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风平浪静 2170年，繁华的都市，街道喧嚣而整洁。 一幢幢摩天大楼林立，各式各样的疾速轿车平稳穿行。道路很宽，两边绿树如茵，双向多层的十车道设计使行驶的轿车井然有序。 行人也缓缓而行，一派平和之气。 这时，一辆黑色的疾速轿车缓缓驶来，平稳停在了联合政府航天研究院的大门前。后排右侧的自动车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只见他身材挺拔，正宗的国字脸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双目炯炯有神。斑白的双鬓，加上修剪有序的胡茬，一眼看去，这个人就是搞研究的。 不错，他就是联合政府航天研究院的院长张天霖。 他今年58岁，不仅擅长航天学，还是一名著名的生物学家，主要研究方向是人类基因学。 一个生物学家，怎么会成为航天研究院的院长？ 这还得从他的人生经历说起。 张天霖的父母都是航天学家，荣誉卓著，在航天院是泰斗般的人物。张天霖从小就被他们当作航天学家来培养，以继承他们的事业。 但由于二人平时很忙，对他缺乏管教，也许就是这种家庭环境的影响，使得张天霖寡言少语，逆反心理很强，凡事总是跟父母对着干。 父母越是想让他走航天这条路，他越是不听，反而选择了生物学。因此他与父母的关系也越来越僵，直到父母因一次实验意外去世。 那时的张天霖已经三十岁，在生物学领域已经颇有建树，当他得知父母去世的噩耗时，悲痛不已。虽然从小与父母关系不好，但深知父母对他的爱，本打算借机缓和一下僵硬的关系，没想到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整理父母遗物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精美的盒子，里边是一个播放器，特意留给他的。 播放器里只有一段视频，比较长，主要是讲述了两人研究的成果与当前进展。 直到最后，两人在视频中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并且劝说他放弃生物学转向航天学，并继承他们的研究，否则两人死不瞑目。 张天霖被视频震里的内容撼到了，毅然决然潜心研究航天学。 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许是天赋的原因，短短数年，张天霖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成为了航天院中的佼佼者。 但他不甘心放弃生物学，所以又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搞生物研究，也取得了不错的成就。 同时在两个领域有如此成就，极为罕见，张天霖很快成为名人，一时风头无两。正因为如此，刚满五十岁时，他就被选举为联合政府航天研究院的院长。 “院长早，请喝茶。” 张天霖刚走进位于九十层的办公室，秘书小王就笑着端着一杯茶进来了。 “谢谢。” “院长，辩论会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张天霖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昨天我要的材料都在这了吧？” 说着指了指桌面上一摞纸。 “是的院长，早上我已经检查过了，很齐全。” “好的，没什么事了，你先去忙吧。”说着，张天霖翻开材料便看了起来。 小王应了一声就准备出去。 “对了，记得会议开始前十分钟提醒我。” “好的。” 秘书小王出去后，张天霖就专注看那一摞材料，都是关于发展航天事业的文刊。其中，有一片文章格外醒目，最近获得了很多人的支持。 文刊叫作“探索外太空刻不容缓，向宇宙出发”，作者是叶广利，正是航天院的一名教授。 “痴心妄想！”张天霖刚看了文章标题，就忍不住想到了这个词。 以他来看，虽然目前人类社会正处在全盛发展的阶段，科技也异常发达，地球文明可谓达到了全所未有高度。但是，人类的高科技从发展起来算起，毕竟才一百多年，与外星文明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而叶广利的文章却指出，当前人类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航天技术与经验，是时候加大探索外太空的力度，寻找类似地球这样能够使人类生存的星球。以便早日实现移民方案，缓解地球环境恶化、资源消耗的压力。只有在积极的探索之下，才能实现人类更长久的发展，这样才能够进一步征服宇宙。 “天方夜谭，”张天霖哼了一声，“不过文章能够指出地球当前面临的环境与资源问题，还是值得肯定的。” 张天霖不明白的是，叶广利作为航天院一位出色的教授，有了不少的成就，在航天院也算是名人了。平时少言寡语，兢兢业业的发展航天事业也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跟“扩张派”搞到一起？ 特别是跟军事研究院的院长威廉姆斯走的很近。 “唉。”张天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原本打算提拔叶广利为副院长。 他一直以为，军事院的那帮人都是野蛮人，做事不会思考，只是一味的嚷嚷着要探索外太空，征服宇宙。 他们没考虑这样做的后果，那就是暴露地球的位置。若有更高等的文明入侵，到时候人类就到了灭亡的时候。 探索外太空自然有好处，但要一步一步来，不能太激进。 …… 看完这篇文章，张天霖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于是取下金丝眼镜轻轻揉了揉，接着从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往眼里滴了两几滴。 “眼药水作用不大，这几天眼睛干涩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他忍不住想。 咚咚咚…… “请进。” “院长，九点五十了，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您该准备一下了。” 秘书小王走了进来，手里捧上等普洱茶的水杯，恭敬的站在一旁。 “走。” 位于大楼十层的会议厅宽敞明亮，主通道和主席台上铺着红色地毯，以示庄重氛围。 这是航天院最大的会议厅，可容纳五千人。这时会议厅已经聚集了各界人士，人声鼎沸。 会议台的正中央是主席台，主持人已经就绪，两边的发言区是此次辩论会的主角：谨慎派与扩张派。 因为是联合政府授命组织的辩论会，所以对媒体开放。 会议台下第一排是提问区，架着各式各样的相机。多家媒体记者已做足工作，争相成为第一家报道这次会议的公司。 众所周知，近年来双方争论不断，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他们争论的焦点，主要是围绕着人类如何生存的话题。 谨慎派坚持“自我发展，守卫地球”的观点，而扩张派截然相反，秉持“探索外太空，征服宇宙”的理念。 双方互不相让，支持扩张派的人数稍微占了上风。 此次辩论会，双方各有三人出席，并且都是各自领域的杰出的人物。 谨慎派以张天霖为代表，另外有生态学家周然，航天学家阿道夫；扩张派以军事学家威廉姆斯为代表，加上航天学家叶广利，生态学家郑大申。 威廉姆斯是个英国人，今年五十岁，作为联合政府军事研究院的院长，一直以鹰派自居。 军人出身的他，行事果敢，典型的军事做派。 威廉姆斯非常推崇达尔文，“适者生存，优胜略汰”便是他的座右铭。 他认为，一百年后地球将不再适合人类生存，现有的科技水平无法改造人类适应地球环境。并且，人类要以长远的规划来看，不断探索外太空，寻找新的栖息地。 而他的最终目的，便是征服宇宙。 ------------ 第2章 针锋相对 “各位来宾，请保持安静，辩论会现在开始。” 作为此次会议的主持人，张鸣元在主席台上郑重宣布，整个会议厅突然安静下来。 联合政府主席竟然派出自己的秘书长担任会议的主持人，可见他本人对此次会议的重视。 “请发言双方畅所欲言。”张鸣元说着，迅速向台下扫了一眼。 今天来的人还真不少，挤满了整个会议厅。 会议厅很安静，照相机“咔咔”的快门声显得格外刺耳。 与会者望着台上发言区的六人，有些人了解此次会议的重要性，显得有些紧张，而有些人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张天霖环视会议厅，最后看向对面的发言区，从威廉姆斯、叶广利、郑大申脸上一一扫过。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威廉姆斯身上，轻咳一声，笑着说道：“此次辩论会是由军事研究院院长威廉姆斯发起，还是由他先做陈述吧。” 说着打开玻璃杯，喝了一口。 “请吧，威廉姆斯院长。” 威廉姆斯轻轻扶了扶面前的麦克风，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也是军人生活给他留下的痕迹之一：做事严谨，一丝不苟。 即便成为了位高权重的军事研究院院长，这一习惯依旧保持着。 “欢迎各界人士的到来，作为一个军人，我就不绕弯子了。” 威廉姆斯喜欢直来直去。 “众所周知，目前人类社会正处于全盛发展的阶段，科技的发达程度也是任何阶段所不能比拟的。今天，我可以自豪的说，地球文明达到了全所未有的高度！各位是否赞同？” 威廉姆斯说着双臂上扬，极为兴奋。 “赞同！” 台下一阵高呼，接着便是潮水般的掌声。 “先扬后抑，高明的手段。”张天霖默默地想。 “当然，人类能有如此高的成就，离不开在座各位的努力，也离不开任何一个人的辛勤付出。” 威廉姆斯兴致高昂，可是接下来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话锋一转：“付出便有收获，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是，人类取得这样的成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诸位，《圣经》中曾有言：‘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而我要说的恰恰相反，当人类打开一扇门时，一定会有其他的门关上。而且，关上的还不止一扇。” 人群耸动，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嘴上说着不绕弯子，这铺垫做的可真够长，还是那套说辞。”张天霖不屑的想。 大多数情况下，张天霖都很讨厌这个英国人。 一贯的军事作风，极难相处，又高傲的要命。 可是，有时候又打心底的佩服他，佩服他冷静的头脑和长远的目光。 此外，威廉姆斯善于利用很简单的理论，引起他人情感的触动，从而一步步令人信服。 “开始起作用了。”威廉姆斯暗中想。 “上帝为我们打开的‘门’，是人类文明的突飞猛进，而为我们关上的‘门’就太多了。像资源消耗、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等等。其中的任何一条，都已经影响到了人类的生存。这样的话，再过不足一百年，人类就走到了尽头！” “不好意思，威廉姆斯院长，我打断一下，您是否将某些说辞扩大化了？”周然轻声反驳道。 作为一名生态学教授，周然今年刚满四十岁，也是这一年从副教授晋升为教授的，这无疑证明他在生态学领域的卓越贡献。 经过多年的研究，周然已经创立了自己独特研究体系，并且非常完善。 从生物个体与环境影响的小环境，到生态系统不同层级的有机体与环境关系的大环境，都有着比较充足理论和令人信服的实验数据。 这些都足以让他在生态学领域具有极大的话语权。 所以，当众人听到周然开口时，都聚精会神起来，想要看看双方如何唇枪舌战。 “噢，周教授是生态学专家，让我们听听高论，呵呵。”威廉姆斯笑着说。 本以为周然会谦逊一番，没想到他只是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威廉姆斯院长的讲话很能带动气氛，我想大家也都感受到了，简直如演讲一般。” 台下传来一阵笑声。 “不过，作为一名生态学教授，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威廉姆斯院长，以及与会的诸位，”周然望着台下众人，目光最后停留在威廉姆斯身上，“说人类距离灭亡不过一百年，有些夸张了，甚至可以说是危言耸听了。” “威廉姆斯院长方才说的关于人类取得的巨大进步，以及当今社会的发展状况，我个人是完全赞同的。当然，这也是人们有目共睹的。” “社会的进步，科技的发展，自然会消耗资源，而且随着人口的增加，资源消耗必然会加剧。” “那这样说来，周教授是同意我的观点的啦？”威廉姆斯插口说道。 “非也。” 周然果断反对。 “我们知道，联合政府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意识到资源的问题，并且采取了应对措施。主要注重两个方面，一是在新能源研发方面加大力度，二是提高现有资源的利用率和再利用率，而且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同时，联合政府也在逐步控制人口的增长。” “地球的资源虽然在日益消耗，但仍在人类的可控范围内，别说一百年，再过五百年都没问题。而且，五百年后，必定会有更多的可再生能源出现，届时地球只会变得越来越美好。” “而不是像威廉姆斯院长说的那样。” 话音刚落，掌声四起，看来人们还是对美好的未来更加憧憬。 威廉姆斯笑了笑，看向身边的一位年轻人。 他叫郑大申，今年三十八岁，同样也是一位生态学专家。 他是周然的同事，在生态学领域也颇有声望，只是他的观点有些激进，所以跟周然是老对头。 郑大申早就对周然的观点不以为然，看到威廉姆斯示意，待掌声渐熄，高亢的说道：“作为周教授的同事，我对他是非常了解的，我认为他的观点太过保守了，没有看到地球真正的危机。” “我这么说，周教授不会不高兴吧？”郑大申说完呵呵一笑。 “愿闻其详。”周然冷峻的说。 “众所周知，从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脚步开始，至今已经有大约四百年的历史。在这个阶段，人类社会飞速发展。但也是从工业革命开始，地球资源与环境开始遭到破坏。能源方面，世界上的煤炭总量急剧下降，以及石油、天然气等化石能源亦是如此。环境方面，二氧化碳、一氧化碳、佛里昂等有害气体的排放量急剧增加。” “此外，由于大规模兴建工厂，增加生产用地，使得生物链遭到破坏，大量动物灭绝或濒临灭绝。”郑大申慷慨陈述，显得痛心疾首，“这些都是铁证般的存在，时至今日我们也应该反思！” “看来郑教授对历史挺了解的，一定是做了不少功课吧。” 周然看似玩笑的说了一句，台下传来了笑声。 “历史不容忽视！”郑大申强调说。 “请继续。” “英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发生工业革命的国家，以往我们都是对其高度评价。但从生态环境的视角来考察，工业革命造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环境污染。后来经过长期不懈的环境治理，环境污染的状况才得以改善。” “大家对历史都有了解，仅仅是工业革命就对环境与资源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那么，人类这四百多年的发展，对地球的破坏程度是可想而知的。特别是最近一个世纪以来，人类进入高科技发展阶段，每年，每月，甚至每周，资源消耗都是不可估量的。即便联合政府采取了应对措施，但那只是杯水车薪，无法掩盖地球资源将近枯竭的事实！” 郑大申平地惊雷，会议厅登时沸腾起来。 媒体们好像嗅到了猎物的味道，“咔咔”的快门声响个不停，都想第一手将消息发布出去。 【诸位大佬，静下心来，请多多收藏推荐。】 ------------ 第3章 争论升级 “激进、激进，你这是危言耸听！郑教授，作为一名生态学专家，我希望你实事求是，不要歪曲事实真相。” 周然不善于言辞，情急之下说出了这样的话。 显然，这样会得到郑大申强烈的反击。 “呵呵，周教授，这可是联合政府的高级会议，请你注意下言辞。那么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实事求是呢？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歪曲事实真相呢？” 周然一时语塞，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而此时媒体的摄像机都对准了自己，等待解答。 有时候，周然真的很痛恨自己的这个缺点：不善言辞。 “呵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尴尬，张天霖出面来解围了。 “两位教授的辩论很精彩！作为生态学领域的专家，他们的论述让我们更进一步，也更真实的了解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的现状，我想我们需要掌声感谢他们两位。” 说完带头鼓掌，接着台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一潮接着一潮。 周然暗中松了口气，感激的望着张天霖，同时为自己的鲁莽感到自责。 但是，令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郑大申等人不顾事实“中伤”这个人类赖以生存了几百万年的地球？还要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她、抛弃她？ 作为一名名优秀的生态学专家，周然始终相信，人类可以依靠现在的科技，将地球改造的更好，更适宜人类的居住。 在他的认知里，郑大申也应该这么认为，可是…… 郑大申有些得意，正准备追问下去，转头瞥见威廉姆斯朝自己使眼色，这才作罢。 虽然他心中有些不解，但威廉姆斯既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一般情况下，郑大申是不会违背这个军方代表人物的想法，因为自己需要他的地位和资源，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对于威廉姆斯来说，这场辩论会的输赢已经无关紧要，他所需要的是辩论会的本身，尤其是这种高级别的会议。 其实，确切的说，他需要通过权威的手段来宣传自己的观点，而联合政府的媒体就是最合适的媒介。 在现代社会，网络极其发达，人们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信息。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甚么样的信息才会被认可？ 不可言喻，今天所到会的任何一家媒体都被联合政府认可，那么，他们发出的信息自然被大众认可。 “张院长说的很对，应该为两位精彩的辩论鼓掌。虽然我们观点不同，但都是为了人类的前途考虑。” 这番话很符合威廉姆斯院长的身份，同时，也会让别人认为他是一个没有私心的人。 威廉姆斯接着说：“刚才的我的讲话被周教授打断，才引起了两位生态学专家的辩论，在此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有些人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人们习惯性的礼貌回应，还是真的被威廉姆斯的幽默所逗笑。 “我想从航天的角度来谈谈地球的发展和人类的未来。”威廉姆斯继续讲，“当然，张院长才是这方面的专家，说的有不对的地方，欢迎指正。” 说完，他向张天霖望去，报以习惯的笑容，来展示他的游刃有余。 “呵呵，威廉姆斯院长过谦了。”张天霖意味深长的接道，“近年来你们军事研究院加强了与我们航天院的‘合作’，” 他故意加重了“合作”一词的语调。 “军事院对航天院的一举一动都很感兴趣，我相信你已经成为了这方面的专家。所以，谈不上指正，互相交流交流而已。” 张天霖虽然带着笑容，但谁都能听出来其中的讽刺与不满。 的确，最近半个世纪以来，人类的航天技术发展迅速，在各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特别是在外太空探索方面。 自从威廉姆斯执掌军事院以来的十几年，就对航天技术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外太空探索方面，军事院很想参与进来。 但是，这必然会引起了张天霖的不满，时常以各种官方理由拒绝。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威廉姆斯以“维护国防事务”为由，将航天研究的一些研究上报到联合政府。并且最终得到了授权，军事院可以参与到航天研究中去，要求航天院要积极配合。 从此以后，张天霖就对威廉姆斯更加不顺眼了。不过，他也没有办法，谁让联合政府授权了呢。 威廉姆斯自然听出了话外之音，也不争辩。 有时候，智者需要隐忍。 他继续说道：“近五十年来，航天技术取得了巨大的进步，我们对外太空的探索已经成熟，这很惊人。我们应该在这方面增加更大的投入，包含且不限于资源，技术，人才，资金等等，为什么呢？” 他看了一眼众人，忽然提高声调：“当然是为了探索人类的未来，寻找第二个‘地球’！” 此言一出，会议厅就炸锅了！ 特别是记者们，有很多问题要问，但鉴于“会议期间，不允许提问”的要求而作罢。 联想到叶广利的那篇《探索外太空刻不容缓，向宇宙出发》的文章，张天霖大概率料到了他会这样说。 “想必那篇文章就是为这场会议发表的，看着吧，他一定会提到这篇文章的。”张天霖心中忍不住想。 周然看着有些急躁，想要再次打断威廉姆斯“不可思议”的论述，但张天霖及时制止了他，示意不要急。 “在人类高速发展的这一百年来，极大地消耗了地球的资源，不论外界如何看待，但我认为已经接近枯竭的程度。地球已无力再承担人类前行的脚步，甚至会成为我们前行的绊脚石。” 威廉姆斯快速扫了一眼会议厅，看着众人的反应。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这就是事实。” “那么，请问威廉姆斯院长，依靠我们目前的航天技术，您认为人类有能力去寻找您口中所说的第二个‘地球’吗？” 众人循声望去，是一个法国人，正是许久未开口的阿道夫，也是一名出色的航天学教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道夫赞成威廉姆斯所说的“加大对外太空的探索”。 但是，所不同的是，他赞成寻找能够适宜人类生存的星球，通过移民的手段来减轻地球的危机，改善地球的现状。 而不是彻底的抛弃地球。 “当然有能力！”威廉姆斯坚定的说道，“难道你这个航天学教授不这样认为吗，阿道夫？” “是的，我不这样认为。并且，我的观点恰恰相反。” “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想听一听。”威廉姆斯饶有兴致的说。 阿道夫不仅在航天学领域提出了很多重要的理论，还曾经五次随“探索战舰”探索外太空，不论是在理论还是实践，都取得了重要的成就。 当然，航天院里人才众多，但敢于和自己的导师争锋相对的，他是第一人。 他的导师不是别人，正是叶广利，那个很厉害的航天学教授。 阿道夫师从叶广利，受他的影响很深，包括他的研究与著作。但唯一一点与叶广利不同的是，他不在乎名声如何，而是真正致力于航天技术的研究。 他不止一次的劝告过叶广利远离威廉姆斯，但得到的回应是他的训斥。师徒二人就此分道扬镳，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阿道夫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说：“我们的航天事业发展迅速，特别是本世纪以来，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就拿我们的探索战舰来说，单单从飞行速度来说，已经完全超越之前任何时代的宇宙飞船。虽然距离光速还远远不够，但有着地球科技的支撑，探索外太空已经足够了。” “这是否可以支撑我的观点？”威廉姆斯笑着问道。 阿道夫摇了摇头，接着说：“这只能说没明人类科技达到了探索太空的初步条件，但还不具备探索外太空的能力。” “你的说法令人疑惑。” “那我就说的再清楚点。” 阿道夫说着将双手打开，在胸前握成一个圆。 “人类诞生于地球，地球为人类提供了赖以生存的资本，就像‘基地’一般。同样，探索战舰就跟人类一样，如果想要他飞的更远、更久，它也需要一个‘基地’。” “那么，这个所谓的‘基地’干什么？很简单，为探索战舰补充燃料，同时为战舰内的宇航员提供补给。但现在，我们有多少这样的‘基地’？” “一个也没有！”阿道夫摇了摇头。 “目前，人类对火星的改造进度缓慢，想要实线在火星建立基地的目标遥遥无期，更别说建立初步的居住城市了。所以，我认为人类当前应该做的是‘打基础’，即建立‘基地’。只有这样，人类才能遨游太空，才有更大的希望找到‘第二个地球’。” “而不是盲目的探索外太空，您说呢，威廉姆斯院长？” 此刻，会议厅陷入了寂静。 尽管阿道夫声音不高，但已经响彻整个会议厅，因为他这一段的论述有理有据，不得不让人信服。 另外，他那低沉的声音，给人一种沉稳的表现，众多与会者忍不住点头。 ------------ 第4章 到底谁是赢家 这时，一个人清了清嗓子，正是戴着一副老花镜的叶广利。 他今年才五十二岁，但头发已花白，半个头顶也已经秃了。或许是在灯光下的错觉，这半个秃头更显得亮了。 在人们以往的认识中，这样的形象多半是科学家或者老学究。 的确，作为一个资深的航天学家，叶广利也是一个老学究。 有时候，他觉得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 阿道夫从博士时期就跟随自己开始搞研究，十几年相处下来，对他的性格、生活习惯，以及在航天学方面的“功力”都极其了解。 有时候却又觉得陌生，这陌生感从何时开始的呢？ 他也不确定，但多半是从阿道夫不赞成“过度”探索外太空开始的。也许吧，他也不再考究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想到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公然与自己叫板，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不必挂怀，人各有志罢了。” 叶广利在叹息的同时，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 “航天事业本就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在过去，它是立足一个国家的发展之上的。现在，它是立足联合政府的发展之上的。它的终极目的是造福全人类，是为了人类的前途而发展起来的事业。” 因为用力讲话，叶广利的老花镜滑了下来，他伸手扶了扶。 “作为一名航天学教授，我可以告诉在座的各位，我们每天的工作是很枯燥的。一张张未知的航天图，一个个未知的坐标，动辄就是几光年、几万光年的距离数字，真的很抽象。” 叶广利说完，很认真的指着自己的秃头说道：“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众人被他的幽默逗笑了，会议厅的气氛也活跃了一些，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了。 阿道夫也严肃的点了点头。 是的，作为一个航天学教授，叶广利绝对是称职的。他热爱航天事业，付诸了自己的一生，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有时候，我们的工作又很有趣，充满挑战性。我们探索太空，探索宇宙，将未知变成已知。过去，我们就像蚂蚁，从地球开始爬行，一点点爬向太空。实现了‘人类一小步，文明一大步’。现在，我们拥有疾速飞船、探索战舰，可以在浩瀚的宇宙中任意穿梭。这是多么巨大的进步！” 叶广利用力的敲打着桌面，以表达自己的振奋，这从他的表情也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叶广利重重看了阿道夫一眼，“面对浩瀚的宇宙，航天事业需要一盏明灯指引，那就是长远的目光，而不是仅仅局限在地球自身的发展。” 阿道夫知道，这位曾经的导师意在抨击自己。他清楚的记得，叶广利不止一次的批评自己目光短浅，不具备航天人该有的格局。 同样，他也不止一次的辩解，那不叫目光短浅，而是慎行。 因为阿道夫认为，虽然航天事业每迈出一步都是人类的进步，但也可能离危机更近一步。 人类文明发展迅速，可是毕竟对宇宙知之甚少，不知道是否有外星文明的存在，以及如何应对外星文明。 稍有不慎，便是人类的灭亡。 他认为，这是严谨的科学态度，也是对人类的负责。并且，他还认为叶广利的观点不叫目光长远，而应该叫作“野心”。 “叶教授，”阿道夫恭敬的说，“虽然您是我的导师，但我认为在这个场合这种称呼更为合适。” 叶广利笑着点了点头，说：“阿道夫，虽然咱们师徒观点不同，但都是对航天事业做贡献。或许，以往我对你是有点过于严厉了。” 阿道夫愣住了，不明白叶广利这番话的真实意图。 他赶忙调整了心态，继续说道：“我知道叶教授是在责备我眼光不够长远，我虚心接受。但我想表达的观点是，人类航天事业的步伐不宜迈的太大，我们现在对宇宙所知不过是冰山一角中的冰山一角，还无力应对突发状况的发生。” “你是指什么样的突发状况呢？”叶广利问道。 “外星文明的入侵。”阿道夫斩钉截铁的说。 “我们现在不确定是否存在外星文明，也不能断定是否高于人类文明，只有通过探索才能得到答案。” “但是，导师，”阿道夫习惯性的说了出来，“我们的航天事业是站在人类安危的肩膀上发展起来的，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否则将会一败涂地，我想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 “你的观点还是建立‘基地’？” 叶广利语气也缓和下来了，似乎是阿道夫那不经意的“导师”一词。 “是的，我们首先建立基地，同时实现了部分人类的移民。这样，我们的战舰将有充分的后勤保障，也为人类留了一条后路，至少是一条后路。” 阿道夫说道这里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接着说道：“如果可能的话，建立不止一个基地。” “但是你知道建立一个‘基地’需要多少年吗？” 阿道夫语塞，他确实给不出一个具体或者大致的年限。 “就像你说的，我们对火星的改造进度极其缓慢。已经过去五十年了，我们的基地还未建立起来，移民更是遥遥无期。如果人类还是按照这样的速度建立所谓的基地，到时候恐怕地球已经不复存在，人类也已经灭亡！” 阿道夫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按照现有的改造进度，实现火星移民的计划，至少需要三百年。 但是，地球绝对维系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叶广利加重的语调，郑重说道，“我们不应该着眼建立基地，而应该寻找基地。” 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正与他那篇文章的观点一致。 掷地有声！ 会议厅登时安静下来，接着就沸腾了。 等想明白了叶广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时，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个词涌现在众人脑海。 是的，就是那个无数次发生在各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侵略。 难道就会在不远未来的星际间上演？ 人类之所以建立“穹顶”这个地球的防护罩，就是为了避免遭受外星文明的攻击。这是人类现存两大派系之一的“谨慎派”的杰作，代表人物就是张天霖、阿道夫、周然等人。 他们的观点很清晰，认为人类应该“自我发展，守卫地球”。对于探索外太空，一定要慎之又慎，尽量不与外星文明接触，以免地球遭受侵略。 而与之针锋相对的，就是以威廉姆斯、叶广利、郑大申等人为代表的“扩张派”。 他们的观点也很直观，认为地球的生态环境已经危及到人类生存，主张“探索外太空，征服宇宙”，寻找第二个地球，这样人类文明才能够保存下来。 两派形成已久，互不相让，已经争斗了近百年。 在之前最后一次辩论会时，“谨慎派”取得了胜利，联合政府采纳了其建议，以当时最先进的技术设计了“穹顶”，以便保护地球。 但是，随着人类文明的迅速发展，资源极度消耗，环境破坏严重，已经对地球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虽然“扩张派”并未占据上风，但人们对“谨慎派”已心生嫌隙，逐渐显露出不满。 会议厅里的每个人都明白叶广利的意思，但由于那个词语太过敏感，没有人说出来。 阿道夫也在思考着是否要挑明。 这时，张天霖忽然说道：“想必大家都明白叶教授的观点，所谓的寻找‘基地’，我想大家都很清楚。” 他停了下来，环视会议厅。 “说白了就是外星侵略，建立殖民地。叶教授，我表达的是否准确？” “呵呵，”叶广利狡黠笑了笑，“张院长的意思我能理解，只是对我有一点点误解。” 虽然观点不同，叶广利还是保持对领导的尊重。 “诚如我那篇文章中所说，我们寻找到‘基地’之后，并不会对原著居民采取灭绝手段。而是与他们和谐共处，建立良好的秩序，继而成为‘第二地球’。” “叶教授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有外星战舰降落在地球，降落在我们的家园，我们能否与外星人和谐相处？”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 “如果按照你的观点，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考虑，我敢断定，”张天霖稍作停顿，“战争绝对不可避免。” “我认为不可能爆发星际战争，我们首要的手段是沟通。” “沟通？呵呵……” 张天霖一阵冷笑。 “当涉及到种族的存亡时，没有人会轻易妥协。星际战争，人类还不能冒这个险。” “难道人类就该等着地球毁灭而不作为？” 叶广利厉声质问，眼神中露出了少有的凶狠。 “万事万物皆有其发展规律，宇宙也有它自己的运行准则。人类作为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就该按照自然的规律前行，而不是破坏规则。航天技术要发展，地球要拯救，但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得从人类自身着手，人类自身！”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不明白张天霖所说的“人类自身”指的是甚么，就连周然、阿道夫也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会议厅又一次沸腾起来。 ------------ 第5章 基因改造 张天霖虽然没有明确它论述的观点，但是已经语出惊人，对现场人员产生了极大地影响。 他们想迫切知道他的真实意图！ 记者们也不顾会议“不许采访”的规则，纷纷向辩论双方询问，会议厅立即爆发了小一阵混乱。 联合政府主席秘书长张鸣元不得不临时中断会议，暂时休会十五分钟。 中途的休会期间，周然与阿道夫迫不及待的向张天霖询问是否有新的论述。他很从容的告诉两位追随者，答案是肯定的。 张天霖还还向他们表示歉意，因为没有提前知会。 他本不想在这个会议上亮明新观点，但随着“扩张派”的步步紧逼，而且现实情况对“谨慎派”已经不利，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基因研究，这就是张天霖的杀手锏。 周然与阿道夫极力反对，认为时机不到。 他们认为，如果贸然提出来，必然会受到“道德”的谴责，而且那些信奉道德的追随者一定会猛烈抨击。到时候，不仅仅这项研究会被搁置，“谨慎派”目前的地位也会动摇，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是，张天霖信心十足，认为基因研究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下一阶段就是进行“活体实验”。 当然，只能在动物身上进行活体实验。如果顺利的话，未来几年内就可以进行人体试验。 这将是人类史上举足轻重的一大步。 两人似乎被他的观点说动了，只是充满无尽的顾虑。毕竟，基因研究是本世纪最敏感的话题之一。 从今天的辩论会来看，威廉姆斯已经赢了，至少在媒体方面。 而且，他们的观点定然会得到众多“达官贵人”的支持，因为他们想要保持手中的权利与财富，而不是跟随着地球的灭亡而失去。 想到这里，两人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任何时代，任何时候，只有先赢得地位与权利，才有改变现状的能力。 “在此，我再重申一次！本次会议不允许采访与提问，请各位媒体人自重，否则将被驱离现场。希望大家配合。” 张鸣元冷冷的说着，表情严肃的望着台下的记者，说明他已经非常生气了。 终于，会议厅再一次安静下来。 有时候，粗暴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由于刚才的小插曲，导致张院长的论述中断，您是否继续？” 张鸣元向张天霖询问。 “是的，我还要简单补充一下。” “请继续。” 联合政府主席的秘书长终究是见过大世面，对刚才的混乱一语带过。 “从某种层面来说，我是赞成威廉姆斯院长的部分观点的。” 张天霖刚说了一句话，就引得哗然一片。 “人类文明在前进，探索外太空是必然的一步，但是不能过度，更要避免战争的出现。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重视改善地球现状，不到最后一步，绝对不能放弃我们的家园。” “如何改善呢？” 他扫了一眼台下，继续说：“刚才周教授阐述的很清楚了，我就不再赘述。这只是其中一个方向。而我个人尤为推崇的是人类的自我提升，提升甚么？怎么提升？”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基因改造。这是人类唯一的出路！” 众所周知，人类基因是生命科学中一项重要的研究。 它意在破解人类自身的基因密码，应用前景极其广阔，所产生的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 一方面，它可以在医学、生物制药、生物工程等领域产生深远的影响。另一方面，可以利用基因图谱促进人类健康，预防疾病，甚至延长寿命。 特别是在基因诊断、基因治疗等方面，将极大的改变人类生命和生活面貌，甚至改变人类的命运。 但是，由于基因克隆的出现，直接冲破了道德的底线，是人类所不能接受的。 动物和植物克隆，已经成为现代科技进步中最具有冲击力和争议性的事件，特别是克隆羊与克隆猪的出现，引发人类对克隆自身的担忧。 而植物克隆和大量转基因食物大规模的出现，也引发了人们对生物物种混乱和污染的担忧。 所以，现代社会以来，人类对基因工程的研究浅尝辄止，讳莫如深，不敢“越雷池一步”。 以至于，没有人敢在公共场合公然谈论有关基因工程的任何内容。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高级的会议上，还是那么一个知名人物，在百家媒体的关注下，公然提出了“基因改造”的观点。 可想而知，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咔咔咔……” “这种言论，张天霖是疯了吗！” “他是在玩火，必将自焚。” “我觉得基因改造前景广阔......” ...... 周然很疑惑。 张天霖为什么要发表那番言论？ 他应该知道，对于任何人来说，抛出这样的观点，都将会引起轰动。更何况是航天研究院的院长，同时也是一位生物学家。 生物学家？ 对了，张天霖在生物学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人类基因学！ 这就说通了，虽然挂着航天院院长的头衔，可是张天霖从未松懈在基因方面的研究。 他主攻方向就是基因组学，这门学科主要研究基因组的结构、功能、进化、定位和编辑等，以及他们对生物个体的影响。 周然还在沉思着...... 难道张天霖在基因组研究中有了重大突破？重大到足矣改善人类基因？ 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毕竟基因研究不仅可以改变一个人，还可以带来不可估量的价值，最重要的是，它还能左右人性。 …… “简而言之，就是利用基因组中的一些特性，对个体基因产生影响，以提高个体基因的性能。” “比如，基因上位性，一个基因对另一个基因的影响；基因多效性，一个基因可影响多个性状。还有基因的杂交活力、基因座和等位基因的相互作用等等。” 张天霖侃侃而谈，口中说着多数人听不懂的基因用语。 此刻，他的热情愈发高涨，情绪也愈发激动，说到兴奋处两眼放光，双臂不由得一挥。 “总之，本次基因研究上的突破，能够从根本上解决人类基因的缺陷。我敢断言，这绝对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个里程碑，进化史！当然，这只是初步阶段，我们还需要大量的实验。” “但请相信，人类的希望之门就此打开！” 张天霖以深深一躬结束了论述，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激情的演讲之中。 整个会议厅，除了他自己是兴奋的，其余人都被震惊到了。 就连威廉姆斯等人也没想到他会丢出这样一个爆炸性的论述。 这样一来，明天的头条新闻非今天的辩论会莫属，热点既不是探索太空，也不是改善地球，而是人类的“基因改造”。 会议厅聚集了社会各界人士，其中不乏优秀的生物学家。有些人对他的言论嗤之以鼻，愤怒着中途退场，有的则忍不住高声附和。 还有几人因此争论起来，甚至不顾身份大打出手，被厅内保安请了出去。 周然、阿道夫依旧疑惑，轻轻摇着头。 叶广利、郑大申则是不服的表情。 但是张天霖笑了，那是会心的笑，威廉姆斯也笑了，只是暗中发笑。 虽然辩论会的焦点集中在基因改造上，但不管如何，威廉姆斯的目的达到了，自己才是赢家。 从张天霖的论述中，可以发现端倪，他已经从对立面上走来下了，已经不是真正的“谨慎派”了。这样就必然会出现一个问题，“谨慎派”的内部矛盾，甚至导致他们的分裂。 虽然张天霖的“基因改造”或许会得到联合政府更多的关注，但毫无疑问，最终，最大的受益者还是“扩张派”，还是他威廉姆斯！ 他们会因此更加团结，并且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寻求与张天霖的合作，这是一个突破口。 ------------ 第6章 合理的解释 会议又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与会人员陆续离场。很显然，这次辩论会带给他们的不仅仅是震撼，还有无尽的担忧。 当然，最兴奋的要属媒体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捕捉到这样爆炸性的新闻了！ 张天霖回到办公室，伸展身体，放松的仰躺在椅子里，回想着今天会议的全过程。 过了一会儿，他抬手看了看那块跟了自己快十年的劳力士——十一点半了，到了该吃午餐的时间。 张天霖此时心情愉悦，刚要起身，突然感觉右眼非常干涩，似乎还夹杂着轻微的刺痛。于是慌忙从抽屉取出眼药水，往右眼滴了两滴，顺便给左眼也滴了一下。 干涩没有减轻，不过，刺消痛失了。 最近，他觉得眼疾严重了一些，以往没有出现过刺痛的感觉，而且，这该死的医生开的都是没用的药。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决定下午去一趟中心医院，只有再麻烦老朋友于东了。 于东是中心医院的眼科教授，平时比较忙。除了医院的工作，还要到各个大学授课、演讲。 张天霖一般不去麻烦老朋友，除非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三声“嘟嘟”之后，电话接通。 “老于吗？对，是我，你这大忙人今天怎么样？” “还好，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 一通电话过后，两人约好下午四点在中心医院于东的办公室碰面。 午饭过后，张天霖刚回到办公室，正准备眯一小会儿。 这时，秘书小王敲门进来，着急地说道：“院长，周然教授和阿道夫教授非要见您，我知道这时候您要休息一会儿，只是他们十分坚持。您看……” 张天霖一点也不惊讶，早料到他们会过来。 “今天就不午休了，该来的总归要来。”他笑着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小王刚把门拉开，周然和阿道夫就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阿道夫还不小心撞到了小王的肩膀。 “抱歉。”阿道夫歉意地说。 小王点了点头，倒了两杯茶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院长，您知道您今天在会议上的言论引起了多大的反响吗？”阿道夫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急切地说。 “是啊院长，这不像您的一贯作风。”周然也疑惑地说。 对于眼前这两位老朋友的心情，张天霖是完全理解的。 基因改造一直是生物学领域的一片禁地，还没有人敢在这么高级别的会议上公然提出来。 上午刚结束的会议，这时候的媒体新闻已经满天飞了，各界褒贬不一。 当然，反对者居多，这种情况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张天霖也知道，今天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不过自己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成功，从来都不是要等到时机成熟以后才能取得，而是需要随机应变和审时度势。 当然，有时也需要运气。 随机应变与审时度势可控，但运气就不可捉摸了。 不过，从某种意义来说，运气也是成功的一种因素，当然也含有赌的意味。 有时候很奇怪，人的成功竟然来自瞬间的某种想法或念头，抑或叫做意念。不经意的捕捉这种意念，并不断完善与升华，直至成功。 这种意念也可称为灵感。 但是，成功的路上仅仅有灵感是不够的，需要确立目标，树立信心，还需要过人的勇气与胆识。 这样，灵感才会作为自觉追求的动力，昂首阔步地走向成功。 “好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需要审时度势。”张天霖不紧不慢地说着，示意他们两人坐下。 “就像今天这种情况，我知道时机还不够成熟，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虽然辩论会向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不过，似乎仍在可控范围内。”周然说。 “对，还是按照咱们既定的形势进行。”阿道夫补充道。 “但是，机会就在一瞬间，抓住了就一举成功。错过了，可能要等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张天霖戴上眼镜，指着桌子上的报纸，“不要被这些新闻迷惑，这也许对我们有利。” 两人还在疑惑中，终究是拗不过心中的那道坎。 “之前，咱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关于基因改造的话题，你们也知道我的坚持。因为我始终相信，人类进化的历程就是基因自我提升的过程，它将修复受损的基因，或者摒弃那些阻碍个人进化的基因。不过，这个过程是很缓慢的，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 “但人类进化必然要遵从自然规律，我们不能打破这个规则，否则谁也不能预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周然争辩道。 “你说得对。对于这样的工作，谁也不能保证它的结局是完美还是悲惨。” 张天霖依旧很平静。 “我们知道，每一项研究的证实都是由理论走向实验的阶段，最后得以应用。基因改造也不例外。理论上，它已经无懈可击，现在就是付诸实践的时候了。” “但是，付诸实践有可能打破现有的平衡。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扩张派’，可能还有联合政府，包括半数以上的人民的反对……” 阿道夫喘着粗气，表明他极力反对这样做。 “你们两位都是我的老朋友，也是我的得力助手，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张天霖站了起来，在办公室踱起步来。 “我担心的不是外界反对的声音，这些都可以靠手段来解决。问题的症结在于我们内部，确切地说是你们两位。” 两人似乎明白了些甚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懂，等着他继续说。 “我想知道你们的真实想法，赞同还是反对。因为我一个人，无法完成这样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 张天霖发自肺腑的说。 两人对望一眼，胸中明了。 周然当即说道：“请院长放心，我们自始至终都是您的追随者。虽然在这个观点上有分歧，却不会改变我们的立场。” 阿道夫也随即表态：“周教授说的是，这一点毋庸置疑，您多虑了。” 张天霖听到这样的答复，心中很是欣慰，最担心的一根弦终于可以放松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仅仅因为这一次的放松，给他招来了最致命的麻烦！ “好好好，”张天霖笑着说，“其实，我完全明白你们的担忧，所以早就料到你们会过来。” 他走过来坐下，继续说：“我今天的举动，可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铺垫，就要这种‘平地惊雷’的效果！” 【铺垫有点长，有耐心者才能成大事，嘿嘿~】 ------------ 第7章 隐患始于矛盾 阿道夫疑惑不解，问道：“院长，您把我搞糊涂了，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呢？” “今天会议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目前情形已经对我们不利。”张天霖解释说，“他们试图通过人们对美好未来的担忧为突破口，引起他们的共鸣。” “是的，他们做足了准备，就连叶广利的那篇文章也是为了今天的会议。”周然说。 “你我皆知，‘自我发展，守卫地球’，绝对是历史车轮最好的前进路线，也是最适宜人类前行的进程。但是，它存在一个致命的弱点。” 张天霖说完，转头看着阿道夫。 “你应该很清楚。” 阿道夫叹了口气，说道：“您说得对。虽然我一直致力于‘基地’的建设和研究，也很清楚它在航空领域的重要性，可是这需要花费的时间太久了。” 说着，他无奈地笑了笑，饱含了一个科学工作者的真诚。 “再者，即便我们等得起，但‘扩张派’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并且，联合政府也没有这个耐心。” “阿道夫，你能有这样清醒的认识，实在是难能可贵！”张天霖忍不住赞道，“因为好多人会沉浸于自己的追求，看不清事实，结果只能是无法自拔。” 阿道夫有些不好意思，能得到张天霖的夸奖，还是很令人高兴的。 随即，他想到了叶广利，忍不住说道：“其实导师......叶广利在航天院的威信还是不小，只是加入了‘扩张派’，如果能把他拉回来的话……” 张天霖不等他说完，摆了摆手：“他不可能回头的，我私下找他聊过好多次。唉，要是他跟我理念相同，应该是一个好的接班人。” 阿道夫听了当即呆住，接着便有一丝凉意涌向心头。 “不过，可惜了。” 张天霖似乎注意到了阿道夫的表情，于是话锋一转：“还好，你的能力不比叶广利差，有你在，咱们航天院还是有很大的胜算！” 阿道夫这才挤出了一丝笑容。 …… 周然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可是说不出是何种缘由。 他望着张天霖，在这个耳顺之年的老人身上，竟然看不到一点老年人该有的苍老。他总是那么精力旺盛，对付两个领域也游刃有余。 并且，他似乎把航天事业看得比基因学重得多，花费的时间与精力也厚此薄彼，这样就会给人一种错觉——他真正看重的是航天事业。 可是，在今天那么高级别的会议上，张天霖却在事先没有与他们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贸然提出了“基因改造”的话题，的确令人疑惑不已。 周然不禁想，莫非他已经在“基因改造”上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或者，有其他的想法？ 还是不可告人的意图？ …… “周然，你有甚么看法？” 张天霖看他在沉思，冷不丁问了一句。 “我的看法其实跟阿道夫差不多。”周然似乎有些犹豫。 “有甚么尽管说出来，咱们一起探讨探讨。”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您今天提出‘基因改造’的观点似乎、似乎有点突然，我担心可能会适得其反……” “呵呵，”张天霖很自然地笑了一声，“没事，具体说一说。” “我觉得‘基因改造’对人类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值得深入研究。可是，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度，不能太激进。”说到这里，周然看了他一眼，“我这样说，您不会在意吧？” “当然不会，继续说。” “应该像建设‘基地’一样，循序渐进。换句话说，就是考虑到有些人的‘道德观念’，给他们一些时间来慢慢接受。况且，基因改造所花费的时间，远不如建造基地那么长。” “所以，我认为得慢慢实行。” “我也认同周教授的观点。”阿道夫附和说。 张天霖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可以反过来想一想，我研究基因学这么多年，难道想不到这一点吗？” 两人愕然，突然间感到自己有点愚蠢了。 “既然我这么做了，肯定经过利弊权衡。”张天霖就此打住，反问道，“你们对‘扩张派’今天的表现有何看法？” “什么表现？”两人都有些迷惑。 “我换句话说，威廉姆斯极力举办这场会议的真正目的是甚么？” “真正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取得大众更多的支持？”阿道夫反问道。 “对，”张天霖呵呵一笑，“也不全对。” 短暂的沉默。 两人都在极力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 “院长，莫非他们根本不在乎辩论会的输赢？而是想……” 周然似乎明白了。 张天霖会意一笑：“没错，威廉姆斯真正的目的只是想通过媒体扩大影响力而已。” 阿道夫恍然大悟！ 的确，在张天霖抛出“基因改造”的观点之前，“扩张派”一直稳居上风。虽然最终辩论会以“谨慎派”的胜利结束，但是威廉姆斯没有丝毫气馁，反而有些高兴。 “看吧，不久之后，‘扩张派’定然会发起猛攻，咱们要做好准备。同时，我也会极力向联合政府主席汇报关于加大‘基因改造’的力度，争取在他们进攻之前，取得重大进展。” 周然不禁连连点头，没想到张天霖看问题这么深刻，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浅薄，需要再度沉淀沉淀。 于是，他忍不住赞道：“还是院长眼光长远，我们两人在您面前真是‘班门弄斧’了啊。” “就是就是。”阿道夫当即应和。 “哈哈哈，”张天霖摆了摆手，“你们就不要恭维我了，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图，提前做好准备吧。” 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三点半了。 “那咱们先这样说，下午我约了中心医院的于东教授，也该出发了。” “院长哪里不舒服吗？” “唉，还不是这双老眼，下午让老于帮我好好看看。” “好的，那我们先回去。” 阿道夫看着心情不错，似乎跃过了心中那道坎。 然而，周然则不同，对于张天霖看似“合理”的解释，他心底的担忧却已暗暗升起。他总觉得张天霖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很反常，似乎在故意引起媒体的注意力。 但是，为什么呢？ 此外，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设法去证实。 …… ------------ 第8章 威廉姆斯的睿智 与此同时，威廉姆斯的办公室。 他们已经谈论了一个小时，此刻还在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与张天霖办公室的情景不同，威廉姆斯的屋子里时不时传来笑声，看来气氛很融洽。 “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咱们终于扳回了一局，哈哈。” 郑大申得意地说着，狠狠抽了一口香烟。 叶广利摸了一把秃头，笑吟吟地说：“大申说的是，这么多年了，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不容易啊。还是院长站得高，看得远！” “不敢说胜利，不过最起码咱们的计划正如意料之中的那样进行。没想到我们一个小小的试探，竟然引出了张天霖的‘王炸’，逼得他把底牌直接甩出来了。” 威廉姆斯很兴奋，倒不是为了今天的辩论会的胜利与否，而是为这个意外收获。 “或许他们还在沾沾自喜。”郑大申嘲讽道。 “我想不会，至少张天霖不会。”叶广利顿了顿，“或者说，至少那个周然也不会。” “那阿道夫呢？你的得意弟子。”郑大申笑着说。 突然，他察觉到语气有些不对，疾忙解释道：“叶教授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作为阿道夫的导师，想必你对他比较了解。” “呵呵！” 叶广利笑了笑，还是那种笑吟吟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 “阿道夫肯定以为他们赢了这场辩论会，就像我经常说的，他的眼光始终不够长远。” …… 要说到眼光长远，两人在威廉姆斯面前，只能算是初出茅庐。 在威廉姆斯长远的眼光下，潜藏着的是城府——极深的城府。 他喜怒从不溢于言表，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 就拿今天的会议来说，大多数人都认为威廉姆斯代表的“扩张派”赢了，他们会乘胜追击，制造更大的影响。 不。 他不是这么想的，也不会这么做。 威廉姆斯一直都清楚张天霖的动向，他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里。 当然，这个计划会让叶广利与郑大申参与，但仅限于最浅显的部分。最深处的动机与意图，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他要控制住局面，将纤绳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表面上看，这次会议的目的达到了，“扩张派”的观点得到了大众更多的支持。但是，从更深处的层面来说，这只是他的一次小小的试探。 不错，他想通过这次会议为他们造势，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意外的收获是，“谨慎派”容不得对手的胜利，所以亮出了底牌——真正的底牌。 当然，他也知道张天霖的目的，先是平地惊雷，接着制造舆论，给那些反对的人群足够的时间去适应，或者说是消耗他们的愤怒。 然后，再拿出他们所谓的“循序渐进”，逐步为“基因改造”正名。 不管是以他对张天霖的了解所做的猜想，还是从其他途径获得的“准确”消息，两者都恰好吻合。 这些消息释放出一个重要的信号，那就是“谨慎派”内部似乎出现了裂缝，至少不再如没以前那么牢固了。 等待机会来临...... 中心医院，于东教授的诊疗室。 他正在为张天霖的眼睛做着一系列的检查，从他紧皱的眉头来看，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老张，你最近用眼有些过度了，主要症状是不是眼睛干涩，伴随着偶尔的刺痛？” 于东很随意的说着，试图掩饰他的担忧。 张天霖在裂隙灯的照射下，看不到于东的神情，就无法试图辨别出自己病情的轻重。 “还得是你于教授，将症状说的一毫不差。” 他自己觉得应该不是甚么大毛病，或许是最近用脑太多的缘故。 “怎么样，严重吗？”张天霖不安地问。 于东眼部周围肌肉抽动了一下，接着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没事，只是有点炎症，我给你开些药先用着。” 张天霖闻言，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下来，夸赞道：“不愧是专家，还是你老于靠谱！” “怎么，找别人看过了？” “你平时这么忙，这不是不忍心打扰你嘛。”张天霖说，“前段时间我也比较忙，就在航天院旁边的医院检查了下，拿了两瓶眼药水。不过，作用不大。” “以后哪也别去了，直接到我这来！” 于东说完叫来了护士，安排她将开的药取回来。 “不用麻烦了，我一会下去的时候顺便取了。”张天霖连忙阻止，“我还得回院里去，有好多事等着安排呢。” 说着，他就要出门。 “哎哎，”于东一把将他扯住，“别那么着急嘛，这都有段时间不见了，聊一会再走。” 作为一名眼科教授，于东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他对时事还是比较关心的，确切的说是好奇。 对于政界的许多观点，他都嗤之以鼻，甚至粗鲁骂出一句“放屁”。 但是，对于“谨慎派”与“扩张派”的斗争，他却看在眼里。 老朋友既然这么说了，张天霖也不好再推脱。 “你现在又成名人了，热搜榜第一人。”于东开门见山的说，“我也是刚看到新闻，你的观点很激进啊，又得被好多人‘讨伐’了。” “呵呵，不算什么，都习惯了。”张天霖忍不住笑了，“说实话，在发表这番言论之前，我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还有后手？”于东眉毛上挑，诙谐的问。 “嗯，后手谈不上。这只是一个开胃菜，重头戏还在后头。” “我是研究眼睛的，对你的‘基因改造’不太懂。”于东刚说完就话锋一转，正色道，“但是，作为一名医生，我对基因的发展与应用还是有所了解的。就目前的社会进程来看，人类对‘基因改造’的认同度还是太低，往下的路肯定不会好走……” 张天霖觉得他的话意犹未尽，反问道：“你也觉得时机不到？” 于东点了点头。 张天霖知道，他这个老朋友一心埋头于医学研究，对政治极其反感。一般情况下，于东不会过多的对他的研究或者观点发表自己的看法。 除非，当他展现出对朋友关心的时候。 “你来之前，我抽空看了辩论会的几个重要视频片段，其中就有你的。” 于东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放佛在自言自语。 ------------ 第9章 意外随时会来 突然，于东猛地转身，沉声说道：“你知道基因改造将会对人类产生多大的影响吗？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举一个现成的例子，就拿你的眼睛来说。” “我的眼睛？” “对，我打个比方，你别介意。”于东笑着说。 “如果你的眼疾无药可治，失明是你即将面对的现实，但是你的‘基因研究’是唯一可以让你重现光明的治疗方案，你会接受吗？” “那是自然。”张天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别急着回答。”于东继续说，“由于‘基因治疗’才刚刚问世，很多方面还不稳定。它的副作用很大，甚至可能夺去你的生命，你还会接受吗？” 张天霖刚才还认为，于东只是出于对老朋友的关心才聊一聊的，但是现在看来，他是不赞成自己的观点的。 有时候，张天霖会想，作为某个领域内的专家，为了实现科学上的进步，为了造福人类，殚精竭虑，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可是，总会有那么一些人要站出来，他们大声反对、抨击，你需要向他们阐明自己的观点，试图说服他们，而且不止一次。 想来有些可笑！ 既然那些人不懂，为何还要征得他们的同意呢？ 归根结底，都是人心在作怪。 人心，可以用道德、人权来表达，也可以用善良、恶毒来诠释。 人心都是有缺陷的，最直观的便是欲望。 不仅仅是欲望，当一个人对金钱、权利、地位、名声的渴望超过一定限度时，人心可能就会被扭曲。这样一来，就会导致一个可怕的事实，为了欲望而不择手段，直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到那时候，他会如获至宝，不允许别人对其产生任何想法。 此外，任何威胁到自身的人或事，他都会极力打压，他会利用任何手段来反击，直至将其消灭。 张天霖的脑海在翻腾，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些东西。 “任何事物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它存在了，而存在必有其意义。”张天霖不紧不慢地说，“‘基因改造’肯定会造福人类，也必定会带来不好的影响，这是事物的两面性，任何事物都不可避免。” “我承认这一点，只是想劝你慎重考虑基因改造带来的负面影响，而你是否能承担得起。”于东语气缓和下来，“或者说人类能否承担得起。” “老于，你放心，”张天霖诚恳地说，“我向你保证，在得到真实的实验数据之前，我不会轻易地将其应用到人类身上。我知道它对人类的影响有多大……” 于东呵呵一笑，原本只是提醒他一下，没想到说了这么多。 于是他说道：“你的研究课题太高深，我纯粹是出于好奇。这只是出于老朋友的关心，你不要多想。” “不会的、不会的。”张天霖笑着说，“你是甚么样的人，说实话，我比你还要清楚，哈哈哈。” 说完这些，张天霖就示意真的要走了。 “有不舒服的情况，立即给我打电话！”于东在再次嘱。 等张天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于东的脸色就变了。 他哀叹一声，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儿，依旧满脸愁容。 他没办法治愈老朋友的眼疾，因为发现得太迟了，已经发生病变，并且是恶性晚期。 随之而来的症状会很明显，先是右眼失明，接着左眼失明，然后扩散至心肺...... 这个周期很快，不出半年，或许会更短一些。 “只有彻底切除双眼及眼部周围的所有组织，或许能保住一命，但是这对于他来说，还不如死了算了。” 于东自言自语，实在想不出甚么医学手段了。 “该做的还是要做，或许会有奇迹。” “小张，有两个事需要你去处理下。第一件事，联系下联合政府医学院，就说我的安排临时有变，取消明天上午的演讲。” “可是院长，医学院那边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您……” 于东不等他说完，镇定地说：“他们会理解的，我相信你也会把这件事做好的。” “好吧。”小张不情愿地说。 “第二件事，通知科室里副教授级别以上的医生，明天上午八点半准时在会议室集合，就说要开展一个重要的学术讨论。” “记住，所有副教授级别以上的医生都要参加！”张天霖强调了一下。 作为于教授的助理，小张从未遇到过这种事，直觉告诉他，要有重要的事发生。 他不敢多问，立马去办了。 一通耐心的解释过后，第一件事终于办妥了，医学院那边虽然表现出了不满，但是鉴于于东的名望，倒也没多说甚么。 张天霖从中心医院离开后，并没有回航天院，而是径直来到了生物研究院。上楼之后，他便直奔基因研究科，科室的同事们纷纷向他致意。 张天霖走进更衣室换了衣服，接着进入实验室。 在医院耽搁的时间长了点，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要看到实验结果了！ “徐山，怎么样，数据出来了吗？” 刚进实验室，张天霖就忍不住问道。 一个身穿白色实验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虽然实验服有些宽大，但仍旧掩盖不住他壮硕的身躯。 徐山既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而是一动不动地回道：“导师，您来了。已经出了一组数据，但是不太理想，我正在进行第二次实验……” 原来他正在给三只小白鼠注入某种液剂，所以才没有转身。 张天霖缓缓走近，直到徐山操作完成，才问道：“数据不理想？出了什么状况？” “跟预想的结果偏差较大……”徐山有点失落地说。 “具体点。” “按照预想的设定，融合度应该达到80%，吞噬达到50%。但实际数据却是融合度达到40%，吞噬度高达70%，与设定值偏差太多了。” “嗯，偏差确实比较大，”张天霖若有所思，“那三只小白鼠怎么样了？” “全部死亡！”徐山说着咽了一口唾液，“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三只小白鼠相继死亡。而且死亡时全身不间歇地抽搐，看似很痛苦。” “唉，半个小时不到……” 张天霖看着徐山惋惜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不要灰心，搞研究就是这样，需要反反复复的实验。并且，实验过程中的每一个因素都会对实验造成很大的影响，哪怕是极其细微的变化。你也不是第一天做实验了，说不定下次就成功了。” “但是，导师，按照理论来推断的话，即便基因融合度达只到设定值的一半，本体基因还是会接纳一部分外来基因。而且，这个过程也很缓慢，按照理论值大概是、是一个半小时才对！” 徐山很疑惑，极力思索着整个过程的每个细节，试图找出其中的漏洞。 ------------ 第10章 实验“失败”了吗？ 张天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嗯，理论上是这样。不过，你忽略了整个吞噬的过程。” “‘基因吞噬’我也考虑了。虽然‘吞噬度’高达70%，但是在基因融合过程的前中期是不会发生吞噬现象的，只有在后期融合不成功的情况下，基因才会被本体基因排斥，之后才会表现出‘基因吞噬’。” “即便如此，还是解释不通。” 张天霖听完他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 根据以往无数次的实验经验，以及基因理论的支持，不应该出现今天的状况。 他忍不住想，莫非真的行不通？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先别着急，你把上组实验的具体步骤跟我说一下，要仔细。” “好。” …… 等徐山说完，张天霖已经用他充满天赋的大脑将整个实验重新过了一遍，就好像一场电影从头放到尾。 每个步骤都正确，细节也很到位，这说明实验并没有漏洞。 张天霖也有些疑惑了。 这次实验数据的设定值，乃是他研究基因学以来最接近实际值的一次，虽然只是几个简单的数据，却是无数次实验的结果。 并且，在其中一次的数据分析中，两人坚持了两天两夜没有休息！ “难道此路不通？”张天霖失望地想。 “不！我不能放弃，这是最后的底牌了，我不能就这样轻易认输。” 失望的同时，他想起了这些激励的话语。 “好好想想，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张天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思绪慢慢冷静下来，就像刚才一样，“放映”着每一个细节。 “基因改造，融合度，吞噬度，环境条件，温度，酸碱性，百分比……” 一个个专业术语从他脑中通过，有的是一晃而过，有的像弹力球一样，穿过，弹回，穿过，再弹回...... 突然，他的脑海灵机一闪，有个名词慢慢从最深处踱来，很慢，很慢。 直到眼前，他才辨认出，原来是吞噬度。 不对，这个已经考虑过了，不会是它的影响。 但是，如果跟它没有关联，为什么它会慢慢地走过来，而不是一闪而过呢？ “吞噬度。” 张天霖回想着，不自觉将这个名词说了出来。 “吞噬度？导师，难道是吞噬度太高了？”徐山好奇地说。 张天霖摆了摆手，示意他保持安静。 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 突然，张天霖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 “多久了，小白鼠死了吗？” 徐山没想到他突然开口，倒把自己吓了一跳。他慌忙走近实验舱一看，三只小白鼠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唉，又死了。” “或许跟融合度与吞噬度没有关系，可能是实验过程中基因吞噬与基因融合发生了……” 张天霖自言自语地说着。 “导师，您说甚么？” “是了！”张天霖大声叫了一句，“快、快，再取六只小白鼠来。” 徐山在惊诧之余取来了六只小白鼠，按照导师的指导，分别将它们放在两个实验舱中，命名为一号实验舱和二号实验舱。 他等待着导师的指示。 张天霖又思索了一会儿，径直走到一号实验舱前，让徐山跟着他同时操作，然后就将设定值改了。 一号实验舱的设定值为：融合度90%、吞噬度20%；二号实验舱设定值为：融合度90%、吞噬度40%。 这样，实验舱里的各项因素都一样，只有吞噬度一个变量了，看看会发生甚么情况。 两人的操作都很熟练，步骤基本一致，完成之后就各自盯着显示器上的各项指标数值。 半个小时过去了，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两个实验舱里的小白鼠都没死。 徐山差点惊呼出来！ 这时，二号实验舱里的小白鼠已经出现急躁、挣扎的现象，而一号实验舱的小白鼠看着平静些。 又过了二十分钟，二号实验舱的三只小白鼠相继死去，而一号实验舱的小白鼠刚开始显露急躁、挣扎的现象。 似乎说明了问题所在。 直到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后，一号实验舱里的三只小白鼠也相继死去。 徐山惊喜万分，更是对张天霖钦佩不已。 直到此时，他已经想通是吞噬度的原因，但对于其中的作用机理还是想不明白，于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先整理实验数据，将过程中两个实验舱小白鼠体内的各项指标做个对比。” 张天霖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徐山先看实验数据。他大概明白了作用机理，还需要数据来验证。 “三十分钟时，二号实验舱小白鼠吞噬基因急剧飙升，明显超过40%的设定值，而一号实验舱按照设定值进行；五十分钟时，二号实验舱吞噬度高达60%，而一号实验舱才达到……” 徐山检查着数据，作出对比。 “10%。” “天呐！”徐山忍不住高呼，“五十分钟时才达到10%，太令人意外了。导师，您太厉害了！” 徐山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别急着高兴，接着往下看。” 张天霖忍住心中的狂喜，至少在自己的学生面前要保持淡定。 “七十分钟达到40%，八十分钟达到50%，接着是55%，后边就没有数据了。” 徐山说完，强压住心中的兴奋，思考着其中的关键。 “首先，设定吞噬度降低到某个数值时，会抑制个体基因吞噬的进程；其次，虽然提高了融合度，但个体体内的指标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最后，个体死亡之后，体内的吞噬度还会持续升高。” 徐山一边想着，一边将自己得出的结论说了出来。 “呵呵，分析得不错。” 张天霖终于露出了笑容。 “从这次的实验数据可以可看出，吞噬度必然要降低，而我们对融合度的设定值没有太大偏差，只不过不是理想数值。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 徐山摇了摇头，说道：“学生不知道......” “再好好想一想。”张天霖鼓励道。 徐山想了一会儿，接着又摇了摇头。 “基因融合的过程，个体自身会提高基因吞噬度！”张天霖斩钉截铁地说。 听起来的确很震惊，因为这与他们多年研究的结论相悖。 “导师，这、这怎么可能？” “呵呵，没什么不可能。在基因融合过程中，个体自身提高吞噬度，再加上我们预先设定的吞噬度，会造成基因的过度饱和。基因过度饱和，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说完，张天霖笑着看着他。 “基因链断裂，个体死亡……” “对，就这么简单！” 听完张天霖的分析，徐山恍然大悟。 结合此次实验，还有以往的种种实验结论，他知道，实验终于成功了！ 不过，张天霖的一句话让他顿时冷静下来。 “徐山，现在有个要求，”张天霖严肃而又神秘地说，“暂时保守这个秘密，对外只能宣称实验失败了......” ------------ 第11章 保守秘密的重要性 “可是，导师，实验明明……” 徐山不明白，想要问个清楚，但当看到张天霖暗沉下来的脸色时，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而且，在这种暗沉的表情中，似乎还隐藏了其他的神情，这是他从不曾看到过的。 不过，这种神情只是一闪而过，张天霖并没有给他足够思考的时间。 一声轻笑之后，张天霖又变回了和蔼的神色，笑吟吟的说道：“徐山，你要知道，基因研究是一项很精密的研究，我们必须在完全确认的情况下，才能公之于众。现在呢，我们只是完成了一次实验而已，还不能确定其真实性和准确性。” “你明白吗？” “我明白。”徐山木然的点了点头。 “现在外界对‘基因改造’很敏感，所以我们必须要保持低调。而且，现在还不知道‘扩张派’为了反击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张天霖小心的说。 “导师，”徐山轻声说，“您的意思是隔墙有耳？” “也许吧......” 徐山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不过，他不敢再多问。 也许，专心研究，沉默不语，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将数据整理下，随后发到我的邮箱，咱们明天再继续。如果我们的推论正确，那么，这就是基因学研究中里程碑式的大事件！” “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张天霖再一次强调。 “我记住了。” “记住，保守这个秘密，非常重要。” 张天霖再三嘱咐之后，急匆匆的回到了航天院。 此时，天已经黑了，他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 终于，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忍不住笑了起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他终于成功了！ 在‘基因改造’中，人类利用最多的就是基因的上位性和多效性。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人类在这两个方面的研究已经止步不前很多年了。 所以，张天霖才会另辟蹊径，研究起了“基因融合”与“基因吞噬”。 可是，但凡涉及基因研究，从来就没有容易的事，这个方向也不例外。 如今，在这个方向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已经料想将会有什么样的社会反响。甚至，人类文明会因此迈向一个新台阶...... 利用基因吞噬的原理，可以将体内病变的基因吞噬掉，以阻止病变。利用基因融合，将即将病变的基因融合在一起，使之变成健康的基因。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项技术，可以筛选出优秀的基因，摒弃掉低等的基因，使人类基因愈加优秀。 甚至，可以通过基因干预，使人类具有更强壮的身体，更高的耐力，更强的适应环境的能力，等等，简直太广泛了！ 原本，他在今天的辩论会上抛出“基因改造”的观点，只是试探性的第一步，后续的进程将会缓慢的进行。但是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既定的计划需要改变了。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刚拨通周然的电话，又想到了甚么，立马又挂断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更大的计划，因此选择暂时保密。 “叮铃铃。” 他看了看手机，是周然打来的。 张天霖没有立即接听，而是等到第十秒的时候才接。 “喂，甚么，我没有给你打电话。” “……” “哦，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没事了。” …… 接下来的一周，张天霖与徐山几乎每天都埋在实验室，反复的做着基因融合与基因吞噬的实验。 在他们精密而细致的调整下，实验的成功率又提高了1%，这是很了不起的进步。 作为中年人的徐山，精力与忍耐力都是最强的时候，在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下都觉得有些吃不消。没想到，年近六旬的张天霖同样坚持了下来，简直不可思议。 而令徐山想不到的是，张天霖这几天一直忍受着眼疾的折磨...... 经过一系列的实验与分析，两人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当然，绝对令人满意的结论。 张天霖告诉徐山，将实验数据整理出来，立即以论文的形式发发表。 “论文的课题暂定为‘基因改造，让一切成为可能’，等整理完成之后，将在联合政府最具权威的期刊发表！”张天霖的兴奋地说。 “‘全球核心’吗？”徐山激动地问道。 “除了‘全球核心’，还有哪个平台和机构比它更有权威。”张天霖说，“并且，论文由你和我共同署名。” 说完，笑盈盈地望着他。 徐山惊呆了！ “导师，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徐山突然变得语无伦次，“我、我……” “实验过程都是你在主导，况且实验数据也是你在分析、整理，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的功劳不小！” “导师，我、我真的要感谢您。”徐山激动得差点流下眼泪，“这真的是一种无尚的荣誉……” 徐山知道，论文一经发表，他的名声与地位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说不定，过不了几年，生物研究院院长的座位都可能是他的！ 老院长快退休了，并且，如果有了张天霖的推荐，绝对是一个完美的契机。 “这个论文对我太重要了！” 此刻，徐山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徐山，我还是那句话，”张天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正是一周前出现过的表情。 “论文发表之前，要绝对保守秘密，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导师，您放心，一切听您的安排！”徐山不假思索地回道。 “好，你回办公室着手准备论文吧。” “好，您不回去？”徐山望了导师一眼。 “哦，我还想再做一组实验，毕竟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徐山本想替导师再分担一下，却被张天霖拒绝了，于是只得带着实验数据与资料匆匆离去。 这时候，徐山满脑子都是论文，也无暇去思考张天霖言行。 张天霖等他离开后，立马将实验室的门反锁，熟练地准备好两组实验舱。 经过一阵操作之后，焦急的等待，一管无色透明的出现在面前…… 张天霖望着这些液剂，突然犹豫起来了。 它们或许是新的希望，但也可能是致命的打击，结果无法预料。 他在思索着，慢慢地急躁起来，内心中不同的声音经历着极大的斗争。终于，经过短暂而漫长的纠结之后，他慢慢平静下来，显然已经下了决定。 于是，他缓缓拿掉眼镜，将一个微型针头缓缓靠近右眼角，慢慢刺了进去。 …… ------------ 第12章 初次试探 第二天早上，张天霖刚到航天研究院的办公室，周然与阿道夫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他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多半与“扩张派”有关。 “别着急，来，坐下慢慢说。”张天霖说。 这句话对周然的怒火起到了压制作用，可是对阿道夫无效。 果然，阿道夫气急败坏，忍不住骂道：“威廉姆斯真是个小人！政见不同，也不能搞这种小手段，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他说着将手中几张报纸“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院长，您看看，太令人气愤了！” 周然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很明显也在生气中。 张天霖却显得很平静，对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拿起报纸，缓缓浏览了一遍。 每张报纸的头条都是一篇抨击“基因改造”的文章，措辞激烈，甚至隐藏着对张天霖的人身攻击，用一些“莫须有”的事件来抹黑他。 其中有一篇文章的标题叫做《张天霖病了》，其内容则是大书特书，说张天霖之所以痴心于“基因改造”这个违背道德的课题，就是因为精神出现了问题，已经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思考事情。所以，他现在需要的是看精神医生，而不能继续执掌航天研究院。 诸如此类，等等。 这几篇文章还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匿名刊登。 然而，这才是最为可笑的。 因为，联合政府公约规定，凡是在报纸上刊登的文章，必须要签署真名。可面前的这几篇文章连个“笔名”都没有，直接显示匿名。 不言而喻，这里面有猫腻...... 没想到，张天霖看完，只是淡淡笑了笑。两人见状，既感到诧异，又感到不解。 任何一个正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不会大发雷霆，也会很生气。可是，张天霖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院长，难道您不生气吗？”阿道夫问。 “你们相信这上面所说的吗？”张天霖指了指报纸。 两人都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 张天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不远处就是联合政府的地标性建筑——联合政府大厦。 奇怪的是，往日可以看得清楚，今天却有点模糊了。 “谣言起于谋者，兴于愚者，止于智者。” 周然说：“话虽如此，可是我觉得有必要回应一下。” “必须要回应！揭露他们的阴谋！”阿道夫依旧很气愤。 张天霖认为没有必要，并且对两人的到来也有些不解。 很显然，这是密谋好的，其意图在于勾起民众的谴责，引起众怒。这样，“谨慎派”就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应付此事，而在基因改造上的而研究会因此放缓。 或许，威廉姆斯这样做，还隐藏着其他阴谋。 引导民众对“谨慎派”产生反感，之后，多多少少会向“扩张派”倾斜。 “这样只会引起骂战，消耗公众资源，我们也就中计了。”张天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 他想，至少现在没有精力应付，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您继续说。”周然说，慢慢地冷静下来了。 “我的想法是，不必理会，继续你们手头上的工作。最近，我在生物院的时间会比较长，你们多分担下。” “院长，基因改造有进展了？”阿道夫兴奋地问。 “呵呵，”张天霖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进展不大，但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徐山在做实验，我得去指导下。” “可以进行活体实验了吗？”周然问道。 张天霖心中一怔，当即摇了摇头：“理论上是可以了，但还有些参数需要修正，目前还不具备活体实验的条件。” 周然的脑海闪出一丝怀疑，因为他看到张天霖在听到“活体实验”时，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即便只有一瞬间。 他开始意识到，张天霖可能有所隐瞒，或许“基因改造”已经有了重大的突破。 但为什么要瞒着他跟阿道夫呢？ 难道是不信任他们了？ “院长放心，我跟周教授会尽力的，有情况及时向您汇报。”阿道夫回答说，打断了周然的思绪。 此刻，周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徐山。 由于工作的原因，他曾经去过生物研究院几次，是向张天霖汇报工作，因此见过徐山。久而久之，便熟悉了一些，对他也有些了解。 总的来说，这个生物院的副教授是一个务实的人。 想要知道其中的真相，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而且，决不能不能让张天霖知晓。 或者说，在徐山没有意识到他真正意图的情况下。 机会很快来了。 一周后的下午，航天研究院要召开一场发布会，关于“穹顶”的升级工作。 作为院长，张天霖自然要参加。 周然是生物学教授，可以不用参加，于是就一个人来到了生物研究院。 对于基因研究科，周然轻车熟路，径直来到办公室后，果然见到了徐山，他正在埋头整理论文。 徐山对于周然的到来也毫不意外，之前张天霖曾多次派他来询问工作进展。 两人如同老朋友般寒暄一阵。 “小徐，最近挺忙的吧。”周然笑着问道。 “是啊，”徐山给他倒了杯水，“周教授请喝水。” “谢谢。张院长最近来这边比较多，你们也辛苦了。”周然不经意地说。 “是呀，马上要发表评定教授的论文了，需要导师多指导指导。” 徐山想到了张天霖说过的话，只得以这个借口搪塞。 “这是好事，有院长给你把关，肯定没问题。”周然转过身，望着他，“小徐，你知道，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徐山咧嘴一笑：“您说笑了，要说羡慕，那是我羡慕您！您在生态学方面的成就可是闻名世界的。您看，我这副教授……” 他说到这，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合适，于是慌忙打住。 “呵呵，别着急。”周然笑道，“跟着院长，你可是前途无量啊。” “能跟着导师研究基因学，我感到很荣幸。”徐山真诚地说。 “说到基因学，不得不说这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科，我真的很佩服你们这些人。”周然赞叹道，突然话锋一转，“小徐，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事求你帮忙的。” 徐山听到他这样说，马上警惕起来，回道：“您可别这么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就是！” “你也知道，最近‘扩张派’那些人总是在搞事情。他们步步紧逼，妄图以全人类的性命为赌注，来实现其‘外星侵略’的梦想。这无疑是自取灭亡，你说是不是？” “我说的是。”徐山赞同地说，“我全程观看了那天辩论会的现场直播，‘扩张派’的观点太激进了，他们为什么要冒险，维持地球的和平不好吗？” 其实，徐山很久之前就跟着张天霖，已经被他的思想“同化”了，成为了彻底的“谨慎派”...... ------------ 第13章 没有不透风的墙 “是啊，就因为这事，我们需要极力周旋。”周然颓然的说，“院长最近既要搞‘基因改造’的研究，又要应付‘扩张派’的进攻，实在是精力有限。我跟阿道夫都很担心他……” 徐山见他提到“基因改造”，又有些疑虑了，心想难道是为了基因改造的进展来的？ “是，导师既要主持航天院的工作，又要兼顾这边的实验，确实精力不够。”徐山实事求是的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想让我劝劝他把这边的实验放一放？”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周然摇了摇头说。 徐山这就不明白了，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 “恰恰相反！”周然突然严肃起来，“现在我们与‘扩张派’的较量已经到了重要关头，取胜的关键就在……” 说着，他指了指徐山。 “我？”徐山更诧异了。 “对，确切的说是你跟院长正在进行的实验。” “还是冲着实验来的！”徐山暗中想，便提高了警惕。 “院长多次提及了‘基因改造’的实验，并且对我们说取得重大的进展。” 周然故意说出这句话，要看看徐山的反应。 果然，徐山听到后，脸上闪过一丝疑虑！ 周然暗暗吃惊，难道自己的想法证实了？ 不，仅凭这些还不行，我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实验，绝对不能放松！”周然突然提高了声音，接着又温和的说，“这就是我要你帮忙的第一件事。” 徐山听到这里，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于是说道：“您千万别这么说，做好基因改造的实验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一定会多用心，多替导师分担一些。这样，他就有更好的精力放在航天院的工作。” “好啊，你能这么想我们也就放心了。” 周然说着向他的论文瞥了一眼，看到了“基因吞噬”几个字。 “不过还有一件事。” “您说，我一定尽力做。” “是这样，最近院长太忙于工作了，以至于眼疾又患了，而且比以往还要严重。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甚么？”周然很自然的问道。 “这还真有，”徐山来不及多想，“前天做基因吞、吞……” 说到这，他马上改口：“我们在做实验时，他总是说眼睛不舒服。当时我就劝他先回去休息，但您也知道他的脾气，坚持看到实验数据之后才离开。” “基因吞噬！” 周然吃了一惊，忍不住地想：“他们已经在做这方面的实验了，而且应该取得了进展……” 为了掩饰心中的吃惊，周然急忙笑着说：“这就是我要你帮忙的第二件事。” “周教授，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徐山疑惑地说，此刻他正在为刚才不经意犯的错而自责。 “我跟阿道夫劝过了很多次，让他多休息，去医院检查检查，改善一下，可是没有用。你是他在生物院最得意的门生，或许你的劝告他会有用。” 听到这，徐山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是为这事来的。 “您放心，我一定会劝导师。不过，您也知道他的脾气，我尽力就是。”徐山无奈地说。 “那就好！” 周然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放在桌子边缘，起身时故意撞了下桌子，茶杯不稳落到地上，摔个粉碎。 “哎，这……”周然故作吃惊，口中说道，“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 说着就要去捡碎片。 “您别管，我来收拾。”徐山慌忙走向门外去拿扫把。 趁着这个时机，周然一个箭步跨到徐山的电脑前，快速浏览了一遍那一页的论文内容。 慌乱之余，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翻页，但这也足够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实验成功了，“基因融合”与“基因吞噬”成功了！ 无言的震惊！ 此刻，周然的心情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他震惊的不仅仅是“基因改造”的实验成功了，更是张天霖的秘而不宣。 难道他有不为人知的打算？ 希望不是对人们不利的打算...... 这时，徐山的脚步声传来，周然迅速弯腰捡起了一块碎片来。 “周教授，快放下，小心割伤。”徐山麻利地收拾干净。 “你看，又给你添麻烦了。”周然歉意的说道。 “没事，没事。我做实验的时候不知道打碎了多少只容器，呵呵。” 周然准备离开了，临走时又嘱咐了徐山一遍，并且还说不用将他来过的事告诉张天霖，不然自己会受到批评。 徐山痛快地答应了，此时他已经断定，周然只是为了导师的健康而来。 周然带着还未平复的心情，回到生态院的办公室，他一屁股坐倒在椅子里，有些魂不守舍。 虽然他对基因改造的课题了解得不深入，不过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 基因改造绝对是一把双刃剑，在纯粹的人手里绝对利好，但若掌握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张天霖必然在隐瞒什么，只是还不知道他的真正意图。 “如果张天霖利用基因改造做一些违背真理的事，我一定会阻止他！”周然心中默默地想。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阿道夫，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阿道夫在航天院时间很长了，并且一直在张天霖手下干事。他心知肚明，相比于自己，张天霖更信任阿道夫。 况且，以阿道夫的性格，定然会向张天霖问个清楚。 周然看了看手表，下午四点半，升级“穹顶”的发布会也该结束。 他需要见张天霖一面，以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于是驱车到了航天院，直奔张天霖的办公室。 发布会刚刚结束，张天霖与阿道夫聊得正在兴头上。 “周教授，怎么没见你参加今天的发布会？你可错过了许多精彩的画面，哈哈。” 见周然到来，阿道夫忍不住问道。 “呵呵，你跟院长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也不是很了解，就回去整理了一些资料。”周然笑着说，“发布会还能发生什么新奇的事？” “还不是那群记者嘛。”阿道夫又忍不住笑了一阵。 “记者怎么了？”周然一脸疑惑，望向张天霖。 张天霖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让阿道夫说罢，威廉姆斯那帮人太可笑了。” “怎么，他们又来捣乱了？”周然问道，好像明白了一点。 “可不是嘛！真是又气又好笑。”阿道夫说，“他们派了几个‘不正经’的记者，专门问一些与发布会不相关的话题。院长也是好脾气，竟然一个个解答了。” “咳，这帮人搞小动作很在行。”周然无奈摇了摇头。 ------------ 第14章 副作用显现 “我当时已经很生气了，正要发作，没想到其余的记者不干了，联合起来将那几个记者赶了出去！哈哈哈。”阿道夫笑道。 “还有这样的事？看来害群之马早晚要被踢出去的。” 周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观察着张天霖的表情，没看到有什么异样。 “啊哈，”阿道夫接道，“周教授说得好，那些人就是害群之马！” 说到这，三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张天霖突然轻哼一声，听着非常痛苦。 “怎么了院长？”两人慌忙起身，担心地望着他。 张天霖忍着疼痛摆了摆手，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可是眼部传来的钻心疼痛，使得他捏拿不住药瓶，“当”的一声掉在了脚边。 他无暇去捡，强忍住疼痛，一把将眼镜取下，双手使劲揉着眼部周围，试图缓解疼痛。 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很明显无济于事。而且，他的脸色煞白，白得都有点吓人了。 阿道夫有些慌乱，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周然一个箭步上前，迅速捡起药瓶，急忙问道：“院长，吃几个？” “三、三粒……”张天霖痛苦地说。 “阿道夫，水！”周然大声叫道。 阿道夫被他这么一吼，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倒了杯水，由于双手抖动，弄洒了一地。 两人费力地给张天霖喂了三粒药丸，可是疼痛没有丝毫缓解。 周然忍不住说道：“不行，得去医院，我来打电话叫救护车！” 说着拽出了手机，就要拨号。 “别打电话！”张天霖厉声说，近似于咆哮。 两人被这一声震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张天霖，周然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悬在半空。 吼声过后，秘书小王慌忙跑了进来，一看到这情形，立马就明白了。 “药吃了吗？”小王急切地问道。 “吃了。” “眼药水呢？” “眼药水？没看到……” 两人都有些疑惑。 小王二话不出，熟练地从抽屉里找出一个银色的瓶子，有点像一个小型的滴管。 “两位教授帮我扶着院长，让他脸部朝上。”小王不容置疑的说道。 滴完眼药水之后，大约过了一分钟，张天霖的疼痛才有所缓解，脸上表情也逐渐恢复了。 “唉，院长这是老毛病了，每次看着都心疼……” “小王别说了！”张天霖生硬地说。 小王觉得很尴尬，也只是无奈笑了笑：“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周然看了看手中的小药瓶，一串英文字母，下边还有一个不显眼的编号，不知道是甚么药。 “多亏了你们两个，”张天霖淡淡地说，又重新戴上眼镜，“来，拿给我吧。” 说着，他指了指周然手中的药瓶。 “院长，您没事了吧？” 周然说着将药瓶递了过去，顺便瞥了一眼那个眼药水。同样是一串英文字母，太小了，看不清。 张天霖放进抽屉，缓缓叹了口气，说：“用完药就没事了，我这个眼睛啊，唉。” 阿道夫已经从刚才的慌乱中平复下来，忍不住说道：“院长，刚才真是把我跟周教授吓坏了。是吧，老周？” 阿道夫确实吓坏了。 张天霖虽然将近六旬，但身体一直很好，从他壮硕的身材就可以看出来。没想到，仅仅是一阵疼痛就将这样一个健壮的人打败了。 刚才的那一幕中，自己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也只是一个想法，一闪而逝。 从这来看，人真的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任何一个小小的疾病都可能将你置于死地，何况瞬息万变的世界？ 一个人，无论生前有多么的威风，多么位高权重，死后皆是一片尘土裹身。 周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甚么。 “要不您先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不能再拖了。”阿道夫担忧地说。 张天霖淡然一笑，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说：“没事，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了。这种情况也是偶尔出现，没有那么严重。况且，现在基因改造的研究正处在关键时期。”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种不易察觉的喜悦。 “哦，有进展了吗？”阿道夫问。 “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张天霖摇了摇头，“不过也算有进步了。” 阿道夫急忙奉承道：“基因改造是个大课题，即便是微小的进步，对于人类来说也是重要的进展，恭喜院长啊！” “还要更进一步的实验！” 说着，张天霖隐藏了即将露出来的表情。 然而，这些都被周然看在眼里，此刻，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张天霖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为他发现，只要一谈到“基因改造”的事情，张天霖的神情就会改变。这种隐藏式的改变说不清楚，是一种极力压制住兴奋的状态。 于是，周然决定再冒险试探一下。 “基因改造意义重大，需要慎重进行，而且得花费大量精力。”周然缓缓的说，“院长，最近您的确是太累了，两边都要操心，这才引发的眼疾，还得多注意身体。” 张天霖点了点头。 “我看徐山的状态也不太好，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周然笑着说，留意着他的反应，“我看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 果然，张天霖吃了一惊，随即调整自己的表情，淡淡的问道：“怎么，你去生物院了？” 周然说：“今天出去办点事，正好路过那里，想着有段日子没去过了，就进去找徐山聊了聊。” 张天霖挤出一丝笑容，说：“徐山怎么样，没偷懒吧。” “怎么会呢？”周然忙道，“徐山不愧是您的高徒，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好像在整理数据，我也不懂，随便聊了几句就回来了。” 张天霖没有放松警惕，不过心里也不担心。因为之前对徐山有过交代，他应该不会说漏嘴...... 于是他一脸轻松地说：“嗯，徐山是一名优秀的科学工作者，他认真，细心，负责任，以后一定会有不小的成就。” 三人又聊了一些威廉姆斯等人的情况，阿道夫与周然就离开了。不过，周然并没有回生态院，而是躲在车里盯着张天霖的车子。 两人前脚刚走，张天霖立即拿出手机，拨号之前思索了一下，然后换上衣服，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开车向生物院赶去。 这一幕，都被坐在汽车里的周然看在眼里，不由得紧皱双眉。 ...... ------------ 第15章 谁也不愿做瞎子 刚进到实验室，张天霖就问徐山：“论文整理得怎么样了？” 徐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向导师汇报了进展。 然后，张天霖有意无意地问到了周然到来的事。 “周教授下午是来过，不过也是闲聊了一会儿就走了。”徐山说，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没说其他的吗？” 徐山察觉到他语气有异，迟疑了一下：“院长，周教授还说了一些话，还嘱咐我不要告诉您……” 张天霖听完一惊，忙问道：“他说了什么？是不是问了基因改造的事？” 徐山见他问得急切，将周然的嘱咐说了一遍。 “就这些？”张天霖半信半疑。 徐山点了点头：“导师，我看周教授也是关心您，您就不要生气了。再说，您最近身体的确抱恙，是得好好休息休息。” 张天霖放心了，知道徐山是不会向自己撒谎的。 “唉，”张天霖叹了口气，“我的眼疾确实严重了一点，不过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怎么能放下的心呢？” “可是，您的……” “我没事，”张天霖摆手打断了他，笑着说，“你专心整理论文就行了，不要让其他事分散精力。” 接着，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最近这两天我还要做几组复核实验，不要让其他人打扰我。” “明白了导师。”徐山说。 不过，他心中有些疑惑，该做的实验已经做过了，不明白他为何还要做实验。 对周然的怀疑解除了，张天霖登时心情大好。 阿道夫心情粗犷，大大咧咧，容易驾驭，是自己忠实的追随者。 可是周然不同，这个人有些城府，喜怒不表，而且骨子里有对科学的执着。一旦让周然发现自己的计划，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反对。 “叮铃铃……” 张天霖的电话响起，一看是于东的电话，这才想起来已经一周没去检查了。 果然，电话里传来了老朋友责备的声音，让他马上到医院来一趟。没有办法，张天霖只得赶往医院。 到了于东办公室，张天霖见除了老朋友外，还有另外三人，看着年龄也不小，应该是专家级别。 “这三位是我们医院有名的眼科专家，有妙手回春的本领，”于东开门见山，“三位教授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张天霖看到这番景象，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张，你的眼疾我也不瞒你了。”于东充满无奈而又严肃地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天霖看着于东的表情，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的眼疾非常严重了，要不然他不会另外请了三个专家过来。 “你说吧。” “‘渐进性眼部组织坏死’，是这个眼疾的专业术语。”于东说，“而且，发现得晚了，已经是恶性晚期……” 于东没有继续说下去，想看看他的反应。 张天霖倒不是很吃惊，或者这是作为航天研究院的院长冷静的一面。 他问道：“下一步会发展成什么样？” “先是右眼失明，接着左眼失明，然后危及心肺，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也许是看到张天霖的反应，于东才有勇气将这句话说完。 “老于，你们有什么治疗手段吗？”张天霖的淡淡的说，语气反而更轻松一些。 于东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就是切除眼部周围已经坏死以及将要坏死的组织，这样的话可以尽可能的阻断恶性组织的扩散。但是，这样也只能最多阻止百分之九十五的恶性组织，还需要配合辅助治疗。 当然，药物治疗不可避免，并且有可能伴随着他的下半辈子。 另外三位专家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解释说这是目前最优的治疗方案，虽然有风险，但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并且表示，届时由他们三位亲自操刀，让他放心。 张天霖听完，犹豫了。 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治疗，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伤痛的折磨，以及精神的折磨，将从此跟随着他，直至带进黄土。 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即便手术成功，自己将成为一个瞎子。 那么，毁掉的不仅仅是他这个人，还有他的事业，他的名声，他的地位...... 这一切，对于张天霖这样的人来说，是很难以容忍的。 张天霖穷极一生致力于航天事业与基因研究，到如今已经取得成就意义非凡。在他的人生岁月中，认为最卓越的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穹顶”的研制成功，保护地球将近半个世纪不受外来侵扰；第二件，就是刚刚取得重大进展的“基因改造”。 如今，“基因吞噬”与“基因融合”已经完成了动物活体实验，下一步就是进行人类活体实验。如果成功的话，那将是人类史上最具划时代意义的事件。 他，张天霖，将成为神一样的人物，必将流传百世…… 所以，他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无用的瞎子，也不会放弃目前所拥有的，以及将要获得的一切。 “也就是说，想要活命，我就得变成一个瞎子。”张天霖冷冷地说。 于东心里很难受，面对自己的老朋友，他却无法说出来安慰的话，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可怕的沉默，没有谁有更好的意见。 “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我们都躲不过去。”于东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安慰他说，“老张，我希望你能积极正视，我们也会极尽所能帮助你。” “我还有多长时间？”张天霖突然问道。 “甚么……” “如果不做手术的话，我还有多久的……”张天霖停顿一下，“光明。” “最多半年之后，右眼会失明，接着就是左眼，间隔不会超过十五天。最后，心肺功能丧失……” “足够了！”张天霖振奋的说，“目前‘穹顶’的升级工作正在进行，两个月之内就能完成。另外，就是‘基因改造’的研究。” 他想了一下，继续说：“我将会在三个月之内完成我的心愿，即便到时候死神将我带走，我也无憾了！” 四人听完他的话大受震惊，面面相觑，没想到，张天霖能这么从容的看待自己的生死！更让他们钦佩的是，张天霖对事业的执着，或者说，是对人类进步锲而不舍的追求。 ------------ 第16章 只有冒险一搏了 “你决定了？”于东轻声问。 他很了解这个老朋友，一旦他决定了的事，任谁也无法撼动。 “对！”张天霖坚定的说，“我的人生应该有一个华丽的转身，也应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那就是完成这两项使命。” 于东决定尊重张天霖的选择，与三个眼科专家商议之后，给张天霖开了一些延缓症状的药物。并嘱咐他按时用药，有问题及时联系。 回到航天院，张天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整整一个晚上，回顾了自己的人生。 以他这个年龄，和他取得的这些成就，按理说，已经没有遗憾了。但是现在，他不甘心。 不甘心被病痛打败，不甘心输给“扩张派”，更不甘心看到威廉姆斯得意的嘴脸。 如果他倒下了，“谨慎派”无疑将一败涂地。 很奇怪，他这个只有几个月生命时间的人，竟然还有些心思去想这些将要与他无关的事。 难道仅仅是因为不甘心吗？ 不！ 他已经做出了一个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并且，他深信这个决定能够让他拥有一个新的人生。 …… 周然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将一串英文字母输进去，正是张天霖使用的小药瓶外面的字母。点击查询之后，搜索结果竟然是零，没有关于这个药物的介绍。 他想了想，凭着记忆将药瓶上一串编号又输了进去，弹出了几个网页。但都不是官方网站，类似于广告的宣传。 “联合政府卫委会明令禁止使用的止疼药，效果极佳，但是副作用极大，弊大于利……” 有人在网页下边的评论。 周然通过医院的各种关系，终于从朋友那里得到一点消息。 这种药早就被禁止使用，目前已从各大医院药库中剔除，只有在小诊所或者黑市里能够买到。并且，这种药副作用极大，能够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修复的破坏。 说白了，用久了精神会出问题。 周然震惊了，张天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药的副作用，可是依旧在使用，说明了甚么？ 再者，张天霖隐瞒“基因吞噬”与“基因融合”的成果，难道跟他的眼病有关？ 他一时想不明白，看来要想知道其中的秘密，还得从徐山那里着手。 …… 接下来的几天，张天霖都埋头在实验室里，不见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打扰。 与此同时，徐山的论文资料已经基本整理完成，不管是从理论，还是实验数据，都堪称完美。 一种无言的欣喜涌上心头，他想象着论文发表之后的场景：聚光灯照耀在他身上，各种发布会，然后闻名于世…… 正在这时，实验室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痛呼，似乎是那种忍受了极大痛苦而又没忍住的声音。 徐山首先想到，是不是导师出意外了？ 于是，他慌忙的跑到实验室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喊道：“导师，你怎么了！导师！” 无人回应。 徐山慌了，不停的拍门。 这时传来了张天霖的声音：“我、我没事，别敲了！” 他的声音飘忽无力，好像咬紧牙关说的这句话，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徐山不知道里边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但还是忍住了担心与好奇。 “导师，没有出意外吧？”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轻声询问。 “没事。” 随着一声回答，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张天霖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他面前。 由于着急，徐山的头都快要贴到门上了，这时猛然见到张天霖，自己倒吓了一跳，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导师，您、您没事吧？”徐山惊魂未定的问道。 “呵呵，”张天霖将眼镜往下扶了扶，低头看着他，“没事，刚才脚下走空，不小心撞到桌子上了，挺疼的。不过这会儿好多了。” 徐山疑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看着徐山的眼神，张天霖又说道：“刚才实验的关键时刻，也顾不上给你解释了。” “那、那结果怎么样？” 张天霖会心的笑了，看了看四周，小声的说：“非常成功！” 徐山忍不住内心的狂喜，高兴的说：“导师，您成功了！您太厉害了！” 他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完全投入到成功的喜悦中。 “这样的话，论文是不是可以发表了？”徐山激动的问道。 张天霖收起会心的笑容，转变成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笑，他说：“不急，我们要保证这项技术在能够实施的基础上发表，要不然风险会很大。”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徐山身上，他疑惑而又失落地看着导师。 “我们首先得争取到联合政府的同意，否则就算发表了这篇论文，也起不到应有的影响。”张天霖说，“当然，它肯定会引起科学界的轰动，但也必然会受到某些人的攻击。所以，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这篇论文都不能轻易发表。” 张天霖郑重的看着他：“甚至，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它的存在。” 作为张天霖的学生，徐山已经深受他思想的影响，对于这些话，徐山完全能够明白。 虽然，他没有直面过威廉姆斯那帮人，但他从心底里是痛恨他们的。 不过，即便他能够理解导师的顾虑，但脸上那种失落的表情显而易见。 “我知道，”张天霖继续说，“这项研究能够取得成功，你功不可没，你很想让它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不是吗？” “是的。”徐山脱口而出。 他突然又想到了甚么，急忙说道：“不不不，导师，我不是说我功劳大，而是我认为这项研究成果对人类绝对意义重大，应该立即着手进行下一步，而不是……” “别着急，”张天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理解你的感受，我又何尝不是呢？你放心，过不了多久，你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全球核心’的文刊之上。” 欲望往往能够战胜理智，现在的徐山就是这种状态。 原本，“全球核心”这种世界级的文刊，对于他来说就是极其遥远的存在，以往他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他触摸到，走进去，并以此来改变自己的人生道路。 试想，有谁能不心动？又有谁能让这样的机会从眼前轻易溜走呢？ 至少徐山不会，在这个欲望的驱使下，他可能已经迷失了。 不管张天霖说了什么，他都会听从他的安排，也不管张天霖做了什么，他也将闭口不言。 现在，他已经将刚才实验室的发生的一切，完全“忘记”了。 ------------ 第17章 高明的人善于控制 张天霖对徐山还是信任的，除了因为他是自己的学生，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人的性格。 徐山出生在单亲家庭，由母亲一个人将他抚养长大，非常不容易。他很早就懂事了，一心想要通过知识改变命运。 当然，徐山也没让人失望，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别人瞧不起的眼光中，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这样的家庭环境和成长经历，造就了徐山的谦卑与坚强。但同时，他也有性格上的缺陷，那就是畏首畏尾。 没有人不喜欢谦卑的人，坚强也能赢得别人的好感。但是，畏首畏尾终究很难成就大事。 大概是这个原因，徐山至今还只是一个副教授。 张天霖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知道如何“控制”一个人，如何从他的性格弱点下手。 徐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畏首畏尾，没有主见，很容易顺从他人，甚至迷失自己。而张天霖需要的正是听话、肯干活的人。 懂得控制别人的人是高明的，喜欢控制别人的人是可怕的。 张天霖无疑属于后者。 看看徐山、阿道夫，再看看周然就明白了。 或许，周然是个例外。 …… 早上，疾速汽车内，张天霖正在闭目养神。 这时，手机响了，是阿道夫打来的。 “院长，您看今天的新闻了吗？”手机里传来了阿道夫焦急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匿名发表了一篇文章，针对您的，说的是您的眼疾……”阿道夫担忧的说。 张天霖挂断手机，打开车载视频，一条醒目的文章标题映入眼前：《张天霖病入膏肓，航天院何去何从？》。 看到这个标题，他不屑的笑了笑，虽然有点吃惊，但还不足以让他担忧。 但是，接着往下看时，越看越心惊，文章里不仅详细描述了他的眼疾，连使用的镇痛药的名字也写出来了！ 而且，更为可怕的是，文章里还附了一张照片，上面竟然是他使用的眼药水！ 愤怒与震惊涌进心头。 “混蛋！”张天霖忍不住骂道。 司机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张天霖骂人，不小心分了神，差点闯红灯。 “怎么回事儿，慢点。”张天霖有些不满。 “对不起，院长。”司机悻悻回了一句，全神贯注的开车。 愤怒归愤怒，没过一会儿，张天霖就冷静下来了。 毫无疑问，这又是威廉姆斯捣的鬼。此人果然毒辣，不会错过任何打击对手的机会。 愤怒还是其次，张天霖已经习惯了他的伎俩，最主要的是震惊。 关于自己的眼疾，只有寥寥几人知道。 阿道夫，周然，于东，徐山，秘书小王，一个个名字从他脑中闪过。 还有于东请来的那三位眼科专家。 阿道夫、周然可以排除，毕竟同属一个阵营。于东是自己多年好友，也可排除。 徐山更不用说了——他压根不知道这多。 “那就只剩三位眼科专家和小王了……”张天霖自言自语。 于东亲口跟他承诺，这三个专家都是自己多年的朋友，绝对信得过。 所以，只剩下秘书小王了。 “难道他们竟会这么愚蠢，这么早的将他暴露？”张天霖想的时候忍不住冷笑一声。 等到了办公室，秘书小王就说：“院长，您可算来了，阿道夫教授都来过好几趟了。” 张天霖不紧不慢的说：“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王一愣，似乎感到很惊讶，随即答道：“这个……他没说。” “让他过来吧，”张天霖说，“对了，还有周然。” “好，我这就去办。”小王说着就要出去。 “小王。”张天霖叫了一声。 小王转过身来，见他默默的着自己，竟然有点不自在。 “院长，您还有什么吩咐？”小王低声道。 “没事了，”张天霖冷淡的说，“你去吧。” 王忠良出去后，张天霖半仰躺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出神，正好看到一个小黑点。 奇怪的是，过了一会儿，那个小黑点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而且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清楚。 张天霖正纳闷呢，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接着一阵呕吐感传来。 他以为眼疾又犯了，疾忙紧闭双眼。 可是，在他闭眼的一瞬间，那种呕吐感消失了，也不感到眩晕了。不过，只要一睁开眼，这种难受的感觉又会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天霖竟然有些惊慌失措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他的第一反应是眼疾恶化了。 难道实验的结论对于他眼疾来说，没有一点作用吗？ 张天霖疑惑的摘掉眼镜，缓缓的睁开双眼。 因为他依旧保持着半躺的姿势，所以首先看到的还是天花板上刚才的那个位置。 奇迹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小黑点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努力睁了睁眼，用手揉了揉，确认了就是刚才的那个小黑点。 张天霖震惊了！ 他沉思一会儿，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此刻，他难以想象，就连脸上的的表情也是复杂的，既震惊，又喜悦，既不信，又不得不信。 “起作用了！”此刻，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声音。 张天霖双手颤抖着拿起了跟随他多年的金丝眼镜，小心的靠近眼睛，镜片中的视野立即模糊了。 他明白了，跟随自己几十年的高度近视消失了，这是多么的神奇！ 内心传来一阵狂喜。 “咚咚咚。”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天霖慌忙坐下，将眼镜放在桌子上，微闭着眼。 阿道夫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还没看张天霖一眼就气急败坏的说：“可恶，可耻，太可耻了！” 他说着重重坐在了沙发上，显然生了很大的气。 张天霖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油然而生的是一种“陌生感”。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陌生”，而是一种更为直观的视觉引起的头脑中的不适应。 对于常年近视的人来说，眼镜确实能带来一个清晰的世界，但那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谁能知道，透过镜片看到的一切，是否经过某种未知的东西篡改过呢？ 此时，张天霖的不适应，就是来自这种清晰与不真实的冲突，来自那亦幻亦真的错觉。 张天霖习惯性的眯起眼睛盯着他，缓缓的说：“阿道夫，你这易怒的脾气甚么时候能改一改呢。” 说完，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 第18章 离奇的案件 阿道夫见他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以为是被这件事气晕了头脑，急忙关切的说：“院长，您、您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而且还好得很。”张天霖平静地说，故意捏了捏眼睛周围，“这种令人不齿的手段，的确令人不得不生气。不过，谣言终究会不攻自破。” “院长，您的眼病又犯了吗？” “没有。”张天霖说。 “院长，有句话不知道是否当讲……” 阿道夫有点犹豫。 “说嘛，咱们之间没有甚么不当讲的。”张天霖又恢复了往日的语气。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阿道夫深吸一口气，好像鼓足了勇气，“且不说外界是否认可这篇文章的真实性，单说作者的身份就很可疑。” 张天霖示意他继续说。 “他是如何知道您眼疾这件事的？而且，那张照片似乎跟您那天使用的药物的确很像……”说到这，阿道夫不自觉降低了声音。 张天霖听到阿道夫这样说，心中确实有些惊讶。 这个问题必须要回答得天衣无缝，如果不能够打消他的疑虑，那么就会变成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阿道夫，你认为现在的网络技术怎么样？” 阿道夫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是个简单的问题。 带着疑惑，阿道夫说道：“可以用四个字形容。” “哪四个字？” “异常发达。” “很贴切。” 张天霖习惯性地拿起眼镜，迟疑了一下又放下，慢悠悠地说：“网络是一个很玄的东西，真、假、虚、幻，令人捉摸不透。” 接着，他站起身，开始在屋里踱步。 每当他遇到棘手的事情时，张天霖都会这么做。 “它可以记录事实，也可以无中生有；既可以传播正面的东西，也可以混淆视听，迷惑不知真相的人。而且，有时候，听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即便是亲眼看到的，说不定也是假的。” “您的意思是说照片是假的？”阿道夫疑惑的说道。 他不明白张天霖为什么要绕圈子，关于网络的这个道理，他懂。 “那是自然的。” 张天霖走到桌边，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和滴眼液递给他。 “你可以再仔细看看。” 阿道夫伸手接过，跟报纸上的图片一比对，果然不一样。 这下，阿道夫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殊不知，这些药早已经被张天霖换过了…… “报警，让他们查出这个造谣者！”阿道夫愤怒的说，“同时还要起诉报社，他们竟然允许这种不实的消息刊登。”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张天霖意味深长的说。 “院长……” “刊登条例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匿名发表文章。可是，最近的这些造谣的文章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了，这说明了什么？” 张天霖犀利的反问。 “难道，他们……”阿道夫还在迟疑。 “对！”张天霖猛然转身，“他们已经沆瀣一气，既然能够发表这样的文章，必然留了后手。即便去查，也不会查到甚么有用的信息。” “起诉报社呢？”阿道夫低声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磅礴气势。 “没用的，个人对抗媒体永远不会赢。”张天霖平静的说，“而且，我敢肯定，他们已经准备了一万个理由来应付我们。比如，审稿人的失误。” “难道我们就不做任何反击？” 阿道夫失落的说，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以静制动。”张天霖说。 “这……” “对待谣言与污蔑，最好的反击方式就是不去理会，只需静静等待，时间会澄清一切。”张天霖颇有深意的说，“而且，我相信，时机很快就会到来。” 阿道夫听他说得明白，似乎又很糊涂。最后，他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张天霖的办公室。 不过，他认为，至少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张天霖并没有向自己隐瞒甚么。 阿道夫明白，自己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中一项就是在研究上超过自己的导师叶广利，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这些小事。 经过这一次短暂的交谈，阿道夫的心思又回到了研究上。 晚上六点，正是航天院的下班时间。 秘书小王来到张天霖办公室，熟练的整理完桌子上的资料。 “院长，下班了您还不走吗？” 张天霖笑着说：“我还有点事没搞清楚，需要再查阅下资料。”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小王问道。 “我自己可以，你先回吧。” “好的院长，那明天见。”小王说完就向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张天霖说：“小王，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小王收回正要跨出办公室的左脚，转过头，思索着回答：“嗯，大概五年了吧……” “六年。”张天霖说，“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你知道我的脾气有些人是受不了的。况且，与‘扩张派’的‘斗争’还会继续，往后的路不好走……” “院长，我一定会支持您、跟随您。” 在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后，小王立即表态。 张天霖点了点头，低声说：“我相信。好，你回吧。” 小王用力的跨出一步，两步，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 …… 第二天早上，张天霖刚走出电梯门口，就看到几个警察在自己的办公室前，一条黄色的警戒线远远就能看到，异常显眼。 他一脸雾水的走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您就是张院长？”一个中年男人有礼貌的说。 他大约四十岁，穿着深灰色夹克，头发很短，看起来很干练。 “是我，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张天霖吃惊的问。 “我是警局侦缉队队长刘向山。”中年男人说，“是这样，我们接到报案，这间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嗯，景象。所以赶过来调查一下。” “甚么景象？”张天霖一脸疑惑，“这是我秘书的办公室。” “嗯，我们已经了解过了。”刘向山平静的说。 “小王出什么事了？”张天霖说着就向秘书的房间走去。 刘向山正要阻拦，但没想到张天霖步伐很大，两步就跨到了办公室门前，看到了房间里的一切。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也是他熟悉的场景。 一套办公桌椅，一个资料柜，一张挂衣架。桌子上放了一台电脑，几个文件夹，还有几本摆放整齐的书。 张天霖心想：“小王有个很好的习惯，无论甚么东西都会放的整整齐齐。” 除了这些东西，屋里最显眼的就是在桌子旁边地面上的一滩血了。 确切的说，不仅仅是血迹，还有一些零碎的类似布料的东西。因为与血完全混合了，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布料。 这大概就是警官所说的“奇怪的景象”。 离办公室门口最近的，是一个翻倒的垃圾桶和一个横在地板上的拖把。 ------------ 第19章 一个人凭空消失了 “这、这怎么回事儿？”张天霖颤抖着问，语调中有些不知所措。 “您先别急，咱们不如先去您的办公室，我详细说一下情况。” 刘向山说着，将张天霖引到了他的办公室。 “刘警官，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天霖的额头上急出了汗珠。 “是这样，我们接到保安处的报案，说是保洁人员进屋打扫卫生时，发现了一滩血，让我们赶紧过来。”刘向山说，“我们到了之后，对报案人和保洁员做过笔录，才知道这是您秘书的办公室。目前我们已经对血迹进行了化验，结果显示与……” 刘向山看了一眼手中的小本本：“与王忠良的血型一致。” “这么说，那是小王的血？”张天霖问，“那他现在在哪？” “可以确定是他的血，”刘向山肯定的说，“但是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所以，要对与他相关的人员做一些例行的询问，希望您能理解。” 刘向山平静的说着，看了看吃惊的张天霖，似乎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 “张院长？” “嗯。”张天霖含糊的回应了一声。 “那就麻烦您说一下王忠良的情况吧。” “哦，小王的情况，该从哪说起呢？” 刘向山起身给他倒了杯水，低声说道：“您别紧张，慢慢说。” “谢谢。”张天霖接过水杯，“小王做我的秘书有五、六年了吧，嗯，六年了。他这个人很认真、负责，我对他的工作也很满意。你知道，秘书的工作原本就很繁杂，不过他都处理的很好。” “他的性格怎么样？” “小王脾气很好，几乎没有对人发过火。” “那您知道他有没有得罪过甚么人呢，比如仇家……” “没有吧。”张天霖摇了摇头，“再说了，他是我的秘书，也不会有人为难他，工作上应该不会得罪甚么人。” “除了工作以外，他的人际关系怎么样？”刘向山问。 “说到这，作为他的领导，我确实有些失职了。”张天霖歉意的说，“我对他的人际关系关注的不多，甚至对他的家庭情况了解的也很少……” “好的，我明白了。”刘向山点了点头，“没事，这些我们会跟他的家人进行询问。对了，除了这些，您看还有甚么要补充的吗？” 张天霖想了一会儿，突然变得犹豫起来，紧接着眉头紧皱，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愤怒的表情。 刘向山显然注意到了，也及时抓住这个细节，急忙开口问道：“张院长，您想到了甚么？” 张天霖立即又恢复常态，摇头说道：“没有了，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小王，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刘向山察觉到张天霖的异样，于是说道：“张院长，说实话，我一向都支持您的观点。虽然我对航天方面了解的比较少，但是我知道，您发明的‘穹顶’绝对是一项伟大的成就。现在您身边发生了这样的事，单就我个人而言，很想为您做些事。所以，还是希望您能够积极的配合我们。” 张天霖听他这么说，表情缓和了许多，叹了口气，说：“没有事实根据的猜测，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误导你们。” 刘向山忙道：“您尽管说，我们会做出判断。” “那好吧，”张天霖习惯的扶了扶眼镜，“众所周知，我是‘谨慎派’的主导者，与‘扩张派’是针锋相对的。我与威廉姆斯院长的政见不同，自然就会引发一些小矛盾。” “是的，最近我也注意到了的一些新闻。”刘向山说。 “呵呵，在我看来，那些新闻就是谣传，从来不把它们放在眼里，所以也从来不去辩解。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们的无知与愚蠢。”张天林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看，这说得有点远了。” “没关系，您继续。” “其实这些文章都是为了攻击我，究竟是谁授意的，我想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张天霖看了看刘向山，接着说，“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这种违法的事！” 刘向山见他有点激动，缓缓说道：“张院长，您是说这件事是‘谨慎派’所为？” 说着，他在小本本上写了几个潦草的字。 “我没有说是他们干的。”张天霖见状，将手中的水杯放下。 “您刚才似乎说‘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违法的事’……” 作为侦缉队长，刘向山一向很注重细节。 “咳，作为他们的对立面，出了这样的事，自然而然就想到是他们做的。”张天霖说，有点不自然的挪了挪脚，“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想而已。” “好的，”刘向山在小本本上快速地写着，“张院长，感谢您的配合，可能后续还会有打扰您的地方，请您多担待。” 说着他站起身来，与张天霖握了握手。 “辛苦你们了，一定要查出真相！” “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刘向山又向其他人询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等警员清理完现场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张天霖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候，院里各部门的领导都赶了过来。这种事情传得很快，下属们蜂拥而至，急切地表达自己的关心。 众人七嘴八舌，实在令他生厌，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不然的话，第二天就会有小道消息传过来，说他张天霖位居高位，看不上自己的下属。 终于等到他们离开了，张天霖刚松口气。 这时候，负责后勤的李经理又过来了。 “院长，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您看要不要给您换一间办公室？”李经理犹豫地说。 “换办公室？不必了。”张天霖摆了摆手，“现在还不能说明什么，我相信小王会没事的。不仅我的办公室不换，小王的这间也留着。” 李经理看着坚持的院长，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慢悠悠说道：“那这段时间您的秘书工作……” 张天霖不等他说完，就答道：“先不安排，过段时间再说罢。” 李经理见状，只得悻悻的走了。 张天霖刚要坐下，阿道夫与周然前后脚就到了。 ------------ 第20章 错误的诱导 两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简单安慰了之后，阿道夫率先说道：“院长，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先是接二连三地攻击您，现在又动起了您身边的人，这是显而易见的嘛！” “你的意思呢？”张天霖不置可否，转头问周然。 周然看了一眼阿道夫，正要开口，没想到阿道夫接着说：“院长，在来的路上，我跟周教授仔细研究了这件事。我们一致认为，肯定又是他们在捣鬼。” “是吧，老周。” 周然点了点头。 “屋里的那一滩血，意味着他可能已经……”周然没有说下去，不过意思很明显。 “我认为这是最坏的结果。” “对，”阿道夫说，“并且，我觉得他们这是在向我们示威，我们不能无动于衷。” “怎么，你们认为是‘扩张派’杀了小王？”张天霖问道。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不相信一个人会凭空消失，警察会查清真相。而且，小王未必就……”张天霖争辩道。 “院长，您怎么还不明白！” 阿道夫说着，“霍”的站了起来，情绪非常激动。 “在他们接二连三的毁谤之后，您却按兵不动，这就令威廉姆斯失去了耐心。因此，那个鹰派老狗终于坐不住了，他想要更加直接的解决这件事。” “但是他还有没有足够的胆量。”周然说，“所以，我们认为他会先拿您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来试探。一来表明他们的决心，二来表示震慑，也算是一种警告。” 张天霖镇定的笑了笑，示意阿道夫坐下。 “我觉得你们反应过度了，他们还不敢做这样的事。至少，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您说的是不错，”周然说，“在航天院对院长的秘书下手，的确难度很大，可是一旦成功了，就会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他理了理思绪，继续说：“我现在担心的是，这次如果真是他们干的，那么下一次的目标会不会是您？” “是啊，我也正担心这个呢。”阿道夫说，“或者是我们两人中的一个。” “不会的。”张天霖坚定的说，“即便说威廉姆斯这个英国人是鹰派的代表，手段也很强硬。不过，据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他做事还是有原则的，最多搞一些小破坏，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或许您说得对，”周然提醒说，“假设威廉姆斯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是谁能保证他手下的那些人不会做呢？”。 “这个倒很难说……”张天霖心不在焉地说，好像并不想继续争论下去。 周然看在眼里，心里却止不住地想了很多。 在确定张天霖有事情隐瞒之后，他做起事来就更加谨慎了，特别是在独自一人面对张天霖的时候。 就从眼前的这件事来看，按理说，秘书“失踪”了，张天霖应该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至少会很担心。但是，现在他的表现完全不同，给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奇怪在哪里呢？ 周然突然想到了，从张天霖的表情和言语上来看，那是他正常的反应。可是从态度与心态上来看，他的表现是不正常的，甚至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错觉。 可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对于这件事，一个很显然的结论就摆在眼前，那就是“扩张派”开始行动了。然而，张天霖却一反常态地为“敌人”辩护，甚至为他们开脱，这很不正常。 周然有一种直觉，要么阴谋蓄势待发，要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短暂的沉默，犹如空气正在被一点点抽干。 张天霖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小王这次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他是无辜的，不应该成为这件事的牺牲者。不管事情如何发展，我终究对不起他。” “院长，”阿道夫见张天霖语气变缓，急忙说，“您千万不要这么想！罪魁祸首就在我们面前，我们现在不应自哀自怨，而是要发起反击。” 阿道夫见他没有要制止的意思，继续说：“现在‘穹顶’的升级工作基本完成，这一项对我们是有利的。而且，您在‘基因改造’上也有了进展，我想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彻底打败他们？” 可以看出来，阿道夫是鼓足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段话的，特别是提出“基因改造”的建议。 但是，周然就不一样了，他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说出了下面的这句话。 “阿道夫说得对，院长。我们不能再等了，是时候拿出咱们的‘杀手锏’了！您给我们说一下‘基因改造’的事吧，也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 军事研究院，威廉姆斯院长的办公室。 光滑锃亮的桌面上摆了一瓶上好的托明多威士忌，威廉姆斯正惆怅的坐着，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杯中的酒，仿佛这酒在他口中没有味道一般。 很快，瓶中的威士忌已经下去大半，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当他端起酒杯正要灌进口中时，一个人敲门走了进来。威廉姆斯眯起警觉的眼睛扫了一眼，正是航天院的叶广利教授。 威廉姆斯猛地喝了一大口，就听见叶广利说：“院长，您不应该这样喝酒。” 说着，他径直走到桌旁，将剩余的半瓶酒收起来放到酒柜上，接着在威廉姆斯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广利，你可是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威廉姆斯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老规矩。” 威廉姆斯一口喝完杯中剩余的酒，似乎这是世上最后的一口美酒，值得他久久品味。 “‘穹顶’的升级快要完成了，很顺利。” 叶广利声音低沉，语气中充满复杂的意味，自然没有逃脱威廉姆斯犀利的观察。 “对于我来说，这是个坏消息。”威廉姆斯淡淡的说。 “是的。” “但是，对于你来说，”威廉姆斯稍稍抬起了头，“确切的说，对于你的事业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您说得对，”叶广利没有否认，“‘穹顶’的确是一个伟大的成就。而且，对于我们航天研究的人来说，绝对算是航天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叶广利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激动。 “只是，它没有出现在一个正确的时间上。” “有意思。”威廉姆斯示意他继续说。 “如果张天霖在一百年前，或者两百年后发明出这个东西，我将毫不犹豫地追随他，那才是‘穹顶’出现的最佳时期。但是，现在的地球已经不需要这个东西的保护了，甚至对当今的人类发展来说，它反而是一个障碍。” “完全赞同！” ------------ 第21章 巨大的损失 威廉姆斯舒展了一下身子，继续懒洋洋地说：“人类现在需要的不是故步自封，而是寻求更美好的未来。地球需要的也不是‘穹顶’，不是‘谨慎派’，而是探索，是我们！” 叶广利点了点头。 “广利，关于‘穹顶’的升级，你参与了多少？” “全部过程。” “全部？”威廉姆斯感到很意外，随后便笑了起来，“张天霖还真是自负，一点都不担心你？” “不会的，”叶广利说，“虽然在某些观点上有分歧，但是就目前形势来说，‘穹顶’依旧在保护地球，我也会尽全力工作。我想他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让我全程参与。” “其实张天霖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眼光有些短浅罢了。”威廉姆斯惋惜地说。 “的确。” “你能够全程参与‘穹顶’的升级，的确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来说的话，这反而是个好消息了。” 说完，威廉姆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叶广利有些疑惑，晃动着明晃晃的光头极力的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他说：“您的意思是，这项技术以后有用到的时候？” 威廉姆斯点了点头，笑着说：“现在，它的作用是保护地球，没准以后就是我们‘基地’的保护伞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抓住这次升级的机会，掌握一套完整的升级资料，包含设想，构建，维护，升级等等。相信我，以后一定会用得上！” “明白了。” 叶广利露出了笑容，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做到的吗？ “好了，让我们来听听坏消息吧。”威廉姆斯兴奋地说，办公室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张天霖的秘书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叶广利笑着说，“只留下一滩血和一堆碎布。” 威廉姆斯听他说完，立马又恢复了刚才无精打采的状态，甚至还有点惋惜的表情。 “怎么了院长，听到这个消息，您好像有点不高兴？”叶广利疑惑地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威廉姆斯说完又端起酒杯，发现已经空空见底了，才缓缓地放下。 “我认为不然。”叶广利狡黠地说，“至少目前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哦？” “警方已经介入这件案子，会消耗张天霖一部分精力。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件事造势，给‘谨慎派’传达一种信息，让他们误认为这是一种警告。” “不错，不失为一种有效的警告。”威廉姆斯赞同地说，依旧是无精打采。 “而且，更重要的是，”叶广利不由得站了起来，显得很兴奋，“他们会因此乱了阵脚，很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据我所知，‘基因改造’应该是他手中最后的底牌了，也许是时候拿出来亮一亮了。” “关于‘基因改造’，你了解多少？” 叶广利摇了摇头。 “这样来说，张天霖秘书失踪的这件事确实是有利的……”威廉姆斯低声沉吟。 叶广利见状，欲言又止，可是他的表情管理实在太差了，被威廉姆斯一眼看穿。 “说罢，有什么疑虑？”威廉姆斯笑着说，他对他太了解了。 “院长，难道这件事不是您……安排的？” “笑话！”威廉姆斯不屑地说，“你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 “当然不是。”叶广利尴尬地说，“只是，这件事很容易被人怀疑到我们身上……” “我敢断定张天霖不会这么想。”威廉姆斯说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四目相视，叶广利感受到了一种嘲讽，即便威廉姆斯没有表现出这种情绪。 不过，威廉姆斯的确正在心中嘲笑着眼前这个航天学教授。 威廉姆斯愤怒地认为，眼前这个老学究以一种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式侮辱了他，即便不是有意为之。 作为自己的对手，张天霖不会将这件事怀疑到他身上，这就展现出一种尊重，来自对手的尊重。但是，作为自己团队中的一员，叶广利却产生了这种怀疑。 高下立见，格局立现。 想到这些，威廉姆斯忍不住笑了起来，嘲笑着眼前这个人的无知与卑微。 当然，叶广利除了尴尬之外，自然想不到威廉姆斯此时的想法。 “记住，他依旧是站在我这边的，要保留对他最起码的尊重。” 威廉姆斯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生怕自己不小心显露出这种鄙视。 为了缓解气氛，威廉姆斯说：“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情对我们有利，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叶广利点头，接着说：“那篇文章发表之后，虽然引起了一些轰动，不过由于张天霖并未回应，所激起的波澜很快就平静了。咱们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再加一剂猛药？” “我也有过这个想法，毕竟媒体的影响力还是巨大的。但是……” 威廉姆斯刚说到这，敲门声又响起，郑大申推门而入。 “院长，叶教授。” 作为后辈，郑大申一向很尊敬眼前两位前辈，特别是对威廉姆斯。 “你来的正好！” 威廉姆斯感觉到了一丝放松，与叶广利和自己比起来，这个年轻人的冲劲是有目共睹的。 接着，威廉姆斯将刚才的聊天内容大概说了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郑大申的反应更为激进。 “对于这两件事，我都有耳闻。‘穹顶’升级微不足道，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那将是我们抛弃的第一件东西。”郑大申侃侃而谈，“至于张天霖秘书失踪一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不过，我个人认为作用也不大。” “为什么这么说，年轻人？”威廉姆斯饶有兴致的问。 “一个小小的秘书而已，他的事情自有警方去处理。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尽快调查出张天霖眼疾的真相，并以此为突破口，通过媒体渲染，效果会更佳！”郑大申一口气讲出了自己的观点。 不可否认，他抓住了关键要素，掷地有声。 威廉姆斯非常赞同他的观点，不过，这件事情只能就此打住了...... 他今日所有的惆怅都是因为这件事，这原本是他计划好的一步重要的棋，然而此刻却不得不终止了。 可以说，这是他与张天霖争斗以来遭受的最大损失！ “你们知道那篇关于张天霖眼疾的文章是谁写的吗？”威廉姆斯问道，“你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两人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呵，他就是张天霖的秘书，王忠良！”威廉姆斯无比痛惜的说。 ------------ 第22章 必要的非正常手段 “什么！” 简直就是晴天炸雷！ 叶广利与郑大申万万没有想到，发表文章诋毁张天霖的正是他的秘书。由此，引出了两人更大的疑惑：那篇文章内容的真实性。 因为，他们一直以为，那篇文章是威廉姆斯安排人故意诋毁张天霖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他安排的…… 莫非王忠良文章里揭露的都是事实？张天霖已然犯了严重的眼疾，并且在偷偷服用禁药？ 然而，跟威廉姆斯接下来所要说的比起来，这个消息并不是最令人震惊的。 “小王是我们这边的，是我花费了很多精力安插在张天霖身边的眼线。” 威廉姆斯说完，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半摊在椅子里。 “啊！”两人同声惊呼。 对于这个双重消息，两人消化了好一会儿，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张天霖可能真的病入膏肓了，忧的是少了这样一位得力的卧底。 不过，对于威廉姆斯来说，即便失去王忠良是一个极大的损失，但也仅仅是一个损失而已。最令他意难平的是，王忠良的“失踪”或许意味着死亡，打乱了他多年的布局。 一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角色不同，便会有不同的格局。着眼于小，或者着眼于大，不仅仅取决于这些，还取决于一个人是否有着远大理想。 无可厚非，威廉姆斯有着远大的理想。 他看透了地球的现状，不能再继续支撑繁重的人类历史；他洞穿了人类固有的顽疾：故步自封，懒惰，自大，高傲等等，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痛心。 他想要改变这一切，可是在联合政府面前，自己的力量又太过渺小了。 哪怕是在应对“谨慎派”的时候，已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这样的现状逼迫他不得不作出改变，以及一些必要的非正常手段。 好在他是一名军人，这种转变对他来说可谓“小菜一碟”，也正因为他是一名军人，暂且能够守住自己的底线。 暂且，意味着只是现在。未来会如何，他自己也不知道…… 叶广利与郑大申就不同了，对他们，不能用格局来评判，而只能用理想与抱负来形容，或者叫做野心。 当一个人认同自己的身份与价值相匹配时，必然会驱使他继续前行。追求梦想的那种动力，就叫做理想与抱负，这是一种积极而高尚的心态。 反过来，当一个人自认为自己的价值能够匹配更高的地位而不可得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就只能是野心了。 所以，任何时候，人都要认清自己。换句话说，就是“人贵有自知之明”。 叶广利属于后者，他这一生都在致力于航天研究，也获得过很多种成就，随之而来的就是权利与地位。但是，他似乎没有完全地认清自己，认为自己应该得到更多。 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始终有一块大石压在他的头顶，那就是张天霖。 想要而不可得，就是欲望的落空，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一种病态。 它会慢慢地侵蚀理想与抱负，最终将其变成野心。当野心开始占据一个人的内心时，往往不会有好的结果。 叶广利开始止步不前，慢慢地不被重用，甚至被弃之不用。在各种复杂的心理斗争之后，野心逐渐占据上风，继而滋生出另一种可怕的情绪：报复。 所以，他毅然站在了“谨慎派”的对立面。 当然，他是利用威廉姆斯的“野心”来实现自己的野心，从本质上来讲，二者似乎没有区别。 …… “如此来说的话，有关‘基因改造’和张天霖眼疾的消息都是王忠良提供的？”郑大申冷不丁地问道。 “是的，”威廉姆斯点了点头，“其实，这些冒险的行为，我是不赞同的，他本应该起着比这要重要十倍、甚至百倍的作用。可是现在，实在可惜啊！” “不过，有一个疑问。”叶广利说，“现在航天院里有小道消息在传，怀疑王忠良是被、被咱们派人做掉的。” “确切地说是被威廉姆斯除掉的吧。”他自嘲般地笑着说。 “可笑！”郑大申不满地说，“虽然政见不同，咱们也没这么‘卑鄙’吧！” “但是，如果不是咱们做的手脚，”叶广利说，“那小王怎么就、就那样失踪了呢？” 同样，这件事也一直困扰着威廉姆斯。 王忠良在自己的办公室“失踪”了，还是以一种离奇的方式。如果深究他“失踪”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身份暴露了。 可是，即便是张天霖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也不应该在航天院动手，这样太容易引火烧身了。 难道有不得不为的原因？ “叶教授，您当时在场吗？详细地说说那里的情形。”郑大申望着叶广利说。 “早上保洁员去打扫卫生，发现小王办公室的情形后，就汇报给了保安处，保安处立即就报警了。在警察到来之前，我去现场看了看。一摊血加上一堆碎布片，很简单，也很离奇。” 叶广利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一遍。 “就这些？”郑大申有点不相信，“我看新闻上说的很神秘，诡异的描述，‘离奇失踪’什么的……” “呵呵，现在新闻上的东西还可信吗？” “那倒也是……” “不过，到目前为止，”叶广利继续说，“王忠良没有一点消息，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他看了一眼威廉姆斯，继续说：“到底是谁杀了他，这个问题要弄清楚。” “对，而且还要弄清楚他是怎么死的。”威廉姆斯一拍桌子，显然来了兴致，“虽然现在不知道他的死会揭开什么秘密，可是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对，”叶广利附和地说，“警察那边一有消息，我会及时传递过来。” “院长，我突然有个想法。”郑大申说，突然神秘地笑了笑。 “哦，”威廉姆斯来了兴趣，在他眼里，这个年轻人的脑子转得很快，“说说看。” …… 两人听他说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叶广利说：“大申这个主意好，既然不知道是不是张天霖他们搞的鬼，让警察查一查也不是坏事。” 威廉姆斯赞许地说：“主意很好，我觉得可以将小王‘卧底’的身份再加以渲染……” ------------ 第23章 航天院被包围了 第二天，一则“航天院院长秘书神秘失踪，其实另有隐情”的新闻登上了头条，获取了大众最高的关注度。文章指出，张天霖的秘书王忠良，原本是军人出身，由于这个身份受到了张天霖的怀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将其暗中杀害…… 新闻一出，各种媒体就将航天院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坚持让张天霖出面解释。航天院的工作人员不得不从大楼后边的小门进出，有些工作处于停摆状态，可见影响之大。 张天霖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联合政府秘书处的电话，正是秘书长张鸣元本人打来的。 “老张，想必你已经看到了今天新闻，有什么想法？”张鸣元开门见山地说。 “张秘书长，我认为这件事是有预谋的。”张天霖镇静地说，“这些媒体整天不干正事，净报道这些八卦新闻。” 情急之下，张天霖忍不住抱怨，可是，他忘记了秘书长的身份。 “张院长的意思是说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吗？”张鸣元冷冷地说。 张天霖这才猛然醒悟，联合政府的媒体由秘书处管辖，张鸣元是第一负责人。 于是，他当即赔笑道：“秘书长别误会，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个新闻有点哗众取宠，似乎还有些转移注意力的意图……” “转移注意力？”张鸣元不解地问道，“转移什么注意力？” “这个嘛，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现在航天院的大楼已经被媒体堵得严严实实，我先把这个事情处理掉，再详细跟您汇报，您觉得怎么样？” “这样也好，”张鸣元有些不耐烦，“主席今天早上已经过问了，一定要妥善处置。要不是我事先做好准备，可能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张天霖听出了话中意味，立即笑道：“多谢秘书长担待，等这件事结束了，老张我一定当面答谢。” 张鸣元“呵呵”笑了几声，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 张天霖忍不住骂了一句，尽显鄙视。 航天院大楼门前，外联部的发言人正在接受媒体的采访，但是效果不佳。 记者们不买账，一致要求张天霖当面回应。 此时，阿道夫与周然已经在张天霖的办公室待了一个小时了，三人还在讨论这个“阴谋”的目的。 尽管发言人已经派人催促好几次了，但是张天霖都没有理会。 “这帮记者整天就会抓一些吸引眼球的消息，不管是否属实就发布出来，难道就没人管了？”阿道夫嘟囔着说，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呵呵，”周然冷笑一声，“媒体的工作由秘书处负责，也就是张鸣元负责。” “这个臭狗屎！不知道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阿道夫忍不住骂道。 “唉，现在的社会啊，实心干事者不受重用，溜须拍马的人反而很吃香。”周然竟然也一反常态的抱怨起来，看来这位秘书长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好。 “他今天早上已经给我打电话了。”张天霖说。 “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无非是让我尽快解决这件事。”张天霖冷笑说，“说不要扩大影响，呵呵。” “想必院长也没给他好脸色吧，”周然说，“我知道您一向看不惯他的作风。” “尽量不要得罪他。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地位，还不足以动我。”张天霖不屑地说，显然没有把张鸣元放在眼里。 “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反击威廉姆斯，他这次做得有些过分了。” 阿道夫听到他这样说，登时兴奋起来。他早就对张天霖的一再忍让不满意了，这次终于可以好好出口气了。 “怎么反击？”周然问。 “正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这个简单。”阿道夫急不可耐地说，“既然他们采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咱们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有个朋友是做私家侦探的，要想找出他们的污点，简直轻而易举。” “可以考虑。”张天霖同意，“周教授呢？” 周然一向正直，打心眼里瞧不上威廉姆斯等人的做法，但是他又不愿采用同样的方式进行“报复”，那样与他们何异？ 不错，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最愚蠢的行为就是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于是，他说道：“阿道夫教授的办法自然会起作用，但是我不建议那样做。” 阿道夫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急了，反问道：“为什么？” “阿道夫，你我都是一名教授，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做这样的事终归是不合适的。” “但是他们现在就这样做了，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 “那好吧，”周然说，“我举一个不十分恰当的例子，希望你不要生气。” “甚么？” “如果一只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反咬回去吗？”周然冷静地看着他。 阿道夫听完一愣，觉得有点道理，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 短暂的沉默在三人中间传递着。 “哈哈哈，周教授的这个例子好。”张天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就是一群疯狗，乱叫乱咬，我们自然不能跟他们一样。” “那、那要怎么办？” “驯服他们。”周然说。 “啊呀，”阿道夫有点不耐烦了，“我说周教授啊，你有话就直说，不要这么磨磨唧唧的。” 周然笑了笑，说：“其实我认为这件事很好解决。” “首先，他们诋毁院长这件事，只需要您出去解释一番就行，记者不会去计较其中的真相，他们想要的只是关注与流量。其次，”他不由得站了起来，“我们想要彻底地打败他们，需要一件武器，一个杀手锏。” 说完这些，周然望向张天霖。 张天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阿道夫问道：“甚么样的武器能一举击败他们呢？” 周然说：“这个主要取决于院长是否有更深的用意......” 阿道夫见状，更加疑惑地望着他，接着又看了看张天霖。 “你是说‘基因改造’？”张天霖问。 “是的，”周然答道，“就目前形势来说，我们与‘扩张派’的争论没必要再继续进行下去，这是无休止的争斗。他们的歪门邪道恰好表明了他们已经黔驴技穷了，想通过这种手段打乱我们的计划，消耗我们的精力。我认为，这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只要我们能够给他们一记重拳，就意味着我们离胜利不远了。” “老周说得有道理，可是现在‘基因改造’还没进行活体实验，恐怕……”阿道夫向张天霖望了望。 ------------ 第24章 反击 对于周然的分析，张天霖完全赞同。 如果现在将“基因改造”的论文发表，定然能够成为最大的新闻。当然，也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反对。不过，这对张天霖来说都不重要。 进一步设想，发表的不仅仅是理论部分，将活体实验的部分也发表出来，届时他们统统都会闭嘴！ 因为他清楚，每个人都会面临生老病死，但“基因改造”的成功会让他们免去一部分这方面的困扰。 张天霖相信，在生与死之间，大部分人会选择活着，更别说是长久地活着了！ 在生命面前，所有反对都将哑然而止。 只是，他还在思考一个问题：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机。 “‘基因改造’确实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张天霖终于说出口，“目前理论阶段已经完成，活体实验上也有了可靠的数据——在小白鼠身上已经验证过了。” 两人听他这么说，都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 因为这就意味着，下一步就可以在人类身上做实验了，如果成功，人类的整个发展历史都将会被改写！ 尤为震惊的还是周然。 因为根据张天霖隐瞒这件事的事实，他已经想到了可怕的结果。既然当初他选择隐瞒，肯定有他的计划，而现在他又选择不再隐瞒。 这种转变太突然了，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难道真的没有阴谋？”周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 “这件事情只有我跟徐山知道，”张天霖又说，“当初之所以没告诉你们，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毕竟这步棋太重要了，如果有丝毫泄露，我们将全盘皆输。但是，”他又有些疑虑地说，“我现在犹豫的是向媒体透露到什么程度……” “确实比较难决定。”周然皱着眉头，“而且，还要考虑联合政府的反应，如果他们支持的话，甚么就好说了。” 阿道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低声道：“是呀，不管民众如何反应，只要联合政府支持，一切将迎刃而解。” “首先要搞定媒体。”张天霖说。 “张鸣元。”周然道出了问题的关键，“如果能取得这个人的支持，就会顺利很多。” “不过，据我所知，这个人与威廉姆斯走得很近啊。”阿道夫担忧地说。 一番思索之后，他接着说道：“只要是人，他就会有缺点，有缺点就容易了……” “呵呵，这个好办。”张天霖已经想到了办法。 阿道夫说得对，但凡是人都会有缺点。 有时候，缺点就是打败一个人的关键。同样，爱好也是如此，当一个人痴迷于自己的喜好时，那就是在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弱点。 极少有人知道，张鸣元热衷于古董的收藏，可以说是到了沉迷的地步，他最喜欢的就是古代中国的元青花。 据说，很多人为了职位上的晋升贿赂张鸣元，贿赂之物大多便是古董。而且，他们的目的大多达到了…… “想办法搞点古董，古画、瓷器、器物都行，最好是元、明时期的青花瓷。”张天霖对两人说。 “张鸣元喜欢古董？”阿道夫问。 “对，而且到了痴迷的程度。”张天霖笑着说，“你们负责搞到这些东西，后边的事情我来做。” “那发表论文的事……”周然小声地问，他对这个比较重视。 “即便我们取得了张鸣元的支持，也只是在媒体上好办一点，最终还是要看民众的反应。所以还得以稳妥为主，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张天霖分析说，“我认为先发表理论的部分，看看各界人士的反应，然后再做打算。” “你们觉得呢？” 两人表示赞同，在商讨了其他问题之后，便各自去忙了。 张天霖略微准备了一下，就下楼向媒体解释去了。当然，以他的阅历与经验，很轻易地就将那帮记者打发了。 在回生态研究院的路上，周然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在整个谈论的过程中，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张天霖没有伸手去扶自己的金丝眼镜。 那可是他保持了几十年的习惯啊，绝不是轻易能改掉的。 而且，他还发现张天霖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多了，完全不像一个患有严重眼疾的人该有的状态！ 阿道夫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搞到了明末的一对青花瓷，价值不菲。 不过，金钱，在他们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 有了这对青花瓷，张鸣元被顺利地拿下。然而，他也狡猾地告诉张天霖，可以保证文章顺利的在“全球核心”上发表，至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无法保证。 张天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没必要与他计较这些，自己需要是文章发表，接下来的事无法预知，只能顺其自然。 很快，“全球核心”上一篇关于“基因改造”的论文轰动了整个世界，一时间沸声扬扬。 各界人士迅速形成了两个对立面：支持与反对。 反对者占据了压倒性的上风。 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着百分之八十的财富，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话语权也在他们手里。无论社会怎样发展，社会阶层永远不会改变。 这次会不会例外呢？ 人类会不会让这百分之八十的人胜利一次呢？ 抛开道德的层面来说，大多数人也会反对，因为他们知道，这项新事物的产生，注定不是为他们服务的。 权利、地位、金钱，但凡占了一条的人都会支持，因为这是他们获得这项服务的“通行证”。与之相对的是，没有“通行证”的人，只能被无情地抛弃，成为历史的垫脚石，甚至成为那些具有“通行证”的人的牺牲品。 同样的社会资源，却要被排除在外，与其忍辱偷生，不如振臂反对。 联合政府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召集生物研究院主要领导人进行了很多场研讨会，会议由联合政府秘书处张鸣元主持。 当然，在生物院内部也有着不同的声音，他们有的站在道德的层面进行批判，有的是站在“基因改造”的隐患进行论述。 经过一个多月的论述与争辩，联合政府最终通过决议，允许“基因改造”进行下一步的实验，但是要求每一步的进行都需要向联合政府直接汇报。 联合政府主席一锤定音，“谨慎派”取得了关键性的胜利！ ------------ 第25章 意外的到访 张天霖等人自然兴奋不已，特别是阿道夫，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周然还是比较冷静的，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因为在联合政府的监管下，张天霖应该不会做出格的事。 不过，他心中的疑虑并未解除，还需要尽快弄清楚张天霖的意图。 此外，还有一个人比他们都更加激动，那就是徐山。张天霖兑现了当初的诺言，论文的署名果然有“徐山”两个字。 他的名字相继出现在各大媒体上，已经成了航天院的名人，可谓一夜成名。 以往不认识他的教授纷纷祝贺，不曾正眼瞧他的同事表达与他结交的愿望，以及那些“高不可攀”的女同事都表现出很亲昵的神情，他这个小小办公室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徐山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敢想过，这是怎样的一种人生体验啊！然而，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忽然之间，他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对，就是那种“飘”起来的感觉。 当一个人埋头苦干数年，默默无闻，突然间有了名声，有了地位，有了权力，他将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也许，他的第一感受不是高兴，而是一种不知所措的畏惧感。 就像那种前半生都在乡下干活的人，突然之间走到了繁华都市的街道中央，顿时迷失了方向。 面对这种天差地别的变化，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有一种人，会被这种喜悦冲昏头脑，恣意妄为，直至走近毁灭的深渊。还有一种人，他会在欣喜之后冷静下来，然后规划自己的人生。 徐山是哪种人呢？ 在他看来，这或许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高度了，但在内心深处，又远远不止于此。 自从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全球核心”上之后，他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落差，有喜悦，也有自卑，并且后者更加强烈一些。 在徐山看来，名声与地位都是实实在在的，不用去辨别真假。他所反感的，反而是那些因此与自己交好的人，这才是虚假的。 他们的情义是假的，他们的表情是假的，甚至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假的。因为他们看中的不是徐山这个人，而仅仅是他的名声罢了。 正是因为这些虚假的东西，让他更加自卑，这种情感不是表现出来的，而是深深地烙在心中，挥之不去。 在踏破门槛的人中，大多数令他感到意外，但最惊讶的还是叶广利的到来。 徐山知道导师与他的关系，也知道他是“扩张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所以对于他的到来，徐山的警惕要大于惊讶。 “啊呀，叶教授您好，您怎么来了？”徐山客气地说着，急忙将手中的工作放下，表现出对他的尊敬。 “嗯，来看看，我想着你这会儿肯定在办公室。”叶广利慈眉善目地说，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您请坐，喝茶。”徐山给他倒了杯水，继续说，“你是来找院长的吧，他今天没来这里。” 叶广利坐下后，简单打量了下徐山，虽然之前见过几次面，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跟他印象中的模样有点偏差。 接着，他笑着说道：“我不是来找张院长的，今天正好在附近办点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说着，他喝了一口水。 徐山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稍稍放下了警惕，笑着说：“那可不敢，应该我去拜访您才是，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叶广利扫了一眼办公室，说：“怎么，他们还没给你换办公室？” “您说什么？换办公室……” 徐山有点诧异。 “呵呵，”叶广利笑了，“好啊，年轻人不仅有能力，还很谦虚。” “叶教授，我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徐山憨笑着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现在还是副教授职称吗？”叶广利没有解释，继续说。 “是的。” 徐山更不自在了，部门中的同龄人多半是教授级别了。 “你现在是‘全球核心’的榜上之人，这份殊荣可不简单。”叶广利说，“而且，不仅仅是对你个人很重要，对生物院也是极大的荣誉。可是你看……” 他指了指徐山，又望了望小小的办公室，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有才能的人得不到重用。 叶广利说的话戳中了徐山的痛处。 徐山确实有种怀才不遇的感觉，但是基于自己的性格，那种惯性思维般的自卑感，让他不敢有更多的想法。即便是登上“全球核心”之后，这种思维也没有丝毫的改观。 也许，这就像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只有改换本质，才能彻底摆脱痛苦。 叶广利这么说，显然是来之前做足了准备。 “习惯了，”徐山笑了笑，“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与世无争……” “错！” 不等他说完，叶广利就打断了他。 “世界上不存在真正与世无争的人，这个社会也不需要这种人。我想你知道，你所说的那种人其实只是懦弱而已。” 叶广利说完，直盯盯地看着他。 徐山的脸色突然变了，一阵青一阵白。 “而且，与世无争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叶广利不顾他的表情，毫不客气地说，“他们把自己封闭在一个自我想象的空间里，自我满足，自我陶醉，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一旦他们经历过短暂的温床之后，终究会被历史抛弃。” 叶广利说了这么多，言辞相当犀利。徐山早已尴尬不已，手足无措地坐着。 “当然，”叶广利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即便你说出了刚才那种‘与世无争’的话。” 徐山抬起头，感激地望着他。 “不过，”叶广利叹了口气，“即使生物院看不到你的能力，院长怎么也……” 徐山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作为张天霖的得意弟子，想要在生物院有所作为绝对轻而易举。可是，张天霖从来没有对他额外照顾，不仅仅不利用关系提拔，哪怕是一句提携的话都没有。 反而，张天霖不止一次地劝诫他不要看重名利，还多次强调，做研究首先要精于科研。 有时候，徐山确实想不明白导师的意图...... ------------ 第26章 走进死胡同了 “叶教授，这个不怪院长，主要还是我个人的问题。”徐山说。 “呵呵，我相信院长肯定有他的安排。”叶广利意味深长地说，“总之一句话，千万不要相信与世无争的屁话，现在这个社会需要与世大争。而且，你的人生马上就会迎来重大的改变！” “叶教授，您就不要说笑了。” 徐山话音未落，一个人敲门走了进来，是行政处的李处长。 “李处长，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请坐。” “有客人呐。”李处长说笑着说。 “我给您介绍下，这位是航天院著名的叶广利教授，这位是我们院行政处李处长。” “早有耳闻，幸会。”李处长打招呼说道。 “幸会。”叶广利简单回了一句。 一阵寒暄过后，李处长对徐山说：“小徐，你有贵客我就不多打扰，我来是告诉你两个消息。第一个是鉴于你做出的重大贡献，经院里领导研究决定，破格提升你为教授职称，不需要走任何流程，下周一就下发正式文件。” 徐山听到这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点不相信李处长说的话。 “第二个就是从明天起，你的办公室被安排到五十八层，就在副院长办公室的隔壁。” 李处长公布完这两个消息，笑着说：“小徐呀，以后好好干，前途无量呀。” 徐山一直沉浸在第一个消息的喜悦和惊诧之中，李处长接下来说的话只是习惯性地“灌”进耳朵。 “哪里哪里，多谢李处长！” 李处长走后，徐山激动的心情仍旧难以平复。 叶广利笑着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祝贺你啊徐教授。” 徐山忙不迭说道：“啊呀，您就别打趣我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挺佩服叶广利的，由此对他也心生好感。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准备吧。”叶广利站起身，准备告辞。 “叶教授，说实话，您今天说的话令我深受启发，真的非常感谢。”徐山真诚地说。 “没事没事，”叶广利连连摆手，“我也只是说了一些实话而已，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如果哪天到航天院找院长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到我办公室坐一坐，咱们聊聊天，喝喝茶。” “一定一定。” 徐山恭敬地将他送到电梯口，心中由衷的感谢。 叶广利的目的很明显，但他的处理方式很到位，没有表现出像其他人的那种功利性。 既达到了目的，又使对方高看一眼，还赢得了对方更多的尊敬。 只不过，徐山却并未看出叶广利的真正意图。 叶广利走后，徐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忍不住在办公室跳了起来。若不是怕别人听到，早就大喊出来了。 冷静下来之后，徐山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望着眼前这间简陋、破小的办公室，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不出意外，对徐山来说，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顺利...... 新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各项配置齐全。并且，林院长还表示，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尽管说，要求尽管提，院里一定会满足。 徐山对目前的待遇很满意，他已经准备好跟随张天霖一展拳脚了。 …… 王忠良失踪案已经过去两周了，依然没有任何进展，负责案件的侦缉队长刘向山最近很头疼。 经过了两周的调查，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更要命的是，局长催促得比较急，要求他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破案。 每当遇到这种情形，刘向山都会跟局长一顿“胡搅蛮缠”，一般都会取得小小的胜利。可是，这一次不同，局长的态度很坚决。 最后，在刘向山离开之前，局长无意中透露出是航天院院长张天霖对警局施了压...... “没有目击者，没有怀疑对象，只有一滩血迹和一堆碎布片，怎么破案！”刘向山烦闷地坐在椅子上，想象着案件可能的结果。 “如果是自杀，那么尸体去哪了？即便是一个活人都不可能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何况是一具尸体了。如果是他杀的话，杀人动机是甚么，他只是一个秘书而已。” 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双手使劲揉搓着太阳穴。 “就算是他杀的话，也得有嫌疑人，现在别说嫌疑人，连个人毛都没有……” 想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头绪，刘向山又打开了航天院的监控视频，盯着已经看了无数遍的视频一遍又一遍看着。 可是，结果还是一样——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刘向山近乎崩溃了，突然想到了一种案件类型，那就是“密室杀人案”。 密室杀人，一种不可能完成的“犯罪”，是在表象和逻辑上都不可能发生的犯罪行为。 凶手通过一系列手段，使被害人被杀的证据全部指向被害人所处封闭的空间内，并且没有第二者，而又非被害人自杀的杀人方法。 逮到这股思绪，刘向山继续发散思维...... 王忠良性格开朗，目前生活状态良好，几乎可以排除自杀的可能。 那就剩下他杀了，而一系列的证据表明，似乎只能是“密室杀人”了。 王忠良为人谦和，待人和善，不会得罪甚么人。那么，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是甚么呢？ 刘向山忍不住想：“利益吗？一个秘书能牵涉到甚么利益呢？” 不过，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脑海中蹦了出来：“他是王天霖的秘书！” “对，王天霖，难道这个案件其实不是针对王忠良，而是针对王天霖的一个阴谋？” 案件发生时，张天霖就曾暗示是“扩张派”所为，刘向山对两派的争斗有所耳闻，所以很重视这条线索。 不过，经过仔细慎重的调查之后，很快排除了“扩张派”的嫌疑。因为没有没有证据，没有动机，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暂时将这条线放下了。 此时想来，这或许是揭开案件真相的关键。 刘向山假设，王忠良是被“扩张派”杀害，但是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作为张天霖的秘书，他必然知道一些秘密，难道他们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对，这是一种动机。 也许，他们只是简简单单地震慑一下王天霖，这也是一种动机。 或许是为了某种未知的原因。 不过，即便假设成立，又出现了最初的疑问：凶手是如何做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一时无解，刘向山稍稍理了理头绪，刘向山驱车赶往航天院，径直来到了张天霖的办公室。 ------------ 第2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见到刘向山时，张天霖表现得有点惊讶，然后才露出了他那惯有的微笑。 “刘队长大驾光临，是不是案件有了进展？”把刘向山让到沙发上坐下之后，张天霖关切地说。 “唉，张院长，”刘向山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个案子太奇怪了，我现在已经走进死胡同了。” “那就是说还没……” 刘向山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为了这个案件，你们很辛苦。不过，从我个人和航天院出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早点查出真相，毕竟现在整个航天院都人心惶惶的。”张天霖担忧地说，“小王跟了我这么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 “您别伤心，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只不过时间早晚的事。”刘向山说，“我这次来就是想跟您再聊聊关于王忠良的一些事。” “从哪说起呢？” “您随便说就行。” “那就从小王来航天院说起吧。”张天霖想了想，“其实，我这个人脾气不大好，对很多事要求又比较高，之前院里面面安排过三个秘书，我都有些不满意。直到小王来了之后……”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刘向山把小王这几年的情况基本搞清楚了。 “我们调查到王忠良之前有过服兵役的背景，这一点您知道吗？”刘向山问道。 “不清楚。”张天霖很自然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我一般不过问，全都由院里边人事安排。” “既然能留下来，想必您比较满意他的工作。” “对。经过两个月的实习之后，我觉得小伙子细心又勤快，还不错，就留了下来。相处下来，已经有六年了。”张天霖感叹道。 刘向山点了点头，低声问道：“那您清楚王忠良当时在哪个军区服兵役吗？” 张天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笑着说道：“刘队长，我又不是查户口的，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 刘向山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说道：“十年前，联合政府下辖共计六个军区，其中有一个西南军区。” “嗯，这个我好像还有点印象。”张天霖疑惑的说，“难道小王就在这个军区？” “是的，”刘向山郑重的说，“您知道当时西南军区的司令官是谁吗？” “哎呀，我说刘队长，你……” “威廉姆斯。” 刘向山不等他抱怨完，抛出了这个名字。 “哦，”听到这个名字，张天霖语气很平静，可是脸上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个跟案件有什么关联吗？” 刘向山看他吃惊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您跟威廉姆斯的关系，我们也曾怀疑过他，所以做了一些慎重的调查。但是，结果显示与他们无关。王忠良服兵役的这段背景就是在这期间查到的。” 张天霖似乎明白了什么，欲言又止。 刘向山看在眼里，觉得很奇怪。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接着闯进来一个人，正是行政处处长孟一柏。 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院长，不、不好了，叶教授他、他……” “哪个叶教授？” “就、就是叶广利教授。” “他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他、他死了！” 两人听他说完，都吃了一惊。 张天霖颤悠悠地站了起来，接着快步跑出办公室，刘向山急忙跟了上去...... 当刘向山和张天霖跑到叶广利办公室的时候，门前早已围满了人。众人见状，赶忙让出一条道来。 两人刚踏进房间，就看到了歪倒在办公桌上的叶广利。 “别动！” 刘向山呵止住张天霖，自己小心走近桌前，经过一番检查，证实叶广利已经死亡。 从外表看没有甚么外伤，似乎是自然死亡。 随后，他拨通了侦缉队的电话，不一会儿队员们就过来封锁了现场。法医也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没有发现异常，初步确定突发疾病死亡。 最后，尸体被运走做进一步的尸检。 张天霖一时无法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半个月之内竟然发生了两起命案，作为院长的他，自然难辞其咎。 现在，航天院人心惶惶，都无心正常工作了。影响最大的不是这两件事本身，而是舆论的导向。 最难的是怎么向叶广利的家属交代...... “与‘扩张派’的斗争刚占据上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祸不单行啊！”张天霖忍不住想。 不过，叹息之余，他还犹存一丝欣慰，即便有些残酷，但也是事实。那就是“谨慎派”少了一个对手。 “刘队长，你看这，唉！” “张院长，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令人叹息......”刘向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简单应付了一句。 其实，此刻最尴尬的就是刘向山，一起命案还没有破，另一起又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在叶广利是突发疾病死亡，如果是凶杀，那么自己的名声岂不...... “我们会尽快查明原因，不过还得需要您说说叶教授的情况。”刘向山说着，又掏出了那个破旧的小本本。 张天霖颤抖着喝了口水，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叶广利是我院著名的航天学教授，一生致力于航天学研究，成就非凡。他曾参与了‘穹顶’的研发及升级工作，并且发表了多项专利。虽然我与他立场不同，但是科学无国界，更别说只是个人观点相左罢了。实事求是的说，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叶广利为人怎么样，性情如何？” “为人谦和，只是性情有些古怪，但这不是他的弱点。你知道，搞研究的很容易这样。” “那您知道他工作上有没有难相处的同事，或者与哪些人不合？” 张天霖摇了摇头，突然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要说工作上不合的人，那或许就是我了，呵呵。” 刘向山停下手中的笔，试探着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随便说说。”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张天霖露出坦然的表情，“虽然我们二人同属航天领域，但却有着不同的政见，想必你也知道。” “是的，叶教授属于‘扩张派’吧。” “你说得对，”张天霖说，“他认为人类的航天技术已足够发达，可以借助军事力量探索外太空。说白了，就是展开外星侵略，实现人类的移民策略，以缓解地球面临的危机。” “唉，两派相争由来已久了。”刘向山忍不住叹了口气，突然话锋一转，“你们平时关系怎么样？” “私人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都是为了科研。” …… 最后，刘向山拷贝了一份监控录像就离开了。 ------------ 第28章 人性啊人性 刘向山前脚刚走，阿道夫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院长，叶教授是、是怎么回事儿？”阿道夫不安又吃惊的问道。 “他死了。”张天霖冷漠的说。 “您、您好像不太高兴？” 阿道夫更加疑惑，按理说死了一个对头，院长应该高兴才对。 “你以为我会高兴吗？”张天霖依旧冷冷的说，“阿道夫，虽然叶广利是我们的对手，但我们终究都是为科学献身的人，即便是对手，也要给予必要的尊重！” 阿道夫愣了一下，急忙说道：“您说的对，其实我也挺伤心的，毕竟他曾是我的导师……” “你能这么说，说明我没有看错你。”张天霖说，“刘队长正在调查，目前还不知道死因。” “哦，”阿道夫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小王的案件怎么样了，查到甚么了吗？” “还是没有进展。”张天霖有气无力的说。 阿道夫看出了他的疲惫，安慰道：“院长，您也别太着急了。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您是最担心的。不过，也要保重身体。” “我会的。”张天霖回了一句。 这时，张天霖的手机响了，是周然打过来的。他也知道了叶广利的事，在安慰了张天霖之后就挂断电话。 “好在你跟周然没出什么事，不知道这是不是……”张天霖欲言又止。 “难道又是‘扩张派’干的？”阿道夫疑惑的说。 张天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不好说。” “叶教授是他们的人，没有理由啊。”阿道夫急促的说，表情有点不自然。 张天霖以为他害怕了，笑着说：“怎么，害怕了？” 阿道夫当即大声道：“怎么会，我就不信他们能一手遮天！” “谁也不能一手遮天，”张天霖似有所思，“我已经通知安保处加强安保工作，对外来人员进行严格审查。” 阿道夫似乎没有听他说话，突然低声说道：“院长，威廉姆斯为什么要动叶广利？” 张天霖现在脑子里乱得很，不确定是否是威廉姆斯干的，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动机是什么呢？”最后，张天霖低声说。 “难道他们内部产生了矛盾？”阿道夫继续追问，又好像自言自语。 张天霖见他有点魂不守舍，于是大声说道：“阿道夫，不要胡思乱想，真相是甚么只有等调查结果出来。我需要你做的就是继续工作，不能乱了阵脚！” 阿道夫立马警醒了一些，临走时说道：“院长，要是调查有什么进展，麻烦告诉我一声，我想知道真相。” “好，去忙吧。”张天霖不耐烦的应了一句。 此时，张天霖的心思一点都没在阿道夫身上，而是在思考叶广利的死因。 从内心来说，他是高兴的。 因为叶广利的存在，不仅仅对他个人是一种威胁，对航天院的工作也是一种威胁。 作为航天院的知名教授，叶广利可以随时将航天院重要的工作安排透露给威廉姆斯。即便有这个事实的存在，张天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叶广利做的滴水不漏。 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足以将他扳倒。也是基于这样的事实，张天霖也不能动他，不然会被外界过度解读，最明显的说法就是他蓄意打压有能力的下属。 这是联合政府不愿看到的局面。 现在好了，这个定时炸弹拆除了。 那么一个疑问出现了，叶广利是怎么死的？或者说，是被谁谋杀的？ 虽然叶广利的种种作为被航天院的一些人看不起，但不会到谋杀他的地步。内部因素可以排除，外部因素又是什么呢？ 或许，在张天霖看来，内部因素并不是航天院，而是“扩张派”。 “难道真的是他们内部矛盾？”他极力思索着其中的原因。 “权利问题，或者是服从问题？” 叶广利这个人，看似谦和，实则野心极大，对权利也极度痴迷，属于表里不一的一类人。而威廉姆斯作为一名军方鹰派，城府极深，手段强硬。如果他想要除掉叶广利的话，岂不是轻而易举？ “是这样吗？”张天霖还在推想着。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张院长您好，我是刘向山。” “哦，刘队长你好。” “打扰了，我们调查到一个消息，昨天下午叶广利曾去过生物院找过您的学生。嗯......也就是徐山。但是我们现在联系不到他，您知道他的家庭地址吗？” “徐山？”张天霖有点惊诧，“他没在生物院吗？” “没有，电话联系不上，生物院的人不知道他家在哪，所以问问您……” “哦，好像是在......在干山路十号院。” “好的，谢谢您。” 挂断电话后，张天霖震惊了！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徐山是否与叶广利的死有关，而是徐山与叶广利有什么关系，他们都说了什么，是否有利益关系。 更为可怕的是，徐山是否向叶广利透露过“基因改造”的信息！ 而且，这个时候徐山却“失踪”了，偏偏发生在叶广利死亡之后，是否意味着甚么呢？ 张天霖有点慌乱了，现在需要立即找到徐山！ 在连续拨打几次之后，徐山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徐山，你在哪呢？赶紧来一趟航天院！”张天霖急切的说。 “导师，我、我刚从侦缉队录完口供出来。”徐山也显得很焦急。 “哦，”张天霖语气缓和下来，“刘队长找到你了？” “是的，早上走得匆忙，把一份资料落家里了，我又赶回去取了。地库没信号，所以……叶教授怎么了？” “别问了，先过来！” 半个小时后，徐山来到了张天霖的办公室。 “甚么？叶教授死了！” 徐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侦缉队录口供时，并没人告诉他这个消息。 在徐山完整地复述与叶广利的谈话之后，张天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徐山的弱点很明显，朋友很少，只要有人愿意和他接近，他就会很轻易地接纳别人。 沉默寡言的人往往不善于与别人交流，对外界也存在警惕心理。他们看似高冷，实则内心脆弱，但凡有人能够打开他们的心结，他们会完全敞开心怀。 正因如此，这种人往往容易犯错。 ------------ 第29章 叶广利的意图 “就这些？”张天霖疑惑地问，即便他相信徐山的叙述。 “是的，叶教授就是来祝贺我的。” “他没有问你‘基因改造’的事？”张天霖警惕地看着他。 “没有。” 这是徐山犹豫了两秒钟之后的回答——有件事，他不敢说。 叶广利确实没有询问关于“基因改造”进展的事情，而是与他讨论了“基因吞噬”的发展前景。叶广利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他并不是一味地反对与“基因改造”相关的所有生物研究，而是要选择其中某些“好”的东西，循序渐进的应用。 “基因吞噬”就是叶广利所能接受的范围。 叶广利认为，人类可以适度利用“基因吞噬”，以治疗当今难以克服的绝症，给病人带来重生的希望。 徐山同样赞同这个观点，并以他的专业知识进行了各方面的阐述。 再加上叶广利对他的“推崇”，徐山越发感到了满足，那是一种被人冷落许久之后的认可，也是一种满足感。 “我觉得你的想法超前而严谨，你的能力和在未来发挥的作用完全不止于此。” 叶广利当时是这样评价他的，其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徐山的能力被束缚了。 但是，被谁束缚了呢？ 徐山当然很清楚，不过要违逆张天霖，他做不到，也不敢那样做。 除此之外，叶广利无意间聊到了“基因再生”的可行性。 徐山早已放下防备，利用他的专业研究给出了堪称完美的解答。 “就目前的科研水平来说，‘基因再生’实现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这项技术已经趋于成熟。并且，与‘基因改造’比起来，它牵涉道德层面较浅，更容易为人接受。” 徐山侃侃而谈，展露出了他专业的一面。 “有一种动物叫蝾螈，它的再生能力很强……”叶广利试探的说。 “您说得对，”徐山来了兴致，“研究发现，蝾螈体内的再生细胞具有记忆功能，可以再生出新的骨骼、肌肉和神经组织。对蝾螈体内记忆功能的研究，有助于帮助人类解决截肢再生的问题等等。” 叶广利似乎对这个更感兴趣，问了更多的问题，徐山有问必答，已经把导师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有点奇怪，为什么叶广利会问这么多关于“基因再生”的问题？ “小徐，你要如实的说，我不想把你牵涉到与‘扩张派’的争斗中去。”张天霖警告他说，在看出了他的犹豫之后。 徐山有点害怕了，关于张天霖秘书王忠良的死，媒体已经在盛传是“扩张派”干的。现在叶广利也死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多半与两派争斗有关。 “他倒是问了点关于‘基因再生’的事……”徐山谨慎的说。 张天霖感到有点诧异，如果叶广利利用徐山渗透进“谨慎派”，那他应该从“基因改造”开始。为何会对“基因再生”感兴趣呢？而且这个项目并未重启，属于停滞状态。 “他只问了‘基因再生’，没别的了？” “导师，我发誓就这些了！因为‘基因再生’的项目早就停止了，所以我才跟他说了那么多。” 张天霖这时已经明白了叶广利的意图，同时，对徐山也彻底放心了。 原来，叶广利有个儿子叫叶东明，五年前因车祸失去了双腿。从此之后，他便毅力全无，如同废人一般窝在家里。 叶广利虽然表面上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打心底一直没有放弃，想让儿子重新站起来。 但是，尽管他想尽各种办法，寻访了无数名医，都无济于事。 当看到张天霖发表了关于“基因改造”的文章时，叶广利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内心深处对基因研究是拒绝的，但这一次他没有表现出像以往那样的反对。 当然，他也不会直接向张天霖妥协，所以就想到了徐山。 为了解除徐山的疑虑，叶广利并未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通过两人的谈话巧妙的引到了“基因再生”的话题上。 最终，叶广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以自己的判断认为“基因再生”是可行的，有很大几率让叶东明重新站起来。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等到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双眼了。 …… “之后的事情呢？”张天霖问道。 “之后，他就离开了。” 张天霖陷入了沉思，他在判断。 徐山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没有给导师闯祸，他不敢看张天霖的脸，只是一遍遍回想着昨天与叶广利的谈话内容。同时，他又想到了自己刚刚得来的荣誉与名声，难道要因为此事断送掉自己的前程吗？ 想到这里，徐山额头上沁出一滴滴汗珠来。 “导师，我、我闯祸了吗？” 徐山终于鼓起勇气不安的问，没忘记撩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张天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递给了他一张纸巾。 “来，先擦擦汗。”接着又意味深长的说，“小徐，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当然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所以，我一直在保护着你，让你远离斗争的漩涡，这样才能专心搞研究。” “我一直都明白您的苦心！” 徐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真的是这样吗？” “所以，以后你要牢记几句话。” “您说。”徐山咽了咽口水。 “不问政事，不结交居心叵测之人，必要时要学会‘难得糊涂’。” 张天霖说完，习惯性的伸手去扶眼镜，这才发现眼镜安静的躺在桌子上。 徐山早已乱套了，哪还有心情注意这些细节，担忧的说：“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但是这件事……” “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基因改造’上，那才是你的使命！” “是，我一定不负您所望！”徐山坚定而感激的说，“那、那侦缉队那边怎么说？” “实话实说，不要隐瞒，叶广利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好的。” …… 徐山走后，张天霖站起来舒展下身子，直到此刻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件事情是一个绝好的契机，叶广利与徐山会面虽然是一件小事，却足以转移威廉姆斯等人对自己的注意力。他们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徐山身上，而徐山也绝不会再透露丝毫与“基因改造”有关的内容。 通过叶广利事件，徐山已经是惊弓之鸟，他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冒险，更别说性命了。对于张天霖来说，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个大胆绝妙的计划已经在他脑海盘旋。 他决定明天去一趟叶广利的家，以示慰问，顺便见一见叶广利那个残疾多年的儿子：叶东明...... ------------ 第30章 说服 显而易见，叶广利的家里充满着悲伤的氛围。 如果不是因为叶东明的车祸，叶广利也不至于还是家里的顶梁柱。虽然叶广利留下的财富足够母子二人生活，但是这个家庭似乎已经没有了希望——光明的希望。 叶广利的爱人张梅是个朴素的女人，为了照顾失去双腿的儿子，她早就辞去了工作，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张梅读虽然书不多，但是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她一向不支持叶广利的行为：加入“扩张派”。 不过，对于丈夫的行为，她无法左右，只能默默承受。 对于张天霖的到来，她显然很吃惊，没想到他来看望他们，因为她知道叶广利与他已经产生了深深的隔阂。 毕竟，两人政见不同...... 张梅有些慌张的迎接到来的客人，张天霖赶忙示意她坐下，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这些话发自内心。 撇开政见，张天霖还是很欣赏叶广利的，甚至多年以前就有意培养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可是世事难料，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加入反对自己的阵营。 “张院长，谢谢您能来，广利生前对您……”张梅有点不知所措，“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要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虽然广利与我在某方面观点不同，但不影响我们的私人关系。发生这样的事，我既伤心又惋惜。”张天霖悲伤的说，“其实广利变成这样，我也是有责任的。” “您别这么说……” “当初，要是我能够说服他，也不会导致我们之间的隔阂，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现在想想挺后悔的。” “广利的脾气我知道，但凡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唉。” 一阵沉默之后，张天霖动情的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你们！” 张梅感激的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怎么没看到东明？” 想到自己的儿子，张梅的心头就如同被无数只钢针深深的刺痛着。 她悲戚的说：“自从知道他爸爸去世后，东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他……” 张梅说着忍不住落泪。 “你也别担心了，我去看看他。”张天霖站起身，“哪个房间？” 张梅指了指一间卧室，担忧的说：“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您还是别进去了，我怕他冒犯您。” “没事。” 张天霖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便推门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无力的背影，一个年轻人背对着门，坐在轮椅上默默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轮椅旁边的桌子边，赫然摆着一副假肢，看似从来没用过一般。 此外，房间里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连一把椅子都没有。除了一张全家福的相册冷冷的趴在桌子上，别无他物。 “东明，还记得我吗？”张天霖轻声问道。 年轻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我叫张天霖，是你爸爸的同事，我们之前见过面。”张天霖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们都很伤心，但是你母亲现在最担心的是你，你得振作起来。” 年轻人听到这句话，猛地转过身来，轮椅的轮子发出了刺耳的声响，那是摩擦地板的声音。 “您看我这副模样，怎么振作起来？”叶东明几近嘶吼的说，“我就是一个废人，一个浪费资源、浪费空气的废人！” 张梅听到声响，连忙跑了进来，对叶东明说：“东明，你冷静下来，不要对客人无礼！” “没事。”张天霖说，接着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他说，“可以说，从你出车祸的那天起，你就很愤怒，你觉得上天对你不公平。” 叶东明最恨别人在他面前说起车祸的事，双眼圆瞪的看着张天霖。 张天霖却丝毫不理会，平静的说：“如果你爸爸还在，你可以继续萎靡下去，甚至你想怎样都可以。但是，现在不行，这个家本应该由你扛起来的……” “我这副鬼样子，怎么扛？” “难道要你母亲继续为你扛吗？你仔细看看她，像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吗！”张天霖厉声说。 叶东明沉默不语，任由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泪水沿着他暗黄色的脸一直流到乱七八糟的胡须上。 他何尝不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可是他已经被生活打败了，已经没有了年轻人该有的意志力。 “如果，”张天霖语气放缓，“我说如果，有一种让你重新站起来的可能，你会冒险去尝试吗？” 叶东明猛地抬起了头，望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老先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着重新站起来，但每一次都被现实狠狠击得粉碎。经过这么多年的求医，无数次的失望，他早已死心。 如今却有人提起这样一个机会，他怎能不心动呢？ 叶东明疑惑而又渴望的望着他，就像一个懵懂的孩子望着父亲手中的玩具。 “想必你知道，我是你爸爸的上级……” “我知道，你们还是老对头。”叶东明冷漠的说。 “也不能这么说，我跟你爸爸认识很多年了，只是最近几年在政见上有分歧。”张天霖苦笑着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您继续说。” 叶东明冷静下来了，渐渐恢复了年轻人的心态。 “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你知道吗？” “好像是......生物院的教授？” “对，你最近有看新闻吗？”张天霖继续说。 叶东明摇了摇头。 “我的研究方向是‘基因改造’，我不知道你对基因有多少认知，但我目前在‘基因融合’与‘基因吞噬’方面已经取得了极大的进展。如果这两项技术能够广泛运用的话，我相信会为人类带来极大的益处。” “运用到人类身上吗？” “是的，可以治疗一些疾病，特别是绝症。”张天霖看了他一眼，自信的说，“也可以使肢体重生之类的应用。” 叶东明震惊了，他再一次看了看自己残废多年的双腿，想到了出车祸之前完整双腿的样子，又想象着重新站起来的情形。 那是他日思夜想了无数次的情景。 叶东明的胸中慢慢燃起了热情，这是已经消失了五年多的情感！ ------------ 第31章 生物制剂A “但是，目前还未进行人体试验，”张天霖说，“阻力太大了。不过，我正在向联合政府争取，希望能够……” “我愿意进行人体试验。”不等他说完，叶东明斩钉截铁的说。 张天霖怔住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但是，我有一点我想你知道，风险是存在的……” “无所谓，我不在乎，”叶东明说，“我现在需要的就是重新站起来，这是我苟延残存的人生最后一点尊严了。” 说着这些话，他的双眼焕发出许久不见的光明来。 对于叶东明来说，没有双腿的人生是没有必要的。在这五年多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的想到过自杀。但是一想到父母渴望的眼神，终究下不了这个决心。 失去双腿之后，叶东明的人生就一直处在黑暗之中，逐渐陷入深渊。恰好就在这时，一丝光明出现了。 它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是出于本能，还是对生的希望，叶东明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我随时都可以开始。”叶东明说。 “没有那么快，”张天霖说，“联合政府还没有答复，我需要取得合法的文件。” “合法？”叶东明不屑的笑了笑。 “不管如何，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张天霖郑重的说，“而且，我需要跟你母亲谈一谈，我想需要征得她的同意。” “不用，我自己的事情我来决定。”叶东明依旧冷冷的说。 “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然后思考，我会再来的。”说完这句话，张天霖转身出门，留下叶东明一个人愣在那里。 张梅不同意，态度很坚决。 她很想让自己的儿子重新站起来，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而是从精神上站起来。儿子失去双腿已经带给她很大的打击，她不愿再承受失去儿子的悲剧。 一开始，当张天霖说起这个提议时，她很激动，可是在知道存在的风险之后，毅然选择了拒绝。 “除非你能保证百分之分成功，否则我不会同意的。” “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继续萎靡下去，然后照顾他一辈子？” “对！”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谁来照顾他？”张天霖的这句话，击中了张梅心中最脆弱的神经。 她何尝不曾想过这些？只是不敢承认、不愿承认罢了。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叶东明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张梅无言以对。 “我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会成功，但是活体实验的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甚至比这还要高。”张天霖说，“而且，我已经也得到了完整的实验数据。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就当是为了东明的重生。” 张天霖告辞了，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样做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叶东明。 也许，两者皆有，他竟然有些不能确定了...... 在知道叶广利的意图之后，他从内心深处同情这位既是对手、又是朋友的下属。或许，正是这种复杂的心理才促使他来到叶家，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希望。 虽然张梅不同意，但是张天霖很有把握，他认为他们最终会同意的。 即便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张天霖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后，看到一封来自联合政府秘书处的邮件，当看到邮件内容后，无比兴奋。 联合政府同意进行活体实验，不过暂时不会公开声明，并且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先进行秘密的“自愿者实验”。 就是说，实验的对象必须是自愿者，而且要签署自愿者保密协议。至于这项技术是否实施，要根据实验结果来定。 这个要求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他有千万种方法找到自愿者，但第一人选还是叶东明。 就在张天霖阅读邮件的其他内容时，忽然感觉屏幕上的字变得模糊了，他以为是眼镜的问题，急忙摘了下来。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特意将原来的近视镜换成了相同样式的平光镜！ 取下眼镜后，屏幕上的字不但没有变清楚，反而慢慢变得更加模糊！而且奇怪的是，除了模糊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不适。 张天霖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可能是生物制剂A失效了！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察觉到视力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水平。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他慌乱的从抽屉中找出了原来的近视镜，戴上之后发现一切恢复正常。 “完了！”张天霖暗叹一声，失落的坐倒在椅子上。 当“基因融合”与“基因吞噬”在小白鼠的实验中成功之后，饱受眼疾折磨的张天霖就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利用这两项技术，医治好自己的眼疾。 于是，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他将自己的基因与实验成功的小白鼠的基因进行了融合，最终提取了相应的生物制剂A，并注射到自己身上。 这种冒险只有勇气是不够的，还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或许这对于张天霖来说，就是孤注一掷。 与其说是意料之中，不如说是命运的安排。 结果是完美的，生物制剂A起作用了，他的视力恢复了！ 张天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一个小医院做了眼部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为了保持现在的形象，才有了那副平光镜。 但是，有些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即便刻意为之，也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 比如，他扶眼镜的小动作...... 此刻，张天霖已经慌了神，也顾不了那么多。他迅速将房门反锁，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银色的保险箱，打开后从里边取出一个自带冷冻功能的容器。 当容器缓缓打开后，露出了一排无色透明的注射器，里边充满无色的液体，一共是六支，这就是生物制剂A。 为了预防意外，他特意多制了六支。 他拿着注射器沉思了一会儿，果断的注射到自己胳膊上。然后平躺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过了十分钟，他的视力开始逐渐恢复，大约二十分钟后就完全恢复了。 经过这件事，张天霖开始意识到，生物制剂A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眼疾，那就意味着实验没有成功。 一阵痛彻心扉的恐惧袭来。 并且，如果这样，就会出现一种“基因反噬”的现象。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冷汗连连，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甚么可怕的事。 既然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以后还会出现。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原因，再想办法制作更多稳定的生物制剂。 ------------ 第32章 人体实验的进程 张天霖整理了下手中的资料，就匆忙向生物院赶去，先来到了徐山的新办公室。 “不错，宽敞明亮，符合你教授的身份。”张天霖笑着说。 “您知道，其实我不在意这些。” 徐山指了指豪华的桌椅套装，但是脸上却露出了掩盖不住的喜悦。 “这是你应得的，好的环境才能带来好的心情，才能更好的投入研究。” “嗨，工作是最重要的。”徐山木讷的笑着，“对了，导师，关于活体实验的事……” 张天霖示意他关上门，低声说：“坐下，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徐山恭敬的听着，心中早已泛起了激动的涟漪。 “有一点很重要，”张天霖严肃的说，“接下来，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绝对保密，只限于你我之间，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 徐山郑重的点了点头。 “联合政府已经同意进行人体实验。” “啊，这、这太令人激动了！”徐山激动的说。 “但是有两个条件。” “甚么条件？” “不公开声明，秘密进行自愿者实验。” “自愿者实验是指……”徐山疑惑的问。 “自愿者志愿同意参与实验。” “这个要求恐怕有点难度。”徐山担忧的说。 “嗯，确实有难度，毕竟这是未知的领域，充满风险。”张天霖赞同的说，“不过，相对于实验的结果，这还算容易些。所以，最近两个月我们要做好各项准备工作。” “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张天霖眼疾复发，他猜测大概是“基因反噬”的结果。引发这种现象的原因多种多样，不过最可能的就是“基因吞噬”过程出了问题，具体原因还需要通过实验研究。 他需要徐山去弄清楚这个问题。 “‘基因融合’与‘基因吞噬’最不利的结果是什么？” 对于导师的发问，徐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是‘基因排异’与‘基因反噬’。” “对。”张天霖说，“你要做的除了检查实验设备，就是研究下‘基因反噬’出现的原因，以及解决的方案。” 检查设备是常态，很简单。 研究“基因反噬”的原因及解决方案，是一个重大课题，他露出了为难的脸色。 “我知道对你来说有难度，”张天霖轻松的说，“我也会参与进来。基于咱们对‘基因融合’与‘基因吞噬’的研究结果，我相信很快就能克服这个难题。” “好！”徐山充满信心的回答。 张天霖说他已经向院长申请了两间实验室和一批最新的设备，让徐山这就去后勤处找孟处长对接下这件事，务必核实清楚设备的型号。 这可能将花费徐山几个小时的时间，张天霖用这个借口将徐山打发掉，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搞清楚生物制剂A不稳定的原因。 对于叶广利的死，周然感到非常意外，也很惋惜。抛开政见来说，他对叶广利还是挺敬重的。 他们不属于同一个领域，在研究上没有交集，所以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而且，他们两个人有一点相似之处，那就是真正在搞研究。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吧。 通过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以及对张天霖的观察，周然已经意识到张天霖身上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起初，他还半信半疑，但随着王忠良的死，以及叶广利悲剧的发生，他相信，这两人的死绝不会这么简单。 两个人的死亡牵涉出两个矛头，一个指向“扩张派”，一个指向“谨慎派”，这是偶然吗？ 在王忠良死后，很多人都被侦缉队调查过，周然也不例外。作为“谨慎派”的老对手，威廉姆斯等人的嫌疑更大，自然也接受了仔细的调查。 但是，调查只是调查，至今没有结果。 周然试图把徐山作为突破口，可是自从“偷看”到论文信息后，他能明显感觉到徐山的警惕。或许，从徐山身上再也获取不到有用的信息。 周然猜测，应该是张天霖有所察觉，暗中嘱咐过徐山。果然，不久之后的一次谈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那是两天前的一个上午，周然到张天霖办公室，没想到看到徐山一人在屋里。 “徐教授，你怎么在这里，院长呢？”周然主动打招呼。 “周教授您好，院长去行政处了，让我等他一会儿。”徐山客气的说。 “好久不见了呀，”周然笑着说，“最近研究怎么样，还顺利吗？” “周教授，您说的是什么研究？”徐山木讷的说。 “还能是什么研究，就是你跟院长联合发表的‘基因改造’。”周然很自然的说，“这是近十年来联合政府最热门的新闻了。” “还是老样子，每天都在做实验。”徐山谨慎的说，“这不刚遇到了难题，请导师解惑来了。” “院长已经在跟联合政府申请活体实验的事了，现在怎么样了？” 周然见他有点防备，急忙岔开了话题。 “呵呵，”徐山憨厚的笑着，“这您可问倒我了，像这样的事情，导师从来不跟我说……” 即便如此，周然还是从他憨厚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丁点不自在，于是改口说道：“对了，听说你评上了教授职称，还没来得及祝贺，恭喜啊。” 徐山听到他这样说，马上舒了口气，说道：“谢谢您，其实也没什么可祝贺的。” “新的办公室不错吧，听说在你们副院长隔壁。” “还好。”徐山说，“不过说实话，这间办公室我是无福消受了。” “怎么说呢？” “大多数时间都在实验室，所以……”徐山两手一摊，无奈的说。 “哈哈，”周然笑道，“的确，不过辛苦总有回报的……” 就在这时，张天霖笑着走了进来。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两人慌忙起身，张天霖示意他们坐下。 “没什么，”周然抢先说道，“在聊徐教授的新办公室。” “甚么徐教授，他在你面前就是小徐。”张天霖开玩笑的说。 “就是，”徐山赶忙说，“您千万别这样叫我。” “找我甚么事？”张天霖对徐山说。 “是关于实验上的问题，有几组数据有点异常……” 徐山缓缓的说着，不经意的看了看周然。 周然自然察觉到了，立即说道：“院长，那你们先谈，我先去一趟阿道夫办公室，一会儿我再过来。” 张天霖正求之不得，忙说道：“这样也好，实验上的事你也不懂，听了反而无聊，你先忙吧。” 很显然，张天霖不想让他知道谈话的内容。 ------------ 第33章 周然的疑惑 周然抱着怀疑的心态走出了张天霖的办公室，这也间接说明了张天霖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实验数据有异常……”周然反复的思索着这句话。 “难道徐山已经开始进行人体实验了吗？张天霖为什么不言明呢？阿道夫知道内情吗？” 周然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阿道夫的办公室。 …… 在阿道夫的办公室里，两人谈的很愉快。 周然很了解阿道夫，不管是从性格上，还是行事作风上。虽然他做事有点莽撞，好在粗中有细。当然，他这个人对别人有很强的戒备心理，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不过，这种人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如果你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他，然后再施以恩惠，那么他很可能会对你推心置腹。 对于阿道夫来说，周然是可以信任的人，张天霖是可以追随的人。 “‘穹顶’升级完成之后，运行怎么样？”周然习惯于从对方感兴趣的话题谈起。 果然，阿道夫很兴奋。 他一直参与“穹顶”的研发工作，包括运行，升级，维护等等，这些可以说是他在航天院最引以为豪的工作。 当然，这要归功于张天霖的许可，也是他跟随张天霖的原因之一。 “运行、维护都非常好！升级之后，它的防护系统更加完善，能够抵挡的外界进攻阶层又提升了数倍。”伴随着丰富的肢体语言，阿道夫更加慷慨激昂，“不仅仅在这方面，在识别外来攻击的精度上也提高了很多。现在的‘穹顶’，可以说是攻防兼备……” 阿道夫还在滔滔不绝，吹得唾沫星子满天飞，好在周然坐得离他比较远。 “是啊，这项研究倾注了数不尽的心血，应该给你们颁发勋章！”周然笑着说，“联合政府功臣勋章！” “别别别，”阿道夫连连摆手，“只有赫赫战功的人才配得上这块勋章，我嘛，还是算了。留给军事院的那帮鹰派罢……” 提到军事院，就会想到威廉姆斯，想到“扩张派”，阿道夫就气不打一处来。 “几天前，那个郑大申发表的文章看了吧？”阿道夫带着嘲讽的口气说。 “看来你也看到了。”周然笑着说。 “你说，那篇文章是不是狗屁不通？”阿道夫忍不住骂道，“他说地球危机即将到来，人类正处于灭绝的边缘，还有什么、什么生态资源的破坏加剧……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放屁！” “阿道夫教授，你说得很对，他就是在放屁。”周然不客气的说，“他这篇文章很明显是为舆论造势，为他们的外星侵略的观点做准备。我担心他们该不会有什么计划吧？” “这个很难说。”阿道夫说，“‘基因改造’发表之后，他们被我们踩在脚下，以他们的行事风格，必然采取行动。所以，咱们还是不能懈怠啊。” “你说得不错，”周然赞同的说，“虽然郑大申蓄意造势，不过他文章里有一点还是有道理的。” “哪一点？”阿道夫不解的问，“在我看来都是胡说八道。” “呵呵，毕竟你不是生态学领域，这样认为也不奇怪。”周然说，“生态资源正在遭受加剧破坏，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想想，现代社会发展何其迅速，无论在任何领域都有着非比寻常的进步。然而，这些都需要资源，依托于地球自身的资源。” 周然忽然压低了声音：“如果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即便不像郑大申说的那么夸张，也差不多有五六成被他说中了。” 阿道夫感到非常吃惊，即便没有直观的数据摆在眼前，但心中却有一种切实的感受。 是啊，曾几何时，地球是一颗多么耀眼的明珠。虽然在浩瀚的宇宙中，它只是沧海一粟，却滋养着数以万计的生命，无疑是人类文明的摇篮。 如果有一天，地球不复存在，那么人类将如何生存？ 生命的希望又将寄于何处？ 或许，没有人知道答案。 对于未知的危机，人类总是选择视而不见，哪怕它近在眼前。 那么，是甚么蒙蔽了人类的视觉呢？ 这个问题的确很难回答，有一种可能，就是人类的心智着了魔。这魔鬼或许是对现状的满足，或许是对权利与地位的追求，又或许是无尽的欲望与野心。 当然，有欲望就有希望，就看究竟谁能够取得了胜利。 对于徐山找张天霖一事，周然难以释怀，他主观认定张天霖在隐瞒甚么，有必要弄清楚。 但是，鉴于目前的情况，他一个人没法做的更好，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那就是阿道夫。 ...... “你知道吗，昨天徐山来找过院长了，好像说了一些‘基因改造’的事。”周然一边喝茶，一边不经意的说，将两人的话题引到“基因改造”上。 “哦，难道活体实验有进展了？”阿道夫问道，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当时我恰好在院长办公室，只听到徐山说什么数据异常，然后就出来了。” “唉，我说周教授，你怎么在关键时刻出来了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周然苦笑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院长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还是……” 果然，这句话成功勾起了阿道夫注意力。 “嗯，”阿道夫有些迟疑的说，“不过，这种事没必要向我们隐瞒吧。” “隐瞒倒说不上，我觉得院长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吧，也许……” “也许什么？”阿道夫问道。 “我也说不清，”周然装作捉摸不透的样子，“莫非‘基因改造’的实验出了状况，院长又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才......” “有道理。”阿道夫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院长更应该让咱们一起分担！” “你说的很对，”周然顺势说，“咱们都是院长的跟随者，自然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不过，院长既然没告诉我们，必然有他的考虑。” “不行！”阿道夫刷的站了起来，“走，咱们现在就去找院长，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道夫，这样做不合适吧，”周然担心的说，“万一院长他……” “不用担心，出了事我顶着。”说着，阿道夫就向张天霖办公室走去。 周然赶忙跟了上去，露出了一个隐秘的微笑。 ------------ 第34章 真真假假 两人到了张天霖办公室，见他在看文件，倒也没有开门见山，而是先汇报了一些关于“扩张派”的一些情况。 之后，阿道夫才提起了“基因改造”进展的事情。 令人意外的是，张天霖却出奇的平静，好像事先就知道他们要来一样。 “我就知道你们早晚会问这件事。”张天霖淡定的说，接着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也就不瞒着了，也好让你们放心。” 张天霖告诉他们，“基因改造”的实验很成功，拿到的数据也跟预想的一样。不过，在“基因融合”复核的实验组中，有一列数据存在异常，那就是在基因融合之后的基因链中存在“基因排异”现象。 这种排异现象微乎其微，而且作用很慢，要经过几个月甚至一年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起初，存在异常的那一组小白鼠都能正常存活，在两周之后相继出现了一些反常的症状。主要症状就是，它们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抽搐，接下来的几天，腹部肌肉会逐渐萎缩，然后直至死亡。 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张天霖立即与徐山一起进行了多组复核实验，其中百分之九十五都正常，只有那百分之五存在异常。虽然发生的概率很小，可是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影响却是巨大的。 他们不敢懈怠，夜以继日的寻找解决的方案。 就在这时，联合政府的同意批示已经下达，为了确保顺利进行下一步的人体实验，这才选择了保密。 张天霖这样解释也无可厚非，的确是为了“基因改造”的顺利实施。 不过，他自己清楚，在内心深处，可不仅仅是如此简单的目的。 别人暂且不说，就拿周然来说，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实验存在缺陷，坚决不会同意继续进行“人体试验”。 这就是张天霖所谓的“原则”，那是他曾经很信奉的东西，如今却对之嗤之以鼻。 目前，联合政府已经同意进行秘密的“自愿者实验”，并且自己已经有了最合适自愿者人选。 张天林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尽快进行人体试验。 虽然叶东明作为自愿者事情还没有定论，但张天霖已经笃定，不管是叶东明自己，还是张梅，他们最终都会在自愿者协议上签字。 叶东明已经没有能力改变现状，也没有信心改变自己，他的人生除了一片黑暗，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他对生活失去信心，对未来充满失望，每一天都在苟且偷生。 这样的年轻人遇到这种机会，会让它轻易溜走吗？ 当然不会！ 如果你不想生活在黑暗中，那就向着有光的地方奔跑。 对于叶东明来说，“基因改造”就是那个有光的地方，而张天霖就是指引他跑向那个地方的人。 对于他而言，张天霖带来的不仅仅是希望，或许还是一条金光大道。不过，也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这个时候谁还在乎这些呢？ 对于张天霖的回答，阿道夫与周然没有丝毫的怀疑。他们心中的疑惑算是解开了，但是对基因链异常的情况还是非常担心。 “院长，现在找到问题的根源了吗？”周然轻声问道。 “我们在复核实验中发现，异常基因链中的基因序列出现了混乱的现象，而这种现象在基因研究上倒是常见。” “既然常见，是不是已经有解决方案了？”阿道夫问道。 张天霖摇了摇头，低声说：“这种现象虽然常见，但是想要弄清楚是哪一段序列出现了混乱却非常困难。” “这又是为什么啊？” “因为每一段基因链都有着不同的排列顺序，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很难确定到底是哪一段出了问题……”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能够进行自愿者实验吗？”周然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不能，一般情况下是这样。”张天霖面无表情的说。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基因链序列混乱，主体基因必然会受到影响。至于影响有多大、影响到哪个部位，需要实验之后才能做出判断。” “这么说风险还是还挺大的啊，如果自愿者们知道这种情况，恐怕……”阿道夫说出了他们共同担忧的问题。 “但事实是，只有通过实验才能获取解决方案。”张天霖说，“而且是针对人体的解决方案。” 说完，他用力的敲了一下桌子，又补充了一句：“任何新技术与研究的实施都会有风险，甚至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张天霖的观点：即便基因链序列混乱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他也会继续进行下一步的“人体试验”。 由此可见，张天霖的手段非常高明，先把自己隐瞒的东西和盘托出，以取得对方的信任。然后再指出其中的风险，而解决风险的方案就藏在不得不进行的实验中，这样就很难让人再去反驳。 两人面面相觑，当真无话可说，这也就意味着默许了这种方式...... 周然明白，张天霖的行为其实是一种赌博，自然存在侥幸的心理。 如果事情发展到最坏的结果，将自愿者处理掉也就是了，理事会不会追问问题的根源。即便他们追问，张天霖的理由也会很充分，毕竟只是“自愿者实验”而已。 对于周然来说，他也存在一丝侥幸，那就是将寄希望于自愿者身上。他希望永远找不到合适的的自愿者，即便有，情况允许的话，他也会想方设法去阻止。 可是，周然还是太年轻了！ 他无法想象，一个绝望的人，对眼前出现的任何一丝希望都会加倍珍惜，更想不到张天霖已经在说服叶东明作为自愿者了！ ...... 离开航天院之后，周然就回到了生态院。 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仔细回想了张天霖所说的每一句话——没有破绽，无懈可击。 然而，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张天霖的这一套说辞很合理，似乎过于水到渠成了。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某种目的的话，为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与徐山的谈话内容？ 即便在迫于两人的质问之下道出了原因，但那毕竟包含一种言不由衷的意味...... 周然没有头绪，忽然想到了叶广利。 纵观叶广利的一生，包括他的研究与成就，周然默许了对他的敬佩，即便属于不同的阵营，也无法阻止自己内心对他的敬重。 所以，周然决定，明天到叶广利家一趟，聊表敬意。 ------------ 第35章 难以撼动的决定 张梅在沉重的悲痛中表达了对客人的欢迎，叶东明还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说一句话。 张梅对周然有些了解，知道他是“谨慎派”中的一员，跟张天霖一样，也是自己丈夫的对头。不过，她对周然没有任何敌意，她也关心时事，知道这个人的贡献。 甚至，在某些观点上，她非常赞同他。 在与周然的交谈中，张梅无意间说出了张天霖曾经来过的事情。 起初，周然不以为意，心想作为叶广利的领导，张天霖来这里再正常不过。但是，当他看到张梅流露出来的担忧时，似乎想到了甚么。 于是，他提出要去看看叶东明。 叶东明独自坐在轮椅上，双腿空荡荡的摆着，见周然进来，连一声招呼也不打。 周然见到他的状态时，着实吃了一惊。 在叶东明发生车祸之后，周然曾经来过一次，当时见他还挺有精神，似乎已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此时眼前这个颓废的年轻人，令他暗暗伤心。 绝望的人不止表现在内在，连眼睛都会黯淡无光。 “东明，我叫周然，你还好吧？” 叶东明没有任何回应，哪怕一个点头也没有。 “东明，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或许你一直很痛苦。”周然轻声说，“但是，从这以后你得站起来了。” “站”字对叶东明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呵呵，”叶东明冷笑一声，“周教授，您说的是靠这样的双腿吗？” 说着，他用劲摆了摆空荡的裤子。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周然意识到自己语失，急忙道歉。 “唉，”叶东明叹了口气，“您不用道歉，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一个黑暗的人生怎么会有光明的希望呢？” “你太悲观了。” “不不，”叶东明一口否认，“不是悲观，是绝望。” 他的语气中充满着谐谑与不屑。 周然一愣，缓缓说道：“东明，我不想跟你争论甚么，毕竟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也没有资格去品头论足。但是，我想说的是，不管你认为的悲观也好，绝望也罢，其实都只是你内心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有一部分的确受外界影响，可是更多是由你的内心支配。你最终成为什么样的人，要看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希望你能够再坚强一些，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母亲。” 周然说的这些话发自内心，他不想看到这样一个年轻人继续颓废下去。他心中默念，以后会给予叶东明尽可能的帮助。 听到这些话，叶东明还是一脸木然，但内心却泛起了波澜。 他明白，与张天霖有目的的到来比起来，周然显得更加纯粹。他相信，周然是出于一种真正的关心与帮助。 然而，这种感激的心情，叶东明无法表露出来，不管是表情还是语言——他已经很久没有触碰到这些情感了。 周然自然无法察觉叶东明的内心波动，看着他依然在发呆，也只得微微叹了口气。 最后，他轻声说道：“我相信你懂得这些道理，我不会拿那些浅而易见的道德去感化你。你不需要感化，你需要的仅仅是打开心结，将以后的路好好的走下去。” 说着，他将一张名片放到桌子上。 “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随时联系我。虽然我与你父亲的有些观点不同，但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我对他很敬重。我不愿意看到他的儿子活在阴霾之中，希望你好好想一想。” 周然看着他，等待着回应。 叶东明挑眉笑了笑，表情复杂，看不出是甚么心情。 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您和张天霖关系怎么样？” “他是前辈，朋友，也是我的引路人。” “引路人？” “呵呵，”周然干笑一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正是他引荐我到生态院工作。” “哦，那就是知遇之恩了。”叶东明说，心情似乎好了点。 “可以这么说。” “所以这就是你跟随他加入‘谨慎派’的原因？”叶东明问。 “不能完全这么说……” 周然没想到叶东明会问这些问题，本就不善言辞的他，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那应该怎么说？”叶东明追问道。 “怎么，你对这些问题比较感兴趣？”周然试图转移话题。 “不是，”叶东明淡淡的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周然问。 叶东明不说话了，又恢复了默然的表情，只是轻飘飘的甩出一句话：“几天前张天霖来过一趟。” 就这一句话，没有了下文。 周然听到这句话，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但却说不上来。 于是不由得想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张天霖来过？而且还要问我与张天霖的关系？” “你想确认的那件事跟张院长有关吗？”周然冷试探着问了一句。 叶东明没有答复，但是从他暗淡的眼睛里，周然看到了答案。 “你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是想说是否可以信任他？”周然尝试着问道，但是得到的又是一阵沉默。 “您还没有说加入‘谨慎派’的原因……” 周然想了想，说：“其实也很简单，我认为他的观点正确，能够引领人类走向更好的发展。” “这么说，你相信他？” “是的。”周然坚定的说，“最起码在这件事上。” “非常感谢您的到来，不过我有点累了……”叶东明无力的说，很显然不想继续谈下去了。 “你……”周然语塞，知道他在下“逐客令”。 “你好好休息，记得联系我。” “嗯。”叶东明心不在焉回了个字。 …… 在与张梅谈了一会儿之后，周然准备告辞了。 她再一次表示感激，因为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与别人有正常的交流了。 “没什么，我相信这孩子会打开心结的，有需要帮忙的，您可以随时联系我。”周然谦虚的说，“对了，刚才东明说张院长来过了，有没有谈什么事？” “也没说什么事，”她迟疑了一下说，“就是来看看东明，在屋里聊了一会儿。” 周然看到她眼神闪烁不定，知道她隐瞒了一些事，肯定与张天霖有关。既然她不说，自己也不便再追问下去。 就在周然准备离开时，叶东明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张轮椅缓缓“走”了出来。 “周教授，麻烦您转告张院长，我同意了。” 说完，他又转动着轮椅“走”回房间，“砰”的关上了门。 ------------ 第36章 无力的抗争 周然愕然，看着一脸吃惊的张梅，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同意甚么了？” 张梅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 “周教授，您如实转告就是了。”她无力的说。 “可是，叶太太……” “您就别问了。” 张梅淡淡的说着，反而冷静下来了。 周然知道没必要追问，于是就驾车离开了。 走到半路，他猛然一惊，忽然想到了甚么，一分神差点与对面的一辆客车相撞，好在他及时刹住。 “你怎么开的车，这么不注意！”一个满脸横肉的司机气愤的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车子启动之后，周然重新理回了思绪。 此刻，他已经想明白叶东明的意思，他说的“同意”，肯定是作为“自愿者实验”的自愿者！ 周然本想返回去劝他考虑清楚，想起他的现状，以及张梅当时的表情，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知道，既然叶东明说出了这句话，就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可能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就好像一个濒死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本来周然还存有一丝侥幸，但很快就在张天霖那被打破了。 “怎么，你去叶广利家了？” 张天霖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并未停止整理手中的资料。 “嗯，他们家还沉浸在悲痛中，真令人心酸啊。” 说着，周然看了张天霖一眼，极力想看透此刻他的内心想法。 “是啊，特别是叶东明，可怜的年轻人……” “他说他同意了。” “甚么？” 张天霖猛的停住了手，盯着周然：“你说甚么，谁同意了？” “难道您不知道？”周然故作惊讶，竟然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叶东明让我给您带话，说他同意了，我想应该是作为自愿者的事情吧。” 张天霖早有思想准备，不过还是被惊到了！ 最近，他跟徐山做了大量的实验，可是依旧没能解决基因链的问题。 原本，他已经打算放弃了，只想在“真正”的实验中找到解决方案，以求彻底解决这个难题。这样做，可能会将叶东明或者自己处于危机之中。 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 “是的。”张天霖淡淡回了一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不知道是该替他高兴，还是替他惋惜。”周然黯然的说。 张天霖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缓缓放下手中的资料，说：“你认为我是在害他？” 他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必须将周然心中的疑问消除。 “叶东明已经失去双腿，本来就生活在阴暗之中，现在又痛失父亲，为什么还要给他不可能的希望？如果实验不成功，那么他这一辈子就只能堕入无尽的深渊了！” 周然有些激动，语气中的反驳之情溢于言表。 “周然，我觉得你过于激动了。”张天霖淡淡的说，“希望就像一盏明灯，指引人们走出黑暗。我这是在给叶东明走出阴暗的希望，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您给他的只是一个选择，一个他没有权利做出选择的选择，一个击碎他最后一丝生存的幻想。” “为什么这样说？”张天霖冷冷的问。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他有理由去选择，或许不需要选择。可是对于叶东明来说，他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权利拒绝。因为生活不允许他拒绝，只要求他接受。” “这个选择对他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张天霖不以为然的说，“他做出这个决定是明智的，事实会证明这一点。” “可是，趁火打劫的意味太明显了。”周然争辩说。 “呵呵，这样说就有点偏颇了。”张天霖笑着说，“机遇充满着不确定性，也许永远不会出现，也许随时到来。以叶东明的情况，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他还会有更好的未来吗？” “您说是事实。” 周然不得不同意，如果这次机会能让叶东明重新站起来，那就是一种重生。 “但是，基因链的问题依旧存在，无论是对于他本人，还是对于张梅，风险都太大了……” “你说的这个风险我很清楚，也知道它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我才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除此之外并没有表达其他含义。”张天霖一反常态的说，“这次实验意义重大，不管成功与否，作为自愿者，叶东明都将成就自己。” “而且，实验一旦成功，他成就的就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整个人类。”他又补充了一句。 张天霖说这些话得时候，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似乎已经看到了即将获得的成就：众星捧月，名垂千史。 是他张天霖将人类进化历程提前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也是他给了人类重生的机会...... 或许有一天，当沧海桑田，人类文明化为腐朽之时，历史一定会铭记他的名字——张天霖。 “如果失败了呢？后果将无法预料……”周然愈发的没有底气了。 “生死，取决于他自己。”张天霖冷漠的说，冰冷的语气好像要将空气冰冻。 周然感觉到一股窒息的恐惧，这是来自内心对张天霖的看法。 他知道，任何成就都必然存在风险，甚至牺牲都在所难免。可是，如果这种情形被人为控制，并应用于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将是最可怕的事情。 可以想象，一个人，如果为了所谓的“大众利益”而牺牲另一个微不足道的人，那么不管他取得成就有多大，从本质上来说，这就是谋杀。 可是如今，这种“谋杀”却被披上了合法的外衣，以至于大部分人选择不去关注被牺牲掉的那个人——即便那个人是被逼迫的。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还有一小部分人在暗中密切注视着“谋杀者”的一举一动，试图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拯救那些被逼迫的“自愿者”。 周然心如明镜，自认为自己便是其中一员。 此刻，他后悔不已，后悔自己没有跟上张天霖的思维方式，在得知张天霖着手自愿者的事情时，他就应该想到叶东明这个人！ ------------ 第37章 每个人都在选择 “趁火打劫。”这是周然的固执，也是他为人性无法放弃的挣扎。 “这样做对叶东明是不公平的！”周然愤怒的说。 “对弱者的同情，”张天霖一针见血的说，“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反过来说，这何尝不是上天对他的馈赠？”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叶广利的死因至今没有查明……”周然无奈的说。 张天霖心头一震，惊讶的的说：“叶广利不是死于突发疾病吗？难道......” 周然想要掩饰却已来不及了，只得说道：“上次我在侦缉队做笔录时，听刘队长说的。法医判定是突发疾病，可是现场有几处可疑的痕迹，似乎发生过肢体冲突。所以他认为这个案子可能另有隐情......” “原来是这样。”张天霖似有所思，“难道叶广利死之前与人发生过争执？” 周然摇了摇头说：“这就不清楚了，刘队长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 “不说这个了，”张天霖摆手说，“周然，其实我想告诉你，无论是叶东明主动选择这个机会，还是被动选择，都经过他自己深思熟虑。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来确保实验成功，给他一个重生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讨论关于人性的东西。” 愤怒归愤怒，周然也明白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张天霖提供的机会，正是叶东明梦寐以求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剥夺他这个权利，除了他自己。 “我只有祈祷实验顺利进行，不要再给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再一次沉重的打击。” “我跟你是同样的心情！放心吧，徐山已经将有问题的基因链锁定到最小范围。退一步来说，就算有出现基因链异常的而风险，也不是一定会发生。”张天霖乐观的说，“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对于自己的担忧，周然并不认为是杞人忧天。 像这样的人体实验，机会只有一次。同样，叶东明重生的机会也仅此一次，如果上天真的眷顾他，那就给他带来好运吧。 “院长，我想更多的关注下实验的相关内容，不知道......”周然小心的问道。 张天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说说你的理由。你知道，这项实验的级别很高，越少的人参与进来就越好。” “这项实验不仅仅对‘基因改造’很重要，对于我的研究也很重要。实验的成功与否决定了人类对生态环境的态度，我可以做出更准确的预判。” “仅仅是因为这些吗？”张天霖说。 “当然也有私心，”周然坦率的说，“但不是关于我自己的。” “叶东明？” “是。” 对这样的请求，张天霖原本可以拒绝，不过出于某种安抚的心态，他还是答应了。 在他看来，周然如何参与，以及参与的程度，还是自己说了算。 目前为止，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历史的车轮在周而复始的前进，一代人的出现便会有一代人的逝去，这仿佛是无法改变的自然规律。有的人很幸运，走完了生命的进程，有的人则停止在了某一刻…… 王忠良案子至今没有结案，最后的定论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已经被列为失踪对象，还在扩大范围搜索。 作为一位办案多年的老侦缉警察，刘向山认为已经没有找到的希望了，这也就判了王忠良的“死刑”。 而另一件案子，叶广利的死因有了结论，是突发疾病，这样看来似乎可以结案了，不过对于刘向山而言，依旧没有结案。 虽然自己怀疑是他杀，却没有任何证据。 这两起案子或许到最后都会不了了之，这让他痛心，也无法让他释怀。 王忠良的消失很奇怪，通过DNA比对，现场的那一摊血和碎布片可以确定是他的。此外，在血液中似乎存在着身体的某些组织，这些组织就像是被打碎了掺杂在血液中。 至于那些碎布片，就更诡异了，很明显不是人为撕碎的，更像是溶解在了血液中一样。 叶广利的案发现场就简单多了，一个人安详的趴在办公桌上，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症状。可疑的是，屋内的桌椅似乎有动过的迹象，另外还有一个疑点，当时的监控恰好坏掉了。 这是巧合吗？ 办案多年，刘向山从来不相信巧合。 但是经过多方的调查，并没有发现嫌疑人，更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即便如此，只要一天没找到真相，对于他来说案件就没有破，他就会一直查下去。 …… 叶东明答应做自愿者，不仅仅对张天霖个人来说很重要，对整个生物研究院也有重大意义。要进行这样的实验，首先要获得生物院高层领导的许可。 所以，张天霖一早就来到了生物院院长林盛伟的办公室。 林盛伟今年六十二岁，为人低调淡然，每天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做派。 他与张天霖是老相识了，两人关系一向不错。同处在院长的位置上，两人有很多共同点。唯一不同的是，张天霖似乎更充满激情，“理想”也更为远大。 虽然张天霖在生物院只是一位名誉院长，但其名声丝毫不亚于林盛伟。 “哟，老张来了。”林盛伟见到他，高兴的打招呼。 “听说你这又添了好茶，特意来蹭蹭口福，呵呵。”张天霖开玩笑的说。 “早就想喊你过来了，总看不到你。正好今天你过来了，好好尝尝。” 林盛伟不慌不忙的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哎呀老林，不错呀，西湖龙井。”张天霖赞叹一声，“我刚才就是开玩笑，没想到真被我说中了，你说巧不巧。” “你这老小子就别装了。” 经过林盛伟一阵忙活，两人很快就喝上了。 “好茶！” “嗯，确实不错。” …… 过了一会儿，林盛伟半眯着眼睛说：“老张，你这次来不是专门来喝茶的吧，听说‘基因改造’的进展不错呀……” 张天霖听他话里有话，微微一笑，说：“老林，你知道，在生物院，我只是一个名誉院长，算是你的下属，有事自然得向你汇报……” 林盛伟不等他说完，连连摆手，说：“打住，打住，别给我来这一套，我可不敢指挥你这个航天院院长啊。” “老林，你这是赶我走啊，是不是心疼你这好茶了。”张天霖一脸严肃的说。 “得了吧你，”林盛伟给两人的口杯蓄上，“喝了这口说正事！” ------------ 第38章 准备就绪 林盛伟自然明白张天霖不单是为了来喝茶，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既然他选择面谈，必然是很重要的事。 当今社会，最吸引人们眼球的就是“谨慎派”与“扩张派”的争斗。就在此时，“基因改造”的工程恰好取得了进展，接着张天霖就来了，所以不得不让人联想他此行的目的。 “林院长，您说得对，我就是给您汇报工作来了。”张天霖笑着说。 “是‘基因改造’的事吧？”林盛伟小声问道，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张天霖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口杯，郑重的说道：“联合政府秘书处已经给了回复……” 说着，他故意停顿一下，想看看对方什么反应。 林盛伟虽然不过多关注政事，但对于“基因改造”的课题还是比较在意，毕竟是发生在他负责的生物研究院。在整个联合政府体系里，也只有这里有这个科研水平。 而且，这项科研成果影响实在太过重大。由此种种，不由得他不重视这件事。 “哎呀，你这老小子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一向淡定的林盛伟也有些坐不住了。 “联合政府已经同意进行下一步的实验计划。”张天霖说完，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担子，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个消息对林盛伟来说，简直太震撼了，虽然此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此刻，林盛伟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当初，他对“基因改造”的意见就模棱两可。客观来讲，这是一柄双刃剑，带来的利益很重大，同样，负面影响也很广泛。 如果从一个生物研究者的角度来说，他赞成“基因改造”中好的方面应用到人类身上。这是一项前无古人的研究，至于后来之人如何，谁也无法预知。 可是，从他个人的观点来说，他是不赞成的。因为有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挡在眼前，那就是道德的底线。 除此之外，这项研究应用到人类身上之后，注定对许多人是不公平的。 标榜平等自由的国度往往高喊“人生而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口号，可是，现实中真的是这样吗？ 不可否认，可能从某个方面来说，是的。 但是，对于不同阶层的人来说，或许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同的命运。 既然命运已经注定，那又何谈生而平等呢？ 不同的人从事着不同的职业，不同的阶层履行着不同的使命，看似享受着相同的权利与义务，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挖煤的工人与喝咖啡的精英，难道真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林盛伟无法做出最为明智的判断，只有用一种方式来解决，那就是按照事情本来的方向任由它发展下去。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命题又是个伪命题。 命运的起点无法更改，它的行进轨迹或许是曲线，或许是直线，也可能是折线。然而，不管过程如何，命运的终点已经确定，就在那里。 甚么才是事情本来的发展方向呢？ 恐怕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也没有人能够说服所有人。 所以，最终，他只得以一种中庸的思维方式结束内心的斗争：顺其自然吧。 “这件事情意义非常重大。”林盛伟淡淡的说了一句。 对于他的反应，张天霖有些意外，或许他猜到了这位老朋友的担忧。 “你是不是担心实验能否顺利进行？”张天霖试探的问。 林盛伟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说：“担忧也是正常的。我这个院长脱离研究很多年了，但是对于这项研究能够带来什么，还是有一定的判断。不过我相信，由你来主持的话，我们都充满信心。” 这句话既表明了林盛伟的担忧，又寄托了对张天霖的期望。 与其说是期望，不如说是最后的挣扎...... “老林，你放心，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是不会进行下一步的实验。”张天霖坚定的说，“而且联合政府为了确保实验成功，要求先做自愿者试验。” 林盛伟很清楚这种保险措施，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控制局面，他一直很推崇这种模式。 于是，他关切的问道：“有合适的自愿者了吗？” “有，”张天霖犹豫了，“不过……” “怎么了？”林盛伟看到他脸上明显的为难之情。 “咳，说实话，之前我觉得这个人选很合适，可是现在却有点后悔了……” 林盛伟挑了挑眉头，问道：“能让你后悔的事情不一般，他是谁？” “一个残疾的年轻人，叫叶东明。”张天霖说。 “残疾，还是年轻人，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应该是好事。”林盛伟说，“为什么你又后悔了呢？” “他是叶广利的儿子……” 听到“叶广利”三个字，林盛伟着实有点吃惊，随即也明白了张天霖为什么会这样说。不过，在他看来，叶东明作为自愿者的确比较合适。 残疾，痛失至亲，人生一片黑暗，看不到丝毫光明，这样的人急需一道光明的指引。 更为巧妙的是，叶东明似乎就是为了这个机遇而生。 不可否认，这是一种难得的机遇。不过，林盛伟内心还有另一种想法，只不过无法表达罢了。 反过来说，给叶东明一个这样的机会，可能无异于谋杀。看似巧合的种种之下，都隐藏着当局者无法察觉的阴谋。 有时候，即便是旁观者也看不透。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不想辜负这个年轻人，更不想辜负死去的叶广利。”林盛伟说。 张天霖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消除这种顾虑，未知的实验存在风险那是必然的，不仅仅对于自愿者，对实施者亦是如此。这个机会对叶东明来说太重要了，如果你不想留下遗憾，只有尽最大努力把实验做好。” 随即，他又补充一句：“叶广利的家庭情况我了解过，是不是他妻子不同意？” “你说得对，张梅一开始坚决不同意。不过......”张天霖没有说下去。 “不过她最终还是同意了吧！” “对。” “唉，不管张梅做出怎样的决定，我们都可以理解，不管是对叶东明选择的尊重，还是对他的负责，她始终都是一位母亲。” …… 张天霖的心结打开了，有了林盛伟的支持，他不再有后顾之忧。 一项伟大而意义重大的实验即将进行...... ------------ 第39章 扩张派的进取 在“谨慎派”秘密筹备自愿者实验的同时，“扩张派”也没有坐以待毙，在威廉姆斯的主导下，“疾速飞船”的研究终于有了重大进展。 在经过无数次研究和试验，军事院的精英们终于突破瓶颈，成功研制出飞行速度接近光速的飞船，被命名为“光速号”。 更值得庆贺的是，飞船的试飞申请已经取得联合政府的许可，“光速号”将在一周之后遨游太空！ 对“扩张派”来说，这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虽然“扩张派”失去了叶广利，不过并没有影响到威廉姆斯的整体布局，这也显示出这位军事鹰派的深谋远虑。叶广利可以算作威廉姆斯的得力助手，但绝对不是不可或缺的，在很久之前，他就留了后手。 威廉姆斯利用叶广利的技术与经验，让他在军事院培养新一代的人才——而不是在航天院。在半明半隐之中，研究本属于航天院范畴的航天技术。 即便张天霖不满也没辙，因为军事院有更充足的理由，他们需要最先进的航天技术探索外太空。 对于叶广利的死，威廉姆斯只是感到惋惜，仅此而已。 在众多的新一代人才中，有一个叫做曾硕的年轻人，已经完全有能力接替叶广利的工作。在跟随叶广利之前，曾硕就已经很出众了，同时也是威廉姆斯较为器重的后辈。 当然，曾硕真正言听计从的还是威廉姆斯。 …… “小曾，这些年委屈你了。”威廉姆斯笑着说。 曾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平时一向严肃的院长怎么变了一副模样。 “没有，院长。” “怀才不遇。”威廉姆斯说。 曾硕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院长说笑了，能跟随您是我的荣幸！” 说着，他看向别处，试图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 “磨炼对于一个人是非常重要，不仅仅体现在肉体上，更重要的是在心智上。”威廉姆斯说，“当这种磨炼达到饱和状态时，就意味着这个人可以独当一面了。” “院长，您这是甚么意思？” 曾硕疑惑的问道，心跳也随着加快了，预感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叶广利是一名出色的航天学教授，他的所学对‘光速号’的诞生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威廉姆斯平静的说，“在你们这些后辈中，很多人都很出色，我唯独让你跟着他搞研究，你难道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吗？” 威廉姆斯说完，注视着曾硕，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曾硕内心一阵慌乱，快速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就抛开了刚才的疑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难道我要得到重用了？”曾硕忍不住的想。 威廉姆斯看着曾硕表情转变，似乎已经洞悉了他内心的想法。 “你猜的没错。”威廉姆斯平静的说，“之所以让你跟着叶广利，就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智与毅力。你是由我个人专门选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曾硕只觉得太突然了。 “以后你，曾硕，就是‘光速号’项目的负责人。” “您说什么！”曾硕激动的站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你刚刚听到了。” “院长，您，我……” “怎么？”威廉姆斯反问道，“不愿意？” “不不不，我愿意！”他急忙说道，一阵狂喜袭来。 …… 接下来，威廉姆斯说了很多话，不过曾硕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并没有注意听他说了什么，甚至连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谈话结束之后，曾硕只记住了关键的两点：一是“谨慎派”永远是敌对的阵营，二是为“光速号”的升空做好准备。 叶广利就这么被无情的取代，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也许，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却说明了一个道理：时代抛弃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在不经意之间，对于滚滚向前的历史来说，人终究是微不足道的。 叶广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他将要名垂青史的时候，却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带着自己的遗憾，还有对儿子叶东明的遗憾，彻底湮灭在历史的车轮下。 曾硕是个聪明人，不仅仅是他天生的那一部分，也包括在后天学习的方面。他在叶广利的手下工作将近十年，一直默默无名，但绝不意味着无所作为。 在同事中出类拔萃，可就是一直得不到重用，然而他从来没有过怨言，依旧默默无闻。 这就是他聪明的一面——善于隐忍。 至于为什么这样，可能再也无从得知，因为它已经随着叶广利永远的埋在在三尺黄土之下了...... 威廉姆斯绝对是个老狐狸，将曾硕安插在叶广利身边，自然有他的目的。 对于曾硕的处境，他完全清楚。但是并没有急于插手，而是选择尊重叶广利的安排，这也是聪明的体现。 在研究上，他从不限制叶广利，但只有一个要求：“带领这帮年轻人攻破‘光速号’，将你的知识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们。” 叶广利欣然答应，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这反而令威廉姆斯感到惊讶了。 当一个人隐忍十年，毫无作为，突然有一天，一个机会出现，一时间所有的聚光灯全打在自己身上时，他将有什么样的反应？又将做出怎样的选择？ 恐怕大多数人已经欣喜若狂，目中无人，甚至迷失自己了。 不过，曾硕没有，在短暂的兴奋之后，他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冷静与谦卑。只是，在这种冷静与谦卑之中，倒是多了几分自信。 进取心，应该是曾硕最坚强的后盾，也是他心中屹立不倒的追求。 这大概也是叶广利的追求吧！ 除了这些，忠诚也是曾硕的重要品质。这一点，威廉姆斯看人很准。 不管何时，曾硕最要感激的人就是威廉姆斯。 所以，当威廉姆斯宣布由他接替叶广利完成“光速号”的项目时，除了激动之外，就是对这位鹰派院长的报恩之心。 就在那时，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突破瓶颈，完成“光速号”飞船的研制。 在经历无数次的模拟实验后，“光速号”运行的数据终于全部正常，曾硕迫不及待的将这一重大突破向威廉姆斯进行了汇报。 ------------ 第40章 博弈的乐趣 威廉姆斯既震惊又兴奋，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扩张派”已经被“谨慎派”的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有预感，这将是他们扳回一局的资本。 “数据正常无误？”威廉姆斯谨慎的一再确认。 “是的院长，”曾硕很激动，依旧冷静地说，“我们连续做了近百次模拟，运行数据完全吻合。” “完全吻合？” 威廉姆斯表现出疑问，等待他的解释。 “在这么多数据中，有且仅有一组数据存在0.01‰的偏差，这种偏差在误差范围之内，可以忽略不计。”曾硕自信的说，“对于这么重要的工程，我们一定会谨慎对待每一个数字，请您放心。” “那就好！” 现在，威廉姆斯心情愉悦，他曾对这个年轻人寄以厚望，如今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 “接下来你们还要做什么？”他问。 “不是‘我们’要做什么，而是您要做什么，院长。”曾硕笑道。 “我？” “我认为您现在可以向联合政府申请试飞的请求了！”年轻人自信的说道，来自内心的笃定。 威廉姆斯哈哈一笑，嘱咐他们务必再做几次试验，静待试飞申请的批复。 在回到办公室后，威廉姆斯立即叫来了郑大申，经过两人一番谋划之后，就发出了“光速号”飞船试飞的申请。 他们相信，这将会给“谨慎派”当头一棒，不管是实际行动，还是在舆论方面。 事实上，没有任何悬念，联合政府很快就同意了“光束号”的试飞申请，这不仅仅是联合政府主席的决定，也是理事会一致同意的结果。 其实，当“谨慎派”的风头压过“扩张派”时，主席和那些理事们早就坐不住了，就像当年“扩张派”稳居上风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很明显，如今的联合政府需要的不是一个强大“谨慎派”，也不是一个强大的“扩张派”。他们需要的是一种平和稳定的状态，即使这种状态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事实上，这是一种叫作制衡的手段，既是维持和平的手段，也是当权者的一种政治手腕。 就像古代的皇帝，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手下威胁到皇权，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 皇帝最善用的手段就是制衡，史实证明，这也是最有用的手段。文臣武将互相制约，各个部门互相制约，哪一方权利上升，皇帝就会适时打压，哪一方占据弱方，皇帝就适当扶植。 当然，这种手段被大多数当权者传承下来了。 当同意试飞的批复下达时，威廉姆斯等人自然欣喜若狂，这是他们心念已久的机会。 这样的结果显然对“谨慎派”造成困扰，他们不明白，联合政府为什么做出了这么轻率的决定。 甚至，张天霖还专门觐见了理事会，请求他们慎重对待这一决定。但是，得到的答复依旧是：“军事院按照既定批复行事。” “按既定批复行事，这帮人是废物吗？”阿道夫忍不住咆哮，他总是这样气急败坏。 “难道他们不知道，‘穹顶’一旦打开，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张天霖被这件事扰乱了心神，已经无心再提醒阿道夫说话的言辞。不过，困扰他的除了这件事，还有生物制剂A不稳定的事，这才是最致命的。 他暗中做了很多次试验，已经确定是基因链异常导致生物制剂A的不稳定。可是，就像他之前对周然和阿道夫说的一样，由于基因链之间相互制约，相互影响，想要搞清楚是哪一段的问题简直太难了！ 唯一欣慰的是，徐山正全力克服这个难题...... 周然也显得心神不宁，除了阿道夫的咆哮，就是对“自愿者试验”的担忧。 确切的说，他是担忧叶东明的生命安全，也担心张天霖的意图。至于“光速号”试飞与否，好像对他影响不大。 其实，就科研的角度而言，他并不排斥进行初步的外太空探索，只要还在可控范围内，都可以接受。再者说了，“光速号”飞船的研制成功也算是人类社会的重大突破，应该庆祝才对。 即便打开“穹顶”存在隐患，但与此次飞船试飞的意义比起来，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不过，很明显，在这种场合下，他自然不能表现这种心情。 “我也想不明白，难道联合政府主席和理事会没有考虑过开启‘穹顶’之后的隐患吗？做出这项决定的确草率了……” 周然的最后一句话表明了最后的观点。 张天霖表情冷峻，无力的说：“对于我的觐见，理事会并未同意，只是让张鸣元给出了口头答复。既然他们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应该是权衡过利弊。其实，从心底来说，我并不排斥光速飞船的研制，毕竟人类在这方面注定是要进步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但对于试飞的申请，竟然这么轻易就批复了，还是在‘自愿者实验’付诸实际之前，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张天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种出于某种目的政治手段...... 阿道夫听完点了点头，说：“院长，我真佩服您，这点我怎么就没想到？但是理事会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听完张天霖的分析，周然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思维转换之快，从一件事联想到另外一件事之间的某种关系。 在这种想法的指引下，周然的思绪越想越深。 就在一瞬间，他想到了一段古老的历史，有关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一些事迹。 在建国初期，明朝面临着“骄兵悍将”的局面，什么是“骄兵悍将”呢？ 朱元璋的很多大臣都是都是从小跟随朱元璋的结义兄弟或义子，特别是一些武将，他们被封了官位之后，很难约束，给朱元璋带来了很多麻烦。 于是，朱元璋就想到了一个妙招，他任用文官刘伯温为监察御史，目的就是利用文臣制约那些“骄兵悍将”。然后，他分别设立左、右两位丞相，由武将担任左丞相，文臣担任右丞相，又达到了武将制约文臣的目的。 这样就实现了文臣、武将相互制约，相得益彰，从此实现了朝堂的稳定。 悟透了这一段历史的精髓，周然豁然省悟。 联合政府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同意“光速号”飞船试飞，其目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让“谨慎派”与“扩张派”互相制约，仅仅是一种政治手段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理事会的那帮人就是在拿人类的前途玩弄，简直太可怕了！ ------------ 第41章 不要去看透一个人 张天霖见他沉思不语，便问道：“周然，你想到了什么？” 周然只是迷惑的摇了摇头，过了一会才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很有见地，我认为你分析的有道理。”张天霖忍不住夸赞，“就目前形势来看，这是最可能的原因。” 阿道夫说道：“即便我们知道了其中缘由，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呢？” “唯有加快‘自愿者实验’的进程，才能抢到制高点！”周然不情愿的说道，虽然他不愿意看到这个场面，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你说的对，距离‘穹顶’开启只有两周时间，我们还有很多准备要做，必须要加快实验的进程了！”张天霖急切的说，“阿道夫，从现在开始，开启‘穹顶’的一切事宜由你负责。” 阿道夫有点吃惊，想要说什么，但张天霖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要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自愿者实验’中去，无法再兼顾航天院的事情。不过，阿道夫，有一点你需要注意。” “您说。” “开启‘穹顶’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并且联合政府已经下发文件让航天院积极配合军事院。所以，我希望你放下个人恩怨......”张天霖提醒他。 “院长，您放心，在大是大非面前，我绝对遵从原则与底线。只是‘光速号’飞船竟然由军事院研发成功，对我们航天院来说，简直就是......” 阿道夫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周然没有说话，他明白阿道夫的意思。 “阿道夫教授，打开你的格局，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张天霖平静的说，“在人类的进步面前，这点耻辱算什么。再说了，咱们的志向不仅于此。” 说完这些，他突然对周然说：“就按照我们商定的办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先回生态院忙你的研究。” “我想跟您去一趟生物研究院……” “哦对，为了叶东明。” “嗯。” 周然心里明白，不管是“光速号”飞船试飞，还是“自愿者实验”，都将是人类发展史上浓重的一笔。即便现在失败了也无所谓，毕竟它终究会成功。 但是，如果这么重大的事件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才是人类的灾难。 两周之后，“光速号”飞船试飞的工作准备就绪，每项程序都做出了精确的计算，误差不会超过0.01微秒，包括“穹顶”的开启与关闭。 随着倒计时“0”的到来，“穹顶”缓缓开启。当然，并非全部开启，只是开启了相应的区域，供飞船升空即可。 十分钟之后，又是一个十秒钟的倒计时。 飞船点火，然后顺利升空，接着脱离大气层，逐渐加速，按照既定的路线航行…… 在“穹顶”关闭的一瞬间，一切又回到了开启之前，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即便人们的欢呼声仍在继续，却掩盖不住这庆祝背后的平静，也许还有阴郁。 有人极力赞同此次试飞，自然也有人强烈反对，反对的人中不仅仅包含“谨慎派”，还有那些担心地球安危的人们。 一旦打开“穹顶”，地球就会向太阳系，甚至是银河系释放电波。即便再微小的电波，终究会有到达的那一天——只是时间问题。 假如外星文明真的存在，并且他们拥有更为先进的科技，那么就能够捕捉到来自地球的电波，自然也能确定地球的坐标。 如果他们想，外星侵略与殖民就有可能发生在地球上，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作为联合政府军事研究院的院长，威廉姆斯眼光长远，他不会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但为什么还要执意这次试飞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谨慎派”的步步相逼么？ 当然不是，即使有这方面的因素在里边。 作为鹰派的领军人物，这个英国人有一股来自他们祖先的固执与执拗，还有孤傲。在他执掌军事研究院的这么多年，联合政府的军事力量迅速强大起来。 当然，军事方面的经费也水涨船高。 不过，与前者比起来，后者已微不足道，这也是联合政府主席看中他的原因。也恰恰如此，这也造就了他个人性情的一些转变，比如膨胀的野心。 当他看到航天技术对军事发展至关重要时，就不顾一切的横插一手，逐渐“参与”进航天研究院的很多研究，而且这种参与的程度逐年加深。自然而然，这就引起了张天霖的极大不满，又因为“谨慎派”与“扩张派”敌对的缘由，两人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最后，联合政府不得不加以干预，威廉姆斯才有所收敛。 但此时已为时晚矣，“光速号”飞船的研究已经被威廉姆斯紧紧的攥在手里，张天霖后悔莫及。 此事之后，两派之间的关系相对稳定，直至上次辩论会的召开。 由地球生态环境的现状，引申到探索外太空，再到“基因改造”学说的问世，以及现在“光速号”飞船的试飞。 很明显，两派都想取得主动权。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没有这些争端，没有此次辩论会，人类文明依旧会进步，只不过以哪种形式罢了。 威廉姆斯等人已经在庆祝，至少他们取得了暂时的胜利，更为重要的是三个月之后飞船的返航数据。 对于此次试飞，曾硕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当然也承担可很大的风险，因为他是在中途接手的这个项目。 原本威廉姆斯对这项研究并未抱很大的希望，直至现在他都不敢相信。所以，他对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年轻人非常看重。 “小曾，这个项目的成功，你功不可没啊。”威廉姆斯笑着说，“你有什么愿望和想法，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曾硕的确很兴奋，似乎已经看到了不久之后的自己：走在宽阔的光明大道，道路两边的人们投来羡慕的目光，以及狂热的呼喊。 不过，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却在不停的提醒他：一定要保持低调。 是的，曾硕完全明白，现在他只是个无名小卒，即便取得了再大的成就，那也不是自己的功劳。 “院长，谢谢您的夸奖。”曾硕谦卑的放低着头，“不过，准确的来说，您才是这项研究的最重要的指挥者，而我不过是一个执行者罢了。” “哈哈，你就不要再谦虚了。”威廉姆斯笑着说，“我很喜欢你的谦卑，不过过度的谦虚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 曾硕听他这么说，立即变得不自然了。 ------------ 第42章 光速号失联了！ 威廉姆斯见状，觉得玩笑开的有点大了，于是笑道：“你不要担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曾硕尴尬的笑了笑。 “呵呵，年轻有为，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名声大振。”郑大申举起手中的酒杯，“来，小曾，我敬你一杯。” 曾硕有点受宠若惊，连忙举起酒杯说：“郑教授，我敬您。” 说着，他一饮而尽，正好缓解了刚才的尴尬，也对郑大申投去感激的目光。 “你与院长接触还少，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他是多么看重你。并且，有了院长的支持，不管是科研还是前途，都将会一片光明。”郑大申提醒他，也有奉承威廉姆斯的意味。 “感谢郑教授的教诲，晚辈谨记于心。” 几杯威士忌下肚，曾硕的脸色已泛红，将刚才威廉姆斯的话抛在脑后。 这时，威廉姆斯又开口了：“小曾，这么多年来你可谓忍辱负重，没有辜负我的一片心意。今后，你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光速号’飞船的研究，不管你需要什么样的资源，我都会想尽办法满足你！” “院长，您放心，我一定铭记！”曾硕当即表态说。 “记住，我要的是结果，结果才最重要！” “明白！” “从明天起，你就是军事院的一名教授了，所有的研究员都会听从你的调配。” 曾硕猛地抬起头，感觉呼吸有点急促，不知道是威士忌的作用，还是太过紧张，他的脸部与胸口都微微发热起来。 他磕磕巴巴的说：“教授？可是院长，这、这好像不符合程序，我现在仅仅是一个研究员......” “呵呵，这个你不要多虑，任命书明早就会下发。”威廉姆斯平静的说，“记住一点，咱们是统一战线的人，‘谨慎派’是永远的敌人。” 一提到“谨慎派”，威廉姆斯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 “是的院长，我明白！” 曾硕带着震惊与喜悦，晕晕乎乎的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在关门的那一瞬间，他放肆的大笑起来。 在这肆虐的笑声中，有对今日成就的喜悦，也饱含了十年的隐忍之痛。 “终于，我成功了！” 直到今天，他的人生才发生了逆转，从一个普通的研究员跃升为教授，更重要的是得到了军事研究院院长的青睐。 “属于我的时代已经到来了？”他不敢相信。 正是因为今天，让他重新认识了威廉姆斯：恩威并举。 这是他能想到最合适的一个词，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明白威廉姆斯的用意。 不过，你威廉姆斯口口声声说要把格局打开，眼光放长远，但为什么时时刻刻不离“谨慎派”与“扩张派”的斗争？ 为什么只着眼于一个小小的军事院与航天院？ 去他的“谨慎派”，去他的“扩张派”，去他的军事院，去他的航天院！ 我曾硕的志向不在于此，而是在全人类的未来！ ...... 然而，“光速号”并未在设定的时间内返航——已经过去一周了，军事院未收到它的任何信息。 在威廉姆斯与张天霖通话之后，了解到航天院对“光速号”也一无所知，就开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担忧。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光速号”出事了，极大可能与地球失去了联系！ 即便是作为对手，张天霖也很震惊，不管站在什么立场，飞船失联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它可以令任何人摒弃隔阂，站到统一战线上来。 此刻，军事院，联合政府秘书长张鸣元正在主持一项重大的会议，探讨“光速号”失联的事宜。参会人员包括威廉姆斯，张天霖，阿道夫，曾硕等人，还有军事院和航天院的一些教授，他们都或多或少都参与这项研究。 除了这些人，周然、郑大申也作为旁听人员出席了。他们虽然不曾参与这项研究，但出于某种关系，他们的出现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欲速则不达！这项技术根本就不成熟！现在可好，出了这么大的事，谁来负责！” 阿道夫愤愤不平的说，并且说话时一直盯着威廉姆斯。虽然他的语气中饱含担忧，但很难不让人怀疑有看热闹的嫌疑。 曾硕看清了眼前形势，自己是“光速号”飞船的负责人，现在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故，自然难逃其咎。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将所有的责任揽下。 但是，在他开口之前，看到了威廉姆斯制止的神情。 “阿道夫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问题，是要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军事院的一名教授反驳说道，因为在他看来，阿道夫只想把事情闹大。 “那是自然，”阿道夫一脸不屑，“不过责任也得明确，并给予相应的处罚。我建议对所有参与‘光速号’项目研究的人员停职调查！” “你……” “阿道夫，”张天霖打断了他，“我们还是听一听张秘书长的意见。” 张鸣元轻轻咳嗽一声，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在调匀呼吸之后说：“理事会已经给出明示，当前首要任务是搞清楚‘光速号’失联的原因，并且尽快查出它现在的位置坐标。”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当然，理事会也给出意见，阿道夫教授刚才说的不错，针对‘光速号’项目负责人曾硕的调查也同时开展。” 张鸣元说完，现场先是一片沉寂，接着就传来窃窃私语声。 曾硕脸色苍白，心如死灰，刚刚获得荣誉与名声就这样昙花一现。更可怕的不止这些，他的人生可能就此完了...... “怎么调查？”威廉姆斯镇定的说，“停职？立案？还是……” “理事会不可能给出明确方案，”张鸣元说，“而且，我也不会愚蠢到去问这个问题！” “我觉得应该先停职，然后再立案调查。”阿道夫轻松地说，似乎问题已经解决了。 “我……” 曾硕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天霖突然发话：“我觉得没有必要停职，更没有必要调查。”说完，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阿道夫，又看了看略显吃惊的威廉姆斯等人。 “张院长有什么高见？”秘书长问道。 “既然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搞清楚‘光速号’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在场的人恐怕没有比项目负责人更清楚的了！如果没有了他，还怎么去搞清楚呢？”张天霖自信的说，“对于这件事，我认为曾教授必须全程参与。” 然后，他转头望着威廉姆斯：“你觉得呢，威廉姆斯院长？” ------------ 第43章 可能的假设 曾硕听到这些话，向张天霖投去感激的目光，恰好张天霖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对，一双苍老的眼睛炯炯有神，而另一双年轻的眼睛却黯淡无光。 “嗯、嗯，老张说得对！”威廉姆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不自觉的而生出一种感激之情。 “张秘书长，我们军事院一定会全力配合调查。我想，这件事很快就会搞清楚的。” 张鸣元见两位院长都没有异议，于是大声宣布：“那就按照两位院长的意思办，军事院与航天院务必精诚合作，早日查清原委，给人们一个交代，给理事会和主席一个交代。” 为了彰显事件的严重性，张鸣元全程都不苟言笑。 “我还要赶回去向理事会汇报，你们开始吧！”张鸣元说，“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哦，不对，是留给人类的时间不多了。” 秘书长留下这句话后，便乘坐疾速轿车飞驰而去。 威廉姆斯自然明白，今天多亏了张天霖的“仗义执言”，所以老奸巨猾的他当即诚恳的说道：“老张，这件事发生在军事院，归根结底是我的责任，这也验证了一个事实。” “哦，请指教。” 威廉姆斯摆了摆手，说：“航天方面，你们才是最专业的，所以，还是由你来主持吧！” “呵呵，威廉姆斯院长，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言不由衷，您不觉得有点晚了吗？”阿道夫嘲讽道。 “阿道夫教授，说话之前先要考虑好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威廉姆斯毫不客气说，故意将“地位”两个字的音拉的特别长。 阿道夫涨得满脸通红，哼了一声，权当回应。 张天霖干笑一声，没有理会两人的斗嘴，低沉说道：“好了，大家不要争执了，正事要紧。曾教授，你先来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吧。” 曾硕被他突然点名，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没事，不用紧张，实事求是的说就行。但一定要仔细，不要漏掉任何细节。”张天霖提醒道。 “好、好的。”曾硕深吸一口气，稍微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事情是这样……” 三天前，曾硕的实验室收到了“光速号”的信息反馈，表示一切正常。所有人都很高兴，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三天飞船就会带回历史性的数据。 然而，从这以后，实验室就再也没收到“光速号”的任何消息。曾硕非常担心，让通讯员不停的与飞船联系，可是没有任何回复。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光速号”极大可能与地球失联了！ 在向威廉姆斯汇报之后，他让操作员调出了飞船的定位坐标，与之前最近的一次定位坐标进行比对——也就是半个小时前的坐标，发现坐标竟然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在这半个小时内，“光速号”一直处于静止状态！ 接着，他又让操作员调出了四天前和五天前的坐标，惊人的发现“光速号”一直在减速运行，直至三天前就停在了那个坐标。 “我敢确定，在‘光速号’升空之前的无数次模拟飞行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它的每一项模拟数据都堪称完美。并且，在它返航的前一个月，我们仔细核对过各项数据，每一项都很正常。” 曾硕紧张的说着，带着坚定的肢体动作。 “可能是我被成功冲昏了头脑，在飞船返航的最后一周就没太关注数据，仅仅确认收到通讯信息。”他懊悔的叹了口气，“唉，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曾硕说完，便是一阵沉默——一阵可怕的沉默。 “也就是说，”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沉寂，“其实‘光速号’已经失联一周了......” “可以这么说。”曾硕答道，“不好意思，您是……” “曾教授你好，我是生态研究院的周然，有幸来此旁听。” “假设‘光速号’在一周前就失联了，那么失联之后的讯息是怎么发出来的？谁发出来的？宇航员吗？”阿道夫已经收起了敌意，开始发挥大脑的作用了。 毕竟，作为一名航天学教授，他也想搞清楚其中的缘由。 “如果‘光速号’出现问题，那么宇航员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地面。可是他们不但没这样做，反而一直报告一切正常，直至——三天前。其中存在着什么样的关键问题呢？”一名航天院的教授如是说。 “郑教授说的有道理。”另一位教授附和道。 许久未言的威廉姆斯突然开口：“除非那些消息不是宇航员发出的！” 很快，这句话引发众人想起了一个讳莫如深的“词”。 看到众人的表情，威廉姆斯继续说：“或者说，发出这些消息不是宇航员的本人意愿。” “难道是外星人……”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低声说出了那句话，那个词。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了，寂静如夜。 “好吧，”这次是张天霖打破沉默，“这是一个难辨真假的命题！威廉姆斯院长，请说说你的看法吧。” 作为“谨慎派”的代表，他一向拒绝谈论这个话题。 “诚然，这么多年来，我们对外太空的探索已经停滞不前。不过，‘外星人’存在的说法可以说是‘甚嚣尘上’。” 说到这，他特意看了看张天霖、阿道夫等人。 很明显，他的话语中充满嘲讽。 “我一贯认为，人类不是银河系中唯一的‘高级动物’，也许我们只是低等生物而已。在银河的某处，或者某些角落，还存在无数的高等文明，他们是比人类文明要高很多的外星文明！” 威廉姆斯仿佛把这个讨论会变成了他自己的演讲会。 “威廉姆斯院长，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阿道夫突然打断了他慷慨激昂的发言，“我们是在讨论‘光速号’失联的重大问题，不是来聆听您的‘外星’高论的。况且，在很久以前，我们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阿道夫教授，请不要着急嘛，”威廉姆斯不怒反笑，“假设银河系深处存在某个高等外星文明，他们的科技水平比我们发达的多，自然也包括在‘外太空探索’方面。如果他们在探索的过程中发现了‘光速号’，并且使用特殊的方法轻而易举的逼停了它，然后杀死了几名宇航员。接着，他们利用某种手段又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代替宇航员发出了那些消息……” 说完这些，威廉姆斯看着发愣的众人。 “这是第一种假设。”曾硕突然插口说，“院长的第二种假设是不是说，那几名宇航员并未被杀死，只是被‘外星人’控制了，接受他们的指令，然后向地球发回消息？” 威廉姆斯赞许的点了点头。 ------------ 第44章 应对方案 “不管是哪一种假设，如果成立的话，那么至少会形成一个事实......”曾硕看了看众人，没有继续往下说。 “地球在银河系中的坐标已经暴露！”张天霖淡淡的说，但很明显，话语中“我早就说过”的意味浓重。 这是他不愿看到的结果，也是“谨慎派”坚决反对进行“外太空探索”的根本原因。 “太可怕了！”阿道夫念叨着。 众人都明白阿道夫说的“可怕”意味着什么。 文明越发达，科技就越先进，战争也就越惨烈，这是任何文明历史进程中难以跨越的一道法则。如果外星文明存在，一旦地球坐标暴露，随之而来的就是侵略。 以人类目前的防御武器，恐怕无济于事。接下来，可能就是人类的灭亡了…… “不过，这只是假设。”张天霖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现在‘光速号’的坐标改变了吗？” 最后一句话是在问曾硕。 “我们一直密切注视着‘光速号’的动向，根据定位，基本没有改变。” “基本？” “对，”曾硕解释说，“‘光速号’并不是完全静止，而是以一种相对慢的速度，嗯，在滑行，对定位的影响微乎其微。” “定位系统的精确度……” “使用的是最精确的量级。”曾硕回答。 张天霖陷入了沉思…… 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的确只能做到这种精度的定位，如果能够再增大十个量级或者更多，或许就能够推算出“光速号”的运行轨迹。 究其原因，还是科技水平落后。 这时候，一个想法突然跑进了他的脑海：航天技术之所以发展这么慢，是不是跟“谨慎派”有很大的关系？ “可以推算出‘光速号’的运行轨迹吗？”威廉姆斯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航天教授们一个个低下头，有如霜打过的茄子，没有人回应。 “在座的教授们，谁能回答我！”威廉姆斯大声叫道。 “很遗憾，我们不能……”曾硕声若蚊蝇。 “那好，现在你们大多数人可以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了，用军事院和航天院最先进的技术去推算，去弄清楚怎么回事！”威廉姆斯吼道。 军事院的教授们一个接一个退出了会议室，航天院的教授们却齐刷刷的望着张天霖，等他示下。 张天霖比威廉姆斯还要清楚其中的难度，虽然不得不承认威廉姆斯说的很对。 “你们也都回去吧，阿道夫与周然留下。” 不一会儿，会议室就只剩下威廉姆斯、张天霖、曾硕、郑大申与周然几人。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军事院教授，看起来像是美国人。 “老张，是时候谈一谈关键问题了。”威廉姆斯率先开口，“我想知道的是，‘穹顶’升级之后的的防御能力与自主攻击能力如何。” 张天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这个还用我来说吗？”张天霖略带嘲讽的说，先后指了指自己和威廉姆斯，“我想咱们两个知道的应该一样多。” “呵呵，”威廉姆斯尴尬的笑一声，“如果叶教授还在的话，我是不会愚蠢到问这个问题的。” “不是还有曾教授吗？”张天霖看了一眼曾硕，“他跟随叶广利多年，想必参与的也不少。” 看到威廉姆斯尴尬的神情，张天霖也就不再卖关子：“‘穹顶’升级之后，抵御核弹攻击的能力提高了至少五十倍，具体是多少倍的TNT当量，我就不现场计算了。至于能否抵御外星武器的进攻，以及能够抵挡多久，这些都无法确定。” 他转过头问道：“你们军事院应该有过模拟吧？” “你说得对。”威廉姆斯点了点头，“不过模拟进攻的武器当量都是以‘穹顶’的防御能力为基础推算的。是这样吗，伊利亚教授？”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在问那个美国人。 “这位是伊利亚教授，军事专家，让他来说一说吧。” 在场的人都听过伊利亚的大名，他可是武器专业实实在在的专家，不仅对现代武器有着很深入的研究，对古代武器的发展历史也有着很透彻的见识。同时，他还提出了未来武器大战的构想......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是一名学术型专家，一直以科学的眼光看待武器的发展。此外，他讨厌政治，从不在政治立场上站队。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对目前讨论的问题没有多大帮助，但基于这个场合，我还是要说一说。” 伊利亚坦诚的说，虽然话说的不中听，却没有人反感，反而想听一听他的观点。 “威廉姆斯说的不错，在‘穹顶’的升级过程中，他要求我做了很多次的防御模拟，结果都令人满意。”伊利亚说，“你想一想，它只是一层防御罩，却能够抵御数以万计当量的核攻击，防御能力简直堪称完美。” 伊利亚表情淡然，看不出有任何情感。 在稍微的停顿之后，他继续说：“就人类目前的发展进程来看，世界上没有任何武器能够破坏它。” 听他这样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也变得缓和起来。 “接下来你就要问它的攻击能力了吧，威廉姆斯。”伊利亚面无表情的说。 众人这才发现，伊利亚对威廉姆斯每次都是直呼其名，从不带上“院长”二字。 “正是。” 威廉姆斯反而笑着回答，仿佛对伊利亚直呼其名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妥。 “其实，‘穹顶’之所以叫‘穹顶’，根本在于它的防御能力，攻击能力只是次要的，所以讨论它的攻击能力没有意义。”张天霖接过了话茬。 “张院长说的不错，主要的攻击能力体现在人类的自主出击。所以‘穹顶’的攻击能力没必要赘述。”说完这些话，伊利亚教授就没再说一个字。 …… 两个小时过后，终于敲定了一个方案：一是密切关注“光速号”的动向，不间断的进行呼叫，全力推算它的运行轨迹；二是提前组织联合政府最精锐的军事力量，应对可能且未知的军事冲突。 ------------ 第45章 “光速号”飞回来了 回到航天院之后，张天霖将阿道夫、周然两人留在了他的办公室。 “今天情况都看到了吧，威廉姆斯那伙人对‘穹顶’的防御和攻击能力掌握的一清二楚。虽然‘穹顶’的主要系统归属我们航天院，但武器系统却在军事院。所以，以后他们有任何武器方面的动作，我们也要想办法参与。” “您说的对，这样既可以了解武器系统，又可以监视他们是否在系统中做什么手脚。”周然赞同的说。 “院长，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您别生气。”阿道夫说。 “你说吧。” “军事院之所以对‘穹顶’这么了解，还是要怪您。” 周然一愣，似乎想到了阿道夫要说什么。 “你说的是叶广利？”张天霖问。 “就是啊，”阿道夫坐直了身子，“当初要是您不让他参与这么多，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你说的对，但这件事不能单单感性的看待。叶广利虽然是‘扩张派’的人，但你想想，他首先是一位著名的航天教授，如果不让他参与‘穹顶’的开发与研究，是完全说不通的。此外，还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其他方面的考虑？”阿道夫不解的问。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只能先按照今天会议的方案准备。”张天霖不容他再追问下去，“阿道夫，航天院这边的事就拜托你了，我跟周然还要到生物院准备‘自愿者实验’的事。两件事同等重要，我们得全力以赴了。” ……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仅仅过了一周，事情就出现了转机。因为“光速号”飞船飞了回来，并且四名宇航员都安然无恙！ 这天早上，负责通讯的操作员像往常一样无精打采的呼叫“光速号”，第一次呼叫没有回应，准备进行第二次呼叫。没想到，通讯器里传来了清晰而熟悉的两个字：收到。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通讯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通讯员结结巴巴的发出了第二次呼叫：“呼、呼叫‘光速号’，收到请、请回复。” “收到，我是‘光速号’，地面请指示。” …… 不一会儿的功夫，威廉姆斯等人就来到了通讯室。 “‘光速号’，我是曾硕，报告你的位置。” “收到。” 接着，一个坐标就出现在显示屏上。 “检查运行轨迹是否存在偏差。”曾硕紧张的说。 通讯器随即响起：“五分钟前刚检查过，一切正常。” “再检查一遍！”曾硕命令道。 “收到。” 三十秒过后，通讯器又响起：“一切正常。按照目前运行速度，预计两天后到达“穹顶”外缘，请地面做好接收准备。” 曾硕愕然，登时楞在当地，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威廉姆斯上前一把夺过通讯器，低沉的说道：“我是威廉姆斯，请报告你们最近一周的情况！” “院、院长好！” 通讯器里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报告院长，您说的情况是指……” “该死！”威廉姆斯低声骂了一句，“你们的身体状况，以及飞船的运行情况。” “我们？”对方有点迟疑，“我们都很好，飞船运行也、也很正常。院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是不是有什么突发状况？” 威廉姆斯突然焦躁起来，正准备发作，曾硕急忙说道：“院长，您先别着急，让我来沟通。” 然后，他拿起了另一部通讯器，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是曾硕，目前一切正常，地面会做好准备，迎接你们的到来。现在将你们最近一周的身体状况和飞船的航行日志传送回来。” “收到。” 紧接着一个文件就传送过来。 “保持联系，通话结束。” “收到。” 军事院有专门的医疗团队，经过他们的仔细核对，四名宇航员身体机能一切正常。 除此之外，“光速号”飞船的飞行日志也被确定为正常运行。 并且更为诡异的是，从“光速号”的通讯系统里可以看到，宇航员每天都在与地面保持联系！ 威廉姆斯等人陷入了沉思，想不透其中的缘由，在他们的脑海里充斥着三个字：不可能。 虽然他们不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得不相信。 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明明知道它是个错误，但经过验证之后，发现竟然是对的...... 威廉姆斯想起在上周的会议里，就曾有人提出是不是通讯设备出现故障，导致“光速号”可以正常通讯，只是地面无法接收到而已。 但这个假设没有理论依据，立即就被推翻了。 即便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定位坐标的事如何解释呢？难道也是由于定位系统故障引起的？ 或者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这一切？ 假设有一种力量控制了“光速号”的航行，以及宇航员，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以为飞船在正常航行，并且与地面进行正常通讯…… 威廉姆斯不敢往下想了。 就在这时，桌上手机响起，是张天霖打来的。 果然，他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光速号”的消息。 十五分钟之后，张天霖与阿道夫就匆匆的赶到了。威廉姆斯还在纳闷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直到看到了停在停机坪上的直升机...... 等威廉姆斯说完，两人皆吃了一惊，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说，”张天霖说，“我们还有两天的准备时间，那么你是怎么考虑的？” 威廉姆斯没有正面回答，苦笑着摇摇头：“我现在一头雾水，拿不定主意，正要通知你来探讨下，没想到你就来了。你们中国有句古语叫什么来着？” “说曹操，曹操到。”张天霖说。 “对对，就是这句话。”威廉姆斯尴尬的笑了笑，“老张，说说你的想法吧，理事会还等着汇报呢。” 张天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转向阿道夫：“你怎么看？” 阿道夫也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被问到了，只得硬着头皮说：“这件事情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诡异。我参加过那么多次的航天项目，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没有处理这类事宜的经验，所以……” 最后，阿道夫以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结束了回答。 看来，在未知的事物之前，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 ------------ 第46章 不可避免的弃子 威廉姆斯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其实，张天霖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很慌乱，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可是就这样发生了。他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 在前往军事院的路上，他的大脑一直在飞速运转，好在琢磨出一套应急预案来。 “确切的说，我们都没有处理这类事情的经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张天霖异常冷静的说，“‘光速号’和宇航员必须要回到地面上来。” 威廉姆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查清怎么回事儿！” “对，”张天霖肯定的说，“但不能让飞船直接落地，我们要在它进入‘穹顶’之前，做一个全面谨慎的检查，力求排除一切异常。” “让飞船停靠在‘穹顶’边缘的对接平台上，我们派出检测小队上去，如果没有异常的话，等回到地面再作进一步的处理。”威廉姆斯说。 “什么样的处理？”阿道夫忍不住问。 “隔离宇航员，进一步观察他们生命体征，可能需要几周，也可能是几个月。”威廉姆斯说，似乎有了想法，“然后对飞船进行全方位的检验。当然，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稍微停顿之后，他接着说：“可能，这是‘光速号’的第一次航行，也将是最后一次航行。” “什么意思？”阿道夫疑惑的问道，“难道废弃掉？” “不是，”张天霖摇着头说，“我想威廉姆斯院长的意思是将‘光速号’彻底毁掉。” 果然，威廉姆斯点了点头。 “啊，这、这怎么可以，我反对！”阿道夫忍不住惊呼，“‘光速号’完成了人类史上第一次近光速航行，具有重大的意义，就这样销毁了岂不可惜？” “必须摧毁！”威廉姆斯斩钉截铁的说，“我们必须要确保不能有任何不属于地球的生物或元素存在，这样太危险了。” “我赞同威廉姆斯的意见。”张天霖制止了继续争辩的阿道夫，“即便所有的检测合理，‘光速号’也必须摧毁。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必须假设有外星文明的存在。所以，我们不能冒险，至少不能替人类冒险。” 阿道夫明白这个道理，其实，从心里已经接受了他们的说法，但还是不甘心，想到“光速号”即将被摧毁，忍不住连连叹息。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不安的说道：“连‘光速号’都可以被销毁，那、那四名宇航员呢？” 威廉姆斯与张天霖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表达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 “这、这……”阿道夫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还要看事态的发展。”张天霖说，“还是祈祷吧！” “那就这么办！”威廉姆斯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先将这个意见上报给理事会，看看主席如何批复吧。” “好。” 第二天早上，张鸣元坐在了威廉姆斯的办公室里，慢悠悠的喝着咖啡。而威廉姆斯正快速的翻看着一份文件，正是理事会的批复意见。 从头看到尾，直到看见文件最后的两个字——同意，他才松了口气。 “主席特意交代，暂且按照这个方案执行，要保证四名宇航员的安全，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张鸣元临走时又补充道：“最后一句话是主席自己的意见。” 随即，由威廉姆斯与张天霖共同主持了一项会议，目的在于研究这个方案的各项细节与具体布置，包含应急预案与处理措施，会议集齐了军事院与航天院所有的精英人才。 一个小时之后，人类历史上意义重大的一项会议结束，静等明天的到来。 …… “地面呼叫‘光速号’，收到请回答。” “收到，地面请指示。” “航行是否正常，是否按照既定轨迹航行。” “一切正常，预计今天下午14:25:30到达地面。” “你将收到一个终点坐标，请复核。” “复核完毕。该位置显示‘穹顶’外缘的对接平台，请求再次确认降落点。” “地面已确认，完全正确，请规划航线。” “收到。预计今天下午14:18:10降落至对接平台。” “地面收到，通话结束。” …… 当“光速号”稳稳降落在对接平台上时，检测飞行器早已就位，每个检测员都提心吊胆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经过将近五个小时的细致检测，“光速号”飞船与宇航员一切正常。威廉姆斯向理事会进行短暂汇报之后，“光速号”飞船被允许进入“穹顶”之内。 于是乎“穹顶”缓缓开启，似乎意味着事态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穹顶”缓缓闭合时，所有人都极度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有不明飞行物紧随而来，然后对“穹顶”发起攻击。 当“穹顶”正常关闭后，每个人又松了一口气。 等飞船返回营地之后，震惊不已的宇航员被立即隔离起来，一批先进的无人检测设备开始对飞船进行全方位的检测。 一周之后，一本厚厚的调查报告送到了张鸣元的手里。 报告详细陈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以及所有的检查过程与结果。 最后，报告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条是，“光速号”飞船的状况一切正常，在舱内并未发现任何外星生物与外星元素。不过，出于对人类安全的考虑，建议将“光速号”飞船销毁； 第二条是，经过检查，及最近一周的观察，四名宇航员的生理机能均属正常，出于安全考虑，建议继续隔离观察。 对于威廉姆斯来说，第一条结论绝对是实事求是的结果，不过，第二条结论就值得玩味了。因为以他的处事风格来说，根本不会有第二条结论，也就意味着，四名宇航员可能要随着“光速号”......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有了联合政府主席的“特意交代”，即便是他的私人意见，威廉姆斯也不得不考虑如何妥善处置四名宇航员。 “也许过不了几天，主席就会改变主意了。”威廉姆斯冷冷的想。 ------------ 第47章 案件终于有了进展 王忠良与叶广利的案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但是侦缉队长刘向山始终没有放弃。 对于他来说，这两起案件都有隐藏很深的疑点，特别是王忠良的神秘消失。可是，对于这些隐藏的线索，他至今没有眉目。 刘向山仔细理了理两起案件的案情，决定先把注意力放在叶广利的案子上，突破口就是叶广利办公室外走廊上的监控。 当他把拷贝回来的监控文件交给技术科之后，那边却给了极其简单的回复：监控文件空白。 后来，他询问航天院负责安保的人员才知道，在叶广利死亡前、后的半个小时，监控系统出现了故障。 对于这样的答复，刘向山显然不相信，这也太巧了吧！ 接着，他将所有的监控设备带回了局里，让技术科进行全面的检查。 这时距离案件发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航天院保安科不同意这么做。后来经过局长与张天霖的协商，并且侦查科会提供一套临时监控主机，航天院这才答应配合。 通过数据还原，果然发现了问题。 设备主机没有问题，而是在硬盘的存储痕迹中发现了异常。 监控文件出现空白，说明监控系统在这一段时间内没有工作。从存储痕迹来看，在监控断开的一瞬间产生了极强的电流，正是由于这股电流的作用，迫使系统断开。 可是，怪就怪在这股电流，因为它比正常断电产生的瞬时电流要强的多！ 经过进一步的分析，这股电流来自一种干扰设备。 这下就很好解释了，也就是说，在叶广利死亡前、后的半个小时内，监控系统的断开乃是人为所致。 很显然，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杀害叶广利的凶手。 “果然是谋杀！”刘向山欣喜若狂。 但接下来的调查却更加困难，先不说去哪里找嫌疑人，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干扰设备就让他无从下手。 好在技术科人才济济，根据干扰电流的强度以及其他相关参数，很快锁定了五个品牌的干扰器，这样就大大缩减了调查范围。 即便如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地毯式搜查。 经过刘向山多次申请，局长裴青才同意将警局内一半的警力分配给他调配。 刘向山首先将排查范围锁定在航天院方圆五公里之内，秘密排查各种电子设备销售的地方，主要是案发前一周之内。 不过，由于时间比较久，再加上人员不足，进展很缓慢。 这一天，刘向山又将监控视频看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收获，就来到了航天院，准备找张天霖再聊一聊。 见到刘向山，张天霖好像挺吃惊的，连忙将他让进办公室。 “刘队长这次来，难道是案子有了进展？”张天霖关切的问道。 “嗯，关于叶教授的案子。实话讲，目前进展还不大，现在头绪比较乱，所以想找您再聊一聊。”刘向山开门见山的说。 “好的，正好我也想了解下案情，先稍等一下。”张天霖说着将身上的白色外套脱下。 刘向山看到外套背面清楚的印着“生物院”三个字，忍不住指着问道：“您这是？” “哦，你来的真是时候。”张天霖已经坐到椅子里，“我刚从生物院过来，最近实验室比较忙，连外套都忘记换了。” “您可真够忙的，正因为有您这样的人，才带来了科技的进步啊。”刘向山真诚的夸赞道。 “啊哈，这个帽子太高了，我可承受不起。”张天霖谦虚的说，“刘队长，你是需要了解哪方面的内容？” 刘向山挪了挪身子，坐的直直的，才低声的说：“张院长，在我们最近的调查中显示，叶广利可能是被人谋杀的。” “什么！”张天霖吃了一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这怎么可能嘛？” “您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接着，刘向山将他的最先发现大概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破坏了监控系统，然后进到叶广利的办公室将他杀了？”张天霖不安的问，心底还是不敢相信。 “大致就是这么个逻辑。” “但是我记得叶广利身上没有外伤，你们的尸检报告也是说突发疾病死亡。” “突发脑梗。”刘向山说。 “那怎么还成被谋杀了呢，这我可搞不懂了……”张天霖不解的说。 “我们分析，凶手先是利用干扰器干扰了航天院的监控系统，然后来到了叶广利办公室。再利用某种特殊的手段，引发了他的脑梗，就像干扰监控系统一样。在得手离开叶教授的办公室后，才解除监控系统的干扰。”刘向山耐心的解释。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目前还没有查到确切的证据，这些还只是我的推断。” “过了半个小时才解除干扰……” 张天霖口中念叨着，突然惊呼：“你是说凶手就在航天院！” 刘向山点了点头：“可能凶手得手后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留在了航天院，或者就在附近。” 张天霖听完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凶手就是航天院的人。 “但现在比较棘手的是，监控系统被干扰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段时间正是发现嫌疑人的关键时间。过了这段时间，排查嫌疑人的难度就非常大了。”刘向山无奈的说，“所以还需要麻烦您再仔细的想一想，叶广利有可能被谋杀的原因......” 听了他的话，张天霖有点愕然，不解的望着他。 “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以您的观察力来说，像叶广利这样身份的人，在航天院最可能得罪什么人。”刘向山又解释了一番。 张天霖想了一会儿，缓缓的说道：“在航天院，除了我，副院长，最有名望的就是叶广利了。要说因为地位与名气得罪某些人，这可能性很大。可是，这种事情最多导致关系不和，不至于搞到杀人的程度。” “这个真的很难说！”，说完，张天霖又感叹一句。 刘向山点了点头：“平时都有哪些人跟叶广利接触的多？” “他只有两个去处，航天院和军事院。”张天霖想了想说，“要说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他的那些学生。大多数也是副教授职称，还有一些研究员。” “学生？”刘向山若有所思，好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所有的学生名单可以提供下吗？我们需要逐一进行谈话。” “当然可以，稍等下。”说完，张天霖拨通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人事处。 ------------ 第48章 一个死亡的小男孩 仅仅过了大概五分钟，名单就送了过来。 “张院长，不得不说，你们办事的效率太高了！”刘向山笑着说，拿起名单看了一遍，九个人。 “都在这了吧？” “我刚才也看了下，应该没有漏下。” “刚才您说了叶广利经常去军事院，他在那里也有学生吗？”刘向山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得去趟军事院才行。”张天霖笑着说。 “威廉姆斯？” “对，他最清楚。不过我倒是知道，叶广利目前最得意的学生是一个叫作曾硕的年轻人。” “我知道这个人，叶广利死后，就是由他负责‘光速号’项目。”刘向山不经意的说。 “是的，没想到刘队长也很关心时事啊。” 刘向山应付了两句，就准备告辞了，张天霖坚持要把他送到电梯口。 在经过阿道夫办公室时，张天霖笑着说：“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阿道夫原来也是叶广利的学生。只不过因政见不和，两人多年前就已经脱离了师徒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多谢告知。” 说着，刘向山在名单后边加上了阿道夫的名字。 刘向山回到警局之后，就令人调取了名单上十个人的资料，经过初步筛选，表面上看都没有问题。 不过，越是这样，才越可能有问题。 真相往往隐藏在表面之下，就如同一面湖水，表面看起来明镜一般，没有半点涟漪，实则在湖面之下的是波涛汹涌。只有透过表象，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为谨慎起见，刘向山决定对名单上的人员逐个谈话。 经过十几天的调查，基本可以排除这些人的嫌疑，然而并不表明他们其中一个不是凶手。在这些人当中，只有一个人似乎有作案动机，那就是叶广利之前的学生——阿道夫。 阿道夫曾经是叶广利的得意门生，后来由于政见不同而分道扬镳，叶广利加入了“扩张派”，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虽然叶广利属于“扩张派”，但丝毫不影响他在航天院的地位与名声。从这方面来讲，科研是不分派别的。而且，更为尴尬的是，无论阿道夫怎么努力，即便有了张天霖的帮助，还是无法超越这个曾经的导师。 “穹顶”项目一直由张天霖主导，阿道夫作为负责人之一全程参与，但是他的名字还是要排在叶广利之后，即便在“穹顶”最近的一次升级中，叶广利依旧是第一负责人。 还有一点可以支持这个动机，那就是在叶广利死后，阿道夫才成为了“穹顶”的第一负责人...... “单从这一点来讲，阿道夫有杀人动机。”刘向山暗自寻思。 突然，他又想起张天霖说过的那个叫做曾硕的年轻人，也是叶广利的最中意的学生。 同样，曾硕也是在叶广利死后才成为“光速号”项目的负责人。 “这个人也有动机。”他想。 随后，他以同样的方式拜访了威廉姆斯，取得相应的名单之后，逐一排除，最后得出了与他预想一样的结论：曾硕完全具有杀人动机。 刘向山还清晰的记得与第一次见曾硕见面时的场景，这个年轻人文质彬彬，不善言辞。 在半个小时的谈话中，大多都是他在问，曾硕在回答。而且，曾硕似乎很坦诚，他直接表明叶广利既是他的领路人，也是前进路上的一座大山…… 最终，他将调查方向锁定在这两个人身上，秘密的调查这两人所有的关系网，并且派专人24小时监视两人的行踪。 这样一来，调查就简单很多了。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通过两周的监视，他们一无所获。因为两个人的生活都很单调：上班-回家，两点一线。 在刘向山一筹莫展之际，事情反而出现了转机，因为购买干扰器的人查到了！ 他匆忙赶回警局，调查的警员正在等着他。 “什么情况，具体说一下。” “通过大量的走访、调查发现，在事发前一周买过相应品牌干扰器的人很少，一共只有十一个。我们通过卖方提供的信息，一一排除。”这名警员干练的说，“其中有八个是公司采购，而且找到了设备，并且只在他们公司里使用过。” “那就是说这八个可以排除了。” “对。” “嗯，其他的呢？”刘向山问。 “其中有两个下落不明，因为买设备的人提供的是假名字，调查难度比较大。”警员说着看了他一眼，“最后一个比较奇怪。” “怎么回事儿？” “最后一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买的。” “小孩买这种设备干什么？”刘向山疑惑的问，好像一只猫嗅到了耗子的痕迹，“这个比较奇怪，查到小孩子的信息了吗？” “查到了，小孩叫小翔，”警员说，“他住在郊区，嗯，不对，好像是贫民区，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不等这名警员说完，刘向山突然起身向外跑，嘴里大声叫道：“走，跟我去郊区！” 警员刚上车，还没坐稳，刘向山就一脚油门踩到底，疾速警车“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地址，小张。” 小张慌忙将地址输入到导航系统，开车需要半个小时。 刘向山飞速的行驶在车辆密集的街道上，一辆接一辆的疾速汽车被甩到后边。就在十分钟之后，小张就接到了原先派出去的两个警员的电话。 “是不是出事了？”刘向山问道，似乎早就料了。 “队长，”小张叹了口气，“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发现小翔他……” “死了？” “嗯。”小张懊悔的答道。 “怎么死的？”刘向山简短的问道，语气中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还不知道。” “现场还有其他死者吗？” “没有，他们正在想办法联系小翔的亲人。” …… 二十分钟后，郊区，贫民区。 刘向山始终不明白，如此进步发达的社会，怎么还会有贫民区这种地方！ 人类都可以随意进入外太空了，却还是实现不了共同富裕，实在令人费解。即便存在贫富差距，但在这样一个高度发达的社会，贫富差距竟会如此之大！ “队长，我们来晚了……”两名警员自责的说。 刘向山没有说话，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缓缓向屋内走去。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燃气味。 ------------ 第49章 可疑的案发现场 “队长小心点，里边的燃气还没散净。”一个警员提醒道。 刘向山没有理会，径直向屋内走去。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里边很乱，墙角里到处堆着瓶瓶罐罐，大概是捡来的。屋里的摆设也极其简陋，除了一张破桌子和一把一碰就吱吱呀呀响的椅子，就剩一张破烂不堪的床。 一个头发凌乱、身着破烂衣衫的小男孩紧闭双眼，冷冷的躺在床上。 也许几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可怜的生命，现在却成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没有人知道他有着什么样的经历，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充满辛酸与不易。 二十分钟后，法医过来了，初步检查之后确定是燃气中毒。采集完屋内的指纹之后，就将尸体运回警局，做进一步的尸检。 此刻，命案小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外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那些人脸上除了冷漠看不出任何表情。 “哼哼，什么时候都不缺看热闹的人！”刘向山心里想，鄙夷的看着这些人。 这时，小张快步走了进来，小声说道：“队长，问清楚了，死者正是小翔，他从小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人……” 刘向山点了点头，继续在屋里查看，将目光停留在窗户旁边的桌子上，接着是上边的窗台，窗户。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窗前，伸出手握住窗户把手使劲一拧，发出“咯吱”的声音，竟然能打开。虽然看起来不常开，但还是能看到开启过的痕迹。 “没有亲人，他是怎么住进这里的？”刘向山不经意的问道。 “打听过了，这儿原来是一个独居老人的住处，自从前几年老人死后，这里就没人管了，后来小翔就住进来了。” 外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喧闹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孤儿，独居......” 刘向山正在沉思，被吵闹声搅得有点心烦，于是大声说道：“把外边看热闹的人.......劝散了！” 他忍住没有把“撵”字说出口。 小张知道，刘向山在想案情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打扰，于是慌忙跑了出去，接着就传来了“驱散”的声音。 刘向山仔细看了看地面，没有第二双脚印，但是在桌子腿旁边看到了几条不太明显的划痕，证明桌子被挪动过。 他轻轻的将桌子推到划痕边缘的位置，恰好就在窗户的正下方。 “有人挪动过桌子到这个位置。”他心中琢磨。 接着，他又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 整个椅子上面布满了灰尘，说明好久没有人坐过了。然而桌子上的灰尘却少了很多，最明显的是灰尘厚度不一，似乎局部被人擦拭过。 然后，他走到“厨房”里，其实就是一个破损不堪的燃气罩，灶台上放着一把破锅，还有一只缺了口的碗也落满了灰尘。 “小翔是不会趴在桌子上吃饭的。”刘向山想。 刘向山又走到桌子旁边，低下头仔细寻找，依旧没有发现脚印。 难道没有第二个人进来过？ 那为什么桌子会被挪动过？ 难不成是小翔发现燃气泄漏，想要从窗户爬出去？ 不对，这说不通…… 在回警局的路上，刘向山一直在思索，思索着小翔的死，接着联想到王忠良的神秘消失，以及叶广利的死亡。 虽然这三件案子的作案手法不同，但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案发现场没有第二个人。 “密室杀人？”这个探案界最神秘的作案手法再一次涌进了刘向山脑袋中。 …… 很快，尸检报告就出来了，死者在死亡之前没有外伤，也没有与人打斗的痕迹，可以确定是燃气中毒。并且可以肯定，死亡时间是在两天前。 “难道真的是燃气泄漏导致的意外死亡？” 刘向山总觉得漏掉了什么，将案发现场的场景回想了一遍。 “不对，从厨房里的落灰的程度来看，小翔是不做饭的，况且他也交不起燃气费，没有燃气怎么会泄漏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小张，安排人去燃气公司查一查小翔屋里的燃气是什么时候开通的！”说着，他就急忙跑了出去，接着就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再次来到贫民区，看到死气沉沉的破旧房子和街区，刘向山的心情依旧沉重。 他径直走进案发的房间，环视一周，试图找到上次漏掉的细节。搜寻了一遍之后，最为可疑的还是那张桌子。 假设现场有第二个人在场，并且这个人就是凶手，作案之后，他将桌子挪到窗户下边，踩上去爬过窗户离开。但是，疑问就出现了：桌子又是怎么被挪到原来的位置呢？ 难道是小翔自己挪开的？ 刘向山几乎可以断定，凶手是从窗户逃走的，或者是从容离开。至于桌子为何会被挪开，以及上面的脚印会被擦掉，这其中或许有不可知的因素。 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地面上为什么没有留下凶手的脚印？ “看来一时半会是解不开这几个疑点了，希望燃气公司那边有进展。”刘向山无奈的想。 思索片刻，他决定先回局里。 就在准备上车时，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发现街对面的拐角露出一个小脑袋，正直盯盯的看着他！ 刘向山下意识的再次回头望去，那个小脑袋一闪就不见了，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追了上去。 贫民区里的环境极差，全都是密密麻麻破旧的小房子，而且里边小岔道很多，曲曲折折，每个小道还互相连通着，犹如迷宫一般。 刘向山不熟悉路径，很吃力的追着，有好几次差点抓到，都被他钻进小胡同跑掉了。 不过，从他的背影可以分辨出，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虽然生的瘦小，跑起来却挺灵活的。 小孩不敢跑出贫民区，只在附近兜圈，时间长了，体力逐渐下降，越跑越慢。最终，在一个路口的拐角处被刘向山摁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刘向山喘着气质问道。 小孩可能被吓坏了，一句话也不说，但两个眼珠子直溜溜的转着，看着挺机灵。 这时候，刘向山看了看四周，已经有几个人慢慢围了过来，很明显不怀好意。他一把将小孩提溜起来，快步向警车走去，那些人直到看见警车才停下来。 ------------ 第50章 神秘人出现 等出了贫民区，在一处不显眼的拐角处，刘向山才把车停在路边，开始对小孩审问起来。 “说吧，为什么偷看，又为什么跑。”刘向山轻声问道。 小孩起初很惊慌，看到眼前的人似乎没有恶意，渐渐平静下来，低声咕哝了一句：“小桐。” “什么？” “我叫小桐。” 刘向山点了点头，点着了一根烟，示意他继续说。 “你是警察？”小桐小心翼翼的问道，闻到烟味后咳嗽了两声。 “对，”刘向山的语气慢慢缓和下来，“你是不是认识小翔？” 小桐点了点头，又咳嗽了一声。 刘向山见状，猛吸一口手中的烟，然后丢在脚边使劲踩了踩。 “不要怕，我来就是为了查清杀害小翔的凶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着伸手摸了摸小桐的头，不过被他下意识的躲了过去。 “我看到过一个人，一共是……两次。” 刘向山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开始写了起来。 “男的女的？” “好像是......男的。” 刘向山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他多大年龄，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了吗？” “大概四十多岁吧，我也不太确定，看起来像......一个外国人。” 刘向山刷刷的写着，当听到“外国人”这个词时，稍微停顿了一下。 这个词已经好久没听到了，大概从联合政府成立之后就严禁使用了。也只有在贫民区这种地方，人们还在肆无忌惮使用着。 最后，“外国人”三个字并没有出现在他的小本上。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露出来的头发很短，有点发黄。” “发黄？” “嗯。” “你说的是金色吧？”刘向山似乎明白了。 “对。”小桐说。 “好，这两次你都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到他的？”刘向山又说道。 “嗯，第一次是在社区的进口处，离你抓住我的地方没多远。”说着，小桐回过头想要用手指一指，却发现已经看不到贫民区了。 直到这时，他的脸上才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怎么了？”刘向山察觉到他的异样。 “我没有走这么远过，从来没出过那里，我爸爸告诉我一定不要出来，不然的话会被坏人抓走......”小桐说着露出了哭腔。 “你不用害怕，我是警察，没有人敢把你怎么着，你继续说。” 小桐极力的回忆，说道：“可能、可能是两个月前，当时我没什么事就出来转悠转悠，就看到那个人正在跟小翔说话，最后还把什么塞进了小翔的手里。当时我很好奇，悄悄的走了过去。” 小桐说的很慢，刘向山尽量不催他。 “不过，那个人一看见我就匆忙的走了。我问小翔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告诉我，我想看看他手里拿的什么，他也不给我看，然后就一溜烟跑回家了。”小桐说着似乎还在生小翔的气。 “之后呢？” “我当时很生气，心想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不跟他玩了，然后我就走开了。”小桐说完了松了一口气。 “从那以后你又见过小翔吗？” “见过啊，想着他也挺可怜的，所以没过几天我就把不跟他玩的这件事忘了。” “第二次呢？” 这次，小桐略微想了一下才说道：“大概十几天前，傍晚的时候，那个人走进了小翔的屋里。我本想去偷听的，但不知道那个人是干什么的，有点害怕。正好这个时候爸爸喊我回家吃饭，我就回去了。” 刘向山停下笔，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你看到了吗？” 小桐摇了摇头。 “这以后呢，小翔出现过吗？” “没有，”小桐说，“后来，我去找过他几次，但是那个门锁的紧紧的，我打不开，喊他也不答应。” 此时刘向山已经基本确定，小桐口中所说的那个短发男人就是杀害小翔的凶手，只要找到这个人，案件就能解开了。 于是，他对小桐说：“今天你说的这些对我们破案很重要，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小桐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小翔是怎么死的？” 刘向山本不应该说的，但他还是说道：“燃气中毒。” “什么？燃气中毒？”小桐竟然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 “你笑什么？” “自从小翔住进那个屋子，就没有通过燃气，我还能不知道！” 刘向山明白了，跟自己预想的一样，像小翔这种无依无靠，靠捡垃圾为生的孤儿怎么会交得起燃气费呢？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一定是凶手替小翔交的燃气费，不知情的小翔自然而然就中毒了。 接着，刘向山又询问了一些小桐的家庭情况，得知家里只有他跟他爸爸两个人，他爸干零工维持生计，是一个可怜的家庭。 刘向山将小桐送了回去，下车时塞给了他一些钱，说是提供线索的奖励，并一再叮嘱他要对今天的事情保密。 小桐没想到提供线索还有奖励，高兴的跳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钱揣到兜里，欢快的跑回了家。 看着小桐消失的单薄背影，刘向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像他这样生活在贫民区的贫民不计其数，时刻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联合政府就当没看到一样，不采取任何采取帮扶措施，任他们自生自灭。 究竟为什么呢？ 也许，这是联合政府有意为之。 起因便是，在联合政府执政最初的几年里，各地的贫民暴乱频发，为了镇压，联合政府投入了大量的军事力量。导致了联合政府的不稳定，浪费了大量的资源。 报复。 对，资源，他想到了，或许这一切都源自资源。 地球的资源正在逐步耗尽，现有的资源如此宝贵，当权者自然不想投入在这些没有价值的人身上。放任不管，可以节约很多资源，同时也达到了惩罚的目的。 可悲的人类...... 这是多么的不平等啊，有人一出生便住进高楼大厦，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人一出生就像小桐那样，待在又脏又乱的贫民区；还有人像死去的小翔一样，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最后却被人利用完之后无情的杀害。 也许，联合政府对这些毫不知情，也许是视而不见，但这些都是事实，赤裸裸的摆在那里，慢慢腐烂，变臭，最后灰飞烟灭。 也许，那些当权者很快就会忘记，可是，历史不会忘记，时间会记录一切。当尘封的史书被后世之人一页页展开之时，种种事实都会展现在眼前。到那时，斯人虽逝，但仍旧难逃耻辱柱上留名。 …… 正在这时，小张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 第51章 自愿者实验 在“光速号”事件发生的这段时间内，徐山每天都泡在实验室，为“自愿者实验”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模拟实验。 自从他被破格提升为教授之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生物院里几乎每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就连副院长与他走的也近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刚刚把关于“生物反噬”的难题给解决了，正准备向张天霖汇报。 “徐山，昨天又没走吗？” 一句话打破了实验室的安静。 “导师您来了，我正要向您汇报一个好消息！”徐山欣喜的说。 “是关于‘自愿者实验’的吗？”张天霖笑着说。 “不是，”徐山说，“是‘基因反噬’的问题解决了！” 张天霖听了很高兴，连忙问怎么回事儿。徐山揉了揉眼睛，将自己整理的资料打印出来，恭敬的递给张天霖。 “实在太好了！”张天霖看完资料，忍不住夸赞，“徐山，我真的为你骄傲，这样的难题都被你攻克了，以后你的成就必将超过我！” 徐山兴奋之余自然不敢忘了导师的教导，急忙谦逊的说：“导师，您太谦虚了，我跟您还有很大的差距。况且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您教导有方！” “这些天辛苦你了，好几天没回家了吧？”张天霖关心的说。 徐山点了点头。 “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两天，然后咱们在探讨下‘自愿者实验’的最终方案。硬仗快要开打了……” 徐山虽然心力疲惫，却兴奋的离开了生物院。 张天霖将自己锁在实验室，开始测试“基因反噬”的解决方案。他做了几组实验，又通过几个小时的观察，实验小白鼠没有任何问题，实验数据也都正常。 “看来这个问题是解决了。”张天霖暗暗高兴，可是一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试验者，又不免有些悲观的情绪。 不过，为了治疗自己的眼疾，也只能冒险一搏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随着冷冻设备缓缓开启的声音，三支生物制剂出现在他面前。他将其命名为生物制剂B，等待下次生物制剂A失效的时候再使用。 …… 一周过后，“自愿者实验”正式开启。 张天霖、徐山等参与实验的人员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对实验设备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检查与调试，只等着自愿者的到来。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情，生物研究院院长林盛伟也出席了，他就坐在张天霖的左边，右边坐着的是副院长李庆义。 林盛伟看了看手表，十点一刻，去接叶东明的车七点就出发了，算起来都已经三个多小时了。 于是，他小声的问张天霖：“老张，是不是该到了？” 张天霖低声说道：“不好说，起初张梅并不同意，就怕她会临时改变主意。” “叶东明不是同意了吗？”林盛伟说。 “嗯，叶东明是铁定了心，咱们耐心的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一辆商务接待车缓缓出现了，正是接叶东明的那辆车，众人见状纷纷起身。 张天霖与林盛伟快步走向车子，当车门缓缓打开时，就看到了叶东明木然的脸。车里只有他一人，没看到张梅。接着，医护人员搀扶着叶东明坐进轮椅。 林盛伟慌忙走向前，握住了他的手，温和的说：“东明，你好。我是生物研究院的林盛伟，你不要紧张，相信我们能够做到。” 叶东明知道，无论在家里有多冷漠，在这种场合下也得改变一下。于是淡淡的说：“林院长，谢谢您。” “你认识我？”林盛伟有些吃惊的说。 “呵呵，在电视上见过。” “你母亲怎么没有一起过来？”林盛伟想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提到张梅，叶东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复杂。 他知道，她之所以不来，就是怕彻底失去自己的儿子。但是如果自己一辈子这样，何尝不是一种失去呢？ “可能是不忍心吧。”叶东明淡淡的说。 这时，张天霖略带微笑的说：“我们能够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一个脱胎换骨的你完整的交到你母亲手上。东明，你相信吗？” 叶东明缓缓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这光应该是重生的希望。 他重重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那就辛苦各位了！” 说着，叶东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张天霖，正是那份“自愿者实验”签署协议。 “我和我母亲已经签过字了，”叶东明反而放松了一些，“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张天霖看着张梅的签字，简单的两个字，她却写得粗细不一，横斜竖歪，信封的正中还有一点水印，那分明是一滴泪珠。 他能想象张梅在签字时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也能体会她当时沉重的心情。 “先去实验室，我们将实验的要点逐一给你解释一下。” 实验室中，只有张天霖、林盛伟、徐山，还有几名助理及医护人员，其余人员都不允许入内。 张天霖对叶东明介绍说：“这位是徐山教授，他是这次实验的负责人。” “徐教授您好，辛苦了，我的下半生可就交到你手里了。”叶东明开玩笑的说，能说出这样的话，似乎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也许是对生死的淡然，才能在此刻生出这样的心境。 徐山愣了一下，同样也很惊讶，于是礼貌性的笑了笑。接着，他郑重的说：“你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 在得到张天霖的示意后，他继续说：“接下来我要说的很重要，我尽量讲的通俗一点，你有不明白的可以及时问，我会耐心解答。” …… 实验分为两个阶段进行，不过是由一次性完成的。 第一阶段，通过比对，将叶东明的基因与实验过的小白鼠的基因进行“基因融合”，再将融合后的基因链重新整合。在整合过程中，将无益于人类的基因链剔除，避免出现“基因排异”现象。 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四个小时。 如果第一阶段顺利完成，才能进行第二阶段。 实验的目的是让叶东明双腿重生，就要使用到拥有很强再生能力的蝾螈基因了。蝾螈体内的再生细胞具有记忆功能，可以再生出新的骨骼、肌肉和神经组织，正是人类截肢再生的最好工具。 徐山会把提取过的蝾螈再生基因与叶东明的基因再次进行融合。当然，“基因融合”只是第一步，因为仅仅融合成功还不足使他生出双腿，还需要让再生基因完成“吞噬”过程，继续通过“反噬”从而实现再生。 这个阶段大概需要六个小时...... ------------ 第52章 有惊无险 假设前两个阶段都顺利完成，那么实验才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接下来就是密切观察双腿再生的情况。如果双腿能够顺利重出，这时候才算成功一半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对他性格与心智的严密观测。 如果在一段时间内，叶东明的各项生理指标及身体机都能够符合人类的特征，那么实验无疑是成功的，谁也想象不到那个时候会是怎样疯狂的场面。 但是，如过结论是相反的，谁都能想到该如何处理。 只不过，后一种情况处理起来很简单，而“基因改造”可能就永远停滞不前了…… 讲解过程很长，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叶东明已经了解了实验的性质。 这次实验，是人类史上第一次将“基因改造”应用在人类身上，意义不言而喻。虽然只是一次“自愿者实验”，可是已经在理事会内部炸开了锅，因为谁都明白，跨出这第一步之后，就很难再回头。 最终，还是联合主席一锤定音，做出了这个折中的决定。 既然是人类史上的“第一步”，那么风险也是必然的。 在叶东明决定签署协议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要么浴火重生，要么成为试验的牺牲品。但无论结果怎样，他都不会后悔，毕竟自己曾经与命运抗争过。 当他从容不迫的“走”进这个实验室时，他知道，叶东明的名字将永远被历史铭记。 ……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张天霖问道。 “大概清楚了，毕竟有些东西我也没必要搞懂，你们只管动手就是。”叶东明说。 “对了，”徐山补充道：“由于实验时间比较长，希望你能耐心一点。” “呵呵，”叶东明竟然笑了，“徐教授，耐心绝对是我最擅长的东西。” 随着各种设备的启动，徐山带着助手和医护人员开始忙碌起来。为了预防突发事件，张天霖还专门准备了专业的医疗团队。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忙碌，实验终于做完了，虽然中途发生一点波折，但整个实验还算成功。从实验室出来的那一刻，徐山就摊倒在了椅子上。 在所有人当中，叶东明的付出是最大的，但是要说到责任，徐山无疑是承担最多的那个人。很大程度上，他担心的倒不是实验失败带给他的负面影响，而是无法愧对叶东明，张梅，以及所有人。 徐山太累了，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被张天霖轻轻推醒。他的第一反应是叶东明出了状况，立马就精神了，急忙问道：“导师，出什么事了！” 张天霖笑着说：“别急，没事。看你睡得那么沉，有几次我都忍住了没叫你。” “您说什么事？”徐山问道。 “是这样，实验刚开始两个小时，叶东明的母亲张梅就来了。作为一个母亲，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她一直在实验室外边等着，任谁劝说也没用。”张天霖感慨道。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见她。”徐山毫不犹豫的说。 “好，辛苦你了。” 经过一阵诚恳的交谈，在得到徐山的保证之后，张梅终于放心的回家了。 距离实验完成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叶东明仍处在昏迷之中。他全身上下接满了各种仪器，通过上面的数据来反映身体机能。 病房里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点，是设备运行的标志。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张天霖和徐山一直守在实验室里。 看着昏迷不醒的叶东明，两人疲惫的神情中透露出不安。除了昏迷，还有一件事让他们担忧，那就是叶东明的心跳达到了160-180下/分钟，是正常人的两倍。 他们根本无法确定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叶东明“醒”了！ 这种“醒”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醒了，而是身体恢复了意识，虽然能够感知到自己的生命，但是还无法与外界交流。此外，他的心跳逐渐降到了120-140下/分钟，这是一个好兆头。 “导师，您说他会昏迷多久？”徐山忍不住问道。 张天霖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说：“他现在的状态跟植物人很相似，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又有点不同，那就是他可以感知到外界，只是无法进行交流。不过有一点或许可以断定，他的心跳之所以从160-180降到了120-140，就是因为完成了‘基因融合’的过程。” 徐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根据我们的研究结果，下一阶段要进行‘基因吞噬’，届时他心跳会加速，而且体表温度也将上升。所以，我们要做好降压、降温的准备。”张天霖分析说。 “这些设备已经就位了。”徐山回答道，“不过，如果出现降不下去得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做到我们该做的，其他的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与张天霖预想的一样，叶东明身上的各种仪器在安静了几个小时之后，突然响了起来。经过及时的降压、降温，叶东明的生命体征又恢复了正常。 “真险啊！”徐山心有余悸的说，“导师，您真神了，果然与您料想的一模一样！” “太幸运了，太幸运了！”张天霖感慨道，“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 “基因反噬。” …… 下午五点时分，出现了惊险的一幕，叶东明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体温也急剧上升，伴随而来的是心跳急速下降。这种症状与之前模拟实验失败的症状非常相似。 张天霖等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经过一个多小时抢救下，叶东明的各项指标慢慢恢复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跳与体温都下降到了正常人类的指标。 “我认为我们成功了！”张天霖颤抖着说，脸上不知是高兴还是犹豫的表情。 徐山听导师这样说，自然高兴，但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难道这么轻易就成功了？ 其实，对于实验的成功与否，他从来没有足够的把握，只是在心底一遍遍说服自己相信，强迫自己去相信。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实验的结果，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如果成功了，他不一定是功臣，但是失败了，他一定是罪人。 突然间，从徐山心底升起一种烦躁与悲观，这种情绪立即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与精神。接着，一种失落感席卷而来。 可是奇怪的是，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情感，这种情感似乎非常复杂，让他无法分辨其中的悲与喜；又似乎非常简单，就像做错一件小事之后的自责…… ------------ 第53章 手指动了！ “徐山，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张天霖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没、没什么，”徐山说，“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 “也是，等过了今天一定让你好好休息。”张天霖似乎没看出他的心事。 “过了今天？”徐山不解的问，“导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推断不错的话，现在‘基因反噬’阶段已经完成，叶东明要是能撑过今天晚上的话，他就有可能得到一双崭新的腿！” 张天霖兴奋的说着，精神依旧充沛。 徐山听到这话，心中的热情被瞬间点燃，这热情仿佛一把火，将方才的烦躁与悲观烧的一干二净。 于是他激动的说：“如果叶东明能撑过今晚，就说明我们成功了？” “对！”张天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徐山，你知道我们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吗？” “不、不知道。” 他看着眼前的张天霖，突然间想到了一个词：春风得意。 “呵呵，你会知道的。”张天霖自信的说。 徐山在张天霖的脸上再一次看到了得意的神情，但是这种神情却掩盖不住他那充沛的精力，这种精力绝对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该有。 望着这张脸，徐山悄悄陷入了沉思…… “徐教授，您赶紧来一趟吧！” 徐山被助理呼叫声惊醒，下意识的回了句：“来了！” 说完，他看了一下表，六点零五，刚睡了两个小时。 “他、他好像醒了！” 徐山刚走进病房，就听到助理就激动的说。 徐山走近查看一番，并未发现叶东明醒来的迹象，于是对助理说：“你是不是看错了？” “绝对没有，刚才明明看到他的左手大拇指动了一下。” 徐山盯着他的手指看了一会儿：“你应该是太累了，去隔壁休息一会吧。” “哎，徐教授，您怎么不相信呢！”助理有点着急了，紧接着突然大叫道，“你看，又动了！” 徐山猛地回头，果然看到叶东明的左手大拇指轻轻抽动了一下。他急忙喊来了主任医生，查看了叶东明的状况。 “一切正常。”医生说，“如果他的身体能动了，就说明他醒了，再等等吧。” 徐山思索了一会儿，俯下身对着叶东明的耳朵，轻声说：“叶东明，你要是醒了的话就动一下手指。” 什么也没发生。 “你要是能听到我说话，就动一下手指。” 这下动了，左手拇指！ 徐山欣喜若狂，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继续说：“不要担心，你正在恢复。” 叶东明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这说明，他完全能够听懂，真的醒过来了。 徐山立马向张天霖汇报了这个情况，十五分钟后，他就赶了过来。 两人对着实验数据讨论了半天，得出了一个令人振奋的结论：“基因改造”实验顺利完成。 “接下来就要看‘再生能力’的显现了，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即使目前风险降低了很多，但依旧决定着实验的成败。”张天霖说。 “就像您之前说的，走到这一步算是成功一半了。” “不，还不到一半。” 听到这个回答，徐山犹如被泼了一头凉水，又想起后续的性格测试与心智观测，多少有点高兴不起来。 这时，张天霖的电话响了，是副院长李庆义打来的。 张天霖挂完电话，对徐山说：“张梅来了，还是想见一见叶东明。” “好啊，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徐山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 “现在还不是时候，”张天霖摇了摇头，“至少现在还不能透露叶东明的状况。最好是等到‘再生能力’显现的时候。” 徐山在思考着他说的话。 “走吧，咱们一块过去。”张天霖边走边说，“先稳住她的心态。” 两人来到李庆义的办公室，看到了憔悴的张梅。 见到两人，这个可怜的女人似乎从忧愁中瞬间解脱出来了，她猛地站了起来，带着即将消耗殆尽的坚强口吻说：“东明怎么样了，他还、还好吗？” “他很好。”张天霖重重的点了点头，“你别着急，先喝口水，我让徐山说说他的具体情况。” 接着，徐山将实验的过程大概叙述了一遍，包括每个阶段的情况，又讲了叶东明恢复的情况，以及目前的状态，除了叶东明已经醒来的事实没有说。 最后，张天霖补充说道：“综合来讲，到目前为止，实验是顺利成功的。” 徐山讲的时候已经尽量通俗，但张梅还是没听懂多少，这个过程中，她的心一直是悬着的，直到张天霖说完最后一句话，压在她心底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那、那既然实验成功了，为什么东明还昏迷着呢？”张梅紧张的问道。 “这个过程非常复杂，也很漫长，我们需要耐心的等待。”张天霖解释说，“你放心，如果东明醒了，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终究算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张梅也不再追问了，她最后说道：“我能提个要求吗？” “你说。” “我想看看东明。” “这、这恐怕不行，”徐山为难的说，“病房要求无菌无尘，所以……” 张梅祈求的望着三人。 这时，李庆义说话了：“老张，就让她看一眼吧，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张天霖也很为难，如果因为探视发生了不可知的状况，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他看了看徐山，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林院长，不是我们不让探视，的确是因为目前是关键时刻，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也不能冒任何风险。”徐山说，“也请您见谅。” 最后一句话是对张梅说的。 此刻，张梅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直线般滑落下来。 看到这种情形，李庆义提议，让张梅隔着玻璃看看叶东明，然后她才安心离开生物院。 对于叶东明来说，时间正在悄悄流逝，但对于张天霖等人来说，时间似乎永远不够用。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煎熬的等待着，等待着实验顺利进展，也等待奇迹的出现。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时候，等待也算是一种风景。 ------------ 第54章 神秘力量 经过漫长的一周之后，叶东明恢复了语言功能，这应该是进行实验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当时医护人员正在检查叶东明的身体状况，突然听到他“说话”了，不过声音很小，似乎是通过呼气挤出来的声音。 “只是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徐山叹了一口气。 “能说话就是好事，”张天霖安慰他说，“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医疗手术。” “希望他能够早日醒过来。”徐山望了一眼病床，“他的手指动了！” 果然，叶东明的手指又动了两下，这次是食指。 “嘴角也动了。” 徐山慌忙将耳朵凑了过去，试图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还是听不清。” 徐山话音刚落，叶东明的食指又动了两下。 “疼？”徐山不敢确定，耳朵靠的更近了。 “导师，他说的似乎是‘疼’这个字！” “疼……”张天霖自言自语，突然恍然大悟，向叶东明双腿望去。 为了保证无菌条件，除了头部，叶东明的整个身子都在无菌仓里，像是一个培养皿。 “徐山，快看！”张天霖颤抖的手指着叶东明的腿，“是不是长了几公分？” “是、是啊，长出来了！”徐山已经语无伦次，他也看到了新长出来的肌肉组织。 张天霖尽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当即想到是肌肉组织再生引起的疼痛，正是这种疼痛感唤醒了叶东明的知觉。这种知觉是无意识的，通过外界无法唤醒，只有依靠内在的因素。 不过，内在知觉一旦唤醒，就意味着再生基因已经与主体基因完全融合，也就意味着，“自愿者实验”成功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是关键时期，成败在此一举。”张天霖激动的想。 多么震撼，他们几人有幸见证了这意义非凡的时刻。这一幕可能意味着，在以后的岁月中，人类不再为肢体的残疾而担忧，也不会再有因残疾带来的自卑与沉沦。在时间的长河里，在生命的尽头里，这，都将是浓重的一笔！ “必须要注射镇痛剂！这种肢体再生的疼痛常人难以忍受。”他解释说，“我们大概都经历过长个子时骨骼的疼痛，跟这种疼比起来可是天差地别！” 注射完镇痛剂，叶东明果然稳定了下来，脸上仿佛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徐山忙着整理相关资料，张天霖就回航天院了。刚到办公室，阿道夫与周然就到了。 “院长，看着您心情不错，实验进展的很顺利吧。”阿道夫笑着说，“周教授，你知道的比我多一些，说说。” “我知道实验开始的很顺利，不过后来生态院那边比较忙，我就没怎么了解了。”周然随意的换了个坐姿，“还得院长跟咱们透露透露。” “我就知道你们会问，不过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们。”张天霖说，“实验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 当张天霖说完，两人震惊得眼珠子要凸出来了，没想到距离实验刚过不到一个月，再生组织就开始生长了。 “阿道夫，军事院那边怎么样？” “您指的是‘光速号’？” 张天霖点了点头。 “有好消息。” 阿道夫笑了笑，说：“整个飞船没有任何异常，已经销毁。四名宇航员还在隔离，也没有异常。不过，他们的家属一直在闹情绪，威廉姆斯那个老家伙现在头疼的很。”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张天霖说。 “这还不算？”阿道夫笑的更灿烂了，“听说理事会对‘光速号’的调查结果很不满意，将威廉姆斯狠狠的训了一顿。” 说完，阿道夫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周然也跟着笑了起来，指了指阿道夫说：“阿道夫教授，你这叫落井下石，这样可不好啊。” “我知道这个词，这是你们中国人的成语。” “我们中国人？”周然开玩笑的说，“那你就是外国人喽。” “虽然官方不允许这么说，但是从地域上来讲，我的确确是个外国人。” “好了好了，你们小点声，别给自己惹麻烦。”张天霖提醒道。 “隔墙有耳？”周然警觉的说。 “不至于吧，这里可是航天院。”阿道夫也不信。 “怎么不可能，难道你们忘了小王的事？” 两认默许的点了点头，提到王忠良，都想到了他神秘消失的事情。 “要说到王忠良，这个案子也太奇怪了，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阿道夫感慨道。 “对了，前段时间刘队长来找过我，又询问了一些叶广利的事。”张天霖说着打开了电脑，看到一封邮件。 “哦，是案件子有进展了吗？”阿道夫小心的问，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好像没有。”他说着点开了邮件，是联合主席秘书处发来的。 “只是问了一些问题，还要了叶广利学生的名单。对了，我把你的情况也跟他说了。”最后一句是冲着阿道夫说的。 “哦，我说呢，前段时间他找我聊了聊。” 周然有点疑惑，忙问道：“他都问你什么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来调查了？” 阿道夫说：“也没问什么，主要问了问我跟叶教授的关系怎么样，还有我们分道扬镳的原因……” “难道他怀疑你跟叶广利的死有关？”周然直白的说。 阿道夫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他们二人都没有看到。 “应该不是，他要了叶广利所有学生的名单，不只是航天院，军事院那边也一样。”张天霖笑着说，“我觉得他的调查进入了瓶颈，做做样子罢了。” “我想也是。”阿道夫心不在焉说。 “好了，不讨论这个了。”张天霖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咱们说一说‘光速号’的事，我有个想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接着，他分析了一下“光速号”事件的整个过程，认为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虽然飞船跟宇航员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起因，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事，更应该谨慎对待。 张天霖怀疑这件事的背后可能有一种隐藏在外太空的神秘力量，一切都是它们在操控。至于是什么样的神秘力量，就是接下来他们要弄清楚的。 这个说法，着实惊到了阿道夫与周然二人。 ------------ 第55章 嫌疑犯 “神秘力量？”阿道夫惊愕不已，“这、这……” “院长，您说的会不会太神了……”周然也持怀疑态度。 “你们都不相信？”张天霖淡然的看着他们，“万事之果，必有其因。我认为，‘光速号’此次的航行已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搞清楚怎么回事儿，那么人类社会很有可能发生极大地转变。”他一脸严肃，“地球的坐标极大可能已经暴露，这就是我极力反对探索外太空的理由。” “您准备怎么做？” “我想组织一次航行，到‘光速号’停滞的地方做一次调查。” “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这次调查有很大的风险。”周然担心的说，“不过，假设真的存在那股‘神秘力量’，恐怕地球的位置也早已暴露。” “你分析的很对，所以现在考虑风险没有意义。”张天霖说。 “我们有‘光速号’停滞的坐标，以‘探索战舰’的航速，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达到。”阿道夫赞同的说，“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如果不考虑风险的话。” 他曾经五次随“探索战舰”探索太空，不论是在理论还是实践上都取得了重要的成就。现在他都这样说了，两人没有道理不信服。 “阿道夫，我想让你负责这次的探索行动。”张天霖直言不讳，“有你在，我们才能放心。” “院长，我认为这件事得从长计议，毕竟……”周然抢先说道，但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还是风险太大？” “是太危险了！”周然终于说出口这个词，“假设‘光速号’事件是外星人搞的鬼，他们必然已经掌握了它的一切信息。此时再派战舰出行，有可能会发生……” 周然停顿一下，继续说：“如果双方相遇，很可能发生交战。阿道夫，你觉得呢？” 在他看来，一向以谨慎起见的阿道夫会跟他有同样的想法。可是，没想到阿道夫却说：“我觉得院长说的有道理，而且这也是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周然反问道。 “见证外星人的机会。”阿道夫半开玩笑的说。 “见鬼的外星人！”周然有点焦躁了，“除了这个危险，我觉得那几名宇航员也是潜在的风险。”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阿道夫反驳道，“这是基于‘神秘力量’存在的假设，我们还不能确定它是否存在。” 很显然，阿道夫极力赞成张天霖的提议。 周然见状，知道无力挽回，只得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我选择支持，但是我内心还是不赞同。不过，我还有个想法，看您能不能想想办法。”最后他对张天霖说。 “说说看。” “据我所知，理事会对威廉姆斯表达了强烈的不满，要求他尽快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并且消除掉潜在风险。我想，他可能会对那四名宇航员下手。所以，我想请您周旋一下。” 周然说完，默默的望着他。 短暂的沉默过后，张天霖摇着头说道：“他们已经成为死局，救不得了。我很清楚威廉姆斯的为人，并且，理事会也一定是这个意思。” 周然脸上掠过一阵抽搐，无力的叹了口气。 “不过，我会尽力试着协调一下。”张天霖违心的说，“接下来咱们讨论下探索的事吧。” ……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三人的会议，竟然是刘向山到访。 “您好张院长，打扰了。”刘向山平静的说，“两位教授也在。” 说完，他特意看了一眼阿道夫。 “刘队长快请进。”张天霖笑着说。 “不必了，我是来找阿道夫教授的。”刘向山冷冷的说。 张天霖见刘向山身后还有两人，站在门外一动不动，觉得好像出事了。 “刘队长，请问找我什么事？” 阿道夫缓缓站起身，尽量保持镇定，但张天霖和周然看得清楚，他的双手在微微抖动。 “我们有证据显示，你跟叶广利的死有很大的关系，希望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刘队长，你、你什么意思？”张天霖慌忙问道。 “阿道夫教授目前是嫌疑人。” “什么？”阿道夫似乎很气愤，“你们已经找我好几次了，说是了解情况，现在又说我是嫌疑人！简直欺人太甚！请你们离开这里，不要妨碍我工作！” “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刘向山淡淡的说，“这是拘捕令。” 说着将一份文件平展到他面前，上面赫然写着“拘捕令”三个大字。 张天霖等人吃了一惊，不明白为什么要将阿道夫拘留。最为疑惑的是阿道夫本人的反应，见到“拘捕令”之后，他竟然瞬间就没了刚才的脾气。 “刘队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周然试图搞清楚什么事。 “张院长，周教授，既然我已经拿到了这个文件，就说明有了足够的证据。” “阿道夫，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张天霖着急的问。 “我也搞不明白，我倒要看看你们耍什么花招！”阿道夫大声道。 “带走。” 刘向山一声令下，身后的两名警员就要给阿道夫戴上手铐。 “不用，等上车了再带吧。”刘向山说，“张院长，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工作了。” 这时张天霖已经冷静下来了，看到阿道夫刚才的反应，以及今天的反常情绪，似乎说明他真的不对劲。听到刘向山不让手下给阿道夫戴手铐，又看了看身着便衣的两名警员，他赶忙说道：“还要感谢你的照顾。” 说着指了指便衣和手铐。 “我们也希望将影响减到最小，再见。” 阿道夫被突然带走，打乱了整个探索计划，张天霖跟周然也没有心情再讨论下去。等周然走后，张天霖将阿道夫与叶广利的关系在脑海过了一遍。突然，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 在航天院，叶广利的名声和地位都在阿道夫之上，可谓是挡在阿道夫升迁路上的障碍。假如叶广利不在了，阿道夫就会名正言顺的上位，取代他的名声和地位。此外，自己也会更加仰仗阿道夫。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自从叶广利死后，阿道夫成为了“穹顶”的负责人，直接参与航天院的各项大事，也成了众所周知的航天院院长的接班人。 ------------ 第56章 斡旋 名利能改变一个人，也能毁了一个人。 张天霖开始为阿道夫惋惜，也为自己惋惜。此刻，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开始相信阿道夫谋杀了叶广利。而且，这也意味着，从这一刻起，自己培养多年的第二个人接班人没了。 一下子失去两个接班人，他既感到悲哀，同时也感到失落，这种失落感渐渐放大，慢慢的占据整个身体，接着似乎要蚕食他的灵魂。 突然，一阵猛烈的头痛感传来，他忍不住大叫一声。他的头仿佛要炸裂一般，额头上瞬间出现了黄豆大般的汗珠。然而更糟糕的是，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感觉黑暗正慢慢挤进眼球，好像要赶走眼前的光明。 “生物制剂A又失效了。”心中一个声音响起。 张天霖忍着剧痛想要打开抽屉，但由于设置了密码，他的视力又在很快的下降，尝试了三次才将抽屉打开。接着，他从一个小型冷冻舱中取出一支“生物制剂B”，想也没想就注射到自己胳膊上。 操作完之后，他无力的歪倒在地上。 好在只过了一会儿，他的头痛感便渐渐褪去，视力也逐渐恢复，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兴奋的感觉。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觉得浑身很有力量，似乎回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年轻的感觉！”张天霖忍不住的想，很奇怪，他这么想的时候很兴奋。 过了一个小时，张天霖觉得一切又正常了，看来“生物制剂B”成功了。这样一来，稍微减轻了阿道夫之事带来的烦恼。 ...... 侦查科，审讯室，刘向山正对阿道夫坐着，他旁边还有一名记录员。 此刻，阿道夫已经冷静下来，脸上的表情倒显得轻松了很多。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刘向山知道怎么对付“有文化的罪犯”，也知道怎么对付“误入歧途”的犯人。 “阿道夫教授，我想让你明白一点，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我们也不会将你带过来。”刘向山开门见山，语气冷峻，“并且，能够下发拘捕令，说明证据确凿。” 他的意思很明显，告诉阿道夫不要狡辩。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向山不屑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是一名教授，我劝你还是坦诚一点。你想‘竹筒倒豆子’呢，还是想像挤牙膏一样呢？” “哼。”阿道夫一言不发。 “我建议你选择前者，这样咱们都省事了。” 刘向山耐着性子，不过很快就到了极限。 “看来你选择后者了。也罢，我们有的是时间。”突然他话锋一转，大声问道，“6月22号你去哪了？” “忘记了，时间太久了。”阿道夫不以为然的说。 “我劝你还是配合的好。” “我很配合，但是时间久记不清了。嗯，大概率在上班。” “那天是周末，你也去上班了？”刘向山问。 “周末？”阿道夫假装想了一下，“那应该没去上班，在家休息。” “谁能证明？” “没人证明，我自己住在公寓。” “家属呢？”刘向山问。 “不在这个城市。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阿道夫显得很不耐烦，“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如果没有证据，你们最多关押我24个小时。到时候，我一定会起诉你们的。” “别着急，阿道夫教授。”刘向山突然直盯盯的望着他，“你认识一个叫作小翔的小男孩吗？” 阿道夫脸色一沉，随即摇头说道：“小翔是谁？我不认识。” 刘向山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知道他心中有鬼。 “我再提醒你一下，城东，贫民区。” 阿道夫听到“贫民区”三个字，鼻子两侧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什么？” 刘向山冷笑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展开给他看。 阿道夫看到的是一张素描画像，画的很细致，与自己的相貌有几分相像。 “是我吗？这能说明什么？” “6月22号下午，大概15至16点之间，有人在贫民区看到你曾经与一个小男孩交谈，那个那还就叫小翔。”刘向山淡定的说，等待着他的回应。 “那不可能是我，我说过当时我在公寓里。” “可是没有人能够证明当时你在家里。” 阿道夫双手一摊，意思是不做解释。 “你们可以让那个小孩来指认，我要求当面对质。” 直到此刻，刘向山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教授不是一般人，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太过自信了。如果他坚持不承认，即便有小桐的证词也不能定他的罪。证词的力度太小了，谁能确定是不是小桐在撒谎？ 况且，最主要的证人已经死了。 “要是有他与小翔会面的照片就好了。”刘向山想。 “刘队长，我可是航天研究院的一名教授，如果你所谓的证据不能证明我有罪，因此掀起的风浪你是承担不了的。”阿道夫以一种威胁的口气说。 “那好，你不承认认识小翔没有关系，我们暂且不说这个。”刘向山没有丝毫气馁，“八天前，也就是9月8号的上午，你是不是去了燃气公司？” 阿道夫鼻子两侧的肌肉又抽动了一下，接着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随即镇定的说：“对，我去过。” “干什么去了？” “缴纳燃气费。” “阿道夫教授，缴纳燃气费还需要去燃气公司吗？”刘向山不解的问，“难道你不会自助缴费吗？” “会，但我习惯去燃气公司缴费，不行吗？” 刘向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确定？” “嗯。” “那么请你给我解释下这个是怎么回事儿？” 刘向山说着将一张纸“啪”的一声拍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上面赫然写着“缴费清单”四个字。 “这上面显示你家最近一次的缴费时间是8月30号，并不是9月8号，怎么回事儿？” 阿道夫看了一眼缴费清单，呼吸便不自主的急促起来，结结巴巴的说：“这、这我不清楚怎么回事，你们应该去问燃气公司，可能本月的缴费记录还没显示……” 此刻，刘向山表情放松，成竹在胸，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我们已经与燃气公司核实，缴费记录是实时显示的。” 短暂的沉默，阿道夫的表情越发的不自然了。 ------------ 第57章 令人意外的凶手 “阿道夫，”刘向山善意的说，“看在你在航天学的贡献上，我尊称你一声‘教授’，现在，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阿道夫依旧一言不发。 “这个是9月8号的缴费记录，其中有一处是城郊贫民区26号。”刘向山说着将另一张纸在阿道夫眼前晃了晃，“而这个贫民区26号正是死者小翔的住处。” “这个缴费记录跟我有什么关系？”阿道夫又展现出强硬的态度。 “跟你有极大的关系！”刘向山突然大声喝道，“说，为什么要给小翔的房子交燃气费！” 阿道夫被他的叫吼声吓了一跳，随即恢复了平静，淡定的说：“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不认识什么小翔，也没有给他的房子交过燃气费！” “燃气公司的工作人员可以证明是你交的。” “刘队长，请你拿出证据来！”阿道夫盯着他，竟然有些得意。 就在这一刻，他们四目相对，只不过刘向山的眼神却飘忽了。 的确，对于刑侦人员来说，证据才是关键。但是，此刻他却拿不出证据，最有力的证人小翔已经死亡，并且现场没有发现阿道夫的指纹。 从燃气公司当日柜台的工作人员口中得知，9月8号确实有一个人给贫民区26号交燃气费。不过，那个人当时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相貌。 此外，那个人提供的名字是约瑟夫，当时他使用的是现金，无法通过缴费信息查询到缴费人的账户信息。 虽然各种迹象都表明阿道夫就是凶手，可是由于没有有力的证据，根本不能定他的罪。 阿道夫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慢慢的放松下来了，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将要获胜的赌徒，自大而兴奋。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刘向山没有让他得意太久。 因为他在等一个消息，并且这个消息在半个小时候之后就传来了。 “刘队，找到了。”小张在通讯器里边说。 “拿进来。” 当小张将一个三厘米见方的遥控器递给刘向山的时候，阿道夫睁大了眼睛，他忽然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声骂道：“浑蛋，你们竟敢私自搜查我的办公室！我要起诉你们，一群浑蛋！” “坐下！”小张一把将他摁了下去。 “看来你很清楚这个东西是从你的办公室搜出来的。”刘向山说，“你放心，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给他看看。” 小刘哼了一声，亮出了一张搜查令。 看到这张纸，阿道夫刚才那得意的神情立马不见了，但他毕竟是一名经历过风浪的教授，一下子又冷静下来。 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被击败，一个干扰器说明不了什么，还在负隅顽抗。 “为什么要买这个干扰器？”刘向山厉声问道。 “个人爱好。” “呵呵，回答得很好。”刘向山微微一笑，“你在航天院使用过吗？” “从来没有。”阿道夫冷冷的说，看样子准备反抗到底。 “叶广利死亡前后的半个小时内，航天院的监控系统出现故障，经过我们调查，发现是干扰器导致的。而它，”刘向山摇了摇手中的干扰器，“正是我们要找的这个干扰器。更巧的是，它是从你的办公室搜出来的。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我承认这个干扰器是我的，但是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不知道——”阿道夫还在抵抗，最后一个字的音拉的很长。 “啪！”刘向山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阿道夫，我警告你，在铁证面前不要再狡辩了。如果你再不配合，再不坦白，将彻底失去宽大处理的机会！” 刘向山愈发的愤怒起来，右手用力的指着阿道夫：“要不是看在你是一名有过卓越贡献教授的份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告诉你，在我的审讯室里，你是第一个舒舒服服坐在这里的犯人！” 刘向山怒不可遏，这愤怒中包含了惋惜与痛心，他没想到这样一个有名望的教授，在如此铁证面前还敢抵赖，甚至比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还要难缠。 阿道夫被震住了，缓缓低下了头，直到此刻，他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干扰器就是铁证，即便自己百般抵懒，也不可能蒙混过去。 “我现在很后悔。”阿道夫恢复了平静，但是眼神中没有半点光。 “后悔杀害你的导师吗？”刘向山戏谑的说。 “后悔没有把那玩意处理掉。”阿道夫自嘲说，“他只是我曾经的导师，而已……” 很显然，阿导读并没有为杀害叶广利而后悔，至少没有表现出悔意。 “真是个冷血的东西！”刘向山忍不住暗骂，差点脱口而出。 “他迷失了方向，”不等刘向山询问，阿道夫自己便说了起来，“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至坠入深渊——黑暗的深渊！” “所以你就杀了他？” “不是，我是在帮他解脱。”阿道夫平静的说，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仿佛在回味某种美好的东西。 “对，是我杀了叶广利，这是你们最想听到的吧。” “说说详细过程。” …… 案发前三天，阿道夫来到了叶广利的办公室，最后一次极力劝说他离开“扩张派”，不要再跟随威廉姆斯。结果可想而知，他得到的是叶广利无情的拒绝。 因此，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不欢而散。 经过这次争吵，阿道夫意识到叶广利不可能再回头了，接下来的几天，阿道夫就开始策划怎么除掉他。 首先，他需要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帮手，贫民区自然是最好的去处，接着便找到了小翔。在威胁和金钱的双重作用下，小翔不得不同意这个陌生的外国人。 在帮自己购买干扰器之后，阿道夫又给了小翔一些钱，算是封口费。 然后，阿道夫自己则在黑市上买了一些触发脑梗的药物，很容易办到。因为这种药物就像毒品一样，流转的价值很高——虽然风险也很高。 在案发前半个小时，他先利用干扰器破坏监控系统，然后假意向叶广利道歉，接着再一次规劝他回到“谨慎派”中来。 叶广利再一次生气，情绪很激动，让他滚出他的办公室。就在这时，阿道夫对着他释放了触发脑梗的药物。 结局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叶广利倒下，永远停止了呼吸。 随后，阿道夫偷偷溜走，幸运的是没有被人看到，当他回到办公室后再解除监控干扰，随手将干扰器扔在了抽屉里...... ------------ 第58章 最后的辩驳 阿道夫说完，审讯室静的出奇，只有记录仪的指示灯在有规律的闪烁着。那微弱的跳动着的光，仿佛就是阿道夫平静的心跳。 刘向山此时也很平静，心想一个人在叙述杀人过程时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冷静，是冷血无情，还是意犹未尽？ “你杀叶广利，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加入‘扩张派’？没有其他原因吗？”刘向山问道，想要印证他心中的猜想。 “当然不仅如此。” “那是为了什么？” “刘队长，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侦缉队长，有没有想过当上侦察科长？局长？”阿道夫没有回答，而是在反问他。 “当然想过，做梦都在想。”刘向山笑着说。 “那就对了。”阿道夫也笑了，“我也一样。” “张天霖的位置？” “那是自然。” “既然叶广利已经不是你们‘谨慎派’了，好像对你没有威胁。” “我们‘谨慎派’？”阿道夫重申，“刘队长，你是哪一派的？” “哪一派都不是，我是一名人民警察。” 阿道夫大笑，带着怀疑的语气说道：“你们局长跟威廉姆斯走得很近，你敢说你不是‘扩张派’的？只怕你不敢承认而已。” “可笑！”刘向山露出嘲笑的表情，“还是说案子吧。” “你不承认也无所谓，或许你还不够资格，哈哈。”阿道夫得意的笑了起来。 刘向山看着眼前这张被大笑遮住的狰狞的脸，想到的只有可悲，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在这个末日之前狂欢的世界里，名声与地位重要吗？——不重要！”阿道夫自问自答，“但是它是一种基石，是获取一切资源的资本，你明白吗，刘队长？” “洗耳恭听。” “一个简单的例子，”阿道夫恢复了教授本该有的风采，“联合政府一向贯彻言论自由，但是自由何在？！像‘外星人’，‘基因工程’，还有贫民区的状况，你在媒体上见过类似的新闻和报道吗？没有！为什么呢？” 刘向山心里很清楚，阿道夫说的不无道理，但此刻也只有沉默。 “言论自由早已名存实亡，我们看到的所谓的‘言论自由’，都是被阉割过的，那到底是被谁阉割的呢？”阿道夫越说越愤慨，“就是被当权者！” “你想表达什么？” “想要获取资源，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就得成为当权者，这样你才有了决定权。而成为当权者的第一步是甚么呢？那就是名望与地位，你明白了吗？” 此时的阿道夫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好像他已经成为了心中的那个“当权者”。 “我明白你的意思。” 刘向山淡淡的说，不过脸上的神情表示他深不以为然。 “哼，你不明白。”阿道夫反驳道，带着不屑的表情。 刘向山的确明白阿道夫的意思，他的观点虽然有些偏激，但其中一部分是符合社会现状的。然而，这并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当权者的错，也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而是社会现状造成的。 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是幸运的，也是必然的，而这些问题的存在也是必然的，因为，存在即合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意味着就赞同你的观点。”刘向山缓缓的站了起来，“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通过非法的手段来获取你想要的东西，来满足你那永不止息的欲望。记住，带着鲜血的东西不属于你，也不会长久。” 阿道夫哼了一声。 “今天的你就是最好的例子，阿道夫教授。”刘向山说道。 “呵呵，我不后悔做了这一切。”阿道夫竟然笑了。 “你杀叶广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家人？”刘向山冷冷的说，“张梅，一个失去过‘儿子’又失去丈夫的可怜女人。还有叶东明，一个活在黑暗中的年轻人。他们本就重负不堪，现在还要忍受这种心痛，你可知道？” “改变人生是一件大事，而欲成大事者就得不拘小节，而且，冒险也是必要的。流血，甚至是牺牲，都是成功路上不可避免的。”阿道夫冷冷的说。 “哼，你所谓的成功是踩在别人的躯体之上，你所谓的金光大道就是用别人的鲜血浇筑的。”刘向山情绪激动，愤怒的瞪着他。 阿道夫望着双眼通红的刘向山，突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的说：“叶广利曾经是我的导师，不管何时，我都敬重他。所以，我劝过他很多次，也给了他很多次机会，但是他从不领情。只要他还活着，就是我前进路上的障碍，就像一座大山挡在我面前，无法逾越。无奈之下，我才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 “虽然我痛恨你的行为，但是我还是感到惋惜。”刘向山说。 “谢谢。” “不仅仅是对你，还有对叶广利。”刘向山说，“更重要的是，你的所作所为，使联合政府失去了两位优秀的航天学教授，一个是‘光速号’的负责人，一个是‘穹顶’的负责人。”他的语气逐渐加重，“你的自私行为将阻碍航天学的发展，没有人会原谅你，也没有人记得你，你只会被人们唾弃。” “不！”阿道夫吼道，“你们应该赞美我，我是一名伟大的航天学教授……” “带下去！” 过了一会儿，刘向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个著名的航天学教授，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个人的欲望吗？如果是这样，自然无可厚非。 可是不要忘了，任何一个人的成长都离不开社会，也是社会改变了一个人。一个进步的社会，会造就各种各样优秀的人才，同时也会抛弃一些庸才。人才熠熠发光，庸才就只有归于平淡，或者自生自灭。 看到了吧，不管是人才还是庸才，都脱离不了社会关系，因为社会本身就是人人居而形成。一个人的改变，不管是性格、情感，还是行为、准则，都是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渐形成。不论是一蹴而就，还是潜移默化，皆是社会的杰作。 所以，人类造就了社会，社会掌控着人类的进步。 是不是说，阿道夫的所作所为，就是社会的责任呢？当然不是，很明显，那是他自己的责任。社会为他提供了赖以生存的环境，这环境自然有好有坏，或者说时好时坏，这些都是外部因素。 ------------ 第59章 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个人的行为由什么决定呢？当然是他的内心，这就是内部因素。 内心是一个人行为的驱动，它能够决定你前进还是倒退，也能够让你明辨是非。不管在任何场合，或是任何情景中，内部因素都将永远凌驾于外部因素之上。 所以，阿道夫的犯罪行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的内心已经被欲望占据，所有的出发点都建立在“一切为我”的基础之上。 阿道夫忘记了自己是谁，在社会的洪流之中迷失了自我。当他的内心升起欲望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头破血流。 至于小翔的死，阿道夫不得已为之。 当他发现刘向山查到这个小孩的时候，才决定除掉他，并且还伪造成意外的方式。 阿道夫事先戴上防毒口罩，与小翔一同进屋，然后将大门反锁。他趁小翔不注意，打开了燃气阀门。小翔无声无息的死亡，他从窗户溜走，就这么简单。 虽然案件告破，但刘向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正如他刚才所想，抓住一个罪犯，却失去了比他本身还要重要的多的东西，难道不是得不偿失吗？ “境由心生，命运都握在自己手中。”他忍不住想。 “叶广利可是他曾经的导师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天霖始终不敢相信，阿道夫竟然就是杀害叶广利的凶手，虽然他曾经有所怀疑。 “原因很简单，一切都是欲望的驱使。”刘向山淡淡的说，表现出惋惜的神情，“取代他，以及他拥有的一切。” “可是，我给他的已经够多了！”张天霖痛心的说，“‘穹顶’负责人，但从这一项来说，航天院就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况且，我还有意提拔他为副院长，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很可惜！”刘向山很明显的惋惜起来，“只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有时候不在于你给了他多少，而在于他想要多少……” 张天霖默默点头，承认他说的很对。谁也不敢说自己没有欲望，如果有，那纯粹是扯淡，是自欺欺人。 “阿道夫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虽然联合政府很多年前就取消了死刑，不过多半会被判处死缓。您知道，他手里握着两条人命，而且是谋杀。” “哎，痛失良将，痛失良将啊！”张天霖发自内心的叹息道。 不错，他的叹息是真心的，他的确是把阿道夫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虽然阿道夫性格上缺少应有的谨慎与头脑，但是忠诚是他最大的优点，不像叶广利那样难以驾驭。 除了这些，张天霖刚刚提出的探索航行计划将被搁置，因为没有比阿道夫更合适的负责人了！ “这个计划不能搁置！”他默默的想。 “抛开他个人的行为不说，就他的成就来说，的确是航天学上的一大损失。但是，如果一个人的品行出现问题，即便他作出了再大的贡献，都将被人们遗忘，被历史抹去。您说对吗？” 刘向山平静的说，此刻他心中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张天霖似乎沉浸在悲痛中，礼貌的点了点头。 “张院长，我有一个冒昧的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刘向山说道。 “你问吧。” “阿道夫跟王忠良的关系怎么样？” 张天霖听到“王忠良”三字，心头猛然一震，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没有逃过刘向山的眼睛。 “还、还行，”张天霖说，“他们平时交集比较少，也就是在我办公室的时候见过面。不过……” 说着，他心里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不过什么？”刘向山警觉的问。 “相比周然来说，阿道夫与小王的关系生疏一些，毕竟周然要比他随和一些。” “哦，您说的周然是生态院的周教授吧。” “是的，我们关系比较密切，”张天霖用手势比划了一下，“所以平时见面比较多。” 刘向山明白他的意思，“谨慎派”的三巨头，自然经常碰面。接着，他在小本上写下了周然的名字。 “刘队长，你不会怀疑小王的失踪跟阿道夫也有关系吧？”张天霖小心的问。 “我也是突然才想到的，毕竟他已经杀了两个人，嫌疑还是有的。不过，从审讯的情况来看，似乎与他无关。” 刘向山当然不是刚刚才想起这件事，从一而推之，阿道夫既然有杀叶广利的动机，也有杀害王忠良的嫌疑。即便当前没有证据，也不能放过这点蛛丝马迹。 假设王忠良是被阿道夫谋杀的，通过某种无法解释的办法，那他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取代张天霖成为航天院院长？不对，当时叶广利还没死，还轮不到他。 那是为了什么呢？ 这是刘向山试图搞清楚的疑团，也是他来找张天霖的原因。 刘向山离开后，张天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竟在不知不觉中半躺在椅子中睡着了。他睡得很沉，直到周然到来的敲门声才把他吵醒。 “有阿道夫的消息吗？”周然关切的问。 张天霖用右手使劲揉搓着眉间两侧眉骨，似乎要将全部的烦恼全部揉掉。为什么说是烦恼呢，从他紧蹙的双眉就可以看出来。 “阿道夫完了。” “什么意思，院长。” “就是他杀的叶广利……” 周然猛地站了起来，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脑袋里瞬间挤满了无数个问号：为什么是他，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良久，他或许想明白了一点。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杀人啊，况且还是一个他曾经的导师。做这样一件事，该有多大的“勇气”与“动力”！ “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欲望使然。” 周然沉默了。 是的，欲望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它可以让一个人奋斗不止，也可以让一个人疯狂恣意。 “警察那边已经证实了？” “嗯，刘队长上午来找过我。”张天霖无力的说，“供认不讳。” 周然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当听到阿道夫除了杀害叶广利之外，为了灭口还杀害了一个贫民区的小孩。 除了震惊，又多出了一种情感：痛恨。 “并且，警方还怀疑他跟王忠良的失踪或许有关系。”张天霖又补充道。 “啊！” 周然彻底惊呆，这还是他认识多年的阿道夫吗？ ------------ 第60章 联手 经过大场面的两位教授相对无语，沉默持续了十几分钟。这短暂的十几分钟，两人思绪万千，不过所指不同。 张天霖为自己感到悲哀，辛苦培养两个接班人的心血都付诸东流，只能怪自己认人不淑。阿道夫的落网，“谨慎派”损失了一名大将，而且，更为棘手的是，航行探索计划该如何开展，总不能自己亲自上阵吧？ 需要物色一个新的人选，航天院知名的教授一个个出现在他脑海里…… 周然想的却很简单，与刘向山的说法基本一致：航天学损失了一名优秀的教授。 说实话，阿道夫能够做出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在他的认识里，阿道夫虽然脾气火爆，头脑简单，但是为人尚可忠诚，并且对科研的态度也很真诚，实实在在搞研究。 “院长，那新的探索计划怎么办，您有头绪吗？” 张天霖缓缓摇了摇头：“唉，我正为这件事发愁呢，刚才把航天院知名的教授大致琢磨的一遍，不是经验不够，就是年龄太大。” 周然能感到张天霖的无奈与无力，“自愿者实验”已经够让他操心的了，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确实没有更多的精力应付。 其实，对于探索计划，周然倒是有个想法，不过还有不足之处。再三思索之后，他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张天霖听完的确有点惊讶，但仔细想想，也算不上一个糟糕的办法，至少就目前情形来说，或者可以说是个好办法。 “只是不知道曾硕会不会同意？”周然担忧的说，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实现。 “呵呵，”张天霖反而一脸轻松，“这件事不在于他，而在于威廉姆斯那个老家伙。” 周然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曾硕自然是听他的。但是……” 张天霖清楚他的顾虑，若是以往的情形，威廉姆斯不会同意与他们联手。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威廉姆斯正处在泥潭之中，“光速号”已经让他处于极其被动的地位，现在应付理事会是自顾不暇，更不会与“谨慎派”发起新的争斗。 “你放心，他会同意的，而且会感谢我们。”张天霖自信的说。 “哈哈，老张呀，你的意见太好了，我完全赞同！” 威廉姆斯的办公室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也是久违的笑声。这不仅仅是笑声，似乎还有包含点得意的意味：张天霖也有主动低头的时候。 由于“光速号”事件的调查结果，政府主席对军事院很不满意，授意理事会督促威廉姆斯尽快给出一个完美的答复。 什么才是“完美”的答复呢？ 威廉姆斯不敢确定，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谨慎派”在联合政府的地位越来越重。在他深陷泥潭的时候，张天霖的“自愿者实验”也开启了，而且据说非常顺利，政府主席也很满意。 即便是傻子，也能感觉到风向变了，他威廉姆斯自然不例外，他现在亟需找到一个平衡的法子…… 危急时刻，这个机会就出现了，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了——阿道夫被逮捕了，证据确凿，判处死缓。 起初，威廉姆斯并未察觉到这是个机会，只是简单的认为“谨慎派”受到重创，可以暂时吸引一部分联合政府的注意力。他很清楚只是暂时的，因为“自愿者实验”很顺利。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张天霖提出了一个调查“光速号”的探索计划，负责人正是阿道夫。现在，阿道夫被捕入狱，没有合适的负责人——计划搁浅。 张天霖没有放弃，想到了“光速号”的负责人曾硕，提议由他全面负责探索计划，调查清楚它到底经历了什么。而且，他敢肯定，曾硕一定会同意。 “就目前来说，我也觉得曾硕是最合适的人选。”威廉姆斯对曾硕不乏赞赏，打心底里同意这个提议，“他要有技术有技术，要能力有能力，并且更想调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就这么定了。”张天霖高兴的说，“不过，是不是得听一下他自己的意见？” 威廉姆斯本想说不必，但转念一想，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听一听比较合适，于是拨通了实验室的电话。 过了五分钟，曾硕就匆忙赶了过来，见到张天霖时显得有些意外。 “什么？”曾硕先是一惊，“让我担任这次探索计划的负责人？我的资历恐怕还……” “以你的资历确实还不够，”威廉姆斯说，听不出来褒贬之意，“但是你的经验与头脑使你胜任这项任务。” “两位院长，”曾硕有点受宠若惊，“我觉得航天院有很多比我更胜任这项任务的人选……” “谁？” “比如说阿道夫教授。”曾硕脱口而出，“我研究过他的著作和事迹，他才是不二人选。” 两人对望一眼，还是由张天霖简短叙述了一遍阿道夫的情况。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曾硕惊叹之后便不再多说。 “所以，你的答案是？” 张天霖问曾硕，他知道这句话问的多余，不过只是想表达最起码的尊重。 果然不出所料，曾硕犹豫的望向威廉姆斯，在得到肯定的示意后，沉声说道：“我同意，并对两位院长委以重任表示感激。其实，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经过威廉姆斯和张天霖的一番商议，决定在航天院进行此项计划，因为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军事院显然不适合再有所动作，理事会也不会给出足够的时间让威廉姆斯继续调查。 “理事会那边你准备怎么应对？”张天霖无意中问道，显得很随意。 威廉姆斯也没在意，淡淡的说：“想办法拖着呗，希望探索计划能有所收获。”说着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那四名航天员怎么样了？” “烫手的山芋……”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意思？”威廉姆斯假装听不懂他的问话。 “呵呵，”张天霖笑了笑，“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就不要掩饰了。” “嗨，瞒不过你。”威廉姆斯露出一排整齐白亮的牙齿，“理事会的意思很明了……”说着做了一个劈砍的手势。 张天霖倒吸一口凉气，淡淡的问道：“他们有异常吗？” “没有，正因为如此才难办。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张天霖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有办法。即便有，可能也不会说，因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对手。 “扩张派”就是后者，威廉姆斯也是。 “管他呢，先拖着吧。” …… ------------ 第61章 一个糟糕的消息 航天院实验室，探索计划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还需要两周时间就具备升空条件。当然，申请升空的批复已经在张天霖的手里，他是在一周前发起的申请，没想到理事会这么快就同意了。 这段时间，曾硕一直在航天院，还有他的两个助理。航天院另外派了三名教授协助他，准备阶段很顺利。 另外，他从这三名教授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叶广利的事迹，因为他们也是他的学生。 “很难相信，阿道夫教授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 “教授？哼，他这样的人不配。” “是啊，谋杀自己的导师，简直畜生一般。” “他的野心太大了，听说早就盯上了院长的位置，要不是……” 看到张天霖的身影，这名教授急忙停住话语。 “院长好！” 几人慌忙向张天霖打招呼，得到的回应是他一一点头。 “怎么样曾硕，还习惯吗？”张天霖笑着问道。 “都挺好的，”曾硕笑着回答，停下手中的活，“这里的实验室比军事院要宽敞的多了。” “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再说也比不上军事院的‘大手笔’。”张天霖谦逊的说，语气中带着揶揄，“你们院长每年申请的科研经费是我们航天院的好几倍，比不上、比不上啊！对了，还有什么需要协调的吗？” “所有的设备都已到位，并且已经进行了一组调试，有些数据存在异常也很正常。不过都是一些小问题，我们已经在着手解决了。”曾硕认真的回答，“并且几位教授都很厉害，也积极配合。说实话，比我在军事院开展工作顺利多了。” 曾硕说的是实话，若论航天学方面的实力，航天院是远远领先军事院的，毕竟侧重点不同。军事院把主要的精英与大部分的经费都投入到军事方面，航天方面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如果不是为了与“谨慎派”斗争，恐怕当初“光速号”的研制权也不会在威廉姆斯手中，那是他花费了很大代价获取的。 除此之外，军事院航天学教授的科研能力比不上航天院，最有名的也就是叶广利带过得几个学生。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张天霖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在这里不要有顾虑，放下所有的杂念，一切要以科研为大。” 曾硕明白他的意思，放下政治成见，这里没有“谨慎派”，也没有“扩张派”，只有探索计划，只有科学家对探索外太空的热情与不懈！ 在他看来，威廉姆斯自然要极力培养自己，然而在航天院的这段时间，他能明显感觉到张天霖也有拉拢他的意思。 不过，在他的心里，并没有自己想要依附的人，不管是威廉姆斯还是张天霖。 “去你的斗争，我在乎的只有航天科技，只有心中的梦想。”曾硕不止一次的想。 ...... 生态研究院的环境实验室，周然正焦急的查阅着各种资料，智能键盘在手指下噼里啪啦的响着，似乎令他更加烦闷与不安。 起因就是今天早上刚刚传来的两项数据，分别来自南极和北极，他没有看繁冗的细节资料，而是直奔结论：两极气温急剧升高，南极较过去十年平均气温又升高21.5度，北极则升高了11.3度。 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对这两个数字没有任何概念，也不会对这个消息多想一秒钟。但是对于生态学家来说，这是一个异常严重的问题。这次的极端升温事件，或许标志着南、北极已经迈入急剧变化的阶段，需要引起联合政府的重视与警惕。 很明显，这与全球气温变暖有着密切的关系，同时也是人类对气候造成破坏的强烈信号，或将引发必然的连锁反应。其中一个最直观的结果就是，极地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 如果气温一直升高，那么极地将无冰川，到时候…… 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会这样，一下子升高那么多？难道是气象站的观测的数据出现偏差？” 周然百思不得其解，随即与位于南极的“昆仑站”取得了联系，在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他这才相信数据无误。 同时，北极的“长城站”也是同样的回复。 “事情很严重，必须向院长汇报！” 周然一路小跑，来到了生物院院长沈同辉的办公室。 “确认过数据的准确性了吗？”沈同辉担忧的问道，双眉紧蹙。 “嗯，数据无误，昆仑站与长城站都快乱套了，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这是重大事件，需要向理事会汇报。”沈同辉当机立断，“你先回复极地，告诉他们不要慌，不要乱，我们有应对这种事件的经验。我马上去趟理事会。” 出发前，沈同辉又补充一句：“做好准备，我们可能要去一趟南极！” 看着疾速汽车驶离，周然还站在原地，他在想沈同辉的最后一句话，接着竟然笑了起来。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终究没忍住。 因为，他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南极，我来了。 下午下班之前，周然被院长叫到了办公室。 “理事会认真研究之后，要求我们组织一次南极实地考察，其主要目的是评估此次升温可能带来的后果，然后向联合主席汇报。” 周然既激动又欣喜，似乎忘记了极地升温带来的重大影响。 “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 “那您准备怎么安排？”周然期待的问。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沈同辉面无表情的说，“我记得你似乎一直想去趟南极？” “您说的对，”周然缓缓的说，想起了以前的事，“十年前的那场考察我没能赶上，希望这次不要错过。院长，我申请去南极……” 正在这时，敲门声传来，接着一人走了进来，正是周然不想打交道的那个人—郑大申。两人在看到彼此的一瞬间，都有些吃惊。 周然的脑海突然出现一句话：“要么竞争，要么合作。” “院长您找我，周教授也在啊。”郑大申边说边关上门。 “坐吧。” 郑大申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了，与周然之间隔出很大的空间，放佛那里无法涉足一般。 ------------ 第62章 南极科考 “今天早周教授汇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沈同辉对郑大申说。 “您说的是极地异常升温的事情吧？我已经了解了。” “理事会要求我们做一个仔细的调查报告，评估此次升温造成的影响。所以……” “南极科考吗？”郑大申兴奋的说。 “对。”沈同辉回答道，转头又对周然说，“周教授，你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郑大申自荐的话都到嘴边了，听到院长这么说，赶忙收住，心想原来他们已经讨论过了，顿生一种失落感。 要说能力，自己不比周然差，敢冲敢闯的劲头也更是超过他，唯一不比上的只是经验而已。可是，沈院长似乎更看重周然，这让他很郁闷。 “既然理事会要求组织科考，说明很重视这件事，我想我们必须组织生态院的中坚力量进行这次考察。”周然说着，出于礼貌看了郑大申一眼，“我呢，年龄是有点大了，不比年轻人的冲劲，也算不上中坚力量。但是我有过类似的科考经验，所以我申请加入此次科考。” 沈同辉点了点头，笑着说：“老周，你谦虚了。要是连你都算不上中坚力量，那咱们生态院可就得关门大吉了，呵呵。” “是啊，周教授太谦虚了。” 郑大申附和道，完全看不出是发自真心，还是虚伪的奉承。 周然不置可否，只是摆摆手笑了笑。 “郑教授，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同意周教授刚才的意见，既然理事会这么重视，咱们一定得把这件事做好。”郑大申郑重的说，“当然，这件事本身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研究成果对以后生态发展将有着重大的指导意义。所以，院长，我也申请加入此次考察。” “果然不出我所料。”周然想。 对于这样的结果，沈同辉心知肚明，他很清楚两人属于不同的派系，肯定会全力争取这次机会。对于两派的斗争，他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两人都是不可多得人才，失去哪一个都是生态院的损失。 不过，好在两人大体上相安无事，不会把个人政见带到工作中来。 其实，在理事会决定组织科考组的时候，沈同辉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周然经验丰富，考虑事情比较全面，但缺点是过于保守，甚至可以说是迂腐，有时候总给人一种没有朝气的感觉。 而郑大申正好相反，虽然有些大手大脚，但是年轻有为，有冲劲，科研能力也很强。所以，他们两人正好互为补充，也互相制约，绝对不会出问题。 听完沈同辉的意见，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鉴于此次考察任务重大，需要谨慎行事。所以，”沈同辉稍一停顿，看向两人，“周然任科考组组长，郑大申任副组长，我希望你们两位能够尽心合作，圆满完成这项任务。” 周然着实吃惊，他内心是很想参加这次科考，可是从来没想过以组长的身份。 虽然自己有类似的经验，可是去南极考察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不自信。当听到郑大申任副组长时，他的第一感觉不是反对，反而有一种踏实感。这说明，他还是希望郑大申能够参与这次科考。 “院长，我恐怕难以胜任……” 周然不安的说，这是他第一次在郑大申面前袒露弱势。 “我相信你们的实力。”沈同辉笑着说，周然注意到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这就说明他希望他们两人合作。 “院长，您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周教授的工作！”郑大申突然站了起来，郑重的伸出了右手，“周教授，虽然我们政见不同，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郑大申还是有原则的。你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你，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完成任务！” “是的，这个时候就应该不计前嫌，通力合作。”周然想。 “好！”周然也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重重握了上去，“说实话，有你在，我也就踏实了。” 三个人会心的笑了起来，这是少有的场面，沈同辉的想法似乎实现了。 很久以前，南极大陆是地球上最后一块“净土”，由于南极大陆基本上位于南纬66.5°以南的南寒带地区，气候极端寒冷。再加上距离人类居住的其他大陆较远，因此直到三百多年前才被各国探险家先后发现。 不过，争权夺利是人类的本性。 在南极大陆被发现之后不久，各国就开始对其进行主权争夺。最后，人类决定把南极洲确定为人类共同的财产，并签署通过了一个条约——《南极条约》，确定南极洲仅用于和平目的。 在南极大陆发现之后的数年，据不完全统计，其总面积约为1400万平方千米，其中有95%的面积被厚厚的冰盖覆盖。南极大陆冰盖平均厚度达2000米左右，由于厚厚的冰盖覆盖，使得南极大陆成为了世界上平均海拔最高的大陆，平均海拔高达2350米。 南极大陆气候属于极地气候，特征表现为“酷寒、干旱、大风”，被称为“白色荒漠”，可见其自然环境极为恶劣。但是，南极大陆是一个科学考察的理想地区，因为它没有常住人口，所以很少受人类活动的影响，在天文、气象等学科的科学研究中具有优势条件。 不过，自从人类社会进入高速发展以来，资源、能源、生态等方面相继出现问题，南、北极的自然面貌也发生了极大地改变，其中之一就是全球气温变暖。这就导致异常的极地气温，主要指温度上升，从而导致冰川融化，冰雪厚度大幅度降低。 本次南极科考，是联合政府成立以来第19次南极考察。科考队由150名人员组成，组长周然教授，副组长郑大申教授。除去28名小组成员，其余的就是应急人员与医疗人员。 他们将乘坐“破冰2号”极地科考破冰船，从阿根廷的乌斯怀亚出发，距离南极洲仅九百公里，从这里出发，穿过德雷克海峡到南极洲仅需要两天时间。 此次南极科考，将围绕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等重大课题，开展水文气象、生态环境等科学调查工作，并执行南大洋海、陆、空漂垃圾等新型污染物业务化监测任务。 此外，“破冰2号”前往南极大陆，还将对南极昆仑站等站进行物资补给工作，整个考察任务将会历时三个月时间。 ------------ 第63章 极地净土，我来了 “‘白色荒漠’的威名已不及当年了。”当科考队到达昆仑站时，周然不由得感叹道。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四面八方都被雪脊覆盖。 “与三百年前比起来，这里的冰雪只剩了不到五分之一。”郑大申说，“恐怕以后只能叫‘荒漠’了。” “是啊，人类的足迹太多了。” “二氧化碳排放，臭氧层空洞，这两大传统因素是造成异常升温的主要原因，但是我相信还会有新的因素存在。郑教授认为呢？”周然说。 郑大申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他的观点：“除此之外，太平洋在流动过程中携带了温暖潮湿的热空气，而在这个流动过程中形成了一条巨大的‘大气河’，影响着南极的气候。我想这可能是新的因素……” “哈哈，我之前也考虑过这方面的影响。” 周然看起来挺高兴，没想到两人想到一块了。 “这次是个绝佳的机会，验证下这个猜想。” …… 南极大陆自然条件极其恶劣，虽然近年来气温有上升的趋势，但是平均温度在-20度左右。除此之外，南极也是世界上风力最大的地区。这里平均每年8级以上的大风有300天，12级以上的暴风也是家常便饭。 这些因素给科考组带来了极大地困难。 通过半个月的观测与实地勘察，南极臭氧空洞增加了2～3倍，情况不容乐观。而且“死亡地带”数量剧增，相比过去两年竟然增长56%，可怕的数据！ 所谓“死亡地带”，是指由于污水等排泄入海，为一些藻类提供了充足的养料，从而刺激这些海藻的疯狂生长，加上空气污染因素，导致海中形成了一些“低氧区”和“缺氧区”。 在这些区域，不但鱼、虾、贝类等无法存活，就连海草也难以幸存。因此，“低氧区”和“缺氧区”又被称为“死亡区”，即“死亡地带”。 此外，南极冰山崩塌事件也频频发生，海冰面积逐年减少，这都是重大问题，将加快全球变暖速度。 白色的海冰能将太阳的热量反射出去，但当它被深色、未结冰的海水取代时，反射出去的热能就会变少，吸收的热能则会更多。如此一来，又会使更多海冰消融，进而吸收更多热能，形成恶性循环。 “事实证明，人类对地球的破坏速度，前所未有！”郑大申痛心的说，“周教授，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见怪。” “请说。” 这次南极科考，两人共事的时间比过去五年还要多，通过这十几天的接触，周然渐渐放下了防备。 “南极的环境恶化只是地球的一个缩影，由此能够想象出其他方面的破坏。我想请问，您现在还觉得当初我在辩论会上的发言是危言耸听吗？”郑大申说。 周然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提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尤其是站在眼前的事实面前。郑大申说的不错，南极大陆的状况绝对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就在这时，周然看到远处有几只摇摇晃晃的企鹅，应该是跋涉到最近的海岸去捕食。由于冰山崩塌和海冰面积减少，使得企鹅的生存更加艰难，它们不得不到更远的地方捕食，这种艰辛的旅途对企鹅的生存正逐渐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不可否认，南极的环境正逐年恶化，体现了人类的……”周然快速的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无度与无知。不过这并不表明地球没救了，我们还有很多方法来拯救她，拯救我们自己。” “所以你还是不同意我的观点？” “并不完全是。” “你把我搞糊涂了。”郑大申说。 “从本质上来讲，你我对地球的现状认识很清晰，这一点毋庸置疑。”周然说，看到刚才的企鹅已经在海里了，“只是在面对这种状态时采取的应对措施不同而已。” “正如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只给他刮痧，能治好病吗？”郑大申争辩道，气氛慢慢凝重了起来。 “我的主张不是刮痧，而是刮骨疗毒。”周然反驳，“你知道‘刮骨疗毒’的来历吗？” “呵呵，自然知道。历史上的神医华佗给关羽治病的故事。” “对，关羽忍着奇痛，箭伤很快就好了。”周然情绪高涨，“试想地球也是如此，经过一番‘刮骨疗毒’之后，她会很快恢复元气的！” 郑大申不甘示弱，但又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借口，只得冷冷的说了一句：“不久之后，关羽就败走麦城了。” 周然不由得哈哈一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把郑大申辩的哑口无言，于是说道：“每个人最终都会死的，你这是偷换概念。” “不，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地球就像退守麦城的关羽，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再怎么拯救也无济于事。” 周然沉默了，竟然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他突然想到，南极再也不是世界上的净土了，而在不久的将来，人类是否还是地球的主人呢？ 未来是否安好…… 虽然经过上次的争论，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在大局面前，两人还是有分寸的，考察不受影响。 考察完海冰面之后，今天的任务是测量冰雪厚度，以及观测与“大气河”有关的数据。队员们将所需设备搬运到冰山上，由于是人力搬运，所以比较困难。当双脚踩在厚厚的冰雪里，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所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 根据昆仑站提供的数据，目前南极的冰层平均厚度只有1280米，最厚的可达到2500米以上。不过这已经是五年前的数据了，只能当做参考。因为这项工作任务繁重，不会每年都进行测量。 虽然不曾到过南极，但在过去的五年里，周然始终在关注这个问题。 他曾经保守的计算过，如果南极大陆的冰雪全部融化，全球平均海平面将上升50～60米。届时，世界上陆地海拔较低的地区首先会被海水淹没，像海拔最低的欧洲地区，被淹的可能性较大。 而且，伴随着海平面上升，海啸就出现了，它的破坏性力量太巨大了。 起初，周然与郑大申走在队伍的中间部位，迈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挪动。虽然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仪器，只在脖子里挎着一个望远镜，但是跟队员们比起来慢多了。 慢慢的，他们两人被撇在了队伍的后面。 ------------ 第64章 突发险情 “老了，走不动了。”周然一边开玩笑的说着，一边重重的喘着粗气。 “哎，我这身体素质也不行了。”郑大申虽然比他年轻几岁，但也好不到哪去。 “等这次回去，得去健身房锻炼锻炼了。” “倒是想去，可是没时间啊。” “也是。” …… 终于，在他们筋疲力尽之前达到了冰山山顶。 这时，队员们早已将各种设备就位，就等他们发号施令。 两人交代了一些重要事项，在调试无误后开始了第一次测量——有关“大气河”的测量与数据分析 整座冰山很大，所以要测量的点位很多，人员明显不够。 在队员们忙碌的时候，两人也没有闲着，为了研究“焚风”，他们来到了冰山的背风坡。 焚风是指过山气流在背风坡下沉而变得干热的一种地方性风，所以背风坡是最合适的位置。 为了取得焚风准确的测量数据，他们二人决定亲自进行操作，即便队员们苦劝也没用。越发的深入背风坡，风力就越大，两人行走起来就越发困难，有好几次差点摔倒。 “两位教授，你们小心点！” 其实，测量焚风的仪器非常先进，不需要人亲自到风向点操作。可是两人为了真实感受下焚风的威力，坚持深入风口。 “‘大气河’将暖空气和水蒸气从地球热带地区输送到其他地区，加速了南极半岛最大的冰架的融化过程，完全崩溃的风险逐渐加大。”周然大声说道，同时用力的抓着仪器，“而且“大气河”来临时伴随着雨雪，带来极端气温形成焚风效应，会引发海冰表面融化、海冰解体和大洋膨胀，这些都将破坏冰架的稳定性。” “焚风将凉爽、潮湿的空气变成了温暖、干燥的空气，会导致海冰融化，还可能会产生冰架破裂等连锁反应。而海冰融化会使冰架暴露在海浪中，导致冰架稳定性更差。这是一种恶性循环。”郑大申大声的回应。 “现在测量到的数据足以说明‘大气河’的作用非常强烈。” “为了保险起见，还需要多测几组，与之前的数据做一个对比，咱们去那边试试吧。”郑大申向前方一个凹坑指了指，可以看到零碎的雪花盘旋而上。 “那里风力更强，是个绝佳的位置。”周然赞同的说。 “周教授，这次我走前面吧。”郑大申说，“你站着别动，我先过去。” “好。” 郑大申说着就往前走，走到周然身后时，突然脚下一滑，正好撞到周然的小腿窝。周然没有任何防备，被他这么一撞，在惊呼的一瞬间，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郑大申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抓，却抓空了。 出于本能，周然的双手不停的在雪坡上抓，但由于下滑速度过快，并且冰山上没有什么植物，根本就停不下来。 最后只听“扑通”一声，就再也没了声响。 郑大申只是摔倒，并没有滑下去，见到这突发状况，一时愣在那里。 “周教授！”他大声喊道。 这时候，其他队员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纷纷跑了过来。 “周教授！” “周教授，你怎么样了？” “快，去那边看看。” “来个人到这边。” …… 经过三个小时的搜寻，依然没有发现周然的影子，整个科考组笼罩在不安的气氛中。因为大家心里清楚，周然组长可能性命不保。 “不能停止搜救，这几个小时是最关键的时刻。”郑大申大声的说道，“大家注意安全，按照刚才的分组继续搜寻，一有情况立即联络！” 意外。 这是事故发生之后，郑大申对队员们的解释，他表现的很懊悔，恨不得跳下去救周然。当时队员们根本不关心他说了甚么，而是想办法找到周然。 是郑大申故意的吗？ 或许吧，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至少有些队员是这么猜想的，因为郑大申是“扩张派”，而周然是“谨慎派”。 科考组组长出事，“昆仑站”第一时间向生态院汇报，同时也派出了搜救队。 沈同辉听到这个消息时着实吃了一惊，要求搜救队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周教授。然而，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搜救，还是一无所获。 “郑副组长，您说现在怎么办？”搜救队于队长双手一摊，表示尽力了。 “继续找！”郑大申阴郁的说。 “已经过去二十几个小时了，只怕周教授……” 于队长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过，在场的人都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们身上穿着最先进的防寒服，但是在南极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没有热源和食物，十个小时已经是人类生存的极限了，更别说已经过了二十几个小时了。 死亡，可能是周然最终的结局。 “于队长，”郑大申沉声说，“如果你的搜救队员不愿去找，没有关系，我们自己会继续寻找。” “郑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于队长急忙解释，“我就直说了吧，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的搜救时间，周教授他可能已经遇难身亡……” “即便周教授发生不幸，我们也要找到他的尸体！科考组的，跟我走。” 郑大申说着率先走了出去，身后的队员一个个跟了上去——即便有些人不情愿。 搜救队队长于烈有着丰富的搜救经验，按照目前情况来看，周然生还的可能性为零。即便投入再大的人力，也只能是徒劳。 看着科考组员一个个出去，他当然不会无动于衷，最起码要保证搜救人员的安全，只好召集搜救队员继续搜寻。 但是，他心里清楚，做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周然从那么高的冰山上滑下去，即便没有被摔死，也会被凸出的冰角或冰峰撞伤。他身上没有医疗用品，低温会降低血液的循环，进而导致各种诱发症。 退一步来说，假设周然没有摔伤，也没有摔死，他手上也有指示装备，那么他能回到营地吗？ 答案是几乎不能，说白了，他不会被摔死，也会被冻死。 南极大陆冰川极多，在很多冰层下面有很多风洞或洞口，如果不小心掉到里边，即便有外人的帮助也很难出来，更别说独自一人了。 “上天保佑吧！”于队长心中默念。 ------------ 第65章 莫不是奇迹？ 一天之后，就在众人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呼叫器忽然传来了滋滋的杂音，虽然很短暂，还是被捕捉到了完整的波段。通讯人员经过分析，定位了声波传来的坐标，正是周然出事冰山的西南某处。 周然可能还活着！ …… 不知过了多久，周然被一阵疼痛惊醒，他用手摸了摸肋骨，好像断了几根。再摸摸头部，没有流血，除了有点疼，可能是轻微脑震荡。 “我在哪？” 他提出的第一个疑问。 周然向四周看了看，除了冰还是冰，抬头看到十几米高的地方有一个洞口，断定自己在一个冰洞里。 过了一会儿，昏昏沉沉的大脑才慢慢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郑大申走到他身后时，不小心滑倒将他撞了下来，经过几十秒的自由落体，他就失去了知觉。 “怎么离开这里？” 这是他想到的第二个问题。 周然环视四周，展开双臂正好能碰到两侧的冰墙，同时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是一个一不规则的冰洞。 看着高高的洞口，想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他尝试着呼叫几声，不仅没用，又诱发了肋骨的疼痛。 等，这是野外求生的第一本能。周然心里清楚，如果等不到救援，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他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工作牌，心想若干年后如果被人发现，至少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除了工作牌，值得庆幸的是呼叫器还在，但是没有半点信号。 “郑大申怎么就滑倒了呢，是故意还是无意？” 这是周然冷静下来之后思索的第三个问题。 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站的位置很平整，地面很宽，足够两个人并排同行。而且他在站定之后，特意将周边踩实。 郑大申一路上都没有摔倒，偏偏在这个时候滑倒，还恰好将自己踢倒，这难道是巧合吗？ “绝对不是巧合，他是故意的！” 想到与他打交道的许多事，周然断定了自己的猜想。 动机是什么呢？周然突然想明白了。 科考过程中发生意外，谁也不会联想到是谋杀呢？这样不仅仅轻而易举的除掉了“谨慎派”的重要成员，还摆脱了自己的嫌疑。最重要的是，如果组长死了，副组长就成了科考组的负责人，那么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完成整个科考。 接下来的疑问就是，郑大申有什么目的呢？ 他的观点一向很偏激，认为地球资源接近枯竭，不再适合人类居住，唯一的出路便是寻找第二个“地球”，这是“扩张派”一贯的观点。 如果通过这次南极科考，能够获取南极大陆自然环境恶化的有力证据，就可以大大的支撑“扩张派”的观点。到时候，他们在理事会，甚至联合政府主席面前将掌握更大的话语权。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然这才察觉到郑大申的阴险之处。从进入科考组开始，郑大申就对自己毕恭毕敬，即便在一些不赞同的观点上也全力支持，比如对“大气河”的分析。 周然现在不敢确定，郑大申说过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做了这么多铺垫，就是为了使自己放松警惕，结果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太大意了！” 周然悔不当初，但这不是亡羊补牢的时候，脑海中又传来一个声音：“不能放弃，即便是死也得是为科研而死！” 周然又仔细看了看四周，用手摸了摸冰壁，很结实。突然，他观察到一处冰壁颜色比其他部位浅，走近一看，发现冰壁比较薄。接着，他把双手重叠按在上面，使劲一推，只听“咔嚓”一声，一个脸盆大小的冰窟窿出现在眼前。 他向里边看了看，竟然是一个冰道，似乎还很长！ 周然毫不犹豫的爬了进去，这是唯一的求生机会。冰道里边跟洞口大小无异，只能爬行，并且很曲折，一会上坡一会儿下坡。刚爬了十几分钟，周然就有点受不了了，只能停下来喘口气。 喘息之间，他又打量起冰道来，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在冰山的底部，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冰道呢？ “难道是人工开凿的？”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可是又觉得不可能，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不知爬了多久，他想再次休息一下时，看到正前方出现一道冰墙——没路了。出于本能，他快速的爬到尽头，原来冰道折了一个弯。又继续爬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前方似乎是一个更大的通道，因为他听到了呼呼的声音——风声。 果然是一个通道，大约两米高，一米多宽，周然忍不住激动起来。更加惊奇的是，这个通道很明显是人工开凿的，他几乎能够看到冰橇留下的痕迹。 什么人会在这里开凿一个通道，通道有什么用处，开凿通道的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周然不再多想，确定了风吹来的方向，向右侧通道走去。通道一直是上坡，并且坡度越来越大，幸好脚下的雪地靴防滑效果好，要不然不知摔了多少下了。 眼看通道尽头就在前方，他迫不及待的加快了脚步，当走出通道的那一刻，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即便胸口的刺痛让他几乎没法呼吸！ 但是在笑声过后，他就沮丧了，因为四周都是冰山。而且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冰山的交界处，就像是一个山谷一样。 “完了！”一阵失望袭来，压得周然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滋滋”声传来。 他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将手伸进口袋，拿出了通讯器，正是它发出来的声音。虽然身处在冰谷，但这里的海拔比冰道要高一些，所以通讯器才会有微弱的信号。 “我是周然，能听到吗？” 他微弱的呼叫着，将每一个频道都试了一遍，除了“滋滋”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周然凭借自己的经验，估摸着大概过了15～16个小时，心想过了这么久，可能他们早就放弃搜救了。况且科考组由郑大申负责，看来自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一想到郑大申这个阴险的小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他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但是很快，他就释怀了，因为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没有人是无辜的。既然没有无辜的人，自己又怎能去怪别人呢？ 要怪只能怪自己放松了警惕，没有看透面具下那丑陋阴狠的面孔。 就好比一辆公交车，在没有座位的时候，大家都能坦然的站着，彼此相安无事；一旦有座位的时候，大家就会挤成一团，为的是争抢有限的座位，可是在座位绰绰有余时，却仍然拥挤，因为有的人不满足坐着，他还想躺着。 在追逐利益的游戏里，谁不是争先恐后呢？ ------------ 第66章 该回程了 当搜救队队员出现在他面前时，支撑着清醒的最后一根神经终于放松了，周然笑着倒了下去。而当周然出现在郑大申面前时，他以为是尸体，当听到周然还活着时，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接着才是拙劣的庆幸表情。 周然再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郑大申。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无数个想法在脑海冲突：演戏，杀人灭口，威胁，怎么办…… “周教授，您终于醒了，谢天谢地。”郑大申很激动大声叫道，“医生，快来，他醒了！” 周然疑惑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经过医生的一番仔细的检查，最终得出一个好消息：胸口断了两根肋骨，轻微脑震荡，补充下营养，在休息一周就能恢复。 科考组随即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庆祝周然的死里逃生。 “简直是个奇迹！” “真没想到，二十二个小时啊。” …… 直到此刻，周然才知道自己被困了二十二个小时，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活下来。 “周教授，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的粗心大意也不会把您……”郑大申懊悔的说。 “鳄鱼的眼泪。” 周然首先想到了这个谚语，但是他清楚，越是在这种情形下，越要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既然你想演戏，我就陪着你演。”周然内心无情的嘲讽。 “郑教授，这不能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周然微弱的说，脸上已经有了血色。 “我应该小心的，可还是……我向您道歉。”郑大申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哎，你不用，”周然假装着急，“这就是一个意外，不要再自责了，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郑大申终于露出了微笑，小声的说道：“我提议先让科考组的工作暂停吧，等您恢复了再继续。” “不用，不能因为我耽误计划，”周然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倒了还有你嘛，我休养的这段时间你来负责，科考计划绝对不能停。” “那好吧。” 基于先进的医疗水平，一周之后周然的伤势基本痊愈，就迫不及待的参与到科考之中了。 接下来的考察一切顺利，除了设备出现过几次小的故障之外。他们穿过冰川海面，到达过很多“死亡地带”，见识了南极罕见的植物与动物，领略了极光的绚丽风景。 但是，在周然的心里，有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他脑海，就是那个冰道和通道。 它们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冰道的由来无法解释，可是那个通道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这才是最令人疑惑的，也是最值得搞清楚的地方。 在他养伤期间，曾多次请求于队长派人到发现他的通道勘察，但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只得暂时作罢。 据于队长说，当时定位到他的坐标时，他亲自带队驾驶一架直升机援救，由于地理环境特殊，直升机不能够降落，最后只得通过旋梯将搜救人员放下。这样一来，直升机距离冰山距离就很近，快速转动的螺旋桨造成的空气振动极易引发雪崩。一旦发生雪崩，不但救不出自己，搜救人员也可能丧命。 最后，经过权衡，于队长还是决定冒险，最后将周然顺利的救了出来。 “我绝不同意再去那个位置，太危险了！”于队长严肃的说，“并且我已经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准擅自行动。”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那个通道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如果不弄明白，可能会有未知的危险与隐患。”周然解释道。 “未知的危险与隐患？”于队长不明白，“您能说的更清楚些吗？” “于队长，请你想一想，什么人会在那里挖一条通道？又是什么人有能力在那里挖一条通道？” “这个、这个我没法回答。”于队长确实想不通。 “退一步来说，你就不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儿？” 周然决定从另一个突破口来说服他。 于队长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救援队长，曾多次跟随科考组参与考察，经历过无数的救援。其中有的能够轻易解决的，有的惊险刺激，也发生过救援事故。这些经验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一旦发生救援事故，自然会有人员伤亡。这就是他拒绝周然的主要原因。 “周教授，那我就直说了。”于队长选择直接挑明的方式，“我的确想弄清楚你说的那个通道。但是我的职责是救援，是减少伤亡的发生，与这个比起来，其余的都微不足道。” 周然点了点头。 “其实，那天营救你的时候，我曾经想到过放弃。”于队长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能冒那么大的险救你一个人，即便你是我们当中最重要的人，希望你理解。” “我能理解。”周然点了点头，“我们的职责不同，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 “于队长，我有个请求。”周然说。 “请讲。” “关于通道的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起过，希望你能保守秘密，我不想因这件事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在周然的注视下，于队长重重的点了点头。 谈话到此结束，于队长的开诚布公就是想让周然放弃这个想法。确实，这也是让他放弃的唯一有效的办法，一切救援行动必须获得于队长的批准。 其实，周然之所以请于队长对这件事保密，主要是为了不让郑大申知晓内情。因为他断定，一旦郑大申知道人工通道之后，必定会大做文章。至于是什么天马行空的文章，那就不得而知，但肯定会对“谨慎派”不利。 在科考结束的前一周，周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了于队长，再次表达了心中的那个想法。出乎意料的是，于队长这次并没有拒绝，这给了周然鼓舞。 不过，于队长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的希望，因为就在五天前，那个通道的位置发生了雪崩，一切都埋在了厚厚积雪下方。 人工通道的秘密，可能永远是一个谜了…… 三个半月很快就过去了，除了那次周然发生意外，科考组接下来的行程都很顺利。科考计划虽然比预计的多耗费了半个月，但鉴于那一段小插曲，此次南极科考也算是圆满完成。 回到生态院一周之后，周然与郑大申就完成此次南极科考的总结资料。沈同辉审阅之后非常满意，在做了布局官方的修改措辞之后，向理事会做了汇报。他对此次考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对周然的意外遭遇，再次表达了关切。 整理完资料的第一件事，周然并没有去找张天霖，而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查找关于南、北极地特异事件的资料。他没有放弃对人工通道的调查，虽然无法实现实地勘察，但是他不会放弃。 周然有着很深的预感，这个通道绝对不简单，或许它能够表明，在极地，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其他“人”存在。 “他们”建立这个通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南极早就在“他们”的监控之下，当有人发现通道后，“他们”就选择将其毁灭…… ------------ 第67章 延续还是重生 当叶东明腿部肌肉出现再生现象时，张天霖曾预测接下来的两个月是关键时期。果不其然，经历了大概三个月的痛苦，叶东明获得了一双崭新的腿，犹如婴儿般的稚嫩的双腿。 鉴于“自愿者实验”的隐秘性，只有少数人知晓此事，并且都签署了保密协议。而且，违反这种保密协议的结果很严重，处罚也相当严厉，所以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此次实验也不例外，即便试验取得了成功，也不会被外界所知，更不会被媒体报道。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 在整个实验结束前，叶东明都会生活在生物院的实验室里边，他的状况需要时时刻刻被监控。从他的状态来看，很适应现在的恢复情况。 所谓的“恢复”，就是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腿部肌肉的锻炼，直至达到相应的支撑力与运动能力。 在长出双腿之后，叶东明的意识逐渐清晰，也变得开朗起来。他的各项生理机能也很正常，每天都很积极地进行肌肉锻炼，现在已经可以依靠辅助设备走路了。不过，也只是简单的走几步而已，毕竟他失去这项功能已经很多年了。 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一个正常人，如果超过五年不走路，也会忘记该怎么去走路。 叶东明一边回忆着车祸之前走路的情形，一边努力的做着锻炼，试图“激活”存在大脑深处的知觉。这个过程很漫长，特别是像他这样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大脑会根据他的心理状态整合记忆与认知，把他不想面对、不想记起的事情逐渐封存，也就是选择性忘记。但是封存并不代表抹掉，当个人的知觉发生改变，表现出极大地恢复欲望时，大脑又会将封存的记忆与认知慢慢激活。 叶东明清楚地明白，这次实验是他生命的延续，也是一种重生，他要让自己的生命更加有意义，要为人类做出一些贡献才行。就是这种强烈的欲望，使得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恢复。 说实话，与实验之前的状态相比，叶东明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还有一个人比他更高兴，那就是他妈妈张梅。 根据保密协议规定，在实验进行期间，她每个月有三次探视儿子的机会。三次，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她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到生物院一趟。但鉴于保密原则的严厉性，没有人给她开过绿灯。 看到叶东明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变好，张梅每次都忍不住流泪，不过没有一次在儿子面前。此外，不得不承认，她最感激的一个人就是张天霖，即便对他的看法很复杂。 当张天霖提出让儿子当自愿者时，她非常气愤，因为她清楚其中的风险有多大。但是反过来想一下，如果实验成功，她得到的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儿子。 记得有一次，张梅探视之后向张天霖询问叶东明的情况，当时他的双腿已经再生了十几公分，却一直没有告诉她，自然是为了保密。 “张院长，东明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出现你们预想的结果？” 张梅小心翼翼的问道，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脸上显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东明的生理指标一切正常，正在按照预想的结果进行……”张天霖给出一个模糊的说法。 “我的意思是……”她显得有点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我的意思是东明的双腿有没有长出来。” 说完，她急切的望着他。 其实，张天霖完全可以告诉她事实，但出于谨慎，他摇了摇头。张梅见状，失落的摊坐在沙发上，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不过没有哭出声。 “你别担心，他现在状况很好，不会有意外的。”张天霖安慰道。 “什么叫状况很好！”张梅歇斯底里的叫道，“实验完成都这么长时间了，可是他的双腿还是那样……” 张天霖看着几近崩溃的张梅，心中很是不忍，他的大脑在快速的运转着。 接着，他小声的说：“你先冷静一下，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其他的事。”说着完向窗外望了望。 张梅被他的话惊呆了，难道儿子有什么不好情况发生了？ “你、你快说！”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冷静，这点你得保证。”张天霖慢悠悠的说，想让她尽快冷静下来，“并且，要绝对保密！” 张梅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好消息。” “啊！” “东明的双腿已经开始生长，现在长了两公分多了。” 为了保险起见，张天霖依旧没有如实说。他知道，谎言很容易被别人察觉，但半虚半实的谎言足够令人信服。 “啊！” 张梅惊的捂住嘴巴，流下一行热泪。 “是不是说试验成功了？”她激动的问。 “这样说还有点为时过早，虽然目前一切顺利，但还要看接下来的情况。不过，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如果不出意外地话，两个月后，他将得到崭新的双腿。” 张梅笑了，这是自从儿子车祸以来，最令她欣喜的消息。 由于实验的顺利进行，参与实验的所有人员都很激动，他们明白，一旦实验公开，史册上将会留下自己的名字。 实验室里，张天霖与徐山正在讨论着下一步的方案。 徐山认为，是时候向理事会汇报真实的进展了，这样就能越早的为公开做准备。而张天霖却认为还不到时候，至少要等到叶东明的行走能力恢复之后。 “导师，您是不是过于谨慎了？”徐山不解的问。 在张天霖看来，徐山是指自己太保守了。于是，他开玩笑的说道：“你忘了，我可是‘谨慎派’的代表，时时刻刻都要谨慎。” “导师，您别开玩笑了，我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才跟您提这件事。” “那好，说说你的理由。” “这还用说吗？”徐山指了指叶东明的病房，“他的双腿已经再生，并且恢复的很好，目前生理机能也正常，这就是理由。” “你说的很对，也是事实。”张天霖认可他的说法，提醒道，“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点，关于‘基因改造’的一些知识，好好想想。” “忘了什么？” 徐山自言自语，极力的回忆着，一个个专业词语在他脑海出现：基因融合，基因吞噬，基因反噬，基因链，基因突变…… ------------ 第68章 障眼法 经过短暂的思索之后，徐山不确定的说：“难道是基因突变？” 张天霖摇了摇头：“想想三年前的课题。” “您说的是……” 徐山恍然大悟，接着便露出了惭愧的表情。 “没错，就是‘隐藏基因突现’。” 徐山想起来了，当时课题的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小实验，可以说是“基因融合”的雏形，实验很成功。可是仅仅过了三个月，参与实验的小白鼠突然暴虐而死，它们把自己的脑袋撞破了。 “不过，‘隐藏基因突现’的概率微乎其微，我们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对，它出现的概率是极其微小。”张天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但你要知道，我们的实验对象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必须要解除所有的风险。” “您说的对！”徐山再一次崇敬的看着导师，“我们要对实验对象负责，这也是追求实验真实性的科研态度。” “不错。” 张天霖又一次轻易的说服了徐山。 他知道，从科研的角度来看，可以宣告实验成功。但从他的私欲来讲，他需要时间来要制造出比“生物制剂B”更完美的制剂，那就是利用叶东明的基因…… 周然忙完在生态院的事情，就急匆匆的来到了张天霖的办公室。两人聊了很久，将这几个月以来的信息置换，分担了彼此的喜悦与担忧。 与别人分担忧愁，忧愁会减半；与别人分享喜悦，喜悦会加倍。实际上真的会这样吗？ 当然不是！ 要看分享对象是谁，看看他是居心叵测，还是真心实意。 当周然说起发生意外的时候，张天霖不屑的骂道：“没想到郑大申竟也如此恶毒，不愧是威廉姆斯最忠诚的狗！” “出发之前我就觉得他可能会搞鬼，但没想到他会置我于死地，这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感。” “幸运的是你保住了一条命，这笔账早晚要算！” 周然不置可否，接着将发现人工冰道的事说了出来。张天霖听到后非常惊讶，什么人会在南极的一座冰山下挖一条通道呢？是观测站的人还是…… 一个词闯进他的脑海——外星人。 “这件事的确很蹊跷，”张天霖思索着，“还有谁知道这个通道？” “除了救援队的于队长。”周然说。 “于烈？” “对。”周然一边回忆着一边说，“科考结束的前一周，我最后一次找他，想让救援队跟我到那个通道再勘察一次，但依据遭到了拒绝。” “什么理由？” “呵呵，还是同样的借口。”周然无奈笑了笑，“不能拿队员的生命冒险。” “这个人很谨慎，这样做是他的风格。” “您认识他？” “了解一点，倒是沈同辉很认可他。” “不过，”周然长叹一声，“即便他同意了，也没法再勘察那个通道了。” “怎么回事？” “冰山崩塌，正好将通道埋在下方……” “又是巧合？”张天霖摇了摇头。 “我也不信，我怀疑于烈骗了我，或者说崩塌就是他造成的。”周然怀疑的说。 “应该不至于，”张天霖说，“于烈这个人还是很可靠的，有机会你可以向沈同辉了解一下。” 说完，给了周然有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周然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说道：“这倒不用，以后大概没有机会再去南极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周然在张天霖刚才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股自信，这表明张天霖对于烈的了解绝不仅仅是“一点”。 此外，既然提到了沈同辉，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与于烈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听说曾硕代替阿道夫做了探索计划的负责人？”为了避免尴尬，周然岔开了话题。 “是的，就在你出发去南极的一周后，我找到威廉姆斯提出了这个建议。” “他同意了？” “你说曾硕？” “威廉姆斯。” “呵呵，他自然同意。”张天霖笑着说，“或者说他不得不同意，而且还要感谢我。” 周然思索了一下，慢吞吞的说：“这样就分散了理事会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他就可以从泥潭里出来了？” “说对了一半。”张天霖赞许的点了点头，“我只会让他暂时抽身，不会让他从泥潭里出来的，我的目的在于曾硕。” 的确，这是张天霖权衡之后走出的一步棋。 就目前的形势来说，“谨慎派”稳据上风，已经死死的压制住“扩张派”。但是由于阿道夫的锒铛入狱，打乱了张天霖所有的计划。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方案，那就是与威廉姆斯联手。一可以使“扩张派”放松警惕，毕竟双方都有人员损失；二是通过合作，想办法将曾硕争取过来。 “曾硕？”周然惊讶的说，“可是他是威廉姆斯的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我看未必。”张天霖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与接触，我看此人志向远大，绝不会甘心在军事院做一个教授。” “当然，”他补充道，“这个人也不会甘心在航天院做一个教授。” “那您还……” “我有一种预感，他将会为航天发展做出杰出的贡献。”张天霖的双眼冒出了自信的光，“我要把他争取过来，并且极力的培养。” “可是，您不怕他会成为第二个叶广利？” “不会，这个人与叶广利完全不同，他有一股坚韧不拔的性格，我能感觉到。” 周然不了解曾硕，不过，能够接替叶广利成为“光速号”的负责人，说明此人能力不一般。至于他能不能为张天霖所用，以及成为他的接班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时候，他很同情张天霖，煞费苦心培养接班人，却一个个与他背道而驰…… 不过，周然认为有一点张天霖说的很对，现在“谨慎派”形势大好，是彻底打败“扩张派”的好机会，难道张天霖不想利用这个机会吗？ 再三思索之后，周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说的不错，这是一个好机会，但还不是最绝佳的机会。”张天霖笑着说。 周然极力的搜索着脑海，搜索一个能够支撑自己想法的观点，“谨慎派”的两大杀招就是“穹顶”和“基因改造”，现在“穹顶”正常发挥它的作用，剩下的就是“基因改造”了。 对，叶东明！ ------------ 第69章 探索计划 “您的意思是还不到时候？”周然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 “哈哈，有意思。”张天霖突然笑了起来，“我发现跟你聊天很轻松，你总能一点就透，不像阿道夫。” 提到阿道夫，张天霖有点失落。 “对于阿道夫的事，您也该释怀了，他毁掉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辜负了您的一片苦心，这样的人大概不值得同情！” 周然很少说这样冷漠的话。 “是啊，是该放下了……” 每每提到阿道夫，张天霖都很痛心。就像周然所说，他是自作自受，辜负了自己一片苦心，可这也是航天学的一种损失啊！ 其实，与威廉姆斯合作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想要将“探索计划”进行下去，就必须这样做，因为曾硕是最合适的人员。 起初，张天霖并没有要争取曾硕的想法，是在了解完他的情况之后才做出决定。而且，他在下一盘大棋，假如能够将他争取过来，或许有一天会成为一件最有力的武器——对付威廉姆斯。 周然自然想不到这一点，但是从张天霖的话语之中，他精准的提取了两个要点：那就是把曾硕培养成他自己的接班人，还有一点，就是这件事不仅仅这么简单，现在他无法得知。 “我听说叶东明那边进展很顺利？” 周然又一次岔开话题，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很顺利。”张天霖笑吟吟的看着他，“是徐山说的吧。” “呵呵，逃不过您的眼睛。”周然说，但是不会出卖徐山，“徐教授说双腿长出十几公分了？” 张天霖心中暗笑，徐山果然还是靠得住的。 “实话告诉你，其实，叶东明正在做双腿恢复训练。” “什么！” 周然震惊了，因为徐山告诉他，至少需要一个月，叶东明才能生出完整的双腿。 张天霖见他吃惊的表情，笑着说：“你不要怪徐山，是我交代他要对任何人保密，包括你在内。” “当然不会，只是希望您不要怪他才是。”周然笑着说，“那是不是说‘自愿者实验’成功了，可以公开了？” 张天霖把对徐山说的话跟周然说了一遍，并且告诉他，虽然还不到时机，但也不会远了。到那时候，联合政府也将被他们折服！ 探索计划目的在于试图查清“光速号”停滞的原因，以及发生了什么，这艘被命名为“探索一号”的飞船已经升空一周，按照设定好的航线飞行。 由于它并非近光速飞船，所以到达既定的坐标还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探索计划由曾硕负责，此次升空的成员有五名，四名宇航员和一名语言破译专家，语言破译专家是为了破解有可能收到的外星信息。 虽然还不确定外星文明的存在，但在“光速号”事件发生以后，理事会的态度发生了一些转变。原本对外星人闭口不谈，这次却同意“探索一号”搭载一名语言破译专家升空。 对曾硕而言，这次的探索计划无疑很重要。虽然“光速号”引起的反响很大，但毕竟是他半路接手，而且接手的时候一切准备就绪，没有他发挥的空间。 “探索一号”就不同了，它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升空任务，更重要的是调查“未知的力量”是否存在，所以压力很大。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曾硕相信外星文明的存在，毕竟银河系那么大，不可能只有人类一种高等生物。 他甚至做过一种假设，看似高等的人类，其实只是更为高等文明的一种玩物，“他们”在闲暇之余将人类放在地球上，默默注视着其发展，或是让其自生自灭，或者将其摧毁。 即便人类的科技足够发达，具备探索外太空的能力，照样会被“他们”以某种方式扼杀，比如“光速号”事件。 关于外星文明是否存在的问题，他曾经与威廉姆斯做过一次深入的交谈，整个谈话过程却令他愕然不已。 作为“扩张派”代表的威廉姆斯，其观点是“寻找第二个地球，探索外太空”。其实，个中意思非常明显，就是依靠强大的军事力量和航天技术进行外星殖民，找到一个更适合人类长久发展的星球。 通过谈话，曾硕还得知，威廉姆斯之所以信奉外星人存在，其目的只是为了支撑他自己的观点，而他内心对于外星人的存在反而是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就从此开始，曾硕对威廉姆斯的看法发生了转变——此人不值得跟随。 同样，在“探索一号”升空的前两天，张天霖找他谈过话，谈话的内容也是跟外星人有关。 张天霖说：“长久以来，一直流传着外星人存在的学说，只是迫于理事会的强力压制而存在于黑暗之中，其中缘由你应该知道。” 曾硕明白他的意思，自从“穹顶”问世以来，“谨慎派”占据上风，对于外星人的探索由此作罢。 于是他点了点头，接着坦诚的问道：“您相信外星人的存在吗？” “谈不上一定相信，但有这方面的倾向。”张天霖开诚布公，“毕竟‘穹顶’的作用是为了保护地球，那么人类在害怕什么呢？” “自然是外来攻击。” “对。”张天霖说道。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曾硕欲言又止，最终选择继续说下去，“从本质上来讲，您还是相信外星文明的存在，‘穹顶’的目的就是保护地球的坐标不被外星人探知。” “人，有时候是很矛盾的群体。”张天霖坦然一笑，“一会说自己的矛是最锋利的，可以刺穿世界上任何的盾；一会儿又说自己的盾是最坚硬的，能够抵挡世界上任何的矛。” “我听过这则寓言。”曾硕说。 “结局你应该知道。”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是的，一切谎言终将被揭穿，一切自相矛盾的说法都站不住脚。”张天霖露出了自嘲的表情，“我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您绝对不是，这点我相信。”曾硕真诚的说。 张天霖望着他，不知道是他说的是真心实话，还是阿谀奉承。不过，他最终选择了前者。 “自从‘光速号’事件发生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思考的越多，想象就越多。”张天霖深沉的说，“你知道吗，恐惧就是伴随着想象出现，一旦灵魂被恐惧支配，那么内心的精神支柱也随之被瓦解。” “我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曾硕思索着回答。 “其实很简单，”张天霖意味深长的说，“人，要么是问题的一部分，要么是解决方案的一部分，就看你怎么选择。”。 曾硕能够察觉他的话有深意，可是理解不到深意何在。 “难道是让我选择站在哪一边？”他不由自主的想。 ------------ 第70章 一无所获的飞行 张天霖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与威廉姆斯争斗了很多年，要说没有私心绝对是假的。在任何时代，任何时候，权利与地位都是争斗的漩涡，数不清的人在漩涡中心越陷越深。有‘一夜成名天下知’，也有‘一将成名万骨枯’，得益者终究是少数。不过，你会发现，人是会变的，有的人从正路误入歧途，也有人试图从歧途回到正路。不过，回到正路的机会却很少……” “对于您的思想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我不敢妄加猜测。”曾硕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您与威廉姆斯院长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从本质上讲，我跟威廉姆斯是同一号人，我们都已经误入歧途太久了，很难再回到正途。所以，我把航天学的未来寄托在了叶广利、阿道夫身上，但世事难料。” 曾硕知道张天霖说的是事实，从他悲观的语气中就可以察觉。 “现在，我不想让轨迹继续偏离下去，人类本就该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进。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探索计划完成，这所需的第一步就是需要一个合格的负责人。” “为什么是我？”曾硕不解的问。 “你跟他们不一样，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张天霖说，“我说的‘我们’指的是我跟威廉姆。我敢断定，你不会依附于‘谨慎派’或者‘扩张派’，你只会为了航天学的发展鞠躬尽瘁。” “当然，这也是我的一次冒险。”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完成探索计划。”曾硕承诺道。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如果在航天学与基因学里边选一样，您选择哪个？” “呵呵，”张天霖淡淡一笑，“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难，两者在我心中的地位同等重要。” “假如必须选一个……” “基因。”张天霖斩钉截铁，“从自身着手，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 这也说明，人类自身的强大，才是张天霖最终的追求。 在他看来，与其费尽心思寻找第二个地球，不如从人类的基因着手。当人类变得足够强大时，征服星球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但是，他很清楚这条路是多么的漫漫长远，所以给自己找了一个保险，那就是“穹顶”，就是航天学。 曾硕明白了，非常感激张天霖的坦诚，但也能感觉到他有所保留。可是不管怎样，单从这一点来说，张天霖比威廉姆斯的格局要大得多。 或许，这也说明他更富有心机。 不过，这些都不是曾硕目前所顾虑的，他主要的精力要放在探索计划上。 ...... 经过两个多月的航行，“探索一号”顺利降落地面，但是它的结果却令人失望，因为它一无所获。 在飞船升空之后，所有的侦测设备就随之开启，这些设备可以侦测到人类所知的任何光波与信息，即便是未知的信号也会发出警告。 “探索一号”上的五名成员有着同样的心理，既希望侦测到信号，又不希望，这种复杂的心情可以理解。一方面，他们想弄清楚“光速号”事件的原因，而另一方面，又不愿承认风险。 然而，直到飞船到达既定坐标时，也没有侦测到任何信号。 在得到负责人曾硕的许可下，“探索号”一直飞行了两个月，试图找到有用的线索。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除了一次意外。 那是在“探索一号”返航的第八天，此时距离“光速号”停滞的坐标已经很远了，飞船成员无聊的看着监测设备。突然，在雷达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并且这个光点是无规律跳动着的，这说明它的位置时刻变动。 飞船里的人又惊又喜又担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就在这时，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这个跳动的光点距离中心点越来越近，也就意味着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飞船，可是其他侦测设备并未出现任何异常！ 他们立即向地面中心汇报了这一情况，曾硕等人也是非常紧张，一边要求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做好战斗准备，另一边急忙通知了张天霖与威廉姆斯。 就在地面中心作出部署的时候，飞船又发来信息，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生物或者不明物体，而且各项侦测设备未侦测到任何可疑光波与信号。 宇航员推测属于雷达故障，请求继续返航。曾硕则命令飞船待在原地，继续侦测。他心里不住的想：“太诡异了，难道真的只是故障？” 等张天霖与威廉姆斯到达之后，也不明所以，两人都不相信是雷达故障，但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让飞船继续返航吧。”威廉姆斯提议。 张天霖也是这个意思，没有任何不明物体，没有任何信号与光波，只能解释为设备故障，或者仅仅是巧合。 “两位院长，我认为这绝对不是巧合。”曾硕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前者有‘光速号’不明原因的停滞，这次又出现不明‘故障’——我姑且称作故障。巧合的背后是必然的存在，我怀疑有什么东西在监视飞船，就跟上次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这两件事的确无法解释，但是仅凭这样一种猜测，很明显是站不住脚的。 等曾硕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于是说道：“我建议让飞船扩大侦测范围，假如没有侦测到信号再返航不迟。” 他的建议得到了认可，不过，直到“探索一号”落地，也没有再侦测到可疑的信息。 “看来此次的航行，我是多余的。”这是语言破译专家杨柏文落地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充满了伤感的语气。 “也不全是嘛，最起码领略了银河的广袤。”威廉姆斯调侃的说道。 “那倒也是，接下来是隔离我们吗？”杨柏文戏谑的说。 威廉姆斯尴尬的笑了笑，他明白这个专家的意思，“光速号”的四名宇航员集体自杀的事件还没让他抬起头来，甚至有人质疑是他授意将他们杀害的。 然而，经过调查之后，官方给出的答案却是自杀...... ------------ 第71章 脑电波异常 “杨教授，隔离的事情由张院长负责。”威廉姆斯依旧很尴尬。 张天霖看到了威廉姆斯的窘态，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愉悦感，只能说是他自作自受。不过他清楚，威廉姆斯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毕竟理事会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杨教授辛苦了。”张天霖快步走向前，“不算是隔离，我们将会对你们进行正常的检查程序，不会太久，请您见谅啊。” “呵呵，我知道流程。”杨柏文对张天霖的态度与威廉姆斯完全不同，“放心吧，我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不过，我对你倒是有个建议。” “哦，请讲。” “据我所知，你还没有离开过地球表面吧。” “这是……” “银河很美，我建议你去看看。” “哈，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 三天之后，杨柏文和另外四名宇航员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五人随即解除隔离。鉴于上次宇航员“集体自杀”事件的影响，理事会也不敢再闹出同样的事。 这样看来，此次探索计划又是一无所获。但是，有一个人没有放弃，那就是曾硕。他始终不相信那两个事件是巧合，于是一遍遍的做着飞船的检测，但结果可想而知。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把“光速号”四名宇航员以及“探索一号”五人的检测资料统统调了出来，将他们升空前后的资料一项项仔细对比。 终于，他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经过慎重考虑，他决定首先向张天霖汇报这件事。 “你是说他们的脑电波都发生了变化，在升空前后？”在听完汇报之后，张天霖吃惊的问道。 “是的，都是一些极其微小的变化，这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曾硕拿着放大镜，“您看，这里，峰值处出现了转折。这里，也是峰值处，还有这里……” 经过比对，这九人的脑电波确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两人都非常震惊，沉默不语。 “您看，下一步该怎么办？”曾硕最先打破沉默，“这件事非同小可……” “我知道，我知道。” 张天霖喃喃的说，思索着最好的解决方案和最坏的结果。 “需要上报理事会吗？” “恐怕得这样做。”张天霖心不在焉的说。 “会不会发生类似上次的事件？” 曾硕担忧的说，听得出来他反对这样做。 “我们不知道脑电波的改变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果不上报，可能会引起更严重的问题。” 张天霖低声说，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难道外星人真的存在吗！” 说完这句话，曾硕只觉得一阵恐惧袭来。 张天霖没有回答这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此刻他想到的是必须把五人隔离起来，做进一步脑电波的检查。 可是，以什么理由呢？如果脑电波确实有问题，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听到张天霖的担忧，曾硕又一次沉默了。 他本以为，只要能够全身心投入到航天事业之中，总有一天会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他也曾想过，成功道路充满坎坷与曲折，但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这么棘手。 看来，成功总是来之不易的。 “我们可以宣称漏掉了一项检测，需要补测，先将他们隔离起来，再分析脑电波的问题。”曾硕提议，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不过，这样做的话，理事会自然就知道了。” 权衡再三，张天霖觉得这是最可行的方案了。同时，他建议曾硕马上向威廉姆汇报这件事，必须让他知道。并且，由他们三人一同向理事会说明情况。 曾硕明白张天霖是为他着想，便照做了。 理事会认清了问题的严重性，第一时间向联合主席汇报，主席下达最高指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查清问题，同时将“穹顶”的防御模式调到最高级，并且开启攻击模式！ 谁也没想到，联合主席会如此重视这个问题，不但下达了几项指令，还让他的秘书长进驻到航天院督促事件的进展。一时之间，联合政府最重要的人物都集中在了航天研究院。 当然，除了各种媒体的负责人，因为他们都接到了张鸣元的命令，要对这件事保持静默。 联合主席指示，对杨柏文等五人的研究要秘密进行，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问题搞清楚，消除影响，还要保证几人的人生安全。并且，要求张天霖对此事全权负责，不能再有惨案发生。 张天霖不敢怠慢，象征性的对五人做了补检，接下来最难办的是如何安抚他们，以及他们家人的情绪，还要让他们保持缄默…… 经过三天的努力，安抚工作才算完结，在看到联合主席签署的安抚文件后，杨柏文等人同意配合研究。 其实，在安抚的过程中，四名宇航员容易说服，因为他们“信任”院长张天霖，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倒是杨柏文的抵触情绪比较大，究其原因，一是“光速号”四名宇航员“集体自杀事件”历历在目，二是他本人对威廉姆斯意见很大。 不过，当得知由张天霖亲自负责调查时，才放下心来。 我们知道，人的大脑是由数以万计的神经元组成，脑电波就是这些神经元之间的活动产生的电信号。这些神经元之间的连接有的是兴奋的信号，有的是抑制的信号。思维活动就是反应这些神经元之间的联系，大脑中的神经元会接收来自其他神经元的信号，当这一些信号的能量积累量超过一定的数值时，就会产生脑电波。 脑电波是一种使用电生理指标记录大脑活动的方法，大脑在活动时，大量神经元同步发生的突触后电位经总和后形成的。它记录大脑活动时的电波变化，是脑神经细胞的电生理活动在大脑皮层或头皮表面的总体反映。 脑电波有不同的频率，分为很多种波段，不同的波段代表着大脑不同的思维活动。不同年龄段的人类的脑电波基本稳定，慢慢的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除非在特殊情况下。 简单的说，就是从一组脑电波的走向可以确定这个人的大致年龄，或者从一些特定的数值也可以确定这个脑电波是否属于人类。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很重大的问题，五人的脑电波虽然只出现了微小的变化，但恰好属于第二种情况——是否属于人类的脑电波！ ------------ 第72章 关于脑部切片的提议 经过多名顶尖的脑科教授分析，他们五个人的脑电波发生变化的波点都是在一些特殊的峰值处，这些变化在人类的大脑中几乎不可能出现！ 换句话说，如果用第二种情况来判断的话，这五个人已经不是人类了...... 如果假设成立，这将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即便是联合政府顶尖的脑科教授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以至于他们不敢相信数据的真实性，可是在拿到他们最新的脑电波图时，立马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一个头发花白的教授叫道，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从人的大脑中竟然得到了不属于人类的脑电波，这也太诡异了。”另一个年轻一点的教授说道。 “我认为不能妄下定论，有必要深入讨论下！” 有的教授在发表自己的观点，有的则沉默不语，虽然他们都有着数十年的丰富经验，却解释不了眼前的景象，也无法为别人解惑。 …… 此刻，联合政府最具权威的脑科专家白澍同，坐在张天霖办公室的沙发上，两人正商讨着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白教授，你认为目前的情况有多严重？”张天霖担忧的问道。 “但凡是已知的领域，都有解决方案，关键是未知的东西，让人无法下手。”白澍同回答的简明扼要，紧皱的双眉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可以说的再清楚些吗？”张天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从医学上讲，脑电波异常不算是一个罕见的症状，诱发的因素也有很多种，通过必要的医疗手段基本可以抑制或者治愈。”白澍同说着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是我们所知的领域。” “也就是说，脑电波异常这个问题可以解决。” “对，”白澍同回答道，“但是，在脑电波峰值处发生转折，并且所有的峰值都是如此，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也就是未知的领域。我们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有没有过类似的经验？”张天霖问道。 “绝无仅有！”白澍同毫不犹豫的说。 “我可以做一个简单的解释，当大脑处于完全放松的精神状态时，即‘空的状态’下，也叫做“放松活跃”状态，人们就能更快、更有效地吸收信息，并且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坚定不移的坚守这种信息的正确性，不会有丝毫怀疑。” “这代表着什么？”张天霖疑惑的问道，没有听明白他说的话。 “据我推测，脑电波在峰值处发生转折的结果就是使大脑一直处于‘空的状态’，也就是说无论何时，他们几个人都不会怀疑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盲目的自信？”张天霖苦笑着说，“还是有点不明白，抱歉。” “呵呵，没有专业知识了解起来确实很难。”白澍同笑道，“这样说吧，假设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存在，使他们的脑电波发生变化，让他们忘记了发生的事情，并且会对已经忘记了的事‘保守秘密’。这种情绪不受心灵的驱使，而是发自内心的潜意识。这样说你可以明白吗？” 张天霖消化了一会他说的话，然后说道：“就像电影里的心灵控制一样？” “差不多吧！” “那有没有办法解除这种控制，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就能记起发生了什么事？” 白澍同摇了摇头，说：“这就是我所说的未知的领域，只有通过研究，或许能得到一些结果。” “这......应该很艰难吧？” “那是自然。”白澍同说，“或许，就像当年你们研究‘穹顶’一样困难......” 提起“穹顶”，张天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 当时“扩张派”刚刚受挫，但并没有被挫败，“谨慎派”唯一取胜的法宝就是“穹顶”。如果“穹顶”研制失败，“扩张派”定然会卷土重来，那就意味着“谨慎派”的失败。 张天霖顶着非常大的压力，带领叶广利和阿道夫等人没日没夜的研究——当时叶广利还没有加入“扩张派”。 最终，“穹顶”研发成功，成为了地球的防护罩，“谨慎派”成功占领高地，前景一片大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叶广利却加入了“扩张派”...... 张天霖收回心神，却又想到此刻“穹顶”已经开启战斗模式，这也就表明没有时间去研究解除控制的办法了。 于是，他说道：“能不能证明，或者预测到，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比如精神错乱，或者炸掉飞船等类似的想法……” “如果脑电波出现异常，而又不经过治疗，最终会导致一些严重的脑部疾病。像脑梗死、脑出血等疾病，很大可能会引发精神问题。这样来说，”白澍同开玩笑的说，“炸掉飞船也不是不可能。” “可以再做进一步的研究吗？” 白澍同欲言又止，表情变得很不自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白教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张天霖低声说道。 “其实，近年来我一直在做一个关于脑部疾病的课题研究，有了一部分进展，不过现在正处于瓶颈期，不知道会不会有作用。” “什么样的课题，实施起来有难度吗？” “需要做细微脑部切片。”白澍同解释说，“在无菌条件下进行培养，然后进行测试，我们发明了一种设备，可以判断切片中的神经元是否存在意识。人类正常的神经元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如果有意识的话，就说明引起这种意识的‘东西’不是人类所有，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换句话说，”张天霖若有所思，“不是地球上的因素引起的？” “对！” 张天霖沉思片刻，觉得白澍同提出的方案可行，确切的说，要想在短时间内查清根源，或许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了。 大脑切片的手术很简单，难的是如何说服他们同意进行这项手术。当然，在必要时刻，不会将神经元测试的实情告诉他们。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张天霖说完这句话，就开始与白澍同讨论方案的细节。最终，两人共同署名了一项提议，交给理事会审批。 ------------ 第73章 自我救赎 经过几个月的恢复锻炼，叶东明已经行动自如，他现在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行走，跑步，甚至跳远。 只是有一点，重生的双腿太过稚嫩与纤细，不像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特征。 叶东明想尽快锻炼双腿，但是医疗人员明确交代，一定要慢慢恢复，否则会对双腿带来不可逆的损伤。出于对新腿的爱惜，叶东明也只得照做。 不过，一有个声音始终在他脑海盘旋，那就是自由。 “徐教授，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叶东明又一次忍不住问徐山，现在的他已经开朗了很多，迫切需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徐山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再次拥有不可能拥有的双腿，任何人都会有同样的感受。——尽可能地去生活，尽情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重生。 对于叶东明来说，这里所说的“享受”并不是贪图享乐的意思，而是要把曾经失去的时光再度拾回，享受那活着的感觉。 “东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想要尽快的融入生活，想要把失去的东西挣回来，是这样吧？”徐山用一个反问代替回答。 “是的，车祸带给我太多的阴霾，现在我需要从走出来了！” “你能这样想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徐山话锋一转，“不过，你知道这项实验的重要性，不能出半点差错。所以，为你自己负责，也为更多的人负责，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难道这还不能够证明实验成功了吗？”叶东明拍了拍双腿。 “当然还不够。”徐山淡淡的说，“我们需要记录它们成长的各个阶段，以确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叶东明自然明白“它们”的含义，听到这句话，他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于是他问道：“那需要多久？不会是直到我死之前都要住在这里？”口气中带着冷冷的不满之情。 “当然不会！”徐山笑着回答，“你现在恢复的很好，我想很快就能离开了。” 不过，徐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因为张天霖没有说过。而在他自己看来，“自愿者实验”已经完满结束，叶东明完全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基因改造”也可以进行下个阶段的实验了。 “我可以见张院长吗？”叶东明似乎看到了徐山的无奈，“我想找他谈谈。” 徐山的第一反应是同意，心想让导师给他亲自解释吧。 “当然可以，我这就跟他联系。” 刚好在拨通电话的时候，他走出了叶东明的房间。 过了半个小时，叶东明就见到了张天霖。他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请求。 “徐山已经跟我汇报过了，我能理解你想离开这里的意愿。”张天霖轻松的说，“其实，我也想让你尽快融入到新的生活中去，毕竟这样的机会世所罕见。”说着指了指他的双腿。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离开了？”叶东明激动的说，眼睛里似乎冒着光。 “东明，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张天霖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背对着他，直直的望向远方，“前段时间我已经向理事会打过申请，考虑让你重新回归生活，不过收到的回复正如我所料。” “他们不同意？” “是的。” 一阵失落袭来。 叶东明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呢？” 张天霖笑着说：“有时候，有人会警告你，不让你做一件事情，但不会告诉你原因，你知道为什么吗？” “高高在上的权利使然？”叶东明愤怒的说。 “呵呵，年轻人的特性。”张天霖淡然一笑，“因为他们认为没必要。” “没必要？” “对。就像你说的吧，权力使然。” 叶东明更加愤怒了。 “他们认为没必要，是因为我只是一只小白鼠！” “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天霖安慰他说道，“虽然理事会没有明说，但我能从回复中感受到他们顾虑。你想想，这种实验是人类史上的第一次，它的成败与否对人类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基因，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确保我不会发生……变异？”叶东明冷冷的说。 “你说的真直白。”张天霖尴尬的说。 “就是这个意思吧。” “怎么说呢？”张天霖叹了口气，一改严肃的口吻，“你的表达很直白，不过事实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一样，没有拒绝的权利。” 叶东明自嘲的笑了笑，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我还想到了一个更贴切的词语。” “哦，什么词？” “怪物。” 叶东明脱口而出，直直地望着他，似乎在看一个笑话。 “你要摒弃这种想法！”张天霖有点生气了，“这不仅仅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徐山、对我，对参与这次实验的所有人的不尊重。相反，你的勇气是无人可比的，你是人类的榜样，我希望你时刻铭记！”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叶东明的确感到歉意，他只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究其本心，他想要重新开始生活，也无可厚非。 当一个人经历过失落与绝望，最后看到希望、走近希望的时候，以至于快要获得希望的时候，他是不会放弃任何一道光的。 “不过你放心，最近我会与林院长商议一下，组织一个研讨会——针对你是否可以出院。我们会慎重考虑你的想法。” 叶东明缓缓点了点头。 在这段时间，他对张天霖的看法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从开始的抵触、不信任，到现在的尊重与信任。 说实话，不管以后是否发生意外，他都会感激张天霖，因为是他让自己重新站了起来，不只是双腿，还有信念。 “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做什么?”张天霖突然问道。 “以后？” “假如明天你就可以恢复自由。” “自我救赎。”叶东明不假思索的说。 “可以具体说说吗？”张天霖很有兴趣。 “我的人生原本是要完了，即便再过十年二十年也只是苟活而已，所以那时候我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叶东明平静的说。 “当您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那时候死亡正在将我拽进深渊，我原本已决定放弃。就在这时，看到您带来了希望的光。可以说，是您给了我生的希望。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现在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说完这句话，叶东明深深一躬。 ------------ 第74章 神经元防御意识 张天霖拍了拍叶东明的肩膀，笑着说：“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其实当时我是不敢确定的。” “以后，我要将我失去的人生找回来，不管是时间上，还是精神上，我要让它们值得该有的价值。”叶东明激动地说，“这段时间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对基因比较感兴趣……” “哦，这倒令我意外。”张天霖惊讶的说。 “或许是出于本能，也可能是某种驱使，我也说不清楚。所以，我想求您一件事。” 张天霖一听就明白了，说道：“你想跟着我学习基因学？” 叶东明点了点头。 “虽然我对你这个想法很吃惊，但也很高兴。不过，基因学可没那么简单，特别是像你这种没有任何基础的人，学起来将非常吃力。” “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会坚持下来的，请您一定要答应。” 张天林笑了笑，表情很复杂，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你先跟着徐山学习一段时间，这样也可以静心等待，一会我会跟徐山交代一下。” “谢谢您。”叶东明诚恳的说。 …… 不出意外，很快，理事会同意了张天霖和白澍同关于脑部切片实验的提议。并且，强调实验者必须自愿接受，因为联合政府主席不想看到关于“人权”事件的发生。 两人有些犯难，本来五人因为隔离的事情就有情绪，现在再告诉他们要进行脑部切片实验，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不过，能够征得理事会同意，就是迈出了第一步，接下只需要迈出第二步…… “我建议如实向他们转达。”在经过一阵抉择之后，白澍同说。 “他们现在抵触情绪很大。”张天霖提醒道，很明显，他不赞同这样做。 “你的意思呢？” “隐瞒。”张天霖说，“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手术。” “这种方法也不是不行，只是……”白澍同犹豫了。 “你担心什么？” “作为一名医学教授，我的职业和医德不允许我这么做。”白澍同坦白说，“并且他们最终一定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那时候可能会失控，得不偿失。” “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艰难的决定。 最终，两人达成一致，分别与他们谈话，实情相告。 不出所料，五人坚决反对手术，并且不相信自己的大脑出现了问题，即便看到自己的脑电波存在差异。 由于他们情绪比较激动，第一次谈话以失败告终。 相比于四名宇航员，翻译学家杨柏文的反应竟然没那么强烈，毕竟之前集体“自杀”事件是发生在宇航员身上，而不是翻译家。 不过，杨柏文虽然很生气，但是对于自己脑电波发生变化的事实没有反驳，他反对的只是进行脑部切片的手术。 也是从这一点出发，张天霖与白澍同很轻易地找到了突破口，那就是尽力说服杨柏文同意。 “作为一名翻译学教授，我知道您比较严谨，对于我而言，也同样如此。”白澍同诚恳的说，企图从事业方面下手。 事实证明，果然有效果。 “翻译必须谨慎细致，不然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杨教授，我很赞同您的说法。”白澍同继续说，“如果翻译上不严谨，就会出现‘谬以千里’的事情；可是您想过没有，如果医学上出现这种情况，那可能就会死人，就是一条人命啊。” 杨柏文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果人类出现了某种本不该在地球上不该出现的情况，那么……”白澍同没有往下说，只是静静看着他。 “可能是全人类的灾难！”张天霖补充说。 “有那么严重吗？”杨柏文摆了摆手，“你们两个不会是在诓骗我吧！” 不过话音刚落，他就断定两人不是在开玩笑，因为在他们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面临的问题的确很严重。 “好吧，”杨柏文叹了一口气，“你们详细的说下情况吧。” 半个小时过后，三人陷入了沉默。 张天霖与白澍同在担忧，杨柏文在思考。由此看来，他的同意与否似乎决定了人类的未来——听起来有点可笑。 这世上有些事本就难以捉摸，或许，一个人小小的决定，将造成空前绝后的影响。但是在此前提之下，是要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 前方是深渊，也许向前一步就跨了过去；后面是地狱，或许退后一步是天堂。前进，后退，你选择哪一个？抑或是原地踏步。 两人知道这是个艰难的抉择，所以并没有催促他，而是静静地等待。 终于，杨柏文选择了一条脚踏实地的道路——同意做脑部切片手术。 “一定要搞明白你们说的那个……”杨柏文想不起来那个专业术语了。 “神经元意识。” “对。虽然我同意了，但是有两个要求。” “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张天霖说。 “研究我一个人就够了，不要再逼迫那几个宇航员了。毕竟，他们还很年轻。” “这种实验，一个样本就够了。”白澍同赞同地说。 “第二个要求，”杨柏文一边想一边说，表情很严肃，“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因为我暂时还不想停止我的工作。另外，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接触并破解外星语言，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实现！” 杨柏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确保我万无一失！” “我们一定尽力！” “尽力？” “竭尽所能！” 就这样，杨柏文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安抚了另外四名宇航员，让他们配合航天院的工作。 从这方面来看，杨柏文还是明智的，因为他知道，即便他们不同意，也改不变不了目前的局面，以及最后的结局。 手术准备就绪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之所以花费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将与手术相关的设备运到航天院的研究室，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因为需要在脑后开一个洞，所以手术大概需要五个小时。不过，由白澍同操刀，三个半小时就足够了。 ------------ 第75章 超出认知 手术开始了，一切都很顺利，简直出乎人们的意料。不过，好运没有一直眷顾——直到进行切片的时候。 当白澍同的手术刀刚碰到需要切片的脑部组织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第一刀竟然落空了，就好像从上面滑了下来一样。 起初，白澍同以为是手术时间太长，手臂麻木导致力量减弱，所以第二次下刀的时候特意加大力气，可是没想到，手术刀又一次滑落了！ 白澍同深吸一口气，在经过第三次尝试之后，还是同样的结果。 这时候，他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了，这种现象就好像大脑有自己的意识，它在进行防御，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他首先想到的是，跟脑电波异常有关系。不过，既然手术进行到这个阶段，不管采取什么措施，也得保证切片成功。 “换电子光刀。”白澍同毫不犹豫的对助手说。 电子光刀是目前最先进的手术刀，助手听到后有点迟疑，当看到白澍同坚定的眼神后便照做了。 “科技总能解决难题。”当切片一次成功后，在感到疑惑的同时，白澍同这样想。 接下来就是最主要的工作了。 白澍同首先将切片放置到无菌培养皿培养半个小时，然后通过一种特殊的设备对培养的组织进行刺激，并且在电子显微镜下时刻观察其反应，这个过程被称之为“神经元试探”。 在进行试探时，神经元表现出了强烈的抵御意识，它会排斥任何靠近自身的物质，并且试图通过某种方式将外来的物质“包围”。 很明显，神经元已经有了意识，这也就证实了白澍同的猜想。兴奋之中掺杂着震惊，震惊之后就是无边的猜想与恐惧。 不过，这都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怎么能够使杨柏文的大脑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是对他的承诺，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现在，白澍同可以确定，杨柏文的大脑神经元出现了明显的自我防御意识，正是引起脑电波异常的元凶。 问题发现了，接下来就是解决问题。人类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制造问题，然后解决问题，如此反复，直到淹入尘埃。 深思熟虑之后，白澍同将所有的发现告诉了张天霖。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在冷静下来之后，说出了下面的第一句话。 “是不是可以证实外星人的存在？” “好像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白澍同说，“这不是我研究的领域，所以……” 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有办法修复被……”张天霖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语，“被篡改的神经元吗？” 他自认为用这个词比较贴切。 “关键就是这里。”白澍同指了指片子上的峰值，“可以肯定，它有着很强烈的防御意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自主意识的倾向，目前我还不太确定这一点。” 说完，他用笔轻轻的敲着片子上的那个点，陷入了沉思。 “自主意识？”张天霖不解的问。 “说白了，这种意识会很快占据他的整个大脑，接着他就会失控。” “这……” 张天霖沉思片刻，低声说：“白教授，我就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修复被篡改的神经元？” “没有。”白澍同说，“自主意识非常强，几乎难以祛除。” 听到这些，张天霖也陷入了沉思。 难道“集体自杀”事件又要重演，除了死亡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退一步来说，如果真有外星人存在，并且这一切都是他们有意为之，那么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吗？如果会带来不可避免的灾难，还有必要去救这五个人吗？ 可惜，这一切都是未知。 然而，就这这一刻，他有了一个很重要的想法——基因。 “如果采用基因融合或者基因吞噬的方法，可以消除所谓的的自我防御意识吗？” “这个，很难说。”白澍同迟疑一会儿才又说，“在这方面，您是专家。” “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因为基因支持着生命的基本构造和性能，它决定了一种生物的各种特性，不管是人类还是外星人，都不例外。” 白澍同点了点头。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张天霖补充了一句。 白澍同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那就是目前并没有试验应用在人类身上。并且，有时候理论与实际相差甚远，更别说一个没有把握的实验了。 “那只是你所知的，并不是一切。”张天霖意味深长的说。 白澍同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张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张天霖没有回答，转而说道：“基因研究是我的领域，我认为这个方案可行，但是在医学上的应用怎么样，我还不清楚。” 他抬起头，严肃的问道：“我想知道您的观点，在医学上的观点，白教授。” “客观上来讲，这种自我防御意识主要抵御的是外来的影响，以现有的理论来看，对内部因素的影响较小。就像您说的基因吞噬或者基因融合，成功率可能会很大。”白澍同实事求是的说。 “我担心的并不是基因改造能否成功，而是对这种未知事物的恐惧。如果失败了，我们或许能够问心无愧，但是如果成功了呢？” “呵呵，成功了自然是一项伟大的成就。”白澍同笑了。 “你说的当然没错，不过，你想过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你刚才也说了，这是未知的领域。”白澍同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了。在真正的外星人面前，这大概算不上什么吧！” 张天霖被他一语警醒。 是啊，如果外星文明存在的话，地球早就被注视着了，或许从“光速号”被发现的那一刻，人类的命运就已经注定被改写，还有什么比这更重大的事呢？ 事不宜迟，张天霖带着白澍同来到了叶东明所在的实验室。不出所料，白澍同的反应已经不能用“强烈”来形容了！ “这是真的？你成功了！太震撼了！”白澍同激动的说。 看到他无语伦次的样子，张天霖默默的给他倒了杯水，将“自愿者实验”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并一再强调保密的重要性。 对于保密的部分，白澍同压根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实验什么时候开始的？进行了多长时间？新的肌肉组织有没有出现排异现象……”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张天霖选择沉默，直到他冷静下来。 ------------ 第76章 完全不对劲儿 “一切都很顺利，现在叶东明正在做康复训练，效果显著。我想，不久之后，他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张天霖总结的说道，并不是一一回复。 “看到他的身体状况，我敢断定刚才你说的方案是可行的。”白澍同也恢复了沉着。 “不过，有个问题需要解决。” “什么问题？” “不管是基因融合还是基因吞噬，如果我们想要在杨柏文身上做实验，需要取得他本人的同意。” “我想这个应该不难办。”白澍同说。 “嗯，”张天霖点了点头，“还有就是理事会这边，他们大概不会同意。” “这是好事，为什么不同意呢？” “白教授，说句你不乐意听的话，你的想法有些简单了。”张天霖不客气的说，“‘自愿者实验’成功与否，现在评定还为时过早，他们不会同意冒险。毕竟，伦理道德是他们所谓的底线。” “那倒也是。不过……”白澍同似乎不以为意。 “不过什么？”张天霖似有所思的看着他。 “呵呵，有时候需要量力而行，有时候也需要适时而行。有一句话说得好，‘变则通，通则久，久则达’。” 白澍同笑了笑，一种不怀好意的笑。 …… 两人最终决定，不请示理事会，私底下进行实验。 当然，这个实验还需要一个人参与，那就是徐山。起初，徐山有些犹豫，但最终被自己的导师说服。因为除此之外，他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在白澍同将切片的结果告诉杨柏文之后，他震惊了很久，甚至还有点兴奋，接着也只是淡淡的询问是否有治疗方案。在得到否定的回复后，他竟然出奇的平静。 “说实话，这样结果的确很震惊。但是我也很兴奋，最起码知道了外星文明的存在。”杨柏文平静的说。 “很大概率。”张天霖纠正说。 “呵呵，我就当是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看一些关于脑电波的资料，神经元出现防御意识的现象的确无法解答，现在唯一认可的原因就是白教授的研究了。”杨柏文说，“奇怪的是，我似乎感觉到了微弱的变化……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说话。 “你们尽管说吧。”杨柏文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办法倒是有一个。”张天霖说，“可行，但是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死马当作活马医呗。”杨柏文自嘲的说。 “基因融合或者基因吞噬。” “有过类似的实验吗？” …… 不得已，杨柏文也知道了“自愿者实验”。 反过来说，也正是叶东明的现状，才让他同意进行接下来的实验。 叶东明没有拒绝，因为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自己是“基因改造”的受益者，认为自己有义务去帮助别人，而且他对神经元的自我防御意识也很感兴趣。 经过这么长时间对基因学的研究，他发现自己对这门科学越来越感兴趣，甚至徐山都觉得他很有天赋。 “我觉得基因吞噬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徐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从根本上来讲，防御意识产生于某段相应的基因链，只有将它们去除，神经元才能恢复正常。” 张天霖与白澍同赞成他的看法。 叶东明突然插口说道：“我有个问题，既然说神经元具有自我防御意识，那么你们所说的基因链就没有这种防御意识吗？” “可能会有，所以才会使用基因吞噬。”徐山说，“吞噬的含义你应该知道吧。” “对，这是基因的一种攻击手段，就像是武力征服一样。”张天霖补充道。 “那会不会出现一种状况，在强大的攻击面前，原基因链选择‘投降’，所以没有被消灭，但是过一段时间之后，它又……” 三人被他天马行空的想法惊呆了。 “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徐山笑着说，“基因不会像人类打仗一样那么变通，它们的目的很简单，目标也只有一个。” “好吧。” 叶东明不再说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此刻他的思想很活跃，认为原基因链在强大的吞噬基因面前理所应当会选择屈服，而不会选择被彻底消灭。 三人没有在意思索入迷的叶东明，在讨论了实验的各项细节之后，徐山就去准备了。 实验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在切片中进行，没想到出奇的顺利。“基因吞噬”之后，切片中的神经元防御意识消失了，这也就意味着脑电波回到正常值。 不过，这需要在杨柏文身上实验之后才能判定，就是第二阶段。 经过十二个小时的手术，“基因吞噬”在杨柏文的大脑中进行着，正如他们渴望的那样，没有意外发生，杨柏文的脑电波恢复正常。 “这是医学的一大奇迹，也是基因学上的一大进步。”白澍同高兴的说。 张天霖与徐山也难抑心中的兴奋，只有叶东明没有什么反应，这倒令他们感到奇怪。 “东明，你怎么了，有心事？”张天霖问道。 “没、没有。” “恢复训练出现问题了？”徐山关切的问。 “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在想，神经元的这种自我防御意思有什么作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明白他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现在唯一可知的是，通过神经元的防御意识能够控制人的心智，以达到某种目的。”张天霖解释说，“至于其他的目的，目前还不清楚。” “我先去训练了。” 叶东明说完就回到了训练室，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拥有了这种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是不是就能够与外星人取得思维上的联系了？ 对于叶东明异常反应，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杨柏文身上。虽然实验成功了，但是还要看接下来一周的监测情况。 …… “非常感谢你们的努力，我才能回归人类。”杨柏文感激的说。 “我们都做了自认为正确的事情，所以要感谢的话就感谢自己吧。”白澍同回答说。 “白教授说的对啊，很庆幸我们的选择是对的。”张天霖说。 “不过，白教授，还需要您在这里监测一周，以防出现新的问题。”徐山补充道。 “没问题，我坚决配合。” 杨柏文笑着说，就在他刚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突然脑海里闪现几个字符，这些字符很模糊，他从来没有见过，当正要仔细辨认的时候，却消失不见了。 ------------ 第77章 相似的案子 “杨教授，您怎么了？”徐山问道。 另外两人也注意到了杨柏文奇怪的表情。 “没、没什么。”杨柏文答道，很明显在撒谎。 “您有什么不适吗？”白澍同担忧的问。 “呵呵，真没什么。”杨柏文突然笑着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工作上一些事，耽搁的有点久了。” 三人听完，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叶东明并没有去训练室，而是偷偷溜回了实验室，翻看着电脑上的记录…… 叶东明的观察期还没有结束，但是他已经决定要研究基因学，在他的再三请求下，张天霖最终答应了。 天赋并不是人人具备的，也不是后天学来的，它只跟遗传有关，即基因。 叶东明对基因研究有很高的天赋，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刚过两个月，他已经掌握了基因学的基础，这让徐山羡慕不已。 过了两周，杨柏文与另外四名宇航员已经是自由身了，他们都做了“基因吞噬”的手术，并且恢复正常。 在杨柏文做完手术一周之后，张天霖等人立即向理事会提交了相关报告，详细阐述了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的成因，以及“基因吞噬”的消除作用。 此举得到了理事会及联合政府主席的高度赞扬。 不过，鉴于“外星人”的隐晦性，暂时不对外公开。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张天霖不甚感慨。 先是“自愿者实验”的成功，接着是“探索计划”，发现了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的存在，并且找到了解决的方案。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或许间接证实了外星文明的存在。 春风得意，这个词最适合此时的张天霖。 当然，“谨慎派”的风头已经远远压过“扩张派”，此时的威廉姆斯就像一个落魄小弟跟在他的身后。 然而，就在一片平和之时，有一个人的内心在躁动，那就是叶东明。 自从了解到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之后，他就没有停止过对这方面的研究。如果按照张天霖所说，外星人以此来控制人的心智，反过来说，人类就有可能利用这种防御意识与外星人取得联系。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他最终下了一个决定，尝试着与外星人联系，那可是一个更高的文明，他们有想象不出的先进文明，所有在地球上想象不出来的东西可能都会存在！ 然而，没有人知道怎么与外星人联系，他也不可能乘坐“探索号”进行一次太空遨游。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获取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才有可能被外星人“探测到”，才有可能与他们联系上。 这是一次疯狂的冒险，没有人知道结局会如何，也许他刚获得的新生也会随之覆灭。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认为这样做——值得。 于是，在一个深夜，叶东明一个人来到了实验室，在一堆熟悉的设备前生疏的操作着。虽然他在基因方面的研究有限，但获取某段基因链要比去除容易的多…… 叶东明不确定自己是否成功了，也不敢进行脑电波测试，因为实验室的任何检测都会留下记录，很容易被发现。 “就当作一个秘密吧。”他想。 ...... 一周之后，一个坏消息传来，四名宇航员同时失踪！ 负责调查案件的正是侦缉队长刘向山，对于他来说，这又是一件棘手的案子。虽然他顺利的破获了阿道夫杀害叶广利的案子，但是有一件案子始终悬在他的心头，那就是王忠良的神秘消失。 他曾经有过无数次的猜想，甚至想到了外星人绑架，但是都没有相应的证据支撑，可以说是他职业生涯的一大憾事。 然而，这一次，他有预感，人生憾事恐怕又要增加一件了。 由于四名宇航员就职于航天院，刘向山自然找了张天霖。 “不好意思张院长，又要打扰您了。”刘向山客气的说。 “刘队长，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客气的话不用说，你就直接问吧。”张天霖开门见山，看得出来精神不太好。 “经过我们的调查，他们四个人属于突然失踪。我已经与他们的主管领导谈过话，事发前没有任何征兆。说实话，这件案子进入死胡同了。”刘向山说，“我想听听您的看法。” “唉，”张天霖长叹一声，“不瞒你说，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召集相关人员聊了聊，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就是那么毫无征兆，还是集体失踪。这让我想到了小王……” 刘向山明白他说的是谁：“您说的是您原来的秘书王忠良吧？” “没错。” “我也感到很内疚，直到现在还没破案。” 张天霖见状，急忙说：“哦呦刘队长，我可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 “这件案子跟王忠良失踪案很像，我有预感，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刘向山失落的说。 张天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其实这次来，有几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不能问的。” “据我所知，这四名宇航员都参与了‘探索计划’，而且在返航之后都被隔离了一段时间。我猜想他们的失踪会不会跟这有关系。” 刘向山说完，谨慎的就看着他。 张天霖不得不佩服他，能想到这一点很不简单。最近这几天，他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没有半点头绪。 刘向山在这时提出这个问题，正好可以讨论一下，只是他在考虑是否对他和盘托出。 “呵呵，刘队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可是绝密呀。”张天霖友好的问道，显得若无其事。 “还能有谁。”刘向山说着，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 “你们局长吧！”张天霖笑着说，“准确的说是威廉姆斯。” 刘向山嘿嘿一笑。 张天霖思索再三，必须要弄清楚四名宇航员的失踪是否与“基因吞噬”有关，于是将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与“基因吞噬”的实验大致说了。 “鉴于联合政府的要求，请刘队长务必保密。要不是为了案件，我不会告诉你这么多。”张天霖严肃的说。 “您放心。”震惊之余，刘向山向他保证。 “也就是说，从他们做完‘基因吞噬’手术到失踪，中间仅仅隔了两个月。” “差不多。” “时间太久，也不能证明二者有什么关联。但是集体失踪确实挺神秘的，总觉得有些关联，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关联。” “神秘感，是两者的共性。”张天霖说。 刘向山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说：“如果两者有关联，那么他们是被外星人绑架了吗？那么杨柏文教授为什么没事呢？” 张天霖摇了摇头，现在的很多问题都超出了理解的的范畴。 …… ------------ 第78章 重要的临场应变能力 半个小时后，刘向山就告辞了。临走时，张天霖一再请求，如果案件有进展希望能告知。 刘向山爽快的答应了，出了航天院的大门，就直奔中心医院，找到了白澍同。 经过交谈，得到的信息与张天霖所说无异。 于是,他又来到了翻译学院，想找杨柏文谈一谈。不过杨柏文出去演讲了，到后天才能回来，他们通过电话预约了后天见面的时间。 再回局里的路上，刘向山又想起了王忠良的案件，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最明显的证据往往就在眼前，却视而不见。 要说与王忠良接触最多的人，除了他的家人就是张天霖了。从犯罪学上来讲，越亲近的人越有作案动机，这一点就是自己当时忽略的。 但是，张天霖似乎没有什么动机要杀害自己的秘书啊。 他认为自己是在胡思乱想，整理了下思绪，又回到了宇航员失踪的案件上来。恰巧这时，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局长打来的，让他立即回去开会。 原来，理事会下达了最新指令，鉴于有些人将此次宇航员失踪事件与上次“集体自杀”事件联系在一起，造成了重大的负面舆论影响。要求警局尽快破案，以消除民众恐慌。 “现在进展怎么样？”局长裴青问道。 “还是没有头绪……” “这可不行，给你两周时间必须破案！” “什么？两周时间！”刘向山大声嚷道，“您还是开了我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裴青有点生气了。 “好吧，是我态度不对。”刘向山慢悠悠的说，“我能力不行，您看谁行让谁上。这个还给您。” 说着，将自己的警官证扔到了局长桌子上。 裴青一看这架势，知道全局里只有刘向山能力最强，也只有他最可能侦破此案。于是只得放下架子，低声说道：“你不知道，现在理事会态度非常强硬，我也没办法。只要案子破了，给你记一等功，升职加薪！” 刘向山不为所动，懒洋洋的说道：“我说局长大人，您就是许给我局长的位置，我也做不到两周内破案。” “那你要多长时间？” “不知道。” “不行，必须尽快破案。”裴青拾起了最后的底气，“给你一个月。” “办不到。” 只听“啪”的一声，裴青重重拍到桌子上：“我告诉你刘向山，给你两个月时间，必须破案，这事没得商量！” “嘿嘿，您早说不就完了嘛！”刘向山笑着说，竟然翘起了二郎腿。 “给我放下去，没有一点下属的样子，也不知道你这队长怎么当的。”裴青严肃的说，接着语气一转，“是不是有进展了？” “没有。”刘向山故作高深的说。 裴青了解自己的这个得力下属，如果没有头绪是不敢答应在两个月之内破案的。他的压力确实大，理事会虽然没有明确破案的时间，但是他能感觉到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 毕竟，这是第二次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说说吧，是不是有调查方向了？”裴青不死心，继续问。 “嗯。” “刘向山，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撤了你的职！”裴青真的生气了。 刘向山一看局长这架势，知道玩笑开的有点打了，于是赶忙坐直了身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宇航员失踪肯定与上次的“探索计划”有关，调查方向没有错，就看调查结果了。 当然，他没有将张天霖告诉自己的事情说出来，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刘向山向来善于观察细节，特别是对人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看出隐藏的东西。但是，对于张天霖这个人，他有点摸不透。不是因为他高深莫测，而恰恰是因为张天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很纯粹，几乎没有任何隐藏。 从这一点来看，张天霖与威廉姆斯有着本质的区别。 那是“集体自杀”事件刚发生后，刘向山向威廉姆斯了解情况，一番交谈之后，就大概断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傲自大，心存野心，工于心计，这就是对他的评价。 不过，像威廉姆斯这样的人也更容易应付，因为你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能够找到突破口。相反，像张天霖这样“纯粹”的人，看着很简单，反而不知道怎么着手。 细节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刘向山也正是从这方面找到了突破口。 翻译学院，杨柏文的办公室，他似乎不欢迎这个陌生人。 刘向山说明了来意，杨柏文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全盘托出。他一再强调，自从做完“基因吞噬”手术之后，感觉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此外，他还定期复查脑电波，也没有异常。 “刘队长，我知道的全说了，你要是没有别的疑问就请回吧，我很忙的。”很明显，杨柏文在下逐客令了。 刘向山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自然不能这么离开，于是笑着说道：“杨教授，您先别着急，其实我一直对您很仰慕，只是没有机会拜访。所以呢，这次想趁这个机会想跟您好好聊一聊。” “咱俩好像没有什么好聊的吧！”杨柏文不客气的说。 “听说您的研究方向是古埃及文……” “怎么，你也研究古埃及文？”杨柏文似乎来了兴趣。 “哪里，研究谈不上，只是比较感兴趣。”刘向山只得硬着头皮说。 “那还不错啊，现在对这个感兴趣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杨柏文说着叹了口气，“你都有哪些研究呀？” 刘向山哪里有什么研究，只不过话赶话说到这了，没想还真管用。不过既然说到这了，也不能不回答，好在他来之前做了点功课。 “我这都是浅显的知识，要是说的不对，您别介意。” “互相交流嘛。”杨柏文饶有兴致。 “据我所知，目前对于研究古埃及文最有价值的就属金字塔了，特别是里边关于木乃伊和法老的一些文献和传说。”刘向山一边说一边看着杨柏文，咽了咽口水。 “但是，由于埃及对于这部分文献的保护不够造成了研究困难程度。我听说您不止一次去过埃及，是吗？” “你说的都是常识性的东西。”杨柏文冷冷的说，看来对刘向山的“研究”已经失去了兴趣，“不过我要纠正你的说法。” “您说，我洗耳恭听。” 刘向山说着，摆出一副小学生听老师讲课的态度，甚至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本。 ------------ 第79章 奇怪的字符 杨柏文被他这一幕逗笑了，语气便缓和下来：“刘队长，你不用这么紧张。” “是、是。”刘向山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对于古埃及文献的保护不够的这个话题，我也不止一次在演讲中提到过。这一点不能怪埃及，近几百年的战乱，各个国家对其进行殖民、侵略，怎么会完整的保存下来呢？”杨柏文拿出了演讲的气势，“要我说，还是联合政府不够重视这个课题，不然金字塔的秘密早就被破解了。” 在杨柏文看来，造成目前现状的主要原因就是联合政府不够重视，每每想到此处，他都无比痛心。并且，他在公共场合不止一次的表达过这种观点。 “杨教授，最近我听到一个关于金字塔比较火的说法。”刘向山抓住这个话题，以便可以轻松的聊下去，“说金字塔是外星飞船的起落台，您怎么看？” “什么最近？”杨柏文不屑的说，“这种说法一直存在，并且现在大有扩张的形势。在我看来，简直是一派胡言。金字塔就是古埃及劳动人民一点点建成的，这都是有据可查的，怎么跟外星飞船扯上关系了？” “既然没关系，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赞同呢？”刘向山追问道。 “那是因为他们无法破解金字塔的秘密才想出来的谬论！”杨柏文很激动，“这就是典型的物质的表现，实在令人不齿。” 杨柏文瑜伽愤慨起来，就在他还要继续抨击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又闪过几个奇怪的字符，跟上次在一样，就像播放幻灯片。只不过播放的速度很快，那些字符由此变得模糊，可是又那么的清晰。 就是那种介于清晰与模糊之间的感觉，让他尽力的记住这些字符。 刘向山看到这副情景，觉得有些奇怪，小声的问道：“杨教授，您怎么了？” 没有回应。 刘向山接着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回应。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杨柏文突然向他摆了摆手，接着胡乱的拿起桌子上的纸和笔埋头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停了下来。 “您这是怎么了？”刘向山不明所以。 “你来看。”杨柏文说着将那张纸推向他。 刘向山慌忙起身，仔细看了看，是一串奇怪的字符，自己一个字也看不懂。 “这就是古埃及文。”杨柏文解释说，看着疑惑的刘向山。 “这是什么意思，您可以翻译吗？” 杨柏文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 “那您怎么确认这就是古埃及文呢？” 杨柏文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我研究古埃及文一辈子了，虽然不认识这几个字符，但还是能确定这就是古埃及文！” 刘向山觉得自己问题过于愚蠢了，慌忙道歉。 “既然您不认识，那怎么就、就写出了这些字符呢？” 杨柏文也不得其解，这些字符不是他主观想起来的，而是一个接着一个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就好像是一篇背熟了的文章，即便不知道其中含义，也能朗朗上口的背出来。 “我也不知道，”杨柏文疑惑的说，“或许是你带给我的灵感。” 这句话是笑着说的。 “呵呵，您抬举我了。”刘向山也不多想，“那等您翻译出来这几个字符的意思麻烦告知一下，我也想学习学习。” 这只是他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 “没问题。”杨柏文爽快的答应。 鉴于方才的一番谈论，杨柏文对刘向山态度好了很多，不仅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还主动问起了案件的进展。 其实，他还是希望尽早破案，这样既可以证实“基因吞噬”手术没有问题，又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五人是同样的情况，为什么偏偏自己没有异常？ 杨柏文曾一度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外星人绑架事件。 先是宇航员脑电波异常，进而可能证实有外星人的存在，在“基因吞噬”手术成功之后，又突然失踪。 这样一个时间点发生这样的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上面来。 难道是巧合吗？不，任何一次巧合都是有预谋的计划。 只是，杨柏文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个想法就像那些奇怪的字符一样，毫无征兆的蹦了出来。 ...... 一周过后，刘向山又坐到了张天霖的办公室，不过不是在航天院，而是在生物院。他这一次来并不是为了案件，而是为了要见一个人。 “你要见叶东明？”张天霖很惊讶，“他怎么会在生物院？” “我还知道他就在隔壁的某间实验室。”刘向山神秘的说，“张院长，您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这是绝密，你怎么知道的？” 刘向山又是嘿嘿一笑，还是之前的老动作——用手指向上指了指。 “又是裴青？” 张天霖更惊讶了，心想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无意间听到的，说是已经成功了。”刘向山说，“上次找白教授谈话的时候，又无意中了解了一点。” “刘队长，你可真是……”张天霖无奈的说，“不过，你不能见他。” “嗯，不见也行。”刘向山微微沉思，“我想知道他的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张天霖很疑惑，“再说了你又不懂，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作用。” 他认为这件事风险太大，一直推脱。 经过一番拉锯式的你来我往，张天霖还是没有让步。无奈之下，刘向山说出了真实意图，他认为四名宇航员的失踪可能与“基因吞噬”手术有关。 “怎么会有关联呢，我不明白。”张天霖说。 “首先，四名宇航员是在做完了‘基因吞噬’之后失踪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其次，叶东明是这个实验的第一人，他身上所反应出来的问题或多或少对案件有作用。因为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所以我必须找他谈谈，希望您能够理解。” 张天霖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你不能见他。” 不过，张天霖也想到了一点，如果拒绝刘向山的所有请求，他肯定还会想其他的办法。如果真的捅到理事会那里，可能就更不好收场了。 于是，他答应告知叶东明一切情况。当然，这部分是由徐山说的，他最清楚。 …… ------------ 第80章 细节，细节 当听完徐山的叙述，虽然有所准备，刘向山还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在他的认知内，上个世纪的确出现过克隆的现象，那也只是出现在动物身上，即便如此，最终还是被叫停。 可是，现在有这么一个经过“基因改造”的人，并且还活的好好的，他却不敢去相信了。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悲，固有的思维模式禁锢了多少优秀的思想，阻碍着自身前进的步伐。 过了一会儿，刘向山才问道：“也就是说，叶东明现在就是一个正常人，跟一个没有做过实验的人一样？” “根据他目前的状况，可以这么说。”徐山答道。 “那您认为这个实验对他的心智，或者是思维，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刘向山问道。 徐山愣了一下，有些不解，说道：“就目前的观测结果来说是没有影响，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你说的这种影响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出现，因为基因具有一定的隐藏性。” “怎么说呢？”刘向山问道。 “简单的说，有的基因特性能够及时显现，有的会隐藏一段时间才会显现。”徐山解释道，“就像狂犬病一样，有一定的潜伏期，或长或短，谁也不能准确判定。” “嗯，好像明白了。”刘向山说，“不过，我终究不敢相信你们做到了，如果以后‘基因’被广泛应用在人类身上时，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刘向山说完就陷入了沉思，张天霖与徐山都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再说什么。 ...... 就在刘向山离开的时候，突然看着张天霖说：“张院长，您不戴眼镜也能看清路啊，小心点，别碰着了。” “哦？” 张天霖伸手摸了摸，这才意识到眼镜放在桌子上，于是两步跨到桌边，拿起眼镜戴上。 “老了，记性不太好了，呵呵。”张天霖笑着说，笑容之中潜藏的一丝担忧一闪而过。 张天霖那一闪而过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刘向山的眼睛，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对于一个警惕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明显的漏洞，也可以说是一个失误。 刘向山从中获取了两个疑点：第一个，张天霖高度近视，在没有佩戴眼镜的情况下竟然看得清楚，似乎与常人无疑；第二个，在被自己提醒之后，他竟然两下就跨到桌边，精准的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眼镜。 试问，一个高度近视的老人怎么能够做到这些？ 刘向山此时的思维很活跃，敏锐的察觉到问题的根本，在排除了所有的可能之后，他得到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结论：那就是张天霖根本没有近视。 恰巧，这两个疑点反过来也解释了这一点。 张天霖近视，刘向山可以肯定，但是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没有近视的实情？难道，他在隐瞒别的事情？ 不管怎样，自己以后会盯着他...... 等他们离开后，张天霖对自己刚才的行为自责不已，不是因为没戴眼镜而被发现，而是被发现之后令自己失望的表现——不够镇定。 他无法确定刘向山是否从中获得了什么信息，也无法去证实，只能告诫自己以后加倍小心。 当一件事没有任何头绪的时候，不管你怎么去想，都无法解开其中的谜团。但是当你把所有的谜团都联系在一起时，就会发现其中的关联之处。 即便这些谜团百般缠绕，不能使你茅塞顿开，也能打开你看待问题的眼光，到时候，谜团自然就解开了。 此时的刘向山正处在这种状态中，当他从生物院出来后，就开始分析所有的问题。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出现，他的大脑犹如缠绕着一团蜘蛛网，这些网越来越密，越来越细，令他无从下手。 王忠良神秘消失，宇航员集体自杀，基因融合和基因吞噬，脑电波异常，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宇航员集体神秘失踪，自愿者实验，张天霖隐瞒近视的事实…… 这些事件都是在不同的时段、不同的情形下发生，看似没有任何关联。 不过，当他把它们统统揉合到一起时，就发现了一个共同之处：它们都与一个人紧密相连，那就是张天霖。 王忠良是他的秘书，神秘失踪； 宇航员集体自杀，虽然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但“光速号”与他有关系； 基因融合与基因吞噬更不用说，都是他基因改造的研究课题； 脑电波异常与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是“探索计划”的产物，由他主导； 宇航员神秘失踪，发生在航天院，参与“探索计划”； 自愿者实验由他主导； 最后，隐瞒近视的事实，虽然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情，可谁也不知道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想到这些，刘向山突然豁然开朗，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轻松感觉。虽然目前不能解开繁杂的“蜘蛛网”，但是他确定了一个标靶，那就是张天霖。 “想要解开以上所有的谜团，自然离不开这个人。”刘向山内心无声的肯定。 直接调查肯定无济于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他的关系网入手，从他身边的人寻找突破口。 徐山，周然，白澍同，杨柏文，威廉姆斯，叶东明，当然，还会有其他人。 不过，刘向山也有担忧。 如果自己的推测产生偏差，浪费时间与精力是小事，被别人利用可就得不偿失了，比如“扩张派”。 其实，不管是威廉姆斯，还是张天霖，对于他来说都是同一类人。他们时刻标榜着自己的远大理想，以“造福人类”为口号，宣扬着自己的贡献。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刘向山不自觉的冷笑起来，他知道，自己的上司裴青局长与威廉姆斯关系不一般，不然也不会知道“探索计划”与“自愿者实验”了。 而且，在调查这些事的时候，裴青无意之中会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情绪来。 “也许裴青就是‘扩张派’的。”有时候他不得不这么想，因为两人走的太近了。 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止自己的调查，因为他——刘向山，要的只有真相，这一点就够了。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笑了。 ------------ 第81章 思维扩散的奇妙感觉 果然，叶东明的脑电波出现了异常。 他很兴奋，不管是脑电波异常引起，还是内心直观感受。总之，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毫无疑问，他认为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他甚至嘲笑杨柏文等人，为什么将上天的馈赠予以抹杀，应该接受自然的法则。 当然，这样做有他的目的——超脱于人类。 这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一个人类，但不能局限于此，比如说思维。 如果一个人拥有极度超前的思维，那么他的智慧与学识将无人可比，可以凌驾于人类之上，更不用说法律与束缚了。 再比如说格局。 大部分人的目标是生存下去，但这绝对代表不了人类的目标。不过，即便少数人深谋远虑，他们想探索宇宙，想要太空遨游。 这些能实现吗？或许能，但路途艰难。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能够打开世人的格局，振臂高呼，一往无前的征服宇宙，则实现那些目标要简单的多了。 叶东明想要做这样的人，虽然他的格局远没有达到这个高度，但至少他在行动。 在张天霖等人注意不到的时候，他偷偷的将拥有自我防御意识的基因链注入到自己体内，靠着双手生疏的操作了那些复杂的设备。然而，他还是成功了。 现在，他最渴望做的事，就是能够通过思维与外星人取得联系。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除了自己脑电波异常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冲动也罢，野心也罢，在叶东明看来，他做这些事依然是明智的。 人类为了获知有关外星文明的信息，已经探索了很多年，暂且不考虑来自人类自身阻力的话，整体来说是一步步在前进。但是不可否认，成果甚微。 可是，令人疑惑的是，当人类拥有一个接近外星文明的机会时，不是紧紧的把握住，反而选择了退缩。 这是为什么呢？ 叶东明百思不得其解，决定不再空想，而是付诸行动，所以他抓住了这次机会。因为他始终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此外，他深刻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与众不同。别人有理由懈怠、懒散，甚至自甘堕落，可是他不能。 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懂得珍惜生命。叶东明没有真正的死过，但是他的心曾经死过。 自从他跟着徐山学习基因学以后，一天也不曾懈怠。不可否认，他在基因学上的天赋确实很好，现在基本能够与徐山讨论问题了。徐山为他感到高兴，更加不余遗力的教授，从这一点来看，两人还是有相同之处的。 在徐山眼里，叶东明就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当然是指在基因学方面。不过直到有一天，他改变了对他的看法。那是他们无意间聊起的“基因改造”方面的话题。 “‘基因改造’的前景广阔，但是隐患也很大。”叶东明说。 “你说说有看。”徐山笑着说。” “这就是很直观例子。”叶东明指了指自己的双腿，“肢体重生只是最简单的应用，再复杂的话可能就是器官重生。” “对，你说的这些应该是首先应用到人类身上的。”徐山说，“还有其他的吗？” “‘基因改造’可以重塑一个人，可以使人变得更好。当然，”叶东明不假思索的说，“也可以令人变得更坏。这不仅仅取决于这个人本身，还要看被改造的人接受的是什么样的基因。” 徐山静静的听着，叶东明的话使他想的更深远。 “如果基因重组之后产生排异，也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人格，精神，包括他的心智。那些不好的结果，就是隐患。” 叶东明说完，似有深意的仰望着窗外，一片落叶正好飘落，被太阳一照，尽显内部的纹路。 徐山吃惊的望着他，仔细品味他说的这些话。太有深意了，绝对不是一个刚接触基因学的人应该说出来的话。 “还有吗？”徐山忐忑的问道。 “我能想到的大概就这些……” 叶东明沉思着回答，但他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内心。 “东明，你尽管说，咱们也只是在讨论。” 徐山简单的说着，但内心是一种复杂的心情，既好奇，有担心他说出更出格的话来。 “其实吧，我还有一个想法。”叶东明缓缓的说，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讲出来，“算了，是我胡思乱想，不说也罢。” “我希望你说出来。”徐山鼓励道。 “有时候我会想，人类的科技为什么如此落后，是什么决定了人类的智商，人类的文明为什么会发展的如此之慢？这些我们都没有答案。为了发展，人类采取的各种各样的措施，是对还是错，到底有没有违背自然法则，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叶东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就拿‘基因改造’来说，这项技术的研究到底是对是错，是拯救人类还是将人类推向灭亡的终点，我们不得而知。” 徐山惊奇的睁大了眼睛，震惊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最近我的脑袋里总是充斥着一个想法，令我苦恼不已。” “什么想法!”徐山追问。 “我们只是被操控的玩偶，‘基因改造’是他们抛弃了的落后技术。” 徐山额头的汗涔涔而下，一字一句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叶东明脱口而出：“自然是外星人。” 徐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叶东明在开玩笑，但是当看到他认真严肃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从熟悉到陌生，仅仅是因为这一番言论。 “你想表达什么？”徐山鼓足勇气问道。 “外星人操控者人类，我们只是他们的试验品。人类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们的怜悯，他们对我们还抱着一丝可以被拯救的希望。然而，他们不会伸手援助，只会冷漠的看着我们走到灭亡的边缘，然后再推一把。最终，人类世界就此清净……” 叶东明淡定的说着，眼睛里透出来的是一股冷漠。 徐山听着他骇人的言论，再看到他眼中的冷漠，想不明白一个“重生”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消极悲观的想法，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东明，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啊，我每天都把自己深埋在基因学之中。”说着露出了以往熟悉的笑容。 “但是你刚才的言论，说实话，令我感到震惊。” 徐山说完，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同时，他以一种奇怪而又陌生的眼光看着本已熟知的叶东明。 ------------ 第82章 被选中的人 叶东明很自然的笑了笑，似乎带着一丝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我刚才也说了，这些就是我的胡思乱想，您不要在意，忘了就是。我是‘基因改造’的受益者，认为这绝对是人类的进步。” 叶东明说完，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徐山本来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况且对叶东明天马行空的想法早已习以为常，没过多久，心中的阴霾便一扫而光。 他相信，“基因改造”就是人类的出路。试想一下，当人类不再恐惧任何疾病，当人类可以拥有无限的寿命时，那是何等的造化！ …… 此时，叶东明脑海忽然涌起了无数个声音，这种声音很奇怪，多而不乱，而且穿透了整个思维。慢慢的，他的脑袋开始混乱起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脑袋犹如要炸了一般。 就在此刻，一个模糊的声音慢慢响起，并且逐渐放大起来，以至于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你是被选中的人！” 徐山很快就淡化了叶东明的言论，虽然有时候还会浮现在脑海，但已经微不足道。随着“基因改造”进程的加快，渐渐就被他抛之脑后。 叶东明每天都在变化，以一种别人看不到但自己可以感知到的形式，最直观的一种就是思维。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因为他对很多事物的观点发生了改变。 并且，奇怪的是，他能够一针见血的说出某个事物的弱点，却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睿智”的眼光。 有时候，他明明在思考一件事，却意识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思考这个问题，只是过了一会儿才会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这使他很疑惑，然而在疑惑的同时又很乐意这样做。 他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跟之前的那个声音有关——你是被选中的人。 我被谁选中了？ 为什么会被选中？ 他们是谁，有什么目的？ 外星人吗？ …… 一个个问题浮现在他脑海，他越想搞明白反而越搞不明白，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即便如此，他已经开始意识到，变革即将到来。 就在叶东明想办法弄清楚自己的状况时，张天霖主动找到了他。首先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接着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 “东明，你觉得自己的思维跟之前比起来有没有什么变化。” 叶东明并不清楚他的意图，自然不会如实相告。 “有。” “什么变化？”张天霖期待的问道。 “呵呵，我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乐观。” 张天霖内心泛起失望，笑着说：“这就很好，除此之外，有没有一些比较另类的想法？” “您的意思是……” “比如说对某件事突然来了灵感，或者是更加专注，甚至忘记了开始的目的。” 叶东明摇了摇头。 张天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叶东明又说：“不过，我觉得最近对基因学的了解更加透彻了。” “哦，这我倒想听一听。”张天霖说，“不介意详细的说一说吧。” “怎么会呢，正好需要您指正。” “院长，我可以先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 “您觉得基因学的前景如何？” “这个问题很宽泛。”张天霖说，“基因学的应用很广泛，以后会进入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它的前景非常乐观。” 叶东明听完，竟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怎么，你不认同？”张天霖疑惑的问道。 “您说的都是积极地方面，难道它就没有负面影响？” 张天霖缓缓站起身，在屋里度步起来，这是他最近几年养成的习惯。用他自己的说法，走路有益于思考。 “当然不是，”他说，“如果不加以严格管控，基因滥用的负面作用影要大于它的正面，甚至会危及到整个人类。” “您说的很对，这就是我想说的。”叶东明淡淡的说。 “是吗？” 张天霖不相信他会有这样的见识，但还是礼貌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毕竟我才刚刚接触基因学，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呢？”叶东明说完，怔怔地望着他。 张天霖的心思竟然被他说中，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所以用尴尬的笑容来掩饰。 “其实，最近我一直有个想法，它困扰了我很久，一直没有得到一个答案。我曾经跟徐教授提起过，他的回答给我了很大帮助，不过并没有从根本上解除我的疑惑。” “那我倒想听听。” “正如您所说，”叶东明说，“基因学对人类来说意义重大，不管从发展前景，还是从它的应用。但是我认为，这是一项超出人类控制的研究。” 张天霖有点惊讶，然而更多的是不解。 “你说的控制指什么？”他问道，“是来自人类自身，还是来自未知的东西？” 这时，叶东明突然望着他笑了一下，原本是一个简单自然的笑容，可是在张天霖看来却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可以说二者皆有。”叶东明说，“我先说‘未知的东西’。其实用我的话来说，就是无法预知基因学最终带给人类什么结果。” “你说的不错，科学无法预知，只能验证。” “我赞同您的观点，但是我认基因学是个例外。” “为什么这么说？”张天霖问道。 “因为基因学不需要验证，”叶东明说，“它最终带给人类的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 “人类不再是人类。” 跟徐山一样，张天霖对他的言论极其震惊，然而不同的是，他没有像徐山那样置之不理，而是深入的思考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没有人知道人类最终会走向哪种地步，生命的尽头只有死亡，所以不会有人去思考人类的最终归宿。 “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看似一句玩笑的话，却倒道出了生命的根本。但是，如果人类能够永生，那么就不得不思考最终的归宿。 现在，叶东明提出的这个结论——人类不再是人类，那么究竟是什么？怪物，变异体，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 ------------ 第83章 判若两人 张天霖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于是问道：“那么从人类自身又怎么说呢？” “这就更简单了，欲望使然。”叶东明淡然一笑，“每个人都想把命运紧紧的拽在自己手中，人人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还是基因滥用？”张天霖不敢确定的说。 “对，这更加容易做到。” “我不赞同，”张天霖反驳说，“就像现在，联合政府在严格把控，生物院也有规定，我们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不会进行任何这方面的研究。” “但是，张院长，您是否忽略了一个最容易忽略的因素。” “什么因素？” “我们。” 叶东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张天霖，意思很明显——人为因素。 “如果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想要利用基因研究的成果，岂不是轻而易举？”叶东明意味深长的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张天霖再一次震惊，震惊之余就是紧张不安，虽然叶东明说的这些没有针对性，可是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钢针一样，深深刺在他的心脏。 再看到叶东明那神秘而又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越发的感到后怕，可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难道他能够看穿我的想法？”张天霖担忧的想，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 自己做的那些事滴水不漏，就连徐山也没有半点察觉，何况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呢？ 但是，看着叶东明逐渐冷漠的表情，他转念一想，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不对劲。他的这些想法太过虚幻与夸张，而且以他目前对基因学的研究，还不足以有这样惊人的观点。 难道是“隐藏基因”显现导致叶东明的思维出现了问题？ 其实，叶东明的心中也不断的出现疑问：为什么自己能够坚定的说出这些话，他并没有无师自通的潜质。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这么自然的说了出来，在时有时无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长在脸上的那张嘴不是自己的。 叶东明在思索着…… “你说的不错，我们自身更容易造成难以控制的局面。”张天霖打断他的思索，“但这不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避免此类事件的发生。” “我觉得您是在自欺欺人。”叶东明很直白的说，“其实，我最想说的话一直没有说出来。” “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你可以尽管说出来。”张天霖的语气开始发生变化。 “您可能会觉得我疯了。”叶东明笑着说。 “天才往往会被人称作疯子。”张天霖接道。 叶东明不能判断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基因技术是被抛弃的学科，人类必须要停止研究。” 说完这句话，叶东明突然愣住，脸上露出了懵懂的表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同样愣住的还有张天霖，因为一个强烈的疑问出现在脑海：被谁抛弃？ 在他开口向叶东明求证之前，终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似乎意识到叶东明所表达的含义。 一段沉默，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张天霖打破沉默。 “我也不清楚，它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脑海，然后就很自然的说了出来。” “你相信外星人存在？” “我也没法断定，但是我脑海中有另一个想法似乎在支撑着这个结论。” “什么想法？” 叶东明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说：“人类只是他们的玩偶，被抛弃了的玩偶。” 张天霖再一次沉默，他搞不明白叶东明是怎么回事儿，也不清楚他所说的话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叶东明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东明，告诉我，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张天霖诚恳的说，“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什么？你说这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可是我觉得这是必然的事实。”叶东明反驳道。 “你的说法没有任何根据，你知道这种情况属于什么吗？” “什么？” “妄想症。” 这是张天霖能够用科学作出的最合理的解释，他几乎已经断定叶东明出现了“隐藏基因”突显的情况。 “我知道您想说‘隐藏基因’突显，是不是？” 张天霖又一次惊呆，但是随即冷静下来，说道：“对，目前你的行为非常符合，需要进行……” 叶东明不等他说完，接口说道：“需要进行‘表征基因’观测，来确定是否属于‘隐藏基因’突显的情况，而且……” “你说什么！”张天霖竟然大吼一声。 叶东明被他这么一吼，大脑登时一片空白，随即脑海出现了一阵眩晕，稍纵即逝。奇怪的是，他竟然想不出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话了。 “我、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叶东明支支吾吾的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怎么知道‘表征基因’观测？！”张天霖质问道。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只有自己知道这项研究，是他偷偷研究了十几年的课题，但是由于几个无法解决的难题，至今没有什么进展。 “我忘记了，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词。”叶东明说，脸上的表情证明他没有撒谎。 “真的吗？”张天霖半信半疑，“刚才你说了‘而且’，后面的内容是什么？” “有吗？现在想不起来了……” 张天霖看着叶东明无辜的眼神，发现他跟刚才已经判若两人，这就更加深了他的疑惑，也更进一步说明，叶东明正是得了妄想症。 接着，他把情况跟叶东明说了一遍，让他不要再胡思乱想，接受进一步的观测。令人意外的是，叶东明竟然没有反驳。 张天霖此次的目的是确认叶东明的身体状况，以便进行优化试剂的研究，可是经过这一番交谈，他开始犹豫了。 风险太大了，谁知道叶东明还会出现什么状况！在没有搞清楚原因之前，他不会冒险。 还有一件事令他疑惑不解，那就是叶东明怎么会知道“表征基因”的事情，这可是被他搁置了几年的课题…… 等张天霖离去之后，叶东明竟然开怀大笑起来。 他觉得是自己的思维在飞跃，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观点，并且知道了自己从未听说过的东西，比如说“表征基因”。 难道真的有外星人在控制他的思维？ ------------ 第84章 来自未知领域的“对话” 就在他思索之际，突然觉得眼前一亮，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看起来比较灰暗，似乎是个房间。他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些模糊的巨型设备。 叶东明迷惑不已，想要尽力思索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是觉得自己的大脑空空如也，竟然无法思考。他越发的焦急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这虚幻的现实。 “一定是在做梦。” 叶东明在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可是刚刚明明还在跟张天霖交谈，怎么这么快就进入梦境呢？如果是做梦的话，为什么自己能够感知到眼前的一切？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叶东明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 他缓缓的向那些巨型设备走去，伸出手去抚摸着那些冰冷的表面，就在他的手指与设备接触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冲进他的大脑。 恐惧在飙升！ 叶东明想要收回那只手，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紧接着，一幅幅画面在他脑中迅速翻过，就像播放幻灯片一样。 “看着”这些画面，慢慢的，叶东明放松下来，因为这些画面正是刚刚他与张天霖交谈的场景。 接着，一个模糊身影出现在眼前，只见他小心翼翼的走近一台设备前，经过几次不熟练的操作，最后急急忙忙的逃离了那间屋子。 突然间，叶东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身影就是自己，正是他偷偷完成具有防御意识神经元移植那天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叶东明惊诧之际，又一幅场景出现。 同样是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像一个手术室，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边上站着忙碌的三个人。房间里最为显眼的不是人，而是闪烁着各种光芒的设备。 终于，叶东明明白了，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难道都是跟我有关的画面吗？” 很快，他的这个猜想就被证实了。 手术的过程很快就结束，接下来竟然是他发生车祸以后的画面！ 一个年轻人颓废的躺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每天望着天花板发呆。接着，一个个人影出现在画面中：叶广利，张梅，张天霖，周然…… “为什么都是与我有关的画面？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被选中的人。” 听到这个声音，叶东明愣住了，不仅仅是他的整个身体，还有思维。因为在这个声音响起之后，脑海中的画面就消失了，一切戛然而止。 “我是被选中的人？”叶东明的思维在说话。 “对。” “他们”竟然回应了，这令叶东明惊喜不已。 “你们是外星人么？” 叶东明紧张的问道，脑海中想象着电影中外星人的模样。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模样。” “你们是外星人。” “是的，如果按照你们的语言来说。” 叶东明渐渐冷静下来，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这些全都令我疑惑，我有很多问题。” “我们时间紧迫。” “为什么？”叶东明问。 “很多原因，比如‘穹顶’。” “它阻碍到你们了吗？” 这一次，没有回应。 “你们在哪里？”叶东明换了个问题。 这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们无处不在，既是有形，又是无形。” 叶东明不能理解，本想追问，突然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于是脱口问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侵略地球吗？” “在我们的星球，没有这个词语。” “什么意思？”他追问道。 然而，又一次没有回应。 并且，房间里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叶东明只能看到眼前的巨型设备，周围已经是一片黑暗。 “为什么选中我？”他试着问道。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东明似乎明白了，如果涉及秘密的信息，对方就会选择沉默，于是在大脑中迅速搜寻者合适的问题。 他本以为对方已经回答完了上一个问题，没想到“他”继续说：“我们会评估，你的各方面都符合这项任务的要求，包括你的经历，你的性格，你的基因。” “什么任务？我的基因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的双腿？” 短暂的沉默。 这在期间，叶东明尽力思考，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最后无不得到同一个结论：侵略。 “他们”无非就是想借助自己的手，完成当前“他们”无法做到的事情，不管这件事情的好坏，如果侵略发生，那么都将无益于人类。 “我不能这么做！”叶东明的内心在无声的呐喊。 然而，就在下一刻，这种呐喊就从他脑海消失，“侵略”一词也从他的记忆中剥离，他已经忘记了刚才思考到的东西！ “作为一个媒介，联通我们和你们。”“他”说道，“你一直也在试图联系我们，难道不是吗？” “是的，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叶东明兴奋的说道，似乎完全变了个人。 “我们是智慧生物，在我们看来，你们的科技落后无比，没有存在的必要。” “基因学吗？”叶东明问道，“很奇怪，我也这么认为。” “不，那不是你的想法。”“他”说道，“你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我们改变了你的思维。这项技术绝对要抛弃，不然会加速你们的灭亡。” 就在这时，叶东明的脑中传来一阵剧痛，不过只是一瞬间，接着就消失了。 “你的任务就是阻止这项技术。” “怎么阻止？” “我们自有主见。”“他”傲慢的说。 叶东明有些生气，想要发作出来，但体内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压制这股怒气，最终也没有发泄出来。 “你们在地球上吗？”叶东明突然问道。 “我们无处不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到访过你们的地球，她是一个美丽的星球。” “为什么当时没有‘侵略’我们？” “我说过，我们的星球上没有这个词，自然也不会那么做。” “那现在为什么要来？”叶东明问，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这时，“他”开始沉默，隐隐约约之间，叶东明好像听到“他们”在交谈，声音非常小，紧接着他的思维就被打断了，然后就又进入了那种虚幻的状态。 “时机已到。”“他”说道。 ------------ 第85章 风险转移 叶东明觉得房间里又暗了一些，连眼前的巨型设备都开始模糊了，他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在慢慢变化。与此同时，自己的思维也在时刻变化，一会儿真实，一会儿虚幻，搞得他晕头转向，分不清真假虚实。 “能告诉我是什么时机吗？” “那时候你自然明白。” “我不明白！”叶东明大吼道，但也只是无声的呐喊。 “你会明白。”“他”淡定的说。 叶东明妥协了，不再继续追问，然而他心中有个即将消失的疑惑：我为什么妥协？ “我会完成这项任务。”叶东明回答道，就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一样。 “我们会给你一个帮手，如果可行的话。”“他”说道。 “谁？” “时间到了，再见。” “等等！” 话音未落，叶东明脑海一片空白，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短暂的眩晕之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东明，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了徐山的声音。 叶东明疑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床边的医护人员，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在训练室，额头上碰了一下，不过只是轻微脑震荡，放心吧。”一旁的医护人员说。 叶东明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摔倒前的情景，除了脑中传来的一阵疼痛，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曾经在一间灰暗的屋子里，好像还跟什么人有过一段对话，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 “你先休息一会儿，很快就能起来了。” 接着，徐山跟医护人员就出去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此刻，叶东明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可是有一句话却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他：必须阻止基因改造。 “停！” 叶东明大吼一声，那个声音消失了。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想法？ “对，基因改造是被外星人抛弃的技术，它最终会失控，会带领人类走向灭。” 终于，叶东明想了起来，而且，他曾经与徐山和张天霖讨论过这个话题。当时自己意志坚定，而且具有说服力。 但是，仅仅这样就能改变两人的想法吗？ 当然不能！必须得有进一步的行动。 叶东明想到了车祸之前的自己，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又想到了失去双腿之后的自己，颓废落寞；接着，他看了看已经重生的双腿，再一次振作起来。 “对，必须要行动起来，关心人类的命运。这是我的使命！” 然而，在叶东明内心的最深处，有一个微弱声音在跳动：“千万不要忘记那个黑暗的房间……” 张天霖坐在办公室，看着桌子上的生物制剂B静静发呆。 仅剩最后一支。 虽然它比生物制剂A完美了很多，但是依然存在副作用。换句话说，它并没有完全治愈自己的眼疾，反而存在潜在的威胁。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 桌子上除了生物制剂B，还有一个精致手提箱，里边装的是一个小的液氮罐，用来保存基因。 不错，里边保存的正是优化过的叶东明的基因链。 自从上次跟叶东明交谈之后，张天霖就一直在犹豫，他始终不敢下定决心。 假如叶东明的基因发生了“隐藏基因”突显，必然会影响到他的思维，性格，甚至会改变他的人格。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利用他的基因研究生物制剂显然是不明智的。 如果继续使用生物制剂B，目前不会造成明显的影响，但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在发生着变化，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变化。 此外，还有一个烦恼在困扰着他，来自老朋友于东。 自从于东给他的眼疾判了“死刑”之后，张天霖就很少再去中心医院了，因为他无法解释眼睛的状况，况且这件事情必须保密。 每次于东让他去医院，张天霖都会推脱掉，可是，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张天霖愁眉不展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他慌忙将生物制剂与手提箱锁进保险柜，然后才去开门。 “院长，您找我，发生了什么事？”周然刚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先坐，听我慢慢说。” 就在前一天，联合政府主席秘书长张鸣元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传达了主席个人的意愿。 主席认为，最近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一些负面事件，给民众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所以希望能利用一些振奋人心的消息，以提高人民的对未来生活的热情，当然也是对他本人执政的满意。 张鸣元还提出，原本主席是想通过“探索计划”查明“光速号”事件，给人民一个交代，但是事与愿违。 说到这，秘书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但是，张天霖已经意识到主席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 周然显然被惊到了。 “理事会想公开‘自愿者实验’，这不是在玩火吗？” “如果是‘他们’就好了！”张天霖说，“这不是理事会的意见，而是主席本人的意思。” “似乎没什么区别吧……”周然不解的说。 “当然有区别！”张天霖说，“你想想，如果是理事会的提议，代表是联合政府。但如果是主席的意思，也只是代表他个人的意愿而已。” “还是没什么区别，”周然反驳道，“不管哪种说法，说白了，都是他个人的意愿。” 张天霖没有答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周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有时候他很喜欢周然的敬业与坦诚，有时候对他的“民顽不化”而无可奈何。 “怎么院长，我说的不对？”周然尴尬的问道。 “没有，事实正如你所说，但是这些话不应该说出来。”张天霖说着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而只能永远放在这里。” 周然思考着刚才张天霖说的话，似乎想明白了。 如果是理事会的要求，生物院可以提出意见或者建议，最终由理事会决定。但现在不同了，主席的意思很明显，必须要公开“自愿者实验”。 如此一来，最终的风险全部转嫁到生物院，也就是张天霖身上。 此外，这个请求必须由张天霖向理事会主动提出，当理事会无法裁决时，必然会请示联合政府主席…… 如此，水到渠成，一切看起来是那么自然。 ------------ 第86章 倒计时 “太扯淡了！”周然愤怒的说道，“难道为了自己的政绩，就要置基因学的前景不顾？” 此刻，张天霖的担忧要大于愤怒，这个时候公开“自愿者实验”显然不合时宜，但他心里清楚，此事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然而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如何将风险降到最低，还有，如果可能的话，将“扩张派”彻底压制。 “院长，您有什么想法？” 周然见他沉思不语，便问道。 “呵呵，还能有什么看法，”他说，“木已成舟。” 接着，他将刚才的想法告诉了周然。 “如果退一步来讲，目前叶东明的情况稳定，公开的话也不见得没有好处……” 周然说着看了张天霖一眼，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于是接着说：“取得了主席的信任，又能压制威廉姆斯。”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只是……” 张天霖没有说下去，而是近乎绝望的望着周然。 “院长，难道叶东明他……” 周然不敢想，如果叶东明身上发生了什么，那必然不会简单。 “嗯。” …… 等张天霖说完，周然木然的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人们在得意之时，总是会自以为是，忘乎所以。原因就是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没有从中吸取教训。 如果能及时悔悟，尚且有余地回旋，否则只会以失败告终。 “‘隐藏基因’突显？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张天霖说，“在我跟叶东明谈话之后，就让徐山做了一些检测，结论与我预想的一样。” “除了‘妄想症’，它还会引起怎么的后果？”周然问道。 “那可就不好说了，什么事他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这是不是也就解释了叶东明那套外星人的观点？” “多半如此。”张天霖说，“不过我有点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巧呢？” “院长，您的意思是……” 张天霖没想到自己竟然说了出来，没办法，只得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探索计划’之后，宇航员脑电波出现异常，接着集体失踪，紧接着叶东明就出现了‘隐藏基因’突显的情况，我在想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周然挤破脑袋也想象不出他们之间的联系！ “此外，还有一个疑点，杨柏文。” “他怎么了？”周然更加疑惑不解。 “你想想，杨柏文同那四名宇航员一样，都出现了脑电波异常的情况，而且都做过‘基因吞噬’的手术。”张天霖提醒道。 周然终于想明白了，说道：“对啊，四名宇航员神秘失踪，而他却相安无事。” “并且，他是第一个做‘基因吞噬’手术的！” 经他这么一分析，周然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但是心中的疑问也更多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些疑问的答案，而是这些问题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张天霖只是将这些疑问串联了起来，周然已经难以捋清思路，如果将叶东明知晓“基因表征”的情况说出来，那么他将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 离开张天霖的办公室之后，周然的心情异常沉重。 除了对叶东明身体状况的担忧，还有就是，张天霖不得不公开“自愿者实验”的结果。 “不管现在情形如何，必须对外界宣称实验成功了。” 这是张天霖的原话。 当然，这是联合政府主席的个人意愿，并没有经过理事会的讨论。不过，难道理事会想要的不也是这个结果吗？ 这个消息一旦公布，可想而知，将会引起多么大反响。先不说社会的高层人物，单就民众来说，他们必然会强烈反对，为什么呢？ 道理再简单不过——命运，不会因为弱者而改变，法则，任何时候都不会向弱者倾斜。 民众不同意，就会引起不一样的呼声，甚至会引发动乱。然而，即便如此，结局已经注定，那就是反对之声逐渐熄灭。 权利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那时候只会有一种局面，“基因改造”大肆盛行…… 周然不敢继续往下想，怀着存疑的态度来到了生物院，他要跟叶东明聊一聊。 叶东明虽然还处在“观察期”，但在生物院里几乎是个自由身，只要不出大门，他哪里都可以去。 他在基因学上的研究可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在张天霖的同意下，已经开始了“基因重组”的学习。 有时候，徐山会忍不住感慨，叶东明日后会不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周教授，您来了。”叶东明热情的打招呼。 周然自从南极考察回来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叶东明，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多！ “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 周然看到实验桌上有一沓厚厚的文稿，说道：“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您请便。” 周然拿起文稿，随便翻了翻，竟然是基因重组的课件。 “不错啊，你都开始研究基因重组了。”周然语气中满是惊讶。 “多亏了徐教授和张院长的指导，我这只是初窥门径。”叶东明谦虚的说，“其实我也只是感兴趣，至于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 “谦虚，哈哈。”周然笑道，“对了，听说你前几天训练的时候摔了一下，没有大碍吧。” “没有，只是轻微脑震荡。可能是双腿有点不协调，多训练训练就好了。”叶东明说完忽然转过身来，“周教授，您上次去南极科考怎么样，能不能讲一讲，让我见见世面。” 想要取得别人的信任，必须懂得分享，还要表露出真诚。 周然懂得这个道理，于是将南极科考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还有自己差点遇难的小插曲。 当然，除了人工通道的事。 “太惊险了！”叶东明似乎感同身受，“没想到一方净土竟然也充满危险。” “啊哈，不简单，竟然知南极是一方净土。”周然赞叹道，“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称谓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净土。” “我觉得净土应该是一种信仰。”叶东明突然说道。 周然觉得奇怪，但叶东明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他继续说道：“对了，我听说南极大部分都是冰山，是真的吗？” 周然点了点头，说道：“对，不过现在冰山的高度逐年下降，体量也逐年递减，可能过不了多少年，南极终将不再如昔。” ------------ 第87章 两个声音 “全球气温上升导致冰川融化，冰川融化又会引起海平面上升，到时候不仅仅是冰山消失，更可怕的是沿海区域将被海水淹没……” 叶东明滔滔不绝，将冰川融化的各种原因，以及引发的不良后果都统统说了出来。而且，他思路清晰，每一个观点都有事实根据，非常具有说服力。 周然暗自佩服，又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减缓或者预防南极现状的恶化？ 没想到，叶东明说的有理有据，此外，他还提出了一个新奇的观点——如何更好的开发利用南极资源。 “你这个观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周然非常感兴趣，“自古以来，南极只用于以和平为目的的研究，从来没有‘开发’一说。” “可能这就这叫做‘无知者无畏’，呵呵。”叶东明开玩笑的说。 “东明，我发现你的思维……非常开阔，说说看，或许能够改变南极的命运！” “我……” 叶东明竟然语塞，因为他的脑海又出现一片空白，下一句话明明就在嘴边，可是就是说不出来。 这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你觉得可以继续吗？” “嗯……有风险。” 叶东明“听”的明白，竟然是两个“声音”在对话！ “我觉得是个契机，或者说是个机会。”第一个“声音”说。 “摧毁他们的意志吗？”第二个“声音”问道。 “谈不上摧毁，应该叫引导，引导他们思维发生改变。” “我懂了！” 当第二个“声音”消失时，叶东明的思维又回来了。 “东明？” 周然见他表情木然，便轻声叫了一声。 在经历短暂的从“模糊到清晰”的挣扎之后，他的思维似乎又夺回了主动权。 “嗯……”叶东明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总体来说，可以先修复被破坏的臭氧层，减缓气温上升，然后加大对冰川和物种的研究，提高可再生资源的利用……” 周然被他的观点震惊到了！ 自从人类签署《南极条约》以来，都是以“保护为主，研究为辅”，从来没有想到过研究和利用。是不是正因为如此，人类才错失了很多发现与进步？ 这些都不得而知，或许南极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保护。 接下来，叶东明的另一个观点更是令他目瞪口呆。 “周教授，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周然平静的问道，似乎已经被他奇言怪论“同化”了。 “南极的气温为什么这么低？那么多的冰山难道只是天然形成，除了摆设无一用处？还有，在人烟绝无的极地，臭氧层为什么被破坏的如此厉害？” 周然愕然，他问的每一个问题自己都无法回答。 “你这好像不是一个问题……”他只得巧妙的掩盖自己的尴尬，“气温与冰山的形成都是自然的结果，至于臭氧层的破坏，只有人类……” “您说的有道理，这是人类科学的范畴。”叶东明意味深长的说，“但是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听到他这么说，周然不自觉想到了张天霖说过的话——叶东明得了妄想症。 不管如何，他现在倒想听一听这个妄想症的“高论”。 “你说说看。” “有没有一种可能，外星人其实早就来到了地球……” “外星人！”周然差点脱口而出。 “或者说他们曾经来过。自然，他们有着先进的外星战舰，在降落到地面时，可能会有某种类似于降落台一样的建筑，或者说是设备。” 说到这，叶东明兴奋的看着周然，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在炫耀自己的玩具一般。 “这些跟南极有什么关联呢？”周然极力忍着性子问道。 “当然有关联！”叶东明大声道，“就像流传一种说法一样，埃及的金字塔其实是外星人建造的，它的用处就是外星战舰的起落台。” “科学已经证实，金字塔是劳动人民的结晶。”周然笑了笑，“你刚才也说了，这是一种传言……” “对，我现在说的也是一种‘可能’。” 的确如此。 “你继续说。” “我想说的是，其实南极是外星人的一个‘基地’……” 基地，这个词，周然再熟悉不过。 建立基地，这是他们“谨慎派”的观点之一，目的就是为了早日实现外星移民。 当然，这个观点不仅仅是“谨慎派”自主意愿，也是为了制衡“扩张派”寻找“第二个地球”的观点而产生。 基地，本是人类为了探索外太空而建立的基石，周然没想到，叶东明竟然会把南极比作是外星人的“基地”。 只是想一想，就感觉太可怕了！ “就如你所说，南极是外星人的基地，这跟冰山和臭氧层又有什么关联呢？” “假设，”叶东明严谨的说，“外星战舰降落到南极，同样需要‘起落台’。如果他们建造像金字塔那样的建筑，显然是不可行的。” “对，南极除了冰山就是冰山。”周然说，慢慢觉得有点意思了。 “所以，他们就地取材，以冰山作为‘起落台’！” “这……” 叶东明看到周然的表情，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说道：“冰山肯定无法承受高温，但是外星人利用某种技术，将不可能变为现实。” “某种技术……”周然喃喃说道，“倒是有可能，那臭氧层呢？” “这个就更好解释了。”叶东明笑着说。 周然再一次被震惊。 “或许，外星战舰会产生某种磁场，而这些磁场与南极的磁场发生某种碰撞，这种‘碰撞’的结果会产生大量的能量，臭氧层就是这样被消耗掉的……” 说完，叶东明胜利似的看着周然。 “我需要缓一缓！” 周然思绪在飞跃，从自己信服的科学，到颠覆想象的认知，哪一个才是正确的方向，哪一个又是人类应该的选择？ 在他这样想的同时，突然又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叶东明仅仅利用了一些天马行空的猜想，竟然差点撼动他为之信服几十年的人类科学！ 太可笑了！ 在周然沉思的时候，叶东明悄悄给他倒了杯水，他缓缓端起来喝了一口。 ------------ 第88章 外星人 “哈哈，有意思。”周然放下水杯，“东明，你的思维果然很开阔，想法也很新奇，相信这些东西对你的研究会有很大的帮助。” “过奖了，这些观点都是我的胡思乱想，您别放在心上就是。”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周然嘴上应承着，心中却是这样想的。 按理说，这种猜测根本站不住脚，任何一个有科学根基的人都不会相信。但是，当周然联想到了那个难以解释的人工冰道时，便开始有点动摇了。 是的，人工冰道的存在根本不合逻辑，可是如果与外星人连接起来，可能就说的通了。 周然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也告诉他，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东明，我觉得你的观点可以作为一种假设，以帮助人类应对来自未知的风险。”周然说，“只是有一个问题需要搞清楚。” 叶东明没想到他真的会在意自己的“胡思乱想”，甚至表现得有点受宠若惊。 “您说。” “假设你的观点成立，外星人曾经去到过南极，那么，”周然习惯性的压低了声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当时人类没有察觉，本世纪为什么没有再到访地球？” 叶东明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人类之所以没有察觉，大概是因为当时‘穹顶’并没有设计出来。以‘他们’的科技水平，想要避开雷达等检测设备应该很简单，但是想要不被‘穹顶’察觉，大概很难做到。” 周然赞同的点了点头，追问道：“他们的目的呢？” “这个就很难说了。”叶东明说，“或许先来侦查一下，或者……” 周然见他忽然停住，便问道：“或者什么？” “留了下来。” “留下来？” 这个说法令人难以置信。 “为了不被人类发现，他们将外星战舰隐藏起来，这个很容易办到。” “嗯，现在我们的航天技术也能做到。”周然说。 “既然如此，外星人也可能以某种方式隐藏下来。”叶东明依旧不假思索的说。 周然木然了，想不明白为什么叶东明能够如此思路清晰的讲出这些话，就好像他身临其境一般。 就在周然思考的间隙，叶东明脑中的“对话”又一次响起。 “我觉得有点失控了。” “哪方面？”第二个“声音”问道。 “他的讲述太真实了，不符合‘他们’的思维模式。” “经你这么说，似乎真的有点。”第二个“声音”有点懊悔的说。 “突破了‘他们’的思维，反而令人起疑。”第一“声音”说，“需要纠偏。” “对，你来吧。” “好。” 叶东明脑海猛然一阵，就像处在深入睡眠状态时猛的抽搐了一下，接着他的思维的活跃度逐渐降了下来。 “但是，以哪种方式隐藏起来，我现在还说不清楚。”叶东明补充说道。 周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这个话题令他不得不想起人工冰道的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用某种方式，幻化成人类的模样，潜藏在冰山里边。”周然的思维也开始发散，“然后，做着秘密的研究。” “还有一种可能。” “你是说……” “对！” 如果“他们”幻化成人类的模样，就生活在人类身边，即便这个人再怎么不正常，也不会有人会把他跟外星人联系起来。 “极有可能！”周然心中忍不住想。 很奇怪，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于烈——上次科考组救援队的队长。 首先，在周然出事之后，于烈曾经一度想要放弃搜救，要不是郑大申的“一再坚持”，恐怕他真的遇难了。 从这方面来说，郑大申的“假惺惺”反而是“弄巧成拙”。 其次，当周然将人工通道的事情告诉他以后，于烈似乎非常平静。 也许，这种反应姑且认为是冷静，但不可否认的是，常人很难做到。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那个通道，以至于不会感到惊奇。 最后一个疑点，虽然周然多次要求再次勘察那个通道，但都被于烈回绝。或许，他看到了周然的坚持，才决定将通道毁掉。 这样，彻底毁灭证据，没有人会继续追究。 一切都说通了！ 想到这里，周然的心跳竟然莫名的加快了。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可笑。 试想，一个在实实在在生活了几十年的人，竟然是个外星人，没有人会相信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几乎就相信了呢？ 周然抬头望着叶东明，发现他也在注视着自己。在他开口之前，心中突然想到：“难道是他影响了我的判断？” “不大……不不大可能吧！”周然无力的说道。 叶东明很明显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但不能判断出原因，或者是自己的这个说法太过“诡异”了。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叶东明舒展了笑容，“咱们还是把它忘了吧。” “如果有证实的那一天，你就是一座丰碑！”周然半开玩笑的说，“好了，不耽误你的研究了，我先告辞了。” “您慢走。” 等周然离开，叶东明才反应过来，他此次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跟我闲聊而已？ 可是，我们不知不觉中聊了很多，从基因学聊到“基因改造”，从南极聊到气候变化，从冰山和臭氧聊到外星人……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叶东明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毫无关联的事物竟然花费了他们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并且，周然作为一个有名望的生态学家，竟然也会相信这些说辞！ 很显然，这时候的叶东明才是真实的叶东明。 离开生物院之后，周然直接回到了生态院，一路上都在想关于于烈的事迹。 他在生态院救援队工作了十几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救援队长。他这个队长绝对“货真价实”，因为是从一个毫不起眼的救援队员一步步走过来的。 “这样的人竟然是一个外星人？” 直到此刻，周然才意识到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自己竟然跟叶东明谈乱了这么久！ 可是，在他的内心，竟然有一句话正在发出微弱的声音：“应该找他谈谈。” 周然看了了手表，下午四点一刻，距离下班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到救援队一趟，时间很充足。 可是，他又想起张天霖曾经说的话，于烈跟院长沈同辉的关系不一般，如果直接找于烈，是不是有点突然？ 管不了这么多，周然已经想到合适的理由。 ------------ 第89章 自愿者实验发布会 当周然找到于烈的时候，他正在救援队训练新队员。对于周然的到访，他感到有点意外。 看着眼前的于烈，周然觉得有点陌生，因为他现在的模样跟几个月前大径相庭，蓄起了浓密的胡须。 “周教授，您怎么来了？”于烈赶忙上前打招呼。 “没什么事，到你们救援队转转。” “难道又有科考项目了？” 于烈表现出很兴奋的样子，现在能让他有动力的事情就是科考。 “不是，我是特意来表示感谢的。”周然笑着说。 于烈感到一阵失落，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怎么，于大队长不欢迎我？” “周教授，看您说的！”于烈赶忙说道，“我以为又有任务了，所以……” “上次南极科考，要不是你冒险相救，我恐怕早就死在那里了，今天来特意请你吃顿便饭。” 面对周然的邀请，于烈一再拒绝，可是架不住他的热情，就只好答应。 两人在生态院附近找了个饭馆，这里很安静，适合谈事情。 两人边吃边聊，三杯酒下肚，于烈的话匣子渐渐打开。 “其实，周教授，我挺不乐意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的，你知道为什么吗？”于烈坦诚的说。 “为什么？”周然笑着问道。 “你们这些大教授，整天就知道搞研究，在科考的时候往往不遵从安全规则，给我们的救援带来很大的难度。” “其实，我跟你一样。” “咱俩一样？”于烈不相信的直摇头。 “你想啊，你的任务是保证救援的成功，即便有时候会冒着生命危险。而我的任务是完成研究，即便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周然说道，“难道这不一样吗？” “这样说的话，那……确实一样。”于烈笑着说，“做教授的果然能说会道，我都被你带偏了。” 周然忍不住大笑起来，趁着酒意说道：“其实，南极科考还是挺成功的，只是……” “只是什么？”于烈略带醉意的说。 “有个遗憾。” “哦，你说的是那个……”于烈说完这句话，似乎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种事情谁都无法预料，”于烈说,“其实，那时候我几乎被你说动了，可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发生了一场雪崩，将它埋到里边了。” 于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这下正好，我也不用纠结了，你也不用冒险。” 周然看着醉意朦胧的于烈，竟然有点过意不去，心想不应该趁这个时候套他话，这是小人的行径。 “话虽如此，可是对于我来说，终究难以释怀！”周然惋惜的说，“况且，那个通道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难道你就不感到奇怪吗？” 这时候的于烈已经露出了很明显的醉意，听到周然这么说，连连摆手。 周然不明白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他。 “要说奇怪的事情，我见过的还真不少。”于烈慢吞吞的说，舌头都有点大了，“像什么山洞啊，墓穴啊，棺木啊，等等，太多了。” 周然看着他，不管从说话还是表情，确实喝醉了，只是脸色没有一点变化。 “如果对什么都好奇的话，是做不好救援这份工作的。”于烈继续说，“你说的那个什么通道，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可是，那明显是人为的，什么人会在那里挖一个通道？”周然还不死心，再次提起人工通道。 “也许，有什么人曾经生活在那里，”于烈说，“也可能是墓道、车马道什么的，谁知道呢？” 说完这句话，于烈便一头歪倒在桌子上，看来是彻底醉了。 周然怎么也喊不醒，无奈给他叫了一辆出租车，通过这次谈话，似乎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等出租车启动之后，醉得不省人事的于烈突然睁开了精光四射的眼睛…… 过去，现在，未来，生命以时间为载体，见证着人的一生。 可是，生命终将逝去，那么它的本质是什么呢？ 经过两个星期的准备，公开“自愿者实验”的发布会如期举行。 发布会设在生物院最大的会议厅，由生物院院长林盛伟主持，名誉院长张天霖作主要阐述，徐山是实验负责人。 当然，发布会的主角是叶东明，他已经稳稳的坐在了“自愿者”的位置上。 现场聚集了社会各界人士，发布会还没开始，会议厅已经沸腾起来了。随着联合政府主席的秘书长张鸣元入座，发布会正式开始。 “众所周知，基因，一直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人类在基因的研究上处于停滞状态。为什么呢？” 说完这句话，林盛伟扫了一眼偌大的会议厅，安静极了。他看到了无数明亮的眼睛，还有闪个不停的摄像机。 “因为恐惧！”林盛伟大声说道，“这些恐惧来自各种因素，有有形的，也有无形的，有内在的，也有外在的。但是，终其根本，还是来自我们的内心。” 林盛伟说话字正腔圆，会议厅又静的出奇，所以每一个都听得很清楚。 接着，会议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可是，现在我想说的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科技是如此发达，难道我们还要继续面对恐惧吗？” “不！” “人类历史就是一本书，书写着我们前行的每一步，与其说人类历史是一部进程史，不如说是一部进化史。所以说，进化才是生命的本质。” 这时，会议厅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进化该如何进行呢？” 林盛伟抛出一个问题。 “第一便是遵从自然法则，第二就是弯道超车。” 他又给出了答案。 “而今天我们发布会的主旨，就是第二条！”林盛伟激动地说，“那就是基于‘基因改造’的‘自愿者实验’宣布成功！” 说完这句话，他环顾着整个会议厅，开始想象接下来的画面。 不可否认，林盛伟的开场白还是很有感染力的。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并没有爆发出掌声或者唏嘘声，整个会议厅鸦雀无声。 足足过了十几秒，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就像一浪盖过一浪。 当然，盖住的还有强烈的抗议声。 ------------ 第90章 超脱思维的神游 此刻，大概会议厅里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的人举双手赞同，为之欢呼；有的人疾摆双臂呐喊，以示反对；有的人摇头叹息，有的人喜不自禁。 “扩张派”的代表们也在现场，他们犹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静静的被淹没在人潮中。 特别是威廉姆斯，这个高傲的英国人似乎已经学会了妥协……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要属“谨慎派”的几位了，个个神采奕奕，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属于他们了。 在这样盛大的场面中，张天霖完全被感染了，得意自豪的热情已经麻痹了他该有的理智，早已将“隐藏基因”的隐患抛之脑后。 还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会议厅的角落里，那就是侦缉队队长刘向山。他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最不显眼的角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最后，他的目光留在了张天霖的身上…… 还有一个人，同样木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那就是叶东明。 整个会议厅，就属自愿者的座位最显眼，因为他才是最重要的“胜利果实”。 然而，叶东明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冷漠的注视着台下涌动的人群，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经过十分钟的秩序维持，会议厅才慢慢安静下来。 “接下来我也不再多说，有请‘自愿者实验’的主导者——张天霖院长。” 林盛伟说完这句话，长长的舒了口气。 接着，聚光灯转移在了张天霖身上。 “首先，感谢大家的到来。”张天霖平淡的说。 “其次，我只想说一点。” 说着，他环视着整个会议厅。 “不管你赞成也好，反对也罢，如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以最宽广的胸怀和最理性的思维来看待这件事，然后慢慢去了解，去支持。” 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 不得不说，张天霖一开口就抓住了大众的心理——包容与理性永远是高贵的平直。 这样，既表现了自己的不卑不亢，也将人们抬到了他们渴望的高度。 角落里的刘向山依旧冷漠…… 淹没在人群中的威廉姆斯露出了不甘的表情，还有若隐若现的冷笑…… 叶东明面无表情，但是他的思维非常活跃，因为有一双“眼睛”正透过他的眼睛注视着会议厅里的每个人。 …… “很久以前，我们都对‘基因’一词讳莫如深，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但是，有一群人在默默奋斗，他们从不曾放弃……” 张天霖的语速很慢，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字都经过深思熟虑，没办法，这样的发布会容不得出现半点差池。 “很幸运，我便是其中一位，”张天霖说，“当然，还有我的团队，尤其是徐山教授。” 说着，他伸出手臂向着徐山的位置一挥，聚光灯也随着他的手势打在了徐山的座位。 徐山受宠若惊，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没有他们的努力与付出，我们不可能成功。”张天霖谦逊的说，“当然，如果没有联合政府的英明决策，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听到这句话，张鸣元带头鼓掌，接着掌声涌起。 “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团队，与一个人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张天霖说着向叶东明望去，“我们最要感谢的人就是今天的主角——” 随着聚光灯的移动，众人看清了“自愿者”的真实容貌。 “——叶东明！” 接着，张天霖大致介绍了“自愿者实验”的情况，以及实验过程中运用到的基因原理。 在这过程中，记者们完全沉浸在震撼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打断他的话。 当徐山作为项目负责人讲话时，会议厅同样传来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很多人都认识他，因为他的名字曾出现在“全球核心”的文刊上。 不容置疑，徐山是一个优秀的人。 学术研究上，他没有半点私心，人品上，谦逊正直。这些绝对算得上是他的优点，但也正是这些优点，使得他更容易为别人控制。 同样是这些“优点”，使他快要成为张天霖彻头彻脑的跟随者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只是一名跟随者，而不是追随者。 命运之路，如同滚滚车轮，将一切抛于其后，留下的唯有一条条辙印，留给后世评判…… 发布会还在进行，会议厅变得逐渐沉静，或许，现场的人已经开始深思…… 叶东明的思绪早已不再会议厅，随着他思维的飞跃，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神游…… 此刻，那双监视的“眼睛”已经消失，任由叶东明自己操控。经过了漫长的飞跃，他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 与此同时，一句熟悉的话从脑海传来：“千万不要忘记那个黑暗的房间。” 对了，这就是我上次来的那个房间！ “有人吗？” 叶东明大声喊，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思维在活跃。 “有人吗？” 依旧无人回应。 “有人吗？” 没有半点生息，犹如死水一般。 就在叶东明快要放弃时，一个声音终于出现。 “你想知道什么？” “果然有人！”叶东明兴奋的想。 “这里没有人，”那个“声音”说道，“我不是，你也不是。” “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你的问题？”那个“声音”依旧充满耐心，“你的时间不多。” “声音”说完这句话，叶东明的思维立刻产生了一种炸裂的感觉，以往的种种思绪全部展现在脑海中，只是过滤掉了人类的那一部分。 “今天是个时机，我觉得应该出手。”叶东明坚定的说。 然而，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叶东明急切的问道：“你还吗？” “在……” “为什么不回答？” “我们在衡量你的提议。” “你们……” 叶东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的数量很多吗？”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或者在与其他“声音”商议。 因为叶东明能够感受到思维的跳动。 接着，另一个“声音”说道：“我们原本数量巨大，大到你根本无法想象，但是，现在少的多了。” 叶东明察觉到“他们”没有拒绝的意思，就接着问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数量会减少？” 沉默...... ------------ 第91章 X星人 过了一会儿，第一个“声音”说道：“一种生命体。” “我不明白，难道这个生命体导致了你们的……”叶东明思索了一下，“死亡？” “比这要严重的多。” “可是，你们这么高级的物种，怎么会……” 就在这时，叶东明的思维恍恍惚惚的听到第三个“声音”响起：“有必要让他知道这么多吗？” 叶东明听到这句话，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于是集中精力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们大概屏蔽了我的思维。”叶东明随即想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第一个“声音”说道：“你猜的不错，我们既然可以控制你的思维，当然可以进行屏蔽。” “你们商议的结果如何？”叶东明问道。 “看来他们说的不错，你被选中是有原因的。”第三个“声音”说，“你的思维很灵敏。” “灵敏？”叶东明不解。 “用你们的话说，叫聪明。” 叶东明淡然一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第三个“声音”说道：“你想的不错，我的级别比他们两个高。”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叶东明吃惊的说，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你们能够控制我的思维，自然能感知我心中的所想，对不对？” “是的。”第三个“声音”说，“你想知道我们的星球发生了什么，准备好了吗？” “什么？”叶东明一脸惊愕。 就在这时，他的思维又开始飞跃，这次的“旅程”很漫长，漫长的就像历经了几个世纪！ 最终，他来到了一个地方，这不就是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球吗？ 然而，当一群有着各式各样皮肤、体型高大、四肢修长的生物出现在面前时，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叶东明这才意识到，这里就是“他们”的母星。 看到眼前真切的场景，他一度怀疑自己已经身处这个星球上。 “我们的科技可以让你身临其境。”第二个“声音”响起。 “我该怎么称呼你们？”叶东明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姑且称作X星人吧，如果用你们的话来说。” “X星人……” 就在这时，一个成年的X星人走到了叶东明面前，竟然伸出了手！ 叶东明看着这只纤细修长、只有三根手指的手，畏缩的握了一下，柔软而充满力量。 他注意到，这个拥有蓝皮肤的X星人体型偏瘦，但是肌肉密度极高，富有力量。他的头不大，脑部占据了大部分，面部细长，嘴巴和鼻子很小，但是眼睛大的出奇，耳朵也极其细长。 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到他们还长着一根细长的尾巴，灵活的在身后摇摆。此外，他的脸上镌刻着奇怪的花纹和图腾，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具灵性。 “原来你们长这样！”叶东明惊叹道。 “不，这是我们很久以前的样子。”第一个X星人说，似乎带着极大地悲伤。 “我不明白，”叶东明疑惑的说，“难道你们现在不一样了？” “对。” 叶东明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令人意外的是，竟然传来了几声叹息。 “你看不到，只能感知。”第二个X星人忧伤的回道，“我们的身体已经消失。” 叶东明立时呆住，无尽的迷惑与震惊令他几乎无法呼吸。虽然只是他的思维在感受，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身体上的反应。 看不到，没有身体，只能感知——这完全颠覆了叶东明的认知！ 有知觉，有感觉，有生理机能，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必不可少的因素，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思维，才能思考。 假如一个人只剩下思维，那么还能算作一个人类吗？ 即便对于X星人来说，这一点依旧成立，然而，事实就这样被推翻。 一个物种，从拥有身体变得只剩思维，从有形变作无形，是该感到悲哀还是庆幸呢？ “当然是悲哀。”第三个X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我呢？”叶东明忍不住问道，“我现在算什么，我还是人类吗？” “你的本质依旧是一个人类……” “本质？我不明白。” “你的身体依旧属于你自己，这毋庸置疑，但是你的思维将不属于你，而是一个完整的X星人。”第二个X星人说。 一阵恐惧袭来，叶东明能感受到额头上的汗珠，他伸出手想要擦去，却什么也没有。 接着，这股恐惧感就消失不见，恐惧的来源也从思维中抹去。 当然了，X星人不会给叶东明弄明白的机会，在思维方面，他们无所不能。 也许是作为一个人的本性，叶东明的思维又爆出另一个闪光点：“既然X星人只有思维没有身体，那么，难道他们来到地球的目的竟是为了……” 不待这个想法成型，X星人就动手将它从叶东明的思维中抹去了。 “我可以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吗？” 叶东明试探着问道，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看不到，只能感知。” “我不明白。” “我们是无形的，并且无所不在。” 叶东明竟然不感到震惊，思索片刻，就想通了。 “现在的你们只能以思维的形式存在，是吗？” “是的，你很聪明。”第一个X星人说，“这一点，你跟我们X星人很像。” “你们怎么会从原来的样子变得……发生了什么？” 叶东明话音未落，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大脑传来，那是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他似曾相识。 只一瞬间，他就意识到是什么了——知识。 X星人的发展史，以及如何从“有形”变作“无形”的过程，都一一展现在他的知识库中。 …… 原来，在“病毒”肆虐之后，X星球便无法居住，仅存的五百万X星人不得不离开母星，踏上星际流亡之旅，寻找另一个适宜生存的星球。 然而，历经两个多世纪的流亡，他们依旧没有可以找到落脚的星球。 砹气，是X星人赖以生存的一种气体，也是他们大脑和神经开发的催化剂。所以，在他们流亡的星际战舰上必不可少——通过某种技术制造出砹气。 然而，他们忽略了一点，星际战舰里的生态环境毕竟与母星不同，砹气在离开X星球之后，出现一些细微的变化。 而正是这种细微的变化，最终导致了X星人的“无形化”——身体消亡，只有思维仅存…… ------------ 第92章 无声的抗争 “原来如此！”叶东明忍不住说道，“这的确挺可悲的……” 听到他这么说，X星人竟然没有说话。 叶东明刚才已经搞明白X星人来到地球的目的，但是第一时间就被他们抹去，所以才重复了刚才问过的问题。 不过，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同样的问题：“他们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侵略……” 不出所料，他的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X星人抹去。 但同时，这也令他们疑惑不解，明明已经屏蔽了叶东明思维中关于这个问题的所有想法，为什么它还会出现？ 三个X星人想不通什么原因，只得加大了屏蔽的力度。 在操作的过程中，第一个X星人能够明显感觉到，叶东明的思维似乎在做着某种“抗争”。 不过，这些无济于事，毕竟，他们才是思维中的王者。 结果不言而喻，叶东明放弃“抵抗”，彻底忘记了这个想法——在他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 其实，作为人类的思维，叶东明能想到这些再正常不过，如果没有一点这种想法，反而是不正常的。 也就在叶东明思索的同时，X星人也意识到了一点。 所以，在叶东明的思考之前，他们毫不犹豫的在他的思维中又植入了“疑问”的思维空间。 不过，仅仅是疑问而已...... 果然，叶东明立即就将这个疑问表达出来了。 “能告诉你们来地球的目的吗？” “当然可以。”第一个X星人说，“我在你的思维中看到，你们认为自己的社会处在全盛时期，已经具备外星移民的能力，甚至可以遨游外太空。不过，在我看来，都只是痴人说梦，昙花一现。” “为什么这么说？”叶东明问道，语气中充斥着不满。 “落后是这一切的根源。” 听到这样的回答，叶东明有点生气。 “我发现你的情绪发生变化，你不用生气，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叶东明不以为意，环顾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们可以用思维进行交流，你们不行，你们只能用复杂的语言和文字……” 叶东明打断他，说道：“思维，这是生理机能，无关科技。至于语言和文字，这是人类发展的结晶。” “好，”第二个X星人不置可否，并没有与他争论，“我们的星际战舰可以超越光速运行，可以进行跃迁，你们却远远做不到。” “这是事实。”叶东明泄气的说。 “还有你们能源，有传统的石油，也有新型能源，但是利用效率太低。而我们使用的则是超级核能，无穷无尽。” “对……”叶东明失落的说。 X星人说着，向他展示了一个立方体，大小如同玩具魔方一般，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泽。 “这便是一个小小的超级核能块，它蕴含的能量可以供我们的星际战舰使用一个地球年。” 叶东明被深深的震撼，沉默以对。 “当然，还有你们的军事力量，武器也极其落后。”第二个X星人笑道，“想知道我们的武器威力吗？ 叶东明点了点头。 “每种武器都会自动识别使用者，主动攻击，同样以核能提供能量，可以发射激光。对付你们的坦克大炮，简单的枪支就已经足够。” “我们还有导弹，甚至核弹。”叶东明没有放弃。 “我们的智能科技可以实现远程控制，使其自爆。”第一个X星人说，“在任何时候都可以。” “我们还有‘穹顶’！” 这是叶东明最后的心理防线，也是最后的“抵抗”。 过了一会儿，第二个X星人才慢悠悠的说道：“你所说的‘穹顶’，是地球上军事科技的最高体现，虽然不易攻破，但对于我们来说……” “怎么样？” “呵呵，再简单不过。” 叶东明失意至极，脑海一片混乱，难道人类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不过，我们没有恶意。” 第三个X星人突然开口，“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 叶东明无法考究这个级别更高的X星人，渴望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他问道：“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我们是友好的使者，是来拯救你们的地球。” 叶东明笑了，说道：“你们的星球已经不复存在，你们在宇宙中流亡了几百年，现在你说来到地球是为了拯救人类？” “你的表述有误。”“他”说道，“不是拯救人类，而是拯救地球。” 叶东明心中一颤，又问道：“人类不值得拯救吗？” 在叶东明看来，这是一个非常深沉的问题，它也许关乎这人类的命运。 “怎么说呢？”“他”说，“如果都像你一样，还是值得的。” 叶东明的思维炸裂了，这种回答无疑表明了“他们”的观点：“控制人类的思维，那么人类将荡然无存！” 叶东明意识到，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必须将这个消息传达到联合政府，人类必须要反抗…… 然而，就在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停顿了一下，就仿佛系统重启了一般。 很明显，X星人抹除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顺便将那段关于X星人的历史也从他的知识库中删除了。 叶东明毫无察觉，他的思维闪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今天是个时机，我觉得应该出手。” “不。” “为什么？”叶东明不解的问道。 他不明白，自己的任务就是要阻止基因研究，而今天的发布会上聚集了上百家媒体，还有社会上的知名人士。如果当场散布“基因改造”的负面信息，那么不仅基因研究将被终止，那些参与研究的人员也完蛋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时机不到，我们希望你能够按照人类的思维去阐述。”第三个X星人坚定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我……” “再见！” 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叶东明猛然回过神来，这时聚光灯已经打在他的身上，台下无数双眼睛的目光也集中在他身上。 他已经忘记刚才的思维飞跃…… 如此情景，令叶东明思维再一次活跃起来，这一次的活跃与刚才的“飞跃”截然不同。这一次，他代表的是他自己。 他从一个萎靡不振的堕落者，转变为一个乐观开朗的奋斗者，只短短数月而已。另外，他即将成为一个“名人”。 他在想，在发布会之后，自己的人生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原本只想尽心研究基因学，为更多的人造福的希望还能不能实现？ 一切都将拭目以待…… ------------ 第93章 重生的意义 “作为‘基因改造’实验的第一个‘自愿者’，我感到很幸运。”叶东明说，竟然没有感到一点紧张，“首先要感谢为我付出的每一个人，谢谢你们。” 说完，他站起身来，向嘉宾席位上的几人深深一躬。 “‘基因改造’拯救了我，将它定义为我的‘重生’一点也不为过。”他继续说，“我所能感受到的是一个全新的我，一个全新的人生，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 “也许，有人会问，对于一个未知而且充满风险的实验，你怎么敢尝试呢？”叶东明说着向台下望去，“现场有这样的人么？” “有。”——响亮的回答。 其实，叶东明在听到张天霖的提议时，有过短暂的犹豫，毕竟那是一个未知的领域。他担心的不是实验成功与否，而是怕自己失去自我，成为一个怪物。 当然，他选择同意的时候，冲动并没有战胜理智。虽然有赌博的成分，但是他清楚，不管什么事情，只有经历过，尝试过，才会有成功的机会。 所以，当他成为“自愿者”时，就已经义无反顾。 随着实验的成功，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看到了生命的意义。就在眼前，有一道光正在指引着他前行…… “如果你是一个失去双腿的颓废青年，如果你对人生已经失去了任何希望，如果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个累赘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黑暗的深渊里挣扎。那种痛苦，无奈，伤心，落寞，凄凉，悲惨，等等，但凡能想到的所有悲观情绪的词语，都在心里慢慢的刺痛着你那微弱跳动着的心脏。” “这种状态是什么呢？”叶东明大声问道。 会议厅一片寂静，也许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行尸走肉。” 叶东明的母亲张梅也在发布会现场，听到儿子的心理阐述，早已泪流满面。她大概能够明白他心里的凄苦，但是没想到竟是如此绝望的一种境遇。 “但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机会出现了。” 叶东明依旧很冷静，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经过了长久的冰冻。 “这个机会，有可能让你获得双腿，并且重新站起来。”叶东明激动地说，情绪开始有了波动，“这个时候你会拒绝吗？你还会考虑风险吗？” “当然不会！”叶东明说，“机会的出现，就是上天对你的最大眷顾，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或者说，你有什么资格拒绝呢？” “我现在恢复的很好，身体充满力量，对生活充满信心，说成‘脱胎换骨’一点也不为过。” 这时候，台下终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仿佛人们刚刚从叶东明的阴霾中走出来。 “因为‘基因改造’再造了我，所以，我将用我的余生投身于基因学的研究之中。”叶东明慷慨激昂，“取之，用之，我将为之奋斗一生。” 掌声再次响起。 “所以，我奉劝那些质疑基因学的人们，睁开双眼吧，不要再被自己的愚昧无知遮蔽道路的光明。否则，你将被时代所抛弃。” 叶东明环视会议厅，继续说：“在此，我呼吁大家，不要再对基因学心存偏见，这项研究对人类的发展指明了道路，基因研究，势在必行！” …… 发布会一直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最后的环节是记者提问，参与者都做出了明智的回答。 当然，每个问题、每个答案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以至于最初反对基因学的那些人开始转变了态度。他们在向支持者一方靠拢。 第二天，新闻头条完全被发布会占据，虽然有负面的信息，但完全被积极的影响遮住。 最重要的是，理事会和联合政府主席直接在新闻上表态，首先庆祝“自愿者实验”的成功，其次认可“基因改造”的成果，最后承诺加大在这方面的各项投入。 毋庸置疑，这也是对“谨慎派”的认可。 一时间，以张天霖为代表的“谨慎派”风头无两，有了“穹顶”的基础实力，再加上“基因改造”的赢取的声望，他们可以支配和利用的资源达到空前的盛景。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扩张派”黯然失色，特别是威廉姆斯，可以用落寞至极来形容。 想想看，以军事院主导的每一件大事似乎都以失败告终，并且，他们现在缺少人手。 “光速号”的顺利升空，原本是一项载入史册的大事记，却被那不知所因的“停滞”打碎；“宇航员集体自杀”事件，以及没有调查出来的结果，令他在理事会面前颜面尽失…… 此外，由航天院主导的“探索计划”虽然有所收获，可是同样发生了“宇航员集体失踪”事件。然而，令他郁闷的是，理事会和联合政府主席的对张天霖没有任何责备。 威廉姆斯似乎陷入了绝境…… 自从叶广利死后，曾硕接替了他的位置，但是，威廉姆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桀骜不驯。 并且，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曾硕在“站队”上的犹豫不决。 威廉姆斯曾经不止一次的暗示曾硕，但是他不为所动，不仅如此，他貌似对“谨慎派”更感兴趣——自从“探索计划”之后。 当然，威廉姆斯能够想到，张天霖必然试图拉拢过曾硕，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他没有成功。 难道他还是我的人？ 威廉姆斯开始怀疑了自己的判断，这种情况很少出现，不过反过来说，基于目前“扩张派”的处境，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现在，“谨慎派”已经站稳了脚跟，想要撼动比登天还难，除非自己这边能够做出“惊天”的事件。可是，在哪里呢？ 曾硕，还不能放弃，但是已经不值得自信任； 郑大申，南极科考没有“惊天”的发现，原本是一个除掉周然的良机，却被他的无能浪费掉。 还有还什么筹码，能让威廉姆斯一雪前耻，让“扩张派”翻身而起呢？ 黯然谢幕，或者，重生…… ------------ 第94章 选择无时不在 发布会过去已经一个月，但是民众关于“基因改造”的讨论一直没有停止。社会上已经分成了两个流派：赞成者和反对者。 不管是社会精英，还是贫民区的难民，都在这二者之中。由此可见，“基因改造”引起的反响是多么巨大。 自然而然，叶东明成了联合政府最有名的人，但最耀眼的那个人当属航天研究院的院长——张天霖。 当你展现自己价值的时候，之前所有的偏见都会化为乌有，反而人人都会羡慕你的成就，即便是妒忌。 时代在进步，同时也在筛选，适者生存，不顺应时代变迁者终将被淘汰。 这个时候也不例外，一开始，仅有少数人支持开展“基因改造”，大多数人都是持反对意见。 但是，随着理事会和联合政府的表态，双方慢慢变得势均力敌，最后达到了大多数人渴望看到的局面——几乎全票通过。 对于张天霖而言，可以算的是达到了他人生的顶峰。然而，就在这个时刻，命运继续与他开起了玩笑，他必须做出最后的选择。 就在昨天下午，张天霖刚结束来自“全球核心”的专访，当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眼疾又犯了。 这一次跟前几次都不一样，先是双眼剧烈的跳动，然后视力开始下降，但是没有疼痛。 然而比疼痛更可怕的是，在他将最后一支“生物制剂B”注入体内之前，双眼完全失去了光明！ 等生物制剂B起作用之后，张天霖就下定决心，他选择选择成为继叶东明之后的第二人——默默的成为“自愿者”。 两天之后，当张天霖把装有叶东明基因链的液氮罐打开的时候，仅仅迟疑了两秒钟，随着一声熟悉的注射的声音，他完成了人生最艰难的一次抉择。 …… 自从“探索计划”的四名宇航员集体失踪之后，语言学家杨柏文就被限制了自由，名曰是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其实是为了监控。 毕竟，“探索计划”的五个人只剩他一个了。 杨柏文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办法摆脱嫌疑，但警方也找不到动机，所以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现状。关键是，这样不会影响自己的研究。 更巧的是，负责监控杨柏文的人正是侦缉队的队长刘向山。 原本，监控任务不在侦缉队的范畴，是刘向山一再向局长裴青争取得来的。 当然，他的目的很简单——搞清楚宇航员失踪之谜。而且，他坚持认为，“幸存”下来的杨柏文就是突破口。 作为一个翻译学家，杨柏文最擅长的就是古埃及文，研究古埃及最有力的就是金字塔了。但由于联合政府不太重视这方面的研究，所以他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所以，在翻译学上，杨柏文是孤独的。 以他的性格来说，最讨厌的就是不懂装懂的人，还有一类人令他嗤之以鼻，就是警察，那是他很久之前的伤痛往事。 然而，刘向山是个例外。 原因在于他初次拜访时的“小学生”态度，给杨柏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临走之时，刘向山无心的一句话，让他的内心似乎接纳了这个“小学生”。 “那等您翻译出来这几个字符的意思，麻烦告知一下，我也想学习学习。” 就是这句话，给刘向山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帮助。 …… 叮铃铃…… “刘队长吗，我是杨柏文。” 接到电话后，刘向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一次看了看手机屏幕，确认是杨柏文。 “是我，您好杨教授。” “方便来一趟吗？”杨柏文在电话里说。 刘向山再一次被惊到了，没想到这个“油盐不进”的教授竟然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方便，您这是……” 还没等他说完，杨柏文在电话里说：“那赶紧过来吧！” “现、现在吗？” “对，怎么？”杨柏文迟疑地问道。 “没问题，这就过去！” 刘向山使劲扒拉了刚吃几口的午饭，然后抽出一张纸巾随便抹了一下嘴巴，迅速地跑到停车场，开动汽车就向翻译学院赶去。 刘向山在路上一直在想，杨柏文这么着急让他过去，难道是要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想到这里，心里面一阵欣喜。 最近，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裴青让他两个月破案——宇航员集体失踪案。当时，他在局长面前夸下海口，可是这都过去了一个月了，竟然没有一点进展。 上一次他跟张天霖聊了很久，最终将突破口锁定在杨柏文身上，虽然不能洗脱他的嫌疑，但是可能存在内在联系。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张天霖隐瞒近视的事实，经过对所有事件的分析，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结论：所有的事情都与张天霖有关。 由此，刘向山将张天霖锁定为嫌疑人，具体是哪一件事，他还不能确定。 此外，刘向山想要调查张天霖，只能采取间接的手段，比如从他身边的人物关系：徐山，周然，白澍同，杨柏文，威廉姆斯，叶东明等等。 更为不巧的是，杨柏文正在其列，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杨教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刚到杨柏文的研究室，刘向山就急忙问道。 “呵呵，我有重大发现。”杨柏文笑着说。 刘向山忍住心中的喜悦，激动的问道：“是关于……” 还没等他说完，杨柏文就从桌面上拿起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还记得这个吗？” 刘向山看到一串奇怪的字符，疑惑的摇摇头，说：“不认识。” “我知道你不认识，”杨柏文说，“我的意思是你还记得这串字符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刘向山突然想起了上次谈话的画面。 “哦，想起来了。”刘向山有点失落，“这不是您上次突然写出来的奇怪的字符嘛，您还说是古埃及文。” “年轻人，记性不错。” “您大中午的让我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刘向山问道。 杨柏文看到他脸上疑惑不解的表情，随即笑了起来：“你看，忘记了你吃午饭的时间，不好意思啊。” 刘向山立马察觉自己的表情太明显，于是赶忙说道：“没事，您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对，”杨柏文说，“你上次不是说，如果翻译出来之后一定要告诉你吗？” ------------ 第95章 解谜 刘向山感到很意外，不仅仅是对杨柏文翻译出字符这件事，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他竟然记在心里。 “您真的翻译出来了？” “翻译是翻译出来了，但是有点不明白。”杨柏文突然皱着眉头说，“所以把你这侦缉队长请过来一起研究研究。” 刘向山突然感到受宠若惊，疾忙谦逊的说：“您又抬举我了，我跟您学习学习。” 杨柏文没有说话，而是从桌子上又拿起另外一张纸，递给他。 刘向山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坚韧汉字：选，维，被，协，助，你，思，中，的，是，人。 “您这笔法苍劲有力，一看就有几十年的功力。”刘向山忍不住赞道。 “咳，不算什么。”杨柏文摆了摆手，“别看笔法了，看字。” “选维被协助，你思中的是人。”刘向山轻轻的念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杨柏文摇了摇头，说：“我是今天早上翻译出来的，可是研究了一上午也没有头绪。像你这种做侦缉工作的人，思维肯定比较活跃，你好好琢磨琢磨。” 听他这么说，刘向山有点哭笑不得，心想这哪跟哪啊，这明明是翻译学的范畴，跟自己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嗯……杨教授，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大老粗。”刘向山不好意思的说，“让我破案捉犯人还行，让我搞翻译的工作，这……实在是为难我了！” 杨柏文没有接话，而是指着纸上的十一个字说道：“你看，这几个字突然出现在我脑海，翻译出来之后又是杂乱无章，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其实，从杨柏文写出这一串字符的时候，刘向山就惊奇不已，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写出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呢？可是联想到杨柏文的身份，也就不足为奇了。 搞文学的人，大多都会有天马行空的灵感。 “是有点奇怪。”刘向山说着，以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他。 杨柏文似乎明白了，于是笑着说道：“你不用管它是怎么出现在我脑海的，只管分析这几个字就行。” 刘向山已经琢磨了一会儿，可是没有半点头绪。 “杨教授，古埃及文有语法吗？” “嗯？”杨柏文有点诧异，想都想没想就说，“当然有了，分为阳性和阴性……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不是，我是想说按照古埃及文的语法翻译过来的词，与汉字的语法会不会冲突？” “不会。”杨柏文说，“关于语法你不用考虑，我可是古埃及文的教授！” “是、是，我明白了。”刘向山尴尬的说道。 选，维，被，协，助，你，思，中，的，是，人，很明显，按照这个排序什么也得不到，那就需要重新排列。 刘向山开始喃喃自语，一个个短句在他脑海中出现，接着被打乱，重组，又打散…… 如此过了几分钟，刘向山不自觉念了出来：“协助你选中的人，是思维被……” “什么？”杨柏文问道。 “协助你选中的人，是思维被……”刘向山提了声音，“不对，好像是一句不完整的话。” “前半句说得通，”杨柏文摇了摇头，“后半句……” 杨柏文有些动摇了，心想难道自己在写出来的时候漏掉了某个或者几个字符？ “后半句太不通顺了，可能前半句的组合不对。”杨柏文若有所思的说，“‘你是被选中的人，协助思维’，怎么样？” 刘向山默念了一遍，觉得很通顺，只是“协助思维”后边没有了宾语。 “‘协助思维’什么？”刘向山疑惑的说。 杨柏文摇了摇头。 刘向山觉得有用的信息太少，毕竟只有十一个字，无论怎么组合，都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杨柏文在默写的时候漏掉了关键的字符；第二个，可能与杨柏文有关的某件事影响到了他，以至于出现了某种“幻想”。 当刘向山把第一可能说出来后，杨柏文赞同的点了点头，但是刘向山反而没有继续往下说。 “第二个可能呢？”他问道。 刘向山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要是说了，请您千万不要生气。” “呵呵，你尽管说。”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刘向山思索着，尽量委婉一点，“您最近受到的影响比较大，像‘宇航员集体失踪’，什么‘神经元自我防御’，因此压力比较大，所以才……” “精神出现异常？” 杨柏文补充道，没有注意到刘向山知道“神经元自我防御”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向山说，“就是出现了一些‘幻想’……” “妄想症？” “差不多吧！” 说完，刘向山看着杨柏文，没想到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刘队长啊，你果然是经历过大案件的人，这都能想到。我看你的思维比我们搞研究的还要活跃……” 刘向山正要打圆场，杨柏文突然愣住，似乎想到了甚么。 “思维……”杨柏文嘴里念叨着，又开始思索。 刘向山听到了他说的“思维”一词，没有打扰他，也思考了起来。 过了大概两分钟，杨柏文轻声念道：“你是被思维选中的人，协助……” 这样一来，就比较通顺了！ “我觉得这是最合理的排列了！”刘向山说，“不过‘协助’后边是什么呢？” “按照语法来讲，后边应该是某个人……”杨柏文说。 “对，或者是某个人做什么事……”刘向山说，“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不过，杨教授，你得好好想想，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柏文实在想不出来要“协助”什么，以至于话题又回到了第一个可能上：是不是漏掉了关键的字符。 就在杨柏文回忆的时候，刘向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和杨柏文。 为了一个毫无根据的古埃及字符，两人竟然凭空猜想了几个小时，说出去的话，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怎么了小刘？”杨柏文不知不觉改变了对他的称呼。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会跟一个翻译学教授一起‘破案’。”刘向山没有实话实说。 “哈哈，这倒不失为一种乐趣。”杨柏文笑了起来。 ------------ 第96章 思维相通 刘向山被他的真诚和爽朗的笑声感染了，不禁对自己刚才的想法自责不已，决定尽力将这个“案件”侦破。 “杨教授，我们在侦破案件的时候，讲究一个‘动机’，那您想想看，你的脑中出现这串字符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 杨柏文不明所以，仔细回忆了这串字符出现时的情景。 当时，他正在跟刘向山交谈，脑海突然就闪过几个奇怪的字符，就像播放幻灯片。它就是很自然的出现了，没有给人一点思考的余地。 只不过出现的速度极快，就像闪过一样，那些字符由此开始变得模糊，可是在模糊过后又是那么的清晰。 一种接近于悖论的感觉...... 就是在介于清晰与模糊之间，让杨柏文一下子记住了这些字符，然后便默写出来。 突然，杨柏文这才意识到，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当他做完关于“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的“基因吞噬”手术之后，与张天霖、白澍同等人交谈的时候，脑海中就曾闪现过几个类似的字符。 他不敢确定是否是相同的字符。 并且，那些字符也很模糊，杨柏文从来没有见过，当正要仔细辨认的时候，却消失不见了。 想到这里，杨柏文莫名的惊恐起来！ 这绝对不是无意识的现象，那些字符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两次。 而且，他能够清晰的判断，这并不是自己出现了类似“幻想”的症状，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难道是某种未知的力量在提醒着他？ 当杨柏文将这种现象与“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和“基因吞噬”的手术联系在一起时，他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作为一个务实的学者，他非常反感奇谈怪论，也包括外星人的言论。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他对“金字塔由外星人建造”的说法嗤之以鼻——他曾不止一次发表自己的观点来驳斥这种说法。 可是现在，他似乎有些动摇了，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如磐石一般。 要说“动机”，或许并不是自己主观产生了，有可能是…… 在改变自己的观点之前，他首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要说产生这串字符的动机，真的说不出来。”杨柏文一边想一边说，“确切的说，不是说不出来，压根就没有一点头绪。” 说完，杨柏文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向山见状，知道这件事情不会有什么结果，出于礼貌，他只得假装陷入了沉思。 此刻，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串字符上，而是在想如何侦破“宇航员集体失踪”的案件。 杨柏文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恰好自己也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于是对他说：“刘队长……” “您还是叫我小刘吧，我已经习惯了。” “呵呵，那好。”杨柏微笑了一下，“我看今天咱们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不如你先去忙。等有了最新进展，我们再联系，怎么样？” “好，听您的！” 刘向山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离开了翻译学院。 想起“宇航员集体失踪”的案件，刘向山就头大，上面催的这么急，如果到时候破不了案，可能真的会被处分。 怎么办？ 刘向山一头雾水，决定去找“探索计划”的负责人曾硕再聊一聊。 …… 等刘向山离开之后，杨柏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种情况在他身上还是第一次发生，不是正常的沉思，而是那种犹如被催眠之后缓缓下坠的感觉，就像坠入深渊一般。 并且，你不知道有多深，下面有什么，想要呼喊却又喊不出来，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 无声的恐惧感逐渐袭来…… 就在他的身体被恐惧占据之前，遥远的深处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他刚想要睁开双眼，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请进。”杨柏文低声的说，就像刚睡醒一般。 看到来人的样子后，杨柏文感到很意外，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来人正是最近的大名人——叶东明。 自从“自愿者实验”的发布会之后，叶东明就恢复了自由之身。他已经决定在生物院工作，成为了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工作者。 可是，就是这个“不普通”的身份，给他带来了很多烦恼。 每天到他们家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一些“权贵人士”。除此之外，还有大批的记者一整天都蹲守在周围，他的任何一点小事都会上头条新闻，哪怕是哪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而且，早上都不用定闹钟，肯定会被记者吵醒。 于是，叶东明只好选择早出晚归，有时候干脆就待在实验室不回去了。 今天，叶东明又在实验室待了一上午，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出来。 这时，餐厅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实时新闻，一则新闻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探索计划’几乎没有收获，还出现了‘宇航员集体失踪’的事件。目前，项目负责人曾某已经被调查，相关人员也牵涉其中。不过，警局目前还没有侦破案件，如有最新消息将实时播放……” 看到这则新闻，叶东明感觉很可笑，警方没有能力破案，调查项目负责人有什么用。况且，这起事件明显不是人为所能造成的，最后能查出什么结果呢？ 就在他将最后一口饭送到嘴边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翻译学家杨柏文。 为什么会想到他呢？ 接下来，大脑就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理由——“基因吞噬”。 不错，当初五个人出现“脑电波异常”的时候，白澍同建议进行切片手术，得到的结果便是“神经元自我防御意识”，而最终的解决方案就是采取“基因吞噬”手术。 当今时代，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从叶东明的“基因链”中抽取一段…… 然而，当五人刚恢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四名宇航员就集体失踪了，唯有杨柏文不受影响。 “这难道是巧合吗？”叶东明自言自语。 在他没有回复之前，脑海中一个声音传来：“不是。” “为什么？”叶东明的思维问道。 “‘基因吞噬’只是一个桥梁，它起到的只能是连接作用。” “桥的两端是谁？我吗？”他问道。 “嗯。” “另一端是谁呢？杨柏文？” “没错。” “可是……” “去见他。” …… ------------ 第97章 桥梁 于是，在吃完午饭之后，叶东明就驱车来到了翻译学院。 很巧的是，杨柏文正好在研究室，从助理口中得知，往常见杨教授都需要预约，但是今天不用。 “杨教授您好，还记得我吗？”叶东明尊敬的说。 “呵呵，自然记得。”杨柏文笑着说，“你可是现在的‘大名人’啊。” “您过奖，其实，”叶东明说，“说得好听一点，我是一个自愿者，说得难听一点，我只是一个小白鼠而已。” “年轻人，你说得很直白，也是事实。”杨柏文并没有反驳，“只是，我要纠正你一点。” “您请讲。” “实验者就是先驱者，没有他们的以身试险，就没有完美的科研成果。他们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莫大的勇气与献身精神，你赞同吗？” 叶东明点了点头。 “所以，请摆正你先驱者的心态。” 叶东明笑了，这是自从发布会以来，他听到的最中肯的话，还有杨柏文一丝不苟的积极心态。 “非常感谢您能这样讲！” “呵呵，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杨柏文说，“就像我的工作一样，一定要一丝不苟，据实翻译。” “那是。” “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杨柏文问道，示意他坐下。 叶东明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如果说是一个“声音”驱使来见他，一定会被认为精神出了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上次见过您之后，觉得应该拜访一次。” 听到他这么说，杨柏文并不相信，于是又问道：“真的没什么事？” “真的，我不会影响到您的……研究吧？” “当然不会，正好，”杨柏文说，“我遇到了研究上的难题，你来了咱们随便聊一聊，也好缓解一下。” “哦？是古埃及语方面的吗？” “你也懂古埃及语？”杨柏文惊讶而又欣喜的问道。 “哪有，我只是……” 就在叶东明准备如实相告的时候，他的思维突然活跃起来，有关古埃及语的一些知识一下子“冲”进他的知识库。 “……只是之前学习了一点皮毛，就在出车祸之后的那段时间。” “啊哈，这倒是难得！”杨柏文很高兴，“我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对这个不感兴趣了，没想到还有两个人跟我这个老子有共同爱好。” “我哪能跟您相提并论，纯粹是感兴趣。”叶东明说，“您说两个人……” “对呀，除了你，还有刘向山。” “侦缉队的刘队长？” “你也认识他？”杨柏文奇怪的问道。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哦，不过，他在古埃及语这方面只是单纯的了解，甚至连了解都说不上。”杨柏文笑着说，“不知道你跟他比如何？” …… 随后，叶东明将自己对古埃及语的理解和认识说了起来，有了“知识库”中的知识储备，他侃侃而谈。其中有很多观点，跟杨柏文的研究都很契合，得到了他的赞赏。 杨柏文没想到，叶东明对古埃及语的研究竟然会如此之深，以他现在的水平，已经踏进了这门研究的门了。 虽有他的有些观点有失偏颇，但是对于这样一个自学的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东明，没想到你对古埃及语能有这么深入的研究，实在令我刮目相看啊！”杨柏文不是夸赞的说。 “哎呦，您过奖了。”叶东明谦虚的回道，“我今天是来请教的，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希望您指正。” “其实语言研究没有对与错，只有实与不实之分，前提是你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杨柏文认真的说，“就像你刚才说的关于金字塔的说法，目前的确有两个流派。” “甚嚣尘上的说法就是外星人的那一套说辞，其实是站不住脚的。”他说。 “那您赞成另一个说法了？” “没错，因为它有事实依据。”杨柏文说，“目前为止，已经有很多史料记载了金字塔的形成，它就是古埃及法老的陵墓而已。相反，说它是外星飞船‘起落台’的说法没有任何依据，完全站不住脚。我就纳闷了，这种说法为什么会越传越盛呢？” 叶东明笑了笑，说道：“您说的都是以科学根据为基础，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一种必然？” 杨柏文有些疑惑，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如果说人类社会是一种偶然，在这种偶然之中又存在一些必然，这能够说明什么呢？” 杨柏文被叶东明彻底搞糊涂了，不明白他说的这些话什么意思。 “你的这个想法太过……嗯，神秘，”杨柏文缓缓的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太过超前，所以……” “我明白您的意思。”叶东明说。 听到这句话，杨柏文更加疑惑了，因为叶东明说的这几句话前言不搭后语，跟他们讨论的东西没有任何关联。 “杨教授，我明白您的疑惑。”叶东明说，“其实，我想表达的很简单，有关金字塔的历史记载是必然存在的。换句话说，是有‘人’故意这样做。” “这是你的猜测，还是……” “自然是我的猜想，不过这个猜想是基于‘人类存在是一种偶然’的学说之上。” 杨柏文心中依旧疑惑，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深入的问题，毕竟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翻译，研究。 “我想你说的是关于哲学方面的问题？”杨柏文不确信的说。 “不是，这只是宇宙的一种宏观理论。”叶东明说。 杨柏文有点失去耐心了，原本两人谈论的是关于古埃及语和金字塔的内容，怎么就延伸到了“宇宙宏观理论”？ 于是他说道：“东明，你说的这些超出我的研究范围，我没法给出一个合适的意见……” 叶东明急忙说道：“不好意思杨教授，是我信口开河。” “那刚才你说的‘有人故意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叶东明简短的思索了一下，在他的“知识库”中，这些都是最简单的东西。他不明白的是，如此简单的东西，为什么作为教授的杨柏文竟然一点不通？ “既然说金字塔是外星战舰‘起落台’的说法没有事实依据，为什么还会如此盛行？”叶东明低声说道，“我的猜测必然存在某种不为我们所知的理论或者……证据。” “这么说，你赞同这种观点？”杨柏文问道。 “更倾向于，”叶东明说，“这也是我今天来拜访您的目的之一。”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杨柏文冷漠的说。 ------------ 第98章 最后一层窗户纸 叶东明自然注意到了杨柏文语气的变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像杨柏文这类科学教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容不得别人对自己专业的质疑。 “杨教授，您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要质疑您的意思。”叶东明歉意的说，“只是这个想法一直困扰着我，而您正好又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这才请教……” 杨柏文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了，就如同刘向山初次拜访的情形，他知道，不能像严格要求自己一样要求别人。 “其实，我是在生那些无中生有的人的气，”杨柏文说，“就拿金字塔的观点来说，假如它是外星战舰的‘起落台’，证据在哪里？” “网上有大量的资料……” “网络的东西能作为事实依据吗？”杨柏文反问道。 “如果按照既有的理论依据，它确实不能。” “所以说无法令人信服。” “可是，用科学的辩证法来说，存在即合理。”叶东明说。 “那要看是什么东西。” “难道事实真理还需要区别对待？”叶东明问道。 “当然不是！”杨柏文反驳道，但是竟然说不出相应的道理来。 “好吧，假设是真的，”杨柏文退一步来说，“金字塔的那种构造，如何能够满足‘起落台’的要求呢？” “既然是外星战舰，自然不能以人类的眼光来看。”叶东明说，“也许他有特殊的对接点，比如金字塔的塔尖。” 杨柏文没有打断他。 “再比如，也许金字塔有某种设置，可以使它上下翻转，那么这个‘台’不就出现了吗？” 叶东明说完这两种可能，静静的看着他。 “这……”杨柏文被震惊到了，一时间想不到合适话来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有点匪夷所思。不过，似乎有点道理……” 虽然，杨柏文嘴上说的模棱两可，但内心已经赞同了这种说法。奇怪的是，这种想法是在他经历那种“深深的沉思”之后才有的。 “咱们还是假设，既然外星人曾经来过地球，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没有再出现过？”杨柏文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在叶东明的“思维”中，他早就料到杨柏文会问到这个问题。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现在这个场景，”叶东明说，“你我在房间内讨论着关于金字塔的观点。此时，窗户紧闭，在窗户外的玻璃上趴着一只蚊子，它紧紧的注视着我们，想要进来。可是，现在窗户紧闭，它就在玻璃的边缘游走，它相信，终有一条缝隙能让它钻进来……” 杨柏文听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叶东明突然拿起了写有那一串古埃及语的纸，只听他轻轻的念了出来：“你是被选中协助思维的人......什么意思？” 杨柏文整个人愣在那里！ 从蒙昧到文明，人类依靠先进的技术与发明，不断爬上神的王座。但每一次的攀爬，都是惊险的一跃，成则成已，败却要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 杨柏文虽然是翻译学专家，但对于人类文明的发展也有研究，他始终信奉自然法则，达尔文的进化论就是他所推崇的。 然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可能要改变他的认知…… “你认识这几个字？” “这是古埃及语言，我就尝试着翻译了出来。”叶东明很自然的说。 “你刚才念的什么……”杨柏文的声音竟然颤抖了。 叶东明又说了一遍，以一种无比冷静的眼光看着他。 杨柏文彻底傻眼，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懂古埃及语呢？据他所知，联合政府只有他一人在研究这种语言。 此外，叶东明翻译的那句话虽然有点奇怪，但从语法上来说，无疑是最通顺的，也是最合理的。 杨柏文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叶东明立马感觉到一阵疼痛。 “你怎么会懂得古埃及语？！” “杨教授，您怎么了？” 叶东明疑惑的看着他，并没有甩开被他死死抓住的手臂。 杨柏文意识到自己不合适的动作，慌忙松开手，控制住情绪。 “不好意思，刚才……太激动了。” 杨柏文说着，双手胡乱的比划了一下，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激动情绪中缓过来。 “实不相瞒，在我学习古埃及语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本古书，里边好像有类似的字符……” 叶东明平静的说着，这些都是他大脑里的记忆，很清晰的展现在嘴边，以至于如此自然地说了出来。 说出的每一个字，再自然不过，可是他能感觉到些许怪异，但是又没有时间去深究。 “古书？”杨柏文怀疑的问道，“什么古书！” “这……” 叶东明迟疑了一下，似乎脑袋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记不清了，可能早就不知道放哪了。” 苍白的解释。 杨柏文显然不相信，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还有更重要的疑问需要解答。 “你是被选中协助思维的人，”杨柏文说，“其中的‘思维’是什么意思？” 叶东明摇了摇头。 杨柏文感觉到失望渐渐袭来，不是一下子坠入深渊的感觉，因为他还心存希望。 “不过，我倒是有自己的一点想法。”叶东明说，“不知道您想不想听一听。” 杨柏文点头，示意他讲下去。 此刻，叶东明的“知识库”开始起作用了。 “到目前为止，人类拥有无数的发明与创造，这不单单是一个个的成就，也是促使人类前进的推动力，这些都说明了人类的伟大。可是，”叶东明话锋一转，“我认为，这些所谓的‘发明’都仅仅是‘发现’而已。” 杨柏文不置可否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人类一直在探索发现已经存在了的东西，也许‘发明’这个词只适用于这个星球。可是，人类没有意识到，我们这颗星球只是沧海一粟，文明与科技也是有边界的。” “不管多晚，终究有一天，人类的文明会走到这个边界的边缘，到时候人类该如何自处？可是，宇宙是无限的——最起码对于人类目前的认知来说。” “从人类出现至今，如果算上猿人时期，已经有几百万年了。人类的每个阶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有一点却没有改变。” “语言和文字。” 杨柏文淡淡的接了一句，似乎接受了某种难以接受的事实。 ------------ 第99章 窥见窗户里的自己 “不错。”叶东明平静的说道，“人类的沟通方式一直没有改变——语言，文字。即便到了智能时代，依旧以这两点为基础，只是‘智能化’而已。” “语言和文字，也可以算作‘思维’的一种模式？”杨柏文迟疑的说。 “不对，”叶东明直接否认，“对于‘思维’来说，语言和文字太过低级，没有存在的意义。” 杨柏文震惊不已，想要出口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话了。 在叶东明看来，这就是一种默认。 思维，在人类的认知里，是人脑借助于语言对事物的概括和间接的反应过程。思维以感知为基础，又超越感知的界限。通常意义上的思维，涉及所有的认知。然而探索、发现事物的内部本质联系，是认知过程的高级阶段。 “这里我所说的‘思维’，并不是人类认知的那一种，即便人类所说的认知的最高阶段，也不能与它相提并论，而只是它的最低级的一种体现。” 杨柏文想要说话，却被叶东明打断。 “杨教授，我知道我的观点很残酷，你想说文字和语言的重要性。”叶东明继续说，“没错，不可否认，它们在人类发展中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可是，对于‘思维’来说，这就是事实。” “您还要跟我探讨下它的起源吗？” 说完这句话，叶东明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个目瞪口呆的老人。 杨柏文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由震惊、怀疑、疑惑、恐惧诸多情感夹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就在这一刻，刚才出现过的“深深”的沉思又出现了，而这一次，他明显平静了一些。 杨柏文不再反抗，不再呼喊，也不再想要抓住什么，任由自己缓缓坠入“深渊”。这时候席卷全身的也不再是恐惧，而是放松与求知欲。 无声的恐惧感并没有出现…… 就在遥远的深处，那一道光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很自然的睁开了双眼，默默注视着这道光的变化。 它由远及近，由暗变明，由模糊变得耀眼。当光束出现在眼前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置身于其中。 此刻，他的思维很平静。 然而，过了一会儿，杨柏文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置身于其中，而是完全融于其中。 他就是其中一束光，是无形的存在。 没有肉体的束缚，他的思维开始活跃，他能够清晰看到光移动的样子，也能够真实的感受到光移动时消耗的能量。 清晰到什么程度呢？ 就好像自己在奔跑一样！ 这种感觉犹如置身于海边的沙滩，又好像遨游于瀚海星辰。既是现实的对照，又是超脱于现实的存在。 太神奇了！ 当杨柏文全身心感受时候，眼前的光逐渐聚拢，慢慢形成了一束，发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芒。 可是，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并不惧怕这种光芒，而是直视着它的变化。 当这种光芒发挥出最大光芒之后，就在一瞬间幻化成了无数丝状的形态。 杨柏文敢断定，这种丝状形态绝对不是他的肉眼可以看到的，因为每一根的丝上面都清晰的写着两个字符——古埃及语。 翻译过来的意思，他再熟悉不过，让他顿时明白这一切所发生的意义。 那个词就还是——思维。 当杨柏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此刻，他正趴在桌子面前，双腿有点麻，身上盖了一张薄薄的毯子。 “我怎么睡着了？” 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反应。 “叶东明去哪了？” 这是他的第二个问题。 杨柏文起身倒了杯水，回忆着“睡着”前发生的事情，他能够清晰的想起与叶东明探讨问题的每个细节，包括自己当时的反应。 可是，对自己进入“沉思”的状态却模糊不清，只记得有一道光最后变成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呢？”杨柏文喃喃自语。 就在他放下水杯的时候，看到了写有古埃及语的那张纸，在那一蹿字符的下方工工整整的写了一句话：你是被选中协助思维的人。 “你”字的下方有一道下划线，很粗，看来不止划了一下。而“思维”两个字加了双引号，也是经过加粗的。 杨柏文想起了那两个字：思维。 这句话似曾相识，在哪里听过呢？对，叶东明说起过，这句话大概也是他留下的。 他不禁疑惑起来，“你”和“思维”指的是什么呢？为什么要着重体现？ “你”难道指的是我？ 那么“思维”呢？ 在他的认识里，思维是人类所具有的高级认识活动，是对输入信息与脑内储存知识经验进行一系列复杂的心智操作过程。 难道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是的！”一个“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杨柏文以为自己听错了，默默的注视着那行字。 “它不会凭空出现。”这个“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次，杨柏文“听”的真切，确切的说是“感知”到了这个声音的存在。 一阵恐慌席卷全身，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杨柏文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想要再“感知”那个声音，过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等他再一次盯着叶东明翻译过来的那句话时，却犹如灵魂出窍一般被拉进另外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空间很大，一眼望不到边。 但是，就在他眨眼之后，却发现这是一个圆柱形空间的房间。 房间很高，同样一眼望不到顶。不过，圆形的墙壁围城的空间并不大，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墙壁上的东西。 书架。 四周的圆形墙壁上排满了书架，而书架上放着密密麻麻书，犹如一个超巨型的蜂巢。 就在这时，书架竟然“动”起来了，一个个书籍分类字样从他眼前掠过。速度非常快，可他还是能够看清楚。 航天，生物，医疗，军事，历史，语言…… 起初，杨柏文以为是“书架”在动，没想到是自己的身体在动，犹如飞翔一般。但是，非常轻，似乎没有任何重量。 最后，他停在了“语言”一栏——此刻他心中想的就是自己的专业。 很奇怪，心中想到什么，眼前就会出现什么。 接着，他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飞”进书架，直奔“翻译”而去，最终停在了“古埃及语”面前。 这时，他的身体停在半空，但眼前的书架依旧在朝自己“飞”来。 原是书架在动。 “我是怎么了，这是哪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书架？” 杨柏文在不停的问自己…… 他首先想到的是图书馆，只有图书馆才会有这么多地书籍。可是，在联合政府，似乎没有没有哪个图书馆如此巨大，而且又如此“智能”。 智能，这是他对这个“图书馆”的定义。 然而，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在“古埃及语”一栏，一个接一个画面从里边冲出来，直接冲进杨柏文的大脑——姑且这么认为。 然后，他就知道了“古埃及语”的整个发展历程…… 杨柏文感到无比激动，因为他看到了人类历史中缺失的一段，同时他又感到无比的恐惧，因为这段历史是由“别人”操控的！ 与其说是操控，不如说是“移植”，对，就是这个词。 那是一种体型高大的奇怪生物，身体上标注着一个明显的字母“X”。“他们”在某些时代频繁来到地球，每一次都会留下痕迹。 “他们”的飞船似乎非常先进，就降落在金字塔上，旁边用古埃及语赫然写着“左塞尔”三个字，紧挨着“左赛尔”的是另外一个名字——伊姆霍特普。 这段历史的画面到此就结束了，接着便到了近代史…… 杨柏文一边看着“飞”进来的画面，一边思索着刚才的那段历史。 记载中，阶梯金字塔，是古埃及第三王朝国王左塞尔的陵墓，也是埃及最早的一座金字塔。而它的设计者正是那个叫做伊姆霍特普的人，他被称为“智慧之神”，取得了仅次于国王左赛尔的地位…… 所有的片段都组合在一起了，时间没有忘记任何一件事，历史也终究见证了一切。 “外星人从“左赛尔”统治的时代就已经来到地球，他们一直在注视着人类。” 这是杨柏文得到的最骇人听闻的一个结论。 最后，整个“放映”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那是一个明亮的房间，一个老人疲惫地站在桌子边，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正在默默的思考着什么。 杨柏文对这个场景再熟悉不过，因为那个沉思的人就是他自己！ 从他现在的视角望去，这间屋子就像一个窗户，束缚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并且，窗户上的玻璃不是透明的，从外边可以看到里边，而从里边却看不到外面。 是啊，人类的处境就如同这般被束缚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虽然有一扇窗户，可是看不到外边的世界。而自己的一举一动，却被“别人”注视着。 那么人类是被自己束缚的，还是被“别人”操控着呢？ 就像地球一样，仅仅是浩瀚银河中的一粒微尘呢，还是被造物主遗弃的废子呢？ ------------ 第100章 突发的救援任务 杨柏文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眼前“放映”消失了，自己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后退，以至于那个巨型的“图书馆”又回来了。 先是每一本书，接着是分类栏，书架，一个接一个出现。然后，整个“图书馆”出现在眼前，越来越小，直到完全看不到。 最后，整个“图书馆”化成了无数个细丝，向无边无际的深处发散…… 杨柏文的思绪在飞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已经没有词语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以为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还在继续…… 接着，人类出现了，但不是以身体的形式，而是以大脑的形式。 无数个细丝飞进了数不尽的大脑中，每个大脑又互相连接，最终串联起来，同时指向同一个方向，组成了一个系统。 这个系统很清晰，而且是立体的，原本是水平放置，当它按照逆时针缓缓的转动九十度之后，就形成了一个直观的画面。 金字塔。 杨柏文惊呆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就在此时，金字塔尖上出现两个字，让他瞬间明白了这一切。 思维…… 当杨柏文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经过漫长的“沉思”，他的记忆最终停留在了外星飞船出现在金字塔上，中间有关“移植”的信息已经被抹去。 从此以后，杨柏文的人生将发生重大改变…… 世界繁华，时光日下，每一个普通的人过着普通的生活，再自然不过。他们不会去想为什么地球会自转，也不会想太阳系最终飞向何处。 可能，他们偶尔会思考一下生命的意义，但是在生命的长河里，在未知的命数里，他们什么也发现不了。 假如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的世界都是虚假的，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将会作何感想？ …… 经过一系列的事件之后，周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别是从“自愿者实验”发布会之后。 不管民众如何反对，不管“基因改造”的隐患怎样，总之，“基因”这条路终究要修下去。之前的速度很慢，现在，它将飞速发展。 至于这条路能修多远，谁也无法给出答案…… 周然最近想得比较多，从自己开始参加工作，到加入“谨慎派”，之间经历无数的艰难险阻，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他在想，当初加入“谨慎派”的初衷是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更好地为人类服务。 可是，现在呢？似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从“穹顶”屹立起来的那一刻，隐忍了十几年的“谨慎派”终于挺直了腰杆，他们的观点被超过半数的人们接纳，地位与影响力迅速飙升。 也是由此开始，“谨慎派”与“扩张派”之间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 威廉姆斯先是借着理事会的势力，从各方面打压“谨慎派”，再利用张鸣元以各种媒体诋毁“谨慎派”的成员们。此外，他还大力掺和航天院的航天研究，最终取得了“光速号”飞船的主导权。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是一个可以巅峰的机会，却让他和他的“扩张派”每况愈下。 “光速号”被迫销毁，接着，参与首次飞行的宇航员竟然“集体自杀”。最后，竟然没有调查出任何结果。 由此导致了一个最坏的结果，“探索计划”被“谨慎派”抢去，威廉姆斯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好在，“探索计划”的负责人是他的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并且“探索计划”很顺利，给出了一个令理事会和联合主席满意的调查结果。 就在威廉姆斯认为时来运转的时候，又发生了“宇航员集体失踪”的事件，相关参与人员被迫解除职位，隔离观察。 曾硕目前依旧在观察期…… 其实，曾硕的经历是微不足道的，在两派斗争的这些年里，有多少无辜的参与者被深深伤害，甚至丢掉了性命。 王忠良，叶广利，集体自杀的五名宇航员，阿道夫，集体失踪的四名宇航员，还有贫民区里的小翔，他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除了这些人，还有叶东明。 对于他，周然无法做出正确的评判，一方面他得益于“基因改造”的成果，另一方面，他也是目前陷入深渊最深的那个人。 谁能保证以后不会有未知的风险等着他？ 徐山不敢，张天霖不敢，或许，就连叶东明自己也不敢…… 有时候周然会想，人性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些人为了权利和地位，不惜做出泯灭人性的事情，而有些人为了人类的进步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 有些人并非天生恶毒，但的确做出了泯灭人性的事情，该如何解释？有些人天生恶毒，却又做了极大的善事，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人性的好与坏仅仅在一念之间？ 或许吧，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如果前行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就是地狱，他自己该如何抉择呢？ 就在周然苦思的时候，他接到了院长办公室的通知，教授级别以上的人员立即到会议室开会。 紧急会议，十分钟之后开始！ 等周然赶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员基本到齐。生态院院长沈同辉主持会议，简单而又严肃的公布了此次会议的主题。 随即，会议室陷入了死亡般的沉寂。 过了大概一分钟，会议室才犹如炸开了锅一样。 半个小时前，南极昆仑站传来消息，整个南极洲发生异常震动，接连导致数十次雪崩和冰山崩塌。 现在，昆仑站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并且出现了人员伤亡。 “十分钟之前，我向上级汇报了这件事，理事会非常重视，并且得到了联合主席的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员，抢救昆仑站。” 沈同辉严肃略带悲伤的语气，使得在场的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航天院会提供最先进的飞行器，以最短的时间到达昆仑站。” 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沈同辉说的是“飞行器”，而不是“飞机”或者“破冰船”。 周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难道昆仑站已经不存在了？ “理事会要求我们尽快组织一支救援队伍，”沈同辉说着，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下午三点，准时抵达航天院。”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组成一支赶往南极的救援队，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紧急的事件。 “时间就是生命，恰巧，我们的时间不多。”沈同辉说，“所以，没有征得你们的同意，我跟几位副院长直接拟定了一个人员名单。” 沈同辉说着，朝几个副院长点了点头。 “于烈任救援队队长，周然任勘察组组长，你们两组一个负责救人，一个负责搞清楚原因！” 时间紧迫，沈同辉只宣布了两个人的任命，队员由他们二人自行组织。并且，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听到这样的任命，周然感到很意外，又感到非常惊喜。当然，最多的还是担忧。 惊喜的是，他或许有机会再次回到那个神秘的“人工通道”。 当听到南极发生异常振动的时候，郑大申也非常震惊，这是他十几年研究中不曾遇到过的。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个是他首先想到的。 如果能够搞清楚发生异常振动的原因，不仅对他的研究有很大的帮助，对他的事业也有很大的提升。 毕竟，“扩张派”已经每况愈下，他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向沈同辉自荐的说辞，一定要参加这次救援。然而，事态的发展并不像他预料的那样，沈同辉没有给他自荐的机会。 与其说沈同辉不给他这个机会，不如说老天不眷顾他，或者说不眷顾“扩张派”。 如果他开口向周然请求的话，周然大概会同意，但是内心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 在他跟自己内心作激烈挣扎的时候，勘察组已经整装待发。郑大申不由自主的望向周然，没想到周然也在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某种回应。 经过短暂思考，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谁让我是“扩张派”呢。 于是，他只是简单的挥了挥手，然后便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离开。 其实，直到最后一刻，周然的内心也在挣扎，有了郑大申这样一个帮手，调查会顺利很多。 但是，他又珍惜自己的生命，担心上一次的事情还会发生。 好在郑大申并没有开口，结束了两个人的挣扎。 仅仅过了十个小时，两百人的救援队伍就到达了昆仑站上空。 然而，昆仑站已经面目全非，完全被冰雪覆盖。确切地说，已经完全找不到它的影子了。 昆仑站已经陷落，更别说里边的停机坪了，没有了停机坪，“巡游号”怎么降落呢？ 巡游号，这是周然在飞行途中从驾驶员口中得知的关于这台飞行器的唯一信息。 不过，这对于“巡游号”都不是难题，源于它的先进科技。它不需要特定的降落场地，可以利用自身的“反冲力”作用停在任何它想停在的位置。 为了确保救援人员的安全，“巡游号”降落在距离昆仑站两公里外的地方，那是一处冰山的被风处，以减少极地狂风的伤害。 ------------ 第101章 昆仑站的陷落 在“巡游号”低空飞行时，队员们俯瞰下去，一片白雪皑皑，看不到甚么异样。等到了跟前，才发现完全不同。 整个昆仑站像一个隆起的巨型雪丘，赫然矗立起来，一道约五六米宽的沟从中间穿过，并且很深，竟然一眼望不到底。 而且，这道沟向两边延伸到望不到边的地方。 众人被这个深不见底的“沟”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 倒是于烈非常镇定，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开始布置任务。 为什么要等到大家安静下来之后呢？ 任何人在惊慌之下都会容易出错，更别说在恶劣的环境下完成救人任务了。于烈非常注重这一点，每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救援队分为三组，第一组搜寻救援，第二组在昆仑站地面救援，第三组跟我下去。”于烈简短有力的说，“不要擅自行动，注意安全！” “是！” 于烈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经验丰富的他透露着非凡的品质。 “周教授，你的人怎么安排。”于烈转过头问道。 自从见到这道把昆仑站一分为二的深缝，周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能够造成这种伤害，似乎只有地震，但是，在南极这个地方，是不可能发生地震的。 不过，也不排除这种现象，未知的东西太多，外星人都可能存在…… 他比较关心的还是那条“人工通道”，如果上次的雪崩只是把它埋了起来，那么这次的“地震”会不会彻底将它摧毁了呢？ 在周然的心里，已经将这次异常震动当作地震了。 “按照于队长的分组要求，我们勘察组也分为三组，跟随救援队行动。” “周教授，这……恐怕不妥吧。”于烈反对的说,“我们救援队的主要任务是救援，如果勘察人员跟随的话，会影响我们的救援速度，甚至……” 周然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甚至会给救援队带来压力和危险——没有救援经验的人员随时都会出事。” 周然完全明白于烈的顾虑，而且他说的这些的确是事实，救援的关键在于速度，如果超过救援的最佳时间，即便投入再多的人力都无济于事。 但是，为了保证勘察组人员的安全，他必须这么做。 周然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于烈，于烈经过深思，同意了他的要求。 但要求是，勘察组的人员必须听从救援队的指令。也就是说，等救援队确认安全之后，勘察才能开始。 周然完全同意。 前两组接到任务指令之后，迅速出发，可是在第三组下去之前，于烈与周然又产生了分歧。 周然要跟随第三组下到深缝去，这一次于烈坚决反对。 “我要保证你的安全，你必须留在上面！”当只剩两人的时候，于烈的语气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下面可能藏着发生这次‘地震’的真正原因，我必须下去。”周然也强硬的说道。 当听到周然说出“地震”一词时，于烈登时愣住，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周教授，你刚才说什么？地震？” “对，”周然答道，“我将它定义为‘地震’。” “不过，据我所知，南极应该不会发生……地震。”于烈似乎费了好大劲才把这个词说出来。 “于队长，怎么说都无所谓，但是我必须要下去，请你理解。” “理解不了。”于烈说，“下面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就这么重要吗？难道……”看到一名队员走过来，周然停住话头。 “于队长，周教授，下去的滑索已经准备好……” “立即出发！”于烈看了周然一眼，“救援队先下，勘察组随后，留下两个救援人员看住周教授，不允许他下去。” “于队长，你不能这样！”周然抗议道。 “对不住了，周教授。” 周然看着救援队队员一个个踩着滑索下去，气得直瞪眼。 “周教授，我们怎么办……”一个勘察组的组员说，接着指了指滑索。 “你们先下去，注意安全，听从于队长安排。” “那您……” 周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下去。 …… 作为队长，于烈一马当先，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只有在自己确认安全的情况下，才会让队员们行动。 在他们下去之前，已经派遣无人机先行探查一番，从反馈回来的影像来看，除了雾蒙蒙一片，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于烈与两名队员在前边开道，上面的队员与他们相隔大约五十米的间距，就这样缓缓下落。 下滑五十米，八十米，一百米…… 等到下滑到二百米深的时候，墙壁上已经没有了积雪，而且变得灰暗了许多。于烈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沟”已经变成了一条缝。 他打开了照明设备，往下照了一下，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奇怪，他们这次配备的是军用强光手电，穿透力极强，射程在三百米左右，怎么还照不到底呢？ 难道真的深不见底？ 想到这里，于烈心里愈发的没底，他停住了滑索，思索着要不要继续下滑。 然而，就在这时，上面的队员出现了一阵骚乱，于烈吃了一惊，赶忙通过对讲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报告队长，周教授他……” 听到这个声音，于烈立马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是留下来看住周然的其中一人。 他急忙问道：“周教授怎么了？” “他、他也下来了，就在我身边。” 于烈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没有出事，要不然的话，救援任务刚开始就出乱子，可没法跟院长交代。 其实，他也有苦衷，之所以不允许周然冒险，就是在出发之前，沈同辉特意交代，务必保证周然的安全。遇到特殊情况，可以采取特殊手段。 让两个人看住周然，就是于烈采取的特殊手段，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于烈也只好妥协，总不能再让人把周然硬生生的带上去吧。 “周教授，能听到我说话吗？” “可以，于队长请讲。”周然回答道，似乎带着胜利的语气。 “既然你执意下来，我也就不阻拦了，请你务必听从我的指令！” “收到，于队长。”周然笑着说。 于烈不再说什么，也许是周然的到来给了他信心与安全感，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决定继续下滑。 他们选择下滑的位置正好是昆仑站的中间部位，这条沟在地面上分别向东、西方向延伸，没想到到了地下几百米的地方，依旧向两个方向延伸。 在下滑的过程中，于烈多次向两边照射，依然看不到尽头。 在一个脱离了脚踏实地的陌生地方，任何人都会不自觉生出一种恐惧感，更别说在地下几百米的深渊里了。 于烈有意观察，深坑的石壁是某种说不出名字的岩石，呈暗灰色，看起来质地非常坚硬，似乎与平时见到的岩石不一样。 “应该带几个地质专家过来。”他想。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下滑超过两百米之后，石壁的质地早已发生变化，并没有之前看起来那样坚硬…… 不知过了多久，于烈的脚下传来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在他的双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脑已经意识到落地了。 于烈看了下手腕上的设备显示是地下三百二十六米。 终于，在经过两个小时小心翼翼的下滑之后，他们达到了深坑的底部。 于烈令人打开两个“自应灯”，坑底登时被照亮了一些，不过仍旧被一层迷雾笼罩着。 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空荡，巨大，只能用这两个词形容。 于烈初步推断，底部的空间跟地面一样，也是东西走向，只不过大了上百倍，应该就是这道裂缝的根源。 不对！ 从于烈落地的那一刻起，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这里太干净了！ 如果这里就是裂缝的根源，就像震源一样从这里散发出去，应该会有大量的碎石堆积在这里。甚至，他们就不可能到达这里！ 而且，一路下来，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现象，太顺利了。 当一个人完成了一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会生疑，这或许是一个人类正常的反应。 于是，于烈令人在另外两个方向各自放了一个“自应灯”，这下整个空间更亮了一些，也更大了一些。 就像一个巨型的醒酒器，只不过开口不是圆形，而是长方形。 “周教授，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奇怪。”于烈轻声对身边的周然说，不过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 “周教授？” 还是没人回答。 于烈疾忙转身，环视四周也没有发现周然的影子。 “不对啊，他刚才明明就在我身边！”于烈喃喃自语道。 “有人看到周教授了吗？”于烈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都摇了摇头。 “周教授！”于烈大声喊道。 依旧没有人回答，就连回声也没有。 于烈慌忙对着对讲机呼叫了好几声，也没有回应。 众人都慌了，也跟喊着了起来，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 于烈头都炸了，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路上战战兢兢到没出什么事，刚到这里就出状况了。 ------------ 第102章 迷路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这时，有队员建议将人员分成两队，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搜寻，不管哪一队找到，立即回到原点。 于烈不赞成，虽说是最好的办法，但认为风险太大。他们对这里的情况一点都不熟悉，万一到最后周然没找到，两队人再走丢了。 有人赞成，就会有人反对，大家开始争论起来。 “大家静一静！”于烈大声喝止，“这样，我带三个人去找，其余人留在这里。” 见队长发话，其余人也就不再争论。 最后，他对副队长陆瞬说道：“陆队长，你留在这里，一定要保证每一个人待在原地！保持通讯畅通！” “您放心！” 于烈在左手腕上的设备点了两下，确定了方向，他选择向东寻找。 他们一边走，一边喊着周然的名字，同时不停的在对讲机里边呼叫。为了确保安全的路线，他们在走过的路上留下了标记。 这是一种特殊的标记，液体，储存在特制的瓶子里，用的时候喷在标志物上。因为里边含有强烈的显影剂，通过手电照射后会发出蓝光，黑暗中很容易辨别出来。 于烈感觉走了好长的时间，抬手看了看手表，刚过了十五分钟。 他也没在意，对着通讯设备说道：“陆瞬，收到请回答。” “收到，于队长。”对方清晰地答道。 “你们怎么样？” “一切正常，你们呢？” “正常，保持联络。” “好的。” 于烈这才放心，正要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嗡嗡”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地下深处，这种声音非常响亮。 “什么声音？”一个队员低声说道。 过了几秒钟，于烈才意识到，是自己手机短信的声音。 “好像是我的手机……” 果然，于烈掏出手机一看，收到了一条短信。可是，信号栏上明明显示无信号。 他疑惑的打开短信一看，提示“无网络，是否刷新？” “这地方有网络才怪呢！”于烈心中想。 刚想到这里，于烈愣住了，是啊，没有信号，怎么会收到短信呢？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来。 于烈看了一眼三个队员，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异常。 “往前走吧！” 于烈说完，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点了一下“是”，看看到底能出现什么。 在刷新了两秒钟之后，信息竟然打开了，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串字符，里边有字母、数字，还有一些符号。 于烈的第一反应是“乱码了”，心想在这个地方能够收到短信已经是万幸的了，看不到内容很正常。 于是，他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儿，把手机装了起来。 …… “队长，咱们都找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周教授的身影，他应该不会走这么远。” 于烈想了想，也对，他一个人不可能走这么远，除非迷路了。 “问问陆瞬那边怎么样。” 说完，于烈的手电朝石壁照去，发现已经不再是暗灰色，而是一种透着淡红色的岩石。而且，石壁看起来非常平整，并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于烈好奇的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有些光滑，并且觉得似乎没有那么坚硬。 “这是怎么回事呢？”于烈疑惑的想着，越发后悔没有带地质专家过来。 “陆队长，收到请回答。” “陆队长？” “陆队长！” 于烈发现了异常，连忙喊道：“陆瞬！陆瞬，收到请回答！” 没有回应。 于烈和三名队员彻底傻眼了，十五分钟之前才联系过，怎么突然就联系不上了呢？这下可好，失踪的周然没有找到，剩余的一大波人也联系不到了！ 于烈的脑袋“翁”地响了起来，差点摔倒下去，幸亏被身边的队员扶住。 “队长，你、你没事吧？” 于烈猛吸一口气，快速的使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得保持冷静。 “没事。” “咱们现在怎么办？”扶着他的队员说，语气中充满恐惧，“还、还继续往前走吗？” “回去！”于烈坚定的说道。 就在他们刚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另一名队员突然颤抖着说道：“队、队长，你看……” 于烈顺着他手电的光柱望去，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发着淡淡的蓝光。 看到这个蓝光点，几人都感觉头皮发麻，这种蓝光分明是标记物发出的。 “这不是咱们留下的标记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名队员吃惊的说。 “咱们走回来了？” “不对啊，我记得咱们一直往前走的，没有转过弯！”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 于烈不管三名队员的争论，邹紧眉头思索着眼前怪异的景象。他很确定四人一直超前走，中途没有转过弯，也没有碰到什么诡异的事情。 他又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设备，没错，指南针显示的还是向东。 但凡遇到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人们习惯性的会向未知的领域幻想。 于烈咽了咽口水，心想难道遇到了“鬼打墙”？ 是啊，这种情况太符合鬼打墙了…… 过了几分钟，即便恐惧笼绕着四周，他们也已经慢慢的冷静下来了。 “队长，会不会是周教授留下的？” “嗯，有可能。” 于烈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是周然留下的标记，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是的话，那么……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此刻最要紧的是先离开这里。 “咱们留的标记多少米一个？”他问道。 “三十米，”一个队员答道，“我怕找不到，特意留的密集一些。” “好，继续往前走，留意下一个标记点的距离。”于烈说，他要确认是不是他们留下的标记。 此时，队员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四个人的手电照射着前方的路面，犹如白昼一般。可是由于这里灰蒙蒙的，就像大雾天气一样，能见度不足二十米。 于烈注意到，这时候的“雾”比刚才更浓了。 “队长，快看！” 在前方五六米的地方，他们看到了发着蓝光的标记。 “多少米？” “三十米，没错，是我们的标记！” 于烈察觉到这名队员话语中的的颤抖声，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一次加快了。他知道，此刻三名队员的心情跟他一样，那就是恐惧。 在地下三百多米的地方，一个陌生而巨大的空间里，迷雾重重，发生着诡异的事情，任谁都会感到害怕。 “继续前进！” 说着，于烈就大步向前跨去，此刻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有往前走才能得到验证。 三名队员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果然，在接下来的前进中，每隔大概三十米都会出现一个标记。在此期间，他们不停的呼叫周然和其余队员，但是都没有回应。 于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队员们也只得跟着。等经过下一个标记点的时候，于烈更是没说一句话，喝了口水继续前进。 “队长……” “怎么了？” “你先停下来。” 于烈没有停下来，只是放缓了脚步。 “队长！”那名队员加大了声音。 于烈这才站住，问道：“到底怎么了？” “到头了……” “什么？”于烈疑惑的问道。 “标记物到头了，”他低声说，“我记得很清楚，一共做了二十个标记。” “没记错吧？” 于烈低头看了一下设备，指南针已经失灵，经历了这些古怪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了那么惊慌了。 于烈思索了一会儿，领着三人继续往前走，等确定没有标记之后，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往回走。 队员们既吃惊又纳闷，见他严肃的表情，没有一个人敢问，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走。 他们就这样默默无语的走着，四周静的可怕，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每个人都默默的数着经过的标记，一个，两个，三个…… 他们希望赶快回到出发的地方，与众人团聚，又祈祷着第二十个标记点慢点到来，生怕希望再次落空。 然而，在几人忐忑不安的经过第十个标记点的时候，怪事又发生了。 起初，没有人注意到，直到手电的光线照的似乎远了一点，众人才意识到雾气变薄了。 然后，对讲机中传来了“嘶嘶”的杂音。 “喂，喂……” 于烈冲着对讲机喊道，似乎看到了希望，然而除了杂音，什么也没有听到。 当经过第十二个标记点的时候，奇迹终于出现。 “于……队长，你们……听到回复……” 于烈精神一阵，急忙大喊道：“收到！收到！你们在哪？” 对讲机的那头似乎也很激动，虽然断断续续，但于烈还是判断出是陆瞬的声音。 “于队长，我是……陆瞬，我们……原点，周教授……” …… 由于通话质量太差，两人说了好一会儿没明白彼此的意思。不过，于烈确定他们还在原点。 从目前的情形看，虽然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最起码跟大部队取得了联系。 就在他不抱希望的抬起手时，突然发现设备上的指南针又能用了，指向是西，正是他们往回走的方向。 于烈没有多想，大踏步往前走，在经过第十五个标记点的时候，通讯就恢复了。 “陆瞬，你们那边怎么样？” “一切正常，你们呢？怎么突然联系不上了？” “没事，一两句说不明白。周教授呢？” “就在我身边，已经回来了！” “怎么回事儿？” “这……等你们回来再说吧！” “好。” 通话结束。 ------------ 第103章 时间偏差，空间偏差 过了十分钟，于烈几人终于回到出发的地方。经过一阵交谈，他们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就在于烈出发寻找周然的二十分钟后，周然就回来了，只不过是从西边回来的。 就是这么巧，两人背道而行。 落地之后，周然也发现了这里的古怪，想要弄清楚怎么会儿事，便想研究一下石壁的构造。没想到雾气太大，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往回走，可是越走越远，自己大声呼喊没人回应，对讲机也没有声音。并且，他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失灵了。 他不敢再乱走，只希望有人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来寻找。可是，等了十几分钟也没人出现。 这下，周然彻底慌了！ 然而，就在这时，原先没有声音的对讲机出现了杂音，失灵的电子设备也恢复了。 周然也发现了一点：雾气渐渐变薄。 接着，电子设备上的指南针也能使用了，周然按照指示向东走，不一会儿就回到出发点。 陆瞬等人惊喜不已，赶忙联系于烈，可是无论怎么呼叫都没有人回应。 失踪的人回来了，搜寻的人又失踪了！ 周然建议派人去找，被陆瞬否决了，以他的救援经验，最好的办法是原地等待。 可是等了大概三个小时，也不见于烈等人的回应。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对讲机里边传来了于烈的声音…… “什么！”于烈差点跳起来，“三个小时？” “对啊。”陆瞬疑惑的看着他。 于烈记得很清楚，虽然自己的电子设备一度失灵，可是手腕上的机械表一直在工作。从出发，到最后一次联系上陆瞬算起，他一共看了三次表。 第一次是出发十五分钟后，第二次是下午一点零六，最后一次是一点三十五分。算上最后回程的十几分钟，总共加起来也就两个小时不到。 怎么会是三个小时呢？ “不对，按照时间算起来，现在应该是……” 于烈一边说，一边看自己的手表，当他看到指针的指向时，登时愣住。 下午三点半！ 于烈突然抓起陆瞬的手腕，看到他的手表也指向三点半的时候，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三个注意时间了吗？” 于烈向跟着自己的三个队员问道，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会记错。 三个人接连摇了摇头。 于烈一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儿，他闭上眼，极力回忆着发生的一切。 没错，绝对没有记错，就是两个小时。 那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小时的时间偏差呢？ 想到“时间偏差”这个词，于烈猛然睁开了双眼。 假设出现了“时间偏差”，那么空间是不是也可能出现偏差？如果真是这样，一切就解释清楚了。 在他们向东走的过程中，空间悄悄出现偏差，而他们又察觉不到这种变化。以至于在没有转弯、没有回头走的情况下，他们行走的方向发生了变化。 如果他们就此改变方向，那就是向着反方向走，可能越走越远，也许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等他们走到“空间偏差”的边缘，也就是最后一处标记点的时候，这时候回头，恰好纠正了方向。 于烈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要不然…… 可是，发生“时间偏差”和“空间偏差”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刚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意识到这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如果当真说出来的话，势必会引起恐慌。而且，他们此次的主要任务是救援…… 此外，通讯设备和电子设备失灵也是个谜。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周然，没想到周然也在看着他。 周然早就看出了他的异常，但是没有追问，而是低声说道：“于队长，接下来怎么办？” 于烈知道他在提醒自己，又看到队员们也在等着他拿主意，于是心里快速盘算一番。 “我们向东前进了将近一公里，没有发现有人员存在的痕迹。而且，既然周教授能够从西边回来，说明那里相对安全一些。”于烈说着看了大家一眼，“我的意见是向西搜索。” “同意。”陆瞬第一个赞同。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周教授，你觉得呢？”于烈向周然说道。 “我们勘察组听你们的。” “好，时间紧迫，现在出发！” 一行人缓缓向西推进，救援组前后都有人，前边由于烈带队，后边陆瞬断后，将勘察组夹在中间，以确保安全。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没有发生什么事，也没有发现异常的东西。不过，向西的通道似乎越来越窄。而且，手电的光线照的越来越远，说明雾气在持续变薄。 “停！” 随着于烈低沉的声音，一行人缓缓停了下来。 众人在询问之前，突然闭口不言，因为他们看到了前方的石壁，也就意味着他们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难道走错了方向？”这是于烈的第一反应。 当四个“自应灯”打开之后，他们才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虽然依旧是灰蒙蒙的，不过比之前清晰了很多，石壁凹凸不平，整体上比较平整，就如同是双手抹平的。它的颜色还是暗灰色，只是有点发白，就像被污染了的雪一样。 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头顶上方出现了凹凸不平的石壁，大概有十几米高，并且有的地方挂着类似于钟乳石的小石柱，只是颜色也是发白的暗灰色。 救援队开始在四周测量、查勘，勘察组开始研究石壁的构造，试图发现形成这种景象的原因。 “这里就像是一个山洞。”周然说，“看，那不就是‘钟乳石’嘛。” “嗯，的确像。”于烈回答道，“不知道咱们从什么时候进入这个山洞的。” “反正都是连着的，能进来就能出去。” “很奇怪。”于烈突然说了一句。 周然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于队长，你说什么？” “在出发之前，我就开始计算时间，根据标记物的距离以及咱们行进的速度，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规律？” “难道又出现了那种情况？” 于烈自然明白他说的“那种情况”指什么。 原来，于烈注意到，随着他们前进，在相同间隔的标记物之间所用的时间不同。 他以五个标记物的间距为一组，走完第一组用时三分零八秒，第二组用时两分四十五秒，第三组用时两分三十二秒，第四组用时两分三十秒，接下来的每一组用时稳定在两分半左右。 期间没有发生什么事，这就排除了外在因素的影响，他们的行进速度基本保持不变，不会有太大的偏差，这就排除了内在因素。 那么，引起时间差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是某种未知的因素吗？ 于烈一时间想不明白，将自己的想法跟周然说了。 “会不会跟这里的雾气有关？”周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在他向西“失踪”的那段时间，就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了。 起初，他们落地的地方，雾气比较薄，通信设备和电子设备都能正常工作。在他不知不觉往西边走了一段之后，发现那里的雾气变得浓了，从手电的射程就能判断出来。 接着，他的对讲机和电子设备就出现了故障，而且，当这些设备恢复的时候，雾气也比较浓。 经他这么一说，于烈开始回忆搜寻的情形。的确，当电子设备失灵的时候，就是雾气比较浓的时候。 “你说得对，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 “不过，这不是唯一的解释。”周然说，“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于烈问道。 其实，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救援队长，于烈应该能想到这个因素，毕竟在很多情况下都会遇到。 或许，今天遇到的怪事太多了，影响了他的判断。 “磁场。”周然说。 “对，磁场！”于烈一拍大腿，这才醒悟过来，“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也许就是磁场在作怪，机械表不受影响就是个例子。” “于队长，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周教授，不瞒你说，从下到这里边开始，我就觉得处处充满着怪异！” “首先，从这里的空间和位置来说，基本可以确定是形成此次异常震动的‘震源’，可是这里有如此干净整洁，就连石壁都很光滑。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其次，从地面下到五十多米的地方开始，这种雾气就一直存在，它是怎么形成的呢？最后，就是出现令人疑惑的‘迷路’现象，或者说出现了‘时间偏差’和‘空间偏差’，这又如何解释？” 于烈将心中的疑团一一说出，接着便长舒一口气，似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周然认同他的说法，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全面了，如果想要查清这次异常震动的真相，必须将这些问题一一解答，谈何容易啊！” 于烈也清楚其中的难度，且不说这些问题，接下来将会有怎样的危险等着他们也未可知...... 然而，周然接下来的话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除了这些疑问，还有一点，我也觉得奇怪。” “你说说看。”于烈说。 “这道深缝将偌大的昆仑站一分为二，我们必然会从这里开展调查，接下来的事就顺其自然了。我们下来，勘察，提出疑问，可是这些疑问一个都解决不了。现在又走到这样一个死胡同，为什么会这样？” 于烈茫然的看着他，若有所思。 ------------ 第104章 门 “就好像有人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却什么都不给我们看，然后摊开双手说：‘看吧，什么都没有，是你多虑了’，以此来证明‘他’的清白。”周然说完，忍不住向四周望去。 于烈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是一种介于慌乱与无辜之间的表情。 “周教授，你把我说糊涂了，你说的‘他’指的是......” “没什么，”周然笑着说，“这只是我对这件事的感受，可能只是胡思乱想而已。于队长，咱们现在怎么办？” 于烈想了一会儿，说道：“先在这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然后看看附近有没有出路。如果没有的话......只能原路返回了。” 周然本想说，如果这里没有出路，应该向东边看看，或许那边有答案。但是看到目前的情形，还是先不说为妙。 周然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开始琢磨起尽头的这道石壁来。 石壁的颜色没有变，还是发白的暗灰色，上手一摸，质地似乎非常柔软。他用手指抠了抠，竟然抠下来一小块，并且很容易就搓成了粉末，就像是建筑用的发泡混凝土一样。 一粒粒碎屑缓缓飘落，被灯光一照，就像阳光下的尘埃一样。 奇怪！ “于队长，你来看看。” 于烈听到周然的呼叫，放下手中刚吃了一半的营养餐，走近后问道：“怎么了？” “我给你变个魔术。” “什么？”于烈一脸茫然。 周然抠下一小撮石块，向他展示了自己的发现。 “这么软？” 于烈感到不可思议，说着也上手试了试。随着石屑缓缓飘下，他的表情越发惊奇。 “难道这不是岩石？”于烈疑惑的说。 “应该是，只不过质地比较柔软。”周然说着向旁边跨了两大步，“你再试试这里。” 于烈伸手去摸，立马传来一股质地坚硬的感觉，很明显，这才是普通的岩石。 “两种不同种类的岩石，一种比较软，一种比较硬，出现在同一面石壁上，这能说明什么？”周然喃喃自语道。 这时候，于烈正在发呆，没有听清楚周然说的话。 “周教授，你刚才说什么？” 周然心不在焉的复述了一遍，看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是巧合吧......”于烈低声说道。 “于队长，身上的匕首借我用下。”周然说着伸出手，仿佛没有听到于烈说的话。 于烈将匕首从小腿的匕首套中抽出来，递给了他。 “好刀！”周然夸赞道。 “军用匕首，比较实用。” 当看到周然拿匕首用来干什么的时候，于烈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周教授，你可以反过来用刀背划......”他急忙提醒。 周然翻转匕首，在石壁上一下下的刮着，于烈喊了两个人过来帮忙，但是被他拒绝了。 在重要的事情没有确定之前，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是周然一贯的做法。 这时候，于烈已经明白周然要做什么了。 过了大概两分钟，周然已经划出了软硬岩石的分割线，中间软，两边硬。并且，中间软的岩石的尺寸大概是宽约两米，高不确定，因为周然只能够到大概一米八的位置。 “来个个子高的过来，”于烈大声喊道，“张强！” 接着，一个个子高高、身材瘦瘦的年轻人走到跟前，接过周然手中的匕首就要开始刮石壁。 “拿来！”于烈一把夺过匕首，拿出一小块布小心的擦拭着，“用你自己的。” “队长，你也太小气了吧。”张强笑着抽出自己的匕首。 “于队长，看来你这把匕首不简单啊。”周然半开玩笑的说。 “那是，我们队长这把匕首精贵着呢，一般人碰都不让碰。”陆舜笑着说。 “多嘴。” 周然有点过意不去，说道：“哟，于队长，那可不好意思了，要知道就不用它来刮了。” 于烈尴尬的笑了笑，说：“没事，别听他们瞎说。” 在几人说话间，张强突然说道：“我也够不到了！” 于烈目测大概有两米高，拿出测距仪器量了一下，两米一二。 周然看着石壁上的分割线，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你们不觉得这像一个什么东西吗？” “门。”陆舜说道。 “没错，”周然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一道门。” 于烈点了点头，说：“这个说法非常合理，只是怎么把它打开呢？” 周然看看这道“门”，又看了看张强背上的工兵铲，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于烈的脸上。 于烈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将周然拽到一旁，低声说：“周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救人，这里明显不会有人。我觉得咱们应该原路返回......” “于队长，你说的没错，”周然没有否认他的说法，“不过，搞清楚这里边的真相也是我们的任务，他与救人同等重要。不，它比救人更重要！” 看到周然坚定的眼神，于烈再一次选择妥协。 “救援队的听好了，照着石壁上分割线以内的地方给我挖！” “谢谢！”周然低声说。 “我也想搞清楚。” …… 经过救援队的热火朝天的挖掘，不一会儿就把石壁挖出一个深五十公分的坑洞。 当、当…… “队长，到底了，挖不动了。” 于烈与周然走近一看，是一层暗黑色的岩层，拿工兵铲戳了戳，一点渣都没掉。 周然又让人使劲推了推黑色的岩层，纹丝不动。 他忍不住想：“哪里不对呢？” 他低头思索着，想象着和门有关的一切信息，就在这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为了确保安全性和实验的严密性，生态院所有的实验室都配备了先进的智能门锁，需要指纹和刷卡才能进出，可以通过门旁边的控制屏进行操作。 想到这里，周然赶忙走到“门”的右边，凭借记忆中实验室控制屏的位置开始摸起来，可摸到的都是冷冰冰坚硬的岩石。 “那个小伙子，你来。”周然朝着张强喊道，“大概就是这个区域，看看能不能戳动。” 张强立马行动起来，直到在头顶快要够不到的位置果然发现有松软的岩石。 “周教授，您真神了！”张强佩服的说，“不过，我也只能够到这了。” “再来两个人，叠罗汉。”于烈说。 过了一会儿，一个六十公分见方的小坑洞就出现了。 “里边有什么？”周然问道。 “什么有没有，只是......” “什么？” “中间好像凸起来一块。” “按下去。”周然毫不犹豫的说。 “按不动......” “使劲！” “还是......” 不等张强说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惊得众人慌忙退开。 接着，那道“门”竟然缓缓的升了起来，等升到顶之后，一道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在众人惊魂未定的时候，周然的手电直直的照了进去，接着他整个人就走了进去。于烈刚要喝止，已经来不及了。 “都别动，先等在外边！”说完，他急忙跑了进去。 “周教授，你没事吧。” 周然没有回话，而是跟随着手电的光线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于烈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就像一个巨大的房间，里边不是空荡荡的，而是填充了很多东西。虽然每件东西上都覆盖了一层灰色的东西，跟石壁的颜色一样，但是根据轮廓，有一部分大体上能分辨出来是什么东西。 不规则的桌子，椅子，操作台，这些都有一人那么高。操作台旁边有类似手柄的东西，他不敢确定。 此外，还有一个大屏幕，无数个小屏幕，旋转楼梯...... 在房间的最中间，有一个高台特别显眼。 它大约两米高，上面立着一根圆形的柱子，柱子高约一米，上面托着的是一个椭圆状的圆盘。不过圆盘似乎是空的，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 房间一共两层，层高大约十几米，连接两层的就是那个旋转楼梯。 等确定安全之后，其他人才被允许进来。当然，他们也对眼前的一切叹为观止。 周然无比激动，毫不犹豫打开了自己的录像设备，将眼前的景象录了下来，由于房间太大，走完一遍之后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此外，他还确定了一件事，房间只有一个出入口，就是他们进来的那个门洞。 周然预感到，这里或许跟“地震”有很大的关联，搞清楚这里的一切，也许真相就出来了。 “于队长，我觉得这里很古怪，想让勘察组好好查一查。”周然说，“你看怎么样？” 对于这样的说法，于烈自然没法反对，这是他们的任务。 “要我们怎么配合？” “我发现这里只有咱们进来的那个门，很显然不正常，所以……” 于烈明白了，于是说道：“嗯，我也发现了，这件事交给我们。” 两人分别召集自己的队员，分派了任务，各行其是。 周然对那个立柱托举的圆盘非常感兴趣，在下边看不到圆盘中的情形，于是沿着旋转楼梯爬到了二层，拍了一张近景照片。 他将照片放大，可以清晰的看到圆盘的构造，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奇怪的造型。 周然不太好形容，是一个类似于莲蓬的托架，扎根在圆盘中。虽然“莲蓬”上也覆盖了一层灰色的岩层，但上面的孔却清晰可见。 ------------ 第105章 舱，花纹和图案 站在二层，周然可以俯视整个房间，看着房间里的东西，让他联想起了一部电影中的画面——星球大战。 一个很古老的电影系列，周然很喜欢，虽然清晰度很低，但是他看了很多遍，对里边的每个镜头都很熟悉。 眼前的这一幕，就让他想起了电影中飞船的操作舱。 太像了！ 大屏幕，各种小屏幕，就是一个个的显示器，桌子椅子就不用说了，前边肯定是一排排的操作台，手柄应该是用来驾驶的…… 可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圆盘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就在这时，一个勘察组员大声叫道：“周教授，您快来看一下！” “怎么了？” “我发现……您看了就知道了！”他激动的说。 周然将录像设备收起来，跑到那个人身边一看，原来他在研究一把椅子。 “什么事？” “您看。” 说着，他推了推椅子，竟然产生了轻微的晃动，并且在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出现了裂纹。 周然仔细看了看裂纹，用手摸了一下，不是很坚硬，但也不像门洞外的那一层岩石那么软。他使劲推了一把，椅子晃动的幅度也随之变大。 周然明白了，这些椅子本来是可以移动的，只是被外面这一层灰色的岩石固定住了。 “周教授，你们发现了什么？”于烈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 “你们呢，发现出口了吗？” 于烈失望的摇了摇头。 周然把队员的发现告诉他，于烈也感到惊奇不已，但有点不相信。 “那就验证一下。”周然说，“让你的人想办法将椅子表层的东西弄掉。” 经过两名救援队员经过十几分钟的操作，椅子表层的岩石基本被去除了，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一种黑色的金属。 不过可惜的是，椅子不能移动，只能在原地旋转，就想好生根了一样。 最可疑的还是椅子的材质，一种未知的金属，最起码在两人的知识范畴内无法解答。 随着众人的忙活，房间里物件一个接一个的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有的见过，有的完全陌生。它们功能奇形怪状，功能不一，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材质。 周然把于烈带到二层刚才待过的地方，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于烈一边听着周然的描述，一边看着下面忙的热火朝天的队员，脸色渐渐暗了下来。那是一种惊慌失措的表情，其中并没有夹杂着恐惧。 “你是说这是一个外星飞船？”于烈嘶哑着说道，仿佛这几个字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周然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比于烈还要复杂的表情，有惊慌，有兴奋，也有恐惧。 “对这个房间来说，太小了。” 周然的声音极低，似乎担心被别人听到，于烈费了劲才听清楚。 “周教授，你怎么了？” “外星飞船要比这大得多，这里仅仅是一个操作舱！”周然说完这句话眼睛瞪得圆圆的，直盯盯的望着那个圆盘。 “不会吧！”于烈惊呼一声。 “你好好看看这个场景，”周然指着下面的东西，“如果不是外星飞船的操作舱，该怎么解释。” 于烈怔怔的望着忙碌的队员，没说一句话。 周然不知道是否说服了于烈，但他自己已经相信，在这地下三百多米的地方，埋藏着一个外星飞船！ “真的是外星飞船吗？”于烈喃喃自语，“会不会是古代人类发明的飞船？” “不可能！”周然反驳道，“你看看这里的构造，每一处都超过了人类的身高，根本无法操作。” “会不会是供机器人使用的？”于烈又提出一个设想。 “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很小。”周然想了想，“据历史记载，在联合政府统一之前，由于智能机器人的风险比较大，这项研究就被当时的统治者叫停了，不可能会造出这样一艘适用机器人的飞船。” “有可能是某种秘密组织制造的……” “这个也很难说，不过，我认为是外星飞船的可能性比较大。”周然坚持自己的说法。 “可是，周教授，”于烈继续争论，“且不说这是不是外星飞船，现在人类就连外星人存不存在还没搞清楚呢。” 周然原本本不想与他继续争下去，但是为了下一步的工作，他认为有必要将这件事情说清楚。 能说清楚吗？他也不知道。 “你想看看，近期发生了多少无法解释的事情？像‘光速号’失联，宇航员‘集体自杀’，还有‘探索计划’宇航员‘集体失踪’，还有‘脑电波异常’的事，这些都指向一个可能。” 于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说的这几件事我都有所耳闻，只是那个‘脑电波异常’是什么事？” 周然这才察觉到，自己在情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没、没什么，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周然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为了不继续纠缠下去，他赶紧岔开话题。 “于队长，我觉的咱们没必要争论，当前的任务是弄清楚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与‘地震’有没有关系，以及如何离开这里。” “恐怕只有原路返回了……”于烈答道。 “没找到出口？” “对，除了那些东西表面覆盖的一层，其他地方的都很坚硬。”于烈说着叹了口气，“队员们还在找，可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个地方恐怕没那么简单……” 周然赞同他的说法，假如这里是一个操作舱，它只是飞船的一部分。也就意味着，这里深埋着一架外星飞船！ 那么，飞船是什么时候降落在这里的？降落之后外星人去哪了？为什么历史上没有一点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想到这里，上个世纪关于UFO的记载很多，外星人绑架事件也曾发生过，甚至还有人根据自己被绑架的经历著作成书。 不过，这些都无法证实。 如果这个操作舱是飞船的一部分，那么必定和其他操作舱相通，而且他们最终都可以到达主控室。 “一定有一个通道，相信我。”周然信誓旦旦的说，他已经断定这里埋藏着一个巨型的外星飞船，“全靠你们了，于队长！” “我们尽力而为，尽快找到出口。” “我们负责找到真相。” 周然想象着外星人来过地球的“事实”，他们会不会已经融入了人类生活？那他们怎么掩藏自己的身份呢？ 也许，他们就是比较高等的生物，有能力改变自己的身体，学习人类的语言。在社会中默默无闻。 这让他想起了“光速号”飞船的事件…… 不管怎样，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在等待？等待什么呢？ 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周然慢慢陷入了沉思，可就在他的眼睛停留在最大一块屏幕时，不由得走了过去。 果然，在屏幕的左边有一列凹凸不平的痕迹，从上到下，如同雕刻的一幅画，屏幕的右侧也一样。 周然仔细对比两边的“雕刻”，发现还是有区别的。 左边的痕迹类似某种花纹，四边是曲线，中间像某种花瓣，一片片叠在一起；右边痕迹的四周与左边一样，不同的是中间雕刻的内容，既像花纹，只不过更复杂、精细一些，又像某种未知的字符。 对联？没有横批…… 周然笑了笑，笑自己不着边际想象。不过，看起来倒像是某种图腾…… “于队长，能不能先把这块清理出来？”周然说着指了指屏幕两边。 于烈看了看三米多高的大屏幕，两边没有可攀爬的东西，说道：“有点困难，不过……” “交给我们了！” 说完，于烈就开始安排，不一会儿两个“蜘蛛人”就开始清理了。 “小心点，别把上面的……花纹破坏了！” 于烈小声说道：“周教授，发现了什么？” “你仔细看看那些花纹。” 于烈眯缝着眼睛，看不清楚，接着竟然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望远镜！ 周然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怎么没想到。 “嗯，的确是一些花纹，两边不一样。”于烈边看边说，“这能说明什么呢？” 周然示意要望远镜，然后从于烈手中拿过来，又仔细看了一遍。 于烈无奈的摇了摇头。 通过望远镜看的更清晰了，周然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些花纹与图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觉得这些花纹和图案不像是人类的东西吗？”周然说道。 “确实没见过，”于烈说，“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历史上一些古墓中出土的东西有很多也说不清楚。” “你说的是‘三星堆’吧？” “对，从那里出土的很多文物至今无法解释，难道也是外星文明的东西？” 的确，在上个世纪，“三星堆”绝对是一个未解之谜。 据历史记载，三星堆已有三千至五千年历史，是当时在中国西南地区发现的范围最大、延续时间最长、文化内涵最丰富的古城、古国、古蜀文化遗址。在出土古蜀秘宝中，有高达两米多的青铜大立人，宽达一米多的青铜面具，更有高达将近四米的青铜神树等，堪称独一无二的旷世神品。 虽然这些文物至今收藏在联合政府博物馆中，但是三星堆遗址早就不复存在，这些旷世神品身上的秘密也就无法解开了。 不过，倒是有一种传说流传了下来，说“三星堆”是外星人建造的，出土的东西自然无法用人类的知识来解答。 ------------ 第106章 再次被困 “这些都无从考证了，”周然说，“不过，‘三星堆遗址’的消失也太可疑了，竟然没有一点史料记载。” “这个很容易解释。” 周然感到惊讶，作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想啊，在联合政府统一世界之前，人类经过了几十年的混战，这些文物能够保存下来就是万幸了，至于那些史料记载，或遗失，或销毁，再正常不过了。” 周然不以为然，不过于烈说的倒有点道理，只能说有这种可能。 说话间，大屏幕左边的花纹已经清理出来了，跟之前比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清晰、生动了一些。 录完像之后，周然又开始研究起来。 花纹的四周很简单，就是一条闭合的曲线，主要是中间的花纹。它是由一片片的花瓣堆叠起来的，每个花瓣似乎都不一样，而且这些花瓣看起来很奇怪，给人一种陌生感。 对，就是陌生感。 作为一名生态学专家，周然对各种植物必然会有一定的了解，可是眼前雕刻的这些花瓣与自己脑海中的任何一种花都不一样。 “难道是我先入为主了？”周然忍不住的想，“要是有网络就好了……” 就在这时，于烈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看着像是出了大事。 “于队长，发生什么事了？” 于烈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咱们进来的那道门……落下来了！” 周然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解的说道：“落下来再升上去不就行了，不用担心吧。” “我刚才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开启的地方！” 周然一听也有点慌了，忙问道：“这门怎么就落下来了呢，咱们也没听到声响啊。” 于烈也说不清楚，就在半个小时前，有个队员向他禀报了这件事。他没敢声张，两个人检查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这才跟周然商量对策。 “这件事不能声张，不然会引起恐慌的。”于烈说。 “你说的对，不过，恐怕瞒不了多久。如果那道门真的降不下来，只能寄希望于找到新的出口了……” 于烈点了点头，似乎在想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周然问。 “没什么，想不明白那道门为什么会自己降下去。” “按理说，门的内外都会有控制开启的装置，更何况是先进的操作舱了！我觉得我们一定漏掉了什么。” 于烈对他“操作舱”的说法依然不敢苟同，倒也没有再争论。 “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由于没有网络，我只能使用离线功能。”周然说着打开了笔记本，“你看，这个花纹里边的花瓣是不是跟这个有点像？” 周然向他展示的是一个论坛下附的一张照片，而这是一个“关于外星人存在的证据”主题的的一个论坛。 看到这些，于烈就不感兴趣了。 “嗯，是有点像，不过……” “你认为这张照片是假的？” “现在的网络无所不能。” “不排除这个可能，你看，这下面就有人吵了起来。”周然快速的向他展示了争论的内容。 见于烈不感兴趣，周然就收起了笔记本，决定与他一起看门那里看看。 当他们来到那道门前时，忍不住赞叹建造者的高明技术，因为那道门与四周完全融合在一起，看不出半点痕迹。 两人研究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开启的装置，有点失望。 就在这时，周然突然发现门上也有图案，只不过没有大屏幕两端的那么明显。这一次，于烈亲自动手，不一会儿整个图案就露了出来。 图案并不大，是一个直径大约五十公分的同心圆，圆周同样是一条闭合的曲线，只不过曲线更加密集。圆内雕刻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张牙舞爪，眼睛和最大极大，左右各伸出一根獠牙，头顶有一个凸起的类似犄角的东西，只是角的顶部是平的。 他们都没有见过，看着跟貔貅有点相似。 更为奇特的是，在这个生物的眉心处，有一个小小的标志，跟英文字母X很像。 “难道这就是外星人的样子？”于烈问道。 “不像，”周然摇了摇头，“我想这应该是一种类似图腾的东西。在我的记忆中，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图案。” “没准这还真是一艘外星飞船……”于烈似乎妥协了。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周然说，“没关系，这里的一切会证明我的观点。” …… 因为覆盖在“操作舱”表面的灰色岩石质地比较软，队员们经过两个小时的清理，已经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除了金属散发出来的幽暗光泽，一切都看起来如此先进，而且高大的桌椅和操作台，让人不得不联想更多的东西。 这时候，有些队员已经开始谈论外星人的事情，也有些人产生了与周然相同的想法，就差大声说出来。 周然意识到，要尽快找到出口，不然很快就会有人发现那道门的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根本无法预料。 两人商量一番之后，作出了最后决定：继续寻找出口，门的事情按住不说。 “于队长，你说外星飞船如此先进，会不会有手动操作？”思索之后，周然突然问道。 “这……很难说，”于烈为难的说，“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我觉得应该有吧，要不然一旦电子设备失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船撞毁吗？” 于烈的话很浅显，却有点道理。 不过，周然察觉到有点奇怪，经验丰富的救援队队长怎么变得如此迟钝了呢？此刻他应该表现出睿智与果决才对。 周然没有过多去想这个问题，或许，经历的这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对于烈产生了影响…… 周然开始思考“操作舱”手动操作的事情，如果能够找到手动操作的启动装置，那所有的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 这时，周然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立柱上的圆盘上，里边肯定少了什么，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灯？ 投影仪？ 钥匙？ 嗯，钥匙，有可能，也许是启动装置…… 周然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立柱下面高台边。 这是一个六边形的高台，每一面都有一个四开门的冰箱那么大，由于表层的岩石已经被清理干净，所以看起来非常光滑与平整。 而且，在每个面的最中间，都一个若隐若现的长方形框，大概有笔记本的屏幕那么大，如果不是光线发生变化，根本就发现不了。 周然将自己的手掌举过头顶，恰好可以够到方形框，然后将手掌放进去。 “太大了。”周然自言自语。 突然，他眼前一亮，回头看了看高大的桌椅，似乎明白了什么。 从这方面进行推断，外星人的身材必定非常高大，操作舱里边的所有东西都是按照他们的身材建造的。包括几米高的门，宽大的控制器，高大的桌椅和操作台，以及眼前的这个方形框。 对于人类的手来说，的确太大了，但是对于高大的外星人来说，尺寸正好。 当他把自己心中想法告诉于烈之后，于烈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有就是不得不信的眼神。 “这就是一艘外星宇宙飞船！”周然激动的说，“我们得把这个发现立即向沈院长报告，让他们派更专业的人过来！”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于烈失落的说，“恐怕咱们被困在这里了。” “不要灰心，既然确定这是一个操作舱，应该能够手动操作。”周然信心满满的说，“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开启的装置。”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队员发现了房间内的异常景象，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很快，有人已经在讨论外星人的话题了…… 周然跟于烈不得不改变策略，他们在商议是否将目前的发现告诉队员们。 “我觉得没有必要，说了反而会引起恐慌。”于烈说。 周然不赞成，缓缓说道：“现在队员们大概都在揣测，与其捂着让他们不安，不如开诚布公，最起码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而且，猜疑会引发信任危机，在这个地方，如果没有了信任，恐怕……” 衡量之后，最终，由于烈向众人叙述他们的境况。 “什么，这是外星飞船！” “队长疯了吧！” “我就说嘛，这里太奇怪了，果然……” 众人众说纷纭，一时间炸开了锅。 于烈并没有阻止，而是等大家渐渐安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 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且，现在出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于烈看着大家，“我们暂时被困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表达了他们的不信和害怕。 “不过，”于烈话锋一转，“我跟周教授已经研究了一阵子，想要出去也不难。” “队长，咱们可以原路返回啊。”一名队员说道。 “不错，不过咱们进来的那道门已经关上了，我们没有找到从里边打开的办法。”说着，于烈冲一个人点了点头。 就是他率先发现门降落下来，然后向于烈报告的。 “队长说的没错，我先发现那道门落下来的，从里面怎么也打开。” 这一次，队员们没有吵闹，也没有窃窃私语，而是陷入了沉思。 “队长，你接着说。”陆瞬忽然叫道，“怎么才能出去？” 其实，当时于烈跟周教授讨论的时候，陆瞬也在场，他这个时候说话，就是为了带动队员们不要放弃希望。 ------------ 第107章 手动操作装置 于烈看了一眼周然，说道：“下面由周教授来说吧！” 周然一向不善于言辞，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也不得不改变一下自己。 “队员们，我们并没有陷入绝境，反而取得了人类历史上最重大的发现。”周然情绪高昂的说，“不过，我们只有出去，才能将这个发现公诸于世。所以，我们不能放弃，一定要找到出去的通道。” …… 等队员们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周然指着立柱上的圆盘说道：“都看到这个圆盘了吗？”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圆盘上。 “我相信这个圆盘里边缺的东西就是手动操作的‘钥匙’，我们得首先找到它！”周然大声说，“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钥匙’，大家开始行动吧。” 有了目标，就不会再漫无目的，不会被慌乱与恐惧支配。这一点，在这个时候尤为关键。 “周教授，恐怕我们有麻烦了。”于烈小声说。 “怎么了？” “自应灯已经工作了六个小时，快熄灭了。而且，我们只剩下四个了……” “带的有点少了……” “怪我，没考虑周全，”于烈自责的说，“当初只想着救援行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于队长，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周然呵呵一笑，“咱们得加快寻找的速度了。” “嗯，另外，我已经安排人熄灭两盏‘自应灯’，以后每次只用两盏。” 周然点了点头，但是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在黑暗来临之前找不到出路，等待他们的就是绝望与死亡。 他望着立柱上的圆盘呆呆出神，目光顺着立柱往下移动，最终定格在六边形的高台上。 灯下黑。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个词。 这个词原指照明时，由于被灯具自身遮挡，在灯下产生阴暗区域。后来引申为，人们对发生在身边很近的事物和事件反而察觉不到。 周然绕着六边形高台走了一圈，在其中一面发现了端倪。 就在距离地面大约三十公分高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不易观察到的凸起，他尝试着用手按了按，略微松动。然后，他使劲按压，只听“咯吱”一声，面上隐藏的一个小隔板缓缓打开，出现了一个暗淡无光的球形物体。 周然第一时间就猜出这个球形物体是什么，忍不住想：“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同时，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这个操作舱一定有手动操作装置。 当他把球形物体托举在手中时，没有感觉到沉甸甸，反而是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这与它自身的外表并不匹配。 此外，周然轻易的就分辨出圆球的正反面来，因为最下方有一个圆柱形凹槽，与圆盘上的凸起似乎完好对接。 这时候，众人已经围了过来。 “于队长，找个人把它放在上面。”周然说着指了指头顶上的圆盘。 然而，于烈却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黑乎乎的圆球放到上面。 这里是那么的奇特，到处充满着未知，或者危险，如果放进去之后发生危险怎么办？可是，如果不试一试，错失了最后的逃生机会，他就罪人。 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又想到了仅有的四盏“自应灯”，于烈最终下定了决心。 “张强，你来。” 张强利用安全绳小心翼翼的爬到圆盘的位置，下面的队员用同样的方法将球形物体缓缓送上，当他把圆球放到圆盘上时，圆球上的凹槽与圆盘上的凸起恰好对接，严丝合缝。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大气也不敢喘，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可是，过了十几秒，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于烈失落而又惊奇的望着周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周然也很意外，心想难道自己想错了？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从圆盘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打破了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 紧接着，圆盘上的球形物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它在盘内转了三圈，球体上就开始接连出现一道道裂纹，每道裂纹中发出一种淡蓝色的光芒。随着裂纹的逐渐增多，光束也更加密集，很快就布满了整个房间，所有物体表面都被这种淡蓝色的光芒覆盖着！ 在众人惊叹之时，更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首先，房间顶部无数个小点逐渐亮了起来，就像一盏盏的灯，将整个房间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其次，石壁最中央的大屏幕缓缓亮了起来，紧接着是操作台上的每一块屏幕；最后，房间内所有的桌子、椅子、操作台，但凡是一种物件，都开始亮了起来。 这种光非常亮，但又很柔和，照到人脸上没有丝毫的不适。 当房间内亮起来之后，球体上的裂纹逐渐减少，淡蓝色的光束也开始变淡，直至消失不见，又恢复成一个暗淡无光的球体。 震惊，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当所有的屏幕亮起来之后，都定格到同一个画面，上面只有一个泛着淡蓝色光泽的字母。虽然它以一种极其奇怪、扭曲的形式出现，但每个人还是大致认了出来：一个大写的X。 周然盯着屏幕仔细端详，想到这个大写的X应该是某种标志，就像电脑系统的开机画面一样，同样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系统。 可是，这个“密码”到底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要碰！”于烈警觉的叫道，这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说的有点晚了，已经有好几个队员爬到了椅子上，以一种不合适的姿势坐在里边。听到于烈的叫声，登时愣住，一动不敢动。 不过，好在没有异事发生。 当周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于烈之后，他表示赞同，同时，也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周然明白他的意思，人类怎么可能进入到外星飞船的系统呢？此时，他也萌生跟于烈之前同样的想法：“应该带一队科技专家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二十几个人捣鼓半天也没能发现端倪，屏幕上淡蓝色的光泽愈发的明亮，似乎在嘲笑着他们的无用。 就在这时，操作舱里慢慢暗淡下来，在两盏“自应灯”熄灭之前，另外两盏亮了起来。 看到“自应灯”，周然想到于烈先前说的话。 “自应灯已经工作了六个小时，快熄灭了。而且，我们只剩下四个了……” 周然心中盘算着，如果每个“自应灯”只能工作六个小时，剩余的四个只能撑十二个小时，最好的情况是十八个小时。如果那时候还没找到出口，恐怕…… “周教授，你怎么看？”于烈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 当圆盘上的球体启动之后，周然希望找到自动开门装置，但无法进入系统。于是，转而将希望寄托在寻找手动开门的装置，可是一无所获。 队员们开始着急了，他也开始慌了。 “我能怎么看，”周然无力的摇头说道，“可能真的要困在这里了，要是当时我不急着进来就好了……” 说着，周然一屁股坐在旋转楼梯的台阶上，失神落魄的望着毫无生机的队员们。 于烈看他这副模样，没再开口，而是默默的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副队长陆瞬朝旋转楼梯的方向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不住的低头看。 “好奇怪……”陆瞬喃喃自语。 周然察觉到，忍不住问道：“陆队长，怎么了？” “这些光有点奇怪。”陆瞬低声说。 “光？”周然忍不住看向“自应灯”，“你说什么光？” 陆瞬这才抬起头，看清了是周然，忙说道：“周教授，你看地面上的这些光点，像不像是某种指引的标记？”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这一条，从那一直延伸到这，还有那一条，虽然中间隔断了，但是到这边又接上了……” 周然顺着他的手势一条条看去，果然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而且，更为奇特的是，每一条光点最终都汇集到旋转楼梯下边，就在他的脚下。 周然仔细看了看自己脚下，竟然发现地面上也有图案，而且这些图案围着旋转楼梯扎根处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圆中的图案与大屏幕左侧的图案很像，由一瓣一瓣沿着顺时针方向堆叠而成。 陆瞬也发现了图案，小声说道：“又是这种没头没尾的图案，它代表着什么呢？” 周然望着地面上的图案出了神，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听到陆瞬说了什么。 “哎呦！” 不知是谁吃痛的叫了一声，吸引了队员们的注意力，原来有个队员不小心从操作台上滑了下来。 周然还没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脚下渐渐震动起来，震动幅度不大，能感觉到轻微的晃动。 “怎么回事儿！” “又地震了吗？” “啊……” 随着晃动引起的眩晕，周然脚下的图案突然缓缓裂开，那些类似花瓣的图案一个接着一个向后收缩，还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响。 周然与陆瞬慌忙向后退开，再晚一步就悬空掉了下去！ 当震动停止以后，眩晕感随即消失，在旋转楼梯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 第108章 暗道下的恐怖 一个暗道，一排小巧的旋转楼梯延伸下去，黑乎乎的看不见底。 队员们纷纷围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形，第一反应是找了出口。 周然也不例外，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这下面要么是出口，要么是另外一个“舱”，因为飞船不应该只有一个操作舱。 如果是另外一个“舱”的话，能够出去的几率会更加少...... 当周然看向于烈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思索着什么，脸上是一种复杂的表情，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于队长，你怎么了？”当周然走到他面前说话的时候，于烈显然被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于烈极其不自然的回道。 周然心中升起了疑惑，但没有过多的去想，也许于烈也在担心他们目前的状况。 “要下去吗？”周然小声的问道。 于烈眉头紧皱，又露出了那种复杂表情，这也说明了他刚才在思索的就是这件事。 “下！” 于烈说完这简单的一个字，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同意，”周然说。 “只是下边是什么情况，咱们一点不清楚。”于烈说，“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呵呵，与其在这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 在征得队员们的一致意见之后，于烈和周然带五个人下去一探究竟，陆瞬则带领剩余的人留在上面，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还能有个照应。 出发之前，于烈向暗道下面打了一颗照明弹，耀眼的光芒犹如一道流星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整个暗道。 还好，暗道并不深，目测也就三十多米。 于烈打开手电，试了试旋转楼梯的承受力——黑色金属，非常结实，小心翼翼的旋阶而下，其余人依次跟上。 整个下行过程惊人的顺利，十几分钟就下到了底。 随着“自应灯”的光芒逐渐达到最大亮度，整个空间被照的通亮。 下来之前，于烈带了仅有的四盏“自应灯”中一盏，心想六个小时的照明的时间足够了。 然而，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并不是期待已久的震撼场面，不是一个“舱”，而是一间空荡荡、冷冰冰的六边形房间。 跟进入第一道之前的场景无异...... 经过勘察，这里空间并不大，石壁外依旧被一层灰色岩石包裹，质地柔软。除此之外，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六面直立的石面了。 六个长方形石面围成了这个六边形的空间。 七人尽皆愕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猜不透这里有什么秘密。 周然捏了捏灰色岩石，说道：“跟上面的操作舱一样，岩石下面会不会发现什么？” 于烈赞同的点了点头，决定采用老办法试一试。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出了陆瞬的声音。 “队长，你们怎么样？到底了吗？” “到底了，一切正常。” “下面什么情况，有出口吗？”陆瞬说。 即便对讲机传来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周然等人依旧能从对讲机里听出他语气中的颤抖...... “暂时没找到，还在勘察。”于烈毫无表情的回道。 对讲机迟疑了几秒钟之后，才传来声音：“你们注意安全，保持联络。” “好的。” 于烈说完，对着周然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说道：“看来他们有点失望。” 周然心知肚明，心里也升起了几许失望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于烈的真实想法，不过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不到最后一刻，说明不了什么。”周然笑着回了一句，没有失望，没有喜悦，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然而，事实证明，自信并不能打败失望，何况是盲目的自信呢？反而会带来绝望——他们心中所想的“门”并没有出现。 周然望着高大的石壁发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在的空间，只有一个出入口，那就是从旋转楼梯下来的地方。假设这里是外星飞船的一部分，那么这个地方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 这样一个空间用来做什么呢？ 一个可怕的想法涌进了他的脑海：监狱。 对，大概只有这一个解释了，这是一个关闭俘虏的绝佳场所，空间足够大，只有一个出入口。 如果假设成立，他们下来这一趟就是白费功夫，但是他内心还没有接受这个猜想...... 就在周然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于烈带着几名队员回来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事情进展不顺利。 “周教授，我们又检查了一遍，这里没有出口，即便是掘地三尺。” 于烈一边失望的说，一边扬起手中的工兵铲，用力的砸在脚下的地面，发出了坚硬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非常坚硬，”他说，“并且没有任何光线指示，不会有暗道了。” 周然点了点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上去？”他小声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不甘。 “嗯。”于烈回道，“上去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小张，把‘自应灯’收了，准备回去。”于烈说。 可是，站在不远处的小张并没有行动，也没有回话，似乎没听到他说话。 于烈有些不耐烦，提高了声调：“小张，你怎么回事儿，杵在那干嘛呢！” 说完这句话，于烈的手电光就打在了小张身上，刚才由于光线的问题，没有看到他仰头的姿势。 “队长，”小张颤抖的说，同时向上指着，“你、你们看那是什么？” 当众人的目光随着于烈的手电照到小张指的头顶的那个位置时，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有两个队员没忍住惊呼了起来。 一个更加复杂骇人的图案出现在头顶的石壁上！ 图案由两部分构成，外缘同样是两道同心圆，之间由各种曲线和细小的条纹填充，曲线和条纹之间互相缠绕，看似杂乱无章。 填充圆中间的图案就简单多了，是一种野兽的形象，奇形怪状，张着血盆大口，看着比上面类似貔貅的那个图案还要凶猛。 如果单单是野兽的样子，还不至于让他们害怕到倒吸冷气的地步。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整个图案的曲线和条纹之中似乎有某种液体在流动，就像人体血管中的血液一样。 由于这种液体的流动性，再加上灯光的照射，图案看起来就像会动一样，中间野兽的形象也更加鲜活，特别是那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似乎冒着血红色的寒光！ “我觉得它是活的......”小张颤抖着说，看样子已经被吓破胆了。 “太恐怖了！”另一个队员也忍不住叫了出来。 于烈慌忙关闭了手电，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许多，他确实也被眼前景象吓到了。 无声的恐惧感甚至比死亡还令人煎熬...... 于烈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再次打开了手电的开关，当光线打在那个图案的一瞬间，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野兽刚才张着的血盆大口竟然闭上了，而且口中的舌头最后还甩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于烈头皮发麻，在他看向周然的同时，发现周然也在以一种惊恐的表情看着他。 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离开这里，快！”于烈大叫道。 周然的位置距离旋转楼梯最近，率先跑了过去，其余人也跟着往回跑。 于烈在大喊之后，大踏步跑到了“自应灯”跟前，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留在这里。 当他提着“自应灯”往旋转楼梯跑的时候，发现小张还傻傻的愣在那里，估计是被吓傻了。 “你大爷的！” 于烈低声咒骂了一声，刹住脚，奔到了小张身边，一把拽着他就往回跑。由于跑的着急，于烈并没有关闭“自应灯”，它的亮度足以照亮整个空间。 这时，他忍不住又向上扫了一眼那个图案，不看还好，看了之后血压直接飙升，那个野兽的血盆大口又张开了！ 此刻，于烈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快跑！” 幸运的是旋转楼梯还在，幸运的是后边没有什么东西追上来...... 然而，当几人到达旋转楼梯的顶端时，更恐怖的一幕出现了：暗道被关上了！ 无论他们怎么敲，上面都没有人回应，想要用对讲机联系，但是从里边传来的只有“滋啦滋啦”的噪音。 困在一个恐怖的地方，与大部队失去联系，又是这种似曾相识的场面，周然经历过，于烈也经历过。 于烈将“自应灯”的灯头缓缓向下移动，耀眼的光芒犹如一道瀑布般洒了下去。然而，令人惊心动魄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只有空荡荡通道裹着孤单单的光。 不知何时，空气中已经弥漫着薄雾了...... “哒”的一声，于烈关闭了“自应灯”。 “省着点用。”他淡淡的说。 没有人接话，也没有人开口，只剩下无尽的沉默和沉重的喘息声。 周然渐渐平静下来，低声说道：“雾气......” “对，应该是雾气影响了通讯，”于烈说，“可是这些雾气是怎么来的？” “会不会跟那个图案有关？”周然若有所思的说道，回头看了一眼小张，“小张，你没事了吧？” “没、没事，刚才真被吓到了......”他心有余悸的说。 于烈呵呵一乐：“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害的老子又跑回去救你！” 小张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低下了头。 于队长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打开手电，开始研究头顶关闭了的暗道。 ------------ 第109章 绝望中的冲突 于烈发现，暗道的门闭合之后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有开启过的痕迹，这是否说明了外星科技的先进呢？在之前的救援任务中，他也碰到过诡异的现象，不过后来经过专家鉴定，都给出了科学上的解释。 然而，这一次的经历与以往的都不同，即便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也会让他终身难忘。 现在，他已经承认了外星飞船存在的事实，接下来的任务不是营救人员，也不是搞清楚“异常震动”的原因，而是怎么逃出去。 很奇怪，他想到了“逃”这个字。 就像周然所说的那样，回到地面，尽快向联合政府汇报！ 破局才是最重要的。 “周教授，我觉得这儿有一股神秘力量，是它控制着发生的一切。”经过思索之后，于烈对他说。 不过，这一次周然没有赞同他的说法，而是提出一种他认为更为可能的观点。 “神秘的力量？”周然反问，“没有那么玄乎，我倒是觉得是某个‘人’在操控这一切。” “什么意思？” “你说的神秘力量，无外乎是这艘飞船里的未知生物，”周然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漠起来，“而我说的是人。” “什么！”于烈很意外，“你是说有外星人在......这里？” “要不然怎么解释呢？” 看着周然的表情，于烈感到很奇怪，不明白他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于烈，是不是你？”周然突然厉声问道。 周然冰冷的语气不禁把于烈吓了一跳，其他几名队员也很吃惊，更让他们疑惑不解的是周然的这句话。 “我？”于烈被他搞蒙了，“什么意思？” 周然之所以这么说，有他自己的判断。 首先，要从几个星期之前的那次拜访说起。在小饭馆内，三杯酒下肚之后，于烈就表现出了明显的醉意，没过一会儿，就醉倒在酒桌上了。 起初，周然并未在意，直到有一次从沈同辉的口中得知，于烈的酒量很好，不会轻易醉酒。 于烈为什么要装醉呢？ 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周然，时时刻刻想弄清楚，而此次的救援任务，恰好给了周然一次机会。 其次，就是于烈在上面操作舱里的反常表现。 按理说，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救援队长，时时刻刻都应该保持冷静的头脑。然而，在发现那道门之后，于烈表现的很“迟钝”。 他的这种转换很突兀，不得不令周然起疑。再联想到于烈之前的醉酒表现，周然初步断定他在隐瞒一些事情。 如今，在这样的困境中，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丢掉性命，如果再不问清楚，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我说的这两点，你怎么解释？”说完，周然死死的盯着于烈，似乎要将他看穿。 只不过弥漫在空气中的雾气模糊了两人的视线，犹如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开。 “周教授，看的出来，你不是在开玩笑。”于烈淡淡的说，情绪没有多大的波动，“不过，你说的这两点，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那么自然的发生了。” “在操作舱，你的表现似乎并不想让我们发现这道暗门，要不是陆瞬发现了地面上的标识，我们至今还困在上面。”周然说。 “假设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现在跟你们一样困在这里，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于烈辩解道。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那三个救援队队员说话了，他们不相信自己的队长有问题，而另外两个勘察组的队员却默不作声，不知道是该赞同周然，还是相信于烈。 “不过，于队长，”周然放缓了语气，“如果是我多想了，希望你不要见怪，毕竟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 于烈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等到了地面上，一切就明白了，现在要紧的是怎么打开这个暗道。” “对对对。”几名队员也赶忙附和道。 周然只是怀疑于烈的行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况且，自己这方只有三个人，肯定不能与对方硬杠，只得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一放。 “于队长，我想再下去一趟，那里太奇怪了，我想搞清楚。” 听到周然这么说，几个人齐刷刷的望向他，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已经不言而喻。 “周教授，你还是别，下面太恐怖了！” “是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于烈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沉声道：“你还是不相信我，要去证实一下那个图案？” 周然被他说中了，脸上一红，好在光线不好，又有雾气遮挡，才没有增添尴尬。 “我建议咱们还是待在一起，现在升起了雾气，通讯又无法使用，很容易走丢。”于烈依旧平淡的说。 就在这时，头顶上发生了轻微的震动，把他们吓了一跳。接着，暗道竟然缓缓打开，一缕缕光线照了进来。 谁也没想到，希望竟然来的如此突然！ 可是，奇怪的是，直到暗道全部打开，也没有一个人上前来。 寂静。 当他们疑惑的爬上来时，看到操作舱里的景象，登时吸了一口凉气！ 除了淡蓝色的光泽外，只有一盏“自应灯”孤零零的摆在二层的平台上，操作舱里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儿，人都去哪了！”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静。 于烈内心的理智战胜了恐惧，他率先打开了手电，向周围照了照，什么也没有。 “都跟着我！” 于烈缓缓向前，几个人跟在后边依次而行，他们正在向入口的那道门走去。 但是，没有意外，没有异常，那道门依旧紧闭，与他们进来以后没有任何区别。 几人大喊着队员们的名字，没有回应，对讲机里也只有“滋啦滋啦”的噪音。 恐惧，无声的恐惧，比暗道下的那个图案还令人不安。 入口的门紧闭，人却凭空消失了，没有一点痕迹，这太不正常了。这让周然想到了王忠良失踪案。 难道这里是一个超大型的“密室杀人案”吗？ 想到这里，周然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逐渐占据全身。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暗道那里一看，果然，暗道的门也已经关上。 “这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密室杀人案”现场！”周然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凶手”操控着这一切。 可是，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些尸体去哪了？ 于烈走了过来，沉声说道：“周教授，现在你还怀疑是我吗？” 从他的语气上判断，并没有兴师问罪或者幸灾乐祸的意思。 周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钟，然后说道：“于队长，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咱们需要找到他们。” 于烈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默认了周然的说法。 蓦地，他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别看了，仔细搜查一下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说完，他就率先行动起来。 此刻，周然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判断。看着于烈决然的身影，再想到他的反常行为，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于是，他暂且不去想，沿着旋转楼梯迅速的跑到了二楼，从这里俯瞰下去，看起来一切正常。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圆盘上的那个球体，总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 就在这时，一个队员突然大声叫道：“队长，这里！” 当周然从二楼跑到那个角落的时候，于烈正拿着手电检查一个高约两米的方形石柱。只见石柱紧靠着石壁，就像一个柜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于队长，有发现吗？”周然问道。 “你看这里，”于烈说着侧了一下身，给他让出空来，“像不像被移动过？” 周然顺着他的手电光望去，在石柱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的确有一道不明显的划痕。 他弯下腰，打开自己的手电，对着那道划痕仔细看了看。然后右手摸了一下，放到自己鼻子闻了闻。 “我在做标本的时候，经常会跟各种动物的血液打交道。”周然说，“我敢确定，这个部位有血的味道......” 听到“血”这个字，在场的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队长，你们试试能不能把这个石柱推动？” 于烈似乎也有所察觉，冲身后的几个人点了点头。 三个强壮的队员站在石柱的一侧，使出全身的力气，只听“滋滋”的摩擦声，石柱竟然真的慢慢移动了！ 当石柱被完全推开之后，一个比石柱略微小一点的黑色的门出现了——他们确定那就是一道门，就连右上方的“控制器”都一模一样。 小张个儿最高，还是由他来“开门”。 不过，在此之前，周然提醒他们准备好武器，以防危险发生。 当小张在“控制器”上使劲按下之后，眼前这道门就开始缓缓上升，并发出了沉重的摩擦声。不过，这声音并不刺耳。 当门完全升起之后，一切正常，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恐怖生物出现。 然而，仅仅过了一秒钟，一股令人作呕而又恐惧的气息便散发出来——血腥味！ ------------ 第110章 死亡的气息在弥漫 几个人忍不住后退，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黑漆漆的门洞。不言而喻，他们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过了半晌，于烈最先镇静下来，开始解身上的装备，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周教授，你们三个留在外边！”于烈不容争辩的说，“我们四个进去，至少比你们更有......经验。” 这时候，于烈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东西了，除了一把工兵铲和挂在匕首套里的匕首，还有手中的手电。 周然他们的确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无法想象里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是时候直面了。 他看了看眼两名勘察组队员，发现他们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也许他们并不是害怕里边的场面，而是在担心自己的生命。 是啊，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经历，特别是这种直面死亡的经历...... “我也进去！”周然说着也开始卸下身上多余的东西。 两名队员听到他这么说，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们可以选择留在外边。”周然继续手中的动作，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周教授，你们不用进去，里边可能很凶险......” 不等于烈说完，周然就打断了他，说道：“于队长，你不用说了，不管里边有什么，我都要进去。” 两人四目相对，看到的是对方坚定的眼神。 最后，那两名队员也加入了...... 于烈一只手提起“自应灯”，另一只手紧握工兵铲，第一个走进门洞，其余人跟在他后边。 就在进入洞口的那一瞬间，血腥味更加浓了，几名队员极力忍着才没有吐。 当“自应灯”的光芒照亮门洞里边的整个空间时，所有人都被震惊的愣在原地——队员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无数条血迹几乎布满整个地面，石壁上也有血液喷溅的痕迹！ 难道他们都死了？ 周然不敢相信眼前的场面，但是眼睛和鼻子告诉他，这就是真的。 里面空间不大，大概有两间房那么大，这么多人“躺”在地上，仅仅有下脚的地方。 “救人！”当于烈判断出没有危险的时候，冲着发愣的几人大喊。 每个人躺在地上的姿势都不一样，但是唯一的共同点，他们全身都是血。当几个人在翻找幸存者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血的温热！ 在恐惧与理智摇摆不定之中，几人完成了最后的施救，令他痛心的是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副队长陆瞬和另外两个救援队队员。 陆瞬的小腿和肩头受伤，只是晕了过去。另外两名队员就没那么幸运了，昏迷不醒，只有微弱的呼吸。 好在几人身上的急救包还在，至少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 看着屋子里已经渐渐冰凉的尸体，每个人都很痛惜。不过，生的希望依旧在召唤，他们得继续寻找出路。 “陆瞬，你醒醒。”于烈在给他简单包扎完之后，轻轻摇着他的身子喊道。 在经过两声痛苦的呻吟之后，陆瞬缓缓睁开了双眼。 “快、快走......”陆瞬无力的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陆瞬，我是于烈！” 陆瞬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里有了光，迟疑几秒钟之后，突然紧紧抓住于烈的胳膊叫道：“队长，你们回来了！队员们都怎么样了......” 于烈不忍心告诉他实情，不过，等他看到满地的尸体时，已经明白了。 “都怪我，队长！”陆瞬痛苦的说，没想到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众人合力将受伤的三人抬到操作舱里，然后将石柱恢复原状，对于那些队员们的尸体，只能先放在里边了。如果有机会出去，那么...... 过了一会儿，三人开始发烧，陆瞬身上的伤口最多，烧的最厉害，好在抗生素足够。 “于队长，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儿？”周然颤抖的问道。 “从他们身上的伤来看，一定发生了一场战斗，但是奇怪的是，现场只有他们的尸体和鲜血。”于烈说着，警觉的看着四周。 周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圈，若有所思的说：“可是，你看这里多么平静，危险从哪里来的呢？” 于烈盯着那个石柱，对里边的惨状依旧心有余悸。 “如果这里没有危险，他们为什么会跑到里边？”于烈说。 周然没有说话，这一点确实说不通，但是他们的尸体最终出现在小屋里，这又怎么说呢？ 周然向于烈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或许，某种危机感使他们进入那个小屋，然而里面却存在更大的危险......” “可是，危险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无形的什么东西？” 于烈摇了摇头，最后说道：“也许，只有等他们醒过来就什么都清楚了，希望他们能够撑住。”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将三人抬到了二层的平台上，然后死死守住通往二层的旋转楼梯。 虽然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危险，但是这样做至少能取得心理上的安全感。 过了一会儿，“自应灯”缓缓熄灭，算上陆瞬身上的那一盏，于烈手里总共只剩两盏了。 几人商量之后，决定不再开启，先在黑暗中休息一下。不过，几人实在太困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于烈率先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电确认周围的情况。 一切正常，只有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他查看了一下三人的伤势，陆瞬的呼吸平缓，看着没什么问题。然而，当他看到另外两名队员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 呼吸停止，死了。 于烈没有声张，而是借着手电的余光向身边的几人一一望去：小张，周然，两名勘察组员，三名救援队员。 于烈离陆瞬三人最近，如果有人想要悄悄靠近的话，自己肯定会察觉，难道他们两个是意外死亡？ 这时，周然被手电光晃醒，迷迷糊糊坐了起来，看到于烈脸上的表情，意识到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于队长？” 于烈的手电光在死去的两名队员身上一扫，沉声说道：“死了。” “啊！” 周然忍不住惊呼一声，惊醒了其他人——除了陆瞬。 于烈见大伙都醒了，打开了一盏“自应灯”，顿时将操作舱照亮。然后，将那两名队员的情况讲了一下。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似乎对死亡已经麻木，并没有表现出震惊或者恐惧，只有周然满脸不信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向了于烈，心中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你吗？” “检查过了吗，怎么死的？”周然问道。 “还没。” 两人身体正面没有新的伤口，等他们将两人身体翻过来以后，也没有发现新的伤口。 “这就奇怪了，明明已经用了药，按理说性命无碍。”其中一个队员说，他现在是唯一懂得医用救急的人。 “不对，”他说，“你们看他俩的嘴唇，有点发黑。” 果然，一层黑色的阴影印在两人的嘴唇上。 “看来是中毒。”这个队员说。 在场的人相互忘了忘了，意思很明显：有人投毒。 “能看出来是什么毒吗？”于烈问道。 队员摇了摇头。 于烈半眯缝起眼睛来，犀利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谁干的，站出来。”他沉声说道，语气中的愤怒喷薄欲出。 “队长，不是我。” “队长，也不是我！” “于队长，不是我们......” 最后，周然与于烈四目相对，除了眼神，看不出任何表情。 “于队长，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周然镇定的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不能再遮遮掩掩。 “问题在于谁的可能性最大。”他说。 于烈冷笑一声，说道：“你是说我？” 周然没有否认：“事实是，你离他们两个最近，要想动手的话，没有人能察觉到。” “我的目的是什么？”于烈冷冷的问。 “那要问你自己！” “你就是认定是我干的了？” “恐怕是这样，除非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周然步步紧追。 然而，于烈并没有示弱：“如果我想杀你们，还会等到现在吗？” “也许时机不到。” ...... 两人不停地争论，气氛也变得剑拔弩张，队员们一直在劝说，但却一致的站到了自己组长身边。 眼看情势就要失控，这时小张突然站了出来，大声叫道：“队长，周教授，你们两个不要再挣了！” 两人被他这么一喊，果然停止了争论。 “我不相信是队长干的，也不相信我们自己人干的，更不相信他现在就站在我们中间。如果是队长干的，我宁愿站着不动让他杀了我！” “对，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们！” 最后一句话是勘察组的两名队员说的。 周然也不相信于烈就是凶手，但是他的确有最合适的作案时机，况且再联想到他之前的异常反应，不由得自己不信。 不过，有一点他搞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于烈所为，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跟这艘外星飞船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 第111章 怎么回事儿！ 空气中充满着火药味，就在即将炸裂之时，一声轻微的咳嗽声打破了这沉静。 “咳咳。” 于烈和周然同时奔到了陆瞬身边。 “陆瞬，能听到我说话吗？”于烈焦急的说。 陆瞬闭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水......” “小张，拿水！”于烈大声喊道。 当陆瞬被喂下几小口水之后，才睁开泛红的眼睛。 这时候，周然仅仅盯着于烈扶着陆瞬的手臂，生怕他突然动手。他知道，即便这样做可能无用，但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松警惕。 “陆队长，到底怎么回事儿，谁杀了他们？”周然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周然说的话正是每个人都想问的问题，所以不自觉屏住呼吸，静等答案揭晓。 然而，听到这句话，陆瞬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似乎回忆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接着又慢慢暗淡下来。 “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周然，但是疑惑仍旧未解除。 “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于烈说道。 陆瞬深吸一口气，尽量调匀呼吸，接着使出全身力气，颤颤巍巍的抬起一条手臂，指着正中央的圆盘说道：“它......它突然亮了起来，然后就出现了怪物......” 听到“怪物”一词，所有人再次紧张起来，因为这令他们想到了旋转楼梯下方那个张着血盆大口会动的图案。 “我们......准备向下撤，但门关上了，混乱中......那个门开了，我们......” 陆瞬断断续续的叙述，沉重的呼吸声牵引着每个人的心，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 “我们进去以......后，门就自动关上了，一片黑暗......” “队长，让他歇一会儿吧，他现在很虚弱。”那个懂急救的队员说。 于烈没有理会，继续问道：“然后发生了什么？” 陆瞬咽了一口口水，吃力的说：“混......乱就从这时开始，有人开始大喊‘有鬼’，接着就发疯似的打了起来......” 周然与于烈疑惑的看着对方，到此时，两人才解开了误会。 “为什么会打起来呢？”周然突然问道。 “不......不知道。” “然后呢，你是怎么受的伤？”他继续问。 “我刚起身去拉，肩膀就挨了一刀，”陆瞬逐渐清醒，说话也有了力气，“接着小腿又挨了一下，最后被一工兵铲拍到后脑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听完陆瞬的叙述，几人都陷入了沉思，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人就“疯了”？此外，陆瞬口中所说的“怪物”，跟他们在下面见到的恐怖图案是否一样呢？ “队长，都怪我，没保护好他们！”陆瞬懊恼的痛哭起来。 “不怪你，你不要多想，先养伤。”于烈安慰道。 ...... 当周然跟于烈来到圆盘下方时，周然真诚的说道：“于队长，我想你道歉，不应该冤枉你！” 说着，向于烈鞠了一躬。 于烈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我现在可以解答你的两个问题。” “嗯？” “关于下到这地方以后，对一些事的迟钝反应，我完全不知情。”于烈说，“期间我也极力思索，可是找不到半点导致这种结果的迹象，所以我当时说无法解释，的确是无法解释。” 周然停了，惭愧的点了点头。 “至于喝酒的事，我的确是装的。” “这又是为什么？” “你知道，做我们这一行，除了要求经验丰富，还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于烈解释说，“当时关于‘人工通道’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出自你一人之口，所以我很怀疑你的说法。” “当然，我后的确驾驶直升机去过你所说的那个地方，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我对这一件事一直保持怀疑的态度，不会再做过多的讨论。” “很显然，装醉是最好的方式。”周然说。 “对。” 误会消除，但疑问还未解除，更重要的是他们如何离开这里。 “刚才陆瞬说这个圆盘突然亮起来，我想他指的应该是圆球。” 于烈点了点头，说：“难道这个球有古怪？” “说不了，得取下来看看！” 话音刚落，于烈转身找到自己的背包，拿出攀爬绳，“嗖”的一声甩了上去，接着很轻松的爬到了最顶端。 然而奇怪的是，当于烈将球体取下来的时候，操作台和各种设备的光芒并没有消失，甚至没有发生半点变化。 “难道这东西只能使用一次？”周然忍不住想。 于烈拿着圆球仔细的观察着，周身除了一个凹槽之外，并没与其他的异常的地方。然后，便递给了身边的周然。 周然伸手去接，没想到由于光线太暗，竟然接空了。随着沉闷的碰撞声，圆球掉在了地上。 当周然准备去捡的时候，圆球竟然开始发出紫色的光！ 与首次开启时不同，圆球并没有出现裂缝，光芒由暗变亮，再由亮变暗。虽然亮度不高，但穿透力极强。 即便在二层的高台上，也能轻易看到。 “啊！”陆瞬惊叫一声，“快跑，就是这种光！怪物......” 与此同时，旋转楼梯通往下面的暗道再次打开，一层雾气在缓缓上升。 “进暗道！”于烈大喊一声，就开始往通往二层的旋转楼梯跑。 周然顿时慌了神，好在没忘记捡起圆球。当他到达旋转楼梯边缘的时候，于烈已经背着陆瞬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几个队员。 “周教授，快下！” 周然急忙打开手电，毫不犹豫的踏下台阶，接着是于烈。 虽然背上背着一个人，但于烈脚步依旧坚定，身子也只是微微晃了晃。 紧挨着于烈身后的是小张，当他踏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暗道的门竟然开始关闭。而且，关闭的速度逐渐加快！ 就在小张的头顶进入暗道的一瞬间，门完全关闭。 然而，后边的四个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随着几声惨叫，一切戛然而止。 过了十几秒钟，最下方传来了几下轻微的“噗通”声。活下来的几个人都清楚这几声意味着什么。 当他们心有余悸的下到地面的时候，看到了几条惨不忍睹的腿...... “周教授。”于烈对着周然使了使眼色，然后朝上看了看。 周然明白了，举起手中的手电缓缓向头顶照去，结果并没有发现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而是一个普通的图案。 很奇怪，这时候并没有雾气出现。 于烈将陆瞬放下，打开背包一看傻眼了，从上面下来的太急，竟然拿错了背包！ “‘自应灯’落上面了......”于烈自责的说道。 没有“自应灯”，光靠手里仅有的手电，很快就会失去“光明”，接下来怎么办...... 周然和小张见状，急忙打开了自己的背包，发现只有一些食物和水，还有一个对讲机。 有了这些东西，最起码能生存一段时间。 由于刚才的突发状况，陆瞬又沉沉睡去，三人趁机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 “队长，你说那个恐怖的图案怎么又消失了呢？”小张忍不住问道。 于烈看到周然正在研究那个圆球，于是说道：“我也搞不清楚，不过，这个圆球可能是我们出去的关键。是吧，周教授？” 周然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这么认为，至少操作舱的那两道门是由它控制的，只不过咱们还不清楚它的操作原理。” “刚才落地的时候，圆球一定是撞到了某个部位，触发了开关，才会发出紫色的光芒。”于烈说着伸手从周然拿过，然后仔细看了起来。 凹槽，仅仅只有一个凹槽。 于烈不经意间将大拇指伸进凹槽中，其余四根手指很自然的放在上面。然而，就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圆球又开始发出紫色的光芒，跟在操作舱的时候一模一样。 三人腾地站了起来，各自操起手中的工兵铲，于烈控极力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才没把圆球扔出去。 周围的一切立即显得诡异起来，不过，并没有什么东西出现，除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周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举起手电快速向那个图案照去。果然，那张血盆大口又出现了。 于烈跟小张吃了一惊，扶起陆瞬就准备跑。 “别急！” 周然反而显得平静了，手电的光芒一直打在图案上，恐怖的画面栩栩如生，仿佛要向他们扑过来一般。 不过，最终没有扑过来...... “我明白了！”周然关了手电，“这个圆球就是一种开关，它控制着这里的雾气，而雾气能够产生某种反应，使图案‘活’起来，或许会让我们产生幻觉。” 于烈觉得不可思议，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似乎在极力搞清楚什么...... “此刻，暗道的门应该是开着的。”周然说，“我敢断定。” “周教授，不会吧！”小张疑惑的看着他。 “不信你去看看！” 小张抬头望了一眼，咂了咂舌，连忙摇头。不管是不是幻觉，刚才看到的那几条腿是实实在在的，就算借自己一万个胆，也不敢贸然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窜了上来，随着“哐”的一下，于烈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小张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瞪大了眼睛，在反应过来之前，一支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插在了他的胸口上！ ------------ 第112章 生死搏斗 周然骇然，慌乱中掏出手电，对准了距离自己只有三步之遥的那个人，这才看清了他的面貌。 救援队副队长陆瞬。 此刻，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周然的心情，他的大脑在快速的转动着。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与陆瞬联系起来。 击倒小张之后，陆瞬并没有继续进攻周然，先将躺在地上两人身上的武器踢到一边，然后缓缓坐在地上。 也许是陆瞬受伤未愈，没有一击击倒周然的把握，或许根本没把他当作一种威胁...... “为什么？”周然发问，手里紧紧握着工兵铲。 “呵呵，”陆瞬喘息着笑了笑，“这里只能是一个秘密，而你们却知道了。” 说完，他双臂无力的摆了摆，表明自己不得不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保守这个秘密？” “你不该知道这些，周教授。” “哼，”周然冷笑一声，“你杀了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点内疚之心？” 陆瞬愣了一下，但仅仅是一瞬间，接着便哈哈大笑道：“这是我的任务，没得选。” “我们是不是都得死？” 没想到陆瞬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 “但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明白！”陆瞬沉声说道，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对于陆瞬的身份，周然的脑海突然冒出了无数个念头：扩张派，邪恶组织，前政权残余势力...... 外星人？ 不可能，除非自己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陆瞬必定与这艘飞船有莫大的联系。 什么联系呢？难道是外星人的使者？ 太扯了，他明明就是一个人类！ “这的确是一艘外星飞船？”周然见他没有进攻的意图，便开口问道。 陆瞬没有回答，在周然看来这算是一种默认。 “它是一把钥匙？”周然指着滚落在于烈身边的圆球问道。 陆瞬依旧不回答，眼神冷的吓人。 “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告诉我又能怎么样......” “你们都得死。”陆瞬冷冷的说，与之前判若两人。 “你可知道是谁救的你？”周然嘲讽道，“正是躺在地上的两人，而你，却要杀了他们。” “于烈还活着......”陆瞬说。 周然感到欣喜，没想到于烈没有死，如果他能够醒过来的话，或许能够制服陆瞬。 “我必须拖时间。”他想。 “怎么不杀他？不忍心吗？”周然说着扫了一眼于烈，看到他的胸口微微起伏。 “嗯。” 陆瞬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是自己的“任务”，一方面是自己亦师亦友的老朋友。从他进入救援队开始，一直是于烈带着他，可以说，自己一身的本事都是于烈教的。 只不过周然不知道这层关系，否则，或许可以当作一个突破口...... “那你就忍心杀害这么多与你朝夕相处多年的队员吗？”周然怒吼道，一方面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一方面试图“惊醒”被打昏的于烈，“他们那么年轻，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在了这里！” “别说了！”陆瞬叫道，双眼通红的瞪着周然。 “我不想这么做，我也很痛苦！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忍受来自脑子里的痛，那种痛，根本无法忍受！” 周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缓缓问道：“陆队长，你的大脑生病了吗？” “没有，”陆瞬说，双眼有些呆滞，“我也不知道......” 周然想了一下，缓缓靠近了两步，没想到陆瞬突然目露凶光，表现了极高的警觉性。 “站住！周教授，我现在不想伤害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着。” “好，我不动。”周然立即站在原地，“是什么东西让你的大脑痛苦，没准我了解一些......” 陆瞬摇了摇头，说：“你不懂！我的大脑已经不属于我，它自己会说话，每当它说话的时候，我都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它跟你说什么话？”周然尝试着引导他说出心中的秘密。 “就像一个主人对待自己的奴隶一样，下达命令，布置任务！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将它抹除......”陆瞬痛苦的说，犹如绝望的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比如呢？” “它对我说：‘你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一切阻碍的事物必须铲除。记住，你不仅仅是一个人类，你是......’，可是，它说的这些话我都听不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陆队长，你冷静下，我认为你只是生病了，出现某种妄想症，现在的医疗手段可以将你治愈。” 陆瞬双眼一亮，接着又黯淡下来，说道：“你骗我，我找过很多专家，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 直到此刻，周然还认为是陆瞬的大脑或者精神出了问题，导致他出现了人格分裂的现象。 “中心医院有个著名的脑科专家，叫白澍同，你听说过吗？” “没有。”陆瞬摇了摇头。 “他在脑科方面的研究非常深入，特别是在‘脑电波’方面最为突出，”周然极力控制内心的紧张，“最近还做了几个与你病情类似的手术，都取得了成功，我认为他能解决你的问题！” “真的吗？”陆瞬疑惑的问道，“他做的什么手术？” “呃，叫什么来着，”周然极力的回忆着，“对了，叫‘脑电波异常’，病人跟你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听到这，陆瞬的表情逐渐放松了。 “周教授，你不是在骗我的吧？”他阴冷的说道。 “当然不是！” “也许你只是想活命，不过......”陆瞬看了一眼从小张胸口拔出的匕首。 “信不信由你，”周然镇定的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且，我不想你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这时候，陆瞬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在这个隐秘的空间里，这笑声更加恐怖。 “你也说了，这是一条不归路，我已经无法回头。” “我只想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周然说。 陆瞬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逐渐凶狠，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 “再见了，周教授。”陆瞬冷笑着举起了手中匕首，另一只手提着工兵铲，一步步向周然走来。 周然见状当真吃了一惊，前一秒还好好的说话，后一秒就要动手了，难道真的是人格分裂？ 但是，基于人类求生的本能，周然将手中的工兵铲握得更紧了，手臂在不停的颤抖着。 只有拼命一搏了！ 但是，内心的恐惧让他管不住自己的双腿，随着陆瞬的步步紧逼，他在步步后退。 “陆瞬，你冷静下来，有话好好说！”周然大喊道。 然而，陆瞬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仍旧一步步靠近。周然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会到退无可退的时候。 于是，周然突然举起手电，直直的照在陆瞬的脸上，紧接着将手中的工兵铲重重的向陆瞬的头部挥去。 然而，陆瞬似乎早有准备，向后一闪就避开了，然后向前跨了一大步，右手挥出，“当”的一声将周然手中的工兵铲打落了！ 周然吓了一跳，手臂震得的发麻，双手紧紧握住手电，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很奇怪，此刻他并没有为自己将要死了而感到悲哀，而是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圆球。他下意识的向圆球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圆球不见了，于烈的身体也不见了。 周然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又出现了幻觉？” 不对，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清晰的在那个位置，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不过，陆瞬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在他举起工兵铲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周然表情的变化。出于好奇，他转头朝身后看了眼。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影从他身后蹿出，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陆瞬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对于这个变故，周然一时间没搞清楚。不过，当他看到那个黑影的脸时，立马忍不住激动起来。 原来，于烈手中拿着那个圆球，狠狠的敲在了陆瞬的脑袋上。 “于、于队长，你没事！” 于烈咧嘴一笑，随即也跟着倒了下去，周然急忙上前，一把将他扶住。 “没、没事，没站稳，脑袋还晕着。”于烈虚弱的说。 “于队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于烈打断了他，然后说道：“我背包里有绳子，你先把陆瞬绑起来。” “什么，他还没死？”周然又还爬起来。 “快。” 在于烈的指挥下，陆瞬的双手被绑的结结实实，当得知小张已死时，于烈痛惜不已。 “于队长，你把这个吃了。”周然说着，递给他几粒药丸，“治疗脑震荡的。” “啊哈，正好！” 吃过药之后，于烈感觉好多了，于是说道：“说什么我都没想到，竟然是陆瞬干的！” 周然叹了一声，说道：“我觉得他的大脑和精神出了问题，导致人格分裂......” “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于烈淡淡的说。 原来，于烈在被打晕几分钟后就醒了，只是头晕的厉害，贸然动手可能不是陆瞬的对手，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好在周然的行为分散了陆瞬注意力，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将他制服。 ------------ 第113章 钥匙，门 于烈醒来之后，听到陆瞬和周然的谈话，也感到非常吃惊。 起初，他跟周然的想法一样，或许陆瞬得了精神病。可是后来，当陆瞬说那些“说话声”给他“下达命令”“布置任务”的时候，他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正是这种想法的改变，使他没有直接杀掉陆瞬...... 陆瞬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疼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击打过。当看到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着实吃了一惊。 “队长，周教授，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陆瞬慌张的问道。 周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向于烈，他说道：“这得问你自己。” “我自己？”陆瞬更加疑惑，“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陆瞬脸上的表情很无辜，但是语气却没有那么坚定，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陆瞬，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吗？”于烈厉声问道。 “队、队长，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陆瞬提高了嗓门。 于烈听完，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拉到小张的尸体面前。 “你看！” “啊，小张！”陆瞬顿时失色，“我的匕首怎么在、在......” “不错，你倒认得自己的匕首。”于烈气愤的说，“是你亲手将它插在小张胸口上的！” “不！”陆瞬咆哮道，“那、那不是我，不是我......” 听到这里，周然突然间明白了，陆瞬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且很可能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当他准备细问的时候，于烈又开始咆哮了。 “不单单是小张，其他人也都因你而死，都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畜生！”于烈情绪激动，忍不住朝陆瞬踹了一脚。 陆瞬瞬间倒地，没有挣扎，只是口中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那不是我，不是我......” 于烈慢慢冷静下来，此刻，他已经断定陆瞬的精神出了问题，只是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于队长，”这时候周然走了过来，“我觉得他的精神出了点问题，他似乎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有记忆，但是不清晰，似乎被某种东西麻痹了心智。” 于烈点了点头，说道：“他一直在说那不是他，如果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本意，又是出自谁的意志呢？” “这就是问题的根源，只要弄清了，或许就知道真相了。” “但愿他能记起点什么来......” 说完这句话，于烈又来到了陆瞬的身前，厉声说道：“陆瞬，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吗？” 陆瞬目光呆滞，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僵硬的摇了摇头。 “除了我们三个人，其余人都已经遇害。”于烈一字一句的说，“就连我都差点被你敲死。你为什么这么做？” 陆瞬没有回答，好像没听见一般。 这时，周然突然开口问道：“你说那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陆瞬喃喃自语。 “啪！” 于烈上前狠狠抽了他一下，同时没忘记骂了一句：“你大爷的！给老子清醒点！” 还别说，这一巴掌真有用。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脑子总有一个声音在指挥我，”陆瞬精神萎靡的说，“它一直在说：‘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我也一直在反抗，可是还是失败了。我只记得我打开了一个开关，然后就出现了混乱，最后在一间小屋里，他们就开始互相打起来。然后，你们出现了。接着，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跟着他们下去，杀掉他们，一个不留’。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最后，陆瞬以一种迎接死亡的语气说道：“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的确是我害了他们，你们杀了我吧。” “你确实该死，不过，”于烈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表情，“我们需要知道真相。” “真相？” “对，你这里的真相。”于烈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陆瞬苦笑一声，说道：“那你们要失望了，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的确，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样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就摆在眼前。可是，令人难以释怀的是，你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能给出解答，这才是莫大的悲哀。 就好像一个人，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期待见证它的存在。但同时又充满恐惧，恐惧的是没有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发生。 此时，周然和于烈就是这种状态，他们想解开谜底，又想让陆瞬受到惩罚，或者说让“他们”受到惩罚。 所以，他们决定带着陆瞬活着离开这里，将他脑袋里的东西研究明白！然而，怎么出去，依旧是最大的问题...... “你要带我们出去。” 对于于烈的这句话，陆瞬完全摸不着头脑，因为在他的脑海中，也只有关于圆球开启的记忆还算清晰点，其余的要么模糊不堪，要么介于模糊与清晰之间的混乱状态。 “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说完这句话，陆瞬的神情大变，突然狰狞的大吼道：“哈哈，你们别想出去！谁也别想出去，哈哈！” 两人看着他恶狠狠的表情，加上阴森森的笑声，不禁汗毛直立。 “闭嘴！” 于烈大声喝止，不过无济于事，最后只得再次将他打晕。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原路返回到操作舱，毕竟现在“钥匙”在手，从那里出去的机会更大一些。 当陆瞬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作一团扔在圆盘的正下方，周然和于烈正在寻找出口。由于绳子绑的太紧，便尝试着活动活动手腕。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原来绳子已经嵌进肉里。也许是疼痛刺激了已经麻痹的神经，陆瞬突然间清醒了一点。 “我劝你不要乱动，你知道我打的什么结。”于烈头也不回的说道，手里拿着圆球。 “队、队长，能不能给我松一点......” 听到“队长”这个词，于烈转过头来，看着陆瞬的祈求的眼神，竟有些不忍。 仁慈，就像一把利剑，既能割断道德的枷锁，救难人于水火之中，又能刺向敌人的心脏，赢得尊重。但是，它也能致自己于死地。 此时，于烈正做着思想斗争，既然陆瞬能够喊出“队长”一词，说明他的理智回来了，也许...... “于队长，记住，思想的枷锁永远不会解脱。”周然淡淡说道。 于烈仔细的咀嚼着周然说的这句话，猛然想到了死去的队员，忍不住向那个石柱的方向望去。 陆瞬看到这一幕，仿佛想到了什么，缓缓低下了头。 过了片刻，陆瞬又开口说道：“队长，你把我的大拇指塞进那个圆球的底部试一试。” 这一次，于烈有些动摇了，如果圆球是一把钥匙的话，那么陆瞬显然是它最合适的拥有者。或许，他真的能用这把钥匙打开逃生之门。 不过，当他看向周然时，发现他还是依旧坚定的向他摇了摇头。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于烈说。 “他在耍你，”周然说，“一旦他挣脱束缚，你还有把握将他制服吗？” “我想，可以......”于烈沉吟说，“假设，他说的是真的，他只想凭借仅有的理智来帮助我们呢？” 周然没有回答，因为他的确相信这种可能，他再次看了看陆瞬，许久以来的坚定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也许吧......”周然最后说道，似乎妥协了。 于烈将“钥匙”递给周然，然后走到陆瞬身边，暗沉着脸说道：“我现在给你松一点，你最好老实点。” 陆瞬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出现半点喜悦来，反而更加暗淡了。 整个过程，陆瞬都没有动一动。 “周教授，‘钥匙’。” 周然走过来，又将圆球递回到于烈手中，看着他将陆瞬的大拇指塞进圆球底部的凹陷处。 “钥匙”没有反应。 周然和于烈内心一惊，以为中了陆瞬的暗算，没想到他又说道：“另外一只手。” 于烈怀着失望与怀疑的心情，将刚才的动作重复一遍之后，奇迹竟然真的发生了。只见圆球开始发出紫色的光芒，由暗至亮，再一次将整个操作舱映衬成紫色。 终于，久违的笑容出现在了两人的脸上，而陆瞬的脸色依旧暗沉。 接着，紫色光芒逐渐暗淡下来，就在它消失的前一秒钟，传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声音——门缓缓上升的声音。 钥匙果然打开了门！ 只不过，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打开的依旧是他们进来的那道门。然而，唯一不同的是，门还是那道门，只是出去的已经不是进来的那批人了...... 没有片刻犹豫，两人架着陆瞬便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操作舱。那里有太多的痛苦与惋惜，没有人会忍心再多看一眼，再多留一步。 也许，在走出那道门之前，周然看了一眼石柱后边的房间，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带他们出去。 也许，于烈也是同样的想法，谁知道呢...... 除了他们三人，还有那颗圆球在于烈的背包中来回晃动，仿佛在抗议离开了它的门。 ------------ 第114章 不期而遇 出了那道门，他们一直往回走，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仿佛要将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发现了异常——他们走的并不是进来时的那条路！来的时候路很宽，但现在只有五六米宽，而且石壁也不是暗黑色，而是坚硬的层次分明的岩石。 此外，弥漫在空气中的雾气越来越淡。 “于队长，我的指南针可以用了！”周然惊喜的说，但没过三秒，他的脸色就不对了，“果然不是来时的路，咱们现在是向西走......” 于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指南针，上面的指向的确是西方。 “没时间考虑方向的问题了，只能继续往前走了。”于烈说。 周然明白他的意思，经历了这么多事，对于迷路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不知道前方是否是另外一条死胡同。 “指南针都恢复正常了，为什么对讲机还不能用呢？”周然很疑惑。 “也许，还不到时候，呵呵。”于烈这个时候已经放弃了思索。 “那就继续赶路吧！” ......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陆瞬始终保持沉默，迈着机械的脚步跟在两人身后。当然，他的手被一根登山绳牵引着，而绳子的另一端掌握在于烈的手中。 其实，他很想对于烈说这根绳子完全是多余的，至少对于真实的自己是这样。但是，他转念一想，当自己不被控制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外人了？ 所以，他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不过，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还能做回自己吗？ 在他记忆中，的确储存着某些片段，这些片段很模糊。它们就像梦魇一般，使自己感到恐惧，既想不起来其中的内容，却又无法忘记。 原本，这种感觉很淡，淡得足够忘记，可是，这些片段的存在，似乎在刻意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感觉的呢？十年前？五年前？他已经不清楚了，只记得那是一觉醒来之后的早晨。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偷偷的做过几次检查，都没查出来问题，医生认为他一切正常。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直到发生了操作舱里面的事情，陆瞬才意识到，当初自己真的病了，而且病的很深，甚至已经无药可救。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对自己宣判了死刑...... 三人走走停停，直到最后一盏“自应灯”熄灭，也没有走到路的尽头。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最起码证明，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走进死胡同。 “或许，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他们暗暗的想。 周然的手电越来越暗，也就意味着他们将要失去光明——该来的总归要来。当微光一闪，他们的眼前除了一片黑暗，就剩下沉重的喘息声了。 无声地恐惧最为可怕。 于烈和周然竟然有了一些慌乱，要知道，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更何况直面过死亡的人呢？ “跟着我。”陆瞬淡淡了说了一句，然后就迈步往前走。 其实，他跟二人一样恐慌，不过，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情感，正是这种情感使他敢于直面恐惧，甚至战胜恐惧。 赎罪。 对，正是这种赎罪感唤醒了他内心的理智，他要做的不仅仅是自我救赎，而是要尽自己所能帮助身边的两个人，哪怕丢掉性命。 或许，这正是他走到生命尽头之前最想要的东西。 两人闻言一愣，不明白陆瞬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直到于烈手中的绳子绷紧，他们才缓缓跟了上去。 很奇怪，人心就是如此复杂，刚刚还互相厮杀，如今又在猜疑中建立信任，难道代表了人心善变的一面吗？ 也许吧，不过，在人类诸多的情感之中，信任，应该算上最难能可贵的品质了。 其实，陆瞬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前边是万丈深渊的话，我先来。不过，前路似乎异常的平静。 “谁！” 这一声呼喊，不仅仅打破了沉寂的黑暗，还将三人从无边的昏昏沉沉中拉了出来。 三人先是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出现了幻听。等一道熟悉的光芒照射过来的时候，他们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手电光。 三人赶忙捂住了眼睛，对于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光芒既带来希望，又带来疼痛。 “陆队长！你......” “队长！周教授！” 说话的人看到陆瞬的模样，又惊又喜，当看到周然和于烈的时候，才真正欣喜起来。 原来，他们是第一组救援队的人，刚才说话的人是小组长魏阳。 他们在搜寻救援时，经过一处小雪丘，地面突然凹陷，一行人都掉进一个深坑。深坑足有二十米高，又加上冰壁太过光滑，无法攀援上去。 不过，幸运的是，深坑连着一个冰道，他们沿着冰道的一端就走到了这里。 提到“冰道”一词，于烈忍不住回头看了周然一眼。 “什么，你是说你们沿着一个冰道过来的？！”周然激动的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南极科考的遭遇。 “对，一个冰道。”魏阳说。 周然再一次惊喜起来，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自从上一次离开南极之后，他就一直想搞清楚人工通道的原委，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解开这个谜团。没想到，机遇再一次出现在眼前，还是在这种绝地的情况下。 难道这是上天的眷顾吗？ “队长，陆队长这是......”魏阳小心翼翼的问道，一开始就看到不寻常的一幕，一直忍到现在才问。 于烈看了一眼陆瞬，叹了口气，说道：“陆瞬有点问题，暂时只能用这种方式。” “问题？”魏阳露出疑惑的表情，问出了关键的问题，“其、其他队员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回答，陆瞬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看到这一幕，魏阳已经察觉发生了重大事故，并且跟陆瞬有关，所以没有继续追问。 “陆队长的事情等回到地面再说，现在必须得想办法出去。”于烈跳过陆瞬的话题，把众人拉到了关键问题上。 “长话短说，我身后的路走不通，咱们得往另一个方向走。”于烈恢复了作为队长的坚定与神色，“你们一共多少人，有人受伤吗？走了多久？” “嗯，十五人，其中两人腿部摔伤，不过问题不大。”魏阳简短的说，知道时间紧急，“在冰道里走了大概两个小时。” “好，告诉队员们，准备出发！”于烈发出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队员们见到了队长，自然增添了信心，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怎样的灾难，但能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当他们来到当初滑落下来的地方时，正如魏阳所说，冰道底距离地面二十多米高，石壁光滑，根本无法攀援上去。 没有办法，只得继续往西走，队员们也都一致赞同。 在行进的过程中，周然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到记忆中的场景。可是，从相遇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发现熟悉的地方。 周然很疑惑，心想难道并不是同一条通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更要搞清楚了，没准跟外星飞船有很大的关系...... “摔下来之后，所有的设备都没有了信号，除了指南针。”魏阳说，“我们不敢分开，只有朝着一个方向走，没想到就碰到了你们。” “没有看到搜救直升机吗？”于烈问道。 魏阳摇了摇头，说：“上面全被冰雪覆盖，洞口又不大，二十多米深，即便有直升机飞过，也不会轻易观察到这里的状况。” 一行人继续西行，周然注意到，脚下的路走起来越来越费劲，即便路面很平坦。最后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在上坡，只是不明显罢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他们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当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于烈的时候，于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 “周教授，我以为你有这方面的常识呢，所以一直没对你说。”于烈开玩笑的说，“看来高估你了。” 周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进入深坑之后，他第一次如此放松。不过，想到那些遇难的队员，脸上的笑容立马就褪去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上坡路，遇到一个转弯，之后的路面就平坦起来。并且，通道突然间就变窄了，只有一米多宽。又走没一会儿，周然便有了重要发现。 周然示意于烈放慢脚步，当两人在队伍的最后时，他才轻声说道：“于队长，这里便是我上次发现的人工通道！” 于烈非常吃惊的看着他，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况且，如果这里当真是周然所说那个通道，那么出口一定被冰雪覆盖着。因为当时自己曾驾驶直升机确认过，的确发生过雪崩。 于是，他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周然，不过，周然平静的反应令他有些吃惊。很快，周然就给了他答案。 “即便出口被封住，我们也得继续往前走。”周然说，“因为我们只有这一条路，直到无路可走。” 于烈清楚他说的是事实，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 第115章 噩梦开始的地方 看着于烈失落的神情，周然陡然一笑：“不过，也不用那么悲观，或许洞口的冰雪已经融化，或许被强烈的焚风吹开。即便都不是，我们这么多人也能想办法出去！” “对，只有全力以赴，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两人边走边研究冰道，的确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他们无法想象，如此浩大的工程得多少人才能完成。 “于队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周然一边思索一边说，“这个通道原本也很宽，只是被冰层覆盖了，或者说被刻意开凿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这种可能，不过，没道理啊。”于烈直观的回答道，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症结。 “你是说，这里跟里边的通道一样，只是表面覆盖了一层冰而已！”于烈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周然笑着看着他。 “这个通道就跟好比古代修建皇陵的匠工的逃生通道一样！”于烈双眼放光，“或者说是盗洞......” 这下，轮到周然吃惊了，不过细细一想，还真有点道理。 “于队长，没想到你对皇陵、盗墓还挺了解的啊。”周然笑着说。 “哪有，我比较喜欢历史，平时多多少少了解一点。”于烈谦虚的说，“至于盗洞嘛，我有过这方面的经历。” 周然猛地抬起头，惊悚的望着他，说：“你说你有这方面的经历，盗墓吗？” “哪有，你想多了！”于烈忍不住笑了，“年轻时有过一段救援经历，两个愚蠢盗墓贼困在盗洞中出不去了，最后选择报警，当时就是我们的救援队实施救援。”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于大队长......哈哈哈。” ...... 不知何时，陆瞬也走到了队伍的后边，此时他并没有被限制自由，只是双手被缚在背后。听到二人在谈论冰道，忍不住插嘴说：“这个冰道是人工开挖的......” “你说什么？”周然来了兴致，走到他的身旁。 “陆队长，你刚才说什么？”他问道。 “你还叫我陆队长？”陆瞬好奇的问道。 “当然！”周然坦率的说，“你犯的错不一定是你的错。” 陆瞬听到这句话，露出了感激的神情，于是低声说道：“你们推测的不错，这个冰道的确是人工开挖，而且，是由一个人完成的。” “什么！” 两人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并不是因为“人工开挖”，而是“一个人完成”。 周然突然明白了，这条冰道或许与外星飞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陆瞬与外星飞船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三者之间必定存在交集。 “陆队长，你是想告诉我们点什么？”周然忍不住问道。 陆瞬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那个人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在这里生存下来，他的任务只有一个，挖通去往里边的通道。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不停地挖啊挖，仿佛生来就只有这一个目的......” “当有一天他累到精疲力尽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真实的梦，就好像现实中发生过的一样。梦里的场景让他震撼无比，但是，当梦醒之后，他发现自己能够记住的依旧只有这一个任务。在这个任务的驱使下，他花了几年的时间，就在终于完成的时候，他睡了一觉。但是，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冰道里，而是在‘昆仑站’里。从此以后，无尽的迷茫与空虚占据着他的心灵。除此之外，还有那种若有若无的虚无感......” “终于，他回归到社会，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然而，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霾依然潜藏在心底，蠢蠢欲动。他想要忘记发生过的一切，可是，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他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原委，但是，上天似乎有意在捉弄他。就在他自以为能够与那些谜团说再见的时候，他有一次来到了噩梦开始的地方。” 陆瞬说完，怔怔的看着两人，既无奈，又失落，还有些许不甘。总之，脸上的表情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情感。 当然，两人并不傻，他们知道陆瞬在讲自己的故事。只是，这故事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其中的疑问慢慢的占据两人的大脑。 “你是说，在遇到我之前，你已经在南极了！”于烈惊奇的说，带着完全不相信的语气，“那么来南极之前，你在哪里，做什么？” 陆瞬摇了摇头，犹如失忆的老人茫然的回忆过去的事情一样。 “你不知道，还是你不能说？” “我很清楚我知道，”陆瞬淡淡的说，“只是想不起来了。” “这里的冰道都是你一个人挖出来的？”周然问道。 “对，我记得很清楚。” “一共有几条冰道？”周然问。 陆瞬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很多条，但是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挖了......五至六年的样子。” 两人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独自一人生存了五六年，简直难以相信。 “你怎么睡觉，吃的东西哪来的？”于烈问道。 陆瞬再次以摇头作为回应。 “记不起来了？” “大概是，”陆瞬说，“总之我活下来了，还跟着你学了一身救援的技能。” “没错，”于烈冷笑道，“只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你会杀掉这么多与你朝夕相处的队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的血已经沾在你的手上。不论何时，都难以洗脱。” “你说的对，对此我感到愧疚和遗憾。”陆瞬说，“即便不是出于我的本心，但是......它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所以......” “所以，怎样？” “我想要救赎。”陆瞬说。 “就像现在的这种方式？”于烈说。 “不仅仅如此吧，”陆瞬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暗淡无光，“如果我还有更多机会的话。” 于烈重重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将他看穿，以辨别出此刻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也许，你最好的救赎就是死亡......” “是的，这毋庸置疑，”陆瞬说，“我不会逃避，我只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无法实现在这看是可笑的愿望。也许，悲哀就是我的墓志铭。” 于烈被这些话触动，盯着他看的双眼不禁红润起来。 的确，是自己教会了陆瞬所有的救援技能，在他看来，自己这个队长很快就要让给陆瞬了。在这次救援出发之前，在他还不知道救援任务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把队长的位置交给陆瞬，自己辞职游山玩水去了。 然而，事与愿违，陆瞬的人生完了，自己简简单单的一个愿望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 陆瞬抬头看了一眼冰道顶部，慢慢说道：“甚至，有时候，我会忍不住的想，自己或许本来就不是人类，只是一种难以认清自己真面目的生物。每每这样想的时候，我才能释怀。” 于烈心中悲痛万分，沉声道：“别再说了！” 周然见状，接口说道：“陆瞬，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陆瞬茫然的望着低矮的冰道，淡淡的说道：“也许吧！不过，我觉得我的脑子里有一种东西在躁动，它们不想让我继续前进，它们似乎想尽办法在麻痹我的思维，我觉得我在与自己抗争。所以，继续往前走应该就是出口。” 不知为何，周然相信他说的话，如果陆瞬真的在与自己作斗争，那么只能是与隐藏在大脑深处的某些东西作斗争。并且，如果能够抓住“它们”，就有可能解开陆瞬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解开外星飞船的秘密。 “如果能够出去，你还有什么愿望吗？”周然问道，“我想我们可以替你完成。” “没有，除非不是我自己的意志，”陆瞬自嘲的说，“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心愿，也许是唯一的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也许，我最好不说。” 于烈以一种命令式的眼光看着他。 “弄清楚我自己究竟是什么。” 陆瞬说完，静静的看着两人，他在想他们将作出怎样的回答。 原本，他已经决定什么也不说，因为他已经死心，他不想自己的灵魂继续被纠缠。当看到两人期待而真诚的表情之后，他才作出了这个决定。 “我会尽力而为。”于烈说，回头看了周然一眼。 “对。”周然简单的答道，“所以，你得活着回去，回到能够研究你的地方。” “我会的，”陆瞬似乎敞开了心扉，“如果‘它们’同意的话......” 周然很快想到了一个人——张天霖，只有在生物院才有可能完成这项任务。还有中心医院的脑科教授白澍同，他亲自完成了杨柏文“脑部切片”和“基因吞噬”的手术。 “也许，能够研制出一种设备，能够提取人类的思维。”周然暗暗的想。 就在这时，队伍的前方突然有人大喊道：“出口！” “队长，你来看看，出口！” 于烈和周然一阵欣喜，快步向前方走去，陆瞬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发呆。 ------------ 第116章 启航行动 果然，前方就是冰道的尽头，看似一堵冰墙，其实是被一层薄薄的冰雪覆盖，比冰壁的颜色暗淡了许多。 “砸了它。” 于烈一声令下，几个人就开始挥动手中的工兵铲，不一会儿，一个比冰道大一圈的出口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终于，他们出来了。 此刻，外面一望无际的冰雪景象看起来温暖了许多，他们似乎感受不到寒风的冰冷。 “设备恢复了！”有人突然喊道。 “啊，对讲机有声音了！” “我的也是！” ...... 当第三组救援队开着救援车出现的时候，很多人忍不住热泪盈眶。在与死亡的斗争中，他们奇迹般的取得了胜利。 回到营地之后，于烈和周然才知道，他们已经失踪了三天，时间偏差太厉害了！ 来不及解释，两人先把救援组人员召回，接着向沈同辉汇报了他们的遭遇。不出所料，沈同辉立即向理事会汇报了这一惊天发现。 地球上首次发现了外星飞船，整个联合政府为之震撼，仅仅一天之后，最高规格的一个临时组织就到达了南极大陆，包含所牵涉到的各个领域：文字，科技，神秘事件等等。 这个组织的总指挥是联合政府理事会成员之一的李梁，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身体很健朗，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当然，军方代表必不可少，威廉姆斯第一批次随同到达。同时，一个由五千人组成的军队驻扎在“深坑”的上方，以应对突发事件的发生。 确保安全以后，李梁传达了政府主席的最高指令：挖掘外星飞船。 这是一项史无前例的大工程，参与挖掘工作的所有人员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并且，在外星飞船所在范围内的周边建立了军事基地。 联合政府将此次挖掘行动命名为“启航行动”，旨在探索外星飞船的来历，以及外星人的目的。参与行动的每个人都很清楚，人类的历程即将发生重大变革。 挖掘这么一艘巨型飞船绝非易事，需要考虑各方面的因素，怎样开展行动，怎么保证安全，以及未知的风险和应急预案。 总指挥李梁带着各个部门的成员，开展了为期两个月的研讨，最后商定了一套完善的挖掘计划，经理事会及联合政府审核之后，行动正式开始。 指挥处成立两个行动小组，一组从深坑进入，由内向外挖掘，另一组从“冰道”开始，由外向内挖局。 当然，为了克服多方面的困难，行动组使用的设备都是目前人类最先进的，比如超级信号基站。 不管外部环境多么恶劣，只要建立了超级信号基站，通讯就不会中断，即便再强的磁场也不会造成影响。 还有超级挖掘机，由核能提供燃料，可以一直不停的工作。此外，它能够破坏地球上所有已知的坚硬岩石，工作效率极高。 超能探测仪，可以在三十秒之内探测出岩石及金属的成分，便于进行挖掘与切割。同时，它还能够探测到辐射存在，确保行动人员的安全。 如此等等，联合政府最先进的科技与最精锐的人员都投入到了外星飞船的挖掘，可见对此次事件的重视程度。 在此之前，沈同辉曾要求周然、于烈等回程修养一段时间，但都被两人婉拒，他们毫不犹豫的加入到启航行动中来。 同时，总指挥李梁约见了两人，表达了想让他们留下来的意愿，毕竟，他们是第一批见到外星飞船的人，留下来会有很大的帮助。 直到此时，沈同辉才意识到，他们这一批人在短时间内是无法离开南极大陆了。 不过，对于如何处理陆瞬的问题，沈同辉犯了难。 陆瞬犯罪，不容置疑，应该受到法律的审判。但是，基于周然和于烈的汇报，此人很可能与外星飞船有着密切的关系，留在南极应该会有更大的作用。 不过，如果他真的与外星飞船有关系，那也就说明他与外星人有联系，留在南极会不会是一个定时炸弹...... 权衡之后，沈同辉将自己的想法汇报给了总指挥李梁。 “关于陆瞬的情况，除了周然和于烈，还有谁知道？”李梁问道。 “没有了，他们二人知道事情的的严重性，所以只向我汇报了。” 李梁略一沉思，说道：“此人必须得留下来，他的用处不可估量。”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沈同辉迟疑了一下，“陆瞬的这种情况很不稳定，只有对他的大脑进行研究之后，或许才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李梁明白其中的关键，经过短暂的思考，一锤定音：“在这里也可以研究嘛，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研究团队，就在这里进行研究。” 随后，李梁联系到了生物研究院的院长林盛伟，要求他在三天之内给自己一个设备齐全、人员精良的研究团队，并点名让张天霖作为领头人。 做这样一个安排，李梁没有向联合政府主席汇报，甚至都没有向理事会请示，因为他知道，任何事情都要为启航行动让路...... 三天之后，张天霖带着生物院最精良的团队到达南极，同行的还有中心医院脑部著名教授白澍同，以及其他几位知名教授。 至于所需的各项研究设备，有了李梁的指示，自然能够轻而易举的运送到。 张天霖带领的研究团队都是生物院的精英，不过徐山不在列，因为他还要继续监测叶东明，并且为“基因改造”的广泛应用做准备工作。 当接到林盛伟电话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张天霖很意外。 研究人员很好组织，主要是精密仪器和设备的运输是个难题。并且，他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自己要带队赶赴南极。 “这是李梁总指挥的指示，并且点名要你带队！”林盛伟如是说，“也只有你才能胜任。” 这时候，张天霖才明白自己非去不可了，由于时间紧迫，他连夜召集了所有的知名教授开了一个会。在会议开始时，首先传达了李梁和林盛伟的指示，然后在会议上就拟定出方案，当即部署。 在出发之前，张天霖对徐山说：“我走之后，这里就全靠你了，你肩头的担子很重。一是叶东明的监测，而是‘基因改造’全面应用的准备工作，两项任务同等重要。” “导师，您放心，我一定不敢有丝毫懈怠。”徐山说。 “那我就放心了，遇到问题，及时联系。” “是！” ...... 就在张天霖刚到达的时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老张，又见面了，没想到会是在南极。”威廉姆斯笑着说。 “老狐狸，看来哪里都少不了你。”张天霖玩笑的回应，“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就交到你手里了。” “哈哈，尽管放心！”威廉姆斯说，“怎么没见到你的得意门生？” 张天霖以为他说的是阿道夫，脸色一沉，但随即想到他指的是徐山，连忙转变表情，说道：“徐山啊，他还得继续‘基因改造’的研究，早一天准备好就早一天实施。” 威廉姆斯听完，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只得尴尬的笑笑。 不过，张天霖并没有停止“羞辱”，继续说道：“曾硕教授不也留守在军事院的大本营吗？” “啊呀，老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犀利，没想到，没想到啊。”说完这些话，威廉姆斯叹息着走开了。 “院长，一路辛苦了。”等威廉姆斯走开，周然上前问候道。 “张院长，您好。”于烈说道。 张天霖立马上前握住两人的手，沉声说道：“你们才是最辛苦的，你们的经历我听说了，能从里边活着出来就是万幸！” 张天霖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两人忍不住点了点头。 “我的任务......”张天霖停顿一下，看了看四周，“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不安情绪，这件事情要绝对保密。” “明白。” “陆瞬现在在哪里？”张天霖问道，“他怎么样了？” “羁押在基地的独立房间内。”于烈回答道，“目前还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张天霖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到里边把你们的遭遇详细的说一遍。” ...... 当张天霖听完两人的叙述，第一感觉就是不可思议，既对外星飞船的出现，也对陆瞬的精神状况。 外星飞船的存在事实，也证明了外星人的确存在，可是，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过。而陆瞬的存在，可能就是揭示真相的关键。 “除了你们所说的那些情况，还有什么值得推敲的吗？”张天霖皱着眉头问道。 “对了，他曾经说冰道就是他挖的。”周然说。 “什么？他挖的？他一个人干的？”张天霖不敢相信。 “据他自己说，是的。” “那应该是被控制之后做出的事情，不过，他能够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张天霖不由得感叹，“并且，还没有被‘昆仑站’的人察觉，真是......” “只是他记不起来挖了多级，以及怎么生存下来的。”于烈补充道。 张天霖想了一会儿，并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又说道：“我记得你们带出来一个......球？” “对，”于烈说着打开一个精致的保险柜，将圆球取出来递给他，“就是这个圆球，我们认为它是一把钥匙。” “钥匙？”张天霖很疑惑，“怎么说？” 接着，周然将与圆球有关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于烈在旁边补充。 ------------ 第117章 思维连接 听完之后，张天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震惊，而是给人一种波澜不惊的感觉。但是，他的内心已经风云变幻。 一直以来，以张天为首的“谨慎派”都在寻求自我发展，避免与外星人接触，抑或说在不具备某种条件之前不与外星人联系。可是现在，一艘实实在在的外星飞船居然隐藏在南极的冰雪之下，更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它停靠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它的目的。 他的人生观面临崩塌，信仰也可能逐渐消散，他认为，在“基因改造”没有真正在人类身上应用之前，都无法与外星人抗衡。他需要时间，人类需要时间。 可是，如今的状况已经说明，人类可能没有时间了...... 长此以往，他对外星人的存在保持一颗开放的心态，怎么说呢？他既相信外星文明的存在，又害怕与其联系，因为他在担心一个要命的结果。 好比一条养在鱼缸里的鱼，无论它怎么游，都无法挣脱鱼缸的束缚。并且，不管它怎么寻找，都不会发现第二条鱼。 人类亦是如此！ 在茫茫宇宙中，人类一直在不停地探索，试图发现同类，或者更为高级的文明。但是，自从人类文明出现至今，依旧无法与外星人建立联系。 对于鱼缸里的鱼来说，它的意识低下，没有思维能力，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游啊游，它永远无法知道自己只是一条宠物而已。然而，对于人类而言，就太可怕了。 试想，如果人类就如同鱼缸里的鱼，那么这条鱼的主人是谁呢？ 不过，有值得庆幸的是，自从他注入最新的生物制剂之后，眼部坏死的组织消失殆尽，眼疾似乎已经痊愈。至少，从这点来看，“基因改造”的前景就在眼前，人类似乎还有希望，这也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 “也就是说，这个圆球可以启动飞船里的某些装置？”张天霖问道。 “是的，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如何正确使用，它可以打开一些门，释放一些‘薄雾’——目前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这些薄雾能够使人产生幻觉。”周然解释说，“我跟于队长认为，这也是产生时间偏差和空间偏差的原因。” 张天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些东西虽然听起来比较神秘，不过，我想这大概是一种外星科技，只是我们目前没有参透其中的原理。对了，陆瞬跟这个圆球有什么关联吗？” “我认为是有的，在我跟周教授下到下一层的那段时间，”于烈想了一下，“也就是......惨剧发生的那段时间，应该是陆瞬触发了圆球上的机关，释放了薄雾，使他们产生了幻觉，从而......” 这时，周然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您注意到圆球正下方的凹槽了吗？” “看到了。”张天霖说。 “当陆瞬的大拇指放上去之后，出现了一道门，就是我们逃出来的那道门，至少可以说明他与圆球存在某种......连接。” “就像指纹解锁一般。”于烈补充道。 “很形象，”张天霖说，“但是陆瞬对于这些东西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他甚至分不清楚哪些是现实，哪些......就像做梦一样？” “大概如此。”周然说。 张天霖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有了头绪，最后说道：“等我见到白澍同教授，会将陆瞬的情况告诉他，然后再拟定一个可行的方案，就从陆瞬的大脑开始研究。” “脑部切片？”周然问道。 “嗯，不过，前提是，我们要先见到陆瞬本人。” “没问题。” ...... 当张天霖与白澍同见到陆瞬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时候，陆瞬的状态很好，完全看不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当他被告知两位重要人物的身份时，显露出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吃惊。 “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人，竟然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张院长和白教授。”陆瞬说道，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可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张天霖意味深长的说，“你可能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很多人。” 陆瞬淡淡笑了笑，问道：“两位想知道什么？” “我们想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说什么。” “呵呵，我已经跟周教授和于队长说过了。”陆瞬说。 “我希望你再重复一遍，所有的细节，不要有任何遗漏。”白澍同突然说道，“包括你认为自己精神出问题时的一些想法，这对我们很重要。” 陆瞬定了定神，似乎在回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过了几分钟，开始了讲述...... 从陆瞬的讲述中，白澍同渐渐否认了当初自己的想法，以他的经验来看，陆瞬的情况完全符合“妄想症”的症状。不过，有一点推翻了这个论证：妄想症的对象往往是虚幻的，也许有现实依据，但没有具体的对象。 而陆瞬的情况就不同了，在他脑海中的那些模糊的记忆，虽然也是虚幻的，但是，它们都与一个实体有关联，那就是这艘外星飞船。 此外，陆瞬的一些言行在飞船上得到了验证，所以，就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出，陆瞬并不是得了“妄想症”，而是大脑里“储存”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弄清楚这些隐藏的信息，就能解开外星飞船之谜。 在整个讲述过程中，白澍同都在认真分析，看来，关于“脑部切片”的“基因吞噬”手术必不可少。 与白澍同比起来，张天霖则要显得严肃的多，因为在陆瞬开始讲述没多久，他的大脑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他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无法专注，并且，有好几次大脑突然变得很“安静”，以至于陆瞬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有些疑惑，一度认为自己处于梦境之中，但当大脑回归思考之后，又把他拉回到现实中。在整个讲述过程中，这种情况出现很多次，他以为是生物制剂出了问题，一直惴惴不安。 然而，每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之后的几秒钟，他似乎变得更加“自信”了。 陆瞬即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引起他听觉上的刺激，当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根本不用去思考，就知道这就是他想得到的信息。 此外，他的这种“自信”还源于自我的判断，他能够很轻易的分辨出陆瞬所说的每一句话的真伪，并为此深信不疑。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难道真的是生物制剂出问题了？莫非叶东明的基因当真出现“基因表征”现象？难道自己也要跟着他陪葬？ 就在张天霖胡思乱想的时候，看到陆瞬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盯着他，虽然每一句话都先钻进他的耳朵，但在此之前，他的大脑已经将这些信息处理完毕。 一阵恐慌袭来！ 张天霖突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应该这也是同样的表情，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又慢慢吐出来。 然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在张天霖听到陆瞬的话说出口之前，在他的大脑处理这些信息之前，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这个声音的语气平和，就好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的酣睡声一般。 张天霖用心去听，慢慢的，他发现这个声音与他大脑即将要处理的信息一致，跟陆瞬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也一一对应！ 未卜先知？心灵感应...... 一个个充满科幻的词语出现在他脑海，可是没过几秒，这种想法就被脑海中的声音否定。他听得很真切，声音说的是：“什么都不是。” 很快，张天霖又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陆瞬说的每一句话与脑海中的信息重合，这并没有异常。可是，慢慢的，传进他耳朵里的话与脑海中提前“感应”到的话竟然不一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张天霖无声的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 此刻，两种信息纠缠在一起，一起冲进他的大脑，仿佛要将脑袋涨破。就在他无法忍受的前一秒钟，一个声音清晰地响起。 “别激动，深呼吸。” “谁在说话？”张天霖内心本能的回应。 “你面前的人。” 张天霖猛然一惊，抬头望着陆瞬，在他平静的表情中看到一种不易察觉的诡笑！ “对，是我。”陆瞬“说”，同时，他口中依旧在缓缓的讲述着。 “怎么可能！”张天霖的脑袋混乱了。 “张院长，冷静下来，深呼吸。” “你到底是谁？”张天霖忍不住“问”道。 “我当然是陆瞬，只不过不是你眼前的这个人。” 张天霖慢慢冷静了一点，他努力集中精神，想要驱散脑海中的这个声音，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没用的，这么多年我都没能做到，你也做不到。”陆瞬“说”，“任何人也做不到。” “不，你不是陆瞬，你只是一种......干扰而已！” “干扰？有意思，我喜欢这个词，呵呵。”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张天霖“说着”试图表达他这句话的含义，却发现并没有合适的方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陆瞬“说”，“你眼前的这个陆瞬是真正的陆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本心，但不一定真实，有些模糊的记忆已经经过......啊！” 脑海中的声音说着，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你......怎么了？” “可恶的自我防御机制！我的时间不多了，”声音变得急切起来，“记住，一定要研究我的.......陆瞬的大脑，破解隐藏在大脑......中的信息！时间不多了......” 只在一瞬间，张天霖大脑中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陆瞬平淡无奇的叙述。 ------------ 第118章 失落的边缘 “老张，你觉得怎么样？” 当张天霖正在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情时，突然听到白澍同的询问，这才意识到陆瞬的讲述已经结束。他看了一眼陆瞬，没有丝毫异样。 “虽然有点......”张天霖思索着，“不可思议，但我认为他说的是实情，至少他是这么人为的。” 对于他的最后一句话，白澍同有些费解，但在这个场合下，现任不适合继续发问。 “陆队长，我们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你得精神没有问题，而是这里多余了一些东西。”张天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或者说隐藏了一些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所以，我们希望......” 不等他说完，白澍同就说道：“研究你的大脑。” “对。” 说完之后，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恐怕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吧！”陆瞬说道，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 “你当可以选择拒绝，不过，那将会使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张天霖笑着说。 陆瞬没有丝毫犹豫，说道：“你们想怎么做都可以，我没有异议。” “好，我们准备好之后会提前通知你。” ...... 此时，外星飞船的挖掘工作已经进行了两周，两个挖掘组同时作业，目前来说进展还算顺利。 周然和于烈被委以重任，参与到第二组的挖掘工作中——人工冰道的开挖。 其实，从安全的角度来说，在挖掘的前期，这一组几乎没有任何风险，毕竟在地面作业。不过，越是往下挖，挖掘组的气氛就越凝重。 不是因为工作难度加大了，而是冰层覆盖下的奇特景象——冰雕，图腾，跟在飞船操作舱里的风格完全一样。 毫无疑问，从这里开始，进入了关键性的挖掘，因为这意味着距离飞船不远了。不过，奇怪的是，直到此刻，挖掘工作依旧顺利，并没有碰到什么怪异的场景。 从冰层下挖出来的冰雕和图腾，都集中堆放在一个特定的区域，完全不用担心如何保存的问题，因为只需要保证它们不融化就行，南极完全满足这个要求。 在挖掘工作进行一个月之后，出图的冰雕已经数不胜数，他们各式各样，造型其他，比人类高大许多，有的甚至还有尾巴。 结合以上各种因素，周然和于烈断定，这些冰雕就是外星人的模样，并且，操作舱里边各种设备的尺寸也恰好验证了这个观点。 至于那些图腾，跟操作舱里边的更像了，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随即，一个问题出现了，如果这些冰雕和图腾是都人为雕刻出来的话，仅凭陆瞬一人绝对不可能完成！ 难道陆瞬说谎了？或者说，不止他一个人？ 周然和于烈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由于没有更好的解释，只能暂时放下，继续推进挖掘工作。 越往下挖掘，冰层越少，慢慢的直至消失。 这时候，黑色的坚硬石壁终于出现，但是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 首先，这些岩石全面都是坚硬的，并没有发现质地松软的岩石；其次，他们在挖掘的过程中，一直使用精确的定位系统，可是当他们挖到“门”的位置时，却并没发现它的存在。 最后，不仅仅这道门没有出现，当他们扩大挖掘范围之后，任何一道门都没有出现。 没有门，就意味着无法进入飞船，无法破解里边的秘密，即便有“钥匙”，也无济于事。 “也许挖掘的范围还不够大，”周然对于烈说，“我建议往两边延伸，反正总要把这些全部清理出来。” 然而，于烈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认为得先找到那道门，因为我们从那里出来，熟悉里边的情形，可以降低风险。” 但是，周然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周教授，你想想看，”于烈争论道，“外星飞船那么大，肯定不止一个操作舱。如果我们再次误入另外一个舱，是否还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于烈的话提醒了周然，不过，他认为，这一次陆瞬并不在场，就无法启动圆球上的开关，或者飞船里的设备。 这样来看，并没有什么风险。 可是，于烈这一次并没有退让，他不想悲剧再次发生。 最后，总指挥李梁一锤定音，决定大面积开挖。但是他要求，在没有确认安全的情况下，不准私自进入飞船！ 对于这样的决定，两人都只能服从，超级挖掘机开始向四周延伸挖掘...... 当陆瞬再次见到张天霖和白澍同时，已经是一周之后了，而且是在一个高端无菌的手术室里。与其说是手术室，不如说是实验室，他大概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 “陆瞬，上次我们已经说过了，将要对你的大脑进行研究，你有什么意见吗？”张天霖问道。 “呵呵，我的意见重要吗？”陆瞬说着依次看了看两人，“或者说，我的意见有用吗？” “当然有用，”白澍同说，“如果你不同意的话......” 不等白澍同说完，陆瞬就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完全同意，开始吧！” “需要我们再向你解释一遍这个手术吗？”张天霖问道。 “嗯，”陆瞬微微沉吟，“‘脑部切片’和‘基因吞噬’手术，没错吧？” “对。” “不用，开始吧。” 随着麻醉剂的作用，陆瞬渐渐失去知觉，沉沉睡去。白澍同拿起手术刀，沿着脑部的提前划好分割线，小心翼翼的切了进去...... 当手术刀快要碰到即将切除的大脑组织时，白澍同突然想到了给杨柏文做手术的场景。同样的手术，同样的心情，不同的是手术刀下躺着的是不同的人。 当时，杨柏文已经出现了脑电波异常的情况，只是手术前还不清楚。白澍同用的仍旧是普通的手术刀，但是经过三次尝试之后，愣是没有切下来半点脑部组织。直到后来改用电子光刀，才顺利完成切片。 根据陆瞬所说的情况，已经可以断定脑电波出现异常，脑组织有着极强的自我防御意识，普通的手术刀肯定无法完成切片。 “我应该直接采用电子光刀。”白澍同心里想。 不过，既然都准备好了，先试一下吧。 然而，令他惊奇的是，当手术刀碰到脑组织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他预想的情形——手术刀被弹开，而是很轻易的就完成了切片。 看到这一幕，白澍同当即愣住。 “这怎么可能呢？”他忍不住说出了声。 “教授，怎么了？”旁边的助理小声的问道。 “没什么，继续吧。” 当切片组织的分析结果出来时，白澍同彻底傻眼，因为陆瞬的脑电图的峰值很正常，并没有发生转折，也就意味着他的脑电波没有异常！ 在事实面前，一切推论都站不住脚，白澍同的大脑出现一片空白。 “怎么了白教授？” 就在白澍同落寞的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时候，张天霖进来了。当他看到白澍同的神情时，猜测可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果然，白澍同缓缓抬起头，失落的说道：“错了，全错了......” “什么？” 白澍同摇着头，如丧考妣，将手中的脑电图递了过来。 “你自己看吧！” 张天霖虽然不是脑科专家，但脑电图还是能看懂的，当目光从脑电图的峰值处游走一遍之后，他也表现出了与这位脑科专家一样的神情。 “不可能吧！”张天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别说是你，我也不相信，但事实证明我们错了。”白澍同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如果我们推测的不对，那么陆瞬的情况该怎么解释呢？”张天霖说，“难道他真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此时的两人都困惑不已，陆瞬明明与杨柏文和那几名宇航员的情况一样，为什么会出现不同的结果呢？难道是仪器出现了问题？ 白澍同没有回话，反而突然站了起来，把张天霖和另外两名助理吓了一跳。 “再测一次。” 两名助理一愣，然后慌忙穿上刚刚换下来的无菌工作服，走进实验室又测了一次。 当实验结果再次递到白澍同手里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出了绝望的光。 “一样......” 张天霖一把将两张脑电图扯了过来，仔细对比了一遍，每一个峰值都没有放过。 他没有看错，自从注射过最新的生物制剂之后，他对自己的视力前所未有的信任。 没错，结果正如白澍同所说，两张脑电图一模一样。 张天霖长叹一口气，缓缓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这时候，沉默就像暴雨一般，吞没出现在眼前的一切事物。并且，不留丝毫痕迹。 手中的两张脑电图显示，实验结果没有问题，陆瞬的脑电波没有异常，也就说明跟外星人没有关联，那他怎么会打开圆球上的开关呢？ 这时候，一个想法挤进了张天霖的大脑：“莫非周然和于烈都在说谎？”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想法荒诞无比，简直太可笑了，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脑海！ 就在两位老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实验室里的一名助理兴奋的叫了起来：“啊！教授，张院长，你们快来看！” ------------ 第119章 脑电波异常的另一种表现 两人被他这么一喊，立即提起了精神，白澍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无菌工作服，一下子钻进了实验室。 “白教授，我呢！”张天霖焦急的说道，他身上没有穿工作服。 白澍同来不及回答，头也没转就只摆了摆手，示意他现在外边等着。张天霖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在短暂的等待过程中，他看到了存放无菌工作服的压力柜，打开之后却不知道该如何穿，气的差点骂出声来。 好在没一会儿，白澍同就叫嚷着出来了，手里拿着另一张脑电图。 “怪哉，怪哉！” “老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清楚啊！” 这时候，白澍同反而不那么着急了，就连刚才那种失落的情绪也不见了，脸上剩下的只有惊讶。 “给你。” 张天霖接过，与自己手中脑电图一对比，还是一模一样。他疑惑地望着白澍同，很明显在寻求解释。 “老张，你看一下我圈住的地方。”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澍同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张天霖半信半疑的看着圈住的地方，原来都是脑电波的谷值，就在他准备发问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圈子里的谷值处发生了转折！ 一处，两处，三处......每一次谷值都发生了转折。 张天霖知道，谷值发生转折肯定不正常，但仍旧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这是也脑电波异常的一种表现？ 当他再次看向白澍同的时候，发现他突然变得放松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作用，竟然发现他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个怎么解释呢？”张天霖问道。 “说明陆瞬脑电波异常......” “你确定？” “不确定。”白澍同回答的很干脆。 “老白，你这......”张天霖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助理指着谷值的转折时，白澍同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因为这种现象跟峰值转折一样罕见，都是他平生第一次遇见。 很快，他的脑海已经形成一个结论：既然峰值转折时脑电波异常的表现，那么谷值转折是脑电波异常的另一种表现。 当然，这只是他的推论，要想确定结论的真实性，还需要验证。 “我怎么把后续的实验给忘了？”白澍同在心中不停地责备自己。 脑电图只是“切片实验”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脑电波“自我防御意识”的测试。 经过白澍同的提醒，张天霖也缓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说道：“对啊，咱们两个老同志怎么把最重要的实验给忘记了，看来真是老了，不中用喽。” 经过两个小时的无菌培养，再次对切片进行检测，就如预料的那样——切片组织存在很强的自我防御意识。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最基本的事实确定了，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如何破解陆瞬大脑中的信息了。 “该你出马了......”白澍同似笑非笑的对张天霖说。 “我？”张天霖有点疑惑，“‘基因吞噬’的手术还得你来做......” 当张天霖说话的时候，白澍同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而且，脸上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 “不对！” 张天霖突然明白过来，如果进行‘基因吞噬’的手术，陆瞬将会被治愈，那样的话，就无法研究他脑中的有用信息了。 “哎，”白澍同叹了口气，“所以我刚才说‘该你出马了’......” “怎么把这一点给忽略了呢？”张天霖懊恼的说，额头上急出了汗珠。 “有办法吗？” 张天霖没有一丝犹豫的摇了摇头，因为的确没有解决方案，之前的手术也证明了，“基因吞噬”能够彻底消除这这种影响，但没法把其中的信息保留下来。 这时，倒是有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一闪而过，那就是他无疾而终的研究——基因表征。 它能够抑制外来基因在本体上的表达，从而消除影响，同时，在抑制的过程中，能够通过技术手段将未表达的基因抽取出来。然后，再通过其他本体释放抑制的信息。 不过，这仅仅是一闪而过而已，因为二十年的研究也没有突破瓶颈...... “白教授，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张天霖落魄的说，“恐怕无法破解隐藏的信息了。” 白澍同同样感到失落，但并没有张天霖那样悲观，他拍了一下张天霖的肩膀，说道：“老张，至少咱们已经尽力了，先进行手术吧？” 张天霖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由于发现了世界上第一艘外星飞船，军方在南极建立了很多超级信号基站，所以这里通话自由。 “徐山，有什么事吗？”张天霖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导师，没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了徐山木讷的声音，“就是想问下你们的进展怎么样。” “不太顺利。”张天霖说着看了白澍同一眼，“通过‘基因吞噬’的手术可以消除陆瞬‘脑电波异常’的影响，但同时也会消除他大脑中隐藏的所有信息，走进死胡同了。” 听到这句话，电话那头的徐山竟然没回应，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张天霖悲观的情绪慢慢高涨，胸中感到一阵烦闷，也没有心情再跟徐山聊下去。 “没有其他事的话先挂断吧，我跟白教授还要讨论些问题。”张天霖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关心过徐山手头上的工作进展。 还好，徐山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吞吞吐吐的说道：“导师，没有、没有用的......” “你说什么？”张天霖感到有些奇怪，这时候才发现徐山的语气不对。 “也许只有一种办法了......” 张天霖更加疑惑，连自己都没法解决的问题，难道徐山有独到的观点？ “你继续说。”张天霖尽力是自己平静下来。 “我说了您别生气......”徐山愈加谨慎的说。 张天霖清楚的听到徐山在电话里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决定说出来。 “好，我不生气。”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基因表征’......” 说完这句话，徐山变沉默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通过电话传过来。这一刻，张天霖也愣住了，被徐山的这番话彻底惊呆。 对于“基因表征”的研究，只有张天霖自己知道，从来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起过。那么，徐山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在监视自己？ 张天霖表情凝重，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白澍同。白澍同见状，立即就明白了，于是带着两名助理离开了房间。 “徐山，”张天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是怎么知道‘基因表征’这件事的！” 张天霖虽然说的很慢，很平静，但徐山能够听出这句话的分量——很重，而且，语气中充满严厉。 “很多年前，我在实验室中无意看到一张写着‘基因表征’的手稿，那应该是您不小心掉出来的。当时我就感到很奇怪，但您没有提，我也不敢询问。之后，我查了很多资料，但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很少。当我意识到这个研究课题的难度之后，便放弃了，直到陆瞬的这种情况出现，才......” 说到这里，徐山就打住了，要看看导师的反应。 张天霖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有这么个事，当时自己还存有一丝侥幸，徐山不一定就看到了这张手稿，没想到他把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心底。 “我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说了，我应该与你分享这项研究......”张天霖诚恳的说，“现在你有什么看法？” 徐山得到了导师的原谅，轻松地舒了口气，说道：“单单通过‘基因表征’无法解决陆瞬的问题，只利用‘基因吞噬’也会无济于事，只有两个结合起来才能两全其美。” 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 震惊之余，张天霖在脑海中开始模拟起来，通过两项机理的运用，模拟出来的结果——可行。 这一刻，无声的激动包裹着张天霖充满力量的身体，他的觉得自己渴望的东西又回来了。 对，机遇——成就自己的机遇再一次出现，当他手握‘基因改造’和“基因表征”两大成果的时候，就是他走向巅峰的时刻。 “徐山，谢谢你！”张天霖激动的说，“你、你给了我实现自我的机会，我......” “导师，”徐山突然打断了导师的话，“不是我，是、是......” 张天霖以为他太激动而语无伦次了，于是说道：“怎么不是你，就是你！” “是东明......提出的这个理论，我才想到了您曾经研究过‘基因表征’的课题。” “啊！”张天霖再一次惊叹不已！ 如果是徐山搞清楚了“基因表征”的原理，他仅仅会感到差异，但不会有丝毫怀疑。可是，如果说是初出茅庐的叶东明做到的，他完全不会相信。 就在他准备质疑徐山说的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与叶东明的那次对话。 当时，叶东明处于一种“天马行空”的状态，思维极其开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叶东明径直说出了“基因表征”的表述，令他大吃一惊。而且，那是叶东明双腿重生后不久。 现在想想，原来一切早已预示！ 命运的车轮提前规划好线路，车辙的位置与方向亦早已注定，不管赶车人如何挥动马鞭，推车人如何用力，仍旧无法改变前行的道路。 ------------ 第120章 基因表征 一种夹杂着痛苦与愤怒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张天霖的胸中愈发难受，这种感觉令他痛不欲生。就像一个孩子费尽心思拼出来的积木，还没来得及炫耀就被人一把推倒...... “导师，您没事吧？”徐山小心翼翼的问道，似乎察觉到了凝重的气息。 “哈哈，当然没事，”张天霖笑着说道，“能够攻克这个科研难题，我很高兴，也为你们两个高兴。” 电话里的徐山再一次沉默，似乎在想该如何回话。 “你们两个准备一下，”张天霖说，“我现在就向总指挥汇报，把你们尽快弄到南极来！” ...... 七个小时之后，叶东明和徐山就被一架不知名的运输机“运”到了南极，同行的还有语言学家杨柏文教授，和他的几名学生。 因为在挖掘出来的冰雕和图腾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字符，看起来像是外星文字，需要立即破译...... 众人见面，只是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经过短暂的沟通，张天霖等人拟定了“基因表征”和“基因吞噬”手术的方案，虽然这是第一次实施，但是他们都信心满满——除了白澍同。因为在几人当中，只有他是基因方面的外行。 当李梁拿到这个方案的时候，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成功率多大？” “理论上没有问题，不过，”张天霖迟疑了一下，“谁也不敢保证实际上行得通。” 李梁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是叶东明，是吧，听说你现在跟着老张研究基因学。你呢？” “我叫徐山。”在叶东明点头的同时，徐山回答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老张的学生，‘基因改造’有你的功劳。” 没想到作为联合政府理事会成员之一的李梁总指挥，竟然知道两人的名字，实在令人意外。 “你们两个什么看法？”李梁问道。 “我......”徐山有点紧张，“我觉得行得通，不过，即便行不通，这也是唯一的方案了。” 李梁点了点头，看向了叶东明。 “绝对可行。”叶东明平静的说道。 “哦，说说看。”李梁似乎来了兴趣。 此时的张天霖和徐山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表情，一直没说一句话的白澍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因为院长研究了这个课题很多年，就像‘基因改造’一样，理论已经成熟，只是无法实践。既然‘基因改造’已经取得了成功，我相信这项研究也能成功。” “哈哈，老张，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还是你带的好啊！” 张天霖一脸诧异，随即应道：“您过奖了，我的作用有限......” 李梁摆了摆手，转头看向白澍同，说道：“白教授，说说你的看法。” 白澍同已经明白李梁的决定，于是呵呵一笑，说道：“这个手术我来做，保证没有问题！” 白澍同的回答很巧妙，直接避开了问题的关键，将自己的优势拿出来向他们展示。 李梁微微一笑，郑重的说道：“那就按照这个方案执行，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不管出现什么样的结果，都由我来承担。” 有了李梁的支持，他们也就不再犹豫，立即着手手术的准备工作。 ...... 当手术完成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白澍同看着非常疲惫，仅仅喝了点水就沉沉睡去。 不过，在他睡着之前，没有忘记宽慰担心的众人——手术很顺利。 接下来，就是“基因三人组”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叶东明负责监测陆瞬的状态，张天霖通过“基因表征”的技术将隐藏的信息提取出来，因为这项工作需要操作复杂的设备，所以徐山这一个助理是必不可少的。由于时间紧迫，他们不敢有片刻停歇，并且激动的情绪在心中流转，反而没有一点睡意。 虽然白澍同做手术的时间比较长，但他已经有过这种经验，所以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通过“基因表征”的原理提取脑组织中隐藏的信息却是首次，再加上操作设备的复杂与笨重，所以他们的进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他们终于完成了提取工作，并且，陆瞬的状态良好。 事态正向着好的一方面发展...... 经过几个小时的短暂休息，几个人围在一台设备面前，准备见证提取出来的信息。这时候，信息已经经过转换，变成了图表的形式。 当设备屏幕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折线和无数个小黑点的时候，几个人都蒙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图表，不管从医学上还是基因学上，这种图表都难以解读。 看来事情的发展不尽人意，所以，不能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 “怎么样，有头绪吗？” 虽然白澍同只对着张天霖一人说，却是向三人提问。 叶东明和徐山立马摇了摇头，张天霖没有回答，不过，从他脸上凝重的表情来看，也无法参透其中的要义。 三人迟疑的看着张天霖，希望他的口中能说出奇迹来。 “搞不懂。”终于，张天霖打破了这个希望。 “那怎么办？”白澍同焦急地说，看得出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叶东明正望着图表沉思着，突然脑海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而且说了一句令他捉摸不透的话。 “音频模式。” 叶东明灵机一闪，又回到了沉思的样子，但是“音频模式”四个字却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于是，他突然指着设备的屏幕，轻声说道：“院长，那里是不是有个音频的模式，要不转换一下试试？” 张天霖猛然醒悟！ 是啊，“基因表征”既可以通过图表表达，又可以通过音频表达。只不过音频的准确性比较低，这个事实在很久以前的研究中就已经被证实，甚至被自己所摒弃。 这时候，叶东明突然提起，倒是给了他一点希望。并且，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深究叶东明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希望不大。”张天霖说着摇了摇头，“不过，还是试一试吧。” 徐山对这台设备还不是很熟悉，鼠标来来回回也没找到转换模式的地方。 不过，叶东明却看得很清楚，看到徐山这副模样，恨不得自己亲手操作。 “我来。”张天霖淡淡的说。 果然，张天霖轻易找到了入口，经过两分钟的等待，一段音频已经生成。 张天霖将鼠标放在音频上，握住鼠标的右手竟然有点颤抖，他的目光依次在另外三人脸上扫过，似乎在询问：“听，还是不听？” “导师，点吧！”徐山紧张的说道。 滴滴。 两下点击过后，音频开始播放，但是没有一点声音。 张天霖以为播放音量太小，当音量键显示为最大时，依旧没有任何声音。难道转换失败？毕竟是这项学科的第一次...... “你们听，是不是有微小的......杂音？”叶东明突然不确定的说道，脸上却带着坚定的表情。 “有吗？”白澍同摇着头说。 徐山把耳朵贴在播放器的音响上好一会儿之后，缓缓说道：“好像是有一点......” 张天霖似乎也听到了杂音，但是失落的表情已经爬满了脸，因为他知道，即便有声音，也依旧难以破解其中的奥秘。即使能够分析出音频段，或许也是空的。 此外，他对分析的设备也产生了怀疑，因为这台设备是几年前的原型机的基础上研制出来的，虽然是升级版，但对于基因学来说，毕竟太久远了。 不过，在白澍同的建议下，他们还是将这个难题汇报给了李梁。 “你们的目的是要破解这段音频，”李梁说，“需要这方面的专家？” “对。”张天霖简洁的回答道。 “这个简单，稍等一下。” 说完这句话，李梁拿起桌子上的其中一台电话，简短的拨了三个号。经过短暂的指示，仅仅过了十分钟，三个戴着眼镜的专家就赶了过来。 当三个专家仔细从头到尾听完音频之后，竟然一言不发，接着听了第二遍，第三遍...... 终于，在听到第六遍的时候，他们将那段音频拷贝到自己带来的一个设备中，经过仔细的调试之后，设备中缓缓的播放出了声音。 不过，还没等他们高兴起来，便又陷入了失望与迷惘之中，因为播放出来的语言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除了一个人之外。 不错，那就是叶东明。 虽然他也听不懂这种语言，但直觉告诉自己，一定在某个时候听到过，或者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有关于此。而且，更为奇怪的是，他越努力的去想，这种感觉就越模糊。 叶东明思考了一会儿，不经意的疑惑的抬起头，竟然发现张天霖正注视着自己！从张天霖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种难以企及的复杂情感，有困惑，有沉思，有震惊，甚至还有嫉妒。 “为什么？”叶东明忍不住想。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今非昔比，已经不惧怕任何挑战，不畏惧任何困难。所以，当他再次看向张天霖的时候，报以的是难以撼动的表情。 同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名字...... ------------ 第121章 第一个接触的人 “杨柏文。” 当叶东明脱口而出的时候，张天霖也恰好说出了这个名字。 此时，他们两人的内心被渐渐升起的难以名状的疑惑包围着，泛起了对彼此的猜测之情。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对啊，杨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许他能够破解这种语言！”徐山忍不住叫了起来。 当三位音频专家刚刚离开的时候，杨柏文被人送了过来。他们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直入正题。 “古埃及语！”当杨柏文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吃惊的说道，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的确，音频里传出来的正是古埃及语，但并不是杨柏文所见到的那样纯正，而是夹杂着一些他不确定的语法。不过，庆幸的是，他能够尝试着将听到的音频默写下来。 等杨柏文把其中的一部分翻译出来之后，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这些信息好像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个自我救赎的故事。只不过中间缺少的内容太多，再加上翻译的偏差，每个人都听的云里雾里。 “这件事情不能着急，我需要更多的时间研究，”杨柏文说，“这样吧，文件我带走一份，三天之后给你们结果。” 面对这样的局面，张天霖等人没有更好的方案，只得接受。 手术之后，陆瞬恢复了本来的心智，对于过去发生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似乎全忘记了，经过监测，他的脑电波异常的现象已经消失。 然而，对于自己的监禁，陆瞬没有多说什么，好像脑海中还残存着某些片段，在记忆深处提醒着他......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张天霖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他认为异常的事件。其中最引起他重视的，就是叶东明提出“基因表征”的应用，以及在关键时刻指出杨柏文与音频的关系。 但是，有一点他心存疑虑，就在叶东明提出杨柏文名字的时候，自己的思维竟然与他同步了。在此过程中，似乎有一种特定的因素连接着二人，使得他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起初，张天霖认为只是巧合罢了，然而当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眼疾已经很久没有复发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也许是生物制剂的作用，是他与叶东明的思维连接在一起，从而引发共鸣。 不过，张天霖不知道的是，叶东明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还处在疑惑之中。他清楚的记得，X星人曾经说过，会给他找一个“助手”，那么，这个助手会是张天霖吗？ 这是他今天最新的想法，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杨柏文是那个人。 现在，叶东明有些疑惑了，如果张天霖能够与自己的“思维”产生连接，那么他无疑就是那个助手。可是，有一个线索却指向杨柏文，那就是古埃及语。 在他与杨柏文的第二次见面中，古埃及语就是作为一个桥梁的角色，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一直在关注杨柏文的动向。可是，令他很意外的事，这个教授并没有作出与自己相关联的任何事情。 可是，从现场挖掘出来的雕像和图文来看，这些东西显示出来的信息与古埃及语息息相关，而杨柏文恰好是这方面的专家，这又如何解释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是最大的疑点，那就是陆瞬。 从他的大脑中能够提取与X星人相关的信息，这说明他与自己一样——与X星人有过接触。而且，这种接触比自己要早的多，也更深的多。 据陆瞬自己所说，南极所有的人工冰道都是他一个人所为，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X星人给了他什么任务...... 这一切，全都要寄托于杨柏文身上，如果他能解开从陆瞬脑袋中提取的信息，也许就能明白X星人的真正目的。不过，这一刻，他最想做的是与X星人进行“对话”——就像之前那样。 可是，不管他怎么尝试，X星人都没有回应。而且，在他内心深处，有一个令自己坚信不疑的想法，那就是自己已经被完全操控了。 被谁呢？自然是X星人。 试想啊，在他与杨柏文的见面中，X星人故意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古埃及语塞进大脑中，以至于才能与杨柏文进行讨论。 其次，在之前与张天霖的一次谈话中，自己就知道了“基因表征”这个词，只是没有过多的深入。 然而，在南极发生变故之后，就在张天霖对陆瞬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又将“基因表征”的理论完全塞了进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并且，这样做跟“他们”一开始的计划相左！ 因为X星人曾对说过，自己的任务就是阻止“基因改造”的进展，可是“基因表征”对“基因改造”的研究有很大的促进作用，难道“他们”改变了主意？ 还有，如果陆瞬脑袋中的信息被破解，那么X星人的存在将不再是秘密...... 这些疑惑令叶东明寝食难安，他的大脑开始出现了混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克制情绪上的冲动，以至于再一次坠入无尽的“深渊”中。 当他缓慢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一次，但那时候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房间”，而这次是一个巨型的“房间”。 “你醒了。”X星人说。 “我在哪？”叶东明一边问一边观察着四周，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惊。 “战舰，我们的战舰，”X星人说，“用你们的话叫‘外星飞船’。” “我在哪？”叶东明再一次发问，还是同样的问题。 不过，X星人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慢悠悠的说道：“你们的南极，沉睡的飞船。” 叶东明再一次震惊了，原来这里的外星飞船果然是X星人所有，他想要把自己脑海中的问题全部说出来，但是这些问题太多了，一张嘴根本不够用。 “我已经感受到你的疑惑和焦虑，”X星人说，“不用着急，我会慢慢跟你说。” 就在他说完的一瞬间，叶东明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一样。 “你想知道我们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好，那我就告诉你，陆瞬是我们接触并控制的第一个人。很多年前，我们有一个人驾驶这艘战舰来到了地球，但是由于地球大气层的缘故，战舰失去了与母舰的联系。” “因为地球上并没有我们赖以生存的砹气，所以，在这名伙伴走出战舰的那一刻，他的身体消失了。不过，他的思维还在，以一种无形的状态存在。当时，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可以依附在人类身上，并且，当时的南极也并没有人类出现。” “就这样，我们的这个伙伴像幽灵一样在战舰中飘荡了几百年。由于砹气的影响，他仅存的思维也在逐渐消散。他知道，在不远的将来，他将灰飞烟灭。可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心有不甘，所以，他一直在寻找人类的身影。” “就这样日复一日，南极的冰雪厚度越来越厚，战舰也越埋越深。但是，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无法启动战舰。直到不久之后，南极竟然出现了人类的身影，他们开始在南极建设一些建筑，不知道有何用处。” “当然，现在我们很清楚，你们的研究太缓慢了。这是题外话，我接着说。经过多次尝试之后，他终于成功钻进一个年轻人的大脑中，并逐步取得了控制权。他想通过这个人的身体去启动战舰，可是战舰被埋的太深了，只有先挖出一个进去的通道。” “终于，经过几年的挖掘......不得不说，你们人类身体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陆瞬成功挖出了通向战舰的通道。可是，由于长时间缺乏砹气，他的思维已经消散殆尽。就在他控制陆瞬进行最后一次补给的时候，仅剩的思维消失了，陆瞬心智又重新控制了大脑。” “不过，虽然我们的伙伴思维消失了，但是他的意志——或者说是信息，却永远的储存在陆瞬的大脑中。所以，在陆瞬此后的生活中，时不时会有一些不属于他的想法冒出来，这下想法就来自他思维的残留，想再一次控制大脑。” “因此，陆瞬的大脑中时刻发生着‘战斗’，哪一方赢得胜利就会主导他的思维。然而，胜败乃兵家常事，双发各有胜败，所以，陆瞬的精神慢慢除出了问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瞬的心智渐渐占据上风，那些隐藏的X星人的思维慢慢不再活跃。” “只有在他接近战舰的时候，才会慢慢恢复，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陆瞬在回到战舰中之后，会发生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因为X星人的思维在主导着他的身体，他做出来的任何事情都是我们那位伙伴想做的事情。” “至于陆瞬为什么能够运用钥匙，这些我还没搞清楚。或许，在长久的‘侵蚀’中，他的思维已经完全融入本体，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基因突变，使得陆瞬的指纹可以启动圆球。” ------------ 第122章 古埃及语和浮雕 叶东明听完他的叙述，已经不再震惊，是啊，经历过这么多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已经适应了这种身体与灵魂的变革。 对，就是这个词：变革。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叶东明忍不住问道。 “告诉你是因为一些意外。”X星人说，“由于陆瞬再次进入战舰，唤醒了隐藏在他体内的X星人的思维，出于本能的保护意识，陆瞬会杀掉所有进入战舰的人类。但是，他失败了，导致战舰暴露。所以，我们不得不改变策略，这也是我们给你注入‘基因表征’的原因。” “‘基因表征’对‘基因改造’作用极大，会加快它的研究进程，这与之前的任务冲突。” “我说过，我们已经改变策略。”X星人说，“由于你的成功——‘基因改造’应用的成功，这项科研成果将会获得极大的应用，想要阻止会很难。所以，在这个契机之上，我们及时作出了调整。” “那我的任务呢？”叶东明问道。 “你的任务将会取消。” X星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叶东明的大脑中关于这个任务的所有信息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项新的任务。 “你将极大的推动‘基因改造’的进程，更多更快的应用到人类身上，你们很快就会强大起来，欲望也会急剧增长，直到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X星人说完，会心的笑了笑。 叶东明的思维虽然被控制，但他的意识尚存，他知道，当事物急剧发展之后，就会出现混乱，混乱之后便是新的秩序。新的秩序自然需要新的规则，那么这些规则由谁来制定呢？ 叶东明思索的同时，忍不住向无形的X星人望去。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脑海的这个想法并没有消失，而是愈加强烈起来。 “对，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们会来收取果实。”X星人会心的说道。 这时候，叶东明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这个轮廓与人类极为相似，是人类身形的两倍之多。而且，这个轮廓愈发的形象起来，渐渐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叶东明突然明白了什么，内心的恐惧急剧飙升，然而，就在一刹那，所有的情感都被抹去，所有的想法都去祛除，只有一个任务深深的烙印在心中。 当叶东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只感觉脑袋很沉，很胀，似乎里边刚刚塞满了很多东西一样。 这种感觉很熟悉，因为在每一次的“对话”之后，叶东明都会出现这种感觉。所以，他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再一次被占据过。可是，究竟什么东西被改写了呢？ 叶东明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当初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将引领人类走向新生，抑或是灭亡呢？ 当他想到自己沉淀已久的心愿时，所有的疑虑一散而过——为了基因改造的发展......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杨柏文也拿出了成果。不过，这个成果实在是太敷衍了，根本算不上有用的价值，至少在其他人看来。 因为翻译过来的东西，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它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就像计算机程序里的乱码一样。 杨柏文已经尽力了，他将能够收集到的所有雕像、图文里的古埃及语都翻译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与音频里的古埃及语有任何关联。而且，翻译过来的古埃及语的语句非常不通顺。 在大家沉默不语的时候，杨柏文说道：“虽然没有任何连贯的信息，但是，这些东西似乎在讲一个故事......” 由于不能确定真实性，所以他说的时候用的是存疑的语气。 “故事？” 徐山忍不住说道，其他人没有出声，但不约而同的望着杨柏文。 “对，”杨柏文说，“怎么说呢，接近开头和结尾的片段，中间最主要的信息缺失了。” “去哪里找缺失的信息呢？”徐山问。 杨柏文摇着头叹了口气，结果不言而喻。 其实，最感到惋惜和遗憾的还是杨柏文，能够遇到这样的事绝对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可是，这里边的疑团太多了，有用的信息也太少了，想要解开其中的秘密，简直比登天还难。 “唉，”张天霖长叹一声，“我们必须要弄清楚，可是，又没有那么多时间。” “也许......”坐在角落里的叶东明开口了，“也许没有那么难。” 叶东明的这句话，成功的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 “东明，你说说看。” 张天霖寄托希望的望着他，自从上次的“思维事件”之后，就对叶东明的看法彻底转变。 “我认为从陆瞬大脑中提取出来的信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不完整的，从挖掘出来的雕像和图文里获取的信息也是不完整的。也许，我们现在手中的信息只是冰山一角，或者连这都算不上，这才导致杨教授无法破解。” “我觉得东明说的有道理。”周然附和道，“院长，陆瞬的大脑中的信息是不是无法再提取了。” 张天霖点了点头，说：“虽然基因表征还不成熟，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是提取信息的准确性。无法破解音频，或许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局限性......” “所以，”叶东明说，“我们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接下来的挖掘中，希望能够出土更加有用的信息。” 不可否认，叶东明说的有道理，也为目前的工作指明了方向。 在接下来的挖掘工作中，周然和于烈所在的挖掘组似乎更加顺利，但是出土的雕像和图文越来越少。地下组的挖掘也遇到了极大地困难，因为岩石的刚硬度变得极大，导致挖掘速度很慢。 除此之外，挖掘中产生的大量的石方和冰雪也降低了挖掘效率，还要考虑如何堆放。 总指挥李梁最近有点发愁，由于进展缓慢，联合政府主席亲自打电话询问了情况，虽然主席没有提出批评，但从另外的角度阐述了挖掘的重大意义。 一周过后，陆瞬已经恢复，由于做过“基因表征”的手术，他的脑海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前的那些想法，而且，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也在逐渐淡化，这一段的记忆最终会消失。 不过，由于他的特殊情况，既没有被送往联合政府拘押，也没有离开南极，而是被监禁在这里，等着发挥作用。 这段时间，叶东明也没有闲着，之前的有关“基因表征”的设备太过落后，功能不完善。所以，他要给它们升级。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能够实现基因信息的有效存储与加载。 产生这个想法的源头，就是因为“基因表征”的设备不能直接反映出被提取的信息，而是要经过多方转换，流程比较麻烦。这样一来，就会增加错误的风险。 ...... 就在众人各司其职的时候，地下挖掘组传来了惊人的消息，他们有了重大的发现，通知相关人员进入到地下。 当于烈和周然进入到地下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跟他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判若天地。 地下灯火通明，犹如白昼，阴暗的通道不见了，宽阔的通道展现在他们眼前。而且，最令他们大开眼界的是，在通道的上空的各个方向设置了巨型排风机，可以直接将产生的迷雾抽离，进行处理。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再一次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一面巨型的石壁静静的站在那里，上面刻满了与雕像上一样的图文和字符，就好像一块墓志铭！或者说，是一块浮雕。 杨柏文带领的翻译团队已经在研究了，不过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叶东明和陆瞬也在。 “周教授，队长，你们来了。”陆瞬上前打招呼。 “你现在恢复了？”于烈忍不住问道。 “看样子，是。”陆瞬说道，“那些想法再也没有出现过，以前的记忆也在慢慢消失。他们让我下来，看看有什么帮助，不过......” 说着，陆瞬摇了摇了摇头，眼睛充满暗淡的光。 “有印象吗？”于烈指着浮雕说道。 “没有。” 于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陆瞬的肩膀，他不知道该安慰，还是选择原谅，或是忘记。 周然看着浮雕出神，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符，不过还是被里边的图文深深吸引。这些图文不再是狰狞恐怖的样子，各种各样的图文组成了千奇百怪的图案，看着非常平和，静谧。 震撼！ 周然只能用这一个词语来形容，同时，内心慢慢陷入一种恐惧。 不可否认，外星人存在，从飞船和眼前的浮雕可以看出，他们的科技要远远高于人类。既然出现在地球上，一定有他们的目的。 那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很简单，从人类的发展史就可以看出端倪，那就是高等文明取代或者消灭低等文明。只不过，他们目前还似乎还没有开始行动...... 试想，当一个人直面死亡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境？恐惧和畏惧，这大概是人的本能反应。 死亡，代表着消失，将不会再有任何感知，所有的美好事物和难忘的记忆都将烟消云散，这是一个人的内心挣扎。 当所有的人都将面临这样一个局面的时候，将会产生怎样的共鸣呢？不甘与求生欲，为了延续人类文明，每个人必然会抗争，哪怕仅剩一口气，也将长存于世。 ------------ 第123章 阶梯金字塔 当周然在深入思考的时候，杨柏文正在狂热的工作着。 经过这些天的研究，他手里的信息越来越多，但都是一些零碎的点。可是，直到这座浮雕的出现，才足以让他有勇气跨出去一大步。 他将这些信息融合在一起，整理出这个故事中间过程，只是没有开端和结尾。现在，是时候将这个中间过程公布的时候了。 根据浮雕的记载，这座飞船的归属者是叫做X星人的外星人，他们很久之前就来到过地球，久远到埃及法老“左赛尔”统治的时代。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一直在注视着人类。 然而，他们的飞船为什么会停靠在南极，而不是古埃及呢？ 答案很简单，很多年前，一个X星人驾驶这艘飞船来到了地球，他的目的地就是古埃及，但是由于地球大气层的缘故，使飞船与他们的母舰失去联系。而且，更为糟糕的是，飞船的定位系统也受到影响，在错误的导航系统下才降落在南极大陆。 此外，由于地球上缺少某种气体元素，使得这名X星人无法以实体的形式存在，而是以一种无形的状态存在。几百年之后，飞船已经被厚厚的冰层覆盖，他遇到了第一个人类——陆瞬，接着控制了他的心智，才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很显然，这是一个不完整的故事，想要知道开头和结尾，需要继续探索。 开头，就是弄清楚造访地球的原因，结尾，就是搞清楚他们的目的，是敌是友。 得到这些信息之后，总指挥李梁非常震惊！他有一种深深的预感，地球将进入新的纪年，人类将迎来生存以来最大的挑战！ “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以搞清楚这个故事的开头和结尾？”经过深思之后，李梁严肃的问道。 由于是机密会议，只有寥寥数人参加。 “基于这两个月的挖掘和熟悉，现在进程很快，如果顺利的话，会在‘圣诞节’前夕看到整个飞船的面貌。”作为挖掘工作的总负责，威廉姆斯率先回答。 李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怒自威。 “也就是一个半月之后......”威廉姆斯赶忙识趣的解释道。 “不行，等不了那么久！”李梁直接否定。 威廉姆斯听完，悻悻的摆出了一个无奈的手势，众人也缓缓低下了头。 最后，李梁将目光停留在杨柏文身上。 杨柏文顿时觉得一阵无形的压力，也只能按照心之所想回答：“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挖掘进度上，也许，会出土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如果没有呢？”李梁犀利的说，“岂不是浪费时间？也许，到那个时候，X星人已经统治地球了......” 听到这句话，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紧随其来的还有无尽的恐惧感。 看到会议室的沉默景象，李梁感到心痛，倒不是因为在场的这些人，而是为没有找到答案而心痛。也许，答案就在眼前，可是，就是找不到。 当他的目光从一个年轻人脸上扫过时，他看到了不一样的神情：镇静，冷漠，似乎还有一点自信。 “叶东明，你有什么看法？”李梁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 叶东明惊诧不已，没想到李梁会点自己的名，他忍不住朝两边看了看，发现别人同自己一样惊讶。 “对，你是这里最年轻的人，年轻人的看法总是充满惊喜。” 叶东明被这句话逗得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我觉得加大挖掘力度很有必要，不过，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 “直接说！” “从杨教授整理的资料来看，X星人很久就来到了地球，是从古埃及法老左......” “左赛尔。”杨柏文补充道。 “对，左赛尔时代，”叶东明放慢语速，“杨教授，左赛尔的金字塔现在还存在吗？” “嗯，不过已经破败不堪。”杨柏文回答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叶东明。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X星人驾驶这艘飞船，原本要去的就是左赛尔的金字塔，只是由于定位系统出现偏差才降落在南极大陆，然后被困住了。” 杨柏文猛然醒悟，急忙叫道：“非常有可能！” 李梁看着叶东明，会心一笑，说道：“我就说嘛，年轻人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接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郑重宣布：“杨教授，叶东明，于烈准备一下，你们将前往埃及左赛尔金字塔，希望你们会有重要收获！” 李梁的这个决议，看似轻巧，却又如此睿智。 六个小时之后，另外一种“飞行器”将他们一行十几人送到了左赛尔金字塔的塔边。由于李梁的安排，一切所需资源已经就绪，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联合政府的办事效率真高...... 左塞尔金字塔，为埃及第三王朝法老左塞尔的陵墓，也是埃及第一座金字塔。在古埃及，金字塔不只是坟墓，更重要的是能够使法老成功抵达来世，达到永远重生的目的。 不过，由于年代久远，加之之前战乱的破坏，以及联合政府不够重视保护等种种原因，左赛尔金字塔的阶梯只剩下不足两阶，只有十几米高。而且，金字塔的入口已经被黄沙掩埋，不知道下方是否坍塌。 “痛惜！痛惜！”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金字塔，杨柏文忍不住感叹，“古老文明的瑰宝就这样被历史遗忘，被时间摧残至此，可惜！可惜！” 看到杨柏文这副模样，于烈和叶东明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叶东明首次见到金字塔，还是觉得很新奇。 “后辈无知啊，没有一点敬畏之心！”杨柏文不满的说道。 “我们错了，”于烈说，“杨教授，您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杨柏文微一沉思，说道：“先去那两个阶梯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随后，于烈负责现场安排各种设备，仅仅过了十分钟，几人就登上了阶梯，陪同的还有一个专门研究金字塔的学者。 在古埃及语中，每一个阶梯叫做马斯塔巴，左赛尔金字塔由六个马斯塔巴组成，每一层马斯塔巴都比下一层马斯塔巴更小。其实，对于阶梯金字塔，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可以促使法老升天，得以加入永恒的北极星。 不过，这些都是流传下来的，已经没有史料可查。 几人看着脚下的每一块方石，除了伤痕累累，别无他物，这些都是时间留下的印记，似乎在嘲讽着每一个见到过它的人。 “我看上面什么也没有，还是想办法到下边看看吧。”于烈失望的说，其余几人表示赞同。 由于入口被黄沙掩埋，需要一段时间清理，当洞口被清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当杨柏文看到被厚重的钢材支撑起来的洞口时，不禁咋舌。 “杨教授，洞口坍塌了，用这种方式支撑很安全。”于烈满脸疲惫，不过瞬间焕发出光彩，“不过，金字塔下边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害，很安全！” “很可能得益于洞口被掩埋了，所以没有人进到过里边。”杨柏文欣喜的说，“你一夜没睡，先去休息休息，我们先进去看看。” 于烈一边喝水一边摇头，说：“不用，我现在精神的很，走吧，进去一探究竟。” 他们沿着洞口的通道进入，接着是一条长长的廊道，宽和高都是大约两米，廊道的地面覆盖着一层类似于石灰石的东西，顶部是一道拱形设计，看起来很奇特。不过，令他们意外的是，廊道两边的石壁上竟然没有任何壁画和图文！ “难道时间太久而消失的缘故？”于烈忍不住问道。 “有这种可能，不过，”杨柏文解释说，“廊道只是一个通道，无足轻重，没有壁画也很正常。” 当他们走了大概几十米的时候，前面出现一个巨型蜘蛛网，密密麻麻，织满了整个廊道。 一名救援队员上去就要扯掉，于烈一把将他拉住，说道：“等一下，先看一下周边有没有蜘蛛，这种蜘蛛叫黄金蜘蛛，一般有剧毒，不小心被咬到，立马就没命了。” 这名队员吓了一跳，果然，在廊道的右下角看到了一只蓄势待发的蜘蛛，个头有碗口那么大，通体金黄，真的就像黄金一样。 “得除掉。” 于烈淡淡的说着抽出了工兵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只黄金蜘蛛拍死了，没想到这东西临死之前喷出了毒液，好在于烈经验丰富，及时躲开了。 那名年轻的救援队员看到这一幕，心惊胆战，要是自己的随意的去扯蜘蛛网，没准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大家一定要小心，这里边的生物很多都有毒，不要轻易去触碰。” 廊道前方似乎没有尽头，唯一不同的是，每隔一段距离，石壁上开始出现一种古老的壁灯。当然，经过几百年的摧残，早已没有了灯油。 终于，在行进了大概三百米之后，并且中途没有转弯，他们来到了廊道的尽头。那是一个近似于八边形的房间，面积不大，大概有二十几个平方。 奇怪的是，房间里除了最中间有个圆形的石台，什么也没有。不过，在八个方向处各有一道紧闭的石门，将石门后面的秘密与这个房间隔开。 ------------ 第124章 缺失的篇章 经杨柏文推测，每个石门后面应该是一个廊道，每个廊道的尽头应该是一个个的房间，那里将是法老和家庭成员的墓室。八个廊道，加上入口通道，还有廊道尽头的房间，组成了一座迷宫。 他们现在所处的房间应该是一个联络室，通过石门后的廊道可以到达每个房间，这是金字塔一种常见的布局。 经过讨论，他们决定先探查正东方向的廊道，当石门的机关被按下去之后，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石门竟然开始缓缓上升。 众人欣喜万分，没想到这些石门还能使用，那就不用大费周章了。 就在这时，房间内传来了“沙沙”的声响，很细，但很密集，就像天空中下沙子的声音。 果然，就是沙子，从头顶飘落。 他们忍不住向上望去，就在众人抬头的一瞬间，于烈大喊一声：“散开！” 随着于烈将杨柏文扑倒，房间顶部掉落下来一层厚厚的沙土，于烈来不及多想，抱着杨柏文翻滚到墙边，才没被沙土覆盖。 “好险！” 很久没有说话的叶东明突然开口，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没有被刚才的危险吓到。并且，他好像提前预知到了危险，紧紧的贴在墙边。 “往上看。”叶东明轻描淡写的说。 众人一致抬头望去，在“自应灯”的照射下，登时被眼前一幕惊呆。 只见头顶的拱形顶缓缓出现一幅巨大的壁画，就像被人一点点伸开一样，虽然壁画中的内容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其中的人物和图形都栩栩如生。 壁画的最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棺椁，位于棺椁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立着四个雕像，分明是古埃及神话中的死神——阿努比斯。他们就像奴仆一样守护在棺椁的四周，仿佛在静等着主人的醒来。 在阿努比斯神像的后方，分别屹立着一座金字塔，但在神像巨大的身形中，看起来渺小了很多。而在金字塔的后方，是一些小点点，看起来像是跪在地上的简单人形。并且，越往后方，小点点越多，不计其数的奴隶跪拜着棺椁中的主人，也许就是法老左赛尔...... 看到这一幕，杨柏文突然想到自己的思维曾经“飞跃”时的场景。 史料记载中，阶梯金字塔，是古埃及第三王朝国王左塞尔的陵墓，也是埃及最早的一座金字塔。而它的设计者正是那个叫做伊姆霍特普的人，他被称为“智慧之神”，取得了仅次于国王左赛尔的地位...... “叹为观止！”杨柏文忍不住赞叹道，“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被隐藏起来了，中间的棺椁里必定是法老左赛尔！” 叶东明似有所思，突然发现壁画中有一点非常奇怪，在每个金字塔的塔尖出现了一轮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以至于神像下的阴影将中间的棺椁深深的盖住。 “杨教授，您看到那四座金字塔了吗？”他问道。 “看到了，现实对神话的写照......” “塔尖上的太阳是怎么回事儿？” 杨柏文仔细看了看壁画，果然发现了金字塔塔尖上散发光芒的太阳。他感到非常奇怪，这种场景是第一次见到。 “难道是太阳神？”杨柏文自言自语。 “您说什么？”叶东明问道。 “古埃及神话中的确有太阳神，但绝对不会出现在死神的身后，这一点倒是耐人寻味......” “也许是我想多了，没准那不是太阳。” 虽然“太阳”的疑问没有搞清楚，但大家一致认为棺椁中的就是左赛尔。那么距离那些缺失的篇章也就不远了。 这时，于烈突然说道：“杨教授，咱们现在进去吗？” 说着，他指了指东边已经打开了的石门。 “好。”杨柏文充满信心的答道，“也许真相就在这道门里边。” 当众人准备进入那道石门的时候，叶东明突然冲到门口，沉声说道：“等等，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于烈问道，脸上的表情很凝重，因为他一直对叶东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们也都看到了，头顶的壁画表达的含义很清楚——这个金字塔的内部构造。假设棺椁里边躺着的是左赛尔，那么它必然会在这座陵墓的最中间，壁画上也是这么表达的。最重要的陪葬品肯定在法老的身边，所以，确切的说，我们只要找到棺椁就可以了。” “你说的不错，”于烈说，“可是这跟我们进入这些门有什么关系呢？这些门的最终目的地应该就是棺椁的位置。” “于队长，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叶东明耐心的解释道，“你想想，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多石门呢？” “自然是为了迷惑盗墓者了。”于烈笑了笑，“或者像我们这样的人。”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们的目的一样——找到法老，可是，如果这些石门后边没有通向棺椁的位置，而是一个个的陷阱呢？难道我们都要试一遍吗？” 于烈沉默了，认为他说的有些道理。但是，这种事情，如果只靠推测是无法成功的，还是得采取行动。 “那你的意思呢？”杨柏文突然向叶东明问道。 叶东明看着头顶的壁画，又看了看整个空间，最后目光停留在中间的石台上。 “你的意思是从这里下去？”于烈半信半疑的问道。 “嗯，我不太敢确定。”叶东明沉思着说，“不过，我觉得比一个一个的尝试的几率要大一些。或许，也更安全。” 于烈听到他说的话，也开始沉思。对于他而言，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经历了之前的那些惨案，他不愿意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你得说法，需要验证。”于烈说完，就开始研究中间的石台。 杨柏文虽然很狂热，但对于个人安全还是挺注重的，只有活着，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那好，希望如你所说。” ...... 半个小时过后，于烈阴沉脸说道：“我查看过了，这个石台是实心的。”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不可能从石台这里下去。 “但是，于队长，你不觉得这个石台显得很......突兀吗？”叶东明反问道。 “是有点，不过这是几千年前的东西了，谁也说不了符合什么样的规制。” 杨柏文的脸上满是失落，看来他似乎也放弃了这个方案。 “于队长，可以将它炸开吗？” “什么？”于烈满脸惊诧的望着叶东明，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执着。 于烈看了一眼杨柏文，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缓缓的说道：“这里的构造很简单，没有多余的物体，如果炸药量控制好的话，应该没问题。”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叶东明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句话，看来已经下定决心要一探究竟。 “杨教授，您觉得呢？”于烈将最后的决定权抛给了杨柏文。 杨柏文盯着头顶的壁画出神，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朗声说道：“科学研究需要冒险精神，更别提这种事情了，炸！” 当炸药布置完之后，所有人都退到了廊道内距离五十米远的地方。一来是为了多米冲击波带来的冲力，二来是为了避免被坍塌的廊道埋下。 就在于烈按下爆破的设备按钮时，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间灰尘弥漫，廊道内被一道强劲的冲击波冲击。不过，好在并没有出现坍塌。 当他们来到房间内时，原本石台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洞口，黑乎乎的深不见底。 众人不禁欢呼，也佩服起叶东明的睿智来。 “东明，你是怎么想到这里就是主通道的？”于烈忍不住问道，脸上似乎还带着感激之情。 “呵呵，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那副壁画给了我灵感。”叶东明谦逊的说着抬头望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立马凝固了。 杨柏文察觉到异常，慌忙抬头，却发现拱形顶上空空如也，刚才的壁画已经不见了。 当即有人喊了出来：“壁画去哪了！” “怎么回事儿？” “好奇怪啊！” 于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刚才明明还在，爆炸之后就不见了，难道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太强了，将壁画震碎了？他本想向杨柏文和叶东明询问，但是看到两人的表情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能是爆炸引起的，”于烈说，“暂时先不管，咱们下去一探究竟吧！” “好。” 于烈随手扔下一颗照明弹，耀眼的光芒将石台下边的洞口照的通亮，石壁很光滑，且平整，大概三四十米深。 一行人靠着登山设备缓缓下坠，当降落到十米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巨大的雕像，深深的嵌在石壁内侧，所以从上面无法看到。 不过，这个雕像并不完整，只有一个头部，凸出来的只是半张脸，耳朵以后得部分隐没在石壁中。雕像的双眼紧闭，但是嘴巴张的极大，可容纳两个成年人。 再往下十几米之后，一个完整的巨大雕像缓缓映在众人眼中。 这个雕像是一个鸟首人身的形态，双眼圆瞪，嘴巴长长的，尖尖的，但是没有耳朵。它的双手很长，掌心向上的托举着。 叶东明震惊了，拿电照仔细观察着，感叹着古人的智慧，究竟怎样才能雕刻出如此巨大的雕像。 “杨教授，这个雕像有什么说法吗？”于烈忍不住向杨柏文问道。 “我想这应该是太阳神的雕像。” 说完，杨柏文缓缓下坠到雕像的腰身处，仔细照了照内侧的石壁，果然发现了一行古埃及文字。 “太阳神——拉·哈拉胡提。”杨柏文看到这行字，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左赛尔的陵墓中怎么会有太阳神的雕像，太奇怪了。” ------------ 第125章 木乃伊的谜底 杨柏文一时间搞不明白，暂时放下。当他们下落到底之后，另一幅奇观又展现在他们面前。 与其说是奇观，不如说是“情景再现”——壁画上的内容出现在眼前。 最外边是一个个跪倒的人形雕塑，往里边依次是金字塔，金字塔的旁边东、南、西、北方向分别屹立着四座阿努比斯的雕像。只不过在金字塔的塔尖并没有出现“太阳”，而且最怪异的是，最中间的棺椁不见了。 这可愁坏了杨柏文，他们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棺椁里边的东西，现在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只怕谜团再也无法解开了。 失望的气氛慢慢席卷而来，甚至每个人的呼吸中都透着失落。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震动袭来，仿佛整个金字塔都跟着晃动了一下。众人都吓了一跳，还好只有稀稀落落的石块和黄沙飘下来。 “哎呀，白忙活一场！”杨柏文忍不住长叹一声。 叶东明正盯着阿努比斯的雕像发呆，于烈也正围着雕像查看。 “这里有东西！”于烈突然大喊一声。 原来，在阿努比斯雕像的背后，有一个十公分左右长的把手。 “这个把手应该可以旋转。”于烈说。 叶东明快速检查了其余三个雕像，果然，每一个雕像后边都有一个把手。 “我觉得应该同时旋转这四个把手。”他说。 于烈点了点头，说道：“杨教授，我认为东明说的对，也许这四个把手就是打开棺椁的开关，咱们......” 杨柏文把心一横，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退路，开吧。” 当四个人同时旋转把手之后，四座阿努比斯雕像中间的位置突然开了一个口子，接着一个竖着的法老专属的棺椁缓缓从洞口中升起。棺椁的最上端是一个怪异的人形雕像，竟然跟下落时遇见的那个头部雕像有几分相似。 杨柏文激动不已，口中喃喃自语：“左赛尔，法老，被我找到了......他真的存在，最伟大的法老之一竟然被我找到了......” “于队长，打开吧，一定要小心！”杨柏文嘱咐道。 于烈仔细检查一番，在确保安全之后，令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棺椁。 一具保存完好木乃伊出现在众人眼前，令人惊异而敬畏。可是，棺椁里似乎除了一具木乃伊，什么也没有了。 “就这些东西？这什么也证明不了啊！”于烈忍住抱怨道，难掩脸上失落的神情。 说完，他不甘心，忍不住揭开盖在木乃伊身上的白布。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从棺椁似乎冲出来一道淡淡的光，它隐隐约约，若有若无，每个人好像有所察觉，又似乎如梦中一般。 不过，有两个人除外，那就是杨柏文和叶东明。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两人的思维产生互联，一下子明了这棺椁中的秘密。 震惊，难以置信，不可名状...... 确实，棺椁里除了一具木乃伊，什么也没有。 “左赛尔好歹也是一名法老，怎么会这么寒碜。”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共鸣。 “棺椁里的不是左赛尔。”叶东明淡淡说了一句，便继续盯着棺盖看。 这时候，杨柏文也叹了口气，但没有说话。 “东明，你说什么？这不是左赛尔？”于烈问道。 “嗯。” “那这是谁？上面写的什么？” 杨柏文突然走到棺椁前，轻声说道：“他不是左赛尔，而是伊姆霍特普！” “伊姆霍特普？”于烈摇了摇头，“他是谁？” “于队长，你过来，这里记载了他一生的事迹。” “哎，我又不认识上面的字......” 叶东明淡淡一笑，说道：“这上面说是法老左赛尔的维希尔......” “维希尔？” “就相当于宰相。”杨柏文解释说。 “对，”叶东明继续说，“伊姆霍特普作为法老身边的权臣，兢兢业业的为法老辅政。同时，他也是一位大祭司、作家、医生，以及埃及天文学和建筑学的奠基人。他设计了祭祀用的礼仪，首创了将法老内脏掏出后再制作木乃伊的先河，还有医学、农业等等各方面的贡献。其中，伊姆霍特普最闻名于世的就是设计建造了这座最早的阶梯金字塔！” “什么！”于烈吃惊的说，“一个宰相躺进了法老的陵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人能够回答于烈的问题，但杨柏文和叶东明似乎有了另外一个想法。与其说是两人的想法，不如说是一个人思维的结果：伊姆霍特普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成就？ 僭越，谋逆...... 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发生的太多了，特别是在古代封建王朝，下属谋逆者还少吗？ “你是说真正的法老不是左赛尔，而是伊姆霍特普？”于烈疑惑的问。 “当然不是！”杨柏文说，“伊姆霍特普从来都只是宰相的角色，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辅佐左赛尔。就成就来说，他已经远远超过左赛尔，只是差了一个名讳罢了。至于为什么是他躺在法老的棺椁中，可能就是另外一段历史了。”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那些‘缺失的篇章’......”说完这句话，杨柏文又露出了担忧而无奈的神色。 就在众人思索之际，伊姆霍特普的木乃伊突然从棺椁中滑出来，摔落在地上激起一层灰尘。 原来棺椁竖直放立，原本是朝着棺底的方向倾斜，由于年代久远，反而向棺盖的方向倾斜，才使得木乃伊无法支撑掉了出来。 “啊，这可是无价之宝呀！”杨柏文叹息道，好在木乃伊并没有摔裂。 这时，于烈猛然叫了起来：“快看，棺底有字！” 听到于烈的叫声，杨柏文还在叹息的同时走了过来，叶东明已经在读了。只见他的申请逐渐凝重下来，脸色也愈发苍白，才意识到有了重大发现。 当杨柏文看到棺底的古埃及文字时，内心为之一震，整个人当即怔在当地。 原来，棺底的古埃及文字写的正是伊姆霍特普的生平事迹——墓志铭，开头部分很正常，但是，越往下看越感到心惊。 上面说，伊姆霍特普的出身并不显赫，仕途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官，但是他拥有渊博的知识和惊人的智慧，为他所处的时代创造了许多奇迹。 当时的左塞尔渴望人才，善于发现人才，并且，他对建筑很狂热，因此拥有建筑才能的伊姆霍特普抓住这一时机，一步一步走上了权力的中心，最终做到维希尔、总建筑师、祭祀长、农业大臣等职，取得了仅次于国王的地位。 伊姆霍特普最著名的成就就是设计建造了阶梯金字塔——左赛尔的金字塔。这座阶梯金字塔是人类建造的第一座完全用石头构成的建筑物，六步台阶暗示阳光照耀在陵墓上，聚合法老的灵魂，并与神圣的太阳融为一体。 这是开头部分，完全符合史料记载，接下来才是重磅的部分。 就在左赛尔统治初期的某一天，有一群天外来客降临，他们有着神奇的样貌，驾驶着神圣的巨型的“马车”而来，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各种技艺。而且，他们信仰力量非常强大，很快就有了很多追随者。 很快，这群天外来客就有了一个名字：神。 左赛尔不敢怠慢，将“神”供奉起来，一切事宜都按照“神”的旨意。然而，奇怪的是，“神”并没有取代法老地位，而是极力帮助他建立新的王朝。只是，“神”经常会驾驶圣神的“马车”离开，许久之后才会回来。 作为左赛尔的宰相，伊姆霍特普自然经常与“神”接触，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竟然慢慢精通各方面的知识与技艺，不仅仅是当时存在的方面，就连未知的领域也被他发现。 从此之后，伊姆霍特普的成就越来越多，也被世人尊称为“智慧之神”，名声甚至比左赛尔还要盛大。 所以，在左赛尔人生的最后阶段，伊姆霍特普就取代了他。当然，这些都未能记入史料。 在“神”最后一次离开之前，命令伊姆霍特普继续建立埃及王朝，等到合适的机会，他们会再次降临，到时候就是收取果实的时候。“神”还告诉伊姆霍特普，他在各方面取得的成就都是为他们所授。而且，他们并不是“神”，而是外来的高级生物。 然而，等到伊姆霍特普变成木乃伊之前，他所等待的“神”依旧没有降临，只得郁郁而终。 墓志铭到此结束，杨柏文、于烈、叶东明三人惊叹不已。 原来，X星人真的在左赛尔时代就已经来到地球，他们将先进的科技教授给伊姆霍特普，让他建立一个全新的埃及王朝。不过，由于某种原因，X星人并没有如约来到地球，直到那艘外星飞船的降临，然后埋没在茫茫南极。 此刻，杨柏文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各种画面，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深思”中的画面。 一个巨型图书馆，逐渐化为无尽的细丝，最后成为了一个阶梯金字塔，在金字塔的塔尖用古埃及语赫然写着两个字：思维。 杨柏文明白了，一切都顺通了，这一段缺失的篇章，就是X星人第一次到达左赛尔王朝至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被他们思维控制的伊姆霍特普身上，并且，他们坚信，有朝一日就会来收取属于自己的星球。 ------------ 第126章 最后的破解时间 “怪不得伊姆霍特普会有这样的成就，历史上还被尊称为‘智慧之神’，原来都是外星科技的原因。”听完他们俩的叙述，于烈忍不住说。 叶东明富有深意的看着杨柏文，说道：“杨教授，你看到的东西我也看到过，那就是X星人的杰作，包括这里也是。” 杨柏文猛然抬头望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放大的瞳孔渐渐恢复常态。只是淡淡的说道：“这里的情况已经搞清楚，我们走吧。” “去哪里？”于烈没有在意他们二人刚才说的话。 “南极。” “这......”于烈疑惑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于队长，有话请说。”杨柏文说。 “您刚才这里已经搞清楚了，是指......” “这一切都是X星人的布局，按照墓志铭的记述，地球早应该是他们的了。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X星人一直没有进攻地球。但是，既然他们的飞船被发现了，也就意味着这一天不远了。所以，我们必须立即回到南极，将这里的情况尽快汇报。” 杨柏文一口气说完，最后补充了一句话：“别忘了将这幅墓志铭带走！” 于烈一下子明白了，也意识到了危机，立即准备飞往南极。 ...... 当杨柏文一行人刚到达南极的时候，首先被要求戴上一款特制的头盔，并且，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戴着这种头盔。他们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等杨柏文将埃及的事情向李梁汇报完之后，张天霖才将“头盔”的原委告诉他们。 原来，就在杨柏文等人离开后不久，两组飞船挖掘组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外星飞船的周边已经清理出来，大约十几万平方米那么大，绝对算是一个庞然大物。而且，他们找到了飞船的入口，进入了是个操作舱，只是还没有找到指挥舱。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所有进入到操作舱的工作人员都出现了同一种症状——脑电波异常。很明显，在这艘外星飞船里边，一定有什么能量在干扰人类的大脑。并且，大脑被干扰过得人类都会出现一些过激行为。 其中，最严重的一件就是，一名工作人员突然驾驶超级挖掘机，试图杀死进入飞船的一些人。奇怪的是，这名工作人员此前并没有驾驶过挖掘机，更没有接受过任何相关的培训。然而，他还是造成了一些伤亡。 在总指挥李梁的要求下，张天霖和白澍同等人一边进行“基因表征”的手术，一边研发能够进行这项手术的新仪器。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张天霖竟然在一周之内真的研制出了一种仪器，叫做“基因表征仪”，能够在两分钟之内完成“基因表征”的手术，消除掉脑电波异常的状况，脑细胞的自我防御意识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其实，“基因表征仪”的研制成功，连张天霖都没有意料到，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灵机一闪”。 而他们所戴的这顶头盔，叫作“阻断仪”，可以有效的阻止外部磁场和电波的干扰，以保护人类大脑的完整性。同样，“阻断仪”也是张天霖发明的。 叶东明意识到事情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但是他并没有提出来，而是默默的承受着内心的谴责。但是这种谴责并不会对他自己造成任何影响，只是一个人本性而已。 对于李梁来说，有两个重要的事情，第一个向理事会汇报南极的进展，尽快将外星飞船的目的搞清楚；第二个是向理事会建议，联合政府应该发起一级战斗警备，X星人即将到来。 果不其然，在收到李梁的汇报的当晚，联合政府就发起了一级备战警备，随时准备战斗。 这是联合政府成立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即便在成立之初发生过很多叛乱事件，但那些都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而与外星人的战斗，是人类迄今为止的第一次，没有战斗经验，没有相应的应急措施。 一些军方的鹰派显得极为狂热，他们早就渴望星际战争，以外星殖民的目的。而有些人则显得更加“忧国忧民”，他们预言，如果发生星际战争，人类必然会灭亡...... 有了“阻断仪”的防护措施，“脑电波异常”的事件几乎不再发生，即便有一些人的大脑被干扰，通过“基因表征仪”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不久之后，外星飞船的指挥舱就被找到了，位于四个操作舱最中间的夹层之中，奇怪的是，指挥舱面积很小，竟然只有操作舱的四分之一大！ 当人们进入到指挥舱之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里就是这艘巨型飞船的指挥舱，因为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简单，怪异。 指挥舱四周是一排方形的玻璃屏幕，中间没有间断，中间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容器罩，里边是一个圆柱形、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透明物体，就像一个电池一样。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很快，这个像电池一样的透明物体就被认定为飞船的动力来源，被命名为“能源棒”，而四周的屏幕就是指挥飞船的“大脑”——指挥系统。 当然，人们无法搞清楚飞船动力系统的工作原理，但经过检测，它蕴含的能量可以供整个联合政府使用十年之久！ 这个骇人的结果震惊了所有人，这样一个小小的动力系统竟然蕴含了如此巨大的能量，那么可想而知，X星人的科技是何等的进步啊！ 接下来，每个人心中的恐惧开始上升。试想一下，如果发生战争，人类会是他们的对手吗？ 眼前这个简单、狭小的指挥舱，就是控制外星飞船的中枢系统，有人提议拆除动力系统。这样既可以研究里边的能量来源，又能防止X星人突然启动。 当李梁信心满满的等待结果的时候，军事院院长威廉姆斯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能源棒无法拆除。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你确定所有的办法都使用了吗？”李梁怀疑的大发雷霆。 威廉姆斯不敢做过多的解释，而是将一个平板电脑放到总指挥面前。视频开始播放，是拆除的全部过程。 果然，联合政府最先进的设备都用上了，依旧无法打开那个看似脆弱的容器罩。 “光子钻头也没用？”李梁问道。 “视频中第三个方案使用的就是光子钻头，”威廉姆斯说着摇了摇头，“容器罩依旧完好无损。” “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案，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李梁似乎恢复了一旦信心。 “也许，有个开关可以打开，一个按钮，一个指纹，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也许？”李梁不屑的笑了笑，“我们没有时间去猜测，我要的是结果！” 威廉姆斯没有说话，等着李梁的训话，他知道，在这种场合，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 “你刚才说到开关，指纹什么的，”李梁思索着说，“我记得陆瞬曾经打开过那个圆球上的开关，让他试过了吗？” “试过了，没有反应。” 李梁失去了耐性，冷冷的说道：“威廉姆斯院长，我再给你最后一天的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将‘能源棒’取出来。否则的话，明天你亲自向主席解释。” 威廉姆斯愣住了，他没想到李梁会说出这样的话，好歹自己也是军方的一把手，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李梁是理事会成员之一。 “好。” 威廉姆斯简短的回答了一个字，就离开了李梁的办公室。现在，他的脑海只有一句话：“不管用什么办法......” 然而，事与愿违，威廉姆斯的确确想不出来其他办法了，除非采用核弹爆破。很显然，这种方案不可取，一旦“能源棒”发生爆炸，整个南极大陆将不复存在。 可是，他仍旧没有放弃其中的一个办法，那就是陆瞬。 陆瞬曾经被X星人控制，能够随意进出飞船，既然能够通过打开圆球上的开关，没有理由打不开容器罩，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无奈之下，威廉姆斯找到了张天霖，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对于威廉姆斯的“求救”，张天霖并没有拒之门外，经历过南极之事，他们已经坦诚布公，不计前嫌。是啊，还有什么比外星入侵更重要的事情呢？ “老张，这次你得帮帮我，要不然明天我就得去向主席解释了。”威廉姆斯担忧的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张天霖自然明白，威廉姆斯将被解职，如果放在之前，正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威廉姆斯下台，必然会引起军方的骚动。X星人一旦入侵，没有人比威廉姆斯更适合军事院院长的职位。 相反，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威廉姆斯一定会感激不尽，对自己将要大力发展的“基因表征”也会有帮助。即便没能解决他的困境，但仍旧可以为自己带来声望。 而且，除此之外，张天霖很清楚为什么陆瞬的指纹不起作用。 因为陆瞬在做过“基因表征”的手术之后，大脑的“自我防御意识”已经消失，X星人与陆瞬之前建立的思维连接被打破，所以无法再飞船的指挥系统产生联系。 虽然这只是张天霖自己的猜测，但是他坚定自己的猜想，而且在对陆瞬进行“基因表征”手术之后，他留了一个机会，一个“重启”机会！ ------------ 第127章 基因表征的时代来临 “什么？”徐山满脸惊讶，“重启陆瞬与X星人的思维连接，导师，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徐山，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为师怎么会开玩笑？”张天霖严肃皱了皱眉，“现在，威廉姆斯已经束手无策，这是目前最有效的手段了。” “可是，导师，”徐山还在继续辩解，“威廉姆斯他不是一直......” 张天霖明白他的意思，威廉姆斯一直是敌对的阵营，没有必要伸出援助之手，而且，这时候正是打压他的最好时机。 “徐教授，您就不要再争了，”叶东明开口说话了，“既然院长做出这个决定，已经有他的道理，我觉得这样做可行，赞同院长的想法。” 徐山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种陌生感袭来。 起初，他对于张天霖的行为并不能完全理解与赞同，随着时间推移，潜移默化，开始慢慢赞同他的观点。当他深深陷入这种信仰的时候，并且对它忠贞不渝的时候，张天霖又换了另外一种姿态。 这种姿态完全颠覆徐山内心的承受能力，就像一个努力要死去的人，拼尽全力想要得到解脱。可是，他的家人不允许，经过艰难的抢救之后，又将他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然而，他的命是救了回来，灵魂却早已属于魔鬼...... 所以，经过短暂的思索之后，徐山选择妥协，点了点头。 周然审时度势，在人类大义面前，没有什么不可能。所以，他也选择了默认。 “不过，这件事情还得看陆瞬同不同意。”白澍同突然说道，“如果他不同意的话......” “他同意，我已经找他谈过了。”张天霖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然这样，也就没有人反对了...... “基因表征仪”属于当前最先进的科技产物，它不仅能够完成基因表征的手术，还能够储存“思维”信息，并且可以将这些信息反复移植。所以，对于当前所遇到的难题起到了决定的作用。 不过，反向进行“基因表征”的操作是第一次，谁也无法预知会有怎么样的结果，所以，方案的实施与否，需要总指挥敲定。 总指挥办公室，李梁看着手中的方案，思考了许久。 事实证明，“基因表征”的确解决了当前的主要问题，可是，反向操作的话，不仅仅是陆瞬一个人的隐患，很可能关乎人类的前景。即便自己同意这个方案，只怕理事会也不会同意。 “你们先回去，我需要静下心思考一下。” 等张天霖等人离开后，李梁独自思索了半天，从个人角度来说，他同意这个方案的实施。可是，作为理事会成员看来，无疑是在玩火。不过，在这个阶段冒险一试，似乎对大局没有太大的影响...... 果然，理事会不同意，因为没有人能够付得起这个责任。然而，仅仅过了一个小时，李梁竟然接到了联合政府主席秘书长的电话，电话那头正是主席本人。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关键在于如何去执行与化解。我觉得这件事不用过多的思考，也不用过于担忧，就按照你的本心出发就行......” 听完主席的一席话，李梁豁然开朗，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但是，难得能够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行事。 也许，这是他这一生最后的机会了...... 当陆瞬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看不出来整个人有任何变化，经过检测，他的脑电波正常，脑细胞也没有出现“自我防御意识”。这下，大部分的人又开始恐慌了。 “难道手术没有成功？”白澍同也开始犯难，这可是最后的办法了。 “我想不会，”张天霖说，“可能有一些东西，我们无法企及。” 这时候，陆瞬笑着说道：“各位教授，与其在这里讨论，不如试一试。” 这个时候还能保持镇定，一定会赢得别人的尊重，此时的陆瞬便是如此。人们似乎忘记了他被“控制”时做出的事情，即便关乎人命。 当张天霖、威廉姆斯、陆瞬等人在各种防护设备紧密的包裹下进入指挥舱的时候，所有人都无法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但是，此刻，他们心中所想，心中所愿必定相同。 当陆瞬再次进入这个狭小的指挥舱时，有一种莫名的惊慌从心底升起，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出于本心，还是自己的思维发生了变化。就在他疑惑之间，看到容器罩的顶端有一个时隐时现的透明部位，只有硬币大小。 看到这一幕，陆瞬知道，他的人生再一次发生变化，但是，无论怎么变化，结局已经注定。所以，他不会选择退缩，而是直面死亡。 当他把自己的大拇指按在硬币大小的部位时，容器罩以一种极其神秘的方式消失了！对，不是改变形态，而是消失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没有人说一句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这种现象已经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了——至少人类的科学无法解释。 陆瞬缓缓的伸出双手，触碰能源棒，一下，两下，三下......在确定没有异常发生的时候，他的双手就紧紧的抱住能源棒，慢慢发力，就这样轻松的被取下来了。 整个过程中，能源棒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然而，就在“能源棒”被装在特制的容器中时，四周的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串奇怪的代码出现了，紧接着便消失了。 三秒过后，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接着一切又归于平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意识到危险。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里边传来了一个急促而又令人胆寒的声音：“院长，我们......刚刚侦测到......一架不明飞行物从飞船中升空了！” “什么！”威廉姆斯大惊失色，“不明飞行物？无人机吗？” “不是！由于飞行物速度太快，卫星雷达只捕捉到一个模糊的图片，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确定不是无人机？” “不是，比无人机小得多......” “嗯，那个......确认......运行轨迹了吗？”威廉姆斯紧张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到威廉姆斯的样子，这才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或许跟指挥舱里的事情有关。 “时间太短，无法确认，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威廉姆斯怒吼道。 “根据推测，不明飞行物向内陆飞去......” 威廉姆斯脚下一软，差一点摔倒，他强撑着说道：“快，向总部报告这一情况，让他们采取防御措施，快！” “已经汇报，不过恐怕已经晚了，不明飞行物的飞行速度可能已经接近光束......” 当威廉姆斯与军事院总部取得联系的时候，那边反馈并没有侦查到不明飞行物，也没有发生任何袭击事件。他百思不得其解，从飞船中飞出去的不明飞行物到底是什么...... 可是，仅仅过了一天，张天霖就接到了生物院发来的信息，生物研究院和军事研究院大部分工作者出现了异常，他们的脑电波都出现了异常！ 张天霖在吃惊之余，慢慢恢复了冷静，可以断定，出现这种情况跟那个不明飞行物有很大的关系。军事院之所以没有侦测到它的行踪，一定是依托于先进的外星科技，但是，X星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此刻，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难道是为了帮助我加快“基因表征”的进程？ 就在他思索的片刻，理事会又发来消息，令张天霖立即乘坐飞行器返回，解决脑电波异常的事件。 当张天霖带领徐山踏上返程的飞行器时，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内心中实现心愿的渴望愈加强烈，强烈到似乎超越自己心中的信仰。 是啊，这肯定是X星人在帮助自己实现梦想，自己梦寐以求时代终于到来，属于自己的时代终于到来...... 到达之后，实际情况比汇报的严重的多，联合政府花费了很大的军力和设备控制出现异常的人们。在这之间，甚至发生了几起暴乱，这可是联合政府取得政权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不出意外，理事会要求生物院尽快扭转当前的局面。依靠联合政府强大的生产力，“基因表征仪”在短时间内被大量生产出来，很快便投入使用。 经过短短的一周时间，脑电波异常的人们已经恢复正常，人们对“基因表征仪”更加依赖，理事会对张天霖的成果也倍加赞赏。除此之外，由于不明飞行物仍旧没有被找到，各地居民都惶恐不已。 为了改变这种局面，联合政府决定，全民进行“基因表征”的手术，这样一来就可以提前预防脑电波异常。同时，即便自己已经出现异常，也可以被治愈。 当恐慌肆意传播的时候，人们的精神很容易被麻痹，也很容易被操控。在死亡面前，活着才是最大的挑战。 于是，越来越多的“基因表征仪”被运往联合政府的所有管辖区，人们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手术，放佛只有这样做，才能避免死亡一样。 ------------ 第128章 趋于平静 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 一年之后，危机并没有来临，南极大陆依旧平静，外星飞船也安静的躺着。世界各地的人们开始放松警惕，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由于张天霖的突出贡献，被提拔为联合政府理事会成员，徐山升为生物研究院副院长，叶东明荣升基因学教授。当然，杨柏文和白澍同等人都获得应有的荣誉，只是，杨柏文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依旧在南极继续研究。 虽然至今没有查到不明飞行物的去向，但是威廉姆斯暂时保住了军事研究院院长的职位，同时，曾硕已经取消审查，回到了军事院的工作中来。 唯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李梁辞去了总指挥的职位，并且主动退出了理事会，准备安享晚年...... 轰轰烈烈的外星危机就这样消失于无形之中，人类的命运似乎又回到了原有的轨迹之上。此次危机的到来，也让联合政府主席意识到军事科技的重要性，所以，给予军事院更多的权限，权利发展军事力量。这也是威廉姆斯能保住院长之位的原因之一。 得到这样的际遇，威廉姆斯自然不敢懈怠，同时也露出了他鹰派的本性——已经隐忍太久了。 虽然张天霖现在是理事会成员，“基因表征”也使“谨慎派”取得了决定性的地位，“扩张派”已经无法与之抗衡，但是，威廉姆斯并没有认输。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低下头，铆足劲，一鸣惊人。 此外，联合政府已经开始重视军事力量，威廉姆斯相信自己还有机会。例如，“光速号”飞船的重启，就很好的验证了这一事实。 由于“探索计划”的失败，以及宇航员集体失踪的事件，再加上持续了数月之久的外星飞船事件，军事院的很多科研项目被迫停止。威廉姆斯借此机会，向理事会提出“光速号”飞船重启的计划，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威廉姆斯踌躇满志，想要实现“弯道超车”，需要大量的科研人才为自己服务，所以，他不但令曾硕总负责，还从军事院的精英中选择一批人加入“光速号”飞船的研究中来。 当然，曾硕是不二人选，基于前期的经验，他带领军事院的精英们，在短短的两个月内，便正式宣布“光速号”飞船的升级版研发成功，并被命名为“开拓者”。 飞船虽然问世，但试飞的申请却一波三折。 首先，经历过外星飞船事件之后，联合政府严格控制“穹顶”，如果达不到一级警备状态，将不会开启。其次，从外星飞船及金字塔中获取的信息来看，X星人随时都会到达地球，为了人类的安全，“穹顶”必须时刻保持开启状态。最后，“开拓者”如果进入外太空，很可能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 但是，威廉姆斯并没有轻易放弃，他从社会发展的各个方面论述了“开拓者”的重要性，特别是在以后得星际战争中起到的作用。而且，既然联合政府同意大力发展军事力量，光速飞船同样是其中的一部分，没有理由不支持！ 最终，理事会同意了威廉姆斯的申请，出人意料的是，张天霖竟然没有投反对票。 “张院长，不，张理事，非常感谢你的支持啊！”理事会结束之后，威廉姆斯特意向张天霖表达谢意。 “不用这么说，只要是有益于人类的事情，我当然得支持了。”张天霖自然的笑了笑，“不过，这个位置太难坐了，我是真想回航天院当一个简简单单的院长。” “可别，主席需要你发挥更大的作用。” “嗨，在哪里都一样。”张天霖谦虚的说着，但是脸上很明显是春风得意的的表情。 “对了，‘开拓者’试飞的事情，你有多大把握？” 威廉姆斯不假思索的说：“绝对的把握，它是基于‘光速号’研发出来，算是升级版，我们将飞行速度又提高了百分之零点五！” “这么多吗？”张天霖吃惊的说道，知道意味着什么，“可靠性呢？” “无数次的模拟实验，没有任何偏差！” “好啊！”张天霖由衷的感叹道，“希望你们尽快突破光速这块堡垒。” “哪里，还需要理事会的大力支持啊。” “那是自然，这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啊，试飞那天，我一定要去参加。”张天霖笑着说，仿佛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一定热烈欢迎。” ...... 两周时间转瞬即过，这一天正是“开拓者”试飞的日子，为了缩短“穹顶”开启和关闭的时间，降低风险，军事院特意在“穹顶”边缘建立了一个专用的起落台。 “开拓者”的各方面都做了很大的提升，包括驾驶性能与操作系统。当时，“光速号”需要五宇航员操作，而“开拓者”只需要一个宇航员就足够了。不过，为了预防突发事件，“开拓者”配备了两名宇航员。 在点火升空的一刹那，在场的所有人都激动万分，就连张天霖都忍不住喝彩。“开拓者”的成功升空，预示着人类在航天科技又前进了一大步。 在过去的一周里，“开拓者”遨游太空，从月球上空飞过，还到达了火星上正在建设的移民基地。在此期间，没有出现过一项异常。由于是试飞，所以“开拓者”并没有任务，如果正式飞行的话，它完全有可能到达太阳系的几大行星！ 当“开拓者”成功降落到军事院的研发基地时，现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衰。在理事会得到这个消息的当天，就发来了嘉奖。 威廉姆斯非常高兴，这项荣誉令他颜面重拾，逐步缩短了与“谨慎派”的差距。当然，取得了这样的成就，曾硕功不可没。 “曾硕，你是‘开拓者’的最大功臣，一定要嘉奖。”在庆功宴上，威廉姆斯兴奋的说。 “不，您说错了，”曾硕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主要是您掌控全局，统筹安排，我们才能更好的去执行！” “对啊，曾教授说得对！” “都是院长安排得当！” ...... 面对众人的吹捧，再加上酒精的带来的兴奋感，威廉姆斯更加意气风发，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人生的意义，发展军事力量和航天科技的重要性...... 最后，在庆功宴结束之前，威廉姆斯宣布了一项重要决定：提拔曾硕为军事研究院副院长，即时生效。 这一刻，人群沸腾了，开始纷纷向两位院长敬酒，而曾硕，在一杯接一杯的酒灌进喉咙的那一刻，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也许，此刻的自己太过兴奋，也许，他已经沉醉于美酒与权力交织的幻梦中，他想挣脱这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但是却做不到。 恰在此时，以为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个亦真亦假的梦幻场景。 “威廉姆斯院长，您好，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侦缉队长刘向山面无表情的说道，环视了房间内的所有人。 对于刘向山的到来，威廉姆斯首先感到吃惊，同时预感到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毕竟，谁也不愿意招惹到他们这一类人。 “刘队长，好久不见啊，不知道有何贵干？”威廉姆斯依旧面带微笑的说道。 警员小张向前一步，刚要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出来，被刘向山一把摁住，接着冲他示意一下。 刘向山又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军事专家，挤出一丝笑容出来，说道：“倒也没什么事，请您到我们那坐坐，聊一聊之前的一些情况，希望您能配合。” 威廉姆斯心头一震，原本可以拒绝，但随即笑了笑，说道：“裴局长知道今天的事吗？” 刘向山眼神闪躲了一下，镇定的说道：“裴局长当然知道，没有他的许可，我怎么感来请您呐。” 老奸巨猾的威廉姆斯自然看透了这一切，他敢断定，裴青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既然刘向山敢这样正大光明的到军事院“请”人，必定还有后招。 于是，他向前走两步，轻声对刘向山说道：“刘队长，如果我拒绝的话，你是不是要亮出拘捕令了？” 说着，他向小张手里的文件撇了一眼。 刘向山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威廉姆斯清楚，即便他手里的拘捕令是假的，自己这一趟也躲不掉。不过，他对自己百分之一百信任，确定自己没有什么把柄握在刘向山手里。 “没问题，现在走吗？” “对。” 威廉姆斯没有要伸手的意思，刘向山也没有要拷人的意思，他们默默地达成了一致，这是对彼此的一种尊重。 “等下，刘队长！”曾硕早就站了起来，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你是曾教授吧？”刘向山说道。 “我是曾硕。” 曾硕刚说完，威廉姆斯就说道：“现在是曾院长，军事院的副院长。” “哦，那要恭喜曾院长了，”刘向山笑着说，“对你来说，今天是双喜临门。” 曾硕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随即说道：“刘队长，我想问下找我们院长什么事？非得在这个时候吗？”说着向身后望了一眼。 “的确有点不合时宜，不过，既然我们来了，一定是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便透露，希望你能理解。”刘向山耐心地说。 “可是，威廉姆斯院长喝了很多酒，我觉得可以等到明天酒醒也不迟啊！”曾硕试图争取。 不过，威廉姆斯发话了：“曾硕，不用再说了，我不在的时候，军事院你来负责。咱们走吧，刘队长。” 刘向山点了点头，对曾硕说道：“曾教授放心，我们侦缉队有休息室，会等到他酒醒之后再谈。” 就这样，在军事院的庆功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威廉姆斯被侦缉队带走了。 ------------ 第129章 命运的齿轮回来了 仅仅几个小时之后，威廉姆斯被侦缉队带走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外界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说法。有人说他太过高调，得罪了很多人，矛头指向刚刚升任理事会成员的张天霖；有人说他把持军事院的这些年，蛮横无理，为了自己的欲望一意孤行，处处打压下属；还有人说他为了一己私欲，贪污军费...... 不管外界流传什么样的言论，最惊讶的还是张天霖，当然，“谨慎派”的其他成员也都莫名地兴奋。 是啊，这么多年了，“扩张派”终于被打败了，如今正是“谨慎派”的巅峰时刻，如果威廉姆斯在这个时候出事，无异于宣告“扩张派”离瓦解不远了。 叮铃铃...... “周然啊，有什么事吗？”张天霖拿起手机说道。 “您听说了，威廉姆斯被刘向山带走了？”周然说，丝毫没有掩盖话语中的兴奋之情。 “嗯，倒是听说这个事了。”张天霖平静的回答，倒是令周然感到诧异了。 “那......您跟这件事有关吗？” “呵呵，你是说是我安排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然尴尬的回道，“现在外界都在传......” 张天霖确实听到了不少这样的传言，说自己刚升任理事会成员，就开始打压老对头，竟然做出这种卑鄙的行为...... 当然了，张天霖问心无愧，根本不会在意这些说法。换句话说，即便自己真有此意，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不符合自己的风格。 “让他们传去好了，我张天霖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你也不用太过关注。对了，”张天霖嘱咐周然，“最近多注意下郑大申，看看他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没有。” “郑大申？”周然不解的问道。 “你想啊，老大被抓了，小弟不做点什么吗？”张天霖笑着说。 “好的，我明白了......” 不过，张天霖的确非常疑惑，最近几个月整个联合政府都忙于应付外星飞船的事件，威廉姆斯也一直在南极，他会犯什么事呢？即使威廉姆斯犯了事，作为好友的裴青也不会让刘向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带走啊！ 张天霖微一沉思就明白了，抓走威廉姆斯这件事，裴青并不知情，多半是刘向山私自行动。可是，奇怪的是，威廉姆斯竟然会乖乖配合，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他本想给裴青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后来一想，连自己都知道了这件事，裴青自然早就知道了，于是便作罢了。 ...... 回到侦缉处之后，刘向山果然没有立即审问威廉姆斯，而是客气的说道：“威廉姆斯院长，先委屈您在我们这待一晚上，明天咱们再聊。” 威廉姆斯呵呵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不用了，直接去询问室，我现在清醒得很！你们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明白吗？” 任何人听到这样的话，也许会被震住，毕竟他是军事院的院长，拥有常人难以触及的名望和权力。不过，刘向山依旧自信满满。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咱们就聊一聊。”刘向山说，“小张，倒杯水来。” “刘队长，开始吧。” “好。”刘向山不紧不慢的打开了一个文件夹，扫了两眼之后说，“这次把您带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光速号’飞船宇航员集体自杀的事情。” 听到“宇航员集体自杀”这几个字，威廉姆斯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刘向山，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哦？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威廉姆斯院长，我真心的问一句，他们真的是集体自杀吗？”刘向山直盯盯的望着他，十几秒都没有眨眼。 “呵呵，”威廉姆斯笑了，“这个问题，恐怕刘队长你比我更清楚啊。” “的确，当时这个案件正是我调查的，各项证据表明，他们的确是自杀。” “那不得了，”威廉姆斯说，“刘队长此问明显是多此一举。” “其实，在结案之前，我一直都有个疑问，只是这个疑问似乎微不足道。现在想想，反而是问题的关键之处。” 威廉姆斯沉思片刻，问道：“可以说说这个疑问吗？” “如果您愿意听的话。”刘向山笑着说。 “来都来了，总要有点收获，你说呢？” “哈哈，院长果然豁达！”刘向山笑着说，“按照正常的逻辑和以往的经验来说，如果几个人约定集体自杀的话，他们大多数会选在同一个地方，以相同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对吧？” “嗯，有道理。” “可是，当时那几名宇航员都是单独隔离的，并且死亡时间并不相同，”刘向山一边说一边翻看着记录，“几个人的死亡时间间隔了五到十分钟，但是，他们自杀的方式又是相同的，请问这是如何做到的？” 威廉姆斯摇了摇头，并摆出了一个疑惑的手势，说道：“你刘队长是这方面的专家，连你都无法解开的疑问，我一个外行人又怎会说的明白？” 的确，这一点正是这个案件的核心问题，刘向山一直不停地问自己，为何当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呢？ “那可不一定。” 说完，刘向山拿出了刚才从文件夹中抽出来的一张纸，缓缓的推到威廉姆斯的面前。这是一份复印件，标题分明写得是“举报信”三个字。 威廉姆斯快速的浏览信的内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或许，他的内心已经风起云涌，但表现出来的依然是波澜不惊。 “刘队长，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难道你相信这里边的话？”威廉姆斯说着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同时，一个极具嘲讽笑容慢慢出现了。 刘向山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就像眼前的这个老狐狸一样，波澜不惊。 “哈哈，威廉姆斯院长，不得不说，经历过风浪的大人物果然在任何时候都会镇定自若。”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随便一说。” “刘队长，我没时间跟你说笑，这只是一封匿名信，按照联合政府的法律来说，你没有权利拘捕我。其次，你知道你们局长和我的关系吧？” “哦，这个自然知道。” 刘向山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很平静，但是脸上却露出了短暂的心虚来，这样的表情怎会逃开威廉姆斯的双眼？同时，正是刘向山的这个表情暴露了一个事实：刘向山手中的拘捕令是假的。 “我敢说，裴青并不清楚这件事，而且，你手中的拘捕令也是假的，要不要拿出来让我看看？” 刘向山猛然一惊，不由得心虚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 “其实，刘队长，”威廉姆斯突然放缓语气，这是他掌握主动权的表现，“即便这封信说的都是真的，你也要拿出证据来，证据呢？” 刘向山不语，只是默默地盯着他。 威廉姆斯见状，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仔细的品味着没有任何味道的白开水。 “有点凉了......” 刘向山听他这么说，急忙大声叫道：“小张，怎么搞的，赶紧换杯热的！” 就在小张委屈的将一杯热水放到威廉姆斯面前的时候，刘向山笑着说道：“威廉姆斯院长，您不要多想，其实这次把您请过来......” 话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句令刘向山头疼的叫声：“刘向山呢？” “队长他......” “说！” 紧接着，随着“砰”的一声，询问室的门被踹开了。 “刘向山，你搞什么鬼！”显然，裴青非常生气，“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刘向山见到局长，立马蔫了，赶忙赔笑道：“局长，您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的狗屁解释！” 刘向山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说话啊！”裴青怒不可遏的说道。 刘向山心里纳闷了，你先问我怎么回事儿，然后又不听我解释，现在又让我说话，你是气糊涂了吧！ 见刘向山不说话，裴青转而向威廉姆斯说道：“威廉姆斯院长，实在不好意思，下属办事鲁莽，还请您见谅。” 威廉姆斯站起来，笑着说道：“裴局长，你不要熄熄火，刘队长并没有把我怎么样，只是请我过来随便聊一聊。” 听到这句话，不仅裴青感到意外，就连刘向山也很纳闷，明明是自己强迫他过来的，这会儿怎么又替我说话了？ “真的？” “当然是，你看，刘队长对我很照顾，水凉了立马换热的。”威廉姆斯说着，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是真的吗？”这句话是问刘向山的。 “您又听我解释了？”刘向山嬉皮笑脸的说道。 “严肃点！” “威廉姆斯院长都说了，我就是请他过来随便聊一聊，没有别的意思......”刘向山心虚的说。 “什么事都可以在威廉姆斯院长的办公室聊，没必要搞得这么......”裴青说着望了一眼四周，意思不言而喻。 “其实也没什么......” 不等刘向山说完，裴青就拿起了那封匿名信，粗略的看了一遍。 “匿名信，还是指控威廉姆斯杀人的内容，你没有任何证据就敢这样做？”裴青严厉的训斥道。 “老裴，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威廉姆斯说。 但是，裴青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拿起了另外一张纸。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会来这一手，拘捕令都敢造假！” 刘向山彻底蔫了，开启了厚脸皮模式：“啊呀，局长，您可真神了，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我这不是怕请不来威廉姆斯院长嘛......” “好了，别贫了，赶紧向院长道歉！” “不用！”威廉姆斯赶忙说。 “威廉姆斯院长，是我考虑事情不周，向您道歉。”刘向山说着鞠了一躬。 “啊呀，没必要，没必要。” 就这样，刘向山被训斥一顿之后，威廉姆斯被裴青请进了办公室，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虽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刘向山有预感，威廉姆斯与这个案件有关联，他会揪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 ------------ 第130章 大和解 四个小时后，威廉姆斯回到了军事院，没想到曾硕还在办公室，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当看到曾硕着急的模样，威廉姆斯竟然生出一股感动。 “院长，您回来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这是曾硕的心里话，不仅仅是出于对他的关心，也是心中的一份责任。如果威廉姆斯在这个时候出事，那么“开拓者”宇宙飞船必然受到影响，甚至会被搁置。 “呵呵，不用担心。” “刘队长怎么就这样把您带走了呢？实在有点过分......” 威廉姆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于是说道：“这件事就是个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没事了。” “那就好.” 等到曾硕离开，威廉姆斯在办公室思考了一夜，这是他许久以来的第一次整夜无眠...... 鉴于“开拓者”的成功飞行，军事院开始量产光速飞船，这也是理事会的要求，如果能够更早的控制领空，以及外太空，人类在星际战争中生存的可能性就更大。 经过此次试飞之后，威廉姆斯接下来又进行了数次飞行，每一次都带回了外太空的重要信息，而且多次对火星移民基地进行补给。此后，越来越多的光速战舰被研制出来，有的用于军事战斗，有的用于航空运输等等。 当然，由于军事院在航空领域做出的贡献，也逐步受到理事会的认可。 出现这个局面，张天霖也无能为力，由于自己身处理事会，没有更过的精力关注航天院的事宜，再加上阿道夫的入狱，航天院缺少一个像曾硕那样的人才。 不过，即便如此，“谨慎派”的地位依旧无法被撼动，因为“基因表征”取得了极大地成功，最终将实现全民基因表征化。 自从外星飞船里的那个不明飞行物消失之后，目前依旧没有追踪到踪迹，联合政府相信，它就引起内陆人们脑电波异常罪魁祸首。所以，联合政府并没有放弃追踪，一定要找到这个不明飞行物。 即使人类面临危机的时刻，令张天霖担忧的不是外星人的入侵，而是“扩张派”的崛起。因为他自我的相信，在短时间内，外星人不会出现。但是，在这种危机的鞭策下，或者说是鼓舞下，越来越多的人会思考人类的出路，那就是不能坐以待毙。 到那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意识到，只有大力探索外太空，建立更多的外星基地，才能更早的发现外来危机。并且，外星基地既可以当做地球的屏障，也可以作为最后的退路。 张天霖敏锐的认识到，这一天或许很快就会来临，所以，他要做的并不是打压“扩张派”，而是给予更多的支持。这也是他不理会之前传言的原因之一。 现在的张天霖改变了很多，但是有一个观点至今没变——基因改造。他坚信，不管外星人是否入侵地球，基因改造依旧是人类的未来。所以，他在这方面的脚步并没有停止，而是让徐山继续进行“基因强化”研究。 当然了，如果这项技术能够得以实施，张天霖的最初设想便是投入到军方，应用在士兵身上，研发出“超级士兵”。所以，他要和威廉姆斯保持良好的关系。 不过，即便抛开这方面的原因，他也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不久的将来，“谨慎派”与“扩张派”不再是、也不可能是敌对的状态，因为在外来的危机面前，人类只有团结一致，才能获取生存的空间。 所以，鉴于此种缘由，张天霖决定向威廉姆斯摊牌，表明他目前的态度。 对于张天霖的到来，威廉姆斯显然感到诧异，昨天刚发生过不愉快事件，他今天就到了，难道是为了解释什么？坦白的说，威廉姆斯一开始认为是张天霖在背后搞鬼，不过，随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理事大驾光临，军事院蓬荜生辉呀，哈哈。”威廉姆斯笑着将他迎进了办公室。 “呵呵，都是老朋友了，这种称呼就没必要了，还是老张听得顺耳。” 威廉姆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竟然一愣，随后说道：“老张啊，你现在可是主席身边的大红人，理事会的大忙人，怎么会有空来我这呢？” 说话间，助理端上两杯上好的咖啡，醇香四溢。 “上品啊，”张天霖喝了一口称赞道，“也只有到你这才能喝上这么好的咖啡。” “那以后就多来嘛。”威廉姆斯说。 “一定一定。”张天霖说，“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威廉姆斯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天霖秒懂，笑着说：“今天我来不是要解释什么，那些流言就是无稽之谈，我相信你也许会往这方面想，但我现在要说的是，把这些全忘了吧。” 威廉姆斯一下子就释怀了，赶忙说道：“看来是要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次轮到张天霖笑而不语了，两人各自喝着咖啡，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祝贺你啊，威廉姆斯院长。” “嗯？” “光速飞船的成功研发，是航天科技的最大进展，而且在以后得外星移民和外星战争中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我就知道你也会考虑到这个层面，哈哈。”威廉姆斯由衷的说道，“只不过联合政府还是过于谨慎，我们现在完全有能力向更远的太空探索，所以必要时，还需要老朋友你多支持啊！” “你说的不错，光速飞船是我们的一大优势，”张天霖说，“不过，联合政府的压力很大，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刚经历过南极事件，而且那个不明飞行物至今没有踪迹......” 威廉姆斯点了点头，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问道：“听说你的爱将正在进行‘基因强化’的研究，现在有进展了吗？” 听到他这样说，张天霖显然吃了一惊，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到底是谁泄露的呢？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思考，毕竟，跟这次来军事院的目的比起来，这些已经微不足道。 “哈哈，果然还是那个老奸巨猾的威廉姆斯！” “承蒙夸赞，哈哈。” 两人看似玩笑的话语，已经表明了各自的态度，如果愿意，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分享的，即便不愿意，命运的齿轮已经把他们深深的捆绑在一起。 张天霖收回笑容，严肃的说道：“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威廉姆斯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我们一直在犯错误。” 威廉姆斯仔细思索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说道：“政治上的错误，还是观念上的错误？” 威廉姆斯很不简单，一句话道出了核心问题。 “两者皆有，”张天霖不得不佩服的说，“我们一直深信自己的观点才是正确的，在此前提下，标榜各自的宏伟理想，这样无可厚非。但也正是如此，我们被困在彼此建立的防线之内，无法让自己的眼睛看的更远，也束缚了自己的心胸。” 威廉姆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还在做出判断。 “我们可以站在第三者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也许并不是一道单选题，不是A就是B，很可能是一道多选题。”说完这句话，张天霖露出了一个期待的神情。 从威廉姆斯脸上的表情来看，已经明白张天霖此行的大概目的，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仍旧存有一丝疑虑。这种疑虑生成已久，并不是那么轻易打消。所以，他还在判断。 “其实，我也有同感，”威廉姆斯开口说道，“这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看问题的眼光不同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双方彼此制衡，又彼此成就，也不能说不是命运的安排。” “的确如此，”张天霖接口道，“就像能量守恒一样，能量不会消失，只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一方势力的消融，便预示着另一方势力的增长，然而，对于整个时间概念来说，什么事情都没有改变。” “所以呢，张院长，你这次的目的是什么？”威廉姆斯终于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合作。” 张天霖只是回答了简单的两个字，就足以令威廉姆斯刮目相看了！ 确实，威廉姆斯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难道“谨慎派”与“扩张派”只能争斗下去，不能通力合作吗？他们彼此之间并没有个人恩怨，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为人类的未来做贡献，即便在这个过程中存在个人私欲，那也不足以影响这个事实。 他虽然这样想过，但是没有勇气迈开这一步。然而，就在今天，张天霖以一个老朋友的心态向他敞开胸怀，为了人类的发展放低姿态，以寻求双方的合作。 “我完全赞同！”威廉姆斯立即表态，“就现在的形势来看，X行人入侵地球是早晚得事，但再此之前，我们还有机会扭转这一局面，假如时间足够的话......” “我觉得有机会，”张天霖开始变得兴奋，“有你执掌军事院，咱们的军事力量会越来越强大，今天我要在这班门弄斧了，呵呵。” “哈哈，请讲。” “我觉得军事院当前有两大发展方向，一个是光速飞船，另一个就是新型武器。” “对，咱们两个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航天院会将所有资源共享，全力配合军事院的研究。而我呢，将会全速研究‘基因强化’，首先应用在军事方面......” “超级士兵？”威廉姆斯问道。 “对，拥有最新型武器的‘超级士兵’，最先进的光速战舰，再加上‘穹顶’的保护，我相信我们有能力与外星人一站！”张天霖慷概激昂的说。 “好啊，好啊！”威廉姆斯忍不住连连赞叹。 ...... 就这样，两位敌对阵营的代表，在军事院的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达成了世纪和解，他们将摒弃前嫌，共同为人类抵御外星侵略做出贡献！ ------------ 第131章 思维连接的断开 自从荣升为基因学教授以来，叶东明获得了更多的权限，当然，这也离不开副院长徐山的支持。张天霖调任理事会成员，林盛伟即将退休，所以，整个生物院实际上是徐山在掌控。 基于此前的一种稳固的关系，叶东明越来越受到重视，当然也离不开他在基因学上的造诣。 徐山在张天霖的指示下，开始大力研究“基因强化”的应用，并且成绩斐然，已经达到了可以进行实操的阶段了。不过，如何开始运行，还需要理事会的研究同意。 在此期间，叶东明并未真正参与进来，理由是“不感兴趣”，徐山等人也没有强求，因为他们不缺少“基因强化”的人才，同时也尊重了叶东明的意见。 但是叶东明也并没有闲着，他在继续研究“基因表征”相关的课题，那就是如何将自己“活跃”时的基因图谱“下载”出来，并且保存下来。不过遗憾的是，并没有任何进展。 此外，令他倍感困惑的是，自从进行全民“基因表征”的手术以后，他的思维再也没有“活跃”过，也没有与X星进行过连接，难道真的消除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他一直存疑，苦恼的是没有人能够分享这种想法，他试图以自己的能力给予它一个正当的定论。 也许是没有“思维”的帮助，叶东明越发觉得自己的平庸，从他现在研究中就可以发现端倪。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为了科学的探索，所以，他迫切希望得到帮助。 可是，无论他内心怎样的呼喊与祈求，奇迹并没有发生，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多少次了，但事实证明，思维连接已经断开。 但是，他不想放弃，他觉得内心深处隐隐有一处他不能企及的地方，即便只是一个点，一个空洞的点...... 就在他无计可施之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人的名字——杨柏文。 叶东明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个想法是自己灵机一闪，还是思维在作怪。想到与杨柏文的几次会面，看似毫无道理，却又像故意安排，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事情？ 想到这里，叶东明不再犹豫，立即拨通了杨柏文的电话，不过无人接听。好在离开南极大陆之前，叶东明要到了杨柏文办公室的一个应急电话。 “你好，我找杨教授。” “你是哪位，怎么会有这个电话？”对方迟疑的问道，是个小伙子。 “我是生物院的叶东明，希望可以与杨教授通话。” “啊，您好！”对方的语气立马变了，看来知道他的事迹，“杨教授在飞船里研究，不在办公室。” “他的手机......” “没带，杨教授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对方尊敬的说，“如果您......” 叶东明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尝试着说道：“是这样，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他通话，麻烦你想办法告知。” “可是......”小伙子显然很为难。 “你跟他说，我有一些与外星飞船有关的线索。” “好的，您稍等，半个小时后给您回复！” ...... 对于叶东明来说，这半个小时似乎很漫长，这种感觉就像在朦胧之中确定一件很清晰的事情，然而却没有证据。 终于，四十分钟之后，叶东明的电话响起。 “东明，有什么线索？”杨柏文期待的说道，似乎这是许久以来最令人振奋的事情了。 听到他这样说，叶东明心中有点愧疚，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不好意思杨教授，我找您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叶东明坦诚的说，“希望您不要生气。” 杨柏文沉默了几秒钟，可能在思考要不要发火，最后还是平静的回复道：“其实我有点生气，不过也无所谓了。” “看来您的研究不顺利？” “嗯，毫无进展。” “很抱歉无法给您提供帮助。” “哈哈......” 电话里竟然传来了爽朗的笑声，这倒令叶东明意外了。 “好了好了，不要搞得这么严肃，我也很久没跟老朋友聊聊天了。说罢，什么事？” 叶东明先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研究说了一下，这是他首次向第二个人说起，事后却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当然了，这同样引起了杨柏文的困惑，他不明白叶东明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但是，内心深处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杨柏文问道。 “大概是内心使然吧！” “这个回答很不负责任，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叶东明思索了一会儿，一定是下定了决心，说道：“记得我第一次拜访您的时候，您的桌子上有一张写了一行古埃及文字的纸......” 杨柏文听到他这么说，当时的情景立马涌上心头，脱口而出：“你是被选中协助思维的人！这是你翻译出来的！” 这几个字一直困惑着杨柏文，他曾经思考了几个星期，依旧没有任何答案，如今却又被叶东明重新提起，怎么能不激动呢？他有一种预感，叶东明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对，你是被选中协助思维的人。”叶东明异常冷静说，“什么才是‘思维的人’？” 杨柏文内心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没有吭声，而是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当您第一次陷入‘深深的沉思’之时，是什么感受？”叶东明突然问道，令杨柏文大吃一惊。 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并且还不是第一人，电话那头的叶东明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可能他才是第一人。 “你就是那个我要协助的人。”杨柏文揭开答案。 “对。”叶东明回答道，没有丝毫犹豫，“这一切都是X星人的计划。” 对于这个回答，杨柏文显然震惊了，震惊的不是这件事，而是X星人的目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入侵地球。但是，控制几个人的思维没有任何意义，依靠他们先进的科技，想要占据地球应该很简单。 “虽然我记得那次难忘的经历，但也仅限于那一次，他们除了给了我指引，也给我留下了谜团。从‘基因表征’手术之后，至今为止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是不是很疑惑？” “对，”叶东明叹了口气，“如今我们的思维连接已经断开，难道他们只是让您协助我揭开他们自己的秘密？这种说法似乎太过牵强、无力，我无法再有新的线索，同时我也为他们的目的感到疑惑。” “我想是‘基因表征’阻断了这种联系，如果他们想入侵地球，恐怕早就采取行动了，没必要等了上千年。”杨柏文乐观的说。 听到他这样说，叶东明明白了，X星人并未向他展示所有的秘密。于是他说道：“杨教授，我大概清楚他们为什么不入侵地球......” “哦？” 电话里传来了杨柏文疑惑的声音，但很显然，震惊的成分更大。 “你说说看。” “其实......” 叶东明刚要说，电话里却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他以为断线了，又拨了一次，可是无法接通。尝试几次之后，叶东明脸上露出了笑容，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某种时刻的到来。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心中所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依旧坐在椅子上。 叶东明又拨了一次杨柏文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但当他拨打另外一人的电话时，却是正常通话。 “你们这群胆小鬼，就这么放弃了，你们打碎我的崇高理想！你们不配拥有高等文明，不配拥有智慧，所有的一切你们都不配！”叶东明大声怒吼，发泄这心中的不满。 发泄完之后，一股惆怅涌入心头，接着是失望，失落，人生的意义似乎又开始暗淡。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又一次被生活抛弃，死亡的气息在缓缓嗅着周围的空气。 “这是你们逼我的！” 在无声的呐喊之后，叶东明联系到了张天霖，表明自己想去趟南极。 “怎么回事儿？”张天霖关切的问道，“我听徐山说，你最近很少参与‘基因强化’的研究，现在怎么又要去南极？” 叶东明淡淡一笑，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飞船里还有未发现的线索，况且，那些图案与文字似乎还有缺失。我想跟杨教授再讨论讨论......” “我问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你的状态。” 叶东明看着张天霖的眼睛，觉得这双眼睛更加明亮了，并且充满活力。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 “有一种失落感......”叶东明诚实的说，“自从外星飞船事件以来，从探知X星人的秘密，到‘基因表征’的实现，每一项都是史无前例的。可是，当这些困难被攻克之后，当一切基于平和之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平凡，即便危机并未解除......” “或许我明白你的感受，”张天霖说，“你想去南极散散心？” 说完这句话，张天霖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叶东明不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意有所指。 “有这个原因吧，不过，主要是想找杨教授聊一聊，希望他有新的发现。” “据我所知，没有。”张天霖说，“不过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安排，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吧？” “没问题。” ------------ 第132章 震动 在去往南极的路上，叶东明一直在思索张天霖那个耐人寻味的微笑，想不透，但是能感觉到有深意。他很清楚，张天霖正在跟威廉姆斯合作，“超级士兵”的实现指日可待，而且“光速飞船”已经发展起来，最新型的战斗舰也匹配最新的技术。 “他们的理念终于接近心中所想。”叶东明忍不住地想，然而在内心深处，总有一丝担忧令他不寒而栗，却说不上来这份担忧是什么。 当杨柏文见到叶东明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吃惊，而是默默的说道：“当发现只有你的电话打不通时，我就知道我们的会面不远了。” “是的，他们的目的就是阻止我。” “呵呵，”杨柏文笑了笑，“也许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呢。” 叶东明愣住了，这倒是自己没有想到的，难道命运的齿轮竟会如此复杂？预判，或者说是引导...... “现在我明白了，我们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而已，”叶东明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弃子。” 杨柏文没有回答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而是轻声说道：“也许这样的棋子很多，甚至无数个，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才会真正显现出来其作用。” “我觉得这一天快要来了！” “何以见得？”杨柏文问道。 “因为他们消失了，切断了连接，阻止我们之间的联系。” 杨柏文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大脑中出现了所有与X星人有关的片段，起初这些片段还能够有序的展现，可是，慢慢的被打乱，开始杂乱起来，最后失去了仅有的秩序。 这令他感到疑惑，也令他更加坚信叶东明的话，自己就是协助叶东明的那个人。但是，“协助”的真正意义是什么，难道要成为人类的叛徒吗？ “他们需要我协助你做什么？”杨柏文问道，“确切的说，他们需要你做什么？” 此刻，叶东明的大脑跟杨柏文一样乱，这或许就是X星人的手段。但是，不管怎样，他还是理出了一丝头绪。毕竟，他曾经依靠自己的意志力抵抗过他们的控制。 叶东明既惊喜又欣慰，这种弥足珍贵的感觉再一次席卷内心，于是激动的说道：“也许，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 “什么？”对于他这句没有来的话，杨柏文更加疑惑。 “没什么。”叶东明轻描淡写的回答，“一开始，他们想让我阻止‘基因改造’的进程，一再标榜那是被他们研究过并且放弃的技术，对于人类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无尽的灾难。但是您也看到了，我们在‘基因吞噬’上的成就解决了很多问题。所以，没有人能够阻止这项技术的发展。” “对。” “X星人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就改变了策略。” “反向支持？”杨柏文说道，带着坚信而又存疑的语气。 “正是。”叶东明想了一下，“我所展现出来的有关‘基因吞噬’和‘基因表征’的超前观点，无疑是他们强加灌输的。这样做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帮助人类......” 叶东明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确认自己是否清醒。 “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叶东明否认道，“已经很明显了。就像当初控制你我一样，他们正在谋划另外一种毁灭人类或者占据地球的计划。” 杨柏文心头一冷，顿时感到自己被漫无边际的恐惧包围，这种恐惧愈加沉重起来，甚至比死亡还要沉重。他颤抖着说道：“通过基因技术控制人类？” “我想是的，”叶东明似乎早就有了答案，“通过‘基因表征’，人类的基因已经被改写，如果这种改写是X星人的最初目的，那么他们的最终目的马上就要实现了！” “你是说他们会通过基因控制人类？” “或者说是灭绝人类，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叶东明说。 杨柏文心如死灰，但是还存有一丝希望，问道：“帮助解开他们自身的秘密，又有什么目的呢？” 叶东明看着眼前这个即将绝望的老人，突然生出一种可怜之情。一个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正是自己的坟墓，的确应该感到悲哀。 “催化剂。” 杨柏文想着他说的这三个字，沉默不语，是啊，只有靠这种手段才能引起人类的重视，通过解谜来展示自己无所不能，这不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吗？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慌。恐慌之后，便是对生存最根本的考虑。不出所料，人类总能想出解决之道。殊不知，这只是他们一个个的圈套而已...... “灭绝人类，太残忍了吧......”杨柏文还留存存疑的态度，“即便是殖民也......” 叶东明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即便不是灭绝，X星人绝不会有多么仁慈。毕竟，自从他们失去家园至今，已经在浩瀚的宇宙流浪了几千年。 就在这时，叶东明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无形。而且，这个词一点点的放大，直到占据整个大脑，然后消失。但是，它存在的痕迹在抹去之前，已经从叶东明的口中说了出来。 “无形，无形......” “无......形？”杨柏文疑惑的问道。 “对，我想起来了！”叶东明激动的叫了起来，“他们不是想灭绝人类，而是要占据人类！” 杨柏文彻底糊涂了，不明白什么叫“占据人类”？身体？思维？精神？ “他们是无形的，只能控制我们的思维，想要生存下来，必须以实体的形式出现，比如占据我们的身体。”叶东明说道，庆幸自己曾经的抗争。 “自由意志的消失？”杨柏文说。 “对，他们通过控制我们的思维来占据我们的身体，抹除所有人类的思想，到时候，我们就是他们的傀儡。” “行尸走肉......” “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叶东明说，“既然他们想要这么做，为什么还不开始？想要屏蔽我们所知的一切，为什么还会让我们想到这一点？” 杨柏文摇了摇头，说道：“难道时机还不成熟？他们还没有取得绝对的把握？” “他们现在完全可以控制全人类——通过‘基因表征’，”叶东明自言自语，“难道是数量问题？” 杨柏文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安，但又有一种莫名的镇定，似乎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更加睿智的人来帮助他恢复平静。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将这个发现立即上报理事会！”杨柏文说，“或许，在他们实施计划之前能够想到解决方案......” 叶东明直盯盯的望着他，露出一个无奈而又绝望的笑容。 “晚了，一切都完了，已经来不及了。”叶东明哀叹着说，“就像一颗准备完毕的核弹，只需要按下按钮，一切都将消失。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按下按钮，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死亡。如果再乐观点的话，或许不是死亡。” “重生？” “对，也许是一种重生......” 此刻，两人都陷入了沉思。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将两人的思绪拉回。 “什么事？” “不好了杨教授，有状况发生！” ...... 当两人赶到外星飞船外援的监测中心时，检测员严肃而恐惧的盯着监测屏，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儿？”杨柏文问道。 “震动。”一名军事专家说。 “能说的具体点吗？” “监测数据显示，在十分钟之前，飞船发生了一次轻微震动。”军事专家说，“而且，这次震动时间很短，若不是咱们使用的最精密的监测设备，根本无法察觉。” “但是这种情况......” 杨柏文想说的是，这种情况属于军事方面的事情，自己这名语言学教授无法解答。他不明白检测员为什么要向自己报告...... “这次短暂的震动并没有造成异常，除了这些。”军事专家说着指向了另外一块屏幕，画面上显示的是储存花纹和图案雕塑的仓库，“您仔细看看这些雕塑。” 杨柏文靠近屏幕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雕塑上原本清晰的花纹和图案已经不见了！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杨柏文绝望的说，“怎么会不见了呢？” 叶东明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心中的疑团又大了一些，忍不住猜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但是想着想着，他也开始陷入绝望，因为“圈套”一次再次出现在脑海。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派人到现场核实了吗？”叶东明问道。 “已经派人过去了，”军事专家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左腕的手表，“应该快回复了。” 就在这时，对讲机响了起来，经过确认，所有雕塑上的图案和花纹都消失了。不安的情绪开始在每个人脸上显露出来，没有人说一句话。 没过两分钟，对讲机再一次响起，是雷达监测站的人员，报告了另外一件令人震惊的情况：经过雷达监测，在大概十五分钟前，有一架不明飞行器进入外星飞船，可能就是它引起的震动。此外，他们推测，这架不明飞行器就是几个月前从南极大陆消失的那一架！ ------------ 第133章 升空 虽然没有证据证实飞行器是否就是几个月前消失的那一架，但是仅仅在几分钟之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失已经在理事会的会议上炸开了锅。除此之外，外星图案和花纹的消失，也令他们感到不安。 就在不明飞行器出现后不久，这些图案和花纹便消失了，二者之间肯定有着某种联系，这种观点得到了大部分理事会成员的认可。由于关系到人类与外星人之间的“战斗”，理事会主席也“出席”了这次会议。 不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出席，只是通过“全息影像”的方式。出现在理事会成员面前的主席是一个耄耋老人，但是从“全息影像”中看来，他的面部还很年轻，留着短而可见的胡须，同时戴着一副简约的眼镜。 长久以来，人们只是以“主席”一词作为称谓，他的名字似乎已经被淡忘，他本人也一直在强调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主席语速很慢，似乎在思考，镇定有力：“我个人认为这是一种征兆，从发现外星飞船的那一刻起，政府就陷入了极度的紧张之中，通过层层揭秘，有关X星人的一切才慢慢浮现出来。然而，谜底之中还有谜团，这个谜团才是最终的意义所在。能不能揭开奥秘，关乎着人类的未来。大家畅所欲言吧......” 主席说完，缓缓扫视着会议厅中的每个人，虽然只是影像，但仍旧能感到他眼神中的冰冷，似乎已经知道了悲剧之后的真情流露。 每个成员都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无非是联合政府务必重视，派出调查组，搞清楚其中的关联，弄明白X星人的目的...... 作为资历最浅的理事会成员，张天霖的发言很简单，只是附和了“前辈”的观点。不过，很显然，主席并不准备轻易“放过”他。 “天霖，你的发言很保守，是不是还没有习惯目前的工作？”主席望着他平静的说。 “呵呵，还在磨合期，不过您放心，我胜任这项工作。”张天霖自信的说，这个回答也赢得了主席的肯定。 “这一点我不怀疑，不过，”主席停顿一下，“这件事情很不简单，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到主席的这句话，理事会的其他成员面面相觑，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没有一个人主动争取这个人选。因为他们清楚这项任务的艰难，看看李梁的下场就知道了。 “你觉得谁担任比较合适呢？”主席给出了致命一击。 “主席，”秘书长张鸣元恭敬的说，“我认为需要慎重讨论下......” 在众人看来，张鸣元是在救场——当然是救张天霖的场。不过，张天霖似乎不接受，而是淡淡说出了一个字：“我！” 简单的一个字却将众人惊呆，张鸣元更是一脸尴尬。 “说说理由。”主席的语气缓和下来了。 “对于X星人飞船的事件，我参与的比较多，‘基因表征’也是由我主导，现在‘基因强化’也在进行中。要说第一手资料对谁的作用最大，毋庸置疑，就是我的研究，大概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 “当仁不让！”主席夸赞道，“所有资源由你调配，甚至可以直接联系我本人，尽快入手吧！你们认为呢？” 理事会的成员们当然一致赞同，接着主席的全息影像就在一片夸赞声中消失了。 ...... “老张，你现在成了大红人，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啊！”张鸣元皮笑肉不笑的说，似乎在开玩笑。 “秘书长，你千万别生气，刚才并不是我不领你的好意，只是主席的那种态度，很明显实在将我的军。”张天霖说，“如果我继续推辞，恐怕......况且，如果你在继续为我救场，只怕会受牵连，所以我才......” 张鸣元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笑着说道：“高，实在是高，回见！” 等到张鸣元走远，张天霖的脸色立马暗了下来，这项任务如此繁重，主席为什么要指定自己呢？他明明知道“基因强化”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却还要分散自己的精力？ 不过，他也意识到此次外星飞船事件的重要性，必须得尽快搞清楚。然而，就在他带领调查人员刚到达南极大陆时，外星飞船又一次出现异常震动，并且是持续震动。 由于飞船体型巨大，发生震动的过程中，引起了雪山的共振，发生了大规模的雪崩，冰山也随之倾倒。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这些更加重危险的氛围。 雷达监测没有发现不明飞行器，但是飞船引擎的数据急剧变化，接着便出现了极其震撼的一幕：五个引擎相继启动，飞船缓缓升空。 事态紧急，联合政府进入一级备战状态，军队集结完毕，先头战机已经进入南极上空，战舰就绪，随时可以开火。 不过联合政府的执政者们好像没有那么担忧，人类除了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他们坚信“穹顶”的防御能力，会力保地球无碍。 在外星飞船升空的过程中，除了引擎启动外，并没有监测到异常的情况，甚至飞船内部并没有出现任何生物。那么，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出现了：飞船是如何启动的？ 当然了，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军事院的威廉姆斯必然在场，这一次并不是理事会指派，而是他自己坚持要到“前线”来。用他自己的话说：军人就要冲锋陷阵。 针对飞船如何启动的问题，他们提出了两个假设，第一个就是跟不明飞行器有关。在它出现不到二十分钟后，所有的图案和花纹神秘消失，两个小时后，飞船神秘启动； 第二个就是X星人特定的操作，至于这种“特定”的操作又有很多假设，其中令人信服的有两种。其一，飞船本身就设定了自启动的程序，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就会被激活；其二，X星人就在飞船内部，通过飞船上的启动程序启动，并且，X星人的存在极为高级，以至于人类的科技侦测不到他们的存在。 这两方面的分析非常又说服力，但是，不管怎样，飞船升空的疑团还是没有解开，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只是派出战机在一旁静观其变。 外星飞船还在缓缓上升，犹如一个巨型圆盘遮蔽在南极大陆上空，将陆地与太阳隔绝，使得冰冷更加阴郁。 理事会在会议厅观看着传回来的实时影像，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担忧，那就是如果飞船飞升至“穹顶”的高度，会不会突破它的禁锢。或者，这艘外星飞船的意义就在于此！ 张天霖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经与威廉姆斯商议之后，向理事会报告，如果外星飞船一直飞升，建议在“穹顶”的攻击范围内时，发起攻击将其击落。 在就理事会商讨之际，政府主席直接下达了同意的指示，并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保证“穹顶”的完整性，因为它的真正意义不能被破坏。 不过，在众人担忧与存亡的危机感并存之时，外星飞船停在了地球上空三十公里的地方，然后所有引擎熄灭，就像一个固定的漂浮物一样，悬浮在空中。 所有人又开始疑惑了，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停在距离地表三十公里的地方，而是不到十公里或者二十公里？ 威廉姆斯认为，X星人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目的，人类不能再等待，是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张天霖听到他说“主动出击”，以为是要向外星飞船开火，威廉姆斯却笑着说：“我的意义并不是要开火，而是派出人员进入到飞船内部，弄清楚里边的情形。” “怎么才能进去呢？”张天霖担忧的说，“这可不像回家一样，智能门锁打开就行了。” “老张，难道你把‘钥匙’给忘了？”威廉姆斯说道。 “陆瞬？”张天霖反应过来，“对，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圆球！” ...... 两个小时之后，陆瞬带着圆球，还有另外几名人员陪同，一起坐上了飞向上空的飞行器。 在过去两个小时内，检测人员在飞船外部做了不够仔细的检测，不过已经可以证明无法进入到飞船内部，因为找不到飞船的出入口。所以，当陆瞬带着圆球接近飞船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希望能够起作用。 当陆瞬乘坐的飞行器以尽可能近的距离贴着飞船飞行的时候，陆瞬将大拇指按住“开关”的位置一动不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监测飞船的数据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不过，这时候才仅仅经过了飞船的三分之一不到。 就在大家开始放松的时候，监测人员发来了激动而惊骇的消息：在飞船某个控制舱的位置，数据发生变化，根本判断，飞船的的其中一扇门处于打开状态。接着，一个坐标传了过来。飞行器立即向坐标点位飞去，就在他们靠近的一瞬间，飞船的飞行门缓缓打开。 得到最高指示之后，陆瞬等十几人进入飞船，就在他们进去之后，飞行门缓缓关闭。并且，糟糕的是，地面与陆瞬等人失去了联系！ ------------ 第134章 集结 由于联系不到陆瞬等人，地面依旧无法得知飞船内部的情形，所有人都陷入焦虑之中。期间，联合政府主席已经过问了三次，但每一次张天霖给出的答案都一样。 “不能继续等待！”这是主席最后一次留下的指示。 但是，不继续等又能做什么呢？难道真要将飞船毁掉？ 张天霖精神一振，开始深思这个问题：既然不能搞清楚，就把它毁掉！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无异于向X星人宣战。虽然这艘飞船出现在地球上就意味着战争的开始，但是至今为止，X星人似乎并没有作出对人类过激的行为。 “你认为怎么样，威廉姆斯院长？”张天霖说道。 “呃，”威廉姆斯思索着，“这是一个严重的事件，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不过要采取一个保证措施。” “保证措施？什么意思？” “穹顶。”威廉姆斯毫不犹豫的说着抬头向天空望去。 “理事会不会同意的，风险太大。”张天霖说。 “我说的不是外围的‘穹顶’，而是制造一个飞船的保护罩，我们可以保护罩内投放核弹，将飞船炸毁。”威廉姆斯说，“当然了，这无异于宣战。”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战机上的监测小组传来消息，飞行门再次打开，却不见陆瞬等人。而且，依旧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系。不过，庆幸的是，收到了几段无线电信息。 当无线电信息破解之后，令所有人为之一震，因为里边正是陆瞬发出的消息：让地面派更多的智能和军事操控专家进入。 张天霖随即组织人员准备进入，但威廉姆斯却建议他向理事会请示。果不其然，理事会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他们要商讨。 然而，张天霖却等不了，直接取得了主席的最终指示：现场一切事宜全权负责。 ...... 当第二批接近百人的小队进入飞船之后，飞行门竟又缓缓关闭。跟之前一样，中断了任何联系。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直到第二天，仍旧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张天霖开始后悔了，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这艘诡异的外星飞船欺骗了，而不是被X星人欺骗了。他决定采纳威廉姆斯的意见，为这艘飞船建立一个小“小穹顶”，让它消失在核弹的威力下。 当然，在他们意料之中，理事会的回复依旧是“商讨”，这一次就连主席也犹豫起来。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主席严肃的问道。 “知道，向X星人正式宣战。”张天霖说，“我个人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超级战士’的进展如何？” 张天霖没想到主席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自然的向威廉姆斯望去，于是说道：“据威廉姆斯院长最新的消息......” “威廉姆斯，你来说。”主席直接点名。 威廉姆斯没有一丝慌张，显然成竹在胸，于是说道：“主席，超级士兵已经成功，数量还在增加，他们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无与伦比。” “数量。” “两万，还有五千预备军。” “很好。”主席很满意，“光速飞船和光速战舰的数量是否足于应对此次危机？” 主席的最后一句话又转向了张天霖。 “已经达到政府的限制级。”张天霖回道。 “可以随时加入战斗吗？”主席冷静的问道。 当听到这句话时，两人都没有立即回答，因为这是一个关乎人类存亡的问题。在不知晓X星人战力的情况下，他们不敢说出贸然的答案。 “可以随时加入战斗，”威廉姆斯最后说，“我们已经做好准备，全力以赴！” “是的，为了联合政府，为了全人类。”张天霖说。 联合政府主席沉默了十秒钟之多，最后说道：“开始行动吧，把握先机。” 在主席的影像消失之前，张天霖急忙说道：“主席，要在短时间内建立一个‘小穹顶’，需要大量的资源与人才。” “这个不是问题。”主席说。 “缺少一个关键人物......”张天霖犹豫的说，“叶广利已经去世，而......” “阿道夫？” “对！他因谋杀罪被判终身监禁。” 这一次，主席没有再沉默，直接说道：“到他赎罪的时候了！”说完这句话，全息影像消失...... 张天霖没有想到主席会同意这个请求，威廉姆斯自然也没有料到。不过，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二人早已释怀，还有什么比人类生存更重要的事情呢？ 当阿道夫出现在南极大陆指挥部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吃惊，除了张天霖与威廉姆斯。 他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许多，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看来监禁的生活让他受了不少的折磨。面对众人的注视，他眼神躲闪，好像自己出现在了一个不属于自己阶层的一个地方。 房间里的每个人几乎清楚他的罪名——谋杀，为了一己私欲谋杀了两个人。很难想象，一个高端科学家竟然会做出这么冷血的事情。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正常人都会习惯性的远离他。 张天霖略微有些尴尬，但作为指挥部的最高负责人，他不能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于是朗声说道：“经政府主席同意，理事会批准，由阿道夫......教授任外星飞船防护罩的负责人，相关人员务必配合。” 说完这句话，张天霖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望去，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每一种表情，也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些反应。从本质上来说，阿道夫是自己的人，如果能够借此机会重新回归的话，对自己会有很大的帮助。 毕竟，张天霖曾把他作为航天院的接班人来培养...... 在此之前，阿道夫已经获知了自己的任务，他感到异常惊讶，不相信老天还会在此眷顾着自己。他的人生似乎有了点希望，于是，他没有提任何要求，而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来到了南极。 对于“防护罩”建立，在阿道夫看来很简单，毕竟“穹顶”已经守护了地球近半个世纪的时间。 “特殊时期，特殊任命，在这里我们都只有同一个身份，那就是‘人类’。”张天霖继续说，“所以，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放下一切成见，通力协作，为人类的生存作出最重要的贡献！” “阿道夫教授讲一下具体的工作安排吧。”威廉姆斯说。 阿道夫看了他一眼，有望向张天霖，只见张天霖投来了一个鼓励与中肯的眼神，让他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阴影。 “我......这项任务无疑重要，虽然我们有过‘穹顶’的经验，不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阿道夫，不要说观点，说说工作安排。”张天霖提醒道。 ......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布置，外星飞船防护罩的建设正式开始，工作需要的各种物资与设备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运送，需要每项资源都能得到最高的保证。 庆幸的是，在整个建设过程中，外星飞船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而令人担忧的是，飞船的飞行门再也没有打开过，陆瞬等人也未再联系上。在地面的人看来，他们的结局可能早已注定：死亡。 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令人惋惜，不过，对于陆瞬来说，是一种救赎，或许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两个星期日夜不停的建设，“防护罩”基本完工。 人类不惜任何代价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工程，也表明了为了生存的决心。可以说，人类进化至今，从来没有畏惧过未知的事情，他们一直在探索中前进，不管是对、是错，也许只有等到灰飞烟灭的时候才能看到真正的结论。或许，永恒不会在意这群渺小生物的任何举动，但是，时间会留下应有的痕迹。 为了确保使“飞船消失”的成功性，爆破专家建议在飞船内外布置大量的核弹，然后同时引爆。所以，指挥部想尽办法打开飞行门，但是都失败了。最后，只得在飞船表部加大布置核弹的数量来确保爆破的成功。 一切就绪，一个小巧精致的红色按钮交到了张天霖的手中。就在半个小时前，理事会下达了最终的决议：同意爆破，由张天霖安排相关人员执行。 张天霖选择由自己按下按钮，不管这件事的后果如何，功臣也罢，罪人也罢，都由自己来当。 当然，在爆破之前，威廉姆斯安排了完善的军事应急方案，包括海、陆、空的军事部署，都是联合政府的一级部署。 当然，既然做好了这些准备，就意味着陆瞬等人已经为联合政府“殉职”，这是必要的舍弃，任何时候都会面对这样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终来到了十秒的倒计时。当屏幕上的数字变为0的那一刻，张天霖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行动。 巨大的声响和极其耀眼的光芒充斥了整个南极上空，虽然有“防护罩”的保护，但如此数量的核弹爆炸所产生的能量依旧显现出了它们自有的破坏力...... 当浓烟散去，震动停止，一切的能量所显现出来的痕迹便展现在眼前。然而，人们看到的并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一幕，而是完全不能解释的结果。此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表达什么，震惊？不解？疑惑？ 不，这些都不能表达，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让人们感到绝望的窒息已经到来...... ------------ 第135章 悲壮的行动 为什么说绝望呢？因为外星飞船完好无损的停在那里，甚至连坐标都没有改变，而且，防护罩的监测系统显示，在如此巨大能量的破坏下，“防护罩”已经失效。 不可思议！ 除此之外，飞船周身的无数个飞行门相继打开，但是令人疑惑的是，飞船并没有出现异常的举动。接着，通讯组收到了一组信号，竟然是陆瞬等人发出的，而且是实时发来的！ 震撼！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即便爆炸对他们没有产生影响，但是过去了这么久，应该早就饿死了。然而，他们就这样出现了，活生生的出现在飞行门里！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他们不知道从飞船里走出来的究竟是不是人类，只是被动的等待着陆瞬等人的反应。 “我们终于找到了打开飞行门的开关！”陆瞬说，从通讯器中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激动。可是，他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于是再一次发出询问。 通讯员看着眼前的几人，不知道如何回复，威廉姆斯一把抓过通讯器，沉声说道：“我是威廉姆斯，请简述打开飞行门的过程。” “威廉姆斯院长，您说的是简述整个过程吗？”陆瞬疑惑的问道。 “正是。” “这......有点复杂。” “我说过了，简述。”威廉姆斯镇定的说。 “嗯，好吧，”陆瞬深吸一口气，“呃，我们进来之后，开始寻找有用的信息，探测之后并没有发现异常，就是指没有其他生物。然后，嗯，我们找到了几个飞行门，试图打开，失败了。随后我们进入了一个操作舱......” “陆瞬，我说过‘简述’，不是让你记流水账！” “收到，嗯，我们利用圆球从操作舱里边找到了飞行门的控制装置，就这样打开了。”陆瞬说完，似乎觉得太过简短，“威廉姆斯院长，不知道这样简述是否可以？” “从你们进入飞船开始，到打开飞行门，一共用了多长时间。”威廉姆斯问到了关键问题。 “大概......四十八个小时。”陆瞬说。 虽然威廉姆斯早有准备，没想到还是被震惊到了。 “什么！”张天霖夺过通讯器，“重复下刚才的回答。” “四十八个小时......” 这时候，通讯室里的每个人都难以置信，明明过了两个星期，为什么陆瞬却说两天呢？ 这时候，叶东明突然想到了周然和于烈的经历，于是低声说道：“我想他们进入飞船之后经历了‘时间偏差’。” 一语提醒梦中人。 “甚至是‘空间偏差’。”叶东明有补充了一句。 张天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空间偏差”暂且不说，如果当真出现了“时间偏差”，那么是什么引起这种现象的呢？陆瞬，圆球，还是X星人？抑或X星人的思维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张天霖忍不住向叶东明望去，欲言又止。 就在这一瞬间，叶东明放佛察觉到了什么，一瞥之间看到了张天霖富有深意的眼神。当四目相对之时，有一种奇怪的思维冲入他们的大脑。但是，并没有出现“思维超脱”的现象，似乎是两人通过眼神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对，就是这个词——交流。 这个时候，威廉姆斯突然说道：“老张，怎么办？” 张天霖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自己作出选择吧！” 威廉姆斯微微点了点头，接过通讯器，严肃的说道：“陆瞬，你们觉得进入飞船刚刚两天，实际上已经过了两周。鉴于目前不明朗的情况，我希望......” “明白了。”不等他说完，通讯器里就出现了陆瞬的声音，“稍等一下。” 过了大概一分钟，陆瞬再次说道：“我们决定待在飞船里，等待地面下一步的指示，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陆瞬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察觉不到丝毫的不公与慌张。 “这是你们所有人的决定吗？”威廉姆斯问道。 “是的。” “我仅代表我本人，”威廉姆斯说着看了张天霖一眼，也看到了他的示意，“和指挥部的所有人向你们表示感谢。” “收到。” 这时，叶东明突然说道：“指挥长，威廉姆斯院长，我可以陆瞬一个问题吗？” 威廉姆斯将通讯器递了过来，叶东明随即说道：“陆队长，你们在飞船内的‘两天’可曾感受到巨大的冲击或者震动吗？” 通讯器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似乎在考虑，过了一会儿陆瞬才回答道：“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在得到张天霖的许可之后，叶东明说道：“因为就在你们出现之前，这艘飞船表面布满了核弹，听清楚了，是‘核弹’。就在核弹引爆之后，这艘飞船安然无恙，而飞行门就是在核弹爆炸之后才打开的，而你们也出现了......” “我们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非常平静。” “有没有感受到‘太过平静’了？”叶东明追问道。 通讯室里的人愣住了，通讯器那头的陆瞬似乎也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请问，你是？” “叶东明。” “叶教授，你是说发生了......” “很显然，你们在飞船内部时发生了‘时间偏差’，”叶东明说，“我觉得也发生了‘空间偏差’，只是无法证明，所以，你们要仔细回忆下，有没有这方面的征兆或者是迹象。” 过了大概一分钟，通讯器传来了令人失望的声音：“没有。” “好吧。”叶东明思索着说，“我换种方式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思维很活跃，或者......” “我明白你的意思，”陆瞬打断了他，语气中有点嘲讽，“我曾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经历。你想说我们的思维是否飞跃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是否经历了一次美妙的旅行？那好，我现在告诉你，我们没有，X星人的思维并没有回来！我也很清晰的记得，整个过程中，我们都在尽力完成任务。至少他们是这样，至少我认为我是在......赎罪。” “不好意思，陆队长，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如果我的提问冒犯到你，我道歉。”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好了。”张天霖说，“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陆瞬，我们将采取下一步的行动，需要你们的配合。实际上，是需要你们来完成。” “我们坚决执行。” “既然外部爆破无法破坏飞船，我们决定从内部布设核弹。这样的话就需要两点保证，其一，保证飞行门的开闭：在布置完核弹之前，飞行门开着，引爆之前，飞行门关闭；其二，为了确保计成功，需要有人在飞船内按下核爆按钮......” “我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只是他们......”陆瞬没能继续说下去，“希望你们慎重考虑，牺牲我一人足矣。” “我们会考虑，先执行计划吧！” 张天霖所说的“内部核爆”其实早就计划好了的，也是“防护罩”方案的备用方案，当时就是考虑到发生意外，没想到当真如此。 由于是备用方案，前期已经做足了准备，在威廉姆斯一声令下之后，运送核弹的飞行器缓缓上升，朝向飞船的向飞行门飞去。然后，由核弹运载器将核弹一个接一个的运送至飞行门内部，再由陆瞬等人将运载器上的核弹运送至飞船的各个角落。 由于核弹数量巨大，飞船内人员不足，经过两天的而忙碌才将核弹布置完成。虽然“防护罩”已经失效，但在阿道夫的带领下，修复了部分功能，只不过抵挡核弹的攻击力减弱了许多。即便如此，也是对人类的一种最大化的保护。 一切准备就绪，只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陆瞬之外的其余人如何处置。 张天霖一直在思考，本想请示理事会和联合政府主席，不过，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他摒弃了，因为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只会坐在会议厅，从不曾到南极来过一次，在优越的思维下作出优越于常人的决定，这些决定看似站在了道德与利益的最大化上面，看似有利于人类的前行，可谁又能否认是在阻碍历史的进步呢？ 他也没有征询下属的意见，包括叶东明等人，因为他也料到怎样的结局。不过，威廉姆斯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老张，如果你决定不了的事情，或者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可以来做。”威廉姆斯说，“不过，我只有一个......算是请求吧，请你不要轻易忘记这件事情。” 张天霖愕然，作为指挥长，他明白前一句话的重要性，但是，后一句话是什么含义呢？威廉姆斯为什么要这样说？ “陆瞬，请转换至隐藏频道1。”威廉姆斯对着通讯器讲。 “威廉姆斯院长，已切换至隐藏频道1。” “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可能要拒绝你的请求，我希望你能理解联合政府作出的决定。”威廉姆斯冷漠的说，“这不是针对你们，而是我们无法冒这样的风险。联合政府会铭记你们的付出，历史也会记住你们的名字。” “明白，我们会完成任务。” “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请讲。” “请你把这个决定向其余人通告，希望......”威廉姆斯没有忍心说下去，即便他曾自认为自己的冷漠。 “不用，”陆瞬竟然含着笑意说，“其实，威廉姆斯院长，您没必要切换至隐藏频道，我一直都在他们身边。” 威廉姆斯惊愕，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他的脸开始发烫。 “我们对话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能听到，不好意思，院长。”陆瞬说，“我们准备好了，请放心。” 威廉姆斯没有接话，通讯器也再没有声音。 ------------ 第136章 重现 当引爆器送到陆瞬的手中时，他看了看身边的人，没有人退缩，也没有人畏惧，看到的只有坚定。或许他们心里很清楚，自从踏上这艘外星飞船，就已经注定无人生还。 在众人的操作下，飞行门逐渐关闭，陆瞬等人即将随着无数颗核弹的爆炸灰飞烟灭...... “再见了！” 随着陆瞬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缓缓闭上眼睛，按下了结束他们生命的按钮。然而，他听觉上的感受并没有发生改变，能够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存在着，怎么回事呢？ 陆瞬缓缓睁开双眼，没错，自己仍旧站在飞船里，眼前的每个人也怔怔的看着他，只是，那表情很是怪异，每个人的眼神看起来异常冷漠。 陆瞬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握住引爆器的手，发现拇指紧紧的停留在按钮上面，但是并没有完全按下去。他不明所以，只记得自己的任务就是按下这颗按钮。于是，他暗暗用力按下去，但是拇指纹丝不动。 “我们不允许你这样做。”一个熟悉而冷漠的声音从脑海传来，再一次令他陷入超脱思维的境地。 陆瞬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就在自己实现救赎的时刻，他们又出现了！ “你们不能这样做，这是我的使命！” 陆瞬无声的抗议着，走到众人跟前，把手中的引爆器递出。可是，没有人伸出手去接，反而冷冷地望着他，像是再看一出话剧。 “你们怎么了，快！拿住，按下他！”陆瞬用力的嘶吼，可是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是冷漠的望着他。 陆瞬绝望了，恐惧了，难道他们都被X星人控制了吗？这怎么可能呢？ “你想的不错，他们现在都是X星人，比你还要冷漠。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不明白什么？”陆瞬绝望的问道。 “你们人类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们只是低等的生物，可是，却想与我们一战，你们不配！” 陆瞬连忙打开通讯器，接着便大喊起来：“撤退！撤退！X星人又出现了！我们被控制了！” “没用的。”X星人讥讽的说，“你们的人类收不到，接下来，好戏开始。” “你们要干什么？”陆瞬惊恐的问道。 “别着急，我会让你看到最后一幕，我们的时代已经到来。” 陆瞬还想追问，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地面的指挥部却炸开了锅，早已经过了引爆的时间，可是外星飞船没有任何异常，监测数据显示，核弹并未爆炸。除此之外，陆瞬等人又一次失去联系。 没想到意外再次发生，张天霖开始慌神，开始后悔从内部炸毁飞船的决定。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巨大的隐患，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然而，就在他们无计可施之时，监测组检测到外星飞船的异常：飞船引擎启动，缓慢上升！这种情形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如果飞船继续上升，当达到“防护罩”的时候，必然发生碰撞，以第一次核爆的当量来看，“防护罩”似乎抵挡不了多久。 威廉姆斯反应迅速，果断命令战机群做好战斗准备，数以万计的战斗机随即升空，布设在外星飞船四周，只待命令下达就会开火。 “威廉姆斯院长，你能说说这艘外星飞船的意图吗？”张天霖抛出这个致命的问题，想要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威廉姆斯不假思索的说道：“很明显，它想逃跑，X星人不甘心他们的飞船就这样被毁。” “可是，核弹已经引爆过一次，它的防御能力似乎很高。” 威廉姆斯笑了笑，说道：“的确，它外部的防御能力确实很高，但这次我们是在内部引爆，即便核爆不能对飞船造成致命打击，但是它内部存在很多能量源，如果发生爆炸的话，说不准会将它自己毁灭掉。我想，这就是它想逃跑的原因。” 张天霖似乎赞同威廉姆斯的分析，过了一会儿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假设飞船能够阻止核爆，或者假设它能够逃出，他会去向哪里？” 威廉姆斯对这个问题有点疑惑，于是反问道：“老张，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话想说？你就挑明说罢！” “飞船内部布设了上万枚核弹，如果X星人的目的不是逃跑，而是要利用这些核弹......”说到这，张天霖停住了，意味深长的望着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愣住了，立即反应过来，惊恐的说道：“你是说，X星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这些核弹，然后投向整个地球！” 张天霖缓缓点了点头，接着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神啊，可恶的外星人！”威廉姆斯忍不住叫道，“我们绝对不能让飞船离开这片大陆！” “那样的话，”张天霖说，“这里将成为最为严酷的战场，‘白色沙漠’将不复存在。不过，说还会在意这些呢？你说对吗，老朋友？” “对，为了赢得战争，一切的牺牲都会值得。”威廉姆斯冷峻的说，眼神坚定。 “你有什么计划？”张天霖问道，眼神中充满期待，关键时刻，他还是比较信任这个鹰派的老家伙。 “灭了它，灭了他们！”威廉姆斯恶狠狠的说，“我们有最先进的战机、战舰，我们占尽先机，此外，我们还有一个杀手锏......” 张天霖意识到了什么，犹豫的说道：“只怕......时机不到吧？” “老张，你听我说，”威廉姆斯压低了声音，“我们经过了无数次的实验，‘超级士兵’非常完美，无懈可击。但是，那都只是模拟而已，不是真正的战场。而今，这次才是真正的试炼，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而且，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谁也无法预料将会发生什么，我们只能孤注一掷！”威廉姆斯说完这句话，盯着张天霖，“老朋友，下决定吧，给我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张天霖摘下眼镜，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思考，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冷静，也是最后的解药。 “威廉姆斯院长，立即召集你所有的战机——联合政府所有的战机，将南极大陆围起来，就像‘穹顶’那样围个水泄不通。至于‘超级士兵’，”张天霖还在思考，“我立即请示主席！” “好，”威廉姆斯笑了笑，“让他们长长人类的厉害！最后我还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指挥部距离战区太近，向后退一退吧。” “没有必要，”张天霖说，“如果我们未能成功，结局必然一样。” 威廉姆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始布置军事行动。 对于威廉姆斯来说，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从和平年代到战争时代，自己已经蛰伏了太久。他一向认为，战场才是军人该待的地方，至于其他，与自己的使命无关...... 听完张天霖的汇报，主席沉默了，过了片刻，庄重的说道：“这无疑是人类社会以来最严重的危机，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了吗？” “是的，主席。”张天霖说，“我们都希望不至于此，但是，种种迹象表明，X星人的目的就在于此，利用我们的核弹把我们消灭。您也知道，上万枚核弹足以摧毁地球——况且还是一个摇摇欲坠的星球。可否相告，您在担心什么？” 主席的全息影像很真实，看起来跟真人一样，他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如果按照你的计划，我们将会出动多少战机、战舰，还有‘超级士兵’？” “很多，具体数据......” “我不要具体数据，我只要一个比例。”主席说。 张天霖看着全息影像，明白了主席的意思，于是回答道：“为了保证尽可能的成功，出动的数量占据联合政府所能动用的总数量的百分之八十五。” “几乎倾巢而出了！”主席倒吸一口冷气，“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这次又是X星人的阴谋怎么办？就像正大光明的劫掠我们的核弹一样，他们还有别的目的。也许，这只是一次试探，可是我们却将所有的家底都亮了出来。” “您说的不错，这一点我们考虑到了。”张天霖不假思索的说。 “当真如此吗？” “是的，主席，毋庸置疑。”张天霖说，“我们可以选择保存实力，但是，假设行动失败，我们将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所以，你坚持这个计划。” “是的，主席。” “理事会什么意见？”主席问道。 张天霖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认为您应该第一个得到我的汇报。” 没想到，主席竟然笑了起来，说道：“张理事，你是靠一个全息影像来决定人类的命运吗？” 张天霖愣住了，不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内心快速的揣度了一下，似乎也能理解。是啊，没有人有权利决定人类的生死，更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不过，反过来想一下，如果人类因此灭亡，根本不会有人会在意历史的评价，因为已经没有历史了。如果成功了，就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可见，主席对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我同意你的行动，向理事会汇报吧，不用提及我的意见。” “明白。” ------------ 第137章 谈判 外星飞船继续缓缓爬升，离“防护罩”越来越近，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数以万计的战机和“超级战士”已经做好准备，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而位于飞船内部的陆瞬等人已经被完全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发生的战争。 “它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难道就这样撞向‘防护罩’？”威廉姆斯说。 “很难说，除非它足够坚固，轻而易举的挣脱‘防护罩’的束缚，但我还是不相信。”张天霖双眉紧锁，准备应付未知的战争。 “还有两公里......”威廉姆斯看着传回来的实时画面，面色担忧，“不过，即便它能够冲出南极大陆，我们还有‘穹顶’！” “事实如此，但是，”张天霖说，“如果让它一举到达‘穹顶’的高度，那就说明......至少说明我们在南极的军事力量被完全摧毁，意味着距离输也不远了。” “一公里，不能再等了。”威廉姆斯嚷道。 “如果它就这样直直的撞向‘防护罩’，请你直接下令开始攻击！”张天霖的这句话相当于最后的攻击命令。 威廉姆斯紧张的盯着画面，雷达显示器上可以看出，一个红色的小点一点点靠近“防护罩”的坐标，就像一个设定好的钻头，马上就要钻破最后一道屏障。 “战机群做好攻击准备！”威廉姆斯怒吼一声，双眼紧紧盯着画面，然而意料之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飞船却还在继续上升，已经突破了“防护罩”。他惊恐的看向雷达显示器，果然，小红点已经在“防护罩”的防护之外。 “怎么回事儿，‘防护罩’不起作用了？”威廉姆斯疾忙冲通讯器另一边的阿道夫喊道，然而得到的答案更令人瞠目结舌。 “‘防护罩’已经失效，”阿道夫惊恐的说，“就在碰撞前一秒！” 威廉姆斯与张天霖四目相对，两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威廉姆斯沉声说道：“张指挥长，是否发起攻击？” 张天霖的呼吸开始急促，艰难的忍住不想说出的每一个字，但是，时机转瞬即逝，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思考。 “决定吧！”威廉姆斯一边看着画面，一边大声叫道。 “攻击！”张天霖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 随着威廉姆斯在通讯器中的怒吼声，震耳欲聋的炸裂声相继传来，张天霖看着传来的实时画面，震惊的后退了几步。 只见数万架战机围在外星飞船四周发射各式各样导弹，虽然数量众多，但它们犹如飞鸟一般轻灵，带着各自的炮弹在硝烟战火中穿梭，每一枚炮弹都进行着精确打击，几乎不会落空。 不过，令人担忧的情形还是出现了，因为炮弹打在外星飞船上根本造不成伤害。而且，飞船自始至终没有作出任何反击，在无数炮弹的打击下依旧缓缓上升。 人类对抗外星人的第一次战争打响，南极成为了最初的战场，但是，这种场面令人意外，令人难以置信。可以称作屠杀，但是被屠杀者却未受到丝毫伤害。 “报告威廉姆斯院长，战机上携带的炮弹对飞船造成不了伤害，接下来怎么办？”战机的指挥官发来消息。 威廉姆斯看着张天霖，阴沉的说道：“看来，得加点分量了！” “派出‘超级战士’进入飞船？”张天霖问道。 “不，还不是时候。”威廉姆斯自信的说道，“派出等离子战机，我要将它打穿。” “任你安排。” 威廉姆斯得到了许可，紧急联系等离子战机编队，对飞船进行无差别轰炸。为了避免误伤，战机群有序退离战场，在飞船五公里外备战。 可就在战机群退离之时，外星飞船的表面发生了变化，通过实时画面可以看出来，无数个飞行门迅速打开。就在这一瞬间，从飞船里飞出密密麻麻的飞行器，拉近之后才看出来是无人机。 威廉姆斯见状，立即下达命令：“战机群发起攻击，立即，马上！” 然而，还是晚了，无人机就像开启了锁定功能一样，直直奔向每一架战机。在战机发起攻击之前，就已经跟无人机同归于尽了。霎时间，南极大陆上空就传来了炸裂声和惨叫声。 等离子战机急忙升空，可是已经被外星无人机锁定，在没有达到有效射程之前，就被无人机炸毁了。 威廉姆斯疾忙下令，地面上所有的战机出动，对外星飞船和无人机全面展开攻击。而就在这时，从飞船底部落下来一些东西，一颗接一颗，等确认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无数颗核弹散落在南极大陆！ 指挥部立即打开核弹防护装置，在第一颗核弹爆炸前采取了防护措施。接着，第二颗核弹爆炸，将地面上即将起飞的战机全部炸毁！在极强的冲击力和破坏力的作用下，地面被炸出一个半圆形的大深坑，数千人失去了生命...... 在无人机和两颗核弹的冲击下，大部分的战机失去了战斗能力，不过，还有一部分等离子炮战机升空，其中一架战机发射的等离子炮击中了飞船的一只引擎，指挥室里立马爆发出欢呼声。就在等离子战机编队发起攻击第二波攻击之前，威廉姆斯竟然收到了来自陆瞬的消息。 “停止你的攻击，我需要跟张天霖通话！” 当陆瞬冷冰冰的语音传过来的时候，威廉姆斯愣住了，没想到他还活着。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人已经被X星人控制。 “你不是陆瞬吧！” “他被控制了。”陆瞬说，“你不是可以做决定的人，我要跟张天霖通话。” 此刻，张天霖就在他身旁，将通讯器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没有选择搭话，而是让威廉姆斯继续回答。 “是吗？”威廉姆岁冷笑道，“对，的确不是做决定的人，但是我的等离子战机已经准备完毕，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的飞船瞬间会被炸毁，你也看到了它们的威力。” “没想到你们还有等离子炮，这是我们没有想到了。” “现在可以跟我通话了吗？” “不，你们的离子炮虽然能够对飞船造成伤害，但是我们的还有四只引擎，依旧可以离开这里，将你们的大本营毁灭在核爆之下。”陆瞬说。 “那你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威廉姆斯痛恨的说，知道自己在冒险。 果然，陆瞬说道：“我们现在还不想这么做，所以我要你停止攻击，谈一谈。” 威廉姆斯一直以鹰派自居，战争已经激发了他不可阻挡的血性，在战争的驱使下，似乎已经有些疯狂了。 “我要是不同意呢？”威廉姆斯说。 “那我们将引爆地面上所有的核弹，即便你们拥有核弹防护装置，也抵挡不住核弹的威力。此外，如果这么对核弹爆炸，核辐射将永远无法消除，并且会持续向你们的内陆扩散。你当真要这样？” 威廉姆斯听完这些话，转头看向张天霖，他正在思考，思考着X星人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于是，他从威廉姆斯手中接过通讯器，沉声说道：“我是张天霖，你们想谈什么？” “谈一谈你们人类的未来。”X星人说。 “呵呵，你想谈人类的未来？恐怕我还不够资格来做这个决定。” “我们知道，”X星人说，“你是目前的最高长官，也是传达消息的最佳人选。” “什么条件？”张天霖直奔主题。 “放弃攻击......” “放弃攻击？把地球拱手让给你们吗？”张天霖冷冷的说。 “当然不是，”X星人说，“我们的野心并不大，只想与你们人类和谐共处。” “哈哈，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呢？凭借你们先进的武器，科技吗？”张天霖反问道，“我们都明白，这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你们的目的就是生存，殖民地球！” “我们的确有这样的想法，”X星人坦诚的说，“不过，在地球上几千年之后，我们改变了主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地球早就是我们的了。” “但是，你们现在做不到了。”张天霖辩驳道，“至少现在，你们人数有限，无人机有限，飞船有限。” 不等X星人开口，张天霖又说道：“你们怎么回来的，我们已经采取了有效的阻断措施......” “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不过，那是没有用的。”X星人镇定的说，“我们早已经回来，只不过以我们自己的时机来决定人数，至于数量少的问题，不是关键因素。好吧，我们来谈一谈条件。” 张天霖没有回答，静观其变。 “即便不引爆南极的核弹，你们的等离子战机也不能彻底毁掉这艘飞船，我们依旧可以达到你们的内陆，将其摧毁。到时候，人类就会真正的灭亡，地球也将迎来灭顶之灾。说实话，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结局，我相信你们人类也是同样的观点。” “这个自然。” “好，至少这一点我们达成了共识。”X星人继续说，“我们注视地球这颗星球已经几千年了，所以，我们不会轻易放弃。鉴于目前的情势，我们可以实现和谐相处，互不侵犯。” “请不要绕弯子了。”张天霖低沉的说。 “在南极大陆与内陆之间划定一个分界线，南极大陆交给我们，此外的地方仍旧由人类控制。我们只在南极大陆活动，双方约定秋毫无犯。”X星人说，“这是我们的底线。” ------------ 第138章 陷阱 “放屁！”威廉姆斯脱口而出的骂道，当然，X星人并没有听到。 “恐怕我不能答应。”张天霖说，“地球原本就是我们人类的，你们凭什么要这么一块地？我们不会犯引狼入室的错误！” “你们真的要选择同归于尽的结局？我建议你向你们的主席汇报下这个提议，我可以等你们的回复，这期间就算是一个和平过渡期，怎么样？” 张天霖迟疑了，这时候威廉姆斯坚决的摇着头，口中说道：“不要想了，他们绝对不怀好意，他们想要的就是地球，如果答应这个要求，人类真的要灭亡了！” 张天霖继续思考，过了一会儿对X星人说道：“好，我决定采纳你的建议，但是你要保证绝不会引爆核弹，你们的飞船必须停止上升，直到我们达成协议。或者，进行你死我活的战斗。” “同意。” 这时候，威廉姆斯已经怒不可遏，但鉴于张天霖的身份，也只得收了怒气，说道：“老张，这绝对是个陷阱，他们在拖延时间。我们应该突然发起攻击，先击落这艘飞船。” 张天霖摇了摇头，在思索着什么。 “你在等待什么，难不成真的要向主席汇报？”威廉姆斯不解的问道，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要汇报，这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张天霖说，“即便是个陷阱，我们未必能输，但是，如果X星人所言不虚，这或许是当前最好的提议。” “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威廉姆斯毫不犹豫的说，“X星人一旦得到南极大陆，肯定会有别的行动。” “他们人数有限。”张天霖说。 “不！”威廉姆斯斩钉截铁的说，显得异常冷静，“整个联合政府都进行了‘基因表征’和‘基因吞噬’的手术，原本应该屏蔽掉X星人的思维控制。可是，现在他们又回来了，这就意味着......” 听到他这么说，张天霖猛然一惊，是啊，自己这个基因学专家怎么给忘了，难道是因为忙于应付X星人才忽略的这一点吗？虽然内心深处已经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但是已经无暇思考这些。 “所以更应该把这个信息传达给高层。” 张天霖说完这句话，立即与理事会取得了联系，五分钟之后，主席也获知了同样的消息。经过短暂而又慎重的商讨之后，主席和理事会达成了一致意见...... 虽然得到了授权，但是张天霖依旧慎言慎行，此刻，他很清楚，身在南极大陆的每个人都必须抱着必死之心，如果有幸活下来，不知道是该欢呼还是一种悲哀。 ...... 在短短的一个小时的“和平过渡期”，双方依旧剑拔弩张，谁也不敢放松警惕。在此之前的冲突中，人类的损失巨大，而X星人仅仅损失了飞船上的一只引擎而已，同时，他们还获取了大量的核弹——人类亲手送上门的。并且，用这些核弹成功威胁到了不可一世的人类，争取到了应有的时间。 也许，从这方面来说，人类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 “联合政府同意把南极大陆划给你们，当然，这不是免费的。”张天霖说，没有绕一点弯。 “我想到了，什么条件？” “我们会有序离开范围之内，搬离设备，但是，保留军事基地。”张天霖等待对方的反应，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通讯器传来了声音：“没问题。” “还有。” “哦？” “我们要在南极大陆上空建立一个小‘穹顶’，当然控制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必须确认你们始终在视线之内——不管是进还是出。如果你们答应这个条件，南极大陆......就是你们的了。” 陆瞬沉默了，显然，大脑中的X星人思维在思考，然后说道：“‘穹顶’已经在守护地球，在南极大陆再建设一个，岂不多此一举？” “呵呵，”张天霖冷笑一声，“对于我们而言，你们是外星人，传统意义上来说，在你们无处可去的境地，我们的地球让你们立足，你们首先应该感谢人类的仁慈，而不是讲条件。” “所以，我们只是想确认你们拥有感恩之心，而我们自己则确保依旧安全。” 当张天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威廉姆斯冷笑连连，认为这种行径无异于引狼入室，如此苟延残喘，还不如壮烈地搏一把。当然，他只是一个服从者，没有发言的机会，更不会有人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去付诸他的观点。 “我们同意。”X星人说。 “好，那么，还有一个疑问亟需解决。”张天霖说。 “请讲。” “陆瞬等人的思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张天霖清楚，这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虽然他内心不想相信，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也许“基因表征”已经失去意义。 “我认为这个你们没必要知道......” “不，这算是一个条件，如果你们能够控制他们，也一定能够控制其他人，甚至是所有人。” 张天霖内心默默的数着，大概过了三十几秒之后，X星人说道：“飞船的作用。” 张天霖思考着这个回答，没有说话，X星人继续说道：“你们采取了某种封闭思维的措施，的确很不错，我们无法再任意侵入。不过，当人类进入飞船之后，就会被飞船自身的......作用下使这种封闭失效。所以......” “也就是说，如果人类不进入你们的飞船，就不会被再次控制？” “是的，这个问题解决了吗？” “嗯。那么，你们的飞船可以降落了，要缓慢的降落，不要引起我们不必要的恐慌。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张天霖依旧谨慎的说。 “没问题。” 张天霖如释重负，刚想喘口气，X星人突然笑着说道：“还有一个问题，我发现你们出动了一些不一样的士兵，是基因强化的作用吗？” 张天霖吃了一惊，出动“超级士兵”的事情只有几个高层知道，被控制的陆瞬等人肯定无法得知，那么X星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况且，“超级士兵”看起来跟普通的士兵一样，一般人很难分辨出来。 “感知。” 短短的两个字，X星人说得轻松而随意，但是，张天霖和威廉姆斯却是震惊不已。他们不相信X星人的思维控制竟会如此厉害，如果这样的X星人存在地球上，这艘飞船存在南极大陆，早晚会爆发大规模的入侵。或者，他们早晚会突破思维的壁垒，重新控制整个人类。 “我想，这应该是人类最后的杀手锏，也可以说是你们的‘进化’，不过，你们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X星人想要表达什么观点，但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似乎在呼喊，那就是两个字：陷阱。 “我想我们不想了解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张天霖说，“飞船可以降落了吗？” “哈哈！”X星人笑了起来，突然变得凌厉而自傲，“你们的战机群，离子炮战机，还有所谓的‘超级士兵’，在我们看来，就像是古代先民的石器武器而已，现在你们没有机会了！” 威廉姆斯不相信X星人所说的话，冷笑道：“是吗？那你刚才为什么同意和谈，怎么不一举拿下地球？” “时间。” “时间？”张天霖低声念道，“你们反悔了？”说完这句话，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人类就是一种低等生物，有很多缺点，”X星人狂傲的说，“其中最可笑的就是你们所信奉的‘承诺’。” 威廉姆斯满腹狐疑，心中大概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哼！”张天霖冷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承诺’，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X星人说。 “什么手段？” “赢得时间的手段，赢得最后胜利的手段，哈哈。” “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只能同归于尽了！”威廉姆斯立即抓起通讯器，“发起攻击！” 威廉姆斯一声令下，攻击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预料中的炮弹的炸裂声也没有出现，而是一片寂静。接着，通讯器中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叫喊声。 “怎么回事儿，战机无法启动！无法移动！” “所有控制器没有反应，啊！” “不好，被干扰了！” ...... 就在人们乱作一团的时候，陆瞬的声音又传来，很明显依旧是X星人的语气：“看看我们的飞船吧！” 话音未落，飞船的周身升起了无数的探头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似乎已经瞄准了战机群。 “这才是我们的武器，高强度激光炮，可以摧毁你们的任何战机！”X星人得意的说，“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投降，卑躬屈膝！” “我不信！”威廉姆斯叫道，“你们这些外星杂种！给我开炮！开炮！” 威廉姆斯极度愤怒，但是，在他的咆哮下并没有看到战机发起进攻。 “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武器！” X星人话音未落，飞船右翼的“探头”开始蓄势，不到一秒之后，十几架战机被击中，化为熊熊烈火，接着就什么也不剩了。 “只要我们争取了时间，就可以启动飞船的攻击系统，当你们还在幻想的时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战斗——刚刚开始的战斗。现在，南极大陆所有的战机和武器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你们剩下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恐惧！”X星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 第139章 最后的对策 在经过短暂的联系之后，张天霖和威廉姆斯心如死灰，正如X星人所说，南极大陆所有的军事力量已经被控制，最可怕的事情也终于发生：X星人控制思维的能力又回来了。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除了张天霖、威廉姆斯、杨柏文等一些高层人士，南极大陆大部分人已经被控制，按照X星人的计划行事。同时，X星人已经向联合政府发出了最后通牒——投降，接受X星人的统治。否则，他们将发起最凌厉的进攻，摧毁地球上人类引以为傲的一切。并且，通过人类自己的手实现！ 为了更快地使人类达成一致——投降，X星人将未被控制的几人送回了内陆，彼时，理事会和主席正在商讨应对措施。 会议上，理事会人员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投降，一派主张战斗。双方争得不可开交。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张天霖和威廉姆斯却一言不发，特别是作为鹰派的威廉姆斯。 即便在这种生死存亡的阶段，主席依旧没有现身，而是通过三维影像出席。 他说道：“张理事和威廉姆斯院长，你们两位曾身在战场，怎么不发表意见？” 张天霖慢悠悠地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我很想主张一战，但是，现在看起来毫无意义，除了增加伤亡，我们最后还是必败！” “唉，张理事说得对，与X星人开战，就像鸡蛋碰石头。”威廉姆斯说，“我们的武器与他们相差太多，况且，他们还有最为致命的武器，那就是思维控制，我们毫无胜算。” “即便毫无胜算，也得打，不能就这样投降！”一个主战派的理事说，“投降之后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灭亡！死也得死的有意义！” “对，必须打！”另一个理事附和道。 “螳臂当车，毫无意义，即便死得其所，能争取什么？” “难道就这样成为X星人的奴隶吗？将地球轻易拱手让人？” “没有办法，人类的历史已经走到了尽头！悲哀啊！” ...... 主席打断了众人的争执，说道：“两位曾经目睹了X星人的进攻，如果靠武力，我们就不能与之抗衡吗？差别真的如此之大？” “是的，主席，”威廉姆斯说，“我们亲眼见识了外星激光炮的威力，即便是我们最先进的离子炮也无法望其项背。” “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假意和谈？”主席问道。 “为了争取时间启动飞船的进攻系统。”威廉姆斯说，看了一眼张天霖，“据我们分析，他们的飞船应该有两个系统——一个防御系统，一个进攻系统，系统的启动似乎都需要时间。” “如果这样的话，”理事长说，“我们可不可以搞一次突袭，先破坏掉这两个系统，再发起进攻。” “且不说破坏飞船系统能否实现，即便能够办到，别忘了，他们还能够控制我们的思维！” 理事长不说话了，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问题，不过，他又说道：“假设，我说假设，我们能够再一次屏蔽掉X星人的控制，依靠我们现有的军事力量，是否有胜利的把握？” “胜利的几率当然有，不过机会渺茫......”威廉姆斯说。 “张理事，”主席突然对张天霖说，“你们曾经成功屏蔽了X星人的思维控制，还能再次实现？” 张天霖先是望了望其他人，最后看着主席说道：“主席，现在X星人再一次控制人类，那就说明我们上一次的屏蔽是失败的，也就是说，我们从来没有成功过。” “那他们......” 虽然主席没有说完，但张天霖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答道：“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可以肯定一点，是X星人想让我们认为我们成功了，也就是麻痹我们。或许，那时候他们认为入侵地球的时机还不成熟，所以才任由我们折腾，现在想想......” “太可怕了！”一名理事说，“外星人果然是为了侵略！” “如果说X星人能够控制所有人，那么我们现在的商讨岂不是在他们的注视之下！”理事长突然恐惧的说，不由得四周望了望，好像有人在监视一样。 众人闻言，不禁冒出了冷汗。不过，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不管怎么说，”主席说，“我们不能就这样轻易投降，必须拯救地球，拯救万亿人民。这是我们作为联合政府领导人义不容辞的事，也是作为人类自救的行为！” “主席，您说该怎么办？” “首先第一点，我们必须想办法弄清楚X星人到底能不能控制所有人；其次，秘密召集所有的军事力量准备突袭打击；最后一点，我们就要做好与X星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了。”主席说完，看着张天霖。 “您是说......”张天霖迟疑的说。 “对，启动‘穹顶’的自毁命令，消灭掉X星人的外星飞船。当然了，还有地球上的一切。” “什么？‘穹顶’还有这项功能？”威廉姆斯惊讶的问道。 张天霖望着主席的三维影像，得到了授意，于是说道：“当初我们在设计‘穹顶’的时候，其中的最后一道程序就是自毁。一旦命令启动，它便会向地球发起进攻，那可是无法估量的核爆级别的破坏。如果届时我们破坏掉外星飞船的防御系统，那么地球上的一切生物将不复存在。” “可是，到那时候，人类依旧避免不了灭亡。” “还有机会。”张天霖说，“如果我们在‘穹顶’自毁之前逃到大气层外，还是有生存的希望。” 整个会议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在想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所以，如果说人类还有机会的话，首先要搞明白X星人的控制能力是否对所有人有效，其次就是破坏掉飞船的防御和进攻系统？”有人问道。 “可以这么说！”主席回答。 “要破坏飞船的系统，必须有人进入飞船，然而，进入飞船之后很容易就会被控制，根本没有机会。”威廉姆斯说，“所以，最关键的还是屏蔽掉X星人的思维控制。” “对，如果能够屏蔽掉X星人的控制，我们还有战胜的希望。”主席说，似乎重拾了一点信心，“张天霖理事，这项艰巨的任务恐怕要交给你了！” 张天霖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所以从南极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徐山和叶东明着手这方面的工作。不过，在没有得到进一步证实之前，难度可想而知。 “主席分析的不错，在我回来之后，已经安排了这项工作。不过，绝对不能再使用先前的方案了。所以，恐怕时间会来不及......”张天霖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所以，”主席说，“我们需要争取时间。X星人很快就会催促谈判——如果他们要谈判的话......” 张天霖似乎想到了什么，生怕这个想法会一闪而过，于是顾不上礼节，打断了主席的话：“主席，如果X星人进行谈判的话，那就说明他们有所顾忌。虽然这种顾忌是什么还不清楚，但有一点似乎可以验证。” “哪一点？”主席问道。 “他们不能控制所有人，要不然直接控制投降就行了！” “对啊，有道理。”有人赞同。 这时候，威廉姆斯说道：“不绝对，或许有其他原因，比如同时控制这么多人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或者是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同时控制这么多人的确难度很大。” “也许，他们不需要控制很多人。”主席说，“控制一些人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然后灭亡这部分人。毕竟，X星人如果占领地球，他们不会需要这么多人类......” 威廉姆斯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未知的因素太多，在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去评定可行性，只有采取最为可行的计划奋力一搏了！” 主席表示赞同，每个人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最后，主张投降的几人也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这样一来，联合政府的最高层站到了统一战线上，来势规划下一步的自救行动。 经过商讨，决定由张天霖带领生物院的人找到屏蔽X星人思维控制的办法，威廉姆斯作为联合政府的代表与X星人进行联系，同时想方设法搞清楚X星人思维控制的范围。当然，最迫切的任务在生物院，威廉姆斯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果然，没过多久，作为X星人的代表，陆瞬来到了内陆，带来了他们最新的指令。他要与联合主席直接见面会谈，理事会冒着风险直接拒绝，要求与联合政府的代表威廉姆斯会谈。 没想到，X星人竟然同意了。这件事的转机，似乎给联合政府带来了新的希望。理事会的那些人开始揣摩，也许之前的设想能够实现...... 会面地点选在了军事研究院，X星人依然没有意见。 首先，陆瞬说出了X星人的指令，他们并不想毁灭人类，但必须接受X星人的统治。同时，联合政府让出现在统治中心，由X星人掌管。并且，人类的一切军事力量必须移交给X星人。 ------------ 第140章 和谈 威廉姆斯清楚，一旦X星人选择和谈，说明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接管地球，毕竟，单单靠思维控制的一些人无法完成统治。他也明白自己的使命，当然不能同意。 “在会谈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威廉姆斯镇静的说。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你在控制陆瞬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吗？还有自己的意识吗？”威廉姆斯表现的很有兴趣。 “这跟现在的会谈有关系吗？”陆瞬说。 “当然没有，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感受，比如像行尸走肉一般。”威廉姆斯说，“当然了，如果你们做不到或者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想我会有机会知道的。” “回答你也无妨，反正我们早晚会让你知道的。”陆瞬说。 威廉姆斯心中一喜，追问道：“什么感受呢？一定是难忘的经历吧！” “我们的这种能力很高级，是一种无形的穿透力和控制力，一旦被控制，本体的思维意识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也就是说，我们决定了你们的意识和记忆。” “你说得太多了。”陆瞬身边另一人提醒道，他是当时跟陆瞬一同进入飞船的其中一人。 “没关系的，这也是我们传授知识的一部分，他们终究会清楚。”陆瞬说，“早晚都一样。”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记得多少都可以？”威廉姆斯适时的问道。 “当然。” “我还真想体验一下，有点迫不及待，哈哈。” 话音未落，威廉姆斯脸色一变，就在一瞬间，对面的陆瞬就像身体突然失去了支撑一样，差点趴到桌子上。 威廉姆斯突然开口说道：“就是这种感觉，你体验到了吗？” “体验到了，的确很奇妙，我还会记得这种感觉吗？” “在于我，我想让你记得多少都可以，也可以完全抹杀。” “你能改变我的想法吗？比如在你控制我之前的一些想法和观点。” “当然可以，不过有一些限制。” “什么限制？” “我明白你想干什么。” 这些对话，都是威廉姆斯自言自语，众人也都明白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陆瞬突然说道：“我还记得自己做过的任何事，太可怕了，核弹没有被引爆，是因为......” 说到这，陆瞬突然住口，而这时的威廉姆斯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怎么样，感受到了吧！”陆瞬说。 “嗯，”威廉姆斯似有所思，“你又回到了陆瞬身体。刚才你说我的记忆由你控制，那我们今天会谈之前我的一些想法你能控制吗？” “呵呵，你很聪明。” “会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还有问题吗？” 威廉姆斯心有余悸，快速的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当自己被X星人控制思维的时候，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只是在思维被侵入的一瞬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而且，在X星人离开自己的思维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征兆。 不过，有一点需要得到证实，那就是一个X星人能不能同时控制两个人。 “最后一个问题。” “嗯？” “刚才你让我体验了被控制的感觉，难道不能同时控制我跟陆瞬吗？” “自然不......” “好了！”陆瞬身边的那个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开始谈判吧！” 虽然陆瞬没有说完，但是威廉姆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个X星人不能同时控制两个人类，也就是说他们数量有限，人类依然占据优势。在X星人在这方面的优势上升之前，人类必须发起进攻。 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窃喜，接下来，真正的唇枪舌战开始了。 “对于刚才你们提出的两点，”威廉姆斯说，“恐怕我们不能同意。” X星人不动声色，陆瞬说道：“那你们想要开战了？” “当然不是，”威廉姆斯说，“不能同意，不代表不能谈判。我想，这也是你们来此的目的吧——谈判。” “你继续。”陆瞬说。 “首先，我先强调你说最后一点，将我们的军事力量全部移交给你们，这一点无法做到。毕竟，我们的科技远没有你们先进，这样的武器设施对于你们来说用处不大。但是，作为弱势的一方，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意义重大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你们还是抱有复仇的希望。”陆瞬说，“这是我们不允许的。这一点无法达成的话，谈判没有继续的必要。” “如果我们在其他方面作出让步呢？”威廉姆斯说。 “让出联合政府否认统治中心？”陆瞬问道。 威廉姆斯摇了摇头，坚定的看着对方。 陆瞬冷冷的望着他，说道：“那你们准备迎接战争吧！”说完就要站起来。 “且慢。”威廉姆斯笑着说，“既然是谈判，总得有的谈。既然你们想谈，必然有些条件限制，比如说你们的数量——” 陆瞬站起来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说道：“继续说。” “我们现在很清楚一件事，”威廉姆斯只得冒险一试，“你们的数量还不足以有胜算取得侵略战争的胜利，”他故意把“侵略”一词说的响亮，“所以，在我们军事力量处于弱势、人口数量却处于优势的前提下，你们并不想冒险。而我们，能够有生存的希望更好，所以，和谈，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你们认为呢？” “我想你要明白一点，”陆瞬说，“你们的人口数量很大，但并不是优势。比如现在，我可以控制你们的主席，然后下达各种命令。” 威廉姆斯心头一愣，心想这也许是个好主意，最起码可以见一见这个掌控联合政府近半个世纪的主席的真面目。 “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不过，这样做用处不大。”威廉姆斯说，“既然我们已经清楚你们的能力，就会有所防范，即便你控制我们的主席，或者是理事会的任何成员，一旦他们做出不合理的决定或者下达有违联合政府权益的命令，都将不会被执行。由此类推，你们将不能够掌握联合政府的运行。除非，你们控制住了所有的高层。不过，在我看来，你们好像做不到这些。” 陆瞬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他正在思考要不要让人控制威廉姆斯的思维，以达成现有的指令。当听到他说完这些话，有点犹豫了。确实，一个X星人只能控制一个人类，而这次他们也只来了几个人而已。此外，人类已经早有准备，所以，在这里运用思维控制起不到很大的作用。 “你们能做出什么样的让步？”思考之后陆瞬问道。 “还记得南极大陆的协议吗？”威廉姆斯说，“我们可以遵从当时的一切条件。” 陆瞬突然笑了起来，但这种笑容里突显出来的是愤怒。 “你们在耍我吗？”陆瞬怒道，“区区一个南极，弹丸之地，如果我们想要的只是南极大陆，早就在我们手里了，还需要谈判？” “你说的不错，”威廉姆斯并没有反驳，“但是，你们是要付出代价的。想想看，一个X星人只能控制一个人类，你们的人数加起来才有多少？几百？几千？几万？即便你们的飞船能够飞到内陆，即便能够控制几万人类，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人类不会束手待毙。我们会拼命一搏，请相信，一定会给你们带来致命的打击。而且，你们的目的是占领地球，想要赖以生存下去。是不是？” 陆瞬点了点头。 “而我们，即便在输掉战争的最后一刻也能毁掉地球上的一切文明，留给你们一个死星！”威廉姆斯慷慨激昂的说，自从上次与“谨慎派”的辩论会上激辩之后，这是再一次萌生了这种感情。 “我不信你们有这个能力。”另外一个被X星人控制的人笑着说，眼里透出蔑视的神情。 “他说的是事情，”陆瞬说，“他们的那个‘穹顶’似乎有这方面的能力，不过还需要证实。” 威廉姆斯吃了一惊，不过随即明白，看来自己的想法已经被X星人剽窃了。 “你都看到了？”他说。 “当然，你们专门开了一个会议。”陆瞬说。 威廉姆斯惊骇了，难道他们商讨的内容已经完全被窥视了？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陆瞬，发现他并没有表情上的变化。 就在威廉姆斯担忧之际，陆瞬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更增添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过了一会儿，陆瞬才说道：“虽然看不到你们商讨的内容，但是你们一定被吓得抱头痛哭，哈哈。” 威廉姆斯松了一口气，但没有退缩，冷冷说道：“我们没有痛苦，也没有绝望，我们视死如归。如果你们想要和人类和谐相处的话，或者目前暂时想在这颗星球上定居下来，最好是答应我刚才说的条件。” 陆瞬与另外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时间很短，似乎在商讨这个提议。不过，在威廉姆斯看来，他们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思维直接就可以进行沟通。 确实，以X星人的能力，完全可以以武力占领地球。但是，他们选择和谈，必然有一些担忧或者隐患使得他们不敢硬来。只要能找到这些X星人害怕的根源，就有可能找到打败他们的武器。 至少，威廉姆斯是这样认为的，这就是此次和谈最重要的收获...... ------------ 第141章 屏蔽器 “不过，有一点你要传达给你们的政府，即便这项协议达成，也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短至半年，甚至三个月。当时候，会有进一步的条件。”陆瞬说，“届时，我希望你们仍旧像今天一样顺从，否则，呵呵。” X星人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威廉姆斯也暗地里放松了，心想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至少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你们的防护罩可以撤掉了。”陆瞬说。 “你们自行毁掉就行了，还需要我们处理？”威廉姆斯疑惑的说。 “我们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但是，那里已经属于你们的活动范围，我们还可以进去？”威廉姆斯一边说一边快速的思考，“再说了，你们的武器这么厉害，很容易就能毁掉。” “我们需要你们自己毁掉。”陆瞬坚决说道，“但不允许做多余的事情，否则，你知道后果。” “我想没问题，但是这项协议需要向联合政府主席和理事会汇报，需要一个时间......” “两天。”陆瞬说完，站起来，“到时候我们会联系你的。” 会谈结束之后，陆瞬等人上了一架飞行器——X星人自己的飞行器，启动之后瞬间突破光速，在无法想象的时间内已经回到了南极。 ...... 当威廉姆斯将会谈的过程及协议上报主席和理事会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间是争取到了，剩下的就看张天霖的进展了。不过，这时，威廉姆斯心中有了一个计划，只不过谁也没有透露。 ...... 生物院内，张天霖徐山等人已经开始研究了，通过论证，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不能再通过基因方面来实现屏蔽思维控制。因为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上一次的“基因表征”就是个例子。 如果不能通过基因取得进展，就只能通过物理手段来实现目标了。 当张天霖和徐山苦思冥想的时候，叶东明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要继续在物理屏蔽器上下功夫，就像上一次在南极使用的那样。而且，他已经研究了好一阵子了。这还得从他从南极回到内陆之后说起。 当时，叶东明一直无法与X星人取得联系，即便到了南极也无济于事。在外星飞船出现异常的时候，他似乎感知到了一些奇怪的信息。但这种信息是那么的模糊，无法捉摸。由于南极的设备有限，不能够支撑自己的研究。他便提前回到了内陆，在生物院进行研究。 因此，此后南极大陆发生的所有事他一概不知，当张天霖从南极回来之后，他才知晓所有的事情。于是，他将自己的进展向两人做了汇报。 “这一次，我通过‘基因表征’反噬的原理，加上屏蔽阻尼的运用，制作出来一款屏蔽器。我相信可以起作用，只不过需要实验。”叶东明说完，将屏蔽器的工作原理详细讲了一遍。 最后，他补充道：“我有理由相信，之所以‘基因表征’屏蔽失败，就是因为我之前说过的一些假设。” “什么假设？”徐山问道。 “当时‘基因表征’还未获得成功的时候，我曾说此项理论并不是将有问题的基因彻底消除，而是令它们暂时‘投降’，以这种方式隐蔽起来了。当时机允许，这些基因链会再一次反扑。也许，此次屏蔽失效就是这个原因。” 徐山若有所思，突然惊恐的叫了起来：“不妙不妙！” “徐山，你想到了什么？”张天霖问道。 “如果东明说的没错，那么X星人可以随便控制每一个人了！” 张天霖点了点头，也想到了关键的部分。 “不仅仅如此。”叶东明说，“也许，在未进行‘基因表征’之前，X星人并不能控制所有人。而恰恰是在此之后，X星人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三人都沉默了，各自推理着这个说法，不过，很遗憾，这个说法得到了他们一致的认可。 “是我们害了人类！”徐山哀伤的说。 叶东明想要劝说，但是想不到合适的词语。他原本想将自己被X星人思维控制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想到现在绝对不是正确的时机。况且，自从“基因表征”之后，X星人再也没有与他取得过联系。 如果不说的话，又担心自己的研究被X星人窥探到。现在他还不敢确定，自己发明出来的这个屏蔽器是否是X星人暗中把持的。如果是X星人想让自己这样做，岂不是再一次把人类引入深渊。 叶东明的内心非常矛盾，之前他对X星人深信不疑，在他们的帮助下，他获得了很多成就，也为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可现在，不知道什么缘故，替X星人完成任务的思维越来越弱，难道是失去联系造成的？或者是X星人故意在自己思维中做了手脚？ “东明，你在想什么？”张天霖看他脸色不对，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我是在想怎么才能实验一下这个屏蔽器是否有用......” “恐怕难以实现。”徐山说。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风险也很大。”张天霖说着看了两人一眼，“昨天威廉姆斯和谈已经有了结果。” “什么结果？”徐莎问道。 “原本是不应该让你们知道的，不过，特殊时期。”于是，张天霖把协议的内容简略讲了一遍。 “没想到威廉姆斯竟然做成了这事。”叶东明说，“这个鹰派在战争打仗方面的确有一手。” “其中有个协定，”张天霖继续说，“有我们拆除南极上空的‘防护罩’，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院长的意思是，让我带着屏蔽器混到拆除防护罩的队伍中？”虽然张天霖已经荣升理事会成员，但叶东明对他称呼没有变，徐山也一样。 “对，目前好像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徐山附和道。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叶东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怎么才能确定自己的思维被控制，然后再得知是屏蔽器起作用了呢？假如X星人发现他们无法控制我的思维，肯定也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总有一环无法闭合......” “的确是个难题。”张天霖说，“可是，如果浪费掉这个机会，似乎......似乎老天也不允许。” “院长，虽然此事风险比较大，但是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即便X星人发现不能控制我的思维，他们也不敢声张。毕竟，这对他们不利。”叶东明说。 “但是，一旦他们发现无法控制你的思维，就有可能杀了你......”徐山担忧的说，“并且，如果屏蔽器失败，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到时候会不会带来......” “战争提前到来！”张天霖说。 三人再一次沉默，但是每个人想的却不一样。 叶东明想的是，如果屏蔽器不起作用，即便被X星人发现，自己也不会有事。他有一种肯定的预感，X星人不会杀了自己。如果X星人发现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维，只会引起他们自己的恐慌，因为他们不知道原因何在，不清楚像叶东明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张天霖想的是，如果叶东明被发现携带屏蔽器而被杀害，那么必将是战争提前，也就是说人类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了。上报主席和理事会的话，一定会被否决。 徐山想的就比较简单了，他担忧叶东明就此被杀，而自己一个人又无法继续研究出有用的屏蔽器，即便每个人都会被杀掉...... 叶东明似乎看出了张天霖的担忧，于是开口说道：“院长，我觉得必须要试一试。不过，这件事情不能上报，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到时候，您把我安排到拆除队中，我会想办法通过验证。当然，如果能够避免被X星人窥探这个行为，我会在之前就杀掉自己。” 张天霖微微点了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笑着说道：“如果你能活下来，人类还有希望，如果你因此牺牲，那就说明人类近距离灭亡也不远了。至少，我们会很快再次见面。” 此刻，在叶东明的心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视死如归。除此之外，他还要证明一个疑问：为什么X星人不再与自己联系。 “不过，这个设备还不够小，需要完善。”徐山红着眼睛说，“我们这几天可以再改进一下，最好尽可能的小。” “说的对，”叶东明说，“院长，拆除队什么时候出发？” “主席还没有下令，在等X星人的回复，可能也就这一两天了，你们要抓紧时间。” “没问题。”叶东明说，因为现有的设备很大概率可以实现，“对了，院长，您见过主席本人吗？” 张天霖有点疑惑，问道：“怎么这么问？” “其实也没什么，我听说主席从不现身，即使出现也是以三维影像的方式出现，是真的吗？”叶东明说。 “对，我也听说了。”徐山说，“院长，您见过他的真身吗？” 张天霖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的利害关系，原本关于主席的任何话题都是禁止谈论的，但随即打消了这番顾虑。于是回道：“至今没有见到过他的真身，每次开会的确只是他的三维影像。” “那他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恐怕我无法回答。”张天霖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不讨论这个了，你们尽快完善屏蔽器，也许很快就出发了。” 果不其然，在屏蔽器缩小到一颗黄豆大小之后的一天，防护罩拆除队就出发了。叶东明作为一个视死如归的队员，挤在很不起眼的一架飞行器上。 ------------ 第142章 成功，失败？ X星人果然做到了自己的承诺，除了之前控制的进入飞船的陆瞬等人，并没有控制拆除防护罩的人员，这也使得叶东明的行动更加自由。在未打开屏蔽器的开关之前，曾尝试着与X星人的思维进行连接，可是再一次失败了。 其实，依靠先进的设备，防护罩的拆除工作非常简单。不过，为了拖延必要的时间，威廉姆斯命令拆除组以最慢的效率工作。为了确保任务的顺利进行，张天霖提前知会了威廉姆斯，以给予叶东明行动上的方便。 在协议达成之后，X星人说话算话，解除了对战机的限制，原本在南极大陆的所有军事设施都撤离到了分界线以外。外星飞船再次降落到地面，而仅仅过了数天，在飞船附近已经出现很多奇形怪状的建筑，很显然是X星人建造的。不过，不知道他们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造了大量的建筑。 并且，在分界线处，X星人设立一道防护装置，由无数条激光线组成，看起来具有很强的冲击力。不仅仅在分界线处，在每座建筑物的周围设置了这样的激光线，只不过没有那么密集而已。 叶东明观察到了这些激光线，猜测大概是X星人的报警设备，一旦有人闯入，立马会报警，闯入者也会受到伤害，或者失去生命。不过，还是有办法避开这些激光线的。 叶东明一直在想办法靠近并且进入到飞船，不过，他必须先让X星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如果自己思维因此被X星人控制那就更好了。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 很快，威廉姆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第二天，叶东明驾驶一架飞行器在低空进行拆除作业的时候，飞行器突然失控，直直的撞向地面上的建筑物。没想到建筑物异常坚固，非但没有受到损伤，反而将飞行器的机翼撞折了。 当叶东从飞行器里明颤颤巍巍地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围在飞行器周边，注视着他。从他们的表情中，叶东明已经看出来是X星人。 “你想干什么？”其中一人说道。 叶东明看了他一眼，于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穿着救援队的衣服。”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冷冷的说道：“你要是还能走路，赶紧滚出这里，如果你不是摔下来的，现在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现在控制的可是我们救援队的队员，请你说话客气点！”叶东明不客气的回道，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 这个人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拔出跨在腰间的手枪——看形状应该是手枪，对着叶东明的太阳穴，嘲讽的说道：“再多说一个字，立即送你归西。” 这时候，拆除队的其他几个人员早就围在了激光线以外，看到这个场景，立马冲了过来。有两三个人不小心碰到了激光线，身体瞬间被烧出几个洞！ X星人见状纷纷抽出了手枪，拆除队员没有武器，只得举起了手中的工具与他们对峙。这种情形，争斗一触即发。 在不远处的上空，威廉姆斯紧紧的注视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他必须保证叶东明的安全。所以，在这架飞行器上，一名狙击手已经瞄准了举枪对着叶东明的那个X星人。 就在这时，又走来了几名X星人，陆瞬也在里边。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看着叶东明说道：“叶东明，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东明自然认得陆瞬，微笑着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陆瞬，还是某个X星人？” 陆瞬笑了笑，然后问道：“你在拆除队工作，这好像不是你的长项。” 叶东明回道：“自从你们到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我来到这里工作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陆瞬正要说话，没想到他身边的一个人突然说道：“叶东明，你认得我吗？” “不认识，我接触的救援队员并不多，所以......”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叶东明脑海那种曾经的感觉又回来了，然后又消失了。这时候，那个人笑吟吟的望着他。 “你是！” “对。”X星人点了点头。 叶东明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对其余的拆除队员说道：“你们回去继续工作，我要跟老朋友聊一聊。” 说完这句话，他又望着刚才的那个人，问道：“可以吗？” 那个人望着陆瞬，见他点了点头，才对叶东明说道：“只有你有这个特权。” “但是，别指望我感谢你。” “那倒不必了。”X星人说。 “我们就在外边随便走走吧，”叶东明说，“可以跟我讲一讲这些建筑物吗？” 这时，其他人都已离开，只剩他们两人。 “难道你就没有更迫切的问题吗？”X星人问道。 “你们的控制能力真是太神奇了，仅仅只是一瞬间，你就能获知我所有的想法？”叶东明意有所指的问道，此刻，他迫切想得到X星人的回答。 果然，X星人的自负必然会做出回答。 “当然不是，”X星人说，“时间太短，我只能侦测到你最强烈的思维，所以我知道你最想问的是我为什么不再连接你的思维了，对不对？” 叶东明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呢？” “一来我在忙其他重要的事情......” 不等他说完，叶东明略带气愤的反问道：“计划如何获得南极大陆？” “你可以这么说，”X星人没有任何波动，“二来，我们认为没有必要再控制你了。” “呵呵，弃子。”叶东明自嘲的说道。 “不管怎样，我们曾经对你寄予厚望，你也你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X星人说，“我不会对你表示感谢，不过，也是你今天还活着的原因，也算是一种感谢吧！” 叶东明笑着说道：“我知道，以前我的思想转变都是你在控制，我想知道哪些是我真实的思想，哪些是被你控制的思维，可以告诉我吗？” “难道有什么意义吗？”X星人说，“已经没有必要。但是有一点，你们终将失去地球，并且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对于这样结果，我本人无能为力。” “人类会灭绝吗？”叶东明淡淡的问道。 X星人摇了摇头。 “不会？”叶东明有些激动的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答案。” “难道你不是领导者之一吗？” “是，但是还不够高，所以，我没有权利决定你们的生死，所以我刚才说我无能为力......” “但是，你可以建议，”叶东明尝试着“感化”眼前这个X星人，“根本没必要发生战争，人类与X星人可以实现和谐相处。” “怎么实现？”X星人凌厉的问道。 “需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合作。” “我认为不可能实现，人类不会心甘情愿的服从我们的。” “如果你们要侵略地球，要灭绝人类，或者是想要人类服从X星人，那自然无法实现。” X星人望着他，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像目前的状态一样，人类可以划出一块地给你们，双方就像两个政权一样，互不干涉，谁也不会想着吞并谁。然后，再利用彼此之间的优势，共同探索宇宙。” X星人听他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看不出来你们有什么优势，你们的科技如此落后，航天技术才刚起步，军事力量不堪一击。我们有什么理由要和人类共同探索宇宙呢？” 叶东明忍不住红了脸，的确，X星人说的全是事实，按照X星人的科技水平，完全有能力独自探索宇宙。此外，X星人的数量还未可知，如果他们数量巨大，自然不会留给人类生存空间。 “你说的也不全对，最起码你们可以利用现有的设备和资源建造你们的属地，这样会节省很多时间。同时，人类数量巨大，可以为你们提供更多的劳动力。” “劳动力？呵呵，我们不需要。” “难道你们的人口很多吗？”叶东明看似随意的问题，实则有意试探。 “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少。” “既然南极已经是你们的了，为什么还不进驻地球？” X星人望着他，笑道：“你知道，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是因为你们赖以生存的那种气体吗？”叶东明问道。 “当然不是，来到地球，我们已经不需要了。况且，即便需要也不是问题，我们早就掌握了制造的技术。” 叶东明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刚才你已经说过了，你们不再需要我，说实话，我需要感谢你。” “呵呵，为了什么？ “为了你灌输给我的那些知识，让我在基因学领域内取得了很多成就。”叶东明诚恳的说。 “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是这样，不过，在我们看来，那都是些落后的科技，实际上没有什么用处。” “那是对于你们而言，而人类就不同了。可能你无法理解，这些成就可是人类进程中的里程碑，原本有可能名垂千史的。”叶东明说，“现在看来，也许只是昙花一现了。” X星人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淡淡笑了笑。 ------------ 第143章 昆图 “你们应该有名字的吧？”叶东明冷不丁的问道。 “当然。”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个......按照你们的语言来说，你可以称呼我‘昆图’。” “昆图？奇怪的名字。”叶东明说，“我会记住你的，不管是短暂还是长久。” “我也会记住你的，长久。” “你还会再次控制我的思维吗？” “我想刚才应该是最后一次。” 听完这句话，叶东明不经意的将手伸进裤子的口袋里，按下了屏蔽器的开关。然后说道：“我想求你最后一次控制我的思维，让我在‘基因强化’上有所建树吧。” “‘超级士兵’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你没必要再去......” “不是‘超级士兵’，我想把它运用在医学上。” “依旧没有必要，”昆图用坚定的眼神望着他，“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请求你。” “好吧！” 昆图双眼一闪，开始最后一次控制叶东明的思维。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竟然搜寻不到叶东明的思维。 此时的叶东明心潮澎湃，这绝对算得上是一场致命的赌博，并且只有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当叶东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控制时，激动不已，他极力压制内心的兴奋，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昆图。 “恐怕我现在做不到。”昆图无奈的说。 “什么？”叶东明故作惊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的控制能力这么强大。” “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昆图说，“我们只是拥有了这一项能力，并不是神，运用这项能力也会受到诸多限制。” “比如呢？”叶东明饶有兴致的问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呵呵，没什么不能说的，人类的所有行为对我们都造不成伤害。”昆图自信的说，“比如注意力，环境因素，最重要的是心力。” 叶东明用心的记着昆图所说的一切，但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心力？怎么说呢？” “其实就是指我们的精力。当我们长时间控制一个人的思维的时候，会消耗大量精力，就会很疲惫。不过，这种疲惫只是精神上的，并不是体力上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控制同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但若立即转换去控制另外一个人，可能就会失败。即便成功了，时间也不会太长。” “那你们要怎样才能恢复精力呢？” “当然是休息。”昆图说，“跟你们一样，只不过我们耗费的时间会很短很短。” “你们的知识来源于什么？学习，进化？”叶东明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是，我们的星球跟地球不一样，我们跟人类也不一样，很......复杂。” “简单的说呢？” “嗯，就好像这里，”昆图极力望去，“南极大陆，不管你来不来，它都在这里。而我要做的仅仅是‘想’到过这里，仅仅一次就足够了。你明白吗？” 叶东明摇了摇头，的确难以理解。 “我能明白你的疑惑，因为我们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解释起来可能会有点难......” “很感谢你对我说了那么多，”叶东明说，“你可以再试一次控制我的思维吗？” 昆图诧异的看着他，说道：“我很佩服你的执着，即便毫无意义！” “也许，这也算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吧！” 昆图尽力试了一次，依旧没能控制叶东明的思维。叶东明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刚才说人类的时间不多了......” “是的，我想你明白意那味着什么。” “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叶东明诚挚的说。 “哈哈，人类啊人类，”昆图摇着头说，“说吧，我会尽量满足你。” 叶东明转身指着不远处的外星飞船，说道：“我可以进入参观一下吗？我相信如果人类有足够的时间，一定会在不远的将来造出这样的飞船，甚至比这还要先进。只不过现在已经成为了不可能，所以......” 昆图沉默了一下，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缓缓的说道：“虽然有难度，但我答应你。” “谢谢！” “不过，今天不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昆图说，“而你也有重要的工作要做。”说着指了指上空的防护罩。 直到此刻，叶东明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屏蔽器起了作用，他在尽力是自己保持镇定。 “那什么时候可以呢？” “很快。” “你怎么联系我？控制我的思维？” “不，也许命运的确在左右一些事情，就像今天我两次控制你的思维都失败了。”昆图伤感的说，“到时候我会直接呼叫威廉姆斯。” “好，一言为定。”叶东明说。 “那就......一言为定。” ...... 等回到了指挥部，叶东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迫不及待的取出屏蔽器，放进解读装备，连接的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两行代码，并且这两行代码完全一致。 “这是什么意思？”威廉姆斯不解的问道。 叶东明突然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屏蔽器起作用了！这行代码的意思是有外来的电波试图侵入我的思维，但是被屏蔽器拦截下来了。” “下面那一行一模一样的代码呢？” “因为昆图侵入了我两次，都失败了。” “昆图？”威廉姆斯问道，“莫非是X星人的名字？” “对。”叶东明说，接着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当听到X星人允许叶东明进入飞船的时候，威廉姆斯激动不已，忍不住赞道：“叶教授，你就是人类的英雄！不，是救星，人类有救了！” 叶东明倒显得平静，接着说道：“虽然他答应让我进飞船，但是要破坏掉运行系统谈何容易！一旦我没能完成，或者被他们发现我的意图，可能会导致人类提前灭亡，我......” 威廉姆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的说道：“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大胆的去干，即便你失败了，仍旧是人类的英雄！” 叶东明想了想，其实今天的谈话收获不小，清楚了X星人控制人类思维的原理，一个X星人只能同时控制一个人。并且，他们不能无限制的控制一个人，他们也会感到疲惫。也许，这些都能成为以后打败X星人的关键。其次，最起码昆图不会再一次控制叶东明，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项优势。不过，以上收获的前提是，昆图并没有欺骗自己！ 还以一点大致可以确定，既然一个X星人只能同时控制一个人，这就说明他们之所以不进攻人类，就是因为人数太少。所以，他们也在拖延时间，在等待他们同类的到来。一旦大量的X星人登录地球，他们就可以控制更多的人类。 也许，到那个时候，战争就会真正开始！ 刻不容缓，叶东明将屏蔽器起作用的事实立即告诉了徐山，让他抓紧量产。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或许会起到巨大的作用...... 两天过后，威廉姆斯收到了X星人的讯息，让叶东明在某个坐标点进入X星人的范围线，他会在那里等着。 在进入飞行器之前，叶东明再一次确认屏蔽器已经开启，当到达设定的坐标点时，果然看到了昆图。他面前的激光线已经关闭，叶东明走进之后，激光线又立即开启。 “如果我碰到这些激光线，一定会被烧成筛子。”叶东明说。 “我们不会。”昆图说。 “嗯？你们现在控制的是人类的身体。” “我说的是我们原本的身体，”昆图说，“如此强壮有力，坚韧无比，可惜......” “我想没有什么可惜的，”叶东明说，“就像我们人类一样，不久之后都将不复存在。” “这也许就是你们所信奉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道理一样。” 叶东明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接着叹了一口气。 “请说说你的不同的观点。” “‘适者生存’是古代一个名叫达尔文的生物学家提出的一个观点，他是进化论的奠基人。进化，就是遵从自然的规律适者生存，在这期间，不存在外来因素的影响。”叶东明说的很慢，“与你所说的情况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明白了，你是说我们是外来因素，所以我们的出现使得人类不能再按照自然的规律进化。” “没错，你们的出现从本质上来说属于侵略，已经违背了自然的规律。” “也许，我们只是你们进化过程中的一种催化剂，也许，也是一种必然。” 叶东明没有回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人类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出车祸失去双腿之后曾无数次的思考过，但每一次都以悲观的结论结束。在这些结论中，他最信奉的一个就是：人类生存的过程就是一个体会苦难寻找真相的过程，当他愈行愈远，尝遍世间苦难、越来越接近真相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然而，当他通过基因再生重生出双腿的时候，他又发现人生的意义有所不同：当一个人历尽苦难、愈行愈远之时，也是离真相最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生命的意义就在于跌倒、爬起。 可是，在跌倒爬起之后，再一次盯着脚下泥水里边的自己时，会发现什么呢？ ------------ 第144章 飞船系统 当叶东明随着昆图进入飞船的一瞬间，登时被震撼到了，眼前的情景跟飞船外比起来，仿佛是隔了两个世纪的存在。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外星科技的先进——单单从感官上就是如此了。 在周然和于烈第一次进入外星飞船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不能断定是什么之所在，映入眼帘的就只是奇特与差异：各种奇怪的花纹和图案，操作台，显示屏，高大的桌椅、平台，还有无法解释的东西。仅仅在最后关头，他们才推测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个的操作舱，而这种操作舱也只在飞船里边才有。 叶东明就不一样了，做好了明白知晓外星飞船的心理准备，亲眼所见之后，依旧被人类的无知而内疚。飞船里的散发着柔和的光线，使得每一个屏幕的焦点得以突出，图案和花纹清晰可见，熠熠生辉，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其中很多设备不需要人去操作，而是按照既定的设置工作。除此之后，偌大的飞船似乎有着源源不断的能源。 叶东明想到了，应该是核能或者超级能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立在中央控制室的那根高高的柱子，上面的一颗椭圆形的球体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他已经了解到这颗球是供给这艘飞船的能量源之一。 “你们的飞船是我见过最先进的科技产物，说实话，人类至今不能达到其三分之一。”叶东明满怀失望的说，“也许，这就是人类最终要灭亡的原因。” “毕竟，在我们出现之前，人类可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落后，或许一直沉浸在故步自封、停滞不前的自我满足之中。” 昆图直白的回答令叶东明不得不低下头，然而他想要了解的还有很多，即便明天人类可能就会灭亡，但对于未知科学的探索不应该停下脚步。 “你说的或许都对，但是我不能赞同。”叶东明说，“虽然你们的科技如此先进，那只是一个文明的产物而已——当然是在你们的母星存在之前，这也应该算是一个文明进步的因素。” 叶东明的这句话很显然刺激到了昆图的神经，也在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内心——即便这颗心是人类的，然而，他并没有发怒，而是淡淡的说道：“你说的不错，如果我们的文明一直领先于其他文明，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但不可否认，即便我们如此没落，依旧是你们人类眼中的神。” 这时候，被刺激到的反而是叶东明了，他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上一代，痛恨整个人类。他想不明白，人类拥有如此美丽的地球，竟然不寻求更为长久的发展，几百亿的人类竟然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反而踏着一代代人走过的路来回踱步！这绝对是一种悲哀，一个文明的悲哀！ “呵呵，我不否认你的说法。”叶东明恢复了平静的心态，“如果人类还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们会反思的。” “我非常赞同。”昆图放松的说，似乎已经满足了精神上的胜利。 直到这时，叶东明才指着圆球说道：“比如这个能量源，再给人类半个世纪也不一定能造的出来。” “我完全赞同。”昆图再一次得到了精神上的慰藉，“这个能量源可以说是X星球最伟大的产物之一，也可以说是在我们的母星毁灭之前最伟大的成就，没有它，我们不可能逃离苦海，也就没有明天了。” “可以介绍下吗？”叶东明满怀期待的说。 “当然，”昆图没有拒绝，也没必要拒绝，“用你们的话说，属于‘超级核能’的产物，这么小的一颗球体，体内蕴含的能量可以说是无穷无尽。而且，球体本身的智能化程度非常高，它可以根据外界环境自动调整到最理想的状态。即便沉睡几个世纪之后，如果侦测到一丝丝X星人的气息——不止是物质上的，也包含思维上的，它也会立刻醒来，然后判断是否开启。就像一个非常超前的机器人一样，甚至比人类还有更高的自主性。” “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什么陆瞬能够激活它——其中的一颗，”叶东明问道，“是这一颗吗？” “不是，这一颗是中央控制室的能量球，他激活的是五个操作舱之一的一颗，比这个要小一些。”昆图解释道，“不过，还要感谢陆瞬把它完整的带了回来。” 叶东明一愣，不明所以，问道：“难道那一颗必不可少？” 昆图笑了笑，说：“当然不是，除了中央控制室这一颗，哪一颗都不是必不可少，即便没有那五颗，这艘飞船的性能不受任何影响。” “那为什么呢？” “不必要的浪费，”昆图说，“不过，我们内部有人也提出了担忧。” “人类有可能破解其中的奥秘？”叶东明问道。 昆图点了点头，说：“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还是有人提出了疑问，最重要的是X星球上的科技产物没必要浪费在地球人手中——这样说很残忍，一定伤到了你的自尊。” “哈哈，无所谓了。”叶东明强颜欢笑，但是内心是无尽的辛酸。 曾几何时，人类满怀憧憬，为了实现对宇宙的探索，大力发展航天事业和外星移民事业，军事力量的不断提高也为建立殖民地提供了保障。然而，在人类认为即将实现探索的第一步时，X星人出现了。他们代表着更高文明，至少在人类看来是这样。 也许，X星球也只是宇宙中一颗极其普通的星球，X星人也只是茫茫瀚海中的沧海一粟。但是，对于人类而言，对于地球而言，都是仰望般的存在。如果说X星人在宇宙中迷了路，那么，人类便是一群仰望星空的人，在星渊迷途中永远无法找到正确的方向。 就在这时，昆图在操作台上按了一下屏幕上的按钮，接着两人的脚下便出现了一个投影，投影一开始是虚化的，慢慢就由虚变实。而且令叶东明震惊的是，自己明显感觉到脚下发生了变化，自己被脚下逐渐实化的东西抬搞了几公分！ “这是滑行车，”昆图解释道，“既然要带你参观，肯定不能这样走着，毕竟飞船很大。” 在昆图说完，叶东明注意到脚下是一块暗灰色的金属板，自己的双脚正好踏在两个脚印中，与自己的脚掌一般大小，就连双脚四周的空隙都严丝合缝。 “很像一个滑板。” “你可以这样称呼它，一个简单的代步工具。” “滑行车怎么工作？”叶东明随即改口，看着脚下这块不起眼的金属板，不禁暗暗称奇，单单是由虚化实这一点，人类都无法实现。 “滑行车其实是一种能量波，你看着像一块金属板，其实是它欺骗了你的眼睛。”昆图说，“它可以根据承载人的体重和身形，自动适配机能，而且不用人为控制。总之一句话，一旦你踩上来之后，它可以安排所有的事情。” 昆图说完，身体开始向前滑行，接着叶东明也跟着他向前滑行。 “不可思议，它要怎么样确定我想什么时候走、是什么时候停、到哪里去呢？” “这就是我的，我们飞船系统的......高明之处。”昆图得意地说，看到叶东明一脸疑惑，“一旦你进入飞船之后，你所有的言行、心理思考以及身体状况都会在系统的掌握之内。比如，刚才我说要点击参观整个飞船，系统就已经规划好了路线。由于滑行车受系统的支配，所以......” “太厉害了！”叶东明由衷的赞叹，即便人类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也不能达到这样十分之一的水平，“飞船的系统就像一个中央处理器，而飞船中的一切都是处理器下的每个分支？” “不很准确，不过，你可以这么理解。” 叶东明一开始不适应滑行车的速度，系统应该是侦测到了这个事实，所以尽量以他最能接受的速度滑行，随着时间的过去，滑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是叶东明已经适应了这种速度。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每一颗圆球控制一个操作舱，中央控制室的那一刻可以控制整个飞船，当系统启动的时候，它会根据需要分配飞船内部每项所需。并且规划了使用年限。” “使用年限？”叶东明问道，“我可以理解为飞船能够使用多少年吗？” “对，大概是......换算成地球年三兆亿年。” 叶东明不敢想象这个天文数字，完全可以用“永远”一词来替代。 “既然飞船的系统如此智能和繁杂，那么启动和关闭一定非常麻烦了？”叶东明随意的问道。 “当然不是，”很显然，昆图并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妥，“你得表述不妥，飞船的系统的确非常智能——我也只能用这个词表达，但是并不繁杂，也不麻烦。对于智能化而言，我们从来没有控制过系统的开启和关闭，全靠它自主控制。” “就像你们的思维一样！” “对！”昆图开始兴奋了，“不过，虽然自主控制是未来，但是我们仍旧保存了最原始的方法。” “手动控制吗？” “是的！” ------------ 第145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飞船系统处于长时间的休眠之后，可以人为的将能量球取下，只要能量球之间不产生互联，系统就不会启动。”昆图说，“当然了，自从离开母星之后，这艘飞船只经历过一次休眠。” “降落到地球之后的若干年吗？”叶东明问。 “正是。”昆图说，“当陆瞬第一次启动那一颗能量球的时候，系统就已经感应到了，所以，在你们挖掘的过程中，它一直在向我们传递信息，直到我们的其他人来到地球，然后将它启动。” 叶东明再一次惊呆，也就是说X星人正在从外太空赶往地球，原本他们在地球的数量并不多。随着人类的挖掘，才让他们意识到时机已经来临。 “既然系统这么先进，必定存在防御系统和攻击系统了吧。” 听到这个问题，昆图立即看向叶东明，笑道：“不得不说，你得思维的确受到了我的影响，得到了必要的发散。” 其实，这并不是叶东明的思维发散的结果，而是张天霖、威廉姆斯等人分析出来的结论。事实证明，他们的分析很准确。此外，还有一点，他已经确定自己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去了——因为原本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以你们的技术，防御系统防御能力必定堪称完美，自然能够抵挡住核弹的攻击。”叶东明说，“这就是我们第一次从外部炸毁飞船失败的原因吧。” “没错，如果防御系统没有启动，这艘飞船早就灰飞烟灭了。”昆图说，“到时候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难道你们只有这一艘飞船？” “当然不是，”昆图急切的回答，“不过，很显然，停靠在地球上的只有这一艘。” 叶东明愿意相信昆图说的是实话，但是心中的疑虑没有消除，谁能知道X星人有没有气的阴谋呢？不过，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即便X星人拥有很多这样的飞船，但是由于一些未知的原因，不能立即到达地球。这大概就是X星人不展开进攻的原因，也是人类仅存的机会来化解这次危机...... 由于确定自己无法完成任务，叶东明开始思考最新的计划，可是，即便他想破脑袋也没有用。关闭系统做不到，只能毁掉飞船，而毁掉飞船的办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引爆飞船里的核弹。可是，这样做比关闭飞船的系统还要难。 叶东明叹了一口气，阴郁的说道：“我想，当你们的第二艘飞船出现在大气层的时候，战争也就开始了。” 昆图看了他一眼，似乎感到惋惜，然后说道：“你猜的不错。”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我说过了，没有反抗的必要，你们的武器对我们造不成伤害。”昆图说。 “粒子炮呢？” “也不例外，”昆图说，“虽然这种无很强大，甚至击中了飞船的一台引擎，那只是我们的失误而已，说实话是低估了你们的武器。一旦我们有所防御，你们所有的武器都将失去作用。” 叶东明没有接话，而是又问了一遍：“还有多久？” “不会多于三个月。” 叶东明猛然一惊，随即脑海中出现一个恐怖的画面，画面中的人类一堆堆的死去，慢慢的堆成了山，地球表面满目疮痍，陷入一片片火海之中。就算有“穹顶”的防护也无济于事，因为他看到“穹顶”瞬间瓦解，碎裂成无数个碎片，向下撒去，如有灰色的雪花一样。就这样，有着几千年文明的人类覆灭了...... 正在这时，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走了过来，叶东明注意到他脚下的滑行车与他们有点不一样，不是金属板，而是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他很熟悉这张脸，分明是“陆瞬”来了。 “昆图汇报了你的请求，”陆瞬说，“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是的。”叶东明回道。 “虽然我不赞同昆图所做的决定，但是最终还是选择尊重他的想法，毕竟你对我们的事业做过贡献。” 叶东明看了看陆瞬，又看了看昆图，然后说道：“如果能够重来，我宁愿平静的死去。” “虽然这么说没有意义，”陆瞬说，“但是，我还是要说，这就四你们人类的劣根性。” 叶东明疑惑地看着他：“愿闻其详。” “如果能够重来，呵呵，也只有你们人类才会有这样的修辞。你们完全没有认识到生命的真谛，真正的智慧生物从来不会思考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我们不会铭记历史，注重的只是活在当下，而当下，起源于对明天的渴望。”陆瞬侃侃而谈，丝毫不在意叶东明的脸色。 “虽然人类也曾展望美好的明天，但是，你们永远都只会满足于现状，不思进取，没有忧患意识。在我们看来，人类拥有的科技已经足够先进——虽然跟我们比起来要落后很多，你们完全有能力是自己的生活更加美好。可是，现状是什么呢？人类之间战争几乎没有停止过，即便到了和平年代，你们仍旧津津乐道于帮派斗争，归根结底都是欲望使然，对权力的欲望，对金钱的欲望等等，所以，你们的这种劣根性都是自取灭亡的缘由，而我们，只是一个催化剂罢了。”陆瞬说完，得意的望着叶东明，似乎已经得到了心理上的极大满足。 而叶东明的内心也感受到了震动，的确，这个占据陆瞬身体和精神的X星人说的非常有道理，他把人类几千年来所有的缺点都说了出来，当然，人类还有很多不值一提的缺点。不过，他提到的这些就足够让人类自取灭亡了。 “如果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赞同你的说法。”叶东明理了理情绪说道，“如果人类能够正视自身，地球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也许，我们早就遨游太空了。但是，作为一个人类，我不同意你的说法。” 陆瞬笑了笑，说道：“哦，我对你的这种说法倒是很感兴趣，不妨说说看，反正，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我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听到叶东明这样说，陆瞬突然看了昆图一眼，而此时的昆图已经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陆瞬看起来有点生气，但并没有发作。也许，他认为这些话不应告诉地球人，可能他又随即释然，毕竟人类很明显不是X星人的对手。他们连一艘飞船都奈何不了，何况更多的飞船呢！ “呵呵，时间本就是一个虚虚实实的概念，当任何事物能够逃脱光速的束缚，时间也就不存在了，仅仅只是一个名词罢了。”陆瞬颇有深意的说，“当然了，这颗星球上的时间已经被人类浪费的差不多了，这也许是自然对你们的惩罚。” 叶东明呵呵一笑，说道：“你好像我们中的一个哲学家，说的话很有深意。我相信陆瞬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就像当初你与我们思维链接之后，我们给你带来的知识一样。”陆瞬毫不客气的说。 叶东明再一次沉默，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的内心一点点被陆瞬的话语击败，甚至不自觉开始很痛恨起人类来。而这时，昆图并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他对陆瞬的态度很明显——下级对上级的尊重。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人类的确有很多缺点，但并不一无是处。至少至今为止，人类是这颗星球上最有智慧的生物，在人类诞生之日起，就注定拥有不平凡的历程。试想，一个生命的出现，经过茹毛饮血到先进科技的过程，只有短短几千年而已。同样，人类取得了极其重要的成就，”叶东明说着看了一眼陆瞬，“虽然在你们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人类而言，无论何时都是伟大的存在。因为人类本身的局限性和生存环境的影响，注定人类不会向你们X星人那样发展迅速。可是，有一点，至今为止，人类依旧存在，存在这颗赖以生存的星球上。而你们的X星球早已化为浩瀚星空中的一粒尘埃！” 虽然叶东明极力克制，但是终究没有忍住，他已经不想再有任何忍耐，因为生命马上走到尽头。心中残存的一丝希望告诫自己不要这么做，不过，同样残存的还有作为人类的血性。 陆瞬微微一笑，不做置评，反而说道：“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愤怒，也许你说的很对，不过我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你的愤怒值持续飙升，可能会让你作出错误的决定。” 叶东明猛然一惊，心想难道控制陆瞬的这个X星人与昆图不同，他能够同时控制两个人？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能感知我的情绪？” “哈哈，”陆瞬竟然笑了起来，“难道昆图没有告诉你？” “什么？” “没什么，我不过从你的表情上看出来的，刚才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每个人都能看出来，你的情绪已经接近失控的状态。” “好了，我们的会面该结束了。”陆瞬笑着说，“希望你的这次参观能够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 叶东明报以微笑，说道：“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陆瞬了，可否允许我......”说着作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陆瞬虽然感到奇怪，但依旧向前一步，两人作了一次浅浅的拥抱。 叶东明骤然松了一口气，如果说自己内心还残存一点生的希望，那么刚才陆瞬的那些话差点将它彻底击碎。不过，从陆瞬的最后一句话，他冷静的判断出自己还有希望。刚才那个看似平常的拥抱，预示着人类也许还有希望...... ------------ 第146章 最后的寄托 半天之后，昆图已经带着叶东明逛遍了飞船各个地方，并且做了详细的讲解。或许，在他看来，这是对叶东明最后的补偿吧。 在分别之际，昆图说道：“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可以再次控制你的思维，不过这个身体就......” “不用，”叶东明淡然的说，“你已经作出了最后的仁慈，我也会选择和我的同类在一起，不管灭亡何时到来。但是，有一句话我想说。” “什么话？” “假如人类踏上了你们的星球，如果我是其中一员，我会选择和你们和谐相处。” “没有假设，时间也不会倒流。”昆图悠悠的说。 “再见。” 昆图点了点头，目送他走出了激光线以外，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回到指挥部之后，威廉姆斯期待的问道：“怎么样，完成了吗？”叶东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能够完成这项任务。” 于是，叶东明将整个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威廉姆斯一直沉默不语，如坠冰窖。的确，面对拥有如此超前的思维能力，普通的人类自然毫无反手之力，更何况有被控制的风险。 威廉姆斯已经明了，人类最后的希望便是与X星人一战，即便胜算渺茫，那也是人类最后的寄托了。 很快，张天霖就获知叶东明的行动失败，不过他并没有过分的惊讶，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或许，应该说是最真实的结果。 “老张，我建议你向理事会和主席汇报此事，一定要让理事会同意我的请求，最好是主席本人也同意。”威廉姆斯在电话里说，同时注意到张天霖并没有出声，“我想叶东明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你说过了，我就不再赘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主席本人！”张天霖哼了一声，“你说的是那个该死的三维影像吗？” 威廉姆斯不觉诧异起来，在他的印象中，张天霖一直对理事会和主席极其尊重，今天能说出这样“无礼”的话出来，着实令他震惊。 “老张，你是不是......” “你是要提醒我那些关于主席的禁忌吗？”张天霖继续“无礼”的说，“其实，在人类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人都该放下所谓的尊严，与人民大众站到一块，且不说见证某种奇迹，做一件与人民同样的事情也是应该的。” “我觉得无所谓了，”威廉姆斯略带笑意的回道，“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身，甚至都没有人怀疑他存在的真相，只是一味的按照既有的规则行事，难道就没有人打破常规？这也许就是人类灭亡的原因之一......” 最后，张天霖无奈的挂断了电话，即便“超级士兵”的大规模生产也不能让他展开紧皱的双眉，在对叶东明和徐山短暂的交代之后，就坐车赶往联合政府大楼。由于提前告知了理事会，所有理事会成员都在，主席的三维影像也已经就位。 “实在抱歉，让主席和各位理事久等。”张天霖歉意的说，急匆匆坐了下来，“正如我通告里所说，在未经主席和理事会授意的情况下，我擅自采取了行动。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探知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 理事会成员和主席并没有插话，也没有打断张天霖的叙述，而是默默地听着，这就意味着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X星人之所以同意我们的提议，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在等待他们同类的到来，虽然他们的飞船非常先进，能够扛得住核弹的攻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然而想要征服我们，一艘却远远不够。”张天霖平静的叙述着，仿佛这些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一般，“从获得的信息来看，他们的助手很快就会降临地球，到时候他们想要的就会得到。届时，人类即将灭亡，即使会有很小的一部分人生存下来——以奴隶或者傀儡的身份，与人类来说，都将无所裨益，结局早已注定。” “你的意见呢？”其中一位理事会成员问道。 张天霖看了一眼主席的三维影像，没有看到表情上的变化，于是，他说道：“威廉姆斯院长提出一个建议，我个人比较赞同。” “谁都知道那个鹰派的观点。”这名理事会成员不屑的说，“无非还是老一套。” “主席，可否容我继续陈述？” “请继续。” “威廉姆斯院长的提议很简单，准备开战，并且尽全力保证‘穹顶’的安全，这是阻止X星人飞船进入地区最有效的、也是最后的屏障了，同时，不余遗力的进攻南极的飞船，最好能够将他们消灭在南极。” “这是他的意思，你的意见呢？”主席反问道。 “我完全赞同，不过，”张天霖有些迟疑，“我有两个担忧，其一，‘穹顶’能够阻拦的住外星飞船的进攻；其二，即便将南极的X星人全部杀掉，但是他们拥有控制人类思维的能力，杀掉他们恐怕无济于事。我们最需要的是，如何避免被他们控制。” “很有见地，不过在我看来，这两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主席说着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却是转瞬即逝。张天霖以为自己看错了，并没有深思。 “的确，”张天霖没有否认，“如果假以时日的话，我相信可以做到，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是很现实的难题，”主席的影像说，“我同意你们的观点，可以按照这个思路，将政府的军事力量进行三七部署，三分放在南极大陆，七分用在外太空的防卫上。毕竟，关起门来打对我们更有利。你们觉得呢？” 主席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其他理事会成员说的，语气有些重，似乎在表达着某种不满的情绪。 “我们赞同张理事的提议，不过，如果能够腾出来一点精力研究屏蔽X星人的思维控制会更有作用。” 的确，主席原本想表达这一层意思，不过，看着忧心忡忡的张天霖，不想再给他更多的压力。 “明白，我会尽全力安排。”张天霖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即将说出来。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们的军队是否可以发起进攻？”他庄重的问道。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理事长说，“你得意思是主动发起进攻？” “正是。”张天霖简单的答道。 在理事长证实这个问题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每个人都很清楚，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主动进攻，就是挑起战争，撕毁达成的协议。如果，人类能够出奇制胜，一举消灭南极的X星人，或许还能取得生存的机会，但不排除处在外太空的X星人进行反攻。不过，这也说明了X星人并不是不可战胜。 可是，如果失败了，那就会加速人类的灭亡——真正的灭亡。也许，在X星人发起战争之前，他们并没有想要灭绝人类，也许仅仅是占领地球而已，但这种几率很小。可是，即便这种概率微乎其微，总有一些人不想丢掉这样的机会，因为他们心存幻想。 果然，有几名理事会成员开始反对这样做，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这样做会惹怒X星人，加速人类的灭亡。 会议厅再一次陷入沉默，每个人在死亡的压迫下，都会与自己做最后的斗争，挣扎过后，将会得到一个不可更改的决定。然而，这一次却是例外，因为没有人敢于做第一人。 “我来说吧！”主席的三维影像动了动，“我们不能心存幻想，更不能有丝毫侥幸。在座的各位，难道忘记了半个世纪前的大大小小的叛乱？难道忘记了我们吸取的教训有多惨痛？不，我们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用鲜血换来的！所以，我们不能再一次犯傻，特别是在这可能是仅有的一次机会的前提下，所以，先发制人仍旧有效，永远是我们所推崇的真理！” “对！” 众人的热情被调动起来，似乎多了一些血性。 “联合政府在我们的带领下一直稳步发展，直到危机出现，直到X星人的出现，他们来到我们的地球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占领和殖民。但绝不会给人类什么好脸色，你们在自己的家中还会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吗？不会！所以，我想，我的意见已经很明确了。” “也许，有人会质疑我的决心，质疑我的存在，”主席说，“毕竟，我从来不以真身示人。在此，我向诸位保证，我的决心比在座的各位都要强烈，很快，当时机来临，我会将我的一切还给人民！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的是同仇敌忾！” 当一个把懒惰当做习惯的人开始劳作的时候，自然会引来惊诧目的光。他们以一个观察者的心态目视着发生的一切，有冷眼旁观，有暗自佩服。此刻，联合政府最机密的会议厅便是这样一种场景。 一群养尊处优惯了的理事会成员，放弃享乐开始讨论国家大事，不管岁月如何洗涤他们的心灵，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当年流淌在他们年轻身体里的血液又回来了。这不仅仅是因为生死存亡的关头，也是人类的本能，那就是不会坐以待毙。 当然，在经过短暂的通告之后，这样的人远远不止会议厅中的几位，当他们奋起高呼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入侵者，都休想轻松的实现他们的理想，至少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 第147章 突袭 在联合政府主席和理事会的一致许可下，由军事院、航天院和生物院组成的“第一战线”成立，主要任务就是为抗击X星人提供尽可能多的武装力量。军事院作为军事的主体，提供军力与武器，无可厚非，航天院提供空中力量，而生物院呢？其实也很明显，那就是利用基因技术，制造出更多的“超级战士”！ 联合政府决定不再坐以待毙，而是集结有生力量发起突然袭击，力求出奇制胜。诚然，这样先发制人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当发起进攻的时间确定以后，相关高层人员在发动攻击之前依旧保持高度的机密。 即便X星人没有控制人类的能力，这样的消失也可能会泄露出去，所以，最高机密很有必要。 此时，军事院集结了联合政府所有的军事力量，航天院也将“穹顶”开启至防御和进攻状态，同时，生物院还在源源不断的输送“超级战士”，这大概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时候，也是孤注一掷的时候。当进攻的时间一到，这里的军事力量将按照既定的方案分成两批，一批直奔南极大陆，另一批飞向“穹顶”上空，严阵以待。 距离进攻还有十个小时，六个小时，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十分钟......五，四，三，二，一，零，发起进攻！ 人类有史以来最强烈的进攻开始了，无数的战机，包括离子炮战机，纷纷飞向南极大陆，密密麻麻，犹如蜜蜂一般。随着炮弹的掉落，爆炸声此起彼伏。地面陆军进攻部队和海军也同时发起进攻，一刹间硝烟弥漫，南极大陆瞬间陷入火海与浓烟之中。 进攻的部队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将携带的所有炮弹投入到划定的X星人地界之内，炸毁地面的所有设施，最重要的是通讯设施。这是切断他们与外太空的X星人联系的最可能的办法。 同时，空中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对飞船发起进攻，防止它离开南极大陆，因为一旦飞船升空，飞至内陆，联合政府的指挥就将被切断，后果不堪设想。 发动攻击之前，很多人担忧X星人是否会通过思维能力获知这一信息，没想到这种担忧完全多虑，因为攻击发起的时候，X星人很显然没有准备。也许，他们永远不会想到人类胆敢主动进攻，挑起这场战争。 果然，X星人表现出了措施不及，地面的所有设施几乎被炸毁。但是，飞船并没有受到致命打击，并立即发起反击。然而，它并没有升空，而是派出了大量的无人机进攻。 当X星人开始反击之后，人类的伤亡逐渐加大，包括人员和战机，超级坦克，超级战士等等。任何人都明白，战争最先带来的便是死亡，但是，没有料到这次战争究竟会带来多么大的伤亡。 两个小时之后，最初的伤亡数据已经出来，联合政府失去了两万人，三千架战机，无数超级坦克，和一千名超级战士...... 但是，不管伤亡多大，进攻决不能停止。然而，战争毕竟是战争，任何时候绝不会以人的意志转移，也并不会因此扭转战局。 在如此猛烈的进攻之下，X星人的飞船除了失去一些无人机之外，看似没有受到分毫损伤。而且，无人机好像源源不断，消灭一批更有一批扑了上来，前赴后继。 不过，庆幸的是，地面进攻部队取得了不小的战果。X星人地面布置的各种设施尽皆被毁，即便是先进的反击利炮也被毁掉十之八九。可是，X星人似乎并不急于离开南极大陆，因为唯一幸存的飞船依旧没有升空的迹象。 在“第一战线”的指挥所里，集齐了联合政府所有知名的军事专家和军事高层人物，威廉姆斯焦急的等待着最新战况。当然，作为“第一战线”指挥长，张天霖也在指挥所里。 “飞船为什么还不升空，难道X星人有什么阴谋？”威廉姆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随意发表意见，也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见没有人搭话，威廉姆斯对张天霖说道：“老张，你认为呢？X星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难道是在等待救援？” 虽然张天霖的职位要高于威廉姆斯，但是威廉姆斯从来没有称呼过他的职位，自从他们“大和解”以来，“老张”就成了威廉姆斯口中常用语。 “有没有阴谋说不了，但是肯定在等待什么，或者是时机还不到。”张天霖也没有头绪，只能猜测。 “‘穹顶’观测到异常了吗？”这是张天霖对身边一名监测人员说的。 “上面反馈，没有发现异常。” “告诉他们，绝对不能放松警惕，一旦发现异常，立即开火！”张天霖厉声说道。 “是！” ...... 南极的战火还在继续，但并没有蔓延的趋势，X星人似乎有意将战火锁定在南极区域。“第一战线”里的指挥者隐隐觉得不对，X星人一系列的做法明摆着是有意拖延时间。 “我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张天霖开始焦躁起来，好像一个第一经历战争的新兵，“我们得把‘穹顶’的兵力调回来一部分，尽快摧毁飞船。” 没想到威廉姆斯不为所动，坚定的眼神盯着他，缓缓的说道：“我们不能这样做，也许这就是X星人希望我们做的事情。” “什么？”张天霖一脸吃惊。 的确，在威廉姆斯看来，张天霖的反应就是一个新兵，心中不免升起一种鄙视之情。 “如果我们将‘穹顶’的兵力调过来，哪怕只是一部分，就会正中X星人下怀，我想，他们的飞船之所以没有升空，就是为了将我们的军事力量一举歼灭。至于为什么不去攻击内陆，我还没想到原因。”威廉姆斯以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的口气说，仿佛在训斥下属军官。 张天霖并不以为意，他的确有些慌乱，冰晶是第一经历这种场面，很容易被残酷的战场左右情绪。在听到威廉姆斯的分析之后，也渐渐平静下来。 “你说的对，”张天霖真诚的说道，“也许，我们一旦将‘穹顶’的兵力撤出，上空的战争也会打响。” 经他这么一说，威廉姆斯立即警惕起来，于是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X星人一定估量了‘穹顶’的防御和进攻能力，以及我们部署的军事力量，他们认为不能一举拿下上空，所以才一直等待时机。” “所以，我们上空的兵力绝对不能动，南极这边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不错！” 得到了这样推论，指挥者们也就不再担忧，开始加强对飞船的进攻。此时此刻，X星人地面的设施已经完全被毁，只有飞船内的X星人还在抵抗。 人类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战争之所以残忍，就是它不以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意志转移，很多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当联合政府在南极布置的所有军事力量都开始进攻外星飞船的时候，战况发生了剧变。 就在人们以为胜利的曙光快要到来的时候，外星飞船终于缓缓升空，然后停留在上空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接着，在飞船的四周两百米范围内，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磁力场，散发出摧枯拉朽的力量。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真可谓瞬息万变。在磁力场形成之后，在范围内的所有战机的控制系统尽皆失灵，就像浮萍一样漂浮在半空。 然后，战机开始爆炸，一架接着一架，甚至飞行员都没来记得呼喊一声，就化身火海之中，场面异常惨烈。 “撤退！撤退！”威廉姆斯在通讯系统里大声疾呼，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只有在磁力场范围以外的战机和超级坦克才得以幸免。 眼看着伤亡惨重，威廉姆斯疾忙命令撤退，以保存力量。但是，张天霖却不同意，发出了一道大胆的命令。 “撤回‘穹顶’一半的兵力，加入南极的战场！” “什么！”威廉姆斯不敢相信这样命令，立即否决，“我不同意，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张天霖忽然冷冷的望着他，说道：“不同意也要执行命令，我一‘第一战线’指挥长的名义要求你威廉姆斯立即执行命令！否则就是违抗军令！” “为什么！”威廉姆斯依旧无法理解。 “没有时间解释了，赶紧下命令！”张天霖见威廉姆斯无动于衷，自己便亲自下令，“‘穹顶’第一、三、五、六个编队立即加入南极战场，立即！” “威廉姆斯院长，请求确认命令。” “我是张天霖，立即执行命令！” “可是，指挥长，没有威廉姆斯院长的命令，我们不能执行。” 张天霖简直要气疯了，大声对威廉姆斯吼道：“威廉姆斯，难道你没看出来吗？磁力场就是飞船的最后一击，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将我们的所有力量一举歼灭。但是，由于我们只派出了三成兵力，他们有些着急了，所以才发动了这致命一击。现在正是大举进攻的最好时机，你明白了吗！” ------------ 第148章 反转 威廉姆斯被他这么一吼，如梦初醒，立即抓起通讯器叫道：“我是威廉姆斯，立即执行指挥长的命令，立即！” 命令一经下达，绝对没有回转的余地，蛰伏在“穹顶”的军力编队立即向南极大陆扑来，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击毁南极上空的外星飞船。 下达这样的命令，自然有赌博的成分，但是，张天霖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X星人的飞船为什么偏偏在升空之后再发射磁力场？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时机已到，并且无法再继续承受战机的攻击，如果再不采取有效的反击，飞船很可能会被击沉。 不管飞船的防御系统如何强大，在战机不停歇的攻击之下，多少会受到损害，更何况还有能对它造成致命伤害的粒子炮战机。所以，张天霖心中默默祈祷，方才的磁力场不要第二次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从“穹顶”的战机到达南极上空的时候，地面的进攻部队正在对飞船进行打击，但是伤害不大。战机立即展开进攻，随着进攻的继续进行，并且粒子炮战机的；灵活身法，飞船的另一架引擎遭到重创！ 指挥部的人们欢呼雀跃，似乎证明张天霖英明的决断。然而，就在这时，叶东明忽然开口说话，无异于在众人头顶浇了一盆冷水。 “据昆图所说，这艘飞船上一共有五架磁动力引擎，每一架都能满足飞船最大限度的使用，所以，如果想要从引擎上做文章，那就要把所有的引擎摧毁。”叶东明说，“不过，一旦X星人弄清楚我们的意图，恐怕摧毁引擎就没那么容易了。” “东明说得对，”威廉姆斯说，“目前能对飞船造成最大损伤的就是粒子炮战机，所以一定要尽量减少此类战机的损失，我已经对粒子炮战机编队下过命令，不要恋战，依靠灵活走位进行攻击。” 张天霖点了点头，说道：“威廉姆斯院长分析的很对，向军事院那边发消息，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加快粒子炮战机的生产！” “时刻在催促！”有人立即回答。 在进攻的同时，联合政府主席和理事会也在关注战况，他们还要安抚民众，以此来减少他们的惊慌。同时，联合政府所有的军力都抽调到预备役之中，只留下很少的警力维持每个区域的治安。不过，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也没有什么需要坚持的，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躲在自己的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理事会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联合政府的兵力不足时，肯定会开启征兵行动，到那时候，人类的生死存在才真正到了紧要关头...... 进攻好像收到了效果，X星人的反击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猛烈，他们还是主要依靠无人机进行进攻。与开始时唯一不同的是，无人机的数量在减少，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兵力在减弱。 看到这种景象，指挥部里的人信心倍增，张天霖甚至一度有将“穹顶”剩余军力调过来的冲动，不过，最后理智占据上风。他还不敢冒这种风险，并且也没有资格冒这个险。 焦灼的战况继续了大概两个小时，从飞船里飞出来的无人机越来越少，并且粒子炮战机接着又摧毁了飞船的第三架引擎，看似X星人的反击逐步减弱。然而，就在人们的胜利热情逐渐高涨的时候，发生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 X星人的飞船在放出来一批无人机之后，突然开始缓缓上升，升高了大约一百米之后停在半空中，就像第一次发射磁力场一样！ “不好，他们将要发射磁力场！”威廉姆斯大喝一声，“老张，下令战机撤退到边界线以外！” 张天霖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惊恐之余发出了撤退命令，但还是晚了一步。接着，一个椭圆柱状的磁力场形成，范围内的所有战机和武器装备的系统统统失灵，并且无法移动分毫。 “完了！”张天霖内心一阵绝望，后悔不已。 然而，预想中战机爆炸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X星人的无人机纷纷停止攻击，并且没有返回到飞船内，而是成群结队的向下坠落，就好像与飞船失去联系一样！ 怎么回事儿？所有人都满脸疑惑，就连X星人也不明所以。不过，很快，X星人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一个令他们功亏一篑的问题！ 与此同时，叶东明突然惊喜的吼道：“起作用了！终于起作用了！” 不过，他没来得及向众人解释，就对张天霖说道：“指挥长，请您立即下达攻击命令，X星人的飞船系统已经被关闭，这是摧毁的最佳时机！” 叶东明话音未落，就见飞船以一种极慢的速度缓缓下降，就像失去了动力一般。他猜想，应该是飞船的应急系统启动，但很可能不具备战斗能力了。 张天霖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达攻击命令，而是焦急的问道：“东明，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赶紧说清楚！” 叶东明焦急不已，生怕错过了最佳的进攻时机，于是简短的说了一遍。 原来，叶东明上次进入飞船时，虽然没有完成关闭飞船系统的任务，但是，他将一枚系统屏蔽器留在了飞船上。在战争打响之后，他就一直试图控制屏蔽器起到作用。但是，都无济于事。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终于在最后关头成功将屏蔽器的屏蔽系统与飞船控制系统连接。然后经过破解，最终侵入整个飞船的控制系统。 当然，这中间的破解程序非常复杂，叶东明根本不奢望能够成功，因为这种屏蔽器是根据人类基因中的一些漏洞研制而成，原本是用来屏蔽X星人控制人类思维。没想到，竟然能够控制飞船的系统，难道X星人的思维与他们的飞船也有某种连接？ 不过，叶东明来不及思考，也没法对张天霖等人言明每一步的细节。在听取了叶东明的简略陈述之后，其实也就是两句话的时间，张天霖立即下达了攻击命令。 果然，在无数战机的攻击下，飞船竟然没有还击。由于没有了防御系统的保护，飞船的外部很快看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原本缓缓下降改编为摇摇欲坠！ 然后，飞船的一个角度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原来是另外一颗引擎被粒子炮击中，彻底摧毁。截至目前，已经有四架引擎遭到破坏，只有最后一架核心引擎还完好无损。只要最后一架引擎被摧毁，这艘飞船就会彻底报废！ “继续攻击！” 在命令下达之前，攻击从未停止，每个人都看到了胜利就在眼前。 终于，在飞船落地之后，所有的进攻都停止了，上千台粒子炮战机都对准了核心引擎的位置，即便是在坚硬的飞船机身，也无法保存这架最重要的引擎。 这时，通讯器中收到了一则消息，正是张天霖等人渴望得到的消息，是X星人发来的。张天霖听着通讯器里传来的“陆瞬”的声音，内心五味杂陈。 “指挥长，请停止攻击，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X星人说，“为了避免双方进一步的伤亡。” “是为了避免你们单方的伤亡吧！”张天霖自信的说，“据我所知，你们所有的攻击系统都已经失灵。” “呵呵。” “其实，”张天霖说，“不单单是攻击系统，还有飞船的防御系统，甚至整个飞船的‘系统’都已经停摆。” X星人没有说话，似乎证实了张天霖的说法。 “你说的没错，”X星人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们使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入侵了飞船的控制系统，这不应该是你们人类该有的技术。” 张天霖没有回答，不过，即便他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你想谈什么？”张天霖问道。 “我们想继续之前的协议，划线而治，我们只需要南极这块地而已。”X星人说。 因为指挥部的每个通讯器都能调到相同的频道，威廉姆斯和叶东明等人也能听到里边的对话。这时，威廉姆斯听对张天霖说道：“老张，不要答应，X星人已经没有资格谈判，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消灭他们。” 张天霖点了点头，冷冷的回道：“现在我们的粒子炮战机都已经对准了飞船的最后一架引擎，只要我一声令下，这艘飞船就会变为废品。所以，你们的谈判筹码在哪里？” 没想到，X星人听到这句话并没有丝毫慌张，反而异常冷静的说道：“我想你大概没有忘记，在飞船里还有几百枚核弹——你们亲自运上来的核弹，一旦我们引爆，消失的不单单是这艘飞船，南极大陆上所有的东西都会消失。但是，有一样东西不会消失。” 张天霖清楚他说的很对，虽然内心感到一阵惊慌，依旧不露声色的问道：“什么东西不会消失？” “我们。” “你们？” “对，就是我们X星人！” 张天霖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X星人原本就是无状态存在，通过控制陆瞬等人的思维才将以人类身体的形态存在。即使核弹发生爆炸，炸毁的很可能只是实体的东西，对于虚无缥缈的思维确实无用。 ------------ 第149章 毁灭 “相反，如果真的引爆核弹，”X星人继续说，“我们损失的不过是一艘老式飞船而已，而你们失去的将是联合政府将近一半的军力！这就是我们谈判的筹码，不知道能否停战？” 张天霖认为X星人所言不虚，威廉姆斯也没有刚才的“豪言壮举”，只是默默地对他点了点头。不过，他总觉得此时放弃进攻，就会失去消灭X星人的机会。 别无他法，张天霖争取了十分钟的商议时间。 威廉姆斯说道：“如果在核弹爆炸的时候，战机能够飞离南极大陆，那么就没必要与X星人商谈，可是现在来看......” 张天霖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飞船能够近光速飞行，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这些战机，做不到。现在值得怀疑的是，X星人到底会不会引爆他们飞船上的那些核弹。” “我认为会的，”威廉姆斯说，“引爆核弹，对X星人不会有任何伤害，他们失去的只是一艘飞船而已，与我们的损失比起来，他们完全有理由这么做。况且，这样做对我们的打击很大，如果向X星人说的那样，他们有还有很多艘这样的飞船，我们即便消灭了飞船里的这些人也无济于事。” 张天霖沉思了一会儿，慢悠悠的说道：“如果X星人还有很多艘这样的飞船，并且核弹爆炸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那么他们完全没必要与我们商议停战，因为没有必要！” 众人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张天霖继续分析，“既然X星人愿意谈判，说明他们不愿意看到飞船被炸毁，或者核弹引爆会对他们造成我们不知道的伤害......” 威廉姆斯听完，陷入了沉思，总觉得有些道理说不通。 这时，叶东明忽然说道：“有没有可能，X星人这样做只是在拖延时间，为了等待其他飞船的到来。” “为什么这样说？”张天霖问道。 “正如院长刚才分析的，”叶东明已经习惯这样的称呼，“既然X星人不惧怕核弹爆炸，也不吝惜这艘飞船毁灭，况且引爆核弹还能消灭人类一半的军力，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在拖延时间！” 张天霖与威廉姆斯认为他分析的也有道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决策，最后只得向理事会和联合主席汇报，经过短暂的讨论，最终达成一致：不同意停火，继续进攻。 这或许是人类下达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然而，就是这短暂的十分钟，给了这个决定相反的结局。 就当南极大陆的所有战机接收到进攻的消息的同时，“第一战线”指挥部收到了一则更为严峻的信息，这则信息来自航天院外太空监测站，信息的内容是：在距离“穹顶”上空三千公里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神秘物体，极其迅速地向地球飞来！ 所有人大吃一惊，首先想到的是X星人的飞船前来支援了。但是，就在人类疑惑地同时，“陆瞬”又发来一条讯息，内容非常简单：你们上当了。 然后，随着数声巨响，在耀眼的光芒与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南极大陆陷入了毁灭性的境地，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当然包括那艘外星飞船，和人类半数的军力...... 在人类还没有来得及悲痛的时候，“穹顶”上空传来消息：两艘外星飞船袭来，向“穹顶”和那里的战机群发起进攻！ 南极大陆的战争已经结束，没有胜利者，只有失败以后得废墟，只有残破不全的人性永远的留在那里。但是，新的战争已经打响，无论人类经历过多少苦难，与这一次相比，都不值一提，因为这一次是关于人类生死存亡的战争。 经过证实，这两艘的确是X星人的飞船，因为“第一战线”的指挥部里收到了来自X星人的消息，而且是“陆瞬”的声音，不过，只是冰冷生硬的语法组成的语句，就像智能语音一样。 接着，张天霖等人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当X星人引爆核弹之后，飞船也随之毁灭，被X星人控制的陆瞬等人也随之死去。而这些X星人的思维就回到了这两艘飞船里边。所以，从一开始，X星人就计划引爆核弹！ 此时弄明白这些道理已毫无用处，只有用武力守卫地球最后的屏障——“穹顶”。不过，X星人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摧毁这道屏障。 由此说来，双方的目标都很明确，一方守卫，一方进攻，这就使得战争也更纯粹——火力直接交锋。 “穹顶”不愧是人类文明科技的集大成者，经受住了X星人飞船的猛烈攻击，再它自身的进攻系统和战机的协助下，竟使得X星人一时无法突破防线。虽然战机的数量逐渐减少，但是X星人的飞船也受到了重创。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立即变得硝烟弥漫，即便有风的助推，也无法恢复往日的晴明，“穹顶”承受的不仅仅是一颗颗的炮弹，还是人类生存的希望。 同样，那些战斗在一线的人们，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战胜X星人。 战斗持续了五个小时，X星人竟然没有占到上风，而人类部队也进行了新一轮的集结，新一轮的进攻即将发起。而且，这一次的进攻对于人类来说信心满满，因为这一次的主力是粒子炮战机编队！ 显然，X星人也侦测到了这一信息，在攻击打响后没多久，其中一艘飞船就发射了磁力场进行攻击。由于这种致命的武器启动之前会产生大量的辐射，所以检测组在检测到辐射之后会立即向指挥部报告。而指挥部也会第一时间命令战机群后退。 所以，当外星飞船启动磁力场攻击的时候，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暴露了其强弩之末的事实。果然，没过多久，发射过磁力场的那艘飞船便受到了粒子炮战机群的集中进攻，四个引擎相继被毁。 就在人们以为会取得胜利的时候，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无法破解的“穹顶”防御系统竟然被关闭了，并且打开了一道口子！ 听好了，不是被“撕开”，而是“打开”，这就意味这是有人主动打开了防御系统！ 随后，受损比较严重的那艘外星飞船在另外一艘的掩护下，通过“穹顶”的那道口子钻了进来，径直向“第一战线”的指挥部袭来。而另外一艘飞船巧妙的牵制了大部分的战机。 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第一战线”指挥部立即升起了几艘小型飞行器，将张天霖等人带离指挥部。就在飞行器升空之后没多久，指挥部就被X星人的炮弹夷为平地。 然而，外星飞船并没有作罢，转而向联合政府所在地发射了无数炮弹，接着便火光冲天，甚至没有听到哀嚎...... 当救援部队赶到联合政府大楼的时候，现场已经化为一片火海，楼里的人都难逃一死。而在此之前，理事会和联合政府主席都在里边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 ...... 张天霖等人获知联合政府大楼被毁，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他们没有时间去哀痛，只有奋力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或者，与那些理事会成员一样，深埋于废墟之中。 X星人彻底愤怒了，他们飞船低空飞行，进行无差别的轰炸，所到之处便是死亡。当然，人类从未停止反抗，海陆空三军同时进攻，在受到极大损失的情况下，终于击落了那一艘早已受到重创的飞船。 然而，“穹顶”上空被打开的那一道口子已经被X星人的飞船炸毁，无法完成闭合，如果再有X星人的飞船前来，那么地球将直接暴露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 张天霖等人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命令所有的武器向外星飞船开火，甚者有些飞行员驾驶着严重受损的战机撞向飞船，以此对飞船造成伤害...... X星人也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毁掉“穹顶”，于是，在集中所有的火力进攻之后，“穹顶”系统彻底瘫痪。而X星人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外星飞船损失了三架引擎。 就在人们准备尽力一搏的时候，令人绝望的事情再一次发生，航天院外太空监测站又侦测到一艘外星飞船，正向地球飞来，预计五分钟后到达。 显然，X星人似乎嗅到了胜利气息，飞船在放出完一波无人机之后，突然发射了磁力场，毁掉了大量的战机。此时，人类拥有能够战斗的军事力量已经极为有限，面对X星人的进攻，似乎已无能为力。 六分钟之后，一艘巨型飞船穿过“穹顶”，俯瞰着整个地球，这艘飞船看起来更加先进，攻击力也更加强大。因为在仅仅一分钟之后，它就发射出了无数磁暴炸弹，摧毁了所有战机的系统，并且摧毁了地面上的电力系统。 接着，失去控制的战机像无头苍蝇一般摇摇欲坠，下落的过程中相互撞击而发生爆炸。有的虽然有幸躲过撞击，但在落地之前，都被外星飞船的武器系统锁定，一一摧毁。 随着无数接连不断的炸裂声，地面瞬间陷入火海，人类文明所堆砌起来的标志，即将分崩离析。毁灭，就在一瞬间...... ------------ 第150章 最后的审判 人类失败了，败给了X星人，败给了仅仅三艘外星飞船而已。在这种事实发生之前，没有人会想到战争这么快就结束了。人类所拥有的尖端武器设备和无数的战机群，就这样草草地被全部毁掉。 如果不是“穹顶”系统被破解，人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目前为止，很多人依旧相信“穹顶”系统是被X星人破解的。就在“穹顶”失效之后，X星人的飞船进入地球上空，进行了无差别的轰炸，每颗炮弹威力巨大，还有电磁炮，目的在于摧毁电力系统。 即便人类启动了相应的备用电力，依然无济于事，短短的几分钟就能决定战争的胜利，何况在无组织的情况下呢？ 联合政府大楼被夷为平地，政府主席和理事会成员已经被证实罹难，要不是张天霖、威廉姆斯等人及时乘坐飞行器离开“第一战线”指挥部，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除了政府高层群龙无首之外，联合政府的军事力量也已经土崩瓦解，在X星人巨型飞船的强力进攻下，战机和武器设备所剩无几，空中力量消失殆尽。 从巨型飞船放出的无人机携带的炮弹威力极大，近乎核弹的攻击效果，所以海军力量也毁于一旦，甚至有些航母未发起进攻之前就被炮弹击中，沉入海底...... 陆军更不用说，超级坦克在无差别的轰炸下直接被炸成废铁，根本没有还击的机会，就连“超级战士”都毫无还手之力，何况普通的士兵呢？ ...... 然而，即便如此，X星人并未停止攻击，无数的无人机依旧在各个区域轰炸，目的在于摧毁地球上所有的军事基地和设施。平民伤亡的数量也不可估量，人类的末日已经来临...... 幸存的人类暗中进行反击，但是效果不大，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活下去。当得知联合政府的高层集体罹难之后，作为理事会唯一幸存的成员，张天霖被委以重任，肩负起理事长的责任。同时，威廉姆斯作为军事最高长官，发作作战命令。 就在张天霖等人一团乱麻的时候，收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前理事会成员李梁还活着！于是，经过艰难的搜寻之后，退休已久的李梁再一次总领理事会，张天霖退而辅之。 临时指挥部设在地下防空区域，这里不仅拥有良好的防御系统，还有屏蔽声波的系统，避免被X星人侦查到。此外，还可以利用内部通讯系统就行指挥，对于目前处境来说，相对安全。 当然，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高层人员和各个领域的精英被运送到这里，因为没有更多的时间做这件事，也没有更多的空间容纳那么多人。 不过，每个人心里明白，临时指挥部存在的意义并不大，人类残存的军事实力无法对抗X星人，所以，最后的审判马上就会来临。 果然，刚刚过了两天，临时指挥部就收到了X星人发来的视频信息，视频中显示了被X星人占领的地方，包括军事研究院，航天研究院，生物研究院等等重要的地方。视频里出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杨柏文，白澍同等，但是已经被X星人控制，他们手拿武器，面无表情的驱赶着自己曾经的同类。但凡有反抗的人，立即被射杀。 看来，这次X星人的数量巨大，他们已经控制了很多人类。 在视频的结尾，X星人要求隐藏起来的张天霖等人主动投降，并且会保证他们的安全。如果在三个小时之内不投降，将会进行一个公开的审判。到时候，所有幸存的人都将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实。不过，在视频中，X星人并未透露是什么样的事实。 此外，审判过后，X星人将会选择性的进行杀戮，最先投降的人们将会获得优先生存权...... 看过视频之后，指挥部里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同意向X星人投降，生存的几率会大些。而另外一部分人则决不投降，准备以残存的力量拼命一搏，这部分人主要以威廉姆斯为主。 此刻，李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对于他本人来说，死亡并不恐惧，出去投降的话，则失去了作为人的最后的尊严。如果，坚持下去，似乎没有意义。 但是现在，作为联合政府的最高负责人，他绝对不能选择投降，即便没有意义也必须坚持下去。 李梁环视四周，看着身边仅剩的人员，从张天霖、威廉姆斯、阿道夫，到曾硕、叶东明、徐山、刘向山，警察局长裴青不幸罹难，还有一些军事领域、航天领域、生物领域的专家，这些都是联合政府最后的财富了，如果能够在地下生存下去，就有机会发起反抗的力量，即便这种几率微乎其微。 李梁看起来憔悴不已，高大的身躯已显得极其单薄，放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在众人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他低声说道：“很明显，我们大部分的同胞已经被X星人控制，我们现在所做的不是争吵，而是团结起来，发起人类的最后一次进攻。” 不过，李梁似乎高估了一些人坚韧品质，大部分人还是选择投降。也许，在生存面前，尊严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作为军事代表，威廉姆斯、曾硕站在统一战线，他们的意见很明显：决不投降，战斗到底。 徐山自然站在张天霖的这边，但是，张天霖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静静的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外，各个领域的专家们吵得不可开交，为了生存，甚至忘记了他们所处的境地！ 在众人争论一开始的时候，叶东明就悄悄躲进了一堆基因研究的设备中。由于时间紧迫，运输到防空区的设备并不多，好在他需要的精要设备都有，包括基因表征和基因屏蔽一方面的。 叶东明要利用有限的条件去完成最后的一项任务，他要尽全力扩大屏蔽器的屏蔽范围，大到不需要将屏蔽器带到飞船之上就能够起作用。如果成功的话，也许人类还有救。不过，他也很清楚，谈何容易啊！ 此外，他也看到了人类生存的危机，如果地球被X星人占领，他们很可能会抹掉人类的一切痕迹。所以，在他还有机会的时候，不能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争论之上，而是要想办法将人类基因以某种形式传承下去！ ......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幸存的人们并未达成一致。以威廉姆斯为首的战斗派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支持，所以，李梁并未同意他们出击。 很快，X星人承诺的最后的审判如期到来。 视频连接之后，人们看到的并不是杀戮，而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语言学教授杨柏文。很显然，他已经被X星人控制。 视频是公开播放，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也是X星人的目的。 “想必你们有些人认识我，但我的真实姓名叫做昆图。”杨柏文说道。 叶东明认得这个声音，慢慢停止了手中的研究，他要听一听X星人所谓的审判到底是什么。 “我的同类已经控制了相当数量的人类，隐藏起来的那些人只是在苟延残喘，既然你们选择了抵抗，那我们就揭露你们的真面目。”昆图冷冷地说着，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虽然你们隐藏的很高明，但我们已经清楚你们在地下，实际上，”昆图说，“想要找到你们也不难，只不过我们浪费这个时间。所以，让我来说一些有趣的事情。” “目前，你们的最高行级别的是一位前理事会成员，叫李梁。”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过，我先说的不是他，”昆图继续说，“他是最后一个。那么谁先来呢？” 昆图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说道：“先从军事研究院的威廉姆斯说起吧。” 听到这句话，威廉姆斯不自觉的打起了精神，虽然有些紧张，但是还是好奇X星人能说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堂堂军事院的负责人，竟然为了自己的前途杀害自己的同胞。”昆图说的很平淡，“恐怕很多人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所有人都想知道，特别是负责侦缉的刘向山队长。” 此言一出，指挥部的所有人都向两人望去。 威廉姆斯看似镇定自若，但是内心已经泛起波澜。而刘向山则不同，虽然处于绝境之中，但是，他还有未了的心愿，自然是跟那些悬而未破的案件有关。 “为了迎合你们的联合政府主席和理事会，他一手炮制了宇航员集体自杀的事件。” 众人哗然，在领受了X星人独特的能力之后，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第二个，就是航天院的院长张天霖。”昆图自然感受不到人们的反应，所有并没有对这个话题停留。 然而，当他说起张天霖的名字时，指挥部里的人更加惊讶，特别是徐山，心想自己的导师能会作出什么事情呢？ “不可否认，我们曾经控制过此人。”昆图笑着说，似乎想到了人们的反应，“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我所说的‘有趣’，指的是此人为了治疗自己的眼疾，竟然将基因的技术应用到自己身上，从而消除了眼疾，获得了新生。” “此外，在得知自己的秘书是威廉姆斯派出的卧底时，又利用‘基因吞噬’将他彻底消除，只留下一滩血水。”昆图继续说，“这也是刘队长未破解的案件之一。” 说完这些话，昆图停顿了一会儿，好像要等着看张天霖等人的错愕与不信。 ------------ 第151章 再反转 “你们之中，肯定会有人不信，也会有人争辩，但不管如何，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昆图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下一个要说的，就是航天学教授阿道夫，这样一个杀人犯竟然被放了出来，而且现在隐藏在你们这些人当中，实在可笑！” 阿道夫因杀人被判入狱的事情尽人皆知，但是，被放出却是很少人知晓。即便在被X星人占领的情况下，有些人的“正义感”依旧能够突然爆发，当面训斥起阿道夫来，而他只有低头避之。 “还有两个人，我所控制的这个杨柏文，还有一个所谓的脑科专家白澍同，他们之所以能在相应的领域取得这么高的成就，也都是我们给予他们有这方面的能力而已。”昆图得意的说，“所以，你们的成就在我们面前不值一提。” “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也是得益于我们的怜悯。”昆图说着停顿了一下，而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钟，叶东明意识到他要说到自己了。 “年轻的基因学教授叶东明，一个差点因失去双腿而失去人生的一个年轻人。也是在我们的帮助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不过，此人也算的上你们人类的半个救星，若不是他研制的屏蔽器破解了我们飞船的控制系统，早在这场战争之前，地球已经属于我们的了。” 叶东明听着这些话，所有的回忆一下了涌进脑海，从失去双腿到今天的一切，想来既伤感又无奈。 “看看吧，你们所谓的这些领导者都是什么样的人，一群杀人犯！”昆图厉声说，“跟随这样的人会有出路吗？如果你们现在站出来投降，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享有生存的优先权利。”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人要交代一下，这个人的阴暗面会令你们所有人感到震惊。”昆图竟然伸出了一个手指，指向屏幕，“这个人就是李梁，一个操控阴谋的小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不明所以。李梁面不改色，无视指挥部里众人质疑的眼光。 昆图继续说道：“在此之前，我先提一下你们的联合政府主席，他执政将近半个世纪，并且在执政之后就没有再露过面，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身，难道不感到奇怪吗？普通民众无法见到政府主席，不去质疑无可厚非，但是作为理事会的成员们竟然甘愿被一个三维影像领导，实在可笑！” 昆图说的是实情，自从政府主席执政以来，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但据知情的高层人员透露，三位影像就是主席本人的面貌。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才以这种方式出席各种会议。曾经也有人质疑，但是都被理事会压了下去，并且一再重新主席的领导地位不容置疑。 “不错，在最初的十年，你们的政府主席本人控制着自己的影像，但是十年之后，就已经被人除掉！截止政府大楼被毁，这之前的影像其实都是由其他人操控，说白了，这个影像就是某个人的傀儡。” 说到这里，有些人已经联想到了昆图所要揭露的“事实”。 “不错，有些人已经猜到了，这个人就是李梁。”昆图平静的说，“在近四十年中，李梁一直暗地里控制着三维影像，实际上他才是这个政府的主席。在他宣布退休之后，更加容易操控影像。而且，在政府大楼=被毁之后，所有高层几乎全部罹难，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最高的负责人。” “好了，审判已经开始，也即将结束。”昆图说，“也许有人会质疑我说的这些事情。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告诉仅存的人类。我们X星人是一个伟大而高等的民族，我们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到达地球，难道你们只是以为我们只是控制了几个人而已？难道我们只是影响你了你们人类一两个王朝？错！” “你们几千年的历史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在寻找到一个合适居住的星球之前，地球只是我们的一个备选之一。在等到一切时机成熟之后，我们才会彻底接管地球。现在，就是这个时候，所以，你们人类时代已经宣告结束，接受事实吧！接受我们的统治，你们中的一小部分还有生存的机会，否则，死亡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直到此刻，所有人的斗志被彻底击败，李梁，张天霖，威廉姆斯，曾硕......每个人的脸上充斥着不同的表情，但是，唯一相同的是：绝望。 对，绝望，哀莫大于心死。 此刻，没有人再会为人类而斗争，因为他们意识到，他们赖以生存的这个社会竟然被欺骗，人性的恶，欲望，利益等等所包围。所谓的人性，不过是某些人谋取自我利益的手段而已。 一个这样的社会，一个这样的民族，怎么还会有救赎？ 李梁忽然大笑起来，这笑声充满讽刺与恶毒，失落与不甘，随着他牙关一紧，整个人便摔倒下去，口吐白沫而亡。 李梁的自杀验证了昆图所说，人们再也没有疑惑，张天霖、威廉姆斯等人的小人行径，已经不需法律的审判，人心就是最好的法庭。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关闭了临时指挥部的防御和屏蔽系统，X星人立即侦查到他们所处的位置。仅仅在五分钟之后，密密麻麻的无人机就冲到了地下防护区。 接着，所有人被带了出去，那些手拿武器押解他们的人，都是面无表情。他们被带到了军事院，接受X星人的分类。 普通人被看押在城外的集中管理区，高层人员和各个领域的专家被关在军事院和航天院之中，等待X星人进一步的动作。 由于X星人在战斗中释放了大量的电磁炮，使得电力系统全面瘫痪，目前使用的是备用系统。如果想要恢复电力系统，就要重建各个地区的供电站。不过，X星人并不想费力去建设，他们决定建立自己的供电设施，远比人类先进的多。 这样一来，重建地球就是第一件大事。由于X星人建设技术高超，并且使用的建设材质与人类不同，所以，他们并不需要过多的人类。 因此，X星人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保留多少人类...... 即便已经视死如归，但是等待死亡的过程毕竟煎熬，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煎熬会慢慢弱化视死如归的决心，生存的欲望会逐渐升起。所以，直到后来，有的人已经难以忍受这种境地，选择自杀。 也许，在浩瀚的宇宙中，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它守护这宇宙的和平，也冷酷的注视着每个星球的变幻。它似乎可以决定一颗星球的运行轨迹，和星球上亿万生灵的命运。 也许，地球也在它的注目之下...... 两天之后，人们没有等到X星人的最终判决，而是惊诧不已、疑惑重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的巨型飞船缓缓升空，划过天际，最终消失在万里灰暗的天空中！ 没有人知道在这两天之中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没人确定X星人是否真的离去，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没人有敢相信自己活了下来。 当人们意识到曾经被X星人控制的那些人全部变成真实的自己的时候，才真正相信到X星人真的离开了地球，即使心中有万千疑虑。随着活下来的喜悦和珍惜生命的基本感悟，人们建设家园的执念再一次被唤起。 张天霖等人虽然被公开审判，但是，这时候并没有去追究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过。因为他们清楚，没有这些人的带领，地球无法被重建，人类将一直生活在地狱中。所以，关键时刻，所有人似乎都达成了一致，选择忘记，抑或是原谅这些曾经的罪人。 这些人的斗志再一次被唤醒，只不过不是战斗的斗志，而是重新生活的斗志。经过众位高层的选举，以及一些人曾经的声望与地位，张天霖、威廉姆斯等人重新掌管起这个支离破碎的联合政府。 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建，同时，让航天院确认X星人是否真的离开太阳系。然后，弄清楚X星人离开的真正原因。 接着，重建工作开始，最重要的是重建电力系统。一周之后，联合政府百分之三十的电力已经恢复。而且，航天院已经确认X星人的飞船已经彻底离开地球，飞出太阳系。 就在重建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时，航天院的天文望远镜观测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航天专家当即断定，这就是X星人离开地球的原因：一颗体积是地球四分之三的大行星以每秒三十千米的速度向地球飞来！ 直到此刻，人类才恍然大悟，X星人为什么会放弃付出巨大损失获得的地球统治权。一定是他们提前探测知这颗大行星的运行轨迹，并且计算出无可避免大撞击，所以不得已才放弃地球，留下人类自生自灭。 此外，经过几个小时的精确推算，航天院计算出这颗大行星将会在三百三十六个小时三十五分钟之后进入大气层，随后与地球发生大撞击。 也就是说，两周之后，地球可能将不复存在...... ------------ 第152章 自救，还是灭亡？ 绝望，无止境的绝望，人类暴露出了天生弱点之一。人类还有一个更为致命的弱点，那便是投降，但这时，X星人已经逃祸而去，灾难却不接受投降，人类只有自救。 航天院立即召开会议，由阿道夫主持，参会的除了联合政府的高层，还有航天和军事方面的专家。 根据对大行星体积与质量的估算，以及运行速度和运行轨迹的测算，大行星将会与地球发生正面撞击，撞击时所释放的能量大约为150万亿吨TNT，足以将地球毁灭。 除此之外，即便地球在大撞击下未被毁灭，幸存下来一部分人类，但是，在大撞击之后形成的山火、硝烟、瘟疫、海啸等自然灾害还会要了人类的生命。退一步来说，即使躲过了这些灾难，到时候地球已经没有存货的动植物，也就没有了食物，人类仍旧不免灭亡。 经过几个小时的讨论、假设和争论，会议提出了两个方案：一是向火星移民，转移人类；二是向大行星释放核弹，利用在核弹爆炸释放的能量改变大行星的运行轨迹。 接下来，又是无休止的争论...... 如果采取向火星移民的方案，在人类现有的航天飞船和仅存的人类数量来看，是可行的。但是，由于火星的改造进程缓慢，目前还不完全具备人类居住的条件。如果，人类移民火星，食物将会是第一要事。因为火星的土壤结构无法培育出植物生长，并且淡水资源几乎为零。 如果采取第二种方案，联合政府目前仅剩的核弹不到一百枚，按照计算来看，核弹爆炸所释放的能量的确能够改变大行星的运行轨迹。不过，即便如此，仍不免要与地球撞击，只是撞击面减少，释放的能量没有如此巨大而已，到时候地球依旧会受到重创。 联合政府连续开了三天的会议，最后达成一致：否决外星移民，采取向大行星释放核弹来改变其运行轨迹的方案。虽然不能使大行星完全避开地球，但撞击释放的能量会减少75%，集合全人类的力量，足以生存下来。 与此同时，电力系统仍在加紧重建，由于人员和设备的集中投入，有望在一周之内恢复百分之八十的供电系统，到时候发射核弹需要大量的电力负荷。 方案已定，联合政府命令航天院即时投入工作，由阿道夫教授负责，调配联合政府所有的力量，精确计算出大行星的运行轨迹，以及核弹的最佳投放坐标。 同时，联合政府发布了“告全体人民书”，发布了人类即将面临的灾难，呼吁人民上下一心，一定会战胜灾难。并要求民众储备粮食、淡水及生活用品，迎接大撞击的到来。 两天之后，航天院终于计算出核弹爆炸的最佳坐标，依次计算出发射核弹的时间。很快，这一天来临了，在五秒钟倒计时的见证下，地球上所有的核弹同时发射。 随着地球上空接连而来的巨大声响，核弹爆炸释放的额巨大能量迫使大行星的运行轨迹发生偏离，经过短暂的飞行，大行星最终与地球发生侧向撞击。撞击时刻来临，一种不可描述的巨响响彻天地，随着巨大的震动与咆哮，犹如末日来临。 由于大行星的轨迹发生改变，大撞击释放的能量减少了75%，但其威力依旧是不可估量，撞击时的大爆炸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巨大破坏，巨大撞击导致多种有毒物质被释放到大气中，还引发海啸并对海岸造成巨大的破坏等等。 由于大行星轨迹发生改变，由原来的正向撞击变为侧向撞击，其撞击中心在南极洲板块，并以此向四周辐射，影响较大的是美洲板块、印度洋板块与非洲板块。 大撞击发生之后，地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刚重建的电力系统再一次遭受到致命的破坏，许多先进的设备设施遭到破坏，无法使用。 地球上很多地方被海水淹没，原本富饶的区域荡然无存，世界各地能源极度匮乏，就连人类原本赖以生存的空气、水、食物等也变得极其珍贵。 苦难与灾难又一次降临到这颗星球，幸存下来的人类将何以自救呢？ ...... 大行星撞击之前，地球共分为欧亚板块、非洲板块、美洲板块、印度洋板块、南极洲板块及太平洋板块，但在撞击之后，六大板块已不复存在。受撞击的影响，六大板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大撞击之前，太平洋板块全部为海水包裹，但在撞击之后，地壳发生巨大变化，受到多种因素影响，已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沙漠，沙漠逐渐向两边延伸，整个亚欧板块被沙漠完全吞噬，非洲板块与印度洋板块的一部分又被侵蚀掉，几乎占据了地球的三分之二。 沙漠里气候干燥，环境恶劣，没有水源，再加上大撞击产生各种有毒物质，没有生物能在沙漠海生存。 值得庆幸的是，受大撞击影响相对较小的板块是“美洲板块”，不过也已经今非昔比，因为现在的“美洲板块”比前美洲板块小了足足数十倍。这里距离撞击中心最远，保留了微乎其微的人类赖以生存的微乎其微的资源。 资源逐渐匮乏，人类为了生存，必然引发争夺资源的战争，人性之恶再一次被显露无疑...... 此时，距离大撞击发生数十年之后，人类已经陷入了极其艰难的生存时期，幸存下来的人类已经不足百万，联合政府依旧在苦苦支撑着随时可能倾覆的大厦，淡水，食物，住宿等一切生存资源属于联合政府公有，实行按需分配的原则。 这时候，人类最赖以生存的电力已经微乎其微，只能够支撑联合政府大楼和军事院、航天院、生物院等尖端实验室的艰难维持，不到万不得已，联合政府不会浪费一度电！ 张天霖、威廉姆斯等老一辈联合政府执掌者已经去世，在充满希望与绝望之中凄惨离开，他们终究没能见证人类的复兴。也许，这样的死去，才是他们该有的方式，毕竟他们曾经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过。 很多人没能在大撞击中幸存下来，之后的十年之中又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类。幸存下来的各个领域的专家也少的可怜，并且十年之中各项科技几乎处于停滞状态，人类文明倒退了何止几十年！ 彼时，纵观整个联合政府，留存下来的机构也只有军事院、航天院、生物院等寥寥而已。曾硕已经是联合政府主席，理事会早已经不复存在，阿道夫是航天院院长，徐山是生物研究院院长，军事院由一名年轻人执掌，他是威廉姆斯的儿子，威廉。 而像生态院这样的机构，由于专业人员缺少，没有相应的资源，只得取缔。如果周然能够在大撞击中幸存下来，也许生态院还能留存...... 在这十年之中，还有一个痛苦的活着，那就是叶东明。 经历了大撞击和十年的艰辛生存，他早已看透生死，对人类的未来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他曾经无数次的想一死了之，但是心中的一股执念令他不忍使之。 那是在张天霖临死之前，见得最后一个人就是叶东明。 他在弥留之际，忏悔了这一生中犯下的罪过，自知无法原谅自己。但是，他不想看到人类就此灭亡，内心中最后一点人性的光芒散发出来的时候，也是他即将离开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的时候，向叶东明提出了最后一个愿望：利用残存的最后一点基因技术，为人类留下一粒种子。 “人类的科技文明即将止步，接下来就会进入茹毛饮血的社会，为争夺资源的战争一定不可避免，一切都将回到几百年前。这是一个轮回，似乎是某种力量在操控一切。我希望你能够为人类留下至今为止的科技文明的基因，哪怕是你自己的记忆也好，总有一天，让人类能够顺着这个记忆寻找到我们这个时代的辉煌。” 这是张天霖死前说的最后一席话，叶东明万分悲伤，毕竟，是这个人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他没有选择，毅然决然答应了张天霖最后的请求。所以，张天霖的一席话支撑这叶东明活过了大撞击后的十年。 在这十年之中，叶东明一心投入到这份艰巨的任务，研究如何将自己的记忆以“基因文件”的形式永久的保存下来，并且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个人能够打开这份“基因文件”，将人类的光明继续延续。 他也曾无数次畅想过人类的再一次复兴，但是，在这十年之中的经历，使他明白，他们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实现了。大撞击造就的恶劣条件越来越没有人类的生存空间，资源越发匮乏，可能在十年，二十年之后，人类就会被活活饿死。 逃离这颗星球，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大撞击之后的这十年，军事，航天，电力，科技，医疗等领域每况日下，最后连基本的生活都难以保障，何谈航天技术呢？ 在接下来的二十年，叶东明自以为又多苟活了这么多年，但是，遗憾的是，正如他预料的一般，并没有看到人类的希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利用极其有限的资源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姑且不说这份“基因文件”是否有用，但至少，在沉埋黄沙的岁月里，他依旧有所期待。 接下来的十年，联合政府彻底土崩瓦解，幸存下来的人类为了争夺可以活命的稀缺的资源，战争不断，残缺不全的世界处于混战状态。经过数十年的斗争杀戮，消耗尽了人类仅存的枪支弹药，世界才暂时归于平静，但这种平静就像一面湖水，水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水面之下却是暗潮涌动！ ------------ 第153章 强者的生存方式 大撞击之后，混战的最后十年，最终，战争告一段落。 此时，得以延续的人类数量仅剩十几万人，整个地球上极少的、可支配、可生存的区域被分割成了三个区域，而这几个区域变成了某个人的私有财产。他们拥有各自的武装力量，自立为国，分别为：炎上国，曲直国，润下国。 三个国家在未建立之日起便争斗不断，缘何战争为何会停止？ 因为三个国家无论是从人口、地域，还是生存环境来说统统接近，武装力量相近，谁也打不赢谁。最重要的一点是：资源。 三个国家分别拥有了人类生存必不可少的资源，那就是火种，淡水，食物。确切的说，炎上国拥有石油，曲直国拥有食物，润下国拥有水源。 经过多年的战争与杀戮，三个国家的首领已经认清了一个事实：唇亡齿寒，只有停止战争，互相合作，才能生存下去。 至此，地球不再有什么六大板块，而被分成了四个部分：炎上国，曲直国，润下国，还有一处无尽的沙漠，世人称之曰“沙漠海”。 不过，一个传言流传已久，在沙漠海的正中心，还有一个国家，与其说是一个国家，不如说是一方净土。因为与茫茫的沙漠海相比，它太渺小了、太微不足道了。 传言，它位于“亚欧板块”与“太平洋板块”、“印度洋板块”交界处，更确切的说位于“亚欧板块”东南一隅，那里与前地球生存环境一样，人们，衣食无忧，友好相处，甚至还可以使用电力等等，只是无人可以证实。 据说有些不怕死的人想穿越沙漠海，寻找那一方净土，但至今无人成功，与其说不怕死，倒不如说那些绝望了的人们...... 2210年，炎上国领域内，一辆老式、破旧的摩托车在荒野上疾驰而过，呼啸声极其狂野。由于速度过快，看不清楚其容貌，只能看到是一个男人，大约三十余岁，身穿红色短袖夹克，戴着墨镜，身后背着的长刀极为显眼。 不错，他是一名斗士，是炎上国斗士军团的人。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摩托车在一辆侧翻的大卡车前停了下来，而卡车不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 他们肤色各异，衣服破破烂烂，不是贱民，就是难民。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甚至还有一个婴儿。 “杀戮场。”斗士忍不住想。 他警觉的四处望了望，没有异常，于是翻下摩托车，向那些尸体走去。摩托车的引擎还在低低轰鸣着，防备紧急情况发生。 显然，这名斗士在凶险的恶土，已经练就了生存的技能。 场面很残忍，很血腥，鲜血满地，所有的尸体几乎瞪着双眼，伤口及鲜血上堆满了苍蝇，贪婪的享受着尚有温度的食物。 “有些尸体上多个伤口，有的是被割喉，有的被砍头，皆是血流尽而亡，看似浪人所为。”斗士急速的思索着。 “尸体中没有男孩，那就是赏金浪人所为，多半为某位首领走私男孩，来训练战士……” 斗士伸手翻了翻尸体，发现尸体还未凉透，心想：“应该还没走远。” 他忘了尸体一眼，翻身骑上摩托车，随着摩托车的一声怒吼，沿着车道追去。 赶了半个小时，斗士在路旁的一个废弃的营地发现了一辆卡车，十七八个壮汉围着篝火坐着，两只野猪架在火上烤，飘香四溢。 一行人原本有说有笑，准备饱餐一顿，见来了一个斗士，登时警惕起来，将各自武器抽在身边。 “肯定就是他们干的。”斗士只看了一眼，就断定眼前的这些人是凶手。 斗士缓缓刹住摩托车，也许清楚将会有一番恶斗，于是熄火，将墨镜摘下，轻轻的放在摩托车刹车拉杆上。缓缓走到众人面前两三米处，停住。 “呵呵，兄弟们，今天咱们走运了，碰上一个炎上国的斗士。”坐在石块上的中间一人轻蔑的说了一句，“这位斗士，你迷路了吗？” 其余人闻言，都跟着笑了起来。 “我是闻着香味过来的，”斗士两眼放光，指了指烤着的野猪，显得很感兴趣，“手艺不错。” “哼，你们这些走狗，除了杀人，还能做什么，赶紧滚蛋！”那个人忍不住骂了一句，“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是领头的？”斗士咧嘴一笑，一排整齐的门牙露了出来。 “嗯哼。” “赏金浪人在刚才的路上伏击了一辆贱民的卡车，杀光了所有人，手段残忍，连婴儿也不放过。只是除了几个男孩不见踪迹，你们见没见过？”说着向旁边的卡车看了看。 “我们是浪人，但不是赏金浪人，我们也不走私、贩卖人口。”那人恶狠狠地说着，又指着他说，“我说得够清楚了吧，走狗。” 说完，朝斗士跟前吐了一口唾沫，其余人又笑了起来。 斗士不怒反笑，依次看了看他们手中的武器，伸手指了指其中三人，缓缓说道：“你们三个都拿着武器，一个匕首，一个断刀，一个斧头，与那些被杀的贱民的伤口吻合，还有什么话说？” 领头那人冷冷说道：“你想找死吗？我想你没有看清形势，我们十几个人，你孤身一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劝你还是走吧，别多管闲事！” “呵呵，承认是你们干的了？”斗士的语气已经变得极其冷漠了，“这里是炎上国的领域，我的首领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是乖乖的跟我回去受罚，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这些人一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深知斗士的厉害，杀人不眨眼，一般情况下不会与斗士发生冲突。不过，眼前只有一个斗士，还不足于威胁到他们，所以才敢如此大胆。 “卡车里是什么？”斗士竟然笑了一下。 没有人回答，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最后一遍，卡车里是什么？”斗士逐渐失去耐心。 “跟你有什么关系？”领头那人说完这句话，向几人示意，正是斗士刚才指的那三人。 三人见状，猛的起身，竟然比斗士高出半头，他们分别拿着自己的武器，一步步向前，将斗士围在中间。 斗士一看这情形，知道要动手了，于是缓缓的说道：“我送你们一句话，‘生于尘埃，溺于人海’。” “什么狗屁？”众人不理解他说的什么意思，忍不住嘲笑起来。 “直白点说，就是你们生的毫无用处，死的也将毫无意义。”斗士缓缓说。 “跟他妈的废什么话，杀了他！” “上啊。” 三人挥舞着手中武器，一起向他身上招呼，斗士斜身一闪，一拳打在拿匕首之人的脑门上，那人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竟然晕了过去。 剩余二人虽然吃了一惊，但不忘手中的武器，“刷”的一声又劈了过来。斗士急退一步，突然低下身去，一记扫堂腿将一人踢倒，随即又补上一脚，当即毙命。 这时，只剩拿斧头的那个金发大汉，他瞅准时机，朝着斗士后背就是一斧头，眼看就要击中。不料，斗士猛地转身跃起，一记高鞭腿正中金发大汉胸口，将他踢倒在地。 金发大汉吐了口血，哼哼唧唧的也爬不起来。 领头那人吃了一惊，瞪了一眼地上的三个尸体，骂了句“废物”，接着吹了一声口哨，其余人纷纷拿起武器，一下子又将斗士围了起来。 “走狗的身手不错，你叫什么名字？”领头人依旧坐在石头上，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波澜，轻蔑问道。 斗士环视一周，缓缓抽出了背后长刀：“只有胜过我手中长刀的人，才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嘶嘶。” 领头人又吹了声口哨，十几个人呼喊一声，向斗士攻上。 斗士身手灵活，快速的踢出两脚，将两人踢倒。这时，身后两人的武器袭来，斗士转身之时长刀一挥，竟将偷袭两人拦腰斩断。接着将左侧一人的长枪劈断，劲力掷出，“嗤”的一声将他生生钉在树上。 不及喘息，斗士双脚在树干借力，转身踢在两人背后，随即长刀旋转，又将最后两人刺死。 余人见他如此厉害，犹豫着不敢上前。 然而，斗士只是冷声一笑，进而一跃而起，将其中一人踢飞，顺势翻转，一拳砸在另一人下巴，伴随着鲜血喷出的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人从背后踢来，他猛地转身，一手将其掀翻，随手又补上一刀。 斗士闷喝一声，长刀疾挥，犹如砍瓜切菜，将剩余几人尽皆杀死。 “砰！” 斗士背后中了一脚，直接跌出两米多远，他顺势向前翻滚跃起，原来正是那领头人偷袭。 斗士见他没拿武器，便将长刀插入刀鞘，双拳一挥扑了上去。 领头人武艺也不错，一拳打中斗士左脸，斗士吐了一口血，翻身一脚踢来。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十几招，领头人被斗士踢中胸口，隐隐生疼。 领头人喘了口气又扑了上去，只听“嗤”的一声，斗士左肩被划破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再看领头人手中已多了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很是得意。 不过，正是斗士肩头被划破的衣服下边露出了一枚徽章，令他不禁勃然变色。 “这、这是武者徽章，你是斗士军团的训练官六翼！”领头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对，我就是六翼。”说完飞起一脚踢来。 领头人后退半步，接着也飞脚来迎，顺势将手中匕首划来。斗士眼疾手快，一把拿住他手腕，重重发力，领头人吃痛之下，匕首掉落。六翼另一只手接住匕首，直直插入那领头人胸膛。 领头人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胸口插着的匕首，“扑通”一声向后倒去。 六翼看着满地尸体，叹了口气，然后向卡车走去。 “刷！” 卡车上的帆布被他一把扯掉，看到了车厢内被绑着的孩子，一共五个，都是男孩。他们嘴巴里塞着布条，如惊弓之鸟般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不知所措。 ------------ 第154章 乐土即是恶土 战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早已被人遗忘，在首领时代到来之前，新世界被黑暗和恐惧笼罩着。 三个英雄人物的出现，抑或称作枭雄，在混战中建立了一种秩序，这种秩序以某种形式延续了下来，逐渐趋于稳定。 所以，幸存下来的人类纷纷涌向三人的领域，寻求庇护，寻求生存。慢慢的，这片地方就成了人们所向往的乐土。 但是，这种保护没持续多久，便不再有公平、平等，而是很快变成了奴役与压迫，乐土转瞬就变成了恶土。 没错，就像中国古代绵延了几千年的封建奴隶社会！ 由于旧世界遭到大撞击的破坏，矿石资源几乎被毁，再加上漫长的战争消耗尽了旧世界仅存的枪支弹药，幸存下来的人类已经丧失制造弹药的科技水平与能力，枪支便无用武之地。 因此，要想维护自己的领地不被侵犯，保护自己的“子民”，各个首领要做的就是制造大量的冷兵器，尽可能多的招募战士，并加以训练，使他们成为杀人如麻的杀手，称之为“战士军团”。 由此可见，新世界的稳定建立在鲜血与杀戮之上。 在这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也没有对与错，唯一的哲理便只有生存。这里凶险无比，曾经的乐土变成了真正的一方恶土。 有些人不甘于被奴役、被压迫，便逃离三个首领国，在荒野上流浪，久而久之，他们便被称为是浪人。 有些浪人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他们逃避，苟且偷生；而有些浪人为了“更好的生存”，加入了赏金猎人的行列，被称为赏金浪人。 赏金浪人为各个首领服务，抓捕、走私男孩来获取相应的报酬，所以他们的名声一向很差，以至于人们对普通浪人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还有些人，既不愿成为首领国的“子民”，也不愿成为浪人，于是就组成一个个的部落，或隐藏在穷山恶水之间，或求生欲沙漠海边缘，以躲避三大首领国的追捕。 不过，这些人大多生活艰难，而且部落一般很小，只有四五十人。他们流离失所，久而久之被称为难民，落脚的地方也就叫作难民营。 那些被三大首领国奴役的人们，角色不一。 有的成为了首领的管理者，被称为侍从； 有的心怀智慧，成为了首领的智囊，被称为先知； 有的身怀武艺，加入斗士军团，被称为斗士，斗士军团的领头人被称为武者； 其余的“子民”便是奴隶了，被称为贱民，首领国最多的就是贱民。 ...... 六翼依次拔出男孩口中的布条，割断了绑着他们的绳子，低声说道：“不要怕，你们现在安全了，你们的亲人都是被这些人杀死的吗？”说着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体。 五个男孩看着眼前的场景，惊魂未定，不敢相信这些人都是被他一人所杀。 其中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男孩颤悠悠的问道：“是、是你杀了这些人？” 六翼点了点头，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从哪里来？”然后向另外几个人扫了一眼。 “我叫木鱼，十五岁了，他们都比我小，”男孩摇了摇头，慢慢恢复了平静，“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只知道那里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人。” “你们那里有什么，平时干活吗？” “全是植物，我也认不出是什么植物，我们平时都在田地里干活，被一群穿着蓝色衣服的人看管着。” 六翼明白了，蓝色制服，他们是曲直国的贱民，一定是不想被奴役才偷偷逃出来的。只不过没想到半道上遇到了赏金浪人，杀掉了除男孩之外的所有人。 “你们原本打算要到哪里去？”六翼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我爸爸说到过一个难民营。”男孩低声说，可能是想到了被杀的亲人，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六翼深知，在新世界之中最稀有的资源就是孩子，尤其以男孩珍贵，因为他们可以培养成战士，成为首领的杀人机器，所以才有那么多的赏金浪人冒着生命危险追捕、走私人口。 六翼心想，与其让这几个孩子成为其他首领的战士，不如带将他们带回炎上国，训练成为自己的斗士。如果不带他们回去，这几个小孩恐怕活不了一天。 “现在你们的亲人都死了，要不是我出手杀了这些赏金浪人，你们肯定会受到折磨。如果在外边流浪，到不了难民营就死了。跟我走罢，成为炎上国的斗士，最起码不会受到别人欺负。”六翼说的坚定，很明显是在下命令，不容几个小孩子质疑。 “你会开车吗？”六翼问木鱼。 “会......一点。” “好，跟着我。” “我想知道他们的尸体在哪......” 在六翼走向摩托车之前，其中一个男孩唯唯诺诺的说，但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镇定。 六翼微微有些吃惊，看了男孩一眼，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陆星辰。” “多大了？” “十岁。” “你问尸体做什么？” “他们是我们的亲人，不能让他们的身体被野狗吃了。”男孩攒足勇气，“你、你有名字吗，你就这样出现，杀光他们？” 六翼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缓步走向摩托车，戴上墨镜，发动了摩托车。 沿着来路一阵轰鸣过后，到了方才的杀戮场，六翼停住摩托车，抽出背后长刀，小心的擦拭着。 几个小孩子挖了一个浅浅的大坑，将那些被杀的人就地埋葬。整个过程，六翼一声不吭，倚在摩托车身上悠闲的看着他们。 做完这些之后，六翼一路向北，卡车缓缓跟在后面。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一路相安无事，他们看到了一处很大的田地，很多贱民在里边干活。田地里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拿着武器的战士，身上穿的红色衣服与六翼的一模一样。 经过田地之后，就到了一座宫殿，富丽堂皇，两边有很多守卫把守，看起来极其森严。几个孩子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高贵的地方，都愣住了。 守卫见武者回来，慌忙开门迎接，看起来颇为恭敬。 六翼将五个男孩带到斗士军团，正在训练的斗士们都停了下来，等待他们的训练官讲话。 “勇敢的斗士们，这是你们的新成员，也是你们的兄弟！”六翼高声叫道，很是威严。 “呜哈！”斗士们大声叫喊着。 “阿洋，你带着他们先去洗一洗，然后换身衣服，教教这里的规矩。其余人继续训练！”六翼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紧接着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孩出列，带着五人到训练场旁边的房子里去了。 六翼回到自己的屋里，放松的坐在椅子上。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休息的床铺，外加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虽然很古朴，但很有现代的气息。窗台上摆了两盆兰花，长得很充实。 六翼特别喜欢兰花，喜欢兰花的高贵，特别是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它们。 他曾自诩如兰花一般纯洁与高贵，不屑与贱民来往，对手下的斗士也是不苟言笑。但是，自从成为一名斗士之后，手上就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那仅有的纯洁荡然无存。 在别人看来，他是炎上国的武者，斗士军团的训练官，高高在上。除了炎上国的首领，他就是斗士心中的神。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在别人眼中，自己并不是高贵，而是令人畏惧的死亡化身。 六翼躺在床上，沉思着。 他深知自己只是首领的杀手，是用来震慑敌人的工具，自己的一生注定是孤独的。他开始迷茫起来，甚至不认识现在的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也许命运早已注定。”他心中忍不住想。 十年前的夜晚，大雨滂沱。 六翼刚满二十岁，生活在曲直、炎上两国交界处的难民营。虽然生存很艰难，但是有画眉陪伴，觉得很幸福。 两人青梅竹马，在双方父母的认可下，今日成婚。雨依旧下的很大，电闪雷鸣，没有要停的意思，似乎要将恶土的恶全部冲刷掉。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新世界的恶已经深深根植在人类灵魂深处，只有来自心灵纯洁的火，或者地狱之火，才能将其毁灭。 难民营的人数不多，人们想尽快结束这场婚礼。 当简单的仪式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突然间许多冷箭射出，六翼面前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接着，一群身穿蓝色制服的骑士出现，不由分说，见人就杀。 很快，战斗结束，除了十几个男人被俘，其余人全部被杀。这些被俘的男人将要被带回曲直国，当做奴隶使唤。 六翼浑身是伤，看着血泊中的众人，哭喊着极力寻找画眉。 终于，在雨水混合着血水的污泥中，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画眉，她身上白色破旧衣服已经被血水染红，接着又被雨水冲刷掉。 六翼他痛苦至极，想要起身反抗，却被人踹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身穿蓝色制服的骑士们有些慌乱，立刻上马准备逃走，但为时已晚。 然后，一群穿着红色夹克的车队赶到，向骑士杀去。很显然，他们训练有素，武艺更加厉害，只用了一小会儿，就全歼了那些骑士。 当六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炎上国斗士军团的训练屋内。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冷峻的男人。这个人叫金雕，是炎上国的首领，一个头脑聪明而又冷血的人。 正是金雕救了他们，并将六翼培养成了炎上国最厉害的斗士——武者，也是他造就了六翼在新世界中令人闻而生畏的名声。 ------------ 第155章 新生活 “武者大人，首领准备为斗士军团训话，请您马上过去。”六翼正在沉思，被门外一名斗士的话打断。 六翼有些诧异，首领这么快就知道我带回了男孩，按照惯例，每次有新成员加入，首领都要训话。 六翼随即应道：“我这就来。” 当他来到训练场地时，斗士们已经整整齐齐的排列完毕，看到这样的情景，他很满意，这是他训练的结果。但他也清楚这些孩子未来的命运：成为新世界的杀手，要么杀掉别人，一举成名，要么被杀，一名不文的死去。 金雕出现了，穿了一件红色大衣，这个将近五十的男人，依旧优雅不失风度。他缓缓走向训讲台，斗士们整装肃立，显得极为恭敬。 金雕的目光在台下游走一遍，最后向六翼望来，六翼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旧世界破灭之后的一段时间，这里曾被称为‘乐土’，”金雕微微一笑，“的确，当时的人们团结一起，互相帮扶，想要恢复新世界曾经的美好。我与你们一样，从未见识过旧世界何等的美好，也想在那样的世界中生活。但是，美好总是要付出代价，任何时代都一样。” 金雕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有些人渐渐不安分起来，他们想要占据一方，想要统治新世界，从这时起，‘乐土’就已覆灭。对不对？” “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台下掌声如雷。 金雕挥了挥手，接着说：“他们想要统治你们，剥夺你们的权利，抹去你们的自由，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六翼观望着眼前场景，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救命恩人，从熟悉到陌生，从感恩到敬畏，再到畏惧。六翼早已清楚首领想要的是什么，那就是消灭其他首领，统治新世界。 一个口口声声说要反对统治的人，却在更加维护自己统治地位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金雕双臂一挥，高声叫道：“你们都是有血性的男子汉，所以才能成为我炎上国斗士军团的人，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斗士们的热情被点燃，一阵欢呼。 六翼看到新来男孩中，木鱼已经跟着呼喊了，其余有些惧怕，时不时东张西望。只有陆星辰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六翼不禁有些奇怪，心想这个十岁的小子倒有些特别。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是孤儿，有些人的父母是奴隶，还有些人的父母是被赏金浪人抑或其他首领杀死的。你们曾经无依无靠，但是，从此以后不会了。因为，我将给你们指明一条光明大道，训练你们成为了斗士，你们将会逐渐变强，成为炎上国最可靠的一员。就像你们的训练官一样——武者六翼！”金雕说着，猛地转身指向六翼。 斗士们顺着金雕的指向望去，一起发出了呐喊声。 “武者六翼是我最优秀的斗士，也是我最忠诚的朋友，是不是？”金雕自豪说。 “是的，首领大人。”六翼坚定答道。 “站在你们眼前的训练官，跟十年前的那个将死之人有天壤之别。当晚大雨滂沱，在他的新婚之夜，整个难民营被曲直国的骑士军团屠戮。他的家人，朋友，就连新婚妻子也没幸免于难。当时，正是我带着英勇的斗士杀掉了在场所有的骑士，救回了你们的训练官。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你们的训练官。”金雕说着呵呵一笑，斗士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当我看到六翼的那一刻，就发现他骨子里的那种杀气，就知道他是个可塑之才，于是我培养他成为了一名斗士，然后靠着他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我最忠诚的朋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训练馆！” “呜哈！”斗士军团口号震天。 “武者六翼，我最忠诚的朋友，你们愿意跟随他的脚步，成为我最忠诚的朋友吗？” “愿意！” 金雕很兴奋，接着说道：“要想成为一名斗士，保持忠诚，这是最重要的一条规则，任何人不能破坏，你们能做到吗？”说着走到了斗士军团的阵列前。 “能！” “对谁忠诚？”金雕大声喊道。 “首领大人！”斗士们给予最热情的回应。 六翼感到了可怕的气息，抑或是死亡的气息，在不经意的一瞥之间，看到陆星辰正怯懦的看着自己。 “很好，”金雕快步走回训讲台，“只要你们保持这一信条，作为你们的首领，我将给予你们回报，你们可以享受最好的东西，食物，衣服，武器，甚至是荣耀。当然，还有女人。” 台下发出会心的笑声。 “有人说斗士军团是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不，你们不是！只有斗士才能在恶土中生存，你们是我最忠诚的斗士，你们杀戮是为了维护炎上国的利益，是为了维护你们的荣耀，是为了开启你们更加美好的未来！你们愿意成为我的斗士吗？” “愿意，首领大人！” “你们愿意为我杀戮吗？” “愿意，首领大人！”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呜哈！” 斗士们已经狂热，呐喊鼓掌，六翼冷眼望着这一切，金雕以王者之势在众人的瞩目下离去。 经过金雕的这一番训话，六翼已经无心再想其他的事，于是交代阿洋带领众人训练，自己则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没过一会儿，就听到训练场传来了嘈杂声和呐喊声。 六翼远远望去，只见训练场上三人打作一团。其中一人身穿红色夹克，个头高高的，是个叫贝利的斗士，另外两人身着旧衫，正是他刚带回来的男孩，竟然是木鱼和陆星辰。 贝利足足高了两人半头，又经过训练，打起来自然占优势。 贝利一脚将陆星辰踹开半米远，反手就给了木鱼一巴掌，直把木鱼打的满眼金星。木鱼有些气恼，握着双拳朝着贝利腹部捶去，但贝利眼快，向后一退便躲了过去。 不料，陆星辰早已溜到贝利身后，使出浑身力气向贝利的小腿踢去。贝利吃痛，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扑倒。 众人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贝利见在众人面前出了丑，登时大怒，顾不得腿上疼痛，右手一把摁住陆星辰头顶，令他不能动弹，然后飞起左脚踢中他小腹。陆星辰吃痛，双手捂着小腹慢慢倒了下去。 木鱼吃了一惊，大吼一声将贝利扑倒，两人又扭打起来。 这时，贝利已经打红了眼，摁住木鱼一阵痛打，下手毫不留情，陆星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把抱住贝利双腿，口中口齿不清的叫喊着。贝利气急，开始朝陆星辰背上打，陆星辰忍着剧痛，就是不松手。 六翼看着发生的一切，心想陆星辰这小子倒有骨气，不失为一个斗士的好苗子。 “阿洋！”六翼喊了一声。 作为六翼的助手，也是副训练官，阿洋六翼绝对忠诚，甚至要甚于首领。 阿洋朝六翼点了点头，走向训练场，沉声喝道：“住手！” 斗士们见副训练官过来，尽皆散开，只剩下扭打的三人。 “成什么样子？还不松开！”阿洋斥责道。 贝利一脸委屈，诺诺说道：“这小子有病，就是不撒开！” 阿洋瞪了他一眼，骂道：“孬种，不知道丢脸，就知道欺负新人，再有下次，看我不收拾你！”说着一只手将陆星辰手指掰开，另一只手一把将他拽起，贝利这才抽开身。 阿洋将木鱼拉了起来，转头望着贝利一眼，骂道：“妈的，还不快滚？” 贝利恶狠狠地瞪了瞪木鱼和陆星辰，一瘸一拐的快步走开，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训练官要见你们。”阿洋说着向六翼走去。 “你们为什么要跟贝利打架？”六翼开口就问。 两人昂着头，都不回答。 六翼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木鱼，你来说。” “贝利那小子仗势欺人，让星辰喊他三声爷爷，才给他衣服穿。”木鱼愤恨说，“他才多大，怎么能当爷爷！” 六翼噗嗤一笑，说道：“他又不是让你喊爷爷，你跟他扭什么劲？” “那不行，我跟星辰是朋友，不能看着他被欺负。”木鱼愤愤的说，“再说了，他凭什么欺负新人。” “那你就不怕他以后报复你？” “不怕，现在我也是斗士了，我也会训练，以后肯定要打败他。”木鱼斩钉截铁说。 阿洋笑道：“这小子不错，跟我很像，以后就让我训练他吧？”说着向六翼望去。 “好，这小子是块当斗士的料，你先带他下去吧。” “走吧。”阿洋便带着木鱼离开了。 “星辰，你刚才为什么不放手？”六翼低声说，“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不放手，可能就会被贝利打死。”。 “木鱼是因为我才挨打的，我要是放手了，木鱼可能会被打死……” “这么说，你想保护木鱼？”六翼问道。 “是！” “但你有没有想过，贝利是受过训练的，他出的每一拳都可能打死你们。” “没有......”陆星辰说。 六翼站直身体，对他说：“握起拳头，使出你最大的劲打我。” 陆星辰缓缓摇了摇头。 “不敢？” “不是......” “那为什么不打？” 陆星辰抬起头，那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 第156章 痛苦的回忆 六翼看了之后，竟然有些不忍起来，因为这不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表情。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洋溢着笑容，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连自己也没有过上一天这样的生活，他也只是听父亲曾经说起过旧世界的孩子是多么的幸福。 “因为没有用，”陆星辰平静说着，“我打你就像以卵击石，你会没事，而我自己反而会受伤。”。 六翼开始感兴趣了，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你刚才为什么敢跟贝利打？”六翼不动声色问道，“就是因为他没我的武艺高？” 陆星辰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情况不同，贝利虽然经过训练，但他也是孩子，比我俩大不了几岁，况且我俩打他一个，还是有胜算的。” “不错。”六翼开始喜欢这孩子了。 “刚才首领训话时，我看你躲在角落里，周围的事仿佛跟你没关系，你在想什么？” 陆星辰又摇了摇头。 六翼本想追问，忽然想明白了，也许这孩子经历太多悲惨的事，才造就了他今天的性格。但是谁又不是呢，在这样破旧不堪的新世界中生存。 “好吧，那我就跟你说清楚。”六翼忽然严肃起来，“首先，这里是炎上国的斗士军团，你必须得经过刻苦的训练，练就一身武艺，不然就会被其他人欺负，也很难出人头地。其次，斗士军团不是为了训练而训练，而是为了杀戮，为你们首领杀戮。” 六翼停顿一下，接着说：“要保护首领的利益不被侵害，如果没有超高的武艺，你将会在战斗中被无情的杀死。每个国家都在为最后的资源而争斗，淡水，食物，石油，想要在新世界中生存，除了靠武力，还要靠智谋。明白了吗？” 陆星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以后我将亲自训练你，做好吃苦头的准备吧！” 陆星辰猛然抬起头，吃惊地望着六翼。 “怎么，不愿意？” 陆星辰露出一丝微笑，坚定答道：“愿意！” 六翼想了一会儿，说道：“你的名字改一下吧，以后就叫星辰，这个世界不再需要姓。” “不，”陆星辰竟然拒绝了，“我爸爸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使他已经死了两年了。” 六翼没有勉强，只是心中不能释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他知道，陆星辰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斗士，甚至会超越自己，成为武者。但是，在这之前，他必定会经历无数次的杀戮，手上也必然会沾满鲜血，恶人或者无辜者的鲜血。 但愿陆星辰不会像自己一样，心灵被仇恨占据，被所谓的“忠诚”支使，成为简单的杀人机器，这是六翼心中仅剩的期待。 “希望你心中不要忘记善念，恶土虽然凶险，但最凶险的还是人心。”六翼说完转身向小屋走去，只留下一句，“明天开始训练。” 可想而知，往后的日子对陆星辰来说是多么的痛苦，这痛苦并非来自心灵上，而是来自身体上的。除了一些基础的身体训练，像肌肉训练，臂力训练，腿力训练，还有像刀、剑、弓箭等各种武器的使用，还要学会驾驶各种各样的汽车。 不知是不是天赋，陆星辰学得很快，特别是格斗上一些技巧，简直是一点就通。六翼看出他有一定的训练基础，就询问起缘由，然而却被他一口否认，六翼虽然感到诧异，也不再追问。 其实，陆星辰想跟六翼坦白，但是不敢说，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不知道这件事会有多大影响，只有暂时深埋心底。 这还要从陆星辰的父亲陆鹤城说起...... 在旧世界的时候，陆鹤城曾在联合政府军事院某特战部队服役，大撞击之前曾参加过多次战争，并且参加过对抗X星人那场战争。战争必定会流血，而作为一名战士，他手上自然沾满鲜血。 陆鹤城第一次参加战斗是在澳大利亚，大概五十年前，当时联合政府已经趋于和平，不过在世界各地依旧会发生一些叛乱。 那时候，澳大利亚曾经出现一批反联合政府的组织，从最开始的十几人，但最后的几千人，势力逐渐壮大，以至于澳大利亚区域内的军事力量竟然无法与之抗衡。 不过，从军事力量来说，这是有原因的。自从联合政府成立以来，世界上的军事力量化整为零，皆归联合政府管理，各个成员区域只能保留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军事力量。 有多微小呢，即维持整个区域的所有士兵数量不超过一万人，否则就会被认为是反动组织，联合政府会给予严厉处罚，甚至会出现流血事件。 一个类似国家的区域，靠区区一万人来维持秩序，听起来似乎天方夜谭，其实不然。 按照当时社会的发展水平，联合政府重新制定了管理制度，其中最重要、最有用的一点就是监控，利用先进科技水平，几乎可以做到对每个人的实时监控。当然，这是建立在保证个人隐私的实时监控。 利用这些科技手段，成员区域只需要很少的人力来维持各自的秩序，若有犯罪发生，也会得到及时的制止，并且一旦发现犯罪事实，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所以，当时联合政府的犯罪率很低。 当时，澳大利亚反联合政府组织的主要成员是幸存下来的一部分澳大利亚土著，即古老的尼格利陀人。土著声称，之所以反抗，就因为澳大利亚对他们采取了不公平待遇，同样是澳大利亚居民，为什么白人享有的权利比他们更多、更优越，为什么白人比他们更容易进入管理层…… 其实，在联合政府统治以来，世界已经消除了种族和民族隔阂，实现了大统一。所以，在联合政府统治时期，不存在外国人，黄种人、黑人、白人的称谓，甚至形成了法律条文，禁止使用这些称谓。 不过，要是说起不公平的事来，那是长久之前便有的了。 终于，土著人不再隐忍，不再被白人所压迫，而是联合起来争取自由的权利。 由于长久的压迫，他们很快就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其中不排除其他一些受压迫的种族。反抗组织的势力很快壮大，短短两个月便发展成为一支超过万人的部队，相继占领了西澳大利亚州大部分领域，直逼区域政治中心城市。 澳大利亚的局势迫在眉睫，紧急向联合政府申请援助，联合政府军事院不敢大意，当即采取措施，派遣了一支由五千特战队员组成的分队进军澳大利亚。分队的主要任务是配合澳大利亚当地军队行动，镇压反抗组织。 但是，由于反联合政府军在人数上占优势，联合政府军的战斗并不顺利。 于是，分队总指挥章程杨上校决定派遣特别行动队，对反政府军的首脑采取“斩首行动”。行动队共计十人，队长叫亚当，是个英国人，陆鹤城便是队员之一。 不过，由于行动极其艰难，并且反抗组织提前采取了预防措施，导致行动失败。十个人只有陆鹤城一人生还，并且队长亚当就是为了掩护陆鹤城才牺牲的。 叛军最终被消灭，但陆鹤城的境遇非常堪忧。 由于“斩首行动”失利，并且只有他一人生还，军方怀疑他是内奸，对他进行审讯，还用了刑，但陆鹤城坚持不承认。没有确凿证据，军方无奈之下最终将他开除军籍，且不得与家人相见。 然而更坏的是，自从“斩首行动”之后，他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得了一种类似“战后应激症”的精神疾病，只得跑到深山里隐藏起来。 正因如此，陆鹤城在大撞击发生之后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这时候的他已经是耄耋之年，跨越了新、旧两个世界。 陆鹤城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他的精神依旧时好时坏，迫于生存，陆鹤城最终加入了难民营。在颠破流离的生活中，无意中捡到了一个婴儿，起名陆星辰。这个名字的意味很明显，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逃离地球，通往浩瀚星空。 由于陆鹤城的精神时好时坏，所以陆星辰的童年极其悲惨。不过，在陆鹤城精神好的时候，他就会训练陆星辰，大概从他五岁的时候就开始了，用的是几十年前军队中的训练方式。 难民营里的大多数人出生在大撞击之后，也就是新世界的人，对这个半疯清醒的人的做法不以为然，也就无人在意。 然而，苦难不会怜悯身在苦难中的人，只会更加肆意地摧残着他们。 在陆星辰八岁的时候，跟着难民营的其他人出去寻找食物等资源，而他们所在的难民营遭到了袭击。当陆星辰等人回到难民营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被杀死了，陆鹤城也在其中。 在陆鹤城咽气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远离穿红色衣服的杀手，活下去，往西走。” 从此之后，这句话便永远刻在了陆星辰心中，同时，深埋于内心的仇恨与希望也由此扎根...... ------------ 第157章 争论 六翼快步走进宫殿，刚到议事厅内门外，就听到一个年轻人与首领大声争论着甚么。在整个炎上国，首领金雕绝对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除非想自寻死路。 当然，在炎上国，只有一个人例外。 六翼已经知道年轻人是谁了，那就是金雕二十岁的独生子，野心勃勃的少首领金燚。 “父亲大人，目前我们斗士军团的实力在三个国家中最强大，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将曲直国、润下国一一击败？只要打掉他们的骑士与斗士，就没有人敢再反抗，咱们就可以统一整个世界了！我不明白你在担忧什么……” 金燚的声音几近咆哮，但语气中却充满敬畏，可见他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有几分惧怕的。 “注意你的语气，你在跟你的父亲说话，同时也是炎上国的首领。”金雕没有生气，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金燚的势头压了下去。 “是的，父亲大人。”金燚降低了语调，“可是，如果我们甚么都不做，就会显得太懦弱，只会被轻视，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你想做什么？”金雕轻描淡写的说，特意加强了“你”这个字的语气。 “很简单，让我带一队斗士军团的人出击边界，将我们最近丢失的难民抢回来。”金燚只顾说着，完全不顾及他父亲的脸色，“同时，给那些该死的蓝色骑士一点颜色看看！” 金雕缓缓走近自己野心勃勃的儿子，盯着他的眼睛和脸庞看，很英俊，跟年轻的自己很像。 金燚立即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这种压迫感除了来自敬佩，更多的是惧怕。 “他太强大了，不管从气势还是武力，我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没有出头之日。”金燚总是忍不住这样想。 金燚想要变强，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还需要太多的历练。但是，父亲似乎不想给他过多的机会，这也是今天敢于争论的原因。 “不，我们不会对曲直国动武……”金雕说。 “首领大人。” “哈，我的训练官到了，进来吧，六翼。”金雕总算露出了一点微笑。 金燚的表情随着六翼的出现变了，刚才的那份慷慨激昂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分说的表情，那分明是嫉妒之情。 “首领大人，难道是有紧急的事情吗？”六翼走进议事厅，表现的很平静，“见过少首领。” 即便在进门之前，六翼已经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可是此刻应该是怎样的表现，他都一清二楚。 金燚最讨厌六翼的就是这种淡定自若的神情，一种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我们的少首领想要主动对边界出击，杀一杀无殇老儿的锐气。”金雕近乎戏谑的说，脸上带着笑容。 这种语气足以令金燚很生气了，若是换做别人这样说，他早就爆发了，但此刻只有压制心中的怒气。 六翼转头望着金燚，淡淡问道：“敢问少首领，为什么要突然对曲直国动武？” 金燚不答反问：“六翼，父亲大人这两年将整个斗士军团全部交给你，现在成果怎么样？” “斗士军团逐步壮大，他们都在成长，有了很大的进步，如果听到首领进攻的命令，会毫不犹豫的砍下敌人的首级。”六翼毫不犹豫说了出来，金雕听到优雅的笑了笑。 “我相信你说的话，仅限于后半句，前半句还需要验证！” 金燚不等六翼回答，接着说：“这两年无殇的骑士军团频频骚扰边界，抢走了很多我们领域内的难民和物资，难道你不知道吗？” “有所耳闻，”六翼依旧不紧不慢的说，“最近我在边界处理了许多赏金浪人的事，对骑士军团的行事了解了一些。” “好，既然知道他们的恶行，为什么不带斗士抢回来，难道连尊严都不要了吗？”金燚的声调升高了，愤怒的气氛也随之飙升，“还有，之前赏金浪人的事都是由我处理，为什么让他去做了？” 金燚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向金雕询问，声调自然降了下去，保持对父亲的敬畏。 金雕向六翼微微颔首，示意他回答。 于是，六翼便说道：“整个新世界都知道，无殇就是个浑蛋，但就是这个浑蛋掌握着大部分的食物。不幸的是，我们需要吃饭，需要他的食物，我们的工人和奴隶也需要吃饭，否则我们炼油工人就吃不饱饭，自然会影响原油产量。” “最重要的是，”六翼说着望向金雕，“我们并没有收到首领进攻的命令。 六翼很平静的说着，但“首领的命令”这几个字对金燚来说，绝对算得上最大的令牌了，即便六翼没有这个意思，他想表达的只是对金雕的忠诚罢了。 “呵呵，我知道你对父亲大人的忠诚，”金燚冷笑一声，“可是任由曲直国的骑士抢走我们的难民，就意味着首领的利益受到损害，作为保护炎上国的斗士，这是你的失职！” 最后，金燚说的话已经演变成大声训斥了。 六翼望着眼前发怒的少首领，淡淡说道：“如果少首领想要我去拿回属于炎上国的东西，我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不过，前提是要得到你父亲的认可，炎上国首领的认可。” 金燚冷笑道：“说的很好，果然是炎上国最忠诚的斗士，哦不，是武者。” “呵呵，”金雕咧嘴笑了笑，好像得到了极大地满足，“燚，我知道你现在很有斗志，也很有‘志向’，”他特意强调了“志向”两个字。 “但作为少首领，未来首领的接班人，只有斗志是不够的，你还得有这个。”金雕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头脑，这才是在恶土中生存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六翼说的很对，我们得从大局着眼，丢掉一些难民不算什么，甚至向无殇示弱都不算什么。我们需要的是食物，是和平。” “哼，去他妈的和平！”金燚忍不住骂道。 金雕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将它缓缓倒进另外一个杯子中，只留一点点勉强压住杯底。然后将满着的酒杯慢慢置于身后，将这个只有很少的酒一饮而尽。 “明白了吗？”金雕盯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主动向对手示弱，保存实力，蓄势待发？” “哈哈，不错，咱们得少首领开始开窍了！”说完这句话，金雕随即变色，“保存实力只是原因之一！无殇老儿之所以最近频频骚扰边界，其实是一种试探，如果我们贸然出击，正中其下怀。而且，一旦我们反击，最终得利的既不是炎上国，也不是曲直国。” “润下国。”六翼低声说。 “对！”金雕点了点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都忘记了？” “但至少咱们不会损失什么！”金燚依旧不服气，不过，说话的语调已经恢复正常。 “怎么说？”金雕颇感兴趣的问道，心想我这个儿子又能想出什么歪招。 金燚思考了一会儿，开始侃侃而谈：“首先，炎上国背靠沙漠海，没有后顾之忧；其次咱们与曲直国交界，虽然他们的骑士占优势，但是咱们的斗士武力值高，可以选在丛林开战，胜算会很大。退一步来讲，即便输了，也只会令曲直国得到一些蝇头小利。输赢一目了然嘛，怎么会让隔着曲直国的润下国得利？这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金燚一口气说完，很想在补充些什么，但觉得很符合逻辑，没有补充的必要。 “六翼，”金雕望着他，“你怎么看？” “嗯，”六翼回答道，“少首领分析的很对，我只做补充。炎上、曲直、润下三个国家都背靠沙漠海，逻辑上来讲都没有后顾之忧……” “甚么叫‘逻辑上来讲’？”金燚不满的打断了六翼的分析。 “众所周知，沙漠海内环境极其恶劣，还有恶兽的传言，所以人类在沙漠海内无法生存。但是，不排除有人沿着沙漠海的边界迂回。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证实，但是，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个可能性。” “呵呵，等于没说！”金燚不屑说道。 “三国之间维持和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么为什么现在曲直国敢频频骚扰边界呢？”六翼不假思索的说，甚至没有正眼看过金燚，“刚才少首领说的很对，如果咱们开战，损失最多的是曲直国，因为它夹在炎上国与润下国之间。曲直国要承担的风险是，在与炎上国开战的同时，可能会受到后方润下国的偷袭。但现在无殇明目张胆的行动，必然提前消除了这个隐患。” “你是说曲直国与润下国联合起来了？”金燚吃惊的说，似乎若有所思。 “我觉得六翼说的非常有道理！”金雕将二人对话打断，“在此之前，无殇从未主动发起攻击，可是现在为什么敢这样做？大概与女帝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想方设法弄清楚无殇老儿的意图，更要想办法弄清楚曲直国与润下国是否已经联合起来了。” 这便是金雕最担心的事！ 三个国家实力相当，鼎力已久，在不与他国同盟的情况下，想要灭掉一国绝对不可能实现。三个首领谁也不会犯傻，两国联合起来灭掉一国，随之而来的就是两国之间的较量，你死我亡。 三个首领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于是就签订了一份“和平协议”，至今已维持三十年了。难道和平协议即将被撕毁，或者说已经被撕毁？ ------------ 第158章 机会要靠自己争取 当金燚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气愤来，因为刚才自己在两人面前看起来就像个弱智。不过，他似乎还不死心，压制住怒火轻声问道：“那么父亲大人的命令是什么？” 金雕思索了片刻，然后头也不回地缓缓说道：“边界暂时按兵不动，由你带领斗士巡视，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金燚欣喜若狂，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他忍住内心的狂喜，平静答道：“遵命，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大人失望。” 金雕转身对六翼说：“这个‘隐患’是个毒瘤，必须想办法弄清楚！你带几个得力助手，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 “是的，首领大人。”六翼回答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罢？” 金雕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疑问，这种情况着实少见，只有在他不自信的时候才会出现。 六翼也有些诧异，看了金雕一眼，说出心中的想法以打消他的疑虑：“非正常手段会让无殇起疑，只有通过正常的交易。我会以交换食物与饮水分别与两国交涉，保证两边都不会怀疑。” “现在并不是交易的时间。”金燚提醒道。 “最近边界被曲直国的骑士骚扰，抢走了很多难民营的难民，食物与饮水也遭到破坏，我们需要补充。”六翼不慌不忙答道。 “很好。”金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下去执行吧。对了，燚。” 两人正准备退出，见金雕有话说，金燚当即站住，而六翼适时的走了出去。 “方才你问了赏金浪人的事，我现在就告诉你，”金雕严肃的说，“因为那不是值得你关注的事情，作为少首领，你要有全局意识，多用用头脑！” “是，父亲大人。”金燚受宠若惊。 “还有，”金雕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以后跟你的首领说话，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金燚听完，不由得一惊，心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对我有所察觉，这是一次警告？ “是，父亲......首领大人，不会有下次了！” 待金燚出去之后，金雕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端起刚才藏起来的酒杯。 对于六翼，他绝对信任，因为这个人的命是他救的，这个人的本事也是他教的，可以说这个人目前的所有都是他给的。 “六翼没有任何反叛我的理由。”金雕不止一次这样想。 但是，对于自己这个独生子，金雕却有些看不透了。 有时候，他觉得金燚头脑简单，无知，拥有年轻人的血气方刚，想要有所成就。有时候又觉得金燚有些迷惑，总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简单，似乎在密谋些什么。 “难道是为了这该死的首领大权吗？” 金雕摇了摇头，这个宝座早晚都是你的，没有理由着急。虽然我知道你有野心，但还不至于从我的手中夺取罢！ 走出议事厅之后，金燚快步追上了六翼，厉声说道：“六翼，你需要重新考虑下自己的立场，现在是时候解决掉无殇和他那弱小的骑士了！” “难道你忘记了你的父亲已经做出决定，刚才也已经发出了命令。”六翼平静答道，脚下并没有停。 “不，那不是我父亲的决定。”金燚有些恼怒，“那是你做出的决定，而他依旧一如既往的同意了。” 六翼有些诧异，沉思不语。 “你应该发现了，他现在有些不太对劲，”金燚看了看四周，“他现在变得很保守，顾虑太多，这些顾虑已经对他产生困扰！你应该尽到一个武者应尽到的责任，保护他，为他消除这个困扰！” 金燚慷慨激昂，看起来很激动。 “少首领，我一直在保护首领，也一直在尽到一个武者责任。我敢肯定，炎上国的斗士军团是最强大的军团。”六翼说完，盯着金燚。 “哼！”金燚很不以为意，“你所谓的保护就是什么也不做，任由无殇那个狗贼欺负！等着瞧吧！” 说完这些话，金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便离开了。 其实，六翼很清楚现在的局势，他早就察觉到曲直国蠢蠢欲动，其中必定有原因。也许金雕说的很对，曲直国与润下国已经联合起来了。 可是，是什么让他们敢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呢？原油？领地？ 或许吧...... 长久以来，炎上国控制着新世界所有的炼油厂和燃料，虽然与曲直国的食物、润下国的水源相比并不是那么珍贵，但却是很“现代”、能够迅速发挥作用的东西。无殇和女帝早就不满足于通过交易得到原油与燃料，他们想要的更多。 当然了，金雕也想要控制食物和源源不断的水源。 六翼怀着心中的疑惑来到了训练场，斗士们见训练官到来，立即停止训练，以最快的速度排列成队，纷纷向六翼致敬。六翼走到队列面前，依次指了指其中几人，那是一个月前他刚救下的六个男孩。 “你们几个出列！” 六个人应了声“是”，缓缓走到了队列最前面，然后，在阿洋的指挥下，他们将六翼围在中间。 这是六翼考校斗士最常用的方法，通过交手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尽早意识到战斗的残酷，以激发他们的斗志。 斗士们见状，都兴奋起来，大声的呐喊着。 陆星辰依旧喜欢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他看起来成熟多了，比两年前更加黝黑，也更加结实了。 “动手吧！” 六人呼喝一声，一起出手向六翼身上招呼，出拳力量很大。 六翼矮身下去，一记扫堂腿快速踢出，其中四人急忙退后躲了过去，只有两人反应慢了，被踢倒在地。那两人甚是狼狈，迅速爬起抬腿就踢，六翼向前跨出，双臂疾出挡住二人小腿，猛一发力就将二人掀翻。 此刻，另外四人已经攻到他身后，四拳双腿袭来。 六翼连忙左侧转身，拿住最近一人手臂，另一只手掌重重击在他肩头。这人吃痛，承受不住，连连倒退，将身后一人撞开。六翼不待他们再次出手，跃起连踢两脚，将其中两人踢倒，回身一个旋风踢，另外两人也倒了下去。 斗士们见训练官几招就击败六人，忍不住欢呼起来。 “拳脚功夫有进步，看看兵器怎么样。”六翼吩咐之后，早有人将刀、剑等兵刃拿来，他自己则空手应付。 “刷刷！”其中两人挥刀劈来，虎虎生风。 六翼见状，微微摇头：“劲道是有了，但是速度太慢。” 说话的同时，六翼闪身避过，忽起一脚踢中一人手腕，将他手中的长刀踢飞，一只手接住另一人手腕，轻巧将他长刀卸下。 与此同时，身后又有两把斧头飞来，六翼横刀荡开，没想斧头竟被两人接住。 “好！” 六翼忍不住喝彩，正当时，身后两剑刺来。 六翼手臂翻转，“当当”两声将长剑挡开，接着飞起两脚将二人踢倒。不及落地又跃起，同时长刀向后劈出，正好挡住劈来的斧头。他用力一转，两把斧头纠缠在一起，那两人正吃惊时，就被六翼拍中肩头倒地。 “呜哈！训练官威武！” “威武！” 六翼哈哈一笑，将身边两人拽了起来。 “你们进步不小，但还需努力，好在是败在我的手上，要是上了战场，可就小命不保了。” 这些斗士看的热血沸腾，一起笑了起来。 “训练官，咱们训练了这么久，好久没有出去看看了，都有些手痒了！”有人高声叫道。 “是呀，该出去练练手了。”有人跟着起哄。 ...... 六翼摆了摆手，待众人安静，收起了笑容：“现在倒真有个任务，需要十名斗士！” 话音刚落，斗士们一个个高喊着争相报名。 阿洋笑了笑，说道：“训练官，还是你选吧，兄弟们热情很高，只怕谁也不肯相让。” 六翼看着众人期待的神情，想着他们将变成一个个的杀手，有些痛心，但也很无奈，谁让我们都生在这万恶的新世界呢！ “你，你，还有你，”六翼指着三个健壮的斗士，他们都是有着战斗经验的斗士。 “还有你们两个。”正是刚才用斧头的二人，“你们四个，再加上贝利。” 被选中的人高声欢呼，未被选中的人登时蔫了。 这时，阿洋突然走到六翼身边，低声说道：“我看星辰很希望参加这次任务，不如让他也去吧，最近他的进步很快，肯定能够胜任。” 六翼笑了笑，很满意这个自己带出来的副训练官。 不错，他早就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陆星辰脸上那渴望的眼神，知道他很想参加去，但是故意不选他。 “我有点不明白了，”阿洋说，“既然你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为什么不选他呢？况且他可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来到斗士军团已经两年，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六翼没有多想，而是露出了一个简单的微笑，随即说道：“我之所以不选他，就是想让他明白，机会不是别人给的，要靠自己争取。当他什么时候明白了，自然会站到队列最前边，那时候便是他历练的时候了。” ------------ 第159章 第一次任务 第二天早上，贝利带人准备了两辆卡车，每辆车上四个人，各载着五大桶原油。另外两人骑摩托车，跟随六翼在卡车前引路。随着一阵轰鸣声，车队驶出了宫殿。 按照计划，他们沿着交易的路线走，先去曲直国换回食物，其中一辆卡车在交易地点等候，另一辆卡车则前往润下国换回饮水。等到交易完成，再折还到与曲直国食物交易地点，然后一同返回炎上国。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行程一般会耗时五天。不过，沿途皆有各国的守卫把守，所以相对安全。 车队沿着大路刚驶出两公里，贝利突然向六翼打了个暗语，示意路旁树林里好像有人跟踪。六翼觉得奇怪，这里距离宫殿这么近，随处都有守卫，难道有人敢来捣鬼？ 六翼令车队减速，示意贝利带两个人悄悄的去看看情况。刚过一会，他们三人就押着一个人出来，果然是陆星辰。 “训练官，是陆星辰这个小子，他竟敢偷偷的从训练营跑出来！”贝利得意说，但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因为他清楚陆星辰的身份。 六翼不怒反喜，心想这小子还算有点骨气，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训练营逃出来的。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将陆星辰训斥一顿，也只好带着他一块出发了。 贝利与陆星辰结怨已久，见到这种场景，不禁幸灾乐祸起来。 傍晚时分，车队终于到达了交易地点，这是一个叫做“山岭”的地方，位于炎上国与曲直国的交界处，斗士与骑士分别在各自的边界内守卫，互不侵犯。 炎上国的斗士军团身着红色夹克，曲直国的骑士军团穿的是蓝色制服，远远的就可以很轻易的区分出来。每次交易，双方都会提前告知，这一次也不例外。 “呵呵，没想到一次普通的交易，竟然是斗士军团的武者亲自出面，荣幸之至啊。”一个身穿蓝色制服、长着一头金色长发的男子调侃道，其余骑士也跟着笑了起来。 六翼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武者大人是担心甚么，还是有什么特殊的使命？” 金发男子虽然面带笑容的说着这些话，但丝毫没有放松心中的警惕。因为在“恶土”，没有人不知道六翼的大名，也没人敢不把他放在心上。 六翼出现的地方，一般都会伴随着杀戮...... 在这两年中，陆星辰极少出过训练营，即便出来，也是在炎上国的领地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曲直国的骑士。他仔细的观察着骑士，他们人高马大，每个人腰间挎着长刀，背上背着弓箭，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这时候，贝利突然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嗨，小子，看什么呢？这帮蓝色的家伙可比你强壮多了，你在他们手上指定过不了几招，到时候别忘了求我救命，呵呵。” 陆星辰不想理他，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到时候不知道是谁喊救命！” 贝利笑着瞪了他一眼，一副“走着瞧”的表情，就不再说话。 “猎狗，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多废话！”六翼漫不经心的说，看得出来，两个人很熟，“我既不是担心什么，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使命，就是在宫殿里待太久烦闷了，出来散散心。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三桶大米，三桶玉米，不是在那摆着的？”猎狗朝身后的窝棚下指了指，整整齐齐的摆着六个大桶。 自从三方开始交易以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便统一了交换尺寸，约定以相同的“桶”作为基本单位。至于交换比例，根据各自的产量，基本上每年都不一样，需要每一年年初时进行协商。 “既然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别废话了，搬东西吧！”六翼挥了挥手，身后斗士们准备卸车。 “慢着，”猎狗玩弄着手中长刀，鬼声鬼气的说，“还是先把话说明白再搬也不迟。” 六翼向前一步，自然的抱起双臂，接着双手一摊，摆出疑惑的样子。 猎狗笑着说：“其实很简单，现在还不到交易的时间，我们首领原本可以拒绝这次交易，但他老人家还是同意了。” 猎狗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右耳下方一直延伸到嘴角，他一笑起来，伤疤就更加明显了，而且显得更加狰狞。 “然后呢？”六翼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冷的问道。 “然后呢？哈哈哈！”猎狗皮笑肉不笑的说，“为什么提前交易，你得给我个解释，好让我回去交差。莫非是你们的人口增多了？” 其实，猎狗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个陷阱。 如果因为人口增多而引起食物不足，那么增多的人口是从哪里来的？无非有两个解释，要么是斗士掠夺了难民，要么是利用了赏金浪人走私人口。虽然三方心知肚明，但这两项在协议里是不允许的。 六翼当然不会上当，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猎狗，你用给我挖坑，我明白你是的意思。但是，我们首领绝对不会做违反协议的事情。倒是你们的首领，呵呵！” “六翼，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了！”猎狗看似有些生气了。 “前不久，就在两国的交界处，你们的骑士军团掠夺了好几处难民营，致使许多食物被破坏，而且有些难民认为在炎上国不安全，纷纷逃到曲直国。我的首领为了稳住人心，需要更多的原油和燃料，这就间接导致需要更多的食物。我说的够清楚了吗？”六翼为了表示不满，语调很生硬。 三天前，在猎狗接到交易通知时，立即向首领无殇做了汇报，同时建议取消交易。因为还没到交易的时间，他担心其中有诈。可是，没想到首领竟然同意了，并嘱咐他完成交易即可，其余的不要多问。 猎狗当时就感到很奇怪，想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虽然六翼威名远播，但人人都知道他是个真的汉子，既然他这么说了，多半不会有假。 “呵呵，我知道炎上国的武者一向不会撒谎，但对于你的说法我不甚赞同。我建议你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管你有什么把戏，我一定会知道的。” 猎狗说完这些话，便向身后摆了摆手，几名骑士开始搬窝棚里的粮食桶。六翼也示意斗士们开始卸车，随后跟猎狗交谈起来。 两人很早就认识了，属于不打不相识。 当时六翼还只是一名斗士，外出巡视时撞见猎狗在欺负难民，便出手制止。猎狗也不是吃素的，跟六翼打了起来，最后败了。六翼敬他是条汉子，就放了他。 后来，两人加入了不同的阵营，亦敌亦友，这种情况在“恶土”是常有的事。因为不知道什么就会被自己的首领抛弃，所以为了生存，不得不留一条后路。 “我一会还要去润下国交易，这一车粮食将留在这里，等我后天回来随我一起返回炎上国，我想人、车和粮食是安全的吧？”六翼看也没看他一眼，盯着装卸车的斗士。 “粮食可以保证，但人就......”猎狗嘿嘿一笑，露出了一个狡黠的表情。 “怎么，你小子不吃粮食改吃人了？”六翼这才露出微笑。 “你知道，这些斗士可是比粮食有用的多！”猎狗低声说，“无殇非常中意你们这些斗士。” 六翼看了看蓝色骑士，慢悠悠的说：“你的这些手下看着都很健壮，如果到了我们的炼油厂，一定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猎狗连忙笑道：“武者果然是武者，一点不肯吃亏。你们怎么还要到润下国交易？” “是，淡水同样重要。”六翼警觉地扫了下四周，“无殇是不是跟女帝联合起来要对付金雕？” 猎狗摇了摇头。 “没有吗？” “六翼，你知道，我只是一名小队长，手下只有二十几号人。你说的这种高级别的消息，像是我这种货色能接触到的？”猎狗坦诚的说，随即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狡黠的微笑，“再说了，就算我知道，也不会跟你说的。” “我懂，毕竟立场不同嘛，”六翼也学着他咧嘴一笑，接着从夹克的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塞给他。 猎狗接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登时两眼放光，低声道：“这可是好东西，也只有炎上国能炼得出来！”说着便慌忙放进怀中，然后又用手轻轻的压一压。 “其实，金雕一直在炼油厂里边暗中炼制毒品，违背协议，不过他从不留下证据。”六翼低声说。 “无所谓！”猎狗浑不在意，“当然，除非你能给我带来利益。” 他见无人在意他们，便谨慎的说道：“他们是不是联手了，我不敢确定，不过边界的骑士两周前得到命令，要时不时骚扰边界，每次抓回来的难民不能超过十人。我是搞不懂无殇想干什么，看起来像是在试探，至于试探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你这等于没说，”六翼邹着眉头，表现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除了这些，还有有用的消息吗？” “没有了，反正最近我没听说无殇与女帝会过面。” 六翼知道猎狗说的是实话，况且以猎狗的身份，最多也只有这些信息了。 经过分析，六翼基本可以确定，无殇果然是在试探金雕的反应。他之所以要求骑士不要搞大动作，就是怕事情闹大，过犹不及。以无殇谨慎的性格来看，目前应该还没跟女帝联手，他要先看看金雕的反应，如果金雕以此进行反击，就可以名正言顺与女帝合作了！ ------------ 第160章 “洼地”被袭 装卸完毕，六翼留下三个斗士在交易地点看守卡车，其余人则向下个交易点进发。 通常情况下，交易地点是安全的，因为协议上明确表示，如果有人敢在交易地点行凶，就代表对某个国家宣战。到时候，另外两个国家就可以联合起来一起对付行凶者。 曲直国与润下国的交易地点同样设立在两国交界处，一个叫做“洼地”的地方。那里曾经是一处难民营，在被赏金浪人偷袭之后便废弃了，最后当做交易地点，由曲直国的骑士与润下国的护卫队分别把守。 通往洼地的路线位于曲直国领域东侧边缘，这就意味着想要到达洼地，必须穿过曲直国领域，并且还要接受沿路骑士的巡查。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炎上国与润下国的交易必定要穿过曲直国的东边界，为了保证交易的顺利进行，也为了确保曲直国领域安全，三方通过协议制定了一个方案。 炎上国与润下国因为交易需要穿过交易线，必须先到第一个交易地点领取放行令牌，并且检查待交易的物品，避免有违禁品出现，比如毒品，兵器。这样一来，沿线遇到曲直国骑士检查时，只需要亮出放行令牌就可以了。 在“山岭”的时候，猎狗已经仔细检查了交易的物品，向六翼发放令牌，沿途畅通无阻。由于曲直国领域较长，直到晚上才到达洼地。 润下国的守卫称为护卫队，身着绿色制服，与斗士、骑士的男性军团不同，护卫队有男有女，只是分工不同。 润下国的首领女帝，很明显是个女人，她的随从及护卫人员都是女子，负责守卫与边界巡逻的都是男队员。当然，一旦发生战争，就不会分的如此清楚了。 女帝虽然是女人，但千万不能小看她，与男人相比，她的狠辣与谋略，绝对可以算得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原本，润下国的首领叫做莱西，一个比金雕还要凶狠的男人。女帝原本不叫女帝，传言叫静姝，只是莱西众多妻妾中普通的一个。三十年前的混战时期，莱西不幸身亡，原本该莱西的儿子继位。 但是，静姝早就觊觎首领之位，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在莱西身亡的当晚，突然向莱西的儿子发起进攻。她凶狠的将反对她的人全部杀掉，包括莱西的儿子，以及莱西其余的妻妾。 最后，静姝就成了润下国的首领女帝，掌控着新世界最珍贵的资源——水源。 也许，正因为她的权利是从别人手中夺取的，担心自己以后也是这样的下场，所以她信任的人很少，特别是男人。并且，从此以后，她开始训练女孩，作为自己随从及护卫队。 六翼与润下国“洼地”的守卫队长班森互相查看了交易物品，确认无误后便开始装车，然后交换了放行令牌。 六翼本欲连夜赶路回去，看到手下的几个斗士又困又累，不如在洼地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况且班森的护卫队刚刚打了一只野猪，非要请他们吃烤肉。盛情难却，六翼等人便留了下来。 班森原本是前领主莱西的卫队长，地位很高。可是，在女帝夺取领主之位后，就失去了信任，只能在洼地做一名小队长。虽然在这里无所事事，但他还是感到庆幸，至少女帝留了他一命。 在之前的首领会面时，六翼曾经与他见过几面，也算是老熟人了。 除了放哨的三人，其余人都围着篝火吃起烤肉。看得出来，他们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六翼作为炎上国的训练官，一名武者，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必要的警惕。在出发之前，他就对随行的斗士下过命令，不要轻易食用别人给的任何食物，或者一定要等对方先食用。 当看到班森等人大口朵颐后，六翼才示意斗士们开吃。 “不得不说，你们的首领女帝，是一位真正的女中豪杰。”六翼咬下一口烤肉，不经意的说着，“能够掌控这样一个国家，令许多男人望尘莫及啊。” “谁说不是呢，原来我跟着莱西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什么叫凶残。”班森说着，警惕的四下扫了一眼，“没想到这个女人比他还要凶残！” 六翼早就听闻女帝在润下国采取高压政策，但凡有不顺从者，全部被处决。她还在边界派遣了大量的守卫，只要发现逃跑者，或者试图逃跑者，一律格杀勿论。并且，如果发现有难民想要逃走，她会将整个难民营的人杀掉。 在这样的统治下，人心惶惶，本应该适得其反。可是没想到，越来越多的人慑于被杀，就更加不敢逃跑了。 “听说她杀了好多难民，而且越来越重用女护卫队了？”六翼问道。 “哼，”班森看起来很不屑，“用那些女孩来保护自己，总有她后悔的时候。真到了战场上，女孩有什么用，还得靠咱们！” 班森用力啃了一口肉，嚼得满口汁水，继续说道：“要说那些被杀的难民，也是活该，既然不想当贱民，那就老老实实在难民营待着！可他们偏不，想着逃跑，就是该杀。” 六翼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人们逃跑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怕死，要么有比死还可怕的事。” 班森一脸茫然：“难道在‘恶土’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么？” “怎么没有？”六翼说，“死了一了百了，落得个清净。然而活着，忍受心灵上折磨，那才叫可怕。” “心灵？哈哈！”班森差点将口中的猪肉喷出来，“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武者竟然会跟人谈论心灵！虽然我不知道心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我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并且以你武者为甚，恐怕咱们都没有资格谈论高尚的东西。” 六翼听完，默然无语。 是啊，在新世界，在“恶土”，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事，为了生存可以做任何事情，杀人早已司空见惯。在作恶的时候，谁还会去考虑高尚？ 早就没有人再去谈论高尚！ 别说高尚，就连人性最基本的善良都逐渐在新世界中消亡。等到世界上没有善念的时候，将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很久以前，在六翼的新婚之夜上，他的画眉死于骑士之手，亲人也同样被杀，难道他们就该死吗？ 也许不该！ 可是，这是在新世界，在“恶土”，没有什么该与不该，弱肉强食罢了。当他成为一名斗士，剥夺了许多人的生命，是对还是错？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有适者生存罢了。 当他站在那一具具尸体之上走向“武者”的位置时，手上早已沾满鲜血，那些堆砌起来的尸体中，有坏人，也有无辜的人。那么，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当他用长刀毫不犹豫的割开一个个喉咙，刺穿一个个胸膛的时候，心中是充满邪恶？当他举起屠刀砍向无辜的人时，心中会有不忍，这不忍是否就是仅存的善念呢？ ...... 夜深，众人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各自休息。当然，三方都安排了值班人员。 当执行任务的时候，六翼从来不会放松警惕，但不知道为何今天竟会睡得那么深。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人在轻轻推他，猛然一惊，见是陆星辰，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陆星辰小声说着，警惕看着四周，“我记得班森他们一伙一共有十一个人，吃肉的时候我还专门数了数。但是，现在算上值班的才六个人，少了五人。” 六翼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六个，并且不见了班森。再向骑士那边数了数，也少了四人。他顿时觉得不妙，难道骑士与护卫队当真联合起来了？ 六翼有些诧异，但并不慌乱，镇定的说道：“别慌，你悄悄的将他们几个叫醒，做好战斗准备，咱们现在出发！” 陆星辰麻利的把五个斗士叫醒，众人睡眼惺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他们即将上卡车的时候，四周突然火把齐明，霎时间洼地就如同白昼一般。只见四周的骑士与护卫队纷纷举起弓箭，对准了夹在中间的六人，斗士们登时一阵慌乱。 “不要乱，找掩护！”六翼厉声叫道，“班森在哪，让他出来见我！” “嘿嘿，”一个满脸伤疤、留着络腮胡子的骑士笑了起来，“班森？活的你恐怕见不到了，尸体倒是有一具。哼！” “怎么，你们把他杀了？”六翼说着看了看眼前的形势，不妙。 伤疤男拍了拍手，两个护卫队队员将一具尸体拖了出来，如死狗一般，正是死了的班森。只见他喉咙处一道鲜红的口子还在滴血，显然是刚死不久。 “骑士军团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交易地点行凶，不怕引发战争吗？”六翼大声呵斥，心中想着脱身之计。 “哈哈，我们的目的就是引发战争，说明我们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这是女帝的命令？”六翼问道。 “呸，”伤疤男吐了口口水，“那个臭婆娘算什么东西！” 六翼突然明白了，好恶毒的诡计！ 骑士军团才是主谋，他们将班森的死和攻击洼地陷害到自己身上，由此引发炎上国与润下国的战争，而曲直国处在两国之间，必然成为了拉拢的对象。 这样以来，无殇不仅可以从中获利，还能从战胜方中分一杯羹。既然敢动手，定然想好了万全之策，若是朝着曲直国的方向原路返回，多半死路一条。 六翼计谋已定，决定硬闯润下国，只要能惊护卫队的训练官——洛神，她会看在往日情分上救自己一命。并且，只有这样，才能够避免一场战争。 ------------ 第161章 杀人的感觉 “嫁祸！呵呵，无殇当真是个混蛋，”六翼忍不住骂道，“竟然使用这种卑鄙无耻的伎俩，也只有他这种小人才想的出来。” “这不叫伎俩，这叫头脑，”伤疤男得意的笑了起来，“醒醒吧六翼，这可是‘恶土’，万恶的新世界啊！” “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们确定能杀死我？” “那就要试试看喽。” “你要明白，一旦你失败了，知道将会是什么后果吗？” “哼！” “炎上国与润下国联合，那么曲直国就会被瓜分。而你们这些骑士，”六翼冷漠的望着他，满眼杀气，“哼哼，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六翼说完，低声吩咐斗士们不要恋战，一直向南逃，直到进入润下国。 “少废话，天罗地网已经布好，你以为还能逃的了吗？兄弟们，放箭！”伤疤男话音未落，两边的箭羽如雨点般射来。 六翼拔出长刀，将射来的箭挡开，纵身砍倒一名骑士挡在身前。只听“嗤嗤嗤”，箭羽尽数射在尸体上。贝利等人慌忙寻找掩体躲避，一个斗士不幸中箭而亡。 又一阵箭雨过后，伤疤男呼喝一声，带人杀了过来。 贝利等人背靠背迎战，六翼展开身形，所到之处，必定有人倒下。伤疤男大怒，扛着一把大朴刀，“刷”的一声砍来。 六翼见他来势很疾，闪身避开，反手向他肚子劈去。伤疤男手臂一沉，朴刀竖着挡在身前，只听“当”的一声，长刀劈在朴刀刀身之上，六翼手臂被震得酸疼，抬头看到伤疤男正狞笑着。 六翼报之以不屑微笑，劲力将手中长刀掷出，伤疤男见状，身体慌忙右倾闪避。六翼趁此机会一跃而起，双脚稳稳落在他肩头，猛地发力，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伤疤男就此了账。 六翼落地还没站稳，一条铁链子飞来，他顺势一滚，捡起了扔出去的长刀。刚起身，就听到一把斧头飞来，六翼挥舞长刀向二人砍去。 没过三下，两人就被六翼干掉，倒在血泊中，随即有几人补上。 贝利等人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基本上是一对三，两名斗士的尸体已经冷冷的躺在地上。 贝利已经杀红了眼，挥舞手中双刀，只觉得眼前血肉横飞，自己也受了好几处伤，身上的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然而，奇怪的是，陆星辰完全不同，身上竟然没有一点伤。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眼前的情形着实让他大吃一惊。虽然在训练时，六翼多次告诉他战斗的残酷，但只有实战时才能真正体会。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两名蓝色制服的大汉挥舞着兵器杀来，他竟害怕的双腿发软，要不是同伴及时推了他一把，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切记，打不过就跑。” 六翼不止一次嘲笑着告诉他，当时他还不服气，直到刚刚发生的事情。 陆星辰被同伴推得向旁边跌出，恰好避过两个骑士的砍杀，慌乱之中从地上抓起一把斧头甩出，然后拼命向前跑。当跑到哨台边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抓着哨台的栏杆就往上爬。 两名骑士大骂了一句，也跟着往上爬，一边爬一边挥舞着手中武器，想砍他双脚。陆星辰低头一看，看到两颗往上爬的头顶，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朝着一人头顶狠狠踹去，那人晃了一晃，没有摔下去。 一脚，两脚，当踹到第三脚时，这名骑士支撑不住摔了下去，惨叫连连，接着便被贝利趁机杀掉。另一名骑士见同伴惨死，一手抓着栏杆往上爬，另一手举着长刀向上刺来。好在陆星辰爬到了第一层平台，才躲了过去。 陆星辰惊魂未定，那个骑士就爬了上来，已经露出了半个脑袋！ 他不及多想，拔出腰间短刀，朝着脑门刺出，只听清晰的“噗”的一声，鲜血溅了他一脸，骑士惨叫着摔了下去。 陆星辰一屁股坐倒在平台上，口中喘着粗气，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此刻还有些后怕与慌乱。但是，奇怪的是，内心中似乎隐隐约约感到一丝快感...... “上去宰了那小子！”有人大声喊叫着。 陆星辰看到两人跑过来就往上爬，当即便向最高处爬去，伸手刚摸到平台木板，就听“当”的一声，一把砍刀砍在手边，要不是他反应快，四根手指就没了。 原来平台上还藏着一人！ 陆星辰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这下完了，上下都有人，难道我就这样死了？ “当当当！”随着刀砍木板的声音，陆星辰的手迅速的闪避着，眼看下边两人已经爬到脚下。 “看来只有跳下去了，生死看造化！”陆星辰深吸一口气，准备松开抓着木板的手。 就在这时，突然“嗖”的一声，平台上那人胸口中箭，向台下摔去。 陆星辰大喜，不敢有半分迟疑，双臂猛地发力，便跳到了高台上。他向射箭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正是六翼救了他一命。 “小心下边！”六翼在远处高声叫道。 陆星辰刚从死神手中逃回来，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拼杀才能活下来。 于是，他一把抓起高台上遗落的弓箭，稳住呼吸，对着往上爬的两人射出两箭，正中头顶。两人闷哼一声，摔倒下去。 在射倒围攻一名斗士的两名护卫队队员后，陆星辰忽然看到一名骑士将贝利压在身下，正将一把匕首插他的胸膛。而贝利满脸通红，使出浑身的劲在抵抗。 陆星辰将箭头对准那名骑士，正中脑门，鲜血喷了贝利一脸。贝利松了口气，慌忙将尸体推开，发现是陆星辰救了自己，慌忙投来尴尬而又充满谢意的目光。 陆星辰手上不停，朝着骑士和护卫队射杀，不一会又有几人中箭。 六翼挥舞长刀，大杀四方，敌人死伤惨重，但他们也失去了五名斗士，除了六翼和陆星辰没受伤，贝利与另外一名斗士已经满身是伤。 即便六翼在凶狠，也挡不住敌人众多，寻思不能恋战，纵身砍倒一人后，疾忙发出了撤退的信号。几个起落之后，他便飞身跳进卡车的驾驶室，接着发动汽车。 可是关键时刻，该死的引擎却打不着火！ 这时，陆星辰已经从高台上跳下来，掩护着受伤的贝利两人向卡车这边撤退。骑士与护卫队见他们想逃，也快速的向这边集结。 “嗡！”一声咆哮，卡车终于发动起来。 “快上车！”六翼大叫一声，同时将油门踩到底，伴随着浓浓的黑烟，卡车如同一条火蛇咆哮着向前疾驰。 敌人没有轻易放弃，开车叫喊着追了上来。有的骑马，有的开着汽车，有的骑着摩托车，与六翼的卡车越来越近。接着便有一支支箭羽射出，三人在车厢内左躲右闪。 贝利身边的那个斗士受伤严重，眼看着箭羽射来，竟然闪避不及，胸口中了两箭，登时毙命。 “阿力死了！” 贝利大叫一声，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由于卡车的咆哮声，六翼并没有听清楚贝利的叫喊声，以为贝利是在提醒自己追兵越来越近。心想若再沿着大路走，遇到沿途巡查的护卫队就麻烦了。 于是，在吼了声“抓紧”之后，立即松掉油门，然后将方向盘猛地向右打，卡车就窜进了路旁的丛林中，开始颠簸起来。 后边的追兵没有放弃，也开进丛林中来，由于道路不平，弓箭失掉了准头，都射在了卡车两侧，已经没有用处了。 “砰！”卡车身后一声巨响，原来是一辆摩托车撞在树干上起火爆炸了。 贝利与陆星辰看到，立马大笑了起来。 看着后边越来越近的追兵，陆星辰抓紧车厢栏杆，纵身一跃跳到了副驾驶，大声叫道：“训练官，现在怎么办？” 六翼沉思片刻，说道：“刚才的爆炸声肯定会引来更多的护卫队，但他们只会相信后面追我们的人，所以我们得避开他们，寻找机会靠近女帝的宫殿，或者想法找到护卫队的训练官。” “女帝？护卫队的训练官？”陆星辰疑惑不解，“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就是他们派人追杀我们的啊！” “不会的。”六翼果断的说，“最起码他们的训练官不会派人杀我......我们。” 陆星辰依旧不明白，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没再说话。 六翼继续说：“洛神不会冲动，肯定会问清楚其中的缘由。不过，我们空口白牙自然不能完全取得她的信任，最好能有点证据。” “证据？” 陆星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后的追兵，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证据。 “如果见不到洛神呢？或者她恰巧不在润下国呢？”陆星辰担忧的说，“女帝会杀了我们吗？” “我见过女帝，这个女人冷静而又残忍，在一次会面时，当着其他首领的面，处决了几名背叛她的手下，手段当真残忍至极。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停顿一会儿，六翼继续说，“不过，想要杀一个国家的训练官，她也许会考虑考虑的......” 卡车还在咆哮，后面的敌人穷追不舍，弓箭也不停地射来，但在六翼高超的驾驶技术下，他们始终相隔好十几米远。 ------------ 第162章 武者被俘 在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六翼对陆星辰说道：“副驾驶座位下边有一小桶备用的燃料，拿出来点着，朝着后边的汽车扔过去。” 陆星辰慌忙起身，挤着身体勉强将小桶抽了出来，拧开口就准备点火。 “你干甚么！”六翼大声呵斥，“想要咱们都玩完吗！撕下一片布塞进桶口，然后伸到窗外，点着了立即扔出去！” 六翼交代完，还不忘嘲讽一句：“平时教你的都吃进肚子里了？” 陆星辰慌忙从坐垫上撕了起来，塞到桶口里。 “够了，我会将车速慢慢降下来，待后边汽车靠近了之后，你再扔。” “是。” “看准点！” “好！” “扔！” 从陆星辰手中飞出去的油桶立即燃烧起火焰，冒着浓浓的黑烟向后面追着的汽车飞去，正好砸在挡风玻璃上。随着一声炸响，大火当即烧了起来。那辆汽车开始左右摇摆，然后就失控了，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紧接着“轰”的一声，汽车炸了。 陆星辰见起了作用，兴奋的笑了起来，六翼在后视镜看到了左侧摩托车，让数一数还有多少追兵。他双手抓住卡车的挡风柱，轻巧地翻到了车门外，站在脚踏上。没想到两支箭羽直直的向他射来，要不是夺得及时，恐怕已经中箭。 陆星辰谨慎的抬起头向后望去，仔细数了数，还有七八两摩托车，一辆汽车，大约十几个人。 就在这时，一股极大冲击力传来，直接将陆星辰甩了出去，撞在树上后摔落在地。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忍着剧痛查看一下，除了肚子有点痛，庆幸身上没有受伤。 再看看卡车，已经直直的翻了个身，车头陷在一个低洼里，将六翼跟贝利盖到下边。 陆星辰连忙跑到主驾驶那边，没有一点动静，心里一惊，以为六翼已经死了。正当他要去拽车门时，突然“砰”的一声，车门玻璃粉碎，一个拳头直直伸了出来。 六翼钻了出来，脸上有些划伤。 “训练官，你怎、怎么样？”陆星辰又惊又喜的问道。 “没事。”六翼竟然笑了笑，“贝利呢？” “好像压在车厢下面了。” 这时后边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追兵又赶来上来。 “快，救人！贝利，你怎么样了？”六翼问道。 “训练官，我、我没事，但是腿被压着了......” “我喊到二，你就往外爬，要快！”六翼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敌人。 六翼与陆星辰分别抬着车厢的两端，一起使劲，将车厢抬高约二十公分。贝利趁机爬了出来，但是腿部受伤，行动不便。 六翼向身后一指，说道：“你们往这边跑，我马上就来。” 说完，他立即跑到卡车后边，试图拔下油箱盖，没想到由于撞击的作用，油箱盖紧紧地嵌了进去。于是随手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重重地朝油箱盖砸了下去，露出了一条缝隙。然后将布条浸湿，捡起一把弓箭跑进了旁边的草丛中。 不一会儿，追兵就到了，他们下车后将翻倒的卡车围了起来。当发现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大骂起来。 在护卫队检查卡车的时候，六翼已经将刚才用汽油浸湿的布条缠在了箭头上，瞅准时间，点燃布条，然后照着油箱的缝隙射了出去。 “砰！” 一声炸响，离卡车比较近的几个人被爆炸的冲击力炸开，身上都着起火来，惨叫连连。其余人慌忙上前灭火、救治。 六翼趁着慌乱，急忙向陆星辰和贝利追去，然后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贝利，快步向更茂密的丛林跑去。 这时，一个护卫队员突然大声喊道：“在那，他们在那！” 众人朝着这个护卫队员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三个人影。 “都下车，追，快追！” 于是，刚才追逐的场景又重现了，只不过护卫队占据着优势，大声疯狂的叫喊着。 三人拼命的向前跑，刚跑了一会儿，就迷失了方向。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棵高大的树，树干很粗，得几个人才能环抱的住。 六翼猛地停住，低声道：“上树，星辰你先上！” 陆星辰不敢耽搁，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六翼在下边拖住他双脚，使劲将他推了上去，接着将贝利也拖了上去。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我把他们引开，一会儿回来找你们。”六翼说完就向前跑去。 陆星辰还想说什么，但护卫队已经追了上来，于是连忙止声。 护卫队赶到大树边忽然停下，树上两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奇怪，刚才明明看到他们朝这边跑，怎么就不见了？”一个护卫队员说。 “是不是躲了起来？大哥，要不在附近搜搜？” 陆星辰与贝利心想完了，要被他们发现了，两人紧紧的握住武器，准备战斗！ “大哥，你看，前边！看！”一人向前指着，其余人顺着望去，只见人影一闪。 “在那，给我追！”护卫队呼啦一声向前追去。 原来，六翼见他们穷追不舍，打算先出其不意杀掉几人。但见护卫队在大树边停了下来，担心他们发现陆星辰、贝利两人，便故意露出身影，将他们引了过来。 见他们走远，树上二人才松了口气，陆星辰低声问道：“贝利，你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贝利吃力的卷开裤子，露出了被压伤的小腿，高高的肿着，黑乎乎。 “忍着点疼。”说着轻轻按了按，慢慢加劲。 “嗯……”贝利轻喝了一声。 “还好，没伤着骨头，不过得抓紧医治，要不然容易肌肉组织坏死。” “你还懂医术？”贝利惊异的看着他。 陆星辰咧嘴一笑，低声道：“我哪懂什么医术，以前在难民营时，经常有人受伤，见得多了，就会知道一些。” 贝利突然脸色一变，认真的说：“星辰，谢谢你刚才在洼地救了我，我……”他的眼眶红红的，竟然说不下去了。 “呵呵，那有什么，咱们本就是一起的，当然得互相协助。” “可是我之前经常欺负你，以为你会记仇。” “你欺负我的那些事，我当然都记得，只不过我只把它当做年轻人之间的玩笑，不会当做是仇恨。只有敌人之间才会有仇恨，咱们是朋友，你说是吗？”陆星辰说完，笑着看着他。 “是，咱们当然是朋友，我真后悔以前做过的蠢事！”贝利懊悔的说道。 “不过，有时候想想还挺好玩的。” …… 等护卫队靠近时，六翼忽然从树上倒挂而下，长刀一展，割破了两名敌人的咽喉，接着飞身扑下，踢飞近身的两人。做完这些，发现他已经被围了起来。 六翼右手握长刀，左手从腰间缓缓拔出一柄短刀，这把短刀他不常用，除非在紧急情况。而且，这表明，他要大开杀戒了。随着一声声惨叫声传来，一个接一个的护卫队倒下，但六翼身上也带了伤。 五个人手持长刀一起砍来，六翼长刀一横架住，但被对方一点点压下。六翼青筋暴起，眼看支撑不住，又听到身后有人偷袭。于是他左腿疾出，依次向五人膝盖踢去，“咔咔”几声脆响，五人依次倒下。然后忽而转身，双刀刺出，两名偷袭者相继倒地。 余人见他如此勇猛，个个惧怕，渐生退意。 “想逃，晚了！” 六翼大喝一声，飞身将两人踹开，举刀便砍。忽觉胸口一痛，已被人踢倒在地，这一脚力气大的出奇，原来是一个手持双斧的大汉所为。其他人见他倒地，纷纷砍来。 六翼慌忙架长刀挡开，双脚猛一蹬地，原地转了起来，犹如一条圆形的收割机。长刀依次划过几人的小腿，然后跃起，将几人踢开。 此时，双斧大汉怒喝一声，持斧近身劈来，六翼双刀齐挥，将其挡开。两人来来往往斗了一会儿。突然，那大汉将斧头甩出，六翼低头躲开，不料另一只斧头当胸飞来。 六翼连忙转身，而就在这时，那大汉飞脚踢来，将他踢倒，两把刀也散落在地。那大汉怎肯错失良机，急忙奔过来，六翼见状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将他踢开，接着双拳照着他脑门击出，大汉当即蒙了。他不给大汉任何机会，一拳打在其咽喉，大汉双手捂着咽喉，痛苦的倒了下去。 六翼捡起双刀，将短刀收起，慢慢走近倒在地上的几人，厉声问道：“是谁派你们行凶的，洛神吗？” 几人虽然有些惧怕，但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 突然，四周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一群护卫队出现在众人面前，三十多张弓箭对准了六翼等人。 六翼正欲反抗，但见倒地几人露出了恐惧的表情，随即明白来的这些护卫队与他们不是一伙的。于是放下长刀，示意投降。 “红色夹克，一把长刀，看来你是一名斗士。”一个长相俊朗、表情威严的男人问道，示意手下将六翼绑了。 “没错，我是炎上国的斗士。”六翼淡淡的说着，认清了当前的形势，任由他们捆绑。 他的淡定，倒让这些护卫队有些吃惊，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 第163章 故人相见 “一个炎上国的斗士，怎么敢擅自跑到我们润下国，还杀了这么多护卫队的人！”那人厉声问道，“刷”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呵呵！” “你笑什么？” “不如你先问问他们为什么追杀我。”六翼指了指被自己打倒的人，“顺便核实下他们的身份”。 那人疑惑的看着六翼，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慢悠悠的说道：“你们队长是谁，负责什么，为什么要杀这个斗士？” 其中一个护卫队员诺诺的答道：“大人，我们是班森的手下，负责保护交易地点。” “交易地点？”他有些诧异，“洼地离这可远着呢，你们为什么追杀这个斗士？” “这个人擅闯交易地点，还杀了我们好多人，”这个队员说，“我们队长班森也被他杀了……” 那人听罢，愤怒的转过头望着六翼，摆出一副事实清楚的模样，看他如何回答。 六翼冷笑一声，说道：“班森的确死了，也正是死在洼地，但不是被我所杀，而是被他们。我知道，作为一名炎上国的斗士，出现在这里，怎么也说不通，你们也不会相信我。但是……” “没错，”那人不等六翼说完，缓缓抬起长剑，“那么，这件事就简单的多了。” 接着，他抬起另一只手，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在剑身上轻轻擦拭。然后说道：“就冲你一个斗士出现这里，我就可以将你杀掉，并且不会有任何责任。如果你现在死了的话，我向你保证，两国将免于战事。我现在可不想上战场！” 六翼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管又怎么样的理由，一个炎上国的斗士绝对不能出现在润下国的丛林里。 “听着，我是被陷害的，如果我现在死了，两国必定会发生战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将坐收渔翁之利，而且还会哈哈大笑。” “哦，什么人？”他问道。 “无殇。”六翼脱口而出。 那人精光一闪，似乎觉得六翼说的有些道理，开始犹豫起来。又见六翼颇具英雄气概，被俘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不禁生出一种敬佩之情。 最重要的原因是，最近他听训练官说起过，无殇一直想邀请女帝会面，据说是为了讨论联合起来对付金雕的事，不过女帝迟迟未做回应。 如果眼前这个人说的是真的，无殇故意挑起炎上国与润下国的战事，那么最终获利的肯定是曲直国。以无殇的为人，极有可能干出这么卑鄙的事。一旦两国开战，无殇想要与女帝联合的愿望就实现了，这个人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怎么样？”六翼问道。 “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作为一个闯进润下国的斗士，你说的话毫无可信度。” “那好，”六翼依旧不动声色，“你让那几个人脱掉外套，一看就明白了。” 倒在地上的几个护卫队员听他这样说，当即脸色大变。 那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觉得有点疑惑，更加想看看能发生什么事，于是说道：“看你能耍什么花招。你们几个，赶紧脱掉外套！”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照做。 那人登时大怒，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怎么，连我的话也敢不听？找死！” 话音未落，三四个护卫队员上前，“嗤”的一声拔出长剑，抵在他们咽喉之上。几人见状，极不情愿的脱掉了绿色的制服，竟然露出了蓝色的骑士制服！ 那人登时大怒，忍不住骂道：“他妈的，你们是骑士军团的人，竟敢冒充护卫队在润下国行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来人，给我砍了。” “呵呵！”六翼冷笑两声。 “你又笑什么？”那人显得有些不耐烦。 六翼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要杀人灭口？”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要试探出这个护卫队的意图。 “可笑！”那人露出了很不屑的表情。 这一次六翼确认了，他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你不觉得让他们活着更有用吗？并且，他们不是私自闯进来的，而是被你们护卫队中的某些人故意放进来的。”六翼提醒道。 “可恶的班森！” “班森是无辜的，我看到他被杀了。” 那人看了看六翼，又看了看五个骑士军团的人，点了点头。 六翼心想：“是时候了。” 于是，他对那人说道：“这件事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趁现在阴谋还没得逞，我需要见你们的首领，将这件事说清楚。” 不料那人竟哈哈大笑，讥讽道：“你也太天真了，竟然想见我们首领，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不是个圈套？或者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见到女帝，伺机行刺？” “如果你还不相信我，把我带给你们的训练官，她一定会处理这件事情。”六翼沉思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些话，“如果你还有疑问，可以先把我的名字告诉她，看她如何决断。” “呵呵，那么，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似乎感兴趣了。 “六翼。” 这两个字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同时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在恶土，在整个新世界，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更没有人愿意见到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出现的地方，就会伴随着死亡出现。 那人明显也有些吃惊，颤抖着问道：“你、你当真是六翼，斗士军团的训练官？大名鼎鼎的武者？” 即便他极力压制，说出的话还是没能恢复方才的自信。 六翼笑道：“如假包换。” 那人看了看躺在地上尸体，忽然笑道：“换作别人，或许没有这个实力。不过，今天你却当了我的俘虏，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感到得意，只是在叙述一件事情。或许他知道，在六翼面前就应该保持谦卑。 六翼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你一个人？”那人说着，又指了指地上尸体，似乎不相信。 “是的。”六翼淡淡的说。 他从来不以自己杀人的实力为荣，相反，他很讨厌自己这方面的能力。 “离这里大概几里远的地方，还有十多具尸体，对了，洼地也有一些。”六翼冷冷的说着。 那人心头一颤，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于是，他强作镇定，喜悦的说道：“既然关乎两国关系，我就带你回去见训练官，但我不能给你松绑。” 六翼笑了笑，一副完全理解的表情。 “天策，我叫天策，护卫队的副训练官。”他说话的语调跟之前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幸会，副训练官大人。” 天策派两个护卫队员到六翼所说的地方查看，证实了六翼所言不虚，顺便处理掉尸体。并且确定那些人也都是曲直国的骑士假扮的。另外，又安排一队人马到洼地看看情形，立马回训练营汇报。 最后，他派了两个队员，提前向训练官汇报。 “你一定是洛神的得力助手。” “哦，你认识训练官？”天策有些疑问。 六翼笑笑不语，天策也没有追问，一队人浩浩荡荡赶往润下国的训练营。 …… 陆星辰与贝利还在树上躲着，等到远处没有声响才敢下来。 陆星辰找了些草药给贝利简单包扎了下，二人坐在草丛里不知该怎么办。六翼走的时候说会回来与他们会合，但是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很显然是出了意外。 “训练官会不会被……” 陆星辰真的有些害怕，担心六翼已经死了，这时候才想起自己仅仅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不会的，咱们的训练官可是‘恶土’中最厉害的斗士，没有人能杀的了他，也没有人敢杀他！” 贝利嘴上坚定的说，但他心里也没有底。虽然出来做过几次任务，但这一次的遭遇最凶险。 陆星辰想了想，渐渐冷静下来，如果六翼没有被杀，这么久还没出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被抓。 想要证实六翼是死是活，就得想办法打听消息。这里应该深入润下国了，要是被抓的话，也是被护卫队抓住。所以，他们还得想办法靠近训练场。 陆星辰把自己的想法跟贝利说了，贝利直言这样做很危险。但是，如果不去润下国的训练营，他们两个人肯定也回不了炎上国，很可能不久就会被润下国的护卫队杀死。 两人思来想去，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于是决定按照陆星辰所说的主意办。不过，贝利建议他们原地再等一个小时，如果六翼还没出现，再行动不迟。 一个小时之后，六翼并没有像他们心中所期待的那样出现，两人便摸索着前进了…… 润下国护卫队的训练场内，一个身材高挑、体态优美的女子正看着一个人哈哈大笑，被笑的那个人正是被五花大绑的武者六翼，而面对老朋友的嘲笑，六翼也只得无奈的跟着笑。 护卫队的其他人，包括天策都感到意外，没想到六翼说的是真的，眼前的这个人真是“恶土”中的第一杀手六翼。而且，他们的训练官洛神竟真的认识六翼，看似还是老朋友。 他们心中既后怕，又喜悦。后怕的是没有与六翼动手，喜悦的是竟然俘虏了武者六翼，这个牛可以吹一辈子！ “怎么，你是打算就这样笑一整天？还是让老朋友就这么被绑着？”六翼率先开口，他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洛神自顾自笑个不停，笑起来更加妩媚动人了，一直笑到自己都觉得无聊了才停下来。然而，她并没有下令给六翼松绑，而是围着他转了两圈，调侃道：“嗯，不错，的确是大名鼎鼎的六翼，哈哈！” 六翼无奈的摇了摇头，依旧沉得住气。 ------------ 第164章 一场风波 “唉，天策，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能耐了！”洛神笑着说，“跟我讲讲，你是怎么抓住这个武者的。” 自从天策见到洛神的反应，就知道她与六翼的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也不敢吹嘘什么。他是被洛神一手训练出来的，一直对她很敬重。 于是恭敬答道：“训练官说笑了，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武者大人不是被我抓住，而是他甘愿受缚。” 洛神料到了，自己最多与他打成平手，他相信，能够抓住六翼的人还没有出现，最起码自己没有见到过。 当然了，使用阴谋诡计的人除外。 洛神点了点头，语气开始变得正式起来：“奇怪，你一个炎上国的训练官，怎么会跑到我们润下国了？这可是严重的外交事件，如果你拿不出正当的理由，可能要引发战争的。” 六翼笑道：“训练官大人，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然绝不会贸然出此下策。你笑也笑过了，讽也讽过了，是不是该给我松绑了？” 在洛阳的示意下，六翼的双手终于恢复了自由，天策立即让其他人出去，自己则默默的泡上了一壶茶。 天策做的这些都被六翼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洛神，你手下的这个小伙子真不错，一定是你亲自训练的吧。” “六翼不愧是六翼，眼光毒辣。”洛神得意的说，“那是自然，天策现在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副训练官。听说你这两年也教出来一个得意的徒弟，跟天策比起来怎们样？” 六翼猛然一惊，心想星辰来到炎上国刚刚两年，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哈哈，”六翼笑了笑，“你说星辰吗？他还差得多。” “星辰？”洛神有点诧异，“什么星辰？” 六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说的是阿洋。 “哦，你说阿洋啊，也很不错，”六翼说，“不过，跟你的助手还有很大的差距。” 天策听他这么赞许自己，不禁投出感激的目光。 洛神笑而不语，走近六翼，正色道：“六翼，你到底有什么阴谋，还是如实说出来吧。” 六翼也报之以严肃的态度回答道：“你说的没错，阴谋倒是有一个，不过，不是出自我手。你了解我的为人，如果真有什么阴谋的话，在被你们发现之前就已经完成。” “还是这样的傲慢。”洛神呵呵一笑，“不过，你的确被俘，这也是事实。” “我并没有否认，”六翼摊手说，“天策，你将会名声大噪，可能会超过你的训练官，哈哈。” 天策语塞，看了看洛神，没有说话。 “没用，”洛神不以为意，“你受伤了吗？” “一点皮外伤。” “那好，既然没受伤，那就别绕弯子了，到底怎么回事？”洛神竟似乎有些着急了。 在天策的记忆中，洛神一直是一个冷静、果敢的训练官，即便遇到再重大的事件，也没有如此着急。可是，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事情似乎很上心，心中不自觉升起一股失落的感觉。 “我说的话你可能存疑，不如让你的助手说罢。” 天策得到许可，就将抓住六翼的过程和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他说的很细致，甚至连六翼说过的话也没有漏掉一句。 “厉害，头脑清晰。”六翼忍不住赞叹，“洛神，你这个助手当真不简单！” “呵呵，能得到你的认可，的确很难得。天策，骄傲的六翼很少夸人。”洛神笑着回答，显然对自己的这个助手很满意。 “多谢武者大人的谬赞。”天策表现的很谦逊。 这时，一个护卫队员在门外示意求见，天策轻轻走了出去。过了大概一分钟，又走了进来，径走到洛神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只见洛神点了点头，不经意扫了六翼一眼，似乎有些疑惑。然而此时六翼正在想陆星辰和贝利，没有注意到洛神的异样。 然后，天策对六翼微微躬身，就跟着那个队员出去了。 “这样说来，交易地点的护卫队被骑士收买了，然后合伙袭击你们，目的是将你们杀死后再嫁祸给护卫队，以此引发两国的战争。” “你说的很对，要不然他们不会紧追不舍，一直深入到润下国腹地还不放弃。”六翼说完喝了口茶，“茶不错。” “招待老朋友，当然得用最好的茶了。”洛神突然话锋一转，“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六翼盯着洛神，神情有些异样，脑海中闪过不断与他的种种记忆，低声道：“大概有五六年了吧，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么……” “怎样？”洛神微笑着看着他。 “优雅，从容！”六翼衷心的说着，“当然，也更加漂亮了。” 洛神忍不住笑道：“哈哈，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从容倒是有，哪还有什么优雅、漂亮，你变化倒不大。” 六翼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洛神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随即恢复了一个训练官该有的神态。 她想了一下，正色道：“要单从这一件事来看，不能够证明是无殇那个老家伙授意，有可能是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人所为。即使通过外交手段，最后得到答复也只能是‘一个骑士队长的私自行为’，最多将这个人杀死而已。” 说完这些，洛神品了口茶，继续说：而且，这些事情也只是你一个人的说辞，无殇随便拿一个理由就可以推翻掉。所以，这个事情很难说清楚，除非你有足够的证据……” “那五个人的口供呢？” “那几个人我自然会审，也一定能审出事实真相来。但你知道，这些一定没有用，无殇可以说我屈打成招，到时候这几个人一定会反咬一口。或者，他们活不到那个时候。” 六翼非常赞同洛神的分析，知晓她一向善于这些。靠着这些惊人的能力，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救过女帝的命，再加上厉害的武艺，得到了女帝的绝对信任，将整个护卫队交给她来训练。 并且，女帝的随从与护卫，也是她亲自挑选、训练的。 “看来我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说到这，六翼忍不住笑了，“而且还要带着你无情的嘲笑。” “哈哈哈，”洛神爽朗的笑着，“不过，以金雕的性格，定然不会轻易罢手，他会向无殇交涉，让他给个说法。不过，据我猜测，很可能会得到一封道歉信，外加几桶粮食。” 六翼也想到了这一点，从而也证明了一个事实：无殇最近频频骚扰与炎上国的边界，就是为了试探金雕的反应。 不过，没想到金雕很沉得住气，没有给予还击。所以，无殇就冒险策划了这次阴谋。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班森还是个忠于女帝得护卫队长，由此他们就杀了他，同时也失去了一个极好的内应。 可是，无殇高估了自己骑士的实力，折掉了几十号人，仅仅杀了五个斗士。不仅如此，还露出了狐狸尾巴。 不过，但还有一件事，六翼需要弄清楚。 “洛神，我需要觐见你的首领，你将怎么跟女帝汇报？” “如实汇报，”洛神自信的说，“我只需要将整件事的经过叙述一遍，女帝自然会明白。当然，是完整的经过，需要你不要有丝毫保留。” 她看了六翼一眼：“不过，即便你有保留也无所谓，我会很轻易得到我想要的信息，有人会告诉我。” “我不会有丝毫保留。”六翼很自然的答道，虽说如此，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策划如何说辞能激起女帝对无殇的仇恨。 “是吗？”洛神神秘的笑了笑，“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交易那么简单吗？” 说完，她缓缓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静静的等待着。 洛神果然是洛神，从那个神秘的笑中就知道她不会被轻易蒙混。她可以从一个表情中察觉异样，从细微处探得真相。 因此，护卫队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不要对自己的训练官撒谎，因为你不知道她何时已经洞悉了你的一切。 这句话就连女帝也知道，很以为傲。 六翼笑了，很自然的笑，然后便无奈说道：“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大概你也听说了，无殇最近频频骚扰边界，我的首领想弄清楚一件事。” “武者亲自出马，一定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洛神淡淡的说道。 “我的首领获得消息称无殇意欲联合女帝对付他，”六翼说，“我需要证实这个传言的真实性，或者，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 洛神摇了摇头：“难以令人信服，仅凭交易，你根本无法证实。” “我知道，”六翼当即接话，“交易完成之后，我会设法来到这里联系你，想必你会坦诚相告。” 洛神不露声色，问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见你，并且告诉你？说不定你会白跑一趟，或许我会把你抓起来，通过外交手段将你遣送回去。” “呵呵，除非我认识的洛神已经面目全非。”六翼肯定的说。 洛神整了整衣领，显得更加干练，说道：“好吧，我已经知晓怎么处理这件事。你先吃点东西，一会我会带你见女帝，将你知道的如实回答就好。然后，我会派人把你送到交易地点——带着原本交易淡水数量的两倍，算是对你们的补偿。毕竟，你们是在我们的交易地点出了意外。” ------------ 第165章 人质 有了洛神的担保，觐见非常顺利，当然，六翼的名声也起到了作用。 女帝表达了歉意，并再次重申维护和平协议的决心，请六翼务必将此表述传达给金雕。同样，六翼也表达了自己首领拥有与女帝同样的决心，希望能跟女帝保持良好的和平与交易关系。 当觐见结束，天策已经准备好了一辆卡车和一辆摩托车，卡车上装满了六桶珍贵的淡水。 天策对六翼说：“训练官知道武者大人喜欢摩托车，特意交代要为你准备一辆。” 六翼忙道：“非常感谢，等到下次交易，我会安排多带一些燃料。” 两人正说着，洛神走了过来。 “首领询问了一些其他的事，特意交代要保证武者的安全——即便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不过，我还是遵命为好。”洛神慢悠悠地说，“所以，天策带人护送武者到洼地。” 天策立即点了点头。 不过，六翼听到后，心中倒有些不安，因为他还要去寻找陆星辰跟贝利。 于是笑道：“不用麻烦天策，我相信这件事情发生后，润下国绝对安全。只需要派一名司机跟我回洼地就行了。” “那不行，这可是首领大人特意交代过的。” 纵是行事老练的六翼，也想不到合适理由拒绝这样再正常不过的安排了。 “六翼，你确定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了？”洛神似笑非笑地说。 六翼见状，心中一惊，心想难道他们两个被发现了？ 果不其然，洛神傲然说道：“带上来吧。” 话音未落，陆星辰跟贝利就被人带了过来，两人浑身乱糟糟的，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六翼尴尬笑了笑，伸出一个大拇指，说道：“佩服洛神大人，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在下知错了，应该如实相告。” 说着深深一躬，然后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个没事吧，贝利的腿怎么样了？” 两个斗士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六翼，又惊又喜，接着又缓缓低下头。 六翼知道他们是为自己被抓感到羞愧，淡淡说道：“不用内疚，我不也是被抓了吗？哈哈哈。” 这时，洛神笑道：“放心吧，已经用过药了，这两个小子还不错，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不敢不敢！”六翼还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解过来，急于离开这里，“这次多有打扰，我们就此别过了。你们俩还愣着干嘛，上车！” 不料，天策却不放人。 六翼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疑惑地看向洛神。 “我知道，你之所以不向我透露这俩小子的情况，是担心我的首领与无殇已经联合，一旦我找到他们定然会以此要挟你。不过，你想多了，我洛神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洛神说完，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六翼被她说中心中的想法，不免尴尬不已，当即说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惭愧。” “既然你这么想了，那我也真就这么做一回。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我无法证实你是否还有别的企图。所以，”洛神得意地笑着，“我要留下一个斗士作为人质，等到你回到炎上国之后，我会派人将他送到‘山岭’。这也算是对你们擅自闯入润下国的惩罚。” 六翼一看这情形，知道必须得留下一个人了，看了看贝利跟陆星辰。 两人见状，立即焦急地喊道：“训练官！” 看来，他们两个谁都不想留下来。 “既然他们两个都不想留下来，”洛神笑得更加灿烂了，“请武者大人留下吧！” 众人一听都吃了一惊，天策更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六翼快速思考一下，说道：“那好吧，既然训练官盛情难却，那我就留下罢。” 洛神没料到他真的会同意，心中大喜，但随即明白他在说笑。 “训练官！” 贝利跟陆星辰同时叫道，这一次表达的意思是他不能留下来。 六翼无奈，看了看陆星辰，笑道：“星辰，你留下吧。” 陆星辰觉得委屈，六翼又说：“这位洛神大人是护卫队的训练官，比我还要厉害，你正好借此机会跟她多学学。记住，要多看，多学，多问！” 六翼说的最后六个字语气很重。 陆星辰当即明白，于是低声答道：“是。” 洛神听见他说自己比他还要厉害，忍不住笑道：“去你的，赶紧上路，我会让护卫队好好招呼你徒弟的，哈哈哈。” 六翼听完，无奈摇了摇头，最后对陆星辰说道：“星辰，机灵点，洛神大人不喜欢傻头傻脑的人。” 说完这句话，骑上摩托车疾驰而去。 有了洛神的命令，他们一路上走得很顺利，从洼地出发到山岭的这一段，也很安全，没有骑士再来生事。 等到了山岭之后，那里的斗士已经很着急了，见到六翼之后才放下心来。见少了好几个兄弟，也无人敢问。等到了炎上国的地域，贝利才悄悄地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 在回到训练场之前，六翼对剩余的几人下了命令，对这次交易发生的事情保密，不准告诉其他人。如果有第五个人谈论发生的事情，绕不了他们。 六翼这么做，是为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和无谓的争斗。然后，他快步走进宫殿，向首领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当然，金燚也在场。 金雕听完六翼叙述，自然很生气，不停地咒骂无殇那个浑蛋，直接问候了他祖宗好几代。然后问六翼跟金燚的看法。 金燚义愤填膺，比金雕有过之而无不及，怒骂道：“无殇这个老匹夫，越来越过分了！之前频频骚扰边界也就罢了，现在竟敢公然袭击交易地点，这可是违背和平协议的行为。首领大人，我认为咱们应该还击，不能再忍让了。不然，那个老浑蛋以为我们怕他了不成！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金燚说完这些，表达他的愤怒，但是还不足以表达他的忠诚，于是又说道：“只要父亲大人下命令，我这就带着斗士军团，保证在两天之内将边界的骑士全部干掉！” 金雕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说道：“若以这个事件的性质来看，无殇老儿的确公然撕毁和平协议，那就意味着开战。按照燚所说的也无可厚非，不过还是缺乏全局观。” 金燚还想争辩，金雕摆了摆手。 “全面开战，需要从长计议，我们得考虑好战士，食物，以及燃料的供应。而且我们还要预估战事的走向，是胜利还是战败。胜利了固然是极大的好事，如果战败了呢？还有，要怎么预估战事呢？那就得知己知彼，方可行动。燚，告诉我，你对无殇的骑士军团了解多少？如果开战，有多大胜算？还有，你现在清楚女帝的动向吗？如果开战，她会倒向哪边？” 听到金雕这样分析，金燚登时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想这些问题。 接着，他开始满脸冒汗，因为金雕提的这些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上来。最后，金燚说道：“父亲大人，您考虑得非常周密。不过，我觉得，有时候也不能有太多顾虑，不然……” “放屁！”金雕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简直是胡说八道！” 金雕有时候真的瞧不起这个儿子，心想这个年轻人哪里像自己？要头脑没头脑，要武艺没武艺，易怒无脑，没有一点雄才大略，这样的人怎么能做我的继位人呢？ “要是我那几个儿子没死就好了。”有时候他会忍不住这样想。 “六翼，你亲身经历了这件事，说说你的看法。” 金燚听到父亲这样说，抬眼盯着六翼。 为了缓和他与金燚的关系，六翼违心地说了接下来的这段话：“不瞒首领大人，当我在润下国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时，我跟少首领的想法一样，第一想到的就是率领斗士军团给无殇点颜色看看。” 金燚吃惊地看着六翼，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因为这个人一直是他的挡路人，首领信任他要比自己多得多。他是炎上国的训练官，甚至在斗士军团中的威望也比自己高很多。 金雕眯着双眼看着他，讽刺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这句话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让人看了生出一股恶心的意味。 “是的，首领大人。”六翼自然地说，“不过，刚才听到您对战争的分析，此刻我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好，现在你是怎么想的？不要再说些逢迎的废话了！”金雕直接拆穿了他的谎言，甚至有些得意，“我知道你不擅长说这样话，我的武者。” 听到金雕揭露出的事实，一阵失落感席卷了金燚的内心。 “我认为全面开战有些不妥。”六翼说。 “说下去。” “很明显，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无殇，不过，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仅仅凭借那五个人的证言是不够的。并且，如果我是无殇，我会有千万种理由为自己辩解。” “比如呢？”金雕问道。 “比如说是首领与女帝合作，故意陷害他。当然，这样极大可能会促成首领与女帝的联合。然而女帝性情多变，我们不确定她的真实想法。即便与女帝合作，也不能保证她不会中途反水。开战的话，风险太大。”六翼说完，静静听着首领的指示。 过了片刻，金雕缓缓说道：“那你认为该怎么做？” 六翼答道：“首领可以给曲直国发一条外交函件，自然是谴责，询问此事的处理结果。然后，静观其变。” 刚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首领指正。” “这才是谋国之言，除了最后一句废话！”金雕忍不住地想，看了看金燚之后，才没有发作。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说出这十二个字后，金雕接着说道：“六翼，你说得很对，我们应该给无殇老儿发一条外交函。不过，不能仅仅发一条外交函这么简单，在发函的同时，需要把我们的斗士增派到边界。” “父亲大人，这是何意？”金燚忍不住问道。 金雕忍住了厌恶的表情，缓缓说道：“以六翼从洛神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女帝无意与无殇联合，至少目前是这样。增兵的策略，既能给无殇老儿压力，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又能看一看女帝的反应。” “首领果然谋略甚高，属下佩服。”六翼称赞道。 金雕笑了笑，问金燚，“你觉得怎么样？” 金燚虽然有些不赞同，但又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于是回道：“父亲大人的谋略很高明，一石二鸟，儿子还得多向您学习。” 金雕说道：“你年龄还小，需要多历练，切忌心浮气躁。六翼跟随我很多年了，你要向他多请教。记住，六翼是炎上国的训练官，我们的安全也需要他来保证。” “是，父亲大人。”金燚极不情愿地说。 六翼听到金雕说的最后一句话，猛然一惊，想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你说是吗，六翼？”金雕冷冷的问道。 “是，首领大人！”六翼有些惶恐，“护卫首领及家人的安全，原本就是我的职责之一。少首领有首领的指导就够了，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六翼很谦逊，原本是想向金燚缓和关系，没想到这样更让金燚愤怒。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并没有表现出来。 “年龄大了，有些累，你们先下去吧，此事明天再议。”金雕说完，又转身对六翼说，“对了六翼，从明天起，你搬到这边来住，已经给你准备了两间房。” 六翼有些诧异，说道：“首领，我想我还是住在训练场比较好，与斗士们住在一块，方便训练。” “你是训练官，要保持威严，不必与斗士们住在一起。再者说了，你离我的家人近一些，这样会令他们感到更安全。” “首领，我一直在尽责保护宫殿的安全，就如保护首领大人一般。” “我知道你的忠诚，从来如此，搬过来吧。”金雕坚持着。 “遵命，首领大人。” 六翼转身出了议事厅，并没有急于回去收拾东西，而是向训练场走去，先去看看斗士们训练得怎么样了…… ------------ 第166章 作为试探的回应 仅仅过了两天，发往曲直国的外交函件就得到了回复。果然如洛神所说，回复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托词。 无殇为六翼的遭遇表示惋惜，同时表达了歉意。说已经查明事实真相，是一名负责边界巡逻的骑士队长与润下国的班森勾结，妄图引起炎上国与润下国的战争。 他会为自己这名骑士队长的行为负责，为了表示维护和平的决心，将用五桶粮食作为补偿。同时，将这名骑士队长一并押送到，任由炎上国的首领发落。 “无耻的浑蛋！”金燚愤怒地喊着，整个议事厅都是他的叫声，“简直是在嘲弄我们！” “注意你粗鲁的喊叫声！”金雕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金燚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 “首领大人，不管那个骑士队长是不是替罪羊，先砍了再说！”金燚看似在征求他父亲的命令，但却无半点这样的语气。 也许，金雕早就习惯了金燚的无知与无礼，或许是对他的不屑，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他还自负地认为，自己这个儿子目前无法威胁到手中的权力，于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来人呐，把那个骑士给我砍了！”金燚的语气中充满兴奋，他很喜欢折磨人，“等等，让他受尽痛苦之后再死！” 金雕似有所思，缓缓说道：“无殇那个老浑蛋虽然低头了，他可能认为此事就这样了解了。不，他想的太单纯了，此事决不能就这样结束。对于他的试探，我们从来没有回应过，不过，这一次，我觉得应该回应一下。” 六翼有些不解，察觉到金雕还有下文，便没有接话，静静地等待着。 然而金燚就不同了，仿佛嗅到了杀人的气息——一条来自首领杀人的命令。于是，他大声说道：“首领大人英明，我们应该做出回应，就是此刻！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赶紧下令罢！” 金雕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又扫了六翼一眼，心想这个儿子何时能跟六翼一样拥有冷静的头脑，自己也就不会如此费心了。 “谁说我们要开战了？” 金雕的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金燚的脑门，使得他明亮的眼眸渐渐暗了下来，有失望，自然也有愤怒。不过，他隐藏得极好，竟不留一丝痕迹。 金雕似乎没有发现，可是，没有逃过六翼的眼睛。 “我要与无殇会面。”金雕似有所思地说，饱含了不容置疑的语气。 六翼了解金雕的处事风格，一旦出现这种语气，那就代表自己的首领已经下定主意，没有劝诫的必要。 然而，金燚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焦急地说道：“可是，父亲大人......” 金雕不等他说完，重重地摆了摆手：“不过，不是我亲自出面，而是你。燚，你将代替我出面与无殇会面。” 金燚突然愣住，既有自己未说完话的诧异，又有得到使命的狂喜。代替首领出面，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是一种无尚的荣耀，同时也是一种暗示。 金燚内心的狂热被点燃，难道我得到了他的认可？他开始把我当做继承人培养了？ 哈哈，终于，我离权利更近一步了！ 不过，金燚依旧有些顾虑，如果这是金雕对自己行为有所察觉之后的考验，抑或是试探，这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了。 作为父亲的唯一儿子，他深知金雕的严厉与残忍，他会杀死所有与自己为敌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 “权利要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靠继承。”金雕不止一次地这样说过。 也许，这句话是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一种勉励，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金燚无意中将“争取”换成了“夺取”。 不过，对于金燚来说，“夺取”才是最有保障的行为，因为在之前的所有揣测中，金雕从未表达出对自己的满意，更不用说让自己“继承”权利的迹象。 除此之外，这句话对于金燚来说，犹如深渊一般不可捉摸...... 无论何时，金雕都会牢牢抓住权利，不容许任何人侵犯。而他不止一次讲出这句话，似乎在一次次暗示金燚如何取得权利，实在令人困惑。 当金燚一次次无法揣度金雕的想法时，这一切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就很好理解了。不错，这个人就是六翼。 六翼跟随金雕将近二十年，对他有着深刻的了解，所以能够清醒地认识到金雕说的这几句话的用意。很简单，这就是一种试探与警告。 金雕接借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不要识图挑战他的权威，只有在自己的认可之下，你才有资格继承权利。也只有在自己的授权之下，你才可能“争取”到权利。 对于六翼来说，金燚的种种表现都显示出他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或许，这个年轻人还是太单纯了。也许是太着急了，急着爬上首领的位置。 他似乎看到了金燚的结局...... 金燚压住内心的狂喜，强自镇定地说：“父亲大人，我怎么堪此重任！” “你是我的儿子，”金雕平静地说，“作为炎上国的少首领，你绝对有这个资格代替我。” 金雕的这句话并没有提及金燚的能力，而只是点破了他的身份而已——你的身份才让你有资格获得这次机会，仅此而已。 然而，金燚似乎没有听出这句话暗含的意味，用他一贯表达忠诚的口气坚定地说道：“请父亲大人放心，儿子绝不会让您失望！” 金雕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是我，此次与无殇的会面，将要谈论哪些内容？”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为了展现自己的能力和来之不易的机会，金燚快速地思索着。 “燚？”金雕似乎有些不满。 “首先要表达对调查结果的不满，除了让无殇做出承诺，还得有所让步。其次，暗中调查他与女帝联合的事。” “嗯，”金雕点了点头，“怎么调查？” “从他对此次会面的态度来判断，无殇更希望通过这次会面消除隔阂。据我所知，无殇的每一次会面都会带着他的骑士军团的训练官。我会设法与亚瑟取得见面的机会，相信会有收获。” “有进步，”金雕赞许地说，“还有吗？” “最后嘛，或许我们可以趁机宰了无殇老儿……”金燚迟疑地说道。 “首先，你说得很对，无殇大概会承诺重新调查交易点遇袭的事，并且做出让步。”金燚笑了笑，“但是，有一点，不要想着杀死无殇，你还做不到。” 金燚不服气地看着金雕。 “你要记住，关于他与女帝联合的事不用暗中调查，直接与他挑明即可。”金雕冷冷地说，“记住，不许暗中与亚瑟有任何接触！” “父亲大人这，这样做会不会……” “错失良机？” 金燚没有回答，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金雕满意地笑了，说出了自己的谋略：“寻求与无殇合作，伺机消灭女帝。无殇拥有食物，我们拥有炼油厂，双方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再者，无殇终究会明白，汽车总比马匹好用得多！” 金燚恍然大悟，兴奋地连连点头。 “训练官，你怎么看？”金雕冷不丁地向六翼问道。 “首领与少首领计策高明，只是有一点......” “哦，哪一点？”金燚忍不住说。 金雕很反感金燚的这种行为——打断别人的话，他总是这么着急，一种不够稳重的表现。 “我觉得与无殇会面的事，可以秘密地散布出去，设法让女帝知道。”六翼谨慎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针见血！ 金雕笑了，不愧是我的训练官！ 金雕的阴险毒辣尽显于此，此次会面的意义不在于从无殇那里得到什么，也不会跟无殇合作，因为他的目的就是除掉无殇。 这也是他不会亲自出面的原因之一。 然而，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他需要女帝的帮助。 欲让其亡，必使其狂！这便是金雕对待无殇的态度。 对于无殇的试探，甚至冒犯，金雕总是一味地忍让。其目的就是助长他的狂傲，认为炎上国害怕了。同样，这也会逐渐打消他与女帝合作的意愿。 反过来，对于女帝来说，得知无殇与金雕秘密会面后，定然会觉得危机。并且，她一定会痛恨无殇，因为这个女人痛恨男人，最痛恨的就是两面三刀的男人。 此次会面之后，最终的结果大概就是：女帝与无殇翻脸，转而寻求与金雕的合作。 金雕一直认为他们的联合才是最完美的，因为曲直国处在炎上国与润下国之间。如果两国联合，前后夹击，使得无殇收尾不顾，战争就如会非常简单。 接下来，就是讨论如何平分曲直国的问题了，何乐而不为呢？如果机会合适，说不定可以趁机消灭女帝，到时候，整个世界就是他金雕一人的了！ 金燚终于明白，显得更加兴奋了。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一种可怕的事实直面而来：六翼只用短短的一句话就证明了自己的无知和愚蠢，没有“首先”，没有“其次”，也没有“最后”，仅仅是可恶的一句话，就博得了首领的中肯。 金燚为此感觉到气愤，并且开始痛恨起六翼来，很明显，这是嫉妒引起的情绪变化。这些情感已经将刚才的狂喜冲刷得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空壳，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金雕早已察觉这种微妙的情绪，依旧未有一丝表现，心中只是冷笑不断。 六翼微微低着头，也没有一丝表情，就连金雕也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相反，金燚的想法，他却早已洞察，就差他自己说出来了！ 金雕暗中叹息：“孩子，希望经历此事之后，你会有所进步。否则，我不知道该如何分配我手中的权利。” “父亲大人，此次会面是否还由我……”金燚开始不自信起来。 “当然由你出面，毋庸置疑。” 金燚松了一口气。 “但是，”金雕神情严肃，“六翼会陪同你一起去。” 金燚有些急了，当看到首领的表情，知道不可反驳。 接下来，金雕竟然说出了他万万没想到的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武，除非训练官六翼同意。” 金燚的额头开始冒汗了，诧异，愤怒，无奈，诸多情绪一齐袭来，感到烦躁不已，一种莫名的冲动蠢蠢欲动。 “怎么，你有意见？”金雕质问道。 金燚察觉到气氛的凝重，但他太想抓住这次机会了，以至于不得不降低了自身的要求：“没有异议，一切听从父亲大人安排。” “谨遵首领之命。”六翼说。 “当然，还有训练官的指令。”金燚补充道。 …… 一周之后，金雕收到了无殇的回复函件：同意会面。 只是，从回信的字里行间能看出，无殇对与金燚的会面有些不满。这些不满传达了一个信息：与金燚会面，展现出了他的大度与屈尊，鉴于这种情形，曲直国应该得到炎上国对等的敬重与回报。 金雕极其不屑，一直很鄙视无殇的贪心，同时，也很感谢他的贪心。因为，正是这种欲望在慢慢吞噬着他、侵害着他。 很快，会面的日期到了，双方已经到达会面地点：坡顶。 六翼早就派出斗士负责侦查与守卫，无殇也会做出同样的安排。 坡顶，这个地方的形势正如其名，位于两国交界处的一个高坡的顶部，被人为地“修饰”了一番，成为了一个可以俯瞰周边的高台。 高台上却很平整，简单的桌子和椅子，是用石块砌筑的，高台周边是不足一米的矮墙，也是石块砌起来的。矮墙之外，就是悬崖，往外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了。 想要到达高台，只有两条路，一条从曲直国的树林延伸过来，另一条则从炎上国的树林延伸过来。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双方都可以监视对方的行动，避免中了埋伏。一旦发生不测，也可以及时撤退。 并且，双方的巡查人员不允许进入对方的领域，否者格杀勿论，这是和平协议的一部分。 ------------ 第167章 阳谋与阴谋同在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可笑，仅仅从这样一个地方就能看出彼此互不信任。那么，会面和谈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实则不然，表面是为了和谈，其实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 对于金燚来说，最敬畏、惧怕的人，是自己的父亲金雕；最嫉妒、担忧的人就是六翼了。很明显，他嫉妒六翼的谋略，担忧的则是六翼在斗士军团的威望，还有他的武力。 金燚曾数次冒着风险暗示六翼与自己合作，但每一次都被他拒绝。而这个冷酷的人给出的理由自然是那该死的忠诚——对金雕的绝对忠诚。 金燚每次都会想，自己的耐心是有限的，即便终有一天，六翼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他也会毫不留情地除掉他。 不过，要说到最痛恨的人，绝对非无殇莫属。 无殇的骑士军团对边界数十次的骚扰中，多半发生在金燚负责的地块，而金燚的斗士却毫无作为，眼睁睁的看着同伴被杀，难民被抢，难民营遭到破坏。这种情况结果就是，金雕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并且令他在斗士军团的威望逐渐下降。 ...... 无殇出现了，矮胖的身形看起来很久没有训练了。他的肩膀很宽，头却很小，以至于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猩猩长了一颗猕猴的脑袋。虽然体型不雅，但是在那小小的脑袋上却长了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无殇双眼射出的是凌厉的目光，还有隐藏在目光下的狠辣。 金燚无比痛恨无殇，但即便如此，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展示了作为炎上国少首领该有的风度。 “无殇首领一路辛苦。”金燚率先开口，“我父亲向你问好，并为他身体抱恙而不能与你会晤感到歉意。” “呵呵，少首领越来越有首领的风范了，可喜可贺。”无殇说，沙哑的声音令人没有一丝好感，“同样代我向你的父亲问好。” “一定！”金燚笑着说。 等双方落座，无殇说道：“听说金雕首领对洼地遇袭事件的处理不甚满意？”金燚收起了笑容，说道：“无殇首领的消息果然灵通，不错，我父亲对洼地偷袭事件很不满意，认为有人遮住了无殇首领的眼睛。” “但愿不是！”无殇说，“我在函件中也解释过了，这件事情的主谋是一名骑士队长，他勾结女帝的护卫队共同策划此次偷袭。况且，那名骑士队长已经被你处死了。难道金雕首领还不满意吗？” “呵呵，”金燚冷笑一声，“我们不是傻瓜，这件事情的真相双方彼此心知肚明。” “你要怎样？”无殇说完，带有嘲讽地笑了笑，“哦，应该说你的首领想要什么？” 金燚面对嘲讽，竟然克制住了内心的怒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成长了。 “真相。”金燚轻描淡写地说，“没有被粉饰过的事实真相。” “我已经给出了真相，”无殇同样不以为意，“如果给不到你所谓的‘真相’呢？” “战争。” 金燚抛出了冷冷的两个字，看起来相当有魄力，没有丝毫惧意。 六翼没想到金燚会如此直接，看来他开始急躁了，冲动似乎在占据上风。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战争？”无殇冷笑起来，“难道金雕竟有如此把握，斗士军团准备与骑士军团、护卫队同时开战？” 金燚笑了起来，自信在他脸上出现：“据我所知，女帝似乎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 无殇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不过除了开始犹豫之外，并没有表现出破绽。 他心里寻思，间谍已经证实女帝接见了六翼，看来金雕已经知道自己妄求与女帝联合的事了。难道他们就此达成某种协议？ “无殇首领，”金燚的脸上露出诡秘的笑，“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或许，需要提防护卫队的不是我炎上国，而是你无殇首领。” 无殇精光一闪，似乎已经拿定主意，笑着回应道：“当然了，我们双方之间不会有战争，我相信金雕首领也不希望战争发生。你说是吗？令人敬畏的武者大人。” 无殇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六翼说的。 六翼不屑地转过头，自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杀伤力——明显的、卑劣的挑拨离间之计。 于是，他毫无表情地说道：“此次会面由少首领出面，自然是少首领得到了首领的授意，我听他的安排。” “他是谁？”无殇似笑非笑地看着金燚。 “自然是少首领。” 无殇笑了笑，与六翼的对话就此作罢，而金燚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我从未想过要挑起战争，也从未与女帝联合，也绝不会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无殇说，“此次会面，我只想表达一个意愿，与炎上国进行更近一步的合作。” “我要洼地偷袭的真相。”金燚执着的说。 “我说过了，这件事情不是我授意的。但是为了表现一种诚意，我会保证交易地点的安全，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并且，”无殇做出了承诺，“保证不会再有侵扰边界的事件发生，当然，我想，这也可以算作是一种让步。” 金燚看了一眼六翼，见他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在无殇说出这句话之前，心里就已经盘算好了，决定与金雕联手。 作为夹在中间的一个国家，无殇的生活中从不缺少担惊受怕。他不知道金雕与女帝哪一天会联合起来灭掉曲直国，死亡也会随之到来。 起初，在对炎上国边界骚然之后，没想到金雕竟然没有丝毫反击。似乎展现表达了金雕的软弱，这是他准备与女帝联合起来的根本原因。 此外，如果与润下国联合起来，一旦灭掉炎上国，收益最多的肯定是自己这个邻国——近水楼台先得月。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女帝非但没有与他联合，甚至连一次会面都没有答应！无殇有些生气了，很明显是自尊心受到了侮辱而激发出来的怒气。 “无耻的婊子！”这是无殇痛骂女帝的话。 然而，就在今天，金雕并没有抓着洼地袭击的事件不放，而是主动表达了与自己联合的意愿。即便他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派了自己这个唯一的、无用的儿子。 无殇不会在意今天受到的侮辱，但也绝不会轻易忘记。 在得到自己骑士军团的训练官，也是智者亚瑟的中肯后，他做出了下面的决定：“合作，才是彼此的生存之道，也是壮大之道，看来，我们今天收获不小。” 金燚也有些高兴了，说道：“我的首领必定会为你今天做的决定而高兴，同样，我们也会表现出合作的诚意。” 无殇没有接话，微笑着等着下文。 “洼地偷袭事件就此翻篇，没有人再会提起。我们会向你们提供更优质的原油与燃料……” 金燚说得正起劲，忽然被六翼猛的拉开，差点扑倒在地，紧接着就有一支箭射来。 六翼的另一只手一把抓住箭身，是一支弩箭，箭头为菱形，箭羽是蓝色的羽毛制成，很显然是骑士军团所用的弩箭。 而且，这些箭正是从曲直国界的树林里射来，当即有几个斗士中箭身亡。 金燚见状又惊又怒，大骂一声：“无殇老儿，竟敢如此！”说着拔出腰中长剑，向无殇刺去！ 早有一人上前挡住，正是骑士军团的训练官亚瑟。 突袭发起，六翼犹豫了一下，他第一时间想到，不可能是无殇授意。因为金雕没有出面，杀死金燚毫无意义。 不过，目前得先保证金燚的安全，他不及多想也加入了战斗。 此时斗士与骑士已经混战起来，红色夹克与蓝色制服随着身形晃动，远远看来犹如两种不同的蝴蝶舞蹈一般。但伴着不断惨叫声传来，一片片鲜血慢慢地将坡顶的地面染红。 亚瑟挥舞着手中长刀，与金燚战了好几个回合，毕竟是骑士军团的训练官，武力自然高于金燚，明显处于上风。斗士们见少首领节节倒退，不是亚瑟的对手，便上前夹击，但没过几招就被亚瑟杀死。 金燚心中有些惧怕，一不留神被亚瑟的长刀划破肩膀。要不是亚瑟手下留情，恐怕炎上国的少首领就此少了一条臂膀。 六翼在骑士中不断冲突，所经之处必定有人倒下，一会儿就砍翻十几人。 这时，他见金燚受伤，不免大吃一惊，纵身一跃便向亚瑟砍去。亚瑟自然不惧，回身与他战了起来。两个国家武力最高的人打起来，一时半会儿分不出高地。 金燚借机喘了口气，一看就是杀红眼的架势，又向骑士杀去。 六翼一边挥动着手中的长刀，一边思索着，就算无殇想动手，也会对金雕动手，怎么会对付金燚呢？如果杀了金燚，无异于公然撕毁和平协议，而且金雕必然与女帝联合起来。 无殇绝不会这么愚蠢，绝对有人暗中搞破坏。 想到这里，六翼知道现在已经无法阻止双方的混战，只有抓住捣乱的人才行。于是他劲力一击，竟将亚瑟震退半步。 “跟我来！” 六翼将面前的几名骑士砍伤，抽身向弩箭射来的树林奔去。亚瑟见状，急忙追了过去。 果不其然，树林中十几个骑士还在不停地射着弩箭，六翼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护卫队假扮的，亚瑟也不例外。 二人上前一阵挥砍，没几下便将他们制服，然而就在两人准备审问的时候，这些人倒有骨气，一个个将箭头插进自己的脖子。 “好汉！”亚瑟忍不住赞道。 六翼在剥下几人的骑士制服之后，果然看到了绿色制服，润下国特有的护卫队服装。 “果然是护卫队。”六翼说，“得赶紧制止混战！” 亚瑟点了点头，两人飞快跑到坡顶，分别喝止住自己的人。 六翼用长刀挑起一件绿色制服，向金燚与无殇说道：“射箭的人是润下国护卫队假扮的，女帝想破坏此次会面，引起双方争斗。” 无殇看到护卫队的制服，又见自己的训练官点了点头，突然就明白了。心想这大概是女帝对上次洼地偷袭事件的回应，不过她是怎么知道与金燚会面的消息呢？难道骑士里边叛徒？ 虽然六翼已经说出是真相，但是金燚还是心存疑虑，他不满的说道：“无殇，这是你与女帝的梁子，你得先解决了这件事，把屁股擦干净！” 亚瑟听他这么说，突然大怒，叫道：“金燚，你说话小心点，别忘了你只是代替你父亲出面，即便是金雕也不敢这样直呼我们首领的大名！” “没事，无殇首领，”金燚阴阳怪气地说，“刚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确保交易地点的安全，保证绝对不会再次发生。可是，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偷袭！” 金燚刚才的话的确令无殇生气，可是又听到金燚这样说，自知理亏，也就不好发作了。 不过，亚瑟并不这样想，也不能任由金燚侮辱自己的首领，“刷”的一声又抽出了长刀。 无殇于朝亚瑟摆了摆手，说：“护卫队出现在我的领域，确实是我防范不周，这件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请少首领转告金雕首领，我希望与他尽快会面，敲定联合一事。” “前提是先处理好这件事。” “那是自然，请放心。” …… 炎上国宫殿的会议厅内，六翼颔首而立，而金燚正在兴奋地向金雕汇报会面的情况。 金雕认真地听着，试图从中判断出无殇究竟有几分寻求合作的诚意。当听到护卫队假扮骑士偷袭双方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又跳出一个计划来！ 原本，之所以与无殇会面，一是弄清楚他的真实想法，二是试探下女帝的反应。从女帝的偷袭来看，她不愿看到两人联合。 所以，金雕本打算通过此次会面来瓦解无殇与女帝的联合意图，然后与女帝合作解决掉无殇——一个完美的计划。 然而，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便是刚才跳出来的新计划。 与女帝联合固然完美，但并不是没有风险，风险就是女帝的倒戈。 ------------ 第168章 可怕的野心 为什么呢？ 因为原油与燃料。 众所周知，炎上国控制着新世界所有的油田和炼油厂，原油与燃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食物与水源同样重要，但是每个国家都有，特别是食物，只是量多量少罢了。 可是，原油和燃料就不同了，因为只有炎上国才有油田，可以说是垄断。没有原油和燃料，无殇和女帝的汽车就是废品，甚至连吃饭的锅都是废铁。 尤其重要的是，曲直国、润下国仅有的几台发电机也将成为摆设。所以，他们一直觊觎金雕的油田和炼油厂。 不过，在两人之中，女帝作为一个女首领，恶迹斑斑，性情多变，自然不会是合作的首选。而对于无殇而言，与谁合作都是合作，最后获利的只能是他自己。 金雕的新计划其实很简单，想办法让无殇与女帝发生战争，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出手消灭他们，进而统治新世界。而这次会面的偷袭，便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可怕的野心，就像掉落在秋季大草原上的星星之火，终究可以燎原...... “很好，燚，这一次你没有让我失望。”金雕也很兴奋，似乎看到了自己新计划成功实施。 听到父亲的赞许，金燚更加兴奋，不过与金雕的兴奋完全不同。 “父亲大人，从目前来看，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金燚笑着说，“女帝已经与无殇翻脸，我们什么时候与女帝会面？” 金雕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而向六翼问道：“与无殇会面的消息甚么时候透露出去的？” 六翼想了一下，说：“前天，但是……” 他有些犹豫。 “继续说。”金雕说道。 “我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洛神，以她的行事风格，绝不会发起偷袭，”六翼说，或许是女帝授意。” 金燚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绝对是女帝的命令，这个婊子看到我们与无殇即将联合，肯定恼羞成怒，因此发起偷袭。”。 “说说看。”金雕说似有所思的说着，开始踱起步来。 “无殇前番偷袭洼地交易，有意挑起咱们与女帝的战争，女帝定然怀恨在心。这次得到会面的消息，自然要报复无殇。除此之外，如果成功，则坐收渔翁之利，失败了也不会损失什么。” 金雕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六翼，你怎么看。” 金雕每一次都会先询问金燚的看法，然后是六翼，而大多数情况下，金雕都会在听了六翼的观点之后冷冷的瞪金燚一眼。所以，每当到这个时候，金燚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惶恐而又嫉妒的听着。 这一次也不例外。 六翼对此次的偷袭事件一直存有疑问，直接发动袭击，这种行为太愚蠢了。他认为洛神不会这么做，女帝更不会这么做。 然而，事情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在听取了六翼的观点之后，金雕同样点了点头，似乎更认同他的说法。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瞪金燚一眼。 金燚似乎嗅到了难得的机会！ 他他原本就对六翼的观点不以为然，有了金雕的“默许”——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直接挑明是六翼多虑了。 他认为，虽然护卫队偷袭行为很可耻，也存在很大风险。但是，女帝其实是赤裸裸向无殇提出警告，同时也是在提醒金雕。 “我认为洛神的确收到了消息，但绝不会授意偷袭，或许是她手下有人向女帝告密了，也或许……”六翼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是说咱们内部有叛徒？”金雕似乎明白了。 金燚突然愤怒，指着六翼说道：“六翼，你什么意思，谁是叛徒！” 六翼不动声色回道：“少首领，我没说谁是叛徒，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 “可能？哼！”金燚气冲冲地咆哮着，“这件事就你、我，还有首领三人知道，你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叛徒，那就剩我了？” “我想你大概误会了......” 不等六翼说完，金燚就骂道：“误会你妈的头！” “住口，”金雕打断了两人的争论，“这里没有叛徒。六翼要注意你的语气，不要引起某人不必要的恐慌。” “是，首领。”六翼说。 金燚满脸通红，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很像个叛徒。 “没有人说你是叛徒，咆哮什么！” “是的，父亲大人。”金燚说。 金雕快速地盘算着，这样说来，洛神的手下出现了告密者，或许是个突破点。想到这些，他会心地笑了。 “六翼，你的斗士中是不是有一个留在洛神那里当人质呢？” “首领，他是你的斗士，不是我的，我只是负责训练他们。”六翼纠正说。 “呵呵，”金雕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不用在意语法，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叫陆星辰，是我在一次巡视时从赏金浪人手中解救的几个男孩之一。” “现在还没回来吗？他是否可靠？” “是的。”六翼答道。 “你的回答指的是前者还是后者？”金雕问道。 “两者皆是。” “很好，”金雕说，“马上给他消息，除非洛神坚持送他回来，否则待在那里，设法打探一些有用的信息。” “临走时我对他已经暗示过。” “好！” “不过......” “不过什么？” 六翼迟疑了一下，说道：“只怕这个小斗士急于回到炎上国。” “告诉他，是我命令他继续留在那里。” “是。” 接着，金雕下达了一条严厉的命令，没有他的许可，不许与润下国有任何联系，就连交易也一样。 同时，密切监视边界的动静，弄清楚骑士军团的动向。最重要的一点，与无殇保持密切的联系，争取尽快会面！ 金燚听到这些，当即傻眼了，这些命令表明了要与无殇合作，这与他心中的设想完全背道而驰。 “父亲大人，难道你真的要与无殇那老匹夫联合起来对付女帝？”金燚近似质问的语气，充满了不解与愤怒。 “我没有这样说，”金雕淡淡地说，他知道金燚一向痛恨无殇，料到他会询问的，“但我们要做好这样的打算。”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与女帝合作才是完美的，前后夹击，这才是最完美的策略。” “没错。”金雕说完，忽然在那把金晃晃的椅子闭上了眼，看起来不想继续解释下去。 “可是，你现在怎么又……” 金雕表现出了不耐烦，冷冷说道：“燚，虽然你是我的儿子，是炎上国的少首领，有一天也会是......但是，我现在要求你向六翼学习一种技能。” 金燚有些惶恐，错愕地问道：“父亲大人，是哪种技能。” 说着，忘了六翼一眼，而这个人脸上的表情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可恶，你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金燚心中暗骂。 “服从。”金雕冷冷地说，“服从，才是体现一个人忠诚的最佳表现。” “我明白了，父亲大人。” 金燚虽然这样说，但谁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这是违心之语。 金雕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作为一个首领，不但要杀伐果断，还要有善于思考的头脑，而且要时刻保持清醒与冷静。” 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你现在有些不清醒了！”金雕正色说，“在新世界，我们控制的油田和燃料才是最重要的，无殇与女帝早就开始觊觎，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 “因为他们彼此顾虑，缺乏信任！所以，无殇才想要寻求与女帝的合作。不知道出于甚么原因，女帝并未伸手接住抛来的橄榄枝，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六翼静静地听着，此刻他意识到金雕的野心终于显露出来了，这就意味着战争就要来临了。 “如果我们与女帝联合对付无殇，的确，我说过，这是最完美的。”金雕用手比画着，“砰，曲直国就完了。可是你没有考虑到女帝是否会临阵倒戈？” “父亲，我不明白。灭掉曲直国，女帝也将受益。”金燚说。 “对，在‘恶土’之上只有利益。但是有些人会不满足于眼前的利益，他们想要的更多。女帝就是这种人，别看她是个女人！” “我们的油田。”六翼说。 “对！为了油田，女帝愿意做任何我们想不到的事。所以，我的新计划就是，‘将计就计’，斡旋于其中，我想要的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懂了吗？” 金雕看着金燚，很显然是对他一个人说的，因为他知道六翼早已明白一切。 “按照命令行事吧，”金雕看起来有些疲惫，“对了，燚，不要忘记我刚才说的话。” “父亲，您刚才说了很多……”金燚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了，“我已经学会了训练官的拿手技能，父亲放心。” 说着，竟然微笑着望向六翼。 “那就好。” 金雕淡淡地说着，转身出了会议室，消失在通向后院的屏风之后。 六翼向金燚微微颔首，然后大踏步向殿外走去。 金燚快步追了上来，低声道：“六翼，你发现了吧，他的权利在膨胀，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甚么！” 六翼沉默了，知道他说的没错。 “你需要采取行动，或者改变立场。”金燚低声道。 “你想怎么做？”六翼突然止步，直盯盯地望着他。 “我们合作。” 六翼哑然失笑，接着便摇了摇头，低声道：“你想在首领的眼皮底下‘合作’？” “什么意思？”金燚追问道。 “不要低估你父亲大人的能力，以及他对待叛徒的手段。”六翼留下这句话，径直向训练场走去。 金燚无比的愤怒，因为这表明六翼又一次拒绝了他。 金燚始终不明白，六翼为什么会对金雕这么死心塌地，难道仅仅是因为那该死的忠诚吗？ 难道他没有察觉到金雕的不对劲吗？ 金雕的野心正在疾速膨胀，促使他挑起战争，到时候和平协议将被撕毁，和平状态将被打破，世界重新卷入战争。 金燚虽然很想改变目前的状况，但还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所以，他不想发起战争。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权利。 说白了，只是炎上国的首领，仅此而已。 “权利是靠争取来的，而不是继承得来的。” 金燚又一次想到了父亲的这一句格言，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格言：权利是靠夺取过来的！ 他曾无数次想到过这句话，每一次给到他的感觉就仅仅是一句而已。但是，这一次似乎不同，直觉告诉自己，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翻腾，是时候采取某种行动了。 要想获得首领的认可，需要用行动来实现他的格言，对，权利是靠夺取来的，而不是继承得来的！ …… 走在去训练场的路上，六翼一直在想金燚的话。他说得对，金雕对权利的渴望一直存在，并且与日俱增。 在没有战争的这些年，金雕凶残的行为虽然有所收敛，但其野心的确加速膨胀。仅仅一个炎上国的领地，已经不能令他满足了。他想要的是整个恶土，整个新世界，所有人都要臣服于他。 但是，更可怕的反而不是野心，而在于他的城府与谋略。 野心，存在于心，伺机而动，而城府与谋略，是赤裸裸的工具。 这次与无殇的会面只是小试牛刀而已，一道“开胃菜”，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餐”。如果真如他设想的那样，无殇与女帝的战争很快就会开始，到时候将会有很多人，包括那些无辜的人。 金燚想要阻止金雕，他想要得到的是他的地位与权利。这样或许有用，从现在看来，金燚还没有这样的野心。当然，他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谁又能断定，以后的金燚会不会像他父亲一样呢？ …… 六翼的脑袋很乱，很多想法在脑海来回地乱窜。 他早已厌倦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他想逃离恶土，接着穿越沙漠海，找到传说中的“一方净土”。 ------------ 第169章 女帝 可是，也许永远无法实现，没有人能逃离恶土，也没有人能活着穿过沙漠海。 慢慢地，他冷静下来，金燚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六翼意识到，金燚已经失去了耐心，要开始行动了。不过，他深知金雕的厉害与谋略，也深知金燚不可能独自干成这件事。 也许，金燚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多次寻求自己的合作。 六翼动摇过，因为不想被金雕统治。同样，也不想被金燚统治。如果炎上国的首领换成了金燚，或许境遇会更差——他不具备金雕的才能与谋略。 六翼选择不参与金燚的行动，也不会向金雕告密，战争即将来临，他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到离开恶土的事上。 然而，想要离开恶土，谈何容易呢？ ...... 润下国的训练营，陆星辰无聊的坐在一旁，一边生着闷气，一边看着护卫队的训练。他刚刚向天策提出要返回炎上国，但得到的答复是不同意。 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解释，就是简单的一句话：不同意。 在润下国已经半个月了，陆星辰每天都希望尽快回到炎上国。当然，他也没忘记六翼临行时的暗示，多看，多问。但是，却把多学给抛在脑后。 对于护卫队的训练，他提不起半点兴趣，除了练拳就是射箭——这些他早已精通。 陆星辰并不是俘虏，又得到了洛神的“关照”，所以没有被关押起来，可以在护卫队的训练营活动。不过，没有得到许可，不允许踏出训练营半步。 但有一点，在斗士军团不被允许的事，在这里却不被禁止，那就是可以喝啤酒，只要不是在训练时间就行。 陆星辰很喜欢这里的啤酒，比炎上国的更清爽可口，也比炎上国的更“富有”，主要是水源造成的。因为这里有着更多、更优质的水。在这里他才发现，原来水是那么的好喝！ 果然，他也照做了，由于活动范围有限，暂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收获。 洛神极少到训练营来，大多时间待在女帝的宫殿里。 这段时间他才知道，洛神不仅仅是女帝的训练官，也是她的智者。所以，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天策在管理训练营，扮演着洛神的角色。 天策绝对是个高深莫测的人，陆星辰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像洛神那样对护卫队员不苟言笑，而是与队员们有说有笑。当然，在惩罚队员时，丝毫不会手软。从表面上来看，天策绝对服从洛神，不敢对她有一点违逆。 不过，护卫队一直有流言，说天策的靠山是女帝，因为总有人看到天策被女护卫队员传唤。流言还说，天策就是女帝的眼睛，在监视洛神。 虽然流言如暗涌般滚动，但没有谁真正证实过，洛神似乎也不以为意，天策也没有做过任何解释。 任何事都不会空穴来风，陆星辰心想，或许，训练营有秘密。 相比于天策，陆星辰更愿意见到洛神。 从六翼与洛神的言行来看，两人交情匪浅，或许还有其他的情感在里边。陆星辰对洛神的好感不仅仅因为这些，还有洛神本就是一个优雅的女人，给人一种想亲近的感觉。 自从六翼走后，他只见过洛神一面。他还没见到过女帝，她似乎不来训练营。但仅仅过了一天，就证实了他的想法是错的，而且洛神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第二天下午，天策忽然宣布，半个小时后女帝要到训练营视察，要求护卫队严密搜查训练营，以保证女帝的安全。 洛神先到了，还是那么的英姿飒爽，与天策交谈之后，向陆星辰走了过来。 “小子，在我们这里还适应吗？”洛神竟伸手朝他的头摸了过来。 陆星辰虽然对她有好感，见她想要摸自己的头，也不禁生气，心想我的头也是什么人都可以摸的吗！于是伸手就要去挡。 没想到洛神的手极其灵活，轻巧地避过，还是在他头上摸了一下。 “呦，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呢。”洛神哈哈一笑。 “我的头也不是别人随便摸的！”陆星辰大声抗议道。 护卫队员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么我问你，六翼摸过吗？”洛神说。 “那是自然，只有武者才有资格！” “小子，”洛神神秘地说，“我告诉你，以后你要小心点，之前被六翼摸过脑袋的人都长眠不醒了。” 说完冷冷地笑着。 陆星辰吃了一惊，但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小声问道：“这是真、真的吗？” 洛神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杀过很多人？”陆星辰小声问道。 “那是自然，”天策接过话，“以前，恶土流行着一句话。” “什么话？”陆星辰猜出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很感兴趣。 “武者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死亡出现。”天策说完，看了他一眼。 “天策。”洛神出言制止了他。 天策便不再说了。 陆星辰想了一会儿，说：“至少在我遇到他之后，还没从他身上闻到死亡的味道。” 洛神悠悠地说：“人都会改变，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了，六翼已经改变。但总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对了，洛神大人，我何时可以回去。”陆星辰忍不住问。 “怎么，我们训练营的啤酒比不上你们炎上国的？”洛神反问道。 陆星辰脸色一红，说：“那倒不是，我就是想回去。” 洛神摇了摇头。 陆星辰有些着急，说：“当时你可是答应过六翼会送我回去，堂堂训练官大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洛神闻言笑了，说道：“这里可是恶土，除了利益，其他一文不值。” “可是……” “什么？”洛神盯着他。 “作为润下国的训练官，你这样做是撕毁协议的行为！”陆星辰抗议道。 “哈哈，你小子知道的挺多，还知道协议。”洛神开心地说，“这些都是六翼教你的吗？” “总之，我就要回去！” 洛神看了看时间，女帝快到了。 其实，她挺喜欢陆星辰这个孩子，对什么都无所畏惧。原本想再拿他开心一会儿，但时间不允许了。 于是，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六翼的信，你想不想看？” 陆星辰伸手来拿，洛神就任由抢过。当他急忙打开看了一遍之后，当即就傻眼了。六翼的笔迹无误，但不是写给他的，而是写给洛神的。 信中说他最近要务缠身，没有更多精力训练陆星辰，希望洛神能代为训练一段时间。信的结尾，是一行他看不懂的文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一行看不懂的文字是古汉语写的，新世界里已经极少人认识，而六翼与洛神恰好就是“极少人”中的人，意思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洛神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这句话也只能体现在两个老朋友之间的友谊，而不能牵涉两国之间的关系。这样，即便被人认出，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陆星辰老实了，他一向听从六翼的命令，既然六翼不让他回去，那么自有他的安排。 洛神收回那封信，笑道：“你以为练拳和射箭很无聊吗？那为什么我轻松地避开你的手臂摸了你的头？这些都是训练的结果。你以为你可以了，其实差得很远。” 她说着接过一名护卫队手中的弓箭，轻易地拉满弓，“嗖”的一声射了出去，正中靶心。力道未卸尽，穿透靶心而去！ 陆星辰惊呆了，露出了崇拜的眼神，接着缓缓低下了头。 “首领大人到！”一名年轻的女护卫队员的声音传来。 洛神快步走开，向女帝迎了过去，护卫队员们纷纷躬身。陆星辰站到了队伍最后边，心想终于可以一睹女帝的面貌了。 一辆红色复古的汽车缓缓驶入训练营。 两边是身着护卫队制服的女护卫队员，她们年轻俊美，腰间悬挂双刃短剑。一个个冷酷的表情表示，他们不是一群可爱的小女孩，而是杀手。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绿色修身长裙的中年女人走下来。 她同那些女护卫队员一样俊美，虽然年龄大了，但是风韵犹存，甚至比她身边的女孩们还有引人注目。 她梳着高高的发髻，一枚发簪插在发髻上闪闪发光，很是显眼。两个银铃般的大耳环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地摇晃着。 也许是岁月的流逝，她的双眼已经不是很明亮，却有着鹰一样犀利的眼神。让人看了之后，有一种想要逃避的感觉。 如果在旧世界，这些装束算不了什么，但在这个时候，在恶土，却是权利的象征。它代表了富裕与高贵，而二者只有通过权利才能获得。 除了这些，女帝腰间悬挂的纯银双刃剑，更能彰显作为首领的权威。 由于科技的倒退，冶炼技术受到极大的限制。所以，黄金，白银，只有首领才有资格拥有。 美如蛇蝎，杀伐果断，拥有男人不能比拟的狠辣与谋略，这就是润下国的首领，女帝。 洛神很自觉地站在了女帝的左手边，大声道：“接受首领的检阅。” 话音刚落，护卫队员的队形突然变化，从中间一分为二，让出一条三米宽的通道来。与此同时，女帝的护卫队迅速地站在通道两侧，将她与护卫队员分开，以确保她的安全。 女帝缓缓走进通道，不停地打量着两边的护卫队员，铿锵有力地说：“我看到了你们的努力和汗水，也看到了你们的实力。我感到高兴，也感到安全，因为有你们！我的护卫队！” “守护首领，是我们的荣耀！”护卫队员齐声呐喊，响亮而浑厚。 陆星辰吓了一跳，这种浩大的场面他从来没有见过，即便在都是军团也没有见过。但总觉得有点做作，抑或是虚假。要是让自己每天说出这样的话，一定很难受，幸亏金雕不喜欢这一套。 然而，他还是照做了——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放聪明点为好。 女帝走得很慢，足以让她看到每一位护卫队员。每一个与女帝对视过的护卫队员，都保持着挺拔的姿势，以向首领展示自己的勇猛。同时，护卫队员的眼神一定不能长久地直视首领。 不知道为什么，陆星辰看着女帝的样貌时，总感觉有一丝丝的冷意在心中升起。所以，他尽量保持低调，不去触碰女帝的眼光。然而，身上炎上国斗士的制服，那一点红在在一片绿色之中甚为显眼，女帝已经注意到他了。 陆星辰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冷意又浓了一分，想要避开她的眼光，可眼睛似乎僵硬了一般，挪不开半分。内心中似乎又出现一个声音：“女帝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女。” “哪来的野小子，好大的胆子！”一声清脆的呵斥声从女帝身后传来，接着一个梳着单马尾，大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就出现在他眼前。 “竟敢直视首领，真是不懂规矩！”那女孩又斥责道。 陆星辰看着她愣了几秒钟，脸一红，慌忙低下了头。 “好了，青衫。”女帝开口说道，制止了女儿的训斥。 “原来这个女孩叫青衫，好别致的名字。”陆星辰心想，竟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叫做“青衫”的女孩。 青衫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没有说话。 女帝走近陆星辰，笑着问道：“你就是六翼留下的那个斗士？” “是的，首领大人。”陆星辰恭敬回答。 这是陆星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大名鼎鼎女帝，润下国的首领，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一开始，他以为是对一个首领的敬畏，后来才感觉到是被她的气场所压迫。 这种气场来自哪里？ 确切地说，是来自女帝身体上的某个部位。眼睛，对，就是那种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 陆星辰越发的紧张起来，暗中深深呼吸，来降低这种压迫感。在缓缓吐出一口气的一瞬间，一个奇怪的念头散发出来：如果我要刺杀女帝，在这种近距离的情况下，是否能做到一击必杀。 他觉得可以，自己有这个把握。 ------------ 第170章 美如蛇蝎 陆星辰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难道六翼让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目的？他不敢确定，也不敢去猜测了，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我们这里怎么样，跟你们炎上国比起来？”女帝微笑着说，却又不失一种威严。 陆星辰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自然更喜欢呆在炎上国的训练营，但如果这样回答，女帝定然不高兴。若是回答炎上国比不上润下国，女帝肯定不信，况且自己也不想给出一个言不由衷的答案。 “都很好。”陆星辰简单的说了一句。 女帝并未罢休，又抛出了一个陷阱般的问题：“你觉得我的护卫队与你们斗士比起来，哪个更厉害？我不相信你会说‘都厉害’！”说完笑着望着他。 简单而厉害的问题。 陆星辰快速地想了想，不能回答“都厉害”，自然也不能说一样厉害或者分出高下。女帝想要的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在试探他的应变能力。 洛神看出来了，天策似乎也看出来了，都在为他捏了把汗。而那个叫青衫的女孩，则一脸得意地看着他——要看他如何出丑。 陆星辰生来的机敏让自己也看清了这个问题的本质，他只消一句简单的回答，就赢得了女帝的赞赏：“您的贴身女护卫队是最厉害的。” 精彩。 洛神放心了，至少不辜负六翼之托。天策也松了口气，他挺喜欢这个斗士的。 女帝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青衫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母亲，有什么好笑的，他说的根本就是一句废话嘛。”青衫失落的说，竟不忘瞪了陆星辰一眼。 陆星辰听到她说的话，登时吃了一惊，没想到女帝竟然有个女儿！但是这件事怎么没有听到别人提起过？就连六翼也没有对自己说过。 “咳，小孩子你懂什么呢。” “他不也是小孩子吗？”青衫指着陆星辰。 女帝不再理她，对洛神说：“这个小伙子不错，听说是六翼在训练他？” “是。”洛神轻声答道。 “不错，六翼教出来的斗士果然不一般。”女帝赞赏的点了点头，“你叫甚么名字？” “回首领大人的话，我叫陆星辰。” 青衫突然抢口说道：“陆星辰，甚么古怪的名字，一点不好听！” 洛神忍不住笑了出来，女帝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陆星辰不乐意了，抬起头还给青衫一个鄙夷的眼神，接着嘴角上扬。青衫看到顿时大怒，大声叫道：“臭小子，你、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再看一眼试试，看我不挖出你的眼珠子！” 女帝回头看了青衫一眼，才将她制止，接着冲陆星辰点了点头，向前走去。 青衫见状，也不敢再胡闹，经过陆星辰身边时，朝着他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个鬼脸才罢休。 女帝走到通道的尽头，然后快步走回，发表了一番震人心魂的演讲，之后就离去了。护卫队的热情已经被他们的首领点燃，一个个高呼着那句口号：守卫首领，是我们的荣耀。 在陆星辰看来，女帝的演讲完全比不上金雕的演讲。 金雕的演讲具有蛊惑性，往往能抓住人们心中的欲望。他对斗士的演说，是为了激发他们内心对权利和地位的渴望，是为了唤起他们杀戮的本性。 此外，他还对人们灌输一种信仰，那就是忠诚。忠诚来自内心，是无价的，既然选择了自己的首领，就要永远忠诚于他，至死方休。 而女帝则不同，她没有像金雕那样慷慨激昂，她只是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说。但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女子的柔弱。相反，却是一种震慑人心的细声软语。 但是，就是这样一种话语，让人听了之后就想要毫不犹豫地听从，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跟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难道是男人天生对女人的无法抵御吗？还是对这种诱惑无法抗拒？ 陆星辰想不明白，或许他还年轻，不知道这种诱惑是什么，但每每想到女帝的眼神，他就有一种不自在，一股寒意缓缓升起。直到很久之后，这种影响才慢慢消散。 除此之外，他还深深地记住了一个人，一个女孩。 同样，他也成功引起了青衫的注意，确切地说，他招惹了她。他还不知道，接下来在润下国的每一天都将与青衫有关。 女帝离开之后，整个训练营仿佛松了口气，护卫队员们又恢复了自在的神色。陆星辰望着女帝离去的方向呆呆出神，他不是在想关于女帝的甚么事，而是在想青衫。刁钻古怪，清韵秀丽，这是他所能想到的词语来形容她。 “陆星辰，你死定了。”钟科笑着说，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护卫队员。 “怎么了？”陆星辰有些诧异，还以为是顶撞了女帝，“难道这也算对女帝的不敬吗？” “嘿嘿，”钟科露出了狡黠的神情，“我说的是女帝的女儿。” “青衫？” “是的。你怎么敢招惹那个疯丫头，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你等着被她折磨罢。”其中另一个护卫队员接口说。 “是呀，你怎么敢招惹她？”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除了钟科，其余人似乎都在幸灾乐祸。 陆星辰不明白，青衫长得小巧可人，顶多也就是发发公主的脾气，能有多少手段来折磨人呢？ “天策，他们说的是真的么？”陆星辰走到他身旁，似信非信的问道。整个训练营，除了洛神，也只有他敢直呼其名。 天策神秘地笑了笑，接着又摇了摇头，同情地望着他。陆星辰一看这表情，好家伙，当即就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就偏偏惹下这无妄之祸呢。 “真的呀？”陆星辰还不死心。 “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天策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只是她是女帝的女儿，我也爱莫能助。你，好自为之罢。” “别啊，”陆星辰急了，“六翼将我留下托训练官照顾，而你是洛神的助手，也就是说你得罩着我……” “打住。”天策不等他说完，连忙摆了摆手，“要是别人还罢了，这个丫头可不好惹。”天策向训练场地走去，“我劝你最好躲起来，她找不到你，不出一个月，这个事就算过去了。” “甚么？一个月？男子汉大豆腐才躲起来！”陆星辰不干了。 “信不信由你。”天策扔下这句话，开始了训练,陆星辰却闷闷不乐。 …… 女帝的宫殿内，青衫正在跟女帝抱怨。 “那个小子是什么人，不仅没有礼貌，穿的还奇奇怪怪的，看着就不顺眼。”青衫气鼓鼓的说，“母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帮着他？” 女帝宠溺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没有帮他呀，你这丫头就会胡说。” “哼！”从青衫的表情来看，她很不服气。 女帝苦笑着看了看洛神，洛神见状，笑道：“青衫，我有个问题，你一定很感兴趣。” 青衫很喜欢洛神，平时在她面前也是没大没小的，见她问自己，疾忙说：“什么问题，赶紧说说。” “你可知道新世界一共有几个国家？” “据我所知，三个……” “哪三个？”洛神继续问。 “嗯，我想想。”她那明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咱们是润下国，有一个曲直国，还有一个叫、叫甚么来着？” 青衫极力的思索着。 “炎上国。”女帝不耐烦的说。 “哼，我知道，我是故意不说的……”青衫没好气的说，对母亲的语气有些不满。 “你知道这些很不错，但是你知道他们那里的人跟我们有什么不同吗？你知道他们的生活习性吗？你知道他们缺什么不缺什么吗？你知道甚么是战争吗？” 青衫被女帝一连串的问题问蒙了，怔怔的说不出话。 “我们为什么要训练护卫队？”女帝又补充了一句。 “训练护卫队当然是为了保护咱们的国家。”青衫只能回答出最后一个问题，接下来就是沉默。 洛神觉得有些太严肃了，对女帝说道：“首领，青衫还小，这些问题以后再讨论不迟。”她不等女帝说话，转身对青衫说道：“刚才你说那个男孩的衣服很奇怪，能说出来吗？” “当然能。”这是青衫感兴趣的问题，很快就高兴起来了，“咱们穿的是绿色修身制服，而他穿的是红色的制服，而且是一件夹克，跟每个人都不一样。” “很对。”洛神点头说道，“但他为什么要这么穿衣服？” “这，或许跟他的生活习惯有关吧……” “好了，”女帝打断他俩的谈话，“赶紧打发她，咱们还有要事要商量。” “哼。”青衫对女帝做了个鬼脸。 洛神心中苦笑，始终不明白女帝的用意。她明明很喜欢青衫，可就是不表现出来，不仅对她严格要求，大多数都是冷言冷语。也许是维持一个首领固有的形象吧。 可是，即便如此，青衫一点也不怕女帝，反而在她面前更加放肆。女帝也很无奈，顶多就是教训一顿，从来没有惩罚过她。 “或许因为女帝觉得有愧于死去的老朋友，所以才对她的女儿这么溺爱的吧。”洛神想了想，大概是这个原因。 不过，青衫不知道女帝并不是她的生母——也许自己青衫自己不知道这个秘密。 “咱们润下国占据着新世界最好、最多的水源，曲直国拥有最肥沃的土地，盛产粮食，炎上国控制着所有的油田与炼油厂。”洛神耐心地解释着，“三个国家就是按照中国古代的‘五行之术’及地理位置而命名的，所以你会觉得有点拗口。” 青衫瞪大了双眼，很有兴致地问道：“什么是‘五行之术’呢？” 洛神笑道：“五行就是金、木、火、水、土，其相生相克。润下属水，曲直属木，炎上属火。而红色代表火，所以……” “哦，我明白了。”青衫高兴地说，“斗士的红色制服就代表他是炎上国的，属火，我们的绿色制服就代表润下国，属木！” “对，你很聪明，不过，这里边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洛神故意停顿一下，“以后再给你讲，但要取决于你虚心请教的态度。” 青衫望了望洛神，又看了看女帝，不高兴地走出了宫殿。 “看来只有你才能克制住她。”女帝登时长舒一口气，觉得安静了很多了。 洛神看了一眼自己的首领，思索了下还是说出了下面的话：“其实，你没必要对青衫要求那么严格，她还是一个孩子，你明明很在意她，却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洛神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已经判断出此刻住嘴才是最好的时机。 果然，女帝并没有生气，当然，也没有让步，只是淡淡说道：“我相信这样对她更好。” 接着，与洛神谈起了金燚与无殇会面的事情。 “你觉得这里边有阴谋吗？” “会面吗？”洛神问道，随即摇了摇头，“阴谋倒不会有，我觉得更多的是他们双方的试探。” “试探？”女帝若有所思。 “两个老狐狸精明得很，不会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这次会面顶多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要说合作嘛，不会那么快。” 女帝点了点头，很赞同洛神的分析，随即说道：“无殇这个老浑蛋肯定为偷袭的事编造一个理由，多半会把责任推给我们。” 洛神笑了笑，说道：“不错，不过，我觉得金雕也不傻，肯定不会轻易相信无殇的话。不过，种种迹象表明，我觉得金雕更有意与我们合作。” 其实，这也是女帝最希望得到的结果。虽然与无殇合作具有地理上的优势，但是无殇这个老狐狸太过奸诈。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要时刻保持警惕。但是，对于无上而言，就算你一整天不睡觉，也无法阻止他的阴谋。 如果形势反过来的话就完全不同了——与金雕合作。金雕很有野心，这是众所周知。然而，曲直国作为夹在中间的一块肥肉，仍然具有缓冲的作用，不管从军事上还是政治上。 ------------ 第171章 惹了不该惹的人 “哦，说说你的理由。”女帝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训练官。 “陆星辰。” “那个小斗士？” “对，”洛神解释说，“阴差阳错，他们一行人逃到了润下国寻求庇佑，当时我不清楚他们的意图，所以要求六翼留下人质，以防意外发生。” 女帝点了点头。 洛神继续说：“然而，过了这么久，六翼竟然不派人将这个小斗士接走，反而写信让他继续留在这里。这样做的目的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你觉得他是为合作留下伏笔？” “有可能，但是也不排除监视，或者其他的任务。”洛神说，“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没有将他送回去。” “你做得对，只要他们不来人接走，我们可以继续收留他，”女帝笑着说，“不过要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我已经安排了。” …… 青衫走出宫殿的时候，依旧一肚子气，一想到陆星辰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这个外来的小子竟敢惹自己生气，还让自己在护卫队员面前出丑，越想越生气，于是喊上几个女护卫队员，骑着马气冲冲地来到了训练营。 天策看到青衫一行人骑着马过来，就知道麻烦来了——肯定来找陆星辰的晦气。转头看见陆星辰，但是已经来不及通知了，于是大声叫道：“欢迎首领的贴身护卫到来！” 青衫见状，不满的叫道：“天策，你干什么，要吓坏我们吗？” 天策当即赔笑道：“大小姐，我哪里敢呀。”说着不停地向陆星辰使眼色。 陆星辰不等天策示意，看到青衫正准备偷偷溜走，但是已经晚了。 “那穿红夹克的那小子，你过来！”青衫用马鞭指着陆星辰。 陆星辰只当没听到，径直向屋里走去。 青衫朝身边的几个女队员说道：“装聋子，你们把他给我绑过来！” 几个女队员立即骑马向陆星辰冲了过去，两边正在训练的护卫队员纷纷闪开，都不怀好意地看着陆星辰，想要看看接下来发生的趣事。 天策一见这架势，知道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大声喊道：“陆星辰，你过来。” 陆星辰无奈，只有硬着头皮缓缓的走了过来。同时，看到天策一个劲地向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做过激的反应。 “就这么几步远，你要走到天黑吗？快点！”青衫喝道。 其余人见状，知道要有好戏看了，更加有兴致地看着即将发生的事。 陆星辰终于慢吞吞的走到了青衫跟前。 “你叫陆什么来着？”青衫阴阳怪气地问道。 “陆星辰。” “你从哪里来的？” “炎上国。” 青衫一问，陆星辰一答，只是两人的气势有天壤之别：一个高傲得意，一个唯唯诺诺。 “听说你们那里很热？”青衫继续问。 陆星辰有点懵，摇了摇头，继续用唯唯诺诺的语气答道：“没有啊，跟你们这里差不多。” “既然不热，那就是很穷了？” 陆星辰更诧异了，低声说：“不穷，跟这里差不多……” “你就会说差不多！”青衫有点生气。 男护卫队员们听了，忍不住哄堂大笑，连那几个女护卫队员也没忍住笑了。 青衫却更加生气了，以为陆星辰故意在消遣她，再也忍耐不住，右手一扬，马鞭狠狠地向他抽来，听声音劲力不小。 出于本能，陆星辰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抓，竟然被他牢牢抓住。青衫用力回夺，却不料马鞭纹丝未动，直累得笑脸通红，也没能夺回自己的马鞭。 看来，陆星辰决定与她较上劲了，死死地抓住马鞭。 青衫本意抽他一鞭子出出气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个人还是个犟脾气！ 她自小就开始训练，洛神指导的也不少，虽然年纪小，但臂力足以赶上一个普通的成年人，可此时却拉不动陆星辰半点。 “还不放手！”她怒吼一句。 这回轮到陆星辰得意了，骄傲地昂起了头，直勾勾的盯着她，就是不放手。 青衫越发愤怒，双腿猛地一蹬，同时另一只手拽起缰绳，身下的马突然扬起前腿向陆星辰踏来。陆星辰本以为她会就此知难而退，没想到又行起凶来，吃惊之余迅捷闪在一边，手中马鞭却未放手。 此时他年少心性，心中升起一片怒意，不等青衫有所反应，手臂猛地发力，竟然将她拽下马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待女帝的女儿，尽皆愣在那里。 青衫也被这一拉惊得慌了神，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起初，天策以为陆星辰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这小子来真的。虽然他及时反应过来，但离得远了，没法上前伸手援助，忍不住吼道：“陆星辰，你干什么！” 陆星辰听他语气焦急，心想如果青衫摔倒，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不知道女帝会不会不高兴。 无暇多想，陆星辰一个箭步闪到近前，伸手将她接住。 在场的护卫队员见到这个场景，又是一愣，随即低声笑了起来。 青衫虽然没有摔倒，但是在众人面前被一个男孩抱住，还是一个斗士，又气又急，疾忙丢了马鞭跑出了训练营，连自己的马也不要了。 随行的几个女护卫队员狠狠瞪了陆星辰一眼，从他手中夺了马鞭，骑上马去追青衫了。 陆星辰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住的叹气。 “哈哈，你小子可以啊，抱着个小美人感觉不错吧。”有护卫队员调侃道。 “啧啧，艳福不浅，但只怕无福消受！”另一人也起哄。 …… “瞎说什么，不想要舌头了！”天策走了过来，“还不去训练！” 几个人悻悻地走开，还不忘假装同情地看了陆星辰一眼。陆星辰看得真切，觉得自己的确惹恼了这个大小姐。 天策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的神情里，陆星辰也看到了同情。 “你偏偏去惹她干什么。”天策悠悠地说了一声，“等着麻烦吧。” 陆星辰想了一会儿，心想既然逃避不了，还不如“大义赴死”，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遂不以为意，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等待着厄运的到来。 没想到一连过了几天，青衫竟然没再来找他的麻烦。每个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议论纷纷，说青衫看上这个小斗士了...... 不过，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这天上午，陆星辰正跟着众人训练，突然两个女护卫队员骑马过来，说女帝要见他。陆星辰半信半疑，向天策投去寻求的目光。 说实话，天策也不能确认命令的真假，只能示意陆星辰照做。 其中一个女孩下马与另一个共骑，让陆星辰上马，不一会儿就到了宫殿外的大门处。陆星辰被两个女孩带到了二楼的一间房前，示意他进去。 “首领在里边？”陆星辰疑惑地问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话，首领的命令还有假？赶快进去！”一个女孩恶狠狠地说。 陆星辰无奈，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装饰得非常豪华，屋子里五颜六色的，摆设都非常精美，有很多花草，墙上还挂了好几柄做工精致的短剑。不过很显然，这是个女孩的房间。 他更加疑惑，即便如此，还是恭敬地说道：“首领大人，我到了。” 无人回复。 陆星辰壮着胆子往里边走，经过的三个房间门都开着，里边空无一人。他沿着走廊走到尽头时，又出现一间房，房门紧闭。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于是轻轻推了推门，没想到竟然开了，接着就走了进去。 突然，一个一丝不挂的胴体出现在他眼前，他登时慌了神，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急忙转过身。 接着就传来了女孩的尖叫声，几个女护卫队员冲了进来，将刀架在了陆星辰脖子上，再看那个女孩，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是青衫。 只见她双颊红晕，显得有些慌乱，瑟瑟发抖地坐在床边。 “这下完了！”陆星辰懊悔不已。 他的确看到了她一丝不挂，脑海中还充斥荷尔蒙的冲动，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异性的身体，很奇妙，又很自责。但他又很清楚这种愉悦的感觉，是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反应。 是的，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斗士。 同时，陆星辰也感到了羞愧，正是这种内疚之情使他忍不住瞄了一眼青衫。然而就是这一瞥，令他改变了对青衫的看法，也褪去了羞愧之心。因为，他看到青衫可怜的表情中闪过一丝狡黠！ 是的，她竟然拿自己的身体作为陷阱，太不可思议了。 场面还是有些混乱。 青衫在微微啜泣，楚楚可怜，女护卫队员愤怒地看住陆星辰，愤怒之中不乏震惊。但陆星辰看得真切，这些表情很明显都是装出来的。 他们在合伙演一场戏。 陆星辰渐渐冷静下来，寻思着对策。 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小，一个斗士误闯进了一个女孩的房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但这个女孩偏偏是青衫，那可是女帝的女儿啊！并且，陆星辰恰好得罪了这个任性的大小姐，这一系列的“巧合”串联起来，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陆星辰知道青衫想教训他，但没想到是通过这种方式。 如果自己承认这个事实，将会受到百般羞辱，还会损害斗士的名声——炎上国的名声。必须的反抗，将这件事情闹大，越大越好，让洛神知道，让女帝知道。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挽回自己的名声，虽然他不知道怎么收场这件事，但也无暇多想了。 陆星辰并没有表现出怯懦，反而指着刚才那两个带他上来的女孩说道：“你刚才说是首领要见我，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没想到其中一个女孩冷笑着说道：“我从来没说过首领要见你，我说的是小姐要见你。”说完这句话，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陆星辰已洞悉她的阴谋，便不与她争辩，对青衫说道：“我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是她说首领要见我，就带我进来了。没想到你正在……我表示歉意。” 陆星辰的道歉很真诚，但青衫并没有接话，依旧在低声啜泣。 “你们想怎么办？告诉女帝杀了我吗？”陆星辰问道。 “你想的美，没这么便宜！”其中一个女孩看起来很生气，“你要在训练营当着所有护卫队员的面坦白你的兽行，至于是否得到原谅，取决于你的认罪态度。” 陆星不屑的笑了笑：“如果不呢？” “那你就要受点皮肉之苦了，然后再去训练营坦白一切。”青衫终于开口了，“或者你可以求求我，求我放过你。” 陆星辰听到她这样说，已经明白了青衫的意图。或许自己的示弱会让这件事简单许多，无非就是低声下气地承受羞辱罢了。 但是，作为一名斗士，他绝不会这么做，这么做太愚蠢了，失掉了一个人的尊严。男子汉敢作敢为，不是自己所为，任何人也别想强加于己。 “哼，那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陆星辰说完，趁他们不注意，用力挣脱架在脖子上的短刀，双腿回旋踢出，将短刀踢飞。几个女孩吃了一惊，纷纷散开，由于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并没有慌乱，立刻将他围了起来。 “臭小子，你竟敢反抗！”青衫生气地说，“你不要命了吗？” “呵呵，”陆星辰得意的笑了笑，“你们合伙陷害我，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们斗士可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这些，陆星辰纵身向门口蹿去，因为屋里空间狭窄，施展不出拳脚。 青衫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忙叫道：“拿住他，别让他跑出去！” 不过，已经晚了，在她话音刚落之时，陆星辰已经从二楼跳了下去，站在门外了。几个女护卫队也不甘示弱，纷纷追了出来，还一边大声呼喊。 屋外有更多的护卫队员，她们已经察觉异常，只听到了呼喊声，当即便拦住了陆星辰的去路。 陆星辰丝毫不惧，是时候验证六翼训练的成果了。 ------------ 第172章 火坑 果不其然，名师出高徒，一阵打斗之后，他毫发无伤，反倒是几个女孩伤倒在地。陆星辰自然不敢造次，所以他们受的也只是轻伤。 青衫见了，挺着双刃短剑刺来。陆星辰轻巧避过，几个回合下来就将短剑夺了下来。 “一群笨蛋！”青衫气急败坏，“你们都过来，别让他跑了！” 这时又有几个女护卫队员加入，陆星辰渐渐招架不住，奋力地支撑着。一拳难敌四手，他闪避不及，手臂被短剑刺中，鲜血直流。又过了一会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眼看就支撑不住。 这时，青衫已经被愤怒支配，只想尽快制服陆星辰。她看准时机之后，向他后背刺去。陆星辰忙于抵御他人，对于背后的偷袭竟然没有察觉。 就在青衫将要得手的时候，只听“当”的一声，一支疾箭射来，将青衫手中短剑震落。接着就传来了洛神的声音：“都住手！” 原来，天策见陆星辰被青衫带走，就有所察觉，便悄悄跟了过来。他见陆星辰随着两个女护卫队员走进青衫的房子后，暗觉不妙。不过，也只能在暗处观察。当陆星辰从房间里逃出来，与女护卫队员斗在一起时，知道发生了大事。于是急忙赶到宫殿，想方设法将此事告诉了洛神。 洛神听完，大概清楚是青衫在捣鬼，便匆忙赶了过来，正好赶上陆星辰不敌之时，在情急之下才射落了青衫的短剑。否则，陆星辰必然受伤。 “怎么回事儿？”待众人停手，洛神直接问青衫。 “洛神，这小子欺负我，他偷看、偷看……”没说完，她已经满脸通红。 洛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受伤的陆星辰，低声而威严的说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们都退下吧！” 说完，她又对天策说：“你先带他去包扎一下，然后带到宫殿来。” 天策上前扶起陆星辰，向训练营走去。 “洛神，你敢包庇他！”青衫急了，大声嚷道。 “青衫，”洛神似有深意地说，“我不会包庇任何人，他也不例外。一会儿咱们去见你母亲，由她来明断，怎么样？” “这……”青衫听完有些着急，说不下去了。 “怎么，你连首领都不相信？”洛神反问道。 “去就去，谁怕了不成！”说着气鼓鼓地向宫殿走去。 …… 宫殿内，女帝坐在闪闪发亮的高座上，犹如一位巨人俯瞰着大地上的众生，洛神与青衫坐在下首的椅子里，天策与陆星辰站着。 “当时我正在……换衣服，这小子就闯了进来，我、我都被他看见了……”青衫一脸委屈地将整件事的经过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洛神觉得好笑，也只能极力忍住。 “就这些？”女帝问道，严肃的语气已经消失大半。 “嗯。” “你有什么说的？”女帝对陆星辰说的。 “首领大人，我承认我无意中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场面，但是……” “那就够了。”女帝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胆子不小，既然承认了，就要承担后果。你的这种行为在润下国是可饶恕的。不过，看在你是一名斗士的面子，我会让人给你一个痛快的。” 女帝说完，两名身材高大的护卫队员走进宫殿，准备将陆星辰带出去。很显然，陆星辰将要被处死。 看到这样的结果，青衫有些慌了，本想教训他一顿就行了，没想到母亲意外竟要处死他。 天策也吃了一惊，他敢肯定陆星辰是被陷害的，从青衫此刻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可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说出实话，这里也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于是，只能着急的向洛神望去，只见她气定神闲，似乎这件事与她无关。 没想到陆星辰不慌不忙，任由自己被压下去，只是气定神闲的冷笑道：“呵呵，不过如此！” “慢着，”女帝喝住手下，“陆星辰，你对我的判决表示不服？” “自然不服。”陆星辰带有嘲讽意味的回道。 “怎么不服？” “不问事实，不查真相，轻信近人，不过如此！”陆星辰继续嘲讽。 “好，那就让你死的明白。”女帝说完摆了摆手，两个护卫队员又退了出去，“你说吧。” 看到这里，青衫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陆星辰接下来要说的话又让她紧张起来。 “有两个女护卫队员到训练营传话，说是首领大人您要见我，我才跟他们去的，天策和训练营的护卫队都可以证明。”陆星辰悠闲的说，“那两个女孩直接带我去二楼，说女帝大人就在里边，我进去之后不见一人，之后就看到了……那一幕。这一点，首领大人可以让那两个女孩跟我对质。如果这样还不足以说明事实，我心甘赴死。” 陆星辰说完转头望向青衫，以一种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眼神盯着她。 青衫缓缓低下了头，知道由于自己的一时冲动，导致这件事的难以收场。 “是这样吗？”女帝问青衫。 “不是，”青衫吞吞吐吐地说，“不、不完全是……” 女帝看到青衫的神情，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她可以断定陆星辰确实被骗过去，但他也的确看到了青衫的裸体，不管是否无辜，他都要死。因为这关乎首领的威严与名誉，也关乎青衫的名声，从一开始她就下定了决心。 不过，她又有些犹豫了。 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她都能毫不犹豫的下命令。但陆星辰毕竟是一名斗士，不挂出于什么原因死在这里，必定要给金雕一个说法。 即便这个理由很正当，也会造成她与金雕的隔阂。并且，还会招惹那个可怕的杀手，六翼。陆星辰是他训练出来的，他不会善罢甘休。 女帝快速的思考着，接着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一举两得的办法。不过，这个提议不能由她说出来。 于是，她看向了洛神，自己的训练官兼智者。 毋庸置疑，洛神第一时间弄清了自己首领的处境，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陆星辰，按照润下国的法律，男子护卫队员在未经首领的同意下，不允许进入宫殿内部。”洛神说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在场的几人惊呆了，当然女帝除外。 “不愧是我的智者。”女帝心中暗赞。 “你的行为已经害你丢掉了性命，或许你会觉得委屈，但规则就是规则，不会因为触犯的人为何触犯而改变。”洛神继续说，“但是我们首领考虑到两国的关系，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我闯进了宫殿，这是事实，我没法辩驳。所以，没有正当的理由……”陆星辰依旧昂首说道。 洛神听他说完，淡淡的笑了笑，说：“青衫，如果你没有正当的理由，他将被处死。” 青衫听完一愣，还没有从刚才的慌乱中平静下来，没想到洛神会突然发问，心想难道要我替他求情吗？ “我、我……”青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的性命，取决于你的决定。”洛神竟然笑了。 青衫不懂，其他人似乎也不懂。 女帝暗中笑了笑，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大厅里只有女帝、洛神，青衫和陆星辰。 “他之所以闯入宫殿，是因为你想要出口气才让人假借首领的命令将他骗到你的房间。如果处死他，随便找个理由向炎上国解释一下就行了。不过，我们都知道，他是无辜的。” 陆星辰也被眼前的情景搞蒙了，看女帝和洛神的意思并不想处死自己，也许是出于两国关系的顾虑。 洛神看了一眼青衫，继续说：“但是，如果不杀这个斗士，这件事情迟早会流传出去，到到时候有损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名声，也关乎到首领的声誉。所以，现在你必须给首领大人一个决定：要他生，还是要他死？” 青衫惊愕，此刻脑袋乱哄哄的，已经无法理清思路。 “我不知道！” 她双手捂住耳朵，不停地摇头说，从这句话也不难看出，她不想让陆星辰死。 因为从这个人的身上，她看到了一种与护卫队员不一样的东西，品质也罢，性格也罢。起初，她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斗士，慢慢的，却发现自己被他所吸引。 所以，当洛神要她决定这个斗士生死的时候，她开始犹豫了。 “那好吧，”洛神及时解围，“我倒是有一个完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青衫急切的问道。 洛神看了一眼女帝，接着会意一笑，慢悠悠的说道：“联姻。” 女帝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就差笑出声了。 这是她刚刚想到的一个完美的计划，一个可以瓦解金雕与无殇联合的计划。对，就是联姻，青衫与陆星辰的结合。这样既可以免除他的死罪，又可以捍卫首领的尊严，当然还有她的名誉，还可以加强两国的合作，一举三得。 除此之外，洛神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想明白这个计划，的确让女帝欣慰不已，同时，内心也升起了隐隐的不安。 虽然润下国的一切都在女帝的掌控之下，但是，她似乎并不真正了解自己的女儿。 听到洛神说的话，青衫猛然间想到了怎么回事儿。 在新世界，十二岁已经不是孩子了，但她从没想过结婚的事，更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个斗士的女人。经过几秒钟的错愕，她大声的抗议道：“不！我不同意！” “为什么？”女帝冷冷的问道。 青衫突然变得极其冷漠，盯着女帝好一会儿，最后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会舍得她嫁给一个斗士吗？” 说完这句话，青衫竟然哭着跑开了，剩下几人都吃了一惊。 洛神不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也知道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她不明白青衫到底如何得知这个真相的。 女帝一愣，并没有下令阻拦，任由她跑出去，但这件事并不会就此结束。只是有一个疑问在女帝脑海出现：青衫怎么知道她的身世，她知道多少...... 对于陆星辰来说，这只能算是个意外，绝对谈不上惊喜。他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更不会想到女帝竟然要将女儿嫁给他。事实上，他对青衫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看不惯她无理取闹的行为。 不过，在“恶土”中的种种经历，以及在斗士军团的耳濡目染，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不是看到的这么简单。 “如果是六翼，他会怎么做？”他缓缓的思考着，忍不住向洛神望去，正好与她的目光对视，很明显，她想让他同意。 “为什么洛神会这样做？”他想，毕竟这个提议是她提出来的，并且女帝没有反对，至少说明这样做对润下国来说有利可图。 “小斗士，你有什么想法？”洛神微笑地看着他。 陆星辰猜不透其中的关键点，还不敢做出任何承诺，只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说道：“我只知道我是被冤枉、被陷害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洛神已经知道了他的态度，语气稍有缓和，说道：“法律就是法律，你会为此丢掉性命，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 说完这句话，依旧微笑地看着他。 对于陆星辰来说，这是一个迷人的微笑，他想不明白，洛神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这样优雅的笑容。 “笑话！”陆星辰冷笑，“考虑什么？难道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这么说你同意了？”洛神笑道。 “是的，”他说，“我们斗士绝对不怕死，我也不例外，我已经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了！” 陆星辰的回答，反倒让两人吃惊。 “你宁愿死也不同意这个婚约？”女帝的语气冰冷，已经露出杀气。 陆星辰坚毅的点了点头。 “来人！”女帝喊道。 两个女护卫队快步走了进来，等待首领的命令。 洛神双眉一紧，急忙说道：“首领，这些斗士大概都是这般冥顽不灵，就连那个六翼也不例外，不如先把他关起来反省反省。” ------------ 第173章 女帝的博弈开始 洛神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意识到女帝真的想杀掉陆星辰，除了给女帝找个台阶下，也拿出六翼的名号提醒女帝。 果然，女帝沉思片刻，说：“将这个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随着陆星辰被带下去，大殿里只剩女帝与洛神两人。 “你的提议很好，这样可以解决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女帝说。 “不过，看这小子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同意的，还得想出个计策。”洛神思索着说道。 “没有不怕死的人，”女帝轻蔑地笑了笑，“他会同意的。” “或许吧，”洛神露出一个微笑，并未争论下去，“我们可以给先给炎上国发一封通告函，将此事告知，看他们如何回复。” 女帝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不过，首领，真的要这么做吗？”洛神小心的问道。 “当然，为了润下国，为了我的志向，我宁愿牺牲我的女儿。”女帝的语气冷得吓人，洛神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洛神有点担忧，说道：“但是，若青衫不同意，只怕不能硬来……” “放心吧，她没得选，一定会同意的。”女帝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让人看着很不舒服，“不过，有一件事要搞清楚。” “是谁泄露了她的身世？”洛神说。 “没错。”女帝说，“该杀。” “我会查清楚的。”洛神认真地说。 “暂时不用查，”女帝若有所思，“她身边的那几个老妈子越来越放肆了，经常嚼舌根子了，杀两个就行了。”她语气冷静的吓人，说完这些又补充了一句，“杀鸡儆猴就能起到效果了。” 洛神知道这个命令必须要执行，只得点了点头。 “还有，”女帝猛地转身，“青衫身边的那小丫头也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跟着她胡闹，也该杀！” 洛神吃了一惊，忙道：“几个小丫头确实有错，但是青衫的话又不敢不听，还是先惩罚一下吧，他们以后也就不敢了。” 女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记得告诉青衫，这些都算在她头上。如果不同意婚约，不止那个斗士，还有更多的人要死！”女帝平静的说着，显示了一位首领的杀伐果断。 “我会对她讲明其中的厉害关系的。”临走时，洛神又问了一句，“首领，如果青衫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你还会舍得他嫁给一个斗士吗？” 女帝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为了润下国，没有什么是不能舍的，我的女儿也不例外。” 洛神猜到了这样的回答，女帝说完，陷入了沉思，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她能活到现在的话！” 洛神心头一震，微微躬身，缓缓退了出去，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女帝的话：“没有什么是不能舍的。”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女帝自己，任何人都只是她的棋子，就连洛神也不例外。对于女帝的处世风格，洛神最了解不过了，她知道，不管任何时候，女帝都会把自己的性命作为优先考虑。或许有一天，洛神也会被她无情舍弃。 想到这，洛神不由得升起一丝恐惧。但是，作为一名训练官，这种情绪转瞬即逝，因为她相信自己实力不会让她处于那样的绝境之中。 …… 六翼很快收到了洛神的信，以润下国训练官的名义发的，是一封通告函。 他有些吃惊，但并未慌乱，因为通告函是以训练官的名义发的，并不是女帝的名义。所以，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于是，立即向首领报告了。 金雕拿着函件，一口气读完，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 “你怎么看？”金雕问。 这是金雕的一贯做法，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从里不会先表露自己的想法，等到最后一锤定音。 六翼自从看了通告函的内容之后，一直在想其中的关系，听到金雕询问后，便说道：“通告函中对事件的描述并不清楚，我相信星辰不会贸然闯进女帝女儿的房间，更不会欲行不轨。有可能是女帝想利用此事做些文章，至于是什么文章，我还拿不准……” “做文章？”金雕追问。 六翼点了点头，说道：“首领，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必要发一个通告函。当然了，从这封出自洛神的通告函来看，女帝不想把事情闹大，似乎在等待您的回应。” 这时，金燚匆忙赶了过来，看了一眼六翼，紧接着向金雕问道：“父亲大人，出了什么事？” 金雕将手中的通告函递出，金燚接过后看了起来。 “可耻！作为一个斗士，竟然做出这样的事。”金燚忍不住叫道，转向六，“训练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叫陆星辰的斗士应该是你亲自训练的罢，呵呵。” 很明显，嘲笑的语气。 “不错，是我亲自训练的。”六翼冷冷说，“但是，我不相星辰会做这样的事情，信函件中所说的东西必有隐情。” “这时候狡辩没有用吧……” “住口吧。”金雕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让你们来争论的。函件中说女帝要处死陆星辰，你们有什么看法？” “父亲，一个无耻的斗士而已，他犯错在先，接受惩罚，好像没有什么可讨论的吧。”金燚不屑地说，丝毫没有将这个小斗士的性命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任由他被处死？”金雕问。 “除非父亲大人想引起两国的冲突……” 金雕虽然不赞同金燚的说法，但他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如果是陆星辰坏了规矩，即便女帝不处死他，自己也会将他杀掉，斗士不允许出现这样的败类。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小斗士与女帝开战，那样损失太大了，绝对划不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默认了金燚的说法，接着又望向六翼。 六翼不慌不忙，淡淡说道：“不会引起冲突的，女帝不会这么愚蠢。” “哦，呵呵，”金燚笑了，带着怀疑的语气，“六翼，我倒想听听你这个训练官大人的高见！” 六翼与自以为是的金燚完全不同，一向老练稳重，看待问题的眼光总是那么毒辣。从这件小事看得出来，女帝其实是利用这个契机试探金雕的反应，如果金雕能够缓和的处理这件事，说明炎上国与曲直国还没有达成某种协议。 “以我来看，女帝肯定获悉了我们与无殇会面的消息，不管如何，都会引起她的怀疑，甚至是恐慌。”六翼分析说，“作为润下国的首领，我相信，她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破坏我们与无殇的关系，或者寻求与其中一方的联合来破坏这种平衡。” 金燚虽然表现得不服气，但是表情不会骗人，他也赞同这种说法。 “六翼，接着说。”金雕来了兴趣。 “如果女帝想与无殇联合，我们很难得到准确的消息。但是，就这件事来看，女帝肯定没有与无殇联合的意思。”六翼自信地说。 “你为什么敢这么肯定？”金燚质问。 “我还没有说完，”六翼说，“如果星辰破坏了他们的法律，可以直接将他就地正法，再告知我们即可。或许女帝知道首领会因为生气，但不会因为一个斗士挑起两国的战争。然而现在却发了一封通知函来询问我们的意见，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的意思是说女帝借此抛来橄榄枝？”金燚疑惑地说，“以女帝的性格，她会做这样的让步吗？有点说不过去......” 看来，金燚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六翼的判断。 “咳，”金雕长长呼了口气，“金燚，你的这句话终于说道要点上了，女帝正有此意。” 金燚闻言舒了口气，不经意地伸手擦去额头的汗珠，心中想的却是：“没想到一句废话竟然说道他心里去了。” 六翼坚信自己已经摸透了金雕的用意，但是没有说明，而是出口问道：“首领，我们该怎么回复这封函件？” 金雕没有半分迟疑，说道：“首先表达歉意，希望留住那个斗士的性命，然后表明条件可以谈，一定要表现出谦卑的姿态。”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六翼会意回道。 “不急，还有件事要你去办。”金雕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六翼，“你和亚瑟还有联系吧？” “有联系，但是很久没有见面了。”六翼没有隐瞒，“最近的一次会面大概是三个月前。” “那就好，”金雕说，“最近，私底下约一下亚瑟，随便跟他聊一聊，最好能打探出无殇的想法。” 金雕话音刚落，金燚的脸色就变了，恶狠狠地瞥了六翼一眼。 不料，六翼却说道：“首领大人，约亚瑟的事情，我觉得少首领去做比较合适。” 金燚听他这样说，突然怔住，不明白六翼为何这样说，心想：“难道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禁心中暗喜。 金雕似乎有些疑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最近几个月，都是少首领与亚瑟接触，亚瑟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如果突然让我与亚瑟接触，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反而适得其反。”六翼解释说，末了又补充一句，“况且少首领比我更擅长与亚瑟打交道，我觉得他最合适。” “呵呵，真的是这样?” “是的。” “那好，这件事就由金燚去办。”金雕看着他，“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放心吧，父亲大人，我不会令您失望的。”金燚说着，看了六翼一眼，饱含感激的复杂神情。 此刻，金燚也感到奇怪，怎么会对六翼产生感激之情呢？从始至今，六翼都是自己争取权利上的一个障碍，唯有杀之而后快，但是他又下不了这个决定，一是可惜这样的人才，二是没有绝对的把握...... 商定已毕，六翼和金燚从宫殿里退了出来。刚走到门外，金燚就笑着说：“六翼，你终于改变主意了。” 不料，六翼却冷冷地说道：“少首领，我六翼只忠于首领，改变主意一说从何说起？” 金燚闻言，脸色一变，正要追问，不想六翼已经大踏步走开。 金燚瞪着他远去的身影，重重哼了一声，接着带着得意的笑容离开了。 …… 陆星辰被关押在训练营的监牢里，由两个护卫队守着，这里的监牢非常坚固，完全不担心有人能逃出去，即便跑出去，也会很轻易的被抓回来。所以，他们很轻松地聊着天，完全不去理会牢里的小斗士。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已经与这个斗士熟悉了，但也知道他犯的是甚么罪，尽量离他远远的。 陆星辰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处死，自然也不知道女帝的阴谋，整日惶惶不安。他早就不怕死，不过，作为一个斗士，竟然以这种卑微的方式死去，心有不甘。 所以，逃跑的念头在一点点上浮，慢慢战胜恐惧，慢慢战胜侥幸，最终开始支配他所有的想法。 “我不该这样死去，必须抗争。命运对我来说已经是不公平的了，我绝对不会轻易臣服。来吧，可恶的命运，可恶的‘新世界’！”陆星辰心中一遍遍的默念。 的确，命运对他不公，甚至是残酷的。 自小就成为了孤儿，然后苟活在难民营，在不断的抢夺与攻击中逃命，或者是被赏金浪人捉拿。总之，反抗就意味着死亡。然而，不反抗的下场却比死亡还要可怕…… 这些统统是他的噩梦，是注定一生难以摆脱的阴影。然而，这些也正是他真实的生活，记录着他成长的历程，一生都难以忘却。在这些经历中，他学会了坚强与隐忍，自然仇恨也烙印在他的心底。 “终有一天，我要摆脱这些噩梦，战胜仇恨。”这是他幼小的心灵曾经许下的诺言。 一旦无惧死亡，恐惧便无所遁形，然后就是无聊与失落，逐渐占据了他的思绪。慢慢地，他睡着了，一个离奇的梦敲开了他脑海的大门。 在梦里，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摇摇晃晃向他走来。那个人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寸步难行。即便再慢，总会越来越近。 ------------ 第174章 斗士逃跑了 可是奇怪的是，即使那个人走到近前，依旧是那么模糊！ 陆星辰尽力睁大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但是双眼异常沉重，无论他如何用力，依旧只能睁开一条细缝。 当然，那个人影还是如此模糊...... 这时，那个模糊的人影好像笑了，不明显的嘴角缓缓裂开一个缝，仿佛在说着什么。 陆星辰努力的用耳朵去听，可是甚么也听不到。那个模糊的人越说越快，渐渐开始手舞足蹈，似乎说着很重要的事，能够感觉到他很激动。 可是，不管陆星辰如何努力，既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也听不到他说的话，慢慢变得急躁起来。然后，他大声地叫喊着、挣扎着。 可是，无形之中，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束缚着他，让他无法挣脱。 陆星辰处在崩溃的边缘，可对面依旧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一张模糊的脸...... 过了一会儿，奇迹竟然出现，那张脸似乎在变化，逐渐清晰起来。 突然，陆星辰醒悟，这张脸渐渐在他脑海清晰起来，这就是他儿时最熟悉的一张脸啊！是的，这是他父亲的脸——陆鹤城，那个战后应激创伤的战士！ 陆星辰激动不已，流下了久违的眼泪，但是那股束缚自己的神秘力量依旧存在。 “你现在是一名斗士了，我为你感到自豪！”陆鹤城笑着说，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有点怪异。 陆星辰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能够再一次见到父亲，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便不再多想。 于是，他激动地说道：“父亲，你真的还活着！我很想你，你、你这么多年去哪了？” 陆鹤城笑着说：“我去了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那里有我的所有亲人，我在那里很快乐，那是一个极乐世界。那个地方，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你最终也会去的地方。不过，你现在很强壮，看到你能够照顾自己，我很欣慰。” “我现在是炎上国的一名斗士，这些是在斗士军团训练的结果，现在谁也不能再欺负我了！” 陆星辰自豪的说完这些话，忽然察觉似乎不是他想说的，改口问道：“父亲，刚才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能够带我一起走吗？” 陆鹤城笑了笑，转身指向西方，说道：“只要一直往西走，就能到达那个地方，就能找到我。” “好，我们现在就走！”陆星辰抬了抬双脚，纹丝未动，双脚不受自己的控制。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儿？”陆星辰惊恐地问道。 “你现在是一名斗士，很强壮，没人能够欺负你。”陆鹤城说着笑了起来，“可是，你现在不是在炎上国，而是在润下国，而且还是在护卫队的监牢里，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陆星辰猛然一惊，四周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他惊恐地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果然，自己身处一个监牢之中，正是润下国训练营的监牢。 当他回头看时，四周依旧淹没在黑暗之中，除了父亲的脸犹在眼前。 陆星辰忽然想起了发生的事情，本能地叫道：“我是被他们关起来的！父亲赶快救我出去，咱们一起逃出去！” 不料，陆鹤城的嘴角突然夸张地歪了起来，嘲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是一名斗士了，没人敢欺负你了，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怎么还需要我来救你？” “我……”陆星辰顿时语塞。 这时，陆鹤城收起了笑容，走近一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缓缓说道：“既然你是一名斗士，就要学会自救，没有人可以帮你，就连我也不例外。” “父亲，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必须马上离开！” “可是我被关起来了，还有那么多的护卫队员看守着！”陆星辰担忧地叫道，这时候他却一点不担忧被看守发现。 “我相信你可以的！”陆鹤城说，清晰的脸似乎又开始变化了。 “父亲!” 就在这时，陆鹤城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了，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慢慢地，那张熟悉的脸已经变得狰狞起来，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满嘴的獠牙散发出一阵阵血腥！ 此时，陆鹤城已经变回了刚才那个模糊的人影，口中含糊地骂道：“你这个逆子，竟然成为了一名斗士，难道忘了我是怎么死的了！” 人影忽然变得高大起来，说着就要向他扑来。 陆星辰吃了一惊，急忙后退，不料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纹丝不动，情急之处忍不住大声喊道：“父亲！” 话音刚落，他猛地坐了起来，却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被惊出一身冷汗。然而，这个梦是那么真实，又那么模糊，实在怪异至极。 陆星辰不敢揣测预示着什么...... “哈哈哈，笑死我了！”远处传来了嘲讽的笑声，是那两个守卫发出的。 其中一人笑道：“怎么了呀小斗士，莫非是怕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别说是你父亲，就算你爷爷来了都没用了。” 陆星辰瞪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那两人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揶揄的机会，继续说道：“怕什么，死就死了，不过脖子上碗口大的疤，胆小鬼。” 陆星辰彻底不理会他们，努力回忆着梦中发生的一切。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陆星辰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他了，甚至快要忘记他的模样了。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 在梦中，父亲对自己加入斗士军团而感到自豪，可又嘲笑自己被护卫队囚禁起来，最后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杀父之仇。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一个梦呢，仇人又是谁呢？难道父亲是在警醒自己离开这里？ 可是，目前他只知道是一个斗士杀了父亲，至于凶手叫什么名字，自己一无所知，又该如何报仇呢？即便自己查到了凶手的名字，也许那个人早就死了。 陆星辰心头猛然一阵，原来是父亲责怪自己没有去寻找凶手！最近两年来，自己的确快把这件事忘了...... 陆星辰收回思绪，暗自下了决定，沉思一会儿，冲着两个守卫说：“刚才是哪个臭小子在胡说八道？” 刚才嘲笑的那个人当即回道：“说的就是你，没用的斗士！怎么的？” 陆星辰不甘示弱，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大声骂道：“你们护卫队才是没用的东西！” “你说什么？”那个人放下手中正吃的东西，走了过来，随即另一个人也跟了过来。 “小斗士，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你听到了。”陆星辰向前踏两步，与他对视着。 “老子最瞧不上的就是你们斗士军团的人，”那个人骂道，“不仅没什么本事，穿得还跟要饭的似的！” “那是你没尝过我的拳头。”陆星辰不屑笑了笑，“你离我这么远，不就是怕挨揍吗？哈哈哈。” “妈的，你是在找死么！”护卫队员说着“刷”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陆星辰不以为意，反而笑了起来，说道：“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在打架的时候亮出武器，呵呵！”说着说着伸出了自己一双结实的拳头。 “口气不小！”那人更加愤怒，“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你说怎么办？” “你敢跟我结结实实地打一回吗？” “哼，有什么不敢的！让你知道我们护卫队的厉害！”他说着就要去拿牢房的钥匙。 这时候，另一个人还算冷静，一把将他扯住，低声道：“你不要命了！这可是女帝亲自审判的犯人，你有几条命敢打开牢门？万一他跑了呢？” 那人突然明白，惊出了一身冷汗，指着陆星辰骂道：“奸诈的斗士，差点上了你的当。你想死等着就是了，自有人要你的命，别想拉我下水！” 说完之后，两人就不再理他，反而走得更远一些，然后自顾自聊了起来。 陆星辰暗暗可惜，在经历了父亲的那场噩梦之后，已经决定逃跑——绝对不能在这里等死。 如果六翼知道自己被冤枉并且关起来，一定会来救自己。可是，如今他身在千里之外的炎上国，又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呢？ 所以，不能等待，只有自救。这时候，陆星辰似乎明白了那个梦，原来，刚才梦里的父亲是在救自己！ 陆星辰见这招没用，那两个看守不再理会自己，于是就大声嘲讽起来，甚至骂了起来，都是贬低护卫队员的话。可是不管他如何辱骂，那两人始终不上当。 不过，陆星辰倒是挺佩服这两人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能忍！ 看来，女帝在润下国的威严还是深入人心的，不管是令人敬服，还是令人畏惧。 无奈之时，陆星辰只得坐下来消停一会儿，接着就突然想起了在斗士训练营的一件事。 当时，金燚在边境巡逻时，从几个赏金浪人手中抢回来一批被走私的孩子，然后就带回了炎上国。当然，被带回到训练营的只有男孩。 那些男孩大约十一二岁，有的恐慌不已，有的却很兴奋，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其中有两个令他印象深刻的男孩，因为他们一直逃避加入斗士军团。即使被带到训练场后还试图逃跑，然后被抓回来关了起来。 他们虽然在牢里受尽了折磨，但是始终不同意加入斗士军团。这一点令陆星辰很是敬佩，不过，这种敬佩是靠他们的性命赢来的。 在关押期间，两人竟然在牢里大打出手，似乎都伤得很重！ 负责守卫的斗士见状吓了一跳，要是死了人，自己的小命也不保了。他们自然不敢怠慢，立即上报，因为他知道男孩在“恶土”是最宝贵的资源。 六翼收到消息，当即派人将他们带到医务室救治，没想到两人竟忍着伤痛半途逃脱了。六翼下令要将他们活捉，所以负责追捕的斗士们不敢使用武器。 不过，所有人都低估了他们的意志和决心。 两人年龄虽小，但是生存经验丰富，一直逃到了边境边上，马上就要进入曲直国境的。 六翼清楚，一旦让两人逃到曲直国，就有可能会成为炎上国的敌人。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将他们射杀。至少，解决了两个潜在的威胁。 陆星辰之所以想到这件事，就是想到了两人逃跑所用的方法：苦肉计。然后再见机行事，借此逃走。 是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只需要承受痛苦就行。 对，就这么干，陆星辰仔细想一下细节，明天就开始行动。 到了第二天下午，看守换成了另外的两个护卫队员。这两人好像接到了什么指示，没有与陆星辰说过一句话。他们只是远远地坐着，偷偷地喝着酒。 陆星辰深吸一口气，对着自己的鼻子就是一拳，登时鲜血直流。他用双手尽可能将鲜血涂满整张脸，然后将头发弄乱，顺势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痛苦地大叫起来。 守卫听到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近前查看，发现他披头散发，嘴角鲜血不止，再加上他痛苦的哀嚎，当真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收到消息的队长跑了过来，短暂的思考之后，当机立断，将陆星辰送到医务室救治。 因为，他清楚，女帝亲自审问的犯人如果有什么闪失，他们整队人都别想活了。 一切都是按照陆星辰所预料的那样发生...... 据他这一段时间的了解，医务室在训练营的外侧，监牢在训练营的最里边，从这里抬着去医务室，至少需要三分钟。 三分钟足够他观察周围的情形了！ 幸运的是，训练营好像正在举行甚么仪式，守卫就少了很多。 “真是天助我也！”陆星辰心中暗喜。 就在距离医务室还有十几米的时候，陆星辰突然跃起，先把后边两人踢倒，然后翻身一拳打中前边一人胸口，接着一记旋风踢将最后一人踢晕。 虽然他行动非常迅速，但是最后一个护卫队员在晕倒之前叫出了声，惊动了其他守卫。 ------------ 第175章 怪人 陆星辰不及多想，拔腿就跑，后边的守卫叫喊着追了上来。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必须用尽了全力。 直到这时候，斗士军团训练的结果就显现出来了。这一刻，他非常感激六翼。因为，他已经将追兵远远地撇开了。 然而，守卫知道这个斗士的重要性，还在拼命地追赶着。不到最后一刻，他们绝不放弃。 在润下国的两个多月，陆星辰除了跟着护卫队训练之外，很少有机会能出来。只有在洛神的特许之下，才走出过训练营两次。好在他当时留意了训练营周围的地形和道路，没一会儿就隐没在树林中。 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出护卫队的追捕范围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猎狗的叫声。 “坏了！” 他暗叫一声，怎么忽略了这一点！由于逃得匆忙，忘记处理自己身上的味道了，如果被猎狗记住气味，很快就会被发现踪迹。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护卫队员的能力...... 陆星辰一边奔跑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斗士服，然而猎狗的叫声越来越近。 由于刚才跑得慌乱，忘记了分辨方向，他心中不住祈祷，希望自己不是向东跑，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被抓住呢。 因为润下国的东边什么也没有，除了边界！ 就在陆星辰以为要被猎狗追上的时候，自己脚下一空，一下子掉进了一个小泥潭里。刚要爬起来，突然心中一喜，将自己整个身子缩进泥潭里，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先是传来了猎狗叫声，接着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在泥潭附近停了下来。 陆星辰听得清楚，两只猎狗开始“唧唧”的低声哼叫声，在原地打步，仔细地嗅着空气中快要消失的气味。 “怎么回事儿，猎狗停下来了。” “是不是气味消失了？” “不可能啊，这里没有大树，也没有草丛，不可能藏得了人！” 说完这些话，有人就开始训斥猎狗，但是猎狗似乎察觉到了陆星辰的踪迹，只是哼哼唧唧的低吼着。 “怎么回事儿，赶紧让这两个畜生干活！” 接着就传来了轻轻的一下抽鞭子的声音，那两只猎狗极为害怕鞭子，立即向其中一个方向狂奔，护卫队员便跟了上去。 等他们跑远，陆星辰终于仰面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要是再晚片刻，恐怕就要憋死了。 他不敢停歇，根据六翼交给自己的生存经验，辨明方向，继续向西狂奔。 穿过树林之后，是一片茂盛的丛林，不知名的杂草足有一人之高，所以在这样的丛林中行走还是很安全的。 不知跑了多久，陆星辰觉得已经甩开了追捕的护卫队，才松了一口气。 渐渐地，丛林越来越稀疏，树木也变少，陆星辰发现竟然有人工修剪的痕迹！虽然看起来依旧杂乱，但是在杂乱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茅草屋，简陋的木门由几块木板拼成，从门缝中透出来点点灯光。 这时候，陆星辰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有人吗？”陆星辰在距离茅草屋几米开外的地方站住，小声问道，因为他知道，越是这种不起眼的地方越会有陷阱机关。 没有人回应。 陆星辰缓缓走近一点，再次问道：“有人吗？”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从茅草屋里射了出来。不过，这支箭没有向他射来，而是落在了他脚边十公分之外的地方。 很显然，屋里的人并不想射杀他，而只是一种警告。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陆星辰四处望去，一片漆黑，只有眼前的这个小屋有灯光。 “我没有恶意，”陆星辰大声说道，“我是被护卫队追杀才逃到这里的。” 过了片刻，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由于他背后的灯光的映衬，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 不过，他手中的弓箭正对着陆星辰。 “你是什么人，护卫队为什么要追杀你？”沉闷的声音听起来令人非常难受。 “我......”陆星辰稍有迟疑，“我是一个难民，是他们的俘虏。”说完这句话，庆幸将自己身上的斗士服脱掉了。 人影一动不动，只见他猛地抬手，另一支箭直直向他胸口射来。 陆星辰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杀招，当即侧身蹿出，轻松躲开。 “哼哼！”人影冷笑一声。 陆星辰当即反应过来，暗叫不好，突然意识到暴露了敏捷的身手。 “难民？”人影再次冷笑，弓箭又一次对准他，“难民不会有你这样的身手。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陆星辰觉得此人绝不简单，很可能是一个隐居的高人。并且，对自己似乎没有恶意，要不然自己至少中了一箭。 于是，他决定说实话。 “对，我不是难民，我是一名斗士。” “你是炎上国的人？”人影似乎颇感吃惊，“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陆星辰摇了摇头，回道：“我是炎上国负责运送货物的斗士，交易期间，在曲直国被偷袭，逃到了润下国。被俘之后，从润下国逃到了这里。这是事实，信不信由你决定。” 说完这句话，陆星辰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如果人影不相信，就只有离开了。 不想，人影竟然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箭，指着小屋右侧的大石堆说道：“将这些石块搬到这边来。” 陆星辰见他指的是小屋的左侧，心里不停地嘀咕：“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 “怎么？不愿意？那你可以离开了。”人影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星辰看着漆黑的夜晚，寒气渐渐袭来，如果没有一个暖和的地方，只怕是一个难熬的夜。 于是，他开始搬动石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星辰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但是还有一半的石块没有搬完。当他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进来吧。” 陆星辰又惊又喜，缓缓起身，走进小屋之后，看到一个小木桌上已经摆放了一碗稀稀的食物。 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杂乱的头发和胡须很长，几乎将整个脸部遮住，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一层包裹着一层。 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从声音来判断，这个怪人大概五六十岁了。 跑了一下午，又搬了这么久的石块，陆星辰早已经筋疲力尽，顾不上多想，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什么肉？”陆星辰一边吃一边问道。 “老鼠。”人影冷笑一声，“味道还可以吧。” 陆星辰忍不住跑到门外，“哇”的一声将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吐完之后兀自蹲在地上喘气。 “怎么，没吃过老鼠肉？”人影继续冷笑，“看来斗士吃饭的水平提高了。” 陆星辰猛然一惊，觉得这个怪人话里有话，不禁问道：“你跟斗士打过交道？” 人影盯着他，没有回答，而是指着他那碗没有吃完的老鼠肉汤说：“你还吃吗？” 陆星辰摇了摇头，心想即便再饿也不会吃老鼠肉。 没想到，怪人直接端起碗一饮而尽，吃完还意犹未尽地吧嗒吧嗒嘴！ “哼，你们这些首领的狗，没有体验过外面世道的艰难，自然不知道这些食物的来之不易。” 陆星辰见他骂自己是狗，刚想发作，但是又累得懒得动，默默无语。 “哈哈，”人影笑了起来，“没想到一个斗士竟然这么能忍！你真的是斗士吗？” “那是当然。”陆星辰有气无力地说。 “看你的年龄，很早就加入斗士军团了吧。” “不，”陆星辰说，“我从小生活在难民营，直到两年前那里被赏金浪人偷袭后才被救到炎上国的。” “救？”人影颇感差异，“斗士也学会救人了？难以置信......” 现在，陆星辰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怪人与斗士军团有关系，便继续试探。 “救我的人是个不一样的斗士。” “哦，有什么不一样？” 陆星辰觉得胃里的食物已经吐得干干净净，便站起来回到屋里坐下，回道：“很多斗士都是为了杀戮而生存，而他是为了生存而杀戮，并且保留了人性的最后一点......东西吧！” “呵呵，这倒奇怪了，”怪人明显不相信，“看来你被教育得很好！” 陆星辰有点生气，没好气地说道：“请你在了解一个人的过往之后再做评判！” “有点意思，呵呵。”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语气变得尖厉起来，“不管是斗士，骑士，还是护卫队，都只不过是每个首领的武器罢了。他们利用这些武器在恶徒之滨横行霸道，屠杀人类，难道他们还拥有人性吗？” 怪人说完这些话，冷冷地望着他，一副“你来解释解释”的样子。 陆星辰被他说的话惊呆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眼前的这个人绝不简单！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曾经生活在炎上国？”陆星辰问道。 “没错。”怪人说完这句话，突然伸手擒来。 陆星辰见状，吃了一惊，急忙侧身闪避。但是怪人似乎预先知道他的招式，左脚飞起踢向他的下巴。 砰！ 怪人这一脚踢中桌角，陆星辰按着椅子向后撤去，由于小屋里空间狭小，只退了一半便抵住了后面的木板墙壁。 陆星辰害怕将木板撞到，立即一个翻滚闪开，没想到怪人的另一只脚已经在一边等待着他了。 砰！ 这一次，陆星辰没有躲过去，一头撞在怪人的脚上，登时晕了过去。 ......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屋里不见怪人的踪迹。不过，木桌上倒扣着一个碗，下面是一个破旧的小碗，正是昨天自己使用过的那一只。 陆星辰揉着脑袋坐了起来，揭开碗一看，竟然还是昨天的老鼠肉汤。肉汤温温的，显然是怪人留给自己的。 由于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面对碗里散发出来的“肉香”，陆星辰再也忍不住，端起碗两口就吃完了。 还别说，挺香的！ 从昨天到现在，陆星辰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这间小屋内部，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猎人的简单落脚点：木板拼凑的简单桌子，椅子，床板。 还好四周的木板捆绑得比较严密，要不然寒风会透过缝隙钻进来。 不过，有一点他记得清楚，茅草屋很小，并且搭建在一个山洞的外侧。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山洞，只是凹进去一部分而已。 陆星辰走到屋外，看到了自己昨天晚上搬动的石块，忍不住笑了。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茅草屋外面是密密麻麻的杂草，即便白天，如果不仔细看也难以发现。 “你醒了，”身后传来了怪人的尖厉的声音，“不用看了，很少有人能来到这。” 陆星辰转过头，看到怪人背着破旧的牛皮弓箭，手中提着两只硕大的老鼠，就像两只兔子一般。 他快速地思考，能够用弓箭射中老鼠，说明经过严格的训练，再加上昨晚对自己武力的试探，这个怪人的身份更加神秘。 “这就是你每天吃的老鼠？” 怪人甩动杂乱的胡须，说道：“这不是老鼠，而是一种变异了的田鼠，完全变成了食草动物，作为一个斗士，这点常识都没有？” 怪人鄙夷的语气让陆星辰生气，但又无话可说。 细细算来，他加入斗士军团也才两年而已，而且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训练...... “谢谢你让我留下来，”陆星辰压住心中的怒火，“看你的身手，不是一般人。” 怪人没有说话，拿出一个破碗，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开始剥两只田鼠。 他的手法非常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田鼠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没有浪费，包括鼠皮和上面的油脂。 等他处理完一只田鼠之后，望着陆星辰冷冷地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 176章 守护 陆星辰一愣，没想过要离开——至少在弄清楚这个怪人的身份之前。 “我觉得护卫队的人还在四周追捕，想......想多留几天，不知道......” 怪人腾的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匕首递了过来：“我这里不养闲人。”说完转身走进小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星辰哭笑不得，不过也不在话下，因为小时候在难民营的时候宰杀的活也没少干。没几下另一只田鼠也变成了光溜溜的肉条，看起来跟其他动物的肉没什么区别。 午饭自然是田鼠肉，直接架在火上烤，直到香味四散，怪人才从屋里走出来。 “好香。”随着吱呀门开，怪人走了出来，不等陆星辰说话，拿起来就往嘴里送。 陆星辰无语至极，自己忙活了好一会儿才烤好的，被他一顿朵颐。更可恨的是，他吃完之后直接又躺到屋里呼呼大睡。 陆星辰也不客气，抓起另外一只田鼠烤了自己吃，然后在屋外训练起来。 经过六翼两年的悉心调教，陆星辰的武力已经很高，再加上这几个月在护卫队训练营的训练，又有了很大的提升。 时间过得很快，夕阳西沉，陆星辰收起训练的架势，准备进屋。 这时候，怪人伸着懒腰走了出来，看起来睡得很舒服，说道：“哎呀，肚子又饿了，小子，你再去逮两只田鼠吃。” “还吃老鼠？我不吃了。” “你能逮到其他的动物也行。”说着将弓箭丢了过来，又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陆星辰并没有拒绝，拿着弓箭向树林深处走去...... 走进树林之后，陆星辰叫苦不迭，除了杂乱丛生的杂草，别说动物了，连鸟都没有看到一只。他心中不住地嘀咕，整个树林都是杂草，怎么会有田鼠呢？莫不是怪人在欺骗自己？ 突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陆星辰回头看去，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他急忙追了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如此反复几次，陆星辰可以断定不是人的踪迹，大概是某种动物，如果能够打到带回去，肯定会令怪人大吃一惊。 他想了一个办法，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竟然是偷偷藏的田鼠油，抹在绿藤上，然后找一个相对平坦开阔的地方躺下来，利用树叶将自己隐蔽起来，拉开弓等着猎物的出现。 十分钟，二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怪物果然被田鼠油的气味吸引，小心翼翼地从丛林深处出来，四脚着地，看起来不像任何动物。 怪物一步步走近抹有田鼠油的绿藤，就在它低头舔舔的一瞬间，一支箭破空而出。 嗤，箭头正中怪物脑袋，怪物闷哼一声，躺倒在地。 陆星辰欣喜不已地跑到近前一看，登时脸色大变，这个怪物怎么看起来像一个人形？他抑制住内心的慌张，轻轻扒开怪物头上长长的毛发，一张类似猿猴的人脸出现在眼前！但可惜的是，这个人已经死了，眼睛还保留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陆星辰惊疑不定，这个人怎么会变成这种模样，难道是从旧世界存活下来的人？ 怀着心中的疑惑，陆星辰将这个怪物背回到了木屋，怪人听到响动，推开了木门。 “前辈，”陆星辰不知道怎么称呼，觉得这样叫比较合适，“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怪人突然紧张起来，立即去摸身上的匕首，可是为时已晚，另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陆星辰的脖子上。 “老怪物，放下手中的武器，要不然我就抹了这个小子的脖子。” 陆星辰惊诧不已，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猿猴的人竟然会说话，并且手上的劲力大得出奇。 “你、你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说人话？”陆星辰问道，还没有平复心中的疑惑。 “小子，本事不小啊，弓箭照着我的头就射来了，要不是我早有准备，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有可能成为你们的食物了！” 听到这句话，陆星辰一阵反胃，在恶土生存了这么久，的确有吃人肉的传闻，但从来没有见过。如今从这个怪物口中说出，看来必然存在过这种情形。 “你见过吃人肉？” 怪物哈哈大笑，“你眼前的这个人就吃过人肉，他没告诉你？” 陆星辰吃了一惊，直盯盯地看着怪人，想起了遇到他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从不怀疑到慢慢相信了。 “我要你亲口说。” 怪人无动于衷。 “那我可要......”怪物说着将匕首刺进陆星辰的皮肤，立马渗出点点血迹。 “没错。”怪物的语气依旧冰冷。 怪物突然扯掉头上的头套，露出了本来面目，是一个比怪人年龄大不少的老人，看起来都是从旧世界幸存下来的人。 陆星辰心中的疑惑更甚，能够从旧世界的毁灭日和大灾难中幸存下来，又躲过了三个首领的奴役，按理说应该团结一致地生存下去，可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 “把武器丢过来，离开那个门。”怪物说。 怪人摇了摇头，“不可能。”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匕首又深一点进入陆星辰皮肤。 期间，陆星辰想反抗，但是怪物的手臂如同铁块一般坚硬，撼动不了半分。 “小子，老实点，别看我是上百岁的人了，你这点力气在我面前微不足道。” 陆星辰猛然一惊，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你动手吧，反正我不认识这个小子。”怪人说着竟然背起了手，一副看戏的模样。 “那好，”怪物冷笑一声，“咱俩斗了几十年，也不在乎这一条人命，再说了，看看这个世界都成什么样子了？奴隶社会吗？你为什么还要守护着所谓的未来和希望呢？” “不，地球没有未来，也没有希望，”怪人说，“我只是想让这个世界按照自然的规律灭亡。” “哈哈，你依旧如此固执，现在我真后悔，当年不应该救了你。” “当年......” 说到这，两人似乎都回忆起来，脸上一片茫然。 陆星辰瞅准时机，双臂发力，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冲到自己身前，刹那间，怪人与怪物打在一起，自己头上则传来一阵剧痛，再次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陆星辰悠悠转醒，头还晕乎乎的，他拖着沉重的身体站了起来，却不见另外两人的身影。回过头，却看到木屋里躺着两个人。 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抱在一起，一动不动，陆星辰上前一看，立时吸了一口凉气——两人都没有了呼吸。 他将两人身体拨开，发现胸口各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已将两人尸体浸泡了好一会儿。 陆星辰心头升起一阵悲凉，又感到惋惜，这两人必定有莫大的关系，并且藏着巨大的秘密。然而，这一切都将随着他们的死亡而消逝。 他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将两人安葬了...... 不一会儿，木屋外的两个浅坑已经挖好，陆星辰先将怪物拖进坑里，然后去拉怪人的身体，没想到怪人猛然睁开双眼，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 陆星辰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原来这怪人还没有死！ “前辈，你、你没死。” 怪人淡淡一笑，费力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的时间到了......我不知道是对是错......” 陆星辰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但没忍心打断他。 “命运，捉弄人......”怪人的眼神开始涣散，努力地提着最后一口气，“那个人叫张天霖，我叫叶东明，我们......” “前辈，你歇一下再说。” “不，没时间了......”怪人坚持着，“我们来自旧世界，那个美好的世界啊，可惜......” 说完这句话，怪人双眼缓缓闭上了，陆星辰以为他这次是真死了，刚准备动，怪人再一次睁开双眼，奋力地抬起手臂指着木屋，停在了半空：“交给你了。” ...... 将两人安葬之后，陆星辰本想离开，但想到那个叫叶东明的怪人最后的嘱托，还是走进了木屋。可是，里面除了简单的摆设，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他打量一番木屋，觉得背部的石壁有文章，很可能有隐蔽的山洞，但是清理完之后并没有发现。 接着，他将床上的木板全部抽掉，地面上铺着的杂草引起了他的注意。 清理完杂草之后，下面是一张兽皮。揭开，果然出现一个被木板封着的洞口。 陆星辰取出所有的田鼠油，做了一个简单的火把，沿着洞口走下去，从洞中的脚印可以看出来，叶东明应该是经常下来。 洞中黑暗无比，很狭长，好在没有岔路，他一路走到山洞的尽头，发现一个人为堆起来的高台，上面放着一个石板和一个破旧的金属箱子。 陆星辰将火把放到石板上，上面写着几个斑驳的汉字——生物研究院。 他不禁疑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金属箱子外部锈迹斑斑，没有上锁，但从开口处的痕迹可以看出来，箱子也被经常打开。 就在他准备打开箱子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异常的感觉，就像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立时令他内心不安起来。 他不由地四周扫视一番，什么也没有。 箱子打开，一个奇特的装置出现在他面前：一个细小的明晃晃玻璃圆柱形物件，里面填充着绿油油的液体，绿得发亮。 陆星辰似乎知道眼前的这个装置是什么东西了，一种用于治疗疾病的用品，记得在炎上国的时候听医生说起过。 没错，这个玩意叫注射器。 他仔细品着叶东明临死前说过的每一句话，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个注射器中的绿色液体，肯定具有某种特殊的作用，很可能是旧世界流传下来的。 叶东明负责守护，或许原本是需要注射到自己身上，基于某种原因却没有。而另一个怪人张天霖，想要夺取这个注射器，被叶东明阻止。 那么，这个注射器里面的绿色液体到底有什么用呢？ 当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星辰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注射器，并且对准了自己的左臂。 “扎下去。”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陆星辰猛然一惊，环顾四周，“谁！” 没有人。 甚至连一个魂都没有。 惊魂之余，他赶忙将注射器移开，但脑海中似乎有一种意志力强迫他不要那么做。 “相信我。” 陆星辰震惊了，这分明是那怪人叶东明的声音，难道自己出现了幻觉吗？ “相信我，扎下去。” 陆星辰犹如被控制了一般，猛地将注射器扎到自己的左臂上，伴随着轻微的阵痛，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意识突然冲入他的整个脑海！ 轰鸣。 短暂的几秒钟，陆星辰犹如经历了几段人生，一个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犹如幻灯片一样从脑海飘过，一段段似曾相识的场景接踵而来。 意识，在他的脑袋中来回不停地乱窜，从血液到血管，再到神经末梢，每一处都带来强大的新鲜感和难以承受的历史厚重感。 “不！”陆星辰大喝一声，但是发出来的确实叶东明的声音。 不对劲，不对劲。 “不！”这一次发出来的竟然是怪物张天霖的声音。 陆星辰彻底崩溃了，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他需要一个出口，来释放大脑的能量。 奇怪的是，他似乎看到了一股股的波浪线在眼前划过，这个波浪线竟然存在于整个大脑中。 很快，几个模糊的文字逐渐显现，越来越清晰，写得分明是“脑电波异常”几个字。 陆星辰感觉自己将要倒下去了，但是意识非常清晰，在他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整个脑电波轰然消失。 不。 它们没有消失，而是转换成另一种形态。 慢慢地，这些形态由无形化为有形，组成一个脑袋和身体非常小，而四肢和尾巴极长的一种生物，它们的身上雕刻着一个大写的X字母。 生物越走越近，陆星辰在极大的恐惧下想要逃跑，但脚下半分也移动不得，他想要大声呼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 177章 进入城墙 X生物走到他面前，突然咧嘴一笑，以一种非常标准的地球人口音说道：“好久不见。” 在这一瞬间，X生物消失，所有的一切意识也消失了，包括叶东明、张天霖的模样，还有那些清晰的片段。 砰。 火把掉在了地上，因田鼠油燃烧殆尽而熄灭，山洞中一片漆黑。 刚才发生过的一切虽然消失了，但那些痕迹却紧紧地刻在了陆星辰的心中，他知道，刚才的那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以某种意识保存下来。 现在，既然绿色液体已经注射到自己体内，那就说明还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想到这些，他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在黑暗中越发觉得压抑，便决定先离开这里。 陆星辰顺着来路返回，可不知何时洞口已经被乱石封闭，就像发生过爆炸一样。 “什么情况！”陆星辰惊诧不已，只得又回到了发现金属箱子的地方。 此刻，他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能够看到石壁上出现一个微弱的光点。 他立马趴上去，竟然感受了一丝微弱的风。 没错，石壁后面直通外界！ 陆星辰搬起石板，不停地朝石壁上砸去，十几下之后就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清新的空气立即涌了进来。 他一鼓作气，不一会儿就出现一个可供弯身通行的洞口。 当他从洞里出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山脚下，看起来就是木屋的另一面。 嗡嗡～ 陆星辰没有察觉脑袋的异常，沿着丛林继续向前走。 此时，他无比自信，就算不用分辨也知道前进的方向是西方，因为脑海中多了一个声音在引导他。 嗡嗡～ 走着走着，陆星辰忽然察觉到那种声音，就在他诧异的时候，脑袋一沉，仰天跌倒在地便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睁开眼，忽然听到了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 “不好！”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护卫队的人追了上来，便立即起身，没想到一跃而起，轻易地跳到了树上！ “什么情况！”陆星辰惊异万分，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几秒钟之后，他的心情便平复下来，耳边的窃窃私语依然存在，仿佛就在眼前，可是看不到半点人影。 他不禁怀疑，难道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当他意识到自己一下子就跳到了树上的事实之后，就知道自己发生了变化。 肯定是注射器中的绿色液体起作用了，不仅仅是刚才的意识，现在听到的“窃窃私语”也一样。 “啊！” 陆星辰大吼一声，树林中的各种鸟类因受到惊吓飞走了，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 原来，刚才的“窃窃私语”都是鸟发出来的！ 黑夜，目不视物，但在陆星辰眼里并非如此，他仿佛可以在黑暗中行走，依靠的绝佳的视力，还有听力。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双眼正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体内充满了力量，似乎感觉不到累。 他开始跑起来，身旁的树木犹如风一样向后倒退着，他能够精准地避开前方的任何障碍物，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天之后，陆星辰已经穿过丛林，面前出现一座巍峨的高山。 他想，翻过这座山大概就出了润下国的边界了吧。 果然，山的那边就是边界，这里的难民营逐渐多了起来，有难民就有赏金浪人，陆星辰一路上解决掉许多残忍的赏金浪人。 他本想一直向西，但被救下的难民告诉他，西边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城墙，高几百丈，常人根本无法通过，要想通过，必须要得到一个人的允许，那就是城墙的建造者——夜枭。 凡是从三个首领国逃出来的人，不管是斗士，护卫队员，骑士，还是难民，奴隶，只要肯效忠于夜枭，就能获得一次生存的机会，这是夜枭与三个首领早就达成的协议。 由于夜枭控制着三个国家的边境线，同时建造城墙阻挡了来自沙漠海的威胁——即使沙漠海的怪物都是传言，但恶土中的每个人都深信不疑。 所以，不管是金雕，无殇，还是女帝，都不会轻易招惹夜枭。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夜枭的实力。 他拥有众多的拥护者，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还控制大山里的矿藏——金属，那可是武器的来源。 在弱肉强食的恶土，武器与食物、水源、原油同等重要。 难民们还说，通过城墙就意味着获得了自由——真正的自由，但在此之前绝对困难重重。 首先，你必须通过城墙，要想得到夜枭的允许，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其次，即便你能够通过城墙，未必能够活着穿过沙漠海，因为，里面生存着一种巨大的怪物，专吃活物，特别是人类。 最后，假如你真的穿过沙漠海，那传说中的“一方净土”也未必存在，因为自旧世界以来，从来没有人到达过那里。 关于一方净土的传言，陆星辰也早有耳闻。 传说，那里生存着旧世界幸存下来的人类，他们保持着先进的科技，食物，水源，电能无穷无尽。 他们依旧保持着旧世界时期的文明，没有杀戮与奴役，人民安居乐业，幸福无比。 在新世界，在恶土，这样的地方真的存在吗？ 不过，陆星辰并不打算要穿过沙漠海到达“一方净土”，他只是要借道回到炎上国而已，那就得跟夜枭打交道了。 当然，他也知道夜枭的大名，六翼不止一次地告诉他：最好不要招惹那个疯子，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陆星辰的计划是，跟着难民一起混进夜枭的地盘，再借机逃出去。 由于陆星辰救了难民的命，他们也很乐意帮助他。 夜枭的势力范围很大、很狭长，边界的每个部位都有据点，这些据点有的跟三个首领国共同管理，有的是他单独管理。 陆星辰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到达任意一个夜枭与炎上国共同管理的据点。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陆星辰将自己弄成难民的样子混在队伍中，数天之后来到了进入城墙的第一个据点：门户。 门户由夜枭独自管理，守卫森严，大部分守卫者都是由赏金浪人充当，武力值都不弱，而几个主要的管理者才是夜枭的亲信。 赏金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怎么会听从夜枭的差遣呢？那是因为夜枭的威望和地位。 进入门户的流程非常繁琐。 管理者首先会将难民分类，年轻力壮地去做守卫，中年的去做苦力，有一技之长的留下来作为技人，女人则充当仆人的角色，而那些年老多病的直接赶走。 要知道，夜枭并不是做慈善的。 经过重重筛选和检查之后，一些人被带了进来，一些人被拒之门外。 不过，进入门户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要被分配到各个区域。 管理者原本让陆星辰充当守卫的角色，但他故意装作天生残疾的样子，走路一瘸一拐，因而被分入了苦力一行。 接下来，他们将会被送到夜枭的某个矿山上挖矿。 不过，由于担心这些做苦力的中途逃走或者惹事，都会给他们装上一副木制枷锁。 枷锁很沉，每个人的双臂被直直的水平固定在横木上，这样双手就被束缚了。 “快走！”守卫用鞭子抽着走过的每一个人，得意地大笑着。 陆星辰一路走来，不知挨了多少鞭子，虽然对他造不成半点伤害，但心中憋着一股恶气。 终于，浩浩荡荡的人群开始进山，整个矿山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矿洞包围，密密麻麻的苦力在烈日下挖矿，看起来接近绝望。 穿过矿山脚下，他们被带进一个非常大的矿洞中，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机器和设备，都是用来冶炼金属。 守卫们都拿着武器，凶神恶煞地监视着苦力们。 “哈哈，又来了一批小妮，这下又有好戏了。”老人嘲笑和欺负新人，是这里一贯手段。 突然，陆星辰小腿一痛，不知是被谁踢了一脚，本能地想要反抗，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便顺势向前扑倒，当即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大笑。 原来，这个矿洞不仅仅是生产的地方，最里面还是这些苦力吃饭睡觉的地方，依靠山体作为囚室，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人逃跑。 此外，这里的情形与外面矿山上完全不同，有些人有说有笑，虽然也忍受着皮鞭，但至少能够吃得饱睡得好觉。 “小雏鸟，晚上我去找你啊！”一个一脸恶相的高大汉摸了一把陆星辰的手臂，露出令人厌恶的表情。 “去你妈的！”陆星辰狠狠瞪了他一眼。 “哈哈。” “别废话，赶紧走！”守卫的皮鞭再一次打在他的后背，一阵刺痛。 陆星辰极力控制着想要挣破枷锁的冲动，但意识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唱反调，给他一种反抗的能量。 他不自主地看了一眼守卫，没想到却带来了更多鞭子的抽打。 “看什么看，老子抽死你！”守卫说着将手中的鞭子狠狠地甩了过来，抽在枷锁的横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星辰肩头下沉，一股极强的力道随着鞭子传到守卫的手上，疼得他立即松开了手，鞭子便掉在地上。 守卫又惊又怒，抬起一脚就踹了过来。陆星辰接着向前跨一步，正好避过，等守卫捡起鞭子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那个守卫拿着鞭子站在当地，满脸通红，引来了其他同伴的嘲笑。 “那个瘸子，给老子站住！”守卫恼羞成怒，走到陆星辰身旁，伸手就要打。 陆星辰大怒，脑海的那个反抗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体内积聚的能量也即将爆发。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一名苦力突然猛地咳嗽几声，接着竟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全部喷在这个守卫的身上！ 守卫登时大怒，正愁怒气无处发泄，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这名苦力身上，直到他停止呼吸。 但守卫依旧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继续抽打。 陆星辰大喝一声，将枷锁横木狠狠地撞在守卫的太阳穴上，守卫当即毙亡，其他守卫见状，举起手中的武器就冲了上来，现场登时乱作一团。 只见陆星辰不停挥动着枷锁，将近身的守卫撞开几米远，虽然他非常愤怒，但并未下死手，然而换来的却是更加凶猛的进攻。 他决定不再手下留情！ 当十几把武器同时挥来的时候，他纵身跃起，下落的时候将枷锁狠狠地砸在冶炼设备上，只听砰的一声，枷锁从中断开。 陆星辰不再隐忍，不一会儿就将攻上来的守卫全部打趴下，其余的守卫站在四周将他围了起来，但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 此时，打闹声和嘈杂声早已传到了管理者的耳中。 这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只是站在高处冷漠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争斗，仿佛跟他没有关系。 别说在门户，就算所有的据点加起来，这种场面也很少见，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饶有兴致地看着少有的娱乐项目。 “一群废物。”男人不屑地说了一声，冲身边的两个大块头使了使眼色。 两人得到指示，脸上露出笑容，直接从二层跳了下来，重重地砸向陆星辰。 随着众人的惊呼声，陆星辰猛然抬头看去，说时迟那时快，已然闪避不及。 一阵尘烟过后，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惋惜的声音，显然以为战斗已经结束。 不过，就在他们惊异的眼神中，陆星辰稳稳地站在两个大块头中间。 “呵！” 众人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继续观看接下里的精彩表演。 两个大块头同样感到诧异，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瘸子能够打伤这么多守卫，还能轻易地躲开这一次重击。 “小子，我劝你乖乖走到队伍里去。” “呵呵，我要是不呢？” “我杀了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陆星辰本想继续装孙子，但看今天这种阵势显然行不通了，于是他心生一计，决定走另外一步棋。 “我相信......” “那就好。” ------------ 第178章 万事通 “我还没说完。”陆星辰冷笑一声，“可惜，我不是蚂蚁。” 话音未落，陆星辰一拳打在左边大块头的腹部，随着一阵惨痛的叫声，大块头如纸鸢般向后飞去，撞到一堆金属的半成品上，登时晕了过去。 另一个大块头还没反应过来，陆星辰飞起一脚，正中他的下巴，立即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接着又补上一脚将他踹飞。 整个矿洞瞬间安静下来，人群抬头望向二层的壮硕男子。 陆星辰心想，这个男人大概是个狠角色。 只见男子嘴角上扬，露出不屑的笑容，缓缓举起右手，在耳边画了一个圈。 就在陆星辰疑惑的时候，察觉到四周的人群惊恐地向后散开。就在这一瞬间，自己就被罩在一个从天而降的铁笼里。 铁笼由胳膊一样的钢管铸成，并且每根钢管上都连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如果敢乱动，身上肯定会被刺满窟窿。 男子再次画起了圈，铁笼就开始缓缓上升，直到与他视线平齐的地方。 “武力不错，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冷冷说道。 “陆星辰，”他丝毫没有畏惧，“你就是这里的老大？” “没错。” “我要见夜枭。”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嘲讽的笑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大，其余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夜枭是你想见就见的吗？”男子不怒自威，“你要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在这里什么都不是，我才是老大。” “当然，你是老大。” “很好，不过这恐怕是你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了。”男子说完挥了挥手。 这时，铁笼继续上升，一直升到矿洞的顶部，距离地面大概有十几米高。 陆星辰还发现，铁笼的底部与铁笼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可以朝着一端的转轴打开。 也就是说，自己将要被十几米高的地方扔下来活活摔死！ 虽然一次不一定摔死，但两次也就足够了。 “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陆星辰说。 “我听不到。”男子说。 “也许夜枭不感兴趣，但你肯定感兴趣。”陆星辰说，“我是一名斗士。” 果然，这句话起了作用，男子示意将铁笼降下来。 “怎么证明？”男子看起来有点疑惑。 “我的身手就是证明。” 男子不以为意，缓缓举起手。 陆星辰无奈，只好从怀中掏出一颗象征斗士身份的徽章，通过铁笼递了出去。 男子接过徽章，点了点头，“说说你的提议，但我提醒你，你只有一次机会。” “你的这些手下都是无能之辈，我之所以来到这里，肯定不会再回到炎上国，所以，我愿意为你效力，成为你最得力的手下。” 男子犹豫了，不错，这小子的身手的确比自己任何手下都强，但他刚才提到了夜枭，恐怕不是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男子开始试探，“你是要接近夜枭，是不是？” “当然不是，”陆星辰看穿了他的想法，“我刚才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我只想永远的留在城墙，不想与炎上国扯上半点关系。” 男子开始相信，也许这个斗士在炎上国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金雕想要了他的命，才躲进城墙来，这样的事在三个首领国多有发生。 “你怎么证明你的衷心？” 陆星辰笑了，“没法证明，除非你放我出来。” 这时，几个人已经围在了男子周围，似乎在提建议。 过了一会儿，男子摆了摆手，铁笼缓缓降下，接着就打开了。 男子从二层走下来，走到陆星辰身前，示意手下将手中的断刀递给他，然后又让守卫拽过来一名难民。 “杀了他，证明你的衷心。” 这下轮到陆星辰犹豫，而这个难民立即露惊恐的神情，面对这样的情景却没有一点办法。 “必须要这样做吗？” “嗯哼。”男子悠闲地点了点头。 陆星辰沉思片刻，手臂一挥，断刀犹如残影一般划过难民的脖子，血泊，尸体。 这时，他脑海突然传来几个字：屈辱的刽子手。 他吃了一惊，意识到绿色的液体又开始起作用了，自己的体内分明住着另一个人！ “不，不是一个人。”声音再次说。 陆星辰搞不懂，暂且不去理会，用毅力压制住内心波动的情绪。 “以后你就是我的守卫长，所有的守卫都会听从你的调遣，”男子满足地笑了笑，“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将你的双手捆住，至于什么时候打开，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看你。” 陆星辰没有丝毫迟疑，将双臂递了出来。 一个守卫当即拿着一根长约两米的铁链走了过来，将其中一端锁在他的右手手腕上。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名守卫又随意从苦力中拉出来一个人，将铁链的另一端锁在他的左手手腕上。 “呵呵，现在，你们就是一个整体，接受苦力劳动！” 陆星辰有种被戏耍的感觉，当即就要发作。 “别急，这是一种考验。”铁链另一端的苦力低声说，“过不了几天你就自由了。” 陆星辰看了他一眼，是一个精瘦的男子，长长的胡子和头发几乎遮住了他的脸，所以看不出他的年龄。 “走吧，到冶炼区。”对未来的守卫长，这名守卫显然客气了不少。 冶炼区，需要将矿石在高温的设备中煅烧，逐渐熔化为液体，再通过冷却装置使液体固化，形成所需要的金属。 由于旧世界的先进科技已经失传，这里采用的是最传统的高温加热冶炼方法。 很显然，这里的温度非常高，好在洞顶开凿了一个倒L形的洞口直通半山腰，用来排除冶炼时产生的烟雾和热气。 他们的任务就是将高温的液体倒进另一个锻造炉内。 “你叫什么名字？”陆星辰问自己的搭档。 “我以为你不会问了呢，你可以叫我万事通。” “万事通？”陆星辰笑了，“你这叫名字吗？” “你说得对，这不是名字，而是本事。”万事通说，“说说看，你的目的是什么，没准我可以帮你。” “你？”陆星辰看着眼前这个小个子男人，露出了怀疑的表情，“我要离开这里，你能办到吗？” 万事通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这很难办到，因为自城墙建立之日起，就没有几个人能活着逃出去。” “那说明有人成功过。” “对，”万事通说，“你是一个斗士，自然知道女帝吧。” “嗯。” “那她的男人呢？” “哦，那她有很多。” “我说的是最早的那个首领。” “莱西？” “没错，就是他。”万事通低声说，“在建立润下国之前，莱西只是一个浪人，在新世界艰难地生存着。之后，他的营地被人袭击，同伴全被杀掉，他自己也被卖到了城墙做苦力。就在一个矿山上，莱西策反了一些人发起反抗。最终，他带着几个人幸存下来，逃到现在的润下国，由此成为一名首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陆星辰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 “独家消息！” 这时，两名守卫走到他们身旁，先是低声咳嗽了两声，然后假装大声喝道：“不要偷懒，抓紧干活！” 两人止住话头，将一炉铁水倒进锻造炉中，然后再进行下一个重复的操作。 等守卫走远之后，陆星辰说道：“他是直接逃到润下国的吗？” “当然不是，莱西逃跑之后，夜枭非常生气，派了很多赏金浪人去追杀，润下国大多数是平原，没有隐藏的地方，所以莱西等人一路向北，躲在了北方的山上。” “炎上国的地域？” “没错，”万事通说，“只不过当时炎上国还只是几个不起眼的营地而已。” 陆星辰心中狂喜，追问道：“既然你自称万事通，肯定知道那条线路了。” “你是说莱西逃跑的路线？”万事通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条路早就被夜枭封死了，并且有一部分需要穿过城墙，深入沙漠海边缘，很危险。” 陆星辰则不以为然，既然莱西当年能够穿过这条线路逃出生天，那么自己也能办到。 万事通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走这条路也不是不可以走，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需要地图。” “我们？”陆星辰仔细打量了他一下，意思很明显。 “你觉得我是累赘？”万事通面无表情地说，“不，我也是地图的一部分，没有我，你永远逃不出这里。除非......” “除非什么？你这人说话怎么磨磨唧唧！” “除非你是武者。” 陆星辰惊喜不已，“六翼？” “对，我差点忘了你也是一名斗士。” 陆星辰没有察觉出万事通这句话的嘲讽之意，饶有兴致地问道：“难道六翼也曾被困在城墙？” “没错，不过，六翼能够逃出去，多半是依靠他的名声。” “这怎么说？” 万事通正要回答，刚才的那两个守卫再次走了过来，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我说守卫长大人，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的摸鱼，这让兄弟们很难做啊！” 看来，这些守卫已经认同了陆星辰这个守卫长，只是惧怕管理者才不得不提醒两人。 陆星辰摆出“明白”的表情，开始操作锻造炉，两个守卫长长松了口气。 “对了，刚才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他是干什么的？”陆星辰一边干活一边问。 “呵呵，你终于问这个问题了！”万事通说，“幸亏你没有跟他交手，不然肯定得少点什么。他叫恶虎，是夜枭的四大金刚之一，很厉害，听说当年他跟武者六翼交手，两人打个平手。” 陆星辰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厉害？” “不过，我在这里三年了，从来没见过他出手。” 陆星辰突然来了兴趣，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呵，不提也罢。”万事通并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六翼当年已经名声在外，并且是炎上国的训练官，虽然无意中闯进来，但夜枭多少还是得留个情面。所以，他自己没有出手，而是让恶虎带人去追。也就是在追击的过程中，两人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当然了，恶虎也惧怕六翼的威名和实力，见好就收，任他离开了城墙。” “当年六翼为什么闯进夜枭的地盘？” 万事通白了他一眼，“关于这个说法，有很多版本，有的说是六翼追的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有的说是为了一把武器。” “武器？” “没错，”万事通说，“自从三个首领国建立以来，出现了许多传奇人物，其中有一个叫做银月骑士的浪人尤为出名。他武力极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同时拥有一把银月弯刀，因此得名。” 陆星辰点了点头，“我听说过此人，据说他后来死于非命，那把银月弯刀也彻底消失了。” “死于非命？”万事通不屑地笑了笑，“无稽之谈，据我所知，银月骑士对半是隐居起来了，‘死于非命’的传言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隐居？你在开玩笑吧，这样的人物不可能轻易隐居起来的。” “信不信由你，”万事通说，“据说夜枭一直在悬赏那把银月弯刀，谁要是能够帮他找到这把武器，他会答应那个人所有的要求。” 陆星辰摇了摇头，觉得这完全是天方夜谭，再说了，夜枭的承诺怎么能相信呢？ 很快，一天已经过了一半，到了吃饭的时间。在这里，苦力每天只吃两顿饭，如果表现出众，可以吃上三顿饭。如果因为懒惰达不到产量，不仅仅吃不到饭，还会被无情地鞭打。 由于陆星辰“守卫长”的关系，两人这一天吃了三顿饭。 “斗士，我还要感谢你啊，”万事通一边贪婪地咀嚼着食物一边说，“要不是跟你分在一起，恐怕我每天都吃不饱。” “要谢我的话，就帮助我离开这里。” 万事通环顾四周，低声问道：“你告诉恶虎你是从炎上国逃出来的，那是骗他的吧。” 陆星辰自然地回答道：“没有啊。” ------------ 第179章 计划 “呵呵，你不用骗我，你非但不是从炎上国逃出来的，反而要回去，我说的对吧。” 陆星辰猛然一惊，心想此人反应真快，怪不得被称为“万事通”。 见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穿，便说道：“你愿意跟我回炎上国吗？” “当然愿意啊，只要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行！” “好，你确定莱西当年走的路行得通吗？” “根据我这三年的观察和搜集到的信息，应该没问题，夜枭封闭的是一道峡谷地带，有十几个人把守，只不过从城墙到沙漠海的那一段路需要地图。” “地图在哪里？” “据我所知，在夜枭手中。” “等于没说。” “别急，”万事通嘿嘿一笑，“原本在夜枭手中，当时为了追击六翼，便把地图交给了恶虎，所以，我们只要能够混进二层恶虎的屋里，就能拿到地图。” 陆星辰抬头看了一眼，“很难。” “不难。” 万事通的计划是，陆星辰必须顺利的成为守卫长，这样才会有机会就接近恶虎，取到地图之后两人就离开。 即便这个计划失败，万事通还有应急方案，那就是由陆星辰制造混乱，最好能够跟恶虎打一架，他则趁机留到恶虎房间偷地图。 虽然万事通的应急方案有点逊，但陆星辰还是同意了整个计划。 “你一个苦力怎么知道这么多信息？” “独家消息！” “去你妈的独家消息。” 陆星辰死死盯着他，一动不动，万事通见状，只得道出真相。 原来，万事通曾经是夜枭的一名智者，在一次决策中出现重大失误，被夜枭抛弃在这里做苦工。并要求恶虎对他严加看管，一定要让他生死不如。 陆星辰虽然不相信他这个说法，也没有继续追问。 晚上，两人吃过饭被带到一间单独的牢房，两张床，所谓床，厚一点的木板而已。 总比坚硬的地面强，在这里算的上是上层待遇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万事通倒头便睡，一会儿就传来了呼噜声。 陆星辰却没有半点睡意，琢磨着万事通这个人所说的话，另外就是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时不时会出现，似乎在影像着自己的意识和事物的判断。 他躺在木板上，是自己尽量沉静下来，但越是这样越沉不下来，脑海中的那个意识反而越发强烈起来。 他干脆睁大眼睛，反其道而行之，试图与困意作斗争。 “没用的。”那个声音又来了。 “你是谁？”陆星辰潜意识问道。 “对，就这样，你做得很好。” “你到底是谁？” “我可以是任何人。”这句话竟然是怪人叶东明的声音。 陆星辰又惊又喜，“你是叶东明？” “没错，”他的声音忽然改变成张天霖，“我说了我可以是任何人。” “这不可能！” “你已经见识到了。” 陆星辰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但没放在心上，“跟我说叶东明。” 没有回应没声音似乎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出现，“你好点了吗？” 陆星辰这才明白，刚才的眩晕就是与这个声音的沟通引起的。 “好多了。” 于是，陆星辰的脑海出现一幅画面。 高大的建筑，汽车穿梭在繁华的街道，接着出现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生物研究院”几个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年轻人出现在面前——潜意识，双腿截止，只能在轮椅上生活。 慢慢地，他的双腿竟然长了出来，潜意识中陆星辰受到的极大的震惊，一双断掉的双腿竟然能够重新长出来，太神奇了！ 随之出现的是这个年轻人投入到某种事业中，但出现了跟自己一样的症状——能够听到声音。 然后，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一些人开始研究如何屏蔽这种情况。 后来，一种奇特形态的生物出现在冰天雪地的地方，那里建设了很多怪异的装置，就像放大了的冶炼装置。 没多久，一个巨大的类似轮船的东西出现了。 外星飞船，四个字印入陆星辰的潜意识中。 ...... 当陆星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牢房外站着两个守卫，一言不发。 “嗨，你终于醒了，这两位老哥已经站了半天了。” 陆星辰觉得头非常的沉，就像是刚刚进入睡眠就被叫醒的感觉，但昨天与那个声音的对话和展示的画面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外星飞船”四个字清晰地出现在脑海。 “什么玩意，外星飞船？”这是万事通听到这个词的反应，“你不是在胡言乱语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陆星辰没有解释，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对于陆星辰来说，冶炼区的工作枯燥乏味，还好过了几天，他们被带到了打造区，就是锻造武器的地方。 在之前的训练中，陆星辰接触过很多兵器，最喜欢的还是长刀，六翼曾经说要给他一把锋利的好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天。 三个首领国未建立之前，夜枭就已经将矿山占为己有，虽然冶炼技术非常落后，但在恶土也只有他掌握着这项技术。 在城墙建造完成之后，整个恶土相当于与外界隔离，不管是自由还是威胁，都是如此。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夜枭完全有能力掌控整个恶土，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任由金雕、无殇、女帝的崛起。并且，能够与他们三人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当然了，他也从不参与三方之间的斗争。 除非，有其中一方破坏规则。 什么样的规则呢？ 夜枭管控恶土的边界，不允许人随便出入恶土，包括传说中沙漠海里的怪物。 他只所有拥有管建立和控城墙的绝对权利，就是因为他拥有铁矿和众多的手下。 武器，就是他的资本，手下属于次之的资源。 不管三个国家如何争斗，他们最需要的还是武器，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夜枭就不会插手。 然而，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当年六翼一人闯进城墙。 其实，六翼为了通过城墙，也很低调，只不过夜枭的手下太过霸道，才逼得六翼出手。 没想到，整个城墙境内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六一的对手！ 夜枭异常愤怒，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来闹事。 不顾，当他得知这个人是炎上国大名鼎鼎的武者之后，也只得选择罢手，武者的面子要给。 不过，也没有那么简单，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 于是，他令恶虎带人去追六翼，声势浩大。 当然了，恶虎知道自己不是六翼的对手，并且猜到了夜枭这么做的目的。 既然是演戏，那就要演得像。 不过，令恶虎没有想到的是，六一竟然无意中发现了沙漠海边缘的那条路径，这条路可只有夜枭才有权利通行的啊！ 夜枭震怒，当即将地图交给恶虎，不计一切代价杀掉六翼！ 恶虎紧张了，看来自己老大这次是来真的。 原本他还想继续演戏，但是，天公不作美，六翼出现在眼前。 恶虎只得自认倒霉，被派来追杀恶土第一杀手，还真追上了。 打，还是不打？ 打，可能会死在六翼手中。 不打，夜枭那边没法交代。 逃跑？ 不是，夜枭的四大金刚不要面子吗？ 无奈，开打！ 起初，六翼没有下狠手，试探出恶虎不是自己对手，恶虎也同样如此。 就在六翼犹豫之时，恶虎突然买了一个极大地破绽，但凡有点无力基础的人都看得出来，如果六翼出手，恶虎必死。 恶虎受伤，其余的守卫不敢上前，六翼就这样离开了城墙。 夜枭虽然生气，但并没哟责罚恶虎。 两天后，恶虎的伤就好了...... 自此之后，夜枭就命人将那条路封了起来，并派人把守，目的为了防止金雕搞小动作！ ...... 两人来到武器锻造区，万事通负责固定铁块，陆星辰则负责捶打，对于他来说，这是小事一桩。 陆星辰通过自己未来的权利，搞到了一块好铁，自己亲自动手捶打，他想给自己打造一把长刀。 很快，“考察期”满，陆星辰这个守卫长终于转正。 锁链去除，并给他配备了武器。 “不，我亲自打造的长刀还有一天就完成了。” 恶虎毫不在意，“没问题，但是有一点，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当然，管理者大人。” 长刀打造完毕，寒光四射，散发出淡蓝色光芒。 “好刀啊。”万事通忍不住赞叹。 陆星辰却摇了摇头，“差多了，不过先凑合用着吧。” 万事通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计划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当然越快越好。” “那你得想办法去二楼了。” 陆星辰不经意地向上瞅了一眼，恶虎正在一个躺椅上闭目养神，身边站着两个守卫。并且，在通往二层的楼梯上，有一个封闭的铁围栏，旁边还有一个人守着。 “得有个理由。”陆星辰看着万事通，“赶紧想！” 万事通苦笑，“你是守卫长，你得有事情向他汇报才行。” “汇报什么呢？”陆星辰思考着，“算了，先干活吧。” 陆星辰成为了守卫长，准备将万事通提升为守卫，但恶虎拒绝了。 “你还不知道万事通的事情吧，”恶虎说，“除非夜枭亲自下命令，不然的话他就得一辈子带着铁链在这里！” 陆星辰眉头一皱，心想难道万事通说的是真的，他当年真是夜枭的一名智者？ 于是，他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跟你说了，看来你们关系处得不错。”恶虎呵呵一笑，“没错，他当年的确是夜枭的智者，只不过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而这个错永远不会得到夜枭的谅解，所以......” 陆星辰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看来恶虎不能做主，只有夜枭才有这个权利。 同时，陆星辰也越发感兴趣，夜枭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恶虎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如果你想见到夜枭，那就得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或许，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陆星辰露出笑容，“多谢大人！” “怎么样？”等吃饭的时候，万事通问道。 陆星辰摇了摇头，“根本无法靠近恶虎，更别说他的房间了，这个方案行不通。” “那只有第二个方案了......” 陆星辰白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不是，我觉得你打得过恶虎，”万事通开启了忽悠模式，“别看他那么壮，实际上没有多少能耐，只要小心，还有机会赢得。” “有机会？”陆星辰说，“你是在让我去送死。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万事通吃下最后一个馒头，“有了！” “说说。” “我去找恶虎。” “你？”陆星辰满脸疑惑，“能行吗？他跟我说了你的事......” “他是怎么说的？” “这个......” 万事通突然神秘地笑了起来，“你不用诓我，他不会说的。” “为什么？”陆星辰不解地问。 “呵呵，因为他不知道！” 什么！ 陆星辰惊呆了，看来眼前的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那你说说。” “说不得，说不得。”万事通说着，向楼梯的围栏走去，“哎，你去告诉恶虎，我要见他。” “就你？”守卫不屑地笑了笑，“一边呆着去吧。” 万事通勃然大怒，“你这小子，竟敢这样跟老子说话！” 那守卫应该是新来不久，不知道万事通之前的事迹，把他当作一名普通的苦力了。 守卫也不由得大怒，“臭苦力，我劝你给我滚远点！” 啪！ 守卫的脸上挨了一耳光，出手之人正是万事通。 “你！”守卫彻底暴怒，后退一步，拔出手中长刀就要砍来，奈何被围栏挡住。 看到这一幕，洞里的苦力都停止了手中的活，他们很少见到这种场景！ 苦力竟敢打守卫，除非他不想活了。 那守卫已经打开了围栏，怒气冲冲地来到万事通面前，长刀直直砍了下去！ 万事通冷笑一声，竟然不闪不避，更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闭起眼来。 陆星辰看到这一幕，正准备出手，突然意识到万事通既然敢这样做，肯定已经计划好了，便默不作声。 ------------ 第180章 地图 “住手。” 就在守卫看下去之前，一个声音出现，正是恶虎。 “大人，这个苦力......” 不等他说完，恶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守卫立即感受到一股杀意，退到一边。 恶虎缓缓走了过来，“万事通，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恶虎，我要见夜枭。” 此言一出，不止陆星辰，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恶虎也不例外。 “呵呵，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恶虎笑着说，“当年夜枭已经下令，没有他的指令，你不可能走出这里半步。” 万事通点了点头，“没错，但是我现在有个消息要告诉你，要不要听？” 恶虎看着万事通，深知这个夜枭曾经的智者诡计多端，但对于万事通的话，他又有点兴趣。 “感兴趣？”万事通笑着说，“那我就说了！” “什么事？” “关于银月弯刀的消息......” 恶虎猛然一惊，银月弯刀可是夜枭一直追求的兵器！ 据说，当年为了这把武器，夜枭不惜重金雇佣赏金浪人，但都一无所获，要么死于银月骑士之手，要么杳无音讯。 夜枭之所以不杀万事通，就是担心他真的有关于银月弯刀的信息，没想到，几年过去，万事通竟然自己主动说出来。 难道有诈？ 恶虎不确定，当然，他也不敢冒这个险，不管是万事通逃走，还是错失银月弯刀的消息！ 寻思片刻，恶虎沉声说道：“上来吧。” 守卫当即闪开，惊愕地看着万事通。 “臭小子，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万事通厉声道。 守卫赶忙低下头，没想到自己的主人竟然对一个苦力这般待遇。 “守卫长也上来，我需要他的协助。”万事通望着恶虎说道。 恶虎沉思片刻，说道：“上来吧，武器留下。” 陆星辰将手中长刀解下，递给这个守卫，“好好看着，弄丢了要你命！” 恶虎的这个守卫心中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碰见这两个瘟神。 来到恶虎的房间，万事通忍不住打探起来，“啧啧，真不错，恶虎，这几年那可是没少享受啊。” 恶虎笑了，说道：“呵呵，你万事通当年可是夜枭的大红人，如果你想要享受，岂是我恶虎能比。不废话，说罢。” 万事通嘿嘿一笑，他不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离开恶虎的房间，因为还没放弃偷地图的计划。 “怎么？”恶虎脸色一变。 “恶虎，别着急嘛，你还是这样性急。”万事通说，“我的这个消息，对于你来说是大功一件，如果能够成功，夜枭肯定会更加器重你，你说是不是？” 恶虎能够成为城墙据点的一名首领，自然明白万事通的意思。 “什么条件？”恶虎说道。 “先把你的美酒和美人叫上来，我们得先享受一下。”万事通笑着说。 “没问题，”恶虎说，“不过，你得先透露点内容，我判断值不值！” 陆星辰对于万事通的要求感到诧异，心想都这个时候了，这家伙竟然要享受起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看来万事通当年真的是夜枭的智者，既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什么目的呢？ 对，这家伙一定想办法制造混乱，然后伺机拿到地图！ 万事通喝了一口水，吐了出来，“银月骑士并没有死，而是隐居起来了，就在这连绵长城附近。” “银月弯刀呢？”恶虎问道。 “在他手中。” “他在哪里？”恶虎追问。 万事通笑而不语。 恶虎眼珠子转了一圈，“你得告诉我大概位置，我好向夜枭汇报！” 万事通寻思片刻，看了一眼陆星辰，说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你是说银月骑士就隐藏在城墙内？” “不，在城墙外，当年被你堵住的那条路上。” 恶虎一愣，想起了当年追击六翼的经过，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一般。 他摇了摇头，说道：“那里过不去，没有夜枭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通行。” “只要有地图，我就可以找到银月骑士，自然能够得到那把银月弯刀，至于怎么得到，我还不能告诉你。”万事通说盯着他，“怎么样，看你的选择了。” 恶虎沉思一会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个美女和几瓶美酒被带了上来，两人很自然地坐到了万事通和陆星辰的怀中。 万事通倒不客气，抱着美女喝着酒，好不快活。 陆星辰一脸的不好意思，尴尬至极，他怀中的美女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万事通和恶虎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把将陆星辰怀中的美女拉了过来，动手动脚起来...... 过了一会儿，万事通已经几杯酒下肚，让其他人全部出去，他开始与恶虎交谈起来。 万事通故意放低声音，同时给了陆星辰一个眼色，陆星辰会意，开始观察整间屋子。 由于被万事通托住，恶虎没有更多的精力注意陆星辰。 扫视一圈之后，陆星辰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知道，如果不动手寻找，根本找不到地图。况且，恶虎也不会愚蠢到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 见陆星辰没有得手，万事通只好放弃这个计划，而是将自己所知全盘告知。 原来，当年夜枭下令封闭城墙与沙漠海之间的道路之后，曾经派万事通进去打探银月骑士的消息，没想到真被他打探到了。 银月骑士不想卷入恶土各大势力的争斗，有意隐居，只是没有藏身之地，后来在万事通的帮助下，隐居到那个地方，并散布消息称，银月骑士已经死去。 当然，作为回报，银月骑士许下承诺，如果万事通有难，他会出手相助，即便死亡也在所不惜。 恶虎半信半疑，万事通继续说：“既然银月骑士的命都是我的，区区一把银月弯刀，定然不在话下。” “万事通，你不是在骗我吧。”恶虎很是怀疑，大名鼎鼎的银月骑士竟然会为了夜枭的一个智者去死？ 万事通说话了，“信不信由你，我既然能够找到银月骑士，自然有办法让他信服于我，智者，可不是一般人！” 恶虎犹豫了，在房间走来走去，他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过了一会儿，恶虎说道：“我同意你的请求，不过，我先要向夜枭汇报。” “没问题，”万事通说，“我需要他跟着我，保护我，还有那张地图。” 恶虎看了一眼陆星辰，说道：“他没问题，至于地图，需要夜枭的同意。我会立即派人向夜枭请示。” “需要多久？”陆星辰突然问道。 “一周。” 万事通站了起来，“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 “这一周，美酒管够，美女......”万事通看了一眼陆星辰，见他正瞪着自己，“美女就算了！” “哈哈，没问题。” 达成一致，恶虎给他们二人换了间房，两人低声交谈起来。 “万事通，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陆星辰问道。 万事通抓起一瓶酒，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说道：“原本，我是希望你能够在恶虎房间找到地图，这样咱们还能够按照方案一继续行事。不过，后来我也想到恶虎肯定会将地图藏起来，所以就采用了方案三！” “方案三？”陆星辰不满地说，“你可没有提前告诉我。” “时间仓促，来不及通知你。” “对了，你这能够找到银月骑士？”陆星辰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 万事通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屋外，低声道：“当然不知道！” 什么！ 陆星辰大吃一惊，万事通连这样的谎都敢撒！ 见陆星辰着急，他又说道：“你先别着急，我自有妙计，只要咱们能够进入那条路，咱们就能跨越城墙到达另一个据点。” “什么据点？” “夜枭与炎上国共同管理的据点，叫什么来着......哎，记性不太好了，反正能够到那。” “这么简单吗？”陆星辰疑惑问道，他有点不相信万事通这个人的嘴了。 “当然没那么简单！恶虎肯定会派人跟着咱们，这倒没什么，找到机会杀掉就行了。”万事通沉思片刻，“最主要的是如何逃过夜枭的眼线。” “什么眼线？”陆星辰问道。 原来，当年六翼穿越那条路逃走之后，夜枭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仅派人封闭路口，派人把守，还在城墙与沙漠海之间放了很多人，暗中监视任何到达那里的人。 夜枭的目的不仅仅是监视通过那条路的人，更重要的是弄清楚是否有人从沙漠海中出来！ “什么？从沙漠海中出来的人？”陆星辰震惊了。 沙漠海，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那里荒漠一片，没有任何生机。 据说，沙漠海中生存着一种可怕的生物，专门以人类为食，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沙漠海。 当然，夜枭的目的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他还为了一个充满希望的传说。 沙漠海的尽头，有一方乐土，传言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依旧保持着较高的文明，那里土地肥沃，水源丰富，人们幸福安康，甚至比大灾难之前的生活还要富足！ 夜枭曾经几次派人试图穿越沙漠海，但都杳无音讯。 起初，没有人愿意踏入沙漠海，但在夜枭的威逼利诱之下，一个个走进去，然而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听完万事通的叙述，陆星辰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说道：“难道沙漠海中真的有一方乐土？” 没想到万事通笑了，“你傻啊，竟然相信了！自从大灾难之后，人类几乎灭绝，那些传说中的高科技、高文明已经覆灭，沙漠海的尽头只可能是沙漠，不会有别的什么，更不会有什么更高的文明！” “不一定吧，毕竟传言流传了这么久，难道没有一点事实依据吗？” 这时，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对，沙漠海尽头是另一个世界......” 万事通摇了摇头，说了起来。 然而，万事通说了什么话，他似乎没有听到，只听到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在诉说了一些事情...... “嗨，醒醒，你怎么了？”万事通看着一脸迷茫的陆星辰，“你不会是想进入沙漠海吧！” 陆星辰似乎刚回过神，只是淡淡笑了笑。 “小子，你不会真的想去沙漠海吧！”万事通难以置信，“进去只有死路一条，你可想好了，我也不会跟着你去送死的。” “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进去探个究竟，但不是现在，你放心。” 万事通放心了，只要这小子现在没有这个心思，逃出城墙之后，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其实，万事通并没有真的想去找银月骑士，因为他也不清楚银月骑士到底还在不在那里！ ...... 很快，一周过去，夜枭的回信到了。 “怎么样？”万事通紧张地看着恶虎手中的信，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那张纸中。 恶虎将信递了过来，“你自己看吧。” 万事通接过一看，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同意，派人跟着，若有异心，立即杀死。 万事通内心激动，双手差点颤抖起来。 “夜枭同意了。”他将信递给陆星辰，“恶虎，地图拿过来吧。” 恶虎拍了拍胸口，“在这里，我帮你拿着。”说着，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万事通诧异，“你帮我拿着，难不成你还能陪着我们进去？” 没想到，恶虎点了点头。 这一下，不止万事通，就连陆星辰都感到吃惊！ “夜枭传来了两封信，当然，只能给你们看这一封，另一封的内容你们就去想象吧。” 既然夜枭这样安排，任何人都不能拒绝，万事通也只好作罢。 这时，陆星辰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恶虎看了一眼万事通，“你决定。” 万事通嘿嘿一笑，说道：“那这次行动，是不是都得听我的？” “万事通，你想什么呢，”恶虎说，“往哪里走可以听你的，不过，只要我发现异常，立即杀掉你，记住了。” ------------ 第181章 相遇银月骑士 万事通脸色当即绿了下来，悠悠说道：“当然，当然。” 三天之后，一行十人从据点门户出发，除了恶虎之外，另外七人都是很有实力的护卫长，目的显而易见。 想要逃出去，恶虎手中的地图是关键，必须想办法拿到。可是，恶虎将此图紧紧放在身上，片刻不离身，根本没有机会。 除非杀掉他。 由于地图在恶虎手中，万事通与陆星辰走在最后，小声商议。 “万事通，这就是你出的主意，这八个人十六双眼睛盯着我们两个人，怎么数都够了！”陆星辰不满地说。 此刻，万事通也是一肚子苦水，本以为夜枭会答应让两人单独进入，毕竟逃出去的道路都已经被封闭，除非进入沙漠海。 然而，这个夜枭偏偏就没有这样做，让恶虎跟着，他才放心。 “别急，咱们见机行事，你看我眼色......” 这时，恶虎转过头来，“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到前边来，省得让我觉得你们有异心，不小心杀了你们。” 万事通悻悻地走到了恶虎身边，说道：“我说恶虎老弟，既然跟着你出来了，就是实实在在去找银月骑士，不用多心。” 陆星辰并没有加快脚步，反而在后面慢慢地走。 恶虎倒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陆星辰的实力，虽然自己有把握战胜他，但现在还不想多生事情。 等找到银月弯刀，哼哼！ 一个护卫长看不下去了，骂道：“小子，你这么无礼的吗？” 陆星辰抬起头，“怎么，你不服？” 嗤！ 护卫长拔出手中长刀，愤怒地盯着他。 陆星辰淡淡一笑，“我不想现在杀你，所以，收起刀，继续走。” “放肆！”护卫长长刀已至。 恶虎本想阻止，转念一想，不如让楼生试试这个斗士的真实实力，于是便没有叫停。 万事通一看，急道：“恶虎，你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没事，年轻人切磋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恶虎意味深长地说。 当！ 两把长刀相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楼生手腕翻转，斜着朝陆星辰胸口砍去。 陆星辰双脚用力，向后倒去，接着一个旋转踢，将楼生击退数步。 楼生大怒，深吸一口气，跳起来直直砍下，用了十成力。 不想，陆星辰双脚在树干借力，纵身飞起，从楼生头顶跃过，双脚踢在楼生背部。 嘭！ 楼生整个人趴在地上，胸口和背部都隐隐生疼。 “他妈的！”楼生正欲跳起来，一把长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万事通当即叫道：“小斗士，不要冲动啊，咱们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陆星辰知道他是故意说给恶虎听的，在恶虎未发话之前，是不会放下手中长刀的。 “年轻人闹着玩，陆老弟不会当真吧。”恶虎笑着说，却向其他人示意，如果陆星辰敢轻举妄动，就动手。 “当然，”陆星辰收起长刀，伸手将楼生拉了起来，“楼队长不会记仇吧。” 楼生哼了一声，低着头便往前走。 经过这一件小事，恶虎还是没能测出陆星辰的实力，因为在两人战斗的过程中，陆星辰只使用过一次长刀。 他想，这小子的实力不弱，一旦拿到银月弯刀，必须得杀掉。 三天之后，一行人来到了封闭道路的入口，这里有一个小型据点，专门有人把守。 守卫见到恶虎，立即将启动一个控制装置，封闭道路的大石块缓缓升起，只留出一人之高的高度。 当几人进入之后，大石块就放了下来。 经恶虎介绍，这种控制装置只能人工操作，利用作用力将石块升起来。一旦有人想要冲过去，可以认为破坏启动装置，这样一来大石块就无法启动，也就无法通行了。 原本还想溜回来的万事通，经他这么一说，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时，他说道：“恶虎，夜枭怎么会同意你亲自过来，如果门户有人造反，那麻烦可就大了啊。” 恶虎一笑，“你都能想到这一节，夜枭大人想不到吗？不用你操心，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又走了一会儿，几个人停下来休息，不想，却又一群赏金浪人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也许是许久没有出过据点，恶虎似乎对这种事情非常兴奋。 楼生不屑地开口说道：“你们这些赏金浪人，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一个领头额男人笑了起来，“当然是向几位借点东西，可以换钱的东西。”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那人摇了摇头。 “我们是夜枭的人，这位是门户的首领恶虎大人！”楼生说着瞪了周围的人一眼。 这些赏金浪人听到这句话，猛然一惊，随即便哄堂大笑。 “开玩笑，夜枭的人怎么会来到这里，他可是命令禁止任何人不得入内的！” 这时，万事通突然说道：“那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就不怕我们向夜枭告密？” 听到“告密”一词，赏金浪人们露出了狞笑。 是的，他们是偷偷溜进来截杀难民的，当然，如果碰到落单的城墙守卫也会杀掉，他们很害怕夜枭的报复。 不过，如果夜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如果那你们死了，夜枭怎么会知道呢？”男人大吼一声，“杀了他们！” 很显然，这个男人还不清楚自己招惹了甚么人。 混战开始！ 十几分钟后，赏金浪人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数十人只剩下几个喘气的，但是受伤严重。 此刻，为首的赏金浪人正在被恶虎折磨。 只见他拿着长刀，缓缓刺进男人的伤口中，接着轻轻转动，立即就发出肌肉被切断的声音，当然，还有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声。 “求求你，饶、饶了我吧......” 恶虎停止转动手中的长刀，低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两、两个月之前。” “还有其他人吗？” 男人迟疑了一下，随即便有疼痛从伤口传来。 “有，在、在北边不远处......” 恶虎顺着北方望去，“带我们去！” 男人迟疑了一下，不停地摇头。 恶虎手中的长刀又开始转动。 “停、停，我带你们去。” 恶虎朝着其余七个护卫长示意，除了这个男人，其他人瞬间毙命。 接着，两个护卫长架着男人就往前走。 万事通见状，直到恶虎想要干什么，于是说道：“恶虎，咱们有正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节外生枝？”恶虎恶狠狠地说，“难道你不明白夜枭让我跟来的缘故吗？” 万事通猛然一惊，看来夜枭早就知道有人混进来，正好借此机会让恶虎铲除他们。 狠！ 很快，他们押着赏金浪人来到了他们的落脚点。 恶虎手起刀落，男人身首异处。 由于大部分赏金浪人都已经被恶虎一行人消灭，落脚点剩余的守卫已经不多，一阵屠杀之后，整个落脚点就只剩下有用的财物。 苦力，女人，男孩。 恶虎派两个护卫长带着战利品赶回据点门户，其余人则继续前进。 按照万事通的指引和地图的指示，他们来到一处峡谷的入口处，里面树木林立，郁郁葱葱，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时，恶虎忍不住说道：“我说万事通，你领的路对不对，我看这里的地形，适合打伏击战啊，你小子是不是有异心？” “哈哈，恶虎，你也太小心了，地图在你手里，看看不就知道有没有危险？” 万事通说得没错，一路走来，恶虎始终将地图拽在自己手里，他知道这个地图对万事通的重要性。 当然，对自己也很重要，如果丢失，回去就是死。 恶虎冷笑一声，推了一把万事通，“你领路。” 走了十几分钟，一行人来到了峡谷的尽头，出现一个小山洞，仅供一人低头通行。 等他们出了洞口后，不禁惊呆！ 一个院子会出现在眼前。 院子不大，只有一个茅草屋，旁边是一个小水池，池子上面悬挂着一根竹子，细细的水流从竹节中一点点流下。 很显然，这是一个有人生存过的痕迹。 陆星辰忍不住说道：“屋子里可有人居住？” 没有回应。 恶虎示意一个护卫长上前看看情况，没有动。 楼生拔出长刀，用刀尖顶着茅草屋的门，使劲一推，门开了。 楼生透过房门向里看，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放下戒备，走进去，就在他左脚踏进去的一瞬间，一根尖刺从他腹中穿过，钉在茅屋的木板上！ 其余人一阵惊呼，忍不住后退，但是什么人都没有出现，什么机关也没有出现。 “首领，救、救我......”楼生挣扎着想爬出来，但刚爬几下就断气了。 恶虎大怒，叫道：“什么人，赶紧出来，连夜枭的人也敢杀，活得不耐烦了吧！” 话音刚落，茅草屋后方传来一阵嘶鸣，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骤然冲了出来，气势磅礴！ 银月骑士，这是众人的第一反应。 黑马头上戴着一副面具，只露出鼻子嘴巴和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马背上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手中握着一把长刀，长刀呈圆弧状，藏在刀鞘中。 毫无疑问，眼前之人正是银月骑士，手中弯刀正是银月弯刀。 万事通上前几步，对着马背上的男子笑道：“银月骑士，还记得我吗？” 银月骑士盯着他，冷冷无语，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他问道：“万事通，你还活着呢？” 万事通哈哈一笑，“你银月骑士活着，我怎么能够提前死呢？” “哼，你的意思是我死了你才会死？” 万事通没有说话。 “那你要做好准备了，”银月骑士说，“我有种预感，今天可能就是我的死期。” 万事通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没错，恶虎等人势在必得，如果银月骑士不一心逃走，可能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恶虎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犹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心中忍不住嘀咕，这人真的如传言中的那样厉害吗？我们可是八个人呢，难道打不过他一个人？ 陆星辰看到这一幕，更加震惊，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气魄的人，可能就连六翼都没有这种气魄！ 他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会轻易死去。 银月骑士看着恶虎，淡淡说道：“你刚才说你们是夜枭的人？” 恶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万事通说道：“我跟这小子不是，他是......” 不等万事通说完，银月骑士指着陆星辰说道：“你是斗士？” “没错。” “你可认得六翼？” 陆星辰点了点头，“认识，他是炎上国的武者，无人不识。” 万事通说道：“不仅仅认识六翼，他还是六翼的弟子，六一亲自教他。” 银月骑士突然瞪大了双眼，“很好，当年我败在六翼的手下，他没有杀我，今天我也留你一条性命。” 陆星辰哭笑不得，懵逼之中已经被人给赦免了！ “不过，你不要得意，”银月骑士说，“我还要试试你的实力，看看值不值得我手下留情！” 不等陆星辰说话，他又对着万事通说道：“你是夜枭的智者，刚才怎么说不是夜枭的人呢？” 万事通简略说了自己的遭遇。 此时，恶虎突然叫道：“银月骑士，我们来这里不是叙旧的，而是要拿一件东西。” 银月骑士看了看手中的长刀，“你说的是它吧，几十年来，有多少人都在打你的主意，他们都长眠在地下了。” 恶虎狞笑道：“银月骑士，你躲在这里这么多年，怎么着也活够了，把银月弯刀交出来，可以让你继续活在这里。不然的话，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这里也就是你的坟墓！” 银月骑士仰天大笑，缓缓拔出弯刀，当即一道寒光闪过。 果然是好武器！ 银月骑士看着刀身，嘴角显露自豪的笑容，“委屈你了老伙计，这么多年的隐居，你还不曾饮过鲜血，今天让我们杀个痛快！” 话音未落，他双腿一夹，身下黑马便向恶虎等人冲了过去，手中长刀顺势一挥，一个护卫长的人头便飞了出去！ ------------ 第182章 逃跑 所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护卫长就这样被砍下头颅！ “一起上！”恶虎沉声叫道，率先冲了上去。 银月骑士骑着黑马，在几人中间来回冲突，只不过院子太小，根本不够黑马驰骋。 几人奋力闪躲，倒没有受伤。 陆星辰准备出手，突然被万事通拉到一旁，低声道：“小子，你傻啊，现在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一会儿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陆星辰却不以为然，“你可知，他们双方任何人取胜，第一时间就会杀了我们。” 万事通笑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不是还有你的吗？” 陆星辰摇了摇头，说道：“你开什么玩笑，这个人刚才可说了，他曾经跟六翼对战，虽然输了，但实力肯定极其恐怖，我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会留你一条性命，不要怕，等着就是。” 这时，恶虎身上已经见伤，对两人怒目而视：“你们在干什么，赶紧一起对付银月骑士！” 万事通狡黠地笑了起来，“恶虎，刚才骑士也说了，他只杀夜枭的人，况且承诺饶了这个小斗士，我们没必要出手啊。你们继续，打赢了他，银月弯刀自然是你们的。” 恶虎大怒，突然朝着万事通奔了过来，一刀砍出。万事通没想到他会跑过来攻击自己，猛地向前一扑，趴到地上，好歹躲过了攻击。 虽然万事通脑子转得快，但却没有什么实力，面对恶虎，只有丢命的份儿。 当恶虎的长刀再一次挥到万事通头顶的时候，陆星辰出手了。 当！ 两把长刀相碰，两人各自退开一步，接着便缠斗起来。 万事通当即躲到茅草屋里，捡起楼生的长刀，直直地对着门外。 此时，陆星辰与恶虎战得难解难分，虽然陆星辰经过六翼的训练，但恶虎可是曾经与六翼一战的强者！ 不一会儿，陆星辰的手腕开始隐隐生疼，露出败相。 恶虎一言不发，满眼通红，最想做的就是尽快杀掉陆星辰和万事通。如果两人不死，即便杀掉银月骑士、取到银月弯刀，夜枭也会处罚他！ 就在陆星辰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与银月骑士战斗的几个护卫长接连传来惨叫声。 此时，银月骑士已经下马，挥动着手中的弯刀。 “首领，救我们！”随着最后一声呼救，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此时，除了恶虎，其余的护卫长全部被杀。 而银月骑士解决掉护卫长之后，竟然没有再出手，冷冷的看着恶虎与陆星辰意思是你们继续。 恶虎大喝一声，纵身一刀横劈，陆星辰闪避不及，举起手中长刀来挡。 当！ 此刻陆星辰身上满是刀伤，气力不足，手中长刀拿捏不住，飞了出去。 恶虎狞笑一声，叫道：“去死吧！” 当，又是一声金属相碰的声音。 原来，万事通眼看着陆星辰无力反击，经过短暂的内心挣扎之后，还是选择冲出来。但是，他手中的长刀也被震飞。 “万事通，你找死！”恶虎恶狠狠地说，“那我就成全你。” 陆星辰知道，一旦万事通被杀，即便自己能够逃走，也很可能无法逃离城墙！ 于是，在恶虎的长刀即将砍掉万事通头颅的时候，陆星辰奋力朝恶虎撞去。 嘭！ 陆星辰的身体种种摔倒在地，肩头也被恶虎砍中，好在万事通逃过这一刀。 恶虎满脸杀意，一步步走向陆星辰。 既然银月骑士坐视不管，那就先杀了此二人当垫背的。 当！ 恶虎手中的长刀断为两截，银月骑士缓缓将银月弯刀收回刀鞘，漠然地盯着他。 “我说过，会饶他一死！” 恶虎冷然说道：“你确定要与夜枭作对？” 银月骑士笑道：“这事由不得我了，你都带人来到这里了，难道夜枭是让你来做客的不成？” “你要杀了我？” “不。” 听到这句话，恶虎脸上露出喜色，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银月骑士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星辰和万事通，“他们愿不愿意放你走我就管不着了。” 恶虎猛然变色，正欲采取行动的时候，一把长刀朝着他脑袋横削过来。他来不及躲闪，下意识的伸出手臂。 嗤。 恶虎的右臂齐根而断，鲜血直流，出手之人正是陆星辰。 “陆星辰，你竟敢......” 不等他把这句话说完，陆星辰长刀又至。 嗤。 恶虎的头颅直接飞了出去，身体缓缓倒下。 看到这一幕，万事通长长舒了口气，如果让恶虎逃走，夜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带人大肆报复！ “多谢相助。”万事通对银月骑士说。 “不用谢我，我只是信守诺言而已，对六翼的，也是对你的。从今以后，咱们两清。”银月骑士淡淡说，然后看向陆星辰，“你很不错，武力不弱，又杀伐果断。这个人情我已经还给六翼了，记得跟他说一下。” 陆星辰赶忙点了点头，如今他与万事通身受重伤，只能先在这里养伤。 银月骑士缓缓拔出弯刀，“你们对他有打算吗？”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当前处境，更何况万事通和陆星辰呢？ “当然没有，来到这里只是一个借口。”万事通说，“银月弯刀永远只能属于银月骑士。” “那就好。”银月骑士也看出了两人的状况，“你们可以在这里养伤，不过，我劝你们尽快走，夜枭的人很可能不久就会找到这里。” 万事通点了点头，两人决定先养伤。 银月骑士也不介意，直接丢出一些草药，然后到后面的茅草屋休息去了。 万事通走到恶虎尸体前，从他怀里搜出那幅地图，“哈哈，这下就能出去了。” 一晃两天过去，万事通与陆星辰准备离开。 当他们向银月骑士辞行的时候，却发现人和马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那把银月弯刀和几个字。 当他们看清楚几个字时，都吃了一惊。 小斗士有点意思，刀送给你了。 陆星辰惊诧不已，万事通更是一脸堆笑，说道：“小斗士，这一趟没有白来吧，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刀属于你了。” 陆星辰缓缓拿起弯刀，轻轻拔了出来，顿时寒光一闪。 “果然是好刀，不过，不一定是件好事。” 万事通瞬间明白了，如果有人得知这把宝刀落在陆星辰手上，那他将成为攻击的对象。 此时，陆星辰已经做好打算，等回到了炎上国，将这把弯刀送给六翼。 放眼整个恶土，也只有六翼有资格拥有这把刀了。 过了三天，两人伤势大有好转，便决定离开这里，没想到，在他们动身之前，门户的大批护卫找到了这里。 晚了，进来的路已经围住。 一个大胡子男人走了出来，是一个护卫长，问道：“恶虎首领和其他护卫长呢？” 万事通嘿嘿一笑，说道：“我们遇到了银月骑士，一番战斗之后走散了，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走散了？”很显然大胡子男人不相信，转眼看到了陆星辰手中的银月弯刀，吃了一惊。 “银月弯刀！” 众人一起朝陆星辰望去，果然是传说中的银月弯刀。 “怎么在你手中？”大胡子问道。 陆星辰低声道：“我们打败了银月骑士，就抢过来了。” 什么？打败银月骑士？ 不可能！ 大胡子思考片刻，显然不想=相信这个说辞，“哼，定然是你们勾结银月骑士，一起杀害了首领等人！” 两人猛然一惊，没想到这个护卫长这么聪明！ 其实，大胡子也是随便找的一个理由，不管恶虎等人死没死，他都要杀掉眼前两人，自然是为了那把银月弯刀。 且不说他有没有能力守住这把刀，就是取回去献给夜枭也会受到重用。 陆星辰看了看几十个护卫队员，两人肯定没法逃走，他决定擒贼先擒王。 于是，他说道：“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我将这把刀给你，你放我们走，如何？” 大胡子冷笑一声，“杀了你们这把仍旧是我的。” “没错，不过你要付出代价，甚至付出生命。” “那就试一试。” 陆星辰暗暗叹了口气，心想今天看来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再次传来：“茅草屋后面，有个被木板堵住的石洞，进去！” 陆星辰猛然一惊，那个叫“叶东明”的人开始说话了。 “你确定？”陆星辰心说。 “对，进入洞口之后，他们肯定不敢直接追，这就是机会，旁边有个绳子，用力拉，石洞就会被封死。” “那我们不也出不去了吗？” “没时间了，赶紧！” “杀！”大胡子下达了命令。 陆星辰不再犹豫，拉着万事通就往后边跑，果然看到一个木板，他猛地推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慌乱之中，陆星辰在石壁上探索了三次才找到绳子，用力一拉，砰的一声，一块大石头将洞口封住。 洞外，大胡子等人看着突发变故，一脸懵逼，等到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两人踪迹。 “好险。”万事通兴奋地说，“小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洞？” 陆星辰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说道：“直觉。” “什么？直觉，”万事通满脸不可思议，又心有余悸，“如果你的直觉是错的，咱俩已经死了！” “不是还没死吗？” 陆星辰慢慢适应了黑暗，发现山洞的另一端隐隐传来光线，于是利用火匣制作了一个火把。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山洞前进，这里完全是人类开凿的痕迹，不一会儿，竟然传来一股臭味。 陆星辰很熟悉这个味道——马粪，终于放心。 万事通也说道：“银月骑士就是通过这个山洞离开的，这个老狐狸。” 陆星辰点了点头，说道：“传说中的银月骑士，这点保命的手段都没有，那还真是名不副实了。不过，你说他为什么要将这把弯刀送给我呢？” “欣赏你。”万事通简短地说。 “我何德何能啊，”陆星辰始终想不明白，“我觉得他不愿意被名声所累，也不想再陷入恶土之争了。” 万事通赞同他的说法，几年前这个男人选择隐居，就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这在恶土简直就是奢望，然而，他却做到了。 当他们从洞中出来的时候，万事通看着地图，突然，他放声大笑起来。 “万事通，你傻了吗？”陆星辰说，此刻两人已经是生死兄弟，无形之中已经成为朋友。 “你看，”万事通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上面有一块地被标注“沙漠”两字，“按照我们之前的线路，是需要穿过这一块沙漠的，但现在，我们相当于从沙漠下方过来的，真是太好了。” 之前，万事通说过，要穿过那一片沙漠非常危险，里面有吃人的怪物，提醒非常巨大，被人称为“沙虫”。 传言，在旧世界，沙虫就是一个很常见的物种，生活在沙漠里，没有任何伤害。 然而，在大灾难发生之后，旧世界所有的先进技术都消失了，人类研制成功的一些生物制剂也都遭到破坏。 这些生物制剂开始以某种途径传播，尤其在地球的各大板块发生变革之后，沙漠海出现了，一些变异过的生物生存下来。 但，不管何时，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都是自然规律。 之后很久，沙漠海就是沙虫的天下了，传言也开始盛传。 然而，当陆星辰听到这个消息，却显得有些失落。 “小斗士，你在想什么？”万事通察觉到他的异常，忍不住问道。 “原本想进入沙漠海，看看传说中的怪物，这下没有机会了。” 万事通无语，笑道：“想进去很简单，以后有的是机会，眼下咱们必须先逃出门户据点的范围，进入由炎上国与城墙共同管理的据点，这样才能顺利进入炎上国。” 陆星辰一想也是，自己最终是要寻找沙漠海尽头的一方乐土的，没有必要现在就进去。 “接下来怎么走？”他问道。 万事通仔细看着地图，手指不停在地图比画，最后重重点在地图上的一个小点。 “就是这，崖山。” “崖山？”陆星辰疑惑，“是个据点？” “对，这里当年就是一个残破的小山头，夜枭与金雕商议之后，修整为一个据点。我们可以进入这里，穿过崖山，就是炎上国的地界了。” 陆星辰一下子兴奋起来，终于要回到炎上国了！ ------------ 第183章 勾结 不过，陆星辰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如何进入崖山。 是的，想要进入任何一个据点，都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两人既不是夜枭的人，怎么会从城墙过来？ 如果是夜枭的人，为什么要去炎上国？ 万事通也发愁起来，如此明目张胆地进去，肯定不行。 “亮出我斗士的身份呢？”陆星辰说。 万事通想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怎么说辞？” 陆星辰嗖得拔出银月弯刀，“这就是说辞！” 万事通不明白，望着他。 “我们夜枭的使者，要进入炎上国与金雕协商会面事宜，这把银月弯刀就是通行证。”陆星辰说。 万事通想了一下，还是有点不明白。 陆星辰笑了，“堂堂的夜枭的智者，怎么这会儿糊涂了？夜枭一直在悬赏这把刀，崖山据点的这些守卫肯定得不到城墙内最新的消息。所以，我们就说这把刀就是夜枭赠予的，再加上咱们身上的衣服，他们肯定深信不疑。” 万事通同意这个说辞，不过他还有担忧，“如果这里的人已经接到门户据点的通知，我们就是主动去送死。” “有这个可能，但只能大胆试一试了。” “好，就这样干！” 二人吃饱喝足之后，开始向崖山前进。 没有了门户护卫队的追击，一路非常顺利，两天之后，他们来到崖山。 幸好这个据点还在，不然的话，他们就要多走几十里到下一个据点。 据点很小，所以守卫并不多，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子是这里的队长。 “你们城墙内的人？”队长问道。 “你眼瞎了，没看到我们穿的衣服！”万事通大声训斥。 这个队长不为所动，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衣服说明不了什么。” “我们是夜枭大人派遣的使者，到炎上国与金雕会面，协商重要事宜，所以你们赶快放我们过去。” “哦？使者？”队长疑惑，“有什么凭证？” 这时，陆星辰突然将手中弯刀举了起来，队长以为他要发起进攻，急忙后退，拔出来长剑，其余人也跟着亮出了武器。 “干什么！”队长大喊道。 陆星辰冷笑一声，“认识这把武器吗？” 队长立即露出不屑的神情，“我管你什么......” 突然，他的神情骤然变化，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 “没错，银月弯刀！” 现场登时炸锅，不仅城墙这边的守卫，就连炎上国那边的守卫也议论起来。 陆星辰异常冷静，说道：“没错。夜枭大人一直在悬赏这把刀，终于在两个月前派人杀掉了银月骑士，获得这把弯刀。作为大人重要的使者，他将这把刀赐给我当作标志，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队长犹豫了，已经相信陆星辰说的话。 最后，经过万事通恩威并施之下，两人顺利崖山，来到了炎上国的地界。 陆星辰十分兴奋，经过将近九个月的逃亡，他再一次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在这里，只要报出他斗士的身份，一路都将畅通无阻。 每经过一个据点，他们都得到炎上国守卫的款待，因为他们认出了陆星辰手中的银月弯刀。 能够取得银月弯刀的斗士，那可是无上的荣誉啊！ 一周之后，陆星辰带着万事通来到了斗士训练场外。 陆星辰是从润下国逃出来的，现在过去几个月了，他不知道两国之间是如何看待这件事，又是如何处理这件事，若是冒然出现在炎上国，可能对两国关系有影响。 因此，他并没有直接回到训练场，而是带着万事通来到了六翼的房间，不过没人。 经过询问护卫的斗士得知，今天金雕与女帝有一个重要的会面，就在炎上国与润下国最近的一个据点——黑都。 黑都是一座光秃秃的山，由于大灾难的缘故，山上寸草不生，没有半点生机，因为如此，这个据点成为了两国会晤最常用的据点，因为一览无余，非常安全。 两国重要的人物都参加了，炎上国首领金雕，少首领金燚，武者六翼，而润下国的女帝，洛神也系数到场。 会晤？ 陆星辰有点诧异，要谈论什么重要的事情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事？ 随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自己还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 思考片刻之后，陆星辰决定赶往黑都据点，探一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外，他想第一时间见到六翼，询问自己的事情该如何出来。 万事通也是同样的意见。 于是，两人大吃一顿之后，骑着一辆摩托车就出发了。 通往黑都的道路还算平坦，炎上国境内自然没有什么阻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就来到了黑都山脚下。 为了便于行事，两人在出发之前都换上了斗士制服，红色的斗士服看起来都一样，所以很难有人能仔细去看一个斗士的模样。 很快，两人便混到了黑都之内，远远见到了正在会晤的金雕和女帝。 陆星辰的目光在两人附近快速搜寻，想要找到六翼的身影，可是没有。 六翼去哪里了，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可能不在！ 此外，他同样没看到金燚，也没看到洛神。 难道有情况发生？ ...... 黑都后方的山石后，三个人正站在当地，其中一人被一男一女堵在中间。 一男一女是金燚和洛神，而被堵在中间的正是武者六翼。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金燚再一次率先发问，“六翼，难道他真的值得你丢掉性命？” 六翼沉默，冷冷地盯着金燚，这个野心极大的少首领。 片刻之后，他沉声道：“他是我的首领，我是炎上国的武者，忠诚，是我的品质。” 金燚脸色一变，“那么你要与我们为敌了？” 六翼毫无惧意，反而看向洛神，这个自己曾经的女友。 “洛神，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六翼说，“你的主意，还是女帝的主意？” 洛神微微一笑，“我的主意就是女帝的主意。” 六翼明白了，又望向金燚，眼神复杂，“他可是你父亲。” 金燚神色默然，“没错，但他何曾真的将我当儿子看待，何曾将我当作未来的首领看待！” 六翼摇了摇头。 洛神说道：“六翼，女帝此次志在必得，金燚少首领马上就是炎上国的首领，如果你能够站在我们这一边，你就是炎上国以后的摄政王！” “对！”金燚说，“什么职位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 六翼犹豫了，他知道金燚的野心，但没想到他会勾结女帝来消灭自己的父亲！ 作为炎上国的武者，金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曾发誓效忠于金雕，这个誓言不能打破。 金燚看到迟疑不决的六翼，突然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六翼，我知道金雕救过你，你要报答这份恩情，但如果这份恩情被抵消了呢？” 六翼猛地抬起来，精光四射，“什么意思？” 这时，洛神微微叹了口气，似乎知道了什么秘密。 金燚沉声道：“据说，你的父亲是被骑士杀死的？” “没错。”六翼眼神冷峻。 “其实，那是一个阴谋。” 六翼看着他，没有说话。 “金雕勾结骑士，袭击你们所在的难民营，然后，为了灭口，又杀掉了所有骑士，只是为了男孩，也就是你们那一批斗士！” 六翼震惊了！ 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血色的婚礼，还有自己的父亲，死于一队骑士之手。关键时刻，金雕出现了，带着大批的斗士。 斗士展开对骑士的屠杀，战斗结束之后，六翼跟着金雕回到炎上国的宫殿，从此成为了一名斗士，一名武者，金雕的智者。 这个成就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事实就是如此，还是金燚在骗他？ “证据。”六翼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金燚摇了摇头，“如果你跟我们站在统一战线，我将给你亲自审问金雕的机会。” 洛神的表情毫无波澜，看不出心中所想，但很显然，他希望六翼能跟他们合作。 “你们会杀掉金雕吗？”六翼动摇了。 金燚心中暗喜，“你了解他，以他的性格，恐怕不会束手待毙，更不会投降。” “他只能死，”洛神说，“女帝不会留下祸根。” 听到这句话，六翼颇有深意地看了看金燚。 洛神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说道：“金燚不一样，他跟女帝是合作关系。” 六翼冷笑一声，说道：“怎么合作？” 金燚突然着急起来，按照惯例，他们不能离开太久，要是六翼一直问个不停，可能会引起金雕的怀疑。 “六翼，现在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你答不答应？” 六翼神情淡然，一脸冷漠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洛神与金燚互换眼色，说道：“金雕死后，女帝会推举金燚为炎上国首领，两国之间的协议不变。然后，两国合作消灭无殇，到时候平分曲直国。” 金燚点了点头。 六翼心中一惊，暗骂金燚糊涂，女帝的野心极大，绝对不会允许隐患存在。他知道，当无殇被消灭的时候，也是金燚的死期。 对于金燚，他没有任何情感，金燚只是首领金雕的儿子，一个一直嫉妒自己能力的弱者。要不是看在金雕的面子上，他早就收拾掉金燚了！ 然而，对于金雕，他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在未得知金燚所说的“事实”之前，六翼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两人的提议，并且会肝脑涂地地保护金雕。 可是，现在不同了，按照金雕的性格与作风，很有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情。 他需要甄别，需要判断...... 这时，洛神明显也有点失去耐心，“怎么样？” 六翼缓缓抬起头，他已经做好决定。 “我不会站在你们这一边，也不会帮助金雕，”六翼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两人大喜，只要六翼不帮助金雕，那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你说。” “留金雕一条命，我要听到从他口中说出那件事，如果是真的，我会亲自杀了他！” ...... 陆星辰与万事通混在斗士队伍中，还在寻找六翼的身影。 这时，万事通突然低声道：“小斗士，我觉得不对劲，这个充满杀气啊。” 陆星辰笑了，“你在开玩笑？” “不，”万事通说，指着身后的护卫队，“你看，你们炎上国斗士的身后都有一批护卫队员，并且队形整齐，如果双方发生战斗，斗士很轻易就被包围了。” 陆星辰小心观察一番，果然如此。 “你说得不错，难道女帝要杀金雕？”陆星辰一脸惊讶。 此刻，他必须找到六翼，将这里的情形告诉他。 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万事通低声道：“六翼。” 陆星辰赶忙望去，果然看到了六翼，依旧英姿飒爽，英雄气概。 而在六翼身后不远处，洛神也出现了。 金燚，炎上国的少首领，很自然地站在了金雕的身后。 过了一会儿，洛神轻轻走到女帝身前，低声说着什么，女帝笑着点了点头。 陆星辰一直盯着六翼，希望六翼能够看到他，但是，六翼低着头，似乎在沉思。 突然，陆星辰脑海中“叶东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六翼！” 神奇的是，六翼仿佛听到了召唤，猛然朝陆星辰这里望来。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一阵欣喜。 接着，六翼眼神突然微变，示意他离开这里！ 陆星辰虽然不明白，还是拉着万事通离开了。看到这一幕，六翼微微一笑。 联想起刚才万事通的分析，再加上六翼异常的举动，看来马上就要发生大事！ 于是，两人慌忙离开会晤地，躲在了不远处山丘上。 不过，这时候，陆星辰忽然担心六翼的安危来。 “我说小斗士，你这是在为为炎上国的武者担心吗？你要知道，在恶土，能够杀掉六翼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现。”万事通放松地说，“并且，我敢打赌，六翼不会有危险。” 陆星辰不解，急忙问道：“为什么？” “刚才你也注意到了，六翼，金燚，洛神，三人消失了好一会儿。试想，炎上国的少首领和武者，跟润下国的训练官在一起，你认为他们在谈什么？” ------------ 第184章 炎上国的覆灭 陆星辰想了一会儿，脸色大变，沉声道：“你是说......”随即又摇了摇头。 “没错，十有八九，六翼已经投靠了金燚，同洛神合作，杀掉金雕。”万事通自信地分析着，“女帝肯定许诺金燚，等杀掉金雕之后，就会推举金燚为炎上国的首领。” “不可能！六翼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万事通笑道：“也许六翼不会参与这种争斗，但看着自己的首领陷入阴谋之中，他会袖手旁观吗？” “不会，这说不通。”陆星辰肯定地说。 “除非，六翼有理由杀金雕，否则他就是卖主求荣了！” “可是......” 就在两人争论之时，黑都突然火光冲天，接着呐喊声便传了出来。 战斗开始。 黑都瞬间被斗士和护卫队员占领，双方开始拼杀，不断有爆炸声传来。 慢慢地，战场上红色身影越来越少，而绿色身影越来越多，护卫队已经占据上风。 陆星辰准备冲下去救六翼，被万事通拦了下来。 “小斗士，你放心，六翼肯定没有事。如果你现在下去的话，不但帮不上忙，可能还要打乱六翼的计划！” 陆星辰突然冷静下来，他知道，万事通说得没错。 ...... 战场上，斗士只剩下三十几人，六翼已不知所踪。 此时，金雕满身是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最令他痛心的是，自己身上的第一道伤，竟然出自自己儿子之手。 就在战斗发生之前，随着女帝的一个眼神，金燚手中的匕首毫无征兆地刺进了金雕的后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洛神下达了进攻斗士的命令。 接着，恶土之上上演了最大的阴谋之一。 屠杀。 由于女帝做足了准备，又缺少了六翼这个强大的对手，金雕和他的斗士只有被屠杀的份。 又过了半个小时，战场上只剩下金雕一人，依旧在负隅顽抗。 他不敢相信，炎上国的首领，竟然会这样屈辱而败。 不止如此，他还会屈辱地死在这里。只是他不明白，金燚竟然会跟女帝合作！ 就在双方在黑都拼杀的时候，天策带着大批护卫队已经赶到金雕的宫殿和训练营。 偷袭。 训练营的斗士完全没有准备，在护卫队的冲击之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金雕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斗士军团就这样任人屠杀殆尽。 六翼，作为炎上国的武者，同样痛心不已。然而，对于三国之间的连年征战杀伐，他早已厌倦。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在参与恶土之中任何的杀戮与阴谋，此事之后，会带着陆星辰穿过沙漠海，通往那一方净土！ 黑都，金雕奄奄一息，威风不在。 “金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金雕气息微弱，“你可是我的儿子，炎上国的少首领！” 听到这句话，金燚脸上立即露出一丝阴狠之色，说道：“父亲，你对我说过很多话，你可知道，在我的心中最印象深刻的是哪一句？” “哪一句？” “权利是靠夺取的，不是继承的。”金燚冷冷地说。 金雕无奈地笑了笑，“不愧是我金雕的儿子，我说这句话的本意是让你变得强大，没想到你却用在了歪心上。” “在我理解，你就是这个意思，看吧，我实现了你希望我做的事。” 金雕不再说话，转而望向女帝，说道：“没想到，女帝作为一位首领，竟然会跟金燚合作，做这样的小人行为。” 女帝笑了笑，依旧那样美丽，“金雕，你没听过一句古语吗？” “什么？”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哼，”金雕嗤之以鼻，又望向金燚，“你觉得这个女人是真心实意与你合作？” 金燚脸色微变。 “她是在利用你，不管她许诺你什么，都只是为了稳住你，为了更多的利用。我敢断言，如果你跟她联合消灭掉无殇之后，那就是你的死期。” “你错了，”女帝笑着说，“金燚比你有魄力，他有着伟大的宏愿，在我们联手灭掉曲直国之后，整个恶土便会只有一个王，那就是金燚，而我将成为他的王后。” 此言一出，众人惊讶，就连金燚也为之一动。 女帝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但风韵犹在，如果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女人，金燚自然愿意。 “哈哈，真可笑。”金雕望着金燚，“你相信。” “对。” 金雕不再言语，四周望去，“六翼呢？” “不知去向。”洛神说道。 金雕摇了摇头，“他应该站在你们这边了，要不然我炎上国不会这么轻易被攻破。” 沉默片刻，他大喊一声：“六翼，出来吧！” 六翼缓缓走了出来，满脸冷意，一言不发地望着金雕。 “六翼，你当真投靠了女帝？” 六翼摇了摇头，满脸不屑，这使得女帝微微发怒。 “我就说堂堂武者，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金雕自信地笑了，“是什么让你选择袖手旁观？如果你出手，炎上国的斗士不会这么快落败。” “真相。”六翼冷冷说道。 金雕盯着他，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 “说说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 “没错，是我杀了你的父亲，你的妻子，还有那些难民。” 六翼的脸色越加的冷，“你就没有半点羞耻之心？” “没有，你知道，在恶土，如果没有一颗冰冷的心和杀伐果敢的魄力，别说成就事业，就连脚跟都无法站稳。所以，你不应痛恨我，反而应该感激我。” “感激你？” “没错，我替你解决了后顾之忧，我教你一身本事，我给了你荣耀，整个炎上国，除了我便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听到这句话，金燚率先忍不住，“父亲，你亲口承认，除了你便是他六翼，可没有我什么事。所以，我靠自己的能力获取权利，你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六翼忽然笑了，“看到了吧，我杀你，自然有人杀你，除非你自杀吧。” 六翼终究还是忍住了复仇之心，现在的他已经淡泊一切，什么是非纷争，什么权利野心，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陆星辰，前往那一方净土。 六翼看向女帝，说道：“我不会参与你们在恶土的纷争，从此世上也不会再有六翼这个人，我对你没有威胁。” “你要离开了？”女帝问道。 “对。” 洛神突然问道：“去哪里？” 六翼缓缓转身，向西方望去，“沙漠海的深处。” 洛神关切地说道：“哎，你还是没有放弃，那里什么都没有，你去了只会送死。”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洛神摇了摇头，“首领使的宏愿还没有实现，我是不会离开的！”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 六翼又望向女帝，“我可以走了吧？” 女帝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六翼对金燚说道：“你的行为将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世人唾骂。” 金燚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最后，在离开之前，他对金雕说道：“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等六翼离开之后，女帝看着金燚说道：“金雕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但是，我提醒你一句话，死灰复燃。” 金燚闻言，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嗤！ 金雕的头颅缓缓掉落到地上，滚了滚。 狠辣，金燚终于完成了对权利的臣服！ 女帝兑现了承诺，金燚立即成为了炎上国的首领，对于之前金雕信任地人全部杀掉，任用自己的人。 整个炎上国经受了一轮大清洗，金燚彻底成为炎上国的新主人。 炎上国拥有丰富的原油资源，润下国掌握着宝贵的水源，如今两国联手，相当于控制了整个恶土的命脉。 食物，人类赖以生存的粮食却掌握在曲直国。要想完全得到恶土，必须消灭无殇。 很快，女帝与金燚开始计划进攻曲直国，而洛神表示反对。 “说说你的意见。”女帝说。 “虽然两国已经联手，但是经过这一战，不管是护卫队还是斗士，都有不小的损失。我认为现在要做的是休养一段时间，恢复实力。另外，需要派人弄清楚无殇的动态和骑士的人数、部署，这样才能一举歼灭。” 等洛神说完，金燚就说道：“我觉得洛神说的没有道理。不管无殇的骑士军团多么强大，也不可能是护卫队与斗士的对手。我们现在是两国联手，实力比无殇大得多。也许，无殇听到我们进攻的消息，就会主动投降了。” 洛神摇了摇头，“无殇不可能投降，再说了，我们可以结盟，无殇也可以结盟。” 听到这句话，女帝眉头紧蹙，“你说的是夜枭？” 夜枭，掌握着城墙以内与恶土之间的区域，占据矿山，把控着武器的命脉。如果无殇与夜枭结盟，倒真的是一件麻烦事。 “对。”洛神说，“无殇老谋深算，如果把他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金燚却不以为然，说道：“即便他们结盟又如何，一个沙漠海边缘捡食吃的乞丐，没什么可怕的。” “没什么可怕的？”洛神不以为然，“金燚，你可知道，最近几年有多少难民逃亡到城墙？城墙的区域在慢慢扩大，甚至深入炎上国与曲直国的疆域，你可知道？” “当年签订的协议，夜枭不准参与到恶土的争斗中。”金燚依旧不为所动，觉得夜枭不会参与到恶土的争斗中。 “没错，是有协议。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协议就是一张废纸。”洛神突然笑了笑，“比如你少首领为了权利可以杀掉你的父亲。” “洛神，你说话注意点！”金燚警告道。 “不然呢？”洛神丝毫不让步。 瞬间，剑拔弩张。 这时，女帝站了出来，“好了，你们不要争了，我们可以派人先去探探无殇的口风再说。” 两人都同意这个主意，金燚说道：“还有一个隐患，我觉得需要处理掉。” 女帝问道：“什么隐患？” “六翼。” 洛神闻言，微微变色。 “六翼虽说不参与纷争了，但是他在炎上国内身份很高，特别是在训练营内，如果他振臂高呼，几乎大半的斗士都会跟随他。如果他想覆灭炎上国，绝对很轻松就能办到。”金燚说完，看着女帝。 女帝也有这个顾虑，但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办，便问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金燚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洛神急忙道：“金燚，你疯了吗？杀六翼，你简直是找死。” “怎么？听到要杀你的前情人，不忍心了？”金燚嘲讽道。 洛神疾速拔出手中长刀，金燚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一凉，便一动不敢动。 洛神冷冷道：“别以为你跟首领合作，我就不敢杀你！” “你......”金燚止住话语，真担心洛神会杀了自己。 “洛神，放下刀。”女帝淡淡说，“六翼的确是个隐患，如果不杀了，恐怕不会安稳。” 洛神瞪了金燚一眼，收起长刀。 “我了解六翼，既然他说不会参与恶土纷争，就一定不会参与，对我们没有威胁。再者，刚才这小子也说了，六翼在炎上国和训练营中威望很高，如果我们动六翼，即便是成功了，那我们将会失去斗士军团的效力。” 女帝点了点头，一时难以抉择。 这时，金燚说道：“明的不行，可以来暗地，暗中杀死，将此事推到无殇身上不就完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动他比较稳妥。”洛神坚持自己的想法。 女帝不动声色，说道：“此事再议吧，咱们先弄清楚无殇的动向，如果将无殇解决，整个恶土都是我们的，到时候，六翼也不是什么威胁了。” 金燚登时兴奋起来，说道：“先消灭无殇，再进攻城墙，这样整个恶土就是咱们的了，哈啊哈。” “没错。”女帝笑盈盈地附和道。 其实，六翼和金雕说得不错，女帝只是在利用金燚，在灭掉无殇之前，金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而在吞并曲直国之后，金燚便失去了利用价值，到那时候，唯有一死。 ------------ 第185章 决裂 就在女帝、金燚等人在商议的时候，六翼已经找到了陆星辰。 几个月没见，六翼对于陆星辰的成长非常肯定，并且当场较校了他的武力，大为称赞。 接着，陆星辰便将自己如何逃出润下国，如何进入城墙，与万事通结识等经过说了一遍。 “这个给你。”说完，陆星辰将银月弯刀递给六翼，“银月骑士离开之前留下的。” 六翼接过，轻轻拔出弯刀，顿觉一股寒意。 “好锋利，果然是宝刀！”六翼忍不住赞道，说着又递了回来。 陆星辰却没有接，说道：“我明白银月骑士的意思，整个恶土也只有你有资格拥有这把弯刀。也只有在你的手里，它才会有价值。” 六翼却摇了摇头，说道：“一把武器，最终的使命就是杀人。在这样的世界中，人命如同蝼蚁，杀人会上瘾，但那是对生命的亵渎。星辰，你要记住，除非为了生存，不得随意杀人。” “我记住了。”陆星辰郑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银月骑士将这把弯刀交给你，就是想让你拥有它，所以，你就是它的主人。”六翼说，“当年，我与他一战而胜，他将这把刀送给我，我没要。这一次之所以给你，也许是他心中的执念。” “武者六翼，咱们又见面了。”万事通笑着说。 “哈哈，万事通，听说你被夜枭杀了，没想到还活着！”六翼自然没有忘记这个老朋友。 两人没有过多寒暄，六翼将金燚与女帝合作的事情说了一遍。 “金雕死了？”陆星辰震惊说道。 “对，金燚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哼，金燚连自己父亲都杀，真是禽兽不如。” 万事通突然说道：“按照女帝的性格，肯定不会与金燚共同管理恶土，我想，他很快就会死在女帝的手中。” “没错，金燚沉浸在权利与野心之中无法自拔，将会自食恶果！如今的恶土将不会太平，大战又将纷起，是时候离开了。” 万事通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恶土大战，没有平静的地方，我们去哪里？难道回城墙？” “不行，”陆星辰说道，“恶虎已经死了，夜枭肯定得到了消息，此时回去必死无疑。” 这时，六翼说道：“只有一个地方了。” 说着，西方而望。 “你的意思是一方净土？”万事通说道。 “没错，我早就想到那个地方看一看了，如今事态如此，不如趁此机会闯一闯那沙漠海！”六翼登时豪气云天，眼神坚定。 “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万事通似乎也下定主意，如今去哪里都是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闯荡一番。 六翼带着两人回到训练营，这里已经被天策带来的护卫队接管。由于得到了洛神的命令，天策并没有阻止几人。 当他见到陆星辰的时候，更是吃惊不已，甚至流露出关切之意。 “你还活着，太好了。”天策忍不住说道，脸上堆满笑意。 由于六翼与洛神的这层关系，在润下国的那段日子，天策对陆星辰很照顾。 “谢谢关心，”陆星辰说，“多谢你对我的照顾。” “应该的。”天策说着看到陆星辰手中的银月弯刀，猛然一惊，“这是传说中的银月弯刀？” 陆星辰点了点头。 “我可以......”天策做出一个看看的动作。 陆星辰将弯刀递了过去，天策仔细看了一遍，眼中透露喜爱之情，当他看到寒光四射的刀身时，忍不住啧啧称赞。 还给陆星辰之后，天策并没有询问如何获得这把刀，一是他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二是六翼等人的处境。 等进入六翼的房间，他低声说道：“我们必须马上走，女帝跟金燚可能不会放过我们，确切地说是不会放过我。也许现在，他们正在商议是否杀我。星辰，你去收拾一下，十分钟后咱们就离开。” 陆星辰不敢大意，简单收拾了下，回到了六翼这里。 “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要办，如果半个小时内我没有回来，你们先走。”六翼说着将一个地图递给他，“这是通往城墙的一个秘密通道，从这里我们可以进入沙漠海。” 陆星辰接过一看，竟然跟万事通的那张地图一模一样。他明白了，当年六翼便是从这个通道逃出城墙。 接着，陆星辰就把万事通获取地图的事说了一遍。 “如此更好！”六翼看着两人，“你们可要想好了，沙漠海中怪物极多，那些传言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有可能咱们有去无回。” 陆星辰还没有说话，万事通就笑道：“没想到炎上国的武者也开始婆婆妈妈的了！” 六翼淡淡一笑，“半个小时，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就走，骑摩托车走。” 两人随即点了点头。 “你去干什么？”陆星辰问道。 万事通忽然笑道：“当然是去见他的老情人，嘿嘿。” 洛神？陆星辰脑海出现这个名字。 六翼没有说话，提着长刀出去了。 “万事通，洛神真的是......”等六翼离开，陆星辰忍不住打探道。 “是啊，这件事恶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只不过两人分属不同的阵营，根本无法在一起。” “怪不得当时我第一次去润下国的时候，洛神见到他的表情怪怪的。” “那就对了，老情人相见，那可是不一般的心情哈，哈哈。” 陆星辰担心六翼，如果他现在去找洛神，而女帝和金燚恰好决定要杀掉他，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别担心，洛神肯定不会这么做，再说了，即便女帝想杀他，也得仔细掂量掂量，如果洛神不出手，没有人能够杀得了六翼。” “那如果洛神出手呢？”陆星辰说。 “杀神六翼，在恶土没有对手，你放心就是了。” ...... 当护卫队员向女帝汇报六翼想要见洛神的时候，他们正在讨论是否杀掉六翼。 得到女帝的许可，洛神出来，两人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你真的要去沙漠海？”洛神低声问道。 六翼点了点头，“这一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死在怪物口中，要么找到那一方净土。” “不，还有一个结果。”洛神失落地说，“走不出茫茫沙漠，渴死在沙漠海中，变成一具干尸。” 六翼察觉到她语气中的气愤，说道：“洛神，你明白我的处境，我必须要走。也明白你的处境，你真的以为跟着女帝会有好的结果吗？” 洛神沉默。 “女帝利用金燚除掉无殇，到时候肯定会向夜枭控制的城墙发动攻击。不管成功与否，她最后都会除掉你，你很清楚。” “但是，她救了我。” 六翼笑了，“金雕也同样救了我，但真相却是另一回事。” 洛神再次沉默。 “跟我一起走吧。”六翼请求道，“我相信一方乐土存在，那里就是一个乐园，没有杀戮，没有战争。” “六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单纯了？”洛神说，“即便一方净土真的存在，终究还会有阶级，有高低贵贱，只要这两样东西存在，净土又能维持几何呢？” 这下轮到六翼沉默了，他知道洛神说的没错，阶级，是一切纷争的开端。 但是，自由，是终结一切纷争的武器。 “最起码，那里有自由。”六翼说完，深情地望着洛神，“跟我走吧！” 洛神摇了摇头，却是无法抉择。 就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突然看到四周开始聚集大批的护卫队员，心中一惊！ 此时，六翼也看到了四周的变化。 “快走，他们要杀你。”洛神郑重地说，“快！” 六翼苦笑，晚了。 斗士和护卫队已经将四周都围了起来，根本无法逃走了。 这时，金燚迈着高昂的步伐走了过来。 “六翼，我们给了你时间离开，这是你主动来送死的，可不能怪我们言而无信。” 洛神对金燚说道：“这是你的决定，还是女帝的决定？” “当然是我们的决定。” “我要见她。”洛神说。 金燚笑了笑，“她不会见你，并且希望你不要做傻事。洛神，你还是退到一边吧，刀剑无眼。” 其实，在洛神出来之后，金燚立即改变了主意，她主张将六翼和洛神全部杀掉。如果六翼被杀，洛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六翼死掉。 女帝衡量之后，最终答应了金燚的提议，毕竟，少了洛神，她还有天策。 “女帝连我也要杀？”洛神冷冷道。 听到这句话，那些围过来的护卫队员也吃了一惊，这可是洛神，他们的训练官，女帝怎么会杀掉她呢？ 金燚得意地说道：“如果你不帮助六翼，自然没事，你还是女帝的智者和训练官。” “那如果不呢？” “只好一起杀掉了。” “这是女帝的意思？”洛神问道。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吗？其实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选对了就能活，选错了就是死。” “你可以试试。”洛神丝毫不慌。 金燚突然大怒，“我不想再费口舌了，杀掉他们，一起上。” 四周的斗士和护卫队员，面面相觑，他们面对的是各自的训练官，深知他们的实力，自己冲上去，绝对是送死。 所以，没有人敢上前。 金燚有点慌了，不过随即冷静下来，“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训练营的队长带着武器走了过来。 “现在，我命令你们带人杀掉六翼和洛神，如果敢有人后退或者不动，立即杀掉。” 这两人都是金燚和女帝的心腹，自然不会顾虑从六翼和洛神，刷的一声拔出长刀。 “上，违者死。” 无人敢动。 随着几声惨叫，几个斗士和护卫队被杀。 余人见状，也顾不得什么了，挥舞着武器冲了上去。 六翼与洛神相视一笑，纵身跃起，在人群中来回冲突，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片人躺在地上，哀嚎不断。 这时，两人都没有用武器，所到之处也只是伤人而已，没有下死手。 金燚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惊，他虽然见识过六翼的武力，但没想到这么恐怖。 洛神也一样，别看是个女子，出手的速度和力量，一点也不亚于六翼。 片刻之间，地上躺满了人，其余人也不敢再进攻。 金燚大怒，叫嚣道：“弓箭手没准备，射死他们！” 远处，人影耸动，弓箭手缓缓朝这边靠拢。 六翼和洛神对视一眼，同时向金燚奔了过去。 金燚大惊，想要往后逃，却已为时晚矣，六翼的长刀已经夹在他的脖子上。 “六翼，你、你不能杀我！”金燚惊慌失措。 “为什么不能？” “我......你杀了我自己肯定也活不了。” “不杀你我们也活不了，还不如拉你当个垫背的。” “不，”金燚说，“你放了我，我就放你们走！” “你的话不可信。”六翼淡淡说。 “我的话怎么样？”一个霸气的声音传来，女帝出现了。 女帝缓缓走来，看了一眼洛神，满脸复杂的表情。 “洛神，你真的要离我而去？”女帝低声道，极为不舍。 “不是我要离你而去，而是你逼我走。”洛神冷冷道，“六翼已经袖手旁观，而且答应离开这里，你们为何还不肯放过他？你明知道我会力保他，依旧这样做，说明我并不是你必不可少的棋子。” 女帝笑了笑，没有否认，“只是失去你，我可能会不习惯。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我放六翼离开，你还留在我身边，如何？” 六翼深情地望着洛神，满眼期待。 片刻之后，洛神摇了摇头，“你我已经离心，没有必要继续下去，天策将会是一个称职的训练官。” “你要走了吗？”女帝说。 “如果你执意不放，那只能拼一拼了。” 女帝在思考，金燚突然说道：“女帝，放他们走吧，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六翼刷地拔出了手中长刀，冷冷盯着女帝，说道：“这把刀，已经许久没有沾染首领的血了，我想它很渴望那久违的味道。” 女帝与金燚神情大变，六翼的意思他们明白，如果今天拼杀的话，六翼可能会死，但自己可能也会死于他刀下。 女帝沉思片刻，沉声道：“放他们走。” ------------ 第186章 无殇的自救 斗士和护卫队员们统统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想去送死，如果刚才六翼和洛神想要杀他们，可以说易如反掌。现在，他们的命保住了。 “天策没有伤害陆星辰吧。”洛神问道。 “你放心。”女帝说，“没想到那个小斗士竟然活着回到了炎上国，不得不说名师出高徒。好了，你们走吧，他们在六翼的房间里。” 六翼放开金燚，收起长刀，与洛神并肩而走。 斗士和护卫队员纷纷让开一条通道，缓缓低头示意，表达对他们训练官的敬意。 等回到六翼的房间，陆星辰与万事通果然没事。 这时，天策走了过来，对洛神道：“你要走了吗？” “是的，以后你就是训练官了，一定要履行自己的职责。”洛神说，“另外，要学会功成身退，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策点了点头，“你们要去哪里？” “沙漠海。”陆星辰说，“天策，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在这个纷争的恶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天策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一方净土的存在，所以，只有祝你们好运了。对了，摩托车和食物、水都已经准备好。” 六翼和洛神一辆摩托车，陆星辰和万事通一辆，随着引擎的启动，四人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 “真的要放他们走？”金燚不甘心地看着女帝，除了询问，还有一丝对美色贪婪的表情。 “难道你有把握杀了他们？”女帝反问道。 “咱们人多，只要派大量的人去追，肯定能把他们杀掉。”金燚恶狠狠地说。 女帝却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六翼和洛神都是英雄，他们不会出尔反尔，既然决定离开恶土，就不会再回来。接下来，我们要解决无殇这个老混蛋了！” “没错。这个老家伙老谋深算，我们不能与他周旋，直接发起偷袭，怎么样？” 女帝沉思片刻，“打探消息的人派出去了吗？” “已经派出去了，明天应该就会回来了。”金燚笑着说，不怀好意地看着女帝曼妙的身材。 女帝注意到他的表情，报之一笑，转身走进宫殿里的房间，金燚会意，立即跟了上去...... 曲直国，无殇的宫殿。 “首领，金燚与女帝合作灭掉了金雕，下一个恐怕就是我曲直国了，必须要提前准备。”骑士军团的训练官亚瑟说，同时也是无殇的智者。 无殇的确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金雕就这样草率地死了，炎上国虽然由金燚掌控，但实际上已经是女帝的囊中之物了。 “你说得很对，不仅要提前准备，告诉骑士军团的所有人，战争即将来临。”无殇平静地说着，心中似乎在想其他事。 “首领，你有点心不在焉？” 的确，无殇在想自保的办法。 原本，恶土由金雕，女帝，还有其他三个首领控制，现在金燚与女帝联手，已经控制住大半个恶土。按照现在的实力，曲直国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 怎么办呢？ 要么拼死一搏，要么投降，但是这两者都不会有好的结局。那只有一个办法了——寻求结盟。 现在，能够结盟的就只有夜枭了，那个城墙的守护者！ 无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如果金燚和女帝联手进攻，我们应该怎么办？” 亚瑟想了一下，说道：“硬拼的胜算不大......” “是啊，即便我们能够抗住他的正面进攻，但是女帝肯定不会这么傻，一定会选择两面夹击。” 亚瑟点了点头，随即冷笑道：“没想到金雕就这样被自己的儿子出卖了，而女帝公然违反协议。” 无殇打断了他的话，“严格上来讲，女帝并没有违反协议，因为金燚是有炎上国的首领，女帝只是他的合作者。” “都一样。”亚瑟说，“首领大人，难道你想跟夜枭那个老浑蛋结盟？” “难道咱们还有第二条出路吗？”无殇安安叹气，心骂金雕这个糊涂鬼！ 亚瑟沉默，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于是说道：“只是，不知道夜枭会不会与咱们合作，他可是签订了了不参与恶土纷争的协议！” “世事难料。”无殇说，“如果女帝跟金燚将我杀掉，那么她将是一家独大，到时候自然会威胁到城墙。我想夜枭这个老狐狸，不会坐视不管吧。” 亚瑟赞同这个说法，“不过，金燚这个小子还是太嫩了点，竟然敢跟女帝这个蛇蝎女人结盟，怕不是贪图她的美色吧。” “呵呵，只怕他会因此丧命。看吧，如果咱们失败了，金燚的死期也就到了。”无殇笑着说，“对了，你亲自去一趟城墙，务必见到夜枭，陈说利害关系，我想他会同意与我们结盟的。”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亚瑟带着一队骑士出发了，他选择的路线先到达曲直国与城墙共同的据点河谷，然后再进入城墙控制的据点，得到夜枭的许可之后，才能进入城墙，见到夜枭。 在曲直国的地界，自然畅通无阻，越往西越荒凉，在到达河谷的时候，才出现一点生机。 为了保密，河谷事先并没接到任何通知，当得知亚瑟的来意后，城墙的守卫队长立即向另外一个据点发出消息。 过了半天，得到了可以前进的回复。 亚瑟带着骑士继续前进，慢慢深入城墙腹地。 很多年前，亚瑟曾经来过这里几次，当时几个首领还没有签订和平协议，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战斗。 夜枭其人低调，但极其狠辣，如果想要做一件事，就会一直做下去。 如同当年悬赏银月骑士的银月弯刀一样，直到银月骑士隐居起来，那个悬赏还没有解除。 如果夜枭知道银月弯刀已经在一个斗士手中，估计他都要气炸了！ 三天之后，亚瑟一行人到达夜枭的另一个据点——黑河，这里是一个矿山，跟恶虎所控制的据点几乎一样。 这里的首领叫苍狼，是一个武力极高的男子，就是他允许亚瑟进入城墙内。 矿山里有很多苦力，他们挖矿，冶炼，锻打武器，看起来非常壮观。 亚瑟不免暗暗震惊，夜枭控制的人口似乎比恶土还要多，一旦发生战争，除了训练有素的守卫，还有这些苦力都是可以用得上的。 “亚瑟，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苍狼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亚瑟端起酒杯在嘴唇碰了一下，并没有真正喝下去，他可不想成为这个人的刀下鬼。 “见夜枭。” “我知道你要见夜枭，目的呢？”苍狼不友好地问道。 “为了夜枭的势力范围。” “哈哈哈，”苍狼笑了起来，“无殇什么时候发善心了？想必是嗅到了危机，想要找夜枭大人结盟罢了。” 亚瑟笑了笑，说道：“既然你都清楚了，我也无需多说。现在女帝与金燚合作除掉了金雕，那么下一步，肯定会对付我曲直国。说实话，单单凭借我一国的力量，很难与他们抗衡。只有城墙与曲直国结盟，才能打破他们的结盟。” “说完了？” 亚瑟点了点头。 “夜枭为什么要跟曲直国结盟呢？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 “当然可以！”亚瑟笑着说，“一旦曲直国被他们控制，那么女帝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夜枭。你想想看，城墙与炎上国、曲直国有多少交接的地方？到时候，根本没法控制边境。虽然夜枭实力强大，但是，恶土已经被女帝控制。她拥有水源，食物，原油，而城墙只有矿山，武器。短时间内城墙可以支撑，但是长久以后呢？” 苍狼闻言，沉思片刻，再一次端起酒杯。 “怎么，好怕有毒？”苍狼一饮而尽，“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至少在夜枭下令之前。你们去吧，沿途会有人指引。切记，不要乱跑，否则后果自负！” 亚瑟会心一笑，给苍狼的酒杯倒满，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豪爽，哈哈。” 亚瑟离开黑河，完全进入城墙的势力范围，这里的环境比恶土还要恶劣，许多山都是光秃秃的，没有半点植被。 果然，沿途一直有守卫指引，有好几次他们差点走错路。 到了晚上，他们来到一个难民营，几个守卫安排了一些吃的之后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警告他们要老老实实的。 亚瑟知道在别人的地盘就要听别人的，所以对骑士下了死命令，不准乱跑。 夜深之后，大部分骑士都已经睡着了，而亚瑟却全无睡意。 他不知道此行能不能说服夜枭，如果失败的话，那么曲直国将会变成一个惨烈的战场。当然，他们的胜率极小。 如果能够说服夜枭，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对于夜枭而言，不管是谁掌控炎上国和曲直国，都会与城墙交界，必定会发生摩擦。此外，如果无殇想要说服夜枭结盟，那就要拿出诚意来。 简单点说，就是好处。 就目前的处境而言，如果夜枭不提出非常过分的要求，无殇都会答应。但是，这也同样是与虎谋皮。 亚瑟有点困了，准备休息一会儿，突然听到异响，分明是脚步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将睡着的骑士拍醒，做出了防御的阵型，等待敌人出现。 嗤嗤嗤。 进来的人都被砍掉了头颅，鲜血四处迸溅。 “上马，杀！” 亚瑟不知道敌人是谁，只有上马之后才能展现骑士的优势。 偷袭的人一开始还能杀掉骑士，但当骑士上马之后，敌人便陷入了被屠杀的处境。 拂晓时分，偷袭的人几乎被杀掉，只有几个受伤的还活着。 “你们是什么人？”亚瑟厉声问道，“夜枭的人还是女帝的人？” 几个人嘴倒是挺严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杀。” 片刻之间，只有一个年轻人还活着，但已经被吓得浑身颤抖。 “说了可以活命，我保证不杀你。”亚瑟说。 “我、我是炎上国的。”年轻人颤抖着说。 “谁派你来的？” “金燚。” “女帝知道吗？” “不知道。” 亚瑟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金燚怎么知道我到了这里？” “派人打探的消息。” 亚瑟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金燚的手段这么厉害，不仅打探到自己到城墙的消息，竟然还敢派人偷袭。 嗤。 斗士的双腿被亚瑟齐根斩断，“我说过不杀你，但没说让你活。” ...... 离开难民营，亚瑟继续按照指引前进。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在斗士偷袭的过程中，城墙的守卫始终没有出现，看来，他们是接到了消息。 “哼，夜枭这个老浑蛋。”亚瑟忍不住骂道。 很久以来，三国的首领都不愿涉足城墙，因为这里太荒凉了，没有任何生机可言。然而令人想不明白的是，就是在这样一个荒芜的地方，夜枭却将城墙经营得很好。 从这一点来说，不得不令人敬佩夜枭的才能。 此外，夜枭能够与是三个首领国保持和平，这也是一项难得的技能。 亚瑟也明白一件事，如果没有夜枭的允许，金燚派出的斗士根本无法进入城墙，更别说让他们进行偷袭了。这说明，夜枭是有意为之。 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什么人？” 就在亚瑟沉思的时候，前方的骑士大声叫道。 亚瑟骑着马来到前面，却发现路边停了两辆摩托车，还有四个人围着篝火在吃烤肉，一股肉香顺着风传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骑士继续问道。 就在四人转身的同时，亚瑟大吃一惊，猛地拔出了悬挂在腰间的长刀！ 因为他看得清楚，这四人之中竟然有两人是六翼和洛神，另外两人不认识。 “不要激动，亚瑟。”六翼淡定地说，“我们对你没有威胁。” 亚瑟虽然听说六翼并没有参与金燚的阴谋，但自然不信他的话，此外，洛神跟他在一起，不得不令人诧异。 “好久不见啊，两位训练官！”亚瑟强装镇定，手始终没有离开刀把。 洛神看到这一幕，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已经跟炎上国和润下国脱离关系，对你没有威胁。我知道你们是去与夜枭寻求结盟，我们也不会阻止。所以，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阳关道。” ------------ 第187章 沙漠海 亚瑟有些迟疑，又看向六翼，六翼冲他点了点头。直到此时，亚瑟才放松警惕，从马上下来，挨着六翼坐了下来。 接过六翼递过来的一块野猪肉，亚瑟毫不犹豫地啃了起来。 “金雕真的死了？”亚瑟问道。 “嗯，金燚亲手杀的。”六翼说。 “这小子真毒，连他老子都杀。不过，这才是金雕的儿子，像他。”亚瑟笑着说，“只是没想到你会选择袖手旁观，是不是跟洛神的缘故？” 听到他这样说，洛神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 “金雕设计杀害了我父亲，还有我的妻子，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亚瑟一愣，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恩怨，说道：“那你不应该亲手宰了他？” “我想过，但他毕竟救了我，没杀他，恩怨两清。” 亚瑟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洛神，“女帝如此依靠你，你怎么舍得离开？” 洛神说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依靠，曾几何时，女帝凡事都要靠我，但当我与她的利益发生冲突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我，这就是我离开的原因。” 说完这句话，他又补充一句，“当然，也是为了六翼。” 亚瑟明白，眼前这两人曾经有过一段佳话，如今能够在一起，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们要去哪里？”亚瑟问道。 “西方，穿过沙漠海，寻找那一方净土！” 亚瑟哑然失笑，“不会吧，你们真的相信这个传说？据说沙漠海里有一种怪物，专吃人类的，你们过不去的。” “你也说了，那是传说。如果沙漠海中的怪物存在，那说明一方净土也是存在的。” 亚瑟觉得这句话有毛病，但又挑不出来，笑道：“好吧，祝你们好运。这两位是......” 六翼说，“这个是我弟子......” 不等六翼说完，亚瑟说道：“陆星辰？” 陆星辰感到诧异，“你知道我？” 亚瑟哈哈一笑，“自然，你从润下国逃走，穿过我们曲直国进入城墙，已经在恶土广为流传了！” “你是？” “六翼的朋友。” 万事通没有过多言语，现在还是城墙区域，他不想自己的行踪被夜枭得知。不然的话，肯定会有麻烦。 亚瑟知道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与六翼和洛神拜别之后，就继续前进了。 等骑士离开，万事通说道：“我们要尽快离开城墙，一旦亚瑟跟夜枭会面，咱们的行踪就暴露了，夜枭此人乖张多疑，说不定会为难咱们。” 六翼点了点头，“走吧。” 四个人，两辆摩托车，沿着地图的路线前行，道路越来越崎岖，路上遇到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很快，摩托车的燃油用尽，他们也来到了沙漠海与城墙的最后一道屏障——万丈城墙。 他们依靠地图，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任何城墙的守卫，但是，到达城墙边缘之后，想要跨越城墙是不可能的，只有从据点中通过。 然而，据点依旧由夜枭控制，该怎么穿过呢？ 这时，万事通想到了老办法——冒充夜枭的使者，可是，几个人想要进入沙漠海，却没有合理的借口，因为没有人想要去沙漠海送死，夜枭也不例外。 洛神却觉得此举多余，“不如直接挑明离开恶土，我想据点的人不会阻拦。”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会阻拦去送死的人？”六翼问道。 “是啊。” 万事通却笑了，“洛神大人，你似乎忽略了夜枭的贪婪，以及他对苦力的控制。咱们可都是有用之人，据点的首领不会白白放我们走的。” “那就杀过去。”陆星辰沉声道。 “哈哈，年轻人果然气盛，什么也不怕。”万事通说，“如果硬闯的话，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那就要看两位的名望究竟有多大！” ...... “什么？炎上国的武者和润下国的洛神来访？”当听到守卫的汇报，据点的首领旭阳满脸震惊。 “没错，是这么说的。” “他们几个人？” “四个，三男一女，其中一个看起来十几岁。” “他们来干什么？” “没有说，见到大人才会说。” 等几人见面后，旭阳竟然指着万事通说道：“万事通？你不是被困在门户，怎么出来了？” 万事通猛然一惊，很快平静下来，“夜枭把我放出来了，跟他们去执行秘密任务。” “秘密任务？”旭阳不相信，这几人形迹可疑，如果是几个首领共同商定的事情，肯定会通报到各个据点。 “那么他呢？” “他是骑士军团的人，跟我们一起，四个首领国已经达成协议，只有极少人知道这次行动。” “说实话，我不相信，也没有接到夜枭大人的命令。” 万事通嗤的一声拔出了银月弯刀，“这把刀认识吗？” 旭阳震惊的眼神中闪现一丝贪婪，“当然，这是银月弯刀，是夜枭大人赐予我的通行证。” 陆星辰差点笑出来，没想到万事通还是故技重施了。 “没听说啊。”旭阳有点迟疑了。 万事通继续说：“前段时间，我带领恶虎等人找到了银月骑士，在我们的力战之下，终于杀掉了银月骑士，获取了这把刀，而恶虎因此陨命。夜枭将这件事告诉了几个重要的据点首领，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那是自然！”旭阳坚定地撒谎，“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秘密任务吗？” 万事通一看这情形，知道有戏，立马低声道：“根据四国协议，我不能告诉你，但看在同为夜枭效力的份上......” 这时，洛神突然开口：“万事通，你可想好了，协议上要求我们对此次任务保密，你不能告诉他！” 旭阳见洛神说话，知道她的实力，想要发火却忍住了，心想，你们不告诉我就别想通过！ 不料，万事通说道：“无妨，旭阳老弟是自己人，况且等我们从沙漠海回来，还需要他的帮助，说了也无妨。” 旭阳立即附和道：“对对，我一定保密。” 就在洛神迟疑之时，万事通走近旭阳，低声道：“你听我说......” 突然，只听“嗤”的一声，银月弯刀已经架在了旭阳的脖子上。 “万事通，你、你要干什么？”旭阳惊慌失措。 “秘密不能告诉你，想要知道你亲自去问夜枭。”万事通依旧笑着说，“现在，让你们的人把大门打开，放我们过去，我就放了你，否则，让你试试银月弯刀的锋利！” 旭阳吓坏了，慌忙道：“开门！赶紧开门！” 四人缓缓走过大门，一阵炙热的风夹杂着尘土吹来，与城墙内部简直是两个世界！ “赶紧关门，他们想去送死就让他们去吧！”等四人走出城墙之后，旭阳慌忙下令。 沙漠海，名如其名，万里黄沙覆盖，烈日骄阳，没有一点生机。狂风吹起，卷起无数沙尘，遮阳避日。 沙漠海，传说中人类禁足的地方，不说沙漠中的怪物，单说里面的恶劣环境，就足以杀死人类。况且，由于无人涉足，根本没有路径可寻。 六翼等人出发之前带着大量的水和食物，所以当他们走进沙漠海的那一刻，就已经将自己的生命交给沙漠了。 幸好，指南针还能使用，只有在这种荒凉的地方，才能显示出古老东西的价值。 他们的目标是一直往西走，四个人排成一队，六翼打头，万事通随后，接着是陆星辰，洛神在最后面。 第一天还好，只有烈日，没有狂风，也没有风沙，更没有碰到传说中的怪物。 几人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没有碰到怪物，忧的也正是这个原因。 没有碰到怪物，说明传说是假的，那么一方净土是不是就不存在呢？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一个小山丘，几人慌忙奔了过去。 遗憾的是，这是一个实体的山丘，没有任何空洞，他们只有在山丘的一面搭设帐篷，在这里过夜。 四个人轮流值班，六翼值前半夜。 沙漠海白天温度很高，但到了晚上却非常凉爽，而且四周非常安静，没有任何动物的声音。 静，往往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这样陌生而且可能充满危险的地方，六翼没有丝毫睡意，他隐隐感觉到，晚上可能有事发生。 很快，到了后半夜，陆星辰值班。 整个世界依旧很安静，恍惚之间，陆星辰仿佛睡着了。不过，这种状态又不像梦中，因为它很真实。 在一颗耀眼星星的指引下，他沿着一个方向前行，脚下的沙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听起来很悦耳。 不一会儿，陆星辰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象熟悉起来，片刻之后，他认了出来，这里竟然是斗士训练营！ 一座宏伟的斗士训练营出现在沙漠海中，每一个斗士都在努力地训练，汗水从每个人脸上流过。当这些斗士看到他之后，纷纷低头示意，他知道这分明是向武者在行礼。 什么？我是武者？ 陆星辰感到诧异，沙漠海中怎么会有一个斗士训练营？自己又怎么会成为武者？ 突然，画面一转，陆星辰看着眼前的斗士军团杀进一座宫殿。 宫殿看起来并不豪华，里面也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人，在斗士的进攻下，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不一会儿，整个宫殿被斗士占领，陆星辰则缓缓走上了最高的王座。 画面再次一转，陆星辰一个人坐在王座上，似乎正在与什么人说话，但是，在宫殿内，只有他一个人。 陆星辰就这样看着自己，突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还在与什么人交流，似乎产生了分歧，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愤怒起来。 就在这时，愤怒的陆星辰猛然转过身来，看到了窥视自己的自己，整个画面就此消失。 陆星辰猛然睁开双眼，月夜，沙漠，四周一片寂静。 原来是一个梦！ 他感到额头上冷飕飕的，发现出了一头汗。 刚才竟然是一个梦，但是梦中的场景是如此真实，是谁在沙漠海中建造了一座斗士训练营，自己为何会成为武者？ 六翼，洛神，万事通等人去了哪里？ 宫殿里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是什么人？ 一系列的问题无法解答，但是有一点他清楚，那就是他带人杀掉了宫殿里的人，然后自己坐到了王座之上。 接着，他又跟一个似乎不存在的人交流...... 陆星辰突然恐惧起来，这个梦难道是一种预示？预示着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在一方净土吗？ 那里是一个幸福富足的地方，怎么会有杀戮呢？ 突然，他有一种想法，刚才的梦与脑海中那个声音有没有关系？ 于是，他开始尽力呼唤那个声音，极力渴望与他进行交谈。然而，不管他如何呼唤，如何努力，都得得不到半点回应。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小斗士，睡一会儿去吧，剩下的时间交给我。”万事通来接班了。 “好。”带着疑惑，陆星辰入睡了。 第二天依旧是个好天气，因为下雨了！ 沙漠海中竟然会下雨，这种天气常识超过四人的认知范围，他们从来不知道沙漠中还会下雨！ 四人想办法将空了的水壶收集满，然后趁着雨天抓紧赶路。没想到刚走了一个小时，雨就停了，立即变成了烈日骄阳。 温度急剧升高，没有遇到山丘，更没有遇到树木，几人在太阳底下拖着沉重的步伐行走。 终于等到日落西山，温度才降了下来。 “快看，前边有座宫殿！”洛神突然兴奋地喊道。 听到“宫殿”一词，陆星辰猛然一动，因为它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那场屠杀就是发生在一座宫殿里。 几人赶忙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座雄伟的宫殿，在沙漠中拔地而起。仔细一看，似乎漂浮在半空中。 令人震惊！ “那是座空中之城吗？”洛神说道。 这时，六翼也是无比震惊，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一方净土？ 当几人都在兴奋的时候，万事通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凉水。 “别高兴了，那是假的，不真实。”万事通淡淡地说，“这是沙漠中的一种幻象，好像是由于光线和沙漠中温度的原因，显现出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一些场景，建筑，所以那里什么都没有。” ------------ 第188章 炼油基地 几人当然不相信万事通的说法，奋力向宫殿的方向赶去，万事通只是听说过这方面的知识，也不清楚，所以并没有说服其余三人。 几人走了半天，发现宫殿突然消失，眼前除了茫茫黄沙，什么都没有。 “我说那是假的吧，这次总相信了吧！” 洛神虽然失落，但还是忍不住夸赞道：“不愧为夜枭的智者，佩服！” 既然是假的，陆星辰心中放松下来，他可不想成为梦中的那个屠杀者。 ...... 就在几人奔向幻象中的宫殿时，在沙漠海的另一端——西方，也有一批人正向沙漠中赶去。 这是一个小型的队伍，人数大概在一百人左右，他们身披黄色的长袍，将整个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个眼睛，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这队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行走速度很快，似乎目标明确，而且纪律严明，没有一个人说话。 在领头人的带领下，他们要前往沙漠海的中心，那座宫殿。 ...... 转眼到了晚上，六翼等人已经感到非常疲惫了，没有出现山丘，他们只好在一处低洼地带露营。 同样，需要轮流值班，为了避免再做昨天晚上的梦，陆星辰准备值最后一班。 无事，很快了到了后半夜，陆星辰睡得很好，换下了万事通。 他看着满天繁星，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因为在恶土，天空从来没有这么清澈过，莫非传说中的一方净土就是这样而已？ 如果能在沙漠海中生存下来，并且培育出植物和食物，这里没有争斗，再加上外界传言，这里绝对是一方净土啊。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梦想，不知不觉，陆星辰似乎睡着了。 宫殿，陆星辰正与王座上的自己对视着，那个人似乎充满恶意。 “你怎么到了这里？”王座上的自己率先开口。 陆星辰感到一阵慌乱，他从来没有想到会与自己对话。 “你、你是谁，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陆星辰说。 “呵呵呵，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难道你忘了？”他说。 “不，我不是你，我不会屠杀手无寸铁的人！”陆星辰想到了之前的梦，大胆地说了出来。 “哼，没错，是我杀了他们。”他说，“不，是我们。”说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不是我干的，是你。”陆星辰争辩道。 他竟然没有再反驳，反而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吗，我们很不平凡。” “你什么意思？” 他没有解释，说道：“这座宫殿是真实存在过的，只是不在你的那个时空，我就是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时，陆星辰愈发疑惑，但心中坚定地认为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 “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他说，“不过，我告诉你，这些人绝对不是手无寸铁，他们看起来也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无辜。” 陆星辰渐渐镇定下来，问道：“这是梦境吗？” “算是吧。” “这里是沙漠海？” “算是。” “我会遇到你吗？” “我不知道。”他说。 “那、那一方净土是否存在？” 他听到这句话，突然脸色陡变，一个声音在宫殿响起：“是时候了！” ...... “嗨，醒醒，小斗士，你怎么了？”耳边传来了万事通的声音。 陆星辰睁开沉重的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地上。 “我睡着了？” “是啊，嘴里不停地说话，听不清说的什么。” 陆星辰不敢将梦中的事情告诉他，便说道：“太累了，做梦了。” “好了，天快亮了，咱们该出发了。”万事通说，“我跟六翼商量了一个，一下咱们白天休息，晚上赶路，这样能够减少体内水分的流失。晚上根据星星和指南针，更加不会迷路。” “好。” 正如万事通所说，他们储藏的水分消耗很快，如果不减少使用量，恐怕两天之后就没水了。假如这两天不下雨，或者不遇到水源，他们都被渴死，变成四具干尸。 到了中午时分，太阳就在头顶，每个人都口渴难耐，直到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才会喝一两口。 陆星辰小心翼翼地喝完一口之后，抬头间突然发现前方的沙丘似乎在蠕动。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没错，远处的沙丘果然在起伏，并且朝着他们这里移动。 怪物，这是他首先想到的。 “你们快看，那里是什么！” 三人急忙转头，登时变色，因为他们看到的场景比陆星辰刚才看到的更为“壮观”！ 沙丘一片片起伏下落，幅度越来越大，并且以很快的速度朝着他们游过来！ “那一定是怪物，怎么办！”万事通登时就慌了，不知道怎么办。 六翼和洛神眉头紧锁，对视一眼，这个怪物太大了，他们根本无法制服。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抽出了武器！陆星辰见状，赶忙拔出银月弯刀，做好了战斗准备。 “没用的，赶紧跑吧！”万事通说着就要往后退。 陆星辰大喊道：“没用的，你能跑过它？” 万事通叹了口气，意思是认命了。 很快，山丘来到了几人面前。 嘭！ 一声巨响，一个庞然大物从沙地下钻了出来，足足有四五米长，就像一条大蛇。只不过，在它从沙地下钻出来的时候，头部的血盆大口向几人咬来。 几人身手还算灵活，躲过了这血盆大口，然而却被大蛇身体砸向地面发出的巨大震动给震趴下了。 大蛇随即钻入地下，地面再一次恢复平静。 没一会儿，身后十几米处的地面又开始起伏起来，大蛇再次向他们游来。 “赶快想办法啊，不然就成这怪物的食物了！”万事通大声喊道。 然而，面对这样的场景，几人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这时，陆星辰的脑海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正是那叶东明的声音。 “趴在地上，不要动。” 陆星辰先是一愣，接着大喊道：“都趴在地上，不要动！”说着率先趴了下去。 余人见状，犹豫片刻后也趴了下去，只好赌一赌了。 趴在地上，洛神忍不住抓住了六翼的手，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幸福。 六翼笑着望着她，低声说：“能够跟你死在一起，今生无憾。” 嘭！ 大蛇再次破沙而出，力量大得出奇，只是在距离几人两米远的地方。 似乎没看到猎物，大蛇极为愤怒，大叫一声，响彻整个沙漠海，随即钻入地下，慢慢游走了。 过了许久，几人才敢缓缓地站起来。 “走了吗？”万事通小声问道。 “应该是走了。”六翼说着看向陆星辰，“星辰，你怎么知道它感受不到静的东西？” 当发生刚才的那一幕之后，六翼便猜测大蛇应该对静的东西不敏感，所以才会放过几人。 “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想到这么做可能会有用。”陆星辰撒谎了，他不敢将那个声音的事告诉六翼等人，因为这种事没有人会相信的。 六翼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不过已经发现他在撒谎。 他想，既然陆星辰选择不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时机到了自然会说。 六翼点了点头，说道：“继续赶路吧，咱们尽量减轻脚步声。” 三人点了点头，陆星辰说道：“传说中的怪物应该就是这种大蛇，沙漠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生物呢？” 沉默，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洛神突然说道：“记得在很久之前，女帝在修建宫殿的时候，在地下挖出一些古籍，上面记载了一些旧世界中的科技和技术。说是在大灾难发生之后，原本一些生物方面的东西也泄露了，有些动物在接触之后就变异了，这种大蛇也许就是变异过的生物。” “变异？”陆星辰不理解这个词，“那如果人类接触到这些泄露的东西，会变异吗？” 陆星辰之所以这么问，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在叶东明那个小屋里找到了注射器，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注射到自己体内。 从此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力大无穷，有时候能够与叶东明交流，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变异了。 “这个，按理说应该会有变化的，只不过咱们都没有遇到过，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变异。”洛神说。 陆星辰内心疑惑不已，想到了梦中的场景，又感到恐惧，自己能够与叶东明交流，肯定是那个注射器中的液体起了作用。 但是，能够与另外一个自己对话，并且看到梦中的那些场景，与这些有没有关系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梦中看到的就是将来的自己？ 如果是真的，自己能够与将来的自己对话，这听来也太荒唐了！ 简直匪夷所思！ 这时，万事通又喊道：“快看，宫殿。” 陆星辰猛然一惊，随即望去，果然看到前方出现一座建筑，但并不雄伟。 “又是幻象吧。”洛神说道。 不过，六翼却摇了摇头，“应该是一座真实的宫殿。” 几人在放轻脚步的前提下，尽量快步向宫殿的方向走去，越来越近，宫殿依旧还在。 “哈哈哈，是真的！”万事通忍不住笑道，“终于看到人住的地方了。” 当几人走到这个所谓的宫殿时，既大失所望，又震惊不已。失望的是并不是一座宫殿，震惊的是这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炼油厂。 六翼跟陆星辰对炼油厂非常熟悉，炎上国控制着恶土主要的原油，金雕令人建立了很多炼油厂，并且派重兵把守，就是怕女帝或者无殇偷袭抢夺原油。 然而，炎上国的那些炼油厂跟眼前这个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时，洛神和万事通也看出来这是一座巨型炼油厂，几人都感到诧异。 在这茫茫沙漠之中，怎么会有这么一座破败的大型炼油厂，难道这里曾经生活过人类？ 不过，很快，当几人走进内部，才发现了端倪。 炼油厂内部非常破败，一些仅存的大型设备几乎锈蚀殆尽，而且这些大型设备看起来非常先进，根本不是恶土所能比拟的。 几人的思绪出奇地一致：这是旧世界留存下来的东西！ 他们还注意到，地面上露出来的只是不一部分，大部分都被掩埋在黄沙之下，从这些设备来看，这里之前肯定是一个炼油基地。 几人里面探索，希望可以找到有用的东西，但什么都没有。 彭！ 一块巨大的石头掉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好！” 六翼话音未落，不远处的起伏沙丘再次出现，快速地向炼油厂这边游来。 “快爬到最高点去！” 几人以最快的速度爬到顶端，刚站定，底下就传来巨大的碰撞声。 大蛇的身体在黄沙下面与埋藏的混凝土基础碰撞，整个建筑都开始摇摇晃晃，几人在顶端紧紧抓住，生怕掉下来。 还好，过了一会儿，大蛇便游走了。 几人行走起来更加小心，因为一旦发出大的声响，怪物就会出现。 怪物的事小，最主要的危机是水，因为他们的水只够一天的量了。 已经好几天没有下雨，自从踏入沙漠海，就压根没有见过水源，所以如果没有补充，就算躲过大蛇，他们明天一样是死。 “一般炼油厂都会建在水源附近，希望这里会有地下暗河。”六翼低声说，但语气中没有半点希望。 众人不语，当前形势不容乐观。 晚上，几人就在建筑的顶端过夜，这是他们进入沙漠海之后睡得最踏实的一夜。 深夜，六翼拥着洛神的身体，问道：“后悔吗？” 此时洛神的皮肤黝黑，不再荣光，但仅仅一个浅笑，就打消了六翼的疑虑。 “当然不后悔，其实这里挺好的，没有杀戮，没有纷争。如果我们能在这里生存下来，我觉得这里就是一方净土。” “大蛇在沙漠海生存了这么多年，他肯定需要食物和水，要不然早就灭绝了。所以，我觉得大蛇一定有它的巢穴，跟着去，说不定就会找到水源。” 洛神点了点头，“办法倒是可行，只不过太危险了。” “明天咱们商量一下。”说完，两人相拥而睡。 ...... ------------ 第189章 冒险 第二天一早，当将所剩的食物和水源集中到一起的时候，几人都傻眼了。 两包食物，两壶水，也就是说，这是最后一天的量了。 “接下来怎么办，都说说吧。”六翼先开口，抛出问题。 “前进。”万事通说，“一切看天意吧。” “如果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进，今天很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天。”洛神说。 “那你们是什么意见？” 万事通看到了她跟洛神的关系，所以说的是“你们”。说这句话的时候，万事通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人，意思是昨晚睡得很好吧。 洛神脸上飘过一丝红霞，瞬间消散。 “星辰呢？”六翼问道。 其实，陆星辰昨天晚上也在想这个问题，水源是最重要的。他曾试图再次与叶东明沟通，但没有得到回应。 他心想，难道只有在绝境的时候，他才会出言相助吗？ “我觉得不能漫无目的地前进，得想办法解决水源的问题。”他说。 “小斗士，你说的轻巧啊，这些咱们都知道，可是到哪里寻找水源呢？”万事通说。 “我也不知道......” 这时，六翼将昨天的想法说了出来。 陆星辰正欲说话，脑海中叶东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对。” “星辰，你要说什么？”六翼问道，看到他欲言又止。 “我想说，这个办法好，我觉得可行。” “呵呵，这是去送死。”万事通却不信。 “送死不送死，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今天水和食物都将耗尽。”陆星辰说。 六翼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饱餐一顿，将食物和水消灭掉，破釜沉舟吧！” 听到要大吃一顿，万事通当即支持，“既然如此，在临死前狂欢一下也好！” 其实，六翼所说的饱餐一顿绝对是奢侈，两包食物和两壶水，也仅够他们四人吃个半饱而已。 不过，今天的精力是进入沙漠以来最好的一次。 ...... 按照上一次大蛇离去的方向，四人分四个位置站定，陆星辰在建筑内制造噪音。 一切准备就绪，行动开始。 轰隆！ 随着一面墙体的倒塌，远处的沙丘开始起伏，果然是大蛇消失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大蛇没有找到猎物，开始慢慢退去，但地面上的沙丘很明显，几人保持追踪。 当大蛇快要消失的时候，陆星辰会再次制造噪音，只不过是以自己的身体为诱饵。 如此反复几次，虽然期间危险重重，但大蛇真的带他们来到了一个突出沙漠海中山体面前。 来到山体之后，大蛇就消失了，众人猜测应该是躲到山体下方的洞中了。 大蛇在沙漠中能够穿行自如，但是在坚硬的山体之下就只能沿着洞穴走了，几人制作一个简易的火把，沿着黑黢黢的洞口走进去。 其实，他们这样做非常冒险，如果声响惊动了大蛇，在这洞穴中，很容易被大蛇吃掉。即便不被吃掉，被撞着也是非死即伤。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如果不尽快找到水源，同样会被渴死。 安全起见，由六翼和洛神先进去，陆星辰与万事通则在洞口守护，如果有任何情况，及时通知。 洞穴起初是弯弯曲曲的，呈水平坡度，这时候洞穴还是干燥的，除了腥臭味，看不到半点潮湿的痕迹。 洛神开始担心起来，低声道：“有点不对劲，这个洞穴很干燥，如果一直都是这样，恐怕不是巢穴。” 六翼点了点头，“这里应该不是大蛇的巢穴，咱们走了这么久，几乎没有往下去，再看看前边情况。” 过了一会儿，洞穴开始出现向下的坡度，并且不再是圆形的，而是出现了一些规则的形状，就如同废墟一般！ “这里像是一个被埋在地下的建筑。”洛神提醒道。 “没错，这就是一个地下建筑。”六翼也感到非常诧异，“难道沙漠海中曾经有大规模的人类生存？” 对于六翼来说，其实已经相信自己的说法，因为有传言，说沙漠海在大灾难之前，原本就是富饶的土地，只是大灾难造成了一系列的变故，才出现沙漠海。 如今看到地下竟然有建筑废墟，传言很可能就是真的！ 突然，洞穴消失了，出现了一个盘旋向下的空道，虽然被沙漠填满，但硬生生被大蛇钻出了一条通道。并且，通道的前身，明显就是一栋大楼的楼梯！ “就是这里了，往下肯定是大蛇的巢穴。”洛神也发现了端倪，“让星辰他们过来吧，我觉得这里只是大蛇巢穴的一条通道，肯定还有很多出入口。” 六翼认为有道理，按照蛇这种生物的习性，必定不会只有一个出口。于是，他发出了信号。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陆星辰和万事通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六翼和洛神走得那么小心。 毕竟，已经有人替他们踩过雷了。 当万事通和陆星辰看到废墟中的建筑时，也感到非常吃惊，这里可是在地下几米深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建筑呢？而且还被埋在沙漠之中？ 万事通作为夜枭曾经的智者，见多识广，洛神听到过的传言，他也听说过。 “难道传言是真的？这里在旧世界的时候有人类生存？”万事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一方净土很可能就存在啊！ 激动，兴奋。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找到水源和食物，而不是成为大蛇的食物。 几人商议已定，便沿着楼梯逐渐向下，越往下，腥臭味越重，也就越潮湿。甚至，在四周残垣断壁上都能看到水珠！ 突然，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出现一片亮光，接着火把微弱的亮光，几人立即就明白，那是一滩水。 万事通率先跑了过去，捧起一捧水，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传来。他忍不住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真他妈臭，没法喝。” 洛神笑了笑了，取出水壶，然后从口袋中取出大小不一的小石块，又将一包黑乎乎的东西倒进去。最后，通过一根小管子将臭水一点点引导到水壶中。 “等半个小时，就能喝了。”洛神淡淡地说。 万事通敬佩不已，怪不得润下国有那么多水源，原来有过滤水的办法。 这时，陆星辰忍不住问道：“难道与我们交易的水就是这样来的？” 洛神立即大笑，说道：“那是自然，你以为润下国真的是河流交错，水源不断？” “难道不是吗？” 洛神却摇了摇头，“虽然润下国以水源著称，外界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其实不然。在三个国家刚成立的几十年，的确如此。但是，随着环境的继续恶化，大量的水在消耗。再加上天气越来越干旱，很多河流干涸。所以，我们才想到了这样的过滤办法。” 陆星辰一想到自己曾经喝过的水竟然是臭水转化而来的，忍不住反胃起来。 洛神见状，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种过滤水的方法是一种技术，从旧世界传下来的，并且恶土世界的污染源都不严重，所以这些水完全可以喝。” 陆星辰还想再问，却被六翼制止，他示意几人站到墙壁边，不要说话。 咻咻咻。 一阵轻轻的声音传来，瞬间几人都瞪大了眼睛，连大气也不敢喘。 陆星辰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万事通缓缓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 咻咻咻。 陆星辰抬头望去，吓得差点叫出来！ 原来，就在他抬头看的时候，一对灯笼大小的眼睛也正望着他，那种咻咻咻的声音，正是大蛇凸出来的舌信子！ “向上跑！”六翼大喝一声，率先往回跑。 其余三人闻言，撒腿就跑，立即跟了上去。 大蛇似乎认出了眼前的几人，双眼突然变得通红，巨大的舌头一扭，粗壮的身体开始疾速向几人追去。 几人奋力地向前跑，突然，六翼发现陆星辰没有跟上来，大吃一惊。 “看到星辰了吗？”他大声问道。 “没有。” 这时，洛社突然反应过来，“水，他应该回去取水壶了！” “哎呦，这小子，真不怕死啊！”万事通焦急地叫了起来，“不愧是六翼亲自调教的斗士！” “废话！” 说完这句话，六翼大喝一声，纵身向后跃去。 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刚才站的地方被大蛇撞出一个大洞，要不是他跳得快，早就成一堆肉泥了。 “分开跑，你们向上，我到下面去找星辰。”说罢，六翼便朝着刚才的方向跑去。 大蛇似乎被激怒了，朝着洛神和万事通滑来！ 两人大惊，急忙寻找掩体。 嘭！ 四周的墙壁被撞得晃了晃，黄沙不停地下落，犹如下雨一样。由于建筑深埋在地下，所以并没有出现坍塌。 万事通与洛神分别藏在掩体后面，一动不敢动，大蛇急得不停地晃动身体。 突然，大蛇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洞穴深处滑去，那里正是六翼跑去的方向。 当六翼回到刚才的水洼处，没有看到陆星辰，暗叫不好，难道已经被大蛇吃掉了？ 不过，同陆星辰一起消失的，还有洛神的水壶，这说明，陆星辰很可能没有死。 他慌忙在四处寻找，忽然在一个倾倒的石壁下看到一双脚。 六翼大吃一惊，赶忙将陆星辰拽了出来，接着又摸到了一把长刀，正是银月弯刀。 他探了探陆星辰的呼吸，没事，只是晕了过去，当把他弄醒的时候，大蛇也从上面滑了过来。 “小心。” 六翼低喝一声，将陆星辰朝着一边推了过去，自己则抓起银月弯刀，反手一刀劈在大蛇的身体上。 当弯刀与大蛇身体接触的那一刻，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六翼感觉到一股大的出奇的力作用在手臂上，震得虎口隐隐生疼。 六翼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武器，竟然毫发无损，如果是普通的武器，早就断为两截了。 “不愧是好刀！”六翼暗暗赞叹。 就在这时，大蛇被激怒了，昂着硕大的蛇头一下子朝他撞了过来。 六翼有点生气，在恶土杀人无数，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于是，他握紧手中弯刀，闪过大蛇的进攻，照着大蛇七寸的位置狠狠劈砍下去。 砰！ 就在弯刀劈砍在大蛇身上的同时，六翼也被蛇尾甩中，撞在地上，胸口疼痛起来。 六翼忍着疼痛翻身跃起，准备再次发起进攻，没想到大蛇竟然蜷缩在一起，蛇头昂着，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六翼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发现大蛇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前方。 他顺着大蛇的视线望去，看到陆星辰已经站了起来，直盯盯地看着大蛇。 陆星辰此时双目呆滞，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但是从他的状态来看，似乎是在与大蛇沟通！ 不一会儿，洛神与万事通也跑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登时被震惊了！ 就这样，一人一蛇对视着，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大蛇竟然顺着楼梯缓缓而下，而陆星辰也恢复正常。 怎么，大蛇就这么离开了？ 此刻，六翼，洛神，万事通三人心中有无数个疑问，不等他们询问，陆星辰就将遇到“叶东明”和“张天霖”的事情说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将叶东明的声音时不时在脑海中出现也说了。 三人甚感奇特，在曲直国的山中，竟然生存着大灾难之前的人类，当们竟然能够互相以某种思维沟通。陆星辰之所以能够与他们沟通，就是因为注入了蓝色的液体。 看来，那种蓝色的液体也是从旧世界留存下来的，而且跟某种思维的东西有关。 过了一会儿，六翼问道：“刚才你是在与大蛇沟通吗？” 陆星辰点了点头，说道：“这中大蛇是一种变异体，也是从大灾难中存活至今，之所以体型这么大，就是发生了基因......” “基因什么？”万事通问道。 “是个什么词来着，它说那是一种旧世界的生物科技，好像叫基因变异。” “大蛇说的吗？” “是，”陆星辰又摇了摇头，“也不是，我们并不是通过语言沟通，而是通过那种思维。” “它为什么会停止进攻？”洛神感兴趣地问道。 ------------ 第190章 穿过沙漠 陆星辰说道：“因为它认定我跟它是同类，所以停止进攻。” “同类？”洛神似乎理解了，“也就是说，你们都可以通过思维来沟通。” “没错。” 六翼有点不理解，“可是，为什么啊，这种大蛇竟然能够与一个人类进行沟通，还达成一致了！” 没错，这种行为任何人都不会明白，只能用神奇来感叹。 别说在这个时代，即便在联合政府时代也无法令人理解。 当年，叶东明通过基因改造之后，能够与X星人进行思维沟通，而其余人，像张天霖通过注入生物制剂实现，杨柏文，通过脑电波实现等等。 当年的科技如此发达，他们一开始也极其惶恐，不能够证实里面所包含的真相，直到X星人发起了战争。 ...... 万事通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既然你们达成了协议，咱们是不是有水喝了？” “不仅仅是水源，还有食物，只要我们跟着大蛇走就行，它会带我们到地下深处的‘储藏室’。” “什么‘储藏室’？” “它捕捉的食物，”陆星辰半信半疑地说，“而且地下有一个暗河，水源不是问题。” 六翼冷静下来，说道：“我们姑且相信大蛇的这一切，但是，它为为什么会帮我们？” “我也不清楚，它只是说我与他们是同类，不会伤害我们。” 万事通双眉紧皱，“你确定它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不确定。” 万事通更加担忧了。 这时，陆星辰哈哈大笑，“放心，我跟它沟通就像跟你说话一样清晰，它说我们需要同盟。” “什么同盟？”三人异口同声，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它没有说其他的。” “那你有没有问它一方净土到底存不存在？”洛神开口问道。 “它没有给出意见，但是，”陆星辰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它说沙漠中还有很多我们的同类！” “好啊，看来一方净土是存在的。”万事通变得放松起来，突然又严肃起来，“不对，它说的同类很可能不是人类，而是像它一样的大蛇。” “这个就不清楚了，它能够表达的不是很多，毕竟不是人类。” 几人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先跟着大蛇找到食物和水源，至于其他事情慢慢再搞清楚。 顺着楼梯一路向下走，越来越潮湿，中间有一段特别臭的地方，借助火把微弱的光线，看到了满地的骸骨。 从骸骨中穿过，走了没一会儿，忽然传来了流水的声音，并且伴随着丝丝细风。 几人为之一震，果然见到了地下暗河，很浅，缓缓流淌，但还算清澈。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走过一段向上的坡道之后，他们来到一个类似房间的地方，当道洞口，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它说这是昨天刚猎杀的，可以吃。”陆星辰说。 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食物需要烤熟，他们必须回到地面上。 陆星辰向大蛇表达了这个想法，大蛇对着另外一个洞穴吐了吐信子。 几人明白，将各自的水壶灌满，拿了些猎物，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六翼让陆星辰问一问如何需要多久才能走出这个沙漠。 然而，大蛇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没有回答，只是强调，当有一天需要同盟的时候，人类必须站在大蛇这一边。 陆星辰向大蛇许下诺言，并承诺一定会尽力保持以后的同盟。 几人沿着大蛇指引的洞穴走，上坡，并且洞口越来越小，直到他们看到亮光的时候，才发现洞口已经仅容一人通行。 当他们全部爬到地面的时候，发现身处一个小型的钻井平台里面。这个钻井平台比第一个小了很多，而且绝大部分被埋在黄沙之下。 就在他们正准备休息的时候，脚下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回看时，那个洞口已经被黄沙掩埋。 这个大蛇已经拥有智慧，虽然不高，但比其他动物聪明得多，这也是它你能够在茫茫沙漠中生存下来的原因。 由于是钻井平台，这里储备了许多木材，整理完毕之后就开始烤带回来的猎物。 这是一种奇怪的动物，看起来有点像狼，但体型跟老虎差不多。 “沙狼？”万事通低声说，“这玩意应该早就灭绝了的。” 四人之中，除了万事通就属洛神见多识广，但她也不认识。 “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先烤了吃再说！” 陆星辰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对于他来说，什么动物都可以吃，因为他已经吃过老鼠...... 吃老鼠的这段经历他从来没有跟人说过，因为恶土，即便是饿死也不会有人去吃老鼠，这是很久之前便流传下来的规矩。 “有个问题，”在陆星辰准备生火的时候，万事通说，“沙狼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如果现在生火的话，这种气味会立即扩散，它的同类在很远就能闻到，到时候只怕......” 沙狼也是狼的一种类型，只不过生活在沙漠中，它更加凶残，生命力也更加顽强。每个人都知道万事通的意思，到时候会有一群沙狼被气味吸引过来。 “如果真的将沙狼群吸引过来，就不知道是谁吃谁了！”万事通警告几人。 “那怎么办？”陆星辰低声说，已经快没有力气说话了。 六翼看了看几人，都非常萎靡，如果进食的话，自然没有力气再前行。 “不管了，先补充体力。”六翼生起火，开始烤了起来。 当然，他让陆星辰爬到钻井平台的最高处，观察有没有沙狼出现。 过了十几分钟，沙狼肉已经烤好，散发出肉香和浓浓的野兽味道。几人管不了许多，开始大吃起来。 刚过一会儿，在平台上吃的陆星辰，看到远处掀起一点点沙尘，沙尘逐渐变大、变近，也就看得更清楚了。 狼群。 “不好了，沙狼来了，你们赶紧上来！”陆星辰说着大口将手中的狼腿啃完，抽出了银月弯刀。 此刻，几人已经将四条狼腿啃完，体力得到补充，慌忙拿了几块肉之后来到了几米高的平台上。 刚上去，狼群就已经来到了下边，对着几人嗷嗷叫了起来。 意外的是，狼群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是将剩余的沙狼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真是畜生，连自己同类的肉都吃！”万事通忍不住骂道。 “呵呵，别说它们。”六翼冷冷说，“在大灾难之后的几年，人吃人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万事通不说话了，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传言甚广，多半是真的。 “怎么办？”洛神看着下方的狼群，有十几只，每一只都凶狠地盯着他们。 “哎呀，我说小斗士，你跟那大蛇交流的时候，它没说这种危险吗？”万事通抱怨道。 陆星辰差点被气笑，“我说了，大蛇被某种人类思维控制，但并没有人类的智商，它的目的我们还不知道。” 就在这时，领头的沙狼开始呜呜地低吟了起来，没一会儿，狼群就分成了四组，将平台的四个方向堵住。 “晚了，这玩意有智商啊！”万事通叫道，“看时间，距离天黑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如果不想办法将它们赶走，即便不被狼吃掉，晚上也会被冻死。” 洛神反而淡定，“你是万事通，还不快想想办法？” “是啊，”陆星辰也说道，“当年你连夜枭都骗过了，这点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万事通刚想争辩，看到六翼紧皱的眉头，便也开始思考。 “小斗士，要不然你跟头狼再交流一下，没准你们也会是同类呢。” 陆星辰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头狼，只觉得这头狼看起来非常威武，只是那双眼冰冷得吓人，就好像已经将几人当作到嘴的猎物一般。 他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想要唤起叶东明的声音，但是，希望的那个声音却没有出现。 “你行不行啊......” 六翼及时打断了万事通，他觉得此刻不应该去打扰陆星辰。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陆星辰即将放弃的时候，叶东明的声音终于出现。 “那个大蛇是怎么回事儿？”陆星辰第一时间并没有询问眼前的解决办法，而是想弄清楚大蛇为什么会有这种思维。 叶东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跟你一样，无意中吸收了生物制剂，才变成这样。具体的来说，它属于基因异变，跟你不一样。” “你认识这里吗？”陆星辰问道。 “这里......”叶东明再次沉默，“这里曾经非常繁华，有着先进的航天科技，我们当时最先进的宇宙飞船就是在这里制造出来！” “宇宙飞船？是你们那个时候能够探索天空的东西吗？” “没错......不能跟你解释太多，我也不能出现太久，你还是挑重要的问吧！” 对于陆星辰来说，每一个疑问都是很重要的，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区分哪个重要，哪个不重要。 叶东明叹了一口气，说道：“由于大灾难发生，地壳结构发生改变，这里由城市就变成了沙漠。而当时有许多留存下来的生物制剂被埋在了废墟之中，只要有任何活的东西接触到这种生物制剂都会发生基因突变或者基因变异，就像那只大蛇。”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不，像这样的大蛇在沙漠中有很多，不过，眼前的这群沙狼并没有发生变异，他们只是普通的狼。所以，你无法用思维与他们沟通。” “大蛇说到时候需要人类与他们同盟，是怎么回事儿？” “嗯？”叶东明感到意外，“它怎么会感知到这件事？” 陆星辰猛然一惊，连叶东明都不知道大蛇知道了其中内幕！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你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一方净土存在，你们继续向西走，很快就会到达。” “那大蛇的同盟能接受吗？” “接受，但要留个心眼，蛇，是冷血动物，即便拥有人类的思维，也不可全信！”叶东明说得很快，“我快要走了！” “狼群怎么办？”陆星辰急忙问道。 “火！”说完这句话，叶东明消失了。 过了片刻，陆星辰终于回过神来。 “怎么样，跟狼群交流了吗？”万事通着急地问道，因为他看到狼群开始急不可耐了。 陆星辰摇了摇头，说道：“这群狼就是普通的沙狼，我无法与他们交流。” “什么！”万事通瞬间泄气了，“完了完了，刚吃完狼肉，就要成为狼的食物了，没想到我大名鼎鼎的万事通没有死在城墙，却成了狼的食物！那你这半天在干啥，闭目养神吗？” “虽然这群狼是普通的沙狼，但是，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听到这句话，万事通又来了精神，“什么弱点，快说说。” “火。”陆星辰说完，将刚才与叶东明交流的内容说了出来。 对于动物怕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恶土环境恶劣，生存下来的动物生命力极其顽强，并且非常凶猛。在恶土，野兽早就熟悉了人类的手段，特别是对火已经产生了免疫，这时候陆星辰说出“火”，三人都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但这是叶东明说的的，也许咱们可以试一试。”陆星辰说。 “没错，”洛神说，“这些沙狼一直生活在沙漠中，应该很难见到人类，即便他们能够捕猎其他动物，但是见到火把应该会感到恐惧。” “如果想要用火驱散他们，只有等到天黑了才行，”六翼说，“但群狼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猎物，即便能够吓退它们，还要考虑怎么过夜，在哪里过夜？” “要不然回到大蛇那里去？”万事通提议。 “是个好主意，”六翼苦笑，“不过，你看那个洞口已经被封上了，如果要回去，就要往回走一段，太浪费时间了。” “可是，不往回走就只能向前走，不知道前方有没有可以避险的地方。” ...... 就在众人争议的时候，夕阳西下，整个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嗷呜...... 群狼对天嚎叫，苍凉凄冷。 ------------ 第191章 基地 “不好，它们准备进攻了！”万事通话音未落，四个方位的沙狼各窜出来一只，直直的超钻井平台扑来。 嗤。 两只狼的腿部被武器划伤，发出怒吼般的惨叫。然而，这种伤害并没有吓退群狼，反而使它们更加兴奋起来。 “怎么办，得赶紧想办法！”洛神虽然临危不乱，但话语中已经显得焦急。 在恶土生存的这么些年，他们每个人都想过自己会死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唯独没有算到会成为群狼的食物。 六翼快速地冷静下来，说道：“我跟星辰一人守一边，你们两人制作两只火把，用这包狼油。”说着将一个包裹扔了过来。 原来，六翼在烤沙狼的时候，将狼身上的油脂和烤出来的油收集起来，这是野外生存最好的生活原料，这也得益于炎上国拥有油田的缘故。 话音刚落，头狼又低吼几声，四只狼分别从四个方向扑来。 六翼和陆星辰将万事通和洛神围在身后，两人利用手中长刀围城一个圈子，恰好能够对这个范围内进攻的沙狼造成伤害。 嗤嗤嗤。 瞬息过后，两人各砍死一只，但陆星辰的手臂上被另外一只狼抓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 鲜血的血腥味立即在空中蔓延，下面的狼群看起来更加兴奋了！ “没事吧？”六翼问道。 “没事，皮外伤。”陆星辰说着撕掉衣服一角，快速地缠了起来。 头狼似乎拥有智慧，立即又命令另外四只狼发起进攻。 六翼对着面前的沙狼横削，狼头被砍了下来，鲜血直喷，接着纵身飞起一脚，将另外一只狼踢出去。 而陆星辰刚包扎好，就有一只狼来到身后。他来不及转身，将手中银月弯刀斜着朝身后旋去。 嗤。 一刀洞穿沙狼的腹部，重重摔了下去。此时，第四只狼的大口已经来到了陆星辰脑后，他已经没有闪避的能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短刀贴着陆星辰肩膀飞了过来，正中他身后的狼嘴之中。 原来，是洛神出手了，她跟万事通已经完成了火把的制作。 又死了两只狼，整个平台蔓延着鲜血的腥臭味。 此时，其余的沙狼见到同伴被杀，并没有退缩或者恐惧，而是表现出了极强的嗜血能力，不是对六翼等人，而是对那四只死去的沙狼。 群狼蠢蠢欲动，想要将死去的同伴分而食之，但没有得到头狼的许可，只能不停在原地打转。 头狼静静地站在地上，似乎在思考！ 嗷呜。 一声嚎叫会后，群狼快速地奔向沙狼的尸体，啃食起来。 “快！”六翼说，“点火把！” 万事通和洛神赶紧拿出火石，三两下就将火把点着。就在火把引燃的那一刻，群狼立即发生恐惧的叫声，并且放弃啃噬，一点点倒退。 头狼似乎不害怕火把，但其余的沙狼已经彻底害怕了，有的开始低低嚎叫。 几人见状大喜，看来火把起作用了！ “往哪里走？”万事通问道。 六翼想了一下，最后又看向陆星辰，“继续前进？” “但如果没有甩掉群狼，还没有找到避险的地方，等火把燃烧完，咱们一样是死。” “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六翼说，“星辰，你有没有......” 六翼的意思是说，有没有最新的思维交流，陆星辰却摇了摇头。 “走吧！” 就在这时，叶东明的声音再次传来：“前进，前面有一个基地！” 陆星辰立即大声道：“前面有一个基地！快！” 三人闻言大喜，立即围成一个小圈，六翼拿着火在前，洛神拿着火把在后。当然，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群狼开始出现骚乱，但头狼没有放弃，想要依靠权威命令群狼再次进攻。 然而，等头狼低声嚎叫之后，竟然没有一只狼向前。 头狼似乎被激怒了，转头将身边的一只沙狼咬死，咕咚咕咚地喝着鲜血，其余的沙狼吓得伏低了身子。 头狼再次发起命令，几只沙狼猛地向几人扑去。 六翼和陆星辰快速地挥舞着火把，将最近的两只沙狼吓退，洛神和万事通趁机刺死两只沙狼。 经此之后，再也没有沙狼敢上前，即便头狼不停地命令。 四人依靠着火把走出了群狼的包围圈，快步向前行，但是，身后的群狼并没有放弃，而是远远地跟着。它们似乎知道，火把总有熄灭的时候。 “小斗士，还有多远？”万事通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陆星辰一脸无辜地说，“继续吧。” “注意，火把快要熄灭了。”洛神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狼群比之前又近了点。” 没错，头狼的智慧很高，所以没有放弃到嘴的猎物，而是选择慢慢地跟着。 其实，狼不仅仅是群居动物，更是智慧动物，它们倚靠团队猎捕猎物。而生活在沙漠中的沙狼，这种能力更强。 所以，在整个沙漠海，除了大蛇，最多的就是沙狼了。 夜晚再次来临，寒风骤然吹起，手中的火把即将熄灭，而身后的沙狼紧紧跟随，时不时传来一阵嚎叫。 “火把快熄灭了，基地在哪里啊。”万事通忍不住说道，“如果到不了基地，咱们真的要成为沙狼的食物了。” 六翼与洛神也同时看向陆星辰，六翼说道：“他有没有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基地？” 他翼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叶东明。 “没有，不过我觉得快到了！”就在陆星辰说这句话的时候，万事通手中的火把率先熄灭，而洛神手中的火把火苗越来越小。 “小老弟啊，你这要害死人的。”万事通话音未落，狼群已经距离几人不足十米远。 四人快步向前，脚下的沙子发出沙沙的声响，沙子不停地向下沉，似乎想极力挽留几人沉重的脚步。 嗷呜~ 狼群嚎叫过后，洛神手中的火把也熄灭了...... 头狼低沉吼叫几声，就像是在部署战术，剩余的沙狼呈分散的站姿慢慢向几人包围过来。很快，一个新的包围圈形成了。 头狼一声令下，群狼又开始发起进攻。因为没有了火把的掩护，这一次的进攻更加凶猛。 几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一会儿就杀死几只，期间，六翼一直关注着手中的指南针，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迷失方向。 “向我围过来，慢慢向前突围！”六翼大声喊道，同时挥砍手中的长刀，一只沙狼应声倒下。 虽然杀死了很多沙狼，但令他们惊心的是，头狼不停地在嚎叫，似乎是在叫帮手。 果然，过了一会儿，更多的沙狼从远处奔来，在月色的映照下，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不定！ 这时候，每个人身上都已经带伤，不过还好是皮外伤，都不严重。可是，如果不能够及时摆脱狼群的进攻，很快就会被杀死。 “快看！”陆星辰大喊一声，“那边黑黑的阴影，应该就是基地所在的地方！” 三人回头望去，果然有一个大黑影，在月色之下若隐若现。 “快，往前跑！” 这时候，沙狼群从远处跑过来，数量大得惊人，就连杀人无数的六翼也感到胆战心惊！ 阴影越来越近，就在距离阴影五米远的地方，几人身后的狼群突然站定，双爪不停地在地上抓来抓去，同时仰天大叫，似乎非常害怕眼前的阴影。 几人管不了那么多，一头冲进阴影之中，也就是叶东明所说的基地。 这下，不远处的狼群彻底惊呆，一点点往后退，并且发出低低的怒吼声。 等他们几人完全进入基地，沙狼群在头狼的带领下，一点点向后退去，直至消失。 几人都有点懵，狼群从出现到追击已经有几个小时，看起来是势在必得，但是，在几人失去火把之后，怎么突然就放弃了呢？ 几人猜测，很可能与这个基地有关，对于狼群来说，在沙漠海，除了大蛇，还有什么生物能令它们感到恐惧呢？ 除非跟大蛇一样的怪物，或者比大蛇还要厉害的怪物。 不过，既然叶东明说进入基地，就必然有他的道理，如果基地里有怪物存在，那他不应会建议他们进来。 不管怎么猜测，都没有头绪，几人决定先在基地探索一番。 虽然是晚上，但此刻的月亮似乎比刚才更加明亮，所谓的基地，就是如同大蛇居住的地下建筑一般，是一座巨大的建筑物残骸。 建筑物的混凝土已经风化得差不多了，一根根东倒西歪的柱子露出了生锈的钢筋，在风沙的侵蚀下，已经没有任何承载能力，几人不小心踩到了混凝土墙面上，立即就倒塌了。 就在他们想要找个过夜的地方时，四周同时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咻咻咻...... 大蛇，无疑。 一阵阵腥臭随风飘来，令人几乎呕吐，并且，只过了几分钟，他们四周已经被粗大的蛇身包围。 “我......你大爷的！”万事通忍不住骂道，“这是闯进蛇窝了啊，怪不得那些沙狼都不敢进来，进来就成大蛇的食物了！” 六翼也感到一阵惊吓，慌忙对陆星辰说道：“星辰，你还能与它们沟通吗？” 陆星辰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额头已经冒汗，说道：“我、我试试。” 很快，陆星辰又如同坐定一般，与一头花斑大蛇对视起来。 三人一看这场景，同时松了口气，看来不会成为大蛇的食物了。 “我见过你们的同类。”陆星辰缓缓说道，尽量稳住自己的颤抖的声音。 “我知道，你身上有他的气味，他说了什么？”花斑大蛇问道。 “他说要我与你们建立同盟，一起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陆星辰顺着说。 “没错，共同的敌人，他们太可怕了！”大蛇心有余悸地说，“既然他已经做出决定，我们也会遵从，你们不用害怕。” 陆星辰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他跟我说的不多，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谁？” 花斑大蛇看了几人一眼，说道：“你们可以跟我来。” 随后，花斑大蛇与其余大蛇交流一番，带着四人向基地深处前进。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们被带到一个凹陷处，这里是一个相对完整的房间，有一半埋在沙尘中。 此时，陆星辰再次与花斑大蛇交流起来，六翼等人开始烤带来的沙狼肉，同时处理身上的伤口。 ...... 花斑大蛇说道：“既然我们能够沟通，那么就是同类。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吗？” 陆星辰摇了摇头。 大蛇继续说道：“因为某一种特定的基因，这是我们从人类的记忆中获得的东西。” 陆星辰疑惑不已，赶忙问道：“人类的记忆是什么意思？” “你的这种能力从何处得来？”花斑大蛇问道。 不等陆星辰回答，叶东明的声音突然响起：“当然是我的基因流传下来的。” “不对，那是我的基因！”张天霖怒吼道。 张天霖说罢，脑海中又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出现，他们都在争论陆星辰的基因到底是谁的！ 此时，陆星辰的脑袋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就像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 当他忍受不住的时候，猛地大喝一声：“住口！” 这一声怒吼将六翼三人吓了一跳，以为在说他们的谈论。但当看到陆星辰的状态时，才知道是与大蛇在交流。 万事通低声道：“这小子不会与这玩意谈崩了吧！” “应该不是，要不然大蛇早就将咱们吃掉了。” “但是，星辰这是怎么了......”洛神担心地说道。 陆星辰吼了之后，脑袋里的那些声音全部消失，不过，他能感觉到，叶东明还在。 “叶东明，你还在吗？” “在，你不用在意其他人，他们只是不甘心被你占有，也不甘心被我压制。”叶东明淡淡说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历史原因的。你刚才与大蛇的对话我都知道了。” 陆星辰看了一眼花斑大蛇，很明显它听到了自己与叶东明的对话，因为它并没有继续选择与自己对话，而是静静地呆着。 ------------ 第192章 血泪史 “我需要你向我解释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一方净土到底存不存在。”陆星辰坚定地说，“还有，大蛇所说的我们共同的敌人到底是谁？” 叶东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里叫作基地，当然是旧世界时候的名称，它还有一个名字，叫作南极。” “南极？”这一次，陆星辰忍不住说出了口，六翼等人也听到了这个词。 不过，三人对于这个名词都感到疑惑，因为在恶土和城墙根本没有这么个地方，他们猜测应该是旧世界时候的地方。 陆星辰问道：“南极，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南极，是当时世界上最后一片净土，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没有被人类开发。但是，在一群外星人出现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他们用来制衡人类的基地。曾经有一段时间，这里被他们占据，建设了自己的基地，由于他们的科技比当时我们先进了很多，所以，人类在他们面前完全处于弱势。他们从遥远的星际而来，目的就是为了占据地球，从而延续他们的文明，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陆星辰仔细回味着叶东明的话，明白了其中一部分，但是有一些知识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根本理解不了。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我曾经经历过。不过，这些不影响我们现在的对话，我们现在所使用的沟通方式，就是当时外星人用来控制人类思维的一种手段。” “你说的外星人是指X星人吗？”陆星辰问道。 “是的，”叶东明听起来很兴奋，“很好，你已经掌握了我的一些记忆，慢慢地，我会告诉你更多的东西。” “你继续说。” “他们的文明在崩坏边缘，所以亟需寻找一个替代的星球继续生存，经过无数年额寻找，终于找到了我们生存的地球。当时的人类自然不妥协，倾尽全人类的努力与他们决一死战，最后输了。” “输了？”陆星辰难以置信，“那为什么X星人没有占据地球呢？” “因为是他们主动放弃的。” “大灾难的原因？”陆星辰尝试着问道。 “没错。”叶东明说，痛苦的记忆席卷而来，陆星辰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一点。但是，陆星辰的脑袋随之而来就是痛苦。 “放松下来，不要与之对抗，慢慢接受它的存在，人类的一段难以流传的历史就要靠你了！”叶东明鼓励地说道。 陆星辰按照叶东明所说的，慢慢放下抵抗的心态，用心去接受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信息量非常大，以至于陆星辰双手捂住耳朵，想要摒去这些信息，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这些信息都源源不断地飞入他的脑海。 大灾难来临！ 人类中的精英全部集中在一起，探讨即将到来的灾难——大撞击，他们采取了核弹爆破的方法，试图改变大行星撞击的轨迹。 当核弹爆炸的那一刻，巨大的能量产生的冲击力的确改变了大行星的运行轨迹，但是，这些改变远远不够，大行星依旧能够撞到地球。 大撞击发生。 地球在巨大的撞击之下，产生了不可估量的能量，这些能量只会对地球造成破坏，不会有任何帮助。 接着，地球地壳结构发生重大改变，海水倒灌，高山拔地而起，气候发生剧变。随之而来的就是环境恶化，资源消耗严重...... 在此之前，X星人停止了进攻，人类才有精力应对大行星的撞击。但是，当撞击发生之前，X星人就预测到了大行星的运行轨迹，并且知道无法改变大撞击的事实。 于是，在大撞击发生之前，X星人就提前离开了地球，他们不得不放弃适宜发展的星球。 不过，基于多种原因，并不是所有的X星人都离开了地区，有些X星人的思维暂时隐藏在人类当中，他们蛰伏起来，试图在人类灭亡之前重新统治地球。 没想到，地球环境逐渐恶化，先进的文明迅速衰败，就连一些基本的出行和生活都无法满足，直至进入新世界的恶土时代。 不过，他们似乎没有完全放弃，最近几年开始活跃起来，而活动地点主要是沙漠海。 沙漠海，大撞击之前乃是联合政府所在地，当时所有的重要的场所都被深埋在黄沙之下，不见天日。 由于这里气候恶劣，变异的生物各种各样，特别是大蛇和沙狼，一般的人类根本无法生存，所以很少有人类涉足沙漠海。 但是，一般的人类无法生存，并不代表沙漠海中没有人类生存。这些人类拥有X星人的思维，有的被X星人控制，而有的没有被控制。 他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捍卫人类，另一派则站在X星人这一边，被称为X星人的追随者。他们的目的是寻找某种设备，以试图离开这个即将崩坏的地球。 而捍卫人类的这一派，他们的目的与之相反，因为他们相信，这之中存在某种阴谋，或许是为了灭绝全人类。 所以，抗争依旧存在。 当然，对于一方净土的传言有一半是真的，那就是这帮捍卫人类的人的确存在，假的是这里并没有一方净土，或者还没发现这个地方。 接下来，X星人的追随者会消灭任何阻挡的人活着生物，比如大蛇，自从它们拥有思维之后，就一直阻止X星人追随者的步伐，目的就是不想人类灭亡。如果人类灭亡，它们也将不复存在。 因为，它们不想离开地球，所以，与人类结盟是必然的趋势...... 陆星辰终于明白了，新世界发生的一切，一直延续至今，与X星人的战斗并没有结束，而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现在，最主要的找到一方净土，弄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是属于人类，还是属于X星人。此外，还要搞清楚X星人追随者在寻找什么。 在叶东明的分析中提到，X星人的追随者最有可能寻找的就是大撞击之前深埋在南极之下的一艘外星飞船。 虽然经过战争和大撞击，还有恶土时代岁月的冲击，但毕竟是外星科技，如果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外星飞船应该还可以飞行。 就像当年一样，外星飞船隐藏在南极冰层之下数百年，当启动之后依旧可以进行星际穿越，这的确令任何时代的人类感到震惊。 作为恶土时代的陆星辰，更是无法相信这样的说法，但是，在叶东明的讲述下，以及这些记忆在他脑海中的展现，使得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同样，如果这样的事情都可以是事实，那么，现在的猜测自然也可能是事实。 陆星辰心中问道：“你相信X星人的追随者是在寻找你所说的外星飞船吗？” 叶东明回道：“当然，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并且会为此沉寂数百年。” “既然经过大撞击，这里的地壳和结构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么大的飞船不可能不受到冲击，也许早就不能使用了。” “不，你低估了外星科技。在你们恶土时代，根本没有任何科技可言，你们所能使用的武器就是一堆废铁，在我们那个年代，不用人亲自行动，只需要一个按钮，就能够杀死数以万计的人。” “这么厉害的吗？” “当然，一个按钮，可以毁掉整个地球！” 陆星辰震惊了，如果说人类当时的实力这么强悍，那么X星人的科技文明比地球还要先进得多，怪不得人类会毫无还手之力。 “那为什么当时X星人没有全部离开地球，而要等到现在？”陆星辰问道。 “我也不清楚，肯定有什么原因。隐居在曲直国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但没有结论。”叶东明叹了口气，“也许真相很简单，比如说当时X星人没有足够的能力带走所有的X星人，只能任由他们留在这里。而留下的人不甘心这样死在这里，便想方设法的要找到外星飞船，试图重新启动，离开。” “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呢？”陆星辰问道，“如果X星人的追随者们离开地球，似乎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相反还有一定的好处，减少资源的消耗......” “你太天真了！”叶东明说，“X星人对于人类没有任何情感而言，他们被迫留在地球这么多年，肯定对人类痛恨不已。一旦他们能够启动外星飞船，在离开之前肯定会毁掉地球，这是他们百年前就想干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们必要阻止他们离开！” “确切地说，是消灭他们。” “那些拥有思维的生物怎么办，大蛇？”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既然它们决定与人类结盟，那应该是好事，至少能够一起对付X星人的追随者。” “X星人的追随者很强大吗？” “你认为呢？”叶东明说，“自从你注入那蓝色的生物制剂之后，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吗？” 陆星辰陡然变色，想起了注入蓝色液体之后自己的变化，奔跑如风，力大无穷，但这些不能持久，时断时续。 叶东明已然明了他心中所想，说道：“你的能力时断时续是有原因的，主要是你脑海中的思维太乱，有很多人阻止着你使用这个能力，比如那个张天霖。在旧世界，他与我的关系就非常复杂，他救过我，但也阻止过我。而且，有一段时间，他几乎被X星人的思维控制。” 陆星辰没想到这些人之间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一时间不去想这些事情，问道：“那我怎么才能真正掌控这些力量呢？” “很简单，只要我们都离开你的脑海就可以了。” “那怎么可以呢，如果你们一旦离开，我是不是就不能与你交流了？” “那是自然，但那些人也不会再干扰你，你就可以完全拥有这股力量。” 陆星辰为之一震，说道：“这力量能阻止X星人吗？” “应该可以，由于年代久远，X星人很多能力都已经失去，已经没有当年那么厉害，所以，如果你拥有这股力量就可以与X星人抗衡。至少，在他们想要毁灭地球的时候，会有所顾忌。” 陆星辰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种能力能够与X星人抗衡，为什么当初你跟张天霖那些生存下来的人没有什么作为呢？” 沉默。 过了一会儿，叶东明说道：“有一点你不知道，X星人并不是实体，他们只是一缕思维，只能依靠控制人类来生存。所以，当大灾难之后，X星人都隐藏起来了，如果不是他们主动现身，你根本无法找到他们。” 陆星辰明白了。 叶东明继续说：“其次，据我所知，生存下来的只有我跟张天霖。但是，他已经被X星人控制，总想着破坏掉我藏起来的生物制剂——就是你注入体内的那一支。我只有全力保护它，找到一个有能力的人，将这个思维能力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直到我找到了你？” “没错，当你出现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是一名斗士，有意将它传给你。所以，当初的那些行为都是为了考验你。”叶东明说，“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只是有一点我没想到。” “哪一点？” “张天霖竟然还不死心，竟然与我同归于尽了！”叶东明唏嘘不已，“不过这样也挺好，我可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你想多了，只要我们不离开，他就无法完全拥有这股能力。”说话的正是张天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叶东明问道。 “你刚才说得很对，”张天霖说，“我们的目的就是离开这里，如果你们能够协助我找到外星飞船，我会考虑保留你们的地球。” “呵呵，张天霖，我不知道你是哪个X星人，但是有一点你记住，我们不可能与你合作，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一百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那他们都会死在这里，这个小斗士也会死在这里，到时候，你们人类就更没有希望了！” ------------ 第193章 交易 陆星辰突然说道：“不，我们还有很多人，恶土内有斗士，骑士军团，还有护卫队，城墙内也有很多......我们不会输的！” “哈哈，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们这些人的武力在我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只要外星飞船启动，轻松就将你们消灭。” “那我们就阻止你们去找那艘飞船！”陆星辰大声道。 “哈哈，只要有我在，你就没有这个能力，只要时机一到，我们会控制你们所有人！包括你的三个同伴！” 一说到六翼等人，陆星辰立即大怒，“你敢！” 这一句话也是没忍住，喊了出来，六翼三人齐齐看了过来。 “他说的是真的吗？”陆星辰向叶东明问道。 “是的，他会阻止你使用这股力量，没有这种力量，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叶东明担忧地说，“不过，我可以帮你。” “什么？”陆星辰疑惑，“你能帮我？” “对，当年，在这个在这个基地有一个房间里面储存着有关‘基因表征’成果的制剂，只要能够找到......” 叶东明话还没说完，张天霖就大叫起来：“叶东明，你想要干什么，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当然知道，大不了就是从此消失而已，你害怕了？” “你不能这么做！” “张天霖，咱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你必须要放下！” “不！” “住嘴！” 随着叶东明的一声大喊，张天霖的声音消失了。 叶东明继续说道：“具体我就不跟你解释了，你们只需要找到基因表征的制剂，就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到时候人类还能够延续下去。否则，这一次人类将在劫难逃！” 说完这句话，叶东明的声音也消失了...... 等陆星辰将整个对话说完，六翼等人已经被惊呆！ 原来，在这个时代，还有很多超出他们认知的存在，诸如X星人，外星飞船等等，更重要的是，如果不阻止X星人的行动，那么人类很可能就会灭亡了。 不过，反过来说，现在的恶土战乱重启，金燚成为炎上国首领，与润下国的首领女帝联合起来，下一步就是吞并曲直国。 无殇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必定与控制城墙的夜枭联合，且不管夜枭是否与无殇联合，恶土这一战无可避免。到时候，又会有大量的人因此丢掉性命。 如果无殇失败，那么女帝和金燚就会瓜分曲直国，最终一战必定发生在金燚与女帝之间。 战乱重启，人类生存空间就会更少了，这个时候，如果X星人又发起战争，人类必定灭亡！ 六翼觉得，没有必要去阻止X星人的行动，就让人类自生自灭，这个世界已经千疮百孔，不如让它走向毁灭。 当然，这是一种消极的情绪，对于其他人而言，也只能是气话而已。 在陆星辰眼里，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找到一方净土。叶东明已经承认这个地方的存在，但是没有人发现到底在哪里。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叶东明所说的基因表征的生物制剂，其次是阻止X星人找到外星飞船。 不过，在陆星辰的内心，已经对人类和这个地球失去希望，他甚至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乘坐外星飞船离开地球！ 荒唐的想法...... 按照叶东明所说，生物制剂就在这个基地里面，只不过很大部分都埋在黄沙之中，要想找到这样一个房间实在是太难了。 幸运的是，在这里不会有其他生物的侵扰，因为大蛇已经站在自己这一边。 此刻，大蛇已经消失不见，他们饱餐一顿沙狼肉，找个隐蔽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 等到第二天，他们开始在基地里搜寻。 基地虽然大半都被深埋在黄沙中，但露在地面上的建筑残骸依旧很大，许多结构坍塌，伴着黄沙见证着岁月的痕迹。 由于大蛇的威慑力，基地内没有其他动物出现，看来大蛇就是沙漠海中最大的怪物了，除此之外，就是数不尽的小蛇了。 这些小蛇并没有思维，所以对六翼等人不友好，他们虽然没有毒，但是被咬着也不好受，所以四人非常小心。 基地很大，几人早已累得满头大汗，但是没有人说话。 当初，在进入沙漠海之前，每个人都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找一方净土。这个地方的确存在，但是需要寻找。 一方净土到底在哪？ 如今又从叶东明的思维得知，百年前的X星人没有完全离开地球，并且有些X星人的追随者没有放弃，它们一直在蛰伏，寻找合适的机会离开地球，并且消灭人类，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事业。 所以，在他们寻找一方净土之前，需要将X星人追随者的阴谋毁灭，不然，即便找到一方净土，那也是最后的狂欢了。 四个人没有抱怨，没有放弃，用心寻找叶东明所说的东西，只不过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几个人一无所知。 不过，对于叶东明的说法，陆星辰坚信不疑，六翼等人也始终相信。 第一天无果，四个人在就近处歇了。 睡到半夜，陆星辰突然听到一声召唤，这个声音很细、很轻，一丝丝钻到他耳朵里。 陆星辰站了起来，跟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基地最高的建筑物上，但是，这里并无一人。 陆星辰感到诧异，没有人，这个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就在这时，声音再次响起，陆星辰抬头看去，在距离自己十几米的半空中，有一个忽隐忽现的人影，看起来披着长长的衣衫，看不到容貌，只能看到一双泛着蓝光的眼睛。 陆星辰猛然一惊，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他问道。 人影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你是陆星辰，我不是来找你的，在你的身体住着另外一个人，我是来找他的。” “你说的是叶东明？” “没错。出来吧！” 叶东明没有出声。 陆星辰笑道：“你想说什么可以跟我说，他不会来见你的。” 人影思索片刻，说道：“一个交易。” “说说看。” “让我们离开，我就答应不动人类，不动你们的地球。”人影说， 陆星辰笑了，说道：“地球本来就是我们的，人类也不是你说毁灭就毁灭的，我觉得这根本不算是一个交易。” “是吗？”人影一晃，已经出现在陆星辰身前，速度之快，无法形容。 “这种能力是X星人最基本的能力，”人影平静地说道，“我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极快的速度，这些都是人类所缺少的，如果双方发生战争，你觉得你们人类有胜算吗？” 陆星辰的表情凝重起来，他知道人影说的事实，这个人应该是X星人的追随者，拥有这种能力很久了。如果真要打起来，人类只有吃亏的份，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的能力，自己是不是同样可以拥有呢？ “没错，”人影已经看到陆星辰内心所想，“如果你能够抛弃一切杂念，就像叶东明所说的那样，你也会拥有这种能力。不过，即便你拥有这种能力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为什么？” “因为据我们所知，除了那些没有智商的大蛇，只有叶东明站在你们这边，你一个人拥有这种能力，你觉得会有什么用吗？” “的确不能，”陆星辰说，“不过，我有优势。” “什么优势？”人影一愣。 陆星辰故作神秘地说道：“你知道。”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他清楚，既然这个X星人的追随者能够与他谈判，那就说明有所忌惮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人类的优势。 人影果然上当了，说道：“没错，你很聪明，我们要你毁掉叶东明所说的那样东西。” 陆星辰会意一笑，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人影右手一展，一把精致的短刀向陆星辰脖子刺来，速度很快。 但是，陆星辰早有防备，刷的一声拔出银月弯刀，横刀格挡。 当！ 陆星辰没想到人影的力量如此强大，自己被震得退后一丈多远，手腕处隐隐生疼。 “呵呵，有点东西，不过你这些人类的力量，不能长久，而我，可以与你打一天！”人影说，“如果不想做无谓的牺牲，那就答应我的交易，对双方都好。” 陆星辰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从叶东明之前的话中得知，X星人为了占领地球，在地球上蛰伏了近千年，可见他们的忍耐力。 并且，在大灾变之后，地球已经千疮百孔，已经不是他们最适宜生存的星球了，但他们依旧没有完全放弃，而是继续蛰伏起来，寻找合适的时机。 由此可见，X星人是绝对不会对人类放生，也不会对地球仁慈。 “据我所知，你们人数很少，而我们人类数量要多得多。”陆星辰不甘示弱。 “呵呵，就像百年前一样吗？”人影不屑地说。 陆星辰从叶东明的口中已经得知那场战争，X星人数量不多，人类是他们的上万倍，但是，人类最终还是轻易地就被打败了。那是因为X星人的科技比人类要先进得多。 所以，人影说的是事实。 “你说得没错，我们想要跟你们战斗，的确没有任何胜算，”陆星辰说，“但是，想要阻止你们找到你们的飞船，阻止你们离开地球，我想还是能够做到的，你说呢？” 听到这句话，人影沉默了。 是的，他们的数量太少了，少得以至于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操控飞船！ 除此之外，如果人类想要组织，他们还要花费精力去周旋，所以，人影想出了这个办法。 但是，他没想到，还没有见到正主，就被陆星辰这个小斗士给难住了。 “那你想怎么办？”人影耐着性子问道，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陆星辰也举起手中的银月弯刀，准备决一死战。 这时候，叶东明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真的想做这个交易？” 人影闻言一愣，将手中的短刀放下，说道：“我以为你害怕不敢出来了呢，呵呵。” “我一直都在，难道你没发现吗？”叶东明笑着说。 人影身体晃了晃，似乎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双眼的蓝光更加明亮。 “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吧。”人影说。 “我们可以答应你的交易，但是，你却要让我们相信，你们只会离开，而不会对人类和地球进行攻击。你可以证明吗？” 叶东明话音未落，陆星辰急道：“不能答应，他们不值得相信。” 叶东明的声音在陆星辰脑海响起：“别急，听我的，相信我。” 说完，叶东明再次冲着人影说道：“你要如何证明？” “我可以告诉你们一方净土所在，那里生活着人类，真真正正的人类，他们在我们的庇护下，幸福安乐。其中有些人就是我们的后代，但是遗憾的是，他们的X星人的能力还没有显现出来。” “那又如何？”陆星辰问道。 “你们可以到那里去，我们的后代就是你们的人质，有了这些人质，在我们离开之前，肯定不会进攻你们。” “那在你们升空之后，我们怎么保证你不进攻呢？” “我们会留下人质。” “不，我们不需要你的人质。” 人影直直地盯着陆星辰，其实是在盯着叶东明，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叶东明说道：“其实很简单，这项交易只能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如果双方没有足够的信任，这项交易根本无法达成。你认为呢？” 人影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你继续说。” “就像百年前那样，我们曾经有人进入你们的飞船，放置了上百枚的核弹，准备炸毁飞船。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这个办法。” 人影似乎不明白，“说明白点吧！” 叶东明突然大笑起来，惹得人影再次晃了晃，看来是很生气了。 这时，陆星辰说道：“你们X星人如此强大，难道连这种浅显的道理也不明白？什么是信任？那是对人类而言，这是一种信誉，但是，你们X星人有吗？你们的追随者们有这种信誉吗？” ------------ 第194章 完美的阴谋 人影闻言大怒，说道：“小斗士，我劝你说话注意点！” “好了！”叶东明说，“首先，你说你们不会在离开的时候进攻地球和人类，这一点你无法取得我们的信任。其次，如果你们留下人质，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有一个提议。” 人影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会在你们的飞船上装上炸弹，当然在隐蔽的地方，确保在你们离开地球之前不会对人类发起进攻，其次，我们需要你们飞船上一个重要的控制装置，以确保你们不会出尔反尔。这样的话，我们只有互相信任，才能达成交易。” 人影思索一会儿，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 叶东明说：“彼此从彼此，接下来，我们不会再寻找你们的飞船，你会告诉我一方净土之所在。” “当然。” ...... 等影人消失之后，陆星辰说道：“X星人的话不可信，他们肯定不会遵守诺言的。” “我知道，”叶东明说，“但只有这样才能稳住他们，我们现在没法与他们抗衡，只有托住他们，找到飞船，最好是将飞船炸掉，才能彻底去除他们攻击人类的想法。” “炸掉飞船，那就意味着他们不能离开了。” “没错，他们只能生活在地球上，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的能力好像减弱了，不能随便控制人类，也就是说，他们的数量在减少，直至消失。” 陆星辰为之一震，如果X星人彻底消失的话，那么一方净土就可能发展起来，到时候，恶土的统治时代很可能就会结束了，人类有可能再次繁荣起来！ 想到这里，陆星辰一阵兴奋！ “按照刚才那个人影的指示，再往前走十里就是一方净土的所在地，那里有大蛇把守，你们很轻易就能进入。” 陆星辰疑惑，问道：“大蛇把守？难道那里已经被X星人控制了？” “应该没有完全控制，至少现在没有。所以，你们要尽快赶到那里，尽可能搞清楚那里有多少还是人类。” “好，我们马上出发。” 叶东明却制止住他，说道：“不急，你们一定要找到我说的那样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 陆星辰想了想，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一切不顺利的话，这件东西就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了，这是唯一能够制衡X星人的一件东西！”叶东明郑重地说，“你们快去找，我不能压制张天霖了，他要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叶东明的声音消失了。 当陆星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建筑物的最高处，他没有感到惊讶，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 陆星辰原本还想再问一问关于那件东西的更多线索，但由于张天霖的缘故，只好在摸索中寻找了...... “星辰，你在哪里？” ...... 远处，传来了六翼等人的呼喊声。 “我在这。”陆星辰应了一声，沿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三人。 万事通最先反应过来，说道：“叶东明所说的那件东西一定非常重要，我们必须找到，这可关乎到人类的生存！还有，找到之后，咱们就去一方净土，没想到这个地方真的存在，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场景！” 六翼和洛神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叶东明似乎有所隐瞒，问道：“叶东明没有说那件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始终没有说，但是，我相信他。” 六翼笑道：“我也相信他，但是他说得太少了，即便有什么其他的计划，也应该让我们知道。” “也许他有苦衷，”洛神说，“X星人拥有控制人类的能力，也许他有这方面的担忧......” “算了，这先不管，我们找东西要紧！” ...... 三天过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间被黄沙埋着的房间，里面都被黄沙填充，只有将黄沙全部掏出来才能进去。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房间内的黄沙已经淘空，里面的桌椅都已经腐烂，但令人感到惊讶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箱子完好无损，并且难以打开。 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没法打开。 ...... 就在六翼等人进入沙漠海之后，夜枭派出的使者也到达了城墙，这个使者就是他的智者亚瑟。并且，夜枭亲自接见了他。亚瑟来到城墙的目的，就是寻求与夜枭的结盟，以抵抗金燚和女帝的联盟，从而自保。 对于夜枭而言，两者发生战争是利益最大化，他并不想参与进去。所以，当他见到亚瑟的时候，他的态度模棱两可。 亚瑟何等聪明，自然明白夜枭的意图，但是为了达成结盟，他必须保持态度谦卑。 “夜枭大人，现在你已经明白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无殇首领也表示，拿出最大的诚意与你结盟。所以，只要同盟结成，一切都好说。” 然而，这种说辞并没有打动夜枭，也不足以打动他，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金雕已经被他们干掉，女帝和金燚联盟，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占据恶土。当然，我认为他们不会对我出手，因为对我出手没有任何好处，最后还会失去我这个屏障。”夜枭老谋深算，只会揭无殇的短处，“所以，即便我不与无殇那个浑蛋联盟，到最后我也不会失去什么。” “可是，夜枭大人，”亚瑟也有了对策，“如果曲直国被他们占领，那么，我相信他们对城墙也会势在必得。不要小看了两人的野心，金燚连他爹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夜枭哈哈一笑，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岂不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亚瑟猛然一惊，夜枭不是不想与无殇联盟，而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占据恶土！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也是无殇没有想到的！ 现在情形发生了逆转，亚瑟必须要改变策略，于是，他说道：“既然夜枭大人志在恶土，那么我们首领甘愿臣服大人！” 夜枭闻言一愣，双眼微眯，半信半疑地说道：“无殇甘愿放弃一国首领，当我的小弟？别开玩笑了！” 亚瑟笑了笑，说道：“夜枭大人，实不相瞒，在我出发之前，无殇首领便下定决心跟随您，只是，他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作为您的第一谋臣。” 夜枭笑了，会心地笑了，姑且不说无殇是不是真心要臣服自己，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人解气。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夜枭冷冷说道。 “那只好鱼死网破了，”亚瑟露出阴狠的表情，“说实话，无殇首领在派我与您会面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确切地说，他已经料定您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也同时派人与女帝和金燚洽谈。” 听到这句话，夜枭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升起一丝担忧。如果，无殇主动与金燚和女帝和解，那么不管三人如何相处，最起码想要一举消灭三方势力就没那么容易。 而如果等三方势力变成两方势力，甚至是一方势力，那么到时候自然是易如反掌。 所以，在听到亚瑟这样说之后，夜枭立即改变主意，笑着说道：“你放心，回去告诉无殇，我答应他的臣服，并且，在我掌管恶土之后，他绝对是我第一谋臣。” 亚瑟似乎完全相信夜枭的说辞，笑道：“夜枭大人果然快人快语，那金燚和女帝那边？” “我会遣人告知他们，不要对曲直国有人任何想法，如果他们敢反抗，我一定发兵打垮他们。”夜枭说，“当然，那时候我与无殇已经达成同盟。” “没问题，我们的骑士军团早已经做好准备！”亚瑟兴奋地说，但是内心却是相反的情绪。 他知道，夜枭不可信，但是没办法，这还是目前最好的结果。现在，他需要夜枭拿出实质性的行动。 “夜枭大人，据曲直国得到的消息，金燚与女帝会在两天后对我们双方的边界进攻，您看是不是先派人告知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夜枭明白亚瑟的意思，说道：“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人过去，必须震慑他们！” 接着，夜枭当着亚瑟的面，派出使者前往润下国。 “如果可以，你可以在城墙内多待两天，等他们带回来消息。”夜枭说。 亚瑟没想到夜枭会主动提出让自己留下来，自然是一百个愿意，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因为他要验证夜枭有没有能够震慑住两人的能力！ 很快，两天过去了，金燚和女帝果然没有进攻与曲直国的边界！一天之后，夜枭派出的使者回来。 “怎么样，可以回去跟无殇交代了！”夜枭说，“刚才使者的回话你也听到了，他们不会进攻曲直国。让无殇做好准备，大概一个月之后，咱们要进攻女帝和金燚。但是，具体的时间我会提前通知。” “没问题！” ...... 等亚瑟离开之后，夜枭的智囊团们就吵了起来，有人认为不应该与无殇联盟，应该让他们两败俱伤。 而另外一部分同意立即与无殇联盟，然后主动进攻金燚和女帝，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夜枭就这样看着他们争吵，心中却早已有了主意，只是，这种想法并没有表现出来，等智囊们散去之后，他将自己的心腹留了下来。 夜枭看着自己最信任的智者——冷风，说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冷风，人如其名，冷峻的外表，冷静的处理事情，他还是一个冷血的杀手。对于城墙内的人而言，这个人的名声就如同恶土的留意一般。 很多然都说应该让冷风与六翼光明正大地打一场，分出胜负，以定下新世界的第一武神！ 但是，这样的机会从来没有出现。 此外，令人想不到的是，冷风对于六翼进入沙漠海感到无比的痛心，因为他对沙漠海的传说和危险深信不疑。 他知道，一旦六翼走进沙漠海，便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那么他与六翼一战的机会将永远不会有了。 然而，事情总是朝着不可预料的情形发展，就如同这件事，六翼四人活得好好的！ 作为夜枭最信任的人，冷风很清楚夜枭的为人，也明白他的野心，从一开始，夜宵根本就没有打算与无殇结盟，他想要的是整个新世界！ “夜枭大人，我觉得你今天见亚瑟就是在浪费时间。”冷风冷冷说道。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顿时惊呆，即便是冷风的地位，也不应该这样与夜枭说话，他们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然而，夜枭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为什么这样说？” 冷风依旧冷峻，说道：“整个恶土早晚都是大人你的，就让他们互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夜枭静静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其余人再一次被震惊了！ 过了片刻，夜枭忽然哈哈大笑，说道：“知我者，冷风是也！” 既然夜枭都已经这么说了，其余人也都附和起来。 “只是有一点你说得不对，”夜枭看着冷风，“我之所以见亚瑟，是有打算的。” 冷风见状立马说道：“反其道而行之？” “没错，主要是为了麻痹无殇。”夜枭无耻地笑着说，“先稳住无殇，让他放松警惕，同时告知金燚和女帝，我们不会参与恶土的争斗。” “好计策！”冷风赞道，“然后，我们暗中派人，等他们战斗到最后的时候，咱们去打扫战场。” “就是这样，哈哈哈！”夜枭无情地笑了起来，“也许无殇做梦也不会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我。” 这时，有人提起疑问：“双方战斗到最后，肯定有一方胜利，如果是无殇胜利，那么他的实力已经非常虚弱了，到时候我们很轻易就能消灭他。但是，如果是女帝和金燚一方获胜，只怕要对付这两人，有点不容易。” 没有等夜枭说话，冷风就说道：“这个不需要担心。如果金燚和女帝胜利，那么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因为他们两人肯定会发生内斗。” ------------ 第195章 一方净土 夜枭拍了拍掌，说道：“冷风说的没错，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最后，他们肯定会内讧。等他们拼杀力竭之后，我们就更省事了。” 说完这句话，夜枭对另一人说道：“现在安排人通知金燚和女帝，说我一定会信守诺言，绝对不会参与恶土的斗争，过去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收到，我马上安排。” “记住，一定要找可靠的人！” “明白。” ...... 恶土和城墙被阴谋笼罩，而盛传凶险的沙漠海却平静得出奇，这里没有危险，没有杀戮，看起来是真正的一方净土。 当然，这排除了大蛇和沙狼的危险。 此刻，六翼等人正在对着锈迹斑斑的箱子发愁，怎么样才能打开它呢？ 更让人担忧的是，任凭陆星辰如何呼唤叶东明，他还是没有出现。如果叶东明能够出现，肯定知道如何打开这个旧世界流传下来的东西。 可是，叶东明不会轻易出现了，因为他也正在面临一场无形的斗争。 在旧世界，大灾难之前，很多人类被X星人的思维控制，有的人能够抵制住这种能力，而有的人则不能。如果在那个时代，科技先进，肯定能够找到摆脱X星人思维的控制，就如同基因表征一样。 然而，现在不同了，没有人能够用科技来解决这样的麻烦。 隐藏在陆星辰脑海的思维自然分为两派，确切地说是隐藏在叶东明脑海里，虽然他已经去世，但是思维还在，其他人也一样。 叶东明之所以无法回应陆星辰的呼唤，就是在与X星人的思维做斗争，他们的代表则是张天霖。 这也许就是难解难分的纠缠与缘分，当年张天霖利用基因突变拯救了叶东明的人生，而叶东明在基因学上的成就倒成了揭示张天霖阴谋的武器！ 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张天霖无数次的感到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就这个与自己为敌的人，从旧世界一直到现在，即便死了也是如此。 对于叶东明而言，何尝不是同样的感受呢？只是这种感受与张天霖截然不同，他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人类的发展。即便现在，他也是为了人类的延续！ 而张天霖呢，不是因为他被X星人的思维控制才这样的，他是从内心深处要毁灭人类，因为他认为人类在X星人面前就是低等的生物，只有完全依附于X星人，人类文明才能得到更好的传承。 叶东明不明白，张天霖的这种想法是一开始就有的呢，还是自从他在自己身上试验生物制剂的时候才产生的？ 总之，现在他们已经成为死敌，通过窥探各自的思维，叶东明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一方净土真的存在。 然而，张天霖等人似乎一开始不知道在何处，经过这么多年的寻找，快要找了。此外，他们似乎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是一个合适的人。 叶东明带领着为人类的这一方，与他们进行对抗，如果胜利，那么一方净土得以保存，人类得以延续。相反，一切都将化为虚无！ ...... 曲直国，无殇完全放松了警惕，他在制定一个计划，一个与夜枭联手消灭金燚与女帝之后如何消灭夜枭的计划！ 果然，人类的野心与贪婪任何时候都难以改变，不管处在哪个时代，哪个地位，都有向上走的理由。 他的计划是，进攻的时候，先将斗士军团和护卫队尽数消灭，但自己的骑士军团不会完全出击，他要保留足够的力量来消灭夜枭。 当然，消灭夜枭不能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因为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只有背后偷袭。 什么时候偷袭最好呢？ 当夜枭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得到了亚瑟的极力反对！ 他认为，夜枭为人奸诈，一定会有所防备，贸然偷袭他，很可能会落入圈套之中。 但是，无殇坚持自己的想法，已经无法改变，他也只能按照首领的思维来思考。 “如果非要找一个偷袭的时机的话，最好是在金燚与女帝完全溃败之前。”亚瑟建议说，“这时候，夜枭的人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必定会放松警惕。我们发起偷袭，夜枭的人必定腹背受敌，难以应对。等消灭夜枭之后，金燚与女帝已经元气大伤，没有还手之力。” “哈哈，果然是我的智者！”无殇赞叹道，“与我的计划不谋而合。” “不过，夜枭生性多疑，恐怕会有所准备，稍有不慎的话，腹背受敌的就是我们了......” 其实，无殇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但是，根据目前的情形来看，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与金燚和女帝开战，几乎没有胜算，最后依旧是灭亡。 而与夜枭联盟，胜算却很大，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还能将夜枭消灭掉，到时候，得到的不仅仅是恶土了，连城墙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哈哈，到时自己就是新世界的王！ 很快，再过两天就是夜枭约定的发起进攻的日子，无殇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有应急方案。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亚瑟去哪了？”无殇问手下的骑士。 “首领大人，您昨天不是安排他去见夜枭了吗？” “还没回来？”无殇有点诧异，按理说他早上就应该回来了。 “没有。” “有信件回来吗？” “也没有。” 无殇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亚瑟可是自己的智者和骑士军团的训练官，即便遇到什么凶险，也能够平安归来。 就在他刚刚宽心的时候，北方似乎传来了厮杀声，那里可是与炎上国交界的地方。突然，东边也同样传来了厮杀声，那是与润下国交界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同时发生厮杀事件，绝对不是偶然，无殇内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赶紧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无殇沉声对骑士说道，依旧保持着威严。 “是，我现在......” 骑士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支利箭破空飞来，直接射穿他的咽喉！ 无殇大吃一惊，急忙推到宫殿里，许多骑士将宫殿围了起来，但是，远处的箭源源不断地射过来，骑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直到他们完全退到宫殿内。 “到底怎么回事儿！”无殇大声叫道，终于无法保持镇静了。 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骑士队长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首领大人，不好了，外面全是斗士和护卫队的人，他们从四面八方冲进来，见人就杀，我们死了很多人！” “什么？金燚和女帝竟然偷袭了！夜枭不是说他们不会进攻吗？”无殇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们都被他们骗了！”队长说，“亚瑟只怕已经......” 无殇心中一沉，“亚瑟到底去哪了？” “昨天去见夜枭，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现在斗士和护卫队杀进来了，说明他不是死了就还是被抓了。” 完了！ 这是无殇现在的想法，没想到自己以阴谋著称，到最后却败于阳谋！两天前他还在谋划消灭金燚和女帝，还有夜枭，从而获得整个恶土和城墙，现在却即将屈辱地死去。 不，绝对不能被他们羞辱。 作为恶土的三个首领之一，无殇拥有胆识和气魄，所以，在宫殿被攻破之前，他选择自杀。 本以为这样就能逃过羞辱了，但依旧没有逃过金燚惨绝人寰的手段——直接暴尸。 至此，恶土得到统一，而首领却有两位。 金燚和女帝，同样的想法，同样的手段，在灭掉无殇和曲直国之后，双方开始战斗！ 在此期间，夜枭一直躲在丛林里，就等着两人两败俱伤的时候出现。 ...... 六翼等人守在箱子旁边，用尽了各种办法，依旧没有打开，陆星辰在不停地召唤叶东明，而叶东明也依然没有出现。 失望，绝望。 ...... 就在女帝和金燚两败俱伤的时候，夜枭的人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他们比恶土的任何战士都要凶狠，仅仅过了一个小时，斗士军团和护卫队已经所剩无几。 此刻，夜枭面对浑身是伤的金燚和女帝，一副高高在上、无比得意的样子！ “你们想要怎么个死法？”夜枭满怀戏谑地说，看着他们忍不住大笑起来。 美如蛇蝎的女帝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照人，鄙夷地看着夜枭，淡淡说道：“你想让我们求你吗？” “哈哈，没错。” “那你要失望了！”这是女帝留在恶土的最后一句话，在此之前，她用自己的武器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可惜了这么好的身子。”夜枭叹息道，然后看着金燚，“你呢？要跟他一样吗？” 没想到，金燚突然跪了下来，谄媚地说道：“夜枭大人，我认输，我愿意臣服，以后我就是你手下的一名苦力，请求你不要杀我。” 夜枭哈哈大笑，突然脸色变得冷峻下来，说道；“金燚，但凡你能够硬气一点，我也会留你性命，甚至会让你成为据点的首领，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拉出去，杀了。” “不！”金燚疯狂地挣扎，但还是没逃脱被杀的命运。 现在，恶土的三个首领都死了，也就不存在三个国家了，只有一个首领，那就是夜枭！以后，城墙将与恶土融为一个整体，在他的带领下，必定出现一个蓬勃发展的时代。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夜枭忍不住放声大笑。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骚动，接着便传来了打斗声，片刻之后便消失了，没有任何声响。 然后，夜枭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几个身穿黄色长袍的人出现在视野中，他们从树林里慢慢走过来，自己的人却站在原地不动！ 黄袍人越来越近，但是没有人出手，也没有人动一下。 夜枭大吃一惊，慌忙叫道：“给我上，杀了他们！” 他身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提着武器就冲了上去，但在距离黄袍人两米之外的地方纷纷停住，跟刚才的人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夜枭惊骇不已，急道：“放箭，射死他们！” 然而，就在弓箭手准备放箭的时候，却统统扔掉手中的弓箭，对着黄袍人跪拜下去。 在夜枭眼里，这一切已经无法解释，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很快，黄袍人已经走到夜枭面前，其中一人轻声说道：“跪下。” 话音未落，夜枭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瞬间臣服！ 黄袍人一共五个，他们走得很快，但是看起来非常淡定从容。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在商量什么。 过了片刻，其中一个黄袍人说道：“自相伤害。”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不管是夜枭的人，还是残存的斗士，骑士，护卫队，都拿起手中的武器互相残杀起来。 “他呢？”另外一个黄袍人问道。 “去沙漠海自生自灭，去吧。” 黄袍人话音刚落，夜枭木然地站了起来，向西走去。 ...... 六翼，洛神，万事通，陆星辰，四人几乎要放弃了，这个旧世界流传下来的箱子真的太神奇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打不开。 并且，这个箱子看起来锈迹斑斑，但却非常坚硬，陆星辰用银月弯刀都无法对它造成伤害。 就在四人研究这个箱子的同时，恶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三个首领全部丧命，夜枭被命令进入沙漠海，跟死了一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城墙和恶土内的战士已经全部消失，不会再有这样的武力组织存在！而这一切的结果除了人类自作自受之外，主要是X星人造成的。 没错，那五个黄袍人就是X星人最忠实的追随者，与其说是追随者，不如说是X星人。因为他们是X星人到达地球之后最先控制的那一批人，这些思维在地球存在了几千年啊！ 此刻，陆星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望去，远处出现几个模糊的身影，他们身披长袍，与沙漠几乎是一个颜色。 没错，这是另外几个黄袍人，他们要消灭X星人最大的威胁——陆星辰。 黄袍人依旧走得很快，很从容。 六翼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 “没时间了！”叶东明声音再次出现，焦急，惊恐，惊骇。 “快！”他继续说，“按住箱子，三个凹点，同时按下去！快！” 陆星辰将叶东明的话说了出来，同时按住其中一个凹点，六翼和万事通各按住另外两个凹点。 “快！”叶东明的声音很低、很模糊。 “停下。” 陆星辰的脑海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声音，这个声音控制住了陆星辰，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使不出半点力气。 他知道，这是远处黄袍人的声音！ 自从这个声音出现后，叶东明的声音就消失了，他已经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洛神见状，猛然醒悟，一把扯开陆星辰的手，按住凹点。 三人同时发力，箱子猛然打开。 “不！”黄袍人大喝一声。 但是，为时已晚，箱子已经打开，一股能量波迅猛地向四周散去，惊破苍穹！ 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四个人面面相觑，而眼前的几个黄袍人同样露出惊诧的表情。 四人已经明白，刚才的黄袍人就是X星人，而现在的黄袍人，已经成为了本来的人类。 同样，在整个恶土，整个城墙，整个沙漠海，所有被X星人思维控制的人类都已经摆脱控制，成为了真正的人类。 此刻，四人猛然顿悟，原来，人类本身就是一方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