入口中吸了一口,呛得她喉咙浓烈的辣。 她又没力气咳出来,憋在那儿细细软软地‘嗯嗯、’。 他取走烟捻灭,侧身掠她一眼,半死不活的样子,挺作。 非得喜欢尝尝,她骨子里是有点叛逆。 窗外下雨了。 雨就是多,温度也更冷了。 沈婧藏到天鹅被下,藏到周律沉赤裸胸膛前。 “周律沉,我们过圣诞节吧。” 重大传统节日他要么回周家,要么有应酬,大概只有他们世家大族不会在意的洋节,周律沉才会有时间。 他只道,“随你。” 沈婧就当他答应,这会实在困得不行,闭上眼休息。 枕边人已经松开她,起身捞起浴袍,进浴室洗澡了。 她浑身没劲,这一觉睡得踏实。 周律沉洗澡出来,她人已经睡沉。 拿起烟盒,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投向窗外的濛濛雨雾。 两指夹的那支烟,他都懒得点,有一下没一下敲在沙发靠背。 通话那边,“周先生,怎么处理罗元平。” 周律沉声音有点嘶哑,“公事公办。” - 沈婧夜里醒的,扶着腰环顾四周,周律沉已经不在,满是空荡。 外面依然是濛濛细雨。 总统套房的服务管家送来晚餐和换洗的衣物,关门离开。 再次,彻底恢复安静。 沈婧扫了一眼礼盒里的东西,还有新手机。 说他细心吧,他从未察觉她的情绪和感受,一点点都没有。 说他不细心吧,她穿什么尺码,周律沉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男人这种生物,真是可笑。 黑色烫金绣杏花的旗袍,纯手工缝制的珍品,他永远只按他的喜好给她准备衣服。 手机里,只有周律沉的联系方式。 她正要打过去的时候,他先打过来,“下来。” 沈婧收拾东西下楼。 耀眼的黑色磨砂跑车就停在酒店大门的门廊。 打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她闻到一阵撩人的玫瑰花鲜香。 ------------ 一面是炽火燎原(3) 副驾驶位放的,是他送的红玫瑰。 精美黑纱设计包裹,超级大的一捧,占满整个宽敞的副驾驶。 她要的圣诞节。 沈婧倚在剪刀门边,脸上带着笑,“不止给我一个人送过玫瑰吧。” 周律沉笑了一声,将手里的烟摁灭,从容打开敞篷,“以后,你最多。” 她贪心啊。 这算不算哄,周律沉就是这样了。 沈婧眸子弯弯,“原谅你好了。” 周律沉侧身笑,示意她上车。 她手轻轻理好旗袍,弯下腰抱起玫瑰,“庄明,送回雲鼎。” 庄明得了示意,过来接走玫瑰。 适时的,沈婧抽了一支红玫瑰放在鼻尖嗅,才上车。 出入酒店的客人是有些好奇那辆名不见经传的跑车,周家的人和他小情人呀。 那么大捧玫瑰,哦,今是平安夜,再过两个小时就是圣诞。 “副驾驶的小姑娘,我知道是谁。” “谁?” “港城知名阔太曹太在微博炫过她的照片,叫什么,小阿婧,挺养眼的美人。” “这种事在酒店有什么不常见的,走吧。” “香山百顷园林的门阀周氏约会小情人,你说常见不常见。” “那我得拍个照下来。” - 豪车美人离开酒店,进入大道,方向是郊区。 不知道他带她去哪里,她向来不会反感他的决定,迎着夜风刷手机。 科技感满满的中控台的手机响。 不知道是谁找周律沉,手机面是盖的。 沈婧询问,“不接吗。” 周律沉拿起手机,眼角一扫,反而不接,放了回去,索性捞起她的手扯在大腿放,十指相扣。 照旧面不改色。 他掌心的温度暖着她冰凉的手。 沈婧对于他的举动,顿了片刻,他侧身,看了眼她身上穿的旗袍。 他挑眉,“穿这么点。” 这个天气开敞篷,自然冷,沈婧长睫轻轻一搭,娇滴滴地说冷。 他忽然就给笑了出来,拨动按钮,这会才记得合上敞篷。 周律沉又忘记牵她的手了,有那么一瞬间,沈婧去看男人一眼。 他手背懒懒架在电子手刹,骨节干净精硕,青青的筋管静脉爆透,极吸引人眼球。 他的手在那方面,也富有技巧。 是毒,也是灵魂飘摇的解药。 沈婧想了想,如此纯熟的操纵感情天秤,那他以前是不是有很多女人,玩着暧昧,动身不动情,一个接一个死在他手里。 反倒他冷静抽身而退,不曾迷恋半分不该有的感情。 她记得梁映宁透露过一点点。 周律沉这个人吧,身上都是情债。 有回在商业晚宴,他起玩心送谢家小姐回家,那时候和前任文昕小姐正热恋火热。 结果,被前任文昕小姐看到,前任开车追了六公里路才把周二公子的车逼停,争风吃醋。 不过事情缘由是,周公子和前任互相气对方呗。 想着,沈婧手指头勾住周律沉的手背,试图要十指相扣。 周律沉微微侧了头,一脚踩上油门,扣住她的手,十指压住。 “是要这样吗。”他笑,眸色变得晦暗,调侃意味。 沈婧可劲地笑起来,任他牵手。 就是这样。 她喜欢他牵手。 车开进一处隐蔽的茶山庄,占地面积望不到头,两边都是各类市面上找不到的国产低调车型。 有黑衣保安引路。 周律沉解安全带下车,车钥匙扔给保安,潇洒自在,动作一气呵成。 沈婧跟着推门下车。 沈婧没见过这么高品质的地,很大,但是没人,毕竟不外放。 四周飘逸甘醇的茶香味,郊区竟藏了处如此优雅的地界。 茶庄院子里的人,沈婧一个不认识,并不是陈尧他们。 她快步跟上周律沉,问谁和谁。 周律沉说,是一些富家子弟。 他们向来不过什么圣诞节,闲暇时候就在这里喝茶聊天。 和周律沉打招呼的人姓聂,聂彦则。 “沉哥来得挺晚,差点怕你迷路。” 周律沉只是懒懒地笑,腾出一边手搂着她的腰进场,“家里有孩子夜里9点才睡醒,得照顾着点她。” 这话一出,有人看沈婧,就点头笑了。 聂彦则,“应该的应该的,我们都等你来才开场。” 什么夜里9点,沈婧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捏了捏周律沉的手臂,她手是软的,揪到衣服差不多。 “我腰都没好,从今往后分房休整。” 周律沉一如往常寡淡的味道,“是么。”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只有她和他听得到,“喜欢的,睡够她。” 沈婧头埋得低,哼声浑身炸刺似的。 就..挺斯文矜贵的公子哥。 周律沉手指没轻没重,揉她腰玩,像顺平她炸起的毛。 他手机在她包里,这时候又响了。 都第三回了。 沈婧意感,绝对是同一个人来电。 周律沉松开她,这回舍得接了。 沈婧眼睁睁看他走去一旁接听。 高挂的古风灯箱,他身影游离在暖色柔光下,衬得他身上的黑色西服高雅淡然,他单手抄在西裤兜,背着她,突然觉得周律沉没那么冷淡了。 他接电话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忽然更好了。 他声音很轻,“干嘛。” 那边沉默好久,并没怪罪他第三次才接,“平安夜平平安安。” 他笑了声,身上的气质懒懒散散,“魏文昕。” 文昕跟着笑,看似冷冷清清的意味,轻轻吁气,“是和她在茶庄过圣诞吗,你喜欢她吗,她有我漂亮吗。” 周律沉始终不慌不忙,“你觉得呢。” 这就是周律沉了,你知道又能把他怎么样。文昕向来有倨傲的底气,“阿沉,别闹了,没人能在我手里偷走你,你还不懂吗。” 这就是她底气满满的厉害之处,她用偷字,而不是抢。 … ------------ 一面是炽火燎原(4) 等周律沉挂电话回来。 全场唯一的一个单人沙发,大家都给了沈婧坐。 她并不矫情玩客套,大大方方入座。 沙发身后站的人是周律沉,他单手插兜,腾出来一只手撩她的发绕在长指间把玩。 时不时和他朋友有说有笑,“把他推上台呗。” 他朋友赞成道,“那你来推了。” 推谁,推什么,沈婧不知道,或许是哪家集团该换老总了吧。 周律沉倒是没忘记她,温热指腹有意无意划过她霜颈的皮肤至耳廓阔,说不上是温柔抚弄还是暧昧兴起。 她像是只慵懒的富贵猫在周律沉掌心贴着。 正正12点整的浪漫时刻。 夜幕绽放绚丽缤纷的烟花。 郊区地界有安全防护,坐这里抬头就能看到烟花。 是聂彦则哄新妻子,才选择在安防好的郊区申请放烟花。 聂彦则搂着他妻子靠在屋檐下,他妻子指着烟花笑得开心,那一幕温馨得不行。 周律沉俯身,告诉她,“他们刚结婚,在哄他老婆开心。” 沈婧靠在沙发,回头问他,“敢情能看到烟花,我是沾光了?” 他依旧站在她身后,抬头同她看烟花。 “喜欢那玩意?”周律沉嗤声,“不觉得无聊吗。” 怎么会无聊呢,每回迪士尼有烟花秀,不照样人群接踵。 沈婧觉得周律沉是不能共情烟花刹那惊艳绽放的浪漫。 他会觉得太平常,太淡然。 没什么滋味可言。 沈婧看着漫天绚烂烟花,像绽放在心间,脑海里涌出一句话:谁能知道我对他的神魂颠倒呢 却在这时。 “沉哥,过来帮我看看。” 有人找他。 周律沉弯下腰,在她右侧肩膀轻语,“等我回来,别乱跑。” 沈婧侧身,“还会有烟花吗。” 他手指摸了下她软嫩的脸,转身,丢下两个字,“污染。” 那意思就是没有了。 沈婧转身,看他离去的背影。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着白天睡觉,晚上过夜生活。 她是等不到他的烟花了,她和他的喜好向来不同频。 就这么看着聂彦则和他太太在烟花下拥抱在一起。 沈婧侧身,移开视线,吃不下这口狗粮。 但,灯影摇晃一下,为什么从隔壁茶屋出来的人是孙祁晏那张脸。 他看她的眼睛有些复杂,惊讶且怪异,最后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后来听到聂彦则和孙祁晏打招呼,才知道他们是认识的,大厨大厨的叫,蛮有名私房菜厨师。 孙祁晏在搬厨具和果蔬,一箱又一箱。 沈婧顿了顿,等孙祁晏路过时,她起身,“我帮你搬吧。” 孙祁晏凝视她一会儿,示意车右侧的小箱子,“拿轻的。” 说完,他又后悔道,“穿旗袍不方便,没多少东西,我可以自己来。” 沈婧已经弯腰。 那些公子哥都有事要忙,可不就他自己一个人搬,满满一车,什么时候能搬完。 她那乖巧模样,做这些还挺吃力。 孙祁晏也就不阻拦她,“跟男朋友来?” “啊?”沈婧走在他后面,“哦。” 棱模两可的答复,自跟在周律沉身边,她就学会了。 ------------ 一面是炽火燎原(5) 孙祁晏似乎能看穿她,只是笑,“从你们进门,我就看到了。” 并没多问,孙祁晏说话,总是一把儒雅的风骨,从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自然,沈婧也没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倒是孙祁晏自己交代,“茶庄是我和聂彦则一起开的,喜欢玩可以和你男朋友过来。” 搬好,沈婧洗手,和孙祁晏一前一后从厨房出来 “没错!而且和现在的月夕佳节相映,好!好画!果然好画!”天胤大声叹道,毫不吝啬自己的褒奖之词。 许久叹口气,收拾起药箱,也告辞了;龙老爷子安排几名侍卫送他回去,自己却坐在孙子床边没动。 “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直接和沙家对抗肯定不现实,咱们的实力差的太多了,只能先剪除他们的羽翼,一点点的蚕食他们的有生力量。”袁星在心里合计了一番,对着林威说道。 虽有各种规定,但在此情况下显然已经没人能拦得住真情流露。唐利川一时心慌胸闷,低着头也未敢抬起。 “恒心?”叶晓生微愣,低声念叨了两句,抬起头,张张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是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 百里家在桦林中建有二十四间房,七个别院,皆是就地取材搭建而成。虽不甚华美但也别致清幽。因为少主人婚事在即,山中仆人忙着清扫别院并时不时洒些水,免得烟火有失。 苏曦儿点了点头,奶声奶气说道“好的,伯伯”随后,朝着苏子墨眨了眨眼睛。 千倾汐回到府里的时候,风晚歌已经备好了午膳,说来此时已近未时,他们竟然还在等着她的归来。 且不说这张彝如何认得孙承,此时的他听薛谷那么一叫也是乐的开心,挥手说:“抓起来!”虽这么喊,可身后的人也没个动静,只是盯着孙承露出既讽刺又玩味的笑容来。看样子,他们似乎都认识。 陈景一路向前,再回头时,身后已经起了风烟,那栋木屋已经被风烟淹没。他没回去看那风烟之中木屋还在不在,只是突然腾空而起,直上九天。 “切。”言离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把手机扔给了苏煜阳。苏煜阳看着躺在腿边的手机,考虑要不要再给凌秒打个电话。一来是问凌秒什么时候回来,二来是向凌秒解释。苏煜阳不希望凌秒误会自己喜欢别人。 “你不会叫外卖吗?”凌秒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气球,只要苏煜阳多说一句,他就会“嘭”的一声炸裂。 娜塔莎就在附近,看到鹰眼倒下之后,立刻过来给鹰眼急救,同时躲避暗堡的子弹压制。 苏无恙在随着车子坠落的过程中,看到了对面车里的外婆。她瘦了很多,靠着窗睡着,也才刚醒,目光迷茫。 “我觉得我有必要做一下自我介绍。”喻阳没有再前进一步,他随手拖了把椅子过来在原地坐下。 “不会什么?不会夺凌安的资产,还是不会害死我,或者是,不会抛弃你?”秦母的话让秦方白心底狠狠一抽,握着秦母的手也缓缓松开。 “夏楠哥哥,我妈咪说过,凌阿姨很希望我们在一起的……”话语间,楚颜儿羞涩的低下了头。 鬼面人闻言,冷笑了两声说:“冥顽不灵!”身躯一闪就冲了过来,一把将大祭司手中的权杖给抢到了手上,掌风一扫,大祭司被打得再次飞了起来。 ------------ 阿婧,我还真是疯了呢 夜色浓,她安安静静压在他肩头啃咬。 垫起的脚尖差点够不着,晃晃的站不稳,非要他亲自扶住腰。 搞到如此,暧昧滋生,沈婧三言两句的欲拒还迎,娇小的身段在他手心里。 挪动间,小腰迤逦纤烟的缓缓蹭在他裤头,有意无意擦划过枪属皮带,勾住旗袍的绣花金丝线缠绕了。 周律沉喉头直冒邪火,不想也想了。 逼近的周律沉将她抵在粗大的树干,修长指骨掐她两侧的窄腰,额抵着额,呼吸迷乱。 “阿婧。” 他攫住她的唇瓣,声音低到不行,说不上的几分隐忍克制,“我还真是疯了呢。” 沈婧伸手,贴上他后背抱住,第一次在他口中除宝贝之外的昵称,阿婧。 意乱情迷时,只要他愿意,他才会闲暇叫她宝贝,满足他自己提出来的要求。 周律沉,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你…” 他没给她把话说完。 他的吻一向用力。 像抛进搅碎机。 沈婧推不开他,反被他控制更狠。 她身上有一股咸酱的味道,搬东西时留下。 周律沉意感嗤之以鼻。 沈婧腿都软了,手撑住身后的巨大树干。 旗袍都被她揉皱了,她只能低头一皱褶一皱褶的弄平。 周律沉指腹轻抬,擦走唇角亮晶晶的光丝,“我宠你疼你,不是让你出来给别人搬箱子。” 那时候对周律沉而言,他的女人该是被宠的那一方,干干净净坐那儿,而非穿着动作施展不舒服的旗袍搬箱子。 他周律沉什么人,让自己女人去搬箱子?还是在帮别的男人。 沈婧低笑了下,抬头,“谁让你不给我放烟花,罚你。” “想怎么罚。” 他话是这样问出口,矜矫的贵公子你还真罚不动,他能低得来头吗,人从小便饱尝了权利和享乐的滋味。 “罚你明年还和我过好了。”沈婧道。 周律沉嘁笑,“元旦1号算不算。” “.” 怎么算,没几天就到元旦了,沈婧手成拳砸在周律沉胸口。 周律沉顺势搂她在怀,眼皮轻挑起散漫的意态,讪讪笑了笑,“疼。” 沈婧最后一捶,他就不会疼,就会调戏她。 … 茶屋里,聂彦则抬手优雅泡茶的时候,问了身旁的孙祁晏,“你认识阿沉的小女友?” 孙祁晏只开口,“算吧。” 聂彦则举茶,皱眉瞧向孙祁晏,“算吧两个字是哪种层面的意思,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 孙祁晏:“邻居。” 聂彦则挑眉,“什么样的邻居。” 孙祁晏侧头,反问道,“你这个人没有邻居过吗。” 有。 怎么没有。 聂彦则也就不问了,听到动静回头。 周律沉和沈婧两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小姑娘低着头,始终满脸羞涩。 沈婧安安静静入座,周律沉轻飘飘睨了眼孙祁晏坐的方向,转身离开。 聂彦则叫住周律沉,“你又去哪。” 他冷淡的两个字,“抽烟。” 沈婧视线追随他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长廊拐角。 收回。 孙祁晏就坐那儿,将那一幕尽收眼底。 是周律沉的啊。 他和周律沉之间的确认识,谈过交易,交情不够深罢了。 聂彦则何其会扫兴,“你们这回见面怎么不打招呼了,不是还有生意在谈吗。” 孙祁晏拂了拂杯中茶叶,“二公子哪回不是如此。” 姓周的,心挺冷。 “那你呢。”聂彦则实在好奇,“你上头东家,都不说话?” 入口的茶冷了,口感不对味蕾,孙祁晏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后院的烟花你自己去清理,请工人不要钱吗。” 那晚。 沈婧和周律沉待到半夜才离开,直至第二天,都缠在卧室。 睡了又做,直至天亮又天黑。 他们都没过个像样的节日。 他饱足后,懒散挨靠在沙发,看着床上的她睡,半截燃烧的香烟夹在修长两指间,食指徐徐一掸烟灰,稍显漫不经心。 两根烟后。 周律沉起身去厅堂开门,接过保镖送来的膏药,返回卧室。 他半边长腿抵在床上,俯下身,理好沈婧散乱的长发,双撑在她两侧,极为低轻的嗓音,“乖点,我帮你上药。” 沈婧意识惺忪,只会说不要不要两个字。 睡着模样,窝在柔软舒适的被窝里,像宝贵的小幼兽。 周律沉不理会她的抗拒,被子掀开一小半。 沈婧几乎是像在梦中梦到。 再病到住院,这不好。 沈婧醒来时都不记得是几号,一摸手机。 12月27日。 就这几十个小时的光景,他和她在酒店门廊的照片在自媒体平台突然曝光。 好几张,甚至有视频。 她冲周律沉抛媚眼,瞧着,就一股子兴风作浪的味道。 title都是带#豪门圣诞#、#沪城神秘大佬#、#卡罗拉红玫瑰#字词,网友们越刷越离谱。 也没人知道半副侧影的矜贵贵公子是谁。 除了侧脸模样好看没别的底细了。 谁认识周律沉这个人。 倒是有压倒性的言论偏向议论沈婧。 【红檀茶楼的评弹老师,估计跟哪位大佬谈恋爱了】 【看看环境和那辆车,一段故事我直接脑补出来】 【圣诞节送红玫瑰,不是情侣是什么】 【沈婧是我同学,我认识她,她家里没钱,父亲还是赌鬼,偏她以前身上穿的用的都死贵的品牌,你要是说和大佬谈恋爱我是不信…感觉是被包了】 沈婧皱眉,真闲的,为什么单单认识她。 作为一线吃瓜的梁映宁找上她:「不要慌张,网友过两天就忘了」 沈婧呵:「要是传到国外呢」 梁映宁:「性质就不一样了,国际银联都知道周律沉这张脸,他们的未来老总」 沈婧退出,又去刷短视频。 梁映宁:「图片蛮好看,那几个网红博主还特别会给你们配bgm,说真的,你们俩个的气质还挺适配豪门盛宴里的氛围」 沈婧揭开被子,捡起挂在沙发的睡衣套上,开门出去找人。 还好周律沉还在,在厨房弄晚餐。 不知道是哪个酒店的主厨亲自过来,在他身侧打帮手,这会交代清楚,才道别出门离开。 ------------ 她不一样,我是认真的 沈婧眼看厨师离开,才踮着脚尖小心翼翼靠近周律沉。 第一次看到做饭的周律沉。 明知道她靠近,他也没有看她一眼,冷冷淡淡,专心洗手,那双手骨节匀称,何其矜贵。 沈婧凑到他身后,歪了歪脑袋,“你煮了什么,好香。” 不是他煮,是主厨亲自过来煮,可他说,“粥。” 菜系看起来特别清淡简单,仔细看,每一道食材极其精致且不常见。 沈婧这时候拿出手机的视频给他看,“给你看看热搜,火了。” “看过了。”周律沉示意她拿筷子,“吃饭。” 沈婧哦一声,拿餐具跟他去餐厅。 瞧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黑奢石的餐桌,白瓷玉骨盛满菜肴。 周律沉淡淡问了句,“担心了?” “我怕什么啊。”沈婧拿筷子的手撑下巴,“和周总在一起犯法吗。” 周律沉被她逗笑出声,起身去倒水,“我会处理。” 沈婧转脑袋,看他的背影,“别啊,并没拍到你的全脸,除非认识你,不然谁知道是周家二公子。” 周律沉眸色沉静,“这种事没什么好宣传。” 沈婧哦。 公众场合,沪京周家典型权贵门,祖上世代豪烈,时刻力求低调,再如何盛世的门第都不会搬上大众舞台。 周律沉是傲慢纵恣,暗里玩得花,可向来不喜在外面露脸,不玩那花里胡哨的流量,搞得人尽皆知。 真正的权贵从不要人尽皆知的虚荣吹捧,他们只求朴素随和,只讲实力。 如今,他的侧脸,他的红玫瑰,他的车,和他的女人,是前所未有的上热度。 陆思媛够火了,他以前和陆思媛双双出入没被爆过。 沈婧要不是在82层见到陆思媛,都不会想到陆思媛和周律沉会沾边。 难怪先前,讨论陆思媛金主的热度都火上几回热搜,营销号愣是没扒对。 沈婧觉得自己也不火啊。之前因曹太太的影响力推视频,小范围被网友熟悉罢了。 “茶楼的牌子,明天肯定很多来点我的,我要收拾东西去上班。” “生意爆,我的奖金很多的。” 沈婧还在想,到时候请谁吃饭呢。外婆吧,好几天没回去了。 周律沉靠在吧台,目光投向沈婧,其实不差她那点工资钱,给她卡,现金,什么都给,她还是守着茶楼的工作,起早贪黑的。 他都随她乐意在外面做自己的事情。 更大程度来说,周律沉从没想过要参与进沈婧的私事和生活。 真没到那地步。 手机响。 周律沉的。 他慢条斯理抿水,摁免提后,手机扔在吧台。 “说。” 通话那边,“二公子,京城那边问,网上的人是不是你。” 周律沉眉梢轻吊起,“他们是瞎吗。” 那边无言。 周律沉平静喝水,“问他们,我是犯了哪条法律。” 那边:“您没犯,老先生说竟是在酒店门口做风流事,希望您少惹点情债,实在有辱周家祖上积来的正气门风。” 周律沉气定神闲道,“我不上他京城周家的族谱。” 这并不是周律沉第一次在网络里出镜,以前都在国际商贸舞台,这回是一则花花新闻。 怎么玩,偷偷玩,摆台上你世家公子作风不讲究。 周律沉接电话后就走了。 在他走的时候,舆论也渐渐被别的顶流大瓜替代。 网友还是记住沈婧两个字,挖到她的社交账号,一夜涨粉。 沈婧往常喜欢晒小猫咪,包括墙上的马其顿壁画问专业人士解答,这回都来不及删。 那几天。 别提红檀茶楼多火,盈利都爆了。 竟有这种好事情,沈婧都开始幻想5号会发多少奖金。 周律沉果然是个好磁场,沾边就赚钱。 只可惜,网上的热度已经没了。 就好像除了沈婧,没人记得那人具体是谁。 陈尧也来茶楼,可不是来听评弹。 邢菲立马换衣服离开,两个小时后,邢菲是红着眼回来,把自己锁在化妆间谁也不开门。 陈尧一直敲门,邢菲始终没开。 二楼的楼梯口。 沈婧吃着糕点填肚子,瞧向陈尧,“楼下客人没走光,别学周律沉半张脸都能霸占热度。” 陈尧这会才收敛不少戾气。 沈婧递给陈尧一份糕点。 他没接。 沈婧懒得再给。 有时候,沈婧都觉得陈尧也是那类人,心里谁也不爱,只管跟感觉走,感觉对了就试,感觉不对的人,他们就满身冷漠无情对待。 小情侣吵架。 沈婧才不管,关她什么事。 别给茶楼的门弄烂就行。 只是,梁映宁来接她下班,轻哒哒的步伐上楼梯。 “婧婧忙完了吗,你答应今晚陪我去挑礼服的。” 就这么的,在楼梯处,撞见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真实的,沈婧看到梁映宁紧张到手指头无处安放,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都没说话。 那位一身藏蓝色西服的陈少爷,目光坦坦荡荡,“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梁映宁强装淡定,露出微笑,“哦,那恭喜你呀,走一个又来一个。” 陈尧瞧着她,实在不喜欢梁映宁总带有的强颜欢笑,那股倔犟说不上有几分碍眼。 沉吟半晌,陈尧移开视线,“她不一样,我是认真的。” 梁映宁捏紧手里的订单,是约好品牌店上门挑订婚礼服的单子,就那么瞬间,攥在手心一揉皱,藏到身后。 “我知道,邢小姐性格很好,长得又漂亮,像漫画里出来的姬路瑞希,很配你的喔。” 梁映宁突然想起陈尧朋友圈里的签话:头发越粉,路子越野,骂人越狠 也突然想起,在她被踢出群后。 就有人说,陈尧拉了一位粉头像的账号,进群。 原来那个突然被陈尧承认进圈子群的账号,是邢菲。 这是要认女朋友关系。 “谢谢。” 两个字,陈尧都说得过分冷漠。 梁映宁面露微笑,“我们认识十年都有了,说谢谢就太客套了。” 陈尧依旧保持高姿态,“你公司需要多少资金周转,我想办法借你,我单方面的问题就作补偿,也免得大家以后笑话你。” 几百万好说,动辄上亿,陈尧这类没家族实权的少爷一下子真套不出亿单位的资金。 ------------ 阿婧给你买的 如果是几百万就能解释的事,人家也不屑联姻了。 陈家的聘礼,小俩口的下半生启动资金高到吓人。 梁映宁傲骨铮铮,怎肯接受陈尧这种姿态的施舍。 “不需要,我公司已经倒闭。” 梁映宁最后看陈尧那一眼,就好似在说,谁他妈稀罕你的施舍。 陈尧实在不愿意看她的眼睛,手抄进口袋,“以后见面不难堪,到底是我不听家里安排,委屈你了。” 梁映宁冷呵,“谁还不知道我们的拧巴故事,好听的话说说就行了。” “爱要不要。”陈尧这人实在,提步离开。 梁映宁转身,抢先一步拉上沈婧的手离开,“我们走,别打扰他们谈恋爱。” 就这么的,梁映宁争那一口气,一定要比陈尧先离开。 陈尧冷嗤,停下脚步。 离开茶楼。 两个漫无目的地走在江南小巷。 路没走对。 沈婧知道梁映宁心情不好,没提醒,默默顺着梁映宁来。 记得答应过某位傲气的周总,11点前得回到沪城找他。 算了。 梁映宁比较重要。 好在周总没有大发雷霆,网上的事,他应付周家长辈估计够呛。 直到开车回沪城的时候,看到人群在外滩元旦灯光秀时。 都忘了,这时候的12点是元旦。 她和梁映宁才反应过来,互相看对方,然后笑出声。 “是元旦。” “元旦了。” 时间过得真快。 沈婧刹车停在路边,看着不远处的海关大钟,拉梁映宁回外婆的住处。 “带你去我外婆家吃蒸糕。” 老人家没睡,躺在阁楼的摇椅,晃啊晃,寂静祥和。 梁映宁打量屋子,虽然不大,住的还蛮精致的嘛,特别是满满一柜子的精致餐盘茶具。 沈婧这人难怪天天想着茶楼的工作,赚的薪水都给阿婆买餐具来摆了。 “囡囡回来了啊。” 沈婧蹲下来,伏在外婆大腿撒娇,“我想吃糕点了嘛,可不可以起来做的呀,老喜欢的闹。” 外婆笑起来,要她扶起来一起进厨房。 “宁宁。”前一分钟,外婆是这么叫的。 后一分钟,外婆看着梁映宁,“盈盈。” 什么嫽嫽,妮妮,都有。 开口闭口,小姑娘模样灵光的咧。 哪管她叫什么名呢,梁映宁都应得欢。 唯独没有叫错沈婧,唯独沈婧说什么老太太都记得。 吃完蒸糕。 两个躲在楼梯口,偷偷喝了酒,一包糖,一包抽纸,并排坐着。 好一会,外婆打开门,扔了两个红色坐垫出来,一声不吭。 梁映宁接过垫屁股,“谢谢阿婆。” 外婆点点头,进屋关门。 梁映宁回头看着严实的门,“你怎么不送去养老院,会有专业人员照顾。” “她不喜欢。” 沈婧低头,轻轻打开易拉环。 她容易醉,度数很低的果酒也不敢贪杯。 “换你,你喜欢吗。”沈婧补充。 梁映宁想了想,开玩笑说,“那不行,进去面对的都是老头简直悲剧,老头没有腹肌和肱二肌头。” 沈婧翘唇,“都老了还想欣赏男色,坏不坏啊你。” 梁映宁灌酒入喉,“你天天有得看有得摸,站着说话不觉得腰疼。” 这让沈婧想起周律沉,低头划手机屏幕,并没有他的信息。 说不定在哪里和朋友跨年呢,或者身上已经不小心沾了谁的香水味。 “不打算回京市?”梁映宁问。 京城沈家,梁映宁打听过,京城倒是有个沈家,挺深,其它的就打探不到。 沈婧歪脑袋,背靠扶手,“都忘记沈家大门在哪里了。” 知她在开玩笑,梁映宁傻笑,“他们不来沪城找你吗。” 沈婧揽紧身上的外套,“沈家孩子多,他们不缺我一个。” 说得轻松自在。 梁映宁不再问,安静喝酒。 大概,这就是她第一眼缘就喜欢沈婧的缘由,沈婧一举一动的慢性态,一股被金钱娇养过的纯。 就什么也不缺,唯独情感缺失的那类人,出身豪门,走过原生家境,最后过着平静淡然的日子。 丢到人群里,依旧是金玉。 楼梯口恢复冷清,老旧灯盏的光线越发显得昏暗。 而这座城市纸醉金迷的那一端,那一批从没有忧愁的富家子弟在高门围墙里见叔伯,应酬长辈。 聚会里,那些个人里边,不论辈份,论敬重,当属周律沉地位最高。 他承周老太太的面子,做足了晚辈的本份事。 网上的事,自然没人问,都当一段小插曲。 周律沉没怎么说话,人转眼已经在后院逗八哥。 殿堂雕梁画栋,前院是六仪门中式现代风别墅,后院是斗拱垂门的古建筑阁楼。 周老太太和京城那位离婚后,一个人照旧撑起这边的周家。 院大。 后院人少,到处是八哥尖尖的嗓子卖弄讨这位爷欢心。 “阿沉、阿沉、阿沉不回家、” “阿沉、最近去哪里、花钱、” “我也要、花花、” 绿皮子贵鸟,模样生贵讨喜,喉咙粗哑又俏滑。 周律沉单手拎着鸟笼,走去阁楼,姿态十分悠闲,“给婧婧花了。” 老太太养的八哥够灵性,受过专业训练,是懂得如何讨人欢心。 “婧婧、是谁、是谁、” “驾驾驾、阿沉给婧婧、花花、” “不陪大奶奶、阿沉坏坏、要跪祠堂、” 周律沉瞧着鸟,笑出了声,“小畜生。” 八哥今天学了这么个词。 “婧婧、”地叫。 越叫越欢,嗓门越得意显摆。 周律沉挂回阁楼,转身离开的时候。 八哥扑棱一下翅膀,爪子栖在栖息棒,昂着花绿绿的脑袋走来走去。 “是不是、去找婧婧、” “阿沉拜拜、拜拜、” 半夜,周律沉离开老宅,开车转移销金窟游离声色犬马。 海外F1赛道,陈尧没压对,今夜一直输。 周律沉靠在二楼围栏,看着楼下客厅的热闹场面,眼底平静无波。 陈尧回信息后,抬头看上楼,“不玩?” 周律沉只是嗯,把玩手里的铜制煤油火机。 纯铜的复古外观。 一机一编码。 是沈婧给的。 陈尧听着钟声敲响,倒计时之后把手里藏的多年爱酒开干净。 周律沉转身,走出阳台点烟。 ------------ 跟了我,能把你落外边吗 他和她的这通电话,猝不及防接通。 沈婧声音乖乖的,又干净。 “周律沉。” 他嗯,垂眸瞬间,棱唇徐徐抵出烟雾,“回家了么。” 沈婧沉默良久,故意端着架子,“周总居然还记得找我呢,再不找,我都以为周总有间接性失忆症,时不时忘记我。” 周律沉轻笑,眼神凝在指尖燃的火苗,绕着烟圈烧。 在阳台吹寒风的缘故,他鼻音稍重,“跟了我,能把你落外边吗。” 他说得好认真,沈婧听得都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哄人话,每每开口信手拈来,好心情哄着她。 沈婧扬眉,捏了捏手里的啤酒罐,拿腔作调,“我喝酒了,没办法开车回家,还很困。” 言语几分昏昏欲睡之意,话外音,要不他来接。 周律沉站在虚华灯影下,周遭是安静的,手里那根烟烧见底,他一扔,皮鞋碾灭。 他又摸出一支香烟,只是叼住,背靠在阳台懒散仰着头,徐徐闭目喘气,一身寂寞很好的融在弥散的辉光里。 “你住哪。” “外婆家。” 那一夜,似乎就约定好似的,谁也没回雲鼎。 谁也没找谁。 沈婧还真回不去,梁映宁喝得烂醉,搬不动,能扶回房间都费好大劲。 陈梁两家订婚的事,才是全城轰动。 知名大企联姻,想不知道都难。 陈父早早站在陈尧床边,缓慢数着手里的佛珠手串,“陈氏集团的股份我会给你堂哥。” 陈尧觉得他老子也就吓唬,没当回事。 陈氏的产业,多得他自己都数不清,拿这事逼他结婚,特没意思。 他老子不给,他自己散在外面的生意有收入。 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舍得让他吃苦? 陈尧起床洗簌,整个人吊儿郎当下楼。 陈父沉静开口,“要陈氏产业还是要粉头发小姑娘,自己考虑清楚。” “什么年代了,你还玩这套唬我?”陈尧靠在楼梯边,“你给,老子看不上。” 可当陈仁军拿出股权转让合同签字那刻,陈尧眉头一紧。 老一辈浸淫沙场谋路,说到就是做到。 陈父真的签字。 轻松写下陈仁军三个字,包括律师到场。 “你玩真的?” 陈仁军点点头,平静道,“真的,子承父业是龙子承,长辈的话你从不听,陈氏集团到你手里你也扶不起,我陈仁军一生最不喜欢反骨的下属,你也一样。” 陈尧转身上楼。 陈父眼神犀利如炬火,冷静一笑,“生存厮杀欲望早已刻在他脑子里,他这时候犯傻就不配姓陈了。” 逆子会舍得陈氏集团的产业? 助手跟在陈父身后,“茶楼叫邢菲的怎么处理。” 陈仁军缓缓抬手,安排车队去订婚场地,皮笑肉不笑的。 “处理什么处理,天下是你的啊?” “怎么,你哪来那么大的本事随便处理人,你还活在过去吗,斯文人不要讲黑涩会那些有的没的行话,听明白?” 助手小心翼翼点头,“董事长说得是,是我最近电影看多了,不该胡掐。” 陈仁军背手出门,“就他们几位后生,还想跟我们斗,他们那点本事拿出来都不够看。” ------------ 周会长,你的情债(1) 陈梁两家的订婚宴会选在私人庄园,布置得像古王朝贵族的宴会。 照常举行。 沈婧陪梁映宁选礼服。 梁映宁说,肯定要漂漂亮亮的。 “我们拟了协议,我配合陈尧拿到继承权,给他在外面的娇娇挡箭牌,他分我百分之二的盈利。” 梁映宁还说,“谁也不亏,总之不要自寻烦恼,他就是烂在外面都与我无关,美貌发财死未婚夫,每个月好多股份分红的。” 陈仁军和梁父有过交情,陈家对梁映宁是极好,就认定了。 阴天濛濛雨,天气一点不好。 沈婧绕了好长时间的路才到达宴会,明明看到停车位,场地保安没给她停,示意她开去角落。 朋友订婚,沈婧没计较这些事,听保安的话把车停去一边,推门下车。 朦胧雨雾,没来得及撑开伞,一排迈巴赫就这么缓缓开过面前,车窗防窥膜,无法看清里面坐着的人是谁,气场低调隐隐又让人觉得有压迫感,这真是大人物。 香山百顷林,周家人。 十余辆豪车同时熄了火,陈仁军早早候在大门,等着这位大人物。 陈仁军上前,打招呼,“二公子。” 能让沪城商业大佬陈仁军弯腰的也只有姓周的。 车门打开,男人皮鞋先着地,通体纯黑色的西服,精致的铂金袖口只系了一颗,有人替他撑伞,只看到半边下鄂线清晰的轮廓。 好几夜抱着那个男人睡觉,沈婧实在清楚那具挺拔的身姿到底是谁。 黑伞下的周律沉步伐沉稳,像没看到她,不曾朝这个方向看一眼。 沈婧愣在原地,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不可一世的周家太子被拥簇进场地。 到底是贵公子,那种贵气,连乌云笼罩压都压不住。 昨夜还问她回不回家的男人,天一亮,如同陌路人。 而对面一辆红色超跑下来一名年轻女子,香奈儿走秀款的白珍珠礼裙,长发披肩,车钥匙一递,门童接过唤一声‘文小姐’,她略微嗯一声,举手投足浑身清冷孤傲。 “阿沉。” 文昕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摇曳,骨感清丽,这么一唤,周律沉才停下步伐,接过保镖的黑骨伞,等她。 沈婧脑袋那刻一片空白,好像就明白了那位漂亮美人是谁。 直至梁映宁撑伞出来找沈婧,“怎么不进去,我找你好半天。” 沈婧回神,冲梁映宁笑,“走吧。” 除了梁映宁,她谁也不认识。 “文昕以前和陈尧他们玩得好,可不是我请来的,我和她那个圈不熟。”梁映宁大概察觉她的情绪,低声解释。 沈婧接过梁映宁手里的伞来撑,“你自己都没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我,今天可是你独美的宴会,我肯定开心。” 谁也别想来影响她和梁映宁。 场面盛大,各地有名的商界领袖都来了吧。 梁映宁是主人公,被梁映宁牵着入场,以至于不少人时不时看向沈婧。 毕竟,是周二公子前几天在网上艳闻事的女主角。 自进场,沈婧再也见不到周律沉在哪里。 也见不到陈尧他们。 梁映宁和沈婧在一旁吃点心聊天。 “他们在楼上玩,不知道玩什么,我们就不上去了,不想看见陈尧。” ------------ 周会长,你的情债(2) 沈婧只听着,背靠吧台扫视场地一圈。 来的周家内部人都被捧到主心骨位。 一场豪门联姻,周家肯来,那是认稳陈梁两家的喜事。 总听到有西装革履的老者问周家人,问周家太子在何处,想要敬杯茶。 周家人轻抿茶,面不露情绪痕迹,半点不谈及自家二公子那点事。 名利场啊,从来就不是块净土。 谈权,并不谈钱。 他们不曾把钱放在眼里,论钱也比不得他们有钱,就像周律沉。 有钱人,沈婧见多了,周家凭的就是权,不管旁亲还是直系,各行各业玩的是杀伐果断。 不过,周家人即使注意到场内的沈婧,也没看一眼。 传上公众媒体又如何。 沈婧收回目光,喝了口果汁。 就这么的。 沈婧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看自己,被锁住的意感很强烈,恍神了下,茫然回头。 她身后的头顶。 二楼弯曲弧半的围栏,缠龙的白玉雕花柱。 法式穹顶的吊装灯,光影斑斓绚丽。 身型挺阔的周律沉站在围栏后,长臂轻松搁在扶栏,修长手指闲适交叉。 半截精壮的腕骨自西服袖下微露,镂雕机械盘的RICHARDMILLE腕表闪过微光,冷光灯映射,衬得他通身极为高级的轻奢冷感,像站在名利场的万人之上。 这份尊贵,着实吸引不少人的视线,纷纷朝他举杯,打招呼。 他姓周,这就免不了。 四目隔空交接,沈婧反应略显迟缓。 周律沉轻抬眼皮,卓绝浓黑的眉骨散了几分倨冷,不笑,不言语。 他好似忘了门口替前任撑伞的事,沈婧眼眶瞬间就湿了。 哪怕,他也亲自为她撑过伞。 片刻。 周律沉转身,左手拿了一把糖,示意楼下的她拿东西接。 沈婧直接别开脸,硬生生逼自己不去看他,随手拿一个托盘端住。 没几秒钟,几粒红纸包的糖果散落下来,精准落在托盘里。 众目睽睽之下,他并不避讳。 场内有企业家看到那一幕也不敢多瞧两眼,那位太子的乐趣别乱看就是了。 沈婧没碰,直接放回桌面。 一点情绪全挂脸上。 不乖了,惹着她了。 周律沉淡淡瞧着她的背影,轻掀唇角,“阿婧。” 暗哑又沉冷。 奇怪喧闹人群和杯盏擦碰之中,沈婧照旧能清楚听到他的声音。 再次回头,周律沉已经不在,白玉雕栋的围栏后,空荡寂寥。 只剩奢靡灯影在摇曳。 沈婧一瞥托盆里的糖果,楼上有他前任,丢下楼下谁也不识的她。 一巴掌给你,再给一颗糖哄你,这很周律沉。 如果是昨天的周律沉,这糖她会吃,会记住有那么一个人在众目昭彰的宴会,极为宠溺地从二楼撒糖哄她开心。 想到是好朋友的喜事,沈婧心绪平了又平,糖搁在原地,未动。 “不吃?”梁映宁转身问她,“这不是宴会准备的喜糖。” 沈婧视线落在托盘,才发觉都是土耳其行文。 土耳其蛮有名的软糖。 糖名,来自土耳其的快乐。 春季才生产,也唯有春季才卖,过季就没了,并不易买到。 是他找给她的吗。 梁映宁想吃,但不好意思碰,“要不要去贵宾休息室看看怎么回事,这可是我的场子,我来给你撑腰杆子。” 沈婧笑出声,“有什么好看的。” 梁映宁哑声词穷。 简直了。 沈婧心挺大,自然还笑的出来。 沈婧奇怪梁映宁明明是一个富家千金圈子,为什么和文昕玩不到一起。 梁映宁说,“那位以前是周二公子捧在手心的公主,我等平民高攀不起。” 沈婧没再问。 梁映宁自己倒好,半点不关心自己的宴会,只想着沈婧。 “你听说了没,陆思媛是彻底栽了,最近网上没什么热搜了,电影也被压。” “她先前就喜欢学你的风格,装纯装媚,学得一眼就让人看破,有你纯么,整都整不出来。” 以为周律沉看不出来么。 陆思媛不做自己,他会反感陆思媛是正常,周公子可不是只好一口味。 周律沉德性那么浪,欲望又重,同一种口味能满足? 沈婧两根手指勾着果汁杯子,挑眉尖问,“好歹人家站在巅峰风光过。” “她就不敢学文昕的风格。”梁映宁是这样觉得。 二公子喜欢沈婧这款调调,都养在金屋了。 沈婧说,“文昕的风格,她是学不来的。” 文昕的自信气态,冷与柔对冲,是从容的富贵角色。 人间公主那款。 周律沉的眼光,百花争艳里,见一朵漂亮摘一朵呗。 这时候,下午2点钟。 是挑好的吉时。 陈仁军亲自过来邀请梁映宁。 “叫父亲。” 梁映宁略显拘谨,奈何面对陈仁军威肃的气场不敢拒绝,笑脸相迎,“父…父亲。” “懂事。”陈仁军递上红包,示意手臂。 梁映宁接过红包,悄悄示意沈婧:好厚的 两个人才懂的暗号交流。 沈婧不慌不忙朝梁映宁敬酒:看到了 中央的发言台空出来。 梁映宁笑着跟在陈仁军身后,缓缓迈步上台阶。 大红色地毯。 拖地的长裙礼服,湖蓝色的扇褶裙据,穿在金钱泡着长大的世家小姐身上怎会不瞩目呢。 今天的梁映宁,真的很美。 沈婧心里为梁映宁高兴,一想到邢菲那边,笑意不知觉松散。 陈尧也没来看一眼,可惜了。 尽管逆子不出面。 陈家可没舍得让梁映宁受半点委屈,陈家老太太、陈仁军亲自领她登台。 在外人面前,给足梁映宁无限宠爱。 以陈仁军为首的鼓起掌,“映宁以后是我陈家的孩子了,今日大家在此做个见证,诚谢各位百忙之中赏光,陈某十分荣幸,招待不周的还请海涵。” 他不说陈家的人,他说陈家的孩子。 其中对梁映宁的尊重,不言而喻。 台下有上位者应话。 “陈董还真是会挑儿媳,映宁这孩子20岁就创业,有上进心。” “聂局长过奖了,是梁家教女儿教的好,我这还是好不容易抢过来。” 姓聂的中年男子眯眼回笑,举行极考究,“我们上楼品茶,今日不饮酒。” “正有此意,老了,碰不了酒。” 陈仁军大半辈子就一不成器的儿子,这跟多养个女儿似的开心。 “我早些年就想要个女儿,我太太不肯,哎哟,生儿子发现没用。” “陈董真是幽默,令郎在投行圈眼光可是了不得。” “投行界?” 陈仁军面对这三个字,言语里充满不屑。 他实在看不起陈尧那点破本事。 还是没有周家那位厉害。 想着,陈仁军突然碰上沈婧。 自然,沈婧和陈仁军是擦肩而过。 谁也没看谁。 就像两种不同世界的人,聚在隆重奢华的上流阶层宴会。 她想,这样的她站在周律沉身边,又怎会有人注意到她。 可她并不是要别人在意,而是知道他们之间身份的差距。 三个字。 不可能。 她和周律沉不可能,不过是周公子万花丛中过时,流连一眼。 是所有人不谋而合的想法。 (本章完) ------------ 周会长,你的情债(3) 贵宾休息室。 紫檀青鼎炉,香熏淼淼燃升。 中央是古韵回荡的梨木议事台,聚坐七八位富贵门的二代、三代。 周律沉坐在沙发主位,面前摆着青铜鼎和奇楠木,修长分明的指节捻着香夹取香,徐徐来回煎烤,轻慢悠悠,直至燃出甘醇的楠香。 文昕就站在他身后,手撑扶手,专心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还是那么喜欢白奇楠。 专一也不专一。 看他对什么事物了。 香只要顶级的珍品白奇楠。 烟只要和天下。 女伴,他能一个换一个。 文昕绕过梨木精雕的长沙发,一如往昔坐在周律沉身侧,修长雪白的双腿交叠,她怎么坐,曲线都优雅。 “你给她送糖?” “你也想要?” 他徐徐扇风,拨了拨香雾置怀里闻,动作分生矜贵清举。 文昕盯看他,略显失神,周律沉正经起来,斯斯文文又含着霁月光风的好皮囊,不想众目睽睽下看他,心坎的汹涌思念又难以克制。 意感自己失分寸,文昕低头拨弄手腕纤细的小表盘,言语冷静,“我没兴趣,小女孩的把戏。” “我在,你可别带上来。”文昕懒倦的扬唇,开玩笑,“被我欺负哭,我可不负责。” 她声音浅冷带点笑,像冰凉的雨丝般。 周律沉侧身睨她一眼,不疾不徐开口,“你想动她?” “我可没那么无聊。”文昕笑了笑,“只是不喜和陌生人共处一室。” 一旁安静的陈尧默默开了一饼老茶,拍卖会刚送过来,不醇香,周律沉不碰。 得伺候着,周律沉嘴刁。 陈尧依稀记得他和文昕分手那夜。 会所的酒开了一瓶又一瓶,周公子灌入喉,“贱,那女人到底喜欢我的身份还是我周律沉的女朋友?” 陈尧当时只陪他喝,插不了话。 文昕借周律沉的权势,替魏家拿了不少好处。 周律沉明知她的意图,照样宠,照样给,魏家要什么给什么。 分手后也是。 他周律沉都给得起。 还真是沪圈魏家高贵冷艳的公主呢,身后有周律沉这样无底线的撑腰。 文昕给陈尧的印象,高冷得要命,图权势的,野心勃勃,唯独对周律沉会呈以温柔的笑容。 也爱周律沉爱得要命,时不时把会发喜贴这样的事挂在嘴边,周律沉都纵她说。 为魏家,野心过头了。 她这想法惹了京城周家,周律沉自然护在她身后,她才幸免一难。 魏家不倒,都是周律沉保的。 魏文昕骄纵到这地步,周律沉推脱不了责任,他自己宠出来的。 有人宠,她怎会不骄傲呢。 眼下,人被沈婧勾走,她又坐不住了呢。 骄傲如她,才借宴会回国。 贪心不是不对,贪周律沉的心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就有点痴人说梦,陈尧太了解周律沉的本性。 陈尧收回思绪,压茶壶倒茶,“你回国不请客?” 话是问文昕。 “你说地方。” 说着,文昕自周律沉身侧,俯身在他耳边,莹生生的白指勾住他的领带,极为温柔的缠玩,“阿沉会刷卡,是不是嘛。” 陈尧余光窥一眼周律沉,他神色从容淡定,从文昕手中拿领带回来。 两个人的磁场,又实在暧昧。 到底在一起过。 陈尧自然不敢应下。 文昕没在意他们的微妙变化,倒是问起陈尧,“你拉进群里的小姑娘是谁。” 陈尧勾勾嘴角,“女朋友。” 左拥右抱的戏码,文昕倒是没见过陈尧会玩。 文昕诧异陈尧的选择,“梁映宁呢。” “应付家里的挡箭牌。”陈尧道,“谈好的。” “你好坏啊。”文昕贴在周律沉耳边,暧暧语调勾着他,“阿沉更坏,趁我不在,一个又一个,就没人管得了他。” 文昕长了张清冷姿容的脸,这款一旦妩媚调情起来,那种反差显现,确实够绝的。 男人多恶劣,喜欢冷感美人在掌心里娇嗔软骨。 带感就是了。 周律沉笑着抬腔调,“关你什么事儿。” 文昕端起茶杯,“我还就不走了,看你们在我眼皮底下怎么暧昧,怎么?不带她回夜公馆,而是住进雲鼎,你对她什么意思我不清楚吗。” 夜公馆才是他的安栖地,他的家。 外面的女人外面养。 只有她住进过夜公馆。 估计沈婧都不知道他是常居夜公馆。 陈尧只安静泡茶,不说话,关系再好也不敢置喙周律沉的私事。 有人在群里传梁映宁的照片。 穿礼服的梁映宁。 陈尧寥寥两眼,删除退出。 陈尧拿起茶盏和周律沉碰杯,“我以后是有名义老婆的人了。” 周律沉只抿茶,冷淡寡言。 晚宴的餐品有服务员送上来。 周律沉始终靠在沙发回信息。 沈婧:「我回去了,12点之前你会回来吗」 周律沉徐徐打字:「喝酒了么」 几分钟过去,沈婧没回。 周律沉转了下手机,挑眉,拿车钥匙起身。 餐桌前的文昕放下小羹勺,“你不吃饭吗,陈尧的订婚宴怎么说走就走。” 门恰恰被门童关上。 文昕嗤声一笑。 陈尧看文昕一眼,“他都挺忙的,估计联合有事需要他做决策。” 文昕抬眼,慢条斯理夹菜,“果然能做周二公子的朋友,替他打掩护你不会脸红吗。” 一语道破。 陈尧低头笑笑,面前这位真不是吃素的妹妹,“你到底吃不吃啊,是来看我订婚还是来看沉哥和他小女友。” “你少给沈婧贴金。”文昕言语平静,“他认沈婧女朋友这层关系吗,看看也就这么回事,他海塘里的鱼不起色。” 陈尧不驳她。 圈子里少说认识三四年的都有。 陈尧和文昕关系确实挺好。 以前周律沉带进来玩,哪敢不给面子。 ------------ 周会长,你的情债(4) 沈婧叫的代驾。 钥匙一递,安安然然躺在后驾驶。 代驾是年轻小伙,调整好座椅与方向盘的距离,女孩子跟男孩子差别就是大。 头一回开这款豪车,白色的车型,内饰设计采用白色为主调,纯洁干净又显低调,就是超贵,这是年轻小富婆呢。 代驾看着后视镜,与雇主热络起来。 “老板娘,我们去哪。” “雲鼎C栋的私家停车库。” 雲鼎豪宅啊,还是有专属私家停车库的那种。 代驾许久,遇上真正意义上的富贵人家了。 代驾小哥稳稳上路,“姐姐开这么好的车,还从这里出来,你没有司机接吗。” 有,她没用。 司机总开周家的车,派头太大了。 沈婧抱抱枕在胸口,闭上眼睛睡觉,开口就是敷衍,“车是别人送的,没送司机。” 代驾愣了会,送这么顶级的豪车,敢情不是男朋友就是其它关系了。 代驾看着后视镜,“你不会吐吧,内饰材质太讲究,吐了估计就废了内饰。” 才两口酒,吐什么吐,她看起来有这么醉吗。 沈婧爬起来照镜子,也就脸红。 “吐了就卖掉。”沈婧细细打算,“换钱养猫。” 养那只小猫咪更贵,她的工资全供给外婆买茶壶茶具玩。 工资分出来养猫肯定不够,工资是外婆的。 代驾不了解,只说,“姐姐真会开玩笑。” 这口姐姐一直叫,都叫到心尖了,听着老高兴。 她确实有点醉酒,当起姐姐了呢,“一会姐姐给你红包当见面礼。” 代驾小伙是实在人,“公司规定,不可以乱收,姐姐给好评就好。” “给。”沈婧笑,“能多逛逛吗。” 代驾看着油箱显示表,满的,“姐姐看起来一点不困,那就带姐姐兜兜风。” 沈婧点头。 逛了一圈,代驾自然不敢多擅自作主,没半个小时就送回雲鼎。 “走了姐姐,下回喝酒记得找我,我都走夜里的活。” “好——” 沈婧慢悠悠走去电梯,微信里和收购二手豪车的经理聊天。 卖车。 都给它卖了。 和豪车经理聊了会:「抱歉沈女士,这边了解到车是品牌顶级客户的私藏定制款,一车一人款,易主要费不少功夫,我们这边实在回收不了」 沈婧说拜拜,删除对方。 车钥匙不甚从手中脱落,瞧着,抬脚碰了一下车钥匙,笑了。 “你都没人要懂啊。” 就离谱。 最后,还得自己弯腰捡起车钥匙,揣兜里。 解锁进门,开灯。 沈婧走去小猫咪的房间,轻轻推开门。 小小一只白色猫咪四脚朝天,爪子玩着毛线球玩具,看到沈婧推开门,它立马侧身平躺,迅速爬起来,小短腿欢快的扑倒沈婧怀里,开心舔着她的下巴,时不时撒娇喵喵。 比她还会撒娇。 身后传来脚步声,男人是边靠近,边扯掉领带。 沈婧并不说话,垂眸看着怀里的猫,任身后人抱在怀里。 周律沉下巴压在她肩头,掌心裹住她的手缓缓揉捏,贴着她的侧颈。 沈婧试图抽回手,他劲大,反被他越缠越紧,霸道得很。 周律沉圈紧她,“你就爱吃醋。” 沈婧侧头,“我才不要吃你的醋,你那身风流相,哪个跟了你,一辈子得吃不到头。” 他抿紧唇笑,声音低低带了点哑,“好好闻闻,我身上有没有别人的香水味。” 闻了。 “闻不出来。”沈婧咬了咬唇角,轻声细语,“都是白奇楠的味道。” 自然都是奇楠香,周律沉亲手煎的奇楠。 奇楠软,就娇贵了,不同于普通沉香,需要煎,味道的质感散逸才够醇。 要不拍卖会一两高达几十万,不说把整块拍回家。 他低声,口气分生戾气,“给你煎一晚上的奇楠,还不放心?” 他透漏得坦荡。 沈婧并不满,扭头,眼皮一软,就是委屈泄出来,红了眼圈,“你们断干净了吗。” 周律沉垂眸笑了下,“净计较这些。” 沈婧跟着笑,“你要老实回答。” “分很久了。”他说。 沈婧没好气地推他小臂,“不许骗我。” 非要答案。 周律沉好笑,抱起她在腰间,连带那只小白猫在两个人中间窝着。 走去客厅的沙发,就把她丢了下去,周律沉压下,揽起她的腰带起,让她趴在他身上,动作不费吹灰之力。 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她伏在他怀里,看着小猫咪躺在地毯上睡觉。 宁谧,和谐。 文昕的短信发过来,他手机放在茶几,亮的时候,沈婧一眼就看到了。 「我还能给你3天时间」 听说,文昕不走了,魏家先前面临危机,不管是因为周律沉还是魏家,她是回国扎根了。 前任,真是难忘的一笔。 沈婧有点想提一句:她和他玩暧昧还带前任多没意思 不矫情,没问。 她要他心甘情愿自己处理。 沈婧起身,整理身上凌乱的吊带,视线越过沙发看着落地窗的投影,两根吊带都被他扯到手臂,挂在纤软的臂藕,摇摇欲坠。 他就是浪荡,动不动浪她身上。 沈婧整理好,看着被她跪压在两腿边的男人,俯身,抽湿巾打理男人胸口的口红印迹。 长发顺着肩头落错,轻轻扫过男人的胸肌。 椰奶稠的香味散开,勾人的痒。 周律沉抬手顺着她的发,发质软得像丝缎。 猝不及防地,他拽她回来,一个翻身,让她背身面对他。 周律沉掌心搂压她小腹,一寸一寸,唇吻她漂亮的蝴蝶骨。 紧致的背骨婀娜滑腻,光线落下,如玉流光。 他的吻移到她耳垂,叼住,“不气了行不行,给你道歉。” 沈婧脸压在扶手,有点像幻听,自负独裁如他,属实不太确认他在道歉。 她有气无力地轻问,“说什么。” 就听到皮带被解开窸窣的声音。 沈婧渐渐紧绷。 “再闹不哄了沈婧。” 他直呼她名字的时候,就是耐心消散的时候。 沈婧瘫软进沙发,“明天去京市参加比赛,照顾好小猫咪。” 周律沉不动声色蹙眉,下巴支在她头顶,“什么比赛。” ------------ 暧昧散尽 沈婧声音略显疲倦,“琵琶演奏,为团里争光,团长钦定的。” 许久。 周律沉才起身,慵懒靠在沙发系衬衣扣子,遮盖胸口肌肉的指甲印。 沈婧抱膝坐在一旁,身上披了件薄薄的丝毯遮盖,他太爱开冷气。 偶尔看身边人。 他拿起茶几的烟盒敲了根烟出来,含在唇边,打火机扔给她。 沈婧擦了下钢轮,火苗蹿起,移到周律沉跟前,安安静静为他续上火。 他猛吸了一口入肺,突然扣住她后脑勺,恶劣的吐在她脸上。 沈婧抬手挥了挥。 隔着烟雾,他眼底越来越深黑。 周律沉的心就像一滩无边无垠的死海,小小卵石投掷砸不出半点水花。 她看不透周律沉。 越看越凉薄。 周律沉修长食指嗑了嗑两指夹的烟灰,掸进烟灰缸,“去几天。” “我哪懂,都听团里的安排。” 沈婧捡起地上的外套和发夹,收在手里。 不是不懂,她不说,是想让他着急一点。 他扯她手腕回来,“哄不好了是吗。” 周律沉那态度,你爱听不听,不想哄就不乐意哄。 突然记起他说过。 ———你玩得起吗沈婧 ———乖一点,才惹人爱 沈婧看着他,手腕一阵发紧的疼,她挣扎。 好一会儿,他松开她,拿起西服挂在弯臂,斜叼着烟,骂了句粗话。 没回头。 门自动关了,人走了。 窝在地毯睡觉的小猫咪突然惊醒,环顾四周喵了声。 沈婧张开双臂,让小猫扑到怀里,“你要听话啊,好好吃粮,好好睡觉,他要是不回来,晚上可别等他。” 她本是1号就得去京市,要提前去训练。 梁映宁的订婚宴,她不能不到场,拖了一天没跟任何人提起。 团长给她报的,要她给茶楼争光。 当初跑去许老太太求技术,等的就是这一天。 京市这次的比赛很重要,团长把团里的重任都交给她。 不能辜负大家庭交给的使命。 - 2号晚8点。 京市的雪很大。 沈婧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踏入这片土地。 她是地地道道的京市人。 生在这里。 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没见过雪了,下了滴滴车。 沈婧站在路边,放下行李箱,搓搓手心暖了暖温度,伸手试图抓住一点点雪。 融化很快,就像周律沉的宠爱。 眨眼之间,就没了。 奇怪又想起他,始终没有等到他的一条短信和电话。 低个头又怎样啊周律沉。 又怎样。 穿得少的邢菲帮她拿行李箱,低声催促,“走了,比赛结束,我陪你在这玩雪玩个够。” 沈婧嗯一声,跟上邢菲的步伐。 主办方安排的住所和比赛场地就隔几层楼。 楼下是酒店,楼上是比赛场地。 进入电梯。 她是没想到,能遇到周向群。 人笔直的靠在电梯角落,分明是高级别的大人物,偏偏低调站在角落。 不注意看,一身派头内敛,丝毫不显眼。 注意看,他体型威猛,占了半边宽呢。 他身边跟着几位助手还有主办方的负责人。 沈婧本想打招呼,听到周向群说出的两个字,她宁愿装作不认识。 “弟妹?” 周向群打量沈婧,并不诧异她的出现。 明知道在叫自己,沈婧左看右看,故作不承。 谁是他弟妹,哪敢攀他们周家的亲。 还冷战了呢,说不定几天后,周律沉就把她踢出局了。 电梯缓缓上升,突然的安静,沈婧轻咳了声,不知道谁挤压过来,沈婧不由向右方向挪两步。 手里抱着琵琶,没太多地。 她差点站不稳。 周向群叹息,伸手给她扶住行李箱,“毛毛躁躁的,我可是裁判,给你打零分。” 这话,沈婧乐了,“周先生别客气,随便打分。” 周向群手指碰碰鼻尖,沉吟半晌,“还想我给你开后门不成,可能吗。” 知道你刚正不阿。 沈婧撩了撩发,笑得毫不吝啬,“我是你师母的亲传弟子,我要是拿个倒数第一,你得陪着一起丢脸。” 她摊摊手,那意思,来呗。 行政夹克衫外套的老干部周向群先生,这会和颜笑出声。 喔哟。 小丫头片子。 那张小嘴巴比耗子偷玉米啃食,还要厉害。 周律沉是怎么和她相处的呢,周律沉有没有被她怼得哑口过呢。 周律沉吃瘪肯定有趣儿。 周向群这就不解了呢,笑着伸手,示意她先出电梯,“您请,您请。” 老男人就是有风度,还是世家花了心思培养出来的人才。 沈婧大大方方笑,“不客气。”转身,在周向群前边走。 得意的不行。 “周委…” 周向群手背在身后,示意身旁的助手别乱插嘴。 他大方承认,“我弟媳,长辈该是体恤晚辈。” 助手似懂非懂,“哦…” “您不是要给她打零分吗。”助手好奇。 “唬唬她。”周向群手里的公文文件敲助手的大脑袋瓜,“我们正经人,要公事公办。” “哦….” 周向群拿出手机发给某串号码:「要不要考虑跟我说句好听的话」 那边开会忙,哪里有时间理周向群呢。 助手抱文书找主办方的办公室。 往日。 周向群先生工作矜矜业业,本份贯彻实施原则,不喝酒不碰女孩子不爱花钱不爱聚会,就好吃京片那区的油条豆腐脑,几块钱解决一餐,最贵的花销就是给乡下小学捐款,一年都头的公粮全捐,反正他身上也没多少钱,贼老实的好男人代表。 翻完整个Z国真的找不到这么好的好男人,绝无仅有。 私下里,就是闷骚了点。 还没有女同志看上他,真可怜。 男人36,那可真是一枝独秀的好花朵。 再没有女同志摘,拖下去,更老了呢。 周家想过给他从商接管联合,怕他干这行太累。 你别做梦,他不要联合,他不喜欢钱啊。 周二公子也是懂周大公子的,故意整活,让联合董事会对大公子有偏见,不支持周大公子上任联合。 表面,看着是两兄弟在互相谦让位置。 暗里所为,都在为对方考虑。 别人是看不懂的。 很多时候,人与人是无法共情的,有的人拼一辈子命追求的,偏有的人就是不屑一顾。 只求本份务实,低调平凡一生。 哦,可别惹他,他嘴毒。 ------------ 他现在有点不对劲 离开一个姓周的,又来一个姓周的。 官方举办。 下派周向群过来,作为官方的代表人,以裁判的身份监督这场比赛。 文化艺术交流,官方一向重视老祖宗留下来的手艺活儿。 进酒店房间。 沈婧坐下脱鞋。 邢菲放好行李箱,“我跟你说,他大哥要是换一套精英西服,气质简直了,我在电视里见过。” 沈婧托腮想,“中山装和行政夹克配白衬衫,更有老干部的味道。” 那种调调正气凛然十足。 “他好像就在隔壁办公是吧。”想着,沈婧回头开门,探脑袋一瞧,正正看到助手从6077号房出来。 沈婧将脑袋缩了回来,“他们周家好神秘,到底是京市哪个周家。” 邢菲细心叠着衣服,“慌什么,你刚刚还能怼到他无言。” 沈婧吐吐舌头,“在偷看唉。” 邢菲轻笑,心里有心事,却没能和沈婧那般出门后说忘就忘。 看着窗外的雪,心跟着复杂,忘了回答沈婧。 手机响。 邢菲翻回来。 陈尧发给她好多可爱的表情包,不是宝宝就是哄人开心的小图片。 邢菲划走没回。 她提过分手,陈尧不肯分,还更来劲。 她不知道怎么做,也不想打扰沈婧的好心情,转身去整理行李。 陈家找过她,调查她的底细,并没把她怎么样,也没骂过一句,只是他们陈家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她都不愿回想起来,豪门做事一贯只诛心。 邢菲洗澡就躺下睡觉,手机彻底关机。 沈婧不打扰她,赤着脚跑到落地窗前看夜景。 不似沪城那般迷幻,对面长长一条道都是路灯,车流来往,它的璀璨诠释的是另一种历史感的威严庄重。 沈婧拍了一张图片,发朋友圈,附文字,平安。 那几天,没谁联系谁。 沈婧发什么无所谓,周律沉并不看朋友圈,也不会为了她特意去刷朋友圈。 他不是这样的人。 8号的初选赛。 沈婧很顺利晋级,评级第二。 下台时,她看向周向群坐的位置,投以温柔浅笑,示意他给的2分什么意思。 他更绝,给沈婧的2分还是他给的最高,其他选手他都打0分或者1分。 沈婧怀疑他不太会听,专门来打击人。 满分10分,他二话不说给0分够严格的。 在后台,学员给周向群打了个无情阎姥爷的称号,说他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祖宗,不懂琵琶。 沈婧无比赞同。 沈婧进后台化妆间换下衣服,刚要推门出去时,听到隔壁换衣间传来几人的议论声。 倘若不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她都懒得停下来听。 “听说了吗,叫沈婧的是走后门进来的,她认识那位上头官方派过来监督的裁判。” “不可能吧。” “网上的艳闻照片你不知道吗,都传她在沪城被大佬包养,靠什么关系晋级谁知道呢。” “没看过,我怎么搜不到。” “热度早撤了,你可以去她的社交账号看啊。” “你以为沈婧为什么顺利晋级,不就是茶楼里闲散功夫唱曲的,和我们专业训练出来的能一样吗,我自小学琵琶二十多年了,我0分,她2分。” “我1分。” “你是央剧出来的,1分不是该得的吗,其他裁判都给我们高分,就周先生铁血吏治。” “要不我们举报沈婧走后门?” “你知道周向群是谁啊,你举报也是到他手里。” 沈婧摁灭手机,双手抱胸,因为2分还玩起阴谋来了,比赛至今她就和周向群见过一面。 沈婧敲了敲门板,直言道,“我竟不知道自己能有走后门的本事,记得举报让官方查清楚哦。” 她一贯温柔的腔调,也把隔壁的几位女生吓了一跳。 沈婧已经拿手机录下,甚至重新播放了一遍录音给隔壁的人听。 隔壁传来窸窣的穿衣声,没一会儿,门‘砰砰——’地两声回荡,没动静了。 这就跑了? 沈婧收拾好挂在墙上的外套,出门离开。 邢菲自然也听到,她过来接沈婧,正正撞见那三位逃离。 “技不如人就搞阴谋论,别理她们。” 沈婧没搭腔,她向来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慢悠悠的性子,天塌她都不会慌半点。 邢菲说,“刚刚那位是音乐学院的女学生,陆意。” 初赛的第三名,排在沈婧之下。 邢菲提醒,“你别和她们交锋,她要是敢在比赛里乱传,放着我来,撕烂她的嘴。” 说着,邢菲还特意比划一个手势。 沈婧被她的举动逗笑出声,关上更衣室的门,“不用管她们,我们是来比赛的。” “你还是太年轻。” 年不年轻不知道,沈婧划了下手机,并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离沪整整一周。 周律沉还真没找过她。 绝情东西。 - 82层的悦墅聚会所。 亚克力轻奢的台球桌,左边墙摆放整整齐齐的酒柜。 周律沉叼着烟,背靠台球桌,手里的巧克力粉缓缓擦了台球杆。 陈尧一进门就扔手机,面色不悦,“去京市就把我拉黑,这是什么套路,叫我心尖七上八下的。” 周律沉没吭声,抡一杆,极悍冲击力的弧轮,台球双双进洞。 杆子一扔,忽然失了兴致似的,嘴角叼着的烟被他拿下,轻掸烟灰,又闷头吸,情绪萎靡。 陈尧接杆抡,“无聊啊,无聊来给我的工程投资呗。” 周律沉精深的眼眸一扫,“当我是你的金主?” 陈尧跳到台球桌上,玩味十足的笑容,“咱俩就差没穿同一条裤子,需要我哄你不?” 他冷得很,“少来骗财又骗色。” 陈尧眼皮跳了跳,不明地愣在地,就是见他玩台球缺兴致,开个玩笑,他现在有点不对劲啊。 他这会烦郁,是真的。 周律沉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狠狠碾灭烟,烟雾还在半空萦绕,惨淡辉光里,扭头出门。 烟味消散,陈尧回过神,抬头看周律沉的背影。 周公子最近爱泡销金窟,每回也就待上十来分钟。 “哪去啊。” 周律沉一根修长手指勾住西服,懒散挂肩上,“回家。” ------------ 原谅我好不好 豪车疾驰过繁华街道。 沪城的夜是写不尽张扬的奢靡浓烈。 车开进夜公馆,车库启开,那辆豪车稳稳刹车停下。 周律沉没着急下车,一脸疲倦的仰在座椅,手指叩击方向盘。 手机响,又是周向群的短信。 总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手指一划,短暂拉黑。 沉默片刻,他推门下车。 灯火璀璨的法式别墅,进门就看到右侧的浮雕壁画。 女人踩在凳子上,长发披肩,身着白色睡衣,白色在她身上很空灵,手里的朱砂笔轻点墙上的壁画,小指微微抬,她绘画手感极自然。 一眼明了的诱惑,就失了神秘感。 车钥匙一搁,周律沉不言不语。 文昕徐徐回眸,“回来了?” 周律沉单手抄在裤兜里,“来这做什么。” “找你啊。” 故意用朱砂轻点唇,文昕唇间弧度的色感极艳红,“想做什么不行呢,是吧周二公子。” 寥寥几个字,算是她在哄。 她看着他,故意撩拨他,“旧情难耐也可以。” 不近不远的距离,四目对视。 周律沉靠在楼梯扶手,有一搭无一搭的挑眉,他动作很欲,笑更欲,“想我了?” 文昕扬起唇,“想。” 周律沉一味笑,意味不明。 视线抽离她,投向那墙壁画。 文昕懂放长线钓鱼的方式,没有深问,继续给壁画上的凤凰加朱砂。 这是她跟他的第一天,正是这一面墙壁画的竣工时间。 40平米的墙,是凤凰飞天图,这金光可不是普通颜料,是货真价实的黄金,蓝铜矿提炼制凤凰青羽,赭石做底色。 灯光一打,凤凰俯瞰万生,集神话凤凰祭祀大典。 国外Carrasco壁画大师亲自来给他设计,上色。 沉默之中,文昕先开口,“不请我喝杯水吗。” 周律沉懒懒散散抬眸,示意吧台,让她自己倒。 他没有伺候人的习惯。 文昕看着他,玩俏的扬眉。 她依稀记得是怎么分手的。 周律沉身边总是莺莺燕燕纸醉金迷,她不服输,想去动周向群来惹男人争夺。 她玩得更狠,玩得更野。 周向群是雷打不动。 可周律沉又能纵容她到什么时候,再宠也不会让她拿京都周家来玩,周老爷子那以前可是走过枪林弹雨,丰功累业,能拿来开玩笑? 分手是周律沉提的。 感情也就到这了,那是他的警戒线。 他明知道她在欲擒故纵刺激他。 他生气了。 文昕那会不哭也不会闹,再爱也不肯对周律沉低头,她赌周律沉说气话。 “阿沉,别说气话分手,哪怕是气话我也会当真。” 之后两个人彻底掰了。 周律沉这样的人,从小就明白人情世故的规则,本质生性残酷,对待感情何其淡薄。 他没有回头。 她凭着他心底主动提分手的愧疚,也不肯回头求他。 文昕收回思绪,放下朱砂颜盆,“不原谅我了对吗。” 他薄唇轻挑,“原谅你什么。” 文昕肩膀松了下来,“明明是你放纵在先,与谢家大小姐在豪车内缠绵耳语,我就不能有脾气吗。” 隔了半响,文昕补充,“这回,原谅我好不好。” 她很少低头求人,但也只求他。 在周律沉面前,真的没有他贵公子会主动低头的份,她清楚,她再玩过头,这男人就真的跑了。 回头,再看他,他已经闲庭阔步上楼。 法式旋转楼梯亮着灯,深夜里,他背影性感清贵,没有遮掩的恣意风姿,那份待她的若即若离之感,深刻又潦乱。 文昕从凳子上下来,“明天魏氏集团董事会议,我那200亿的大股东,您可要记得过来参加。” 他嗯。 文昕去洗手台洗手,出门离开。 她不着急碰他,有的是时间。 她觉得吧,周律沉对那位,他也就图一时的新鲜感。 人去京市,他还不是回了夜公馆住。 可她在乎,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舍不得别人碰一点的。 - 决赛之际。 官方公布赛事规则,官方选曲,同一首曲目,要参赛选手捉住曲目表达的意象。 邢菲看完公告,觉得她的阿婧稳了。 上台前。 沈婧接过工作人员递给的琵琶,她们的参赛工具都给官方统一保管。 登台前,沈婧习惯检查试音。 素指微微下拨,像是有锋利的刀片割过血肉。 那样刺痛,沈婧不忍嘶声,指尖连接甲片滋滋冒出一条血痕。 她的琵琶绝对被人动过手脚,换了锋利无比的丝线。 邢菲拿水回来,迫不及待走到沈婧面前,惊在原地,“怎么回事了。” 沈婧示意邢菲看琵琶的丝弦。 费了心思的,仿的很逼真,要不是已经凝固的细微血渍,丝毫看不出哪根是假弦。 邢菲去找来创可贴,在沈婧面前弯腰,给她处理伤口,“肯定是陆意她们干的。” “我们的东西都给主办方保管,她究竟是怎么拿到琵琶的。”说着,邢菲起身,“我要去找主办方理论,是他们保管的东西,他们有责任。” 沈婧倒是不慌不忙,“先别管,还有10分钟比赛了。” 邢菲拉她回来,“你怎么上去,我们得要公道。” “我可以…”沈婧笑了笑,伸出左手,“换指。” 用左手。 “你用过左手吗?”邢菲侧身看她,“这是在决赛,不是开玩笑。” 沈婧是很漂亮,琵琶演奏技巧是极高,可最拿得出手的是她的腔喉,赛场自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都是琵琶高手云集。 沈婧回道,“在许阿婆家时,用左手练过,许阿婆教的,不管左手右手,这是必备技能。” 沈婧的右手那时候伤痕累累,才试着用左手去学,为了团里的荣光,她自然不会冒险,结局无论如何,总不能受伤了就退赛,她也没那个大面子可以叫停比赛。 邢菲点了点她的额头。 遇事,从来不慌。 沈婧提步去前台,“我手里有她们造谣的录音,等比赛完再收拾她们。” 帷幕后,周向群微微皱眉,转身吩咐助手,“去查是谁动手脚,主办方也要查。” 助手点头,跟在周向群身后走。 那些小姑娘是一点不了解这位,敢在这位监督的赛事眼皮底下动手脚,搞不好全都给你送进去。 “那么比赛呢。” “继续啊。”周向群背手道,“她行,我要是暂停,她更备受舆论风波。” ------------ 她的心事除了周律沉,没谁了 这是规则。 学员很多,为一人暂停比赛,无疑在佐证他们之间很熟。 更大程度上,给她证明自己,她挺要强的啊,不懂来找他。 一起在桐村喂过蚊子,这不算交情吗。 比赛准备的都是右手琵琶。 一位右手弹挑,左手按弦惯了的琵琶演奏家,突然换左手指法,且不说牛顿定律允许不允许。 可老祖宗的技艺,是善琵琶者,善左手也。 周向群是有那么点兴趣看的,如果成,也不枉她在桐村拔了两亩萝卜地。 如果输,输了就输了,丢脸的是师母。 他很公平。 周向群退出裁判位,坐在席位最后方。 主办方负责人见周向群退到后排,连忙恭敬起身,低声询问,“周先生,您今日不下来评分了吗。” 周向群分明慢条斯理整理笔记,却不给主办方一点眼神,“你们来,我看你们评,我不懂琵琶。” 可就不给她添乱了。 主办方负责人点头,“好的。” “我会监视你们。”周向群坐姿像尊冷情阎王,你也别想在他跟头搞幺蛾子。 主办方知道有参赛选手被针对,伤了手,原以为周向群会责令停止比赛,左等右等还是按规矩走。 参赛选手陆续登台,评判席都是业内有名的老艺术家。 弘扬国风乐曲文化。 - 红色幕帘后的化妆间。 邢菲堵到刚下台的陆意。 陆意撇了一眼上锁的门,对着镜头卸下假睫毛,她可不怕邢菲,照旧面不改色。 邢菲靠在门板,双手环胸,“你的评级挺高的呢。” 陆意翘起唇,是的,相较前面的参赛选手,陆意目前的评级最高。 有种胜券在握的错觉。 沈婧凭什么跟她们比,她们从小练琵琶,毕业高等音乐学院。 想着,陆意冷笑,“照古时候,像你们这类在茶楼唱曲的都叫艺妓,卖笑的,不入流。” 陆意自然看不惯从茶楼唱曲出来的沈婧,能叫演奏家吗,半吊子水平。 邢菲逼近陆意,微微弯下腰,打量对方的唇瓣,“怎么夸一下还得意起来了呢。” 眼见对方无所谓的态度,邢菲伸指,轻微触碰了下对方的唇瓣。 陆意很快错开,“有病啊你。” 邢菲歪了下脑袋,“看起来,是刚打的嘟嘟唇吧,挺嫩滑的啊。” 陆意斜了眼邢菲,“有钱你也可以去打。” 邢菲嗤笑。 邢菲去过监控室,除了管理乐器房的工作人员,没人靠近过乐器房,也就是说,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是陆意做的。 但邢菲能笃定,就是陆意。 前天下楼,碰上陆意领快递,就她买过钢丝弦。 “如果严重割伤,她这辈子都碰不了琵琶。”邢菲慢悠悠地说,“你够恶毒的。” 陆意挽起发,拿出散粉定妆,“你在说什么。” 邢菲手指点点台面,“你买钢丝弦做什么。” 陆意不动声色笑了笑:“给我的琵琶换弦啊。” 邢菲侧身,“是坏了吗。” “肯定啊。”陆意翻了个白眼。 邢菲说,“岑主任检查过你的琵琶,你的琵琶没换过钢弦,所以你买的那根新钢弦去哪里了,换到谁的琵琶上?” 陆意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这里都是琵琶专业人士,稍微测一下就懂了有没有换弦,妹妹。”邢菲说完,示意门外。 听到外面的弦音,陆意突然顿住。 沈婧没检查琵琶吗,还是已经换了工具? 她以为… “你服了吗。”邢菲问。 陆意猛的放下粉饼盒,“服什么,谁稀罕和沈婧同台比赛。” 邢菲掐了掐指,“不稀罕耍什么心眼呢。” 陆意果然脾气急了,“你有证据证明是我换的弦吗。” 邢菲笑了。 她是没有,能动得了乐器室的琵琶,肯定有关系能销毁证据。 但造谣毁名誉这条罪名,足够陆意进局子受教育。 不能让坏人提前跑呢。 邢菲安安静静靠在那听外面的弦音,“你听弦调听出来了吗,她用左手,所以音比较低。” 陆意沉默不语。 怎料到沈婧还专门学过左手配合右手按弦挑弦的指法。 陆意确实不服,想离开。 偏偏,邢菲死死堵门,不让陆意离开。 - 台上的沈婧,一身白色旗袍,长发整齐挽起。 名曲《渭水情》,她很会,极静,右手按压,用左手来弹挑揉弦。 她不是纯纯在茶楼唱曲挣钱,她是有心来赢走比赛的。 偏她有心事,周向群瞧出来。 她的心事除了周律沉,没谁了。 她的意境,推拉,揉吟,太有情。 周向群手撑侧头颅,静静品台上散逸的弦音,“难怪奶奶们总斥阿沉风流成性,佳人弹曲儿依旧一副传情弄意的模样,他能不神魂颠倒吗。” 半个小时后。 赛事评级出来。 沈婧赢了。 换左手能加分,当评委老师问她为什么今天换左手。 她并没有说被针对的事。 她低眉,淡淡地回答,“我认识一位老人家,她让我练到右手受伤,最后教我用左手配合来弹挑,今天才想着试一试。” 听听,她多会云淡风轻气对手。 周向群扯了扯嘴角。 官方赛的冠军。 第一名的奖金3万块。 最有益的是宣扬起来知名度,她所在的评弹团和茶楼生意。 她的小算盘‘啪啪’地打,周向群坐这都听得到。 有自媒体平台转播现场的直播,凭她这张脸,辨识度高,在网上还挺出名。 够她赚名气,够她回茶馆赚一大笔曲票钱。 周向群叫来助手,“查了吗。” “查了。”助手附身,“是26号选手陆意做的。” 周向群扫了一眼台上的26号,眉尖轻攒,“那位第二名?” “是的。”助手继续说,“乐器房的负责人是陆意的同校师哥,她给他转了几万,要他换下沈婧的钢弦,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他们不认,硬说是欠款。” 周向群低声,“监控呢。” 助手,“被人拷走了。” 周向群缓缓抬头,“谁还能拷走?” 助手双手侍在身前,“您弟弟,他说您的身份还是别出面处理了,免得落人口舌,说您以权谋私。” 他借来助手的手机,拨通周律沉的号码。 “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 周先生的脸,黑得要命 黑色商务车前往机场,驶上环城高速,司机加了速度。 正在通话中的周二公子正倚在后座位翻文件。 衬衣衣领慵慵散散的敞开,挺拔的颈梗之下,锁骨半露,嶙峋性感成峰。 工作台上的手机是免提,一串不曾保存的数字号码。 他徐徐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第几。” “是冠军。” 通话里的赵老先生也是本次琵琶交流赛的裁判,“那丫头受伤还坚持上台,不哭不闹的,表现不错。” 周律沉不吭声。 赵老先生补充,“我们将会严惩违规者,终身禁赛,就是可惜那丫头的手,一时半会好不了,后台垃圾桶里的纸巾血淋淋的。” 他低声,“麻烦赵叔处理了。” 赵老先生,“不麻烦,警察过来了。” 周律沉伸手,掐了通话,挨身,夹两块柠檬片泡冰水里。 - 警察来调查取证的时候。 沈婧直接把录音上交,“她造谣我不要紧,周向群先生是清廉之人,不该受这些疯言疯语影响前程,这已经涉嫌污蔑中伤,我幼小的心灵已经遭受严重的伤害。” 陆意愣住。 天呐,怎么越说越严重。 好在沈婧没提琵琶被偷换弦的事,幸而证据早被销毁。 陆意看着蜀黍,“我没有造谣,就是开玩笑。” 沈婧突然红了眼,“我个人注重名誉,不接受任何没有证据的玩笑。” 越说,越是一副快哭出来的可怜模样。 陆意怔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婧,这没必要哭吧。 多大点的事啊,有必要吗。 双方纠缠之下。 沈婧咬了一下唇,低声,“你想清楚,决赛之时,周向群先生并没有评分。” 这点,沈婧是意外的,老谋的东西,他肯定是预判了对方的预判。 保她不受走后门的风波。 这是事实,在场的都能证明周向群没参与。 片刻,沈婧补充,“你可以看不起我从茶楼出来,可裁判都是业内威望的艺术家老师,你这是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不尊重文化艺术吗。” 那几位好说年过半百,头发花白,沈婧这么一张口,无疑把裁判一同拉下水。 陆意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甚有两位老先生冷着脸离开纠纷场。 走到这个身份,他们多看重威望和名誉,这不纯纯被一巴掌拍在脸上。 她还是能说会道,还特别会装可怜。 再给她说下去,整个主办方都能被她拉下水。 冠军他们给的,你觉得有内幕,那肯定都是主办方的问题。 都不可能是她的问题。 这就有点过分了呢,沈婧。 “周向群和你有奸情。”陆意还在辩解,“我看到周向群的助手每天早上都挂一袋东西在6022房的门口。” 众人纷纷看向沈婧。 一听,沈婧抿了抿唇,“我们的确认识,袋子里的东西是油条和豆腐花。” 不远处的周向群,在听到那几个字后,板着张脸离开,脸黑得要命。 助手收拾东西,跟上周向群。 那位沈小姐怎么可以什么都说呢,几根油条招待,生怕别人不知道周先生小气是吗。 半响。 红旗L5离开停车场。 后座位的周向群揉了揉太阳穴,慢声吩咐助手,“你晚点接她上老宅吃晚饭,周家的厨子并非只会做这两样,周家不穷,米饭和肉还是有的。” 助手愣是沉默半天,整不出一个字回话。 - 事情落幕。 蜀黍手里掌握监控的证据,教育了陆意。 陆意深深鞠躬,“对不起。” 沈婧没听,转身离开。 那天中午。 在京文化杯活动官方v:感谢各界人士对本次比赛的支持和关注,比赛中途有个别参赛选手@陆意@秦晓凡针对他人,此行为严重破坏比赛规则,我方以后会加强监督管理,再次对学员@陆意、学员@秦晓凡实行终身禁赛 回酒店的住处。 沈婧看着桌子上的奖杯,再看了眼窗外的雪。 人心大抵就是这样,一袋油条就能捕风捉影,见面说说话就是走后门。 如果不是陆意故意搅水,她还真没想过换左手来,当时只以为许阿婆嫌她待太久,让她早点学会早点离开。 她的左手指法就有了肌肉记忆,上场的时候才没慌。 邢菲答应和她留在京市玩,两个人没着急回去,也没关注网上的事。 该吃吃该喝喝,还去郊区的滑雪场滑雪了,泡温泉,吃火锅。 回酒店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周向群身边的助手,站在门廊下,站姿笔直。 沈婧没打招呼,并不算熟。 互相对视一眼,助手上前叫住她。 “周先生想请你回周家吃饭,近日频繁和你打招呼,不想竟然让别人以此造谣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他深表歉意。” 什么麻烦,没有周向群找到的直接证据,她也反驳不了陆意的小动作。 最多有录音指控陆意造谣。 她都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助手已经打开车门,“您请上车。” 沈婧给邢菲发了短信,坐进车里。 雪下得特别大,沈婧趴在窗口,她不认路,不知道去哪里,一路安安静静。 助手专心开车,也不打扰她看雪,总感觉,南方人是不是都喜欢看雪啊? 到达目的地。 助手下车开门,“您先进去,我去停好车。” 沈婧点头下车,抬头望着开敞的大红门。 门口两头大石狮。 沈婧漫步上台阶,抬脚踏进有着历史感的大门。 岁末冬绥,雪落满青瓦红墙的大院,邸院深深,很宽广。 周家的佣人在清理院里那株海棠枝丫的积雪,扑簌簌的打落,又铲走。 就是周律沉说过的海棠树吗,真可惜,她来的不是时候。 跟着指引人,沈婧穿过方柱廊坊,去到后院,就听到厅房里传来一阵老人家十分健谈的笑声。 “你倒是敲轻点,二奶奶的肩膀啊一到落雪就酸麻,二奶奶是真的老了。” 那道很有年代的倒福字屏风后,传来男人一声浅淡地轻笑。 沈婧听着笑声,再往前走,脚步都是虚的。 总感觉不太对劲的样子。 指引人看出她的迟疑,耐心驻足等她,“沈小姐,您请来,大公子说,您是他请来的客人,今日不必拘谨。” 沈婧拍了拍外套的雪花,点头。 或许是幻觉成他了,她想。 ------------ 嗯,挺漂亮的妹妹 绕过屏风后,沈婧指尖霎时蜷缩了下,第一眼就看到周律沉。 脚步顿住。 那一声苏到人心坎的笑,真的是他。 他坐在老太太边上,气场本就强,黑色西裤管下的长腿挺阔迈开,手里是精贵的经络按摩锤,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掌心把玩。 ‘叩、叩、’ 散垮轻慢。 古色韵味的檀木沙发,垫着黑绒绒的坐垫。 周律沉似乎没发现她,唇稍抿,眉不动。 沈婧很少见到这样的周律沉,一副尽孝模样陪着老太太喝茶、敲肩膀、聊天。 沈婧的认知里。 他可从没有伺候人的习惯,否管来客是谁,浑身一副不容亲近的贵公子姿态。 沈婧收回目光,不会等她给他磕两个响头吧。 老太太愉悦的笑容在见到沈婧那刻,不动声色收住,问向一旁沉默看刊报的周向群,“你的什么朋友?” 周向群翻了页刊报,面不改色道,“刚拿冠军的小姑娘,许美君的徒弟。” 老太太长长一声“喔”。 沈婧礼貌朝老太太打招呼,“老夫人好。” 优雅雍容的老太太扶了扶肩上墨绿色的披肩,未曾看向她,只有一声嗯。 沈婧看向周律沉,他神色情薄淡远,沈婧打招呼的话咽回喉咙。 装不认识,他倒是在行,冷落她,不理她,是不是还在和她冷暴力。 沈婧暗暗哼了哼。 周向群起身示意沈婧,亲自倒茶,“坐吧,先喝茶。” 不知道什么坐垫,坐着挺舒服,她双手接过茶,说谢谢。 糯糯软软的两个字,乖的不行。 梅絮帘风。 很宽的望风庭院,烧着煤炭,假山之后,站这可以眺望不远处的红楼殿宇。 峥嵘岁月的书香门第,沈婧心里总觉得忐忑。 太安静,太肃稳。 手里的岩茶,她喝不动,焦糖味和闷味太浓厚。 不是那个贵胄命,还真品不动这款岩茶。 她只抿一口,放回原位。 周律沉微微后仰,放下手里的敲锤,不动声色的,一壶花茶被推至她面前。 她愣住,看着周律沉。 可他始终不看她一眼,神色淡漠。 老太太喝了口岩茶,珍珠老花眼镜下眼眸瞥睨周律沉,“沉哥儿怎不说话了,竟会怕生了吗。” 可能吗,沈婧迟钝片刻,抬头望着周律沉。 他微微抬起薄薄的眼皮,与她相视里,唇角勾起弧度,腔调懒懒地‘嗯’了一声,尽显风流恣意,“挺漂亮的妹妹。” 妹妹二字,三分轻挑,三分撩人,三分陌生人意味。 沈婧避开视线,慢悠悠回话,“初次见面,多谢夸奖。” 他极淡地嗤笑一声,眼神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没说话。 老太太不言不语,老太太眼里的周律沉,向来玩世不恭,只当他随意打招呼。 周向群也就不表明这两位是也不是的情侣关系。 周向群专心工作,没心思搭理气氛的微妙变化,人,他请来。 他不想多此一举照顾小姑娘,正主周二公子在,正主会自己照顾,他才不操心。 周向群起身,“我去看阿伯的饭做好了吗,帮我照顾一下客人。” 周律沉没搭腔,闲暇般看着假山上的积雪。 这会儿。 身着袈裟的和尚进来做了标准的佛家拜礼手势,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点头。 和尚走去侧间,点了香,在蒲团坐下,敲了敲木鱼,诵吟佛经。 沈婧想起来,今天的旧历是小年,大概是周老太太请来祈福。 再看老太太,老太太已经闭目养神休息,静静听着佛经声。 本还从容洗茶的周二公子,毫无防备地,手指拽住沈婧的太师椅扶住,将她连人带凳子靠挨着他。 沈婧莹润的眸子撑开,茫然看着周二公子,不过分秒间,他嘴角挂了点轻薄的笑,照样洗茶,长指捏盖温杯刮沫。 他动作恬淡寡欲,茶雾之间,衬得那双长指,骨绝生艳。 可他什么意思。 趁老太太闭上眼睛,以为老太太发现不了吗,一看就很精明知世故的当家主母。 既是做客,她端姿坐的笔直,对贵公子轻浮玩味的举动不敢吱声,怕扰了老太太听佛经。 周律沉喝着茶,“会听佛经么。” 沈婧摇头,“听不懂。” 第一次听。 她无欲无求,没进过寺庙。 周律沉松松散散半欺下身,唇贴在沈婧耳边,声音低惑,“雍和宫灵。” 他逼得近,鼻息混着热气贴着她的耳廓阔弥散,暧昧余音,撩着她心热。 沈婧余光扫了眼老太太,好在对方始终紧闭双眼。 看她紧张,看她脸红,看她欲语还羞的低头,周律沉薄薄的唇瓣紧抿成一道笑弧,饶是有兴致地轻品了口杯中的岩茶。 她小声问,“你带我去吗。” 周律沉搁下茶杯,“没时间。” 沈婧沉默了。 之后的周律沉自顾自的品茶,悠闲的听佛经低诵,没再搭理她。 她坐得腰麻,起身说要去卫生间,跟一位年长的阿姨身后出门。 迈出门槛,脱离周律沉的视线,她轻松呼出一口气,感受上空的飘雪落下。 四周人少。 沈婧站在假山后淋雪,手指抬了下围脖。 是有点不敢进去直视周律沉,她摸不清他什么意思,总是忽冷忽热,热的时候唤阿婧唤宝贝,冷的时候比雪还冷。 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她问阿姨,故作不认识,“那位就是你们家的二公子吗。” 阿姨说,“是,也是今天刚过来拜年。” 还挺凑巧。 其他的是别人家私事,沈婧倒不是会乱问的人。 阿姨还问,“沈小姐还去洗手间吗。” 沈婧回过头,“不想去了,想看看雪,你去忙吧。” 阿姨嗯,扭头离开。 不远处,周律沉慵懒倚在方柱,拿出打火机徐徐点燃嘴里叼的烟。 犯瘾,出来抽一口解闷。 在老太太面前,他不会碰尼古丁。 烟雾抵出时,雪地里那抹娇丽的身影,越过漫天飞雪,无端跌入眼底。 沈婧身上穿着纯白色的棉大衣,红色围巾裹着她脸细细小小,风雪落在她身上,冻得双颊泛红,很有韩系的味道。 她看他时,也在笑,冷笑。 周律沉细不可察地折了下眉。 给她冷的,她双手置在唇边搓了搓,哈气。 ------------ “沈婧,不跟我啊?” 周律沉一眼就轻易瞧见她右手的创可贴,五根手指伤了两根。 他知道。 她为什么受伤。 手指那般软嫩,往日逗趣她,含一下她的小手指在嘴里玩,她都怕痒,怕他咬疼。 齿牙一咬,她还真在他怀里委屈,眼眸如银丝般的落下泪。 一出来净被人欺负,当时是不会找他撒娇诉苦了吗,一个电话而已,真以为他给不了她一个公道吗。 那时候的周律沉是这样的。 即便同沈婧不存在深情之份,大汗淋漓抱在一起过,他对身边跟过的女伴都极讲那份情,不会袖手旁观。 帮她拿到监控录像,让赵老先生护着她点儿,比赛的时候…稍微对她客气点儿。 万一输,她岂不是躲在角落偷偷哭鼻子。 做了就是做了,不是非得让她知道。 要问,就是睡过,没别的。 周律沉挤灭烟,转身跨长腿离去,徒留沈婧在雪地里玩儿。 她在周律沉看不见的地方,弯腰滚了小小的雪球,故意朝周律沉的背影轻轻砸去。 她低声呢喃,“不理我是吧。” ‘嘣——’地一声,雪团砸在雕梁画栋的方柱上,成白沫散开。 周律沉分明知道她的小动作,并没回头。 隔着红墙配白雪的大院,落地玻璃门的后厨房,周向群看到那一幕,直接就笑出了声。 今天小年夜。 他知道周律沉会来京市陪二奶奶尽孝。 厨房里,李伯在和面,“我刚才打瞧一眼就知道是沉哥儿的人。” 周向群侧身,疑惑道,“怎么看出来的。” “您不会无缘无故带人回周家。”李伯说。 这位大哥,不乐衷于男女情爱,怎么可能会带一小姑娘。 即便救命之恩都不可能带回周家。 “今天是小年,来上门拜访的您全都拒了,单独留出来接待的绝对不是寻常客人。”李伯补充。 这地什么地儿啊,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上门拜访,往日的大门都不兴开,关的严实,就怕有人专程拜访打扰。 周家啊,喜欢低调务实。 高呗。 李伯系上围裙,点火炒菜,“是吧,她敢拿雪球砸沉哥儿,肯定是沉哥儿纵容了。” 周向群手总是背在身后,抬头挺胸,“该给阿沉成家了,省得二奶奶天天盯梢我,搅得我工作分心。” 李伯铲子翻菜,“那您呢,您为长子。” “我啊。”周向群故作自嘲,“没那个本事了,清贫自乐自哉,家里的事交给阿沉。” 李伯问,“那姑娘南方的吧。” “不是。”周向群回道,“祖上是溪河湾的沈家。” 李伯没听说过这个圈里有姓沈的贵胄,或许是做生意的。 溪河湾也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这里的周家,有姑娘肯跟二公子都不错了,真不挑。那边沪城的周家只谈门当户对。 周向群回头端菜,“我来上菜。” 李伯盛菜,“咱不等老先生了?” 周向群说,“他逢年过节就出去祭祀老队友,不会回来那么早。” 肉丝,酥皮虾,都是简单的家常菜,摆盘精致,依旧透着股淡淡的世家门风之气。 四人围着一桌。 故意似的,给她留的位置偏在周律沉身侧。 好像是他带她回家过年吃饭,错觉得离谱。 席间并没人说话,极讲究礼仪,就连碗筷都轻拿轻放,食不言的最高境界。 周律沉吃得少,帕子轻擦手指,提前离开。 “二奶奶慢吃。” 老太太善善柔柔地点头,待周律沉彻底消失在餐厅外,老太太也饱了,并没说什么。 路过沈婧身侧时,那种雍容华贵的感觉,沈婧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沈婧和周向群最后离席。 周向群送她出门,示意门口那尊石狮后的黑色轿车,“他送你回去,我就不亲自送了。” 沈婧不动,目光顺着对方说的看向那辆车。 她宁愿司机送,也不要冷冰冰的周律沉。 周向群还说,“下次来京,随便来这地儿,地址这回认得了吧。” 沈婧还真认不得。 周向群略微颔首,目送她上车。 车里暖气稍温,沈婧静静坐进副驾驶。 驾驶位的男人手搁在车窗,手指懒散轻点车门,也不知道是玩雪还是玩风。 好一会儿,周律沉侧身看她,才徐徐开腔,“去哪儿啊妹妹。” 沈婧瘪了瘪嘴,“开进你心里。” 周律沉发笑,启动引擎,单手打方向盘。 “工资收了吗。” 沈婧当时都忘记查了,无非贵公子钱多没地消遣,他人就这样,工资说到必做到,他又有几分感情在里面呢。 “嗯。” 他嫌暖气热,半降下车窗吹冷风。 沈婧裹紧外套,别开脸看窗外倒退的风景。 一路安静沉默。 她没说地方,周律沉也没问,就没着没调儿的在京市开车乱逛。 街灯霓虹,低调的黑色轿车穿梭大道车流,一提速,时快时慢。 沈婧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都乱逛40分钟了。 下次再也不上贼车,他遛弯玩儿她呢。 她向来拿他没辙,气呼呼地报了酒店名字。 周律沉睨她,声音淡,“不跟我啊?” 沈婧精致的小脸蛋仰起,这是还在生气,“我要回去睡觉。” 一两次闹脾气还好,他不会是有耐心和她争执的人。 “行。” 周律沉利落踩刹车,拉手刹,稳稳停下,“别让我在沪城看到你。” 沈婧咬唇,“我都绕着你走好吧。” 周律沉明显不耐烦,手从方向盘抽离,“下车。” 沈婧负气的解开安全带,长睫微垂,“我也有脾气的,爱哄不哄。” 说着,未等他回复,沈婧推门下车。 哏地一声,车门关上那刻。 周律沉极为自然的轰着油门,潇洒离开。 沈婧再回头,纯黑色的轿车已经驶入高峰车道,只留有两条潮湿的轮印。 邢菲正正在从超市回来,好笑地看着怄气的两位。 一位需要哄,一位不会哄。 就打情骂俏。 邢菲提醒她,“很晚了,回去睡觉。” 沈婧接过邢菲手里的饮料,迈步进酒店。 “不回沪城了,就在这里玩,养伤。” 就花周律沉给的5号限时工资。 ------------ 除夕夜 因为周律沉的一句话。 沈婧去了雍和宫,请香祈愿。 晴天朗朗,乌泱泱的人群,好在沈婧身材高挑,邢菲都差点寻不到她。 沈婧在昭泰门请香,手持三柱清香,举至齐眉处,敬天,跪地,拜佛。 她无端信周律沉说的话,灵。 这是她第一回踏入庙堂。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向佛祖求的是周律沉这个人,要周律沉的一生一世,三寸香灰错落眼底那刻,却向佛祖求了财。 贵公子周律沉薄情的心性,神明大抵也办不到只给她一个人啊。 这愿挺难,就不为难神明了。 沈婧起身,把清香插进鼎炉。 许愿,她只求财。 邢菲不知道去哪处买了手串玩,还说开过光可以保平安,就揣兜里。 沈婧瞧一眼,看来邢菲只是来替人求平安的。 邢菲挽住她的手离开,“你该让他亲自带你来,多浪漫。” 做什么梦。 沈婧手放进毛衣口袋,“他回沪城了。” 陈尧的朋友圈最近都是局,夜半三更才晒,图片里有意无意闯入周律沉搁在沙发的纯黑西服。 还有一位主角,文昕。 两人迈步离开,邢菲突然问,“周家到底在哪里。” 沈婧压根记不得,只记得在胡同里。 “是不是豪华大别墅。” 沈婧摇头,那种古韵神秘的大宅门比大别墅还离谱。 “他家有个御厨。”沈婧说,“姓李,菜说不上奢华,一尝就不简单,花生芽菜每一根都是修剪整整齐齐才摆盘。” 她当时就夹了两根。 这辈子没这么吃过菜,就跟丈量好似的。 邢菲确实好奇心盛,眨眼,“喝的什么。” 沈婧回答,“90年代的古岩茶。” “那我知道什么成分了。”邢菲都不敢说太多,“90年代我们还没出生。” 沈婧没再回,辗转去隔壁城市继续旅游。 周律沉给的工资根本花不完,这令沈婧越玩越没劲,索性去问陈尧该瞧哪支股。 大抵因为网上的事,有传媒公司特意找到她,想签她进军网红界。 方经理信誓旦旦地说,“我们可以打造你成短视频平台的第一美女网红。” 利用沈婧的容颜,这饼画太大了。 “你现在已经小有名气,网友更关心你的私生活,多晒晒视频,我们公司再对你进行包装,什么江南旗袍美人,什么沪圈富家白富美,包你火。” 她看合同里的条约,任何视频必须经手传媒公司才可以发布。 没谈成,对方条件开得太烂,各种不对等条件,要她放弃如今的职业。 她只喜欢琵琶评弹,单靠她这张脸在网上那也不成事。 方经理对她的拒绝,有些嘲讽,“你真是不识抬举。” 沈婧只平静的说了句,“我一旦想火,根本不用靠你们公司包装。” 方经理收拾合同,不屑的离开。 - 那年的除夕。 沈婧买机票回苏城。 飞机落地晚,就没回沪城陪外婆。 苏城的年味很浓。 小巷挂了红灯笼红彩结。 茶楼的客人早就散了。 沈婧不知道回哪,索性在茶楼刷剧,切了一盆草莓和芒果,自顾自的吃。 邢菲陪在她身边,虽然不爱刷剧,每年都习惯过来了。 沙发窄小之地,邢菲枕在她大腿玩游戏。 “野王哥哥,过来中路帮我抢线嘛。” 这嗲的,沈婧听得浑身一颤。 她不感兴趣邢菲玩的游戏,以至于看不懂到底在玩什么。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 陈尧找邢菲,被拉黑。 打到她手机,她只能恋恋不舍的把手机给邢菲。 看看,只要他真心想你,想尽一切办法都会联系到你。 邢菲边打电话边捏薯片,你侬我侬的,一大包全棉了。 沈婧手一探,愣住。 不止是她被虐吃狗粮,还有可怜的薯片。 邢菲推开门出去,扶在围栏边,瞧着平江河的河水,轻轻问通话那边,“找我干嘛,阿婧都没有手机刷剧了。” 陈尧并没有怪罪邢菲拉黑自己的事,除夕夜,不想和女孩子闹矛盾,他想,他是个男人,宽容些总对的。 他好心情地问,“想不想看烟花。” 邢菲看着路过的船只,忍不住抬头,“哪有。” 陈尧爽朗一声笑,大抵在笑她是不是已经抬头看天空。 怎么这么傻,又不是童话,不是抬头就能看到烟花,大城市禁止燃放。 他笃定,“我带你去个地方,想有就能有。” 邢菲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哪里。” “我去接你。” 四个字,双方无端沉默。 任由通话安寂很久,邢菲深呼吸,“别来了。” “我家司机开车到半路了。”陈尧定定的语气,“要见面的,今晚想和你过。” 他说得多真诚。 邢菲压了压心绪,“你不跟周二公子他们守岁吗。” 陈尧声音稍柔和下来,“只想和你。” “陈尧。”邢菲单手抱住纤细的胳膊,“我心里压力很大。” 她出来时忘记穿外套,天气这时候有点冷。 听那边的声音,她又好像不觉得冷了。 陈尧给她的感觉,一直挺暖的。 聊着聊着,并没人舍得挂电话。 “菲菲。”陈尧说,“我到路口了。” 邢菲挂电话,回茶楼,拉着沈婧一同去路口。 夜深人静,一眼就吸睛的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路口。 车门边。 陈少爷怀里一捧红玫瑰,后备箱一车的新年礼物,看起来是爱马家的包包和C家的衣服。 她感动吗。 并没有。 少爷有钱,花花钱,垂手可得。 没道理因为几件奢侈品就感动得不行,可仪式感,他是认认真真的在给,在告诉邢菲。 除夕夜,他只记得邢菲,是独一无二的礼物。 这叫安全感。 沈婧又是被迫吃狗粮的一天。 传言倒是不假,陈尧只要真心喜欢,玩了命的也要在一起。 两个人离开前,陈尧特意亲自打开车门,邀请沈婧,“一起去看烟花跨年吗,婧姐。” 沈婧呵了声,摆手离开,一个人走回茶楼。 她怕今晚撑死。 陈尧冲她背影,还说,“带你去找沉哥,他今晚也会来我的局,跨年啊。” 沈婧莞尔而笑,“吵架了。” 尽管邢菲极力邀请,沈婧还是推脱了。 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去当个灯泡,这不礼貌。 ------------ 都说了,别让我看到你 锁上茶楼的门,沈婧走路回公寓。 街上并不冷情。 孙祁晏约了她回弄堂一起吃年夜店,她没赴约。 梁映宁也约了她去别墅跨年,她也没赴约。 直至走到公寓楼下,遇到孙祁晏。 毫无征兆的,一个电话也没有。 也不对,她的手机被那对情侣占用了。 孙祁晏手里提着保温盒,迎着冷 如果修为达到武师,如果领悟力不错,还是能够领悟战气的!当然,战气的作用并不仅仅是对攻击威力的加成,还能够在关键时刻防护身体,就像这位武师现在做的一样。 妈妈桑给楚云峰带来的艳艳和菲菲长得也很不错,尤其是身材非常火辣。 想一想那如来才玄仙,而她家师父能说出等她到金仙之后让她重铸身躯,那么她家师父自然得是金仙之上的境界。 九天境的鲲鹏翎羽,在图腾阵法的作用下蕴养着两枚一人高的鲲鹏蛋。 所幸那强者的目标根本不是父神而是虫和幻想妖精,父神躲在暗处亲眼看到虫和幻想妖精同时以全盛时期的力量出现悍然联手,最终以自身几乎陨落为代价将那神秘强者斩杀。 我扫视周围,看到了一个现代人打扮的家伙,立刻冲过去,姿势别扭地去看他的手表。 迪老师一直将我送到中魔法学院大门口。又叮嘱了我几句,目送着我离开了中级魔法学院。 只是,想一想地球上出现了三个可以挥手间覆灭前二十,甚至前十的大族的强者。 此时的凌战,因为吸收太多能量,却释放不出来,身体变得极大,像是一个巨人。 出海之前,凌战想的很周到,基本上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尽管船上空间不多,但是设施齐全,各种事物应有尽有。其实除了晶石之外,其他的东西凌战用到的也不多,这几天每天都安排的极为充实。 桥面从中断裂了,但桥面上,并没有明显的刹车痕迹,从这一点上判断,大概是车子行驶到石桥中央,突然爆炸,将桥面炸穿之后,迅速从桥上坠车,炸毁在峭壁上。 5000万的贷款已经下来了,公司现在有保持正常运转的资金。 “你有闻到臭味吗?从刚才进景区就有了,现在好像更明显了。”张道陵问道。 这种情况下,如今白长生一飞冲天拥有了比肩知命上神的实力,这对于她而言,无疑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许凡体内的气机急速消耗,额头的汗珠和热水混做彼此,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她心中满腹疑问,只因为林柒长得和她太像了,她感觉站在林柒面前,就好像照镜子一样,可是,“镜子”里投影出来的,又好像是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她十七八岁,也像林柒这样,嫩得能掐出水来。 他双指并拢,汇聚灵气之后,指尖落在剑身上,这才感知到其中微弱的魔气。 秦叶一句话没说完,一听到一套沙发二十六万,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看天空之上的战斗,骨幽幽虽然一直没有被龙逸的法术命中,但不难看出来,她全程也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不断的闪躲。 紧跟着队伍,直到最后一名顾客在付出一条胳膊为代价离开后,终于轮到了张道陵他们。 鹤在一旁听到奥卡向他问好就已经知道奥卡肯定知道他们几人商量的事了,便直接抛出问题道。 ------------ “勾引我的勇气哪去了” 远光灯打开。 看到路中央被堵,沈婧不慌不忙踩油门,放慢速度。 副驾驶的邢菲往前探脑袋,“谁这么拿豪车来堵路。” 沈婧刹车,“可能车坏。” 邢菲却说,“开迈巴赫的天天都有专职司机保养车,坏的可能概率为0.01。” 分明故意堵路。 对面进海景区的车同样过不来。 不远处陆续停了一两辆车。 迈巴赫逼人的架势,是谁也别想从这条路过去。 何其见过如此贵气压人的,幸而这条路车流少。 沈婧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去前面询问。 夜色深,后座位的工作灯明显在亮,单向防窥膜以至于她看不清里面坐的是谁。 沈婧抬手,弯腰敲车窗。 “需要帮忙…吗。” 悄无声息地,车窗降下,淡带点檀木氛围的香气钻出来。 她未来得及抽回手,周律沉过分沉哑的声音徐徐敲在耳边,“需要。” 视线相交。 沈婧心狠狠坠了把,突然找不到喘气的地方。 周律沉修长的身躯半倚,坐姿矜端,电脑和文件整齐摆在他面前工作台。 冷蓝调质感的车灯氛围氲散,烟影投在凌厉轮廓的侧脸。 利落湛黑的碎发下,一双眼极为沉冷,难以形容的暗,不经意停在她身上,慢慢虚眯了下眼眸。 那份冷漠才没那么明显。 他再如何隐匿,骨子里照旧无心无情。 她深知。 一时拿不准周律沉什么意思。 他不走,她的车动不了。 沈婧略显委屈地偏开头。 许久的不联系,自然而然像没关系的陌生人,像在京市,凡事只顺他自己心情来。 开心,才会念着她。 他一忙,能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庄明打开后座位的车门,很诚恳地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那意思,她不上车,谁也别想过这条路。 沈婧从未发现庄明是这样无情无意的人。 还真是有什么老板,出什么保镖,性冷血指数百分百。 要是市区热闹路段,庄明也敢。 沈婧看向周律沉。 “是不是因为偷了你的猫。”言语间,沈婧娇嫩的唇瓣轻轻颤动,“我还给你就是了。” 夜风凛凛吹散他的衬衣领口,他嗤冷的一声笑,性感的喉结不经意间滑动了下,未作言语。 沈婧失神片刻,转身,“我去拿给你。” 邢菲在撸猫,没打扰那两位,哪敢跟周律沉抢人,堵这如此明显,还能逃得出周律沉的手心? 靠近车,沈婧还没接到猫。 她整个人被周律沉扯住,呲裂一声,毛衣的珍珠扣子尽数崩落坠地。 像捏娃娃似的扣住她的软腰,一手摁住她短裙下的腿根,上抬。 他声音哑到令人吟味,“没记性。” 沈婧刚张了张唇,身子猛地被抬了一下,下巴结结实实磕在周律沉肩头。 “疼。” 他对她的尖叫视若无睹,单手托住她的后臀固定她在腰间,她动,他就来劲禁锢她身子,要她动弹不得。 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她哪里有力气折腾得过周律沉的强势。 他轻松腾出一边手。 邢菲连忙把猫交给周律沉手中,“喏,我会开车,我自己回去。” 周律沉平常的语气说了句,“陈尧来接,她的车你碰不了。” 系统与车主距离2米以上,无法启动。 邢菲点点头,露出微笑,被丢的是她自己。 “周律沉——” 任沈婧怎么踢,怎么闹,抱她那人无动于衷。 黑暗里,周律沉步伐深稳,边手提着小猫咪后颈,昂贵的皮鞋深深蹍过水泥路面。 他肩上的小情人发丝被风吹扬,婴儿蓝的毛衣搭在半肩,雪白香肩隐隐泄漏。 娇弱与霸道的强势反差。 “放我下来周律沉,衣服裙子蹦了!” 娇滴滴的嚷,手指胡乱扯周律沉的衬衣。 贵公子沉默寡言。 上空无月,无影。 周律沉宽肩英挺的背影,论性魅力,浓郁深刻到底。 好野的国际联行二公子。 他那柔弱爱娇作的小情人,玩的就是禁忌。 连美人带猫,周律沉都要。 广迹无垠的平地公路,此刻只有风吹。 她浑浑噩噩乱蹬的时候鞋子掉落。 庄明恭敬在身后,弯腰捡鞋子。 她被周律沉丢进后座位,皮饰软,他力道强劲,照旧疼得她眼底浮起破碎的光。 她缩在角落,后脑勺顶着车窗,那张化了精心妆容要去跨年的小脸蛋泛着绯红,眸里潋着一汪欲泣的水。 猫钻进她怀里舔她黏她,一大一小像从哪逃难出来。 格外招人心疼。 周律沉仰在座椅,自上而下打量她一眼,“没出息的东西,姐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 语气冷漠。 知道他骂的是猫。 “喵…” 小猫咪害怕地站起来,乖乖地趴在沈婧肩头,挠挠撒娇,猫眼水汪汪的看着沈婧,好似沈婧就能护着它,给它做主。 一大一小都挨训。 这会儿,都躲在角落,谁也护不了谁。 庄明专心开车。 二公子。 像在训两个做错坏事的孩子。 小猫咪胖得不少,好吃好喝当婴儿供着,还请保姆日夜换班上班照顾,它也不认周律沉这个主。 周律沉太冷。 猫忌惮。 挡板合上。 沈婧细声反驳,“是你不理我。” 周律沉手指捏她精小的下巴勾起,一缕发粘在她惨白的唇瓣,慌得湿淋淋。 周律沉抬指,抹走那缕发勾在她耳后,瞧她,“什么叫不理你。” 显然。 他自己都不觉得他的行为是伤人的。 他作风一贯如此。 一贯被人捧着长大的三代派,高高在上,他怎知被人冷落的滋味。 “你没错吗,你当着我的面给文昕撑伞,我还得给你们让路,你和文昕待在二楼,半点不理我的感受,我去京市比赛被欺负,你一个电话都不给我,见面还装不熟。” 太多,沈婧十根手指头都不够数。 “就这?”周律沉似没怎么听,挑了挑眼皮,“勾引我的勇气哪去了。” 沈婧抱起猫咪,埋头,“过年不陪我。” 她讲话有几分嗔。 周律沉偏头,不疾不徐拍了下大腿,“过来。” “我不要。”她垂眸,“你不会抱吗。” 见她不动,周律沉皱了下眉,要动她之际,却冷漠隔开距离。 ------------ 阿婧,新年快乐 沈婧余光瞧他,他明显没打算顺着她。 他这人是有占有的欲念,更有自制力控制自己的心不朝她偏半分。 真的。 周律沉是个睥睨一切的主儿。 京城那档事,她惹着他贵公子自负的脾气了,见面会怎样,会怎样,大概是想当场弄哭她。 就如现在,见面扛走,被锁在车上任他宰割。 幸而,他没宰,忙着工作不管她。 很长的时间里,没人说话。 周律沉挑开钢笔盖,重新翻开合同,从第三页开始,就一直划出出资和占股问题,没签字。 灯影迷离,他没看她,神色令人辩不真切。 不管他真实想法如何,沈婧清楚,他此刻心情不好。 空调温度太低,料峭感钻入皮肤,沈婧抱了下肩。 “有毯子。”周律沉总算说话。 沈婧打开储物箱拿毯子出来盖,小猫咪也一起盖。 沉默难熬。 沈婧同样跑不掉,低头撸猫,她看到他手机亮,不知道是谁给他发信息。 如此折腾应该跨年了。 万众瞩目的他,有不少人掐点阿谀奉承一番吧。 “新年快乐。” 看着猫,话是对身侧翻阅合同的男人说。 他沉吟半晌,“新年快乐。” 是彻底跨年了,她是和他以这样的方式度过,没闹得太难堪。 “我有红包吗。” 周律沉合上钢笔盖,“给。” 沈婧想了想,“妹妹也要,封包才有意义。” 周律沉稍抿紧唇,只说一个嗯字。 车上不准备红包这些东西,也不会带现金。 他没记得要给谁封红包,能记得给谁呢。 但她有要求,要封包。 “我不想回家。”沈婧声音说得很低,“要不你陪我跨年吧。” 身旁人轻飘飘的一句,“不矫情了?” 矫情不起来,这份感情,谁先爱谁就输了。 被偏爱的一方永远享受掌控权。 她眼角微微向上笑,“外婆说过年不吵架,这是习俗。” 跨年,她想在外面玩,她每回过年要么陪外婆,要么在茶楼看春晚。 绝不会找上冯建。 这回,妆都化好了,回雲鼎岂不是白白浪费她脸上的化妆品。 这些要求对周律沉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腾出手划手机,拨通电话。 他朝那边简单吩咐。 沈婧心情还算好起来,趴在窗口吹冷风,看着都市繁华夜景。 周律沉挂了电话,车停在十里洋场最繁华的街道。 身后同样停了一辆车。 车上下来的人西装革履朝这边走来,对方手里提一袋黑色纸袋,交给周律沉。 “都是新钞。”对方说。 几捆崭新的现金,周律沉慢条斯理装进红包后,递给她。 沈婧伸手接的时候,他又不给了。 她望着周律沉,眼神几分茫然。 他要好处,不会白给。 沈婧放下猫,钻到周律沉怀里,抱他稍稍取暖,脸贴在他上半身的精支衬衣,隔着一层料感觉到他滚烫的肌肉,不自觉抱得更紧了,“这样还不行吗。” 周律沉反应寡淡,颈脖微仰在靠椅,眉梢吊起,完全一副高贵的姿态。 沈婧伸手夺红包,周律沉抬得更高。 她坐在周律沉大腿上,娇丽无骨的手臂勾住他脖子,温声软语,“给啦周总,我不是小宝贝了吗。” 周律沉眼眸微低,“想要什么。” “你别不会知足啊周律沉,路过的行人那么多。” 沈婧仰面看他。 他嘴角浅浅勾着,低磁的嗓音缓缓逗趣她,“要钱,还是要宠。” 沈婧没听错,不是‘要我’。 那时候的周律沉,你图什么都行,别图他,他不喜欢这种负担。 沈婧眨了一下眼睛,“先给红包,什么都好说。” 周律沉这回才不逗她,从礼盒里拿了八九个给她,都给她。 给。 她吻了一下红包,开心得不行,“谢谢周总,都好久没人给我包红包了。” 周律沉与她的快乐无法共融,挑眉瞧她。 她捏了好几回,特别厚。 开心就忘了自己有多狼狈。 她身上毛衣被他扯烂过,裸露的香肩瓷白如玉,周律沉越过她取纸巾不稍碰到,那截香肩触感冰凉得不行。 “抱紧。”他命令。 沈婧‘嗯?’了声,顺着周律沉的话,屁股稍挪,越发往他怀里挨,“终于有人陪我跨年。” 周律沉掌心揽住她的背摩挲,下巴搁在她白嫩的香肩蹭,循序渐进地贴合暖着她。 “以前没有吗。” 她抱紧他,喉咙发出略显苦涩的笑,“以前是和我的家人,我父亲我奶奶特别特别宠我,家里的孩子属我红包最大,还会特意请节目来家里给我看舞台剧,可是他们离开了。” 周律沉垂眸,下巴压得更重,没问她的家事。 “房子买给你,我不在就自己住。” 沈婧摇头,“怕黑。” 周律沉‘嗤’地一下,轻笑出声。 “以后真要跑,去我常带你去的那家酒店,他们会破例让你带宠物入住。” 不至于带着猫流落在外。 “我不去。”沈婧擡起头,舔唇,“他家的经理都知道我和你有一腿。” 他有意无意地在扯唇,“不想跟我有一腿?”顿了瞬,他贴在她耳边,“你在怕什么。” 沈婧问,“那我是你带去的第几位?” 周律沉挑了挑唇角,“我是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沈婧抬起小脸蛋,“我又不是专门打探你的私事。” 至于第几位。 周律沉没给答案,他不乐衷于和她谈这些。 沈婧对他的过去不深究。 她要他的现在,过去与她无关,但过去不能融入她的现在,她也是容不进沙子的人。 沈婧用头发蹭了蹭男人的下巴,在他怀里格外安静,就像慵懒的波斯猫在挪身子。 周律沉低垂下眼眸,看着羊毛车垫上的小猫咪,蹭在他皮鞋边玩闹,再看她。 她在玩他的衬衣扭扣,莹白手指坏坏地解开,又轻轻系回去。 她说,“你穿黑色的时候寡情冷淡,灰色矜贵,白色就是伪君子。” 周律沉轻皱眉,“现在呢。” 她温吞道,“薄情寡义周律沉。” 她喜欢矜贵的周律沉,也沉迷不同风格的他,认真工作的他,在梁家别墅楼下接她回家的他,大海捞鱼满足她的他。 只是下一秒,沈婧吸了吸鼻子,“身上有酒味。” 说一句,首先我没有断更,每天都更,qq阅读延迟更新,平台的操作,作者无权干涉,着急的可以去红袖app平台,qq阅读开了会员我的建议是慢慢等qq阅读同步 ------------ 想你,喝酒了 只是下一秒,沈婧吸了吸鼻子,“身上有酒味。” 他并没醉,不仔细检查都不会发现他喝过酒。 周律沉俯身,额抵在她额,鼻尖呼吸相抵纠缠。 眼睛深深看进对方。 他眼眸漾起潋滟多情的笑,格外玩味地勾唇,“想你,喝酒了。” 想你两个字,低到微不可闻。 逗趣成分太浓,沈婧提唇笑,贴到他耳边。 “骗我是不是。” 周律沉手指探进她毛衣内,另一边手摁她入怀,低头,噙住她粉润的唇瓣。 沈婧没反应到,视线里,看到他闭上双眸,细碎发茬搭下,深邃矜贵的眉骨淡带深倦。 他吻得投入,手也投入,给她极好的感受。 他的吻总是深烈,风骨坦荡荡,勾着她心热。 这就是周律沉,欲望最浓郁的味道。 … 沈婧想看木偶戏。 周律沉从了她。 木偶戏安排在大剧院,没什么观众。 在守岁这样的夜,沈婧不知道周律沉具体花多少钱把人从家里请出山,不管多少,周律沉从来大方给。 询问过老一辈的手艺传承人这份钱要不要赚,对方也乐意出来赚这份钱,甚至无比欢迎,毕竟喜欢看木偶戏的人不多了。 她像个忠实观众。 她不是爱看,是在港城看过,忘不掉。 包场。 她和周律沉。 舞台上,演绎话剧本三国。 沈婧安静欣赏,算约会嘛,她不喜欢看电影,也不喜欢游乐园,周律沉也不会陪她去,她会更喜欢看有历史韵味的东西。 周律沉百般聊赖地玩手机,“满意了?” 沈婧靠在他肩头,“什么才算满意,不就是给你个教训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她需要哄,需要安全感。 不想破坏过年的气氛。 “别每次都闹知道吗。”周律沉掌心揉着她后脑勺,淡淡出声,“我没那个耐心,过头了招烦。” 沈婧听他的警告。 他是能做最亲密的举动,说最凉薄的话。 你看,他就是喜欢乖的,听话的,处理起来省心。 “关于闹不闹,要看周总的表现。” 周律沉反问,“我对你很差吗沈婧。” 沈婧说不上来,说不上他薄情的心性。 “挺好。”她答。 周律沉偏头看她,“我的新年礼物呢。” “车上给过了。”沈婧抬起下巴,示意红肿的唇。 周律沉轻笑,她又能给他什么呢。 不与她计较了。 片刻,周律沉手撑侧脸,陪她看。 她手里好多甜品,一小点一小点舀着吃,还会分那只小猫咪吃。 周律沉从不喜欢猫,掉毛,除非够乖。 她倒是会养,养得乖乖的。 陈尧那只都不知道砸了多少昂贵摆件工艺品。 周律沉屈尊陪了两个小时,才送她回雲鼎。 清晨。 他有事回周家,没有陪她。 大年初一的周家,宾客满盈,不能没有他。 沈婧在沙发拆红包数红包,崭新的现金,捏在手里感觉很舒服,沙啦响。 为了应节气,她穿了大红色的睡衣,里面什么也没有,腰间带子系得严实。 周律沉拿车钥匙时,眸光不经意瞥向她,红色衬她就跟女妖似的,半伏在沙发的姿势,玉腿轻挪,妩媚动人。 沈婧抬头时,发现他在看自己。 她歪头,唇上朱红轻扬,“今天漂亮吗。” “漂亮。”周律沉何其敷衍,出门离开。 沈婧约邢菲出来吃早茶,两个人到处走走玩玩。 看腻,也就没什么好玩。 去喂鸽子。 沈婧手心里都是鸽粮,两只鸽子落下,在她手心啄了啄。 邢菲看着她,突然问,“他没带你回去?” 沈婧回头看邢菲,“回哪?” “周家啊。”邢菲继续说,“大过年的,你就没叫他带你回去吗。” 周律沉并没主动说。 回他周家做什么。 她可没有厚礼登门拜访。 ------------ 你不会想拆散他们吧 周家大门外都是豪车云集,来拜访的陆续迈步上台阶。 这里面少不了魏家。 魏肃临和文昕一起来的。 一位是朋友,一位是周家喜欢的未来儿媳妇,只要周律沉点头,周家是同意她进门的。 唯独魏肃临,一向不喜欢他这个妹妹和自己的好朋友走到一起。 文昕关跑车车门,看了眼从副驾驶下来的魏肃临。 “阿沉昨晚几点离开。” 魏肃临手抄兜,走在文昕前面,“我可不当汉奸,想知道自己去问。” 文昕略显无奈地看着魏肃临,“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我跟你抢家产了?公司给你你又管不好,事事要我操心。” “别这样啊妹妹。”魏肃临笑得痞痞的,“我和你不同一个妈,我妈妈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和你玩。” “沈婧跟他多久。”文昕问。 魏肃临摸了摸下巴,“认识半年,你不会是想拆散他们吧。” “他们需要我拆散吗。”文昕掠过魏肃临身侧,从容不迫抬步进院。 真正的豪门大院,占地几百公顷,延绕整个香山风水最好的地段。 文昕看着一同进门的权贵。 她告诉魏肃临,“门当户对,他知道该抉择什么条件的女生作为他的太太,家世,阶级,观念,出身,教养,样样都要有得挑。” “他不是陈尧,你记住。”文昕补充,“你们玩的那些,当个玩笑看就行了。” 无疑,作为豪门出身的魏肃临,对这些话是赞同的。 “那你知道吗。”魏肃临凑到文昕耳边,“前段时间,沉哥赶去京市护着她拿下比赛,还是冠军呢。” 文昕轻笑一声,“那天是小年,他去吃饭。” 魏肃临跟着笑,点点头,“你真不嫉妒?” 文昕没表明态度,说,“沈婧的本事自然配拿冠军,不需要走后门,我还让魏氏传媒的经理去签她当网红,那么颗摇钱树,可惜她没答应。” 魏肃临掠她一眼,“你心真大。” 文昕没再搭理魏肃临。 大不大都取决于知道周律沉这个猛浪子的态度。 她熟门熟路地走去后院,并没看到周律沉,她最近忙着家里的公司,没机会找上他。 找也找不到,魏肃临不喜欢出卖朋友。 她问周家的佣人。 周律沉这会正在后院的祠堂烧香。 周家的祠堂,不姓周进不去。 她知自己目前的身份,端着富家小姐的礼仪在客厅静等。 周家的叔伯,长辈,她都认识,一一客套打招呼。 招呼打完,她才去后院。 这条小路,周律沉从祠堂出来必经过。 祠堂的院门没关,她光站这里就看到周律沉的半副侧影,溜着鸟,不知道去哪。 他似乎在和八哥说话,心情看起来不错。 笼子里的八哥扑腾一下,尖嗓。 “是阿沉教的、是阿沉教的、” 周老太太这只爱宠八哥最近爱嚷嚷‘婧婧’,老太太天天听得烦,吩咐人给丢后院,自此不管了,就差没毒哑。 风流到家里了。 周律沉不回老宅,八哥还真出不来冷宫。 (本章完) ------------ 周律沉啊,就是个坏胚子 佣人见到是文昕,弯腰把鸟笼接走,留两个人独处。 周家几年以来,能进后院的女子唯有魏家小姐。 周律沉拿帕子擦了擦手指,跨出院门门槛。 文昕掀起眼皮,看着那只手。 指骨矍健。 用过公章,指腹不慎沾了点红印泥,更欲了。 看着他,走过大理瓷石精铺的地砖。 她有时候会变态的想,放下冷艳的个性,多想像沈婧一样温柔和会撒娇,服从他,真诚向他道歉。周律沉一定会不计前嫌宠她入骨,像过往的纸醉金迷。 这回。 她没叫阿沉,而是吃醋的责怪,“我不是说过了吗,给你3天时间,处理掉和她的关系。” 骄矜自负的周律沉脚步没停下,看着他的背影,文昕跟上他,自他身后轻轻抱住他矫劲的腰,脸贴他背脊。 他情绪很平,“很喜欢提她?” “不喜欢。”文昕换一边脸贴,贪恋他身上的味道,“但她不可以存在。” 那位顶火的女明星在他身边时,文昕并没有感到有所威胁。 她坚信周律沉不会爱上戏子。 她甚至觉得那位女明星何其可悲可笑。 到最后,也如她所料,绝情到,最后都无人提起陆思媛到底是谁。 没人能收服周律沉放浪的心。 他并不算能做到为谁守身如玉。 他太拎得清,情感有原则到对谁都不动心,身体四处摇摆,渣到没边。 一旦沾了他,容易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她深知自己的欲望,即使克制,压下,见到那张深邃俊朗的脸一次,心里的芽彻底破茧而出。 就算他不姓周,她也一定会选他。 这么想,文昕抱他更紧了,手指有意无意落在男人的皮带边缘徘徊轻抚,“烦我了?” “要是这么喜欢周太太的位置。”周律沉拿开腰间女人的手指,低迷的嗓音里夹杂了点嘲讽,“还有一位未婚。” 知道他在指什么,文昕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已经不想了,是不是周太太无所谓了。” 周律沉向来不信她没野心,扯唇,“我好下手?” 文昕无奈笑笑。 周向群好歹明确拒绝。 他周律沉棱模两可,对感情喜怒无常,那种不明确的态度才是最难下手。 “还是不够努力。”文昕背靠雕花柱,指尖稍稍搭在手臂,“真做你大嫂,我怕你受不住醋意打破禁忌,喜欢上大嫂。” 上字,她故意拉重音调。 意思不言而喻。 她是有着孤傲清高的骨头,那也是对其他人不屑,到周律沉手里,该软的还是会软。 说完,她就站在那,与他对视。 她深知,越冷的女子调情起来,又冷又艳。 陈尧以前就是这么夸她,才把周二公子女朋友的身份办到手。 周律沉啊,就是个坏胚子。 可他如今看起来倒是平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蛮会玩啊魏小姐。” 魏小姐。 文昕浅呵了声,“你昨晚是不是陪她。” “沉哥,走了。” 魏肃临的声音就像个破坏重逢的贼,把周律沉叫走。 倒最后。 她的问题。 周律沉没承认,也没说不是。 不说又怎样,谁都知道沈婧住在雲鼎。 又明知道,他对沈婧纯粹是寂寞和冲动。 文昕觉得自己越发稀里糊涂地犯贱,非得问。 ------------ 就要你,来了… 沈婧在弄堂吃完饭,离开之时给周律沉发了短信。 「你晚上回来吗」 他就两个字,有事,意料之中。 沈婧想起来了,这房子是她的,不是他的。 她过年没什么亲戚可走,茶楼放假,成个闲人,到处花钱。 跟陈尧钻进投行圈玩。 陈尧是有门道的,带着她玩,教她很多东西。 年后,她又恢复上班忙碌的状态。 她在上班,也不知道周律沉在做什么忙什么。 她收工下班逛街,日子实在无聊,边开车边链接蓝牙耳机。 拨的是周律沉的号码。 这几天她早出晚归,也没和他真正见过面。 第四声嘟声过后,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很快又恢复安静。 沈婧能想得到,他要么在应酬,要么在哪玩乐。 至于在哪,沈婧开口第一声并没问,而是轻轻地‘喂’。 正靠在沙发的周律沉嘬了一口烟,徐徐吞入喉,不疾不徐调侃而聊,“想我啊?” 沈婧学他以往的调调儿,莞唇,“你觉得呢。” 不想会找他吗。 他咬着烟,懒散开腔时冒出一丝一缕灰白雾,令他虚眯了双眼笑,“你现在能碰了?” 沈婧骂了他一句,流氓,坏蛋。 “周律沉,你就知道馋我身子。” 小狐狸精炸毛了呢,家里养的贵宠小猫咪有一回洗完澡倒吹干毛就这样,又蠢又萌。 这几天,是她的不安全期。 周律沉向来谨慎,再放纵不会玩砸自己的后半生。 家里的小盒子没了,他没准备,她也没有。 从吵架那夜开始。 可以说,让他禁欲有一个来月。 挺涨的。 周律沉笑了笑,“来接我。” 沈婧扶好方向盘,“你司机呢。” 他擦着手里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声音散漫又带了点迷倦,“就要你。”忽然放低音量,几近是气音,“来了…” 又轻又哑。 真的苏。 沈婧抵抗力挺差的,如果有镜子瞧,她脸颊该红了。 她提高音量故作教训,“不许喝酒周律沉。” 周律沉好像笑了,“嗯。” 他挂了电话。 沈婧这边收到定位,拐方向出郊区。 大型的跑马射箭场。 周律沉所在的看台位置是VIP马主房。 周律沉不算应酬,乙方照贵公子的喜好安排这场邀约。 他老子虽然不在沪城,拨不拨资金支持,到底还是这位贵公子说了算。 别看着年纪年轻,他肃杀澳区的事迹回谈起来都令人胆颤,抖了澳区一群德高望重的老家伙下台。 他行事太绝对,不讲情面可言,只图利益。 周家培养出来的又能是什么普通人呢。 乙方老总得知贵公子的小情人要来,还特意安排等着贵公子的小情人来再进行跑马。 沈婧绕着手里的钥匙圈玩,跟随门童进VIP看台。 穿过一层玻璃幕墙。 看台前方。 中式高档沙发围着玻璃茶台,整齐摆放一本又一本合同。 周律沉人就在沙发主位的中央,背着身,半副后宽肩笔挺有型地靠在沙发。 此刻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安静翻看合同,他身边坐着几位西装革履的集团老总。 泡着茶,闲聊着天,气氛严正肃穆。 VIP看台宽阔,玻璃围道之下,完全可以俯瞰整个跑马场,绿草坪下已经有工作人员陆续牵出马匹,有序在跑道等待。 直到那几位老总的交谈声停下,沈婧才上前,悄悄走到周律沉身后,弯腰,伸手挡住周律沉的双眼。 她小声笑,“打扰到你没有?” 她多爱玩小动作,周律沉捏着她的手心揉了揉,缓声,“过来。” 沈婧哦了一句,绕过沙发,他身边坐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的,自然而然,在他身侧坐下。 沈婧不喜欢喝茶,不够甜,没怎么碰,在那十几分钟里安静坐着玩手机。 听他们聊合同。 其中有老总,大抵就是希望他投资医疗器械行业,资金用以药物研究。 “这是我们GT医药生物的制造技术。” “我们旗下不止开发药物取得领先水平,不乏GT医美技术的研发专家,近年来一直盛行。” GT医美? 沈婧微微拧眉,那不是她代言过的吗。 至于其他的,沈婧听不懂了,脑子里来回盘旋GT两个字。 GT医疗器械最大的老总就在这儿呢。 沈婧放下手机,抿了口果汁解渴。 周律沉翻了几页合同,侧身睇她两眼,忽而就笑了,“你在紧张什么。” 沈婧手指顿住,回视身边人,眨了眨眼装无辜,“真的要说出来吗。” 周律沉抿了下唇,“你说。” 沈婧想,或许,可能,周律沉应该没见过那几张值50万的照片,虽然没有拍她的头和脸。 曝光尺度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回家再告诉你行吗。”沈婧转身,凑到周律沉耳边轻轻说,“这是个秘密。” 周律沉挨身,拿起茶台的手机,手指不疾不徐划动一份文档链接。 ------------ 我的,不给他们看 沈婧就这么看着他划出照片,不由自主凑近,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额轻碰着额。 此刻都在低头,像在偷摸避开人,偷看什么不得了的小片子。 一旁的老总见此情景,不打扰,示意茶侍给周律沉换茶,添茶。 皆默不作声。 跑马场的赛枪响起,十几匹马跨栏疾驰。 此刻。 沈婧心里忐忑。 16张图。 她的宣传照。 看向周律沉,他脸上挂着闲散的笑,似乎早就知道,“你有种。” 图片里。 她伏在老虎背,面料稍透的紫色缎裙,珍珠松落,后腰大片镂空,尺腰就这么巴掌大点,笔直纤丽的腰窝缝右侧,殷红的小痣并没被P掉,肌肤月白皎皎,那点红才是最惹眼的青涩添香。 即便没有她的脸,周律沉对她的底子了解透彻。 不是露骨的性感。 很纯,很欲。 周律沉手指下划,眼神凝了凝,不说话。 一张比一张禁忌惹眼。 男人了解男人,这些照片要是流传出去,一代纯情玉女自此产生。 医美喜欢她的腰,ai都不一定能生成如此完美腰臀的双c比例。 沈婧拉了拉周律沉的西服袖子,张了张唇,“好看吗。” 周律沉唇角一弯,“解释一下?” 沈婧看他,分明在笑,隐约感到他在审判。 “50万。” 他浓眉轻折,“50万?” 沈婧这时候懂得安抚拿捏他,周律沉生气不好哄,该过去就过去。 她挽他手臂,低声,“周总很介意别人看到吗,照片只在女孩子之间做参照宣传,她们才是客户群体,不一定会有男孩子看到。” 周律沉拿开她的手。 沈婧鼓起脸颊,嘟囔,“你吃醋啊?” 他一定是吃过醋了,她想。 又或者。 他有着刻在骨子里的矜贵和世家底蕴,身边跟的女人不能如此暴露的出现在公众视野,这是大忌。 手机一丢,周律沉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照片全撤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婧问。 他启唇,“今天。” 沈婧理直气壮,“不可能会有男的看到。” 那架势,他们要是上门找合作,她还接。 照片能赚钱,沈婧不是傻子。 周律沉依旧觉得她太纯情,找他,他比那几张照片更能拿到钱。 并非在拿金钱物化她,周律沉眼光看人精准,比及在商场纵横的手段不差分毫。 自始自终看懂沈婧,从一开始她的定位明确,凭着一腔热忱说喜欢,并不敢什么都依赖他。 哪怕有天两个人闹到不开心,离开他,她依旧不会害怕失去什么,包括钱和权。 包括比赛的事,她分明知道他的身份,处理这种事其实简单。 周律沉偏想给,雀鸟养废了就废了,他乐意给她很多。 自从有了这个认知,周律沉便觉得更好玩了。 周律沉这人,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任何人或事都不会在他掌控权里脱轨。 “收回照片,那我不是违约了?”沈婧问他。 周律沉让人下掉那组照片,没了。 周律沉出手,谈不上是她违约,他会处理好后事。 “我的。”周律沉掌心把住她的腰,拉过来靠近一点点,“不给他们看。” 沈婧在这一瞬间就看到了他的霸占和操纵一切。 右侧茶位的乙方老总手指拨了拨茶盖,“周先生,您觉得几号马有机会。” 周律沉略微颔首,示意助手靠过来,“重新拟一份合同送去联合。” 这意思,他愿意合作。 乙方这回起身,亲自给这位贵公子沏茶,就知道没找错人,谁会放着前景好的龙头药业。 至于几号马,周律沉并没心情看,一手抄在西裤,温厚的掌心攥住沈婧的手腕,像拉小朋友那样。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下台阶,离开。 助手李珩道别各位老总,拿上茶台的手机和打火机收好。 “周总有事就先失陪了,各位前辈还请慢慢品茶。” 几位老总齐齐起身目送,“应该的,我们不打扰周先生,这次合作,我方定给周先生一份满意的项目启动规划。” 今日有商务大佬谈判合作,跑马场没接外客。 沈婧不想离开,第一次来这地,有玩心,挽住周律沉的手臂娇嗔,“今天陪我玩好不好。” 周律沉扫她一眼,“喜欢玩什么。” “想骑马。”她补充,“但是我不会。” 她喜欢撒娇,非要他亲自教,周律沉便依她。 两人身后的李珩低着头,抱紧公文包,今天不能提前下班了呢。 小周总今天很忙,于是推了其他合作方的酒局。 挺有意思的,小周总今天买了组照片,命令GT集团尽一切办法销毁所有自媒体平台的原图。 于是,联合的资金投了GT医药。 李珩看过两张,平板就被小周总夺走。 看沈婧的背影挨在小周总身侧,李珩瞬间明白了什么。 李珩止步。 赶紧让工作人员牵出匹皇室纯正血统的弗利斯兰马。 VIP室换衣间内。 装修豪华到像小套房,一柜的骑马装备,有钱人真的会玩。 没进来之前,沈婧还以为是什么卫生间样式的换衣房。 沈婧脱下外套扔床上,拿起床尾叠整齐的骑马服进卫生间。 透明的。 她能看见坐在沙发的周律沉,周律沉也能看见她所有。 这会他还算绅士克制,打开电视机看财经新闻,目不斜视。 这片地儿,他瞧都不瞧一眼。 有时候,他看起来也不像在装正经,那种骨子里油然散出来的贵公子矜态。 可分明,她见到最多面的周律沉,是纨绔的,是放纵的。 沈婧不自觉勾唇笑了下,倒是忘了最近不给他碰,闹得他夜里都不爱回雲鼎。 片刻,沈婧怎么也穿不上束身服,拉链在后背,磨合好久,手一阵酸麻。 朝外面唤了句,“周律沉,进来帮我拉链子。” 他叼着烟,声音还是往日的清冷,“自己出来。” “曝光了。”沈婧低头看自身,可以说是衣裳不整,紧身的上衣要掉不掉的。 周律沉并不打算动。 沈婧只好推开玻璃门,走到周律沉面前,手撑茶几半蹲下。 蹲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窄小距离,她把背面向他,手撩开一边发。 ------------ 让庄明送过来 沈婧只好推开玻璃门,走到周律沉面前,手撑茶几半蹲下。 蹲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窄小距离,她把背面向他,手撩开一边发。 “你轻点拉,我皮嫩。” 周律沉伸着手,捏住金属小坠子,刺拉一声,温热的指腹稍稍碰到那片雪白的背,细腻如柔软的羽毛。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周律沉没注意过,也不 李牧神倒是没有犹豫,虽然开启系统花费了一千万灵石,但他还有一千万灵石。 看到燕少北的外形很是满意,当他了解到燕山是东海大学的一名学生时。 关于这攻伐阵盘,乃是一件超越了青岩,达到了黑铁等级的法宝。 甚至有多少次,警方真的查询到一些蛛丝马迹,可真正到了村里,却干脆遭到村民的疯狂抵抗。 虽然以融酒神君的身家想要购买七级神丹也是能够买到一些,但是这可是周进随手给出来的礼物,可见即使是七级神丹在周进眼中也不是多么高不可攀的东西。 这时的阮软打开微博,不仅她微博下面充斥着污言秽语,甚至有很多不理智的路人粉都在给 她私信让她给大家一个解释。 瑞草一边咔嚓咬着脆甜的大苹果,一边暗叹她不该嘲笑太山娘娘好似蟑螂爬的字体,她也真没好到哪里去。 “你们好,我们是新加坡歌手组合——明日之星,真巧能在机场碰见你们,我们也经常看你们的节目呢!”几个打扮新潮的男子主动走了过来搭起了话来。 扒在门边看着下面的大汉居然哭了,现在我们途径黄河下游,能看到黄河带给下游的万顷良田,城市,奔腾的黄河水。 “张总,我求您,求您换个要求吧,您以前要求的高难度姿势,换成那个好不好?”许宁宁乞怜的望着他。 马庸教授是谁,他的恩师,苏辰什么状态他能不知道,所以,在今天,他就选择了联系苏辰。 齐涛报复曹华的时候,顾青萝和九霄正在跟着节目组去旅行的途中。 一枚别在胸口的训练员徽章,只能招来些同事的招呼, 马娘们的敬畏。 从这些邪教徒的打扮看,这里面有希罗德来的佣兵,山林间的土匪,居无定所的冒险者,还有农民打扮的人。 当然,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拉尼娜忙得从早到晚都脚不沾地,就算享受着极好的待遇,但丰腴的神采依然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 卯之花烈那温柔的眼神多了些许别样的意味,似乎喃喃自语地道了一句。 这可不是个无足轻重的高度,要知道之前让人们感到绝望的魔像,高度也不过十米出头。 而距离苏辰宣布回归第五日,整个世界都震动了起来,无数人都在惊讶于苏辰的回归。 乔薇上任,接管黑血帮之后,根本就没有追查过当年谋杀自己父亲的凶手。 “还真是一颗不得了的果实。”沐毅喃喃道,这种功效自己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不过出于一些顾虑,婠婠并没有说实话,而是将祝玉研的情况说好了不少,如果某狐没有办法,己方虚实自然没有泄露,若是某狐真能帮得上忙,再说实话也不迟。 在杨芷琳独自在掌声中退场之后,古朴气息浓重的福斯特奥古斯特钢琴,依然静立于舞台上,因为下一个要出场的,是国际巨星郎朗。 里谷口仅有几百米时,周天停了下来,隐身在大树之上,举目向着山谷遥望,便是见到山谷最深处有着一座建筑物的废墟若隐若现,废墟四周,光线扭曲,让人的实现变得模糊不清,周天猜测这也许是墓穴遗迹禁制的缘故。 ------------ 有没有被欺负 话说得不显山水。 可爱吗。 沈婧清楚是客套话,她要开车不能饮酒。 没司机。 见她不说话,文昕没再邀约她,“你不喝,那我们玩了,沈小姐随意。” 确实够随意。 她们千金小姐圈子喝她们的酒,过着她们养尊处优的人上人。 沈婧打自己的麻将。 一切回归岁月静好的氛围。 陈尧才稍稍松口气。 没闹起来很正常,谁也不想无缘无故招惹到周律沉。 偶尔。 沈婧会听到她们圈子的聊天内容。 “昕昕在国外修MBA,是不是回家继承家业,魏氏集团要换董事长了吧。” 文昕靠在吧台,“魏家是子承父业,我哪有机会坐上去。” 魏家没有脱离先嫡后庶继承的封建思想,她过往是周律沉女朋友,有底气说得上话。真论董事长的位置,她父亲更偏重给魏家的男子。 她闺蜜这时候说,“周先生是魏氏第一股东嘛,他想分股给谁还不容易。” 文昕冷笑,低头倒酒。 “少提,阿沉身边的小姑娘还在呢,说多了小姑娘不开心你们不许赖我头上。” 那位提到周律沉的千金小姐才发现自己说多了,往麻将台的方向一扫,表情悻悻然。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周律沉。 千金小姐低声问文昕,“她不会告状吧。” 会吗,敢吗,文昕没什么表情,“喝酒,我们好久不聚了,不提无关紧要的事。” 沈婧不曾在意文昕所在的方向,安安静静打牌。 玩到后半场。 大门这时候被人打开,再看到黑色衬衣的周律沉伫立在门口,西服挽在他手臂。 所有人在那一刻突然齐齐往门口看,半秒钟的时间里有人打招呼,有人紧张到不敢直视他。 不管什么场合,他一出现就有人恭敬巴结。 尽管他人淡淡的,淡到只是来平常聚会。 偏以最从容恣意的姿态,就能让人忌惮。 “二公子这是刚开完会吗。” 周律沉略微嗯。 沈婧玩牌的兴致没了,更有兴致看大门附近的画面。 文昕喝得实在多,双颊些许红润微醺,她醉了,孤孤零零的眼神落在周律沉身上。 迷离,而情不自禁。 她拿酒杯的手仍有些抖,借醉问他,“来接走你的人?” 周律沉停住脚步,“做什么。” “哪个她是你的人?” 下一秒,高跟鞋没支撑住文昕如烂泥的身体,毫无方向的倒向吧台,瘫软的手臂不慎撞倒几个杯空杯,噼里啪啦砸下。 周律沉眼眸低垂,扫了眼皮鞋边的碎玻璃,拧眉。 文昕的小姐妹有些忐忑,忙朝周律沉说道,“我们很久没聚,一时给她贪杯,这….我…抱歉,是我没照顾好昕昕。” 文昕鼻子塞住,人醉醺醺的,“少跟他解释,跟他不熟,是我甩了他,是我不要他的。” 如此好戏,沈婧搅了搅果汁,悄眯眯偷看。 这位大美女,是敢当着圈子里所有人的面,说出是她甩了周律沉的话。 男人这会没有任何胜负欲,没表情,不言不语。 何尝不是私心里在纵容了。 还好自己没喝酒,这会儿借醉质问周律沉的案发现场,该是自己了。 “昕昕。”小姐妹扶住文昕,低声,“你喝多了,我们回家。” 文昕手撑了下额头,一直说没事,逞强的扶着吧台站好,要走。 分明手臂嗑红片片,该是很疼的,眼底一泓醉意,又强忍着不落眼泪。 她还是没能站稳,高跟鞋太高,于是脱掉高跟鞋。 “庄明。” 周律沉说完,冷漠踢开脚下的碎玻璃。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庄明进来,扶走文昕。 庄明对此新欢旧爱同在的情景,倒是如他老板般不慌不乱,见惯风云血色的老沉稳派。 一片寂静,谁也没说话。 包括沈婧,直勾勾盯看周律沉的表情,试图找到他和前任余情未了的证据。 确实。 自他看到文昕,他就没把视线往这边分一点。 能同时顾得过来啊? 沈婧起身,拿包和手机,路过周律沉身侧时,也学着他踢了一下碎玻璃,“不亲自送吗二公子。” 阴阳怪气的横,还要笑得两眼弯弯。 她的脾气,花拳绣腿,真没什么杀气。 周律沉把手里的西服扔沈婧怀里,“拿着。” 沈婧都想给他撕碎扔了,哼声,有点生气的跺脚走在他面前。 周律沉会不懂她的醋意吗,他懂,可他不关心,在他身边的是她,这样还不够吗。 周律沉刚到,又得走。 包房里哪有人敢留他。 会所外下大雨,保安已经准备好伞。 沈婧站了会儿,接过伞走下楼梯,“走路回去。” 她举得并不高,周律沉夺过伞举好,无心思乐衷她的兴趣,“你别闹。” 沈婧扯住周律沉的胳膊,望他时,眼睛写满靡丽嗔怨,“陪我一下行不行。” 嘴上说着不,周律沉抵不过她撒娇。 伞举过两个人的头顶。 司机默默开车跟在身后。 雨势渐大,打在伞上吧砸吧砸。 他腾出一边手搂紧她的腰,并步走。 两个人的背影贴合得暧昧,染着雨雾融进漆黑夜里。 身穿白色百褶裙的她,活生生未经岁月痕迹的小姑娘。 十里洋场的晦明街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 沈婧时不时看身侧男人,都说,浪子身上有故事,谁也不爱享受暧昧游戏。渣男背后皆情债,看似谁都爱其实只爱自己。 周律沉究竟是哪一类? 她觉得他是前者,又有后者的刻薄放纵,倘若女孩子遇到,他不经意间给的宠爱和明目偏袒,一不小心就能偷光女孩子的感情。 他是万花丛中过,点儿感情都不沾身。 发现她看他,周律沉略微挑眼皮,还算有良心的问,“有没有被魏小姐欺负。” 沈婧脱口,“有。” 周律沉没所谓的笑了笑,“谁敢欺负我的人。” “她叫你阿沉。” 说时,沈婧认真看他。 他身后是大雨里的城市高楼,挺直身躯,宽阔肩膀,瞬间能撑起整座都市的霓虹华丽。 街灯光影虚虚浮他的半边脸,薄薄两片唇,一道眉,矜贵而深刻。 她是想告诉他,她为什么没再叫他阿沉这个暧昧昵称。 因为介意。 (本章完) ------------ 逆插玫瑰 周律沉闲闲地问,“没给你叫?” 家中长辈都叫阿沉,往身份敬重了去,也是一声二公子,要么周先生。 沈婧不动声色敛下眸,“不叫。” 他始终保持同一姿势撑伞。 “叫来听听。” 周律沉这人,一定忘记她叫过这两个字。 沈婧停下脚步,终于抬头,目光轻轻与他相撞,“阿沉。” 她声音很软,很绵,故意勾引还是她的本性都不重要了。 伞下,周律沉忽而笑了声,撑伞的手抵她入怀,伸手,撩她的发往肩后顺,几分漫不经心的嗤讽,“叫一声都这么娇滴滴,以后得是什么样父爱泛滥的男人才能宠你疼你一辈子,嗯?” 何曾去想过,一句调侃的话在以后,他能发了疯似的去嫉妒别人。 那时候的周律沉多不在意呢?不在意到只是觉得,她现在在身边,就这样乖乖的,没想过什么以后。 怎会缺她的真心,外面谁没有真心给他呢。 沈婧眼睛笑得亮晶晶,“我父亲啊。” 周律沉换一只手撑伞,没与她辩论,继续往前走。 “少跟着陈尧玩期货交易,我教你。” “他看起来比较闲。”天气冷,她抽了抽鼻子,稍有鼻音。 陈尧能不闲吗,因为不听话,陈家一直没把大权交给陈尧。 就一烂野,什么都想捉住。 沈婧补充,“你是大忙人,就连陪我吃饭都要挤时间。” 在怪他忙。 “别不知好歹沈婧。” 周律沉懒懒望向沈婧,随意扯开嘴角,“故意让我来接,我不用工作是么。” 她嘟囔,“我怕被魏小姐欺负,要你来撑场,明明昨夜我还是宝贝。” 周律沉应一句,“她不会欺负你。” 是吗。 路是真的远。 沈婧是个半途而废的人,走一半不肯走了,上车吹暖气。 还要买玫瑰回家装花瓶,放浴缸。 闹市的花店。 周律沉靠在收银台,就一个动作,扫码付款。 司机搬花、还是搬花。 直到后备箱装不下。 花店小姐姐都说一句,“你男朋友好宠你呀,还会提前过情人节。” 情人节? 快到情人节了,都差点忘了。 沈婧余光扫一眼还在买单的男人,“周…”声音收住,“回去了。” 他望着她的方向徐徐一掠,看她怀里抱的白玫瑰,挑了一下眉,“够了?” 边上的司机委婉说一句,“先生,后备箱实在装不下了。” 确实不够,但她不铺张浪费。 高高兴兴抱花出门,回家。 带白手套的司机恭敬打开车门,看她上车,才接过那捧白玫瑰,放副驾驶。 要是有地,她是还能再买的人。 花店的几名店员见那辆车离开后,忍不住探出脑袋看。 “天噜啦,那位先生好帅,容貌真的好养眼,身材巨好,高不可攀的气场,我刚刚还以为是什么大明星,结果这张脸还真没在网上见过。” “他付款都不带眨眼,差点搬空花店。” “有钱的,连号车牌的迈巴赫。” “我来这里几年了,这是我见过最有气场的霸总。” “那位先生姓周,刚才的小姐姐差点叫出他的名字,周…周什么,哪个集团的总裁姓周呢。” - 那一夜。 沈婧洗澡出来,朝客厅的地毯坐下,玩插花。 小猫咪跟着躺在地毯窝觉陪着。 她轻轻问小猫咪,“你知道什么是白月光吗。” “白月光并不是第一个,是心里最爱的一个。” “这是花店的小姐姐告诉我的。” 她这样告诉小猫咪,像分享。 周律沉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她盘腿坐在地毯插白玫瑰,自言自语,鲜少感兴趣她的自言自语。 这回能听懂。 她漫然抬头,微卷的长发零零碎碎散落,一支白玫瑰被她轻轻举动横咬在嘴边,看他时,眼眸娇弯,挑衅似的微笑。 白玫瑰配红唇,也可以那样糜艳生香,是生来属于妩媚多情的小狐狸精。 周律沉倚在门框,薄唇轻挑,依稀浅浅地笑。 就这娇媚春水的眼神,说不是在勾引他,这说不过去了。 半响,周律沉来到她身侧的沙发坐下,伸手。 沈婧把地毯的一捧白玫瑰放到周律沉手里,“你来帮我。” 高过她半个身的他,居高临下睨了眼白玫瑰,嗯一声。 沈婧趴在周律沉的腿上,仰视他插白玫瑰,慢条斯理地举动,白花与绿叶,沾在他指腹的珠水,衬他那双手格外干净清贵。 拍卖会送来的古董花瓶,配几百块的玫瑰略显寒酸。 沈婧手指握住他腰间那根浴袍带子,仰起脖子,始终这么看着他。 他身上穿的白色睡袍,是她亲自挑的,包括家里很多他用的东西,她都给他挑。 周律沉俯视她的红唇,眼底深深,手慢慢上移,掌心捏住她的下巴,另一边手取走她嘴里咬的白玫瑰,优雅地说出一个字,“骚。” 她抱怨,“疼。” 他不轻不重捏她下巴,温热指腹隔皮揉她下颌骨,“你成了啊,碰哪儿,哪儿都疼。” “你再用力啊。”沈婧鼻子里哼哼,“我也很凶的。” 周律沉笑着开口,“你想要怎样。” 沈婧咬着牙,“等你哪天睡着,我一定偷偷咬你几口,再给你几巴掌。” 她的叫嚣。 如同未长齐牙的奶气老虎崽,面对体魄的雄狮,伸出她软扑扑的小爪子,伤又伤不到,雄狮只需轻轻伸前掌,能一瞬间将她拍扁在地制服。 周律沉忍笑道,“我等你。” 从那之后的每一天,雲鼎C栋顶层的9099每天都有花店上门摆白玫瑰。 不管她回不回雲鼎,不管他来不来过夜,白玫瑰都有,每日一新鲜。 沉醉的夜里。 他更喜欢她后腰的那点小红痣,每回都喜欢吻。 含在齿间。 给沈婧的感觉。 他很像,一匹极度缺肉的恶狼。 怎能不贪食。 大抵,他越发对那颗小红痣的占有欲愈渐狂烈,被他以外的人发现过她的美,亦要再占。 每回醒来,周律沉已经不在枕边,被子里的余温只剩男士沐浴露的乌沉木味道和暧昧痕迹。 沈婧拿小镜子看后腰的红痣,差点哭出声。 又给她伤了。 又给她上班常常迟到,好几天都故意躲着他不见面,吊着他,也不找他。 暗戳戳发泄她的小情绪。 她沈婧啊,是说翻脸就翻脸的角色。 (本章完) ------------ 他的鬼迷心窍(1) 她不在,周律沉晚上不回雲鼎。 20亿美金打造的密苏里ice-breaker私人游艇夜里出岛,隶属意大利富豪俱乐部为联合银行二公子致力设计的游艇。 全球仅有的配置随同保镖安防及私密性,既享海上私人岛屿。 四层,海上移动大别墅的即视感。 二公子身边并没女伴,千平的豪华游艇除服务 就在段郎生死须臾的关键时刻,段郎根本就没有打算避开杀手的搏杀。 随后方少天看都不看店老板一眼,当时便带着人走了。这一战打的很顺利,虽然世道不怎么太平,也许是他沈门太过自傲,一个ktv不过只有三十几名看场子的喽啰,当然解决这些人并不是很难。 “李头儿,里边的人好像不是寻常角色!”一个眼尖的差役轻轻地对为首者咕哝了一句。 刹那间,杀伐之枪飞‘射’出傲天的手掌,枪尖狠狠的点在了光幕之上。 传送阵前盘坐四名黑衣老者,他们紧闭双眼,似乎已入忘我之境。风魂向昊天传音道:“此四人皆是地魔宫内门长老,号称‘武峰四老’,实力都在九天玄仙中期,要不要?”同时风魂向昊天比了一个斩杀的手势。 我们在原地停了一会,舍弃原来的方向,另选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每隔十分钟,麻爹就会空放一枪,当做求救信号。 经历了上百万年之后,其修为高到什么地步,谁也无法知道。一旦其脱困而出,那对于修仙界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沿途,昊天发现了异常,各大种族频繁迁徙,似乎在躲避大的灾难。昊天随便拦下一名妖修,询问迁徙缘由。 “是。”师京奇连忙起身,心中却暗暗叫苦,这主儿叫他到里间,摆明了等会还要他帮忙拿主意,真是天底下第一麻烦。 “这才到哪里,长夜漫漫,老夫可是还未尽兴。”陆江说完,翻身将荆月瑶按在了身下,摸着她的翘臀贼笑道。 正巧,贺雨珊开门取食盒,见王彦望来,白了他一眼,也哼了声。 自从自己跟随主人以来,主人是第一次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这完全是他没有保护好主人的缘故。现在好不容易才把主人救回来,而主人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任何事情都不容有失。 杨锦心也赶忙伸手去接,双手手背上的那一片青紫,就这么突兀地显现出来。 崔乾佑下马,环视营地一周,又盯着地上横陈杂乱的羯族战士及二十余名唐兵的尸身看了一会,忽然皱眉道:“出四十骑,飞奔洛阳,抓住凶手。”无人质疑,整整齐齐自动出了四十名最矫健的骑士,拍马往东南飞奔而去。 “何朗,刚比试还顺利吗?”看来,蓝允对何朗比武结果很关注。 吴敬满离开的那日下午,何朗与莫菲儿只与众人道,有故交需在临走前告别为由,就向青玉门而去。 她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在商场里,我站在她身边简直是一种折磨,总感觉四周有无数双目光注视着我,那些目光有仇视也有羡慕还有嫉妒,但更多的是疑惑。 休息了一会,云河的体力又恢复了些许。现在他能艰难地站着了,但仍需要赵英彦的掺扶。 把赵家都搬出来了,窈娘这边也没辙了,只能不甘的看着赵荀离去。 马格里亚斯?恩格斯从半眯着的眼缝中清晰的看到窗户外面的一轮格外清晰地明月。 ------------ 他的鬼迷心窍(2) “钱真多。” 沈婧慢条斯理泡了壶菊花茶,看到庄明的第一眼,她心里明白门外散财的大佬是谁。 “二公子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您看,开个价。”庄明说。 一个小时刚好,她如今腰疼,久坐不舒服。 沈婧没有狮子大开口,“团长收多少就是多少。” 庄明脚步抬了一步,又停下看着她,“他不喝菊花茶。” “小店寒碜,只有菊花茶。”沈婧拎茶壶放到座台,“他需要降火。” 庄明听不懂,周律沉的身体健康自有家庭医生定时检查养生,饮食清淡,除烟酒,还不至于火旺。 楼上的同事在嬉闹,收拾东西下班。 “我们走了,茶楼的营业额交给你。” 沈婧抬头目送,“各位哥哥姐姐慢走。” 引得同事笑出了声,来找她的贵公子,都懂。 他们没见过那位贵公子的面,人家低调,不喜张扬。 不好意思留下围观。 是茶楼的第一次包场。 来茶楼听评弹皆是客,不管沈婧先前对周律沉的霸道占有是有一点责怨,此刻也没了。 周律沉包场,只听一小时。 往日呼风唤雨的周二公子,今天是有那么点鬼迷心窍的想听评弹。 简单收拾妆发,沈婧坐台上抱琵琶等他。 自周律沉进门,庄明关上茶楼大门。 谁也进不来窥探。 光线不算暗,茶楼的织灯偏暖色调。 周律沉西服纤尘不染,步伐清贵,看她时,眉间淡静如水,从容入座主位,举手投足间像个到来多年的常客。 沈婧收回目光,轻轻抬指搭弦。 大方包场,又散外头十几万,自不能让情夫亏这份钱。 她向来知道怎么发挥自己的美丽与风情。 若他觉得亏,以后不来包场怎么办。 他来,开张吃一年。 台上美人,娇软一段骨,身着黑色锈金丝鸟旗袍,长发散散挽在脑后低处,丝带轻缠。 《烟雨唱扬州》。 清平调,品吴侬软语,柔意入耳,那么温柔。 音弦里,她的风韵在那,就像一束摇曳的尘埃。 空旷的茶楼只有三人。 台下的周律沉探茶,专心看她唇启唇合,食指弯曲搭杯,清肝降火的菊花茶,他小尝一口,味道不适,搁回原位。 沈婧看见,突然停了音,望台下的男人,再望那杯茶。 秀眉一皱。 她生气,显而易见。 周律沉自顾低头笑笑,重新拿起茶杯。 也是。 降火。 衣食无忧的他是挑剔之人,倒不是说一杯菊花茶都要嫌弃,只是隐约甜味,他习惯不来。 见周律沉重新拿起茶杯,沈婧才继续弹琵琶。 庄明笔直的站在他身后,沉默地听,姿势例如大剧院的七天。 “要不要给您换茶。”庄明弯腰问。 周律沉手指摩挲瓷茶杯杯口,却高深莫测地问,“你听得懂么。” 庄明想说听不懂,自是不想拂二公子的人,出口委婉,就成“非常好听”四个字。 周律沉不紧不慢,“要说实话。” 庄明立马老实,近乎小心翼翼地回复,“抱歉,庄明也听不懂。” 喜欢沈婧的人很多,尤其外地人,跑一趟苏城专为她。 听不懂苏语都觉得好听。 周律沉手撑太阳穴,有点乏,昨夜出海熬夜没睡,9点联合开会。 台上的她软腔靡靡,唱,“山高水远情不离。” 这句苏语,偏偏让人听得懂。 再看沈婧时,周律沉浅浅提唇,幽邃目光定格在她脸上。 她脸颊出乎意料的绯红烧烫,眼神有些慌乱。 周律沉笑意更深了。 庄明弯腰,低声,“这句庄明听得懂,山高水远情不离,雨绵绵,情依依。” 她的直白。 带感情。 周律沉哪怕在认真听,神色依然风平浪静。 是迷而不乱。 落幕,她起身下台,朝他走去。 时间久,那壶菊花茶已经冷却。 沈婧推开,背靠在桌边,手指往后轻轻架着。 面对周律沉的姿势,低下头去看他,感受彼此的视线。 哪怕周律沉坐着,她站着。 他尽管什么举动没有,与生俱来的优越身型,依旧高贵的存在。 他神色闲闲,看着她问,“满意了?” 满意啊,这个月的奖金翻几倍。 沈婧装作不满意地垂下唇,声音低下去,就是‘嗯’一声。 她的表情,她的动作,都表明她的满意很逞强,很敷衍。 周律沉手撑侧脸,端详她,嘴角慢慢匀出了点虚浮的弧度,“净会折腾人的小东西。” 沈婧挪了挪脚,法式复古白鞋挨到男人皮鞋边,鞋尖蹭着鞋尖,笑的时候双眸荡漾如一池春水。 纹丝不动的庄明扭开头,装作看不见。 二公子身边的女孩子。 这位,一直是最会闹的一位。 也不知道躲什么。 没人敢三天两回的碰二公子的脾气,敢碰他底线惹他的他会跟你拜拜,要不陌生冷落到没有认识过。 跟他,太听话的,不行,乏味且无趣。不听话的更不行,下一个更好。 倒不如说,不是非得要求你哪哪都称他心如他意,真是男人心底喜欢的,你想怎样闹不行呢。 照二公子的本事,闹到天塌无所谓,他会顶诸神责怪在你面前撑腰。 站那的沈婧歪着脑袋问,“钱没有白花吧。” 周律沉虚叹,“一会赚回来。” 没有满意的答案。 他享受完,这是翻脸觉得不满了。 “算算今天花多少。”他问庄明。 庄明早有准备,“24万。” 周律沉观赏她,像观赏了件价值不菲的宝玉,转响淡淡戏谑道,“24万见你一面。” 她悄悄小声,“那你闭上眼睛,我补偿你。” 周律沉微挑眉。 “你也闭上眼睛庄明。”沈婧还加条件,“都不许偷看。” 庄明余光探了自家二公子一眼,见他默许,庄明只好闭上眼睛。 周律沉徐徐阖上眼眸,在他照做的同时,沈婧弯下腰,笑着打量眼前五官优越精贵的脸。 浓黑碎发之下,细细瞧他的浓眉,至长睫,至高挺鼻梁骨,在他削薄紧抿的两片唇印下吻。 彼此唇贴合之际。 甚至发出了轻轻、偷窃般的‘滋’了一下。 他唇瓣湿了。 周律沉眉头皱得深,24万就这? 沈婧看他,点评,“你就不是容易满足的人。” ------------ 他的鬼迷心窍(3) 他不是简单一个吻就满意的人,更不是温顺哄就会上头的脾性。 周律沉盯看她,她脚步后挪,意图拉开他晦暗不明又深沉的视线距离。 没有任何防备,被周律沉一把拉入怀,压她在大腿,动作太不讲理,害她脚跟嗑到桌脚。 她咋呼呼喊疼,他依旧压她,摁住她脑袋,吻她。 相比沈婧如鼠偷窃般的吻,他的吻,是横行占有。 灵活且熟稔。 惩罚她的不知好歹。 24万不好拿。 沈婧甚至忘了该做何反应,瞳孔滞那儿,无意识顺他主导,软软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虚虚荡荡的搁。 纤腰在他掌心完全没了力气,直至他抬手狠地扶住她后腰,温热掌心隔着单薄旗袍绸缎徐徐摩挲,温柔捻在腰椎骨。 周律沉抱她更紧,缠住,力气用起来丝毫不含糊,全是重量撑着她的身体。 庄明转身,沉默离开。 那一幕,光是相机拍下照片,电影镜头不一定拍出来。 要是照片流落在外。 联合二公子的艳闻,足够引起掀然大波。 周家管得严,并不是不无道理。 但庄明记得,有一回带陆思媛出国出差,在私人专机上,陆思媛喝了不少红酒… 扰二公子办公,在二公子怀里,差点和二公子吻上。 那时的他分明洁癖,嘴角漾着笑错落开,偏还有条不紊让陆思媛坐在怀里。他逗趣说,“规矩点,不许乱亲。” 一边风流,一边薄情。 … 良久。 两个人额贴着额头,细汗密布,她眼尾湿漉漉,被欺负得眼泪将欲落下,在他怀里大口的喘气。 反倒周律沉,目光轻眯起,照旧沉稳淡漠的表情,不惊不扰的,抬手撩开她鬓边的湿发,懒懒望向她,“帮我系好扣子。” 沈婧低头去看他,敞露的上半身,衬衣扣子崩开三颗。 他手臂一抬,半露的肌肉线条跟着拉紧拉深,强硬的,冷峻的膨胀。 沈婧眼睛一涩,伸指系上。 一颗,两颗。 动作略显紧张,掌心发燥。 怎么吻的,扣子都能崩开。 男腔微微含笑,就在耳际。 沈婧扭扭扣子,“尽给人看到。” 周律沉喉头一动,闷声,“什么。” 她手指戳了一下硬梆梆的肌肉,有些忿:“要是给别的小姐姐看到,你不害臊?” 周律沉沉默片息,睇她,“给谁。” “我怎么知道。”沈婧仰起小脸,潮红余韵那样明显。 他抬手,捏一把她的脸。 知道她胡说八道乱吃醋,他没心情和她讨论,“我晚上没时间。” 沈婧给他系纽扣的动作一顿,“去哪里。” 他哑着嗓,“跟么。” “不跟。” 怎么跟,他没时间肯定是忙工作忙开会。 时时刻刻跟他出入各种重要场合,他和她的奸情迟早捅进周家招烦。 周家是不管他跟谁风花雪月,和谁过度招摇这就得管了。 “情人节。”沈婧知道分寸,“已经约人逛街。” 说起逛街,周律沉伸手,拿桌子上的手机划动,给她转账。 沈婧看着金额,实在喜欢他大大方方的举动。 他放下手机,“回沪城等我。” 沈婧认命地嗯,“今天情人节。” 她的心思,好明显。 周律沉靠座椅后仰,整个人浑然松弛下来,沉默片刻,笑了下,“庄明跟你。” 沈婧下巴轻轻搁在他衬衣敞开的第三颗纽扣位置,闷声闷气,“我不要他,他太无聊。” “逛商场。”周律沉手指扶着她腰揉捻,不缓不慢地说,“他给你提东西。” 沈婧不要庄明尾随提包的排场。 小声在周律沉耳边,“看过电影吗,小心被女朋友嫌弃跟保镖跑了。” 周律沉知道她在玩闹,甚至对她的小心思了如指掌,凝她半响,表情顿时意味深长,“想绿我?” “哪敢。”她笑嘻嘻。 他分明哑声,却似命令,“今天跟我。” “你怕吗。”沈婧底气不足地说。 周律沉蹙眉,“怕什么。” “多不正经,工作还带着小姑娘到处玩。”沈婧顿了顿,“你爸爸,奶奶,爷爷让你跪祠堂。” 他十分散漫地喟笑了下,“拉上你一起跪。” 沈婧抬抬下巴,“那行呗。” 周律沉拍她肩膀,示意她起身,“拿手机。” 言简意赅。 沈婧拿起两个人的手机放包包,挽他手臂出门。 那是沈婧第一次陪他去开会。 国际融资贸投总商会ICC。 大厦门口豪车云集,CD屏醒目一行字。 ——国际商业融资委会执行 正规电视媒体平台报道、采访。 自下车,沈婧就后悔现在的举动。 她正挽住周律沉的手臂,坦荡荡面对媒体镜头。 倒没有电视里,记者拥峰上来东问西问的场面,而是规矩拍照,主持人认真报道。 场面严肃、庄谨。 很多业内巨头集团的总裁,科技领先研发的团队,都说得上名的在榜富豪。 承政策优势,联行助力企业资源研发和投资孵化。 这场会,似乎是上头在安排。 进场后,她被交给庄明。 眼睁睁看着周律沉和几位年长的男士去接见台。他们穿着行政夹克男士外套,看起来不像企业家。 唯周律沉,总裁式黑色西服隐没人群之中,矜贵,傲岸。 影影绰绰的摄像机闪烁拍照,所有人都安静无声,哪怕有交谈声也是极低。 沈婧朝角落的座位入座,低头玩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变低。 别人的情人节是浪漫,她的情人节在开会。 “他都这么忙?”沈婧问庄明。 “嗯。”庄明说,“以至于他不肯接班联合,做这些都要根据政策措施,亲力亲为把关,每一笔资金都是几十亿百亿下去,不是小钱,投好了,被投企业能起死回生带动经济市场。” 沈婧看着来来往往的企业家,“那还不如当个闲散富贵派三代,吃吃喝喝,反正败不光他老子的家产。” 庄明面无表情地回复,“要真如此,老先生每天得罚他跪两小时祠堂。” “他跪过吗。”沈婧满脑袋好奇。 庄明始终保持严肃,“差点,常常和女明星出入会所,老太太很疼他,一直护着他免过家规。” 沈婧笑出声,“真可惜,他就该跪。” ------------ 他的鬼迷心窍(4) 她甚至懂。 女明星是陆思媛。 在那一秒钟,悬在头顶的蓝调流苏大灯换成白织光线,媒体记者有序在红线外架相机,短短三分钟里,参加会议的商政界人士沉默入坐,素养庄重场合,无人吭一声,听台上发言人发言。 台上是联合国际的商行投资部部长发言,宣读预放资金。 那笔钱以万亿为单位,多到无法想象。 周律沉坐在前排主位,看不清他的脸,时不时翻阅手里的档案,冷静与身旁的会议首脑低声交谈。 纷繁光影,这样看他背影,乌黑短发,英挺不苟。 要说诱人一面,最是工作里掌控全盘的他,华灯黯然失色。 她发现,27岁的周二公子,在商贸这行,位份重,声誉蛮高。 她更发现,27岁的周二公子风流败类模样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清醒,知道要什么,不要什么,利落果决。 主赐他完美,又赐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商业版图,对人,对事,对感情,对女伴,他潇洒又残忍。 多情亦绝情。 周律沉没发现她在何处。 隔得远,她不作打扰。 实在无聊,不禁要问庄明,“你说,浪子轻易回头吗。” “不会,少看点电影。”庄明说,“有情人不要轻易踏足无情人游戏人间的世界,这种刺激,玩不得,无情人的一生未必只会爱一个。” 沈婧手撑下巴,笑了下,目光始终落在前排主位的男人背影。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不会假清高,纯净。”庄明补充,“还有点坏坏的小脾气,时不时得寸进尺,闹他去哄你。” 这人是什么都说,明显站他家老板,为他老板申诉她的无理取闹。 沈婧偏头看庄明,“你今天话很多,病了?” 庄明不回答她,分明是她一直问问题,问就回,这是他的职责。 二公子的女人,自然礼貌客气去待她。 沈婧又问,“开公司需要很多钱吗。” 庄明说,“没钱没关系,只要你有研发产品有技术团队,银行投资部给你资助。” 沈婧看着台上的发言人,“哪有白送的午餐,抵我自己给你们周总?” 庄明扫她一眼,“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周总唯利是图。” 沈婧谈不下去,闭上眼睛睡觉。 台上的中年霸总官方话术发言,一顿一顿,听不懂的她,只觉好催眠,像化学方程式。 她做了梦,梦见那天拿到名校录取通知书,一路飞奔进弄堂。 “外婆,是通知书。” 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外婆不懂,外婆只看母亲的遗照发呆,时不时责怪母亲一顿。 … 一个小时后。 周律沉提前从主位离开,精准看到最角落站姿笔直的庄明。 和趴在凳子上熟睡的小姑娘。 周律沉俯身,搂她跨抱在腰间,她警惕性不怎样,双腿还是能熟稔夹在他腰间,脑袋沉沉砸在他肩膀,不安地娇憨了声。 “周律沉,我考上了…” “差点就挂了,差点点。” 她细碎的低吟,未睁眼。 周律沉没应声,掌心托她臀骨,轻松抱她,闲适漫步离开会场。 气氛瞬间安静。 边上的记者媒体和前排的中年总裁还是没忍住视线,往周律沉的背影看。 ———眼睁睁看着联行二公子抱一角落的女人离开,保镖拎包跟在其后 小姑娘趴在男人肩膀,微露的半张脸睡意惺忪,悖逆世俗的缠抱联行二公子的脖子。 会谈并未结束。 几秒钟后,大家又觉不该多看,继续认真听联合银行投资部部长的发言。 在场的历经千帆风云,似当那一幕没发生。 联行投资部未觉异常,他家二公子有此举动属实正常不过。 ------------ 野男人把你捡走怎么办 被抱上车,她依然在周律沉怀里沉睡,满头发丝埋在他胸膛。 一缕发缠住男人衬衣纽扣。 周律沉一手扶她背脊,一手慢条斯理拆开。 怀里的她挪了挪身,紧闭落下的长睫颤了颤,犯困又可怜。 周律沉神色淡敛,修长手指优雅而细致的挑扣,睥睨她,不满她身体乱颤不定,不满她身体的敏感。 “别动。”他低声命令。 她会软绵绵地嗯,挨得老老实实。 庄明瞧了一眼后视镜后,关上挡板,专心开车。 驶往雲鼎壹号。 沈婧犯困,还算不闹腾,唯一让周律沉有脾气的是,她不肯枕枕头,只要他抱,抱得紧,怕他给她摔掉似的。 夜里时分,雲鼎高层的大平层一时间亮起所有水晶灯。 庄明放下那只黑色的链球小香风包包,关门离开。 周律沉扔沈婧进床,关门退出。 客厅落地窗厚重的白纱帘自动划开两侧。 入目,沪市夜景。 钟楼,千灯万盏,奢亮如明珠。 “喵…” 站在落地窗前的周律沉垂眸,掠了脚边昂头的小猫咪。 他眼神分外冷淡,小猫咪只好灰溜溜趴在地毯不闹腾。 “没吃东西么。”他轻问。 小猫咪抬前掌扑扑猫须,一声不叫。 周律沉眼神淡漠,没什么情绪,“跟她一个性子,冷落一点就委屈。” 小猫咪可怜兮兮望他,好一会儿站起来,迈猫步回自己的房间,大抵没人撸,难受了。 可怜眼神何意他不知道,也不想心疼。 沈婧陪周律沉参加商会活动的事,在财经报道上热度。 理所应当的,周家大族里自然知晓。 晚九点,周律沉手机响不停。 手机放在桌子开扩音。 周律沉背靠沙发的站姿,好整以暇地听。 无非媒体误报道,误认错人,把女主角写成是魏家小姐文昕。 他挂电话,翻了下助理发来的图片。 手机一扔。 不是媒体误报,周家操手笔了,掩盖周律沉和一江南琵琶乐师厮混的风流事。 周家神隐惯,不兴他们的掌权人闹出艳事。 在他们周家门阀眼里,又何尝不是戏子。 不插手管,但他们周家二公子的婚事最起码保证家世和礼仪教养,容不得半点错误。 与此同时。 沈婧从卧室开门出来,只记得睡得很舒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大床。 听到打火机‘卡擦’的摩擦声。 往客厅走。 抬头。 周律沉一身黑色的丝绸睡袍,松散套着欣挺身躯,整个人靠在沙发偏头焚支烟,薄雾缓速上升,他轻抬长臂,中空睡衣性感敞开,肌肉半现,动作看起来却优雅又浮华。 见她靠近,周律沉眼皮淡抬,掠她一眼。 沈婧站在他面前,裹紧身上的针织披肩。 “你家人这么不喜欢我啊?” 周律沉不动声色皱眉,“为什么要他们喜欢你。” 确实不需要。 她并非在意,而是询问,想看他有什么态度。 总想看看有没有那么一丝荒唐的许可。 是可笑,当时就这么想,这没什么不好承认。 周律沉取下嘴里的烟,“过来。” 沈婧脱掉拖鞋,光脚踩在软毯,朝他怀里扑去。 她头埋在男人臂弯里,稍稍迷惘柔水的眼神,惹得周律沉指腹无限抚触那抹上挑的眼尾。 “睡够了?” 沈婧脸在他掌心微偏,绵绵呼吸,“记得是你抱我回来,还告诉你我做了梦。” 谁会去记得她的梦,反正周律沉没记。 他漾笑睥睨,“睡一路,黏一路。” 沈婧有气,质问,“怎没把我扔路边。” “扔哪。” 周律沉把烟抿进唇,声音混沌含嘶哑,“等野狗把你叼走?” 那句话,沈婧听成,会有野男人把她捡走。 她就这么狡黠,“叼怎么了,能吓到我吗。” 周律沉垂眸,笑了下。 沉默之中。 沈婧靠在周律沉肩膀,欣赏墙上那副马其顿古画,看着最显眼的十六条射线的太阳符号,问他,“马其顿王朝的画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为贵和稀有才买回来挂住吗,又不是你家,那么贵重放这里不怕我倒卖吗。” 他掠一眼,“维吉纳光照冠。” “纯金描摹的?”沈婧问。 周律沉嗯,漫不经心解释,“皇室象征,原始印欧人将太阳视为最神圣,佩尔狄卡斯用匕首画太阳光,前后兜入胸三次,象征要对土地的占有和捍卫,邀请太阳神见证。” “是不是太阳神的幸运符号。”她仰面问,“那谁是你的幸运之神?” 周律沉抬手,恶趣般敲她光洁的额头。 她犯矫情地‘呃、’了声,火速躲到他怀里,“疼。” “没有。”他照旧沉稳不惊,“去洗澡。” “刚放水,一会再洗。”她靠在他胸口,玩指甲。 春季回寒,浴室开暖气,她也怕冷,没准备好。 周律沉直接干脆将她打抱起来,往前走,踢开浴室的门。 动作连带她头脑一片昏沉,她咬他睡衣领口也无用。 浴缸已经放满水。 两件衣,凌乱狼藉又湿漉漉的躺在浴缸边。 再者,一条破碎的蕾丝腰带挂在浴缸扶手,摇摇晃晃一会,直至可怜掉落地板。 水雾里,氛围滋生暖意融融。 浴缸里两个人。 她靠在他身上。 周律沉捞她手往水里淹没的位置放。 她低头,看着水里清澈画面。 她不反抗,也不欲拒还迎,红着脸枕在他身上,看他此刻的表情。 “不正经。”她声音晦涩。 周律沉喉咙溢笑,棱角矜贵的脸隐在光束里,凸起的喉结之上,坚毅分明的下颌骨线条滴着汗,滚没胸膛。 视线里,他通身气场尤为模糊不清又霸道强势。 他随手掐灭手里的香烟,与她无声对视,懒倦的笑始终若有似无的挂着,又带点情.欲溃散的眼眸,像磁石吸光她的灵魂,勾进去浮沉跌荡。 何其有幸一睹,这种情况下,他这副可以颠倒众生的俊逸姿容。 她轻轻吻上他的唇,笑着抵在他鼻尖,小声嘀喃,“骁勇善战?” 周律沉手指把住她后颈,将她脑袋抬起,另一边手扼紧她腰肢下来。 动作带起水花涟漪,弥散一地。 … (本章完) ------------ 他心薄情 到后来。 灯影晃动。 只剩水声和呼吸在摇曳。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浴室里的浴缸尺寸为什么比市面上的有点大。 … 后半夜。 沈婧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眼泪流都流不完,好一会又钻回周律沉怀里。 他难得耐心,掌心给她抹眼泪,轻拍她的背,拱她在怀,给她依偎。 她倒 “无论,咱们会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吃亏。总之,绝对不能在外面惹出麻烦来,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引来其他的势力!”楚风向臃肿家伙低声解释道。 李思成也是京城的二代成员,听到声音之后就知道是任侠,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难道这两是任侠的朋友。 老周给许多村子送过砖瓦石料,大致也都是几家富户,翻新家里的房子。 自己的猜测既然得到了证实,陈华接下来就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 贺辛波闭口不言,他清楚陈华说的都是实话,也找不出任何说辞来反驳对方的话语。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李幼薇的心情才好转一些,眼眶还有些红肿的李幼薇在父皇李神通跟前强颜欢笑,使得李神通一阵心疼。 在惊蛰日被惊动的它们一身怨怒之气,没有三枚镇尸符是镇不住的。 毕竟这个青黄不接的大灾之年,突然冒出来一个可能抢自己饭碗的,谁也是不会高兴的。 虽然纳兰明珠对于三藩必反的事情,也是心存疑虑,毕竟,他也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康熙皇帝,居然如此的肯定,三藩必反呢? 说完,秃头就趴在了桌子上,我运转气机将身体里的毒药,给逼迫出去。然后也假装装睡。 “武昌府已经到了,不过前面的排查很严格……”孙传庭看了一眼船头的前方,在哪里有十艘大船,哪里有很多的火器,甚至说岸边也有驻军。 古新生冷笑一声,一脚踩住了武虢的头颅,轻轻一用力,“啪嗒”一声,武虢的头颅,就像是一个破碎的西瓜一样,红的白的全部流了出来。 当初天龙皇朝言“私定终身”,他那“未婚夫”上官龙,绝对不会放过叶天。 他之所以当时不确定,是因为,这一次感应到的,竟然是左上肢脉和右下肢脉,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必然是脾肝肾脉其中之一呢。 如今听说陆灵雪能完全恢复她的功力,这怎么能不让她大感意外呢。 “两个商人还想要和本王较真,真的以为拿了刀就能杀人了吗?”看着城墙已经倒塌下来,他们根本没有地方去跑路的。陈斯也不会救他们,所以说他们这一次是真的玩了。 杨易的肉身撞在了巨岳之上,天地都是发出一声巨响,杨易身躯直接撞在了巨岳之上,然后便看不见了。 看着炼器栏的诸多功法,龙风此时很想知道他们的注解,然后再进行选择,但是怎么才能得到提示呢?他开始慢慢的研究起来。 即便上空的天武强者也是一愣,一改之前的俯视、不屑神情,开始关注起战台。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有一道惊鸿略过,转瞬间落在了鲁家的看台上,显出了鲁剑平那修长挺拔的身姿。 他轻松就能看到,百丈外松树上的一只虫子,能看清远方飞鸟的毫毛。 对,秦婉蓉就是在故意刺激林枫,不知道为什么,这妞竟然隐约的期待着林枫能够欺负自己。 ------------ 礼物 阿姨问,“浴室里的睡衣和…” 沈婧脸一红,“扔了。” 阿姨点头,给富贵人家上门做保姆,自然认得一些昂贵的牌子标志,那些睡衣用品价值不菲,虽说都被撕烂,到底不敢乱扔。 吃晚餐时。 沈婧看着阿姨在保姆活动区域整理那件破烂的情趣睡裙,洗干净,烘干,叠好,收进杂物房。 几万? 当时刷周律沉的卡,没记得。 只记得他喜欢她穿红色的性感情致睡衣。 又要你如张白纸听话顺从,偏痴迷你风情万种千娇百媚。 “阿姨。”她声音又嗲又哑,“你来的时候,周先生走了吗。” 阿姨正要说话,奢金的装甲大门在这时候打开。 沈婧脑袋一偏,看过去。 庄明手提保险箱进来,默默搁在客厅茶几。 沈婧端起小碗,一边喝粥一边靠近。 庄明解释,“是您的情人节礼物,拍卖会刚送过来,那边天气不好,确保飞行安全,以至于私人飞机运送误时。” 解锁保险箱那刻。 入目,全是昂贵珠宝,璀璨精致,每一件都是收藏价值的顶奢。 想到一句土话,简直闪瞎她的眼。 清代非遗手艺的绒花胸针、蓝宝石钻石手链、祖母绿手镯、还有昂贵不菲的荣锦和香云纱,足够她找老师傅做旗袍用。 她有点怀疑周律沉直接把拍卖单上的珠宝首饰全揽回来。 哄女人有够直接。 尽花钱弥补。 心从不掏一掏。 待在周律沉身边久了,掉入纸醉金迷的权势漩涡怕是出不来。 这样想,沈婧合上保险箱,“都卖了,换钱打我卡上。” 庄明没动,看着她问,“精心给你选的,真的不看了吗。” 漂亮高雅的饰品,何其吸引人眼球。 说不动心是假的。 开心其实简单。 最终,沈婧只挑一根细细的平安结手链,其他的让庄明爱放哪里放哪里。 她打量手碗,细细链子镶了蓝色的小晶石,不知道什么材质,看着舒服。 “剩下的看着眼花,出门容易遭抢劫。” 庄明觉得。 她喜欢低调的东西,比如白玫瑰,小猫小动物,一顿简单的晚餐,或者直接转账。 她也有眼光,最不显眼的一条偏是价值最昂贵,欧洲英女王戒指上的蓝钻,1839年保存至今。 不识货的,看着像地摊几十元商品。 若是识货,百年历史孤品。 “好。” 送给她,她有权处理。 沈婧回餐厅吃晚餐,刷手机,看到梁映宁发来的财经报道截图。 沈婧只看到醒目标错的四个字:魏家小姐 #联行二公子与魏家小姐# 梁映宁:「上午还见你和周律沉的合照,这会已经撤了」 沈婧早知道,这不用猜,知道是谁撤。 她懂周家的意思。 一向不喜欢她。 骄纵,任性,闹他们周家的二公子在商贸大会中场抱她离开。 周家门风立于权贵阶层最巅峰处。 说白,这样很没分寸。 庄明看出她的思虑,提醒她,“你不用在意,老板已经撤掉图片,这些事闹到京城那边更加不好,你去过,你应该懂的。” “没在意。”沈婧平静开口。 - 梁映宁最近忙着开公司,陈家未来少奶奶的身份,梁总事业蒸蒸日上。 还邀请沈婧要不要入股。 梁家靠码头发家,船舶运输企业,服务业,玩的只能是人脉与资源圈。 再好的实力和技术根本不值一提。 没有人脉,无人识梁氏远洋。 梁父看她独立,没插手,想让她自己走一走。 每日与外企制造业应酬,谈单子。 醉了,会找沈婧来接回家。 那晚。 恰恰逢周律沉忙。 沈婧整理好,开车出门接梁映宁。 地点在私人山庄的酒局。 沈婧进山庄,打电话,梁映宁没接,只好自己找。 找到后院,才见人。 入目。 陈尧站在一女子身后,冷漠地看着那女子对垃圾桶又吐又呕,半点表情没有。 半响,陈尧才像施舍般伸出矜贵白净的手,“梁映宁,我扶你。” 嗓音还算温柔。 梁映宁摆手推开,没承,宁愿跌跌撞撞瘫在雕栏扶手。 陈尧冷呵,直接退到一旁。 大少爷洁癖使然,冷漠斥责,“有没有点素质,到处吐。” 梁映宁吼出声,“老娘吐垃圾桶,吐你了?” 她身上酒气重,这让陈尧退步,“喝不得还喝,脑子有毛病。” 话冷漠,却又不算关心。 梁映宁再醉,也看清他退开的步伐,嘲笑道,“可别来管我,容易让我误会你喜欢我。” 男人出口冷酷得像个恶棍,“怕你没过门,就喝酒喝死了,我晦气。” “狗。”喝醉的梁映宁指着陈尧,驼红的脸颊漾起笑,“婧婧,这有条疯狗,帮我赶走。” 沈婧靠在假山,把玩手里的车钥匙,“陈少爷,不想管就不要假好心,容易让人误会有情有义。” “脚踏两条船不好,翻了淹死你。”沈婧还补充。 到底看在周律沉面上,一向傲慢的陈尧没反驳。 陈尧转身,看向沈婧,“麻烦你照顾她了。” 沈婧点头。 梁映宁扶着栏杆,还想朝陈尧踹两脚泄忿,“陈尧,不喜欢别靠近我。” 陈尧没回头,“别多想,刚才只是朋友的关心。” 陈尧彻底走后。 梁映宁瞬间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肯定是酒精作用,这段时间的工作量太累太忙。” 她是这样解释,但沈婧不信,也没拆穿她。 梁映宁心里早就不受控出现偏差。 肉眼看得出来。 花圃拐角的陈尧默默抽着烟,听着那阵哭声一会,最后烟见底,选择扭头离开。 他警告过,自问问心无愧。 … 沈婧扶梁映宁上车,调好空调温度,带她离开山庄。 梁映宁问,“他们是不是很相爱,陈尧天天跑去苏城。” 沈婧没瞒,“是,天天去。” 梁映宁手撑额头,“他估计挺盼他父亲下台,到他继承家产换新娘。” 梁映宁讨厌邢菲吗。 谈不上讨厌,只是没玩熟。 她不怪邢菲,都是家里安排,又能怎么办。 沈婧安慰,“我们梁总现在事业越来越优秀,管他做什么。” 梁映宁淡淡露出笑容,闭上眼睛睡觉,没再说话。 ------------ 会舍得陪她闹,哄一哄 深夜的大别墅特意留了灯。 这是陈家赠予小两口住的房子,只有梁映宁和几个佣人住,本市死贵死贵的私人别墅,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梁映宁是这样的,不住白不住,反正名字是她。 看她下车,沈婧掉头离开。 期间,沈婧收到陈尧的短信:「你们安全到家了吗,她没喝死吧」 沈婧专心开车,没回。 融资会过后,周律沉开始忙,开始出国。 时不时好几天,他才回雲鼎过夜。 偶尔滚完床单,到天亮,他穿衣就走。 沈婧懒懒趴在枕头,天气回春,嫌热,踢开白色蚕丝被。 看着周律沉站在床边,松松垮垮系好浴袍,她微眯眼笑,一双眸子清澈透亮。 他弯腰拿起她的睡衣,丢她脸上,“起来。” 视线一片红,沈婧扒开脸上的睡衣。 “干嘛。” 红色。 周律沉总说红色最衬她的肌肤娇嫩,在他面前晃荡的时候,浓艳且纤姿缭乱。 偶尔,他会看她身上那抹红失神,指尖夹的烟一熄灭,他眼底短暂的观赏随之散干净。 克制,且不沉沦。 她边套睡衣边说,“你过来抱我。” 他低笑。 纤细脚踝被他握住,拽了一把。 她整个人松松弛弛倒回床上,睡衣松开,曼妙体态曲线毕露。 “弄疼我了。” 她又娇又嗲,像没被喂饱。 周律沉居高临下,“再说一句。” 他的目光落下来,一夜余情暧昧里,眸底浮于表的水雾带了点风流散漫。 那样直白。 沈婧瞬间懂他的意思,再不起来,他就上来。 连忙裹紧衣服,起身,脸凑到周律沉掌心,“周总。” 乖得像猫。 周律沉愉悦地勾了勾嘴角,这大概就是喜欢把她放在身边的原因。 够纯,够温柔,闹起来又够带劲,他底线之内不会过分。 偶尔会陪她闹,哄一哄。 沪城的雨,说下就下。 周律沉有个毛病,保两个人过夜不受打扰,这里没有佣人伺候他穿衣。 沈婧从床上起来,拉开落地窗的窗帘,慢悠悠去衣帽间,自男人身后抱紧了一下,手指轻轻拆解男人的浴袍带。 周家出来的男人,气质出众。 有种习惯,可以偷偷摸看他的腹肌。 周律沉身上带的诱惑力。 光是上半身赤裸站那,股肌涨起,醇厚,精贵,气场逼人的浓郁。 沈婧转身给他挑衣服,一整排剪裁得体的丝缎衬衫,按颜色整齐归类,每一件都散逸淡淡的清洌干香。 手指落在那排白色衬衣,她想想,“白色。” 白色禁欲,喜欢他身上的颠覆感。 周律沉冷冷扣上皮带,都随她。 沈婧细致为他套上衬衫,挑了条暗色调的领带,耐心系好。 抬眸,轻轻撞进他眼底。 他眸光轻睨她的手腕,“喜欢?” 沈婧扬起手,手链昂贵宝石泠泠撞击响。 “喜欢,很漂亮,显得手又白又细。” 周律沉环紧她细腰,嗓音轻轻哑哑,“2千万。” 沈婧以为一两百万是极限,戴一套房产在身上。 这么奢吗。 还好不是知名大牌手链,没人认出来。 “你今天去哪。”沈婧无聊问起。 他淡声,“魏氏开会。” 又是魏氏。 沈婧轻咬了下唇,看着落地镜里的投影,他手臂自她身后环抱她小腹,呼吸缓缓蹭在她侧颈,一寸一寸蔓延。 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接,暧暧眼神看着彼此。 “雨天让庄明开车。” 他声音低醇又含着情欲后的沙哑。 沈婧分明噢,“周总这是看不起我的技术吗。” 落地镜里,周律沉瞧见她落下长睫,那样失望落寞。 他低头,笑着含住她耳垂抵弄,“你最棒,好不好?” 沈婧痒,在他怀里挪了挪。 他手臂收紧,“乖一点,晚上还回来。” 沈婧嗯,伸手拿起口红,咬开口红盖,转身,扯开周律沉的衬衣扣子,在他胸口写上自己的名字。 “你他妈…”他眯了眯眼,脏话收住。 沈婧口红轻轻掷去垃圾桶,“盖章,走到哪都是我的。” 周律沉嫌黏,白衬衣一压,沾染红色斑驳印记。 迈巴赫来接走时,司机准备新的衬衣,放在后座位。 周律沉挨在后座位,抬手解开扣子,慢条斯理将白衬衣换成黑衬衣,干净深稳得一丝不苟。 - 魏氏集团老总魏家清肝癌住院,内部重整投资人遴选评审会议。 文昕作为魏氏销售部经理,及魏氏集团三小姐的身份主理会议。 原定10点。 周律沉迟迟没到,一伙人硬是拖着等到11点。 坐在座位沉默的等。 无关他姓不姓周。 他出资200亿让集团股价起死回生,保住魏氏。 不管他到底在为谁,还是为利益,沪城魏氏也是可以排进前三的大集团。 铁甲大门打开。 男人西装革履入座,文昕的视线自他进来就没移开过。 忙开会议,为给股东留好印象,文昕始终无法擅自靠近周律沉与他攀谈,有意无意地,只能远远望他。 看他风华正茂,领带也不系,金丝眼睛优雅架在高挺鼻梁上,镜片遮掩一双多情泛滥的眼眸,眼底情绪更让人感到难以捉摸。 他只是扫视一眼笔记本电脑上的季度报告。 总是嫉妒的想,他是不是刚从那女人床上下来。 一度分了心。 “三小姐?是6.4%,您说错了。”有股东提醒文昕。 文昕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实在抱歉,今天先散会吧。” 知道文昕的意思,众股东收拾离位。 “好的三小姐。” “周先生、三小姐、我们先回去了。” 座位的男人略微颔首,说嗯,持他世家贵公子偶尔才有的涵养。 待门彻底关闭,文昕拉开他身旁的皮椅,坐下。 他合上电脑,身侧的助理弯腰收好,沉默站到一旁等待。 听到他沉冷的嗓音开口,“哪家医院。” 文昕微微低下头,在他面前卸下伪装的她,声音一度哽咽,“病不怎么好,我父亲想见你一面。” 周律沉淡淡起身,“有时间再说。” 什么才算有时间。 文昕低声,“别走行吗。” 周律沉脚步顿住。 文昕心坎一热,似乎料到他不会不管她。 静静望他背影,一身寡冷的气场。 高高在上,他有资本、有身价担得起这四个字。 ------------ 他的口红印 “周律沉。” 再直呼他名字,这令文昕吐出那两个字都艰难,“帮我。” 他动了动唇,“不是挺骄傲么。” 文昕还是没忍住,起身走到他面前,扯住他衣摆。 沉默相对。 近距离。 她眼睛乌黑,血丝浮起,很明显为家事、为父亲病情熬出来,在男人面前,无端呈以一种破碎不堪的凄惨美。 “肝移植是治疗终末期肝病的唯一方法。”文昕慢慢解释,“需要换器官,不换他会死的。” 周律沉声音微沉,“那就换。” “器官捐献里没有合适的,所有医院都没有。”文昕几近低声。 他道,“医院里没有就没有。” 文昕脱口,“国外呢,黑市呢。” 周律沉俯视她,矜贵地笑了笑,“魏文昕,你胆子挺大。” 文昕胆子肯定大,野心也不是一般的小。 她从来有着骄傲的底气。 不经意还好。 故意就让周律沉为此,再三生厌。 但她听不得周律沉的无情话,心沉得慌又疼得厉害。 “你不用这么想我,我知道这不对,我没有求你,我只是害怕疯了,怕我父亲就这么死去,我又什么都做不了。” 助理识时务,上前提醒,“抱歉魏小姐,周家一门容不得二公子犯错。” “别烦我。”文昕闭了闭眼睛呼吸,“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今日心情不好,父亲病重,董事会看不上她女子身份的能力,她烦且难过。 唯独见到周律沉。 心情才有无形的栖息所。 如今靠得近,没闻到女士香水味。 她冷笑,真不知道为什么计较,明知道他和沈婧迟早会分开。 周律沉要走,文昕的手忘记还在他衣摆,她抱住他,抓得紧。 周律沉就那么一动。 撕啦一声,文昕茫然抬头。 男人黑色衬衫的第三颗纽扣蹦开。 怪他肌肉线条太冷硬,只需一撑,扣子容易脱崩。 “我帮你系回去。”温声说着,文昕伸手,指尖一勾,熟练地给他系扣子。 她没忘,以前也这么爱替他系扣子,他过往也迷,把清冷的她调教成他喜欢的模样。 文昕抬头,隔着金丝边的眼镜片与他对视。 他眼睛如徽州墨般黑,藏得深。 他拿开文昕的手。 指尖触碰瞬间,落在他胸口。 文昕指腹隐约黏腻。 本身就是个细节控,难逃脑海瞬间涌出来的想法与画面。 是口红,印在他膨胀色性的胸肱肌。 给家里的小姑娘玩得这么变态吗。 文昕懵了半响,低眸,眼底挂着笑,声音却平静到没有一丝杂质,“为什么。” 周律沉掠过,“她比你听话。” 文昕追问,“200亿又是为什么。” “为你。”周律沉嗓音沉了几分道不明的笑,“你不就是要这个答案吗。” 助理提电脑跟上周总,临走只对文昕略点头。 门口的魏肃临不阴不阳送一句,“干嘛呢你。” 文昕视线看去,人魏肃临靠在墙上,双手环胸。 文昕没给眼神,“怎么还不去医院守父亲。” “晚点再去。”魏肃临咂咂嘴,“怕你偷偷开会改遗嘱。” 文昕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戴上蓝牙耳机吩咐那边安排事,冷淡路过魏肃临身侧。 她得撑起魏家,证明她的能力,站周律沉身边。 她努力,攻读商业学,在瑞士一步一脚根踏出来。 为的就是有一天,站在高处,她才是最适合他的另一半。 - 庄明最近来回苏城接送沈婧,没怎么跟他家二公子。 周家派给周律沉的保镖护安全。 真正的周家血脉就周律沉这根独苗,还爱玩,夜不归宿。 最主要的担心,还要说起旧事。 和周家往来频繁的豪门范氏兄弟。 范家小儿子十年前被不法分子绑架讹钱,不多,两个亿,拿得出钱赎人。 不法分子嚣张,这事到头来,钱白给两亿,范家小儿子两条腿断了,不法分子还成功逃到境外,经过8年追捕,才锒铛入狱。 不管这事发没发生,圈里身家背景高的都有保镖。 不说堂堂周家的贵公子,命金贵得很。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坏人胆大包天不要命。 但他周律沉,周家管得着吗。 这回,连保镖都管不住。 高风亮节的家风不早被他的风流坏干净,保镖都丢给照顾戏子,一会出海,酒店过夜。 还能怎么样,周家有后手处理隐藏下来。 周家管不动。 庄明的职责,保护,盯着身边的女伴别把周律沉的事捅太厉害。 庄明那天回周家,交代。 庄明鞠躬弯腰,“大太太。” 端坐在书案前的周老太太从未有过多表情,翻看古籍,“有事?” 庄明解释,“沈婧是溪河湾沈家的小姐,十几年前,她父亲去世,她母亲精神受创,回老家认识老相好,执意带沈婧离开沈家。” 周老太太只是面无波澜,“溪河湾沈家又如何。” 比及周家算起来,是不如何。 好歹也是有钱的大家。 沈婧的家世,庄明自然查过,这不难知道。 没跟周律沉交代,因为他没问,不想知道,这并不重要。 庄明恭敬道:“二公子对她挺好,呵护得像养盆花。” 这是庄明尽可能用最恰当的词。 周老太太翻了翻书,只是一声冷漠的“嗯”,甚至丝毫不担心能起什么风浪。 那样毫无担心。 庄明能明白。 周家要的是当家主母,联行国际的总裁夫人,任何一层身份都不能出错。 权贵有他们一套规训好的价值观,而非拘泥于情爱。 他们的世界不需要情爱,因为太轻易得到,显得廉价且不重要。 富贵门也不是不会出痴情人,就是少。 像周律沉,并不需要爱情来装饰内心,强大到头了。 女伴不爱他更好,他没负担,难还的是情债,他甚至无情到不想还。 周老太太看书乏。 庄明向前,“我扶您出去走走。” 周老太太还算体态健康,常年养生,自然还不用到拄拐杖的地步。 “魏家是不是又出事。”周老太太问。 庄明点头,“魏董年老,估计撑不住几个月,魏家私下里已经分派,大房和二房。” ------------ 小心B栋停电 周律沉回来晚。 沈婧去B栋蹭饭,换口味,顺便让孙伯给外婆带礼物。 聊着家常。 陪孙伯下棋,她不精通。 她今天心情好,一双眼总是流转亮晶晶的光。 孙祁晏站在一旁,路过战场,时不时看她一眼,低声指点,“走马,去3X5格。” 孙伯翻白眼,“两个合伙欺负我老。”再动棋,依旧杀得沈婧片甲不留。 “将军。” 半吊子水平的沈婧,哪玩得过日日钻研的老爷爷。 孙祁晏手里的拖把一放,轻轻笑起来,“怪我,忘记防爷爷的车了。” 孙伯乐呵饮温水,“两个毛头小子。” 沈婧回头,很默契地与孙祁晏轻轻对视,突然都笑了,好似在说:有没有可能,我们故意让您赢 只是片刻,孙祁晏礼貌错落开。 “给你们切草莓。” 她扭头,“我要菠萝莓,阿伯你呢。” 孙伯不懂菠萝莓,水果都是祁晏买,附和道,“那就菠萝莓。” 手机这时候响。 沈婧的。 划开。 周律沉:「三分钟,小心B栋停电」 沈婧顿在原地很久,就特别懂周律沉在说什么。 再不回去,保不齐B栋都断电。 他坏,且恣意傲物。 直至孙伯提醒到她行棋,她懵懵地嗯,动棋。 腾出一边手打字:「你在凶我是吗」 周律沉没回,聊天对话框安安静静。 沈婧收手机揣兜,挥手离开。 三分钟。 她等不到孙祁晏切好的菠萝莓,今晚大鱼大肉腻,馋得不行。 望了眼厨房里忙碌的高大身影,“祁晏哥,我回去了。” 孙祁晏动作一顿,温声温语提醒一句,“等等。” 沈婧“啊?”了声,就看到孙祁晏走过来,手里拿一盒切好洗干净的草莓。 “带回去吃。” 沈婧说谢谢接过。 孙祁晏觉得她太客气,“慢慢走,不着急,没人吃得了你。” 她下意识嗯,门彻底关上。 捧着草莓回到9099,阿姨正正下班,手里提着做好的饭菜离开。 阿姨抱歉地说,“给你做饭,发现你没回来,全倒了。” 沈婧只是嗯,进门,关门,动作轻轻来。 悄悄换鞋,踮起脚尖去书房,房子每一处都亮着水晶灯,没找到周律沉。 正要松气,转身那霎,被身后站姿懒散的男人吓一跳,瞬间娇呼出声。 两个人距离空隙不大,稍稍转身,就能碰到他胸膛鼓起那处,薄薄的真丝缎布料。 他舔唇一哂,“做贼?” “你走路怎么没声。”沈婧被他不声不响吓的,往后退步。 看着逼近的周律沉,沈婧收起乖戾,连连退步。 他一声不吭,将她逼至沙发,整个人措不及防跌坐在下去。 沈婧心率有点砰砰跳,仰望他。 发现他身上不是白衬衣。 去见前任,又偷偷换掉。 他简直,装都不装一下。 她发现,和周律沉吵不起来架。 沈婧先开口,“我太无聊,去朋友家吃饭。” 周律沉瞥了眼她手里的草莓盒,分明冷漠。 沈婧那张小嘴是这样的,吃草莓都要切好小块,每回吃得又慢又持优雅。 原来不止他发现这个问题。 “他对你很了解。” 沈婧不解,“什么。” 周律沉却突然转身,依然没情绪的嗓音,“没什么。” 沈婧放下草莓盒,是透明包装材料盒,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吃饭了吗。” 他背影越发寡淡,“吃过。” 不知道从哪来的风,吹散那面落地窗的白色纱帘,就突然的满室安静。 沈婧想。 他是在吃醋吗,还是占有欲作祟,不满她总去B栋蹭饭。 不知道。 沈婧低头,“你为什么把衣服换了。” 没人回答,书房的门已经打开。 沈婧此刻想解馋,坐在原地,安安静静扎草莓吃,甜的。 没留周律沉一点,向来,他并不需要她付出的那点好。 ——乖一点就行沈婧 ——你又有什么能给我 周律沉的话,叫人每每忆起清醒得像眼睛灌进清凉油,又酸又辣眼。 沈婧洗澡,回房间睡觉。 总之,社畜明天还要上班,哪像周总能随意安排自己的人生,也能安排别人的人生,想做什么做什么随心所欲着来。 开心逗逗你,惹他贵公子的脾气,直接晾一边自生自灭。 后半夜。 沈婧不知道他怎么在的。 他要得很凶。 见到这样的周律沉,还是相亲那日。 早上,各自散场。 还是庄明给她开车。 对面停着的黑色宾利,也是周律沉的车。 他挨在驾驶位,没着急踩油门,隔着两道车窗。 两个人遥遥相望。 沉默。 一秒。 两秒。 周律沉手臂微弯搁在车窗,散漫说了句,“不想吃药就不吃,不一定会中,我承得起后果。” 没有爱情的负责就免了。 昨夜他疯狂,没用。 克制不住,又知晓她身体差怕她吃药伤身,一种看似负责实则薄情入骨的交代。 终归,是私生子。 沈婧移开视线,“我精神状态目前正常,不会不吃。” 黑色宾利的车窗冷漠升起,优雅车身线条疾驰过眼底,没两秒,消失在地下车库。 沈婧催促司机庄明,“开车,我们也走。” 庄明压根不敢听,就算听,也听不懂几个意思。 只记得,沈婧落地苏城,就去药店。 庄明告诉他家二公子:「沈小姐应该是生病,她去药店了,要不要给她请假看医生」 他家二公子没回,这正常。 再后来的几天。 沈婧只见到庄明的脸。 周律沉跟人口失踪,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回来过夜。 沈婧什么也没问。 问肯定就是庄明永远的六字秘籍。 “他忙联行的事。” 敷衍且有效率,管你信不信,就是在忙。 她不浪费口舌。 那几天经常大雨如注,下午4点,天迹漆黑一片,像末日来临之际。 4点,全开灯,还是乌漆嘛黑。 刚下班。 得知小猫咪生病,她着急回沪城。 两地快速道发生连环追尾相撞,甚至大型车祸,正堵车。 雷雨天就是这样。 沈婧躺在车里玩消消乐,到没电,又继续充电。 庄明提醒,“我们今天估计回不去了,堵在最中间,前有车祸,后有连环追尾。” 车窗外的雨没有停下的征兆。 沈婧翻包包,递给庄明饼干,“你饿吗。” “都堵几个小时了。”庄明难得笑,“那你饿吗。” 饿肚子是真的。 从四点堵到晚上七点。 ------------ 你别怕 庄明没舍得碰她的零食,不知道还堵多久。 收好,放在中控台的檀木盖板。 她手机在充电,她睡觉了。 当天夜里10点,还是无法通车。 沈婧醒来,整个人委屈巴巴贴在窗口。 “庄明啊,我想吃鸡腿,想吃肉肉。” 皮贴胃,饿的时候原来眼睛会花。 庄明没办法,把她分的零食还给她,“你先垫垫肚子,我告诉老板。” 她饿得难受,听着庄明打电话给那个男人。 第二回,周律沉才接。 “老板。” 庄明恭敬禀报:“遇上连环追尾,大雨一直下不停,我们出不去,困5个多小时了。” 隐约听到那边低沉的嗓音,“哪条路。” “高速。”庄明掠一眼后视镜,“沈小姐她…” 那边已经挂电话。 沈婧看着驾驶位收声不语的庄明,饿得没力气说清楚话,“他不理我,连带也不理你。” 庄明也挺渣的,“他忙。” “忙什么。”沈婧慢悠悠地说,“联行都是精英高材,他现在肯定在哪地纸醉金迷,和我怄气。” 庄明身为周家人,自然选择包庇,“你别多想,说不定一会路就通了。” 沈婧手撑在座位扶手,刷手机,翻出周律沉的微信,编辑一段文字后,没发送,最后没出息的删除干净。 “我那天去朋友家吃饭,回来后他一直生气。” 庄明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左摇右摆的女孩子,无心之失也不行。” 像文昕小姐。 沈婧觉得庄明特别会说话,女孩子。 更知道庄明在敲打她,最好别出格。 “我很海吗。”她眨眨眼问庄明。 庄明礼貌避开,“万一对方有呢。” 沈婧没心思多想庄明的话,手拆开零食。 零食已经不足够填肚子。 沈婧边咬饼干,想喝水,拧不开。 特别吃力,手指瞬间被勒出印。 什么猫劲。 庄明见状,弯腰过来,耐心替她拧。 哪有矿泉水瓶都拧不开的。 二公子是不是看上她拧不开矿泉水瓶这点。 庄明扶方向盘,看着雨刷器来回刷动。 沈婧突然问,“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和姓魏的小姐分手。” 庄明守口如瓶,“我不知道。” 沈婧瞧庄明一眼,嗤笑出声。 要是计较过去,她也不会选周律沉撩拨了。 “我们怎么办吧,现在。” “我下车看看。”说着,庄明撑伞下车,宾利专用的绿色雨伞穿梭于茫茫大雨。 周围不少人陆续下车看。 通不了,新闻里,两边出口已经封路,救援人员正在赶往,太堵,进都进不来。 沈婧正刷入神,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以及刹车‘呜滋滋’的长鸣。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动静,似乎就发生在身边,吓得沈婧绷直身体。 茫然看出车窗。 回忆起过往,沈婧突然红了眼。 两辆大货车撞击到护栏,就在隔断栏杆的反对向路的不远处。 沈婧心有些紧张,司机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也不知道是谁的爸爸还是谁的爱人还是谁的孩子,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想自己的父亲,13年前,就是这么大的一辆大货车将他父亲的座驾,连人带车撞下高速高桥。 一同爆炸起火。 车毁人亡。 同样大雨。 收起思绪,沈婧没敢再去想。 看到陆续有人下车,冒雨翻过对面,去大货车驾驶位看司机师傅。 还好。 司机师傅轻微受伤。 人没事。 只是这回,来回路段的交通都堵。 就算想从对面坐救援车离开,都难。 上了高速的,不管那边,谁也逃不掉。 陆续有人在敲车门,在喊。 “是天然气罐大车出事,货箱已经漏油,大家都下车,都下车。” “事情严重紧急,万一爆炸着火不好,大家都得撤离。” “大家的车都别要了,命要紧,都远离这条路段,路已经堵死了。” 沈婧解开安全带。 庄明已经站在窗外,给她开门,“沈小姐。” 沈婧来不及多想,撑伞下车。 和堵在高速上的人,一同远离事发路段。 有孩童受不得惊吓大哭的,在长辈怀里大哭。 沈婧把多余的伞借给他们,和庄明共用一把伞。 没几分钟,大货车天然气泄漏,夹杂潮湿雨雾,空气里的味道并不好闻。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发生大爆炸,也不知道在哪一秒爆发。 橙色衣服的救援人员在反方向前行去处理,四处是警鸣声。 这场暴雨,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只是瞬间。 ‘砰——’ 运输天然气的大货车就这么爆炸。 伞下,沈婧捏紧手里的手机,没敢回头看一眼。 手机一直震动,是同事们的关心,知道她回沪城途径这条高速。 她看着庄明,眼圈泛红。 眼睛里的万千情绪,都在说:肚子饿,她想离开这里 庄明尽量撑好伞,没敢让她淋到一点点雨,没和她说话。 “桥塌就不好了,那么多人命。”沈婧低声,声音隐约在颤抖,肉眼可见的慌张恐惧。 哪怕雨声很大,庄明依旧听得清她发出的呜咽。 庄明知道。 知道她心里在害怕什么。 沈婧的父亲,沈容诚就是在车祸里走的。 也是如运输天然气的大卡车一样大,撞击她父亲的座驾,在高速桥上。 当时,爆炸,无人生还。 沈婧眼泪莫名其妙掉下来。 庄明不知道安慰,这是二公子的女人,过多不合理的话都不好交谈。 他的职责是接送她上下班,保护她每天的安全。 她安全就行,她的心情,庄明负责不了。 庄明翻衣兜,递给她纸巾。 她轻轻擦鼻涕。 又饿又渴,又无路可走。 她看起来就挺令人心疼的,庄明吁气。 走了没几分钟。 惨淡的暮色夜空。 前方。 一辆直升飞机由沪城方向,冒倾盆大雨而来,旋螺桨转速发出嘈杂的响声,越来越逼近。 短短眨眼间,已经近距离看到。 全白色的机身,机翼闪烁幽蓝冷光,盘旋在高速上空。 中型AC096号。 机翼尾部的灯光亮信AC两个蓝色字母。 唯独周家有AC的私人直升飞机。 庄明都不用多想,轻轻开口,“你别怕,他来了。” ——你别怕,他来了 就六个字,沈婧瞬间抬头看那辆直升飞机。 ------------ 跟他,迟早堕落 直升飞机稳稳降落在高速外平坦宽阔的空原。 下来的几名保镖皆撑着黑伞,朝这边走来。 跟在周律沉身边一久,沈婧认得那几张面孔。 是周家的人。 不是周律沉来。 是他派保镖来。 这场面,谈得上大动干戈。 即便不是他屈尊降贵出现,沈婧眼皮不自觉抽搐了下,胀得不行,此刻孤木游浮荒岛的心境,一瞬之间心脏寸寸被冲击。 像被精心控制住,要她动情到眼眶里渗溢出泪水。 来的保镖手里一件黑色雨衣,极为克制礼貌地披在她身上,耐心为她穿好。 在大雨里,像照顾只走丢家的名贵宠物。 “二公子让我们来接你回去,他说,不能让他的女人淋到一滴雨,如此给你披雨衣实在冒犯。” 沈婧都能想象到,向来寡淡冷静的周律沉说出那句话时是什么模样。 十足玩味,又不可一世。 一通电话后,他能冷漠挂掉,便是一声不吭派人来高速接她。 真的,他要一直这么玩,她迟早堕落。 迟早的。 或者,早就沉堕。 今夜遭遇和直升飞机降落的画面禁不得去记,却又刻入她愁贫潦倒的脑海里。 他的宠,就像是对荒芜禁域的破冰掘进。 打得自小缺少亲情的她,真就稳不住心一次次去沦陷。 宠是真的啊,疼她也是真的,不爱她也是真的。 同一时间。 沈婧接到周律沉的电话,抽了一下鼻子,才按接听。 他声音沉冷,“回来。” 沈婧又感动又气极,撕扯着声音,“你这个坏蛋,我都要饿死了。” 听筒里传来他的坏笑,“什么脾气,吼我?” 她一点没听他的话,哭腔吼着,“你让人来为什么不说,这么突然吓到我了知道吗。” 周律沉声音意味深长,“那你就哭呗。” 沉默之中,他挂电话,任她哭。 撑伞的人自她身后低声,“这边跟我走,沈小姐。” 沈婧手机揣兜里,“他在哪。” 对方冷冷清清,“我无法告知,只能确保你不能淋到一滴雨。” 沈婧又气又不知所措。 上直升飞机后。 沈婧坐在沙发,红着眼,一边抽纸巾擦鼻子,一边编辑短信发送给周律沉。 庄明看着她一眼,转头去给她接温水解渴。 难怪二公子往日贼喜欢疼她。 真的受不了她那双眼睛茫然无措的模样。 “我们的车怎么办,车上还有我的包和笔记。”她突然问。 庄明回复,“让他给你换一辆。” 沈婧低头,“我不要。” 庄明把水放在她手边,叹气,“你应该去跟他说。” 美人撑脸无语道,“我哪敢和他提条件,哪敢大声和他说话,他特别凶。” 庄明不言不语不反驳。 分明,都看见她发短信骂。 分明,都看见电话接通后,她吼二公子了。 虽然,是真的挺凶。 并没多长时间,沈婧发现直升机出海,被指挥降落在一艘游艇顶部。 还没下飞机,沈婧已经看到游艇灯红酒绿的场面。 她没脱雨衣,一路跟随服务员下楼梯。 ------------ 他那只走丢的昂贵宠物 这里倒好。 沈婧真不知道在哪处海域。 没有半点雨。 游艇内部宽敞,水晶灯折射耀眼。 “沈小姐。”服务员提醒,“我们先换衣服,周先生在露台和朋友聊天,你这样不太方便过去吧。” 是。 他们待的地方多干净。 多洁癖。 沈婧冷笑,走去卫生间,拉拉链,脱掉雨衣交给服务员,穿着雨衣的确不得体又蠢。 整理好,才去往露台沙发区域。 露台沙发区域聚满人,周律沉那些富贵朋友也不知道在聊什么,此起彼伏的笑意里悠然而自在。 他的这些朋友,沈婧没见过面孔,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男男女女都有。 其中。 周律沉惬意懒散倚在沙发和朋友聊天,长腿交叠,黑色衬衣领口微敞,嶙峋锋利的锁骨半隐半现,性感逼人。 谈笑间,时不时把玩手里的手机,通身的雍容华贵。 他朋友问,“难得您操碎了心,不是让直升飞机去接了吗。” 周律沉似乎笑了一下,“那只小狐狸时不时走丢,挺费时间。” 他朋友也跟着笑了。 沈婧能懂,在闲暇谈及她。 他那种不冷不热提起,不经意间流露出无关紧要的态度。 她像个是重要也不够很重要的人。 至少,她还是个无名无姓的身份。 两个人的视线,慢慢对上。 周律沉轻抿酒,微醺醉意的眼眸就这么直勾勾落在她身上,眼底笑意未散,漫不经心又带了点审视意味。 “过来。”他冷声。 沈婧挪步靠近。 周律沉拿威士忌酒杯的手缓缓示意她的方向,和他朋友交谈。 冷艳优雅的坐姿,他好似真在调侃:这就是我那只走丢在高速的昂贵宠物 一会,他朋友起身,礼貌朝沈婧打招呼,“你好,谢钦扬,京市人。” 沈婧点头,“你好,沈婧。” 此时,庄明自周律沉身后恭敬俯身,“她还没吃东西,飞机上一直抱怨。” 周律沉不缓不慢放下酒杯,手指点了点桌子,示意下面人上菜。 茶几的酒都被收走,菜上桌。 沈婧还是没说话,自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动筷,一大桌精致的菜。 一小口一小口喝小米粥,偏塞得脸颊鼓鼓的。 周律沉抽纸巾,递给她,“谁跟你抢。” 她抬头,一双眼似乎哭过,藏着又爱又怜的水雾。 周律沉片刻沉默,长臂越过茶几,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在他朋友面前,从容给她擦掉嘴角的饭粒。 沈婧心狠狠一跳,直起腰,“粘饭粒很丑吗。” 周律沉哑声,“谁这么闲看你。” 沈婧扭头,确实。 并没人看,他的朋友自顾喝酒玩乐,或者聊事。 她继续动筷子吃饭,“我饿好久。” 周律沉手里的纸巾抛进垃圾桶,“堵的时候怎么不打电话。” 他声音带有斥责,那样子十分无情,沈婧无端低下头,“庄明不是打了吗。” 他下颔紧绷,态度仍旧冷冰冰,“没有庄明,你怎么办。” 沈婧别开脸,“你又骂我。” 周律沉伸手,捏她下巴回来,强迫她端正姿势面向他。 “还闹是么。” (本章完) ------------ 是你女朋友? 周律沉伸手,捏她下巴回来,强迫她端正姿势面向他。 “还闹是么。” 劲大,沈婧疼,眼皮就跟蔫掉似的垂下,“没闹,听你的,我都没有淋到一滴雨,安然无恙。” 周律沉睇她,“困在高速都哭,你想急死谁。” 沈婧怔了下,一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指自己的眼睛。 “肿吧。” 她天生卧蚕粉,眼皮也薄,哭过,就会胀得明显,眼圈更娇红的肿。 艳艳的,娇气的模样。 养只猫都有闲心抚慰,不说那么漂亮一个人。 周律沉勾起唇,如同恩赐般示意怀里,“过来抱一抱,好好安慰你。” 沈婧低头,夹了两粒大米饭送到嘴里,“回家再抱。” 虽然,她真的想要他抱一抱,哄一哄,拂去高速上的记忆,人实在多,这样没分寸可言。 周律沉把玩手里酒杯,“不回家。” “你最近住哪。”沈婧问。 他笑笑说,“哪里都是家。” 有人倒酒,弯下腰和周律沉的酒杯碰杯,无意问起一句,“女朋友?” 周律沉看向沈婧,玩味出声,“是吗。” 沈婧学着他的腔调,反问。 “你说,是吗。” 周律沉没给答案,接过服务员的小茶壶,自那盆刚端上的半熟牛肉切片浇下滚茶,从容淡定,“尝尝味道。” 沈婧只是噢,夹了块牛肉尝鲜。 周二公子亲自浇烫的生滚茶,牛肉切片混着清冷口感的茶香,入口柔棉,的确细腻上乘。 “能不能再要一份。” 周律沉偏头,吩咐服务员,“去弄。” 他的那位至交朋友得不到答案,举起酒杯笑笑离开,不打扰。 沈婧不认识任何人,索性不理会,也没端着,像个正常人吃饭。 夜里的海风不算大,偶有海豚腾海的‘啾啾’叫,周围形色男女在挥金如土。 饱腹后,抬头,发现周律沉还在看自己。 拿起手边的白色丝帕递给周律沉,连同脸也凑到他眼皮底下,“帮我擦。” 周律沉片刻沉默,接过丝帕,不可置否地笑了下,嫌她得寸进尺。 还是擦了。 便左手轻轻捏她下巴,右手用丝帕给她擦嘴角,仿佛浑然不察自己的举动有多温柔和宠溺。 沈婧想起那些残害人脑的美好童话。 是的。 周律沉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不真实,又美好,像做梦。 童话,童话,骗你爱情多美好。 回归现实,他只会权衡利弊,你值什么分量,就放哪。 好嫉妒,好嫉妒周律沉,他身上怎么永远有那种可以随时鄙夷俗夫的洒脱呢,他怎么放纵都好,游戏人间都好,都有人去爱他。 抬起眼睛轻轻对周律沉笑,“我那天要是不吃药呢,该怎么办。” 他放下帕子,随口一问,“吃了几粒?” 沈婧吃。 两粒避开运气呢。 “庄明不是给你打报告了吗。”她说。 周律沉笑上眉头,靠在沙发,长臂随意搁在靠背,手里那杯威士忌是看着沈婧,才喝入喉。 真就稀里糊涂和她在一起,稀里糊涂被她勾引。 沈婧拿吸管搅动杯子里的果汁,起身面向围栏,看大海吹冷风。 她与这里是有一点格格不入,喝不了酒,也不习惯和陌生人自来熟。 才听说是京城的谢家少爷来沪城玩。 才有这场游艇局。 周围人来人往,总有人捧着周律沉三个字,给他倒酒,对他千百恭维万般殷勤,他面色淡然,也不喝。 “有衣服吗。”沈婧问他,“我去洗澡。” 他淡声,“穿我的。” “太大。”沈婧不要,“影响我的美貌。” 周律沉看着她,轻轻一笑,抬指吩咐服务员,“带她去。” 沈婧跟在服务员身后,去楼上的一间卧室。 困在高速,她浑身黏腻不舒服,只想洗干净。 倒是准备了女孩子的衣服。 沈婧洗澡出来,对着镜子吹头发。 吹风机被男人接过,烟被他含到嘴里,腾出手顺她的发吹。 沈婧怔怔的任他来,沉默看着镜子里映出两张面孔。 周律沉有一双线条深宽的双眼皮,不笑的时候,淡漠疏冷刻底,无形之中的一眼对视,都让人感到自卑。 他揉她发,大概顺软,他倒是有好心情对美好事物的疼惜。 沈婧怕他的烟又烫到自己,伸手。 周律沉略有疑惑,最终交给她挤熄,她才满意地笑。 周律沉实在不理解她高兴什么。 “真有孩子怎么办啊周律沉。” 周律沉挑唇嗤笑,“你成了啊,我以后不那么做了。” 他话并不避讳。 道歉也不够上心。 “你以前呢。”沈婧回头,看他问,“和别人这样过吗,要别人吃药吗。” 周律沉放下吹风机,也没说到底有没有和别人过。 他揉她腰,摁她到玻璃上,“第一次和你那样做,懂点事。” 于他周公子,似乎给别人就是天大的福分。 玻璃冰冷,沈婧在他掌心禁锢里,好不容易能挪动一下身体,寻找舒服的位置。 还没站稳,周律沉一手擒住她手腕,压过她头顶,抵至玻璃。 “不能这么玩感情,要遵从暧昧游戏规则,别逼我携子越界,周家少奶奶可是一生富贵,包括我孩子的未来注定是人上人的存在,有得顺风大船搭到罗马彼岸,谁还赤裸游泳渡海呢。”她在说,眼底的笑甚至洋洋得意。 知道她故意说。 周律沉好笑,“这就感动了?” 沈婧望他,“二公子难道就不怕我做出这种事?” ‘呤、’ 有人在这时候按门铃。 两个人紧绷贴合的身体不约而同松弛下来,对视而笑。 “回家再弄。” 沈婧整理好衣服,笑着错过周律沉去开门。 门外站着谢钦扬,“找不到阿沉,玩着无聊。” 沈婧不冷不热哦。 谢钦扬笑意顿住,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感情私事这种事,谢钦扬自然没无聊到去关注,真的只是来找周律沉。 “我偶尔才来一趟沪城,八百年都找不着你。”谢钦扬说,就跟粘着什么似的。 到最后。 周律沉出门。 沈婧也跟着出门,和谢钦扬打台球。 她一口一个不会玩,但是好教。 她怎么不会,邢菲是个高手,教她教出来的。 一杆进洞。 转身,周律沉人影又不见了。 游艇大,沈婧没闲心找他,找到他也没什么好事。 谢钦扬拿克力粉擦杆头,“你说话的口音怎么一会南方嗲味,一会又一股京腔调儿。” 沪城这边,人说话从不带儿化音。 她肯定不是。 1章 (本章完) ------------ 131想要我怎么哄? 沈婧挥杆,“这都听出来?” “容易认。”谢钦扬补一杆。 刚见几面的人都听出来,难道周律沉会不知道她的口音? 难道周律沉就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吗。 偏他从不问。 最终,谢钦扬也没问具体原因,没事打探别人隐私做什么,纯粹好奇找话谈。 “你喜欢他什么。” 沈婧胡说八道 便是连祥福商会的金威力,也赶到了——只是此时的金威力,比之三年前天都武会时,有着天壤之别。 所谓不入品阶之物,大多是一些功效独特甚至是很鸡肋的东西。比如当初萧勉身中青花瓷时所寻找的皓泥素胎,便是不入品阶之物,唯一的功效便是解除青花瓷之毒。 华梅沉默着点了点头,但是从她紧握的拳头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火了。 但下一刻,那股冰凉却突兀的离去,随即,一股淡淡的沉重撞击从背部传来。 叶无道说着,随手一抛,而后昏暗的虚空中闪过一道冷芒,那道身体落下已然身首分离开。 听到打猎回来的人的话,波久岛的家人脸色顿时变了。而知道波久岛刚刚出发就要去那个山谷,几个年轻人的脸色也变了,他们扔下手中的野味就朝着波久岛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有了这样的进展与释放,楚南更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推衍之中,这山谷的颜色也一日比一日鲜艳,变得五彩缤纷。 叶落潇跟在叶振军身后,目不斜视,沒有人看到她的每一步都是脚跟先着地的,脚步声放的极轻,就连她的呼吸声都是轻的不能再轻了。 王宇将燕十三派去,就是冥冥中有一种预感,他的剑法,或许会对逍遥子有致命的威胁。 陈三十仿佛被她的话惊到了,大脑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登时撑圆了眼睛,似乎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出来又怕揭了她的伤疤,到底还是没再开口。 凯尔被秦俊吻的浑身发软脸色泛红……,秦俊这时候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加上凯尔的主动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然而却没想到的是这虎妞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红着俏脸,咬了咬红唇。 呆坐在地上的丫鬟被眼前的局面吓怔了,在看那几个家奴也已经被骇的六神无主,遂知晓大势已去,不能与之硬碰。 两军城下对垒,各点火把列开阵势。城楼张杰心忧许奉伤势,虽端坐城楼奈何腋下早已不觉间渗出许多汗水,见得许奉拍马舞锤,慌忙喝令左右擂鼓助威。 顺着夏凡的目光扭头望去,一万精兵正面容严峻,队列整齐的手执兵刃立在风雪中动也不动。 对于寒颜的傲然,爱森只是以微笑回之,随之伸手一探,手掌之间盈起一缕魔力,在金光上方一点,瞬间金光便被爱森转送到了灵兽空间。 叶凌漪本是出门透气,不想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循声望去,惊奇地发现竟是舒舒。 见次,爱森自然不然浪费寒颜为他创造的机会,只见他眼眸一凝,身形一动,灵巧的闪到了幽冥狼的脑后,眼露寒芒,凌厉的将魅焰一剑插入了幽冥狼头部的死穴,瞬间幽冥狼便在这一剑之下断送了生机。 但即便如此,笼中鸟也只不过是掀起了一丝丝的涟漪,连一点裂缝都没有。 他那些东西一共花了三百美元收到的,两倍的利润让他觉得有点儿亏,不过这也让他摸到了一点儿底。 ------------ 132格局打开 早晨。 游艇靠岸。 周律沉玩的朋友圈层一直变,不同样的年龄段和性格,随性的他,也不知道他的好朋友到底是谁。 沈婧未过多做了解。 目送谢钦扬他们一行人坐进车队前往机场,离开沪城。 小猫咪的病,在宠物医院检查,有专门人照顾,还真轮不到沈婧操心。 周律沉不至于一只猫都护不住,无非浪费他点时间安排。 回雲鼎。 小猫咪已经安然无恙。 沈婧抱在怀里撸一会安抚,扭头,看在吧台装水喝的贵公子。 什么时候需要他亲自倒水了呢。 沈婧看一眼时间,“我去上班了。” “以后给你安排直升飞机上班。”周律沉淡淡补一句,“不堵。” 沈婧满脑袋何不食肉糜的画面。 或许是她觉得铺张奢靡,到底对于周律沉来说,平常事般,像平常人出门坐地铁换成打车。 说到底,钱的问题并不是问题。 他给申请航线,安排妥当。 以后早起时间可以自由,在照顾她吗? “你要不要考虑搬去苏城和我住。”沈婧问,“我更方便,不用早起,不用匆匆忙忙。” 周律沉手拿着纸杯,单手抄兜,身上总是寡淡的味道,闲庭信步地路过她身侧出门。 “想什么。”他无情惯。 那意思,他怎么可能搬去苏城住。 “你不怕我晕机吗。”沈婧问。 周律沉回头,伸手捞她抵到怀里,“别作,有时间去茶楼捧你的场。” 两个人一同出门,步伐缓慢且一致。 “你根本听不懂评弹,所以听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周律沉薄唇扯笑,“在想,台上的小姑娘怎如此招人怜爱,想给她花钱。” 简直。 哄她,调情,信手拈来。 那身十足的随心所欲,仿佛是他骨子里自带,暧昧眼神都浑然天成。 电梯门开,她笑着从周律沉怀里逃脱。 “拜拜周总,晚上见。” 周律沉摩挲手里的跑车钥匙,略微嗯。 她和他。 往往白天,各分东西。 夜里,灵魂抵至深处,缠绵至死。 成年人的世界,谈到爱,就显得特别浪费时间。 演深情,周律沉那类人是演不像的。 最后。 沈婧没选择坐直升飞机。 让庄明开车。 她不喜欢过度招摇,坐直升飞机去上万把块月薪水的班? 她都觉得浪费。 可是想想,格局一打开,那样子张扬坐直升飞机上班也挺浪漫。 第二天,她还真这么干。 那种感觉,好快。 她问庄明,“你不会偷偷去周家打小报告吧。” 庄明颇为正经,“周家向来不管他花多少钱,他所挥霍,都是他自己挣的。” 沈婧感叹,“他姓周,赚钱肯定比普通人要来得不费吹灰之力。” “不要小看周总的能力。”庄明这个马腿子,“周总在国际很有影响力。” 沈婧不搭腔,带上耳机,认真去上班。 那几天。 周律沉给她请老师,教金融的,他也教,但是他对她没耐心,且忙。 索性丢她给专业老师。 下班之后,要上课。 见周律沉的面更难。 - 意外之来。 是那天和陈尧在私厨馆聚餐。 菜上齐。 意外少了魏肃临的声音,气氛变得没那么闹腾。 有女孩子问起,“好几天不见魏公子,他父亲不会真的出事吧。” 听到他们说。 “你们的肃临哥来不了,摊事,被请去喝茶调查。” 陈尧都忍不住发牢骚,“魏家真的就是个烂摊子,肃临那小子怎么可能会做违法的事,保不齐有人陷害。” 他们生来备受家中教导,好好的二代生活可以过得滋润,犯不着寻刺激剑走偏锋,一毁什么都毁。 沈婧本还老实低头吃饭,忍不住问陈尧,“桐村的事,他经手好好的。” 陈尧为好友的遭遇喋喋不休。 “好个屁啊,全靠钱砸。” “魏氏内部开始乱的时候不整顿,看着沉哥入股,直接坐吃等死以为没事了。” “瞧,魏董娶那么多老婆,住进医院,没一个老婆关心他的死活,通通只想着钱。” “大老婆和小老婆之间开始互搞,魏家人都有病懂啊,不知道团结,迟早玩完,他们当所有合作商的老总是傻子吗,沪城有多少企业啊,非得他魏家不可吗,笨。” 沈婧懒得再听。 魏家关她什么事。 笨吗。 不是笨。 商场不是儿戏。 他们只是想凭自己的手段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有人光明磊落,有人使手段陷害。 有人问,“文昕不管他吗。” 还好周律沉不在,不然谁去提她。 陈尧瞟沈婧一眼,“不提她。” 只是好几天。 陈尧说,“阿临还不能出来,摊大事,石锤经济犯罪,证据确凿。” 沈婧是不信。 “我不信魏肃临是个坏人,他平常多乐观开朗,怎么可能去触碰法律法规。” 这跟她信不信有什么用呢。 万事谈证据。 陈尧唉声叹气,“魏家竟然没打算保他出来,股东甚至为保集团损失,全拱火给他担。” 后面,沈婧忙自己的事,已经不关注。 还是能听到陈尧说,“魏文昕也没能幸免,肃临那小子供她是同谋,拉她一起下水,虽然没证据,倒是好玩了这回。” 得了。 了解到。 这半个月,豪门兄妹在互掐对方的势头。 表面上处着客客气气,真到触及彼此利益,谁在乎和你同一个爹。 陈尧提醒,“少关心他们家的事,他爹左拥右抱玩出来的孽账。” 沈婧不是关心,只是陈尧找不到人排解情绪,找上她聊。 (本章完) ------------ 133谁欺负我家阿婧 CBD大楼顶层,联合高层会议。 这是周律沉投资产业第一回遇到问题。 入资的魏氏出内乱丑闻。 早之前,联合就不看好魏氏。 二公子偏为旧情人注入资金抢救,救回来了。 这回。 是因魏家自己内斗出事。 这不是散钱玩吗。 坐在长桌会议主位的周律沉像是毫不在意的模样,高层也拿不准他的心思,好说自家门的二公子。 开始有人提议魏氏当下的困境,看看二公子到底要不要解决。 “魏肃临虚例预付工程款6.2亿,他说自己是被栽赃。” “魏氏24个交易日通过交易所成交量仅3亿,低于3亿交易不合证劵管理法规,按规定,已经给魏氏集团强制停牌。” 联合集体无情,管你私下里多熟悉的世家,依然不会卖任何面子。 魏氏退市倒计时,能起死回生很悬。 听完,周律沉看向集团秘书长,不疾不徐开口,“让魏氏走法院,清盘呈请。” 秘书长提醒,“您所注入的资金,损失会更多。” 周律沉合上计划书,起身散会,“不破不立,我来控盘。” 寥寥几字,他身上依旧淡淡的,那种淡然,仿佛出手是能决定魏氏生死。 也确实。 把权者,不破不立。 炎炎烈日。 气温升高,人心浮躁,金融市场也变得动荡不安。 最后迎来大局面翻转,不少大型企业纷纷进入红利状态。 长达两周的金融场厮杀战场,财经板报每日头条都在报道这场商战。 此事主理的背后之人被无数专家揣测,点评是何方新秀大鳄,更迭商业新时代,让人心服口服。 两周的财经词条都带四个字:典型商战 也不知道谁是赢家,谁又是雷厉风行的掌盘者。 沈婧这样玩期货的虾兵小将,因这次动荡牵连,她尽吃到苦头。 要亏的征兆。 眼泪流不完,流不完呀。 这让她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去接周律沉下班,她一身的愁闷情绪,巴掌大的小脸蛋都是频频皱眉模样。 周律沉没多在意,以为她今日工作太累,搂她腰并步走,几分散漫的腔调,“去餐厅吃饭。” 家政阿姨的厨艺吃腻,该换一位。 沈婧一双手素白修仪,怎能拿来做饭。 餐厅主厨亲自上阵。 她还是没胃口,一个劲玩筷子,时不时低下头翻手机,惆怅若失。 周律沉拉她椅子过来,偏头去看她,“谁欺负我家阿婧。” 一问,沈婧像洪堤开闸泄水,说不停自己的遭遇,“讨厌冷血的资本机制,超讨厌的好吗,风向说换就换。” 她又气又不服的样子。 输不起,根本输不起。 难得。 周律沉告诉她。 “说不定过几天就回趋势了。”他面上照旧纹风不动,“要稳住心态,不要盲目跟随主流。” 沈婧抬了抬下巴,“你怎么知道。” 他面不改色道,“我猜。” 沈婧心情总算好点,乖乖说,“听你的,我再忍忍。” 周律沉视量她一眼,怎么把她给忘了呢,让她心神深深悲沮。 他稍稍叹笑,简单挽起袖口,优雅伸手,亲自给她盛一碗汤。 沈婧开心。 她没带发箍,满头长发吃饭的时候散落特麻烦。 周律沉指腹轻抬,捋好她的长发顺到一侧,“给你盛汤,你就欢,什么出息。” 她嘴皮犟得紧,“是汤好喝,跟你盛没关系。” 周律沉坐那儿,看她喝汤,听她吐槽她玩期货的账号。 岁月静好的相处。 沈婧跟他那么久,体重没变过。哪怕气鼓鼓,脸颊是被滋润的时常泛起粉嫩娇色,像桃红花蕊。 隔壁有中年夫妻在吵架。 周律沉眸色一暗,嫌吵,示意主厨过来赶走。 “别啊周总。” 沈婧伸手拦住周律沉,抱他脑袋一起低头,“嘘,我们一起偷偷听。” 偷听夫妻吵架。 周律沉皱了一下眉。 什么恶趣味。 沈婧伸出食指压在他两片薄唇间,偷偷摸摸地‘嘘’,“乖哦,周总,别滥用身份。” 乖哦? 周律沉直接就笑了。 隔壁,正宫捉奸丈夫和小三共度晚餐。 矛盾开始激烈。 “我说你为什么每次出差都带她,她半夜总是这么关心你,副驾驶的丝巾和裤子是她的对吗,她母亲进城,你一个上司为什么亲自帮助下属的母亲挂号住院?找专家接诊?” 男方苛薄无情,“当时人命关天,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烂男人的经典语录。 “我们只是简单吃个饭,你别闹。” “赵筠,我们离婚吧。” “悦悦,你在闹什么,公司的一轮融资还没来,等公司成功上市再闹行吗。” 女人冷笑一声,“你还是只想你的破公司。” 男人自负且不要脸,“我35岁了,你也35了,没有我的钱包装你那张脸,这个年纪还想二婚?敢闹试试,我警告你,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团队,离婚你一分钱都别想拿。” 越吵越激烈,话越难听。 小三妹妹甚至茶言挑衅,“赵夫人,这里是高级餐厅,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你这么闹太丢赵哥的脸面了。” 沈婧听到什么?什么?这餐厅一点也不高级好吗。 最终,正宫是被安保请走,打扰其他客人用餐为由。 沈婧手里的汤差点想泼过去,小声点评,“渣男,怎么没让他净身出户。” 周律沉揉了揉后颈脖,“偷听爽了?” “不爽。”她摇头。 周律沉睨她,“你想不想来更爽的结局。” “怎么来。”沈婧好奇。 周律沉慢条斯理拿帕子擦手,“没什么。” 他并没说,沈婧根本听不懂。 庄明突然走过来,弯腰贴耳要交代事,看了沈婧一眼,却又不敢说话。 看来,是她不能听的。 沈婧错开视线,低头吃饭。 周律沉示意庄明离开,抬手给她夹菜,“自己回家。” 沈婧看着碗里的虾球,“你呢。” 他只说,“忙工作。” 她哦。 “早点睡。”周律沉起身,这回用极为温缓的嗓音,“不用等我。” 可是他并没有在看她,只留背影。 沈婧嘴角挂起甜美笑弧,“遵命周总。” 等他能有什么好事,她今晚就可以和梁映宁去号称‘一流秋名山’的顶级俱乐部看赛车比赛。 周总因她笑声偏头,脸色沉了沉,“你倒是开心啊。” 她双手撑下巴,眨起无辜眼,怪会娇气,“抱被子时,会想你的。” 周律沉要笑不笑的,她去哪里他怎会不知道,是没精力上心参与她的私生活。 国外来的男模赛车队。 就梁映宁那点癖好。 消失在沈婧的视线后。 庄明才开始交代。 “文昕小姐在局里。”庄明继续说,“想见您,魏少爷不肯放过她,她也不肯放过魏少爷。” 周律沉话没温度,“一起去死好了。” (本章完) ------------ 134愿赌服输 沈婧当夜赴约去看赛车。 梁映宁自小喜欢赛车,组过车队俱乐部,后来,忙事业,都散了。 这回可不想错过可以看‘秋名山’车神的盛况。 梁映宁有仰慕赛车手,纯仰慕对方车技的那种。 沈婧被梁映宁拉在赛道旁,手里挥星星棒陪着为偶像加油助威。 什么偶像,沈婧不知道。 帅吗,长相还差点意思。 趁年轻,该发疯时就发疯就是了。 管他最后谁赢。 谁看起来顺眼,就砸钱下去助威谁,这玩法就跟散欢乐豆。 23岁以前的人生,少有放纵自己。 自遇上周律沉,遇上他身边的朋友,她找到一种新的活法,就图精神层满足,享受物欲横流,肤浅且快乐。 简单没烦恼。 “我喜欢Multon,他车尾巴的贴图酷爆了,Multon加油!” 快乐之际,陈尧的声音突然响起,破坏干净梁映宁的兴致。 “不得了唷,你个喜欢天线宝宝这种档次。”陈尧不甚留心的瞥梁映宁,“想嫁出国?” 陈尧的出现其实正常,这里的跑车俱乐部接待的就是陈尧这样家里一地库都收藏不过来跑车的阔绰少爷。 “看不起谁。”梁映宁摊摊肩,“我能让他入赘信不信。” 入赘是什么新鲜词。 陈尧握拳朝她比划‘加油’手势,笑出声,“恭喜,祝福,加油梁总。” “狗眼看人低。”梁映宁冷嗬。 陈尧不跟她吵,纯粹在人群喧闹中一眼看见这两位女生,过来打声招呼,“婧姐怎么有时间出来玩。” 沈婧专注力都给赛道,敷衍回答,“周总不在家。” 陈尧知道周总忙,说拜拜,扭头去俱乐部里玩。 就在这时,梁映宁扯陈尧的袖摆回来,又怕沾染到什么似的快速抽回,“跟我比一场吗。” 陈尧斜视她,自下向上打量,“有胆量。” 陈尧车技出了名的好,但陈家怕他玩赛车出事,不兴他在这方面拿命来玩。 今夜。 破例。 梁映宁抬头回视,“敢吗。” 陈尧笑笑问,“想赌什么,赌命嘛?” “我不赌钱的,违法行为。”梁映宁继续开口,“满足对方一个要求,谁赢谁提。” “可以嘛。”陈尧扭头,不忘提醒,“自己系好安全带,我不让你。” 她利落扎起马尾,圈了几层头箍,“不稀罕你让。” 陈尧轻轻笑出声,正好赶上有闲心陪她玩一段。 赛点在专用跑道,很初级的直线赛道。 少爷千金的命,俱乐部老板死不肯他俩玩专用赛道,差点下跪磕头,求他们别玩专用赛道。 跑车俱乐部生活不易,陈家看不顺眼怎么办,不想得罪陈家。 少爷千金的脾气,又岂会轻易可怜老板的两句恳求话。 年轻气盛,傲慢且无所畏惧。 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极有默契的开去专用赛道。 “一圈定胜负。” 陈尧似乎不怎么上心,只点头。 梁映宁没过多在意他,检查好所有显示灯和电控,握紧方向盘。 沈婧拿小凳子,坐在马路边嗑瓜子。 她相信梁映宁的车技,坐过这位老司机几回车。 轰鸣声响起,白色跑车与灰色跑车同时出发。 一个不慌不忙,一个拼了命都想赢却落后大截。 最终,梁映宁凭一身熟练操作的拐弯超车道的技巧,迅速超过陈尧的车,把差距拉短。 赛场并没响起任何欢呼声,只有沈婧一个人为梁映宁高兴。 十五分钟后,梁映宁拿到第一。 赢了陈尧。 到底终点时,灰色跑车的陈少爷扶着方向盘笑。 无所谓,她能提什么过分要求。 天上星星,虽然不可能,试试也不是不行。 他看出车窗,“说吧梁映宁。” 靠在车门的梁映宁双手抱臂,笑意多放肆,“从这里走路回家,敢不敢。” 陈尧脸上的笑瞬间消失,说了句话问候梁映宁的父母和祖宗十八代。 少爷皮肉嫩又白,走路回家真想得出来。 “粗话还你自己。”梁映宁手指撩一下束起的高马尾,“说到做到,耍赖是狗。” 她转身,那束马尾跟着夜风荡漾,背影潇洒融进黑夜里。 陈尧没多看,收回目光,淡声问自家保镖,“多少公里。” “8公里,正常步行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保镖补充,“少爷,您别当真,梁小姐只是气话。” “愿赌服输,就当徒步运动健身。” 陈尧推门下车,车钥匙丢给保镖。 保镖只得开车跟在后面。 梁映宁的跑车离开时,张扬踩油门轰过陈少爷身侧。 这会啊。 梁映宁单手握拳做‘加油’手势,把动作、把话还给陈尧。 “恭喜,祝福,加油陈少爷。” 这位少爷,和周家那位少爷一个性子,骄傲自负且忤逆不得。 一惹,能把对手整死路。 偏要忤逆,让他们吃吃苦头,晓得人间疾苦。 混不吝陈少爷赛车技术扬名在外,怎么就输了呢。 谁懂。 陈尧擦打火机点燃雪茄,一边抽着,一边踏步走路回家,暗蓝色调的衬衣在路灯下,颜色显得尤为幽暗无光。 187的身高,让他身形偏瘦些,皮肤白,家里有钱养得骄贵,27看着依然年轻,血气方刚男孩那款。 还男孩吗。 不是了。 梁映宁的跑车在拐弯时,还传出来两道哈哈哈笑声,一点不收敛。 婧姐也在笑他输呗。 陈尧走路累,蹲在路口抽雪茄,稍作休息。 保镖递水,又是递外套。 “天气凉,您要是病,夫人和董事长又该难受了。” 陈尧抬头,“你已经35岁,想结婚吗。” 保镖摇头。 “结婚有什么好啊。”陈尧又问。 保镖说,“因为爱情就好,您什么都不缺,很多时候已经不用去考虑对方用不用跟您受苦受难,陈家上下为你们铺路搭桥,做靠山保你们事业长虹,你们只需要体面的在一起维持陈家门风,别丢陈家的脸就好了。” 陈尧吐出三个字呵责,“你傻*。” 对结婚嗤之以鼻。 保镖,“这是夫人的原话,还有,夫人提醒,少爷不要说粗话,这不礼貌,回家要挨扇嘴巴子。” “滚远点。” (本章完) ------------ 135摘海棠,给她 与此同时。 市里的商检察总队。 深夜放出来两个人。 一位是魏家公子魏肃临,一位魏家二房的小姐文昕。 迈巴赫里。 周律沉微微侧首扫一眼窗外,揉了揉眉宇,一身的疲倦未散半点,“走吧。” 庄明对后视镜点头,驱车离开总队。 文昕一眼就看到离开的迈巴赫,熟悉的车牌,本市仅有两辆的定制款,都在那个男人手里。 她拿起手机,拨通周律沉的号码,并没接。 她跑出去,“周律沉!” 那辆迈巴赫已经驶上快车道,凌晨哪怕车流少,很快就无踪影。 如果当时收敛点傲气,不碰周向群。 他们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 周家喜欢她,他也喜欢她。 分明是她教会他如何宠女人疼女人,他转身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醉生梦死。 魏肃临没什么好脾气看着这位妹妹,“他自己说的,不吃回头草,除非是玫瑰,你是吗。” 文昕一点不想和魏肃临说话,坐进来接的车回家。 - 迈巴赫开去飞机场,周律沉搭专机前往京都。 这一忙是十天半月。 期间。 周家老先生恨铁不成钢叫回大院训话。 字字斥责。 周律沉没落一句好话,沉默地靠在书柜,沉默地听。 微微侧首,看着门外的海棠花。 灼灼盛艳。 李伯正在拿扫帚簸箕打理枯叶和凋花。 几百年树龄的老海棠,这间院子什么时候建,就是什么时候种。 到后来再怎么修缮大院,成豪门大院或将邸,都没有伐掉。 这颗白海棠自然有些与众不同,专门人来养护,常年控制温度和环境,四季都可以开花。 不想让它开,它也甭想开。 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是他得不到的,控制不了的。 “你听清楚了吗。”周老爷子厉声。 年纪虽大,但底气浑足,旁人听肯定震破胆子。 可周律沉始终毫无反应,目光淡淡收回,“没怎么听。” “耳朵呢。”老先生睇他,“落哪了。” 周律沉从容回答,“看海棠。” 老爷子抄起镇尺往他方向砸去,尽管他保持站姿没躲闪,依旧没碰到他身上半点。 “逆子,我周家世世代代门第人才不胜枚举,竟养出个纨绔周律沉。” “消消气。”周律沉捡起镇尺,不慌不忙放回桌子,“二奶奶听着呢。” 老爷子目光冷肃,“她敢护你吗。” “我怎么不敢,谁今儿动沉哥儿试试。” 老太太抬步跨过门槛,手里持佛珠轻悠悠地掸。 周律沉颔首低声,“二奶奶。” 老太太慈爱笑容,招手,“来二奶奶身后,他老了,脾气越来越不好,省得他伤着你。” 周律沉挨哪儿,轻笑一声,竖起大拇指,闲闲模样,人淡,笑也淡。 老先生负手,冷声,“就是你们惯的臭脾气。” “我不惯他惯谁。”老太太慢悠悠地开口,“不就换了个风向吗,业内都夸他能干,他能犯什么错,自己的根什么手段不了解吗,他有分寸,我信沉哥儿,你有劲儿没地使去外头打拳。” 门外守候的庄明抬头,看着大院四四方方的天空。 这是真的天之骄子。 被宠,被捧,从出生就高人一等。 二太太论起来真不是等闲之辈,扔进贵胄堆里,都要给她老人家坐主位,只是,深居简出惯了,看看戏,听听佛经,哪也不想走动。 别人上赶这地走动,她都不带开门欢迎。 其他的,庄明就不能了解太多。 好一会,周律沉从书房出来,情绪松垮又消怠。 庄明跟上,“回沪城吗。” 周律沉不着急回。 “要跟沈小姐说吗。”庄明问。 周律沉觉得好笑,“告诉她做什么。” 庄明跟他后面,一同漫步在长廊,日落光照琉璃瓦顶,显得他背影沉肃两分。 越走越安静,静得让人心悸。 听到周律沉淡淡出声,“她问你了?” “并没问,旅游季,她最近茶楼生意忙。”庄明是摇头的。 途径海棠花附近,周律沉停下脚步,片刻欣赏后,从长廊台阶走下,“找花剪。” “您要做什么。”庄明先问。 周律沉要摘海棠。 庄明找来折花剪刀,尖锐利器,没让他动手,“我来,是哪一支没长好需要修。” 周律沉伸手要花剪,不说话,专门挑最艳的几支剪,满树白海棠晃晃荡荡纷落,花瓣擦过他宽厚掌心。 他不甚在意,哪枝美他折哪枝,丢到庄明怀里,竟还笑了一下。 庄明抱在怀,揣不动他什么意思。 “运回沪城给她。”周律沉手抄西裤兜,提步出门,“用心护着点,别给我的花凋散了。” 那种姿态,漫不经心又十足风流。 庄明这就懂二公子的心思,“还要补玫瑰吗。” 周律沉没搭腔,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懒散叼着支烟,没点火,一整个野性难驯。 引擎启动,黑色轿车眨眼驶离合院大门。 估计又琢磨去哪地销金,找哪位朋友玩。庄明想。 - 五个小时后。 沈婧收到一捧白色海棠,清雅如玉。 很久没见面。 关心话不带一句,就几支纯烈盛开的白海棠。 沈婧交给女保姆插花瓶养好,得知周律沉不回来,趁有假期,偷溜出门玩。 和陈尧他们玩。 一见面,陈尧就关心她,“你的账户没亏吧。” 沈婧点头嗯,“多亏周律沉提醒我不要慌。” 陈尧明显愣下来,若有所思一会,想说什么又咽回去,平常道,“那挺快。” 沈婧笑说,“要有耐心。” 有公子哥时不时想到周律沉,想到就要提,“我一个多月没见阿沉,他忙什么啊。” 陈尧咬一口苹果,“在京都。” 沈婧没怎么听,起身去洗手间补口红。 她刚走。 那帮人他们开始小声嘀咕。 “你知道魏家兄妹怎么出来的吗,证据是沉哥提供的,猜猜最后是谁被沉哥送进去。” “谁。” “魏肃临他老子。”那人低声说,“不过重病,判刑延缓。” “沉哥向来心狠手辣,管你是哪个老总。” 陈尧眼神暗了暗,“行了,怎么老提文昕,正主在这,一会正主听你们嘴巴天天挂文昕会开心吗,你们哄吗。” “知道,不提。” (本章完) ------------ 136我能等你想结婚那天 周律沉连续工作几天,也不耽误他散银子玩。 庄明不在身边看管,他能更放肆。 就算庄明在,能管得他什么。 午后,周律沉亲自去西区大院。 黑色轿车过大院站岗,陈尧的电话来了三回。 周律沉懒得接。 站岗处的保安瞅着那辆低调普通的黑色国产车,却有着最不普通的京标车牌,能知晓是谁家的家属。 “您终于来看彭教授,他最近几日下楼都望车牌有没有您的。” 周律沉不言不语。 车门打开,车钥匙抛给站岗处的保安,这才划动手机接听。 通话里。 陈尧开腔就是玩笑话,“舍得接了?奴才给您发微信,您也不回。”接着把玩手里的青苹果,“我的二公子是被关在京城里背家规了吗。” 周律沉懒散道,“你有事?” “我能不能想你。”陈尧兴致高昂,“不回来啊,你家那位小宝贝晚晚出来浪不着家,那么单纯一只,小心被别人一颗糖就拐跑。” 陈尧说的时候,看着从卫生间出来的沈婧,这下,笑得更开心。 周律沉修长指骨捏着手机,只是说一句,“先忙。” 最后陈尧说什么,周律沉也懒得听,掐断通话。 总是有事没事儿的。 今天受老师邀约,过来西区大院。 部队学院的战教部彭教授,和周家老爷子是好友,当年周律沉在部队学院进修一年后,出国留学伦敦商学院。 最看好的学子,最后还是从了商。 周律沉进门,入座茶位,“老师。” “彭老师。”身后同样跟来一声女子的招呼。 女子说着,将带来的礼品亲手交到彭教授手里,“好久不见。” 周律沉听声,淡淡一掠声音的主人。 她也望着他,对视。 老彭摘下老花镜,“你们今儿一起来的?” 文昕笑笑,坐在周律沉旁边的位置,“那倒没有,我自己过来的。” 老彭若有所思一会,打量周律沉,“你们不谈了?” 周律沉平平常常没有波澜。 见他闭口不谈,老彭自是不关心他的终身大事,绕开话题,“每回来京城,你小子都不过这边见我。” 周律沉换个坐姿,闲闲品茶,“这不抽时间来了吗。” “你爷爷呢,是不是又绕去哪处巷子下棋。”老彭闲适问起。 周律沉声音淡,“这几天没过去。” 过去少不了责罚。老彭品茶,语重心长地看他。 他可以有最好的仕途,偏手段太狠辣,周家决定尊重他的选择,让他从商。 “你师母已经烧饭,吃了再走。”老彭说着,低头品口茶,“文昕也是。” 这顿饭就像家常简单聚会,文昕时不时瞟周律沉,也没见他怎么吃饭,他似乎犯烟瘾。 文昕草草吃饱,拉周律沉出门,道别老彭二老。 天色渐暗,楼梯的灯光有些昏沉。 文昕踩了下男人欣长的影子,望他,“是不是想抽烟,几个小时都忍不了。” 周律沉低眸,只是笑了笑。 她怎会不了解周律沉,最初有目的接近周律沉,铆足心思打探他所有喜好和脾气。 到头来,自己利用他权势达到目的,心也跟着丢在他身上。 “专门在京城等我。”文昕站在他面前,伸手理好男人的西服,“在沪城是怕她发现吗。” 周律沉摸出烟盒,敲根烟徐徐放在嘴角,叼着开口,无端三分痞气,“你替我哄?” 文昕伸手,取他烟下来,一并拿过他的打火机。 “闻闻就好,抽多伤身体,对她也是,别想着玩过头,你明知道周家不喜欢她,你们的身份可能在一起吗,她柔柔弱弱的配得上你吗。” 周律沉眼眸掠那支烟,忍着脾气,打开车门,坐进车。 “我没开车来,载我。”她熟练地坐进副驾驶。 周律沉并没阻止,算是纵容,皮鞋抵在油门,驱车离开。 一路安静。 京城的夜景,城市霓虹金光闪闪,街道两侧的彩旗艳红端谨。 他时不时轰油门加速超车,始终不说话,文昕也不说话。 任由他开着车,似乎就随他带去哪处宰割处置。 不知道过去多久,文昕忍不住撑脸看他。 周公子开车的时候极为撩人,手指微曲搭在真皮方向盘,一种云淡风轻的气韵。 文昕开口,“商检察的事,谢谢你帮忙。” 沉吟半晌,周律沉突然刹车,“你似乎不清楚我的脾气。” 太轻易点到贵公子的火,文昕捏紧安全带,这回没敢大声说话,“我知道你讨厌麻烦,你真舍得坐视不管吗。” 周律沉默不作声,指缝夹了支烟抽,压下煤油火机的钢轮,点火,烟雾拢得浓稠,使得他冷俊的面庞比雾更加寂寞迷乱。 “怎么不说话,是不想见我吗。”她问。 “我缺你?” 周律沉声音分外冷淡。 再看他。 他人慵懒仰靠在座椅,吞云吐雾间,喉头的大节一上一下滑动,性感浓郁撩人。 文昕纵然着迷看他抽烟的模样,除了周家的男子,她谁也不想嫁。 “没关系,我能等你跟她玩够散伙,直至想结婚那天。” 周律沉阖动的薄唇勾起弧度,“不介意我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 “介意啊。”文昕几分自嘲,“但我知道你不爱她们,一种各取所需。” 周律沉只是眯了眯眼睛,透过烟雾看她。 他却在想另一个问题,一定要优秀才可以站在他身边吗。 诚然,周律沉这一生拥有的太多,漂亮的东西或人他不过是观赏两眼。 漂亮和优秀,不一样。 漂亮是皮囊。 优秀是方方面面。 文昕出声,“都这样说了,你觉得我的心够大吗。” 多大呢?文昕都算不清了。 周律沉以前那些莺莺燕燕,她见识过。 他爱过谁吗,没有。 谢家小姐是学画画的,周律沉是出了名的爱拍买名画,喜欢各种类型的画作。谢家小姐的画展打中他的喜好,周律沉就是爱捧。 捧着捧着,谢家小姐的画都翻价炒到国外,成著名画师。 他对谁都好,也没把谢家小姐干嘛,倒让谢家小姐误会了。转身,他逢人作戏,什么都不记得。 谁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啊,谁甘愿沦陷他身边不都是一厢情愿。 再看周律沉,他眼底是笑,“你能给我什么。” 他骨子里的利己主义,到底是会计较你有什么用处。 “但凡你想要,我什么时候给不了。”文昕越过中控台,凑到他面前。 她今天穿一件斜襟扣式的枚色衬衣,饱满撑的扣子快要裂开。 文昕相信,他周二公子看得到,懂她在指什么。 她今年25,正是清冷少女和风韵犹存的交界点。 车最后开去周律沉常住的酒店。 (本章完) ------------ 137魏氏新主人 酒店依古寺而建。 园林之景,古意盎然。 周围环山环水,走几步路就可以去附近的古寺上香。 谢钦扬的私人产业,今夜在酒店私人领域的泳池庄园开了酒招待周二公子。 是没想到身后还多一个魏小姐。 谢钦扬不多看,看周律沉入座,自顾给周律沉倒酒。 “你哪顺来的。”谢钦扬来一句。 周律沉推开酒,只碰冰水,“老彭家。” “有时间我也去顺一个,说不定就有女朋友。”谢钦扬孤独品酒,“不过岗哨不放我进去,查的太严,看我像坏人。” 周律沉把玩水杯,没搭腔。 文昕坐在一旁玩手机,始终不和任何人说话。 时不时抬头看周律沉,他并未喝酒,和朋友聊起投资风险和基金交易。 有人给她递果汁,她没碰,有那么脆弱么,又不是喝不得酒。 文昕手指轻轻剥了瓣橘子吃,她手指长,剥橘子都格外优雅,甚至问周律沉吃不吃,他不喜甜,文昕没强行喂。 喂吃东西这种恶趣味,周律沉不会喜欢的,说不定他会当场翻脸。 周律沉终是舍得睇她一眼,“不喜欢待还不去睡觉?” “你带我来的。”文昕慢悠悠擦手。 周律沉笑声低沉,“我用绳子绑你?” 成,文昕冷笑。 随心所欲的二公子是会如何不动声色伤害爱他的人,他甚至分不清这就是伤害。 在文昕乏困的时候,酒店经理来到她身边,递给一张房卡,“魏小姐,请收好房卡,给您准备的套房休息。” 文昕收在手里没说话,起身离开,依旧保持优雅姿态,没和任何人打招呼。 回头,看周律沉一眼,莞尔。 这儿是京城,那位二太太肯定收到风声,专门防着她这只白骨精。 瞧。 大合院的红旗车这么就来了。 “二公子,二太太身体不适,请您回家。” - 沈婧都不记得多少天没见到周律沉。 他真就做什么,在哪里,她完全不知道。 全靠一保镖带话。 还活着就是了。 倒是听陈尧他们说,是被关在京城背家规,于是,懒得打电话笑话他。 7月底,那几天。 随之而来的是,新一轮的金融风暴来袭,宣布收尾。 沈婧不捏在手里,全抛,及时止损。 最后,她赌对了。 还得是,全靠老师教的好。 最近的账号玩得开心,一直关注财经。 那天,正正看到文昕小姐成为魏氏集团董事长。 荣登女企业家榜样,财经频道宣传得沸沸扬扬。 文昕小姐一身白色西装,冷艳高贵的气质。 各大财经词条。 #讲解,魏氏集团如何一夜翻盘逆袭# #魏氏集团将迎来新的女主人# #魏氏集团正式重整投资人# 接受采访时,主持人突然问她,“听说您将和联行二公子联姻,早之前爆出来,二公子抱离场的女子真的是您吗。” 镜头里,文昕依旧保持微笑,没说话,从容避开话题。 稳得毫无波澜。 沈婧退出。 再看魏肃临的朋友圈。 全是冷嘲热讽的表情包。 这背后的故事,大概不是人轻易能知道的。 兄妹相争,妹妹赢了。 (本章完) ------------ 138他不回来了? 文昕这事,周律沉暗地里操手笔。 谁能查到? 只有魏肃临懂。 文昕这样告诉魏肃临,“我以后要去周家的,魏家家产迟早分你。” “你去当小三?” 有过仇,魏肃临相当嘴毒。 是小三吗,只有文昕自己觉得不是。 “我等得起。”文昕说,“我嫁去周家,我也能保你一帆风顺,大妈和二妈斗,我和你不该斗,应该合作。” “你使诈。”魏肃临不喜欢玩下作,至少教养不允许他卑鄙龌龊。 “又怎样,魏家把桐村那么好的项目交给你,你都能玩砸。”文昕面上极为冷静,“你凭什么拿到股东的支持,利益啊少爷,他们怎么敢把自身利益托付给少爷你,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话不好听。 魏肃临没在怕她的,吊儿郎当回怼,“你要是去当三,不要跟我一个姓,丢人。” 魏肃临是有点佩服文昕野心勃勃的手段,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可她偏偏跟她母亲一个性子,喜欢三,他厌恶三。 他自己的母亲为此抑郁好多年。 输,他认。 不理解的事,到头来,周律沉还是选择站文昕。 周律沉怎么说的,“阿临,你还不行,我的200亿不能打水漂。” 到底是因为200亿,还是因为动了想有一位周太太的心思,在扶持周太太去顶峰企图势均力敌,谁知道呢。 自认自己比不上周律沉,魏肃临什么话也没反驳,还是说了谢谢,毕竟他真的帮了很多回。 有时候联合高层不愿发放贷款扶持的企业,周律沉确实有那个本事自行出资。 那次。 魏肃临正巧遇到沈婧,心情很复杂。 “请你喝奶茶?”魏肃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样打招呼应该正常。 “我要去上课。”沈婧匆匆上车,“下回吧,不要太气馁魏少爷。” 魏肃临露笑,他也就一会享福的二代。 沈婧踩油门,调整车镜的时候,看到魏肃临一直站那不动,不知道发什么呆。 沈婧没时间去想别人的家事,调头离开。 课上得勤,她不再依靠陈尧他们教和分析。 为什么突然喜欢上,一开始纯粹无聊跟着陈尧玩,一入金融深似海,从此脑乱又快乐。 老师是个好脾气,了解得知,是周律沉公司旗下的高管团队。 联行里个个是顶尖人才,斯坦福批量生产似的,不辞辛苦给她这个菜鸡上课,知识越教越偏,往管控方向学。 沈婧一搭一搭地摁弹簧笔,“老师,你教这个不是收费都不教吗,我在财经看到你的报道,就是说你们这行从不外传本事。” 老师客气道,“你想听就听,要是不愿意听,我也得讲,周总付过费。” 可别提周总了,周总在她这是已失踪人员。 她拿出手机,发短信:「周律沉,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吗」 他能记得吗。 沈婧收拾东西回家。 白海棠早凋谢枯萎,花瓶换成新的白玫瑰。 尽管周律沉爱在雲鼎过夜,他不曾留下重要的东西在这里。 除了穿用,其它的东西基本没有。 周律沉一旦不在,这里奢靡的房间还真找不到丁点人情味的痕迹,他像会随时消失蒸发,再也找不到他。 吃完饭,家政阿姨端着果汁过来,“刚榨的青苹果汁,您尝尝。” 沈婧接过,起身,“不用忙了,你回去吧。” “好的。”阿姨客气颔首,解下围裙,“您要是怕黑,可以打我电话,我随时能过来。” 沈婧好笑,怎会怕黑,在苏城她夜夜独居。 最初逗周律沉玩,谁知道他竟信呢。 路过书房,门关得严实。 她很少踏进周律沉的私人领域。 书房承载太多夜里和他翻云覆雨的回忆。 没一处地方能正眼直视。 小猫咪还经常闯进来,打扰光溜溜的他们。 只要她羞涩到对一只猫露出胆怯,周律沉更恶劣。 自此书房就开始上锁,她锁的。 不敢跟贵公子玩这么放肆,是有点害怕自己堕落其中无药可救。 无聊的,沈婧推开门,往里走,看着书桌上的陈设。 自住进来,她擅自作主替周律沉换掉好多东西,钢笔,烟灰缸,打火机。 不算太贵,面面做工精细。 周律沉用不顺手偶尔斥责,最后随她爱怎样怎样。 翻开抽屉的时候,手臂不小心碰到一个钱夹。 沈婧更好奇钱夹里有什么。 翻开。 很多崭新的钞票,抽屉里同时堆积钞票,钱,他都是乱放。 还夹有一张照片。 他爷爷牵他。 好小的周律沉,应该只有三岁,皮肤白,唇天生就薄,眉浓目秀,他并不看镜头,只看大雪,打小高冷模样。 权贵门基因,她想,周律沉以后的孩子肯定也这么帅气可爱。 可看到照片里的大门门匾方方正正写着‘总部’两个字,沈婧觉得这张照片拿着手都抖。 沈婧靠到椅子闭目沉思。 周家祖辈分支很多,不管是哪个行业,周律沉上头的叔伯各个是翘楚人士。 这种出身,婚姻能由得周律沉自己决定吗,不得被层层把关。 放回钱夹,整理好书桌。 放水沐浴,搂猫睡觉。 隔天,庄明来接沈婧上班。 她一上车就问,“他不回来了?” 庄明摇头,“我不清楚,我只负责送你上下班。” 沈婧还是忍不住,“真像陈尧说的被罚了?” 庄明沉默几秒,“二公子确实犯家规了。” 周家以为周律沉不会太出格。 他又和魏家那位出入酒店,尽管是去喝酒,没有任何绯闻流出。 再到魏氏停牌又让他重新整合,等12个月规定期后即申请复牌。 种种,发生很多事。 … 京市城郊区。 猎场旧址。 绿荫地里的梅花鹿低头啃草。 单直向公路停了几辆豪车,唯独周律沉开的那辆最不起眼。 谢钦扬每回见到周律沉。 他都开着低调的黑色轿车。 豪车也不是没有,周律沉在京房产都在运河岸上,仅55栋绝版席位,他手里3栋。 偏爱住酒店。 谢钦扬心里乐开花,二公子这是来照顾生意。 家里的司机也不带,保镖也不给跟,走哪,周律沉就一随心所欲,倘若不在这个圈子里,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认识他的,他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那,周老爷子的亲孙子这层身份,都得忌惮三分给他让路。 走哪处CBD大楼或酒店,一身清贵气质倒是叫人频频回头看他。 谢钦扬下车,锁车,走向周律沉。 “你那位不爱说话的前任走了?” 周律沉靠在车门,漫不经心刷手机,“想怎样。” 能怎样,就好奇。谢钦扬手指捏着烟尾抽,“二公子出手,这不就搞定了。” 国内高经济区,都有联行分行,周律沉在这边也忙。 他忙什么。 忙看合同,忙视察指导。 还忙魏氏的事。 他周律沉真人出面,玩人脉资源圈,京城这边的商业大佬去跟魏氏合作了。 魏氏旗下主影视行业和旅游业。 最大的影视资源,资片大佬都在京城。 二公子出面,不是轻而易举。 权者游戏,三言两句真说不清楚。 谢钦扬摸西裤。 看着谢钦扬另一边手递过来的烟盒。 不抽黄鹤楼,太淡。 这让周律沉想起某一双白净的手,捏黄鹤楼偷抽浅偿味的模样。 正好刷到那条微信。 「周律沉,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吗」 什么样? 娇滴滴。 她的23岁,正是很美好的年纪。 周律沉自嘲地扯嘴角,不明不白跟着他。 摁灭手机,沉默无声。 有鹿靠近,谢钦扬无比有闲情喂草,温柔摸了摸鹿角,“要我说,你还真想结婚啊,她都这样非你们姓周的不可,又是掌下魏氏,又是只会对你温柔。” 周律沉打开车门,拿了瓶矿泉水拧盖喝。 “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谢钦扬道,“她现在可是把魏家上下收拾妥帖,她亲妈,她都不放过。”顿了顿,“你那200亿得赚回来,不然太亏。” 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周律沉何尝不是。 谢钦扬顾着喂鹿,嘴角叼的烟掉了,又摸一根点,打火机发疯没气,打不着,“借打火机。” 周律沉摸都没摸裤兜,“没带。” “你倒是摸一下裤子成不成。”谢钦扬烟在嘴里,是非抽不可的模样。 周公子看鹿吃草,淡得要死,“没有。” 谢钦扬弯嘴角笑,“打火机都不带,你戒烟生小孩啊。” 周律沉睇他,“嘴真欠。” 谢钦扬淡淡哦,不戳问他,走去一旁问其他朋友借,还不忘乐呵,“沉哥最近猛赚钱,今晚得买单。” (本章完) ------------ 139信者得爱(1) 周家的老太太寿宴,周律沉才不慌不忙搭专机回沪城。 落地。 跑车直奔香山百顷林。 没有大摆筵席,免得各界权贵登门,老太太只想图个清净。 周律沉迈步上楼梯,各家送来的贺礼跟着进门,他没看一眼。 无非哄老太太的小玩意。 后院的石头湖,一步只能踩一块花岗岩,四周大片面积一米深的鲤鱼池,清澈到可见池底的翡色软玉石,老太太尽爱养花鸟虫鱼。 走过,过弧形石拱门,便是周家祠堂。 红木铸屋,镀金雕屏,灵火不断。 周家旁支的几位叔伯同样回门,皆坐在祠堂里寒暄聊天,直至周律沉进场。 交谈声不约而同停下,朝他点头,他略微颔首算回应。 看着周家老太太站在灵牌前翻族谱。 片刻,周老太太出声,“老爷子欺负你了吗。” 周律沉立在最中央,站姿挺拔,“您想说什么。” 周老太太合上谱录,回头,手指冷漠一抬。 屋里的叔伯各自明白,齐齐起身,离开祠堂。 只留周律沉和老太太。 门突然被关上,隔绝外面的太阳光。 老太太点火烧香,祭拜供于紫炉前。 “阿沉,跪下。” 周律沉扯动薄唇,保持站姿不动,白色衬衣扎在西裤,熨烫一丝不苟的黑色西服挂在弯臂。 打老太太冷声发令那刻,周律沉手里的西服轻轻松松放在座椅。 老太太清理案台的香灰,从掌多年周家,浑然压不过面前桀骜不驯的公子哥,手里的帕子一甩,“我不阻止你插手魏家,不阻止你和任何人交往,但别拿那边的身份做事谋划,高处谨言慎行,你不知晓这个道理?” 他怎会不知道。 “有利益,他们自然跟着走,我没逼谁。” 周老太太自是信他所说,可他一出现,那圈子谁还不认识他。这有什么区别吗。 “你真的是,一会在港城与戏子玩给媒体拍下换钱,港媒什么路数,你大哥要是不买,港媒两笔,大米能给你说是黑色的,一会在投资会抱她离开,一会操盘,一会浪去京都。” “其他事,只要不违法,您别来干涉我。”周律沉一旦有脾气,说话总有慢条斯理的味道又通身冷漠,“至于留京都,二奶奶病,我多留几天陪着她看戏。” 周老太太还是头一回用呵责语气训斥他,自小将他养在膝下,宠溺过头,他这一生完全要什么有什么,有错,他大哥替他担。 怎就一位老实正经,一位一身逆骨头。 “你二奶奶身体好得很,你去多久做了些什么你算得清吗!” 周律沉好笑,“谁没事去算天数。” 周老太太睥睨他,公子哥还真训不得。 要怪,就怪没教好。 “要是还喜欢文昕,就断了另一位,京都那边我来替你们兜着。” “您在胡思乱想什么。”周律沉扭头离开,声音没半点起伏,“给您新买只八哥做礼物,托人辛苦寻的白化,庄明在外面提着。” 玉笼圈鸟。 纯自然白化的八哥,极为罕见,能见一只都叫幸运。 老太太也谈不上高兴,更大的气积压发又发不出来。 “刚回来,你这是又去哪处。” 周律沉若无其事说一句,“您气没消,看着我吃得下宴席?” 门开。 提鸟笼的庄明打量周律沉,似乎已经习惯他的安然无恙,裤子没有半点压褶,应该还没跪。 听到周律沉冷清道,“拿外套。” 庄明点头,把鸟笼交给周家佣人,拿起椅子上的西服,跟在他后面离开。 周律沉烟叼在嘴里,“她最近做什么。” “也没做什么,沈小姐挺好。”庄明道。 (本章完) ------------ 140信者得爱(二) 天已经傍晚,沈婧下班没着急回金屋。 和梁映宁去逛商场。 周总不在。 梁映宁几乎成找沈婧的常客,“周总都回沪城了,还不过来见你?” 沈婧耸肩。 “周家老太太寿宴,可能在周家。”梁映宁说。 沈婧倒是没听说,翻开手机,他头像静悄悄的,打一开始加他微信,始终空白的头像。 不晓得他有没有发过朋友圈,点进去永远一片空白。 什么也没有,如他这个人,又淡,又神秘,了解不到。 梁映宁心生奸计,“那就不回去,我带你去看刚上映的电影,特好看,男神主演,听说会露八块腹肌,还有港城一位演技很好的女明星参演女二,是林烟唉,你追过星吗,我超喜欢她,啊,娱乐圈最美女神。” 梁映宁甚至还做举动示意姿势。 “我要给她的每部电影都贡献票房。” 沈婧微微眯眼笑,“行呗。” “有时间,我还要去港城追星。” 梁映宁追的星,都姓林,都在港城。 检票入场。 沈婧就那样,说来看电影,她也不看,工作累得她一坐下皮沙发,就躺着睡觉。 演什么还真不知道,只听到后排有人在哭。 沈婧和梁映宁同时回头看。 酸了一把。 女孩子有男朋友搂着哄。 这什么电影这么感人? 哦,原来是女二为大义舍身。 梁映宁凑到她耳边,尽量小声,“这种大片居然有陆思媛唉,女几啊。” 不曾想,坐在隔壁双人位的陆思媛轻轻出声,“前年拍的。” 还是周律沉投资给她拿的角色,可到头,丢弃半路不管,论无情,谁有周律沉无情。 沈婧瞬间左右张望,怎么还能幻想到陆思媛跟她说话,浓浓的港腔。 没几秒,对上陆思媛的视线。 已经不似刚开始认识的女顶流光鲜亮丽模样,衣服不再是高奢品牌,可是再年轻的脸蛋,眼睛怎么也藏不住憔悴感。 “好看吗。”陆思媛问。 梁映宁是会气人的,“好看她就不会睡觉,能懂?” 陆思媛不恼也不怒,“感谢提供两张票。” 沈婧收回目光,电影院,虽然是百人的VIP房,那也不能说话。 听到陆思媛低声提一句,“周律沉不是回沪城了吗,你怎么在这里过夜。” 梁映宁压下沈婧,替她怼回去,“你开的啊,我们过来看电影你怎么事比谁都多。” 陆思媛没心情和人吵架,只是淡淡看沈婧。 她怨沈婧吗,不知道,单纯的喜欢不起来毁她梦想路的人,再后来,她怎么提高演技,再怎么降片酬,再怎么喝一杯又一杯的白酒,圈内导演也不喜欢用她当女主,随便扔个烂剧本给她,吃力不讨好。 在娱乐圈,没有资本靠山,现实总是残酷的。 她就像被遗弃在角落的一张破布。 这是她凭借这部电影,最后翻盘的机会。 因为有女二带她票房逆袭,首映第一天数据就很好。谁能想到遇上沈婧,坏她心情。 沈婧拿包包,扭头,“诺,女二比你演得好,她虽然不是女主,角色很有代入感,后面几对情侣都被她折服哭了,是吧,我的票是为女二买,不是因为你。” “你趁机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怕迟早会被还回去吗。”陆思媛淡定喝水,也没看沈婧。 沈婧懂陆思媛指什么。 她不曾觉得拿的是别人的,毕竟,她也没真正拿到啊。 梁映宁没法看完,反正女二已经领香香的盒饭,走就是,来到沈婧右侧,“你没生气吧。” 沈婧笑出声,“有什么好生气。” 梁映宁都不知道沈婧脑子里装什么稀奇古怪。 她要是这点就生气,还不如不找周律沉谈。 ------------ 141信者得爱(三) 周律沉没回雲鼎,分行的季度报会议压了几个月,当天开完会,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独自驱车去海边别墅,赴陈尧的局。 自他进门。 陈尧跟个猴似地从沙发上站起,“终于见面,我他妈想死你了。” 周律沉坐下两杯酒,没怎么说话,偶尔提醒陈尧观望基金,顺势抢货。 “我昨天给周奶奶送了件团扇。”陈尧说。 周律沉把玩桌面的灯罩,“她喜欢啊?” 陈尧咬棒棒糖,卖弄道,“她老人家说,比阿沉送的要有眼光。” 周律沉清笑一声。 陈尧就知道二公子被家里罚了。 半夜困乏,周律沉在海边别墅睡下。 陈尧自个守着盘,自个玩到天亮。 有人问起,陈尧偶尔搭腔,“你沉哥太累,楼上睡觉,别去打扰。” 以前,他有家不回是常态。 没人觉得奇怪,出牌的时候尽量让声音正常。 天亮,周律沉起得早。 陈尧还没玩散场。 这会儿。 周二公子闲适下楼梯,大抵刚沐浴出来,身上香奈儿爱马仕男士沐浴露的味道极为香鼻子。 屋里有女孩子都忍不住往他方向瞟一眼。 步履从容。 “大早上去哪里。”陈尧看他。 周律沉扬起手机,冷淡道,“陪老太太,古寺烧香。” 新鲜事。 陈尧竖起拇指。 对谁都薄情。 但这点。 妥妥孝顺人士周公子。 “你什么都不缺,去烧香能许什么愿。” 周律沉垂眸看去,“谁告诉你我什么都有。” “我还真不知道你到底缺了什么。”陈尧从座位起身,“能求什么,佛祖会为难的。” 要什么有什么的二公子,于他的家底,一切唾手可得,到佛祖面前会有愿望吗。 周律沉勾唇,慵懒哼地一下,半开玩笑,“信者得爱。” 不想结婚的周二公子,就没一句话是真的。 相信他有爱吗。 陈尧冲他背影,“该去找月老牵线,佛祖不干这行业务。” 周律沉嘴角一抽,“世间万物,我佛皆渡。” 陈尧仰在沙发,“有心者找月老。” 贵公子已经进车库,驱车离开。 半响,陈尧笑着哼曲,“不怪烟花那么花。” … 繁华大都市里的郊区城山,南怀古寺今日戒寺,前院大门照旧大开。 风吹古杨柳。 古寺的花岗岩台阶前。 停了几辆低调的红旗L5,戴白手套的司机绅士的半弯腰,打开后位的车位。 周老太太一向有吃斋念佛的秉俗,今日一身素锦长袍,脖间一串很有年代的佛珠。 周老太太边走打瞧一眼身侧的贵公子,“你该戒斋戒欲。”接着语重心长,“来都来了,让庄明帮你请香,年轻人太轻浮气躁,听听经文清静清静。” 周律沉扫一眼清规戒律的佛门净地,闲庭信步地踏上台阶,薄唇翕动,“不用请香,我是陪您来。” 周老太太瞪他,面目沉气,又无可奈何。 佣人恭敬地扶周老太太走在他前面。 庙里的小僧埋头扫落叶,到处充斥安静肃穆。 今日接待的香客两位,清寺勿扰。 院内大鼎,清香烧缭。 法堂主殿,红漆门自两边打开。 周律沉跟随周老太太进万佛法堂听经文。 佛像前的诵经声歇了下来,蒲团垫上的住持僧理了理袈裟,起身双掌合十。 “周老太太,周先生,请入座。” 周老太太点头。 周律沉就这么靠在门边,而他身后有七八名保镖站院,阵仗蛮大,这是要对他下手了呢。 听什么佛经,烧何种香。 想到此,他扯了扯唇,“怎么,您这是骗我来?” 周老太太双手合十,虔诚跪拜在软垫,边听经文边掸佛珠。 “你舍得金屋娇玉们吗,舍得就来出家修行,我与住持交深几十年,自然能让住持给你收拾一间干净的禅房供你吃斋十几年。” “出家?”周律沉懒散倚在门框,薄唇挂的笑意若有似无,“您不求重孙了?” 周老太太哼声,“我不信你能守规矩不破戒。” 能不能克制全在他的脾气做主,心最难控,他心都不动,你说他克制情欲和贪念有何难,纯粹是他不想克制。 周律沉挑眉,扫视金光佛照的大殿,脸上的耐心逐渐溃散。 “您是觉得这种地方适合我?” 不合适又如何,犯错就要立身律己,他身份容不得他过渡放纵。老太太深呼吸,“坐吧阿沉,3小时。” 周律沉迈过门槛,到底还有耐心陪长辈3小时。 只是。 周律沉刚入座,周老太太冷笑,直接出门离开。 ‘咯吱’声响,寺庙大门瞬间关合,似乎还有上锁的声音。 彻底,古寺的所有门已经锁住。 周律沉忽而皱眉,“关我?” 伴随左右伺候的庄明点头,“是,老太太吩咐的。” “您可以不跪祠堂,但要抄经文背佛法修身养性,欲承周家其冠必守周家规矩。” 尽管庄明说一堆。 但庄明心里清楚,他周律沉的手腕从不需要这些话来教。 从商,从事,他有分寸。 他只是为女孩子,太风流而不想守周家立的规矩。 周律沉靠在座椅,“泡茶。” “大太太说…”庄明还想继续说,被周律沉泄的那一声笑,油然把话咽回去。 周律沉冷声,“你是哪边的人。” 庄明道,“庄明的职责保护好二公子的人身安全。” 周律沉闲闲抬眸,就是一语不发。 一双眼,压迫感十足。 最终,庄明老实本分,去泡一壶老岩茶给他。 92年珍藏的老岩。 烟没收,打火机没收,手机没收。 10名保镖围着,通通收走。 倒不是打不过面前这群人,周律沉随意,无所谓。 太阳折射进来的光,在贵公子身上映出一片遁影,寂寞又孤独。 佛像前,住持僧人的诵吟声不曾停歇,翻一卷经书,敲一声木鱼,加一句虔诚地南无阿弥陀佛。 梨木案台前。 周律沉就中央位置,参禅打坐,仅限给老太太面子老实坐这。 他手成拳抵住侧脸,指腹缓缓摩挲一串盘文金刚佛珠。 眼眸时不时掠案台上摆开的佛文,慵懒皮相的他,兴致很低。 纸页泛黄的佛文《四十二章经,色欲障道》,写: ——佛言,爱欲莫甚于色,色之为欲,其大无外 周律沉撩起眼皮看佛祖,就抬唇角笑了一下,矜贵白净的长指翻页,“不贪欲,要富贵权势傍身有什么用。” 住持敲木鱼的手停下,合掌作揖,“世间沉浮与得失,名利与情缘,切勿极端,心有淡泊才长安。” “我不这样认为。”周律沉闭上眼睛养神,浑身懒散劲儿,片刻,极为轻佻的皱眉,“出家人不要乱打诳语。” 住持无奈叹息,朝佛祖阿弥陀佛一声,“弟子罪过罪过。” 继续诵经文。 周律沉无心礼佛,当坐着欣赏四十二章经,眉眼天生的冷淡。 住持有看人面相的本事,这位生来极贵,令住持都不好责难他一句。 被罚抄的经文,周律沉一字未看。 十四本玉律经文。 特厚。 他不抄,扔给身后的庄明,哑声吩咐,“去把她接过来。” 庄明顿住,提醒,“已经封路。” 周律沉明显耐性不足,“飞机。” 到底跟惯周律沉,庄明还是能理解贵公子随性的直情径行。 庄明弯腰颔首,“寺庙前门后门都封,大太太不让您见人,也不让您出去,抄七天经文,静学佛法养心不能骄躁。” 他幽深眼眸瞥落在庄明身上,分明不闲不淡,庄明尽然被看得一颤,很快低下头。 “我管你封哪儿。”周律沉慢悠悠品茶,没什么坐相,腔调倨傲,“我要见人。” 他已经坐四个小时,脾气目前不好。 这位贵公子,最大的罚是挨站在书房被训斥半小时,要他怎么能做到,以后住这里听佛经七天七夜。 庄明憋着气,小心翼翼答应,“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佛言,爱欲莫甚于色,色之为欲,其大无外”摘自———《四十二章经》 ------------ 玉律经文的背面(1) 沈婧在茶楼隔壁新开的小店吃蟹黄面。 听邢菲和陈尧吵架。 通话那边,陈尧苦口婆心地劝,“你这几天特殊日子,少吃点寒性食物,等下,又要喊肚子疼。” 邢菲逮到好吃的可不想忌口。 “你先说说,昨晚跟了几个漂亮妹妹玩。” “我不认识她们,我发誓,绝对不认识,昨晚忙得很。”听筒里,陈尧信誓旦旦说,“周律沉也在,你问他,我最老实好吗。” “那周律沉呢。”邢菲看向慢条斯理吃面的沈婧,正欲问,“有没有….” 都没等邢菲说完,陈尧开腔堵话,“周二公子,烧香求爱去了。” 沈婧直接噗嗤笑出声,面呛到喉咙憋得她难受。 “咳、咳、” 邢菲挂电话,拧开水瓶给她,“喝水。” 抬头,沈婧喝一口水,周家的人就这么走进面馆,站在她面前,“你有时间吗,二公子要你跟我走。” 不走成吗,四个魁梧大汉众目睽睽围在她面前。 … 沈婧上车,不知道去哪。 保镖也没和她说话。 到的时候。 沈婧下车,看四周。 大树茂郁了点,古寺显得四周死寂压抑。 前门,侧门,皆停着几辆红旗L5。 黑色西服的魁梧人士在古寺外来回安防。 这是被关。 如此大动静严防死守,肯定捅上天去了。 家事,瞒得严,难怪庄明不肯对她透露。 送她过来的黑衣保镖冷漠道,“我们没有钥匙开门,佛门圣地,大门是古朝时期的历史文物,我们不能拆锁破坏文物,要辛苦你爬梯子,我们会扶稳。” 沈婧抬头,红墙黄檐顶。 上学那会最老实规矩是她,从未想过有天,她能干上翻墙的事。 翻古寺。 本来。 她在吃面吃得好好的,就被这位保镖带来这里。 沈婧整理好头发,爬梯子,翻墙。 脑袋往里一伸。 周律沉人就站在墙下草坪,指腹捏着一串金刚佛珠把玩。 风过杏树刺啦响,吹开他的衬衣领口,露出精悍的前颈,整个人十足优雅随性。 他在看她翻墙的模样,嘴角轻轻抽动。 沈婧不自觉跟着笑,那一刻说不上的离经叛道,又说不上的想就这样跟着他堕落下去吧。 目光无声交接。 他一双慵懒缱绻的眼,分明带笑,却晦涩难辩,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溶蚀她,直到她脸红,似乎洞穿她无数个孤单在沪城等他回家的夜。 怎么办啊,他笑的时候何其撩人。 偏这种人,最会掌控人心,最会玩弄人性。 沈婧站上高墙,行影单薄得像只风筝,秋风一吹,估计要跌倒。 下楼梯时走两步,她娇声。 “周律沉,接住我。” 他笑着,哑声,“来。” 沈婧大胆且安心的闭上双眼,朝男人怀抱的方向,松开脚,跌下去。 她不怕摔,一丁点不怕,她知道周律沉过强的体力,什么姿势都能来,况且只是接住瘦瘦的她。 她分明不重,周律沉故意似的,抱她在怀那刻,他恶劣圈她身子朝后,双双倒在草坪。 “呃、” 两个人胸腔同时发出喟叹。 两个人胸腔同时发出喟叹。 她在上,压着周律沉的身体,脑门直直磕在他下巴。 她喊疼,周律沉毫不在意。 抬头去看他。 近距离对视,呼吸缠着呼吸,肌肤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相压,热着她。 “有没有想过我。” 周律沉牵嘴角,“想。” “让我看看眼睛有没有说谎。”说着,沈婧看进他眼底,看到他瞳孔里映出自己的面孔,泛着一层如星水的光,“多情。” 她这样点评,周律沉笑意更深。 想吗。 想是真的想,寂寞是真的寂寞。沈婧这样觉得。 “想我又不找我。” 周律沉抱住她,“天天尽会发表情包有什么好找的。” 沈婧一口含住他脖子。 撒泼般‘啵’了一声,像刚学会喝奶的吸血精,还想把他的血放干,却又不敢用力吮。她怎么这样呢,周律沉闭上眼睛想。 跟她心性一样,会小心翼翼地试探情爱,试探他。连吻,她都小心翼翼。 “起来。”沈婧提醒,“躺草坪上不好。” 周律沉手臂反而收紧,过之无不及的收紧,再收紧,让她成困兽,腰腹更贴合,玩味十足道,“不想起来。” 不起就不起,沈婧是拿他没辙的,一点没辙,他向来有主导权行驶掌控欲。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问。 周律沉似是疲惫极了,眉眼轻阖,看起来都是极不舒服的样子。 “抄经文。” “你怎么被罚了。”沈婧唇合唇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坏事呀。” 周律沉三分不正经的语气,“做了。” 他被罚,沈婧特别开心,眼睛一闪一闪。 “权阀门严格的家规下,照样出逆子,难怪看到你大哥回沪城,肯定是你犯错,他才会回来。”她继续问,“在京都的时候是不是也被罚了?” 周律沉主动说,“老爷子已经拿鞭子,到底没舍得抽下来。” 她抱他脖子,左右打量他,“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不看。”周律沉摁她腰回来,“帮我抄经文。” 沈婧眼睛弯了弯,“要报酬。” 周律沉指背刮她鼻尖,真不明白她小鼻尖为什么总这样粉,“想要什么。” 沈婧想想,“我要一百万。” 周律沉向来大方,“给,都给你。” 秋天之季,佛门净地的银杏叶子枯黄。 风一拂,大片大片落下。 她被周律沉抱住,两个人躺地上很久,他神色疲倦,眼睛闭着并不想睁开。 怎么了呢。 他不开心吗。 他为什么会有不开心的事了呢,还是这几天开会太累。 沈婧捡起一片银杏叶,无声无息对着男人薄唇轻扫挑逗。 他掐她腰,好似散漫得很,“再闹,佛门净地也不放过你。” 谁要触他贵公子的坏脾气,沈婧手指抱着他软软清爽的头发,温声哄着他,“以后你被罚,我都帮你抄经文。” 周律沉半气半笑,“盼我挨罚啊?” “你太放纵。”沈婧是这样评价周律沉,“迟早还会被罚。” “我是被女人骗。”他哧然然道。 庄明微微退开步伐,没敢看躺在草坪上的那对暧昧情人。 那位洁癖的周二公子,喜欢躺草坪上调情,不嫌脏了是吗。 这样想,庄明离开去准备衣服给他换,沐浴戒斋。 ------------ 玉律经文的背面(2) 古寺大宝殿,8米高悬顶,北壁万神图,西壁十八罗汉,绘画色彩鲜明生动。 台上所供,真真实实的汉白玉玉佛,佛龛皆为红木,国内独一无二的一家。 香台前。 梨木椅配梨木桌。 沈婧烧香祭拜后,点一盏香油灯,抬手研墨。 边看经文,细致描摹。 抄得工整,老太太又不检查,给她认真的。 周律沉坐在一旁,没提醒她,低头削苹果皮,切好,投喂她。 她一口咬住,脸颊微鼓,“周总,转账。” 贵公子姿态清贵地吐一句,“你问佛祖,这会谈钱伤不伤感情。” 这种金额,一般庄明来办。 沈婧瞅书案摞起来的经文,找她来就为帮他抄经文? 突然有气,“罚你又不是罚我。” 周律沉眼风掠过她,“屁股坐好,规矩点抄。” 他声音沉,带几分不容拒绝的命令。 沈婧立马挺直腰背,兴致盎然的撅唇。 其实抄不抄无所谓,周律沉倒是喜欢看她在这抄书,像个好学生模样。 百褶短裙,香奈儿新款的开衫小毛衣,像坐在教室里的女高。 不难承认,当看到她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周律沉脑子里就出一幅画面,扎马尾,蓝白校服在教室里抄作业的她。 乖巧,性子安静,稚嫩又生动的少女。 越想,看着这张纯欲美的脸,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我们以前,见过吗。” 不明白周律沉怎么这样问,五年前在医院的确见过,沈婧咬一口苹果,“算吧。” 什么是…算吧? 周律沉懒得去想,身子往椅子靠,手臂慵懒搭在靠背,视线一掠那束马尾,停留片刻,最终收回。 或许是过往身边哪位也扎过马尾吧,不记得。 他甚至对身边跟过的女伴,都不太记得长什么模样。 有过女大学生吗? 周律沉手指撩她马尾的长发,慢悠悠把玩,发尾微卷,软软的蜜黑色。 他腔调轻松,“妹妹早恋过吗。” 妹妹两字,他说得暧昧又禁忌。 “有啊。”她扯谎。 周律沉笑了,眼梢吊起,“说来听听。” 沈婧根本就没有,随便编,“看上同系的学长,但是没追到。” 她撒谎是不敢看他眼睛的,眼睛总会躲开像胆小的白兔,明知她撒谎,周律沉打趣,“还有你追不到的男人?” “有。”沈婧扭头,看着周律沉,“他就是做庄的玩家,也是这世上最无情之人,他从不付出真情,别人给他,他也不屑一顾,赌徒靠近他,基本全盘皆输。” 话长,周律沉不适合这种话题,只听一半。 去后院找保镖要烟抽,就这么伸手。 保镖手已经摸衣兜,想起周家的忠告,想给又不敢给,对上周律沉淡淡的眸子,更不敢不给。 “没有和天下,是软中。” 周律沉靠在墙上,点了烟,吞云吐雾,“找人送奶茶进来。” 保镖已经离开两步,又退回来,“是您喝么。” 周律沉掸烟灰,捏烟蒂含嘴里,冷眼睇过去。 保镖没见过他碰甜的,那就是不喝。 “知道了。” 周律沉抽了根烟才回来,沈婧已经密密麻麻抄一页。 沉重的檀木门打开,他身上烟味不重,洌感混着秋风卷进来,沈婧忍不住回头。 看他坐在身侧,沈婧把笔放到他手里,“手腕酸了,你来。” 周律沉漫不经心问,“想让我写什么?” “经文。” 沈婧还想瞻仰瞻仰周二公子会用什么字体抄经文。 看过他签合同,字体潇洒遒劲。 靠在他肩头,只见他低头卷起袖口,翻过玉律经文的背面,镇尺压纸,提笔沾墨,狼毫笔刮了两下砚台,就这么写下。 ———沈婧 沈婧愣了愣。 他再下笔,还是沈婧。 还是。 落笔有条不紊,笔姿工整。 沈婧笑笑,目光凝在宣纸上,都找不到形容词形容是什么样的心境,尽管知道是他的坏脾气才有这页的名字。 你想要他贵公子悔过什么,待这已经是给老太太最大的尊重。 他悔吗。 牡丹花下,会悔吗。 悔的话就不做了。 洁白稠密的泾县宣纸来来回回是沈婧两个字,毫无半点笔墨刻写忏悔经文。 沈婧转头瞅他,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却不知道先说哪一个字合适。 这样看他,香炉的烟缭绕过来,隐过他的侧脸,他就像一团迷雾,沈婧更加猜不透他了。 他是孤独的,疲惫的,没人懂他,他也不奢望谁去懂他,他呈显大家面前只有一面,游戏人间,没温度的。他还有另一面不为人所知,就像此刻。 往往越云淡风轻的,骨子里藏的东西更深。 沈婧打了哈欠,头一栽,抱住男人的腰身,伏在他大腿睡觉,“我休息一会。” 周律沉抬手,笔沾墨,“晚餐想吃什么。” “胡萝卜炒土豆丝。” 他嗯,看了眼庄明。 庄明转身离开,关上大门。 傍晚黄昏。 屋里没有白织灯,仅靠橘色的烛灯和佛光照亮。 沈婧睡得安心,时不时黏在他腰腹乱蹭,皮带嗑她鼻尖,她不舒服地哼唧唧一声。 周律沉眼皮虚浅轻抬,瞧着伏在怀里睡沉的美人,鼻尖都红了。 他眸底稍显几分兴味,“跟我这样的人,你怕不怕沉堕。” 她怕吗,她不知道。 分明困得不行,听那句话后,沈婧满脑子都是和他在一起的过往。 他和她这样,不是堕落又是什么。 沈婧甚至记得他那句。 ——就算以后我娶别人,你想跟我,我也能护你免去所有流言蜚语 她手臂抱紧他,抬起小脸,眼睛欲睁不睁地,“我今晚也要在这里陪你吗。” 周律沉手里的狼毫笔,点在她额头,一点黑墨,这样的她,看起来无比娇憨。 “你哪也不许去。” 沈婧手摸额头,笑意隐隐,“你这算什么戒斋悔过啊。” 周律沉迈开长腿,示意自己的怀里,“过来。” 沈婧离开自己的位置,坐到周律沉怀里。 “教你写你的名字。” 嗓音哑哑的。 他下巴压在她肩头,右边一并捞起她的手,宽厚掌心裹住,带动她拿起狼毫笔,沾墨。 沈婧侧首,笑着看周律沉。 他眉眼低垂,像在认真教3岁孩童写字般。 从楷书到颜体,再到苏轼行书。 笔画连绵。 西厢的窗扇未关。 老和尚路过此地,朝周律沉的方向轻念,“阿弥陀佛。” 要他戒贪欲,戒放纵,他是把他的放纵带来面见佛祖。 老和尚无奈叹息,关上窗扇,理佛珠手串离开。 任他去了。 (本章完) ------------ 我不乐意晚安了 要吃斋饭,无荤菜,周律沉往日饮食清淡,习惯得来。 庄明送来的饭菜有几杯不同口味的奶茶和咖啡。 不知道她喜欢喝哪种,索性把店里最贵的全点。 吃完饭。 沈婧出院子散步消失。 灯火阑珊。 荒芜人烟的地方,格外心静。 左侧的菩提树,红丝带挂满枝头,也不知道谁有那么多 如果有哪位师兄弟十万火急的捎来口信,让英叔马上赶过去帮忙,英叔会不会立刻动身呢。 太子说话的声音居然跟吴老三的口音很相似,如此一来,安抚老三娘亲的事岂不是有了眉目了吗? 其中大部分八荒玩家因有福利分红领取尚且还觉得可以接受,只是少了几分欢乐,但少部分诸如黑皇公会等几个顶尖公会的玩家却都郁闷得吐血。 “不过什么?”这一个男员工说的这一句话倒是让唐云兮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了。 深潭第八洞内,一只高达十余米的罗刹鸟一脚踩碎了兰芳的脑袋。 待到淡红色血水,停下之后,张宝宝的脸上,痛苦得有些扭曲,随后他断掉的双腿,从伤口处长出,新肉芽和新的骨骼。 因为凤昭没有用灵力,除了他左半脸有红肿,手指被踩烂的地方诡异复全。 因为这片山谷被将臣布置了阵法,所以那铺天盖地的阴气才没有泄露出去。 大量紧张备战的士兵见状,纷纷疑惑不解,私下分析黑风寨主此举,是否存在其他深意。 “娘,如果只算人的话,我确实排第八,可是队长还有三头灵兽,一头妖兽呢?”张宝宝回道。 而一旁的烟雨柔也是同样不弱,红光喷涌之间,那无数头妖兽就迅速得被驱逐了出去。 这时鲁德格按动决斗盘上的一个按钮,地面顿时剧烈震荡起来,而在吊桥下,浮现了五彩缤纷的美丽光芒。 风心里突然一凛,对了!还有陶怜儿!秦老药是肯定不可能的,秦老药的凶名早就传遍各国,是有师承的,加上这把年纪,断不可能是罪臣之后。 野味这东西,是比现在家养的动物更好吃,这是随心默默比较的结果,去掉野生动物特有的腥膻味,口感那是相当好。 江南省是锑矿大省,明县杉树锑矿是在锑的用途和需求量扩大后开发的矿企,所以他们日子比较好过。 等到聂芸起床的时候,顾卫林已经将早餐放在桌子上,自己要出去上班了。 “那边是第四级别的,只不过那边的炼丹房都很特别,几乎每间都是有差距的,并且效果都特别的好。 秦枫这次将80炉火属性攻击丹全部炼制了,因为缺钱,火属性攻击丹最贵,所以只能靠这个卖钱了。 所有公子哥面色齐齐一变,目光扫视声音的来源,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抢斌少的东西。 若鸿:我们没有浪费呀。叔叔用新的手机,旧手机剑琴备用。剑琴正好有个移动卡,之前用的那手机坏了。买个新的给叔叔,换他那个旧手机。这个屏幕大,不容易卡壳。回头那个旧的手机,正好给剑琴做备用机。 有一束极其强烈的光,从门缝里射进来,棠儿拿手去挡,同时眯着前不久刚刚睁开的眼睛。 躺在床上的病人,看到这医生这么说,心里冒出一点不靠谱的想法,但病人又挑不出问题,静静等着孙飞为他针灸治病。 ------------ 这只坏东西 文昕手抄进风衣口袋时,摸出一枚打火机,“打火机忘记给你了,要吗。” 沈婧脑袋立马一缩。 文昕显然目睹那一幕。 看到桌底真的藏一小姑娘,脸正趴在周律沉腰腹,喋喋不休发牢骚,大抵在怪她怎么回头。 布不透气。 给沈婧闷得秀发凌乱,衣裳不整,嘴唇肉眼可见的红艳艳,又娇又可怜,不用想都知道在此之前是为什么藏桌底。 真的是,谁逼她藏桌底啊。 文昕再看周律沉,他毫无被戳破的慌张,脸上找不到任何情绪,淡得要死。 说不上的荒唐,如此的荒唐。 寺庙全上锁,他还不动声色把人带在身边陪伴,就连外面看守的保镖竟没一个禀报到周家。 也是。 周家外事,是他周律沉说了算。 谁敢触他逆鳞通风报信。 文昕揽紧身上的风衣,冷笑出声,“你被罚都是该得的,我究竟在心疼你什么,怕你夜里寂寞没烟抽吗,怕你习惯不了寺庙的清淡饮食吗,还是怕你没人陪?” 周律沉不言不语,示意沈婧穿好衣服,这只坏狐狸就爱玩刺激的。 “别人关心你,你呢,倒是随心所欲,闲散怠惰和她在这偷玩。”文昕看向沈婧。 千金大小姐眼神很冷,就透出一股凌厉感。 沈婧把下巴搁在周律沉的大腿,颇无辜,“为什么看我,我都没怪你乱闯房间。” 文昕心里可笑,“你挺会示弱,也就周律沉喜欢吃你这套。” 沈婧的表情这下更无辜。 这是一杯好茶。 文昕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烟,扭头离开。 沈婧望出去,的确是个有脾气的,烟不留,打火机也不留。 冷静得像没看见过刚刚那一幕,风吹开千金小姐的头发,霜颈线条隐约显露,背影像只清冷白天鹅。 “被她发现怎么办。”沈婧笑问。 周律沉没什么表情,“我没叫她来。” 沈婧越笑越欢,归根结底,怪周律沉,怪他太招摇,怪他分手后还时不时藕断丝连。 周律沉抱她起来,放在跨间大腿,摁她后脑勺贴近,“还笑。” “以后没人给你送烟了。” 沈婧趴在周律沉胸口,语气尽是遗憾,偏笑得贼开心。 他眸色睥睨她,随即,轻嗤一声,“你来你带什么。” “我带我自己。” 从没想过给他带东西,他又不缺。 周律沉没跟她争辩,“把衣服穿好。” 抱她那时没注意轻重,不小心把她身上的衣服揉乱。 沈婧手拉肩头的外套,责怪他。 周律沉抱她调整舒服的坐姿,低眸,看她一会,眯了眯眼,“怕不怕她。” “也不是怕她。”沈婧低头系扣子。 周律沉手臂搂紧她,“真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她,又不欠她。”她理直气壮。 周律沉唇角漾开,“那躲什么。” 沈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躲,容易紧张。 跟前任二字,有不可跨越的鸿沟。 难道能和文昕做到去喝咖啡聊天? 可不是梁映宁和邢菲,两个真的能做到相安无事。 灯光昏昏沉沉,显得格外乏,沈婧打了哈欠。 “回去睡觉。”他拍她肩膀,示意她起身。 沈婧整理好裙子,微笑,“明早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不忘端走那杯咖啡,“你不喝就不喝,庄明肯定口渴,98一杯的奥博拉赫豆,不浪费。” 真的给庄明。 夜里。 沈婧睡得不怎样,又能放假,顾着玩手机到半夜。 最后和梁映宁连麦电影房中,迷失意识,怎么睡沉的不知道。 - 文昕一路踩油门,去82层喝酒消遣。 一身气没地发泄。 陈尧看着自己的爱酒一瓶一瓶被开,没搭理。 只要不动她的魏家,她能闹出什么事。 和周律沉分手那夜,她也是这样喝,灌醉,醉酒后找周律沉来接。 “阿沉,你低个头都不行吗。” 二公子挂电话,没来接。 隔天,她直接出国。 “都是自己作,当初拿到了就走呗,你没事还去惹他底线干嘛,那能惹吗,你管他和姓谢的做什么。”陈尧索性给她发一支烟,“周家上上下下本来都满意你,你说说你,喜欢跟姓周的死磕。” 文昕凉凉扯唇,“我换一个。” “随便换男的。”她折断手里的烟,“都没有他渣。” 陈尧悠哉悠哉地,“他渣你?你自己犯贱。” 文昕眸色一冷。 陈尧不招她,“您喝,您换,您随意。” 文昕面露疑惑,“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这都能玩出感情?” 陈尧抬头,“我怎么知道啊,谁没事去偷窥别人私事唷。” 文昕趴在桌子,盯看酒杯里的褐色液体,“他认真了,你们看不出来?” 竟然有这种事? 陈尧那张八卦耳朵瞬间挺立,觉得天破一窟窿似的,提一瓶老白干酒放文昕面前,“来来,说给我听听是怎么认真的。” “他坐凳子上居然对沈婧有生理反应。”文昕醉醺醺看陈尧,“感觉,就是一种感觉。” 不懂她在说什么。 “男人的感觉都靠不住。”陈尧把酒拿回来,“浪费酒。” 也不知道谁说一句,“文董,你家司机来了,赶紧回去,我们没时间照顾你,一有事就懂来这发泄,可不做情绪收纳场,影响我撩妹。” 文昕懒得听,扔下几张钞票,“酒钱。” 一个人踉踉跄跄扶墙。 陈尧没收钱,瞥一眼钞票,冷冷哼笑,“放不下还不是不甘心舍弃周太太的位置。” 早不犯贱,估计能喝喜酒了。 圈子里本来是这样传的,魏家文昕头一个让二公子宠在身边,带回老宅,带去京市,事事教她,事事亲力亲为培养她经商的头脑。 要不然,她魏氏董事长能稳稳坐上? 魏家一向重男轻女,还是二太太生的女儿。 周二公子教出来的弟子,最后亲自扶持上位,魏肃临怎么可能搞动她呢。 她大妈的股份,二妈的股份全被她控到手。 换句容易懂的。 ———让你借我的肩膀看更美好的世界,变优秀,可以毫无畏惧站在我身边,一起并肩走 道理是这样,他一旦扭头,是冷酷的,是无情的,是没有心的。 ------------ 一手给她扇风,一手翻经书 自此,每天的清晨6点。 周律沉准时被老和尚叫去前殿听经文。 自沈婧来,显得没那么沉闷。 午时的时候。 沈婧会在外头和小沙弥扫院子的落叶,时不时手撑扫帚凝视他的背影。 周律沉哪怕没回头,都能感知到她的开心和轻松。 不明白她为什么爱笑。 扫完,沈婧坐在树下看小沙弥,“好大一间,小师父每天都要自己扫吗。” 小沙弥作单掌礼,“阿弥陀佛,谢谢。” 沈婧撑下巴,“你们怎么不放香客进来,让他一人霸占7天。” “已有百来年了,每一回都是周家捐的善款修缮寺庙,免费给香客提供香火。”小沙弥说,“后门屋檐的琉璃瓦,有一块是已圆寂的方丈亲手刻下的周字。” 沈婧歪了歪脑袋看天空,“他家祖先真有钱。” “沈施主要看淡世俗贪嗔与金银浮华。”小沙弥抱起落叶筐,说一句。 沈婧没说话,什么时候能到的境界?能到? 对不起,实在看不淡。 沈婧起身,进大殿,在周律沉身侧,慢慢盘腿打坐。 本还休憩的周律沉毫无预警地掀开双眼,睇她。 沈婧伸出红肿的双手,“刚刚扫院子。” 周律沉瞧她手心,握扫帚能勒出红印子,斥她两句。 住持的诵吟声确实是失眠好曲,没20分钟沈婧便打瞌睡,脑袋一摆一摆地往下磕。 听到木鱼声敲响,她瞬间坐直,虔诚地合掌拜佛。 周律沉取来枕头垫在案桌,让她趴桌子睡。 她一倒,睡得香。 周律沉拿起《四十二章经》,翻页。 午后气温干燥,沈婧身上裹得厚,头发被热汗打湿黏糊在脸颊,嫌热,她极不舒服地把秀眉拧成一团皱褶。 周律沉轻叹息,拿起书本给她扇风,凉爽舒适下她倒是安静了,睡着模样嘴角微微上翘。 风凉爽,那时候的沈婧是有意识的,哪怕知道周律沉不过闲暇时光偶尔的宠溺,她都认了。 老和尚投来目光,一眼收回,继续一下一下敲木鱼,念经: “阿弥陀佛,诸法因缘生,因缘生故苦,因缘灭亦然。” 周律沉听了一段,没有反应,缓缓给她扇风,一手翻书。 庄明想亲自来,但不是他的小姑娘,只好默不作声,陪着听佛经,果然有洗涤心里罪孽的作用。 倒是想起,周二公子半夜睡不着,在后院抽烟时问他,“我以前认识女高吗?” 庄明印象里没有。 这些个事,他自己竟记不住,倘若问他所投资企业的股票代码是多少,他能将一串串数字牢记一清二楚。 周律沉低声问起,“老太太知道她在吗。” “我们没说。”庄明道。 周律沉合上经文,抱起沈婧回西院。 直至背影消失在门外。 住持歇了下来,抬手理袈裟。 庄明蓦地睁开眼睛,“二公子他…” 住持能气什么,已经习惯,“有一种人只不悔于己。” 是万万没想到。 贵公子送完人,还是回来听佛经,自顾泡着茶品,悠闲从容。 主持对佛像合掌,“老纳大度。” 周律沉忽地笑出声。 - 沈婧是被傍晚的雷雨吓醒,难怪白日闷得发慌,雨说来就来。 大雨滂沱跟往下灌似的,不打算停。 打开手机新闻。 “欢迎收听沪市天气播报,近日,受北方低层气流输送影响,冷空气裹挟暴雨将会持续到11月8日,沪市从今晚九点开始加入降温行列,各位市民出行注意备伞和交通安全…” 她起身,和小沙弥在西院煮晚餐。 屋檐下的小沙弥抬头望天,“师父有蓑衣,可惜周先生要回不来吃晚餐了。” “我去送伞。”沈婧拿了两把伞,走进雨中,前去主殿。 屋檐瓦当滴咚滴咚。 降温了。 周律沉刚迈出门槛。 迎面而来。 黄墙昏沉的拱形门后,美人冒雨前来,青灰色的居士素服,素手执一把透明伞,雨雾蒙得看不清她面庞,一步一抬头,窈窕娉婷。 周律沉斜睨了眼庄明,庄明只好把手里的黑骨伞放去角落。 这些,沈婧自然没发现。 “过来,周律沉。” “回去吃斋饭。” 她就这么站在台阶下,手提居士服裙摆,黑色小皮鞋踩在浅浅水坑里。 两人对视。 周律沉手指夹着根未点燃的香烟,骤然换上另一种情态,慵懒的眼带了点笑。 就突然去想,她下一秒会不会又去踩水坑? 她边上台阶,边招手,“下来。” 周律沉手里烟抛给庄明,顺着她的话走下台阶。 “接你回去吃饭。”沈婧举高伞,一边手伸手伞外接雨。 弯弯曲曲的石板路,夜色斑斓,这样的黑暗雷雨夜却让人感到心安。 经过佛殿后的法生殿。 是四合围成的小院子,来这几天她就发现,每一处佛堂所供皆是不同的神明,建筑别具一格。 她突然喃喃自语,“法生殿的排水系统好厉害,那么大的雨,屋檐滴水就跟帘子似的,只涌进池子。” 周律沉掠过她侧脸,“徽派建筑,四水归堂。” “为什么。”她好奇。 周律沉缓缓开口,“佛法来说,接纳万物。” 沈婧好像懂了。 周律沉拿过她手里的伞,微微俯下身子,半是戏谑道,“四水归堂俗气一点来说,占有它,肥水不留外人田。” 沈婧眼眸一凛,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好好的风水布局,取四水归一藏于大院池子蓄满,他心里偏颇的是霸占。 可想想,他好像也没说错。 不就是用建筑储水,聚纳天地万物。 她侧身眨眼,“你是不是想占有我?” 周律沉搂她过来,眼神闪了闪。 她沉默望他。 他嘴角衔着抹笑,云淡风轻的模样,真就探不清他的情绪分毫。 庄明看着雨雾里并肩前行的男女,再瞧一眼被扔的伞。 突然不明白他们到底图什么,一时冲动吗。 待他们消失后,庄明弯腰捡回伞拍两下交给主持,“您撑。” 住持用惯蓑衣避雨,只合掌道谢。 庄明有,沈婧还特意给他送一把伞。 不白白过往天天给她当司机,伺候她逛街提包。 ------------ “半夜投怀送抱,误我道行” 台风跟着暴雨来,呼啦啦嘶吼灌着门板,夜里骤然降温。 周家自然备足住行用的东西,修身养性吃素自不亏待他们周家的太子。 寺庙里没有暖气,这边的宿屋也没有壁炉烧炭。 沈婧盖了两层被子还是怕冷,她体质真不行,畏寒怕冷。 起身翻柜子,只有秋季的薄毯,脑袋一探伸出窗口,银杏摇摇欲坠格外吓人,隔壁的房间,半夜两点灯还亮着。 结果—— ‘砰’地一声,她面前的窗户被银杏掉落的残枝打到,玻璃碎了。 她吓得手指迅速收回。 那扇窗随之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沈婧僵住,“坏了,我就不该打开你给台风虐待。” 连忙裹紧外套,敲开周律沉的门。 门打开。 庄明从里面出来,才看到周律沉。 欣长挺阔的身姿背着光,覆下一地阴影,他一身纯黑色的丝绸衬衣,面料稍薄,手架在门把手,低低懒懒地腔调,“怎么?” “冷得不行。”她怕他误会过来投怀送抱到床上,连忙颤腔解释,“还想要被子。” 周律沉睇她,浓长睫毛随着她说话轻轻颤动。 人站门外,台风疯狂晃过老树,树影折压,这样环境下的她,肩脊出其瘦弱。 “就要被子?” 她乖乖地嗯。 周律沉笑得胸腔微颤,直接拉她手进门,美人小手捏在掌心格外冰。 他微挑眉,“有这么冷吗。” 沈婧说话没底气,“你没看天气预报啊。” 他好似漠不在意的命令,“关门。” 沈婧转身,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话将门关上。 之后。 她身体突然腾空,被周律沉打包在怀,扔床上。 一床软软纯白色的天鹅羽毛被撑住她,有过周二公子残留的体温,确实暖很多。 周律沉站在大床边,一边长腿半抵在床,上半身倾压,端详她。 美人秀发散开,蜷缩着身子慢慢挪到枕头边,眼神胆怯又可怜。 周律沉眯眼笑了下,一脸玩味,“半夜爬床,误我道行。” “我没有…”沈婧就是不认,“睡不好,明天怎么给你抄经书。” 周律沉听得津津有味,手指忽而用力扯了一下她的秀发,逗弄她,她疼得秀丽的眉头皱起,娇呼连连。 已经耐心听几天佛经,一句‘我冷’,破戒。 他解开身上的衣服,“躺好。” 沈婧钻到被子里,乖乖侧身面对他。 灯色幽幽暗暗。 空气里都是他衣服身上的香味,他的呼吸声。 她脑子里,目前只剩周律沉,只剩四个字,同床共枕。 他没有越规矩。 沈婧也没有。 谁敢越一步随时崩塌。 自是不信佛,但素养里没让他们越过红线。 她真的只是来蹭被窝,周律沉身上的体温滚烫,够暖绒绒。 两人在被子里一番拉拽。 她慌张退到床边缘,周律沉非要她来怀里睡,僵持不下,她将脑袋枕到男人手臂。 几个月的久别重逢,除了被撞破的吻,她和他好像真的很久没有躺在一张床。 羽毛被的窄小之地,喘吸变得紊乱,密密麻麻缠绕着彼此。 周律沉侧身搂住她,额头蹭在她的额头,“还冷么。” “不冷了。” “脚过来。” 沈婧缓缓抬头去看他,迷蒙眼里,他模样变得格外模糊神秘。 她将脸颊偎在他侧颈,“脚很冰的,可以碰你吗。” 他声音已经哑到不行,“我嫌热。” 沈婧扬唇,是蜷缩的姿势将两只小脚丫轻轻蹭到男人大腿边缘徘徊摩蹭,很快被他夹住。 他声音含笑,“每次抱你,都那么瘦弱。” 白被里,小小软软一团的她被困在他胸膛。 “这几天吃素。” 周律沉手指流连她肩膀徐徐摩挲,“明天让庄明给你订餐,我以后养你白白胖胖的。” “不喜欢大鱼大肉,胡萝卜丝挺香。”她不要。 她还说,“小师父会烤地瓜,昨夜他去后院的空地挖出来两个,有这么大的。” 还比划。 那尺寸就比划在周律沉眼前。 他眸色黑沉晦涩,不言不语。 沈婧一滞,“我说错了?” 周律沉推开她,“自己睡。” 沈婧沉默很久,就跟一10岁的小和尚烤地瓜。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周二公子脾气是真的没好过。 她戳了戳他硬硬结实的背,“别生气了周律沉,我明天送去佛殿给你行吗。” - 早餐吃的清水挂面。 大门突然被推开。 周向群单手撑伞,背手捏着一串钥匙,一年四季的行政夹克,仪表堂堂之资。 难得,自家弟弟受罚,大雨天也要过来瞧。 沈婧像看老熟人般,打招呼,“吃面。” 大概,周向群给她的感觉就是,分明有着腹黑大boss的气场,却是没架子的高位衙内,相处起来很轻松。 他收伞放好,拿碗筷心安理得入座,装面吃面。 沈婧把豆酱推过去,“从周家出来,没盛筵?” “第二餐。”周向群对好筷子,“阿沉呢。” “他不吃面。”沈婧道。 “我给你们求了情。”周向群舀了一勺豆酱,“经文抄完随时回市里。” 他这样讲,肯定认为抄完经文。 沈婧不敢抬头,“没抄完。” 没打鱼,光晒网。 周向群审视她一眼,笑,“你们俩个,罪有应得。” “上次这么说话的人,已经被我气走。”沈婧笑了笑,“他受罚关我什么事,作陪7天,一百万。” 周向群睨她。 “会赚钱。” 沈婧喝一口水,“我哪有你这么看淡世俗名利。” 周向群慢条斯理吃面,拿纸巾擦嘴,“你想要的,怎么不跟他要。” 向来食不言寝不语的世家公子,话投机,这会和沈婧倒是聊挺多。 “我可要不起。”沈婧慢悠悠道,“该有的都有,多的也不嫌弃。” “赶紧吃,嘴巴油油的,这么丑。”周向群啧一声,无比嫌弃的推纸巾给她。 沈婧觉得这人指定眼瞎,面都没放油,哪来的油沾嘴巴。 “你就跟周律沉一样。” 周向群回望,“哪样。” 沈婧拌了拌面,“嘴里吐不出象牙。” 混得挺熟,像聊家常。 窗外。 周律沉沉默地观看屋里吃面的男女。 ------------ 148被小叔哄得心花怒放 周向群忽而放下碗筷,指着窗外,“你瞧瞧,被他偷听了。” “谁?”沈婧回头,看到周律沉,突然地怔住。 而后低头戳面,这人怎么走路爱没声,说一次坏话都不行。 周律沉眼风扫过周向群,冷淡哼声,“为老不尊。” 周向群听了也当作没听到,不怒反笑。 周律沉没闲情逗留,打开伞,话是对沈婧说,“吃面没营养,一会有人送早餐给你。” 她总是轻轻地噢。 见周律沉离开,周向群没再吃面,跟着撑伞离开。 沈婧望出窗外,大概有事谈吧。 一人撑一伞。 过通幽小径漫步。 就这么光看背影不看长相,气质还是有点相似的。 淅沥雨声,周向群的声音格外低,“你最好尽快出来解决你遗留的问题,父亲年底要退休了,联合扔给你,不管你做过什么,干干净净执掌联行。” 周律沉没怎么听,朝他伸手,“钥匙。” 周向群退开步伐,“哪去。” 隔着雨雾,两个人轻飘飘对视。 周律沉淡声,“你少管。” 周向群总是习惯单手背身,“佛祖让你走了吗。” 这是不打算给。 周律沉很淡地轻嗤,不与他交谈。 庄明同样沉默离开。 有一回6点半的联播新闻里,大公子分明正儿八经的人,可背地里就是个腹黑的。 沈婧端着碗出来,“给啦,一把钥匙嘛,别让我们求你啦。” 她撒娇的声音一出,周律沉脚步顿住,她都听了些什么。 周向群听得头皮发麻,顿时加快步伐,“这什么地儿啊。” 随之,钥匙被扔到庄明怀里。 “谢谢大哥。”沈婧靠在廊柱,歪着脑袋,笑容美滋滋。 “谢我吗周律沉。” 周律沉闷笑。 她感觉周律沉有事出去,他当天拿到钥匙果真离开,天黑才回来。 沈婧没问,待在西院看庄明给她修窗户。 “修不好就不修,我今晚睡你老板的房间。” 庄明用锤子敲敲打打钉子,“你欺负他,他睡眠不足,一早起床眼睛都是红的。” 沈婧愣了。 谁欺负谁。 第八天,寺庙的锁终于全开了。 经文没抄完。 天色灰蒙蒙,空气泛了点潮湿的味道,这样的雨天,反而显得很宁静。 沈婧在佛殿抄经文。 十四本只抄四本。 太厚。 周律沉自她身后俯在她耳边,阴影压下来,“抄上瘾了?” 她愣了一下,回头仰望他,“一百万不能白拿。” 周律沉没发现沈婧有多爱花钱,偏她一根筋,答应的不管对错都要做到。 他抽走她手中的笔,“不抄了,回家。” 沈婧揉揉泛酸的手腕,舒一口气,“那张纸可以给我吗。” 周律沉听着,眼眸微动,“哪张。” 她指隔壁的架子,“你写我名字那张。” 周律沉冷不丁嗤笑了下,短促又轻蔑,“一张纸,有什么好稀罕。” 沈婧一句‘字体好看,想收藏’咽回去,垂眸,默不作声起身。 他已经迈出门槛。 她返去房间找到手机,跟在周律沉后面离开。 门外。 周二公子的黑色宾利车已经停在寺庙门口,排在宾利身后的还有几辆红旗。 沈婧坐进副驾驶位,豪车车队整齐有序的驶离时,朝寺庙大门看去。 住持和小沙弥正站在门口相送,金黄门额,据说还是某皇帝下江南品手提的匾,南怀寺。 她朝住持轻轻点头。 住持掸佛珠,“阿弥陀佛。” 小沙弥也跟着微低头作礼,“周先生的经文没抄完。” 车队越走越远,住持转身进寺,“勉强不来,他不需要任何人指引,他始终知道到底该要什么,不要什么。” - 中途,周律沉接了个电话就开始掉头,手指点了下手刹。 外面下雨,他侧过头沈婧,气定神闲,“跟我?” 沈婧摁灭手机,“去哪里。” 他潦草地搭腔,“走就是。” 黑色跑车往香山方向开。 这是沈婧第一次进香山百顷林。 路平直且长,没有任何车辆来往,独家公路进唯一一栋的别墅,车窗外绿荫草,真的有百亩白桦林。 有钱爱养生,爱布局,图风水。 空气好,不闹。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尾气。 这座城市也不是只有CBD大楼和卖到天价的豪宅。 沈婧降车窗,趴在窗口,“百顷地都是你家的?” 他只是嗯。 白桦林葱郁,迎面扑鼻的凉爽。 “外面传,生人进周家要坐直升飞机,否则找不到路。” 周律沉侧眸掠她,“谁。” “没谁。”沈婧光顾着看一路的风景。 当初意图勾搭周律沉,左打听右打听来的。 “你爷爷为什么住京市,这里也舒服,他怎么不回来?” 周律沉放慢车速,“70年代,沪城是经济最发达的地方,大奶奶一心想着事业,没去京都陪他,他老人家在那边居高位,想想那个年代,他始终抽不了身回来看她,两地分居,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和平离婚。” 沈婧认真听完。 第一次了解周家私事。 “你们家氛围看起来特别好,兄弟之间不争也不抢。” 周律沉像听了个笑话,竟然回答不上来,她是去哪看狗血电视剧才有这种想法。 周家有的是产业,为什么要去争区区联行。 即便外人眼里的联行,顶半边天资源。 周向群但凡想要什么,随时给他,偏他不喜欢经商。 周律沉手臂搁在车窗,掌心迎着风吹,开腔调侃,“又不是皇位,谁得不到谁死么。” “对于平常人都得不到的好家世,你们周家的产业算了,都不用努力就能拥有。”她说。 周律沉悠然往座椅一靠,没回答。 沈婧没追问答案。 和过分理性的人交谈,他本身家教所获取的知识和格局本就不同,对于家族和睦所带来的利益,理智到极致。 沈婧回想,转念又说,“特别是你二奶奶,虽然一身生人勿近的富贵气,眼神漠视没感情,可她一瞧你,变得特别宠溺,念你小名字都是温温柔柔,一家人很和睦。” “为什么这么说。”周律沉语气常常,“只是没感情离婚又不是结仇,自然当一家来往。” 沈婧看他。 世家大族更重于资源优势整合,真不会拘泥于爱情这种东西,不是说离婚就老死不来往。 “好吧。”沈婧补充,“我对你们周家的想法还是太单纯。” 周律沉换只手扶方向盘,腾出另一边手扣住她手心十指交叉,“了解周家干嘛,想让你知道什么就是什么,不想让你知道的,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对,没事去了解周家干嘛呢。 车最后停在一面大湖前,石阶往上是大宅门,传言中的红屋顶,高围墙,六仪重门府邸。 毛毛烟雨里,几名保镖撑伞在台阶两侧等候。 周律沉解开安全带,“等我。” 沈婧噢,拖掉鞋,抱膝绻在座椅,“很久吗。” 周律沉推门的动作停下,重新关上门,“你想几分钟。” 沈婧咬唇,“10分钟。” 他朝她一眯眼,笑道,“学会命令我,现在厉害了呢。” 沈婧手里的毛绒公仔丢周律沉怀里,“再逗我就只给你9分钟,不出来,我自己开车走。” 周律沉一挑嘴角,音调拉长,“行呗。”顿瞬,手指捏她鼻尖,顽劣道,“我敢不听妹妹的话么。” 哄得认真,沈婧瞪他,他哪次听过。 一下车,他变得正儿八经,任由周家人撑伞接他进门。 听到比他年纪小的男生喊他,“小叔,您终于回来了。” ------------ 149小没良心,要我样样听你? 10分钟。 光从大门进厅堂,路蛮长。 周老太太在吃晚餐,陪在一旁聊家常的是族里旁支过来探望的孙辈。 佣人备好碗筷,拉开椅子,等这位爷入座。 周老太太自上扫视他,“吃饭再回去。” 周律沉手从西裤兜拿出来,把佛珠手串放在桌子,“吃素七天给您求的,开过光。” 周老太太一睨那串佛珠,波罗地海矿琥珀佛珠。 老人家见惯昂贵不菲的好东西,面前这位爱兴风作浪的贵公子在寺庙求来的呢,这到嘴边的斥责无端咽回去。 “也给你二奶奶求了?” 周律沉恩一声,“您慢慢用晚餐,还有事忙。” 说完,他就走。 周老太太打量两眼佛珠,吩咐人将手腕的翡翠手镯取下来,带上佛珠。 太孙辈是个17岁孩子,小声温吞,“太奶奶的佛珠真养眼,保平安的,早几年,名僧释大师为了修寺庙,将一串波罗地海矿琥珀佛珠拿出来拍卖,各地卖家暗中让委托师叫价争夺,成交价整整4亿。” 周老太太怎会不知。 太孙辈接着夸,“太奶奶真是被小叔哄得心花怒放。” 周老太太沉稳不惊道,“派去南怀古寺看他的人一个个嘴严得不行,半点不透露他在里面做什么。” 周老太太再了解他的脾性,也打探不到什么,真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他什么都能压。 小辈说,“小叔向来孝顺,肯定为了太奶奶求平安,专心拜佛修行。” 周老太太重新动筷,“我当时,还是骗他去的,就怕他不肯收一收性子,会把他的对手玩死。” “小叔肯定懂你的用心良苦。” - 沈婧等到周律沉回来,眼看男人坐进驾驶位,启动引擎。 她望着男人专注开车的侧脸出神,“小叔?” 就跟猫嘤咛似的,软软挠人心尖。 周律沉眉头稍挑,片刻,视线落在她脸上两秒,抬了抬唇笑,“没规没矩的,乱叫人,你是一点不明白啊。” “小叔。”沈婧忽然觉得好玩,“我刚刚听到周家有人这么叫你。” 周律沉一脸的寡淡,看似坐怀不乱,切换驾驶模式加速,“酒店。” 沈婧很快回过味,僵住。 沪市的酒店多得数不过来,周律沉爱去的也就两三家。 酒店经理熟的跟什么样似的,伺候得像迎接财神爷。 那几天的日子平平淡淡。 周律沉要么和她在酒店厮混,要么回家滚。 他不乐意开暖气,沈婧怕冷又不准关。 这样一来。 大汗淋漓。 光影微醺的夜。 男人热汗滴在她后背,将她一翻过来,滴在前身。 滚烫又温情。 咬在她耳边说的话沙哑动听,却不带深情。 他未发觉她发颤的手。 沈婧实在撑不住这么熬夜,浑身累的感觉都没了,哭哭啼啼的求生欲。 过了很久,周律沉才肯罢休,拥她在怀。 沈婧看他,看他那张唇削薄却湿润,忍不住伸手触摸它。 他慵懒撩眼皮,“不叫小叔了?” 沈婧深深埋下头,羞涩到涨红脸。 “叫一夜了,不许欺负我。” 周律沉揉她入怀,讳莫如深放低声,“真是小没良心的,要我样样都听你。” 沈婧小声诺诺,“你根本没听过,什么都要以你为中心。” “刚刚不是听了么。”他回话心不在焉。 “这么不节制,佛经都白听。”沈婧伸手拉上被子睡觉,已经没力气和他说话,只想睡觉。 佛经确实白听。 经文确实白抄。 周律沉把玩她的手链,她身子热,体温连带手链都有温度。 有时候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随便挑贵重的让她自己选。 11月08日,是最后一天台风雨。 他周二公子说会去茶楼捧她的场,真的去了。 邢文东别提有多高兴这位大爷莅临,好茶好点心的伺候。 他来就来了,总喜欢包场。 这什么地儿啊,人多嘴杂,一不小心没让庄明处理。 十里八乡传出去了,连带游客都变身好奇宝宝。 “沪城有一二代公子极爱来红檀茶楼捧小阿婧的场。” “据说是来追求小阿婧,就那辆劳斯莱斯,上回是开迈巴赫,下回指定有红旗L5,多有钱不说了吧。” “应该追到手了,她天天坐直升飞机上班,你说离谱不离谱。” 传歪了传歪了,分明是她钓他在先。 她的社交媒体号好久不更新,关注她的网友变得越来越多,甚至问。 【喜欢给姐姐捧场的富二代是谁,我是上回换5000的听客,想想,就美滋滋】 【感觉是营销套路,沈婧想当网红卖货,别啊,我关注你是喜欢你养的猫,喜欢你发的评弹日常】 【猫万一是人家送的呢,你喜欢了个寂寞】 沈婧直接卸载APP,让网友自己讨论去。 给她弄得想销号,解释不了。 梁映宁挽她去吃下馆子,“怕什么,没人知道是周律沉,放心,周家不管这些,周老太太肯定听都不想听。” 确实没管。 佛经都白听,还想管什么。 回沪城。 车停在CBD大楼地下停车场。 等周律沉下班是个煎熬。 沈婧询问前台,上了分行大楼楼顶。 进总裁办见到周律沉,还有漂亮女秘书进进出出。 周律沉抬眸睇她一眼,旋即遣散人。 没人,那只脸皮薄的小狐狸才放得开,瞧,直接跨坐在他怀里,手像叶浮萍在撑他肩膀。 “周总真忙,等太久了。” 怀里香扑扑,周律沉有点措不及防。 沈婧拿出手机,支支吾吾诉委屈,“网上有张照片,庄明在红檀门口守门,故事都被编一串串。” “他们是这样想的,劳斯莱斯大佬为爱包场,保镖时刻守门。” 周律沉循着她的示意,手指翻了下图片,比她冷静得多。 图片里。 紧闭的红檀茶楼大门,保镖端庄站姿守门,附近空荡。 还有各种引流小标题。 他摘下领带,“是我忽略了,影响你的票?” “票不影响,影响我的名字。”沈婧道。 周律沉漫不经心嗯,“以后可就不去。” 沈婧不乐意地摇头。 “难伺候,一会警告庄明,下次不许站门口。”他掌心握她臀部更紧,饶有兴味注视她,“这样消不消气。” 沈婧有时候真觉得,只要他有心,大事小事,他能对她像个孩子般照顾宠溺,凭那一点点喜欢,一切看起来都挑不出错。 日子习惯过来。 以至于有事,会想到去靠近他,固有的想法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在背后撑着一切。 座机响起,他摁免提。 那边问,“周总,君泰科技的饭局您还去吗。” “废话别问。”他直接挂了。 沈婧学着他炎凉出声,“废话别问。” 周律沉笑吟吟,慢慢玩她一缕头发恶劣地扯,她吃痛,脑袋被迫往后倒。 “婧婧?” “什么呀。”沈婧呆呆看着吊顶的卡地亚奢灯。 美得像钻石。 听到周律沉淡然一问,“她们这样叫你?” 她揉头发,“你昨夜在我耳边就这么叫。” 他咬在她耳蜗,温情含混,叫她婧婧。 偶尔动情时会温柔喊她,十足的满足自己后,在他眼底再也寻不到沦陷情事的痕迹。 越说,她声音越低,“小盒子白买。” 周律沉不作声,眼底笑意虚浮,牵她手提前下班。 联合分行上下对她的存在熟视无睹。 ------------ 150你这么玩不起啊沈婧 网上茶楼图片的内容,在周律沉这,就莫名其妙变得好笑。 什么保镖茶楼守门,贵公子包场听评弹追求小阿婧。 到底为什么,别人仅凭一张图就能看到故事。 周律沉想了,又没认真想。 没那个心思去想情情爱爱的所以然。 他摁电梯。 进电梯。 沈婧回头,垫起脚尖,勾他衣领下来,往他薄唇亲了亲。 唇瓣有点热。 但她好满足… 想着,她垂下脑袋,娇羞又安静。 伴随着周律沉似嘲带讽的笑,握着她腰回来,“有摄像头。” 顺着周律沉示意的方向,沈婧抬头,看到电梯角落的鱼眼摄像头。 保安肯定看的,联合业务手里多少知名富豪的基金和财富,安保这方面肯定顶级的监控分行上上下下。 沈婧连忙背过身,面壁思过。 “不提醒我,又丢人了。” 周律沉倚在那儿瞧她,真的是一张白纸。 相比她的窘迫,他倒是淡静如水。 “你很喜欢送过来?” 她不作,坦荡承认,“喜欢啊怎么了。” 她的意思是,喜欢亲就亲,不藏。 周律沉分明看穿她,却不戳破自己话里的意思。 那夜。 周律沉有朋友约去拳击场谈事。 真不明白,为什么天天都有人约他。 他开心就赏脸,不开心就是‘废话别问’。 后来想想,周律沉背后掌握那么多资源优势,眼光精准,多少人喜欢靠近他,讨好他,就图他手里的印章盖不盖下来。 沈婧一整个厌厌地陪他去。 拳击场里。 国外来的肌肉勇士,揍得鼻青脸肿,血迹溅在擂台,还没分出胜负。 她吓得躲在周律沉后,“会不会残疾。” “不会。” 周律沉见她这一副胆小怯懦的白兔模样,趣味横生,“要不要猜猜谁赢。” “红的。”她认为,“红的那位比较壮。” 周律沉嘲弄她的单纯,她大概不知道想让谁赢,擂台都可以演,“说说,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小猫咪抵押给你。”沈婧也就这点拿出手。 “我不要猫。”周律沉搂她来怀里,“给我欠着。” “这都记账吗周总。” “专心看。” VIP看台,她和周律沉并肩站在玻璃栈栏前,场内灯光,蓝色光影翻腾。 裁判跳上擂台,举起蓝方的手,宣布蓝方胜利。 有人在欢呼。 欢呼越大,沈婧越气馁。 输得太突然,她语气都急,“这不算,他刚刚还会还手,怎么我一赌他赢他就处处挨打。” 他被她那样子逗到笑出了声。 “你这么玩不起啊沈婧。” 或许那时候的沈婧并不明白擂台很多不为人知的玩法,比如,他们会看大老板手势,该哪方赢,擂台上的选手都能演出来。 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种肉搏乐子场,只有她在信是真的打,较输赢。 周律沉见她害怕血腥场面,懒得再待,毫无兴趣看这些,倒是有点坏兴致,总喜欢带她在身边,偶尔看她慌张看她害怕看她大骂他混蛋,自然比不得她在床上害怕模样够动人。 简直招人疼。 今夜,是司机开车接送。 沈婧一进车就低头玩手机。 沪城夜景华灯迷人眼,来来回回见惯,她少有去欣赏的乐趣。 一包还没拆膜的烟丢到她怀里,她缓缓侧身,“怎么?” 周律沉靠在座椅接电话,时不时和那边交代,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接电话不方便。 沈婧替他拆包装塑料膜,旋即,敲出一支香烟放他嘴边,男人薄薄的两片唇轻含,眼眸望着她笑,混沌又浪荡。 沈婧真想给他拿回来。 行驶一段时间,车在太古汇侧对面的路口等红绿灯。 沈婧看着车外的店面繁灯与行人,周末的关系,行人比往日多。 斜对面,太古汇门口开始有工作人员布置新的艺术作品,上个月花眼的迷宫这会被拆了。 “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外婆家。” 周律沉拿开手机,“什么事。” “请你去我外婆家吃饭。” 就一生日,沈婧没说出口,过往没有过生日的习惯,都是回弄堂和外婆吃顿饭。 他又不是没看过她的身份证,记不住吗。 看来记不住,沈婧没追问,她本来不兴过什么生日,蛋糕不曾买,外婆来了电话要她明天回去,还故意希望她带那位‘男朋友’来瞅瞅。 只想借此机会,带他去见外婆一面,省得老人家不信她,一天到晚想撮合她去相亲。 周律沉并没猜什么节日,手里压着打火机,好一瞬,才停下,取下嘴里的烟,淡道,“明天没时间。” 什么时候算有时间,就知道他不会去,沈婧背过身,看出车窗,看着闪过的高楼。 周律沉扔下烟,“这也能生气?” 沈婧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有模糊的他和她,外面奢楼上的荧屏,郦耀光影一同稀稀印在车窗。 沈婧叹息,若无其事道,“没生气,第一次邀请你只是觉得可惜,你忙,就不麻烦了。” 周律沉从她背部圈住她,手探进她毛衣,从下往上,没有直接扯纽扣,一双矜贵的手指在解,一颗一颗,手指时不时掠过她肌肤,辗转往下,狠捏她腰肉,“说不就不,怎么这么有本事。” 她身体略扭。 至于周律沉明天忙什么,沈婧并不知道。 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周律沉是会哄她那么几句,仅限于此。 他抓她下巴回来,低头啄她唇角,她偏开头,他掰她脸颊回来继续深吻。 周律沉越吻越不讲道理,她眼睛都涨出了泪花,偏着迷于此刻,不想反抗。 最开始和他,他最讨厌这时候亲他。 后来是她大胆得像个坏孩子,总勾引他一诱芳泽。 有些东西像罂粟,一沾便一发不可收拾。 车开去郊区,最后停在一处人烟稀少的角落。 …. 后来。 她被周律沉抱住,靠在座椅,吹窗外的夜风。 半夜的风刺骨又孤凉。 周律沉体温烫,她尽情跟着吹风,低头,手给他系好皮带。 “阿婧。” 因为本就紧张,沈婧手指一颤,“嗯?” “跟我多久了?”他问。 跟周律沉多久了,她突然不记得。 ------------ 151谁对我家婧婧下手这么狠 沈婧没过生日,没觉得有什么意思,很少跟别人提起,上外婆家吃晚饭。 时间过过就过去了。 外婆唯独这事记得清,“囡囡的男朋友呢,怎么还没带来啊?” 沈婧索性胡说八道,“我觉得他拿不出手,不想带。” 外婆笑她,“你这张小嘴巴,就是硬。” 最终,两个人没再提这事。 那段时间,沈婧又去找老师傅拜访,悉心学艺练琵琶。 邢菲看她忙得上班差点迟到,“挺厉害的了,怎么又去学,你过得太无聊吗。” 沈婧挽发,下楼登台,回头应道,“总不能守着一行一辈子,老了之后说不定又想当琵琶老师,没本事怎么去教人。” 邢菲笑笑打趣,“你老了该是在周律沉的别墅里养花逗猫。” “可以这样吗,想起来岁月静好的也挺不错。” 知道是开玩笑,沈婧没再认真讨论。 邢菲细瞧她,‘啧’一声,“穿厚点,记得裹紧脖子的吻痕,哪个那么骚啊,对我家婧婧下手这么凶。” 哪个? 还能哪个? 沈婧伸手推开邢菲的脸,“女流氓。” 邢菲双手抱臂下楼梯,笑到收不住声。 沈婧把假期全拖到月底,连休很多天假,买票飞去阳城,去安城,逗留多地,一边拜师学艺,一边做自媒体。 邢菲爱看她直播,“人不能比人,那么有钱还努力,这让没你富有的人怎么活呢。”邢菲直接撺掇她,“干脆点,让周总整合整合团队帮你开个公司好了。” 这么一个玩笑,沈婧记得自己大学时选修新闻传播类专业,初生牛犊想法总过于天真,现实是残忍的。 一个人开公司,开什么玩笑。 倒不是没志气,她身后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她一直忙忙碌碌。 不打算主动找周律沉,是有点小心思,想让他主动一回,会不会想她。 渐渐地,周律沉不怎么回雲鼎,真就当个风月暂居所,开门他就回,不开门他哪里都有温柔乡。 周律沉什么人,除非寂寞才会想起身边有那么个她。 联行分行总裁办。 君泰科技的粱董亲自来联行见这位小周总,之前约了饭局,周总没到,资本对资本之上,只能亲自来。 座谈会进行一半。 粱董人到中年,身子发福,声音厚得发糙,“周总,您请看合同。” 周律沉乏了,伸手。 女秘书将钢笔吸好墨汁,俯在周律沉身边,没有距离感的贴近,递到他手里。 他接过钢笔。 女秘书长卷的发丝已经贴到周律沉的西服,他没拿开,似笑非笑模样签下合同,让人捉摸不透。 像在传递暧昧默许,女秘书腰更弯,贴得更近了,呼吸均匀地起伏在他耳边,“周总,这边还有一份。” 他侧过眸子,女秘书略显紧张,对上他的眼神,黑眸深渊之中,浮着含糊不清的暧昧感,风华摄魄。 女秘书微笑,款款柔情,这是她来联行上班的第四天,终于被调到总裁办当贴身秘书。 “我去给您拿咖啡。” 周律沉收回视线,重新审视合同。 边上的梁董都当没看到,见过周律沉身边有位很娇的美人,常常带在身边陪伴,并不是眼前这位眉来眼去的女秘书啊。 男人或许都得陇望蜀。 女秘书端来咖啡,放周律沉手边,轻轻地贴在他耳边,暧昧低语,“周总尝尝,我亲手磨的。” 新来的女秘书踢到铁板了,周总不喝咖啡。 边上整理要记的李珩捂脸,端走咖啡。 女秘书笑容一收,重新贴在周律沉耳边问,“周总是身体不适吗。” 周律沉合上钢笔,递还给她。 “感冒。” 一句逢场作戏的感冒,他拿起西服就走了。 和梁董聊合同后事事宜,一同进电梯。 停车场,周律沉刚上车,女秘书带着感冒药匆匆跟来,站在车边,弯下腰,把药递给周律沉,“您感冒,要记得吃药。” 周律沉并没接。 一旁的君泰粱董只能代拿。 周总似乎真的感冒了,拿出烟盒时低低咳了声,他又放回中控台,拧开矿泉水瓶喝水。 粱董对着驾驶位的男人轻问,“要不我开车送您去医院?” 周律沉哑声,“不麻烦粱董,小感冒。” 梁董嗯,手里那袋包装精致的药又不知道放哪,“要不您先吃药?” 看着女秘书的精致笑容消失在电梯里,周律沉笑意冷淡,“难吃。” 这话凉薄到没感情,粱董把药收回,“那您注意身体,天寒,注意保暖。” 夜里9点,周律沉开车从CBD大厦出来,一路猛踩油门到外滩。 外滩人多,周律沉只能被迫放低油门,一会踩油门,一会摁电子手刹等行人通行。 他开车不常来外滩路段,行人多,没耐心等。 他拿起手机摁屏看了眼,时间21:34。 手机推送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信息,行人还在源源不断过马路,这令贵公子更加烦躁。 手机扔去副驾驶,烦什么不知道,他等人的耐心真不多。 几百米路,等了三回才到和平饭店门口。 蹲在门口的陈尧瞧见车牌,立马起身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 挺难得的,往常只会说没空,要么丢给庄明。 看来,周二公子今天特别闲,闲到无所事事。 周律沉手撑在车窗,“在这做什么。” 他不开暖气,陈尧只能裹紧外套,刺喇喇靠在座椅,“家里不给回家了,你呢,你怎么不回家。” 周律沉不吭声,坐那儿点烟抽。 陈尧突然来一句,“你家乖乖不在啊,不在去玩啊,这回可没人催你早回家了,爽不爽。” 他淡淡掸烟灰,冲陈尧玩味笑,略显嫌弃地语气,“ABD。” “不带骂人的哈。”陈尧急了。 周律沉没反应,掉头离开。 他不回家,陈尧同样无家可归,陈家很久没管陈尧。 车在黄埔区荡马路,绕几圈,两个人突然不知道去哪。 周律沉似乎感冒,鼻音越来越重,眼皮肉眼可见的懒倦。 陈尧何其惊讶,“周律沉,你竟然生病了啊?” ------------ 152沈婧,你藏哪儿去了 谁懂怎么病的,像这会,迎车窗吹冷风,从不开暖气。 这不雪上加霜,他还不觉得冷。 陈尧说,“给500万手续费,帮你叫那位妹妹回来陪你。” 周律沉丝毫没表情,无情回话,“烧给你要不要。” 他病,他情绪不在线,陈尧不招他了,拉他找个熟人酒店下榻娱乐套房。 陈尧不懂买什么药,就这点感冒看着也挺正常,死不了。 你看,他还能有兴致在套房里打牌,没怎么碰烟,索性大家都不抽。 沈婧要是在,往常这会会一个电话催他回家,能撒娇得所有牌友都听见,他可就推牌起身回家。 宠得不行。 陈尧觉得吧。 历来在周律沉身边,沈婧是唯一一位撒娇最管用的一任。 隔天。 沈婧循许阿婆给的地址,刚到老师家门口拜访,收到消息。 ———你怎么跟他玩游击战,他病了 她叹息,翻出那串号码终归没舍得拨通。 已经到老师家门口,敲门拜访,总不能白来一趟。 一门东西,她执拗,总想学到精通为止。 中午,整理行李得差不多,沈婧订机票,退房。 从安城赶回沪城,电话一问庄明。 周律沉人没在雲鼎,确实感冒了。 她提着包,熟门熟路到CBD大楼高层,很难想象,联行分行都这么一栋,那么放在瑞士的总部又该如何盛况。 李珩刚和投资部经理交代,就看到专梯‘叮’地一声,打开,沈婧从里面走出来。 李珩连忙停下手里的活,什么话也不说不问,安静走她面前带路。 这熟悉的流程,公司上下倒没有觉得怪异,没人在意她的存在。 沈婧和谁都不熟,自然不打招呼,他们照旧忙他们的,她径直走去总裁办。 李珩敲了下门,推开门。 从沈婧的角度,可以看到周律沉人靠在沙发闭目养神。 他的女秘书正半跪在沙发边,贴心照顾他,给他盖毯子。 “周总,您怎么没吃药,再不吃药,咳嗽不好就会发烧的,我给您温了小米粥,还是先起来吃些东西?” 周律沉只是掀开眼皮看向女秘书,浓眉似都传情。 女秘书眼神带着痴醉望他面庞,端起小米粥,手捏银勺,做好喂周律沉喝粥的举动。 沈婧将这幕尽收眼底,原以为周律沉会拒绝。 一秒,两秒。 他无所举动。 沈婧大胆推开门,踩着小高跟迈步。 女秘书立马站起来,回头。 沈婧看向周律沉,“敲过门,你没反应。” 他眼底露诧异,很快恢复冷淡姿态。 女秘书倒是想问这位是谁,怎么闯进总裁办。 “宋秘书,有文档处理,出来一下。”李珩说。 女秘书这才朝周律沉颔首,“那我去忙了周总。” 他嗯。 沈婧让开路,宋秘书路过她身侧时,投以好奇又不解的眼神。 “沈小姐,您要是有事摁助理铃。”李珩将大门关上。 沈婧点头,走到周律沉面前。 视线下移。 躺在沙发的男人衣着单薄,瞳眸发红,眼底拢着点撩人雾气。 沈婧弯腰,两根手指拎起那件手工羊毛毯,嫌弃地丢去旁边,“我要是不回来,你就这么给人照顾?” 周律沉声音懒倦,鼻音重得更明显,听起来更有浑厚的味道,“你拿走了我不冷?” 他还有心情逗她。 沈婧慢悠悠脱掉大衣,上沙发,往周律沉怀里躺。 周律沉勾了勾唇,任由她枕在手臂。 她手探在他额头,没有烫,那么是生的何种病? 陈尧的话就是没个真假,害她一路担心。 “你有女秘书宽衣解带,冷死好了。” 他没表情,唇故意贴在她额头才说话,“刚调过来的人,不太聪明。” 能进联合都是有本事的人才,究竟是不够聪明,还是故意懵懵懂懂给周总下美人计? 沈婧面向他,掐他手臂,掐狠了,男人自喉腔闷哼一声。 “周二公子手段何其了得,身边围着的莺莺燕燕,难道会看不出来谁是真傻谁有意图?” 他忽地笑,“醋了?” 沈婧挺气的,他分明看穿,性子纵浪的他却不曾拒绝任何示好。 她从周律沉身边起来,环绕四周,看到小米粥,还看到感冒灵胶囊。 她醋意十足的眼神,周律沉气笑了,环她腰回来,像只暴脾气的大狗狗伏在她腰腹睡觉,举止暧昧过度,他表情却十分正经。 沈婧话里话外酸溜溜,“你倒是乐意用,是不是还打算亲自教导人家怎么做事,原来啊,新手来联行工作还可以得到周总的职场私教福利。” 他腔调挑逗浓,“婧婧来这儿兴师问罪呢。” “你眼睛黏糊在人家身上,哪个小姑娘顶得住你这张脸这么乱诱惑的深情。”她道。 周律沉不和她争执,也不想安慰她。 他脸埋在她小腹,喘息钻着缝隙均匀散在她肌肤,声音又沉又闷,“你最近藏哪儿去了,嗯?” 兴师问罪的变成他。 沈婧解释,“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出去找师傅,许阿婆给我介绍很多人。” 周律沉大抵都不听,鼻音重的过分,“喂我吃药。” “你以后要开暖气,少抽烟好不好。”她低头看他。 矜贵惯的周二公子只示意桌子的感冒药,一语不发。 沈婧真没办法调教他,被人追着哄、追着恭维的人,怎会轻易听她的话。 沈婧挨身,拿说明书瞧了之后,“这药女秘书亲自掏腰包买的?” “如果我说是她买的….”周律沉话都没讲完,她已经扬唇讥笑,她那点显而易见的不开心,男人圈紧她腰,好笑出声,“你要给我死这了?” 沈婧扬唇,“吃吧,这药挺贵的呢。” 周律沉才道,“庄明送过来的。” 沈婧拿了几粒,“你乖乖张嘴。” 男人在她怀里抬头,一双平扇双眼皮稍挑,全是笑意。 她直视他迷离的眼睛。 这回,生病的周二公子说不上的听话,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回。 下一秒,沈婧就被打脸了。 趁她专心喂药的时候,周律沉手指塞一粒胶囊到她唇齿间,舌头有点麻,她眉头都是紧紧拧着。 很快后脑勺被周律沉摁住,要吻上时,他眯眼,看着她紧张地闭上眼睛等待。 似乎换了口红色号,一层薄薄的粉晶色,娇嫩得不行。 周律沉表情带了点嘲弄意味,并没打算吻她,“传染你怎么办。” 听听,还算有良心。 沈婧舔了舔药,睁开眼问,“这什么药。” 周律沉一把将她拽怀里,挑声,“维生素C。” 沈婧咬破,一舔,味蕾体验有点酸。 周律沉的病真的不重。 但他发现,沈婧晚上总在书房敲电脑东忙西忙。 她总说,她要学怎么赚钱。 ------------ 153体贴我一下好不好 那年冬天冷得不行。 外面太冷,沈婧开始偷懒,开始缠周律沉在被窝,不想出门,也不给他出门。 周律沉破天荒和她堕落,完事后,哑笑一问,“你中毒上瘾了?” “你下的。”沈婧压在他胸膛,任由男人的手指在后背徐徐抚摸。 这毒下得太深,深到她习惯贪恋。 周律沉教会她的东西,她就像打开奇妙的魔法箱,欲罢不能地享受其中的体验,不想自控。 卧室不开灯,只有对面高楼的霓虹灯光分点光过来。 “过年后和我去瑞士。” 周律沉说话从不询问她的想法,只给安排。 沈婧摇头,“联行总部在瑞士,肯定要去很久,我都没有出国那么久。” 外婆年纪大,上回回弄堂,腿走路都不利索,不想离开外婆太远,生怕有什么意外没有照应。 眼看周律沉脸色一沉,冷不丁注视她。 沈婧连忙解释,楚楚可怜,“不想离开茶楼,老是请假,每回都错过专门为我来红檀的听众。” 全是借口。 周律沉的眉头又紧了,“你就心疼这么点工作?” 沈婧伸手,温柔抚平他的眉,他挨身到他面前,捧住男人,轻轻抵在鼻尖娇嗔,诱人的粉唇在他面前一张一合甜哄。 “不生气啦,我就这么份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律沉回避她的话,显然对撒娇并不受用。 他决定的事,向来不易改变。沈婧想,自顾说,“还真没到过瑞士,下次吧,下次一定去,好吗。” 周律沉没反应,固执地一言不发。 这位周总,还真不好惹呢。 她拉上被子,盖住他和她,低声撒娇,“小叔,体贴我一下好不好。” 声音隔着被子闷出来,一把嗓子嫩得出水。 周律沉扯唇,笑得不着痕迹,无人发觉,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爱去不去。”他回绝。 沈婧埋怨,“凶巴巴。” “以后自己住。” 她贴在他腰腹,“我不要自己住,要是想你的时候我怎么办。” 周律沉哼地一下。 尽管他不理会,沈婧照旧百般媚嗓,“好啦小叔…” 她是会用三分薄力撬动杠杆的,总能无声无息软化他的脾气。 他指腹揉捏她脸颊,至小巧的嘴唇,教她,“用这儿,嗯?” 一听,沈婧紧张下,脸红到耳根,想想,喉咙都痛。 她平常吃草莓都要切小块,往常又是怎么….swallow and spit的呢。 “会原谅我吗,我可以不用去吗。” 他半阖眼,“兴许。” 称得上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矜贵的一位,偏永不满足。 … 天气更冷,陈尧约了去滑雪,大家没时间去。 该忙的忙。 陈尧带上他的邢菲,直接出国游玩。 「你们爱去不去,我请客很难得的呢」 没人搭理陈尧,谁会缺那几个银子请客似的。 朋友圈秀恩爱秀得勤,就他有女朋友一样。 一直单身的魏肃临痛批他的朋友圈:「秀恩爱,死得快」 陈尧好像把人拉黑,第二天没再见魏肃临在朋友圈刷。 陈尧去就去吧,骨子里的经商头脑上头,一鼓作气买下经营不怎么好的滑雪场,要给滑雪场改头换面,起死回生。 才埋头干七八天,陈尧就突然回沪城。 ------------ “我比她还擅长无理取闹” 一路抱着到酒店门廊,周律沉将她放进副驾驶位。 沈婧吸了口气,正要揉脚踝。 他身躯微微俯下来,将她困在身前,单手撑在椅背,意味不明地盯视。 沈婧被他看得心尖一颤,抬起下巴,回望他。 他轻声,“满意了?” 满意吗,明明是被他的眼神吓到才扭伤,沈婧指了指身侧,“要不要帮我安全 无赖就这么在地上开始耍泼打滚起来。全然不管其他人用看怪胎一样的眼光看他。 “噔”的一下子,在看着海棠在沸水之中身子起起伏伏的那一刻,躲在晋王身后,吓得花容失色的云意初就这么脚下发软着,一下子便跌坐在了地上,后背冷汗淋漓,连带着唇角都泛了白。 等他们通过考验,分别继承了菩提秘境和阵道传承,那道分魂也完成使命,回归本体了。 除此之外,庭树还联系了一个科研机构修补了洛托姆图鉴的机身,暂时隔绝了风险。 “调查的人回来了吗?两个混混集团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阿贝尔一向谋定而后动,绝对不会盲目的下什么决定。 沈鹤依心中一沉,知是今天的事情触动到了她,让她又联想起自己弃儿的身世。 所以,诚如慕容非和容华醉所说,这里鱼龙混杂,真是什么人都有的地方,难保不会出现出找麻烦的。 只见这头类似超龙的恐类泰坦巨兽发出大型轮船的汽笛才能发出的声音。巨大的声浪如同有实质一样,震得泰坦巨兽四周的空气都出现波浪一样的波纹。 胸前衣服透进来的潮湿让沈鹤依的心也跟着潮湿起来,他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更用力地将她抱紧,想用自己胸中的一团火去烤热她的心,去烘干她的泪水。 最终兵器只要存在于卡洛斯地区一天,那么卡洛斯地区便会一直受到威胁,拥有不稳定因素。 一座座山体被摧毁,那白骨身影力量盖世,断戟刺出,山崩地裂,摧枯拉朽。 她曾经说过,要陪他过后半辈子所有的生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风雨无阻。 而边上的吴勇却是依旧大热天一件长袖衬衫带着一个口罩,不言不语地看着贺云龙,汗水从他脸颊两旁滑落,不过他似乎有点都不在意似的。 井之原这些天正为了黑龙会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如果不是渡边正雄尾大不掉,他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挡一阵子。渡边正雄在决定向藤川动手之前跟他打过招呼,井之原以为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藤川推出来。 水水没接话,她不了解他们的事情,但对她而言,当年也是硬逼着自己学习,才有今天的,也不是天生就这么厉害。 一顿晚饭,都是周晓静和顾念好说话,周晓静关心的询问着顾念好白天在公司的事情,还有她和骆一阳的事情。 “哎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我错了”苏豆豆立马又一副哭丧脸了起来。 在这之前,李岩松有意维护,李玟木身为学生,一切都尚可商量,只是一年之后,李玟木身上的这层外衣就会被无情的脱下,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李岩松也要掂量掂量别人的感受。 “好了,剩下的这一半,就是木头你的了。”汀雨萱将粥碗递给穆白,拍了拍手,便笑吟吟的进了来时的紫竹林。 据网上了解,神音在网上的点击率以高达两亿,更被听过神音吹奏曲子的人声称魔笛神音,瞬间魔笛神音的称号传遍全国。。。。。。。。。 ------------ 那一点点宠爱太凉薄(1) 红色跑车里的文昕终是舍得调头,不知道是父亲的离开太痛苦还是厌恶自己如今犯贱的举动,瞬间理不清情绪了,脑子空白那刻,眼泪源源不断涌出眼眶。 文昕突然找不到可以安慰自己的人,过往明明有他护着,明明这时候是可以在他怀里哭诉的。 却不行了,他有沈婧了。 文昕踩油门轰鸣声还没发出两秒,眼睛一模糊,撞上顺向驶来的一辆保时捷。 车头擦车尾。 ‘砰’地一声巨响——— 沈婧瞬间一激灵,茫然回头。 被撞的保时捷车主是个中年男士,骂骂咧咧下车。 “怎么开车的啊,我直行。” 文昕大抵是第一次遇到车祸,一身的坏情绪令她站都站不稳。 “很抱歉,没好好开车。” 保时捷车主挺气的,“我这个车还是刚刚上牌的,会不会看路,幸好我刹车及时,你都不晓得有多惨。” 大抵又被路人欺负,文昕手撑额蹲在路边,眼泪越流越厉害。 保时捷车主惊讶了瞬,“你别哭啊,我没欺负你啊,我不要你赔钱,我走保险,你别哭。” 文昕只冷冷说,“别看,我哭不关你的事,我爸爸去世了,情绪不好,您的车我都全款赔。” 说着,她弯腰在车里找钱包,找手机。 保时捷车主看是有礼貌的漂亮女司机,又哭得那么伤心,叹口气,脾气其实已经蔫了。 有钱,漂亮,一身全黑色的行头虽说低调,都是私定品牌的料子,貌似还从雲鼎出来。 名片联系方式,魏氏集团董事长。 繁华都市,都是人情世故。 看见文昕眼圈红得过分,保时捷车主给她递纸巾,“哭一路了吧,要节哀啊小姑娘,这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她抬头仰望一眼拔高的雲鼎壹号府楼。 “你说,为什么喜欢把女人藏里面?这里的房子有什么好。”文昕好似自言自语。 保时捷车主随她目光看去,向来隐私好,江景好,有钱就买。 但保时捷车主无心关注她的问题。 “小姑娘,你的这个车还开得了吗,我们先找拖车公司过来吧。”保时捷车主问。 她埋头,“拖吧,我也不要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说什么,沈婧自然没听到,只是看到明明已经开进停车库的宾利又回头。 沈婧垂在两侧的手指忍不住缩了缩,快步扭头进大堂,不想去看。 见到她,大堂管家起身。 “9099沈小姐,您的快递在这里,已经给您放推拉车,您要顺手拿回家吗。” 沈婧只是嗯。 全都是给小猫咪买的玩具。 那只小猫咪越宠,胆子越肥,家里的玩具全给撕扯得不成样。 问过陈尧,陈尧说,这只小母猫是在发情期,有时间要带去猫咪宠物所让它缓解缓解,要么绝育,否则撕东西嗷嗷叫更厉害。 发作严重,指不定上墙撕烂周律沉的古画。 收拾快递时,原本等着周律沉会不会过来大堂接她,好长时间,没来。 沈婧推进电梯,独自上楼。 进门拆快递,小猫咪闻着味儿似的扑她怀里,喵喵叫。 外面下了雨,雨珠滑落挂在玻璃窗。 沈婧看着有些失神,他怎么还不回家? 她拨打周律沉的号码。 “您好,您所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沈婧把小猫咪放回睡窝,“乖乖的别乱跑,狗男人感冒刚好,我去看看他是不是在外头淋雨了。” 小猫咪‘喵’了下,琥珀色的猫眼亮亮的。 沈婧手指抵在唇边作嘘嘘,取伞下楼。 南门的保安打开行人铁门,“沈小姐,你怎么又出来,是要去给谁送伞?” 沈婧低头看手里的伞发笑。 “刚刚你进去的时候,那辆红色跑车就发生事故。”保安职责守岗,不能擅自去看,“也不知道怎样了,真好奇。” “撞上了。”她还说,“周先生不是着急出去了。” 保安不搭话,只是礼貌性微笑。 (本章完) ------------ 那一点点宠爱太凉薄(2) 南门的保安打开行人铁门,“沈小姐,你怎么又出来,是要去给谁送伞?” 沈婧低头看手里的伞发笑。 “刚刚你进去的时候,那辆红色跑车就发生事故。”保安职责守岗,不能擅自去看,“也不知道怎样了,真好奇。” 刚刚的事故就在两百米前方,保时捷车主已经不在。 隐约听到断断续续哭声,听得人心 一旁的成是非目光惊骇,但是却长大着嘴说不出话,因为反应不过来。 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就是一个理智的人,哪怕发生再大的事,都不会让他变脸。 可转念一想,自己喜欢的人不就是这般的洒脱吗,若然是磨蹭之人,又如何能合自己意呢。 “报!张良府没有异动!”这时,之前他吩咐下去的人已经传回来了消息。 上天总是喜欢跟穷人开玩笑,“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呵呵~顾玲儿苦笑一声,进了屋。 滨城星海湾,碧海一号公馆位于一栋大厦的46层,从透明的玻璃墙望出去可以俯瞰整个星海湾,若是在夏季晚上,可以看到亚洲第一大广场上的熙熙人流,还有巨大海面上的点点渔火,此情此景堪称滨城第一夜色。 面对威震江湖数十年的辟邪剑法,尽管只是残缺的辟邪剑法,细雨三人此时也没有了信心。 此刻已是卯时,他索性找了一家早开的面馆,叫了一碗卤肉面,切了两斤牛肉,打了五斤酒,自斟自饮。 陈最身上的杀气瞬间爆棚,怒冲冲的打开门。老王笑的像弥勒佛一样,二话不说将手里的冷面塞给陈最,摆摆手就走了,留下陈最一人在风中凌乱。 “我明白了……”张优泽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抱歉的看着他的面孔,也有些不知所措。 时竹溪先是发怔似的看了自己手上的红肿三秒,深吸一口气,催眠自己。 这个特殊的空间,先不说其他功能,就是给孟海龙当做是储存东西的地方,也已经非常好用了。 普通的符钱,矿产之流,他可以在今后勤劳致富,自行攒取,但军团贡献却没那么容易得到。 “你身体还没好,谁让你干活的,”年均霆不满,一个打横就把她抱回了沙发上。 索隆略微熟悉了一下,拿着白骨幡一晃,幡面抖动,阵阵瘆人的哀嚎声传来,从幡面中里飞出一条又一条的人影,足有一百条,在空中聚成一片。 索隆吃惊道,他兼修炼金学,魔法飞毯是炼金学中,只有正式巫师才能着手炼制的大型炼金物品,据说这东西的制作图纸,是从天空之城的遗骸中获取的残缺资料,经过巫师们重新推演补充才弄出来的。 稍微一分神,菜月昴的速度就慢了一些,铠甲人偶手中的长剑猛地向下削去,如果不是菜月昴下意识得加了速,大腿真的会被砍断,不过饶是这样从裤腿上渗出的鲜血还有大腿上的剧痛让菜月昴知道自己真的被砍中了。 心里想着苏果,过了好久他才缓过神来,继续将思绪放到了公务上。只能是如此克制,他告诫自己,想要让苏果陪着自己,就必须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否则不止他不能保护苏果,甚至会让苏果遭受一整个孤鹿堂的抵制。 但是,在一个月后,他照例去看温初柳的时候,才发现她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 那一点点宠爱太凉薄(3) 刚刚的事故就在两百米前方,保时捷车主已经不在。 隐约听到断断续续哭声,听得人心尖发软,沈婧刚走两步蓦地停下脚步,伞下,抬头看前方。 街灯雾蒙蒙。 男人站在路边,一身黑色西服冒着雨,正俯视蹲在地上的女人。 背着身,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身侧的宾利打着双闪灯。 文昕脸埋在膝盖,也不打伞。 低低地哭腔持续一会,抬头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周家二公子。 哪怕淋着雨,矜贵刻在他骨子里般,丝毫不显半分狼狈。 “为什么不肯帮我找器官源,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把他的罪证列出来,你为什么不能在他病重的时候换一个人去顶罪,为什么,警察天天守在ICU门口随时准备监禁他,他撑不住,所以就这么走了。” 今日发生种种,文昕已经毫无理智可言。 周律沉沉默地站着,几秒后,才冷声开口,“是你来求我,要帮你解决检察局的事,谁死谁活与我何干,不过是秉公办事。” 好一个,不过是秉公办事。 尽然,这个男人再多情,骨子里永远藏着冷血的一面。 文昕依稀记得庄明当时怎么回话:二公子说,那就一起死 到最后,他不动声色翻出证据,真的一起死了满足大家。 他考虑过她父亲重病的病况吗,他做事情有考虑过告诉她一声吗。 他都没有。 “你到底有没有心,当时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主谋,为什么,我们好有其他对策做准备不是吗。” 她抬头,望着周律沉。 雨雾笼着他挺拔的身姿,利落的碎发发茬微湿濡,神色匿在背光处,淡至极淡,哪怕她人就在周律沉面前,高贵模样,好似都难以触摸到他了。 他只是稍稍抿了下唇,“我们很熟吗。” “周律沉啊周律沉,我父亲死了你不知道吗,两天了,你为什么没出现,他还在的时候,和你煮茶聊天,把你当自家女婿对待,他对你不好吗,死了都不能看一眼吗。” 突然有车停在附近。 庄明撑伞过来,举在周律沉头顶,低低回复话,“相识一场,周家会有人去您家的葬礼,这种事不至于二公子亲自出面,魏小姐,您节哀吧。” 是,他身份高贵,他不喜欢出面丧礼。 可他处处与沈婧纸醉金迷的时候,他想过周家家规? 文昕情绪一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玩着戏子纵乐过瘾吗,抄佛经过瘾吗,把她放在这里养过瘾吗,你要去瑞士,你以为周家乐意你和她这样吗,她算什么东西,她本来就不是和我们一个世界的。” “都是因为她,她把邢菲带进圈子玩,搅黄陈尧和梁映宁早就定好的婚事,如果没有她,陈尧就不会遇上邢菲,她一出现,把我们的世界都搞砸了,你身边的人现在有谁过得好吗。” “还有阿临在桐村的规划,阿临自己为了老太太一片萝卜地,被迫换了无数方案,工程款预支每每超出,才被对家钻了漏洞,周向群还要横插一脚时不时抽检是否合格!敢说你们不是因为沈婧吗,到头来,身边人一个个全怪我头上,都说我为了魏氏董事长的位置恶意去害阿临,我凭什么受这种委屈,你们谁为我平反了!” “好事你们做,好人你们当,钱是魏氏出,一笔又一笔,如若不出,就是被村民到公司门口闹。” “哦,那段时间你们都在桐村,真是可笑,她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啊,间接存在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周律沉手里的伞移到文昕头顶,嗓音润过雨声,又哑又迷朦,“她没参与。” 文昕看着他可笑的举动,是在心疼她被雨淋吗。 可是周律沉,明明光明正大将沈婧养在这里,就在身后的大平层,是沪城夜景江景最美的雲鼎壹号。 “就会护她了,她会哭我不会是吗。” “是你跟我们说的,是你说又不会娶她,话是你说的,陈尧知道,我知道,梁映宁知道,大家都知道,你忘了吗。” 文昕哭泣嘶声模样,再也不是往日下巴只会傲慢抬起的千金小姐,娇小的躲在周律沉怀里,眼泪一颗颗砸在他胸口。 他身上那件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服,还是她早上亲手为他穿的。 沈婧唇颤了颤,你推开她啊周律沉,推开她… 听到文昕越哭越难受。 “阿沉。” “我爸爸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你凭什么呢,凭什么都是别人追着你走,你低头又怎样,原谅我又怎样,像以前分一点爱给我又怎样。” 他并没推开。 沈婧转身,颤抖的手愈渐发白,努力稳住手中的伞,呵地就笑了,“我父亲也没了啊,你给我这样抱着哭?” 就好像突然明白陆思媛的‘忠告’,那人根本就不会属于你,拿别人的东西就不怕有天要还回去吗。 前任,雨天,寒冬,多般配。 沈婧低头看地板,自言自语,“你是不是想娶她,所以有心扶持她成为周家想要的女主人,让她成为魏氏董事长,世家小姐,出身看得见,你奶奶和她谈得来,可你又想养戏子纵乐,不能这么玩的周律沉,你们周家有这个先例吗,一心一意,要么舍弃一个。” 身后。 “您的….”雨伞掉了,保安见沈婧情绪飘忽失神,索性没再提醒,走出去弯腰捡好伞,一会给周先生带回去就是了。 不知道怎么回雲鼎的。 外面的天冷不冷不知道,雲鼎里的暖气很暖和,暖到她只穿一件裙子尚觉得舒服。 沈婧靠在小猫咪的房门,没吵醒小猫咪。 低头,打了一行字想发送,看到聊天界面最后的记录都是她在自言自语,周律沉没回一条,最后选择删除。 找到梁映宁的号码。 “你睡了吗。” 沈婧声音哽咽。 梁映宁沉默住,调太脆弱,听得出哭腔。 好久。 “开车还没到家,怎么了。”梁映宁好似能懂她三更半夜的打扰,突然开怀大笑,“婧婧是不是想约我,那就出来。” 沈婧挂电话,套上大衣,挑了把最顺眼的车钥匙。 (本章完) ------------ 她住苏城哪里? 车出车库。 地面湿漉漉,雨势减小。 依旧走的是南路,雨刷器均匀摇摆。 沈婧望出车窗,路边的事故地点已经没有宾利车的踪迹。 只有拖车公司在处理那辆车头严重损坏的红色跑车。 就连庄明也不见。 沈婧收回目光,如果他那时候推开魏文昕,推开或许她就不想生气了。 现在怎么想都想不到原谅他的理由。 回想过往的相处,那些偶尔才会有的温柔,忽冷忽热的宠溺,尽数涌现脑海。 约梁映宁去捏脚。 到达目的地,包的私人包房。 沈婧自进门就仰躺在沙发,享受着服务,一言不发,专心盯天花板那一片璀璨夜星装潢发呆。 突然的反常,梁映宁心里头有点战战兢兢,这是干嘛了呢,往常也没见她这副不爱说话的模样,不管遇到什么,她都笑得可娇了。 明明看见沈婧哭过,她也不说为什么,就三更半夜泡脚。 好在捏脚的小姐姐口齿伶俐,开口找沈婧聊天,她才偶尔来两句。 “天冷,体寒,被窝冷,来这地儿捏脚舒服。” 她一不小心就说本话。 梁映宁叹息笑,还是娇娇乖乖的方言适合她。 沈婧趴背,被小姐姐扶手臂,半个腰顺势拉起。 酸得她呼出声,她还要小姐姐继续用力。 腰上这点痛都不及周律沉带给的十分之一。 小姐姐踩在她的小腿,任由疼痛麻痹神经,脑子里浑浑噩噩。 梁映宁提醒小姐姐,“轻点,别给她弄疼,会被骂的。” 小姐姐自然不清楚梁映宁话里的意思,询问过后动作放轻。 自然,一提到周律沉,沈婧眉眼肉眼可察的抬不起来。 “吵架了?”梁映宁问。 沈婧说,“吵就好了,他都不会跟人吵架,他只会选择无视。” 梁映宁抿一口果汁,“有问题。” 沈婧趴在床上,睡衣松垮,“他给魏文昕抱。” 梁映宁反应平平,“不稀奇,只是你见到的,你没见到的就没有吗。” 不说周律沉行踪神秘不固定,就连圈里陈尧找上他攒局,都得等他有时间。 魏氏集团每月一回的股东大会就能见面。 “魏文昕要么不嫁,要么就周律沉,她以前自己说的。”梁映宁补充。 沈婧听得懂,谁在乎别人嫁谁。 她闭眼,手指抠了抠枕头,“可他不回家。” “正常,他回雲鼎那么勤我们都诧异,他房子多,想住哪住哪。”梁映宁侧身,枕脸看着沈婧,“别和他用真感情,他说过不会娶你,亲口说的。” “你那时候去相亲啊,他其实没打算管你嫁给谁,不过…” 管什么,他周律沉不过是在意跟了他的女人,不允许三心二意。 沈婧能猜想到。 很多事不难寻觅答案的踪迹。 比如,周家大门的10分钟,一路,她甚至去想,他是不是打算带她回周家。 她那时候是忐忑的。 最后并不是,她是在车上等。 情绪不敢露一点点。 梁映宁盘腿坐起来,摆手让技师出去,半响,包房只剩她们两个。 梁映宁凑到沈婧耳边,“周律沉这人真的不好盘,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都觉得奇怪,说不上来,又觉得很正常,可能他喜欢你的美貌。” 梁映宁这回老实发表。 单是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感情,怎么看都不会走太长。 除了这些,周律沉也不会再给其他。 手机这时候响起,沈婧睁开眼,抓起来一看。 怎么是庄明。 她微怔,抽了抽鼻子,才摁接听。 贴在耳边也不想说话。 庄明问,“沈小姐,您怎么没在雲鼎。” 沈婧想起客厅的摄像头,反问庄明,“他也没回不是吗,我一个人怕黑不想回去。” “那您注意安全。” 沈婧甚至想问一句,周律沉在哪,没问,无情挂掉。 那一夜,梁映宁拉着她到处玩,到处花钱,到处享受沪市最贵的服务。 开房住酒店,沈婧趴在梁映宁怀里。 反正她不敢因为这些烂事在周律沉面前哭,可以疼哭可以委屈哭可以示弱哭,就是不想因为情情爱爱在他面前掉眼泪。 梁映宁给她喂葡萄,她一边吃一边抽鼻子。 梁映宁都笑出鼻涕泡。 清晨,沈婧把车停回车库,找了滴滴回苏城,上班。 夜里下雨打雷,她没让庄明来接,关机洗澡。 整个人泡在浴缸里,直至呼吸不畅才冲出水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浑身湿漉漉。 视线往下,前身起伏的地方弧度,有一排紫痕的牙印。 周律沉那夜发狠咬的,至今还没消。 - 周律沉晚上回的雲鼎,保安亭里的那把伞才到他眼底。 保安说,“是沈小姐的雨伞,前晚她出来送雨伞,掉这儿了。” 周律沉余光扫一眼,沉吟片刻,没接,“扔了吧。” 保安只好收回来。 周律沉停车,上楼。 家政刚走,房间收拾整齐。 那只小猫咪缩在沙发睡懒觉,没少一样。 拨通沈婧的号码,关机,他眉头稍蹙,没再打,重新拿起车钥匙扭头离开。 那只小猫咪惊醒,两只腿搭起,望男人背影‘喵’了一声。 梁映宁是没想到,三更半夜接到周家太子的夺魂连环扣电话。 梁映宁屏住呼吸,“你有…有事吗。” 那边沉声,“地址。” 梁映宁闭眼一咬牙,“苏城的锦苑公寓,9楼62房,敲门就行,她肯定在家的。” 电话那头终于挂掉,梁映宁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向天祈祷,“还以为不会找她了呢。” 沪市内环高架桥,往来车流。 一辆纯黑色的限量版兰博基尼如利箭般‘嗖’地一下超车,超高的驾驶技巧穿梭于车流。 发动机的超级声浪渐渐变远。 黑色超跑行驶一段时间,车流变少,主要是通往苏城的高速修路,今夜没通,要等6点才通,必须绕去京沪高速。 周律沉仰头挨在靠椅,看了眼腕表时间,变道走出口,调头回浦东。 或许,周律沉的一时冲动里,是想见她的,或许没修路,那辆黑色跑车应该在60分钟内以车速到达锦苑公寓楼下。 他没到。 上一章不放了,可能去捏脚不能写 (本章完) ------------ 茶楼小宝贝 沈婧洗澡出来,坐在椅子上,埋头,打开电脑,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忙,脑子里就没有那张面孔出现干预她的情绪。 知道周律沉要来,也清楚他到不了。 情不深,山海平不了。 何其薄情。 隔天。 周律沉还在沪城,一晚上和陈尧他们在82层玩牌,坐在主位,面容清隽,两瓣唇轻抿,怎么 平心而论,向来林翰都是坐在选手席上打比赛,而今天第一次坐在解说席上来解说对局,场景身份的突然转换,让他觉得这是种很奇特的体验。 周荆楚这次来江南不为其他,只一条,就是让这些贪官把贪进去的灾银全数吐出来。 王尘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心中暗道,可不是吗,肋骨都能强行掰断的狠人,面对疼痛肯定都没什么感觉了吧? "先去探探人到底再不再,如果在就按我说的办!"舒望吩咐了半天,突然觉得他们不会会已经离开了,但她的手下又一直没发现,所以此时了还不出来。 “孤舟,你是不是想要说伯母年轻了,这个你直说就好,伯母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想要夸伯母年轻,大过年的,伯母听这个话心中很是喜欢。”叶母微笑着说道。 但是走上正轨后立刻就面临了七阶天劫,因为修炼了截然不同的心法的原因,所以他要渡的七阶天劫也极其强大。 关羲拍了拍手掌,笑着道:“行了,该说的就说到这里,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 倒是宁员外见多识广,他在生意场上接触的人多了去了,什么样嘴脸他没见过? 大山:………不敢回答,怕回答了就等同于骂了自家王爷是狗日的。 不过,死掉似乎没有什么不好,妹妹可以继续她的生活,哈斯塔也能抛开有着她的过去,开始新的人生。 魇烈赤红的脸似要喷血,将身后披风恶狠狠一甩,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 同时在林凡眼里,这盘古就如是力量的中心点,一股浩荡的力量从盘古的身上爆发了出来。 佛光缠绕,异象升起,渡化的佛力洗刷在三个老头身上,三个老头只感觉内心仿佛受到了什么波动一般。 “如果你们看不懂,我可以拿着拍摄时的剧本,一页一页的念给你们听,并且为你们解释里面的东西。”布洛克在领金酸梅奖时道。 又等到他们的笑声稍平后,姜宓继续说话了,她的声音真的稳得可以,脸色虽然白得像纸一样,可到底因为那份平静和冷绝而自有一种风度。 朱府暂时成为了叶剑住宿休息的地方,朱府成为了帝都的核心,无数双炽热地眼神望着朱府。 自从打了蜀帝的脸后,姜宓为了不连累这些昔日好友,一直都没有联系过。现在看到范于秀毫无芥蒂地向她跑来,姜宓不由有点感动。 此刻是上班时间,铺了浅蓝色地砖上的街道上的人并不算多,斜斜的阳光照射在过往的道路上,再加上周边布置被这片区域的规划师统一的安排为森林一样的颜色。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忽必烈完全的下定决心,不仅仅是御驾亲征,而且还出动了绝大部分的蒙军,与明军在山东展开厮杀。 话传入秋寒耳中,他立马坐了起来,开口道:“阿姨,你不要口口声声恩人了,这都是份内之事,我也说过要说有恩,筱筱有恩于我,你不介意就直接喊我名字吧,这样亲切。”说完,他还亲切的笑了笑。 ------------ 160魔都第一深情 走到停车场,周律沉再次拨通那个号码,依然暂时无法接通,被拉黑,这不难猜,但他没心思猜,让庄明开车回夜公馆。 庄明看了眼后视镜,二公子的烟瘾越来越凶了。 转眼就年底了。 沈婧就算想见到周律沉那张脸,才发现,哪怕翻遍互联网,翻遍手机,都找不到他的一张图片。 相册里,只有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和喉结,趁他睡着偷拍的。 雨伞故意落在门卫处不拿,无非是想说,周律沉啊周律沉,我都看到了。 难道他会不清楚她到底在气什么吗。 他当然清楚,只是不想在意。 … 聂彦则的小千金满月,不过在茶庄聚会两三次,沈婧也拿到邀请函。 原本只想送贺礼,聂太太亲自来电话,沈婧莫名其妙地就去了。 地点在私人庄园。 很奇怪,没看到周律沉。 沈婧一双眼睛倒是更在意婴儿车里的小婴儿,小小一个就眉清目秀的,长得像他爹地。 英俊。 一旁,陈尧嘴快,“魔都第一深情聂彦则,才结婚一年,就喜当爹。” 聂彦则和他太太。 是大学校园到婚纱的初恋剧本走进现实,起初,站高台的聂家不太愿意家境普通的小姑娘成为儿媳。 聂彦则哪听话,爱就是爱,非郑晓舒不可,遭家里反对,分分合合的裹脚布爱情长跑7年,直至后来,聂家因被对家针对,高路跨台,权位下滑。 聂彦则为此还待过局子几个月,这两位也没分,郑晓舒苦苦跟着聂彦则,事件水落石出后,聂家又回高位,渐渐地,聂家二老心无力,不想管。 是他们二代圈子里最恩爱的一对模范。 就如他们调侃的,魔都第一深情聂彦则。 还听到陈尧调侃,“他第一深情的位子,圈子里都没有人能撼动。” 聂彦则上下打量陈尧,“就你们这样,我这辈子死焊在上面。” 沈婧笑了,找个有凳子的角落歇一歇,剥橘子吃。 “魔都第一渣男周律沉。” 陈尧取纸巾时,这就偷听到,慢慢退步,看向沈婧,“婧姐这是怎么了,给人渣了?” 她扔橘子皮,“渣了。” 场面都是熟人聚会,陈尧兴致十足,“你也不是第一个,早点认识他,他能让你更疯。” 沈婧给陈尧递果,陈尧接过,“阿沉好像到了,估计在后庭,要不要带你过去。” 沈婧抬头,该怎么说她只是想休息一会儿呢。 “去不去。”陈尧挤眉弄眼地。 沈婧从陈尧手里抽回果子,扭头离开。 谁也不清楚他俩究竟发生什么,不过都是常态,没什么好打探周二公子的隐私。 沈婧走出露台,俯瞰下方,后庭有几颗桂花树,挺香的。 听酒保说,“聂太太喜欢桂花,聂先生好不容易选这里举办,就这里有四季桂。” 沈婧倚在栏杆前,想起CN区的公馆故居,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旧时代,大佬移情名伶,妻子主动让位小三,后来追妻火葬场吗,大佬后悔为此种了600颗桂花。 怎么可能挽回回来。 沈婧掷石子下湖,玩得不亦乐乎。 身后的宴会热热闹闹,忽地听到人群传来一句恭维话。 “周先生,您是要回去了,人多,招待不周,还请海涵了。” 被恭维的那位周先生只是嗯,很淡。即使热闹,依旧熟悉这声‘嗯’的主人。 沈婧眼睛酸得发胀,不自觉回头。 人群之中,周律沉西服领带的气场最为显赫,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于正经场合,风流兼具内敛含蓄。 隔人海之中,她静静注视他。 周律沉掠她一眼,深宽的双眼皮折起了点慵懒弧度,暴露眸底的阴冷之意,不过两秒,目光收回,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能说很冷静。 一支香烟夹在他两指间,没点。 步履从容路过她身侧,下楼梯离开。 男人身上还是若有若无的白奇楠木,这道香散发,除了贵感高级,没有任何缺点。 楼下的司机带着白手套打开门,那般弯腰恭敬姿态瞬间拉开人与人的差距,他上车就走了,没有回头。 够高贵冷傲的,还是他夜里意乱情迷到方寸大乱的样子让人上头。 直至迈巴赫消失殆尽,沈婧手忙脚乱擦拭嘴角的酒渍,扭头,反方向走去卫生间。 她如今这副模样。 他选择无视。 这场风月,贵公子不过是想玩玩,就怕你认真。 明知他的性子,她有什么资格闹到他面前。 沈婧也想发泄情绪啊,怎么发泄,都不是小孩子了。 周律沉大概是觉得沈婧在闹脾气,让她自己消化,闹够了,哄一哄,该过去就过去,不该过去,他也不会低头。 他不记得自己抱了谁吗,又筹备着谁成为周家想要的女主人,联合的总裁夫人了吗。 沈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看镜子呼出一口气,“沈婧啊沈婧,他还真不陪你闹的。” “他没脾气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他腻了厌倦了,越闹他越想远离。” 一个人自言自语。 又低头,手指在手机屏幕飞速打字,犹豫好久,删删改改好多,才点击发送。 「你今晚回雲鼎吗,谈谈吧」 发完,直接删掉记录,手机捂在怀里,安安静静靠在墙上。 反应为什么大不知道,大概是明知会石沉大海的消息偏要发,偏要用掉最后的尊严。 镜子闯进来另一张面孔,优雅婉约的气质,不算惊艳,看着很舒服。 目光撞上,郑晓舒略微惊讶地下,“沈小姐,你能来我真是很意外,好久不见啊。” 沈婧平静地回答,“聂太太,好久不见。” 郑晓舒轻轻补口红,“今天用餐愉快吗,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沈婧面不改色道,“我晚一点回。” “你好久都不去茶庄喝茶啦,过两天来不来。”郑晓舒转身看她。 “不一定有时间。”沈婧说。 郑晓舒收起口红,温缓道,“又和他闹脾气了吗,每回见到你们两都是在冷战的边缘,他对你挺好的呀。” 沈婧只是轻哂,没回答相关话题。 (本章完) ------------ 161你对她就是玩玩而已? 整理好久心情,沈婧才打开门出去,一不小心就被拉到男孩子那间包房喝多了。 都是周律沉的朋友,也不是很熟到无话不谈,偶尔和他们玩过麻将。 她没有丁点儿酒力,玩游戏也不会,还一直输,他们非要她玩,走不掉了。 这酒只能一杯一杯喝下肚。 等她面颊泛红,聂彦则才发现,这小姑娘根本喝不得酒。 坏事了。 好在是个安静乖巧的,不会醉酒闹凶凶的。 聂彦则催酒保,“去后庭找二公子过来,就说他的人喝醉了。” 酒保低声,“二公子有事忙,已经回去。” “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聂彦则只能让郑晓舒过来照顾人。 这时候,陈尧从楼上下来,一把拽起沈婧到身后,差点把桌子掀了,奢石镶嵌的,掀不动,“脑子有毛病啊你们,谁让她输的,疯了吧。” 聂彦则安抚道,“我们以为她喝得酒。” “他妈的,给她碰酒,阿沉知道弄死你们。”陈尧一脚踹椅子,砸出的动静可不小,吓了一众。 陈尧骂骂咧咧地拉沈婧出门。 她也不闹,努力走稳路。 陈尧回头看她一眼,笑着叹气,估计都不认识他是谁。 陈尧只好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回去。 陈尧千叮万嘱司机,“送去雲鼎壹号,务必看着她到家为止。” “好的少爷…” 沈婧脸蛋压在靠背,“去半岛酒店,我住那儿,房都开了。” 陈尧眼风一睨,示意司机一个眼神。 司机领悟点头。转响安慰道,“好,去半岛酒店。” 聂彦则设的宴,眼看人上车,才扭头问,“二公子走的时候怎没带她走。” 陈尧怎么知道,两个冷战谁懂为什么。 想想还是拨通周律沉的电话。 那边不算太安静,还有小姑娘的声音。 陈尧没多问,估计又是那位蠢萌蠢萌的女秘书,“回去到哪里了呢。” 周律沉声音没情绪,“有事?” “沈婧被罚酒,我家司机送她回去了。”陈尧没在说你家里的宝贝,你的乖乖这样的词,就突然觉得不适用了。 周律沉默了两秒,沙沙哑哑地‘嗯’。 波澜不惊的,陈尧怔愣几秒,“你对她真的就是玩玩而已啊。” 周律沉淡漠道,“有问题么。” 陈尧蹲下来,笑了下,“腻了啊二公子?” “腻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 他上心过吗,陈尧不清楚。 不上心又为什么偏偏是沈婧,而不是其他人。 “行,话是你说的,她嚷嚷要去半岛酒店住,一个醉酒的小姑娘我没办法守着她不发生意外,她在沪市没什么朋友,梁映宁最近忙公司,你自己看着办,你们爱怎样就怎样了,作为朋友,只能保证送她安全到雲鼎,这是我最大限度的帮忙了。” 那边都不懂听没听完,早就挂断电话。 陈尧蹦出一句‘握草’,不至于这么早挂电话吧。 陈家的司机没将她送去半岛酒店,喝醉的小姑娘去酒店做什么。 她一上车头一倒,睡得香甜,司机心安理得送她回雲鼎。 (本章完) ------------ 162“想离开我了?” 周律沉是在半夜到雲鼎,打开灯,沈婧一个人坐在地毯剥橘子吃。 她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依然醉醺醺的模样,大抵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衣服还是宴会那件白色丝绸吊带,在她惊讶那刻,肩上的羊毛毯微微滑落。 她剥橘子很慢,抬头,看落地窗里的投影。 男人逆光而立,站在她身后,黑色衬衣的领口松散敞开,往下,铂金纽扣勒得他胸肌膨胀。 沈婧伸手碰玻璃窗里面的周律沉,呆住了。 幻觉。 他不可能会出现,是有多想他,竟能看到他的脸庞在玻璃里。 她咬一瓣橘子,吃完,痴痴望着落地窗里的男人,“他那天要是到苏城解释清楚,我说不定就不生气了,我多好哄的人,多有大气度,说不定不和他这位贵公子计较了。” “他不喜麻烦,都不宁愿多绕几圈路,同理,对他来说,我是个麻烦,可有可无。” “分明在给他最后的机会,他都不珍惜。” 越说,醉意上头,她眼眶湿润,泪汪汪的含橘子咬。 周律沉一言不发,坐在她旁边的沙发,手从箱子里拿橘子给她剥。 沈婧看着他手里的橘子,骨节修长的手,皮剥得整齐,橘丝剔干净。 “他不跟我说话,眼睛冷冰冰的,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 想她此刻醉酒,周律沉没搭理她的混话。 转身,她伏到周律沉大腿,抽泣的动作,肩膀时不时颤动。 周律沉把手里剥干净的橘子递到她唇边。 她张开嘴巴咬进去,还嘬了一下他的手指。 周律沉眸光闪烁了瞬,看着被吮的两根手指,起身。 一只小手扯他西裤,“阿沉。” 声音软乎乎的。 沈婧很少叫他阿沉,自知道是文昕爱叫的专属,她就计较,回回直呼大名。 意识不清醒,她才够Seductive。 “不走,洗手。”他淡声。 沈婧噢。 他去洗手,她又在吃橘子。 周律沉倚在门框擦手,一瞬不瞬盯看她。 吃到酸的那颗果子,她整张小脸瞬间拧在一起。 周律沉无奈,抱她起来,让她趴在怀里,她才蹭到他胸口,温暖的感觉令她‘哇哇’地就哭出声,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我看到了,看到你抱她。”她脑袋埋在他怀里,“我全听到了,她责怪我。” 周律沉神色显得那样波澜不惊,没打算解释,也没将任何事放在心上,只是抱她,任她哭。 “我不要和别人分享你。”她小手缠紧男人紧窄的腰,满腹委屈的吐露心声,就想着占为己有,“什么样的方式都不行。” 她哭得汗津津,胸口一起一伏。 周律沉没回答,将她摁在沙发吻得投入,手臂强势揉紧她身子,近乎毫无缝隙的贴合,手指勾断她的吊带下拉。 沈婧纵容了。 她像剥干净的瓷娃娃般在他手心,酒精泛红的脸颊韵出的味道更艳了。 吻在一起。 触感真实。 他咬她了,很痛。 过于熟悉他的霸道,沈婧才发现不是幻觉,是真真实实的周律沉。 她支支吾吾地哼叫,拳头锤打身上的男人,试图推开他。 “周…唔…” 一个字都没骂出来,他掐她后颈提起来,彻底堵住她的呼吸,满身戾气。 她越哭越厉害,眼泪溢出来。 周律沉咬了她。 毫不怜惜。 就喜欢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要死要活的妥协。 … 她疼到不行,直至她呼吸困难,周律沉才放过她。 这么一来,她缩在沙发角落一身狼狈。 他蹙眉,“疼了?” “你就是坏。” 沈婧想找东西遮盖光溜溜的自己,都被他夺走,捡一件夺一件。 她气了,可在周律沉面前,她都没什么杀伤力。 一番争抢,她戚戚打了喷嚏。 周律沉捡起地毯的西服衣服丢在她怀里,冷淡道,“哭没用,你逃得了吗。” 话里的意思,只要他想继续弄她,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抬起手想甩他脸上。 被周律沉轻松箍住手腕,她越挣扎,周律沉越收紧力气,倒是任她另一边手的爪子划了过来。 他皮肤白皙,侧脸至下颔骨很快留下一条指甲痕,血迹隐约溢出,轮廓清晰的下颔线凭添几分血色的靡艳感。 沈婧手瞬间收起来,直直往角落挪。 “疼吗。” 周律沉彻底放开她,精深的眼眸直勾勾盯她,片刻,哑声,“满意了?” 她别开脸,看着窗外,“你活该。” 他眼底淡淡地,“想离开我了?” 想啊,他身边的红颜知己不间断,可以不问他的过往情债,和她之后她只想要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周律沉。 但很难。 沈婧抬头,望他,“你心里有没有爱的人。” 大概谈及爱情是负担,周律沉扯薄唇,勾起的弧度冷淡又无情,“你想要什么答案,给你什么答案。” 他的话,天生洒脱,高人一等的从容。 沈婧裹紧身体,声音低下来,“我真好奇,以后得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降住你的心。” 他一生骄傲自负,商业规则和政治捭阖里,所求皆为周家利益,要他一起掉入情爱的泥潭醉生梦死,那真是天方夜谭。 周太太,是谁大概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情欲又与谁翻云覆雨,是权色交易也好,是骨子里的贪欲起玩心也罢,最终都不能和周太太三个字混为一谈。 “你不是问过我怕不怕堕落吗。” 她平静开口,“我怕的,很怕,这世上,有一种人不能和他们谈情说爱,比如周律沉,站在权位之上,为我所做的一切,把我最初建立的三观体系全崩,精神,物质,欲望,像毒株深埋,越来越想要,越得不到越想要,贪心到从不会满足,只要开心我要什么就有什么,不堕落吗。” “你一句哄人的话我就会心软,你随随便便一个眼神我就控制不住动心,害怕到那一天,选择成为你婚姻外的情妇,这不是我想成为的样子,我会厌恶我自己。” 感情,周律沉没有。 欲望,他什么都给得起。 “世上谁没有真心,凭什么你的值钱。”周律沉俯身,贴在沈婧耳朵咬字,喘息温热,不上不下吊着她,“嗯?” ------------ 163心无定所周律沉 “世上谁没有真心,凭什么你的值钱。”周律沉俯身,贴在沈婧耳朵咬字,喘息温热,不上不下吊着她,“嗯?” 周律沉觉得她多无趣不知分寸。 “确实不值钱,你的心里,权势,政.治,最重要,你都不在乎谁喜欢你,谁又不喜欢你。”她躲开他的掌控,偏腰在男人掌心,动弹不得。 “有情能饮水饱么。”周律沉声音哑哑的,一脸的寒意不耐。 她摇头,“不能,情最廉价,任何人转身后都可以很爱任何人。” 她也不愿意堕落下去。 “后悔跟我了?” 男人粗哑的嗓音稀释在空荡的房间。 她眼睛涩了涩,回想中,低头呢喃道,“不后悔,你对我很好。” 他好,怎么不好呢,何至于她如此沉迷其中。 身边人常常说。 ———我们沪市最尊贵的周二公子啊,特会宠那小姑娘,花钱让渔民捞了一海的鱼 ———从京市,仅用4小时空运海棠花回沪城,四季花开的白海棠 ———市里那间最火爆,夜夜笙歌的酒吧被封了,怎么封的知道吗,那小姑娘在里面出事过,人二公子半夜私人飞机赶回沪城 ———他上回去茶楼包场,一天甩出24万 即便24万像普通的24块。 她埋头藏在沙发里,差点抑制不住眼泪,偏不想让他看见,“说这些话,我没有醉酒,意识很清醒。” 都不知道怎么了,沈婧彻底哭出来。 周律沉将她翻面,看她像个泪人般,头发乱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抹走她的眼泪,指腹又湿又粘,“不跟就不跟,有必要哭吗。” 难得他温柔举动。 沈婧下意识攀住周律沉的脖子,贴在他强势凸起的喉结,还真是等不到他的解释了呢,所看即事实,看来,他就是要娶魏文昕。 眼泪一颗一颗掉落在胸口。 贵公子游戏人间,并非轻易沉溺情爱。 成年人的感情,哪有和电影里那么美好和不肯错过。 暧昧如同泡沫,一戳就破。 世态千千万万人心炎凉,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周律沉的心炎凉。 “真的不跟了,太累了,请你谅解,也祝你前程似锦。” 那句话出来,就连墙上的英皇小摆钟都没了动静了。 “行。”周律沉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嗓音倦怠,“哭够了好好休息,再胡闹可不会让你再出现在我面前,知道么。” 她哭腔薄薄碎碎的,“嗯,知道了。” 转身,周律沉瞬间无情冷漠,拿起地毯上的西裤和衬衣,走去衣帽间。 沈婧躺回沙发上,看着金弥奢光的穹顶天花板。 明明前一秒,他还深情与她对视。 下一秒,说走就走。 看着他换好衣服,一身崭新的黑衬衣,黑西裤,同套系的西服挽在弯臂,单手慢条斯理系纽扣,漠视冷淡的姿态,他身上的禁欲感更浓烈。 门开。 ‘哏’地一声,房间里再无他的身影。 沈婧躺在沙发闭眼休息。 心无定所周律沉,不会为谁停留。 12月31日,沪城气温很冷。 周律沉把她留家里,大概是双方做到最狠的方式结束了。 一开始,是她心甘情愿掉入泥潭。 ------------ 十里洋场 又是新一年元旦,沈婧都没心情过了。 那两天,一如无常。 沈婧没回雲鼎,两个人似乎连普通的告别都没有。 感情不就是这样。 也不对,他没有感情。 沈婧低头划动手机,一片空白,真是可笑。 8点,客人散光,茶楼关门。 屋里围着好几位共事多年的师哥师姐。 邢文东在给沈婧结算工资,叹息,打量沈婧很久,“走了还会回来吗。” 沈婧接过单子,“回啊,团长悉心栽培我多年,没有团长,谁认识小阿婧。” 邢文东越想越可惜,“你啊你,不是做得挺开心的吗。” “家里有事要离开。”沈婧起身,亲自给邢文东倒茶水,“这么些年,多亏团长照顾了,您喝。” 邢文东双手接过,疑问,“沈家啊?” 沈婧点头。 邢文东缓和道,“也好,要是一辈子困在这里屈才了。” 楼上的邢菲没说话,只看沈婧走出门的背影,早发现她不对劲,天天抱着电脑忙… “走了别回来了,不值得。”她告诫沈婧。 沈婧没回头。 …. 整夜,沈婧都在雲鼎收拾东西,也不多。 这里的一切都是周律沉的钱买的,到底喜欢过这个地方,把自己喜欢的衣服和东西都打包放皮箱。 回望奢宠的金屋,落地窗外尽情享受黄浦江的夜景,璀璨灯火里,风云际会,一座令人欲望无穷无边的国际大都市。 权贵地。 十里洋场,纵情声色。 沈婧拉皮箱的动作停下。 突然理解墙上那幅价值不菲的马其顿古画。 国主向太阳神宣誓,自此占有领土。 小猫咪蹲在她脚边的皮箱,“喵儿~” 沈婧弯下腰,“是去京市,就不带走你了,周家太子有钱,每天给你请几个保姆照顾,你过得像公主,跟我可是未知数的生活,乖乖地,以后自己住好不好。” 小猫咪眼睛水汪汪的,垂下头,都不叫了。 沈婧笑着起身,拉皮箱离开。 小猫咪还跟,恋恋不舍地望她手里的皮箱,直至她进电梯。 … 车窗外,夜景倒退,她也没心欣赏。 滴滴师傅的电台节目播放着一首很火的歌曲,听不清歌词了。 沈婧让司机师傅停在弄堂路口,她想去陪陪外婆。 孤灯瞎影,提着行李箱,她走得有点慢,凌晨四点,怕外婆在睡觉。 连上楼梯都轻轻踮。 她这回备了钥匙,打开锁,屋里红枣米糕的味道飘香,老人家压弯腰在炉灶前,顶着沧桑的手搅动粥。 82高龄了。 外婆似乎听到门开锁的声音,带笑的侧脸尽是安详,“我呀,做了个梦,梦见囡囡想吃蒸糕,囡囡调皮地哩,真的过来呢。” 沈婧藏起皮箱,卷起袖口,“外婆,您坐,我来。” 外婆笑呵呵地把木勺递给她,躺在一旁的摇椅看她,一边开口指导。 沈婧蹲在外婆脚边,手成小拳头,一锤一锤的给外婆按摩大腿。 相处平凡且安静,沈婧终于说出来,“我要回沈家了。” 老太太遥望窗外,天天渐渐亮,高楼大厦在附近,未看得见过晨起朝阳。 沈婧只好继续说,“这是我的新号码,不用背。” 背了,她也记不住。 “给您刻在镯子。” 说着,沈婧从外套兜里掏出小盒子,还是托付庄明去文玩界找来的碧玺玉镯。 “囡囡怎么换号码了啊?”外婆低眸。 祖孙相望。 沈婧笑嘻嘻的,摸外婆的手背,波浪线的皱纹,摸起来手感都糙糙的。 “用腻了。” 外婆伸手,粗糙的指腹轻抚她眼尾的红痕,“囡囡哭过了,不开心啊。” 她笑得更大声,“怎么会。” 外婆一双眼睛越发慈祥,“一定是受欺负了。” 沈婧摇头,在外婆怀里撒娇,“长大了,没人能欺负我。” “为什么突然去京都。”外婆揉她头发,一下一下,心疼地问起。 “沈爷爷病了,恰逢大姐要结婚,希望我回家陪陪爷爷。”沈婧如实交代,这样外婆才够安心。 老太太总能一针见血窥破她的情绪,“囡囡跟男朋友分手了。” 沈婧手僵住,沉默几秒,突然以笑声掩饰。 “我哪有男朋友唷,当初不想相亲,编出来骗您的。” 老太太微微下陷的眼窝里,岁月折出来皱纹一片沧桑,“不是答应过我,会带他回来见我吗。” 哪有答应,又胡思乱想。 沈婧眼眶蓦地湿润打转,“别想啦。” 他不会来的。 外婆轻轻叹息,“我们囡囡乖一点点,不要就是了好不好伐。” 沈婧鼻头一酸,抬头,“外婆要不要跟我去京城,我给外婆买更大的房子住。” “我不喜欢大房子。”外婆望着窗外,眼底无神。 这是她生活一辈子的地方,怎舍得走,怎舍得街坊邻居。 沈婧没强求,和外婆聊了许久,都是到那边注意保暖。 整理好一切,趁外婆闭眼休息,轻轻掩门离开。 吃力提着行李箱下楼梯,一步一步挪,真重。 还真是就一点猫劲儿,庄明往日说得没错。 “我来。” 男人嗓音温润柔和。 沈婧看去,只见孙祁晏站在楼梯下方,伸手夺过她的行李箱。 孙祁晏甚至什么都没问,对她百般了解般,“我送你去。” 沈婧解释,“我约过司机…” 孙祁晏走在她前面,“知道,在路口看到,我付钱让他走了。” “你怎么都知道。” 孙祁晏并不想解释,都住在雲鼎,而且知道她辞掉茶楼的工作。 看见沈婧夜里从C栋搬行李箱出来,他就察觉不对劲,碍于不想撞破她的尴尬,不擅自上前问。 周律沉啊,什么人。 周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太子,国际联行财团委以胜任的未来总裁。 他的人生是和沈婧两种不同的人生。 更清楚周律沉是什么样的人。 更清楚那段感情…有多不被看好。 这些,孙祁晏自然不好说,哪怕是个人都看出来,毅然不想说出来伤害她。 她是聪明人,又何尝不知。 她要走,沪城总该得有个人去送送她,想告诉她,她在沪城不是没朋友。 孙祁晏当时是这样想的。 “怎么还辞掉茶楼的工作。”孙祁晏边走,边回头看她。 沈婧笑容恬静,“哪有那么好的人生,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孙祁晏随着笑,“会有的。” 清晨,陆续有租客在附近的上班族起身赶路。 “还会来沪市的吧。”孙祁晏追问。 这一句,显得几分着急又紧张。 分明30岁的人,一时间却像大男孩般无措。 沈婧会回啊,外婆还在这里。 “看情况吧,哪个月的5号有时间就回来。” 孙祁晏‘嗯?’地一下,拧眉,“为什么是5号。” “以前最喜欢5号,因为那天茶楼发工资。” 她喜欢的5号,那么单纯且简单。 走到路口,孙祁晏搬皮箱放后备箱,‘啪哒’盖好,“你尽管放心,我替你照顾阿婆。” 从小认识,沈婧没犯矫情客气,坐进副驾驶。 一路和孙祁晏聊起天。 他很有分寸,从不问为什么,只默默提点。 “逢年过节想过来要告诉我和阿婆,我们亲自去机场接你。” “祁晏哥还是那么好,记得带横幅欢迎哦。” 她笑容灿烂,心里委屈真是藏得滴水不漏。 “好,是不是要写欢迎沈家四小姐来沪?” 孙祁晏看她,她点头模样,乖到不行,眼睛水汪汪的,惹人喜欢到不行。 孙祁晏心中在想:周律沉啊周律沉,你究竟是怎么舍得伤害她的,究竟是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凌晨拉着皮箱躲回弄堂 每次遇到这对暧昧情侣,他们对视的眼神都带热烈的火焰,又是安排直升飞机去高速接她,当时圈里轰动好久。 又怎么说分就分了。 终是等红绿灯时,孙祁晏分神,无意识说出一句,“究竟是怎么舍得的呢。” 沈婧转头,“怎么了,刚刚没听清。” 孙祁晏看她,还是满脸的纯情,叹息一声,“落地记得报平安知道吗。” “祁晏,我外婆暂时拜托你了。” 她第一次没在后面加称谓,念出来挺温柔的。 (本章完) ------------ 纵情声色 夜里的十里洋场,处处可见豪车。 红绿灯岔口,唯独那辆纯黑色的兰博基尼跑车最亮眼。 富人玩乐区,兰博基尼半降的车窗,男人半副侧影匿在光影,手指不悦地轻敲击方向盘。 气场太烈。 路人都忍不住多瞧两眼。 这是哪家的贵公子,怎么没见谁提起过。 车开进私人Club俱乐部场所。 人少,内供的VIP服务,不是有钱就能进。 侍童很快认出那辆车,恭敬打开车门将人领去顶楼销金窟。 “周二公子。” 一整夜,周律沉和陈尧在私人包房打台球。 他也没多少兴致,纯粹打发时间。 陈尧手撑在沙发,习惯盯周律沉的侧脸看,“这两天伤口好得差不多了,看不清了。” 侧脸的女人指甲痕还真不知道怎么来的,究竟玩什么那么野,被哪个小宝贝抓伤。 啧。 “到底谁挠的,沈婧?” 周律沉睨陈尧一眼,冷冰冰。 那夜他碰了沈婧,挨挠一脸。 勾人的东西,她舒服享受过程后,翻脸,还来挠他。 欠欠的。 周律沉不说话承认,陈尧可不了解,台球杆放他手里,“来两发,赌你那台新车,输了送我。” 周律沉无动于衷,敲烟盒,取了一支烟。 会所里的台球宝贝凑到他跟前,手指压下铜质打火机的擦轮,为他点烟。 周律沉以前偶尔会来,会所里的台球宝贝全认识周律沉三个字。 周家二公子,京都周昭平SJ的亲孙子。 挑一个身份出来,足够人平步青云一生。 偶尔,看他心情好不好才靠近与他贴己聊天。 火苗映蹿,将他面庞拢得深沉,眼角眉梢漾着不屑一顾的讥诮,释放出来的味道,矜贵又矛盾。 偏偏苏撩到人心坎。 与他对视,台球宝贝眨眨眼眸,睫毛长,够撩的,“二公子最近忙什么。” 很熟吗,周律沉记不得这张面孔,也记不住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轻笑敷衍,“就是忙呗。” 是个人都听出来敷衍,台球宝贝拿起球杆摩挲,小声问,“那…今夜教我打台球好不好,我都生疏了,握不好杆了。” 周律沉抿了下唇边的香烟,眯起眼笑,自对方身后俯身,手把手教对方打一球进洞。 分明暧昧之举,浑然天成的情欲感,贵公子做得坦坦荡荡。 台球宝贝几近被他圈在怀里,脸颊艳得不要不要的,视线落在他手背缕缕凸起的青筋,这双手的勃发,简直让人脑子一度兴奋高嘲。 “进洞了,谢谢二公子。” 他笑,眼底却淡到漠视,“是么。” 他的呼吸丝丝厘厘氲在耳边,台球宝贝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不停。 这男人张力实在浓郁。 陈尧靠在门板观赏那画面,笑着鼓掌,低声和身旁的魏肃临聊天,“完了,彻底完了,没人能降住他了,他是真的一点不难受。” “谁让姓周的有一副好皮囊。”魏肃临旁敲侧击。 陈尧淡淡嗯,“沈婧走了,他又爱夜不归宿了,说实话,周家还不如让沈婧来管着他,他那段时间多听沈婧的话啊,一个电话立马走。” 魏肃临还记得。 那两位刚认识几个月,还在玩暧昧的时候,都想揉在对方身上才说悄悄话,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俩有一腿似的。 说没就没了。 怎么让家里的便宜妹妹如此料事如神呢。 魏肃临懒得去想,不该分的啊,他二公子明明对沈婧比谁都好。 后半场临近4点。 周律沉喝了酒,庄明亲自来接他,站他旁边,他才放下酒杯。 黑色的L型皮沙发,周律沉平静坐着,面前荧幕播放电影。 “沈小姐刚刚回雲鼎收拾东西,要离开了。”庄明说。 周律沉手架在沙发,快进电影。 庄明终是忍不住开口,“要去拦吗,她坐的是孙祁晏的车,车牌沪09**,目前到中环路。” 荧幕画面闪过情侣深情接吻画面,清晰到…过份了。 庄明就突然问,“您要是想拦,我现在打一个电话就可以,您要去追她回来吗。” 他阖动薄唇,“为什么要追。” 倒也谈得上正常,二公子本性如此。 “是溪河湾沈家的四小姐,她大姐要结婚了。”庄明继续道。 周律沉面色无澜,“我知道。” 庄明站直身体,看墙上荧屏的电影。 二公子手眼通天,又怎会不知道一个时不时会操出一口京腔的小姑娘来自哪里。 “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您送的礼物,她只挑顺眼的,车库里的车一辆没碰,道里官邸和雲鼎9099的房子还在,她没卖。”庄明说。 直至电影临近末尾,响起影视里的插曲。 是很久的电影了。 周律沉坐在沙发抽烟,没有要走的意思,看起来,他人淡到没有颜色。 庄明只好低头发短信,让经理换一部电影,继续看。 二公子不玩台球,多看一两场电影又怎样。 偌大的包房,陈尧他们在玩,起哄声里,最是一群永远没烦恼的阔家子弟。 周律沉看出落地窗外,闪过闪电,轻佻的眼神忽有些飘忽不定。 ‘真的不跟了,太累了,请你谅解,也祝你前程似锦’ 他食指轻点指尖香烟堆积的烟灰,恢复冷静。 或许,他偶尔会想起有那么个爱踩水坑的小狐狸精,唱着他听不懂的评弹,他还是会鬼迷心窍地去包场听,耐心哄着她,看她在他怀里娇嗔,偶尔寂寞的怀念,小狐狸精在手心里如白海棠般漂亮诱人,想要她开她就得开,不想让她开那也别开了。 他会后悔吗。 不会。 这世上,除了伸手可得的权利和财富,没有什么事和人能让他长时间停留,去反复迷恋。 包括沈婧。 她要走就走,还不至于没了她陪在身边就不习惯夜里。 没有谁在他心里是无可取代的,换一个,就过去。 此刻,他到底是真觉得无所谓,来自于内心真真实实地反应。 台球宝贝眼见周律沉孤独一人坐在沙发看电影。 酒也喝了,台球也亲自教了。台球宝贝有了胆心,自联行二公子身后,轻轻摁揉男人的太阳穴,动作温柔地不像话,有说有笑的。 周律沉时不时扬起唇角回话。 ------------ 感情和物质,他只能给后者 电影播放的剧情,周律沉或许都没看。 窗外大雨,打雷闪电。 全景四米高的落地采光,将外面的世界看得一清二楚。 这到让包房里的少爷更兴奋。 台球宝贝弯腰,小心欣赏周律沉的面庞,他闭着双眼休憩,慵懒感更生一番风味。 视线往下,落在男人的腰.胯。 鼓鼓的。 何其有料。 台球宝贝耳尖红到充血,眼睛一颤,小声问,“是您女朋友走了啊。” “走了。” 台球宝贝按揉动作放温柔,“是吵架了吗。” 他抿唇,“没吵。” 台球宝贝贴心说,“女孩子是要哄一哄的呀,哄好了就不走了,让女孩子伤心了,她以后不回来你身边怎么办呢。” 周律沉忽地笑问,“你叫什么。” 台球宝贝沉默了,分明十分钟前刚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果然是万花丛中过的周二公子。 台球宝贝知道分寸,更体会到周律沉本色是个薄情人,没再说自己的名字,“二公子只想与人萍水相逢,不想知道我就不说了。” 周律沉低头看腕表,起身离开,对此地再无半点贪恋。 … 天亮。 8点。 与此同时,沈婧进机场。 没敢回头。 不说别人,仅在她的世界,身后,是座一夜.情温床的都市。 雲鼎的房子在她名下,但她没卖,卖了小猫咪住哪。 周律沉会扔小猫咪的。 “尊敬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沪市航空公司3U6117次航班正在开始登机,请您由32号登机口登机。” “落地要报平安。” 广播播报都快淹没孙祁晏的话,这几个字他都快说四遍了。 沈婧还是没回头,“我知道了。” 孙祁晏挥手,笑着扭头离开,她心不在焉的,都怕她不小心把手里的身份证弄丢。 安检,登机。 她买的是头等舱,周律沉给的钱懒得还了,不是不爱钱,尽管几个小时,她一夜未睡,该享受就享受。 大概嫌飞机太快,忽然对南方的城市有些恋恋不舍。 想慢一点再慢一点。 京市下雪了吧。 想着,看出窗外,周律沉会追来吗,心里的答案总知道不会。 并不会。 9点。 周律沉准时到CBD大楼,李珩被留在总裁办。 操作小周总的账户,分次划了几个亿给沈婧的账户,备无条件赠送。 “周总,金额过大,该如何上报财务部,您的支出理由。” 周律沉埋头看合同,声音很哑,“女朋友的分手费。” 感情和物质,他只能给她后者,不枉相识一场。 李珩手指僵住,看着金额,再看周二公子。 分手了吗。 不是还好好的吗,二公子这段时间情绪都不错,怎么突然分手了呢。 9点半。 守在四米高装甲大门外的庄明,手机闹钟又响起。 每天会定时闹钟送沈婧去苏城上班,有直升飞机接送,她总是可以多睡一个小时。 她要离开沪城,定是很伤心的。 庄明关掉闹钟,深深叹一口气,想着想着,忍不住遗憾道,“奇怪爱闹爱撒娇的沈小姐,说出那样的话,也没有再出现,定是委屈坏了吧。” 是啊,是难过还是不悔沪城的相遇。 李珩推门出来时,拍拍庄明的肩膀,“都是成年人了,都想着体面收场。” 不远处,单手抄兜的周二公子面无表情地听,始终淡淡的,在他身上找不到没有半点余情未了的破绽。 他甚至一言不发,冷漠迈着步伐错过。 李珩立马绷住嘴巴,谨慎跟在周律沉身后去会议室开会。 一个小时的会议纪要,他还是那个他,决策利落果决,没有丝毫犹豫。 一整天,周律沉认真地忙,坐在总裁办公桌前,一支钢笔,看文档,手指敲电脑。 忙完,周律沉拿西服收在手里,前去停车场。 庄明打开车门看他上车,关好车门坐进驾驶位,“您想去哪。” 没有回复,庄明看进后视镜,二公子看电影一夜未睡,眉眼里都是淡淡地懒倦感。 庄明启动车,按二公子往日的脾性,找酒店给他休息。 周律沉敲烟盒,含一支烟在嘴里,翻开扶手找打火机,入目却是女人的粉色头绳和小零食。 他翻到自己的打火机,偏头点烟,吸了一口后,没有一丝情绪变化,“东西扔了,以后换车。” 庄明沉吟几秒,才应,“好的,我会办。” ------------ 限时沉迷(一) 沈婧落地帝都,往常也不是没飞各地,这是她人生第二次飞回京市,却熟的好像百遍尝试过这场景。 沈家来接应的人帮她拉过行李箱。 司机在沈家十几年,还看过照片,能一眼认出她。 “四小姐,跟我来。” 沈婧只点头,跟着走,上车。 司机老粱见她不爱说话,便不再打扰。 雪还是那么大,路灯被压得昏昏皑皑。 沈婧没心情赏雪,反复看银行发来的短信信息。 很多钱了,给得丝毫不心疼。 李珩:「您的分手费,请收好,如有任何疑问可以联系我」 沈婧呵,点进微信,星标好友的头像,手指颤了颤,犹豫之间,将周律沉删除好友。 拍下一张雪图,发朋友圈。 很快弹来留言。 梁映宁:「我家婧婧又去比赛吗,加油jpg.」 沈婧打字:「不是,工作辞了」 梁映宁:「??」 和周律沉分手,工作辞了,突然到帝都,信息量极大。 陈尧啊、魏肃临啊….加入其中。 陈尧:「婧姐,你这样二公子以后去哪包场?」 魏肃临:「下雪了呢,想过去滑雪」 陈尧:「小临呐,叫声哥哥,今晚就申请专机航线带你去瑞士策马特,顶级斜坡更爽」 魏肃临:「少占便宜,不是啊,婧姐走了,以后三缺一找谁?」 沈婧没看,懒得回复。 看起来和她处得像朋友,无非她先前跟在周律沉身边,那些豪门少爷富贵公子才给的一份尊重。 给的是周律沉,不是她。 不然,那些人高高在上惯,谁会正眼看她。 车停在溪河湾别墅区,周围商贾府邸云集。 沈家大宅,6号别墅园。 几十年的老宅了,再翻修整改都记得这片儿朱漆门槛。 小时候在这门槛摔过跟头,疼的不行,换三回长辈抱住都没把她哄好,祖母啊就爱笑话她是个娇娇的,最不好养。 是呗,打小就是这么娇气包,连周律沉都懒得哄了呢。 老梁给她拿皮箱,“您跟我来,老爷子自从知道你要回来,左瞧右瞧也见不着您,您号码吧,刚晓得又给打不通了,老爷子成天耷拉个脸子哟。” 沈婧迈门槛,“病好些吗。” 老梁叹息,“不成了,就惦记着外头的子子孙孙能回来,非要大小姐出嫁了,他才歇心。” 已经有保姆在布置花园,挂红绸,今儿和明儿都是黄道吉日,大姐沈慈要出嫁。 沈婧愣神,大姐出嫁,只剩她了,不会也想让她回来收拾她一番让她出嫁吧? 看着古色古香的建筑大院。 她更不记得谁和谁,保姆都是面生的阿姨。 就想着绕过客厅去祠堂。 老梁给她推开门,细说着家里种种。 没怎么听,看祖母和父亲的遗像点香烧香,跪地祭拜。 老爷子生病,吃过药睡午觉了,没去打扰。 一一回主院见家中的长辈。 沈家算得上子孙满堂,她父亲是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也是走得最早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同年,祖母病重也跟着去。 上头有大伯沈荣毅,二伯,姑妈,名字都记不清了。 都在外面有自己的门户和别墅,沈家大小姐出嫁,才回老宅齐聚一堂。 好在老梁悄悄提醒谁是谁。 (本章完) ------------ 限时沉迷(二) 客厅的茶台坐着几位长辈,都在商量着沈慈的嫁妆,要出多少才撑得起沈家大小姐的面儿。 沈家几代从商过来,听着讨论倒是出得阔绰。 据说嫁的是谢家长子,哪的谢家可就不知道了。 她对着沈荣毅颔首,“大伯,二伯,姑妈。” 讨论声这才停下。 沈荣毅茶盏刚送到唇边,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裹着大大的围巾,微露的小脸蛋美艳婉约,声音娇滴滴的,跟姓冯的还以为养得面黄肌瘦了呢,在她未满十八岁,沈家可是没少给冯建钱供她读书、学琵琶。 看她身上价值不菲的衣着打扮和脸颊气色,养得还算有千金小姐的样。 沈荣毅不动声色压下异色,“你倒是和小时候说话一样呢,伯伯还以为哪来的小丫头。” 旁边优雅探茶的贵妇跟着露出微笑,“你大姐在楼上试婚纱,你再不来你大姐明儿出嫁了。” 老梁告诉她,“这位是大太太。” 沈婧接着颔首,“大伯母。” 对方也只是略点头,嗯。 客套寒暄过后,沈婧跟着老梁身后去后院的5院住,这里以前是父亲住过的地方,父亲成亲后便自立家门,在京杭运河上买了房搬出去,同一城市,偶尔才会回来陪二老。 沈家在饭店订了座,说是大小姐明天出嫁,四小姐刚好回来,当家宴,洗尘接风。 老爷子正好醒了,沈婧就没去,上楼陪老爷子聊天。 无非这些年开不开心,过得好不好。 “冯建呢。” “赌瘾大,强行送去改造了。” “爷爷这么些年寄给他的钱都被他拿去赌了?他不养你?” 沈婧眼看老人家已经在恼火边缘,没承认事实,“养的养的,这不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 老爷子摆手,“我可瞧完了,你这丫头哪儿也没胖。” 沈婧还得耐心哄着老人家,说有趣的。 老爷子趁她回来,家里孙辈种种喜事老爷子难得开心。 让她扶到轮椅到院子里,走走聊聊。 下着薄雪,路灯幽暗,老梁撑伞。 沈婧推轮椅。 老爷子碎碎叨叨,“你啊,小时候最是娇气,你奶奶总是心疼得紧。” “你不回来,爷爷都快忘记了,你奶奶以前喜欢听琵琶评弹,这么些年做这行累不累,钱可够花?” 说来,她会喜欢干这行都是自小耳濡目染。 沈婧轻声,“钱不钱的不要紧,喜欢罢了。” “打算陪爷爷住这儿还是去京杭运河住?” “都听您的。” “你父亲的房子还没卖,给你留着呢。” 夜色浓,沈婧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回来,应是谢家人送大姐回来。 看到了温润如玉的西服男子小心翼翼地开车门,手撑在大姐头顶,护送下车。 两个人就在大门处相拥道别。 老爷子笑意欣慰,“你大姐29了,老姑娘一个,你看,这才找到一门满意的亲事,再不嫁出去,我这下去都不好跟你奶奶交代。” “雪大了,我们先进屋好不好。” “慢点推,你这丫头、咳咳、” “知道啦。” 沈家要她给大姐当伴娘,沈家众多孩子里面就她没出嫁,当晚,礼服送到她房间。 (本章完) ------------ 限时沉迷(三) 算联姻也不算,两位正好看对眼。 放古代,谢家那位算十里红妆过长街八台大轿。 巧了,谢家来迎亲时看到谢家小少爷,被长辈姑母们围着打趣聊天,他应付得游刃有余。 堪称师奶杀手。 一身暗蓝色的伴郎服,佩朵粉胸花,头发可能打了蜡,水晶灯下,隐约反着光,这捯饬可埋汰他的英俊了,还是那件昂贵的花衬衫和香奶奶墨镜适合他。 但想,原是京城的这个谢家啊,难怪非得要她回来参加。 沈慈看着沈婧,疑惑道,“怎么看钦扬发呆,你认识人家?” 沈婧收回目光,“不认识,看他像个花孔雀,很难不注意。” 谢老爷子老来得子,谢小少爷得宠,家业有大哥打理,小的游山玩水都败不光家财。 沈慈倒也没觉得什么,谢钦扬姿容风华,有小姑娘注意正常。 沈慈说,“辛苦你了,第一天回来就要当伴娘。” 沈婧扬起手里厚厚的红包,“有红包收,姐夫大方。” 下午到谢家。 在谢家的大宅门,倒是看到周向群的司机送来贺礼,请了周家,周家爱低调,这么隆重的地儿人都没到。 远远的,周向群的司机看沈婧的方向好久,面露疑惑不解。 谢老爷子亲自迎接司机,问,“大公子没来?” 司机双手递出贺礼,“政务缠身,这是周家小小的心意,您收好。” 谢家一边客气一边让下人收好,捧得跟宝贝似的。 周向群那人吧,能出手什么好东西。 “二公子呢。” “在沪市,贺礼也在一同在里面。” “都忙着呢,还麻烦你还过来一趟送贺礼了。” “不麻烦,周先生说了,谢家大婚理应都到才是,太忙,大家实在是过意不去。”司机说完,转身离开。 依旧不忘看沈婧的方向。 还看到港城闵家的人来送贺礼。 这谢家真大有来头,财阀与政客都熟的不得了。 沈婧坐在席位前,边吃饭,边看上流阶层应酬的大舞台。 不多时,换了衬衣的谢钦扬来到她的桌子,手里拎着一瓶威士忌。 这度数。 沈婧轻皱眉。 谢钦扬坐她旁边,“沈慈是你姐们儿?” 沈婧望他一眼,纠正,“要叫大嫂。” 他倒酒,“可得了吧,没人听见。” 沈婧这才解释,“不是姐们儿,是我大姐。” 谢钦扬突然愣住,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夹菜吃,“你开什么玩笑,你还真姓沈啊,沈家那位四小姐?” “我不姓沈你姓沈?”她反问。 “亲家好。”谢钦扬突然伸手,要同志握手,沈婧没搭理。 “小姨子?” 沈婧手抵在侧脸,轻轻笑,“给红包,随便叫。” “沉哥有钱,他亏了你了?”谢钦扬摸西裤,没摸着,他就是被家里催着接亲的,“一个破红包,我让沉哥给。” “那别叫,显得辈分老,我还年轻。” 提到周律沉,沈婧神色肉眼可见的落寞,夹那小碟杏仁酥都夹了三回。 谢钦扬看尽眼里,很快又觉得正常,“不跟他了?” “跟不起。”沈婧低声回答,“他有别人,已经还回去。” 沈婧不喝酒,谢钦扬也不勉强。 坐在一块儿吃饭,基本全提周律沉。 周律沉在京都怎么着怎么着。 沈婧好心情都没了,她谈得上失恋,一提,脑子里总浮现周律沉那张帅气的脸,可恶又讨厌。 谢钦扬的朋友突然出现身后,或许喝了酒,更不认得沈婧,以为是往常那些不谙世事小姑娘找熟人打探周二公子喜欢下手。 “在聊周二公子呢,姑娘,搞谁不好呢,周二公子可不好搞的,他有女朋友,上回我们还一起在雁柏山庄玩儿呢,有女朋友的男人就不要搞了,阿扬你瞎操心什么劲儿,给他知道收拾你一顿。” 雁柏,有名的SLH奢华酒店。 谢钦扬冷冷回视对方,“一边儿去。” 对方朝沈婧笑笑,又是一个上敢着飞蛾扑火的小姑娘。 “你可别误会,就文昕,一起玩的,绝对没你想的那样。”谢钦扬解释。 沈婧红唇轻扬,“我哪样想?想到他们去开房啊,周律沉还不至于背后绿我,他要是想,都是光明正大来,不会怕我知道的,当我的面做,他估计都敢。” “你倒是了解他。”谢钦扬这回服了。 以至于太了解他,一不小心沉迷堕落,搞得自己出不来。 沈婧靠到椅子,“可不难看得出,他在京城是为了让魏氏起死回生,以他周律沉三个字,做什么多容易,那位魏小姐终究是他的要护的人。” 谢钦扬没再插话,示意她多吃点,这位伴娘今天可是忙坏了呢。 沈婧草草裹腹,道别离开。 老梁开车跟在她身后,也不着急提醒她上车,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她愿意走一段就走一段。 下着雪,一身银色的礼服长裙,肩上简单裹着羊毛大衣,路灯衬她背影摇摇晃晃,仿佛有薄薄一层碎冰雪飘在她头顶。 踢了踢雪球子。 沈家家业涉及众多,文化传媒,房地产,影视制作都有。 老爷子问过她行不行,喜欢哪一行就试着进公司要个职位学学皮毛。 大姐嫁出去,可管不了那么多。 那几天,沈婧没怎么出门,都在院里陪老爷子聊天,照顾吃药。 雲鼎壹号的宠物保姆来了几回电话,眼看老爷子睡沉,她走到阳台,合上窗户接听。 “怎么了?” 保姆声音慌张又畏怯,“沈小姐,我…我们给妹妹不见了,趁家政来搞卫生,它钻电梯跑出去,监控查了,看见它下楼就没有踪迹,我们实在是…非常抱歉。” 沈婧望向夜空,“你找周先生,别说找只猫咪了,掘地三尺都能办到。” “我打过电话,他没有接。” “行吧,先别慌,我找个人。” 沈婧找到孙祁晏,他在业主群,总能问一问有没有业主遇到过。 断断续续一整夜,没找到小猫咪。 「别担心,业主最近都有留意」 她也不想担心啊,养了一年多的猫咪,终究有感情,小猫咪是第一次偷跑出门。 以前周律沉吓一吓,它就乖的要命。 (本章完) ------------ 170周律沉,麻烦你了 抱着手机,来回去想,也不知道找谁了。 雲鼎业主都没见过这只猫。 楼下找到座机。 周律沉的号码,她背得滚瓜烂熟。 这个时间点,他理应没睡觉。 嘟声许久,在沈婧快要放弃时。 他才接通。 那声熟悉的‘嗯?’传过听筒,一瞬之间击溃她伪装很久的平静,搅得她整颗心胡乱在胸膛蹦哒。 哪怕只是他的呼吸,只是简单的嗯,总有一种莫须有的安全感袭来,揭开她的脆弱无助,要她慌乱,要她鼻头酸涩,要她眼红。 她哽咽,“妹妹不见了。” 心声吐露,莫名其妙的委屈涌满心坎,差点掉下眼泪。 周律沉很长时间不说话,双方任由彼此的细微喘吸声传过听筒,在沉寂里将这份沉默拉长。 一秒。 两秒。 三十秒。 他冷淡,“知道了。” 听筒近乎冰冷的贴在耳边,沈婧紧着嗓子,“麻烦你了,养的时候你答应过我,我不在你会照顾好妹妹,希望你找到它带它回…雲鼎。” ‘家’字变成雲鼎。 “周先生,鱼是不是上钩了呀。” 忽有女人娇媚动听的声音传来,颇显几分暧昧。 沈婧耳边嗡嗡地一片,脑海甚至流出画面,周家二公子正在着哪处海域掉进温柔乡,钓鱼玩乐,身边总有漂亮妹妹陪着,讨他欢心。 “你忙就不打扰你了,拜拜。”沈婧声音迅速响起。 周律沉喉结稍滚动,想要开口说什么,咽了回去,果断掐掉电话。 海岸钓鱼台。 海风呼瑟。 夜浓,浪大。 海面波光随着游艇发动机翻卷漩涡。 周律沉唇角崩成一条直线,踢开脚边的鱼竿,“庄明。” 声音分明没有任何起伏,旁边打游戏上头的陈尧直接吓了一跳,瞬间立直腰杆。 那样说话,阴晴不定的周二公子就跟暴君一样恐怖。 庄明走到他身后,弯腰,“您说。” 周律沉扯领口,“去找猫。” 庄明有些疑惑,不是不搭理雲鼎壹号的人和物了吗,倒是不问,按他吩咐的去做。 陈尧愣地儿愣地儿的,看了眼刚才说话的小姑娘。 “下次记得保持礼貌,不要影响别人打电话,知道了没,小心那位顶级私人保镖给你扔海里喂鲨鱼,那人可比二公子更冷血。” 小姑娘抱歉地点头,“是他女朋友的电话吗。” “别问。”陈尧说。 小姑娘一改口吻,“抱歉周先生,我不该打扰您通话。” 坐在椅子的周律沉沉默无声,弯下腰,划动手机,有谢钦扬发来的图片。 伴娘礼服的沈婧,银色缎面修得腰肢细窄,捧着一束粉玫瑰,风情无限。 谢小少爷那会儿哪知道两个人已经掰,他的女人,无聊发给他瞧瞧。 周律沉删除,扔开手机。 说话的小姑娘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幸好他没看过来一眼,似都当常态。 皮骨何具风流,但他的一分暖还真没人见识过。 没一会儿,直升飞机降落顶部,周律沉起身,迈步上露天楼梯,风吹他扎在西裤里的衬衣嘶啦飘荡,精壮的身躯,透着慵懒与性感。 听陆思媛说过,二公子并不重欲,克制得很,这会儿哪哪看都不像陆思媛嘴里说的。 有人问陈尧,“他怎么刚来就走了。” “懂什么,咱二公子是回去找猫咪。”陈尧笑道。 “沈婧的那只妹妹啊?”对方舔唇,“大半夜找猫,还不如买一只新的。” 陈尧继续玩游戏,“少管别人的故事。” - 清晨,黑色跑车停在雲鼎壹号楼下。 庄明怀里抱着小白猫回来。 出动了关系和人,雲鼎壹号上下查找一只猫咪,角落都搜。 没找到,又去附近楼盘,附近城区。 才在纸箱堆积的角落揪到这只小东西,逃出家门顽劣得紧,差点抓伤人。 本还一个劲儿地‘喵喵儿’叫,试图挠咬庄明,一见到周律沉,小猫咪迅速变脸,一点不敢耍横,强感知似乎了解这个男人的狠戾。 一双委屈巴巴的猫眼睛,越叫唤越虚弱,无故口申吟。 周律沉静静看它装,看它表演。 跟它主人一个猫样。 冷落就逃,不开心就挠人,偏见他从不敢嚣张。 庄明说,“它跑远了,跑到隔壁楼盘吃路边的面包屑,睡纸箱,藏花丛,还被别的野猫欺负。” 雪白的一身毛脏兮兮皱巴巴的,又饿又可怜。 “喵儿~”它扑扑猫须,还在试图装可怜。 周律沉怎可能是可怜一只猫的人物,修长手指优雅摁电子手刹,“只这一次惯着你,再逃,你家就是流浪所。” “要不要带回夜公馆照顾。”庄明问。 他冷冷睥睨,“掉毛。” 庄明点头,“我来安排。” 不乖,不听话,还掉毛,二公子哪来的闲心玩这么只小东西。 宠物保姆时不时窥望车里尊贵的贵公子,谨慎道,“妹妹或许是想跟您离开这里,妹妹在雲鼎整日踢碗粮,闹脾气不吃东西,蹿上吊灯摇摇晃晃,抓坏好多东西,没人陪在身边发情更厉害了。” 周律沉嗓音沉哑无温,“拿10万月薪,你是死的么。” 宠物保姆捏紧衣角,不敢说话。 周律沉撂下话,踩油门,“你姐姐没有不要你,她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照顾你。” 小猫咪一下子藏在庄明怀里,舔毛,猫眼尽是沮丧。 周律沉半点可怜都无。 动物归动物,终归通人性,何尝不知被无情丢弃在这里,试图逃跑出金屋找人,娇养惯,出去吃都吃不饱。 庄明看着黑色跑车发动引擎离开,把猫交给保姆,“照顾好它,薪资待遇少不了。” 何止少不了,在沪市都没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主人家,每月薪资开到十几万,照顾一只猫咪,营养师,兽医,宠物保姆,养女儿般。 吃的,用的,贵族皇室猫待遇,竟还逃,多少不知人间冷暖。 宠物保姆清楚,“你是不是想跟他们其中一位,哎哟,那位是贵公子怎么可能在乎一只猫咪呀,另一位在京市,哪有时间顾你。” “你想想啊,周先生花那么多钱养你,这辈子做猫做成这样,知足吧,我干保姆几辈子都买不起你睡的房子。” “喵儿~” (本章完) ------------ 171他的后劲,要人半条命 最后。 沈婧收到保姆发来的一组图片。妹妹安全回家,洗澡干净又成漂亮的小猫咪。 保姆:「妹妹被野猫欺负,好在庄明揪那几只野猫送去收养所给它出了气」 沈婧打字:「有没有受伤」 保姆:「前脚有伤痕,兽医看过,不严重」 沈婧收起手机,倒床上睡觉。 老爷子给她在沈家旗下产业金融分公司安排小职位,第一天上班,她就迟到,接到老爷子喊回家吃饭的电话,她还早退。 从不准时打卡。 总经理知道她的身份没敢多指责。 她倒是聪明,分析交易问题一针见血,像是在哪师承过高门。 她总坐在会议室最角落的位置默默开口,“预测价格倒不如从波动率开始,上交蓝筹在1月20日的价格为2.9056,平值期波动率为13.63%,与近一年以来期权标准差为1.54%,差值较低,假设不在乎价格涨跌,经理何不上问董事,买入宽跨式组合…” “四小姐真不像只会弹琵琶的人。” 她只说,“是总经理教得好。” 经理只记得教她中午记得吃午餐,可以偷偷提前下班回家,晚到半个小时没关系,毕竟她常常迟到,对京市的路不熟,还爱走高峰路段,天天堵车。 哪敢跟沈四小姐叫板。 看起来纯纯的,不谙世事,明知道那条路早高峰会堵,她第二天还走,不改的。 经理实在想问,“您可以绕路呀。” 沈婧笑着甩锅,“你问问导航,是它天天带我走这条。” 经理懂了,她就是个路痴。 沈婧取下脖子的工作牌,“我今天提前下班了,明天想休息,不来行不行。” 经理扭头,脸皱巴巴,“你走,你走。” 经理也姓沈,表辈的叔叔。 “再见,九表叔。” 沈家与谢家合作,避免不了和谢家人打招呼,应酬的事落到她身上。 与谢钦扬见勤了,老爷子开始觉得不对劲,“谢家小少爷虽然说爱玩,这么些年身边没有女孩子靠近过,你和他认识?” “算吧。” “你啊,以后离权贵子弟远一些,省得别人说闲话,论关系,你大姐的小叔子,也是你的小叔子。”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她哪根神经,眼圈红片片,埋头扒饭。 老爷子欲言又止。 小叔两个字,她想起周律沉,想起他在夜里的坏兴致和疯狂,吻落在她侧颈,逼她喊小叔,一次又一次。 他就是毒蛊,一碰,瘾劲大得丢掉半条命。 怎么忙工作,还都忘不掉他这个人。 “有心事?”老爷子看出来她总是心神不宁,试图工作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掩盖什么。 沈婧夹菜,“没,吃饭。” “周家又是怎么回事。”老爷子问。 沈婧装傻充愣,“什么周家,哪儿的周家。” 老爷子专注她脸上所有表情破绽,哼一声,“胡同那片地儿还能有哪个周家,皇城根下谁不知道周家。” 老爷子继续问,“昨天怎么是周家的司机送你去公司。” 沈婧给老爷子夹菜,淡定说,“我迷路,遇到他家司机好心领路。” 好心? 周家人不存在‘好心’二字。 ------------ 172赌不赌,谁七天内撩到沈婧 “我们老实本分经商,与商人打交代就好,不要碰那个圈子,记得吗。” “丫头要是想嫁人,还是找商贾之家,这里的官宦子弟碰不得,特别是周昭平一家,不是常人能轻易去沾的。” 老爷子说很多,沈婧吃饭敷衍。 是从哪看出来她想嫁人了,想的那位官宦子弟,早就拜拜。 钱与权,后者份量重。 这两者论起来,那可差远了。 老爷子放下碗筷,专心看她吃饭,“你就别跟着去谢家了。” 沈婧不反驳。 这话给谢钦扬听见,不得把桌子掀了。 她和谢钦扬就是普通朋友。 可不,谢小少爷已经开车到家门口。 远远就听到他一口地道京腔儿,“你们四小姐呢,捯饬好了没,出门了。” 老爷子朝佣人示意摆碗筷,“哎哟,这这这…说他他就来了。” 沈婧拿纸巾擦嘴巴,匆匆忙忙出门,“是工作上的事,让他帮忙引荐个人,经理让我拿下合同考核业绩,那位小程董太不讲情面了,几次都不见我,正好,谢钦扬和他认识,我作弊去了。” 一番话给她说得冠冕堂皇。 沈老爷子听得眼窝下陷,“谁谈生意去G体西路啊!” “真的。”她撩撩发,还真抱公文包出门。 沈家大门外。 沈家的管家正招呼这位谢小少爷要不要进屋喝杯茶水再走。 沈婧打开车门,习惯性坐谢钦扬的副驾驶。 谢钦扬轰油门,和她瞎聊聊。 沈老爷子那张老脸,一脸的黑色儿。 车内温度调到30度。 她还冷到搓搓手。 谢钦扬时不时瞥她一眼,有这么冷吗。 “程家那位可是想泡你,你不会答应了吧。” 沈婧慢悠悠道,“长得挺帅,就是为人太卑鄙,不给他泡,他不肯签合同。” 谢钦扬专心开车,“你家阿沉才帅,那算哪门子颠倒众生。” 沈婧手撑在车窗抵住侧脸,“周律沉倒是配得上颠倒众生,又骚又渣。” 谢钦扬笑笑。 一提周律沉,她就是怼。 究竟是怎么伤害她了呢,给她满腹委屈巴巴。 自家的小姨子,阿沉的人,工作上帮帮她无所谓。 她在京城压根没朋友。 岁末寒冬,白雪皑皑。 这并不影响夜晚的豪车云集在夜店门口。 那几天,京圈算是有新鲜事。 小姨子和小叔子玩得特别好,这让想泡沈婧的人,都不知道从哪下手开始撩。 要微信吧,她敷衍说她玩企鹅。 给了,她八百年隐身状态,聊骚从不回。 圈子里就突然多一美人脸的性感尤物,还是谢钦扬带进来的,谢钦扬又天天说并不是他女朋友。 这让其他人卸掉忌惮的心思。 “漂亮尤物,你都不知道她那把嗓音有多嫩,谢钦扬~你买单~” “有多漂亮?” “给你看照片,大长腿,旗袍装…就个妖精似的。” “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谁身边见过她来着,叫沈婧是吧。” “怎么可能啊,人家刚从苏城搬回沈家住,你还能在京都见到?” “你想撩她啊,这姑娘一看就是吸渣体质。” “什么叫撩,那叫欣赏,我现在缺个女朋友了,就看上她了。” “得嘞,那就去泡,赌不赌,谁七天内泡到沈婧,我门口那辆车给谁。” 形形色色的闪光灯,有人起哄,有人唏嘘,早有人尝试泡沈婧,没拿下,可不信这个邪。 就是角落里买醉的小程董。 直至谢钦扬领着沈婧进包房,玩闹起哄声瞬间停下,齐刷刷看门口。 “程锦川,你签不签你名字吧。” 小程董继承自家公司,事业本做得风生水起,人人都觉得是难得商业奇才。 就突然邪门,刁难一小姑娘。 豪门少爷,骨子里卑鄙的一面暴露,突然遇到得不到的女人,心里不爽快。 合同已经拟好,他故意不签,沈家得罪不起这类资本大腕。 谢钦扬也只是当朋友提点一下,“可别乱泡她了,人家说不定有主儿。” 小程董只当是胡话,一双桃花眼眸落在沈婧身上,“你不是说你没有男朋友。” “确实没有男朋友。”沈婧弯腰,给小程董倒酒,“程董,我方只求合作,互利互惠共赢,总不能谈一份合同就要交男朋友。” 她弯腰的同时,柔软的长发从耳边垂落,裹护着娇嫩白皙的小脸蛋儿,仿佛风情都刻在骨髓里,一散,琼芳半夜春。 小程董眯起眼,“那怎么办,老子看上你了。” 被眼前公子哥这么大胆盯视,她怯懦后退,单薄的小肩膀崩紧,就像… 小程董摩挲指腹,在想很久,对,就像迷雾丛林里受惊的小麋鹿。 要是有把弓箭…. 小程董勾唇,“你有必要这么高傲吗。” 谢钦扬手挡在对方面前,“程锦川,好好说话,这一次当你喝醉酒。” 小程董轻笑了下,拿起外套,搭肩上,站起身,“谢钦扬,我敬你姓谢,可惜,有的是公司找我投资合作,实在看不上沈氏出的这块肉。” “还有,又不是你女朋友,死护着她做什么,哦,你的小姨子呢,多暧昧又禁忌的关系。” 谢钦扬瞳孔一冷,满身火气,立马抄起酒瓶,“你妈的。” 还没砸下,沈婧顺势拦下,夺走,“谢小少爷,冷静冷静。” 火药味十足,一会程家和谢家真打起来。 她可当不起这个怂恿者。 程家和谢家能把她身体卸八块。 她抱起合同,朝对方弯腰道歉,“不合作便不合作,不强求程董,合同上给您的利润已经是我方的底线,低不了。” 小程董言语傲慢又讽刺,“多少人巴着程家合作,我本着诚心追求你,是你不给脸面,这世间,还没有我追不到的女人。” 他有钱,沈婧不想惹,也不愿谢钦扬为此出风头。 她可不要火上烧油,扯了扯谢钦扬的衣摆,“我们走吧。” 谢钦扬甩开,“老子会怕他姓程的?” 小程董低下头笑笑,“玩这么多年,你为女人跟我翻脸?” “你他妈少喝点酒,清醒了好好想想自己今天的行为。”谢钦扬揪过对方的衣领。 (本章完) ------------ 173“什么宝贝?你么?” 谢钦扬想说,可那人姓周,实在说不出来,周家的事他也置喙不起。 沈婧死拉硬拽谢钦扬,没够力气拉。 她嘟嘟囔囔,“谢钦扬,你再不走我可生气了。” 分明是命令,贝齿咬着粉嫩的唇瓣,又松,那点痕迹娇红弥漫。 见她这般模样,小程董眼睛锁在她身上不肯移开一星半点,如此绝色佳人,多讨宠,他真的要定。 尽管有没有主,也想抢过来。 皇城脚,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和人。 “谢钦扬~回家。” 美人一双眼睛里清澈莹洁,似溢满泪水,好像再不息事宁人,她下一秒要掉小珍珠。 这到底谁娇养的小宝贝,怎能动不动就委屈要死,程锦川心尖狠狠跳了下,突然不与谢钦扬计较。 “难得,一向单身27年的谢小少爷头一回这么爱保护她,换我,我也想藏在身后保护起来。” “闭嘴。” 谢钦扬这才松开对方的衣领,和沈婧离开。 谢家和程家长辈世交,小辈的事就当玩玩闹闹。 出了夜店。 两个蹲在工体路口,那辆吉普牧马停在眼前。 路灯下,说说笑笑,呼出的白气混着香烟薄雾缭绕。 “不跟他合作,长得人模狗样的,还扬言非拿下你不可,在我们面前演什么霸道总裁啊。” 小少爷语气狂得不行。 沈婧眼尾透着淡淡的笑,“也不是非程氏不可。” “帮你换一家就是。”谢钦扬说。 沈婧抬头,惋叹道,“哪家,程氏是沈家最想合作的甲方爸爸。” “多的是,就他程氏了不起吗。”谢钦扬说着,将手里的黄鹤楼递给她,“来不来一根?” “来。” “不行。”谢钦扬就逗逗她,笑着收回,“沉哥会生气。” “能生什么气。”沈婧两手托腮,长睫黯然眨落,“他都不要我了。” 车里的车载音乐,时不时透出车窗,响起微低粤语调的歌。 “不需要挽留 这世界缤纷 要学会转身不再问 不需要挽留 别为我天真 大概这一生 不愿再问…” 谢钦扬看她,“你们本来也走不长的,听小叔子一句劝,别回沪城找他了。” “这儿虽比不过沪市纸醉金迷,也有好男人的。” 沈婧跟着唱起那首歌。 “不需要挽留 这世界缤纷 要学会转身不再问…” 微哑轻柔的嗓音,超大菱格围巾裹着小脸溢满的笑容,两片唇阖动,纯真且温柔。 “你唱歌蛮好听,当歌手呗。” “我没这梦想。” - 沪市,夜公馆。 洗浴房,冰冷的花洒下。 男人身无一物,任由冷水哗啦冲刷下来,他抬手将头发捋到脑后。 水停,男人才套浴袍出来。 文昕躺在白色大床上,翻杂志看,听到动静,抬头,心跳频率一乱,一眼迷离地望着男人。 利落的黑色碎发湿哒,周律沉单手拿毛巾揉擦,身上白色浴袍没套好,敞开的。 自目光相撞,他扔掉毛巾,才不慌不乱系上带子,挡住。 上身半敞的轮廓肌肉,浴袍难挡呼之欲出的雄风。 文昕才发现自己失掉分寸,扬起手中的钥匙,“钥匙可是你当初给我的,不算擅闯豪宅吧。” 周律沉自沙发坐下,浑然紧实的身躯似都霸满半个沙发,胯下浴袍微撑开,白色垂摆刚好挡住。 真是个勾人的渣男。 他偏头点烟,一口含住烟蒂,就那么意味深长看着文昕,眼眸微睨,“犯贱么,很喜欢看?” 文昕坐起来,她同样有一副好皮囊,红唇笑得明媚撩人。 丝毫不掩饰内心的迷恋。 “小气,你不给啊。” 她骨子里同样有七情六欲,清冷背后的娇媚,偶尔悄然释放的美,才最摄魄。 “沈婧都不知道夜公馆在哪,你带回来过吗。”说着,文昕示意自己身下躺的这张床。 他勾唇,一丝散漫从他眼底泄出,“跟你有关系?” 文昕简直讨厌他总能笑着说出残忍无情的话。 轻描淡写里也能含着真真假假的挑逗。 “她不是跟你结束了吗,你是被甩的吧,我还以为周二公子伤心欲绝需要我来安慰呢。” 哪见他伤心,料到的。 她清楚,单凭沈婧怎可能住进他心里。 他为她付出的成本比沈婧要多。 她目光不曾移开过他的面庞,“赶紧吹头发,一会感冒了。” 周律沉取下烟,“你有事?” “有啊,不然我来干嘛。” 她从床上下来,身上穿的是紧身包臀裙,薄透黑丝,身材婀娜多姿,晃到周律沉面前。 她坐在他怀里,对上他眼睛,深不见底,越看越迷失,像会被他诱拐进深潭里找不到方向。 周律沉笑得把她推开,“离远点,我没穿衣服。” 他说话向来毫无底线,动作却格外的疏冷,变相隔开距离。 文昕都习惯这样的周律沉,俯身看着他笑。 在周律沉脸上完全看不到毛孔,皮肤比女人还要好。 “找你的宝贝飞回来灭火呗,你不是馋她。” “什么宝贝。”周律沉手指捏她下巴,良久,低笑出声,“你啊?” 两个字撩着人,轻而易举击跨她的骄傲,“我还是吗。” 周律沉松开她,拿起手机和烟盒,错过她,离开去书房。 他走得毫无征兆,文昕顿时有些发冷。 她心底里是有些畏惧周律沉。 宠爱不在,对他的脾气越发捉摸不透。 再想问其他事,咽了回去。 “今天小年,你没回去,也没去应酬,没吃晚餐吧,周奶奶让我过来送晚餐,你饿不饿。” “不饿。” 书房的门卡擦一声,关上。 自沈婧离开,他老住这里,周家请过来两名保姆照顾他。 张姨从厨房出来,看着文昕下楼,眼神恍惚似在想着什么,“魏小姐,小心看楼梯。” 文昕回神,忽而嘴角上扬,“给他做宵夜,送去书房吧,记得清淡些,少放调料品。” 文昕坐进自己的车,回望二楼亮灯的书房。 和沈婧散的还挺快,还以为他俩能睡个三五年都不会腻呢。 人是走了,沪市也没什么变化,圈子里还是如往常一般。 总想着用分离来衡量爱的深浅。 他都没有爱。 ------------ 174周律沉,退群 京圈群里有几段视频。 工体西路的夜店里终于发生趣事。 发布的公子哥还在群里发语音。 “小谢和程总差点打起来了,为一小姑娘。” “我猜,程家和谢家今晚要集体开会了。” 周律沉停下手里的工作,点开一段,看见小姑娘卑躬屈膝的在弯腰道歉。 一副可怜兮兮的低头模样来劝架,小珍珠挂在眼眶,将落不落。 程锦川一双迷醉的桃花眸看她看得入迷,伸出了手想给她擦小珍珠,被谢钦扬松衣领推至墙上。 他退群,‘啪哒’一声手机扔桌子,继续敲电脑,工作。 周律沉退群。 群里突然更热闹了。 【我们的周二公子怎么退群了?】 【你一天到晚发这些狗血东西,人家在算股价变动对数值,你咿咿呀呀的聊八卦多影响】 紧接着,谢钦扬退群。 行,群主退出群聊。 眼看谢钦扬一直盯手机,沈婧问,“看什么入迷。” 谢钦扬起身,打开车门,“没什么,送你回家休息。” “你以前是怎么和程锦川玩得好。” “两家长辈关系好,程锦川以前没那么变态的,可能,得不到你,他在圈子里没面子。” - 夜店那件事对沈婧来说,感觉影响不大。 程谢两家就不一样了。 除夕夜。 她和爷爷在门口等谢家的车。 姐夫谢楠陪沈慈回门拜访。 谢楠看到她时,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继而皱眉,像在看什么红颜祸水。 谢钦扬也来,一进门就热络。 倒是听谢钦扬说,“大合院那边的周家迎客,据说是老太太今年开心,阿沉要去瑞士,特意准备家宴。” 天之骄子总有人宠,那应该更热闹。 谢钦扬和沈婧在茶桌前,你一句,我一句,熟的跟什么样。 也不知道在偷偷聊什么,这令两家长辈面面相觑。 想吧,年纪相仿,年轻人或许有共同话题。 又忍不住想起圈子里传开二人的绯闻视频,小姨子和小叔子,小程董。 三角恋戏码。 谢楠抵鼻轻咳两声,低声提醒,“在沈家作客,不要毛毛躁躁,礼貌一些。” 谢钦扬哦,端正坐直,依旧忍不住悄咪咪和沈婧聊天。 “沉哥也在,专机刚到,一会儿这地散席,我就去给他接风洗尘,你去不去。” 沈婧垂下脑袋,怎么见他,兴许他也不想见到她的。 ——再闹,我不会让你出现在我面前 已经没出现在他面前。 “我还要去应酬。” “你是真不会说谎。”谢钦扬戳破她的借口,“大过年的,你歇歇脚,谁出来陪你应酬。” 歇不了。 她把程氏的合作搅黄了,得找新的合作方。 与谢钦扬低头,聊得正浓。 对面的谢楠优雅端茶杯,静得摄人,“谢钦扬,不得欺负四小姐。” 双方眼前飞过一串省略号。 沈婧解释,“没事的姐夫,我们聊天,在想今晚去哪里跨年。” 同是血脉的豪门公子哥,一位翩翩如玉,气度谦卑,端的是书香门第气派。 一位吟花弄月,今儿秋名山车神,明儿车到小姨子家门口,玩儿去。 谢楠满身冷漠地苛责胞弟,“你不要带坏四小姐。” 谢钦扬无奈起身,挪椅子拉开距离,“得嘞,小爷离她远些成了没。” 沈婧胃不舒服,待不长,借故犯困提前离场。 晚餐时,佣人在沈婧房门敲门好久,她睡得迷迷糊糊。 老爷子在门外一脸愁色,“没起来?” “没起来。”佣人道。 “那丫头最近工作太累,让她休息休息吧。” 省得和谢钦扬厮混在一起,没羞没臊的。 倒不是阻止她交朋友,要是谈恋爱,那还得了? ------------ 175除夕,偶遇 与此同时。 往年,周律沉小年就来京市周家。 今年他忙,拖到除夕夜。 二环内的大合院,比往年热闹。 周律沉坐在倒福字屏风后,一如往常陪老太太聊天。 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 这顿团圆饭,老太太吃得开心。 他拿车钥匙玩在指尖,要走。 老太太一路送他出门,雕梁画栋的长廊,肩并肩。 看着周律沉,老太太眼神越发慈善,一路叮嘱,“开车要注意安全,不行就让司机开车好不好。” 周律沉笑得愉悦,“您放心。” “从不放心。”看他不正经的笑,老太太突然严肃地说,“你开车太快,再这样二奶奶可让人去拦你了。” 他始终松弛散淡,“你们给配的车,我哪敢放肆。” 院大,路远。 老太太逐步放慢,“记得提前去机场,今晚可不要误了航班,知道吗。” 周律沉嗯,坐进车,把老人家封的红包随手机放中控台。 黑色轿车,离开胡同巷。 车开到东三环中路,大厦楼体LED都在放烟花。 08、09年的这儿,到处是烟花绽放。 周律沉去到订的酒店,谢钦扬的电话烦得要命。 “你明儿就去瑞士,你不来找我?卧槽,周二公子,你这个点睡觉,是有妹妹在酒店给你暖被窝了?”谢钦扬蹦的话比谁都骚。 周律沉不冷不淡,“六环,环球附近。” “那么大,哪儿啊。”谢钦扬说。 - 六环外的京郊民宿酒店。 年味儿没那么浓了。 沈婧坐在火堆旁,吸溜牛奶,看着谢钦扬进来,暗戳戳骂着破手机、破手机。 青年男男女女聚在院里玩,熟也不是很熟,她们玩得有滋有味,全都是谢钦扬的朋友。 她问谢钦扬,“拉我来干嘛,就喝奶啊?” “跨年啊,一年只此一回。”谢钦扬靠在围栏,“你还想在京城能看烟花?梦里都没有,禁放了,不过。” 被迫坐2小时的车到郊区,还是谢钦扬拼命打电话催她出来,今年的跨年夜。 沈婧倒是有点饿,“我今晚没吃饭。” 谢钦扬手搭在脑袋后,审度她一眼,“傻啊,我上你家桌子,你还害羞,躲房间睡觉,新媳妇啊。” “睡着了。”她说。 “你家老头防我。” “你大哥也防我。” 谢钦扬收回手臂,示意沈婧看去的人群,“看见没,那边穿粉色短裙的,谢家给我找的相亲对象。” 沈婧循着他的方向,“好漂亮的姐姐,便宜谢小少爷了。” “这也能叫漂亮?你肯定没见过太多漂亮姑娘。”谢钦扬淡带讥诮。 “我给拒了,配不上人家。” “这都拒绝?”沈婧觉得谢钦扬没眼光,扭头,“你要出家啊。” “正想呢。”谢钦扬一本正经,“凤凰岭的龙泉寺收僧人,要博士学位。” 沈婧微微笑了,“那去呗。” 谢钦扬目光看着她,只是淡淡出声,“我母亲在家哭死。” 沈婧噗嗤一声,家里小的一向得宠,家业不用管。 谢钦扬给她两根仙女棒,就两根,还是高价去隔壁的姑娘窝买的两根。 下着薄雪,民宿靠河,大得沈婧走不完,走去后山坡放风。 分明同一个民宿别墅院,那边2号院的泳池边围坐几位西装革履阔少子弟,气氛更安静沉稳。 交谈声极低,他们好似在等着谁来。 沈婧与那边的人更加不熟。 看起来都是30岁的老男人。 在她收回视线转身的同时。 周律沉的身影,闲庭信步地走进2号院。 无声无息,就这么错过。 茶香飘渺里,几位贵公子接连起身迎人。 “周二公子每回都挺晚,生怕你不来,我们左等右等,茶都换了三壶。” 周律沉弯臂里的西服交给侍童,“给我送行?” 有人笑声开口,“必须给你送行,偶尔才来一次京市,不趁节日聚聚怎么行。” 周律沉轻笑一声,接过茶杯。 几十分钟里,从闲聊到工作,再到金融。 周律沉无趣地站在花岗岩墙台,滑动煤油打火机擦轮,点烟。 听到下方有笑声。 他动作顿住,叼着未点燃的香烟,往露台下方一睨。 自山坡而下的小溪边,假山立几盏霓虹灯箱。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美人独站薄雪里,裹着厚厚的白色毛呢大衣,搓着小手哈气,接过谢钦扬递给的仙女棒。 星星闪闪的橘色光芒里,她挽着嘴角。 燃半分就熄灭,她的面容随之匿在模糊光影里。 ——周律沉,你也给我放烟花好不好 ——有什么好看的,污染环境 ——周律沉,我有没有红包,妹妹也要 周律沉转身,手里的烟折断扔垃圾桶,情绪没有波澜,身后的烟火光线泯泯灭灭洒在他背影。 准时的午夜十二点,不知道谁高喊,“祝各位新年快乐。” 出口处,贵公子离去背影,浑身沉凉的气息,新年于这位贵公子,倒像是可有可无。 来接机的保镖跟在他身后,驱车离开。 京市跨年夜绚烂的另一头夜空。 京至苏世黎直飞航线开通,由国航执飞。 私人专机前往瑞士。 男人坐在洁净的白皮沙发里,板正挺阔的背姿,非常吸睛。 空姐推茶点过来,在他面前的工作台摆好,弯腰在他身侧,轻声,“欢迎登机,将是20小时的航程,您若有什么需求,请摁服务铃。” 他只是嗯,翻阅合同,认真过目内容。 空姐走去一旁调好合适的冷灯光线,方便他工作。 半响。 周律沉甩了下钢笔,蹙眉。 “有墨水么。” 他声音轻淡磁性。 空姐双手恃在身前,温柔回答,“我去给您拿,请稍等。” 好一会儿,空姐取来墨水放好,双手礼貌伸出,“周先生,我来帮您吧。” “我自己来。” 周律沉合上合同,扭开纯铂金制的钢笔身,放好,对准瓶口认真吸墨,微微抬起的手臂,衬衣袖口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腕,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缓和又清贵。 空姐始终保持得体大方的微笑,“本航专线,方才起飞时有很多电话来找您,您看” 他不紧不慢开口,“到瑞士再回,不影响飞机起航。” “好的周先生,那您忙。” ------------ 176“我是真的喜欢你。” 沈婧听说周律沉来过,也听说周律沉已经去瑞士。 5号的工资没再有,大概那笔分手费昭彰着彻底结束。 春节一过,冷空气又到访。 离开暖气,裹多少都觉得冷。 这几天。 经理交给的任务。 沈婧真的谈一家,崩一家,一杯杯白酒被强迫送到她嘴边,还有借故醉意上头试图伸过来的咸猪手。 看着服务员收走高度数的酒瓶,沈婧推开对方咸猪肉的手,“对不起,我不喝。” 大腹便便的中年企业家眼神一冷,盯看酒水洒在手背。 “沈小姐,你这点诚意还想找我合作?” 沈婧抱起合同,拿外套,“张总,您也没诚意不是吗,合作为什么不能先看看双方的能力,而不是你们笼统一套的酒力和财力。” 张总胖硕的身体贴在木椅,摇头笑,“出来做金融不久吧,你挺天真。” 沈婧转身离开,“我不天真,我懂程家的意思。” 程家和谢家因为那条视频对她多不满。 她算是得罪程家了。 这合同不谈也罢,结局都是一样。 夜里特别的冷,老梁来接她忍不住问,“老先生说了,要是拿不下不勉强,等大小姐度蜜月回来,有时间了,再替您去找别的企业合作。” 沈婧嗯。 老梁开着车,“四小姐其实很厉害的。” 沈婧一下子转喜为悲。 “是吗,是厉害到让程家厌恶吗。” 老梁被她逗笑了,小声提醒,“只是,您频频丢掉好几个大企合作方,大房、二房那边好似对你有意见了,您少去大房二房串门。” “我知道。” … 沈婧这段时间犯困特别厉害,看着日期里的标红,是延迟的第四天。 “不应该啊,难道最近作息不规律?” “更不应该,我事后都做措施的,这还不保险吗。” 不放心,去药店买了一堆棒棒。 刚进卫生间,部门同事过来敲门。 “阿婧,你在里面干嘛,客户来了,经理要你去接待一下,别怠慢了。” “知道了。” 沈婧全揣包里,回家再偷偷验。 推开招待室的门,又是程锦川那位大爷,坐在办公椅。 经理笑容满面的上茶伺候。 等沈婧进门,经理如释负重交代她,“好好招待程董,方案备好了吧。” 沈婧皮笑肉不笑的,等经理关门离开。 她才慢吞吞走到程锦川跟前。 “不是不合作吗,不是要毁了我所有的客户吗。” 程锦川抬起双脚,搭在办公桌,“是你们公司邀请我来,参观考察你们的工作态度,满意再合作,不满意…..” 说话还玩省略。 沈婧笑,“就什么呀,天亮程董要让沈氏破产吗。” 程锦川舌头抵了抵下鄂,笑道,“你以为我办不到吗,我能让京市业内圈不和你合作。” 沈婧弯腰,诚恳满满地说,“那你随意,你开心就好,要交往,我不干,明儿,我上局里举报你好了,我真的很想知道,皇城脚下,程董怎么一手遮天强抢民女法。” 三分娇软,六分示弱,剩下一分,那叫叛逆。 话怎么说,这朵娇滴滴的玫瑰,是带刺儿的。 程锦川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她,“有意思,我觉得更好玩了。” 她说话总是柔柔的,“程董能不能自己玩,我们都是要吃饭的,公司里还有员工等沈家营业发工资。” “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啊。”程锦川开始怀疑自我,“我不好看?我没有钱?我事业不有成?” “还是你觉得…我那方面不行?” 他脸阴沉得滴出水。 沈婧给他倒咖啡,客客气气说话,“你行,你厉害,你京市第一猛男。” 程锦川没着急接过咖啡,眼眸有意无意看向那双白净的长指,据说弹一首好琵琶,穿旗袍弹琵琶的她又该是何种风采呢。 “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心里有人。”沈婧重重放下咖啡,发出‘砰’地声响。 有脾气,程锦川笑着端起咖啡浅尝,“那不重要,是个人都轻易变心。” 这位霸总还挺执着。 不妨碍沈婧认同他最后一句话。 “你单身,我单身,不试试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万一你的命中注定是我呢,万一你以后非我不嫁呢,对不对,我很洁身自好的,保证对你一心一意。” 这个满脑子谈恋爱的霸总是怎么把程氏集团撑起来的呢,是怎么做到把程氏玩转得风生水起。 想想,自己曾经一股脑栽周律沉身上。 沈婧眼角微微挑起笑,“你想怎么试。” 他说,“跟我约会谈恋爱,一会就签合同,跟你们沈氏合作三年,得罪你的张总,吴总,我让他们给你道歉。” “您要不看看别家的姑娘,我刚失恋,还没走出来。” 程锦川收起长腿,“你打哪儿失恋?” 她不愿意解释过去。 程锦川听出她的迂回战术和拒绝,面露不悦。 这位‘霸总’的耐心也就到这儿,越舔脾气越暴躁。 “你这辈子就这样吧,想帮你,你还装清高,你他妈在沪市的时候被男人包养,当了好久的地下情妇吧,那男的呢,怎么?把你甩了?” 沈婧冷笑,“你消息真灵通。” 他扯领带,一脸怒气的离开。 确实挺不知好歹。 再次见到经理,经理脸上的笑容消失干净。 “砸了?” “砸了。”沈婧点头。 沈婧没道原委,“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我找另一家企业。” 经理哼声离开,“我好不容易把人请来,你给气走了,你这….你这…”经理无话可说,“自己去问你爷爷。” 底层小虾米,接连被针对。 沈婧只能在工位躺着当只咸鱼,书摊开,盖在脸上,不闻窗外事。 姓程来真的,程氏分公司早期和沈氏不起眼的小合作也断了。 这狗东西。 经理来视察时,于心不忍,放张名片在桌上给她,“给你一个名片,这次再不成,你换去隔壁做文化传媒的吧。” 她‘啊?’了一声,拿开书本,睡姿懒洋洋。 “正经吗。” 边说,掀开眼帘,看着眼前精英人士的表叔。 “正经的不是被你气跑了?” 经理还要忙,没与她多聊。 沈婧扫扫桌面,拿起名片一看。 王大福。 这名字看着挺正儿八经。 沈婧提前下班,预约没预约到人,是拆迁暴富的个体户,最近爱搞投资开个天使投资公司,更发了,更爱投资了。 沈婧打电话,一口一个王总。 对方在酒店里应酬,暂时没空接见她。 “沈小姐,你能等就等等,王总暂时抽不开身。” “好的,我能等。” “那你等吧。” 挂电话,这活儿比在茶楼累太多。 她从午时蹲到夜里8点,都没等到这位王总,一问酒店的前台。 “王总傍晚5点左右就和女朋友走了,从停车场侧门出口离开的。” ------------ “周律沉,你想不想我…” 白等一下午,彻底被耍。 沈婧看着仅剩百分之二电量的手机。 想起程锦川的话,踢了下地板。 又是没能谈到合同的一天,处处被满面油光的企业家刁难。 老梁来电话,“车半路抛锚,不能准时去接您,您等不了先打个车。” 站得脚发麻,她在路边蹲下,时不时裹紧身上的外套,瞧路过的汽车发呆。 与此同时。 纽约时间,上午。 10:30分。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轰动国际的大新闻。 国际联合银行新一任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正式上任。 财经、新闻、就连各国平台无不在报道这位新总裁。 全球最大资本运作之上的掌舵人,联行总裁。 “据国际时报报道,近日,联合银行新任总裁周律沉将联行总部迁至纽约,此期该行总裁已经收购英资富泰集团,将在五大洲的72个国家开展业务,于纽约曼哈顿大厦整合总部新大楼…” “根据联行财报显示,2018年至2022年营收皆创新高,超过老董事长在职百分二十九…” “该行30多万名员工,将是面向国际贸易和金融领域发展的国际第一大信贷集团,目前,各大蓝筹板块已经纷纷放量,让我们一起期待明天的货币将是什么样的盛况走势…” 第一信贷集团。 他身边所有人都在为他骄傲吧。 绝对冷酷利己的果决作风,28岁,站在资本之上,名利最塔尖。 他风光到,沈婧都没办法不去注意,跟过往行人一样,抬头仰望酒店外墙荧幕机里尊贵万千的男人。 时不时闪过国际新闻环球频道,这个时候,无数商圈大鳄都在电脑或者电视机前关注国际财经跟准时事。 播放画面里。 几近十米长的长桌,两侧是西装革履的商业大鳄。 百人会议,所有人注目焦点于新总裁。 周律沉坐在长桌主位,一身熨烫到没有皱褶的黑色西服,搭配暗蓝色领带,铂金的领带针一丝不苟别在领口,散着幽光,沉稳感在他身上发挥到淋漓尽致。 薄唇轻启,口语地道的美式英语。 “United Bank will operate in 72 countries on five continents, integrating the Manhattan Building in New York and establishing a new headquarters building…” 沈婧视线逐渐模糊,收回目光,“是联行总裁啊。” 自此。 没人知道港城弥敦道,豪车里,与她荒唐缠绵深吻的男人是联行总裁。 没人知道红檀茶楼甩24万包场的是他。 以及门口停的劳斯莱斯。 更没人知道半岛酒店门口仅有背影的网图,带着大捧红玫瑰送佳人上热搜的他。 也无人再记得,投资座谈,光明正大抱美人哄着离场的风流贵公子同样是他。 更无人知晓,网传追求小阿婧的贵公子正是荧屏上的男人。 一切过往,如幻如梦消失。 他万丈光芒,她在大都市最不起眼的角落被别人逼着一杯又一杯白酒,不想喝,根本谈不来一页合同。 令人感到窒息的,是到头来,在他周律沉的世界,她从不存在过。 以后陪在他身边的,是他一手调教扶持的魏家文昕小姐。 看到爷爷打电话过来,沈婧只能眼睁睁看手机自动关机。 雪落下,冷到不行,她抱膝埋头,瘦弱的身躯抽搐了下,再三隐忍,眼泪没有落下。 一辆红旗车停在她旁边。 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鞋渐渐碾压路面。 黑色雨伞撑在她头顶,黑色行政夹克衫轻轻披在她肩上。 她软声嘤咛,“周律沉,你想不想我…” 周向群沉默不言。 “周律沉,我在你的世界里是不是都不存在了,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再也无人记得你身边有过我的痕迹,是不是忘了那夜雨夜,直升飞机接走困在高速的我,你记得吗,你那时候有没有一点点担心我的安危,有没有害怕桥塌再也见不到我…” “今天又让爷爷失望了,我根本没有大姐的社交手腕,谈一家崩一家,他们只会让我喝酒,他们都看不起我的方案,说我是小孩子过家家,他们不知道,这些都是联行高管教我的,他们看都没看,就凭我的面貌否决一切….” 周向群嗓音低低的,像泡在纯酿里醇厚绵柔,“我送你回家。” 她抬头,红肿的双眼,泪花在眼眶晃晃跌跌,“你怎么来了。” 周向群撑着伞,尽量保持温和,“听话,阿沉目前没时间。” “我知道了。” 她撑着腿,站起身。 有人送,不走是傻子。 周向群欲要伸手扶住她,想到彼此的关系,将手臂收回,看她自己起来,看她自己走。 司机打开车门,笑着看沈婧,“沈小姐,您别难过,二公子会回来的,又不是定居国外,他只是去处理业务,处理完应该会回来。” 沈婧腿麻,“爱回不回,跟我没关系。” 周向群嗤声,收伞,捡起她的包包,从另一侧上车。 ------------ “你欺负我不识字儿?” 一上车,她脱掉身上的夹克男士外套,叠好,还给它的主人,沉默不语。 封闭车厢,他身上传来一股书墨香的味道,堪称毫无欲望的味道。 周向群只说一句,“小张啊,京季。” 不是疑问句。 出了名的官府菜。 她发现,这世上有种男人,说话从不带疑问句。 全权决定。 “我不饿。” 周向群看腕表,缓慢取下胸口佩戴的钢笔在稿纸一记,“2点46分等到晚8点,你吃过什么东西。” “荣派虽然好吃,但是好贵,你有钱吗。”沈婧突然问。 问得十分真诚,十分贴心。 最震惊的是司机,余光揭过后视镜,他家领导的额头筋一鼓一鼓的。 那一袋豆浆油条,作风节俭朴素的老男人,沈婧对周向群的印象这辈子改不掉了。 周向群神色绷直,对上后视镜里看好戏的眼睛,吩咐,“小张啊,踩油门,送她回家。” “吃饭,我不说话了。”她老实巴交。 被她逗了,周向群憋着笑,把纸巾递给她,“不哭了?” “肚子饿。” 周向群嘴角抽动,“阿沉的脑筋当初肯定转不过来,才会喜欢你这么个东西。” 开什么玩笑。 喜欢二字在周二公子身上挺奢侈。 她说不说话,真的不说话,下巴贴在窗口,玻璃窗映出她的眼睛,眼眶湿濡濡在打转。 周向群打开牛皮的文件袋,递给她一份表格,“倘若被针对有诉求,写下来,投去有关监督部门,核实后会有人去调查问题。” 沈婧回头问,“你是在帮我吗。” 周向群面无表情,“嘴里没句好听的话,谁要帮你。” 沈婧没接,商业竞争,对手是没道德底线,一旦查不到什么,对手只会对她更变本加厉,她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 二人一前一后下车,进餐厅。 一顿饭下来,她吃得特别慢。 周向群给她装了碗花胶汤,放她面前。 “谢谢。” 她双手轻轻拿起小勺。 指尖捏着,她以前弹琵琶,指甲都是干净的,这回上了层清透的指甲油,粉粉嫩嫩。 小女生。 周向群收回目光,淡静吃饭。 全程的晚餐,周向群自始自终都没说一句话。 沈婧觉得吧,姓周的吃饭都不爱说话,礼貌过头。 一旦吃完饭,说的就不是人话了。 周家的男人,她只接触过两位。 权,名,势,利都有,皆是骨子里藏着另一面的男人,很善于伪装自己的城府,只会让你看到该看到的一面,营造出一种假象,他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本质,你永远摸不透。 晚十点,周向群将她送回沈家,跟着进沈家宅门。 三更半夜,沈家该睡的睡了,只留门。 她失神落魄,他终归不放心小姑娘。 佣人从石阶走下来。 “四小姐,我们一晚上都找不到你。” 看到周向群… “周…周…”佣人连忙改口,“周先生,您怎么深夜来访,下雪呢,进屋喝杯茶。” 周向群只说,“路上遇到你们家四小姐,顺路送回来。” “她可能着了凉,要多注意。” “好的,实在麻烦周先生亲自走一趟,我去叫老先生来前院。”佣人一边引路,一边客气招待。 “沈老先生疾病在身,不打扰沈老先生休息。”说着,他单手撑黑伞,转身离开。 佣人只好先领沈婧回房间。 他回车里,突然发现驾驶位的小香风包包。 想着,可能是沈婧忘记,交给司机,“拿去给沈家。” “好。”司机刚接过。 拉链一松,几盒东西哐啷掉车里。 自两个人眼皮底下。 司机以为是女孩子的化妆品,弯腰捡起东西。 看着上面的文字,司机旋即抬头如花般灿烂笑。 周向群冷不丁发问,“是什么东西。” 司机脑袋一转,不宜在单身多年的老干部面前提及这档他听不懂的词语,绕弯说,“可能是糖吧。” 周向群重重的点头,意味深长地哦一声,“你还真把我当成文盲啊,我不识字儿?” 上面有字,三个蓝色大字。 “对不起先生,我以为您没瞧见,开个玩笑,你今儿闷闷不乐的,太严肃,我不习惯。”司机道。 “阿沉的?”周向群拿回包包,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拉上拉链,“有了?” 司机耐性子说,“看起来都是新包装,账单里总共十盒,她还没验一盒。” “还没验,那就不要乌鸦嘴。” “周家那边呢….”司机问。 周向群靠到靠椅,揉了揉眉头,低声,“无法确定的事没必要去说,说不定是小姑娘好奇心重,买来玩。” 司机能理解里面的意思,“我明白。” - 隔天。 沈婧醒来才发现包包不见,才记得买过棒棒这件事。 匆匆下楼找,看见保姆抱在怀里,“四小姐,您的包包落周先生车上,他司机刚刚送过来。” 沈婧接过,上楼。 但想,那位老干部肯定没有偷窥女孩子包包的嗜好。 路过老爷子房门,老爷子轻咳了声。 沈婧挪脚步,往房间里一瞧,看着喝药的老人,“爷爷。” 沈老爷子放下药碗,“拿不到合同就不拿,周向群什么身份想必你清楚,沈家子女从没有卖身求荣的先例,宁愿落魄穷苦吃糠米,明白吗。” 沈婧笑嘻嘻,“您别误会,就是有人卖给他,他也不会拿地位换,那人自律正经得不行,当和尚的,出了名的只爱工作,绝不近女色。” 沈老爷子面色冷了下去,沉声。 “昨晚9点,你二伯看见你们在荣派府吃饭,他给你盛饭,夹菜,就差亲自端碗喂你吃。” 二伯伯视力有问题吧。 菜离得远,周向群手臂长,只是让他帮忙移到面前。 “一会儿谢钦扬,一会儿程锦川,再到周向群,你想玩什么。” 沈婧有些委屈,“爷爷不信我吗。” “我自然信你。”沈老爷子声音越发寒潦,“倘若换别人呢。” 沈婧低声,“爷爷信我就可以了,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 沈老爷子抬头,凝视她,“王大福今儿被查,做假账,涉及金额过大,牢狱之灾肯定有,你懂了吗。” 沈婧保持笑容,“幸运了,还好没找王大福合作。” 沈老爷子冷嗬一声,闷头喝药。 背后有推手,她是假装听不懂吗。 ------------ 阿婧,不想骗你 与此同时。 纽约的夜晚。 行政车队驰在布鲁克林大桥。 手机接连响几回。 周律沉才睁开眼。 身侧的女秘书提醒,“总裁,需要关机吗。” 周律沉淡声,“你接。” 宋秘书微笑嗯,拿过手机摁接听,“文小姐你好,总裁在工作,您稍后再打。” 很长时间里,那边沉默不语,主动挂了电话。 估计是被气了,宋秘书暗自低哼了下,双手放好手机,打开电脑认真做表程。 “文小姐可是生气了。” 周律沉侧过眸子,“老董事长让你做什么。” “他只给我在您身边当秘书的职位。”宋秘书停下工作,唇角倏而一弯,“那位沈小姐不也是被气到了,我还以为在总裁您身边的姑娘们有多大能耐呢,我给您盖的毯子她都扔垃圾桶。” 周律沉呵地一下就笑了。 “稍后加布里尔先生约您吃饭。”宋秘书询问。 他淡淡的,“推了。” 手机又响。 宋秘书照旧替他接,听了一会儿,俯到他身侧,“是周向群先生,找您的。” 他接过。 “忙什么。”周向群不疾不徐道,“跟女秘书调情?” 周律沉整个人愉悦轻松,“你好煞风景。” 周向群闷笑,迈步进家门,“还有更煞你心情的,要不要听。” 周向群并没替沈婧瞒,连拨三次号码,这才找到周律沉这个大忙人。 “先看图片,认不认得这东西。” 周律沉伸手要平板,点开链接看图片,“谁的。” “如果是,就是你的。”周向群道。 … 和爷爷聊一番,沈婧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王大福是怎么倒的。 风云变幻,朝夕瞬可坍塌。 那么多人追求权利也不是不无道理。 沈婧泡在浴缸里洗晨浴,光溜溜,边追剧,边玩泡泡。 收纳台的手机响的时候,摁了下,接听。 “喂。” 沉吟半响。 听着那边跑车发动机隐约的声浪,还有英文系统语音,前方隧道出口,车辆注意岔口行车。 感觉是他,第六感很强。 沈婧捏着手机,看着单面向窗外的大雪,很小声念他名字。 “周律沉。” 周律沉鼻音稍重,“嗯。” 勉强的,沈婧让自己平静下来,玩浴缸里的水花,“有什么事。” 只传来跑车飞驰的动静。 出隧道一会儿,他刹车停在路边,手臂缓慢弯曲顶在车窗,嗓音肉麻又沙哑,“很喜欢洗澡接男人电话吗。” 沈婧顿住,他洞察判断的能力,就好像光溜溜的自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跟你没关系。”她呼吸起伏由慢至快,“我在洗脸,劝你不要管。” 周律沉挑唇,“打开视频看看。” 她脸颊鼓鼓地,“不给你看。” 周律沉嗓音凉凉的,“哪我没见过。”纽约下雨,他抬手切拨片,勾唇浪得很,“亲完了。” 他就是混,也混得不加掩饰。 再下流的话,他总能以高傲不凡的姿态说出来,极为矛盾的矜贵感,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浪荡,昨天新闻上的联行总裁周律沉可是霁月光风的模样。”沈婧抬脚,踢翻置物架的熏香。 “气什么。”他哑声。 她抿紧唇,“我气什么你应该清楚,你并不解释,不安慰,晚上睡我床上,白天任别的女人抱你。” 一身颓废气的男人靠到座椅闭目养神,似是非是的笑了下,“有吗。” “你连骗都不骗了。”她说。 周律沉敷衍道,“不想骗你。” “伤害我你都无所谓。” 她简直好容易生气。 “沈婧。” “嗯?”她玩着池里的泡沫,恍惚之间,已经很久没听到他叫沈婧。 周律沉声线放缓,“去医院。” 沈婧霎时想起自己的包包落在周向群车上的事,告密真快,看着洗漱台的小盒子。 “你别误会,是与不是还没个准数…” 半响,他只给几个冰冷的字,“没时间听你废话。” 沈婧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 周律沉已经挂掉电话。 根本不乐意搭理她。 无情的男人。 一句去医院就是最好的验证方式。 深夜的纽约街头,男人仰靠座椅闭目沉思,霓虹灯光穿过车窗,挑不起他任何情绪可言。 他没想法。 能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令她逃走。 却也明白,根本给不起她想要的。 睁开疲惫的双眼。 有什么好解释,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一路,心思飘荡的回到别墅。 - 同天。 沈婧收拾好,踏出门,一眼看到庄明。 沈婧呼了口气,让老梁留在老宅。 “我朋友,您放心。” 庄明看她上车,关门,坐进驾驶位,“二公子让我送你去医院。” 沈婧随他去。 庄明稳稳开车,时不时问暖气够不够,冷不冷。 她都没说话。 庄明没再问。 周家大的那位老太太年轻时在沪市闯出一片天,再到周政良走出国际贸易,再到二公子如今在国际的成绩,产业越发壮大。 周家要的是能齐肩在二公子身侧的女主人。 不折不扣的门阀世家,掺杂太多利益,要的并非情情爱爱。 沪市,京市曾想联姻的世家小姐,漂亮的也有,文静淡雅的也有,都不是老太太要的人选。 老太太要的,是和曾经的自己一样,野心勃发,能独当一面风雨的孙媳妇。 更主要,文昕是二公子一手调教出来,心里始终爱着他,两个人在一起过,二公子用过心思谈。 这些,对老太太来说,文昕都是周家女主人的人选。 可不是什么抛头露面的女明星,亦或者娇软滴滴的小姑娘。 这个孩子即使真的存在,周家也给不了她周太太的身份。 约的区医院的妇科教授。 庄明始终守在门外,安静等待。 沈婧全程忐忑不安。 妇科教授看完检查单,敲键盘记录,“以后尽量不要那么激烈,韧带拉伤还没全好,还有,您身体比较虚弱,饮食注意。” 沈婧脸一烧,说嗯。 妇科教授继续说,“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调整好状态和作息时间。” 沈婧悄悄地,“结果怎样?” “没有。”教授叮嘱,“但你还是要注意身体,一会儿我把报告发给周先生,回去好好调养身体,吃中药吧,到时候我给您送过去。” ------------ 她说不想见您 她相信医生不会骗人。 收拾东西,推开门出去,斜庄明一眼。 “满意了没,不用盯着我进手术室解决。” “你误会了。”庄明依旧没表情,“我只是怕你有什么闪失。” “你倒是比当事人着急勤快呢。” 沈婧刷了下手机。 “去停车场开车过来吧,我上班都迟到了。” 庄明只说一句,“你今天不用上班。” 沈婧没懂庄明话里的意思,上车的时候发现不是去公司的路,问庄明。 庄明神色严肃,“泰和中院。” 京杭运河边的顶级楼王。 最早一期开盘时候,父亲就把家落在那边。 想到她的房子也在附近,“走吧,免费的司机。” 庄明暗字腹诽,“记恨二公子,总不能也记恨我吧,我都没惹你。” 她家,坐落堡师路附近。 推开铁门,往常请人打理,除了萧条老旧,什么都没变。 父亲以前很疼母亲的,他一走,母亲精神状态越发不对劲,冯建一哄骗,她竟没留下来。 沈婧进门,打开灯,都是十几年前的手摁开关键。 烧了,没亮。 她问庄明,“你有时间吗,这几天帮我找找装修公司,给我改好。” 庄明沉默几秒,才答应,“您家不错。” “你都查过我,何必问。”她走上楼梯。 庄明跟她后面,“留意了些,不是故意查探你的隐私。” “你一年工资多少。” “你目前的资产还开不起。” 沈婧回头打量庄明,“真狂。” 庄明倒不是狂,毕竟在周家做事,能准时办好每一件事也不容易。 “我要是怀了,周家是不是解决掉。”她问。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薄弱的声腔。 庄明没直言,算安慰,“兴许。” 沈婧声音轻轻地,“不是兴许,是肯定,联行总裁能允许有私生子吗。” “你走的那晚,二公子看了整夜的电影。”庄明还说。 沈婧听到后面的话,没起反应,“不用替他说好话,也是有漂亮妹妹陪着他看。” 庄明噎住,实在无话可说。 她其实什么都明了于心,又离经叛道尝试不一样的活法。 走片刻,她开口,“周律沉回来是吗。” 庄明承认,“以为你有小宝宝,亲自回来比较妥当。” 沈婧想,远远的见他最后一回吧。 反正以后也没关系了。 推门进卧室,粉色的公主房,一台十几年的钢琴在窗前,还有很多奖杯摆在柜台。 庄明看着那面墙壁的荣誉,“你对艺术很有天赋。” “天赋不是人人都有,花钱砸,练出来的。”沈婧说。 “我父亲要是在,我想,另一面墙还会堆积奖杯。” 庄明静下心来,“那样,二公子这辈子也遇不到你,我也不会认识你。” “庄明,我们走不到一起,我清楚,他清楚,分开是必然,是时间问题,不在别人的原因,在于我们自己。” 沈婧手抄在大衣兜里,抬头仰望墙上挂的全家福,“一种执念,得不到就觉得是最好的,执念过去,感情也不过如此。” “他从小到大,周家所有人都顺着他,哪怕他犯错,最重不过苛责几句,舍不得他受点苦头,失去什么或者拥有什么,对他而言,已经无关紧要,周家给予他其他厚望,他的未来已经被周家安排好。” 难得,那个冷脸的庄明陪她说这么多。 沈婧自顾翻柜子,找照片。 庄明不好打扰,退出房门,关门。 傍晚时分,这间老别墅实在没盏能亮的灯。 庄明的闹钟铃声响起,算时间,敲门,“沈小姐,二公子应该到了。” 沈婧这才打开门,“你带路。” 不过十分钟,车开去临水楼王的别墅庄园。 将近4000平的绿荫草地,车估计要开好远。 夜幕降临,沈婧独自上楼,在阳台等待。 将近十分钟,才看见一辆红旗车开进来,由远至近,司机在喷池后处停车,打开后座位的车门。 男人皮鞋着地,沈婧才看到那张英俊卓绝的容颜。 他还是他,清贵的,高高在上的。 “我们走吧。” 庄明愣住了,就只是这样的,远远看一眼就足够吗。 “你真的不和他说话吗。” “不说,不见。”沈婧转身,“就像,他当初不会追我回来一样。” 庄明选择尊重她,“走前门会相遇,我可以送你走后门。” “麻烦了。” 刚来没多久,佣人不认识她,自然没问什么。 看着先生走进前门,又看着后院拐角消失的纤姿。 佣人没多想,接过周律沉手里的西服外套。 “先生,晚餐准备好了,现在吃吗。” 周律沉就突然明白,眼睛盯看窗外,远远看着后院庭门空荡荡的灯箱,被风悠悠扬扬吹荡。 不过三四秒,收回目光,他拉开椅子,冷淡入座,拿帕子擦手。 佣人能懂,在他面前摆好碗筷,给他盛汤。 庄明的短信:「我送沈小姐回家,她说不想见您,今天的事闹乌龙了,她很抱歉,不该影响您的工作」 周律沉没回,淡静动筷子。 能想象得到,短信是沈婧拿庄明的手机发的。 … 周律沉突然回国的消息,谢钦扬风声收到最快,开车像小马达,赶来泰和见人。 有饭吃,入座周律沉的对面,对好筷子,“你才去几天啊,怎么突然回来。” 周律沉靠在椅子玩手机,漫不经心一句,“以为当父亲了。” “你啊?”谢钦扬乐了,“哪来的,石头里蹦出来吗。” 没心思和谢钦扬玩闹,周律沉留他自己吃饭,拿车钥匙离开。 “我说二公子,你有没有待客之道,我刚到。” “你爱吃不吃。” 周公子一贯冷言相对。 (本章完) ------------ “跟好我,别把自己弄丢了” 回到家。 沈婧把自己关在房间,刷国际新闻。 联行总裁因为一个乌龙回国,倒是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哪怕庄明没有直言,她心里清楚周家对她的看法。 沈婧丢开手机,躺下。 ‘叩叩’地敲门声。 “四妹。” 沈婧坐起来,赤脚丫小跑去开门,“大姐,你回来啦?” “过来接你。”沈慈简单吩咐,“收拾一下,和我去北郊参加商宴。” 沈婧轻问,“大姐怎么不在马尔代夫多玩几天。” “你姐夫感冒,提前回国。”沈慈道。 沈婧没换衣服,简单套上鞋,吧哒吧哒下楼梯。 她家大姐,是家里最能干最优秀的孩子,爷爷可最疼了。 谢家的司机来接。 一路,两个人瞎聊聊马尔代夫有什么好玩的。 沈婧没去过马尔代夫,好奇。 “下回带上你。” “我才不去当电灯泡。” 没多会儿,车停在北郊的私家园林。 沈婧手指轻轻理衣领,环绕了眼四周。 “你跟在我身边就好。”沈慈回望羸纤身姿的小丫头,低着头,她是不是怕生人? “跟好我,别把自己弄丢了。” 沈婧睫毛一眨,“大姐,我不是小孩子。” 沈慈倒是没说什么,放慢步子等她。 知道来参加商业晚宴,她照旧穿小白鞋,高领毛衣,很素的少女模样。 确实不是小孩子,可着实生得一副容易受人欺负的脸蛋。 难怪圈里的阔家少爷喜欢逗弄她这款,成日变着法欺负她。 沈家的姑娘能随便给他们欺负吗。 好好一大家闺秀,竟被他们摆到台面当成一件商品拍卖,说什么谁泡到手谁是赢家。 看见沈慈,旁人都得恭维一句,“谢太太,好久不见您出来应酬,您是退隐江湖了吗。” 沈慈保持端庄,客套颔首应付过去。 “家妹正在接管,企业需要年轻思想注入活力。” 不知道是谁在说,“倒是听说沈四小姐搞砸好几个合作,现在的沈氏金融部门不能与你在位时相提并论。” 沈慈看过去,微笑,“据说只有三箱巴罗洛的马可·曼托尼纳,如此难得好酒,很衬赵总的品味。” 对方笑容溢满,“谢太太夸奖了。” 沈慈慢悠悠举起酒杯,一敬,“所以,赵总应该多喝几杯红酒才是,少拍马屁。” 齐耳的短发,颈项搭配价值不菲的白玉珍珠,温柔中带棱角,飒气又不失女人味儿。 要不说高位的谢家大少爷会对这位捧得跟什么宝贝似的宠爱,事业有成,美貌并存。 沙发主位的程锦川将那一幕尽收眼底,像在看好戏般。 沈婧一见到程锦川,又慌又厌恶,扭开脸,跟紧沈慈。 “程家有一脉与四进院闵家关系很好,程斯桁与闵行洲,你能理解吗,但凡不是触及法律底线的,程锦川都肆意妄为惯了,在这片地儿经商,没你想得那么容易。” “闵家和北郊的宋家又是亲家?”沈婧反问道,“这….我挺绕。” “不必绕,周家、宋家、闵家、程家。” 谁也不认识的沈婧,依旧觉得很绕。 沈慈补充,“我们家多年秉承气节老实本分,不掺进权贵,不管得罪哪一方都不好。” 说再多,沈婧也听不懂,她不是主动得罪人的人。 沈慈带她入场,介绍着自己的四妹妹,还是有不与程家交好的企业家乐意看她的方案。 屋里暖气足,又闷,别人吊带礼服,唯独她穿毛衣,热得她发汗。 怕她热出病,沈慈找来一件薄的衬衣,“你去隔壁换,我等你。” 沈婧点头。 进了换衣间,还没换好,总感觉外面有人说话。 (本章完) ------------ “乖,我们回家再哭” 沈婧速换速决,推门出去。 转身,刚走到角落,随之被人用力推到墙上,撞击感疼得她后腰发麻。 “我的小辣椒,好久不见了呢。” 沈婧瞳孔一缩,看着眼前人。 上天白给他一张帅气十足的明星脸。 沈婧无语,“你个死变态,分明不喜欢我,赌赢了又能怎么样,你家股票今晚能发大水啊。” “谁说不喜欢的。”程锦川低眸,啧啧笑,捏起她的下巴,“小辣椒够劲儿,我就是喜欢追你的各种乐趣。” 沈婧气鼓鼓别开脸,“别给我乱取花名,我不是小辣椒。” 程锦川俯身,贴在她侧脸,手指流连寸寸细腻的肌肤,一捏,“老子爱叫,你越反抗我越有征服欲。” 还征服欲,谁有心情和他玩游戏,沈婧咬牙,“你的喜欢真廉价。” 程锦川眸底的笑意轻佻,“但对你而言,值十几亿订单的合同呐,不会衡量利益得失,怎么在皇城脚下站稳呢。” “程董好兴致。”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身侧,浪荡里颇有一丝看好戏的滋味。 沈婧太熟悉,茫然侧过脑袋,下意识地,“周…” 周律沉半副身躯倚在墙上,领带不知被他扔去哪处,领口敞露精悍性感的前颈,他嘬了一口烟吞咽,喉结一滚一鼓,强悍至极点。 白烟腾绕,余雾里,他虚眯长眸,散散淡淡。 居高不下的气场。 似是个陌生人,并不认识她。 周律沉的出现,程锦川身上的戾气瞬间消失干净,整理黑色大衣,像对着熟人打招呼,“原是我们的周二公子。” “好久不聚了,昨儿我还看见你在新闻上,你突然出现实在吓我一跳。” 香烟在他指尖燃烧,他勾唇,矜贵又细致的弧度,“以为女朋友怀了我的骨肉,赶回来呗。” 沈婧抬头,无意对上周律沉的眼眸,心头一震,从他口中慵懒说出就成玩笑话。 在此之前,程锦川已经没听说过周律沉身边有正牌女友,这么一听,只能说恭喜。 “这是好事,二公子下次记得带嫂子出来给我们见见,哪家的好姑娘就这么拿下我们尊贵的周二公子。” 这些人就是会说话,周律沉的女朋友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就是好姑娘。 她沈婧的名字,只一句,谁泡到手谁是赢家。 “不用下回。”周律沉薄唇勾起浅浅的倾斜度,不紧不慢道,“人就在你怀里。” “我到时候一定设宴…”程锦川话说一半,脸上笑意蓦然僵住,本是熟人客套寒暄的话,最后回味起来,周律沉分明字字句句在针对他。 ——女朋友、骨肉 ——人就在你怀里 程锦川瞬时醍醐灌顶。 二公子,无意透露这么多消息,不是唠兄弟嗑,那他妈的是在警告。 程锦川变得语无伦次,“这就…” 周律沉睇沈婧,他声音中气够稳够有力,两个字压过程锦川的声音,“过来。” 沈婧捏紧衣角,扑到周律沉怀里,咬牙乱撒娇,“小叔,我受委屈了。” 周律沉的女朋友,这身份确实好用。 起码程锦川不会再来纠缠她。 程锦川惊住。 “我….” “她….” “你….” “谢钦扬….” 四段话,程锦川没拼出一句完整。 什么恶趣味昵称,一声‘小叔’叫得熟练又媚态横生。 眸子泛起水,像哪落水的小奶狗狗。 无一例外,周家二公子也是迷色的食色动物,护着怀里的美人宝贝,更为欢愉。 程锦川:….. 那两紧抱相拥,横在美人腰的手臂,恨不得揉死对方,就似分开多年的深爱情侣。 这还是他认识的周律沉吗。 这还是次次拒绝他甩冷脸的沈婧吗。 周律沉取下嘴里的烟蒂,矜贵地笑了笑,“伸手。” 话是对程锦川说。 怎么说,周昭平的亲孙子,程锦川心底深处忌惮他的身份与气场,毫不犹豫伸手。 周律沉手里还在燃烧的香烟缓慢捻在程锦川手心,声音轻缓无澜,“疼么。” 再厚的掌心,也遭不住他慢揉轻捻,凡人体肤,钻心刺骨的灼烧感,程锦川疼到额头青筋暴起,但是,面前姓周。 周昭平三个字,皇城根脚… 换句话说,放古代。 王公贵臣。 “你猜吧二公子。”程锦川笑容虚伪,有怒,不敢爆发。 周律沉再捻,手指骨节几乎暴露在皮肤上,颧骨薄薄的皮力量雄厚勃发。 直至烟烧熄灭,周律沉笑意无温,“没有烟灰缸,得麻烦程董丢一下。” 分明字字句句礼貌,他始终做到尊贵、不将任何人放眼里。 垃圾桶分明就在一米外,程锦川冷笑了瞬。 周律沉,你可以啊。 真的很可以。 难怪姓谢那小子处处维护沈婧,处处帮沈婧,这是看在兄弟情帮忙照顾。 “谢钦扬竟然没告诉我是你的女人,这是故意给我下套,让我得罪你们啊,你们周谢两家看不爽程家很久了吧,都是人精啊,就等我送人头。” 周律沉始终没有情绪变化,单手揉美人摁在怀里,“知道就好,我今儿得告诉程老爷子你不懂事了呢。” 话外是警告。 聪明人听得懂。 再放肆,他程家全家,程老先生都不放过。 “你还真敢啊周律沉,你爷爷与我爷爷常常坐在一起下棋,你大哥同意吗,周家同意你这么做吗。”程锦川怒了,没再喊二公子。 周律沉似是没听到程锦川的话,一点眼色吝啬到没给,腾出一边手抱怀里的美人跨在腰间,“我们回家再哭。” 声音及动作就像往日宠她时,托住她的后臀,咬在她耳边,下流又暧昧。 沈婧瞥程锦川一眼,垂下脑袋,先装过去再去,怯怯糯糯藏到周律沉怀里,“嗯,回家再哭。” 程锦川别开脸笑,周家二公子偷摸养的女人,这就好玩了呢。 宴会本还庄重严肃的举杯交谈,直至看到周家二公子抱着一小姑娘下楼,还是沈家的四小姐。 这回不懂也得懂。 都传沈四小姐要攀谢家,这人是周二公子的,谢家小少爷这是帮忙偷摸照顾。 有人阿谀,有人奉承,有人敬酒。 “周二公子,幸会幸会。” 周律沉点头,只做礼貌得体的举止,没回应。 沈婧尴尬得脸发红,这下永远解释不清。 一出庄园大门,沈婧立马从周律沉怀里跳下,一溜烟头也不回地跑,“今晚谢谢周二公子,后会无期。” 她慌不不行,啪哒一声,她手机掉地上。 周律沉沉静提醒,“手机。” 她又跑回来,飞速捡起手机,继续拔腿跑,巴不得和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周律沉站在原地没追,慢悠悠接过侍童递来的车钥匙,打开车门,驱车离开。 她能在北郊这地儿打到车离开,他这辈子都叫她祖宗。 ------------ 跑这儿娇兮兮的被欺负 一路小跑。 沈婧没回头,尽管不认识路。 她能明白周律沉不过恰好瞧见,举手之劳帮她一把。 跟过自己的女人,他都相当大方。 她不装清高,周律沉乐意伸手臂,扶稳就是。 他要是装作视而不见,白喜欢他一场。 再次见面,也是没能好好说句话。 互相虚伪的抱在一起,没有爱情,却不想控制欲望。 周律沉开着车,她没车轮子快。 索性不跑。 贵公子倒是有闲心放慢车速伴在她身侧。 沈婧边走边看车里的男人,内饰车灯的蓝光涟漪笼着他的侧脸轮廓,幽邃,多情。 沈婧暗自嘲讽自己的失神,“自发现怀孕是假的,怎么周二公子看起来还挺开心的呢。” “你不开心?”他反问。 “开心啊。”沈婧笑容妩媚地接话,“没有总比被别人弄死好,心里舒服。” 她可以不要,但不希望被别人左右掉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他们都姓周。 周律沉嗤笑了瞬,玩味得很,“还以为有了呢,房子都给你挑好了。” 是盘算私养她在泰和中院么。 沈婧眉梢漾起笑,“有也不生。” 气话还是实话,周律沉懒得去猜。 她走慢,车跟着放慢速度。 路灯洋洋洒洒,她行影孤单。 周律沉长臂搁车窗,单手抓方向盘,“帮你找到猫咪,也不会说谢谢么。” 沈婧指背刮刮鼻子,低声,“这事不说行吗,没原谅你。” 看他的侧脸,他笑有两分微妙,“分手换号码还成仇人,谁这么教你。” 沈婧抬头看路灯,光线刺得人鼻头酸涩,“心没你凉薄,能做到对任何人任何感情收放自如。” 周律沉侧眸瞧她一眼,“对你很差吗。” “也不是。”沈婧很坦然,“换不换号码,你也不会主动找我不是吗。” 是她要走,周律沉没有主动追人回来的先例。 他没说这话。 而是问。 “最近喝了多少酒。” “一杯又一杯。”沈婧笑得悲戚,眼底没一丝光亮,“还是白酒,苦到想吐,喝了他们也不看方案,我还要防备他们的魔爪会不会伸到我的大腿。” 错过路灯,她单薄的身姿走在阴影当中。 周律沉勉强扯了下嘴角,“还挺可怜。” “哪像周总生来什么都不愁,可以爱江山爱美人。”沈婧还是那么客套,“不过刚才的事,谢谢。” 好像就只会谢谢。 周律沉慢悠悠开车,他发誓,绝对是这辈子开得最慢的一回。 “你跑这儿娇兮兮的被欺负,跟过我,我不丢脸?” 沈婧强颜欢笑,“已经不跟,以后保证不给你丢脸。” 男人冷呵一声。 一股脑往资本堆里搅水,一碰就哭,一捏就碎,看着让人生破坏欲望,她的保证能值几个钱。 他说,“蹲酒店门口将近五个小时,为了一个合作有必要拼么。” 沈婧不明白他为什么清楚她所有的狼狈。 “你姓周,你体会不了。”她慢吞吞吐字,“爷爷年纪大,大姐要去谢家,不能管那么多公司,家里的哥哥姐姐都有各自优秀的领域,爷爷想看看我的实力才决定安排我能不能接管,混吃等死吗,一双鞋子上万,你给的那几亿能花到几时…” “四小姐,你怎么出来散步。” 一辆商务车停在沈婧身后。 回头。 是宴会上,大姐介绍的老总和他夫人。 沈婧礼貌打招呼,“贺伯伯,贺伯母。” 头发花白的老贺脑袋探出来,邀请,“外面冷,上车和我们一起回去,我正好顺路去溪河湾。” 沈婧不矫情,正要上车。 与此同时,京A的黑色轿车踩油门疾驶离开,迅速扬起尘土。 沈婧下意识抬手挡脸,指缝里,入目是清晰的车牌。 那串买都买不到的标志性数字。 可是周二公子最爱开的低调座驾。 沈婧收回视线,上车,一路和老总介绍自己的方案。 “你明天带方案来信悦公司,我们再详谈细节。” 老贺以前和沈慈来往业务频繁,沈慈主动出面推荐,愿意信一回沈婧。 再差能差到哪里,方案不行,找专业人员修修改改。 隔天。 沈婧按时带方案到信悦公司。 进入董事长办公室,递方案。 老贺戴上眼镜,本是看面子随意翻翻沈婧的策划案,到第三页。 老贺点点头,“你这个方案居然没一个人看上吗,我这有点受宠若惊啊,我很喜欢你提的以分散投资为主。” 沈婧指着纸张,“说实话,没有任何董事长肯翻开过这份报告。” 老贺摘下眼镜,眼睛眯成一条缝,“难怪,我还真不信遇到这么优秀运营策略会不同意,沈家女子辈出人才,你等我半个小时,我开个紧急会,和董事一同讨论,看看下周能不能开始执行。” 合作很顺利,这是她在京市谈下的第一单。 贺总了解过情况,亲自请她吃饭,“合作愉快,我很欣赏四小姐,别人否认是没看到你的能力。” (本章完) ------------ 我们二公子这是回来英雄救美吗 接连两天,沈婧走动信悦公司,交接工作。 每回见到沈老爷子,沈婧假装看不见,撒腿就跑。 爷爷肯定又胡思乱想。 短短几天,她从周向群到周律沉。 “小四,你站住,吃早餐了没。” 沈婧在长辈面前,胆小的,“要迟到了,经理会生气。” 餐桌前的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怂什么,我问你吃早餐了没。” “不吃,再见爷爷。” 她绕开话题,不愿意解释,解释不清。 午后。 沈婧趁工作不忙,偷溜出来和谢钦扬去颐.和园游湖品下午茶。 一小桌的瓜果甜品。 谢钦扬一身暗色花衬衫,香奶奶墨镜,翘着二郎腿,沐浴春日暖阳。 “程锦川挺不服气,频频去周家拜访,告密,说阿沉和你在沪城的故事,因为这事,阿沉昨夜被他爷爷关在书房上课。” “他们贵公子的游戏结束了吗,还拿我当赌注吗。”沈婧问。 谢钦扬抬手给她剥桂圆,一颗一颗盛玉碟,回答,“玩什么,谁这会敢泡你,满意了吧,烂桃花全给你斩掉。” 沈婧搅动杯中果汁,“我没脸了。” 谢钦扬抬头,看着在他面前从不爱化妆的小丫头,“不是,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见我能不能化回妆,天天素着脸蛋儿,口红也不抹。” 沈婧脸不红心不跳,开玩笑,“怕你爱上我。” 谢钦扬笑翻。 自恋。 谢钦扬想起验棒棒的事,“你们倒是好玩,匡骗阿沉回国。” 沈婧两根手指轻勾,示意谢钦扬把耳朵凑过来,“那夜的事,程家和周家不会闹翻吧。” 谢钦扬低声,“现在看起来是争女朋友的戏码,把长辈们惹急了,看阿沉怎么处理了。” … 本是警告。 程锦川不服输,周律沉脾气有仇必报,没仇也不可能放过碍眼东西。 周律沉终于能出书房。 海棠树下挂了两笼金丝雀鸟儿,周向群正闲情雅致地喂鸟儿。 “不是在国外吗,我们二公子这是回来英雄救美吗。”周向群悠闲道。 周律沉靠在柱子瞧他一眼,“误导我回来,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可没有绑架二公子回来,是吧。”周向群笑着逗笼里的雀儿,“只是程家的事你怎么处理。” “小孩子过家家。”周律沉云淡风轻道。 周向群听着他的自我评价,跟笼子里的小鸟说话,“瞿儿啊,你听听,我们二公子还知道是小孩过家家呢,都瞧不上程家这点把戏,可他抱人的时候那是一点不害臊。” 周律沉闷笑,没把这位大哥的话听进耳,“别管我,跟你没关系。” “不要主动贴脸过来,我什么时候说要管你。”周向群手背在身后,“小张啊,我们去上班。” 周律沉再不回来,局面闹下去,实在不好收场。 程家那边招摇惯,玩什么天凉王破,公子哥凭家底欺负女孩子,这都是什么坏风气。 司机终于忍不住问,“今天周末,我们去哪上班。” “这样吗。”周向群若有所思,“那我们去下棋。” (本章完) ------------ 我家阿沉很听话的 程锦川最近很背,哪哪不如意。 先是被长辈劈头盖脸骂一顿,跪祠堂,再到他的爱车莫名其妙被扔在西郊山坡。 严重的,港城所有的合作全断了,港城的财阀们没人接他的电话。 程氏合作主力军都在港城。 除了周律沉没人会干的出来。 阴险,卑鄙,为一女人,真不要脸。 他要去找资金周转,他妈的,联合还是周律沉说了算。 程家这回竟没站自己,非要他去和沈婧道歉,他负气骄傲,不肯去。 他找到周向群,“是不是阿沉做的,是不是他断了我的资源。” 周向群看似大吃一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爷子昨晚刚教育阿沉,阿沉很听话的。” 程锦川呵地苦笑。 说话要点脸。 周律沉是最阴毒、最无情的人。 这辈子都不会听话的。 想想。 也不是,他周二公子在沈婧面前还是挺乖,温柔揉美人在怀里,嘴里叼着烟一边摁臀轻哄那模样… 简直不避讳。 关于那些画面,程锦川越想越气,“这点罚算什么,我也被老爷子关在书房教育。” 周向群神色露出几分同情,“有时候要想想你自己的问题,他肯定没这么过分的,可你们商人的事关我什么事呢,我都不会经商谈生意。” 这人挺装的,程锦川不敢说出来。 千年狐狸道行高深可以评论周律沉。 那万年妖,绝对是周向群的化身,情绪与城府时刻隐藏的滴水不漏。 他更会经商,起初周家是培养他从商,周律沉走另一条道,没想到后面两个人把路换了过来。 “小张,我们去下棋。” 程锦川提步跟上,突然问,“你昨天去哪下棋?宋家?四进院?” 周向群背手,慢悠悠道,“我昨儿在公园散步,看大爷打拳。” 他总有改不掉的习惯,背手动作做起来老练深沉。 程锦川讥笑,“周先生嘴里没一句真话。” 周向群一声不吭,坐进车后座位,离开。 “您不搭理这位程董吗。”小张慢悠悠开车。 周向群低头冷笑,“程家这时候敢包庇他吗,阿沉已经当众承认是自己的女朋友,欺负阿沉女朋友他占什么理,程家迟早被迫亲自出面收拾。” “二公子其实也没那么风流,虽然那夜抱沈小姐的画面很轻浮。”小张说。 周向群神色平静,“阿沉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故意抱离场,就爱护着人家,又不要人家。” “您对沈小姐也挺好。” 司机印象最深的,是沈婧来参加比赛,起床特别晚,从不记得吃早餐,只能他每天一袋豆浆油条挂门口。 “觉得可惜,多好一姑娘,活泼开朗,阿沉说不要就不要了,沪城周家一心为利,什么都要权衡利弊,周家给他压力,联行给他压力,父亲同样不放过他,早知道不和他换人生了。” 司机此刻无法共情,二公子有千千万万人羡慕的身份,优渥的生活。 享受常人不所得,自该承担所带来的枷锁。 司机想,大公子要是有心谈一场恋爱,掏真心绝不吝啬,务必是能把女方情绪照顾面面俱到。 他的终身大事,老爷子也急,二太太也急,好友牺牲,仅有的孩子交给二老,二老自小当自己血脉来养。 给的,可不比二公子差分毫。 “先生,您要不结婚让老爷子乐呵乐呵。” 他像桩没有男女情感的木头,一心工作,矜矜业业。 周向群对上后视镜,眼神森冷,“你比阿沉还卑鄙阴毒。” - 泰和中院。 周律沉被周老爷子罚,在书房看书练字一夜,着凉,鼻音更重。 庄明给他冲了杯姜茶,放他床头。 周律沉侧身躺着睡觉,眼睛都是烦闷地闭着,脸上看着没什么表情和温度。 “三天了,程锦川还没和沈小姐道歉。”庄明道。 “庄明,道歉从来不值钱。” 他向来看不起道歉二字。 “程斯桁的拳头今晚得挥他脸上。”周律沉声缓低哑,“提前给他挂骨科的号。” 庄明点头,“明白。” 一招杀人诛心。 挂骨科的号真送到程锦川手里。 “二公子亲自送你的,程董记得去看诊。” 程锦川捏紧医院挂号的纸张,一脚踹到车头,“周律沉,你他妈为一女的伤两家长辈的感情。” 送挂号码排的保镖冷言冷语,“周家和你们程家没感情,别胡说八道。” 程斯桁特意从港城飞回来,一拳头挥程锦川脸上,不够,左脸还来一拳。 “你小子以后再招摇欺负别人,我把你们这群混二代全送进大牢蹲几年改造。” 程锦川懵了,“堂哥,你喝醉了?” 程斯桁到底气这样的行为,“你的本事都是程家给的,你哪来的底气踩着所有的脸面为所欲为,你动二公子女朋友做什么,日子过得无聊需要满足你们花花公子的精神世界是吗。” (本章完) ------------ “你心疼我啊” 周律沉看着程锦川被揍的视频,面无表情。 手机一丢。 “换手机,手机脏了。” 手机正好响起,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又好像在哪见过。 带着疑问,周律沉接听。 那边是沈婧的亲爷爷,沈家老爷子。 “最近程家发生的事,都是周二公子在出手吧。”沈老爷子问。 周律沉坦然承认,“老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二公子是我家阿婧的男朋友?” 这个问题,周律沉从容绕过,“您还有什么事么。” “我只是想问,你和她什么关系。”沈老爷子追问。 沉默几秒,周律沉解释,“您别误会,我只是尽绵薄之力帮她。” 这回到沈老爷子沉默,迟迟不出声。 最终,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也好,这几天实在麻烦周二公子了,程家的事,我们沈家为此感激。” 双方毕竟属于陌生人,闲聊几句,沈老爷子请周律沉吃顿饭。 他起床,简单套上睡袍下楼,去后花园喂锦鲤。 二公子喜欢养锦鲤,闲了,玩花弄月。 新手机没到。 他把瓮粮交给庄明,“借你手机。” 庄明摸西服口袋交出,二公子何至于用借字。 他拨通沈婧的号码。 小姑娘滋滋有味地问。 “你帮我房子装修好了没有,我想要周律沉家里的奥地利晶灯一模一样款式,你记得帮我弄几个,好漂亮好漂亮,钱我转你了。” 沈婧一度以为是庄明,前几天拜托帮忙换新灯,看上周律沉家的灯,她找不到门路订做,相信庄明有。 “来我家搬走。” 男人嗓音发哑虚浮,朦胧响在耳侧。 估计是熬夜着凉了,他每回和她熬夜,在她耳边嘶吼过后,声音都极具特色,像雾霭里一掠而过的柔情。 是的,周律沉这人,唯在着凉熬夜的事后,一开口,演起深情来最像。 无形撩得引人遐想。 沈婧呼吸顿住,“嗯?” “在哪。”他询问。 收回过往思绪,沈婧如实道,“在外面陪客户吃饭。” 周律沉背靠雕栏,浴袍领口大敞,没什么正经型,身后是一池娄兰九彩锦鲤。 “不请我么。” “你们周闵宋程的事,跟我…”她想说没关系,终归她算是事情起因。 不不。 分明是程锦川的错,她是受害者。 单方面,周律沉是因为她才对付程家。 “你请不请。”他姿态带了几分命令。 沈婧手指扣手机壳,找借口,“我没钱。” 周律沉手在瓮里抓了点鱼料往湖面撒,看着池里翻腾争夺的锦鲤,“不请我去你家吃饭。” 他神色清闲,像个耍无赖的太子爷。 沈婧想起最近面色发黑的爷爷,提醒,“你别来,我爷爷真会拿棍子打你。” 周律沉半带轻笑,声音拖腔带调,“你心疼我啊。” “二公子别多想,你受伤我怕周家人找我算账。”沈婧急得直接挂电话。 周律沉笑着把手机塞庄明西服兜里,“什么时候还承接装修业务。” 不明白他的情绪,庄明在他身边始终如履薄冰,“我是看在您的份上帮她,您往常对她好,我想,应该可以帮一帮。” “灯是大师生前设计的孤品。”周律沉不疾不徐问,“找不到你还想带她来拆我家么。” 庄明低声问,“您给拆吗,她非要不可。” 周律沉哼了一下就笑了,系好腰间浴袍,上楼。 “庄明啊,你这个白眼狼。” 半响,他才换衣服驱车出门。 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黑点,老人家亲自打电话盛情邀请,二公子孝顺人士,一向尊老爱幼。 庄明这样觉得。 这是周律沉第一次来溪河湾。 车在台阶前,刹车停下。 解开安全带,懒散抬头那霎,正好看到小姑娘下班回家,怀里大包小包,不是文件袋就是电脑。 见到他,沈婧脚步顿住,回头打量车窗。 “你还真来?我爷爷会打你的。”她并不清楚沈老爷子邀请周律沉过来吃晚餐,道谢。 周律沉只是轻飘飘瞧她一眼,迈步上台阶。 见到老梁在门口热情邀请周律沉进门,沈婧追上,“我爷爷请你过来的?” 他嗯。 什么?沈婧一个踉跄,踩门槛磕到鞋跟,就在快往前倒时,一只结实有力的长臂自后圈过她腰肢稳稳扶住,才幸免狼狈。 “谢谢。” 周律沉一言不发,垂眸看了眼门槛,很有年代的檀木道。 老梁看着那一幕着实吓一跳,好在周二公子眼疾手快。 “四小姐与这片门槛最有缘份了,这么些年,沈家大门修缮都没换过。” 周律沉只淡淡道,“是么。” 老梁见这位二公子并不是传言里冷血无情的模样,更加乐于和他交谈。 老梁是这样说的,“四小姐小时候哒哒走路,经常摔这片门槛,摔哭了,家里长辈轮流抱着哄,她特别难哄,越哄越娇气。” 听完,周律沉轻松抬步迈过门槛,淡然笑了下,“可不是。” 看来,这位周二公子深有体会。 定能感同身受。 “哄也是哭,不哄也是哭,额头摔得鼓鼓红红一小包,老太太啊给她弄了一小名,小娇包。”老梁说的时候脸上洋溢满笑容。 周律沉闷笑出声。 沈婧回头,瞪老梁,“梁叔,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老梁只当两个人的情趣,走向前,接过沈婧怀里的文件,“我帮您提东西,您带二公子进屋。” 似乎沈婧说什么,当成陌生人,甚至恨不得远离他,周律沉都无所谓,半点怒意都无,没什么可在意。 不在意人就不在意说什么。 今天是沈家每一年要聚的家宴,大房二房、三姑母都回来吃饭。 上面的大姐、二姐、三哥、都带另一半回来。 老爷子本是想借故请人吃顿饭表示谢谢,也没别的,只是一份礼数。 入座。 没坐相邻的位置。 谢楠与周律沉是好友,自然坐在一起,无形将沈婧和周律沉隔开距离。 如同隔得天南地北。 沈婧从头到尾埋头干饭,不吭一声。 全都误会去吧,周律沉不解释,她也不解释。 搂搂抱抱给所有人瞧见,还解释清楚吗。 还不如偷摸仗着周律沉女朋友名号,混个风生水起。 毕竟,这两天递合同谈合作,甲方爸爸耐心多了。 周家二公子来做客,这顿家宴变得拘谨起来。 唯有老爷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询问周律沉,纯粹像对待来家里吃饭的普通人。 周律沉本着世家子弟的礼貌与矜贵,如实回答,与老爷子攀谈。 沈婧想。 这人给爷爷下药了吧。 明明不乐意她和姓周的玩到一起。 难不成,收拾程家,权衡两家博弈的局势,爷爷被周律沉近日的举动打动了? 不可能这么好收买吧。 “四妹。” 脑袋都快埋到碗里的沈婧浑然抬头,“嗯?” 沈慈手抵鼻尖,轻咳了下,小声提醒,“吃点菜,别光吃米饭。” 恰好攀谈声停,沈慈的话一字不落落到每个人耳中。 远在餐桌天涯海角的周二公子淡淡朝她看来,目光相撞,他淡淡扬唇,分明多了一丝嘲弄。 沈婧放下筷子,拿帕子擦嘴,“我饱了,爷爷慢吃,各位慢吃。” 饭后。 沈老爷子和周律沉在前院喝茶闲聊,漫长光阴里,聊什么不知道。 尽管此刻收起架子、举止优雅谦卑的周家二公子,依然有种不知人情冷暖的贵态。 周律沉走的时候,沈婧被迫送他出门。 ------------ “真要分手?” 两侧灯笼摇摇曳曳,橘色光芒里。 两人一前一后下台阶。 沈婧站在车边,珍珠色纽扣系的旗袍,月色惨淡,显得她裸露的肌肤细腻清丽。 看着她,周律沉忽而想起有趣的事儿。 要叫她祖宗。 反正没人知道。 “你一来,我饭都没好好吃。”她说。 周律沉听也没听,手里的车钥匙丢她怀里,“上车。” “你可以开导航。”沈婧以为他不认识路。 “没精神开车。”他坐进副驾驶,不容分说。 这位大爷。 熬夜着凉。 被罚怪她头上了呢。 行。 沈婧打开车门,亲自给他当司机。 她有点赌气,手提档,面上带了点愠怒,“二公子身体不是挺猛的吗,这么容易着凉。” 周律沉掠她一眼,晦涩不明地笑着。 有多猛。 沈婧早把自己说的话忘记,没发觉自己下意识说的内容,多轻易令身边人误会。 “你家没人照顾你吗,还跑出来,美艳女秘书呢,不是爱伺候你吗。” 周律沉没搭腔,摸出烟盒,敲了一支含嘴里,抿了片刻,没点火,换成戒烟棒。 他叼着,戒烟棒甘草味儿的,蛮苦,封闭车厢,依旧散不掉车里一股奶奶香香的女人味儿。 这令他热到烦闷,一股热流蹿在腰腹。 沈婧这会像唠叨的小姑娘。 “戒烟吧,以后你儿子肯定白白胖胖。” 周律沉含糊抿戒烟棒,“你管我。” 沈婧扶好方向盘,“你今晚吃我家的饭,说两句不可以吗。” 周律沉靠到靠椅,漾笑,意味不明地说,“你刹车。” 她太专心,根本听不出周律沉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真的变道开到路边,真刹车了。 “怎么了….” 她转身的瞬间,腰很快被男人掌心掐住,整个人砸他胸膛,力道大得惊人,恨不得揉断她的腰肉。 他贴在她耳边,徐徐道,“你继续说啊。” “周律沉,啊——别掐,我不说了,真的不说了。” 听她在怀里娇娇地喘气,身体绷直都不敢动一动。 暧昧距离,沈婧身上奶乎乎地热味儿更浓,他掌心继续用力,就这样,弄疼她好了。 四目相接。 他一双眼睛模模糊糊地眯着,危险,深邃,撩人。 沈婧挣扎。 他没有要松的意思。 “你混蛋。” 瞧她盛满怒意的美目,倒是比乖巧顺从的沈婧更有几分生动,周律沉挑了挑眉,“还动,你没被我欺负过吗。” 她被控制在他手心,警告意味很浓,仿佛只要她动一动,他就变本加厉。 他沉声,“让你上车你就上,以为我不敢弄你回家么。” 她气的胸膛起起伏伏,“你舍得吗,见不得别人欺负我,你还来欺负我?” 周律沉的眼眸很晦涩,手指碾压她的旗袍纽扣,剥开,让她的美色暴露眼底。 低低哑哑的几个字,“小娇包。” 温热的男性气息包裹周身,沈婧脸颊渐渐烧到耳根,心里再有怨,在周律沉身上,她的欲望总无声息压过理智,“你再乱叫,耳朵要软了。” 他眼睛淡淡移到她耳根,泛红到滴血。 不过是过一个来月,对他的态度变,语气变,什么都变,她倒是没变‘一碰身体就软’这副勾人模样。 “再问一次。”旗袍盘扣已经被他缓慢解到第三颗,自他指尖脱落,敲在胸口,温烫指腹有意无意掠过皮肤。 他看美人慌乱无措的表情,这副模样啊,总能挑起他的兴致,“还愿意跟我吗。” 沈婧瞬间抬手挡住美丽风景,“不分手你娶我吗。” “一定要娶你才能谈?”他反问。 沈婧抬头去看他,“就只是床上睡吗。” 明明没认识周律沉以前,这样的话她单纯到避讳,自从跟他后,被调教得什么肉麻话信手拈来。 虽然睡他,满足感上来说,她很赚。 到底不想再去冒险,去赌没未来的路,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浪费不了时间和他纵情声色。 周律沉抿了下唇,嗓音淡淡,“我能给你需要的一切。” ‘需要’二字,沈婧听得清楚。 她现在需要什么,权,欲,地位,在这地相当绿灯通行证。 也只能给这些。 周律沉垂眸,看进她眼睛。 她眸色倔犟,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我不要。” “真的不要?” 这个问题,是周律沉今晚耐心问的第二回,也将是最后一次。 机会她不要,也不会再有。 她闭了闭眼,“真的,话出口不反悔。” 车就停在溪河河边,路灯幽暗。 周律沉抬手,关掉所有车灯,车厢一下子陷入黑暗。 明显的,周律沉感觉到怀里人娇体颤了颤。 周律沉摁她更近,低头,吻上她,在阴森夜色里发了疯般撕咬她的唇。 一声闷哼,沈婧越挣扎,他越来劲。 扣住她压在座椅,控制她胡乱拍打的手举过头顶。 沈婧张了张嘴呼吸,又被堵住。 他很凶,仿佛她越不乐意,他更要得到。 单凭路过轿车闪过幽弱的光线,沈婧睁大眼睛,看清男人冷漠的眉骨攒着一层烦闷感,没再有所动作。 吻抵至她脆弱敏感的耳垂,周律沉才停止。 沈婧终于有得喘气的机会,怒意盛起,两手指甲狠狠掐男人腰腹硬实的肌肉发泄,“周律沉,你这段时间失忆吗,你已经是前任了。” 周律沉没回话,冷漠将她推开,任由夜色黑暗肆虐周身光线,他取出烟盒,打火机一燃,安安静静的抽烟。 恢复往日高高在上的气场,仿佛刚刚情动的男人不是他。 沈婧伸手,悄悄摸摸拿了一根烟,周律沉分明看见,吸了一口烟雾入肺,并没阻止她。 ------------ 毫无底线周律沉 沈婧将香烟放在鼻尖嗅了嗅,比他身上留下的清冽味要浓很多。 打火机也拿,她垂脑袋点火,‘卡擦’一声。 顺着记忆吸一口,朝周律沉侧脸徐徐抵出雾,尼古丁味儿混着奶香,撩得有模有样。 周律沉唇角抬了抬,蹦出一句粗话,C你。 他向来没底线,放浪中,多了另一层隐晦又色情的暗示。 即便幽暗的环境,美人领口没系回去的旗袍扣,隐约拢紧的线条,白成道珍珠亮光色。 这令周律沉眸色暗了暗。 沈婧觉得周律沉这时候隐忍过头了。 抬眼看他,野性十足的颈梗骨绷直成一条,颈筋透出薄薄的皮肤暴涨,她清楚他的状态,吻的时候就察觉。 他越隐忍不爆发,浑然崩裂的张力越性感越欲。 沈婧夹烟的手撑在男人大腿,凑到他眼前,声音如浸蜜,“这样的烟味,好闻吗二公子。” 只给她尝两口,周律沉夺走她手里的烟,折断丢窗外。 沈婧还想点,奶凶奶凶,他不怜香惜玉,不给她碰。 争夺下,她整个人稳稳跌在他怀里,感觉,更好欺负了。 周律沉打量她被风吹凌乱的发梢,没什么情绪的扯唇,“盼我在这里和你晃车?” 她坐在他怀里的姿势。 此刻暗含危险。 “这两天喝中药,调理,来了,懂吗。”这就是沈婧大胆勾他的底气。 他手臂伸出车窗,缓慢轻点指尖的烟灰,动作说不上性感。 他徐徐出腔,“你以为我不敢是吗。” 沈婧迅速远离这个没克制力的男人,他不过是散漫地腾出一边手,摁住她后脑勺回来,重力压住她的发。 一双深暗的长眸盯看她。 “嗯?” 沈婧脑子一嗡,像是被他踩住尾巴,抽动震荡到指尖。 周律沉嗤笑起来,几分嘲弄,几分意味深长,松开她。 “还想招惹我,不知坡塘深浅。”他道。 呼,沈婧松了口气,抬手系好旗袍纽扣。 这时候,周律沉真不是非要收拾她,更不可能非她不可,不至于卑劣到这种程度,这样没兴致。 手里的烟抽见底,周律沉摁灭。 “我明天离开。” 余烟里,黑暗里,他声音都朦胧。 那一刻,沈婧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带走,空落落。 “祝顺利…” 周律沉:“刚认识你的时候,在沪城蛮会拿周律沉女朋友的身份招摇撞骗。” 沈婧不是傻子,“这里是京城,我说出去也没人信周二公子会有正牌女友。” “以后没人敢欺负你。”周律沉很淡地补充,“在京城玩得那么落魄,白跟我。” 他姓周,仅此而已,这是分手后,给她最后的庇护所。 “知道了。” 那一霎,沈婧坦然承下他给的最后一份情义,周律沉再混再没有心,除去感情,他不曾亏待要护的人,不管以什么方式,什么样的关系。 周律沉声音越来越低缓,“有必要委曲求全吗,在这只会被程锦川这样的人把你踩脚下满足玩乐。” 沈婧手撑方向盘,看他,“有你在啊,尽管没关系你都愿意骗所有人护。” 他自鼻息低哼,“得寸进尺,闲得慌能护你一辈子?” 周律沉说的都是事实,本就是这么现实,未来,他要结婚,她也会嫁别人,沈婧不反驳他说的,当然也没要求他护一辈子。 相处的沉默里,时间分秒流逝。 越夜越没有车路过这条公路。 片刻,周律沉眼皮越发乏倦,抬脚踢车门,“下车,自己走路回去。” 沈婧推门,摔门。 扭头离开。 黑色轿车踩油门消失在夜影,沈婧一路迎着月光,走回老宅。 两个人泛起的情潮又被彻底压下。 周律沉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公路,视野逐渐变成城区大道,彻底离开溪河河域。 好像试图挽留过她,不管是因情欲还是舍不得她受欺负还是其他原因。 真实的,他有挽留过,挽留的底线只能到这里。 再下去,他做不到。 - 再后来。 沈婧不知道周律沉具体什么时候去纽约。 走得无声无息,圈子里很长时间没人提起周律沉三个字。 宛若什么大忌人物。 周家和程家,长辈的关系已经成死局,周家不愿搭理程家,尽管程家该做的做了。 周家人全是手腕铁血人物,一旦和谁翻脸,覆水难收,没有商量余地。 程锦川很少再出现,最近一次是在商场逛街,奢侈品聚满楼层的商场还是程家的。 那天程锦川被下派巡店,遇到沈婧,说了句,“对不起。” 沈婧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道歉。 对不起不管用,听都别听,这是周律沉教她的。 她说,“都是成年人,权衡利弊后才决定做出什么事,既做,是错,到最后,对不起三个字就变得廉价,周律沉教的。” 她捧着冰果汁,平静借过。 一个人爱不爱自己,实在能感受得出来。更清楚程锦川对她连喜欢都谈不上,纯粹得不到,对美色,他征服欲太强。 ------------ 更像是他没尝够味儿 沈家从商,惹不动那个阶级的程家。 这回,周律沉给沈婧铺路太顺利。 她如同开了挂,事事圆满,从普通员工升到金融风险管理FRM。 身边有了能干的小助理帮忙应酬,她工作轻松很多,逢周末喜欢陪爷爷在家下棋,捏肩。 “爷爷太小气,给我小小的芝麻官。” 老爷子还得慢慢放养她成长,经商不是玩笑话,动辄上千万上亿。 “就你吗,给你经理的职位你坐得稳吗,9点开会你起得来吗。” “真起不来,爷爷能不能把早会调到九点半。” 沈老爷子回望她的,“要是做不来就去二伯那边做文化传媒。” 沈婧手成拳头,轻轻捶老爷子的肩膀,“二伯伯的脾气大,我过去肯定给他火上浇油,二伯伯要是病倒,有一半原因得是我给气出来的。” “小四啊。” 沈婧捶肩膀的动作放慢,“在的。” “你没跟他吗。” 沈老爷子说的他。 指周家二公子。 “人家是联行的总裁,周家会给他指婚事,我哪高攀得起他们周家门第。” 沈老爷子拧眉,回想那夜她回家的模样,“那你嘴巴怎么给他咬破。” “…..” 见她不语,沈老爷子哼声,“你喜欢他,小心思都摆脸上。” 有这么明显吗。 沈婧笑应,“他有别人,别人才适合他。” 沈老爷子拿起茶几的花茶尝一口,突然说,“上回和他下棋,他一直暗中布局让着我。” “他孝顺,特别是对他的家人。”沈婧道。 沈老爷子翻了下白眼,忽而喷笑,“我家小四也孝顺。” … 时间流逝,入夏。 看着电视荧幕里的联行实行全球营销策略,金融、信托、证劵、期货交易、无所不是。 沈婧如同一个默默地围观者,羡慕且佩服。 你看,他总是那么优秀,爱情能带给他什么。 偶尔资金不够,沈婧亲自到帝都的联合分行,分行管理部门严格按流程审批,层层把关沈家的信用度,才给她盖章。 时不时,沈婧总能听到风声。 据说文昕陪周律沉去纽约。 刷财经新闻很少出现周律沉三个字,他从不接受采访,上任后拒绝任何媒体报道。 联行如今行至巅峰,他越发低调神隐。 沈婧的小机灵还是能关注到这位总裁。 刷外网的八卦,能看到周律沉和魏文昕同回别墅庄园的图片。 以及纽约繁华的街头。 联行的总裁行政车队旁,他暧昧低下头,耐心听魏文昕讲话,踮起脚尖的魏小姐好似在亲吻他的侧脸。 摄影技术如此刁钻的角度,两个人如同亲密多年的情侣在亲吻。 再到和欧美有名嫩模Joanna出入销金窟,美艳绝伦的嫩模,在欧美拿过各项超模大奖,美名盛誉的Joanna从没有任何绯闻,这回,居然陪在联行总裁身侧。 突然觉得周律沉的眼光变了,喜欢奔放火辣的美人。 瞧,没她,他照样前程锦绣,半点伤心都无。 “真漂亮,你眼光蛮不错。” 估计,也只有魏文昕忍得了他的花花心肠。 不过半小时,这些照片又突然消失。 “啧,怎么不给看了呢,多养眼的美图。” 沈婧刷着外网忽变得空荡荡的讨论广场,摁灭手机,拿起柜台的冰咖啡抿一口,回大厦上班。 夜幕。 东三环的帝都CBD大楼,窗外夜景繁华,沈婧没心思观赏,埋头加班。 “小姨子,有个好玩的场子你去不去。” 谢钦扬特意来接她下班,一屁股坐上她的办公桌,玩她的钢笔和摆件。 沈婧纤细手指认真敲电脑,“玩什么。” “围场的赛马公开赛。” “处理工作再出发。” 渐渐的,受谢钦扬影响,她的夜生活变丰富,夏季炎热,换上性感吊带连衣裙,精致妆容,开始夜不归宿。 骑马射箭飞盘局,处处是她和谢钦扬形影不离的画面。 马场外圈。 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举杯畅饮,时不时望沈婧的背影。 紧身修腰的金色小吊带,沈婧走路迈步子极慢,哪怕不经意一扭,裙摆漾起的弧度,风情浓郁。 不是少女的娇纯,是一种背后有男人宠护滋养的媚感。 据说是周家二公子的女人,哪怕觊觎她的美貌也不敢上前搭讪。 “可惜了,竟是二公子的女人。” “别乱泡她,想想现在成过街老鼠的程锦川。” “就是心痒痒,小裙子裹的身材…” “难怪周二公子不惜受家规,也要光明正大护在身后。” “别说了,隔墙有耳,一会儿小心挨揍,周二公子可不是吃素的。” 换马服出来的谢钦扬将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觉得吧。 周律沉护沈婧的举动,除去自己的女人不允许被欺负外,更像是他没尝够味儿,吃不到嘴里也不允许外面的野男人碰到一星半点。 不要小看男人的占有欲。 ------------ 520的粉红巧克力和玫瑰 烂桃花不重要,这是连好桃花一并掐断。 谢钦扬看了眼身侧的沈婧。 “小姨子以后在京市,绝对没人敢碰姓周的硬茬上门找你提亲。” 难怪沈老爷子最近笑哈哈,难怪看阿沉如此顺眼。 沈婧本身不在意有无桃花,只想吃喝玩乐,好好工作。 “一个周律沉够我撞南墙封印情爱。” 她有时候挺怀疑周律沉,这辈子会真正地想要一心一意地去独爱一位吗。 会吗。 看来,他那样的浪子回头挺难。 京杭运河上的别墅翻修竣工。 看着客厅的奥地利晶灯,自屋顶垂坠下来,有一辆轿车那么大。 精致的牡丹灯花,线条流畅的晶莹垂饰,光芒散开,梦幻如屋里堆满真钻,她非常满意。 和周律沉家那盏一模一样。 好看归好看,就是费电。 果然是庄明,难怪深得周律沉的重用。 5月20日那天,沈婧收到一箱迪拜的粉红巧克力和一捧红玫瑰。 打开天鹅绒饰品盒,是一条刻字的四叶草幸运手链。 送礼人未留名字,卡片上笔姿端稳的字体:「祝好,有空记得回沪城看看」 沈婧收下,一边开会,一边剥巧克力尝。 她不喜欢吃巧克力,那人分明知道,却能想到歪路子,满足她的味蕾,满足她喜欢粉色的少女心。 “组长?”小助理敲门进来就闻到花香,“好香的玫瑰,竟然还有粉红巧克力,我的少女心要泛滥了。” 看着桌面粉粉嫩嫩的巧克力,小助理两眼放光。 “是谁送组长的,好好看…” 小助理今年刚毕业出来,小姑娘还在试用期,话多,机灵,工作能力一般般。 肯跟着她学,还能培养。 递给小助理几颗巧克力,沈婧解释,“朋友。” “您交新男朋友了?” 沈婧翻开采购资料,耐心解释,“是朋友,从小认识的朋友。” 小助理分明觉得是男朋友,520送的礼物哪样不像是男朋友精心准备。 沈婧吃不完,心情好,逢人就分巧克力。 … 专机回京都参加重会,刚落地,车队直奔东区商业大厦。 劳斯莱斯车队路过东三环。 左侧的楼层标志性的招牌:沈记盛鹏控股分公司 后座椅的男人取下鼻梁的金丝边眼镜,眼眸轻抬。 恰巧看见沈婧抱玫瑰站在路边,一到夏季,JK百褶小裙很衬她,笔直裸露的长腿白到发光。 老梁喜上眉梢的开车门,接过她手里玫瑰,不知交谈什么,她笑颜潋滟,浅浅的,柔柔的。 很像她在沪市那会,收到他送红玫瑰的时候。 车速快,一闪而过。 周律沉垂眸,手里灰色的羊皮布,慢条斯理擦拭眼镜镜片。 开车的庄明谨慎问,“二公子,要停车吗。” “开会。” 即理智,又平静。 人落地京城,庄明想着大院胡同那边,“您一会儿去西区看老先生吗,我好通知那边等您再吃晚餐。” 他看一眼腕表,“赶时间,跟她老人家说下回。” “好。” 最终,车队停在商业大厦门廊。 没过520的老男人基本聚在此处,分析参讨融资标准制定。 走在前方的联行总裁高挺鼻梁架一副金丝眼镜,商场摸爬打滚沉淀出来的气态与往日风流云散的二公子大相径庭。 日落西山,会议纪要结束,专机启程,飞回纽约。 呆在帝都不过4小时的行程。 飞机二楼休息室的工作台,瓷白花瓶里插了朵红玫瑰装饰。 周律沉取下红玫瑰,慢慢把玩在手心,扯唇笑,讥讽的意味十足。 男人看男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哪怕藏得再严,饶是精明如周律沉,看破一个孙祁晏的心思又有什么难。 (本章完) ------------ “沈婧你干嘛,想以身相许啊” 520过得挺快,有人有情侣过,有人没有。 隔天午后。 沈婧亲自去大客户家送礼,被保姆领进门的瞬间,隐约听到小孩子的嬉闹和电子游戏KO的声音,就这样,在客户家的客厅遇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精英式po领的白衣,灰西裤,端坐沙发和客户家小孩子玩游戏。 “沈小姐,进来进来。” 沈婧把礼品交给客户家保姆,“孙小姐家里很热闹呀。” 孙小姐亲自迎她进门,道,“今天小孩子过生日,您倒是有心记住,还亲自过来送礼。” “我下班正好顺路。”她真诚道。 闻声,沙发上的男人才淡淡回头。 一张岁月雕琢而成熟的脸,近在眼前,沈婧惊讶了会儿,“你怎么也在这。” 孙祁晏示意怀里的小孩,“这是我亲侄子。” 好吧,对方的家事,沈婧不打探。 她只是帮这位大客户管理基金的。 礼品送到,沈婧不打扰客户,借有事提前离开。 孙祁晏放下怀里的小侄子,拿起沙发靠背的外套在手,“送你吧。” 富人小区,距离大门出去颇远。 烈日高阳,晒得她脸红扑扑。 孙祁晏轻笑了声,扯她手臂走长廊遮阴。 一种习惯性的熟人相处,她没拒绝孙祁晏的举止,乖巧地走长廊遮阴,“你送的玫瑰花我给养萎了,太忙,忘记换水。” “过几天六一,再送你。” 他想,给她送花总归选合适的日子再送。 天天给,成骚扰。 过往,她和周律沉不清不楚在一起。 他不习惯太靠近她,会让圈子里怀疑她背后说她闲话。 她如今和周律沉没关系,总归合适些。 沈婧想了想,“是儿童节。” 孙祁晏脚步慢下来,侧身,自下而上打量她,“你年纪很大吗。” “祁晏哥真好。” 孙祁晏呵,步履轻松。 沈婧仰起小脸去看他,“你回沪城的时候能不能和我说一声,帮我给外婆带点东西。” 孙祁晏温柔地声音在她耳侧,“我5点的飞机。” “也给你带了礼物。”她说。 孙祁晏眉宇忽而展出几分愉悦,想问她是什么礼物,动了动唇,没问。 “难得远在京城的沈四小姐还记得我。” 沈婧:“你送我,我得还礼。” 孙祁晏眉头皱了皱。 太礼貌的孩子,这就不好玩了。 侄子的生日宴,这位亲舅舅送朋友去溪河河域附近拿东西,落下亲侄子的生日宴。 沈婧给外婆买很多礼物。 溪河流域的公路。 车边。 孙祁晏帮她一样一样放车后备箱。 她给孙祁晏的,是一个纯黑的小羊皮卡包。 是收下手链的回礼,哪怕再好的朋友,不白拿礼物。 沈婧拿出来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目光时不时瞥过礼袋,“我一个月的工资,老心疼了。” 孙祁晏不动声色挪目光,挪到她手里拎的礼袋,甚至有无数想法闪过脑海,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这种疑惑很深,“我不需要太贵的。” “我觉得合适你,就买了,是刚出的新品钱夹,SA也要业绩,非说有旺财的玄学,哪旺财我也没瞧出来,你试试,旺了告诉我,我自己也去买一个回来。” 就这? 旺财? 孙祁晏拿过礼盒,为一个问题求一个答案,“你只买一个?” “调货很难的,你还想要两个啊,你别太贪啊孙祁晏。”沈婧道。 孙祁晏到底从她嘴里的话透悟,她只买一个钱包卡夹。 那周律沉应该没有。 分明挺舍不得她掏钱包东买西买,甚至想说拿去退了,钱留着自己花,还是莫名其妙放车里,坦然收下。 他想,是他太敏感了吗,并不想和周律沉收到同样的礼物。 周律沉更敏感,以往,他和周律沉在沪城有合作,偶尔聚会里,即便不同年龄段,两个人也有共同话题能谈。 自沈婧出现。 他和周律沉再也无话可说。 想着,孙祁晏有那么一丝情不自禁地浮起笑,“我很喜欢你送的礼物。” 沈婧又递出一袋礼盒,“这是给孙伯的。” 看得出来用心挑的贵重礼品,孙祁晏真的有点气,舍不得她亏待自己。 “你以后别再乱花钱了,我爷爷要什么有什么。” 她沉默。 说完,孙祁晏又觉得后悔,或许语气太重,用词不对,让她委屈了。 眼见她垂下脑袋,孙祁晏话都结巴,“我…我不是责怪你,你别委屈好吗。” 沈婧解释,“我知道,你们无条件帮我照顾外婆。” 孙祁晏下意识用力关下后备箱,笑着瞧她,“你干嘛,倒不如以身相许。” 四目相接。 孙祁晏瞳仁里都是她的面庞,她身后的风景都虚无,仿佛只有她在里面。 岁月磨掉了他年少的稚嫩温儒和意气风华,眉骨很黑很重。 沈婧觉得是玩笑话,知道他的好,知道他的温柔,知道他的自制力始终保持双方关系在朋友的界限。 沈婧:“你带户口本了吗,走啊。” 她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因为知道外省人在帝都登记不了。 孙祁晏笑中带遗憾,也是呈于看似玩笑的方式将话说出来,“我祖上三代都是沪市户口,这里无法登记。” 沈婧摊肩,“开玩笑的,你闷闷的总板着脸,应该多笑笑,看起来会更温柔有魅力,给我找个嫂子回来。” 后句话,孙祁晏直接扭头。 “你下次再说,我真带你去民政局领证。”孙祁晏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声音柔和飘出来,“不许反悔。” 沈婧都没怎么听,挥手,“开车小心,落地报平安。” 孙祁晏修长手指敲了下方向盘,想说一句‘带你回沪城好吗’,到嘴又咽回去。 启动车离开。 远远的,后视镜里,她已经转身进家门。 他不懂,也不想懂这到底是不是感情,只想对她好,只想照顾她,不希望她栽在浪子周律沉身上。 却也知道沈婧对他,不过是朋友到亲人之间的感情。 他不想强求,也不想过于打扰到她的生活,又忍不住想要看一看她过得好不好。 有些东西,越越界,会陷得越深。 (本章完) ------------ “你希望是沈婧出现,对吗” 再后来,沈婧实在没时间回沪城,仿佛隔绝沪城的一切,不想去回忆。 想了,想到周律沉的宠,心容易软。 不记得到底几号,似乎很久很久没见到周律沉,也没他的信息。 她没再去刷外网。 刷不到了,有的是人替他在后面处理绯闻。 纽约,长岛北海岸。 帝王庄园。 行政劳斯莱斯停在庄园楼下。 周律沉从酒局回来,喝过酒,身上都带了几分混沌的白兰地洋酒香。 醇厚而烈性。 庄明给他备醒酒汤,他一言不发推开。 庄园二楼的露台。 盘旋高空的大鹰看见主人回家,迅速直线下降飞行高度,朝男人身侧的天使雕栋歇脚。 鹰扑哧了一下翅膀。 血统极纯的海东青。 当初庄明挑的时候,拿最凶猛的一只回来。 鹰本来养在瑞士,送来纽约水土不服,躲地下室躲房间,甚至飞出去几天几夜不回家。 周律沉不管不顾。 一副丢了就丢了的模样,只一句冷漠的话:饿死它 每日三餐吃过顶级鲜肉的鹰,在这附近根本寻不到好的肉粮裹腹,乖溜溜飞回来。 稍稍老实待在庄园。 回来又如何。 周律沉一律不允许下边人喂养这只鹰。 就这么饿着耗着。 直至文昕出现,悉心照料这只暴戾凶猛的大鹰,这只大鹰才乖下来,没再跑远过。 周律沉不管对付人,对付感情,还是玩转商业,总能轻而易举牵制对方的致命点,捏住七寸,行驶他的主导权。 海东青鹰唳一声,周律沉凉凉移眸,让庄明给它丢了块肉。 一双柔软无骨的手自他身后圈住他的腰身,贴在他后背。 文昕贪婪地闻他身上的酒味,她迷恋很多个不一样的周律沉,一个是挥汗淋漓狂野的他,一个是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工作的他,以及喝过白兰地微醺状态的他… 深沉的,晦涩的,寂寞的,罪恶的,是他骨子里自带的堕落。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喝了多少酒。” 他低了低视线,落在腰腹的小手,目光忽而恍惚,哑笑着从喉咙念出一个名字,“阿婧。” 不管他是故意叫那个女人的名字,还是下意识以为是那个女人。 文昕心里都五味杂陈,想想还是忍了下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醉酒状态的他,“好好看清楚我是谁,是不是你的阿婧。” 周律沉似醉非醉,黑眸澄亮,分明看着一片清醒。 他俯身,与文昕近距离平视,“怎么又是你。” 男性荷尔蒙气息携带温热甘香的酒气徐徐氲在她鼻尖,缠绕着她的理智,暧昧又上头。 文昕轻轻解开他的领带,“你希望是沈婧对吗。” 吹着纽约长岛的夜风,周律沉吊儿郎当靠在围栏,任她温柔解开领带。 “魏文昕啊魏文昕,你怎么还不生气,像只没有线的木偶,你好无趣。” 文昕想。 还有必要生气吗,一个过去式,说不定他明天醉酒叫的是嫩模Joanna的名字。 他就这样了,总是令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文昕藏起眼底的酸涩,冷笑来掩饰,耐心收起他的领带交给庄明。 “你在沈婧面前念我名字,你看她生不生气。” 他笑,总是淡淡地,“我哪敢在她面前提你,你最厉害,一出现,她就慌得不行,你吓到她了。” 文昕低头给他解开两颗扣子散热,听到他的话,她眼睛里都没了颜色。 “我可没欺负她,我可没逼她走,是她自觉发现和你走不到头,你和他已经玩够了不是吗。” 贵公子活在万丈红尘里,却做到收身自如,挥霍着他的薄情,伤害到谁他也不理会,就好像除了周家和联合,他已经没了可以在乎的东西。 慢慢地,文昕抬起头,轻轻地告诉他。 “我们结婚吧,奶奶选好日子了。” 周律沉恶趣味地问,“和你啊?” “那你想和谁。”她试探。 周律沉手臂搁在雕栏,是那么的懒散,“和谁都一样。” 文昕静静望着他,在他的世界里,周家给他娶谁当然都一样,毕竟他谁也不爱,周家给他娶的他都已经无所谓,明知道他的脾气,心凉薄的谁也闯不进,却还是想成为他的太太。 “你觉得累吗,周律沉。” ------------ “爹地妈咪,等埋熙熙啦…” 后来。 有天阴雨绵绵,沈婧无意看见沪城周家的车队从机场出发,前往西区。 这片地,西区的贵胄都在周家吃饭。 这不关住在东区的沈婧任何事。 这座城。 东区与西区,阶级不同。 可以说,她和西区周家更加毫无瓜葛。 听谢钦扬碎嘴,“老太太特意过来吃饭聊天,我那天也陪我爷爷去周家,啧,我以前在京城只能听说过名字没见过真面的人我当天全都见着了。” 沈婧哦。 见她不问,谢钦扬也就不提其他。 “两位老太太有事商量,不过,都没什么大事,最后一起吃晚餐,就离开回沪市了。”谢钦扬说。 沈婧没见过沪市那位老太太的面,据说是个狠角色,不言不语,足够不动声色的压人气场。 “他们多宠周律沉,这时候除了周律沉的婚姻大事,可没什么能让上年纪的老太太亲自出动劳心劳神。”沈婧道。 谢钦扬懵了,她怎么猜这么准。 谈不上准,周家要什么有什么,目前就缺孙媳妇,大的做和尚,任督二脉打不通。小的风流,先管小的稳家风。 晚上。 谢钦扬拉她去颐和安缦。 不知道是谁攒局,反正她不认识那些个贵三代。 谢钦扬:“是程斯桁欢迎财阀来京城的聚会宴。” 还没进门,知道程家有人在饭局。 沈婧瞬间不乐意去。 谢钦扬只好拒绝他们的邀请。 酒店门口。 和谢钦扬靠在车边吹风,聊天着今夜去哪儿玩,两个都不爱回家,单身人员睡不着。 “七哥…” 听那声音,沈婧浑身骨头都发软,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说话的美人被气场十足强的西服男子打抱在怀,距离远,也不知道在打情骂俏些什么,那一幕,宠溺温存无声息弥漫。 一位体型彪悍巨大的保镖左手拎财阀太太的包,右手牵着财阀的长公主。 5岁大小女孩身穿黑色的小公主裙屁颠屁颠儿跟在身后。 “爹地妈咪,等埋熙熙啦…”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 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小孩儿啊,这种基因该上哪儿找啊。 很温馨的一幕,沈婧看得移不开眼,美艳女明星真人比荧幕里更好看。 终于能理解喜欢嗑真人CP的网友是怎样的心情。 叫什么来着,好像蛮久时候去港城给曹太太弹评弹还见过这位女明星。 谢钦扬一一给她解答,“港城过来的,是宋家和四进院那边的人,这一家三口昨儿都去周家做客。” “你不了解吗?” “不了解。”沈婧摇头。 谢钦扬道:“不怪你不追星,这俩有什么都偷偷摸摸来。” 沈婧靠在车边,静静看着四进院的车接走那一家三口。 谢钦扬低头笑,“夫妻恩爱有什么好看的,一会人家过来挖你眼珠子。” 沈婧连忙收回目光,“这么严重?” 谢钦扬乐呵一下,“开玩笑,法治社会,谁敢挖你眼珠子,沉哥不得发疯去报仇。” “别拿我打趣。”沈婧单纯喜欢看情侣秀恩爱,“我只是觉得很养眼。” “带你去看更养眼的。”谢钦扬叼着烟打开跑车车门,“上车。” ------------ “不许跟别的小宝贝搂搂抱抱” 所谓养眼,是烈酒液体的颜色,红,褐,白。 凌晨两点。 沈婧人在工体。 谢钦扬越夜越疯,她受传染,更疯。 实在没地玩,谢钦扬拉她来工体放飞自我。 遂,当她是失恋后的放纵。 最初老爷子还会电话关心早些回家不要喝酒,慢慢地,年轻人,工作压力大,该玩就玩。 沈老爷子实在放心谢钦扬,更放心没人去欺负他的小四。 她的酒量,靠应酬一杯杯白酒练出来,现在破封印似的。 看着包房里游戏输的情侣,被罚长达十分钟的亲吻。 母胎单身二十七年的谢钦扬在一旁,不要脸的起哄,“敢松试试,你俩今晚买单。” 跟着谢小少爷出来消费,今晚的单绝对是高消费。 沈婧视线偶尔偷掠那对情侣。 情侣脸都憋红了,还没敢松。 这让她不自觉想起周律沉,他吻得比这还要狠戾,还要长久,吻得女人毫无招架力。 靠在酒柜旁,沈婧用叉子戳了一小块草莓吃。 一点不想看情侣亲嘴。 他们不伸舌头的吗? 周律沉他…. 分明是这样那样。 后半夜。 局散,沈婧摇摇跌跌贴墙走,两根漂亮的手指拎包包,耳边贴着手机。 “梁叔,你的车停哪儿…” 纽约是下午1点。 曼哈顿区大楼,顶层总裁会议室。 接到电话的庄明看着签合同的贵公子,弯腰,放下自己的手机,“是沈小姐来电,喝醉一直喊梁叔,环境蛮吵,应该是从夜店出来,还有谢小少爷的声音。” 周律沉蹙了下眉,瞧了眼手机,片刻,才拿起放耳边听那边的声音。 “梁叔,你怎么不说话。” 她嗲嗲儿的。 周律沉食指一顿,放下手里的合同,“找错人了。” 她眯眯眼睛笑,“你声音好磁性,我耳朵要怀孕了…” 周律沉意味深长说,“听声音,可怀不了。” 他声音何其缠绵低迷。 沈婧脑子混沌了,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要怎样才可以有小宝宝。”她背贴墙上,歪歪扭扭的。 “我教过你。”说着,周律沉不紧不慢抬手,谴退会议室里所有的高管。 高管收拾电脑和合同,默默埋头离开。 一个都不留。 她的声音始终在听筒里念念不休。 “你知道吗,我今天在颐和安缦门口看到一只漂亮的小宝宝,她说,爹地妈咪,等埋熙熙啦…”沈婧学着财阀长公主的港普调儿,熏醉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角,越想起那只小宝宝,她笑得越迷糊。 “我的心都被她勾走了,她父母的基因超级厉害。”她补充。 周律沉短促地一笑,“你想要么。” “想。”酒精染过她的脸颊,片片红。 “来见我。”周律沉哑着声,晦涩又暗示意味浓,“我全都给你。” 似玩趣,似调侃。 好不真切。 沈婧满头雾水,手心拍了下脑门,“你是谁呀。” 周律沉嘴角勾起的笑意渐深,“才几个月,这么快认不出我吗。” 沈婧醉醺醺的眼眸瞬间一亮,仿佛发现什么新大陆,“是联行总裁啊,在和joanna共度良宵吗。” 男人薄唇溢出两个字,“乱讲。” “我都看见了,你对joanna笑,身边万花齐艳。” 今夜,谢钦扬开的酒多,沈婧的潜意识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心里想到什么说什么。 “哪儿有。”他拉长音调,并不承认。 沈婧晃晃悠悠地走路,“恭喜找到良缘,结婚不要给我发喜帖,我可出不起份子钱。” 他挑眉,“我没说给你发。” 敢发喜帖给她,她得撕烂。 不过转响。 “梁叔,我脚脚麻。” 她软乎乎地喊。 大抵站不稳了。 都能想象得到她一双眼眨眨落泪,晶莹剔透的乖软样,多惹人怜爱。 周律沉不记得是她第几回喝醉酒,酒量差,酒品不行,干混事,还爱碰。 “以后不许碰酒。” 她鼻腔发酸,“你竟然凶我?” 周律沉越发冷漠,似在教育不听话的孩子,“一喝醉,电话号码没记对一次。” 被人凶,被人嫌弃小趴菜,沈婧吸了吸鼻子,所有情绪化作委屈,无意识地,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你想不想我。” 几近几个月的不联系,是她略微含难过的哭腔与问题,周律沉拆烟膜的动作顿住。 醉意上头的沈婧不满他的沉默,又执拗地问一遍,“想不想。” “那你会想我吗。” 周律沉总会把问题抛回给她。 她呢喃,“你快说。” 烟好像没那么好抽了,周律沉放下烟盒,不冷不热开口,“我给过你机会。” “你那是要和我Weight color交易,我呸!”沈婧越说越有怨,泛红地眼底逐渐模糊,“你家有警.wei了不起吗。” 隐约的抽噎声一阵一阵。 沉默好久,周律沉斥声,“不哭了。” 分明是斥责,周律沉总能说出三分哄人情话的滋味儿,这令她心里防线寸寸崩塌,娇娇的霸占,“以后不许跟别的小宝贝搂搂抱抱。” 他嗤笑,眉梢凉凉的,“你是我的谁。” 沈婧蚊声,“是前任。” 周律沉懒悠悠的,“管的宽。” “你怀里有没有别的宝贝。” 酒精上头的她,还挺浑的,什么都介意。 沉吟良久,周律沉抿唇,“没有。” 她用力呼气,“你骗我。” 周律沉抬眸,扫了眼几近200平方的宽大会议室。 空荡无人。 “我没有骗你,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听着,她感觉自己也是一个人,酸涩涌上心头,忍不住哽咽。 周律沉就知道她这委屈劲儿,“哭什么。” 沈婧:“你哄一哄。” 他犹豫。 耐心此刻不在,周律沉轻问,“你家司机到了吗。” 她摇头。 周律沉哪看得见她摇头,但想,要是到,她此刻也不会如此孤单落寞。 “我让人送你回家,不要乱跑。” 沈婧并不清醒,“我要梁叔。” “乖乖一点,好么。” 周律沉的声音低低磁磁,朦胧过听筒,苏到要命。 就像,没分寸的深情。 本能的,沈婧窒息住,眉眼顷刻软了下来,“我不乱跑。” 剩下的半分钟里,听筒里只有男人的呼吸声,一拂一落缠绵耳恻,迷乱又禁忌,吸引扼索着她的理智。 那通电话一挂。 沈婧记忆已经乱套,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仿佛做一场怎么都记不起来的醉梦。 谢钦扬分明清楚她所有的举动,没提醒,眼睁睁看着她晕乎乎和周律沉聊天,等那一辆红旗车来把沈婧接走。 谢钦扬才上自家的车。 开一段路,司机说,“小少爷,您天天和沈小姐出来玩,先生又该说了。” 谢钦扬双手搭后脑勺,“说就说呗,怎么舒服怎么活。” … 我先吃个饭~ 还有两章 ------------ 在得不到的边缘心痒痒(1) 周律沉把手机还给庄明。 想着才下午四点,庄明跟上他的步伐进电梯,“您要回家休息了?” 只见二公子倚在电梯边,扯唇问,“你站这不累吗。” 庄明收直身体,闭嘴。 不累,跟他习惯了。 庄明发现自己手机已经欠费,默默连集团的网络,充了一千块。 他周二公子和沈婧。 如今。 是在得不到双方的边缘心痒痒,却也不是非对方不可,互相温情缠绵过,一分,总时不时心痒难耐。 周律沉如是。 沈婧同。 沈小姐还真是会玩,趁双方新鲜感没消失,她简直说走就走,时不时还能不经意到二公子面前刷存在感。 周律沉自己开车,荡在繁华街头。 庄明车技没跟上他,只好灰溜溜调头回庄园等。 文昕到晚餐都没见周律沉回来,问庄明。 “阿沉今天是不是又有应酬。” 庄明搬话,低声回答,“二公子说,去找joanna小姐,你要是生气就不用等他吃饭。” 他周律沉装都不装的。 你爱气就气。 文昕呵,一个人慢悠悠吃饭,喂鹰,回自己的房间工作、休息。 庄明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你…” 文昕清冷道,“我什么,老太太要是打电话过来问起,你们自己去解释什么Joanna吧。” 庄明转身,暗自觉得,这位魏小姐也是在得不到的边缘心痒痒。 陈尧带邢菲出国玩,因为住处出现分歧,她要住酒店,陈尧要买房子住,吵架后,邢菲自己回国。 陈尧哄了,没把人哄好,家里钱多的少爷实在怄气,独自留在纽约。 约了周律沉出来喝酒。 周律沉没喝,只孤单坐在沙发玩手机。 陈尧一个人喝闷酒,碎碎叨叨,“几千万而已,对她来说很多吗。” 周律沉没心思理会陈尧的私事,听都不想听陈尧唠叨,一瓶酒放陈尧怀里。 嫌陈尧在他面前聒噪。 陈尧放下酒,“真跟沈婧分了?” “你瞎么。” 陈尧没瞎,一起玩到大,一路过来,看清太多事,“我真觉得你和文昕并不合适在一起,她已经看透你,自此都不管你放任你,你也看透她,已经不在乎她是否难过,最后结婚又什么意义,她的手段确实够格陪你站在高处,你说你当初答应要联合要周家做什么,都给周向群那个坏东西多好。” 周律沉冷嗤,“骂人不带九族。” “行,你大哥最棒棒。” 陈尧一杯酒见底,没再和他提这些私事,回房间翻护照,看周律沉这样堕落,他只想回去哄一哄邢菲。 小姑娘只是不希望他总是浪费钱,自己的态度太重,高高在上指责她瞎操心。 “我走了,什么时候回沪城跟我说一声,给你摆宴席接风,还有,邢菲告诉过我,沈婧的外婆身体不太好,为了不让她担心,一直都是邢菲和姓孙的在偷偷照顾。” 周律沉看窗外的银枫树,眼神淡淡的,看不到什么表情变化。 他低头找打火机,离开会所,坐进自己的车里,驱车回庄园。 二楼的主卧没关灯。 魏文昕一来就住主卧,周律沉随她去,爱住哪住哪。 就像陈尧说,她已经不图你的心,只图周太太。 周律沉很少去主卧打扰她,只是门没关,缝隙的光亮里,隐约传来哭声,很慢,很轻。 他推开门。 她趴在书桌,没看见她的脸,枕在电脑键盘,削薄的肩膀时不时颤抖。 周律沉欲要关上房门,没想打扰她。 在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刻,文昕清醒地感知到是周律沉回来,收起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回来了啊,真的是去见Joanna了?不陪她过夜?舍得美人独守空房?” 周律沉哑声,“跟你没关系。” 砰—— 门彻底关上。 两年。 具体的,她和周律沉谈了两年零四个月。 她总会到处骄傲地说,“我男人那么优秀帅气,我也要努力,等你接手联合,我做你的总裁夫人,陪你走出国际,这样我们就是登对的一对了。” 他没反驳,会教她经商,教她生存之道。 只不过,周律沉其实很烦她说‘接手联合’四个字,会生气,会皱眉,会不耐烦。 她那时候并不明白,他只是想把联合让给他大哥。 她那时候天真的以为,不就是周家领养的大哥吗,又没有血缘关系,兄弟之间能有多亲呢。 (本章完) ------------ 在得不到的边缘心痒痒(2) 国内午时。 沈婧醒来,第一件事习惯性摸枕头找手机。 靠在床头懒洋洋地打哈欠。 翻通话记录。 庄明,去电2小时。 她昨晚喝醉和庄明聊什么能聊这么久? 庄明那个机器人会和她聊天? 没多想,可能乱摁谁也没挂。 沈婧没记得半夜的事,一丁点没记得。 沈老爷子在吃午饭,看着她从楼上下来。 凌晨是周家的车送她回来,不用想都知道又是谁。 她要出门上班。 沈老爷子叫住人。 “还磨他呢。” 沈婧扭头回屋,听不懂沈老爷子在指什么,笑嘻嘻,“我磨什么东西。” 沈老爷子哼鼻子,“磨块硬铁。” 沈婧伸手,拿一盒牛奶吸,“磨着磨着不就秃噜了吗。” 净胡言乱语,沈老爷子气笑了。 “吃饱再去,不用怕迟到。” 沈婧挥手拜拜,“九叔这个月扣我600块,他黑心肠的。” 今儿才几号啊,她已经迟到6天,600块虽不多,全是她偷懒的证据。 不过她能干,沈老爷子只吩咐公司里的管理层以这样的方式对她小作惩罚。 沈婧在公司的这半年,她鬼点子多,接手的项目基本盈利。 沈老爷子盘算几天,虽然她背后有人给她开挂,想想,她考核成绩不错,老爷子选择忽略掉,打算给她升职,让她开心开心。 小小的经理给她乐的,乐到她只请谢钦扬下馆子。 临秋,天气凉。 还是听到了周律沉要结婚的消息,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肆宣传。 沈婧只能说恭喜。 要是没收到请帖,她是能省好大一笔钱的,不然,给前任封喜钱都不知道封多少合适。 重阳佳节,转季,气候干燥得紧,爷爷的咳嗽更厉害,转了几家医院,钱大把大把丢出去,老爷子才稍稍好转,闹着要回家住。 半只脚在棺材里的年纪,秋季的来回,一起小咳小病恢复特别慢。 入冬就更严重。 趁工作闲,她给爷爷和外婆花重金请了祈福灯,只带着笔记电脑到西郊的寺庙静修。 都说,心诚则灵。 戒斋戒欲七天。 沈婧从第一层台阶虔诚跪拜到第十三层,从方丈手里接过祈福灯,进庙堂,继续跪拜。 没带冬衣来,突然的转季,京都就特别冷,沈婧只能让梁叔送衣服来。 来的不是梁叔,是孙祁晏。 看着站在寺庙台阶下的男人,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把手藏到身后,“你来京都有事?” 孙祁晏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给你送衣服。” “麻烦你了。” “来看看你,他们都说你住山上出家当尼姑了,我得来看看是剃发的尼姑还是没剃发的尼姑。” 一句玩笑话,孙祁晏始终盯看她的眼睛,想窥探她有没有伤心的痕迹。 周律沉要结婚,这也是孙祁晏今早才知道,圈子里偷偷讨论的,他怕… 他怕眼前人难过,就是想来看看。 她出其的平静和淡雅,甜甜笑着,咬着梨吃,寺庙的烟火在她身后缭绕,偶有往来上香游山的香客,三两人群里,她一身朴素简单的灰色T恤,令她没了颜色般。 孙祁晏收回视线,迈步跨台阶走向她。 “进去再聊。” ------------ 在得不到的边缘心痒痒(3) 衣服是家里衣柜的。 看来梁叔半路被这个人劫持。 孙祁晏环视四周,她住的院子蛮宽,恻隐之心那霎泛起波澜,有点想住在这里,体验寺庙静修是什么感觉。 “明天下雪,你什么时候回城区。” “这里安静,住着舒服。” 已经过去10天,她不愿意下山,祈福灯求了一盏又一盏。 庙里给她提供的伙食很素,看她未上化妆品的脸蛋,苍白得没血色。 于心不忍。 在沪市开了几家私房菜的孙祁晏亲自下山采购果蔬,留在庙里给她弄伙食。 好几天的日子,沈婧都淡淡靠在门柱,看孙祁晏准备一日三餐,忙里忙外。 没说谢谢,越说越觉得客套。 他们好像并不需要如此客套。 坦然接受他的好,也给他弄了一盏祈福灯回馈,没告诉他。 本来7日时间已到,沈婧都没打算收拾行李下山。 夜里下雪。 沈婧蹲在角落喂猫。 小小的一只花狸猫。 庙里的方丈养,据方丈说,捡来时这只小猫咪都快没呼吸了,养了几日粗茶淡饭,佛祖在天显灵,把它救活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男人嗓音淡带几分愉悦。 “我看到同修殿的祈福灯有我的名字,是你为我祈福?” 沈婧点头嗯。 孙祁晏微微勾唇,很快,又不动声色藏起情绪,安静陪着她喂猫。 “周律沉要结婚了。” 孙祁晏这时候卑鄙地想,赶紧结,他肯定满怀热情的送出一份大礼,他就心安理得追求眼前的小姑娘。 没人抢。 真就莫名其妙这样去想。 沈婧撸猫的动作滞在原地,“我知道。”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阿婧。” 他直接,坦荡。 在知道周律沉要结婚,他妈的,他孙祁晏绝对是这辈子听到最开心的事。 那一刻,他彻底明白,自己对沈婧是什么样的感情。 爱有时候就是很变态。 他居然变态到,看一个凉薄的花花公子都像情敌。 特别是周律沉,结婚好,恭喜,祝福,沈婧这辈子都不会再对已婚男人有想法。 黑暗里的,周遭安静,孙祁晏声音格外清晰低柔,“你看不出来我对你好的意图吗。” 沈婧看得出来,没谁无缘无故去对一个人好,谦微的照顾,了解她的喜好,时刻关注她过得好与不好。 她往日和谢钦扬相处很轻松舒服,那是真挚的朋友关系,打打闹闹都不觉得有什么过分。 和孙祁晏,感觉总会变得不一样,谨慎,客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会互相越界。 这种感觉太危险。 孙祁晏看她背影,“不知道也没关系,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是我单方面的意愿,你单身,我单身。” 沈婧笑意苍凉,“我可不是什么好女孩。” 孙祁晏反问,“好女孩的定义是什么,有标准答案吗,每个人身上都有每个人的闪光点,我们阿婧就是最好的。” 沈婧起身,拍拍手。 “他结婚归结婚,我过我自己的,并不影响我吃饭,工作,泡夜店。” 孙祁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样想就对了。” 她抬唇,嫣然浅笑。 那几天。 孙祁晏早上会陪她在后山跑步,中午去前院和来山上的香客,一同打坐参禅听经文。 晚上他会教她下围棋。 孙祁晏从不打算让她,只是教她,“让你你就学不会了。” 她在一次次被单方面虐杀里,终于反击孙祁晏,赢一回。 方丈突然来院里敲门。 沈婧开门,“崇通大师。” 方丈说:“明天有人要来,我们要长时间闭寺,沈施主有需要的东西可以尽快下山买。” 孙祁晏手撑在门板,客套回应,“我们知道了,还麻烦大师亲自过来一趟。” ------------ 在得不到的边缘心痒痒(4) 令沈婧没想到。 寺庙明天闭寺。 她问方丈,方丈说是大人物来静修抄经文,暂且打扫打扫闭寺迎接。 这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如此嫌弃她等平民,还需要闭寺? 沈婧付了住宿费,她整日虔诚拜佛,凭这点,方丈自不会给她退钱让她离开,于礼,于佛法,实乃违背佛祖海纳万物的本心。 沈婧没再问,既是大人物,或许是得罪不起。 自从待在京城,她明白一个道理,越低调的人越不能招惹,往往身份吓死个人。 孙祁晏攥住她的手腕,牵回院里,“好了,我们回屋。” 沈婧任他牵,更关注具体闭寺几日,她明天想吃白菜味的饺子。 隔日。 寺庙里除了扫地的僧人,四周空荡,再无烧香的香客。 天色入暮,一辆红旗车停在石阶前。 车门打开。 周律沉单手撑开伞,遮盖上空风雪,驰然迈步上台阶。 庄明手里拿他的黑色西服,关上车门,跟在周律沉身后。 他不怕冷,爱吹冷风,庄明不给他披,冻他清醒清醒,他最近几日干的都不是人事。 何至于被周家斥责,扔到这里拜佛。 在门口迎接的方丈常常去胡同大院念佛经,年年见过面,熟络地聊天。 “周先生,庙里都准备好了,您请。” 他颔首点头。 方丈边走边介绍寺里的布局。 路过院内的香鼎炉,周律沉轻轻抬眸,看着那尊塑金身的弥勒佛。 这里所供,与南怀寺不同。 方丈:“您住东阁,您隔壁住的是位女施主,她近日来给家人祈福,她往日都在园清殿烧香,很少出来溜达,是个话少的,来十余天,只跟我说过三句话,想来是有心事,只求个安静地修心,必不会打扰到您,我便没将她送离开,您不介意吧。” 周律沉缓慢收起伞,“没事。” 方丈阿弥陀佛,领周律沉去东阁。 贵公子叛逆触家规,家里舍不得他吃苦,送来抄经文,真罚还是假罚谁知道,贵公子欣然接受。 庄明整理好佛经和笔墨。 陪他住在东阁。 … 夜幕降临。 沈婧住在东二阁。 和孙祁晏吃完晚餐,坐在院里编祈福手绳。 老方丈教的。 自学会,她整日埋头编。 “这条给你,这条给外婆,这条给爷爷,那条给大姐。” 她嘴里说的都是她的家人,然后附带一个他。 孙祁晏不自觉带入自己是她家人,终归,他不迷信,不相信这根祈福带有用处。 她亲自给,他心坎竟被这根小小的平安绳撞得晕乎乎。 要。 他要。 反复打量红绳,特别漂亮。 “谢谢。” “客气什么,早点睡吧。”她端起盒子,回房间。 孙祁晏将红绳藏到裤兜,指腹无意识摩挲了两下,笑着起身,“明天早上陪你去后山跑步。” 她乖巧地嗯,关门。 等二阁所有灯的彻底熄灭。 沈婧披衣起身,走后门,闲适靠在白墙角。 熟练地拿出大衣兜里的黄鹤楼,拆膜,敲支香烟含在嘴里。 霎时,两根手指划动火柴,徐徐点燃。 吞云吐雾里,垂下眼眸,凝住指尖熹微明灭的香烟。 谢钦扬真坏。 彻底教坏她。 但她不贪,只是偶尔,会使坏的去尝一尝尼古丁味儿。 墙的另一头。 男人同样叼着烟,偏头,擦动打火机钢轮,点燃嘴里抿的和天下。 动作不一致,却在同一时间里给烟燃上火。 “喵儿~” 有猫靠近。 沈婧蹲下来,手指轻抚方丈养的小猫咪。 有点瘦,或许是在庙里跟着吃素。 她想妹妹了,妹妹养的圆滚滚,毛发又白又亮,上个月回过沪城陪外婆吃饭,倒是没去雲鼎。 不喜欢。 坏男人送的坏猫,养着贼费钱。 “喵儿~” 周律沉隐约能听到白墙后传来猫叫声,细细叫唤,像是被人抚触得舒服。 墙体很高,并没有路,倒是有那么点好奇隔壁的猫像不像雲鼎那只。 雪落下,悄然覆在他眉骨,他拧了下眉,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嘴里的烟蒂,取下掸掉烟灰,抬眸。 深更半夜。 这已经是周律沉回京的第四日,作息没调过来,夜里睡不着,倚在墙边,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皮鞋黏灭星火,漫步回房。 每夜的后半夜。 他始终坐在书台前,提笔沾墨,认真抄经文。 厚厚的三藏《经律录》。 庄明站在窗外,往屋里的光亮一瞧。 二公子这回犯的错,很严重,他太阴毒,惹得周家上下众怒。 偏二太太私下里偷偷赞同二公子的做法。 二太太爱护着,不过是象征罚一罚他,省得他回沪市,大太太气没消,来更严重的。 二太太的身份,在这片地儿还是有话语权的。 外人都说,这辈子能治得了二太太的只有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 命好啊,谁都宠着。 凌晨,他已经抄完一本,字迹劲挺有致,庄明很快进屋收拾几张,亲自送回西区大院。 周律沉揉了揉眉宇,靠在椅子闭目养神。 隔壁院似乎在煮白菜素饺子,混着寒风飘过来很香。 周律沉低头看腕表。 清晨5点,准点。 也不知道隔壁住的什么人,这些天,每日三餐吃饭特别准时,估计是有强迫症。 庄明回来寺庙时,带回李伯做的糕点和药粥。 “二太太说,天寒,给您补身的。” 周律沉坐在窗前,手心捧精致的青瓷小碗,腾出一边手舀了一口,浅尝即止。 花狸猫不知道从哪的小道口钻过来,跳到窗口喵喵叫。 昨儿见这只花狸猫,浑身脏兮兮皱巴巴。 似乎有人给过它洗过澡,如今瞧着斑斓花色的毛顺眼多了。 周律沉示意庄明。 庄明找个空碗装粥,放在窗台,“隔壁的香客是不是没给你吃饺子。” “喵儿~” 猫咪一边吃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律沉。 是只不怕生的猫咪,比及雲鼎那只胆小懦弱的性子要野。 逢人,它会装可怜兮兮的讨吃。 周律沉放下手里的碗勺,取一块奶皮酥放猫咪碗里。 “我家有一只,一个月浪费我十几万,养得傲娇,成日高贵端姿态,这也哄不好,那也哄不好,宁愿饿死都不会求人喂一口。” 花狸猫咪牙齿咬一块,抬脑袋舔胡须,“喵儿~” 庄明站姿高挺,沉然看着二公子自言自语。 雲鼎那只昂贵的布偶猫要是知道外面的野猫吃的都没它好,还至于成日闹吗。 ------------ 在得不到的边缘心痒痒(5) 夜里。 隔壁住的小姑娘偷偷爬起来吃宵夜,芝麻糊的味道飘来。 周律沉本还在抄经文,无比嫌弃地关上窗户,拿出火柴盒,长指缓慢挑香,擦火,燃香炉。 总算散掉难闻的芝麻味。 小鼎炉里烧的,私人特质的帐中香麝。 淡淡的乳味儿萦在鼻尖,焚出来的味道迷惘甜蜜。 他靠到椅子,闷倦的闭上眼养神,闻着浓腻的薰香,恍惚做了个梦。 美人一头秀发晃晃散落,在他怀里汗津津,哭哭啼啼咛声小叔…不要了…不要了… 趣味正浓,他手指刚捏住她脸蛋吻她,还没看清是谁的漂亮脸蛋,庄明这时候推开门招呼一句‘二公子’。 扰了他的娇娇与梦。 他睁开眼。 庄明:“实在抱歉,我给您拿错香了。” 说着,庄明揭开书桌一侧的鼎炉,默默换上白奇楠,熟练地煎烤出香。 周律沉乜斜庄明一眼,嗓音多了几分鄙薄,“坏事儿。” 落入庄明耳中,变得十分冷漠。 庄明听不懂,也不敢露出惊讶的表情,更不知道自己坏了二公子什么美事。 只知道刚刚这香是二公子一朋友送的,二公子一贯喜欢白奇楠,他今天拿错香。 再看二公子。 他慵懒靠在梨木椅,猩红的长眸里铺了一层淡淡的情欲之色,片刻,他坐直身体提笔,眯了眯眼,那点情欲随之消散干净。 那夜的经文比昨晚多临摹了十章。 皆宋体。 此时,沈婧蹲在白墙脚下,手里捧碗芝麻糊吃,时不时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隔壁的人是不是爱熬夜,整晚整晚都没关灯。” “你想请人家喝芝麻糊?” 听到孙祁晏的声音,她抬头。 孙祁晏手臂里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半夜还馋,下回喊我起来给你煮。” 沈婧指着厨房的门,“锅里还有一碗,留你的。” 孙祁晏轻笑,“你馋,都留给你吃。” “那我不客气了。” 几天不吃荤菜,感觉她都瘦了几两肉,明天得琢磨给她煮什么养气血的。 … 隔天。 周律沉抄经律抄得累。 趁雪下得少,走去天王佛殿烧香上香。 一身简劲矜贵的黑色西服,修长的手指端稳持着三支香,参拜高殿之上的金身佛像,香火缭绕,模糊了男人英俊的侧脸。 求什么。 他无所求,敬高台,便不求。 三支香入香炉。 在他转身走出佛殿的那霎,佛像旁的明黄色门帘被一只白净的小手挑起,小姑娘另一边手抱着佛经在怀。 沈婧心里想着事,没看见周律沉的背影,目光不自觉被香案上的三支香吸引,徐徐燃烧,一圈一圈升腾渺若。 是隔壁院的大人物出来烧香了吗。 这种权势在握的大人物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院外。 雪纷纷。 桃木骨柄的黑伞下,男人背影逐渐浸在风雪里,满园寂凉风雪压都压不住的气场,一派富贵骄者的存在。 周律沉已经走远,自始自终没发现沈婧的存在。 他撑伞回东阁,随之,她抱经书,冒着鹅毛飞雪走回东二阁。 自始自终,两个人都没发现对方的存在。 小猫咪总会来半路接沈婧,不知道去哪里吃得肚子圆滚滚,一蹦一跃跟着她淋雪。 “你吃晚餐了吗。” “喵~” “一会有萝卜饺子,祁晏哥哥包的噢,你喜不喜欢。” “喵喵喵….” 这回嗷嗷叫厉害了,是只贪吃的猫,隔壁院里吃一顿,她这里还要蹭一顿。 “对了,你是在寺庙出家的喵喵,吃过肉肉吗。” 猫咪不懂,只会嗷嗷叫在前面领路。 是只有趣的猫咪。 沈婧低头笑出声,视线恰巧注意到路面薄雪留下的男士皮鞋印,很浅很淡。 42码? 应该。 她以前经常见到42码的男士皮鞋。 孙祁晏早早在门口等她回来,见她跨进门槛,准备好的毛巾覆在她脑袋,给她擦净发茬沾染的雪沫。 “下回记得带把伞,净爱淋雪,感冒怎么办。” 沈婧眼眸笑得清澈干净,“我刚刚去佛殿的书阁找书看,也给你找了两本。” 孙祁晏抬手,食指点她额头,动作温柔。 “你啊你,总是跑出去受冷受冻,屋里有暖气,快进来。” “我不冷,今天特意穿了两件毛衣。”她伸出两根手指,模样乖娇得的。 真的是。 谁抵挡得住她这样。 “晚餐吃萝卜馅的饺子。”孙祁晏低声催促她,“赶紧去洗手,待会饭冷了。” 她喔。 兀然闻到浓香扑鼻的杏仁露燕窝的味道。 沈婧扭头看出门外,看见一和尚路过,手里提缦府宴的食盒礼盒,正快步走去东阁。 静修还要吃缦府宴的杏仁露燕窝,寺庙的清粥小菜是咽不下吗,隔壁这人是什么万金之躯,王族下凡吗。 花狸猫是只十分现实的喵喵,闻到味儿,已经溜烟去隔壁东阁蹭饭饭。 沈婧一想到是只墙头草猫咪,吐槽,“是我的饺子不香了吗,你明晚可别来。” 东阁的晚餐都是找黑珍珠餐厅订餐,每日三餐准时送来。 念着有只野猫会来蹭饭。 猫咪也有一份小的燕窝,以及猫咪餐食。 庄明慢腾腾喂养,简直吃得比人好。 它明儿估计都不乐意在隔壁吃饺子。 周律沉靠在门框,淡视猫咪进食。 庄明回头,偏巧对上二公子的眼神,没敢直视,精光流露的一双眼似在说:吃他的,可不能再去吃别家 庄明可劲儿喂这小东西。 这只野猫极其容易左摇右摆。 ------------ 在得不到的边缘心痒痒(6) 日子过着一两天。 沈婧开始发现孙祁晏总是心不在焉,总是想开口告诉她什么,又不说。 她不追问。 安安静静在园清殿听和尚诵经祈福。 她总会回忆沪市南怀古寺,她陪周律沉身侧抄佛经的画面。 他会给她垫枕头,扇风。 满页玉律经文的背面尽是她的名字。 这回,在身侧给她垫枕头的人成了孙祁晏。 她听到傍晚才离开园清殿。 东阁的周律沉这时候刚睡醒,日夜颠倒。 日落时分,园清殿打坐参禅的人变成周律沉。 园清殿的左侧案台摆满祈福灯,烛火形影闪烁,十分刺眼。 方丈见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故而解释说:“周先生,那边摆的都是祈福灯。” 说着,方丈引周律沉走到案台前。 方丈将一盏歪了祈福灯放整齐,“您要请祈福灯吗,隔壁院的小姑娘虔诚请了好几盏,从门外跪到殿内,周老太太要是知道您如此用心为她请祈福灯,心中肯定欣慰。” 周律沉抬手拨弄案台的莲花灯,精致小巧的琉璃盏里燃着香油,无意看到了上面的朱砂字迹和名字。 愿祁晏平平安安。 孙祁晏? 他冷漠收回手臂,“东二阁住的谁。” 方丈作单掌礼,“是一对情侣。” 周律沉蹙眉,“情侣?” “是情侣,他们每日清晨都会一起在后山的小径跑步,住这里十来日了。”方丈将莲花祈福灯放好,“这是小姑娘一笔一划点朱砂亲自写下的祈福,她来的第一天从第一道台阶跪到第十三层。” 周律沉再次睇向案台,另一盏是沈老爷子的名字沈为善。 心中了然。 片刻,他接过庄明递来的丝帕,慢条斯理擦手指,一言不发的样子实在波澜不惊。 庄明哪知道,没注意东二阁的动静。 一路跟在周律沉身后回东阁。 寺庙大。 从前院回东阁绕了很长的路。 斑驳夜色。 清冷的雪悠悠落下。 “好了,不哭了。” 男人轻哄的声音交织小姑娘隐忍的呜咽声。 周律沉忽而顿住脚步,抬头看着前方的画面。 昏暗的灯影在风里摇曳。 孙祁晏半副身躯都在扶沈婧走路,手揽着她一边腰,身高体型的差距,如同将她整个人裹在怀里,步伐缓慢,两个人只留下背影。 沈婧左手是坏了的手机,右手提一袋冻梨,身上穿的毛衣有一半脏兮兮。 膝盖破了皮,触目惊心的血色溢出。 他扶着她,温柔又小心翼翼,像捧着一不小心就融化掉的宝贝。 孙祁晏几乎颤着声问出口,尽是心疼在溢散。 “疼不疼。” 她说话的时候,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疼。” “你就不能等等我吗,去挖几个冻梨还能摔河里,到底怎么走路的。” 孙祁晏分明是斥责,却是无比温柔又耐心,声线一低再低,仿佛说重了会令她更伤心。 沈婧抬手臂,轻轻将眼泪擦到衣服,“呜呜….我馋,好几天没有肉肉吃了,就想吃冻梨。” 几日前,她和孙祁晏把梨埋到后山的雪堆,她一回来发闲,偷摸出门挖梨,大晚上的摔石头了。 孙祁晏温笑,耐心哄着她,声音宠溺,“过两天下山,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嗯…” 沈婧这个人就是好哄。 周律沉站在原地,安静地听,安静地看,面无表情。 庄明也是。 直至孙祁晏的背影走进东二阁,门‘卡擦’关上。 周律沉才迈步,从容路过回东阁。 看到雪地里染开的鲜血,毫无波澜。 庄明看了眼已经关紧大院的东二阁,莫名其妙觉得情侣跑来寺庙静修有点….伤风败俗。 整夜。 周律沉照旧沉下心来,把余下的经律录抄完。 庄明也没提隔壁的事,周律沉始终没问,似已经无关紧要。 像往夜一样,埋头抄经文,累了,歇下点烟抽,淡漠看着窗外的雪。 说到底,二公子与沈小姐已经分手。 只会喝醉熏熏才会找上门。 ------------ 在得不到的边缘心痒痒(7) 另一头的房间。 沈婧坐在墩子吃冻梨,男人蹲在她脚边,为她清理受伤的膝盖伤口。 她怕疼,只能吃冻梨转移注意力,不敢吭一声。 孙祁晏尽量放轻动作,消毒水哪有不辣的,只能看着她把泪憋回去。 孙祁晏甚至去想了下,如果是周律沉在,她是不是就撒娇依赖了,分明在茶庄见过,她在周律沉面前耍性子的模样。 “忍着点,不好好消毒,后续结疤不容易消。” 她点头。 孙祁晏缓声和她聊天,“冻梨好吃吗。” 屋里的夜灯是老旧的暖光织灯,据说是寺庙为了省电,模糊视线里,她依旧看清男人耐心给她处理伤口,温吞吹气散辣感的举动。 “祁晏。” “我在。”孙祁晏轻悠悠抬头,脆弱又隐忍的她,其实很招人疼。 不知道刚才身后偷看的周二公子当时作何感想。 “是疼到了吗,我轻一点。” 沈婧摇头,问他,“你真的不忙吗,陪我在这里瞎耗时间。” 孙祁晏笑的时候,眼尾扬了扬,有着成熟男人会显现的岁月眼纹,“餐厅有的是员工,我在与不在都不影响生意。” “你怎么过得像没什么欲望的老派头啊。”沈婧道。 在孙祁晏平淡又顺风顺水的人生里,不算有什么大追求,分明是事业有成,家底都靠自身努力堆积,烟酒色不碰,没有不良嗜好。家里长辈看他年纪到开始给他相亲,他一次没应,总说不急不急。 骨子里传统,就算去相亲,也只是应付长辈随意走一趟,直到爷爷说,你黄姨的外孙女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常带去摘枇杷的小姑娘呀。 怎么不记得,小时候,她兜里只揣20块买辅导书,还摊了10块给他买升学礼。 冯建给她钱扣扣搜搜,一个月的零花钱就20块,都不知道那一个月她该怎么过,自行车充气需要补胎的时候她还有钱吗。 分明听说沈家一直给她寄钱,没到她手上,那夜他离家出走找到醉酒的冯建,弹弓崩了冯建几个脑门。 冯建气急,整夜训沈婧,没再允许她跟他玩。 他比她大,他都要升初了,她还在小学,交集渐渐没了。 崩冯建脑门,也是他循规蹈矩的一生最叛逆的一次。 伤口处理好,孙祁晏收拾地上的狼藉,坐在她旁边的椅子,自顾倒茶水喝。 茶水润过喉的嗓音,温柔刚刚好,“茶很香,像你一样相处起来能让人心情愉悦。” 他怎会没欲望,只是压得比较深。 他说这句的时候,沈婧垂下脑袋,“很高的夸奖。” 已是深夜。 泛黄的灯色,空气里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孤男寡女,再怎么熟悉,都是成年人,哪个男人心境这时候能淡定下来,欲望这个东西还真不好说。 不然怎叫万花丛中浪荡的周二公子留在身边呵护了一年多。 孙祁晏不想在她房间久留,他也只是个正常男人,只是这么多年没遇到心动上头的女孩。 他压下情绪,放下茶杯,笑着看她,“我先回去了,伤口疼的话,打电话喊我。” 她嗯。 孙祁晏关上门,转身的时候冷笑了声,他知道被周律沉看见,甚至故意搂她腰。 第二天清晨,孙祁晏发现沈婧没有准时起床,敲门也没反应,只好擅自推门而进。 她坐在床边,委屈巴巴的也不说话。 摔了又泡河水里,她膝盖的伤口发炎,方丈给的消毒水,看来对她的伤口并不管用。 这么一个娇气的姑娘,应该想到的,孙祁晏觉得自己昨夜简直太失误,没有及时下山给她买新药。 “我带你去医院。” 正当他俯身要抱起她,她突然裹紧身体,发觉她身上穿的睡衣太薄,所有的举动在那一刻僵住。 孙祁晏伸手,拉上被子盖住她。 他甚至想去隔壁找周律沉,但是凭什么非得找一个已经有未婚妻的男人。 最终,孙祁晏转身,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帮我找个医生来隆华寺,病人是昨夜磕伤,只做过消毒,伤口发炎,疼得厉害。” 医生来得快。 给她重新处理,上药。 孙祁晏站在窗前,看她吞服药片,到傍晚,医生叮嘱就走了。 孙祁晏稍稍放心。 待医生走,孙祁晏走到院门,插钥匙上锁院门。 沈婧靠在窗口喝温水,看着孙祁晏的举动,像生气似的。 很少看到孙祁晏会生气,他永远只有一副表情,温和知礼。 “这是?”她问。 孙祁晏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回头笑声解释,“你脚受伤,我怕那只野猫咪进来打扰你休息。” 沈婧指了指墙,“猫咪会翻墙,钻洞,它从不走大门。” 孙祁晏有时候觉得自己挺不会撒谎,“是吗。” 没去多想什么,沈婧打开夜灯,低头,翻看佛经静心。 … 因为寺庙白日开门放医生进来,这事庄明自然懂,看着刚起床吃晚餐的贵公子。 “沈小姐膝盖发炎,血流不止,医生来过,人还活着,我只知道这些,我想走过去看的时候,东二阁的门正好从里面反锁了。”庄明一边给他盛汤,一边提醒。 周律沉看着窗台的猫咪,总能有山珍海味和昂贵猫粮,这只猫没再去隔壁蹭饭。 他忽而哂笑一声,“你女朋友?祈福灯上写你名儿了,还是她跪十三层石阶给你请平安,这么爱关心她?” “没写。”庄明谨慎道,“也没跪,但她喝醉会打电话给我,我的号码一直是她的紧急联系人,她或许到现在都没改。” 确实。 沈婧的紧急联系人一直是庄明,自跟周律沉,庄明派给她,怕出什么事,一种信任下把庄明设为紧急联系人,没记得改过。 她信任庄明,等于信任周律沉。 晚餐后。 明显的,周律沉今晚并没有耐心抄经文,甚至无比嫌弃猫咪吵他,让庄明丢出去。 庄明自然不好说什么。 那只猫咪恋恋不舍。 庄明也是个无情人,尽管喂过饭,对只野猫并没有任何感情。 野猫直接翻墙。 庄明抬头,看白墙对面的院子,漆黑一片,估计已经熄灯休息。 (本章完) ------------ 在得不到的边缘心痒痒(8) 雪开始下大。 凌晨二点。 二阁门口。 方丈是被庄明急匆匆叫起床,还以为今夜下的大雪是不是塌了哪处院子,影响周公子休息。 那个慌张。 方丈赶到时,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总爱熬夜男人此刻站在二阁门口,身姿卓拔,只淡然说出三个字,“钥匙呢。” 这位周家二公子是什么意思呢,大半夜为何要进香客的院子? “先生,这间是香客住的院子,这不合规矩,老纳实在无法给您,这….这这…属于香客的隐私。” “开门。” 他面不露怒,甚至很平静,暗色深夜里,陡然让人感到权威凌人。 迫于无奈,迫于他周公子捐的香火钱,方丈掏出一串哐啷响的钥匙,上前开锁。 周律沉推门进院。 方丈询问,“然后呢。” 庄明只好拿过方丈手里的钥匙,亲自去打开沈婧的房门,随后,礼貌邀请方丈一同离开此地。 “实在抱歉,但那位其实是二公子的朋友,还请大师放心。” 方丈无奈笑了笑。 “二公子自然不会在大师的寺庙随意闯入香客院里,做出胡作非为的事。” “老纳也感觉到一丝微妙,自他昨日问二阁住的谁就觉得奇怪。” …. 屋内没有灯光。 凭着外头的夜色雪景。 周律沉一眼看到床上睡觉的小姑娘。 被子不是轻薄的天鹅绒,棉花太厚压着她,她睡得并不怎么舒心,受伤的一边脚搭在被子。 伤口还没结痂,深深浅浅的伤狠遍布膝盖。 周律沉坐在床边,挽起袖子两截袖口。 将小姑娘的腿放怀里,低头,将带来的膏药打开,给她上药。 指腹刚碰到她的伤口。 她不安地皱起眉头,闷哼一声。 “乖一点别动。”周律沉声音哑到不行。 这药不会疼到她。 专门让人连夜送来,加了重组人表皮生长因子以及镇痛药剂。 摔个膝盖竟能发炎,这副温软的娇躯真是能耐得很,一点伤痛都不行。 往日见周家的保镖练拳擦伤,不过随便在伤口倒瓶消毒水擦洗,什么事没有,两天自动愈合。 “看得出来姓孙的在用心照顾你,以后挑男人眼光好一些,找我这样的,给不了你们什么,别说承诺,可孙祁晏这样的,还是差点意思。” 大抵打扰到沈婧休息,她动了动身,手枕脑袋睡,眼尾无端溢出泪,湿在枕头一片。 哪怕睡着也要哭,周律沉实在厌烦她这副软骨娇皮的可怜样。 “哭什么,我骂你了吗。”他低斥。 她紧闭的双眸颤了颤,唇齿一动,“阿沉….” 周律沉垂眸,应了一声嗯。 “抱抱。”她还在轻唤。 周律沉放下膏药,手指脱掉西服外套,随手扔开,躺到床上,将她搂到怀里,掌心抹掉她的眼泪,动作之粗鲁。 睡意朦胧的她并没发觉,只一味追求心理上的舒服,手臂抱紧男人紧绷的躯体,这令她在睡梦里感到舒适心安。 越舒适,她越靠近他滚烫的身体,散乱的长发扎在男人颈口,又香又软。 周律沉揉捏她白皙的手背,“谁都能抱你,你是流浪的野猫吗,东家吃饭西家睡觉。” 沈婧唇瓣翕张,“他结婚了。” 周律沉笑了一下,“你很介意吗。” “不知道,就是心里不舒服,看他结婚好不顺眼,难怪我一走,他左拥右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早就盘算好娶魏文昕回家,也就魏文昕不在意他如此风流。” “不结。”他低声,“我的人生谁也不能做主。” 呼吸渐稳,沈婧紧闭的双眼都没动一动。 不满她睡着,周律沉指腹捏她腰肉。 “怎么没有我的祈福灯,这么恨我吗。”忽而质问。 男人指腹在腰间带来意痒的痛感,令她动了动身体,模糊道,“他有别的小宝贝,我就把他给忘了。” 周律沉下巴抵在她额头,长指落在她鬓发,缓缓撩开,“他要是没有呢。” “没有魏文昕,他也会有另一个她,联行面向72国,总裁一职荣辱事关集团生死,事关经济大体,我懂,周家注定要管他一生,他一旦出错有不好的影响,72国怎么看联行,他既接管,就不得胡乱放肆。” “他已经不再是可以随意风花雪月的周二公子,一言一行将备受关注争议。” 她口齿不清地吐字,周律沉依旧能理解她要说什么。 她懂得挺多,也懂得令他有那么点心疼。 周律沉抵她额头的举动更重,“没良心的东西,姓孙的不过抛一点温柔给你,你就当成宝物似的,温柔能带给你什么。” 沈婧温声,“周律沉就不会温柔,凶巴巴冷冰冰,都好久没梦到他了,梦到他也只是会欺负我。” “现在呢。”他询问。 很长时间里,周律沉都没听到沈婧回话。 缓慢低下头,捏起她的下巴,端视她的睡颜。 她呼吸延绵起伏,没有任何反应,或许她只是在当成一场梦,放纵自己的情绪。 他玩味似地挑唇,“有必要这么委屈吗。” 沈婧呓语,“我摔河里,痛痛…” 真是他妈的讨宠。 周律沉无奈,揉她入怀,恨不得骂她一句,出口终是只有两个字:“知道。” “阿沉。” 她攀附在他胸膛,整个人娇小荏弱地依偎。 周律沉有那么一丝怪异的想法,希望她此刻不是在睡觉,而是正常状态下和他聊天。 可正常的她,只会嘴硬骂人。 “不喜欢听,换个别的叫。” 沈婧总能知道周律沉的恶趣味,宛若刻在骨子里的反应。 “小叔…” 奶声奶气。 周律沉眼睛一闭,低头噙住她的唇瓣。 她卷翘的睫毛剧烈的眨动,或许每次都熟悉他的蛮横不讲理,迷茫里唧咿几声,就流泪不止。 越哭,他越想要破坏。 她的睡衣在男人掌心揉皱成一团,无情扔床下,悄然覆盖在那双男士皮鞋上,最后压着的是男人的黑色衬衣。 帷幔在夜色里轻轻扬扬。 十指交叉相扣,压在枕头。 深吻。 … 清晨。 周律沉抱着熟睡的她靠在床头,揉玩她发。 她怎么也没睡醒,大概是昨夜的伤口疼到她没能好好睡一觉。 不想等她起床,给她盖好被子,男人穿衣离开。(本章完) ------------ “哟,衣冠楚楚的二公子” 清晨6点。 周律沉打开门出来,弯臂里是面料精贵的黑色西服。 “你过来做贼啊,周二公子。” 孙祁晏正坐在大门吃冻梨,小小的木椅差点没能承受住30岁老男人的体重。 故而抬头,看着浑然衣冠楚楚的周二公子,穿戴整齐深稳依旧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风流相。 孙祁晏低笑了声,“衣冠楚楚的,差点以为认错人呢。” 周律沉掠他一眼,无意看到孙祁晏抓梨的手腕有一抹显眼的红绳,往日他手腕都是空无一物,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从茶庄开始,你对我就挺有意见。”周律沉缓声回话。 “看不出你爱她,所以看你从不太顺眼。”孙祁晏边说,边给他递一个冻梨,“辜负感情,祝你一生稳坐高位享受孤独。” 这人真阴险歹毒。 周律沉冷漠错过。 “她是你的?” 听这个问题,孙祁晏好笑,“怎么不是。” 周律沉换一只手挽西服外套,雍容不迫下台阶,“又怎样。” 孙祁晏笑着看周律沉的背影,“你不知道吗,她知道你要结婚,不想收到你的请帖,才上山给她爷爷外婆祈福,何必见不惯别人追求她,你怎么知道你能给她的,我何尝不能给,甚至你给不起的婚姻,我都能给。” 周律沉没回头,“那恭喜你了。” 孙祁晏玩着手里的冻梨,“既不爱就不要辜负小姑娘的感情,她没有你的时候,照样能吃吃喝喝,每天过得开心,她世界并非只有你,你给她时间,她忘得绝对比你快,希望你懂这个道理,分手了,还真没必要跑过来看一趟。” “孙老板挺会趁人之危。” 女孩子情绪最差的时候,投以温柔攻略,久而久之,顺理成章。 这种套路,周律沉其实能懂。 “不瞒二公子,你和她在时候,我只是不想带给她麻烦,从相亲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在等你们分手。”后面几个字,孙祁晏一字一顿说出口。 见周律沉没反应。 “怎么不结婚了,白白浪费我准备的贺礼。”孙祁晏问。 周律沉没搭腔,西服丢庄明怀里,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 孙祁晏坐在原地,吸梨梨,自方丈开锁的时候,他就知道周律沉会进来,没阻止。 不懂以何身份阻止。 但是看高高在上的周二公子吃瘪,还挺有趣。 不应该只锁门,应该拿院里的大水缸顶门。 …. 到8点多。 沈婧才醒,错过了早餐和晨起烧香,眼睛一睁,被子贴着又薄又暖烘烘,怎么感觉被子是换过呢。 手指一捏,不是她平常盖的,而是一张轻薄的冰岛雁鸭绒的手工被,冰岛雁鸭稀有,这一张出来昂贵又费功夫,寺庙怎么会有这么奢侈的东西? 掀开,发觉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凉风嘶啦打在皮肤,她吓了一跳。 靠在床头,看着地上的案发现场,“我昨晚明明穿衣服睡觉,这是我自己脱掉的?一个梦,我竟对自己这么变态吗。” 低头,看着胸口的痕迹。 “我真是….” 这也能自己掐? “我是个傻子吗,自己脱,自己虐自己?他周律沉就令我这样吗。” 可想想,那种真实的感觉,被子里残留的白奇楠香气和男人味道。 这似乎错不了。 不像是梦,估计是真的。 身后被什么东西硌到,又硬又凉。 沈婧伸手,摸到一枚纽扣。 英国holland sherry的铂金纽扣,她这辈子只见过周律沉的衬衣纽扣才用的私订牌子,pt999铂。 “周律沉远在纽约,不可能吧。” 可一切一切在脑海里回忆,是那么真实与暧昧。 她好像哭着在他耳边呢喃阿沉阿沉… 她捂脸,“周律沉啊周律沉,你来我屋里做什么。” 他都传出要结婚的消息了,怎么这么变态呢,怎么还能变身到她屋里和她同床共枕。 匆匆洗簌穿衣出门,找答案。 “醒了?膝盖的伤口怎么样。” 孙祁晏坐在院里的石台,慢吞吞给她装早饭,到嘴的话竟不知如何开口问。 孙祁晏识破她的尴尬与慌张,无奈叹息一声,如实告诉她,“后半夜,是周律沉来过,给你上药,隔壁东阁住的就是他,两天前我就发现了,没有告诉你。” 撑在门板的手僵住,沈婧回头,恰巧看到书台摆放一瓶膏药和棉签,以及她看不懂字的胶囊药。 摊开的笔记本是周律沉的字迹:每日服两粒 以及一张联行印迹的黑卡。 看她失神,孙祁晏轻唤,“先吃早饭吧,他早上已经下山了。” 沈婧掠饭菜一眼,“祁晏哥,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孙祁晏只是嗯。 沈婧推开东阁院的大门,只有小沙弥在收拾屋子,扫地,万般寂赖,一片空荡荡感觉。 开着的房门,沈婧走进去。 书桌上有和尚在收拾抄好的经文,掉落几张稿纸。 沈婧上前,帮忙捡起,“小师父,可以让我看看吗。” 小师父单手作佛礼,“是周先生抄写的,这是不要的稿纸,他已经下山离开了。” “我知道,想知道他犯什么错来这里抄经文。” 小师父递给她,“我不知。” 一张又一张洁白宣纸里。 字体整齐规肃,不再有她沈婧的名字。 沈婧走回自己的房间,拿起卡,简单裹住大大的菱格纹围巾保暖,急匆匆要离开寺庙。 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孙祁晏把车钥匙丢给她,“你这么跑能追上开着四个轮子的车?” (本章完) ------------ 在周家族谱里的都是人精 寺庙已经恢复往日开寺的状态。 白色小奔驰已经追不上那辆红旗。 沈婧开着车,副驾驶是男人给的黑卡,以及男人身上落下的领带针。 一路追到西区。 红旗始终没发现她的车,更不懂那辆小奔驰是沈婧在开。 眼睁睁看着红旗开进大院。 哨岗上看门的人只放行红旗,拦住沈婧的车,甚至都没下来问,体姿笔直的站立,继续站岗位执勤。 就像是将她隔开无形的距离,并不属于他周二公子那个世界的人。 行。 这种地方,她人还真进不去,别说她的车了。 手轻轻打方向盘,真不明白,一张卡,一个领带别针能追到这里。 漫无目的的,沈婧茫然回到寺庙,去前院烧香,捐了香火钱,拜别方丈下山。 对于昨夜擅自开门,方丈实在过意不去,亲自送沈婧下台阶,“昨夜没打扰施主休息吧。” 她摇头,“没。” “周先生是不是常到天王殿烧香。”她问。 方丈点头,“嗯,烧过一回,既到,既拜。” 沈婧:“他那样的人竟会烧香拜佛了,难得。” 或许,他性子真的变了,唯一一样没变,就是对待感情。 譬如,再碰面见不见她都无关紧要。 孙祁晏帮她提东西,走在她身侧,她膝盖有伤,每日需要打坐,她早点下山有医生,方便休养。 “想他了?” 沈婧呼出一口气,“没有,不想拿他的东西。” “你怎么不打电话叫醒我。”沈婧又问。 当时孙祁晏确实有这个想法,可是为什么要打,如果给周律沉知道他发现,他周律沉兴许会变本加厉。 男人还是懂男人的。 “请你吃肉,说到做到。”孙祁晏说。 - 西区大院。 很有年头的倒福字屏风后。 周律沉将自己抄好的经文上交老太太手里。 周家二太太依旧躺在摇椅烤碳火,一到冬天,就喜欢火苗咯吱咯吱响的乐趣。 老太太戴上老花眼镜,看着页页正经抄录的经文,笑意慈祥。 老太太语重心长道,“沉哥儿啊,我不是告诉你,随便抄抄就行了,手累,你这孩子,抄这么认真,二奶奶都有点不习惯了。” 周律沉自就近的檀木雕刻的老椅子坐下,掸了掸案台的佛珠串。 片刻,他看向老太太,“您分明最不喜欢文昕,当初怎么还答应大奶奶同意联姻,还给婚事闹得沸沸扬扬。” 老太太闻言一笑。 “又怎样,我答应不过是不喜欢两家闹得太难堪,我答应你就会娶吗,你不会,所以无关于我的答应,这个问题需要想吗,说得好像我答应你就会娶,太了解你了好吗。” “我们沉哥儿肯定有本事掀桌子,要是不乐意了,别说掀大奶奶的面,老头子的面你都能掀。” 这位啊,是个人精。 更可以说,在周家族谱里的都是人精。 一个不落。 倒不是卑劣的玩心机手段,而是守株待兔,就喜欢看别人演。 一旁看报的周向群跟着笑出声,“别逼老二,这孩子不能逼。” “坏东西。”周律沉睨了眼这位大哥,“老狐狸。” 老太太道,“我答应你大奶奶,是不希望两家关系因为一个魏文昕成僵局,我自始自终相信沉哥儿啊,他能自己做主。” 自个儿手心里疼出来的子孙,太了解他什么脾气。 事由他做,闯祸,她来擦干净屁股。 周向群添木炭,轻笑,“我们二奶奶就是宠老二,事事都替他着想好。” “这话给你说的,我不宠你吗,你自己也宠沉哥儿。”老太太笑道,“是谁骗他去郊区那庙里抄经文,见沈家那丫头我不说,是你吗阿群。” 周向群不敢抢功,“是二奶奶最宠了,我只是觉得那家寺庙比较灵。” 听到这话,周律沉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老狐狸,眸意冷嗖嗖,“你真变态。” 周向群哼声,倒是不反驳。 木炭烧的旺,祖辈相处和乐融融。 二太太整理好经文,尽数让人放到抽屉里,一边叮嘱周向群,“任何想破坏你们兄弟关系的,我都摁死住儿,事儿啊处理处理,找点事情盖过去,咱啊,替沉哥儿擦屁股就是了。” 周向群点头。 周律沉放下手里的佛珠,“那倒不用,我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处理。” “不过,您还真是讨厌文昕。”周向群道。 老二太太取下眼镜,“白骨精,好在沉哥儿当时没和你把关系闹僵。” ------------ 送你的香点过吗 “她还想来动摇什么,权也要,势也要,人也要,名分也要,情也要这就过分了,吃不了上家吃下家,我们周家不允许出现任何破烂绯闻,什么兄弟争女人戏码,我得要脸。” 周律沉没说话,显然再不想娶,也不想听老太太说这些。 周向群安抚老太太,“好了,好歹跟过阿沉,您消消气,一会儿给您抬戏班子看三打白骨精。” 老太太扑哧一笑,“懒得瞧,二奶奶都快进棺材的人了,你们愿不愿意成家无所谓,我已看淡,以前啊,就不该将你们养得太苛薄,就不该老想着给你们继承这个继承那个的,事业是好,感情一片狼藉。” 唯一欣慰的一点,兄弟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闹翻,也没有互相搞对方霸占独吞周家权势。 太懂。 互相扶持的道理,周家在他们手里方可更上一层楼。 周律沉困乏了,将佛珠带回老太太手腕,“出去见朋友,晚餐不必等我。” 老太太满意地抚摸手腕的佛珠,抬头问,“你别墅的灯没了,回来住吗。” “再看吧。”周律沉道。 周向群看着周律沉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忽而摇头叹笑,“老二怎么干得出来的,持股优势收购魏氏换掉文昕的董事长职位,把已故魏老先生的丑闻案件丢给72国分行的领导人,让他娶呗,他能把魏家的丑闻一起曝光,尽管大奶奶尽力压住魏家丑闻,也没干过他,大奶奶真是糊涂了,喜欢跟他玩,阴毒东西,都被他一纸捅破。” 到头来,因魏老先生丑闻桩桩件件,人虽已死,72国分行实在不乐意赞同这场婚事,姓魏不行,除非文昕自愿退出魏家。 文昕傲骨铮铮,尽管为了周太太的位置想博一把,可一旦她为了嫁给他,自此退出魏家,等待她的是取笑和周律沉的羞辱。 ———这么贱吗,为了嫁周律沉,魏家都不要? 单凭一句话足够压垮文昕,是文昕主动离开,解除联姻。 怎么选,周律沉都处于优势,而她处于逆境,她不能离开魏家。 周律沉一向喜欢玩主导权,主导一切,能给,你可以万丈光芒,你要是不懂事了逼太急,也随时可以收回来。 周律沉还把老太太安置在联合的亲信剔除联合会议,一切决定全权由他做主。 高管位置突然换班整合,他并未事先通知,像是临时看谁不顺眼直接果断辞退,滥用地位优势,换上自己培养的部下。 即便联合一切都是给他,他如此不打招呼,周家大的老太太也因此气得半死。 让他结一次婚,他估计就夺周家祖辈上下所有能在联合说话的权力。 … 夜里12点。 安缦会所。 牌室。 戒斋戒欲的周二公子出寺庙,谢钦扬早早打开酒窖跟人相约。 都是大老爷们。 程家和周家有过节,程斯桁这样的,照旧喜欢和谁都玩得来。 他人就坐在周律沉的对面,一同玩扑克牌。 “送你的香点过吗,味道怎样。”程斯桁问。 周律沉看了一眼手里镀金的高奢扑克牌,一双深邃有神的眸里勾着笑意,“做春梦。” 程斯桁傻了,他的香地地道道的养神,怎还能让这位做起春梦。 “还要不要。” “不要。”周律沉拒绝。 程斯桁挨到周律沉身边,分明鬼鬼祟祟地吐字,“我还有更厉害的,内加。” 周律沉手指整顺扑克牌,冷笑,“我需要内加?” 程斯桁打量意气风发的周公子,这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你重欲到做那梦,我是在给你找路子,锦上添花。” 管你姓什么,他周律沉出口一向不留情,“野路子挺多,难怪你单身。” 二公子笑着,多情里,讽刺得厉害。 程斯桁淡然挽起唇角。 什么话啊,那是没命遇见喜欢的姑娘。 “都是港城那帮人送我的。”程斯桁说,“四万一克,对付失眠效果可好了。” 本是拿来静心安神。 到周二公子身上,再清新素雅的东西都变得欲念旖旎。 “我再给你半斤。”程斯桁示意下边人拿木盒过来,亲自放他周二公子手里,“什么时候想我了给我转账付酬金就行。” 周律沉丢给庄明,一整套动作下来潇洒自如。 这算是拿了。 庄明给程斯桁转账。 这是交易了。 程斯桁叠好手里的扑克牌,再摊开,问谢钦扬,“他的女朋友们呢。” 谢钦扬拧开矿泉水瓶盖,瞧了眼二公子,“别说们字,女朋友他都没有,这不,周家给他挑了个狠辣的千金联姻陪他,想着那位千金能出手隔绝他身边所有的红颜知己,他给拒婚了,闹得周家气急,这不,上寺庙玩儿呢。” “我不信他没有。”程斯桁扯笑,“帅里帅气的。” 没有,那春梦里到底是跟谁? “别不信,你跟他大哥熟,你去问问周向群是不是。”谢钦扬道。 程斯桁咂了下嘴,“那个工作狂,懒得找他喝茶。” 周律沉专注于手里拿到的好牌,偏没个认真态度出牌,哪张顺眼打哪张,毫无章法。 也没赢。 后半夜。 有骑手在会所外,包裹里送来一张黑卡。 庄明只能带回周律沉身边,放在奢金石的台面,扫了一眼二公子手里拿到的好牌。 谢钦扬甩出一对K,合牌在手,问庄明,“你大半夜领什么去了。” “是沈小姐还卡。” “她说用不起联行的黑卡。” 周律沉没听进庄明的话,盯着手里的大牌,偏不出,抬了一下手,让谢钦扬过,眸意视线一片迷离溃散。 他这副不甚在意的姿态,所有的人都没敢再接话。 “天天穿着破烂衣服。”他周二公子忽而崩出一句,“掉河里脏兮兮的。” “人家就是上班,通勤,又不是走T台。”谢钦扬悄摸摸伸手,夹住通体黑色的银行卡,“不要,给我,这辈子衣食无忧,包养我,我乐意。” 周律沉将手里余下的牌散桌子,拿起矿泉水拧开喝,起身离开。 谢钦扬好心提醒,“让你家二公子少用点香,伤肾。” 庄明听不懂这些话,自然面无表情不回应。 周律沉一走,谢钦扬也没兴致玩了,把玩手里的黑卡,“用什么熏香,一小姑娘对他死心塌地,偏他没追回来,无所谓呗,他还总爱花钱解决,那小姑娘不吃物质这套,给他魔怔了。” 程斯桁懂先前发生的事,自然不打探,只是一笑而过。 “走,咱也散场回家睡觉,我今晚可是赢二公子不少钱。”谢钦扬看着抽屉里的筹码,得意洋洋。 这几日,卡兜兜转转又回到沈婧手里,谢钦扬丢给她的。 “他给就拿着。” ------------ 对待感情就像玩游戏(1) 自卡回来,沈婧没再见过周律沉,据说他最近住在西区大院,陪老太太过节。 沪市派人派专机来接他几回,西区大院全给回绝。 春节热闹,再热闹对沈婧来说也就那样。 她回沪城的时候看到了文昕,两个人相视一眼,错过。 只是巧不巧。 在同一家餐厅,她陪外婆出来下馆子换换口味。 文昕陪客户。 很意外,好日子那么多。 魏小姐怎么还没和周律沉结婚呢,八字犯冲啊? 该不会,她把周律沉睡了,文小姐发现了?跟周律沉闹脾气了? 外婆看出她的走神,敲了一下她的筷子,“认识那边的小姑娘?” 沈婧解释:“之前挺有名的女企业家。” 外婆说,“气场看着就不是普通小姑娘。” 沈婧嗯,低头舀汤喝。 魏氏给魏文昕撤董事长职位,上去的是魏肃临。发生得很突然。 外界媒体自然没收到消息,沈婧同样无所知。 沈婧吃一半上洗手间,刚推门出来,就看到文昕在水池边洗手,烘手。 算不熟,沈婧没打招呼。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文昕忽而先开口。 沈婧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周律沉吗。” 文昕侧身,道,“他威胁我们,借72国分行领导的手当枪使,我嫁给他的条件是必须离开魏家,不姓魏,以及,周家他都威胁,他借手周家的指婚翻脸,联合必须是他自己一个人,他的叔辈,父亲,奶奶,一律不得干涉他的决策,先斩后奏,他也这么做了。” 父亲再烂,魏家不是所有人都烂,势要她叛众离亲。 倘若她离开魏家,她以后的退路在哪,累了的栖息地在哪。 孑然一身跟着周律沉。 成也周律沉,败也周律沉,命运的喉咙自此被他掐住。 他多精明地为她打造一方囚地,敢不敢试一试。 不敢,她魏文昕不敢。 听得懂,沈婧慢悠悠洗手,“那你们挺傻的,已经板上钉钉的事还让他反打,以后可没机会拿捏他了。” 文昕笑了下,靠在墙上,双手抱臂,“没想过他可以做到这么不顾情面。” “不过,你还真了解周律沉。”文昕补充。 沈婧抽纸巾擦手,扔垃圾桶里,冷淡回话,“了解什么,他和你在纽约,还有一个Joanna,我真佩服你,都不生气,你甚至还纵容他。” “可能对他的为人已经不抱希望。”文昕说完,提步离开。 沈婧看着那道落寞孤寂的背影,懒得再去想什么。 吃完晚饭,送外婆回弄堂。 外婆不喜欢外面热热闹闹的餐厅,不知怎么的,她一提,外婆答应得爽快。 扭头离开之际,外婆扶门框相送。 沈婧回头,呈以笑容。 “笑什么,今天那位小姑娘是不是在厕所里欺负你了,怎么回家就闷闷不乐。” 沈婧摇摇头笑,“没有。” 只待一天,收拾东西回京市。 这里除了繁华,还是那么没人情味儿。 听说陈尧和邢菲时不时闹,也没分开。 又听说邢菲怀孕了,迫于陈家的压力,不想给陈尧负担,私下里邢菲将孩子偷偷打掉了。 当陈尧赶到医院时,孩子已经没了,据说在医疗废弃箱。 邢菲躺在病床,麻药没过,无知觉无意识,看不见那个男人蹲在角落默默掉眼泪,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哭到泡肿。 好可惜,没看到不可一世的陈家少爷落泪。 邢菲醒来第一件事,只是哑哑地问,“你怎么保护孩子呢,等我生了,你接回陈家养吗,陈尧。” 背过邢菲,陈尧不想给她发现自己哭红的眼睛,尽量那么平静无常的开口,“你可以告诉我的,我们一起面对,你总事事喜欢我听你做主,我都顺着你来,只是这一次,我顺不了你的小性子了菲菲。” “我不想和你面对了,你自己面对吧。”她挺无情。 “好,我放你自由自在,以后不用你跟着面对陈家的压力。” 或许是少爷不满她的擅自作主,不满她的不信任,不满她的冷血,不满一声不吭拿掉孩子,不满自己这时候竟会落泪,谈分手时十分利落,给她掖好被子取暖,转身离开。 “我会派人来照顾你,直到你恢复出院。”陈尧只留这句话。 邢菲出院的时候很虚弱,收到陈家打给的一笔钱,拿着那笔钱,飞去国外度假。 玩到厌腻才回沪城。 恰恰与回京都的沈婧,相遇机场的门楼。 脚步不约而同顿住。 相视而笑,就拥抱了一下。 “真的好久好久好久不见婧婧了,抱着好软好香噢。” 邢菲的粉头发没了,漂成金黄色,这样看着,她脸色更白了。 “婧婧记得常回来。” “我知道。” 沈婧没问孩子的事,每个人都有不能揭开伤疤的私事,她既解决不了就不打探,见邢菲面庞没什么气血,只是提醒她多注意休息,养身体。 成年人的友情,聚少离多是常态,道别后。 沈婧登机离开。 分明记得陈尧常说,“怎么可能会分手,她一生气我就哄,不管是我的错还是她的错,我都哄,她想分手门都没有。” 只不过。 少爷陈尧夜里都是睡在啤酒箱上,午夜喝酒,白天回公司埋头工作。 一问女朋友在哪。 陈尧撬开酒瓶:“是个渣女。” 朋友起哄,“不爽就追回来,谈了几年?这回真不去追?” 陈尧干瓶,“我追他妈的,次次给我碰上顶级渣女。” 给他训了个恋爱脑,又把他给抛弃。(本章完) ------------ 对待感情就像玩游戏(2) 元宵时,周家有家宴。 无非姓周的坐在一起吃饭。 周家大奶奶从沪市赶来京市,目的见周律沉。 周律沉坐在大奶奶旁边,作为晚辈,慢条斯理沏茶泡茶,匀称的骨节抟弄茶壶,没把拒婚一事摊开来讲,甚至闭口不提。 二太太总爱替周律沉讲好话,护犊子得很,“我啊,罚过他了,他错了,真的错了,大姐就别跟他计较了。” 大太太静目端神,“我可看不到他反省。” 二太太始终和颜悦色,“大姐非跑一趟,身体累坏怎么办,他会心疼的,他一心疼又要国内外来回跑,飞机哪那么好坐,他还年轻,别给他累坏了,他还要给您抱重孙不是,就原谅他了吧。” 大太太哪对周律沉有这期待:“我才不指望他有重孙给我抱,管好家业,管好自己的名声都不错了,就这点期待大家趁早死心。” 周律沉忍着笑,给二位奶奶亲自倒茶。 大太太品茶,话再好听,这茶入喉实在不舒畅,“罚他他不改,他连我都敢威胁,我只要再插手他的事,他就荡一次联行高管,跟我叫板呢。” 二太太示意周律沉继续添茶,把这位在商场打拼一生的大太太哄好,事儿才过去,哄不好,人老了,执拗强势惯,不可能这样翻篇的。 大太太补充:“联行多少老部下压根不满他的举动,他偏越发放肆,寒了周家叔辈多少人的心,我竟没想到,背后还有人出手给他擦屁股,就连换高管的事外界都没接到风声,要是外界接到风声,万一买联合股票的散户集体抛售股票潮,结局有他受的。” 二太太就是会说话:“那他肯定是做足后路才敢出手,怎么可能会一时冲动不顾后果做出让联行市值蒸发的事情呢,瞧瞧,我们沉哥儿不就是做得很好吗。” 大太太偏偏油盐不进,是个偏执且强势的,“那群老部下竟然一声不响地接受他的安排,阿群呢,是不是阿群又替他通人情去了。” 二太太解释:“那倒没有,阿群最近很忙,出差去了,过年都不在家吃饭。” 大太太总算看一眼周律沉,有气,又不舍得发泄。 周家怎么出这么一公子哥呢,怎么就不能正经沉稳呢,怎么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克己守礼呢。 “叫你结个婚怎么那么难,浪荡逆子不婚不育一辈子算了,以后你娶,我都不给进来。” 周律沉好笑地给大奶奶倒茶,就跟个没事人,坐那听两位老太太说话,一位护,一位怨。 他既做,无悔。 夜色渐暗。 不知觉被院里的白海棠吸引注意力。 这令坐一整天的他犯了烟瘾,唇不舒服地抿在一起,寂寞的,孤独的,沉浸的,看海棠。 海棠没开花,二奶奶说留着春分时节再让它开。 看了几分钟,周律沉起身离开,开着车,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去哪里合适。 谢钦扬抛的局,周律沉懒得应,冷漠挂电话,刹车停在路边,懒散靠在座椅,手成拳抵在侧颜,闭目养神。 无所想,无所求。 庄明找到他时,往半开的车窗里一看,又见二公子挂了电话,关机。 看二公子身上此刻就有一种,没追求,没兴致的淡劲儿,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天天烦在身侧。 庄明提醒,“专机到机场接行了,现在去纽约吗。” 他待在京市陪老太太好长时间,联合的会议总要他亲自回去主持。 老太太喜欢他伴在身侧,曾问过他要不搬来京市开会,他没想法便没回答。 周律沉缓缓掀开眼眸,睇出窗外,“几点。” 庄明看腕表,“正好19点。” … 沈婧从沪市登机,落地京都,在大门等梁叔,很长时间都没等到梁叔,梁叔大概是上年纪了,总爱记岔时间,总爱迟到,可是梁叔一家老小靠他这份收入生活,沈婧没打算换司机,再不到就打车。 接送车流只过不返,三辆低调内敛的红旗车驶过身侧。 沈婧心底稍稍好奇,注视了会儿。 她知道上面的车牌,视线里,后座驾一闪而过的车窗,看到男人半副侧影,与车里的秘书攀谈,似没发现她。 车整齐停下,庄明即便发现她,依旧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不看过来一眼,打开车门。 周律沉下车,一身深色西服与领带,距离分明与她那样近,仿佛隔开一个世界,禁欲,漠视,权势显贵。 沈婧不动声色转身,深吸气。 他要去哪儿? 国际机场那应该是要飞纽约。 这就走了吗? 多久回来? 明年? 后年? 还是定居国外不打算回来。 奇怪想法很多。 周律沉朝她方向看了一眼,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和打扮,神色稍稍满意,很快收回目光,压下所有不该有的想法。 她既不想看到他,他便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这种情况相遇,没点涟漪动荡是不可能的,沈婧等了半天,突然讨厌他又能将寺庙里温存过夜的事忘干净,一副不衿不伐的气派。 对待感情就像玩游戏,图个享受与新鲜。 睡一起更像,有欲望就缠绵,没欲望你是谁。 “周律沉。” 就这么听到她娇声娇气的轻唤,又带了点责怪意味。 周律沉脚步停下,身后跟随他出行的西装革履男士们同样齐齐顿住步伐。 “怎么。”他声音轻泛。 “跟我装陌生人是吧,把你的银行卡拿走。”她掏包包,找了一通,将卡递出去。 ------------ 是黑丝… 好凶的呢。 周律沉没接,打量一眼她手边的行李,微挑调的声音忽然笑问,“生气了?” 沈婧递着卡,并非非还不可,已经尽量没去主动找他,他主动躺她床上‘照顾’她,这样的关系令她心里始终不痛快,“二公子和我装不熟是觉得大众场合不配与我说话?只适合夜里寻欢作乐?” 周律沉表现得很寡淡,凉凉瞟她一眼,“还好溪河湾的沈四小姐没去当衙差,是个人被送进大牢你是直接问斩。” 他分明是在嘲弄她莫须有的脾气。 沈婧好计较,冷着表情,“你对我说话最难听了。” 周律沉神色微敛,“怎么说,是不是还要哄一哄你,我才能登机?” 她有那意思吗。 沈婧平静说不是。 元宵节夜晚这个时间点,人不是很多,来往的行人拖着行李总会看过来一眼,也没靠近这地。 周律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她的肌肤冰冰凉凉,嫩得毫无瑕疵,漂亮到怎么说呢,不上妆也比他见过的千千万万人里是最漂亮的脸蛋。 这张脸一落泪骗了多少人心疼。 忽想起整形医院总爱打上她身上硬件的主意,那些照片都被他买了,想想50万而已,她竟没问过他要一分钱。 想问一句膝盖还疼不疼,没问。 要疼的话,她早在他面前掉小珍珠,了解到什么程度呢,就比如见到她,都一眼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想问什么。 “我走了。” 沈婧抬头,“很久吗。” 周律沉可不知道多久,爱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专机不过十几小时。 “这卡,我买什么你是不是都能知道清楚。”她问。 她要这么一直递卡,周律沉对最近的扣费信息有点印象。 最初沈婧还是几十万几十万的刷。 这阵子,一千八,隔天一回,都是这个数。 “什么破烂东西才一千八。”他问。 沈婧莫名红了脸,捏紧卡,不说。 或许她不清楚,越不想说的时候,越显得神秘,男人越想要探究竟,周律沉看见她羞涩地低头模样,越发有探索欲。 不敢与他直视,沈婧垂眸,“没什么,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 周律沉一言不发,俯身,去看她的面庞。 小姑娘脸颊曳起的一抹红晕,像喝过酒。 她抬头望他,视线在那一刻交汇到一起,两秒后,她唇瓣轻轻启了下,小声又娇羞地说,“是黑丝,还有…” 听出了那么一丝‘她就是在勾引他’的意图,极具诱惑又挑衅,周律沉可不是什么圣佛,自然发现她短裙之下是一双笔直匀骊的美腿,穿的是带英文的性感黑丝。 踩着高跟鞋站在他面前,手指捏着皮裙裙摆,指尖时不时往后蜷缩,黑丝在她身上,不管什么场景,尽然风情婉娈。 也比路人穿得要少要薄。 她说出门走到都有暖气,不想裹太多。 爱美心思都不藏一藏。 周律沉看进她的眼睛,调侃道,“还有什么。” “.围巾。”她强行说谎。 周律沉不揭穿她。 她还补充,“一天换一件,习惯了。” 男人收回目光,“这么便宜,难怪不耐撕。” 于沈婧,黑丝属于一次性用品这还便宜吗,嘴里念吱,“谁要你撕了,你流氓。” 保镖跟着,周律沉和她,默契的回避这个话题。 接过卡,塞回她的包里,慢条斯理拉上拉链,“谁答应的,下一次,会陪我出国。” “你是去哪。”她明知故问。 周律沉:“纽约。” 她迷迷糊糊打太极,“我那时候答应的是去瑞士,你也没去瑞士,分手前的话通通不算数。” 玩字眼。 周律沉不与她计较,到底没时间带她去瑞士,那么多事等着他,哪有心思和她玩。 也没要她送。 “不忙再和你去瑞士。” 几分轻描淡写说出来,也不够上心。 像是答应,又像是忙中敷衍三两句。 沈婧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周律沉人已经转身离开。 无意一遇,匆匆而过。 她静注男人的背影,好像此刻是在为他送行,看他远离。 “四小姐,回家了。”是梁叔到了。 - 三月天。 这段时间,沈婧听到的唯一好消息。 是大姐怀孕了,开始不显怀,老话说小孩子小气,说太早小孩子会跑掉,大姐和姐夫都藏着掖着。是最近衣服隆起,瞒不住了呢,大姐和姐夫才手挽着手,在长辈面前宣布。 “已经三个月,检查一切都好。” 爷爷睡觉估计半夜要笑醒。 谢钦扬推了一下沈婧,“小娃娃要是出来,喊你小姨,喊我小叔,这辈份要被拉起来,听着就感觉老几岁。” 沈婧打量谢钦扬嬉皮笑颜的脸,“再笑长皱纹,一会带你去做热玛吉。” 谢钦扬抬手敲她脑袋,“你要当小姨了,还没找到另一半。” 这重要吗,不重要。 自此的应酬大姐不能再陪她一起出面协助谈判,九叔也离开原岗位,去总公司做传媒,因此缺人,她升到总经理。 小助理也被调走,分公司没有她能用的熟人,剩下的,上级和员工关系。 分公司项目在她手里出了问题,手里的客户终止服务合作,也因此,上家甲方的违约责任落到她身上,违约金缺了上千万的大窟窿,沈婧没有犹豫,拿周律沉的分手费填了进去。 她把经手项目的员工全开除,下午,沈婧隔着玻璃看外面在工作岗位收拾东西离开的员工… 很突然,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变得好无情。 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冷血,一点小失误都不允许出错。 刷了下手机,好像也没人会给她答案。 可想想,这样的失误如果换成周律沉,估计全公司员工跟着滚蛋。 生意的确不好做,客户确实不好得罪,这是沈婧当总经理的第一个教训,费了八千万。 为了短时间内赚回来,沈婧只能跨行业找公司结盟,利用合力压制同行的竞争对手。 找的人是谢钦扬介绍。 合作很顺利。 谢钦扬有点不舒服她如今这么忙,“这点钱而已,谁做生意一直顺风顺水。” 小少爷说的是人话吗。 (本章完) ------------ 孤独的堕落 沈婧累的时候会翻翻以前玩的自媒体社交账号。 粉丝没涨也没掉。 雲鼎的房子,雲鼎的猫都没删。 包括偷拍到周律沉的手和西服都没删,在她的视频里。 日子过得普通又平凡,一个人,没烦恼,花花钱刷刷卡,偶尔刷个一千八。 可惜这款黑丝突然涨价。 涨到二千二。 六月天,有一场不公开的金融监管讲课,沈婧好不容易拿到入场券,出国,去的是纽约,她专心来学习,自然没偶遇到所谓的联行总裁。 她在上城,联行在全球土地最贵的曼哈顿下城。 她不期待,但是很悲催,孤单一人行的她被跟踪,她警觉性回头,好家伙,是个高个威猛的大家伙,投以不怀好意的诡异笑容,她害怕,越走越快,流浪汉也加快步伐。 还好遇到计程车,沈婧飞速上车。 回头,还看到那个流浪汉朝她的方向伸中指。 沈婧解气的哼声,娇滴滴的。 没想到司机是华侨,不经意看见她的举动,笑说,“下次要是遇到,有商店就进商店寻求帮助,可不要可怜那些乞讨的人,他们都是装的,还会贪得无厌。” 她点头,“嗯。” 沈婧倒不是不懂这些,只因她长相太好欺负,你看,不过遇到流浪汉,她眼睛看着都像哭了,这样看着,司机就好心跟她说了一通。 沈婧回酒店,隔天飞回国。 这是一座不适合她这种人待的地方,有着两个极端的世界,一面是繁华金融中心,一面是强者俯视弱者。 纽约另一头。 阴雨绵绵的天气。 布鲁克林公园的湖边,扎了两张极简的椅子,两根鱼竿。 Joanna坐在周律沉旁边,不远不近的距离。 钓的鱼都不能带走,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总爱来这里钓鱼。 Joanna不会说中文,只能和他说外语,“总裁的未婚妻跑了呢。” 周律沉没有一问就要回答的习惯,哪怕聊天内容他始终占据主导权。 不想回,就不回。 “你知道吗,媒体说你是为了嫩模Joanna,才与未婚妻解除婚姻,我当时看到都哭笑不得,他们实在好会幻想故事编起来。” “还好,你没娶她,她实在不合适你,她看起来不想爱你了,你们以后都是磨难。” 周律沉始终不回答这些问题,慢悠悠问,“你的比赛,顺利吗。” “您猜。”Joanna凑到他身侧,微微笑。 红唇诱惑,欧美人的漂亮是张扬的,外放的,眉眼笑的时候都极具火辣感。 周律沉哪有心思跟人猜,仰在靠椅等鱼上钩。 他从不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只是时不时的,看着人笑,对任何人,他都能有一副深情的眼眸。 他寂寞,他不开心,也孤独的堕落。 Joanna很久以前就认识周律沉,是没别的,普通朋友相处,偶尔陪他钓鱼说说话。 那也是把他的未婚妻气得够呛,总来调查她的身份。 Joanna不会大胆靠近他,再开放的国度,也深知面前这个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分寸相处,媒体太会胡编乱造。 “您为什么喜欢钓鱼。” 周律沉总是喜欢敷衍,“能练耐心。” Joanna打量他,“我觉得您已经很有耐心。” 他笑了,“我并没有。” Joanna听不懂他的意思,只能呈以笑脸。 看他。 这是一个比西方男性更具雄性荷尔蒙的男人,不粗旷,是英气深邃的五官,岁月润细洗礼,他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成谋略。 实在好奇他手机里那张白海棠的图片来自哪里。 长在四四方方的中式古典大院里,下着薄雪,海棠实在太美,这是Joanna没见过的跨文化美。 Joanna问。 周律沉并不说,只是一笑而过。 她想,也许是他家里种的。 那天,他又被他父亲训了,他总是一声不吭,任由手机那边指责。 Joanna不清楚他犯什么错误,全然,他并不在意自己犯的错,就差没把手机丢湖里。 Joanna安慰:“你已经很优秀了,别把你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周律沉收起鱼竿交给庄明,慢慢,俯到Joanna耳边,懒散地,好似低低笑了下,“我一点也不好,怕不怕我渣了你。” Joanna微笑,看他离开的背影,一贯清雅挺俊,“我懂你要什么,不要什么。” ------------ “她走了吗” 他不要爱情,他只要权势。 他也不会喜欢谁,谁在身边其实都一样。 收拾鱼竿的庄明忽而说了句,“沈小姐已经走了。” 周律沉揪了花圃边的片绿叶,玩在指腹,“布莱鲁的课完了?” 庄明跟在他身后,如实说,“没完,问过布莱鲁先生,她今天走的,本来她订的酒店是七天行程,兴许遇到什么事,决定太突然。” 周律沉坐进来接的车,没说话。 两个人聊的是中文,Joanna没听懂。 或许是想避开她去谈。 布莱鲁先生的名字在纽约地位显赫,倒是记得周律沉曾让布莱鲁派人去接待一名女学生。 Joanna问了下庄明,“总裁是不是喜欢上女大学生。” 无法口头置喙,庄明摇头说不知道,其实,二公子看起来喜欢女高,扎马尾的,JK裙。 可能现在又喜欢黑色毛衣配黑丝了。 花心的男人,很容易移情别恋。 那天油管有照片,有人在布莱鲁先生的课上拍了张照片,是沈婧的侧脸照。 看起来是特意拍沈婧,还写了一段话赞扬,来自于东方的含蓄美。 她听课十分认真,埋头做笔记。 路已经铺那么顺,她还挺努力啊。 沈慈是她的标杆,看来,她做不到和沈慈一样,她不罢休了。 本来在苏城做着毫无压力的工作,轻松又自在,时间自由,她还是照沈家的安排换了一种活法,随她去了,管不着。 周律沉丢开手机。 庄明给他倒了杯冰水,放他手里,“查过,沈小姐遇到吸东西的流浪汉尾随,好在有华侨司机看见及时出手,让她上车,她似乎很害怕这个地方,走得匆忙。” 周律沉都能想象得到她一个人无助的走在街头,泪眼汪汪的模样。 抿口冰水,周律沉解开皮带,随手一扔,进浴室洗澡。 庄园楼下来客人,庄明等很久,都没等到二公子洗澡出来。 整整两个小时后。 浴室门打开,男人上半身赤裸,雄劲感十足的宽肩挂着微凉水珠,窄腰围条洁白浴巾,浴巾边缘至上,腰腹清晰的筋管,紧绷凶悍成一条一条,几近透出皮肤。 荷尔蒙爆涨混着佛手柑香调的沐浴露,随之弥散整个房间。 庄明转身,去找浴袍,还好这里除了Joanna小姐偶尔会来吃饭,再没其他女性长住,不然…这… 谁伺候他洗澡谁不迷糊。 想想来做卫生的阿姨,他倘若不反锁,实在有失男德。 庄明把浴袍递给他,“布莱鲁先生到了,等您两个小时。” 周律沉套上浴袍,松松垮垮系好带子,弯腰,拿烟盒敲了根烟叼在嘴里,手摸了下浴袍兜,没找到打火机。 他伸手,“借。” 最近他没那么爱抽了,洗澡出来怎么又上瘾。 看二公子,他好像只想放松。 庄明不抽烟,摸衣兜,好像有打火机,他的西服像个百宝箱,以前沈小姐出门要是不背包包,还能帮放口红和小盒粉饼。 - 后来不知怎么的,布莱鲁先生受邀来京都商业顾问。 沈婧也想去,盯看报道,期待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布莱鲁先生竟给她发邀请函,说是异国他乡没有熟人,而她正好是他的学生,邀请她在身边陪同出席,一起参加金融座谈交流会。 面前人可是欧美市场的投资教父,沈婧受宠若惊。 几场结束,布莱鲁先生表示想在京都游玩几天,“沈小姐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导游。” 好啊。 做导游好。 沈婧对这地儿不要太熟,先是带布莱鲁先生吃铁锅炖肉,后去领略长城宏伟,给布莱鲁才到北4楼就不行了。 她压了压鸭舌帽,轻飘飘地说,“怎么也要到北八吧,我们国人散步基本能到北八,北八有好汉坡。” 年近五十的布莱鲁先生有了胜负欲,“我肯定要去看看好汉坡。” 沈婧慢悠悠散步,急不了,给予鼓励,“加油,布莱鲁先生。” 她也是第一次来,终于找到伴儿。 为表尊师重道,她帮布莱鲁背水壶,与布莱鲁同行的助理到北2早跑了。 沈婧身体也不怎样,腿很快酸累,但乐意坚持爬到北八,领略大好山河。 沈婧给布莱鲁递水,其实她有些好奇,只不过去纽约听一次课,问了很多问题,这位金融大鳄倒是对她印象深刻。 她甚至有点自恋一下下地去想,她是个优秀人才…所以布莱鲁先生对她印象深刻。 当然,这种自恋很快消失。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都说商人只看利益,不会无利不往,但发现布莱鲁先生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意图,单纯的想带她成长。 布莱鲁最终还是没到北八楼,勉强到北5,不干了,坐在台阶扶脸,“我彻底被这里征服,太长了。” 布莱鲁回到纽约,第一件事是联行总部大楼见联行总裁,“Fuck!” 布莱鲁一直埋怨爬长城的事,他的脚自打那天颤颤巍巍。 周律沉轻笑了声,抬了下手指,示意保镖送上雪茄给布莱鲁。 布莱鲁先生笑着接下。 周律沉温雅道,“礼貌。” 这位年轻的联行总裁,看上去总有君子之风,却是整个曼哈顿下城最阴险狡猾的企业家。 布莱鲁说了很多和沈婧的趣事,去哪玩去哪吃喝。 周律沉也没怎么听,坐在最高大厦的顶部,俯瞰纽约夜景。 车流不息,繁灯璀璨。 周律沉捏了捏雪茄冒,庄明手里是雪茄专用的丁烃打火机,给他燃烤雪茄,才双手递给他。 周律沉含嘴里,吸了一口,舌头轻轻搅动,抵出,“好教么。” 布莱鲁舒缓的抽雪茄,“对我来说,沈小姐是非常好学的学生,她有个缺点,用你们的话她就是一根筋,我难带动她的思想和决策。” 周律沉偏头,凝睇落地窗外的夜色,“她总有自己对的一套法则,没见过苦头。” “是不是叫不撞南墙不回头。”布莱鲁笑着说完,收起这位年轻总裁送的雪茄盒,道别。 庄明亲自帮布莱鲁装进黑色礼盒袋,“你喜欢长城吗。” 布莱鲁摆手,“我绝对不爬了。” 庄明亲自送出门,“二公子十岁那年已经和大公子走嘉峪到山海2283公里,老爷子计时考核的,超时间,重来一次。” 可他性子依旧喜怒无常,没有大公子善隐忍善压制。 后来想,管联行从来都不是单靠隐忍克制,而是制空权威。 “周家对兄弟俩挺狠啊。” 这怎么能叫狠,自然,对于庄明所经历的不值一提,没与布莱鲁解释。 “沈小姐是你们周家的小妹妹?你们那边所说的表亲?”布莱鲁忽而问。 庄明不动声色摁电梯,“不是。” ------------ “娶我,敢吗周律沉” 沈婧与布莱鲁先生交流久了。 后来才发现布莱鲁与联合一直有合作,财经上都是,布莱鲁接受采访偶尔会提及联合,沈婧去外面的网一扒,虽然什么没查到。 凭对周律沉的了解,心中答案顿刻清晰。 沈婧问庄明:「布莱鲁先生你们安排的?」 庄明回短信解释:「二公子只是举手之劳,沈小姐别有压力」 言简意赅。 沈婧回复哦,退出。 怎会不知道他出于何种原因出手。 周律沉不过随意的举手之劳。 既跟过,做不到放手不管,有点舍不得她孤身一人闯商场,仅在于舍不得。 同样给不起什么,做了也不会告诉她,还得是她寻蛛丝马迹找答案。 这算在还情份吗,倒也叫她失神几分钟。 有人出声打断她的思绪,“经理,我们下班了。” 沈婧拿起咖啡,只是嗯。 太冰,不想喝。 沈婧倒掉,纸杯扔垃圾桶,拿车钥匙离开。 东三环比不得西区。 东富,西权。 西区,说的就是姓周、姓宋的。 她没知觉逛到西区,这里是周律沉来京最爱待的地方,也只爱在这片地走动,偶尔一腻才去郊区浪荡赴局。 诚然此刻明白,布莱鲁先生特意来京都一事,是为了她。 那么谢钦扬介绍的永信基金同样跟周律沉有关系。 解决程家她应得理所应当,可周律沉逐渐给太多,变得太重。 作为既得利益者,她没办法做到心无波澜,可是再从周律沉身上拿,她怕会忍不住飞去纽约,陪他堕落。 分手后总缠夹不清,是啊,他什么意思呢,哪怕一点愧疚的举手之劳也叫她深夜失眠。 车稳稳停在胡同口。 她只去过一次周家,和他家人仅那么一次吃过饭。 并非是他亲自带回,他甚至没有一次要带她回家吃饭的想法。 沈婧扶方向盘,脸压上,瞟着皇城根的红墙富贵门,心里防线逐渐被瓦解。 手指浑浑沌沌划动手机,拨通周律沉的号码。 曼哈顿这时候10点,正是周律沉开会最忙的时候,她没记得时差,只会莽撞打扰。 曼哈顿最高标志楼,层层高密装甲安防,独属联行总部。 联行总裁推行经贸全球的10年债卷期货刚到尾声,他吩咐总秘书长,语速轻缓,“改2.86%。” 总秘书恭敬记下,“好的,总裁。” 此刻,桌面的手机这时震动,周律沉稍稍侧眸,一串未被标记的号码映入眼帘。 有印象亦感到熟悉。 他接听。 会议汇报声暂停,所有人静坐无声,埋头看文件。 那边传来沈婧的声音,“谢谢。” 沉寂肃然的会议室,主位上方,黑色皮椅上的男人俊雅身姿稍微一靠,轻哑出声,“怎么。” “没什么,突然路过你家,说声谢谢。” 她不太会编话,一句话简直漏洞百出,她住东区,半夜去西区做什么,她认识西区的谁。 周律沉缓缓一笑,声音不重,“嗯。” 谢谢说完,她好像没话可说了,“我那天在纽约被尾随….” 话顿然中止,实在不该在他面前说太多委屈,却又什么都想说。 沈婧如今很反常。 或许真的有事要问。 察觉到,周律沉嗓音很低,“我知道。” 太安静,他声音太哑,像极她爱闹他起床吃午餐的场景,混着富有特色的磁性腔调咬在她耳蜗,模糊如雾。 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这让沈婧以为打扰到他睡觉,“那你是在睡觉吗,会不会吵到你。” 舒缓的呼吸在彼此听筒之间,时长良久,他依旧平静,“在开会。” 顿了会,他翻一页集团策划书。 “不打扰。” 沈婧恍惚忆起时差,“我不记得了,以为你在床上睡觉…” 但昨夜,周律沉确实没睡,不妨碍他有精力旺盛,晨时还能准时主持开会。 “开会吗,简直好安静。”她如同问废话。 周律沉轻声,“早点回家。” 他忙,要挂。 “周律沉,能不能等等。” 沈婧几近急切想要开口留住这通电话。 周律沉没挂,一声“嗯”不温不热传来。 突然的沉默。 很久。 她柔柔开口,似乎用光一生垒积的勇气,“能亲自问你一个很冒昧的问题吗。” “你问。”他道。 “总是对我那么好,你想不想….”沈婧换了边脸贴方向盘的车标,三叉星徽的标志冰冰凉凉,开玩笑的问,“你想不想娶我。” 以往是身边朋友说,这回,她最直接的一问。 想要他亲口说答案。 恍惚间,周律沉眼眸凝了一下。 位极名利首座的旁皇者,骨子里磨出的极强自制力,不过两三秒恢复冷淡。 她有点像喝醉打错电话的时候,一直犯浑执拗的要答案,‘想不想我周律沉,想不想,快说啊’。 “又喝酒了吗。” 纵使他口吻十分淡然。 绕开话题作答案的行为也明显,已经用拒绝回答来拒绝。 如果他说想,哪怕一点,她真的愿意糊涂下去接受他的好和援手。 可是,答案那么明显,周二公子不会,也没想过。 沈婧没表现得太难过,非常佩服他的实诚,“没喝酒,很清醒,我知道答案。” 他淡道,“还有事吗。” 确实记得寺庙的睡梦里,他说,找男人别找他这样。 真实记得那夜和他说过什么。 沈婧唇角挽起一丝柔和的笑,“没有了,你给太多,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没有任何怨念你的意思,真的够了,再给该怎么收场,不打扰你忙了。” 沉默两分钟,周律沉面上始终没闪过一丝一毫变化,端贵的,冷淡的,清素的,一种最直观的安静。 他挂掉电话,拿起手里的钢笔,像是一通无关紧要电话过场,揭开钢笔盖,只是淡淡吩咐高层,“会议继续。” 与此同时。 沈婧摁灭手机,坐在车里看那片胡同好久,也不知道河坝桥杨柳弯弯后的大院里,周家人都在干嘛。 她也等了21个月零13天,其实并没等到周律沉说,别走,喜欢的是你。 等到的只有,偶尔的关心照顾和帮助,我养你的举动。 她早就不期待,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 沈婧启动车,慢慢踩油门离开。 … 中秋。 偶然得知,隔壁省的剧院有木偶戏。 沈婧一个人买票,孤独地看,看客基本70岁往上,小的5岁孩童。 她旁边的座位是年纪稍小的小女孩,舔着棒棒糖问她,“漂亮姐姐吃不吃糖糖。” 小软手朝她递出一颗真知棒,牛奶味的。 沈婧接了,和她交换饼干。 “谢谢。” 小女孩奶萌奶萌招手,示意沈婧低下头来,她也这么做了,听到小女孩悄声在她耳边问,“姐姐看得好入迷,也喜欢看木偶戏吗。” 沈婧微笑,“只是太无聊。” 小女孩眨眨眼,对她笑,“我好喜欢的,可惜它们都是被人牵着走。” 或许是陌生人,小女孩的奶奶将小女孩抱走离开。 她送出去的饼干也被小女孩奶奶收起装口袋,斥她不许吃。 沈婧剥开真知棒的糖衣,舔了一下,静视台上的木偶戏,回归于安静状态。 木偶戏散场,连夜飞回京市。 看着送上门的中秋贺礼,已经没心思拆,曾经她做最底层员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份又一份贺礼送到客户手里维持交情。 那夜,接到好事发生的来电。 “你大姐在医院,小娃娃出来了呢。” 沈婧披衣起身,绽颜笑了下,“恭喜。” 大姐的宝宝出来了,9月份提前出来,多少斤忘了,没记得,哭得那叫厉害,欠了她几栋三环内的楼似。 谢家今年添新口,谢家上下恨不得原地摆宴席庆贺。 小小一个女宝宝在姐夫怀抱里黏,姐夫其实是个小气鬼,谁都不给抱。 沈婧眼馋,偷偷望孩子两眼。 皱巴巴的小脸,好嫩,模样比较像大姐,不像姐夫爱冷脸。 看着沈婧的脑袋弯腰凑过来,谢楠一下子抱紧怀里的宝贝疙瘩,说话结结巴巴,“那个…那个,你工作累,暂且不…不用抱,我是孩子父亲自己可以来。” 沈婧小声切,谁不知道他是孩子父亲似的。 不用如此强调。 她不过想抱一抱大姐辛苦生下的小宝贝。 聪明如谢楠,知道沈婧打什么主意,他根本没抱够,始终霸占,“你累,先坐着喝杯水解渴。” 沈婧乖巧摇头,“姐夫,我不渴,想抱一下小宝贝。” 谢楠哦,投以温文尔雅的笑,“你先排排队,我再抱一会。” ------------ “周律沉欠你钱?” 她心里偷偷腹诽,“就是小气鬼,分明过年红包给得厚厚的,还以为是个多大方的姐夫,抱一抱孩子都不行。” 这时候,护士从卧室出来,说,“谢太太醒了。” 谢楠连忙把孩子交给沈婧,目光始终盯紧卧室的门,“帮个忙,我去看阿慈怎么样。” 一万光年级别的变脸速度。 作为新手的沈婧懵住,看了眼怀里的小宝贝。 只是,沈婧同样交给谢钦扬,“你抱,我也去看大姐,大姐肯定累坏了。” 谢钦扬没抱过,哪懂怎么捂怀里合适,“他妈的,你俩有病吧,刚刚还争得不行,沈慈一醒,两个就变脸。” 就谢钦扬不争,非得到他怀里。 病房卧室的门缝里,看到大姐和姐夫在亲嘴嘴。 不能乱看夫妻恩爱。 沈婧捂住眼睛,还是去客厅抱小娃娃算了。 小娃娃在谢钦扬怀里,哭得更厉害。 他就没好气地哄,“不许哭,小叔送你一栋别墅,哭了不给。” 小娃娃本身就不喜欢陌生的谢钦扬,哭得更厉害。 “还哭?”谢钦扬瞧着小宝贝,越哄越阔绰,“那给两栋。” 听不懂,咿咿呀呀地哭。 “我来。” 到沈婧怀里,小宝贝乖了。 她伸手,温柔戳了戳小宝贝的脸蛋,真的好漂亮。 谢钦扬醋意满满,“你身体软,你奶呼呼,她喜欢,她嫌弃我骨头硬。” 一旁的护士倒是说,“让她多哭一会儿,练肺活量,刚刚在产房她好老实。” 这样的吗,沈婧把小宝贝还给谢钦扬。 护士看着两位新手笨拙又认真的交换婴儿,无奈笑了一下,推医药车关门离开。 小宝贝刚到谢钦扬手里,立马‘咿呀咿呀’的哭,小拳头挥来挥去。 “3栋别墅行不行啊…” 小宝宝哭得更凶,“阿海呃~阿海呃~” “4栋…” “5栋…” “不带这样欺负小叔,你再要小叔真的没钱了,找你小姨送飞机,送火箭,你小姨有好多私房钱,深藏不露型,非得穿200块的毛衣去寺庙,喔哟,掉河里,还有贵公子递卡,让她给你刷条大金链大金镯回来带。” 沈婧斜了谢钦扬一眼,“太重,脖子弯。” “你看,她就是小气。” “….” 一出院,谢家办庆生宴,满月酒也要办,可以说在沈谢两家满心满眼期待之下降临。 以为周律沉和谢家两兄弟是好友,会飞回来的,并没等到。 谢钦扬看着来宾,看到一个姓周的,终于死心塌地,唉声叹气,“我哥结婚他在沪市他都不来。” 直到宴会快结束也没来,只有周家的贺礼到,没人到。 沈婧始终低头吃宴,瞧谢钦扬一副失落难过的样,“周律沉是不是欠你钱,整天念叨,非见他不可?” 也只有债主才会对欠债的日夜念念不忘。 谢钦扬道,“就是想他,没他的日子我过得不快活,心尖啊,难受得不得了。” 沈婧一语道破,“你真坏,你就是希望他能回来替你在销金窟买单。” 谢钦扬眨了一下眼,喔哟两声,给沈婧倒果汁,“小姨子的胳膊肘收回来点,我们是亲家,不许心疼他的钱。” 沈婧被逗笑了,“你只会让他掏钱。” 谢钦扬倒是发现沈婧有个毛病,“你还真的是,见不得别人说他坏话,只许自己说,见不得别人占他便宜,你自己占起来就是理所应当,总爱下意识维护他。” 喜宴热闹,来的富商巨贾,沈婧并不怎么认识,没去找谁聊天谈事,轻轻咬了块酥饼品尝,只是托腮笑。 谢钦扬敬她的果汁杯,“哎哟,扳一个程氏集团护航,一个布莱鲁,一个永信基金,一夜闯闺房上药,心都歪了呢。”谢钦扬又二次碰她的果汁杯,“该歪,该歪,不歪都对不起二公子煞费苦心护着你不受欺负。” 歪了吗,没歪。 除了不爱她,周律沉没有做出任何亏待她的事。 已经没瓜葛,倒也不是一分手当仇人去诋毁,他挺优秀,没其他地方令她去诋毁。 沈婧执起果汁轻抿,“早吃早散席,我明天还要出差呢。” 谢钦扬抛了个Wink,找骂得很,“有没有工资,小的去给您提包。” 沈婧掐他胳膊,“当小叔还如此不正经,带坏孩子。” “你轻点行吗——” 真的,放眼京城,只有那么一个小姑娘敢欺负谢小少爷当牛马。 早传过沈婧和周二公子已经分手,分不分没关系,那不也是跟过周二公子的女人,反正不敢碰不敢动不敢招惹,没关系又怎样,面对姓周的,安分守己最好,哪怕他们不要了的人。 渐渐的,沈婧过得像个孤家寡人。 沈老爷子不开口给她联姻,叔伯自然不过问。 - 周律沉偶尔会回国,不是到西区坐一趟,就是回沪城待两三天,又飞回纽约。 反正,沈婧是没见过。 谢钦扬偶尔想约周律沉出来喝酒,没遇到过,不经意在沈婧面前提起。 甚至拉谢钦扬出来商场逛街,谢钦扬照旧念叨不停。 “中秋他回沪市,吃团圆饭。” “12号又回京都陪胡同里的那位老太太吃饭,夜晚专机连夜离开,我如今约他出来都要排长队。” “明明到京都,他简直理都不理我,白对他那么好。” 在给小宝宝挑礼物的沈婧,应了句,“理你能带给他快乐和利益吗。” “不能。”谢钦扬实乃不解,“可他忙什么。” 挑好几件洋娃娃小裙子,看到漂亮的娃娃发夹,但想小宝贝的头发明年应该可以用到,沈婧取下,平淡地说,“工作啊,生活啊,私事啊,他的女伴们啊。” 谢钦扬细细想来,“难怪我听别人说,他好像和那位国际闻名的嫩模交往,又拿大奖了,现在,那可是国际超模圈的女神,出场费最高。” 沈婧手一顿,很平静地哦一句。 谢钦扬又发现自己多舌了,拿过沈婧挑好的礼品,让柜姐结账。 “都是别人乱传的消息,我也没亲眼目睹,估计是胡说八道。” (本章完) ------------ “你很喜欢小孩子?” 沈婧一笑了之。 谢钦扬不提也罢,礼物打包回谢家,名义上是小姨送礼,实际是小叔在买单。 谢钦扬憋屈。 在很长时间后。 天还没黑,沈婧就被谢钦扬拉去会所玩乐,据说有国外来的有钱老外玩基金套利的。 感情是有生意要走动,沈婧打扮一番跟去。 这两老外鬼精又谨慎,沈婧拿下他们还不简单,她背后老师多,专业知识够强。 最终,谢钦扬为表庆祝,特意在泳池边烤羊排犒劳她。 沈婧不爱吃烤类的食物,两杯酒下肚,沉默地躺在沙发里睡觉。 一旦喝酒她喜欢关机,大脑神经并非她所能控。 刚才为了拿下那两个老外,已经喝过不少红酒,只想好好睡一觉再回家。 耳边是青年男女熙攘放纵的欢乐声,这气氛始终与她不搭。 沈婧躺着,一头长发倾泻散在沙发边缘,穿的也不多,酒热身,未觉得多冷。 今天谈到外企的两个大单,这令她感到舒心惬意。 一喝酒,背垫的沙发很软,身子像抛在棉花层里,记忆就不太深了,有段模糊的时间,大抵是天刚刚黑。 本还热闹的别墅大院突然寂静无声,像是有了身份具有压倒性的大人物到来。 一分钟。 两分钟。 皮鞋声渐渐靠近,一步,一步,闲庭信适,只觉得是稳重又不失礼貌的人。 画面慢慢在脑海里形成,该是修长笔挺的轮廓,精贵西装的权重者。 沈婧呼吸愈渐变急促,酒精拢拉意识困得不想睁开眼。 隐约感觉到她身上罩下一片阴影,缓缓拢下之际,侵略性十足强。 一张薄绒毯不温不热的盖她身上,男人温热的指尖轻擦过她的锁骨,鼻尖嗅到,是男人身上轻薄的檀木松香和冷冽香烟味。 转了转身,沈婧继续窝睡,甚至贪恋了点那股令人睡眠安稳的檀木松香。 就像,安全感,这是她大脑下意识提供的想法。 稀疏里,是冰块落入酒杯碰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像有人在倒酒,是Harewood House的遗酒,烈性朗姆的浓味,亘古而神秘。 听不到半点交谈声,却总感觉后背被人牢牢锁视,看通了个窟窿。 可她实在犯困,没去在意。 夜色更深,闻到烤羊腿浓郁的孜然味,还没吃过晚饭的沈婧醒了。 身上还真盖了件绒毯,手指捏了捏,沈婧抬头问谢钦扬,“你给我盖的?” “你想是谁就是谁。”谢钦扬将切好的羊排放在她面前,“香着呢,给你留的。” 谢钦扬那样,可不是会给她盖毯子的人,保准大棉被捂热她发汗吵醒她。 无意识的打个哈欠,沈婧揉揉眼眸,看见茶几的烟灰缸,太清楚和天下的烟蒂,这里没人抽白包和天下,这烟其实买不到,周律沉有。 不多,两根。 有人抽得猛,只相当于10分钟。 茶几摆放一杯精美玻璃皿的酒杯,里面的朗姆酒似乎半点未尝,冰早就融化,水珠挂壁内口。 和天下或许别人也有,不一定得是周律沉。 “这酒有什么好看的,8万一瓶大大方方开给一大爷,他都不乐意喝的。”谢钦扬递给她一排胶囊,“喏,醒酒药,早些回家吧,老梁来了。” 沈婧低垂脑袋,略微凉到苍白的手指剥开胶囊,就水服了两粒。 谢钦扬说一堆话,她拼凑不出来‘那个他’是什么事。 有答案,并不打算揭开而庸人自扰。 “什么哪个他,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见这位大爷一面需要排长队吗,他这么容易就来见你?”沈婧一番话说得轻松自在。 谢钦扬笑到眼尾起轻微的笑纹,“你是不是又做梦啊?” 是不是梦,沈婧心里清楚。 羊腿没碰。 沈婧拿包包离开。 有听说周家二公子这两天在京城,会见高台的正级领导班子,洽谈什么机密要事吧。 这种事,她没打探。 … 夜晚9点,深秋露重。 沈老爷子拄拐杖候在大门,终于看到老梁开车回来,停在门前。 小四这丫头最近回来晚,今天又是去谢家做客看小宝宝。 自然,沈老爷子心里懂的这些都是谢钦扬单方面说辞。 闻到沈婧身上的酒气,谢家那小子肯定又带她去喝酒,沈老爷子只是怒了一下,没斥出声。 又合伙起来骗他这个老头去喝酒。 “爷爷,你怎么不进屋。” 已经被小丫头那双盛满笑意的瞳仁压制所有怒火,沈老爷子只是突然笑了一下,“说说,你今天又是从哪回来。” 听她强行辩解,“我真的是去大姐家里玩,看到小宝宝了。” 知她装模作样扯慌,老爷子哼胡子,绕开话题,“喜欢小孩子?” 沈婧上前挽起沈老爷子的手臂,“特别喜欢。” 当了小姨,她最近跟着满心欢喜。 “你有没有想找另一半的想法,有的话,爷爷会尊重你的意思,不是非要你留在沈家一辈子,你大姐,二姐都走了,你再走,爷爷得自己住了。”沈老爷子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沈婧讪笑,“爷爷这是一边怕我嫁不出去,一边怕我嫁出去,到底是想要我留在家里还是嫁人?” 这个问题,沈老爷子还是难住了。 老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怎样都要照顾好小四,曾以为小四这只爱哭包有着家里宠就好,人生短短几十年,总有想爱、相守到老的人,非他不乐意就不允许她嫁人。 “瞧你,那看上谁了?” 沈婧嬉皮笑脸地哄老人家,“我可没打算。” 沈老爷子舒一口气,“给你留了晚饭,爷爷今天让人炖了只鸡,左右等不到你回家,这才出门堵你,你最近可是瘦多了。” 沈婧想要开口,沈老爷子练就的火眼金睛将她堵得哑口无言,“少拿减肥那套应付我,再瘦一两肉,你明天开始六点半到家。” “遵旨——” 乐呵呵地,有说有笑。 跟在身后提礼物的梁叔都跟着笑。 放眼京城,四小姐可以说是圈里最美艳温柔的存在,特别是笑的时候。 沈婧曾以为,看着爷爷外婆安详宁静度过晚年的日子可以延续很久很久的。 (本章完) ------------ 真的很委屈吧 那一年冬。 是她有使以来起得最早的一天,凌晨三点二十分。 毫无征兆的。 外婆突然倒了,也是凌晨起来,倒在床边,是每日给她煮早餐的保姆发现才急忙忙叫救护车,到医院还是昏迷。 没醒。 从京市赶来沪市,沈婧整夜没好好睡,坐在监护房外的长椅,沉默不语。 医生从监护房出来,看到她一直坐着提醒她去休息,她只嗯,最后不言不语。 医生:“我们尽力了,已经做不了手术,脑血管病变,从最初的变窄直至现在的闭塞。” 最初的脑血管疾病,如今问题更严重,原以为不过是记事不好,总分不清梁映宁和刑菲。 真会骗她啊,每次回沪市带去老餐馆吃饭就开开心心戴上帽子跟她走。 分明不喜欢那种场合,还满心欢喜地说,她想去,老了,已经记不住外面的沪市是什么模样。 沈婧抬头,虚弱的嗓音,“能醒吗。” 医生道,“或许生命体征会在她昏迷的时候随之消失,做好心里准备。” 沈婧打开手机,熟练地按周律沉的号码,最终没拨出去,甚至嘲笑自己的行为,怎么会有这么可笑至极的举动。 愚蠢,傻子,怎么一有事就想那个人。 转身走进病房,坐在床边看着不肯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的老人。 小气,睁开眼睛看看她能怎么样啊。 眼睛越来越红,吸了下鼻子,忍了又忍。 自始自终,陪着她的是孙祁晏。 给她带的牛奶,想着空腹不能喝牛奶,孙祁晏又下楼,跑去定西的老弄堂里给她买面。 孙祁晏几时走几时回来,沈婧一点没印象,还满是消毒水的地方闻到咸油拌面的味道。 她嗅了嗅鼻子。 孙祁晏蹲在她旁边,“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好不好。” 沈婧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到站不稳,孙祁晏半蹲下来,“没事,我背你下楼。” 刚贴上他的背,男人似乎紧张到全身崩紧,沈婧慌忙退步,扶着墙,她也是紧张。 记忆里除了父亲,没人,这么背过她。 “我自己走吧。” 孙祁晏不强求。 两个人花很长时间才到停车场,坐在车里,孙祁晏开了所有灯,打开餐盒,给她剥开筷子,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吃面。 “还有粥,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他说。 “你呢。”沈婧看着他问,“你吃东西了吗。” 好像从昨晚开始,他一直在医院陪她。 孙祁晏揉她脑袋,温雅地笑,“吃过了。” 沈婧把没碰的粥放到他手里,“不吃绝交。” 担心也好,命令也罢,绝交可不行。 孙祁晏摇了摇头笑,听她的。 很安静,都没说话。 困了,她躺在车上没办法睡着,又回病房前,看着忙忙碌碌走进监护室抢救的医生。 整夜整夜,移到手术室。 她眼睛都没有闭上过。 好像不行了。 凌晨两点,生命体征消失,外婆都没有醒过来看她最后一眼,她的记忆停在上一次离开沪城时,一双布满皱褶的手给她织了条围巾,塞她的行李包里。 “囡囡最喜欢冬天裹围巾,大大的,脸都快看不见了,这个轻也暖和,就是比你买的丑。” 不丑。 她其实很喜欢。 沈婧手臂撑在墙上,眼睛一眨一眨,忍了一天一夜的珍珠跟断了线似的掉落地板。 孙祁晏一顿无措到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安慰她,生死离别,安慰两个字从来都不管用。 “借你抱一抱。”他说。 将她温柔拱入怀里,她没有拒绝,瘦瘦软软的小姑娘缩在他怀里。 眼泪终究湿在男人洁白干净的衬衣上。 并没有声音,只有身体在颤抖。 孙祁晏抬手顺了顺她的背,温柔到像羽毛拂过,和阿婆相处有感情,他又何尝不难过,有泪不轻弹,这五个字好像不太管用。 下巴蹭在她头顶,模糊的视线里,看着盖白布的老人。 ——祁晏喜欢囡囡,就是喜欢,阿婆看得见,阿婆也喜欢祁晏,祁晏孝顺 ——囡囡很乖娇的是不是伐? ——囡囡的男朋友你有没有见过伐?他对囡囡好不好 没见过,不认识,孙祁晏当时只给六个字。 他编谎话,说她的囡囡并没有男朋友。 老太太乐呵呵地看着他,“那我们祁晏算不算,她每次回来可都是找你到机场接机。” 尽管每一次,那怎么算呢。 孙祁晏只是笑,当时没有回答老太太。 手臂收紧,将怀里哭泣的人贴得更紧。 “别怕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没事的没事的。” “你都不知道阿婆前些天有多开心,她告诉我啊,囡囡带她吃遍沪市最好吃的美食了,她谁都不记得,有时候还会记错我的名字,晏祁晏祁…” “沪城还有我,你以后想回来的时候,就来我家好不好。” 怀里人始终都没有说话,只是手一下抱紧他,泪越流越厉害,‘呜呜’地凝噎,白色衬衣被她手指抓到变形,得是委屈到什么程度啊,说一句话都好啊。 病房门口。 从孙祁晏将沈婧温柔抱进怀里时,男人一双漆黑幽湛的冷眸目睹全过程。 孙祁晏依旧在抚慰凄切饮泣的小姑娘,她穿着单薄,又瘦了,裹在孙祁晏怀里就像奄奄一息的小兔。 “阿婧还有我是不是,想哭就哭,我陪着你,什么时候都可以的,不怕不怕。” 尽管,孙祁晏眼睛都有泪在滚动,声音几近颤抖哽得生疼,也要强压自己的情绪。 无助的她抱他更紧,更依赖,真的很委屈吧。 ------------ 别给野男人抱 观看许久,她正在别的男人怀里垂泪邀宠,周律沉把弯臂里的西服换了边手放,转身离开。 尽管他没情绪。 这一次的庄明心脏无端沉闷,贴到墙上让路,很想问一句,您不进去了吗,没问出来。 默默跟着他家二公子离开。 应该…不该打扰了沈小姐寻找新的感情。 同样。 她蓦然看见周律沉的背影,真真实实的,在别的男人怀里看见周律沉。 哪怕眼泪模糊,也太清楚门口转身离开的背影是谁,熟悉到仅是背影轮廓都能描绘出他的模样。 西服在他弯臂,强硬的,冷峻的,疏冷的,在他身上未褪去。 高高在上的周律沉,这种人走到今天,看见别人哭他都心无波澜。 下意识的,她松开孙祁晏的怀抱。 “谢谢。” “没事的,想哭就哭。” 林言葵是外婆的名字,安葬时,是沈婧亲手刻下碑铭,刷漆。 沈家当天来人。 大姐和姐夫都来,还有喝奶的小宝宝也来,爷爷也来,几年没坐过飞机,爷爷非得嘴硬说想来看一看纸醉金迷的沪市。 一把老骨头了,非得跑一趟。 以前啊,做过亲家,爷爷倒是后悔当初有点豪门世家心作怪,没亲自来沪市拜访过亲家,孩子结婚就结婚了,喜欢就好,单单下聘礼时和林言葵聊过电话,小儿子走得又早,自此没再和亲家打过招呼。 买了最贵的墓地,外婆生前喜欢品茶、喜欢买精美瓷碟收藏、喜欢鲜花,是个图精致的老人家了,选在绿化环境最好的一处,必须是四季开花的花坛。 单室的花坛,怎样都要给她老人家舒舒服服地留在这片土地。 最初墓园中介说花坛单墓也有人抢,对方价更高,“抱歉,知道您急,可这是园区仅有一套,绝佳风水号,上有树遮阴,前有玉带河缠腰,可惜,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弄好产地归属,您看附近的双坛或者合坛怎么样。” 沈婧有点霸道,“就要单坛,多少钱都可以。” 中介听得出来是个本地人,有钱的,“有啊,不过没有树挨临,你又嫌弃太阳太晒下雨怎么办,这位小姐啊,家属已经走了。” 哪里还晓得天热或下雨哩,这不一根筋吗。 沈婧没要光秃秃的,外婆最怕晒太阳,必须要树下的花坛。 可是中介没办法,没给她。 不知怎么的,过一个小时后,那位中介又卖给她,对话客客气气的很。 “您还要的吧,我们给您准备好了产地归属权,明天早上六点举行送别是吧,节哀节哀。” 葬礼很简单。 沈家人,孙家人,还有三个姓谢的。 谢钦扬难受得要死要活,暗骂沈婧怎么没带他来沪城见一见老人家,哪有这么做朋友的,根本不道义。 言葵、言葵、老一辈多么秀气藏韵的名字,听起来就是个文化人,肯定是位慈祥老人家。 再次看见冯建,是外婆走后的一个星期,她逗留在弄堂收拾东西,弄堂的这间屋子没卖,一切按照外婆生前的样子摆设。 她都留着。 冯建把一个房本交给她,“叔…叔以前太混,偷你外婆的房子去卖,现在…叔…叔把那套房子要回来了,是你外婆生前的资产,还给你。” 沈婧收起来,没与冯建说一句话。 哪怕冯建再追上来喋喋不休,她都当成陌生人忽略。 外婆讨厌冯建,她也是,一辈子讨厌。 弄堂拐角,孙祁晏出现,接走她,牵她的手往前走,徒留冯建留在原地。 自始自终,谁都没有正眼看冯建。 “我要去愚园路,老熟客亲自下单,一起去吗,顺路带你去愚园喝糖水。” 不记得,多少年没到愚园的糖水店。 沈婧主动拿过孙祁晏手里的木质食盒,跟着他,没说话。 他低头笑笑,说一句话怎么了。 愚园路路窄,想着,孙祁晏借了店员的小电车,“来,我们骑车去,这样方便。” 大家都住在静an区域,长乐路到愚园其实不算太远。 孙祁晏给她戴上安全头盔,系好带子,还给她兜里揣了一把糖,“路上闷,就吃糖。” 沈婧嗯。 真是乖乖的呀。 这几天不爱说话的她,更乖。 乖到想给她买很多好吃的。 她单侧坐在小电车后座,雅迪的,他家员工每日开这个来餐厅上班。 孙祁晏担心颠到后座位的她,一直开得缓慢。 先放一章,落鸡汤到家 ------------ 那叫良配 客户是本地人,喜欢孙祁晏的手艺,非要孙祁晏亲自送上门。 趁他忙,沈婧偷偷离开,买冰淇淋,被孙祁晏发现时,她委屈巴巴地舔一口,“不想扔,想吃。” 大概是这几天,她舍得开金口和他讲话,字数最多一次。 孙祁晏无奈,没舍得斥她,还给她多买一个。 这回,左手右手都有。 “裹紧外套,我们回餐厅,天冷,还馋冰淇淋,以后谁能管得你了。” 庄明给二公子开车那么多年,很少来老静an。 沪A.12劳斯莱斯从南北高架路下来,趁还在本地,二公子前去老洋房见朋友,与本市的知府大人聊些话。 沪市挺大,该遇见的人终会遇见。 愚园路两侧的梧桐树遮盖六七分光线,午后阳光烈,周律沉有些乏,徐徐掠了眼窗外。 20路公交车飒然驶过,前方。 那辆什么小小车的后座位坐着沈婧,手里拿冰淇淋,轻轻尝一口,估计太冰,惹得她激颤一下,脸色苍白到看不见血色。 这么冷的天吃冰淇淋? 她不冷么。 她不止不怕冷,甚至想冻醒找知觉,嫌安全头盔勒,她还想偷偷解开一点点。 载她的男人会时不时与她聊天,从周律沉的角度,能看到那个男人蠕动的嘴型,是笑,是溺爱,是心里都是她,温柔入骨。 确实挺宠她。 “沈家这两天和孙家走得挺近,孙家帮她外婆处理后事,沈老爷子因此还约孙家出来吃饭。”庄明说。 林言葵老太太刚走,估计过丧期,两家会谈亲事,孙家不算什么豪门世家,好歹是不差钱的,家风良好,孙家对沈小姐多满意,姓孙的靠自己事业有成。怎么瞧,都是良配。 这是事实。 周律沉闭目,指骨稍抬,捏着眉尖。 梧桐树影越过车窗,错落其间,时不时打在他侧脸,那只手恍惚重了下力道,青筋攀缠的手背,脉管寸寸分明。 沉寂几息。 他睁开双眼,抬了一下视线,庄明瞬息在后视镜里对上他的眼神,了解他的意思,迅速超过那辆小鸟车。 孙祁晏本开得极慢。 突然的刹车,沈婧手里的冰淇淋戳到鼻尖了,再抬头,看到熟悉的车队停在前方。 车门打开。 皮鞋踩在老街区的水泥路,男人下车,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一时,慌张到手不知放哪,沈婧只能胡乱擦拭鼻尖的巧克力融油。 “周二公子。”孙祁晏最先开口。 周律沉面色寡淡,似乎只看到沈婧的存在。 她有些急,手指揪住孙祁晏的袖口,刚刚碰到。 几近被扯走,她整个人腾空离开后座位,落到周律沉怀里,满满当当。 冰淇淋不甚擦到他昂贵的西服,纯质感的黑色西服沾了不少奶油。 盯看上面的斑驳痕迹,那她的冰淇淋还能吃吗。 她不知道,就是想吃。 孙祁晏确实有点后悔开这个车来,太容易被抢劫。 总不能在大街上打周二公子一顿?车边还站着个保镖,后面还跟来一辆劳斯莱斯。 知道花坛最后是怎么来的,姓周的当天就给沈婧安排好,尽管没出面丧礼。 他二公子抱人,塞进车里,车就开走了。 三辆劳斯莱斯车队。 沈婧坐在车里,整个人都在发抖,一种,对身边人脾性的了解而不安。 她缩到角落,眼风扫了眼身侧的男人,他稍垂眼眸,慢条斯理脱掉衣服,拿了两张纸巾,认真擦拭脏了的地方,才丢去一旁。 洁癖,说过他,他觉得是新鲜词,不认。 前排的庄明小心开口,“一会我会帮您清理。” 周律沉没出声。 他不说话,沈婧更不敢说话,低着头,凝视手里的冰淇淋,吃不了了,车里有暖气,都融了。 微垂的长睫泛了层薄薄的水雾,像是刚湿上去,周律沉翻扶手厢找钱包,“我赔你。” 陪? 还是赔? 赔什么? 他想赔什么? 满脑疑问,沈婧看向身旁始终矜贵的男人。 随他上半身倾俯找钱包的举动,高质精支的丝绸面料裹他的胸膛,窸绰‘嘶’了声,那一寸有力量的肌肉,撑得纽扣将扯不扯的。 纯真的,男人衬衣硬气质。 非礼勿视,沈婧默默移开视线。 他抽出一沓现金,估计都没数几张,“赔你的冰淇淋。” 钱,她默默接下,捏在手里,崭新的钱币,手感舒服。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冷淡偏开头,刷手机,手臂搁在扶手台,慵懒又松范,这样的周律沉,很陌生人,有距离感。 车厢内,气息变得冷冽,沈婧不知该讲什么。 一路沉寂,除了赔冰淇淋的钱,变得无话可说。 车已经绕了两圈,回到长乐路的弄堂路口。 庄明下来打开车门,一贯面无表情提醒,“您好好休息沈小姐,要节哀,冰淇淋少吃,天冷,那个车看起来也不安全。” 算叮嘱。 沈婧懵的,只是送她回弄堂路口? 就没了? 怕她吃冰淇淋冷? 伫立在原地。 那辆劳斯莱斯离开。 那边邀约谈话的人来了电话,周律沉接电话不过是回了一句,十分清淡地,“今天没时间,不必等我。” 庄明调头。 送沈小姐耽搁不少时间,并非在意这点时间。 毕竟。 周家公子,在这片土地,见谁,不想见谁,不管对方是谁,只在于他今日心情。 今天算把他的兴致搅没。 送他回老宅,陪老太太吃晚餐。 周律沉这段时间回国时间长,总有蛮多狐狸精绕他身边,他倒是无所谓,偶尔当个乐趣散散财,他夜里倒是住老宅住得勤,老太太不想过问何种原因。 为情所困并非周家人的作风,否则,白白一路培养他执掌联行,白白成为周家的贵公子。 老太太吃饱,帕子浅擦嘴角,“你明天回纽约?” 周律沉嗯。 一声嗯,话变少,本就难揣测他的心思,这令老太太额蹙伤神。 是不是自己逼他太过分,心里是疼这个孙子,却不想可怜他。 他不用可怜,他懂该选择什么巩固自己权势的第一交椅位。 老太太起身,手抚腕间的满绿手镯,“早点休息,明天飞机劳途。” (本章完) ------------ “没人乐意养你” 老太太怎会不知道他为拿一块墓地,利用身份便利。 出门,老太太瞧见庄明,咳了两声,让庄明扶着走几步路。 “早知道啊,我当初不该应他去看那几场琵琶评弹,他不过是去两三回,竟被一小姑娘的美色勾走了。”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 兜兜转转几年,还含糊不清的联系。 “按道理,他该有他的下一任女朋友,也瞧不见个影子,哦,他是不是还跟嫩模走得近。”老太太忽问。 “他也是为了周家,为了不负您的期望,重心都在联行,当然没时间谈。”庄明道。 嫩模倒是没说。 老太太不想搭理他的感情,管他?明天啊,他估计要调整联行高管做警告。 “过年过节帮我劝劝他回来。”老太太叮嘱。 庄明只是口头答应,但凭自己,二公子回不回国谁也左右不了。 在纽约有嫩模陪钓鱼。 … 纽约从不繁华,繁华的只有曼哈顿下城。 总部高层楼。 近可俯瞰洛克菲洛中心,远可睥睨布鲁克林大桥。 铂金内透夜景,满城醉眼的银光色,曼哈顿中心云集全球富豪和高位大鳄。 城是城,是权力,亦是游戏。 闲暇时刻,男人坐在沙发,看面前的猫吃晚餐,娇得,爬上茶几才肯吃饭。 挽起半截的袖口,腕骨处微露的,是将精湛与高端融于一体的镂空机械腕表,哪怕耐心给猫咪添辅食,动作尽然熟娴随和,不像是带那么只顶级腕表会有此举动的男人。 手指夹了支点燃的香烟,朦胧四溢的尼古丁雾里,一双清隽手指自然垂落,片刻,他挨身给猫咪的玉碗加维D滴剂。 猫咪动不动发情,娇养起来的贵宠,可没给外面的野公猫碰,周律沉下决定给它绝育。 猫咪大抵不甘心做不了妈妈,病很久,快死的那种。 丢在雲鼎成了没人要的小白菜。 无奈,出于愧疚,连夜专机送来曼哈顿。 它讨厌维D的味道,不肯吃。 周律沉递给它一只毛线球,“当初不该买你,太贵,没人乐意养你。” “喵….” 费钱,费力,还娇。 坐在对面给高管发送文档的宋秘书忽而抬起头,看男人喂猫的举动,简约与清雅是可以在他身上同时发现。 这只猫才来一天,总裁便分一半的精力照顾这只猫。 是只不满足金玉华贵的猫,要宠。喜欢黏人,要人陪伴,不满足,它会闹,会爬上办公桌捣乱摆件。 地毯上碎的,是位本地一位州长赠予周律沉的汉白玉战车模型。 会客茶几的琥珀茶具,那是瑞士一国最高级别人士赠送于他的。 摔了并没人敢斥责它。 庄园凶狠的大鹰都不敢在周律沉面前如此放肆,凶都不敢凶,不说敢砸周律沉东西这样的行为,被驯服得服服帖帖。 一只猫咪,倒是能上太岁头动土。 厉害。 她想,应该是周律沉的爱宠。 “总裁养的猫好可爱。” 周律沉冷淡两个字,“不是。” 宋秘书对这只猫闻所未闻,看向猫的时候,宋秘书眼神是温柔地,“要不要我亲自帮您照顾。” 周律沉嘬了口烟,唇角松散一笑,“秘书职位够辛苦了,可不给你开双份工资。” 雾里,他笑得模糊不清,这是拒绝,宋秘书倒还不至于听不出来,适可而止是成年人必备的修养。 “这么漂亮的宠物,您是不是要给Joanna小姐养。” 他嗤地一下,“Joanna怕猫。” 宋秘书熟练地整理电脑和合同,笑着说,“我不怕啊。” “你能怕什么。” 他起身,让庄明抱起喵咪,离开集团回庄园。 猫都来纽约,看来他是要长居纽约。 他明知自己是老董事长派来他身边的人,处理他那些莺莺燕燕,凭美貌,凭才华,凭学历,她觉得自己比那堆女人更胜一筹,他怎会不懂老董事长管得严,顺然其然,拿她当贴身秘书用。 周律沉这种人啊,相处起来还是令人倍感压力。 这几日。 猫咪和海东青大鹰在庄园共处,本以为是弱势者遇到强者,被欺负的份。 大鹰一口叼住猫咪脖颈,想欺负,这猫咪起初很嫌弃大鹰这么凶残,委屈兮兮的叫唤挣扎。 周律沉一个眼神,大鹰才放下猫咪从阳台飞走。 这下,大鹰被饿一顿鲜肉。 这是失宠了呢,庄明瞧了眼天空的海东青,凶悍体魄,倒头来被只猫咪制服。 - 时过一两月。 在京城实在找不到小四的良缘,沈老爷子正做观望。 看沈婧和孙祁晏越走越近,姓孙的总在各种节日将玫瑰送到沈记分公司。 她没拒绝,从吃饭到成单独约会,到深夜,他才送她回家。 她变得爱笑了,时间会淡忘很多不好的过去。 夜里,又是孙祁晏送她回家。 窗后的沈老爷子喃喃,“他在沪市的餐厅不管了吗。” “一边管一边陪着四小姐。”老梁递上药罐,“四小姐这几天开心不少,林老太太走得突然,都是孙家那位陪着她处理。” 话是这么说。 大家不清楚吗,都清楚。 也看她恢复过往的模样,努力工作。 她没孙祁晏高,只到下巴。 周律沉一米九,那么孙祁晏也该是一米九。 “阿慈,你觉得呢,你怎么看。” 沈慈拉上窗帘,扶老爷子回床上躺下歇息。 “我不看,四妹自己喜欢就好,我们做不了主,至少,14年了,您只给她打钱,再插手她的婚姻,手长了不是。” 沈老爷子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我也觉得,手不能那么长,她心里啊,就周家那位,时间长,她要是走得出来,未尝不是坏事。” (本章完) ------------ “玫瑰能有多贵啊” 孙祁晏那天带她去刮刮乐,纯属娱乐。 她手气好也不好,一百块,她也很开心。 “我居然中奖了…” 孙祁晏手撑额,眉眼笑意清润,又要一沓给她,“你开心就好,继续刮。” 三千块,刮出四百。 她倒是开心,四百拿去请他吃饭。 吃饭去四千。 孙祁晏问过她要不要交往。 他们最近的相处好像已经越界友情。 “祁晏,还有七个月,新的一届世贸峰会要来,国际组织,欧亚协议,商,政,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我和大姐商量过,这回,要带沈记去峰会,即便难如登天。” 确实,国内知名大企业都无法参加峰会,进峰会多难,她清楚。可她相信大姐。 商贸峰会,没有政治机关领导人发邀请,普通商人到不了这种场合,可他们自始自终看能力,看个人影响力。 那是沈记翻大山的机会。 孙祁晏抬手,假装性拍了下她的后脑勺。 “要是成功了呢。” 前路未卜,他竟然相信她能成功。 沈婧回头,站在夜风中,望着那个男人笑,能读懂他无条件的信任。 可好像,谁信任不信任都不重要了,她只想配合大姐一起走。 如果达不到自己定的高度和目标,她暂且不想去想其他事,包括感情。 求证过,那个人不会娶她,对她再好都不会。 不想在那个人面前心惊胆战,他的眼神啊,哪怕静到不显情绪,令她每次很像对不起他似的。 “如果我成了…”沈婧也没十足把握,手抄外套兜,“要是成功了…换我还你一束玫瑰呗,卡普提诺玫瑰能有多贵啊,不就千把块钱,试试呗。” 孙祁晏笑,目送她进家门。 没有名份,不管周律沉对她做什么,他都没有权力出手,这挺不开心的。 最近倒是有不少流言蜚语在商业圈里传开。 都说沈记胜鹏控股要鲤鱼跃龙门,沈家两位丫头,一位其实还青涩懵懂但总有后台,不是布莱鲁就是投行的精英。一位初为人母又重返胜鹏,只为欧亚协议。 沈家别的不行,养女孩子倒是养的清高自傲,还想跨进欧亚协议峰会的门槛?世贸金融,天方夜谭。 这个决定,连沈老爷子都没有把握。机会有或无,留给孩子去闯。 自己老了。 孩子最后走到什么高度都无所谓,至少为沈家、为她们自己争取过。 沈婧忙到顾不上晚餐,不是忘记,是潜意识里,孙祁晏总会让人准时送到她面前。 偶尔本帮菜,偶尔是毛豆小白菜,是她住苏沪常吃的。 她胖了,自我感觉。 毕竟,内衣换了大一码。 抽出闲暇时光,甚至跑去瑞士秀场看内衣秀,买了好多漂亮的,性感的。 别管它多少钱,她喜欢就好,这样挑衣服买还挺舒服,突然能懂有钱人家的快乐。 私密性东西,邢菲陪她来,秀场的两个大客户,买性感内衣跟挑白菜似的,酒店门口都是保安帮忙搬上车。 邢菲站一旁看工作人员搬货,“专门跑来法国跑来瑞士挑内衣,你挺奢侈的啊。” 觉得快乐。 沈婧看着账单,“我喜欢这个牌子,国内没有柜台。” 这个牌子,还是以前住在雲鼎,会专门送来给她,喜欢贴身的舒适感,她执拗,很难再换一家。 苏黎世楼低,街道窄。 一辆黑色商务车驶过酒店门口,异国他乡相遇,太容易看出风格显眼的两位小姑娘。 突然不记得多久没见她。 后座位有防窥膜车窗,她沉浸看秀的快乐没有在意路过的车队。 她上车,让司机驱车离开。 周律沉收回视线,没多看。 黑色轿车停在苏黎世国会大楼。 门廊围着的保镖拥簇里,男人迈步进国会。 会见欧亚经贸的最高权威领导人。 入座攀谈。 会见联行总裁,对方上的是西方文化礼仪的茶道,以表尊敬。 或许满意对方用茶招待的方式,周律沉颔首入座,端的也是世家出身礼仪。 尚未开始开会。 “查下,她来瑞士做什么。”周律沉忽而扭头,吩咐庄明。 庄明没有透视眼,但想那些工作人员搬货时的包装袋,应该是秀场出来的衣服。 再看这位爷,长指虚虚拢着青花杯盏的边缘,腾出一边手用茶盖拨了拨茶沫,并未送到唇边品尝,似乎要听个明白,究竟来干什么。 “好,我去查。”庄明扭头。 —— ------------ 他并没有犹豫 EMEAP金融首脑会议,两个小时后。 并没结束。 庄明不进去听,与他职责无关。 商讨后,联行总裁作为五个月后的世贸经合会会长。 庄明听到那些人是这样说,“有劳周会长处理一切事宜。” 庄明跟随他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 庄明道:“是衣服。” 到周律沉耳边仅此三个字。 庄明不好说出事实,毕竟过他嘴里了,有辱人家女孩子声誉,他选择忘记一切,就记得是衣服。 实在不该去冒犯。 二公子的脾气倘若知道真相,能一枪解决他。 说是衣服,二公子可能还真信,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骗,瞧他,情绪毫无波澜起伏可言。 然而。 下一秒,庄明就被打脸,听到走在前面的贵公子哑声问。 “什么牌子。” 庄明犹豫几秒,“我不知道。” 庄明跟他十年都有,犹豫的时间足够他看穿庄明的难以启齿。 “不能说的?” “是这样的。”庄明点头,“我很抱歉。” 周律沉笑了一下,好像突然能懂她,同居过,懂她的喜好,懂她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沈小姐在阿尔卑斯山下玩,您过去吗。” 周律沉看了眼手里的协议纸,一份外语,一份中文。 是各国对金融经济战略的重视。 时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并没有犹豫,“没时间。” 庄明倒是想说,您又何必打探她,她都知道他们在苏世黎了,又非要忙,不去见她。 她不更讨厌您? 但不敢说。 买衣服事情始末,庄明不是有意去查,当时有特意给沈婧发了短信,就两个字,抱歉。 沈婧不难理解其中意思:「你们也在苏世黎?」 庄明:「是的」 「做什么呢」她问。 红皮火车观景车厢一路从艾格峰到阿尔卑斯山脉阿莱奇冰川。 沈婧难得一见瑞士的美丽风景。 许久后,庄明回短信:「EMEAP」 犯困的邢菲靠到沈婧肩头,瞥一眼她打字的手指,“跟谁聊啊,周律沉的人?” 沈婧按发送,摁灭手机,“他身边那个保镖突然跟我说抱歉。” 邢菲打了个哈欠,“买内衣,他还想知道,他不道歉谁道歉,要我说,你和他还联系呢。” 雪山风景连绵不绝,沈婧看出窗外,“算也不算,他应该都有女朋友了,外网都传他和嫩模交往,一年了吧,Joanna都没离开过他身边。” 邢菲倒是没听说,自从不跟陈尧处对象。 周二公子的私事,不是她这样的局外人能知道。 “我们当初还真以为他要和文昕结婚,我还看到周家和魏家举宴共餐,到头来,闹剧一场。”邢菲补充,“哦,你的猫咪去纽约了,他在养。” 沈婧不禁挑了下眉,“拿去给Joanna养啊,他不会买新的吗。” 她身上软,邢菲越靠越舒服,“据说他让兽医给猫咪绝育了,你那只猫咪说尊贵吧也挺可怜。” 沈婧眼里都冒星星,“渣男,送去宠物店解决一下它就不发情了,绝育它不哭吗。” 邢菲彻底地,笑出了声。 她终于像个正常人似的会发火有脾气了。还得是周二公子的故事,她身上的喜怒哀乐才丰富。 “行了,他要是真和Joanna交往,周家肯定不允许,贵公子留在身边解闷呗,你还不了解他啊,他那个秘书到现在都没被辞退,还调去总部跟在他身边。” 沈婧目前在意不是这个,是妹妹,妹妹以后不能当妈妈了。 狠心无情的男人,总是一刀切解决,犹豫都不犹豫。 “舍得你的妹妹给别的猫欺负吗。”邢菲问。 沈婧舍不得。 酒店一层之隔。 周律沉在楼上的套房会客办公。 沈婧和邢菲在楼下的双人间,敷面膜,刷剧。 直到半夜。 邢菲看了眼身侧熟睡的美人,沈婧似乎有依赖性,枕边只要有人,贼喜欢藏对方怀里睡,大抵是一种坏毛病。 还好自己是个女的。 邢菲小心翼翼移开沈婧的头颅,她就醒了,猛的松开邢菲,回想刚刚搂邢菲那么紧,“我就这样一直抱你睡?” “那不然呢。”邢菲微微摊肩笑。 天呐,沈婧靠到床头,“几点。” “凌晨四点。”邢菲说。 沈婧看过去,“你都没睡?” 邢菲拿了个枕头,去隔壁床睡。 “我以前和陈尧来过这里,他买了个滑雪场送我,还吵架了。” 沈婧浅浅一笑,感情那是旧地念人。 “好歹陈少爷真真实实的爱过你,不想了,我们是来买衣服,来玩的。” 后面,邢菲没再说什么,躺下睡觉。 沈婧揉了揉后颈脖,走去阳台吹风。 苏世黎的街道这个时候空无一人。 房子低,但极具上世纪欧式风情的味儿,像,童话里的房子。 这样寂寞空荡的夜,适合拿出烟和火柴,划动,点燃。 与此同时。 周律沉刚忙完,靠在阳台喝冰水润喉。 楼上与楼下,不过2.8米距离。 闻到瑞士牌香烟的尼古丁味儿,他此刻并没抽烟,包括最近24小时都没碰,这味从哪来? 大抵是楼下。 会时不时混着甜腻的香水味,奶香扩香很淡,微醺,缠绵,缭绕。 见过形形色色,沈婧身上才有这个味道。 带着这样的疑问,周律沉往下一看。 小姑娘酒红色的丝缎睡衣,高挑的身材迎立风中摇曳,V领耸起的地方撑得更挺。 或许觉得夜里没人瞧,她穿得挺单薄,也不在意风将她衣领柔柔吹开,就这样任着,纵着,雪白肌肤露出,靡丽片片,只顾着点燃嘴里的香烟。 自鼻息哼地一下,周律沉就笑了。 难怪跑来瑞士。 他以前将沈婧养在金屋,不过是让保姆随意找好的高奢牌子订给她,贵的就行,什么牌他确实不会去记,倒是让她喜欢上。 两三息,她熟练的将指尖的烟含在嘴里慢慢吞抵,最后取下,朝烟灰缸里掸烟灰。 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厉害。 ------------ “看够了吗,周律沉” 分手后,她就这么过来的么。 没吵到她,周律沉慵懒将手臂搁到阳台,时不时抿一口冰水。 庄明来到他身旁,将他还在震动的手机递给他,“您的…” 不到一秒,他回头,示意庄明闭嘴。 周公子的眼神凉嗖嗖,警告意味满满,庄明只好收起手机,是国会的议员来电,这种大事不重要那就不重要。 楼下的她抽完一根,并没着急进屋,只是娇滴滴地说了句,“看够了吗周律沉。” 庄明的声音,沈婧分明听到,有什么听不懂。 庄明的声音辨识度很高,粗粝的硬汉感十足。 在国外,还是瑞士,有人说中文。 这并不难猜。 要是听不出来,过往白白让庄明给自己当司机那么久。 这里的房子便是如此紧密相连,国家安全意识方面管理高。 即便被她发现,男人毫无慌乱感。 放下水杯,周律沉声线不冷不热,“别抽了。” 沈婧靠到扶手,微微抬头。 楼上的露台灯并没开,光线格外昏暗。 男人神色陷在黑暗里,无所动,无所容。 半挽袖口的臂骨线条微微垂下一点,模糊的,惨淡的,矜冷的。 不过,她实在熟悉那张能令女人瞬息迷恋上瘾的脸。 “二公子管得着么,我管你的时候,你听话过吗,不过一支烟罢了。” 她挺没以前那副做小伏低的样子,不至于还跟他怄气吧,这样去想,周律沉眯了眯眼。 她好像有心事,从看见她拿起烟抽,周律沉就发现她情绪不好。 风拂乱她满头长发,她轻轻用手指撩发,挂到耳后,这样的举动,V领的风景敞得更开了。 暖色灯光打在她身上,似给她皮肤氲了层薄薄的娇粉,前身香艳的弧度时不时,微微晃动。 无端,周律沉冷声,“穿好衣服。” 未有举动,沈婧翘了翘唇,“你没见过么,就露这么点,周二公子就不行了么?” 还是和刚开始钓他时,放浪又大胆。 无所畏惧的,招惹他,勾引他。 倒是区区这一招,没什么本事又幼稚的,过往竟骗了他着了她的美色,无数个日日夜夜压她在身上,欺负她。 沈婧自知,并未觉得自己露很多,睡衣不就是如此,脖子也要裹么。 “怎么?来查我又不见我,到底查我做什么,是想知道我断气了还是活着么。” 感觉她话里有气,周律沉不疾不徐道,“一定要见你?” “那倒没有,没事关心我的行动和生活干嘛呢,我也怕你的女伴吃醋呢,换我啊,你敢这么去关心前女友,不得和你吵架分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是吧。”沈婧笑道,这样的笑声早已经掩盖了她真实的想法。 从容的,像是朋友般聊聊天而已。 忙着联合,飞世界各地,周律沉到底才发现,自沈婧离开,自己好像断了欲望似的。 懂她在指Joanna。 周律沉从容反问,“去你房间,孙祁晏会不会吃醋。” “会喔,你上次抱我走,他有三天都没打电话给我。”沈婧学会编话了。 固然,一个喔字,已经出卖她的谎言。 她就是不会说谎的人,在周律沉眼里。 要是真在一起,陪她来的会是姓孙的,孙祁晏不会放过任何一切可以陪在她身边的机会,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大抵,只想时时刻刻陪在心里爱的人身边。 太容易看破姓孙的意图。 不甚在意,周律沉声音带笑,玩味十足,“交往了?” 沈婧歪了歪脑袋,“干嘛告诉你啊,跟你没关系。” 周律沉俨然已经看破所有,挑唇,没回话。 沈婧手指敲了下烟盒,望着光线晦暗的上方,“哎,你在楼上干嘛。” “见人。”接而,周律沉淡淡启唇,“刚忙完。” 沈婧忽开玩笑,“差点自恋,还以为你为了见我,特意住我楼上。” 周律沉看了眼庄明,好像明白。 “巧合。” 冲黑暗里矜贵的身姿笑,她开口,“你以后要是还敢对妹妹乱下手不通知我,你就在我的仇人通讯录里。” 颇有几分命令。 他什么时候欺负那只猫了? 他开口十分淡然,“沈婧,是你自己选择不要,为何通知你。” 一句话,多了层意味不明的意思。 沈婧听得懂。 选择不要猫咪。 且选择不要周律沉提出的条件。 甚至回忆起来。 确实是她不要,不要做他的情妇,来换取垂手可得的一切。 即便做情妇,他依旧会看不起她不是吗,哪个男人会看得起这样柔弱的附属品,何况是凡胎俗体的周家二公子,难道就会另眼待附属品么。 或许他会,或许他并不会。 但不重要,离开是自己下定决心的选择,她要的不是那样的生活。 再抬头,周律沉的身影已经消失。 沈婧收起烟盒和火柴,进房间。 没多待苏黎世,怕邢小姐触景伤情不舒服。 是周律沉安排专机送她们两个回国,倒是省了飞机票,专机上的空姐全方面照顾她们两个,过程贼舒服。 - 国会大厦门口。 周律沉倚靠在车边,长腿交叠,敲了敲手里的瑞士女士牌香烟。 保镖从沈婧的行李箱里拿出来,安检查到。 他一抛。 精准扔到垃圾桶。 保镖在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回复,“按照您说的,飞机已经起飞了,航线直达国内机场。” “她看起来挺忙的,工作上不舒心,她骂了您一路。” 周律沉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什么不舒心,她要忙什么。” “听说,沈记胜鹏控股也想进金融世贸峰会,沈慈最近已经重返沈记胜鹏,忙这些吧,争取有没有名额。”保镖道。 沈记胜鹏,在周律沉这样的人眼里,只能算是微小型的企业,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受于市场束缚,确实需要这样的机会与国外或国内大型机构合作搭建新平台,做好前瞻规划。 真的挺会想啊,她们。 任何一切能让沈记胜鹏往上走的机会都不放过。 从没发现,对于胜鹏的未来发展,沈婧期望挺大。 有人来他身边,用外语交谈,“周会长,理事员已经在等您,请跟我来。”(本章完) ------------ “沉哥儿以前喜欢她” 落地京市。 沈婧回头望那架专机。 就好像是偶尔的萍水相逢。 他总是如此,动不动照顾她,好像她说什么都对周律沉不起作用,他想怎样就怎样。 不管在一起还是分手,他始终主导掌控权。 给她丢回国,为所欲为。 被邢菲拉住手臂,沈婧才收回视线,不想去想。 “想他了?刚刚飞机上不是嘴得挺欢。” 沈婧情绪低落,“他扣我东西。” “该扣,乱抽。”邢菲捏她鼻尖,“好了,回来就不要胡思乱想,这不,还特意让专机送你回来。” “没想他。”沈婧道。 后来,也并没时间去想,她忙。 沈婧提交材料申请名额,静等结果。 知道这场国际峰会的重要性,也知道审核筛选的严厉,本身胜鹏小企并没有申请资格。 她和大姐已经在商量用沈氏总公司名义申请。 好在努力下,胜鹏控股的盈利迎来突破高点。 不知觉入秋。 但是,结果不是很好,国内都是优秀企业,国外也有。胜鹏被遗漏,隔壁的知名投构都有被拒绝的通知,胜鹏的通知还没到。 沈婧不等了,扭头,寻找新的合作。 难过吗。 不算太难过。 这一路并不被所有人看好。 国内比你优秀比你努力的比比皆是,优秀投构不差小小的、不知名的胜鹏。 国际组委会忘记胜鹏两个字实在太正常。 峰会就那么几个名额,还有那么多国家,国内的大企谁不要这样的机会。 沈慈亲自给她倒水,放她手里,“没事,你看,方信基金都没有申请的机会,我们能拿到申请机会已经算迈出一步,我以前啊,处处碰壁,也是这样过来了。” 话是这样说,再没有机会,找不到融资渠道,胜鹏还能撑几年呢。 沈婧喝了口水,“放假放假,我明天去雍和宫烧香,十五是吧,都忙累了。” 她对结局其实不太报希望,只是想去给爷爷和大姐求个平安,反正,她明天放假。 住在皇城脚下三十余年,沈慈竟没到过雍和宫。 沈慈从未发现,她其实乐观到这种程度。 她还真的去。 只是,沈婧并没打算求什么,一不忙,就没地方玩了,烧个香。 沈慈好奇心,陪她去。 大姐夫那个宠妻无度的狂魔自然是时刻陪在沈慈身侧。 沈慈只求家人平平安安,一路行,谢楠不是帮忙提包就是帮忙请香,拧瓶盖,体贴将自己的谢太太伺候得舒服。 趁谢楠去忙里忙外,沈婧轻轻扯了下沈慈的衣摆,“谢家大公子这辈子死在姐姐手里了。” 今日前院人多,后院人少,可以说基本没有。 谢楠非要求姻缘,捏着沈慈的手腕,小小声地,“谢太太,我们要不要去观音洞。” 沈婧都听见了。 原来,谢家这个是恋爱脑。 观音洞管姻缘和子嗣的。 只是,沈婧听得懵懵的。 见沈婧不动,谢楠咳了声,提醒,“小四,你也跟上来,一会走丢,我可不管你。” 你看,对小姨子说话冷冰冰。 沈婧撅嘴,慢悠悠跟上。 夫妻去观音殿烧香,沈婧不求姻缘不求子,只得在院里瞎转悠等等。 后院莫名其妙的人少,可以说,都在前面求财求事业。 蓦然。 右侧视线里。 看到熟悉的身影路过走廊,是周家合院里的人,叫芳姐,她当时在合院海棠树下还同芳姐讲过话。 那边的昭佛楼特别安静,再者,芳姐走到殿门口,小声地说,“二太太,来接的车已经到后门了。” 里面没有传来声音,只有一位僧人扶着周家二太太出来,墨色的旗袍,手里是一串舍利子佛珠,与主持道别。 沈婧的视线不偏不倚,与老太太的眼神对上。 那样的直视,老人家是一种浸过风霜的冷静以及高位者的雍容气态。 这种人,只需要不动声色,就可以压人胆量。 周律沉的二奶奶,到他家吃过饭。 即便如此,当时打招呼,从未听到这位老太太同她说过一句话。 再次见面,出于礼貌,沈婧颔首。 老太太才不疾不徐收回视线,慢悠悠过走廊,从后门离开,时不时掸着佛珠手串,那种,高居权位的华贵典雅。 沈婧没多看。 听过他二奶奶的名字,也是风云人物。 坐进来接的红旗车,老太太将手串交给芳姐,芳姐小心收进檀木盒。 “刚刚那小丫头真面熟。” 老太太温声,“沉哥儿以前喜欢她。” 芳姐笑应,“您还记得呢。” 周老太太哼了下,没什么表情道,“她来过我们家吃饭,当时啊,沉哥儿就在我眼皮底下和她眉来眼去,耳贴耳说悄悄话,凳子都拉了,以为我烤火听经文睡着没瞧见似的,两个人的眼神对视,就差没写上认识二字儿。” 芳姐尤记得,只道,“那丫头吃饭时脸红到滴出血,哪禁得住沉哥儿这么逗。” (本章完) ------------ 你是不是他在一起了(1) 来寺庙接沈婧的是孙祁晏。 她不打扰那对夫妻求子了。 下午,和孙祁晏去旧街区吃牛肉面。 原以为组委会把胜鹏遗落,她会委屈,一路担心,从沪市赶来见她。 可看她,去一趟雍和宫出来,整个人平平淡淡。 爱将委屈藏肚子里的模样,孙祁晏手落在她鬓边,眼底透出的那种疼惜,越发浓烈。 半响,面上桌,老板忘记了他的叮嘱,面里都是葱花,孙祁晏抖抖筷子,耐心给她挑葱花。 “神明或许会显灵。” 她扑哧就笑了,这才开口,“只是来逛一圈寺庙静静心,提交申请已经过30天,我都没等到消息,胜鹏要是没有发展前景,我大不了去总公司做传媒运营。” “不会的。”孙祁晏把面推到她面前,补充,“电脑呢,回到家,我帮你再试着递一次申请。” 沈婧埋头吃面,“想明白了,组委成员不会有那么大的失误会遗落,更大可能是不屑翻开胜鹏的申请资料。” 懂那帮人的眼光高,要求高,小芝麻小虾怎会入眼。 她的努力大抵功亏一篑。 在她和所有人都说放弃时。 也不知道是不是雍和宫真的很灵。 组委会的邀请函突然邮寄到公司,夹在一堆文件里,不细翻都没发现。 黑色信封,标志印的EMEAP,古式的火漆印蜡封在封口,到手满满的仪式感。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是一张透明亚克力的邀请函,手工描金的.T。 右下角,组委会标志性的印章。 静待她能带上新的基金产品项目书。 还有时间准备。 除了告诉爷爷和大姐,她一时忘了和一个人分享,会无条件信任她的人。 只是,在公司楼下看到那辆白色奔驰,男人站在车边,米色的高领羊毛衫,这是一个保守的男人,就连拥有性感喉结也要藏在毛衣领里,往上,是一双干净的眼对着她笑。 她实在不敢相信,孙祁晏昨天刚说回沪市处理工作,今天又能站在她面前。 她懂。 懂他的心意,懂他的照顾,在感情上,从不施压她,不会强制,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在身边,他的礼貌,他的克制,他的温柔,一点点渗透她的生活。 同样。 答应过他,送玫瑰。 可感觉还是少了些什么。 少什么呢,如果站着的是周律沉,她会毫无顾忌扑过去,把他嘴里叼的烟抖掉,告诉他,她成功了。 沈婧捏着邀请函,走向孙祁晏。 “祁晏。” 很亲昵的感觉,孙祁晏心头一震。 京市的天,深秋冷得快,接连降温,她不爱穿西服,上班也是她爱的风格,短裙配牛奶色的毛衣小外套。 距离远,她加快步伐,像一只懵懵的小鹿。 孙祁晏叹气,走上圆弧台阶迎接她,“慢点,别摔了。” 快要身体贴身体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下。 孙祁晏比她要礼貌克制,拿过她手里的电脑包,“恭喜。” 继而,另一边手握住她手腕下台阶,小小一圈,都这么天天喂,她竟不胖。 “你都知道了。” “嗯,有关注。” 他的声音温儒,带喜悦。 沈婧也跟着喜悦。 “知我所想,一定是雍和宫的神明显灵。” “组委会真的好有眼光,你知道组委会是怎么说的吗,胜鹏是一家能够经营8年之久都没有任何一条证监处罚记录的公司,他们夸守法意识强,包括沈氏总公司,都40年了,并没有任何商业违法行为,包括对员工的福利待遇,组委会愿意给邀请函。” “而且啊,这几年的盈利率不错,客户反响好,方方面面都符合本次世贸会议对小公司扶持的重要政策,多亏了大姐的优秀。” 她没夸自己,只夸胜鹏,夸大姐。 可在孙祁晏这儿,她才是真正值得被邀请的那个。 知晓她这个月的辛苦,各个领域都尝试突破。 孙祁晏打开车门,单手护在她头顶,看她坐进车里。 “这两年多,胜鹏一直在你手里,你跟着胜鹏一起成长,不夸自己?” 她仰起头,咧嘴笑,“我可夸不动自己,是大姐出谋划策,要不是大姐,我都不知道能进峰会对胜鹏的作用那么大,我都没好好去想胜鹏的未来。” 未着急关车门,孙祁晏揉了下她脑袋,掌心所过是毛绒绒的秀发,“傻瓜,你很优秀,所以你大姐才信任你。” 沈婧从未想到,自己真的能成功,组委层层把关审核下,比中彩票还开心。 “你和我去吧,去纽约。”沈婧拉过安全带,“我怕流浪汉,谢家老爷子到时候过大寿,大姐没空陪我去。” 孙祁晏笑了,俯身给她扣好安全带,“好,肯定陪你去,行程,我替你安排。” 玫瑰花如时订了一捧,送到孙祁晏手里,答应还他的。 酒店套房里。 男人静站落地窗前。 他不爱玫瑰,举着手里的威士忌,抿一口,目光静静欣赏茶台的玫瑰。 卡普提诺花色不艳,淡淡的灰粉色,很柔软复古。 他和她之间也算有小小的感情缓冲期。 电话那边是餐厅的店长,“老板,您还回来管账吗。” 孙祁晏缓慢搁下酒杯,“暂且不回,下个月去纽约。” (本章完) ------------ 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2) 她发的短信是:「收到了吗,我要忙工作了」 孙祁晏不喜欢花啊,只是喜欢送花的那个人。 他违心回复:「很喜欢,花很漂亮,不会浪费你的一千块」 她没再回,或许又在办公室熬夜办公。 知她忙,谢钦扬好久没约出去浪,想着,人要去纽约,过来看看。 看到买花赠人的订单。 谢钦扬眉头紧皱,“就那炒菜的?你给他送花,还送礼物?” “他也给我送啊,有拿有还。”沈婧低头翻书查资料,“哦,倒是问问少爷,您会炒菜吗,手伸出来我瞧瞧。” 谢钦扬双手抄兜,极为自信,“这根本没有可比性,我会的多了….” “说嘛。”沈婧慢慢抬头,一口京腔带笑,“少爷您是会工体西路还是最近的经商失败?” 最初,谢家有路子让少爷从政,少爷不乐意,非要玩投资,谢家不乐意扶他经商,他处处碰壁。 谢钦扬被她逗笑。 倒是想问一问,放下周律沉了吗。 没问。 都过去那么久,两个人要是有心复合,早复合了,何至于到现在,一个一个的也不谈恋爱。 都只忙工作,也不知道在等着双方谁会回头求一求对方。 也没等到谁主动求。 死心了吧。 其实,只要有一人开口,说不定真能死灰复燃。 这事,谢钦扬不想过问,怎样就怎样,跟他没关系,不妨碍他今晚去雁柏山庄看风景看月亮。 “去不去看月亮,给你介绍几个翼省的帅哥。” 她摇头,“赶项目书,参加峰会。” 此间。 孙祁晏让人送的宵夜已经送到办公桌,送来的人明目张胆让谢小少爷让让,怕粥洒。 谢钦扬瞧了一眼,让路让路就是。 “小姨啊小姨,您慢慢吃宵夜嘞。” 同样。 沈老爷子彻底发现,那两个好像处于暧昧阶段,在想方设法跨到下一步,想要跨到可以随时抱抱的那种。 他总和老梁谈起感情“小四估计想尝试和孙祁晏发展新一段感情,试图拔除对周律沉的那份迷恋。” 倒不是贬低自家孙女,而是和周家人真的不合适。周家那样的门第对普通人而言,遥不可及。 活了一辈子,还只是年轻时,在电视上见过周家老爷子的面,别说周家的人,平常里还真见不着面。 唯独,见过周律沉。 是一无情无心面相之人。 这回对于沈婧的选择,沈老爷子没阻拦。 跟谁都好,爱她就行,不爱她,那可就算了。 看得出来孙祁晏的感情,最近就好像要告诉所有人,他要沈婧这个人,慢慢地要,慢慢地变相提醒所有人。 她还刚刚失去最爱的阿婆,孙祁晏天天在身边贴心呵护,那丫头本就单纯善良,照下去,这不迷糊? 沈老爷子自个儿都觉得迷糊。 有了邀请函,来合作的大企更多,从以前需要大姐出面帮忙的顾问咨询,沈婧如今应付自如。 要带去世贸峰会的项目书是她一个人熬夜赶出来的,第一份不满意,给一旁的孙祁晏过目。 “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金融中介机构真不好做,熬夜都掉发了。”她伸了伸懒腰,随手就拿一支笔圈起长发懒散盘在脑后。 看着圆溜溜成花苞形状的发包,孙祁晏忽想起,玫瑰被他不小心养死了,花期太短。 最近和她聊天,也听到她偶尔谈及过往,回沈家前,她特意学金融和自学自媒体运营。 分明柔柔弱弱,怎么就是这样一个会给自己找好退路的傻姑娘呢。 这样也要学,那也要学。 大厦33层,内透的玻璃窗内,男人俯在她身边,耐心替她查错字,找漏洞处。 挺遗憾,找不到错处,她很棒,孙祁晏打心底欣赏她的项目书。 出身名师,她挺有信心,要是不被EMEAP看好。 “倒时候我就说是布莱鲁先生教的,抹黑他的名声,长城都爬不了,他昨天还好意思跟我炫耀骑马赢了。” 她展颜,清清浅浅的笑,酥酥的,又有点坏坏的狡黠。 以俯在她身侧的姿势,孙祁晏就这么看她好久,才收拾电脑,“小鬼精。” 布莱鲁先生,他知道,但不理解沈婧为什么会认识。 只是,分寸之内,他不过问,彼此都有各自的隐私。 (本章完) ------------ 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3) 而此时。 纽约长岛的别墅庄园。 庄明送走要客,看着一辆又一辆豪车离开,由于出行安全保障,那位要客是出行要带武装的级别人物。 一个个武装服,人高马大站在院子里安防。 可把庄园里没见过场面的妹妹吓得够呛,藏在壁炉管里,整晚整夜不肯出来。 倒是忘记家里有这么只本就胆怂的贵猫。 庄明让修理工师傅来庄园拆壁炉,不料,猫咪越藏越深。 佣人哄不出来,周律沉没什么耐心,冷漠看着管里瑟瑟发抖的小猫咪。 “出来。” 他没什么好脾气的呵责。 显然不管用,小猫咪藏得更深。 他抿了下唇角,“我不是故意的,下回不让他们来。” 猫咪这才低低糯糯地叫唤一声“喵儿”,到底,抬起猫眼,看到男人凉薄成性的神色,还是不肯出来。 耐心用尽,也可以说从没有耐心,周律沉冷漠扭头,“你妈的,明天丢你回沪城。” 它不出来,来做客的Joanna只好守在壁炉边,代替着哄。 “你还认识我吗,我上回还给你带小鱼干。” 小猫咪听不懂英文,越钻越深,到最后再无踪迹。 Joanna扭头,望了眼迈步上楼的男人,干练极简的黑衬衣,始终,不闻不问的态度。 Joanna道,“您的猫咪好傲娇,骂不得,还哄不好。” 怎样做,猫咪照然端姿摆态。 周律沉只是敲了支烟放嘴里含抵,高大硬挺的背影并没回头看,一派寡淡如水。 他的无情,Joanna又再次见识。 开心时,猫咪被宠的无法无天,能抢大鹰的金笼子住,能上联行摔贵物,能进他卧室撒娇讨宠。 惹他了,他翻脸比谁都快。 只取决于,他乐不乐意低头。 这些日子,可是有好多权贵变着法给联行总裁送美人。 有兴致,这位总裁会赏脸接过美人倒的红酒,任美人偎他怀里,懒散聊着天。 没兴致,他不过笑一笑,疏冷掠过,那样的他,多情又高深莫测。 猫咪没和外国浓颜的美女熟起来,可不肯出来。 她只会说英文和其他国的语言,这种交流,猫咪听得一愣愣。 庄明默默地守着,默默地看。 这位漂亮的欧洲美女不怕猫了。 最后,人散楼空。 庄明给猫咪找吃的,蹲下来,递进壁炉里。 “别害怕了,他不是都答应你不会再让那些人来做客吗,你还不满足啊,你还要他怎么样,他何曾会随意答应别人做到这样那样的,又没人伤害你是不是,出来吃饭吧。” “周二公子的承诺只在商场上才有,你倒是不识抬举啊,他真实生气了,你以后可不得钻进他的房间了。” 好一会儿,猫咪踉踉跄跄出来吃晚餐,吃饱喝足又钻回去睡觉。 后面那几天。 渐渐的,Joanna少来庄园玩,那只猫咪才肯出来走动散步。 庄明只是冷漠地站直,任由那只白滚滚的小猫咪撕咬他的裤腿和皮鞋。 “喵儿、喵儿…” 猫比人贵。 庄明突然低声,“就会咬我,有种去咬他的皮鞋,你看他凶不凶你。” 那个他正坐在沙发工作,作为第一信贷集团的总裁,作为世贸经合会的会长,明天的金融峰会由他亲自执掌。 不出意外的话,沈小姐明天到纽约。 - 沈婧在峰会前一晚抵达纽约,下榻柏悦酒店。 订的是套房,有双间卧室房。 孙祁晏推行李箱,她走在前面挨个看房间号,“是这里吧,这里真是富贵迷人眼,我眼里都花了呢。” 孙祁晏笑她,“看你高兴的,上次怎么偷偷来,还被尾随,第一点,不许单独出门知道吗。” “我知道。”沈婧持卡刷房门,摁密码,“要是不行,我就去雇两个保镖过来。” 行李箱被他轻松一推,淡淡道,“我雇了。” 沈婧惊讶片瞬,“真的?” 孙祁晏勾唇,笑声温缓,“怕这里有团伙偷走你。” 灯亮,沈婧笑咯咯地,有在努力试一试接受,已经很努力了,心里有根刺还没拔干净,她想,让别人住进来,或许那根刺就走了。 “我住这间,你住那间。” “嗯。” 沈婧没有购物的欲望,也没有旅游的乐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一门心思全扑在明天的世贸峰会。 不知道明天有谁,这些都是保密工作,世贸组织里都是各国商界大佬和各国政客,要是有恐怖分子袭击或者劫持,里面这些个受邀的权贵高层阶级出事,全球经济得倒退十几年。 她不在乎有谁,只在乎胜鹏的未来。 脖子酸痛,她揉了揉,看向窗外。 凌晨三点,纽约的大厦都没熄灯,夜景的耀眼,真是醉得眼花缭乱。 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倒令她睡不着了,可能因为时差。 她认为。 想着。 隔壁那位估计睡了吧。 沈婧起身出去会客厅倒水,刚打开房门。 恰巧的,孙祁晏也出来倒水。 就连拿杯子关门的举动都一致。 相视,一笑。 孙祁晏穿着深色浴袍,她也是。 男人,浴袍,深夜。 脑海里,呈现,她以前见过周二公子穿浴袍的画面,能将浴袍撑挺到身姿板阔有型,腰间束缚越松散越欲的男人味,还得是周律沉身上才有。 这回,眼前人是一种与周律沉截然不同的风格。 含蓄的,隐喻性的,斯文的,整齐的。 总之,面前这人的一切其实也藏得深。 良久,孙祁晏盯着她手里的水杯,“你先。” 沈婧弯唇,“那我不客气咯。” “怎么还不睡,明天怎么有精神。”他问。 沈婧慢悠悠接水,“不太习惯外面的床,有点想家里的床了。” 那人只是靠在门边,“是认床还是念着谁?” 她接好水,腾出一边手挥手。 “晚安,孙老板。” 就这么被她一句话绕过问题。 孙祁晏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走去接水。 有时候无法去感同身受,周律沉以前究竟给她下过什么迷魂汤呢。 有点想去讨个药方。 可想想,她已经很努力去忘记了,就不该在她面前去提去问。 或许,她真的要放下周律沉这个人了,不然,她也不会答应让他陪同。 (本章完) ------------ 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4) 剩余几小时,沈婧浑浑噩噩闭眼养神,就是睡不着。 直至九点半,起床出发。 打开门,发现孙祁晏没在酒店,只有雇请的一名保镖站在门外等她。 “孙老板有事出去一趟。” 沈婧没等孙祁晏,收拾东西好,吃早餐出门。 峰会在纽约大厦举行。 为期为4天。 今天只是开端。 各国银行、经济组织、欧美投行、亚投行、贸易大企、以及各国商讨发起政策领导。 探讨金融会议,新秩序。 New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Order。 看着会场门口的菲利普雕像。 入场,依次排查。 记者的摄像机都被拆除检查,孔都不放过。 甚至有武装人员进行第二次核查。 6。 分明上秒。 沈婧还在心疼记者的可怜。 她头发别的一根带金属发夹,瞬间被安检人员冷漠扣下,“不得携带任何金属、及尖锐物品。” 手机壳亮晶晶的水钻同样被安检人员扣掉,才塞回给她。 “您去前方验证邀请函真假。” 沈婧没回话。 凭什么那边有一条通道没人去查呢。 不过,眼看隔壁国的首富也被查,沈婧心里舒服多了,到这个地方,也不是谁都有例外。 走一步。 再回头。 看到财阀闵先生和他太太入场,还有保镖近距离护送。 成熟深刻的男人,艳极柔丽的娇妻。 此刻,沈婧心里又不平衡了。 吃狗粮。 收起邀请函,沈婧迈步上台阶。 未得以看见前排主位的最高领导人,那排围在讲台的坤甸木座位,前方插放各国代表的旗帜。 兴许。 那个地方能坐的皆是各国政府代表。 沈婧选择坐后排。 宽敞的会议大会,将近上千平方。 巨穹顶上是塔形顶,盏盏华丽晶灯散发耀眼夺目,倒影融于地面的大理石瓷石,有着它的艺术文化和奢华。 幸而。 在大会还没开始时。 见到布莱鲁,布莱鲁极为喜悦地看着她,好久,布莱鲁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与她,小声攀谈。 “我的学生还挺有本事,时隔数月,竟得以在峰会相遇。” 沈婧明显闻到药水的味道,估计骑马摔了。 没点破,“恭喜老师骑马第一名。” 布莱鲁有着与她爬长城的交情,有着亲自教导的师生关系。 此刻。 台上的金发领导人在演讲。 “Therefore,changes must be made to meet the needs of current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relations and establish a reasonable and appropriate new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organization“ 鼓掌后,布莱鲁低声问,“你不是认识周会长吗,怎么不去和他打招呼。” 转念想到。 周律沉作为信贷集团联行的总裁,这种场合肯定有他。 后来与布莱鲁交谈得知。 周律沉是以周会长的身份执掌本次峰会。 岂而为止,临近第一场结束,未得见这位周会长。 “他是布莱鲁先生什么人?”沈婧反问。 布莱鲁先生提及周律沉,话带几分赞赏,“很好的朋友,亦是最优秀的合作伙伴。” 周律沉的朋友,挺广泛。 下至同龄,上至年迈的金融大鳄。 台上发言演讲的人提及‘周会长’这个称谓,沈婧心扑通一沉,也没能看到周律沉真人在何处。 他是不是很忙,应该没时间来。 可上次的EMEAP,他人不是也在瑞士吗。 沈婧甚至看了眼前排主位。 角度问题,距离问题,始终认不出任何人。 直到,邀请布莱鲁先生上台,详谈FTAA投资规则的规范分析。 能不请他么,这位年近六旬的白发老头,依旧是华尔街的头把交椅。 老谋深算的资本家。 这种场合,权贵者,基于序贯博弈。 正想着。 前排主位围在讲台的那排圆桌,亚区的代表方起身,抱文档离席。 从沈婧的视线,终于得以看到代表旁边坐的男人。 坤甸木座椅配坤甸木书台。 周律沉坐姿笔挺疏阔,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高挺鼻梁上是细边银丝眼镜,微微低头的动作,长指执钢笔在文件上签字,尽是沉稳清贵。 遥遥距离,一眼看到。 有人将电脑放在他面前,提交数据。 俯身与他说话。 谈判间,男人手指轻拨桌面上的座麦,对台上的演讲人开口,一口地道美式英语,端庄有风度。 “Research on the non-equity expansion model of service TNCs based on the utilization of resources in host countries…” 低沉,磁性,徐徐充斥会场所有角落。 他所言,关于跨国公司的股权扩张。 顿时。 场内一度安静。 无疑。 他气场太硬,不容被忽视,尽管场内皆是闻名的权贵者。 话停,由跨国大企代表机构继续补充。 这样的场合,时隔七个月的重逢,分手三年了吧好像… 不过才三年时间。 从玩世不恭的周家二公子到联行总裁,再到世贸经合会会长。 他甚至还可以走得更高更远。 沈婧静坐原位,仰视坐在那边的他,望尘莫及。 他不曾看她的方向,或许,这位周会长都不知道她也在峰会。 沈婧无所谓,拧开瓶盖喝水。 她也不看他了。 ------------ 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5) 沈婧无所谓,拧开瓶盖喝水。 她也不看他了。 意外吗。 不意外。 这个城市,是最大的资本市场,世界金融的中心,聚集全球主要的银行金融机构,股票总值几乎占全世界60%。 怎可能没有这个总爱吞并别人的银行家。 未结束。 周律沉起身离席,他桌子前的电脑和文档由秘书收 “我其实这几天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找你。我父亲说,如果我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你,但他希望我永远不要来问你。 苍青的古树,密密麻麻地笼罩周边地带,一座隐世部落在此栖息。 林绘绘心底有些浅浅的失望,不过,她本来也没想过这个考场会出现什么大神就是了。 AG这边选择了刘邦跟甄姬,大概率是要拿刘邦配一个冲脸的英雄。 刘参加说完还害怕地倒退了几步,生怕玉九儿捏紧的拳头挥过来。 但是凌云不管是运营还是打架,还是在打架中运营都能完美的掌握。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孩子没了,江郁不知道该怎么原谅做下这个决定的自己。 因为只有让他,在世界音乐大赛上,拿到了冠军,燕冉冉才会醒过来的。 谷雨如遭雷击,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他知道高策若真按照此法施行,确有成功的机会。可真教他成功了, 那天下会怎样?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不敢再想下去。 挂了电话,苏楠就有些犯难,毕竟一旁坐着的陆蔓纹,就这样把她丢家里,也不太方便。 “异教徒,你们来我们圣山干什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吼道。 这里正是今日拍卖会举行之地,来往其间之人为了避免麻烦大都是如此打扮,是以他倒不是特别突出。 中间占了场地三分之二的区域,四角的位置在地面和穹顶上,总共安装了八台机器巨大的奇异机器。 “灭世败类,不要以为得到了分光剑就可以压过我,不知道是谁上次被我打成了猪头。”虚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 南部联盟中,再次传来大喝,随即灿烂的射月箭破开虚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如一颗流星一般重重的撞击在大阵的光罩之上。 “什么克里米亚烧刀子?这就是克里米亚的土酒!”奥得坐到郁无命身边,从郁无命手里抢过水壶,喝了一口说道。 对她而言,这句话说得难得地委婉,但已经足够让埃德和伊斯明白。 不过,听了我的来意之后,扇子妈就直接喷我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要不然我们不是白来了吗?看看著名的情缘星球是个如何的美。”我理所当然的说道。 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暂时不为人知,不代表以后不会爆发出来。 “守护大人,为何突然传令大军停止前进?”丰前国总大将问道。 易淳很想按着直播间好事人说的那样,喷一句瞅你咋地,但考虑到对面是一只会说话的牛妖,易淳认为留着有用之身比较好。 “我跟他可不熟,谁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连城主都要让他三分,老子是惹不起,今天这档子事儿,管不了啦!”敖广不是扭捏的性子,很是直率的说道。 就在楚狩带着满脸的轻蔑,想要离开时,一名眼神谄媚的男子,忽然走到他的面前,低声下气,似乎是在的说着什么。 但是巧巧姑娘毕竟是吴中承的掌上明珠,若是直接拒绝了似乎又有点不近人情。 ------------ 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6) 一路,沈婧发现,走反方向了,这边的电梯只供政客,且是特殊走道,隔着三道防盗门,安防严。 俨然不知道自己闯到哪里,甚至还看到手持冲锋站岗的安防,对方眼神闪烁了下,似看到什么东西,诚恳建议她往回走,后面才有其他电梯。 行。 她转身,措不及防撞到一堵冷硬似墙的躯体,脸贴着质感紧厚的黑色西服,前方视线尽然被遮挡,一片阴影。 瘦小的她彻底被堵,心绪几番波澜,无从可言。 男人不过散淡盯着她,“着急见你的情郎?” 她揉了下额头,并未直视他,“又怎样。” “早移情别恋了,我早和他在一起了,住酒店,熬夜,就是这样,出来参加峰会当旅游,怎么了,你要管我吗,还是说,又想像上次一样把我打包丢回国,还是觉得我不配出现在你面前。” 她越说,变得又急又气。 分明,瞧见她泛红的额头,周律沉毫无怜惜感,掐她腰,狠力推她到墙上。 将她困在冰冷的墙与他之间。 “呃——” 后背火辣辣的吃痛,腰被厚实的大掌控制住,她宛如被死死钉在墙上,任眼前高不可攀的总裁摆布。 前身,后面,她如同被挤压在夹缝里,密不可分抵着她。 用尽全力挣扎不开,又哭又闹的,似乎越这样,男人越贴越近,混乱气息交缠,周律沉掐她腰肉更狠,腰骨引起阵阵酸胀。 “呃….” 嘤咛出来,变绵了。 周律沉冷嗤,多了点嘲讽,“走哪都喜欢发浪吗。” 深知逃脱不掉,沈婧倔犟的抿紧唇,不语。 可再看眼前人居高临下的气势,沈婧理直气壮地辩驳,“我什么时候浪了,明明是疼了。” 周律沉算不得会怜香惜玉,自顾问自己的,“为什么带他来。” 她尽量大声,非得是说话大点声才显得自己没那么狼狈,眼底要涌出的泪才忍得回去,“曼哈顿是你的吗,有签证谁不能来啊。” 抬手,周律沉微凉的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痕。 最讨厌她哭。 在拐角,从她开口说出‘祁晏’两个字的语气,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以前在床上和她动情至深,她难受的时候会顺从他,柔柔腻腻地叫他小叔,才会有这样的语气。 沈婧此刻贴在墙上,说不上太乖顺,也有一点对他的害怕和忌惮。 她心底,不敢忤逆贵公子的脾气。 此间距离,呼吸轻漫地纠缠,他哑哑地问,“真的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婧听出他声音里有一点不服输的质问,就一点。 看他,诚然,他也在看着她。 光束打下来,衬得男人周身虚幻迷离,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里,眼窝很深,从瞳仁深处透出来的凉薄感,沉沉浮浮的虚冷,看她的时候啊,总是少了温柔。 挺不争气的,这时候竟还去想他是否在意自己,沈婧微笑一下,“我们只是睡过,在没在一起影响你吗,是我背叛你吗,是我对不起你吗,我选择谁又怎么样,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吗。 问了自己一遍,周律沉手指自然而然松开她,好像也没多重要。 腰间这刻才稍稍松缓,沈婧低头,看着腰间裙子的褶痕,面料被他的霸道掐狠,皱得不成样。 瞧。 这痕迹,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丝绸的啊,九万买的,穿一次遇到周律沉,绝对报废。 是什么样的狠戾劲,丝绸能被他摁掐到揉不平。 “你觉得答案重要吗。”她复问。 周律沉垂眸睨她,像是笑了下,嘲弄着,“不重要。” 收回手,他单手抄在西裤里,无情转身离开。 “真的吗。”沈婧忍不住再问,“是真的吗周律沉,不重要就行了,我也不再是年轻的小姑娘,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不婚主义,你们有父辈资源有世家手腕有通天人脉,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又不是你。” 她补充:“至少,像现在,我来纽约也不怕被流浪汉尾随,可以肆无忌惮地走,会有人在我后面跟着,你不是希望我离开你也要过得好吗,找一个不像你的过好日子吗,我觉得我找到了呀,我外婆走的时候都是他陪我处理一切,包括来这里,一路陪着我。” 看周律沉忽而顿住的步伐,沈婧咬了下唇,轻问,“哦,电梯在哪,希望周会长指个路。” 周律沉回望,掠她一眼,握住她手腕,毫不讲理的,拽着她进那间昏暗无人的小屋。 她喊,她叫,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及他的脾气。 毫无光线,外面的保镖顺势关上门,摁了下门牌的液晶显示屏:Do not disturb 请勿打扰。 (本章完) ------------ “你以为你怎么进这里,嗯?” 毫无光线,外面的保镖顺势关上门,摁了下门牌的液晶显示屏:Do not disturb 请勿打扰。 “周律沉!” “你又弄疼我的手了。” 他动作正忙,没理会她的呼喊,一手提着她的腰,摔到沙发。 沈婧脑袋被震了下。 不过眨眼瞬息,黑影擦过,结实耐锤的身躯压在她身上,长臂一伸,锢住她手腕举过头顶。 沈婧腿不老实,又踢又踹,也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僵住,瞬间老实本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沉静的黑暗之中,周律沉依然熟巧地捏起她的下巴。 再稍稍用力,姑且要脱臼,她疼,咬着牙不说一句。 传来他低低一声笑,呼吸落下来,快要吻上她时,周律沉似乎想到什么,猝然避开她的唇。 “和他住进柏悦,已经一张床?” 他倒是了解。 沈婧松了下唇瓣,挑衅道,“是。” “我说过,在瑞士的时候跟你说过,已经和他谈了,他不喜欢我和前任纠缠。” 周律沉几近贴在她耳边才启唇,声音低哑到没气声,如烟消散,“特意跑去买衣服,你们有这方面乐趣?” 身上这位贵公子到底是醋还是想象力丰富,沈婧分不清,照旧撒谎,“是。” 周律沉哼地冷笑,含住她耳垂。 估计红肿了。 她耳朵最敏感。 果然,她很快软了身子。 几分钟。 周律沉松开唇,掌心把住她腰枝带起,轻松换了姿势,让她坐在怀里。 面对面的姿势。 沈婧越动,周律沉越有蛮力摁她回怀里。 宽大的掌心将她的大腿外侧把住,手指贴合肌肤。 不过交手两三回,足够令她动弹不得。 怕被欺负,她难得乖一点。 抱着她,周律沉靠到沙发,声音浸在情动的欲色里,性感地问,“在我面前演戏很解气吗。” 她小声嚷嚷些,“我又没演,也没骗你,不要乱抱别人的女朋友。” “哦?”周律沉意味不明一笑,“我还是专程开后门给别人的女朋友来FIT会?” 沈婧明显沉默,细想,又想不明白,可对周律沉的了解,他对自己向来是无条件给予援手,只要是她需要的,似乎他一懂,他总不会坐视不管。 兴许她出神,周律沉带动她的手指解开前颈的领带铂金针,不疾不徐。 他低声开口,“你以为你怎么进这里,嗯?” 蓦然间,沈婧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做什么,连忙扔掉那根昂贵的铂金别针。 “我努力,我幸运。” 周律沉视线追随地毯上一闪而过的暗芒,良息,嗤声,“至于这么慌吗,它惹你?” 沈婧气呼呼,“我就是讨厌,你上回落一根在我床上,铬我睡觉。” “我不是故意落下的。” 周律沉这个人吧,道歉也没个认真态度,永远一副清贵的口吻讲出来。 管他是不是故意,已成过去,沈婧哼了下,“还有,进这里,是我应得的,我没日没夜熬夜,凌晨四点还住在公司,你知道大姐有多少天没舍得回家吗,我们很努力,邀请函是我们应得的,大姐和爷爷都不知道有多开心。” 周律沉好笑,小姑娘真是执拗。确实是看在她这么努力,所以应得的,这不是才让人重新调查胜鹏的作风历史和资金周转能力。 不过,周律沉没明说。 她兴许天真,太单纯,EMEAP选不选择胜鹏靠的不是她努力。 这世间,为达到目的,得到想要的,谁不努力呢。 周律沉静静发问,“背后是EMEAP执掌,在场的那些资本大鳄谁不是互相认识,哪一位不是能在互联网搜得到,挑出来都足够撼动金融圈和贸易圈。” 话是这样,沈婧结声,“我….” 听出周律沉有几分嘲声,“国内的名额仅几份,那群老东西金发碧眼,和你同一个祖先吗,凭什么认为他们会有仁慈心高看沈氏。” 沈婧听得懂。 沈氏配进,她也配,但名额轮不到沈氏。 不抢别人,既然配,便多一份入场名额。 难得,他周会长好像有那么点看得起她。 “谢谢呗,肯替沈氏重新审核。” 周律沉指骨顺她的发往肩后放,“你的谢谢能值什么钱。” 贵公子口吻甚是不屑。 对不起,谢谢,他好像很抵触任何人在他面前讲。 周律沉这样的人,骨子里本就没什么仁慈心可言,即便到他面前磕头道歉认错,也绝不会原谅任何人。 “跟我回家。” 沈婧摇头,“不回,我约人吃饭了,你家估计有位红颜知己,我才不去。” 分明没听进沈婧说的一句话,他沉声,“饿死你的猫。” “你舍不得。”沈婧突然很懂周律沉,“你要是舍得,它早被丢在雲鼎自生自灭。” 他手指绕紧她的发,玩味一扯,“非得跟他去外面吃饭?” ------------ “她笑得,挺渣” “呆了四个小时,只有香槟和矿泉水,我不饿吗。” 沈婧说的是事实。 她小腹摸上去没点肉,挺瘦,顺手捏了一把。 沈婧惊呼一声,忽道,“周会长不会是想和我们一起到餐厅共餐吧,我不介意,您来就来,您大方,想请客也行。” 这张嘴…. 他沉声,“起开。” 成嘞,她终于可以脱身,麻溜从周律沉身上离开,捏着皱巴巴的裙子。 踩到什么东西,疼得她趔趄,也找不到自己的高跟鞋, “开灯啊,周律沉,找不到鞋了。” 没开,黑影已经走到门开,打开门,一个回头都吝啬给。 庄明找人,这才找到人,有要紧事,见到周律沉从小黑屋里出来,还有一道软软的尾随声音,要事暂且不说。 周律沉扫了一眼庄明,“找双鞋来。” 庄明想了想,“还是36?” 不记得,周律沉半秒思索都无,“都买。” 哪个码都要吗。 庄明找来的是小平底鞋,不是高跟鞋。 此刻,沈婧正光脚坐在58层的接待大厅,有接待员倒水送咖啡。 她手机一直响,早被周律沉收在手里,看她时眼神分明不带寒意,却仿佛在说:好好穿鞋就给 沈婧接过鞋盒,怎么35、36、37、38码都有。 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周会长,背影笔直。沈婧甚至想挑战他的底线,要他亲手来给她穿,倒也不至于真去问,她有手有脚。 慢悠悠穿好鞋,“手机可以还我了吗。” 周律沉走回,塞她怀里,像是随手丢什么嫌弃东西。 沈婧没在意他的看法,低头打字:「出了点事,马上到」 “你还没走呢,刚刚没找到你,在这是买鞋?这里有鞋子卖?” 听声,沈婧抬头,见是布莱鲁从会场出来,以及几位中年的外企巨头。 布莱鲁的问题是在问她。 她屁颠屁颠地走过去,“老师,等等我一起走。” 布莱鲁停下脚步等她,“过来,你是不是迷路,小机灵鬼。” 这些对话,一字不落传到周律沉耳中。 分明,前一秒,她还老实巴交跟在他后面。 “周会长,明日再会。” 甚至,有人开口,与两米外的周律沉打招呼。 距离,仅两米。 她溜到布莱鲁旁边,极快。 整个58层的晶灯别具风味的闪熠,有人路过,有人离开。 庄明以为,她是跟周会长走那边的行政电梯才是,并没有,她像一只乖张的小兔,钻进布莱鲁乘坐的电梯。 得意忘形。 看着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二公子,沈小姐和布莱鲁走了。” 他嗯。 庄明没再说话。 - 孙祁晏已经让人上去找,58层进不去,再见沈婧时,裙子有些皱。 了然。 出于绅士风度,孙祁晏没问,脱下大衣外套披在她身上,“大冬天的,先上车取暖。” 不曾想,沈婧上车时,主动去提,“我刚刚遇到周律沉,被他留在楼上,让你等久了,这顿饭我来请吧。” 既然她要提,孙祁晏盯她腰间布料的痕迹良久,“他欺负你?” 沈婧轻松道,“那到没有,我一直忽悠他,说你是我男朋友,他就变得特别洁癖。” “那他….”孙祁晏微微扯开唇,“应该很生气。” 车里有暖气,沈婧搓搓手,琢磨着,“得骂他,他才会生气,他这种贵公子太顺遂,估计没被人刺激过。” “系好安全带。”孙祁晏哑然一笑,“得不到的都好,偷不着的最香,毕竟啊,他得到过,知道她的好,突然落到别人手里多少不甘心。”绕过车尾,坐进驾驶位。 后面那句,沈婧没听到。 而此时。 路过一排黑色行政车队,后座位的男人微微戴上银丝边眼镜,食指轻屈,徐缓推了下架框,将沈婧上车的表情尽收眼底。 一张精致妆容的脸,她笑得,挺渣。 身旁的助理谨慎问,“会长,6点有饭局,上西区p2,乔斯特先生的家宴,您去么,圣诞那夜您没到,他一直念叨您。” 周律沉淡淡一问,“圣诞?” 助理看着外景还没撤走的圣诞气氛,这么明显的圣诞树和大厦灯光秀,略显可怜身边的男人。 究竟,是怎么做到,从不对外面的纷扰上过半点心。 “您是不是忙忘了,年底,27号,前天就是圣诞节。” “元旦有什么安排吗,乔斯特先生还是希望您去他家吃顿饭。” 他浅声,“既是家宴,我不去凑数。” 助理点头,“也是。” 片刻。 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动手机,周律沉拨通庄明的号码,“后面那辆GHT牌的吉普车。” 镜片下的眼眸,无涟漪,幽黯,讳莫如深。 那边的庄明开口确认,“您希望是拦还是撞?” 这两种可不同。 周律沉闭上眼,“庄队长,你是土匪么。” 一句队长,意味深长。 难得。 庄明只好,说嗯。 “我知道分寸,不会让沈小姐受伤。” ------------ “你那个灯是他家的” 听得懂他的意思,庄明只能用高超车技拦下孙祁晏的车。 走到车窗前,请沈婧下车,“沈小姐,你要去见妹妹吗。” 沈婧别开脸,“我已经放弃抚养,我的工资哪养得起那么只猫咪,喔唷,一个月十几万。” 庄明:“并不用你出钱养。” 孙祁晏没着急走,碍于副驾驶的她受伤,当时只能顺势刹车,看着庄明,他问,“你们二公子离婚分孩子抚养权啊。” 那个面无表情的庄明,好似个冷血机器人,“是不让沈小姐为难,我才不撞你的车。” “确实,我看得懂。”孙祁晏回复,“难为你们二公子这么遵纪守法,要是逼急他了?我不得车毁人亡?” 庄明不回答这个局外人的话,只是静待沈婧下车。 孙祁晏又道:“不过,这是我女朋友,她不是跟你们二公子解释过了吗。” 庄明还是那个庄明,唇动,表情不动,“是与不是看得出来。” 沈婧下了下决心,询问庄明,“庄明,我想走,可以吗,念在过往,能不能让我回去。” 庄明执着:“你真的决定了吗,决定和孙祁晏在一起吗,你能来这里,是二公子专门留意你的申请材料以及让组委会通过。” “还有吗。”沈婧反问。 “有。”庄明补充,“王大福的事,大公子随口和他一提,他就去做了,还有你家的灯,是我拆了泰和中院的灯给你,他并没反对,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装回去。” 原来真的是,沈婧仰在靠椅一笑,“这些,我都有怀疑过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只是不想去承认。” 庄明:“我知道你聪明,你要是真的不愿意跟我下车,我也不强求。” “他家里有别人吗。”她问。 庄明目前不清楚,Joanna有没有过来吃晚餐,犹豫两秒,“没有。” 沈婧淡淡笑过,“你又犹豫了,一点都不果断。” “你没必要误会,你身边现在也有男人。”庄明到底是护主的。 “回去吧,那些事,谢谢就是了。”她看向庄明,“让你们的车开走吧,一会街道堵车,多不文明。” 庄明扭头,“沈小姐,他不喜欢背叛她的女人,不管出于故意气他还是其他目的,你应该知道魏文昕的故事,那是他的底线,祝好,你走吧。” 沈婧摁车窗按钮,“我知道。” 庄明一走,沈婧明显在想事。 孙祁晏看得透她,什么灯,什么王大福,什么峰会的邀请函,这些…都是那个男人做的。 不打扰她,专心开车。 有时候,确实挺难从周律沉身边抢女人。 一顿饭,沈婧算答谢孙祁晏,过程很愉快。 当天,退房酒店,搬去农场住。 “不住酒店,酒店不方便,也不能做饭。”孙祁晏隐晦吐字。 既能拦车,孙祁晏可不清楚周律沉还会做出什么举动。 她累,没在外面逗留,早早要回农场休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检查腰上的青痕。 真狠。 没带膏药。 沈婧扶着腰,靠到沙发,手指翻了下手机相册,家里的灯,她拍过很多照片。 还真拆给她… 心绪万千在心头飘荡。 一想到明天10点的会,沈婧拿睡衣进浴间。 农场的房子大。 孙祁晏住在东边的客房,她住在南边。 不近,也不远。 孙祁晏似乎来纽约有事,晚上还挺忙,听说,是他姐姐的公司有业务要走。 具体的,沈婧不过问。 第二场的峰会并没看到周律沉,他没在现场。 令她恍惚觉得,自那天拒绝上庄明的车,周律沉就跟消失一样。 又或者,他其实很忙。 第三场也是,只剩企业互相交流。 她带着胜鹏登场,如鱼得水。 确实,鲤鱼成功跃过龙门了。 幸运也好,实力也罢,还是因为周律沉这个靠山在背后扶住,总而言之,胜鹏是大姐倾注所有的心血,交到她手里只能朝鼎巅走。 第四场要到元旦之后,元旦,纽约法定假日。 异国他乡,沈婧越来越讨厌跨年夜。 布莱鲁先生电话来邀,“你来不来我家吃饭。” “你家里都有谁作客。” 布莱鲁先生真诚道,“是和你一个国家来的同胞,昨天和你谈合作的港城集团。” 沈婧抿了口水。 “元旦,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是没意思,她不兴派头迎接新的一年。 挂电话。 一个人坐在阳台,看市政放的烟花。 太远,鞭炮声音已经很淡。 估计是纽约中央公园那边放的。 不想形容,一句,哦,真漂亮。 摇椅慢慢晃荡,沈婧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睡着。 水杯从她手中差点脱落,好在身后的男人快步上来,拿走她手里的玻璃杯。 指尖无意相触,划在她手背,触感温润柔和。 沈婧瞬间睁开眼睛,“你忙完了吗,我没等你吃晚餐,太饿。” 孙祁晏放下水杯,“已经忙完,我吃过。” 长达半小时的烟花亮在高空,光影时不时映在她身上。 她面庞很模糊。 孙祁晏看她许久,“阿婧,要不要出门看看。” 她摇头,“不认识谁,坐这里也有烟花看。” 孙祁晏轻声,“跨年夜,出去看看也好。”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沈婧回头,“新年快乐啊孙老板,生意兴隆,万事大吉。” 孙祁晏顿了一会,迎着天际烟花,笑开。 “还以为我回来,会吓到你。” 沈婧坐直身体,手托下巴,眼睛微微弯了弯,“你身上的羊绒衫真好闻,清苦绿意,挺容易认。” 孙祁晏靠在她坐的摇椅,倚在旁边,长腿交叠,“阿婧,在一起吗,对周律沉的话成真不好么。” 他有那么点不想让给周律沉,尽管周律沉能给她很多很多她需要的,为她铺路搭桥,为她提供一切。可各行各业,触及领域不同,他又何尝不能去给呢。 并不惊讶,沈婧起身,走到阳台前,静静看着烟花绽放,“这个时候问,你就不怕我为了气周律沉才去答应你吗。” 不曾想,孙祁晏笑着说,“就算是,倒无所谓。” 沈婧回头,而他,也在安静凝视她。 不知道是不是烟花太浪漫,还是楼下汽车路过的声响,他忽然捉住她肩膀,俯身。 沈婧蓦然惊住,下意识退步。 楼下汽车射灯亮了下,打上阳台,将他们即将亲吻的画面照得一清二楚。 (本章完) ------------ “不甚有温度的,笑了下” 车里的男人嘴里含燃半截的香烟,打了圈方向盘,急刹住车,甚至同时打开远光灯,瞧着那对男女要吻不吻的画面。 不甚有温度的,笑了下。 乔斯特的元旦家宴,他顺路过来一趟。 挺惊喜。 一簇烟雾喷出,周律沉取下烟蒂,长臂伸出车窗,掸了下烟灰。 此刻,车灯太耀眼,那一瞬间似将沈婧全身细胞唤醒,错过孙祁晏的靠近,凭着理智,挤出一句话,“我们这样,并不太合适。” “对不起,是我越界了,吓到你。”孙祁晏低声,有意无意,看了眼楼下停着的跑车。 直觉,从跑车急速驶进过道,孙祁晏感觉到是谁,汽车弯道加速的动静,直逼而来,侵略性太强。 这很周律沉的作风。 任灯照,不熄灭,烟抽完,又重新燃上一支,周律沉一口一口汲取入喉,仰到靠椅欣赏画面,好似在和露台上的男女较劲。 好戏开场,他一点不急着瞧。 此刻。 沈婧转身要进房间,被孙祁晏扯住手臂带回来。 就这么,四目对视。 沈婧看了眼捉在手臂的男人骨节,揉压着她的衣料,又克制力道,生怕弄疼她。 “你是不是去哪喝过酒。” 鉴于他的问题,沈婧只能关联到酒精。 孙祁晏眼神不动,“沈婧,我没喝酒。” 他的直接,沈婧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路边那台车是不是坏,停在那没走,对着她的方向开灯,令她生出,一种曝光的羞耻感。 “烟花刺激你了,先睡吧,明天得好好想想,这段友情过度,爱情也不是的感情,我也觉得需要好好处理。” 看到她的惊慌,孙祁晏开口,“不用处理,是我太鲁莽,跟着感觉走就可以,并不复杂,你的感觉呢,你似乎没感觉。” 她轻轻问,“和这个时候的我在一起,你不委屈吗,不怕我会甩了你吗。” “在替我着想?” 沈婧反问,“不该吗。” 突然去想,在一起相处这么久,倘若两个人真有感情,早该是顺理成章地吻在一起,而不是还有个试一试的过程,自忖凭近水楼台,好像也盖不过她心里那个男人,孙祁晏声音从不重,“感情只能分委屈和不委屈吗。” 可沈婧此刻,只看着男人短发下的一双眼。 他眼睛干净,那么的真挚和执着,是啊,多好一个男人,何至于犯傻和她浪费。 或许,这样的对视,她看他过于入迷。 孙祁晏忽笑出声。 “你笑什么啊,孙老板。” 他比沈婧高,视线轻而易举移到她的发顶,“笑你,总爱爱替我着想,感情这东西不谈委屈,于我来说,只有不后悔。” 是他,在周律沉离开后,先纠缠她,不在于谁对谁错,只有合不合适,看来,他和她没磨到那个程度。 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两个人相视而笑,周律沉利落扔掉烟,手臂支在车窗,把玩了下尾戒的铂金圈。 孤男寡女同住,三更半夜,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没点什么图谋,要么那个男人不行,要么那个男人过于克制自己。 要么,就是不爱。 “楼下有车,进去再聊。”沈婧进门,“个霸道的车主,那个灯照得我眼睛疼,也不会关一关,再看眼就瞎了。” 她这么说,孙祁晏不拦她,跟她后面进门,没看楼下那辆车的方向,拉上落地窗的门。 乳白色的纱帘微微晃动,几分飘渺。 周律沉一脚踩油门,嗖地驶过前方公路。 乔斯特先生的电话正好进来,他摁蓝牙。 “周先生,您还过来吗。” 周律沉无澜,“稍后。” ------------ 渣男醉眼,如堕五里雾 屋里。 沈婧关门进房间前,又退出来,露半个脑袋,“祁晏,我试过了,好像不太行。” 如是,孙祁晏也试过她的反应。 她并没有准备好,一个即将落下的吻,也彻底将她准备好和他在一起的决心打散。 这些,其实孙祁晏想得到。 对于喜欢的人,只想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安全感。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孙祁晏补充,“刚才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在你面前,有时候真控制不住自己。” 有多控制不住呢?看到周律沉的时候,更控制不住。 那夜。 周律沉在乔斯特的家宴。 在自家农场低调设宴,客人不多,来客皆好友,借此,款待这位来自他国的联行总裁。 一场‘钱者为权利者’服务的私人家宴。 乔斯特自当好好照顾,“自周先生来曼哈顿,左请右请,我啊,从圣诞请到今日,周先生才舍得走一趟。” 周律沉十分淡然,“政务繁忙。” 可看。 周律沉像是有兴致也无兴致,跟往常没什么不同,闲谈间,酒倒一杯又一杯,整夜,他喝得有点醉。 是庄明开车来接人,开着车。 看了眼后视镜,男人手撑侧脸阖眸休憩。 自那天没把沈小姐接回来,庄明在他面前一度如履薄冰,生怕他发火,他倒是安静,埋头忙自己的工作。 自然,二公子也没和他说句话。 那些无意识的付出和帮持,偏时不时多一个孙祁晏掺杂进来。 贵公子的成本沉没,想栽那朵娇花,发现是在替别的男人施肥浇水,足够挑起他身上每一根神经末梢。 富贵公子,所付,不容忤逆。 车窗外,是一闪而过的农场,沈婧就是住在这片土地,偷摸搬来的,纽约对私人住宅保护防范高,但也没那么难查。 凌晨四点,漆黑一片,恰恰是车路过的瞬间,一楼的灯忽亮。 周律沉眼眸轻掀,掠出车窗,看到光亮的几息时光,一声,显得不太耐烦的语气,“停车。” “过来开门。” 他喝得微熏,两声发令。 庄明照做,解开安全带,正下车去给他开门,车门已经… 已经被男人长腿一脚踢开,皮鞋落地,大步走进农场。 沈婧睡得不太好。 孙祁晏的话令她辗转反侧,肚子一空,下厨房煮些面条填肚子。 水开,沈婧放下意面,拿筷子搅动。 常有孙祁晏做饭,她也就煮面拿手。 忽而。 ‘砰砰——’ ‘砰砰——’ 特暴躁。 铿锵有力。 像是哪个醉鬼找错家门。 在国外,沈婧不认识谁,可不敢擅自打开门,脑袋微微探出窗口,有点慌。 看到了庄明站在外头,凌晨的光微曦,一身魁梧黑影吓了沈婧一跳,“干嘛呀庄明,大早上的,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庄明神情不动,“总裁今夜喝醉酒,麻烦你了。” 沈婧叹息,解开围裙,放好,低头关灶台的火,“他去哪里喝醉,他最近不是挺忙吗。” “嗯,工作。”庄明道。 沈婧拿碗装面,“那你带他回家,睡一觉他就老实了,他睡觉的时候情绪很安静的,不会动也不会闹。” 这个,庄明当然知道,稳的时候特别稳,情绪不好惹着他了,他一旦失控谁也哄不好。 庄明道:“我拿周家的钱,自然要办事,你能不能开门。” “行呗,不开门怕凶巴巴的你一枪爆头。” 抬头的时候,沈婧对窗外的庄明浅浅露出笑容,“大早上来这里砰砰,我要给他当爹当妈。” 庄明看着,“那你就当一当,事后给你补偿,条件,你提。” 哟。 周律沉身边这帮人和他一样,只喜欢交换等价价值。 无价值,不一定把人当人看。 沈婧看着还在‘砰砰’响的大门,再不开估计要烂掉,真不晓得,庄明会不会顺从那位贵公子的暴躁吩咐,一枪打烂门锁。 多少次体验过,周律沉喝醉最麻烦,也是最会胡搅蛮缠的犯浑,要么欺负她,要么黏她上床缠吻这样那样,要么留她在泳池里熬夜满足他的需求。 沈婧擦擦手,大声嚷了句,“别敲了,再吓到我,信不信我真的哭出来。” 这话,特别管用。 终于,敲门声兀然停止。 沈婧打开门。 醉酒的贵公子懒散倚在门边,衣领松松垮垮,西服开着扣,长眸里,装了灯光的倒影与她,一片恍惚迷泛。 “舍得开门了?” 渣男醉眼,笑一笑,深情得要命,勾着她吸进那汪波光粼粼的瞳仁,如堕五里雾。 手撑门把,沈婧看着他眼睛,“我哪敢不开。” 逼近的周律沉居高临下,带着他身上微熏香浓的酒气,逼退她,喉咙骨溢出发哑的一声,“嗯?” 馋口面的沈婧,此刻昏昏默默,“吃…吃面吗。” 眼看,周律沉挺混,“不吃。” 皮鞋迈步,铮然有声,她退,他进,直至抵在她拖鞋鞋头,毫无缝隙。 她手指缩了缩,“你懂点事啊周律沉,再闹,我丢你出门。” 在周律沉面前,沈婧一向只是只纸老虎,不太起任何威胁。 庄明也是他的人。 周律沉掌心忽捧起她的脸,“你丢啊。” 脑袋癫了下,沈婧意识里瞬息空白,习惯性的,眼睛一眨,积蓄满满的泪花。 瞧那双爱哭的眼睛,次次骗他,骗他上钩,骗他成瘾,骗他怜惜,周律沉勾唇,“装什么可怜啊沈婧,看我为你忙前忙后好玩吗,爽不爽。” 垂脑袋,眼泪颗颗掉落,“你别吼我….” 他俯身,“吼你两句算什么,还有更浑的。” 周律沉抵她更近,咫尺间距,鼻息闻到男人身上的酒气,蒙塔榭的白葡萄酒,冷香明朗厚重。 这酒,贵,且富豪最爱,味蕾盛宴,够上头。 沈婧揪了下他衣摆,“好了,你回家睡觉行不行,都喝酒了,再闹我就锁门。” 她自己都怕,非得委屈模样哄着他,也不想在犟下去,周律沉静默看她好一会,她手指扯他西服,一下一下,就会这招,她还会干什么。 二话不说将抱她到腰间,浑浑噩噩地抱走。 身体腾空,沈婧哪跟醉酒的贵公子计较。 他也不坐进车里,非要这样抱着她走一段路,狂吸她身上的奶香。 他胸膛总炽热,宽阔,足够撑托裹住瘦小的她,像树袋熊拱着还在喝奶的宝宝。 庄明关掉车灯,慢悠悠开车跟着。 ------------ “骂我没完没了” 人约等于挂在半空,沈婧手臂挂到男人后颈。 不闹,跟一个醉鬼吃力不讨好,这还是一个,能随时将她丢路边的无情男人。 常常被他丢路边,甩手扔她一沓钞票,去打车。 此时的他看起来,醉得不行。 沈婧只得以,碎碎念念打破沉默的僵局与紧张。 “我要是做记者,爆光你,联行总裁发酒疯,业绩蹭蹭上涨,给你手底那群吃人血的资本家跟着你着急掉头发,不得见我都要跪下来求我,给dollar给dollar,别爆了别爆了….” 气笑,周律沉唇角泛起几分戏谑,“我天天给你送绯闻。” 沈婧下巴压在男人肩膀,“你还能给什么。” 风流成性的周律沉啊,淡静出声,“每天换一个红颜出入酒店,给你跟拍。” 换以前,她这一口就往周律沉的肩膀咬下去了,这回,不甚放心上,“你年纪大了也会这么变态吗。” 揽她后臀的精壮手臂遽地收紧,“骂我没完了是吗。” 沈婧笑嘻嘻,“你其实该骂,想怎样就怎样,这世间都没人能收服你。” 周律沉哂了声,脚步停下,身后的豪车跟着停下,下车开门。 清晨雾重,风也凉,她出门穿的不多,这样的冬天,倒没发觉有多冷。 或许。 周律沉的怀抱,总是太暖和。 沈婧越过他肩膀看向那辆豪车,“放这里让我回去吧,太远,走回去麻烦。” 周律沉并没反应。 沈婧顿了会,“你还真想抱我回家啊?” 他眉梢轻抬,混沌道,“给不给。” 沈婧动唇,要开口。 周律沉眯起眼眸,霸道堵住她即将出口的话,“不给也抱。” 沈婧撅嘴,“你家在哪。” 他有那么点老实回答,“长岛庄园。” 长岛上的庄园啊,有钱人的安居所。 他住那么大庄园,难怪容易寂寞空虚。 “等我有时间去作客,谢谢….周会长这个后台。” 一声‘周会长’在口中,三个字刻意腽肭软面说出来。 稍沉默片息,周律沉口吻重许多,“真不回去?” 沈婧扣扣手指头,小声开口,“就不去了。” 到底有想过见一面妹妹,不过,只是一只猫,三年未见,猫咪过着金玉生活不至于还记得她,没那么无聊心情了。 周律沉低低询问了句,“排斥我?” 眼睫落下,沈婧在他怀里摇头,“没有。” 凝视她几秒,周律沉挑着音,“想要我求你?” 沈婧还是摇头,“也没有。” 哪敢奢望贵公子会追女孩子,他要是想追,好奇心里,也有那么点兴趣看看不可一世的贵公子是如何弯腰低头。 不过,不太可能。 周律沉呵地笑了下,“哄不好就哄不好,可不求你。” 他能低头求什么,这世界还没有值得他放下身份俯身追求的东西和人,就算有,他也不会放下尊贵去低头。想得到的,总有他的毒黑手段拿到手,沈婧不服输地抬起下巴,“有什么了不起,又没要你求,喝醉的酒鬼,说出来话又不能信。” (本章完) ------------ “他又不在了呢” “我曾喝醉答应谢小少爷,把我家大门的狮子石像送给他,我也没做到。”沈婧补充。 周律沉嘲笑,“傻子。” 两条腿夹紧男人的窄腰,故意般。 沈婧甩锅。 “我不是,是他带坏我喝酒。” 听着,周律沉将怀里人屁股往上托,稳稳抱好,眼眸泄了丝醉意,“爹地妈咪,等埋熙熙….” 从未想过,他港话说得这么磁性,极富有腔调的简约谙练,沈婧瞬间惊讶:“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这不是财阀小公主说的话吗。 当初她… 她暗地里对周律沉做过什么事情,并没印象。 “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周律沉没给准确答案,放她下来。 “嫌远吗。” 很淡的三个字。 这是在等她离开,沈婧扭头,“不远,当做晨起散步健身,我的面还等我回去吃。” 周律沉靠到车门,目光一偏,目送她往回走,两三眼,无喜无悲。 接过庄明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入喉。 庄明想,这酒估计还没清醒,都没把人哄回家。 不过问,只负责保护好他的安全。 跟他一久,看着他和沈婧分分吵吵闹冷战过来,所见所闻太多,很难不去下意识注意。 话怎么说,男人总迷恋不爱自己的女人。 越不爱,越回味。 难怪沈小姐容易靠近孙祁晏,孙祁晏是与二公子性子不同的男人。 - 沈婧回到农场时。 孙祁晏已经起床,桌子上糊的面被他倒进垃圾桶,“糊了。” 沈婧觉得挺可惜,“我煮新的。” 孙祁晏早就煮好,似乎料到她会回来,早饭已经做好。 席间,孙祁晏给她递羹勺,“我出去忙,你能自己在吗。” 沈婧点头。 她没问,孙祁晏也就不说,静静看她两眼。 她好似将昨夜忘得一干二净,没有去提,这是不想令双方尴尬。 或者,她见过周律沉,能猜到昨夜楼下的跑车是谁。 看清他的图谋。 她一向聪明,并不难猜,可她从不计较,还是如往常与自己攀谈。 这样想,在孙祁晏转身的时候,沈婧还是问出口,“祁晏,你去做什么。” 孙祁晏温温雅雅地笑,“帮我姐处理点业务,她以前还是你客户,记得吗。” 沈婧尝一口粥,“记得,是我手里最大的客户,你姐姐贼温柔,和你一样。” 绕过话题,孙祁晏叮嘱,“别乱跑,有需要的东西让雇佣的外国佬去买。” “知道啦。” 孙祁晏拿车钥匙,“走了。” 他们的相处依旧平淡,他白天不在,天色一暗便会回来。 沈婧偶尔吃饭会等他,饿了就不等,他总会事先告知她几时到农场。 很少出门,平日就去附近的菜园买白菜和水果。 最后一场峰会在纽约时间1月6号收尾。 会场,还是没见到周律沉。 沈婧挺喜欢看周会长在各国资本家面前,运筹帷幄,执掌铺定话语权。 能明白以前究竟迷离周律沉什么。 认真工作的模样。 大气持重,不惊不扰。 抛开他待感情游戏人间的态度,实在挑不出错了。 EMEAP议员宣布圆满结束,什么维稳全球金融体系,什么防范重大金融风险。沈婧只好跟着鼓掌。 离场时,沈婧竟看到庄明,提着保险箱从另一侧离开议会大厦。 听布莱鲁说,“别看了,他的保镖手里的东西是秘密东西。” 沈婧侃侃而言,“这种事透漏给我可不好玩。” 布莱鲁开玩笑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你知道吗。” 沈婧哪知道,低头订机票回国,想着最后两天该去哪里玩,刚出大厦,却突然听到有人谈及隔壁国来的一位富豪出了曼哈顿就遇到危险。 再看那群老资本家似乎习以为常,挂着漠视的态度,毕竟他们都有保镖,以及大厦早做好安防。 没着急出大厦,而是和布莱鲁坐在会客厅聊天,也无人去谈那位无关紧要的富豪如何遇难。 谁知道遇到什么仇家或者是个倒霉蛋,被绑架勒索。 这让沈婧隐隐胡思乱想,周律沉为什么最后三场都不出现主持,而是丢给EMEAP代表。 想问布莱鲁,布莱鲁先生的车队已经停在大厦门廊,邀请她上车,一同离开。 聊得正浓,沈婧没拒绝,跟上车。 当日,顺势到老师家做客,共进晚餐,与他太太。 这个地方,富人区是富人的天堂。 别的城市是流浪汉以及随时可能发生的枪击。 正是那天晚上,峰会收尾的晚上,庄明带着保险箱去芝加哥南部,正正,那边发生混乱。 消息甚至封锁。 还是听布莱鲁先生接电话,提及才知道。 一通电话,不过几分钟。 布莱鲁先生没吃晚餐,而是与来的客人上楼商谈。 神神秘秘的,搅得沈婧脑袋一顿胡思乱想。 隐约听到他们交流的大概意思。 “电话打通吗。” “三小时前,通过电话,周先生和他保镖刚到南部。” 布莱鲁自己打给周律沉,并没通。 “事关安全,我得出去一趟,去纽约怔俯问问情况如何。” 再后来。 布莱鲁和来人进入书房两分钟,出来时已经西装革履,面色凝重,坐进车队,一前一后离开。 未来得及和沈婧道别,甚至忘记沈婧的存在。 布莱鲁的夫人阿维尔夫人亲自招待沈婧。 “他总是如此,很少在家好好吃饭,待会,我让司机送你回农场。” 沈婧客气颔首,“没关系,老师往日很关照我。” ------------ 杳无音讯 离开别墅。 车行驶在纽约大道,富人区夜景繁华。 沈婧试探性发短信给庄明,并没回。 再次发送第二条:「大保镖」 直至回到农场,杳无音讯。 冷漠如庄明,往日也会回冷冰冰给她三个字,什么事。 可想。 他周律沉出门,坐的是行政车队,及保镖随行,不该联系不到啊。 以庄明的谨慎和寸步不离,应该安全的,她默默地想,默默祈祷。 这个时间点,国内的谢钦扬刚起床,边打哈欠边回话,“庄明那个人,是部队退役回来的大队长,月薪几百万级别,联行给他的人没那么菜鸡。” “他老子已经退居幕后,他要是出事,联行得垮,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自然,在此之前,谢钦扬也拨打过周律沉的号码。 莫名其妙关机。 沈婧对着手机,反问,“你换过来想,他出事联行就可以垮,万一是权位政敌呢,触及谁的利益,要他出事呢。” “我没听说过他有仇人。”谢钦扬想了想,“你还不如去问周家人,周家最疼他,可舍不得他出事。” “跟周家人不熟。”沈婧不声不响带过一句。 谢钦扬向来乐观,“他命好,你不用担心,死不到他头上,庄明爱他跟什么似的,以前啊,但凡靠近阿沉,庄明就死盯着任何人,怕哪个不长眼泄漏他家二公子的风流事。” 郁闷的心情松了松,沈婧笑出声,“庄明薪资高。” 谢钦扬起床刷牙洗脸,“你买票回来了吗,到时候去接机。” “后天傍晚能到京都。” “行。” 挂电话,沈婧回房间洗澡。 站在花洒下冲淋,蒸汽模糊过镜子,看不清她的脸。 有点不死心,擦干净手,拿过手机,拨周律沉的号码。 暂时无法接通。 关水龙头,披浴袍出去。 打开电脑,浏览USA今日时报。 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南部还是那个南部。 连夜。 沈婧去车库取车,并没见识到长岛庄园的宏观。 长岛顶级别墅的白色住宅区,非轻易放她靠近。 连靠近的资格都不给,看门的保安,腰间缠着武器。 不论沈婧怎么解释,拿出周律沉的照片,说认识。 “我前任,这是他,我认识,我进去找他。” 保安当她是哪来的风流债罢了,一言不发,示意她赶紧离开。 公路边,沈婧坐在车里,手指敲着方向盘,调头离开,“关我什么事呢,又不是我的谁,谁都知道你的命值钱,轮到我关心?” 深夜11点的曼哈顿下城。 车开到百老汇大道。 这个时候还有奥迪双闪车队从里面出来,中央公园出来的,简直闻所未闻。 沈婧绕道离开,回农场。 停在院里,玩手机。 工作忙完,或许觉得轻松,她不想回房间睡觉。 没收到庄明的回信,连布莱鲁没找到人,据说南部已有武装车到达,还挺诡异的。 网上有议论,她可没心思关注这个国家的事。 孙祁晏静静站在窗前,看着那辆小车开进农场开始,没移过目光,只是,一口一口抿了手边的温水。 无温无澜。 沈婧没下车,打方向盘,就是五分钟时间里,她又调头离开农场。 果断果决。 孙祁晏连忙放下水杯,拿过沙发的外套跟出门,不过三两分钟,乡下农场蜿蜒的公路已经没有她的车尾灯。 孙祁晏边开另一辆车边拨打沈婧的号码,她并没接。 一股怒气莫名上来,孙祁晏把手机扔到副驾驶,踩上油门,循着沈婧可能会走的路段,加速追赶。 她竟然要前往80号州际公路,去芝加哥。 孙祁晏极速超车,停在她面前。 沈婧怎会没发现是孙祁晏跟在后面,刹车停下不动。 看着孙祁晏下车走过来,也是第一次看到会发火的孙祁晏。 “是不是疯了,他有保镖,有你什么事啊,这样开车能到芝加哥吗!” 沈婧手撑额头,只淡淡说一句,“大使馆关门了。” 孙祁晏打开车门,越过她拿走中控台的车钥匙,“你也知道是深夜吗,天亮我们再想办法。” 眼睁睁看孙祁晏拿走车钥匙,沈婧没阻拦,“周律沉好像出事了。” 前言不搭后语,她状态不对。孙祁晏动作微僵,视线移到她身上,她很安静,也不笑,像个木头似的,与他对视。 “我们明天就回国了。”孙祁晏绕开话题,语气像以往般温柔平缓,“先下车回家。” 说着,孙祁晏把车门全打开。 混混沌沌的,沈婧顺着孙祁晏说的,照做。 孙祁晏‘砰’地关上车门,“他就是死了,也跟你没关系,你男朋友吗,他是你的谁啊。” 沈婧走在前面,“谁也不是。” 孙祁晏道,“南部现在很乱,一位富豪也在那边出了事,你去了有什么用,周律沉有的是保镖,他的国籍还在,出不了什么事,周家,联行,EMEAP,每一方都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出事。” 总算慢慢地,将她安抚下来,接回农场。 孙祁晏有时候都去想,要是自己出事,她会这么着急吗。 已经凌晨。 索性都不睡。 看着她坐在阳台刷手机,始终心不在焉,孙祁晏煮了些粥,放她手边。 打眼瞧她不开心,孙祁晏打趣道,“我们家阿婧的心思又被周律沉勾走了呢。” 沈婧总算扯了下唇,皮动,肉不笑。 “别多想,先照顾好自己,他不一定乐意你为他冒险到南部,冲动的时候,先考虑自己行吗。” “即便,你能到峰会,是因他,他是拿命换给你的吗,不过是他随手帮忙,过一过,就过去了,耐心等消息。” 沈婧垂脑袋,“我知道。” 孙祁晏坐在她旁边,“我有帮你问过,他近日的行程都关乎纽约峰会,安防严,并没有人能知道太多,他在联行的亲信都无法参与他的行程私事。” 沈婧靠到摇椅,“这些私事,太麻烦你了,你早点睡,不用过于担心我。” “麻烦什么。”孙祁晏笑了下,心口不一的狡辩,“你担心周律沉,我才不去担心你,看看你,多没良心。” 他即便言语轻松,沈婧倒没说什么,只是笑着。 “孙老板啊孙老板,收拾东西回国吧,他不见就不见了。” ------------ “你这么爱我?” 飞机票早订好。 不过两三小时。 天亮。 新闻终于出来,倒不是正规新闻报道,而是USA南部居民发的视频。 听到混乱的枪战,以及路人习以为常的声音,在讨论刚刚死了两个外籍人员。 死了。 外籍。 偏还要说是外籍。 外籍… 那是沈婧头一回,这么直击地看到这些场景的视频,试图寻找蛛丝马迹,视频随之被博主删除,手一抖,默默关门回房间。 孙祁晏没给她出门,就差没给她断网,盯着她,以防她掏钱买保镖偷摸去芝加哥。 甚至,回国的行李已经收拾好,安排接机的已经到门口,一会儿就要去机场,凌晨的票,倒时差,算航程,到京都刚刚好。 这是孙祁晏擅自决定,没问她,她已经没心思听进任何话。 此刻,孙祁晏只想带她离开。 如果周律沉真出事,也不希望她留在这里。 他想。 只是,那天。 明明带着她到机场侯机厅,登机,转身,她就这么不见了。 其实知道她回头,孙祁晏放弃喊她回来。 她又是偷偷骗他回国,自己一个人留在纽约。 孙祁晏告知空姐,“我们改签,暂时不登机了。” …. 联行总部如往常般,员工正常上下班。 多高,多震撼巍峨,沈婧也无心情去观赏。 只觉得站在总部大门,她是那么渺小。 就这么站在大门,看着西装革履的高管来来往往,看着安防严密的组织。 认识沈婧的,只有周律沉身边的女秘书长,那位曾体贴入微照顾生病的周律沉。 宋秘书能认出沈婧,进楼前不过给她一句。 “我们已经派人去芝加哥,从昨晚就开始去,其他的,沈小姐不必知道太多,这好像与你无关,还请离开吧,待久了,安防会将你当坏人送去局里。” 宋秘书的话,端庄又冷漠,甚至不看沈婧一眼,踩着高跟鞋,进大楼工作。 此刻。 宋秘书再不乐意和她攀谈,沈婧分明感知到对方同样心情凝重。 看来,他是出事了。 视频里出事的两位外籍人员是不是周律沉,就连宋秘书也不知道。 沈婧转身,坐进租车,此刻,也不知要去哪。 周律沉的家,周律沉的集团,她进不了。 关于他的一切,她好像是被排除在外,没人在意她是谁,没人当她存在。 沈婧回头,看着计程车后玻璃外的曼哈顿下城中心楼。 百层高的联行大楼,白日织灯全开,一层接一层,直耸入云。 阴天关系,之上的乌云笼罩整城曼哈顿,吞噬下来。 脑海甚至擅自做了最坏的打算,令她心生害怕,害怕…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就这么没了。 手颤抖地抱过膝盖,捂脸低泣。 “不知道南部乱吗,为什么非要去,又不接电话,又不给人知道你的消息,花圈也不贵,到时候我送三个花圈到你墓前,你满意不满意。” “每年清明,我要牵着我老公和孩子去你墓前看你,就是过得比你好,比你幸福,比你长寿,比你过得爽。” “周律沉你就是变态,为什么非要对我好,为什么让我来这里,前晚,不是还能来砸我的门吗,又不是不给你砸,砸烂了就烂了,我换一个还不行吗。” 司机是位黑皮牙齿白的大叔,听她发泄,听她痛哭。 哭腔里,字字句句是关心,是着急,在周律沉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情绪才显而易见。 是不了了之。 最后,司机颇为友善的说:“小姐,我听得懂中文,你跟我说没用,你得亲自到他面前告诉他,他才知道你的担忧,是吧。” 看着镜子里的白牙,沈婧边笑边抹眼泪。 “你的男朋友?”司机问。 眼睛模糊,沈婧笑道,“是一个很好且伴随着坏到骨子里的男人。” 司机笑:“听得出来,你心里是他。” “怎么可能。”沈婧不相信。 司机不反驳,问,“所以,我们要去哪里,是想坐我的车哭一路吗,很贵的哦。” 她毫不犹豫,“我要去芝加哥。” 司机只是拿钱办事,她有好多好多的dollar啊,就这么递过来。 她就是有好多dollar。司机再三确认,她还是说芝加哥南部。 “你是哪家土豪的小可爱被放出来,这个时候撒娇去芝加哥,行,满足你。” 司机加油门的时候。 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 不过两三秒,她的手机终于响了。 抹了抹泪痕,看着屏幕上极为熟悉的号码。 随着手机震动,一点一点吸走她的专注力,视线跟着越发模糊。 很长时间的安静,司机还在疾驰踩油门,欢得很。 无知觉的。 手指麻木的摁接听键,沈婧放到耳边。 那边有雨声。 听司机提过,芝加哥在下大暴雨。 很清楚是周律沉的呼吸,还有他的声音,低低哑哑传过听筒,“哭了?” 两个字出口,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等她回复,瞬间,心底防线如堤坝决口坍塌,嚎哭出声。 可在她身上,就如孩童被抢走心爱玩具,受天大委屈在呜咽。 这令周律沉沉默,无言。 似乎在透过沉默感知她的担忧,又似乎在提醒她,他没事。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滴在手背。 周律沉过往对她有多好,缠绵时候有多放纵没底线,对她笑的时候有多浅薄轻浮,她现在哭得就有多难受。 哪怕拼命告诉自己,已经不爱他了,不可能了,分手的时候他如此绝情,也阻挡不住找不到他的担忧后遗症。 她不过是害怕… 以后,遇到王大福这样的人,还会有谁在背后默默帮她。 以后,她要是想换灯,去谁家里拆。 以后,要是想不开的时候去长岛庄园做客,该去见谁。 以后,妹妹没了他,谁还肯乐意打造金玉笼子圈养着这么只娇贵东西… 不多时。 听到周律沉淡淡一问,“你这么爱我么。” 她支支吾吾地哭,“能不能不要对自己这么有把握,你要是没了,我花谁的钱。” 说完,不敢等周律沉开口,她迅速挂掉电话,擦了下泪痕,“去机场,我要回国。” 司机一个急刹车。 可任性。 这后面要是没人惯着她由着她为所欲为,司机都不信。 一会东,一会西。 “要退dollar吗?” (本章完) ------------ 去山顶的人,不因路边的花停留 芝加哥的天气恶劣,闪电倾倾斜打在威利斯高楼的避雷高针,煞人白光炸在天边。 周律沉斜倚落地玻璃窗前,缓慢转了下手里的手机,没情绪。 庄明瞥眼瞧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您不在纽约,那边以为是您出事,闹得挺大,您倒是…” 身后玻璃外的大雨盆泼,他睨向庄明,“倒是什么。” “您倒是在芝加哥玩得开心,赢很多筹码。”庄明道。 起初,周律沉嘴角还挂着笑,眼皮抬了抬,神色顷刻寡冷,“把她拦了。” 庄明不动,“老董事长还有事让你做。” “懒得做。”周律沉声音平稳,“峰会我已经给他最好的交代,联行如今的胜面,还不够他满意吗。” 庄明道:“不够,老董事长希望你把联行做得更好。” “您是要去山顶的人,不会因路边三两朵野花停留的贵公子,这是他对您的看法。” 周律沉扯了下唇,漫不经心的。 西服被他手指勾住,轻松搭在肩上。 冒着倾盆大雨,黑色跑车离开The Rookery。 他吧,就是一向随心所欲。 庄明收回视线,推开沉厚的防弹装甲大门,“会长有事,暂时延迟吧。” 起初,庄明陪他过来送文件,事关机密,未透露行程,也未和任何人提及来芝加哥做什么。 对家起玩心,非要和周律沉赌几局。 二公子未上任前,在沪城的牌局大杀四方,沪城富二代们在他面前输到只剩衣服。 南部附近搞坏事份子多,一向是犯罪率极高的城市,自然,这不影响周律沉此事的行程,玩牌码。 周律沉也玩上头,不曾去想过,那个女人听点风声就以为他快要死了。 不过34个小时,要她命一样。 恸哭抹泪,到处找他。 确实,南部正好有命案,谁死谁活关周家二公子什么事。 他一向,漠视众生。 黑云压城的高楼耸立间,黑色高质的超跑引擎发出阵阵轰鸣,冒雨在芝加哥大道纵情飞驰。 “会长,目前,强烈下沉气流,直升飞机回纽约相对有风险。” “会长,为您的安全着想,特此提醒,不建议飞行员擅自带您执飞回纽约。” 伸手,周律沉掐断蓝牙通话。 - 肯尼迪机场。 气候不好,国际航班延迟起飞。 候机厅休息室,自助餐并没什么好吃东西,沈婧只要一杯咖啡,孤独坐在沙发,慢慢地眼皮沉了下来。 美式咖啡苦得不行,前台没有方糖给她。 庄明给她发短信,大概说这34个的小时行踪。 她打字:「没死就行,都打算买花圈了」 没看完,沈婧关机。 一名带耳麦的男士俯身到她耳边,请她出机场,有人找她。 沈婧起身,扫视四周,“谁?” 对方不露神色,伸手,“请跟我来。” 带着疑惑,沈婧跟上步伐,出机场。 稍一眼。 黑色行政车队旁,周律沉傲然屹立,冷淡的眸子看着始终是她的方向。 傍晚昏沉夜灯蒙他周身,也压不住生来睥睨万物的耀眼。 沈婧苦苦一笑,尝一口苦咖啡装冷静,回视他。 从芝加哥赶回纽约,接她是吗。 不想让她离开是吗。 有那么一瞬间很想知道。 分手这么久,周律沉有那么一秒钟因失去她而堕落过吗,有为她彻夜买醉过吗,有想她想到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吗。 诚然。 过万众瞩目生活,寂寞时便放纵,该稳住事业他便无所不用其极,一路追逐他要的权势,走他的山顶,并没有一分钟来追逐女人和感情。 分明,谁都知道,众生皆浮云,权势是他所在意。 是爱过这样的他,同样,也清楚得不到这种人的心。 她身侧的带耳麦西服外国男子,礼貌伸手,“请随我上车,您今日无法回国。” 您今日无法回国。 分明客套,却听出那么丝不可抗拒的意味。 沈婧把咖啡杯放外国男手里,“帮忙扔,你们老板不爱闻咖啡。” 靠在车门的周律沉眸光微烁,似乎听到,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来,将她抱进车里,她不动,任他来。 她深深埋下脑袋,不语。 司机将准备好的糕点果汁放在她面前的置物台,随之,挡板升起。 隔绝一切。 行政车队缓缓行驶,整齐离开机场。 暗色防窥车膜,以至于外面的人怎么也看不清车队护送的人到底是何方大人物。 沈婧没胃口,这个时候什么都吃不下,果然,人在着急的时候是不会觉得饿。 周律沉俯身,抱她来怀里,让她稳稳侧坐于大腿,身躯护着她在怀里。 她并不闹。 适才,周律沉腾出一边手给她拿果汁,放她手里,她才轻轻咬吸管,吸一口。 周律沉淡淡笑了下。 指腹稍抬,隽硕分明的指骨缓缓抚过她眼尾的泪痕,“眼睛这么肿,哭了多久?” 睫毛分明还是湿的黏在一处,偏沈婧不说,“没有。” 知她要脸皮,周律沉不勉强她,“给我订多少花圈。” 沈婧抬起下巴,“这不是以为你人没了,出于人道主义,意思意思。” 还在咒他,有被气到那么点,周律沉掌心‘啪’地拍在她臀骨,弹度反弧都是软软的。 她痒,在周律沉大腿挪了挪位置,又被他摁回怀里,带着他手劲的戾气,不给她动一动。 非要抱她在怀揣着、搂着。 这男人,简直凶蛮。 她只得吸果汁,稳稳妥妥坐在她怀里享受此刻的舒适。 周律沉低声笑,“我要是没了,你怎么办,嗯?” 沈婧放下果汁,拿起饼干来吃,“你是我爹吗,你没了我还不是活着。” 娇娇软软,自己分明慌得不行,又手无缚鸡之力,还要担心他的安危不顾一切地找,倒是想做她爹,她才是被保护的。 周律沉很清楚,沈婧这34个小时所有的不安和担心,庄园,总部大楼,都是瘦小孤伶的她来回徘徊,最后试图去芝加哥,想要个他没死的消息。 心绪千回百转,周律沉低垂眼眸,视线融进她水汪汪的眸子,淡淡哑声,“好,知道你受委屈,我的错。” 沈婧停止吃饼干的动作,抿了下唇,“你真的没事吗,没受伤吗,那些动乱跟你没关系吧。” ------------ 她就一渣女(1) 周律沉没明说,不是她该知道的,免得扰她担惊受怕。 “那边的事比较复杂,并非冲我来,我的国籍不在这里,慌什么,他们没那么放肆。” 沈婧似懂非懂的哦。 掌心揉她脑袋,周律沉忽蹙眉,“要是来不及回电话,你真去芝加哥么,一旦你出事我如何同你爷爷和大姐交代。” 沈婧笑着回应,“呵,那边雨大,说不定半路就后悔回机场了,我才不要为你冒险。” 周律沉捏她脸蛋,嗤笑两声,嘲弄她的倔犟。 无前兆的。 他放在扶手台的手机响。 来电。 英文名。 谁的红颜知己呢,沈婧看到Joanna三个字,目光移到窗外,“停车吧。” 她记得今天还有票。 谁要去见他奢华庄园里的Joanna小姐啊。 见过纽约媒体的报道,虽说极大可能爱捕风捉影,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道理用在周律沉身上非常合适。 周律沉手指划掉,再看她的时,她又是一副‘我不好惹’的娇气模样。 一个电话又给她气到。 真容易生气。 “停车去哪。” 她道,“聊这么久够了,我要回国上班,工作,吃饭。” 正色直言。 车已经绕过市区开到小路,前往长岛庄园。 周律沉倒是不急不慢抬起手,敲隔板,司机稳稳停下车。 沈婧放下饼干,拿自己的包包捉在手里,迅速从周律沉大腿起身,摁开门按键,还要踢一脚车门,下车态度十分赌气。 周律沉好笑地看着她,看她下车,看她往回走,“她不是我女朋友。” 这算解释吗,暂且信他一点点。 可她有点矫情。 “爱是不是,反正我不碰别人的男人。” 这玩意不太好哄。 周律沉长腿迈下车,扯住她手臂,往回拽住,夺过她手里的包包丢给司机。 沈婧甩手,“都给你,我不要了。” 司机接好包,此刻已经扭头离开。 后面车队的司机默默调头离开。 会长眼神太犀利,足够他们懂其之中道理,局势不是他能待这里围观,回头容易挨这个冷血的男人训斥。 沈婧负气暴走,周律沉抬手指,松了下领口散热气,跟在她身后。 “沈婧。” 耍性子的她不回头。 周律沉加快步伐,搂过她腰肢,抱在怀里,算是扛立她整个人的姿势,任她拍打背部哼唧唧。 等她闹够了,两只手在他背部,老实乖顺地垂下。 周律沉拉她短裙下来,手指有意无意掠过她的肌肤,暧昧擦过。 她抖了下,低声嘤咛,“我要回家,放我回家给大姐汇报峰会的结果,让大姐跟着开心。” 周律沉边走边问,“非要回国?” 沈婧郑重表态:“就是要回国,留在这里浪费钱,一天天的消费又贵,我打个车,花了三千块。” 换算两国汇率,几万多块。 周律沉没听她花多少小钱,只挑前一句,偏执地问,“真回?” “真的。” 她嚷。 不过三两息,周律沉闷声,“回去见你的竹马哥哥?” 沈婧抽了抽鼻子,“是,孙老板人很好。” 孙老板? 渣女。 他抱她,一掐她肉,似乎故意颠疼她,听到她绵绵一声‘呃’溢出喉咙,才心满意足。 他反问,“哦?所以当时亲自送他登机才回头找我?” 他又知道,又来算账。沈婧当时,不够了解芝加哥发生的事,确实是希望孙祁晏先安全回国。 “你吃醋啊?”沈婧问。 实在是,看得出来,她似乎很担心孙祁晏有没有安全回到国内。 一时之间。 周律沉将她放到车前盖,她想滑跳下来的那刻,抬头,周律沉的眼神一片漆幽而深笃,逼慑于她。 双掌不过是随性撑在车前盖,便轻而易举困住她。 逼近的周律沉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腿往上折,俯下身,“你是渣女么,左摇右摆。” 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逼得太近,沈婧心跳似停了一下。 她分明故意开口,话到嘴边不自觉低下来,“又怎样…” 掌心摁住她的后脑勺,周律沉的呼吸混沌打在她耳边,便乱了几分,“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太清楚他贵公子的脾气,沈婧微怔,听到他低低补充,“我一向没有耐心。” 周律沉咬她嘴角,她痛,她惊呼,私有血腥味,他才松开,指腹抹了下唇角。 也不知道谁咬谁,意乱情迷间,是血迹。 手脚一并被禁锢,脸埋在周律沉胸口喘息,一声不吭,整个人瘫软下来。 没忍住,似情绪不到纾解,漫长过程,她也咬周律沉,他唇薄,而且破了。 一点红,沾在男人薄薄的唇角,是彻彻底底的风流艳绝。 沈婧盯看好久,最后垂下脑袋,“疼不疼,我不是故意咬的。” 他伸指,同样抹在沈婧泛血的樱唇,直白而坦荡地问,要不要。 没觉得意外,沈婧有些不太清醒地吱腔,“周律沉,这里是….是纽约,道路…而且….道路…” 话已经不成话,搭起来也不通顺。 周律沉捞起她的手放到皮带处,教她。 沈婧手指缩了缩,“解开你不要后悔,车前盖,你想清楚。” 再黯淡的天色,她脸上的娇红晕色早已无处可藏。 额抵着额,看她动作僵硬且羞涩,周律沉笑得浅薄,“这么久,你是不是忘记怎么解了。” 披散着长发的她再也忍不住问,“万一曝光,你不怕吗…” 周律沉的脸深深埋在她胸口,声音沙哑低沉,“别说话。” 沈婧手撑到豪车车前盖,抬起头,恰以撞上周律沉的视线,邃谙的眼眸里蓄着情与色,她心口一顿。 他俯身凑过来,呼吸被夺走。 无路可退,他的吻热烈落下来,又重又急。 不记得多久没有这样,恍惚之间,沈婧仅存的理智一点点消失,抬手揽住他脖子,顺着无法压抑的内心,回应他。 他停止给她呼吸的时候,性感地说,“要乖。” 厚实大掌搂她后腰窝骨更紧,周律沉含住她侧颈,顺着往下吻。 没有任何灯光,只有浓浓夜色阔在深空。 …. ------------ 她就一渣女(2) 两个小时后。 男人纯黑质感的西服裹住破碎不堪的她,她身体还在颤抖不止。 无奈,摁她入怀抱着。 司机回来开车,路还是回长岛庄园。 车速极为缓慢,没有着急赶路的意思。 沈婧喘吸都困难,介于,半昏半醒状态。 在周律沉怀里抬头。 打量他,他不过是随意敲烟盒拿了支烟。究竟,是怎么做到事后无情欲又风平浪静,两指夹着烟不着急点火,浑身悠闲清贵。 沈婧软绵绵伸手,夺走周律沉的烟,压下砂轮煤油打火机点燃,嘬下烟头,才取下喂到他唇边。 周律沉满意地含到嘴里,汲取一口喷出,烟味随之焕然散开。 另一边手扶住她的腰,大拇指指腹按弄她骶骨处的腰窝,循环一遍又一遍。 她靠在周律沉身上歇气,夜里渲染的画面暧昧又亲昵。 风散进半开的车窗,乱她满头黏腻的长发。 她像只小猫咪,抬眼望他。 周律沉眉梢轻攒,“还疼?” “腿麻。”沈婧栽到周律沉胸口,甚至微微抬起,要他揉。 什么玩意儿,蛮会得寸进尺,周律沉扔掉烟,掌心往下,按揉她的大腿。 “有你这么磨人的么。” 她没好气道:“是你勾引我。” 周律沉眯起眼,“你刚刚可没现在豪横,嗯?娇滴滴的阿沉…阿沉….” 回味一番,她面颊顿时躁热,本就没褪去的绯红色,此刻更艳。 耐心给她按揉,瞥眼见她大腿被掐狠的红痕,周律沉不动声色移开目光,“等过节,带你回国。” “我在这里没事做。”她规规矩矩回复。 “养猫。” 顿了顿。 周律沉哑声补充,“日薪随你提。” 她像小学生举手发言:“周二公子,我有条件的。” 她有条件未必是什么好事。 周律沉气定神闲听她开口。 “除了我,任何异性不得碰妹妹。”沈婧道。 周律沉冲她眯眼笑,“它比你还排斥人照顾,我换了三个保姆,才把它安顿下来。” 她嬉皮笑脸躲他怀里,“难养是吧,换我都没钱伺候它,可难为你照顾了。” 何止难伺候,还掉毛。 不过十几分钟。 车开进庄园,即便是夜晚,四周晶灯耀亮,金色珠光绝美,极具现代风设计的宫殿。 住王宫般,难怪那只猫咪如此快就适应国外的环境。 她无好的衣裳,进庄园,及上楼的都是周律沉抱在怀。 做晚餐的佣人只看到家里的先生抱着一位东方美人归来,看不见脸,一头秀发自男人弯臂散下,裸露在外的洁白透剔的玉足并无鞋只穿。 就像,海里刚捞上来的美人鱼。 司机提醒佣人,“中餐,咸酸菜,毛豆,小米粥,她就吃这些,送上去就行。” 晚餐她并没吃,周律沉抱她进浴室洗澡,她在他怀里眼皮撑不住,便睡沉。 无奈,周律沉耐着性子抱她回床上,丢进被窝。 柔软的雁羽蚕丝被盖过浑身赤裸的她,她手一枕睡得香甜。 周律沉扭头离开,房门打开,布偶猫咪不知道从哪出来,眼巴巴地蹲坐在门口,喵喵叫。 一个眼神没给它,周律沉冷漠去书房工作。 猫咪灰溜溜地迈四天腿下楼梯,一到客厅狂叫狂喵。 半夜。 周律沉还在书房,那只猫咪不知道从哪开始爬,熟门熟路钻到阳台,胆小瑟缩地进书房。 周律沉放下书本,“没分寸。” 有他放话,猫咪才有胆量蹿到男人怀里,猫脚踩在男人大腿。 他眼眸寒芒微泄,猫咪才停止撒娇。 将猫丢到书桌。 猫咪可老实,趴在书桌一边,安安静静地盯看男人忙工作。 有时候回来,有时候不回来住,但凡周律沉夜里失眠在书房,猫咪都会过来,趴着,看着。 清晨。 沈婧从陌生的床上醒来,浑身无力,又饿。 下楼找吃的,才发现周律沉已经不在。 司机告诉她,“会长在工作,你要过去吗。” “我能去干嘛。”她并无精力出门,只想吃口香的补充体力,勺子捏在手里,挖了点蜜瓜羹冻送入唇齿边,抬头瞬间,看到猫咪趴在楼梯口,委屈望着她。 似乎不敢靠近她。 难得,富贵也没将她忘记。 沈婧索性不吃早餐,张开双臂,“妹妹,过来…” 它瞬间爬起,蹦蹦哒哒飞奔过来。 胖了很多,毛发软软亮亮,这得被照顾得多好啊。 妹妹埋在沈婧颈口又舔又细碎的喵叫,怪黏人。 沈婧抱在怀里,出门溜达。 “一猫得道,鸡犬跟着升天,照顾你一天的薪水老多了。” 白日,她在长岛附近玩,临海,海边还有一片粉色薰衣草,风景环境一流。 天黑,才抱猫回家,她发现,周律沉庄园里有只老鹰,长相特凶特魁梧,倒是被佣人关进金笼子里。 沈婧没去看,不敢,怕鹰逃出来吓唬她。 无聊,便上楼看品牌店送过来的衣服,每件都薄如蝉翼,肉色的,粉嫩的,黑色的,这个穿睡觉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何况周会长这个年纪的雅兴正浓,也是男人荷尔蒙最暴涨的年纪。 昨夜见识了,狠过头,回想,脸泛起红晕。 时钟已过6点,还算有耐心等周律沉回庄园吃晚餐。 他今儿回来贼晚。 8点,饭菜已经换第三遍,白色的宾利飞驰才开进庄园。 灯光打在欧式古美的别墅大门,只看到沈婧穿一身洁白睡衣靠在门口,低头撸猫,不笑也不怒,看他开车绕到喷池前,宾利刹车熄火时,沈婧便抱猫进屋。 车钥匙丢给保安,周律沉慢悠悠跟她上楼。 在她即将关门反锁之际。周律沉的掌心撑在门板,一蹴而就,勾唇笑了笑。 “干嘛啊沈婧,不就晚一会回家。” 都不想管他几点回家了,沈婧抬下巴望他,“那你吃晚餐了没。” 他低眸,手臂圈住她抱起,连带猫,一同摔到床上,急不可待压着她。 掌心撑在她两侧,贵公子低眸笑着,眼底一片星水揉碎的漪涟,柔肠浪荡。 总算,贵公子是有好兴致地哄人,“先亲,再用晚餐。” 沈婧过于了解周律沉,一亲一缠,对她,他容易起反应,她便会跟着他失控。(本章完) ------------ 她就一渣女(3) 彻夜。 沈婧伏在周律沉身上休息,到底这样是一夜情还是和好呢。 她懒得去想。 她有点坏坏的觉得,睡周律沉其实….挺享受。 她刚闭眼,周律沉俯过来,卷她身子入怀,半带命令道,“去吃饭。” 沈婧摇摇头,“不吃,想出去玩。” 周律沉斥她无聊,是不是没见过纽约夜景。 巧了。 到纽约这么多天,沈婧还真没见过。 此刻,她非要闹出门。 即便不觉得曼哈顿的夜景有什么好看。难得,周律沉连续放纵两回后,精神还算好,有闲心顺她。 开车带她从曼哈顿下城逛到一河之隔的新泽西,再去史坦顿岛,她坐在副驾驶抱猫咪,也不关车窗,会不会和猫咪说话,那栋楼是大通,那栋是联行总部。 吹冻风,手冰凉凉的,她便摸到周律沉的胸膛,发浪,“二公子的肌肉,好暖和,好舒服。” 刹车停在路边,周律沉靠在座椅休憩,便任她解开衬衣扣子,抚摸胸膛暖手,不过片响,摁住她脸压到胸膛,压得急。 他低头,往她脸颊‘吧唧’一口吻住,坏笑道,“沈婧啊沈婧,他妈的怎么顺了你出门呢。” 她抬手勾住他脖子,只是笑,不说话。 周律沉欺身,压她到靠椅,直勾勾地盯着她,“今晚开心了?” 沈婧扬唇,迎着夜风与街边惨淡暖光灯,她那张脸,笑容明艳,“哪哪都开心,你呢。”她手指把玩周律沉敞开的铂金纽扣,声音又嗲又嗔,“周二公子….” 鼻尖近距离相抵,端视她妩媚似水的脸庞,周律沉勾着笑,低低地嗓音,“真他妈漂亮。” 她试探性地逼近周律沉的瞳仁,一双水汪汪的眼撩着他,直视,“还有吗。” 周律沉:“想听什么。” 她贴到他耳边,“婧婧,没你活不下去。” 周律沉笑而不语,低头吻她,毫无顾忌街边路过的外国人。 深夜的街灯边,跑车敞篷大开,男人捧着女人的后脑勺,暧昧深吻,白色高贵的布偶猫咪在女人怀里悄咪咪探头,似已经习以为常。 半夜三点。 车才开回庄园。 已经是临近清晨时分,周律沉总算不闹她,相拥入眠,赤裸裸的胸膛裹她在怀,像老鹰护雏儿。 “阿沉,脚冰。” 白色雁羽被子下,周律沉夹住她的脚丫回来,她满意地贴到他硬梆梆的胸口,安然入睡。 这两天,周律沉就是忙,顶多有那么半天留在庄园陪她吃饭,陪着她在后花园溜猫。 大鹰就住在后花园,沈婧不幸免一见,大鹰眼神十分凶煞。 她害怕,抱着猫咪躲回周律沉怀里,手臂缠紧男人的窄腰。 周律沉瞥一眼海东青,分明待在笼里十分安分,有什么好怕的,搂着沈婧的肩膀离开,一言不发,实在懒得哄。 傍晚时分,一盆上等的生肉放在海东青面前,庄明将海东青喂饱后,打开笼子,“自己出门玩两天再回来,饿了到隔壁别墅找压力克斯喂。” 大鹰哪懂人类的喜怒哀乐,展翅,往长岛密林方向翱翔,得以自由,得以海阔天空。 谁管大鹰听不听懂人话,庄明扭头离开。 知道大鹰的凶狠,后花园再漂亮,沈婧也不敢踏足半步,想要的东西和衣服时常有人送来庄园,这让她连出门逛街的理由都找不到。 当地口味也没什么想尝的,无聊了,她甚至提出让庄明带她飞去拉斯维加斯玩几把。 庄明没应,钱多也不行。 不过,沈婧只是无聊到开玩笑,即便周律沉手里的现金流足够她去拉斯维加斯玩几天几夜。 沈婧返回房间睡觉,带着妹妹。 妹妹缩在她床尾,陪着她睡。 周律沉回来时,一猫一人在他床上,这只猫咪挺大胆,学会爬他床上了。 只不过,猫咪敏感,打周律沉一进屋就知道,咕噜一翻身,看着伫立在床边的男人,猫腿一跃,跳到沙发去睡。 至于后来发生什么不清楚,听到浴房传来水声,不多时,察觉一双不安分的手在她的胸口乱来,沈婧动了动身,缓慢睁开眼。 周律沉上半身压下,唇齿咬在她耳边,“困了?” 她哪有什么意识,“嗯…” …. 隔天一早,周律沉喂饱她,捞起棉被盖住香汗淋漓的她。 沈婧软绵绵地陷在床褥里,脑袋一偏。 入目,周律沉整个人站在衣帽间里。 轻松套上干净洁白的白衬衣,手指从下往上,慢条斯理系好铂金纽扣,分明平常之举偏被他做出几分淡雅清贵之感。 双方眼神在镜子里交接,看彼此好久,周律沉不苟言笑,道,“好好睡,闷了找庄明带你出去。” 她乖巧地哦。 周律沉领带也没系,折步回床边,俯身捞她起来,她在他手心,身子瘫软到好似没骨头,“怎么这么软,又不想让我出门?” 她睫毛落下,“你走呗,我哪敢跟联行抢他们的总裁。” 被子没掩实她身上的吻痕,丝缎从她肩头滑下,寸寸肌肤带着吻痕落入周律沉眼底。 他想,他真是畜生,怎么如此没轻没重,将她弄成这样。 不过只是男人对美人的一点怜惜,他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周律沉拉过被子盖好,没再吵她睡觉。 他一走,偌大的卧室,回归空荡,只剩枕边淡雅的檀木香,落地玻璃窗外已经是日上三竿。 沈婧睡不着了,趴在枕头刷手机。 想着今日去哪玩,实在犯难,长岛周边都被她看腻了,那片粉色薰衣草再看就秃了。 问庄明,庄明从车库将车开出来,“你要不要去逛街或者去教堂听经文,我都随时跟着。” 听什么经文,沈婧扭头进屋。 大姐的电话来三回,习惯问她什么时候回京城,好准备给她设宴接风,沈婧看着沙发里的包包和护照,实在是没忍住。 … 傍晚。 一场接见国际金融监管局,联行携手监管局升息,合作协议签署。 庄明早已候在门外,来接周律沉回庄园。 监管局的高层收拾东西,恭敬与周律沉道别后,便有序离开会议室。 原先,保镖职责的庄明本还在门外站着,看着会议室主位孤独坐着的男人。 周律沉正在划手机,估计是要发信息。 庄明上前,忍不住道,“回庄园还是去哪,我来准备。” 修长分明的手指专心打字,周律沉嗓音懒散:“什么去哪儿。” 庄明提醒道:“沈小姐今早回国了,您回庄园住还是回芝加哥继续玩乐。” 这个时候,飞机早已经离开美利坚领空。 短信没按发送,无非是询问一句‘出来酒店吃饭’,已经打出来的字被他陆续删除,周律沉皱眉,“她怎么走的。” 庄明老实巴交:“自然是,乘坐飞机走的。” 装甲大门打开,周律沉扔开手机,一手抄兜,面无表情地离开会议室。 庄明稳稳接住周律沉的手机,帮他揣着,“她说给您做了些糕点犒劳您这几日的招待,她希望您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周律沉哼地冷笑,恰以,助理抱着方案过来,被他这么意味不明一笑,忌惮得赶紧让出路。 分明,高楼的走道宽到可以容下轿车,却知此刻的总裁大抵是要下班,勿扰。 沈婧这时候在飞机头等舱,带眼罩舒服睡觉。 手机自然关机。 没带行李,她轻松。 (本章完) ------------ 她就一渣女(4) 十几个小时便落地首都国际机场,接机的是梁叔。 乐呵呵地欢迎她,拎她的包包,帮她拿外套,鞍前马后的伺候这位刚为沈家立大功的四小姐。 开车门,送她回溪河湾。 一路,梁叔还在夸。 “老先生对四小姐本次的行程非常满意,念叨你好久,总算把你盼回来,我们四小姐太优秀了,带着胜鹏日渐高升。” 沈婧只是一笑,没解释什么。 沈家自然准备家宴。 沈老爷子觉得她能到峰会已经很优秀,偏他家小四就是走狗屎运般,“你是怎么在在峰会拿到各大企的人脉资源,以及海外投构的团队顾问?” 她手里带去的策划案这么厉害? 沈婧边吃边道:“明儿铛铛赚钱。” 沈老爷子拿公筷给她夹菜,问,“周律沉帮你?” 不瞒,沈婧略微点了下头,“他替我搭了一座桥梁,是我和胜鹏自己走过去,我可没和他在峰会上相认,他当时看都没看我一眼,像个土皇帝坐那儿,拒人千里。” 沈老爷子虽说严厉呵责,看她时却慈祥宠溺,“人家忙着工作,看你有什么好看,你比他手里的讲稿重要吗。” 也对,沈婧笑痴痴。 沈老爷子莫名觉得这丫头贼爱背地里怨周律沉,私事,不问。 这些日,胜鹏转型在即。 一来,找银行贷款融资快,但她选择出售胜鹏股权与海外大企合作。 去了趟峰会,胜鹏在投构业内算是小有名气。 由一句沈四小姐变成沈经理。 沈婧有点不习惯。 过年前,胜鹏顺利跨国融资,给自家找到顶级资源和金融大佬靠山。 胜鹏靠山是峰会上的外国商业投行大企。 忙活数日,沈婧总算松口气。 最近太累,都不记得几号,只知道今儿是小年。 傍晚。 谢钦扬特意给她摆了宴。 车开到西区二环。 坐落于胡同内的中式文化俱乐部,没人带路,她都找不到地儿。 穿过曲径小幽道,合院悬挂的门匾是清代皇帝亲笔提的字,金昭玉荣。 西区的地图上有这个地方吗。 果然。 四周一片安静。 里面基本是大院子弟出身,沈婧没来过,以往谢钦扬带她来,她不想融进那个圈,省得得罪了谁。 她就一从商,不靠近便是。 像那姓程的,倒是好久不见姓程的,据说老实创业,程家这回都严格把控他要交的女朋友。 这样的饭局,自进门,她便略显拘谨。 这群人,都是周律沉的朋友,自然也认识她,只不过,没熟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权政弟子,待她,也不过是恰到好处的彬彬礼仪。 未着急开饭。 攒局的谢钦扬正靠在沙发嚼扭扭糖,“人没到齐,先玩玩。” 也不知道还有谁没到齐。 无聊,沈婧进屏风隔断后看书。 处处保留清代风的装潢。 书架处皆是古典书,康熙编修的《律吕正义》、清代的手抄本《万灵百遂》,这地儿啊,难怪不放一般人进来。 没碰,嘴里嚼着扭扭糖棒,沈婧出门,靠在长廊角落,一根一根的把玩扭扭棒。 谢钦扬戒烟,叼着这个解口,所以分她解闷。 四合院的风景挺美,长廊的穿堂风也凉。 倏忽。 小香风连衣裙的小姑娘气呼呼地迈过门槛进院,朝着院里煮茶闲聊的公子哥们走去,也不知道是谁的女朋友,正在埋怨撒娇,聚会不找她。 小姑娘挺横,“你每次出门聚会都不带上我,我要生气的。” 蓝色衬衣的公子哥举手发誓,宠溺地朝对方笑,“老婆,我下回保证不敢了,您是皇太后,千万别动怒,回家任你处置。” 听着他们聊天对话里。 原是新婚小情侣。 姓宋,是宋家最小的公子哥,今年刚结婚。 公子哥倒是宠新媳妇,耐心拉开椅子,亲自斟茶倒水,站在新媳妇身后垂肩捏背。 贼宠,贼疼老婆。 随之有人唏嘘起哄,公子哥伺候心爱的媳妇照旧甘之如饴。 那般不普通身份的贵公子如此屈尊降贵,属实难得一见。 “羡慕么。” 熟悉低哑的声响在身后,如此直白的问题,沈婧心口陡然一震。 可想到,过年,周律沉回来陪他奶奶属实正常。 再者,西区公子哥在如此隐蔽的四合院聚会,没他周律沉那就不叫局了。 地位使然,周律沉不到,姑且不上菜。 周律沉不在,金昭荣殿都不开门。 收回思绪,沈婧扭头。 朱漆长廊,古式浮雕。 在她身后,男人挺拔如椽的身躯,逆光而立,纯质感黑的西服正装,像是从哪栋CBD高楼开会完,才过来。 视线交接,周律沉眸色幽沉,暗得不见底处。 这样的环境。 他身型比例清挺,他背宽,全然遮挡住灯光,周身暗黑的颜色,或深或浅,冷漠得不讲感情。 有些怕,压了压心绪,沈婧红唇翘起,“巧呀,二公子。” 周律沉甚是没所谓一笑,嗓音缓缓溢出喉咙,“哦?有多巧。” 他的居高不下,沈婧心生胆怯,手指捏衣角,沉默思量。 哪知道,他骤然俯身,“说话。” 沈婧鸡皮疙瘩一起,装可怜,“我错了嘛,回来应该通知你一声的。” 周律沉总能用一种轻讽的姿态发问,“吊着我好玩么。” 一顿心虚,沈婧懂他在指什么,确实,她承认,有故意离开曼哈顿的成分。 有故意不告诉他的成分。 实在是,把持不住周律沉那副好身材。 可待在那栋金靡的豪华庄园,跟游戏人间的贵公子放纵,她怕她会累死。 “住在一起6天,够的了。”沈婧回视他。 他抬了下眼皮,“不想和好,只想睡?” 固然,周律沉的声音听着平稳淡然,眼神却带压迫量。 不知哪来的勇气,沈婧笑得眉飞色舞,“和好什么呀,二公子是觉得一夜情不满足吗,还想留着我长期发展?” 未等到他回一个字,吝啬如周律沉,坏脾气如周律沉,这是不满意被她无缘无故撇弃在曼哈顿。 他似乎笑了下,看着,却冷静过头了。 笑她的大胆,笑她的把戏。 是,他周律沉什么时候被人用完就丢,都是他丢别人的份。 一旦较真起来,未必还能有她占据上风的机会。 可此刻,沈婧心里就是大胆,“长期发展吃力不讨好,几夜情就当成年人之间的夜生活好了嘛。” ------------ 她就是一渣女(5) 可此刻,沈婧心里就是大胆,“长期发展吃力不讨好,几夜情就当成年人之间的夜生活好了嘛。” 他笑,“挺会玩。” 哪会?这不顺他心意吗,各取所需,事后不要纠缠,沈婧悄咪咪问,“是从二环那边的周家大合院吃饭出来?” 周律沉挑眉反问,“想查我家么。” 沈婧缩了下肩膀,“查也查不动,我可 而且,刘郁兑换的是召唤类的卡牌能力,各种各样的召唤物至少可以用来阻挡近身之敌,由他和詹岚一近一远相互配合,郑吒也好放心。 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战场顿时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平静,旋即,不少黑耳士兵一下子高呼了起来,士气大振。 6奇点了点头,随即将青元子与他事告诉了杨宁。只是对与青元子的实力,并没有与杨宁细说。 在看到大门内的景象的时候,张恒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这是一座巨大的广场,一架架隧道掘进机在其内不断工作,来来往往的合成人充当着工地上的工人,整个广场都在风风火火的忙碌着,一副火热朝天的模样。 “是水泥没错。”启明心中暗道,同时开始在心里估算着用拳头把墙打破的可能性。他的身上依旧保留着十倍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如果出全力的话,打破一面普通的水泥墙应该能够做到。 飞机此时的速度,已经是它不被解体所能达到的极限,但是,无论怎么看,飞机似乎都无可避免的会被后方的冲击波追上撕碎。 锅炉房内的魔道弟子一个个都迷了眼,人为财死,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一想到自己后半生要跟这种人在一个床上度过,陆奇就不寒而栗了起来。 所以要说这背后没有蔡卞影子,高方平是不信的。就连太后刘青菁,肯定也是因为那多管闲事的性格,而被蔡卞他们利用了的。 底蕴,这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的东西。这是一个势力的下限,而杨宁现在所缺少的,恰恰就是这种下限。 停尸房当中,此时摆放着十五口大红棺材,最前方的一口棺材,前方挂着一张黑白相片。 犯人猛然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淤血在口中吐出,看摸样应该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至于和那个所谓的魔主合作共同抵抗诸天入侵,云世宝想都没想过。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有钱人,无数投资机会摆放在他面前没错,可如何赚到第一桶金,完成启动资金的积累成了大问题,暂时还没想要不要将这些题目,卖给别人变成钱。 祁然看向慕糖,慕糖和他对视一眼,直接躺了下去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安宇挑了一下眉毛,冷冷地来了句:“那你以为是谁。”说着几步走到了南遥的身边,一手提起了她的行李箱。 听柳平生说到这里,周东皇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心里更是一阵震颤。 秦峥今天情绪也有些不对,抱着手臂坐在一边,看也没看她,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然了,修炼还是要跟着修炼的,要知道在原著剧情中,姜子牙同样也数次身陷劫难,虽然最终因为主角光环,化险为夷,但危险还是有一些的,自己还需有一些自保能力。 “麻痹的,怎么一沾点皇亲就没好人,这回碰上老子算他赵家倒霉。”朱天降不肖的骂了一句。 ------------ 何至于去跟他的女人计较对错 沈婧扔得舒服,待会又沾他西服上的木香味,洗都洗不掉,“溪河湾,劳烦二公子当一回司机了。” 他没应她半个字。 一路,周律沉专心开车,时不时踩油门超车。 即便车技刁钻,沈婧未有半点慌张,放杯水估计都不撒半点。 发现,周律沉没和她说话,车厢氛围显得格外沉寂,没点声。 是了,贵公子的臭毛病,忽冷忽热是常态。 不清楚他不言不语是为何,沈婧眼皮越发重,蜷起身子,瘫倒到靠椅睡觉。 什么也没想。 不多时,车停在沈家大宅门口,一个刹车。 周律沉偏头,薄唇动了动,看到她在副驾驶睡得恬静,便不出声。 讲道理。 被落在曼哈顿,他气并没消,可沈婧惯会装可怜,欺负不得。 他讨要的说法,最后换来沈婧句‘一夜情’。 点支烟抽,尼古丁终究能过渡很多情绪,脾气忍了忍,何至于去跟他的女人计较对错。 气沈婧哭,到头来还不是他哄。 一根烟抽完,也没着急吵她起来,手指一抬,触及中控车载面板的温度指示,切换,调了合适的暖气,坐在一旁玩手机。 时而,看她一眼。 赴局,沈婧特意化过妆,不浓,比素颜要娇丽几分。 想想,不记得多久以前了,在沪市,沈婧跟他时,每回带她出门,她都会遵照他的喜好打扮得娇美,挽着他手臂跟他去82楼打牌,或去茶园玩乐,或去马场应酬。 乖顺,尽情尽理顺着他,哄着他,从不会闹。 诚然,她在身边的时候,周律沉真觉得舒心。 ——这条鱼能不能叫沉沉 ——你能不能爱我一点啊周律沉 ——我不喜欢木偶戏,只是喜欢陪我看木偶戏的人 ——以后,你还会带我来弥敦道吗 ——我要是走了,你会帮我养猫吗 ——周律沉,你娶我啊,娶我我就回头,我真的特别特别的好哄,你哄一哄就好了啊 此刻,周律沉不自觉看向沈婧,目光深了两分。 她睡得安稳,长长的翘睫微微垂落。 她不再是小姑娘,不再是只会在茶楼唱曲儿的纯情佳伶。 这段露水情缘要过去吗,周律沉想,早过去了,偏偏,不喜欢别的男人碰她,不喜欢她对别的男人笑,别的男人尝了她的好和鲜甜,他可能会嫉妒的。 明明是他的女人,明明是他护着她一路过来,自问,他周律沉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可不会栽好玫瑰,却让别人摘走。 沈家保姆出来,缘由黑色轿车的车窗没打开,认得这辆车的车牌。 标A的。 这种车牌在皇城可不常见,一认,便知是某种特例身份的家属专驾座,比开什么上千万的豪车还要够表达身份。 不打扰,保姆只好打开两扇大门,返回屋里,告知沈老爷子,“周家的车,应该是周二公子送回来。” 即将要睡的沈老爷子又起身,穿衣下楼。 问起,“二公子来多久?” 保姆道:“他坐车里有蛮长时间,我以为是路过的车辆,没来得及开门。” 夜色里,黑色轿车停在石狮旁边。 看见沈老爷子出门,出于教养,周律沉才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他平淡一句,“老先生。” 纯白色的衬衣,长身玉立于车边。 沈老爷子惊讶许久,还真是真人亲自送上门,开口邀请他进门,“小四实在是又去麻烦你了,这么晚,二公子要进来喝杯水吗。” 麻烦这两个字很久没人在周律沉面前提起,第一次觉得陌生,好像,沈婧每一次的麻烦,都是他在接手。 他拒绝沈老爷子的邀请,“今夜还有事忙,晚辈改日再登门拜访。” 沈老爷子不强求,“也好,你忙还麻烦你跑一趟。” 交谈声此起彼伏,沈婧哪醒,睡得沉。 不得已,周律沉弯腰抱她进门。 她倒是贪恋这样宽大的怀抱,跌进胸膛就抱紧,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好似舍不得放手。 上楼梯,周律沉只好收紧手臂,抱她更紧。 保姆倒是大气不敢出,走在前面,引路,开门。 她房间倒没有女孩子的梦幻粉,简约,多数是米白色,沈家却也没亏待她,哪怕一张看起来简单的桌子都是金丝楠木。 将她放到床上,她床上有一只布偶,一靠近便抱在怀里睡。 周律沉没留,尽管沈老爷子出于客套,再三挽留他留下喝杯茶,他客气颔首,转身离开。 沈老爷子送他出门,目光静静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离开。 祖籍一辈子在这座四方城,沈家几代的努力都比不上攀上一个周家,便可一朝得势,可沈老爷子却没这个想法。 没人看透周律沉的想法,沈老爷子不例外。 周律沉不普通。 说他爱,他并不爱。 说他不爱,他总爱对沈婧照顾有加,处处为她想,为她所付。 因为亏欠吗,权比王公的周家二公子可不会觉得亏欠任何人。 偏他就是,这样待沈婧。 - 过了小年,又到除夕。 沈婧并不忙碌,知道周律沉又回沪城。 沪城吗,那里已经没有她想回去的理由。 爷爷想给她说亲,她心里清楚,试图说的是孙家。 她没答应。 “小四,27了。” “我知道,可我并不想嫁人。” 爷爷爱看春晚守岁,她没这个兴致看。 梁叔在前院挂灯笼,吸引走沈婧所有的目光,穿好毛拖,走去前院。 手抄毛衣兜,看外面的大雪。 手机有短信,顺手掏出来。 周律沉:「新年快乐」 随之是新年红包。 周律沉给人转账的方式只会直接打卡里,拒收或退还都由不得她。 沈婧靠到门边,手指飞速摁手机,打趣:「是不是想追我」 发送。 周律沉并没回。 懂他正在沪城,魏肃临结婚,他理应在。 魏肃临有给她喜帖,但沈婧没去,只送贺礼和份子钱祝福。 站在凳子上的梁叔唤一句,“四小姐,看看灯笼正了没。” 抬头,两侧灯笼高度一上一下,只好让梁叔下来,沈婧亲自爬上凳子弄。 身后。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射灯打在她后背,两三秒才熄灭。 她竟有莫名其妙的错觉,是不是京A开头那辆。 并不是。 是谢家的车,小侄女非要过来见她。 “姨姨,心年快啦哦。” 奶腔软乎乎,沈婧挂好灯笼,拍了拍手,“就知道嘉禾会来,姨姨早早准备红包。” 小丫头自会咿咿呀呀说话,爱黏她。 “嘉禾最喜欢姨姨了,要姨姨泡泡….” 没办法,她也疼小丫头,喜欢带在身边,还能解闷。 小丫头来沈家拜年走一遭,还要沈婧亲自送回谢家,要搂要抱,从头到尾都缠沈婧。 “姨姨好香辣…” (本章完) ------------ 配吗她们(1) 香呗。 抱嘉禾进谢家祖宅。 嘉禾小手勾紧沈婧的脖子,奈何人小,够不着。 沈婧无奈一笑。 很奇怪,谢家上下今日的氛围诡异的安静,主客厅似乎有什么排场,谢家的长辈们齐聚一堂,商讨要事,以及可以肯定。 谢家今夜来客。 沈婧绕过主客厅,送小的去找妈妈。 倒是听谢钦扬说,“周律沉啊,还能谁啊,谢家的意思够明显了,想结亲呗,周家这不是想看看他的意思,想结就结,不结就不结。” “我有一堂妹,画画贼厉害,以前阿沉年轻时,那两不是老相好嘛,看两家的意思,看看两位当事人乐不乐意结婚。” 其他的,可没给谢钦扬听,被他老子赶出客厅。 周家可是还有两位公子未婚,不说周家老太太年近高领急不急,京城的小姐们都该急了,左等右等,等不到周家想联姻的消息。 一位走周家老爷子的路,吃的是皇粮,位置高,一路平步青云,今年,又升上去了,见他周向群一面,都要上报的程度。 一位从商,国际贸易之上,无人不知晓翻手可覆云雨的联行总裁。 各家都想攀周家,该用的心思都用了,周家如今就是纹风不动,毕竟,周家可拿捏不住这两位尊贵的大爷。 孩子婚姻大事,周家走到这步死局,这还不是他们恪尽严谨的门规养出来,两位的翅膀都够硬,家里的话语权都在他们手里,还想拿捏谁。 更厉害的,周家的两位公子至今都无女朋友,活得高高在上,不沾情事世俗。 嘉禾在沈婧怀里咿咿呀呀地撒娇,“姨姨,我要爸比…去厅厅。” 嘉禾这么一撒娇,客厅里齐聚一堂的人时不时看出窗外。 院里,是沈婧抱嘉禾的身影,还有谢钦扬吊儿郎当的逗弄嘉禾。 或许觉得打扰,沈婧略朝客厅里的长辈微微点头,不经意看见坐在主位清贵优雅的男人,距离远,茶雾蒙蒙,笼着他的面庞,看不清是笑还是平静。 他搁下茶杯,转了转尾指的铂金戒指圈环,似在回话。 嘉禾叫得奶呼呼,“姨姨,你在看谁….” 估计听到,周律沉瞧出来一眼,唇轻轻抿,笑了下。 沈婧立马转身,抱嘉禾离开。 轻声告诉怀里的嘉禾,“你爹一会才有时间,在跟那位叔叔聊天。” “我见过那位叔叔…” 嘉禾的奶声听着,沈婧心都化了,“那他有没有欺负嘉禾。” 嘉禾小脑袋转了转,忽而点点头,“爸比问他要不要也生一个嘉禾,他说,嘉禾这样的太娇气,他懒得生,嘉禾很娇气吗。” 估计是小孩子听不懂大人的话,在记仇,沈婧哄道,“嘉禾最乖啦。” 嘉禾问,“姨姨为什么喜欢看那位叔叔,他都不喜欢嘉禾这样的宝贝。” 对于小孩子,沈婧是老实的,“长得帅,看了养眼,其实姨姨也不喜欢那位叔叔,坏东西,怎么可以不喜欢像嘉禾这样的宝贝呢。” 周律沉这样的人,能喜欢小孩才怪,有太太和孩子,这得多影响他出外面金屋藏娇。 在沈婧转身之际,客厅里坐主位的男人方才起身,同谢家老爷子道别,一句‘忙’,多余的话都无。 谢老爷子客气送人出门,“今夜招待不周,那您慢走,有空再来访。” (本章完) ------------ 配吗她们(2) 这头,沈婧把孩子交给谢家的保姆,坐谢家的车来,姑且要走出大街,才能打车离开。 她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与正在会客的谢家人道别,只从保姆手里拿过一柄伞遮雪。 雪下个没完没了,又冻。 不记得走多远的路,红旗车停在她身侧,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谁家的车。 沈婧没停下脚步,走自己的。 周律沉从车上下来,开车的司机只好跟下车,带着一副干净的白手套,自他身后撑伞,耐心地问,“二公子,您要走路?” 视线跟随孤伶娇瘦的背影,他摆手,“自己回去。” 司机默默计算这里到周家合院的路程,到鼓楼大街,再过什刹海,其实不远。 但走路,蛮远。 司机默默收起伞,“好的,您有事打电话。” 再后来,左右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那辆红旗车稳稳驶过沈婧身侧,远去。 这就走了? 不搭前任一程? 不是都说,他周二公子是个多情种,最喜欢呵护前任? 是不是瞎啊,她那么大个人,他看不见? 也对,该走,半夜初一,哪家贵公子有闲情雅致逗留安寂的大街,赏风雪呢,该是在销金窟左拥右抱迎接新的一年。 想着,沈婧却忍不住回头。 尚且来不及看清晰身后的动静。 瞬间,手里的伞被周律沉一把夺走。 伞下,两个人颇有些挤。 周律沉拥有身高体型的优越,倒是挡住了她身后灌进的风沫霜雪。 闻着淡淡的烟味,沈婧静站看周律沉。 他嘴里叼着烟,燃了半截,烟火泯灭间,唇勾了下,笑得多混不吝,“几岁啊沈婧,这么快做小姨?” 沈婧手抬起围巾的另一头,撩到肩后,“好意思说我,你们周家还有喊你小叔的。” 一团烟雾充盈,周律沉眼皮堪堪一挑,薄薄的折扇双眼皮上勾的弧度,极撩人,至使他眉目看起来更加恣情流气,“得是你喊。”片刻,咬着烟的他,嗓音几分含糊,“他们喊我都不应。” 这话听起来,好似给予她天大的恩宠。 真是浪荡子。 前脚在谢家据说谈婚事。 后脚来她伞下,忘得不着痕迹。 沈婧笑笑转身,肩并肩走。 一把透明的伞,不过几寸窄小空间,他与她不自觉挨得近。 即便是在撑伞。 周律沉骨节匀称的手指从容握住伞柄,举手抬足都透着世家公子的贵气之感。 他西服上木质感的男香,浅浅的,凉津津的,钻入肺腑。 透过来,闻着,味道总是很贵。 “恭喜啊。” 周律沉意味不明笑,“你还挺盼。” “据说谢家小姐因你钟爱她的画早已经芳心暗许多年,成了没。”沈婧无聊问问。 两根手指捻着烟,吸最后一口,取下,不疾不徐弹进垃圾桶,腾出掌心把住她腰,搂着走。 他喜欢这样啊,沈婧没拒绝。 习惯过来,哪次不都是他在为所欲为。 周律沉依旧笑着,“你这是怕我结婚,特意过来阻止抢亲吗。” 沈婧伸着脖子,骄傲极了,“想什么啊二公子,我可能抢亲吗,还会,开开心心祝福你百年好合,三年抱两。” 周律沉眸光一瞥,“跟谁三年抱两。” 顿了顿,便刻意的、故意的俯身靠近她几分,似笑非笑,“你么?” 低低的嗓音携裹滚烫的喘息打在她侧颈,甚至是刻意酥骨的停在她耳边才笑。 分明调戏之举,沈婧差点产生错觉,以为他这是在询问。 知他性子里的真真假假,冷静下来,沈婧舔唇,“我才不要,留给你的红颜知己们。” 高贵薄情如周律沉,冷笑道,“谁要娶她们回家,配吗她们。” 配吗。 沈婧不清楚。 (本章完) ------------ 将她背回四合院(1) 高贵薄情如周律沉,冷笑道,“谁要娶她们回家,配吗她们。” 配吗。 沈婧不知道。 正月寒冬,两侧的灯笼,一团团橘红色的火光在眼前来回摇晃。 他这样一句话,她说不出什么心情。 是在跟她解释吗。 算吗。 又或者,他只是高高在上惯了,作风一向,欲望不忍,恋爱不谈。 二公子早已花名在外,美女堆里,谁有天大的本事让他收心。 沈婧绕开话题,“还以为你在沪城参加婚礼。” “看他们喝交杯酒么。”周律沉挑声,“我可没这爱好。” 沈婧想想。 魏肃临都差点成他舅哥,还一起玩着长大,不该坐在第一桌喝酒吗。 脑袋一歪,靠近他些了,没闻到他身上有酒气,按周律沉的作风,估计只送贺礼和份子钱到场,他人便离开。 “新娘漂亮吗。”她问。 周律沉接话,“没注意看。” 走一段路,行人越来越少。 沈婧感叹,“大年初一唉,京城都没有以前的光景热闹了,我小的时候还能在家里掩耳朵听鞭炮声。” 都零几年的事了。 没这兴趣,周律沉没搭话。 他掌心拍了下沈婧的腰,纯白色的毛呢大衣过厚,他不爽这种感觉,只好摁美人的腰更紧,试图要透过面料看她肉瘦没瘦。 这样近了,鼻间不经意嗅到她的发香。 “小孩子果然不会骗人,香得要命。” 他和她的声音,一致低,步伐同慢。 深夜安寂的街头只有他和她。 街灯的光,将两个人暧昧并肩的背影,越拉越长。 沈婧会斥周律沉,会骂他,会拧他胳膊,偶尔,还爱撩一下围巾。 恍惚有印象,一到冬天,沈婧特别爱裹大大的围巾。 见到他,他的姑娘会低头笑,下巴藏围巾里面,妩媚得叫人失神。 过那么几分钟,偶有汽车路过,周律沉摁她腰肢,往右侧走。 “看不看路。” 被推疼,沈婧就叫,“马路宽,谁会来撞我。” 周律沉哪管她疼不疼,也不哄,轻飘飘两个字,“醉鬼。” 沈婧嚷嚷,“这个区最严,谁敢跑到青天老爷门口酒驾。” 周律沉会不懂吗,懒得和她争执。 沈婧侧脸望他,笑着打趣道,“那你背我走好不好。” 好不好… 周律沉好看的眉头皱紧又舒缓,“背你有什么好处。” 就是这样了,周律沉一贯不会单方面付出,霸占惯了。 但,沈婧可没那么轻松答应,“你先提,容易做到我就考虑给。” 周律沉神情一片散漫,“你祖宗啊。” 是了,他怎么可能弯得了腰背人。 自然,沈婧没期待,不过开个玩笑。 “走很远了,我腿酸。”她拿出手机看消息,“我已经叫车了。” 单单几个字,听着,周律沉开始有脾气,冷色道,“我呢。” 沈婧四处张望,才想起,“哦,你家司机好像走了呢,你自己找你家司机过来接你啊。” 他扯开唇,发出一阵凉笑后,话里偏执成性,“我问你,我呢。” 什么他呢,他呢。 他没有保镖吗。 看她时,周律沉目光愈加深烈,“沈婧,你又想把我扔这儿?” 当下,沈婧觉得累,“回自己家睡觉不是吗,二公子知道走多远了吗,从谢家老宅到鼓楼,我坚持不了了,不走了好嘛。” 说着,她抬起两只手,抚过男人执伞柄的手背。 涔涔如水的美眸,那可怜劲,一副软骨哪有力气步行两三公里。 周律沉脚步停下,没什么耐性的命令,“自己跳上来。” 望着男人笔挺的背影,蹲都没蹲,沈婧觉得好恍惚。 他要背她走是吗。 恰逢其时的年夜夜色。 接过他手里的伞,遮盖两个人的头顶,她乖乖爬到周律沉背上。 他接稳,轻轻松松。 挺玄妙的,第一次要人背。 男人的背阔,刚硬的,挺直的,脸颊贴在西服,面料舒适馨香,一种,潇洒贵公子的味道。 更生雪落,正好走到京城什刹海。 趴在周律沉背上的女人,将下巴轻轻放到他肩膀,“周律沉,我们绕去西大街呗,想看那边的旗,红艳艳的,油然令人敬畏。” 过了那条大街,那边的附近,正是周家。 周律沉掌心摁她膝盖内侧,腔调含笑,“得,故意玩我。” 在沈婧的认知里,周律沉有的是体力。 她往周律沉的颈脖‘吧唧’亲一口,撒娇讨好,“你多背一会行不行,又不是没体力。” 这么一亲,周律沉大概觉得自己疯了,背一个女人过西大街看旗。 一路侃侃而聊,周律沉回话一点不频繁,基本都是沈婧在叽叽喳喳,他都不乐意搭腔。 兴致够,这让沈婧忘了,这条路是回周家合院的路。 索性。 既到,周律沉将她背回四合院。 她还在谈今年收到的红包,数他周律沉给最多,也是第一个。 不过十几分钟,遇湖,过平坦的直桥,走进小巷,来到周家合院门口。 那刻,沈婧脸上的表情全然凝滞。 一路顾着聊天,怎么到周家了呢。 立刻马上的,沈婧连忙从周律沉背上下来,这给周家人知道骑在他们家贵公子背上瞎折腾,姑且将她凌迟。 她局促地后退,“我就不进去了,大过年的,我都没带礼物给你爷爷奶奶。” 周律沉没什么波澜道,“你觉得你能送什么。” “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合适。”说着,抬头看周宅大门。 钱财的,奢靡的,周家绝对不喜欢。 心意的礼物,他们也是看人,满意才承下,不满意人,礼物同样不入眼。 周律沉手抄兜里,“说说,你什么身份给他们送礼。” 并没有身份。 “普通朋友。”她应。 周律沉拉她手腕上台阶,淡淡道,“来我家不需要送礼。” 却听出他的话外意,他家要什么有什么,她什么都给不起。 将上门拜访的礼仪抛去一边,看周律沉推门而进。 门外有守岗亭,他家大门估计一年四季都不用上锁。 进院,院里只有屋檐下的路灯在亮,安安静静。 直观地,感受四合院的宽敞和古色气息。 一进院是白海棠,再过大门是二进院。 够大。 看出神,手臂被周律沉拽回来,“走这边,那边的路是二奶奶的苑子,你想让她知道,我带你回家睡?” “可别。”沈婧恨不得走周律沉前面,“你快点带我离开这院。” 三进院后是翠薇阁,老太太的苑子。 深夜,灯盏忽亮,芳姐扶老太太起身,“听门卫说,沉哥儿回来了。” 老太太习以为常,还以为惊天动地的大事喊她起来。 “难得回来住,问问他饿不饿,给他做些吃的。”老太太又躺回被窝里。 (本章完) ------------ 将她背回四合院(2) 芳姐点头,“我过去问。” “谢家的事,沉哥儿是不是又没应。”老太太又叫芳姐回来。 芳姐思索一会,“他没应,倒也没恼,承老先生的面,亲自去谢家喝杯茶,就离开。” 老太太叹气,“我都快死了,他们的婚事,周家上下已经退而求其次到这种地步,任他们来,他们却不婚主义。” 芳姐:“您想想,不爱的,娶回来,何尝不是辜负人家辛苦养大的姑娘,或许,他们就是这样想。” “可别把兄弟俩想得太好。” 接着,老太太嗤两声,“是还没遇到令他们惊艳的姑娘,但凡遇到,凭他们兄弟俩的通天手腕,得下不要脸的狠功夫,死也要留在身边一个劲的宠。” 这话,芳姐极其赞同。 直击的,直白的,遇到想得到的东西,他们一向不会错过,怎样也要掌控到手里。 可什么都拥有了的男人,见惯世间宝物,能遇到令他们感到惊艳的姑娘,太难。 关灯,关门离开。 去二公子会住的漪澜轩。 敲门。 漪澜轩此时莫名其妙反锁,这令芳姐头疼。 三更半夜,芳姐扭头离开。 漪澜轩内,清雅幽居。 灯光片片昼亮。 主卧室里的布局是现代风,黑灰色奢调,装饰暗兀,去繁留简,中间一张意式手工奢灰的大床。 看来,每日都有人打理,就等他回来住一晚。 沈婧正跪在床上铺枕头,长发几半罩住身体,转身,将多余的枕头丢给周律沉。 很快,被坐在沙发的他轻松接住。 沈婧扭头,笑盈盈,“你睡沙发,不许上来。” 周律沉一阵笑,“你脸皮薄?” 特薄。 这里是周家,可不敢跟他同床共枕。 “没心情邀你共度良宵。”沈婧抱起余下的枕头一闻,“你家的枕头好香,应该是土沉线香薰过的吧,又干净又恬雅,太高级了,明儿,问你家阿姨去哪可以买。” 视线停留在她脸庞,周律沉只挑前一句回,“带你回来,你让我睡沙发?” 沈婧忽抬头,看着晃动的白色纱帘,“动静大了,你家人都听见了。” “谁听见。”周律沉扔开枕头,“你知道这里离前院有多宽吗。” 沈婧仔细回想,走过来七八分钟,那挺远。 “你一般都是住漪澜苑?” “也算。”周律沉磕了磕手里的打火机,放下,“你喜欢?” 沈婧点头,继续打理被子,“喜欢,比住别墅有雅调,就你们这类家风的规矩太严肃,我都不敢大声说话。” 忽然的安静。 没听到声音,沈婧扭头,看见周律沉已经拿睡衣去浴房洗澡。 门关上。 吸了口气,沈婧坐在床边,看着露台窗悬挂的纱帘。 沈婧穿上鞋,走去落地玻璃窗前,看雪。 茫茫雪夜,空无一人。 真不知道怎就到这里了。 这里没有女孩子的用品,只有周律沉的衬衣,她换了一件,躺回被窝里,装睡。 二十分钟后,浴室的门终于开。 沈婧连忙把头藏到被窝里。 男人懒懒抬眼皮,将她细微的小动作收在眼底,不过一笑。 长指系好浴袍带子,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了包烟和打火机,从头到尾,动作随性。 目光所见,床尾春凳安安静静放着她的小毛衣和发夹,手链。 白色丝被下的她蠕动了下,“我借你的衬衣来穿,很晚,我先睡了。” 周律沉低低哑哑地嗯,磕着手里的烟,走去露台,推开落地窗的玻璃门。 安静了,沈婧脑袋探出来。 看出去。 落地窗外,过几步路的木板,还有一间四面透风的八角凉亭,几盏明灯,是暖色柔光。 雪纷纷。 男人坐在沙发里,嗑烟点火,腾出来一边手倒温开水,风寒大雪浸过他沉郁的眉骨,棱角的锐度弱了几分。 随之,低着头,阒然无甚波澜的抵出口腔里的烟雾,一缕一缕蒙翳,像是拨在她心口。 沈婧愣了一秒。 姓周的,身上都有一种神奇的孤独感。 有时候想问他,深夜到底在孤独什么。 大抵是站太高了,要有什么有什么了,突然无所求的孤独。 可他们的位置,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 可普通人拥有的平凡生活,姓周的再也不会从权位神坛走下来体验人间烟火。 周律沉不曾看过来一眼,却能精准发现她的动作,淡淡问起,“睡不着?” 她点头说嗯,陌生的床,还在周家,没办法睡。 “会泡茶吗。”周律沉放下水杯问。 沈婧披衣起身,靠近他。 朝周律沉对面坐下。 他拿出一饼老红岩,丢到她面前,“这里是湖,结冰了。” 沈婧噢,低头认真泡茶。 周律沉靠在沙发,端详她的动作,唇动了动,哑声念她名字,“沈婧。” 她抬头,“嗯?” 周律沉并没有下文,挤灭只抽两口的烟。 在今夜,沈婧觉得他的习惯变了,犯烟瘾时,只抽两口,就扔垃圾桶要么挤灭。 泡好茶,推至周律沉面前,“夜晚还要喝茶,等下更睡不着了。” 一双长指执起白玉茶杯,周律沉注视杯里褐色的茶水良久,“不想睡,才喝。” 沈婧收拾茶台,摆整齐,“是嫌我霸占你的床?” 却听到他说。 “陪我过年,再送你回家。” 陪? 沈婧冷嗤,脚收到沙发,抱膝盖看他。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啊,眉眼浮起了一丝笑,笑得人恍惚。 任由凉亭外的大雪落下,亭内有电地暖,看他喝茶,看他打开电脑浏览国外资讯,听着扑簌簌地雪声,心却热乎乎。 “在你家过年啊,也对,二公子付过红包了。” 周律沉忙碌的动作停下,拍了下大腿,“过来。” 看着男人身上的白色浴袍,撑他硬劲的躯体,或许,里面还是空的。 沈婧手指顿时紧僵,连忙穿好鞋,起身,“你慢慢工作,我去睡觉了。” 周律沉手臂一抬,掌心赤裸而坦白的握住她小腹,一摁,单手将她连拉带拽回头,让她回到怀里,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眸子却是一片冷意,斥他,“你什么意思,带回家又要搂搂抱抱。” (本章完) ------------ “二公子有追过女孩子吗” 她眸子却是一片冷意,斥他,“你什么意思,带回家又要搂搂抱抱。” 说时,四目相接。 周律沉抚摸她的发鬓,缓缓开口,“别装傻,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沈婧就这么看着他。 他非闲人。 她也不傻。 他这段时间做的事她看得见。 在曼哈顿,在庄园,跑回国见她,给红包,陪她走一路,背她回四合院。 养尊处优供出来的贵公子,或许,他追人的方式,只会这样了,在他愿意做到的范围内。 低头,沈婧手指勾起周律沉的浴袍带,帮他系紧一点,故作镇定。 沈婧有时候都想装傻,装看不见,想远离,试图在别的男人身上能不能移情别恋,彻底忘掉周律沉三个字,可就是,这么的不容易忘记。 京城挺大的,总能遇见。 周律沉俯身,去找她此刻的表情,“你回头,跟我。” 嗓音清晰,低哑。 沈婧沉吟半晌,才微微翘了下唇,“倒是,愿看周二公子如何追人。” 随着她笑,周律沉嘴角跟着漾起笑,“哦?这是还不同意。” 在外面吹风雪,凉得她鼻子有些红,“我又不是小姑娘了,说句好听的,就能哄得好吗。” 她哪有那么好哄,好哄也不会说分手就分手,也不是说几句好听的,她就会肝脑涂地的信。 “但是,二公子有追过女孩子吗。”沈婧问。 未见得他有,过往,文昕算他的正牌女友,其他的女伴他估计都不动情,一种,寂寞的消遣。 周律沉一句,“我不记得。” 笑了,“骗我不行的呢。”沈婧手指一扯他的浴袍带,彻底的,男人的胸膛跟着敞开。 动作几分暧昧,几分大胆,她却不自知,周律沉大腿挪了挪,拧眉。 瞧见他发红的眼框,沈婧顿住。 他浴袍里面果然是空的,沈婧连忙收起手,哪敢再碰周律沉。 他穿浴袍,腰腹的精壮感,凭感觉,就可以轻而易举感受到是何种,可以说是他性感的一面。 四面透风,万一有人路过,万一…. 不过周家人的规矩严,没人会闯。 电脑都没合上,还是纽约时报的英文界面。 周律沉将她抱起,丢回床被,她身体蜷缩到被窝里,哼唧哼唧的。 夜里,沙发空荡,意式奢灰的大床躺两个人,相拥而眠。 她累,有被窝就睡得老实,一闭眼,又转去另一头,喜欢卷被子。 看她的举动,周律沉也不动,也没搂她回来,嘲谑一声,“你想睡床下是么。” 她喜欢侧身的姿势,“安静点,四点了,不要惹我生气哦。” 周律沉伸手关灯,“成,你非得命令我。” - 隔天一早。 周宅大门外有很多商政贵客来访,周家没收一样礼品,直接关门闭户。 毕竟在周家,沈婧以为自己醒的比谁都快,却发现周律沉已经在凉亭下开视频会议。 “啧,这么忙做什么。” 或许能听到,视线随之移向她身上,停留两秒,“穿好衣服,洗簌去吃早餐。” 沈婧低头看自己,穿的是他的衬衣,扣子只扣了一个,慌忙捂住身体,去卫生间。 好在,清晨漪澜轩还是如夜里般万籁寂静,无人路过。 周二公子脾气可不好,可没人会来漪澜轩吵他。 前院的餐厅。 此刻,已经摆好早餐。 大年初一。 二公子回来,餐台自然多摆一副碗筷等他。 沈婧是被周律沉带着进餐厅。 不急不慢绕过屏风。 看去。 红木餐台,红豆沙,奶糕,八宝福粥,清雅,味淡,却无比精致。 芳姐站在一旁依次盛福粥,嘴里念叨着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已有万事如意,这家人估计只能去求平平安安了。 此时,周向群扭紧衬衣袖扣,徐徐入座,“老二还没醒,芳姨这会儿盛他的多浪费。” 听声,沈婧站在周律沉身后,略显拘谨。 或许看出她脸皮薄,周律沉手从西裤拿出来,握紧她的手腕,沉哑的嗓音低低开口,“进去吃早餐。” 便,牵她靠近。 这些动作,他始终能做得优雅清贵。 围在餐桌前的周家人动作略微迟疑,包括周向群。 芳姐自是有眼力见,多摆一副碗筷。 许久,做好。 坐姿端正的周老先生才面无表情一句,“吃早餐吧。” 没等沈婧礼貌回一句,周律沉直接摁她肩膀入座,才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沈婧从头到尾照做,呼吸都不敢大声,这是第二次来周家吃饭。 氛围比上一次要严肃,或许是出于他们周家的身份,又或者周老爷子在场。 沈婧肃然危坐,没去看主位的老先生,此刻,耳边听到周律沉低声,“别紧张。” 她嗯,埋头拿勺子喝八宝福粥,看起来实在太清淡,味道却又说不上的甘甜,不谈五星酒店有没有大厨熬得这么软烂可口。 两位老人家并不语,不过是慢条斯理动筷子,端的是骨子里的严律规范。 对面坐的是周向群,许久不见,他模样未改,只是与芳姐低声聊些什么。 “昨儿一起回来?” 芳姐在周向群耳边,摇头,“不清楚,没问守卫,昨儿半夜去漪澜敲门,门反锁,就没注意。” 周向群低声,“再去煮些菜,这么清淡,我们吃得惯,人家在苏沪待惯了,不一定喜欢吃。” 芳姐点头离开。 之后再无声。 不多时,芳姐又端菜上来作为尽客之道。 一顿早餐,多余的交谈声没有,碗筷碰撞声都是轻拿轻放。 周老先生先放的筷子,“老二,来书房。” 周律沉略微颔首,算应,却没着急起身离开,手臂搭在沈婧的椅子靠背,“吃饱回漪澜等我,不懂路问他。” 她拿纸巾擦擦嘴巴,点头。 周律沉嘴里的那个他。 正坐在对面,好似笑了下。 早餐后。 老太太已经到隔间烤碳礼佛。 钓周律沉惯,她练就一张甜甜会讨宠的嘴皮子,再拘谨,这过年的,也不会忘了礼貌,到老太太身后打声招呼。 老太太将香插进香炉,应一声嗯。 沈婧便捏着手退出房门。 确实不知道怎么回漪澜轩,这路即便四四方方。 倒是遇到周向群,拎着鸟笼推门进书房,发现她,周向群迈进的步伐又退出来。 他摸兜,好似没摸着什么东西,“小张。” 小张从书房出来,从行政夹克衫外套内兜里拿出一封红包。 “给她。”周向群淡声示意。 看着递过来的红包,沈婧笑了下,“我真收,不会跟你客气哦。” ------------ “听话,咱不惹他” 周向群回想,给她的,也没少了呢。 摆摆手,“收吧,周家给你的,既来过年,互相讨个平安。” 沈婧双手接过,“恭喜周先生,往后前途顺遂。” 她从不叫周律沉一句周先生。 这三个字,礼貌又恭敬。 自然,书房里,正倚在书柜边的周律沉无端听见那一声周先生,往窗外瞧一眼。 她看 然而,即使是这样,胜算还是很渺茫,蛮荒鬼王的生命力量太强大了,司空灵月跟他没办法比。 穆如雪喝的有点多,被他这么一激,要紧咬牙,和萧战一起被林豹请出去。 穿过繁华的街道,白月来到一条僻静的街道,走了一会,白月来到一间清幽的酒肆内。 童欣不敢深想,现在童欣只想离开风家,和明初一起过自由安心的生活,童欣已经不想和风家的任何人再有任何的牵扯了。 靠在沙发上有些烦躁的捋了捋头发,苏有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清楚,但是冯先生病危,对于佳峰电子而言,确实算是一个好消息,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冯志耀是若是能接棒。 林忠早早到了盐运司,然而等过了通知的时辰,盐商们还是一个没来,直到过了晌午,才一个个慢悠悠的溜达过来。 蛮荒鬼王没想到我会拿命去拼,没办法,只能咬咬牙,转过一只手。 秦穆把背手剑挽了一个剑花,幽怨的看了一眼秦岳,刚才他正幻想着自己白衣飘飘,提剑决战紫禁之巅,就被打断了。 剧烈的疼痛让白月记忆变得模糊,对黑河发生的一切没了印象,记忆只停留在收取冥火的地点。 脑海道经浮现,白月一遍遍的心念,上善若水,清净无为,人乃天地之心,道之本。 温睿修已经走到门前,天气渐冷,他身上披了一件兔毛斗篷,修长挺拔的身影添了两分贵气,他嘴角的弧度,却温暖了寒霜。 “自己放狗搜。鲇鱼效应。”关雎尔扔下这句话,跟着安迪跑了。 就像是孙一凡会自己掏腰包请大家吃大餐,还会专门给大家煮他拿手的菜吃。 还没等晗月吃上一半司空琰绯已经将他面前的饭食吃光了,命人取来盐跟清水漱了口后他便坐在那里看着晗月食。 我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也是第一次看清她胸前那一对傲人的资本,看到这里,我居然愣住了,就连身上的疼痛貌似都忘了。 就像那些旧去的时光纵然在脑海里翻了一百遍,还是违背她意地悄然褪色。 毕竟是分管滨湖区的公安局分局局长,而谢建安负责的满堂彩房地产的分公司,刚好就是在滨湖区,他在愣了一愣后,哪里还敢怠慢了,立即就从公司中出来了,来到了李建飞指定的那家饭店——滨湖大酒店。 “来了来了。”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点,应了一声,赶紧跑了过去。 铁柔对回家是没有什么抗拒心里的,她是英雄了嘛!没看全城的百姓都来欢迎她?想来她爹也是这样认为的。于是铁柔一脚踹开了她家的大门。 龙鱼说着,把赫连瑾一只手扛起放在肩头,像是扛着一麻袋米似的,朝插翅虎走去,看的身后两个侍卫眼角肌肉直抽筋。 奔了出来的鸿蒙紫气,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再次朝着最近的如来佛祖奔去。 ------------ “哟,周家养得出痴情种吗” 她提鸟笼赶到周律沉身边。 “遛弯不带他的鸟宝贝。” 什么鸟宝贝,周律沉顺势将她搂来身侧,掌心搭她腰才走路。 他轻声,“给小张。” 小张回头,接走瞿儿。 沈婧看着小张离开的方向,“你大哥怎么孤家寡人,独来独往,休假时间,不是遛弯就是下棋。” 周律沉解释,“抛开工作,他并不会去交圈子里的朋友。” 世家子弟在欢场消遣度日,周向群已经拿到无数功绩,在每一段的同龄人中,永远是那位佼佼者。 话至此,沈婧没再问。 周向群看起来不像没有追求者,或许有,只是姑娘们更深知,这种人不是常非手段根本驾驭不了。 午时,沈婧要离开。 那辆黑色轿车从西区荡到东区,周律沉这才将她送回沈家。 车停在门口。 见她解开安全带,下车之后头也不回,周律沉一靠,漫不经意笑了声,“我去纽约。” 沈婧愣了一秒。 关好车门,回头,她微微笑。 周公子追人的耐心的确不多,玩玩几天,也就腻了。 也确实,他爱独揽大权,没那个理由分散权利给旁人,这是他方方面面的霸道作风,工作自然忙。 “嗯,一路顺风。” 周律沉手指握方向盘又松,似是无奈道,“我们婧婧,这是不打算送我。” 站在路边的沈婧摊肩,“怎么办,我今晚正好约了人去玩,过年呢。” 周律沉偏头去看她,她将发撩到耳后,精致美甲的玉指慢悠悠轻抬,指甲透明亮色的,又纯又干净,动作做起来,无意撩人。 如此年轻有活力的姑娘,周律沉口吻带着轻笑,“趁我不在又去工体钓凯子啊。” “是,您有意见?” 她以前和谢钦扬去,可没兴趣钓凯子,好看的可不少,但不是她的菜,再者,他们圈子里的朋友,谁没正牌女友。 就他周二公子喜欢借‘女伴’为由,以此只付物质,从不对任何姑娘的感情负责,他有底线,对方爱玩不玩。 沈婧弯腰,手臂搭在车窗,闻着淡淡高级的车载香水,忽而,朝车里的周律沉浅笑,“我单身,良性竞争啊二公子。” 不疾不徐对视,周律沉眼神带了点鄙薄,“谁啊,能争得过我么。” 越说,男人唇角笑意,恍惚深了几分。 爱砸钱如他,自负如他,身份很多时候在别人面前就是有主导权,沈婧脑袋一歪,“打算追几天呢,周家养得出痴情种吗。” 上到他爷爷,和他大奶奶是旧世纪的媒妁为婚,到底,一个比一个更看重事业,和平离婚收场。 再到他父亲… 再到他大哥。 再到他。 周家的男人,不出痴情种,无一例外。 忙事,不与她争,周律沉启动按钮,发动汽车,淡淡发话,“等我回来,三天。” 继而,他笑着收回目光。 “慢走二公子,带妹妹回来。”沈婧只朝朝车里的周公子挥手。 他开车一向快,流畅线条的黑色车尾身很快消失在拐角。 转身进门,沈家有远房亲戚来拜年,没去客厅打扰爷爷。 上楼换衣服,开车出门溜达,在想,怎么花掉今年收到的红包。 周律沉消失的几天,已经是年初五。 局势却在过年期间,变了。 周宋闵程四家鼎足变成三家鼎立。 无非,程家的子孙辈太招摇不务实,自此得关上门,低调做人。 道理太简单,分蛋糕,人越少越好。 就像,周律沉掌管联合的作风,任何决策得都在自己手里才舒服,就连内部高管有姓周的,他都不信任,永远的,只会信自己。 晚餐时,沈老爷子淡淡悠悠地说,“你以为他们周家吃素的吗,周家人何曾不都是谦卑有礼,深居简出的,转个身,能把人骨头啃掉咯。” 事情不了解彻底,沈婧不答话,程家要是没有点黑历史,惹了其他三家的底线,那也拉不下高位不是,谁无缘无故纵任不守规矩的。 这一次,不谈熟与不熟,她站周家。 拿起手机,迈步上楼梯。 沈老爷子叫住她,“又谈了?” 沈婧回答,“没和好。” 沈老爷子又问,“姓周的是不是舍不得你。” 天知道周律沉怎么想呢,沈婧从容带过,“我不知道,明天工作,我先睡了爷爷。” 手机却在这时候响,是周律沉,爷爷的话还荡在脑海,她动作迷惘地将手机放到耳边。 ------------ “沈婧你他妈就一祖宗” 手机却在这时候响,是周律沉,爷爷的话还荡在脑海,她动作迷惘地将手机放到耳边。 听筒里,隐约有空姐的声音。 可以判断出,周律沉人目前已回国,到达京城领空,准备降落机场。 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 沈婧没记得。 听到他慵懒的声音,似是在飞机上刚睡醒,“来T3接我。” 沈婧边推开房门,边打趣,“怎么办,我车今儿没加油。” 他闲闲道,“我让人送一辆到你家门口。” 门彻底关上,沈婧将后背贴在门板,“别跟我玩霸道总裁,最近没追剧,你这么一招,我容易受影响。” “来不来。” 话已成半询问,半命令。 沈婧手指搭到手臂,低头讪笑,“周律沉,到底是你追我,还是我追你啊?” 听筒里。 他嗓音温存着两个字,“我追。” 沈婧呼吸慢了几秒,嗔笑,“那可不去接你。” 男人甚至能感觉到她此刻占据上风的乐哉哉模样。 顿了片瞬。 周律沉唇角轻微挽起一丝弧度,懒懒地笑开,“沈婧,你他妈就一祖宗。” 他太顺遂,估计很少碰壁。 甚至可以说。 在情事方面没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以往,他有那个资本纵,都是女方追着他哄,就连沈婧自己也是。 如今。 他反过来去找一个已经分了手的女人,去护着她,去对她好,去和她谈恋爱,那些年轻气盛时残存的骄傲自负已然不在。 沈婧心里想去接,但行动不肯去,啧一声,十分卖乖,“您别气,您的庄明呢,这种事让他来,他比我熟悉。” 是了,这就是沈婧,话越软,越是绵里藏针,内容越戳到人心窝窝。 周律沉直接挂电话。 沈婧有笑到,扔开手机,倒床上。 不过几十分钟,他竟让人停了辆车在家门口,非要她亲自去接他。 来的司机美其名曰,赠予她。 沈婧没去T3机场。 周律沉什么人物,差她一个接机的么,周家的车上赶着去伺候这位爷回国呢。 贵公子估计有怨,脾气可未改,夜里没来叨扰她训斥她。 此时的沈婧就像一朝得势的小奶猫,不过得以套了副锋利爪子,试图去挠那头桀骜不驯的野狮。 周律沉何尝不清楚她的举动,她的把戏呢。 这些,以前的文昕对周律沉用过,看一眼他就识破,实在激不起他一丝一毫的征服欲和乐趣,周律沉甚至扭头就离开。 在沈婧挂掉电话之后,有一起玩过的小姐妹约她去四环的会所玩。 「来嘛婧婧,你最近又不忙,喝一晚」 被周律沉一通电话搅乱心绪,沈婧越发睡不着,打字发送:「喷个香水,必到」 她的车,有油。 - 另一边。 四环路的御庭山庄大门。 庄明小心翼翼地驾驶黑色轿车到门口,停车。 也不敢吵醒后座位夜寐浅眠的贵公子。 周律沉倚靠在那儿,银边眼镜下的一双眼微阖,没有明显波动。 庄明安静调冷气,二公子少有戴眼镜的时候,但对身体极自律,熬夜赶工对电脑工作,他便会戴上眼镜。 不过一秒钟。 车门已经被周律沉踢开。 过于了解这位,也不知道谁非要触眉头去惹他,庄明心噗通一下,钥匙丢给车管员,跟后面进山庄。 不知道他为什么回国。 并非要事,而是约了朋友来玩乐过夜。 这真的只是飞回国喝杯酒? 庄明不懂,从下专机开始,周律沉神色寡淡到极致,这不是好征兆。 这是有人跑他头上撒野了。 进入隐蔽性的地下室。 山庄里的地下室很少开放,楼上是娱乐场所包房、茶室、台球室、米其林星级餐厅、包院住宿、射击馆、各类高级玩所。 却没有地下室装修格调高端。 地下室这种,不对外开放就是了。 周律沉一进门,等着他许久的各家子弟好友已经唏嘘起哄。 在京。 圈里的称谓。 周律沉是周公子。 周向群是一句周先生。 来区分。 沙发上坐的是姓宋的,问,“初一走,初五回,周公子这是在京有要事?” 周律沉朝沙发坐下,不过是随性地推了下鼻梁骨的银边眼镜,笑着,腔调吟味十足,“余情未了,夜不能寐。” 姓宋的可就来劲问,“哟,这是哪家仙子下凡,让我们周公子遭遇情劫。” 遭遇情劫,这词。 边上的庄明觉得不错。 有人跟着笑,“还是沈家那位,挺长啊你俩,真不考虑换一位了?” 周律沉笑笑不语。 一两小时间,不过娱乐型的玩乐。 庄明忽然来到周律沉身后,“刚刚接到消息,程锦川故意追尾大公子的车。” 他靠在沙发喝闷酒,本还阴郁的眼眸顷刻间染过一丝猩红的痕迹,转瞬消逝。 “老狐狸有事吗。” 庄明道:“大公子没在车上,是小张开车,他就是见大公子不在,以此出气。” 周律沉不言不语,酒入喉,舌尖抵了下腮,回味酒精的浓烈感。 庄明无意窥见他时隐时现的笑,背脊骨那霎绷直。 “大公子要是在车上,他敢乱追尾车,这够程锦川判几年了。”庄明补充。 周律沉倒酒,神色镇定自若。 许久后,他淡然一问,“程锦川在哪。” 知他问题背后什么意图,庄明本不想回,可由不得回或不回,“程锦川也在御庭,刚到,楼上的包房。” 不过两三分钟,茶台上是一瓶刚空的威士忌酒瓶,麦卡伦1926的威士忌,全球现存仅14瓶,今夜,又少掉一瓶。 庄明虽有些惋惜,早见惯不惯。 墙上的古董挂钟摆了2下,正正凌晨两点时分,周律沉拆解西服丢给庄明,嘴里叼着支和天下白烟。 没点燃,他没找着打火机,推了下鼻梁处的银边眼镜。 周律沉:“跟程老三说一句,今夜心情不好,对不住他堂弟了。” 伴随他的声音响起,步伐走出地下室。 一双黑色皮鞋迈上楼梯,又慢又稳。 知道他要做什么,庄明没拦,清楚他有把握,也清楚他到最后都不会有事。 地下室内,牌桌上的几位好友看周律沉离开后。 集体愣神。 “谁又惹姓周的了?” “姓程的,下去了都不安分,没听说嘛,程锦川追尾,在西二环的道路刻意追尾周大的车。” “嗬,周大那辆车是什么级别的专属座驾,他不知道吗,他竟敢?好在只有小张在开车,要是周大在车上,够判姓程的十几年。” “沉哥多孝顺一人,怎么去招他家人,不长脑了。” (本章完) ------------ 周公子乖巧收手 同是御庭山庄。 沈婧来得不算太晚。 难得开心。 最后一天年假,睡不着。 不知道程锦川怎么突然在同一间包房,自然,沈婧没靠近程锦川,恨不得远离。 程锦川倒是不怎么看她,而是醉醺醺地搂他的新女友,挑衅地的看沈婧。 这叫,男人得不到之后的胜负欲。 沈婧懒得看,懒得计较,专注小姐妹的茶话会。 扭头,进隔间洗手,涂口红。 刚关上门的时候,忽然听到巨大的声响。 ‘噼里啪啦’。 似乎是酒瓶碎掉。 却没有任何人说话,这是遇到什么阎王爷过来收人吗。 沈婧确实这么感觉。 耳朵贴门上,动静又没了。 猎奇心理迫使她打开门,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包房灯色晦暝。 周律沉手指狠揪程锦川的衣领,推抵至墙角,前者居高临下,后者体力上处于弱势,可丝毫不服输。 在周律沉身上。 白衬衣被他的力道撑胀,纽扣死死缠紧呼之欲出的肌肉,偏,鼻梁上一副银边眼镜。 分明做着最狠戾的动作,白衬衣、膨胀胸肌、银边眼镜、竟生出一种割裂的禁欲感。 这令沈婧出神。 而庄明,却站在一旁当门神,这事,事关他大哥,恰逢今夜,他心情不好,找不到打火机,挺烦的呢,庄明自然不会亲自上手。 能打到哪里去,姓程的过于自傲了,程少爷的脾气真不是说改就改,见棺材也不落泪。 不过两三秒。 周律沉攥紧程锦川的衣领,口吻极为藐视,“会疼么。” 厚实的拳头抬起,遍布手背的筋管,崩得紧巴巴。 跟以往不同,带着一副斯文眼镜的他,贵公子涵养尽失。 “周律沉。” 沈婧那么一喊,发现她的存在,周律沉动作蓦然停下,微微侧过眸子,长指自觉地、温顺地松开程锦川衣领。 庄明退几步。 感觉,一贯在权利塔尖的贵公子,此刻就像虔诚的信徒。 沈婧站在原地。 静静去看他,一双眼睛被眼镜镜片遮住,虚蒙的反光镜片,少去风流多情,俊容阴冷得令人窒息。 沈婧移到男人攥紧的拳头,“你手是不是出血了。” 沈婧当然知道程锦川刻意追尾的事,双方在御庭相遇,还有旧仇,都是计较的人,伤害什么都不可以碰他们家人。 庄明冷视程锦川两眼,“走。” 包房里看戏的一众这回真的信了那句谣言,‘沈婧跟过周家二公子’,今夜实锤。 很快。 包房被清空,门从外面掩紧,只剩下他和她。 周律沉朝沙发坐下,长腿交叠,隔着镜片,自下而上打量沈婧一眼。 甜梨味的香水,薄透的黑丝,妆容妖艳。 周律沉语气仍旧冷冰冰,“好一个车没油。” “开你送的那辆来,当试驾体验,16缸发动机还不错。” 认真的,她就是开那辆新车,没去机场,而是出来玩乐渡夜。 她倚在墙上,手里是一只口红,慢悠悠叩紧盖,扔垃圾桶。 得,狼心狗肺。 周律沉不冷不热收回目光,屈指堪堪抬了下眼镜框,“有闲心来给凯子泡。” 沈婧笑,“是不是吃醋。” 关于雄性的生物都是小姐妹们的男朋友,谁懂啊,关她什么事。 周律沉依旧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钓到谁了。” “自然是,钓到周二公子呀。” 她多会讨巧,多会娇嗔。 向来,是一只会用撒娇方式来化解他脾气的狐狸精,低沉开口,“过来。” 沈婧慢吞吞靠近,踩着高跟鞋,地板上杂物,自然有些慢。 周律沉眯了眯眼眸,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 沈婧越慢,男人一双眼睛更沉了。 一直觉得,曾为她付出就当睡后补偿,可他分明是个计较回报的人。 计较为她付出,她却想着去找别的男人来疼。 或许从一开始,分手后的三年就该老死不相往来,对沈婧不管不顾,他兴许就没那份‘再次拥有她不可’的执着,身边陪着他的女人绝不会是沈婧。 手臂一伸,周律沉扯沈婧到怀,摘走眼镜。 直接捧起她的脸,低头,说也不说一句,闭眼吻住发愣的她。 沈婧躲开,又被他精准抓回来。 他的吻。 是惩罚。 沙发最中间,灯光影影绰绰,酒精味揉着浓腻的甜梨香水味。 她越不给,越拒绝,周律沉越想亲她。 峰棱宽厚的掌心摁住她薄透的丝袜,指腹摩挲而过。 下一秒。 他撕拉一扯。 坏到骨子。 想到他手上还带着伤,沈婧肩膀瞬间挺紧,周律沉这才满意地松开唇。 额抵着额,他情绪未见得有半分晴朗。 “我的钱买,是不是只有我能看。” 沈婧美目皎洁如月,眼尾弯着,“你想得美,我爱怎么穿怎么穿。” 周律沉掌心裹锢她的下巴,果然是巴掌大的小脸,一掌轻而易举控制住,“什么胆子,还真出来钓。” 沈婧被迫抬头,窥见他发红的眼眸。 周公子喝过酒,确认盖章。 不肯去机场接他,忍了忍,就当沈婧在撒娇,她倒好,有时间出来欢场消遣,还有男人左右。 周律沉本就烦躁的心情,鬼使神差般,雪上加霜。 “喝了多少酒。”她问。 不回答她的话。 周律沉一瓶威士忌加之红酒,多少怎么算。 她也是喝过几杯香槟,都微醺状态。 看周律沉,他眉眼毫不起色,不言不语。 “手给我看看,伤的重不重。”沈婧捞起他的手。 他不动。 碎玻璃不甚划伤,原本峰棱厚实的手背,多了条细微的血痕。 不重。 沈婧包里有创可贴,半蹲在男人大腿边,埋下脑袋,小心翼翼地为他的手背清理伤口。 她脸上的表情,半是担忧,半是温柔。 这令周律沉眸底涌了几分晦涩不明的波澜。 她心里定是一直有他的,她就是不承认,不回头,也不原谅他。 “程家算翻不起身了,最多走走商路,他如今恨死你大哥的铁血手腕,他明儿想不通还不是到处堵你大哥发泄,怪谁呢,怪他们程家太招摇,你啊,也不该和他计较。” 听她念念叨叨,周律沉语气淡淡的,“心情不好。” 沈婧:“为什么。” “找不到打火机。”他哑声。 所以来找程锦川借么。 沈婧傻笑两声,“怪我不去接是不是。” “行了,我有火柴。”沈婧翻包,递给他,“借你。” 周律沉不接,上半身靠到沙发,高冷的避开她,“沈婧,你又背我抽烟?” 十分质问的语气。 沈婧双手抱臂,笑得没边际,“这不关你事。” 讲道理,她的火柴是拿来点香薰,已经很久不去碰尼古丁,她没那么傻,用尼古丁糟蹋自己的健康。 ------------ 周律沉,浪子回头吗 周律沉上半身倾俯,手指抚摸她尚且红肿的唇,估计喝多了,视线有些空朦。她的笑啊,实在晃眼。 “不抽不行么。” 他话有恳求。 “死了正好,让你记一辈子呗,我是怎么学会抽烟,你没责任吗。”沈婧笑着起身。 手心被周律沉扯住。 周律沉皱眉问,“是因为想我么。” 沈婧挑声,“想啊,想又怎么样,周律沉,我走的时候,你但凡对我有那么一点点肯定,我都不想跟你计较了,现在算什么,是发现我还漂亮吗,是没找到满意的姑娘吗,浪子回头吗,我都不信这四个字,这不现实。” 浪子像部be电影,遗憾到看多少遍结局还是那个结局。 性子就是那个性子,贵公子飘忽不定的心能乐意为谁停泊。 包房静到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一重,一浅。 周律沉肃然看着沈婧许久,看着她说话。 她站,他坐。 仰在沙发靠背的男人,单手捏着她的手心温情揉搓,听到他念她名字,“沈婧啊,老子可以往死里宠你。” 声音迷离,磁性。 他眼眸充血,他醉了,这是真的。 其实沈婧发现,周律沉很少会提‘爱’这个字,或许是出于不屑,或者得到太多。 ——沈婧啊,老子可以往死里宠你 她就这么记住了。 即便他喝了酒,话都能让人稀里糊涂当真,你看,那一张颠倒众生的俊脸,饱含多情的眼眸,那皇城根最尊贵的周昭平亲孙,联行的总裁啊,要她如何清醒。 再如何挣扎出泥潭,周律沉一扯总能将她拽回去堕落。 不经诱惑,说的就是她。 她的本性从不清高,沪市的纵情声色,曼哈顿的干柴烈火,遵从本心本性,拒绝两个字她实在不想记得怎么写。 沈婧望他,哪怕自己站直身体,都没周律沉身上的气场强。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你追的,我满不满意了。” 周律沉笑,缓缓开口,“真的?” “爱要不要。” 她扭头要走,左手手心还被周律沉掌控住,走不了。 一股力道扯住她。 被周律沉侧抱回腿上,发醉的他微微低头,真诚的看她眼睛,带动她的纤纤玉手,解开那件白衬衣的纽扣,一颗,一颗。 直至西裤,裤头。 眼底,男人半副胸膛赤裸,沈婧眼睛都发热。 清楚周律沉喝过酒,清楚周律沉想在此调情。 初一住他家时,周律沉也是这么解开她的衣服,只留一颗纽扣。 柔情对视。 灯色暗淡,周律沉的眼眸越发幽邃,摁她到沙发,吻过她的唇、一路温柔抵至锁骨。 沈婧搂过他脖子,进去时,她闭上眼问,“周律沉,回国只为了一个我吗。” 此刻的周律沉,意气风发,话变少,不回答她。 … 凌晨四点钟。 周律沉抱她离开御庭,黑丝撕烂的地方,被男人的西服拦腰系,恰好挡住。 上车她就犯困,昏昏沉沉在周律沉怀里闭上眼。 她睡觉,一路无言。 周律沉将她送沈家。 凌晨到的溪河湾,保姆都没醒,顺记忆,周律沉将她抱回她房间。 给她掖好被子。 折步离开,随手关上她房间的灯。 夜色依旧浓重,黑色劳斯莱斯离开溪河湾,后座位的周律沉慢条斯理擦拭镜片,淡淡问起,“人呢。” 开车的庄明道,“后面。” 说完,庄明调头,后面的黑色大G车跟上。 两辆车同时停在燕桥中间。 电动车门自动打开,周律沉重新戴上眼镜,不疾不徐下车。 欠程锦川那一拳。 周律沉当夜还。 不拖不欠,何其计较。 程锦川整个脸颊的颧骨如同脱臼,“周二,不带这么记仇的。” 周律沉伸手,推开近距离靠近的程锦川,像是推开一具脏东西般,微微扯唇,不屑道,“对,就是要弄你。” 挺狂的。 “周律沉,你是气疯了吗。” 起初,程锦川心生侥幸,以为周律沉发泄脾气闹闹就过了。 没曾想。 转身,将沈婧送回家,他便回头补上。 他从不想招惹周老二,周老二无时无刻有保镖贴身,护得要命,这位保镖一旦出手,那真的是要人残疾。 夜风呼呲呲,周律沉背靠桥栏,火柴怎么划都熄灭,这令他眉头很不爽地皱了皱,伸出一边手挡住,嘴角叼的烟才得以燃出火苗。 他嘬了一口烟,睨向程锦川,“最近有没有欺负我女人。” 程锦川捂着伤口,“我有女朋友,我没事守着她沈婧干嘛,什么天仙啊,也就你周二,世上是不是没女人了,你这样的身份还真回头找她啊,你他妈的是不是被她下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高贵的头颅竟为一女人低下来。” 程锦川越说越激动,大概周律沉身上能让他找到缺点诋毁的,也就反复找同一个女人。 这可不是周公子的作风。 “我记得了,你和她在包房两个小时。” 这话,简直触及周律沉的逆鳞。 已经要上车的周律沉转身,又回头,踹程锦川一脚。 周律沉寡淡道,“我和她就是两天两夜,你也不配说。” 边上的庄明打了个电话,旋即打开车门,看这位贵公子重新坐回车里。 庄明绕到驾驶位,启动车。 看了眼后视镜。 此刻。 周律沉抬手背,打量上面的创可贴,这样极简便宜的樱花动漫创可贴,实在与尾指昂贵的铂金戒指不相搭,偏有一种云泥之别的错落美感。 庄明收回目光,“要给你买消毒药吗。” 周律沉:“何至于。” 车开一段后,庄明询问,“程锦川的事怎么处理。” 周律沉徐徐开口,“还能怎么处理。”顿了顿,“找证据,让他尝官司。” 庄明能懂,稳稳开着车,却发现他专心于擦眼镜镜片,不知道喝醉还是兴致不在。 “您心情是不是不好。” 周律沉凉凉一问,“有吗。” “挺明显。”庄明如实道,“您就是不开心,少了以前随心所欲的愉悦状态。” 周律沉阖眸,不言不语。 庄明不懂,庄明不问。 “大公子来过电话,请你去吃早餐。” 周律沉眼睛没睁开,嗓音惺忪,“去胡同。” … ------------ “还没泡到手。” 胡同深处的早餐店,不远处停一辆劳斯莱斯和一辆低调红旗车。 小张和庄明站在车边安静守岗,都是不抽烟的人员,无聊到只能看天空飘雪。 落着薄雪,早餐店门口是一张很有年代的木桌,街边是干枯的树枝。 周向群和周律沉自木桌前面对面而坐。 桌上是两碗热腾腾的羊肉面汤,两杯淡甘的花茶,一碟刚炸出锅的油条。 简单,标配。 黑色夹克大衣的周向群撕开木筷子,慢条斯理对好,才递给周律沉。 族谱里,作为家中长子,他一向习惯盼他安好。 “谁惹我们二公子生气,夜里究竟喝了多少酒,这么冲动可不像你。” 在周向群的印象里,老二向来不会屈尊挥出拳头,庄明会出手,轮不到他冲动。 事已经发生,这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想想,“沈家那丫头?” 周律沉接过筷子,“没有。” 周向群睇他,不戳破他的情绪,绕回主事,“碰他程锦川,实在是有辱斯文。” 周律沉迈开长腿,迎向周向群的视线,“你等他下次撞你膝盖骨上?” 周向群尝了一口面,举止谦雅斯文,哪怕是在笑,眼底一贯的毫无波澜。 “他猖狂是他的事。” 说完,油条推至周律沉面前。 周律沉没什么兴致地问,“姓闵的呢。” 周向群:“他们不搭程家这刺茬儿,如今,小孩都不能玩到一处,姓闵的责任感重,更喜欢独善其身。” 周律沉懒得再说话,执起花茶品一口,多年不来,还是那个味道,没味儿的味道。 寡淡至极,偏周向群最爱这一口。 一顿早餐吃完。 周向群拿起脚边的保温水壶,认真整理衣摆,“老二,去开钱。” 这顿早餐,36块。 周律沉一边扫码,一边皱眉。 老板认识两兄弟,“您也好久没来了,面儿15一碗,油条2块,茶2块,周先生一有时间就来,我十几年没换过价钱了。” 周律沉撑开伞挡雪,单手抄兜,不说话吧,总是冷漠又无情。 抓保温杯的周向群忽而笑出声,悠悠一句对老板道,“他今儿没雅兴,没人来哄他,哪有胃口吃早餐,可别招惹他了。” 老板笑着挥手,目送两位的英姿阔背,就这么离开小店。 分自坐进自己的车,一前一后离开窄胡同路。 天正好亮,两辆车在岔路口分道。 … 那几天,出道路的监控录像,程锦川有故意追尾成份,画面实在清晰,程锦川在车里咬牙切齿的表情都捕捉到。 这事啊可大了,程家实在不想护,只好把程锦川推出来。 程氏集团换了位程家公子接盘,事情表面就此轻飘飘过去。 其他的,沈婧不得而知。 倒是周律沉,这两天挺闲,将猫咪接回泰和中院养,会来胜鹏接她下班。 六点。 一如昨昔。 黑色轿车停在写字楼门口,男人倚在车边,长腿交叠,莫奈灰衬衣扎在熨烫修身的西裤里,通身清贵。 讲道理,莫奈灰色在他身上就是高级。 不过。 他如今追着她走的模样,按谢钦扬的评价来说,三字,昏庸了。 沈婧真不希望他总开这辆车来写字楼门口,看车牌,周家人太明显,说几回,今天的他舍得换一辆更低调的国产车,还是那类标志性太浓的车牌。 这跟换不换有什么区别。 确实没法子,周家给他配的车都带标志车牌。 贵公子呗,周家可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 沈婧悠哉悠哉走向他,美眸里漾着一丝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泡我啊。” 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听到她声音,周律沉才稍稍抬眸,情绪变得愉悦,伸手摸她脸,“还没泡到手,不想让别人来抢。” 毕竟,她给的机会只有一次。 挺挑战贵公子的追逐欲。 摸她的脸,周律沉总会忍不住一捏,轻轻缓缓,好似带着几分宠溺。 “还捏。”沈婧哼鼻子,“我的脸出没出印子。” 他笑得吊儿郎当,指腹的力道,越捏越重,“接下班几回,你还跟我上脸了。” 沈婧的脸颊很快留下印子,像从皮肤里面透出来的娇红。 不是疼,是被他调情的举动惹得羞涩。 “疼,下次不给你碰。” 周律沉笑意深了两分,启唇,用极低地嗓音开口,“再这么对我,我明儿去追别的姑娘。” 沈婧手里的包砸他身上,还没碰到他身,便被他轻松拉下来,将她的包丢进后座位。 沈婧啧一声,“你去呗,我还可以找个比你更有权势的。” 周律沉的长指落在她脖颈,那里,是他留下的吻痕,没遮住。傲慢如周公子,眼眸深深,“你找得出来么。” 沈婧肆无忌惮,“你父亲,你大哥。” 周律沉笑着骂了句粗话,没与她的玩笑话计较,“上车。” ------------ 很坦荡 “要吃饭。” 沈婧很少在周律沉面前装矜持,装不下去,打开车门,让他带去吃饭。 周律沉没搭腔,踩油门。 认识沈婧之久。 从罗元平到程锦川、再到孙祁晏。 她这副软弱可期的小白兔模样,极为吸引渣男。 趁等红绿灯的空隙,她凑到周律沉耳边,“周律沉,我想去昭玉荣喝粥,今天能开门吗。” 那间藏在帝都湖泊深处的私人俱乐部,一年四季只接待北城京特殊阶级的人士,她今儿想开也得开啊。 周律沉把中控台搁的手机递给她,“想吃什么自己跟老板说。” 看着他修长手指带着手机递过来,那刻,沈婧说不上什么感觉。 以前也不是没碰过周律沉的手机,只是玩一两把消消乐,其他软件没得见过。 “手机就这么给我,不怕我查?” 周律沉单手打一圈方向盘,从容不迫,“不怕你知道。” 自然,有不小心点进一条信息,看到他和Joanna的聊天,只有一张巴黎秀场图片,其他聊天内容无。 超模身材绝顶,腿比例,年轻貌美,驾驭各种风格和性格服饰。 抛开其他,对美人,沈婧都咽口水。 手抵在车窗,手指往下刷,没看到周律沉有回复对方短信,退出,懒得再看。 “你老实点啊周律沉。” 周律沉偏头,英俊的姿容,此刻,笑得晃人眼。 那几天的相处。 周律沉追人的方式可以说,又浪又坦荡。 深夜,酒店,落地窗。 周律沉总有用不完的体力,情浓,他几近将她揉进血髓深处,在她耳边性感地问,“叫不叫老公。” 白色被褥里,狼狈的她唇瓣抖了抖,泄声,“不…不叫…你连男朋友都不是。” 周律沉捏起她下巴,深吻,“命别要了沈婧。” … 周律沉说到做到,这让沈婧请了两天假。 只要沈婧在泰和中院过夜,猫咪随主子胆大包天,睡他的床,陪沈婧在卧室睡觉。 周律沉挺洁癖,晚上抱沈婧去隔壁书房住。 入三月,春暖。 享受感觉第一的沈婧是在泰和中院的卧室醒来,周律沉没在。 下床,弯腰,捡起地毯的睡衣去洗澡。 这里的浴室都备她爱用的甜梨香氛沐浴露和洗发水。 挺会请保姆,这么用心,难怪工资高。 沈婧挖了点豆大的面霜擦手。 漫不经心从浴室出来,就来泰和中院四五回,差点不认路,就没打算住这里,倒是凭栏观赏他客厅新装的晶灯,换了一盏巴黎运过来的天然冰晶灯,据说几千万。 比连卡佛的Baccarat水晶灯还要漂亮。 猫咪蹲在她脚边,时不时蹭她的拖鞋。 沈婧蹲下来,抱起猫下楼,“你也真的是,就是只猫猫唉,还陪着我们俩颠沛流离。” 亚,欧,美,沪,京,他和她都是在世界各地吵架的路上暧昧,养的猫咪也跟着到处搬家。 吃完东西,沈婧驱车带猫离开。 猫咪住在沈家吃的东西自然没周律沉投喂的贵,陪在沈老爷子身侧贼欢,有人哄有人疼,金屋不要了。 猫跟她,周律沉没要回来,本就是送她的礼物,分手,被她丢弃在雲鼎。周律沉实在想不明白,一没心没肺的女人,一只爱掉毛又胆怯的猫咪,到最后竟跟在他身边那么久。 自问,周律沉不是什么好人,更没有同情心。 一只前女友的猫咪能被他照顾的白白胖胖,事从谢钦扬的大嘴巴散开,属实颠覆身边人的认知。 周公子养猫咪,罕见。 一次聚会,谢钦扬凑到周律沉耳边,“沉哥啊沉哥,泡到我小姨了吗。” 坐在雕花红木椅的周律沉闭目养神,没回话。 得,看来没成。 难怪他近日开国际会议,脾气阴晴不定。 谢钦扬走去一边玩游戏,不问。 ------------ “给委屈成这样” 非有人没眼力见,瞧不见周公子淡漠疏离的表情,甚至还给周公子想法子,“女孩子无非要哄,我以前追阿雅,500台无人机道歉,挂了两夜,三里屯的屏都借。” 周律沉眼眸没睁开过,嘲弄两声,“你还不是没追回来。” 极为不屑。 被挑起窝囊事,梁公子不与他周二公子计较。 梁公子叹息挽尊,“我已经不喜欢阿雅,我都结婚了。” 可不是,追不到他的阿雅,草草听从家中安排娶了世家小姐。 没待太久。 周律沉拿西服走人。 谢钦扬突然爬起来,“这就走了?她加班还没下班。” 没音。 门在外面有侍童关上。 不多时,黑色劳斯莱斯过东区回泰和中院的方向。 庄明专心开车。 周律沉在车里接了个电话,淡声交代事,已然没了局里聚会那副郁闷的样子。 时不时抬了抬唇线,淡然之中运筹帷幄。 “截了。” 电话内容简单。 程氏集团早期丢了财阀方的合作,试图拓展旗下AI算力芯片的特许权领域到欧美,没成功。 份额被周律沉一通电话就给截了。 名额送给东区商业中心的科技市场。 庄明想,不说京城以后不需要程家,商场上程家施开拳脚都难。 车开到国贸,庄明的手机响起,连起耳麦。 “那….那个,你忙吗。” 是沈婧磕绊低哑的声音,庄明有些惊讶,“您说。” 沈婧抠手机壳,“哦,我刚刚在国贸附近看到你们的车,是你开吗。” 她声音颤抖,庄明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出什么事,“您稍等,二公子在通话中,有要事。” 两三秒,庄明问身后打电话的高冷贵公子。 “是沈小姐。” 周律沉放下手中的钢笔,“哪里。” 庄明询问那边,片刻,重复沈婧的话,“建G门外大街。” “调头。” 庄明打方向盘,绕路去建门外大街。 大道车尘攘往。 白色小奔驰被她开到护栏,她蹲在路边,低头刷手机。 她抬头,挂住泪的眼望向停在眼前的车,看着男人朝她走来,就突然没那么讨厌官家家属车的车牌了,好认。 周律沉高大的身影缓慢逼近,在她面前停下,漆黑的眸低了低,“被欺负?” 一贯温柔乖顺的她,撅嘴,脸上写满不高兴,“对方硬抢车道,他的气势吓到我,甩方向盘了。” 她看起来挺可怜。 周律沉扯了下唇,俯身,将她两只手搭到肩膀,顺势握住她腰,轻松抱到怀里。 沈婧的不开心立刻褪去,本能的,手从周律沉两侧腰身搂紧他,软软一团入怀,脑袋有意无意蹭到男人紧绷的颌骨轮廓,她身体蜷缩得厉害,像是找到依靠的港湾。 掌心自她削薄的后背压紧,周律沉低眸,嗓音极轻,“怎么委屈成这样。” 边上的庄明听得到,懂事地走去奔驰车,找行车记录仪。 街灯微醺。 被周律沉搂抱住,他看她头顶,“有没有哪疼。” 沈婧摇头,很低很低地说不疼。 贴他更紧了,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水萦绕鼻尖,也不知道从哪里的温柔乡沾染。 沈婧十分不悦地拧眉,“你从哪里出来,身上怎么有香水。” “谢钦扬。” 他说的坦坦荡荡,从善如流。 哪怕犹豫一秒都不是他周律沉。 沈婧笑到仰头。 “骗我,他不用女香。” 下秒,周律沉腾出手将她的脸抬起来,他眼神很淡,“吃醋?” 她抿紧唇不语。 醋坛翻得过于明显了她,周律沉满意地低声,“乖,绝对没有左拥右抱。” 哪来的香水味,周律沉实在不记得,只记得没碰过任何姑娘。 或许是包房公主开酒倒酒时蹭了他,或许是别人的女伴。 该蹭,喜欢有情绪波动的她,喜欢她表现出十分在乎的醋劲儿。 后续事故是庄明处理,行车记录仪没有任何问题,就一迈凯伦目中无人,抢车道,惹着沈婧的小脾气。 周律沉亲自开车带她回泰和中院。 至于后面怎么处理那起事故,周律沉没告诉沈婧,看到他倚在后花园接电话,唇启唇合,大概有关于怎么告迈凯伦车主。 挂电话,早就发现沈婧的存在以及偷听,周律沉转身,手臂摁她靠近些。 穿着他的白衬衣,笔直匀丽的美腿之下,套一双大大的拖鞋,美眸眨巴巴地望他。 “前男友做得不错。” 她的夸奖,周律沉唇角微微舒缓。 沈婧踮起脚尖,也跟着笑。 任由周律沉温热的手指抚摸她的后颈。 不记得周律沉昨晚有没有睡,白日有没有补眠,她抬头,此刻,周律沉也在看她,他眼神都是碎碎的。 疲倦的碎。 她不傻。 不论什么时候,养在雲鼎还是分开后,他都对她极好。 如果不需要爱情,不考虑他骨子里的玩世不恭,不考虑他的纸醉金迷,周律沉绝对是最好的后台和伴侣。 就突然能懂魏文昕对周太太的执着,如果,不需要他的爱,他周律沉又何尝不能护住他身边所有人呢,给予最好的一切呢。 况且,就连周家都不在乎他爱谁,只需要一位能陪他走去巅峰的伴侣。 越看他,沈婧心越软,“那个,我让阿姨煮了晚餐,你还吃不吃。” 他掌心托她腰身,陪她下楼。 别墅楼下,空空荡荡,她发现,周律沉身边并没有手指数不过来的佣人,偶尔只有两三位阿姨,做完事就得离开,他最爱安静。 周律沉坐在一旁看她吃,“很喜欢加班?” ------------ 无标题章节 周律沉坐在一旁看她吃,“很喜欢加班?” 沈婧筷子拌一口米饭,勉强解释,“就今晚,哪有天天加班。” 她什么都没有,胜鹏是她唯一的退路,不管遇到什么。 周律沉指腹划手机,语带鼻音,“晚上熬夜,白天加班,你这么想死么,花钱请人卖命不会?” 沈婧放下筷子,脑袋靠到他肩膀,“心疼我了?” “你还不是夺周家族辈里的权,你让他们替你卖命,你清闲自在不好吗,学你的啊。” 周律沉轻瞟她一眼,隔了几秒,“教你的,好的没学,学这些。” “学了。”她便使坏贴到周律沉耳边,宜姣宜媚,“小叔…” 周律沉笑了一下,沈婧都没听清,笑意就没了。 情绪压得挺快。 “吃饭。”他轻斥。 沈婧瞬间坐直,重新拿起碗筷。 过程,看周律沉出去接了个电话,回头,就听到他说,“我要回总部。” 沈婧瓮声瓮气,“你总是两国来回飞是不是很麻烦。” 周律沉言简意骇,“麻烦。” “安排几点。”沈婧无意询问。 他周律沉就是没个准信,自顾自的按自己意愿来,“几点都可以。” 沈婧端起碗,拿过干净的勺子,走到他面前,喂他小尝一口粥,“噢,是联行总裁,不准时又怎样,谁敢说您一句。” 周律沉低哼了声,“吃饱上楼,帮我整理文件。” “噢。” 见他上楼,沈婧放下碗,跟进书房。 或许即将分离,分离前的夜,他都在她身体里。 很快调整姿势,周律沉在她身上,低睨着她,暧昧不清的视线里带了几分欣赏。 沈婧拉周律沉的脖子下来,挑衅他,“二公子是不是….想带我去曼哈顿?” 分明是愉悦的夜晚。 分明是她挑逗他。 最后发展成,是她一直在答应,会去,会去。 天亮。 枕边空无一人。 那时候,周律沉会出国两三天,才回京市。 期间,沈婧没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有,知道他忙,她也忙,不见面的时候,总习惯忙工作。 周律沉没带庄明走,丢给她。 沈婧上班,庄明会开劳斯莱斯库里南在前面开路,护着她的小奥迪。 沈婧没时间问事故后来是怎么处理,车没要回来,流落于二手市场。 当日,合作方过来签合同,恰巧遇见两辆车一前一后驶来写字楼停车门庭。 等沈婧下车,庄明踩油门离开。 护送上班太明显。 合作方老总特意等沈婧一同进电梯,打量她芙蓉般的面色后,才开口道喜,“沈经理的男朋友亲自开库里南送上班,哎哟,看来喜事将近。” 喜事? 什么喜事。 误会这么大吗。 沈婧手侍在前身,“贺董开玩笑了,哪有什么喜事。” 合作方老董沉思片刻,意味深长地噢,“懂,那位是他的司机。” 沈婧笑而不答,电梯门开,作为东家,礼貌伸手,“贺董请。” 贺董微点头笑,“你真的变了,几年前初见你,看你的方案,还是青涩懵懂的孩子,被欺负在路边哭,如今,可以与你大姐并肩携手了。” “大姐是我的榜样。”说完,沉默一会,沈婧挽唇笑,“总归,每个人都有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倘若止步不前活着也累不是吗。” 甚至,沈婧都没发现自己三年来的前后变化,可她以前明明,更热爱苏城的琵琶评弹,无拘无束。 她明明也有一笔遗产安心过完这一生。 刷到大姐发朋友圈,一家三口在郊游,沈婧收起手机,继续听总公司过来的主管发言。 或许知道她和周律沉靠得近。 沈慈出谈商务,遇见回国的周律沉,想着对方正在追求家里的妹妹,表礼貌打了声招呼,“周二公子。” 脚步顿住,周律沉想很久,才记得是沈家人,略微颔首做回应,“嗯。” 沈慈微笑点头。 在沈慈转身进机场之际,无意之间,注意到沈慈的手腕。 是一根和孙祁晏手腕的红绳相似的平安绳。 送她回过沈家,沈老爷子的手腕好似也有一根,频繁了,所有的一切串联到一起,他得到一个答案。 周律沉眸色深了深,庄明接到人时,无言,默默打开车门,看他上车,送他回四合院吃晚餐。 夜里八点。 黑色轿车停在沈家门口,一通电话,周律沉冷冷清清的嗓音,简单粗暴两个字,“下来。” 握手机的沈婧从床上爬起来,“你真的好准时。” 周律沉却没回话,听筒里只剩下打火机擦轮划过的声音。 又抽烟,情绪并非很好。 “周律沉,你怎么了。” 知道他今天回来,沈婧边拿手机,边拉开窗帘,看下去。 夜色蔼蔼,周律沉懒散倚在车边,打电话的时间里,吸了一口又一口烟,神色淡到没颜色。 他没看上来,也没对她笑。 端视着孤独寂寞的男人,他依旧在低头,叼着烟吞吸,沈婧呼吸微微紧了紧,“你是不是生病了。” 周律沉轻轻掸烟灰,低缓地声线,“不下来我走了。” ------------ “她不适合你” 周律沉轻轻掸烟灰,低缓地声线,“不下来我走了。” 那句话就这么过听筒。 隔空望他,沈婧没来由一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气氛静了两秒。 “没有。” 黑色西服撑起他英塑的肩线,掺着点烟雾升腾,迷过他周身,微微低着头,整个人松散矜雅,可看他,他都烦透了。 那样明显。 沈婧有些晃神。 不记得何时触他的逆鳞,挑了他的龙筋。 “很晚了,你先回去睡觉好不好,我已经换睡衣要睡觉了,今天工作很累。” 这是她的拒绝,既便委婉。 周律沉缓慢扔掉烟,香烟浸哑了喉咙,低低地,“嗯。” 很可笑,他生平要什么有什么,何至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掐断通话。 周律沉打开车门,多一秒都没停留。 冷蓝调的车尾灯渐渐消失不见,沈婧拉上窗帘。 车离开溪河湾,周律沉的守时向来只对商场,也多了一个沈婧,守时回京,却没讨得好处。 他没有想象中的失控。 陆思媛给过周律沉一枚平安符,周律沉有多不屑呢,他自己都不记得。 陆思媛拍戏吊威亚,掉下来两次摔伤,之后在港城找大师画符,求了两个平安符。她会说,老板对我真好,我都没什么能给老板,就分你平安符吧,就当把我的平安都分给老板,盼老板一生平安。 分明笑着接下,可转身,周律沉让庄明扔垃圾。 港城人钟爱信风水。 可他命好,他不需要。 他这一生的平安,怎可能掌控在一根红绳里,怎可能掌控在一盏惨淡光芒的祈福灯里。 轿车的油门踩到底,离开京市。 隔天。 沈婧午时下班,开车到泰和中院,只看到佣人在园里打理4000平的草坪。 以及喂金鱼的庄明。 原以为周律沉还在京市,没在。 “他不在?” “二公子已经回纽约,他父亲找他有事。” 沈婧眼皮莫名有些重,“不是才刚回来吗,他这么忙啊,那还不如不回来,身体多吃亏。” “是的。”庄明边说边掏笔将别墅大门的密码写下,“这是密码,您随时可以过来。” 沈婧收起纸张。 庄明朝她点头,离开之际,停下步伐,“联行其实很忙,不是飞瑞士就是巴黎,他以前会来京市不过是看一眼老太太,不然你觉得,他待在京市能做什么呢,总部不在京市,如果不是因为您,他近日不会频繁来京。” 沈婧抿唇,看着池里的五彩锦鲤,“我知道。” 他在身边时,国外的线上会议都陪着他调作息,纽约总部大楼三更半夜还要与他连线开会,国际收盘成交量,成交额,大量资金要过银行。 沈婧想了想,“同样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以前,即便工作累也不会对我发脾气,这一次,大抵是因为我招惹他了。” 庄明看她低垂的面庞很久。 “他没有生气。”庄明补充,“但是很抱歉,我受雇于周家,不过度参与他的私事,所以,你的问题我无法解答,您要是需要司机,请跟我说,我只有这些职责。” “你有空你就去开。”沈婧扭头离开。 庄明说好,送她出门。 - 纽约曼哈顿,联行总部大厦顶楼会议室。 4米高的装甲防弹大门打开,高管接连有序走出会议室。 大门再次关紧。 会议室内。 隔断水帘后。 周律沉静坐不语。 他面前,是一盘棋腰镶嵌满细碎钻石的国际象棋,其价比城。 来自于上世纪欧洲贵族遗留的金银双色立棋,王与后,兵与将,篆刻人物栩栩如生。 棋局走至中局。 周律沉对面坐着的是周政良。 秘书和助理站在身侧,汇报财报数据。 周律沉一边执钢笔签字,淡视棋盘一眼,单手动棋,于困局之中全身而退。 棋面翻天覆地的改转。 此刻,周政良端直在棋盘对位,手推金方的棋子,“天天回京市,想你二奶奶?” 周律沉半仰头,凉笑出声,“您挺闲。” 这话,嫌弃管得宽,周政良面色不动,“华达拉斯过来的资金,不收。” “周董,温水。”边上的秘书俯在周政良身侧。 周政良没反应,接过秘书递来的温水,品一口,举止文雅。 “做什么都要对得起你爷爷,他的名声可不得毁我们后辈手里。”周政良补充。 周律沉修长手指轻慢一推,银色立棋的将军雕占据敌方位置,“清楚。” 镀金金棋在周政良手中,“庄明怎么不在,不是庄明陪你我不放心。” 周律沉十分淡漠,“他留京市。” 简单四字,为何留京意思明显,周政良的表情多了不悦,放下水杯,“我不满意沈家。” 实在干脆。 周律沉无喜无悲,平静的眸子落于棋局,轻松反杀,没给金色棋方留余地。 “您能满意什么。” 周政良再看棋局,已经是输方,权势漩涡厮杀几十年,还是不如自己儿子了。 不过,周政良足够有定气应对,“见过她,不合适你。” “学您?娶门当户对的官家千金回来放着,直到辞世,也不舍得回家看一眼?” 周律沉声线不温不雅,迫人深深的气场,在玩遍权贵场的生父面前,照旧旗鼓相当。 甚至多出不受掌控的骄狂与底气。 周政良眼底划过一丝遗憾,“当年,我….” 周律沉抬眼,极淡的声音堵住周政良的话,“你什么。” 你。 不是您。 极强自控力下,周政良没有半点恼怒,自心底欣赏这个儿子的魄力和手段。 只不过,长辈的私事不该与他解释,已经是旧事,这些与他掌管联行无关紧要。 他太太喜欢在央里的歌舞团,从前,倒是盼她陪来瑞士,她向来不愿意,通国际长途,他太太永远只会一句,先生在国外要平安。 他与她不过一场联姻,双方自愿绑在一起,无感情可言,不强求。 他薄情吗,他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一盘棋结束,周律沉起身,径直出门,朝总裁专梯走去。 秘书和助理收拾档案和电脑,朝周政良道别,紧随其后。 ------------ “加海盐,咸死周律沉” 周律沉不在的这几天。 北城京下雨,夏季的暴雨。 乌云压笼拔地高楼,晚高峰时段,道路更堵。 东三环的路堵得望不到头,入口皆是大拼车。 沈婧只好仰到靠椅睡觉,吩咐庄明,“把音乐关了,我想睡觉。” 庄明回望她,“你着急去应酬吗。” 沈婧摇头。 寺庙后门。 红旗车静待。 周律沉单手撑伞下车,缓慢走上台阶。 周家老太太舒心一笑,隔着濛濛雨雾,瞧向意气风发的周律沉,慈爱地将手搭到他结实的手臂。 自过年后,能见他太频繁。 老太太温声,“也不知道啊,是承了哪家姑娘带给的福气,二奶奶这把岁数还能隔三差五见到沉哥儿。” 周律沉声音愉悦,“有么。” 已经明晃晃的人尽皆知,老太太不过问那段私事,“今儿初一,二奶奶特意来给你求平安。” 雨里,怕台阶滑,周律沉耐心等待老人家蹒跚的步履,尽量做到一致。 老太太补充,“你啊,天天来往坐飞机,坐一回我就紧张一回,盼着你平安落地,万一在国外领空被截机怎么办。” 周律沉低声宽慰,“有武装护送。” 老太太叹气,“我也不放心。” 周律沉打开车门,直至老太太不沾滴雨的坐进车里,他不自觉回头望了眼寺庙的匾额楹联,眼底竟涌出了一丝泛酸的涟漪。 保镖过来收伞,“二公子,我来撑。” 周律沉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情绪恢复一贯的淡静从容,绕过驾驶位,亲自给老太太开车。 老太太一路话可不少,叮嘱他好好休息,不要太执着于工作和感情。 “顺其自然就行,二奶奶只希望你好。” 四合院的海棠是开花了,暴雨摧残严重,芳姐扫几回还是没扫干净,一直念念叨叨开的不是时候,恰逢雨季。 确实不是时候。 周律沉安抚老太太回翠微阁,驱车离开。 泰和中院的路蛮长。 时不时遇到堵车,周律沉耐心逐渐变少。 过一个小时,才回到泰和中院。 周律沉拿起副驾驶的电脑和文档,散漫随意地进门,猫咪一个箭步从法式楼梯蹿到皮鞋边,分明是想念这位娇养自己多年的主人,可惜猫咪胆子怂,不敢靠太近。 同样,他还是冷淡到置之不理。 却在这时。 厨房的方向,隐约传来锅铲轻轻咚蒋的声音。 “庄明,你尝尝。” “我又不是二公子的胃,您自己尝。” 法式奢金的吧台前,沈婧手撑下巴,冲保姆眯眼笑,“阿姨,再加点蓝盐。” 阿姨翻着菜,“不行,味道会重,先生不喜欢重口味的饭菜。” 沈婧没所谓地摊手,笑得极其欢乐,“咸死他好了,他竟敢说走就走。” 周律沉眼眸低垂,十分小声的嗓音问猫咪,“她带你来?” “喵儿….” “妹妹,你不要乱跑,外面下雨,一会儿脏兮兮,他周律沉能把你丢出别墅…” 沈婧循猫咪叫唤的方向,回头,动作僵住,话跟着及时收声。 ------------ “满意了吗,女朋友” 沈婧循猫咪叫唤的方向,回头,动作僵住,话跟着及时收声。 周律沉站在门扉之间,银白晶灯自顶处映射,一张脸,带着点沉浸在骨子里的冷倦。 两三息,沈婧捂住脸,回想,应该没讲他坏话。 绝对没有。 有也不承认。 庄明很懂事,向前接过周律沉手里的文档袋。 “主餐是沈小姐亲自下厨。” 周律沉视线移向餐桌,饭菜端上桌,冒着热气。 再看沈婧,她身上套着白色围裙,头发用簪子扎起一半。 无端,呈现出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是专门等他回家。 生平,周律沉倒不至于因为一顿饭感动,可拂了她,她会委屈抱猫就跑。 他周身的阴冷消散,走向她,将还在捂脸的她抱起放到吧台,掌心撑在她两侧,占有成围城般困她在怀。 她呼吸有些乱,都慌张。 只稍她一个举动,心思精明如周律沉,容易看穿她的窘迫,唇贴在她耳边,低磁的嗓音钻入她的耳蜗,“好了,我没听见。” 沈婧忽笑,拿开手,“真的?” 不过是她逞嘴皮子威风,何至于跟她计较海鲜的咸淡,周律沉长指轻抬,解开她身上的围裙,无情扔开。 沈婧瞪大眼睛,“周….” 周律沉声音低懒到没波动,“你闭嘴。” 不给她机会准备,瞬间拢住她的腰逼迫她挺直,在她唇上狠亲一口,咬住。 这一下,又急又重。 带着他藏在暗处的怒气,报复性极强。 呼吸被夺,唇齿相贴,他的唇又热又薄,脾气不见得有多好,只一味满足无法控制的贪念。 沈婧手指紧紧揪住男人的西服。 他越狠,沈婧揪他西服越紧,眼角都溢出泪花。 周律沉掌心往上,精准寻到别在她脑后的发簪,扯走,满头乌发晃晃荡荡泄落,吻跟着加重。 即便如此,她没拒绝,低低地呜咽跟着出声,像是被蹂躏惨的幼兽。 周律沉揉进,更来劲吻。 许久,才肯松开。 互相喘着粗气。 沈婧手抚摸唇瓣,撕裂的疼再次袭来,激得她身子一哆嗦,“很疼,你就是生气了。” 周律沉二话不说,补偿性地吻啄了啄她的唇角,眯起眼眸,打量她的伤口,声哑无温,“还疼?” 沈婧垂着脑袋,睫毛湿成一缕缕,看来还是受委屈不得纾解。 在她不言不语的片刻时间。 后颈瞬间被周律沉宽厚的掌心把住,拉近距离,余光看见他上半身倾俯,“好,放你一马。” 伴随他缓和的声音,吻落下她的唇瓣。 技巧变得温柔,潮热的含住,专情于舔砥她唇上的伤口。 这种温柔的暧昧偶尔做一做,叫人特别窝心。 沈婧抬手,攀住周律沉的脖子,回应。 吻变长。 好在厨房够大,阿姨有些手足无措的解开围裙,从厨房的门离开去后花园。 而庄明单手抱猫,站在屋檐下,望雨落。 有沪市周家发来的短信:「阿沉又回国?」 庄明单手打字:「是的」 都说美色误人,他乐意就行。 …. 吻结束。 周律沉手臂圈她在怀里,“满意了么,女朋友。” 抬头,得以看清周律沉眼底残存的欲色和湿热,减弱那副占有欲的凶相。 沈婧蓦然有胆量,将下巴抬得高高,“我还没答应。” 周律沉长指捏她下巴回来扼制,“不应也是。” “那说说究竟气我什么,看见我钓凯子了?” 沈婧有过经验,她那点破本事能让周公子做到气急败坏爱搭不理人,只会关于她有没有‘绿’他。 周律沉凝视的目光,隐隐有火。 狐狸精那张小脸蛋儿,现下笑得明艳娇贵,俨然忘记被惩罚的事。 再计较怕她走不出泰和中院,周律沉压了压脾气,冷色道,“庄明。” “在的。” 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回话。 再听,庄明已经回屋,将周律沉带回来的文件袋一并递过来。 “打开。” 他吩咐庄明。 话是看着沈婧才开口,赤裸裸地直视。 沈婧脑海里盘过无数种被惩罚的方式。 不曾想。 看见周律沉寻出一方小小的梨木盒子,自吧台打开,里面是一颗小小的红玉髓念珠。 用造就不菲的梨木古盒装,这颗念珠绝对没那么简单。 好奇,打量两眼,念珠清晰雕刻着古老的梵文箴言,六字古文符。 “奶奶今天给我求的,送你。” 她愣住。 周家老太太何等人物。 退出舞台,居家修身拜佛依旧能做幕后玩家。 沈婧连连摇头,“不能要,太贵重。” 周律沉动了动唇,“保平安。” 难以置信的从他口中听到这三字,沈婧反问,“你信?” “不信。”周律沉云淡风轻。 他会信就怪了。 沈婧眉眼垂了垂,“可是我信,求过,挺灵。” 她为家人做祈福灯时,总会无意想起周律沉,偏如愿了,在寺庙遇见他。 进厨房重新炒菜的阿姨不甚瞧见那颗念珠,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知道的故事说出来,“是京西名刹古寺求来的吧。” “清朝文物,特别珍贵,是在圆清大师的念珠取下来,那串念珠一直保留在京西古刹名寺,念珠里仅有三颗红玉髓,方丈生前得以旧朝皇帝看重,德高望重,求子,保平安,特别灵。” 沈婧扭头望向阿姨,“阿姨怎么知道。” 阿姨如实开口,“我以前在颐和附近的院子给一户人家做饭,主家太太求子心切,当初可是割肉往寺庙里捐款上千万香火钱,到最后方丈仁慈,才从念珠取下一颗赠予她,如今那串念珠估计只剩一颗了,重金难求。” 沈婧越听越抗拒,老太太给他保平安,如今,他赠予她,怎么要得起。 “太珍贵,真的不能要。” 周律沉实在过于沉默。 她仰面看着周律沉,他微微垂头,抬手臂,将她颈脖的项链取下。 将念珠穿进锁骨链当坠子,他手指分明匀净,就像上帝精心雕刻的一幅艺术品,就这么淡然绕过她脖子系好m扣。 极细极简的锁骨链,多了一颗不怎么起眼的梵文红珠子,够低调,衬她肤色更白嫩。 周律沉手指轻轻抚摸上面古老的梵文,十分小心。 是珍贵。 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冒雨上山,用心求来。 她始终看着周律沉的表情,试图找到他不舍的一丝破绽,可惜,他情绪藏得十分好。 沈婧始终猜不透,可不管猜不猜得透,她的心早就松动瓦解成滩烂泥。 “阿沉,这是老太太为你求的平安。” 周律沉嗓音淡淡,不太在意地说,“我并不信,留没用。” 沈婧扑到周律沉怀里,脸压在他西服,“再给,我什么都找你要。” 他轻笑,“行呗。” 庄明扭头离开餐厅,如果到最后也要分开,多可惜。 ------------ 分明,是他的囊中之物 庄明扭头离开餐厅,如果到最后也要分开,多可惜。 都不记得两位分分合合多久,从感情矛盾到性格磨合,到阶级观念,再到彼此之间的身份及阅历差距。 一路走来,看不懂他们爱对方深或浅,只看到谁也放不下谁。 阿姨过来收拾吧台的梨木锦盒,第一反应是太贵重,即便空也不能丢,有钱有势一方装珠子的盒子都有收藏价值。 沈婧突然侧身,“张姨,那位富贵太太的愿望最后如愿了吗。” 阿姨笑应,“很灵,一个月就来喜事,她原本有抑郁症都跟着好了。” 沈婧把脸凑到周律沉眼皮底下,唤他阿沉阿沉,糯糯呓语。 “谢谢,我喜欢你的念珠。” 她欣然承下。 挺混一贵公子,装作听不懂,弯腰看她,“喜欢我什么。” “念珠啊。” 回味他的话。 细想,周律沉问的是别的问题。 一时之间,沈婧竟回答不上来。 喜欢他什么呢。 喜欢他的直接坦荡,喜欢他的外在条件,喜欢他吞并英资富泰时的淡静沉稳。 喜欢醉酒气急败坏敲门的他,喜欢尼古丁缠绕里,如雾捉摸不透的他。 从医院长廊初见时的惊鸿一面,到至今,命运的齿轮循环转动,在她脆弱时,无助时,周律沉总能不经意间就朝她伸出手。 如果,他本性不浪荡,那么医院长廊,贵公子也不会有如此闲暇心接住她的准考证。 恨他浪荡,也庆幸他浪荡,并不后悔认识他一场。 但沈婧没说,周律沉就是她的劫了。 她翘起唇,“命里注定遭你这一劫。” 周律沉脸埋在她肩窝,嗓音低闷混沌,“我们重新开始,不准对别的男人牵肠挂肚了。” 越说,最后一句语气变狠。 什么? 她对谁牵肠挂肚? 他钻进她的心瞧了? 她的心能把周律沉的位置挤掉,挺难,沈婧微微抬起下巴,“是不是去哪受刺激,再不过去我可不管你了,听到没。” 能生她什么气,倘若周律沉这样骄傲的人较起真,这辈子都不会让沈婧出现在他面前。 脾气是有,带围兜的她,一顿饭,已经让他找不到发泄的理由。 沈婧复问,“我弄的海鲜快冷了,你吃不吃。” 周律沉眉梢轻折,“命令我?” “谁敢命令你。”沈婧依旧搂住周律沉的脖子,无辜的眼轻轻望他,“那…吃饭行不行。” 周律沉直接往她肩胛咬一口,动作十分粗鲁,可穿一身正经禁欲西服的他做起来,竟显得融洽无间。 咬下去,她一颤,‘嘶’声娇呼,周律沉这才满意地勾唇,笑容从他嘴角开始淡淡晕开,“我图你什么呢沈婧。” 究竟,她能给他什么。 什么都给不了他。 美色么,过往,周律沉身边漂亮的姑娘不少,并非只有沈婧。 可他就是没舍得让她一个人,没舍得放她去找别的男人。 分明,是他的囊中之物。 沈婧开玩笑,“图我独一无二。” 也许,就是了,周律沉这样想。 听到他没什么起色的两个字。 “吃饭。” 入夜。 法式复古的餐桌前,两个人面对面用餐。 小猫咪有佣人喂养过猫粮,白白一团躺在另一张椅子睡美觉,懂事陪着,不喵不闹。 沈婧煮的菜,确实不好吃,调料味太重,周律沉没吃几口,自阿姨用公筷夹到他面前的餐碟,示意他品尝。 尝第一口,周律沉频频皱眉。 估计没嫌弃到吐出来,已经很给她面子。 食不言,是周律沉向来的规矩。 偶有碗筷咂咂碰撞,主菜的味道实在不对,沈婧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端详周律沉几眼。 他矜雅地抬了抬手,朝阿姨拿冰水,用餐从不言语,举止冷贵。 这辈子,被权势金银骄生骄养的贵公子,绝对没碰过这么重口的海鲜。 果然,周律沉早就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慢条斯理擦手,端杯冰水,单手插兜上楼。 这令沈婧彻底笑出声,“好吃吗。” 周律沉手指点了点楼梯扶手,嗓音淡淡,“实在一般,下次别做了,脏手。” 周律沉还是那个周律沉。 留在身边的女人,向来不是弯腰给他做饭。 同样,沈婧也懒得再做,不是烧菜的料。 ------------ “沈婧啊,就这点胆量还敢来” 那夜,夜半。 沈婧从床上爬起,枕边突然无他。 周律沉并没多睡,洗澡后,拢着身松垮的白色睡袍走去书房工作。 想着。 沈婧下床,拣起睡衣套住光溜溜的身体,光着脚丫走到落地窗前。 大雨没停过,挂珠沾满外玻璃。 她抬手轻转颈间的红色念珠,梵文箴言有轻微的凹凸感,指腹触感说不上的舒服丝滑。 女朋友吗,她是了。也不知道周律沉受过什么刺激,今天过于不讲道理,没再给她考虑复合的机会。 她想,周律沉拿到念珠的那一刻,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不是她。 无关它灵不灵,是老人家的一份安心慰藉,他一向最敬重京城周家的老太太。 在意的亲人,同样爱屋及乌看重对方赠送的东西。 老人家虔心为他求平安,偏他,转手赠她。 至于他这几天的阴晴不定和若即若离,除他自己,无人知道缘由。 他心思深沉,她无从猜忌。 他既然不肯提起,那就是不与她计较了。 转身,沈婧踮着脚尖去书房,推开门。 脑袋探进去,望向书桌前竭诚工作的男人,戴眼镜的他说不上的端骄疏冷。 “周律沉…” 她低低咬着字,偷偷摸摸。 早发现沈婧的存在。 周律沉仰到座椅,一双淡倦的眸子隔着镜片,深深投向她,“害怕吵到谁。” 沈婧看向他的电脑,侧位散发着银色光,没看清内容。 “怕你又在开会议。”她抱歉道。 周律沉懒懒开腔,“就这点胆量还敢来。” “给他们知道联行总裁回京只为醉卧温柔香,影响不好。” 她的声音还是如以前温温和和,又有礼貌,礼貌到什么程度呢,衣服叠好才丢。 怎么形容,乖到憋屈。 周律沉把电脑转向沈婧可以看到的方向。 薄薄液晶屏清晰入目,红绿走势的股盘。 沈婧这才进屋,用背掩门,抬起赤裸的脚丫抵一脚,生怕关不紧。 这令周律沉发出一声嗤笑。 她漫步到他面前,站直不动,脸上露出几分羞赧来。 她总爱在他面前矫情,周律沉长指摘下鼻梁的眼镜,缓慢放到桌面。 “坐下来。” 周律沉迈开长腿,伴随喉咙里发出轻哑的吩咐。 顺着他的声音,沈婧坐到他怀里,兴许对他的好奇过盛,忍不住从桌面拿本书看。 他书房的书大多数是外语珍藏版,翻开是阿拉伯语,恕她能力有限,看不懂阿拉伯文字。 周律沉在工作,精力没移给她,她换书,还是阿拉伯语。 沈婧眼睛都花了。 书被抽走,周律沉换了一本法语放到她手里。 原来,他知道她会法语,沈婧翻开书,“要是麻烦就少回国,累出病,身体垮了怎么办。” 麻烦吗,调专机不麻烦,可看她心疼的模样,周律沉眉梢扬起来,“要是病倒,你管不管我。” 沈婧歪脑袋,唇不经意贴到他下巴,她没发觉,自顾自地说。 “我照顾你,互相传染,你再照顾我,都随你好了吧。” 随着她说话,幽兰吐息丝丝缕缕痒过他肌肤,他笑着皱眉。 周律沉朝她覆身,瞧着她这一双眼,“好,你以后都随我。” “嗯。” 话停,听见周律沉一声模糊的笑,沈婧才发现不对劲。 觉得自己又被他三两字绕进去。 明明是他在询问,是他在恳求。 明明是她在逗他。 怎么到最后,她得听他的。 手里的书被沈婧‘啪嗒’扔桌子,“今晚不随。” 两个人对视间,周律沉不慌不忙掀眼皮,脸上一副无所谓情态,“我又不着急。” 索性,沈婧摆烂,“那你抱我回房间,走不动了。” 微抿着薄唇,周律沉嗤然然笑了声,掌心有意无意抚触她的大腿。 沈婧的心被他意味深长的笑吊起,“你笑什么。” 周律沉搂着她,“亲我,就抱。” 可能被他深沉如海的眼眸蛊惑,沈婧手指勾他衣领,彼此贴近时,她挺了挺腰,往他脸颊‘吧唧’一口。 轻巧一笑。 “小叔,睡觉了。” 从她口中说出,总带了点禁忌的暧昧。 逼近的周律沉朝她覆身,她腰肢越压越低,到最后,即将瘫软之际,被周律沉的掌心托住,嘲讽着她,“腰真不争气。” 沈婧一点不怕摔,一点都不怕,周律沉不会给她摔。 可是怕他下一秒扔她去沙发。 “抱好一点周律沉。” 周律沉可没抱好,单手随意圈住她。 再听到,只有他略带斥责的两个字。 “搂紧。” - 海棠花期将过,周向群要走外省一趟出差公务,周家当天安排简单的家宴。 不过是走那么一个来月,老太太也挂念,家里,周向群向来很少长时间离家在外。 说白。 得知周律沉逗留在京数日,正好找到理由让他回西区吃饭。 来过四合院两回,第三回沈婧更拘谨,这次特意带了礼物给老太太。 铜质的小鼎香炉,还是周律沉亲自选。 周律沉拗不过沈婧,她非要带礼物,不带不来吃饭。 二进院内搭戏台,是皮影,老太太眼乏,早早遣散。 自沈婧进四合院,老太太一眼看见她颈链挂着的念珠,沈婧没藏。 一身珍珠色的旗袍,项链挂在半襟口,配红玉髓的念珠,竟有种说不上的淡雅娇怜。 她人被周律沉牵在身侧,不骄不躁,比及上两回的来匆匆,她这回是用了心思,打扮端正。 坐在檀木椅的周老太太面无波澜品茶,手掸着佛珠,听和尚诵经敲木鱼。 “坐吧。” 悠悠清清两个字。 沈婧打招呼后,点头,坐在老太太身边的茶位,跟着听佛经。 周律沉有事找周向群,将她留在老太太身侧,临走之前拍抚她的肩膀,低声,“在这玩,我还有点事。” 院大,她乱跑容易迷路。 她乖巧点头,“嗯。” 子孙的私事,周老太太只当看不见,抬手示意芳姐倒茶招待客人。 无聊,沈婧便剥松子玩,她是谁,家里几口人,周家查到的比她族谱里记载的还清楚。 许久,周老太太才悠悠问起,“最近去看过许美君吗。” 沈婧愣了两秒,但想既是周家大公子的师母,或是和周家是故交,“看过,她老人家的腿越来越不好了。”说着,将剥好的松子仁推到老太太面前,“您尝么。” 老太太略微瞧一眼,收回目光,闭上眼睛掸佛珠,“不爱吃松子。” 沈婧只好自己吃,总共见过三四回面,对方是长辈,气场又强,实在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老太太即便有话,也是关于许美君的问题,问许美君过得如何。 “还是一如既往爱种萝卜。” 交流仅限于此。 芳姐过来,弯腰在一旁帮沈婧剥松子。 ------------ “来要他的心,高端局啊” 沈婧专心剥松子,在芳姐身上学到一招便捷的招式。 她有兴致剥,还爱吃,芳姐没组止。 天气好,不晒不阴,正值傍晚,落日余晖之际。 自坐在圆弧的中式风红木沙发,朝前看去,隔池锦鲤,就是戏台。 周家老太太一般坐这里看皮影戏的吧,好不惬意。 冬日下雪才有四合院老建筑的独特魅力。 至于周律沉什么时候回来,她没发觉。 发现周律沉回来,老太太轻抬眼。 周律沉瞧一眼不远处的沈婧,看她正忙,就老太太附近的位置檀木太师椅坐下。 “你大哥怎么说。”老太太问。 周律沉靠到座椅,拿起手边的佛经,长指随意翻开。 “您安心在家看皮影听经文,我们怎舍得二奶奶孤家寡人独住。” 话是好听。 老太太并非听两句就迷糊,“泰和中院的阿姨总归比不上老李,工作重,三餐正常饮食知道不知道。” 周律沉示意老太太放宽心,“知道。” 他对身体一直有极高的自律,偏,性子松散惯,游走花花世界,回想,老太太对晚辈的作风总归掉滤镜。 老太太叹息,“你会知道吗。” “到现在也不成家,阿群是,你也是,人这一生,除去权势地位,就都没有点感情。” 周律沉抿了口茶,回味老岩的甘甜醇厚,片刻,轻搁茶杯,亲自给老太太沏茶。 一双犹如白玉般的长指,骨节优越,斟起紫砂茶炉,沏茶自有贵公子的清闲,整个人的淡静极了。 “二奶奶喜欢她么。” 他话有所指。 祖孙低声交谈,沈婧就在不远处,自然没靠近打扰,更没听见。 老太太慢悠悠轻嗬,抬手,还是执起茶杯品尝,既便上年纪,茶在手,照旧从容贵态。 老太太:“我的念珠都被送出去了,周家二公子背一小姑娘去西大街华门看旗,如今,谁不知道那件事,大家看在周家的面子才不去提,二奶奶喜不喜欢还由得自己么。” 周律沉:“她很喜欢您的念珠,洗澡都没摘下,还亲自赔您一鼎香炉。” 周律沉送出去不少珠宝项链,几百万的定制奢侈品都没见沈婧这么宝贝。 自然。 老太太从看到礼盒起,一看就知道是周律沉挑选,只有他才了解自己的喜好,“是你赔的。” 周律沉噙着笑,“我不赔,她就不来四合院,那我也不来。” 老太太温缓笑开,“护上了。” 周律沉不高不低的腔,“我的人,得护。” 老太太闭眼,听佛经,沉思。是谁不重要,重要是他爱谁。 茶香辗转。 细听,披袈裟的和尚敲木鱼越来越有节奏感。 周律沉手指轻轻敲桌面,低眉品茶间,轻漫的眸子看向剥松子的姑娘。 她也不小了,从最初单纯生涩的小姑娘跟他到现在,一股脑地扎他怀里,几年了呢。 四年多了。 岁月没有磨掉她的娇气,今天的她突然穿上旗袍,有那么一瞬间,很像最初在纸醉金迷的沪市见她时,一身旗袍,一根玫瑰簪子,眉眼弯弯只会对他笑,含情带媚的羞涩,好似坐在台上抱琵琶等了他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他,笑得那般欢喜。 回忆不难记。 当时的沪市大剧院,是他重金包场,台上美人一曲琵琶评弹结束后。 周律沉犯烟瘾,离开舞台,靠在剧院长廊,敲了支烟,刚含唇边。 她的声音含娇含俏地从侧面传来。 “周二公子,你明天还来吗。” 压打火机点火,周律沉用力汲取一口烟,浓郁辛辣的尼古丁聚在喉间,才没所谓地抵出雾。 鬼使神差般,轻抬视线,瞧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嗯,包了七天。” 沈婧姿态妖娆的走进他,“那…好听吗。” 胆怯的停顿。 就好像,她非要他说个评价。 不说是不是会哭。 周律沉还真没认真听半个字儿,全拿来消遣娱乐,玩味一笑,空气里的烟雾自两个人中间,寂寞的散开。 “你很漂亮。” 贵公子四个字,说是糊弄不为过。 沈婧举止变得放肆,踮起脚尖与他平视,非要他认真去看那双清澈盈润的眸子,“说说,有多漂亮。” 周律沉笑了笑,叼着烟,极为寡淡回她一句话,“旗袍很衬你。” 或许是被夸奖的愉悦,她笑容越发明艳生娇。 周律沉矜贵地抬了抬手臂,示意手里的烟,挑着眉,要她站远点。 沈婧很识趣,不会靠周律沉太近,这种自觉的距离感令他感到舒服。 她笑着转身,“明天10点,不见不散。” 不知所谓地扭着一把软腰,旗袍的流苏似都有了灵魂般摇曳多姿。 长廊尽头,她只留背影。 怎么说呢,好年轻的姑娘。 嘴里的烟味都有了丝甘甜的味道。 “二公子,你手里的烟是和天下么。”她还问。 周律沉扭头进电梯,没回答她的话。 是和天下又如何。 于周律沉而言。 沈婧的刻意靠近,就和往日在他身边的女伴一样,手段并不起眼,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一眼看穿她的野心和目的,那曲吴侬软语的腔调就是冲他来。 周律沉当时想了想,冲他来,那是来要什么呢,捧红她么,于他的身份而言,那还不简单么。 于是,在半岛酒局的夜里,以为沈婧这么放肆喝红酒,应该是酒力很好,没想到她才一口就糊涂,主动攀上他脖子说热时,非要他抱。 周律沉没有推开,掐住她柔软的腰,“跟我?” 她乖巧点头,吻住他的喉咙,“跟你。” 出于本能,周律沉推开她没给她亲到一丝一厘,又出于欲望,将她打抱在怀,住进楼上的总统套房,便有了养她的心思。 可沈婧不收他的卡,这令他对沈婧的好感半点不剩。 周律沉实在想不明白,哪怕陆思媛睡在他床上,他对陆思媛依旧没任何感觉,论身材,陆思媛熟女类型,绝顶,姿色出众要什么有什么,论乖顺,陆思媛也不差,总有万般柔情挥霍在他身上讨宠,或许是想,陆思媛钓他之前,在圈里有无数公子哥觊觎过,即便她清高,可落到他手里,他还是少了兴趣和荷尔蒙的冲动。 他明白,对沈婧是见色起意,而非一见钟情。 沈婧懂他的直白坦荡,心照不宣。 可渐渐,才发现沈婧竟是野心最大的一位,她冲感情来的,来要他的心。 高端局啊。 要他堕落于情爱。 和尚诵经声停下。 此时,沈婧并没注意到祖孙的谈话,认真看芳姐剥松子,跟着剥,几分钟后,摆好一小碟,她放到周律沉面前,“我吃饱了,你尝不尝。” ------------ “阿沉…停电了” 恍惚闻到浓郁的松香,周律沉眸色淡了淡。 适时,芳姐递过来一副筷子,“沈小姐吃得挺香,尝尝味道吧。” 沈婧不是吃得香,是很多年没碰过,一时贪嘴。 周律沉接过筷子,尝第一粒,并不对他的味蕾,放下筷子,推给沈婧,“不抢你的。” 沈婧贴到他耳边,低声,“很多,剥上头了。” 约等于无聊。 听她那意思,她上瘾了呢。 周律沉若有所思,“今晚让庄明去买。” 沈婧点点头。 日落西山彻底,老太太缓慢放下佛珠,“芳姐,开饭吧。” 一顿晚餐,还是如上回的氛围,周家家风向来如此低调又低调,位置再好,做不得一点奢靡过度。 餐后,沈婧跟在周律沉身后离开,有意没意地讨论她回哪。她向来开心才去泰和,忙了就住沈家。 二进院,是两个人并肩离开的背影。 老太太前去翠微阁,恰巧看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二进院的拐角,回头,看在凉亭下整理文件的周向群。 “阿群,跟我说说。” 周向群依旧低头看文件,“沪城那边估计不会同意,父亲也不会,第一眼不中心意,再怎样都无法改变那边的看法,爱够,阿沉压得住周家,爱不够,反之。” 沪城周家绝非不讲道理,披靡商业惯了,挑周太太,他们更倾向于能力和门户,习惯性当成谈生意,犹如在挑乙方拟合同,最初,已经于无形里排斥筛选掉沈婧。 周向群默了默,“不过,人家沈四小姐没到非嫁进周家的程度。” 沈婧心动的周律沉这个人,而非他是周家二公子。 她就是太有底气随时抽身,周律沉是顺从本心要她还是占有欲也罢,都赌不起她的底气了。 闻言,老太太迈步子进屋,无喜无悲。 两步,又退出来,“阿群,你呢。” 周向群朝老太太颔首,“二奶奶,您请说,是需要我做什么,小张一会开车过来,我便去外省。” 礼貌深稳,在装傻听不懂她的问题。 周老太太想问他要不要,瞧这位大公子不惊不扰的样子,周老太太不问,命里有时终须有。 - 夏季热。 沈婧贪凉吹冷气,还爱穿吊带连衣裙。 聚餐见到谢钦扬的时候,谢钦扬蓦然发现沈婧脖子挂的念珠。 “你在哪买的,这也能买到?是不是被倒卖奢侈品的宰了?说说,被宰几万。” 沈婧眉眼不抬,“周律沉送的。” 谢钦扬收回目光,“抱歉,前面的当没听到。”又回头,“你们求子?” 沈婧补充,“平安。” 谢钦扬笑着偏开头,“我不信。” 沈婧略微嫌弃的笑,“谢钦扬,你是单身傻了吗。” 怒吗,谢钦扬可不怒,关系够好,清楚两个人玩闹的方式,一向嬉皮笑脸,“笑我单身,喔嚯,咱们在工体疯狂单身的时候,你给忘了是吧,自己上岸了,嘲笑我还在海里游是吧。” 沈婧坐直身体,“别胡说,我本来就在海里和你一起游。” 谢钦扬啧一声,手指缓慢打开口香糖罐,取一粒入嘴里含,“摘下来给我换套二环的房。” 背过谢钦扬,沈婧偷偷塞到领口,“你就是嘴欠,没人收拾。” 谢钦扬耸肩。 当晚散席。 无聊,沈婧前去泰和别墅瞎溜达,刚下车,包包丢给阿姨,恰巧,周律沉也从外面应酬回来。 白色的宾利飞驰就停在她身侧。 车门打开。 周律沉下车,西服被整齐他收在弯臂,一双如汪洋的长眸看她,似诧异她怎么突然到别墅。 捕捉到他眼尾上挑时,那点一闪而过的薄笑,说不清的苏人心窝,当男人抛开那股子禁欲,那种半真半假的风流,像极境外生长艳丽的罂粟毒株。 然,周律沉眼眸扫过她藏在衣领里的项链。 沈婧道:“老被谢钦扬打趣拿来求子,我就不给他看了。” 话不需要太挑明。 周律沉是聪明人,步履闲适地走进别墅,“我靠一颗珠子才能当父亲?” 就在听到周律沉说话的同时。 本还走得正常,视线坠落彻底的黑暗里,沈婧瞬间定立不动。 是别墅里的灯忽然熄灭,不知何缘故。 无光线,她只能伸手摸索,寻找周律沉在哪。 实在太黑,她恍若盲女寻找支撑物,也不敢动。 沈婧没忘记回话,“与我无关。” 不是不知道,周律沉的质量,她清楚,说不出来。 黑暗滋生,前方阴影更重,他好似就俯身站在她面前,压迫感挺强,性感的声线自他喉腔低缓流出,“等你成为我太太,我亲自给你?” 沈婧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想要问‘我太太’三个字的意思,喉咙却跟吞了冰块似,生生卡住。 随口还是玩笑? 听贵公子如此轻佻的语气,看不到他的表情,她无法去当真。 不求婚,谁嫁他。 就算求,也不一定答应。 保姆的声音在大门的方向传来,“先生,我让保安过来看了,有可能是哪里的线路出了问题。” 顿时,沈婧仿若感到面前有股寒气,周律沉声冷,“不修。” 最后,保姆没音,甚至关上别墅大门。 再次,黑暗与死寂双重夹击。 不,她怕,前天谢钦扬请她去看电影,午夜场的那款,心理作用。 本能的,沈婧手摸到周律沉的胸口,指腹顺着他身上滚烫的体温,抚触至棱锐的喉结,强势凸出那块,似能感应到男性喉结攒动的动静,在她指腹间滚划。 她真想,咬上去含住。 周律沉不动,高大身躯静伏于暗沉沉的环境,低问,“做什么。” 沈婧手僵住,收回,揪紧周律沉的手臂,绸缎的衬衣面料,她揉了揉,手指收紧。 “阿沉,灯呢。” 传来一声不太清晰的哑笑。 周律沉将弯臂里的西服精准搁至楼梯扶手,单手把住她腰际,抵她入怀。 她后背的拉链‘撕啦’蓦然被男人划拉开,裙子脱落坠地。 温热的指腹划过背脊骨的肌肤,解开最后一件,瞬间,沈婧如触到电般僵直。 “还不行。” 周律沉呼吸重了几分,“第八天了?” 沈婧细细碎碎地嗯,就算走,她向来需要冷静两三天才会…这是她自己的规矩,周律沉不会破。 周律沉单手捞回西服披在她肩上,大抵她肩线太滑,栽入他怀里取暖的时候,肩上还没盖暖的西服跟着掉落,压在地板上的裙子。 她唇颤了颤,转响被压在楼梯扶手,腰椎铬到冷冰冰的扶手,疼得她没来得及呓语,后腰被周律沉厚实的掌心托住,吻落在她细腻柔滑的霜颈。 周律沉的手向来不安分。 那种,在手里又得不到。 发了疯似的裹紧她在怀。 … 早8点,准时不一定得是8:00这样,有可能重新检查啊什么拖延几分钟,算了,8:10 lisa姐姐打赏好几万,肯定要加更的~ ------------ “会长需要膏药吗” 沈婧不记得那夜是怎么上楼洗澡的,乌漆墨黑,保安挺坏,非得是凌晨五点才修好电。 冷气自动开启,寒毛竖起,她不在的时候,他都开的几度啊,沈婧是凉醒的,被子拉上全身,整个人就被周律沉带住被子卷回怀里,“别吵它。” 听懂,沈婧手指轻轻拉被子,看向他,“知道了,明明帮过你。” 眼睛闭着的贵公子,半醉半醒,“不一样。” 沈婧钻到被子,尽量远离他一点,脑袋又被周律沉捧回来。 “手臂给你当枕头。” 沈婧将脑袋移到他胳膊最里面,寻了最舒服的姿势,安静躺着,看天花板发呆。 忽想起谢钦扬问过的问题,问她怕不怕周家,沈婧盖头,怕吗,怕什么呀,借他们家贵公子风花雪月不至于吧。法治社会,周家太看重门风,应该不会有电视里暗沙她的行为,会不会甩出一张支票,拿还是不拿呢。 闭上眼,这个时候醒,还是睡不着,有点饿,想吃胡同巷的牛肉面汤,果断,趁周律沉呼吸变绵,她要开车去胡同吃早餐。 楼下安静,保姆没起这么早。 此刻。 就在她的奥迪离开车库的时。 别墅三楼卧室,白色纱帘被风翻了翻边角。 周律沉腰间仅围着浴巾,坐在沙发,视线正对落地窗外,眸子眯了眯,百般聊赖地看奥迪A6离开别墅区。 搭在扶手的赤膊,筋脉虬节,收回手的动作,结实臂上的脉博都跳了跳。 周律沉视线投向掌背,一处很深的咬痕,深到发紫。 她咬的。 明确是男女朋友关系,沈婧偶尔才会过来住,没打算和他同居。 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追上瘾了,不回纽约,就跟她在这里耗时间,当作亏欠后的补偿吗。 那三年的时间,确实只专心在联行继任。 早上,他扣腕表扣,庄明给他递领带,不小心窥见他伸出的手掌,咬痕明显。 要是咬在手腕,西服袖口还能挡,非得在手背,今天出去谈事,免不了被很多大企老板看见。 果然。 大企出于融资需要借贷,甚至有人担心他手里的盖章肯不肯印下,关心道,“会长需要膏药吗,我上回被鱼咬,涂两天就好。” 周律沉沉默签字,没回话。 老董识时务,谈及文件里的内容绕开话题。 中途。 周律沉接了个电话,手机就摆在桌面摁免提。 那边是陈尧,大白天的醉酒,不分人就诉衷肠,“菲菲要结婚了,苏城人,建筑师。” 难得,周律沉边签字,还有闲心听,“恭喜。” 也不知道他在恭喜谁。 显然,陈尧下一句就暴露打错电话,“沈婧,你帮我给她带贺礼,祝她…就祝她新婚快乐。” 周律沉本想挂电话,还是耐心回一句,“装什么深情。” 酒喝多的陈尧急了,问是谁。 任陈尧说什么,他没时间听,抬手掐断电话。 他自己都一堆破事,哪有时间听陈尧的爱情故事。 月底的时候。 周律沉陪沈婧回沪城,落地机场,她直奔苏城参加婚礼,当伴娘。 在洲际酒店。 三十年过来,陈尧谈了两任女朋友,这回,两任都结婚了。 而且沈婧都在场。 少爷年轻时意气风发,前任结婚,少爷只因点小钱就不顾一切开着大奔车闹到小县城。 时过境迁,少爷不再是少爷,早就接管陈氏集团,成为新一任掌门人。 陈氏集团旗下涉及房地产,建材,公共设施,金融,陈尧年轻时即便纸醉金迷,也在玩的富贵圈子里积攒无数人脉,上任后手握人脉又有陈家背后扶持,一路干的风生水起。 他们沪市的圈子里玩的怎么可能全是友情呢,是互换利益,看看他,随便在瑞士买个雪场都赚钱。 偶尔流连人间烟火的滋味,深情舔狗一回,也能说散就散。 陈尧深情吗,沈婧这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不会来闹婚礼了。 没结的时候不抢,结了还来抢,说不过去了。 这场婚礼的前戏,沈婧没看到邢菲脸上有多开心,而是到年纪,合适的人,互相对长辈的一种应付,就结了。 排场看着挺热闹,还是觉得缺点什么氛围,也看不出哪不对劲。 沈婧有时候挺想问,怎么不提前商量,再考虑考虑也好。 穿婚纱的女子对镜子强装欢笑,看穿沈婧的顾虑,主动承认,“我已经考虑两年了。” 沈婧不过多问,免得大喜日子多出伤心事。 沈婧靠到化妆台,弯腰,亲自给邢菲涂上口红。 邢菲看她好久,“阿婧,三年了,你又走回老路,值得吗。” 沈婧坦然道,“什么才算值得,要一个承诺吗,还不是得看自己想要什么了,就算没有周律沉,我都不一定会结婚生子。” “那你想要什么。”邢菲问。 沈婧眉笔抵在下巴,“不信浪子回头,可就是犯贱的期待。” 邢菲被她的言论逗笑,“你外婆的花坛是他买的,他当时还打电话问我来着。” 沈婧专心给邢菲补妆,“我知道,他那位保镖提过,老爱替他说好话,不管周律沉允不允许,什么都抖出来给我知道。” 邢菲喷笑,“他薪水多。” 沈婧突然觉得,江南水乡的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江面泛起的晨雾,袅袅娜娜。 难怪陈少爷丢过魂。 婚礼结束很早,邢菲没有用心布局,唯有她的伴娘礼服,是邢菲精心准备。 其他交给婚礼策划,爱怎样就怎样。 陈尧送的贺礼,转身,被邢菲扔去垃圾桶了,或许是对现任的尊重,或许是不敢拆开看。 沈婧没待沪城,周律沉有事处理,不想等周律沉。 在沪城除了住酒店,不知道去哪,傍晚在虹桥搭飞机离开。 落地京市机场,周律沉的电话就来,“你急什么,沪城是惹你了么。” 这位大爷,他有专机,她买个票还要等他啊。 “我有工作,不回京,是要我去你家门口蹲着看你吗。” 周律沉稍微收敛戾气,鼻音挺重,“老实等我。” ------------ “好比如沈婧结婚,新郎不是你” 她什么时候不老实了。 沈婧换边手拿手机,“到时候我亲自开车来接机就是了。” 沉吟良久,周律沉嗯。 沈婧巧笑兮兮,“你在沪城哪里。” “82层。” 82层俱乐部的装潢在前年就换了风格,黑曼巴风变成灰白色,格调还是高雅格调,专供贵公子挥霍。 白奇楠还是那个味,几位贵公子聚在这里谈要事,涉及商业机密,煎香师已经离开。 中央双弧的沙发前,周律沉坐姿松散,挂了电话,淡淡乜视陈尧一眼。 陈尧一直在看邢菲结婚的视频,看她穿婚纱的模样,看男建筑师半跪地上给她戴上婚戒的画面。 “她从未问过一句娶不娶她。” 爱染粉头发的小姑娘本就没打算在他身上要个结局。 周律沉没搭理陈尧,把电脑推给他,“股票代码。” 六位数的数字,陈尧输入三遍都没记对。 周律沉‘啪’地合上电脑,蹦粗话骂了陈尧一句。 梁映宁过来洽接工作,这么些年和陈尧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也没结婚,而是处成了普通朋友。 梁映宁没靠近陈尧,而是把陈氏的几支股票代码告知周律沉。 看着笔记本的几串数字,周律沉没心思谈。 梁映宁不开口说话,孤独靠在酒柜边,第一次有心情看沪市的夜景,在这里活了27年,一直没觉得沪市的夜景有什么好看。 自出生开始,他们这个圈子承父辈的家业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占尽走罗马大道的优势,被剥夺的只有不认识钱多钱少的概念。 可笑的来了,自家的股票代码都不记得,看来挺失魂落魄的了,真想笑他,说一句活该如此。 他对他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极好,都深爱着她们,也没说过要娶谁,别人娶走他便伤心难过,觉得感情给他带来苦楚,梁映宁都要笑死了。 再看周律沉,矜贵散淡地坐在沙发,太子一般的存在,梁映宁评价不了,低了低头。 梁映宁:“阿婧怎么回京了。” 周律沉随口应道,“工作。” 梁映宁哦,没再敢问周律沉问题。 今夜的82楼俱乐部也没多少人,谈事没能认真谈,陈尧喝醉,陈家没人管他这副模样,放任他堕落几天就好了。 可惜,陈尧估计是糊涂了,看着坐在对面居高不下的周家贵公子,一种,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态。 此时,他微垂眼眸,观赏俱乐部老板送来的香粉,让保镖换香。 却在这个时候,陈尧轻轻朝周律沉说,“好比如沈婧结婚了,新郎不是你,你难受吗。” 周律沉动作微顿,看着陈尧脚边的空酒瓶,不言不语,微微抬手,让包房公主过来收拾干净。 他毫无半点兴致去反驳陈尧。 醉酒的陈尧就一癫狂,同生共死,“好比如沈婧偷偷打掉你的孩子,你会原谅她吗。” 他周公子是能惹的吗,陈尧打心底知道惹不起,就想趁不清楚问一问,死就死了。 前一秒,周律沉还在漫不经心拆解西服扣子,后一秒,倏而目光一片沉寂,抄起地上酒瓶。 陈尧闭上眼睛,一副赴死任他砸的醉样。 好在边上的魏肃临眼疾手快,拉住周律沉,声音都颤抖,“别…别跟阿尧一般见识,醉了是真的,他昨天还咒我出轨,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了。” 陈尧灌一口酒,“你问问他,喜不喜欢沈婧,要是不喜欢找回来干嘛,他那位在纽约的Joanna就挺对他的审美,还找沈婧干嘛呢。” 魏肃临咬牙,踢陈尧一脚,提醒道,“你闭嘴行吗,我们是来谈事的,不是来看你喝酒。” 陈尧临死之际,醉醺醺地说,“沈婧要是不喜欢他,他下场比我好不到哪里。” 陈尧话止,真真实实是被吓到的。 桌子上的十几瓶威士忌被周律沉抬脚踹翻。 踹得蛮狠,全翻,玻璃碎在地上时,尽管梁映宁离得远都吓了一跳,不敢正视周律沉一眼。 那霎,包房里回归安静,大气不敢出。 大概是82层俱乐部开放以来,最严重的场景。 周律沉皮鞋轧过碎玻璃,迈步离开,魏肃临连忙收起电脑跟着他离开。 朋友一场,陈尧的话确实没有说错。 本来是来谈事,看来今天谈不上了,陈尧醉酒不清醒。 进电梯,魏肃临摁键,说,“阿尧就是这样了,疯了,最近靠近他,他挨个挑刺挑了个遍,你别往心里去,他也是希望你好,方式是不对。” 周律沉一声不吭,保镖眄斜着魏肃临,于是,魏肃临也不说了。 魏肃临的感情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的,互相喜欢,没有家里人阻拦,想娶就娶了,难得遇到动心的谈一回感情,直奔婚姻殿堂。 - 得,周律沉隔天回京城。 沈婧答应去接机,遇到堵车,晚了二十分钟。 周律沉起初挺郁闷,发现她是真的堵车,心情才稍稍好点。 人来人往,周律沉一眼看到她,深沉而薄凉的瞳仁氲了几分暖色,趁她吃喜糖不备,一把将她带入怀里。 怀抱很重,沈婧任他搂紧。 旅客赶路匆忙,至少没怎么在意他和她。 整夜,周律沉带她去住酒店的套房,进电梯开始,就被他掐住后颈吻。 出电梯也不松开她,两个人在长廊吻的入迷,房卡怎么也刷不进,想到摄像头对着拥吻的他们,沈婧想推开他,没推开,他反倒是受了曝光的刺激,越吻越深。 好在,下一秒,沈婧手里的房卡终于能刷开酒店的门,暗自松了口气。 两个人吻着进套房,门是被他一脚踢合。 ‘砰——’ 那夜。 从客厅到卧室,折腾一宿。 隔天清晨。 宋秘书带工作上来套房给他签字,总裁如今四海为家,很少回总部开会,但凡重大项目决策需要他盖印章签字,只能亲自带上文档找到他,要么泰和中院,要么哪处高尔夫俱乐部,要么酒店。 套房的门开后。 一路。 西服、吊带裙、黑色高跟鞋、百达斐丽机械腕表、白衬衣… 从门后开始,便散乱一路到客厅的沙发上。 ------------ “哟,堂堂总裁这么缺钢笔吗” 还隐约闻到淡淡的甜梨香水味。 宋秘书蹲下来,职业习惯,原本是想捡起总裁那件昂贵的黑色西服。 总归不能被扔在地毯任人踩踏。 手刚碰到西服。 视线不偏不倚看到,蕾丝东西。 ……是沈婧的? 宋秘书放下那件昂贵的衣服,从容静色绕开路,尽量不踩到总裁的衣物。 周律沉穿着浴袍,一丝不乱地坐在书桌上,一头半湿的碎发随意搭在额头,或许是刚睡醒,又或许是刚运动完,他连抬手的动作都十分散漫懒惰。 宋秘书翻开文档,递上。 “需要您亲自过目,是否盖章,明日总部才能准时启动项目。” 酒店套房准备的钢笔不太丝滑,他甩了甩,再签,并不顺手,蹙了下眉,撇下钢笔。 十分嫌弃就是了。 宋秘书微微一笑,递出带来的钢笔,“您用这支。” 周律沉接过,翻页,认真看文档里的内容,签字。 一切处理好,宋秘书收起文件整理整齐,装进文档袋,封口,后续有人空运由运回联行总部。 宋秘书轻问,“您什么时候回曼哈顿。” 他眼眸看着落地窗的采光,片刻,淡淡吐出三个字,“不着急。” 宋秘书退步,声音温柔似水,“那您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周律沉靠到椅子,抬手指摁了摁眉宇,哑哑地嗯一声。 宋秘书转身迈步,正好看到沈婧打开卧室的房门,谁也没看谁,宋秘书还是绕过那件吊带裙才走路,轻轻带上房门,离开。 沈婧视线移向关紧的房门,慢吞吞接了杯温水轻抿,声音有些沙哑,“很顺手?” 依旧坐在书桌前沉思默想的周律沉方才回神,对她的话,不解。 沈婧放下水杯,“哟,堂堂总裁这么缺钢笔么,人都走了还拿在手里当成宝贝,我明天送你一支钢笔?” 周律沉看一眼手里的钢笔,好像是宋秘书的钢笔,不觉而然地笑了笑,当着她的面扔进垃圾桶,“满意了?” “满意什么。”沈婧扬唇,学得有模有样,“用顺手吗总裁,总裁什么时候回曼哈顿呢,总裁要好好休息,不打扰总裁了呢。” 周律沉虚眯眼眸睨向她,只好拿起桌上的四方帕擦净手指,言笑不苟。 “一点不顺手,好了没。” 沈婧有板有眼,笑容不改,“且信了你的鬼话。” 没哄好,他懂。 她一向最芥蒂他身边有雌性的物类。 在她转身进房间补眠的时候,周律沉自她身后,圈住她在怀,下巴重重压在她肩膀,抱着她好久才低声解释,“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在想合同上的项目出神,前景不错,在想给乙方加多少资金。” 他的话,沈婧没有怀疑过,手搭在男人的手背,脑袋微偏,静视男人的侧脸,“我醋的不是因为你用了她一支钢笔,是你对其他女生的分寸,周律沉,我人很小气的,她是你女秘书,工作上的事谈什么都不要紧,可我才是你女朋友,该关心你的人应该是我。” “那你关心我了么。”周律沉低声反问。 简单几个字,沈婧沉默了,她做不到事事关心他,却还是会挑刺别人对他的关心,感情这种东西真难讲,“那以后我来关心你,你渴不渴?” 气笑了,周律沉脸埋在她侧颈,勾唇,淡淡道,“好了,我对她没意思,你不信我?” 沈婧扭头,“知道了。” 周律沉圈紧她,唇贴在她耳边,磁性的声音跟着喘息缓慢流入她耳蜗,“她是我父亲放在身边对付你们的,她懂事,懂我的手段,她一直收敛不敢肆意妄为,闹不出什么动静。” ------------ 268非要他抱 那时候,沈婧是信周律沉的话。 她信,周律沉对她们并无好感,如若有,他都不隐瞒。 他总是无所谓身边到底有谁和谁,他对每个女生都同等态度,不拒绝,不排斥,同样不在意。 这种身份和潋滟姿容的周公子,女生的示好于他实在太常见,随随便便的就可以做到笑着看别人示好,转身事不关己,谁伤心也是别人自找的事。 他的性子就是如此,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你父亲监视你,还不是怕你娶谁谁进门,你性子好改吗,容易改吗。” “周律沉,我也是个感情里的俗人,要唯一,要信任,要不隐瞒,要你排她人,我知道对你来说不太好改变,你不会事事句句都交代,联行对你的重要我也知道,我从来不强求你在感情里很完美很贴心,我只求,别隐瞒,就像刚刚,只要说出来,我都信的。” 这种信任是出于对周律沉的了解,他的作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跟人弯弯绕绕。 周律沉眉眼倒是从容不迫,“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哥哥呢,就我不是人啊沈婧,我没有脾气?” 他脾气暴躁,且计较,沈婧没敢给他翻旧账的机会,“您是,我惹不起您好了吧,我错了行了吧。” 周律沉自她肩膀抬起头,掌心摁她小腹的位置跟着收紧,“我不原谅。” 沈婧手心贴紧周律沉的手背,温温柔柔,“真的,我真的错了,再说了,我们那时候都分手了。” 她会示弱,不管真假。 周律沉嗓音生硬,“道歉没用,我不信你这张嘴。” 她以前总说最爱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她的竹马勾勾手指头,她便满心欢喜走向她的竹马,接下红玫瑰。 这种真不能去想,他容易走火。 沈婧也是会翻旧账的人,“宋小姐挺优秀的啊。” 周律沉掌心完全能拢她嫩腰,可他只说,“钢笔不要太花里胡哨,在你小金库可以接受的价格内。” 故意不回答,从容绕开,神闲气定。 沈婧踩在他脚上,“我说宋小姐优秀。” “确实优秀。”这四个字周律沉刻意盯看沈婧的脸庞才悠悠吐声,发现她听到后,眼睛变得沉淡无光,周律沉嘴角抽了抽,“我宝贝。” 宝贝两个字沈婧就知道是指自己了,昨夜他一直在她耳边念宝贝,那一刻,沈婧脸色又变得愉悦几分,偏偏抿紧唇,憋着笑装作若无其事。 这张脸吃起他的醋,挺生动活力,这就是她了,像最初认识她那般,纯得要命。 沈婧歪脑袋,“你以前也是这么哄你的红颜知己们?” 他讪讪笑了下,“都是她们哄我。” 毫不夸张地说,这句话最够真实,最能形容周律沉。 沈婧转身,看进周律沉的眼睛。 这双眼睛只要是不生气,眼皮只稍抬一抬,黑湛湛的瞳仁就掠过漩涡春雾,似是天生的,谁也学不来他这种屈居高台的恣情肆意。 他笑一笑。 沈婧也跟着笑。 那整日。 他的工作在清晨已经处理完,他没给沈婧去胜鹏上班。 真不知道怎么了,不管是翻旧账还是姿态,她向来压制不住周律沉半点。 不过。 睡周律沉其实很赚的,夜里,有小姐妹打视频约沈婧去酒局,小姐妹都说她脸为什么如此娇红。 医美都达不到如此效果。 沈婧看着透明浴室里冲澡的男人,回视频那边的小姐妹,“刚入手一个美容仪,持久且22。” “22块吗?”小姐妹非要链接,给不起,沈婧挂掉视频。 那几天。 周律沉要去曼哈顿,非要带她一起,起初,沈婧不肯。 可他一哄一笑,她的心就跟着软下来。 想着,周律沉要去华达拉斯,据国外报道是那段时间会有烟花,庆祝什么一些日子。说不定能去华达拉斯看烟花,收拾护照站在他面前,“我去,要看烟花。” 周律沉实在无法理解烟花有什么好看。 反正她就跟着去了,不是为了陪他。 周律沉来华达拉斯有工作。沈婧不清楚,跟在他旁边,坐在监控室看一场对局,据说国外有大佬是想借输钱暗中转移财产,这种币一分不能入联行。那一刻,沈婧真实感受到周律沉的位置不止是有地位的高光,也是对每一张币负责且要来得干净。 沈婧在他怀里抬头,“那你累不累。” 周律沉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不解地挑唇。 沈婧没答案,或许他本就更在意权势和商业,既在意,怎会觉得累。 不知道是不是受欧美的影响,在这种地方,沈婧有些依赖周律沉的怀抱,总是伏他怀里看他做事。 他和人交谈,也要抱着沈婧,沈婧的手就这么柔柔缠在他腰间,还能怎么办呢。 联行总裁带的女伴,再怎么暧昧,这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觉得正常。 沈婧听不懂他们商谈的内容,不知觉间,在周律沉怀里就睡了,也不知道他最后做了什么,惺忪意识里,听到过几拨人的脚步声。 来来回回。 这令她更困。 闲谈品茶之余,周律沉让保镖拿来张毯子,轻轻披在沈婧身上,手撩了撩她的发挂到耳朵后。 “周律沉啊…烟花放了吗。” 她睡梦呓语。 在场的商业大鳄只跟着勾唇笑一笑。 有人问,“你的女朋友?” 周律沉略微点头。 那人由衷感叹,“她很可爱,睡觉想的都是你。” … 直到周律沉事办完,依旧将她抱在腰间,离开监控室。 沈婧并没意识,只觉得在周律沉怀里很长时间,天应该黑了吧,应该是9点钟了吧。 听到周律沉不疾不徐在她耳边问,“还看不看烟花。” 沈婧分明睡得迷糊,可周律沉低迷的嗓音就像一剂激活脑意识的毒药,在周律沉怀里抬手,手撑他肩膀,“嗯。” 他声音很低,“转身。” 顺着他的声音,沈婧转身,不清楚周律沉什么时候将她抱来TRUMP大楼。 高层,此时,全景落地窗突然被打开一面,凉风袭来。 不远处,烟花炫烂在天际,紫蓝色偏多,很美,应该是属于特质的,仅一束绽开足够撑起半边夜色,一束跟着一束升腾,颜色更绝。 她就这么被周律沉抱在腰间,站在大楼高层,看烟花。 他沉稳平静的声音带着点烟花的嘈杂,轻轻响在耳边。 “我的身份在国内做不了很多事,能明白吗婧婧。” 沈婧看烟花,再转过脑袋看他的面庞,“我能明白。” 姓周是枷锁,联行总裁也是一层枷锁,可层层枷锁套束的他,依然套不住他的生性浪荡。 沈婧扭头去看烟花。 “周律沉,烟花很好看。” ------------ 269也有吃回头草的时候 这下。 他的庄明啊总是舍不得他站,示意沙发,“您要不坐着看?” 周律沉看了眼怀里的沈婧,随她去。 有偷偷观察到两个人的举动,沈婧不禁心底一乐。 “放多久。” 周律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烟花,“二十分钟。” “好长。” 过多了扰民。 于是,她要坐沙发,也要周律沉抱,脑袋靠在他肩头。 周律沉面容有几分倦乏,自落地曼哈顿,再到华达拉斯,他都在派人盯那几笔大额资金的转移,上辄好几百个亿,来路不明。好在结局是好的,他有权力拒绝入账联行,没心思参与这类高危因素。 拉斯的夏夜依旧高温,吹夜风凉爽舒适。 楼高。 视野足够开阔。 彻底明了的俯瞰整个繁华阑珊的华达拉斯。 怼脸看烟花的程度。 空中耀眼光芒的烟花,全是金钱的味道。 沈婧转回周律沉怀里,把玩他的领带夹针。 每次给周律沉配领带,她一向喜欢夹在男人衬衣第三颗纽扣的位置,不高不低,唯有银色的光感才够衬他一身暗沉颜色的西服。 简直了,他每日一换,且比她的发夹还要贵。 本还闭眼休憩的周律沉,笑意从唇角绽了下,“很喜欢?” 沈婧给领带夹针弄好,“你喜不喜欢。” 周律沉不喜欢。 沈婧问,“你对这些不起眼的东西都是一日一换吗。” 周律沉想了想,说差不多。 沈婧笑他,“喜新厌旧。” 周律沉懒懒地掀开眼皮,“你计较什么劲,也有吃回头草的时候。” 沈婧软着嗓子应声,“是你吗周律沉。” 他笑,神情带点散漫,“是,回头草好吃。” 可舍不得丢给后面的马来踩踏他的女人。 周律沉注定是占有极强的人,一旦看到想要得到的人或东西,别说卑劣的回头去品尝了。 二十分钟的烟花变得非常慢,沈婧总觉得是三十分钟,实在太久。 等彻底放完,他抱她离开TRUMP大楼,入住私人酒店,周律沉骨子里嫌这里混乱,也嫌其他酒店被别人住过。 待在国外,没了烟花,沈婧并不会闹他回国,知道他忙事,每天跟在他身侧应酬,谈生意。 像他的正牌女友。 不懂的时候,她会问,周律沉都会耐心解释。 见过周政良,在曼哈顿联行总部。 还是沈婧第四次踏入联行总部大厦,午后,百般聊赖地在总裁办等周律沉开会结束,特别久,下雨了也没见他回来。 今天的裙子偏短,她找了条毯子盖在腿上,刷剧,吃点心。 不过两三分钟。 装甲大门被助理推开,沈婧惊喜地回头,“你回来啦…” 回给沈婧的只有冷冰冰且生人勿近的高大身影,伫立于大门中央,话瞬间噎住,那位便是周政良。 到底已经六十岁的男人,依旧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头发乌黑,高雅低调的黑大衣,手拄一根欧式贵族的绅士手杖,或许是常年待在国外,身上有一种欧式贵族珐琅金织的庄严绅士感。 视线交接,沈婧被这样一双饱含岁月洗礼的冷漠眼吓到了,什么叫淡漠众生的权贵主义,周政良就是,甚至毫无感情可言的一种人。 沈婧立马从总裁椅起身,颔首,没开口。 周政良面色肃静,看到沈婧的时候,心底虽诧异她为何在此,只是不显,目光移向她坐的总裁椅,包括她独自一个人在联行总裁办吃点心的行为。 沈婧不解释,也不开口,这是周律沉买的,这是周律沉允许的。 周政良从头到尾沉稳且冷漠,抬了抬手,示意助理关门,他并没多留,甚至不愿意看到沈婧,走得无声无息。 偌大的总裁办只剩她一个人,安静到令她慌张,低头一口一口的吃东西。 欧洲八十世纪经典的一款老爷车从联行门廊驶离,开车的人是庄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后视镜。 周政良双手撑托纯银柄的文明棍,良久开口,“送我去华盛顿。” 庄明点头,良久,庄明主动去提,“您放心,沈小姐并没有耽误二公子做事,她从不碰联行里的机密文件,她是个好人。” 周政良闭眼,不言不语。 庄明清楚,在周政良的身上,此刻,是一种不喜欢对方的反应,只是富贵人一向不爱溢于言表。 - 总裁办。 直到门再次被推开,沈婧心底松了口气,传来男人边走路边哑声交代助理。 “通知下去,下午整合区块琏运营,今晚收盘全由银行代币来交易。” 决策果断,助理一一牢记要事。 “好的总裁。” 沈婧专心挖点心吃,不言不语。 买太多,她还没吃完。 周律沉抬手遣退助理,松了松领带,“过来。” 听声,沈婧小跑过去,扑到周律沉怀里,搂住他脖子,低着头,没给人看到她的眼睛,“今天的会议结束好快。” 周律沉捏她下巴起来,“躲什么。” 沈婧被迫抬起下巴直视他,男人终于满意地笑了,低眸瞧着她。 她这种温柔和含情脉脉的眼神,像他养在金屋香闺多年的宝贵雀鸟。 周律沉闭了闭眼睛,捧起她的脸吻进她的唇,手也不安分地撩起她的裙,指腹流连于…蕾丝边缘。 多情的、急不可耐的、占据她在怀,抵到落地玻璃窗前,囚入怀。 她后背几近被揉擦在坚硬冰冷的玻璃,磕疼了,火辣辣地发麻。 身后下着倾盆大雨,阴天雾霾迷蒙,阴煞煞的雨带着闪电划过,犹如世界末日来临。 也影响不到周律沉急切的吻。 这楼多高,沈婧都不记得了。 一吻结束。 沈婧的肺腑窒息之后得以重新呼吸,都在颤动不停。 额抵着额,周律沉早就看出沈婧的不开心和委屈,那双眼都是水雾啊,越养她,每每看见,他就挺心疼的,“不用怕周家。” 周政良来过,或许他清楚。 沈婧敷衍了事地笑笑,“我没怕,又没说要嫁给你不是吗,你父亲应该没讨厌到这种程度。” 周律沉脸色消沉了几秒,“是不是又想分手,又要分开?又要我追着你走?” 我睡过头了…刚刚醒来看了看四周,哪儿啊,今天不是周末啊,这几天睡太晚了。 晚8还有 ------------ 270“我们婧婧又生气了” 哦,周会长生气了。 沈婧心底多了点疑惑。 他挺在意的啊。 周律沉在意什么呢,在意沈婧的力不从心,在意沈婧那副没所谓的松弛感。 他犯贱呗。 毕竟。 他一旦放手,沈婧绝不回头,不是她的竹马哥哥也有别的男人把她疼走。 沈婧背过周律沉,静视玻璃外的大雨,“哪有,你父亲不喜欢正常,身份来说,我们的差距确实很大,我又没逼你娶我。” 沈婧实在不了解自己说了两回,且意思是一样。 周律沉眼神多了几分阴沉,“持久且22是什么,你不要了?” 原以为周律沉不会捅破这层薄皮,他还是问了出来,不慌不忙,甚至语气都没有一点波澜。 沈婧羞涩地推开周律沉,故作不知情,“庄明,开饭了。” 庄明去华盛顿,她忘记了。 周律沉捏她手腕扯回来,她并不敢直视他,出于被撞破的窘迫和羞涩。 周律沉抬手,指腹捏了捏她红透的耳尖,就这么地,俯在她耳边,轻轻说给她听。 “爱嫁不嫁,我去找别的姑娘,直接抱去教堂结婚,以为非你不可?” 沈婧乐了,“你娶啊,我绝对亲自到场看你们在教堂交换戒指,看你的新娘有没有我漂亮,看你敢不敢在神父面前发誓。” 周律沉扯唇,“真的舍得?” 沈婧抬起下巴,“你去。” “不去。”周律沉笑着抱她回怀里,叹息一声,“我们婧婧又生气了。” 她垂眸,“我没有…” 他和她实在不该因周政良出现就去冷战、去吵架,本就够脆弱不堪一击的感情。 他吻落在她额头,“有我在,周家不敢插手我的事,好好待在我身边,有什么身份配不配的,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泥泞小路里不起眼的野花也能是玫瑰。” 沈婧不反驳,他有身份光辉陪衬,同样能衬他身边的一切。 可是周律沉啊,明明是你先说不会娶我。 既不求周太太,话自然不想去说出来。 傍晚,周律沉让她拿包包跟他回长岛庄园吃晚餐,转身,给她送了套房,沈婧挑的,要比弗利山庄,山顶那栋。 会选,什么都想要最好的。 沈婧随口说说,周律沉会当真。 山顶那栋风景一流,挂卖很久,价格过于离谱,还没富豪出手买下。 不过,联行总裁豪掷千金拿下了。 周律沉手从西裤兜拿出来,摊开她的手心,将一块带有小小的芯片遥控钥匙放到她手里。 他默了默,缓慢开口,“比弗利山庄的钥匙,这样道歉行吗,送你的七夕礼物行吗。” 沈婧愣了半天。 七夕了吗? 她都忘记了。 房子她收下,比弗利的山顶,不轻易能买到的,隔壁住的是她喜欢的球星,有时间,得亲自上门要签名。 揣包里,这些动作做起来,沈婧还真像个图房子的渣女,“行的,周会长。”她往屋里叫上司机,“我去看房了,晚上回来。” 同样,趁在纽约,沈婧去拜访客户,一直与胜鹏有合作的金融机构。 还去洛杉矶见巨星邻居,签名,合照,美滋滋发朋友圈,她的生活真的很简单。 ------------ 271“你还挺不服?” 简单到只剩下普通人才会干的日常。 周律沉面无表情划动手机,看她近几日的旅游线路。 请她的东家们吃饭、看球星比赛、分明170的她站在球星旁边,笑得像只走丢在丛林的小麋鹿,这得是多开心呢。 合照里还有她在京市的小姐妹,有人陪,难怪有心思在外面野四天了。 周律沉皱眉,打字:「不回来?」 沈婧:「我们明天去密苏里看决赛,笔芯.jpg」 这算不算公费旅游。 周律沉盖下手机,双手交叉揉压关节骨节,继续和高管谈事。 挺可惜,她追的球星在决赛时输了,没拿到冠军,亚军都没拿到。 周律沉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打字安慰:「没事,他明年还能上场」 沈婧:「他要退役了,他要去当教练了…」 沈婧:「他才37,他们说他老,他没老,是因为他受伤了,他们还骂他没用…委屈哭唧唧.jpg」 发很多内容。 那可真是诉委屈诉错地方了。 和网上的网友一样,自己喜欢的球星错失冠军而愤愤不平。 周律沉没回她信息,忙着开会。 夜里2点她才回庄园,穿着6号球服,满脸愁色。 庄园灯火通明,一进屋,包包递给佣人,沈婧便坐在沙发抱膝抽泣,长发自两肩散落,随着她哭到肩膀抖动,秀发跟着起伏缭乱。 蛮可怜。 为别的男人哭,周律沉一点不想下楼安慰她,套着睡衣俯在栏杆,面无表情点了支烟含在嘴里抽,静眯眸子瞧她。 婴儿蓝的6号球衣在她身上,倒颇有几分女高的韵致。 周律沉修长的食指点了下烟灰,“哭丧啊。” 沈婧这才微微抬起脑袋,“会不会说话,再也看不到他上场了。” 她发红的眼眶湿濡片片,周律沉有些心烦,“去外面哭。” 沈婧拿起手机,穿好鞋子,真的走出庄园。 视线追随她瘦弱单薄的背影,直至消失法式双开复古的大门外,周律沉慢悠悠取下烟,“草。” 别人输球还得他来哄是吗。 送沈婧房子是看她在这边有业务合作,方便她以后出差入住,酒店真比不得私人山庄的安防安全,考虑到她的以后,她偏是为了近距离追球星买别墅。 不过两三秒,周律沉正要下楼哄她回来,她自己已经擦干眼泪走回屋,估计是遇到夜游的海东青,被吓得面色苍白失色,“放热水,我要洗澡。” 周律沉不言不语,推门回卧室,鬼使神差般走去浴缸前。 男人靠在偌大的浴缸边,嘴里叼着支燃半截的烟,长指轻抬,调了一下温度摁键,腾出一边手手试水温。 他哑声,“进来。” 满池的红玫瑰漂浮,已经光溜溜的沈婧自他身后,抬脚跨进池里,整个人沉没进玫瑰花下。 靠在浴缸前的周律沉慵懒随意地坐下,交叠长腿,手伸进玫瑰花汤池里,掌心精准把住她的后颈,一握,从水里将她提出来。 湿淋淋的她,黏糊糊的发贴在颈子,扒在胸口,唇瓣还叼了片花瓣,浑身肌肤白到发光。 男人眸色忽而晕染开几分晦暗的迷乱,将烟搁置奢石台上的烟灰缸。 趁他微微失神之际,沈婧抬手,勾住他脖子往前拉,眼睛都是红的,“…它吓我。” 能懂她在说海东青。 周律沉抬指,取走她唇瓣叼的玫瑰,“我明天放它回归森林。” 在水里的美人,一声‘阿沉’就跟掐出水似清嫩,“阿沉舍得吗。” 周律沉实话实说,“不过一只鹰。” 本是玩乐,要说感情,也不是没感情,鹰够听话,怕放归大自然吃不到好的活不下去。 沈婧有些不忍心,“给它住这里,我去比弗利山庄。” 周律沉好笑地挑唇,抹开她脸颊的湿发,“你怕我因一只没人性的鹰难过?” 她清楚。 周律沉一直放养海东青,海东青有无数次机会能够离开他身边回归大自然,却没有走远过,最多到附近的丛林翱翔又飞回来,这是海东青的选择。 半响,收回思绪抬头,看到周律沉玩味地提唇,“你还不如先担心自己,嗯?” 又哑又慢地‘嗯?’从他喉腔溢出。 挺会蛊惑人。 沈婧实在想不通,她今晚惹他哪里了? 周律沉系好睡袍带子,平静起身,“先放过你,这里太小,免得嗑伤你。” 挺大的,他家浴缸比2米大床还大,浴室更大。然,沈婧有回忆,在这里膝盖被磕疼过,连忙钻到水里,“流氓,就会欺负我。” 周律沉脚步一顿,浓黑如徽墨的眉矜贵地挑了挑,“你还挺不服?” “我服了。” “很服。” “特别服。” 沈婧连喊三回。 周律沉长指拆解浴袍带,面色无情绪,“你凭什么为别的男人失魂落魄,嗯?” … 第二天。 周律沉真的让人运海东青去郊区放生,夜里又原路返回,落在庄园的天使雕像,它或许不清楚是被放弃,只当去玩一场又准时回家。周律沉看它一眼,没再打算放生,它这回挺老实。 周律沉手把手,亲自教沈婧喂它吃肉,可惜,并没混熟,是个极其只会认一位主的鹰,但它不会突如其然地飞到沈婧面前吓唬她了。 周律沉不在,沈婧去隔壁周游,去逛街给小嘉禾买礼物。 也给周律沉补买了钢笔,带着礼物上联行,女朋友的身份足够她出入不用安检。 这回,助理特意走过来询问,“要不我先去通知总裁你来?” “不必。” 沈婧自己推开总裁办的门,助理有些为难地拦住她,“您能不能晚点…” ------------ 272“我喜欢” 沈婧自己推开总裁办的门,助理有些为难地拦住她,“您能不能晚点…” 这位外国男助理有些人高马大,挡在沈婧面前像堵山,以前他跟在周律沉身边,没觉得有多高大,怎么今儿显得如此魁梧大汉。 “是不是有贵客谈生意呀。”说的时候,可惜,沈婧的手已经推开了门,悄咪咪说,“我只是给他一个惊喜,送钢笔。” “他这几日谈事并没有避开我,应该不要紧的。” 助理的手紧了紧,沈婧确实泄漏不了什么机密,随她进去,总裁的女朋友他拦不住。 助理点点头,只好从外面关上装甲门。 3连层挑高的高堂,劳伦斯系列的办公桌,暗色且低调,水帘自顶处泄落,将中堂总办与休息室隔开。 走几步路,沈婧隐约听到周律沉的声音,很低。 视线往前。 周律沉正靠在书柜边,衬衣挽至小臂,手里是块方帕,专心摆弄灯盏,眉眼不抬,时不时回话。 沙发前坐着的是他父亲,宋秘书磨好咖啡送于周政良手边。 周政良推开,没动,“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安排替你分担的人吗,普林斯顿研究生,忙的时候,她能帮你分担一些小事。” 周律沉冷笑,“我缺普林斯顿的高材生么,招聘一放,百万年薪随便挑各大高校人才。” 话虽如此,周政良手指敲了敲膝盖,“回家见过祠堂上的诸多先辈灵牌么。” “阿沉,周家百年至今从未衰败过,不管商与政,无人出过败绩。” “沈婧愿意跟你来纽约吗,还是要你一如既往三天两头回国陪她,她这是为你好?你们年轻人都这么在意感情吗,她能力气量野心比不过文昕,家世门第比不过谢杳,怎么?你眼光是越来越差吗。” 谢杳?沈婧记得了,谢钦扬的堂妹。 周律沉温缓回应,“我喜欢。” 周政良无所谓这几个字,“哦,还是说是打算让她放弃她的工作来依附你,陪你待在纽约?” 周律沉将灯盏放回边柜,将帕子收起扔在桌上,眸色随之一压,“与你无关。” 周政良淡淡开口,“我来替你送回国,结束了,找位合适的好好结婚。” “周政良,你敢么。” 他向来,和周政良关系没好过,开口就是念生父大名。 宋秘书意感父子气氛越来越僵,走去周律沉身边,拉了拉他袖口,体贴道,“您别生气…老董事长都是为您好,先去开会,一家人有什么静下心来好商量。” 沈婧望着联行总裁被女秘书轻扯的袖摆,划唇笑,他气头上是没发现么。 周政良闭了闭眼,“怎么,不觉得她以后的路像极你母亲吗,不满意就是不满意,别放在我们面前碍眼了,你大奶奶可就气病了,昨夜她想念你,起身找电话和你聊天,电话没打通,她人便摔到了。” 沈婧低下眼帘看手里的礼盒,扭头离开。 出门遇见助理,沈婧将手里的钢笔盒交到助理手中,“你帮我给,有急事先回去了。” 便匆匆走去电梯。 总裁办内的交谈并不愉快,他和周政良从来没能坐下好好说句正常话,生母的芥蒂一直存在。 周律沉摔门出来的,助理立刻将钢笔盒交到周律沉面前,“沈小姐送的钢笔,您忙,她不作打扰就回庄园了。” 视线落在掌心的黑色礼盒,扎了很漂亮的结,看得出来是她亲手弄的,往日用丝带扎发她就是这么扎。 白色宾利飞驰离开大厦,驶过南街海港。 入夜,停在庄园门外。 看到庄明悠闲地站在大门看鹰飞,周律沉径直走去后花园。 季节花期,自沈婧来,种了很多山茶与玫瑰。 她背着身弯腰浇花,没有像往日扑到他怀里,没看出有什么情绪,只是时不时伸手打理绿叶。 ------------ 273动作急得有些狼狈,别走 终于。 “别跟家人生气,我没放心上。” 诚然,她在证明自己已经听到总裁办里的对话。 至于她在不在意,她一点没表现给他看。 她藏起来了。 周律沉凝视她弯下的背脊良久,看破她,“你明明很在意。” 手捏花洒的沈婧,在周律沉看不到的地方,这么笑了下,喜欢当然在意啊,喜欢那场烟花下的他,喜欢他吃醋动火赶她出门哭的样子。 “送我房子是期盼我跟你常住纽约吗。” “不是。”周律沉动了动唇,“是方便你出差有地方住,看你挺喜欢来这里玩,也有很多朋友。” “布莱鲁,NS老总那些人都是你生意上的朋友。”沈婧补充,“是你让他们给我引路。” 花洒没水,她倒了倒,下意识递给周律沉装水。 他顿了下,手从西裤兜里拿出来,从容接过花洒给她装水,徐缓道,“我们婧婧努力,他们不是随便和人打交道的资本家,从工作相处成朋友是你的本领。” “阿沉。” 周律沉嗯。 看着他接水,沈婧终于鼓起勇气,“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清楚,我值不值得你忤逆周家,是不是非我不可,我不想逼你也不会逼,只是觉得分开那三年时间实在太难受也忘不掉,那种被辜负找不到发泄口,在京市的每一天,我并不好过,甚至,我外婆走的时候,都任你抱回车里,只想多待在你身边几分钟。” “在工体彻夜喝醉抱着马桶吐,即便如此,连你的号码还是能背得滚瓜烂熟,要不是有人拦住喝醉的我,我估计能闹过你好几回。” 沈婧喝醉闹过周律沉,她是不记得,他记得。 接过花洒,没心情浇花,再浇淹死,将花洒放在花台,避开周律沉身侧,停下脚步,“如果值得,我愿意待,如果不值得,彼此祝福。” 她承认,有多放不下周律沉三个字。 再吵,真就散了。 可这份感情本就像栋岌岌可危的高楼,敲一敲能不坍塌么。 沈婧的一番话,周律沉并没有逐字去听,挑重点,直接干脆,“不用想,不考虑,我就要你。”如他这个人,无畏潇洒。 不考虑,就要你。 沉吟良久,沈婧看向周律沉,他一双眼睛不见岁月风霜的痕迹,只有阅历沉淀期间,乌黑且冷静。 感动吗,她得承认,对于周二公子的缠蛮且霸道,心尖跳的那霎像拱了团火。 沈婧:“可我们都不年轻了,并没有很多三年让我们去纠缠不清了,再三年,我要三十岁了,更不期待爱情了。” 周律沉微微俯身,“借口给我考虑,是你心里在盘算着要离开我,我说对么。” “不满意我做的,还要我为你改变,害怕成为我母亲的结局,你在害怕,你不信任我,你不敢为我付出,是么沈婧。” 沈婧冷静下来,迈步错过他身侧,“是,赌不起,信不了,我不敢,我害怕,我自认,曾经四年,你的风流,你的冷漠,你的薄幸,你的高高在上,你们门阀周家的权衡利弊,我尝得一清二楚。” 肩膀擦到男人手臂那刻。 周律沉捞起她的手腕,动作急得有些狼狈,“别走了行吗。”上前,一把抱住她,“婧婧听话。” 一刹,他声音都哑了。 那张脸的骨相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浓眉英挺不苟,只是多了几分倦怠的愁色。 不管是事业,还是地位,还是感情,对于从未有过失手经历的周二公子而言,他的祈求,最多是他脑袋发热下的冲动。 沈婧忽推开他,“你先把衬衣换干净,庄明给你准备了,他肯定是没敢跟你直说。” 她语气变得冷,甚至用一种自嘲的眼神盯看那件黑衬衣。 周律沉垂眸端详她的表情,在吃醋,他见惯她吃醋的样子,搂得更紧。 “你先答应。” 腰都被他揉断了,沈婧呼出一口气,小脸憋得难受,甚至委屈到想哭。 “你先…先回国看你奶奶。” 沈婧并没说陪他回去。 周律沉其实偏执,“你先答应。” 沈婧咬牙,“我就在纽约,我呼吸不了了,别掐了。” 沉默之余,周律沉盯看沈婧许久,有所收敛,松开她,没回一句话,转身的一瞬间,面色拢了层消散不去的阴沉。 … 周律沉回沪市了,回去看老太太。 周家老太太,是真的老了,可几十年前,曾是沪市95年最早一批的老一辈金融家,于诸多男性资本家里大展雷霆,脱颖而出。 前夜摔倒,送去医院检查过,摔伤是没大碍,可是上了高龄不容易站起来走路,带着心病,郁郁寡欢,周家上下马虎大意不得,就怕一个不小心人就没了。 香山周家旁支与族里的后辈轮流伴在床边照顾,没离开过香山的主宅大别墅。 周家二公子赶回沪市,迈步进香山。 院里至周老太太住的复式别墅站满周家人,世代门阀传承至今,老太太一向是最有权威的执权谋士,自她退下幕后,操心的事也就这位二公子的一切。 千顷高门大院纷繁灯影。 对整夜站在玉荷苑外的周律沉,老太太借故犯困不想见人。 管家也只好委婉转达,“老太太说您忙,就不必回来见她了,躺两天病就能好,您不必担心。” 周律沉略微颔首,没动半步,如此僵持,老太太向来疼这位宝贝孙子,于心不忍,让人扶着起身,“让他进来吧。” 管家回望屋内,推开门,打开卧室里的灯。 老人家早就穿好锦衣,坐在外厅堂,腿行动不便,坐在轮椅里,抬手遣散佣人。 厅堂的几扇梨木门从外关紧,老太太才开口,“阿沉,恨我吗。” 周律沉抿了下唇,“不会,您是长辈。” 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宝贝孙子,就站在眼前不卑不亢,老人家心疼得紧,布满皱纹的眼皮垂了垂,却又气他的不听劝,“既决定,怎么没带她来香山。” 周律沉嗬笑,又清又淡,“她不会来,您也不会见。” 00:30 ------------ 274“他那点破心思” 周家了解周律沉的心思。 决心选择沈婧,决心要她了,周家才急,周政良才急,多少族辈等他成家,却等来不满意的结局。 周老太太瞧他,孙子舍得回来一趟不过是念在晚辈对长辈的孝顺,离开香山,他还是会去选择他的心尖尖儿。 “你姓周,婚姻大事由得你自己做主吗,你问问族里的叔伯,愿意要这样的女主人么。” 周律沉定气还好,脾气没来,“懒得问,与你们无关,她不比任何人差。” 极为护短的几句话话,对于长居高位的老太太来说,听听就好,无关紧要的流水线废话。 言尽于此,周律沉没再和老太太解释什么。 老太太看他好半天,他始终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 “你能回来奶奶很欣慰了,总归能比上你心尖人一星半点了,能为她回京,还以为记恨奶奶忘了奶奶,祖孙不要因一小姑娘吵架。” 周律沉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您要保重,好好照顾身体,夜里睡不着告知管家,我亲自给您打电话,留点力气看重孙两眼,您不是盼这个。” 等他说完,老太太冷着脸侧身,佣人轻轻掖好被子,朝周律沉颔首,“二公子,先回去休息,厨房那边给您煮了清粥。” 此时,周律沉折步出门。 关从外面打开。 夜色更深,周家族辈还守在院外。 族里的晚辈看见周律沉,礼貌低头打招呼。 “小叔。” 因为忌惮,这声‘小叔’,7岁小男孩喊得十分轻喁。 有那么瞬间,像极沈婧躲在被窝里冒出头喊他时的胆怯。 周律沉换只手拿西服,瞧向都没有他腰跨高的小孩,良久,闷声不响。 那副冷清消沉的背影,小孩子瑟缩着脑袋默默跟在他身后,“我…我是来看祖奶奶的,小叔好久没回沪城,就是想小叔了。” 他嗯。 一声‘嗯’褪掉了几分冷漠,算是对晚辈的简单回应,小孩继续问,“我妈妈说,小叔就要有小婶婶了,所以祖奶奶才会这么生气。” 周律沉笑了下,还是一声略微沙哑地嗯。 “恭喜小叔。” 周律沉弯下腰,淡声,“恭喜什么,乖乖回后院写作业。” 小孩子飞快点头,“知道了小叔。” 面前的小孩周家第九代最小的子孙辈,几岁?周律沉没印象,让保镖包了个大红包,春节没回来,算补偿。 “小叔叔最好了,祖奶奶虽然不喜欢小婶婶,但是我喜欢。” 周律沉已经走远。 香山老宅面积大,走去大门路长。 因与魏家联姻一事,联行已经被周律沉彻底掌控,如今周家族里经营的都是周氏外圈的生意,生意利润虽大,也比不上联行能控制资本运作这块蛋糕。 可他周律沉是周氏唯一的嫡根血脉,无从反驳。 周律沉始终一言不发,没与任何人打招呼,迈步离主宅门的台阶,半响,似乎才故意记起。 他回头,“港、澳的生意,近几年是谁接手。” 有人回复,“是六房。” 周律沉回头,礼貌颔首,“六叔公辛苦了。” 一句话,意味深长。 周家六伯周震华知道周律沉这句辛苦的意思,同样,颔首回予周律沉,“二公子决定的都对,生意吗,一家人,理应和睦相处。”和睦相处四个字,周震华说的时候,十分温和善意。 晚风将周律沉松垮的铁灰色衬衣领吹开,站在夜色里,一副散漫随意地姿态覆了层暗色,就这么的笑了下。 这样的浅笑,并不达眼底。 “谢六叔公体谅。” 他表面端的依旧是骨子里对长辈的涵养敬重。 字字句句不提沈婧。 字字句句盘算好周家除了老太太,没人敢去说一个不字。 周震华亲自送周律沉出香山。 周震华是香山周家最年长、且有一定话语权的长辈,头发花白且穿着白色丹鹤服的长辈一送,是站队。 “您眼光好,做什么叔公可没意见,至于三房,四房,五房有叔公来说理。” 周律沉坐在车里,三个没波澜的字,“辛苦了。” “深夜,慢点开车。”周震华道。 周律沉启动引擎,“您小儿子理应去新加坡的分公司,前景好,欧方那边会有项目下达,消息可靠。” 内部消息,这算是周律沉的回报。 心照不宣,周震华点头,目送宾利车离开香山。 隔天,周老太太请了族内的叔辈议事,一个个像是收了好处,只会说,“这真不方便参与二公子的私事。” 周老太太笑意沉冷。 行了。 他老子昨天刚找上他,他趁机回老宅探望自己也出手了。 “我不过是想挑一位方方面面合适他的,而不是他去委曲求全走下坡路去捧一小丫头在手心,看看,他还有救吗。” - 这两天,沈婧没待在长岛,去洛杉矶,住比弗利山庄。 周律沉回曼哈顿并没直接回庄园,想都不用想,她还在生他的气,甚至没记得为什么要他换衣服。 电话里,庄明回复,“她在逛街,说要买买买,以及旅游,以及给她的合作伙伴送礼。” 说时,庄明瞟一眼右手提的纸袋。 反正,二公子处境不太好,她倒是有闲心玩乐。 静默里,周律沉不急不缓捻灭手里的香烟,喉咙噏出四个温凉的字,“没心肝儿。” 庄明无言。 最后一丝熹微的火苗被男人彻底碾成灰沫,“她回来么。” 庄明如实:“她不回,她6点要去论坛体育馆看演唱会。” 不过半分钟时间,周律沉重新燃起一支烟,“给她丢外面。” 庄明不敢大声说话,看着面前递过来的冰淇淋,冰淇淋的主人沈婧正微笑,一种强装淡定地笑。 庄明看在眼里,听冰淇淋主人的话,“她这两天并不开心,她说想冷静冷静,您也该冷静冷静,两个人见面太容易吵架。” 见庄明这么说,沈婧松了口气,抬头仰望满街的棕榈树。 周律沉脾气未见多好,和她见面,除了吵架就是不要命地做,做到天亮,从浴缸到沙发。 08:10 ------------ 275“睡不着,回来” 周律沉还挺有脾气。 她不回去,他并不来找,高傲自负惯了的人。 庄明默默说一句,“还好你有钱,不然饿死在这里。” 沈婧坐在客厅工作,没没话。 直到第四天的深夜。 沈婧收到周律沉的信息。 「爽够了吗,冷静够了吗」 沈婧打字,打了一行又迅速删除,装作看不见。 周律沉:「觉得我看不见正在输入中?」 像小耗子被踩住尾巴,沈婧笑着放下手机,找吹风机吹头发。 周律沉:「你瞎啊沈婧」 就发三条,再也没有。 事不过三周律沉。 周公子生气了,沈婧没敢碰手机,怕他发现正在输入中。 手指顺了顺发。 庄明昨日有说过:周家六房自愿站队二公子,您和不和二公子在一起都影响不到他们 自愿?哪有那么多自愿,无非是择良木而栖。 掌权也爱控人心,这就是周律沉。 沈婧只是哦,庄明自然还说很多。 她知道周家六房的事。 周律沉最近忙着收拢香山周家上下,挨个挨个的带进小黑屋里聊,多数曾跟着周政良共事,被他裁出联合后,心还是会靠拢周政良一头。 墙头草两边倒,得割。 割到一条心,才算是家族和睦。 一个祠堂一个祖宗,不允许有两位当家作主,亲父子也不行。 周政良就是想反制这位独子,也反制不动半点。 是,贵为周家二公子做这些有什么难,于他的城府与控人心的手段,玩得太轻松。 再怎么浪荡的贵公子,他做事只求万无一失,只求稳妥。 他办正经事,是都能办好,且是压倒性的优势掌控局面。 可沈婧也不清楚自己在气什么,实在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这份没好结局的感情。 对沈婧来说,周律沉的感情经历确实不是十全十美。他就是这样啊,能怎么办。 他啊,什么都好,可浪荡的他还是会和别的女人玩暧昧,转身哄一哄她,深情且偏执地说只要她一个人,好伴随着坏。 去哪指望他能十全十美,最初还不是自己选到的男人。 吹干头发,沈婧重新拿起手机,敲字:「不睡觉你玩命啊」 半分钟后,周律沉:「睡不着,回来」 大爷似的口吻,沈婧:「我明天没空,约了几位劵商,忙完就回去」 其实周律沉对她的工作从不干涉,但他却处处扶持,比如,只要她需要渡河,周律沉会搭桥,只要她需要过海,周律沉给送艘船到她面前。 至于怎么走,全看她自己行不行了,不行顶多哭一哭,周律沉又给她安排稳妥了。 等许久,周律沉没回消息。 沈婧都能想象得到周律沉此刻靠在床头抽闷烟,赤裸的胸膛,白色雁羽被。 并非如此,周律沉人在组织会的晚宴应酬,全场无一不例外是西装革履和领带,唯独联行总裁,一件稍薄的衬衣,没有半点准备就来,依旧是全场被资本恭维的那位权贵。 他都没有笑容,光倚在栏杆,看斗兽场里的老虎搏斗,撕咬得血淋淋。 布莱鲁先生站在他旁边,“是不是生病了,唇颜色挺红。” 周律沉给斗兽场里的老虎喂食,继续看两虎厮杀,“没。” 周律沉身上没有酒气,自他出现,就没碰酒。 布莱鲁语重心长道,“注意身体,您每次都回家这么晚。” 周律沉没应声,专注于哪只虎会赢。 有时候吧,周律沉不言不语那副模样就特别让人敬畏三尺,布莱鲁知道此刻不该打扰他的安静,小心翼翼道别后,端着杯香槟前去会场。 组织会上有拍卖商品捐做慈善,周律沉问过手底的竞拍师,“都有什么。” 20号代拍师:“珠宝,玉器,英女皇生前的用品,还有一只不起眼的熊,仅20万起。” 并没有沈婧会喜欢的东西,周律沉没了兴致到底在拍卖什么东西。 布莱鲁倒是大方,给他太太买下两枚翡翠戒指,甚至亲自给他太太戴上,尺寸不合,又命人去改。 他太太还有些叹气,“都老夫老妻了,还送戒指。” 布莱鲁实在宠,“不差钱,总觉得娶你回来时,买的戒指不够大。” 一字不落传入耳中,周律沉忽而想到有一夜,沈婧开车到四合院门口给他打电话说谢谢,最后问的问题。 ‘周律沉你想不想…想不想娶我’ 从那之后,沈婧就变了个人,变得特别无所谓。 狩猎场里的老虎已经决出胜负,两败俱伤,也不知道谁办的恶趣味游戏,周律沉朝门童拿车钥匙,驱车离开宴会。 那夜,拍卖会上有只雕刻艺术十分精巧的粉色水晶熊,被20号代拍师高价拍走,交易私密,20号代拍师在各大高端拍卖会上经常都是抬高价出现,也不知道背后神秘的买家到底是哪位大人物,从未以真人现世过。 甚至有人觉得,20号代拍师高价买熊,背后的人应该是送女儿的。 水晶熊连夜送到比弗利山庄。 沈婧根本不用亲自拆大箱子,便知道是联行总裁哄女孩的‘伎俩’,花钱。 工作人员拆开检查,以防运送途中破损。 水晶熊就这么呈现在沈婧眼前。 究竟,周律沉是如何知道她有一颗少女心泛滥的心,还是粉色水晶雕刻的熊,超大一只,漂亮到戳中她喜好了。 “摆客厅。” 工作人员摆好后,离开比弗利,确实得以证实,神秘买家是送给女儿,他女儿还挺大一个宝贝。 娇滴滴地伏在楼梯口欣赏。 - 周律沉回庄园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不回,沈婧不在,他一贯开17度的冷气。 送沈婧一只水晶熊后,聊天时,她表情包越发越多,周律沉实在看不懂什么意思,瞧着,就会卖萌。 总是吊着他,周律沉觉得有些累了:「发文字是不是扣钱」 总算,沈婧打视频过来,坐在咖啡店里,镜头里很少看到穿职业装的她,在和劵商谈合作。 “周律沉,我没骗你吧,真的在工作。” 正欲开口,周律沉抿紧唇,没压住腔肺的痒感,忍不住咳了咳。 沈婧即将挂视频时却看到他薄唇过于殷红,配那张俊脸,唇启唇合,出其的性感,可,颜色红到不正常。 “嘴唇怎么这么娇红,大白天喝酒了?” 周律沉低声,“没喝,开会。” 沈婧才发现他是在会议室,为了和她通视频,暂时叫停会议。 今夜20点没有,今日黄道吉日宜出门 00:00 ------------ 276“泡池里” 沈婧才发现他是在会议室,为了和她通视频,暂时叫停会议。 沈婧很少见到霸总作风的周律沉,他命最大,权最大,位最大,女人都排在后面。兴许,这场会议也就简单的会议报告流程,应该不重要。 可惜。 周会长没再给她看脸,镜头画面成两侧静坐的高管。 小气的傲娇总裁,不给她舔颜,那么好看不给看。 沈婧垂眸抿一口咖啡,换边手拿手机,“还以为没了我,饮酒度日呢。” 像他周二公子会做的堕落事么。 不像。 手机那边的他哑声问,“抬起头来。” “看你。”他口吻命令。 沈婧撅唇,顺着他的话,对着镜头抬起下巴。 “那你看吧。” 她今天见客户,打扮端庄,涂了淡色的口红。 周律沉从容不迫笑,再一次的咳嗽被他压了下去,不动声色。 她突然问,“很好看吗。” 周律沉就坐在会议长桌主位那儿,刻意沉默几秒,语气轻佻道,“一般。” 这轻狂劲儿,沈婧果断移开摄像头,给周律沉看咖啡店的装潢,“那我忙了,没空搭理你。” 气了。 “嗯。” 喉咙又开始发痒,周律沉这声‘嗯’被压低,温温雅雅。 都要忙,互相挂掉视频。 周律沉还算好心情,不打扰她工作,也渐渐地变得没那么爱频繁和她聊天,可想到沈婧能忙到如此敷衍他,他心情又不好了,真不知道她要冷静到什么程度才算和好如初。 就一个女人,把他心情挑了八百遍变幻。 是挺可笑,但周律沉自个儿可没发现,周律沉也挺忙,忙着开会,一旦忙起来,自制力强的他,情绪波动便被工作压下。 他这样去想,沈婧没跑回国已经是好事。 “会议继续。” 手机被他‘啪哒’一扔,白色镜布在他指尖,慢条斯理擦拭镜片,重新戴上眼镜。 如此一看,总裁气场更慑人几分。 近期,联行与金融当局试点代币交易,股市收盘晚,联行总裁下班更晚了。 自周律沉上台,将周政良最初未来5年设立的业绩效率提至一年完成,对新总裁极具挑战性,股价一直飙升,他从没有犯错的余地。 助理是发现周律沉身上有那么点疲乏,拧矿泉水瓶喝水频繁,起初觉得总裁开会时间长,一批又一批洲员及投资公司约见他,应该是累出来的疲倦。 巍然挺俊的身躯坐落于沙发中央,没看得出像是生病,助理也就放心了。 第二日,面谈结束,助理临走之际,不经意看到周律沉弯腰从抽屉找药,找到了一盒感冒药却不太想碰。 助理发现了端倪,应该是病了,可他看起来没像生病的,回头问,“您要不要看看医生,我让医生过来?” “无碍。”周律沉把胶囊丢回抽屉,“只是觉得累,去泡茶。” “好。” 茶能提神,这是东方的茶道文化,助理是个西方人,这样想,就这样按总裁吩咐做事。 还是小宋在省心,小宋在照顾总裁方面比较得心应手,往日,总裁的生活私事,小宋秘书一出手就能摆平,可惜,小宋秘书被老董事长带去华盛顿了,小宋秘书业务能力强,也不知道什么缘由。 助理端杯茶回来,周律沉人已经泡在池里散热。 或许是用惯冰水冲澡,周律沉在泳池里一时间懒得上岸,靠在岸边阖眸休憩,精悍的手臂撑在池沿。 浑身的荷尔蒙浓烈到,近500平的总裁办能闻到丝丝柑橘与佛手柑的洗发水味。 可看他,他闭着眼睛的样子,眉毛都是不舒服地拧在一起。 助理催促抱合同进来的几位女秘书,“先出去,你们是没见过老板女朋友么,别待在总裁办乱看了,他女朋友可不好惹,上回老董事长她都不怕。” 自然都见过沈婧,前段时间,沈婧常来总部。 一顿英文交流,“那合同…给谁签?” “问这样的问题你糊涂了,当然是总裁。”助理想了想,“明天他上班再送进来。” 女秘书怯怯地低声,“总裁说今天必须办完,金融当局明早还会过来约见总裁。” 适时,泳池里静养游憩的周律沉懒懒开口,“Enzo,合同拿过来。” 大概是交谈声吵到他休息。 助理Enzo十分懂事,从女秘书手中接过合同和钢笔。 周律沉拿起岸边的毛巾帕擦干微湿的手指,方才接过钢笔签字,坐在池里没回过头。 赤裸袒露的背阔随着他提笔落字,踏结硬朗的肌肉线条轮廓就像双开门背。 他女朋友去哪了呢。 把他丢在这里埋头工作。 女秘书是个西方人,不害羞,可是…FUCK,怎么有老板慵懒地坐在泳池里签合同,举手投足尽是傲物骄人,还不给人看。 老板要么在发情,要么在生病,脖子筋梗红得不像话。 助理蹲下来,探水温时,是冰水。 如今是炎热夏季无可厚非,可他额头都是细密渗出的细汗。 总裁病了,绝对。 助理Enzo收走合同,和女秘书们一起离开。 特意请医生过来总裁办给总裁看病,等Enzo带医生推门进总裁办。 周律沉人已经不在,休息室里泡池空无一人,白色睡袍懒散搭在岸边的皮沙发,以及一条皮带。 Enzo问秘书部,“总裁呢。” “已经走了。” … 曼哈顿的夜景繁华震撼。 一辆白色宾利飞驰车型停在时代广场附近,敞开的车窗,一阵尼古丁隐隐溃散出来。 路人时不时因低调典雅的宾利车型而驻足观望两眼,却看不清只有半副侧影的矜贵男子是谁。 男子也和路人一样,观看时代广场前的求婚。 也不是第一次有了。 周律沉静坐在车里,一口一口嘬着烟,看那个男在求婚。 从注意到,他便停车观看,以为是两个人,结果是一男二女。 听路人的评价,故事内容很狗血,这男的求婚对象并不是对自己的女朋友,是女朋友的闺蜜,还被女朋友发现。 叼着烟的周律沉唇微微挑了挑,那一笑,表情十分嘲弄。 生活无时无刻不在上映戏剧化。 实在没心思看对方有没有挨上一巴掌,周律沉掐灭烟,单手打方向盘,一脚踩油门离开。 ------------ 277“喜欢那么个没良心的女人” 原以为是浪漫,看一看。 原来是三个傻子在街头闹笑话。 周律沉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有闲心停留下脚步去看别人求婚。 白色宾利飞驰车型最后停在曼哈顿五大道旁的圣巴教堂,驾驶位已经没人。 教堂内,周律沉手压在一本厚厚的黑色圣经,封面是十字架。 在听教父向神祷告。 孤独又冷漠,他旁边坐的是位外国男医生,拧开药罐,给他两粒退烧药就水服用。 烧的厉害,40.2度。 医生叹息,收好温度感应器,也不知道周律沉病几天了,热得难受还要泡冰水里散热,索性烧了。 得亏是上帝的宠儿,不收走他的命。 他吧,又犯困,又睡不着,非得来教堂听经文缓解压力。 “我们联行总裁是做了多少亏心事,来教堂求主救赎。” 周律沉没应声,沉默地喝药。 主还真救赎不了这位,医生又问,“您没看新闻?” 服完药,周律沉拧紧瓶盖,侧过眸子,“大事?” 但凡重大国际新闻,关忽经济体都会有助理汇报到周律沉耳朵里。 医生埋头整理药箱,“野新闻也不看?” 果断,周律沉收回目光,听神父祷告。 纽约的野新闻都是他们自己想到什么就报道什么,从不关心事实。 对周律沉来说,从不关心野新闻。 医生说,“您和周政良闹翻那么大的事如今谁不知道,他给您配置的高管都被带去华盛顿,还有你们周家内部接连换人接管旗下产业,周家人纷纷朝你靠拢,离开周政良。” “媒体实在找不到你们父子突然闹翻的源头,目标转移至Joanna,Joanna一直被媒体追问,联行总裁是不是因为她和父亲撕破脸,Joanna越解释说不是,媒体更觉得是在故意隐瞒。” 周律沉语气骤冷,“傻B纽约媒体,去他妈的自由,自由不是胡说八道。” 听得出来,父子闹翻被媒体误解事因嫩模,他挺生气。 “这里是天主教堂,文明点。”医生慢悠悠道。 联行总裁自上任以来,花边新闻其实不多,媒体这几年捉到的也就一位嫩模Joanna,当初乐意Joanna靠近,对她稍微好一点,不就是Joanna这人聪明且有分寸,不会给周律沉带来麻烦,以至于媒体怎么报道都懒得搭理,可纽约媒体并不这么看,就是觉得联行总裁在默认。如今黄金绝佳的年纪还未婚,媒体更感兴趣挖故事了。 起初挖到过,联行总裁在国内有一未婚妻,不过他退婚了,退婚当时,Joanna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媒体当时报道过,他并不解释。 医生又打包好一份药,“明早的。” 黑色圣经还没被翻看一页,手里的矿泉水瓶丢医生怀里,周律沉起身离开。 “去哪。” 他人都没回头。 医生抱起圣经,拎药箱跟上,“圣经孤本,你别丢这里。” “主骗我。” 就在周律沉发动引擎时,黑色圣经自窗外抛进他的副驾驶,“还有药——” “明天不退烧继续吃!” 白色宾利已经离开五大道。 蓝牙通话里是Joanna,如今在法国走秀,她如今影响力多,粉丝来自世界各地,一点风吹草动都备受关注。 那边的Joanna,“我解释过,但是十分抱歉,媒体不太信,给你带来麻烦了。” 周律沉向来喜欢不会废话的人,“找我助理,他来处理。” “我说过了。” Joanna沉了沉心思,跟周律沉调侃。 她啊,如今事业上升期,没交男朋友,要是有真正的男朋友,这件事迎刃而解就能解决媒体的流言蜚语。 最后,Joanna忽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周律沉眼皮拢了几分沉重,打转向灯,驶进林肯隧道,“别管。” Joanna隔着听筒,自顾自点头,是不该管,他有女朋友,自他因追回一女子常回国,她便没去庄园打扰他,自然而然,和周律沉划开距离,这是他定的规矩,她一清二楚。 “这么着急,是因为那颗白海棠吗,那…祝你日后得偿所愿。”这是Joanna说的最后一句话,得偿所愿四个字是普通话,专门学来,也只会这四字中文。 周律沉听完,交代Joanna别再插手媒体的事,剩下交给联行律师团处理,挂了电话。 一通电话,别人怎么如此容易就知道他生病? 周律沉忽然想起来。 他妈的沈婧,给她看视频,她压根就没在意他的健康,还以为他喝酒。 “喜欢那么个没良心的女人。” 出了林肯隧道,周律沉忽调头,烧得太厉害,开车有些恍惚差点出事故,对方开着卡车可以说是气急败坏,直到看到宾利的型号才收敛脾气,离开。 周律沉始终无波无澜,随意刹车就停在路边。 他虚眯了下眼眸看副驾驶,只有圣经,拿过手机,拨通医生的电话,淡淡的嗓音哑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药呢。” 那头的医生,“你开太快,我的小驴子没追上,40度飙车你不要命啊。” - 与此同时,沈婧早早忙完工作,和庄明吃过晚饭就睡了。 庄明看见她熄灯上楼后,庄明关门,住进别墅旁的阁楼,这种保镖的日子除了有冰淇淋什么也没有。 自然,关于纽约媒体的报道,沈婧早就看到了,并没什么波澜。 庄明其实庆幸,得亏自己告诉过沈婧周家几房的故事,父子彻底闹翻是因她。 她表面看着柔弱到手无缚鸡之力,可为人处事更在乎大局意识,够沉稳大气,没有再看过野流报道,显然没因媒体的流言蜚语受影响,可到底是桩风流债。 深夜10点,庄明接到沈婧的电话,敲开别墅的房门,她夜里其实很少睡,不是刷剧就是坐在阳台看山庄的夜景。 庄明陪她坐在阳台,给她磨咖啡,还得是手磨的。 庄明身体有劲,要多细有多细。 庄明时不时会开口,“你大姐最近不是挺闲吗,工作上的事让她替你分担就好。” 沈婧只应,“我也闲啊。” 庄明看她,哪闲,三更半夜还要工作喝咖啡。 “你要是想二公子睡不着就回长岛住,何必磨着他的耐心。”庄明还说。 沈婧笑着仰望天空,应该有乌云是不是又要下雨,没见到星星,“我才不想他,我宁愿要他来想我,周家本就不喜欢我,一份不被他父母认可的感情,于他万众瞩目的身份,我也不好去贪图太多,有些事,他要是想通了,该过去自然会过去,事不由我,由他自己。” 庄明给她冲好咖啡,“要是过去,那三年你们早就过去了,你比二公子还诡计多端。” 沈婧笑笑不语。 楼下,忽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沈婧,你开门….” ------------ “周律沉,你也有今天啊” 夜深,四周安静的缘由。 那道声音极为清晰。 周律沉的。 沈婧放下咖啡,披外套下楼,打开门。 抬头。 别墅五米长的法式雕花大门已经被保安彻底打开。 门里门外的大院停几辆黑色大G和一辆S级AMG的行政车队。 十余位西服配白手套的司机和保镖站在车边,护送他们家总裁来比弗利山庄。 深夜,发着40度烧的周二公子坐在喷池前的台阶,怀里捧一束红玫瑰。 是红拂娜欧蜜的品种,他一双骨节优越的手握住,更白。 或许是风尘仆仆赶路,周律沉微垂眼眸,深宽弧度的折扇双眼皮添了几分疲倦与潦倒。 可看他,贵公子生来高贵的气场并不减。 这场景,沈婧一时间,呆立不动。 “三更半夜,你…” 你怎么来了,没说完,在周律沉抬头与她对视的那瞬间,她紧张到哑言。 周律沉烧得颈项发红,眼眶湿红,视线所及,也是模糊,一双眼睛依旧沉暗到不见底处涟漪。 对视良久。 周律沉抬起的目光,投以半开的门。 客厅里摆放粉色水晶熊,她保护很好,熊脑袋多了顶白色柯根纱的礼帽。 周律沉收回视线,“喜欢我送的水晶熊么。” 如此被他看到,在他面前装不了,沈婧微微点头。 也只有周律沉宠女孩得心应手的心思,才一眼便高价拍下,不然,谁会让竞拍师上场开拍就以几十万的美金买墩水晶熊摆家里,小孩子才喜欢。 “…喜欢。” 看她不知所措的表情,周律沉抿紧殷红的薄唇,“喜欢就好。” 她无从开口问问题,只好一句。 “谢谢。” 在周律沉轻微肺咳一声后,嗓音越来越嘶涩,“你会信纽约媒体的话吗。” 知道事实,沈婧不信,不关注。 突然明白周律沉三更半夜造访是为何。 是怕她误会对不对,心中苦涩一笑。 风流债多到没边,这位姑娘到那位美人,周律沉怕是一辈子都处理不完。 “周律沉,你也有今天啊。” 他从容不迫笑,那笑里夹着高烧的神迷眩惑,又带了点坦荡。 “对,栽了,怕你误会。” 一双爱哭的眼睛啊,不知道怎么了,真是又胀又热,什么液体要涌出来,沈婧不自觉垂眸压下,避开周律沉的视线。 “周家的事,庄明跟我说过,但是周律沉,你为什么不自己来说呢,要是庄明不说,我这辈子都不配知道了对吗,你是怕不敢对生父下狠手而辜负到我吗,我并不在意你对周家怎么样,还是你认为这些事与我无关?” 在她认真吐字的时候,周律沉起身,朝她走来,那双精工光湛的皮鞋稳稳迈上入门台阶。 三步并作两步。 很快被他狠狠抱在怀,带着他的红玫瑰,圈在她身后。 措不及防贴合。 他身上的温度烫得要命,隔着面料传给她。 周律沉身上除了一身贵气,真没什么精神状态。 沈婧手轻轻缠到周律沉后背,落在他已经弯下来的背脊,是那种自然而然地反应,去拥抱弯下腰的他。 可…手指碰触到那件丝滑绸缎的精支衬衣面料,一半湿浸浸,都是热汗。 他怎么烧成这样啊。 沈婧手指缩拢好半天。 听到他说,“你是女孩子,应该在我身后,周家的事本与你无关,我与我父亲的关系从未好过。” “翻覆周家的位置,和Joanna没关系,你要是不信,以后都不跟你解释。” 话真狠。 “行,我信。”沈婧笑着应话。 周律沉从不喜欢被掌控,即使流着同样血脉的周家,翻覆不过在他抬手间。 可事情错算就错算在,他余留太多风流外债。 曾经他这样想。 他有权,有势,媒体又如何。 但媒体的手,捞不对热点,爱碰他的私事。 如果没有沈婧,他实在懒得处理媒体,不在他事业考筹范围。 他滚烫的额头贴在沈婧脸颊,“明明是我想娶你。” 不得不承认,他磁性的声音带了点感冒鼻音,活生生定住沈婧。 明明只看到散发幽香的一束红玫瑰,可没看到他的戒指在哪,轻轻打趣,“求婚又没有戒指,你就这么用心?” 周律沉松开她,回头走下台阶。 带白手套的保镖已经懂事地打开黑色AMG的车门,拿出一本黑色圣经,疾步走到周律沉面前,捧给他。 沈婧沉默地看。 那本圣经经转周律沉的手,递到她面前,“戒指在里面,想娶你。” 贵公子是第一次求婚么,应该了,或许是烧得太厉害,一时冲动顺从本心,这场求婚也毫无准备。 没有轰轰烈烈闹得人尽皆知,没有满地玫瑰花铺场,而是三更半夜,车队护送他过来,发着40度烧的他,手捧玫瑰,把戒指放在古老的圣经里。 那页白纸,是圣经里的经典名句,诗36.5。 神的信实,上达穹苍。 她能自主翻译过来。 耶和华阿,神的信实,世上说话最算数的存在。 戒指就夹在英文排列的字体中间。 如周律沉这个人,简单粗暴,没有弯弯绕绕。 不是他花不起大价钱铺张布置,他给她的零花钱都是大笔大笔挥霍。 只有他和她。 心口那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真实的又酸又涩,沈婧合上圣经,圣经在怀,扭头进屋。 她要关门,远没有周律沉有力气,门被他手掌轻松撑开。 “不答应?” “你发烧了。” 门再次被他推开,沈婧抬头。 入目,周律沉面色沉寂,裁割流畅分明的下颚轮廓,绷紧到深刻。 “你冷静还不够么。” 沈婧红着眼,“周律沉,我看起来非周太太的位置不可吗。” 周律沉俯身。 淡淡扯开的唇角,冲着她来的,几分嘲弄,几分质问。 “你要什么,你说啊。” 沈婧平静地五个字,“我要周律沉。” “人在这,也不够?”周律沉反问。 沈婧看着他的眼睛。 他眼眶越发猩红,两片薄薄的唇因他高烧,跟着殷红,靡艳感,撩女人心弦而不自知。 他却问,“看我这样你满意了么沈婧。” 沈婧动了动唇,“你从不会给人考虑的机会,必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沉默。 僵持 “20分钟。” 周律沉淡淡收回撑在门板的手,没进门,把玫瑰花放她怀里。 转身,就坐在入门台阶。 坐几分钟后,他伸手。 这一伸手是要烟和打火机,保镖摸了下衣兜,“您生病,少抽点。” 贵公子面前,这话没有任何约束力。 他就坐在那儿,一边手伸搭在膝盖,两指夹烟,孤寂落寞地抽,似戒烟的这几天瘾劲涌上来,一支香烟抽半截又换新的。 一生被阿谀奉承包围着长大的贵公子,骄傲如他,这辈子没被拒绝过,全在沈婧身上体验了遍。 正如此刻,周律沉盯看指间半明半灭的烟火,眼神空洞。 也不明白哪来的耐心坐在这里等她一句‘答应’,不爱惜命的抽烟。 沈婧要什么,他懂,不过一句承诺,他给了,她又犹豫了。 虽然他不信奉天主。 把自己交给上帝来约束了,沈婧还是没下定决心跟他一辈子。 分手后,她不也是和孙祁晏腻歪,他跟她计较了么。 一根不起眼的平安绳,到最后,还是他把自己的送出去给她。 她又凭什么每次都去计较分手后、不认识她前,他所欠的风流债。 ------------ 279贵公子尝了爱情的苦 半掩的大门背后。 沈婧坐在客厅,沉默看着面前的黑色圣经和红玫瑰,无想法的怠机状态,脑海里只有‘我娶你’三个字。 再看圣经里的钻石戒指,手工工艺打磨得十分精湛,应该是收藏级别的钻石戒指。 门外时不时传来几声隐忍的咳嗽。 许久。 “他感冒很严重吗。” 沈婧的话,是在问庄明。 拿他工资的庄明在别墅里,还在磨咖啡,这回左右不是人。 庄明就一句事不关己,“最近没在二公子身边,不了解。” 沈婧蓦然起身,上楼翻找药箱,找到一盒胶囊,匆匆下楼,走去半掩的大门寻找那副孤独寂寞的背影。 然,五层的入门台阶。 仅余留四根烟头。 黑色行政车队,此时正整齐有序地驶离比弗利山庄。 庄明突然站在她身后,“你要追吗,帮你打电话喊他回来拿药?” 沈婧捏紧手里的药盒,回屋,“不用,他身边有医生照顾。” “拿来。”庄明抽过她手里的药盒,“我帮你送去。” 庄明开车快,行政车队顾及安全速度有要求,很快追上被车队护送的奔驰S级黑色AMG。 待车窗徐徐降下,庄明,“沈小姐给的,可能上楼拿药耽误了几分钟,她已经出门了。” 接过药,周律沉合上车窗,闷声不吭。 庄明静站不动,看豪车车队离去。 明年,应该涨年薪,老板最大方。 庄明回山庄。 这里就是风景好,环境安静。 各路富豪都不会出来走动。 几近全是高钢防弹玻璃造就的豪宅,不管沈婧在二楼还是三楼,能清晰看到那排离开的行政车队,打双闪灯沿唯一路径离开。 沈婧鼻头泛酸,寻找调控板,一键摁住,楼上楼下所有的落地纱窗缓缓关合,隔绝那一幕。 同样,后排座椅的贵公子望着山顶那栋灯火璀璨的豪宅,隔着车窗,能看到合上的白色纱帘。 沈婧再没心思看周律沉离开到哪里,走到露天电影屏前,盘腿靠在沙发,4米宽的放映屏里是泰剧豪门爱情。 有认真看,讲什么,她不记得。 庄明拿起调控器切换掉泰语,她才有那么点反应,迷茫地回头。 她又学会喝酒了,一瓶开了的红酒,空半瓶。 庄明不想劝,扭头离开。 觉得吧,沈婧身上有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美人计,釜底抽薪计,她都自带。 一生没尝过苦的贵公子,周游花花世界不玩心的贵公子,头一回尝了美人计的苦。 沈婧后半夜睡在沙发,庄明可不能抱,喊半天。 她没反应。 “沈婧,下雨了,下楼睡。” 庄明直接念她大名,她总算睁开眼睛。 “遮罩呢,打开。” 庄明面无表情道,“打雷,吓死你。” 沈婧这才爬起来,庄明弯腰拿起桌子的圣经和戒指,代她收好。 说下雨就下雨,还是大暴雨。 庄明有时候换了个角度去想,最了解周二公子情债的莫过于自己。 花花世界,处处是勾引与诱惑,保不齐二公子那浪荡性子转身便能和别的姑娘调情。 周家严防死守,都没压得住二公子今天大名星,明天茶楼名伶,后天辗转回味前任旧情,帮助前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谈恋爱哪哪都好,结婚不靠谱。 同样,浪子回头的承诺,金不换。 - 媒体的造谣有两条,一条是Joanna和周律沉是金主和金丝雀,联行总裁或许不娶嫩模。 另一条是,周律沉为Joanna与生父关系决裂,碍于周家门第,Joanna伤心欲绝不肯嫁给他。 当夜,两条讨论的内容全空。 Joanna关闭评论区。 有什么用,网友的大脑空不了,一半网友习惯媒体的流言蜚语当作无事发生,另一半就是Joanna的粉丝听信第二条,来自于东方顶级权贵阶层的豪门盛宴,模特可不好参与,还在因为自家宝贝的爱情故事讨论。 周律沉彻底病了,从洛杉矶回来便躺在睡上睡觉,会议推迟。 侧着身子躺在被子里。 医生给周律沉吃过药,退了又烧,冲澡的水温度太低,他还洁癖,早晨与晚上非洗澡不可。 医生心力交瘁,“浴室有女孩子用的沐浴露,还有两根牙刷,是不是你的缪斯女神不在?” 周律沉伸手,从床头柜摸到手机,给医生转了笔钱,适才扔开手机。 “离开我家。” 干脆利落到冷冰冰。 看着医费,医生美滋滋,弯腰放下药,就差跪下磕头,“您这是心病,别怪我的医术。” 周律沉不搭腔,只示意医生关灯关门,一个人沉默地躺在床上睡觉。 手机亮了一下。 庄明:「沈小姐回国了,带着您的圣经,她侄女嘉禾要过生日,她着急回去」 周律沉关机,阖上眼眸。 彻底陷入黑暗。 从未想过,还真照一只狐狸精的想法走了条他自己想都没想过的路。 首先,某国的zt们每一次宣誓真的是手摁在圣经才会宣誓,圣经这个东西在他们那的神圣和庄严 ------------ 280“沈婧,还会来么” 周律沉躺到凌晨6点,起身洗澡,出来。 保姆铃响了下。 “先生,已经做好早餐,需要给您送房间吗。” 周律沉不说话,在衣帽间找衬衣,整个人冷冷淡淡。 保姆只好摁掉铃。 门却在这时候‘嘀’了声解锁,被推开,用的是密码,上半身赤裸的周律沉正欲开口斥责。 却听到一声猫似的叫唤。 “周律沉…” 周律沉不吭声,慢条斯理套上衬衣,一颗一颗系上纽扣。 房间里没开全灯,沈婧抬手摸索灯,还没摁到,开关被男人手心挡住。 清晨的光线没多亮,模糊里,清晰感知到面前挺伫了具男性体型的身躯。 衣香都是刚刚熏上去的清爽木质味道,漾在鼻息,凉得很。 沈婧无法再说出口那句‘我已经答应了’,他没多给几分钟。 僵持着不联系。 周律沉气了,总归去烦她的不果断,她的犹豫,他发烧,沈婧也没兑现诺言来照顾他。 嘉禾生日,她没办法两头顾。 正好到纽约,煮碗粥她便要走。 在安静里沉默许久,才听到周律沉哑声,“还不走?” “是纽约肯尼迪的航班。”沈婧解释,“来纽约登机,顺路把庄明还给你。” 端粥站在门外的保姆提一句,“早餐是沈小姐做的,山药粥。” 周律沉这才开灯,看清眼前的姑娘,简单清丽的妆容,打扮得漂漂亮亮,要回国了。 周律沉始终寡淡的表情。 眉都不抬,总裁还在生气。 沈婧笑着看他许久,总算比那夜有点精气神,指那碗粥。 “热的,喝下去暖胃,好退烧。” 瞧着那晚热腾腾的粥,周律沉表情还算有所缓和。 沈婧手贴到他额头,没退烧,总算没那么烫。 周律沉静站不动,都随她摸。 “还会来么。” 沈婧双手藏到身后,抠了抠指甲,“看业务需求,大姐有空就是大姐来,大姐没空就是我来。” 没一个字跟他有关,周律沉表情又冷回去。 8点半的航班,她怕误机,转身,离开得匆忙,多一句话也不留,周律沉生气,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回国,还带拖运一只水晶熊回国。 周律沉没挽留,看她下楼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楼梯口,才迈步下楼,坐在餐桌前,剥开胶囊,服药。 庄明回长岛,第一件事就是喂鹰,踩好点,去车库开车出来,送周律沉去总部。 他没退烧,没耽误工作。 庄明识趣得很,充当聋哑人。 - 溪河湾沈家前停了好几辆纯一色号的黑色库里南,往沈家老宅搬东西下聘礼,沈家老爷子满脸愁色,这是接还是不接呢。 据说香山周家老太太坐轮椅上犯愁,沈老爷子何尝不犯愁,孩子不在京,沈老爷子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沈婧回京,看着聘礼同样不知如何是好,人就这么霸道了事,不缺钱的富贵人家。 沈老爷子看着后到的水晶熊,好奇问,“你买这个送嘉禾的?” 沈婧面色一尬,抱起妹妹进屋,“有这么像小孩子的玩具吗。” 沈老爷子打量许久,还是最初的结论,“不是吗?” 沈婧顾着逗妹妹玩耍,“谁家小孩的玩具70万美金。” 沈老爷子不管她的兴趣爱好,70万美金,400多万啊,这么只昂贵的熊都知道是谁出手送她。 妹妹最近胖了,沈老爷子投喂得好,还有漂亮裙子穿,老爷子像打扮孙女似的养只猫咪。 沈婧揉了揉猫毛,“周律沉那种人就不会给你买漂亮裙子穿。” 算算,有数余日没联系周律沉。 有老爷子疼,猫咪估计已经忘记那位薄情的男人。 嘉禾的生日宴过得快,沈婧没有吃蛋糕的爱好,硬生生被嘉禾塞了两块。 在京的日子见过孙祁晏,被家里逼相亲,索性躲来京市的餐厅掌厨,私房菜生意很好,或许是本身职业有关,他身上总是干干净净。 是什么时候放弃她呢,大概是她为周律沉不顾一切跑去芝加哥的时候吧,他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告知周律沉的保镖务必找到她,他便登机离开,异国他乡有周律沉,她不会出事,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今天是误打误撞重逢,沈婧来餐厅吃饭,孙祁晏便请客,她还是在给他大姐管理基金,吃饭交谈的仅限于业务问题,多余的都避开。 总觉得她有心事,但孙祁晏不问,毕竟脸色瞧着挺好,周律沉会养人。 据说她在国外,时刻有保镖保驾护航。 聚餐散,他和她消失在各自回家的方向。 ------------ “你扔试试”(一) 沈婧能懂孙祁晏的小心翼翼避嫌。 孙祁晏也懂她要的友情关系,认识对方,已经很幸运了。 辗转,如同想通了般,孙祁晏回沪市相亲,可惜,试过了还是没成功,女方给了句,“实在是掌控不了身上没点男女俗情的男人,沪市本地啊,家底厚实,男模比例身材,他竟然34岁了都没谈过恋爱,他连约会都懒得下功夫,打电话总说在算餐厅营业额,转手给我送了个爱马仕,他就没声了。” “后来,把手递给他牵,他说,他今日亲自掌厨,手不干净,不宜牵女孩子手,天呐,他那双手明明白白净净,他一堆破借口….” 太过于实在,感情里没遇到对的,双方好聚好散。 - 沈婧的聘礼不知道放哪处理,实在太贵重,联系过周律沉,第一通电话接通,竟是庄明在回话。 “二公子正在开会,手机在充电,晚点联系。” 沈婧果断挂电话。 最后,周律沉回过来的电话。 他声音淡带几分疲乏,“什么事。” “没事。”沈婧却又沉默到问不出声。 彼此挂了电话。 距离收到聘礼才没过几天,沈老爷子从最初的犯愁到直接搬进地下保险库,还特意盖红布,一一记在账本里代她收好,满脸喜色。 就连沈老爷子都在盘算自己名下有多少财产,沈婧就盯着沈老爷子的动静,“爷爷最近不对劲,前几天还让我问周律沉,您今儿倒好,给收了。” 沈老爷子合上账本,摆手,“赶紧去玩,几岁了啊你。” 沈婧吐了吐舌头,关紧房门,想起,今天约了小姐妹泡温泉。 入秋,还得是谢钦扬家的酒店泡温泉舒服。 进包房,拿笔签字,拿牌号。 酒店工作人员端着备至好的专用睡衣跟在沈婧身后,一一介绍服务。 沈婧没听,捞了一件洁白的睡衣进更衣室。 从更衣室出来,小姐妹盯看沈婧的项链很久,脖间的念珠总是太过于显眼,她换过无数条锁骨链,唯独留下这颗血红色的小念珠。 三两语套到话才得知。 “周律沉送的,哪敢丢。” 不说是因周律沉送,周家老太太亲自求来都不介意给她,要是弄丢,周律沉估计掐断她脖子。 “周二公子不是给你下聘了?我们的喜帖呢,几杯酒交情不能成姐们?不能讨杯喜酒?” 小姐妹也是住在溪河湾,留学归国,家里宠,挂名家公司便出来玩。 沈婧套上浴袍,“我当时没想好该不该答应,给他坐门口。” 小姐妹竖起大拇指,而后,挽起沈婧的手臂,一同进温池园区,“你挺会玩,当初圈里好多父辈找过周家联姻,周家应都没应,关门闭户,高台不好上啊,周家倘若知道你不应,下巴要合不上。” “八点我还有饭局,早点结束。” “急什么啊沈经理。” 两个人有说有笑绕开话题,她要清水温池,小姐妹要药浴,两个人自圆形拱门前分开。 进汤园池,沈婧站在池边,手指轻轻解开浴袍,闻到白奇楠煎烤的味道,视线投向休息台的香炉,就是这味了,贼好闻。 不过两三秒,浴袍脱落,光溜溜着身体,踩着石阶下温池。 汤池园服务的公主端茶水进来,看到沈婧在汤池里,却流露出一种诧异的眼神,随即不敢打扰客人私事,扭头离开。 女服务员上的是老陈皮茶。 上便上,又不是消费不起,沈婧没品尝,趴在岸边自顾自地玩棋。 几分钟后。 门外忽传来经理的声音,“都给您安排好,酒店的房一直给您空出来,您好久不回国,房子空好久,这是房卡。” 回给经理的,是一道又沉又凉的声音。 “交给庄明。” 是周律沉的声音。 沈婧反应过来,迅速钻到池里。 他周律沉回国只要不去泰和,就住这家酒店,给谢钦扬抬生意。 在她胡思乱想的长时间里,周律沉人已经走下汤池,一声不吭,甚至看都不看‘咕噜咕噜’冒泡的汤池一角。 泡下温泉,将长臂搁在岸边,周律沉缓缓闭上眼睛,并未叫池里的女妖精起来,放任她淹死。 终于,沈婧憋不住,冲出水面。 周律沉照旧无所动。 沈婧大口喘气,视线往前。 同一汤池。 池面水雾蒸气氲绵。 周律沉赤裸着上半身,懒散靠在池沿对她的出现毫无反应,眼睛甚至都没睁开,天塌都不在意的寡淡。 削紧的英俊侧颌骨挂着细密水珠,悄然脱离锋利的线条淌入喉结,喉结骨微而上下耸动,这种性感,却令她感到冷清。 她张了张嘴,嗓子紧张到发声像破锣。 “我….” 终于,闭着眼眸的周律沉提唇一笑,“你什么。” 从进来便清楚汤池里多了一女子,视线所及,休息台的手机和小衣物出卖了它们的主人。 沈婧来来回回爱穿瑞士某牌子的衣服,他所熟悉的,常刷他的卡买的东西,并不难认出是谁在他专用的汤池里。 现下,沈婧挺暴露的,伸手找睡衣,却发现,莫名其妙被人挂到远处的衣帽架。 如何挡。 沈婧把身体沉到汤池里,随口找话破解僵局,“误会了,酒店给错号码了。” 周律沉抿紧唇不言。 沈婧挺气不爱说话的他,“周律沉,你病好了吗。” 周律沉说话语气总是不重不怒,问题抛回给她。 “你觉得呢。” 看他如今精神状态十足的气场,沈婧笃定,“应该好了。” “没好。”周律沉微微叹息,略显无奈,“你来探探。” 沈婧摆手。 他降低声线,“来。” 那种刻意温腻的嗓音,不是他,却又鬼使神差的勾引人。 沈婧朝他方向挪位置,不近不远的距离,只是想探一探他额头的温度。 发烧还被她扔在门口坐20分钟,贵公子受过这种罪么,答复也不给,生病同样跑回国,气她气到不行。 抬起手,尚且没能碰到周律沉光洁的额头一星半点。 温水里,水面暗里荡漾了丝水纹波动。 很快,腰轻而易举被周律沉大掌握住,搂着她抵到岸边,牙齿挑开她那根细细的肩带,吻落在她肩膀。 早8 ------------ “你扔试试”(二) 很快,腰轻而易举被周律沉大掌握住,搂着她抵到岸边,牙齿挑开她那根细细的肩带,吻落在她肩膀。 周律沉就是爱用实际行动付出的人,比如现在。 将她抵在池岩吻。 周律沉手劲大,沈婧不免疼痛,后背蓦地撞击在池沿,下一秒,被周律沉掌心托起来挡住磕碰。 她如雾痴朦的眼眸才稍稍敛些委屈。 周律沉挺累,累到无力。 凭什么是他跟她道歉,凭什么每次要他顺从她,凭什么每次都要他自己消化,她沈婧凭什么。 再吊着他,他立马换一个求婚。 可还就犯贱,非要她不可了。 周律沉和沈婧性子半斤八两,都不好磨。 一位浪子,游戏人间的,骄傲的,矜贵的。 沈婧纯情,倔犟脾气贪婪又贪婪的要他所有。 分分磨磨到现在没彻底决裂,绝对是月老偏心了。 不,是他那颗心被她挖走了。 他原来也不是只喜欢乖顺柔软的她,也喜欢她不受管控的烈性。 索性,周律沉一口咬下去,沈婧肩膀皮嫩,遭不住,疼到娇呼。 周律沉这才收敛脾气,压在沈婧肩膀,重力一沉,沈婧只好将手撑到池沿。 故意的将额头蹭在沈婧胸口,“烫吗。” 他额头不烫,多少医生围他转,病早好了,可他这样,沈婧觉得自己全身都烫。 “那你到底烧了几天。” 周律沉并不是问什么就答什么的人,“这回懂得关心我了?” 沈婧回道,“羊落虎口,求生本能。” 周律沉的额头蹭回她肩膀,“你心疼么。” 沈婧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疼会跑去给他煮碗粥才离开么。 他连点耐心都无,“说话。” 他偏执,他非要个答案,沈婧动容,嘴唇微张,“疼。” “疼?我没一个小孩的生日重要?” 周律沉对着沈婧肩膀的咬痕,又咬下去。 那种痛也不是太痛,可他不温柔,沈婧腰都僵直。 “疼了,很心疼。” “周律沉!” “你发疯了吗!” 那肯定是疯了,否则怎会跟沈婧兜兜转转睡几年,求婚被她犹豫还能忍得住脾气。 不管多大的企业老总,排在高位的成功人士,但凡需要资源需要资金,都得像孙子似的带合同求上门为他倒茶倒酒,一直都是他行使决定权。 如今反过来,是他尝这种滋味和苦头。 水花动静大,沈婧吼到酒店汤池园的服务员匆匆赶来敲门。服务员小姐姐小心翼翼地问,“周先生,您还好吗。” 周律沉紧紧盯着沈婧,一脸的漫不经心,哂着腔调回复门外人,“不怎么好。” 话中意味,他就是那种随时随地玩性的贵公子,小姐姐尽量服务周到,“那…您需要我进去看看吗。” 他毫无顾忌,玩味撩着,“进来呗。” 沈婧瞪周律沉一眼,立马捂住自己的,“你别进来,不方便。” 门外这才没动静。 周律沉抬眼皮,“啧,这都计较啊?” 沈婧笑容真诚,“对你的浪荡,我早已生死看淡。” 周律沉眼皮垂了点,落在她身上,看她如今的举动,“那慌什么。” 沈婧却示意环境,“你看,酒店服务时刻盯着你以防你出什么事,比如溺水啊,这隔音,我和你说什么会被听到。” 隔音还真没那么差,毕竟刚刚是她撕心裂肺地喊,才招来动静。 周律沉皱了下眉,“你很怕?” 沈婧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风情有多妖,湿发,香肩,水里,只一味地看周律沉的脸,相比她泡在温池里的红润肌肤,周律沉身上精气神十足。 “不怕。”她边说边摇头。 周律沉眼神暗了暗,“不怕就好。” 一听到周律沉说的不怕就好,沈婧瞬间悟了,“误会了?动情了?” 周律沉哼地一下,就笑了,上挑的眼尾泛了点红,掐她腰来怀里,风流又坦荡,“我想进去,你跑得掉?” 懂他所言,懂他最想进哪里。 她逃得掉吗,逃不掉。 沈婧瞬间胆怂,委屈地小声,“知道了…” 周律沉气没消,没心情陪她玩。 他压了压情*,冷冰冰松开她,起身走上岸。 他身上也不是没有遮挡物,就是湿。 … 可沈婧不敢看他,眼睛都热。 立马抬手挡住眼睛,怕自己控制不住。 周律沉拿过浴袍,利落套上,两根手指挑过腰带,松垮系好,彻底挡住,言语间,照旧从容不迫,“送你回家。” 沈婧悄咪咪睁开眼眸,“我要去双井,送我去吗。” “还不起来?”周律沉没个准话,敲支烟含嘴里后,紧紧盯着她,“我下去伺候你才舒服?” 她不敢,她知道周律沉起反应了,只是没爆发,别说这里隔音差,要是心情不好,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伺候她。 “我这就起来,您别冲动。” 周律沉拿起自己的手机,带她去换衣服。 她屁颠屁颠儿跟在周律沉身后。 不过几分钟。 他换衣服出来,沈婧同样在女更衣室换好衣服。 要他亲自送她离开。 小姐妹自己开车来,看到周二公子和沈婧一同出现,抬手晃荡两下打招呼,立马灰溜溜走开,白等那么久,白白陪沈婧来,都给周二公子做嫁衣了。 沈婧坐进周律沉的车。 一说她还有饭局。 周律沉没着急启动车,伸手,“手机给我。” 他话分明没有冷意,沈婧配合递出手机,八点约的饭局被周律沉一通电话给取消了。 对方是京城知名企业中媒的老总,通话一听到周律沉的声音,对方说话变得十分积极,“您说。” 周律沉手指指腹敲落方向盘,“她没空,信我就签合同,不必让她亲自喝趟酒才谈。” 老总了悟,这位姓周,如今,江山健在,怎么也得给这位贵公子面子,客套寒暄两句,“周先生,实在久违了,合同一会签。” 周律沉不痛不痒应声‘嗯’。 挂掉电话。 ------------ “你扔试试”(三) 周律沉不痛不痒应声‘嗯’。 挂掉电话。 手机还给沈婧。 “活得太愚蠢。” 周律沉坐在那儿,不着急开车,而是闭着眼睛静养心性。 一句话。 沈婧懂周律沉的评价,也懂贵公子自小活在人精堆里,思维与能力是决裁者那一方。 看不惯她总是委曲求全,看不惯她认为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思维。 他周律沉都不需要努力了,守好高台,静观沉镜,便达到多少人不可及。 沈婧系好安全带,“行,我以后躺平,您撑腰。” 周律沉觉得她不识趣,教她,她也还是那副样子,客套又礼貌地在别人面前弯腰。 他的女人去陪别人饮酒吃饭? 疼她啊。 疼得要命。 侧过脸看她,她今天穿紫色的露背连衣裙,一根细细的钻石链子挂住颈脖,蝴蝶美背更为白腻。 风从车窗灌进,半干的湿发被她用发簪固定,有点乱,又有点熟女风情。 看她好久。 周律沉才收回目光,“今晚跟我。” 不作询问。 启动引擎。 眼底凉薄。 居高不下。 沈婧愣了一下,明明说送回家。 原本,该是回溪河湾的方向,他突然调头离开东区,回泰和中院。 他车速不算太快,沈婧懵到没想法,一路不说话,到泰和,保安打开车门。 沈婧扯包包下车。 楼梯都不走,自进电梯就一直被周律沉拥着吻。 至卧室门口。 ‘砰——’ 关紧的房门外,是一件紫色露背的连衣裙和小高跟。 沈婧脚丫踩在软毯,慢慢靠近周律沉。 不过三步路。 两只白净的脚丫垫在男人锃亮的皮鞋,伸手,解开他的衬衣纽扣。 “不关窗吗总裁。” 周律沉掌心握住她滑腻窄软的腰,“不关。” 两个控制不住的人碰到一起,哪一次不是要死要活的度夜。 … 周律沉回京也就两天时间,又飞去新加坡忙事,又飞去莫斯科,一周忙碌,才返回京。 为了他的周家,为了他的联行。 如此不分昼夜的劳途,沈婧真怕他累坏身体。 沈家请周律沉吃饭,就定在今夜。 6点,熟悉的京A停在沈宅大门的石狮子旁,周律沉来得准时。 见面时,沈婧一语不发,看着他,在埋怨他,到底拼什么命,长途飞行累倒怎么办,她找谁温情蜜意,她找谁要一栋又一栋的漂亮别墅。 两个人并肩进宅门。 下雨,沈婧撑伞也不顾及他,甚至不小心让周律沉淋到雨了。 低头沉思的她没发现。 她想过,如果没遇到周律沉,那她的日子还会有滋有味吗。 大概平淡无奇。 倘若周律沉不遇见她,还是那位周律沉,风花雪月贵公子。 又或者,他早遇到另一位心仪的姑娘,爱死爱活,谈婚论嫁生孩子,当爹地了。 进客厅。 沈老爷子亲自等人来。 周律沉的西服一边是湿的,自发现沈婧撑伞撑歪,他没提醒。 沈老爷子目光一划,再看沈婧手里收起的伞,“小四,你还挺会接人啊,你还给客人淋雨了。” 沈婧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周律沉。 周律沉不急不缓脱掉西服交给保姆,去洗手,抽巾帕擦干净微湿的手背。 没说话。 他头发也有些湿。 趁还没开饭,沈婧扯他的袖口,“上楼,我给你擦头发。” 周律沉任沈婧牵上楼,第二次踏足她的闺房,挺好奇,她一个人在苏城租房子住的时候,又是什么样。 以前倒没关注过她的私事,甚至不知道她住苏城哪里。 屋中央,一束灯泻下来。 周律沉照沈婧说的,坐在沙发里,她便站在他身后,轻轻用毛巾给他擦发。 湿的地方不多,沈婧做的认真。 他有一头碎软且乌黑的发,沈婧最喜欢捧在手心了。 周家的金米软玉骄养着,发质好得要命。 入她的闺房,自然看到那只水晶熊,圣经,就在她床头。 周律沉仰到沙发靠背,就这么地轻轻笑了下,沉默地感受她的柔情体贴。 她擦头发十分认真。 良久,周律沉示意她停下,“不喜欢聘礼?” 沈婧放下毛巾,“说都不说一句就送来,明天给你扔了。” “你扔试试。” 周律沉拉她手下来,掌心捏锢,她皮肤白,握出了印子,可他不心疼,两边手都拉在身前。 措不及防地—— 沈婧上半身被迫弯下,下巴砸在他肩膀。 “听好了啊,我可没嫁妆赔。” 哪怕是她下意识的一句,心思精明如周律沉,是会挑到重点意思,“答应了?” 沈婧双手在他前身交叉,下巴轻轻揉蹭周律沉的肩膀,“一点仪式感没有,我可不会再答应了。” “还要再为你窝囊一次?” 沈婧贴到男人侧颈,缓缓吹气痒着他肌肤。 她的调戏半吊子,周律沉仍旧坐怀不乱。 “我哪敢招惹你。” 传来敲门声。 “周先生,四小姐,开饭了。” 沈婧抽回手,掠过周律沉,“走吧。” 这顿晚餐,氛围平和。 沈婧觉得。 周律沉绝对是收买爷爷了,贼爱请他过来吃饭。 晚餐后,亲自送周律沉离开的是沈老爷子。 雨势渐小。 周律沉没再让沈老爷子下楼梯,“您送到这里便好。” 沈老爷子示意佣人继续撑伞送周律沉上车,目送黑色轿车离开溪河湾。 这位贵公子。 总共进沈家的门三回,没端过任何架子,少言少语,吃饭,品茶,下棋,他便走。 周家如今,是这位周二公子和那位周向群说了算。 自然,沈老爷子肯定是收了好处,周律沉给的好处。 自然,沈老爷子就是问问贵公子有多疼惜她,他自个承认得坦荡。 周律沉的原话很简单,“您不用怕周家,有我不是么,倘若都护不到,我也便不会下聘。” 在沈老爷子这,凭对周律沉的了解,他说话确实有信服力。 周律沉要,就给他,你能跟他抢么。 他老子都碰不过他。 至于他们的感情,沈老爷子没打算参与过多,分分合合几年了,他们还在原地绕圈圈,谁也走不掉,小四有个归宿也好,他还能撑几年呢。 ------------ 284“对你,她耳根子软” 夜色霓虹斑斓。 一辆低调的国产车行驶在三环国贸桥。 最后,周律沉看了眼谢钦扬发来的位置,前去目的地。 谢钦扬最近过得不错,从周律沉身上拿到一个项目,某局的合作项目,一点不敢马虎。 失误点,杀头。 周律沉什么时候是慈善家了,给的项目说是最好,就是‘最好’,附带心惊胆战。 不过,谢钦扬做事正经不是什么难事,一般人还接不到呢,兢兢业业完成了,算不算周公子对自己的信任呢。 谢钦扬等到周律沉来,备上佳肴,给他倒酒。 周律沉视线投向那杯朗姆,眸底露了点嫌弃。 酒没碰。 戒酒不成,谢钦扬乐了,把酒端回来就是,“您今儿去沈家还空手而归?” 周律沉随口一说,“工作累,她睡了。” 谢钦扬十足十地把握,“信不信,我组个局,她能立马喷香水就到。” 周律沉坐到沙发,情绪淡得若有似无。 谢钦扬立马起身,“成嘞,不叨扰您休息,给您腾位置。” 周公子人就坐在沙发中间,长腿交叠搁在茶几,刷手机,默默地看着。 谢钦扬瞟一眼,都是外语,眼花撩乱。 自他上任联行,步步登高至周会长,谢钦扬越来越难见到他,曾经熬夜推牌的两人,如今各自着手家族发展,交集就少了。 想见他周会长,除非他乐意了,自己出现到你面前。 谢钦扬合唇而笑,自顾自地开酒倒酒。 也不知道周律沉烦什么,他身上对沈婧的需求,看起来其实像个黑洞,填什么都不满足那样。 或许他没发现。 周公子见惯花丛还能被沈小姐迷得神魂颠倒。 聘礼到沈家,谢钦扬知道,尽管周律沉办事过于低调不张扬。 周家可不管,他爱如何随他。 谢钦扬夹了颗冰块轻轻丢到酒杯,端起晃了晃,“不成,那就再求一次了。” 周律沉话没温度,“傻B。” 谢钦扬:“耐心哄着就是,对你,她耳根子软。” 一阵薄意的笑。 周律沉转了转手机,没回话。 边上的程斯桁是有那么点儿爱找单身同盟,“你怎么也不结婚。” 也?谢钦扬喝口酒,笑道,“我能祸害谁啊。” 程斯桁手搭到脑后,“姓宋的孩子都出来了,剩我们,白菜一颗一颗烂在地里。” 谢钦扬懒洋洋搭话,“你自己是白菜。” 倒不是没感情没欲望,京圈贵公子的眼光属实是太高,不喜欢就不谈恋爱似乎是常态,一个传染一个。 喜欢的,家里不一定同意,还非要门当户对,门当户对的又不喜欢了。 程斯桁倒是对一姑娘有过兴趣,外省来的,那边北电的,公子就一俗人,看脸,追了四五天,公子哥无非是花花钱,发现也就那样,激不起兴趣,就没那个心思谈情说爱了,删了微信,互不打扰。 谢钦扬都有点醉了,说时,眼风时不时瞟过周律沉,“备贺礼,说不定我俩能先喝他的喜酒。” 但周律沉人待不长,回家睡觉。 这顿酒局,陆陆续续只剩谢钦扬和程斯桁两个孤单玩台球。 周律沉哄姑娘的本事哪需要人教,风流刻骨,浸淫欢场多年,哄起来炉火纯青。 周律沉一回京有空就来接沈婧下班,回泰和住。 可她总爱加班,不理解她为什么爱做这行,这行成日忙碌碌找客户,但见她这么积极,他不干涉。 中秋那天,等她下班,周律沉带她去过玉泉见他外祖父。 知周律沉在京,特意让他过去一趟。 对于京市本地的沈婧来说,玉泉两个字只能算略有耳闻,地图上很难找到这么个退休地,老人家退休后长居此处。 周律沉从商,没与老人家有过多联系,偶尔登门拜访。 这种环境,太过于低调又严谨,沈婧全程跟在周律沉身侧,对于她的身份和名字也没人问,或许只当多一副碗筷的客人,或许都知道她是谁。 出来就是北四环。 没上四环,而是走东侧,逛颐和旁的路。 算饭后的消食。 庄明开车慢悠悠跟在身后。 秋凉,沈婧裹紧小外套,走在周律沉前面,“我在港城见过你母亲的照片,好温柔的古典长相美人,你怎么一点都不温柔啊周律沉。” 他长得不像他母亲,也不像他父亲。 半点基因都没有。 ------------ 285“我们婧婧也温柔” 秋凉,沈婧裹紧小外套,走在周律沉前面,“我在港城见过你母亲的照片,好温柔的古典长相美人,你怎么一点都不温柔啊周律沉。” 他长得不像他母亲,也不像他父亲。 半点基因都没有。 街灯映亮,颐和东路的银杏树莎莎响,时不时压下阴影。 周律沉单手抄兜,步履从容,看走在前面的姑娘,眼神专注。 “曹家太太?” 沈婧点头。 街灯下,风拂过她的发,两个人的距离不算远,似都能闻到一阵淡淡的桂花香,玉泉大院的桂花留在她身上了。 她或许拘谨,还在餐桌上偷偷尝了口桂花酿。 周律沉慢悠悠跟在她身后,“我们婧婧也温柔。” 他总会不经意朝她说‘我们婧婧’,流入她耳中的嗓音,低沉且轻慢。 贵公子好会哄人呢。 沈婧脸红到耳根,回头,走向周律沉。 “给我看看伤口。” 周律沉手从西裤兜拿出来,拆解衬衣袖扣,两枚交叉错扣的铂金商务袖钉,被一只修长指节缓慢剥离。 精悍的小臂袖口被他挽起两层,露出她留在上面的咬痕。 早上趁周律沉熟睡,她上过药。 咬痕还在。 沈婧俏皮地抬手指,指向男人手臂的咬痕,“都咬你了,我还温柔吗。” 咬的并不痛,她爱留痕迹。 周律沉短促地笑了下,“我会说谎么。” 沈婧轻启唇,“你不会。” 周律沉将手臂抬到她面前,示意她扣好袖扣。 沈婧边埋怨他没手么,边帮他拉下衬衣袖口,从容扣好纽扣。 他抬起一边手捏住沈婧的脸蛋,“闲了带你去港城。” 沈婧上前挽过男人手臂,“阿沉最好。” 可他什么时候闲他也没个准话,都快忘记当初带她去港城谈生意的时候,给她捞了一海的鱼。 后来周律沉说,他母亲姓叶,周家与叶家的位置不同,很少交集,叶家不从商,更与周律沉没有交集了,叶家老先生总归惦记这么个外孙血脉。 往常他不在京,都是周向群来看老人家,96高龄,记忆哪有那么好,哪回不是将周向群当成周律沉。 其他的,沈婧不多问。 他说便听,不说便不听。 两个人又去雁柏。 酒店套房。 凌晨四点。 一盏惨淡的橙色壁灯,她趴在周律沉胸口,借着微弱的灯光。 稍稍抬手,指节描绘过他的眉、至英挺的鼻型、滑落至薄唇,指腹压了压。 他的唇,凉且粉得要命。 一身的细皮嫩肉,顶层阶级子弟,已经不能用豪门世家来形容他,上有父兄,后有香山周家,他又靠自身走到EMEAP。 有时候真想骂骂他,别动不动就回京。 史书顾江山又要美人的帝王下场都不好。 每每要动口骂的时候,周律沉往往一个淡淡的眼神就吓到她了。 她不想贪心了。 总会时刻告诫自己别奢望,他本就活得高高在上,自己在泥潭总不能拉别人下来求对等,顺其自然好了,结局好与坏都不重要。 弯下脑袋,沈婧偷偷亲在周律沉的唇角。 他眉梢不易察觉地动了下,怕被发现,沈婧立马伸手关灯。 黑暗里,传来一声低低哑哑地‘嗯?’。 被捉包。 “你又装睡。” 索性,沈婧抚摸到男人肌肤光滑的脸颊,轻轻地,补亲一口,很绵软地触碰,像蜻蜓点水。 周律沉笑着搂她回怀里。 哪装睡,明明她吵醒他了。 周律沉警觉性高,从沈婧指腹落在他眉骨的那一秒,他便有所察觉,任她抚摸,任她偷亲。 “大晚上想什么。” 沈婧故意放低声速,软软地贴在周律沉耳边,“想你呗。” 白色被褥下,周律沉捏住她手腕,搭在腰腹,让她抱着他腰睡觉。 “别吵,我也想你。” 想就想到天亮了。 … 周律沉行动力强,说带她去港城就真的带了,她去买买,横扫弥敦道,人周律沉去曹家有事谈,周家在港城的合作一直交给六房,周律沉来一趟顺手亲自处理。 周家六房欠的人情,这回还都还不完。 沈婧觉得,枕边人委实会拉拢人心,他只需要一个举动,就有人前赴后继为他卖命。 连她爷爷都站周律沉一边。 她陪周律沉去过很多地方,她并非很喜欢港城,记忆最深的偏是弥敦道,他调侃一句要她记住一辈子,真让她记了一辈子。 偏周律沉估计是忘记了,没提过弥敦道。 谢谢各位富婆们的打赏和支持~我要掉小珍珠咯。你们真的好爱呀~ 晚00:30 ------------ 286“很喜欢弥敦道?” 曹太太喜提金孙,满面喜色。 留周律沉下来吃晚餐,周律沉没留。 曹太太亲自送出门,“怎么不带她来见曹姨,我还比你先认识她。” 周律沉面色沉静,“最近上火,她嗓子疼,免得曹姨兴致来又要她登台唱一曲,她太不会拒绝您。” 哟,疼着呢。 “曹姨给她做的,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是缘份,乖娇得很,曹姨喜欢。” 曹太太将准备好的点心交给周律沉,“你们的婚事快了吧。” 接过,周律沉动作不矜不伐,“婚姻大事,她比较慢热。” 庄明打开车门,双手接过点心盒,看着周律沉坐进后排,关好车门。 车窗降下,曹太太走两步,又耐心问,“你们两个都没了母亲,要不要曹姨亲自来,帮帮你们?” 周律沉戴上银边眼镜,动作端方,礼貌颔首,“抱歉曹姨,我不喜欢任何人插手。” 温和的三个字,铿锵吐出,无意带了些他骨子里的冷气息。 是任何人。 “也好。” 曹太太懂他的意思,点点头,“一路顺风。” 对方也是出于好心肠,周律沉不作过多解释,“晚辈有事,您回去用餐。” 曹太太挥手,“庄明,开车要小心,弥敦道车辆多。” 庄明合上车窗,踩油门。 边开车边告知后排看策划书的贵公子。 “沈小姐去找明星要签名了,不过挺难,闵行洲可不会随意让人靠近他太太。” - 港城很美,高楼放映屏是大明星的美照。 沈婧没有追星的爱好,纯粹是帮梁映宁的热爱,非要她拿到一张签名,没办法,她只能摸索到大明星会出现的地方。 可惜,财阀太太身边有保镖,别说靠近,瞧一眼都叫奢望。 她拿不到,懒得去帮梁映宁要了。 沈婧坐计程车去弥敦道逛街,今天还是买了又买,点了被解渴的青柠汁,站在奶月台等车。 弥敦道与几年前真没什么不同。 那时候也是中秋前后。 车来人往,一条街,有老旧的街楼,有霓虹闪烁,另类的繁华美。 沈婧接到周律沉的来电,咬了一下吸管,“嗯,你忙完了吗。” 傍晚时分,车窗外闹市醉夜,周律沉目光微微侧看窗外的行人,“哪条街。” 沈婧抬头,“弥敦道的牌牌旁边。” 弥敦道的街牌蛮多。 周律沉单手翻港城财阀拟定过来的策划书,“很多,具体的。” 沈婧回头,“噢,是奶路月台12。” 车窗外,霓虹一闪而过。 不过两三息,周律沉眼眸定睛落在街边的姑娘。 她就站在弥敦道的街牌下,长发翻飞,手里一杯茶饮,弯臂里挂黑色购物袋,也不知道买了什么。 派给她的保镖也不知道被她丢在哪里。 贵公子抬手,指骨略弯,推了下眼镜框架,“看到你了。” 奥迪A8适时停下。 沈婧往前探脑袋,“哪辆车?” 周律沉静默无声,隔着镜片,耐心地看着前方脑袋乱探的她,有点好笑,不过是和他通电话,她犹如眼瞎。 非得要找最显眼的车。 庄明开车礼貌,不乱按喇叭,只得亲自下车,接过她的购物袋,“沈小姐,这边。” 沈婧缓缓侧过脑袋,尴尬了呢,“庄明啊,你这种身份怎么不开劳斯莱斯出来了?” 庄明解释,“二公子代周家出行商谈内部合作,事关双方机密,低调些好,免得澳城那边的老家伙又该急了。” 沈婧不打探,坐进车里,随手将茶饮放在扶手台的杯架。 指尖不慎扫到男人袖臂的西服,带了点微湿的冰水沾上去,她抽纸巾擦手,顺带帮男人擦干西服。 周律沉的目光从策划书移到她脸上,旋即笑了下,“你很喜欢弥敦道?” 沈婧专心吸干那点湿水,才将纸巾收起来。 想了想。 “喜欢,在港城,我只知道两个地方,曹家别墅和弥敦道。” 那时,是最沉迷于周律沉的时候。 她没想过这一天,五年纠缠,还能和他重回这里,没争执,没矛盾。 花五年都忘不掉一个男人,感情真的好神奇,他扎在她心里的是颗罂粟种子。 明知道会开出株毒花,依旧放任它生长。 爱,怎么不爱呢。 像他说的,栽进去了。 周律沉递过来一份纸袋。 封口绑蝴蝶结的。 是礼物么。 沈婧好奇接过,“什么东西。” “你要的。” 周律沉只给三个字。 看起来不像周律沉出手给的,迎面冲来蛮香的荔枝味道。 里面有一只黑色发夹和一张财阀太太的签名,梁映宁估计要开心死了。 沈婧拍照发给梁映宁。 梁映宁:「她很少给签名,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随意签,天呐她宝贝女儿的发夹,明年春节你带我回你家叩谢沈家上下,把你送到我身边」 沈婧:「你该谢周公子」 梁映宁不回消息了,打扰了。 没人聊天,沈婧只能喝青柠蜜茶水。 连夜过澳城,像是多年后的旧地重游般,他喜欢住澳城的莱佛士酒店。 因为新,且得是他自己睡过。 总是如此,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不会碰。 趁周律沉去见老朋友。 无聊之余,沈婧偷摸叫庄明带去隔壁酒店的场子玩了两把,不知道是不是运气问题,还挺不错。 她不瘾,纯粹是电影看多了,就是好奇。 两把,庄明就强行劝她回酒店,“回去了。” 沈婧利落起身,“我是不是很有天赋。” 庄明面无表情,“你要挨骂。” 你们可能忘了,提一下,曹太太和周公子母亲是闺蜜,未收费的章节就写了,不过不记得具体是哪一章,未收费章节里,曹太给婧婧看过照片 ------------ 287“是因为这两天冷落你了?” 明知道会被骂,还是会带她过来。 巧了。 庄明是个乌鸦嘴。 周律沉人就在门外等她。 安静靠在车边,垂下眼睑,手里把玩着纯铜的纪梵希打火机。 火苗蹿升。 稍作停留,掌心一捉,火苗便灭了,这个动作于他,深悉熟稔。 明明生得副好皮囊,一双眼眸看沈婧时,乌沉沉过份。 他乐衷于和圈内子弟玩牌,也不会玩过头,自己人一辆跑车一套房当个乐趣赠给谁无所谓,但从未踏进面前类似场所挥霍。 周家家规第一条,从小背着长大,计时走长城也要背着。 沈婧上前,走到周律沉面前,刻意矫揉做作地撩了撩发,“我这两天没地方玩了,就两次而已哦。” 她早算好周律沉会生气,还是会过来试试感觉。 她不怕他的,一点不怕。 撩发的故意之举,求原谅。 一眼看破。 周律沉神色敛去几分疏冷,“这就装弱,我骂你了?” 沈婧手扯了扯衣摆,“还没有。” 这个‘还’字,说他只是暂时性隐忍脾气。 周律沉眼睛看向她扯衣摆的手,“还有想玩的么。” 她摇头,“没了。” 周律沉忽从副驾驶拿出黑色真皮皮夹,拿出两张银行卡递给沈婧。 “随便刷,你去。” 沈婧把卡推回周律沉怀里,笑滋滋,“我不敢,我就是想看看电影有没有骗人。” 周律沉问,“骗了没。” 她点头,“骗了。” 周律沉复问,“以后呢。” 她竖起两根手指,瞧着信誓旦旦,“保证不来。” 也没拿什么抵押担保,就乱保证。 周律沉气笑了,微俯上半身,逗弄此刻内疚不已的她,“是因为这两天冷落你了?” 沈婧哼声,“没有。” 周律沉分明看到沈婧得逞的微笑,她藏不住,身边没见过太多坏人,城府不够。 也就撩他那会儿脑子才聪明点。 “还说没有,都写脸上了。” 周律沉捞起她的手,带进车里,澳财大有一场讲座特意邀请他去演讲,他没去,全推了。 这回,他不怎么忙了。 陪沈婧到处进澳区百老汇剧院看演出,看话剧。 台上是《上海滩》舞台剧。 许文强和冯程程。 冯程程最后嫁给了别人,许文强娶的是阿娣,他跟阿娣结婚是权衡利弊下的选择,他的结局也死了。 沈婧伏在周律沉怀里,哭得要死要活。 偌大的百老汇剧院,只有他和她。 谢幕的终端,是叶丽仪老师的歌声。 讲道理,周律沉户口即便在沪市,还真没看过上海滩的电影,他接受的教育没在这些电影范围。 沈婧哭就任她哭了,他衬衣前胸一大块全湿,黏糊糊地贴在胸肌。 沈婧的眼泪,流不完似。 周律沉沉默地点了支烟含嘴里,没哄她一点点,灯光昏淡,烟雾变得清晰,轻漫余雾拢过男人寸寸眉骨,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腾出手,拍了拍沈婧的背,无言。 沈婧抽泣不止,也不知道哭什么。 舞台剧师父端茶过来,留了句话,“夫人,哪有那么多好结局呢,明天要是还过来,给您演《桃花源》,保证您笑。” 他们来三天了,不点本子,由台上演什么就看什么。 阔绰公子哥出手便是包场,开的价钱,剧院规矩得要命,最好的舞台剧都搬出来。 沈婧哭着回话,“我不是他夫人。” 周律沉凝视她水汪汪的眼睛好一会儿,还是抬手,抹干她的眼泪。 谁家宝贝女儿,怎么到他手里,成日娇气。 眼睛哭得发红发肿,那份脆弱无助劲儿,欠她几栋别墅似。 “至于哭成这样么。” 她带哭腔的语速,上气不接下气地,“他们、演得太好。” 周律沉拿帕子擦手,一生高贵惯,“我给的钱不多么。” 演得好是应该。 简单一句话,他说得波澜不惊,从不共情。 沈婧补充,“以前,我父亲让我去学话剧表演,我没去,现在后悔了。” “就你?” 周律沉嘬了一口长指夹的香烟,动作优雅,且淡定得很,“演一半,观众还没入戏,你在台上倒是先哭上了。” 本都缓下心情了,这回,沈婧哭得更厉害。 周律沉含着烟低头,看她好一会儿,眼睛带了点薄笑。 舞台剧师父默默离开,原以为如此甜蜜的恩爱情侣,如此豪横贵公子该是温柔哄美人才是,竟还能将美人惹到越哭越狠,两人不似调情却胜过调情。 许久,沈婧哭累,像条濒死的鱼儿软趴在周律沉肩头。 周律沉直将她整个人抱到腰胯,单手拎她的高跟鞋。 “拿她的包。” 听得懂,庄明从最角落走过来,拿包,拿手机和烟,跟着离开。 主角好像死了。 澳区一行。 没什么特别,沈婧有印象的,是回酒店后心情失落,大概太久不哭,想父亲。 周律沉没吵她,给她点了一桌子奶茶和糕点,边吃边消化情绪。 他就在一旁工作,时不时分散点精力看她,哄两句。 父亲的事,沈婧才不要他哄,倒头睡觉。 等沈婧玩腻,带她过深市,参加一场政商研讨交流会,周律沉本意不来,专门带沈婧来。 进场后,沈婧是懵的,周律沉当时就一句,“不是说要躺平,我撑腰?” 沈婧跟在他身后走,“周会长做事,果然令人措不及防。” 周律沉说什么,沈婧就做什么,哪位老董多少现金资产他一清二楚。 他周会长自己倒好,光是坐那,身边就已经围满企业老董。 ------------ 288“你的路还有周太太” 其实很简单的探讨会。 对周律沉来说无关紧要,可沈婧有了想法,走到和他一样的高度。 就这么,看她走就是了。 隔着往来西装革履的老董们,在杯觥交错里,两个人遥遥相望。 沈婧不觉笑了笑,看着周律沉摆手推开老董们敬的酒,从沙发里起身。 最后,她上前,接过周律沉弯臂里的西服收在怀里。 他牵住她的手,一同离场。 也有老董懂事地放下手中酒杯,亲自送周律沉离开,起初递交邀请函,就没奢望他真的会过来,不料,拿到邀请函,周律沉突然承允会到场,众人都意外。 “周先生下次来粤,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您来的突然,没能好好招待。” 他嗯。 来得自然突然,周律沉本无深、港、澳、的商务行程,这些。周家有人周旋业务,不必他屈尊亲自出来一趟。 既开口答应沈婧带她出来,顺便带她出来散散步。 大门打开。 门外是酒店大堂,门后是权利场。 那些人送到电梯前,从头到尾,始终能见到周律沉牵着沈婧的手离开。 进电梯,沈婧靠到周律沉手臂,“他们挺好说话,又有礼貌,难怪都如此有钱。” 周律沉侧身望她。 忽然想起沈婧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什么都不会,陈尧喜欢跟她攒局,两个人不觉而然玩到一起。 陈尧算是将她拉进这个金融漩涡里。 先是教她玩期货,涨跌未卜的东西,算天算地算不过资本操盘,陈尧有路子有各路消息玩得起。 她呢,靠命么。 可她好学啊,什么都要学。 现在,得一句胜鹏的沈经理了,管理的投资回报够她赚的了。 “沈婧,一定要走这条路吗。” “嗯。” 沈婧想,就算他以后都不结婚了,她不管以何种身份跟在他身边,总不能太差劲吧。 那是一条和他接近的路,但她没说,为自己,为沈家,也有他。 92层高楼,电梯有些慢。 听到周律沉淡淡开口,“你的路还有周太太。” 沈婧低头笑了。 周太太千般尊贵,万般荣华,单凭贵公子昙花一现的爱意撑不住她站上阶级高台。 她不要周律沉下来,她也能走上去,尽管都是他在帮助。 没在会场吃晚餐,她请周律沉吃了顿饭。 挑最清淡的粤系菜,没有京市的私家订制,也挑了一家黑珍珠餐厅。 看菜品后,或许会合贵公子挑剔的胃口。 他就坐在她对面,隔一桌很简单的家常菜。 像普通情侣,并没有挥手就是清场,没有一顿就过万的大餐。 周律沉坐着座椅,瞧沈婧付款,仅扫了1200。 至于周律沉的胃口是真的小,他没吃多少,用过碗碟到最后也是整齐摆放。 不喜欢吃的食物就不吃,他不会假装妥协。 这几天。 沈婧没打算逗留深市太久。 周律沉哪怕只是走走过场,也让好多老董恭谨伺候,他们给沈婧介绍很多好玩的地方,玩心不在,一个都没去。 傍晚离深市。 专机的航行路线没过沪市领空,直飞回京市。 2小时的航程。 一张纯白色真皮沙发,她伏在周律沉怀里,一路昏昏沉沉假寐休息。 薄毯之下,她的衣服扣子乱糟糟,周律沉尽管在工作,手并不安分。 他吻落在她的额头,“我要是离京,想不想我。” 沈婧犯困,挪到他怀里抱更紧,想着电脑视频里还有高管在汇报工作,索性没回话。 他的高管为了讨好他,有的可是专门学过中文,尽管此刻飙一口流利英语汇报。 见沈婧沉吟数秒,迟迟不回话。 捏了下她腰肉,周律沉低声,非得质问清楚,“想不想。” 渐渐地,沈婧遂了他的愿,吻到男人凸起的喉结骨,动作温柔,“想。” 明显的,她的挑逗,男人喉结上下滚滑了下,真锋利性感。 电脑那边汇报声,突然的安静。 周律沉伸手,冷漠合上电脑,手指也彻底解开她的衣扣。 脸颊贴在她脸颊,蹭了蹭,相视笑了。 确实,她沉迷于贵公子这种宠。 沈婧勾住他脖子,调皮问起,“那会长不离京行不行啊,喜欢异地恋吗,难熬。” 看见他嘴角晃眼的漫笑,“凭什么听你的。” 后一章得等等 ------------ 289“我们婧婧,才是最好的” 落地首都机场。 原以为专车接回泰和中院,但不是,直接换直升飞机。 庄明说,“山顶新开一家私人餐厅,先去吃饭,泰和的做饭阿姨今日请假了。” 夜色交缠,沈婧更加犯困,嗯啊就答应,整个人栽到周律沉怀里,没出息地要抱。 无奈,周律沉将她打抱在怀。 庄明在前边引路。 这一路并没什么反常,身侧的周律沉一如往昔沉稳不惊。 直升专机飞机降落于京市北郊的山顶。 没来过这么私人的游园。 自周律沉牵她下专机。 隐约闻到清雅的玫瑰花香,沈婧瞬间清醒了。 偏山顶漆黑一片,只有高空月色洒散。 瞬息。 漫山山顶的灯海,同时亮起,目光所及,点亮整片整片山。 星星点点,暖色柔光。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除天上外,也能有如此多的水晶灯星星。 沈婧眼底微微亮了下,快步走在周律沉前面,“是你朋友开的餐厅吗,来这里吃饭真浪漫,他开一夜星星得花多少钱呀。” 说时,穿高跟鞋的她,被花枝绊到了下。 周律沉伸手扶住她。 她理了下裙摆,低眸。 细看,灯海里藏着满山的粉色玫瑰,还覆着新鲜绒毛和珠露,像是刚摘光哪处的花园来这里铺置。 水晶灯衬着粉玫瑰,站在高处,延至山下满山都是。 地底下的白晶灯瞬时亮起,粉玫瑰更显眼,迷乱又热烈。 心中很多疑惑。 “周律沉?” “你怎么不说话。” 身后人没有声音。 一时,好像有了答案,沈婧慌张回头。 他正单膝跪地。 周律沉的第二次求婚,来的措不及防。 如他这个人,没有任何征兆,没有惊天动地。 耀眼光芒的灯海和漫山迤逦的玫瑰,翩然而至。 比及上一次,他这回老老实实单膝跪下来了,戒指就在他手里,很虔诚。 此刻,举手投足也矜贵端方。 那位不可一世的,骄傲的周家贵公子,是在求第二次吗。 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迷乱溃解了。 他人就是这样,但凡想要什么就得要到手,就很霸道。 沈婧身上一件单薄的紫色裙子。娇弱的她迎立风中,淹没于华丽星海,手足无措到没有任何动作,眼睛涩得厉害。 风乱了她的长发,也顾不及打理。 眼前的贵公子,哪怕是单膝跪下,都找不到半点卑微痕迹。 “我生于京城大院,在沪市香山长大,长期于瑞士留学,这一生顺遂无忧,从没有得不到的人或事,已经见遍世间美好,可非得是我们婧婧才是最美好的。” “我不想等了,只想你嫁给我,多等一天都没有耐心,不想再继续纠缠几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又要离开我。” “以后,沪市也可以,京市也可以,曼哈顿也可以,比弗利也可以,房子一直都在你名下,你想把哪里当家,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好不争气,沈婧闭了下眼睛,眼眶打转的泪花跟着眨落下来了。 周家贵公子,前途似锦。 出生于京市,在沪市长大。 一生不缺爱,荣华镀身。 曾以为他风流浪荡不婚,也曾以为他有周家给他配好的姻缘,像谢家那样的官家小姐。 她没去想过嫁给他,从不肖想过。 可如今第二次,她情绪一时间都乱糟糟了。 良久,她睁开眼,泛红的眼眸低垂,有点委屈了,“我没让你求第二次,聘礼不是没还你吗,沈家和我做得还不明显吗,早知道给你丢出门,永远不见你…” 娇气东西。 她敢扔么。 周律沉笑了下,拿她手指过来,将戒指轻轻带进她的无名指,填满那根细白手指一直以来的空荡。 钻戒很闪,未及她盈满泪水的一双眼睛闪,瞳仁里的倒影,满满是半跪在地上的周家二公子。 “第三次都好,窝囊就窝囊,那是我自愿。” 嗓音轻缓暗哑落下,周律沉依旧犹如权贵界的独裁者,他的爱给她,她必须就得接下。 还真是,拿了他两个求婚戒指。 一个比一个昂贵。 “我要求很高的周律沉。” “要什么,我都满足,倘若做不到….”周律沉抬了抬眼皮,“大不了任你离开。” 沈婧噗嗤一笑。 扑到他怀里,“周律沉你就是傻,我爱你的时候,你还让我离开三年。” ------------ 是哪位京爷哄女朋友? 周律沉将她抱跨在腰间,往餐厅方向走。 再不下手,她会跑。 孙祁晏于她有照顾之恩,有亲人有意撮合,有从小陪伴的情谊,有他没有的温柔体贴。 除了近水楼台,他没占据一点有利条件。 剩下的,是她心里只爱他。 周律沉有想过结婚,虽然不是沈婧。 那时候,谁都无所谓,不过是周太太的头衔,他的人生不太需要爱情来点缀前程,也不需要美人锦上添花。更大程度上取决于谁合适周太太,周家满意谁。 自文昕后,他躲过了陆思媛的一笑俯首称臣。 躲过了很多姑娘的消遣金风玉露,欢场中过,周律沉本性薄情,实在没人让他吝啬动心。 偏没躲过和沈婧因缘际会的情欲。 看她和孙祁晏打情骂俏,会感到亏,即将要错过什么。 不管他人口中健康的爱是什么,于周律沉这样高贵的人,爱是占据,容不得别人觊觎半点。 五年,来回折腾同一个女人。周律沉早发现自己不对劲。 如今只深悉一件事,他想疼她,想宠她,想留在身边呵护。 至于沈婧想走多高,他有能力让她走多高。 回想,抛下沈婧那三年,她被甲方欺负,被行业打压,被男性揩油,一个人无助地蹲在角落偷偷掉眼泪。要是没有他,沈婧那些日子该怎么办。 往日意乱情迷,弄她疼一点,咬重一点,她都受不了,怎能被外面的肮脏东西欺负。 周律沉这回,再也不想放任她一个人,眼帘低了低,“抱紧。” 在他怀里的沈婧挺乖,“嗯。” 那夜。 北郊方向,有一场人造星星海,到处是玫瑰花味道。 北郊附近的城区有人不小心拍到画面,在山坡高处,还以为山顶折射的光影迷离是有极光出现,许愿了都,等反应过来,书白读了。 “北郊山半空的光影是什么。” “人造的玫瑰星海,肯定是哪位京爷富二代在哄女朋友。” “游园三座山坡已经封区域,具体做什么不知道,这两天没人来这边郊游。” “散了吧,人家不想让你知道你也挖不到,网上没点动静不是很正常。” 无人知道原因。 游园官方只随意给一句回应,山上需要锄草,暂时不营业,其他原因再也没有。 锄草? 敷衍极了,可笑极了。 记忆里的北郊山逢春夏青青绿色,到冬才满山大雪。 哪来的野草。 想问,官方都高冷,搭理都不带搭理,接电话就是,在锄草。 北郊山顶有一间隐蔽餐厅。 沈婧伏在山顶的凉亭,俯瞰满山星海,半边天雾气笼罩,绚烂养眼。 “给你爷爷知道你在京如此放肆,抽你两鞭子,痛批你。” 茶位对面,周律沉给她剥脐橘,淡笑而过。 关书房,看家规,丢寺庙,抄经文。 这是周家给他的最高惩罚,如果是为了她受罪,那也没关系。 周昭平虽严厉。 手里的鞭子一向不舍得打下来,在外如何严肃威严,面对家中子孙狠不下心。 身娇肉贵这样的词,是可以形容周家二公子。 将剥好的脐橙放她手里。 沈婧吃脐橙,水分多,手指不慎沾染汁液。 周律沉低眸,拿湿巾给她擦手,“我有分寸。” 在京,他不喜欢高调,周家给什么车,便开什么车。 不铺张。 “奢靡,浪费,要是爆出来哪样哪样,你完了你,等下全网友都认识你,你爷爷可是….咳咳…” 呛喉了。 好像,周律沉三个字只在国外有花边故事,国内除非大企老总关注,不然谁知道周律沉到底是谁。 周律沉动了动唇,“我的钱,关他什么事。” 这话,沈婧竟无从反驳。 手撑下巴。 看着切脐橙剥脐橙的他。 沈婧不爱吃脐橙,剥皮手就脏。 架不住周律沉一双可翻覆商海浮沉的手来给她剥脐橙。 贵了。 - 四合院内。 敬台阁。 书桌上是一幅行草书法的《赐茶帖》。 羊豪笔软,周向群对走笔控力极好,一笔成一幅下来,半点不拖泥带水。 庄明上前帮忙墨砚,周向群摆手,“我自己来。” 庄明放下,等他再次开口问问题。 偏这位不怒自威的周大公子迟迟不问。 周向群拿出新的宣纸,镇尺压纸,换成狼豪笔,写柳字。 他为人严谨求实,每写摹一种书法,非要换成更适合下笔的毛笔。 “阿沉成了?” 庄明回道,“他在比弗利冲动过。” 冲动? 第一次吓到人姑娘,所以第二次? “你呢,打算跟周家怎么交代。”周向群问。 庄明:“我听您的就是,您最大,老爷子早让你接手,您有话语权。” 周向群站直身体,看庄明,“我?年纪最大?” “你别笑,我不老。”周向群又道。 庄明想看镜子,自己有笑过吗。 确实不老,他不专心于外表容貌,偏30往上的年纪半点不显老。 大公子的气质十分独特,肤白,正气,会笑,但他笑时半真半假。 以前。 周家想让他跟大公子,他就犹豫了。 庄明瞟他一眼,投以狐疑的眼神,“您是想?” 周向群:“我同意啊,我弟媳不是吗。” 庄明总觉得不太对劲,“您或许过于关心了。” 周向群搁下狼毫笔,抬头,“你这么觉得?” “您对沈小姐挺好。”庄明如实道。 “为了阿沉。”周向群面色森冷几分,“庄明,不得胡说。” 庄明心底犯怵,点头,知道自己不该多话,哪怕有想法也不要冒头。 周向群收拾宣纸,“父亲的问题交给我来说说,再僵持下去,阿沉和他更回不去了,总归要办婚礼,他得到场,那姑娘太懂事也会为难。” 庄明继续点头。看,他就是爱操心。 “父亲与阿沉向来说不来好话,母亲的死横在中间,我不一样,父亲很少对我发责难。” 那位周政良,疼没疼二公子不知道,绝对喜欢大公子,比亲还亲,自小就怂恿大公子跟去瑞士从商。 见庄明还没走。 周向群发笑,“你要留下吃饭?” 这人… 庄明小声回答,“我哪敢吃您请的饭,稍不留神就是鸿门宴。” 周向群笑得不露声色,皮肉未动半分。 ------------ 周律沉,你命好而已 那几日。 圈里认识周律沉的三代们全知道。 周二公子二次求婚,真不可思议,这令很多人惊叹。 多没耐心的人,多高高在上,每次聚会,周律沉那人半点不接地气,大家都忌惮他,生怕说错什么惹他不开心。 他下手多不留情。 游戏人间一年又一年,他竟固执地要得到那位看起来娇气极了的小姑娘。 浪子在回头了。 这事甚至传回沪市,沪市圈里的富二代反应不算惊讶,笑笑着说,“恭喜他和她了,五年了。” 自然,孙祁晏送了份礼物给沈婧,说是朋友间的恭喜。 周律沉这人,刺激不了一点。 好几夜,没让沈婧离开泰和中院。 她浑身崩得紧紧的,手指捉住周律沉的衬衣,都皱了,问怎么了。 怎么了? 究竟怎么了? 周律沉是克制争执的人,是天生性情冷淡的人,没把话摊开讲,看着被困在床榻的美人。 他一双眼眸疲怠极了,给沈婧盖上被子。 从她身上起身,走去阳台。 这种莫名其妙的闷气试图用几根香烟来消散。 具体抽了几根不知道,他坐在阳台沉默地抽,也问自己,是啊,怎么了。 他深深嘬了一口厚烈的香烟。 身上衬衣的铂金纽扣放荡敞开几颗,松散搭在隆鼓的胸膛肌肉,他没注意到自己多风流性感。 搁在阳台的手机亮了。 谢钦扬:「恭喜了」 谢钦扬:「沉哥,你真命好」 是这样吗。 谢钦扬挺会为沈婧打抱不平,或许她在京那三年,谢钦扬将一切看在眼里,将沈婧的不好受记得那样深刻。 就如谢钦扬说,你再求一次婚行不行,她耳根子软。 他当时嘲弄谢钦扬的想法傻B,他想,他并不会跪下求第二次,聘礼已下,爱嫁不嫁,这不是他的作风。 可他也真这么做了。 大概,沈婧值得的。 盲目臣服。 精心挑选场地策划,从红玫瑰换成粉玫瑰,她喜欢粉色。 从她外婆走的时候,周律沉觉得自己做事开始偏离轨道。 她的好朋友邢小姐曾这样告诉周律沉,“她外婆天天想见你,念叨很久你是谁,喜不喜欢她的囡囡,老人家记忆力并不好,却时常记住你的存在,其实我们都知道,阿婧为什么彻底离开沪城,是因你。” 想见他做什么呢,鬼使神差地,那天挂电话后,他亲自到医院看一眼老人家,偏偏那样不巧,人好像没了。 在雲鼎时,沈婧和他提过,她外婆想请他吃饭,可那时候一份纵情声色的感情,有必要见家长? 没必要。 他甚至觉得沈婧在这份情欲里实在越界了。 他事忙,没应。 老人家走的时候,沈婧是不是恨死他了呢,他当时竟那样害怕,后手专注的给老人家在沪市买最好的花坛,送一程。 他也觉得自己好像脱离高台了,竟害怕一个已经和他分手没关系的女人来恨他。 那时候并没人通知葬礼什么时候,他有些嘲讽自己,他一生高贵,居于人上人高位,何至于因一位未曾谋面的老人跑墓地一趟。 开场国际会议后,事被他放一边,墓地中介来电无数回,都是道歉的话语,就差来香山门口跪下。 心里总堵了一口气,他将墓地中介从头到尾骂了一顿,“给你五百万,你赚得安心么。” 中介战战兢兢,“我….我这就…就给沈婧小姐道歉,您消消气。” 常常的。 沈老爷子几次邀请他去沈家做客下棋,周律沉其实很忙,很少会答应任何人的邀约饭局,走到他那样的位置,乐不乐意赏脸吃顿饭全看他心情。 他即便很忙,即便和沈婧没有男女朋友关系,照然从容穿衣,独自开车去沈家了。 尤记得有一次,他把沈婧拐上车,试图挽留沈婧,想再养她,疼疼她。 她万般温柔,她万般风情,在身边会事事顺从他,自己低头哄哄沈婧那么一次也不是不行。 他抛出橄榄枝,“还跟我么,我给你需要的一切。” 除了爱情和婚姻。 他没讲完,但是沈婧懂他。 可沈婧不一样啊,她总想要他一心一意,要他给句承诺,简直不识抬举了,沈婧要的他可给不了。 沈婧不应,他是个不专注于男女感情的人,没再将这事放心上。 文昕还在他身边,周家要他成家了,起初,他觉得也该结婚了,是谁又怎么样。 文昕确实合适,性格,做事,野心都符合老太太喜欢,魏家再不济有周家扶至高处巅峰,同样,文昕不在意他和Joanna怎么玩,只要周太太的名份,多大度。 他挺满意。 可看到文昕躲在房间里哭,他没有任何感觉,他想,他好像不爱文昕。 不想娶了。 周家再次给压力,要他非娶不可,他这样的人,怎么受管控呢,怎么可能有人决定得了他的人生。 他掀桌了,他拒绝了。 文昕离开的时候,海东青绝食了。 “阿沉,能不能给我抱一抱。” 他任文昕抱,任她的眼泪留在西服上,任她痛诉他的薄情寡义。 文昕走了,很聪明,到底世家出来的小姐,也要体面,没再联系。 有一次。 他的保镖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拆了他的灯送给沈婧。 他一眼没看,不过一盏没什么用的破灯,连夜回曼哈顿继续工作。 可他保镖却莫名其妙说一句,“二公子,您的千万年薪不白给吧。” 周律沉倒是个冷血薄情的人,忙于联行,忙于站稳巅峰,实在听不懂保镖那句话什么意思,再懂,已经是心偏移的开始。 他的保镖日日跟在他身边,或许早看穿他的偏颇。 甚至。 在京市郊区寺庙时,他得知沈婧和孙祁晏在隔壁,像情侣般相处,他觉得没必要在意,已经分手的女人,和谁无所谓。 可得知沈婧病得厉害,他竟坐不住,夜里入了她的闺房,看她满心满眼还是自己,夜里睡进她的被窝疼惜她,又忍不住碰了她。 彻夜的,听她吐露心声。 泰和中院占地足足百顷,夜里满园华灯璀璨。 收回思绪,周律沉目光投向不远处闪烁的喷池晶灯。 一支烟见底,微微烫了他指骨。 周律沉指节绻缩了下,扔开烟蒂,拿过烟盒敲了一支新的香烟来点火。 烟雾聚喉,那种不爽的滋味稍稍好受了点。 可想了想,结婚了想要孩子怎么办,不能再抽了,对他们的孩子不好。 周律沉朝纯水晶的透明烟灰缸,挤熄了手中的烟。 一只软绵绵的手自他身后缠抱在他腰腹,身后的姑娘似迷恋得很,脸轻轻贴在他后背。 “阿沉,你怎么还不睡。” 她好温柔的。 一笑俯首称臣。 ------------ “想什么时候结婚,你定” “喵儿…” 还有她带过来的猫咪,挺胖一只。 一大一小,都在他身后。 阳台的风格外清凉,京城北入秋温差大。 周律沉转身,张开双臂。 沈婧跳到周律沉腰间,散乱长发滑过他的手背,在周律沉怀里,软成一小团轻得像云雾,一声一声念他的名字。 周律沉,周律沉… 那张脸清纯如幼鹿。 周律沉很高,眼眸睥睨下来,牵唇,轻笑出声。 他怀里总有清淡的烟草味,沈婧仰起脸,“抽了多少支烟,不是说不准抽了吗。” 周律沉抬了抬薄薄的眼睑,“不抽了。” 沈婧不信他的话,当他偶尔的哄逗,调侃两声,“二公子还蛮听话的啊。” 横在她臀部的手力道加重,周律沉笑意松弛,“你真的是…”故意停顿,话贴到她耳边才说,“不懂我的意思。” 沈婧还真不懂,抬起下巴,但周律沉的话或许意味深长。 她问,“什么,我身上能有什么给你?” 周律沉没给答案,婚后再进行,到时候她怀着他的骨肉穿婚纱指不定会委屈。 “要你只能爱我。” 两个人回房间。 深夜。 洁白大床,白羽被褥还算整齐。 周律沉侧抱着沈婧坐在床尾,低颈,含住她的唇。 吻得专注又用力。 灯色昏淡,卧室里点着百合香。 衣裳不整的沈婧,手捉住男人硬实的手臂,闭着眼睛回应。 一吻下来。 即便松开,只能说,他还算有几分克制,没进行下一步。 她肩膀柔软得不行,周律沉拿了件薄毯捂住她单薄的酮体,摁在怀里。 压了她头发,她娇嗔几声,非要周律沉顺直。 周律沉掌心从丝缎的羽白薄毯下寻找她的发,一掌握住带出来,“想什么时候结婚,你定。” 要入冬了。 沈婧喜欢雪天,大概是疯了,非得下雪的时候结婚。 想想。 倒是听说,香山的周老太太实在是站不起来了,辗转找了很多医生到沪市医治,年纪大就那样,坐在轮椅活动。 老人家目前坐在轮椅,原本定在冬天的婚礼,沈婧打算推迟。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穿礼服冷。” 周律沉明明见到她眼眸黑润晶莹的样子又一瞬黯淡下来,就这么一次,她想怎样就怎样。 周律沉不由笑了声。 没打算等她的春暖花开,她肯定是想冬天穿婚纱。 “不在露天,冻不坏你。” 沈婧摇了摇头,“天气热的时候还行,凉爽,你明知道我怕冷。” 她不是怕冷,她是担心老太太身体状况不好不合适,他了解她,但他能处理好,“定开春。” 一语决策。 不等沈婧反驳,下巴被周律沉抬起,唇擦过她的唇瓣,继续他的吻。 手摸到她腰,往下。 抱她换了个姿势,齐齐倒在被褥,抽屉里的盒子递到沈婧手中。 - 周家早就知道这两定了婚期。 那是她第一次见过沪市周家的其他几房族辈,鬓发花白的老者也有,6岁孩童的也有,分支挺广,大家族开枝散叶茂盛说的就是周家这类门第。 两家都喜欢吃官府菜,在东城箭厂胡同的书院共进晚餐。 沈婧很少会来这边吃饭,今日客人只有两家。 一顿饭也简单,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算双方长辈见面。 沈婧没有父亲母亲,由爷爷代她做主。 晚餐结束,红旗车来接走周昭平,连夜的,老人家回沪市看前妻的身体健康。 周律沉同行。 沈婧搬回沈家老宅住,和爷爷在后院散步。 他说他备的嫁妆,“你大姐出一份,爷爷出一份,沈家的名义再给你一份,我们小四去的是周家,咱沈家可不能落下风。” “我有。” “你父亲留的?” 沈婧点头,那也是她的底气了,当然,那个有钱的周律沉说过就算是嫁妆那也是她自己的东西,她自己处理。 沈家的孩子终于都有着落了,老爷子朝树下的石凳坐下,“我们给是我们的。” 婚礼的事交给两家族辈去办了,沈婧不参与,陪爷爷坐在树下聊好久,无非是瞎聊小时候。 人老了,也宽心了,这种宽心不是说嫁入权贵高台大户,不是说一生衣食无忧,不是说跟着周家,沈家日后的生意得有多少人来低头巴结。 沈老爷子不图那些。 宽心的是周律沉那样,分手时都没落下她,处处护着她,等自己入火葬场化灰的时候,她不是一个人就行,估计,自己撑不到抱他俩的重孙了。 “我倒不是信他心里有你能多长久,但我信他那种人会对你好到死,除非他倒下了护不动你了,但我想,他倒不下。” 毕竟,周家的位置都不会有人动摇得了。 周律沉去沪市两天才返京,他又给她送了套别墅,就在东城。 婚礼的事有人操心,沈婧埋头工作,偶尔和周律沉分离两地,时不时远洋电话。 她会半夜做梦惊醒,喊一句周律沉,却发现是在自己家床上。 阿姨进来给她盖被子。 她睡在床上喊周律沉三个字,别提有多尴尬。 尴尬的是阿姨,因为她不是二公子。 保姆阿姨熄灯离开。 ------------ 周 阿姨进来给她盖被子。 她就睡在床上喊周律沉三个字,别提有多尴尬。 尴尬的是阿姨,因为她不是二公子。 保姆阿姨熄灯离开。 京市又下大雪了。 胜鹏跨国并购子公司在那一年冬收尾,庆祝会上,一眼看到靠在角落默默朝她举杯的谢钦扬。 沈婧回敬。 也可惜,那一年冬,他们圈 然而方毅并没有出声,他的脑子正急速运转着寻找对抗这洛老爷子的方法,毕竟现在已经是毛僵了,寻常办法根本就行不通的。 薛都修微微一笑,背着手走到龙御洋身前,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通过画面的不断放大,众人看得出这个大胡子男人正是杀手召苍赢假扮的。 这也算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村民们得到赔款和置换的高层住房,很多人的工作从原的来种地变成了现在打麻将收租,不过烦恼也不是没有,暴富不但让很多人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也让他们的后代一起失去了奋斗的动力。 “我们太自大了,原本我还以为自己很强了呢,原来是根本没遇见好的队伍。”柳歌尤为沮丧。 眼前这个孩子,本就是因为高烧引起的昏厥,全身热的像木炭一样,但此刻,经过穆尘的推拿手法,体温迅速下降,热汗排出,抽搐也渐渐减少下来。 但谁会想到,薛都修重新掌控阵法的时候,已经轻微改动了一下阵法。 在房门合上的瞬间,姚海磊猛地跳了起来,直接扑入了这五堆材料中,哈哈狂笑起来。 “又来一个”,名为雷欧的银狐族青年漫不经心的回过头来,待他看清面前身材壮硕的剑齿虎族,不禁瞳孔一缩道:“是你!安德鲁”。 其实心中他也有些惊讶,这问道茶可不是那么好喝,问道茶,顾名思义,也只有第一次饮茶之人,才能获得最大的收获。 因为死亡学院是K区比较低级的一处“特殊区域”,所以一般有些实力的玩家都会去组队刷一刷。几人就是在死亡学院门口遇到的鸡蛋和番茄,所以漠敌料想他们两个肯定也刷过一些。 忽然,一道声音从浮空山峰的瀑布传来,云凡与梦儿的目光聚焦过去,但却并未看到任何人影。 然而天不遂人意,即便他是无情邪尊但在功力不复的情况下也是不堪一击。一步还没有跨出,已经被对方一手抓住,全身动弹不得。 “是你说还是我说?”青峰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瑜问道,见周瑜朝自己点点头之后,他便直接开口给他们队长肖池介绍起周瑜的来历来。 本尊在九天仙府,分化的神魂在元妙界中,相隔了一个世界。许七神魂虽然已经极为壮大,但要将两处心思融合在一起,一心二用,清楚两地的情况,也得耗费巨大的‘精’神、心力。 此地的山河珠色泽呈现黄,浅如黄沙,深似琥珀,显然与此地属性有关。 “不好,此时若是不逃,今日绝无幸免的可能”,飞狼目光一阵狂闪,体表气息邹然间爆发,身形电射向天空中,竟对雪狼佣兵团一众人不管不顾,头也不回的激射而走。 “龙!拳!”,云凡周身青光涌动,他手腕渐渐拧紧,背后现出一道青龙虚影,伴随着他的身影腾空而起,逆势一拳轰在上古雷蛟之上。 “他好可爱,叫什么名字?”郝星月蹲下来,以平行视觉的角度看着琅鸣,满眼都是疼爱。 ------------ 律 沈婧熄火,解开安全带。 抬头那一刻,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来接车接人的是周家族里的六位长辈,玉立于大门前。 是来接她还是来接两位贵公子? 解安全带的动作不由僵了僵,沈婧眼神有些懵。 此时,周家管家亲自打开车门,朝发愣的她恭谨招呼,“欢迎您来周家。” 回神,沈婧礼貌颔首,下车。 站于台阶前。 十九步台阶往上,最初传言里的红屋顶,花岗岩地砖。 前门是世族六仪门,古派建筑,威赫凛然。 手腕被周律沉捞起,小心握住,“这回懂路了么。” 她回头,看着来时那条路。 道路两旁树木葱郁。 “百顷林树太高,并不懂。” “那有什么关系。” 周律沉侧身看她,语气带点疏狂,偏显得那样不惊不扰,“以后,我都带你来。” 周向群算长者,在周家为长子。 香山大门的台阶,一向是周向群先走。 沈婧和周律沉非得等他先上台阶。 边上,周向群瞧二人两眼,嘴角抽了抽,抬手示意,“你们先结婚,还是你们先上台阶。” 沈婧伸手,“还是您先。” 周向群倒也不是客客套套在这里僵持,长为先,稳稳迈步。 “您字,不好听,明年你就入族谱,该唤称呼。” 沈婧悄悄抬头,看他的背影,要不是在周家,有长辈看着,她指不定笑着怼一句回去,老狐狸还不娶太太么。 弟妹弟妹。 他以前倒是爱叫,也没想过,后来成真。 周律沉牵沈婧的手,跟在后面,漫不经心上台阶。 沈婧步子幅度窄,走得慢,总会慢周律沉一步。 他挺有耐心,停下来等她。 前面贵为长子的周大公子也不急,像散步回家,对身后两人的交谈,充耳不闻。 沈婧觉得。 走到里面的大院,这路真的太长。 围墙里藏了几处别墅和高门大院,老太太住在中式风格别墅的主屋。 本姓宋,嫁入周家后,改姓姓周。 户口本上的名字,永远是周宋照惊。 照惊。 名字是取楚辞来,可见90年前的娘家也是大门大户,世家小姐出身。实在是优雅高贵惯了。 见过周宋照惊的面,要数几年前的大剧院,她来看几天就没劲喜欢琵琶语评弹。 周家主宅的大厅里。 两边坐的是六房长辈和周向群。 老太太坐在主位,依旧是轮椅,是病,但面色保养得好,红润有精气神,闭着眼和旁人闲适说话,但没太多表情。 保姆端茶过来。 沈婧接过茶盏,双手递到老太太面前,“晚辈第一次来香山,没有事先打招呼,打扰您了。” 周律沉人笔直站在沈婧身后,实在是,无形里给足了她底气。 周律沉就这么看她。 想想。 一套动作做下来,文雅不迫,她竟没怕面前的老太太半点。 沈婧好像只会在他面前示弱装可怜,但凡遇到正事大局,她从来没有胆怯懦弱,比如现在。 尽管如此,周律沉还是选择跟在她身后。 周律沉视线抽回,淡淡笑了笑,看向老太太,“奶奶,茶要凉了。” 后面四个字,轻描淡写。 老太太掀开眼眸,慢慢地,打量一眼沈婧,从沈婧手里接过茶杯,“嗯。” 算接受了吧,沈婧暗暗松口气,顺着老太太示意的方向要坐下椅子,周律沉揪过她袖口,要带她离开大厅。 见两个人要离开。 老太太尝了一口茶,叫住周律沉,“你父亲怎么说。” 沈婧和他,脚步停下。 他轻轻应两个字,“他忙。” 老太太放下茶杯,“退位了忙什么。” 周公子笑意松弛。 “忙着训我呗。” 周律沉话落,松开沈婧的袖口,掌心往下,握紧她的手指裹在手心,“你们聊,我带她出去走走。” 老太太的目光自两个人同时消失在门外,才有所收回。 孩子要定这姑娘,又能怎么样,如今站都站不起来,以为不给他就不娶么,变着法子也要娶回来护在身边,谁能管得住他。 至少不是那位娱乐圈里的女港星,也不是国外那位张扬不羁的嫩模小姐。 阿沉真要那类进门,简直翻天了。 宝贝孙子还说,要给她抱重孙,她倒要看看重孙在哪。 死前也要看一眼。 一下子,注意到旁边的周向群。 他坐姿端直,孤身一人,老太太又皱眉了。 就疼爱两位子孙,感情太不争气。 倒是据说,周向群一直游说他们父亲。 “阿群。” 周向群面色不改,走到老太太面前,笑容礼貌,“大奶奶。” 老太太示意轮椅,“陪我走走。” 周向群半蹲下来,取毯子盖好老太太的膝盖。 老太太欣慰一笑。 “你为什么不结婚了呢,想等奶奶给你配?”老太太问。 周向群这辈子不一定成家了,阿沉要是学他,那样,周家以后给谁呢。 都五年了,阿沉依旧如此,你要他还能娶谁,他要是受得住周家的控制,就不姓周了。 知道是玩笑话,周向群站起来,推老太太去后园,“没那个心思,到时候,我喜欢的你们又不喜欢,家本和和睦睦,实在闹不动了,奶奶这回让一让他们,阿沉要是不结婚,您上哪抱重孙不是。” 老太太眯眼笑。 他那句‘我喜欢的你们又不喜欢’,话确实没错,周家倘若不满意,又是闹一场。 说她势利也好,现实也好,她就是固执。 老太太向来不信两个不对等的人能长久,再不济也像姓沈家那小丫头片子,看得过去。 老太太突然回味他的话,问,“难道你有喜欢的?” 周向群语速慢悠悠的,“没有,看以后吧。” 老太太让周向群回前院,聊着聊着老太太就累了。 “让后厨开饭。” ------------ 沉 晚饭之后,已经入夜。 沈婧和老太太没说多少话,感觉,周家人总是八方不动,人话少,感情冷淡。 算是见识传闻里的香山大院,枫叶多,规矩也多。 也知道老太太最爱养鹦鹉解闷。 去后院的长廊路径,倒是有一6岁孩童屁颠屁颠路过,一边客气说着‘小叔叔好’。 见沈婧,小孩子突然变得礼貌,弯腰颔首,奶声奶气开口,“小婶婶您好,您终于来了。” 这一叫,沈婧躲到周律沉身后,小声辩驳,“这辈分,我真有那么老吗。” 周律沉只得笑着,将人护在身后,“行,婧婧是漂亮小婶婶。” 他嗓音低得很厉害,带了点笑,闲来的逗趣里,姿态肆意。 话里的意思分明没有什么区别,他懒懒开腔逗她时,沈婧心尖塌了一样软,朝小孩子点头,“你好。” 小男孩十分有眼力见,抱紧怀里的足球,“再见漂亮小婶婶,您以后要常来,我住在东边的别墅。”颔首离开。 这小孩越礼貌,沈婧越觉得自己不年轻,再看周律沉英俊的侧脸,除了年纪上去,和最初见他那副模样如出一辙。 结婚就结婚了。 还真的是和周律沉结婚。 夜里留宿香山。 住在离前院远的后阁楼。 沈婧还算能习惯得来。 早早。 清晨6点。 天色阴,满室的白色纱帘安静垂落。 周律沉洗澡出来,二话不说把被窝里的美人抱出来,“今天带你去祖祠。” 突然逃离暖和的丝被,沈婧不太有意识,没有被窝的柔软,手指捉到的只有男人结实的肌肉,嘟囔几声。 沈婧将脸吊在周律沉颈口,手指扒拉他的浴袍,继续睡,“阿姨呢,衣服呢。” 周律沉挑挑眉梢,看她,看来没睡够。 他低声回话,“我们在香山,阿姨怎么帮你穿。” 沈婧没反应过来,说话时,牙齿还擦咬男人颈口的浴袍面料,说话吐声时,混着清香幽气蹿进他肌肤。 “我要穿衣服,你来穿行不行。” 这女子,究竟什么东西转世啊,周律沉下颔角线条肉眼可见地崩紧,“真会想。” 沈婧眼睛都没睁开过,栽进周律沉怀里。 “那你快穿,没有被子盖,皮肤凉透了。” 挺无奈。 周律沉半边膝盖跪在床榻,一边手扶住光溜溜的她,拿过那件丢在床尾春凳的白衬衣,给沈婧穿上。 “你成了啊,我第一次帮女人穿衣服。” 贵公子何曾会帮身边的姑娘穿衣服。 没睡够的她像刚出生的小猫,眼睛半眯半睁,软在他手心,任他替她穿白衬衣。 皮肤嫩得不成样,胸口还有他余留的痕迹。 周律沉并非老实本分的男人,手不安份… 实在是故意的。 他人挺没品。 沈婧娇呼两声,索性,周律沉低颈,封住她的唇瓣,两片薄薄的唇停留在她唇角,声低又沙哑,“喊啊,保姆在外面浇花。” 沈婧眼睛瞪大,瞬间清醒了。 抬头,看他和她如今的举动。 凌乱的大床。 身穿白色浴袍的周律沉半跪在床边,低眸,轻抬指腹,骨指干净匀称的手系好她身前一颗又一颗纽扣,到前胸隆起的地方。 沈婧耳垂一红,身子往后退缩,抬眸,笑意铺底的莹润眼眸眼尾线上挑,颇为挑衅,“这里,我自己来。” 他眼眸一眯,笑了。 沈婧就这么看着他。 周律沉不抽烟后,打火机都不带了,不碰和天下,沈婧总觉得他身上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少那种矜贵手指夹支香烟时,潇洒从容的欲。 只是,没有和天下,眉眼间那点浪荡之气从不减半分。 沈婧懒洋洋伸手,“抱。” 莫名其妙地,周律沉弯下腰,将她揽进怀里,抱在腰间,进浴室洗簌。 只穿一件衬衣的她,只能说,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得遮。 将她放在洗手台,整理好牙刷递给她。 周律沉也没什么表情,动作自然而然地为她包揽一切,包括将毛巾浸湿热水,慢条斯理给她擦手指,浓眉未见波澜,只是嘴里会时不时斥责一句。 “没手没脚,我养女儿?” 沈婧笑容惬意,两条笔直纤细的脚吊着下来,一边刷牙,一边看周律沉。 大抵周律沉刚洗过晨澡,半干的碎发轻轻搭在额头,一张年轻的皮囊更显潇洒矜贵,与他如今屈尊降贵伺候她的举动,实在违和。 给她擦干净手,周律沉放好毛巾,手掌撑在她两侧,看她刷牙。 半响,周律沉将她从浴台抱下来,“我出去等你。” 沈婧拦住他的长腿,摇头,示意他还要帮她洗脸,洗澡。 周律沉靠在墙上似笑非笑,挑着嗓音,“过分了啊沈婧,天天伺候你洗澡?” 任他上下打量,沈婧点点头,低头簌口洗脸后,转身笑了,“对。” 就喜欢周二公子一边骂一边做这些事。 真的是…性感。 周律沉故意晾她好久也不给句话,吊着她,直到,趁她不注意之际,上前,打开花洒的温水开关,淋她一身。 周律沉满意地离开浴室,“8点,等你。” 窗外,楼下。 什么声音呢,庄明正好路过,好像贵公子说的一句话,下意识抬头看阁楼上方,隔音算好的,具体说什么听不清。 这里是香山大院,他们是不是睡糊涂而忘了呢。 在选择提醒和不提醒之间,庄明扭头,顺便带走附近浇花的保姆一同离开后阁楼。 前一章是昨天的00:30 (本章完) ------------ 请 八点。 两个人准时出现在祠堂。 迎着周家满门的目光,迈过雕花门槛,步入花岗岩地面。 周律沉忽松开沈婧的手,审度她两秒,“婧婧细皮嫩肉,下回进门再正式跪。” 沈婧点点头,看着那双厚实的掌心抽离她的手,独自走进祠堂。 他烧香祭拜,身边是周向群。 和他身形几近无两的高大英挺。 同时,两个人手持三支点燃的高香,一同跪在灵牌前,目下无尘,叩拜。 简简单单的举动,旁边的万物一瞬之间全沦为背景板。 连自己的存在都显得弱了,沈婧安静地看,看到一种隐形的差距。 要他们认真爱一个人,多难。 要住在权贵世界里的人动情至深,多么有病。 周家竭尽全力培养,要他们守稳高台,要权,不要爱。 三十年来,他们都做到了,薄情寡义,不挣不抢,互相扶持。 两位同时起身将香交给管家,插至香炉。 周律沉掸掸袖襟的香灰,回头,目光投向发呆的她,笑了笑。 沈婧收下思绪,也跟着笑,唯独周律沉身旁那位,始终没回头。 这两种男人啊,一旦碰了,往后见其他男人都会觉得普通像白菜,索然无味。 有些想笑自己了,对,她也是个俗人。 周律沉的太太又未尝不是条明媚阳途,遇海,他会给她搭桥啊。 仍记得,夜店的那场扫黄,连夜专机回沪市,孤独靠在车边接她的男人。 那个男人叫周律沉。 令她深陷泥潭。 沉吟几秒的时间里,周律沉给她三支香放到她手里,“拿好。” 她不用跪,只用弯腰祭奠。 终于,看到摆在右侧的灵牌,爱妻周叶氏。 是他们兄弟的母亲么。 周律沉牵着沈婧的手离开祠堂,身后的周向群摆好那尊灵牌,回头,跟着离开祠堂。 在沪市。 沈婧见过周律沉的夜公馆,也见到墙上的壁画,也见到文昕留下很多痕迹。 自然,沈婧并没打算留在这里过夜,陪他过来拿东西。 周律沉肯定是遗忘夜公馆里遗留其他女人的痕迹了,才这么敢毫无顾忌地放任她跟进别墅。 就这么的,沈婧站在那副壁画面前欣赏。 是凤凰涅磐于飞。 那位魏小姐的志向挺大。 见她看画入迷,周律沉唇线挑笑得淡然,回头搂紧她,“祖宗,我现在就卖了这套房行不行。” 沈婧温柔笑笑,只是嗯,在意吗,肯定在意,没法不在意。过去吗,只要周律沉自己放下过去了,沈婧就过得去。 他要是未来又有另一个魏小姐,她也就过不去了。 “最爱计较吃醋。”周律沉低声补充,“没认识你时候就有了。” “我知道。” 所以,她才在一直在雲鼎对吗。 很想问问周律沉,为什么不娶文昕,没问。 她好像有答案了,他想他会娶,等都不愿意等一秒。 春节来得早,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冬去春来。 最后敲定的是中式婚礼,礼服是秀和服,江南绣房的老师傅亲自出山手工缝订,历时三个月。 起初,她想试洁白婚纱,但发现更喜欢秀和服,端庄秀气。 周律沉那位有钱的主儿,哪给她犹豫和选择的机会,西式婚纱,中式秀和服都给她订。 她最后还是选了婚纱,又换着秀和服穿。 选在京城,不为别的,是京城周家选的地方,沈家也在京城,两家达成一致,沪市周家也方便过来。 不算太低调,也没太招摇奢靡。 温榆河附近,一栋几十年没开放的老式庄园这三日都开放,周家二公子大婚选的地址。 没有记者,没有任何宣传,没有任何无意义的昭告。 倒是有队在庄园附近,无时无刻不在守岗,闲杂人员不得乱靠近。 恰到好处的排场,来的人全是京圈权贵。 沈婧要不是看见镜子里穿婚纱的自己,还以为掉进哪个窝了呢。 还没开始,周家讲究吉时。 沈婧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吃糕点填肚子。 休息室像是刻意被人清空,独留那个男人到来。 这么想,也就这么是了。 大门打开的时候,沈婧放下糕点,下意识回头。 看着迎面走来的贵公子,一身端正规整的黑色西服,面料包裹他笔挺有型的长腿,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贵公子身上最值得点睛的,是她亲自挑选的银色胸针,是那样的显赫精致。 周律沉来到她身后,弯下腰,圈抱她整个人在怀,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撞。 悄然缄默,无言。 她笑得温柔。 周律沉跟着笑。 将下巴压在她肩膀,圈她更紧了,看着镜子穿洁白婚纱的女子,试婚纱的时候,她没给他看,非说等结婚那天再看,挺会吊人胃口。 裙摆尾拖占地都要半个房间的洁白婚纱,衬她高贵冷艳。 最初真的是因她的美色,掉入她蓄谋已久给他挖好的陷阱。 天鹅颈裸露,挂着的还是血红色的念珠。 周律沉的吻落在她肩头,“周太太今天最漂亮。” 沈婧鼻子突然一酸,笑着捏他手心,“油腔滑调。” 他凑到沈婧耳边,“去曼哈顿的教堂,再补一场。” 沈婧不贪心啊,专注于镜子里男人那一双多情溢散的眼眸,轻轻对视着,“才不要,钱留着我要买别墅。” “周太太啊——” 周律沉低笑一阵,啄了啄她的脸颊,“真是傻了。” ------------ 你 周律沉这人啊,最爱送姑娘房子。 下午两点。 小姐妹敲门,脑袋探进来,轻轻咳了声,“二公子,时间到了。” 这话并不起作用。 周律沉眉眼没任何波动,靠在梳妆台为她戴上耳饰。 “是二奶奶亲自挑。” 是一对珍珠耳饰,莹润饱满,十分衬她肤色。 沈婧满心欢喜,对镜子细细端详,说不出个滋味,老说喜欢。 “好漂亮,配今天的婚纱。” 周律沉挑开眉峰,“区别对待?” “你送的我也喜欢。” 沈婧腰肢挺起,手臂攀着周律沉坚阔的肩膀,仰颈,唇上胭脂故意蹭他薄唇。 周律沉稍抬指腹,抹走嘴角那点娇红,低哑着声骂她狐狸精。 沈婧展颜笑开,脸颊被周律沉捏到浓睫微微颤。 “但是,二奶奶看着好高冷威严。” 周律沉抬指腹,捻了捻她耳坠的珍珠,“二奶奶就这样,别说你,外面那群穿夹克衫的和她说话说不到两句,她便关门睡觉。” 沈婧笑起来,“可她最疼你了。” 周律沉闷哼了声,“她可没给我送过珍珠。” 终于,沈老爷子进来叫人。 周律沉才转身离开休息室,总有那么几分不舍。 她穿婚纱,也就这一天穿了。 谁知道长辈怎么那么多规矩,还有各种各样的习俗流程。 下午两点。 婚礼如实进行。 婚礼会场异常安静严谨。 爷爷将她交到周律沉手里,什么都没说,看着周律沉,只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 沈家觉得够隆重了,这种隆重无关乎花多大的金银,无关乎要人尽皆知,而是来的贵宾不普通。 自然,这场婚礼免收贺礼的,谁也不准带来,带来就不能进,也不是谁都邀请。 长辈面前。 一生放浪高贵周二公子正单膝跪下,为沈婧戴上婚戒。 沈婧低下眉目看这位贵公子,偏流着泪,莹莹眼睫盛着湿漉漉泪光。 他外面有多少数不清的风流债,她不是不知道,很不巧,用了五年时间,她敢赌下去。 爱本就不由己。 她真的是,又哭又怕妆花了。 周律沉起身,将她摁入怀,缓缓开口,“看看下面那些人,让他们看我哄你?” 突如其来地拥抱,沈婧笑着抬手抹眼泪,小声诺诺,“知道了。” 周律沉低声,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回家再哄你好不好。” 沈婧信他就是了,再哭,爷爷就跟着哭。 为了身体状况方便挽她入场,爷爷前几天早早晨起锻炼,还请了健身教练。 再哭,多没劲儿。 场内唯一哭的人就是邢菲,不敢坐前排,怕哭了被沈婧看见。 哭得老难受了,沈婧再也不回沪市了,还真有人追沈婧追到京市来。 那位沪圈最海的贵公子好像都没那么爱待在沪市了呢,沪市圈里都没了他游历花丛丽影的谈资。 婚礼会场的最角落还有两位,是周政良和周向群。 沉默而无言。 看见两个人交换对戒后,周政良将红包放到周向群手中,而后,起身离开。 周向群望着台上的新人,再落至那片曳地的洁白婚纱裙摆,片刻,起身相送。 周向群不抽烟,不饮酒,不热衷于饭局,尽管很多权贵过来打招呼,他寥寥两眼,颔首应付,再无其他。 小张紧随其后。 周政良坐进的专车,没着急走,车窗半降,他声音沉稳而低,“别送了,我赶飞机。” “父亲慢走。” “嗯,回去吧。” 周向群点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几辆黑色奥迪霍希离开庄园。 好半响,周向群才转身回婚礼场地。 遇见闵文庭离开,抱着他的孙子。 简单打招呼,各自一进一出。 (本章完) ------------ 珍 除了那个圈子,无人知晓周家二公子大婚。 暗里举行,默不声张。 新婚夜。 泰和中院里的小盒子全被周律沉扔了,他最不喜欢小盒子了。 体验不好。 周律沉这人吧。 他哪有什么怜香惜玉。 只有迫不及待和彻夜。 夜半,沈婧伏在周律沉胸口休息。 周律沉抬手,徐徐抚触她发红的眼尾,“跟我怕不怕。” 沈婧闭眼,咬在周律沉上臂。 任她发泄情绪,任她咬了。 周律沉慵懒靠在床头,抱着她,缓缓闭上眼眸,她咬到竟不松开,令他不忍闷哼了声。 周公子这一声,性感到过分。 沈婧耳垂不争气地泛红,调皮地换到男人性感嶙峋的锁骨,刚要吻。 下一秒。 姿势变换。 那整夜。 沈婧一双眼睛哭得泪水涟涟,要叫‘老公’。 不叫,周律沉不停。 … 结束下来。 周律沉掌心摁她后脑勺入怀,只得将她捂在怀里哄,湿热的掌心一遍又一遍顺抚她的背。 在掌间,她是那样的瘦,真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婴儿。 耳边,周律沉咬字很慢,低柔又沙哑,“给婧婧买房好不好,天亮就买。” 典型的,他已经满足了。 几日全待在泰和中院住。 偶尔回四合院用晚餐,偶尔让酒店厨师上门做饭。 也不知道周律沉什么时候又要回曼哈顿。 挺意外,他好久都没去曼哈顿的想法,情浓时吻着她,“新婚要陪周太太。” 沈婧心口挺暖。 周律沉总会问要不要出国旅游玩玩,哪里都行,她不兴度蜜月这方面的想法,迟迟没去。 偏他非要带沈婧出国,给吓得下班都不敢回泰和。 龙湖颐和原著的别墅是周家名义购入,赠予他们的婚房,倒成了她的‘避难所’。 周会长大婚,他可没发太多邀请函。 即便如此,他有好多朋友要亲自来京补贺礼,见周会长太太一面。 那天,沈婧早早起床吃早餐,单凭那句‘周会招呼太太’,她很认真对待,换上秀坊刚送来的旗袍。 出衣帽间,一抬头,就撞进一双寡淡的眼眸。 周律沉散漫倚在门边,打量她。 婴儿蓝的西阵织面料,胸口是工艺细致的手推绣白海棠,无肩,一双玉臂自然垂落。 他唇角线挑了挑,“穿这么点儿。” 她最先甩锅给周律沉。 “这些,明明是你让师傅做的。” 周律沉用手徐徐摩挲她的肩膀,“阴天下雨,去加一件。” 沈婧指向那一排整齐叠列的披肩,“你拿。” 周律沉挺气的,明明她转个身,走两步伸手就能拿到,睥睨她一眼。 沈婧笑得明艳惬意,“我是谁的太太。” 谁的? 顺着她了还能怎么办。 耐下性子,周律沉勾唇,取了件披肩亲自给她披上,“被宠坏的惯犯。” 周律沉的朋友全都在雁柏山庄等。 雁柏背靠燕山南麓。 沈婧被周律沉牵着进一间亭凉,依栏下就是雁栖湖畔。 下午的阳光很稀薄。 这些人,沈婧没怎么认识,最多听到周律沉提过一两位,商场里的朋友以及合作伙伴。 周律沉不抽烟,这下子都没人抽烟,酒都没有,简单见个面。 面对他们的打招呼,沈婧微笑应下,陪在周律沉身边入座。 有人认出她,“胜鹏控股的CEO,上个月还跟周太太谈过合作,您不会忘了吧。” 沈婧真的会忘,每天应酬过多,记不住多少面孔。 可她没发现,没人一上来就给她打标签‘是周律沉太太’,周律沉笑着拉她椅子过来,彼此距离贴得更近。谁说他太太不优秀了,瞧,就挺优秀的。 他偏下头,缓缓说着,“主厨今儿心情不好,一会带你去四合院吃其他的,李叔厨艺好。” 他一口京腔调儿,很柔很醇。 沈婧撑下巴打量周律沉蛮久,他很少会蹦京腔,多数时候都是口语标准的普通话,没谢钦扬那样土生土长惯,句句是京腔京韵,死都改不掉舌尖翘音。 眼神交接,沈婧在发呆。 周律沉懒懒挑起眼皮,“看我做什么。” “要不你的户口来这里呗。”沈婧问。 他就笑,“跟我入沪市户口吃亏?” 周律沉倒是记得了,得飞回沪市才能登记,她懒,她不回,绑吧,她就去住新房。 懂周公子笑里的意思。 “都不亏。”沈婧坐直身体,“先吃饭嘛,二奶奶说了找吉日,她爱怎么定就怎么定。” 他的朋友给她蛮多贺礼,都不缺钱,不是这就是那,起初,顾及他爷爷的身份,沈婧一样没收,偏后备箱都被他们扔满了。 自结婚,庄明很少当司机,这活儿落到她头上。 周律沉这人,不碰司机专属类豪车的方向盘,懒懒一句,“没碰过劳斯莱斯的方向盘,太小,你开。” 哦哟,有司机就是了不起,沈婧被迫给他当司机。 车行驶在京承高速回市区,沈婧无聊问起,“你什么时候去纽约。” 这个话题实在煞风景,周律沉没回,他烟瘾其实很大,大到他竟然能戒了两个月不碰,靠在座椅不舒服地抿起唇。 车开进泰和中院,在沈婧熄火的时候,他没下车,而是,俯身过来,压着她在座椅吻。 许久。 额抵额,他喘着粗气,笑得那样浅,“对不起周太太了,我顾不了两边。” 沈婧睁开眼睛,点头。 联行的地位,总归比她高对吧,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事实,沈婧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生来不是接手联行就是周向群那条路,由不得他选出第三条路。 联行造诣他满身荣光,巅峰走上去了,权势掌控权利在手,他就弃不了了。 没人会放弃权力,尽管权力的另一面是爱情的诱惑。 正因如此,那样利益至上的周律沉扎入她的心。 而后一步步教会她入权利的死局。 要她放弃胜鹏陪周律沉去纽约,她其实也做不到了。 沈婧知道啊,但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戒烟了,说到做到,他以前一天能一包,如今看他,这毅力不拿去戒罂粟可惜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递到周律沉面前,“会乖乖等你回来,我只在联行面前低头,其他的绝不低头。” 周律沉瞥她手里的烟,懒懒扬了扬嘴角,先是蹦了句粗话。 “不抽。” ------------ 惜 沈婧抬手,贴到周律沉额头。 没发烧。 烟被周律沉扔了。 沈婧手撑在中控扶手,眼睛眨着撩,“我们的周会长,原来这么能隐忍。” 区区一包烟,周律沉隐忍的东西,沈婧没见过的太多。 自小,老爷子就教他隐忍到大,他那时候才这么点高,周家规矩特别多,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玩,上学,队里 眼看着面前发出幽幽异光的神像,秦一白一时间却是没有丝毫办法,而那神胎的一双充满魅惑笑意的双眼,在此时看来,就像对秦一白发出的无声嘲笑一般。 “还有第二个也是。”紧接着,周朝又将第二项给排除在外。愚者那种属性实在是太蛋疼了,还是等将来有了神器之后,再去干弑神这种伟大的事业吧。 只闻石忠一声大喝,却是伸手朝那云光一抓,顿时天地变色,九天之上豁然响起滚滚无边的洪钟大吕之声,一干修为不论高低之人,尽皆被震倒在地。 还有三十秒她就要落地了,孙宇终于将刚才射歪了的绳子收了回来。 危急时刻,得众兄妹解救,张入云心神大振,只是记得临行前一再嘱咐众人不要前来冒险,如今几是观中实力尽出,便是平日里性子最淡的栖霞儿姐妹也热心随众人一同前来,少年心头反倒隐隐添了一层不安的心思。 长腿妹子扁了扁嘴,看来公孙军占住了大义的名份,她倒不好再拿这事来说了。 “该说不愧是大唐么……又一绝色!而且还是那种纯天然的,完全没有武功魅力光环加成的。”将尚秀芳面容收入眼中的周朝心头一跳,眼中闪过了一抹欲`色,然后不由得暗暗摇头感叹道。 如果美元和钻石这两样东西都不能吸引对方的话,那么黄金这种全世界流通和认可的硬货币,就能起到作用了。 “我的天!扬应该没事吧?”商务舱的苏珊-麦卡锡没有受伤,却也只能坐在位子紧张地接受着飞机持续的颠簸升降,一会儿想着家人,一会儿又担心年轻老板,一会儿虔诚祈祷。 张入云闻声便是将眉头皱起,果然老师太语毕,其身后便晃出一人影,纵身一跃,便已拦住了沈绮霞的去路。来人身材高挑,即便是沈绮霞也是矮了稍许,只将眉头深皱,满脸的犹豫委屈,却不是姚花影是谁? 达格斯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它把虫躯盘缩在一起表示不再反抗。 苗寨很美,苏阳又陪着众人在寨子里玩了半天,直到下午才开车返回。 应该是看到了满意的东西,二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忙给端茶的丫鬟递了个眼色,那丫鬟,这才送了敬茶的茶水过去。 他紧接着向下看了下去,果不其然,没过几篇,许研武就看到了一篇有关于MEI博士对于许研武力量的资料。 她气场极强,几乎一出现,四周围的人皆会纷纷避开,让出一条道。 附身在宮司懿身体中的权缪居高临下,阴笑连连的凝望着安蓝,随在沙发入座,慵懒的翘腿,鼓掌。 其实孟凡说错了,原本中孙悟空从没吃过生人,这也是菩提祖师收他为徒弟的主要原因,如果孙悟空吃过人,菩提祖师肯定不会收他。 “那个…我看你玩得太入神了,所以我就没提醒你。”洛影在胸口前举起双手,意思是指饶了我吧。 ------------ 她 不算太大声,足够人听见,老太太低声,“让她进来。” 芳姐唉一声,打开门。 沈婧轻手轻脚进屋,老人家虽年纪大,屋里干净且幽香,燃着白玉兰线香。 沈婧弯腰,“实在打扰您休息。” 一时间不知道告诉谁,总归流他们周家一半的血,既然路过,亲自上门说一趟比较好。 老太太表情淡然,抬手,让芳姐搬张椅子挪给她。 沈婧把报告递给老人家,老人家会看字,但是挺莫名其妙,架不住沈婧那股子热情劲儿,伸手,接过眼镜,缓缓戴上。 沈婧还挺懂事地取一盏更亮的台灯过来,方便老太太看报告。 老人家动作僵了蛮久,“今天?” 沈婧乖乖应声嗯。 老太太抬头问,“跟他说了?” 沈婧舔唇笑,“想先跟您说。” 老太太低哼,这姑娘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最近总喜欢过来陪她。 “爷爷奶奶这里很有安全感,想着就顺便开车过来。” 一张嘴讨巧又乖嗔。 老太太取下眼镜,瞧沈婧一眼,春暖,她穿衣单薄,天鹅颈的地方总爱戴她求来的念珠。 挺珍贵,老方丈卖她面子才肯给那么一颗。 沉哥儿总归不在京,事情忙,她告知喜讯挺会挑人。 老太太把报告还沈婧,留她在四合院。 关上房门的时候。 古朴雅致的花梨木座椅,老太太没动过位置,眼眶有些泛红,叹气又叹气,总算等到一位结婚有家。 - 她住漪澜,芳姐给她准备好一切,关门离开。 十几年来,再高的位置又如何,大院里一直冷清,难得有些暖色。 沈婧算准时间,蹲点联行会议大概率结束,才拨通周律沉的号码。 “怎么了。” 周律沉音色平静。 伴随而来,是一口温柔流利的外语在询问周律沉:总裁,冷气太冷是否需要调低一点呢 听着像高校刚毕业的小姑娘。 连一声‘总裁’都如此稚嫩单纯。 周律沉淡淡应嗯,随性又自然地那种熟悉。 沈婧都能想象得到,他人正在总裁办办公,身边有女秘书伺候。 沈婧眉眼低了低,看四方围墙里的夜景。 曾记得冬日大雪时,周律沉说,结冰下面是湖。 叫东池子,围住漪澜轩。 沈婧安静看湖。 不管他心里爱着谁,不爱谁,他对任何姑娘靠近一视同仁,那副姿容矜贵又多情,勾着姑娘心神荡漾。可他的心,就是冷。 这些,沈婧早清楚,他总能不经意就祸害到其他姑娘陷身囹圄。 “周律沉。” 她出声,周律沉身边变得安静下来。 “你还不睡?” 他的问题问得十分从容,情绪不形于色。 仿佛刚刚女秘书的存在,是无关紧要的一段插曲。 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发现并没那么重要,沈婧干脆沉默。至今也不明白,信任这个词语,是不是只属于像她这样懂事的人。 周律沉讪讪笑了声,“人事部刚招来。” 穿堂风刮过,沈婧不由抱起了胳膊,低头回话,“我不关心。” 周律沉挑声,“真吗。” 她又沉默了。 周律沉唇边的笑意加深,“不是我的。”顿了顿,接笔签字,“是储蓄部门行长的秘书。” 总部的行长是周律沉的得力心腹及军师,联行会议的第二主理人。 他不在曼哈顿时。 行长就是二把手。 “过来送文件。”他补充。 沈婧声音温婉柔和,“嗯,你没有助理,所以需要她调冷气。” 话夹棒带刺的。 沈婧在他身边,总是有一副正宫的姿态。 周律沉摆手示意助理,“温度调回来,冷死我。” 后面三个字的调调,似是故意说给沈婧听。 沈婧又气又好笑,又这样想,干脆冷死他算了。 总算,听到听筒里传来她轻微地一阵笑。 周律沉不由勾起唇角,不紧不慢拿起西服,一边手拿手机,一边手挽西服,“有事啊周太太。” Enzo正在调冷气,眼看总裁离去的背影,那还调吗。 周律沉微垂着眼,走进电梯,人懒得不行,听到沈婧说一个字。 “有。” 又在故意钓他。 周律沉伸手摁电梯,拖腔带调儿的,“那你说来听听。” 她不经意便说,“有小宝宝了。” 声音过于低,周律沉一时捉不到重点意思,靠到电梯,单手抄裤兜,“谁有。” 沈婧声音加重,“你耳朵别要了。” 等周律沉有所反映,“….我的?”话带停顿,略显紧张地寻求答案,“我们?” 沈婧直接挂电话,念想都给他断。 电梯抵达底部停车场,门打开,周律沉就站电梯里没任何反应。 守在停车场的庄明等一会儿没见他出来,于是上前,“是回庄园吗。” 周律沉走出电梯,完全忽视掉庄明,嘴角浅浅抬起的弧度,笑得那样愉悦又轻松。 庄明只好退到一旁,默不作声,而后,就听到他淡淡地说,“回家。” ------------ 爱 一早。 沈婧起床,去前院吃饭,正好看到周向群回家,身后跟着小张,拎他的公文包。 好像,他没那么爱和她开玩笑了。 见面保持正常亲人的关系,时而微笑,时而礼貌周到的提醒,“二奶奶在等你吃早餐。” 擦肩而过时,沈婧扭头,“大哥不吃吗。” 周向群点点头,淡淡冲她一笑,“胡同巷吃牛肉面才回来。” 沈婧长长一声‘哦’。 “哪一家,我明天也去。” 她看向三十六年纤尘不染的背影,又问。 周向群停下脚步,回应,“胡记。” 沈婧的身影已经穿过长廊,下台阶,去客厅吃早餐。 餐桌前只有老太太,听芳姐说,老先生早上都在外面散步打拳。 听到老太太轻声问芳姐,“他不过来?” 芳姐看出窗外,“他说吃过,想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待会儿去上班。” 老太太淡淡抬手,“那我们吃。” 老太太问过沈婧,要不要住在四合院,这里总比泰和中院热闹。 泰和中院就她和保姆。 芳姐也跟着说,“沉哥儿不在京,你搬过来方便照顾。” 沈婧没答应,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那天的午后是阴天。 老太太今日早早约了方丈去寺庙祈福烧香,迈步出门槛,回头看沈婧。 她看起来挺无聊,检查约的明天,有了身子,工作只好放一边。 老太太只好带上她同坐一辆车。 司机开车极慢。 后排座位,老太太正闭目凝神,“你悠着点。” 话是对沈婧说,她低声,“没事的二奶奶,我还年轻。” 老太太抿唇不语。 坐在前排的芳姐回话,“那边距离饭店远,饿了记得告诉我。” 沈婧点头。 芳姐跟着点头,这丫头挺会哄人开心的,老太太今天看着没那么冷冰冰了。 西山的古寺,据方丈介绍,清乾年间复建的大永安禅,属于那时候的皇家三山五园。 进寺庙,并没有人,路过苍松树下的红柱蓝花雕栋的仪门,老太太被方丈约去大雄宝殿。 她只好跟芳姐瞎逛。 “老太太今日是来还愿的,您要求平安吗。” 沈婧环顾四周,“那很灵吧。” 芳姐,“我不敢胡说,就是求个心理寄托,世上哪里有万事绝对呢。” 正好走到观音殿,沈婧就进去了。 老和尚弯下腰,双手呈上一串酸枝木的佛珠,“老太太给您求的,您收好。” 也不知道什么意义,沈婧收好,套在手腕间。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霍希停在古寺山下。 周律沉推门下车,从容步上台阶。 听司机说,“都在里面,老太太说就当带她来散散时间。” 周律沉没应声,跟在寺里僧侣的身后进庙。 柴门内,高堂上是观音坐莲。 沈婧一身略宽松的玉色旗袍,依旧修得那把腰纤薄轻盈,长发用一根簪子挽起,极简极素。 正跪在一方高藤蒲团,虔诚地双手合十,低头朝菩萨跪拜。 双手撑在蒲团之外,继续合十徐徐捻转佛珠,继续跪拜。 闭上眼睛念念有词,话是对腹中的骨肉讲。 “你要老实一点,医生昨天说好多会发生的意外,不过没关系,我能照顾好你,乖一点,平平安安地长大。” “他还不能回京,飞机彻夜来回奔波,身体都要累坏,不一定能第一时间看到你,你别跟他计较知道吗,他戒了好久的烟酒专门等你来了。” 窗外。 周律沉弯臂里是面料精贵的黑色西服,连夜的车尘劳顿,眉眼间的疲倦在那一刻消弭。 他抬了抬眼皮,看向那尊弥勒菩萨,镀铬金身,庄严清静。 跪在菩萨面前的玉色旗袍女子,如此温婉娴静,她抬笔点朱砂在书文里做记号,搁下笔,嘴里继续念平安经,旋即手指拨动佛珠一颗。 她再次念叨,皆是愿菩萨佑周律沉航行平安落地。 拨动第二颗佛珠时,动作倏而顿住,侧过脑袋看窗台。 一张轮廓俊逸优越的脸匿在夕阳余晖里,同样,他也在看她。 沈婧就这么愣住了。 菩萨显灵,有求必应? 周律沉眯起眼眸笑,弯臂里的西服交给庄明,绕过廊柱进观音殿,跪在她身侧。 不言不语。 老和尚在周律沉面前放一张小方桌和黄纸关牒。 周律沉拿起笔,代她抄下平安经,沉默无声。 沈婧大拇指拨动佛珠,“是夜里回来?” 他嗯。 沈婧复问,“戒烟的目的?” 周律沉还是轻‘嗯’,带了点昏倦的鼻音。 沈婧轻声,“恭喜了,检查报告目前一切还好。” 周律沉抬手臂,笔点朱砂,“福气全仰仗周太太的垂爱,事后无怨没碰避孕药,我很欣喜。” 真把他一番话听进去了,沈婧忍不住挽起唇笑,“你这么喜欢孩子?” 周律沉淡声,“想和爱的人安定了。” 权与利都有,稳住高位,最终,所求皆安定平淡,选他心里爱的,他这一生真可谓顺畅无忧,神明爱眷顾。沈婧闭上眼睛,双掌合十祈祷,“可我没原谅你。” 周律沉抄经的动作顿住,侧身看她,嗓音轻轻哑哑地,“周太太,我又做错了什么。” 沈婧不给答复,17度冷气啊,他这一生高贵,还能做错什么。 周公子的认知里能知道自己错什么吗? 可他就是这样的人了,她毫无办法。一边爱一边生气。 可他改了又能怎样呢,要他改变什么呢,这就是她心底唯一眷恋的周家二公子。宁愿他这一生就这样吧,守好周家高台,万事顺遂不蹉跎。 没意识到,周律沉视量她一眼,腔调语速缓慢,“周太太。”总是会笑着哄她,“连夜回家,给个面子。” 沈婧静静默念经文,一段下来,周律沉还在等答复,她只好冷着表情回话,“跪着。” 周律沉视线轻轻落到沈婧的小腹,平坦到无一丝赘肉,恍惚间,他舔了下唇瓣,“成,我跪。” 沈婧哼气声,“手来。” 搁下毛笔,周律沉顺着她的话,将右手放到她面前。 她将方丈给的佛珠慢慢戴到周律沉手腕,“奶奶给的,愿你航行顺利,我不当寡妇。” ------------ 她. 日落西山。 老太太还有事,山下有车接送,庄明去问过,不着急回家,于是没等老人家。 沈婧看着开车的男人,有些想笑。 反正吧,他又突然回国。 他要是不回,她应该会生气,周律沉回来,心里又有点可怜他劳途奔波,总是矛盾且纠结。 泰和中院换了厨师,从酒店请过来的私厨,一日三餐必到厨房准备。 那几天还算好,她没孕吐,也没不良反应,小东西还不会闹腾。 沈婧问过周律沉,小的时候是不是同样懂事。 周律沉哪知道,三岁以前的记忆并没有。 拿起粥喂她,动作一下一下,虽谈不上温柔,贵公子身上的耐心,自成清贵自然。 夜里,沈婧睡觉总口渴。 习惯了,周律沉只能定闹钟起身给她端水,哄她睡下,又回书房工作。 临近半夜,突然醒来,沈婧伸手摸枕边,空荡荡。 起身去隔壁,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水晶灯昼明,一眼看到他坐在书桌前,手机在通话,认真和行长交接工作。 论时差,日夜交替。 沈婧正要关门,他嗓音淡淡地,“想我了?” 沈婧只好推门进去,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看他工作。 周律沉取下眼镜,掌心揉了揉她的发顶,“等几分钟,那边的会议就结束了。” 沈婧嗯一声,趴在桌上看他。 “周律沉,假如我们不结婚你现在在干嘛呢。” 他可能在曼哈顿下城的高楼,在开会,享受坐拥资本之上的滋味,说不定会因为刚送去的礼物,女伴不满意而朝他打电话撒娇,令他偶尔皱那么一下眉头。 而她,可能在沈家,也可能和谢钦扬玩到夜不归宿。 她和周律沉天涯各自一方,不打扰不联系。 周律沉俯身抱起她回卧室,“不存在假如。” 沈婧笑着抱紧周律沉。 他将她放到床上,手指揭开浴袍,半副性感的胸膛刚露,沈婧都不敢多看,立马闭上眼睛。 周律沉好笑,浴袍丢在床尾的春凳。 她支支吾吾说好看。 周律沉躺在她枕边,一把将她挪到怀里。 沈婧手不安份,喜欢在那具赤裸的胸膛画圈圈。 手腕被周律沉捏住,他哑声,“老实点,别乱摸。” - 周家给了一个吉日,她目前有身子,更懒得去沪市登记。 总问周律沉,自己胖不胖,万一不上镜怎么办。 周律沉情愿她长肉,她跟没事人似的,腰还是那把腰,一掌轻而易举能握住。 总算到三月份的时候,显怀了,除了周家内部,这下全瞒不住了。 大家实在惊讶周家的低调。 别说媒体想挖了,互相认识的都不清楚。国内媒体都不太关注周律沉到底是谁。 陈尧让人送来好多婴儿玩具。 见她犹豫,伏在阳台喝茶的周律沉淡淡一句,“喜欢就接下,我买的也可以用。” 她满心欢喜地挑了两件。 陈尧回给沈婧的信息里,只有一个笑容平静的表情包。 沈婧懂陈尧想知道点什么,打字:「菲菲过得挺好,换了新工作,和她丈夫学设计」 许久,陈尧:「嗯」 挺敷衍地嗯。 做到不打扰,但做不到看对方过得不好一点。 放不下又何必。 沈婧不过问,收起手机,问周律沉,“你们男的,是不是总在失去后才怀念,只喜欢怀念得不到的人。” 周律沉搁下茶杯,“也不是。” 大概和这群贵公子打交道多了,这点沈婧其实不难理解,沈婧替他解答,“喜欢就追了,不追只能证明没那么喜欢,爱情不能比家产重要对不对。” 周律沉笑而不语。 夏季。 她走动开始不方便,生来身娇体弱一点磕碰都不敢给她有,情绪波动也大,动不动半夜坐起来刷手机查看什么姿势睡觉才不压到宝宝。 估计是腰又酸疼,周律沉靠在窗台,搂她回怀里,手指落在她后腰慢慢摁揉。 开始有那么点后悔放纵时总欺负她的腰,给她落了病,怀孕都不好受。 “好点么。” 她唇贴到周律沉颈口,乖乖点头。 后来。 七月份的时候。 海外动荡的国际局势,联行实在离不开他。 周律沉将她打包送到四合院,要去曼哈顿处理集团工作。 他说,就两天。 周律沉启动车时,目光不慎注意到后视镜里的画面。 下着薄薄细雨。 她站在四合院的门前,轻轻挥手,也没敢表露太多不舍。 周律沉握方向盘的手松了松,轻扯唇笑。 有那么点不想去曼哈顿了,也只是有那么点想法,诚然接下联行时就已经做出决定,他这辈子都不会为任何事放弃掉联行。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隐去眼底所有情绪,长指握住方向盘,驱车离开。 庄明是这样安慰沈婧的,“两天,他就会回来了。” “七天都好。”沈婧露出甜甜的笑,“但是我想去刷卡逛街。” 庄明就不该安慰这句,不肯,不行,不答应。 沈婧扭头进四合院。 “我是你老板娘,小心点。” 这事,庄明不惯她,她想买的,可以让人送到家里,她想放风,只能去人少的地方。 太娇气,身体薄得,风吹估计会摇摇晃晃。 那位无所不能的男人不在,庄明做不到放任她自由。 说两天就是两天,只要是周律沉承诺,基本分秒不差。 那夜。 周律沉专机抵京,白色宾利驶回别墅,迈步进门,车钥匙还没放下,就听到一声细弱地抽泣,见她伏在沙发哭得像泪人,实在是娇气了。 明明离京时,沈婧表现挺乖,会答应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抚弄他腕间的佛珠佑他平安落地。 两天不见哭得惨兮兮。 庄明不解释沈婧为什么哭,扭头离开客厅。 周律沉在她面前半蹲下,揉在怀里哄了好半天,低颈吻着她,耐心解释下回不去这么久。 怀里娇气包的哭声没停下,越哭越可怜,直到伤心累了,停下不哭的时候。 她却说,“男二死了。” 周律沉凝视她一眼,眸底隐隐溢出一片浑浊的暗色。 桌子上的平板还在播放网络上很受欢迎的电影,隔壁港城财阀总爱给他太太投资这些骗人掉眼泪的电影。 周律沉面色收敛些许愠怒,抱她上楼。 她说电影是真实故事改编。 周律沉迈步上台阶,“总看这些,宝宝以后学你爱哭。” 她勾住周律沉的脖子,用轻轻的嗓音,朝他撒娇,“你不在家,二奶奶都上了年纪,总不能让她照顾我。” “阿婧。” 她抬头,“嗯?” 周律沉低声,“和我去曼哈顿好不好。” 大概是第二次,能从周律沉口中听到询问式的恳求。 (本章完) ------------ 你 放她到书桌上,周律沉从抽屉拿出营养剂,插好吸管递给她,在等答复。 沈婧摸出一枚硬币,指甲轻轻一弹。 “正跟你。” 三次都是反。 她眼神带点阴郁,还要再抛。 周律沉眉眼轻抬,看见沈婧一瞬不瞬盯着他,一双水眸表现得十分无辜。 她要抛出一个正,没抛出来。 “想去,但老是抛出反面。” 而后,沈婧低下脑袋,牙齿咬吸管,‘滋溜’一口吸光玻璃瓶里的营养剂。 周律沉代她决定,转身拨通庄明的号码通知,“明天回曼哈顿。” 沈婧愣住。 周律沉回头抱她下来,“今晚不开会。” 沈婧脸都红了,不记得多久没有和他。 月份到了,医生是允许的。 沈婧腰不好,周律沉忍了又忍,只得寸步不离又小心翼翼,没下手。 不能夜夜缠绵交颈,还要随时留点心半夜给她揉腰,月份大了,她能疼到哭。 找过医生做针灸,孕期,医生没太多作用。 只有周律沉的掌心摁揉有用,她总算安静入睡。 欠下的债,不得还。 彻夜。 周律沉揉到手腕酸累,眉眼覆了层淡淡的愁色。 搬去曼哈顿一事。 他办事效率一如往常高,没通知任何人,连周家都不知道。 正在酒店大门举行剪彩的谢钦扬得知消息,立马驱车赶往机场,而此时,恰巧前往USA的专机正在起飞。 谢钦扬手指猛打字:「你他妈的还回不回来啊,走也不说一声,我以后找谁玩」 周律沉寥寥两眼掠过短信,随后打字。 「你有病么」 谢钦扬叹气扭头,说不出的难受,周律沉是他最好的朋友,沈婧也是。这回丢他孤家寡人留京,那种滋味挺不好受的。 结婚的时候,他连伴郎都没得当,周律沉似都不需要这些。 年轻时都意气风发,从京到沪到三亚,总是浑浑噩噩纵情享乐一生。 父辈的荫蔽能撑几代,路还不是得靠自己走。 - 沈婧喜欢比弗利山庄,周律沉随她,陪她住在比弗利山庄。 等她喜欢回曼哈顿,又连夜调车队回长岛住。 去北美加拿大,南美苏里南,去阿根廷见她喜欢的球星。退休做教练拿了比赛冠军,她是开心。 即便到总部开会,牵她的手进总裁办,午餐和零食一一备好,怕打扰周律沉工作,她不吵不闹,安静地等他开会回来。 联行总部里的人见她,都会喊一句夫人,第二天,沈婧给总裁办里的助理团都包了红包。 作为西方人,见识过东方文化,还是第一次拿到红包。 庄明看沈婧,红包递出,她举止投足落落大方。 老板的钱包,她的人情世故。 她就挺会的。 秋末,她要去北极,去格陵兰岛。 周律沉坐在沙发里,给她削苹果。 站在沙发前的她刷平板,喋喋不休地说,“北极极境,世界尽头,想去看冰雪。” 周律沉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里,随之沉默,拿帕子擦手。 真不知道这种想法怎么来,真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有安全感。 格陵兰冰天雪地。 丝毫不搭理她。 沈婧一边咬苹果,还在撒娇,“老公…” 一声肉麻又没劲的老公。 周律沉有所反应,拉她手到身前,掌心捧她的后腰轻柔摩挲,薄唇贴在隆起的小腹。 他抬头,那双眼眸啊总是皮很薄很薄,轻轻抬,眼皮拉出一条深宽的褶子。 “别折腾,等宝宝出来。” 尽管他声音好低好哑。 周律沉的命令,一向说出口后就不能去做。 沈婧败下阵,丢开平板,“你答应的,等宝宝出来,带我去世界尽头。” 底气是周律沉给的,她觉得安全,一时兴起旅游的心思。 哥哥可以保护妹妹,我是这样想。 三年抱两,他自己说的 (本章完) ------------ 心 在临产前一个月。 周律沉处理完联行一切政务,带她回京,不敢大意一点。 那夜京市的雪很大,下得纯粹。 某总医院跟着银妆素裹。 孩子出来了。 白白嫩嫩的一小只,哭得稀里哗啦。 半夜,收到消息,周昭平连夜起床,名字是周昭平亲取。 出生后的一个小时,名字就定了。 决定姓氏的时候,周家略显犹豫。 或许太重视这个孩子,突如其来的顾虑。 周家正嫡亲血脉,怎样都得保护好身份,免受媒体大众追问。 最终沈周两家商量,还是姓周好,随沪市那边。 入族谱的时候,才想起来,两位还没登记。 但凡日后吵架,都不用去离婚,就散了。 书房里。 周家连夜将族谱带进四合院书房。 周昭平一身简素的中山装,立于案台前,提笔沾墨,将重孙的名字写在沈婧之后。 周昭平问周向群,“知道为何不登记么。” 周向群动唇,“她看起来挺不在意名份,我不过多参与他们之间的私事。” 至于根本问题,贯为冷肃的周昭平没再问。 - 孩子出生后就在另一间房给护士和月嫂看。 洁白病床上。 沈婧窝在周律沉怀里,哭都没有声,眼泪吧哒吧哒掉,不是疼,是习惯到他怀里就会掉泪。周律沉不哄还好,他一哄,她泪腺便绷不住。 她一双哭肿的眼眸,脆弱得百般动人。 哭累了沈婧便睡过去。 周律沉给她盖被子,守在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洗白手背黏腻的冷汗贴上他脸颊。 她的指甲有些茬痕,并不规整,肯定是抓到哪里很疼了。 周律沉垂眸,笑她傻。 她脸色没昨日红润有光泽,入住医院时,她还满心欢喜地期待孩子降临,笑得那样甜,今天历经一场浩劫升为母亲,她魂都不见了。 夜半四点。 睡一觉好梦的沈婧侧过身,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目光瞬间与坐在椅子上的周律沉交接。 他大腿上搁置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冷光散在他脸上,显冷显白。 他朝沈婧牵唇笑。 该说什么呢?这一刻,饶是已经成为他的妻子,沈婧还是有点意外他在这里守夜。 真不去看他儿子么。 沈婧笑问,“周律沉,你怎么还在呢。” 周律沉声音低低淡淡,“等你醒。” 沈婧心里暖的。 听到他说,“都后悔娶你回来了,跟我走鬼门关。” 沈婧躺好,抬头看天花板,“你那天还说,跟我三年抱俩。” 周律沉勾唇,“什么时候。” 沈婧偏脑袋,看着他一双精深的眼睛,“你背我走过什刹海那夜,你说的。”她还有兴致学周公子当时的语气,“跟谁三年抱俩,跟你么沈婧。” “你们周家的基因都是盛产男孩子居多,我准备的衣服偏妹妹用,小裙子没人穿。” 十分认真了。 周律沉皱了一下眉,“还想要妹妹?” 沈婧头藏到被窝里,“都喜欢,都要。” 周律沉笑出声,“你真的是——” “还得补你?” 她‘嗯’,闷闷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妹妹都没有,以后谁继承你的家产。” 她见过小家伙一眼,周律沉的基因实在厉害,他皮肤白,她皮肤也白,小家伙嫩嫩且白的小V脸,睫毛长得她羡慕。 (本章完) ------------ 本 她又失神了。 “你不喜欢妹妹吗。” 喜欢什么妹妹。 目前没见过,但他的骨肉又怎会不喜欢呢。 守了36小时没睡觉,见沈婧醒来笑咯咯,周律沉稍微轻松点。 眼皮倦重,周律沉合上电脑放一边,阖上眼眸休息,就坐在沙发。 沈婧没吵他,想起身去隔壁房间看小宝贝,因为身体疲累,动作都蹑手蹑脚。 要经过周律沉身旁,她弯下腰,拿一条软毯盖在周律沉身上。 明知她的举动,周律沉手臂搭沙发,就这么懒散挨着,很缓慢地舔唇笑。 这样浅浅又不经意的笑,溺死人。 沈婧注视他片刻,三更半夜天,贵公子笑什么。 没睡是吧。 沈婧腰更弯了,“恭喜周会长。” 倏地,周律沉掀开眼帘,眼底多了层薄薄的雾,“去床上,别乱走动。” 沈婧凑到他耳边说,“隔壁有家属间,你过去…”话都没讲完,手臂被周律沉握住。 “真走,你别哭。” 说实在,周公子身体顶得住就顶。 看他疲乏的一双眼睛有些残留的泛红,那瞬间,沈婧心口说不明白的涌上一丝温情和感念。 私心里挺乐意他能陪在身边。 “那别走行不行。” 周律沉睫毛敛着,也谈不上有太多表情,只是不轻不重回她一声‘嗯’。 沈婧老实巴交爬回床上,盖被子。 明明睡了一整天,这时候哪困。 满室沉寂,周律沉休息的时候十分安静,手成拳撑侧脸,闭上的眼睛没再动过。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大概是满足于现状吧,多的她都要不起了。 在她孕中的时候,周家给过她很多随时可变现的财产。 窗外在下大雪。 隔壁婴儿房的宝宝夜里爱哭,庄明就站边上这么瞧,好嫩一只,吃饱他便睡,这么点,有二公子掌心大么。 日子过着就过去。 周律沉是位慷慨的父亲,孩子日后需要的都一一准备好。 同一时间,沪市的联行分行主力流入京市DC区,商业最繁华的中心大厦近日频繁有各大企董事出入。 纽约联行总部的一场决策会议后,下派亚太区证劵部门的主力团队来DC区的分行,协助周律沉工作。 为CEO执行管理的团队扩至18人。 财经传闻自然跟随而来,联行总裁如今的身份但凡有动向都影响股票波动,联行大规模重视亚太区的企业信贷,甚至讨论联行是否有降息的决策。 但外部的传闻基本为空想。 周律沉没打算改变版图规则的重大决策,只是短暂在DC区工作。 他行事实在无绝对,往往也无征兆,完全是在稳住利益之后想干嘛就干嘛,倒是搅了不少对手的心态,差点跟着围绕亚太区走。 到头来,这位周会长不过是那阵子娶妻了,忙到抽不开身才把亚区主力的重头压在京市。 周律沉一有时间就待在泰和中院。 但没时间应付谢钦扬的酒局。 谢钦扬打趣过,“要不安心地去做个幕后呗,把总裁主位推给你们周家能接班的。” 也就说着玩。 周律沉当时闷声不吭,接了沈婧的电话,便离开办公室。 江山打下来,何至于做幕后军师的道理,联行的未来是给他孩子。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在高位的日子于周律沉而言,除了少见沈婧的面,再无其他影响。 谢钦扬还问,“晚上能不能带你的宝贝出来玩。” 周律沉始终没搭腔。 孩子满一个月的时候,那双眼睛真的像极了周律沉,眼皮薄透,瞳仁深黑。 她见过周律沉小时候的照片,贵这种气质果然是生来自带,父子有神韵。 见过周律沉半夜醒来哄孩子,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捧着自己的血脉骨肉。 本哭闹不停的小宝宝到他结实的弯臂,逐渐老实乖巧了。 有时候小宝宝挺闹腾,哭个没完没了,半夜还爱闹沈婧,他并不会吼骂孩子,站在落地窗前,就这么静静抱着小宝宝,嗓音轻轻哑哑说些有的没的,看窗外的飘雪。 久了。 习惯了。 流着一样的血脉。 小宝宝至此黏上周律沉身上的味道。 一察觉到立马要周律沉抱,喜欢躲在周律沉怀里,闭着小眼睛打哈欠,十分稚嫩。 贵公子有想过真正当父亲那天是什么样子吗。 就现在这样,沈婧总会看着出神。 她只知道她的孩子姓周,流着那户门阀的血脉,顶着这个身份,以后还会有烦恼吗。 未来的路前途璀璨,会比周律沉更耀眼的存在。 两个总不回沪市,在京也不会大操大办办满月礼,只是圈里知道有了,不敢送贺礼,偶尔会亲自到四合院拜访瞧一瞧。 周家不忍平淡,更怕他们一家三口又突然跑去曼哈顿,一定要接孩子回沪市办一场满月宴。 沈婧随他们去。 孩子有周家派人照顾,她不需要太操心,过得清闲自在。 名字还是没想好 ------------ 凉 沈婧没去沪市。 下午睡醒,小东西不在家,别墅显得空荡安静,她和周律沉都不爱人多,家里只剩两位阿姨实在寒酸且略显孤寂。 作为孩子生父的周律沉同样没到沪市。 这回,对盛宴盈门的排场不感兴趣了。 忙完事留在泰和中院。 沈婧趿着拖鞋下楼,身上简单套宽松的肉色睡衣。 阴天的关系,后庭花园的草坪显得那么没颜色。 周律沉坐在露天茶台前品茶,支在扶手的一双白皙长指执茶杯,贴在唇边久久未动。 “目前的安排,是三期三百亿,您看还需要调整吗。” 旁边俯首弯腰的是李珩,刚从沪市调过来。 沈婧靠近了才听清在聊什么。 无非是一些债劵发行的事,政策措施下来,联行调控货币供给。 他是总裁,哪样不得亲自汇报到他耳边。 他儿子去沪市,时间腾得出来。 沈婧坐到一旁,李珩打声招呼弯腰收起电脑,颔首后就走了。 空旷草坪,风凉浸浸的。 茶凉了。 周律沉搁下茶杯,自上而下掠她的穿着一眼,若有所思地问,“你不冷?” 她穿得单薄,屋里有暖气出来就忘了,看见他孤独坐着,情绪泛滥,她就盲目过来….陪他。 抬眸仰望周律沉,一声‘嗯’十分软薄,带点颤音。 娇气得要命。 生什么女儿,一个实在够他操心。 周律沉手指往下,一双矜贵的手优雅拆解西服纽扣,就这么脱下来。 吩咐她来怀里。 隔着一桌茶台,沈婧顺应周律沉的话,手刚搭到他的肩膀。 一下子,黑色西服套到她肩上,裹紧她整个人到怀中。 呈一副半跪在他大腿间的姿势画面。 她人娇小,肚子没之后身材更瘦了,周律沉手指收紧西服领口,抬了抬眼眸,目光落在她白皙裸露的领口,“还冷么。” 到底。 一开始没发现自己穿着性感睡裙就出来找他。 沈婧是个脸皮薄的,眼睫下垂,已经很久没和他如此亲密接触,这一个月的心思光用到儿子身上去了。 她在他怀里,灵巧地解开他的领带缠玩,也不说话。 周律沉低低笑起来,手不为所动,交织一层又一层暗色的眸子盯看她的脸。 园子百顷,虽宽,但没什么人靠近,沈婧不需需顾忌被谁看去。 行为更大胆了。 解领带这种事,她娴熟于心,只不过动作慢,有点刻意的意思了。 手指时不时刮过他喉结,凉凉贴着皮肉。 直至颈间那条领带彻底松散,解开男人前颈的纽扣,一颗两颗,他身上正经清贵感褪去点了,更懒散了。 周律沉薄唇贴她柔软的颈,嗓音散漫随意惯,拖腔带调的,“大白天,做什么呢婧婧。” 沈婧抬起满是笑意的眸子,将领带贴周律沉的眼睛,蒙住。 “你别动。” 她声音乖软,周律沉鬼迷心窍地不动。 领带被她系紧。 沈婧更加满意,仍记得,夜里蒙过他,他放纵了像个昏君似的。 还好眼下。 周律沉挨到靠椅,勾着唇浅笑,依旧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 随便她绑了,能把她怎么样呢。 沈婧凝视他好久,这世上有一种男人,当看不到他那双桃花潋滟的眼眸,尽管胸膛紧实的肌肉半隐半露,偏一身风骨禁欲得不行。 贵公子这回倒好,任她蒙眼玩弄。 她抬手触碰那抹面料舒柔的领带,到他的额角,低声,“你这双眼睛就是害人着迷。” 周律沉挑挑唇,笑也不多。 抬手指,抚弄她的下巴,摁在指腹软软嫩嫩。 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这种话,周律沉一向听听就过。 她找话题问,“你怎么不去沪市。” 挨在那儿的周律沉语气轻松,“哪有时间赶一趟。” 沈婧故意皱皱眉,故意问,“还以为总裁是为了陪我才滞留京都。” 周律沉眼睛被蒙住,也看不清沈婧此刻什么生动表情,想起来估计是又在吃醋计较了。 掌心拥她腰线入怀,“日后带你去纽约,跟着我。” 跟着我。 三个字。 他说出口尽管很轻松平常。 可他这个人贵为骄者,无形带来一种不由她反驳的意味,沈婧脑袋低垂,那这边的业务呢。 周律沉神安气定,替她回答,“交给你大姐。” “不要移民的。” “不移民。” 他都不移民,自然不会带她移民。 片刻,周律沉抿了下唇,“给你一样东西。” 沈婧抬手,拨领带下来,他慢慢地,抬起眼帘,眼尾被绑得泛起几分绯红。 “是什么。” “分公司换老板,你可以和布莱鲁长期合作。” 他能这样说,早就先斩后奏。 早之前,周律沉已经沉亲自部署,出面给她安排很多海外合作,钱、权这东西碰多了,沈婧实在是做不到无欲无求。 别说能和布莱鲁共组投构了。 分明。 她有周太太这层身份即可衣食无忧一辈子,她偏喜欢折腾自己。 周律沉问她,要不要回沪市住。 她可以常去茶楼继续琵琶评弹。 她犹豫之后,摇头。 “怎么办周律沉,周太太不好当啊,在茶楼我可没底气,家族聚会陪你应酬非得是只仰仗你的光芒吗。” 周律沉看她脸庞,“底气很重要么。” 她仰面,迎上周律沉寡淡的视线,“我来问你,我要是家境普普通通,养父是赌徒,没有沈四小姐的身份,我能轻易入你家的族谱么。” 答案显而易见。 现实吗。 挺现实。 周家如是。 周律沉喜欢她什么呢,大概就是她这样,除了情感依赖她,其余都犟犟脾气只靠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布莱鲁就这么评价过她。 他偏不要她如愿,就喜欢给她依靠和仰仗。他是她丈夫,该是她的港湾。 自然,像他这样的男人,即便任何情话信手拈来,不敢说能爱沈婧生生世世下地狱都爱着她的风流鬼话,但凭周律沉的地位和手腕,能做到自己下地狱后也能护住她一辈子。 贵公子是自认没品了,但有能给的,可不认会亏待了她。 现在会爱她且只爱着她,疼着她宠着她,但什么誓言那都是废话了,沈婧要是想听,周律沉或许还得犹豫两三秒该怎么编这种鬼话哄她。 周律沉抬手指,彻底拿开领带,注视她良久,手缠着领带坠落,撑在额头,“泡茶。” 她手臂软软地勾周律沉的脖子,摇摇头撒娇,“我不要。” 这么一句,吐声带了点委屈。 周律沉细微嗤声了下,闷笑起来。 “那你要什么呢沈婧。” 就这么的,慵懒坐姿的周公子仰在座椅瞥视她良久。 她跪在他身上的姿势没变过。 索性,横抱她在怀,阔身迈步进附近的凉亭里。 ------------ 薄 那抹暗色领带坠落在草坪。 随之是黑色西服。 衣服脱落的时候,沈婧就在想,原本只是想要一个吻,得到后,可就更贪心了。 原本只是想要他收心,得到后,也更贪。 自周家带走孩子,没舍得还回来。 四代能同堂,抱在怀里像捧颗小珍珠。 老太太总说,“像阿沉。” 皮肤白,唇 “我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坐在秋千上,嘴角上扬的笑容,我觉得犹如天使降临一样,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一刻我会被你着迷,真的很美好。”楚亦枫想起那一幕也笑起来了。 两人气势碰撞了一把,雪地爆开,周围的人如断线的风筝飞出,方圆十里没有一片雪花,汪峥忍不住后退几步,齐云永纹丝不动。 刚刚他用了山河印的法则,导致山河印法则出现漏洞,黑暗使徒那句话,汪峥猜测是自我献祭的真言,利用自身打开了祭坛。 闵阳公主这才像是注意到了殿中锦贵妃和七公主百里子薇的存在。 学生时代的春风得意,毕业以后穷困潦倒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停交织,最后化作一声轰然的爆炸,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广场上风很大,仰面朝天,看着武陵陌生的天空,杨淼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两人内讧的功夫,覃天柱已经将柳树枝尽数斩断,拎着双刀继续迈步过来。 安正卿哪知道,就在刚刚的一瞬间,自己的徒弟想了这么多,还当对方有些腼腆。 陆漫的“火鞭枪”飞出,火焰腾地燃起,如同一条火龙,当胸穿过一名妖卫的身体,那妖卫惨叫着,身体熊熊燃烧。 如果三国时代刘备成为最终的嬴家,曹操、孙权都被他打败了,他会不自己做皇帝? 堂堂白莲教左护法竟然不但不知道敌人就潜伏在自己身边,还被对方连杀几人之后从容逃逸。让他这成名人物颜面何在? 一辆接着一辆的土渣车在这里来回运输着,许多大型的建造机械也在工人们的操作下,一点点的将复仇者大厦的地基给打牢固。 见状,克里斯点头应了下来,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剩下的众人自是紧跟了上去。 “少爷,老爷现在叫你过去。”果然,诺珉宇刚说完就有人来通报。 不知道他走了多久,总觉得那条路他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最后,终于到了舞会的现场。 “暖暖,可是我怎么舍得,让你跟我一起死呢,你这辈子过得够苦了。 “杀!”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从赵金铎口中迸出却像是万钧惊雷,震得人头晕目眩。 当过妈妈的都知道,自然分娩分为三个步骤:宫缩、开宫口、娩出宝宝,其中最痛的属于开宫口。 时暖正在默默发呆,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陆行深,赶紧擦了擦眼睛去开门。 “好的。”克里斯接过卡片,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内就收起来了。 林涛也不着急,反正这里的家伙实在是太多了,慢慢找,总是会有顺手的兵器的。 太先还听着没有,等听到裴舒芬对于下人犯口舌的过,处理得轻描淡写,再也坐不住了,出声道大舅奶奶说得有理。老大,此风确实不可长。也罢,等今日事了,我亲自来处置这个老货。”将处置张嬷嬷的事接了。 “父亲,让长老进入月心湖,真的没事吗?那可是我族唯一的秘密了!”阿郎心有担忧的说道。 ------------ 大结局 他很喜欢开宾利,也绝非只开宾利。 不是新款的,不在意是什么车型,方向盘在手的时候,只是图个舒服的方向盘。 他这人吧。 承了荣光,他行事的原则,大部分只为他爷爷去遵守。 周律沉在京的朋友多,也不是跟谁都熟。 知道周律沉会有段时间在京陪院里的二老养老,他朋友总爱约他,他常常关机不见面。 约不到他,他们问到沈婧。 沈婧不擅自作主。 其实。 他那个人对谢钦扬都有所保留。 尤记得。 周律沉同她这样说。 “小的时候,周宋的对家还在,他们家中的后辈都比我年纪大,爷爷还在台上工作,跟爷爷去过那片院里,我年纪是最小的,本来和他们玩得挺好,或许是怕我物欲所庸,爷爷自此把我送回沪市,不让我靠近这个圈子,那几家说倒就倒,哪能跟谁都掏心掏肺玩得好,全是心眼子,哪天求上我,这种事情,我不做善人。” 好冷血一人。 毫不保留地在她面前,展示他骨子里生来根深蒂固的另一面。 心里,漠视世人。 雨雾蒙蒙,沈婧爬回床上。 翻出手机,看小宝宝的照片解思念。 泰和中院成了他们的家。 家政阿姨进来收拾房间,打开侧面的落地窗。 后花园满园的粉色重瓣百合。 淡淡的花香,这令她睡眠好。 傍晚。 沈婧坐在吧台前开小会议,交代手底员工工作,是她温声细语的最初模样,没有她刚当上CEO时的清冷。 在员工眼里,沈婧一向外表温柔,实在翻脸就无情,随时裁员。 结束前,她的小助理说一句,“我们老板最近越来越温柔了。” “老板已经是母亲了…” 沈婧笑着关闭语音助手,合上电脑。 安心等周律沉回家。 想吃鹿肉。 需要补充这两天亏损的体力。 或许是先前纽约待惯,总是时不时,她在家里总会朝阿姨飙英语,好在招人时招的阿姨十分全能,从容回答她。 一时间分不清在家,还是在纽约。 当发现后,保姆朝她一笑,“太太是不是很喜欢纽约的生活,下回要不要带上我一起过去照顾您。” 沈婧只说,“怕阿姨水土不服。” “太太先吃晚餐。” 怕她饿着,保姆提前端菜上餐桌。 热粥的雾气在她眼底散开,没着急动筷,发条短信问周律沉:「回来了吗」 两分钟后。 手机‘叮’一声。 「在开车」 拍照片发送,沈婧放下手机。 没等周律沉,他指不定在外应酬。 多少企业老董亲自设宴款待。 吃饱饭,沈婧去花园作画。 近日雨季,纯粹是庄明喂锦鲤,给周公子的锦鲤跑掉一只,蹿溪游流到湖里。 顺水道,能到前边的京杭运河。 沈婧低头作画。 “明天去市场买一只来充数,二公子记不得。” 纯种印尼血红龙,贼贵,市场货哪找纯货。 庄明不敢说话,看到一抹身影来花园,立马,提桶离开。 “怎么不出声。”沈婧反问。 “是不是不够钱,我借你。” 她抬头,就这么看见周律沉站在面前。 极简灰色衬衣,站在蓝玻璃法兰灯下,深得光线偏爱,勾得脸廓深邃立体。 隔着书桌。 她吓一跳,“你最近走路怎么没声。” 周律沉朝旁边椅子坐下,神色闲闲,“想听听你们怎么糊弄我。” 沈婧表冤枉,“一只鱼,您跟我们计较?” 您? 周律沉克制住笑,“以为我眼神不好,分不清血红龙和市场鱼?” 周公子无非花钱图个新鲜劲儿,说实话他记得池里有多少鱼么。 “我哪敢得罪您呢,您眼神最犀利精明,要不然能在外面忙事这么晚回家?” 话被她带弯了,责怪他不回家吃饭。 周律沉解释说,去见周向群,谈事。 算算,她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位‘人好看说话不好听’的大哥。 周向群那类人,哪怕共入族谱也不容易见到面了。 自然,这不是她该去考虑的。 同样。 周律沉很少在沈婧面前提起。 前半夜。 周律沉坐在椅子看她,她认真作画。 画锦鲤。 还挺神似。 简单的针织开衫居家服,长发简单扎起,手执起一边袖口,低眉垂眼间,像位被养得娇贵的小少妇。 小姐妹来做客,总是这么评价她。 今夜。 周律沉也这么觉得,沈婧身边那群叽叽喳喳不婚主义的朋友总不经意在他耳边这样提及。 也不是没道理。 少妇吗? 少妇好看。 她稚嫩懵懂的时候,也好看。 可还是有莫名其妙的熟悉,他之前,梦里梦见沈婧穿沪城二中的校服。 一抹掠影,实在模糊。 周律沉摆弄支架的烛灯,问,“附属二中?” 沈婧没觉得有任何疑惑。 周家知道她所有,哪年毕业都知道。 反正她没和周律沉是任何一所学校的校友。 只点头嗯。 “嗯,高中在那读,学费都是沈家出,养父还贪走,倒成了班里最穷的孩子,交学费最晚的。” 这就是她不堪的过去吗。 很少听到她去提。 那挺可怜。 周律沉模糊去想,去记,突然没有任何画面。 但能笃定。 “我们很久以前见过。” 沈婧恍神很久,静在原地,“你记得?” 周律沉表现得十分平静,看样子,根本不知道。 沈婧放下笔,朝他比划。 “我母亲那天去世,我当时哭,你就站在我面前,精准接住我的准考证,你知道吗,就这样,你还轻轻地说….” “我那时候就好喜欢你。” 周律沉就坐在那儿,轻轻笑,抱她来怀里,额抵额。 哑声问她,“值得吗沈婧。” 值得她去记了一辈子吗。 值得啊。 她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那是陌生人无意给到的温暖。 唯一一次。 看她沉默,看她垂着眼难过,周律沉心尖不堪软了下来,抵她额的动作擦更狠了,“得亏是我遇见,否则娇娇人都不是我的了。” 娇娇一词溢出,语速低哑的要命。 沈婧笑着攀上他脖子。 “信命吗周律沉。” 他不信,他只信感觉。 ------------ 大结局2 春末。 沈婧陪周律沉回纽约。 他在哪,她在哪。 牵着她的手一同出入名利场,起初,看到媒体镜头,沈婧总会抽开手,离他远远的,装不熟。 跟着周律沉,免不了私生活被曝光,她讨厌媒体的采访和报道。 布莱鲁手里的香槟敬向她,那意思赤裸裸的笑她,让她可别躲了。 过于无聊。 沈婧站在落地窗前,垂眸,俯瞰纽约市辉煌夜景,琢磨着事。 庄明总会寸步不离跟着她,保护她,贴心问她,“太太是想回家了?” 沈婧手指慢悠悠整理肩上的披肩,“天冷,突然想吃火锅。” 才离开两个小时,庄明能理解,说了句‘您稍等’,扭头,走去商界领袖人群包围圈里,俯到那位最高高在上的资本运作头目的耳边说一句。 “太太找您。” 此刻,周律沉坐在沙发最中央,目光淡淡投向沈婧的背影,温温静静,推走商业大亨递过来的文档,寡淡从容。 怎么说呢。 在周律沉身上,目空一切并非属于贬义词。 笑还是不笑,联行总裁有那个资本随时拒绝任何人的阿谀奉承。 他起身,朝沈婧走去。 “婧婧,回家。” 他嗓音沙哑而沉。 沈婧笑着回头,从周律沉西裤兜里拿出他的掌心,反复玩着。 铂金婚戒戴在那双骨骼枝肋修长的手,格外的显眼。 后来,两个人的婚戒实在抢镜。 纽约媒体的镜头卡擦一照,直接给爆了。 爆了又怎样。 她让庄明压下去了,其他的私生活半点不给爆出来。 甚至,庄明找到媒体,送出好多dollar,‘诚恳’希望镜头离他家太太远一点。 她乐忠于低调。 尤记得。 媒体是这样写。 联行总裁已婚,其太太在华尔街和布莱鲁先生共创投构TR,兼CEO。 版条没写她是不知名人士。 满意吗,沈婧不知道。 周律沉总知她所想,为她付出和筹备。 她好像也不需要周律沉给太多爱,他给不了那么多,做不到事事将她放在第一,也觉得无关紧要了。 他人就这样。 入秋,周律沉带她回京。 深夜10点。 专机抵达京都。 周律沉单手抄兜,总会腾出一边牵她手腕,同时迈步下专机,“等我安排好,陪你长期待在京市。” 沈婧手指往下,扣住男人的掌心十指紧扣,望他侧脸,答应他。 由他决定。 她和周律沉平淡无争执的感情里,在一次深夜,闹过一回别扭。 原因是周律沉接了一通电话,那边是女音,且半夜喝醉。 路过书房的沈婧,对通话具体内容知之甚少,只听到听筒传来姑娘带哭腔的声音。 “周先生,心实在是疼得不行,这句恭喜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今天在京市,无意撞见你抱着孩子进四合院,笑得那般温润优雅,周先生的好,我已经花了几年却怎么也释怀不了,心里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断断续续地吐字。 抽泣到不成调的哭声。 伤心到不能自控。 ‘砰——’ 沈婧慢慢地关上门。 不知道是他从哪欠的情债,孩子渐渐长大惹得对方深夜醉酒,情绪压抑不住成这样。 过往,周律沉的权欲所付,到底让多少姑娘的痴心为此圈地自囚。 倘若。 换她看到周律沉娶了别的官家小姐,又该是如何呢,是否心无波澜呢。 那几天。 大概察觉沈婧撞见。 周律沉有解释,绝对没和对方联系过,绝对没和对方说话。 饶是清楚他性子坦荡从不装,沈婧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或许。 太爱。 太在意。 被宠,而矫情。 向来懂事知大体的沪市香山周家二少奶奶,独独这份矫情,也只给周律沉。 周律沉笑着扯她回怀里,“好了,这副模样跟小姑娘有什么区别。” 沈婧沉下眼,“那你哄。” 宽厚温热的掌心寸寸拢紧她的腰,男人大腿困住她,肌肉遒劲有力,将她抵在楼梯扶手,低颈,吻在她红到滴血的耳垂。 那夜,周律沉挺有耐心,哄到香软塌,哄到清晨。 听他露.骨的情话。 她脸颊染上非自然的娇红。 含羞带怯。 周律沉埋在她胸前,低声而沙哑,“老婆…”撩开她湿透的发丝,“满意不满意。” 真的是… 沈婧抬手指,摸他漆黑柔软的额发。 总是这样。 喜欢咬他,这儿咬,那儿咬。 但凡有面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种泪眼汪汪的模样。 … 后来。 养好身体后。 沈婧真的去北极极镜了,没隐瞒自己的行踪,但没带周律沉,毕竟他开会太忙,趁他忙的时候,沈婧拿护照就坐飞机。 沈婧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想,就必须做,只要有喜欢的地方,不辞万里长途都要到目的地。 格陵兰在丹麦。 见一面所谓的天涯海角。 入目一片白雪皑皑。 沈婧望着脚边幽绿的海水,双手呵出气雾,心情还挺愉悦。 小镇灯火寥寥,她包了间宾馆。 见她孤身一人,见她出手阔绰,上来从不问价格,一笔钱直到打到宾馆老板的账号,老板十分热情大方。 妥善安排她。 算算,是她到格陵兰的第16个小时。 沈婧靠在门外和宾馆老板聊天,老板未到华夏也充满好奇。 聊得欢,她看起来十分惬意,时不时仰望上空飘落的雪花。 超大围巾托她一张清纯干净的脸,笑容那样暖,又像是在等着谁来。 等谁呢。 老板想,到底等谁呢。 后来,老板热情邀请她尝奶酒。 刚放她手里。 一辆黑色大G此时正轧过进镇的唯一一条雪路,前后跟在车队,应是护送大G赶路的保镖车。 十分高调。 车在不远处熄火停下。 ‘哏——’ 一声摔车门的声音。 实在太熟悉某位贵公子的作风。 蓦然,沈婧低头翘唇笑。 直到老板询问,“那位先生来找你的吧,眼神一直盯着你看,他看起来十分帅气,十分生气。” 很生气么。 左右16个小时不见面。 她又没躲,只是想来就来。 沈婧抬头看前方,就这么将赶路风尘仆仆的周律沉装进眼底里。 贵公子身姿英气傲然,浸在凉津津的风雪里。 合身版型的昂贵西服,扣子一丝不苟敞开。 保镖来不及给他撑伞,雪悄然无声覆在他矜贵的眉骨。 同样,周律沉也在看她,无声地审视,眼眸深黑几近将她看穿。 这令她想到一种动物。 食物链顶端的食肉者,北美灰狼,在包围它的猎物。 生于高山雪地,拥有矜贵优雅毛发。 一颗只食肉的狼心,攻击性强。 轻易招惹不得脾气。 不管哪方面,她向来都不是他对手。 沈婧品手间的奶酒,同老板说,“你知道吗,以前跟他谈恋爱的时候,要他动心还不如买彩票中奖率高。” 老板是位上年纪的长辈,“女士,他这个人看起来,一生并不平庸,他活着的追求似乎不同你。” 沈婧懂。 懂周律沉的不平庸。 懂。 权位往往大于爱。 老板又回答说,“可他来找你了。” 沈婧轻轻笑起来,愉悦地说。 “我知道。” 她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温柔的眼透了点狡黠的笑,似乎很笃定周律沉会来。 是信任吗。 不是。 其实。 能懂他的感情。 非要形容的话,是那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给予和呵护。 这位权贵子弟爱人的方式,其实纯粹简单,要她和他一样优秀且平安顺遂。 爱的时候,他和全世界都是你的。 不爱的时候,你要的一片天,他都给,但他的心和人不能是你的。 “周太太,回去登记。” 尽管他轻言慢语,偏有种,主宰者骨子里的成熟和霸道。 听到了。 不记得他问多少遍。 沈婧背贴在门板上,提唇笑,肩上是超厚羊毛披肩,随着她笑到胸口起伏颤动,披肩随之抖落一片,沾落她脚边的雪。 抬眸。 于皑皑雪地,四目隔空相望。 就这样吧,永远这样都好,看他笑,看他忙,看他舍得为她撇弃纵情声色的生活。 周二公子倚到大G车门,性感地说,“成呗沈婧,陪你耗在这里,我有钱。” 他何止有钱呢,他有的是权,绑她回国轻而易举,但周律沉不会那么做,她知道。 沈婧撩起披肩一头放到肩后。 漫步朝周律沉的方向,走去。 “周律沉——” 无端想起南怀寺,被罚抄的玉律经文,贵公子抬手提笔在宣旨落字,只有她沈婧的名字。 一页又一页。 此刻,他英俊容颜上淡淡的笑,和那时候矜贵的周家二公子渐渐重叠起来。 笑一笑,让她肖想一生。(本章完) ------------ 番外文昕:走马观花向自由 1. 周律沉… 周律沉… 这个名字深夜念在心头,如此好听。 文昕最近一次见到周律沉,是他回沪看望老太太。 相遇郊区茶园的会所。 他戴在无名指的铂金婚戒,格外衬他手指精贵。 文昕视线停留在那只手蛮久,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我都还没结婚,二公子倒是比我先。” 话落。 沈婧恰巧从车上驾驶位下来,上前挽住周律沉的手臂。 这画面,再多都不敢看,文昕仓惶转身,朝反方向走。 沈婧温声问起,“阿沉,你在看谁。” 他嗓音含笑说,“在看我太太。” 身后的声音依旧传入耳中。 听听,他哄人的情话不输当年三分。 阿沉。 真难为沈婧,让他结婚他就结了。 让他长住京市他也去,究竟是为了哄沈婧,还是和大哥一起稳周家在京的位置,谁懂他。 谈利益取舍,周律沉怎样都不亏。 2. 文昕想。 在很多年前。 她才毕业。 魏家试图给她介绍联姻对象,有某家大户的二婚也有大肚便便的中年企业家,也有豪门出身的少爷。 别说答应,文昕连和那些人讲一个字都心生反感和厌恶。 她有一张漂亮的皮囊和傲慢心性,凭什么不能找更好。 她擅自图谋,盯上身份最尊贵的周家二公子。 周律沉和魏肃临他们,最爱玩到天亮不着家,夜夜下榻酒店。 几十万一晚的总统套房,他们论年来消费。 她当时顺路给魏肃临送感冒药。 看到他们几位公子哥在总统套房里。 什么型男都有。 坐在沙发闲聊,时不时唏嘘,谈笑风生。 无非是谁的项目又稳赚了。 这群贵公子身上的氛围。 是那种。 ———走马观花向自由 总能一眼看到被奉承巴结的那位周二公子,彼此认识却没太多熟悉。 周律沉最初给她的昵称,是同魏肃临讲,“你妹妹。” 嗓音懒懒地,腔调十足。 沪市身份最神秘的贵公子,朝夕相见,她不知觉糊涂沦陷。 饶是一身清高自傲,都抵挡不住这样的贵公子。 别提清高这东西。 有人调侃过:“盲人摸骨都能摸出周律沉的脸有多颠倒众生。” 那时候,他身边总有无数莺莺燕燕围绕,试图上位。 却也清楚周律沉是薄情人,她试图开解自己,回魏家,要股份,再以魏家小姐的得体身份,嫁入周家。 警告自己,别太爱周律沉,别爱。 等魏肃临他们离开总统套房,文昕没走。 窗外的沪市还没迎来清晨,天色暗淡。 文昕自认那天,自己穿的很性感,微烫的栗色卷发,一双清冷的眸子对上周律沉时,不卑不亢。 文昕看着手里的手机,他们用的手机基本同牌子,还最喜欢银白色。 她扬唇,“不好意思,拿错你的手机。” 周律沉点烟抽,动作矜贵寡淡,始终不开腔,就这么故意将她晾在一旁。 或许。 这点计谋早被周律沉看个透。 这人心如明镜,懂她的故意撩拨,偏不爱拆穿。 文昕也不担心被看穿,到底感叹周二公子属实城府高深。 且难骗。 文昕继续开口,“我们见过几回面你记得吗。” 周律沉夹烟的手示意桌面,让她放下手机。 得到示意,文昕大胆走向男人。 在他撑开的长腿前停下。 男人轻抬眸子,长臂一伸,扯她侧坐在怀里。 周律沉唇边嘬着烟,“喜欢玩我是么,魏小姐。” 她在他怀里抬头,“是故意的你会生气吗。” 周律沉笑了,真的好淡。 都说周二公子脾气大,不好得罪。 眼看他没有生气,这让文昕大胆,想要豁下去赌一把,勾住他脖子,想送出自己的吻。 周律沉手里的烟盒抬起,不急不缓抵住她的唇瓣,笑着隔开两个人的距离。 倒是听魏肃临他们讲。 他们玩的时候别说屋里空气要消毒,酒杯不可能让别人的唇碰到一星半点。 钱多,惜健康。 更别说,见谁亲谁这种事会发生。 可以搂任何人的腰,绝不碰上任何人的嘴唇。 洁癖,且怕谁有点什么疾病。 文昕也是啊,但周律沉是她的例外。 文昕同样破不了周公子的底线。 不过,没扔她去地板算很好的了。 她想,在美貌上,周律沉对自己应该有那么点好感。 于是。 “我体检优,无疾病。” 一句话,文昕自觉得诚意满满。 周律沉勾唇,“钓我?” 文昕脸上陪笑,“就是你。” 周律沉始终笑着,一双眸子古井无波,情绪也不多,“想好了?” 文昕贴到周律沉耳边,嗓音撩人。 “不用想,我觉得我有资格跟你玩一把,怎样?” 周律沉吸了一口烟,徐徐抵出烟雾,永远一副死不上心的样子。 自然。 周公子那次没把她当回事,从不打算和她发展故事。 贵公子物欲满足下,无非将她当成闲暇之余的逗趣。 3. 知道他怀抱的好,文昕更想发展下一步。 比如,亲他。 住他的豪宅。 凭着魏肃临,她有无数机会接近周律沉,比那些莺莺燕燕更占先机。 在他面前,挥洒自己的本事和爱意。 周律沉寡淡到可怕,看她演戏,看她勾引,只是矜贵笑一笑,没给她任何回应。 后来。 在一次竞标,魏氏的底价被人窃走,她建议父亲将主力资金争取普陀那边的土地,挽回魏氏几十亿亏损。 周律沉这才对她另眼相看。 后来。 她使尽百般花样跟在他身边出海玩,陪他去私厨小馆吃饭。 有一回。 在游艇,她不慎在尾部观景板滑下海,伸手接住她的是周律沉。 她偏要赌一把,这是一艘在水面腾空的豪华游艇,涡轮水流大,她趁时机挣脱掉周律沉的手。 笑着掉下海。 文昕记得,跳下海救人的是一伙保镖。 周家的。 周律沉派的。 文昕不会游泳,却无所顾忌,就是信自己死不了。 高估周律沉的怜香惜玉了,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怎可能跟着跳下海救她呢。 不过。 上岸后。 湿漉漉的她竟捕捉到周律沉眼底显现一丝波澜。 她想,大概,是担忧吧。 文昕抽掉身上的浴巾,上前,吻住他。 他把住她后腰,抵到墙上,“拿命赌?” 文昕一双眼睛只会对他流露坦荡真诚,“我不怕,因为你在。” 周律沉嗓音慵懒,“很信任我啊?” 隐下清冷孤傲。 她认真说,“我爱你,周律沉。” 这种话对周律沉,根本不起作用。 他嘴角扯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掌心掐拢她那片腰,“别后悔。” “不后悔。” 迎上男人的视线,文昕软着腔调补充,“心甘情愿。” 被渣都不后悔,这海一跳。 在她这里,翻倍的值。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湿淋淋。 他们的故事开始。 这种开始并不是因为爱情。 大概只是,什么都拥有的他,太寂寞。 4. 文昕很想图他的一心一意,到底不敢。 商场上,周律沉会提携她,将她带在身边教,她贪心得不行,样样在周律沉身上要,将拜金慕强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性子清高,不敢表现爱太多。 这令周律沉没那么宠着她了。 文昕开口闭口继位联行,周律沉人越发冷漠疏离。 他这人爱独裁,他给什么你要什么,不能越界。 越界令他反感。 文昕清楚,他这人对感情,能说变就变。 说不爱就不爱。 文昕不敢开口去问一句,“还爱不爱我。” 看着,周律沉去买谢杳的画。 文昕急到失控,也走错了路,权欲薰心,盯上他大哥。 周律沉给那丁点的感情啊,比纸薄,甚至可以说都谈不上爱。 是他那种人存在的世界里,自以为是的爱。 他的阅历,他所处的阶级,他对感情的收放自如,比任何人要极度冷静。 心境格局方面,普通人和周律沉始终不在一个高度。 5. 有次夜里睡不着,找他,他在高档会所玩牌,时不时传来女子娇俏的笑声,为他倒酒,与他聊天。 周律沉只会随意应付两句,掐断通话。 乐忠于游历花花世界的他,只要谢杳一开画展,他便花钱去买。 圈子里都开始赌周家二公子是不是更喜欢谢杳。 会画画的谢杳,京市那边的谢家小姐,真是样样配衬他周公子。 后来。 她大胆约周向群出来吃饭,借故问点事。 当夜。 周律沉提分手,干脆利落。 她不记得分手那段时间究竟怎么过来,算,丢了半条命吧。 周律沉开口无情,“你要的我都给了,聪明点,别太贪。” 她贪吗。 沈婧不贪吗? 他又乐意给她一个家? 6. 收回思绪。 文昕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都夸她有张令人征服欲强的长相。 手机亮了下。 二妈:「明天去舅舅家看看好不好,他说对方是大学教授,你看看合不合适你,结个婚好不好」 文昕打字:「妈,算了」 遇见过周律沉。 她情愿孤单一生。 恨他吗,不恨。 自己如今的成就,是周律沉贴耳俯首,耐心教会她如何立足商场。 想学周律沉过往的潇洒。 走马观花向自由。 不过。 对她来说,挺难。 (本章完) ------------ 番外陈尧:齐大非偶(1) 沪市元江路。 养云安缦隐于一片樟树林间。 陈尧今日休闲,最爱来休憩放松的地。 “沉哥的婚礼,我随了个岛当贺礼给婧姐。” 有人附和,“阔绰啊陈总。” 自继任陈氏集团后,在沪市杀出一片路,家族企业大权在手,陈总自然有资本阔绰。 两杯酒入喉,陈尧揭开盒子,取出丁烷打火机,点燃雪茄才含在嘴里抽。 “哎,我看到你那位前女友哭得稀里哗啦。” “叫什么,什么菲。” “对,邢菲。” “跟建筑师生了个漂亮闺女。” 陈尧脸色一度冷下来,沉默地,孤独地,执起酒杯,一口饮尽。 极度的空虚,酒精怎么也填不满。 可至今,出生高门的陈尧,未觉得自己选的路有错。 见过邢菲的女儿。 是在医院。 那夜,去医院看洗胃的好朋友。 在走道遇见邢菲。 她身上普通的牛仔裤,高领毛衣,无助地在急诊区排队。 没想过是这样重逢,时隔多年不见,她好像瘦了,也憔悴了。 着急地挂号。 陈尧埋在心底的火苗差一点,快压不住,一张脸,却又显得格外冷漠。 朋友说:“流行病高发期,她女儿高烧不退,丈夫在外地出差。” 陈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大步上前。 从邢菲怀里抱过孩子,“我来抱。” 那一刻,邢菲懵懵抬头,僵在原地。 看着眼前事业有成的集团董事长,再看为人母的自己,这种境况相遇,可她来不及顾这些,只担忧自己的女儿。 扭头,快步去排队。 陈尧抱着孩子,有幸抱过周律沉的儿子,这下,他能适应抱孩童的姿势。 走去角落,回忆周律沉哄儿子睡觉的画面,不知觉,手搭在孩童后背,轻轻拍。 他够高,胸膛够宽。 孩子有安全感,小小只趴在陈尧怀里,支支吾吾地咕哝,“爸爸,是不是你回来了…” 才两岁多吧。 模样真像她。 陈尧抿紧唇,嗯一声应怀里的孩子。 孩子更加依赖,“妈妈昨晚想你又流眼泪了,你不要在外面工作了好不好,我以后不穿贵贵的裙子了,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好不好。” 懂事得让人心疼。 陈尧这样想。 有没有可能,当初不放邢菲走,他是不是也可以当父亲了呢。 说不定,他就是这个孩子的爸爸。 可好像,是他为了钱为了欲望,没给过邢菲承诺,令她出逃。 陈尧尽量低声哄孩子,“小公主当然值得穿贵贵裙子,不用担心爸爸知道吗。” 邢菲挂号回来,看见穿西装的陈总低眉哄孩子的模样,差点当成自己的孩子。 一句‘不用担心爸爸’,过份温柔。 叫她失神了。 真可笑。 收下情绪,邢菲上前,抱回孩子,“多谢陈总。” 四个字。 划开两个人目前的身份。 邢菲不敢直视陈尧的眼睛,闪躲的、避嫌的,就连手指都不敢触碰他身上整洁的西服。 故意太明显。 能做到从容,或许就释怀。 偏此刻,谁都做不到。 陈尧收回手,淡淡吐声,“跟我来,我带你去儿童主任。” 邢菲抱紧孩子,摇头,“不必,我已经挂急诊号。” 陈尧摁电梯,“孩子重要。” 这一趟,他非要她跟上来不可。 邢菲紧了紧手,跟上他。 只能说,有些人生来就是有人脉。 孩子在打点滴,陈尧也没离开,站在长廊角落,低头玩手机。 邢菲递给他一瓶水,“好点了,你回去吧。” 陈尧颈项不曾压过,错过那瓶水,没接,“好了就好,有事的话…” ‘可以找我’四个字硬生生咽回喉咙。 说出口变成,找医生。 邢菲望他背影。 “陈尧,我原谅你了,你呢。” 久久的。 陈尧才回一声。 “嗯。” 匆匆一别。 再之后,见面的机会开始渺茫。 他是陈氏集团陈总,陈家独子太子爷。 她是人妻,为母。 “齐大非偶。” 年底。 陈家问过陈尧,“映宁到现在也不结婚,自解除婚约后,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陈尧哪知道呢。 埋头吃饭,尽孝心,留在家中伺候长辈。 陈有为有癌症,那年直接病倒的程度,撑不到几个星期说走就走。 “宁宁为什么不结婚,阿尧你真的不懂?” 丢下一句话便撒手人寰。 (本章完) ------------ 番外陈尧:齐大非偶(2) 丧礼。 梁映宁黑裙出席,得到长辈提拔扶持过,她像女儿般来陈家守孝。 呆了两天,陪陈母聊天,耐心安慰陈母。 丧礼后。 陈家这时候却发现陈尧躲在休息室喝得烂醉,不肯出来见人。 谁也不想见。 梁映宁原本不想靠近,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于心不忍,推开门进去陪他。 安慰的话这时候说什么都不管用,全靠当事人自己来想开。 给他开酒,倒酒。 梁映宁盘腿坐在地毯,看沙发上醉醺醺的男人,他也在看她。 梁映宁拿过陈尧的烟盒,点了支烟,缓慢地抽。 都不说话。 任由时间流逝。 她抽烟的动作很笨拙,明显是新手,陈尧嗤笑一声,示意旁边的位置。 “地上凉,坐沙发。” 梁映宁苦笑,挤熄烟,抱膝坐在原地。 大概酒精上头。 莫名的,陈尧动了点心思,想抱她来沙发。 只是想,没任何行动力。 梁映宁突然拿出手机,给他看图片,是往年新年两家聚会的合家福,“伯父说过,我家阿尧已经做得很好了,人生,哪有什么都能拥有的道理。” 陈尧苦笑一声。 “你是因为我不结婚?” 话直接摊开讲,不弯弯绕绕。 带有质问。 梁映宁眼皮明显的一跳。 “我不喜欢你,你是不是自恋。” 她起身要走,表情显得慌乱,似要藏起什么东西不想被人窥破。 微醉的陈尧一把拽住梁映宁的手腕,“是实话吗。” 梁映宁看向窗外夜景,“你想听什么。” 陈尧一双醉眼抬着,静静注视她,“阿宁,我已经烂掉了,配不上你。” 配不上这么好的梁家二千金。 更配不上沪市海运远航的漂亮女老板。 阿宁? 他陈尧以前,只会喊她全名,或许一声梁二小姐。 话确实好听,梁映宁情绪来得莫名其妙,看着坐在沙发里的男人。 “我这一生只动过一次心,是你。” “但是陈尧,不是爱就非得嫁给你,能懂这个道理吗,我没精力去拔除你心尖残留的刺,去灌满我的爱,这并不合适。” “是爱你,怎么了,但我不喜欢拆散别人,也不喜欢治愈别人,我更不乐意成为你失去最爱后的第二选择。” 大概是梁映宁头一次,面对他敞开心扉。 她和陈尧除了在合作中打交代,偶尔家族聚会里吃吃饭,没有再多越界。 陈总吃饭有其他女伴陪,从不会大方请她吃饭喝酒。 他太会克制和梁映宁见面的机会。 就连有机会坐在同一辆车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分开。 梁映宁懂他的意思。 无机会,不可能。 周鄞。 “我不结婚不是等你,只是公司发展更重要,更值得我付出时间,别多想。” 陈尧没多想,“我知道。” 她很优秀,也爱得隐晦。 没有袒露过半点情深痕迹,并非是非他陈尧不可。 梁映宁目光下移,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松开吧,肌肤之亲不合适。” 被点醒,陈尧猛然抽回手,“抱歉,刚刚醉了没注意分寸。” “嗯。”梁映宁笑笑而过,“我不会自作多情。”(本章完) ------------ 番外陈尧:齐大非偶(3) 陈尧一语不发,看着梁映宁发红的手腕。 他在干什么? 渣啊,握人家手腕狠力成这样,是不是有点神经病。 片刻。 陈尧别开脸,“没疼吧。” 梁映宁不清楚这个‘疼’字指哪里。 总感觉,这场谈话,她说她的,陈尧专注他自己的。 “哪疼。” 陈尧沉吟片刻,示意她的手腕,“没注意力道,别得腱鞘炎。” 梁映宁低着头,才发觉手腕被压出的红痕,这人是不是有毒。 她有些僵硬地看着陈尧,“多谢提醒,要是残疾了再来找你赔偿。” 陈尧自鼻息哼笑,真真实实被她的逗到了,自父亲去世后,他心境难得有那么点轻松愉悦。 “天色晚,让陈伯送你回家。” “我能开车。” 临走前。 梁映宁将陈尧胸口的白花佩戴整齐,“伯父走了,陈家得靠你撑起来,堕落什么,白月光和朱砂痣都离开你了,你哪样也没捉住。” 这么多年,形形色色,陪他一同闯沪市权利场只有梁映宁。 很意外。 陈尧看着收拾整洁的台面,倒回沙发,仰望天花板发呆。 想想。 周律沉总会冷漠嘲讽他一句,“装什么深情,看看你自己究竟有几分真。” 陈尧切一声。 半斤八两。 拿本结婚证他还要跑去格陵兰,野草都不长的地方。 那段时间,陈尧就是爱作贱自己。 向来不爱去夜店玩,这回总浑浑噩噩去喝一杯Graveyard,才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沪市的纸醉金迷没了周律沉。 变得寡味无趣。 人到了三十往上走的年纪,富贵滔天还是觉得孤独。 圈里,陈尧是头一个有女朋友的,也是最后一个还没成家。 所以啊,老天是公平的。 猫没人养。 没人骂一句‘陈尧你给我回家’,他或许就老实巴交回家了,上交所有财产,发毒誓保证听话。 司机揭过后视镜,看一眼半醉半醒的陈家少爷。 “老板,回家?” 陈尧没搭腔,所谓的家无非是陈宅。 司机:“12点了,映宁小姐今天生日。” 陈尧哦。 她几岁了呢。 27? 他记不清太多,只记得她小他6岁。 司机又问起,“您要不要给映宁小姐送份贺礼,她前段时间一直在陈家操持先生的后事,太太说怎样也要表个意思感谢她。” 陈尧一直保持沉默。 想想。 作为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陈尧补充,“帮我给她送个礼物送过去表表意思。” 司机点点头。 不过,第二天。 陆家嘴繁华地段的中心大厦,拔耸入云。 办公室内。 陈尧看着摆在地毯的大捧红玫瑰,皱眉看向秘书,“谁给的?” 秘书如实回答,“是梁小姐退回来,她说她不缺送红玫瑰的人,您的就不收了,到处是红玫瑰。。” 陈尧啧一声。 他家那位司机,可真会擅自作主送玫瑰。 陈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是我送。” 秘书吩咐安保进来收走,“抱歉陈总,是我们搞错了。” 他给很多姑娘送过红玫瑰,唯独没有梁映宁。 明知道不是自己送,倒是被梁映宁借此机会反嘲讽一波,鬼精地,陈尧笑笑,“给她送回去,玫瑰花跟我没关系” ------------ 番外陈尧:齐大非偶(4) 秘书实在是想问一句。 既然想给对方。 又何必再三强调不是您送? 真爱划分感情和友情界限。 签收花的是梁家佣人,“宁宁不在家,这花还是扔了吧。” 这段插曲成了陈尧的笑料。 一捧红玫瑰来回拉扯。 想想,觉得自己幼稚到极点。 不想让梁映宁误会,又觉得她生日没给点东西不合适。 心中愧疚。 陈尧将编辑好的文字发出去:「以我的名义在查公馆包地方给你庆贺」 片刻。 没收到梁映宁的回复。 细看那段文字,陈尧觉得用词不妥当。 自言自语。 “应该….询问的语气才礼貌?” 毫无疑问,少爷生来杀伐果断,没学会征求对方意见。 陈尧一双白皙干净的指骨抬起,重新打字:「要不要?」 终于。 梁映宁:「会看时间吗,已经过了」 陈尧:「你到底多少岁?」 梁映宁朝他回复一个中指表情包。 梁映宁:「都是成年人,想做什么直接说,懂?」 想做什么? 他哪里想做什么。 「感谢你近日安抚我母亲。」 发完,陈尧退出聊天界面。 私下里,魏肃临问他,“你俩到底怎么回事,觉得玩够了,到年纪了,开始想挑一个匹配的结婚安定了?” “凑巧她未嫁,你未娶?” 陈尧斜魏肃临一眼,“不过是,欠她点人情。” 他是亏欠她的,起初有婚约时拿她来应付家族,她懂事到从不找麻烦,甚至乐意替他瞒过父辈。 魏肃临呵。 两个人勾肩搭背坐在沙发里,在地下室会所看爱情电影《前任3》。 很多年前,他和陈尧谁都不屑情爱,也是这样勾肩搭背玩乐。 翻翻微博的库存图,还有他们年轻时的点点滴滴记录。 魏肃临记得。 25岁的陈少爷,最爱宋婷婷,张口闭口买这个车那个包送给他的婷婷。 27岁,最爱邢菲,电话一响,立马启动跑车去苏城。 如今。 他谁都不爱。 身边彻底没了任何异性。 “我们陈总以前是中央暖空调,现在西伯利亚冷空气。” 电影是BE。 陈尧一身颓废气,“我看你像出轨。” 魏肃临推走陈尧,“你妈的,自己待。” - 陈尧夜里睡不着。 起了歪心思,想见周律沉,谈谈事,听听资本头目的风向。 说走就走。 第二天落地机场。 蛮巧。 梁映宁在京市,知道沈婧回国,立马过来见面吃饭。 陈尧要来。 他们让梁映宁出来接机。 故意给他们制造独处机会似的。 看着面前的白色奔驰,一看就是沈婧的车。 梁映宁在驾驶位探出头,脾气凶得很,“少爷上车。” 被沈婧安排来接机。 她这是恼怒。 陈尧绕过车尾,上车,“沉哥在哪。” 梁映宁调后视镜,“颐和边的原著别墅。” 周律沉他另一个家是西区的原著别墅,实在不好找,开发商鬼鬼祟祟的,地图上都没标。 这片地嘛,不就这样。 梁映宁对京市的路根本不熟,全跟导航走,莫名其妙被带到北宫门的颐和园去了。 在副驾驶的陈尧忽地笑一声,“京市这么大,你平常能找到沈婧真是为难了。” 梁映宁直接熄火停在路边,“早知道不去接你,好了,狗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陈尧拿出手机,“我让沉哥找人来接。” 梁映宁对镜子补口红,“让他们快点,婧婧在等我吃饭。” 陈尧余光扫过她捏在指间的唇釉。 都要吃饭,还涂。 给美的。 在陈尧的印象里,梁映宁算不上大美人,五官偏中等的柔和耐看,细眉弯弯。 就是爱精致。 电话接通。 陈尧收回视线,“周会长,迷路了。” 最后。 是谢钦扬亲自来接人。 谢钦扬从大G下来,腿长到根本不用踩脚踏板,轻易越跨下车,人吊儿郎当走来,痞里痞气的嚷嚷。 “上海的来两位朋友,这儿呢,导航是烂了?” 梁映宁瞅一眼导航,摇头,“伐晓得。” 京腔和沪市口音,区别实在大。 他没和谢钦扬玩过,关系不算交好。 顶多。 都是周二公子最好的朋友。 就这么的。 陈尧看见梁映宁下车。 她回头挥手,“我去坐谢小少爷的大G,你开车跟上来。” 京市的天,天气雾蒙蒙,说雨不是雨,说沙尘不是沙尘,跟笼着团烟熏似的。 陈尧只好自己开车跟。 (本章完) ------------ 番外陈尧:齐大非偶(5) 西区路段。 前面大G速度挺慢,感觉像是悠哉悠哉边和人聊天边开车。 陈尧懒得去想,耐心跟在大G后面,开进别墅区。 今日,沈婧特意下厨,招待从沪来做客的两位祖宗。 许久不重逢,沈婧问的第一句话。 “陈总最近挺闲。” “是闲,来找阿沉聊聊天。” 沈婧嗯,埋头翻菜谱。 身旁有佣人,多年不做饭,这回,她更喜欢亲自动手。 陈尧觉得沈婧是一点没变,唇边的笑意淡静淡然,浸淫商场多年的她还是这副温软样子。 怎么说呢。 大概是背后有人将她保护得极好。 没见到周律沉。 沈婧解释:“在DC区分行开会。” 陈尧肩上架着小沉沉,出后院放风。 小宝贝软乎乎的小手指向软垫里午睡的猫咪,嘴里咿咿呀呀。 周律沉什么命,有这么好的儿子。 “叫声干爹来听听,干爹给你买直升飞机。” 小家伙笑咯咯。 哪里听得懂。 现在只会喊‘巴…霸…’ 陈尧轻轻拉住小家伙的两只小手,语气温柔,“可不是玩具飞机,等你大点,送你面前。” 伏在阳台吹风的谢钦扬提一嘴,“我送过了,你要不换别的,一栋楼也成。” 陈尧抬起头看对方一眼,突然没那么喜欢姓谢的。 “能一样吗。” 谢钦扬想想,好心开口,“三环内的楼值钱,要不要给陈总介绍。” 陈尧先是专注哄肩头的小家伙,慢吞吞问,“卖我?谢少爷找人看过风水吗,楼盘在龙脉上吗,方向吉利不吉利,靠三海吗,太液池旁的楼有没有,这些但凡缺一样,老子都不喜欢,哪儿的房有我买不起的么,不就是钱,我偏爱图个吉利和风水。” 谢钦扬玩着打火机,兀自笑出声。 自然听出陈尧话里的疏离,谢钦扬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懒得上赶子贴沪圈人的冷屁股。 权当玩笑话。 看在周律沉的面子,不至于与人来争执,更不至于放心上。 谢钦扬转身进屋,“小姨子,饭好了没。” 陈尧低声问小宝贝,“语言学方面,干爹拽不拽。” 小宝贝‘嗯哼…’地包起嘴巴,奶奶酷酷。 “就问你喜不喜欢飞机。” 厨房内。 沈婧自然听到几声,回头问谢钦扬,“你刚刚说什么,他怎么看起来挺生气的。” 哪儿知道,谢钦扬无辜摊肩,“他非要给你儿子买飞机,我给他介绍一栋楼,话没能谈下去,就这样。” 两个人不熟,又是贵家子弟,脾气不对付情有可原,沈婧说,“去叫他回来吃饭。” 得知要开席,谢钦扬头一个入座,“梁映宁去,我跟他不怎么熟。” 这一顿饭只当简单聚餐,都来找周律沉这个忙人,晚餐结束,周律沉还是没回家。 话变得少,顶多是互相瞎聊。 夜晚。 近日闭馆整顿的西郊赛马场连夜开张。 费用全有周律沉作东道主。 赛马场前年换了老板,背地里是谢钦扬在投资经营,装修隔调更倾向度假山庄风。 跑道草坪内的比赛才刚刚开始,真人赛马。 没赌注,当个乐趣。 陈尧带小宝宝上瘾,抱在怀里,时不时抬头直视前方,耐心教小宝宝认马匹和数字。 恰巧,一男一女身着白蓝配的骑马装,同时入场。 要比赛。 梁映宁并不是谢钦扬的对手,输他一圈半的速度。 它学过马术,骑在马背驾驭起来英姿飒爽。 梁映宁摘下防摔头盔,朝观景台走来。 “有没有赌我赢的,这回输惨了。” 输赢有那么重要,谢钦扬没揣测下注,面对梁映宁的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 番外陈尧:齐大非偶(6) 输赢有那么重要吗,陈尧没揣测下注,面对梁映宁的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跟我装不熟?”她直视陈尧,“问你话呢。” 陈尧换边手抱小沉沉,“我又没看你。” 他确实没看。 梁映宁光顾着和谢钦扬在赛道驰骋,这有什么好看,尊重,祝福。 不如哄小沉沉来得舒心。 路过陈尧旁边,梁映宁抬起锃亮的马靴,踩一脚下去。 陈尧拧眉,不可置信地看她,“发疯是么。” 梁映宁撩了撩头发,“明明看到你笑经理压三百块赌我输。” 得。 这都知道。 陈尧默默退到边缘,“事实,你怎么可能赢谢钦扬,他并没打算让你。” 梁映宁目光定格在陈尧身上,看着他让路的举动,倒是了解面前这位,不管干什么,最爱让女孩子。 “我倒是想起来,想当初在沪市赛车,你让着我,最后,你可是挨走两小时的路回家。” 陈尧脸都黑了,抱小沉沉离开。 注意到看台的最后排座位。 沈婧坐那儿,手撑侧脸,一脸的看好戏。 眼神意味深长的。 陈尧把她儿子放回她怀里,就这么,坐在沈婧旁边的位置,丝毫不惊慌,“婧姐学会笑我了?” 沈婧能笑什么。 无聊日子,本能吃瓜心态。 都在极尽所能的演戏,比谁在这份友情里的悸动藏得最不着痕迹。 “你到底来京市干嘛。”沈婧问。 一句话。 陈尧觉得沈婧在误会,误会自己来找梁映宁。 这冤大发了。 “知道你和沉哥回国,我才过来。” 沈婧长长地‘哦….’一声。 陈尧手搭在膝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还是没忍住一问。 “她和谢钦扬谈了?” 沈婧好笑,但没笑出来。 梁映宁和谢钦扬最近才算认识,两位都是好玩的脾性,有共同爱好才玩到一起,谈什么呢。 陈尧怕沈婧误会,误会自己拿梁映宁当一结婚备胎。 又补充,“谈了也好,我就放心了。” 沈婧微愣,看陈尧一眼,“谈没谈不知道,谢钦扬倒是安排她住进雁柏,请她在这边玩个够,诺,马场本来下个月才开张,现在为你们提前了。” 陈尧点点头,最后不说话。 两个人坐在后排,时不时看赛道下方的画面。 正是谢钦扬和梁映宁两个人,站在两匹马前,估计约着下回还来比赛。 陈尧莫名其妙地,烟瘾这时候特别大,顾及身旁有孩童,硬生生忍住,问保镖要戒烟棒,含一根在嘴边。 还是在看梁映宁对谢钦扬到底有什么表情。 陈尧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嫉妒了呢? 深夜,这个局散匆匆。 陈尧和沈婧坐一辆车。 梁映宁和谢钦扬去雁柏,自然而然坐到同一辆车。 甚至比他们先走。 陈尧的视线自那辆大G车的尾灯亮的时候,才收回,脚踩油门。 总觉得京市太庄严神圣,让人感到压抑,皇城门下规矩多,这不适合他长居。 目光揭过后视镜看沈婧。 她低着头,温柔哄怀里的宝贝睡觉。 陈尧这才笑了,送她回西区。 好几日。 都在京市,无非是看谢钦扬和梁映宁到处玩乐。 她梁映宁倒是爱跟京圈阶级子弟玩到一块。 陈尧专注于找周律沉喝茶聊事,谈项目,表面看起来,不在意不打探。 有一天在酒店,陈尧还是失态,看到姓谢的从梁映宁的房间出来。 还是梁映宁亲自送谢钦扬出门,“慢走谢小少爷,晚点再过来。” 谢钦扬冲她勾唇,“多晚?” 她伸出两根手指。 意思是凌晨二点再见面。 暧昧的画面,对话一字不落落入耳中,陈尧没办法不多想。 不是对梁映宁人品不信任。 深夜,酒店,大床房….谢钦扬还穿着浴袍从她房间出来,脸颊微醺泛情色… 还能闻到对方沾染梁映宁的香水味。 陈尧就这么定格在走廊角落,手里是打包热乎的宵夜,按梁映宁的吩咐,亲自给梁映宁送来。 如今三个人的画面,他成了个笑话。 谢钦扬散散淡淡路过陈尧身旁,也不打招呼。 反正。 不熟。 跟京圈阶级顶端的三代派玩不起来,除了周律沉。 陈尧低头,嘴里叼着烟,从头到尾面无表情,把宵夜放到梁映宁手里,一声不吭。 实在是找不到身份去问一句:你和姓谢的好上了? 还是该问:你喜欢他了? 还是恭喜她,幸福就好? 话绕在喉咙很久,陈尧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整个人紧绷得额头筋跟着跳了一下。 转身离开。 梁映宁看陈尧的背影,“麻烦陈总了,金昭玉荣府不送外卖,这么晚,我又不认识路。” 陈尧停下脚步,“阿宁。” 梁映宁靠在房门,“你说。” 陈尧始终没回头,音色不自觉降低,“我问过沉哥,谢钦扬人挺可靠,谢家家风都不错,沉哥的话,我信。” 是在为她筹谋是吗。 ‘砰——’ 尽管酒店的房门有降噪吸条,依旧发出十分大的声响。 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 门已经被梁映宁彻底关上,估计不愿意听他说这些话。 这令陈尧倚在走廊很久,一动不动,沉默地抽着烟,看着水晶射灯发呆。 两支烟吸尽,陈尧捻进一旁的古典立式烟灰缸,进电梯,编辑文字发送给梁映宁。 「好好玩,不够钱再跟我说」 没发送出去。 是红色感叹号。 被删除好友了? 陈尧冷笑,笑自己今夜的多此一举。 电梯内的铜金色全身镜映出他的面庞,眼底有些红,又有些颓丧苍凉。 感情上,人变心的程度究竟有多快这点,陈尧自认深有体会。 只要新欢足够好。 他从宋婷婷到邢菲,就是这么过来。 - 整夜。 陈尧坐在北郊山顶和周律沉喝茶。 周律沉从会议场过来,身上还是一丝不苟的总裁式西服,估计没来得及回家换。 面对面而坐,茶台上摆两台笔记本电脑,几盒雪茄。 不过都是陈尧在抽。 周律沉淡静饮茶,一直没碰烟。 高处的深夜霜浓露寒,茶已经冷却。 陈尧继续给他斟茶,看着笔记本里的报告,“价格一直平衡,高了,投资者不高兴,低了,发行人也不乐意。” 周律沉不紧不慢拿起茶杯,举手投足间矜贵之举,淡淡地说,“灵西生物前景可观,股价52,流通市值150亿,动态市盈率3.1443,美丰为二股东。” 没曾想。 陈尧却因一通电话失神,听周律沉的话后,没什么状态的回话,“美丰吗。” 周律沉眸光乜视陈尧,打心底烦陈尧总时不时为感情分心丢魂落魄。 已经好几回。 独断利己的周会长皱眉。 陈尧拿手机起身,说,“我去接个电话,梁映宁找。” (本章完) ------------ 番外陈尧:齐大非偶(7) 陈尧原以为梁映宁找自己。 摁接听键。 电话有片刻沉默,她在组织语言。 这伎俩,陈尧的心无端被吊起来。 结果,梁映宁:“把婧婧的老公还给她,你怎么一来就夜夜霸占,小宝宝晚上爱黏周总睡觉。” 就这? 他有分寸。 陈尧回头看一眼周律沉,“在谈正事,你觉得我像无理取闹缠人的人?” 梁映宁:“你看看几点了,婧婧等他回家,还没睡觉。” 几点。 凌晨三点。 陈尧声音闷闷地,“不是拉黑微信,又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想拉黑就拉黑的梁映宁没直说,自顾说自己的事,“行了,有事白天再谈,你爱夜游别拉上有家庭的男人。” 真不知道自己在幻想什么。 幻想这丫头因为拉黑的事来给自己道歉吗。 陈尧挂电话。 回头。 周律沉已经起身离位,庄明弯腰收拾东西跟在他身后,话不提一句,看起来,已经没精力忙事。 庄明说:“陈总思绪混沌,建议处理好私事再做事,生意不是玩游戏,要谨记。” 说完,庄明自上而下打量他半秒,颔首,离开。 处理什么私事,梁映宁的事吗? 到底在意吗,他好像没那么在意。 - 都是单身男女。 梁映宁真和姓谢的擦出火花。 两个人一直住在雁柏,近水楼台,相处逐渐暧昧。 这事,陈尧是最后一个知道。 那夜,从酒店吃饭出来,看见两个人在车门边搂搂抱抱。 谢家小少爷亲自为梁映宁打开车门,她扭怩着腰故意不进去,被谢小少爷一把摁住推到车门。 俯身,说什么听不清,直觉是暧昧话。 谢家小少爷真在情场玩起来,撩拨绝对不输任何公子哥,哄得梁映宁笑颜俏丽。 陈尧冷淡移开视线,抬手挡住怀里小沉沉的眼睛,“你还小不要看,待会叔叔阿姨指不定要摁车门上啃嘴巴。” 小沉沉把小拳头送到小嘴巴边,‘嗬嗬’抿着笑。 沈婧唏嘘两声,“陈总的心是怎么做到装下那么多姑娘。” 陈尧满不在意的回话,“有吗。” 沈婧直言,“他们已经在一起。” 特意通知。 陈尧僵住,说不清的情绪又开始涌现。 那夜失心疯,风风火火到雁柏,敲开梁映宁的房门。 他不记得用了多少分钟,等耐心不在,梁映宁才慢吞吞开门。 估计刚睡醒,长发散乱,睡衣慵懒随性,揉着眼睛看他。 陈尧直接推门进去。 好在,大床上空荡荡,只有梁映宁自己住。 毕竟打探过,姓谢的被叫回老宅。 却注意到沙发边多出一双灰色的男士拖鞋,酒店一次性的,昭彰是在今晚被拿出来用。 陈尧下意识咬后槽牙,压着呼吸,不乐意显露半分。 对于他的突如其来,梁映宁有些紧张,在陈尧的注视下,笑着挪步后退,问怎么了。 逼近的陈尧将她整个人吓得直直跌坐到沙发。 陈尧的脸孔逆光垂在阴影里。 显而易见。 在生气。 梁映宁觉得莫名其妙。 “别慌,不欺负你。” 他嗓音掠过梁映宁耳畔,连喷出的呼吸都无比陌生。 “鞋子是他的?”他又问。 梁映宁不动声色将鞋子踢开,“是。” 陈尧笑,笑她偷摸藏鞋的举动。 “喜欢谢钦扬对吗。” 梁映宁低头拨弄指甲,“不算太喜欢,目前可发展。” 这句‘不算太喜欢’,他是不是可以领悟到,梁映宁心里还有他。 对。 陈尧当时就这么想,总能在感情里抓一手好牌却不自知。 一点都不想要这种烦躁不安的感觉了。 情场风月翻覆千百回,这时候勇气是有的,也不遮掩。 他呼吸急促,握住梁映宁的手腕,迫切地轻唤,“阿宁。” 梁映宁垂下眼帘,看着又被抓住的手腕,冷笑,“还是习惯你叫我梁映宁,这声阿宁我会觉得像备胎。” 话跟针尖般扎过来。 陈尧瞳孔一滞。 为什么都觉得他只是到年纪,挑合适的。 的确。 在他的人生里。 陈家时刻都要他谨记,陈家只需要合适的、体面的、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陈太太。 父亲走了,家族掌权在他手中,跟谁谈恋爱都没人管。 他却找不到合适和轰轰烈烈的那位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 “我们….” 接这么盯着梁映宁的眼睛。 陈尧很直接,“我们可以重新履行婚约,两家共同发展。” 每说一个字,梁映宁觉得他在喝醉,手指捏男人的衣襟口。 仔细一闻,他身上散着点香水味,是潘海利根的先生忙乱,一如继往木质玫瑰,调儿丰盈,显轻浮。 没喝酒。 “病了?” “没病。” 梁映宁笑着抬起脸,“贱么,没了别人,开始想到我?” 贱吗? 这话简直激了他。 贱就贱了。 陈尧捧她后脑勺,急促地带动她来怀里,她挣扎,揪紧陈尧的衣领。 以最狼狈的姿势,压她在扶手。 他想吻她,唇贴上的时候。 竟然吻不下去。 理智令他收手。 他想。 不该对梁映宁那么混。 不能。 他停下,眼底猩红褪去,变得迷茫且无奈。 梁映宁心里防线早破了,贴在沙发喘着气。 门没关,有客房管家过来询问,“梁小姐….” 梁映宁涌出一丝羞耻感,急得抬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陈尧右脸颊。 没有任何征兆。 陈尧脑袋嗡的一片空白,掌心摸脸颊好半天。 疼到心清醒,也变得更空虚。 如果是别人他兴许有几分胜算,对手是样样优秀且见遍风月场的谢家小少爷,他看不见任何希望。 梁映宁的首要选择不会再是他陈尧。 面对刚才的失控,无端认下这巴掌。 陈尧瞬间能把情绪收得干脆,“刚才的事,打扰了。” 转身就走。 ‘砰’一声。 关门声吓得梁映宁一激灵,怔在原地,久久不回神。 发生什么。 他想吻她,说要按长辈安排的继续结婚,于是她打了他? 直到谢钦扬的电话打进来,梁映宁恍惚之间,整理好心情。 “宁宁没事吧。” “没事。” - 离开雁柏的陈尧,驱车荡在京都没方向。 一身烦躁的臭脾气突然无处发泄。 连夜,陈尧去可可托滑雪。 说走就走。 海拔千米大白坡,能从这里滑下去跟跳楼没区别,激起了他的挑战欲和年少残存的刺激感,装备当时去繁留简,没有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和技巧应对险路。 空中跳板失误,他人直直翻落悬崖谷,就在以为这一生怕是要彻底结束生命时。 老天垂怜,说山峰陡峭也幸好山峰陡峭,他人掉进几百米下的崖台,捡回一条命。 往前是万丈深渊,往后是百米雪壁。 他没有第三条路,咬紧牙根站都站不起来,腰好像废了。 孤独靠在原地,他在那一刻,忽然想起梁映宁,想起梁映宁曾阴阳怪气,“啧,又给你的菲菲送雪场啊,真有钱。” 他当时只当逗趣,“你要不要?” 梁映宁不过垂眸低笑,没有任何回应。 想想,陈尧将脑袋靠到雪堆,当时简直就是,一副好牌拿到手还没捂热,直接甩出王炸的猖狂劲儿。 他开始直视自己对‘门当户对’一词根深蒂固的观念。 最后。 是保镖发现陈尧失踪,联系周律沉派出直升飞机来雪山大片面积搜救,才将他从悬崖边接回京市。 膝盖骨断,后腰大面积伤痕累累,撞那不记得,打底的羊毛衫粘连血迹贴在后背的皮肉。 医护人员处理的时候,被梁映宁盯着看,陈尧痛到硬是不吭一声。 坐拥数不尽资产的陈总高贵,怎会不要面子呢,活生生咬牙忍了过去。 想讨要梁小姐一句‘你疼不疼’,偏梁映宁的眼神,让他觉得心虚。 梁映宁只看他那几眼,之后没再来医院看望。 一种,合理分寸内的友情。 在市医院治疗的那几天,高级VIP病房的门来回被人推开。 陈尧余光一瞥,去注意究竟是谁来。 看到自家保镖和助理,陈尧眼底瞬间黯淡无光,背过身,“别吵我睡觉。” 保镖和助理无辜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放下晚餐,关门离开。 陈尧伸手摸手机,除了各种app的广告推送,连个关心他死活的人都没有。 人瘦到脱了层皮肉,躺在病床一声不吭,饭吃不下。 少爷脾气,谁喂得动他。 好在周律沉来看望,只是冷着矜贵眉眼,足够陈尧老实巴交端起碗吃饭。 陈尧一双桃花眼没再有往日的风采黝亮,眼窝一片凹陷,皮包裹着清瘦的颧骨,像具干枯木乃伊。 腰韧带损伤,掉了大块肉,医生要给陈尧打麻药,做缝合手术。 病床边的周律沉单手抄兜,缓慢开口,总是冷冰冰的模样,“不必浪费麻药,直接动手。” 医生点头。 作为当事遇险人员的陈尧闷上被子,嚷嚷,“还剩半条命,你折腾死我吧。” 周律沉朝旁边的椅子坐下,“还觉得自己年轻?” 陈尧藏在被子里,“别笑我了,比不得你。”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 留在他身边的,只有周律沉和普通人艳羡的陈氏集团董事长。 ------------ 番外陈尧:齐大非偶(8) 工作上的事早处理完,陈尧并不回上海,而是逗留京市,目的是观察梁映宁的生活。 周律沉太容易看穿陈尧那点心思。 但没时间和陈尧沟通。 陈尧承认,“我放不下,姓谢的骑马都不让着她点,她最在意输赢,能赢一回可以炫耀好几天。” “不关我事。”周律沉揭开衣袖看腕表,起身离开。 陈尧拿开被褥,冲周律沉的背影一顿埋怨,“怎么又走了。” 周律沉冷冰冰,“陪你睡?” 人一走,病房空荡荡,陈尧彻底颓废下去。 缝合手术打了麻药,陈尧没感觉,任由医生在他身上缝缝补补。 麻药过后浑身开始疼痛,好几天睡不好觉,保镖告诉他,后腰有条长长的手术疤。 “很丑吗。” 他皮肤白皙,多出一条疤痕得多难看。 “….不丑。” 陈尧知道保镖的谎言,没计较,靠在床头,看窗外的夕阳。 已经很久没人来见他。 他不想等,他想亲自去找梁映宁。 陈尧拄起拐杖,半夜离开病房。 头回走路不利索,笨拙撑着医护拐杖。 保镖不敢不从,值班的医护发现时,陈尧已经坐进车里。 不远处停着辆白色的宾利轿车。 街灯边,后排的车窗阴暗而严丝合缝。 戴着银边眼镜的矜贵男子不疾不徐看着那一幕,开车的庄明说,“二公子,要跟吗。” 周律沉收回视线,“回家。” 庄明认为:“陈总估计喜欢梁映宁,人如今已经不是他的了,又何必。” 喜欢? 这词。 周律沉表情十分平静,转了转无名指的婚戒,“谁知道。” 芸芸众生,抛开高贵的身份,显赫的家世,他们也不过是有着同样血肉躯壳的普通人,有着不肯低头的傲气,有着爱人不敌爱己爱权的自私,有着不完美的性格,感情里有着遗憾,有着孤独与寂寞。 会伤心,会难过。 为得到而想尽办法。 - 盼着见一面。 陈尧到雁柏山庄又后悔了。 是被保镖扶下车,自己如今没完全康复,半个残疾人。 突然没底气让梁映宁看到自己这副半身不遂的模样。 他要脸,到死都放不下面子。 车窗玻璃映出狼狈的自己。 陈尧勇气全无,“这么丑,我们回医院吧。” 保镖只好扶他回车里,他腰不好,腿不好,生怕矜贵的少爷磕到扭到,光是坐下都废了好大力气。 等一切完成,两个人的额头布满细汗。 劳斯莱斯离开雁柏山庄。 前前后后在医院养了20天,期间除了周律沉,没再有人过来。 不过。 周律沉回曼哈顿了。 陈尧在极度焦虑和抑郁中度过,勉强能走好路,医生建议不能站立太久,膝盖会酸,活动过度估计会残疾。 陈家安排他出国继续治疗。 医院在纽约,陈尧接受。 转院当天。 飞往纽约的私人专机在国际机场准备妥当,连随行人员一并安排好。 梁映宁舍得来送他了。 只好延迟半小时起飞。 公务候机楼内。 梁映宁望着陈尧额头的纱布,“怎么又有新伤口。” 陈尧一身伤痕累累。 因为很久没有好好睡,下眼的黑眼圈略显明显,薄薄的皮有点青。 挺丑的吧,他本来有张英俊潇洒的脸孔。 “半夜起来上厕所,摔到洗漱台。” 陈尧毫不避讳谈及,当时擦掉了额头一块肉,痛得心麻,狼狈又可怜。 梁映宁抬头看向他身后的保镖,眼神带了点责怪的意味。 这一眼,保镖深深埋下头。 梁映宁视线落回陈尧身上,他骨骼本就生得清瘦,这回瘦得更明显,皮肤太白,染一身病痛折腾得他将死不死的样。 那一刻,是心疼他的。 但早就回不去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在红檀茶楼看见陈尧那时候吧,是订婚宴上,陈尧迟迟不肯出面的时候吧。 是看着他大手一挥,直接买下雪场哄菲菲的时候吧。 是念到他菲菲的好,所以半夜去可可托滑雪,对吗。 撇开所有杂念,梁映宁低声安慰,“会好起来的。” 陈尧哑声,“阿…阿宁,跟我去纽约吗。” 梁映宁‘啊?’一声,目光变得迟钝。 陈尧声音带有乞求。 “去吗,谢钦扬不合适你。” “我问你,我爱你。”梁映宁直视陈尧,还是有那么点期待地问,“这三个字,你面对我的时候,说得出来吗。” 情急。 他迫切开口。 “我…我…” 结果,欲言又止。 并不意外。 梁映宁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只不过很快,不动声色收起情绪,笑着看陈尧。 “爱太重,你不爱,自然说不出口,道理太简单,我懂。” “我也没打算从你的前任里杀出重围,也不想成为你只想安分后的选择,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好好养病。” 自始自终,陈尧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就这样吧陈尧。” 梁映宁拎起包包,留下一句话,“我不觉得你对我有感情,而是一种被迫后的选择,连想吻我,你都下不去手不是吗,我和你只有家世合适,其他都不合适,我回去了,对不起。” 她步履轻快地离开,没有任何遗憾。 陈尧同样起身。 登机时,回头看一眼首都的机场。 飞往纽约的专机在下午14点启程。 机场外停了辆黑色大G。 梁映宁坐在副驾驶,遥遥望着那架白蓝相渐的波音飞机滑行至天空。 谢钦扬给她递纸巾,一语不发。 梁映宁手背拂掉眼角溢出的泪光,“婧婧也离开京市了。” 都忙,都有想要追逐的权利与欲望。 只是偶尔才怀念起沪市的纵情声色。 唯独她自己止步不前,整整十年。 - 再后来的半年。 陈尧彻底康复。 后腰的疤痕息肉还在,保镖建议他去做个美容冷冻手术。 陈尧手绕到腰后,摸了摸凹凸不平的肉,勾唇,“无所谓,睡觉不硌,丑点好。” 只是摸着摸着,手指僵住。 这道疤,要留一辈子了。 情人节当天。 听说谢钦扬为梁映宁在雁柏内,铺满红玫瑰。 听说马场的母马诞下小马驹,谢家小少爷亲自取的名字:宁宁 听说谢钦扬带梁映宁回老宅过元宵节。 零零散散的碎片。 都是陈尧花钱打探来的消息。 熙攘繁华的曼哈顿下城区。 夕阳光线洒在陈尧的背影,极简的灰色风衣,他将手抄在风衣口袋,始终低着头走。 很难过吗? 庄明边开车,边看着他的背影,笑笑摇头。 失落什么。 这些贵公子。 他们在感情里碰壁也就那样了,前方的路依旧是光明大道和无不竭尽的高位,他们的人生就如眼前的曼哈顿高耸大楼般繁华璀璨。 爱情,不过是在他们的世界里匆匆留下点遗憾。 要什么有什么,唯独情爱不可控,他们这辈子能体验到的悲伤,也只有爱恨纠葛。 (本章完) ------------ 番外周向群:门当户对(1) 是升上去了。 凭周向群的为人和城府,坐得稳。 姓周,挺好的。 他没和周家人流相同的血,周家自始自终把他当亲生,就连周家都丢给他管。 阿沉选了联行,选了那小姑娘成家,也把周家丢给他了。 周向群总在想,周家当年是打算阿沉走自己这条路,结果,性子问题,两个人阴差阳错了。 阿沉选择从商了。 也不至于沈婧陪着阿沉兜兜转转出国。 怀上了,今年的事。 三年抱两的愿望实现了。 周向群笑容跟着轻松愉快。 四合院的长廊。 两个人并排走。 他问过周律沉,“有没有把握是小姑娘?” 周律沉单手抄兜,两指夹了支未点燃的和天下,牵起唇角,淡淡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我养得起,不在意这些。” 周向群笑得更深,把打火机递到周律沉手边。 “需要我亲自给周会长点么。” 周律沉没接,“大哥哪来的打火机。” 周向群坦白,“你太太让我给的,让你解解瘾。” 周律沉轻笑一声,最终,指间那支没点,被他折断扔垃圾桶。 周向群放慢脚步,看周律沉的身姿。 周二公子这人,不论什么事,都太从容,太寡淡。 就要什么有什么,命好。 当夜。 他们又回曼哈顿了。 亲侄子倒是留在四合院,没带去纽约。 老太太馋,不想放去国外。 小家伙会摇摇晃晃走路了。 会在四合院门口等他下班。 “伯伯…” 周向群将领口袋的钢笔取下丢给小张,抽黑裤,蹲下来,温柔张开双臂,“抱抱。” 小家伙扑他满怀,身上奶乎乎的香。 今天开会,穿的比较正式严肃,小家伙凑过来,揉捏他的领带。 软软一只,听说极爱黏阿沉,见到阿沉非要阿沉抱一抱才肯罢休。 周律沉啊周律沉,哄两个哄得过来? 换几位月嫂了,夜里还算乖巧。 “今天吃饱饱没有。” 自从小家伙待在四合院勤,周向群说话开始加叠词。 小家伙奶奶地张开小嘴巴,“吃吃了。” 老太太斥过,“男孩子,你少一天到晚教他说叠词。” 周向群抱小家伙去遛鸟,边回话,“他父亲那薄情性,这孩子长大了娇不了,趁他小,教他体验点人间烟火气。” 老太太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抬手,让芳姐扶回翠微阁。 周向群并不需要回头看,都知道老太太又在打他未婚的主意。 总说他最喜欢疼自家侄子,旁敲侧击地盼他娶妻自己生一个。 果不其然。 周家又给他瞎打算,那边宋家的小丫头。 这种联姻无疑是两家暗地里筹谋共手。 早见过宋家的姑娘几百回,对方是在闵文庭手底下工作,一头利落干练的短发,并不爱说话。 功绩卓著。 他要是喜欢早娶了,怎么硬要塞给他。 瞧瞧。 今天,因为工作原因,碰面了,宋家姑娘的眼睛瞪他无数次了,黑黝黝的,这是有多不想看见他。 周向群呵,手默默侍在身前,继续自己的巡查。 闵文庭常说,“她可是隔壁校部毕业的,训练过,你忍一忍,反正你不一定斗得过她,她没有坏心思。” 周向群还不想来这边巡查了呢。 不见面就不用忍。 闵文庭还说,“她也不喜欢你,跟家里闹几回,实在没办法,两家老先生商量过,对你们彼此满意。” 周向群低声问,“满意哪?是年纪都三十往上?” 闵文庭戴上暗绿色的徽帽,转身忙事,与这位后辈无法好好沟通。 骂别人还带骂自己。 “不小了,别给你们家老太太急出病来。” (本章完) ------------ 番外周向群:门当户对(2) 周向群看对方笔直端姿的背影,“感谢您惦记,回家定告知老太太您的多番关切。” 闵文庭觉得他就是油盐不进。 周向群琢磨一会,呓语似的,“我怎么感觉,您这是想拉我陪您一起当宋家女婿?” 宋家的女婿也就闵文庭。 这回,盯上周向群。 周向群总觉得是面前这位偷摸撮合。 闵文庭回头瞪他,“我保准有点病,怎么看上的小伙子都不爱结婚,明天周末,通通来我家下棋。” 周向群拒绝干脆,“抱歉了文庭先生,我正巧约了隔壁的陈同志去打窝钓鱼。” 半生在局势里飘摇逐鹿,并没想过成家,看着身边人一个个比他还着急,他开始重新审视宋家那位姑娘。 家宴的时候。 周家请宋言沛过来吃饭。 两家简素低调惯,没有大摆宴席。 老太太心里满意宋言沛,长得简简单单一姑娘,有些腼腆,紧张时会低下脑袋撩起耳边的碎发挂到耳后,身上就没有那套仗着身份的傲慢无礼。 宋家的女孩子,比如闵文庭的太太四兰夫人都是被宋家丢部队里长大出来。 宋言沛皮肤虽晒得有些黑,依旧够标志,举手投足,比圈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姐要有气质。 难怪宋家这么些年都舍不得把人嫁出去。 这是个宝。 老太太握着周向群的手背拍拍,“我们阿群其实也是个宝,太普通的,周家真的宁愿你一生不娶,就这个了好不好,你再这么下去,二奶奶夜里真睡不着。” 眼看老太太皱纹越来越深的眼尾,操心老二半生,老二算安定了,老太太又惦记到他的下半辈子了。 周向群只好口头答应,“听二奶奶的,我试试,总不能直接订下,万一我不合适,平白辜负人家姑娘的前程。” 老太太斜周向群一眼,“言沛肯过来吃饭,你还不知道意思?” 本性保守陈规的周向群,这种事情里,实在没反应过来。 老太太都找不到理由提点。 这一顿饭,两位被长辈钦定下的姻缘当事人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入座的位置还特意相隔最远。 连在院里碰到面,不约而同绕开路。 换以前,没有婚约时,两个人碰见还会以同僚身份互相打招呼。 如今,给人姑娘气呼呼的。 周向群简直左右为难,一面是二奶奶,一面是宋言沛的冷眼。 他不想试了,没意思。 晚8点的时候,天已经黑。 倒福字的屏风后,老太太还在和宋言沛聊天,没离开。 周向群步伐刚迈出红木门槛,听到宋言沛逗小侄子的笑声,于是,冷着表情顿住脚步。 屏风隔断没完全遮挡。 宋言沛握着小侄子的软手,在画画本里教小侄子上颜色。 她低着头,嗓音清澈干净,“你还小呢,这个就是狐狸鼻子。” 老太太又询问她一些工作累不累的话。 她笑容很真挚,“还好,说累字回家可是要挨罚。” 宋家规矩也严,他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忌奢靡,忌享乐,忌高调,忌使用特权,人生每走一步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学业,前途,包括婚姻。 但这样出身的子弟婚姻要考虑太多因素。 知道周家所选是为他好。 他无心且无力和周家因为包办婚姻闹起来,他没有阿沉豁出去的决心和勇气。 更少了阿沉身上的潇洒自在。 他为长者,为大。 庞大门阀的周家,家里有一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贵公子就够了。 再下去,长辈得多操心。 没再听里面的交谈声。 周向群转身离开。 聊了半个小时。 老太太让他送对方离开。 秉着世家子弟的待客礼仪,周向群没拒绝。 才发现。 宋言沛今天有特意打扮过来,穿着碎花的连衣裙,低跟的平底鞋,估计是第一次穿裙子。 自然,还是没化妆的一张秀气脸庞。 走出二进院时,宋言沛突然回头,一双眸子真诚地直视周向群。 “周副…” 周向群点点头,“不用太客气,直接念名字都行。” 宋言沛在长辈面前是腼腆,在周向群可没有那份客套。 不能说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关系,两个人本就相识。 “周向群。” 他应嗯。 四目相视,宋言沛挽发不经意。 看他看得直白。 生在秩序和规则门庭下的周向群先生,无论何时何地,骨子里的姿态气定神闲得令人惶恐。 “周向群,是不是没人教过你该怎么处理儿女情长。” 周向群半点怔愣都没有,抬头,看向二进院里盛开的白海棠。 夜色浓。 二层阁楼的廊灯洒下来,海棠花被风吹飒飒响。 “对我来说,任何事都没有周家的前程重要,很少遇到喜欢和愿意靠近说话的女孩子,当然,我希望宋小姐能明白,我目前为止,对宋小姐只有同僚情份,我本意不希望耽误宋小姐,话就这么多,宋小姐又是怎么想。” 宋言沛听着,尴尬讪笑。 “不喜欢是吗,嫌我三十往上是吗,你不是?” “我笃定你不敢违背周二奶奶,如果我非要嫁过来气死你呢。” 听完。 周向群眉头的皮凝了层皱褶。 这辈子,第二个说话爱怼他的人就是宋言沛。 再多的话都无。 宋言沛坦然走出二进院的门庭,下台阶,坐进来接的红旗车。 他们都说,敢娶她宋言沛的,只有周家人。 才算门当户对。 爷爷一心要她来周家,必须是周家。 退而求其次,还有令家,谢家。 令家、谢家那两位未婚的公子哥都比她年纪还小,属于周律沉那辈的。 她不喜欢姐弟恋。 倒是听说,谢家那位可是有女朋友了,都带回老宅过元宵,其他不得而知,没和那群人玩过。 - 周向群从未想过,宋言沛说到做到,直接给答应了。 一点不考虑。 很少被人摆布,他确实有点气。 他盘算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让对方再想想,已经拨通号码了,脑子里涌出个念头,感觉自己像是在退婚,人黄花大姑娘第一次谈婚事就被他拂面子肯定伤心难过。 忍了忍,按时去开会。 (本章完) ------------ 番外周向群:门当户对(3) 自那之后。 一到周末。 宋言沛来大院变勤了。 周向群本回家第一件事必须是见老太太,聊天谈事,隐约听到宋言沛的声音。 到大厅,他身子微微往前探,辨别声音,确认无误。 宋言沛和芳姐聊得开心。 “他没有乳名吗,阿群两个字我叫不习惯。” 亏她宋言沛问得出来。 “并没有,老太太自小这么唤他阿群。”芳姐又问,“言沛觉得阿群怎么样。” 宋言沛低声,“他看起来大度且好相处,实则老辣深藏本性,交人只交面,不与任何人交心。” 好阴阳的评价。 总而言之,换不好听的,腹黑且会算计。 周向群转身,黑着脸回敬台阁。 小张提着公文包跟上,“今天到开发区指导工作,您还没吃晚餐。” 周向群步子迈得大,小张加快都赶不上。 真不知道周家打小给他吃的什么营养餐,身材这么高。 他没情绪,“去厨房端过来,我在敬台阁吃。” 小张刹住脚步,忙扭头去厨房。 回到敬台,周向群褪掉夹克衫,整齐挂在衣帽架,进浴室洗了个温水澡,洗掉一身的风与尘。 等洗完出来。 就见到宋言沛抱小侄子进敬台阁的园子,还夸他养在盆里的湘妃竹长得不错。 提饭盒的小张说,“还有盆撑绿,有这么高了,待会带宋小姐去后院瞧。” 小侄子小手指向屋里,“竹竹,伯伯,抱抱。” 奶乎乎。 宋言沛顺着小家伙指的方向看去。 男人一双眸子正平静地盯看他们对他的竹子指手画脚。 挺拔的身躯站在落地窗前,穿了身简素的黑色居家服,后梳的短发被放下来,湿答答落下几缕。 宋言沛视线很自然打量周向群,居家服是丝绸面料睡衣。 之后。 她怔然。 他还是只看他的竹子。 命根子似的盯。 小张笑呵呵,走到餐桌前放下食盒。 听小张解释。 小侄子闹着要见他,才被宋言沛抱进敬台阁,并非有意过来打扰他。 谁知道他这时候洗澡,穿这么点衣服。 周向群并不慌,拿起筷子,“没穿衣服,带她出去。” 小张看他,“您有穿衣服,我都看见您穿了,扣子系得很紧。” 周向群手撑额,“这是我家。” 宋言沛没再看他,牵小侄子的手,礼貌地抱歉,“我要是知道你穿成这样,我也不会进来,没必要这么赶人。” 尽管很平常的音色,字行里的意思明显在生气。 周向群皱眉。 目视宋言沛离开后,他端起碗吃饭。 总觉得自己哪没做对,也没想出所以然。 从那段插曲起。 因为‘带她出去’四个字,宋言沛索性都不来四合院。 当然。 两个人谁也没联系谁,见面的机会更没有。 听闵文庭说。 “言沛挺气你的。” 他哪知道宋言沛气什么,礼貌地一笑而过,专心忙事不过问。 - 入夏。 宋言沛有工作,需要她亲自去。 走得的时候,周向群看见了,毕竟是他亲自相送人马离开。 脱掉碎花长裙,换上另一身独属规定服装的宋言沛,还是以前一样,是英姿飒爽的宋家姑娘。 家中有虎父自然必出虎女。 她抬手,朝他行一个标准的敬礼。 烈日的阳光洒下,她肩头的衣服标志微微反光,身上像是镀了层金色般耀眼。 抛开两个人的关系。 周向群回以同样的礼仪。 “宋言沛,你给我听好了,12号你们全部都要回来。” 他声音嘹亮且具有威严,淡带不容置喙的命令。 宋言沛转身,都不对他笑了。 “要是不回来呢,你怕成为鳏夫?” 婚事只定论,没盖章,他从哪成的鳏夫。 自然,周向群没与她争高低,怼也怼不过她,身份与场面更不合衬,情愿让着她去了。 冷静下来的他,注视她离开。 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她没有回过头,步姿端正。 后来。 周向群回想那天分离的画面。 觉得,抛开其他,宋言沛不过也是位会穿着裙子的普通姑娘,有情有欲,生老病死不由己。 生在宋家,她一生被灌输着身热血。 他总会问小张,“她竟然还会开飞机?说她有胆子吗,她每回来我家都羞涩紧张,说她没胆子吧,她行事还挺有气量。” “别说飞机了,她什么都会开,宋老爷子亲自教的,可是这个呢。”小张比划大拇指。 转头。 周向群忙事,没听完。 时间走得慢。 那天正好散会。 闵文庭路过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宋家特意让她出去历练一回,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小丫头了。” 周向群平声静气,“我谁都担心,你倒好,明明是你手底的人,你在这里气定神闲。” 闵文庭眼皮轻垂,怎会不担心呢,小丫头片子总跟在他身后,私下里总会姑父姑父地叫。 “我家妍熙和司臣还等着她回来才过生日。” 周向群回应两个字,“祝贺。”顿了顿,“有空领两个孩子过来玩。” 两个人并排走,闵文庭冷冰冰,“没空,过完生日都被家里那边安排送出国。” 周向群故作叹息两声,笑道,“你们姓闵的,心真够狠,那么点儿小舍得丢去异国他乡。” 闵文庭当仁不让,“我相信,你们周家更狠,你们家那位老二,我可是见识过颜色,揽大权在手,弄得你们父亲无法可说。” 提到老二。 周向群眸底涌了点温柔的笑意,“老二舍不得那孩子吃苦头的,周家给我侄子安排的路估计会被老二拂掉。” 私事问题,闵文庭没有八卦心思,从不多问,“先回家。” 周向群颔首,目送。 还好。 12号那天。 宋言沛回来了。 海上风浪大,她人消失这几天有些瘦,更黑了。 头发又剪短了,这回,她手指撩了下发,不够长度挂到耳后了。 蛮会省洗发水钱。 周向群带她回周家吃饭。 低调国产车车队开双闪,整齐有序驶回西区,一路,没有任何车辆会踩油门插过车队的道。 她就坐在他身侧,都没说话,落针可闻的安静。 直到快到大门。 宋言沛摘下帽子,侧过身,问,“听说,你担心我?” 眼神对上,周向群笑在表面,眼底都没有任何反应,相比她冷静,“对谁都担心。” 宋言沛不甘示弱,神色能比周向群更没有任何波澜,“有没有多一分在我身上。” “不分谁与谁。” 他的官方话术说起来都成顺口溜,“同等,平等,相等。” 宋言沛越听越想笑,一张脸的笑意如往常干净,“周向群。” 念他名字,他只嗯。 宋言沛问,“那天在敬台轩,你为什么骂我。” “我敢骂你?” 周向群笑笑。 看他。 他总是皮笑肉不笑,表情贼温和好说话的样子,实则是暗藏刀的笑面虎。 “我从没有穿这么不得体的衣服会客,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我可不孟浪,所以赶客,别说来的人是不是你宋言沛,是只瞎眼的猫都不行。” 宋言沛笑了,又忍住,“真没有骂我?” 骂什么,他又没露哪块肉给她看。 他对身体这些,保守规矩得很。 当然,私心里,没有姑娘进过他的敬台阁,让宋言沛离开,是一种自然而然地反应。 周向群看出窗外,“你是周家钦定的长媳,我可招惹不起,省得一身骚,影响我睡觉。” 招惹不起这话,宋言沛听得挺开心,“我们条件很合适,不是吗。” 他说:“考虑清楚,我们没有感情。” 当然清楚。 宋言沛认真想了下,“我不是小姑娘,即使过去的感情经历为零,我目前也不需要感情。” 说完。 宋言沛就后悔了,上赶着嫁给他似的,他是不是又暗暗窃喜掰赢一局? 周向群顺势接话,“说得好像我很需要感情。” 宋言沛笑了,若有似无的。 “成,知道您不需要。” “早知道不回来那么早了,别到时候是你在给我哭坟。” 周向群听到声音,拧着眉转过头。 车这时候停下。 门打开。 见到宋言沛,老太太热泪盈眶,“你这孩子,走也不跟二奶奶说一句,下次不许这样了。” 她竟也会乖乖地,点头答应。 都在大门台阶。 寒暄一幕像自家人,周家看来非宋言沛不可了,这地步,婚事由不得他开口说拒绝了。 周向群抬脚步,平静擦过她肩膀。 两三步,进门。 长廊的灯箱在前日都换了新的白织光,老太太眼神不好了,亮点好。 这个时候正值傍晚,阴天关系,天色渐渐暗淡,高挂的中式风灯箱皆亮。 长廊里,沈婧牵着周西诚的手,低头交谈着些什么。 母子两个多月未见,周西诚都要哭鼻子了。 周向群停下脚步,保持分寸内的距离。 她打招呼说,“想西诚了,所以回来。” 周向群点点头。 沈婧问,“宋小姐还好吗。” 周向群微敛眉,低头说,“回来了,毫发无伤。” “那就好。”沈婧由衷夸赞,“我和二奶奶一样,蛮喜欢这位大嫂。” 大嫂? 这就有点故意了。 周向群一时无言,蹲下来,抱起小侄子。 “伯伯来抱。” (本章完) ------------ 番外周向群:门当户对(4) 沈婧跟在周向群身后,手里是空的奶瓶。 长廊灯灯点点。 他身躯伟岸,小心翼翼将侄子呵护在怀,爱用一双温柔的眉眼朝侄子笑。 周西诚小手抱住周向群的脖子,眼睛一眨,“巴…霸骂骂西诚了。” “为什么呢。”周向群问。 小东西鼻子一红,“爸拔…缩,西诚不乖。” 这么小不点,绝对挨老二训了。 指定是惹到沈婧,老二在偏心。 周向群胳膊搭在侄子小小的后背,轻轻安抚,有人宠爱,他‘哇’地趴在周向群肩头,泪流得委屈巴巴,肩膀跟着一抖一抖。 周向群的关爱,实在泛滥不堪。 “没事没事,伯伯带你去看雀鸟好不好。” 一说有雀鸟,周西诚哭声立马止住,拍打着小手笑咯咯。 沈婧跟着笑。 他说,“西诚这孩子懂事,在四合院这段时间,我一下班都不敢晚回家,怕他太守规矩,非要等我才吃饭。” 恰巧。 宋言沛进门,与两个人打照面。 宋言沛整理好仪容,朝沈婧笑笑颔首。 毕竟,还不熟悉。 沈婧笑着回应。 看见芳姐在前面引路,将宋言沛带去洗手间。 直到宋言沛的身影消失在仪门后。 周向群朝沈婧介绍,“周家定她。” 沈婧低声回答,“听说了,芳姐说,大哥这几天很担心宋小姐,都没胃口吃饭。” 真会传。 周向群唇角的笑有点崩不住,转过脸,问,“你觉得她合适我?” 沈婧始终低垂脑袋,“我不该妄自评价,合不合适都是大哥的私事。” 他敛回目光,“要句真话。” 迟迟没有得到沈婧的回应,长廊寂静得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一起喂过蚊子。”他补充。 沈婧直接了当,“合适。” 看来。 谁都觉得合适。 周向群停下脚步,伸手摸灯箱的平安结须挂给怀里的侄子玩。 “合适是因为什么,你了解我和她吗。” 她想到萝卜地的蚊子,接着说,“我不清楚大哥的性子。” “但是,宋小姐看起来虽腼腆,自从她来四合院,家里人都觉得大哥情绪变化有点多,大哥不要被自身的高位束缚自己,回了家,大哥对我们都很好,我觉得这样的大哥有人情味,没电视里严肃谨言,像有温度的正常人,相处起来,我一直很舒心,我认为,宋小姐也是这样想,你很值得成为家人。” 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随即转移话题,什么情绪都不露。 无非是问周律沉的事,夜里应酬去了。 不知不觉走到餐厅。 周向群让开路,示意沈婧先进去,“我带西诚去看雀鸟,你先吃饭。” 这话被宋言沛听到,停在他身边,笑着逗小侄子。 不经意间。 两个人视线对接。 宋言沛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宽了,那股讽意好似在说:你是不是不敢跟我同桌吃饭? 周向群眉梢轻折,下一秒很果断,抱西诚进餐厅。 “小张,把鸟提来哄西诚。” - 夜里。 周向群要出去见朋友。 却得知宋言沛在四合院住下。 原因是沈婧邀请。 她不会拒绝,只好答应陪沈婧住进后阁楼。 后阁楼挺热闹,小孩子笑声的也有,沈婧那张嘴老会卖乖了,会给宋言沛开网易云,听几段苏语调调的评弹语。 他回想沈婧的话。 并不算了解他。 他一生除去周家给的温暖,感情上,一直过得孤独。 多少人挤破脑门要进周家,多少商人为讨好他献出各种各样美人计,他以前不是没遇到过,笑着扭头,都被他一纸上书解决了。 自身身份问题,他戒备心强且无心风月,甚至可以说有点洁癖,没与任何姑娘有太多接触。以至于到现在,孤家寡人。 人的一生,真的一定要结婚成家吗。 不想了。 明天可不是周末。 周向群躺下睡觉。 半夜,房门被敲开。 以为是芳姐过来。 周向群耐心披衣起身,打开门。 看到抱臂的宋言沛,“你弟妹被周二公子接走了,我一个人,不太合适住在你家。” 老二啊老二,有没有心,是不是人。 他问:“所以?” 宋言沛:“就先回去了。” 周向群掠她一眼,回屋拿外套递给宋言沛,“司机来了吗。” 她自己穿上。 “在来。” 别看是个市,即便半夜不堵车,北郊到西区能花上一个小时时间。 还是宋家大宅过来。 周向群想了想,“认得路吗。” 宋言沛耸耸肩,旋即朝他无辜笑笑。 “能送送吗,一个人等司机会无聊。” “等等。”他系好外套纽扣,抬手示意宋言沛先走一步,“走吧。” 宋言沛可不拒绝这位未婚夫,非要他送出胡同区域。 她穿的是周向群的外套,跟在他身后。 都不说话。 只要周向群在家,四合院的大门没上过锁。 他打开门,让宋言沛先出门,才慢慢关上门。 守门的没看过来一眼。 宋言沛眼神忽移,小声问,“我们半夜离开,他不会认为我们是偷偷出去幽会?” 幽会? 这话问得,单纯又不经情爱世故。 想想自己,又懂什么。 周向群低声,“他的职责不是关注你。” 宋言沛哦,跟着他走在路边。 “我听我爷爷说,你们家大院正对的就是长/安那两片海。” “嗯。” 街灯昏暗,浸他背影黑乎乎,直挺的腰,宽阔的背,很好地融进夜色里。 宋言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直勾勾看他背影,踩过他走过的痕迹。 灯影交错,他的影子打在路面被劈了三份。 “跟我聊天,你表现太勉强,为什么还要接我过来吃饭。” 他情绪不变,“你是我未婚妻。” 宋言沛不接受这句话。 “解释还是很勉强。” 周向群蓦然回头,将她沉迷于看他背影的眼神,逮个正着。 她一点不惊慌,眼睛只眨了一下,好似在说:你背影就搁眼前,视线总不能歪到天上 该怎么形容。 偏偏她这种真实和诚挚,容易打动人。 周向群嘴角抽了抽,继续走在前面。 “想要什么解释,需要给你现编吗。” 宋言沛笃定,“你肯定不会编。” “他们都说,你这个人只会在工作里有手段,对于儿女情长一窍不通。” “我不赞同这些言论,在我看来,你明明就很会哄西诚开心,对西诚慈眉善目,只是我不对你的感觉罢了。” 周向群不怕被宋言沛看破,微微笑着。 具体笑什么,藏得深,宋言沛不知道。 他说,“我原以为宋小姐心里只对工作有热血,没想到还会来侦察我的心思了。” 宋言沛很冷静,回敬那句话,“你是我未婚夫。” 周向群没话接下去。 这位未婚妻,反应干脆诚恳得很。 宋家的车来了。 稳稳停在宋言沛身边,司机下车,打开后排车门。 宋言沛脱掉身上的夹克衫,递回周向群手里,“谢谢。” 周向群很自然地将外套收在弯臂,“慢走。” 他都不等她的车先离开,已经转身,走回胡同口。 宋言沛上车的动作有所顿滞,“给句话,这几天,你到底有没有担心我。” 周向群音色平平,“你是我未婚妻,都定了不是吗。” 又来。 未婚妻三个字打发。 宋言沛实在有点失落。 “这些姓周的是不是都没有心。” 周向群连夜走回合院,傍晚时候吃饭,院里本来还挺热闹,到半夜家里少了几个人,老太太和爷爷早早睡下。 大院变得安寂祥和。 他孤独走回敬台阁。 自此。 周宋两家变得更频繁往来,简单的小节都会聚在一起吃饭。 闵妍熙那张小嘴,上来就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叫你姨父。” 孩童说话百无禁忌。 周向群一笑而过。 - 湖边的围栏。 看见一身黑衬衣的周律沉悠闲喂鱼,身旁站着笔直的庄明。 在聊联行分行的事。 黄昏晚潮冲击湖面,鱼一涌,水面金光粼粼。 周向群走到一旁,站姿端稳,等他们谈完事才开口。 “我们周二公子是过得舒服了。” 周律沉撒点鱼料,指节养得白净清贵,动作挺漫不经心的。 “早料到大哥的婚姻大事,周家的安排,在京要与一家稳固的强强联手,不是我走包办婚姻就到你,是后悔换过来了么。” 周向群迎向夕阳晖光,“不后悔。” “倒是我们二公子,为了联行两国跑,累吗。” 能累什么。 周律沉放下鱼瓮,“我本不打算走你那种路,只想活得自在,委屈你替我走了一路。” 一生顺遂,真的可以说要什么都简单,从哪谈的委屈。周向群声音很厚且中气定,“还行,宋小姐挺好。” 周律沉侧过眸子,轻微泛了丝笑意。 “你默认族辈安排走到这步,宋小姐又对你有情有义,可别辜负。” 周向群笑出声,“绕一圈,你在故意套我话。” 他对周律沉从没防备,就算有,到底曾是玩世不恭的二公子,周向群那点心思,周律沉不难懂。 周律沉抬步路过周向群身侧,蛮淡然地,“别辜负,这种没营养的劝谏可是你教的。” 庄明跟着离开,忘记鱼瓮,又折步返回,放到周向群手中。 “您慢慢喂鱼,二公子要回去带孩子了。” (本章完) ------------ 番外周向群:门当户对(5) 鱼肚皮都胀了。 轮不到他喂。 周向群放下鱼瓮,回前院。 没什么儿女情长挂念,每天的工作有条不紊进行。 又见宋言沛。 是在自己工作的地方。 周向群垂下眼,本想简单打个招呼,就当路过。 招呼打完了。 宋言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令他心中有点诧异,于是好奇。 “你来这里是有事吗。” 她说,“顺路,过来看看你。” 顺哪儿的路。 周向群不拆穿,点点头。 到底,京市的路四四框框,走哪儿都能顺路。 她上前,坦诚地直视周向群,“给牵一下手?” 周向群手抄到大衣兜里,默不作声。 实在守男德,宋言沛并没打算牵,手背到身后。只是不喜欢两个人相处像工作似的,氛围严肃又谨慎。 那就太没意思。 逗逗他。 但逗不动。 他这人的情绪,实在不是常人能调控得了。 “你这周的假期要去哪。” 说着,宋言沛加快步伐跟上,走到周向群身侧。 他说,下棋。 宋言沛问:“要不,我请你去荣派府吃饭?” 周向群并没回答。 她估计自己不该这么问,一时沉默。 再怎么主动,试探,接近,毕竟感情经验不足,她的心思,真就山穷水尽了。 周向群偏过头,“整理好仪容,时刻保持端庄。” 宋言沛故意立步稍息。 “听从您的安排。” 抿唇的周向群,腮帮的皮肉抽动了下,笑得不露声色。 然后他说,“要请也是我请,不吃妇友嗟食。” 送她回北郊宋家大宅。 周向群回四合院。 周末下完棋,答应宋言沛,请她吃顿饭。 穿着平常简朴的黑衣黑裤,脸干净,没怎么化妆。 吃饭不语,周向群索性沉默到底。 宋言沛也是。 就跟普通朋友吃饭,毫无区别。 入秋。 突然的洪涝。 周向群需要出差。 回京后。 听到小张说,“宋家又让宋小姐亲自出马做任务了,昨天刚走。” 周向群反应平常。 该工作便认真工作,该回家便回家。 温度变化大。 老太太的腿疾总犯,早年遗留下来的疾病,老二忙,很少会来四合院孝敬她,敲敲腿。 老太太只好自个儿躺在海棠树下的摇椅敲敲打打,见他便念叨不停。 “明年开春,你们结婚,你俩的身份,结婚手续比较麻烦,记得提前申请。” 周向群蹲下,卷起袖口两口,耐心替老人家按摩腿步,嘴上答应着说好。 哪麻烦,四兰夫人不是还在。 只不过,该办的流程手续还是要准备好。 也不记得过去多久。 都快忘记宋言沛离京有小半个月。 预定的时间没如实回来。 周向群第一反应,出事了。 宋言沛曾说:早知道不回来那么早,哭坟的绝对是你 “乌鸦嘴。” 凭宋言沛为人,不是会玩笑的人,不是故意让他担心的人,真的有事情耽搁。 怎么说,那一身硬骨头的姑娘是他的未婚妻。 周向群递书上请审批,换掉夹克衫,连夜,前去边境之地。 终于。 他是找到她了。 云城的丛林深处。 宋言沛靠在树墩休息,身旁跟着她的两位同事,衣服被树勾得破烂,脸沾了点黑泥,倔犟脾气得很,一滴眼泪没留。 见到他,宋言沛先是微微惊讶,然后恢复冷静。 他这是担心她? 不管婚约也好,责任也好,工作关系上的体恤也好。 反正他来,他就是担心了,宋言沛那个没见过爱情世面的脑子就这么想了。 周向群伸手。 宋言沛搭上他的手掌,虎口纹路处有一层粗糙的茧子皮。 胜在他掌心厚实,肌肤贴合的感觉挺…舒服。 甚至,有那么一点沉溺这瞬间。 让她幻想到,他们之间也是有一丁点可能的。 宋言沛的手并没好到哪里,常年拿来练武器,骨骼偏硬,没有姑娘家家该有的柔软细腻。 可她从不在意这些,平静地笑了笑,“都跟过来了,娶我?” “我不想愧对宋家。” 周向群总是这样说。 宋言沛脸上挂笑,她有一双细长的眼,也有京市姑娘最典型特征的标志窄脸。 皇城根下长大的姑娘,就几字形容:别见外,有事直说好商量 这是周向群以往接触到的。 她突然开口。 “嫁给你后,我能不能一辈子都住四合院,离我上班的地方近。” “我是不是也可以住进敬台阁,也能动你的竹子?” 她挺有脸皮问的,去四合院见长辈那害羞劲哪去了。 二奶奶常说,言沛那姑娘,端庄,大气,文静,正派。 私下里,宋言沛在他面前,和这些词并不沾边。 周向群神色自若,还是那晚的少言少语,“爱住哪住哪。” 宋言沛就当他默许了,就当他是在‘以妻为先’。 连夜的飞机。 周向群带她回京。 他告诉宋言沛,“我的工资每年都捐出去,怕跟我吃豆浆油条吗,早餐是胡记牛肉面,午餐在工作地方吃,晚餐在家陪爷爷奶奶,习惯饮食清淡。” 周家给他蛮多钱,但他从不乱动。 周家给宋言沛准备的聘礼,也是按照规定来给。 忌奢,忌靡,但该缺的礼数都不缺。 “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很平淡普通,当然,我的工资会留一半给你买裙子。” 他在给她手臂的伤痕上药,这些举动做起来,很平常的关照。 他蹲着,她坐着。 宋言沛轻拍他肩膀,被他冷冰冰回瞪。 宋言沛就笑,瞳仁亮晶晶。 “我不常穿裙子,就算买,我有工资买。” “你娶不娶。” “周向群,来都来了,娶呗。” 周向群起身,“日子都定了,还问。” 宋言沛笑容变得柔和,目光追随男人高挺的背影。 是件普通的白衬衣,原来,他不穿夹克衫的时候少了那份成熟,是这样硬气和年轻。 她是满意周向群这个人的,喜欢他的正直,喜欢他挺直的脊梁,喜欢他不说人话时的接地气。 喜欢他哄西诚时笑开的眉眼,更喜欢他一心顾家的孝顺模样,本就是周家尽心尽力教养得很好的一个男人,她实在难以用词语来表达了。 自那件事后。 为表感谢,宋言沛就多了一个理由靠近周向群。 彼此等待,一个已经被家族安排好的定局。 ------------ 感谢章 怎么说呢。 一定要有千言万语来表达。 这两个月感受到了诸位富婆们的喜爱和订阅。 本章是免费观看。 以下是后台可见的打赏记录。 基本是每天更新,富婆姐姐们就打赏,我实在是数不过来。 在此,粗略统计,由衷深表感谢。 感谢LisaLisa:1000000潇湘币x3、500000x3,15000x37个,520x100个…及实在没办法完全统计清楚的桃花扇,我数不过来。 感谢小蔻儿:500000潇潇币·15000x17,520x好几百个,1000潇潇币x好几百个…实在是算不动了,每天都打赏过来… 感谢BB-/15000金步摇x6 感谢宝宝爱吃辣、cindytang、熊熊有余、辞颜、女魃姬、三朵花、Stephanie、希月圆圆、德芙呀、分别送出的15000金步摇,以及每日未统计准确的桃花扇和香袋N多个 感谢ghostboo送出15000金步摇x2 感谢八月十六的月亮送出15000金步摇x3 感谢口橙橙送出15000金步摇x2 以及未统计准确的桃花扇和金步摇,可能有遗漏了谁,我没办法再刷了,太长… 感谢感谢大家频繁送出的很多打赏礼物!!!!我真的很激动———没办法太精细,眼花,根本数不过来。1000xN,520xN。感谢kawaii、桃花仙、冷漠无情周老板、南语、哩哩、不认识1823、阿满同学、小安安安安、瘦瘦.、一颗^小草莓、皮皮1ogo、土豆烤红苕、沉jing闵yan、胖圆圆、White cat、嘞嘞嘞类、细风绕指淌、书友892276、甜妞儿、。z Z、Lucky、南欣、柳絮、六一限定快乐、小Lemon、还没睡o、林想想、kkcy.、♡女婶、书友431810、婷ღ、没猫病、Mìmì、Jass、Simona、书123友、@anran、花花偏偏喜欢你、书友98632096、辞颜....、Taco、落落大方、是飞云呀、A.木槿流年、大爱玖兰枢、静等花开?、熊熊有余、Sunny、宁也、明月半清风z、书友127152、是一只小阿宽、Tiramisu83、瑜瑜瑜瑜瑜1224、十里烟花琵琶美人、宝宝爱吃辣、土豆烤红苕、甜宝TL、東方美人、绮舞飞扬儿、拨弄琴弦、umayeh、薇薇一景、Nico_Y、匆匆那年、语见、Kapie、猪猪不猪、小九尾、QYC、hellen、茜茜241、书友601202、书友668137、陈小咪、书香寻梦人、婷m、小太阳lucky、居居123123、书友 20221201021811516、Kbook、喵仔、书友668137、王小明的安妮、陌上花开、Ewendolyn、曼 Samantha、书友619365、Daisy、一个。。芋头、理智绝缘体小猫、后藤直、男朋友…、秦芷月、Yvette Kuo、不认识1823、书友387985、京京的小迷妹、一只南语、书友492079、宁有、书友799115、书友58056328、Jass、轩03、书友008532、晨曦0微露、希月创始人圆圆、RRose、pupyyl打、hannaZ、蛋蛋空想想、书友8038、呆呆不呆呀、Brightly喔、露娜yui、怪兽咿呀哟、hktctatpg、狗宝沐沐、哩哩、还没睡。、Feeling、闵老板谁也不爱、书友66690986、小西几、书友15913996131601498、17、贝霖宝贝、厘米~、jyzjbdg、匆匆那年、辞刺、浓浓啊、余笙。、漫步云端、野心未泯_ec、团子宝贝、Qi、关爱智障儿童、星翼、一帘幽梦.Bd、姐姐真漂亮_、玉EC、石榴花开、滚滚汤圆、茶2.0、Anran一、木槿华凉、D2_aB、小眼睛单眼皮、花儿、惜蝶、书友359734、「妳」、逆光下的微笑~Q、绿金鱼、琉璃水水、sosowu、wflovepeipei、书友20231022631283、六子鬼、书友289379、JC601、星星心心、书友00650051、读者1599016191891591168、哈姆雷特的爸爸、细风绕指淌、¥oU、春暖花开、风铃、许一个夏、书友 30711500、书友2021030175355818748、书友799115、书友08063988、云歇、桃雾漫漫、妙笔生花、不理舅舅底布利多、静等花开️、瘦瘦.、书友20483524、小凳子、蜡笔小丸子、小小迷妹、陈小咪、Winie、书友971733、书友53498308、书友18209633、还没睡o、厘米~、^O^鱼缸$的帽、小花猪猪、秦芷月、陈陈006、书友403903、书友242578、望仔的喵、syi、书友120***665、书友129***864、上官璎珞、李铭晟、读者 1701110895239794688、书友 36532617、宁羽、书友492079、书友137011、南风出镜、轩宝哎呦喂、美美 pig、书友11502276、余小。。。、棠棣、哦莫莫h、书友 20200918030600901、书友 20170128173557309、书友 20230911063714046、晨曦0微露、书友799115、书友 20220501092126106…. 谢谢大家每日都送的各种礼物!!!! (肯定还有的,会存在错漏) 如有遗漏,恕统计不周,以及有几个空白号和表情包的,在后台实在看不懂…就是大家一天到晚都在打赏打赏….很多很多号都是每天都在打赏,一更新就出现,印象特别特别深刻。 同样万分感谢潇潇,阅阅,袖袖,点点,每天都投票票以及追更的读者,太多票,实在是统计不动了….敬上万字谢言略过。 好了,回归正题。 我这个号的三本书并不爱构造太完美以及深情人设。 前期都是高傲冷漠得各有特点。 说限时沉迷。 比及看着周律沉心里受伤害,彻夜醉酒,追着婧婧走亦或者轰轰烈烈的讨好她,在沈婧身上,更打动沈婧的是周律沉为她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给她什么是她需要且爱要的。 贵公子的性格,他的家世,相比自降身份弯腰为爱堕落,为什么不能带她进金融领域成长拉她一把来山顶。 用低级成本的甜言蜜语和眼泪卑微追求固然感动得稀里哗啦。 可沈婧这个人能被打动的,是周律沉所付高级成本的资源投资和呵护。 从外婆花坛到联行高管培训,到布莱鲁,到峰会邀请函,到胜鹏,到特意给她买房在比弗利方便她自己去做事,到拓展海外… 以上,是本文设计的初衷,想必大家都看过这些情节。 同样,不带入个人恋爱观,且,并不需要任何人认同沈婧。 至于得到什么样的故事那是大家自己的事了,千人千理解。 喜欢看个人,要什么,女主合适何种伴侣,也看个人。 简单的故事,简单的消遣,没打算灌输任何人人生价值观,愿你,只是解闷消遣。 我个人很满意这个结局,私心就要,领证不那么团圆美满又理所当然。 “不是很在乎用那本证来束缚你对婚姻的忠诚。” 再到,说说孙大厨。 说过的,孙并非男二。 孙不是阿顷,阿顷白手起家走过太多风雨和荆棘路。 - ------------ 纽约今夜有雨 曼哈顿。 长岛北海岸的庄园。 在海一方,三栋联排别墅。 业主皆是联行总裁房产,主要不想被打扰。 夕阳零落,园内现代式别墅楼在同一时间亮起灯,满园的银白色透景。 听到西诚的哭声。 在阳台敲电脑的沈婧连忙起身,走到围栏边,低头看下去。 清蓝色的泳池,棕榈树被灯光压下阴影。 看见周律沉蹲在西诚前面,一大一小面对面,低声细语交谈。 西诚不情不愿地嘟起嘴巴。 明显,小家伙又被周律沉训斥。 一直闹着要沈婧抱,有身子总归不方便抱他。 在他小脑袋的世界里,不懂为什么那么久才见到沈婧,不懂沈婧为什么不能抱一抱他,不懂沈婧为什么不哄他入睡。 委屈涌上,一双黑汪汪的眼落泪,笨拙地抬起小手背擦眼泪,小心翼翼。 手背擦过的地方沾眼泪黏糊糊,生来洁癖,他更委屈。 周律沉接过佣人递上的洁白帕巾,缓慢擦拭西诚的小手。 西诚又换一边手。 反正,哭了要自己擦眼泪,周律沉才给他擦手。 属于父子之间的默契。 男人英俊的侧脸轮廓被光线润了点朦胧光晕,沈婧笑着看,耐心听。 周律沉:“要很长的时间,妈咪都不能抱你,能明白么。” 尽管他声线低缓,周律沉说不,西诚只能默默忍,懂事地点了下头。 看他,小嘴巴紧紧包着。 面前稚嫩的脸庞生得一双和他相似的浓眉,分明才一岁多大点。 太小。 不懂他太太怀有他的骨肉。 他太太那副单薄的身子抱西诚本就吃力,周律沉想,什么时候倒都不懂。 掌心揉了揉西诚短梢的软发,“会有妹妹来我们家。” 西诚似懂非懂,歪脑袋,露出细微疑惑的小表情。 “我是不是就有妹妹了?” “嗯。” 周律沉眼眸染上轻微的笑,似勾非勾的,“我们的秘密。” 算秘密,沈婧好奇心盛,在国外找医生看过。 沈婧腹中未出世的宝宝。 确定是妹妹。 原本是他和沈婧的秘密。 多一只小家伙知道不要紧。 擦好手。 周律沉把帕子交给佣人。 “我们把妈妈先让给妹妹几个月好不好。” 西诚嘟着粉粉润润的小嘴,问,“那妹妹可不可以像我。” 周律沉低声问,“像你哭鼻子?” 周西诚竭力控制住颤抖的长睫,咯咯笑起来,“西诚保证不哭哭惹。” 奶奶的嗓音分明还带点委屈。 自己的骨肉。 周律沉只好抱小家伙起来,怀里一小团像只幼兽蹭他西服,有父亲抱,要有妹妹还算开心。 周律沉刚转身,准确无误地看上来。 隔空对视。 灯光雾霭弥散,沈婧觉得,周律沉那双眼睛倒映着灯光,怎么看,像装一海银河似的,饱满又幽邃。 西诚也看见她,抬小脑袋,喊一声妈麻。 “爹地说,我有妹妹了….” 开心小模样。 沈婧始终笑着,看那对父子。 西诚刚来纽约几天,今晚要有周律沉陪睡。 最近腰疼得厉害,她不方便哄西诚。 沈婧合上电脑进房间,锁房门。 恰巧,父子刚到楼梯口,眼睁睁看着卧室门的系统音‘叮’一声,从里面上锁。 佣人在尽头擦那樽昂贵的花瓶,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懂事地上前去敲门。 并没开。 被关在门外的父子,有点可怜。 西诚抱紧周律沉的脖子,声音糯糯,“妈咪又不要你了。” 周律沉薄薄的唇肉牵动了一下,就笑了。 并没生气。 抱西诚回宝宝房。 他太太半夜会后悔的,纽约今夜有雨。 捧奶瓶和玩具的庄明,跟着走去宝宝房。 庄明其实会哄孩子,但西诚和他在一起时并不需要他哄,只爱黏周律沉, 分明流着一样的血,听老太太唠叨过:西诚的性格完全没随阿沉,阿沉小时候就从不黏人- 夜晚。 周律沉抱小家伙站在落地窗前,哄睡觉。 乌云笼罩曼哈顿,天际划过一道闪电。 不过两三分钟。 周律沉放在桌面的手机跟着亮了。 伸出一边手打开看,突然被沈婧撤回了。 周律沉盯看顶部的正在输入中,唇角轻扯,都不知道她在酝酿什么语言。 好久。 沈婧:「西诚睡了吗」 他单手打字:「没」 沈婧:「哦」 她难以启齿地询问。 周律沉懂,盖下手机。 掌心托住西诚的后背,继续讲故事。 迪士尼动漫,《大白》。 小家伙没点要睡的心思,周律沉从落地窗到床边来回踱步。 得是他哄,只要他在,西诚习惯有他才入睡。 小家伙软软白白的脸蛋蹭在他怀里,小声说,“西诚想…想见妹妹了。” 周律沉手心轻拍他的背,“还有两个月。” 西诚不知道是多少天,还以为睡醒就可以见。 西诚不开心了,睫毛落下,圆圆的脑袋栽到周律沉肩膀。 雨来了,下得急。 男人抱着西诚在房间当散步,宽厚的胸膛足够成为小家伙依靠的庇佑所。 小家伙的眼皮渐渐沉了,张开小嘴正打哈欠,乖巧地闭上眼入睡。 还嘟囔着,“爸拔抱抱…” 周律沉只好多抱一会,才将小家伙放回床上。 月嫂进来,住保姆室里陪同。 临走前。 周律沉微弯下腰,在小家伙软嫩的额头落下吻,低着音调哑哑地,“下雨,阿姨半夜记得常起来。” 话是同月嫂讲。 月嫂恭敬地点头,“您尽管放宽心,我完全可以熬夜守着。” 周律沉没着急回卧室,而是去书房,从保险柜拿出财产协议。 揭开钢笔盖。 看着笔记本上写的两个字:周颂 在财产协议上写下周颂二字。 终于。 手机再次亮。 脸皮薄的沈婧:「老公….打雷」 怕打雷? 真好奇,她在苏城独居那些年究竟怎么过来。 就懂撒娇。 周律沉整理好文档,放回保险柜,拿起手机回卧室。 只有床头的壁灯亮着。 她都是侧着身子睡,半盖的被子下隐约亮着光,周律沉俯身,抽走她手里的手机,斥责了两句。 她手臂勾住他脖子下来,笑着,“揉揉腰,难受得不行。” 周律沉顺势钻进她的被窝,啃她嘴巴。 - 那年。 白海棠花开正艳。 周向群和宋家小姐结婚了。 同样。 老太太接到纽约来电。 庄明说。 “二公子的孩子出生了,白白嫩嫩的,哭得特别厉害。” 是位小公主,在纽约出生的。 周家出丫头机率太少,病重的老太太再次喜上眉梢,连连说好。 小公主好,像她母亲嘴甜,往后四合院家宴得多热闹。 叫周颂。 周颂二字入周家族谱。 小名棠棠。 周律沉喜欢白海棠,很执念。 棠棠才1岁生日的时候,听一位漂亮阿姨这样评价她的小名,“周二公子是可以折摘一株白海棠,从京市空运回上海,哄美人一笑。” 棠棠压根听不懂,转着圆溜溜的眼睛,抬头仰望四合院里的白海棠。 他们说棠棠最会投胎。 拥有一切不费吹灰之力。 她生父周律沉还有一张为祸四方的脸。 可惜。 棠棠没继承,眼睛只随了她母亲,什么都不需要做,光是盯着人看,泛粉的下眼睑,欲哭不哭的,就显楚楚生娇。 周律沉曾说,“她就是用这么双眼睛看我,勾引我上贼船。” 棠棠当然听不懂周律沉在说什么。 ------------ 愿守细水长流 可是。 周律沉那个男人又来惹沈婧生气。 不过沈婧没和他计较。 海外总投事忙,哪有时间和周律沉周旋。 那夜。 大雨总下得棠棠心慌慌,闹着要佣人抱抱。 周律沉刚进门,看到沈婧还没回家,转身拿车钥匙离开。 没和棠棠打招呼。 白色宾利飞驰拐弯出铁门,隐匿茫茫雨里。 小小可怜的棠棠也怕打雷。 算了。 她就不跟周律沉计较了。 他不是超人,不能同时照顾棠棠。 棠棠找到庄明,小小的瓜子脸蛋满是委屈,‘哇’一声就哭了。 周律沉不在,谁都哄不好她。 庄明心疼得不行,手忙脚乱,掏出各种布娃娃哄,没哄好。 棠棠并不知道。 沈婧和周律沉在冷战。 缘由,一只猫咪去世。 沈婧工作都伤神。 终于。 周律沉把沈婧接回家,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 棠棠这才不哭,闹着要跟沈婧。 知道自己的女儿怕打雷,沈婧低声哄着,“妈咪工作忙,对不起棠棠。” 棠棠从不计较,搂住沈婧白净纤细的脖子,‘吧唧’一口。 母女都笑得甜。 可在夜晚。 沈婧刷手机,看到旧账号里的猫咪图片,眼眸瞬间黯淡下去。 坐在软毯玩玩具的棠棠,挥挥小手,把最爱的布娃娃塞到沈婧怀里。 “喏。” 沈婧才勉强扬唇笑。 “棠棠真懂事。” 棠棠听不懂,只会咯咯笑,露出几颗新长的小牙齿。 只知道,沈婧笑的时候真美,她喜欢沈婧这么笑。 自然。 别墅里多了一只幼小的小白猫。 周律沉补的。 一点不像死掉的那只。 太小,笨笨的小猫爬楼梯总摔滚。 小猫甚至害怕棠棠,不敢靠近棠棠,胆小地躲在墙角。 沈婧坐在沙发看,小猫同样怕她,眼神露怯。 性格像妹妹,却不是妹妹。 沙发前,周律沉半蹲下来,掌心握住沈婧的手指揉搓,“我赔你。” 知道。 看到他赔了。 沈婧红着双眼,安安静静看向窗外的夜色,眼尾无端滑落两滴泪。 这一幕,棠棠不能看。 立马被庄明抱起离开卧室,牵西诚的手一同离开。 独留夫妻自己解决。 等卧室的门关上。 西诚回头望那扇门,小声问庄明,“是太祖公家里的胖猫咪吗。” 庄明点头,“是他送给太太最珍贵的礼物,养这么多年,老了。” 猫猫去世好可惜。 西诚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吵架。” 庄明笑道,“太太不是爱吵架的性子。” “可妈咪为什么还不是上海户口。” 庄明一时哑口。 牵着一个,抱着一个下楼梯。 片刻。 庄明想了想,“因为她太爱吧。” 西诚哪知道庄明在说什么东西。 爱是什么。 是沈婧会偷偷把和天下塞到周律沉手里的画面? 是周律沉夜里坐在车里抽一支烟,朦胧薄雾里,沉默孤独的模样? 还是沈婧床头总有一本黑色圣经?- 卧室内。 等孩子都离开。 彻底地,沈婧伏在周律沉怀里,哭出声。 “妹妹没了,再也回不来了,雲鼎怎么办。” 能怎么办。 又不缺钱,卖给谁。 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圈住她的腰,男人腾出一边手,长指根根没入她的发,迫使她抬起头。 伴随而来的,是周律沉温热熟悉的鼻息落下,吻着她。 沈婧手臂始终圈住周律沉的颈脖,带着哭腔回应他的吻。 她骨架本就娇小,在他宽大的手心里,一身软肉说不出的弱态。 周律沉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 家里三个孩子,他照顾不过来。 把她放倒在沙发上,周律沉拆解西服外套,刚松了下领口的纽扣。 心急的沈婧一抬手,委屈巴巴地扯开他的衣领,纽扣蹦开两颗,肌肉半露,男性嶙峋性感的锁骨贴在眼皮底下。 她边哭边说,“老公,快点。” 周律沉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单膝跪在沙发,握住她的手举过她头顶,是湿热且黏腻的。 这种事。 前端,他最擅长慢性,深沉的眼时明时晦涩。 深夜四点。 屋里没开灯,只有彼此的呼吸。 沈婧终于明白。 为什么名下所有别墅的卧室里,沙发都是大的。 他拥沈婧入怀,“猫没就没了。” 这时候的沈婧,声音略显虚弱,“已经没精力养了,送去收留所吧。” 他嗯。(本章完) ------------ 前程万里锦绣 棠棠再大点。 被周律沉和沈婧丢去香山,要么送进四合院。 会学说话那阵,她多少带点京腔调调,“今儿,去遛弯儿。” 西诚一本正经说,“我们户口在上海。” “棠棠一开口,像四九城的人。” 棠棠哼小鼻子。 “怎么着吧,妈妈又不是上海人。” 至于为什么不是,西诚才上幼儿园,不知道如何回答。 今天。 西诚去幼儿园。 棠棠常和太爷爷出门遛弯,下棋。 就在胡同巷这片区域。 棠棠的头发养得有点长了,又软又黑。 太爷爷正给她编辫子,眼神不太好,但动作熟练。 是位,慈祥善目的白头发爷爷。 当然。 小小年纪的棠棠,靠张嘴皮子,时常把太爷爷的棋友逗乐。 太爷爷的战友和旧同僚贼爱盯她看。 肯定在琢磨着和周家联姻。 周家肯定不乐意。 太爷爷可是护得不行,“周家就这么一丫头,我可不乱来,她的以后啊,交给阿沉了。” 可不。 棠棠受宠得很。 单单她姓周,就已经走到罗马尽头了,京圈里哪还有谁家配得上这小丫头。 只不过。 太爷爷问过棠棠,“喜欢爸爸的路还是伯伯的路。” 那当然是伯伯的路。 爸爸看起来好忙。 棠棠选择后。 太爷爷认真问,“小姑娘吃得那么多苦吗。” 棠棠小手抬起,信誓旦旦。 “我周颂流着周家的血,伯伯和爸爸都吃得了,我肯定行。” 哎呀,别提太爷爷被棠棠这张嘴,哄得多开心。 “一身骨头随你父亲,嘴巴倒是学了你母亲个干净,唬话一堆。” 棠棠也喜欢太爷爷,他是位最有安全感的白胡子老爷爷。 听说。 以前在高台时可厉害了,具体多厉害不知道,等棠棠上学才知道。 棠棠要去曼哈顿了,沈婧终于不忙了。 - 后来有天。 棠棠被连夜接回国。 从T3机场出发,驶入部队总参医院。 棠棠趴在保姆车内看白雪茫茫的四九城。 下好大的雪。 “目前,北方多地开始降温,18日16时至21时,全市平均降雪量预计4.6毫米,夜间最低气温-1.2℃;19日气温继续下降….” 四九城的天气预报员念念有词,棠棠竟然听懂了。 因为。 太奶奶在那一夜不行了,棠棠就站在病床边,任由太奶奶握着她的小手抚弄。 太奶奶眼角含泪,似笑也不是笑,模样太虚弱了,呼吸都困难,“棠棠…棠棠?好听….好听的。” 太奶奶在那一夜病逝,走得无声无息,享年102。 骨灰下葬四九城的宝八山。 墓碑上刻着:周郑容殷女士 合院上下守丧。 自此,再也没有会耍皮影戏的老师傅过来四合院了。 棠棠也看到好多不认识的大人来相送,棠棠终于意识到自己选的到底是条什么路。 终于知道周律沉为什么生气她选这条路。 可棠棠骨子里是执着的,就不想像周律沉那么忙。 她不要那么多钱。 她喜欢听太爷爷的话。 走太爷爷,太奶奶,伯伯一样的路。 - 那夜。 看到周律沉坐在海棠树下的长凳,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棠棠当然没见这样孤独到极致的周律沉。 察觉棠棠的脚步声,周律沉缓慢地睁开双眼,那一下,眼圈明显有些湿红。 其实,太奶奶打心底最疼的人只有周律沉,什么都顺着,护着,连在京的车都给他配家属车,必须是,疼啊,宠啊,要什么能给什么,说什么是什么,有事都暗暗想好给他擦屁股。 甚至听人说过,要是没有太奶奶,周律沉都娶不到沈婧。 两个还没定下的时候,太奶奶是周家人里,头一个愿意认下沈婧的人。 也听说,沈婧每次怀孕,都是跑到太奶奶跟前卖乖耍嘴皮子,一定要让太奶奶先知道。 棠棠小跑到周律沉面前,矮矮的她踮起脚尖,眨着一双像极母亲的眼睛,无辜又水汪汪。 “爸比,可以抱抱吗。” 他俯身过来,抬手臂,拂走棠棠头发上沾染的雪沫,就这么看着那双黑黝黝的小眼睛。 棠棠也看他,眼泪瞬间就控制不住了。 “我都没有奶奶,阿海呃….呜呃…”失声抽噎着,奶音断断续续。 “也没有外公外婆…” “我想太奶奶,太奶奶又没有了,呜呃….” 无助难受地趴在周律沉胸口。 父女一大一小,坐在海棠树下。 小姑娘哭的小身子一抽一抽,弱弱颤颤地呼吸。 自己的骨肉。 心疼的。 周律沉收起所有情绪,轻哄怀里的小丫头,极尽温柔。 “棠棠别像她那样娇气,难哄,我生平最讨厌哄人。” 别听周律沉这么说,他就是嘴硬,只要哭,他肯定耐下性子哄。 有周律沉哄,所以爱掉小珍珠。 累的是周律沉,又不是她。 娇气是什么东西棠棠不知道,棠棠只知道最疼她的太奶奶没了,眼睛好疼。 栽到周律沉肩头,眼泪肆无忌惮湿在他西服。 “阿海呜呃….” (本章完) ------------ 近水楼台得月 要在四合院守孝。 期间,棠棠见过闵家的人。 已经在宝八山见过。 这回,闵家的人又来四合院,给太奶奶的灵位上香。 闵文庭先进门,最后是财阀一家四口。 匆匆几眼。 棠棠就被庄明牵在手里,带回漪澜轩。 路上,棠棠仰脑袋说,“我经常见那位小哥哥,太爷爷去下棋时,那位小哥哥也在。” 庄明顺着棠棠的话,回头,看向财阀的儿子,眼神平静,“二公子知道你认识那位,估计要生气。” 棠棠满脸疑惑。 庄明低声,“你是幸运的,你姓周,有你祖辈打下来的权势与人脉资源,不用太在意闵家人的存在。” 棠棠嘟起嘴,“哦。” 庄明轻叹息,“二公子要是知道你认识那位小哥哥,两家说不定再也不往来。” 并不算认识。 对方太高冷,棠棠更高冷。 棠棠这时候还听不懂庄明说的,周家啊,这辈子都不会将她送上联姻的路,不过,论门当户对,谁又知道四九城未来的天是什么局势。 棠棠没在意。 当然,庄明不认识闵行洲。 周律沉跟对方不算熟,不来往。 不过是周家上两辈因利益有往来,到周律沉这代,基本和港城闵家无联系。 商场上更无瓜葛。 - 守孝期间。 沈婧也搬来四合院住,还是漪澜轩。 成天,棠棠喜欢黏在她身边,棠棠想,沈婧肯定也很想念太奶奶。 长廊内,母女边走边看灰蒙蒙的天。 情绪都挺低落。 沈婧记得,第一次进四合院。 是因好奇周律沉的生活和背后神秘的家庭,斗胆来做客,没带礼物。 第二回,还是没带。 时间说过去就过去那么多年。 庄明走在沈婧身后,挑起话题,“我前阵子回过上海。” 沈婧始终低头,“怎么说。” 庄明突然砸下一句,“孙祁晏要结婚了。” 沈婧脚步一停,那她怎么没收到通知。 她结婚时,孙祁晏可是送过贺礼。 庄明补充,“大概知道四合院守丧,孙祁晏没跟您说。” 没再多想,沈婧把决定权交给庄明,“丧期事后,你帮忙补贺礼吧。” 庄明点头。 她估计挺怕周律沉计较。 目前低迷的情绪,也不合适亲自说声恭喜。 棠棠已经听得懂意思,勾了勾沈婧的小手指,“是那位很会做饭的叔叔吗。” 沈婧问,“你怎么知道。” 棠棠的小脑袋转了转,回忆道,“我和爸爸回上海,见过那位叔叔,他给我送了一兜糖,还抱我了。” 沈婧弯腰,揉棠棠发尾的黑色发带,“然后呢。” 棠棠眼睛转了转,笃定地说,“那位叔叔是爸爸的情敌。” 沈婧小声,“不要乱讲。” 棠棠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显得委屈。 明明是庄明说的:那位大厨师差点成你爸,你妈跪过台阶给他祈福 这时候,棠棠的眼神投给庄明,要庄明自己解释。 庄明十分愧疚,闷声不响地扭头,“我去前院扫雪,今天还有客人上门。” 切。 棠棠撅起嘴巴,紧紧的。 但棠棠不傻,虽然不清楚庄明当时说什么,但她能懂,期待地问要答案,“要是没有爹地,妈咪就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我啦,对不对。” 挺天真烂漫。 沈婧抱起棠棠,“小小一只人儿,脑袋想法杂七杂八。” 棠棠想,“妈咪真的好爱爹地啊。” 不然哪有她。 起初,沈婧只当孩子的纯真话,不经意一问,“谁教我们棠棠懂这些。” 棠棠手指庄明,半点不含糊,“庄明。” 抱着棠棠走,沈婧目光柔和,“不要说给周律沉听。” “可是…”棠棠歪脑袋看沈婧,“棠棠都说过了,爹地蛮开心。” 沈婧皱眉。 这绝对是个好保镖。 带棠棠到沟渠里去了。 本着不该让孩子小小年纪受这些情爱教育,什么情敌,什么爱不爱,沈婧耐心念她名字,“周颂,你好好听妈妈说。” 怕挨教育。 棠棠缓慢眨了下浓睫,瞳仁里不经意就氲满了水雾,就显得格外委屈,低低咕哝,“会听的。” 面对这双会哭的盈润水眸,沈婧的脾气没来半点。 沈婧突然能理解,周律沉往常生气时,对自己无可奈何那副模样。 比如现在。 能怎么办,但凡说话大点声,这双眼睛一落泪,能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棠棠这时候奶声奶气,“妈咪,是棠棠哪里做不得不对吗。” 沈婧脾气基本没有,温柔说,“没事,棠棠没有错,但我们棠棠以后可不要随便喜欢男孩子,先好好走自己的路。” 棠棠好奇,“为什么。” 沈婧:“坏男人多。” 寒风雪沫灌进,长廊的灯逐渐亮起。 棠棠的声音显得清亮纯净,“不怕,有爹地在。” 沈婧倒希望她女儿有周律沉年轻时,那颗心从不上心情爱的一半都好了,压倒性虐杀无数渣男。 棠棠问,“那我长大了可以喜欢像爹地那样的小哥哥吗。” 像周律沉? 沈婧微微一笑,“想好没。” 棠棠手指点点下巴,笃定地点头,“爹地宠我啊,有权有势,又好看,就照这个标准走。” 沈婧笑着说出口,“周律沉那种级别,能要命的。” 这些话,被周律沉听干净。 长廊外。 周律沉人坐在在飞檐彩绘的月洞庭茶室里,上一秒在会客低声交谈。 下一秒,循着声音来源,不疾不徐抬头,往这儿一看。 他微阖着眼睑,缄默和沈婧对视,眼底情绪意味深长。 沈婧愕然在地。 (本章完) ------------ 权势悉心灌养 沈婧愕然在地。 茶室里两三位客人起身,朝沈婧颔首点头,算打招呼。 自然都听见沈婧的话。 她更尴尬,条件反射性向周律沉使眼神,求助。 圆个场? 周律沉扯了下唇,放下手中的香鼎,什么话也没说。 都是惯会看眼色行事的老油条,这一举动示意谈话到此结束,几位行政夹克衫男同时起身。 “不叨扰会长,鄙人先回去。” 周律沉嗯。 几位拿外套离开。 进长廊,路过沈婧身旁,有人朝棠棠和蔼一笑。 棠棠礼貌点头,“伯伯们好,伯伯们慢走。” 软萌萌,一身门阀世家的教养和随性自然做得刚刚到位。 对方眯眼笑。 “周家会养女。” 沈婧冷淡回话,“客气了。” 这位是第一信贷集团的会长夫人。当然,只参过他们的婚礼,还是第一次直观地看到周家同意进门的沈家姑娘,据说是做金融的。 “先走。” 沈婧嗯。 人都走了。 看见周律沉走过来。 棠棠立马换周律沉抱,娇气得很,嘴里嘟囔着冷冷,要暖手手。 沈婧怀里轻松,走在周律沉身侧。 “事情没谈完吧,留下回谈?” 于他身份,谈或不谈的主动权属于他。 周律沉嗯。 奇怪,他并不询问刚才听到的话。 当然。 孩子还在,两个人没探讨。 这些话周律沉听到太多,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在他面前,总糊涂得像小孩。 在他背后,总怪当初钓他时、跟他时,十分不容易。 周律沉步伐慢条斯理,下台阶。 见她走路太慢。 周律沉停下脚步等她,腾出一边手握住她的手腕。 两个人一起回漪澜轩。 后来。 沈婧总忙,忙胜鹏,忙沈家。 - 再后来。 守孝完。 那是个深夜。 宾利车开上三环路,回泰和中院。 周律沉在开车。 等红绿灯时,视线淡淡移到后视镜。 两只小家伙坐后排,大概离开四合院,清楚亲人没了,没有往日俏皮的孩子气,低垂脑袋,安安静静玩魔方。 西诚在教,棠棠在学。 静得只有‘咯吱咯吱’,细微喈喈。 两只跟他在四合院好几天,李叔做的菜蛮清淡,两只瘦了。 周律沉收回视线,声音带点绵延含倦,“想去哪里吃点心,带你们去。” 两小只同时摇头,也不说话。 分明是懂事到沉默。 周律沉单手扶方向盘,“有话想问我。” 肯定句。 西诚抬起脑袋,默默把弄好的魔方交到棠棠手里。 “我和棠棠以后都乖乖听话,不给爹地添麻烦。” 周律沉嘴角若隐若现地,勾起一个弧度,实在浅。 “我没事。” 西诚和棠棠同时‘喔’出声。 “没有太奶奶,西诚和妹妹也会很爱你。” 这点遗传沈婧,嘴甜。 满口是爱。 沈婧刚怀上棠棠那阵,陪他在曼哈顿。 每每傍晚,沈婧会在家门口等他的车开进别墅,一下车,她人便扑他满怀,酥酥腻腻地唤‘老公’。 她最是会讨哄的人,总像只慵懒的小猫咪。 他突然笑。 两小只齐齐抬头。 肯定是想到沈婧才笑,于是棠棠好奇问。 “我们可以知道以前的妈咪是什么样子嘛。” 周律沉放慢车速,手指匀速地点方向盘的白色真皮套圈,想了想。 “认识她的时候,她只会琵琶语评弹,跟着我,纯粹如白纸。” 这是两小只不知道的过去,眼睛放光。 “那现在的妈咪好厉害,什么都会。” 话说得周律沉挺满意。 他施的肥,他浇的水。 是他用权势精心灌养出来的美人。 棠棠望着周律沉的半边侧影,眼巴巴的期待下文,“棠棠还想听。” 车速很慢很稳。 街灯斑驳透过前窗。 周律沉慢慢开口,“她爱拍照,胆子小,爱哭,黏人,就嘴皮子厉害,逢年过节都要我陪她,不陪会矫情,抱起她的猫就回苏城。” 以前,并不在意她的需求。 棠棠只注意到拍照,问,“她肯定都拍爸比的照片了。” 周律沉说不是。 沈婧只爱拍周律沉的手,和背影。 并不拍他的脸。 棠棠:“是不是你不给?” 周律沉回想,声音低到虚无,“算吧。” 棠棠像泄了气的气球,瘫到儿童座椅内。 难怪不让她找周律沉这样的小哥哥。 “你好渣哦。” 周律沉忽皱眉,“周颂,坐姿。” 知道周律沉的底线,小姑娘端正姿态,背脊挺直,脱口就是京腔,“唉,得嘞。” 周律沉该宠的会宠,另一面,很严厉的。 棠棠已经习惯。 半个小时后。 白色的宾利飞驰开进泰和中院。 保姆早早在门庭边等,看见他们的车稳稳停在院内,立马上前打开车门。 抱两小只下车,发现不是沈婧接人,两小只脑袋往外探。 保姆说,“太太还没到家。” 周律沉食指轻抵在唇前,朝两小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上楼,乖乖睡觉。” 两小只懂事地点头。 “你记得把妈咪等回家哦。” 周律沉笑着答应,目送两小只进家门后,脸上宠溺的笑意瞬息稀散干净。 夜深人静。 两只小家伙被保姆邻进屋洗澡睡觉。 宾利车始终停在院内。 周律沉倚在车门边,低着头,沉默地抽起烟,单手拿手机。 左腹滑动,点进微信。 他点烟灰,编辑好的文字没发送出去。 白色奥迪已经开进庭院,是最后回家。 并排停在他身侧,熄灯。 看见沈婧下车,搓着手放嘴边,哈出一团白气。 一身纯黑色的旗袍,黑色的风衣,胸口的白花还没来得及摘走。 进出门有暖气,及膝的风衣下,是两半截笔直的纤丽美腿,暴露在空气。 怎么感觉,生完孩子的她更瘦了点,没长过肉。 生棠棠的时候,她哭最厉害,咬他手臂到出血。 对视许久。 她也在看他。 寂静得很。 周律沉收回视线,徐徐抵出一缕烟雾,两只夹烟,散淡到不行。 “周律沉。” 听到。 他微抬头,眯起眸子看向她,沉稳矜贵的气韵仿佛一杯浓郁的陈酿。 几缕烟雾笼过他的面庞,将眼底那点轻薄的笑,模糊得恰到好处。 沈婧像个看客,欣赏那副画面。 他抬了下手,“来。” 沈婧小跑上前,一把抱住周律沉的脖子。 懒倦松散的他任由她压到车门,双方身体歪倾,发出一声‘哏’。 周律沉扯唇,淡淡的。 任她身体贴上来,温存。 这几日的低情绪在这一刻,被她温软的举动抚平不少。 “周会长在等我?” 他抬手,示意指尖的香烟,“抽烟。” “咬在嘴里。”沈婧声音挑衅,“抱我起来。” 周律沉眯起眸子睇她,姑娘是他的周太太,是日日夜夜伴在他身侧的美人。 于是,照做。 含住烟蒂。 将她抱在腰间,她两条腿纯熟得很,稳稳盘紧他有力劲瘦的腰腹。 手圈住他脖子,小小得意。 叼着烟的周律沉无奈,将她放到宾利车前盖,拆解西服外套,披到她肩上。 沈婧手指收紧外套,抬头,故意贴得近,温热的鼻息近距离相触。 他取下嘴里燃半截的烟,掸了点灰烬,“不怕烫你?” 沈婧挽起袖子,将手臂递到那支烟旁,“你烫。” 朦胧混沌的光影。 周律沉脸上稍稍带了点笑,目光淡淡投向她一览无遗的双美腿,骨子深处卑劣的念头明显是想烫她,想看她如何溃不成军的疼哭,想看她慌不择路的大骂他混蛋。 一定像极了在他手心时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抬起手,吓得她紧紧闭上眼。 故意之后,周律沉懒懒扔掉烟。 并没行动。 他不敢。 舍不得她疼。 她就知道周律沉不敢,抬手扯住周律沉的衣领,拉到眼前。 她想送上自己的香吻,却故意不给周律沉得逞如愿品尝她的香甜。 明显,周律沉情绪变了点,眸底深深。 阴影压下来,光线都无,周律沉将手臂撑在她两侧,“周太太玩我?” 以为她不给就不亲么,霸道的周律沉向来爱用强。 不过。 心底那点‘爱要她主动邀宠’的满足感被沈婧挑起了。 沈婧刻意将唇贴在周律沉的喉结,勾引着,钓着,“雪景不错,说句好听的我开心开心,今夜奖励会长。” 他喉骨凸出的大结不自在地滚滑一下,声都哑透了,“想听什么。” 似乎想到什么,他耐人寻味地问,“没你活不下去?” 沈婧手推他胸膛的肋骨处,太结实,压根推不动丝毫。 “肉麻。” 周律沉手臂横紧她后腰,摁到眼前,近距离相视,“吻过来。” 他瞳仁里的笑意轻泛,显得好淡好松散,却让沈婧听出了命令的口吻。 沈婧闭上眼,轻轻碰到周律沉的两瓣薄唇。 好软,好凉。 甘之如饴。 周律沉扣住她后颈,咬了上去。 … 别墅三楼。 庄明左手牵一只西诚,右手牵一只棠棠。 刚由保姆洗好澡,身上套着厚厚的小浴袍,踩在毛茸茸的地毯,出来左望右望。 “我爸比还没上楼吗。” 谁知道。 出于尊敬和忌惮,庄明不敢说‘骗’字:“他可能又去掳获她了。” 棠棠对掳获一词半知半解,只知道,跟‘骗’挂钩。 她的小眉毛皱了皱。 “谁骗谁呀。” 见证一路泥泞走来的庄明自顾自地说。 “那位贵公子啊,骗她才能和你们一样落上海周家的户口。” …. 京市的深夜二点。 雪扑簌簌地落,凉浸浸的。 别墅的安保人员将庭院内的灯全熄灭,回岗站哨。 白色宾利的车前盖上,男女还在相吻。 周律沉满身满骨是占有,手心慵懒地把住沈婧的腰肢。 她最爱他的手掌,纹路清晰而温热厚实,像在呵护一只慵懒乖巧的鹿崽。 吻,没停下。 一次比一次深。 他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对感情收放自如,不怀好心,不懂珍惜,到最后怎么爱对方,对方都有所保留。 是这样吗。 最后。 沈婧差点溺毙,才松开。 他的笑从唇肉漫出来,“还要么。” (全文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