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热忱忱的夏 “砰——!” 窗外富贵竹瓷盆落地的破碎声,惊起了树枝上一群飞鸟。 叶眠放下捂着额头白白嫩嫩的手指,睫毛颤了颤,使劲睁开了眼睛。 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还有眼前熟悉到过分的老房子,眼中有片刻茫然。 有一瞬间,她竟然分不清如今是什么年份。 她不是……牺牲了吗? “砰—砰砰——!” 清脆的敲门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醒神,把叶眠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拉回来。 她皱了皱眉,勉强撑着床头起身去开门。 途径客厅,墙边悬着一个老式挂历,看了眼墙边挂历上的年份,心里又打了个咯噔。 “谁?” 打开门,屋内闷沉的空气被灌进温凉的风。 叶眠刚说完,便瞧见一个清瘦的少年站在门外,白肤黑姿态闲散肆意,两条长腿站的直挺。 他又高又瘦,满目都是冷清,唇色很淡,手上拿着两根富贵竹。 额角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此时此刻…还在不停往外渗血! 叶眠瞬间呆愣住。 这是……江忱! 眼角阵阵传来的酸胀疼痛让她十分清楚,这并不是在做梦。 她在处理案子的时候出了事故。 再一睁眼,居然见到了江忱。 这一发现,让叶眠心跳倏然加快。 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忱已经偏过头来,对上了她的眼睛。 少年的眸色极黑,像山水画里墨染的湖泊,优越的皮相非常出色,偏沉冷的轮廓,眉眼冷淡深邃。 只是额上的猩红的太过狰狞,破坏了本该帅气的一幕。 似感受到血水滴落。 江忱抬了抬手,额头上的血渍被他漫不经心地抹去,冷白色的手上留下几道深深浅浅的划痕。 叶眠看着都觉得痛,可她不敢有任何动作。 因为这张脸,她印象太深刻了。 这是个杀人犯!还是那种连捅受害者二十几刀都面不改色的狠角色。 她死前最后一次见到江忱,就是这么一副浑身血淋淋带着手铐的样子,与他此刻的模样十分吻合。 两个高度相似画面叠在一起。 刺激得叶眠更加分不清虚实。 孤身面对这个危险份子,她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栗,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 偏偏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江忱忽然伸出了手,微微弯下腰来。 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的叶眠,立刻小退了一步。 右手下意识摸上腰间后面的位置,却发现原来配枪的地方空空如也。 她思绪放空了一秒。 出于职业病的缘故,她毫不犹豫选择肉搏,双手锁上了江忱的脖子,心惊肉跳地警告着:“别动。” “……” 江忱骤然怔住,感受到怀里忽然扑过来的少女,他疑心自己是不是被富贵竹砸出了幻觉,然而少女的动作太快了,他连躲避都来不及。 少女温软的香气和警告声还在耳边。 她的姿势很专业,几乎掐住了他的喉咙,力道却太小了,只需要轻轻一挣就能脱开。 但江忱没动。 以为是自己的伤口吓到了少女,他垂了垂眼,微微弯下的腰保持着,斯斯文文地说了句:“好。” 叶眠惊讶于他的配合,微微松了口气,眼神才扫向江忱的右手。 然后……她又傻眼了。 江忱的手上哪有什么刺刀,分明就是两根翠绿的富贵竹。 再看自己一身粉色睡衣,标标准准的女高中生模样。 大脑开始宕机。 意识到自己弄错了,叶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心翼翼的松开手,眼底慌乱极了。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她一边道歉,一边忍不住抬头打量少年的反应。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神色依旧,眉眼温润而冷,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只是轻轻把富贵竹放在门口,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走了,身子闯入雨慕中,衣服被雨水浇湿淋透,很快整个人就消失不见。 叶眠呆呆地拾起富贵竹,后知后觉间,她关上了家门。 进门后。 叶眠脑子还是懵的,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家里既熟悉又陌生的摆设发呆,最后从桌上摞起的厚厚的高中课本中,她确认了一件事。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十八岁这一年。 在重获新生这样巨大的惊喜扑来之前,她开始犯愁。 一重生就惹到了江忱这种不得了的人,也不知道他脾气怎么样,如果记仇的话……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回想上一世。 关于江忱这个人怎么样,她了解的太少了。 但关于他的结局,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之前是邻居,但好似并没有什么交集,大学之后更是再没见过。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想起过这个人。 可就是这样浅薄的关系,江忱这个名字,她彻头彻尾地听过三回。 第一回是通过学校知道的,江忱,宁城的高考理科状元,老师们没有一个不夸这个得意门生的。 第二回是来自财经新闻的报道,未来宁城的贵富名流,未来整个宁城的人都会记得江忱这个名字。 第三回…… 是她亲眼看着他被押进审讯室,手上的案录写着他的名字。 嗯,她是个刑警。 那天是她刚刚转正的第一天,这也是她接手的第一个犯人,刚从外勤民警手里接到人的时候,人已经被押进审讯室里了。 她不知道江忱具体做了什么。 只听说他亲手杀了个人,手段残忍至极,如同宰杀一个牲口一般,狠狠捅了死者二十几刀。 同事们说赶到现场的时候,他还满身是血地站在原地,没有要跑的意思。 直到查看完资料。 叶眠才把这个长相妖孽的罪犯,和大名鼎鼎的江忱联系在一起。 那天的黄昏薄暮,她深深的记得出审讯室的时,江忱的那双眼睛。 怎么说呢。 给人的感觉很压抑。 尤其是两人视线远远对上后,男人那双冷漠的眼眸,以及嘴角若有似无挑起的笑容,在她的脑海里怎么都散不去。 他步伐缓慢,尽管有人拷着,依然走的很沉稳。 没有丝毫沦落为犯人的落魄样,仿佛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权贵。 ------------ 第二章:四起的浓雾 叶眠有点想不通。 因为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这样的人就算要犯罪,也该是个高智商罪犯,抓捕起来很费功夫。 可他居然自杀式的束手就擒,一丝一毫逃跑的意愿都没有。 只可惜,没等她弄清楚其中原因,出警遇上了歹徒,刀光剑影中丧了命。 叶眠想的太过入神了,直到天边划过一道狭长的闪电,把她从思绪中唤醒。 抬头看向门边搭着的两支富贵竹,青绿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 叶眠心情很复杂。 江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给她送富贵竹的。 换做别人受伤,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而江忱不但没有斥责她,反而还容忍了她无礼的举动。 这样的人,怎么会变成一个杀人犯了呢? 她不懂。 但她知道江忱受伤了,是那盆摆在窗边的富贵竹被风吹落的缘故。 伤口……好像还挺吓人的。 翻来覆去地坐立难安,良心绝不允许叶眠就这么放任不管。 于是,她慌忙便翻出药箱里的消毒水和棉花绷带药膏等物,拿起油纸伞踏着雨出门了。 …… 夏天的雨水最是充沛,瓢泼大雨把道路冲刷的很干净。 这一年的老城区,两边的排水设施修缮的还不是特别好,积水可以蔓延至脚腕上。 叶眠举着油纸伞,小心翼翼地淌着巷道上的积水,勉强往记忆中江忱家的方向走。 穿过一个小卖部,再拐过一棵大榕树,终于到了记忆中那栋小楼。 叶眠刚凑近大门,就看见江忱站在院子里。 他侧对着她,左手拿着一根白色的布条,用牙齿咬住一端,利落缠上掌心的伤口。 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来,只是简单的洗了一把脸。 很显然。 眉骨的伤口他没打算处理,只任凭雨水顺着伤口渗过。 这时,屋子里走出了另外一个人,是个手上夹着烟烫着卷发的女人,年纪在三十多左右。 穿着一条紧身黄色花裙子,嘴唇厚厚涂抹着一层红脂,很鲜艳,在这个单调的年代显得十分风情万种。 女人撇了他一眼,看见他白净的衣服上沾着一抹粉红色的唇蜜,笑道:“哟,好学生也学着街上的混混谈情说爱去了?” 江忱没搭理她,只是斜眼看着大门右侧的那柄小油纸伞在门外犹疑,似乎想要过来又被什么拌住了脚步。 眉眼清绝间闪过难掩的笑意。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了然,随后面露嘲色地猜测:“是叶眠那个小丫头?你果然跟你那个死爹一样,就在选女人这方面有本事,怎么?你这伤是替人出头来的,人家主动亲你了?” ? 叶眠在门外眨了眨眼睛,这女人是在口出什么狂言。 但这是人家私密的对话,她又不好冲进去辩解,只能眼巴巴地听着。 江忱已经开了口。 他转头看着女人,语气淡淡,“董玉莲。” 女人愣了愣,自从来到江家,这个继子就一直喊自己阿姨,或者干脆不喊人,这还是第一次,他连名带姓地喊自己名字。 董玉莲还想再开口,下一刻看清江忱,就再也不说话了。 江忱偏着头,手上沾着血。 眼里是又寒又冷的光。 董玉莲在他森冷的目光中,第一次感觉到了畏惧。弱狗急了要跳墙,更何况这个少年从来不是弱狗。 他个子很高,伪装之下浑身都是戾气。 董玉莲退了一步,“呵,生什么气啊?我也没说什么不是?我出去了,家里没钱了,要吃饭自己想办法。” 说完,便撑起伞走了,细细的鞋跟敲打着地面,回荡在老区的旧巷里。 叶眠不明白为什么里面的火药味忽然燃起来了。 眼下却更不想与女人撞上,便快速躲到一边,紧紧握着油纸伞的木杆。 顺着雨水溅起的角度。 她听见二楼不知道哪家窗户传来一声尖锐的讽刺,故意拉大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也不知道江家那娘们儿怎么想的,都当人家继母的人了,还整天妖里妖气的勾搭男人,像什么样子?” 有人辩驳,“行了,管别人做什么?又不是亲妈,人家有什么义务管池家那小子啊?他爸都丢下娘俩跑了,继母肯带着就不错了。”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女人似乎很不服气,案板敲得震天响,“没有义务就别住人家的房子啊?我看她也没管过那孩子吧?还时不时趁人上学带男人回来厮混,那孩子保护她还被她臭骂一顿,要不是人孩子肯学好,指不定就学歪到哪里去了呢,这就是个狐狸精,饭都不给这孩子吃,孩子饿的恨不得去捡垃圾,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黑心烂肺的,偏偏来祸害一个孤儿。” 这一声比刚刚的讥讽还响亮,加上老楼的隔音都不怎么好。 “孤儿”两个字咬着重音飘的老远。 叶眠忍不住北面的小楼看去。 雨雾两两相侵,他孤身伫立在檐下,默默的听着。 他可是江忱啊…… 就算后面犯了错,但那也是白手起家的狠厉角色,权贵到连市长都需要给面子的大人物。 眼下,他过得竟然是这样的生活吗? 风吹进眼睛,有些浅浅的涩意。 …… 雨声不曾停歇,江忱听见院子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缓缓抬眸,对上了少女复杂的眼神,以及少女眼尾的一点点红痕。 躲着偷听了那么久,还是进来了。 他这样想。 叶眠的长发随意卷成了发髻,穿着贴身素雅的小裙子。她所有的衣服都是时兴的款式,也足以让她的年少时期在老区闪闪发光。 这一小段距离,叶眠走的特别缓慢。 她地抬起头,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声音细柔软绵却十分诚恳,“江忱,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对不起,我家的富贵竹没放好,砸到你了。” 其实叶眠还犹豫着要不要说一句,对不起,还害得你被你继母误会了。 可这么说好像又不太合适,就像她有意在偷听一样。 而后,没等少年回答。 她递过自己手上的小篮子,“这是纱布和药膏,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吧,淋了雨容易感染。” 离得近了,叶眠还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更加愧疚了。 江忱落过来的目光深沉笔直,他淡淡地接过篮子,拿出里面的外伤膏药,一丝不苟地将膏药挤在指腹上。 垂眸看向叶眠站在雨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薄唇轻启,腔调寡淡的似流水:“进来躲雨吧。” ------------ 第三章:少女的零钱包 理亏使人听话。 叶眠关上伞走到廊下。 也许是距离过近让人紧张,叶眠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她本来是想送完药就走的。 注意到她紧绷的模样,樱红的唇抿在一起,江忱看着她笑,“你很害怕?” “……” 叶眠眨了眨眼。 在沉闷的雨天看到这样的笑容,不知怎的,她心跳漏了一拍。 想起如今已经重生了,江忱也不是杀人犯,她否摇头认道:“不怕。” “是么?”江忱眉眼稍抬,没在说什么。 看着少女眼角处不知怎么来的伤。 轻轻把指腹上的药膏抹在叶眠泛红的眼角处,又将剩余的药膏随意在自己眉骨上一抹。 才重新把篮子递还给叶眠。 “谢谢。”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很温和。 可能是天生声线优秀的缘故,所以能穿过雨声清晰入耳。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行云流水。 叶眠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想退后一步,却丧失了行动能力,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只能努力维持着镇定的小表情,接过篮子说了句:“不用谢谢,是我应该的。” 才转身快步地离开。 后知后觉间,她感受到眼角传来薄荷似的凉意。 叶眠恍惚间觉得,自己内心的愧疚更浓了。 而且,她还觉得……现在的江忱人不错。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他的未来一定会更加有成就。 回到家后,天色晚了,隔壁邻居撞见叶眠回来,邀请她去一起吃饭。 叶眠不想麻烦别人,眉眼弯弯地拒绝了这份好意。 她厨艺不错的,干脆利落开火炖了一只老鸭,放了几颗红枣,香气很快升腾起来。 这样阴沉的天气,最适合喝一些滋补的汤。 汤炖足足了半个小时,香的让人馋虫直冒。 叶眠盛着汤,喝了一小口,心里满足的同时,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回想起今天江忱继母说的话。 “家里没钱了,晚饭你自己想办法。” 叶眠抿了抿嘴。 拿出一个干净的保温盒,把汤里最多的肉盛进盒子里,灌上满满的汤,又在隔层添了米饭。 想了想,又打开床头的柜子,拿出了自己的小钱包。 里面有十张一百块,还有几张零碎的散钱。 这是她存下来的零花钱。 她爸爸现在还在外地,工作是私人医生,收入也不错。 这一年,她的爸爸工作很忙,平时很少回家,虽然人不在,但生活费给的很足。 她从里面拿出了七张一百,仔细用一个白色的零钱包装好。 虽然生活费不少,但是七百块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也是个巨款了。 在确定没有遗漏后,才心满意足的弯了弯眼,重新踏上去江忱家的路。 暮色西沉,江忱家没有亮起灯火,她敲了敲院子的铁栏杆,也没人理她。 徘徊了几分钟,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是没人在家了。 刚准备要走,街角大槐树边走来一个人。 仔细一看,就是江忱。 他站在槐树下,淡淡的夕阳洒在他身上,昏暗视线模糊,他的眼眸本就黑,眼下更是暗沉沉的。 “江忱。”叶眠仰着头心跳一起一伏,小碎步跑到少年面前,手指抓紧手上的饭盒,眼角弯弯变出一抹笑来。 “嗯?” 他声调微扬,又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清感,漫不经心到极致的感觉。 两人对视上。 不知怎的,叶眠一跟他接触就会觉得紧张。 好在她也没忘记来这一趟的正事,两只手捧着饭盒递过去,笑着说道:“我今天炖了鸭子,你尝尝看。” “给我?” 江忱的眼尾微微扬着,沉默了一下,又问:“为什么?” 叶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用诚恳又特别认真的声音说:“因为今天砸了你,我觉得光道歉不够。” 也因为听见你继母说……你没饭吃,于心不忍。 剩下的话,叶眠没说。 她不知道自己这股子同情心是打哪来的,可她就是看不过去。 一想到江忱会饿着肚子,她心里就酸涩。 江忱神情一怔。 他从没想过从这个少女会为了道歉三番两次上门。 明明自己从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抹平心中的陌生,面上尽量浮现出温和的笑意,“谢谢,但是不用了。” “你还生气吗?”叶眠细细地问。 “不生气。” “那你拿着。”叶眠重新举起饭盒:“如果你吃过了,这个可以晚上做夜宵。” 江忱无可奈何地看着被塞进手中的饭盒,终于点了点头,“谢谢。” 叶眠见他肯收下,眉眼笑的弯弯的,眼神不自觉滑到饭盒上挂着的零钱包上,心满意足地笑了:“那我回去了,也谢谢你肯原谅我。” 江忱点点头,叶眠才转身走了。 她走的特别急,脚步轻快,像是有要紧事要赶着回家一样。 边走心里边忐忑着,她害怕自己没走远,江忱就发现那个零钱包。 她不确定江忱会不会收下那些钱。 但她觉得应该是不会的。 没有依据,这是她的第六感。 所以她只能快点回家,这样江忱连叫住她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家后,叶眠关上了门,才松了口气。 换了拖鞋,洗了热水澡,她穿着来到窗台的摇椅上窝着。 此时的暮色已经全部消散,晚风愉悦地拍打在街道上。 夜晚彻底来临。 不知哪里传来淡淡的花香味,飘进叶眠的鼻腔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得罪江忱的事情得到解决,紧张了一天的神经跟着放松下来,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旁边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她点开一看,是班群里的消息。 有人说过几天就要开学了,问大家暑假作业做完没有。 也有人说搞到了暑假作业的答案,五块钱一份。 叶眠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消息,嘴角微微上扬,她的成绩不错,假期作业完成的都很快。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了今天的第无数次惋惜。 要说成绩,江忱的成绩才算好,那可是未来的理科高考状元。 而且他的成功不仅造福了自己。 据叶眠所知,江忱可以算是最有良心的企业家了,每个月份都能听说他出资救助重病患者,还曾为了一个白血病女孩花了大价钱置换骨髓,以及花钱抚养了一些被家庭抛弃的女孩。 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她听说江忱还曾放话,会无条件帮助被猥亵侵犯的姑娘。 遭遇过这些的姑娘,大多畏惧势力,或者家境贫寒,没有人会鼓励帮助她们。 只有江忱站出来,替她们找最好的律师,最可靠的心理咨询团队。 ------------ 第四章:拯救大佬计划 叶眠抬头看着天上淡淡的月色,内心十分纠结。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特别坏的人。 落得那样的结局,任谁都会觉得唏嘘。 叹了一口气后,叶眠脑海中忽然升起一抹不可思议的想法。 或许,趁着现在年纪还小,她可以试着让大佬改邪归正? 想到这个可能性,叶眠有些激动。 横竖她只是试试看,如果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那么不管能不能获得好处。 最起码,对于前世职业培养起来的道德感来说,挽救一个误入歧途的人,她自己心里也会舒服很多。 夏夜,雨又渐渐下起来了,远处的草丛传来浅浅的蝉虫鸣叫。 夜晚的清凉没有随之散去,因为怀揣着重生与拯救大佬计划的这两个小秘密,叶眠睡了个不太安稳的觉。 她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情绪激动就容易做梦。 梦境里大多都是认识的人,内容也有好有坏。 偶尔她也会梦到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总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晚,她梦到了江忱。 梦里的场景很昏暗,人影模糊不清,好像是在教室里,她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我说……你放学记……别往前门去……带着她男朋友……堵你。” 声音碎片化带着回响,内容也不能连贯到一起去。 她在梦里皱起眉心,还没等搞清楚状况。 画面一转,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 巷子幽暗僻静,杂乱不堪。 江忱一个人面对一群人,就这么慵懒地往巷子出口一站,语气孤傲又冷淡:“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这句话引起了众怒。 太张狂了。 她的心脏也随着冷凝的气氛提了起来。 梦中的江忱特别很凶,丢下黑色的书包,下手也是真狠,仿佛练过一样,干脆利落,一脚就把冲上来的人踹得老远。 对面人太多了,江忱就一个人肯定吃亏,叶眠下意识地上去想拉着他跑。 可还没碰到他的手,画面又忽然拉远。 在这条巷子的外面,她居然看见了自己。 自己穿着高中时期的校服,正跟着同学一起有说有笑的路过,脸上满满的朝气,一丝余光都没往这边看。 眼前再一黑,梦境结束。 她倏地睁开了眼睛。 月光淡淡洒在书桌前,铺了一地银光。 看着自己熟悉的小房间,叶眠缓缓松了一口气,却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荒谬。 她居然梦到江忱打架。 却又有迹可循,大抵是今天不小心听到他继母说的话,产生的连锁反应。 讲不清什么缘故,她心中有点堵。 后半夜降温了,晚风一吹,叶眠睡意全无,她顺手从旁边的书柜里拿出一本书来。 打开其中一章关于梦境的篇幅。 开头就描写道: “心理学上说,当你梦到一个人,不是说你在遗忘他,也不是他正在遗忘你,而是你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有他,于是以梦的形式告诉你,你一直都在想他,从未忘记过。而出现在你梦里的人,是你的身体,感觉到了你的执念,替你去见了一面你想见面的人。” 叶眠粗略地扫了眼每一个字,开始发呆。 思绪散漫间,她想起睡前那个浅薄的计划。 怎么拯救江忱 不知道。 内心似乎有一颗种子正在发芽。 被窗外的露水倾洒过后。 关于“江忱”两个字,开始在心里疯狂生长。 ………… 夏季雨水多,这段时间频繁下了两三场泼天大雨,时间也在淅淅沥沥中拉长的特别快。 叶眠没意外的被雨困在家里,哪也去不了。 没过两天,学校就要开学了。 开学第一天,叶眠很早就起来了,她从老式衣柜中翻出了两件崭新的校服,熟练地穿在身上。 看着镜子里未施粉黛的素颜脸,她笑了笑。 这张还算青涩的脸,没有了熬夜加班的疲惫,没有了黑眼圈的痕迹,连个痘印闭口都没有,满满都是胶原蛋白。 加上她五官生的不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清清浅浅的笑意,怎么看都算得上是漂亮的。 她爸爸叶海声在她出门前打来了电话。 即使人不在,也在电话里细心嘱咐着叶眠,说要记得带上水壶和雨伞,学费已经交好了,让她不用担心。 语气中满满的关切,让叶眠忍不住心窝一暖,细细地听完爸爸的唠叨和嘱咐,才挂了电话,拿上伞和水壶去学了。 她上的学校宁城一中,是全市最好的学校。 学校按照学生成绩排名分班,每个学期两次的大月考,把所有学生分为普通班和尖子班。 尖子班两个,普通班七个。 像江忱这种成绩优异的未来高考状元生,毫无疑问,一定是在尖子一班的。 叶眠成绩也不错,高中前两年一直在二班。 本来觉得尽力了就好,但是想到一年后的高考,叶眠就浑身充满了干劲。 上一世她虽然大学考的不差,但是拥有了重生的条件,转换更成熟的心态后,谁不很想拿一个更好的成绩,让自己未来能过过得再好一些呢。 而且,江忱就在一班。 她要是进了一班,就能近距离地了解江忱,说不定还能借鉴一下江忱的学习方法,对于提高成绩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带着这样的心情,叶眠来到了高三2班。 老师慷慨激昂宣布着一个月以后就是分班考试,换一个更好的班级,就能获得更好的学习环境。 激励着二班的同学朝一班努力。 叶眠上课听得认真,把老师提到的要注意复习的点全都记下来了。 课间休息时间,叶眠哪都没去,努力翻看书本上的知识。 如此重复,直到最后一节课下课。 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 只有几个女生留下来弄后墙的黑板报。 叶眠也没走,今天老师标得知识点不少,她打算一鼓作气都看完了再回去。 听着班级里的同学吵吵闹闹,她也没觉得学不进去,反而更认真了些。 忽然间,嘈杂的班级安静下来,同桌姜媛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眠眠,看外面,是一班那个帅哥。” 叶眠不明所以,条件反射朝门外望去,却发现江忱站在门口。 ------------ 第五章:他与旁人不同 江忱个子高,站在门口与旁人就是不太一样。 他微微仰着头,那么安静,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压抑气息。白肤黑发,神色寡淡,鼻骨高挺,皮相是带有攻击性的浓颜系,骨相也相当优越。 目光所在之处,好像是叶眠的方向。 叶眠有点懵,不确定江忱是不是来找自己的,收书的动作顿了顿,试探性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江忱抬眸看她。 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就侧在一旁等候。 嗯? 这啥意思。 叶眠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上却老实的收拾起了书本。 一旁的姜媛早就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简直懵地不能再懵。 趁着叶眠还没离开教室,她低声兴奋地拉着叶眠问:“我靠,眠眠,你跟一班的帅哥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来找你干嘛?” 叶眠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说呢,她跟江忱一直不怎么熟,自从上次过后,她就没再见过江忱。 现在江忱突然来找她,她自己都觉得稀奇。 面对同桌充满好奇的眼神,叶眠只能小声地说了句:“他家离我家很近,他有点小区里的事要问我。” 一句简单的话,打消了姜媛所有疑问。 姜媛是个性格很不错的人,也很有分寸感,听叶眠说两人有事情,赶紧给让了个位置给叶眠出去。 叶眠出了班门,才发现江忱已经不在了。 这个点,大家都放学回家了,原本熙熙攘攘的校园显得空旷不少。 她抬头四望,半晌,才在榕树下找到了江忱的身影。 而此刻,江忱也在看着她。 他的一双眼眸太过潋滟,叶眠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时候的江忱确实长得好看,光是站在那里就有让人脸红心跳的魔力。 叶眠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个看见帅哥走不动道的毛病。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她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天生细软的声线带着绵意:“江忱,你找我?” 江忱又静静地看了她两秒,而后摊开手掌,上面静静躺着一只白色的零钱包,嗓音温和地说道:“嗯,你钱包丢了。” “……” 叶眠眨了眨眼,出来之前她就猜到了江忱找她是要给她钱,但是没曾想大佬理由找的这么完美,完美的让人没有一点尴尬。 可叶眠觉得,江忱是需要这钱的,也是她该给的。 算是她付给江忱的医药费,那一盆富贵竹砸下来,江忱流了那么多血,哪能就那么算了。 江忱不计较,但她心里得有数。 想了无数理由后,叶眠终于开口了。 “这不是我的钱包,你可能是弄错了。”叶眠盯着少年漆黑的眸子,认真又带着点心虚的说道:“你别不信。” 说完最后一个字,叶眠听见少年笑了一下。 他似乎是真的觉得好笑,嘴角上扬,皮相本就生的好看,这一笑耀眼极了。 叶眠也觉得自己的谎话撒的挺没水平,可她一想到面对的是江忱,就容易头脑空白。 空气都沉默了。 她小脸微红,心虚地又重复了一句,“真的。” 闻言,江忱总算开了口,声音里含着笑意,“我还真是有点不信。” 而后,他伸出手来,指骨分明的手指拎着零钱包的挂绳,往她的包包上随意一系,浅淡的目光落在她眼角的伤痕处,和声道:“钱收好,回家吧。” 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讹少女的零花钱。 “……” 叶眠涨红着脸,没办法了,她是真的不会撒谎,只能看着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 不知道是因为谎话被拆穿,还是她闻到了少年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 总之,心跳声很剧烈。 …… 回到家后,叶眠快速到浴室洗了个澡,除去室外的燥热和黏腻,清清爽爽的躺在床上,她舒服的眯了眯眼。 看了眼手机,姜媛给她发了好几条语音消息,都是吐槽学校第一天上课就安排作业的不合理之处。 叶眠回了她几句有的没的,吃过饭后,就起身出门了。 夏天的温度向来不友好,今天夜晚特别的闷热,一丝凉风都没有,天上黑漆漆地飘荡着没散去的乌云,仿佛随时要落雨。 巷子里的小狗热的紧贴在墙根角落里,一动不动,嘶哈嘶哈地吐着舌头。 叶眠到小区里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瓶冰镇的碳酸饮料,只是走了这么一小段路,她额头上已经敷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热浪包裹着每一个角落,平等到谁也不放过。 她拿出纸巾擦了擦汗,听坐在门外抽烟的老板感叹天气变化快,眼角的余光却瞧见了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摇摇晃晃走过来,一副喝醉了的样子,手上夹着一支烟,肩上夹着手机。 叶眠记性不错的,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江忱的继母董玉莲。 董玉莲双眼迷离,没瞧见任何人,还在自顾自地同电话里的人聊天。 说出来的话……不堪入耳。 “谁知道呢?那死鬼我估计他是回不来了,可房产证还在那小子身上,我怎么拿?再等等吧,实在不行我就走吧?我跟你去玉城,我们结婚。” “你别说,他爸走的时候留下来的钱,我一分都没给他,他还挺有本事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到的钱,” 叶眠抿了抿嘴,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她的最后一句话上,脸色不是很好看,喝到嘴边的汽水都不觉得甜了。 别的且不论。 这会儿的江忱才多大,就要为了生计发愁吗? 她忽然很后悔,今天没有态度强硬一些,把钱塞给江忱。 ------------ 第六章:偷走他的呼吸 旁边的老板蹙了蹙眉,显然也不太高兴,但是店里的生意还得做,董玉莲一靠近,他就扬起笑脸招呼去了。 董玉莲挑捡着门口摆放的荔枝,选了小半袋递给老板称重。狭长的眼波往老板处扫了一眼,总算发现了站在一边的叶眠。 小姑娘咬着唇看着自己,杏儿眼中微微湿润,皮肤白皙光滑,五官长得也好,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漂漂亮亮的好料子。 董玉莲眸光闪了闪,她听说过叶家的情况,小姑娘的爸爸是个医生,工作体面,收入……光看小姑娘养的就知道,她爸爸挣得肯定不老少,家境不会差的。 关键是……这个小姑娘没有妈妈。 动了心思,她高傲迷离的脸上变换出了一抹和善的笑来,伸手从刚刚称好的袋子拿出一串荔枝,递给叶眠,“叶眠?吃荔枝不?” 叶眠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不算好,刚刚女人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她也看得分明,忍着不自在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吃。” 见状,董玉莲玩味的抬了抬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这个小姑娘了,继续笑道:“你跟江忱不是同学吗?有空常来家里玩。” 叶眠礼貌性点了点头,转身想离开,却又想到了江忱。 她转身回去。 在董玉莲诧异的目光下,也没顾虑什么,找老板买了一大串荔枝。 兜里的钱不够,她打开了今天江忱还回来的零钱包。 而后,她愣了愣。 包里不仅有原本的钱,还多出了一张五十元钞票。 钞票干干净净被叠放在角落,旁边有张小纸条,字迹清晰地写了一行小字。 『拿去买糖』 “……” 很奇怪的,明明没有什么事,但叶眠有种被小猫挠了的感觉。 这钱应该是江忱放进来的。 用这种礼尚往来的方式,把她的歉意还了回来。 像是在告诉她没什么大事,不必道歉。 晚风轻轻拂过她的耳尖上,叶眠笑了。 四十多元的荔枝,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一百。 老板眼尖地看见她包里的五十钞票,提醒道:“不是有五十吗?你把那张五十给我吧。” 叶眠思考了一下,摇头:“这五十我有用。” 老板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转身进店里找钱去了。 付完钱后,那张五十被她妥帖放在包包里,往大槐树的方向走去。 …… 江忱家她上次来过,认了路后走的很快,敲了敲院子里的栅栏门。 门没关,被她轻轻一碰就自动打开了。 听见动静,江忱从屋里走出来。 脚步声格外规矩。 叶眠呼吸一滞,紧张地抬头。 少年穿着褐色的围裙,站在门廊下,眉眼稍稍垂下,瞳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浅。 他目光一瞥,在叶眠的脸上停下。 而后,眼角似有若无地那么一挑。 沉默两秒。 叶眠主动喊了一声,“江忱。” 江忱看了眼少女手里的钱袋子,点点头,“嗯,有事吗?” 叶眠看着他身上的围裙,犹豫着问:“你在做饭吗?” “嗯。”江忱的神色不太在意,“所以,是什么事情。” “噢,也没什么,你伸个手。”叶眠抿了抿唇,把手上的袋子提起来,里面隐隐有荔枝的果香飘出来。 她学着江忱今天的动作,把袋子挂在江忱的手上。 江忱盯着她,没说话,安安静静的。 他的目光有些捉摸不透,看不出心情如何。 叶眠莫名有些慌张,咽了咽口水,“我买多了,一个人吃不完。” 说完,她退后了一步,自顾自地说了句:“今天太晚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先回去了。” 江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少女已经出了院门。 他打开袋子,目光往里一瞥。 然后定格住。 袋子里是一大串荔枝,褐色的枝丫看着很新鲜,荔枝的个头也很大,红艳艳的果皮带着香甜气息。 这时,董玉莲踩着高跟回来了。 她手里还握着荔枝壳,看见江忱站在门口,顺手把荔枝壳撇到地上,又不自然地把剩余的荔枝塞进包里。 江忱愣了好一会儿。 良久后,他迟疑地伸手,冷白色的手捏出一颗荔枝,而后荔枝顺着他的手心滑落,滚到地上,落在那些荔枝壳边上。 他眉梢一扬,忽然就笑出声来。 月色下,走在的回家路上,叶眠也甜甜的笑,她觉得董玉莲不会给江忱吃荔枝的。 但是没关系,她可以给。 只希望江忱以后回想起年少,不会觉得全是疮痍。 第二天。 学校正式开学的第一天,要举行升国旗仪式。 叶眠站在熙熙攘攘的方队里,耳朵被巨大的音响声震得发红,却仍旧困得直打哈欠,昨天晚上她做了很多很多梦,加上前世习惯性熬夜的习惯,她睡得不好,精神头也不足。 纠结了半天,她对身旁的姜媛说:“我想去上厕所。” 姜媛没听真切,向她靠近了一点,“什么?你说什么?” 叶眠只好也朝靠近了一点,“我说我想去厕所。” 在这个时候。 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在嘈杂的人声中很不明显。 “前面的闪开!” “砰。” 没明白是什么,叶眠的腰肢已经被身后的人撞上,天旋地转间,叶眠狠狠跌到了旁边的跑道上。 在井然有序方队中,这个小小的动乱就显得很突兀了。 一群人顺势往她的方向看。 老师也从远处走了过来。 但很快,轮到校长上台发言,在年级主任的督促下,大家又都恢复了秩序,将视线聚集在台上。 叶眠从地上坐起来,两只膝盖蹭到了沙石上,只能用手撑在地面上,腰上也钻心地疼,她费了半天的劲,都站不起来。 旁边的姜媛反应过来后,立马蹲下身子扶住她的腰,“眠眠,没事吧?” 叶眠是最怕疼的。 虽然前世上过警校,什么伤都遭了一遍,可她还是很怕疼,但也有好的,再疼她咬咬牙也能忍。 “嘶”了一声,到底忍住了没哭出来,勉强地笑了笑,“没……没事。” “我有事!!” 嚎叫声特别抓耳。 叶眠闻言也抬起了头。 身后一米外,一个女生捂着腰已经泪眼模糊地哭了。 她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目光更是狠狠地瞪着叶眠,声音尖锐中带着怒气和指责,“你,你是哪个班的?我让你躲开你为什么不躲?你给我道歉。” ------------ 第七章:借月光偷看 叶眠恍惚间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是被面前这人撞倒的,但她没弄懂这人话里的逻辑,到底是谁该道歉啊? “叶眠你没事吧?”班主任胡谭走过来,看了眼叶眠的伤口,叫了一个女生先跟姜媛和力把叶眠扶起来。 “老师,我有事!!!” 身后那女生见没人理她,简直要抓狂,偏偏她的班主任不在这里,只能朝着胡谭控诉。 “我痛!我太痛了!!” 胡谭扶了扶眼镜,他不是没看到女生先撞的叶眠,孰是孰非很明显,但他作为老师,是要给学生留些面子的。 一味的批评,只能激化学生的矛盾。 于是,他指着两个学生,让她们帮忙把女生扶了起来,笑着说道:“稍安勿躁,同学们先去医务室,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 叶眠趴在姜媛的肩上,眼尾到底红了一圈,在同学的搀扶下,听话的缓慢龟速挪动小步子。 夏天的热浪洒在所有人的身上。 校长致词完毕,底下传来震天响的掌声。 音响里忽然又传来一道很好听的声音。 “同学们好。” 声音格外熟悉。 叶眠忍着疼痛,下意识偏头。 耳边有倏尔的风声。 台上站着的人是江忱。 太阳从另一个方向照射过来。 他的半张脸露在光之下,嘴唇染上点点光晕,嘴唇淡抿着,桃花眼稍敛,笔挺地站在那里,斯条慢理地讲着话,浑身透着一股冷清的距离感。 温和,但疏远。 全校学生如叶眠一般全盯着他,不少女生眼里闪着光,男生也多少沾着点羡慕。 而他的目光……停留在叶眠身上。 五官利落分明,直勾勾地,潋滟的桃花眼里分不清是什么神色。 叶眠怔住。 他……这是在看她吗? 姜媛注意到她的怔愣,回过头去,看见江忱,笑着说了一声,“啊,你在看江忱啊,年级第一就是不一样,长得可真好看。” 叶眠立刻收回视线,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是挺好看的。” “是吧?”姜媛有点惋惜,“可惜就是不太爱露面,可能脾气不太好吧,反正我觉得他是咱们学校最帅,成绩最好的学生了,哪像我们班那几个现眼包,天天仗着张嘴在外面招摇撞骗。” 叶眠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慢慢地走着没说话。 脾气不太好吗? 叶眠笑了笑,她没这样觉得,反而她觉得江忱脾气很好,也很规矩,是那种一看就未来可期的学霸。 也许这就是大佬的初始。 她缓慢地走着,伤口已经疼的发麻了,身后那种被人看着的感觉,始终没有淡下去。 直到下了楼梯,拐进校医室才好一点。 …… 校医室的空调开的很足,安静又空旷,弥漫着一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先前那个嗷嗷叫着倒打一耙的女生已经处理好伤口走了,班主任站在门口等叶眠。 看她来了,掺着椅子让她坐下,忙叫来校医,让帮忙看看她的伤口。 校医蹲下身,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了她的伤口,才给她消毒上药。 生理盐水的刺激性不小,加上外伤药一涂,纱布缠绕在双膝上,叶眠痛的闭眼。 校医手一顿,又拿了冰袋和药水过来,说:“没什么事,就是擦伤,不严重休息休息就好了,腰部要注意一下,回家拿冰袋敷敷,喷点药就好了,这几天别乱跑乱动。” 旁边的班主任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怕疼的学生。 小姑娘的眼睛闭的紧紧,长长的睫毛挂着湿淋淋的残泪,脸颊还蹭到了沙子,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她这个样子,把班主任想说的话都给憋了回去,摸了摸已经半秃了的脑袋,叮嘱了一句:“不用担心,一会儿回教室里休息,这个周的体育课不用去了,我跟体育老师说。” 叶眠勉强忍住疼,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回到教室后,姜媛和另一个同学安慰了她两句,就下去上体育课了。 叶眠趴在课桌上,额上生出了一层薄汗。 她漆黑的长睫有力无气地垂着,有点中暑的迹象。 这个夏天的小乔木上停着好几只知了,吵吵闹闹宣泄不止,一打开书页复习,她的眼皮忍不住合上,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安静的教室里传来脚步声,她都听不见。 等体育课结束后,叶眠才被人叫醒。 她缓慢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听见旁边的姜媛涨红着脸说:“眠眠,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叶眠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没听见,你再说一次?” 姜媛顿了顿,又凑到她耳边,低着声音说道:“刚刚我们几个班在底下上体育课,碰见那个撞倒你的女生了,她是六班的。” “噢。”叶眠懵懵懂懂点点头,睡意还未消退,她也没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当一回事,“没事,我原谅她。” 她不是什么记仇的人。 虽然那个女生态度不太行,但她实在不想计较。 可能是身体回到了十七岁,情绪也如同十七岁时一般,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非常的佛系。 “你心怎么那么大,知道你脾气好。”姜媛无语,她戳了戳叶眠的脑袋,“但是她要计较啊!” 叶眠:“……?” 她挑了挑眉梢,声音软软带着莫名其妙,“她计较什么?不是她撞的我吗?” “是,可是她说是你害得她丢人,她说放学后要叫她男朋友在校外堵你,你小心点,我猜测是前门,我们下午从后门出去吧。” 姜媛说完,很担忧地叹了口气,“她这人怎么这样呢!倒打一耙还欺负人,你也别太害怕,我陪着你呢。” “好。”叶眠眨了眨眼,说真的,她不怕的。 对付这种幼稚的叛逆期少女,她没什么压力。 而且她也会防身术,一两个男生她还是能保护自己的。 就算打不过,她也可以报警。 她性格虽然慢了点,但思想已经成熟了,不会觉得报警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只是…… 这段对话叶眠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细细回想了一下,来源于重生那天,她做的那个梦。 那个模糊不清的梦里 江忱……好像打架了? ------------ 第八章:他不像任何人 叶眠揉了揉自己的脸,口里有些干燥,她拿起小水壶,发现水壶旁边放着一瓶橘子汽水。 教室气温很高,橘子汽水的瓶身凝结出了一层水雾,可摸上去依然是冷冰冰的。 在夏天,摸到冰冷的东西很舒服。 只是…… 叶眠握着汽水,有点疑惑,扭头问在一旁抄作业的姜媛,“媛媛,这汽水是谁放的?” “不是你买的吗?”姜媛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回来的时候就有了,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江湖救急,借我看看。” 叶眠拿出数学作业本递给她,想了想,冰凉的汽水被她放回原位。 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不喝为好。 …… 放学后,外面的仍是艳阳高照。 已经九月的天气,江城还是热得不近人情,叶眠从包包里拿出手机,今天气温36度。 两人都没带伞。 姜媛热得把书摆在头上,才敢走进阳光里。 叶眠则是没有遮挡阳光的意思,看着前方被太阳烤出一层青烟的柏油马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着。 膝盖上的伤时不时传来细细密密的麻痛感,她不敢走得太快。 姜媛则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刚走两步,就一个劲得拉着她的手,鬼鬼祟祟四处张望地催促道:“眠眠,你忍忍疼哈,走快些,咱们往后门跑,不然被六班那些人堵上就不好了。” 叶眠看向后门那远了一大截的距离,也想起了自己要被人堵这件事。 她无语望天,眨了眨眼睛,有有些哭笑不得,“媛媛,为了躲人,难不成我们每天都要绕到后门去吗?” 法治社会。 为了躲一场架要每天绕过整个校园。 在这么热的天。 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疼。 “没事儿呀,后门有公交车,坐上去就不热了。” 姜媛说是这么说,可哪能不热呢,她热得直喘气,肉乎乎的小脸染上了汗,但到底没有放开叶眠的手。 两人成绩相当,几乎一起度过了大半个高中,在姜媛心里,叶眠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不抛弃不放弃是做朋友最基本的了。 叶眠停住脚步,她知道姜媛是为了她好,但她实在不忍心让可爱的姜媛跟她一起受连累。 于是,她松开了姜媛的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媛媛,你听我的,你从正门先走,我等一会让我爸来接我,有我爸爸在,她们不敢怎么样的。” 姜媛狐疑,“你爸爸回来了?” 叶眠笑着点头,“嗯,回来了。” “可你爸爸不是很忙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姜媛觉得不对劲。 “我开学两天了,他肯定要回来的,不然没人照顾我呀。” 叶眠的表情太淡定了,明亮的眼睛微微的弯起来,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半点担心的模样。 姜媛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相信了她的话:“那你坐这里等着,记得等你爸爸来了你再出去,我先回去了。” “好。”叶眠也笑着点头,微风轻轻吹起她的校服裙摆 目送着姜媛慢吞吞走出了校门,她才也慢悠悠地拖着步子走出去。 —— 校门外聚集的人就很多了,一条主干道连着四通八达的小巷,两旁夹道都是商铺和摊贩在卖副食。 学生们堆积在各个摊位前,叶眠的鼻尖时不时能闻见油炸的烟火味。 距离校门五十米处,还开着一家黑网吧,几乎每天放学都会有一群不良学生凑在门口,吸烟或者是上网。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要是堵自己,应该就会围在黑网吧附近的小巷子里。 叶眠叹了一口气,先是拿出手机按下了110,又活动了一下膝盖,意料之中的疼痛感袭来,但还能动。 以防不时之需,她在伤口上又喷了点清清凉凉的药水。 如果一会儿有人来拉扯她,她也不能站在那里被欺负,高低得狠狠踹他两脚,只要抓住其中一个狠狠揍,其他人就不敢上来了。 至于逃跑,她没想过。 这些坏学生想欺负你,有的是办法找到你,躲肯定是躲不掉的。 准备好后,叶眠才快步往网吧前走过。 越来越熟悉的街景闯进叶眠的视野里,黑网吧还是那么狭窄逼仄,连个招牌都没挂,与周围的商铺比起来,半点不起眼。 唯一与往常不一样的,就是门口那群不良学生消失了,显得很空旷。 落叶刮到叶眠脚边,她回过头往黑巷子里望。 九月,大风刮走了滚滚而来的热气,她看见了江忱。 少年站在巷子里,慵懒地靠在墙上。 “……” 叶眠的脚步直接顿住,手里的水杯也一个不留神掉到地上。 而她没有弯腰去捡,只是怔怔地望着少年所在的方向。 下一瞬,她直接与少年那微挑的桃花眼对上。 呼吸紧促。 空气都变得稀薄缓慢。 少年身上那件校服,早上还是干净斯文,此时沾染上了鲜红的血迹。他的目光微垂落在叶眠白净的脸上,嘴角缓缓带着温和的笑。 叶眠别过头,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 她记忆中的江忱,除开结局外,一生都是所有人眼里的正面角色,是温和又孤冷的江忱。 然而时光倒退许多年,他似乎与她脑海中想象的样子不同。 叶眠无端又想起那个梦境,只是时间久远,她已经记不清了。 咬着唇想着,步子怎么都迈不开。 江忱已经走了出来,他弯腰把叶眠脚边的水杯捡起来,冷白色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擦拭掉上面的泥沙。 然后他把水杯递到叶眠面前,“你的杯子,拿好。” 叶眠从他手里接过水杯,捧在怀里,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 她仰着头,眼睛笑意盈盈,语气软软,“谢谢你。” 江忱突然回过头来,旋即垂眸与叶眠平视,静静凝望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谢我什么?” 他的声音实在太冷清了,拖着一种温和又慵懒地尾调。 叶眠觉得周身温度都下沉了,忍着着伤痛,慢慢跟在他身后,“谢谢你帮我捡水杯。” “…………” 静默片刻。 江忱盯着她的眼睛,握着外套的手颤了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行,不客气,回家吧。” ------------ 第九章:缠哄 这是什么意思? 叶眠不明白,但结合梦境,她心中冒出一个荒唐大胆的念头,可又怕是自作多情,她不敢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有任何理由支撑,这个少年何必为了她打架 也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心思变得复杂纠结,情绪缠绕在脑海里涌到口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抬眼看向前方,两道旁绿化树绿枝横斜,稀碎的光影洒在江忱的眉间,他无视着旁人异样的眼光,两条长腿似乎有意无意的放慢步调。 他不说话,叶眠也识趣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此时的阳光已经渐渐暗淡了,走到老城区的大槐树附近后,江忱停了下来。 叶眠也随之停下。 日落带着昏沉的橘黄色,使他的眼神看上去无比温和良善,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淡淡的笑意,目光注意到少女嘴角干燥的唇。 从包里拿出一瓶橘黄色的汽水,“叶眠。” 叶眠怔怔地接过那罐汽水,目光直直撞进少年清绝的眉眼里。 一路上,叶眠乱掉的心跳淹没在路上零碎的脚步声中。 那天到家后,叶眠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学习到深夜,一盏台灯洒下一桌光芒。 她咬着笔尖,直至脑子已经发出抗议,才停下写题的思路。 无边的月色似流水。 眼神飘忽到桌上,一瓶橘子汽水放在水壶边,下面压着五十块钱。 她真的不愿意多想。 但她发现江忱没有那么可怕。 也发现自己好像对江忱格外的好。 也许…… 她是惜才吧。 想到江忱失去双亲,从小被继母欺负,被继母带回来的男人打骂,还要时常忍受饥饿。 心里犹如有巨石一般压的难受。 她在想,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江忱是否会温柔的很纯粹。 风吹动着白色的窗帘,叶眠小手撑着下巴,大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 她想要让江忱好起来。 第一件事,得靠近他。 这个目标逐步化作一个不能与他人言说的秘密,在叶眠心里发酵。 这一晚,叶眠睡得格外好。 后半夜下了雨,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着窗户的玻璃,一直到天光大亮,都未曾停歇。 忽然转凉的空气让人很好眠,又让人头脑发沉。 叶眠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长长的头发披在耳朵后面,又被她随意卷成丸子头。 眼睛都懒得完全睁开。 洗漱时满嘴泡沫还在念着昨晚背下的单词。 接下来的半个月,叶眠恨不得把前两个学期的书本都摊开嚼碎了往下读。 刻苦到姜媛好几次都没敢打扰她的进度。 想问问她那天六班堵她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叶眠也神奇的发现自己学习的进度很快,那些早已经忘记的知识,又随着重生一起回到脑海里。 她能够没有障碍的复习到以前没顾虑到的知识。 偶尔碰上难啃的数学物理题,她也会去一遍遍地找老师请教。 一中的老师还是很负责任的,看见同学热爱学习,发自内心的高兴。 宁静的高中生活变得繁忙起来,叶眠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 第十章:污泥照片 距离月考还有十五天。 老师忽然通知了一件事儿。 学校要组织各年级前五名的同学,去北城最顶尖的大学做为期五天的参观交流。 等叶眠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学霸们已经走了。 这对普通同学来说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反正怎么轮也轮不上他们。 叶眠也是如此,她在学校的目标就是考进一班去,别的事情都被她抛的远远的。 只不过她肯定,江忱一定是学霸里其中一个。 夏季天气多变,早上还是热朗的太阳天,下午就已经乌云密布。 放学后,天空飘下淅淅沥沥的雨。 叶眠跟姜媛一起回家,姜媛家离叶眠家远一点 同一个方向的公交车,姜媛得多做两站。 好不容易有机会,姜媛没有放过。 她好奇地握着叶眠的手问:“眠眠,那天六班堵你的事情你爸爸是怎么解决的?” 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被人瞧见了,肯定会引起同学们的议论。 怎么解决的。 叶眠想起少年浑身是血的校服,哑然失语,只能拍了拍姜媛的手笑道:“她们没来找我,估计只是说着玩的。” “那可太好了。”姜媛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轻松的笑容,拉着叶眠聊起了别的道歉。 公交车到了老城区,叶眠起身跟姜媛道别,背着书包下了车。 她撑着伞,到街边馄饨铺里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直到天光完全暗下来,才往家里走。 路过大槐树,她下意识往江忱家看去,就在院子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董玉莲抱着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也不避讳任何人,在他脸上亲来亲去。 那男人膀大腰圆,声音和他的体型一样庞大,中气十足,“那个混账小子什么时候回来?” 董玉莲搓了搓手,眼尾笑出了细细的纹路:“他还有几天呢,等我找到房产证,我就抵押出去换钱,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 那男人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屁股,“你不怕那小子跟你急啊。” “他不会。”董玉莲很有自信,“我跟他爸爸还没离婚,这房子本来就有一半是我的,他急什么,反正房子拿不到,我是不会走的,他就一小孩,能把我怎么样。” 叶眠愣了愣。 其实对于董玉莲她依稀是有印象的,曾经这个女人是出了名的风流,也是因为长的漂亮,有足够的资本,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江忱爸爸只是其中最不出名的一个。 可是后来董玉莲的结局并不美好,因为得了脏病,玩弄了许多男人后又被那些男人抛弃,一直浑浑噩噩活到五十岁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对于董玉莲本人的厌恶并不浓,但她不耻董玉莲所做的事情,也无法想象江忱跟她生活在一起得多难受。 少年的骄傲哪能忍下这种屈辱。 可江忱不是普通人,他忍了。 摸出手机,叶眠点开姜媛的聊天框,默默输送了一行文字过去。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江忱的联系方式?】 姜媛那边回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又回了一个ok。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余光又扫到了小院大门口的垃圾堆放处。 有一张照片躺在地上,相框四分五裂,破碎的玻璃渣散落在一旁。 雨滴轻轻打在照片上,泥水也飞溅起来。 叶眠快步走过去,挑开玻璃碎片,捡起那张照片。 细细一看,是一张亲子照,照片上的女人不过三十岁的模样,穿着一条碎花裙子,看上去温婉贤静,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 小男孩五官生的端正可爱,一本正经的抿着嘴角,仔细看就是江忱的缩小版。 而女人的笑容十分有亲和力,弯起的弧度让人觉得熟悉,和后来的江忱如出一辙。 只不过江忱的笑往往不达眼底,亲和力没有,只有冷冰冰的疏离感。 这应该是江忱和他妈妈的合照。 叶眠眸光软了软,不嫌脏的用手擦掉照片上的污水,又拿出纸巾把照片包裹住,轻轻按压,吸走照片上的水分。 可惜照片还是脏了,被雨水泡的太久,整张照片已经泡发软烂,大团的污渍晕染在一角。 想也不用想,这肯定是董玉莲扔出来的。 “………” 叶眠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擦过照片的纸巾被用力转在掌心深处,皱成小小一团。 心里窜出一团火。 好气。 静了会儿,她伸手扯开别的垃圾袋,见没有什么别的了,才带着照片离开。 这对于江忱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她把照片护在身前,走得特别小心翼翼,不愿意再让照片沾上一点雨。 回到家后,叶眠发尾与肩膀已经湿了,但她没来得及擦,把书包一扔,就拿着照片进了卧室。 她在书桌上铺了一层纸巾,又把照片轻轻放上去,开着小风扇对准照片轻轻吹着。 目光一动不动盯着照片上的小人,生怕被风吹到地上去。 呼呼吹了十多分钟,手机传来一条消息。 她点进去看,是姜媛发来的。 除了一串数字,还有一段话。 【姜媛:眠眠,这是江忱的手机号,qq我是找不到了,他都不在班群里,这手机号还是我问了一大圈问来的呢。】 小姑娘话里满满都是邀功的意味,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想象到她骄傲的小表情。 叶眠嘴角弯起,敲下几排字。 【好眠:谢谢媛媛,你最厉害了,等下个周一返校,我请你喝奶茶。】 姜媛也不客气。 【姜媛:我要喝最贵的嗷。】 【好眠:好呢,最贵的。】 结束聊天后,叶眠复制了那串号码,点开微信联系人查找页面,把号码输入进去,很快就跳出一个头像。 头像是一颗树。 网名就是jc。 江忱的拼音首字母。 叶眠踌躇了会儿,点击了添加好友图标。 等了十分钟,没有收到验证通过的消息。 叶眠眨了眨眼睛,心想大佬是这样的,自己没有表明身份来意,人家怎么可能添加陌生人。 于是又重复搜索添加了一次,这次她在打招呼界面写了一段话。 【好眠:你好,我是叶眠。】 —— ------------ 第十一章:好眠不能眠 而另一方。 参观完学校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江忱刚从银行里出来,坐上车,手机就传来提示声。 他垂眼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点进微信里,好友栏下面有个红点。 【验证消息:好眠发来一条请求添加好友~】 他看着手机,眼里没有一丝笑意,随意划走那条消息,一只手懒懒地搭在额头,仰着靠在车座背上闭眼休息。 没过多久,手机又想起提示音。 【验证消息:你好,我是叶眠。】 江忱抬手一看,愣了愣,点到新的好友通知里面,看到叶眠两个字,手指敲打在屏幕上,斯条慢理地点击了通过。 —— 叶眠本来以为又要等个十几分钟,才能等到回复的消息,可没想到才刚放下手机,验证通过就过来了。 她低头一看。 界面显示。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 叶眠呼吸微微一滞,轻轻咬了咬唇,看着对话框,想把今天的事情都跟他讲一遍。 但这种事情该怎么措辞,她犯了难。 难不成她要直接说你后妈带了个男人回家吗?还是说你后妈要偷你的房产证。 还是直接提醒他防火防盗防后妈。 他又回不来。 这不是戳人心窝子吗?谁想隔空让同学看见自己家闹笑话呢。 半晌,她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 【好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发完,她又对自己这种明知故问的做法很无语。 她觉得江忱肯定比她更无语。 按照他冷清的性格,估计只会回三个礼貌又生疏的字,“有事吗?” 消息提示音回来。 【jc:五天后。】 叶眠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 【jc:有事吗?】 叶眠:“……” 嗯,她就知道!! 紧盯着屏幕,她忽然反应过来,董玉莲肯定是把家里翻遍了,既然没找到房产证,说明江忱把房产证藏的很好。 于是匆忙挽尊回道: 【好眠:没事儿,我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把你的学习笔记借我看看,我想在这次月考拿个好成绩。】 叶眠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找的还可以,到时候有见面的机会,她再把照片一起还给江忱。 …… 江忱再看见消息的时候,已经回到酒店里了。 他坐在软沙发上,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衬得他整个人清俊落拓,修长的托着下巴,看着少女拜托他借笔记地消息。 他挑了挑眉梢,想说自己从来不做笔记。 等了几秒,他来到窗边,却言不由衷地回了个“好。” 他打开带过来的书,思索片刻,又去楼下买了一本漂亮的笔记本。 看着书上的重点开始总结。 这些题目太简单了,只看一眼,他就把解题思路写的清清楚楚。 但是每一科都有很多知识点。 一直写到后半夜。 他揉了揉发涨眉间,却混不在意似的抿了一口咖啡,脑子清醒了,把笔记本收好,才拿起电脑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一夜都没睡。 叶眠不知道江忱因为做笔记忙得合不上眼,她自己睡得倒是很不错。 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难得赖床,她几乎到正午才醒。 ------------ 第十二章:叶眠,认真听 窗外的天气还未放晴,一会儿飘着大雨,一会儿又沉寂,总是叫人摸不清该不该拿伞。 听着闹铃响了,叶眠翻身抱着枕头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间,糯叽叽的脸上全是枕头印。 她蹬上软软的拖鞋走到桌子边,小心翼翼打开那堆纸巾叠的小坡,里面的照片放了一个晚上,已经完全干燥了。 拿起照片,九月阴雨沉重的天气压不过照片上两人灿烂的笑容,叶眠弯了弯眼角,把照片收进柜子里。 周末两天,叶眠过得很充实。 难得的休息日,她到市场买了十几株草莓苗,栽种到院子里,蹲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光是想象以后草莓结出来的模样,就足够让叶眠整天心情愉快。 重活一回,叶眠当然也想活的足够风生水起,可哪能那么容易呢。 小说里那些记得彩票号码与股市走向的女主,只不过是杜撰出来的爽文人生。 她唯一的金手指就是知道江忱未来是个贵不可言的人物,对于现在的生活,依然没有半分帮助。 她只想能比前世再努力一点,让自己未来的生活过得更好,这就已经很足够了。 周六白天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到了晚上,老城区所有人和物都安静了,叶眠才拿起作业开始写。 这一次的作业,是一张学校出的卷子。 叶眠做的挺流畅的,就是最后一道大题完全超纲了,她解算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算出来。 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只有结果,没有过程,叶眠很无奈。 拿起手机正准备在班群里问问。 挠了挠头,叶眠又想,她问同学有什么用啊?大家都是一个班的,水平都差不多。 倒是有一个人,可以问问。 叶眠从QQ切换进微信,点开那棵树的头像,上一次聊天的记录还在。 叶眠拿起手机把题目拍得很清晰,发送过去。 【好眠:江忱,这道题你会吗?】 然后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安静的等待着大佬的回话,如果年纪第一的学霸都不会这一题,那这道题就只能空着了。 江忱的回复也很出乎意料。 【jc:方便视频吗?】 视频? 叶眠有些手忙脚乱的坐起身子,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灯火照的明亮,自己的衣服整齐的的摆放在衣柜,书桌有点乱,但不影响。 她不好意思说不,也不好意思让江忱等,丢下枕头乖乖坐回凳子上,理了理头发才回了消息。 【好眠:方便,谢谢!】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手机震动的那一刻,叶眠还是被吓了一跳。 伸手接通视频后。 叶眠看见江忱刚好端着水杯坐下。 “稍等一下。” 叶眠点头,“没事,我不急。” 而后,忍不住用余光偷偷观察视频里的他。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疲惫,坐在椅子上手边整理着桌子,额前散落的碎发看上起莫名显得颓,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光影交错,晦暗不明。 过了一会儿。 江忱忽而抬起了眼,看向屏幕。 仿佛抓住了她偷看的视线。 令人猝不及防。 叶眠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握了握,心跳声在安静的连线中拉满,在只有她一个人听见的地方震耳欲聋,仿佛世界都在颤动。 与他对视两秒后,叶眠借口喝水故作从容地挪开了视线,等心跳声渐缓,才重新回到屏幕中。 见状,江忱只是耐心地等着她。 他身体稍稍坐直了些,面上温和,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似有无边的长夜,仿佛若有似无地勾人,却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等她回来了,江忱翻转了镜头,画面里只剩下一张白纸与炭笔。 还有他的手。 高清镜头下,他的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纹理比常人要淡许多。 没有一丝血色,像高清镜头下吸血鬼的手。 炭笔被他握着相当听话。 他把题目与图画勾勒出来,字迹清晰好看有风骨,叶眠看得很认真。 “这道题你看……” 江忱语速不紧不慢,思路讲得比他的字迹还清晰,足够照顾叶眠的水平,洋洋洒洒的步骤写了一整张纸。 听着这样的声音,叶眠注意力都分散了一些,想到他清润的脸,叶眠觉得江忱真是优秀的过分。 也仅仅走神了几秒钟,就已经跟不上做题的节奏了。 江忱讲完后,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没听见少女的回应,他低声询问:“听懂了吗?” 叶眠心跳又开始加快,像是被这气氛烘托到这,她有种被老师抓包的心虚,声音也变弱。 “隐隐约约……是有点没听明白,可不可以……。”她顿了顿,觉得自己都没脸继续说下去。 紧跟着,她听见少年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隔着手机屏幕穿透回来,那声音实在漫不经心。 “那再讲一次。” 江忱很有耐心,拿起那张纸放到一旁,又拿出了一张干净的纸铺上。 像是提醒,他白皙的指尖轻轻点在纸面上,透着无奈,他说:“叶眠,认真听。” 在看不见的地方,叶眠点头,“好的,大佬。” 江忱听见少女古灵精怪的回应,唇角的笑意受不住,慢条斯理的重复着刚刚解题的步骤,只不过语速又放慢了些。 时不时的,他还会问一句:“这里,能理解吗?” 听见少女回应:“能,我听懂了。” 他才会开始讲下一步。 直至整道题都讲完。 叶眠看着满满的手稿,手都在发酸。 心底微微感叹,就江忱这种人,脾气又好智商还高,他不成功谁成功?他不富贵谁富贵? 叶眠心怀感激,看着镜头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江忱反转过镜头,维持着垂眼看她的姿势,视线相连,用一种散漫慵懒地语气说:“不要紧。” 呼吸静止,画面静止。 叶眠感觉脸上热热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马上挂掉电话,又显得她这个人过河拆桥没良心。 看着江忱疲惫的眉眼,叶眠想应该要寒暄两句:“你刚刚在干嘛呀?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江忱狭长的眼尾抬起,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本临时写的“学习笔记上”,温和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 第十三章:浓烟四起 “噢。”叶眠点了点头,笑道:“那你休息吧,我去洗澡啦,再见。” “嗯,你去吧。”江忱微微点头,表情温温浅淡,看不出是喜是悲。 在他沉静的目光里,叶眠挂断了电话,再平静无比的拿上衣服去浴室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打开花洒喷出流水,带着蒸腾的热气,把浴室的镜子染上一层水雾。 迷迷蒙蒙间,叶眠透过模糊的镜面,瞧见自己泛红的脸颊,手指颤了颤。 下一秒,她把头蒙进水柱里,鼻尖闻到沐浴露的浓香。 她想,是天气太热了。 天热,蒸得人体温升高,脸颊容易微红。 —— 周末收假返校。 校园里弥漫着淡淡的惆怅气息,尤其是高三的学生,学习压力重,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还没撒欢的玩,假期就结束了。 下个星期就要月考了,老师一遍又一遍强调着转班的重要性。 2班大部分的同学们兴致缺缺,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成绩已经算是中高偏上了,只要不掉队就不会没学上。 只有少部分人还在朝一班冲刺着。 叶眠也是其中的一个。 她的这份努力感染到了姜媛,上课都比平时认真好几倍。 其实姜媛也不全是被她的精神打动了,只是觉得自己好朋友不多,叶眠要是去一班了,她岂不是孤零零一人? 反正不管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思,学习总归是一件好事情。 周三,是学霸们回来的日子,只不过坐高铁时间久,就算回来,也快放学了。 叶眠咬着笔尖,自习课难得的没看书,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算着日子,她书包里放着江忱的照片,想着一会儿见面,就把照片还给江忱。 姜媛看她没心思学习,高兴得和她聊起了八卦。 叶眠也兴致缺缺心不在焉。 直到返校的车回来了,叶眠才拉着姜媛到走廊去。 只是返校的人里并没有江忱,听人说还有第二辆车跟在后面。 可惜,一直到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叶眠也没有在校门口瞧见江忱的身影。 等放学,她跟姜媛说了一声,就先一步跑出教室回了家。 刚走到老城区附近,她脚步顿住。 只看见大槐树的方向,漫天燃起一束滚滚的浓烟,灰烬吞天蔽日的,仿佛要把一切噬没。 好像……是江忱家。 叶眠心一沉,火急火燎地往那个方向跑去。 等她跑到小楼附近。 槐树旁已经聚集了一大圈的人,面露惊色的看着槐树边上正在燃烧的小楼。 “董玉莲这不是造孽吗?哎哟!害人精呐!”小卖铺老板皱着眉头捂着口鼻,忍不住出声骂到,转身又招呼着大家拿起水桶救火。 邻居们都很热情,一呼百应,拿水往房子里抛。 场面十分慌乱。 叶眠目光一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江忱。 少年的身影在四起的浓烟中时而模糊。 他就这么站在小楼院前,捂着手臂,指尖缝隙中涌出鲜血,面无表情,目光沉寂无声地注视着面前两个环抱在一块的人影。 叶眠怔了怔,随之看去。 董玉莲趴在地上,穿着一件极其不合身的碎花裙子,两条白花花的腿暴露在空气之中,脸上带着诡异的潮红,又像是害怕丢人,捂着自己的脸在哭泣。 而她旁边蹲着一个男人,就是叶眠那天看见的大汉,面露尴尬的神色,不敢去看人群,额头上……也有血。 而这些叶眠都没太注意,目光死死地盯着董玉莲身上的那条裙子。 胸腔忍不住溢出点点愤怒。 七月的空气中,叶眠听见旁边大婶一字一句地说:“这个骚狐狸,怎么敢穿着人家妈妈的裙子跟男人厮混的,厮混也就算了,也不知道搞得什么勾当,房子都烧起来了,人家的房子,她倒是不知道疼惜,恶心。。” 董玉莲听见这话,恶狠狠地抬起眼睛,却又在少年淡漠的眼光中怯怯闭上了嘴。 大婶见状狠狠“呸”了一声,“不要脸,真不要脸,插足人家婚姻,害得人家老婆自杀。” 自杀…… 江忱的妈妈是自杀的。 叶眠抬起脸,轻轻地皱了眉。 眼神又回到少年身上。 鲜血顺着少年的臂膀流淌,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忍,精致的五官没有半分吃痛的表情,也看不出来悲伤。 叶眠的心瑟缩了一下。 江忱也不抬头,直到一只软绵绵的手伸到他面前。 上面还放着一张照片。 他抬头看,浓烈的眉眼颜色,对上了少女那双满目清澈的眼。 叶眠觉得自己整颗心脏都揪在了一起,那种浅浅难受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用颤抖地声音轻轻说道:“那天,我捡到了这张照片,虽然有点脏了,但是没坏。” 江忱眸色黑白分明,肩膀微微颤动,接过照片,他哑着嗓子,嘴角居然还能勾出那抹看似温柔的笑来,“谢谢。” 这一声谢谢听得她头皮发麻。 叶眠心也跟着他的笑一颤一颤,她并没有害怕,只是不知道这种屈辱到底是什么滋味。 原来曾经贵气风光的江忱,最先在这个世界上尝到的滋味,是屈辱和残忍。 天公好像也觉得难过。 闷沉的上空划过刺眼的闪电,一阵轰雷炸响,倾盆大雨瞬间倾洒下来。 槐树的枝叶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混乱的雨水毫无征兆淋湿了每一个人的躯体。 也浇湿了愈演愈烈的火焰。 老城区,每一个人的心都湿润冰冷。 …… 雨愈下愈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火势渐渐被控制住了。 叶眠皱着眉头,看着江忱的鲜血滴在地上,又被雨水冲散开。 她咬了咬唇,冒着大雨转身往家里跑。 等她走远了,江忱才抬头。 大槐树下,女孩的身影曼妙,雨水打她的身边又绽开,宛如在她周围笼了一层薄纱。 偏她时不时加快的脚步,又像在害怕什么。 江忱的目光在她背影上停留了许久,才回头,雨水险险流入他的眼睛里,眼眸里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情切。 可能是这世间风太大了,把世间的温柔吹来,又匆匆吹走,连唯一一点体面都打落一地。 …… ------------ 第十四章:他是稳赚不赔的投资 叶眠忙不迭地往家里跑去,她不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江忱那一刻的屈辱,但她想为江忱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帮他撑把伞。 她踩掉鞋子光脚进门,从抽屉里翻出纱布,又拿起门廊边的雨伞,不顾脸上的雨水撑着伞冲进雨幕里。 狂风夹着雨水不断拍打她的脸。 换作平时,这么湿滑的天气她肯定要慢慢的走。 但是现在的她比来时跑的更快,一心只想快点来到江忱身边。 因为这场暴雨来临,火势得到了控制,没人再去报火警。 人群还没散尽。 大家只是沉默地看着大雨冲刷冒浓烟的小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站在中间的少年。 好好的一个家,短短几年内,这就算完了,连躯壳都没有留下。 …… 叶眠挤进人群里,随意抹去脸上的的雨珠,把伞举过江忱头顶。 “江忱,你拿着伞。”把伞放进江忱的手中,她拿起纱布缠绕在他胳膊的伤口处。 全程表情认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纱布缠绕后,血止住了。 叶眠松了一口气,站在他身旁看着漆黑破败的小楼,尽管暴露在暴雨中,灰烬还是飘得很远。 记忆里江忱总是受伤,短短半个月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她心中很复杂,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想要同江忱说什么。 江忱也什么都没说,目光始终温和平淡,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缠绷带的整个过程。 叶眠抬眼,发现他看得认真,手指轻轻拿过他手中的伞,“疼么?伞给我拿着吧。” 江忱眸光半敛,淡声道:“不疼。” 叶眠自知怎么可能不疼,但是心里有个怪异的感觉,还是震的她心慌。 转眼看向董玉莲。 董玉莲已经坐起来了,身姿依然很狼狈,她双手捏在裙摆上,尽管下着大雨,可依然看出她浑身都在抖动。 好像是实在受不住大家的指指点点。 她咬着牙站起身子,踩着高跟摇摇欲坠地向江忱说:“阿忱,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这次是我不对,我把衣服洗干净,照片那小丫头不是还给你了吗?这件事就算过……” 江忱站直挺立,长睫低低垂着,闻言目光看向她,眼底的情绪更是晦暗不明。 “你那是什么眼神?”董玉莲仿佛被这个眼神刺激到了,浑身打了个颤栗。 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干的蠢事,明知道江忱今天会回来,何必拿他妈妈的衣服穿。 江忱盯着董玉莲,还是没说话,眼神里带着凉意,周遭气温都在下降,“你穿过的衣服,就算洗了,也很脏。” 这是江忱今天说过的唯一重话。 叶眠捏紧了拳头,前世江忱的记忆又折返回来。 下一刻,叶眠看见董玉莲挪步到江忱身边,抬手就是往江忱身上打,像是气极了一般,一下比一下用力。 “你这个小疯子!害人精是你!他们为什么骂我?你来啊,我不怕你了,大不了就是死,你爸那个没本事的看上我,我还怪他呢,就留了那么点钱,房子还不舍的给我,浪费了我多久的时间,你们江家人都欠我的!” 他躲避不急,或者说是站在原地任由她打,只把叶眠拉到了一边。 长长的指甲,从他的下颌划过,瞬间带起几道鲜红的抓痕。 叶眠心脏一颤,怔怔地看着他此刻的模样。 脑子里瞬间空白,原本就带有的怒意往上涌,理智被远远抛到脑后。 叶眠丢开手里的伞,狠狠抓住董玉莲的手,用力把她推到一边去。 董玉莲没反应过来,高高的鞋跟一歪,她尖叫了一声,声音尖锐到刺耳,“你要干嘛,推我干什么?” 叶眠挡在江忱身前,轻柔的声音说着最凶狠的话,“要不是法律不允许,我还想打你。” “这又不是你家的事儿。”对于叶眠,董玉莲态度远没有那么恶劣,“你知不知道这小疯子做了什么事情?” “我管他做了什么事情。”叶眠打断她的话,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气的眼睛都红了:“董阿姨,年纪也不小了,少玩点花里胡哨的东西,既然不想被人责骂,就不要做让自己丢人的事情。” “……” 太气人了。 什么叫玩花里胡哨的东西。 虽然事实如此,但董玉莲还是觉得这句话很难听,她浑身在雨里淋的像只女鬼,脱下高跟鞋想要丢叶眠。 江忱注意到这个举动,把叶眠拉到身后。 董玉莲却被身边男人反应极快的拉走了。 “行了,闹够了就走了,还嫌不够现眼吗?”似乎是觉得丢人,男人的动作很快,力气也不小。 董玉莲手臂吃痛一声,冷静了下来。 旁人的目光带着厌恶与鄙夷,看得她气势顺间消了下来,重新蹬上高跟鞋,任由男人拉着灰溜溜地走了。 气氛顿时松了下来。 人群也随着女人离开散去了大半。 江忱低垂着眼睑,若隐若现,看不清表情,“谢谢。” 叶眠有点不好意思,“没关系。” 看着已经不能住人的破败小楼,叶眠很果断地问,“江忱,你还有地方去吗?” 两人四目相对。 风雨声真的很大,连落日都遮掩下来,天色已经黑了。 江忱在昏暗的雨夜中,抬眸看她,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有。” 叶眠盯着他温柔的眉眼:“真的吗?” 可是她记得董玉莲说,他爸爸留下的钱没有一分给了他。 江忱笑意更深,“真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捡起那把被叶眠扔掉的伞,用水冲洗了伞柄,撑开后递还给她,“拿着,时间晚了,回家去吧。” 叶眠还是有些不放心,手往包里掏了掏,那个白色的零钱包又被她翻了出来,里面还剩下好几百块。 她想也没想就塞到他的手中,并且说道:“这个算我借你的,别急着还给我。” 而后,她没等江忱说话,拿过伞匆匆转身踏雨离开。 上次给江忱零钱包,理由是赔医药费。 他没有要。 这一次。 她告诉自己,就当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投资了,毕竟以后的江忱可了不得,动动手指头能买下所有她遥不可及的东西,肯定不会差她这点钱。 ------------ 第十五章:古怪的祝福 …… 当天晚上。 叶眠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窗外格外催眠的雨声都失去了抚慰人心的本领。 她本来洗漱的时候,被蒸腾的热水烘出了点点睡意,却不知怎么回事,一趟下来,便鬼使神差地回想起了今天的事情。 心里那抹怪异感被她再度翻开。 裹挟着薄薄的棉被,她眼里都是担忧。 她在想。 小楼应该不是董玉莲烧的。 而是……江忱。 董玉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拿到房产证,如果她要烧房子,那房产证拿着还有什么用呢。 再看今天场面的状态,她猜测应该是江忱回来后,发现董玉莲穿着自己母亲遗留下来的裙子,在与别的男人厮混。 而且唯一一张与母亲的相片还不知所终。 董玉莲毁了他在乎的,他就毁了董玉莲在乎的。 几乎是只能用这种手段,才能让死皮赖脸的董玉莲离开。 他从此连家的外壳都没有了。 叶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放火烧自己的家,只要不危害旁人和公共安全,就不是犯法的事情。 记得当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被烧毁焚净。 他表情温和的像满不在乎。 可事实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云淡风轻。 如果是真的不在乎,为何到了今天才走这一步,没给董玉莲一点留下的脸面。 叶眠想得冷汗直冒。 江忱这人真的很复杂,这个时候的他心狠手段也狠,他可能之前真的不在乎董玉莲死皮赖脸住在他家,但只要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就会把你的脸面摁在地上践踏。 像一只野心勃勃的狼,却有着最温顺的外表。 温顺且宽容。 斯文且败类。 叶眠呼吸都不通畅了,她吸了吸鼻子。 又想到江忱耐心温柔的眉眼,漫不经心的给她涂药,甚至贴心到不需要她的愧疚,还有不确定的那次解救她被混混攻击的午后。 她看不透。 但她真为江忱感到难过。 这偌大的世界,没有一个人爱他。 窗外的暴雨变成雷电雨,炸响地比以往还要剧烈。 叶眠连头一起圈进被子里,闻着令人心安的棉絮味道,她才浅浅的睡下。 梦里。 又是一阵模糊不清。 直至看见江忱的脸,以及他在审讯室里那双令人齿冷的眼眸,一切才清晰可见。 那天的记忆随着梦境复苏,江忱被同事们扣上手铐,而他脸上仍然是温和的笑。 只不过梦里的江忱,比起年少的他多了些令人畏惧的气场。 “叶眠,你要好好的活着。” …… 叶眠惊醒的时候,是早晨六点多。 夏季天亮的快,这会儿已经有丝丝缕缕阳光笼罩进来。 她揉着眼睛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爬出来,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肩上。 还没从那个梦境中走出来。 那个梦真实的吓人,更吓人的是她回想起来,这个记忆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她没注意过这个细节。 她蹙了蹙眉头,当时的她还很意外,意外这个名声显赫的大佬还记得自己,也意外大佬送上的这份古怪的祝福。 ------------ 第十六章:叶海声 刚睡醒的脑子昏昏沉沉,保持着这份忽然出现的记忆,叶眠掀被下床洗漱。 江城的雨水量很充沛,足以把街道淹没了个遍,到现在还没有停。 刷牙的间隙,她开始想如果街道积水了,她该穿什么样的鞋子去学校。 能淌过积水的鞋子,她是一双也没有。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学校能不能放个假。 叶眠眼睛里冒着期待的光芒。 下一秒,班群里发来了消息。 【同学们,因为恶劣的天气原因,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假两天,请同学们注意安全,在家自主学习。】 下一条消息。 【但是高三毕业班还得继续上课】 得! 叶眠欲哭无泪,乖乖漱口洗脸,老老实实的拿起背包出门了。 然而她的担心一点没错。 老城区的排水不好,积水已经蔓延到了院子门口,多亏有个较高的台阶才没能涌进来。 叶眠呆呆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棕色小皮鞋,认命地脱下来拎在手中,光洁白皙的脚尖踩进浑浊的积水里,像过河一样往主街上走去。 艰难地到了学校,她才重新穿回鞋袜。 在买早餐的时候,她特意多买了一份鸡丝粥。 路过一班的大门,叶眠停下来,下意识往里看。 扫了一圈也没看见江忱的身影。 课间,她拉着一班的同学旁敲侧击的问话,才得知江忱跟老师请假了。 她低下眼眸,眉眼间都是了然。 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他是该请一天假。 只是,他该住去哪里呢。 …… 一连两天,叶眠都在观察一班,江忱一直没来上学。 想着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在周五放学回家后,叶眠终于憋不住了,坐在沙发上,斟酌着给江忱发了个消息。 【好眠:你怎么都没来上课呀?】 发完消息后,便耐心地把手机放在一边,拿出周末作业本,边写边等待着江忱的回复。 江忱的回复没等来,却等来了一阵敲门声。 叶眠神色一滞。 立马放下笔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先是看到了几个沉沉的箱子,堵住了大门的路。 叶海升站在门外,看到女儿的身影,眼中闪现慈爱,他笨拙地笑道:“眠眠,爸爸回来了。” “爸爸?”叶眠怔愣了一会儿,突然见到年轻了几岁的爸爸,她眼中闪现出惊喜的笑意。 怎么能不高兴呢,就是在上一世,她也难得见到爸爸一面,说不想念,那是假的。 她弯腰帮叶海升搬着带回来的箱子,亲昵地说道:“爸爸你这次回来几天?” 夏风吹动院子里的树叶,叶海声看着女儿懂事的模样,心中难受极了,想到自己不能常常陪伴,话也说得沉重::“这……爸爸明天就得走,这次是路过,雇主是个老爷爷,需要爸爸看护着。” 叶眠看得分明,轻声说:“没关系爸爸,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她说的是实话,叶海声只当女儿乖巧,在安慰自己。 他沉沉叹了口气,进门后转移了这个话题,“眠眠,爸爸有个东西给你。” 叶眠眨了眨眼睛,她爸爸最好的方面就是无论去哪里,都会给她带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这个习惯一直到她长大了也没变过。 ------------ 第十七章:江忱新家 叶海声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一条镶嵌着小钻石的项链。 钻石小小的,却很亮。 “这个项链是爸爸在北城商场看见的,觉得特别漂亮,正好配上爸爸给你带回来的小裙子。” 他把项链推到叶眠面前,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半新的笔记本,思索了一会儿才说:“这个好像是你同学拿给你的学习笔记,你这同学还挺好的,眠眠也不错,爱学习是好事情。” 叶眠的目光没有在项链上停留,单单汇聚在笔记本上,她顿了顿,愣了半晌才问道:“是不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 叶海声笑眯眯的点头,眼睛几乎挤得快看不见,“是啊,我看着还有点眼熟,小伙子斯斯文文的,看着很乖的,是你同学吗?爸爸没搞错吧。” “……”叶眠眨了眨眼睛。 看着自家老爸真挚的眉眼,脑海中不自觉的想到江忱的模样。 乖? 嗯,这很难评。 她爸爸应该是被江忱诈骗了。 她站起身来,翻开笔记,看见上面清晰好看的字迹,忙问道:“爸爸,那他走了吗?” “走了呀。” 叶海声站起来活动着手腕,长途搬这么几个大箱子回来,他的手酸得要命。 “行了,爸爸去给你做饭,一会吃完饭咱们父女俩出去逛逛。” “好的,爸爸。”叶眠低下头应声,捧着那本笔记本,顿了顿,又拿起手机确认江忱真的没有回她的消息。 心间有种浅浅的失落感蔓延开来。 他很忙吗? 真的那么忙的话,为什么要给她送学习笔记呢? 如果不忙的话,又为什么不回她消息。 叶眠都不知道这种纠结感是哪里来的,让她心情都忍不住闷了许多。 “……” 西边露出来月亮的轮廓,叶眠家厨房传来热油的声音,“滋啦”一声,整个房子都充满了久违的烟火气。 叶海声的手艺特别不错,就是有点慢,叶眠也不催他,安安静静地翻看学习笔记。 一直到天色昏晚,叶海声才端出来几个菜,“眠眠,吃饭了。” “来啦!”叶眠闻到香味已经从客厅探了出来。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油焖大虾,蒜香鸡翅,呛炒小白菜,还有一个莲藕炖鸡汤。 香味四溢,让人胃口大发。 叶眠闻了闻,调侃着:“爸爸,你这手艺去当厨子也有钱赚的。” 拉开小凳子,她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 叶海声盛出两碗米饭来,优先一碗放到叶眠桌前,“行,等爸爸退休就去干厨子,给你买漂亮小裙子。” 叶眠接过米饭,笑道:“那还是别的,这样显得我多不孝顺。” 尝了一口蒜香鸡翅,脆脆的鸡皮裂开,里面是嫩滑的鸡肉,带着浓浓的蒜香。 “真好吃。”叶眠幸福地眯了眯眼睛,又笑:“也不是不行,算造福大家了。” 她吃着饭,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叶海声无言笑了笑,拿起旁边的湿抹布擦了擦手,心里感慨万千之余,也难受的要命。 听见女儿口里说出孝顺两个词,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自从妻子离开后,他也没有常常陪在女儿身边,这孩子一直到十六岁都是保姆在照看。 对于女儿,他毫无疑问是觉得亏欠的。 可放弃这份工作,他就再没有别的能力给予女儿好的生活,只能以无条件满足女儿需求这种方式,尽量弥补女儿缺失的陪伴。 也好在女儿越来越懂事,没有学坏。 —— 吃过晚饭后,燥热温度依然没有褪去,只是夜晚带来了凉风,许多人吃过饭后都会选择出门散步。 叶眠也跟着叶海声出门,穿着拖鞋慢悠悠地走在老巷子里。 叶海声看着女儿越来越高,正值最青春的年纪,黛眉杏儿眼,出落的大方可爱,向来严肃的脸上忍不住勾起笑容。 街道两边都是老邻居,大家看见叶海声回来了,都纷纷打招呼,叶海声也热情应对。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较远的西边巷子。 住在巷子口的钟老汉正在院子里和他的儿子吃饭,嘴上一直念叨着谁谁谁家小子之前的高考成绩。 他儿子是个名牌大学生,钟老汉这一辈子最得意的就是这件事。 看叶海声父女经过,他抬起烟杆子往桌子上敲了敲,声音苍老却不失中气,“哎,海声回来了?” 叶眠和叶海声闻声望去,叶海声笑了笑,“钟叔吃饭呢。” 看着钟老汉和他儿子,叶眠莫名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迫使她停下脚步,没跟着叶海声进钟老汉家的院子,只是站在院外安静地听着。 等寒暄结束了,跟在叶海声后面走后,心里那种难受才缓和许多,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西巷这边的街道不如叶眠家那边宽阔,狭窄得只能通过两三个人,路灯也没有几个。 叶眠之前从来不往这边走。 一来是这边没有什么商圈,只有几家酒馆网吧。 二来是这边街道复杂,也没有熟人。 所以,她对这边的路况算不上熟悉。 只是没走多远,叶眠就呆住了。 缓缓的晚风吹过街道,前方的路灯下,一直没去上学的江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侧对着她,身姿硕长,手上搬着一个箱子。 手臂上还缠着纱布,眼底有着与火灾那日相同的淡漠。 那是叶眠难以读懂的眼神。 叶眠看了看身边的爸爸,到底是克制住了想喊江忱的冲动,只是脚步急促了许多。 她想着过去看看,看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惜江忱走得太快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走进一间院子,关上门,身影消失不见。 远远看去,那间院子不算特别破,就是比江忱原来住的小楼小了一些,墙壁上爬着一些藤蔓。 叶眠心里明白,这里可能是江忱的新家。 “眠眠,走远了,咱们回去了。” 叶海声没注意到叶眠的异样,瞧着越走越远的女儿,轻声喊着:“一会儿回去,爸爸看看你的功课做的怎么样。” “噢,好,马上。”叶眠愣了愣,回头仔细记住了这个小院的地址,才跑回叶海声的身边。 一路上,叶眠的心情都特别舒畅,大眼睛笑的弯弯的,像天上挂着的那轮月牙。 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悦挺微妙的。 嗯,江忱找到住的地方就好。 离得……也不远。 真是太好了。 ------------ 第十八章:来到他身边 回到家后,叶眠捧出这段时间写的作业给她爸爸看。 叶海声一边翻看一边夸,眉眼间满满的自豪。 她知道老爸是带着滤镜夸的,把自己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她听着都脸红。 父女俩难得一见,自然就很珍惜见面的机会。 时间过了十一点。 叶眠才在叶海声的催促下,回房间睡觉了。 窝在被子里,抱着枕头,她忍不住又想起今天的消息,拿起手机看了看。 屏幕上赫然多了一条消息通知,她猛的坐起身子。 解锁屏幕,点进微信里一看。 果然是江忱的消息。 【jc:这两天有点忙,周一去学校。】 叶眠眨了眨眼,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手指开始在屏幕上敲打。 【好眠:谢谢你的学习笔记,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好眠:不用不好意思。】 打完这句话,叶眠把水杯放回桌子上,调了个闹钟,窝回床上,安心的准备入睡。 淡淡的月光透着窗帘散进来,没一会儿,她的呼吸声就匀缓起开,沉沉地睡去。 …… 西巷。 夜色渐深,许多人家的灯火逐渐熄灭。 江忱坐在方桌前,他没有开灯,周遭一切昏暗。 手机屏幕亮起,看了眼少女发来的信息,他目光顿了好半晌,一天持续下来的疲惫散了去,忽然笑了起来。 在安静的房间里,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气息稀碎深沉。 仰头看向窗外,手边拿起原封不动的白色零钱包,浅淡的眸光与浓浓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揉了揉眉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姑娘总想拿钱接济他。 他看上去……有那么像那种骗女生钱花的混蛋吗。 只是再收回视线时,看向手机的目光温和得不行。 —— 第二日。 晨鸟叽喳不断,曙色越发明显。 叶眠起的很早,闹铃响了一遍她就起床了。 吃完早餐,叶海声就要走了。 他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个箱子,走得时候只拿了一个公文包。 这个夏季酣长,也是真的热。 叶眠本想送他到车站,却被他三言两语留住,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离别的味道让叶眠眼中染上泪意,这一别又是几个月才能见面。 但她不能阻止爸爸从事自己的工作,因为她知道爸爸很享受救治病人的使命感。 每每在电话里提起病人好转,言语都非常激动,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也替爸爸感到高兴,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擦了擦眼睛,叶眠转身回家。 打开叶海声从北城给她买回来的学习教材,深吸了口气,又投入到学习中。 —— 月考当天,又是个大晴天。 阳光明媚到似乎还能看见空气中的灰尘,叶眠坐在考场里,认真的写着答题卡。 这些题她都会,江忱的学习笔记特别好用,把她的水平往上提了一大截。 每次写完答题卡,反复检查了好几遍后,她都觉得她距离学霸一班不远了。 学校老师的阅卷速度很快。 周末返校回来就能通知考试成绩。 所以周一的时候,叶眠坐在教室里紧张的不行。 谁不想努力过后,能拿一份好的成绩呢。 第一节课上课铃声响起。 班主任胡谭抱着试卷与名单来了教室。 教室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胡谭眼睛瞟向平时学习好的那几个同学,眼中带笑,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月考成绩下来了,我们班这次进步的同学有很多,进一班的同学也有几。他们学习的态度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念到名字的同学过来讲台拿试卷。” 同学们轮番上了讲台领取试卷。 叶眠也拿到了自己的成绩,语文138分,不是满分,但也不低了。 等所有同学都拿到试卷后。 胡谭推了推眼睛,继续说道:“接下来我报进入一班的同学名字,念到名字的同学现在就可以收拾课本,去到一班的教室里学习。” 叶眠听得认真,坐在她旁边的姜媛听得也很仔细。 她紧紧握着叶眠的手,希望能和叶眠一起进到一班去。 这样两人又可以形影不离的在一起上课了。 可惜班主任念了三个名字,都没有念到姜媛,最后一个名字是叶眠,她属于垫底进入的一班。 姜媛希望落空了,嘴巴迅速干瘪下来,带着淡淡的不舍与难过,她都快哭了:“眠眠,我没进一班,我们不能在一起了,痛,太痛了。” 叶眠哭笑不得的看着姜媛夸张的表演,小手摸上姜媛的脑袋,柔声安慰道:“没有关系,我一放学就来找你,咱们还可以一起回家,周末你也可以来我家找我,我们一起学习。” 姜媛在叶眠温柔的视线下红了脸,她竟然觉得此刻的小姐妹好看的让人害羞,点点头委屈巴巴道:“那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叶眠点点头,眼睛里是诚恳,“当然的,不要害怕。” “呜呜呜呜,我不怕。” 莫名的,叶眠有一种在哄女朋友的既视感。 更诡异的是,她还有点得心应手,三言两语就把姜媛哄得服服帖帖。 这一会儿功夫,班主任已经在催了。 叶眠只能先把课本收拾好,拍了拍姜媛的脸,在她含情脉脉的目光下离开了二班。 得偿所愿的进入一班,她心情是激动的。 同为二班升上来的几个同学更多的是踌躇。 一班的班主任叫刘勇,是个个性开朗的年轻教师,长得文气十足,但听说发起脾气也是很凶的。 他让叶眠几人先站到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此时,一班的座位已经空出了几个,正好对上了他们这些补上来的人数。 做完自我介绍,就可以选择座位坐下了。 叶眠一抬眼,目光直直往教室后侧那个靠窗的角落看去。 淡蓝色的窗帘随风飘荡,江忱就坐在那里。 少年白肤黑发,神色寡淡,深邃的桃花眼尾含着浅淡的笑意,他斯条慢理地合上书页,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叶眠。 叶眠眨了眨眼睛,呼吸浅浅,心跳似漏了一拍。 ------------ 第十九章:有所图谋 叶眠站在讲台上,目光偏移到江忱前面一桌的空位上。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那抹紧张的情绪,才开始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叶眠,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和同学们一起努力学习。” 她大大方方的说完,台下传来热烈的掌声。 一班同学都很捧场地喊道: “欢迎!欢迎!欢迎新同学。” “谢谢大家。” 叶眠朝新同学露出明媚的笑颜,微微鞠了一躬后,才抱着自己的书走到倒数第二排的空位上坐下。 整理好自己的桌面后,叶眠心情愉悦地抬眼看向窗外,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一班的学生了。 不经意地,她目光落在玻璃窗上。 玻璃窗倒映出后座那个少年的侧颜,他坐姿端正的在写着什么,狭长的眉眼垂下,修长的指尖触在黑色笔杆上,映衬着他漆黑的眸光。 他并不看她,仿佛不知道自己前面已经坐了人。 叶眠也就规规矩矩地收回视线,开始看自己的书。 别人在学习的时候,不打扰是一种礼貌。 温柔的夏天,早晨的温度还算凉快,教室的空气中带着树木的香气,下课铃一响,同学们就纷纷出去活动。 叶眠没有跟着出去,她托着下巴回头,也没有和江忱搭话。 只是视线自上而下转移,落在他的桌子上。 江忱的桌面很干净,除了课本外和水杯以外没有别的杂物,不像别的同学会在上面放一些喜欢的小玩意。 水杯的底下,压着他新发下来的成绩单,叶眠粗粗地扫了一眼,而后不可思议的睁圆了眼睛。 ! 全科满分啊。 怎么做到的! 叶眠震惊地抬头,根本没心思做任何表情管理,一心只想看看江忱的脑子是不是跟别人的不太一样。 看着看着,江忱忽然抬脸看向前方。 然后—— 猝不及防的与她四目相对。 叶眠:“…………” 嗯,社死。 偷看被抓包了。 没来得及遮掩视线。 江忱顺着她刚才的目光,眼神落在成绩单上。 冷清的眼尾微微挑起,脸上没有被人打扰后的不耐烦,声音却很低,“看什么呢?” 叶眠飞快收起自己的震惊脸,没胆子承认自己在观察大佬的大脑。 从抽屉里拿出早上带过来的巧克力,声音翁里翁气的,转移话题道:“那个……我带了巧克力,你吃不吃?这个巧克力不是很甜,味道很不错。” 也许是她的话太刻意,也太生硬。 江忱微微低眸看了看桌上的巧克力,没说话。 过了好久,才忽然抬眼看向她,眼神很认真,连声音都无奈了,“叶眠,上次的事情已经过了,我没生气,也没怪你。” 叶眠怔愣地看着江忱,“哈?” 蓝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地摇晃。 江忱从包里拿出熟悉的白色零钱包,又一次挂到她的书包上。 他说:“所以你不用感到愧疚,也不用因为愧疚特意做些什么,更不用给我钱。” “不是。”看他把自己的好意归结在愧疚之上,叶眠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解释:“我不是因为愧疚才对你好的。” “那是为什么。”江忱淡淡询问。 “是因为…嗯…”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叶眠的思绪有短暂空白,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她为什么对江忱好?良心发现? 可能刚开始是的,但后来呢。 知道他未来是大佬? 她又没有大富大贵的梦想。 以前所有的借口都被推翻了,她再没有合适的理由回答。 支支吾吾下,江忱打断了她的话。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他微微侧着头,眸光温和中带着些许疑惑。 在他贫瘠的世界中,只明白一个道理,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毫无原由的对一个人好。 要么就是愚蠢的喜欢作怪,要么就是有所图谋。 他并不觉得少女是喜欢他。 却又不知道少女图谋的是什么。 与其暗自猜测,他想一次性问个明白。 风停止从窗外涌进,热忱的气温开始上升。 这话说的! 叶眠脑子变得清明了许多,顺着这个话题,语气拐了个弯,软绵绵地反问道:“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她眼睛亮亮的,问这个话脸上也没有半点心虚。 听着问话,少年难得的愣了一下,回过头,准确无误地对上她的眼睛,而后轻轻浅浅地笑道:“嗯,给。” “你可真大方。”叶眠乐了,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弯弯的眼睛里溢着笑,也半开玩笑道:“那你以后做个好人吧,无论如何,都不要作奸犯科。” 其实她不是不明白江忱话里的意思,也知道江忱未来什么都给得起。 可是她真的没什么图谋,就只是单纯想让江忱好而已。 坦坦荡荡对一个还不错的人好,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 更何况,江忱对她也还可以呀。 没有等来江忱回答,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轻敲两声。 叶眠循着声音望去,是姜媛。 姜媛指着厕所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叶眠秒懂,起身跟江忱说了一声,硬把巧克力放在江忱桌上,愉快地往门外跑去。 谈话也不了了之。 看着少女欢快的背影,江忱在想自己刚刚的回答,目光深沉。 他说的不是什么假话。 也没有推翻自己的思想。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 偏偏对于叶眠,他从来都没有图谋。 —— 一天的时光过得飞快。 下了课,叶眠收拾课本往外走,姜媛已经在门外等她了。 她这个人很有良心,在学校的时候一般不打扰江忱学习,也很少和江忱闲聊,只是偶尔遇到不懂的问题才会去请教请教。 高三,对于每个学子来说都宛如二次投胎。 如果影响了江忱,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 一直到十月,国庆节,学校放了七天的长假。 随着月份的跨过,季节变得分明许多。 一夜之间,江城的树叶开始有发黄的迹象,气温下降至要穿上薄薄的外套。 假期的第一天,窗外就刮起了大风,吹得窗户呼呼作响,叶眠半夜踢了被子,又被风吹到小腹。 肚子隐隐传来坠痛感。 叶眠迷迷糊糊间把手按在上面揉了揉,却越来越疼,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把自己蜷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 第二十章:没有图谋 难得的长假,叶眠昨晚熬了大半个夜,就算不舒服,她也翻来覆去不愿意起床。 直到那抹疼痛感完全战胜了困意后,她才猛的睁开眼睛。 抓了抓头发,她才意识到不妙。 身下的坠痛感十分强烈,也十分熟悉。 掀开被子来一看,青色印花床单上已经沾上一滩灰褐色的血迹。 她的奶白色睡裤也不能幸免的脏了。 巴掌大的鲜红十分明显。 叶眠叹了一口气,轻车熟路地走到浴室,淡定地把脏污掉的裤子换下来。 又蹲身打开洗漱池下的收纳柜,伸手进去翻找着姨妈巾。 找了一圈。 一无所获。 她又开始翻起自己的书包。 然后,她炸了。 燥意上头,她把书包整面翻过来,里面雨伞、纸巾、湿纸巾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卫生巾。 好吧,她认命了,没有就是没有了。 叶眠惨惨点开手机,此刻是凌晨五点,大槐树那边的小卖部肯定没有开门。 她只能先把衣服换上,然后在内裤上垫了几层纸巾,拿上钥匙和手机打开家门,去别处寻找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一出门,一阵凉风呼呼拍打在她的脸颊上,把她本就难看的表情吹得煞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小腹更疼了,疼的她直不起腰,只能抱着肚子蜷缩着慢慢走。 五点多的街道,路上没有行人。 只有几根幽幽的路灯,勉强照亮漆黑的巷子。 她在东巷找了一圈,实在没有店铺开门,才咬着牙慢悠悠地往西巷走。 每颤颤巍巍走一步,她都觉得要命。 不知道是因为血量过多,还是因为昨晚熬了大夜,她视线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一阵阵发白。 这个时候,她的第一念头居然是幸好街上没有人。 否则她这个披头散发、宛若女鬼的样子,不得把别人吓疯才怪。 但走了十多分钟,她就没精力胡思乱想了,小腹的涨痛转化为剧痛。 她只能慢慢贴着墙边蹲下,掐着大腿才强忍着没让意识涣散沉睡。 面前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叶眠觉得自己恐怕是走不过去了。 黑夜配上冷清的长街,气氛本就是孤独的。 她觉得自己有点狼狈,一个月事就把她变得脆弱不堪,甚至有点孤立无援,鼻尖微微传来涩意。 正尝试着能不能扶墙起身,上方传来少年清冷低沉的嗓音。 “叶眠?” 紧接着,她身前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 叶眠捂着肚子抬头,对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江忱近在眼前,黑色的外套和灰色的休闲裤,眉眼清绝且容资绝佳。在看到她红着眼的狼狈模样后,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怎么了?” 人在难过的时候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问一句“你怎么了” 听着有人询问,一直强撑着的叶眠瞬间绷不住了。 憋了几瞬后,她的眼泪泱泱落下来,哭腔中透着浓浓的无助和委屈,“江忱,你可以帮我吗?我走不动了。” 江忱直接屈膝蹲下来,抬眸看她,“嗯,我帮你,你怎么了?” “……”叶眠眼泪掉的很凶,哽咽着。 他声音沉静,“告诉我行吗?” 叶眠疼的发抖,寒风吹得她很不舒适,哽咽着:“我肚子疼得厉害。” 江忱抬眼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脚边有红红的痕迹,目光凝住。 不用说也能明白那是什么。 他慢条斯理脱下外套,盖在叶眠身上,轻言细语道:“扶着你能走吗?” 叶眠试了试,双腿已经蹲麻了,她咬了咬唇放弃挣扎,小声的哭道:“不能。” “没事了,别哭。”江忱修长的手指牵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很轻易就把叶眠整个人打横抱起。 他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仿佛叶眠没有什么分量,每一步都走得很沉稳。 “不好意思,你可能得先去我家待一会儿,我才能去给你买你要用的东西。” 叶眠也才发现,自己是正好走到了江忱家附近。 只有几米的距离,叶眠欲哭无泪地闭了闭眼。 早知道这么近,她就坚持坚持站起来走了。 何必要欠大佬那么大一个人情!! 不过这种时候,叶眠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江忱家的样子了。 她只知道晕晕乎乎的疼痛间,江忱抱着她上了楼梯,又把她放进了一床柔软的被子里,还仔细给她盖了一层软被。 被子上沾染得那股独属于江忱的乌木沉香味灌满鼻腔,让她焦躁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 可下一秒,她就挣扎着要起来。 江忱挑了挑眉梢,温声道:“被子洗过。” 叶眠睁眼,苍白的小脸紧巴巴的皱着,“不是,我怕给你弄脏了。” 睁开眼睛,她看见江忱站在浴室旁边,手臂上赫然已经沾上了鲜红的血迹,正在清洗着。 江忱见她看过来,手伸到身后躲了躲,装作不经意道:“没事,被子弄脏了可以洗,你休息吧。” “嗯……”叶眠这才控制不住疼痛,乖乖蜷缩进温暖的被子里,呼吸沉沉浮浮。 —— 江忱来到家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找了半天,终于在沐浴露隔壁的架子上找到了卫生巾。 看着满墙不同品牌,不同颜色的包装,他有点无从下手。 只能是多拿了几包不一样的材质,不一样大小,不一样颜色的,还挑了几包最贵的。 这种东西也不怕用不完。 挑完后他又走到内裤区买了一包一次性内裤,放到老板面前结账。 老板似乎是正在打盹,被叫醒后一个哈欠打的很响,扫着手上的女性卫生用品,老板调笑:“你会不会买太多了,一次性买四百多块这个东西啊。” 江忱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懂,只能多买点。” 老板斜眼看他,“嗯,我也不懂,帮不了你,不然我打电话给我家老太婆问问?” “不了。”江忱淡淡笑道,拿上那一兜卫生巾,付钱出门。 外面依然是一片漆黑,这条路上有三座路灯是坏掉的。 江忱忽然觉得幸好没让少女一个人走这条路。 也幸好自己恰好回家。 —— ------------ 第二十一章:闯入你的世界 叶眠躺在江忱的床上,隔绝了外面的凉风,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稍稍能动了。 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红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她也不敢有大动作,蜷缩在被子里半睁着眼观察周围的环境。 昏暗的视野下,木质的底板光洁锃亮,带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一盏暖黄色的台灯高高立在桌子前。 实木的椅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薰木质的香味与江忱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却又十分好闻。 明面上摆放的东西不多,是很极简的风格,生活用品应该是被收纳起来了,似乎住在这的人异常的爱干净。 小小的天地,虽然没有奢华的感觉,但是依然给人一种被包裹住的冷清感。 叶眠说不上来的,有一种闯入别人的世界的局促感,荒芜,安静,极致的干净却私密性很强。 就连这张黑色的床上四件套,都透着浓烈的他人风格。 叶眠屏住呼吸,心脏忽然异样的乱跳了几下,猝不及防的,身下又是一股暖流,湿润地穿透她的裤子。 “……” 这一瞬间,叶眠想,忍忍吧,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江忱一看就是个微洁癖,她弄脏的人家的被子,还弄脏了他的手…… 这种情况让她非常无地自容。 直到一个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中。 门从外面被人轻敲两声,微微寡淡的声调钻进叶眠的耳边,“叶眠,方便吗?” 叶眠蜷缩着的身体微微僵了下,小声说道:“方便的。” 她的声音还是很虚弱,细细的带着微乎的气息,像只颓废的小猫。 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江忱出现像她视线中。 因为从外面回来,他身上带着丝丝凉意。而更强烈的,是那种灼灼温热感的风,像今年夏天穿过树梢的那种,带给人脸红心悸的微风。 叶眠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把塑料袋子放在桌子上,又从旁边的大柜子里拿出了一叠毛巾和一版止痛药,温热的水已经接在了杯子里。 然后,他像是请教似的询问:“还有吗?还需要准备什么?” “?” 叶眠脑子里空白了几秒。 还需要准备什么? 没有了吧? 于是机械式的摇了摇头。 江忱的视线在她脸上缓慢停留了几秒,几乎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梢,“嗯,那我出去了。” 像是避免她的尴尬,几乎给足了叶眠所有的空间。 叶眠松了口气,如获大赦地先把止痛药吃了,强忍着痛意抓起塑料袋子进了浴室。 在看到里面的一次性内裤,和各种品牌的卫生巾后。 她绷不住了。 几乎是陷入式的觉得,这个少年怎么那么好,双颊不争气地又一次泛起红色。 洗漱干净后,叶眠倍感清爽,把弄脏的内裤用塑料袋包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药效开始起了作用,那股子剧痛变成缓缓的麻疼,但已经可以忍受。 卧室里依然静悄悄的。 叶眠才发现椅子上还搭着一条灰色的毛毯,似乎是知道她的裤子脏了,给她盖腿用的。 叶眠忍住尴尬,弯腰挪步到床前,掀开被子。 果不其然,被子和床单都不同程度地被血迹渗透,一团一团格外醒目。 深吸了一口气,叶眠想,自己弄脏的,自己得洗干净。 恰好这时,又传来沉稳的上楼脚步声,房门照例被敲响两下。 叶眠慌乱中抓起那条毛毯围在腰间,而后坐到床上去,又把被子翻了个面,正正好好盖上那摊血迹。 “可以进来。” 闻言,江忱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咖啡杯,里面飘着两颗红枣,传来红糖特有的甜腻气息。 叶眠再一次被他的举动击中,也不好意思理所应当的被他照顾,低声说道:“江忱,谢谢你,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嗯,不算特别麻烦。”江忱几乎微不可见地仰了仰下巴,眸光依旧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弯下腰来,递给她一双拖鞋,“外面下雨了,你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他身量极高,哪怕是弯着腰,对于叶眠来说,都有极强烈的压迫感。 她抓了抓手中的被子,试图让这种心悸停下来。 偏头看向窗外,窗帘隔绝了视线,但依稀可以听见滴滴答答的雨落声。 叶眠点点头,又问:“你有洗衣液吗,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趁着这个时间,她想把衣服清理干净,她看见浴室里悬挂着吹风机,吹一吹应该能穿出去。 起码能毫无异样的走过回家的路程。 江忱听着她的话,拉开书桌前的凳子,点了点椅背,“先坐过来。” “噢,好。”叶眠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可她知道这是在别人家里,还是规矩一点好。 踩着那双拖鞋,叶眠坐到椅子上。 而后,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江忱把床单掀起来,铺了另外一层软垫。 被子被他抱走,扔进浴室的脏衣篓里,而后又从柜子里抱出另一条被子放在床角,顿了顿说:“这个是我原来用的,你要是不想用,盖毛毯也行。” 叶眠听着这话,十分坐立不安。 这种突如其来的被人细心照顾的感觉,只有小时候妈妈在的时候才曾体会过。 她局促不安地捏着手,忍不住又谢道:“谢谢你,真是麻烦了。” 他挑了挑眉梢,掀开眼皮睨了她一眼,又说:“嗯,知道了,不算特别麻烦。” 没接触过几次,叶眠能猜到他的做事风格,对她还算客气容忍,胆子也就大了些。 看他站在那里看手机。 叶眠起身往浴室走,想弥补自己闯入带来的损失,“弄脏了你的被子,我一起给洗了吧,就是得麻烦你告诉我洗衣液在哪里。” 刚摸上门把手。 耳边袭来一阵风,眼前出现一只指骨分明肤色冷白的手。 叶眠心脏停了一瞬。 而后,浴室门被那只手拉上,江忱的声音尽在咫尺,“不用,休息吧,我家没热水。” ——四下安静。 叶眠僵直了身子,然后看见江忱随意把手机搁置在桌子上,路过她时,清晰可见的睫毛,流畅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以及打开又被关上的浴室门,在密闭的空间里似有回响。 里面传来开柜声,又有细细的流水声。 ------------ 二十二章:凌晨五点 叶眠怔了怔,立刻转移视线,心里仿佛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触填充。 低头走到床上,那来不及被熄灭的手机屏幕散发着淡淡的光,吸引着叶眠的眼睛。 很轻易地,她能看到,软件搜索栏上有一半未写完的字。 【女生裤子沾了血迹该怎么清】 而搜索栏下面还跟着一串搜索记录。 【煮红糖水要注意什么】 【女生生理期疼痛怎么缓解】 【生理期该注意什么】 叶眠此刻心脏像是有万般鼓捶奏响,一切细节都明明白白放在上面。 江忱这个人,好的有点过分了。 叶眠悄悄回头看浴室。 里面的人影立在当中,时不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流水声细微作响。 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愧疚更多一点。 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回椅子上,捧着那杯甜腻的红糖水,小口小口地咽下,不再添更多麻烦。 窗外的雨由小变大,晨光微曦,没有半分太阳升起的影子,一切都灰扑扑的隔绝在深色窗帘外面。 十分钟后,她听见吹风机运作的轰鸣声。 想到江忱极有可能是在洗她那条裤子或者被她弄脏的被单。 江忱这样爱干净的人,也能一声不吭的去触碰吗。 心脏像是被打开了一条豁口,有难以察觉的心绪灌进血液里,烧上耳朵尖。 她心慌意乱地捂着耳朵,空气仿佛烫人。 时间就这样过了很久。 江忱一直没有出来。 紧张的情绪在房间里蔓延,叶眠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紧张,只觉得心头闷闷的,有一种给人添了大麻烦的心虚。 好在江忱下一秒就推门出来了,他手上搭着叶眠出来时穿的那条裤子,已经变得无比干净,甚至干燥得像被太阳烘烤过。 叶眠连忙伸手去接,不由自主地又说,“真的很谢谢,非常麻烦你了。” 江忱递出去的手忽然停下,挑了挑眉梢,似乎要分辨她是否只会说道谢的话。 片刻后,哂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嗯,重复回答同一句话是挺麻烦的。” 叶眠从他的语气重听出了调侃,更加不好意思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声笑了笑。 “我出去了,你休息吧。”江忱收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眉眼间的疲惫缓上表面,他伸手拿过手机,拉开房间门,又回头说道:“饿了渴了可以去厨房,也可以叫我一声。” 叶眠点点头,看着他轻轻掩上门。 房间重新回归本来都宁静。 窗帘的缝隙中,院落外面是杂草丛生,昏暗的房间,好看到妖冶的少年,一切美好又不真实,像古怪的梦。 叶眠拿起自己的裤子,鼻尖闻到一阵淡薄的香气。 不知道江忱用的是什么洗衣液,调香十分清新。 这味道让她响起他微信头像上的迷雾大树,孤寂静谧得仿佛要将她包围。 雨又下了两个小时才渐渐停歇。 叶眠把一切东西都妥当的安置在桌子上,又小心翼翼将椅子归位,才打开了房门。 走出安静的卧室,叶眠一只手轻轻关上门,另一只手拎着自己的鞋,踮着脚尖走下楼梯。 楼下静悄悄的,也是一片昏暗。 叶眠小心翼翼地踩到木地板上,忽然听见了一声沉缓细微的呼吸声。 她疑惑的抬眼。 在沙发上看见了一道身影,一动不动。 叶眠心里一紧,脚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循着微弱的暗色看去,是江忱躺在上面。 他依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旁边的电脑屏幕已经熄灭,闭着眼在熟睡。 他脸部的轮廓藏在光线难以抵达的暗角处,冷漠的仿佛没有半点情绪,眉间却堆积着浅浅的疲倦。 有一瞬间,叶眠甚至没有听见他的呼吸声。 她呼吸一滞,放下鞋子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去看。 现在的气温不算高,偶尔空气流动人身上就会觉得寒冷。 可沙发上的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 叶眠轻轻伸出指尖,碰了碰他的手,果然很凉。 凉的像死人。 犹豫片刻,叶眠轻轻喊了一声:“江忱,你去卧室睡吧。” 他静静地躺着,似乎是累极了,没有回应。 叶眠忽然想到他凌晨五点还没睡,停下了继续叫他的举动。 这时,他身边的手机传来闹铃的声音,配上鸣鸣震动,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刺耳。 吓得叶眠打了个激灵。 江忱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他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带着惺忪的雾气,唇色很淡,疲感灌盈周身。 叶眠不得不承认,江忱是特别好看的一种。 尽管现在状态不是很好,但是依然觉得他和周围的人有一层壁,将他与旁人间隔开来。 只是眉头浅浅地皱着,妖冶的皮相已经带来无边的压迫感。 几秒后,江忱眼神才逐渐清明,他揉了揉眉心,偏过头去。 视线撞上叶眠的杏儿眼。 两人靠的很近,起码有十几秒的时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叶眠的脸侧传来腾升的热感,她慌忙往后退了两步,在滴滴作响的闹铃中装作若无其事。 江忱起身摸索过手机,指尖摁在屏幕上,吵闹的铃声才停止。 他抬眼看了眼惊慌的少女,沙哑着嗓音问:“怎么下来了?需要什么?” 叶眠摇了摇头,解释道:“雨停了,打搅你很久了,我该回去了。” 他似是而非地点点头,看了眼她空无一物的手,撑着下巴声音带着缱绻地笑意,“把买回来的东西一起带走吧。” 叶眠眨了眨眼,意识到他说的是卫生巾,下意识推拒道:“那是你买的,我怎么能带走。” 江忱好笑的抬起他那双桃花眼,这次的笑意十分明显,懒懒的尾音上扬,“怎么,你是觉得我留着还有别的用吗?” “…………” 叶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又不好意思真的就拿走,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可以送人?” “送人?”江忱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他嘴角抬起一个弧度,很认真地盯着叶眠:“挺新鲜,我估计不会遇见第二个凌晨五点,蹲在路边肚子疼的人了。” “…………” 叶眠闭了闭眼,是挺新鲜的,自己这脑子到底怎么了,一碰上江忱就短路。 ------------ 第二十三章:有迹可循 欠了江忱那么大一个人情,又拿走了江忱买的一大袋卫生巾,她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变厚了。 但是这种感觉又莫名让她觉得熟悉。 她不明白为什么江忱会对自己那么好,这种好还不止是一两次。 毕竟,他看上去真的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她低下头,惶恐不安地思考起一个问题。 如果前世的江忱也如现在一样好,两家住的又那么近,自己怎么会不记得江忱。 她连董玉莲都记得。 江忱这样耀眼的人,又怎么会被她遗忘在记忆里。 “这太奇怪了。”叶眠微微呢喃着,又忍不住开始回想起重生那晚的梦境,看似荒谬却又有迹可循。 尽管只是猜测,叶眠脑海里有了一个更荒唐的念头。 前世的她…… 是不是遗漏了部分记忆。 这个念头一萌生,就犹如落地生根的巨树一样,在叶眠心中迅速占领了重要角落。 明知道可能性很小,却又忍不住让她想弄个清楚。 …… 西巷距离叶眠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叶眠东想西想,走得就慢了。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很清晰的少年音,带着疑问:“叶眠?今天怎么一个人?你爸爸回去了?” 叶眠吓了一跳,凉爽的秋日,她轻轻抖了抖。 抬头看去,是上次路过看到的钟老汉的儿子,他脸上挂着纯良的笑意,坐在街边的椅子上,是个标标准准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可如同上次一样,叶眠看见这个人心底就发毛,尽管他长相普通,没有半点恶人凶狠的样子。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笑意在嘴角扩散开,“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了?我是钟钱哥,小时候咱们经常在一起玩呢。” 叶眠毛骨悚然,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明显,扯了扯嘴角:“噢,你好。” 这不冷不热的反应,让钟钱嘴角笑意淡了,“行吧,小姑娘长大了。” 叶眠没回答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越过他往主道走去。 他似乎也觉得没意思,手插着兜收回了视线。 小雨又渐渐淅淅沥沥的下,主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叶眠那颗提着的心才放下。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第六感,让叶眠很是心累。 回到家后,叶眠关上家门,安全感回归,才放下所有思虑,没一会儿就感觉困意再度来袭。 她真的太累了。 熬夜加起早,还被自己奇奇怪怪的第六感吓了好几次,那点微薄的精神头早就撑不住了。 行尸走肉般爬上二楼,贴上软乎乎的枕头,叶眠几分钟不到就睡过去了。 水水的天色,太阳一直没有露过头,到了傍晚,大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老城区在风雨中,地面的积水没多久就高高一层。 晚上八点钟,窗户吱吱呀呀地响了一声。 听见动静,叶眠半晌没反应过来,本想起身看看的,却又抵不过丝丝缕缕的困倦,风透过窗户灌进来,她裹着棉被,睡得很安稳。 还别说,下雨天睡觉是挺舒服的。 再度快要睡过去时,叶眠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等,谁打开的窗户! 她后背一凉。 睡意瞬间消去大半,独居的习惯让她没有迅速起身,等确定没有听见别的奇怪的声音后,才攥紧手机起身下床。 窗外已是狂风大作,暴雨夹着树叶不断拍打在墙面和地板,已经湿了一大片。 检查了一下窗户,叶眠淡淡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她睡前没有关窗,所以窗户被风吹开了。 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是一则语音通话,抬手一看,显示人是江忱。 叶眠想也没想就接听起来,下一瞬,手机里传来少年冷清低和的声音,“叶眠,你的鞋没拿走。” 非常直接的话语,让叶眠忍不住一愣。 低头看去,自己脚上果然套着一双大大的灰色拖鞋,十分突兀不合脚。 她懵了两秒,忽然想起在江忱家的时候,她是把自己的鞋放在了地上,然后去叫醒了江忱。 所以…… 就是在那个时候。 她!忘!了!换!鞋! “……” 她还疑惑为什么江忱会给她打电话呢。 叶眠觉得她的世界都黑暗了。 天啊! 这种社死一天到底要几回才够。 “对不起!”叶眠内心崩溃,道歉速度却很快,她咬了咬嘴唇,“要不然,我一会过去拿,再把你的拖鞋送过去给你?” 江忱站在玄关,伸手拿过背包,沉默了几秒,又把背包放回玄关处,“嗯,你方便的话。” “方便的。”叶眠笑着回道。 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声响,像是衣柜门摩擦在一起的震动。 窗外惊起一声闷雷,很快把这声巨响掩盖,但叶眠却僵直了身子,握紧手机的指尖紧张到发抖。 她没听错。 也不可能听错的。 她家衣柜的合页是有点问题,开关都会带着点响声,如此细微的声音,很有可能是有东西在里面动了一下。 所以刚刚的窗户也不是被风吹来的。 是有人偷偷跑进来了。 不要紧张。 叶眠这样告诉自己。 现在是跑不掉的,衣柜就在大门旁边,里面的人随时有可能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做了一会心里建设后,她重新对着手机说了一声,“江忱,你能给我送过来吗?” “嗯?” “下雨了,还打雷,我一个人不敢出去。” 叶眠说完,手慢慢移到旁边的桌子上,她记得那里有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重生回来的时间越长,她就越了解自己现在的身体,没有经过前世那般刻苦的训练,她比窗外那朵被雨拍打的小黄花还柔弱。 碰上成年的歹徒,身体力量悬殊,不借助工具,她很难有什么胜算。 江忱那边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没摸到美工刀,叶眠闭了闭眼睛,心里焦急的要命,音调也升高了一点,“可不可以快一点,我一会还得出门。” 沉默了几秒,江忱蹙了蹙眉头,看着手机,他问:“叶眠?你是不是出事了。” 叶眠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用鼻音说了一个:“嗯。” “别挂电话,等着我。” ------------ 第二十四章:恶魔初始 听到这三个字,叶眠稍微安心了一点,可她不知道衣柜里躲着的是谁,也不确定江忱是否能应对得来。 她本意的,不想看到江忱受伤。 所以,她马上后悔了。 再开口,声音里俨然带着一丝颤抖,她咬了咬嘴唇,说道:“还是算了,我一会儿拿过去找你吧,你顺便给玲玲打个招呼,就说我……我晚点和你一起过去。” 对方通话环境发生了变化,风声呼啸,伴随着低低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否地沉稳,“别怕。” “你别……”叶眠刚刚应声,就听见后面柜子传出巨大的吱呀声,比刚刚那声小动静醒耳几十倍不止。 紧接着又拖沓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距离近。 叶眠没想到里面的人真会出来,她心跳吓停了一拍,还没转过身,手机已经被人抽走。 “滴”一声,通话结束了。 这也让叶眠没法做心理准备,手心的汗越来越多。 叶眠回头看,钟钱站在房间中央,比叶眠高一点,却足以把灯光遮个大半,像遮天蔽日般带给人恐惧。 他眸中没有白日见到时的单纯,只剩下猩红的狂躁。 叶眠心脏一沉,表面淡定地挪步到书桌旁,问:“钟钱,你来我家干什么?我没招惹你吧。” “你说呢?” 钟钱“嗤”笑一声,她问这样软绵绵的话,可眼睛始终不看他,想起今天少女爱答不理的表情,和漂亮的脸蛋,他的自尊心轻易破碎了。 其实今天小姑娘好脾气一点和他打个招呼,他也没想冲动,叶眠算是他的白月光了,也可以正正经经追求一下。 可他是个名牌大学生,小姑娘见了他却恨不得挖八百米,一句话也不说。 是没招惹他,可就那么莫名让人生气,也让人想睡。 他还记得去上大学前,小姑娘就已经很漂亮了。 他年少轻狂也曾肖像过,便躲在窗口外面偷看她换衣服。 那时候,也是那个叫江忱的臭小子,拿砖头砸破了他的头。 虽然后来收到了赔偿款。 但他也因此遭了不少罪,还在拘留所蹲了几天呢。 所以,一听见少女打电话给江忱,他就再也憋不住心思了。 知道一会儿江忱要来,距离不过十几分钟,钟钱只想快点带少女藏起来。 也没那么多废话,凶神恶煞的把叶眠推倒。 “嘶——” 伴随着叶眠低低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她感受到自己后腰传来沉顿地痛。 桌子重重撞在她的腰背上。 叶眠没去看腰上的伤势,而是执拗地抵挡着还要过来的男人,“你别冲动,这是在犯罪,你知道吗?” “你应该劝自己乖一点,少受罪。”钟钱越发的暴躁,上前一步,薅住叶眠的头发。 使劲把她的头扯过来后。 往她嘴里倒了一层腥臭的粉末。 没过两分钟,粉末融在口腔里。 叶眠就感觉自己完全动不了了。 直接失去了所有直觉。 任由他东拉西扯。 只是一只手还死死攥着桌角,让他没法把自己弄走。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快速。 叶眠想,如果她没事儿的话,一定要把这死变态抓进去蹲大牢。 这种恐惧又愤怒的感觉一直持续。 直到有一个人闯进房间里。 暗夜里。 叶眠睁着眼睛。 她看见江忱一身湿气走进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神色,就见他然后拽住钟钱的衣领,冷着眉眼,按住钟钱的头往墙上撞。 “嘶——” 钟钱痛呼一声,可变态就是变态,他没有求饶,只是恶狠狠地笑:“我就知道是你,江忱,放开我,我赔点钱就算了。” 此刻的钟钱就犹如刚才的叶眠一样,丝毫没有还手的能力。 叶眠看着钟钱额头溢出鲜血,惊恐地睁大眼睛。 想喊住江忱,想喊让他不要冲动。 却因为吃了莫名其妙的药,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无声地望着。 无能为力。 江忱的斯文气质全都消失不见,又把他拉起来撞了一下,声音有无尽的阴冷,“我以前说过什么?别靠近她,这是第几次了。” 叶眠心尖颤了颤,药效愈发浓烈,她想去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却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钟钱痛得闭紧眼睛,却癫狂似的哈哈大笑,“你不然把我送进去呀,我出来了照样要她,你一个没爹没妈的狗,还想当英雄?当年因为那笔赔偿款,你爹不还把你揍个半死?你打我是要赔钱的,你现在有钱吗?” 听见这样的侮辱,江忱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他暼了少女一眼,把钟钱拖进卫生间里。 女孩漂亮的杏眼儿,不该看到这些。 走出来后,江忱已经洗了手。 他把叶眠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看着女孩含着泪的眼眶,淡声道:“别怕,我喊了救护车,马上到。” 江忱,不要冲动! 叶眠心里喊着,眼里的泪珠一下从眼眶里溢出来,视觉昏昏沉沉的,眼前模糊到只剩下光圈。 而沉沉带着拖拽的脚步声,一声一声闯入她的耳朵里。 像魔鬼的初始。 —— 雨夜,一个少年拖着另一个人进入被火焚烧过的废墟。 雷声滚滚在天幕中。 “你想干嘛。”钟钱死死地瞪着他,声嘶力竭地笑:“你真烦人,我给她喂了药,她明天一醒,什么都不会记得的,你这贱命做过什么,也没人会感激你。” 江忱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那正好。” “你还别不相信。”钟钱恶劣地说道:“我就喜欢她,我就要她,大不了你报警把我抓起来,我出来了我一样要她。” “果然从小到大,你都是废物一个。”江忱失笑,他平静地看着钟钱,“我没想报警。” 这句话在钟钱的意料之外,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你说什么?” 江忱手上拿过一根木棍,狠狠往他胳膊上一抽,木刺穿透皮肤,渗出了血,“你也知道贱命是什么,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你呢,你敢死吗?你敢让你父亲陪你一起死吗?” “你……你怎么敢?就为了一个女人?” 钟钱慌了,他也想认为面前的人只是在吓唬他,可是他真的在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眼里看到了,那种冷冰冰的、毫无掩盖的杀意。 江忱暼了他一眼,“你说我敢不敢。” 从小时候开始,钟钱就知道这个少年很厉害。 在学校永远是成绩优越的乖学生形象,可背地里就是疯狗一条。 ……他真的不敢吗? 第一次受到死亡的威胁,钟钱打了个寒颤。 几乎是用尽了浑身最后一点力气,抢过江忱的手机,从紧急呼叫中报了警。 哆哆嗦嗦苟延残喘的样子,狼狈的不像话。 江忱冷冷看了他一眼,也没阻止他,漫不经心轻笑道:“废物。” 十几分钟过后。 警车的嗡鸣声响起,停在废墟上,江忱和钟钱都被警察局的人带走了。 江忱坐在钟钱身边,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下一次出来,滚的远远的,不然我肯定让你死的很惨。” ------------ 第二十五章:我都快爱上他了 江城市第一医院。 叶眠躺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病床上,手上还打着葡萄糖点滴。 她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迷药带来的眩晕症,让她还没办法从床上起来。 刚刚给她检查的医生说,她是食用了市面上一款新型的毒品迷药,虽然不足以让人一次上瘾,但大计量的吸食会产生昏迷、断片,和至幻性。 由于服用的计量过大,她已经昏迷了两天。 叶眠也曾在网上听说过这种药物,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下药。 她只记得那天她在家里看到了钟钱,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生也没说别的,只让她好好休息,没什么大碍。 到了下午。 警方听说叶眠醒了,很快派了个女警来了病房一趟。 女警官进门开始就拿着执法记录仪器,温和地跟她确认犯罪人的名字信息,“叶眠,你还记得当时的事情经过吗?” 叶眠配合着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好像在家里看见了一个人,他叫钟钱,住在青水街西巷。” “嗯,那就是来自首的犯罪人,你之前和犯罪人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他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很少回江城,我们也没有再见过。” 多的叶眠不记得了。 警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简单问了问她的身体情况,女警官才站起身来说道:“好的,请你放心,犯罪人钟钱已经自首了。私闯民宅、殴打他人、下药这些犯罪事实,之后会由法法官判刑处理。 医药费也由犯罪人一力承担,医生检查过了,犯罪人自首的很快,除了药物伤害和腰部受伤外,没别的事情发生,剩下的司法程序我们会再通知你,你安心休养。” “好的,麻烦你们了。” 叶眠听懂了她的意思,笑着目送走了女警官。 等人走后,她的小脸一下就皱在了一起。 她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 并且。 她对钟钱这个缺货很无语。 就是说这个傻子千辛万苦地下药,就是为了揍她一顿呗! 她到底哪里惹到这个人了!! 明明就不熟的关系。 什么仇什么怨?? 千辛万苦宁愿坐牢也非要打她一顿??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也被抓走了,叶眠只能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 七天小长假,她觉得自己是最惨的人。 叶眠抱着自己的膝盖,腰间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光躺着实在枯燥,她试图转身去拿放在桌边的手机。 还没够着,耳边听见了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 江忱正迈着长腿推开房门。 他从阳光里走进来,身上的阴影一寸一寸加深,而惊艳的眉眼带着担心,看见叶眠已经醒了,才逐渐舒展开。 看她艰难地伸手,江忱走过来,拿起手机递给她,“医生来过了吗?” 叶眠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手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也乖乖回答了他的问题,“来过了。” “嗯,腰还疼吗?”江忱看了眼她手上快完的吊瓶,干脆坐到了隔壁床位上。 “疼,但也还好。”叶眠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忱的侧脸,真诚发问::“江忱,你怎么来了?” 闻言,江忱稍稍一愣,眉梢微扬,“你……不记得?” “不记得,怎么了嘛?”叶眠攥紧手边的棉被,有点呆萌地摇头。 江忱嘴角弯弯翘起,想起钟钱的话,随口扯了个答案,“我给你送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救护车,就跟着来了。” 叶眠懵懂的目光直直撞进他妖孽的眉眼里,心跳漏掉一拍。 头上的白织灯似明月,他的眼神看上去无比温柔良善,嘴角上扬的笑弧肆意。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无比潋滟勾人。 叶眠觉得…… 他要再这么多笑几次。 她都快要爱上他了,太招惹人了。 此后,江忱没有再多说别的话。 叶眠倒是喋喋不休地讲起了钟钱的坏话。 第一次讲人坏话,叶眠略显生疏,语气更多的是疑问,“你说这人怎么能那么坏呢?他爸爸和我爸爸还认识呢,真是太过分了。” 江忱温和地配合她点头。 叶眠又说:“你以后也离这种人远一点,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他就上门打人,简直就是现实版的:你家在哪,过来打你,太变态了。” 江忱:??? 他真是忍不住了,完全没想到会从少女嘴里听到这么个答案,一改沉闷的情绪,看着少女张牙舞爪的样子,笑的胸腔起伏肩膀轻颤。 叶眠需要一个肯定,抬眼又问:“你说对不对?” “嗯,对。”江忱站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被角,“点滴快完了,我去喊医生。” 他觉得自己再不出去,会被笑死。 “噢好。” 叶眠点了点头,想说谢谢,可是记得江忱好像不喜欢别人道谢,又闭上了嘴巴。 江忱……人真好。 她想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但也很奇怪,他笑的太耐人寻味了。 让人生疑。 江忱走出病房,十月的秋风瑟瑟,笑意完全收敛。 那双温和的眸子在不笑的时候截然不同,阴冷得像冬季的云雪。 他按下门口的呼叫铃,死水一般的内心掀起点点波光。 他觉得很好,不记得那些肮脏的事情,她可以是永远鲜活快乐的。 护士来了后,江忱没有回病房,而是站在走廊的窗边往外看。 一股凉风吹来,他的脑子变得出奇的清醒。 他开始回忆很多事情。 准确的来说,是回忆着小时候的某一天。 比如他妈妈自杀那天。 那天天气十分的好,阳光灿烂,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 放学的他回到家中,就看见了跪在墙角的妈妈,她的头部和墙上都是血,眼睛瞪的很大,可身子弯曲一动不动。 而房间里,他父亲搂着董玉莲,惊慌失措地提着裤子。 那画面无声却震耳欲聋,直击人的心灵。 他很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眼泪一流下来,紧接着就被那个男人关进了屋子里。 妈妈没了,父亲就变得像禽兽。 因为他哭闹,就把他扔进房间里关了三天。 生怕他出去到处乱说,坏了两人的名声。 直到妈妈要下葬了,才把他放出来。 他眼泪已经差不多流干了,两天没有进食,也没有力气说话。 他父亲又怕他露出端倪,把他关进房子里揍了一顿。 声嘶力竭得问他为什么不哭。 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他有那么近,内心格外平静,没有失去至亲的悲伤,只有身心带来的痛苦。 是少女推开了那扇门,灌进来的风吹到他脸上,他看着她。 她那么小一只,肉乎乎的,像是无意间闯入后,又不肯离开,扑过来挡住了他父亲的拳脚。 ------------ 第二十六章:月光洒在够不到的地方 他父亲碍于小姑娘是别人家的孩子,只能是停手出去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叶眠,轻轻从他身上爬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小手,然后小心翼翼在他身上吹了吹,稚嫩地安慰到:“不痛不痛,吹吹就不痛了。” 他的母亲变成没有一团温度的血肉,他的父亲变成恶心残忍的魔鬼,只有这个小姑娘带着温暖的光走近。 她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了一块桂花糕,轻轻喂到他嘴里,又从丧宴上搬了水和鸡腿给他。 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是这些东西救了他一命。 让他能站起来,送他妈妈最后一程。 至此之后。 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只有惨冷的母亲尸体,发疯的饥饿,骨头的疼痛,还有软软的桂花糕。 他不再喜欢出门,也不再哭,哪怕是摔跤挨揍。 他父亲说他是冷血的怪物。 董玉莲也这么说。 他自己也这样想。 可他依然记得,幼年的时候,东巷有个很温暖的白月光。 …… 待护士换完药瓶后出来,江忱的思绪停止,面对死亡都不曾害怕的他,很恐惧叶眠遇险。 如果叶眠也有什么不测,他会觉得老天待他刻薄,连人世间的最后一点温度也不肯好好留下。 他那天也是真的想宰了钟钱,想着拉着祸害同归于尽,但他想想,世界上的祸害很多。 他想等一等,想看少女寻找到最好的人。 一个小时候后。 江忱提着几个盒子回来了。 七点多钟,太阳已经销声匿迹,夜幕沉沉的笼罩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医院开启亮堂堂的灯光。 叶眠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玩了一盘又一盘的手游,感觉到肚子饿了,她询问路过的护士能不能吃饭。 护士笑了笑说:“醒了就不用打葡萄糖了,可以吃饭的,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恢复快。” 叶眠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就开始思考着要点什么外卖。 病房四处都是晃眼的白色,遏制人的食欲,也没有任何参考,她一时间犯了难。 划来划去都是些油腻高盐的食物,她心不在焉地垂着眼,一点都不想吃。 正当她想等等再说的时候,江忱走了进来,冷白修长的手把小桌盘升上来,食指摁在升背的按键上。 “别玩手机了,先吃饭。” “?” 叶眠呆滞地顺着床升起来,茫然地看着忽然出现的江忱,干净利落的在她面前摆了几个小菜和汤。 叶眠眨了眨眼睛,“江忱,你不是回家了吗?” 江忱挑了挑眉,“嗯,给你带了吃的。” “这太麻烦你了。”叶眠惊讶的看着菜色,一看就是自己做的,肉段烧茄子,白灼虾,还有鱼汤。 她还挺馋的,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吃,只能抱着小碗眼巴巴的问:“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那我吃了?谢谢你。”叶眠这才放心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弯弯的眼睛散着雪亮光芒,“这也太好吃了!江忱,不愧是你。” “嗯?”江忱失笑出声,眉眼间温凉妖孽,给她递了一杯水,“说什么呢。” 叶眠才想起来,这个梗现在还没有的,笑了笑说:“我是说你很厉害。” “……” 江忱遥遥的往窗外一看,再回头,就见少女手里多了一个红包,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软乎乎的眼波带着笑意,“这个请你收下,麻烦你照顾我了。” 江忱伸手用指尖接过红包,也没打开,笑道:“快吃吧。” 叶眠便埋头小口小口吃起来。 说真的,她是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一直在麻烦江忱。 她记得江忱还要养活他自己,手上肯定没有多少钱,耽误人家一天时间,那就得给人家一点补偿。 想到他那天五点才回家,很有可能是才兼职回来。 十七岁的身体,情绪就是变幻的很快,她一下就难受起来。 江忱太可怜了,兼顾生活又兼顾学习,还三天两头受伤。 想了想,她放下筷子,眼睛亮亮地对江忱说道:“江忱,我跟你说,你以后肯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会比谁都过得好,真的,我不骗你。” 白色的灯光洒在他优越的鼻骨上,却钻不进他的黑色眼眸里。 他的皮囊相当好,生着一张让女生脸红的相貌。 江忱把手机放下,目光扫了一眼少女真挚的小脸,手臂搁在床头,托着下巴笑:“是吗?” 叶眠想到后世权势鼎盛,遥不可及的他,乖巧点头,“是的。”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所以,你要对未来抱有信心好吗?困难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以后我想见你一面都难呢。” “……”江忱眉眼一动,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嘴边挂着无奈的笑容,修长的指尖点在她餐盘上,“快吃吧,凉了。” 叶眠闻言用勺子舀了一勺饭放进嘴里,两边脸颊鼓鼓的,一动一动。 江忱的目光落在病房的窗外,无边的黑夜侵吞着一切,融在他的眉眼中。 他想。 即使变成很好的人又怎么样。 月光只能洒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 第二十七章:香水 叶眠胃口挺足的,吃完了碗里的米饭,才心满意足地把汤喝了。 江忱将手机息屏放到一边,把她的餐桌收回去,然后按住床头下降键,慵懒的靠在一边说:“好好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叶眠靠在枕头上,小声地问:“你要回去了吗?” 江忱指了指她手上的点滴,“医院必须要有人看着,等你吊完水了再回去。” 药瓶里的药液还有很多。 叶眠点了点头,“噢,谢谢你。” 双人间,因为隔壁床没有病人,环境非常安静。 病房里的床铺的整齐,江忱拉过旁边的凳子在叶眠床头坐下。 叶眠一抬头就能近距离看见江忱的脸。 他好像很累很累,只要环境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就能靠着墙睡,病房的灯也不是很亮,犹如月光一样倾泻在他身上。 叶眠抬手放在他面前,阴影顺着手的移动左右摇摆着,像在他的脸上跳跃。 又把手移开。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 真好看啊。 看着看着,叶眠就开始困顿,也许是药效还没完全代谢,也许是江忱的味道让人安静,垫着不算软和的枕头,她轻轻地睡着了。 梦里,依旧是十分不安稳。 不知道夜晚流逝了多久。 她梦到江忱在雨夜里托着一个人,步子缓慢的走着,少年手臂的肌肉轮廓被雨拍打着,他脸上全是冷漠。 一道闷雷夹着闪电。 叶眠倏然睁开眼睛,看了眼旁边仍然在休息的人。 脑子里模模糊糊出现了一抹记忆,是江忱俯下身来抱起了她,手还停留在她的头上,声音冷静清寒:“别怕,我叫了救护车,马上到。” 叶眠心忽然一空,难受地攥紧了手,她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露出一丝端倪。 她坐了一会,内心隐隐有了个猜测,于是想偷偷看一眼江忱的手机。 他的手机就放在桌子旁边,叶眠告诉自己,不要怕,就看通话记录,看完就道歉!! 她一晃动,床架响了两声。 下一瞬,上方传来了少年嘶哑低沉的声音,“叶眠,拿什么?” 嗓音比秋天的风还凉,透着温柔的味道。 听见声音,叶眠颤了颤,尴尬地收回了手,怯生生地抬眼看他,“想拿手机。” 江忱揉了揉眉心,低头看去,桌子上只有自己的手机,他顺手拿起来在手里晃了晃,“这是我的,你的手机在枕头下面。” “噢,好的。”叶眠干笑两声,翻出枕头下的手机点点头,心里哭道,大佬!我想拿的就是你的手机! 江忱醒了后就没在睡觉了,而是撑着困意坐在一旁翻阅医院的杂志。 他不笑的样子实在严肃,叶眠却没有感到害怕,她想了想,轻轻翻过身来,抱着被角旁敲侧击地问道:“江忱,那天救护车来的时候,你是正好来找我的吗?” 江忱连眼神都没抬起来,“嗯。” “那你知道是谁叫的救护车吗?”叶眠若无其事的说着。 江忱又翻了一页,“不知道。” “噢。”叶眠颇为失望。 江忱抬眸,声色温柔中带着点疑惑,“怎么了吗?” 叶眠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是哪位热心群众帮了我,不能让人家白帮呀,人得知恩图报,我想好好感谢感谢我的恩人。” 江忱没有收回目光,眉梢微挑,“你打算怎么感谢?” 叶眠抬眸,自认为金钱的魅力是无限的,尤其是江忱这种后世搞金融的人,便认真说:“我给他大红包,特别大的红包,我把我从小到大过年收到的红包都给他。” 叶眠心想,这还拿不下你? 再看江忱。 “呵。” 他低低笑了一声,气息温柔缱绻,而后……重新低下了头,翻看手中的杂志,仿佛那些钱还不如上面那些商业介绍广告有趣。 “……” 叶眠的话忽然被哽住,她睁圆了眼睛。 怎么个事? 笑什么笑什么? 这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你还拾金不昧上了? 大佬!以后最会跟钱打交道的就是你!! 叶眠真的挺无奈的,钱打动不了大佬,那她也没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了。 想了想,她又出声道:“江忱。” “嗯?”少年耐心特别不错,有问必应的。 “我想上厕所,你能扶我一下吗?” 叶眠语出惊人。 江忱终于放下手中的杂志,不解地看向旁边医院配置的支柱,挑了挑眉。 这种支柱就是为了给行动不便的病人做支撑的,叶眠又不是那种不能起床的大病,当然可以使用。 叶眠抿了抿嘴,一脸无辜,“我不会用。” “……” 江忱盯了她好几秒,才放下手中的杂志起身,轻轻把她扶起来,捡起旁边的鞋子,给她穿上。 叶眠压根没反应过来还有这个服务,但她确实是没法弯腰穿鞋。 怎么说呢…… 他现在这个姿势特别像偶像剧男主,区别在于她不是蹦蹦跳跳的女主,而是个腰伤的病号。 就这样看着,叶眠忽然觉得自己值得了,能让未来金融界大佬帮自己穿鞋,未来谁敢想呀! 穿好鞋后,江忱直起身子,一双手放在空气中,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动作开始扶她。 叶眠干脆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臂,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 一起来,眼前就一阵眩晕,腿也软了软。 差点要滑下去。 江忱眼疾手快地拖住她的腰,温软纤细的腰肢在他手上,他心中震了震,又把手握到她的肩上,低声说:“不好意思。” “啊,是我麻烦你了,我撑着你吧。”叶眠混不在乎,刚刚江忱要是不扶她,她就滑地上去了,要怪只能怪钟钱那个没脸皮的变态。 靠得江忱那么近,她的脸忍不住发烫,鼻尖轻轻闻了闻,十分浅淡的香味传入鼻腔里。 这股香味十分好闻,若有似无的存在感很弱,但这是叶眠从未闻到过的味道。 与他家的熏香也不是一个味,应该是香水。 想了想,她轻轻开口问道:“江忱,你喷的什么香水?” 他看了眼叶眠,伸手打开了病房的卫生间门,把叶眠扶到门口后,淡声道:“我不喷香水。” ------------ 第二十八章:乌木柑橘 不喷香水? 怎么可能呀?她明明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乌木香调,不甜不腻,冷欲的味道。 他又不像在说谎,叶眠识相的没问下去。 病房的卫生间也很讲究,两边都有扶杠,极其简单的设施,但该有的都有,地砖也做了防滑的磨砂面。 想比家庭或者酒店的厕所,少了淡淡的香氛气息,多了一丝消毒水的味道,闻起来很干净放心。 叶眠扶着金属杠,一点点的脱离江忱的的手,往卫生间里面走,还不忘伸手把门关上。 安安稳稳坐到马桶上后,才拿出自己的手机。 她点进微信,想看看有没有人发来消息。 可最顶上的聊天记录,赫然显示的是江忱的头像。 排气扇换来新鲜的空气,有点冷。 叶眠颤了颤,划出指尖点进去。 果然。 她跟江忱的最后一个消息,是个好几分钟的通话记录。 看看时间…… 差不多就是她遇事的时候。 叶眠快速放下手机,靠在马桶上开始喘着气,只有攥紧了手心,才能克制住被惊出的发抖。 猜测是一回事,再怎么猜测也只是想象。 可当猜测被验证了,那种由心底触发的寒冷和恐慌,让她浑身都竖起了鸡皮疙瘩。 外面的江忱纯良温柔,可在那令人齿冷的记忆中,江忱比前世的眼神还要凉薄狠厉,不带一丝伪装的野心。 如果那天江忱来了,把钟钱从她家拖走。 那为什么钟钱自首了。 为什么江忱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 诸多疑问,让她无法再把现在的江忱看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少年,他已经具备了后世的手腕。 但她同样不明白,为什么江忱……要救她。 又为什么不说。 她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也是对的,前世很有可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抬头看向洁白的地砖,上面一圈一圈的颗粒像谜团,笼罩在叶眠心里。 …… 等平复好心情后。 叶眠若无其事的出了病房。 江忱把她扶回床上。 此时天色已越来越黑,无尽的黑夜吞噬掉城市的光亮,晕成了淡淡的橘黄。 叶眠躺在床上无意识地看着手机,思绪糊成一团,怎么也解不开。 心里惴惴不安。 江忱不说。 她纠结着要怎么得到想要的答案。 微博发来了一个推送,像是被大数据精准捕捉,推送上有一行文字。 【他为什么一直对我很好?】 叶眠鬼使神差的点进去。 是一个稿主的疑问,忽略掉长长的文字内容,叶眠直接下拉至评论区。 第一条热评上写着: 【@秋风:一个男生对你好,能是为什么啊?喜欢你呗!现在又不是80年代,哪有那么多热情的好,不都是有所图谋。】 …… 叶眠直接划掉,再看第二条。 【@迷:你同学暗恋你,必然的必!不然没别的能解释了。】 第三条。 【@粉红小玛丽:同上,暗恋你。】 看着那几行大差不差的答案。 叶眠一惊,差点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只是后腰的剧痛阻止了她这个动作,手机已经顺着抛物线滑到床底下。 她不可置信地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内容! 什么东西! 江忱暗恋她??? 这位朋友是在口出什么狂言!! 这动静自然被江忱看见了。 江忱静静看了她两秒,而后起身站直身体,手指捡起手机放在病床边缘点了点,“叶眠同学,腰伤了就老实点躺好,看什么呢?那么激动。” 叶眠木着脸。 过近的距离看着江忱的脸,叶眠呼吸都快停止了,尤其是刚刚看到的文字,她脸好似被火烧了。 在这一瞬间,也不知道脑子里那根神经没搭好,她僵硬地憋出了一句:“我在看你是不是暗恋我。” “…………” “…………” 江忱挑了挑眉梢,动作一顿。 抬头缓缓与她对视。 四目相对间。 江忱忽然失声笑起来。 低沉悦耳。 好像叶眠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叶眠反应过来后,巨大的尴尬震得她头皮发麻心跳加速。 她羞愤欲绝地想说点什么,喉咙有些发紧,张了张嘴,却只无比干瘪的解释了一句:“不是,我开玩笑呢,好笑吧,哈哈。” 尬,太尬了。 江忱的笑意中带着几丝玩味,像朝晨的露水一样浅淡,温声说道:“挺好笑,你挺幽默的。” 叶眠弧度不大的深吸了口气,又尬笑两声,“哈哈,是吧。” 然后在心底狠狠唾弃了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网友发言都信,丢人了吧。 什么都信只会害了你自己啊!! “是是是。”江忱挑了挑眉梢,一只手懒懒的拉动她手上缠绕在一起的点滴管,动作很轻柔,像是怕扯到针头让她疼。 药瓶已经没有药水了,他笑道:“我去喊护士给你拔针。” 看着少年走出病房。 叶眠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好在江忱没有觉得她是个自恋狂。 但是,真的好丢人啊!! 有什么是比当面问人是不是喜欢自己,然后对方还笑了更丢人的事? 没有了呜呜呜。 叶眠抱着枕头,把脑袋捂进去。 浅浅的空调嗡鸣声入耳,像夏天的风。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尖有股淡淡的失落。 原来江忱,不喜欢她呀。 几分钟后,护士敲门进来了,江忱跟在后面。 护士小姐姐娴熟地拔掉了针管,然后收走玻璃药瓶,打量了两人一眼,说:“家属晚上不要乱走动了,咱们医院夜班护士不能全程陪同,为了确保病人和安全,规定每个夜间,病人都得由家属看护。” 叶眠愣了一下,不确定的看着江忱,正想询问护士小姐姐哪里能找到护工。 江忱已经点了点头,微凉的声线像外面的风:“好,麻烦了。” 护士拿出血糖采血针,牵起叶眠的手。 整个过程,谁都没有再说话。 叶眠却在指尖疼痛中,听见自己逐渐清晰的心跳声。 砰砰—— 砰砰—— 一下又一下,明显又澎湃。 等护士走后。 叶眠过意不去,她扯了扯被子,说道:“江忱,要不然你晚上偷偷回去吧?” 江忱点了点她的手,把被子重新给她盖好:“遵守规定,叶眠同学。” ------------ 第二十九章:咬痕 夜色深了,外面的病房逐一熄灯。 江忱从外面拿了一张折叠躺椅进来,关了灯,病房一下就陷入了黑暗,只能看见窗外漫进朦胧的城市灯火。 叶眠靠着枕头,也许是这两天睡得多了,此刻她的脑袋偶尔眩晕,也还是睡不着。 听着隔壁床位有属于另一个人的浅浅呼吸声,叶眠的心跳就没慢下来过。 她一个人独惯了,很少有跟人同房间睡觉的时候。 这种感觉很奇妙,酝酿了好一会儿的睡意,意识越发清醒,口也变得干燥。 她微微翻了个身,透着淡淡的光能看见少年的轮廓。 江忱一动不动。 好像格外缺少睡觉的时间。 桌上放着两个杯子,她趴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伸手,在桌子边摸索着。 在这个时候,指尖忽然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夜灯闻声被打开。 借着光亮叶眠一看,江忱已经睁开了那双桃花眼。 他一只手按在窗边的开关上。 另一只手原本是搭在额前遮光。 现在却被她轻轻地握着。 !!! 沉默两秒,叶眠立马缩回了手,小声歉疚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忽略掉她的道歉,江忱转过头与叶眠平视,每个咬字都因为睡意变得慵懒低哑,“怎么了?拿什么呢?” 叶眠看了眼桌上的水杯,“我想喝水。” 江忱坐起身子,修长白皙的指尖勾起水杯,把把手那一端递给叶眠,无奈笑道:“想喝水就跟我说。” 叶眠吸了吸鼻子,抱着水杯喝了一口后,乖巧点头,“知道了。” 她还不是因为,不想吵醒他吗。 江忱耐心等着她喝完,接过她的水杯放在桌旁,才重新关上夜灯。 “晚了,快睡吧。” 清冷的声音带着温和的腔调,两人距离太近,叶眠恍惚间觉得江忱的声音像在耳语。 她用手把被子上拉,盖住嘴巴和鼻尖,只留一双灵动的杏儿眼看着天花板,轻轻回应道:“嗯,睡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睡意也终于来了,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均匀沉缓。 不知道夜晚过去多久,清晨的迷雾打的人身上寒冷,城市上方渐渐展露天光,还不足以照亮建筑。 江忱来到医院楼下,沿途有很多卖早点的上铺都已经开了门,各式各样的本地餐点散发着热腾腾的香味。 他从早餐店里买了一份粥店,又加了一罐牛奶和鸡蛋,才转身上楼。 病房里还是昏暗的,少女脸上贴着头发丝睡得香甜,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 然后俯身把少女踢至腰身的被子拉好,动作很轻,又把少女昨天塞给他的红包轻轻夹在她的手机壳后面。 做完这一切,他稀碎的眼眸里才散着笑意,无视掉胃里灼烧式的疼痛,走出了医院。 五一,是所有学生放假的时间。 江忱走到一栋公寓房门前,摁下门铃。 秋风在早晨格外张狂,萧瑟中已经带上初冬的亮度。 他等了五分钟,有人打开了门禁,他才踱步走上去。 二楼,一户人家的女主人已经开着门等他了,看见他上楼,点点头让他进来,然后拿出拖鞋给他换上。 他换上拖鞋,跟着女主人走进书房。 这个公寓非常大,是个很大的平层,家具摆设都温馨,四处透着一股小资的味道。 里面坐着一个小男孩,正在玩一架飞机模型。 女主人轻轻跟江忱说道:“小江,麻烦你了,你也知道你前两天没来,我儿子这两天都没写作业,按照我们之前说的,这是你的责任。” 江忱眸光平静,面无表情的点头。 女主人又说:“你也知道,你现在还是学生,我们肯要你做家教,也是因为你的成绩好,工资方面我们不亏待你,但是下次再这样可不行。” 里面的小男童听见动静,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眼看见是来教课的老师,立马就放开嗓子哭了,“哇——!” 女主人慌忙跑过去抱住了他,“怎么了乖乖?怎么哭了?” 小男童把脸埋进女主人的肩头,“妈妈,我不想读书,我想玩玩具。” 边哭着,边扯着妈妈的衣服,使劲嘟嘴,模样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女人也心疼啊,但她也是为了儿子着想,忍住想叫江忱走的冲动,扒开儿子的手,“怎么能不读书呢,不读书以后怎么能变成优秀的人呢?” 但小男孩嘴巴一撅,她又实在是于心不忍,跪在地上轻声哄了好几句,才起身。 小男孩不高兴了。 平时就是家里的小霸王,见妈妈不答应自己的要求,气鼓鼓的拿起金属飞机模型,就要往妈妈脑袋上砸。 江忱看着这一幕,抓住了小男孩的手。 小男孩扭动着身子,反口就往江忱的手臂上咬去,眼睛里是无知的凶光。 小孩子换牙期间,一排牙齿掉得像锯齿。 看上去滑稽。 也是这种牙口,咬得人最痛。 “小宝,不行,这是老师。” 女主人慌了,忙上前拉开儿子,又托起儿子的下巴仔细的看了看,好在胖嘟嘟的小脸没有受伤。 松了口气,才歉疚的看着受害人江忱。 少年就站在那里,手臂上不规则的牙印泛着血光,没几秒就形成一道血柱,肯定痛死了。 见他仍旧是表情淡淡的,不像生气的样子,女人从包里拿出二百块钱,“不好意思了,小江,这钱你拿着,千万别跟小孩一般见识,他是个孩子,他不懂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调皮捣蛋气走了多少老师,以至于名声都不好了,没人再愿意来。 她也是没有办法,才挑了个江忱这个年龄的,成绩又好,没爹妈,又缺钱,不能轻易离开。 江忱收了钱,依旧一言不发。 洗了手后,拎起小宝的书包,拿出了里面的课本,腔调十分寡淡,“来写作业吧。” 小宝也是个典型的窝里横,小小的年纪被娇惯的无法无天,硬是不肯过去,爬在地板上耍赖。 课程进行不下去了,女主人没办法,只能强行出去,把屋子反锁起来。 小宝哭声戛然而止,看着抛下自己离开的妈妈,手掌重重拍打在地板上。 江忱也不哄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表演。 愣是敲敲打打十几分钟后。 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才爬起来来到江忱身边,写起了作业。 ------------ 第三十章:情绪没意思 等小宝的作业完成,已经是下午了。 小宝妈妈端着两壶冷饮进来,放在两人旁边,笑意盈盈地对小宝哄道:“小宝真乖,今天写完了功课对不对。” 她也是真能闭眼夸的下去,期间小宝哭哭闹闹了好几回,进度异常缓慢,她权当看不到。 其实她看到也没有用,她也发愁啊。 儿子今年八岁了,还没去学校,只能在家里请家教。 但其实小宝以前也是去过学校的,可是他天天一到学校就殴打同学,不认真听课,影响课堂纪律。 很快学校和老师都受不了了,建议她带小宝去医院看看他是否有问题,也按照规定劝退了这个学生。 可她哪能愿意接受孩子有问题,只当是儿子还小,调皮捣蛋了一点。 反正他们家里有钱,她儿子可以在家里读书。 只要跟的上进度,等孩子长大成熟一点以后,再找点关系送进学校插班。 可一天天过去,那些培训老师都不愿意再来,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江忱这样耐性好的。 不仅脾气好,教课也认真。 所以就算江忱白天要去学校,她也不得不迁就,让他晚上再来带小宝读书。 总之,小宝有人教,功课能跟上,让她夸一百遍她也乐意。 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照耀着水泥道路,水泥地滚烫发白,房子里空调控制着最适宜的温度。 随着小宝妈妈进来,房间里学习氛围一下就没有了,江忱见怪不怪起身走到一旁。 小宝本来很安静的,看见自己妈妈进来了,像仇人一样瞪着她。 哪有这样的妈妈,还说会一直爱他保护他,骗人!明明是一下子就跑了,把他扔给别人。 小宝妈妈叹了一口气,伸手想抚摸小宝的脑袋,刚伸过去,就被小宝狠狠拍开。 他龇牙咧嘴地像在赶什么怪物,夹着嗓子怪叫:“你走开,臭妈妈!” 声音又尖又利。 连带着桌子上的玻璃杯也被小宝推翻,稀里哗啦的饮料洒在地上,马上打湿了小宝妈妈的衣裳。 气氛,死一样的冷凝。 江忱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制止。 这样冷淡的反应,在滴滴答答的水声中有点尴尬。 小宝妈妈惊恐的退了两步,讪讪笑道:“那你好好学习,妈妈出去了。” 江忱心中冷晒,起身捡起桌上破碎的杯壁。 小宝忽然扑过来,他一躲,小宝翻身滚到地上去。 小混球哪受过这种罪,疼的他抱住手臂大哭,“妈妈,他打我,我不要他教我。” 江忱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小宝妈妈一只手抬起来,清脆的一巴掌落在江忱脸上,“你跟他计较什么?他是小孩子,扑一扑怎么了。” 空气寂静无声。 秋风肆虐的午后,江忱抬头,遥望窗外的景色,冷淡地想:屈辱这种情绪,他还不能有。 活着,远比愤怒重要。 江忱没摸自己的脸,而是把手上的碎片扬进垃圾桶里,斯条慢理的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门。 小宝妈妈有点后悔,如果江忱走了,谁来教她的宝贝儿子呢? 换了那么多家教,也没见谁比江忱更能忍。 她看了小宝一眼,忍着安抚的情绪转身去追江忱。 见江忱在门口换鞋,她马上拉住江忱的袖子,恳切道:“不好意思,小江,我冲动了,我给你道歉啊,你也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是不是?小宝是调皮捣蛋,我一会就说他。” 江忱微微抬手,不着痕迹地挪开她的手,淡淡说道:“我对你儿子的调皮表示很不幸,但是孙女士,手上动作干净点。” 小宝妈妈愣了愣,连连陪笑点头,手里又拿出了五百块钱,说什么也要塞进江忱的口袋里,“是是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后绝对不会了,那么你就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 江忱看了她一眼,光影打的他眸色极其浅淡,仿佛她的承诺一点也不重要,点头转身离去。 尽管这一年的江忱身处在年少轻狂的年纪,但他从不为屈辱和困苦哭泣。 白皙的脸上印着红红的巴掌印,他混不在意。 情绪这个东西,特别没有意思。 他拿着手里的钱,来到医院楼下,找了个看起来细心和蔼的护工,交了钱后让她去到住院楼三层,找一个叫叶眠的姑娘。 看着护工因为有活干,而喜滋滋上楼的身影,他靠在旁边的墙上,闭眼忍受着腹部传来的绞痛。 曾经挨过饿,他有严重的胃病。 在董玉莲的心中,他不是亲儿子,不如狗。 在能赚钱养活自己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吃饱饭的自由。 咬着牙扶着胃,他跌跌撞撞走进一家快打烊的店铺,买了一碗热粥。 滚烫的汤粥进入胃里,麻痹了丝丝的疼意。 他才起身回家。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遮住大部分阳光。 稀碎光影洒在他的眉眼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眸色比沉海更深。 —— 叶眠醒来后,就一直没有看见江忱的身影。 直到吃完江忱留下的早餐,江忱还没出现,她就明白,江忱是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没有一点失落。 她觉得江忱能来照顾自己那么久,已经是很仁至义尽了。 人,得学会感恩。 江忱一点都不欠她的。 中午,她就自己点了一份外卖,备注让商家尽量少油少盐。 吃着没有江忱做的好吃,但能填饱肚子。 没办法,这不是在家,由不得她挑三拣四的。 到了下午。 她就开始犯愁晚上该怎么办,医院规定,病人需要有陪护才能住院。 还没等愁多久,就有一个四十多岁衣着朴素的女人进来,看见她就问:“你叫叶眠?” 叶眠点头,“阿姨,你有什么事吗?” 女人嘿嘿一笑,透着浓厚的憨实,“我是护工,刚刚有人找我过来照顾你。” 听到这里,叶眠愣了愣,不用猜想,就知道那个人肯定是江忱。 她眨了眨眼睛,让阿姨进来坐,然后询问:“阿姨,你工钱多少钱一天。” 护工人也老实,没有休息,熟练的给叶眠去接水:“让我来的那个人付过了。” ------------ 第三十一章:嫉妒 叶眠有些怅然。 低下头拿过旁边的手机,却越摸越不对劲,手机壳好像比平时厚一些。 她翻过来打开,里面是她塞给江忱的小红包。 这张红包纸还是她问护士小姐姐要的,是一个小兔子的烫金图案,喜气洋洋的特别漂亮。 叶眠心里五味杂陈。 江忱没有拿她的红包。 那护工的钱就是他自己掏的。 放下红包,叶眠坐直身子一动不动。 良久后。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给江忱发消息,很难不责怪他,以至于字里行间里都能看出明显的委屈。 【好眠:江忱,你为什么不收我的红包呀?你现在的钱还够用吗?】 叶眠无法想象这个年纪的江忱,能靠什么工作养活自己,但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生活一定很艰难。 等她收到江忱回复,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叶眠起床洗漱后,才看到他的消息。 【江忱:够。】 就一个字。 还带着句号。 叶眠无语望向病房窗外,大佬这是高冷还呢。 得到这样的回答,叶眠还是半信半疑。 一会儿,后她又给他发了一条。 【好眠:等我出院了,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而后,她在对话框里犹犹豫豫地敲打出了好几段话。 却又因为不太妥当而删掉。 最后结尾发了一条。 【好眠:我明天应该就能出院了,谢谢你的照顾。】 —— 隔天下午。 叶眠出院了。 她的腰还没好全,但勉强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医生给她开了几盒膏药, 从医院到老城区的距离打车只需要十五分钟,可光是从住院部走到医院大门,叶眠就花了十分钟。 司机师傅很热情,好心的搀扶她到车上。 车窗外的天气由晴转阴,大片的卷积云像羊群漂浮在天空上,阳光时隐时现,狂风吹动落叶。 回到家后,叶眠小心翼翼的把全家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上次发生的事情太过触目惊心,她已经不敢在大意了。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后。 她才安心趴到床上,打开江忱的微信。 江忱还是没有回复她。 想了想,她点进江忱的头像,把他的备注改成名字。 腰上的伤又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叶眠搬了一张折叠桌放在床上,忍着疼痛写起了作业。 高三啊,假期少,作业多。 六门科目的作业叠在一起十分厚重。 叶眠缓慢地写到了深夜。 秋风依然肆无忌惮的在窗外狂响。 她才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时间晚了,该睡觉了。 她扯过被子盖住眼睛,抱住身边软乎乎的枕头,脑海里不断回旋一个问题,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江忱不回复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想和自己吃饭嘛? 好像离得再近,江忱也还是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 国庆收假后。 天光渐亮。 窗外的麻雀伴着悠扬的闹铃,鸣鸣作响了好几次。 叶眠关掉手机,迷迷糊糊起床上学。 休息了那么多天,腰伤已经差不多好了。 十月少雨多云,校园里的树木都挂着金灿灿的枯叶,大风一吹就到处飞,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叶眠盯着两个大大的黑圆圈出现在学校门口时,钟表的指针才刚刚过六点半。 她是第一个到教室的,还没到早读的时间,过了十分钟才陆陆续续有同学到达。 他们围在一圈,说着各个班同学的八卦。 叶眠忍不住眯眼笑了笑,感叹着原来大家的青春都一样,一班的同学成绩优异,也会凑在一起讲小话。 可没一会儿,叶眠就笑不出来了。 她听见他们似乎在讨论江忱。 男生变声期的声音像公鸭子,嘶哑刺耳,还透着嫉妒:“全校第一呗,还不就是那样,我在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听老师说了,他根本就是没爹妈的孤儿。” 另一个人很惊奇:“那他靠什么生活?” “……” 这个问题超出了大家了解的范畴。 十八岁的少年少女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中。 有人说:“谁懂,咱们这个年纪能干什么啊?他挣得肯定是脏钱。” 稚嫩的少年少女们听见了,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然而到底是觊觎叶眠是江忱的前桌,她坐在那里,大家也没说太难听的话,“哎呀,别管人家的钱脏不脏,人家成绩那么好。” 叶眠蜷起手指头,想出声反驳,可他们已经停止了无聊的议论。 叶眠想了想,从包包里拿出一盒牛奶,放在江忱桌子上。 她很喜欢喝牛奶,但在这一刻,她无比希望江忱喝了牛奶,能快点长大。 能成为更厉害的人。 厉害到不用再受现在的风雨苦难。 早上七点钟,江忱踩着点来到了教室里,大家的神色统一变得微妙起来,有同情,有感叹,也有瞧不起。 但这些小动作,江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只是淡淡的打开椅子坐下。 叶眠一怔,她似乎瞧见少年路过课桌前,眼底有着黑眼圈,比她几天没睡好的更沉重。 江忱看着桌上的牛奶,几乎没有犹豫,随手扔进抽屉里。 叶眠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师已经站上了讲台。 第一节课间,江忱被老师叫走。 离开教室后的短短几分钟。 忽然有很多别班的女生走进来,一个出去一个又进来,路过叶眠身旁,往江忱桌子上放饮料。 五花八门的,有橙汁,有汽水,还有跟叶眠一样牌子的牛奶。 叶眠似乎明白了江忱刚刚的举动,感叹着长得好确实是江忱的优点之一。 刚想着,叶眠看到自己身边也站了一个人。 是同班的李皓,他随手往叶眠桌上放了一瓶椰汁,是眼下最时新的饮料,一脸青涩地说道:“叶眠,请你喝椰子汁,我爸妈从泰国带回来的,味道很不错。” 叶眠忽然想起,自己也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 不过,她从来不擅长泰然自若的收下这些好意。 尤其这个男生,还是刚刚说江忱坏话的公鸭嗓。 淡淡的凉风从旁边的窗户吹进来,叶眠摇了摇头,声音温和明亮:“谢谢,我喝不下了,你送给别人吧。” 男生抿了抿嘴,看着女孩坚定的眼神,垂头丧气地回到桌位上。 ------------ 三十二章:心软 一场秋雨一场凉。 叶眠上课的时候很认真,几乎不会跟任何人交流,中午的时候才会放松下来,跟姜媛一起去食堂吃饭。 这一年学校的食堂被克扣的很严重,饭菜几乎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靠挑挑拣拣才能吃个半饱。 吃完饭后,叶眠回到教室。 却见江忱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他带了一个黑色的盒饭,慢条斯理的吃着,手边拿着一本书。 叶眠心脏涩酸,大家都刻苦,可一边吃饭一边看书的,似乎只有江忱一个人。 这个年纪,大家都觉得时间足够漫长,长到可以休息休息再继续努力。 只有江忱的时间紧巴巴的,仿佛永远不够用,连睡眠的时间都紧凑。 她想起那条没有回复的消息,轻轻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的她没有青春期时关于江忱的记忆,只记得他考了状元后,就没再有别的消息。 关于他上的什么大学,又是怎么发家的,又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叶眠不懂。 但她很想知道真相。 所以她得跟上江忱的脚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垂眸看书的少年忽然抬眼,额角发丝微乱,一双漂亮的眼睛浅浅上挑,仿佛是在说:看什么呢? 被发现了。 叶眠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的走进教室里,轻轻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回头发愁得望江忱的课本。 快高考了。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和江忱的成绩还有很大的距离。 注意到她可怜的小表情,江忱指尖轻点在课桌椅上,“怎么了?” 她苦兮兮地看着江忱,声音软绵绵的,“我也想当年级第一。” 闻言,江忱似乎浅淡地笑了一下,“那你加油。” 这可真敷衍呀。 叶眠想。 但她不在乎。 她收回目光,却没有立马转身,只是大大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笑着说:“谢谢你的鼓励。” 江忱抬眸看了眼门外,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叶眠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是班里几个眼熟的同学,刚吃完饭回来了。 斟酌了半晌,叶眠又转身,对江忱说了一句:“我发消息你没回,国庆的时候,真的很谢谢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她声音很清脆,也丝毫不在意别人听见。 江忱抬头看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言不发摇了摇头。 他看起来有点疲惫。 叶眠也不好再强求。 只是心尖微微蔓延的难过情绪,还是持久不散。 —— 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 叶眠去上了一次洗手间,碰上了李小琪。 李小琪是语文课代表,平时能言善语的,看见叶眠在洗脸,好奇地问了一句:“叶眠,听说你跟江忱关系很好呀?” 叶眠拿出湿纸巾擦了擦脸,没否认:“嗯,他是我邻居。” 李小琪点点头,微微笑了笑,“那还挺好的。” 就是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叶眠没放在心上。 但很快,班里气氛就不对劲了,隐隐约约就有人时不时偷看她和江忱。 看完以后还伴随着大笑。 十七八岁的孩子,脸上藏不住事。 叶眠从那些投射来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和江忱的坏话了。 至于始作俑者是谁,她心中有些答案。 无非就是早上送她椰汁的李皓。 由他开始,李小琪配合,这种眼神逐渐扩散到整个班里。 有人性格跳脱嗓门大,议论的声音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 “新来的那个叶眠??” “她和江忱在一起了??” “听说还是叶眠包养的江忱,还天天请吃饭呢。” “真是大胆,不检点。” “……” 叶眠无语惨了。 看着书本,小脸十分憋屈。 就这种一听就是造谣的烂瓜,居然还有人信? 她偷偷回头看了江忱一眼,发现他依然专注地在看书,松了一口气。 只要江忱不介意,她也没什么介意的。 这种谣言之后都会随着时间被淡忘。 只是她这回头的动作,最终又被人捕捉到,身后爆发了更猛烈的笑声。 这次不是好奇了。 是明晃晃带着恶意的嘲笑。 李皓那拉长的公鸭嗓阴阳怪气了一声:“哦哟,小情侣甜蜜对视了,富婆的热恋期噢~” “…………” 叶眠自认为脾气算是好的,但听着这怪腔怪气的语调,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少年们哪知道什么叫隐忍,见当事人没发话,语气更加顽劣,“哟,还不好意思了,小情侣脸皮真薄呀。” 叶眠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一双杏儿眼瞪过去,“有什么话你就点名道姓的说。” 李皓愣了愣,脸上挂着笑:“又没说你呗。” 叶眠丝毫不慌,“那你倒是说说,你说的谁?” “谁对号入座说谁呗,新同学,你恼羞成怒啊。” 李皓得意着,话语留着余地,仿佛叶眠才是最大的过错方。 叶眠咬着牙,气炸了,这小公鸭嗓,敢做不敢当啊。 教室角落里,江忱本来面无表情地在看书。他偏头看了眼,少女站在那里,一双手紧紧的握着,衣服都被她捏出褶皱。 眼睛水亮水亮的,像夏季那场热忱忱的大雨。 江忱放下笔。 下一刻,他拉开身后的椅子,几步过去一脚踹在李皓的凳子上。 力气过于大了,李皓几个挣扎就翻身倒在地上,他涨红着眼睛,觉得丢人,“你干什么?我要告诉老师。” 可刚爬起来,他就对上江忱冷寂的目光。 江忱个子高,脸上线条流畅,目光却阴沉得很,他看着李皓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没有说话,但李皓忽然就怂了,觉得挺荒诞可怕的,转身扶起椅子,气鼓鼓地坐回座位上,铅笔盒水壶砸的劈里啪啦响。 班级里所有人都噤声。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看也不敢往身后看一眼。 平时最为沉默的年级第一打人了。 这反差感太大,他们不敢说话。 叶眠单手撑在书桌上,怔怔地看面前的他,淡漠冷清的解决了这一次的事端。 叶眠忽然明白了他今天的冷淡,一颗心脏变得又绵又软。 ------------ 三十三章:转班 总之。 江忱第一次在班里生气。 看着渗人。 那些当着面的恶意再也没有了。 代价是去一趟教室办公室,老师苦口婆心教育了他一节课。 但人心是管不住的。 只要两人一有点接触,必然会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背后的小话越说越难听。 江忱对她的态度也一直不冷不淡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月的月考成绩发下来后,才彻底结束。 因为。 江忱破天荒的考了个五十一名。 连年级前五十都没进去。 老师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满脸都是不赞同。 因为江城一中的上课进度非常快,现在各个班都已经上完课,开始复习阶段了。 不是学习新的知识,学生的平时成绩绝不会突然下降。 尤其是江忱这种优秀的学生。 除非他主观意愿,否则成绩只会稳稳保持住。 面对老师和同学质疑的目光。 江忱没说话,这世上鲜少有人能让他解释什么,除非他认为非常重要。 不过按照规定,他这个成绩肯定得调到二班去。 在同学们众目睽睽之下,江忱斯条慢理地收拾着自己的课本,目光一次都没有停留在叶眠身上,就起身离开了。 这样调班的机会还剩最后一次。 学校会以十一月的月考成绩,调出最稳定的班级座位,同一水平的学生在最后小半年一起冲刺。 所以,江忱还有机会再回来。 可叶眠看着他搬书从后门离开的背影,脸上满是难过。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班里风言风语的原因,不知道江忱是不是受不了了,可她更怕江忱是担心她。 好不容易靠近江忱,又总有人要把他赶走。 遥望窗外白花花的云朵,她眼眶微微红了红。 她想着,原来就算是重来一次,这种青春期的烦恼也还是解决不了的。 —— 江忱走后,叶眠说什么都不再跟李皓李小琪讲话了。 即使是青春期,三观不同也让人非常难受。 为了合群,她凭借自己的好性格也交到了几个好朋友,都是热情人缘好的女同学。 渐渐的,没人再去说那些闲言碎语。 偶尔叶眠去二班找姜媛的时候,都能看见江忱坐在二班里,眸中落入秋色,泛出几分冷清。 叶眠也怕打扰到他现在的生活,整个十月,她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不敢上前搭话。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十月底的秋天,天气已经开始由凉变冷。 刚开始,不怕冷的人还可以勉强穿穿短袖。 现在不行了。 不论是谁都得老老实实换上外套或者夹克衫。 街道旁的树叶枯黄的速度更快了。 因为换季的缘故,叶海声给叶眠邮递了个包裹,里面是各种款式的外衫,有粉色的毛线钩织的长袖,有编织着小花朵的外套,还有冬天穿的小裙子。 无论哪一件,叶眠穿上都少女感十足。 她的衣服时兴好看,一度成为了老城区小姑娘的时尚风尚标。 大爷大妈们都感叹着老城区出落了个漂亮的姑娘。 月底最后一天,是周六。 姜媛提着一大袋红薯来了叶眠家。 她乡下的奶奶要进城,往家里捎了好多的红薯,天气冷了,她想跟叶眠一起烤红薯吃。 主要是,只有叶眠家有院子。 叶眠得知她来了也很高兴,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等姜媛身上的寒意消散后,两人才走到院子里准备烤红薯。 两人都各拿了一把小锄头,吭哧吭哧在院子中间挖了一个坑。 然后,姜媛和叶眠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疑问。 叶眠眨了眨眼睛,白嫩嫩的手指捏上姜媛的肉脸,惊讶的问:“小姜媛,你是不是没带火机?” 姜媛无辜的对着小姐妹撒娇,“忘了嘛,忘了嘛!我又不会,第一次难免疏忽是不是。” 她的神态实在娇憨,饶是叶眠也忍不住被她可爱到。 但是没有火机可不行。 她也很想吃香香甜甜的烤红薯。 看了眼圆滚滚的烤红薯。 叶眠摘下手套,穿上小外套出门说:“我去买一个火机,你先进去等等。” 姜媛点了点头,脸上笑出了一排白牙。 她觉得叶眠真靠谱,也不爱发脾气,真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 老城区的街道上有很多人。 大家不像新城区那样全是高楼耸立,人与人之间还有人情味建立。 遇到叶眠都会笑着和她打招呼。 叶眠也软软地笑。 走到大槐树旁的便利店,老板躲在树下打盹,一张躺椅一件外套,大大的报纸遮住脸,睡得特别香。 叶眠犹豫着要不要吵醒老板,老板已经醒了。 看着叶眠就问:“姑娘,买什么呀?” 叶眠指了指柜台上的打火机,老板慢悠悠地起身进店拿。 叶眠等着,眼神被柜台前用玻璃照着的香烟吸引住。 那些烟壳子可真好看。 有熊猫啃珠子的,有亭台楼阁的,还有几盒外国烟。 叶眠眨了眨眼,她记得前世有蛮多女同志都抽外国烟,细细的很好看。 不过她不抽烟,也没打算买。 老板把打火机放在台面上:“一块钱。” 叶眠点点头,正准备掏钱,就看见远远走来一个少年。 他穿着黑色的卫衣,眉眼冷淡,冷白色的皮肤被黑色衬得更加雪白,步调稳缓,看见叶眠后,他点了点头。 这是江忱转班后,第一次跟叶眠打招呼。 叶眠眼睛亮了,她扬起声音笑:“江忱?” 江忱走进小卖铺里,眼神从叶眠灰扑扑的脸上转到桌面上的火机,扬了扬眉梢,声音寡淡:“嗯。” 而后他从货架上挑了一包湿纸巾,和一块口香糖。 付过钱后,把湿纸巾递给叶眠。 他的脸在秋天更加冷清醒目。 叶眠有一瞬间晃神。 等反应过来后,湿纸巾已经到手中了。 叶眠没有去问江忱为什么在这里,大家都住在老城区,相遇很正常,她还觉得两人碰面的几率太小了呢。 她轻轻看着江忱,想问他为什么给自己湿纸巾,话到嘴边又忽然想到:“你会不会烤红薯?” 江忱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叶眠把姜媛来她家的事情说了。 江忱注视了叶眠几秒,摇了摇头。 ------------ 第三十四章:不在 叶眠垂了垂眼,掩盖掉眼底的尴尬,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那就下次吧。” 江忱的手顿了顿,“嗯。” 少女就拿着火机和湿纸巾走远了。 冷冷的秋风打在少年身上,他拿起手机,里面全是催他去教课的电话。 疲惫的眉眼低了低,转身离开了老城区。 —— 回到家后,叶眠把火机递给姜媛,着急忙慌地去到厨房,她出门前烧了一壶水,没来得及关火。 水要做姜茶的,冷冷的秋天喝姜茶最合适了。 好在水还没干,叶眠又往里加了一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 透过窗户,姜媛指了指自己的脸笑:“小叶眠,你的脸变成花猫脸了。” 她也隐隐约约看见自己的脸上沾着什么,伸手轻轻摸了摸,摸到了一层薄薄的土。 …… 她又抬手看了看那包印着花的湿纸巾。 …… 在这一刻,叶眠当场社死了。 为什么总在他面前最狼狈?? 她还要给江忱留个好印象呢!! 姜媛还在外面,叶眠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把姜茶煮好,立刻上手跟姜媛起火,湿纸巾被她放进房间里。 无所谓,反正已经脏了! 一会吃红薯得更脏呢。 一会儿直接洗澡! 只是脸上的泥巴可以洗掉,她丢的脸还能再找回来吗呜呜呜。 两个姑娘挖坑刨土捡树枝,琢磨了半天,还真琢磨出来了门道,等木材烧成碳后,再把红薯丢进去埋住。 外面呼哧呼哧吹着冷风,树叶厚厚积在街道上。 红薯被烤的黑乎乎的,远看简直与碳融为一体,表皮还有腥红的火点。 用钳子把红薯夹出来,一撕开,里面的薯肉金黄金黄的,散发着丝丝缕缕香甜气息,沿着小院飘荡在空气中。 叶眠扯过纸巾,包住最下面的红薯皮,把红薯分成两半递给姜媛。 “谢谢眠眠。”姜媛伸手接过,吃的高兴,脸上笑容更灿烂。 寒冷的秋季,最香甜的滋味儿就是这个了。 用碳火烤出来的红薯,比街边卖的还好吃。 她们烤了不少,叶眠经过姜媛同意,拿了一个手掌大的红薯,用纸巾包的严实,放在纸袋里。 她晚一点给江忱送去。 本能的,她也想把这温暖的味道送给江忱。 不然这个秋天,他一个人太可怜了。 姜媛也把剩下的一分为二,准备一会儿带回家。 两个姑娘吃完红薯,就进屋去了,姜媛四仰八叉躺在叶眠床上,笑问:“你那个红薯是给江忱的对不对?” 叶眠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认真点了点头,“是呀。” 姜媛忽然坐起身子,揉了揉叶眠的脸,透着激动:“我的宝儿,我懂你,江忱真的太帅了,他来我们班,我们班的女生忽然全斯文了起来,班里安静的不得了,男生也不好意思说话了。” 叶眠弯唇笑了笑。 江忱是有这种魔力的。 以前的一班确实比较安静。 他太冷清了,看着他的眼睛,就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静下来。 两人从早晨坐到了下午,姜媛接了个父母打来的电话,才匆匆忙忙决定。 两人抱了抱,有点不舍得。 难得悠闲的周末,和好友待在一起,时间跑的太快了。 送姜媛坐上公交车后,叶眠想了想,拐了个大弯走到西街去。 她防谁呢? 防的是钟钱他爸爸钟老汉,自从钟钱被抓紧去后,钟老汉一直没出面。 听人说过钟老汉是个很清高的人,估计发生了这种事,大家又不知道,他也没脸见人嚷嚷。 但她还是怕碰见了出问题。 好在一路很安全。 叶眠走到江忱住的小楼外,他家大门锁的紧紧的。 敲门也久久没人应声。 叶眠只能徘徊了一会儿后,把烤红薯轻轻挂在他家门上。 被纸巾包裹着,烤红薯还冒着温温的热气。 这么冷的天气,估计一会儿就得变凉。 不知道江忱会不会热。 树枝上的小斑鸠偏过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下面渐行渐远的少女,叽叽喳喳两声后飞走了。 —— 十一月。 江城这年的冬天还没来临。 江城市一中的第三次月考来了。 叶眠坐在考场内,望着天边缓缓挪动的云彩,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 一班已经没有人再提那个谣言了,江忱也会回来了。 少女头发披散着,天际倒映在她的水眸中,那双圆溜溜的杏儿眼灵动至极,眼尾微微带着笑意,好看的不得了。 这段时间,翻阅江忱的学习笔记,她的成绩也进步很大。 很快写完了试卷,她开始期待成绩。 想到明年六月份的高考,她半点不敢松懈,紧张的心情不比当年少一分。 反而更加慎重。 高考,真的是改变命运的齿轮。 转瞬她又想,那么江忱命运的齿轮在哪儿呢,自己重来,到底能不能改变江忱的结局。 怀揣着不安的心事,叶眠忐忑极了。 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然而,在分发成绩当天,叶眠真的懵了。 江忱,缺考了。 叶眠看着全校最末尾的名字,头脑一阵接一阵的发懵。 她愣了两秒,转身往二班去,二班的同学告诉她,江忱被班主任叫去了。 她没有一刻犹豫,又往办公室去。 她也很想知道,江忱缺考的原因,以及江忱还能不能回一班。 毕竟这是最后一次月考。 如果江忱不能回一班。 那么就意味着江忱从今往后都不在一班了。 虽然可能对于江忱这种全科满分的人来说,在哪儿都一样。 但是叶眠就是心里涩涩泛着苦味。 前世的江忱一直在一班,是她的选择,才导致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忐忑不安走到办公室门口。 她还没靠近,江忱正好从里面出来了。 叶眠捏了捏手指,担忧地走过去:“江忱。” 少年脚步一顿,眼尾轻抬,看见少女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眉眼清绝间不知什么意味,语速不紧不慢问了一句:“找我?” 因为靠近教师办公室,四周很安静。 对视两秒,叶眠吸了吸鼻子,冷风穿过走廊扑在她的衣服上,小声问:“你怎么缺考了?那你还能回一班吗?” ------------ 三十五章:江忱,你别怕 江忱说:“嗯,以后我在二班。” 少年眸光闪了闪,没有说缺考的原因,只是把结果告诉叶眠。 叶眠咬住下唇。 觉得心里揪揪的。 想再问些什么。 江忱已经越过她,走进二班的教室里了。 一如既往的,在学校里的江忱很冷淡,几乎避开了跟她说话的空间。 接下来的几天,叶眠都没能再见到江忱。 转眼就到了周五放学的时间。 叶眠坐在自家的小院里,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 老邻居张阿姨拎着一提青枣路过。 她敲了敲叶眠家半遮的门,“叶眠在不在家?” 叶眠抬眼过去,笑着应道:“在的,张阿姨。” 张阿姨笑着点点头,把篮子里的棉布打开,“阿姨给你送点青枣吃吃。” 青枣是张阿姨家院子里种的,一颗粗壮的老枣树,占了院子里大半的空间,每年入秋,都会结出满树的枣子。 等枣子成熟后,张阿姨会把枣子一颗颗摘好洗干净,分给附近的邻居街坊。 叶眠也是从小吃这枣子长大的。 后来大学毕业换了房子,这棵枣树也被搞开发的人砍掉了,叶眠再没吃过比这更甜的青枣。 叶眠接过张阿姨手上的篮子,感觉沉甸甸的压手。 “谢谢张阿姨。” 她笑着道谢,把枣子倒进自己家大碗里,将篮子还给张阿姨。 张阿姨笑容更深了,眼睛里闪过慈爱,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又有礼貌又乖巧懂事,谁会不喜欢呢。 看叶眠一个人在家,张阿姨邀请她去了自家院子里。 秋天的午后,雨中的空气飘散着清新枣子的香气,高大的枣树顶还挂着密密麻麻的枣子。 底部的枣子被张阿姨摘的差不多了。 她坐在廊下挑选着被鸟啄过的坏果。 她知道叶眠乖巧,特别拿出桂花糕让叶眠吃,不让她帮忙。 叶眠咬着甜丝丝的糕点,抬眼看向院墙外。 胡叔叔急急忙忙回来。 胡叔叔摇了摇头,“唉,江家又乱了,这也太虐待孩子了,这叫什么事嘛。” 张阿姨接话,“又怎么了?” 胡叔叔捡起一个散落在地的枣子,放在裤腿擦了擦,“前几天老江回来了,带了一堆债主,把小江那小子的钱掏了,不够还,又跑了,丢下一堆债主给一个孩子,那可是小江自己攒的学费啊。” 叶眠愣了愣。 张阿姨的手也从枣子里脱出来,连忙问:“在哪啊?那现在怎么样呢。” 胡叔叔指了指西面,回答道:“在西巷那边呢,一群凶神恶煞的,堵在院子门口谁也不让进去。” 叶眠忍不住西面看去,放下手里的桂花糕,站起身来道:“叔叔阿姨,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小跑着离开。 秋风夹着微雨时的凉意,江忱站在门外,看着那个男人留下的债主,八个人高马大的壮汉,面色都很难看。 一个中年男人重重砸了砸门,骂骂咧咧道:“你父亲到底去哪里了?我们也不为难你,把你父亲叫出来,这都耗了几天了。” 他看见江忱毫不在意,气的又踢了一脚门,“妈的。” 江忱黑漆漆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昔日清绻的眉眼变得锐利起来,长相阴冷,扫过这些大汉,所有人的身体都颤了颤。 法治社会,不敢轻易动手,又不愿意吃哑巴亏。 几个大汉只能继续施压叫骂着。 …… 叶眠的脚步很急。 一想到江忱会被欺负,她就浑身难受,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走快一点。 再走快一点。 马上就能见到江忱了。 到最后,几乎快要飞奔起来。 带着那样沉重又焦急的心情。 跑到西巷拐角处,叶眠才停住。 她有些热,小喘着气,呼吸在凉风中缓缓平稳,半张脸红扑扑的。 终于在江忱住的地方,见到了江忱。 比起上次在学校见面。 他好像又瘦了一些。 黑色卫衣裹着外套,头发长长了一些,浅浅遮住了眼睛,表情更加冷淡。 四周的站着一群街坊,正在议论着什么。 和上次起火时一样,不过这次,没人敢上去帮忙。 叶眠推开人群,每走进一步,心跳剧烈的要跳出喉咙。 她提醒自己要冷静。 然而那个胖胖的男人已经抬起手要去抓江忱的衣领子。 叶眠气疯了,也顾不上什么冷静不冷静,赶紧跑过去拉开江忱,然后倏然转身。 她眼眶有些红,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 面对这群人一声不吭,拿起手机就拨打110报警,“喂,警察局吗?我要报警,我们这里有一群涉黑团体想要讹人钱。” 她言之凿凿,并且报了地址姓名,完全没有给几人反应过来的时间。 八个壮汉:? 为首的中年男子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不客气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们讨债天经地义,你这小姑娘捣什么乱,你走开,管你什么事,你就报警啊。” 叶眠不理他,就这么站在江忱前面,不曾退后一步。 甚至打电话的间隙,还有空柔声安慰少年一句:“江忱,你别怕。” “……” 太恶劣了。 这简直是冷暴力。 见一个二个的都不理他,中年男人简直要气疯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个德行吗?连一言不合都没有,上来就报警? 那怎么办,不能真让警察来吧。 可要他现在走,他又不甘心。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想上去抢少女的手机。 那只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一只冷白色的手捏住了手指,然后狠狠往上一掰。 中年男人痛的吸气,顿时勃然大怒,“你小子不识抬举是不是?” 叶眠回头看他,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嗯,对,那几个人要打人了。” 中年男人:“?”到底是谁在挨打? 他真的没脾气了,指着江忱说:“你够胆子,你” 话还没说完,老城区似有警笛出动。 “靠,这死丫头真报警,走了。” 几人自知理亏,捏了捏拳头往后退去。 中年男子想回过头警告一句,却又愣住了。 江忱身上散着一股戾气,眼神更是尖锐,有一种要拖人下地狱的凌厉感。 他收回还在疼痛的手指头,钻进小面包车里,飞快的逃走了。 叶眠这才放下手机,小心翼翼的转身看着江忱,嗓音带着担忧:“江忱,你受伤了吗?他们欺负你了吗?” ------------ 三十六章:高甜,我喜欢他。 她穿的很厚,白色的羊绒袄子让她整个人显得圆滚滚的,长长的头发盘成了个小丸子,眼睛清亮明透,表情严肃得很。 江忱垂眸看她,低低地说了声:“没有” 雨点轻轻飘下来,她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声音也软了下来:“那就好。” 等警察来了以后,叶眠细细讲了情况。 只可惜人已经跑了,加上没有动手,警察也没有办法。 只能说了句“以后有情况第一时间报警。”就离开了。 十一月的温度凉嗖嗖的,叶眠裹紧了袄子,目送走了警察。 随着警车开走,围观的人群也散去大半。 再回头时,她看见江忱坐在台阶上。 微微的雨落在他的碎发上,他身上的戾气不再,只剩下醒目的温和。 尽管他什么都没做,就好像夺走了周围的光。 叶眠有一瞬间的晃神。 尽管时机不太对,但她觉得这一刻的江忱真的很温柔,很好看。 是那种让人心跳加速的好看。 正想着,江忱撑着石阶站了起来,靠近她。 两人距离拉进。 近到叶眠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和他清新的洗衣液味。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叶眠。 眸子带着浅浅的烟灰色。 叶眠脸渐渐泛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怎么了吗?” 江忱:“谢谢。” 叶眠眨了眨眼睛,随后笑了笑:“没事呀。” 他没有收回视线,只是微微错开望向她身后的位置,依然道:“真的很谢谢。” 叶眠不懂为什么要重复两遍,但她仍然笑道:“不客气的。” 逐渐的,雨开始下大了,还有了滚滚雷声。 天已经开始黑了。 江忱拿了一把伞,递给叶眠,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回去吧。” 叶眠接过伞,咬了咬唇,不确定地又问:“你真的还好吗?需不需要钱?” 之前胡叔叔说,他攒的学费被拿走了,那他该怎么生活? 少女担心的模样,让江忱有一瞬间的怔住,他抬手摸了摸额角,反问道:“叶眠,你拿我当什么人?” 叶眠愣了愣,一本正经道:“好人呀。” 江忱真的觉得好笑,语气里又透着一丝无可奈何,“是吗?谁家好人会天天被人塞钱?” “碰上另一个好人就会。”叶眠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傻不傻。” 江忱抬手点了点叶眠的脑袋,温和又认真地说:“我可以养活自己,你的钱留着买喜欢的,嗯?” 不得不承认,当他温凉的指腹落到额头上的时候,叶眠忍不住心跳加速,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落在心尖尖上。 尤其是他尾调的那一声嗯?简直不要太好听。 以至于叶眠觉得自己呼吸都不太连贯,只能屏住呼吸看着他。 “……” 这是什么感觉。 很微妙。 半晌,为了不让心思泄露,她只能乖乖点头,顺应着江忱的目光打伞离开。 一路上,她的心跳依然狂欢不止。 没人能抗拒那样的江忱。 像是他身上的乌木香调入侵鼻尖,无法阻挡。 光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脸红耳赤。 叶眠回到家后。 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宽大的黄色睡裙,窝在沙发里。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今天的事情,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为此,她还拆了一片面膜。 敷面膜的间隙,她拿过手边的一本书。 这书她上次才看过。 书页是粉红色的,讲着人体科学的。 上一篇是关于梦境。 下一篇就是关于味道。 字里行间讲述的情节都很吸引人,叶眠看得很认真。 书上的结尾处说: 【其实有一个生理上的特点,就是当你喜欢一人的时候,你就会在他身上闻到一种味道这种味道。】 【很特别,生物学上有一个专有名词形容它,那就是:费洛蒙】 【也就是说你爱的人分泌的费洛蒙刚好戳中你嗅觉中微妙的角落,他的费洛蒙对你起了作用。】 【能够闻到对方费洛蒙,说明两个人的基因相配,你的基因选择了他。这也许就是喜欢的味道】 目光扫视完最后一个段落。 叶眠把面膜摘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开始发呆。 思绪散漫间,她忽然想到江忱身上的味道。 觉得很神奇。 他说他从不喷香水。 可她就是能从他身上闻见那浅淡又温柔的香调。 对应着书上的内容,叶眠呆滞了许久。 干脆抱住沙发上的毛绒玩具一起滚到角落里,呼吸久久不能匀称。 不自觉间,她总能想到江忱温和的眉眼,还有他冷清的声音,以及那天凌晨她最无助时,伸向她的手。 还有自己总是跳跃的心脏,以及见面时的脸红。 这些画面逐渐成为少女最隐秘的心事。 虽然早有察觉。 但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江忱。 反应过来,叶眠耳尖滚烫,浑身都热气往上翻涌,她拍了拍脑袋。 那可是江忱啊!未来的大佬啊! 她可真是…… 色!胆!包!天! —— 当晚,因为情绪起伏太大。 叶眠又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江忱了。 是后世成功时的江忱。 视角是俯瞰。 她梦见江忱站在小区楼下。 男人从一辆混黑的劳斯莱斯豪车上下来。身姿修长,穿着合身的昂贵西服,举手投足间已经是矜贵无比。 漫天飞舞的大雪,落在树枝和地上,也落在男人的眼镜框边。 他就站在雪中,不曾挪动半步。 这个梦的场景,熟悉的让叶眠想尖叫。 那就是她后世租住的家。 而江忱目光温善地站了大半个夜,才又上车离开。 看着男人宽阔的背影。 叶眠想出声喊住他。 可刚要开口,画面一黑。 眼睛倏然睁开。 明亮的晨光从眼皮投进眸子中。 她怔了好几秒,思绪才从梦中脱离出来。 她把枕头盖在脸上。 陷入新一轮的思过。 她这才刚刚想明白自己的心意。 晚上就梦到人家开豪车在楼下等了?? 她在这一刻无比唾弃自己。 叶眠,你想得可真美。 转过身,她心烦意乱地捂住脸。 但是想想也不犯法吧! 呜呜呜呜。 梦里的江忱,也真的好好看啊! 她弯了弯眉眼,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来。 …… ------------ 三十七章:狼狈 假期的第二天。 叶眠又去了张阿姨家。 为了感谢这么些年来的枣子,叶眠拿上了一袋姜糖,是之前叶海声病患送的,最适合天寒了吃。 张阿姨很高兴,牵着叶眠的小手,坐在蒲团上,聊起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情。 说她小时候经常蹲在枣树下躲猫猫,还主动帮助张阿姨的小儿子换尿湿的裤子,还喜欢拿木棒赶咬人的狗。 叶眠听着也觉得好笑,幸福的儿时记忆扑面而来。 但里面,没有一丝一毫是关于江忱的。 叶眠抿了抿嘴,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姨姨,那你还记得江忱的小时候吗?” “江忱啊……”张阿姨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却没有不愿意说,只是声音变得很低。 仿佛要回忆的是她极其痛苦的过往。 “怎么不记得呀,都是邻居,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他妈妈是被他爸爸逼自杀的,听人说他还看见了他妈妈的尸体。” “他爸爸也是在那之后变得越来越不正常,本来家里很有钱的,偏偏要去赌,赌输了就拿孩子撒气,发疯一样给小孩浑身上下打的哟!晚上都睡不了觉,浑身都是伤口啊。” “当时也没人愿意跟他玩,都觉得他是怪物,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可不就是怪物。” “我们这些外人拦一次两次都没有用,董玉兰也不是个人,饿了给人…吃烟头,给人吃果皮,让人孩子去翻垃圾桶。” “表面都这么恶劣,背地里还不知道两夫妻会做什么更过分的,造孽。” 叶眠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张阿姨家了。 可张阿姨的语言钩织成了画面,把最血淋淋的残忍摆在她眼前,让她控制不住的心惊肉跳。 叶眠闭了闭眼,一颗清泪顺着眼角划出,她清晰的听见自己内心出现了裂口,十一月的江城,她感觉比北方冬夜的雪被还冷。 时间猝不及防倒退这些年,她没法不为江忱难过。 他从前的境况竟然是这样糟糕。 怪不得后来的他从未提起过自己的童年 这座老城见证了江忱许多狼狈。 吃烟头,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因此觉都不敢睡。 这些惨痛,光是想想就窒息。 谁都不知道年幼的江忱是怎么挨过去的。 叶眠本也以为江忱就是天生的成熟有城府。 现在她懂了。 或许是在他失去母亲以后,这世界上的腥风血雨,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把他踩进尘埃里蹂躏,在一次次伤口撕裂又愈合的时间里,小小的他只能自己裹着皮肉,听着谩骂嘲讽,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偌大的世界,真的没有人爱他。 意识到这一点,谁能继续保持天真和纯良。 十一月的秋风中,天空灰白到没有一朵云彩,叶眠终于忍不住了,脚步颤颤悠悠一软,跌在自家门前。 秋天衣服穿的厚,并没有疼痛感。 可她就是觉得疼,只能蹲坐在地上,捂着脸小声地哭泣。 行人来来往往,忍不住打量这个奇怪的小姑娘。 槐树下,一个清倦的少年走来。 又是熬了一个通宵,他眼中的疲惫更甚,后背还有一道被熊孩子划破的伤口,唇色很淡,有干燥的裂痕。 衣服料子摩擦在伤口处,他的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来,仿佛浑然不觉得疼。 他闻不到秋风的味道,也看不到落叶的颜色,只有寒风吹过他的脊背,才能让困意消散一些。 直到他的眸光落在面前的姑娘身上,万物才开始有了颜色。 他穿过街道,走到姑娘身边蹲下,捡起少女身边的丢失的布袋。 呼呼的风中,声音带着清秋一样浅淡的冷意,“叶眠,受伤了吗?起来我看看。” 叶眠没有抬头,光听这声线,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她想…… 小时候的江忱,有没有人问这一句呢。 她肩膀颤了颤,一个没有绷住,哭的更惨了。 小姑娘把头埋在臂弯里,整个人团成一团,抽泣声很剧烈,有一种格外令人可怜的娇软感。 江忱蹙了蹙眉,手抬起来,想拍拍她的肩膀。 看见手心乱七八糟的彩笔颜色,又放下,轻声问:“别哭,摔哪里了?我给你买药。” 叶眠哪里愿意让他买药,她又不是真的摔伤了,只能抽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声音闷闷的,“别,别去。” 江忱垂眸审视了她半晌,“叶眠,受伤了哭是没有用的,得涂药。” 叶眠知道这是他世界观里的生存法则,她小心翼翼地晃了晃脑袋,“我没受伤。” “嗯?”少年好看的眉眼抬了抬,“那你哭什么?” “……” 叶眠不可能说的。 这种事情,她永远不可能当着江忱的面提起来。 她巴不得江忱能全部遗忘。 她紧紧抓着江忱的衣角不放,哽咽道:“就是哭了。” 江忱眯了眯眸子,眸光中无可奈何,“地上凉,坐起来。” 叶眠闻言想抬头,可面容接触到空气一秒不到,她又慌忙把头低下。 头埋得更深了。 并且,头皮瞬间发麻。 刚刚与风接触,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太久,鼻涕眼泪全哭出来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现在的面貌应该十分黏糊,惨不忍睹。 呜呜呜,丢人。 但她习惯了。 她忍着再哭一场的冲动,拉动江忱的衣服,可怜兮兮地问:“江忱,你有没有带纸巾,鼻涕……鼻涕流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张叠好的纸巾放进她手中,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愣了愣,拿起手帕纸,偏过头去,快速摊开纸巾,包住自己的口鼻,仔仔细细擦干净后,才抬起头。 脖子已经酸胀了。 但她的眼泪依然在眼眶中打转。 她与江忱平视。 少年眼眸里似长夜。 江忱伸出修长冷白的手指,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而后,听见少女哽咽地说了一句:“江忱,你是不是很累。” 街边的灌道风很大,江忱怔了怔。 抬眸看向因为缺氧而满脸通红的少女,“什么?” 叶眠却摇了摇头,“没什么。” ------------ 第三十八章:生日 江忱看着少女不再哭了,才把布袋还给她,今天没有阳光,灰沉沉的天把他的眉眼衬得很深邃,他淡淡笑着说道:“下次小心。” “嗯,我会的。”叶眠接过布包,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目光忍不住落在少年身上。 近看来,他真的很瘦。 虽然看着精壮高挑,可是衣服架在身上依旧显得宽松。 叶眠想起张阿姨说的,他从前吃不饱饭。 心脏瑟缩了一下。 顾不上别的,她追上江忱,说:“江忱,下个月一号,我过生日,你能来吗?” 江忱回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才开口:“你想要什么礼物?” 记事起,他没怎么过过生日。 小时候有小孩过生日,他都是站在街边看。 很热闹,有蜡烛,有糕点,还会有同伴送礼物。 所以。 凭着粗浅的记忆,他觉得生日该有礼物。 他没有收到过礼物,并不知道礼物是要自己偷偷准备的。 所以就直接开口问了。 礼物,是得看人想要什么。 少女晃了晃脑袋,嘴上挂着笑,“都可以,不用礼物也可以。” 江忱皱眉看了眼天色,淡淡的点头,“知道了,回去吧。” 这是答应了?? 叶眠眨了眨眼睛,心中弥漫着欢喜,然后笑着挥了挥手,跟江忱说再见。 至于他知道了什么,叶眠不明白。 她本来就没打算要江忱给她买礼物呀! 回到家后,叶眠打开手机琢磨着要买什么样的蛋糕。 她没撒谎,下个月真是她的生日,十二月的第一天。 每次生日赶上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自己过的。 这种情况占大多数。 但即使是自己一个人,她也会在爸爸的唠叨下买一个蛋糕,再买喜欢吃的所有零食汽水。 爸爸说她是早产儿,活下来很不容易,希望她每年生日都能吃饱饱,睡好好。 她也习惯了一个人过。 可这一次,有江忱。 她可以过一个不太一样的生日。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欠江忱的那一顿饭给补上。 …… 天气一天天变冷,在十二月来临之前,她收到了叶海声快递过来的礼物。 箱子里是一个很大的米白色玩具熊,还有一封信。 信是她爸爸手写的,里面包含了对女儿的祝福。 叶眠看了两三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信折进抽屉里存放好。 她有保存东西的习惯。 抽屉里放着很多她觉得珍贵的东西。 还有一罐未开封的橘子汽水。 十一月底,天气已经到了不得不穿厚外套的季节,学校就同意学生们穿私服上学了。 这是许多学生们最开心的时候,不用日复一日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可以尽管展示自己的漂亮衣服,即使不算华丽,但也能跟别人区分开来。 并且,市一中的学生,家庭条件还真没几个差的。 姜媛特意早早地坐上公交车,来找叶眠一起上学。 她今天穿着一件新冬衣,雪白雪白的,底摆还有一圈柔软漂亮的绒毛,扣子是时兴的棕色,精致又好看,脸上开心的情绪没有半点遮掩。 她坐在叶眠家的沙发上,声音也很兴奋,“眠眠,你买新衣服了没?我们今天就穿上一起去学校吧?” 叶眠从衣柜里拿出上次爸爸给她买的袄子,温柔的笑道:“这是新的,不过我已经穿过一次了。” “不要紧,在学校里没穿过就行,好看!”姜媛夸赞着,两个姑娘牵着手才出门去了。 饶是叶眠脸上也挂着笑,穿了那么久的校服,她也想换换风格。 尽管校服穿的也挺舒服的,可哪有穿自己的衣服好呢。 想出风头的念头她没有,这个时间大家都穿的自己的衣服,五颜六色的,丢进人群里一样是看不清楚。 进入校园,姜媛果然失望了。 她睁大眼睛,一边看看别人的衣服,一边看看自己的衣服,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们的衣服都很好看。 所以自己不是最好看的。 想着,她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青春期的女孩多愁善感。 很容易就陷入自卑情绪中。 叶眠很快察觉,而后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肉脸,笑着说:“可你是最可爱的小姜媛。” “真的吗?”姜媛脸红了。 叶眠郑重地点头,“真的。” 姜媛眉头的小结一下就打开了,重新自信满满地抬头,学着叶眠的动作,“你也是最可爱的。” 她觉得叶眠可真好,又温柔又好看,两人是要一辈子做好朋友的。 两人打打闹闹的走进教学楼,气氛一直很好。 一班的氛围就有点凝重了。 同学们说李皓和李小琪犯错了。 两个人偷偷谈起了恋爱,大胆在班里没人的时候牵手,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 一大早就被揪到办公室里批评了,并且老师说要叫家长来学校,李小琪都急哭了。 这件事情在学生间燃起了不小的风波。 还有人说他们是贼喊捉贼,说之前江忱跟叶眠是普通同学,被他们两个人冤枉了。 叶眠听着很不是滋味。 就因为这两个人乱说,江忱才会离开一班。 她不是圣母,心里没有半点可怜两人的意思。 可以说。 她根本就不喜欢这种空口造谣的人。 没跟着骂两句,已经是她的素质克在极力制了。 …… 班上热烈的讨论着李小琪和李皓的事情,还是会有人找叶眠讨论学习。 倒是李皓一直趴在桌位上,没抬头。 当初那些异样眼光,像回旋镖一样,稳稳扎在他的身上。 难受的人从叶眠变成了他。 只可惜他没有江忱的勇气,站出来制止传言。 时间匆匆的消逝。 十二月一号,叶眠生日当天。 恰好又是一个周末,天气冷的人哈气就冒白雾,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 叶眠洗漱后推开窗户,寒冷的空气带着一丝清新的气息。 已经是冬天了。 她怕江忱觉得单独来她家尴尬,又叫了姜媛和一个好相处的男同学。 预算着大家不会来的太早。 她换了一身白色的冬裙,扎了头发,拿上包包就出门了。 ------------ 第三十九章:山茶花 入冬的街道,凄清的风有点冷,能穿过厚厚的棉絮吹进人骨头里,在老城区,很少有人愿意走进冷风中乱走,只有一群为了生活的人穿着厚袄子奔波。 出门前,叶眠套了一双厚厚的手套,还拿了一个围巾,即便如此,她还是冷得牙颤。 气息顺着冷度变成迷雾,她才打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外的江忱。 距离不过十米,叶眠能看的很清楚,少年穿着黑色大衣,身子挺拔立长,手里拎着一个粉色的盒子,上面还缠着一朵山茶花。 两人之间隔着冷雾,两两相侵,叶眠还能看见他指骨关节冻红的手。 她小步走过去,仰头看他,问道:“你怎么那么早来了?” 江忱拿盒子的指微微一动,他垂下眼睫,“来早了吗?” 他心里有些狼狈。 这几天忙碌中,就在想少女想要什么礼物。 这无疑是一道让人头疼的题目。 挑选好礼物后。 记得有人说,女孩子还喜欢花。 偏偏现在是冬天,百花凋零,花店也没个开门的。 这个城市,很少有人会四点钟去郊外爬山。 那个时候太阳还没升起来,最远的地方也是无尽的黑暗,山林浮着寒雾,叶子凝结露水。 他在晨起的农户家,采了一朵花瓣最全的山茶花。 可她没说该几点到。 他怕打扰,回来后便站在门外等。 叶眠也意识到了那天自己没说时间,她把家门打开,语气又轻又软:“没有,来的刚刚好,你先进来吧,谢谢你能来庆祝我的生日。” 从前两人鲜少接触,她也鲜少这样笑。 眼睛里像一轮月牙,细软的头发飘在冷风里又被朝阳镀上一层金光。 江忱心思格外敏感,知道少女只是托词。 他应该是来早了。 所以他没有进门,只是把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 站在她身后,眸中映出她的模样。 “这是给你的礼物。” 叶眠怔了怔,伸手接过盒子,目光落在那枝山茶花上。 山茶花开的正鲜艳,枝干上的分叉被细细拔掉了,尾部看起来是被人折断的,然后撕得很平整。 不是随手找个花店卖的,这是江忱亲手摘下来的!!! 这附近的居民,种花偏爱茉莉或者菊花,且都在冬天就衰败。 这样鲜艳热烈的花…… 这时候不会有。 那天的风说起就起,吹在叶眠的脸上,她听见心脏有节奏地跳动了两下。 这种礼物…… 这谁顶得住啊!!! 可太致命了!! 她的少女心简直要爆炸了。 内心风起云涌,叶眠面上不敢表露半分。 她提着礼物放在身前,抬眸对上江忱的眼睛,笑:“谢谢你,我很喜欢。” “是吗?”江忱与她对视,看着她脖颈上被风吹掉一截的围巾,伸出指尖勾住重新搭在她肩膀上,低声淡淡笑说:“都没拆开看就喜欢了吗?” 随着他的动作,叶眠心跳快到要爆炸,她脑子一片空白。 想说只要你送的,我都会很喜欢,可她没这个胆子。 可这个年纪的喜欢,从来都不是能宣之于口的事情。 她只能睁圆眼睛认真说:“是的,这是收礼物呀,无论送的是什么,都会让人很开心的。” 幽深的清水巷,风刮得频繁。 江忱又笑了,淡淡地点了点头,“嗯,那我回去了。” 叶眠有片刻茫然,“你不进来坐吗?还没吃蛋糕呢。” 江忱默了默,许久才道:“不吃了,我还有兼职。” “很急吗?” “嗯。” 叶眠想劝,可最终闭上了嘴。 这一年的江忱,连睡个足觉的时间都没有。 不能一起吃蛋糕,可江忱还是为她准备了礼物。 叶眠低下头看了眼他的手,白皙中透着微微的红。 她说了声:“你等一下。”便快速跑进家里。 好几分钟才又跑出来。 “这些你拿着一会儿吃。” 叶眠慢吞吞把手里的纸袋子塞给江忱,里面装着她早上热的三明治和牛奶鸡蛋,准备一会儿回来再吃的。 这么早,江忱肯定没吃早餐。 然后,她又拿出一副黑色的绵手套,这是她爸爸放在家里的,还没用过。 打开包装袋,她把手套放进江忱手里,小声道:“天气冷了,你戴着,到地方了再脱下来,手会舒服一些。” 江忱低头,看到手套的一瞬间,他微微怔住。 随后摇了摇头,温声道:“你生日,怎么还往外送东西。” 被他这样问,叶眠微微无措,怕他又不要,她平定一下气息,笑道:“我收了你的礼物,就得给你回礼呀,这是我的祝福。” 说这话时,叶眠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倏然想到江忱给自己付的护工费,还有深夜给她买的卫生巾。 对于现在他来说,哪一样都不算便宜。 一副手套算什么礼物呢。 她欠江忱的,还远远不够呢。 当下的叶眠有着最纯粹的善意,她说的振振有声,眼睛里透着坚持,好像大家都是这样的。 江忱看了一眼纸袋子,还腾腾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小姑娘自己准备吃的。 他把纸袋子提起来挂在门锁上,拿着手套点头:“谢谢,早餐留着自己吃。” 顿了顿,他微微低头,与叶眠平视,“叶眠,生日快乐。” 少年的眉眼实在太过耀眼,点亮了初冬的整个早晨。 “谢……谢谢。” 叶眠血液冲向耳尖,心跳在疯狂加速。 她想,这是第一次江忱祝她生日快乐。 不知道往后还能有几次。 但她眼下是真的很快乐。 几秒后,江忱笑了笑,随后转过身离开。 在簌簌的寒风里,叶眠伸手摸上自己的脸 滚烫,炽热。 她看着他的背景消失,蔫不溜秋地提着早餐回去,开心之余,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滋味。 到底是没有经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会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有个人,他离开就会觉得伤怀。 更害怕两人差距拉大的一天。 好像是从那天明确了心意开始。 她想。 喜欢果真是最可怕的东西。 像是被人泡进黄皮汁里,再用柔软的绵布裹挟住,连呼吸过的空气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轻易由不得自己掌控。 ------------ 第四十章:气味 听着外头簌簌的风声,叶眠把门关上。 看着那只鲜艳的山茶花,她洗出了一个小口径的水晶花瓶,在瓶子里添上了清水,才小心翼翼地把花插进去。 山茶花就那么一支孤零零的歪斜着。 可已经足够好看。 她挠了挠头,把花瓶摆在窗台上,欣赏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行。 这个位置容易被风打歪。 尝试着换了好几个地方。 最终,她还是选择老老实实把花放在桌子最中央。 远远看去,沉闷的家里似乎一下拥有了生机,像是从雪白的冬天里,框住了世界的最后一点颜色。 安置好花后,她才看向那个精致的粉色盒子。 盒子不大,轻轻揭开盖子。 叶眠怔住了。 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全白色的,还有几根柳木挥香棒,木盒包裹着一瓶香薰液。 没有品牌,也没有出处,只是一个淡薄的瓶身加木塞,很神秘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把香薰液拿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一抹柠檬葡萄柚的清甜搭配着茉莉木兰的花香。 像是浸了茉莉花的泉水,又好似春日里的晚风,吹到了这个冬季。 看着瓶子,她觉得有些眼熟。 与上次去江忱家,他摆放的香薰一模一样,只是味道不同。 江忱…… 好像是个很讲究气味的人。 而他送的这个香调,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叶眠的喜好,送到了叶眠的心坎里去了。 真的不是因为礼物的关系。 她是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味道。 喜欢到爆炸! 要是是她在香水店闻到这个香气,也会毫不犹豫的掏钱买下来。 以至于迫不及待的,她把香薰放进了房间里,香薰的香味不浓烈,没有刺鼻的酒精味,循序递进地染上了各个角落。 光是在房间里走一圈,心情都会变得很好很好。 想到这是江忱送的,叶眠手忙脚乱翻出手机,立刻点开江忱的微信聊天框,找了个小猫说谢谢的表情发了过去。 【好眠:香薰味道真好!我已经用上了,特别喜欢,谢谢你。】 难得的是,江忱这次回复的很快。 【江忱:不客气。】 叶眠咬着唇,敲字。 【好眠:那……这个香薰贵吗?】 那头没再说话。 叶眠盯着屏幕,犹豫着斟酌语言。 【好眠:我想以后用完了,可以自己再买,这个味道真的很好闻,以后想一直用这个牌子,可是瓶子上没有品牌的标签,我不知道怎么买,你能告诉我在哪买的吗?】 输入完以后,叶眠才注意到时间不早了,一会姜媛和另一个同学会来,得买东西招待人家。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蹬上鞋子出门了。 —— 江忱看着屏幕上的一大段文字,指尖来回滑动在上面。 却又删删减减。 香薰是他自己调的,老城区附近有一个做香水的本土店,可以选择香味。 他细细翻看了少女朋友圈发的内容,知道她喜欢茉莉花,知道她喜欢喝柠檬水,喜欢吃葡萄味。 然后慢慢的调出了这个味道。 很适合少女。 抬眸望向窗外,他眸色十分浅淡,透着十二月的冬色。 当时想过少女会不喜欢,但还是将这份香味送出去了。 如果真的不喜欢,可以丢掉。 可她说她喜欢,想再买。 他却不知道哪个牌子有一模一样的气味。 半晌,他回了几个字,便把手机放在一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继续埋头写着小宝的教案。 —— 大街上,风刺骨的寒,光秃秃的树干像枯骨,街上的商户开始在门口支起了火盆,满街还是那么有烟火气息。 叶眠走进一家蛋糕铺里,跟老板要了一个八寸的蛋糕,因为要现做,叶眠打算半个小时后再来拿。 期间,叶眠去了隔壁超市,买了一大袋的饮料和零食,还买了一个圆滚滚的西瓜和葡萄。 这个季节还有西瓜,叶眠看着很是心动。 全都买完搬回家后,她才安心在家等待姜媛他们来。 等待的时间,叶眠点开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新的消息通知。 她心一跳,知道应该是江忱。 慌忙将手机解锁,点开江忱的头像框。 【江忱:记不清了。】 他说记不清了??? 叶眠看着这个消息,半信半疑,但是江忱没有理由骗她。 低头看了眼房间的位置。 她想,也许是江忱买了很久了,正好合适,才送她的。 反正她很喜欢! 叶眠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格,她本来就没有期待江忱会送她什么。 眼下有礼物,还很合心意。 她已经惊喜的不能再惊喜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凌冽的风从缝隙灌进来,她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有一个圆乎乎的软手抱住了她。 姜媛可可爱爱地蹭了蹭她的脸,在她耳边喊:“小叶眠!生日快乐!!祝你天天快乐!!” 分贝太大,叶眠觉得自己快聋了,拍了拍姜媛的后背,她笑道:“好了好了,快下来,给我勒傻了。” 姜媛这才松开抱住她的手,脸上的笑脸比夏日的阳光还灿烂,她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是一个夜用台灯,云朵形状的。 很符合学生时代互送的礼物,不贵,但十分可爱有心意,也有实用性。 叶眠说了声“谢谢”后,看向门外,眨了眨眼,“陈方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她说的是之前邀请的男同学,跟姜媛一个班,以前是非常玩得来的朋友。 姜媛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说:“别提了,他那个没出息的,昨天吹了吹风,今天就发高烧了。” 转眼,她又跟变脸似的笑了,“不过他人没来,礼物让我一起给你带来了,他小子本来想送你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硬生生让我逼的改成了音乐盒。” 说着,姜媛拿出那个音乐盒,很漂亮,是个钢琴形状,扭动发条,能滴滴答答穿出致爱丽丝的脆响。 得,在叶眠心里,这个音乐盒肯定是用来积灰的。 谁学生时代没收到过几个音乐盒呢,到最后无一例外都会成为摆设,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认真听。 但是,送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也挺狗的。 叶眠想,非要选的话,还是音乐盒吧。 ------------ 第四十一章:压岁 小女生们聚在一块过生日,最期待的就是漂亮的蛋糕了。 叶眠把蛋糕从厨房里拿出来。 打开那一刻。 姜媛“哇”的惊叹出声。 叶眠买的是黑森林蛋糕,上面坠着许多小水果,甜滋滋的像是水果罐头做的,可样子漂亮呀! 看上去就像是巧克力山上的水果屋,看上去就想尝一口。 因为只有两个人的关系,姜媛跟叶眠丢掉塑料叉子,一人用一个勺子舀着蛋糕吃。 边吃边唱生日歌。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身材保持的很好,吃再多体重也不会增加。 就连姜媛也只是脸上有婴儿肥而已。 并没有什么节食的需要。 “咔嚓”一声。 叶眠正在舔勺子上的奶油,听见拍照的声音,她迷茫抬头。 姜媛朝叶眠示意,手指比了个耶,手机屏幕显示的是自拍模式。 叶眠笑了笑,马上配合着伸手比了个爱心。 拍完后,两人靠在一块看。 照片上两个青春的脸颊十分漂亮,叶眠才发现自己鼻子上沾着一团奶油,像加了小狗特效一样。 她拍拍姜媛的手,“这张照片发我,我发朋友圈。” 姜媛点点头,“我懂。” 然后点开微信,把照片传给叶眠。 叶眠先点开照片保存,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是: 【谢谢,今天我很快乐!】 她觉得,江忱会看到的吧? 突然,姜媛凑了过来,眯了眯眼睛,小声道:“等等!你这朋友圈,你不对劲,你跟谁说谢谢呢?” “……” 叶眠直接回头,看着姜媛,也故意把声音放的很低,“你猜啊!” “我哪猜得到呀。”姜媛嘟了嘟嘴,见叶眠不说,缠着她挠痒痒,“你告诉我吧?快告诉我?” “你猜嘛!” “我猜不到!” 闹着闹着这件事就糊弄过去了。 叶眠这个生日也就这么过去了。 送走了姜媛后,已经是晚上了。 她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黑暗里,被窝中,能听见自己的浅浅呼吸声。 还有跳动的心跳声。 她想到今天的山茶花,又想到茉莉兰花香薰。 就忍不住抱住被子雀跃。 闻着淡淡的香味,不知道夜晚过去多久,才睡着去。 —— 十二月一到,距离放寒假的日子也不远了。 叶眠上学放学前都会给花瓶里的山茶花换水。 尽管很努力。 几天后,山茶花还是枯萎了。 叶眠照着手机搜出来的办法,把山茶花的枝丫用绳子缠住,再挂在通风的地方,风干后,才收纳进盒子里保存。 香味不在,但颜色还是有的,她时不时会打开晒一晒。 一月中。 学校放了寒假。 第一场冬雪下在了过年前。 家家户户都收拾起了房子,叶眠也不例外。 看着院子外薄薄的积雪,她干劲十足。 下了雪,她爸爸叶海声坐上了最近一班的火车,下午就可以到家了。 每一年都是一样。 叶海声叫了邻居胡叔叔去火车站接他,从皮卡车上运下来四五个麻袋,里面全都是从北城带回来的年货。 叶眠扛不动,只能帮爸爸把皮包和大衣拿回去。 搬完之后,叶海声给胡叔叔递了一根香烟,又把年货拆开,拿出一盒蓝色的饼干套装和一瓶好酒,让叶眠送到胡叔叔家。 胡叔叔推拒着不要,但最终还是盛情难却,只是没让叶眠送过去,说要自己拿。 站在路边抽烟时,他笑眯眯地对叶海声说:“好啊,回来好啊!你们一家人,就是要团聚在一起。” 叶海声连声说是,把烟头往雪里摁灭,又说:“再等两天,我把钱攒够,以后就不出去了,在家陪闺女。” 叶眠笑着坐在院子里听两人的对话,风雪欲来,她想起了没有家人的江忱,这个年,他是自己过的。 叶海声寒暄完,才进屋整理年货。 他带回来的东西多,还要将饼干糖果坚果之类的东西分成一份一份的,准备年初一分给关系好的邻居,感谢他们旧一年的照顾,这是叶家的老传统。 叶海声在整理的时候,忽然朝叶眠问:“老江家那个儿子你认不认识。” 那不就是江忱? 叶眠点了点头。 叶海声说:“听你胡叔叔说,他家出了点事,唉,听着怪可怜的,你们又是同校同学,眠眠,明天你拿一份年货去看看他吧。” 他自己是父亲,格外怜惜跟女儿一样大的孩子。 叶眠眼睛里都是迷茫,倒不是她不想去,但她怕江忱不会收,想了想,她决定明天把东西放下就跑。 于是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就去。 到了第二天,她正准备提东西往江忱家去,叶海声却说:“眠眠,不用去了。” 叶眠眨了眨不明白,“为什么?” “他不在家,听说他这个年不回来了。” 说完,叶海声叹息一声。 叶眠愣了愣。 在老城区里,江忱就没有休息过,每一天都在奔波,没有时间与邻居交谈,连过年都不曾停歇。 叶眠回到卧室里,看着香薰,她翻出了自己的零钱,现在存着已经有一千多块了。 她不是喜欢乱花钱的人,不买玩具也不买化妆品。 掰了掰手指,叶眠算了一下,如果一直攒到毕业的话,应该就不少了。 鞭炮声响起,年就到了。 吃过年夜饭后,叶海声去邻居家喝茶,叶眠到院子里看烟花。 手机里滴滴滴响个不停。 叶眠看了看,是二班的同学们在班群里发红包,虽然免打扰开着,但红包消息还是会提醒的。 她点开姜媛发的红包,领到了1块钱,就已经变成手气王了。 同学们抢的不亦乐乎,热闹得不行。 再看一班的班群,就显得十分稳重了,发的都是一些贺岁词,一套一套的,堪比作文开头金句。 再一看,是老师先开始发的。 叶眠觉得没意思,划到二班的群里,在班群里发了个红包。 想了想,她又分别点开姜媛和江忱的聊天框,各发了一个八十八块八的小红包。 一个,是对好友的祝福。 另一个…… 她怕热闹的大年夜,江忱没有压岁钱。 ------------ 第四十二章:高考。 不出意外的,姜媛把钱领了,又给叶眠回了一个。 而江忱,一直没有消息。 他的头像恒古不变,朋友圈也没有一条内容,和他的人一样沉寂。 这个大年夜,雪不停的下。 叶眠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那句新年快乐。 第三天,红包已经过期了,叶眠才收到回复。 【江忱:新年快乐。】 叶眠眨了眨眼睛,心想他可真忙,怕过多打扰,便也只短短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开了春,大雪还没化。 学校就快要开学了。 叶海声离开了江城,奔赴下一年的事业中。 看着他的背影,叶眠忽然想起。 为什么后来的爸爸一直没有回江城。 那是因为老城区今年就要拆迁了。 上头的文件下达得很匆忙,为了兼顾六月的高考。 延迟到八月份才通知开始动工。 那时候叶海声会用拆迁款,在新区买几套房子,可惜半年不到到,开发商全部跑路了,房子全变成了烂尾楼。 那几套房子一下套牢了他们家所有的钱。 叶海声只能继续从事四处奔波的工作。 叶眠想,她或许可以劝劝父亲,买个别的地方的房子。 虽然现在的房价已经涨得很高了,但现在入手还可以再往上涨。 最起码,规避掉那次的损失,爸爸也能轻松不少。 距离八月份还有几个月。 这件事情可以再放放。 眼下作为学生,她最重要的事情,是得抓住命运给的机会,努力学习才是。 至于未来…… 叶眠抬头望了眼湛蓝的天色,咬了咬唇。 她并不想再延续上一世的路线,体验过了才知道,那样的路不适合她。 她想换个活法。 三月的学校里,枯枝还没长出新芽,因为有来太阳的缘故,春风夹着雪化时的冰冷,体感温度比寒冬还低一些。 叶眠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怎么见过江忱,即使两人在同一个学校。 却怎么也碰不上面。 偶尔几次,都是她去二班找姜媛,才能浅浅的见一面。 他仍然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态度。 叶眠没放在心上,打了招呼就走。 一个怕打扰,一个怕耽误。 更怕影响彼此的学习。 半年的时间,叶眠唯一的变化是脸长开了,从最开始的清秀漂亮,变成了明媚的小美女。 圆圆的杏儿眼变得狭长,微微上挑,睫毛长长的往上翘,脸颊上的婴儿肥彻底没有了,她不长青春痘,面容白净又光滑。 本来就觉得叶眠好看的李皓,见了她,头埋的更低了。 学校阳光明媚,三月中旬的时候,李皓趁着班里的人都去外面上体育课了,偷偷摸进教室,往叶眠桌上放了一封道歉信。 信写得很诚恳,不光写给叶眠,还提到了江忱。 叶眠上完课回来后,发现了那封道歉信,打开看过以后,并没有说什么,把信放进了抽屉里。 有些事情,只能过去,没必要非得得到一句原谅。 渐渐的,班上的男孩都开始口口相传,说一班的叶眠变漂亮了,很漂亮很漂亮。 就有不少人愿意路过一班,假装不经意的看向窗前的少女,然后一言不发憋着气快步走开。 那段时间的惊鸿一瞥,成了所有青涩少年的心照不宣。 一班的叶眠,是真的很漂亮。 二班的孙东东喝了一口汽水,目光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兄弟,“叶眠?变漂亮了?” 有人道:“之前不就挺好看的。” “……也是。” 众人面面相觑,“会不会是变得更漂亮了。” “去看看呗。”孙东东跳下桌椅。 不经意间撞到后面的桌子,桌子晃动了两下,他挠了挠头尴尬一笑,“江忱,不好意思啊。” 少年坐在桌子上,他神色依旧,眉眼清冷生疏,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照进来的春阳涣散又轻盈,融在他浅淡的瞳色里,却格外的平静。 “没事。” 孙东东是个开朗的,他见江忱愿意说话,马上又问:“我们去看叶眠,你去不?同学都说她现在是全校最漂亮的,一起去看看呗。” 江忱的目光落在他好奇的脸上,淡声道:“不去了。” 众人也不尴尬,你推我搡的出了班门。 江忱垂下眸子,看着空白的书页,他想。 少女一直都很好看。 漂亮的像三月里的桃花。 可是他这样的人,去看什么呢。 理智告诉他,有些太过美好的东西,就不该去奢望。 …… 叶眠也注意到了许多男生女生特别愿意往一班路过,甚至有些人频频回头偷偷看她。 其实她哪能不知道这群少年少女的心思,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群小颜值控。 然而路是大家的,她也不能说不给人看。 只是她总想着,江忱会不会也从这里路过呢? 可惜没有。 现实是江忱那样冷清的人,才不会做出这种少年青涩的糗事,她也想象不出来江忱会有毛头小子的一面。 嗯,是她异想天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只沉浸在学校里日复一日的学习,三点一线,叶眠没喊半点累。 一直到五月份,最后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670分。 叶眠的成绩从一班的倒数变成了正数,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她能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 叶眠自己也很高兴,毕竟分数她是自己一步步踏踏实实地在学习得来的。 五月底,阳光普照在大地上,隐隐有知了冒头的迹象,空气不再似春冬般稀薄,变得燥热沉闷。 叶海声准时从外地回来了,一来是因为女儿要高考了,得专注学习,二来是街道通知他回来弄拆迁的事宜。 一晃。 就是高考当天。 天气闷热。 叶眠与其他同学一起进入考场。 一连两天,叶海声都在接送她。 考试期间他也哪里都不去,蹲坐在考点的茶楼里,焦灼得等待着。 直至最后一场考试结束。 叶眠走到他面前,他才如获大赦一般拍了拍手,拿过女儿的笔袋子,“走,老爸回去给你做好吃的,考完了就是胜利了!开开心心的!” 叶眠却没有马上走,她环视了一圈从考场出来的学生,眉头浅浅地皱着。 她记得江忱跟她在同一个考点。 ------------ 第四十三章:扎心。 烈日炎炎似火烧,叶眠不安极了,她找到驻扎在考点外的老师打听,才知道江忱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人。 叶眠:!?? 她扭头就往父亲身边走,心里闷闷的想:怎么走得那么快,她还想问问他考得怎么样,想考什么大学呢。 到了清水巷,叶海声要去买菜,顾虑到女儿考试累了一天了,让她自己先回家。 叶只能眠一个人往家走,越走心里越不舒服,得知她和江忱是同一个考场,她还挺高兴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高考这天,居然连江忱都影子都没看到! 她早早去了考试点,一直到临近考试,江忱也没来。 考试结束她第一个冲出教室,却被告知江忱第一个出了考场。 两人之间这种阴差阳错真的太多了,好像怎么追都追不上他的脚步。 让人心里很闷,却又无可发泄的茫然。 偏偏街道上有新开的奶茶店在放音乐,歌声穿过街道,一路飘进叶眠耳朵里,歌词更是应景又扎心。 【尽力为你抹去眼角泪光】 【尽力避免狂风海浪。】 【我奋力追,追到没法追。】 【追到没法分清我是谁。】 【不止我一人,感到疲累。】 【我继续追,伤痛也要追。】 叶眠:“???” 她闭眼吸了一口气。 嗯,不过是追逐大佬的坎坷罢了。 她ok的。 调整好心态后,她狠狠把这首歌加进自己的歌单里,准备回家循环播放。 提着笔袋子晃荡,她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吐槽了一句经典名言。 “江忱是吧,学习好了不起的?” “叶眠。” …… 吐槽声和另一道冷清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叶眠还没反应过来,抬头就看见江忱站在自己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空气似乎停止流动。 由于被吓到的惯性使然,她猛得往后退了一步,眼神立刻尴尬了起来。 背后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是有一定道理的。 可惜……她没听劝。 江忱:“………” 他眼尾稍稍扬起,眼睛落在叶眠身上,咬字很清晰地笑道:“说我什么,学习好……了不起?” 叶眠上半身完全僵住,一动不动,反而加剧了耳朵的听力,把这段不算大声的话,完全挺近了耳朵里。 听!见!了! 不!活!了! 半晌。 在江忱戏笑的眼神下。 她决定在尴尬中救赎自我。 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这就是你听错了,我说你学习好就是很了不起,我很佩服的。” 江忱仰头轻轻“嗯”了一声。 但莫名的,叶眠还是觉得背后发凉。 为什么就一个“嗯”字能让她觉得更心虚了,大佬是背着她偷偷进化了吗。 余晖下,她抬头偷偷看了眼江忱,现在的江忱已经长得足够高,一米八是有了。 光点透过树叶打在他的身上,叶眠忍不住问:“你找我吗?” 江忱不急不缓点了点头,“能问一下,你准备考哪个学校吗?” “……”叶眠有点不理解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要跟她考一个学校? 还是仅仅作为参考? 顿了一下,她摇摇头没贸然回答,“我没想好,要等答案出来估分。” 而后,为了第一个可能性,她又大胆发言试探,“你呢?要考北城的双一流吗?” 江忱沉默了片刻,平时冷清的声音带了点暗哑,“还没想好。”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她要是江忱,哪里需要想,妥必妥的北城双一流啊!! 但是大佬后世好像不靠学历吃饭,有自己的打算也说不定。 是她格局太小,不理解大佬的脑回路了。 叶眠咬了咬唇,想到自己以往的成绩,心中升起了一抹狂妄,“要是你报北城,说不定我也能去,到时候咱们也可以多多互相照顾,你说……” 她话没说完,想看看江忱的态度。 少年的声音平静又带着理性。 “很难。” 叶眠:“…………” 这不是她认识的江忱。 “几乎不会。” “…………” 尬笑了一声,她不想说话。 江忱偏过头看向她的眼睛,表情无比认真,怕她不信,又说了一句。 “真的。” “………” 叶眠叹了口气,整个小脸都垮了,要死不活地看着他,“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说。” 江忱却笑了,没笑出声来,唇角弯的厉害,再衬着他那双温柔的眼睛,整个人都很晃眼。 这好笑吗?叶眠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乖乖巧巧,果然之前是她有些许看走眼了,江忱其实蛮腹黑的。 片刻沉默之后。 叶眠抬眼看他,要不是她的喜欢支撑,她是真不愿意那么尬聊下去。 街边那家新开的奶茶店还在奏响,天气炎热,叶眠指了指奶茶店铺问道:“江忱,你喝奶茶吗?” 江忱神色淡淡:“你想喝什么?” 叶眠垂着脑袋想了想,笑道:“薄荷奶绿。” “嗯。”江忱走到吧台前照她说的重复了一遍,目光扫在菜单的柠檬水上,又说:“还有一杯柠檬茶,半糖,去冰。” 叶眠愣了愣,抬眼看向江忱,怎么这人喝柠檬茶的习惯和她一模一样的。 江忱正好垂眸看了她一眼。 此时店内的音乐突然从摇滚轮换成情歌。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 【我想对你说,却从来没说过,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叶眠心脏狠狠跳动,甜甜腻腻的歌词仿佛让周围的空气充满了多巴胺的甜味,她小脸瞬间红起来。 下一秒却又画风突变。 【你是我的情人。】 【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用我那厚厚的嘴唇。】 ……? 叶眠脸上的红晕瞬间退散,她无语地看向店内的喇叭。 这歌还是个串烧?? 差别那么大的串烧??? 到底是哪个天才唱出来的,还带点口音呢。 她没脾气了,只想快点拿上奶茶走出店门,最好离得远远的。 正好这时,奶茶做好了,江忱拿纸巾捏住吸管口,把吸管插进奶茶杯里,递给她。 叶眠接过说了声:“谢谢。” 甜甜冰冰的奶茶进入口腔,把她身上的热气驱散不少,看着树荫晃动,身边少年领着柠檬水。 她忽然觉得,热忱忱的夏天,就该是这样的。 ------------ 第四十四章:温城。 两人走到槐树下,结束了莫名其妙的问话,也隔绝了卧龙凤雏的奶茶店歌声,叶眠要回家了。 她站在门口看江忱的背影不疾不徐的远去,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现在只要两人有所接触,她就会觉得脸红心跳。 思绪飘远,她在想。 她真的很想跟江忱上同一个大学。 也庆幸江忱没有立马选择北城的清北,或许,她还有机会的。 高考后的连续几天,都是烟雨蒙蒙的天气,温度还是持续升高,偶尔滴落几滴雨,像下开水似的,没有冰凉的清爽。 叶眠忍不住又到那家奶茶店买了一杯柠檬水,冰冰凉凉的滋味在口中萦绕,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手机在一阵阵的响。 她点开一看。 班群里炸开了锅,老师说晚一点,学校的答案就会放出来,请各位同学自行估分,然后上报给学校。 叶眠愣了愣,赶紧回家去和叶海声说了这件事情。 很快,学校就把高考答案发了出来。 叶眠拿着手机打开文件,在房间待了一个下午,核对算分,反反复复,认真地不得了。 叶海声在家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坐在客厅严阵以待地等她出来汇报。 他和叶眠老师聊过的,今年的高考似乎比往年的难度要大,但心态放好,叶眠考上一本,甚至是重点一本都完全没问题的。 但是没估完分前,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院子里一颗树上爬了好几只知了,不知疲倦地叫嚷着,叶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算出来的分数,呼了一口气。 换七八糟的白纸上,一行行数字相加在一起,最末尾的分数是:654。 这是叶眠按照最低标准算的。 可能会再低五到十分。 也可能会再高个五到十分。 就全凭命运了。 可是…… 叶眠涨红着脸,看向窗外的眼神格外明媚清亮,可是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比前世高了不少呢。 这个成绩可能上不了双一流。 但是重点大学是可以稳稳进去了。 眯着眼笑了笑,走到门口的时候,心中冒出一个鬼点子,表情立马又严肃起来,甚至有些生无可恋。 叶海声听见安静的卧室忽然传来脚步声,他就知道女儿算完分了。 赶紧站了起来,紧张地搓了搓手,看着女儿打开门,他睁大眼睛,又看见女儿沮丧的脸,咽了咽口水,“眠眠,怎么样啊?” 叶眠嘟了嘟嘴,“爸爸,怎么办。” “啊?”叶海声难得的做出了惊诧脸,“不怕不怕,你跟爸爸说,无论多少分,爸爸都帮你想办法。” 叶眠摇头:“这很难办,我怕你承受不住。” “这哪会呢?爸爸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叶海声拍了拍胸脯,装作无所谓,“不就是高考吗?无所谓的。” 叶眠感动了,她不玩了,拍了拍爸爸的肩膀,“叶同志,一会准备给你女儿做一桌好菜吧,六百五十分是差不多稳了。” 清风徐来,叶海声神色微微一滞,随后抬起了嘴角。 “嗯不错不错。”他沉稳地点了点头,背过身去走向厨房,极力克制的嘴角终于忍不住疯狂上扬。 叶眠看着自家爹地走进厨房关上门,随后传来通电话的声音。 “老陆,唉,是是是,估分了,我女儿650分是有的。” “我也没管过学习,我哪能知道呢?偏偏小孩争气,没办法的。” “害,不用红包,什么红包,用不着,今年过年你回江城,我请客。” 叶眠忍不住笑了,这才只是估分呢,她爸爸可真沉不住气。 过了会儿,她又借着查分数线的理由,回到了卧室里。 她趴在床上拿出手机,点开江忱的聊天框,一双小脚焦虑的晃动,最终敲下一行话来。 【好眠:这位年级第一的同学,你估出了多少分呀?】 【好眠:这几天,有想好考哪个大学吗?】 【好眠:要是你来不及估分,可以发给我,我帮你看看。】 灯火通明的出租屋里,几个工作人员坐在江忱家中,跟江忱说着拆迁所给予的赔偿款方案,无外乎是讨价还价,语气里充满了“让你占便宜”实则寸步不让,气氛一瞬间有些冷凝。 江忱在这氛围里,落入眼里的,却是叶眠几乎快占满了屏幕的问号。 他喝了一口水,听着工作人员的唇枪舌战,不发一言,冷静地像是个局外人。 最终,因为文件下发的紧急,工作人员又退了一步,“这样,我们去申请,在新城区赔你一套带电梯的房子,怎么样?” 江忱偏头看向窗外的远处,那是一片繁华的城市,在更远的地方,有一片更加发达的经济之城。 他淡淡开口:“不用房子,赔偿款拿到我就走。”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但又不忍心让一个年轻人吃亏,道:“但是房子总比钱好,你家房子烧成那样了,地皮也是国家的,赔是赔不了多少的,顶天了几十万。” 几句话的功夫,天色又暗了不少。 少年抬了抬眉梢,恰似海潮的眸光融在暮色中。 里面闪着旁人看不懂的暗色。 只有他自己明白。 是野心。 磅礴深沉的野心。 他说:“没关系,足够了。” 等工作人员走后,他拿出手机,回了一段话。 【江忱:想好了,温城。】 你愿意…… 他刚刚打出来,又快速删去。 最终还是只回了一条消息。 叶眠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温城是个很不错的地方,经济发展快,文化底蕴好,有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也有非常不错的经济基础建筑。 但是这个地方她还真有点耳熟。 虽然没去过。 但好像前世在财经新闻上,主持人讲述江忱发家经历时,有提到过这个地方。 他就是在温城发家的。 这是……他权富开始的地方。 叶眠忍不住怀疑,江忱是不是早就决定要去这个地方了。 她前世就在江城念的大学。 但是现在她想去温城。 最重要的是,她分数够呀! 说不定她能近距离观看大佬的发家史呢!! 这简直比爽文还让人上头呀!! 叶眠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从喜悦中跳脱出来。 缘! 妙不可言!! ------------ 第四十五章:改变 第二天,叶眠家里也来了负责拆迁的工作人员。 来意一样,是谈拆迁赔偿事宜的。 这一年老城区的人都忠厚,不舍得归不舍得,但国家政策他们还是会支持,加上赔偿的也差不多,大部分的人都在赔偿名单上写了字,签了合同。 叶海声也属于拿钱的那一批。 新城区那边的商业设施还没有后世那样完善,房价还不如老城区,对于叶眠家来说,房屋面积大,拿钱是最划算的。 工作人员也没想到工作进行的那么顺利,双方好说话,出门都有些恍惚。 叶海声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市地图新城区的位置,跟叶眠商量道:“爸爸有个同学是做开发的,他跟爸爸说啊,说这一块的房子好,有个叫玫瑰园的楼盘已经在建了,年底就能交付。主要爸爸考虑到,这个楼盘离商场超市都不远,你以后可以去逛街,要不咱们去看看,如果周围环境不错,咱们新房子就买在这里好不好。” 他不同于其他的家长,家里毕竟是女儿长期居住,他很是尊重女儿的意见。 叶眠神情晃动,这跟前世一模一样,却又有不一样的,前世她什么都不懂,直接就同意了。 而现在,她想都没想就摇头了,“爸爸,我不喜欢这里。” 叶海声倒是没想到女儿是这个回答,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一圈,疑惑得很,“这有哪里不好啊?” 叶眠心想:不好就不好在,选完这个房子,您老至少得多奋斗十年。 但她总不能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顿了顿,她没有回答爸爸的疑问,手指向地图,落在新开发区的一个小区的位面,点了点,“爸爸,我喜欢这里。” 这个小区叫桦园,去年就开盘了,只是周围的设施都没有跟上,所以房价蛮低,但是两年后这里会建一个大型连锁商城,周围的经济都会被带动起来。 最关键的是,姜媛家的新房也买在这里,姜媛的爸爸是市局的领导,不管未来怎么变,跟着领导的步伐是不会错的。 只是她现在还是个刚刚高考完的学生。 说话没有什么权威性。 她只能把姜媛父亲的事情跟叶海声说。 叶海声没有立马答应,但是眉头紧锁得看了很久,显然是在考虑。 买房子是大事,尤其是对于叶眠家这种不算大富之家的条件。 叶海声前世也是因为熟人担保,又听说房子优惠,售卖的很快,才敢拿出全部积蓄,一出手就是好几套的。 只要叶海声肯考虑,叶眠觉得就有戏。 当下她就坐下来,慢声慢气地跟叶海声说:“爸爸,刚刚工作人员也说了,咱们这八月份就要拆了,去买一个年底交付的楼盘,影子都见不着,租房更是麻烦。咱们家这么多东西呢,到时候你还得再回来一趟吗?还不如买现成的,我就觉得桦园挺不错,至少……不会烂尾。” 她说的很明确。 这一下算是戳到叶海声的心上了。 现在全国的城市都在发展房地产,房价炒起来了,许多地方都有一定规模的烂尾楼。 普通人家买了房子,一但烂尾那可就是血本无归了,新闻上跳楼的都有。 他思索了好半晌,才沉声道:“行,爸爸再好好了解了解。” “好。”叶眠一提气,知道父亲也担心,那这事儿应该好办了。 随后,她来到院子里给姜媛打了个电话。 此时正逢毕业假期,姜媛闲出屁了,接到叶眠的电话她高兴得不得了,叶眠还没说两句,她就提出要来叶眠家玩。 叶眠当然答应了。 实话说,她是真的很喜欢姜媛这个小姑娘的。 纯真可爱还机灵,浑身很有能量。 与有能量的人社交,身心都会舒畅的。 她来的时候带了两大袋的零食,兴冲冲地进门,看见叶海声打了声招呼,便兴奋地跑上楼找叶眠。 她上楼的声音过于大,噔噔噔的像小鸡崽子跳舞。 叶海声都忍不住笑了。 心里的天平往桦园偏了偏。 两个姑娘那么要好,住在一起女儿该多开心。 虽然房价是贵了点,但他又不是买不起。 叶眠不知道老爸会因为这件事情有所决断。 看见姜媛,她笑着开口问:“媛媛,你准备报考哪里的大学?” 姜媛回答的毫不犹豫,“那当然是江城,我的成绩你也知道,就江城的学校还能搏一搏,我爸妈也在这边,我可以回家住。” 想了想,姜媛吸了吸鼻子,“那你呢,你去哪里呀?” “温城。”叶眠托着下巴,轻笑道:“不算远,以后我们还可以再见面的。” 姜媛垂头丧气,自从叶眠考上一班,她就猜到可能两人不会在一个大学了,她心里还是很希望小姐妹好的,可就是分离的滋味让人难过。 叶眠哪里会猜不到她的心思,但这是在所难免的。 分离,是所有人都会上的一堂课。 她只能不经意地把话题错开,问:“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家新房子的事情,我听说你家在开发区买了新房子,怎么样?” “挺好呀!”姜媛咬了一口薯片,“其实我也不懂,但我爸说挺好,我爸说好就肯定好吧,他说政府之后可能有规划呢。” “这样啊。”叶眠心想没错,“我家可能也要买新房子,我想劝劝我爸爸也买那边。” 姜媛激动:“那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做邻居啦!!” 叶眠点头笑,“但是我可能得把你说的规划的事情,给我爸讲一讲,你看行吗?” 姜媛哪管这些,满脑子都是和小姐妹做邻居,当机立断就站起来说:“我去说我去说。” 没等叶眠反应过来,她就大喊了一声:“叶叔叔。”飞快跑出去了。 叶眠想拦都拦不住。 只能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两张稚嫩的笑脸围在叶海声面前,他一颗心软了又软。 所以几天后,叶海声终于在朋友的盛情邀请下,拒绝了看楼盘的想法。 比起别的,他更希望女儿开心。 这一生,他欠女儿的够多了。 ------------ 第四十六章:大佬初始 暑期,映像中的这个季节,天空永远是清澄的,除去蓝蓝的天就是白白的云,气温高到简直快要下火花,路边的小哈巴狗不断吐舌头。 老城阳光烂漫时,多了几分离别的味道。 大家知道,收到了补偿款和安置房,再过不久,这群老街坊就要各奔东西了。 有些来不及买房的,也得到各处去租房子住。 叶眠刚刚从大超市回来,手上提着刚买的菜,里面有几根打折买的鸡肉肠,她打算喂一喂街边的流浪猫。 炽热的太阳晒得她脸疼。 路过大槐树,夏风带着莫名的花香,吹到叶眠的周围。 站在树荫下,她看见了江忱。 他穿着黑色的宽t恤,撑着一把黑伞,缓步向她走来。 他个子好像又高了不少。 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这个少年出现时,总是夺走所有人的目光,好看到让人觉得没有一点瑕疵。 尤其是叶眠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尾出多了一颗小小的红点,几乎看不见,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冷清的男菩萨。 这是叶眠的第一想法。 江忱也垂眸看她。 他开口:“叶眠,三年之后你会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叶眠摸不着头脑,她虽然迷茫,但还是认真的思考起来。 三年之后,她会在哪里,应该会在江城吧?但是也不一定。 说不出来切确的答案,她摇了摇头,“太久远了,我不能保证。” 少年的眸色很淡,像秋天蒙雾中的烟云,他说:“三年之后,我会回来江城。” 这叶眠当然知道,但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呢。” “希望那时候的江城,也和今天的一样。”他看了槐树一眼,而后朝叶眠温和地笑了笑,缓步走进阳光里,不敢再回头。 “叶眠,再见。” 这段没头没尾的话,他说的不够坦荡,只是告别还算清楚。 他希望那时候的江城,还能有这轮似明月的少女。 见证的再不是他最困苦的时光。 三年,也许他会如期回来,也许他会贱如尘埃不敢再见面。 可去年夏天的小城,给了他太多惊喜。 以至于过往再难堪,他也许还是会不舍这个地方,还有那个从来都是笑意盎然的少女。 围墙边上盘旋着一直白色蓝瞳的流浪猫,它惬意地舔着身上的绒毛,一双眼睛盯着两人分别的场景看。 叶眠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想冲上去问个清楚的冲动,可江忱的性格她已然摸透。 他不说,那就是不说了。 可她知道,从这个暑期过后,命运的齿轮就会开始转动。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但是离开了老城区的江忱,在另一个城市,会变成响当当的人物。 距离记忆中那个拥有至高权贵的江总,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 江忱单方面告了别。 夜已深,连风都休息了,他默不作声的离开了这个城市。 他平静极了。 温柔的眉眼变得稀薄深沉,里面似乎有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在用他的眼睛看着机窗外。 眼中的情绪不言而喻。 屈辱,饥饿,寒冷,伤痛。 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所有的城府和野心。 落地后,他拨通了一通电话,拔掉了现在的手机卡,随手扔进垃圾桶里,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夜色中。 而老城区,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开。 就连叶眠都在忙碌着搬家事宜。 拿到拆迁款后叶海声几乎没有考虑就买了桦园的房子。 跟着售楼处的销售人员看了两次,就签了合同打了全款。 房子是三室两厅的,对于叶眠父女来说已经十分宽敞,装修也很高档,几乎不用废什么心。 因为是去年开盘的,连甲醛都不用担心。 找专业的公司测了一下,空气质量达标后,叶海声就提前找人把家搬进来了。 新房子地方宽敞,叶眠在飘窗和阳台中,选了个带阳台的大房间,还有独立的厕所,让叶眠非常满意。 因为距离近,姜媛甚至扛着睡意就跑到叶眠家,跟她一起同住了一个星期。 姜媛的父母都非常不好意思,但也了解过女儿的朋友是个不错的姑娘,干脆也礼尚往来,经常邀请叶眠的爸爸来家里喝茶。 夜,淡淡的深了。 叶眠跟姜媛一人一边躺在床上,新洗出来的四件套散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姜媛很皮,忍不住把脚搭在叶眠的腰上,吐露着少女独有的心思:“眠眠,你高中喜欢过别人吗?我有,是二班的陈宏宇,我当时觉得他真好,可他居然谈恋爱了,我一下就放弃了,你说我做的对吗?” 面对姜媛诚恳的目光,叶眠心脏柔软了几分,轻轻点头,“对的,他有女朋友了,咱们就放弃,一段正常且坦荡积极的感情,才值得幸福,你做的很棒。” “你说,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我上了大学也要去谈恋爱,我要找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尊重我我尊重他,一起……吃吃喝喝?” 她实在不晓得恋爱该怎么谈,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约会的吃吃喝喝了。 少女的懵懂与窗外的月色勾勒出了最温馨的夜晚,叶眠鼓励式的点了点头,“只要保护好自己,吃吃喝喝开心就吃吃喝喝,一起学习开心就一起学习。” “非也!”姜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过来,“学习怎么会是开心的,你这人思想觉悟不行,完了,我跟你三观不合。” ? 叶眠嘴角抽了抽,一个伸手探到她腰间,然后疯狂挠她痒痒,“那我就不求同存异了,我代表月亮消灭你。” 姜媛笑的满床打滚,“你幼稚,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 叶眠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才肯放过她,夏风缓缓吹动窗纱,叶眠想: 如果是和江忱一起,学习也会开心的吧。 高考后,那本厚厚的学习笔记被她塞进抽屉里,和那些珍贵的东西一起锁上。 她睡前听着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竟然有些睡不着。 她已经开始想象去了温城后,和江忱一个大学的样子了。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她睡着后,嘴角还挂着笑。 ------------ 第四十七章:相见 叶眠承认,新家是比老城舒适,独立的小区没有街市,十分安静,在居中的楼层,也不用担心再有人从窗户外面翻进来。 但是每次遥望窗外的时候,看不见满园的树叶,还是少了一丝烟火气。 填了志愿后。 整个毕业假期。 叶海声都没有出去工作,雇主爷爷那边,换了别的同事过去。 以至于叶眠每天被父亲惯得懒病都出来了,水永远是烧好倒在杯子里的,饭永远有人做,连洗碗这种小事父亲都一手操办。 甚至还天天催她出去玩。 毕业季,大家都去旅行或者打暑假工了,哪有时间跟同学联系。 同学中就姜媛有空,可刚刚腻了一周,总归是要有自己的时间。 叶眠每天无聊到发慌,有时候想回老城看看,恍惚间才想起来,老城已经被规划起来了,全是施工队,不给外人进入。 午觉时间,她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想到了江忱。 江忱不在老城了,应该是又换了个地方住。 仅仅迟疑了一秒,她就点进了江忱的对话框。 【好眠:江忱,你的新家在新城区吗?】 叶眠翻身换了个面,趴了一会儿,没有睡意,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手机。 实在无聊,她又在聊天界面发了个毫无意义的喵喵表情包。 江忱也一直没有回复。 她只能归咎于江忱很忙,假期他肯定会有更多兼职。 叶眠莫名有些失落,长长叹了一口气,无意识地把手机撇到一边。 忽然想到了什么,翻身坐起来,敲了敲叶海声的房门。 叶海声的声音穿了出来:“进来。” 叶眠才满怀笑意地走进去,看见自家爸爸在电脑上看体检报告,她直接说道:“爸爸,我可以去打暑假工吗?” 叶海声推了推眼睛,工作的时候,他声音比以往冷静沉着,“为什么呢?” 叶眠眨了眨眼睛,“想体验社会。” 这话一出,叶海声笑了:“眠眠,以后工作的日子还长,趁假期好好休息。” 叶眠扣了扣手,她真的太闲了。 可老爸难得长时间在家,暑假工又需要时间,她不陪老爸也不好。 漫长的三个月,叶眠过得如同一只懒惰小猪。 她做梦都能梦到自己在猪圈,要被人称斤拉去卖,偏偏她的小猪嘴巴只能惊声尖叫,不能说人话,十分憋屈。 于是她开始研究起了爱好,跟着网上的食谱做起了烘焙,她才发现的天赋其实不错。 浓浓的奶油和各种甜品的香气让她整个人都治愈了。 她做完的蛋糕或者饼干都会拿去分给邻居或者给爸爸吃,获得了可以开店的巨大好评。 转眼来到了八月底。 叶眠要去上学了。 夏尾的热度丝毫没有低靡半分。 叶眠离开家的时候,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手机,还有充电器,行李箱里塞满了父亲给的各种应急药品。 叶海声说:其他的东西到地方可以买,药得随时背着。 也许这就是医生的职业病。 把她送到机场,叶海声嘱咐了好半天才匆匆回去。 她背着包,拉着行李箱走过安检,坐在茫茫望不到头的候机大厅里。 环顾四周,大厅里人流涌动,每一个人都从容坐着,或是逛着商品区,更有苦命的打工人不停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 也有和她一样去别的城市上学的青涩学生。 叶眠的目光时不时就往周围扫视一圈。 江忱说要去温州上大学,那么如果运气好的话,有没有可能,她会跟江忱坐上同一班的飞机。 自从上次江忱说了再见,他们就真没在联系了。 她还蛮担心的。 可惜没有,直到飞机起飞了,她都没有看见江忱的身影。 看着窗外浮跃的云海,叶眠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心想没见到关系,横竖温城的名牌大学就那么一所,她跟江忱必定是一个学校的。 怀揣着激动和紧张,叶眠眼角弯了又弯。 飞机落地后,叶眠打车去了学校报道。 学校门口拉了一条欢迎新生的横幅,有许多学长学姐在热心的帮忙抬箱子。 叶眠的箱子比较轻,礼貌的拒绝了凑上来的学长,自己单手拎着箱子去了女生宿舍。 新的舍友看起来人都不错,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几个小女生进行自我介绍,拉了个小群。 只是报道当天,叶眠还是没能听见关于江忱的消息。 校园生活就这么过去了好几天,她融入的很快,与其他三个室友相处的也不错。 大学生活比想象中的充实,叶眠并没有加入任何社团,却仍旧被各种课业忙得团团转。 可让叶眠没想到的是,等她再一次见到江忱的时候。 江忱变化大到她几乎不敢上去认。 那天的遇见,她完全傻住了。 …… 十月初。 开学的第一个月,校园大群里发了一个帖子,点赞数高高飘到了好几千。 帖子的名字叫【温大初恋脸校花】 点进去一看,是叶眠在图书馆搬书的照片。 视角是偷拍的,正好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单手抱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上去就像开了个仙女滤镜,又仙又美。 底下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但更多的是夸赞。 306寝室,秦菲菲盯着屏幕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后探了上半身到叶眠的桌子边,笑道:“你看到网上那个帖子了吗?快让我啵啵,初恋脸的美女得让我第一个亲到。” 叶眠正在发呆,闻言灵魂归位,眨了眨眼睛,扫视了一眼屏幕,淡定的转过身,开玩笑道:“刚整的初恋脸,很贵,你亲完要负责,兼职的工资分我一半。” 秦菲菲装作惊恐脸,“物质!” 叶眠点头,“是的,所以你还亲不亲了。” “不亲了!”秦菲菲笑着捂住了手机,问道:“晚了,别写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叶眠才想起来是该吃饭了,点了点头,挽着秦菲菲的手出门。 学校的食堂肯定人满为患,两人决定出去吃。 在校门口打车的时候,秦菲菲还在抱怨学校食堂小。 “不小了其实,是”叶眠声音突然顿住,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怔愣地看着街道对面。 距离十几米远的地方。 ------------ 四十八章:秘境 一排的奔驰停在街道上,站着一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高奢的的潮品,透着一股浓浓的富人气息。 光线汇集处,江忱站在居中,穿着一身黑衣,表面平静,却又无声无息地夺走所有人都注意力。 视线随意掠过一处时,光线缀在他的轮廓上。 那股冷清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浑然而生,整个人有一种可怕的疏离感和冷淡感。 街道嘈杂,在叶眠的耳朵里却安静的出奇。 她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人,有一瞬间是懵的。 他变了,完完全全的变了。 十月的昏暗下,两边黄色的树叶被风吹得摇摆。 他温和的眉眼变得凌厉,嘴角平直着十分淡漠,耳朵边上多了一枚耳钉,修长冷白的指尖夹着一根烟,矜贵的不像样子。 他以前从不这样凌厉。 但已经却和未来的他十分相像。 秦菲菲也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半晌,才拉了拉叶眠的手,看她站在原地发呆,觉得很不寻常,“你傻啦?” 毕竟学校里的帅哥也不少,追叶眠的也是一群公子哥,叶眠可是连一眼都不曾仔细看过。 面对好友的询问,叶眠不知该怎么回答。 秦菲菲是本地人,看了一眼却说:“这群人都是温城的富二代,以前我还跟他们是同学,中间那个有点眼生,长得最好看,我听同学说过,叫江忱,看样子也是个富二代。” 叶眠的脑子正在电闪雷鸣,听见这句话。 她想。 哪有那么命苦的富二代。 可眼前的一幕几乎要将江城的那个少年抹杀,在记忆里慢慢褪色。 他的困苦没有了,转瞬即逝,很快又会变成叶眠触手不及的星星。 也对,江忱从来都是富一代。 没给她准备的时间,他的成长已经远超她的想象。 清冷的秋,又刮起了风。 那群公子哥儿好像要走,旁边的人侧开身子,江忱抬起眼睛往校门扫过。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叶眠呼吸一滞,立马转身拉着秦菲菲往反方向走。 他的变化太大,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顺从身体的下意识逃跑。 脑子里胡思乱想没有头绪。 如果江忱看见她了,会怎么样? 会来打招呼吗? 还是装作不认识。 好像最后一种的赢面比较大吧。 毕竟那个盛夏的假期里,他连她的微信都不曾回过一条。 本能的,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 叶眠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以一种最懦弱的方式逃走了。 她脑袋嗡嗡作响,眼眶开始发酸,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第一次。 她尝到了暗恋最酸涩的滋味。 那种窒息感几乎要把她淹没。 以前看过的青春电影,女主不自觉的闪躲,控制不住的惶恐,安耐不住的心跳,无形中挠人的自卑感。 她以前不懂,庆幸过青春没有疼痛。 但命运做弄人,她现在一个也没落下。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 江忱目光掠过树影绰绰,一下落在很远处的两个背影上。 他眼尾依然带着疲惫,烟雾让他的精神强撑出状态。 失态也仅仅只有一瞬,很快他就收回目光上了车。 夜色降临。 车子行驶至最繁华的云歌湖大桥,驶入暮色里,停在一家叫秘境的威士忌吧前。 车门开了,江忱跨出去,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进秘境。 里面闪着昏暗低迷的灯光,纯音乐透着高级感,皮质的沙发松软有陷入感,空气中合着自调的香味,隐私感十足,小资感纯粹,一切都让人顿感奢靡舒适。 精神压力再大的人,进入这个环境就忍不住想放松下来,好好享用一杯酒。 十分受职场精英的欢迎,即使才晚上七点,桌位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江忱只是看了一眼,直接转身顺着黑色的楼梯上了二楼,进入一个休息室内。 他靠着皮椅,脑海里划过刚刚看见的背影,他似乎是看花了眼,又或者是疲态催人生幻,他看见独属于江城老区的小月光。 他开始回想最后离开江城的画面。 他从江城带走的只有三十万。 那三十万被他全部投进了快倒闭的酒吧里,只剩下五十块钱,他救了酒吧一命。 酒吧活过来了。 在他兜里只有一块钱硬币,饿了两天,还没钱交学费的时候,酒吧回流的资金也救了他一命。 这两个月来,许多人都说他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子,未来财经新闻必定会有他的名字。 但他知道还不够的。 想到这里,尽管头脑昏沉,他还是不知疲倦的拿出电脑,看着投资行的交易信息,手指敲打在桌面上。 …… 被叶眠拉着走的秦菲菲感到莫名其妙,本想停下来问问,可看到她的眼眶发红,就默默闭上了嘴。 拐过街道后,叶眠停下来,她才气喘吁吁地问:“不是,怎么了,那里面不会有你前男友吧?” 富二代与美女不得不说的故事。 啧。 真是怎么想怎么有可能。 叶眠盯着少女看了好几秒,默默摇了摇头,“不是。” 秦菲菲不以为然,“那你跑个什么劲儿啊?” 这个问题叶眠也不知道怎么答,继续摇头。 秦菲菲被她的模样可爱到了,既然是别人说不出口的事情,她干脆也不问了,拉着叶眠的手:“这样,咱们今天去吃饭,一会儿王香不是要过生日吗?咱们去找她玩?” 王香是她们寝室另一个室友,关系也不错。 叶眠想了想,点了点头,心里一团乱麻,还不如别想了。 跟秦菲菲吃过饭后,看着群里发来的定位,打车到了云歌湖的秘境。 下了车后,叶眠觉得不太对。 怎么来酒吧了。 秦菲菲却满脸兴奋,“这个酒吧听说可火了,就是有点贵,王香说她请客,咱们算是傍上富婆了。” 叶眠了然,确实有人喜欢在酒吧或者KTV过生日,她前世也会去清吧玩,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现在的大学生可紧跟潮流了。 成年了,去去酒吧没什么的。 只是…… 叶眠抬眼望向酒吧。 这地方……看起来确实是有点贵的。 过去后,有酒保在门前开门,说了声“请。” 不卑不亢,却很绅士。 叶眠点头说了声谢谢。 空气中飘着一股叶眠觉得熟悉的味道,很淡很淡,十分好闻。 ------------ 第四十九章:月光 王香朝她们挥了挥手,绕过真皮沙发,叶眠走到卡座的空位置上,坐下去,几乎像是陷进去,沙发包裹着半边身子,确实舒服得不行。 她们宿舍四个人,有一个小姐妹请假回家了,所以这次只有三个人。 酒保给叶眠和秦菲菲都上了一杯椰子特调,棕色的椰壳盛满了透明的酒精,很特别的容器,上面飘着一束薄荷叶,吸管上还插着一枚樱桃。 氤氲着奢靡的酒气与高级香味,叶眠抿了一口特调,酒精味不重,却十分清甜爽口。 叶眠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果然,生意好是有理由的。 几盏氛围灯落在卡桌上面,将人的脸庞照的影影绰绰。 三个少女边喝边聊,话题不断,带了些酒精的微醺,气氛比往常还要和睦融洽。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卡座几乎已经坐满了人,门外还有人在进来。 秦菲菲正对着门口,说着家里的琐事,忽然眼睛一抬,悄悄给姐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往大门看。 叶眠和王香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几个少年有说有笑的进来,气场确实挺足的。 看衣着样貌,就是之前叶眠在校门口看见的那群富二代们。 叶眠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又仔仔细细地偷看了一眼,里面没有江忱的身影。 但此刻她并没有庆幸感,反而像是被雷劈了,浑身细胞都不自在。 这群人在这里。 谁知道江忱会不会突然过来呢! 这也太他嗯的巧了。 她好不容易才从刚刚的情绪抽离出来,现在居然又碰见了!! 但不管此刻叶眠如何,王香可是高兴坏了,几个少年长相都挺不错的,她也是颜狗的代表性人物了。 秉持着有帅哥的空间,喝酒都更甜的原则。 王香嘴角都没下来过,拉着叶眠的手激动,“这几个可以啊!是帅的!我现在宣布他们是我第685个老公。” 叶眠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你老公还怪多的。” “她恨不得建个后宫帅哥群。”秦菲菲嘴角也噙着笑,但目光中还是带着紧张。 刚刚叶眠的情况她又不是没看见,微微俯身靠近叶眠,问:“要不跟王香说说,你先回去?” 叶眠承认,她确实很想逃跑,几乎也这样做了,刚站起来,想跟王香提出先走,她对面的楼梯上忽然下来一个人。 几乎只是从走路的姿态,叶眠就把人认出来了。 她微微站起来的身子迅速往下沉。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低下头,装作喝醉的模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菲菲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情况,也赶紧站起来压过她的腰,伸手拍打在她的背上,“你看看你,喝不了么别喝,我们几个又不强迫你。” 底下的空气不够充裕,叶眠的呼吸有些不调,手捂在嘴上,微微抬眸感激似得看了姐妹一眼。 秦菲菲立刻回了一个“我懂”的眼神,而后继续一边拍后背一边假装数落她,“都跟你说喝酒别那么老实,下次出去可不行了。” 不了解前因后果的王香不明所以,刚刚不是还很有精神吗?怎么下一秒就醉了。 但她还是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叶眠,关切问道:“没事吧眠眠,我去给你要一杯温开水。” 后背正上方,对着空调出风口,呼呼的冷气打在身后,脚步声停顿,在音乐中不显眼,但这样的情况,一秒钟也会被拉的无限长。 直到脚步声越走越远,叶眠才缓慢起身,靠在沙发上,像个小鸡崽子似的不敢露头,求救的看向小姐妹。 秦菲菲脸上笑意明显,根本憋不住,她低声说:“在后面,但劝你别起来,不然必定能看见你。” 叶眠欲哭无泪了,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学校门禁时间11点,她不会要一直坐到十一点吧? 而且这几个爹指不定什么时候走呢,他们根本不像住宿舍的样子,真是作孽了。 王香从吧台要了一杯温开水,路过江忱,她回头多看了两眼,想想还是姐妹要紧,毅然决然地略过帅哥回了卡座。 看见小姐妹狗狗祟祟侧身躲在靠背后,她觉得不对劲了,还没问话,秦菲菲就搂过她的脖子,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虽然这样做的原因不明,但她们是姐妹,得助攻才是。 王香往身后看了看,又看了看叶眠,心中猜测微微成型。 她叹了一口气,坐在叶眠身边,语重心长说道:“眠眠,你说吧,欠那人多少钱,我借你,你把钱还上,咱们从新做人。” 叶眠:“……” 她气愤又小声道:“我没欠钱!!” 王香不解,“那你躲什么躲?” 叶眠闭眼难受道:“我回去再跟你们说。” 秦菲菲和王香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那行。” 之后的两人就跟没事人一样聊天,时不时看向憋屈的叶眠,往她嘴里投送一把剥好的瓜子。 偶尔叶眠脖子不舒服了动一动,秦菲菲还会贴心地提醒,“慢点,露头了。” 相比之下,他们身后的卡座就轻松肆意多了。 少年人聚在一块,没有韩剧里富二代那种纨绔感,家里都是开公司的,有钱无可厚非,可谁也不知道江忱是什么来路,几个男生也闭口不言江忱的家世。 金钱最能培养人的眼界和气质。 江忱很有手腕,他们服气,所以就是朋友。 酒吧里的气氛似乎刚刚才进入状态,江忱只穿了一件衬衣,在这个地方显得十分正经。 他单手撑着下巴,姿态闲散,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淡漠,很容易让人感觉到他不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是低迷的。 他深邃的目光锁定在对面卡座的沙发上,淡淡皱眉看了良久。 身边的关亦给他递了支烟,随口一问:“看什么呢?” 他注视与人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了威慑力,香烟燃烧散出笔直的烟柱,他没打算说话。 关亦也没在意,回头与身边的人聊起了车。 看着沙发背影上时不时露出来的发丝,他眸中失笑,躲什么呢? 烟雾从指尖缠绕之轮廓之上,嘴角微微上扬。 月光遍地都是,月亮只在身前。 ------------ 第五十章:叶眠,为什么躲我 有人曾经说过,疏远或者躲避不一定是讨厌,或许是太喜欢。 找不到时满世界翻,就在身前却没勇气站出来。 叶眠侧着身子靠在沙发上,脖子的酸痛让她恶从胆中生,想起身快点跑,大不了就是被抓住。 抓住就抓住。 明明一直不理人是江忱! 又不是她没良心! 可是脑子里这样想,身子还是保持着不动的姿势。 秦菲菲这时恰好关上手机,照例抬眸看了一眼叶眠,脸色忽然僵住。 昏暗的视野下,江忱站在小姐妹的沙发后,斯条慢理地整理着手腕上的袖口。 这一片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身后的那群富二代一道道探究的视线递了过来,围绕在她们卡座之上。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不带情绪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传入了三人的耳朵里。 “抱歉,打扰了。” 秦菲菲和王香愣住了,诡异的看着这一幕。 最后反应过来的大概只有叶眠。 她的上半身完全僵住,坐起来后甚至没有回头,就能清楚感觉到江忱的气息慢慢包裹住了她全身。 冷清地声音似无奈,再度响起,“叶眠,过来谈谈。” 叶眠:“……”倒也不必那么正式。 她的躲避肯定已经毕露无疑,这会儿再遮掩也没意思。 “行,你等我会儿。”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喝口水就来。” 江忱“嗯”了一声。 回卡座拿起了外套往门外走去。 秦菲菲当然不放人。 叶眠跟秦菲菲简单解释了一下,她跟江忱是同学这个事情,在两人调笑的眼神中,也跟了上去。 出了大门,街道晚风浮动,她看见江忱坐在外场的桌椅上,闭着眼,似乎还是三个月前那个疲惫的模样。 但一切都不同了。 最起码,现在他生活的还行,叶眠替他高兴。 晚风调皮的在街道上打了个圈,又吹至两人身边。 江忱似乎也被惊扰到,忽然睁开眼,目光落在叶眠的身上,点了点面前的位置,“请坐?” “好的。”叶眠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不顺畅了,甚至还有些热,在少年的目光下,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讪讪笑道:“还真巧。” 江忱没说话,视线也没挪开。 叶眠深吸一口气,继续笑道:“你今天……真好看。” “嗯,谢谢。” 叶眠觉得,她今天但凡有一点点骨气,就应该狠狠转身进去找小姐妹。 说谈谈又不说话,怎么个事儿呢! 但是她一抬头,看见江忱的脸。 立刻改变了注意。 颜狗的世界,又多了一个人。 可她还是很憋屈。 整整一个暑假,给你发消息你不回,给你打语音你不接,夸你彩虹屁你来一句:嗯,谢谢。 她都来温城找人了,是她还不够努力吗??? 没意思!!!暗恋的人也是有尊严的! 想到这,叶眠心中沉了一下,不对,暗恋的人是她又不是江忱,人家不回复也很正常,呜呜呜呜呜。 叶眠的脸跟调色盘似的,一会和颜悦色一会沮丧万分。 特别鲜活。 江忱忍不住笑了笑,目光逐渐有柔和的趋势。 他遥看窗外的月色,淡淡温和问道:“怎么来温城了?” 这话问的。 叶眠理直气壮起来,一双眼睛气定神闲,“我来温城上大学呀。” 江忱抬了抬眉梢,“温大?” 叶眠点头。 他嘴唇抿住,半晌才睁着一双笑眼看向叶眠,“为什么一直没见过你。” 叶眠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那么高兴,但这句话说的她忽然鬼火冒,什么叫为什么没见过她。 她才要问他去哪里了,这一个月,她几乎要把整个学校都翻过了,大学呀!很大的!她腿都磨短了啊! 她觉得自己的怨气,都足以养活一个邪剑仙了。 她第一次在江忱面前咬了咬牙,“我也没见过你呀。” 这一幕落入江忱的视线,江忱又弯了弯唇,“嗯,我不常在学校。” 白雾和他的视线一样。 都很晦暗不明。 两人视线相接,像是叙旧一样,叶眠装作随意问道:“你平常不住宿舍吗?” 江忱点了点头。 叶眠想。 也是的,看他的样子,他现在应该有这个经济能力的。 江忱淡淡的视线落在她紧揪着的手上,看出她此刻的僵硬,抬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回温大吗?我送你。” 叶眠摇头婉拒:“不了,我要跟室友回去。”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道声音硬插进来。 秦菲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另一边的露天椅子上,挽着王香的手,说:“我们不回去,我们还有局。” 叶眠:“……?”什么时候出来的。 秦菲菲冲她眨了眨眼,眼神在说:我懂你。 “……” 因此,叶眠能清晰的看见江忱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挺好看的。 行吧。 叶眠平视前方,无视掉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平静地眨了眨眼,说道:“嗯,那就拜托你了。” “不麻烦。”江忱拿起外套搭在椅子上,“你等我会儿,我进去说一声。” 叶眠知道他的朋友也在里面,点了点头,“你去吧。” 酒保打开门,江忱径直走了进去。 一路畅通无阻,他没在卡座前停下脚步和目光,走到吧台上对店员说:“10号桌一会儿免个单。” 店员看向两个姑娘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江忱目光落在酒柜上的苹果汁,伸手拿了一瓶,再跟来玩的那群少年说了一声,才走出去。 时间上的时针直向十点。 叶眠坐在椅子上灯,余光中,她看见头顶上的黑云层层,似乎要下雨。 就在大雨快要落下来时,她面前终于停了一辆车。 就是那架黑色的奔驰,颜色十分低调,车型也流畅。 叶眠不禁回想起,上一世,江忱开的车比这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她知道,之后的短短几年间,他会不停刷新所有人的认知。 这才哪到哪! 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嗯。 在财经新闻上。 叶眠走到副驾的位置上,拉开门,坐进去。 车子启动,车窗外是城市的灯火阑珊,安静的环境里,江忱把苹果汁递到她面前,“喝点,醒醒酒。” 叶眠接过,疑惑:“我挺清醒的。” 江忱温和的眉眼弯了弯,手搭在方向盘上,眸光晦暗不明,“是么,可刚刚我下来的时候,看你吐的挺凶的。” “………” “叶眠,为什么躲我。” ------------ 第五十一章:没良心 如果刚刚的尴尬只有一点,那么现在就是完全拉满的状态。 被点出装醉,她还可以解释说是酒醒了。 可偏偏他又把这场面话拆穿。 看破不说破。 这种成年人之间的道义,他是讲不了一点!! 江忱的车内依然飘着淡淡的乌木味,淡到轻易不能察觉,许久没闻到这个气味,几乎让叶眠回到去年的那个夏天。 那个热忱忱的天气,和永远冷清的少年。 她想了想,说:“没有躲你的意思,碰巧了。” 江忱看着后视镜里她的眼睛,启唇轻笑:“你在撒谎。” 叶眠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他怎么好意思问的呀? 安静几秒后,她如实说:“真要算起来,那也是你先躲我的。” “我?”他敛住笑意,微微偏头,“我躲你了吗?” ? 这可就没道理了! 这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叶眠十分认真,点开手机点进微信,已经沉到最低却又被她置顶的聊天记录里。 暗恋的人心思最细,能注意到一切细微末节。 她留了个心思,先把置顶取消了,才把聊天记录摆出来。 因为江忱开车不方便,她只给他看了一眼,便说:“你看看,你真的没有良心,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都没有回,所以就算是躲,也是你先躲我的。” 江忱几乎马上想到了自己来温城前,丢在机场的电话卡,微信他不常用,换了手机后就登不上去了。 丢电话卡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债主经常轮番打骚扰电话,发垃圾短信。 换手机是因为酒吧施工的时候,工人吊顶不牢,板块掉下来,正好砸在了他手机上。 那个微信他再没登上去过。 可是…… 他眸光漫跃在夜色里,温润斯文,“叶眠,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看过qq了。” “……” 听见他的话,叶眠上滑退出微信,点进QQ的界面,却因为长时间的不用,她的QQ已经自动退出登录了。 确实是很久没有用了。 她若有所思的登录进去,qq依然有很多同学在线,也有人发来关于高考的消息,她一个也没回复。 依照前世的习惯,高考出过分数后,她几乎已经不太点进这个软件了。 而联系人上有个小红点,圈住一个小小的数字3。 ——新好友申请。 伸手点进去。 有两个消息是一班的同学,自报家门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另外一条申请人是个新号,连头像都是原始的灰企鹅图片,昵称却是明晃晃的江忱两个字。 !!! 叶眠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条申请,时间显示在八月,添加方式是群聊。 而申请招呼上写的是:微信暂时不能用了,我的电话是138 x x x x x x x x。 江忱轻描淡写的看了一样少女的震惊脸,“嗯,所以你没看,然后还躲我,现在又说我没良心。” …… 这是一个误会。 天大的误会。 叶眠内心简直要哭了,尤其是在看到申请记录的时间,和她最后一次登录QQ的时间差只有六个小时的时候,她的内心已经不足以用悲伤形容了。 她记得那个假期,很多个晚上她都在揪心这个问题。 所以这是…… 白生怨气了? 犹豫片刻,叶眠说:“不好意思,但那也不能全怪我。” 话语刚落,身边传来少年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你说得对。” 叶眠余光看他,“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从容地操控着方向盘,等红灯的间隙中,他侧过身正看着她,眉眼温润,把每个字说的认真缓慢,“我说,你说得对。” 漫长浓密的夜色,模糊的光影打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轮廓印得更加出色,皮相好骨相也好,叶眠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她本该坦然自若的回视。 但脸上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偏过头,内心有点慌乱,好像每次看见这双眼睛,都让她倍感慌张。 不想叫人察觉出一样,只能假装晕车,靠在背椅上闭眼,“我可以睡一会儿吗?” “睡吧,到地方我叫你。”江忱声线好听,安静的车厢中,叶眠听见他调小了她这边的空调出风,很轻的风,也能把叶眠垂在脸颊边的发丝吹起。 温度在25摄氏度左右,不冷不热,车上没有半点车厢皮革的臭味。 流转而逝的灯光照的她脸颊忽明忽暗。 这样舒适的环境下,本来的借口变为现实。 她睡着了。 还睡得很香。 迷迷糊糊之间,叶眠不知道是做梦还是车子行驶得不够安稳,她抱着安全带,眉头浅浅地皱着。 就在她快要难以忍受的时候。 江忱从后座拿了一个枕头,叠在她桌椅的侧方,轻轻扶着她的头靠在上面。 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少女的发丝,江忱目光又温和几分,收回手,娴熟的开着车。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多余的话,也没有做愚蠢的事情,安静的一如往昔,甚至有几分刻在骨子里的冷淡。 看向车外的繁华景色。 他恍惚间觉得,这是一种错觉。 从去年的夏天就开始不对了。 他以为东巷的风永远吹不到大槐树上。 他本来也永远不打算说。 哪怕现在生活已经不能再逼迫他低头,可过往的经历任然让他觉得,小姑娘值得更好的人。 荒芜的内心好似吹过一阵风。 只是,他有了机会,能成为更好的人。 …… “叶眠,该起了。” 叶眠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江忱叫醒的。 冷清的声线格外能让人清醒。 车子已经在温大门口停了二十分钟,再不起来,就真的不能进门了。 叶眠揉了揉眼睛,没想到自己还真就睡着了。 她暗暗想到,叶眠你心可真大啊! 转头对江忱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江忱温和地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拿过手机,“加个微信吗?不然我怕三个月后还会挨顿骂。” ??? 还真是记仇啊! 叶眠涨红了脸,默默掏出手机,扫了江忱的二维码,点击添加好友,然后才打开车门说道:“我先回去了,时间来不及了,谢谢你送我,你回去注意安全,再见。” “再见”江忱点点头,等她的身影进了学校里,才收回目光离开了。 ------------ 第五十二章:撞见 是夜。 叶眠回头,看着车尾灯闪烁消失,想起刚刚QQ的申请信息,又想起添加过去的微信,她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雨前的晚风轻轻吹,她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少女的心思隐匿在月色里。 这一年夏尾的风,是甜的。 —— 回到宿舍后,秦菲菲和王香还没回来。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光亮。 叶眠进门后把灯打开,轻轻关上门,又把包包放在椅子上,苹果汁被她摆在台面。 温大的宿舍条件很不错,四个人的空间,有独立卫浴,空调,还有四张桌子,床铺也不小,完全像是小型公寓。 毕竟是重点大学,培养出了很多高材生,步入社会后取得成就,一般都会回馈母校。 云大的宿舍也算是在全国大学拍的上号了。 叶眠把披散的头发盘起,拿上睡裙去浴室洗漱。 温热的流水喷洒下来,整个浴室很快弥漫着层层水雾,叶眠觉得浑身细胞都得到的放松,绵密的泡沫挤在身上,淡淡的香味,让她想起在车上的时候,江忱说的话。 “所以你没看,然后还躲我,现在又说我没良心。” 这意思是,他没有躲她。 每一个字都像一层泡泡往下压,心脏每一处都充满了羞涩尴尬的情绪。 这种感觉特别熟悉。 像是她刚刚发现自己心意的那晚。 心脏砰砰,微微发涨。 不能再想了,叶眠眯着眼睛笑,把泡泡敷到脸上,然后快速冲洗掉。 穿上睡裙,三两步扑到床边上,栽下去的那一刻,她不挣扎,直接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躺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小灯,叶眠随手抓了一个枕头,压住胸口,试图把那种激动的情绪压下去。 叶眠,有点出息!! 对! 要有出息。 她呼出一口气,翻身,盯着桌面看了几眼,上面放着的苹果汁看起来很好喝,江忱拿给她的时候说的: “是么,可刚刚我下来的时候,看你吐的挺凶。” ! 叶眠一下把脸埋进枕头里。 天呐,他不会一开始就认出她了吧!那岂不是白受罪了! 这种羞耻又尴尬的情绪一直缠绕在一起,直到叶眠睡过去了,嘴角都是上扬的。 第二天。 秦菲菲和王香回来的时候,给叶眠带了早餐。 叶眠已经起床了,正在浴室里洗漱,昨晚睡得还可以,导致叶眠状态很不错,一双眼睛明亮明媚,比二月的春水灵动,皮肤白皙细腻,长相很大气,却有着最温柔的目光。 “眠眠,看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王香上前,一脸贼兮兮的笑意,打开手里的打包盒,里面是温城最有名的牛肉拉面。 浓郁的牛骨汤熬得发白,香气钻进叶眠鼻尖,勾引着她的馋虫直冒,她快速洗了把脸,然后走出来,笑道:“这也太香了。” 她把一次性筷子拆为两根,夹起来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满嘴的香味十分满足味蕾。 秦菲菲坐在她对面,托着腮笑,“你说说你的,跟江老板怎么回事呢,昨天都没说清楚。” 叶眠敏锐地捉住了关键词,疑惑道:“江老板?什么江老板?” 王香躺在床上,闻言放下手机,偏头瞪眼,“你这什么语气,不会是疑问吧?你不知道?” 叶眠老实点头,“我不知道,请讲。” 秦菲菲显然也没想到,“昨天去的秘境,是江忱开的呀!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们是高中同学,这事儿你一点不知道啊?” 王香点头,“我们走的时候,还给我们免单了。” 叶眠慢吞吞摇头,讲道理,她真的不知道。 一年前的江忱,是不被爱的。 她缝缝补补,却始终没有离他更近一步。 时光趁她不注意,把那个少年换了模样。 但她知道后世的光景,此时没有多少惊讶。 她放下筷子,忽然反应过来,睁圆了眼睛,“怪不得你们两个平时只带包子的人,今天给我带了牛肉面!!” 秦菲菲和王香顿时笑作一团。 吃过早餐后,已经是九点了。 九点半叶眠还有课,拿起书袋子匆匆忙忙出去了。 秦菲菲和王香和她不是一个系的,课排在下午。 大学的课程是可以带手机的,只要不过分老师都不会制止。 一节课的时间很长。 有句话说的不错,大学一天就两三节课,两三节课就能上一天。 虽然有点夸张,但也大差不差了。 叶眠听课一向很认真,到了后半段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水杯里装的是苦咖啡,她轻轻喝了一口,苦味麻痹困顿的神经,才继续听课。 …… 温大内,江忱坐在篮球场的台阶上,早上八点的课,把关亦这群富二代的早晨塞的满满的,下了课就在球场打打球。 打的也不是很认真,随意抛投两下就坐下了。 路过的学生都很好奇,原来上了大学后,接触到的富二代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会逃课会打架会花天酒地。 他们上课都还挺准时的,只是消费观念原因,不会跟普通学生一样挤在食堂吃饭,也不常在学校里出现。 关亦的女朋友跟叶眠是一个系的,正巧也在上课,坐在叶眠的前面,听得兴致缺缺。 老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点了点课间上的内容,声音高昂的说了声,“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讲。” 高中的老师一般都会拖堂,把没讲完的课尽力讲完。 大学的老师基本上不会留堂。 刚刚经历过高中生活的学生,还不习惯这样的模式,发出一片喜悦的哗然。 叶眠放下笔,合上笔记本,才拿着饭卡出了教室。 她向来是不爱挑食的,大学的食堂比高中的食堂有滋味,她每天都蛮期待午餐的。 食堂会路过篮球场。 叶眠走得很慢,但眼神直视前方,一直没有往旁边看。 好像有某种感应一般。 坐在台阶上的江忱正好抬眸,就看见少女穿着白裙子撞进他的视野。 现在这个时间点,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上,光线千丝万缕往下落,渗透过树叶的间隙,星星点灯落在少年妖孽的眉眼中。 他挑了挑眉梢,目光一转,又盯在少女面前站着的人身上。 啧。 ------------ 吃饭 风突然吹动树叶,斑驳的树影晃到了叶眠,她正打算掏出手机我问秦菲菲和王香需不需要带饭,忽然有一个饭盒伸至面前。 她抬头,见一个清秀的男生站在旁边,戴着一副透明框眼镜,浅浅的笑着,脸颊旁有些痘印,青涩得很。 男生的眼镜框很好看,叶眠对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刚刚上课的时候,他们坐在同一排来着,她笔没带,这个人还怪好心地借了她一只。 “叶眠,你吃饭了吗?” 男生笑着问。 叶眠点点头,“正要去食堂,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男生摸了摸后脑勺,把手中的饭盒举起来,“就是,就是请你吃个饭,我看你挺漂亮的,我们能当个朋友吗?” 说完,他腼腆羞涩地看了叶眠一眼,“我特意在食堂排队打的炸鸡腿,差点就没有了,应该很好吃的。” 叶眠真不想吃炸鸡腿,最近跟着秦菲菲吃的都是重口味的食品,吃的她都有些上火。 大家都是同学,她总不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男生口中的交朋友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并没有要接过的打算,只是犹豫了一下措辞,说:“我最近吃不了炸鸡腿,还是你留着吃吧,谢谢你啊。” “那底下还有饭,我还给你打了个麻婆豆腐,挺好吃的,你再去食堂打个肉就行了,你去食堂吗?我陪你吧?” 叶眠受不了这种热切,她刚刚想开口拒绝,身边忽然响起一道脚步声。 这脚步声还十分熟悉。 叶眠侧头往篮球场看去,就那么直直对上江忱的眼睛。 树叶被风吹的婆娑作响,他穿着灰色的休闲t恤,身姿笔挺,垂眸看她时面朝阳光。 以叶眠的角度来看,与画中走出来的帅哥没啥区别。 稀碎的光点镀进他浅灰的眸子里,使得他的眉眼更加绝色,又与他冷白色的皮肤十分想衬,如果是黑夜,已经十足像俊美的吸血鬼。 好看的十分醒目。 阳光晃眼,却不影响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叶眠身上。 下意识的,叶眠微微侧身远了小男生一步。 江忱在她和男生手上的饭盒上扫了一眼,问:“午饭还没吃?” 叶眠眨了眨眼睛,这不显而易见呢,点了点头道:“没吃,准备去吃。” 男生积极站出来,“走吧,我陪你去。” 江忱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了些许,反而朝叶眠问道:“吃不吃粤菜?” 叶眠还没开口,男生脸涨红,看着叶眠说:“我……叶同学,饭都给你买好了。” 这就有点道德绑架了。 江忱懒得理他了,又看着叶眠,冷清的声音带着点好笑,“清蒸桂鱼,薄皮虾饺,蒸排骨,萝卜糕,糯米蛋黄球,没有想吃的?那吃吃别的?” 叶眠一下就能想到蒸排骨的味道,而且她已经拒绝过男生了,天气不算燥热,但也不凉爽,被堵了一会满头汗,于是点了点头,“有想吃的。” 又跟那男生说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江忱侧身等着她。 男生愣愣地看着两人转身的背影,这一刻,也终于明白叶眠的拒绝,捏了捏手,重复小声地嘟囔道:“我饭都买好了,你别走啊。” 叶眠和江忱没走太远,都听见了这句话。 江忱脚步顿住,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嗓音带着点嗤笑,“同学,追女孩不是这么追的,适可而止。” 他伸手挑过男生手里的饭盒,从钱包里拿出钱,给了那个男生,没再说什么。 这一刻,男生的脸青中带着点白,低了低头,攥着钱朝着宿舍走了。 叶眠看着这一场景,有些想笑,扭头便看见江忱无奈地看着她。 “走了?” “嗯,走了。”叶眠肚子已经很饿了,食堂这会估计人很多,她想再去也排不上队了。 两旁的树荫遮住日光,江忱垂眸看叶眠,笑道:“所以想吃什么呢?” 叶眠握住包包的绳带,“都可以,但我下午有课,可能得早点回来。” 江忱点头,走至她侧身,替她遮着太阳的光幕。 出了温大校门,叶眠才发现不止是他一个人,他那群朋友都在外面等他,见他带着叶眠出来,神色都有些了然。 因此视线里也没什么探究,只是很有礼貌的和叶眠打了个招呼。 私底下却拿着手机疯狂往群里发微信。 【这是江哥那个白月光?】 【是吧。】 【确实是很白月光脸。】 【好看的。】 叶眠也一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江忱没忘记她要吃午饭,示意叶眠上车,替她拉开了副驾室的门。 叶眠凑近低声问了一句,“他们不一起吗?” 关亦几人闻言没有跟上来,只是微微招了招手,说了句要等女朋友,就不一起去了。 江忱转至坐在驾驶位上,把刚刚从男生手里买来的盒饭往后座上一扔,车子缓缓离开停车位。 叶眠坐在副座上,忽然想到秦菲菲说过学校附近有一家泰餐馆很是好吃,她没忘记曾经还欠江忱一顿饭。 此时,正是机会。 她不是喜欢拖欠的人,一顿饭欠了许久,切切实实到了偿还的时候,叶眠眼神都亮了,她看向江忱,眼神忍不住雀跃,“江忱,我们去吃泰餐吧。” 空间很安静。 江忱握在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嘴角弯起,温和地应了一声,“好。” 叶眠高兴得很,在宿舍群里跟秦菲菲要了地址,开启导航往泰餐馆去。 行车途中,叶眠拿着手机,宿舍微信群里一直有消息刷新。 点进去看,是秦菲菲和王香的盘问。 【秦秦:你背着我们跟谁去吃泰餐呢。】 【香香:老实交代。】 叶眠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两人在宿舍大眼瞪小眼的样子,笑了笑,一本正经的敲字回复。 【好眠:没谁,就一高中同学。】 群里沉默两秒后忽然炸开。 【秦秦:!!!】 【秦秦:别装了!美眉!】 【秦秦:你报江忱的身份证号得了!!】 【香香:就是就是的!呜呜呜,我也想要一个帅哥陪我吃饭。】 【秦秦:刚刚吃面烫到嘴了,有没有好心的帅哥腹肌是冰的。】 【香香:该说不说,我的脚是冰的。】 【秦秦:滚呐!!】 (本章完) ------------ 半仙 看着这截奇葩的聊天记录,叶眠真的绷不住了,笑意从她弯弯的眼睛里涌出来。 江忱看右视镜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淡笑道:“看什么呢。” 为了小姐妹们的清誉,也为了自己的脸面,叶眠迅速把手机往后压,“没什么,跟室友聊天。” 江忱无声地笑了一下,目光移至正前方,突然问道:“叶眠,你为什么来温大?”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问她这个?? 叶眠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下,故作平静地说道:“温大很好呀,而且分数线将将够我预估的分数线。” “是吗?” 江忱不知道是随口一问,还是别有含义,只是目光中也没有多少认真的神色。 餐馆里学校很近,就这么一会儿,车子就已经开到地方了。 车子停在商场楼下,找到了那个叫“泰安”的泰菜馆。 餐馆不算很大,但是木板铺成的底板却很精致,四方的阳光房里养了一株月季,这个季节还有几朵盛开着,周围的鹅卵石上铺满青苔,别有一番风味。 他们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拿过来一张菜单和两杯温水。 江忱把菜单移至她面前,温声问:“想吃什么?” 因为决定了要请客,叶眠也没客气,指着菜单上的几个招牌菜,对服务员说:“要一个鲜虾冬阴功汤,青木瓜色拉,虾酱空心菜,再要一个芒果糯米饭。” 等服务员记完,她才又问江忱,“这些够吗?” 江忱自窗外收回视线,温和的点头,“可以。” “谢谢,那就这些。”叶眠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 等着上菜的间隙,叶眠起身去了一趟厕所。 明亮的洗手间里,叶眠从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轻轻往脸上擦。 冰冰凉凉的触感消散了一丝丝热气,让叶眠头脑一下清醒过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刚刚在车上,江忱问她为什么上温大,她差点就乱了阵脚。 只是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下意识就说出了那套托词。 她……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 害怕自己的心意被看出来吧。 虽然江忱一直都对她很好。 她也曾大胆猜测过这是喜欢。 但是呢,江忱这个人天生就带着梳疏离,他的好特别有分寸感,没有半点逾越。 她又陷入了迷茫。 叶眠捏着手机微微叹了口气。 在她看来,江忱是个十分优秀的人,智商高,长得好,有手段,前程万里。 如果非要让他知道的话。 叶眠想。 最起码不要是现在。 最起码等她再有底气一些。 叶眠抿了抿唇,仔仔细细把手洗干净,调整好心态后,才走出去。 勇敢,向来是暗恋者最缺乏的特质。 餐桌上,叶眠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她本来以为江忱还会问些别的问题,为此她还想好了怎么应对,但江忱只是很安静的在吃饭。 他的吃相十分的斯文,筷子在他手中仿佛消声了一般,慢条斯理地吃完,再用纸巾擦手。 随后便静静坐在那里等叶眠吃完。 十月的天气,天空时不时就会冒出一阵响雷,即使刚刚还是晴空万里,可下一秒乌云就会赶来。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太阳就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 叶眠吃完最后一口芒果糯米饭,才放下筷子。 看了看忽然转变是天色,明明才下午一点,周遭暗的像五六点太阳落下一般。 她忍不住感慨一句,“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下,老天似乎在响应她的话,一道闪电划入长空,带着巨大的闷雷声,震得人耳朵都疼。 雨真就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打湿了还有余温的地面。 ? 这么巧的? 叶眠睁圆了眼睛,就听见面前的少年轻笑了一声。 回头看,他笑得清润,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灰眸犹如三月的春天,声音却压低了些。 “你挺厉害,呼风唤雨的。” …… 救命。 叶眠觉得老天爷太给面子了,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全靠老天爷赏饭吃,我决定毕业就去当半仙。” “挺好,天赋对口了。” 两句玩笑话,让叶眠觉得身心都有所放松。 饭吃得差不多了,叶眠又借口去厕所,拿起包包就去前台结账。 刚跟收银员说了桌号,收银员就笑着说道:“和您一桌的先生付过了。” 叶眠回头,江忱转脸过来和她对视,挑了挑眉梢。 叶眠:“……”又来了。 她真的想哭,请人吃饭真就那么难吗? 外面雨下的太大了,溅到台阶上,又漫至门口的空地处。 商家拿着拖把在一旁站着,时刻准备清理漫进来的雨水。 叶眠跟江忱走到门口,准备回去了。 湿意在脚边漫延。 江忱的车停在门口不远处,叶眠也不是娇气的人,正打算把包包顶在头上跑过去。 刚踏出一步。 耳边袭来一阵风,手腕从身后被人拉住。 叶眠心脏跳停一秒。 而后,她感受到少年靠近,微不可闻的乌木香气靠近,他的声音近在咫尺,“等一下,别淋雨。” …… 灰色的天空大块的积云成团,混乱不堪地挤在一处,把城市压的密不透光,仿佛有层灰色的滤镜。 站在台阶之上,她看见江忱走进雨里,从车里拿出一把黑伞撑起,向她走来。 长睫盎然,眸色一如昏沉沉的天空。 叶眠又想起重生的第一天,那天也是阴雨天,他的眼睛也如今天一般带着湿意。 只是这一次,撑伞走来的人变成了江忱。 “进来,走了。” 眼看着江忱走到自己面前,还贴心的把伞往前伸了伸。 叶眠回过神来,伸脚踏入被雨水打湿的台阶,钻入他的伞下。 地面湿滑,她穿的鞋正好又是最不防滑的一双,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察觉到了她走路的慢速度,江忱脚步顿了顿,淡淡说道:“伸手。” “怎么了?”叶眠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摊开。 下一秒。 江忱白皙的指尖捏住她的手腕,使她掌心朝下。 而后。 她看见江忱把手背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 冰凉的触感让叶眠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听见江忱温和地说了一句,“别怕,摔不了了。” “谢谢。” 江忱眸光潋滟,垂眼望向她的眼睛,“不客气。”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扶着他的手走到车前,才开门坐进去。 表面冷静,内心抓狂。 这谁能顶? 反正她快顶不住了。 她被完完全全拿捏住了呜呜呜呜。 (本章完) ------------ 猜到 车内的天气提示,自启动后便开始自动播报,普通话标准的女音传来:“受“海云”台风的影响,我市今日有三到五天的大暴雨,黄色大风警告,请各位市民注意出行安全,规避积水路段。” 江忱点了点方向盘,嗓音清沉,“要买些东西回去吗,下暴雨,出门不方便。” 叶眠摇了摇头,还没从刚刚的的紧张情绪中出来,她声音不大,“不用,宿舍什么都有,吃饭可以去食堂。” 闻言江忱淡淡颔首,“嗯,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叶眠偏头看他,他神色慵懒地目视着前方,方向盘在他手里握着,姿态闲散肆意。 仿佛说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却轻易让人觉得心头暖暖的。 车子开到温大校门口的停车场。 江忱拿过插在车门的伞,下车给叶眠开门,而后微微俯身把伞放进她手里,和声道:“伞拿着。” “今天谢谢你。”叶眠接过他的伞,“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雨下的很大,开慢点。” 正准备走,忽然又被叫住。 “叶眠。”他声音不算大,四下只有雨声,叶眠能清楚地听见他淡淡的声音:“来温城,是因为我吗?” 烟雨蒙蒙的天,渐凉的空气,空旷的停车场。 很突兀的一个问题。 没有预告,也没有依据。 却一针见血。 叶眠呆呆回头,注意到他微微扬起的眉眼,带着几分缱绻,以及弯着的小小的弧度。 她心跳又开始加快。 像是正在做一道怎么答都会错的题。 极为短暂的沉默后,叶眠只能硬着头皮装傻,“你说什么?” 温凉的风从停车场入口吹过,耳边哗哗地响着。 下一刻,江忱开了口。 “没事,该上课了,回去吧。” 低低的话语顺着风流,吹到叶眠耳根。 不知怎的,听着这样冷清的声线,叶眠心跳慢了半拍。 她嘴唇张了张,却因茫然无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脏已经不可控地开始乱撞,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几乎已经听不见倏耳的风声。 想不到回应的话语,她只能点了点头,而后挪着步子离开。 盯着她的背影消失,江忱站在原地几秒,眸中已经有些许怀疑,回到车里,手指下意识的轻点在方向盘上。 原本只是无意间的询问。 可偏偏他看见了少女颤动的手指。 他想不到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撒谎的。 但他曾记得少女在微信上问过他,想报考哪里的学校。 所以他就问了。 少女没说话的那几秒钟里。 他好像懂了些什么。 虽然还不太能确定。 但那瞬间,他有些不可置信,心里眸中情绪猝不及防,应接不暇地到来。 轻轻点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皮质的纹理刮着他的指腹。 …… 隔天就是周末,又因为大暴雨的原因,秦菲菲和王香都在宿舍里。 叶眠下课回来,跟两人打了招呼后,就把自己裹在小被子里。 窗外雷雨声渐渐。 叶眠手机轮番播放着吵闹的综艺,试图催眠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不会回想事情的蝉蛹宝宝。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在停车场的对话。 完了…… 他那么问。 他肯定是猜到什么了。 但是她完全没有准备好,暗恋变成明恋这个事情。 她以后该怎么面对江忱。 江忱知道后,又会是什么态度?? 一切的未知都让叶眠欲哭无泪,她这个状态,很自然地引起了另外两位少女的注意。 秦菲菲踩着拖鞋来到叶眠身边,叉腰端着水杯喝了一口,犹疑地问道:“你这是……失恋了?” “怎么可能。”叶眠抱着被子翻过身,幽幽地摇头,“我还没恋呢。” 秦菲菲顿了顿,“那你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 “我大胆预言一下,莫非你暗恋露出了马脚?”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该不会还被人精准猜到了吧?” “……” “好,看来是这样的,不会江大佬猜到了还没有任何表示吧?” 叶眠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要死不活地看着秦菲菲。 “你去当活半仙吧,一个字不差,我很佩服的。” 秦菲菲看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一屁股坐在她身边,问:“到底怎么了,怎么吃个饭的功夫就这样了?” 叶眠在两个小姐妹期待的目光下,把今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就这?”秦菲菲眨了眨眼睛,目光都柔和了,“我觉得他可能有所察觉,但还不能确定,你也不用太难过,就算被猜到,那就猜到呗,大不了就放手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你害羞个什么劲,新时代了,女追男这是常有的事情。” 王香接着道:“还有一个可能,说不定江大佬根本就是随口一问?那你还可以继续暗恋美滋滋。” 叶眠低头思索了一秒,“这很难说。” 秦菲菲怕她越想越难受,忙道:“那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你看他之后怎么表现呗,如果还联系你,那就说明有戏,他猜到了,如果不联系了,那就再想办法,总之这段时间你就先避避风头,他可能就觉得自己猜错了。” “你说得对。”叶眠完全没有感情经验,她心里没什么底气,干巴巴道:“他要是猜到了没什么表示,大不了,以后我追他。” 秦菲菲点头,“是这个理。” …… 周末两天都是大暴雨,温城不断被雨水冲刷着,一刻都没有停歇。 说避避风头,叶眠还真就两天没出门。 这两天她窝在寝室里画了几张设计图,是关于动漫形象的,她不是美术专业的,但小时候参加了美术专业培训班,一直画到十四岁,是有些基本功在的。 她认真画了几个可爱卡通小象的样子,写上了日期,而后把照发到了一个自媒体公司的邮箱里。 他们公司在像网友们征收公司的虚拟形象,叶眠也是太无聊了才随便画了画。 这一画,她就停不下来了。 白纸上,她黑色的笔尖刷刷刷地勾勒着线条,不一会儿,一个简单的人形就轮廓出现了。 还有两章,晚上更哟~ (本章完) ------------ 叶眠,别怕,我救你 等画稿细细描完后,她把纸张铺开。 上面是一栋烟雨中的小楼,从大槐树的视角,一个清瘦的少年站在小楼廊下,眉尾还有一道细细的伤口,他嘴里咬着纱布,缠绕在手心里。 十分写实的画风,拓印到纸上却又缺少几分真实性。 叶眠静静地看着,用指尖去触碰,呼吸着炭笔与纸张散发的木浆灰碳味。 至暗的内心打开了一道裂缝。 上一世的事情,有很多她已经记不清了。 叶眠很少会去刻意回忆,只知道江忱在那一份的记忆中占比微小。 却在这一世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位置。 关于江忱的那些回忆,每个场景,每一处细枝末节,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但是等了两天,江忱也没给她发一条消息,那个刚加上的微信,毫无生气显示着系统原始信息。 【我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快来聊天吧~】 天气忽然的转凉,感冒频发。 周末一过,接触到人群。 秦菲菲和王香先后都得了重感冒,两人都是本地人,为了不传染给叶眠,她们都回家了。 叶眠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宿舍,也不觉得害怕,只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头脑混涨的,连睁眼都觉得费劲,喉咙有种被糊住的撕扯感。 外面是阴天,宿舍光线昏暗,叶眠干哑着嗓子,就着冰冷冷的水吞了一颗药,依然不舒服。 她拿出手机给辅导员发了一则请假信息。 坐在床上等辅导员批假后,又沉沉的陷进被窝里。 空气似乎都停止流动了。 四周安静的环境让叶眠的五感放大,任何一丝丝的声响都变得清晰可觉,却又因为药效变得意识昏昏。 耳边的手机电台播放着助眠小桥流水声,播了十多分钟后,切换成了心理学的有声课程。 电台的女性声音温柔,带着一丝丝噪点感,迷迷蒙蒙地传进叶眠耳朵里。 “——三岛由纪夫说,人生就是靠着不断遗忘,才能活的下去。” “——那么你有没有被遗忘过的时候呢,今天带大家体验的是一节心理师催眠小课程。” 叶眠皱眉摸过手机,想要切换至别的内容,视线却被声音内容的标题所吸引。 《催眠,唤起遗忘的记忆》 叶眠愣了愣,下意识觉得这怎么可能,手指把界面划至评论区,想看看别人是怎么说的,却没有意料中全是的差评。 【布妞:一点都没有被催眠是怎么回事?】 【blue:确实挺催眠,想睡觉。】 【景妹儿:数到1的时候,我哭了,谢谢。】 【鸟鸟:看到镜子里有女鬼!】 【废墟里的人:记起了二十几年前的人和事,就像放电影一样,可记得又有什么用呢?】 褒贬不一。 叶眠想了想,把手机放到枕头上,点击开始播放。 试试看,说不定呢,挺有意思的。 而且主播的声音很好听。 “——你准备好了吗?” “在开始催眠前只有一个注意事项,你需要让自己处于一个安静的环境,如果你感觉到紧张或是抗拒,我会一直给你勇气和鼓励。” “催眠是建立在我们两个信任的基础上,请你相信我,现在,开始闭上眼睛……” 那则声音像流水一样,伴随着鸣鸣的钟声响起,确实让人放松了下来。 叶眠跟随着指引闭上眼睛,放松肩颈,放松头皮。 意识昏昏间,叶眠仿佛真的在眼前看见了一幕画面。 她恍惚了一秒,想起身,却觉得身体不允许,强迫着让她继续看看。 分不清在梦里还是现实,又或者是她真的被催眠了。 身边没有一点声音。 那个画面越来越近。 是一个很黑的雨夜, 她看见一个少女游走在大街上,头发凌乱,身上的裙子被扯开,异常不堪,衣袖上还有破洞。 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少女一瘸一拐的走到墙角边上,光着白净的脚,蹲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是几月份,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少女看起来似乎很冷,身体微微颤抖着,哽咽的抽泣声被大雨盖过。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莫名的,叶眠开始心疼这个女孩子,想上去抱抱她。 然而很快,她就看见街角边上站着一个人,十分熟悉。 叶眠想控制意识过去看看,视角却像被钉子定在原地。 那人从无光的至暗处走进雨幕里,头发被雨水打湿,盖住了眼睛,耳朵上还有一枚耳钉闪着光。 “……”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叶眠就认出了是谁。 江忱。 这个人是江忱。 他走到少女身前,半蹲下去,把外套盖在少女身上。 少女颤了颤,缓缓抬头,一张脸上布满了泪痕,嘴角溢着鲜血。 面部五官和叶眠没有丝毫差别!! 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叶眠几乎要尖叫出声,浑身上下打着冷颤。 这诡异的画面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听见江忱冷清的声音,自脑海里传出来。 “叶眠,别怕,我带你回去。” “叶眠”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挣扎,不想让人靠近,她看起来崩溃,无力,又绝望,嘴张得很大,发出的声音却微弱。 “江忱,我真恨不得我立马就死掉。” “江忱,我看不到光了,他毁了我。” “江忱,如果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承受这种痛苦,我真的不想再活了。” 叶眠各种看着这一幕,浑身已经麻了,似乎被负能量包围,她已经完全感同身受了这种悲伤。 “江忱”低眸看着少女,把她背到背后上。 任凭少女像一只受惊的猫,牙齿撕咬在他肩上。 他背影高瘦,走路时脊梁挺的很直,像是从来没有为谁弯过腰,这一次却弯的很彻底。 少女哭腔凄厉,“我真的不想活了。” 雨水划过他高挺的眉骨,直鼻尖,再划至下颚,叶眠似乎能清晰看见他咬紧的后槽牙,面上的肌肉紧紧绷着。 冷清地声音如同恶鬼一般寒凉,“叶眠,别怕,我救你。” 雨幕中的线条戛然而止,叶眠视线停留在原地,随后画面一黑,叶眠猛的睁开眼睛。 阴沉的凉天,她额头居然贴上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意识涣散。 耳边依然萦绕着那一句。 “叶眠,别怕,我救你。” (本章完) ------------ 调戏 古怪的调子拉长又带着诡异的噪点,模糊地重复了两三遍。 叶眠低头,手机电台已经停止了播放。 房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的暂停键,四周安静至极。 她浑身止不住抖了抖,刚刚那个是什么。 刚刚那个是什么? 是她遗忘的记忆吗? 还是做梦呢? 低头点进百度里。 明明脑海中一片杂乱,手指却鬼使神差的在搜索栏上敲出一段话。 【人的记忆会丢失吗?】 她目光呆滞得翻滚着词条答案。 上面说。 【人的记忆会丢失。】 【这种情况叫做失忆症,可以分为永久性或者暂时性,造成失忆的情况很多,有身体创伤性和精神创伤性从而导致脑海的记忆,意识,环境的正常整合功能破坏,丢失全部记忆或者部分记忆,且很难恢复。】 …… 叶眠咽了咽口水,她前世…… 有没有可能是失忆了。 那些连接不上或者倍感疑惑的部分就有了解释。 她不禁想。 如果真是这样。 那画面中她是被谁侵犯了? 钟钱吗? 她想到江忱耳朵上那枚耳钉。 江忱的耳钉是上了大学后才有的,这时候的钟钱已经进监狱里蹲着了。 那是谁。 叶眠真的想不出来。 她的交际圈其实很小,接触的男生更是少。 叶眠沉沉的呼吸着,一句话都没说。 可从密密麻麻的蛛丝马迹中,从青春期开始就混沌杂乱的思绪,逐渐被打入一道清晰的光束。 至少还没发生。 而她却已经知道了。 有人救她于水火,每一遍,每一遍。 她觉得记忆里某个角落活了,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害怕。 思绪如同拨开黑夜,叶眠是认认真真地能回想起来,江忱对她说:“叶眠,别怕,我救你。” 叶眠慢慢握紧手心,指甲一点点嵌进肉里,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看向窗外挤压的乌云。 不是这样的。 她重来一趟,早就已经标记好了意义。 她也很想对以后的江忱说一句。 别怕,我来救你了。 …… 等叶眠把这些事情全部消化了,才注意到已经下午四点了。 大雨滂沱变成小雨淅淅,天边依然昏暗。 叶眠在宿舍里来回徘徊,出了一身冷汗,头已经不是那么晕了,但她满脑子都是江忱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有满腹的疑惑想跟江忱讲。 却又不是那么轻易能说得出口的。 但她此刻,真的很想见到江忱。 什么都不做也行。 想见到他安然无事。 内心那种不安全感就可以弥补。 踌躇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解锁屏幕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打字发消息。 她果断地给江忱打了个语音电话。 滴——滴——滴——滴 通话间隔的铃声似乎就是她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愈演愈烈。 不能马上见到,最起码,她想先听听声音。 她目光抖动着。 “嘟”一声短音,电话接通。 “喂?叶眠。”他声线还是那样冷清微沉,带着淡淡的沙哑,像是刚刚睡醒。 “嗯,是我。”叶眠说话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他,“你刚刚在睡觉吗?” 江忱:“嗯,怎么了?” “想……”见你两个字她不好意思说,换了个方式,“想请你吃个饭,你晚上有空吗?” 静默几秒后,江忱看了看时间,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手边的皮质沙发,一下,两下。 片刻后,他蓦地垂下眼,淡淡开口:“嗯,几点?” 叶眠眼睛一亮,“七点?我来找你。” 江忱从沙发上起来,拿过旁边的外套,“在学校等我。” 叶眠此刻的嘴角难压下去,挂了电话后,开心的蹦到衣柜旁,拿出了许久没穿过的漂亮裙子。 距离七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她仔仔细细到浴室里洗了个头,又淡淡在脸上画了个妆,口红都比平时颜色鲜艳。 少女在见喜欢的人,总是会精心打扮一番,一点不觉得麻烦。 时间来到七点中,正正好好。 她收到了江忱的微信。 【江忱:在温大门口等你。】 叶眠立马回了一个,“马上到。”而后拿起旁边的薄纱外套披在肩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新中式的裙子,裙身上还有刺绣,重工漂亮,颜色素雅不扎眼,配了一双玛丽珍的高跟鞋,头发盘在耳后,特别清雅出尘。 加上她画了一个淡淡的妆。 跟平时比起来漂亮出了新高度。 她在落地镜前照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纰漏后,拿上包包和手机着急忙慌出门了。 宿舍楼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想到江忱在外面等。 叶眠的脚步不自知地变得轻快,下楼梯的速度更快,很快就走到了大门外。 这个时候的同学都已经吃饭回来了。 叶眠也算是许多同学关注的对象,看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不少同学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叶眠没有在意,慢下脚步寻找江忱的身影。 雨水冲刷过后,外面的灯光亮得有些晃眼。 江忱站在街边,背着光,整个人嵌在光影里,身形被勾勒成清晰的剪影,朔长挺拔,轮廓更是清晰,尽管是在盯着手机看。 叶眠心跳突然变得很重。 她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江忱的后背。 “我来了。” 江忱垂眸,目光慢条斯理地巡视在她脸上,停在她鼻尖的位置,然后打开车门,“上车吧。” 叶眠已经能够熟练地坐上去了,等江忱绕过车子上车,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江忱身上。 他的表情永远是淡漠温和的。 她忽然很想看看他别的模样。 不知道江忱这样的人,会不会害羞? 江忱被她看得有些异样,挑眉到:“看什么?” “江忱——” 少女叫他的名字,杏儿般的眉眼弯弯,漂亮的脸上带着某种笑意。 下一秒,她说道:“你真好看。” 江忱挑了挑眉梢,第二次了。 这是第二次少女当面赞扬他这幅皮相,偏偏这次还带着点……调戏的味道。 “嗯,谢谢。” “不客气,你值得。”叶眠胆子大了起来。 “挺好。”江忱嘴角微微上扬,收下这个夸赞,而后目光落在她脸上,“所以呢,今天这顿饭的代价,是要我出卖色相吗?” 感谢的话明天说,爆更我的脑子好昏。 谢谢投票打赏的宝子,也谢谢喜欢这本书的宝子,也谢谢观看到这里的宝子,招招爱你们,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本章完) ------------ 口出狂言吗 ??? 大佬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叶眠死都没想到,害羞的人成了自己,她闭了闭眼,半晌才吐出来一句:“那倒也不必。” 江忱轻笑了一声,没揪着不放,只是淡淡笑道:“是吗,可惜了。” 可惜什么……? 江忱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叶眠懵了一瞬间。 偏偏江忱近在咫尺,气息还缠绕在她身边,某种难以言语的东西,把这宽敞的车厢塞的满满当当。 慢慢的,叶眠的思绪就开始飘忽不定,往另一种令人羞耻的地方想去,并且拦都拦不住。 心里的思想无法遏制,她面容上的红晕也遮掩不了。 她能感受到江忱话里的调笑,这是从前那个温和守礼的江忱不会做的事情。 所以自然的,她的心跳又随之加快,比空腹做有氧操还要强烈。 可她不能慌啊! 她抬眸看向江忱,一字一句说道:“江老板,请你自重。” 江忱听得一怔,像是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等几秒后他才低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问:“江老板是什么称呼?” 叶眠被他笑的心都在打鼓,“我室友说我们那天去的酒吧是你开的,该说不说,你挺牛,大学就当老板了。” 江忱越听越觉得好笑,一直目视前方低低笑着,手摸到香烟上,顿了一秒又放下,“所以你认为,当老板就很牛了吗?” 叶眠迟疑了一下,回道:“也不是。” 天底下开店的人多了,也不是各个都能有江忱今后的本事的。 江忱神色有点散漫,目光融在夜色里,阴影遮住了他半边眉眼。 “那你觉得什么什么样的人算厉害?” 叶眠听见这样的问题,下意识就想到前世的江忱,那样手遮半边天的人物,开银行,做风投,25岁就引起了整个金融界的关注,各种荣誉纷至沓来。 财经新闻的头条永远是留给他的。 江忱两个字一出,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有那样鲜明的描述目标,叶眠毫不犹豫:“年纪轻轻上个几次财经新闻的那种吧。” 良久后。 江忱垂了垂,莫名笑了一下,“挺好。” 叶眠发现,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江忱说话就变得很模棱两可。 这挺好是个什么意思? 要不是她确信江忱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她都以为江忱在自恋的夸自己。 可惜没给她询问的机会,车上的电子屏幕忽然亮起,是通话来电。 江忱瞥了叶眠一眼,没有半点犹豫点击了挂断键。 叶眠也看到了,来电人是一个叫向盛的人。 没过两分钟,那电话又打过来了。 叶眠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问江忱:“你不接吗?” 他正专注于看着前方的路,两只手轻松打在方向盘上,随意的压了压下巴,“一会给他打回去。” “噢。”叶眠了然,看着窗外茫茫的夜景,自车窗里灌进来的风带着江忱的独特气息,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尽管今天的感冒还没好,但她此刻的精气神很足。 车子停在商场入口的停车场。 七点钟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灯火通明,温城发达的不止是经济,还有夜生活。 街上凌晨四五点钟还会有人在外面吃夜宵,这是之前的叶眠不敢想象的。 商场旁边有一条小吃街,附近的人都在小吃街上闲逛。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商场里人满为患。 路过奶茶店的时候,江忱给她买了一杯奶茶,薄荷奶绿,半糖去冰。 走进火锅店后,在叶眠点菜的期间,他才出去打了个电话。 江忱从商场里出来,他神色有点散漫,指尖夹上一只香烟。 明晃晃的灯光下,电话那边传来了向盛的声音,“喂,今天你几点到?” 江忱抬眼看了手表,表情淡淡:“九点。” “嗯,行,你别迟到了,这可是你第一次投资,我都替你操心,能成吗?” 白烟从指尖环绕而上,江忱淡淡道:“能,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向盛倒是很服这句话,当初他的酒吧几乎就是第二天要关门的状态,破罐子破摔把酒吧盘出去了,自己做个店长,起码不用背负那么大的资金压力。 可没想到酒吧还真就被盘活了。 他很服气的,当然就想着跟江忱搏一把。 火锅店里,叶眠照着招牌推荐点了一些菜。 想到江忱每次总能找到机会付款,破碎她的请客梦。 她这回学聪明了,点完单后一刻都没停留,拿上单据,趁着江忱不在,快步到前台去,对着收银员说:“你好,麻烦结个账。” 前台看着她拿过来的单据,对应的桌子上空空如也,显然是还没上菜。 前台下意识就道歉:“不好意思,女士,是对我们店哪里不满意呢?” “嗯?”叶眠眨了眨眼睛,知道她是误会了,忙笑着说:“不是,我就是想提前买单,不是想要退钱,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收银员听后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接过单据,“好的,一共收您380元。” 付了钱后,趁着这个时间,叶眠回到座位上,她觉得很神奇,每一次见江忱好像都差不多是晚上,然而她们见面也没有别的活动。 她早想从江忱嘴里问一问上次钟钱的事情,却又一直没有机会。 越想越觉得江忱难搞,她甚至在琢磨干脆把江忱灌醉,然后套他的话。 想想又觉得不行,人家是开酒吧的,去喝酒肯定不能去别的地方。 在别人的地盘为非作歹,这不是傻吗。 直射灯下,江忱驱步进来,随着光线越来越亮,叶眠那双眼睛就一直盯在他身上。 等他落座后,菜也上来了。 叶眠看他,“电话打完了吗?” 江忱点点头,修长冷白的手指拿起菜盘,把肉放进去煮了一会,然后全数捞进叶眠碗里。 “吃吧。” 叶眠看着满盘子的肉,想叫停已经来不及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在江忱面前到底是什么形象。 这是在把她当猪喂吗? 她点的特大盘肥牛卷,谁家好人吃肥牛卷是一个人一盘的??? (本章完) ------------ 醋了 但是已经放进来了,她也不能浪费,拿出筷子夹了一半,默默放进江忱碗里,“分你一半。” 江忱也没阻止她,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火锅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煮开的锅底冒着热气,咕嘟咕嘟的声音让空间始终保持音量,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江忱吃东西还是那样不言不语,十分有素养。 叶眠就比较放纵了,她自己吃饭的时间比较多,偶尔还会拿起手机看看,看到好笑的还会讲给江忱听。 江忱也不嫌她吵,听完都会给出反应。 肉还没吃完。 江忱又给她烫了一份青菜。 叶眠看着盘子里永远满满的。 仿佛永远没有吃完的时候。 忍了忍,不就是青菜吗?荤素搭配,也挺好。 直到看到江忱烫了一份嫩牛肉,还想往自己空着的碗里装的时候。 她忍不了了,忙抱起自己碗,睁圆了眼睛,“吃不了了,别给我了,喂猪也不是这么个喂法。” 江忱盯着她,突然笑了下,没在继续往她盘子里装,只是打到干净的碟子里,随后用公筷夹出一块放进她碗里,“吃吧。” 这一顿饭叶眠吃的很开心,全程几乎不用她动手,煮菜倒水都是江忱来完成的,甚至纸巾都有江忱递过来。 叶眠也没想过自己能被这么照顾。 就连来上菜的阿姨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笑道:“你这男朋友找的不错的。” 叶眠还没解释,阿姨就被另一桌的人叫走。 叶眠只能装作没听见,埋头吃肉。 心中徒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确实,江忱做男朋友,没得挑的。 大学可以谈恋爱吧? 刚吃完一口嫩牛肉,点开手机,秦菲菲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下面还有几条语音,就在刚刚,她忙着吃东西没接上。 叶眠把免提切换成听筒模式,语音点开,放在耳边听着。 “眠眠,你在宿舍吗?我身份证忘记带回来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过来我家,车费我报销。” “就在我柜子上的包包夹层里。” 叶眠想了想,回道: 【好眠:今天晚上吗?】 秦菲菲几乎是秒回复。 【秦秦:嗯,今天晚上。】 【好眠:我现在在外面,回去可能得要半个小时,我回去了就给你送过去。】 【秦秦:行,谢谢眠眠。】 叶眠退出聊天窗口,往下滑。 还有一个未看消息。 短短十多分钟,消息全赶在一块去了。 发消息的是一个叫陈肖的男生,用系的同学,他经常会跟叶眠发发消息,不过次数不多。 叶眠点开他的头像框。 看到他给她发了几个表情包,往下是一个六秒钟的语音,她继续点开,放在耳朵边上。 还没播放,江忱说话了。 “吃不吃虾滑。” “哈?”叶眠下意识把手机拿开,手机离开耳朵边自动变成公放模式。 大学男生清澈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叶眠,我能不能请你出去吃个宵夜?” 叶眠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看向江忱,江忱正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着手,对上她的目光,眉梢微挑,倒了一杯水在手边。 叶眠迅速低下头,不知怎的还有点心虚起来。 可下一秒,又有点不舒服。 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毫不在意吗? 她放下筷子,看着桌子上差不多吃完的菜,很遗憾没有看见吃醋的江忱。 可能韩剧恋情男主吃醋那一套并不适合江忱用? “江忱,我可能得回去了。” 说完,叶眠指了指奶茶,“这个还没喝,我们带走吧。” 江忱温和地点了点头,替她拿上没喝的奶茶。 走出商场后。 两人上车。 一路上,叶眠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那个记忆到来后,她自恋的以为,江忱起码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 可是现实好像有点差距。 难不成江忱只是个爱管闲事的中央空调?? 思绪杂乱间,叶眠有些急。 到了温大门口的时候,叶眠抹黑寻找着安全带的摁钮。 也不知道是摁钮太靠里,还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半天都没摸到。 突然,旁边的人有了动作。 属于江忱的气息裹挟着空调的风挤了过来。 叶眠一惊,手被抓着移开。 随即,江忱另一只手精准找到了安全带的按钮,“啪嗒”一声,利落的放开,安全带顺着她的胸口缩回去。 叶眠的手还在他的手里,感受着他靠的很近的距离,封闭的车厢里,耳边拂过江忱的气息,连鼻尖也萦绕着江忱的香味。 他没有松开手,叶眠也没动。 有人心如鼓奏,响绝与耳。 直到江忱的声音至叶眠头顶上方低低响起。 “怎么,今天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去吃个宵夜?” 夜宵两个字咬的很重。 叶眠:“……” 嗯,他醋了。 车厢隔音非常良好,外面不停有人经过,叶眠却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变得热凝,让叶眠连手都开始发烫。 既然这样,那她可就要开始了。 记得之前她提出追江忱的时候,秦菲菲说过,吃醋只是第一步。 她微微侧头,没有对上江忱的目光。 “看看一会儿饿不饿吧,但是,我一会儿肯定要出去一趟。” 说完这句话,她发誓,这是她说过的最模棱两可的话,她确实要出去给秦菲菲送身份证。 而江忱却不紧不慢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闪躲的眼睛上。 过了好一会儿,叶眠没听见他的言语,反而是手被松开了。 并且,自己的脸颊还被捏了一下。 …… 江忱松开了她的手,目光淡淡笑着看着她,“行了,回去吧,大晚上的出门别乱跑。” 叶眠被他这一番操作彻底搞蒙,呆了好几秒才拿上包包下车,关上门后,江忱开着车走了,留下她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 这男人什么意思啊?? 她怎么不懂??? 反倒是江忱坐在车里,狭长的眉眼染着微不可见的笑意,眸色比天空深沉。 他抬手把薄唇间的烟取下,嗯,看来姑娘是真不知道自己手机漏音很严重。 感谢倒驾慈航,书友xxx40414,poohpooh,以后,。,以七为书°,Lucy_aE,C,……小情绪,敏岚,茄子,想要快乐,慧狸,夏末,outioon,忆见若初,小知知,.Meow几位宝子投来的月票,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萧木川,RK-1123,以七为书°,莫离小仙女,Nomo.几位宝子的打赏,鞠躬撒花!非常感谢。 应该没有漏掉的吧~有的话可以骂我一顿呜呜呜。 谢谢宝子们,求求票票和书评呀!我们从第一掉下去了呜呜呜。 (本章完) ------------ 赌徒 叶眠走回宿舍,把秦菲菲的身份证找出来,装进自己的包里。秦菲菲在群里跟王香聊的愉快,甚至发了一条长达三十多秒的纯笑版语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姐妹处在水深火热的费解之中。 叶眠想起自己的电脑还没关,走过去时,打开邮件,才发现那家自媒体公司收用了她的虚拟形象,奖金会打进她的账户里。 原本叶眠只是画着玩玩的,完全没有过任何期待,所以画作通过后,她就跟捡到钱了似的。 虽然也就几千块钱,但她已经很高兴了。 她最注意的还是自媒体公司说的,让她以这个形象画一篇故事,如果合作达成,还可以支付另外的奖金。 总之,拿上身份证后,她到楼下打了车。 秦菲菲家离学校挺远的,几乎要跨越半个城。 灯火晃动的城市道路上,司机师傅开车很稳,但叶眠却觉得很不舒服。 具体表现在心率不齐,以及脑子发涨,像是感冒加重了一般。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晕车了,看着还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她轻轻靠在车门上,闭上了眼睛。 额头随着车子摇摇晃晃,细细的震动感让她头皮麻痒。 她没有睡,只是这样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好不容易到了秦菲菲家,司机好心把她送进小区里。 她忍住晕车想吐的冲动,摸出手机给秦菲菲打电话。 秦菲菲立刻下楼了,只是她今天的表情和往常有些不一样,接过身份证笑容很勉强,“眠眠,谢谢你。” 说完,她很刻意地看了看天色,犹疑地问道:“今天太晚了,你回去也不安全,不如你在我们家睡一晚?” 叶眠愣了愣,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怎么了?出事了?” “啊?”秦菲菲才是个刚刚上大学的姑娘,还没有学会该怎么表情管理,只是笑的很僵硬,“没事儿,就是学校太晚了,你回去又得很久,我怕你进不去,要不我在旁边给你开个酒店。” 这真的很可疑。 首先秦菲菲肯定没有恶意,那么宁愿开酒店都不让她回学校,她就出声问,“学校那边怎么了?” 她问的很斩钉截铁,眼神不似以往的软意,多了些锐利在里面。 几乎把秦菲菲看傻了。 秦菲菲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咬了咬唇,“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在学校闹事,怕你回去不太安全。” 叶眠示意她说。 她看了看手机,知道瞒肯定是瞒不住了,“不然,你看看校园群吧。” 叶眠一愣,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机。 利落点进校园群,校园群几乎沸腾,不断有新的消息刷新着屏幕,一看就是有大事情发生了。 划到最上面的一条,是好几个两分钟的视频,点进去,叶眠眉头立马皱起来。 温大校门口。 有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出入口正中间,堵着车流不给进出,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头发已经白了半边,裤腿上不知道沾了血还是污泥,看起来很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双手合十,眼中迸发出泪光,朝着周围围观的人喊道:“我儿子就在里面上学,你们凭什么不给我进去找他。” 细细看来,他的手指……断了两个,截断的地方长出了红色的肉芽,触目惊心。 校警一边驱散围观的同学,一边冲男人念叨着什么,只不过距离太远,听不见。 视频结束。 叶眠伸手划到第二个视频。 老师已经来了,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 中年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看起来可怜又委屈,一边用肮脏的衣服擦眼泪,一边喊,“我儿子不太孝顺,一直不肯见我,你们帮帮忙吧,我就是想见他一面。” 同学们纷纷退后一步,生怕被他沾染上。 还有人小声在镜头外说了一句,“这人神经病吧,谁会有这样的爸爸?” 谁呢。 叶眠抿了抿嘴,神情十分严肃。 切换至第三个视频。 只是看了个开头。 叶眠头脑里几乎嗡鸣一声,然后掉头往小区外面跑。 初秋的夜晚是有些寒凉的,风刮着路边的落叶,吹到她的脚边。 秦菲菲赶紧追了上来,“眠眠,你要去哪里?” 叶眠怔怔出声,站在街边伸手拦着过路的出租车,“菲菲,你先回去,我要回学校。” 秦菲菲拉住叶眠的手臂,“别去了,说不定这会已经解决了。” 叶眠转头摸了摸她的手臂,语气冷静,“听话,先回去我没事,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刚说完,已经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两人身前,叶眠想都没想就坐了上去,秦菲菲二话不说也想陪她,却被她拒绝了。 出租车开在大道上,叶眠报了温大的地址,声音都在颤抖:“叔叔,麻烦开快一点。” “哎。”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浅踩了一脚油门。 叶眠内心一团乱麻,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点开刚刚没看完的视频,继续播放。 江忱站在闹剧之中,他穿的很体面,长长的风衣配着黑色的高领薄毛衣,眼神没看镜头,却莫名让人感觉很冷。 中年男人在校警的拦截下,一边哭一边大骂他没有良心,老师看起来头疼的要命,让他们先进学校慢慢谈。 中年男子答应了,校警松开手后,他一个箭步冲到江忱面前,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我养你有什么用啊!!” 江忱头被打偏过去。 视频戛然而止。 叶眠心脏狠狠揪在一起。 这疯疯癫癫的人是江忱的父亲。 她简直不敢相信。 以前在老城区的时候,有人说过江忱父亲是很体面的人,收入高,也很绅士。 与面前这个断指白发像乞丐一样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视频播放完就退了出去,校园群里同学讨论的内容映入叶眠眼帘。 【这是金融系那个江忱的父亲?】 【畜生吧?老爸那么可怜,自己还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 【我知道他,花着父母的钱还玩高消费,父母还是个残疾,这是人嘛??】 人普遍喜欢偏向弱者。 当一个人足够可怜的同时,大家就会产生同情怜悯之心。 这些心理因素,足以让大众屏蔽一些信息,扼制了解真相的念头。 比如,他们不知道江忱的父亲是个抛妻弃子的赌狗。 指头大概率是赌输了没钱还被剁掉的。 也不知江忱一直是自己养活自己。 被折磨到什么地步。 却因为短短几个视频,把江忱骂的猪狗不如。 (本章完) ------------ 又是这样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一向性格温软的她爆了人生中难得的一次粗口。 x! 她真的很想问问那个疯子。 为什么。 明明江忱都已经这么努力了。 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终于逃出了那里。 却还是要被那样恶心的人和事拖回去,一遍一遍的折磨他。 夜晚的空气荒凉,干燥得让人发慌,温大谁不认识那几个公子哥呢。 就连江忱曾经都是大多数人所羡慕的对象。 这场热闹像一场造谣者的狂欢。 羡慕变成了嫉妒。 恨不得要把他踩进尘埃里。 有人说,江忱父亲的手指头是他砍掉的。 有人说江忱花着他爸爸的残疾人保障金买高级的衣服。 有人说江忱卖掉了家里的房子,买了一辆奔驰车。 叶眠却是知道的,那栋房子为什么江忱能做主,因为那是他母亲的房子,记在了江忱名头下面。 行道树被秋风吹得轻轻摆动,叶眠冷眼看着越来越离谱的发言,里面像是嵌入了寒雪。 她咬牙发了一句不是这样的。 却很快被新的消息覆盖。 没人愿意听忤逆流言的话。 —— 车子,开到温大门口。 还有人站在那里看,而江忱一席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叶眠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同班同学,平时打过几个照面,就上去问:“同学,你知道江忱去哪里了吗?” 那个男生微微晃神,叶眠今天的妆容太漂亮了,他很热心肠的指了指路,“在老师办公室。” 叶眠轻轻点头,说了声:“谢谢。”便快速往教学楼方向走。 这一天的夜晚,在叶眠那不知道的前世,也曾发生过。 她经过长长的校园小道,一步步想要离江忱更近。 她不知道江忱会不会很难过。 会的吧。 发生这样的情况,谁能做到泰然自若呢。 当她走到教学楼面前。 忽然,身边同学发出一声惊叫。 她刚抬头,一道黑影从顶层的窗户落下。 下方是冷冰冰的水泥地。 “砰——” 叶眠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影跌在地上,分不清是骨裂的声音,还是皮肉绽开的声音。 那个黑影以极其不规律的姿势撞击在地,翻滚,躺平。 红灿灿的颜色渐了一地。 距离叶眠只有四米远。 旁边的同学吓懵了,纷纷四散掏开,边跑边叫。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有大胆的凑了过去,探入他的鼻息,而后也跑了。 “死人了,死人了。” 声音刺穿叶眠的耳膜,她站在原地不动。 她没有多害怕的,她前世的职业,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次死人的照片了。 但是她就是挪不开目光。 那个黑影不是别人,是江忱的父亲。 她瞳孔缩了缩,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跳楼了。 江忱呢…… 手机的电话声在这个时候响起,她愣愣地看着来电人信息。 ——江忱。 就着这割裂性的一幕,她把电话接起,放到耳边。 江忱那独有的冷清低迷的音色在夜晚响起。 “叶眠,别看。” 别看什么?叶眠脑子停止思考。 “回寝室,好好休息。” 叶眠听见他那头倏然传来的风声,很大。 机械系地抬头,就见江忱父亲跳出来的窗户边,站着江忱的身影。 他拿着手机,眼神也在看叶眠,站姿依然挺拔,眸中淡到几乎没有情绪,像个局外人,似乎底下躺着的只是一堆烂肉。 有人报警了。 学校离警察局很近,警车一辆接一辆的开进校园,江忱平静地不能再平静,“叶眠,听话,好不好?” 警察听完报警人的口述的消息,封锁了现场,让叶眠往后退。 江忱看她愣愣的走到边上,直到看不见那摊尸体,才掐断通话,安静地站在那里。 他深深地与叶眠对视了一眼,有警察进来了,为首的举着警棍,看着厕所里唯一的少年,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跟跳楼者是什么关系?” 少年笑了笑,“他是我父亲。” 后排两人面面相觑,这少年淡定的不行,可这个空间只有他和跳楼者,不能排除他是加害人的情况。 “先跟我们走一趟吧,等回去再说。” 江忱点点头,配合着走出去。 一屋子的警察都很沉默。 秋天本来就是个令人悲凉的季节。 学生们站在警戒线外,神色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叶眠站在最前面,看着江忱被带出来。 在场的人没说话。 江忱站在灯光下,看着叶眠的方向,在看见少女干净的鞋面和裙摆,久久才上了警车。 他坐在警车里,没有担心之后会怎么样。 只求风别把肮脏的血液,落在她白色的裙子上。 …… 叶眠哭了,“江忱。” 她相信他的,只是心脏还是很痛,她记得张阿姨说,江忱小时候亲眼目睹了他妈妈自杀的样子。 而现在,他又目睹了自己父亲的死亡。 他该怎么面对这些呢。 他甚至都没有看尸体一眼。 警车开走了,还有警察驻扎在学校里,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 学校领导匆匆从家里赶来,老师也是一脸痛苦。 刚刚才见过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江忱还是他最得意的学生,省状元啊!却被警察带走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 见状,叶眠擦了擦眼泪,反而平静下来了。 她跑出去打了一辆车,前往市公安局。 到地方后,警察说她不可以见人。 她知道规定,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大厅的铁凳子上等。 她不愿意走,所以等了一夜。 那晚特别凉,后半夜还下起了雨。 一个女警官见状,叹息着给她倒了杯热水,安慰她不一定有事情,让她先回去。 叶眠手都在抖,摇了摇头。 女警官没办法,只能拿了一件外套出来,给叶眠披在腿上。 叶眠礼貌的说了句谢谢,没有慌乱,现在还只是调查阶段,到处都有摄像头,实在不行还有法医。 只要江忱没犯事,那就不会有事情。 她只是想,离他近一点。 也希望他能早点出来,第一眼就能见到她。 而不是这个冷冰冰的世界。 感谢我以七为书宝子的二十张月票和打赏,这几天都会加更的,宝子们多投票呀!咱们明天上推荐。推荐真的很重要,呜呜呜,要是凉了可能就得重开。 (本章完) ------------ 加更。 第二天一早,天空苍茫茫的亮。 秦菲菲和王香给叶眠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们是真的很担心。 听到她说在警察局的时候,两人就从家里赶过来了。 两人什么都没说,给她带了一件厚外套,还有牛肉汉堡和咖啡。 陪她等了一会儿,才一起去上课。 审讯室里的江忱坐在椅子上,因为没有证据确认他就是加害人,他的待遇并不差,没有上手铐,也没有凶巴巴的审讯员。 警察对着电脑问他今天晚上的情况。 “你与死者是父子关系对吗。” “死者?”江忱看着面前的警察,淡淡问:“他死了是吗?” 警察说:“是的,很遗憾。” “没什么遗憾的,人各有命。”江忱依然不见悲伤,只有空洞洞的冷漠,冷到骨子里。 警察噎了一下,“那死者是自己跳下去的吗?请你跟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经过。” 江忱狭长的眉眼望着天花板,冷冰冰的话说起来就像在描述一个电影情节。 “他是个赌徒,应该是又欠债了,所以想来找我拿钱,我手里有一笔拆迁款,他逼我要。” “那是我妈的房子,我宁愿把钱烧了,也不会给他一分。” “他拿跳楼逼我。”说到这,江忱笑了一下,“这多好笑,我妈也拿自杀威胁过他,最后我妈死了。” 听到这,警察汗毛都快立起来了,“继续。” “我只是看着他爬上了窗台,墙边有青苔,他滑了一下,他手指断了,抓不住边缘,掉下去了。” 警察皱眉,“为什么不先假装答应他,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说。” “啊,来不及。”江忱眸光漆黑如墨,手指托着下巴,“一个亡命赌徒,要是真舍得死,哪还会让自己活的那么窝囊。” 警察皱了皱眉,他的话不可否认。 但死掉的这人是他的父亲,从业多年,就没见过死了亲人还这么平静的,如果没有激动最起码也得有恨吧。 “根据你说的家庭情况,你恨你的父亲吗。” 江忱抬眼看他,温和地笑了,“没必要为了没必要的人,产生没必要的情绪,他死不死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关系。” 冷血。 十足的冷血。 警察打起了十二分警觉,根据资料来看,这个少年还是省状元,如果行差踏错,将来绝对是最凶狠的高智商罪犯。 等学校监控和法医尸检给到后,都证明了江忱没有说谎话。 他父亲掉下去的时候,他还在旁边站着。 但是新的问题来了。 对于他人自杀,亲属是有义务阻拦的,否则可能构成故意杀人罪。 但是江忱父亲这种爬上又马上坠落的情况,也很难界定。 至于是意外还是故意伤害。 还得由法院判定。 也是因为这样。 江忱在拘留所里呆了几天。 叶眠几乎是下了课就会来警察局问问。 警察不给见人,叶眠也是知道的。 最终,检察院驳回了上诉申请,以证据不足为由,判定了无罪释放。 江忱出来的那天,天上飘了雨。 温城的雨比江城的多。 飘下来大颗大颗的,没有江城那种温润绵绵的感觉。 十一月,雨很冷。 票票打赏明天感谢哟~ (本章完) ------------ 薄荷糖 叶眠刚刚上完一节课,就拿着雨伞出了学校,前往公安局。 江忱这个事情闹得有点大,按理来说应该是在市公安局的。 不想继续进去叨扰人家。 她在路边便利店随便买了个三文鱼三明治套餐,店里已经没有位置坐了。 她就规规矩矩坐在公安局门口的椅子上,紧紧把伞握在手心里,无所事事的看着外面的大雨。 狂风有种卷天盖地的势头,昏暗的城市刚到下午就已经视野茫茫,太阳露不出一丝踪迹。 叶眠发着呆,胡思乱想着。 她昨天没来,因为有很多课。 揣度着江忱被带走的原因,以及可关押时长,怎么算,江忱这两天都会从公安局出来。 除非他真的做错事情了。 这大雨天,大家都不爱出门,除了叶眠外,只有外卖员在街道上穿梭着,穿着黄色的防水服奔跑在取餐的路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中的三明治已经被她一点点啃干净了。 外卖员一个接一个路过她,她也无聊的观察着外卖员的神态。 这种狂风天,雨衣帽子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雨水肆无忌惮地打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逼得他们只能把眼睛眯起来,还要在湿滑的道路上骑车。 刚想到这,街上传来一声碰撞的响声,叶眠顺着响声望去。 是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外卖员摔了。 看样子是取餐的时候摔倒的,手肘被他抱住,袋子摔落一地,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 距离不远。 “你还好吗?”叶眠毫不犹豫起身,捡起散落的外卖,好在都是便利店里包装好的零食,只是沾了些泥水,并没有坏。 “还好。”外卖员已经忍痛起身了,接过她递来的袋子,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叶眠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他手肘的伤口上。 他应该很疼。 却因为手机传来的超时提醒,不得不骑上电动车继续飞跃在城市里。 这样恶劣的天气,谁都十分难挨。 叶眠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下一秒,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熟悉,又清晰。 她目光呆滞的回头看去。 昏暗的街道上,风雨肆意席卷。 前方有人从公安局里走出来,雷声闷闷地响了几秒,那个她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人,骤然出现在视野当中。 江忱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风衣,耳朵上坠着银色的耳环,手中拿着手机和烟盒,没有打伞,就这样冒着风雨走出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叶眠终于松了一口气,巨大的幸喜简直要把她淹没。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江忱没有犯错,但到底还是有一丝丝惶恐。 看着江忱站在雨里,她做出了这辈子最快的反应——脚步刹那间拉进,上前把伞举高,遮在了他的头顶上。 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江忱,我来接你了。” 江忱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女孩子,呼吸停了一瞬。 她在这雨里不知道等了多久。鼻子冻的通红。 衣服的袖口有不同程度的湿意,连长长都马尾都卷成一缕一缕,耳尖也泛红。 江忱心脏沉了沉。 这样大的雨天,她居然傻傻的来接他。 他确定除了学校老师外,警察局不会通知第二个人他出来的消息。 那少女怎么知道要来的。 又等了多久。 这样带着冷气的雨,很容易会生病感冒。 他闭了闭眼,脱下身上的长风衣,耐心地接过少女的伞,修长的手指拍开她肩上的雨珠,然后把衣服仔仔细细地披在她的肩上。 动作很轻,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和,“下雨呢,不知道吗?跑来干什么?” 叶眠裹着属于他的体温与香气的衣服,心脏跳的肆意,重复回答,“知道,我来接你。” 江忱没脾气了,俯下身平视着看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好笑道:“我是不知道自己回去吗?” 叶眠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嗯,我怕你迷路了。” “呵。”江忱的额角跳了跳,“下雨天不知道往回跑的是傻子。” “……” 叶眠没话说,但她隐隐约约感觉江忱说的这个傻子是她。 但是傻点就傻点吧。 她是知道的。 警察局的看守间里面只有一张大通铺的床,条件十分不好,正常的人进去几天,无聊也要无聊疯了。 前世看那些人从里面出去,有家人接的还好,哭哭笑笑的也就过去了。 有些没家人接的,那落寞的眼神,每次看着都让人心酸。 她不希望江忱一出来,就面对冷冰冰的世界,连话都没人跟他讲。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江忱的情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薄荷糖,是刚刚在便利店买的,小心撕开包装纸,把糖挤出来,说道:“吃个糖吧,吃完咱们就回去了。” 江忱低下头看了一眼。 心里那抹情绪无所适从的流动。 少女没说那些安慰的话或者大道理,却实实在在的站到了他面前。 连撕糖纸这种事情,都做的细致。 江忱缓缓抬起眼睛,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而后咬住了那块薄荷糖,两只指尖捻起那张糖纸,温柔地笑道:“谢谢。” 温凉的糖一路甜到心上。 叶眠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热气,以及他咬住糖时忽然凑近的脸。 他那双好看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唇形弧度完美,叶眠不可避免地脸红了。 天知道,她没想喂他的!! 她还以为江忱最起码会伸个手,没想到直接把头伸过来了。 差点叶眠就得表演一个当场被帅晕。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忱已经淡淡出声,“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叶眠看了看天色,确实不适合在外面站着,而且江忱肯定很累,在里面吃不好睡不好,是应该好好休息。 她跟上江忱的脚步,说:“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吧。” 江忱移开眼,笑道:“我也得回去拿车。” 叶眠这才肯跟上,伸手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一颗草莓糖,奶味与草莓味的香甜融合在口中。 心中的迷雾似乎一瞬间清空。 …… 打到车后,两人坐在后座上。 这是叶眠第一次与江忱同坐后排。 天气太差,视野不好,路上有很多发生交通事故的车辆,甚至有一辆电瓶车撞到了红绿灯上,车头已经完全散架。 江忱脸色暗下。 按了按眉心,闭上了眼。 (本章完) ------------ 遗忘 黑云如层峦叠嶂,压的这座城市透不过气。 叶眠身上的风衣已经取下来了,披在身前,她看江忱靠在车上休息,就安安静静没有打扰。 偏头看向城市外的车流,车厢内一片宁静,仰了仰下巴也靠在背椅上,手心微微发烫。 大概是刚刚江忱吃糖的样子搅得她心神不宁。 前世与今生那朦胧的情愫搅在一起。 她已经能清楚的分辨出这是什么感觉了。 她喜欢江忱。 所以她常常会不由自主的想,江忱是否同样也喜欢她。 猜测无法靠证据支撑。 但人有直觉,且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最起码,江忱对她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而他之后的人生就像璀璨的流星,夺走所有人都目光之后,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她记得前世同事还曾在她耳边惋惜,这么厉害的人物,居然肯舍得毁了自己的前途。 一开始,她只是想试试看,能让江忱避免那次错误最好,不能就算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心思发酵下喜欢变得浓厚。 她必须得让江忱好好活着。 自知自己现在成长的速度比不上江忱,但她总想试一试。 所以她心急了。 她不能只是灰头土脸的站在旁边看,等着像灰姑娘一样被白马王子接回城堡。 然后等那场悲剧来了之后手足无措。 上天不会接二连三的给她重来的机会。 …… 二十分钟后。 车子停在温大门口。 校园也是灰蒙蒙的一片,树枝被风雨打的湿透,叶子贴在地上残败不堪,只有二十四小时值班的校警室早早亮起来灯。 江忱睁开眸子,休息了一会,眸中清明。 他打开车门,撑起伞走到叶眠这头替她遮挡。 叶眠怔怔地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开门下车。 狭窄的雨伞底下,叶眠和他靠的很近,近到鼻息间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木质香调,与当初不同的是,现在还掺杂着一种淡淡的烟草气息。 他拿着伞,伞面向叶眠偏移,声音沉沉在叶眠耳边响起,“跟我去找车行吗?” 叶眠想都没想就点头,“好。” 两人只有一把伞,她总不能再让江忱淋雨。 雨幕无声无息一直在下。 走到那辆黑色的奔驰车旁,江忱打开了驾驶室的门,叶眠眼观鼻鼻观心想接过他手中的伞,男人却没有把伞递给她的意思, 叶眠顿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他的方向,“……江忱?” 江忱垂眸看着她,那双眼睛透着一种无可奈何的认真,潋滟又勾人。 许久后。 他的声音才慢慢响起来,嗓音比雨水凉,却说着最有温度的话,“叶眠,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今天的雨很大,很容易出事,你知道的,对吗?无论什么时候,要保护好自己。” 叶眠心脏皱紧,只觉得鼻子发酸。 她想说那江忱知不知道,其实他也可以被人保护呢。 她声音轻轻的,带着倔强的意思,“我会保护好自己,但我想你开心。” 江忱眸中划过一抹光,半晌后,他笑了笑,“嗯,你能保护好自己,我就很开心。” 被雨隔出来的狭小的空间里,叶眠听着他的话,心跳慢慢加速。 大佬你说这话,我很容易误会的。 并且这话还让叶眠想起那段被催眠滋生出的记忆。 她咬了咬唇,语气带着点试探,“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有一天保护不了自己,那你会救我吗?” 她知道自己这话问的有点突兀。 但她跟江忱见面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可以提起这个话题的机会就更少。 眼下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了。 对面一阵沉默。 江忱的手指习惯性轻敲在车面上,他不知道少女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或者说,他开始思考那天的蛛丝马迹。 他总是对情绪这个东西格外敏感。 叶眠等着他的答案,胸腔里的心跳紊乱的跳动着,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生怕错过他口中的话。 可等了好久也没听见。 有一种叫失落的情绪在心间绽开。 她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防止两人的关系变尴尬,“我就是随口问问,不回答也没关系。” “回答你。”江忱温凉的目光在她脸上划过,嗓音终于响起,温柔中带着笑,“叶眠,我救你。” 霎时间。 叶眠呼吸一滞,听着与记忆中重叠的声音,声线完全对上,连语调都一模一样。 她敢肯定。 这句话是她现实中第一次听。 不会是假的了。 那段记忆肯定是她前世遗忘掉的。 江忱救过她,她却十分过分的把江忱完全忘记了。 想到这点,她倏然红了眼眶,呼吸已经开始急促。 她掐住自己的手,死死地带着力气,强迫自己停下来,别去想了,可那混杂着悲伤的感动情绪还是从眼睛里流露出来,混成泪滴。 江忱一直没挪开视线,看少女莫名其妙哭了,意识不对劲,只是身体已经有了动作。 “哭什么?”他半弯下腰,声音放得温柔极了,一只手拿着伞,修长的指尖触碰到她眼尾,轻轻一划,带走了那滴泪,“怎么了,跟我说?” 叶眠心脏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现在的江忱,已经完全脱离了去年夏天的少年感,温和又让人畏惧,气质疏离很有距离感。 在他面前,叶眠觉得很有压力。 但好在,他的目光依旧是没变的。 叶眠忍不住抓紧手中的长风衣,压下心中的慌乱,她眸色清亮,似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江忱,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风吹过两人的头发。 江忱心中那抹诡异的猜测又露了头,他偏开视线,“嗯?” 叶眠捏了捏拳头,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一般,轻轻地问了一句,“江忱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江忱怔松了片刻,稍稍锁了锁眉,“什么?” 第一次向人询问这种问题,叶眠问的很艰难,也十分笨拙,她几乎快要退缩。 可她向来信奉尽人事听天命。 咬了咬牙,决定再说最后一次,抬头看向江忱,声音放大了些,“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感谢小知知,佩佩,.Meow,以七为书°,敏岚,以后.,。,珍惜&拥有,南柿,DX .Meow,卡卡,失意,好想爱这个世界啊,孤僻者,bds,书友20201011224633131,煎bingo子,ELLA,故事情节。各位宝子投来的月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bds 随遇而安 以七为书 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再次谢谢我以七为书宝子的大全套,谢谢谢谢非常感谢呀! 今天还在pk上,求求大家多多投票多评论,我会每天加更偿还哒! (本章完) ------------ 加更 预感似乎成真。 江忱指骨分明的手握着伞,豆大的雨点夹着些微雷声,打在宽大的伞面上。 他听着少女的问话,目光随意落在青石地板上,脊背微微紧绷着。 如果叶眠能有勇气抬头再看看他的话,就会发现他深沉的目光里,带着野心,又泛着一丝茫然。 少女的眼神太过直白了。 且还在雨中等待着他的答案。 可他似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 竭力地收回理智,克制住所有冲动的念头,目光里深沉如海面,刚刚掀起的波浪被狠狠抚平,像死水一样浑浊。 温和的眼神变得稀薄,苦涩,伸出手。 他的手指依旧很冰凉,然后轻轻落在她的头发上,把她被风吹散的发丝归拢好。 声音更凉,“叶眠,别想这些。” 似乎是不知道怎么措辞,能让少女的失望少一些,神色微不可见的暗了暗,“我没有喜欢的人,但希望……你能喜欢上喜欢你的人。” 手指慢慢收回来,却又似乎贪恋那样的触感,难忍地蜷起。 这相当委婉的拒绝,伴着冷风散在空气中。 很冷静,也很温和,几乎不会让人感觉到羞愧。 却足以能够打散叶眠的所有炽热。 是她自作多情了? 叶眠身子微不可察的晃了晃,手指依旧紧握,心中慢慢泛起了酸涩的苦味,比当初那不敢见面的滋味还苦千八百倍。 像浸入了苦瓜与橘子皮打烂的汁液,让她差点想要逃。 “啊,我懂。”她假装轻松的表情,心脏却快要从胸口闯出来,只能拼命挽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雨水缠绕在两人脚边湿漉漉的。 她几乎找不到措辞来辩解自己的行为。 如当初还零钱袋一样,江忱贴心地替她找好了答案,“嗯,你在关心我。” 叶眠突然红了眼睛,逼着自己慢慢恢复情绪,扯出了一张笑脸,“嗯,是这样的。” 挽尊了,有什么用呢。 她知道江忱懂了,也明白了江忱的拒绝。 她像所有暗恋者一样,勇敢把心思抛出去了,被小心翼翼的退了回来。 但好在,不是没有余地的。 就算不是因为喜欢。 江忱也对她足够的好。 她今天原本也没打算要跟江忱说什么在一起的话。 更不想索取什么回应。 只是想跟他说尽管这个世界对他冷冰冰的,但她永远愿意喜欢他。 现在说不出口了。 但……她还可以做到。 爱意不是东西,她收不回来的。 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喜欢,也是好事情。 叶眠擦掉眼角的泪意,吸了吸鼻子,接过他手里的伞,不想他为难,语气特别轻快,“江忱,我希望你好,希望你永远都好,我先回去啦。” 江忱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目光飘向远方,他打开车门拿了个什么,叫住了她,“等一等。” 叶眠怔怔回头,手里被放进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没等她问是什么,江忱目光温润而疏离,“回去自己看。” 叶眠笑着点了点头。 再转过身,弯弯似月牙的眼睛仍然笑得很甜。 下一秒。 却倏然划出一行清浅的泪来。 身后传来冷清的声音。 “叶眠,再见。” (本章完) ------------ 创业 看着叶眠离去,江忱回到车上,刚关上车门,突然接到了个电话。 他扫了一眼来电界面,显示着陌生的号码,接了起来,对方报了个地址,他轻轻把电话挂断。 车子启动,离开温大,往郊区走。 行至火化场后,他把车子停下来,闭眼揉了揉疲惫的眉骨,手边放着一打钱。 从车窗外望出去,温城的火葬场设置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红黄从林耸立,绚烂的夕阳勾勒出独属于林岭的秋天景象。 可惜来这的人从没有心情驻足欣赏。 寂静的有些过分。 休息了会儿,江忱睁开眼睛,拿上那一打钱,起身下车往火葬场里走。 接待他的司炉工人已经从警方手里拿到了死亡证明,在他签完字后,指引他到炉前观察厅。 江忱只是淡淡看着尸体推入炉中,面上没有半点情绪。 站在旁边的司炉工人都觉得诧异,一般来这儿的家属大多都挺可怜的,就算不哭个昏天黑地,也得面露苦色。 哪有像这样毫不在意的。 说不在意吧,交钱倒是挺大方的,连骨灰盒都选最好的。 半晌,工人忍不住问道: “这先生是你父亲?” 他们在这工作太久了,心里有忌讳,那也不多,面对死者心里早就麻木了。 问起来很直接。 江忱淡淡笑了笑,“嗯,是。” 司炉工人沉默几秒,格外官方的说:“节哀。” 江忱只是笑,没有对这话有任何回应。 也没有半点情绪。 也许小的时候有吧,在那无数个日夜连张好皮都不剩,下跪,吃垃圾,抢狗食,疼到不敢睡觉。 好几次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仇恨早就变成了麻木。 也是在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恨是没有用的,比不过一碗白饭的价值。 看了一会儿,他回车里拿出了另一包钱,在出去抽烟的时候递给锅炉工人,眸中漆黑。 许久,他淡声道:“麻烦你们了,我还有点事。” 他给的钱足够的多,全是辛苦费。 锅炉工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钱收下后,让他先走。 转过头,却对锅炉里面躺着的人产生了怜悯。 他叹了口气,把钱扔进柜子里。 在他眼里,江忱这儿子当的十分不孝顺。 给的钱再多又怎么样,自己父亲的骨灰都不捡,这还能算人吗? 荒凉的风无情地掠过山林。 离开之前,江忱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火葬场。 收回视线,眼睫垂下。 他居然觉得好笑。 他也确实是笑了。 他觉得别人说的对,他确实冷血的不行。 折磨他那么久的人,这么轻易就死去了。 只会把他的痛苦显得一文不值。 十一月的天气,天空乌云密布,几乎要把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叶眠回到宿舍后,把江忱送她的盒子扔到床上。 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房间里,试图驱散浑浊的空气。 吹着吹着。 好不容易擦拭掉的眼泪又全部落了下来。 吧嗒吧嗒控制不住滑至下巴上,又砸到手心里。 她伸出手指轻轻擦掉。 可越擦越落。 她干脆不擦了,打开电脑默默画着画稿。 等泪水模糊了视线,擦掉继续画,画到了半夜都没有停下来。 整整两个月,她都没有出过门,除了去上课,就是躲在宿舍里画稿子。 麻痹自己神经的同时,她想: 难过不是一个人颓废的理由。 重来一次,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格外珍惜。 为了自己,也为了以后更有底气的站在江忱面前。 是的。 她并没有放弃。 她还是喜欢江忱,即使被拒绝了,也还是很喜欢。 …… 自媒体公司向来是出手阔绰的,只是交了个开头,那边就支付了她一半的稿酬。 她也才发现自己在画画方面有点天赋。 但叶眠很清楚,天赋终究是比不上专业的。 这次,只是她运气好被选中了。 想长期靠画稿子挣钱,几乎是不可能。 于是画画的同时,叶眠开始关注新兴行业的动态。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国内现在正处于新旧媒体交替的时期。 再过不久,直播行业就会兴起,各种风格的美女帅哥会开始摸索直播这条道路,站上这个风口上的人会吃到最大的红利。 所以,想站在风口,她急需第一笔本金。 稿费到手也不过一万出头。 她细细盘算着这两年存下来的钱。 嗯,加在一起,对于大学生来说是多的,但想创业是一点不够的。 想了好几个晚上,她还是决定给叶海声打个电话。 她家里的家庭条件已经越来越好了,她爸爸是跟富人打交道的,工资也很高,加上之前拿了拆迁款后,只买了两套房子,一套出租,剩下的存款应该也不少。 在电话里,她细细地跟自己爸爸讲了自己的志向,说现在鼓励大学生创业,所以自己想要十万块钱,想创业。 叶海声听了很久,最终还是把钱给她了。 叶眠看着十万块钱到账的信息,心里却觉得酸酸的。 这钱拿的很容易。 倒不是因为她的计划说的有多好。 是因为爸爸对她的愧疚很深。 以至于金钱方面,只要她是用在正途上,叶海声都能拿的毫不犹豫。 转眼已经是一月中旬。 最后的画稿交到自媒体公司邮件里,叶眠终于可以停一停了。 秦菲菲和王香得知后,立马组织她一起去吃饭。 地址…… 就选在了那天她和江忱去过的泰餐馆。 走进饭店,老板娘热情地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看着熟悉的装潢摆设,以及在阳光房里的那株月季,叶眠心脏颤了颤,迅速挪开目光。 两个月了,她没再见过江忱。 她刻意让自己忙到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反正至少这几年,江忱不会出事情。 许久没有一起聚餐,秦菲菲很是兴奋,拉着叶眠讲了很多很多话。 最后,她看着叶眠,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眠眠……你知道……江忱的事情吗?” 再次从好友口中听见这个名字,叶眠手指头弯了弯,猜测着他可能又富贵了许多,羡煞了同学们的眼,于是笑着摇头,“他怎么了?” 王香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替她倒了一杯柠檬水,“他出国了,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学校替他申请了国外的交换名额,昨天刚走。” 秦菲菲怕叶眠多想,添了一句:“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砰——” 叶眠笑容凝固在脸上,手中刚刚拿起的柠檬水洒了一身。 (本章完) ------------ 不好意思 “眠眠,你没事吧。” 秦菲菲和王香揪心地看着她,从桌面上抽出纸巾替她擦干桌面的水迹。 叶眠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胸口的某一处正在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面对小姐妹们的关心,叶眠拿过纸巾擦了擦手,摇头笑了笑,“我没事,我去洗手间冲一下。” 秦菲菲想起身陪她,被王香拉住,“有点眼力见,别去了。” 卫生间里。 叶眠站在镜子前,打开水龙头把纸巾打湿,然后折起来一点一点擦拭着裙子上的污渍。 明亮的灯光照下来,她想到了两个月前那个雨天,江忱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叶眠,再见。 她苍白的笑了笑。 这是江忱第二次跟她说再见。 这感觉熟悉到像是回到了当初的大槐树下。 也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再见。 少年离开了她。 而她也如那时一样,觉得这只是一句礼貌用语。 然后毫无防备的迎来了第二次的离别。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难受到叶眠有点喘不过气。 她甚至都不能指责江忱的突然离开。 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 更何况,江忱似乎跟她道了别。 —— 等叶眠从洗手间里出来,已经是十多分钟后了。 秦菲菲和王香什么也没问,很识趣地选择忽略掉她眼睛上的红痕。 叶眠的身体已经发育完全,脱离了青春期激素分泌的影响,她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即使心中酸涩,面上也能做到丝毫不显。 她笑着跟秦菲菲两人聊了很多事情,甚至在饭桌上还不忘创业的事情,询问王香家在本地有没有办公室出租。 王香家是很有家底的,爸爸在温城开了工厂,听叶眠一讲,拍了拍胸脯跟叶眠保证,回家就问问家里人这事儿。 三人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似乎刚刚的插曲并没有发生。 谈笑间,王香要了一瓶红酒来,叶眠喝的最凶,秦香香仗义地陪喝。 酒至微醺间。 王香指了指窗外,惊喜地笑道:“下雪了。” 叶眠和秦菲菲正玩着酒桌小游戏,闻言双双抬起头望去。 一望无际的黑夜,点点雪花飘落下来,一点一点挂在干枯的树干上,在路灯的照耀下美不胜收。 秦菲菲第一个举起来酒杯,“初雪呀,咱们三个可真幸运,我来许个愿,希望我们友谊长存,希望你们两个以后变成富婆,给我抱大腿,也希望我毕业后能找到好工作。” 王香笑了笑,也举起了杯子,“我啥都不缺,但是希望你们能好,一直好。” 叶眠眨了眨眼,眸光微亮,看着窗外的初雪,朗声道:“那就祝你们都万事顺遂,年年胜今朝。” 目光看向远方,脑海里闪过少年温润且冷清的眉眼,她眼眶红了红,心里默念: 也希望你万事顺遂,开心肆意,早日……回到我身边。 一瓶酒喝尽,王香又拿了几瓶酒。 三人喝到了后半夜,几乎是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店面。 此时的各处道路已经薄薄铺上了一层雪被,雪白的颜色铺天盖地的夺走所有视野。 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三人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 秦菲菲把叶眠扶到房间里,然后也醉醺醺地关上门离开。 叶眠躺在床上,已经醉的不像话。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儿。 却还是喝了很多。 身体接受不了酒精,可心情需要。 她极力睁开昏沉的眼睛,目光看向未拉帘的落地窗,酒店楼层很高,几乎只能看见白茫茫的雪花和远处的高楼。 费力蹬掉脚上的鞋子,她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封闭安静的房间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回忆着最后一次见到江忱的样子。 人喝醉之后,是比较容易酒壮怂人胆的。 平时的规矩和分寸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她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江忱对她一点好感没有。 酒精的催发下,她摸出了手机,点进许久未见到的聊天框,理了理头发,拨打了个视频通话。 “滴滴滴滴……” 很久,那边才接起来。 闯入叶眠眼帘的,就是江忱那双眼睛。 明晃晃的灯光下,江忱温和地看着屏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空气也凝滞流动。 “怎么了?” 那声属于江忱独有的冷清嗓音瞬间席卷叶眠的大脑,随着身体的温度席卷全身。 像打麻药一样,让叶眠所有的醉意达到了顶峰。 比之前还浓。 迟缓了两秒,叶眠抬眼看他,眸光中有笑,“江忱,温城下雪了。” 江忱坐在沙发上,看见少女脸上的绯色与周围的环境,很难猜不到她此刻的状态。 他缓缓合了眼,又睁开,声线沉了些。 “喝酒了?” “嗯,喝了点。”叶眠抿着笑,又靠近屏幕了一些,然后把手点在屏幕中江忱的脸上。 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她喃喃道:“你怎么去国外了,你去了哪里?” 而江忱就这么看着叶眠,被夜色晕染过的眉眼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深邃。 模模糊糊,却又有着淡淡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薄唇轻言:“在美国。” 叶眠的双眼在他的凝视下缓缓撩开,本来就生的妖气的眼尾,此刻迷离又迷人。 她笑着说:“那你知不知道,跑那么远,我会很想你。” …… 少女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 江忱屏幕外的手指颤了颤。 他徐徐侧开眼,收敛了笑意,目光中多了些疏离。 半晌,冷清的声音才响起,“叶眠,你喝多了,早点休息。”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侧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温和的眼睛淬着灯光。 叶眠皱了下眉,“我还没醉。” 江忱像是没听见。 叶眠悄悄捏了捏手指,借着酒劲又重复,“真的没喝醉,你看着我。” 他终于慢慢偏过头来,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让人心生怯意的眼神注视着她。 他仰了仰下巴,目光中似有压抑和无奈,声音比外面的雪还清浅,“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很低的嗓音,无端让人听着难受。 叶眠下意识想哭。 喝醉的人就是这样,情绪由不得自己掌控。 她想说她很喜欢江忱,看到江忱疏离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低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慌乱的挂掉了电话。 票票打赏明天上榜感谢哟~爱你们,求求多评论呀!还有票票~ (本章完) ------------ 加更. 慌乱到她都没反应过来,和江忱客气地说一声再见。 她目光呆滞地往窗外看去。 漆黑的浓夜里,风雪肆意地吹刮。 像极了梨花压满树枝。 她鼻息沉重,侧躺在床上,手指不小心触碰到手机屏幕,不知摁到了什么,居然放起了歌来。 【荒草丛生的青春倒也过得安稳。】 【代替你陪着我的是年轮】 【修改一次次离分,我承认,将心事都封存】 【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 叶眠愣了愣的听着,心尖传来细细密密地胀痛,一颗眼泪划到耳际,渗入发丝间,冰冰凉凉地提醒她的难过。 她闭了闭眼睛。 高中时,她以为进入一班,就能一直守着江忱。 又以为来到温城,就能一直持续这段不近不远的关系。 可生活是有变数的。 命运的齿轮随时在扭动,她好像靠的越近,江忱就会离她越远。 事情已经开始往不一样的地方偏离。 她不知道前世的江忱在大学没有音讯,是否是因为出了国。 又或者说,她不明白江忱出国到底是不是因为她的改变。 她越挣扎越追,命运就把他带到更远的地方去。 她擦了擦泪光,昏昏沉沉的酒精上脑,而她明白,她找不到江忱了,江忱离她太远了。 音乐声不知疲倦。 她烦躁的很,挠了挠头发,声音带着哭腔,“别唱了。” 她拿过手机,醉到没有办法准确判断这是哪个软件放出的声音,只能把音量摁至静音,而后才把手机摁在手心里。 大拇指碰到了……聊天框的语音录制键。 几秒后,她自嘲似的轻轻唱了一首两年后才会火起来的歌。 “上天啊,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爱他。” “……” 语音超过六十秒自动发了出去。 她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夜,醒来时眼睛都肿了,她摸了摸带着潮意的枕头,才知道昨天自己哭了。 头疼欲裂她想不起昨晚的事情。 泰餐馆的酒可能是假酒,她的头比以往每一次喝酒都疼。 茫然地看向酒店周围,迷迷糊糊记起是三人一起来的。 叶眠用力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晰一点。 她是有这个毛病的,喝酒好断片。 也不是全部不记得。 但片段连贯不上。 “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头疼死了。”叶眠崩溃的把脸蒙进被子里,打开手机想问问秦菲菲在哪里。 可一解锁屏幕,她愣了。 “……” 江忱的聊天界面还在那里。 却莫名其妙多出来一则语音通话记录和六十秒语音。 全都是她发送的!!!! 她抿着唇,点开那个语音。 窸窸窣窣的几秒诡异的响动后,她那半醉不醉的歌声飘了出来。 “上天啊,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爱他。” “……” 这!是!什!么!东!西!啊! 她欲哭无泪地捂着嘴,江忱完全可以告她骚扰了。 因为唱歌只唱一句就算了。 后面剩下的几十秒全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半点没有内容。 要是谁半夜给她发这种消息,她绝对要气死!! 端起手机,叶眠思考着要怎么跟他道歉比较好。 突然。 手机震动了一声,江忱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本章完) ------------ 怪物 大概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让她很社死,她现在看见这则来电,心里只有惶恐。 短短几秒钟,她开始揣测自己昨天是不是趁着醉意发酒疯,把江忱骂了个狗血淋头。 急促的铃声像一张张催命符,不接就像是肇事逃逸。 这会儿她真希望天上下几把斧头劈死她算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呜呜呜呜。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酒店铺设的地毯很厚实,她光脚踩上去不会觉得冷,盘腿坐在贵妃椅上,接起江忱打来的语音电话。 先开口的是他,冷清微沉的声音传来“睡醒了吗?” 叶眠倏然把听筒贴近耳朵。 心里忽然觉得异样。 此时的他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国外传来,实时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带着电流的细小变化,既陌生又熟悉。 叶眠满脑子都在纠结她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只是简单回复了个:“嗯。” 江忱:“自己去的酒店?” 问这个做什么,叶眠不解,但仍然回答:“还有我两个室友。” 江忱问:“头疼吗?” “有点疼。”叶眠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昨天她看起来很醉? 于是慌忙说道:“江忱,我昨天是不是说了点什么?你可千万别当真,我喝多了。” “嗯?”他好像笑了一下,“你昨天说什么了?” 叶眠没想到他会反问回来,脑子直接卡壳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想跟江忱说的话太多太多了。 沉默半晌,她真诚发问:“我不知道,我喝多了,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说什么了?” “可以。”江忱的声音如海边反复来袭的浪潮,每个字起浮都带着温和的缱绻。 “你说,温城下了初雪。” 叶眠点点头,“嗯,还有吗?” 那边传来了男人的低笑。 “你说初雪要许愿,让我今天给你买杯蜂蜜茶。” “……?” “还说让我给你买点水果和早餐。” “……?” “所以,我来给你实现愿望了。” 还没等叶眠反应过来,江忱已经说了:“好了,洗漱洗漱吃了早餐回学校吧。” 叶眠潜意识里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她看了手机一眼,通话已经挂断了。 外面的雪光把一切都照的无比亮,世界是银色的。 买早餐? 怎么买。 她眨了眨眼睛,温城酒店那么多,这人知道她在哪个酒店吗? —— 洗漱的时候。 叶眠看了眼时间,还以为已经特别晚了,没想到也就才早上八点,秦菲菲这会儿肯定还在睡觉。 她不用着急出去。 只是满身都是酒气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干脆直接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她刚出浴室门铃就响了。 叶眠起身开门。 来的居然真的是酒店前台,穿的一身紧身制服。 只不过他手里拿着一套木质的食盒,看见叶眠就笑:“您的外卖,我帮您拿上来了,用餐愉快。” 酒店里只开了两盏小小的射灯,叶眠嫌外面太亮了刺眼睛,拉上了窗帘。 她坐在桌边,看着食盒里的蜂蜜水、豚骨乌冬面,和一盘水果果切,陷入了沉思。 随后,她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给江忱。 【好眠:这是你让人送来的吗?】 夜已深,美国此时是晚上,连风都陷入了睡眠,房间里安静得像空气停止。 江忱半椅在床上,手边放着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着一堆红绿线条,许是手机消息通知太吵人,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低头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打开那张图片,扫了一眼后,回复她。 【江忱:嗯,快吃。】 还真是。 叶眠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 按理说一个人再怎么聪明,也不能远在海外还能知道她的酒店地址吧? 【好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个酒店的?】 对面沉寂了一会儿,聊天框顶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好半天才有消息过来。 【江忱:可能是你昨天跟我说的。】 叶眠眨了眨眼睛,脑海中闪过什么,忽然笑了。 终于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她想了想,干脆不打字了,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昨天喝醉了,是我室友把我扶回来的,酒店的名字我是一个字也没看到。” “所以,不存在我把酒店地址告诉你的情况,江同学,你这撒谎技术不高明。” 江忱单手拿着手机,少女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他垂眸笑了笑,窗外的夜色在他眉眼中闪烁,有一丝丝迷蒙到不可告人的情绪在心底缓缓流动。 他按住语音录制键。 “好,我下次注意。”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冷清,沉沉地毫无情绪。 叶眠瞪圆了眼睛,这叫什么话?还下次注意?下次还骗她呗? 想了半天,她弯了弯眼角,又发送语音。 “那是怎么知道的?” 【江忱:视频的时候,枕头角落有酒店名字。】 叶眠起身往后看,果然看见了酒店的名字绣在角落,不大不小,但挺引人注目的。 还没等她回复,江忱的消息又来了。 【江忱:以后喝醉了住酒店,别给别人打视频,不安全。】 叶眠万般情绪骤然涌入胸口。 最起码可以肯定的是,尽管她的喜欢被人看出来,又被拒绝,可江忱还是对她很好。 她没有在他的语气中读出来任何的烦扰与不屑。 叶眠无端的松了口气,拿起食盒里的蜂蜜水浅尝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因为宿醉的头痛仿佛也被一点一点的带走。 那些遗憾和躁动不安的心绪好像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一切回到了刚开始的样子,她只想努力让自己和父亲过得更好,然后避免江忱出事。 —— 当天夜里,江忱无端想起了那个男人死前的画面。 就在温大的卫生间里。 那个男人人不人鬼不鬼的跑到窗户上逼他:“你给不给我钱?我是你亲爸爸,你难道要看着我去死吗?还是你因为你妈妈在怪我?” 他只是看着,看到了男人滑倒的全过程,却没有伸出手。 他反复思量着距离,如果他当时就伸出手,那个男人可能还有命活。 可是他没有。 月光洒在四处,他自嘲地笑了笑,温润的眉眼没有一丝感情。 他是怪物,还可能是个杀人犯。 他这种人,永远不能算做是最好的人。 (本章完) ------------ 事业 温城和美国之间。 飞机都得飞14个小时。 哪怕现在的通讯再发达,也无法泯灭这种距离带来的遥远感。 时间也不会缩短半分。 她干脆不再去想和江忱之间的事情,努力学习与摸索创业的事情。 转眼过了几天。 天气又冷了许多。 学校就快要放寒假了,不过她这次不打算回家。 因为叶海声也没有回家。 独自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她还不如趁着假期留在温城做点什么。 温大放假,秦菲菲说假期间宿舍不能留人。 温城的房子又实在是不好找。 叶眠提前联系了中介,在市中心租了一个二居室的房子。 价格贵了点,但是配套设施都很不错,安保做的也还可以,装修也很新,阳台厨房一应俱全。 已经是零下的天气,她终于在最后一天搬进了新房子里。 王香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她干脆联系了中介,让中介也帮忙留意能办公的房子。 她手里只有十二万左右,看起来挺多的,但其实每一分都要精打细算。 她最有优势的,从来都不是钱,而是知道主播行业的动向。 短视频平台刚刚兴起,这种前瞻性几乎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可以变出很多钱。 但光靠她自己也不行,还得有人去直播,拍视频。 她着手办理了几个账号,又写了好几天的视频剧本,几乎是把之前短视频里最热的爆点写了下来,然后又学习了各种视频剪辑方法。 准备的差不多了,她发现,人反而是最好找的。 她手边就有温大的校园群,里面全是年轻的男男女女,大把好看的人等着她。 一点不需要担心。 编辑好了内容,她在校园群里发了一则兼职广告。 要找几个长相好的女生,做视频模特。 温城这个地方,水土养人,人长得普遍好看。 大学生又是人民群众中,最容易走在时尚最前沿的群体。 她们不用接受社会上条条框框,打扮风格多变,胆子也很大。 几乎是觉得新潮有趣的事物,都会想要去尝试。 她刚发布出去,还真就有几个女孩加了她的微信。 叶眠给她们一人发了一张类似主播卡的模板,让她们把照片都备齐。 不像模卡那么严格。 照片不要求素颜,但必须不能使用美颜。 一顿筛选,叶眠选择了三个长得比较端正的女生。 其中有一个叫周妍的女生她最满意,是跟她同一届的新生,长相是十分清纯的那一挂,不会特别扎眼,但胜在耐看,给人一种初恋脸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周妍会唱歌。 所以,她毫不犹豫拿起手机跟周妍打了个视频电话确认。 光是一眼,叶眠就十分满意了。 因为周妍的脸也很上镜,视频里跟照片上比没什么差别,就是看起来性格有点腼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很紧张,一直不敢看镜头,唱歌的时候也有点颤抖。 对着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叶眠友善地笑了一下,轻轻问:“你平时有时间拍视频吗?” “时间是有。”周妍点了点头,却又有些犹疑,“可是我不太会拍视频。” 叶眠喝了一口水,“没关系,我会教你怎么拍。” 周妍看着叶眠漂亮的脸庞,她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人。 但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先把自己的担忧讲出来,“你说会每个月给工资,怎么保证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叶眠拿出准备好的合同展示了下,“我们可以签合同的,只不过暂时是以一种合作的关系,你帮我拍视频,我教你怎么把视频变成爆款,把观看人群转化成流量,然后我会教你怎么把流量变现。” 没办法,叶眠也不想只是合作关系。 可她还没有注册公司,签不了正规的可以缴税的劳务合同。 听起来好像很靠谱,周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反正大学生平时也是闲着,只要拍拍视频就能赚钱,她觉得这是好事情。 而且叶眠给的薪资不算低,比去奶茶店兼职轻松多了。 又问了许多,叶眠都一一回答了她。 她终于点了点头,“那我试试看吧。” 叶眠知道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周妍也是本地人。 第二天叶眠就把她叫出来签了合同。 因为放假的原因,短视频平台多了一大批学生流量,现在的短视频还不够火,里面全是一些基础拍摄内容。 一部分人是纯炫拍摄技巧,另一部分人只拍脸。 好看,但不抓人眼球。 叶眠让周妍先花两天时间学习一下镜头感,摸索一下平台的各个功能。 还要找最适合她自己的美颜效果,顺便花时间刷刷短视频的拍摄技巧。 脸,只要保持够清纯就可以。 周妍也没想到工作这么轻松,答应的很快。 于是这两天,叶眠就空了下来。 她挑选了个最合适周妍的路线,找了个刚出来的歌发给周妍,让她找调度拍摄出来。 不要求时间,但要有质量。 周妍速度也挺靠谱的,第二天就发了一个特别漂亮的视频给叶眠。 在阳台上,少女对着夕阳轻轻的唱着甜甜的情歌,夕阳照在她的发丝上,散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她把叶眠要求的镜头全都拍出来了,连什么时候看镜头,什么时候做表情都精准把控。 虽然拍摄的镜头感还是有点青涩。 但对于现在的平台来说,是刚刚好的。 叶眠把视频剪辑了一下。 发到了短视频平台试了试水,又用剩下的账号第一时间在评论区充当水军。 很快视频热度就起来了。 这种唯美的少女感在一众技术流中博得了初步流量。 账号一下就涨了一千粉。 叶眠已经很满意了,又马上发了几个剧本让周妍去琢磨拍摄。 她想的东西初步有了形状。 至于她自己,叶眠自认为没有当网红的野心,她想做孵化网红的人。 整个假期,叶眠都在写剧本,运营账号,以及招新人。 规模不大,投入的也不多。 她只等过完这个年,流量好一点,再考虑变现的事情,把规模一点点的阔大。 到时候,她就可以租个办公室,弄个正规的公司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直到二月开头,过年之前,叶眠都没有休息。 大年三十的晚上,才舍得空出时间给叶海声打视频电话。 视频的中途,她收到一个消息。 ——是江忱的。 【江忱:新年快乐。】 啊!票票打赏明天感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呜呜呜呜 搞完事业,眠眠的爱情就可以来啦。 江忱会变成什么样呢。 久别重逢呀~ (本章完) ------------ 加更 月亮羞答答的钻进云层里,今夜的风也格外温柔,窗外的雪景比温大的好看很多,叶眠没有先去看那条消息。 她听着爸爸的念叨,说要吃好吃的的,要照顾好自己。 她都一一应下,叶海声才挂了电话。 她把自己照顾的挺好的,这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本领。 她走到露天阳台上,靠着围栏边上,带着毛线围帽,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脚尖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地面。 她看着手机上那短短的四个字。 心情微妙。 这是群发的吗? 想了想,她还是认认真真地点开语音录制键,轻快地说着:“江忱,祝你新年快乐,新年比旧年好。” 江忱还没回复,叶眠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哈欠,她揉了揉鼻子,赶紧裹着外套走进了屋里。 暖气打的很足,整个屋子都很温暖,叶眠脱下鞋子,把腿盘在沙发上。 秦菲菲和王香都在群里发了红包和祝福,叶眠也发了。 今年她还是照旧,切换到江忱聊天框里,给江忱发了个红包,只不过数额从88,变成了588。 她希望江忱在异国他乡也能照顾好自己。 发完红包后,她打开电视机。 每一个频道都在放着春晚,热烈的笑声和小品滑稽的梗都足以让人捧腹大笑。 看了一会儿,她突发奇想点开了微博,搜索着美国两个字,看着实时广场上的图片,希望其中有哪张图片的风景,是江忱去到过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挺无聊的。 可身处在感情里,谁没有做过几件无聊的事情呢。 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叶眠看了很久很久,忽然看见有人贴出一张风景图。 照片里。 不知道是哪个城市的河流,两岸的树影倒映在水中,日光把河水照的波光粼粼,像碎钻飘在水面上。 那边好像也是冬天。 行人都带着厚厚的帽子,穿着羽绒服,用围巾抱住脖子与衣服的缝隙,白色的面庞有异国特有的五官,呼吸间带着雾气,看起来十分寒冷。 叶眠目光不由停在哪张照片上,忽然发现照片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很像江忱。 她手指僵了一下,瞬间点开那张图片拉长放大。 早晨的薄暮里,隔着皎洁的飞雪。 少年举着黑伞站在雪地中,微薄的雪随风卷进黑伞下,落在他的头发上,他侧身在打电话,挺拔的身姿,和流畅的侧颜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真的是他。 许久不见的他。 她差点想叫出来,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却更加确信那是江忱。 没人会有他身上那种冷清却温柔如风的气质。 脑子里乱乱的说不出来是紧张还是兴奋。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看到了江忱去到的地方。 并且! 还从陌生人的实时微博中,看见了江忱的身影。 她把图片保存下来。 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 而后难以抑制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照片。 这张图片好像是博主随手拍下来的,底下的评论区里的小伙伴却炸开了锅。 【@如风:不是,照片里有帅哥!!】 (本章完) ------------ 过年 【@球球:确实好看,能不能帮我要个联系方式,我决定了,他是我第365个老公。】 【@帕恰狗:乡愁是一部手机,帅哥在里头,我在外头。】 【@米阿苗:如果我上学的时候有这颜值的帅哥,我高低得来个三年的暗恋,零花钱全给他买饮料。】 叶眠看着这些评论傻傻地笑了,甚至太过高兴堪堪从沙发上滑下去,视线却仍然舍不得离开图片半步。 在江城一中的时候,确实有不少女孩子暗恋江忱,几乎是他只要离开教室,抽屉里都会被塞满各种各样的饮料。 老师上课时还笑过,说他这些饮料攒一攒,可以去开饮料店了。 她曾经也给江忱送过牛奶,似乎也没有躲掉暗恋他的命运。 总之,在这许久不见的几个月里,如她所期盼的那样,他在异国他乡似乎过得挺好的。 曾经那个老城区清瘦如柴的少年离她越来越远了。 叶眠感觉到些许温热涌上心头。 他是年少成名的金融家。 他有最耀眼的天赋和能力,如果不是家庭拖着他的后腿,他本该就是受千万人追捧的角色。 现如今,脱开那些现实的桎梏,仅仅凭一张照片,就足以让人记住他。 昏暗的雪夜之下。 浅浅的思念让叶眠忍不住打开江忱的朋友圈,可惜他从来不发什么 上面除了空荡荡的一条横线,什么都没有。 叶眠拿起一颗乌梅放进口中,酸酸咸咸的滋味让她眯了眯眼睛,点开自己的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 夏天的风。 思索半晌。 为了不打扰朋友圈里过年的气氛。 她又设置了个仅江忱可见。 点开播放键,她想表达的歌词飘散在温热的空气中。 【为什么你不在。】 【问山风你会回来。】 “叮咚。” 手机正好响起新消息通知。 她低头看了一眼,立马坐起身子,点进微信里。 目光震动着。 江忱不吭不响给她发了个转账。 两千八百八十八。 转账说明:新年快乐。 她点开转账,想也不想就退回了。 下意识,她就觉得江忱在异国他乡过年很可怜,不管他身上有多少钱,叶眠仍觉得大额转账不该拿。 可她一退回,对面又发了过来。 叶眠眨了眨眼,执拗了起来,再次点击退回。 转账发过来。 固执退回去。 ——对持了许久。 她仿佛在这一来一回中找到了乐趣,脑海里浮现江忱一次次发转账的模样,就好像发现了不一样的江忱。 半分钟后。 她又往嘴里塞了一片苹果,还在等着看江忱会不会继续发转账。 没想到转账没等到。 江忱直接一个视频通话突然打过来。 她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飞到地上去。 心跳在疯狂加速。 这是什么路数??给大佬逼急了? 她找了个光照最好的角度,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情后,点击了接通。 叶眠抬眼,倏地在屏幕上对上男人深黑如长夜的眸子。 还是那样熟悉又无比潋滟的目光,清和温柔,又是在户外,光亮照下,黑发白肤对比明显。 白色的雪景和他的视线都一样。 晦涩难懂。 叶眠似乎听见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却又像是听错了。 江忱依旧是那样沉稳温和,他看清楚她的脸后,嘴角弯起淡淡的笑弧,抬手抵在下颌上,低沉慵懒道:“你还挺拾金不昧的,新年红包都不要?” “……” 叶眠微微回神,轻声答到:“讲道理,你不也没领我的红包?” 江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 叶眠抬了抬眉梢,笑什么呢? 江忱细细看她,几个月没见,少女好像又变得好看了些,整体五官出落的越发立体优越,看上去十分大方有灵气。 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江忱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淡淡地问:“吃饭了吗?” 叶眠看了看时间,现在都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好像确实没吃饭,但面对江忱的询问她还是点了头,“吃过了,你呢?” 江忱摇摇头,“一会吃。” 叶眠反应过来,两人之间是有时差存在的。 看着江忱,她忽然想到来刚刚刷到的那条微博,笑眼弯弯,对着江忱说:“你现在是不是在河边啊?” 闻言,江忱眼睛往旁边一瞥,抬了抬下巴,“嗯,是啊。” “旁边是不是还有树,还有桥?还有吹号角的老爷爷?”叶眠故作玄虚地把照片上的风景讲了个遍,鬼精规矩地看着江忱的反应。 江忱显然愣住了,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确定少女不会只从视频就能看到这些景象,嘴角拉直的弧度柔和了些,视线回到少女脸上,声线比平时更温柔:“怎么知道的?” 叶眠屏住呼吸,这人不讲道义,玩美男计。 她脑子一空,老实交代道:“我刷微博刷到你了。” 江忱意外地抬了抬眉梢:“我没有微博。” “嗯,是你那边的人发了张风景图,风景图里正好拍到你了,然后被我刷到了,是不是很巧?” 声音克制,尾音却上扬。 叶眠脸皮烫的厉害,她没把自己特意搜索实时广场的事情说出来,也就是欺负江忱不玩微博。 那种千里之外的消息,不搜索关键词,怎么可能轻易被她刷到。 江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眸中闪过淡不可觉的笑意,“嗯,是很巧。” 温城的冬季。 低于零度的晚风锲而不舍得撩着窗外的一切,夜色如同泼墨。 因为节日的关系,远远望去,大部分人家窗沿上都挂着红灯笼贴着窗花。 叶眠看着墙上分钟快要指到十二点,面带笑意地对江忱说:“快到十二点了,我带你去看烟花?” 江忱淡淡道:“多穿点。” “知道的。” 叶眠重新带上了帽子,披上了围巾,可爱的猫咪袜子塞进棉鞋里,准备好后她打开阳台的门走出去。 冬日凛冽的晚风扑面而来。 叶眠冻得抖了抖,还是走了出去。 江忱那边好似也刮起了风,他抬手吸了一口香烟,烟雾缭绕刚从嘴里吐出来,一下就被风给吹散。 那只烟燃尽,在冷风中只有火星。 叶眠掐着时间把摄像头对准窗外。 春晚正在倒计时。 (本章完) ------------ 新年快乐 “十!” “九!” ……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电视机里传来热闹的歌舞声,随之而起的是窗外那骤然升空的烟火,百花齐放燃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整座城市都被这极美的一朵朵火光点亮,往下看去,每条街道都有人点燃最响亮的炮竹。 烟花和炮竹一个在高空,一个在地面,每一处都热闹绚烂。 斑斓的光闪在叶眠脸上,倏耳的风声吹动她帽子下的发丝,她把自己的脸凑到摄像头里,眼尾弯起来,问:“江忱,漫天都是烟火,你看到了吗?” 万千烟火绽放在她身后,美不胜收,江忱的目光定格在少女的脸上,一丝余光也没有分出去。 镜头里,少女的长发飘落在肩上,肌肤白皙,笑容温暖明媚。 这一年估计是最滚烫的雪冬。 江忱眸光温润,嘴角抬起了,“看到了,叶眠,祝你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传进叶眠耳朵里,让她心脏骤然紧缩。 “嗯,新年快乐,江忱,祝你一直能快乐。” 叶眠的说着,笑容更加热切,对着镜头露出一小排洁白的牙齿,手指摁在开关和音量键上。 画面里,江忱身后是白雪皑皑,他很难得有这种温暖的笑容,比起平时不达眼底透着疏离的笑,叶眠觉得这样的笑更加好看。 而她身后是万千烟火,笑的也很灿烂。 手指轻轻一摁,手机自动截屏。 画面瞬间被定格下来。 她藏在身后的手轻轻握起来,心脏似燃气温暖的火光。 这是她与江忱的第一张合照吧? 尽管相隔千万里。 尽管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同框。 但她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有了第一张合照。 她已经很满意了。 等烟火渐渐燃尽后,城市又恢复了寂静,只偶尔会有一两声炮竹的炸响。 叶眠才注意到江忱已经在外面吹了很久的冷风。 她柳叶般的眉头轻轻皱在一块,担忧地问:“江忱,你不冷吗?” 江忱摇了摇头:“不冷。” 叶眠觉得他在撒谎,怎么会不冷呢,她才出来这么一小会儿,手指头都冻僵了,她穿的也很多。 她吸了吸鼻子,把帽子拉低了一些,笑道:“那我要挂了,你赶紧去找点东西吃吧?” 江忱点了点头。 叶眠看着他,不舍地点了挂断键。 冷风吹在阳台上,盘旋了几圈又降低了好几个度,把她冻得一抖一抖的,她赶紧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双手捂在嘴边哈气。 气息转化为水雾上升。 叶眠走回了温暖的室内。 想起刚刚的那张合照,她乐的合不拢嘴,仿佛不知道身在何处,脚步也变得轻飘飘的,每一块地砖都像是离她很远很远。 她把手放在热水壶周围,待温暖的热气化开冻僵的指尖,她才把手机拿出来,滑至相册,细细把两人的截屏剪裁下来,设为桌面壁纸。 本以为大年夜就会这样甜丝丝地过去,没想到这一晚,还是有人按响了她的门铃。 叶眠那会正洗完澡准备睡觉了,门铃的声音让她格外的警惕,她还以为是她听错了。 因为她是自己住的,为了安全,甚至宁愿多承担租金,也没找合租室友。 大过节的,是不会有人来她家的。 等了一会儿。 门铃持续作响。 她只能穿着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打开猫眼一看,外面站着一个男人。 叶眠皱着眉头,正想着不理了。 外面的男人忽然嘀咕了一句:“怎么回事,没人吗?那东西给谁呢?” 说着,那人似乎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说了两句没人的话,就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下离开了。 楼道的声控灯熄灭。 叶眠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又等了半天,确定那人是真的离开了,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去看门外放着的东西。 是一个黑色的盒子,旁边还放着一束茉莉花束。 叶眠快速把东西拿进来,然后重重关上门。 才有心情去看那束花。 花包得很精致,红色的纸张包着白色的香槟玫瑰和茉莉,凑近了有很浓的花香味,中间还夹着贺卡。 贺卡上写着简简单单地四个字。 【新年快乐】 字迹很陌生,叶眠认不出来。 又转向看旁边的黑色盒子。 轻轻打开盒盖,里面最先闯进视线的是一个红包。 厚厚的一打,叶眠疑惑地数了数。 两千八百八十八。 这个数字…… “……”叶眠立马就想到了江忱。 没办法,刚刚你来我往的拉扯战中,两千八百八十八的这个数字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拿起红包,盒子里还有一条漂亮的羊绒围巾,抹在手上,软滑的触感十分舒适,围在脖子上肯定也很舒服。 叶眠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秦菲菲打了个电话过来,她那边似乎有很多人,声音嘈杂,她只能拔高音量。 “眠眠?喂?眠眠?听得见吗?” 叶眠赶紧回道:“啊,听得见听得见。” 秦菲菲这才继续说道:“那啥,东西你收到了吗?” 眼神飘到那花束和围巾红包上,叶眠不可置信:“收到了,这些东西是你送的?” 秦菲菲窝在家里的最角落,捂着手机说到:“哪能是我啊!我昨天去秘境了,那的店员让我拿给你的,我有点忙就喊了个跑腿给你送过去了,下午就开始喊,一直到现在才接单呢。” 叶眠眨了眨眼睛,忽略掉她的话,抓住了最关键的话,“你怎么会去那里?” “上次我们去不是免单了嘛?留了个电话,办了张会员卡,酒吧的人说有两次免单机会,我就去了呗。” 不等叶眠回答,秦菲菲那边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电话里,她急促地说:“眠眠,我不跟你说了啊,我这一大堆亲戚,我都快疯了,你新年快乐,等过完初二,我就去找你玩。” 叶眠揉了揉额头,笑道:“行,谢谢你,也祝你新年快乐,你快去吧。” 电话匆匆挂断,传来阵阵忙音。 叶眠叹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花束,尽管放了一天,却因为花泥水分充足,依然开的很鲜艳。 要不是江忱拒绝过她。 她又要误会了。 不是因为喜欢。 江忱怎么对她这么好?她上辈子是救过江忱的命吗? 感谢: 以七为书 Liao菇凉 RK-1123几位宝子的打赏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 过往书,litter bear、不孤单,藕麦,以七为书°,9和米,小知知,奶茶很甜,但我更甜,敏岚,故事情节。,忆见若初,.Meow,佩佩,对月亮心动,书友2023021439,小林天下无敌,游戏人生254,_De,だいじん,Thesame,源ぴ我的小朋友,殷桃(颜文字)几位宝子的月票,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以七为书的宝子的打赏月票大全套~ 求求宝子们多投票票呀,多多评论呀,这对我们的小书书来说很重要。 我会好好加更的。 求求啦! (本章完) ------------ 加更啦 国外的湖边。 江忱抬手看了眼冻红的皮肤,上了一辆黑色的车,车里很安静,车窗外又开始下着雪。 车子行驶的过程中,手机轻轻震动了两下。 他随意拿起来,垂眼看下去,叶眠那个软萌的头像上有几个小红点。 【好眠:我觉得这样很不公平。】 【好眠:为什么你能给我准备新年礼物我不能?】 【好眠:再给你一次机会,把红包收了。】 车内光线比外面暗沉,江忱目光看着消息栏上方的转账红包,修长的指腹摁在语音录制键上。 “留着自己花吧。” 而后,他将手机反扣在腿上,慢条斯理地靠在靠背上,手轻轻搭在眼睛上,遮住所有的光。 嘴角的那一点弧度依然没有降下。 他能给的不多。 只希望在能力范围内,让少女拥有快乐。 也算是拒绝她的歉意和补偿。 想到着,他眉间闪过自厌。 暗叹小女生可能是没见过什么好人,才会喜欢他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 等他回去,记忆中的女孩会越来越优秀,也该见识过很多很多人和事。 到时候,就会把他忘记了。 想到这里,不知怎的,心中有种莫名的的疼,丝丝的带着麻意和……不甘心。 再聪明的人也会陷入自我愚钝中。 野心会使人强大,可面对白月光这种生物,也会伴随着不配得感。 真正的喜欢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半点不敢亵渎。 叶眠不知道江忱是什么意思。 但她知道江忱不肯收她的红包。 想了想,她敲下一行字发过去。 【好眠:你才是那个拾金不昧的人吧?新年红包都不收。】 见对方没回,她觉得自己给的少了,又发了几个红包过去,才忙起了工作。 她把写好的稿子发到工作群里,又浏览了一遍三个女生发布的账号内容。 蹭了新年这个热度,流量来了不止一点,短短时间内,她招的三个女生在小部分视野中,已经初步有了名字。 其中周妍的热度最大,自从上次唱歌的视频发布,有了基础粉丝,加上每天都视频积累。 她在小院里,就着柿子树,唱了一首关于新年的歌,那条视频点赞破了万。 平台上的用户还不多,这算是已经火了。 叶眠想了想,发了个语音跟她说:“视频还是照发,等工作室开了,我会再跟你签一份合同,不止是保底公司,盈利后我还会给你一些分成,然后送你上音乐舞蹈培训班,好好努力,你就会成功的。” 周妍可没想过自己能火。 一般有粉丝的都是明星。 没想到她一个普通人也能有粉丝,甚至在获得喜爱的同时还能赚钱。 她自然把叶眠的话记在心上,言听计从。 还可以学习舞蹈和音乐,她高兴得很:“好的,老板,我听你的。” 从周妍的回答中,叶眠心中有了数,甚至自信满满,能预料到之后她带起来的流量网红占据互联网的场面。 她翻了个身,撑着下巴,晃荡着双腿,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一切都很好呀。 等她变成富婆,第一件事就是拿钱砸江忱!!! 江忱是商人,应该最喜欢钱吧? 打劫,月票!给我!爱你! (本章完) ------------ 在这么冷的天 这个春节,叶眠过得悠闲又充实。 雪下的大,她购买了几天的食材,彻底窝在了家里。 大雪没日没夜的下,寒冷的风呼呼吹打在玻璃窗上,她突然爱上了这个自己租的小房子。 这地方莫名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房间的配色全都是浅色系,家具以及墙色都带着淡淡的温馨感,叶眠还特意买了一个琉璃花瓶,把江忱送来的花分成了好几束,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如果赚到钱了,她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从宿舍里搬出来住。 虽然很舍不得秦菲菲和王香,但确实是住在外面更舒服。 想到宿舍。 她忽然又记起上次分别时,江忱送的那个黑色的盒子。 不过那时表白失败,她没有心情去打开,加上忙了两个月没有停歇。 盒子就一直被她锁在宿舍的柜子里。 看了眼外面的风雪,叶眠裹上围巾和厚实的羽绒服,走出温暖的房间。 雪花轻轻打在她身上,她抬头看向灰沉沉的天空,才惊觉自己应该打一把伞再出来。 睫毛上挂住了白色的雪点,模糊了双眼。 她裹紧围巾,脚步匆匆往公交站去。 这一路的公交车很空。 她坐在离下车口最近的位置上。 车子走走停停四十分钟才到了温大门口。 学校静悄悄的,除了保安室里坐着个大爷在抽烟,已经没有人了。 叶眠拿出自己的学生证,跟保安大爷说明来意后,保安大爷也没有为难她,很快放行让她进去。 叶眠笑着说了声谢谢。 隔了那么久再进温大,她感到些许陌生,这样空旷寂静的温大她还是一次见到。 她来到宿舍楼,拿着大爷给的钥匙,打开门,摸到宿舍里拿起盒子。 宿舍没开空调,很冷。 她搓了搓手,才小心地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瓶香水。 瓶身一样是没有牌子没有logo,简约漂亮的玻璃瓶子夹着一个原木木塞,旁边放着个滴管型的盖子。 叶眠惊喜地拿出来闻了一下,和上次的香调很像,但莫名又觉得不太一样。 在记忆里搜索了半天。 她才闻出来,香味里多了一点点木质的调调。 很奇怪。 她平时不怎么爱喷香水,但这个味道又精准的撞在她的心尖上。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了,她悉心把盒子连同香水一起装进包包里,想了想,又从宿舍里找过一把伞,才匆匆从宿舍楼离开。 叶眠最后还是没有用那瓶香水。 回家后,她把香水放进床头的抽屉里。 倒不是说舍不得用。 只是将喜欢的东西收藏起来,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坐在窗前,看着屋外漫天飞雪,她叹了口气。 她喜欢的那个人在国外,不出意外的话,起码还要在等两年才能见面。 姑且把这瓶香水当做是江忱的分别礼物。 就如她爸爸一样,离开前,为了不让她哭,会用小东西逗她开心。 可惜她不小了。 也不喜欢分别。 这段时间她想得很清楚,江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她不再去想。 两年很漫长的。 情绪与喜欢她控制不了。 只能顺其自然。 喜欢就继续喜欢,不喜欢就再说。 反正,不管以后江忱对她是什么想法,她绝对不要再跟江忱表白了。 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自己的! 秦菲菲来她家玩的时候,也询问过她的想法。 她如实回答。 却遭到秦菲菲摇头嫌弃,“你可快拉到吧,别欺骗自己了。” 叶眠眯了眯眼睛,“我真是这么想的。” 秦菲菲象征性点了点头,然后笑着抱住她的肩膀,“相信我,见到江忱的你,和没见江忱的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叶眠沉默了。 这话她没法反驳。 但她坚信,这事儿不能怪她。 明明是江忱长着一张勾人的脸,偏偏撩人还不自知。 她只不过是中了美男计罢了!! 这个年过得很快,除了大年三十晚上的那通视频,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江忱。 春天到来时。 叶眠被好几个人告白过。 其中居然还有江忱身边见过的富二代,据说是确定了她没跟江忱在一起,才敢放下身段来追。 阵仗弄得挺大的,跑车堵在校门口,拿着漂亮的红色玫瑰堵着叶眠,却在叶眠经过的时候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最后人走了,他想去追,没看清路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 秦菲菲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笑了很久很久,时不时就惋惜地问叶眠一句:“哎,真不考虑啊,我看那些人也不错,你没一个看上的吗?虽然江忱是很不错,但你等江忱,万一他到后来还是不喜欢你呢?而且他家庭条件好像很复杂。” 叶眠想都没想,把头发盘起来,又喝了一口咖啡,“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他在一起,趁着年轻,还是应该提升自己,等变成富婆了再说。” 说完这话的时候,叶眠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初春寒未消,咖啡淡淡的苦涩能勉强能压制住心中的酸意。 人就是这样,控制得了思想,可控制不了身体。 她的生理正在以最直接的感受告诉她,你不是这样想的。 “就该这样,变成富婆,而后包养我。”秦菲菲半开玩笑,却很高兴姐妹有志气,不像那些爱男人爱得死去活来的恋爱脑。 但是如果姐妹恋爱脑的对象是江忱,她也是服气的。 叶眠看着窗外陡寒的春风,树杈长出嫩芽。 又是新的一年。 这一年,她仿佛彻底习惯了重来的生活。 前世的一切仿佛离她很远。 但是关于江忱的结局却越来越近了。 她现在除了上课,就是去看工作室的选址。 她不是做实体生意的,选址不必选在最繁华的地方,但也不能太过偏僻,日后肯定要招工买马,不能让人觉得一眼就不想去。 选了很久,终于看到两套满意的办公室。 一套装修设施都还可以,价格不贵,且离温大不远。 另一套在市区附近,离温大有点距离,可空间宽敞,隔成一间一间的直播室也很好用。 她反复对比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二套。 其中一个原因她不愿意承认。 第二套办公室离秘境只有九百米的距离。 (本章完) ------------ 伪装 选定了办公室后,叶眠把大部分的钱都砸进装修里,还不忘趁装修的功夫注册了公司。 重新与周妍几个女孩签了合同,叶眠终于开始盈利了。 她暗戳戳地在剧本里添加了几个软广。 这个时候的大众对于广告还不那么敏感。 几个女孩子只是在视频里随口提了提最近好用物,广告的钱就到手了。 当然,产品什么的她做的也很严格,不会因为装修缺钱就去赚违心的钱,加上她们三人的粉丝群体还是挺牢固的,销量上来还有分成。 也是个赚钱的开始。 周妍最为积极,她家里是附近城镇的,本以为自己毕业了会去找一份工作,安安稳稳地过生活,说不定还能嫁一个不错的男人。 但第一次知道,自己还可以选择不一样的人生,或许还能走上更高的台阶。 好比拿到工资后,她不必再挤在宿舍里。 她本人就是个社恐,拍视频不用面对人脸,但是天天挤在宿舍里她也是很糟心的。 叶眠开的工资不低,她拿到手后马上跟学校打了申请,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第二天就搬走了。 另一个女孩叫田蜜,名字很好听,却是一副很凶的长相,叶眠在寒假优先给她报了个美妆班,学了几节课,她已经开始上手拍变装视频了。 以后的路,叶眠已经安排好了,让田蜜往美妆博主方面发展。 这个是经久不衰的热门行当。 另外一个女孩,叶眠是真真正正往直播方面培养的,她长相中等,但气质很不错,却很有亲和力。 安排完工作室,又安排完每个人都发展路线,叶眠只等工作室装修好,钱攒足,把运营和摄像人事全招上。 初步的传媒工作室就能建立起来。 互联网更新迭代很快,她从不冒进,稳扎稳打地抓紧了每一个热点,三个女孩已经是红了。 比起非主流时代初代网红的落寞,巨大风潮让这三个女孩更加快的进入大众视野。 叶眠看着每天上涨的账号数据,嘴都笑的合不拢。 红了好啊 红了大家都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她也不用再愁钱了。 过年住的那套两室,叶眠没有退租,偶尔在学校住几天,就会到那休息。 温大查寝不严格,只要跟老师说一声偶尔回家住,老师也是让的。 日子很快挪到了第二年夏天。 温城的天气极端,冬天特别酣长,夏季也燥热,知了趴在繁茂的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叶眠的工作室已经完全运转起来了,因为是传媒方面,她不用时时刻刻到公司去盯紧员工做事。 一切都用数据说话。 她这一年成长的也很快,归功于天天去上企业管理的课程,即使很累她也不停学习各种行业的经验。 在根据自身情况调节,公司氛围以及员工效率拿捏得很不错。 人要摆烂,是会被收回天赋的。 她算是吃到了重生的福利,加上自身肯努力的类型。 距离直播行业大热还有一年。 到时候会有一些有背景的传媒公司下场分一杯羹,会死一部分先行探路的小公司。 她既要保证自己的工作室吃完红利,还要保证能活下来。 就得靠手上的主播。 所以,她对几个原始主播很不错。 暑假,叶眠抽空回了一趟江城。 叶海声在四月份的时候就休息了。 叶眠搬着行李箱到家的时候,叶海声脸上的褶子都快笑出来了。 叶眠刚坐下,叶海声就琢磨着安排餐厅出去吃饭。 “走,眠眠,晚上咱们出去吃好吃的。” 叶眠不解,喝了一杯水后问:“爸爸,咱们为什么要出去吃?” “糟糕,爸爸我忘记跟你说了。”叶海声这才拍了拍脑袋:“你大伯回来了,带着你大伯母一家子,没地方住,爸爸把另一套房子给他们借住了。” 叶眠轻轻蹙了蹙眉头,她是知道爸爸有个哥哥的,但是从来没见过,听说是在国外发展的。 前世的记忆里,并没有发生借住这个事件。 但很快她就想通了。 前世她家买房的房地产商跑路了,房子都没有,人家怎么借住。 亲戚来了,不见一眼也说不过去,她点头同意了,“行,那晚上咱们出去吃。” 既然是爸爸的亲兄弟,她觉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叶眠浅浅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窗外电箱上停着两只圆滚滚的小鸟,正在给互相梳毛。 叶眠稀罕极了,起身凑过去,弯着眼睛笑。 两只小鸟偏头看了看她,圆滚滚的眼睛像黑豆,叽叽喳喳两声又飞走了。 叶眠视线落在桌子的抽屉里,拉开,里面放着很多东西。 最显眼的是那朵干燥的山茶花,还有一本手写的学习笔记。 热风从缝隙里滚进来,叶眠拿起学习笔记,翻开其中一页。 清晰又有风骨的字迹排列在上面,还散着一股淡淡的墨纸气息。 霎时间。 那年夏天的种种好似一下拉到她的眼前。 心脏没由来地颤了几下。 呼吸也变得缓慢。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不再是小院了。 困苦的少年也早已经摆脱了困境。 想到这里,她慢慢翻动着书页,想象着冷清少年在写这本笔记的样子。 而后,她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盲点,也是她以前被学习冲昏了头脑,一直忽略掉的地方。 这本学习笔记通篇下来只用了同一种墨水,似乎笔芯没在换过,且每一页都干净得不得了。 根本不像是长期积累写出来的。 连一点皱折都没有。 有那么一点污渍,还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 尽管她已经很爱惜了,却还是弄脏了。 并且,叶眠细细翻看,并没有看出用于个人学习的潦草与习惯,错字、更改的地方更是没有。 反而很详细地注释、解题,精细地更像是一本专门用来教课的笔记。 那份假装冷寂下来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又忽然复燃。 她把学习笔记捧在怀里,控制不住的疑问在心里发酵。 像是穿越回了那年的夏天,亲眼目睹了少年写这本笔记时的样子。 没有天衣无缝的伪装。 阳光照下来的时候,再小的漏点都会被发现。 月票和打赏明天感谢,虽然可能没有几个。 呜呜呜呜。 我们排名又掉了。 月票很重要很重要。 求求了求求了,求求宝子爱我们的书,多多投票呀! (本章完) ------------ 加更呀 江忱…… 为什么要这样。 她记得那时候的他,明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这学习笔记如果真是专门为她写出来的,得浪费多少的精力和时间。 自从有疑问,叶眠就不能平静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她想到了很多。 想到凌晨五点被江忱救回家里,想到他被血渍染红的手臂,想到他手洗的床单,想到在医院的看护,想到他把软和的床让给她睡,自己窝在小小的沙发上。 还有很多次,那些抓不到证据的救赎。 她不能把一切归于江忱只是个好心人。 因为她亲眼目睹过江忱满身是血的狠辣,还有火烧房屋的手段。 这不对劲。 但她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又问不出来什么。 内心隐隐有一个声音在阻挠她。 说不定只是她对江忱好,江忱把这种好还给她罢了。 两种想法在心中打架,她想了又想,还是关上了手机。 不管是什么原因,江忱要是愿意说,早就说了。 唯有她自己努力变得更好,能踏进他未来的圈层,有的是机会慢慢弄明白。 但是一年不见,思念在这一刻打开了桎梏,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怎么会有拼尽全力也追不上的人呢。 是她还不够努力吗? …… 快到天黑的时候,叶海声来敲门,让她准备准备出去吃饭。 叶眠挑了一件适合见长辈的素雅裙子换上,又画了个淡淡的妆,才跟爸爸一起出门。 吃饭的地点还挺讲究的。 听说大伯母是个很精致的女人,叶海声定了一个高档的酒店餐厅。 说起来,叶眠觉得惭愧。 她从来都没有吃过大酒店的餐厅,偶尔想去试试,又觉得一个人太孤单。 不想因为饭局就扭扭捏捏。 这一次,她打算扮演一个懂事爱吃的人设。 一则是长辈喜欢。 二则她自己也吃的开心。 车子开出市区,父女两人来到酒店楼下,酒店装修的很阔气,有门童引人进去。 因为叶海声是东道主,他比大伯家先来。 叶眠陪着他坐在包间里等。 等人的时间格外悠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 将近十多分钟,人还没来,叶眠提着包要去洗手间。 刚出门,就碰见迎面而来的大伯一家。 她大伯叫叶长林,长得跟叶海声挺像的,就是身宽体胖,有一种憨厚的味道。 叶眠一下就认出来了。 身边跟着的女人就是大伯母了,妆容很精致,打扮也很稳重时尚,确实是叶海声说的那种性格。 后边还跟着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一男一女,长相都很不错,身上的气质一看就是在国外长大的,有一种特殊的乐天感。 叶眠大大方方地冲他们露出一抹笑容,然后退回到座位上,给自己老爹使了个眼色,“爸爸,大伯他们好像来了。” 叶海声站起身来,笑着看过去,招呼大家坐下。 叶眠被安排在堂妹堂哥身边坐。 说是堂妹其实就差了一个月,是同一个年纪的。 饭桌上一阵寒暄过后,长辈聊长辈的,小辈也在聊天。 叶眠和两个堂兄妹互相自我介绍,很快就能说上话了。 (本章完) ------------ 再见面 按理说,这餐饭应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但叶眠好像是吃坏了肚子,三番两次就往洗手间去。 想了想,为了不打扰他们吃饭,叶眠跟叶海声说了一声,又跟亲戚们打了个招呼,说身体不舒服,准备回去了。 她大伯叶长林站起身来,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和颜悦色地朗声道:“身体不舒服就快回去休息吧,让你堂哥送你回去。”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池礼,闻言放下了筷子,拿过车钥匙起身,“走吧。” 叶眠推拒:“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烦了。” 叶池礼无所谓地笑了笑,“一家人,别客气。” 恰逢夏季的晚高峰。 而且这个新开的酒店的地理位置远离市区,特别不容易打车。 叶眠只能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坐着电梯下楼,走出酒店大门,热浪侵袭着人体肌肤的各个角落。 尤其是刚刚才从冷气满满的室内出来,显得这种滚烫的热气更加折磨人。 叶眠搓了搓还有余温的手臂,安静站在旁边等着叶池礼从停车场上来。 空气沉闷,好像又要下雨,叶眠拿着提包,穿了一身浅青色的夏裙,头发精致得盘起,荷叶边的裙摆随着她的移动摇晃,温柔又恬静。 叶池礼开车上来,恰好看见姑娘抬头往天色的一幕,尽管是亲戚,但他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下。 谁也没跟他说过,在国内还有这么好看的小堂妹。 白色的车子停至酒店正门口,他放下车窗,打了个双闪示意。 少女偏头看了一眼,确认是他后快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又仔细扣好安全带。 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谢谢……你。”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称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哥,本来从小就没有过什么亲戚往来的经验,琢磨半晌也只能冒出个你字来。 叶池礼看了眼腕表,笑道:“不客气,你直接喊我名字也行,听叔叔他们说你比我小一点,叫哥也行。” “好的,哥。”叶眠礼貌性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们这次回来打算长住吗?” 倒不是她不想大伯一家长住,只不过刚刚饭桌上,她那个堂妹提起过自己还在美国读高中。 可大伯一家在国内连车都买好了,实在不像是小住的模样。 叶池礼启动车子,边倒车边说:“嗯,看看情况,我是跟我朋友一起回来的,想留在国内发展一下,有可能会长住,我妈妈和妹妹过几个月会回去上学。” “噢。”叶眠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简单交流了两句,叶眠觉得这个堂哥性格还挺好的,于是也放松了一些。 叶池礼也挺喜欢自己这个堂妹,话痨属性一下子没收住,讲了许多关于美国的见闻。 叶眠听得也很认真。 好似真是在听什么有趣的故事。 抬眼看向车窗外的路灯。 脑海中想起远在海外的人。 —— 酒店的长廊环山而建,房间外还有一个大的阳台,底下景观设计有潺潺的流水,头顶悬挂着精致的木雕吊灯。 这样雅致的环境下,江忱坐在沙发上,眼神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底下的白色车辆。 暮色深沉,一个浅青色的人影上了那辆白车,然而江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朦胧的桌灯映着温金色的光,横在他的中间,像是一道长长的壁垒。 缓缓流动的泉水自下往上承载着江忱情绪涌动的眼神,指尖的香烟刚升起柔雾就迅速被风吹散。 一年多不见。 这样的高度差并不足以让他看清青衣少女的脸,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是谁。 少女变化挺大的。 身量长高了不少。 穿衣风格越发的成熟大方,气质上也干练了很多,只是衣服颜色不再如以前一样鲜艳,却依然是他心中最亮眼的色彩 直到车子开走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 一年前的消息还停留在那里。 沉寂地像是一潭死水。 他想起少女酒后说过的那句软绵绵的话。 “你知不知道,跑那么远,我会很想你。” 时隔一年,虽然不知道少女是否还有这种想法,但他终究还是要走,比起难受,他更讨厌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失望的情绪。 天空忽然飘起阴郁的小雨。 洒在阳台的木地板上。 在阳台上停留了一个小时。 冲动消退后,显露的是更沉重的烦闷。 本来打算就此放下,好好处理在江城的事情。 可忽然少女的身影忽然又出现在楼下。 江忱握着手机的指尖忽然一紧,站起身来往下看。 或明或暗的灯光下,少女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又低着脑袋踌躇独行。 大晚上的不回家,怎么又回来了? 江忱握紧了阳台上的木栏杆,紧紧等着叶眠。 她走到路边,一会儿抬脚张望,一会儿又拿着手机查什么东西,像是发生了难断的事情。 这几分钟的观望,对于江忱来说是一种煎熬。 以至于他打电话时,声音都带着沙哑。 “叶眠,你在干什么?” ——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叶眠都以为自己是幻视了。 一年多的不联系,她还以为江忱已经把她彻底忘记了。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接起了电话,还没“喂”那一句。 男人冷清低哑的声线传来,“叶眠,你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问句? 大佬打错电话了? 不能啊,叫的是她的名字没错。 叶眠眨了眨眼睛,“什么?” 几秒后,江忱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在……找什么呢?” …… 此时此刻,叶眠听明白了。 大脑忽然放空。 这个语气…… 好像江忱在路上偶遇她了似的。 一但产生了这个想法,叶眠的心口就像是被人忽然揪住,悬在胸腔中,堵住呼吸的节奏。 她手无意识的撩了撩头发,找不到该放置的地方。 这样惊喜又激动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身体之中,带着又麻又痒的挠动,让人难受。 她四处看了看,酒店僻静,视线掠过每一个人的面孔,没有江忱的身影。 而后,她机械性的抬头往上看。 (本章完) ------------ 久别重逢拉肚子 在雅致辉煌的隔台上,先是看见了一个气质矜贵的身影。 心中回响起咯噔一声。 她有些胆怯地缓缓挪动视线,去确认那人的脸。 他在阳台转角的位置,笔挺的腰身倒靠着款木栏杆,一直修长白皙地手轻轻搭在上面,手上拿着手机,潋滟又深沉的目光正自上往下看。 炸。 叶眠的内心在闷炸。 猝不及防的重逢过于震撼。 叶眠害怕这是自己认错人了。 但是看见他的脸那一瞬间,叶眠又恍然如梦。 世界上在没有比这更冷清禁欲系的面庞。 明明才一年不见,可叶眠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又变得陌生了一些,足以和她前世的记忆中,那个只手遮天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两人的目光穿过灯光相望,叶眠手指都在颤。 已经不能叫做少年的男人,穿着规整贴身的黑西装,将他宽肩窄腰的身量衬得极其完美,手指上夹着一支香烟,刚燃到一半,被他慢条斯理的回头熄灭。 灯光照在他的身上。 他与天幕背对而立。 看到少女震惊的神情,江忱嘴角带起浅淡的微笑,“上来吗?还是我下去?” “……”叶眠愣愣地回神,然后小声地说道:“我上去吧。” 江忱仰了仰下巴,“好,三楼。” 夜色下,叶眠挂了电话,把手机紧紧握在手心里,再抬头依然看不清江忱的神色。 她走进酒店,穿过装潢修饰的室内景池,进入电梯里,指腹按在三楼的按键上。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心脏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一楼。 二楼。 三楼。 …… “叮”地一声,转瞬就到了三楼。 虽然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怂,不要没骨气,可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叶眠还是没由来地缩了缩手。 明晃晃的灯光下,江忱阔步而至。 四周安静至极,地上铺设着厚重的地毯,让他的脚步声销声匿迹,如上一世见面那样,他眼睛里淬着光束,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叶眠身上。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像叶眠四周扩散再笼罩。 怎么……大佬的成长就那么快呢? 说好的养成系,近距离观摩大佬风生水起、发家致富的名场面呢?? 她石化在原地,脑子里那根铉紧绷起来,眼睁睁地看着江忱走到面前来。 然后,她扯起一抹笑,“江忱。” 江忱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叶眠握紧包包提手。 她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脸上容易泛起绯色,呼吸都需要有意识的控制频率。 见她这幅样子,江忱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手,微微俯身垂眸看她,久违的目光柔和下来,“一起喝杯茶吗?” 可叶眠的情绪仍然没有半分缓解,机械式地点点头,“嗯,可以。” 跟着江忱的脚步。 叶眠走进他的房间里。 本以为进人家的酒店房间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可进去后叶眠就不再这么想了。 江忱住的房间宽敞,不像普通酒店那样只有一个单间和浴室。 而是个带客厅带大阳台的套间,并且把所有的灯都开了,一片通亮,只不过没有什么住过的痕迹。 晚风从阳台吹拂进来,让窗帘轻轻摇晃,穿过江忱的身上,再飘至叶眠的耳尖。 久违的,她再次闻见了江忱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乌木香味。 江忱走到桌边,斯条慢理地烫了个杯子给叶眠,然后伸出一个请的手势让她坐。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先让自己镇定下来。 而后轻轻走到松软的沙发旁坐下。 空气似乎流通的很慢,江忱手边随意翻转着一串佛珠,佛珠背后还刻着小字,“万事顺遂” 叶眠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你还信佛?” 话音落下,江忱垂了垂眼,看着手上的佛珠,清和开口:“不信。” “……” 叶眠忽然被这话哽住了,她觉得江忱不仅看上去有疏离感,掐断话茬的功夫也越来越娴熟了。 不信佛还盘佛珠,这就是大佬们求的心理安慰吗? 半晌,见少女不吭声了,江忱蹙了蹙眉头,放下了杯子,捞起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很快就有人送上来一杯果汁和一碟小点心。 他起身端起果汁移到叶眠身边,“喝这个吧。” 叶眠惊讶地看着他,想说不用。 可端都已经端上来了,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她只能含声说了句:“嗯,谢谢。” “不客气。”江忱继续盘着手上的佛珠,以云淡风轻地语气说:“所以,刚刚你是在找什么?” 叶眠这才想起来刚刚车子开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的事情。 她把嘴里的果汁咽下,才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没找什么,酒店下面的桥好像塌了,我堂哥就又把我送回来了,我不舒服想快点回去来着,但好像只能现在这边住下了。” 江忱面上还是淡淡得,看不出什么情绪,“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叶眠摇了摇头,“现在好多了。” 江忱看着她脸色平静,似乎没有强装,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个哥哥?” 叶眠眸光转动,“我堂哥,以前没回过国,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还是刚从美国回来的,跟你一样。” 说完,她眨了眨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甚至还想问问为什么回来了不跟她说,但好像又没有这个必要,她跟江忱充其量算个发小,跟她说什么。 江忱笑了笑,“前几天回来的。” 叶眠点了点头,压下心里的小小委屈感,她忽然觉得肚子又不舒服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头,看向江忱:“你今天在这酒店吃饭了吗?” 江忱:“没有。” “那就好。” 叶眠一脸严肃地说:“这家酒店可能没有那么卫生,最好别在这吃。” 腹部的疼痛愈演愈烈。 完蛋。 她目光落在江忱身上,见男人抬了抬眉梢,咬着牙缓缓说道:“所以,我可能要借一下你的厕所。” 她知道江忱这个人有点洁癖,但她好像真的有点忍不住,这种情况太糟糕了。 她甚至在内心暴风雨哭泣。 哪个好人家跟暗恋对象久别重逢,会突然拉肚子的!!! (本章完) ------------ 加更 好在,江忱没有丝毫介意的神情,手上盘佛珠的动作顿了顿,“快去,我找前台拿点药,出来了吃。” 恍惚间,叶眠还能看见他慌乱了一瞬。 可惜肚子实在疼,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在起身的那一瞬间,她感到了一阵眩晕,眼前黑了两秒,努力稳住没让男人看出来,小心翼翼往厕所走去。 江忱的目光落在她腰下的位置,随后偏移了视线,在她进入厕所后,拨通酒店前台的号码。 前台礼貌的女声响起:“您好,我是前台,有什么可以帮您?” “麻烦给我送一板止痛药,还有卫生棉。”男人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夜用的。” 酒店前台也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很快笑了笑答复:“好的,这就安排服务员给您送上去,请注意敲门声,有什么问题欢迎再次致电。” 江忱放下电话,嗤笑自己做这种事情已经有了经验,两年前的笨手笨脚搜索的答案,比书本上的知识宝贵,至今还能用上。 —— 叶眠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儿,看着大理石铺设的卫生间,她简直想挖个坑跳下去。 这是什么丢脸名场面。 可她肚子又疼的要命,断断续续地阻止她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忽然,她感觉不对了。 肚子是没拉,可一股股坠痛分明。 想上厕所又上不出来,肚子又疼。 能导致这种情况的只有一个。 她僵硬地低头,然后迅速抬起来。 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她一言不发。 似乎在思考一会儿该怎么体面的出去。 她甚至想问问老天爷。 给她留点脸面又能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卫生间的门被敲响。 冷清的声音传来。 “叶眠。” 叶眠顿了顿,尴尬的出声问:“怎么了?” 外面的人似乎也顿了顿,“准备好,我要进来。” “……” 进来干什么? 你难道也憋不住了?? 叶眠呼吸一滞,慌忙用纸巾垫在身下,而后整理了裙子,把脏污的一角藏在身后,按下马桶冲水键,红着脸说:“啊,你进来吧。” 门被推开。 叶眠看见江忱拿了一包紫色的卫生巾放在洗漱池上,他的眼神一刻也没往她这边偏移,只是低声地说:“外面有止痛药,睡袍你随便用,整理好了出来吃药。” 说完,门重新被带上。 卫生间重新恢复宁静。 叶眠凌乱在当场。 他怎么知道的? 这卫生巾哪来的? 良久后叶眠拿起卫生巾,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和……歹念。 她顶不住了。 就江忱这样的人。 强扭的瓜也是甜的。 她很想现在就冲出去狠狠告诉他,她会变成富婆,会很有钱。 然后砸在他身上。 然后强吻大佬。 然后跟他说自己会负责任的。 然后…… 她不成功谁成功?她不富贵谁富贵? 但她敢这么做吗? 很显然,她不敢。 羞耻心和歹念凑在一起打架,一时间分不清哪个念头占了上风。 但今晚夜黑风高,桥断路堵。 姨妈来了还不容易出事。 很适合……撩拨大佬的冷硬心肠。 直球要来了!! 尊嘟要来了!!求求宝子们投票评论做做数据,咱们要是排名掉的太厉害,书书会凉的,呜呜呜呜呜。 感谢好好对小猫,Tulipes,书友20230720294,巴啦啦小魔仙.Ca,又见@流年,茄子_bA,Liao菇凉,瑶瑶(打不出来的繁体文),M,誰約,!!(红色感叹号)过往书,小熊丢了(X),ESHUN,相思,樱桃o((*^▽^*)几位宝子投来的月票,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过往书 RK-1123 莫离小仙女 三位宝子的打赏,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本章完) ------------ 富婆 等叶眠清理好出去后,身上裹着厚厚的睡袍。 好在衣柜里的是冬季男士睡袍,穿上就跟裙子似的,她把绑带勒在腰间很紧。 反复确认没有走光的可能,才打开卫生间的门。 因为生理性的疼痛,她脚步有些虚浮。 江忱却已经不在客厅了。 沙发边上放着那串褐色的佛珠。 目光四处找寻,她看见男人站在落地阳台门边上,似乎低声在打着电话。 他的眉眼似在生光,那样一张脸在各个角度都挑不出死角。 说话时沉着冷静,气质清然。 男人也听见了开门的动静,偏过头来,目光凝了两秒,修长白皙的指尖指向桌面。 叶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桌上放着一杯热水,还有一板止痛药。 手心微微出汗,并不是紧张,平静地拆开一颗药放进嘴里,然后就着温热的水送下去。 便安静地靠在松软的沙发上等药效起来。 期间江忱一直在打电话,淅淅沥沥的小雨在窗外摇曳,嗓音像是怕惊扰到她休息,刻意压低了。 迷迷蒙蒙地声线融在夜色里。 叶眠趴在沙发一角,趁着头顶的微光,她忽然觉得很安宁。 这种感受来源于他一次又一次的给予她充沛的安全感。 手机发来消息,是叶海声询问她有没有找个房间住下。 叶眠赶忙回复了一句找到了,让他不用担心,好好跟大伯喝酒。 下一秒,江忱那边就挂了电话。 他目光沉寂,不动声色的划过她的眉眼,低声询问:“肚子还疼吗?” 叶眠摇了摇头,“不疼了。” 药效起来后,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就是有点困。 江忱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房卡,轻轻放在桌子上,“嗯,要是困了就回去休息。” 叶眠拿过房卡,掏出手机,“我把房间钱转给你,你记得收啊。” 窗外雨声潺潺,伴着江忱那张妖孽的脸,让人无法真正的头脑清醒。 她解锁手机时,江忱的目光无意间扫了过去。 仅仅一眼,他就看到了少女手机屏幕上的壁纸。 两个人的截图精细贴合的贴在手机上,笑容都灿烂生光。 他手指颤了颤。 叶眠是他躲不掉的人。 在看到无数细节后,这种想法愈演愈烈。 他一言不发地盯了她许久,尽管转账消息提醒着他,他仍然没有挪开目光,更没有去看手机一眼。 他不太懂喜欢是什么,但无论身处何方,他只想走向她。 而她…… 嘴上说过喜欢。 却仍然总是把他当做一个连房费都需要报销的穷小子。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少女是不是就喜欢惨兮兮的款式。 啧。 什么癖好。 …… 叶眠眨了眨眼睛,转账完放下手机后,没避开他的目光,反而内心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江忱居然也会有走神的一天? 这还是第一次见。 她没打扰江忱发呆,反而把他的举动当做奇观。 “……”尽管只是她这么认为。 江忱把她的一切小动作和欣喜全都放在了眼里,就这么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年时间经历了太多,他认真起来眼中的温柔消失殆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冷淡禁欲系,尤其是在他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高冷。 几秒后,叶眠终于忍不住,捂住发烫的脸。 “江忱,你看什么呢。” 江忱的目光从她的鼻尖处移至湿漉漉的眼睛,手指握着那串佛珠,随意缠绕了几圈。 而后,勾了勾唇角,半开玩笑道: “看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钱能转给我。” 叶眠:“……” 该说不说,江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明显,尽管话里可能有另外一层意思。 但叶眠还是忍不住想到灰色行业里,漂亮男性跟富婆要钱的画面。 甚至她想象了一下江忱做鸭的话,那无论对面坐着哪个富婆,估计都得乖乖把钱掏出来吧? 她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还没放到嘴边,就着他的话,开始认真的算了算:“还是有挺多的,你要吗?” 江忱突然站起身,遮住了一大半灯光,俯身下来,低下头,“要。” 昏暗视线下,叶眠看见他双眼紧紧地看着她,薄唇咬住了那块苹果。 他的呼吸轻轻洒在手指上。 温热的感觉让叶眠捏住牙签的手起了麻意,随着血液的流动,蔓延至全身的细胞之中。 像是浑身哪里都不自然,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于是轻轻把牙签放在果盘边,努力克制着心绪,假装面色平静。 冷静—— 不就是吃个苹果吗? 深吸一口气,而后开口说道: “要……要多少。” 不好,结巴了! 这一刻,叶眠恨不得能一巴掌拍晕自己。 丢人的玩意儿呜呜呜呜呜呜。 没见过帅哥是怎么的。 江忱喉间滚出一声低笑,却没着急回答,指尖捏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后,才漫不经心地说:“你看看我值多少呢?” 他嗓音缱绻,略低时显得格外勾人。 叶眠当场傻住。 耳朵蹭一下就红了。 不是她想多了,是江忱这个样子实在太……欲了,跟她记忆中那冷清的神仙样反差过大。 她甚至庆幸起最近没有贪嘴,吃太多上火的东西,否则今天她的鼻血高低出来亮亮相。 以表对他这张伟大脸庞的尊重。 “怎么?”江忱见她没出声,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在手机上,“是舍不得给吗?还挺伤人的。” 叶眠眼睛四处转,耳边那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她咽了咽口水。 当脑子里最后一点理智没了。 就全剩歹念。 她想起这一年偶尔委屈,又偶尔穷凶恶极的思念。 那憋闷在心里的暗恋情绪从来没有消退过,沉重地像沙石,堵在胸口里,愈演愈烈。 叶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沓钱。 平时不用现金,差不多只有一千元的样子。 站起身来,在江忱的目光下。 她把钱放在他手边,“微信怕你不收,现金暂时只有这么多,够吗?” 江忱的眼睛在顶灯下特别亮,灰墨色的瞳孔里全是叶眠。 下一章:够吗?那给我……嘻嘻嘻 (本章完) ------------ 够吗?抱一下 叶眠的每一个字都在江忱的意料之外。 但这种感觉却十分熟悉的涌入心头。 像是沉溺于泥漳中,又被人打捞起来。 他捏紧手中的佛珠,坐直了身子,想告诉少女别轻易给一个男人钱,尽管只是开玩笑,可这样实在容易傻乎乎被人骗。 可话还没说完,少女猛然又进了一步,细软的手指遮住他的眼睛,栖身靠近他的怀里,另一只手很有分寸感地搭在他的肩上。 耳边是少女清晰温软的声音,似带着颤抖。 “如果够的话,给我抱一下,如果不够,我抱都抱了,稍后补上。” 男人的视线被手指头轻轻盖住,只能垂眸从缝隙中瞧见女孩的发丝。 鼻尖传来少女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 他身体有片刻凝滞,一只手撑在沙发上,防止女孩和他一起扑倒。 他的理智克制着自己,拐骗这么好的姑娘,这不像话。 可手搭在半空上怎么也放不下去。 少女手心的温度撞进他的胸口,江忱的那颗温和的心脏似融化开,一向沉稳的目光一点点破碎。 阻止的动作停住。 他闭了闭眼。 他足够虚伪,像个心口不一的牲口,贪恋这一刻的光景,只能僵硬地任由少女摆弄。 从落地门外灌进来的风变得缠绵,叶眠的下巴轻轻点在他的肩膀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歹意得以实现,整个世界都像是亮了起来。 这两分钟,过得像是有两个世纪那么久。 直到叶眠觉得贴在他眼前的手酸了,才把手缩回来。 感受到面前忽然有了光亮,江忱缓缓睁开眼睛,他喉结动了动,轻轻地说:“叶眠,起来。” 他的嗓音自带欲感,稍有哑意就很撩拨人。 叶眠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听话得移开了一点点身子,可当他分明的侧脸映入眼帘,叶眠眨了眨眼睛。 她告诉自己,差不多得了。 抱都抱了。 面前这个可是个厉害的主。 再过分点,她怕是给不起另外的价钱。 可她的心跳声却不是那么告诉她的,他的脸太好看了,被抱着却还一副若无其事的冷清禁欲模样。 这让人很有挫败感。 她鬼使神差轻轻凑到江忱耳边,然后在他侧脸的位置落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一般,红润的唇瓣只碰上了一点点。 趁着男人还没注意,搭在他肩上的手骤然缩回。 叶眠像个得逞的小偷一样,心惊肉跳地退开,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落荒而逃。 逃跑之前还在疯狂道歉。 “不好意思,没忍住,这亲亲的钱我一会一起给你,别担心,我不白嫖。” “……” 风似乎停止了流动,整个房间寂静无声,空气停滞不前。 窗外薄雨鸣鸣,室内温度低迷。 他感觉到脸上一阵柔软的触感后,是火辣辣的热意。 听见少女的话和来不及阻拦的关门声。 他闭上了眼睛,面色如常,心中却不平静。 说不清谁更狼狈一点。 也不知道从穷小子过度到……卖身男鸭。 算不算阶级跨越。 总之,少女大胆得不像话。 佛珠在手中翻了个面,碰撞出木头的脆音,静静握着的手背泛起青筋。 这一刻,他倒是希望世上有佛主。 能管一管他此刻如潮汐汹涌的心脏。 夜……更深了。 走廊十分安静,因为穿着浴袍,虽然遮住了全身,像个设计感十足的裙子,但叶眠仍然觉得尴尬。 找到房卡上的房间号,叶眠手忙脚乱地打开门,进去开灯后,仔细地把门关上反锁。 没人看见,她松了一口气。 她蹬掉鞋子,而后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盯着天花板。 一个精致的水晶灯四散出无数光柱,风吹进来,细小的光点在墙面跳舞。 太荒谬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该换个名字。 叫什么叶眠啊! 叫叶大胆算了。 敢偷亲江忱,她色胆包天! 但是……江忱没有拒绝她。 就她现在这小胳膊小腿的,江忱想拒绝,轻轻松松就能把她推开不是? 想着想着,嘴角忽然弯了弯,压下心中那种见不得光的狂喜,脚步轻快的走进浴室。 浴室跟江忱那间一样,有无比宽大的台面,镜子还是带着光圈的,照的人精神又好看,旁边还插着一束山茶花。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山茶花。 弯腰观赏了一会,才抬眸看镜子里的自己。 红晕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减退过。 眼眶微微泛红,却是因为紧张。 加上她此刻身上的睡袍,怎么看,怎么有种软色情的味道。 洗漱过后,她稍微冷静了一点。 她才发现自己跑的时候太急了。 包包和衣服都落在了江忱那边。 可是…… 她的腿搭在沙发上,又开始怂了。 要她现在去江忱房间敲门拿衣服,她是做不到。 谁知道江忱反应过来会不会生气。 毕竟……她色欲熏心,话里话外都拿人家当男模看。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好好睡一觉再说。 她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大脑逐渐放空。 尽管外面风吹雨打,但他仍旧觉得今天是个好天气,好到让人不忍心辜负。 第二天九点。 阳光灿烂而热烈。 能钻进每一个角落的缝隙。 隔着两层厚重的窗帘,却透不进酒店昏暗的房间。 叶眠呼吸声平缓,像是许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舍不得起来。 昏昏沉沉间,她听见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视觉黑暗让她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光着脚尖下床,走到门外,“谁呀?” “我。” 一道冷清地声音响起。 直接把叶眠混沌的睡意一扫而光,呼吸静止,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大佬来算账了。 思量了一会儿,叶眠捋了捋头发,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走廊的光亮一下子钻了进来。 江忱站在门外,带了些许的笑意,没有往日的疏离,他只是笑着,眼尾一扬—— 叶眠觉得此刻的他一定不怀好意。 果然,他凑近了一些,俯身与她的视线持平,沉着嗓音在她耳边轻轻问:“衣服包包我给你带来了,售后服务还满意吗?” 叶眠红着脸不说话。 今天这把宝子们觉得怎么样?觉得可以多来的!请猛烈评论!最好能再做做数据呀。 月票和打赏的宝子咱们明天一起上榜。 求求啦!非常感谢,鞠躬 (本章完) ------------ 加更。 她没想到一年不见,江忱不止气度上有变化外,连言语都更加圆滑了。 此刻,叶眠觉得他不像男菩萨,反而更像是男妖精。 某个妖精却笑的更肆意,他把东西挂在门把上,指腹轻轻点了点了她额间,“还以为胆子多大呢。” “……” 叶眠想到昨晚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叶大胆。 亲都亲了,江忱能把她怎么样? 大不了就是亲回来。 她又不吃亏。 凭江忱那张脸。 她血赚。 抱着这个念头,叶眠抬眸定定看着他,刻意强装出理直气壮的模样,“不太满意,送来的有点晚。” 江忱没有露出叶眠想象中的表情,他眼尾夹着琐碎的笑意,目光落在少女脸上 “嗯?我下次注意。” “……”还有下次。 在他的注视下,叶眠的脸又肉眼可见的红了。 天啊。 这男人去国外上的是正经大学吗? “江忱。”叶眠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戳在他的脸上,“你怕不是换了个人,怎么变得这么……”勾人。 江忱眼角上抬,“什么?” 叶眠不愿意说了。 忽然叶眠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叶眠低头看了看,是她爸爸打来的。 估计是酒醒了询问她在哪里,要一起回家。 接起电话,她有点慌,“喂?爸爸。” 叶海声的声音传来:“眠眠,准备下楼,我们该回去了。” “行,我这就下去。” 她看了江忱一眼,挂掉电话。 江忱也看着她,眼眸黑得很纯粹。 ——四目相接。 他微微一顿后,垂下视线,非常自然的说:“早点回去吧。” 在这样一个瞬间。 叶眠的心脏好像突然抽涩了一下。 呼吸变得十分缓慢。 因为他突然的离别次数太多。 她总害怕这一次转身,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慢吞吞点了头,在男人离开之前,她忍不住又问:“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就算要分别,她也想知道时间。 江忱回过头来,目光依旧温和守礼,“还不急着回去。” 叶眠知道他是要走的,一直都知道,点了点头,“那就是还待一段时间?” 微光从廊下打过来,江忱点了点头,嘴角淡淡噙着笑,“嗯,会再见面的。” 得了这个保证,叶眠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他阔步离开,转身回了房间。 睡意已经完全散去,她拿过江忱送来的袋子,里面是她昨天来不及拿走的裙子和卫生巾。 她才想起来裙子弄脏了,根本没有洗。 急匆匆拿出来想简单处理一下。 却发现脏污的痕迹怎么也找不到了。 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馨香气息。 她望着裙子怔怔出神,几年前那种震惊和触动的感觉又再洗回来了。 他又一次替她做完了本该自己做的事情。 却还能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或者……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多么撩拨人。 让人忍不住心乱,乱了又乱。 叶眠换上裙子离开酒店,脑中一直在想,江忱说的会再见的是什么时候。 这一个夏天格外热忱,大雨之后,阳光无情的倾洒在地面上。 看到父亲的车子,叶眠走过去。 上车前,最后往三楼那个雅致的阳台看去。 …… 呜呜呜呜,我们热门榜掉到第18名了。 招招打劫!什么都要!!!爱你们,么么叽! 非常感谢,鞠躬! (本章完) ------------ 抓包 江忱站在那里,目光似是而非,像是在看前方的流水观景,余光却又像是落在她身上。 叶眠愣了两秒,转身上车,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弯了眼睛。 然后,她拿出手机,点进江忱的头像框,敲敲打打发了个信息。 【好眠:拜拜啦,要是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去喝茶。】 【好眠:昨天……非常谢谢你。】 想到江忱说的会再见面,叶眠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的高兴来的太过明显,嘴边不自觉哼起了小曲儿,叶海声握着方向盘,看女儿这模样忍不住问:“捡钱了?” 父女俩的相处模式自叶眠成年后就发生了变化,不得不承认,叶海声虽然不常在身边陪伴,但确实是个不错的父亲。 尊重和亦父亦友的分寸感,拿捏得很到位。 叶眠也很习惯这样的转变,点了点头,“差不多。” 捡了个大佬的注意,那不跟捡钱一样吗? —— 江忱端起杯子,微微仰头喝着水,眼睛却垂着,直勾勾地盯着手机新发来的两条消息,嘴角似乎还有隐隐的笑意。 似旁边的山风吹了过来,带着泉水的晨露,夹着林间的清香,在半封闭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抬手回了个不客气,敲门声响起。 江忱退出微信,抬眸看过去,“进来。” 外面走进来一个同样穿着黑衣服的人,“老板,酒店入股合同拿来了。” “嗯。”江忱眼中笑意收敛,那串佛珠又摆弄在手指尖,声音冷静到没有一丝温度:“放那吧。” —— 半山腰的桥塌了一块,但没影响到桥梁的整体使用,工作人员反复查修,确定可以通车。 所以一辆一辆的车得排着队,慢慢从最边上过。 起初过桥时,叶眠还有点提心吊胆的,直至过去她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后,叶眠坐在沙发上。 还没休息几分钟,她堂妹叶青青来了,说是在家太无聊,来找叶眠聊天。 叶海声作为叔叔自然是欢迎的。 叶眠也没什么意见,闲着也是闲着,自上次吃饭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个堂妹的性格还不错。 人是幼稚了一点点,可言语谈吐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外面太热了,不好出门,叶眠干脆给叶青青倒了一杯橙汁,两人窝在房间里看电影。 播放的是个口碑很不错的青春恋爱片,小成本制作剧,故事情节却很感人。 讲的是一个陷入迷茫的青春期叛逆期少女,与一个混混相遇并恋爱的故事。 影片开头,少年的痞气在孤僻少女心中,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于是少女展开了暗戳戳的追求,与混混相恋,却遭遇到了严重的校园暴力。 少女被欺负至耳聋。 混混为少女杀了人。 一个残废,一个进了监狱。 少女以为自己能继续等待少年出来。 可没想到还是抵不过父母给的压力,以及自身现实的困顿,选择了结婚生子。 混混出来以后,看到少女孩子都有了,选择不再打扰,买了车票背井离乡打拼,结果得罪了人,身死他乡。 结局be。 整个片子以昏暗的滤镜色调,和淡淡的伤感配乐,把两人分道扬镳的剧情渲染的很悲情,很容易让人飙泪。 前世叶眠就看过这个片子,再看一遍,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触。 可叶青青却哭的稀里哗啦。 叶眠只能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劝慰:“现实中哪会真有这种事情?别哭。” 温温地夏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到两人的头发上,叶青青擦着眼泪,“我只是觉得两人很可怜,都很可怜,这个世道没放过她们,谈恋爱的是不是都这样可怜?那还不如不要恋爱的好。” 叶眠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叶青青继续说,“不过,我遇到的朋友都很好,我的爸爸妈妈对我也很好,因为我很幸福,所以爱不爱其实也没多大意义。” 叶眠看着叶青青纯净的眼神,忽然有点小小的触动。 有时候必须承认,有些人就是命好到连爱都不太需要。 这天盛夏,格外适合恋爱的气候。 叶青青却跟上瘾了似的,连看了好几部be结局的电影,虽然嘴上嚷嚷着不要恋爱,却仍然被电影里的爱情感动。 声音都哭哑了。 还非要拉着叶眠一起哭。 惊天动地的抽泣惊到了叶眠。 连隔壁书房里的叶海声,好几次都忍不住摘下眼睛揉揉发涨的太阳穴,起身在客厅里转悠。 叶眠倒也纵着她,只是遇到无聊的剧情,偶尔会微微出神。 不自觉回想起第一部片子里,男主栖身进监狱的画面。 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江忱。 可能杀人犯这个词太过刺耳。 她的好心情骤然消逝,再看下一部片子的时候,也红了眼眶。 午后的时间悄然无声的消逝,晚风细细吹打着小区里的树梢,带着霞红的天际颜色,让一切都变得金黄,窗帘被风带着漂浮回荡。 暮色一点一点弥漫在蓝天中。 叶青青哭累了,吃了饭后倒在叶眠的床上休息,双眼合上之前还不忘跟叶眠说:“我睡觉很沉的,你不用顾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听重金属摇滚也吵不醒我。” 叶眠笑着回了声:“好。” 却没有试探的意思,她没那么顽劣,非得趁人家睡觉时听死亡摇滚乐。 这一年的夏天格外热,晚风也格外舒服,不会让人身上黏腻,每一天的晚霞都足够漂亮。 叶眠的目光忍不住被吸引,打开房间阳台的推拉门,走到阳台上的藤椅坐下。 鼻尖很轻易能嗅到草木的清香。 一直到晚霞只剩残光,她也没有回到房间内。 手机轻轻响起铃声,低头看了眼来电人,为了不打扰到叶青青,叶眠带上了耳机。 “喂?江忱。” 声音还带着沙沙的哭腔。 她也不想的,刚刚哭过,嗓音没有立马恢复。 微风带着江忱的声音一起传来。 “叶眠,吃饭了吗?” 叶眠摇晃着藤椅,没想到江忱打电话来是问这个她点了点头,“吃过了。” 天幕暗黑,小区的白墙透着飞鸟的倒影,老城区的方向已经大不如前,建起了高楼。 配合着这个景象,再听见江忱的声音,让叶眠有些时过境迁的忧愁。 直到听见身后传来浅浅的脚步声。 叶眠回头,就看见叶青青站在门框前看她,“眠眠姐,你在干什么呀?” 下一章也有暗戳戳的糖。 (本章完) ------------ 当你 叶眠顿了顿,摘下一边耳机,因为是亲戚的原因,叶眠并不想让叶青青太关注到江忱。 更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叶青青知道后,询问她与江忱的关系。 下意识说道:“在听电台。” 叶青青很喜欢叶眠推荐的电影,也对她在听的电台感兴趣。 “电台?好听吗?”她走过来,在叶眠的面前蹲下,很自然的捞起那只垂落的耳机,放在耳边,“我听听看,如果好听,我晚上睡觉也听。” 叶眠心脏瞬间紧蹙,没来得及解释与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两秒,几乎是叶眠人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两秒。 却没想到。 耳边安静的通话忽然切换至音乐声。 带着点点噪音,却不明显。 【如果有一天,我离你遥远。】 【不能再和你相约,你是否会发觉我已经说再见。】 【各位朋友,今天推荐一首甜甜的歌曲,当你。】 叶青青眨了眨眼睛,听了一会儿后,放下耳机,“啊,原来是歌啊,那我不听了,我去找叔叔,问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送我们去逛商场吧?” 叶眠呆滞地点头,“啊,好,你去。” 随着姑娘迈步离开。 耳机里的歌声却伴着晚风越来越清晰。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我想对你说,却害怕都说错,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江忱在车内,修长的手指还停留在车厢电台的播放键上,手机摆放在中控台前,歌声回荡在整个车厢内。 车窗照进来的余辉温柔又涣散,融在他灰墨的眼眸里,又混杂在他狭长眼尾的笑意里。 …… 露天的阳台上,明明氧气充足,叶眠却觉得呼吸不顺畅。 当甜甜的歌词贯穿她的脑海。 空气都变得甜蜜而又稀薄。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轻轻开口:“江忱,你可真聪明。” 大佬不愧是大佬。 临场发挥能力让人叹为观止。 她很佩服的。 紧跟着,电话里,男人似乎溢出两声低笑,“人走了?” 叶眠心脏砰砰,似乎是被那首甜腻的情歌烘托的,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偷情。 再三确认,她点了点头,“嗯,走了。” 光线在分秒中变化,余辉被暗淡的暮色代替。 她忽然想到了个问题,没经过大脑,就直接问了出来,“你会唱歌吗?我好像没听过。” 江忱抽着烟,以微微仰头的姿势看着上方,“想听吗?” “想。”叶眠眼睛亮了亮。 本来只是问问,却没想到有戏。 大佬唱歌。 这哪有不听之理。 江忱按灭烟头,蹙眉看着屏幕上那甜到羞耻的歌词。 空气安静了很久。 就在叶眠以为,大佬可能不会轻易开口的时候。 一道慵懒又咬着低沉的嗓音轻轻响起。 【我想对你好,你从来不知道。】 【想你想你,也能成为嗜好。】 “……” 呼吸静止,画面静止。 叶眠坐在暗淡的暮色里,只觉得心脏已经被这两句歌声拿捏,没有一丝死角缝隙,包裹的紧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句。 但她也知道江忱平时应该不听这种类型的歌。 所以是现学的。 却意外的很好听。 好听的同时,叶眠真真切切地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除了上次那场无疾而终的告白以外。 江忱……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 他对他……的确好的够可以。 叶眠揉了揉滚烫的脸,发自内心的笑道:“你可以去当明星了,足够成为万千少女的梦。” 虽然是带着调侃的意味,但夸赞却很真诚。 江忱没有反驳,只是低低的温和道:“我还是去当头牌吧,不用抛头露面,还有富婆砸钱,钱来的很轻松。” “……” 叶眠攥紧了小手。 江忱……他绝对是故意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哪让人羞愤就点哪里!! “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叶眠轻轻晃了晃脚,没接他的话。 而是生涩地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没办法,她不用刻意修饰自然。 再自然江忱也看得出来,还不如就此摆烂。 江忱再次抬眸看向远方,轻轻地问:“约你喝茶,可以吗?” 叶眠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也没想到他说的再见邀约会来的这么快,哽了一下,皱着眉头考虑。 江忱住的酒店挺远的,来回打车都不太方便。 更何况现在是晚上。 很有可能有去的车,没回来的车。 成年人出去玩到半夜没问题,夜不归宿可就不行了。 她爸爸得急死。 想了想,她说:“你住的地方有点远,不然明天?” “你想喝吗?” 叶眠皱了皱眉头,想起江忱应该有车,“可以。” “那下楼。” “……?” 听见这句话,叶眠倏地从藤椅上坐起来,把头探出去,视线往楼下眺望。 现在这个时间点,太阳刚刚落山,光线退散,只剩下一点残光供给城市,路灯亮了,渗透在树叶的缝隙中。 她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不远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正装,靠在车头边上,身姿笔挺,手上拿着手机, 仰头看她时。 黑色的眼眸沉的似无灯的暗巷。 汇成一张特别妖冶勾人的皮相。 白的耀眼,黑得纯粹。 “你等等。”叶眠只看了一眼,便匆忙挂掉电话,回头跑进房子里。 她在镜子前停留片刻,抹了点唇彩,想了想又擦掉一点,只留淡淡的微红。 走到客厅,她朝书房喊了一声,“爸爸,我出去一会儿。” 叶青青看她要出门,忙问:“眠眠姐,你去哪里?” 叶眠愣了愣,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妹妹,“我出去和朋友见一面,你要一起吗?” 叶青青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一会儿要回去了,我哥让我跟他出去买衣服。” 叶眠轻轻点头,“要先送你回去吗?” 叶青青又摇头,“那么近,送什么呀,你快去吧。” 确定她是真的不想让她送,叶眠才着急忙慌换上鞋子离开。 下楼的脚步变得轻快,速度也快。 到了楼下后,江忱望着她。 轻轻打开车门:“上车。” 感谢夏末,书友20230612369,书友2023**8126,风铃,书友215***472,赢嬴赢,麦格桃乐,Liao菇凉,哄哄,KittyK几位宝子投来的月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书友202308,bds,萧木川,RK-1123,快乐的浇花人,失意.几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呀! 谢谢大家愿意喜欢这本书,我很开心与大家相遇,谢谢,鞠躬! (本章完) ------------ 加更更 叶眠坐上车后,轻轻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江忱转过头:“过来送个人,看见了你今天早上坐的车,然后看到了你。” 叶眠点了点头,没细问他来这是送谁。 毕竟江城也是江忱的故乡,桦园也很大,有认识的人同学住在这里也不稀奇。 也就是说,这是碰巧了。 这种缘分奇妙碰撞的滋味,让叶眠十分喜悦。 叶眠笑了,撩了撩飘到眼前的发丝,手指轻轻一指:“我可以放歌听吗?” 江忱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可以。” 封闭的空间里,刚刚未播完的音乐再次响起来。 叶眠也忍不住慢慢偏头,用余光偷看了江忱一眼。 他开车很认真,姿态却闲散,手搭在方向盘上却又没有紧握,路灯和月光同时撩在他的侧脸,活脱脱像个高知高颜的二世祖。 “……” 呜呜呜呜,好帅啊! 叶眠举起手机,想偷偷拍下这一幕,把手机上那张伪合照换掉。 刚举起手机侧对着江忱,就被他忽然转至的目光抓到。 “……” 叶眠淡定地把手机拍在腿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江忱挑了挑眉梢,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位。 然后侧身回头,“想拍什么?我帮你。”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这话问的。 她不太好回答啊。 几秒后,她听见男人似乎笑了,不太真切,又像没有。 再睁开眼,面前是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拿过她的手机,不用解锁,点开了旁边的相机功能,往上一举。 屏幕框住了两人的脸和半边身子。 车子的顶灯下,不算模糊,也不算清晰,带着朦胧的感觉。 江忱欺身过来,对着屏幕,在她耳边轻轻出声:“叶眠,抬头。” 气息扑打在她耳边她浑身颤了颤。 莫名的,叶眠顺着他的话做,微微抬起来头。 月色拨开云翳,从前车窗透进来。 “咔嚓——咔嚓——咔嚓——” 连着三声的拍摄声。 江忱把她的手机放回她的手里,目光在影影绰绰的视线中冥冥不清。 “回去把照片传给我,嗯?” 那一声“嗯?”挑起叶眠的五感,她涨红着脸,偏头看向车窗外的月亮。 点点头,声量很小:“好。” 车子再次行驶在大道上。 叶眠觉得自己要被面前这个男人撩疯了。 趁着他认真开车的功夫。 叶眠解锁手机,打开相册,照片里,是两人的合影。 虽然不比那张伪合影笑意深刻。 可两人是真真切切的身处在同一片空气中,离得那样近,好似从不曾相隔万里。 于是,心中又是一阵窃喜。 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合照。 不用刻意得躲在身后偷拍。 不用胆战心惊的怕他介意。 不必有负罪感的像个小偷。 还可以分享给他。 叶眠把这张合照发给江忱,而后又不放心的挪至备忘录里。 用文字记录着这一刻。 【那一天我们两个同处于一片月光下,所以会觉得月亮偏袒了我,所以很愉快。】 …… (本章完) ------------ 一中 窗外的绿植路灯飞速往后退,车速很快,两人来到一中附近下车。 叶眠因为事业的关系,长时间关注网络动向,加上自家工作室多了个探店方向的博主,需要看写好的文稿,温城和江城新开的美食她都略有耳闻。 很自然的便带起路来。 遥看熟悉的校园。 一中还是记忆中的老模样,破旧的大门上爬满了藤蔓绿叶,洋洋洒洒表露着青春最好的诠释。 叶眠弯了弯眼睛,指着校门口对江忱笑:“以前读书的时候,就盼着放假,每次路过这个门口还觉得难受,现在看着倒是挺怀念的。” 江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随口接道:“嗯,没怎么变。” 晚风吹在两人身上,随着她们一路走到茶厅。 这家茶厅很是别致,没有晃眼的招牌,门前只吊着一枚巴掌大的木牌,木牌上刻着一个字:茶。 人一走过,木牌就随着气流转圈摆动,电子门铃发出悦耳的脆响:“来客人了。” 叶眠也是第一次来,带着江忱在最里边的位置坐下,两人面对面,服务员倒了两杯水,又拿来一本单子。 叶眠给自己点了一杯奶茶,和一些小吃,江忱则是点了一杯清茶。 叶眠多看了一眼他面前寡淡的茶,没有装饰也没有别的味道,他的口味好像永远是这样清清淡淡的,和他的人一样。 今天的风很凉快,街道附近有不少行人在散步。 茶厅隐匿与闹市之中,很有烟火气息。 坐在茶厅里的大多数是小情侣,肩靠着肩卿卿我我,夜晚悠闲安逸的氛围浓厚。 叶眠拿起奶茶轻轻喝了一口,香甜的麦香在嘴里回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江城了?” “有点事情回来办。”江忱拿起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在手上。 “……” 他说的话还是那样模棱两可,叶眠被磨的没脾气了。 恰好这时店员上了一盘无骨鸡翅,她戴好手套,想去抓,却被男人握住。 “很烫。”他眼眸微垂,先拿手套把鸡翅包裹起来,又在手套的边上包了一层纸巾,才递给叶眠:“吃吧。” 叶眠看着炸的金黄酥脆的鸡翅,接过说了声谢谢,便小口吃了起来。 嚼了两口,叶眠又抬头问:“你不吃吗?” 江忱就端坐在她对面,目光轻轻扫过她的脸庞,看了一眼盘子油腻的鸡翅。 “不吃。” “行吧,可是真的很好吃,这家店风评挺不错的。” 叶眠似乎很遗憾他不尝尝看味道,嚼完了几口还是忍不住念叨:“真的蛮好吃的,可惜当时我们上学的时候,还不知道这里有个这么好吃的餐厅,嗯,不过知道了可能也没有很多钱才,当时生意可能不太好,还是短视频拍火了才有那么多人,要不是晚上,我们估计都没有位置。” 叶眠说完,刚要埋头喝奶茶,余光一瞥,忽然愣了愣。 她坐的位置离窗子不远,一眼就能看见窗外街道来往的人群,有什么人路过或者进来都能一览无余。 她捏着杯壁的手顿了顿。 刚刚那一眼,她好像看见对面街道有几个男男女女正往她这边看,似乎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尤其是几个男生,年龄看起来与他们一般大,行为却很社会混混,手臂上都有纹身,大大一片,看起来很唬人。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那群人,看了眼江忱,又觉得不可能。 江忱在江城的时候,是出了名的优秀学生,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 于是,叶眠飞快地又看了眼外面,便不再搭理了。 等吃完后,时间也晚了。 叶眠抢着去结账,在江忱拿起手机的瞬间,叶眠从包里掏出了钱。 “我有现金,我来。” 自上次江忱把包包还给她时,她那一千块嫖资完完整整回到了包包里。 现金她不常用,就是为了防止手机没电,平时结账什么的刚刚好。 没想到现在在抢单上发挥了重要作用。 江忱看了眼因为抢单成功而两眼放光的少女,轻轻笑了笑,“果然还是当头牌更轻松些。” 听见这话,叶眠双颊爆红,浑身都觉得不太自然。 天地良心,这回她真没有把江忱当做什么男模 她只是不想一直单方面的接受江忱的付出。 上次的酒店以及各种礼物,叶眠都没有来得及回礼。 现在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关系稍稍亲近了些,你来我往是必须要有的。 夜色在街道浓得化不开。 结账的服务员神色有些慌张,接过钱时,手一滑还不小心把钱掉在了地上。 磨蹭了两三分钟,才终于递出了小票。 再抬头时,她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欢迎……下次光临。” 叶眠看着她的脸,忽而觉得有些熟悉,但也紧紧只是眼熟一点,再细看忽然就觉得很陌生。 出了茶厅后,叶眠跟江忱原路返回。 随即,那几个花臂男人见状,勾肩搭背得跟在后面。 感觉到脚步声,江忱眉心跳了跳,视线短暂地离开了面前的道路。 不着痕迹打量了那几人的样貌后,把手机插回兜里。 他停下脚步,突然漫不经心地同身边少女说:“叶眠,我一会儿还有点事,不能送你,你就在这打车回家。” 叶眠依言抬头,望着他,有些莫名,“这儿哪有车呀,没事,你要是急的话就先走吧,我一会自己到主道上打车。” 江忱紧紧盯着她,眼神毫不遮掩地变得锐利,却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叶眠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偏了偏头,“真的,不用担心我,你先走吧。” 身后传来那几个混混的嬉笑打骂声,尖锐刺耳,听感很差。 她又直觉这不是个什么好地方,正要开口让江忱跟她一块先走了再说。 江忱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叶眠往旁边最近的巷子一推,“往这走,先回去。” 动作粗鲁地不符合他一贯斯文的模样,却有效的让叶眠换了个方位。 饶是她反应再迟钝,也该弄明白了,那群混混似乎是冲着江忱来的。 (本章完) ------------ 他原形毕露 身后的混混们以为他们要跑,嬉笑声浑然不见,有人吐出一句:“艹他妈的。”几个混混就追了上来。 “江忱,我们跑。”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早在他们骂出脏话的时候,就已经拉上了江忱的手,拼命往前跑。 虽然不知道江忱与他们有什么纠葛,但情况不妙,跑就对了。 站在原地等揍的那是大呆瓜。 幽深的小巷子错综复杂,叶眠顺势拐了几个弯,想把身后的人甩掉。 高楼的层次让月光照不进巷子里,她只能凭借一点点暗光摸索前进。 倏耳的气流随着奔跑涌动,脚下踩着石路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刺耳,穿堂风无处遁形。 眼前的路越来越模糊,又几次差点摔倒,都被江忱扶住。 好在身后的混混似乎真的没有再追上来。 直至跑不动了,叶眠才敢放慢脚步,气喘吁吁地松开江忱的手,回头看他。 他周身清寒。 ——四目相对。 江忱也在看着她,眼里全是无奈之色。 看得出来面前的姑娘很紧张。 他也做好了留下来应对的准备。 只要有人留下,少女就可以安安全全、万无一失地从这里出去。 少女跑是跑了,却不忘拉着他一起。 手……握的还很紧。 夜色浓郁,巷子幽深。 叶眠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那群人的踪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小声地问:“没追上来吧?” 下一瞬,她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低沉的嗓音响起:“嗯。” 叶眠想再开口,只见江忱拿起了电话,打过去,报了个地址。 叶眠明白,他可能是在找人过来。 这鬼地方是真不能多待。 那些混混一看就是常年盘踞在这附近的,肯定特别熟悉地形。 她上学的时候,平时根本不往这边走,光是跑着就差点迷路了。 要是傻傻等在原地,那些人迟早要找过来。 气还没喘均匀,她又拉着江忱想走。 江忱目光往巷子的前方看去,眼角稍抬。 提了一口气,把叶眠往身边的死角一拉,沉声道:“回来。” 叶眠刚抬脚要走,被这一拉又回到了原位,甚至肩膀被人一摁,“扑通”一声,坐到了巷子最角落里。 她下意识想站起来,却又被江忱按住头,力道不大,低沉的声音弥留在耳际,“别动,乖乖待着,一会儿有点眼力见,该跑就跑,别让自己受伤。” 紧接着,江忱直起身子站到她身前,挡住了所有的光亮。 她顺势抬头。 从缝隙中看去。 ——是那群混混。 他们折而复返,已经堵在了各个出入口。 有几个手上拿着粗棍,为首的一个眼睛里全是恶意,看江忱的眼神像是在看仇敌,声音嚣张无比。 “江忱,好久不见啊!你这个高考状元,还记不记得我啊。” “看起来,你这是有钱了啊?不错不错。” “但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你还记得不?” 棍棒偶尔敲击墙面和地面,造出让人心惊肉跳的碰撞声。 “让我后面的人走。” 江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压迫感,“可以吗?” 这哪里是商量的语气。 但那群混混可什么都不在乎。 毕竟现在,他们才是那个光脚不怕穿鞋的人。 其实要放走一个小姑娘也不是不可以。 可…… 那群混混身边走出来一个姑娘,穿着围裙制服,是刚刚茶店的服务员。 “你想得美。”她脸上带着嘲笑,透过江忱的身影死死看向叶眠,尖声道:“才不要放过她呢,要不是她,我和我男朋友怎么可能退学?” 叶眠蹙了蹙眉头,仔细观察眼前女生的脸。 人是会长大、会有变化的。 以前本就不熟悉的人,再看几眼,她也认不出来。 可这女生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和江忱欠她的? 这就很不讲道理了。 彼此都不熟悉,怎么她就能害到两人退学了? 女生被她疑惑的样子恶心到,站在原地红着眼,说出来的话极其愤怒:“你少他妈给我装,要不是你这对象跟我男朋友打架,被学校领导抓了,我对象能被开除吗?年纪第一了不起啊!我*你妈。” “……” 她这段话,让叶眠解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倒也不是因为她的言语…… 而是她那独特的尖嗓门,和蛮不讲理的做事风格。 叶眠这辈子恐怕也就遇到这么一个人。 记忆退回到高三那年,某一天的升国旗仪式上,她被个女同学撞倒了,那女同学没道歉,反而说要找人打她。 结果她做好了完全准备,放学却只碰见了满身是血的江忱。 没再有别的事情发生,这件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当时她也猜测过,可能是江忱替她平了事情。 但没有证据,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眼下,证据倒是出现了。 只是情况不太妙。 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当时那个女同学。 目光颤了颤,她来不及说些什么,那个女生忽然抓狂了,“打他们,去打,别把人打死就成。” 为首拿粗棍的人就恶狠狠地走过来。 叶眠心脏提到嗓子眼里。 这怎么行?江忱还挡在她前面。 叶眠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蹭”的一下站起来,从缝隙中挤出去。 将全身力气都用在脚上,前世学的格斗术发挥的淋漓尽致,一脚踢中那个男人的腹部。 男人被踢得踉跄两步,用手中棍子撑着地面,才没有倒地。 疼是很疼,但力量不够大。 不至于让男人动不了。 她专业到无可挑剔的姿势,让江忱目光中带着些许探究。 叶眠揉了揉手腕,想让江忱退后。 也知道自己这算占了偷袭的便宜,下一次可能就没办法一击必中了。 可她还没张口,腰身骤然一紧。 她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拉到怀里,铺天盖地而来的,是他冷清的体温和气息。 又一次,她被男人塞进角落里。 “待着,听话,别看。” …… 江忱下手是真的狠,看得出来是占着绝对优势的,干净利落地把来人踢倒在地,那双无法忽视的长腿狠狠踩在混混的脑袋上。 他笑了笑,把人踢得翻了个面,那人想爬都爬不走。 “剩下的你们,趁着能走最好走快点,有什么荒谬的想法,最好及时打消。” “既然知道我不像以前了,还有胆子在我面前晃。” “避开法律或者不避开,我都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 想不到吧,忱忱表面上好学生好大佬,斯文又守礼。 实际上,背着眠眠打架的那些时候,败类得不行。 月票和打赏明天感谢~鞠躬,爱你们 (本章完) ------------ 加更耶 “再让我看见你们,我真的不能保证我什么都不做。” 寡淡的强调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样的江忱,是叶眠没有见过的。 冷清,狂妄,狠厉。 穿着一身正装,气质斯文贵气,却总有种恶鬼一般的戾气,眼底透着梦中那样同样的阴冷。 甚至有一种被惹烦了……厌世的颓感。 叶眠瞳孔缩了缩,睁圆了眼睛也没敢想面前这人是江忱。 她也终于明白,江忱刚刚为什么喊她闭眼睛了。 大佬……这是怕掉马甲呢。 嘴角抽了抽,她倒是放心了一些。 她其实有一点点心理准备的,所以在面对大佬撕下面具下的模样,她能做到不慌不乱。 毕竟这年头能白手起家的人,哪一个没点狠劲与手段。 她甚至连他捅人的样子都见过了。 打个架…… 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几个混混手臂都在发抖。 面对当初那个不要命的少年,他们已经吃过大亏了。 本以为人有得越多越惜命。 可面前的人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越来越骇人,比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已经产生了退却心理。 旁边的巷子忽然又跑过来了人。 那几人也清清楚楚得感受到,男人言语之中的威胁是真的。 “都滚吧,别让我的人帮你们。” …… 叶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窗外徐徐吹进凉风,她的头发被吹至而后。 车厢里,江忱又恢复了那副斯文沉静的模样,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温润狭长的眉眼直视前方。 风带着他的气息慢慢吹来。 叶眠背靠着座椅,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 她眼角余光偷偷看着江忱,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江忱耳朵上那个小小的耳洞,和他妖孽的侧脸轮廓。 好似只要他穿了正装,就不会佩戴耳钉了,给人一种正经严肃的感觉。 但叶眠也记得他带着耳钉穿着休闲服的模样,活脱脱像二世祖。 不管怎么样,都是举手投足矜贵感满满,天生就该是大佬的气质。 人和人之间,有壁。 “江忱。”叶眠出声打破沉默,声音是南方少女独有的清软,“你……在一中的时候,打架是因为我对吗?” 江忱微微侧头,目光还停留在前方,顶头的灯光朦朦胧胧,照的他眉眼更加深邃,腔调中带着些许的笑意,“不是。” “不信。”叶眠撑着手臂,也笑了笑,特别自信。 自知江忱不讲,她没那个能力从大佬嘴里套话。 她干脆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半晌才反问道:“我能不能管你要个东西。” 下一秒,就听见回答。 “可以。” 江忱眉眼柔和,嗓音更加缱绻。 “我还没问是什么?” “什么都可以。” 他的眼神清明,意味不明,给叶眠一种她要什么江忱都会给她的错觉。 她眼珠子一转,贼心大作,回头过去,“不如我们……” 话说到一半。 车子似正好在转向,偏移得厉害,惯性使然,她身子几乎是靠倒在江忱身边,没有碰到江忱开车的手,姿势却十分诡异。 还没稳住,叶眠就听见男人的声音自头顶上方而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在车里亲的话,不行呢。” (本章完) ------------ 大晚上的 这话从江忱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点轻佻的语气,被车内封闭的氛围渲染,立刻变了个味道。 似欲拒还迎…… “…………” 叶眠想:刚刚怎么没直接把她创死? 粉身碎骨浑不怕,她要留个清白在人间。 安静两秒。 叶眠缓缓坐直了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后,微笑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刚刚是车太晃了。” 江忱也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怎么样,手搭在方向盘侧,眼睛却落在后视镜上,嘴角似乎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嗯,就算是吧。” 什么叫就算是吧? 叶眠别开脸,她发现江忱真的变了,以前是暗戳戳的撩,现在说话是明晃晃的勾引。 她怕再说两句,她就真的是了。 甚至开始默默在心里盘算,以江忱的身价,她得什么时候才能富到可以包养他的地步。 算了半天得出结论。 大晚上的还是不要瞎做梦了。 回到桦园后,江忱停了车。 现在是晚上九点,桦园外已经没有行人了,每家每户亮着灯火,路灯格外孤独的耸立在道路上,撒下一地光。 叶眠自知该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过于多了,她得好好消化,拿起皮包,对江忱说了句:“那我就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开车慢些。” 她没听到男人的回应。 便伸手拉把手,想开门。 却发现车门上了锁,还没打开。 她懵懵得扭头看江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仅仅隔着一个中控台,江忱已经侧过了身子正对着她,深沉的目光里全是似笑而非,声音温和似风:“你还没说呢,你刚刚问我要什么东西?” 江忱夏季的夜晚说不上炎热,车内的空调呼呼冒出冷气。 可叶眠仍然觉得,这一年的夏天还是太热了。 热的让人控制不住心跳。 热的让人心慌意乱。 她握紧手中的包包,觉得原先想要说的话完全开不了口,三四个念头从脑海中划过,却都被她摁灭。 她笑了笑,“我还没想好,之后再跟你说。” 而江忱盯着她,那双眼睛因为夜色浓厚,没了平时那种压迫感,温柔又带着文气,“是吗?是没想好,还是又不想说?” 这么平静的语气,却像是一只叵测的巨手,探究的划过叶眠每一寸肌肤。 不同以往的轻轻放过她,而是认真的想要知道,她要什么。 叶眠摇头,现在这种氛围,不适合说那种奇怪的话。 月亮羞答答的钻进云翳里,把白云照的清晰,冷气裹挟着男人的冷清气息试图吹起她的长发。 江忱手撑在中控台上,微微凑近了一些,潋滟的眉尾轻轻抬了抬,斯条慢理地说:“叶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突然的近距离,让叶眠更加心颤,她把手指贴在手机屏幕上。 她想要什么? 歹意起来的时候,她想要的无非就是江忱。 可理智恢复的后,她又想要江忱平安。 半晌,她忍着颤意开口:“也没什么,就是……要个承诺。你不是在国外吗?我想你以后别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她顿了顿,看似不经意得又补充道:“当然,在国内也不可以,杀人放火什么的,都别干。” 这个答案来得有些意外,却又有迹可循。 江忱以为,少女估计是被今天的阵仗吓到了。 才会认为他在干什么不法的事情。 好笑地看着少女的脸,正斟酌着措词。 却又听见少女说:“任何人或者任何事,都不足以让你搭上自己的余生,你的生命……真的很宝贵。” 叶眠想说的话就是这个。 只是在刚刚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下,不适合讲。 怕会像今天下午一样,忍不住心涩、惧怕那个不久后的未来。 她的慌张的惊恐没能逃过江忱的眼睛。 事实上,江忱想起的还更多一些。 少女脚踢混混时,那专业的格斗术几乎如同电影一样眼前回放。 江忱骤然抬眼,视线在她的脸上巡视。 两人的目光暗暗交错。 少女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颓然,眼睛微微红着,闪烁的眼神,和涨红的脸,空调风重,把她发尾轻轻吹动。 她承接不住江忱的目光,呼吸一滞,先偏移开视线。 半晌,江忱低头垂眼,温文尔雅地笑道:“好。” 他格外能察觉人的情绪。 却不忍少女难过。 似为了缓解气氛,他把手托至下巴处,格外妖孽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特意抢着买单,是有什么别的要求。” 叶眠眼神闪动,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也不是没有,你让说吗?” 江忱轻笑,暗处的手轻轻动了动,而后自然的按下开锁键。 “咔哒”一声。 副驾车锁打开。 叶眠懂他的意思,拿着包包就要下车,“我先走了,拜拜,你一会到地方了跟我说一声。” 打开车门,微微的晚风把她的裙摆微微吹起来,热浪席卷脚腕。 在关上车门的时候,她听见车窗传来一声淡淡的呼唤。 “叶眠。” “还有一年。” “我会回来。” 没等叶眠回头,车子缓缓倒退,她从前车窗里,看见江忱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灯光明晃晃的跳跃在他眼中,漫越在暮色里,克制又绵绵温柔。 —— 深夜。 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向两点。 叶眠的卧室早就熄了灯。 温暖的被窝里,蓬松的枕头上,还残留着她睡前喷下的香水,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是江忱送她的那瓶,也是那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使用。 少女躺在被窝里,鼻尖嗅着香气,呼吸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平缓。 黑夜里,她睁开眼睛。 浑身都是懒羊羊的,心脏却强有力的跳动着。 她很让自己快快睡着。 可大脑活跃的不像话。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除了枕头上的香气让人心烦意乱。 今天下车时江忱讲的话,也让叶眠忍不住一直去想,去揣度。 心脏某一处不自觉的捏紧又放松。 甚至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一年。 是他们毕业的时候。 可他为什么特意要跟她说呢? 还是说—— 这是在让她等她? (本章完) ------------ 拉丝 之前说好的,沉浸搞事业,不让自己陷入暗恋的复杂情绪当中。 可江忱对她的吸引力过大。 时隔一年再相见,也能轻而易举得撩拨她的心脏。 西边的月亮露出轮廓。 叶眠辗转反侧。 她一如从前那样矛盾,不想要这样的感觉,却又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即使酸涩隐晦,又发自内心的甘甜。 …… 第二天清晨,天气特别好。 湛蓝的天空,白云都变得温柔起来。 意料之中的,叶眠赖床了。 昨夜睡过去的时候,都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她睡眠一向很好的,但一失眠脸色就难掩憔悴,只能多睡一会儿才能精力充沛。 叶海声也没有喊她起床,一大早的就晨练去了。 一觉睡到大中午,叶眠接了个广告商打来的电话,才昏沉的从床上爬起来。 这一年,她的运营已经完全成熟了,公司的事情需要操心,但也不用事事一把抓。 洗漱过后。 简单的在工作群里组织了个例会,叶眠才悠闲的坐在饭桌上,一口一口吃着早餐。 该说不说,爸爸在家的日子就是很享受。 一起床就能吃上热着的餐点。 今天吃的是皮蛋瘦肉粥,还有香煎火腿片,配着两个酱油鸡蛋。 简简单单,叶眠吃得特别满足。 昨天回到一中,她才想起来回了江城,该给姜媛打个电话。 以前是要好的朋友,她不想因为上了大学,渐渐与人失去联系。 夏季的阳光灼灼焖烤大地,叶眠放下碗筷走至客厅阳台,太阳软绵绵的晒到她的脸上,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拿出电话,选择姜媛的号码,播了过去。 “嘟嘟嘟——” 电话在响了三声后被接起,姜媛那熟悉又稍变成熟的音色在电话里响起。 “喂?叶小姐吗?有何贵干呀?” 冷冰冰又带着些许埋怨的味道。 让叶眠乐得合不拢嘴,她清了清嗓子,格外俏皮得用官腔说:“咳,是这样的,想预约一下姜小姐的午后时间,与我一起逛个街,不知道姜小姐有没有空?” 姜媛:“那我哪敢没空呀?回来都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我,我连生气都不敢呢。” 遥看窗外无边的城市景色,叶眠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虚。 她确实是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姜媛。 作为亲近的朋友,这确实是很不应该。 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她立马诚恳道歉: “我错了,今天出来,我请你吃好吃的给你赔罪。” “那可以。”姜媛听见这话终于绷不住了,“算你小叶眠有良心,我现在去找你?” “行。”叶眠想了想,又道:“我还有一个堂妹,最近回国了,今天也要找我玩,你介意不?” “这有啥的,那就一起玩呗,等着我吧,拜拜。” 一阵忙音后,叶眠挂断电话。 又给叶青青发了个消息。 在对方回复收到后,不到十分钟,大门就被敲响。 “砰——砰砰” 叶眠赶紧穿上拖鞋去开门,先来的人居然是姜媛。 不过也是,虽然身处同一个小区,但姜媛家离叶眠家确实要更近一些。 进门后姜媛换了拖鞋,第一时间给叶眠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她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说:“好久不见呀,小叶眠。” “是呀,小姜媛。” 叶眠拍了拍她的后背,感受着昔日好友的怀抱,她心情大好。 女生的友谊就是这样的。 一但建立起来,不管中途隔了多久远的时间,再相见也是倍感亲切。 几秒后。 姜媛松开她,又环顾了一下屋里,“你堂妹和叔叔去哪里了?” 叶眠:“青青还没来呢,我爸出去跟同学喝茶了。” 姜媛点了点头,似乎是趁着没人,她忽然贼兮兮的回过头看向叶眠,“对了,你……跟江忱,你俩?” 叶眠不解,怎么忽然间话题就带到了江忱身上,“啊,我跟江忱怎么了?” “你们在一起了?”她八卦的小表情藏都藏不住。 “没有啊。”叶眠霎时间红了脸。 “怎么会没有!” “怎么就有了?” “……” 姜媛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声质问:“如果没有!我昨天晚上是看见鬼了吗?我明明散步的时候,眼睁睁看见你从江忱车上下来,两个人的眼神都快要拉丝了!!” 四周明窗几净,却又安静的出奇。 叶眠确定已经没有听错,只是“拉丝”这个形容词,暧昧得足以让她耳尖滚烫。 难怪姜媛一进来就问江忱的事,还能知道自己回来了没第一时间联系她。 感情是看见她了。 ——这缘分可真的是太妙不可言了。 姜媛看小姐妹一脸震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你堂妹一会儿要来,我先放过你,你晚上跟我仔细说说呗。” 叶眠无可奈何点点头,格外温柔地笑道:“行,晚上就跟你说。” 两人凑在一起,自然是有许多聊不完的话题,等叶青青来的时候,又是半个小时后了。 今天的叶青青打扮的格外仔细,或许是因为要出门玩,她还化了个全妆。 叶家人底子都不错,只要稍微一收拾,那就是明媚的大美女,放在街上足够吸睛。 叶眠简单跟两人介绍了一下身份和名字。 看两人熟络了一会儿,就一起出门了。 七月的天是燥热的,姜媛在大一就考了驾照,爸妈还给配好了车,由她开车载着两人去商场。 江城的商场还是很繁华的,什么设施都齐全,一站式购物休息吃饭都能满足。 三人先去看了个爱情电影。 出来后,叶青青泪点太低,照例是哭的稀里哗啦的。 叶眠和姜媛没办法,只能带她到甜品店,让她吃吃甜品缓一缓。 姜媛自告奋勇去点单。 趁着这个时间,叶眠拿出手机看了看。 自从知道江忱回来了,她就总忍不住看手机,想着他会不会主动给自己发消息。 可惜没有,他好像真是回来办事的,忙的一整天都没有联系自己的时间。 想了想,她狠狠咬了一口蛋糕上的樱桃。 山不来见我,我自去见山。 点开聊天框,她敲字发过去。 【好眠:江头牌,吃饭了吗?】 “砰!” 她刚放下手机,前面传来碰撞的声音,还有铁艺勺子掉地和瓷盘的破碎声。 感谢:过往书 读者159391 RK-1123 三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卧星,。,书友20230713837,箫877,Lucy_aE,柠檬味糖,夏末_ea几位宝子的月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求票票,求评论,如果有能力的宝子,打赏一块两块也很好,爱大家呀! (本章完) ------------ 加大更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啊?” 有个女声厉声呵斥道。 叶眠抬头一看,挑了挑眉梢。 地上玻璃碎渣一片狼藉,又有打翻的甜品。 而站在正中间的,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正在指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怒骂。 不光是骂,艳红的指甲还掐在小男孩的胳膊上,把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哭。 肉肉的姜媛站在旁边,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 她离风暴中心太近了,回去的路几乎被两人堵死,只能端着一盘黑森林小蛋糕,茫然无措地又望着叶眠。 光影绰绰。 叶眠的目光却全在哪个穿着吊带紧身裙的女人身上。 女人画的大浓妆烫着大波浪,不耐烦得望着小男孩,嘴里骂骂咧咧,“你就不能懂点事儿?要是再这样,我让你爸给你送回老家去。” 望着熟悉的面庞,叶眠短暂停的顿了两秒,然后从脑海里翻找出了这个女人的记忆。 熟人啊。 这不是董玉莲吗? 江忱那个热爱搞破鞋的继母。 只是她现在穿着打扮太富贵,少了几分风尘气,叶眠差点都没敢认。 目光移至小男孩身上,小男孩五官说不上漂亮,倒也可爱,就是没一点像董玉莲。 所以…… 董玉莲这是又去给人当继母了? 呵。 叶眠面露嘲讽。 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当的极其不称职。 商场明亮广阔,所有人都盯着这一幕,叶眠浮现出厌恶的神情,丝毫没有一点点掩饰,还透着明晃晃的嫌弃。 她对于这个女人的偏见,是从高三那个夏天就开始的。 听了太多关于江忱的凄惨童年,才知道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并不无辜,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是令人厌恶的罪魁祸首。 “哭什么哭啊!有什么可哭的啊?做错事了还哭,再哭回家收拾你。”原本路过这家店的路人都在这儿看热闹,董玉莲觉得男孩让她丢脸,又嚷嚷大骂出声。 可惜这样并不能赶走看热闹的人。 几个店员怕影响不好,纷纷从柜台里出来,团团围在董玉莲身侧,嘴上安慰着不要紧,又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姜媛顿时被挤到了更里面一点。 她在人群中回头寻找叶眠。 偶尔还被张牙舞爪的董玉莲吓到,小脸皱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得要命。 叶眠心软得不得了,轻轻跟身边的叶青青说了声,便站起身过去。 费力挤开人群,无视掉董玉莲的惊愕,径直往姜媛身边走,又轻轻拉着她的手,把她带离争吵漩涡中。 …… 叶眠记得董玉莲。 自然的,董玉莲也记得她。 没人会轻易忘记这种长相标志的漂亮女孩。 更何况董玉莲在老城区生活了那么久。 明晃晃地灯光照的董玉莲有些尴尬。 说真的,她并不想遇见老城区的所有人。 离开老城区时,那不堪的一幕是她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候。 现在有了好日子,她就更不愿意再面对这些人。 她瞪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半拉半拽地把小男孩拉走。 背影匆匆,落荒而逃。 (本章完) ------------ 调戏大佬 发生了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三人逛街的心情。 三人一直从下午玩到了晚上,各自回到家后,还觉得意犹未尽。 于是姜媛便在微信群里,约着小姐妹们两天后去江边小酌。 还说要带叶青青体验一下,江城最有特色的城江夜景。 叶眠自然也是同意的。 平时忙归忙,假期就是该好好和朋友在一块玩。 今天逛了一天,叶眠感觉浑身疲惫,没有继续参与她们的群聊。 拖着软绵绵的身体,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才感觉轻松很多。 出来后,叶眠拿起手机准备调个闹钟,才发现列表里有两条江忱发来的消息。 看看时间,刚好是她去洗澡的时候。 一张图片,和一条语音。 图片里是一碗热腾腾的鲜虾面。 放大了来看,旁边还有一碗鸡蛋羹。 叶眠小心地点开语音,男人带着点酒意的低沉嗓音响起:“刚准备吃。” 房间内灯光透亮,风声静谧,窗外偶尔有树叶沙沙作响。 叶眠挑了挑眉梢,按下语音键:“这么晚才吃饭……你是喝酒了吗?” 正思忖着,手机忽然又震了一下。 【江忱:嗯,喝了点。】 【江忱:不多。】 叶眠眨了眨眼睛,不多才怪,他话语里的酒气都快从手机里钻出来了。 【好眠:那你先吃。】 回完这句后,叶眠把手机放下。 眼神飘向角落,伸手从今天的战利品里,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瓶大牌男式香水。 是给江忱买的。 自从上次新年过后,她就一直想给江忱补送新年礼物来着。 可惜他人远在国外,没有这个机会。 如今人回来了,她又知道江忱喜欢香味。 所以她今天特意在商场挑了很久,选了一瓶木质葡萄柚香的男香。 她觉得这味道很适合江忱。 不会死气沉沉,还格外稳重好闻,就算是商务场合也能用上。 只等下次跟江忱见面,她再把礼物送到他手里。 这两天…… 她还是得陪姜媛和妹妹的。 —— 城江就在新城区的边上。 这边的夜晚远离了钢筋混凝土的现代工业感,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恬静,周围坐落的全是氛围感十足的清吧。 行人不多,但几乎每家清吧生意都很好。 沿着廊桥坐在两岸,吹着江风,听着歌儿,人们独自或者与好友在这喝点酒,惬意又悠闲。 叶眠一行人天刚刚黑就到了这里。 轮到叶眠请客,她订了一家最有格调的清吧。 清吧很大,还是半隔间下沉式沙发,特别有情调。 三人来的时候,从乐队刚刚唱响,一直喝到七八首歌唱完,已经微微有醉意了。 姐妹局,又喝了不少酒,自然就有说不完的话题。更何况姜媛先吐露了自己在大学期间谈了个恋爱的故事。 讲起来是又哭又笑。 叶青青听完,转头好奇地看向自家堂姐,“眠眠姐,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姜媛端着酒杯,脸上红扑扑一片,大胆的拖着腔调笑道:“她哪有姐这么勇,姐遇到男人直接上,她现在还在……嗝。” 话没说完,她冷不丁打了个酒嗝。 “在什么?”叶青青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温柔的江风拂过水面,带起层层涟漪。 叶眠也喝的半醉半醒,很自然地嘟了嘟嘴,承认下来。 “在暗恋。” “在暗恋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话题一打开。 她灌了自己两杯酒,就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抖了出来,尤其讲到江忱出国的时候,既难过又生气。 把姜媛和叶青青听的一愣一愣的。 说完,叶眠叹息一口气:“我觉得他喜欢我,但他又拒绝我了,啧,大佬真难搞。” 姜媛陪她喝了一杯,放下杯子笑:“江大佬诶,省状元,是比普通人难搞一点,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叶眠偏头,眼眶里带着微微的红润,“那他拒绝我?” “那可能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姜媛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反正他现在知道你喜欢他,他也有喜欢你的意思,你不妨大胆点,就经常有意无意说点别有用心的话戳他,咱也不主动告白,看他能忍多久。” 叶眠点头:“我好像悟了。” 姜媛给她鼓掌:“悟了就这么做。” “行。”叶眠点点头,站起身子来,眼神坚定地像是要去入党:“在此之前,我还是先去上个厕所吧。” 姜媛:“……” 江边的夜晚有点凉,叶眠勉强撑着醉意,慢悠悠走着直线往厕所去,拐过两三个厅才到达女厕所。 洗完手出来后,叶眠走到边上,拿出手机想试试姜媛的法子,勇敢一点,跟江忱说自己醉了。 听见面前传来脚步声,叶眠视线从手机上移开,顺势抬头看向声源方向。 与端着宽口酒杯的男人对上视线。 周遭视觉昏暗。 叶眠眼神里多少带着些错愕,压根没想到随便挑家清吧就能与江忱偶遇。 ……还是在她正要给江忱发消息的时候。 男人穿着白衬衫,耳朵上又带起了耳环,面部每一个线条都恰到好处,高挑的站在前面,眸光带着点讶异和调笑。 整体优越的身材比例配上冷白色基调的皮肤,怎么看都很勾人。 叶眠本就半醉了,没忍住走过去,自上而下来回看了两遍后,勾了勾嘴角。 她在心底给自己暗暗鼓劲。 紧跟着,就对江忱调戏地说道:“帅哥,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少长的那么好看,很容易被人骚扰。” 语出惊人,她佩服自己的脑回路。 男人放下酒杯,扬了扬眉梢,温和地笑了声:“喝多了?” 叶眠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忽略掉他的问题,说道:“你别笑,我说真的。” “是吗?”面对醉意熏熏的少女,他的嗓音逐渐慵懒起来,“那你是在骚扰我吗?” “你这话说的不对,首先,我主观上绝对不是一个女流氓。” 借着暗光,叶眠大胆伸手,点在他的侧脸上。 江忱笑的妖冶:“嗯?” 叶眠眼角扬了扬:“其次,我客观上可以是。” (本章完) ------------ 亲亲 重新撞上男人略带玩味的目光。 叶眠发誓,如果不是喝了酒,平时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就算说了,也绝对不敢就这么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等他给一个反应。 性格软是一方面,关键是面对江忱,除了喜欢外,她多少还是有点敬畏之心的。 乐队还在唱着缠绵悱恻的情歌,隐隐约约传进耳朵里。 江忱手上还燃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又回头斯条慢理地在桌面上摁灭。 白雾缭绕间。 叶眠看着他脚步抬近。 随着距离的拉进,叶眠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淡雅香气,一种很温和的香型。 和他这人表面的属性一样。 “所以,你想怎么耍流氓?”他在她特别近的地方停下,俯身低眼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且暧昧,“还是像上次一样亲完就跑吗?” 叶眠屏住呼吸,不受控地后退小步,手抵住他的胸膛。 却摸到了硬质结实的肌肉,纽扣被她的突然拉扯,脱开了一枚。 视线不受控地往低了看,能看见他匀称又恰好被分割的肌肉纹理。 双颊爆红,她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缩了回来,“不好意思,我不是——” 他没有出声,只是笑着抬起修长的指尖,慢慢把扣子捏回去。 就在叶眠以为他是感觉到被冒犯而不开心的时候。 “叶眠。”男人抬眼轻轻凑到叶眠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你的骚扰就是扒我衣服,然后参观我吗?还挺大胆的。” “……” 叶眠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僵直着身子强装镇定,“你别勾引我,不然我还有更大胆的。” 江忱抽身站好,看见少女红到耳尖的颜色,他似乎觉得好笑,唇角却弯的很温柔,语气一秒正经起来,“行了,你没有当女流氓的潜质。” “……” 该说不说,喝醉的人有时候脑回路确实不算正常。 平时没有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叶眠看得无比重要。 叶眠甚至觉得江忱说她没做流氓的潜质,是在看轻她。 风晃荡在清吧里。 晃荡在男人眼角的眸光里。 太欲了。 咚—— 叶眠几乎听见心脏极剧下坠的声音。 好一大声,隐隐震耳。 酒意也在这一刻发酵至最烈。 叶眠混沌间,手已经勾上他的脖子,轻轻踮起脚尖,迷离微润的眼神逼上他的鼻骨下方,细小的嗓音濡没在夜里,无声张嘴:“江忱,可以亲一下吗?” 像是怕他拒绝,而给自己留的体面。 江忱攥紧了手,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带着些许力道往上抬。 叶眠感受得到男人眼里的炽热,妖孽的眉眼被放大到极致,他没有闭眼睛,昏暗的视线像是在调情。 她没有办法思考,只来得及嗅到他身上清冷的味道在空气中肆虐。 可吻—— 迟迟没有落下来。 下巴被人松开。 她看见男人的手抬起来,轻轻在她鼻子上点了点,腔调慵懒寡淡:“一会别喝了,晚点我送你回去。” 再一看,男人眼中那股欲色已经消失殆尽,又变回了那副冷清不食人间烟火的男菩萨样。 “……” 不是? 是她多年不背离骚,所以离骚太远了吗? 还是江忱对她没兴趣? 如果都不是。 她都主动到这个份上了。 江忱是真能忍?? “你……”叶眠怀疑的神色打量着江忱,尽管酒精上脑,还是忍不住委屈:“你……” 你了半天,叶眠词穷了。 这个情况完全偏离了她预设的轨道,她决定先回去问问姜媛再做打算。 在他含笑的目光里,热气在持续翻滚流动。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行,再见,我先回去了。” “嗯,一会结束了和我说。” 江忱目送她的背影良久,眉眼放松闲散。 却在身影消失在拐角后,缓缓合上了眼睛。 墙上的玻璃画框倒射出他的轮廓,在睁开眼睛,他看见自己眼里全然是野心和克制,汹涌的如同海面上的惊浪。 他紧紧蹙眉,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 对自己的欲望很是厌恶。 他目前看似什么都有。 却仍在做高风险投资。 稍不注意仍旧会全盘皆输。 这么好的姑娘,他听说昔日那几个富公子哥都在追求她。 各个阳光开朗,家底殷实。 她的选择权还有很多。 他这一生中能拥有的不多,唯独就记挂这这轮月光。 没有一份答案之前。 他不敢,也不能让少女陪他豪赌。 …… 叶眠回到桌位上的时候。 姜媛笑意盈盈得在跟叶青青玩骰子。 两个姑娘自己玩的还挺高兴,你一杯我一杯得互相喝。 见叶眠回来,姜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娇媚道:“你妹妹真的是刚回国的啊?骰子玩的比我溜多了。” 叶青青笑:“对了,姐,你怎么去那么久?厕所有帅哥?” 叶眠眨了眨眼睛,苦笑:“确实是有。” 姜媛不信:“你根本就不是看帅哥的人,当初在一中几个帅的路过,你半点不带看的。” “此言差矣,帅哥是江忱。” “噢,难怪——”姜媛迟缓地点头,然后猛然回头,“什么东西?你碰上江忱了?江忱在这里?” “嗯,碰到他了。”叶眠欲哭无泪面如死灰:“也撩了,但人家就是不为所动。” 姜媛和叶青青对视一眼,放下骰子,齐齐问道:“说来听听。” “他在我提出亲亲请求后,像个关怀备至的老父亲一样,嘱咐我回家要跟他讲,他送我。” “……” 姜媛无大语:“这……要不你还是换个人攻略吧,感觉江大佬难度是地狱级的,不适合新手。” 叶青青托着下巴,“确实,我哥看上去那么正经的人,也被美女勾着跑过,不为所动……很难讲,换人吧。” 叶眠叹了一口气,“我再想想办法,我觉得下次一定。” 看着江面的波光粼粼,叶眠闷闷的把杯中酒喝尽。 不得不承认。 她没得选的。 自从喜欢上江忱,她就明白。 她可能真的非江忱不可了。 就算别人再惊艳。 也构不成心跳。 …… 如果这份喜欢会让江忱惊诧。 那么她才是那个会被吓到的人。 月票打赏明天感谢呀! 希望大家能多多评论呀! (本章完) ------------ 命运逃不掉。 夏季的夜里,偶尔多云,风也吹的大,敛了半数暑气。 姑娘们喝多了酒,是打车回去的。 姜媛和叶青青坐上车后,还特意让师傅不要走。 陪着叶眠在桥边等人。 叶眠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扰江忱,他今天好像是应酬来着。 正想着算了,跟小姐妹一起回去的时候。 清吧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叶眠还没反应过来,江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夜晚水抖风凉,气流从江面拂来,有点冷,但足以让人醒神。 江忱单手撑着门,姿态放松,脸上的神情有些淡然,昂着下巴,让人感觉他是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 但下一刻看见叶眠,他眸光微微有了温度,昂着下巴与少女对视。 “叶眠。” 清淡的路灯下,视线所及之处,都带着夜晚的朦胧。 他的目光也泛着淡淡的柔意,或许是眉眼深邃又有酒气,注视于人的时候,会有一股摄住人神思的吸引力。 叶眠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便道:“你怎么出来了。” 江忱偏头,眉梢一挑,淡淡的声线透着沉意:“送你。” “你喝酒了怎么送?”叶眠仰着脸,正经提醒:“违法乱纪要不得,酒驾是犯罪。” “走吧,不犯罪。”江忱轻轻低笑一声,略过她的身影,走到大道旁。 那里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商务车,车子看起来很低调,但隐隐又有种价格不菲的贵气感。 江忱打开门,侧身示意她坐上去。 叶眠视线往车里一探,才发现主驾驶位上坐着个司机。 叶眠惊呆了,大佬这时候就用上司机了。 这几年他得挣了多少。 好像比她想象中还厉害。 有了司机,叶眠放心多了,她回头给不远处的小姐妹挥了挥手,才弯腰上车。 江忱走到另一边坐了上去,关上车门。 两人并肩而坐,呼吸的声音都能很窥听得清楚。 车子沿着江滨大道一路开,行驶的过程中,江忱并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靠在车背上休息。 叶眠一偏头,就能看见他顺畅的下颌线,那枚银质的耳钉。 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与酒气。 说不清……哪个更重一些。 看着沿途倒退的江景,叶眠想……他好像真的就是来送自己的,过程中不言一语,只是希望她能安全到家。 她对江忱也过于放心,两人都喝了很多酒,她还是跟着他上车了。 就好像确定了酒后乱性这个不守规矩的词,不会用在江忱身上。 他体面又守礼,时时刻刻把握着分寸和距离。 不会去做这种事,也不屑去做这种事情。 微微的风从车窗缝隙中吹进来,叶眠垂眸,嘴角弯着小小的弧度,心安得睡了过去。 几分钟后。 江忱睁开了眼睛,拿过后座的毛毯,轻轻盖在她裸露的细腿上。 窗外,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隐隐有转大的趋势。 耳边,少女轻柔的呼吸声和偶尔呓语在耳边环绕。 而又小的被雨水打在车窗的震声淹没。 —— “叶眠,到了。” 冷清的声音让人醒神。 叶眠醒来后,先是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准备下车才发现外面下了雨。 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苦恼了两秒,她准备冲进雨里。 江忱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在她开门的前一秒拉住了她的手。 冰冷的触感在手臂上传来,叶眠怔愣着回头。 江忱从边缘给她递了一把伞:“下雨不打伞就走?” 叶眠也没想到他车里随时放着伞,接过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车门打开,她才发现雨势比想象中的要大,雨水不断想闯进车子里。叶眠只来得及跟江忱说一句再见,就得匆匆离开。 大雨把树枝上的绿叶打落在生冷的水泥地上,路面上到处都是积水,路灯悬悬挂在直杆上。 叶眠回去的路上摇摇晃晃,脑子里全是今天江忱的模样。 他那枚耳钉,真的很好看。 像是在哪里见过。 鞋子踩在地上,微弱的水花四溅。 转身进入楼道,却在楼道里看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叶眠觉得自己是喝多了。 否则她怎么会看见叶青青的父亲,她的亲叔叔站在楼道里,很没素质的撒尿。 她觉得荒唐至极。 她叔叔虽然是草根出身,但也是早早就出了国,积累了一身的财富,看起来也是很体面的一个人。 怎么会……干这种没道德的事情。 楼道没有声音,只有恶心的流水声。 叶眠握着伞转头,想走。 身后窸窸窣窣拉裤链的动静,带着她大伯那尴尬地笑声:“眠眠啊!回来了。” 叶眠没有回头看他,握着手里的伞,“嗯,叔叔。” 第一次见面时的好感全无,但他又是自己父亲最亲的兄弟,她也不好因为这个摆什么脸色。 身后的叶长林似乎也因为被侄女撞破的事情尴尬,挠了挠头:“行,那上去吧,我也正好找你爸爸喝杯茶。” 叶眠试探性回头,他大伯已经穿戴整齐了,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叶眠就跟着上去了。 楼道里,叶眠走得很快。 叶长林似乎吸了吸鼻子,带着痰音问:“你喝酒了啊?” 叶眠不知怎的有点不舒服,“嗯。” “我也喝了点,不过我们这个年龄的人酒量都好。”叶长林自言自语的说道,黑夜中,眼神止不住往侄女的大腿上瞄。 刚走上二楼,楼道的声控灯暗了暗。 叶眠打开家里的门,一进门,没想到屋子里全是黑的。 应该是出去了。 心跳声紧张了些,有了钟钱的前车之鉴,叶眠很害怕和不熟悉的男人共处一室。 她想起身后的叔叔,转身说了一句:“叔叔,我爸可能睡了,您要不先回去?” 她一点也不想和人相处,尤其是喝了点酒后的叶长林。 可叶长林没有走,只是狐疑地往里面瞄了一眼,然后独自走了进去,持续自言自语:“不对啊,你爸爸怎么睡得这么早。” 叶眠握着门把,不肯进去,只是淡淡的送客:“可能他今天比较累,不然您明天再来。” 在一片黑暗中,她听见自家玄关的柜子似乎被碰撞了一下。 叶眠抬眼,随即在黑暗中对上了叶长林的脸。 (本章完) ------------ 避无可避 叶长林栖身扑过来,他身材偏胖,不知道喝了多少白酒,恶臭的酒味扑鼻,叶眠想都没想就往旁边闪开。 没有得逞,他又装作喝多的样子,和善的笑:“不好意思,叔叔脚崴了,行了,你关门吧,叔叔走了。” 叶眠不敢靠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要走。 果然,叶长林刚刚走到门口,就拽住了她的手,把她压在墙上,带着尿味和酒味侵袭而来。 极为强势的,用他那高大肥胖的肚子将她压制。 “干什么啊,那么躲着叔叔?” 叶眠本来就喝多了,站的不太稳,但脑子却清醒起来,她使劲捶打着叶长林的后脖颈。 “畜生,滚开。” 可他的脖颈上堆满了肉,根本感受不到多痛。 他奋力将她的腿掰开,油腻腻的手把她的裙子撩起来。 叶眠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声,开始疯狂喊人。 可惜,没人能救她。 她觉得这一刻,钟钱的案件又再次上演了,在她最意想不到的人身上,住着一个恶魔。 黑暗的空间里,她疯狂抵抗着,那双油腻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她伸手拿出钥匙,狠狠扎在叶长林的后背上。 叶长林吃痛一声,退了退身子。 叶眠就赶紧连滚带爬得走向楼梯,想跑出去。 刚走到边缘,就被醉意熏熏的男人踹了一脚,狠狠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红着眼,裙子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身体以不同程度的样子滚到最后一节台阶下,重重跌在地上。 叶长林慢慢走下台阶,伸手往她身上探。 “行了,别闹了,眠眠。” 那一声中年音的眠眠,让叶眠觉得无比恶心,叶眠吃痛着想起来,脚已经崴肿了,半点动不得。 她声音带着颤意,狼狈得趴在地上:“你这样……是要坐牢的。” 叶长林无所谓:“你这个小丫头,不要脸啦?还是你想你爸爸难受?被自己叔叔睡,噢,你以后怎么做人啊?你爸爸得多难受啊?” 可惜,他的话并不能吓到叶眠。 但他的动作可以。 叶长林为了防止她再跑,伸脚踩在她肿胀的脚腕处,叶眠痛的神经都快麻痹了,而后被扇了一巴掌。 肥大的肚子压在叶眠身上,又轻轻趴在叶眠耳朵边感叹着说了一句:“你跟你妈妈一样爱较劲。” “……” 叶眠长着嘴,无比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脸。 她妈妈…… 想清楚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叶眠哭着尖叫:“你畜生。” “是吗?你妈妈到后来也愿意跟我了不是?只不过得病走了,真可惜,你爸爸没跟你说这事吗。” 肥猪一样的男人扑在她身上,用言语刺激着她醉后薄弱的神经,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 “行了,都成年了,别装矜持,叔叔什么都不干,就摸摸,叔叔看看,你屁股上是不是跟你妈妈一样,有一颗黑痣。” 叶眠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个畜生玷污了她心里对妈妈最好的幻想,此刻又正在玷污她。 她猩红着眼,在身体被翻过来的时候,手指摸索到楼道里不知道谁放着垫窗户的石块。 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滴落。 狠狠拿起石头往叶长林的脑袋上一砸。 那一击带着叶眠全部的恨意。 鲜血顿时从他脸上滑下来。 他身躯一震。 从叶眠身上滚下来。 外面的雨点伴着雷声越下越大。 叶眠麻木得推开身上的人。 顾不上穿鞋子,也不想管他是不是死掉了,跌跌撞撞地走出楼道。 天色黑暗至极,明明有幽暗的路灯开着,她却觉得四周暗不见光。 在叶长林跟她说她妈妈也曾遭受过这些的时候。 她想起很年幼记忆里,有一双很温柔的手抱过她。 几次随着年龄增长,都快要记不清了。 而爸爸一遍遍地和她描述,说她是个很好很温柔的女人。 可这个很好很温柔的女人。 ……却被那个畜生毁了。 叶眠一瘸一拐地走在街上,红红的眼眶含着泪,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似乎淋着雨能让自己好过些。 直至脚腕彻底疼到像要断掉了,不得不蹲到墙角休息。 雨要命一样的下。 她把头埋进臂膀里,轻声哭了起来。 桦园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一辆黑色的车刚要调头,车厢里,江忱最后看了眼窗外的方向,眸光定格在角落的少女身上。 雨声哗啦啦。 少女的身形格外熟悉。 他顿了顿,觉得不是,少女刚刚才上楼,又怎么会下来。 可当车子开出五米。 他还是拿过西装外套,叫司机停车。 阔步穿过马路,淋着雨走到少女身前。 几乎是听见哽咽声的那一秒,他就把人认出来了。 少女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让他心脏就瞬间像是被长针扎烂,贯穿。 他脸色难看至极,死死咬着牙口,手臂上的肌肉都在捏紧,忍受着那种剧烈无比的心痛感,痛得要人命。 不用问也知道,少女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想上去弄弄清楚,到底是哪个杂种。 总是不放过他心尖上的人。 可现在不行。 他得带少女回家。 …… 风夹着雨打在两人的身上,他颤着身子蹲下,温和地将外套盖在少女身上。 感受到身边有人。 少女缓缓抬起头,脸上密密麻麻遍布着泪痕,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眼中的惊慌与痛苦无处遁形。 江忱死死抿着嘴,不想让自己发怒的样子吓到她,硬生生着摁住燥意。 什么也没问,哑声开口:“叶眠,别怕,我带你回去。” 听到回去两个字,叶眠浑身颤抖,楼道里还躺着那个畜生,她根本不想看见他。 “江忱……” 可是这熟悉的一幕,又让叶眠打了个哆嗦。 此前被挖掘出来的记忆,“叮”的一下浮现在她脑子里。 此时此刻,除了场景不同。 一切都与那个记忆是那么的相像。 尽管已经想要躲避,她以往连个男性朋友都不敢轻易交往。 可事情离谱得偏离她的猜测,也不曾想过歹徒是自己的叔叔。 如此突然又无可避免。 崩溃,无助,她几乎是痛哭出声。 原以为自己能承受,可事情从记忆转化成现实,加上忽然知道母亲的事情,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只能一遍遍地哭道:“江忱,江忱,我不回去。” 这时,她忽然明白,命运从来没有放过她。 (本章完) ------------ 加加更 江忱低头,眼神划过少女身上的伤。 每一处都触目惊心。 尤其是看见少女高高肿起的脚腕。 他眸中的冷意迸发出来,心脏似被蚁虫啃咬过,血淋淋到面目全非,又被少女的眼泪泡得溃烂。 呼吸都无法克制的凝重。 他上一次哭还是在幼年,后来就算遭受着非人的毒打,也没吭过一声。 但这一刻暴雨中,男人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无声地砸在地面上,与积水融为一体。 这是他的宝贝。 可他连妥善的保护她都没有做到。 雨水划过他的眉骨,又很快把他的泪痕冲散。 在黑夜中看不真切。 他默默伸手把少女捞起来,任凭她在雨中挣扎,还是稳稳把她背到背上。 咬着牙,带着满腔的恨意,一步步背她走得很稳。 天空化开一道闪电。 吓得少女哭腔又变得凄厉,她以为江忱要送她回家,手指紧紧捏着男人的肩膀,哭腔像只受惊的猫:“江忱,你救我,你带我离开,我不想回去。” 雨幕里,男人的脊背从来没有像这样弯过,今天却弯的很彻底。 他记得年少时,知道钟钱的歹意后,那无数个蹲守在女孩家门口的夜晚。 其中不乏有这样汹涌的雨夜。 他守着少女长大成人,没敢让她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可弄走了一个杂种。 却又来了一个。 而这些人,都很该死。 半晌。 男人冷清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样寒凉,就着雨声传进叶眠的耳蜗里。 “别怕,我救你,叶眠。” 凄清寒冷,似安抚,又似给烂人判死刑。 …… 到了车旁,司机看见少女的模样,非常有眼色的下车开门。 江忱小心翼翼地把少女放在柔软的车座上,扯过刚刚给她盖腿的毯子,把她全身都包裹住,不留一丝缝隙。 动作轻柔到极致。 上了车后,他牵起姑娘的手,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的面庞。 清明的脑海里已经在思考善后的问题。 他看清了少女手腕上的血渍。 也检查过少女的手腕,并没有破开的伤口。 等待少女哭累了睡过去后。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目视窗外,不紧不慢地低声说着:“到桦园30栋,看看有没有人,如果没有就沿着地上的血迹找,看看是哪一户,敲开门把人的脸看清楚。” —— 山涧酒店。 车子驶进停车场。 江忱没有叫醒叶眠,就这么把她抱回房间里。 动作轻柔的把少女安置在床上,才拿过医药箱,一点一点给少女脚腕包扎。 叶眠眉头紧紧的皱着,脸上再没有以前那样明媚的笑容。 雷声不停歇的滚响。 她又做起了噩梦。 梦见江忱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背对着她,手上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在捅人。 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恶魔降临,残忍到没有一丝犹豫。 鲜血喷在地上,却诡异的带着一丝妖冶的感觉。 她想大喊让江忱停手,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梦魇死死将她缠住,她心急如焚。 以至于现实中,她都控制不住的呓语。 “江忱……” 正在给她上药的江忱手指颤了颤,低低地应了一声,“我在。” 可少女似乎没听见。 他眸色烟灰般看着窗外,他觉得自己是错了。 明天再上榜噢! (本章完) ------------ 梦中梦中梦 包扎完了后,江忱静静坐在沙发上,暮色黑漆漆的笼罩,任凭风雨在外面呼啸。 许是不忍让灯光扰乱少女的睡眠。 他没有开灯。 忽然,调成静音的手机在黑夜里亮起。 江忱拿起手机,看着上面滚动的来电提示,捞过风衣披在身上,起身走至阳台。 “嗯?” 一声没有情绪的问话。 对面赶紧说:“老板,看见人了,是个中年男人,身宽体胖……头上有重伤,看起来伤的不轻,现在还没醒,挺要命的……他裤子还脱了。” 江忱眸光一凝,目光自远处收回,落在面前被雨打湿的观景盆栽上。 他不言。 对面继续问:“老板,接下来怎么做?我是把人送进医院?” 他闭了闭眼,克制想亲自从上去杀人的冲动,“知道是谁吗?” “可以查。” “别查了。”江忱慢条斯理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在眉宇之间,嗓音比雨夜的温度寡凉。 “现在打断他的手,送医院去,如果有人问起,你们就说今天晚上认错人了,起了点摩擦,愿意私了。” “明白。” “赔钱的时候再确认身份,无论他要多少,赔给他。如果他不愿意,找个机会提醒他强奸罪犯法,我会把这些钱拿去请人,保证送他坐穿牢底。” “明白。”对面没有一丝犹豫就应承下来。 狭窄潮湿的楼道里。 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收起电话,眼神不住往这个胖的像猪的男人身上打量。 看见旁边染血的石头,大概也明白了什么事情。 他们最恶心这种人。 几个人没有犹豫,从车里拿出几根棍子里,一下一下狠狠往男人手骨上砸。 血是没有流一滴。 但骨头肯定断了。 最起码几个月都不能自己吃饭。 差不多了,领头的人让他们停手,像扔垃圾一样把人拖上车,往医院开。 …… 一整个晚上,江忱都没有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他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 但只要床上的人有一点微小的动静,他就能快速睁开眼睛,来到床边替她盖被子。 珍重而仔细,也绝不想再离开面前的人。 叶眠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她连续做了三四场噩梦。 第一个梦见江忱杀人。 第二个就梦见了自己妈妈。 以幼年的视角,坐在摇篮上,看着妈妈抱着还算年轻的叔叔拥吻。 幼年的她在梦中哭了。 哭得很伤心。 从小没有妈妈,爸爸也不在身边,她都是靠着一个虚拟的母亲形象,在支撑着自己缺少的母爱与关怀。 她会告诉自己,妈妈很爱她,很爱爸爸,只不过是老天爷把妈妈带走了。 第三个梦。 她又梦见了江忱。 像是衔接第一个梦的后续。 她清楚的看见,举手投足皆是贵气的江忱身处监狱里 这里没有阳光,粗糙的床板随时可以把人的皮肤磨烂。 周遭再也没有熟悉的香调,只有一股浓浓的潮臭味。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独自在阴暗的角落里发霉了。 他那么讲究的人,竟然也能忍受,端正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像是在等待死期的到来。 叶眠张了张嘴,恍惚的意识忽然觉醒,她清楚自己在做梦。 却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遭真实到爆的环境。 她忍不住瑟缩。 她这一世最害怕的一幕,正在眼前上演。 心脏像是破了一个洞,风透过心口叫嚣着冰冷。 她又哭了。 本以为这次也和之前一样,梦境中的人不会看见她。 所以她哭得很放肆,没有一丝掩藏。 可坐在床边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看见面前忽然出现的、若有似无的少女,嘴角微微扬起,“又来了。” 又自说自话地对虚影说:“哭什么呢,叶眠,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男人的语调清冷,他瞳孔里只有她的模样。 叶眠愣住,来不起抹去眼角的泪光,指了指自己:“你能看见我?” 江忱手指颤了颤。 以往的幻觉没有说话的迹象。 他忍住哑意,试探性地开口:“叶眠?” 叶眠吓了一跳,稍稍冷静后,分不清虚实的她又问:“今年你……开银行了吗?” 男人略过她奇怪的问题,眉心紧皱,一股浓浓的上位者气息扑面而来:“幻想还能问话,我真是疯了。” 旁边的狱警过来敲了敲门,“别吵。” 叶眠眨了眨眼睛,确定狱警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低头瞟了眼自己虚虚的手。 顿时知道了,自己还是在梦里。 梦里的江忱,是前世的他。 她走到江忱身边,看着他,难掩涩意得问:“你真的杀人了吗?” 江忱挑了挑眉梢:“嗯。” 叶眠哽了哽。 想起了现实里的江忱。 尽管是个梦。 但她也想问一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忱手心握在一起,荒芜的心脏颤了又颤。 理智告诉他,姑娘不可能在这儿。 但尽管是个幻想,他也想把这一生都没敢开口的话告诉她。 就当…… 就当是他给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礼物。 他在幻像面前承认得很坦荡,眉眼温柔得不像话。 “嗯,我很喜欢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 —— 一晃两天过去,叶眠还是没有醒来。 江忱联系了私人医院。 检查过后,叶眠并没有受伤,最多有点轻微脑震荡。 医院里,江忱手指摸索着指环,询问医生: “那为什么不醒。” 医生顿了顿,斟酌着开口:“她是不是受刺激了。” “嗯。” “那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患者如果本身就有精神方面等问题,那么在遭受打击的时候,醒不来也是正常的,不过这个不在我们的专业范畴,我建议你找找别的方面的医生想想办法。” “精神问题?”江忱沉默了,他并不觉得少女这方面有什么问题。 “原因有很多,最常见的就是精神错乱,大脑精神受损,记忆紊乱,很多精神病理原因都能导致这种情况。如果没有精神方面的原因,那就是打击过大,患者不愿意醒来,你看她现在,不就像是在做梦吗。” “……” “总之,不用太过担心,不至于到植物人的地步,可能睡一睡想通了她叫醒了,如果真要着急,我建议你找个心理方面的专家想想办法。” “……” “这种情况,病人或多或少都有精神衰弱,你们还是要多注意。” 江忱低头,看着静静躺着的少女。 沉默了许久。 “谢谢,我知道了。” (本章完) ------------ 我喜欢你【改】 酒店里,江忱关上浴室门洗了个澡,冷水浇湿他的头发,换上衣服,脑子里忍不住一直回响医生的话。 “她遭受打击过大。” “不愿意面对。” “从以往病例来看,伤者醒来也许会很痛苦,希望你们家属好好安抚,早日帮她度过去这道坎。” 浴室滴滴答答滴着水,他闭上眼睛,又打了个电话。 境外通话,东南亚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那边的人说了一堆稀里哗啦的语言。 江忱:“麻烦,给我找个会催眠的医师。” “……” “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 …… 天蒙蒙亮,江城下过一场雨后,万物都变得崭新透亮,酒店位于山林里,生态环境特别好,满目的绿色。 叶眠再次醒来的第一眼,眼睛就被光束刺痛,她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 下一秒。 她瞧见了坐在床边沙发上的江忱。 余光袅袅下,男人靠在单人皮沙发上半坐半躺,两条长腿放松的落在地面,有很优越的长度,他侧脸对着阳台窗户,脸孔一半在清晨的光野里,一半在阴暗处,使人看不清神情。 却能感受到他深抑的疲惫。 叶眠心脏砰砰跳,她看了眼自己穿的衣服,蹙了蹙眉头,心中炸起一道闷雷。 好一会后。 她想下床找自己的手机,刚要收脚,脚上的刺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嘶——” 听见动静。 男人的手指一颤,条件反射似的缓缓睁开眼睛。 看少女醒来,他站起身来,掀开被子观察她的脚踝。 看见他的动作,温润的指腹贴在她脚腕的肌肤上,叶眠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团热气在不停滚动,搅得她内心不安宁。 在他含笑的目光里,热气在持续翻滚流动。 “脚疼?”江忱微微俯身,以便他查看伤势,视线与叶眠维持在同一水平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眠点头,“我头疼。” 说完后,她难得看见江忱紧张了一下。 又忍不住问:“这是你的房间?” 江忱没急着开口,而是把她的脚腕铺平,才淡定地看向她。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 叶眠不确定,她该忘记什么。 望着少女苦思冥想的样子,江忱眸光闪躲,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格外亲昵:“别想了,你喝多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摔了个脑震荡,你家里没人,我给你带回来的。” “……” 与以往不同的亲密举动,让叶眠脸上滚烫,她淡淡点头,忍着头疼,勉强半开玩笑着说:“嗯……那还挺谢谢你的。” 江忱认同般点头:“行,是该谢谢我,怎么谢?” 好问题! 叶眠没想到他会这么较真,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现在的江忱缺点什么谢礼。 可她确实该说谢谢。 思索片刻未果后,只能仰起小脸看他,无比真诚地说:“你就说想要什么吧,我有的我都给你。” 他似乎觉得好笑,嘴角弯弧温和好看,注视着她的眸子,“都给我?” 叶眠捏了捏自己藏在被角下的手,点点头:“给。” “行。”江忱似夸奖:“你可真大方。” 夏日清晨的微光下,男人的脸精致矜贵,脸上各个角度都挑不出死角。 印在叶眠眼里,却带着几日未曾好眠的疲惫。 和记忆中的一样。 “该说不说。”她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我好像梦到你了。” 江忱笑容僵了一瞬,而后恢复如常:“是么,梦到什么了。” 叶眠呆滞了,似乎在回味那个模糊到不能在模糊的记忆。 于是,她试探着说: “我梦到你说你喜欢我。” “……” 晌久。 她没听见男人回复,尴尬的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圆场:“我开玩笑呢,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谢礼?” “嗯……”男人的目光带着温和,抬眸看向她,难挡神色里的郑重与认真:“还真有一个想要的。” “……你说呗…” 男人目光清沉,带着春风一般的笑意,托着下巴凝望她。 “叶眠,我喜欢你。” “………” “想要和你谈个恋爱。” “………” “你愿意吗?” 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山外的风声像是窥听到了一切,刮起好一阵大风,把绿叶和藤蔓上的花吹到阳台上。 叶眠怔怔地望着他的眉眼,有些不敢相信。 生怕自己理解错误,讷讷重复确认道:“你说的是,你喜欢我?想……和我谈恋爱?” 江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嗯,是。” “……” 叶眠微微张着嘴,鼻尖忽然一酸,猝不及防地想哭。 从高三开始的暗恋,到现在已经可以按年计算。 还以为会等很久很久。 可现在这个人正在告诉她,他喜欢自己。 不管是什么原因。 这个漫长的晨野,叶眠的脑子着实宕机了一会儿。 她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红了眼眶。 高三那年的夏风,似乎吹到了她面前。 告诉她,没有错过这个人,还蛮幸运的。 与他对视着,叶眠才发现,他的眼角也被晨风吹的有些红。 江忱把手轻轻落在她的头发上象征性的收拢,并没有用力,轻柔地抚摸。 温和地笑了起来:“不愿意吗?吓到了?没关系,可以拒绝我。” 叶眠恍惚间摇头,看着他凌乱的黑发与疲惫的眼眸。 一如初见般那样皮肤白皙,好看到妖冶,不像是个真人。 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想要靠近的人,终于说了喜欢。 她怎么能不勇敢。 她本身就不缺乏这样的勇气。 “愿意的。” “一直都愿意的。” 听见这句话后,江忱手指头一僵,同她对视时有些狼狈的真诚,不敢冒犯,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姑娘放心。 他只能沉声保证:“没人会比我更喜欢你,叶眠。” 或许是房间内太安静,只能隐隐听见山风的声音。 “我知道。” 说完这句,叶眠心沉了沉,她甚至快要不能呼吸,干脆把头埋进被子里。 静默的黑暗中,她似乎听见男人笑了一下,声音比月光柔和:“再休息一会儿,我让人送餐上来。” “嗯。”叶眠紧紧抓住被子,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里。 她不想哭的。 可嘴角的肌肉根本不听她的中枢神经驱动。 狠狠随着心脏往下沉。 其实……她记得的。 感谢:忆见若初 RK-1123 bds RK-1123 Liao菇凉 夏末_ea几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撒花鞠躬。 感谢:FM流苏,小知知,。,日暖*蓝田,书友20230324639737,烟雨@J,+-x-几位宝子的月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甜甜的恋爱这不就要来了吗? 那大家有期待虐点的吗? 要票票,鞠躬啦! (本章完) ------------ 叮咚 听见江忱的脚步声离开房间。 叶眠才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 这么一小会儿,她圆润的额头上就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山风不歇。 她坐在床上,呆滞地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上一次醒来,是两天前的事情。 她和江忱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还有一个长头发的男人拿着灵摆,在她眼前晃悠。 桌子上还点着袅袅青烟,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浑身无法动弹的同时 她又觉得头很疼,只是盯着那灵摆三两下,就烦得闭上了眼睛,任凭他们晃。 吸了点香味,就又没意识了。 可是梦…… 怎么会有痛觉。 刚这么想着,叶眠的瞳孔放大,下意识想团紧自己,又扯到了伤脚。 短暂的疼痛让她又清醒了过来。 现在叶眠直觉有两个猜测。 一是她有精神病,但……她觉得她自己精神状态还行,应该不至于。 二是那天的江忱想找人催眠她,所以刚刚才会问她,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并且……… 这些事情在前世发生过。 也因为这样,她前世才会记不得很多事情,才会反复做那些奇怪的梦,才会多出一段预言一样的记忆,一切都有了荒诞又合理的解释。 只不过唯一有变化的是。 她确定自己现在脑海中的记忆,每一天都是可以串联起来的。 她没被催眠。 “完了完了,这太荒谬了。”叶眠捂着脸,焦虑的左顾右盼,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虽然不太敢相信,但刚刚江忱的反应又在疯狂暗示她,就是这样。 她抱着枕头,把自己窝在最角落里,听见自己放大的心跳声。 除了些许惶恐外。 她又想起梦境里的江忱说,在她还不认识江忱的时候,江忱就已经喜欢她了。 一觉醒来,江忱居然真的就跟她表白了。 她真的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明明这时候才更像是个白日梦啊! 趴着冷静了好一会后,她翻身慢慢挪到床边上,捞起旁边的手机,手机里有好几十个未接电话,全是姜媛打来的。 叶眠愣了愣,赶紧点开聊天框回话。 【好眠:怎么了怎么了?】 姜媛回复的又快又多。 【姜媛:你?问?我?怎?么?了?】 【姜媛: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姜媛:怎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姜媛:我帮你打圆场都心虚!我跟你爸爸说了,这几天你都在我家里呢,记好了,别说漏嘴!要是你爸爸来我家喝茶你就完了你,赶紧回家露面。】 叶眠扫了一眼消息后顿了顿,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家里还有个老父亲。 也是她这些年独惯了,总以为任何事情只需要自己知道就行。 她咬了咬唇,疑惑: 【好眠:谢谢媛媛,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在家的?】 姜媛气死了,从沙发上坐起来,放下手中的遥控器,猛猛抱着手机打字。 【姜媛:你还好意思说!】 【姜媛: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妹。】 【姜媛:你要帮忙,你让江大佬跟我说干什么!】 【姜媛:你知不知道半夜接大佬的电话,我心理压力很大的!】 下面还发了个猫猫哭泣的表情包。 叶眠悟了。 也就是说,是江忱帮她跟姜媛联系了。 所以她爸爸才没有打电话过来。 这也太太太细心了。 可说到回去露面,叶眠又垂下了眼眸,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乱糟糟的一团。 那个畜生应该没事,也应该没有脸面跟她爸爸告状。 可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以及那天所发生的事情。 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像是一场噩梦降临,打乱了她所有的节奏。 思量了一下,她又给姜媛发了一段话。 【好眠:你再帮我打两天圆场,我暂时还回不去,不用担心我,我很安全,就是摔到脚了,不想让我爸爸担心。】 “叮咚——” 姜媛的信息又来,可语气从吐槽切换成了急躁。 【姜媛:啊?你在哪个医院,我去看你。】 叶眠苍白的笑了笑。 【好眠:不用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姜媛:那行,那你好好休息,你爸爸的事情交给我。】 安排好这些事情,她又切换到工作群里去。 管理和运营都做得很不错。 每一天的工作安排和支出收入都有井井有条的。 她断联的这几天,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有几个小事情周妍来问她,得不到她的回复,周妍也没有催。 房间安静舒适。 叶眠低着头,背靠松软的枕头,一点点的处理着工作琐事。 她觉得自己这两年真的有所成长,碰上这种恶心的事情,还能冷静下来想工作方面的事情。 要换做以前,她肯定吃不下睡不着的。 外面的大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只留下微弱的虫鸣和瑟瑟的流水声,沉浸在工作里的人完全听不见。 期间楼下的服务员送上来一份早餐,她只是匆匆忙忙接过,并没有吃。 只是把配早餐的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 所以当江忱回来的时间,目光一眼就扫到了一口未动的食物上。 —— 叶眠完全没有注意到江忱的脚步声,连那声礼貌的敲门声都没听见,手停不下来,敲打在屏幕上,并端起咖啡杯浅浅喝了一口。 苦味混杂着奶味蔓延在舌尖,她才忽然注意到房间内有一道不属于她的呼吸声。 回头看过去,江忱撑着下巴坐在单人沙发上,似笑而非地望着自己,以及自己手中的咖啡。 她愣了愣,把咖啡隔空朝江忱递了递:“你要喝吗?” 江忱:“不了。” 叶眠慢慢悠悠又喝了一口,随手把咖啡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她瞄了江忱两眼。 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更何她况脑子里,还怀揣了那么多秘密。 眼神止不住在停留在各处,手指划着屏幕,却再也看不下工作的表格。 空气里浮动着少女稀碎的小情绪,随着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在江忱眼前晃。 他的嘴角被她的小动作牵引着,不受控制地往上抬。 江忱目光慵懒,徐徐抬起手来。 指尖伸到叶眠面前的那一刻,她眼睛都要弯起来。 这是什么?男朋友的牵手吗? 呜呜呜呜真的很难过,没有五星书评,没有票票。 (本章完) ------------ 走到你身边 正准备伸手过去抓住江忱那只修长冷白的手。 然而下一秒,江忱的手改了个方向,拿起那杯咖啡。 叶眠:“……?” 她尴尬地抬眸,看见江忱的眉眼低垂,慢条斯理地喝着她的咖啡,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别说,还挺贵气。 叶眠开始庆幸,刚刚没有自作多情的伸出手闹笑话,忽略掉心里那一丢丢的小失望,她忍不住嘀咕:“你刚刚不是说不想喝吗?” 而且她记得,江忱这人有点子洁癖的。 江忱好不嫌弃得把她的咖啡喝完。 顺手杯子倒扣在餐盘上,目光直视叶眠,清冷的嗓音温和低沉:“我看看这咖啡饱腹感强不强,能让你一上午不吃早饭。” “……” 虽然是暗戳戳的阴阳怪气,但叶眠莫名气不起来。 江忱把已经变温的鸡丝粥端起来,搅拌几下,递给叶眠:“吃吧。” 而后又拿起药箱,半蹲在床边,一圈一圈拆着她脚腕上的纱布。 他垂着眼,修长的手指动作很轻。 很显然,他不太会做这种事情,想要纱布不拉疼伤口,也是个细致活。 江忱悄无声息地解绑,涂药。 叶眠端着粥傻愣愣地看。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连窗外都虫鸣似乎都销声匿迹。 而当他的指腹贴近皮肤,带来温热的感觉。 叶眠又惊觉自己的心跳声不受控制地变快,快到让她害怕也能被对方听见。 她想,她刚刚重生的时候,是惧怕这个人的。 他离她太遥远,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他可以出现在报纸和电视的报道上,凭借出色的能力永远占据高位热搜。 是她抬头也不能够得到的高度。 此时此刻,他却守在她面前,耐心极致的弯腰给她换药。 换好后。 江忱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包好了,才松开手。 纱布包的很漂亮,层层叠加没有感觉到哪一块特别厚重,又很扎实,不会有松动的危险。 而江忱的手指上却沾到了碘酒和药膏。 他也没有嫌弃的意思,淡然地去浴室里清洗干净。 看着少女的粥还是一口未动,他挑了挑眉梢:“一口没动,不喜欢吃粥?” 叶眠顿了顿,忙垂头舀起一勺粥喝了一口,含糊道:“没有,我不挑食的。” 脸却因为心虚而慢慢变红,她真不挑食,粥也做得很香。 但是美色误人。 她差点被江忱闪瞎了眼睛。 可惜这种事情没有道理讲。 宽阔的卧室里。 江忱就坐在床的最旁边,原木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他认真地盯着上面的图标走势。 叶眠吃粥的间隙也曾努力往那边看,但是这好像是江忱独特的软件内容。 她是外行人,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男朋友了,叶眠觉得自己可以张口问问,想了想措辞,在不冒犯的情况下,她说:“江忱,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她没有装傻问江忱是做的什么工作。 因为江忱的行为处事,以及条件配置,方方面面都实在不像打工人。 江忱神色温和,不急不缓地说:“投资。” “噢。”叶眠了然得点头,确实,这个世道已经不是随便做点生意就能发大财的了。 但是她也不认为江忱的投资是很好做的。 这个东西没有商业模板套用,得需要独到长远的眼光,以及专业的洞察力,就是判断力和执行力都缺一不可。 就算偶尔成功,还是得冒很大的风险。 多少投资者经受不住资产的大起大落,跑去跳楼泄愤。 能上桌玩金钱游戏还屹立不倒的,还真没几个。 江忱的手指偶尔轻轻敲在键盘上,见少女问了一句就没再说话,他沉思了一会儿,神色缓缓变得有些严肃。 “叶眠,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在开始前跟你讲清楚。” 叶眠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也变得正经起来,点了点头:“嗯,你说。” 她表面上镇定,心里却在打鼓,甚至开始觉得江忱是想反悔,如当初一样,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了。 他眸色像夜,看见少女局促,声音不自觉放低,给她讲这个事实:“你和我在一起,会承受一定的风险,也许我会在某一天就倾家荡产。” “我会努力,不让那一天到来,你想要什么,跟我说一声,我会尽力满足。” 他一面说着,一面摸索着吊在扶手上的佛珠:“但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也会把该给你的给你,也希望,你能跟我说一声,然后为自己多考虑。” 他烟灰一样浅淡的眸色静静看着她,窗外有开始隐隐有风刮过,带着山间的清凉。 叶眠沉默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江忱也沉默了一下,点头。 他的确想给少女最好的,也希望少女在他落魄时能够做到审时度势。 女孩子自私一点,挺好。 更何况明哲保身的行为,根本不算自私。 叶眠呆在那里不动,脑子却在飞速转动。 什么意思? 这男人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谈到以后倾家荡产,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场面了。 还说该给她的会给她的,给什么?钱吗? 这不纯纯是在养金丝雀呢嘛? 怎么现在的大佬就这么不自信呢? 且不论他日后会不会倾家荡产,可她凭什么就要选择各自飞呢? 她看中的又不是江忱的钱!! 说得好像他没钱,她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一样。 喜欢江忱,跟钱能有半毛钱关系吗? 叶眠缓缓抬头,头脑风暴后,一脸严肃地就着这个问题回答。 “江忱,你还是不了解我。” 她目不转睛,尽量让自己显得比较淡定高冷。 “我可能是全世界最巴不得你落魄,在我身边的人,我是不会走的。” 江忱没想到少女会这样说,不解地偏头与她对视。 叶眠又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放心,我可以养你。” 说完,叶眠觉得不满意,这个机会可能有点渺茫了。 于是又加了一句:“你可能不知道,我也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着,很努力很努力走到你身边。” …… 宝子们,这两天有点生病,加更可能会在第一下,也可能会在半夜 (本章完) ------------ 加加加更 如果说叶眠曾是江忱世界里唯一照进来的月光。 那么此刻。 他就觉得是月光怜惜,从他荒芜世界的缝隙里闯进来了。 很傻的言论。 傻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被人哄骗。 却让他的心脏一直在塌方。 他收回手,声色温柔含笑:“叶眠,我只希望你好,万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嗯?” 叶眠和从前一样,还是没能免疫他的这声:“嗯?” 光是这么一句就让她忍不住紧张。 但再紧张,叶眠也还是没有忘记,要矫正江忱的思维模式。 她对于他,不能单单是索取关系。 可是她明白江忱的想法。 江忱这一生。 真没被人好好爱过。 所以,他只能以他认为好的方式,告诉她该怎么爱自己。 心神缓过来了,她才感觉到心尖有点点疼意。 她告诉自己,不说赚多钱赚少钱,但她高低也算是个老板的,就算江忱现在破产,她也能有底气做到养活江忱。 窗外的阳光由柔转烈,在这个热忱忱的夏天。 叶眠没急着开口,而是固执得把手伸到江忱面前。 面对男人潋滟的眼睛与不为所动的坐姿。 她又往旁边靠了一点,想去牵他的手。 由于太靠边,江忱怕她摔了,忙伸手过去想护着她。 这一伸,叶眠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并且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紧紧地扣住。 然后把他拉过来,认认真真的说:“江忱,江大佬,江小忱,我跟你说,我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室,你尽管做你的,实在不行,我真的可以养你,虽然我现在可能赚的没你多,但保不齐我发达了呢?就算不发达,解决我们的生活,也是没有问题的。” 江忱看着少女极其认真的小表情,说这段话的时候,仿佛眸光还有点小期待。 他倏地笑了,温和得不像话:“这么说,我是该考虑抓紧你这个富婆了。” “是的。”叶眠也笑了:“该说不说,我还是很有潜力的。” “看来你很期待我变成男模。” 叶眠毫不犹豫:“是有点。” “但可能很难。”男人低眸浅笑:“刚刚只是在说万一,我很难让自己落魄到那个地步。” “……” 听见这话,叶眠别开脸,眼里的期待都变成了满满的遗憾,甚至松开了江忱的手。 是啊! 按照前世的那个走向,她确实很难有包养江忱的机会。 这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呜呜呜呜。 她这条命苦过苦瓜。 看着情绪变换极快的少女,江忱无奈地笑了笑,他单手从抽屉里取出一块手表,细致地扣在她的手上。 温柔的嗓音带着点哑意:“这是我一直想找机会送你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合适的时机,就一直放在这里。” 一个很知名牌子的女士腕表,棕色的鳄鱼皮表带,也是手表中很高级的一种,自动机械机芯,款式很漂亮。 且一看就很名贵。 手表戴上的那一刻,有冰冰凉凉的触感。 衬得叶眠的手越发的白皙纤细。 他的手指再次握住叶眠的手,眼眸都是笑意:“喜欢吗?” (本章完) ------------ 嘴强王者 叶眠笑容蓦然绽开,笑道:“我很喜欢。” 江忱抬眸。 那时候天光很亮,映得她笑容明媚。 他嘴角微微上扬,想把笑意勉强压制,笑意又从眼睛里冒出来。 记得高三那年,少女过生日,邀请他去做客。 不懂事的少年对于生日的认知,简单的可怕,一份礼物加祝福,可能还得有一个蛋糕,这就是全部。 他不知道蛋糕店需要提前预定,只能送双份礼物,天黑着就往山上去采花。 那时候的少女笑容也是这样明媚。 记忆远了,背景淡了。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能让少女开心。 这种念头一但升起来就很可怕。 可怕到他现在……居然有勇气把少女留在身边。 二十岁这一年的八月中旬,江城的天气大部分都是晴,似乎每个快开学的日子,温润的阳光都勤勤恳恳地辐照大地。 到了夜里。 晚风又有些凉,不知道酒店在周边种了些什么树,连空气中都交织着苦涩与甜蜜的味道。 叶眠住的房间阳台上有沙发,拿着软垫铺在上面,就是一处很好的观景台。 叶眠有事没事就会挪过来坐一会儿。 她很喜欢在这里吹风,看自己头发散在风中,看小鸟停在枝头。 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可这是她留在酒店的最后一天。 明天叶眠就要回家了。 她竟然还有点舍不得这里。 这几天都没有那个畜生的消息,对于叶眠来说是好事情。 生活像是躲进了江忱为她搭的舒适圈里。 让人不由自主得想躺平。 似乎只要她不折磨自己,就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有一点不同的是。 叶眠发现叶青青退出了她们三人的小群。 当叶眠疑惑查看她的朋友圈时,只剩下了一条杠。 倒是没有删除,叶青青只是把她屏蔽了。 她曾想过发消息去问一问。 可好多话憋着,后来就懒得说了。 破裂的友谊虽然能恢复,但再也达不到要好的程度。 这个世界教会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忍受自己一个人。 所以她也并没有觉得很难过。 …… 隔壁套房里。 佟关见江忱已经第三次看手机了,他心里有些不解:“老板,实在不行您就过去看看呗,反正她是您喜欢的人,您又不亏。” 江忱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浅淡的眸子透着股清冷色调,“乱说什么呢。” 佟关:“这哪是乱说,您确实是喜欢她,都为她做了那么多了……更何况你们两个又不是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关系,叶眠小姐不挺好看的吗?” 他意有所指。 江忱指尖夹着一支烟,平常办事回来,他总是会带上一副金框眼睛。 烟雾缭绕。 他偏头看向落地窗外的黑幕。 温声道:“是很漂亮,但是规矩得守。” 佟关端起茶杯,又放下,“谈个恋爱还得守规矩,想后果,这得多难受。” 江忱笑了笑,淡淡说:“我们现在在建的那块地,可是砸了所有的钱,要是我有天支撑不上,破产了,她怎么办呢?要她一个小姑娘托着我过日子吗?” 佟关立刻就懂了。 有钱的时候可以有很多女人,倘若没钱失势甚至被对家整到吃不饱饭,哪个男人有脸,让真心喜欢的女人跟着受苦。 退一步来说,但凡他们做的是实业,那风险自然小,还能下担保,可现在说投资,只能一次次靠付出全部身家去搏,分分钟破产也是有可能的。 江忱不愿索取片刻的欢愉,而坏了她选择另一条路的机会。 到底是年少就悬挂在心尖上的小月亮,他只要能保护她,看她顺遂,就已经是一件足以慰藉的事情了。 更何况,从前天开始,这个月亮有独属于他的时候。 都算是他捡便宜了。 这番谈话让他莫名心口酸涩,他站起身来走到阳台。 才发现有人也在隔壁的露台上。 山里的暑气轻,露水重,风吹来也有些冷了。 少女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公放着语音在打电话。 手机里传来青涩的男音。 乍一听还有些熟悉。 似在国内的那几个阔少之一。 “叶眠,你家在江城吗?假期快结束了,我也无聊,不如我去找你玩吧?顺便返校的时候,我还能带你一起回学校。” 江忱吸了一口烟。 神色虽然温和,但微微拧眉与眼里的燥意都凌冽得裹挟而来,掩饰都不及。 啧。 真是让人火大的对白。 然而他想起自己刚刚与佟关说的话,又觉得该尊重少女的每一次选择。 只要不是那种下三滥的畜生,他想他得习惯习惯,把少女留在身边,是想保护,而不是限制她。 可脚步却收不回去,似乎贪恋露台上的冷风。 叶眠承认自己是个双面人,不在江忱面前的时候,她这个人很没意思。 知道电话里的人是什么意图。 叶眠也拧着眉,此前他多次纠缠,在学校里给她造成了点困扰,她没心思应对,礼貌又淡然地说:“啊,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的,他会送我。” 电话里的周煜似乎笑了,“别跟我编,这个学校里除了我还有哪个条件好的,他们敢追你吗?” 叶眠喝奶茶的手顿了顿,提到江忱,眉眼瞬间弯了弯,笑里都是忍不住的温和与开心,“他很好啊,特别特别好,我追的他。” 周煜一听,这连经过都说出来了,难道是真的? 他有点愤怒了! 感情叶眠之前说的无心恋爱,其实是不喜欢他呗?? 整个学校都知道他喜欢叶眠,为此花了不老少钱在操场,女生宿舍楼下,校门口布置浪漫场景示爱,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横刀夺爱啊??? 年少又轻狂的纨绔公子哥,没有那么多深沉的计谋,求爱也青涩得很,只知道追,不然就抢。 于是他忍不住就问:“到底是谁?我明天就去江城,你让他出来跟我比划比划,看我不给他整惨惨,我给他尾椎骨踢折你信不信,他奶奶的。” 叶眠:“???” 这臭小子说要整谁? 挑衅我大佬,你完蛋了!! 叶眠本想着礼貌拒绝,再按照流程发个好人卡,这件事情也就算了。 但江忱可是她的死穴,她无语望天吸了一口气,正想来个嘴炮王者式的骂战,练一练这两年在网上学到的骂人技能。 目光落下时,却看见了……江忱? (本章完) ------------ 要记得想我 “……” 那通乱七八糟的话一下堵在嗓子里,叶眠愣是活生生给咽了回去。 不好! 不好不好! 差点自己凶悍的模样就得暴露了。 深吸了两口气,叶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她开始揣测江忱是否听见了周煜的话。 不是怕江忱生气,而是她自己有点玻璃心。 大佬是她好不容易拐到手的,昨天还说出了让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话。 她怕江忱觉得,她的身边有人对她好,而感觉他不行。 两人还有一年异地恋呢。 万一大佬又跑了怎么办。 于是,她悄咪咪地偷看了江忱一眼。 露台上微风频频吹拂,吹动江忱耳边的银色耳坠,他靠在门前抽烟。 似乎这会儿心情很好,眼尾还狭着若有若无地笑意,虽没有看她,但温柔的眉眼,还是惊艳了叶眠好一会儿。 手机里的周煜迟迟不见人回应,更气了,甚至觉得叶眠是怕了,编不下去了,于是喋喋不休得开启了长篇大论模式。 “叶眠,你逗我玩呢吧?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男朋友的?你没有男朋友你就说,我又不会强迫你,我就是追求你,你大不了拒绝我啊!我再想想办法就是了,骗人可不是好习惯,我跟你说……” 叶眠:“…………” 少爷,收了你的神通吧。 不然我真的很想飞到温城,把你这少爷的嘴堵上。 江忱知道姑娘发现了他,也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偏头看向姑娘,狭长的眼睛带着含着笑。 容资清绝,眉眼散漫。 那深邃的眸色半掩在暮色之中,清寂得似藤蔓烧成灰。 一瞬不移得看着她。 叶眠想都不想,踩上软绵绵的拖鞋,想快步往江忱身边走。 但现实却是,她以龟的速度在挪动脚步,看起来有点滑稽。 没办法,腿伤限制了她奔赴大佬的决心。 走到江忱旁边后,两边露台隔着半米的距离,底下悬空,稍有不慎就像是要跌落。 江忱怕女孩大胆得爬过来。 赶紧扔了烟头,阔步靠近了两步。 一只手沿着栏杆伸过去,想扶住因为单腿行走摇摇晃晃站不稳的姑娘。 叶眠睁大眼睛,看见男人紧张的样子,她心跳砰砰。 莫名觉得开心。 八月的夜晚,风声还在继续。 公子哥周煜的喋喋不休也是。 “你在听吗?女孩子一定要学会拒绝别人,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就当是为了以后拒绝别人练练手呗?反正别再骗我你有男朋友了,行不行。” 叶眠嫌他聒噪,把手机伸到江忱面前,湿漉漉的眼睛似乎在说:你是我男朋友,你来解决一下。 眨眨眼眸中水光机灵得不行,像是实在苦恼极了。 他神情有片刻凝滞,眼里那股天生自带的疏离一点点的破碎,他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似乎已经不记得了。 冷清的嗓音自夜色中响起,既温和又低沉,在少女期许的目光下,微微弯腰对着手机说: “周煜,别吵了。” “……” 许是江忱的声线太过独特优渥,又或者是被点出名字,对面一瞬间就安静下来,滔滔不绝的念叨戛然而止。 周煜坐在自家的泳池旁边,笑脸都僵了,反应过来后,他又在下一秒说道:“不是,你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似乎带着点忌惮,总之没再像之前一样难缠。 江忱瞥了一眼少女,勾唇:“才一年,就把我忘了么?” 周煜:“……!”好家伙!! 他对于江忱是有几分偶像情节在的,当时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好友,就江忱最神秘,最有脑子。 大家出了什么事都会找他。 又或者他带大家玩钱。 虽然他们是学生,钱不多投资都不大,但都有回报,就没有亏过一次。 确实比他们这些只学会花没学会赚的人厉害。 听说就连关亦这个最富的头头,现在都跟着他赚钱,叫他一声哥。 周煜捏紧手机,下一秒就喜笑颜开:“怎么会忘记!江哥,你回来啦?” “嗯。”江忱的声音淡淡不变:“要来江城坐坐吗?这也是我的家乡,正好许久不见,请你吃饭。” 周煜深吸了一口气,想起自己说的要把江忱尾椎骨踢烂,顿时感觉要命。 “不了。”他要十分有骨气得拒绝,“我最近也在忙,可能没有时间。” “是么?”江忱好整以暇地看着手机,“实在可惜了。” “不可惜,真不可惜。”周煜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慌,“江哥再见,叶姐再见,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话,电话单方面被他挂掉。 周煜觉得自己很有气节。 不叫江嫂是他唯一的底线!!! 叶眠:“???” 江忱:“…………” 叶眠收回手机,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还挺厉害。” 至少她不认为随便来一个人,能让周煜放弃,他确实有点执着,也实在纨绔。 有了家底财富的托助。 一般人他也不太放在眼里。 对此她头疼的很。 江忱却没有沉浸在电话中,而是看向她的脚:“能走了?” 叶眠点了点头:“嗯,还有点疼,但是能走了,我还以为我要残废了。” 他垂着眼,“嗯”了一声,掌心收紧了些,嗓音似安慰着哄道:“不至于,别怕,明天给你换药。” 叶眠知道这是安慰,却没能给出反应,手指不安分地在手机壳上轻敲。 她觉得江忱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没有肢体接触,还隔着那么老远,但一个眼神就会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会变成大花痴。 胆战心惊,面红耳赤。 直至身后传来佟关的声音,江忱才徐徐收回目光。 那一刻,萦绕在叶眠身上的丝丝热意才散去。 与此同时,叶眠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看着显示来电,是姜媛二字。 她把手机竖了起来,冲江忱示意自己要去接电话。 江忱嗓音清淡:“快去吧,走路小心些。” 叶眠抿着唇,有风把她的一缕发丝吹拂到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好的,那我走啦,你要记得想我哦。” “……” 撩拨的太刻意,太紧张。 江忱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应了下来。 “嗯。” 宝子们,票票不是太多,攒一攒到明天上榜哦!爱你们,感谢每一位打赏投票票的宝子,谢谢大家的支持。 求求评论和票票呀!么么叽 (本章完) ------------ 狠厉 从露台回到房间,叶眠立刻接起了姜媛的电话。 姜媛也没别的事,就是照例询问她怎么样了。 叶眠只说勉强能下地了,明天就回去。 这可给姜媛高兴坏了,在电话里有些失真的声线更加高昂。 “眠眠,我明天去你家看你哈,给你带好吃的,你不方便走,我多给你屯点东西。” 叶眠也同意:“好,你来。” —— 温和的夏日清晨。 叶眠也没想到自己昨晚能睡那么久,快接近中午才小心翼翼地挪动下床。 江忱在她洗漱过后,从隔壁过来帮她换药。 叶眠坐在沙发上,闻到了空气中清浅的药香。 她沉迷于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也是因为这两天她的精神压力很大,又难得与江忱离得那么近。 所以真到了临行的时候,她一瘸一拐地由江忱搀扶着坐上了车,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山涧美景,呢喃道:“真不想回去啊。” 晨风吹着树枝,又快速消失在视野之中。 江忱单手撑着门,姿态放松,与她四目相对。 “你父亲该担心了,想来随时可以来,我一直在这里。”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像是在劝一个贪玩的小孩。 叶眠也知道自己出来很久了,但听他一哄,心里更加不舍得。 她看着江忱,双手托在脸上,笑问:“噢,那你要记得想我知道吗?” 汽车行驶在山道,带起路上的偏偏枯叶。 这话自少女嘴里说出来,已经是第二回了。 江忱偏头看了叶眠许久,才缓缓道:“我想你,你是能感应到吗?” 叶眠眨眨眼,“那得看你是随便想的,还是每天都想。” 江忱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轻声道:“有什么区别?” “随便想想不管用,你要是每天想我,我可能会感应到。” “……” 看他没反应,叶眠委屈:“是我犯错了。” 江忱闻言回头,微微挑起眉梢:“什么错?” “爱你我不知所措。” “……” 江忱提了一口气,伸出那双修长的手,指腹点在她的脸上:“叶眠,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话很硬,很难接。” “那没有。”叶眠淡定地看着他,实则在心里偷笑,“毕竟是第一次,我还需要成长,你就再忍忍吧。” “其实你可以选择放过自己。”江忱慢条斯理地得劝阻。 叶眠却不听:“人总归还是得学习一下语言的艺术。” 江忱放下了手机,低低地笑了,“行。” 温柔的晨阳下,车子一路从山里行驶进市区。 弯弯绕绕的山路让叶眠晕车,即使进入平坦路段,也还是不习惯。 叶眠困意撑不住,再一次在江忱车上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叶眠感觉是被人捏了一下脸,才缓缓睁开眼睛。 江忱早已经下车,打开了车门,站在旁边平静得看着她。 “是到了吗?” 叶眠揉了揉昏沉的眼睛,胃里有点难受,缓过神后她拿起自己的手机,“那我先回去啦。” 江忱轻轻地“嗯”了一声。 叶眠还是觉得有点舍不得,她看了江忱两眼,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由江忱扶着下了车。 桦园树影婆娑,把她的头发轻轻吹起来。 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后。 她听见江忱叫她。 “叶眠。” 叶眠回过头,江忱扶着车门依然站在原地,目光在太阳的直射下影影绰绰意味不明,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烟火气。 他温和地开口: “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第一时间跟我说。” 叶眠一怔,弯弯地眉眼笑的很甜:“好。” 得了答复,江忱看了看手表,“回去吧。” —— 回到家里。 她没刻意喊自己的爸爸,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上。 目光垂落,江忱的车还是停在那里,像是要确保她安全到家才肯走。 叶眠想了想,掏出手机,点开江忱的头像,给他发消息:“安全到家,放心吧。” 须臾后,黑车才缓缓从大道上驶出去。 若是换在以前,听见江忱那句话,叶眠肯定要纠结很久。 但如今她知道江忱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不希望江忱担心,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她该想的是,自己那个狗都不如的叔叔,是怎么处理的。 光影绰绰,上午的阳光并不炽热。 叶眠拐着脚走到沙发上坐着休息。 不一会儿,叶海声听见屋里有人的动静,便从书房出来查看。 看见叶眠回来了,脚上还有伤。 他蹙了蹙眉头:“出去玩还把脚弄伤了?我看看。” 叶眠收回脚,遮掩道:“医生都看过了,爸爸,不用看了。” 说实话,叶眠真不知道那个畜生的事情,要不要跟自己爸爸讲。 如果她是十几岁的年纪,爸爸又在身边,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告状。 可现在她成年了,再加上她父亲是个急脾气,且对她很好。 难保自己爸爸知道以后,会不会冲动做出什么事情,让对方抓到把柄。 但不说吧…… 她又觉得憋屈,不想自己爸爸像个傻子一样继续跟对方来往。 两难。 叶海声看自家闺女发愣,还是动手检查了闺女的脚腕,见真的没什么大事后,叹了口气。 “咱们家啊,一下出了两个伤号。” 叶眠顿了顿,装作无意询问:“还有谁受伤了?” “你叔叔呀,被人打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没成想这么久了,那个畜生还在医院,叶眠也跟着蹙了蹙眉头,“很严重吗?” “严重,不知道他是得罪了什么人,头部被人用石头砸了个口子,手也被打断了,接上可是个麻烦的事情,骨头渣渣得做手术,没几个月是出不了医院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恨他,偏偏法治社会,他还不敢说是谁。” 有那么一瞬,叶眠恐慌了。 不是害怕承担责任。 而是因为听见父亲说的手被打断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江忱的手笔。 比起之前的几次,成长后的江忱,手段更加狠辣。 她不敢想,前世的自己比现在还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叶长林得手了。 那江忱会怎么办。 是不是……会要了他的命。 …… (本章完) ------------ 念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叶眠就觉得背后发凉,整个人生理性得颤栗了一下。 使劲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个。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这一世她得先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有资格去阻止一切。 且…… 不是她不自信。 要说这世界上,哪里会有人爱一个人,放弃贵不可言的前途与生命。 因为有江忱的手笔在,畜生得到了报应。 思来想去,叶眠断绝了报警的念头。 并且决定伤好了以后,要报一个健身房。 不能再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小区里的榆树被夏尾的风吹得摇摆,天幕随着时间的消逝暗沉下来。 姜媛来到叶眠家,还带了一车尾的零食,堆在她房间里就像一座小山,特别的壮观。 为了哄叶眠高兴,她还带来了自己家里养的猫咪。 两人就着电视剧吃了一会儿,姜媛才小心翼翼问她:“眠眠,你知不知道叶青青退群了呀?” 叶眠咬了一口薯片,自然的点头:“嗯,知道。” “你们两个是……吵架了?” 在姜媛的世界里,姐妹之间退群,应该就是发生了口角。 一张白纸,的确想不到更黑的颜色。 叶眠摸了摸猫猫的小脑袋,圆乎乎毛茸茸的,特别顺手。 看着猫咪想抢薯片吃,她笑了笑,才说:“误会,你懂吧。” 姜媛眯了眯眸子:“这词我也知道,但你不能纯用词启发我。” 叶眠也没想瞒她,姜媛不一样,算是她可以说心里话的好朋友,自然是无话不讲。 “是因为……” “你等等。”姜媛打断了她的话,伸手从饮料底下拿出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高了许多,才贴到叶眠身边听她讲,“你说吧。” “……” 讲完以后。 姜媛一张脸气得涨红,抱着叶眠都快哭了,小声的怒骂叶长林不是人,是畜生。 叶眠反倒还来安慰她。 姜媛抱住叶眠的肩膀,轻声问:“你都不生气的吗?她口口声声说是朋友,怎么可以这样?又不是你的错。” 叶眠摇了摇头:“不生气。” 人的感情是复杂多元的,处境不同,偏向不同,想法自然不同,分道扬镳只是事件发生的必然性。 叶眠不是圣母,她只是个普通姑娘,心里就算有点小委屈,她也知道叶青青应该是羞愧又有怨怼的。 当天夜里,叶眠给姜媛的小猫拍了一张照片,银白色的长毛猫圆滚滚地透着憨相,趴在零食窝里像一只板鸭。 可爱,又莫名让人感到治愈。 她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里,简简单单的一张图片,连文字都没有配上。 却因为猫猫过于可爱,引来了大批人的夸赞。 【周妍:纯路人,请问这是天堂吗?】 【风:我个人不建议养猫,猫脾气特别不好。我小时候亲眼看到一只猫掏出手枪,一枪就打掉了老鼠的一只耳朵,当年那件事闹的挺大的,都上电视了。】 【倩倩:太可爱啦,拿来吧你。】 叶眠看着底下的评论笑了起来。 却留意到江忱给她点了个赞。 把手里的薯片咬进嘴里,她擦了擦手点进聊天框回复到:“你有空啦?” 默认情况下,叶眠觉得江忱每天都挺忙的。 越是上位者,越是没有休息这个概念。 有时间刷朋友圈,那可不是有空了吗? 江忱坐在一片草场前面,与关亦一群人喝茶。 因为夜晚的降临,模糊的视野里,空旷的草场只能看见灯光下的一片绿。 他就坐在那里,时不时端起杯子尝一口茶水,茶汤清澄透亮,一看就是好茶。 几个阔公子很自然得把富一代江忱放在最中间,话题也自然全是关于他的。 聊了一会儿,关亦想到了什么,从随身带来的盒子里,拿出一串佛珠。 “你还信佛了?” 几个公子哥见了,乐呵得笑他。 “跟江哥学的,干我们这一行的,心态多多少少有点动荡,我得找个东西压压心态不是。” 关亦也大方笑着回答,把佛珠放在手里盘着。 这些人有钱惯了,年少时不当回事,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 但当自己赚钱以后,多多少少都会觉得钱财来之不易。 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就越会对神佛之说产生敬畏。 大家闻言都看向江忱,好奇得不行:“江哥,你也信佛了?” 江忱兴致缺缺得托着下巴,灯光打在他的眼镜上,淬折出星星点点的余光。 眼镜之下的那双眼睛闪着淡然:“不信。” 关亦应声:“那你怎么带着手串?” 江忱随意转动着手上的木串:“心里安慰。” 众人了然,关亦也笑:“可不是嘛,有个心里安慰也不错的。” 江忱没有再开口,看着手上的佛珠,指腹摸到那四个大字上。 手指一紧,握住了掌心的东西。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 打开一看,是叶眠的消息。 卡通头像换成了猫咪的图像。 【好眠:你有空啦?】 江忱手指点在屏幕上。 【江忱:嗯。】 叶眠坐在房间里,看他回复得快,也乐此不疲得继续发消息。 【好眠:我看到你给我朋友圈点赞了,你是不是也觉得猫猫很可爱?】 【江忱:嗯,你养的?】 【好眠:不是,是姜媛家的,她怕我无聊,带过来给我抱一抱。】 江忱手指摸索在佛珠的弧面。 【江忱:喜欢猫?】 叶眠看着屏幕,嘴上“啧啧”两声,回复道: 【好眠:这么可爱的猫咪谁不喜欢呀!】 这次等了半天,江忱都没有回复了。 转念一下,叶眠觉得江忱可能不太喜欢猫咪。 虽然平时男人看上去的温和守里,实则大多数时候笑意都不达眼底。 是非常冷血的一个人。 喜欢小动物什么的,和他人设不符。 江忱不知道叶眠心里的吐槽,视线从手机屏幕转移到关亦身上。 然后又淡淡的抿了一口茶。 八月过去的很自然。 漫长的假期在叶眠百无聊赖的哀嚎中度过。 这半个月,叶海声因为她的脚伤问题,坚决反对她出门。 以至于她没有办法去找江忱,也没有办法去做别的事情。 只能央求姜媛多来她家转悠。 否则,她觉得自己能无聊到变成一个傻子。 感谢 RK-1123,Liao菇凉,bds一点点晚风几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呀。 感谢 海的回声,雁过蓝天,书友2020**131,云胡,小知知,哎呦喂,瘦高高,Azure,书友2023*9988,林栩延,FM流苏,诺初,。几位宝子的月票,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呀! 求求啦,要票票要评论。 月票推荐票小金币都打劫! 剧情需要,如果各位宝子遭遇到不公的事情,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选择法律制裁坏人。 愿宝子们万事顺遂。 (本章完) ------------ 大方 九月的第一股秋风到来,加剧了夏季的酷暑消失。 这段日子再没见到叶长林一家人,那个一面之缘的堂哥和昔日关系好的堂妹,都像是忽然断了联系。 叶海声坐在长椅上,苦涩的茶水刺激着味蕾,无奈地说:“你叔叔回美国治疗了,一家人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关于这件事,叶眠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装作不知道。 也希望他们能像之前一样,再不回来,她也不想再看见叶长林一眼。 她的父亲不是姜媛爸爸那种高官,也不是关亦那群富二代一样的人,只是全天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父亲。 如果硬跟去讨个公道,发生什么难以预料。 想清楚后,叶眠心里的最后一点难受也平息了。 漫长的夏季结束。 叶眠要返校回温城了。 叶海声坚持要亲自送女儿归校。 叶眠只能跟江忱说一声,然后坐上自家老爸的车。 小车里的气味有点重,叶眠被震得晕晕乎乎,她觉得是自己太娇气了,坐了两次江忱的豪车,居然就不习惯减震不行的普通轿车了。 算算如今盈利的钱,再攒攒,她咬咬牙也能买的起。 她想,到时候应该给叶海声买一辆,天南海北的跑,好车能让路途不会太难以忍受。 人,该对美好的事物有所追求。 当她把这个想法跟叶海生说后,叶海声笑着摇头:“你的钱,留给你自己花。” 叶眠没反驳,她的钱她自己花,给谁花还不是她自己决定的吗? 半个小时过后,思绪淡下。 看着手机里迟迟未得到回的消息,她的眉眼又染上一丝忧愁。 上次说好要和江忱一起回温城。 她失约了。 所以江忱生气了才不回消息吗? 这个想法刚刚燃起,江忱的消息就来了。 【江忱:没关系,我明天从温城去美国。】 这是叶眠早就知道的事情。 惯能忍受分离的疼痛,她温和地笑了笑,眉眼瑰丽。 【好眠:好,那明天我送你。】 不就是一年吗?很快又能再见面的。 叶眠在父亲的帮助下,带回来了许多土特产,笋干和各色糕点是最多的。 她把东西分成两份,大份拿到工作室里给员工分了,又把小份糕点拿到宿舍给姐妹们瓜分。 因为第一天返校有人查寝,叶眠不能出去,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宿舍里。 隔天,才匆匆赶到机场。 一下出租车,叶眠远远就能看见穿着白衬衫的江忱,他站在阳光下,身子挺拔高大,侧头在和用行的人讲话,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意。 半个月没见,江忱头发长了些。 其他没什么变化。 见状,叶眠莫名有些紧张。 她手上提着给江忱准备的香水礼盒,上次没有送出去,没想到时隔多日,变成了分别礼。 默默靠近,也没立即开口喊人,毕竟他旁边站着的大汉不太面善。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机场风都特别大,肆意地吹在她的裙摆上,她只能又放缓了步调。 没多久,江忱就发现了她,眉眼稍抬:“叶眠。” 叶眠这才抬了头,“嗯,是我。” “来得这么早做什么?”江忱看了看表,觉得好笑又不可思议,“不多睡一会儿?” 此时距离起飞还有四个小时,叶眠确实是提前来的。 关键是她也没想到江忱会来得那么早,她还想着偷偷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温温的秋风吹过,叶眠唔了一声,“睡不着了,所以过来等你。” 旁边那个面恶的男人识趣地走到一边,从兜里摸索出一盒烟,挑出一支点上。 江忱抬眼,低笑道:“你这理由很新鲜,还没吃早餐对不对?带你去吃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学季,温城又是大机场,旅客多得要命。 叶眠跟着江忱走进值机大厅,顺着原来的位置看去,那个男人并没有跟上来。 因为人多,江忱怕她走散,也怕她被人流挤到,干脆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身边,温和的嘱咐她别乱走,离他近一些。 也不再在意是否保持着男女身份的距离。 叶眠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跟屁虫。 还是个涡在人群里偷看他的跟屁虫。 江忱今天穿的衬衫是休闲款式的,恰到好处的线条剪裁,使得他整个人清瘦而高挺,气质贵不可言。 他的肤色冷白,发色又比一般人都要黑些,温柔的眉眼仍然带着几分距离感,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睛。 甚至,叶眠能感觉到,他们两人在机场里,回头率都比平时高了很多。 偷看总是让人心虚。 叶眠只能理直气壮的安慰自己,这是她喜欢的人,多看看怎么了? 江忱找了一家粤菜馆子。 上面的招牌菜特别多,但却因为地理位置原因,价格死贵死贵。 饶是叶眠自己赚钱了,但看见那小小一碟虾饺四只就卖一百二十八元,她还是觉得心痛。 钱包跟上了,心里素质还是没上来。 这么贵的虾饺,是能许愿吗? 江忱似乎注意到了她表情的纠葛,随后,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稍稍弯腰问她:“想吃什么?” 叶眠没反应过来,还是盯着菜单上的价格。 再反应过来后,江忱已经跟服务员要了一桌子的菜。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江忱把菜都摆在她面前,低声道:“吃吧。” 叶眠嗯了一声,买都买了,那就不能浪费,于是香香地吃了起来。 这些价格贵的菜品,至少摆盘很精致,让人食欲大增。 江忱眼睛扫到叶眠身边的黑盒子上,姑娘拿得很紧,走路的时候还护在怀里,笑着问道:“这是什么?” 叶眠一口虾饺刚吞下去,忙把盒子拿到台面上,“礼物呀,很早就想送你的。” 想了想。 叶眠忙补了一句:“你等我走了再打开。” 江忱接过礼物,眉眼稍敛,嘴唇弯起来。 “好,我知道了,谢谢。” 吃过早餐后,江忱付了上千快钱。 叶眠还是第一次吃上千元的早餐,可江忱付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这个人总是这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对待她格外的大方。 (本章完) ------------ 你疼吗 逆着人流出了机场外,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叶眠知道,分别的时候就快来了。 两人走到过道上。 柱子旁站着一个拿着长筒摄像机的人,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对着这一幕拍了几张。 相机的声音很大,传进了叶眠的耳朵里。 江忱过去交涉了一下又回来。 她不知所云,站在一旁,看着手表上的时针转到十一点,犹豫着问江忱:“你是不是该进去了?” 江忱抬眼,低笑道:“嗯,先送你上车回去。” “好。”叶眠想笑着面对他,但怎么笑都觉得很勉强。 她是习惯了分别,但又不是喜欢分别。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笑的真诚。 良久后,江忱伸手贴在她的脑袋上,注意到她的表情,指尖轻轻佛过她的发丝,“怎么了?舍不得吗?” 叶眠凝望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是舍不得。” 似乎没想到她的答案是这么正经的,江忱愣了下,扯了扯唇角,“我很快回来。” “能很快吗?” 叶眠知道江忱不会胡乱承诺,但她更知道,去留学又不是去旅游,哪能说快就快的。 “能。”江忱捏了捏她的脸,温和道:“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别觉着我在国外就不能帮你了,也别傻乎乎的一个人扛,不然我这个男朋友就做得很失败。” 风轻轻吹过两人,叶眠还是第一次从江忱嘴里听见,他承认男朋友三个字。 表白后这段时间的和谐相处,对比没在一起之前。 他们只不过是聊天频繁了一些。 她偶尔都以为,江忱是忘记上次告白的事情了。 分别的情绪被这句话扰散了一部分。 她觉得也是,接下来的一年她肯定也会很忙,忙起来时间流逝变快,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这样想着。 却没有想到过,下一次见面来的很快。 是在白雪皑皑的深冬。 —— 上了出租车后,叶眠脸红心跳,频频回头往后车窗看去,直至江忱的身影消失,她才回过头来。 鼻尖还萦绕着江忱温凉的体温和气息。 刚刚上车前…… 她好像是被江忱摁在怀里抱了一下。 分开时迷迷糊糊,嘴唇还蹭到了她的额间。 冰凉冰凉的。 丝毫不带初秋的余热。 正想着,手机响了一声。 叶眠慌忙解锁查看。 江忱的头像框上有一个小红点。 显示图片信息。 点开来,缩放的照片比例很小,但能看清是她和江忱的样子,照片上,两个人的脸都淬进了日光里。 辽阔的航站楼为背景。 记录了他们分别时的样子。 叶眠手指触碰屏幕。 心里忽然很庆幸。 因为今天,她穿了一条足够好看的裙子,也注意细节的抹了口红。 是最好看的样子。 暑假一过去,再开学,叶眠就是大三了,课程只剩半个学期。 课业对别人怎么样,叶眠不懂。 但对于叶眠来说很轻松。 她甚至有足够的时间去运营工作室。 也把远在美国的叶长林一家远远抛在了脑后。 …… 直到有一天,她听爸爸打来电话,说叶长林又出问题了,打电话回来借钱。 叶眠皱了皱眉,劝道:“爸爸,不借。” 叶海声在语音里显得很纠结:“到底是一家人。” “一家人也不借。”叶眠很坚持,看了眼周围的三五好友,轻声道:“等我回去了跟你说原因。” 最后,也不知道叶海声有没有听她的,只是说再考虑考虑。 —— 在美国的叶长林每天恨得咬牙切齿,天天在医院闹着要出院,但也只是闹,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生意亏损得很大,他的医疗费也高,儿女和妻子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最好的。 他再不出院,家里真的要入不敷出了。 日渐发愁。 他趁着没人,偷偷从病房走了出去,想抽根烟解解瘾。 刚拐到没人的楼梯口,肥胖的身子忽然朝前,从第一个台阶滚到一楼的地上。 当场嘴巴鼻子出了一团血。 “啊——!” 他吓得惊叫。 却看见楼梯走下来一个男人。 他斯条慢理地抽着烟,就算看见地上的惨状,目光依然很平静,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的叶长林。 他眼神像一摊死海,丝毫没有看见病人受伤的慌张,反而像是在看一坨臭肉。 叶长林的牙被磕掉了一排,求救时说话都漏风:“麻烦……帮我,叫医生,然后把我扶起来。” 江忱淡淡道:“躺着吧,受伤了别乱动。” 尽管地板又潮又硬,他的姿势也很狼狈扭曲。 见江忱摁下旁边的紧急铃声按钮,叶长林松了一口气,觉得忍忍也就过去了。 铃声急促响起来,像催命似的吵人耳朵。 江忱把叶长林的脑袋扶正,冷白的指尖稍稍沾了血。 就这么一会儿,叶长林痛的快要晕过去了,意识也逐渐涣散。 江忱嫌弃的拿出消毒湿巾擦拭手指,低声问道:“这就痛了吗?叶长林先生。” 叶长林浑身抖了抖。 江忱低低地笑了一下。 而后踩在他还未恢复的手指头上。 “咔嚓”一声。 “我也很痛。”他边说,边换纸巾继续擦拭:“所以你可能得继续痛下去,就算逃到美国也没有用。” 医生的脚步匆匆赶到时,江忱已经端正地站至一边,神情斯文温和,接受着医护人员的道谢。 而彻底失去意识的叶长林被担架抬走。 纱布包裹着的手指头,还要死不活的垂挂在担架边上。 江忱的视线落在上面。 闭上眼睛,他就能想起那个雨夜。 瑟瑟发抖的少女,和她通红带着脏脚印的手指头。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把脏纸巾丢在叶长林的血迹上。 白色的纸巾瞬间染成艳艳的红色。 —— 叶长林再次醒来后,就得知自己这一摔,手又受伤了,还伴随着手肘骨折,牙齿碎了三颗,鼻梁骨受损。 叶青青抱着爸爸嚎啕大哭,他妻子也指责他老烟鬼改不掉,活该。 叶长林有苦难言,但他确实不记得怎么忽然掉了下去,可是他伤的又不是腿,怎么可能站不稳呢。 这事儿他谁也怪不了,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还有先前狮子大开口收的大笔医药费,就算再住久一点,也没有大问题。 只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惶恐。 该不会是老天爷看他要的太多了,所以让他把医药费全花在医院里吧。 感谢宝宝们,明天就能恢复加更啦!感谢明天一起上榜噢 (本章完) ------------ 情侣 时间眨眼来到了十月。 天气逐渐转凉,满目的绿意变成了黄色,秋雨也变得凉嗖嗖的。 叶眠裹紧外套,刚上完课从教室拿了伞就往学校外走,准备回校外租的家里休息。 途中,有好几个学妹都在偷偷瞄着叶眠的身量。 因为长得漂亮,叶眠一开始就在学校里出了名。 甚至有一些同学私底下不太官方的认为,叶眠是温大的校花。 她身量高,衣品从小被培养的很好。 穿着漂亮的裙子,偶尔还踩一踩小羊皮的鞋子,足够白皙的肤色,站在蒙蒙细雨中,像会发光的仙女。 没有了江忱存在的温大,校门口依然会时不时停留几辆跑车。 已经没人再记得那个少年,流言蜚语早就变成了虚烟化为乌有。 关亦和周煜几人似乎在等人。 看见叶眠出来,关亦点了点头示意。 叶眠偏过伞,也冲他们笑了笑,目光却落在了周煜的身上。 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此时此刻害臊的躲在车里,假装玩手机没注意到叶眠。 关亦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自己兄弟果然怂如老狗的弯着腰,耳朵红的要滴血。 叶眠和江忱的关系他知道的不多,听周煜说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但周煜之前追求叶眠的举动,可谓说是轰轰烈烈,温大没人不知道。 用脑子想想这其中的关系,他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关亦吊儿郎当地笑,把车门关上,盖住周煜的身体,才问叶眠:“你这是去哪儿?要不要送送你。” 到底是跟着江忱发财的,既然碰上了,怎么着都得照顾一下叶眠。 但叶眠只当他是客气客气,笑着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回家,一会出去打个车就行。” 关亦倒是礼貌地很,语气也没有平时里那种不着调:“没关系,高峰期不好打车,不然我让别人送你也行。” “真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约好车了。”叶眠拒绝得很彻底,她知道这些人是因为江忱才对她好,但她不习惯这种借着别人人情的感觉。 有一点……狐假虎威? 关亦这才作罢,笑着点头:“行,那你先去吧,再见。” “嗯,再见。”叶眠礼貌地回到,走之前还特意冲着车子说了一句:“周煜,再见啊。” 车子里的人似乎震了一下,一道弱弱的音量响起:“再见啊,叶姐。” 叶眠的身影却早已经走远了。 关亦拍了拍车窗,冲着半降下来的缝隙笑骂:“没看出来你这人还挺有礼貌,这么有礼貌你怎么不出来?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周煜这才把脑袋抬起来,头疼得不行:“我这不是怕江哥误会。” “别怕,江哥已经误会了。” “……” 如果说这一幕在叶眠眼里,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打招呼。 那在关亦女朋友许雯眼里,就变味了。 不远处,许雯抱着书站在树下看着,目光落在关亦笑得灿烂的脸上。 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关亦长得算清秀,达不到特别好看的标准,但打小就富贵的痕迹,在他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 张扬又懂分寸。 在这群富二代里是中心人物,性格当然也傲气,只是因为教养原因,不会表现出来。 他从不随便和女生搭话,永远热爱和兄弟们混迹在一起。 就连当时答应和许雯在一起,都是因为许雯倒追了他三年,日久生情的结果。 所以许雯不知道关亦今天是怎么了。 居然主动提出送叶眠回家? 两人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丝丝细雨还在洋洋洒洒飘落,许雯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是迟迟没有往关亦那边去。 她和叶眠是一个系的,平时偶尔也会碰见,叶眠好看是出了名的。 可她也不算差,更何况她家世也好。 自卑感是没有多少的。 只是担心被后来者居上。 尤其是关亦这种反常的失控感,让她很反感。 等叶眠彻底走不见了,她才闷闷不乐的走到关亦身边。 …… 叶眠还不知道自己被许雯注意到了。 她下了出租车后,就从快递站领回来两个快递箱子。 毛毛雨穿过红彤彤的枯叶,像针线一样落在空中。 叶眠手上抱着快递,再要打伞就有些勉强了。 她只能把雨伞夹在肩膀与箱子之间,风一来就摇摇欲坠。 造成阻力的同时,伞柄膈得她肩膀生疼。 冷意更是无情地穿透衣服,催着她的脚步,她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这个小区是新建的公寓,又是两室一厅的户型,住在里面的大部分是些年轻小情侣。 几乎是每过一条街,都能看到男女依偎在同一个伞下,甜甜蜜蜜地谈笑。 其中有一个男生的声线很好听,有些像江忱。 叶眠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愣了好长一段时间,确定不是后,才回过神来。 少女独自走在风雨里,被他们衬托得有些特别,但更多的是狼狈。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里。 叶眠的鞋袜已经湿透了,伞打着跟没打一样。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她第一时间进浴室洗了个澡。 换上干爽的衣服,心里总算开心起来。 十月的雨有些冷,温城的天气预报就没准过。 叶眠打算着。 这两个月正好太阳不晒,她该去考一个驾照,再买一辆车才是。 不然风里雨里的真不方便。 躺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她摸出手机。 今天给江忱发的几条消息,均没有得到回复。 叶眠抿着唇,盯着看了许久,又发了一条过去。 【好眠:今天下了雨,我一个人抬了两个快递盒子上楼,还听见了很像你的声音,你呢,还没起床吗?】 喝了一口水,还没回复,叶眠滑至朋友圈界面。 第一条居然是叶青青发的朋友圈。 这是解除屏蔽了? 叶眠不可思议地点开那张图片。 叶青青坐在沙发上,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那只手叶眠有些眼熟,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样子。 冷白色的指节格外修长好看,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 手边还挂着一串佛珠。 叶眠屏住呼吸,一点点把图片放大。 佛珠上那四个“万事顺遂”的大字,十分有风骨映入眼帘。 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江忱。 (本章完) ------------ 般若寺 下一秒,叶眠轻轻放下手机。 又在江忱的聊天界面输入了一行字。 【你不回我,是和我堂妹在一起吗?】 怔愣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删掉了。 她窝在沙发上,侧头看着江忱送她的花,被她制成标本相框挂在每个角落,鼻尖蓦然一酸,眸光渐渐染上水汽。 所以…… 江忱不回消息,是因为碰上了叶青青吗? 叶青青之前在江城清吧前,是见过江忱的。 所以…… 这条朋友圈,是叶青青故意发的? 她不愿意这样想。 只能强迫自己当做没看到。 想着再等一等。 雨下了一夜未曾停歇,叶眠也等了他一夜。 第二天,江忱仍然没有回消息。 而叶青青又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第一张是江忱躺在床上的半边脸,精致的轮廓和高挺流畅的鼻骨,那双眼睛闭着也好看。 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几乎看不见。 但叶青青手机像素格外的好。 第二张是相册里的截图,叶青青穿着粉色的修身连衣裙,在一颗红杉树下,脸上挂着笑意,而江忱就站在她的旁边,一样是侧脸,但两人靠的很近。 截图上的拍摄时间,是江忱刚去美国不久。 配的文案也真诚。 【叶青青:原来真的会喜欢一个人很久很久,这辈子的青春没有遗憾,你看我的目光总是夹着所有寓意】 看着少女心态的文字,每一句话都带着懵懂的甜蜜。 也透露两人之前有过交集。 叶眠的眼眶红了又红。 这个时代通讯发达,谁会一天一夜不看手机? 叶眠想,她踏过层层桎梏,来到他身边,多么希望他这一生都万事顺遂,能富贵一辈子。 可他好像在玩她。 没有解释,也没有回音。 就这么晾着她。 风雨被玻璃窗户隔绝在外。 在这个阴雨天,她手臂突如其来有浅浅的湿润感。 雨透过玻璃飘进来了。 …… 隔天,姜媛也看到了那条朋友圈,她第一时间打电话询问叶眠,是否能看到这条朋友圈。 叶眠窝在沙发里,哑着嗓子说:“嗯,我看见了。” “你这声音……”姜媛立刻察觉出她的异样,皱眉疑问:“眠眠,你这是怎么了?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沉默几秒。 叶眠绷不住了。 叶眠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忍着声音里的颤意:“我可能是莫名其妙……就失恋了。” 她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叶眠突然想起了雨夜里,男人说的那句:叶眠,我救你。 她曾炽热地相信过这句话,也确确实实地看见了男人的付出。 所以即使有人说异地恋是虐恋,大多数的感情都会走向终点。 她仍然觉得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然后她才发现,原来大家说的都是真的。 有些很好的人。 也是会让人伤心难过的。 电话里很安静。 安静到没有一丝声音能将叶眠的声音覆盖,虽然在家里,但她却觉得比那天在雨中更加狼狈。 她想停止哭声,也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用纸巾糊在眼睛上。 平繁的洗脸。 但都不能奏效。 眼泪一样会流出来。 她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之中更喜欢江忱。 姜媛听她哭的哽咽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但却没有问的欲望。 她轻轻说道:“眠眠,我现在就去温城找你,别哭嗷。” 叶眠抽了一张纸巾,低着眼睛说:“别来了,你还要上课呢。” 姜媛也不听,念念叨叨地说自己马上买票。 叶眠只能勉强调整情绪,笑着说:“真没事,谁失恋不哭的,我也没多难受,真的。” 姜媛狐疑:“你确定?” “嗯。” “我不信。” “……” “真的。”叶眠笑的比哭还难看,但声音轻快了起来,“我这不就没哭了吗?” 后来,姜媛还是被叶眠劝住了。 挂了电话后,叶眠居然也没再哭。 熬了一个大夜,她眼睛到脑子都泛着丝丝疼意,从房间里抱出一帆毛毯,连着脚盖到头上,终于沉沉得睡了过去。 情绪波动很大,但她没再做梦。 好像前世的记忆不再反复,终于得到了安宁。 —— 这一年的冬天来的很快,十月的暴雨连着泼洒了好几天,天气就一直晴朗着。 十一月末尾的最后一天,忽然下了一场雪,铺天盖地的满世界都是银白色,这个冬天可真是冷。 叶眠照常去学校。 仿佛之前的事情已经完全被她抛之脑后。 上课,去工作室,赚钱,学车。 然后回到家里,早早睡觉。 一切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她的避风港里,江忱送的花,江忱送的香水,江忱送的白色围巾,在这个冬天被她锁近了最不常开的柜子里。 只是在生日的当天早晨,她打开书桌旁的柜子,才发现江忱送的手表,还安然的躺在里面。 是她忘记收起来的。 她起身,把那个柜子打开,把手表装进去。 盯里面的东西着看了半晌。 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关,眼泪又开始不停的掉,一颗一颗地滴进柜子里。 脑海中,那几张照片不断反复浮现在眼前。 最要命的是,还跟着江忱对她好的片段。 她跪坐在地上,倔强地用手抹去眼泪,全身都在打颤。 她望着窗外树梢上的积雪落满枝头,像是顷刻间白头。 她又觉得荒谬 怎么会有人一颗心脏被伤地七零八碎 仍然觉得那个人伤害她的人很好。 连憎恶都憎恶不起来。 虽然一直推辞着不让姜媛过来,但十二月一号,她生日这天,姜媛还是请了七天假来了。 秦菲菲也早就约定要一起给叶眠庆生。 当天晚上,秦菲菲叫上了室友和几个玩的来的同学,大家都聚在一起吃了个饭,又喝了个酒。 大家都是豪爽又好相处的。 知道姜媛是第一次来温城,都说要带她好好在温城逛逛。 有人提议,过几天可以去温城的寺庙。 ——般若寺。 听说般若寺很有名,供奉的神仙很灵验,香火几百年就没有断过。 周边的风景还很好。 不少人不远万里前来,都会到般若寺去拜拜。 加更会晚一些噢,然后明天上榜 想要月票,推荐票,评论!! 所以我来打劫啦! (本章完) ------------ 【加更】上天啊 当天晚上,叶眠酒量随着心情变浅,酒意浓在心头时,她发现再想起江忱时,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也不会在生日的时候,期待一份礼物。 她和姜媛互相搀扶着,脚步踉跄倒在雪地里,姜媛陪着她大笑。 笑着笑着,眼泪又从眼眶溢出来。 姜媛说:“眠眠,不怕,我陪着你。” 话音被呼啸地冷风吹 今天的一楼会客厅布置成了记者招待会现场,可以看得出是临时布置的,会客厅里基本保持着原来的装饰,只不过在会客厅的一端安排了两张长桌,长桌的对面安排了几十张桌椅而已。 感受到郑潇月的注视,季言墨花了很大力气才将那种想把郑潇月从顶楼扔下去的冲动压下。 “你打算对祁家出手吗?”祁旭尧问,再怎么怨恨父亲,他始终还是不希望祁家因为他而变得分崩离析。 孟起很满意史密斯的态度,这才对嘛,战败者就要有战败者的样子,战败了就要割地赔款,就要有所牺牲嘛。要是战败什么都不付出,那大家天天侵略别人玩儿好了。 几人看着地上的那人一副半死不活,血肉模糊的样子,心中有些忌讳的开口问道。 高庆听到三间后,肚子里的火气直窜而上,“两间。”说完提起自己的行李向二楼走去,留下一行人在接待台干瞪眼,蓝蓝也是瞪了表哥一眼后向高庆追去。 “难怪没有蛇虫鼠蚁,你们看这里什么?”高庆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墙壁,蓝蓝直接摇头,表示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司机则是凑上前拿鼻子闻了闻。 回到营地之后,发现警卫分队那帮人又回了爆炸现场参加救援,连带着医疗分队的人也去了不少,好在沈岚还待在营地中,不至于让雷辰扑空。 据雷永利介绍,王静是今年春天从镇上分配过来的,算是来雷家村熬个资历,平时基本都是镇上村里两头跑。 就在此时,门被人推开,一个孩子跑到楚相思的跟前,跪下磕头,哭着道。 从观望到愤怒,从羡慕到嫉妒。欧洲各大俱乐部对切尔西的态度在发生着转变。阿布热情不减,无论主客场比赛,人们都可以在看台上看到阿布先生高涨的热情。 吴凯听到母亲的话,就立刻回答道:“妈!您也保重!再见!”吴凯说完等母亲挂断电话才将手机收了起来。 余下的时间里,年轻的黑龙玩得高兴无比,一会飞到东面,然后悬浮在空中等待着岩浆毁灭者的到来。 然而她早在去年便吃过苦头,这会儿当着六房婶娘的面,便不去反驳婆婆的话了,只柔顺地应下,却未就此告退。 林燕倪的眼光也不赖,她选了一套两截套裙,套裙的色泽、面料、款式都最近最流行的,而且还非常的适合她,等她穿上裙子,浑身洋溢着灵性的婉约清丽、淡雅宜人,宛如一朵美丽又高雅的白兰,让吴凯不由的呆站在那里。 一夜平安过去,第二天早上,顾家姐妹与蒋瑶又开始忙活开了。待梳洗打扮完毕,她们便去向于老夫人与蒋氏告别,预备坐上马车往路王府赴茶会。 董玉被吴凯这么一问,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吴凯才好,愣是让她站在那里许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就在多罗叹息自己好运的时候,眼前一黑,一个黑色身影挡在了多罗的面前。 ------------ 痛 天光将雪景照得银亮,冬季的寒风呼啸,轻轻骚动着人们的耳膜。 山上的小溪流在这个季节已经干涸了,叶眠牵着姜媛的手沿着小路前往亭台 不知道是不是她们来的足够早,亭台上并没有别的香客。 只是露出山体的亭台,没有石壁的遮挡,冷风吹得更加汹涌,像刮来的刀子摩擦着少女面部肌肤。 叶眠坐在石椅上,冷风吹得她脑仁疼,完全体会不出古人建设亭台时该有的意境。 不过风景确实漂亮。 坐在亭台边上往下眺望,看见的是此起彼伏的雪海,视野相当开阔,还有层层密云。 姜媛从来没在这种角度看过雪,兴奋地指着白雪中显眼的东西叫:“眠眠,你看,那边的竹林也太好看了,竹节上还挂着雪点。” “你小点声。”叶眠笑她:“我耳朵都疼了。” 姜媛嬉皮笑脸地毫不在意,“真神奇,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颜色在雪地里都很显眼。” “确实好漂亮呀。”叶眠赞同她这句话。 俯瞰四周。 寺庙里黄帆红绸的颜色,在这个季节格外的鲜艳。 声音已经消失殆尽。 没有飞鸟蝉鸣,也没有流水声,除了人们的呓语,世界格外的静默。 今天姜媛的兴致非常高,嚷嚷着要拍照,叶眠就陪着她多坐了一会儿。 在她拍照的时候,叶眠背过身去,无意中发现了一张掉落在石头旁的许愿带。 红红的许愿带带上方,还悬着一枚小铁环。 叶眠环顾四周,在一颗挂满红绸的老树上找到了根源。 她想,应该是风吹的太大。 许愿带从上面的老树根上掉下来了。 神圣的黄字看着很刺眼。 叶眠把许愿带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没兴趣偷窥别人的愿望,只是转身对姜媛说: “媛媛,我去那边看看。” “好,那你小心点啊。” “好。”叶眠应声,小心翼翼地踏着冬雪,往挂满红条条的老树走去。 好不容易爬到树根旁,近看却发现树杈比想象中的要高,她应当是上不去的。 “……” 这怎么办? 她条件反射在地上摸了一条棍子,把许愿带搭在棍子上。 头抬得高,努力伸着手,把勾环往上抛。 反复折腾了几次。 带子终于安然无恙地挂回了树梢上,迎着风飞舞着。 叶眠开心地笑了。 风吹着她的裙摆,造成了小小的阻力,她微微卷曲的长发也被吹得有些凌乱。 正想转身离开,眼尾余光却发现后面的雪地上,还有一抹亮眼的红色。 叶眠叹了口气,想着来都来了,那就好事做到底。 跨过老树根往后去。 一只狸花猫听见动静,慌忙从树后面蹿出来,她顺着猫咪受惊的身影看去。 地上的红色…… 是一摊血!!! 周围溅有一滴一滴的血水,仿佛雪地里盛开的寒梅。 叶眠怔了怔,笑容一下子僵住。 血迹蜿蜒走向旁边的小棚子。 棚子很简易,但包裹性很好。 应该是山上的僧人慈悲,为冬雪中的小动物御寒而搭建搭建的。 她不确定是不是有小猫儿受伤了。 硬着头皮跑过去,掀开帘子。 一只冷白似雪的手就这么直直贴在雪地上,骨节透着诡异的红色。 大风呼呼开始吹,叶眠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怎么都没想到…… 这大冷天,棚子里受伤的居然是人。 顾不上害怕,叶眠慌忙探身进去。 昏暗的棚子里光景不如外面敞亮,一个男人穿着单薄的衣服,苟延残喘的趴在木板子上,身体死死蜷缩在一起,腹部全是血迹。 叶眠惊慌失措,小声地喊:“先生,你怎么样了?先生?你醒着么?” 没得到回应,叶眠伸出冻得冰凉的手,艰难去扶男人。 当看清楚那张格外熟悉的脸后,她狠狠地颤了颤。 是那个远在海外的故人。 本该很强大的他,此刻比猫儿还脆弱,窝在这潦草的草棚中,尤其是触碰到他冰冷的体温,叶眠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死去了。 大摊大摊的血迹在木板上结冰。 她看过他太多次受伤的场景,却没想到这一回这么严重。 外面的寒风刺骨,格外肆虐着四周的空气。 叶眠没有时间去反应,身体已经有了动作。 她毫不犹豫抱起男人,把外套脱下来,紧紧覆盖在他的身上。 “别怕,江忱。”叶眠眼眶里含着泪,“别怕,我来救你了,你再坚持坚持,我这就带你出去。” 说完,她拿起手机想要叫救护车和报警。 男人的手蓦然抬起来,却没有阻止她的力气,只是把手轻轻垂在手机上。 那双眼睛微微睁着,苍白的唇色已经冻出了血,他笑了笑,气若游丝地说:“叶眠,别……报警。” “……”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叶眠心脏丝丝抽着疼痛,她的眼泪滴落不受控制:“不报警怎么办?” 江忱那双妖冶的眼睛重新闭上,嘴角仍然保持上扬状态,看得出来是在强撑,动都动不了,声音也打着颤。 “太冷了,把外套穿好……你……先回去……我有办法。” 这说法,狗都不信。 叶眠也信不了一点。 他要真有办法,哪里会让自己快要冻死了。 或者说,就算他有办法,等办法来了他也已经死了。 十二月的天,一年到头最冷的时候。 毫不夸张。 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叶眠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去抱他,可惜体量原因,她抱不动一米八几的江忱。 她只能把江忱的手搭在肩上,死死抓住,佝偻着脊背把男人撑起来,一点一点往回拖。 一段几米的路,她扑倒在雪里三次,每每爬起来,骇人的冷意都从她的头发往身体里钻,眼睫毛上都挂着雪,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被冰冻住了。 但她没有放弃,一边扛着江忱,一边大声喊:“姜媛……姜媛。” 姜媛在亭台上,根本不可能听见这边的动静。 连叶眠自己都数不清,她这一路上到底扑进雪里多少次,只是崩溃着使劲往前走。 厚实的外套披依然在江忱身上,叶眠只穿着一件打底冬裙。 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了血液回流带来的温热感,只有冷冰冰的痛。 连呼吸都是彻骨的冰凉。 (本章完) ------------ 得罪 声音已经哑了,江忱脑袋靠在她的肩上,接触到寒风的那一刻,他好像已经昏厥过去。 叶眠连哭的力气都不敢浪费,却又一遍遍的偏头,用最温柔的嗓音跟他说:“我们就快到了,别怕,没事了,会没事的。” 这条雪做的道路,来时十五分钟的路程。 叶眠用了三十分钟返回。 路过那颗许愿树的时候,叶眠无比虔诚的在心里默念。 如果真的有神佛的话。 希望神佛能保佑她身后背着的人能平安。 他的未来是很辉煌,可他快死了。 这是叶眠无法接受的结果。 她几乎从头到脚都快冻僵了,才走到凉亭附近。 姜媛还在哪里等她。 她干哑着喉咙,“姜媛,帮帮我。” 声色已经不如来时那样亮透清明,只有浓浓的疲倦与昏沉,手臂几乎要脱力。 姜媛一惊,相机丢在石凳上都没拿,就赶紧迈着大步跑过来。 “这是谁,他怎么了?” 男人的头低垂着,耳朵上的耳环已经脱落了一半。 叶眠一双眼眶红的要命,“媛媛,先帮我把他扶到寺里的禅房去。” —— 幽静的禅房里。 香炉在燃着缕缕青烟,焚尽的灰洒在桌面上。 这里的一切都很简洁,木头的椅子木头的床,没有现代化的设施,被子是压实的棉花被,唯一的照明工具是蜡烛和油灯。 火盆子燃着雀跃的火舌,散发着最原始的温度。 冻僵的叶眠在姜媛房间里,瑟瑟发抖烤了半天的火。 般若寺的医僧还在照看江忱。 管事的主持过来询问,“女施主,这位先生是怎么回事?” 叶眠咬了咬牙,佛门清净,她却不得不撒谎。 “他是我朋友,从山上摔下去了。” 僧人颇为诧异得看了她一眼,少女的脸上还是惨白惨白的,许是摔了太多次,裙子半边湿透还沾着污渍,额头还有冻伤的痕迹。 想起自己这座山的确没有什么安全设施,一切都未曾当成景点休整,确实是比较容易摔伤。 僧人又道: “女施主,那位先生的身上有十几处伤口,多处旧伤冻伤,腿部骨折,还有点胃病,我们的医僧已经开始救治了,但毕竟是条件有限,如果他晚些还不醒,请你带你这位朋友去正规的地方治疗。” 似乎是不想惹麻烦,僧人又隐晦着说:“他身上有武器伤,虽然治了,但伤口很深还是崩开了。” 武器伤。 叶眠愣了愣,第一反应就是枪伤。 否则江忱也不会说不能去医院。 她不能确定。 但还是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师。” 等僧人走了以后,叶眠目光担忧地望向隔壁房间,后怕极了。 如果她没有去挂许愿带,那么江忱会怎么样? 她几乎不敢想。 毫无疑问的,人在那样的环境下,穿着单薄还受着伤。 会死。 叶眠摸了摸包里常年携带的现金,走出了禅房。 来到大殿里,无比虔诚的跪在明黄的软垫上,虔诚的拜了三拜。 然后起身拿出现金塞进功德箱里。 旁边的僧人见了后,弯腰说了句: “阿弥陀佛。” 叶眠才走出大殿,回到禅房里。 —— 江忱醒来以后,已经是三天后的中午了。 那天他没醒来,叶眠担心耽误治疗,又怕他是有别的事情。 分辨不出来。 万分纠结之下,只能拜托身边的同学,找到了关亦帮忙。 阳光倾倒在病床的白色棉被上,江忱用手背掩住双眼,反应了两分钟,第一件事就是摸索自己的手机。 已经不在了。 想起自己被丢到黑船里逃出来的画面,嘴角平直透着冷意。 他摁响了床边的呼叫铃。 一个小护士拿着托盘走进来,看见人已经醒了,淡笑着说:“你醒了啊,你身边的陪护呢?” 江忱摇摇头,嗓子透着浓浓的哑意,像是太久没说话的人,嗓子闭合得很紧。 “麻烦借用一下手机。” 护士心软,以为他是找不到家属,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检查过后,隔壁病房也有呼叫铃响起,她说:“那你先打电话,我去隔壁看看。” 江忱垂下眸子,说了声谢谢。 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铃声几乎只响了一秒,就被人接起来。 “喂?哪位。” 江忱眸色沉沉:“你在哪儿?” 许久找不见江忱的人,佟关严肃道:“老板,我还在找你,你去哪里了?我在这边的人一直找不到你。” 江忱皱眉,“我在温城,华青那群人……把我绑回来了。” 佟关就是那天跟江忱在机场的大汉,他长相凶恶,听见这话,铁拳一般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我操他爹的,我就知道是他们,不就是抢了他们几个生意吗?老板您受伤没?” “嗯。”江忱看着窗外,“暂时回不去了。” “我知道了,这次是我们失误。”佟关咬牙切齿下了保证:“您放心,您是商人,道上的事情……我们这些混的靠您花钱养着,总不能是吃白饭的,您手要白着,等我解决好了再接您回来。” “好,多谢。” 江忱有些疲惫,揉了揉额角,把电话挂了,又把通话记录删除,才把手机放在边上。 护士回来后顺手把手机揣回口袋,拿着药替江忱涂抹伤口。 涂到胸膛的时候,江忱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浅浅淡淡,却让小护士手颤。 但她的面色还是照常的,像是看不见枪伤的痕迹,只说让他为了避免感染,近期不要让吹接触伤口之类的话。 江忱久久不言,半晌才问道:“麻烦问问,送我来医院的——” 话还没说完。 巧的是。 几乎下一秒,门外就有个笑吟吟的声音回答:“是我呗。” 关亦提着食盒慢悠悠地进来,脸上都是笑:“江哥,感觉还好吗?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江忱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温和地笑:“不是你,叶眠呢?” 他记得是个姑娘。 如果没猜错,还是个傻傻在雪天里摔了十几次的姑娘。 “我也不知道啊。”关亦摸了摸鼻子,无奈道:“该说不说,江哥,你怎么把人得罪了,我记得叶眠脾气是出了名的好。” 江忱微愣,第一次语气中带着一丝懵:“我得罪她……了?” 偶遇急事,明天上榜感谢,谢谢宝子体量,对不起宝子们 (本章完) ------------ 金佛 关亦愣了一下,把带来的食盒放下,就好笑的说:“总不能是我得罪她了吧,我总共才跟她说过几句话。” 关亦也不是愣头青。 今天他见到叶眠的时候,女孩眼里的担心不是假的。 光是从两人之前的表现,他就可以断定出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但是在他提出让叶眠留下来等人醒的时候,叶眠又拒绝的很痛快。 还是丝毫不留情面的那种。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叶眠黑脸。 就连被周煜这样死无赖追求的时候,叶眠都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突如其来的火药味,让关亦摸不着头脑,于是他只能把叶眠的话,再重复重复一遍给江忱听。 “江哥,人家女孩是这样说的,你听听看。” 关亦清了清嗓子。 “不必了,他用不着我照顾。” “他本事大的很。” “我要回去了,麻烦你别跟他说是我送他来医院的,我怕他多想,也怕被别人误会。” “……” 周围空气完全安静下去。 不用关亦分析,江忱也知道这语气,叶眠必然是生气了。 江忱眯着眸子,思索着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想来想去。 如果非要说怎么得罪小姑娘了,大概是失去联系这一点。 确实是不应当。 江忱腿脚不便,浑身是伤躺坐在升降床上,他没法亲自去赔礼道歉。 却又不希望放任女孩生气,只能温和地同关亦说:“一会儿帮我买个手机。” 这点小事情关亦自然会帮忙办,只是他目光落在江忱的伤口处,担忧得劝道:“江哥,你在国外……唉,不然还是回来吧,起码不会这么凶险。” 男人眸光清冷,看向外面正在飘落的雪,“嗯,快了。” 关亦知道他有打算,也知道事关前途,这不是自己能劝动的。 等他走出病房时,在走廊外抽了好几口香烟,心情依旧无法平静。 都说富贵险中求。 他是真的佩服江忱。 不用想也知道,男人身上那么多伤,肯定能带来很要命的疼痛。 尤其是左肩下面那处枪伤,在人的血肉里掏了个洞,估计抬手都费劲。 可江忱还当没事人一样,甚至没有皱一点眉头。 他以为自己忘了,然而一闭眼,就彻底找回了当初面对江忱的感觉,畏惧,害怕,又弥漫着淡淡的惶恐。 那个夏天,他认识江忱的时候,江忱救了他一命。 …… 叶眠送走了姜媛,孤身回了家。 刚刚洗完澡把头发吹干,心中有些许的气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在一起的时候,江忱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她不后悔救了江忱。 她是在气恼自己。 明明知道把江忱送到医院不会再有差池。 就算有。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却还是会时时刻刻担心男人是否安全。 甚至好几次,都想要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情况。 被伤害过还那么恋爱脑。 之前好不容易恢复的生活,以及沉寂下去的心绪,又再次被他搅乱。 叶眠郁闷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种情况太糟糕了。 最起码从道德层面上看来,她不想偷偷惦记一个出了轨的男人。 要知道,恋爱脑拿去喂僵尸,都是会被嫌弃的程度。 …… 接近下午两点的时候,叶眠坐在沙发上,难得的打开电视,看起了偶像团体的舞台。 想靠明星分散一下颜狗的注意力。 看着上面一个个元气满满的帅气脸庞,她的面色却是苦大仇深,眉头皱的紧紧的,没有半点被吸引的模样。 这些idol好看是好看。 但好像…… 还是她脑海里的那个人更惊艳些。 带着成熟又温和的冷清气质,脸也更绝,身材也好…… 门铃忽然响起来。 打断了她挣扎的思路。 打开门,属于外面的冷空气灌了大半进来,门外站着一个外卖小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高档的盒子。 “您好,您的外卖。” 叶眠讷讷地看着外卖,摇头道:“你可能是送错了,我没点外卖。” 小哥闻言拿起盒子上的外卖单子,对比门牌号:“没送错啊,30栋303号,叶女士,手机尾号6358,不是您吗?” 叶眠又是一愣,“噢,是我,不好意思,谢谢。” 接过外卖,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等外卖员走了后,她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打开。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 盒子里全是甜品,有兔子形状的布丁,铺满草莓的莫斯蛋糕,特调酸奶,手作曲奇饼干,还有几枚看起来就很可口的牛奶夹心巧克力。 散发着特别浓郁的香甜气息。 盒子旁还有一个粉色心形卡片,上面本该写着甜言蜜语的段落,只有寥寥三个字。 【对不起】 “……” 叶眠:?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是江忱买来的吧? 她没猜错吧? 他不会是认为出轨了,靠短短三个字,就能获得原谅吧? 不会吧? 叶眠气的把卡片拍在桌子上,不再去管那堆甜品。 门铃却又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还是外卖小哥,却不是刚才那个。 这回送来的是一束花,黄色的香槟玫瑰,特别大束,带着厚厚的花泥重量,叶眠抱过来的时候差点脱了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原则性问题,就算是花也不行。 事不过三。 门铃声却像是卡着时间点一样,再次急促响起来。 叶眠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点都不想去开门。 可是外卖小哥又没得罪她。 如此想来,叶眠还是开门去了。 不过这次来的不再是外卖小哥,而是一个带着头盔的男人。 叶眠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笑的真诚:“您好,同城跑腿,取件码给我一下。” 叶眠:“……” 她低头查看手机,还真有个取件码的短信,把上面的数字报了出来。 跑腿小哥在手机上输入成功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叶眠。 “您的快件,请收好。” 叶眠等小哥进电梯下楼了,才狠狠把门关上。 这次盒子里……是一个大大的金佛。 要说奢侈品她不懂,但金价每个市民都知道。 看克重就知道……昂贵无比。 这金佛得十好几万了。 叶眠:“……” 这是什么操作? 猜猜金佛有什么用呀 (本章完) ------------ 冤枉与委屈 叶眠抿抿唇,手里的金佛有些沉手,想狠狠放在桌子上,又怕磕坏了。 她拿出手机想询问江忱,干什么给她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却看见江忱给她发了一张图片。 图片里的背景是医院,白白的床单白白的墙,但里面拍摄的食物却不像病人吃的。 几个精致的饭盒里装着剁椒鱼头,辣子鸡丁等等川菜湘菜,火辣辣的辣椒。 看着就……屁屁疼。 叶眠:“……” 这大佬是不是有问题,明知道自己有伤在身,还不要命的点辣菜,苦肉计过于……拙劣了。 还没等她说话,江忱又发来一条截图。 是他和关亦的。 【关亦:江哥,你别吃!我家今天的厨子是华中地区的,不好意思啊,我才发现都是辣菜。】 【江忱:挺好。】 叶眠:“……” 真是老爸挖儿子坟,绝绝子啊。 轻轻放下那柄金佛,叶眠两只手飞快打出一句话发过去。 【好眠:你不如自己点点粤菜。】 想了想,她又撤回了。 回了一句。 【好眠:等着吧,我给你送点能吃的过去。】 【好眠:我没别的意思。】 放下手机后,叶眠走到厨房把中午熬的鸡汤装进保温盒里。 她冷感冒了,才熬了那么一锅。 确实喝不完,鸡汤也确实适合病人。 算江忱赶巧了。 并且,就算不送菜,她也得去找江忱的。 她要把金佛带过去还给江忱。 即使江忱对不起她,她也不能收人家那么贵重的礼物。 否则……她成什么人了。 这个念头冒起来,叶眠把勺子狠狠捏在手心里。 “……” 眼神瞟向金佛。 她总算是知道,江忱送这么个华而不实的玩意儿,有什么作用了。 …… 江忱看着手机上的“我没别的意思”,没忍住笑出声,嗓音低沉悦耳,丝丝的颤动牵引着伤口细细密密的疼痛他却如同习惯了一般。 小护士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 他却浑然不觉,妖冶的眼里满是笑意与柔色。 这有什么的。 再多的疼痛也比不上幼时那种折磨。 十二月的大雪天,窗外早已没有绿色。 天幕有些苍白,医院的病房是近两年翻新过的,条件很不错,有关亦的关系在,江忱住进了最紧俏的单人豪华病房。 主要也是因为他身上的伤不能被人看见。 叶眠提着饭盒和大金佛打车前往医院的路上,连合眼休息都不敢,手指一直放在丝绒盒子上压着。 开玩笑呢。 十多万的金佛。 她现在就跟从银行取了巨款一样。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当街抢劫了。 一路的时间太枯燥乏味,叶眠还不能看手机,坐车看手机容易晕,她只能偏头看着窗外的光景。 白茫茫一片的城市,行人都比炎热的夏季少许多。 街上偶尔路过几个烤红薯的摊位,不开车窗,叶眠仿佛都能闻见香浓的烤红薯香。 冬季人的嗅觉格外敏感。 走进医院的时候,叶眠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她来到住院部,乘坐电梯上了最顶层。 视线锁定在右边的病房。 那日送江忱来医院的时候,她来过。 深吸了一口气,她停在病房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冷清的嗓音。 “请进。” 打开门,撞入眼帘的先是病房里那堆食盒,果然散发着异常辛辣的气息。 真要命。 呛得叶眠连打了两个喷嚏。 再走进去一点,就能看见病床了。 男人靠坐在病床上,没有其他病患那种病殃殃的神色,只是唇色淡了许多,修长的手指握着半杯没喝完的温水,温润的眸子正在朝叶眠看。 “你来了。” 他的眸光里含着笑意,又不尽然是喜悦,反倒是藏着叶眠看不懂的局促。 ……? 叶眠觉得他是心虚。 不言一语地把他的小桌板升起来,又把自己来来的鸡汤放在上面。 想起那天瞧见的伤口。 他肩膀……应该不能动吧? 于是,她又很贴心的把食盒盖子打开。 清淡的鸡汤味盖不过辣椒的味道。 那味道实在呛人的很。 她仔细把辣椒食盒盖上,又打开了换气扇。 好半晌,空气才清新了许多。 江忱没急着和她搭话,而是目视着她做完一切,才真诚地说道:“谢谢,这段时间,对不起你了。” 叶眠心脏颤了颤,听见这一声真真切切的道歉,她那种委屈的要命的感觉又死而复生。 眼眶不争气的红了,又不想让人看破,只能假装吸了吸鼻子,小声道:“不客气,反正见完这面我们就别再联系了。” 男人眼里黯淡了几分,水杯在他手里微不可察的颤动,低垂着眉眼仍然在道歉:“对不起。” 他实在没有道歉的经验,也知道不管什么原因,突然消失没有音讯,确实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少女难过了就是难过了。 除了对不起外,他不想说任何辩解的话。 叶眠简直不敢置信,此刻的江忱眉眼低垂着,实在像一只委屈的落水小狗,与他平时冷清贵气的样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感。 到底是谁更委屈一些? 是她吧? 但是她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心软了? 先前脑补的臭骂渣男的重话,说不出一句就算了,心里还升起了一些浅浅的罪恶感。 人要是反差感过大的话…… 真的很自带有萌点啊!!! 叶眠抓紧手指头,许久才慢吞吞的说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对不起的是你的人格。” “是,对不起,我的人格不好,我改。” 江忱顺着她的话道歉,抬眸凝望她,一副诚恳且任由她处置的模样。 因为躺在床上,叶眠的视角偏高,使他的模样更加可怜兮兮,莫名让人心疼。 叶眠眼神偏移开,直直盯着天花板,心里宛如被人重击。 该说不说,如果再这么盯着江忱看,她真顶不住了。 再开口时,她语气软了,但骨气还有一点。 “你出轨这种事都做出来了,人格还能改正?” “……” 气氛莫名陷入了死寂。 叶眠察觉出了此刻的宁静,低头看江忱。 发现男人正在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嗯?”江忱斯条慢理的低声道:“虽然我错了,但是你要是冤枉我,我还是挺委屈的。” 感谢: SELFISH,時,是薰不是熏,wxiaohan2000,在深秋,。,鹤熙辞,忙忙,茉小兮,斯日古冷,闹闹Mommy,Liao菇凉,把昵称吃掉,书友2023*32325,有點點冰,云胡,箫877,Azure,阑珊叹水,sun_,smile°危笑,红袖书友151*460,阿鹿鹿哈,九九~,Azure,雪非力康喆妈妈以上宝子投来的推荐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呀! 感谢: 在深秋 だいじん bds 过往书 几位的宝子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呀! 爱你们爱你们,过几天有个大推荐,我得赞赞稿子爆更 (本章完) ------------ 对不起 叶眠:“???” 过分了。 这就很过分了。 她手上还握着证据,而且她又不是没等过他的解释,这能叫冤枉吗? 叶眠看向他不知所然的目光,决定既然要讲那就讲个痛快。 打开手机,叶青青的朋友圈还没有删除。 她点开第一条朋友圈,把手机贴到江忱面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照片不是你吗?” 江忱盯着手机来回看了两遍,淡淡把手中的水杯放到桌上,才目视叶眠说:“是我,但这个人我不熟。” 叶眠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她蹙了蹙眉:“不熟,你当人家面睡觉?” 按照江忱平时的作风,除非是他愿意,否则应该不会有人趁他睡觉的时候,能明目张胆的接触到他吧。 而且…… 叶眠把那张照片放大,床头摆着的相框还是叶青青的照片,这显然就是她住的地方。 “你愿意听我解释吗?”江忱嗓音低低。 叶眠点了点头,“你说。” 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望着窗户想去拉窗帘。 叶眠知道他不能下床,伸手过去把窗帘拉上。 昏黄的光线下,江忱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双眼,视线专注。 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揭开衣服上的纽扣,不顾左肩上的伤口撕扯,蓝白色的病号服被他退至腰间。 露出健硕的臂膀,和凌乱不堪未愈合的伤口。 “你这是干嘛。” 叶眠耳朵瞬间发烧,几乎马上就低下头,用手指捂住眼睛,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忱没说话,空气仿佛一瞬间停滞了。 半晌,叶眠才抬起头来,从指缝里偷瞄过去。 江忱侧着身子坐在那里。 随着叶眠的视线越来越低。 男人背后的那一道道惨不忍睹的刀痕,渐渐暴露在她的视线下。 因为没有灯光,有些看不清楚。 但依稀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刀伤是有一段时间的了。 结出的痂痕很深,并且血腥残忍。 叶眠瞳孔固定住。 手指头从眼睛滑落至嘴上。 没别的原因,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他背后的刀痕太深了,从左肩胛骨的位置一直贯穿到右下方的腰间,看上去就像要被人拦腰砍断一样。 甚至可以让人想象到没有结痂前,那露出森森白骨的样子。 “……” 叶眠整个人都手脚发凉,这一幕太过冲击人的神经,让她无法冷静思考。 等意识回笼。 她想上前仔细查看的时候。 江忱已经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好了。 “你……再给我看看。”她缓慢地垂下双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质问这样的江忱,想说话都变得困难。 “别看了,再看得收费。”江忱嗓音缱绻,略低时更显得慵懒,他着实是怕狰狞的伤口吓着叶眠。 “……” 叶眠当场傻住。 都这样了,还能开玩笑嘛? 没等她再说,江忱又出声了。 “照片的事情,还有消失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江忱温和的笑着,仿佛是在回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美国的时候,我投了一块港口的地皮,挡了当地走私团伙的路,被人盯上了……” “照片里那个女生我真不熟,她救了我,把我带回了家,我醒了就走了,结果不巧,又被盯上了。” “那些人为了不让我继续耽误他们生意,利用走私的黑船把我送回来,寺庙后面连着的那片海湾,就是我下船的地方。” “照片,应该是那个时候才有的,但我不知情,对不起,这段日子让你难过了,不会再有下次。” 江忱把事情讲的轻描淡写,只有道歉的时候才显得认真。 他没说走私团伙其实是个有热武器的帮派,没说自己被枪射中。 也没说他认识叶青青的哥哥叶池礼。 更没说他是被叶池礼亲手送进帮派的手中的。 只因这些事情太过于复杂。 他认为现在的叶眠经过催眠,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人也不会回国。 他能解决好,不愿意让少女多想,尤其不愿意哪里说的不对,再让少女想起那些污秽的事情。 “……” 叶眠听完欲言又止,她脑子里简直是一团乱。 江忱的解释叶眠是信了的。 身体的伤痕不会骗人,伤成那样了,他确实是没办法给个解释。 只是心情就很复杂了 从叶青青发的朋友圈来看,叶青青应该是很早就已经喜欢江忱了。 也就是说那天在酒吧,叶青青看见了江忱,所以才会生气退群屏蔽她。 江忱的每一句话都跟疑点对上了。 叶青青的官宣朋友圈,只拍到了江忱的紧闭的眉眼和手,却没有一张江忱清醒时候的照片。 是因为他身上伤太多了又昏迷着,拍不出来。 她不认为她跟叶青青能有多少真挚的姐妹情,毕竟从小到大没见过面。 但她确实把叶青青当成过朋友。 蛮遗憾的。 “……” 暖风从中央空调里吹出来。 叶眠不想再去纠结叶青青的事情,她低着头,看着江忱因为脱衣服而裂开的伤口,转身去叫了医生。 看着医生给江忱换纱布抹药,叶眠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好多好多血,都是他的。 比在雪地里还要触目惊心。 给江忱处理完伤口后,医生嘱咐道:“以后注意不要扯动伤口,伤口反复破裂,很有可能感染。” 叶眠替江忱调节了床背,想起江忱现在无人照顾,连饭都吃不好,她忍不住问:“医生,他能出院吗?” 医生顿了顿,“过两天等伤情稳定了可以。” 等医生走后。 叶眠发愁地看着江忱的伤口,她平时要上课,可江忱这里又不能没人照顾。 他伤成这样再吃外卖不健康,护工又不可能包做饭的。 就算要保姆,那也得有地方住有地方烧饭才是。 想来想去都是麻烦。 静默片刻,叶眠才开口说道:“江忱,你到我家住吧?我在云歌湖租了个房子,平时还能照顾你。” 怕江忱拒绝,叶眠又道:“两室一厅,不会亏待你的,你在医院吃饭太麻烦了。” “你不生气了吗?”江忱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愧疚,妖孽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 !!!!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 又来这套。 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但确实……对她很管用。 甜甜马上就来 (本章完) ------------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改】 叶眠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说呢,就是心疼、无奈、难过。 还……混有一丝丝的感动。 这些情绪全部交复在一起。 像是打翻了调料碟。 先前的郁结已经消散,再面对江忱这样宛如落水小狗的模样。 叶眠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如果我不生气,你跟我回家吗?” ——四下安静。 叶眠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问,甚至没有修饰言辞。 像极了拐骗失足少男的富婆。 而江忱…… 叶眠眼神瞟向他腿上的石膏。 …… 嗯,确实失足了。 江忱听了这话,目光一直晦涩不明地盯着她看。 好半天,才笑着打破沉默。 “好,我跟你回家。” —— 两天后的傍晚,医院通知可以出院了。 叶眠立马就找了车子来接江忱。 因为他腿上打了石膏,叶眠还特意在网上买了一张电动轮椅。 黑色的皮质座椅,店家中二的在上面贴了一张恶龙的贴纸。 叶眠觉得非常符合江忱的气质,就没管,想着江忱如果不愿意,就撕掉。 难得的是,江忱并没有抗拒坐这种花里胡哨的轮椅。 甚至坐在上面的时候,他还非常自然的把手肘支撑在扶摆上,整个人慵懒矜贵的靠着,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叶眠想象中的那种病号气质完全没有体现。 她觉得有些人就是这样的。 就算坐在轮椅上。 气质上一样让人觉得很高大。 …… 温城这几天没再下雪,道路干净了许多,厚厚的积雪堵在绿化带的位置,像几团绵软的白云糕。 大风肆虐的冬天,江忱微微抬眸,对上叶眠那双漂亮又水灵的杏儿眼。 江忱淡淡的想,距离上一次听人说带他回家这种话,已经很远很远了。 医院到小区的车程说不上多远。 等回到小区停车场后。 叶眠把江忱往30栋推。 她家楼层不低,但好在有电梯,且电梯空间很大。 所以推着轮椅也能顺顺利利的抵达门口。 凄凄的冷风在走廊盘旋。 叶眠赶紧拿出钥匙开门。 然后小心翼翼把江忱推了进去。 屋内一直有恒温空调,叶眠刚刚觉得冷,这会儿又觉得有些热了。 她推着江忱绕过玄关,先去了江忱要睡的副卧。 说是副卧,但其实空间不比主卧小,床也更柔软些,只是比主卧少了个飘窗。 她侧过身子让江忱看,然后浅笑着问:“你住这间可以吗?要是不行我可以把主卧让给你。” 江忱目光扫过卧室,少女生活的空间是会比较干净,每一处都归置的井井有条。 床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换成了深色,空气中弥漫着他送给她的香水味。 江忱浅浅地笑了下:“我可以。” 叶眠松了一口气,才把准备好的衣服和药物拖鞋等放进副卧里。 同时心里还不忘夸奖自己。 提前找保洁打扫好房子,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 之前她把杂物通通堆放在次卧,乱的跟狗窝一样。 江忱看了…… 估计能弃椅而逃。 江忱这两天伤口稳定了许多。 医生说只要不做大动作,基本没问题。 江忱可以缓慢的靠轮椅移动,最起码能自理,不需要叶眠太费心。 叶眠也就没有打扰他休息。 只是嘱咐了几句,就回自己的房间工作了。 到了晚上,叶眠亲手熬了一锅猪肝粥,又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 才到副卧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没有听见男人回应的声音。 她推开进去。 冬日的灯光下。 男人似乎并没有在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前看书。 他的周身清寒,眉眼似乎在生光,脸从各个角度都挑不出死角来,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烟火气。 就连指尖翻动书页的声音都莫名悦耳。 穿堂风轻轻带过气流。 叶眠愣了又愣。 眼前这过于惊艳的一幕,让她忘记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只顾得上盯着江忱的侧脸发呆。 听见身旁传来的动静。 男人回眸望过去,就见少女穿着居家服扎着丸子头,正呆呆望着自己。 目光中还带着一丝……痴眯。 他放在书页上的手指顿了顿,低沉一笑,目光融在书桌旁的那盏暖光灯里,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 冷清的声音打断了叶眠的思绪。 反应过来自己犯花痴被抓包后。 她心跳如雷。 于是,慌忙正了正神色说道:“吃饭了。” “好。” 江忱微微点了点头,合上书页。 转动轮椅过来时,见少女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他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地问道:“看什么呢?怎么还脸红了?” “……” 叶眠用冰凉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热的。” 江忱抬起指尖,感受着空调散下来的温度。 25度左右。 隔着几米远,江忱笑着说:“嗯,是挺热的。” “……” 不知怎的。 叶眠觉得江忱是在笑她。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露怯了。 她捏了捏手,小声丢下一句:“我去外面等你。” 然后转身就走。 身后似乎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 她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 落荒而逃般的回到饭厅后,叶眠微微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 她忽然觉得自己剩下的日子,不会太好过的。 近距离接触江忱这张掐在她审美点上的脸。 还要在一起生活。 她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那张……犯花痴的嘴脸啊!! —— 晚上吃完饭后,江忱看着少女红红的手指头,提出要找一个小时工来家里做饭。 能跟着大佬蹭营养餐,叶眠当然没有意见。 更何况她本来就想找人的。 她会做的饭菜也不多,病号的口味也是需要照顾的。 冬天的室外刮起了大风。 呼呼地吹刮着透明的玻璃窗。 晚上洗了澡后,叶眠便偷偷窝回了自己的小房间里。 躺在熟悉的大床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想到江忱就在隔壁,她呼吸一滞,慌张的把被子盖住口鼻,只留下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看。 她真的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把大佬拐回家里。 这感觉就像做了个白日梦。 自己独处的空间里,蓦然多了第二个人的呼吸。 还怪别扭的。 可别扭中,又带着一丝丝高兴。 在床上躺了会儿后,叶眠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给江忱发消息。 【好眠:你晚上要是饿了渴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别自己开灯,容易摔。】 江忱的消息也回的快。 【江忱:好,晚安。】 叶眠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睁圆了眼睛。 【好眠:不是,你平时睡得那么早吗?】 明天上榜噢。 谢谢宝子们,求求月票推荐票,评论呀! (本章完) ------------ 残疾少爷强制狠狠爱 【江忱:没有,我在看书。】 叶眠眨了眨眼,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两人还要靠手机聊天。 这种感觉…好奇怪呀。 想起他今天好像一直在房间里看书,叶眠又觉得江忱自制力好。 不过…… 她在隔壁放书了吗? 想到了什么,叶眠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圆。 妈呀!放了! 姜媛在睡隔壁时留下的睡前读物:《残疾少爷狠狠强制爱》 !!! 叶眠的反应几乎是生理性的,心里那股慌张藏都藏不住,双手揪紧了被子角角,带着各种情绪回想起姜媛走时的那副嘴脸。 “眠眠,这里面的吻戏我都批注好了,要是你原谅江大佬,你就学一学,他腿不是骨折了吗?桥段简直一模一样。” 她当时只是笑骂了姜媛一句夺笋,并没有去看那本奇奇怪怪的书。 但是以姜媛的脑海路,里面的批注会是什么画风。 …… 嘶!她想都不敢想。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想到江忱坐在书桌前那么岁月静好,是在看残疾少爷狠狠强制爱,叶眠两眼一黑。 不行,她接受不了。 于是忙从床上爬起来,蹬起拖鞋就蹭蹭蹭往隔壁跑。 连敲门都顾不及,也幸好江忱没有锁门,她进去时,江忱仍然在看书。 似乎有江忱在的地方,空气就格外安静。 这是叶眠进门时的第一感受。 叶眠承认,她这样是有些没礼貌,但那本更没礼貌。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跑着到了书桌前,然后干脆利落地把江忱手里的书夺走,死死藏在身后。 感受到动静,江忱靠着轮椅背,摘下眼睛,才慢条斯理地回望叶眠。 他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并没有被她的突然出现、以及强盗行为吓到,只是情绪稳定的询问她:“怎么还没睡觉?” 叶眠抓着身后的书页,指甲差点在上面扣出尴尬的三室一厅。 她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垂着脸笑了一下,试图掩盖自己奇怪的行为。 “就睡了……我过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什么怪理由。 叶眠差点被自己蠢哭。 片刻的沉默后,叶眠开始有点忐忑,悄悄抬眼去看江忱。 正好对上了江忱的目光。 他慢慢坐直了上半身,手指轻轻点在扶手上,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玩味,仿佛是在说:你看我信不信? 叶眠:“……” 嗯,草率了。 来之前应该铺垫一下的。 她手心不自觉出了汗,眼神瞟向书架,犹豫地换了个借口:“我其实是来拿书的,学校要考试了。” 男人“嗯”了一下,往后退开。 叶眠便假模假样的在书架上看了起来。 其实书架上一共也没几本书,都是她大学的课本,根本没有什么看头。 然后! 她的眼睛就锁定在了最边上的那一本,显眼的、粉色的、镶着浮夸银边的。 书脊上妖艳的花字与别的书好不一样,莫名存在一股很强的吸引力。 仔细一看,正是那本《残疾少爷狠狠强制爱》 叶眠:“……” 如果在书架上,那她抢来的是什么? 她错愕又僵硬地低头一看,手里是她的大学课本…… “找到了?”江忱说着,视线往上移,似乎马上就要看到那本书。 这怎么行。 叶眠迅速把它从书架上拿出来,死死抱在手里,尴尬地笑了两声:“找到了找到了。” “是么?”江忱就坐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盯着她手里的书,顿了几秒,咬字清晰,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残疾少爷强制狠狠爱?你们学校要考的内容……还挺小众的。” “……” 很显然,江忱之前就看到了这本书。 叶眠头皮开始发麻,颅内仿佛有万千烟花炸响,把她炸的体无完肤。 她好几次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 结果还是失败。 丢人,这个场面是真的丢人。 冬天的夜晚是说不清的安静,次卧的里灯光没有全数开启,室内算不上明亮,桌上的台灯离叶眠最近,灯光洒在她的身上。 “我……就是看看。” “考试压力太大了。” “你这种学霸可能不能理解。” 叶眠顿了一下,想把话题从这本上移开。 “所以,你刚刚怎么在看我的课本?” 江忱也没继续挑拨她的心理防线,而是顺着她的话题笑说:“有意思,就看了。” 得,没得聊了。 这么枯燥的文字都能品出意思,江忱果然跟她不是一个物种。 叶眠收了笑容,把他正在看的书放回桌上,然后正经的说:“那你看吧,注意早点休息,晚安。” 江忱目光没有挪到书上,仍然好笑地看着叶眠,嗓音温和且淡:“好,你也晚安。” —— 叶眠回到房间后,把那本塞进了看不见的地方,才重新躺回床上。 房间里没有了江忱的气息,那种砰砰然的心跳声才逐渐恢复平静。 她翻了个身,撑着下巴播放手机上的甜剧,双腿交叉晃荡,脸上又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她这算是……和江忱同居吗? 就着电视剧里甜甜的情歌配乐,叶眠逐渐合上了眼睛,沉沉的陷入梦乡。 —— 冬天本就干燥,房间里的加湿器没有工作。 到了深夜。 叶眠口干舌燥,渴的直接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伸手拿过桌上的水杯,里面却一滴水都没有了。 她郁闷的挠了挠头发,盘腿坐在床上挣扎了两分钟,才扛着困意去厨房找水。 客厅没有开灯,视觉一片黑暗,懒得走到玄关开灯,叶眠凭借着脑海对房子的基础记忆,摸索着墙沿往前走 途中撞倒了一个箱子,发出了巨大的响动。 她慌了一下,然后绕过障碍快速溜到厨房去。 喝了水,叶眠觉得浑身都通透了,才继续顶着黑暗准备回去睡觉。 这次她很机智的避开了障碍物,棉拖鞋却又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伸手一摸,还有温热的体温。 “什么东西。”她半睁着眼嘀咕着。 “叶眠。”冷清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叶眠蓦然从怔愣中回神。 七夕快乐,我的宝子们 (本章完) ------------ 美色当前 “吧嗒” 灯被人打开,光线瞬间充斥整个客厅。 叶眠抬头,就与披着灰色毛巾的男人对上视线。 周遭沉寂。 江忱没有坐轮椅,而是撑着身子靠在墙边,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灰色的毛巾挂在脖子上,微微敞口的睡衣能看见他的胸肌,线条恰到好处的分割着他的肌肤纹理。 再往下看。 叶眠脸瞬间沸腾,困意被这活色生香的一幕拍散。 她的手……此时此刻正抚摸在江忱的腹肌处!! 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能很好的感受到那种肌肉的紧实与分明的切线。 夜晚总是使人色欲熏心。 叶眠没忍住,手指轻轻来回在上面碰了碰,才反应过来迅速挪开。 糟糕。 轻易就被这男人蛊惑了。 重新撞上男人审视的目光,叶眠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刚刚起来喝水,撞到了地上的箱子,吵到你了吗?” 她说话时,眼神多多少少带着一丝回味,压根就没想到撞个箱子还能摸到腹肌。 江忱低头,灯光亮得刺眼,见叶眠确实没有摔跤的样子,又看向她通红的脸。 笼罩在上方的光线把少女脸上的绒毛照的清清楚楚,更显得脸上的肤色不同寻常。 短暂的沉默后,江忱没有说话,反而笑了。 叶眠被他这一笑弄得局促,视线偏移看了眼桌子上的钟,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晚,她要不是累了,平时这个点也没睡。 但江忱不一样,江忱是伤号,所以叶眠不由嘱咐道:“你得早点睡,伤口才能愈合得好。” “好。”江忱扬了扬眉梢。 叶眠就要回房间了,回去之前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男人的腹部,没忍住又多看了两眼。 男人整体的肤色偏白,还有若隐若现的稀碎伤口,暗红配着冷白,不显恐怖,反而诡异地带着一丝勾人又性感的味道。 紧跟着,江忱冷清又带着好笑的声音再次起:“叶眠,看够了没有?” “……” 叶眠当然没看够,但她还要脸。 闻言立马见好就收,边点头边伸手握上门把,咬着牙才保证自己不笑出声:“看够了,谢谢好心人,好心人晚安,好心人再见。” 说完,叶眠快速关上房门。 月亮羞答答的钻进云翳之中,冬风也逐渐温柔下来,不再剧烈拍打门窗,一盏夜灯萦萦绕绕照亮房间。 房间里没有了江忱的体温,可他的气息好像还缠绕在叶眠手指上,一点一点的提醒叶眠刚刚发生的事情。 叶眠背靠着门板,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的大胆举动里。 她真的不想笑的,但江忱刚刚那无奈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好笑。 这大好的生活。 啧啧啧。 叶眠觉得未来十分可期。 甚至高兴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以至于第二天清早,快到上课的时间,叶眠还顶着黑眼圈半天不想起床。 手机的闹铃声与秦菲菲的电话铃声反复循环播放。 都能没把她吵醒。 还是江忱慢悠悠的敲了敲她的门,才把她从床上叫起来。 叶眠知道快迟到了,起床后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开了倍速,翻找衣物和窸窸窣窣的窸窣声乱响。 仅仅只用了五分钟,她就打开了房门。 大清早的一股风吹来,把叶眠的睡意吹醒。 她抬眸就看见江忱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一杯温水,清晨的光线影影绰绰笼罩在他精致的轮廓上。 那一双妖冶好看的眉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神色非常耐人寻味。 “……” 叶眠莫名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不知怎的,她还有些心虚。 天色一亮,千丝万缕的阳光照进客厅,把昨晚的阴暗面通通驱除,也将她的道德感瞬间拉回。 理智在默默提醒她,占一个病人的便宜,实属是有点丧心病狂。 “醒了?” 江忱说。 叶眠看着他,男人眼里有笑,却让叶眠更加心虚。 “醒了。” 江忱慢悠悠的打量着叶眠的穿着,“今天要上课?” “嗯,我要迟到了,我要先走了。” 其实时间还够,但叶眠做不得一点停留。 再留下去…… 她怕自己当着江忱的面忏悔罪行。 “等等。” 然而刚踏出一步,她又被江忱叫住。 她一回头,就见江忱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盒,“早餐,带上,鞋子换好。” 叶眠:“……” 大佬这么好,她更心虚了怎么办。 她的眼神没有逃过江忱的眼睛。 男人嘴角弯弯勾起,眼神融进稀碎的光,温和地说:“好好上课,别天天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叶眠哽住,拎起早餐就开溜。 留下江忱悦耳低沉的笑声。 —— 上完课后,已经是中午了。 温大的学生几乎都出来觅食,校园每一处都有人,冬天的雪被踏成灰白色。 秦菲菲从宿舍过来,喊叶眠一起去吃饭。 叶眠想起下午还有课,来回跑也麻烦,便打了个电话跟江忱说一声,才跟着秦菲菲走。 来到餐厅点完菜,秦菲菲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叶眠说:“嗯,十二月啊,天气寒冷,最适合跟男朋友一起卿卿我我,简直是恋爱的大好时节,哎哟喂。” 叶眠知道她的意有所指,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捂住她的嘴:“嘘,你要问什么就说,别那么大声,我怕别人嫌你扰民过来打你。” “你怎么不怕我打你,说好的姐妹,你谈恋爱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叶眠眨了眨眼睛:“我没跟你说吗?我以为你知道。” 几秒后。 秦菲菲震惊抬头:“啊??我上哪知道去?你不会是跟江忱在一起了吧??他不是出国了吗?” 叶眠点了点头。 秦菲菲震惊x2:“他不会现在和你一起住吧?” 叶眠又点了点头。 空气安静了一瞬。 秦菲菲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然后感叹了一声:“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听我一句劝,别让我在大学期间,就当你崽子的干妈。” 叶眠瞬间懂她的意思,瞪了瞪眼睛,“说什么呢,还没到那个地步,嘴都没亲过呢。” ? “你说什么?”秦菲菲咽了咽口水:“不是,听我一句劝,思想别太保守,美色当前,该上还得上。” 七夕快乐呀!!!票票和打赏有点点少,那就再攒一攒明天上榜吧。 求求票票求求评论呀!谢谢大家 (本章完) ------------ 亲一回送一回 叶眠郁闷的将食物送到嘴里,咽下后才幽怨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吗?” 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聚少离多,而太有分寸感,客气的要命。 她不说厌倦这种相敬如宾的模式。 却也期待跟江忱再亲密一些。 尽管会紧张羞涩。 但还是想玩一玩—— 成年人你拉我扯的爱情。 —— 傍晚,叶眠又去了工作室与员工聚餐。 快七点钟才提前离席打车回家。 天气太坏,视野不好,路上有很多雪水。 司机不敢开的太快。 途中等红灯的时候,车子前方发生了一起车祸,黑车与红车相撞,红车前盖被撞得整个掀翻,零件碎了一地。 严重程度让大批量的人都下车围观。 道路上实在太过拥堵嘈杂,沸腾的尖叫声中,叶眠不得不亲眼看着事故的处理过程。 隐隐约约的争执声不休,叶眠从只言片语中能了解到,是黑车酒驾逆行,才导致了此次事故的发生。 其中一个满头是血的女人脸色最差,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指着黑车上醉醺醺的男人骂:“你就是个杀人犯,你不得好死,谁也不许让他走,我的老公孩子还在车上呢,帮我报警啊。” 后来交警和救护车都来了。 黑车司机被扣上警车带走。 女人的声音撕裂又沙哑:“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都不得好死!!” 晚风停滞,叶眠心跳剧烈,不由自主的捏紧掌心,指甲陷进肉中。 她感受着掌心的刺痛,怔怔出神。 …… 等事故处理完,也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到达小区后,叶眠心不在焉地付钱下车。 直至进了电梯,心神才缓缓回暖过来。 打开家门,屋内灯火通明,跟平时回家那种漆黑的感觉很不一样。 江忱见她回来,放下了手中的电脑,“回来了?” 叶眠没回答,随手放下包包换上了棉拖鞋,然后三两步跑到江忱旁边坐下,就用她那双灵动的杏儿眼,直勾勾地望着江忱。 感受着男人身上传来的温热,和他独有的浅淡乌木香气,她垂下眼眸。 江忱端端坐着,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上红色的光,冷冷地缀在镜框边,显得他整个人特别寡淡,嗓音却是柔和:“怎么了?” 叶眠吸了吸鼻子,望着这样的他,仰起脑袋,闷闷的说:“江忱,作为我男朋友,在我不开心的时候,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静谧的夜,耀眼的灯光,软绵的沙发。 江忱不动声色的低头看向她的眉眼,手指轻轻卷曲。 少女也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那一双眸子有着叫人不忍拒绝的请求。 他轻轻牵起少女的手,狭长的眉眼微弯,带着不知名的情绪看了她两秒,然后伸出手把姑娘带进怀中。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牵动她的发丝,像在安慰,又像在抚摸。 距离在一瞬间拉近。 叶眠的围巾捂住了她半张脸,藏在下面的是她瞬间涨红的肤色。 相拥的温度像烟火似的,在她周围炸开,撞得她晕头转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稍稍抬了眼,侧头去瞄江忱,注意到他扬起的眼尾带着几次缱绻,以及嘴边弯着小小幅度的笑弧。 心跳……莫名开始加快。 极为短暂的沉默后。 温温的暖风自上方洒下来,轻轻吹动她周身的冷意。 下一刻,江忱贴在她耳边开了口。 低沉的嗓音顺着暖风,刮进叶眠的耳朵里。 “难过了还知道要偷看。” “……” 叶眠迅速收回目光,把脸埋进他的肩颈。 心脏像是要从身体里撞出来。 扑通……扑通 几乎要告诉男人她此刻的紧张。 在这二十几度的空间里,叶眠甚至手心都要冒汗。 感受到少女脸部的温热,江忱眼光暗了暗,喉结缓慢的动了一下,放在她发尾的手指往上移,用指腹力道极轻的盘在她的头上。 叶眠背后一僵。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江忱的下巴触碰到她的耳尖,轻轻贴在她的脸侧,喉咙里发出一丝低笑:“这么紧张还要抱?” 冬季的煞白关不住恋爱的春色。 叶眠脑袋空空,忌惮于他的伤势,手不敢乱动,任由他牵着,强装镇定的说:“要抱,好不容易把你拐回家,不抱就亏了。” 言语中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他拖着尾音浅笑:“抱都抱了,怎么还偷笑。” “……” 叶眠觉得,这男人是在调侃她。 她抿了一下嘴唇,内心争斗了好半天,突然从他肩膀退开,然后仰头看他,大胆开麦:“我不仅会偷笑。” 男人饶有兴致的抬眸。 “我还会偷亲。” 说完,叶眠看着男人精致的唇形,猝不及防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带着温温软软的热气。 趁男人没反应过来,她秉持着撩完就跑的作风,挣脱开怀抱转身就想要走。 然而下一秒。 江忱就握住了叶眠的手腕,同时把她重新拉回了沙发上。 再然后,直接扣住了她的双手,目光含笑地看着她的举动,仿佛再说:你继续跑啊。 “……” 叶眠很清楚,跑是跑不掉了。 干脆也就不挣扎了,理不直气不壮地坐在那里,盯着这个姿势。 嗯。 总觉得自己像个罪犯,江忱才是那个正气炳然的警官。 空气中散着若有似无的木质香调。 “这是第几次了?” 江忱微微俯身,眉梢一挑,慢条斯理地说道:“一而再再而三,次次亲完就跑,叶眠,你做事能不能敢作敢当一点。” 窗外的雪光透过玻璃影影绰绰地洒在他脸上,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无奈。 仿佛真是被轻薄了一样。 叶眠呼吸一滞,抬眼,手没有挣脱由他握着,果断的说:“你放心,我会负责的,大不了你亲回来。” 反正她觉得她不亏,觊觎大佬很久了。 亲一回送一回,那都是她良善一生的福报啊。 他轻笑一声,“你想的还挺美。” “……” 叶眠:? 这是几个意思?? 她没好气地抬眸:“江大佬,你做人不能太矜持,亲一亲在这个社会,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忱握着她,手指轻微摸索在她的腕骨上,“是么?” (本章完) ------------ 陪你 “是的。” 随着叶眠的声音落下。 两人的间距再次拉近。 叶眠刚感觉到手被松开。 还以为江忱怂了,正想再大胆开麦一波。 随即下一秒。 整个人就被江忱从背后拦腰搂住。 属于他的气息重新徐徐裹挟住叶眠。 ! 叶眠瞬间瞪大眼睛,像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要实现,带着极为强烈的预兆感。 她几乎能猜到男人下一步要做什么,心跳仍然是漏掉了半拍。 “不保守的话,是这样么?” 男人低头,一个吻轻轻碰在她的嘴上,比刚刚的还要深沉。 这个吻温柔又克制,十分守礼。 叶眠整个人愣住,盯着他没眨眼睛。 要知道主动偷吻和主动被吻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感觉。 主动吻紧张不安。 被吻…… 她也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就像是浑身触电了一样,整张脸都燥热了起来,心跳快到要爆炸。 江忱也不急,和她对视片刻后,看着她傻住的小表情,忍不住又笑了。 叶眠微微蜷指,也知道自己怂了,于是破罐子破摔小声道:“你别笑了。” 越笑她就越紧张。 却没想到,江忱真就能如她所说的不笑了,松开她的腰背,坐直了起来,眼神里的暧昧完全消失,显得他整个人特别正经。 是的,他就这么正经的看着叶眠,清冷的嗓音夹着温和:“好,不笑你。” 叶眠:“……” 这个人…… 是怎么做到这么收放自如的?? 夜色越来越暗,月光把雪照成纯粹的银色。 从江忱怀中挣脱出来后,叶眠不自然地抬眼望向窗外。 本想看看雪景来平复一下内心的躁动。 却没想到从玻璃反射的光面中,只看见了自己红透的脸。 绯红色蔓延至耳根。 哪儿哪儿看上去都是一副害羞的要命的模样。 她握紧拳头,悄悄吸了一口气。 所以…… 刚刚她就是这个模样去说江忱保守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够她丢人的!! 叶眠坐不住了,更怕这个样子被反复观看,她红着脸起身,丢下一句:“我要去洗澡了。” 就快步冲回了房间的浴室里。 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花洒,捧起开头最冰冷的流水敷在脸上,却仍旧拯救不了她一脸的烫意。 她想。 她确实是好喜欢好喜欢江忱。 喜欢到仅凭一个吻。 就能带来那么大的连锁反应。 …… 浴室里热雾弥漫。 洗过一个热水澡后,叶眠拿毛巾裹住湿热的头发。 她水温调得很高,开门出来,整个浴室宛如加了干冰一般,仙气飘飘直往外涌。 白皙的皮肤被蒸红,脸红不红的也就看不出来了。 走至客厅,江忱还是那个坐姿看着电脑屏幕。 尽管叶眠不懂上面代表着什么,从只高不低的曲线上看,也能看出走势一片大好。 叶眠也不打扰他,而是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看着。 这时,江忱从桌子上拿出一块巧克力,慢条斯理的撕掉糖纸,放在叶眠嘴边。 “张嘴。” 就像被按下了操控的开关,叶眠乖乖的张了嘴。 巧克力丝滑的融化在口腔里,弥漫着浓浓的微甜微苦的滋味。 客厅里安静无声,刚刚暧昧气氛似乎还未消散,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屏幕上的数据还在不停滚动,每一条都代表着钱,江忱的视线却再也没有落在上面,直勾勾的看着叶眠。 明明只是喂了一颗巧克力,温柔的眼神却炯炯又直接,像夏季最炽热的滚浪,从四面八方扑来,淹没了她的心绪。 这是喂糖吗? 这是要她的命啊!! 叶眠含着巧克力,视线乱晃,一点没敢跟男人对上。 最终,她受不了这份沉寂,忍不住出声寻找话题。 “为什么给我吃巧克力。” 江忱温和的眉眼向上勾起,嗓音低沉冷清:“你不是不开心?” 叶眠才想起来自己索抱时的理由,途中听见那一声杀人犯,她确实是有了应激反应。 但现在,看着温和如风的江忱,此时此刻不再遥远,就坐在身边。 那个事情来之前,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成长。 她觉得自己有机会阻止一切。 半晌,叶眠扭头看他,认真的问道:“江忱,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窗户微微开了小口,一丝风从缝隙中袭来。 江忱垂眸,摸不透少女突如其来的情话,少女这种古怪的时候真的很多,几次他总觉得少女眼神像是……在害怕什么事情。 可细想又不着痕迹。 手指抚上少女的脸,仅仅是一瞬,又改变了方向,挑开她眉眼间那一缕顽皮垂下的发丝。 他浅浅笑道:“好。” 叶眠勾了勾他的指头,把玩着说:“我没有不开心了,你继续忙你的吧。” 确认了少女是真的心情愉悦。 不再难过。 江忱才收回了视线。 只是眼睛垂下看屏幕时,嘴角仍旧弯着弧度。 耳边传来少女玩手机的声音。 他却无心再忙工作。 室内灯光冷白,打在他的脸上,轮廓清晰又明了。 少女那一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直在牵动着他的情绪。 其实。 这种话他从来不信。 他母亲自尽的前一天,也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转头就为了个畜生抛下了一切。 这个世界向来刻薄的很。 人说的话做不得数。 可少女说这话时,眼神真诚得不像话。 江忱手背支撑着太阳穴,偏头看了她一眼,终是无声轻笑了一下。 眼神中淡薄疏离外,还有一股难得的暖意。 …… 当天晚上。 江忱也做了个梦。 梦到他小时候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梦到他皮开肉绽躺在最潮湿阴冷的房屋中。 梦到事件的每一个时刻。 最后,难得的,他会再梦到自己的母亲。 梦里的母亲穿着最温婉的裙子,嘴角挂着的笑意温和熟悉。 下一秒,又满脸都是泪痕。 “忱忱,你怪不怪妈妈?。” “妈妈错了。” 江忱在梦里只是笑,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过去了那么多年,母爱只维持到四五岁便终止了。 对于家人,他残留的情绪也只剩下疲惫。 很快,这个梦就转成了黑暗。 然后他梦见了少女。 她不似今天穿着厚厚的棉袄,而是穿着一条浅青色的裙子,撑着油纸伞,踏雨而来。 感谢 。。。。,小小檬,就想当个吃货,闹闹Mommy,箫877,小仙女吉祥,Summer,阿鹿鹿鱼,@阙缺,谢霜,书友20232325,书友20232325 几位宝子投来的月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bds,。,两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呀! 求求啦各位,咱们评论起来! (本章完) ------------ 交伙食费 十七岁。 突然的骤雨,老街道一路泥泞。 少女站在繁茂的大槐树下。 不知身边的人同她说了什么。 小姑娘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害怕地转身走开。 在那一瞬间,尽管站在屋檐下,他仿佛还是被风雨打湿。 阴雨缠绵的天,世界这样冷。 …… 凌晨五点。 冬夜的月光蒙了一层软纱,温柔地笼罩天空。 江忱睁开眼睛,眼圈下泛着没睡好的烟青色,这些微小的瑕疵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颜值,反而那种清冷朦胧的颓废感瞬间拉满。 在黑暗中,他穿着深色的睡衣,慢慢坐起身子,皱了皱眉。 这梦太过真实。 情绪异常深刻。 还延续到了现实之中。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的月色。 好像从那盆富贵竹开始,少女就在一步步靠近他。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快忘记了。 那个雨夜之前,少女见了他 ……也是惶恐的。 许是十二月太冷,他心脏的地方,竟然不可避免地变得苦涩,空气也忽然稀薄。 男人伸手挑开了一丝窗户的缝隙。 冷冷的寒风钻进来吹在他的脸上。 手机在黑暗中亮起。 他低头看去,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消息。 一点钟左右发来的。 他伸手点进去。 少女的头像一下跳进眼帘。 【好眠:告诉你个秘密,等睡醒了,明天我还喜欢你。】 字里行间带着少女特有的调皮语调。 这个消息来的足够巧,像是在回应他的不安。 江忱垂眸,唇角微弯,指尖打在屏幕上。 【江忱:已接收。】 十二月底的白天,窗外的温度冻得让人遍体生寒,尽管穿再厚的衣服,仍然抵挡不住寒风的入侵。 临逢周末。 叶眠整个人蜷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难得的不用早起去学校。 一直睡到自然醒,她才懒洋洋地伸出手去摸手机。 半睁着眼打开,就看见了江忱发来的那条已接收的消息。 她心砰砰跳,有些奇妙的感觉。 这冷冷清清的三个字,像极了江忱的性格。 她快速从床上爬起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平安夜。 每一年温城的圣诞节和平安夜都办的特别热闹,但江忱受伤了,不方便去外面。 她打算出门采购,顺便挑一个最漂亮的苹果送给江忱。 刷牙洗漱后,她穿了一条特别厚的长外套,难得不用赶时间,她还给自己画了个妆。 开了门后,江忱并不在客厅。 次卧的房间门是半敞开的状态,随意一看,就能看见江忱坐在里面打电话。 叶眠眨了眨眼睛,站在门边偷看了好一会儿。 这会的江忱穿着黑色的睡衣,缎面的料子贴着他的冷白皮显得特别有质感,他打电话的时候神色很淡,眸光在雪色的映衬下浅成烟灰色,轮廓好看极了。 叶眠第一反应就是想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过强烈,男人拿着手机微微偏头,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叶眠愣了一下,下意识张口用虚声说道:“早安!” 江忱矜贵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冬天的清晨,少女穿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学生气十足。 叶眠不想打扰他通话,于是伸手指了指外面,长着口型说:“我准备出去买东西,你有没有什么想让我带回来的?” 怕江忱看不懂,她又指了指自己,比出了一个小人走路的手势。 江忱目光在她夸张的小表情上定格了两秒,瞬间笑出声来,凑近电话收音的地方说了句:“稍等。” 才温和地问叶眠:“你说什么?” 叶眠见可以出声讲话了,她赶紧走过去,小声说道:“我要出去买东西,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带回来的?” 江忱扬了扬眉梢,“什么?” 叶眠还以为是自己太小声了,可又不想让电话里的人听见,又凑近了两步,把脸贴到江忱面前:“我说……我要去买东西,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 连说了三遍,叶眠觉得自己的脾气真好。 两人对视几秒。 江忱勾人缱绻的眉眼忽然一弯,手指抚上她的鼻尖,轻轻一点:“没有要买的。” 叶眠觉得真要命了,一大早上的就被蛊惑,她甚至有点失神。 而后,江忱又在手机边说了一句:“我等会打给你。” 随手把的通话挂断,才伸出手摊在叶眠面前:“手机借我一下行吗?” 叶眠呆呆把自己手机拿出来交给他,心里在暗叹。 行啊,怎么不行。 就凭这张脸,她愿意!! 至于江忱要她手机干嘛。 她甚至问都不问。 “谢谢。”江忱拿过她的手机,在自己的手机上点了一下,叶眠手机收到了消息提示。 叶眠眼尖的看见,江忱拿着她的手机点了转账收款。 她眨了下眼:“你不是不买东西吗?为什么给我转账?” 江忱掀起眼帘,把手机放回她的口袋里,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交个生活费。” 叶眠被他摸得脸颊发痒,认真道:“我有钱。” 江忱:“我知道。” 看着男人波澜不惊的眸色。 叶眠觉得自己悟了。 也许江忱是觉得被自己女朋友包养着,不好意思了。 是个人都会有这种心理的。 所以,为了江忱能自在的养病,叶眠也没多说什么。 出门前,江忱还提醒她要记得带伞。 叶眠手握着门把,忍不住回头辩驳:“江大佬,我不是小孩儿了。” 江忱目光往下一瞥,完全没有要适可而止的意思,语速极缓,好笑地看着她:“好,你不是,但你拖鞋没换。” 叶眠:“……”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挺怕的。” 叶眠抬眸:“你怕什么?” “怕你在外面被人偷了。” …… 出了小区往左边走,五分钟就能走到一个小型超市,里面东西还挺全,进口的食品都有。 叶眠往购物车里狠狠塞了许多零食,屯了一个月的量。 食材什么的就不用买的,江忱请来的阿姨每天上门的时候就会买好,挺专业负责的。 叶眠觉得养江忱根本不花钱,甚至还蹭到一日三餐,她最多就出了个房租水电网费之类的,本来就不多。 江忱没必要给她钱的。 大家会不会不喜欢恋爱剧情?会不会觉得不好看?明天才开始推主线喔! (本章完) ------------ 我没出轨 叶眠推着小推车来到饮品区,挑了两盒进口咖啡豆,又想起来江忱之前的习惯,好像是喝茶。 但具体喝的什么茶,什么牌子,她不清楚。 只记得茶汤特别漂亮,应该有点讲究在里面。 于是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茶叶区的图片,点开聊天框,正想发给江忱问问,却被那则转账消息吸引了目光。 先前没看清楚。 现在她视线都聚集在那几个零上面,傻傻的停了好几秒。 !!? 惊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茶叶的图片发过去后,点开语音录制键,停了两秒才组织好语言,说道:“大佬,你钱多的烧的吗?伙食费用得着转五万二???” 在这一瞬间。 叶眠有种自己才是那个被收留包养的感觉 她脑袋一片空白,眼看着富婆养男模的梦破碎,二话不说赶紧把钱退了回去。 然而很快。 转账就无情的被退了回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的语音。 低沉的带着点笑意。 “嗯,给女朋友交个伙食费,不算多,多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女朋友三个字的咬音尤其重。 叶眠呼吸一顿,一瞬间,心里那种像被猫儿挠了一样的痒意又翻滚起来,极为灼热的,还有她的心跳。 她知道江忱有钱,也知道这些钱对江忱来讲不算什么,但她的记忆仍在心疼从前的江忱。 还没想好回复什么。 江忱的语音又发来了。 “是要给我买茶叶吗?我不挑,都好。” 叶眠放下手机,目视茶叶区,江忱果然好养的很。 也不怕她买些低品茶叶糊弄他。 想是这么想,行动上叶眠可是一点不抠搜。 她几乎把价格贵的茶叶全看了一遍,红茶绿茶白茶普洱都买了一些。 但是超市的茶叶档次通常不会太高。 全加在一起,也花不到江忱转给她的五万二。 买了茶叶,叶眠准备回去了。 途径水果区,那里的展台区换上了许多红彤彤的苹果,还有用布袋子包裹好的礼品苹果,袋子上绣着红红绿绿的彩带,还有一只小麋鹿的玩偶,漂亮得不行。 叶眠挑了一只最可爱的,高高兴兴地付款回家。 回去的路上,叶眠还觉得有些不够,想想收了江忱好几次花,都没有送他一次。 叶眠又在手机APP上点了一束红到发暗的纯种玫瑰,也不是特别大束,33朵,用黑色的彩纸包好的。 她想象了一下,江忱抱着花的样子,就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回到家后,她先捧着茶叶来到江忱房间,却发现江忱还在打电话。 似乎今天格外的忙绿。 叶眠乖乖坐在椅子上,打算一边刷着车行的信息,一边等他。 她今天倒是没有事情做。 工作室的员工都放假了,只有几个视频博主还在忙着账号管理。 但叶眠给她们配了团队,爆点都发给了团队经营,这几年稳健发展,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有时候真用不着她操心太多。 算一算,她从第二年开始,确实就赚了不少钱,虽不至于随随便便能买几套房子,但买车还是可以的。 她想着趁过年前,给自己爸爸和自己都买一辆车。 当然,还是得先给爸爸买。 江忱打电话聊的都是工作,但这次好像不一样,他似乎在进行什么电话采访。 从他偶尔吐出来的专业词汇,以及缜密的逻辑性,都让叶眠叹为观止。 她已经不再是什么都听不懂的状态了。 大师课她上了不少,合约也签过很多,江忱这种级别的大师课,她没听过,且觉得不能错过。 于是手机也不刷了,悄咪咪的挤到他身边,认认真真的听着,不敢漏掉一个字。 窗外的雪时不时就下一场,白绒绒的雪花落到窗上,又融化,更多的是积攒在窗台上,像一条毛绒毯子。 江忱的手偶尔放到叶眠的头上,偶尔又被她抓去把玩,他也没脾气似的任由她捏着自己的指尖当玩具。 落地窗外的雪景成了两人人背景墙,飘飘洒洒浪漫的不像话。 偶尔抬头。 叶眠都能瞟见江忱流畅分明的下颌线,清绝的眉眼,以及那抹从容的姿态。 他似乎天生就是这么一副带笑不笑的禁欲系模样,在工作中尤其勾人。 真好看。 还能赚钱。 脾气还好。 叶眠感慨着,甚至想去亲亲他的脸。 然后…… 她那蠢蠢欲动的眼神就被江忱捕捉,男人修长白皙的手划过她的脸,却像是划在她的心尖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待她反应过来后,江忱的指腹已经停了下来,轻轻点在她的胭唇上,带着凛冽的乌木气息,却又滚烫无比。 像是带着电流,不断生出温热。 叶眠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想说话,那双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 没有了视觉,其他五感就显得格外敏锐。 她能听见男人温和地在她耳边“嘘”了一声,额头就被亲吻了,只是轻轻一下,极为强势的,又带着极致的温柔。 下一刻,江忱的手挪开。 叶眠再看去时,男人又恢复成了工作状态,姿态严肃端正,只是目光像挪不开了似的,直盯着她,格外撩拨人。 叶眠怔怔地看了好几秒,才忍受不住内心的羞涩,落荒而逃的行至客厅,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傻笑。 意识都浑浊了。 没多久,一道门铃响起来了。 叶眠惊觉是自己给江忱买的鲜花,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去开门。 外面雪下的大,外卖员的头盔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叶眠第一句话便是:“辛苦你了。” 外卖员笑容爽朗,把手中的花递给叶眠,说了句:“应该的。” 许是雪天外卖员少,单子又多,他走到又快又急促。 叶眠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粉玫瑰礼盒,怀疑起了人生。 她怎么记得她点的是三十三支的红玫瑰花束。 怎么变成了粉玫瑰礼盒呢?? 是不是外卖员送错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叶眠忙掏出手机想要联系外卖员。 却发现她的那笔订单还在配送中。 那这一束花。 她低头一看,花上的小卡片写着: 天天好眠,日日无忧。 她抱着花关上门,江忱也打完了电话,目光落在她的花上。 她懵懵地说:“不是,我没出轨,不知道是谁送的。” 明天统一感谢噢! 有没有一直潜水看书的宝子呀!露个脸我看看呀!!不要让我一个人可以嘛? (本章完) ------------ 热风吻我 因为是白天,客厅没有开顶灯,银灿灿的天光做幕,暖黄色的氛围落地灯独照一隅,柔和而温馨。 江忱就坐在灯光下,靠着椅背,无言到笑,“你怎么就不能认为这花是我送的?” “是你送的吗?”她歪头,眸光比刚刚又亮了几分:“你原来也知道圣诞节呀?” 她还以为江忱这么正经温和的人,精力全费在工作上面了,没有时间关注这些事情呢。 江忱好笑的说:“叶眠,我也是个会看日历的人。” 且今天记着来电时,第一句话就是圣诞节快乐,还由着这个问题问了个圣诞经济的问题,他想不知道都难。 叶眠抱着花欣赏,听他这话就想笑。 她眼里的江忱,好像确实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尽管从泥泞中走来,可浑身上下都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于是,她认真的摇头:“不,在我眼里你可能不是人。” 江忱:“……” 他挑了挑眉梢:“你骂人还挺脏的。” 叶眠眼珠子转了转,移步到江忱面前,笑眯眯的说:“在我眼里你更像男菩萨。” 如果不暗戳戳撩人的话。 “……” 江忱闻言扬起眉毛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 温和地眉眼带着笑意,嗓音拖了一会:“也挺好,我以为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男模。” 叶眠:“……” 又来了。 这梗能不能放过她!! “我……”她尴尬的手指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门铃突然响了,叶眠感觉到了解脱,忙扔下一句:“我去拿外卖。” 就匆匆逃离了现场。 看着少女慌张如同白兔的背影,江忱没由来的觉得好笑,没笑出声来,唇角弯的厉害。 等叶眠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拿着那束红玫瑰了,红艳艳的花盘各个有巴掌大,用黑色的彩纸包着,散发着纯种玫瑰浓郁的香味。 看得出来商家很用心,把花包的精致漂亮,和图片上的一样好看。 她把花放在江忱的书桌上,露出柔软的笑意:“我也给你买了花,平安夜圣诞节快乐哦。” 说完,又她跑到自己的购物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那个麋鹿布袋的苹果礼盒,小心放在花束旁边。 “我还给你买了苹果,平安夜圣诞节都是送苹果的,寓意是可以让你一直平平安安的。” 其实除去上学时期同学间的跟风,叶眠从没有正儿八经的把圣诞这种节日放在心上过。 但是这一次,她是很认真的在祝福。 自从江忱受伤以后,她才明白,江忱的成功并不是顺风顺水的。 虽然心底总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大佬。 但她更明白,他的富贵与危险是成正比的,他有血有肉会受伤,受伤严重也会面临死亡。 所以,她无比希望“平安夜送苹果能带来平安”这个传说是真的。 起码往后的每一年,她都希望江忱平安。 江忱看着少女笑得弯弯的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 喉结上下混动着。 竟一时没有办法说出什么。 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来感谢这份惊喜。 十二月的天气,外面刮着雪,室内温暖如春,她站在花束旁,人比花还娇艳些。 曾经深埋于心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汇成此刻。 在他贫瘠的一生中。 唯有他心悦的月光,此时希望他平安。 他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摸不透的情感,怕是假象,又愿意不惜一切留住此刻的感觉,并甘心支付所有代价。 窗外的雪落的哗哗作响,伴随着细细的拍打窗户的微小动静。 叶眠看他久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份礼物,手指无措的捏合上,鼻尖一酸。 “你要是不喜欢,你就只听祝福就好,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用你一直单方面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 见少女的模样,江忱心里像扎了一根刺,却是酸酸软软的,只有情绪牵制着伤口在疼。 “别委屈。” 修长的指尖握起少女的手,不敢用力,只是把她轻轻带到身边。 距离过近。 他的气息温热,停留在叶眠耳边。 “可以吗?” 叶眠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脸泛起绯红色,讷讷地问:“可以什么?”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妖孽的眉眼放大至极,他没有闭眼,烟灰色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勾人的要命。 “亲你。” 叶眠脑海轰然爆炸。 刚刚轻点了点头。 吻就不由分说的落下。 一改往常的温和守礼,男人这次的吻带着浓烈的占有欲,甚至霸道的不给叶眠准备的时间。 他身上的乌木薄荷味道在肆虐。 成熟又迷人。 在瞬间就霸占叶眠的所有鼻息。 她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精致妖冶的眼睛,被他握着的手的肌肤在发烫,还能从他烟灰色的眸光中,看见自己懵圈的神色,呼吸都紊乱起来。 他不闭眼!! 叶眠才发现这个问题。 谁好人家接吻不闭眼的??? 叶眠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不想被男人看见自己此刻害羞的模样,挣开他的手就要去蒙他的眼睛。 反而又被他给握住。 这次再也挣脱不开。 又是一阵让人无法喘息的吻。 伴着深沉的呼吸,叶眠的下巴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抬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女的眼睛。 叶眠再次怔住了。 这样的眼神,她在江忱离开老城区时见过,里面蕴含着无法忽视的野心。 男人没有离开她的唇,嗓音低沉又诱人。 “我很喜欢,谢谢。” 叶眠觉得他话里无非就两个意思。 要么是喜欢她的花。 要么是喜欢她的吻。 前者她坦然接受,后者却让叶眠羞赧,却难以自抑。 她呼吸还是不大顺畅,不同于刚刚的窒息感,此刻她觉得胸腔都被滚烫的气息充斥,只留一丝紊乱的呼吸慢慢呼出,维持着一点点理智。 而江忱垂眸盯着她,那双眼睛反倒没有沉迷的神色,只有浓浓缱绻的温和笑意。 搅得她内心极不安宁。 还狂跳不止。 叶眠脸上又红又烫,她手指贴到冰凉的桌角,降低了手心的燥热,才捂着脸说:“你怎么不闭眼睛的?” 一点基本规矩都不讲!!! (本章完) ------------ 亲吻 “我在看你。”江忱的冰凉的指腹擦过叶眠的脸侧,“看你喜不喜欢我。” 他声音很轻,却又让叶眠乱了呼吸。 以为他是没有安全感。 叶眠眨了眨眼睛,眼睛笑得像藏着月亮:“江忱,我好像好久没说过了,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江忱手指顺势划到少女的脑后,牵绕着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的轻抚。 叶眠温和的杏儿眼泛着光,又问:“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少女的眸带着浅浅的雀跃。 他倾身低头,握住她的侧脸,离得近了,叶眠能听见他的气息。 这个吻比刚才的要轻柔,江忱辗转流连与她的唇间,指尖贴在她脸上的皮肤也情意绵绵,又穿过她的长发。 风似乎能从落地窗的缝隙中透进来,吹拂叶眠的小脸。 很凉,但他的吻却温热,像带着电流一般,酥酥麻麻,还有独属于他的非常浅淡的香味。 直到她彻底闭上眼睛,男人才松开她。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颈边上。 在她耳边轻声说:“很……喜欢你。” 那个很字音量很小,小到叶眠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转身看着窗外的雪,远处近处的雪花都在微弱的阳光下发白,独属于城市的那种相融感,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年少时那种局促不安的,酸涩微甜的矛盾暗恋,好像都得到了结果。 叶眠突然感觉到。 江忱说这话的时候。 也有一点紧张。 想起那个他在牢狱之中的梦境,他说他喜欢了她很久,在她还不认识他的时候。 叶眠突然红了眼睛,她牵着江忱的手,好像更加不愿意接受男人落得那种下场。 她甚至急躁的没有耐心。 而后,她仰起头来,看着江忱的眼眸问:“江忱,我如果变得很有钱很有钱,你可以接受在家吃软饭吗?” 闻言,江忱愣了,好笑地看着她:“这么突然?” 叶眠顿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这个不过脑子的话荒谬,轻轻笑了:“噢,是有点突然。” 江忱偏着头,低下眼温柔地笑:“你什么时候能不把我当男模?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侮辱,但也很难当成夸奖。” 叶眠莫名也跟着笑。 笑着笑着又觉得委屈,她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富婆啊!说这话都没有底气。 “怎么这么委屈?” 江忱拿出手机交给叶眠,眸光温和的低声道:“你把我的钱转到你手机里,我的卡都在国外,等补办好了给你。” 叶眠:“???” 怎么就突然交付身家了还。 他们还没到那一步吧?? 江忱看她一脸呆滞的模样,觉得自己的心更软。 他低下头,靠近叶眠的脸,低低的笑了一声,稀碎的雪光都没在他眼眸中,比海深沉,朦朦胧胧,直勾勾地望着她。 “你拿着所有钱,包养我,足够了。” 叶眠坐着没动,双手搭在一边,静静地让江忱看着,任由他的气息席卷全身。 这一刻,叶眠觉得自己可能是头昏了,不然怎么会像一个木头一样傻乎乎地坐在原地。 许久之后,叶眠一阵脸红心跳,不知所措地把手机给他放回去。 她豪不怀疑江忱话里的真实性。 这个男人对于这种方面,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所以她才慌,五万二的伙食费,她已经震惊过一次了,不敢相信江忱所有钱得是个怎么样的数字。 小声说道:“我不要,我不吃软饭的。” 江忱带着笑意的眉眼缓缓合上又睁开。 “钱是你的,我吃就够了。” 叶眠:“……” 她怎么觉得江忱越来越会撩了。 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怕自己抵不住巨额财富,和江忱那张脸的诱惑,叶眠慢慢站起身子,又想要跑。 “再说吧,我先去喝口水。” 江忱也没拦她,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确实该冷静一下。 温城的冬天和过去的数几年一样,银蒙蒙的,刮着大风,下着雪。 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江忱打开,是佟关的。 他在电话那头忧虑的说:“老板,那块地皮背后还有人在保,我们的线也被切断了,废了华青那些人还需要一点时间,您的身份证件我已经给您寄回去了。” 江忱揉了揉眉心:“知道了,继续盯着那边,这种事情,用你们的手段解决。” 挂了电话后。 江忱像是被猛然破了一盆冷水,浇醒了他的意乱心动。 他看着自己的手,总觉得上面沾染了什么灰尘。 与少女明媚的模样形成巨大的反差。 他的那一方世界,到底是灰色不堪的。 男人的神情又重新冷清起来,眸色冷冷沉沉,带着浓浓的自我厌恶。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克制着仍然走到了这一步。 他记得当初只是想让自己有一个身份,能留在少女身边,做到她危险时联系上的人。 从不敢,也不愿奢望着能有什么实质性的相处。 如今这样…… 他深怕少女知道他背后的模样,会打破她眼里的形象,会惶恐害怕,会讨厌他。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过虚伪。 以前就配不上,现在也是一样。 …… 浴室里,叶眠拿着湿巾擦掉脸上已经花了的妆,看着仍然红润的嘴唇,她频频走神。 她想,自己怎么也能露出这么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熟悉的手机铃声在次卧响起。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顶着这幅模样重新回到次卧。 她看了眼周身温柔的男人,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姜媛打来的微信语音通话。 点击接通,为了让江忱更放心一点,她打开了免提。 姜媛的声音顺着手机涌出来。 很大声。 “小叶眠!!平安夜快乐!!我给你寄的圣诞节礼物要到了,你明天记得拿!” 叶眠瞄了眼江忱,又快速走出次卧,笑着说道:“好,我也给你买了礼物,你也记得拿。” 她在网上给姜媛和秦菲菲王香等好友都买了一颗圣诞树,挺硬核的,明天应该陆陆续续都会送到。 姜媛不在乎这个,反倒是贼兮兮地问她。 “你和江大佬怎么样了?和好了吗?我的残疾少爷狠狠强制爱派上用场没有?” 听大家说喜欢恋爱剧情~ 求票票,什么都求! 呜呜呜热门榜掉的好快 (本章完) ------------ 要一起过年吗 叶眠拿起水杯,刚喝一口水就被她的发言噎到,差点没喷出来,赶紧把免提换成听筒模式,小声的说:“你可快别说了吧。” 姜媛一听就知道有情况,笑的更加灿烂:“没否认?是和好了吧,那你今年过年还回来吗?” 叶眠蹙了蹙眉头,倒是无法确定:“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回去一定找你玩。” “你别是想为了江大佬留在温城吧??”姜媛炸毛了:“你这行为属不属于重色轻友?” 叶眠回想起刚刚,感觉脸颊一阵阵似火烧,偏偏又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我这不是不确定我爸爸回不回吗?” 这个解释姜媛是能接受的。 如果叶爸爸不回家的话,叶眠一个人留在江城过年也没有意思。 姜媛在电话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终眼巴巴地盼道:“那你回来记得跟我说,别像上次一样。” 虽然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但从姜媛的语气中,叶眠都能想象到她那张可爱小脸幽怨的样子。 忙柔声哄道:“好,一定的。” 年少相遇的友谊总是显得格外珍贵。 每一次看见对方熟悉的脸。 就会觉得青春尚未结束。 这种熟悉感存在了便难以替代。 也许在温城她会遇见许多有趣的人,但她不会落下姜媛。 过了圣诞节,天气一天天变得更冷,时间过得也快。 今年的雪量比往年的多,听新闻说此时最南方的边陲小镇,都落了点点雪花 转眼间,温大就放了寒假。 再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是年尾时节最繁忙。 叶眠白天去工作室。 晚上就窝到江忱的房间里处理工作。 江忱的电话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响不停。 从他偶尔的只言片语中,叶眠了解到江忱去年居然投资了一个山庄房产,交涉的数额让人瞠目结舌。 明年这个项目落成,江忱在国内的金融圈,就算是露头了。 往后每年必然会越来越顺利。 叶眠还在私下搜了那个山庄的工程,开发地点就在江城的江边,也怪不得去年的江忱会回去。 不过叶眠丝毫不眼馋。 虽然没有江忱那种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生意。 但她自己的工作室成绩很理想。 之前捧红的几个头部主播,全都稳稳当当的赶上了第一波直播带货的风口,加上之前宣传砸的成本,全都转化成了广告费,有了成倍的回报。 换句话来说就是。 她走对了路。 赚钱了。 很多的钱。 都说瑞雪兆丰年。 温城的雪没有江城的那种阴柔韵味,每一场都格外轰轰烈烈。 叶眠看着窗外皑皑的雪色,总觉得今年是她两世加在一起,过得最充实的年末。 不再像上一世一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且努力的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放假第三天的晚上。 叶爸爸打来了电话,要和叶眠商量今年过年的事宜。 他声音听起来很忐忑,磕磕巴巴的语句不连贯。 “眠眠,今年……爸爸带你去……奶奶家过年好不好?唉!邻居打电话说你奶奶身体不好,爸爸多年没回去了,总要……总要回去看看。” 叶眠很惊讶。 说起奶奶,她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不过随着时间久远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那次刚踏进奶奶门,他爸爸连人带礼物被赶了出来。 她调皮藏在柱子后面不走。 也被奶奶装到箩筐里,像丢鸡崽子似的丢了出来。 前世还听爸爸聊天的时候说过,奶奶是个身体硬朗,脾气古怪的老太太。 她奶奶似乎很不喜欢她妈妈,也不喜欢她爸爸,更不喜欢她那个畜生叔叔。 所以不稀罕子女回家。 更不用子女掏钱养老。 她在江城乡下的旅游古镇里,有几座院子在出租,生活的自在。 但上一辈人把孝道看得重,尽管关系不好,但老人身体不好,叶爸爸肯定要回去看看,求个心安的。 叶眠听出了自家爸爸语气里的头疼,显然是需要她陪着回去给予勇气,便理解地说道:“没事的爸爸,我陪你去。” 挂了电话后,她又犹豫起来。 如果她去了奶奶家。 那江忱怎么办? 要她把江忱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里。 她好像也做不到。 想来想去,叶眠觉得她该跟江忱谈谈,问问他愿不愿意随她一起去江城过年。 她掀开被子穿好鞋,思量了一下。 她这个年纪,带男朋友回家好像也不是不行? 次卧的门不到睡觉时间是不关的,叶眠悄悄走进去,发现江忱在看投资项目。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手指指骨叩在脸上,合着窗外漆黑的雪夜,又有几分冷清的味道。 看见她来,江忱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嘴边挂着浅淡的笑意。 “小叶眠,怎么了?不是说今天要早睡?” 叶眠听见这个称呼就觉得无奈,上次跟姜媛打电话的时候,姜媛给她的爱称被江忱听见了。 从那天开始,江忱就像是上瘾了一样。 一直叫她小叶眠。 不过…… 她并没有排斥就是了。 反而还觉得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怪好听的。 “我有事跟你说。”她走到江忱身边,细数着三天后江忱的石膏就可以拆了。 到底是身体素质好,恢复的也快。 拆了石膏再恢复一段时间,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江忱闻言目光离开电脑,温和地落在叶眠身上:“你说。” “就是……”叶眠端起那杯热茶,喝了一小口,“就是我今年可能得回江城过年,奶奶身体不太好,我要去奶奶家看望她。” 她还在琢磨着,怎么跟江忱说一起回家的事呢,江忱已经出声了。 他没有一丝一毫意外的神色,手指抵着下巴,露出来一副了然的样子。 “嗯,我也正想和小叶眠说呢,今年事情多,我会去关亦那里,方便处理工作。” 叶眠睁圆了眼睛,没想到这么巧他会去关亦家,但她更觉得这是江忱让她放心去的措辞。 于是认真道:“你不用特意去别人家,我想着今年把你带回我家去,我们一起过年。” (本章完) ------------ 久违 江忱稍稍一愣,垂眸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水,笑了下。 才把电脑移给叶眠看,上面有十几个正在更新数据的项目,其中有几个是英文的,但更多的是华国的。 都是叫的出名字的建设项目。 “真的,不骗你,你安心过年,不用操心我,嗯?” 叶眠倒是没有过多关注项目,她知道江忱这段时间是肉眼可见的忙。 只是眼神停留在江忱的脸上,观察了好一会儿。 确定他不是顾虑自己,而是真的有正事,才问道:“那你会和他一起吃年夜饭吗?会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吗?他会不会剥削你,不让你休息?” 叶眠觉得,过年是一定要吃一桌丰盛的晚餐,才叫过年。 且显然,她并没有搞清楚江忱与关亦之间的主次关系。 “会吃年夜饭。”江忱淡笑着:“他剥削不了我,放心。” 叶眠犹豫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那好,等过年那天,我们视频吧?我给你看水乡的烟花。” “好。”江忱问:“你奶奶家在江城哪里?” 叶眠也学着他的样子托着小脸,回忆着说道:“在桥镇,你听说过吗?” “听过,没去过。” 叶眠来了兴致,笑眯眯地说着:“我也只去过一次,在小的时候,记得那里可漂亮了,游客也不多,家家户户院门前都淌着河,有人会在河边洗衣服,河多,桥也多,所以才叫桥镇,是个风景很优美的古镇。” “我最喜欢那里的裹面炸小鱼儿,还有糖葫芦,总觉得甜滋滋的,一点都不酸,还有野果子做的糖串儿,等过年回来,我带给你,好不好?” 江忱很认真的在听她讲话,思索了一番后,点头笑:“好。” ………… 三天后的早晨。 叶眠一大早就起床了,今天江忱要去医院检查,差不多可以了就能拆下石膏。 照例还是叶眠推着他去的。 总觉得江忱那冷清矜贵的模样,打着石膏就已经够格格不入了,如果再加个拐杖…… 不敢想。 想不了一点。 冬天在刮风,叶眠把江忱推到小区门口,然后在软件上打了个商务型号的转车。 可以放下轮椅。 服务也会比其他车型好一些。 江忱看着少女特意站在风吹来的方向,瘦弱的身体坚持替他挡风,心脏某一处角落陷入温软。 他伸出手来,冷白的指尖拉过少女的手,把她往身边带。 旁边台阶上有棵枯树,能正好遮住少女的身形。 车来了,才前往医院。 检查过后,医生说江忱恢复的相当不错,可以拆石膏。 等再出医院的时候,江忱还是坐在那个贴着中二贴纸的黑骨轮椅上。 只是腿上那累赘厚重的感没有了。 虽然拆了石膏,但还要好几周才能正常走路,叶眠倒是很乐意推他,也没给他安排什么拐杖。 她反复观察江忱没有石膏的模样,最终笑眯眯的得出一个结论,没有石膏的江忱看上去更加好看。 江忱有时候挺无奈的,少女偶尔露出痴笑的神色,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长相特异的猴。 可少女观猴并不文明。 偶尔还会用手指头戳戳他的腿,惊讶地说:“我都习惯你打石膏的样子了,突然没有了,还挺神奇的。” 大雪停了又下。 等一月底,街道开始沿途摆售对联贴花的时候,叶眠就要离开温城了。 她买了当天傍晚的飞机票,回江城。 中午,叶眠推着江忱到附近的泰餐馆吃了饭,然后江忱硬是要先把她送到机场。 等到了机场,叶眠才不舍的看着江忱联系关亦。 虽然只是离别半月,相比之前的一年来说,很微不足道。 可她内心毫无章法地开始难过,不同于以前的那种麻木,现在的她对于分别,有了更大的感触。 总怕下一刻,江忱就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被欺负。 于是趁着关亦没来之前,她耍赖似的从身后抱着江忱,偶尔还用热乎乎的脸去贴江忱的脸。 硬撑着欢笑模样对江忱说:“你一定别让自己再受伤了,等我回来给你带糖。” 此前从未如此亲密过。 江忱愣了愣,倒也纵着她这样。 闭着眼,他想。 就当他卑劣,他贪恋这一刻的感觉。 机场的风刮得很乱。 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开过来,司机撑着伞下来打开门,关亦笑着走到两人身边。 他先喊了一声:“江哥。” 才看向叶眠温和的问好:“你好,叶眠。” 叶眠对于这个教养很不错的公子哥儿,倒是印象很好,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叶眠扶着江忱撑着轮椅起来,坐到车上,才看向江忱和关亦说:“那你们回去吧,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关亦点了点头:“新年快乐。” 江忱手指交叠,坐在车里,温和的眸光一刻也没有移出叶眠之外,他嗓音清和,柔声道:“回去了给我发消息,我给你准备了东西,你到了能看见。” 叶眠心想应该是偷偷给她准备的新年礼物,暗叹江忱的浪漫因子,又笑着说:“好。” 叶眠看着黑车行驶出了停车场,才转身往航站楼去。 而上了车后的关亦笑容就更大了,他今年回流的资金告诉他,跟着江忱混是真有前途,他爸对他都更加有期望了。 想起江忱那边送来的人,他摸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接通后,递给江忱。 对面男人的声音似乎很匪夷所思:“谁?” 江忱背靠着皮椅坐的端正,看了手机一眼,淡淡地说:“久违,叶池礼。” —— 叶眠回到江城的时候,是叶爸爸来接她的,父女两又是许久未见,互相都很高兴地聊了一路。 江忱的积雪没有温城的厚,但也是银白色的雪堆挂在每个枝头,只是没有连排的冰柱子。 回到桦园后,叶眠第一时间去找小区门卫拿快递。 果然有好大的两个箱子,看看单子信息,都是江忱寄来的。 她一个人是扛不动了,门卫便帮着她一起扛回家。 打开箱子,她震惊了。 江忱这是送礼吗?是给她办了一笔豪华年货吧??? 感谢: 。 bds Liao菇凉 Dymphna 几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也感谢大家的推荐票~ 震惊!三天招招都没有收到月票,哭哭。 求求推荐票、月票、评论呀! (本章完) ------------ 礼物 两个大大的箱子敞着口。 叶眠一点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最上面放着七八条印着茉莉花的香烟,以及红白盒子的五瓶国茅酒,十几盒小罐茶叶,两罐人参和两罐灵芝,应该是给她爸爸的。 还有两大盒灵芝孢子粉,阿胶等保健品,一只金镯子,应该是知道她要回奶奶家,给奶奶准备的礼物。 他给叶眠的礼物,还单独分了个盒子,里面有两套高奢的护肤品,还有一个红灿灿的首饰盒,打开是一枚金玫瑰吊坠,还有两盒口红礼盒,以及一封红包,塞的鼓鼓的,叶眠根本来不及细数有多少钱。 叶眠深吸一口气,再次拿出快递单确认。 这到底是新年礼物还是什么聘礼?? 要不要那么夸张?? 她又缓缓吐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会,趁着她爸爸去买菜的功夫,废了老劲,才把这两箱子东西推进卧室里藏着。 拿出手机,手指快速点在屏幕上,给江忱发了个消息。 【好眠:大佬,你这送的会不会有点太多了?我该怎么跟我爸爸解释啊??】 等待的间隙,叶眠一直握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屏幕。 许久过去,对面才不紧不慢地回复了一句话。 【江忱:你当做是你买的,只不过是我报销了。】 叶眠又深呼吸了一会儿,试图让自己理智恢复一下。 【好眠:!!!】 【好眠:我怎么能占你的功劳。】 【江忱:你可以。】 【江忱:不用有负担,这只是一份新年礼物,希望小叶眠和家人这个新年过得快乐。】 叶眠看着这两行字,忽然心就软的一塌糊涂,真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有什么世俗的价值,而是因为江忱这份心意。 他最近是肉眼可见的忙。 用来提神的茶叶浓度高的吓人。 可这份礼物不难看出,确实花了不少心思的。 送她的口红色号,都是最近大热的不提。 他连奶奶都考虑到了。 细心的不像话。 …… 这个年,他没有关爱他的家人。 却用着自己的方式来关爱她的家人。 叶眠咬了咬嘴唇,觉得文字并不能表达她内心的感受,于是她点开语音录制键,轻声说:“谢谢你,江忱,也祝你新年过得快乐!” 江忱发来了个两秒的语音,短短的几个字,带着百里之外温城的风。 “谢谢小叶眠,我会的。” 叶眠放下手机,目光又扫向满满的两大箱子。 该说不说。 江忱这份礼物来的太突然了。 以至于让叶眠觉得,她偷偷藏在江忱行李箱里的红包,轻薄的有些微不足道。 想了半天。 她唯一能想到的补救方法,就是在这段日子里,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买下来,回温城的时候带给他。 门外突然传来动静,是叶海声回来了。 他先是把买回来的菜放进厨房,才乐呵呵地来跟叶眠报菜名,边走边抬声说道: “眠眠,今天咱们吃个油焖大虾,炸鸡翅,还有清蒸海鱼行不行?” 这是他们家的习惯,每次父女见面,叶海声总是要亲自下厨的。 用他的话说,就是希望女儿不要忘记家里的味道。 叶眠眨了眨眼睛,“好。” “你还有没有想吃——”叶海声也笑,刚走到叶眠房间门口,就看见了她身后的大箱子,好奇道:“今年你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呀?不是明年才毕业吗?” 叶眠又眨了眨眼睛,挪开步子,露出了箱子本来的面目。 “这不是行李,这是……年货。”叶眠老实说道。 “你买的?”叶海声不敢相信,还没等叶眠回答,已经连声夸道:“我闺女是长大了,还会给家里买年货了,我看看是什么。” 凑近一看,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尽情摆在叶海声眼前。 惊讶之余,他又顿了顿,“买了这么多啊,眠眠,你怎么还给爸爸买烟酒了?爸爸不抽烟啊。” 叶眠几乎就想要把江忱给抖出来了,想了半天,又觉得还是不要说江忱的好。 她爸爸对江忱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三那个夏天,他眼里的江忱是凄惨,困苦的,家庭还…… 总之,绝对不会符合常规父亲挑选女婿的标准。 她不希望爸爸对她的这段感情抱有负面情绪。 她想。 如果下次江忱回江城,她会再找机会让爸爸见见现在的他。 毕竟眼见为实,比靠她用嘴说有用。 面对叶爸爸的疑问的目光,叶眠斟酌着开口:“我看您往年不是经常在身边备一包烟吗?所以就给您准备了。” 叶海声把烟挑了出来,脸上笑意都溢出来了,“眠眠,下次别买这么多啊,爸爸那是发给别人抽的,用不了那么多。” 叶眠点头:“好,我下次就知道了。” “行了,爸爸多去做几个菜,你给爸爸买的东西爸爸都很喜欢,下次别买那么贵的东西,爸爸工资不少,自己会买,你的钱你自己留着用。” 叶海声拍了拍手,剩下的也不看了,哼着小曲儿走去厨房,面上的神色难掩自豪。 知道女儿工作上是赚了钱的,对于这些东西的价格,倒也没有什么怀疑的想法。 东西其实真不重要。 他高兴的是女儿想着他。 且他女儿还有出息。 这很足以让一个父亲自豪与欣慰。 叶眠看着爸爸高兴的背影,也止不住露出笑意来。 她想。 给爸爸买车这个事情,还是得尽快提上日程。 当天晚上,为了遵守和姜媛的约定,她刚吃完饭就约姜媛见面了。 因为外面是大雪天,天寒路滑,晚了也不安全,姜媛提出就在叶眠家里打游戏看电影。 叶眠赞成,刚好家里有许多零食年货,可以给姜媛这个小吃货吃个痛快。 距离新年还有两天,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已经开始在楼下放起来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在雪夜里回响,一下子就把年味增了上来。 叶眠盘着腿坐在电热毯上,和姜媛打了几把游戏,其中一把有个人骂她们菜,气的姜媛开麦骂了对方十多分钟。 用词之精湛,国粹全骂出来了还句句不重样。 然后,她就被禁言了两百多个小时,差不多十天左右。 惹得叶眠哭笑不得。 (本章完) ------------ 奶奶 隔天。 还有两天就要到新年的深冬。 叶眠跟叶爸爸自驾去了桥镇。 三个小时后。 叶眠坐在爸爸的副驾驶上。 眺望车窗外层层叠叠铺着雪的山峦。 大风刮过,还有枯草露头,在雪地上摇晃,天空是通透的蓝青色,不似城市中那般灰扑扑的,冰凉的空气中夹着乡间独有的风情,辽阔的视野光 鬼母胭脂看到鬼王冥刑要行动,开始阻挠起来,和鬼王冥刑居然打斗起来,鬼王冥刑唯恐伤害到了鬼母胭脂,智能化拳来脚往,片刻以后,战斗结束了,鬼王冥刑失魂落魄的朝着迷津去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七月每天都是如坐针毡,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传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贺君,是华夏上市公司瀚能集团的主席。”男子一边说客客气气的给众人派名片。 会不会那六重花印之所以开启,就是因为她在这头奏琴,他在那头吹箫,琴箫和鸣,交互辉映所致? 虽说第三年没出什么太大的幺蛾子,但他的霸道、不讲理、嘴贱……也基本已经发展到登峰造极不可救药的地步了。 一分钟之后,龙青走到那人身后不足十米处。那人慢慢转过身,露出自己的面容。 郑氏已错过了解释的时机,干脆也不做解释——所谓父母在、无私财,云秀的东西也就是她的东西。她就是拿了,旁人能奈她何? “谢谢。”我刚刚迈步,就听到了来自于身后的声音,我回眸,看到了她,她以为我是不能看到的。 但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她只能朝着高空义无反顾的去了,天师府的人出来了,将丫头团团围住了,有个长官立即过来查验伤口,待看到丫头果真已经死了,这才立即让人回去报丧了。 石头的声音刚刚落下,一切都将要回归沉寂的时候,一声嘹亮的狼嚎声划破了夜空,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虎视眈眈的望着皑皑白雪中乌木青幔的马车。 沈未来因为并没有发现,甚至,大胆地凑过来,在他的唇上吻了很久。 “这又是怎么回事?”楚云拉着沈雨朝远离村子的方向飞奔了过去,但没跑多远,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 张叔握紧了自己的手中的鞭子,远远的离开了一些距离,抬起自己的手臂,毫不客气的连续鞭打了两下。 就在他们吃关机饭的同时,沈未来开车去了一趟“狼族诱;惑”。 现在,卓瑞凯唯一的要求,就是能亲眼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听他叫自己一声爸爸,他就满足了。 林晨对着黑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从左边攻入,而自己则是从右边去。 而方量却没有因为叶檀是李成带来的有丝毫的容忍,手里的竹竿宛如一根夺命的锁棍一样,直驱叶檀的脑袋,看来是打算敲晕了,然后让人拖走。 “墨家青龙!原来真的有!”看了眼两位老头,玄翦就已经知道是谁。 而且这些人收完船夫的保护费之后,还会把注意打到船只上的客人。 记载在最前面的,并不是方林最早学会的那个气血法术,而是一些对于精气理论的陈述。 眼见到嘴的猎物跑掉,海兽顿时一声怒吼,掀起大片海水朝海舟追了过去。 “那个,我今天请你吃饭吧,你回来了,给你接风!”枭沐晴故意缓和气氛说道。 ------------ 采访 临近过年,小镇并没有冷清。 因为年关将至,虽然游客少了一些,但归家的人却多了。 冬日的暖阳不烈,晒不伤人,叶眠晃荡着脚丫子,吃着红薯晒着太阳,由内而外感受到了桥镇居民的惬意。 到了傍晚吃过晚饭,叶奶奶便和叶爸爸去隔壁串门烤火了,叶眠没去,而是打算去小商铺买点牙刷之类的日用品。 她裹着厚厚的围巾,把整个脸都藏到围巾里,慢悠悠地走出门。 桥镇是水乡,除了几条主要的石路,大部分都是桥。 具体有多少叶眠不知道,只是大概过十米就有一座桥,又是临近春节,每个桥上都挂着红灯笼,倒映在水面上,景色很是壮观。 南方的冬天比不上北方干燥,凉凉的空气中有阴冷的味道。 她四处张望着寻找小卖铺的身影。 问了路人才知道。 原来这里的商铺也是在院落之中的,只是会在门外摆一个小小的侧招,不算显眼,没有商业化的形式,保留了古镇的韵味。 “从这条路直走,第三座小桥的右边……”叶眠站在一个古朴的小院门前,看着小小的“卖店”二字,有些迟疑:“应该是这里吧?” 院门不大,是敞开的,比起别家院落的那种生活痕迹,这里倒是挺干净。 叶眠不放心的敲了敲门,才走进去,发现整个院落都放满了货架,不过是可推拉的,像一个半版本的小超市。 她松了一口气,虽然特别,但总归是没找错的。 卖店老板坐在最旁边的走廊摇椅下,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看见叶眠进来,客气地笑道:“要买什么自己拿啊!” 叶眠便也点点头,走到生活用品区挑选起来。 她买了两幅牙刷,四张毛巾,质量肯定不如在江城超市里的好,毕竟价格便宜,也能凑合用。 正到零食区挑选的时候,电视机里有一道熟悉的名字传进叶眠耳朵里。 “您好,江忱先生,对于青年创业企业家来说,您无疑是获得了最具有代表性的成功,江先生既然是本次论坛受邀最年轻的参与者,您能否先谈谈今天整个论坛的感受与氛围?” 女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说到江忱的名字。 叶眠手握着时光海苔,顿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是耳鸣听错了。 ——可下一秒! 江忱那独特的声线就从廊下电视机里传来。 “温城这两天气候特别好,参加会议的人也很多,这个会是大范畴的商业会议,各方的代表都来了,分享了许多企业理念与文化历史。” !!! 叶眠惊呆了,要说人名可以撞,但江忱的声线足够优异,叶眠就算是蒙着耳朵也能听出来。 她顾不上挑选零食,像只馋食的猫儿,顺着声音来源方向走去,瞳孔在触及到电视上那抹人影的瞬间,条件反射般放大。 好家伙! 她男朋友上电视了?? 她居然不知道??? 这种震惊又错愕的情绪,复杂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画面中可以看出来,此时电视播放的栏目叫《环球财经报道》 主题是新行业金融的风险与前景。 一位女主持人穿着贴合身材的商务裙子,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进行采访内容。 光线聚集处,男人身穿一套精致重工的黑色正装,坐在一套皮质沙发中央,他姿态清绝,表情从又容平静,无声无息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视线掠夺某一处时,手腕交叠在身前,清晰分明的轮廓让他本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更加明显。 周围空气安静不已,叶眠的沉默震更是耳欲聋。 确认过眼神。 这个被采访的人是她男朋友没错了。 “……” 卖店的女老板看了好几眼抱着商品的小姑娘。 发现她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机,不说话也不问价。 不由笑道:“姑娘诶,发现帅哥走不动路了?” 她磕完手中最后一颗瓜子,好心从屋子里拿出一张矮脚凳递给叶眠:“坐会儿看吧。” 叶眠愣愣回过神,笑着说了声:“不好意思。” 但她确实没法拒绝这个邀请。 因为今天的江忱好像是特意打扮过的,帅到她炸裂。 为了这张脸……不是,为了她男朋友。 她只能又说了声“谢谢”,才舔着脸坐下,像八十年代的人,蹭起了人家的电视。 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精彩。 卖店老板娘看她这幅样子,又看了看电视里的人,不由赞叹道: “平时这个访谈都是些中年大老板在上,我平时听着这个打瞌睡助眠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年轻老板。” “这年轻人肯定也是个大老板,长得漂亮还有钱,条件真是好的不得了。哎!说不定他是个明星啊。” 叶眠被冷风吹到脸上,却丝毫不觉得冷,反而脸颊红扑扑的,笑道:“他不是明星,我知道他,他是个商人。” 老板娘诧异,“这么年轻的商人,那他肯定是个二世祖。” 叶眠又笑。 还是那句话。 哪有江忱那么苦命的二世祖。 接下来的时间,老板娘听着长篇大论的专业术语,再好看的脸也架不住困意,干脆不说话了,只偶尔睁开眼睛和叶眠评论一下江忱的谈吐。 叶眠在冷风中也看得认真。 再一看,这场采访还是现场直播呢! 她就说! 江忱今天怎么会问她看不看电视。 如果她知道江忱今天要上电视。 她高低得马上买个电视机在家里装上,然后掏出手机美美录下全过程。 就这么在寒风中坐了一个多小时,叶眠鼻尖都冻红了。 她无比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暖和,否则这么冷的天气,她可能会变成一条人形冰棍。 采访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女主持人起身与江忱握了手,画面才转向别的地方。 叶眠搓了搓发红的脸,惊觉打扰了老板娘那么久。 她不好意思地再次同老板娘道谢。 老板娘乐得有人在她打盹的时候帮着看店,只让她有空再来一起看电视。 叶眠客气的应下,为了感谢,扫货似的买了两大袋的零食,才快步走回了家。 (本章完) ------------ 金融界神仙颜值 沿着河道回到家里,院子里又坐了几位来串门邻居。 过年就是这样,乡里乡亲间你来我往的走动。 大家围在火堆旁烤火,架子上还烤着花生橘子类的小吃。 看起来很热闹。 叶眠笑着跟长辈们打了招呼。 寒冷的风已经吹透了棉絮,在叶奶奶的催促下,她赶紧回屋里了个澡。 这个冬夜,冷的像魔法伤害。 好在叶奶奶家装了电热水器,她不至于要烧水洗澡。 只是没有浴霸,这就很难办。 整个浴室贴着泛白的瓷砖,比不刮风的室外还要冷三分。 洗澡之前,脱衣服需要勇气。 离开热水时,穿衣服也需要勇气。 好不容易洗完澡后。 叶眠穿着蓝色的毛绒睡衣,迎着冷风快速窝回房间里。 她蹬掉脚上的拖鞋,掀起藏青色的被子,钻进去裹住全身,捂了好一会儿,才蹿出小脑袋透气。 距离新闻直播结束已经好一会了,但江忱的信息迟迟没有发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江忱还没有忙完,突然打电话怕打扰,所以只给江忱发了一条语音。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电视上女主播字正腔圆的播音腔,语气也官方无比。 “请问江忱先生,您忙完了吗?” 消息发出去以后,叶眠又忍不住点开来自我评判了一遍,然后笑的很大声。 等消息的间隙,姜媛说在微博给她发了几条瓜,让她去围观。 全是一些抓马的段子,叶眠看了两眼就刷起热搜来。 前几位热搜词条是娱乐明星的花边新闻,没什么大事,热度却不低。 一般这种热搜下只会有粉圈交流的评论,没什么意思。 叶眠乏味地伸手划拉了一下。 有一个词条标题格外新鲜。 【金融界的神仙颜值】 这个词条排在第十一位,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爆字,橘黄的字色,特别夺人眼球。 一下就吸引了叶眠的全部视线。 她有一种点开有惊喜的预感。 想起今天江忱的新闻直播,叶眠安耐住心中的猜想,点开词条。 果不其然,和她预感的一样。 词条里的第一个视频,就是今天江忱直播采访的视频。 男人那些举手投足的瞬间,被人录屏下来加上滤镜剪辑成视频。 他穿着黑色的正装托眼镜或者喝水,或者是侧耳倾听主持人提问,优雅且具有张力。 配上欲感十足的BGM,确实是足够让人沉迷。 叶眠没忍住多看了两遍。 而视频上方的文案是: 【今天陪老爸看电视,看到一个巨巨巨顶级的金融帅哥,不是我说,现在的金融大佬们都这么帅的吗??是谁DNA动了!我不说!】 视频底下的转赞评,也已经达到了二十多万,足以证明影帅哥的响力。 叶眠好奇的点开评论区,想看看网友们的评论,结果这么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秋枫:金融圈的是吧?能不能请他做笔交易,我给他钱,他来出席我的婚礼。也不用做什么,就是交换个戒指再说一声我愿意就行!】 【@米阿苗:长得帅,还有钱,还这么有气质,我不允许这种男人存在,因为不是我的。】 【@欲风小仙女:呵温国善用美男计!】 【@啵啵霸霸:我还有事,先去趟温城!!】 【@爱185腹肌男:从此以后霸总有了真实脸!!】 【@揪尾巴:我是一名侦探,去年开始调查他,案子没破,我的心不攻自破。】 更多的网友在评论区@自己的好友围观。 白色的灯泡叩在丝织的灯罩中,洒下来的光柔和,像冬日早晨的曦光 网友的土味情话层出不穷,叶眠乐得拍着被子笑。 又逐字逐句的复制粘贴进备忘录里,准备时不时拿出来撩一下江忱。 “叮咚——” 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江忱头像的弹窗跳了出来,叶眠忙点进去。 【江忱:差不多忙完了,小叶眠。】 叶眠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嘴角微微一笑,又发了个语音。 “噢,那么请问江忱先生,对于本次工作有没有什么看法呢?请您跟我分享一下您的意见和心得呢。” —— 夜晚时分。 温城的商也论坛中心站了许多黑衣保镖,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从出口驶出,然后融进城市的万千车流之中。 黑色的劳斯莱斯上,江忱拿下眉间的眼镜,指尖揉捏眉心,听见手机消息通知响起。 他重新戴上眼镜,伸手点开语音。 叶眠那装模作样的播音腔,略带点俏皮的味道,从公放中播出。 江忱垂眼露出一抹笑意,直接点了拨打语音通话。 浓浓的夜色中,缱绻的风声隔绝与车窗外,他仰了仰下巴,灯火缀入车厢,折射在他的眼镜面中,泛着光。 叶眠看见通话请求界面的时候,手都抖了一下。 她没有立马接起来,而是鬼鬼祟祟地穿鞋下地,把房间的窗户仔细关上,又把门反锁起来,才钻进被子里点绿色的接听键。 手机振动一声,她在漆黑的被窝里“喂?”了一声,声音模模糊糊的,带着热气。 电话里响起江忱的声音,似乎今天说了许多话,男人平日清冷的声音此刻带了点暗哑。 “看见了?” 叶眠眯着眼睛笑,浑身舒展了,手指在被面上胡乱点,却还要明知故问。 “啊?看见什么了?我能看见什么呀?” 对面笑了一下,又温声说。 “今天看电视了?” 叶眠这才不装了,只是声音中略微带着点指责。 “看见了看见了,也是正巧看见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今天要上新闻呢?万一我错过了怎么办?万一我没看到怎么办?” 时针的秒针动了三下,江忱才开口,平静的声音,说着最格格不入的话。 “我怕……说出来有点太难为情。” 叶眠“噗嗤”一声笑了。 她无法想象江忱冷清的脸上,会出现难为情这种情况。 于是又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看你的采访,我遭了多大的罪!?你下次能不能直接跟我说?我好有个准备。” 江忱闻言抬起眼睛,看着少女的头像,语气带了点严肃的味道。 “你遭了什么罪?” 感谢bds,。,两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哟~ 感谢a姑苏a 箫877 ESHUN 读者20221011195420783747473 几位宝子的月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哟~ 非常谢谢大家投来的推荐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哟。 非常非常需要票票,评论,冲热门榜,求求啦! (本章完) ------------ 热搜 “我今天去小卖铺才看到的你的采访,我厚着脸皮蹭着人家的电视机,在室外坐了一个多钟呢。” “今天可冷可冷了,要不是我穿了厚棉衣,我可能得变成一根冰棍。” “我脸都冻红了,为了感谢老板,我买了两大兜子的零食,我吃也吃不完。” 每说完一句,电话那头都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叶眠闷极了,逃出被窝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重新钻回来继续说。 “所以你下次得直接跟我说,行不行?” 少女的声音清亮,虽然没有什么委屈的语气,但听着她话里的内容,还是让人觉得可怜兮兮的。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别墅前,司机下车打开门,灌进来的冷风冲散了车厢里的暖气。 风确实凉的刺骨。 江忱想象着少女蹲坐在电视机前的画面,眸光软了又软。 语气温和中又难免有些担忧。 “有没有感冒?” “没有,我身体好着呢,回来就洗热水澡了。” 叶眠窝在被子里,余光不知瞟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 “在笑什么呢?” 江忱边问,边迈出一只长腿下车,转身就坐上了司机推来的轮椅,整个过程不疾不徐,却有股漫不经心的慵懒贵气。 这么冷的天,他白皙的手指捏着手机,手骨泛着红色,眼神中怎么看怎么有种宠溺的味道。 叶眠捧着手机笑,屏幕在棉被笼罩的黑暗中,散发着很强的光亮,“我在看热搜,你的热搜。” “我的?” “是呀,你采访的剪辑上热搜了,哇,现在看已经升到热二了。” 叶眠惊喜着出声,那个词条的热度大的很,几乎人人都在飙土味情话,仿佛是在比赛。 当然实时广场上偶尔也会有几个酸唧唧的评论,吐槽江忱是只会靠家庭的小白脸。 好几次叶眠都想怼回去。 但实时广场评论刷的太快,刚看清楚文字,下一秒,那条动态就被刷到了茫茫人海之中。 江忱并没有多关注这个事情,只是少女在看,就随意地问道:“讲的什么?” “你等着,我给你念啊!” 叶眠清了清嗓子,挑挑选选念了几个比较有意思的评论给他听。 “这金融界的大佬怎么不秃顶的?是我狭隘了。” “帅哥冷酷零下八度,但姐对你的爱还是如此坚固。” “大佬,我今天去考试,但是我一道题也写不出来,于是我在卷子上写满了你的名字,结果我得了满分,因为老师说喜欢一个人是不会错的。” “……” 深夜的风在别墅前庭肆意吹刮。 江忱进了客厅,脱下外套,缓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托着手机听少女碎碎念。 周身的那种冷然的气质逐渐温和。 任凭室外温度多低,少女的声音就像是把干烈的柴火,耀眼又温热。 “我考虑了很久,怎么才能在有限字之内把我对你的感情明白地表达出来,如果我讲的太繁琐,那可能会让读者抓不到重点,如果我讲的太精简,有可能使读者产生误会,所以我必须斟酌再斟酌才能把我的经历阐述清楚:你真好看。” 叶眠念着念着把自己念笑了,口干舌燥的喝了一口水,才惊觉江忱一直没出声。 她怀疑是自己笑点太低了,又或者是江忱在忙,于是不确定地问道:“江忱,你在听吗?” 房间里寂静,窗外长辈们聊天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耳朵里,随后就是江忱的声音。 “嗯,我在听。” 男人嗓音里带着细碎的笑意,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一字一句说道:“我必须斟酌再斟酌,才能把对你的想法阐述出来,你—真—好—看。” 他把土味情话的最后四个字说得风情,天生勾人的声线咬字发音都很清晰。 软绵绵的少女情话到了他嘴里,反而更像一场真诚的告白。 叶眠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黑暗中她裹着被子瞪了蹬腿,喜滋滋的手舞足蹈了一番,才翻身趴在枕头上,慢慢说道:“你也真好看!” 不过说真的,叶眠看着视频上的江忱,她心里又有种异样的感觉。 一方面,她觉得江忱没有变,一直对她都特别特别温和,是她见过脾气最好的人。 可又觉得他变了,变得有能力有城府……也终于受到了许多人的尊敬,却好像更加的疲累。 一个人连轴转着工作,怎么会不累呢? 叶眠心疼,不再像刚才那般高兴,而是浅笑着问:“江忱,年快要到了,你是不是可以休息几天时间啊?” “嗯?”江忱无声地笑了一下:“想见我了?” 叶眠愣了愣,倒是坦诚:“想是想,但是你别来。” “为什么?” 叶眠蹙了蹙眉头,不可置信他居然能问出这种话来。 “你脚伤还没好呢,得多休息休息,不能到处乱跑。” 江忱再次取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清润没有异样:“好,我会休息,谢谢小叶眠关心。”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的手边仍是放着一张会议记录。 是打算挂了电话再处理的工作。 少女的关心是与行动并行的,想到江忱忙了一天,肯定没吃什么。 叶眠问江忱要了他住的地址。 手动在外卖软件上,给江忱定了一份筒骨粥,特意挑了他周围的私人餐馆,价格贵了些,但剩在干净卫生。 筒骨粥送到后,江忱被她催着喝了半碗。 趁着这个间隙。 叶眠又把今天拍到的小桥河景发给江忱。 温热的筒骨粥散着暖意,江忱点进聊天框,看了眼那几张照片。 似千里之外的晚风吹到周围,带着河畔潺潺的流水,掺着乡间的淳朴氛围,在封闭的空间四散开来。 他顿了顿,看着落地窗外光秃秃的树干,以及造价极高的假山人工泉,与惊艳的小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且怎么看都不算顺眼。 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少女身上。 好像只有少女身处的地方,才会有那种耀眼而又温暖的氛围。 这是金钱也无法堆叠出来的磁场。 格外令人神往。 但他不能扔下一切出逃。 从小他就明白。 废物是没有资格保护任何人的。 (本章完) ------------ 坦白 夜晚十一点半。 小镇陷入了静谧,院落外的邻居早就回家了,叶奶奶和叶爸爸也各自回房休息。 只留下一个燃着零星碳火的铁盆子,孤零零地在夜晚发光。 大雪的天,周围都是石砖,没有可燃物,火种很快就会熄灭。 叶眠与江忱互道晚安后挂了电话,没几分钟房间的木门就被人敲响。 叶奶奶抱着一条电热毯走进来,帮叶眠铺在床上。 她手上的皮都皱了,却仍旧灵活,叶眠几次想帮忙,都被她拒绝了。 所以叶眠只能站在旁边看。 她铺完毯子后,又微微打开了一点窗户,在窗户旁点了一支帐香,香一点点的吹到屋内,有浅浅淡淡的香味。 叶奶奶细细地看了叶眠一眼,才不发一言地走了。 那夜的叶眠,闻着帐香的味道,拥着棉被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躺在陌生的环境里,窗户偶尔发出簌簌的风声,今天的一幕一幕在叶眠脑子里回放。 想起挂电话时江忱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也很想见你。” 已经有点困意的叶眠又清醒了一些,她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在一片黑暗中偷笑。 今儿残月不算亮,风却很温柔。 或许是长途跋涉的身体劳累,又或者是被太阳烤晒过的被子香气令人心安。 叶眠睡得很香。 本想着第二天要早起帮着叶奶奶做做家务,可她睁眼的时候,窗外天光已经大亮。 房间里是没有窗帘的,玻璃窗上有磨砂的花纹,所以阳光无比刺眼。 她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推开窗,满目的鹅毛大雪落入眼中。 整个院落包括门外的主道雪白一片,连门槛都被软绵绵的雪包裹着。 叶眠神情微动,她吸了一口气,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 她只在这待了一天,却感觉往年的那种积攒下来的疲累都消失殆尽,越来越期盼明年的好时光。 眯起眼睛,正想好好晒晒太阳。 却听见隔壁的客厅传来争执的声音,声线一听就知道是叶爸爸和叶奶奶。 叶眠顿了顿,有些担心却没打算出去。 长辈的事情自然有长辈解决,她在反而两人不好讲话。 所以,她只静静地听着。 想不听也没办法,隔音实在太差。 叶海声的情绪还算稳定。 “妈,我就是问问长林今年回不回来。” 叶奶奶的很暴躁了。 “问什么问啊,他就不是个人,他要是回来,我就把你们都赶出去,都滚,别回来烦我。” 话音落下,叶奶奶似乎不够解气,好像又往门外扔了个什么东西,落到雪地里叶眠才看清。 好嘛。 是个红彤彤的苹果。 不过,她无比赞同叶奶奶说的话。 叶长林确实不是个人,是十足的畜生。 “……” 大吵了一架。 接下来两个长辈就都沉默了。 叶奶奶杵着拐杖颤颤悠悠的出了家门,临走前还用拐杖把那颗苹果打飞至三米远外。 看得出来是气坏了。 叶眠眨了眨眼睛,惊叹之余,等奶奶走远了,才推开门关切地看向自家老爹。 叶爸爸坐在沙发上,似乎不太理解,这一辈人骨子里到底还是看中血脉亲情,觉得一家人就该团团圆圆。 想起叶长林干过的事情。 叶眠觉得还是告诉爸爸吧。 反正那人已经跑去美国了。 她只希望自己爸爸早点看清这个人,别再用血脉二字绑架自己。 于是她悄悄走到父亲身边,给父亲倒了一杯热茶,正经地说道:“爸爸,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叶爸爸有个特别好的优点,就是情绪从来不会对到女儿身上,叶眠刚一过来,他脸上又带着淡淡的笑容。 “什么事?是不是想出去逛逛,爸爸带你去。” 叶眠摇了摇头,“是关于叔叔的事情……爸爸,你听完别生气。” 她平静地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并不觉得这种事情羞耻。 只是讲的时候还是遮掩了全过程的细节。 只是把最后打伤那个畜生的结果说的严重了些。 如果全都摊开了讲个清楚明白,这对于一个爱女儿的父亲来说,是一件很残忍很痛苦的事情。 她已经承受过一轮痛苦,不想让亲人再在想象中经历一次。 所以她避重就轻,甚至描述得像是一起刚发生,就已经逃脱的侵害事件。 叶海声愣了愣,脸色变得苍白又难看。 二月出头的风凛冽又刺骨。 一颗父亲的心脏被这冰刀狠狠凌迟。 轻描淡写也仍旧触目惊心。 叶海声张了张嘴,握静拳头,沉默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不知经历了怎么样的心理斗争。 或许知道什么都弥补不了,他而后张口说:“眠眠,爸爸辞职,你在温城,爸爸就在温城,你在江城,爸爸就在江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了,那个人渣,以后我们家再也不联系了,是爸爸没顾住你。” 他声音都快要哽咽,眼眶红了又红,又像是懊恼,甚至后悔为什么那时候不在家。 却因为在女儿面前,只能强撑着体面。 叶眠看得分明,她没说话,只给父亲留足冷静的时间。 只是风一吹,她的眼眶也红了。 不是因为那件事情。 是因为她见多了爸爸的笑容,从没见过爸爸哭。 她才知道爸爸原来也是会哭的。 父女两坐了很久很久,都在假装着坚强,想成为彼此的依靠。 直到叶奶奶杵着拐杖又回来。 叶眠轻声说:“我没事,爸爸,我已经能保护好自己了。” 而后她就进了自己房间。 因为叶奶奶来势汹汹,应该是有话要跟叶海声说。 她刚一关上门,叶奶奶不知说了什么。 她就听见叶海声暴跳如雷的声音。 “那个畜生,我以后绝不跟他来往了。” 话音落下。 雪地里又多了一个红色的苹果。 叶眠破涕为笑。 今年她们家的苹果,好像格外的多灾多难。 这件事情在年前说完,新的一年,她希望就随风而去。 坐在斑驳的木凳子上,雪飘进来,落在她仰起的脸上,冰得有点痛意。 叶眠捂住脸颊,终于没忍住失声大哭。 重生真好。 如果前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丧失了一辈子。 她该遗憾成什么样子。 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评论呀! (本章完) ------------ 叶眠生气 到了下午。 阳光渐凉,偏黄的光束洒人的皮肤纹理上,竟一丝温度都没有。 叶家的紧张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叶海声一个人忐忑着,时不时就要敲开叶眠的房门。 询问她要不要喝饮料,要不要吃零食,要不要出去走走。 叶眠都同意了。 所有情绪中,除了恨,就是愧疚最折磨人。 虽然她并不觉得父亲欠她什么。 但她知道,此刻的父亲需要为她做点什么,否则晚上他都睡不着觉。 叶海声果然高兴得很,照着儿时的记忆,带叶眠逛遍了整个古镇。 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古镇都一样,闹街当中,都会有那么一家卖银饰的老店,装修风格不一样,但都标榜着有古法手工艺。 叶眠本是随便瞟两眼,但木头展台上那一枚闪着银光的粗环耳饰,一下就抓住了她的眼球。 就只是一个粗面的圆环,可以扣住耳朵,偏沉稳风格,又有点酷酷的,能想象出戴在耳朵上的样子。 她是没有耳洞的,但是江忱有。 且很符合江忱那张出色的皮相。 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趁叶海声看茶盏的时候,折回来问了个价格。 不贵,也就一百多元,还送个会发光的首饰盒。 她迅速付钱买了下来。 想了想,又挑了一枚银色的素圈尾戒,没让店家装起来,直接戴到了小拇指上。 正正好好的合适。 午后的时光在绵绵冬风中被拉得漫长又闲散,叶爸爸给叶眠买了许多东西,叶眠也买了许多有意思的特产零食。 到了傍晚。 风渐渐停了。 黄暮薄薄,落日未被城市的高楼遮挡,一路坦荡得温柔抵达水乡,给每一寸雪地都垫上暖调的金黄色。 叶眠忍住内心的那种被美景震颤的亢奋,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江忱。 【好眠:你看,真的很美,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江忱一般白天比晚上忙,年尾的最后两天也不例外,可他仍旧是很快回了消息。 【江忱:那我来?】 叶眠被他简单粗暴的回答哽住,思绪眼神全在手机上,没注意凹凸不平的青石路面,差点把自己绊倒。 冬天不比夏天,稍微磕磕碰碰都是要命的疼痛。 她抿了抿嘴,停下来,在专心看路之前,认真回复。 【好眠:你别,别让自己成为一个瘸腿美男,这太禁忌了。】 叶眠刚回完就想到了那本《残疾少爷强制狠狠爱》 一但接受了这个设定,江忱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就像一块橡皮糖一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表面如常,心里在狠狠吐槽。 这个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 收到少女那条消息,江忱摘下眼镜看着车窗,倏地垂眸轻笑。 快过年的温城,交通无比拥堵,车辆行驶几乎是以龟速进行。 司机忽然在他耳边提醒:“老板堵车了,可能得晚些到。” “好。” 江忱松了松眉心,修长的手指敲击屏幕,而后无声地笑了下。 落日消沉到最后只剩残光,大半边的天幕已经有了暗色。 叶眠回到家后,放下了手上提的购物袋,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江忱:可是我经不起诱惑。】 看见男人发来的文字后,她愣了一下,脑袋发懵,反复确认自己没看错,江忱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又点开自己发的照片,仔细检查,确定了没有擦边的任何东西。 她陷入了沉思。 不是。 他经受不了什么诱惑了?? 母语都是汉字,她怎么就看不懂呢??? 风从廊下吹过来,叶眠摒弃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念头,呆呆地真诚发问。 【好眠:什么诱惑?】 男人回复的比刚刚快。 【江忱:风景的诱惑。】 叶眠:“………” 行。 是她思想太龌龊。 还好没有说什么自以为是的骚话。 否则今天她就得羞愧的交代在这里了。 小院门前的路灯凉了起来,一排排顺着河道宛如星辰,暮色试探般逐渐转深。 属于夜的暗光覆盖了整片天空。 吃完晚饭,叶奶奶和叶爸爸要出门散步消食。 出去之前,叶爸爸想带着叶眠一起。 但看见女儿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打游戏,他又收了声。 只转深进厨房给叶眠热了牛奶,切了个小果盘,才舍得出门去。 叶眠无奈地看着父亲的背影。 心想自己这公主一样的日子,怕是要维持一段时间了。 没给她出神太久的机会。 耳机里传来一声游戏的提示音,叶眠低头一看,是以前微信的同学上线了,邀请她组团一起打游戏。 但她看了看自己白银的等级,觉得还是不要出去丢人现眼的好。 于是点击了拒绝的界面,并且特意发了个系统自带的回复。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下次再一起玩吧!】 叶眠平时真没时间玩游戏。 今天算是例外。 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了游戏的高燃剪辑,想起自己也有个账号,她才手痒上来玩两把。 差生文具多,她买了几个好看的皮肤,英雄技能却不够熟练。 想了想,她切换界面至微信,点开江忱的聊天框,给他发消息。 【叶眠:你忙完了吗?有空吗?和我一起玩游戏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玩同一款游戏,是公认的异地情侣交流感情的最佳方式。 况且,她也挺想和江忱一起玩的。 “叮咚——” 消息很快得到回复。 【江忱:什么游戏?】 叶眠知道他这是差不多同意的意思,赶忙把游戏名字和组队邀请一起发给江忱。 果不其然。 男人回复了句好的。 叶眠上号边领取游戏奖励,边等待,不过五分钟,组队里就进来了一个人。 黑色的西装暴徒头像,昵称是【帅哥】 叶眠诧异地看了一眼,不敢信江忱居然用这么骚气的头像和昵称,调笑着说道:“你还挺帅而自知啊!” 帅哥打开了聊天麦,一声稚嫩又清脆的正太音响起:“谢谢夸奖,但你年纪听着有点太大了,应该是二十多岁的老阿姨,我们玩不到一块,我先下了。” 叶眠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头像伴随着一声“叮咚~”消失不见。 只留下叶眠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本章完) ------------ 不得不见 要不是此刻夜黑风高人冷静,她真的要控制不住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她真的会谢!! 什么二十多岁的老阿姨?? 敢问刚刚的小孩,你作业写完没有?? 要不要阿姨我再给你买几套英语真题试卷鼓励你??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闭上眼睛恶狠狠地想。 真的建议青少年防沉迷系统尽快上市。 不是她小心眼。 是保护祖国的花朵行动,刻不容缓。 她真的等不了一点了。 …… 于是,等第二个玩家进房间时,叶眠还在研究怎么关闭陌生人组队。 听见有人进来。 她没再热情开口,只看了头像一眼,就防备着问:“你是江忱吗?” 没办法,她脆弱的玻璃心,无法再承受一次稚嫩声音的攻击。 “嗯,是我。” 好在,这次是江忱,男人独特的冷清声线在游戏组队中,带着点噪点,略显低沉。 叶眠眼睛亮了亮,手指也终于按下“仅邀请可进”的设置按钮。 她迫不及待返回房间界面,江忱的昵称像是图省事一般,就一个点,显得很简洁。 头像则是游戏原始自带的头像,一个白色的小人儿,没有五官,特别寡淡。 叶眠弯着眉笑了一下,倒也确实是江忱的风格。 她好奇的问:“你之前玩过这种类型的游戏吗?” 本以为自己多余问这句话,江忱比她还忙,哪有时间打游戏啊。 可江忱的回答偏偏出乎她的意料。 男人嗓音温和,“很久前玩过,电脑类型的。” “以前啊……”叶眠顿了顿,有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以前那么忙还有时间打游戏啊?” 难道她的二十四小时,跟江忱的二十四小时还不一样么? 不是说好的人与人最公平的就是时间吗?? “嗯,做兼职的时候。” 江忱坐沙发上,烟灰缸里燃着一直没抽完的香烟,还有一丝白烟冉冉升起。 他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那时候在做家教,那家小孩有点调皮,非得赢他几把才肯学习。” “你可真厉害,教学还带有趣味性。”叶眠眨了眨眼睛,想象了一下江忱和小孩子窝在一起打游戏的画面,还怪温馨的。 “算是吧。”男人清倦的笑了一声。 才开局认真打起了游戏。 …… 但其实不是的。 江忱学生时期只在一家做过家教。 也只有一家肯要高中生。 那个叫小宝的孩子可没有那么好搞。 要他赢下游戏只是借口,他的目的还是想玩游戏加上拖延时间。 那个夏季太热了。 他看了眼游戏规则和技能,第二把就赢了游戏。 小宝见状耍赖皮,被他的爸爸批评了。 而后,小宝把键盘砸了个稀巴烂,还偷藏了一把小刀,偷袭似地划在江忱的身上。 小小的声音歇斯底里:“你快去死,这样我就不用学习了。” 他的恶意来的汹涌,江忱的鲜血也流个不停。 小宝妈妈还是照常道歉,用几张钞票想要息事宁人,看江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工具。 一个只认钱、没骨头的卑劣工具。 钱没被接住,散在地上,有一张还飘到少年的脚底。 像无人保护的自尊,袒露在这一家人的目光下。 十七岁的少年,瘦骨嶙峋地脊背第一次捏紧了拳头,却又在蹲身时松开,浅淡的眸色没有一丝该有的情绪。 骨气和骄傲当不了饭吃。 他早就清楚。 只是回去后,他没想到遇上了蹲在路边哭的少女,那一天少女和他说,希望他能庆祝她的生日。 —— 游戏进行了好几把,有江忱在,加上又是低端局,他们的段位很快就升上去了。 到后面人机也变少了,叶眠才玩了个尽兴。 操作熟悉了就越来越顺手,到最后拿了不少人头。 她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和江忱说了句去洗澡,才放下手机乐呵呵的往浴室走。 —— 少女退出游戏后。 江忱脱下长款风衣,夹出一根烟抿在嘴边,火光燃起,烟雾从薄唇中散出来。 他住的大平层,是很早之前买下的,位置特别好,稳稳坐落在经济区,空间也大。 开了灯,一片通亮。 所有摆设装修都是请了设计师设计的,高级有格调,却没有生活的气息。 更简单的感受是如少女所说的。 没有烟火气。 男人冷清的眉眼抬了抬,摁灭烟头去浴室洗了个澡,结痂的伤口碰了水一场鲜红。 换了一身少女买的舒适睡衣,到书房坐了会儿。 原本就打开的电脑还有一堆需要提前处理的工作,邮箱里确是各种采访邀约,甚至还有娱乐频道的采访,以及媒体公司的自我介绍 江忱突然就没了工作的耐心。 他转身面对阳台,从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轻轻抿了一口。 对面的城市标志性建筑散发着耀眼的光,耸立的高楼LED屏幕有着最时兴的奢侈品广告,还有一些提前贺祝新年的标语。 看着这些画面,他浅烟灰色的眸光却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翻景象。 有少女发来的图片,构成的水乡模样。 应当有落雪,有石桥,木船。 应当有古式的建筑,温婉的水流。 应当有少女,站在红灯笼的正下边。 他忽然觉得身边的一切都那么乏味。 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弯了弯唇弧,伸手移过电脑屏幕,一丝不苟地处理着工作项目。 是为了什么,突然就想工作了。 江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消息提示音响起。 少女的声音公放着从手机播出。 “江忱,我问你个问题噢,有这么一个善良可爱人品贵重好事做尽坏事不沾的女孩,她半夜十点钟忽然有些饿了,她想吃一点宵夜,并且保证吃来宵夜以后,未来会越来越善良,你觉得她该不该吃?” 少女的声音清脆响亮,调皮中又让人忍不住觉得好笑。 江忱的手指随意摁在语音录制键上,温声道:“我觉得她该吃。” 叶眠的消息立马回来过来,显然是高兴了。 “是吧,我也觉得,那么这个女孩去吃宵夜了。” 刚刚问题的答案很清晰的冒了出来。 江忱觉得,桥镇里有个不得不见的小姑娘。 他得安排完工作,去见不得不见的人。 看到这里的宝子给个好评呀! (本章完) ------------ 柿饼 年二十九。 这天每家每户都趁着中午,招呼自家的小辈去门前贴对联福字。 往褐色的门板上,厚涂一层乳状的透明浆糊,刚染的对联纸轻轻一碰,就能沾上一手红粉。 叶奶奶家的对联也该贴新的了。 叶眠就是家里辈分最小的人,贴对联这样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穿着白色的棉服,怕浆糊弄脏新衣服,又裹了一方毛巾,提着小凳子来到家门前。 今年的对联是叶海声买的。 纸皮很厚也很好看,字迹上撒了层厚厚的金粉,在日光底下布灵布灵的。 有风刮来的时候,金粉会飘落。 叶眠站在最底下,一部分金粉撒到了她的头发上。 只要她轻轻晃悠脑袋,头顶就浮现出一层金光,很是夺目耀眼。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街上比以往几天都热闹,熙熙攘攘地行人沿着小桥挪动,桥镇居民都趁着这一天,把自家吃不完的农产品拿出来售卖。 叶奶奶也凑热闹似的,在桥头卖起来柿子饼。 偶尔回家来上厕所,还不忘给叶眠带两个回来吃。 桥镇到处都是柿子树。 柿饼是桥镇的特产之一。 橙亮的柿饼裹着白色的糖霜,咬一口果馅儿Q弹,像是流动的果蜜,不会太甜腻,口感也很好。 叶眠很是喜欢吃。 她坐在房间的里,一口咬着柿饼,一边铺了十几张红包纸,正仔细往里塞着纸币。 其中两个都塞了厚厚的一沓钱。 是给叶爸爸和叶奶奶准备的。 剩下的是给来拜年的小孩的。 本来,她今天还想去帮叶奶奶卖柿饼,只是桥头的摊位狭窄,叶奶奶死活不让她靠近。 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所以,她只能百无聊赖的待在房间里,给放假员工们发发新年红包。 叶眠这个工作室老板做的很到位,几乎是给每个员工都一一私信发了祝福,加上一个微信转账。 每个人520元。 这不是算在年终奖里的。 只是她私人的小心意。 还没等她全部发完。 突然,她家的院门被人用力拍响。 小镇人都很注重传统礼仪,毫无章法的敲门,必定是出事了。 叶眠吓了一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打开门,是两个拿着糖葫芦和柿饼的小孩,满脸红彤彤的吸着鼻涕,面色潮红像是疯跑来的。 叶眠愣了愣,然后莞尔一笑,蹲下身来轻声问道:“怎么啦?有什么事情吗?” 两个小孩呆呆地看着面前好看的大姐姐,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 “你家老太太在桥头跟人打起来了,快去看看。” 说完,像是害羞,两人就迈着小短腿跑开了。 叶眠:“???” 她如果没听错的话,说的是叶奶奶吧? 打架了? 叶眠心里一慌,连门都来不及关,赶忙顺着桥头找出去。 外面还下着小雪,河道水位下降露出了漆黑的水位线,这个季节,青苔都不敢肆意生长。 叶眠融在人群里,逆着人流往桥头去。 叶奶奶身体还算硬朗,只是最近感染了风寒,偶尔会咳嗽几声。 可到底是年纪大了,骨头也脆,打架必然会出事儿。 且,她根本想象不到叶奶奶是会和谁打架。 是顾客?还是那些健壮的摊贩? 每一个念头都注定了叶奶奶要吃大亏。 她急得要命。 跑起来的时候,风冰冷的像一把把尖利的弯刀,不停往她脸上划。 飘落的小雪花落在她的眼睫毛上,又融化成小水珠。 可惜叶眠没空去擦。 她目光不停在四周流转,最终才在一家门廊下看见叶奶奶的身影。 叶奶奶头发花白,杵着拐杖站在寒风中,脸色难看的要命,声音不大,但也铿锵有力。 “你真的是个无赖,我向来是懒得跟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争执的。” 叶眠停住脚步,目光落在被骂的人身上。 然后,她视线凝住,来势汹汹的气焰瞬间熄灭大半。 与叶奶奶争执的,是一个同样杵着拐杖的老太太,精气神与她奶奶不相上下,又同样的摆着黑脸。 “我哪里无赖?我就是碰掉你个柿子,大不了我赔你两块钱呗。” “你故意的!有好道不走,非要往我这贴,癞皮狗。”叶奶奶呛声。 “你说谁是狗?” “……” 眼看两个老人家的拐杖就要碰撞到一起,叶眠忙想过去阻拦。 却被邻居梅阿姨拉住,小声道:“你别劝,直接找个理由把你奶奶拉走,你奶奶跟这个许阿姨不对付,年轻吵到现在了,吵吵也就过了,可别真打起来。” 显然是经验所谈,叶眠眨了眨眼睛,道谢:“好,谢谢梅姨。” 好嘛,她就说呢,叶奶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柿饼吵起来。 感情两人是有长久积累的恩怨。 二月的桥镇,属于高纬度的低温笼盖整个古城。 风雪依旧肆虐,这大冷天,叶眠不忍奶奶继续站在风中,赶紧上前去提起乘着柿饼的篮子,转头说道:“奶奶,我有同学想买柿饼,您跟我回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行吗?” 叶奶奶转身看了孙女一眼,到底是跟着转身走了。 叶眠眨了眨眼睛,总算松了一口气,扶着叶奶奶走了。 然而刚走出几步路。 她却又听见叶奶奶冷声说道: “我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不幸,她这种人活着就是对我的挑衅。” 这话顺着簌簌的风声,飘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清清楚楚带着满满的嘲讽。 空气瞬间凝滞。 叶眠:“???” 她奶奶的战斗力可真是……名不虚传。 她甚至都不敢回头看那位老太太的表情,指定比火炭还黑。 生怕后面的老太太动怒再打上来,叶眠扶着叶奶奶的脚步都加快了些许。 叶奶奶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一路上没说话,只是脸色好看了一些。 中午一过,大街上渐渐没什么人,一方方小院燃起了炊烟。 叶眠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奶奶,咱家柿饼卖多少钱一斤?” 闻言,叶奶奶蹙了蹙眉:“真要买?” 叶眠认真点头。 倒真不是借口,本来就是要带特产回去。 叶奶奶做的柿饼味道出奇的好,果肉软糯得像糯米糍,她自己都吃的停不下来。 她当然要买的 (本章完) ------------ 物质 叶奶奶又不吭声了,杵着拐杖快走到家门口,脚步顿了顿,看向跟在后面提着篮子的孙女。 然后颤颤悠悠进了一个空房间,搬出一个盖着棉布的筐子。 她叫来叶眠,把盖着筐口的棉布层层掀开。 里面满满装着摆列整齐的柿饼,每一个都挂着厚厚的白霜,圆型状扁统一,散发着柿子独有的清甜味道。 “这些 权墨和安歌之间的这一场夫妻之战最终以安歌的压倒性胜利而结束。 楼兰岳和墨阳在后面看着,都忍不住摇头叹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确实想家了,天灵镇太远,她看不到,只能爬上高处,望着所爱之人的家乡,寄托自己的思念。 董白雪好像一切都知道,心里了然的要命,所以,她心里可以笃定,董白雪肯定跟苏瑞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雷傲这招之前也用过一次,他知道此招耗力巨大,发动之后,他短时间内没法再使用超能力了,可谓不成功便成仁。但眼下情况紧急,没有别的选择了。 梨花卿一度认为,安尘的离开是因为愧疚,生活在院子的那些日子,她所喝的药都是控制心魂的毒药,服过的人一旦停止用药便离死不远,而这毒药却是安尘亲自送来的,她以为时间可以将安尘送回她身边。 “有意思,这些土著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些地方。”季凯瑞思忖着说。 两人下了车,看着那静悄悄的大门里面没有声音,不由的面面相视。 “取消了?”陈禾果忍不住惊讶,她好似完全忘记了当初从花姐那里听到傅慎行要订婚时的难过与愤怒,犹豫了一下,又问:“是因为何老师说的那些话吗?”估巨找技。 心里发愁,原来那身衣服都脏了,又没带换洗的衣物,洗过澡再穿回脏衣服,心里很不舒服。 病房里的人指责声大起来,林母有点呆不下去了,起身灰溜溜的出去。 十四阿哥见了,神色稍好一些,但眸底仍然有怒火,“既然如此,爷带你走的时候,你随爷走便是了,还和他费什么话”。 林昭抬头,脸上是这么久以来难得笑容,可是那笑容却让人觉得刺眼。 莫云峥还是面色依旧,冷淡的说了句,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威严,不怒自威。 毕竟,这异能事件,也是最近才暴发起来,而且,基本上都是各城市的具体工作室在处理,异能事务所,只有领导责任,很少参与实际战斗了。 林楚翘看到了,作为男朋友,是时候表现一下,他关心的拦住唐丽云,声音很温柔。 像林昭,即便是高级人员报备了,依旧还是要做新的检测,然后才能进入。 顾辰经过修改,能够在炼元境便使出这一剑招,威力虽有减弱,但已经隐隐可见这一招的可怕之处。 石家的家卫已经告诉百姓不用送了,但是,还是源源不断有人送来。 偷偷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君无疾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淡淡的绯红云霞染上她的脸颊,为楚相思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凭添了几分诱人的妩媚。 “哈哈哈……说的什么话,年轻人嘛,喝喝酒倒也是正常的。”郑长东煞有其事地笑着说,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那样。 律擎穿着一件黑灰色的昵子风衣,里面是格子衬衣,英俊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 烟火 洗过澡后,叶眠换上了崭新的丝绒红色裙子,还特意画了个浅淡的妆。 在镜子前照了许久,才满意的点点头。 大年三十,桥镇的居民习俗就是早早洗漱,然后趁着天亮吃年夜饭。 一到傍晚,街道时桥上的灯笼就已经全部亮了起来,鞭炮声此起彼伏,在不同时间段炸响。 五点钟左右,叶海声也在院子里点了一挂鞭炮,叶眠一家才坐在桌子前吃起了团圆饭。 饭桌上,叶奶奶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肉眼可见的她眼尾的纹路加深了一些。 叶眠夹了一块腊肉放进嘴里,然后吃了一口米饭,再抬眸时眼前多了一封红包。 顺着红包看去。 是叶奶奶递过来的。 她语气平淡着说:“压岁钱,拿着吧。” 有些意外。 叶眠忙双手接过,甜甜的笑道:“谢谢奶奶,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都比柿饼甜。” “……” 叶奶奶就算再冷淡,听着好话,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些笑意:“快吃。” 叶爸爸见状也给叶眠拿了一个红包,“祝眠眠天天开心,身体健康。” 他就是个普通的父亲,只有最普通不过的愿望。 “谢谢爸爸,祝爸爸工作顺利万事顺遂身体健康!” 叶眠也笑着收下了。 她吃完碗里的饭后,从包包里摸出自己准备好的两封红包,分别递给两位长辈,说了一连串的好话,气都没喘一口,就以看烟花为由出门了。 这一招给完就跑,叶眠还是跟叶奶奶学的。 果然很实用。 —— 大年夜的晚上的桥镇非常美,灯笼的光影洒在河面上,光影层层叠叠影影绰绰,精致的石桥高高隆起,夜色被驱逐到上空。 叶眠每次出门都会被这景色吸引住。 她沿着河道走,目的性极强的来到镇子最大的石桥上,寻了个最佳观看烟火的位置,静静等待烟火的到来。 夜晚的气温低,高处的风刮个不停。 许是叶眠运气好。 只在桥面上站了两分钟。 河岸旁忽然响起了“咻咻”的声音。 叶眠蓦然随着声源看去。 一道美丽的弧线上了天际,绚烂的烟火在深邃的黑暗处绽放开来,将夜空燃得如同白昼。 瞬间又倒映在水面上,与小镇的石桥红灯笼,两岸木楼交相辉映,如同一个个星光灿烂的辰星,聚成了绝美的花火。 第一声燃放的烟火如同信号一般。 其他家的烟火也跟着在这一刻点燃。 霎时间,夜空中遍处是灿烂。 叶眠生怕错过此刻的风景,来不及自顾欣赏,连忙打开手机给江忱打视频。 视频接通的很快,男人似乎在车厢里,光线也忽明忽暗。 叶眠把镜头翻转,对准上方夜空。 一道道灿烂的烟火与河景被她框进四方的屏幕当中。 她才低头看向江忱。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张精致妖冶的脸,她声音有点哑了,掩饰着轻声笑道:“江忱,你能看到吗?这是我这边的烟火。” 他的声音在几秒之后,清晰的传来。 温和又带着细碎的笑。 “嗯,我看到了。” 思念…… 也是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叶眠捂住了嘴。 原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过段时间就能见面了。 可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她又觉得心里酸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半天,才把眼泪憋住。 只是下一秒。 在她重新看向手机的时候。 对方的脸已经消失在屏幕里。 他那边昏暗的环境发生了变化,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道红光,洒落在青石地面上。 像极了……灯笼的火光。 此时,手机扬声器传来男人的声音,冷清又儒和:“叶眠,你想我吗?” 叶眠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想要寻找一些疑点和蛛丝马迹。 听见这个问话,她握紧手机,闷闷道:“嗯,想的。” 话音刚落,她听见身边有脚步声。 偏头过去,她目光骤然定格住 桥镇热闹又美丽的年夜里,有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目光清倦的望着她,眉眼温润至极,同样握着手机,踩着层层台阶。 向她走近。 一如当初的认知一样。 好像她需要江忱的时候,江忱总会出现在她身边。 对于她的请求,从不会对说一个不字。 因为她想他,所以他来了? 是这样吗? 叶眠止不住的红了眼,屏住呼吸看他从冬风中踏雪阔步而来,在她身前站定。 桥风沉沉。 烟火仍然在不停歇的升空,绽放。 他的忽然到来,让叶眠有些晕乎乎是。 不同于生病时的那种眩晕感。 像是久溺与深海之中,极度缺氧,猛然上岸,又吸入太多空气,她觉得她现在有点飘飘然。 叶眠怔怔地与他对视着,才发现他眸光中的思念,似乎一点也不比她少,反而像深沉的海水一般沉重。 呼吸相碰的瞬间,男人伸出冷白的手。 距离蓦然被拉近,他的身躯将阴影笼罩在她周身,熟悉的乌木香调侵袭她的鼻尖。 她能感受的到男人的体温,带着温热的触感,极其真实,无法忽视。 叶眠的脸贴近他的胸膛。 宽阔的石桥顶侧,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鼻尖碰了碰,微微低头垂眸。 江忱那总带着温和的嗓音自她耳边响起,胸腔震动着,带着克制与沉稳的笑意。 “小叶眠,我也很想你。” “我总觉得你说想我的时候,我应该在你身边。” “所以,我自作主张地来见你,抱歉。” 烟火坠落如河。 爱意将她包围。 叶眠欲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彻底绷不住了,眼角一道清透的泪光瞬间滑落,跌至地面。 桥镇的烟火还没燃放完,一处接一处的绽放,漫天都是白烟与灿烂的火光,还有摇曳都很风情的红灯笼。 这些原本都是她今天晚上所期待的美景。 此刻她却没有办法分心去欣赏这些。 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渐渐。 她周身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包裹。 脑海模糊,视野模糊,感知模糊。 甚至不太明白一个远在温城的人,怎么做到转眼间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 合照 今晚没有月亮,刺骨的风肆无忌惮的吹起叶眠的发丝。 害怕面前的人只是她的幻想。 她有些胆怯地抬起头来,在看见他清晰分明的轮廓时,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明明才几天不见,却仿佛过了好几年。 极其短暂的相拥过后。 江忱很合礼数的退了一步。 晚风在刹那间从两人分格的距离中穿梭而过。 看着姑娘泛红的眼眶,男人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泪痕。 嗓音比夜风温柔。 “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叶眠:“……” 他的声音很低,每个字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叶眠堵着嗓子,巨大的惊喜感让她半天涌不上几个字。 “你……你怎么突然来了。”她又哭又笑,实在像个傻子。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又看向江忱的腿,“你伤好了吗?能走路了吗?” “嗯,勉强能走一段。”他神色浅淡,仿佛不太在意受的伤。 “所以你开车来的?” 叶眠神情有些复杂,目光向下落在他那双长腿上面。 温城和桥镇相隔了一个省,距离算是远的。 如果开车的话…… 叶眠眼光模糊,担忧地说道:“你还挺叛逆的,听我一句劝,瘸腿美男风格不适合你。” 江忱:? “虽然你是搞金融的,但是未必没有别的路走,你要是瘸了,你就断送了一条娱乐圈吃饭的路子,很不值得。” 听着少女暗戳戳的阴阳怪气。 江忱眉眼稍扬,唇角渗出点笑。 温声道:“嗯,我当你夸我。” “……” 他还是一样好脾气。 毫无理由的,叶眠眼睛酸的像是被醋熏过。 她是有点气江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但来都来了,她又挺感动的。 这种气恼、心疼、喜悦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半晌。 她才哑着嗓子,哽咽地开口:“下次别这样了,你要多爱自己一点,好不好?” 江忱藏在袖口的指尖颤了颤,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垂眸细望她的眼。 他语气很沉,也有些无奈感。 “是我想见你,这怎么不算爱自己。” 烟火在两岸嗡鸣,把整个黑夜盘亮,稀碎的光点落在男人深邃的眸眼中,他站在寒光之中,眉眼好看的一塌糊涂。 叶眠眼眶还红着,脸色却比眼睛还红。 江忱是有不自觉撩人的天赋的。 饶是叶眠看过许多爱情剧本。 却也从来不知道爱自己。 还能这样诠释。 —— 大年夜的桥镇越晚越人声鼎沸,有人来看烟火,有人来赶热闹。 等江忱牵起她的手下桥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两人站在石桥上有多么显眼。 全镇最大的石桥,行人人也多。 几乎每个路过的人,目光都会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又笑眯眯得离开。 不难怀疑。 要是他们再多站一会儿,明天就能上桥镇的口播新闻。 一路上。 叶眠的手都被男人那双温凉的指尖包裹,带着点力道又十分温柔。 少女的眼泪已经被冷风收干,只留下弯弯似月牙的眼睛。 由于江忱的腿未好全,不能走太远。 她带着江忱进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咖啡馆,在临近河道的位置坐下。 叶眠给江忱点了一杯热茶,又给自己点了一杯热咖啡,才转眼看向江忱。 咖啡馆的灯光偏暗,整体木质的装潢很有格调,窗外的烟花时不时绽放璀璨的光,遥遥投到男人身上,却温柔得像彩色的薄纱。 叶眠静不下来,满脑子闪过很多念头后,她问江忱。 “你今天晚上是要住酒店,还是跟我回家?” 她语气淡定极了。 仿佛江忱跟她回家这个选项,是很合乎情理的。 江忱无奈又觉得好笑,放下手中的热茶,晒笑一声,“小叶眠,你好像很热衷带人回家?” 嗯? 这叫什么话? 叶眠理直气壮地辩驳,顺带说起了情话:“也没有,只热衷带你回家。” “是么?” 江忱眼里的笑意微敛,声色依旧温柔地说出那句拒绝的话:“可是不行哦,大过年的别让叶叔叔生气。” 叶眠一愣,终于有点心虚起来,“那你住的哪家酒店?远不远?” 江忱淡淡笑道:“不远,就在镇子里。” 叶眠听着,嘴角慢慢弯起来。 也就是说…… 她这几天可以一直一直看见江忱。 桌下,夜风吹起她红色的裙摆,无声无息的缠上他的裤腿。 叶眠觉得,整个小镇都应该能够听见她的心跳和呼吸。 她竟然能在桥镇,和江忱一起过年。 就好像是偷来的时光一样,美好到她不敢相信。 她喝着咖啡看了江忱很久,拿出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 趁江忱转头看烟火的间隙,又悄悄给江忱拍了一张。 刚收起手机,就听见江忱温声道:“拍都拍了,不合照吗?” “……” 叶眠欲哭无泪侧过脸,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 无论经历过几次。 这种被抓包的社死时刻还是令人窒息。 “呵。” 男人浅笑了一声,松开茶杯的手指修长,骨节清晰,落有斑驳灯影。 另一只手拿过她的手机,起身走近叶眠,微微俯身与她贴近。 他身量极高,哪怕是弯着腰,对叶眠来说依旧很有压迫感,鼻尖已经绕上他身上的清新香气。 叶眠怔怔地看向屏幕。 手机屏幕里,江忱透过镜头也在看她,那双眼睛眸色灰白分明,带着极其潋滟的温色。 呼吸瞬缓。 空气流速似乎被冷空气冻结。 周围的万物自动化为最不起眼的陪衬,他天生就惹人注目。 他的目光垂落到叶眠脸上。 嘴角缓缓带出温柔笑弧。 “小叶眠,笑一笑。” 叶眠难掩胸腔中乱颤的心跳。 只能听话地弯了弯眼睛。 老天似乎也在配合着他们,一束盛大的烟花在两人身后绽开。 ——屏幕瞬间定格。 温和沉稳的男人。 红脸明媚的少女。 万千烟火齐放。 整个画面在她二十一岁的这一年,惊艳的美不胜收。 —— 夜色渐晚。 走出咖啡店,江忱送叶眠回家。 途径那家小卖店,江忱停下脚步,说要买些洗漱用品。 叶眠眨了眨眼睛,硬着头皮带着江忱进去。 在看店的依然是那个面熟的老板娘,唯一不同的是。 今天的电视节目里播放的不再是财经新闻,而是春晚。 (本章完) ------------ 隔壁 电视机播放着热闹的歌舞表演。 听见小院门口有动静。 老板娘习以为常,甚至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扬声流利地招呼道:“买点什么自己拿。” 叶眠突然觉得脸很烫,不自觉伸手捂了捂,像是要遮掩什么。 挑选完洗漱用品后,江忱让叶眠等着,他去结账。 叶眠想叫住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一想到老板娘跟她一起看过新闻。 她就觉得不妙。 她只能安慰自己。 嗯…… 也不一定。 说不定老板娘当时只顾着睡觉,根本不记得江忱的脸呢? 这个念头刚起来。 下一秒。 叶眠就听见老板娘好大的高呼声。 混着一丝惊吓住的讶然。 “妈呀?电视上的财神爷来我们家了?” 财神爷是桥镇的土称呼。 用来形容一切大家认为有钱的人,有时候也用来称呼那些赚了钱的老板。 对于小卖铺的老板娘来说。 江忱无疑是属于有大钱的那一类人。 毕竟财经新闻。 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上的。 “……” 叶眠尴尬的转眸看去。 就见老板娘夸张地用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扶着墙体靠后。 亮着眼睛不打转地往江忱身上瞟,甚至有种蠢蠢欲动的拍照念头。 …… 而江忱则是疑惑地挑眉看着自己,似乎在询问:这什么意思? 老板娘顺着他的目光。 也成功注意到了叶眠。 桥镇人们善良热情得要命。 知道叶眠喜欢江忱,她便喜滋滋地冲叶眠招呼: “快快快,丫头快来,你那天一直盯着看的帅哥就在这里,快过来照相。” “我……” 叶眠眨了眨眼睛,刚想解释两句。 可人家根本不给机会! 老板娘话语只顿了一秒,又接着对江忱说:“帅哥,你结婚没有啊?” 江忱从对话中,大概猜到了面前的老板娘是谁。 记得少女聊天时提到过,蹭了别人家的电视机。 闻言,他微微垂眸浅笑,心情似乎好的很。 “还没有结婚。” 老板娘“哦呦”一声,便喜笑颜开地看向叶眠,对着两人拉起了红线。 “那你不如娶我们桥镇的姑娘嘛,我们桥镇的姑娘温柔文静,长得嘛都是水灵水灵的,漂亮的不得了,你看看这姑娘不就是?” 江忱瞥了叶眠一眼。 少女整个人脸都红完了。 他喉间溢出两声低笑,随即微微点头,静静凝望少女的眼睛,再一字一句停顿地说:“确实漂亮。” 叶眠:“……!” 大庭广众的。 这是干什么!? 老板娘更开心,暗戳戳的示意到:“漂亮吧,我们桥镇的姑娘外面人都抢着娶呢!我们的酒席也是一顶一的好吃!” 救命。 叶眠觉得自己无法再听下去了。 她怕再留一会儿,老板娘就该推荐生孩子在哪家医院了。 于是她快速给江忱使了个眼色。 江忱淡笑着付了钱。 出去前,两人都跟老板娘说了再见。 老板娘眼睛滴流滴流在两人身上转,突然有了一丝了然。 她笑得合不拢嘴。 转身哼唱起了电视上的小曲。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 沿着河道走到小院附近后。 叶眠指了指叶奶奶的大门,对江忱说:“这就是我奶奶家,我快到了,你也快回去吧。” 江忱抬眼看了眼门牌号,眯了眯眼睛,浅笑道:“嗯,我看着你回去。” “好。”叶眠点头轻笑,朝他摆了摆手:“那你一会把你住的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去找你。” 江忱正对着她,眸光温润,唇角笑弧加深:“嗯,新年快乐。” …… 等 目送叶眠进了家门,江忱余光瞥了眼附近的标牌。 冬风呼啸,他拿出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 司机很快把车开了过来,拿着房卡对江忱说: “老板,春节期间,民宿酒店差不多都关门了,我给您定的是独栋小院,就在……” 司机沉吟地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指着前面第四间装修豪华精致的院子,“噢,就是面前那间。” 江忱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看去,挑了挑眉梢。 他就说这个标牌的地址怎么那么眼熟,感情定的地方离叶眠家那么近。 还不过一百米。 江忱接过房卡,抬头。 透过昏暗的院墙,能看见少女进去的小院还亮着灯。 他闭了闭眼,倍感头疼。 思考着该怎么把地址告诉少女。 这样的巧合,似乎要把他塑造成变态跟踪狂。 因此,江忱难得挑剔起环境,对司机助理说:“还能找到别家吗?” 助理怔了怔,随即还是道:“老板,我们来的晚,定的时候就已经是最后一间了。” 江忱:“……” —— 叶眠回到家后,快速洗漱完,便换上睡衣窝回了小床上,叶奶奶给她换了一床更厚的棉被,压在身上沉甸甸的,暖意也沉甸甸的。 她拿出手机,把今天跟江忱的合照发了朋友圈。 配文是【新年快乐。】 想了想,她还是分了个组,仅日常好友可见。 刚过了一分钟,姜媛的评论就来了。 【姜媛:你好,不记得见过你呀!你是哪位?】 叶眠噗嗤一声笑了,点击回复。 【好眠:你好,可能嫉妒使您眼花缭乱呢。】 【姜媛:我哪里嫉妒了,叶女士,我要告你诽谤!!】 【好眠:您好,姜女士,证据不足呢!】 剩下更多的好友评论,是指责叶眠春节刺杀单身狗! 要么就是狠狠吹捧两人的颜值。 叶眠挨个回复完,才点开江忱的聊天框。 也是巧了。 正好这一刻,江忱的昵称变成正在输入中。 没一会儿,她就收到了消息。 【江忱:虽然不知道怎么解释。】 【江忱:我住在你隔壁的第四间院子。】 叶眠眼睛一亮,原来江忱住的地方这么近? …… 江城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支烟燃在他的指尖中。 从窗外望去,整个桥镇红白一片,连树干都被软绵绵的雪包裹着。 手机轻轻在桌上震动。 他拿起来看了眼。 是少女发来的消息。 【好眠:原来我家附近那个好看的院子是个民宿啊!那我明天一起床就能去找你!】 宝子们,谢谢你们的喜欢,给我十分钟修文时间呀! 然后明天开始必然推主线了。 大家会不会对恋爱情节觉得腻呀! (本章完) ------------ 毕业了 年初一。 一向阴冷的桥镇,升起了整个冬季最明媚的太阳,虽然周身温度还是具有穿透性的寒凉,却能让人晒一晒和煦的日光。 江忱在玻璃阳光房里静静地坐着。 抿一口清茶,目光停在忽然出现在河道的少女身上。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清润的眉眼没有了那种凌厉的感觉,也没有缠绵的勾人。 就只是笑着。 玻璃之外还能看见远山的轮廓,一切景物都不属于大城市该有的模样。 叶眠拿着一提柿子饼,走出了院门。 大过年的,桥镇的热闹丝毫不减,只因这里一年到头都有美好的光景。 她绕过红炮纸和小雪堆,往精致的小院去。 天空在出太阳,温柔的光线落下来,把姑娘呼出的气体照成白雾。 她站立在小院门前敲了敲门。 本以为会是江忱来开门,却没想到是司机。 江忱的司机看起来一贯是凶神恶煞的,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留寸头,脸侧还有一条蜿蜒的脖颈的疤,身材魁梧地不行,拳头似铁锤。 啧,看上去也就是 …… 一拳能打别人八个的类型。 叶眠甚至怀疑,江忱是按照保镖的要求找的司机。 见到叶眠,司机没有惊讶,只是开了门让她进来。 她坐看右看没有看见江忱。 询问后,才从司机的口中得知,江忱昨天强撑着和她走了太久。 半夜疼的厉害,去看了医生。 医生说要休息一天才能出门久走。 叶眠瞪圆了眼睛,她就记得当初拆石膏的时候,医生说过要隔一两个周才能恢复走动。 她以为江忱将养的好,恢复得比别人快些。 现在才知道,钱和权势也不是万能的,不会代替时间去治愈身体。 她上楼去。 二月的风灌进肺里。 吹得她清醒又心疼。 暖气覆盖了整座房子,中央空调发出细小的嗡鸣声,原木家具的香气隐隐约约环绕鼻尖。 男人坐在沙发上,神色依旧,矜贵温和,并没有半夜就医的狼狈痛苦模样,照进来的日光涣散又轻和,掺在他烟灰色的浅眸里,狭长的眼尾又带有稀碎的笑意。 格外的引人注目。 叶眠愣了一秒,认识江忱那么久了,她仍然容易会在某个瞬间,被他周身的气质所吸引。 紧跟着,男人喉间溢出两声低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就要站起来。 叶眠惊恐到心跳瞬间跳停一秒。 “你别动了!” 江忱动作一顿,眉梢微挑,温声笑道:“来了?” “嗯,我给你带了我家的柿子饼。” 叶眠把小篮子拿出来,学着外婆的动作,把棉布层层剥开,拿出一块明黄雪白的柿饼。 “你要尝尝么?” 江忱离他很近。 近到叶眠能看清他挺直的鼻梁和眉毛上有型的毛流感,也能闻到他身上凌冽的香调,混杂着烟草的气息。 她好像很久没这么看过他了。 昨天在室外走动,难得有这么好的光线。 “谢谢小叶眠。” 江忱伸手接过软糯的柿饼,放进口中咬了一口,他平时不太爱吃甜食,但这次没拒绝,反倒神色缓和的说:“很好吃。” 叶眠闻言笑了一下,又把在桥镇银店买的耳环拿出来。 “我还给你买了对耳环,要不要试试看,我给你戴。” 江忱倒是没料到,根本没去看是什么样式,很配合地由她给自己戴上。 他今天穿了一条质感很好的黑色高领毛衣,黑发深眸,把白皙的皮肤衬得如同窗外的浮雪。 叶眠绕过桌子,把银针扣在他的耳洞上。 仔细对准却没敢太用力,导致耳环针怎么也扎不过去。 尝试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她无奈得眨了眨眼睛。 上辈子加这辈子她都没有打过耳洞。 实在没想到带耳环还是个技术活。 正当她纠结要不要打开百度学习一下的时候。 一只手伸了上来。 “这样,用力点。” 男人的声音仿佛是故意的,低沉含着笑意,手指带有冰凉的温度,肆意敷盖住她的肌肤,指尖摁在她的食指上。 轻轻一用力。 耳环尾针就这么进去了。 银质的耳环在银饰店里的时候,有黑绒布衬托显得圣洁光亮。 银色自古就是神圣的颜色。 但不知怎的。 戴到江忱耳朵上,味道就变了。 天幕洒下来的微光清冽,从这个视角看,她只能看见男人冷白色的皮肤和耳垂,再佩戴上耳钉。 有些过分的性感和色气。 配合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叶眠第一次想到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古人诡闻录中常说。 在大雪天里,时常有妖冶的狐狸精勾引中正书生。 叶眠脸热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偏偏江忱还仰头看她,视线相接,用一种慵懒的语调慢速问道:“好看么?” !! 男狐狸精果然好会勾引人。 质疑书生,理解书生! 叶眠开口回答。 “好看。” 表面镇定自若 内心疯狂斯哈。 一整个清晨,叶眠眼神时不时就落在他的耳垂上。 而江忱温和冷清的样子又并没有别的异样。 撩而不自知的人是这样的。 她也算是习惯了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被撩。 只能多喝两杯热茶,平复一下自己的色欲熏心。 一杯清茶入口。 叶眠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问他:“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江忱喝茶的手顿了顿,嘴角弯起来:“再过一个月。” 叶眠心里发紧,“那你毕业的时间和我一样吗?” 前世的江忱肯定是回国的了。 但叶眠清楚的明白,现在不是前世了。 这一世改变了太多,发生的太多。 她有些拿不准。 也不知道江忱是不是会回国发展。 窗外阳光被飘动的云翳遮了大半。 江忱坐在沙发上,眼眸轻轻垂下,嘴角。 “我已经提前毕业了。” “……!” “所以下个月去,是把之前的投资脱手。” “……?” “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 “……?” 叶眠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小表情惊愕不已,还带着一丝茫然。 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就是在这吗? 好半晌,她才又抬眸看向江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好果然了不起,我很佩服的。” 宝子们知道的,招招从小就没有月票 (本章完) ------------ 同学会 男人顿了顿,浅浅笑了,眸中竟然有些温柔,“嗯,别怕。” 等他回来。 到了正午。 日光没有早晨的刺眼,反倒融进厚厚的云层中,再没出来。 叶海声做好了午饭,就给叶眠打了个电话,催她回家吃饭。 叶眠才离开民宿小院。 走在街风仓惶的河道,许久才迟钝的想起来一段往事。 时光太久了。 久到记忆拉长就模糊不清。 明年的江忱,就会开始凭借积累的原始财产,实现与外资银行的合作,投资涉及各个领域的高尖项目。 吃了那么多苦难。 他当真是要成为人人敬仰的权贵了。 江忱说离国还有一个多月。 但他只能在桥镇待三天。 年初四,桥镇下了场雨夹雪。 江忱就要走了。 他穿着长风衣收起伞,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打开后排的车窗,特意从叶奶奶的小院经过。 叶奶奶坐在院门前摘青菜,叶眠不心不在焉地往民宿的方向看。 默默的看着车子车速极缓得经过。 男人轻轻对她挥了挥手。 她冲男人笑了笑。 两人心照不宣得完成了这场告别。 不着痕迹地看着男人离开。 叶眠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 算她已经和江忱分离了多少次。 望着灰沉沉的天空,又预测着还会有几次分别。 叶奶奶咳嗽了两声,望着车子的背影,赞叹道:“这车好看。” 叶眠微微点头,到底还是有点心虚:“是很好看。” —— 年初八这天,叶海声的年假结束了。 叶眠知道他的工作时间,老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却看见自家爸爸手指交叠坐在椅子上看春晚回放。 他说他准备辞职了。 上次承诺叶眠要一直陪着她,并不是空话。 叶眠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这份工作,想退休休息。 他表情犹豫了片刻。 叶眠就懂了。 她走到窗边垂下眼眸,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 她居然又经历了一遍未成年至成年的过程。 但是她很清楚,无论再怎么重来,青春期的迷茫只有一次。 曾经年少时,最希望身边能有个家人常常陪伴。 可眼下叶海声说要辞职陪她,她却感觉不到开心。 她从不怪自己的父亲,父亲为了生活已经足够努力。 如果父亲是为了休息而辞职,她完全赞同。 但如果是因为陪伴。 或许这样说不应该。 但她不再需要了。 她长大了,也能养活自己。 父亲没必要为了她,去牺牲掉自己的人生。 她更希望父亲能快乐。 …… 叶眠把自己的想法跟叶海声说了,说得很委婉。 叶海声迟迟没有做下决定。 于是叶眠找到叶奶奶。 叶奶奶活了一辈子,一点就通。 当天晚上把道理跟叶海声讲了个明白。 有一句话触动了叶海声。 “你闺女的底气不就是你吗?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难不成嫁妆都不给闺女攒了?眠眠什么都好,她能选择的人很多,你别拖她后退,她也是真心支持你做自己的事业。” 第二天就把父女俩赶出去了。 只不过这次的“赶”,没有言辞激烈,暗地里流淌着无声的温情。 叶眠看着头发灰白的叶奶奶,无声的抹掉了自己的眼泪。 桥镇的年,就像一场短暂的梦境。 她真喜欢这个地方,也喜欢这个奶奶,好在她留下了奶奶的座机号码,以便时常联系。 回到江城。 叶眠还没有急着出发去温城。 而是应了姜媛的要求留了两天。 姜媛说晚上有江城一中的同学会,同一届的人都去。 叶眠也听说过。 大型同学聚会是江城一中的老传统了,把各个班的同学聚会合并在一块,热闹,老师也不用到处跑。 聚会的地址叶眠很熟,就是之前叶眠碰见江城的那个酒店里。 姜媛说想见见老师,希望叶眠陪她一起去。 叶眠欣然同意了。 既然是同学会。 叶眠特意画了个淡妆,姜媛则是穿了一件漂亮的裙子。 两个姑娘在这方面行动力惊人,想法都一致。 花了两个小时最大限度还原了自己的美貌。 毕竟谁也不希望以灰头土脸的模样,面对阔别已久的老同学。 但天气实在太冷了。 两个姑娘穿着单薄,一下了车,就忍不住在刺骨的风中打颤。 姜媛看叶眠脸都冻白了,忙拉着她跑进了酒店,用软软的手给她捂捂,心疼的要命。 “早知道就多穿点了,何必为了面子冷到自己。” 叶眠摇了摇头,“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我听说同学会一般是吹牛场所,咱最起码别做别人吹牛的垫脚石。” “你说得对。”姜媛想想是这个道理,深色凝重:“我看等会是谁第一个吹。” 同学会举办的如火如荼。 甚至有点像大型婚礼。 加上又是过年期间,没有时间上的冲突,在江城的同学基本都来了。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进入大堂里,叶眠和姜媛找了自己班级的桌子坐下。 其实叶眠应该去1班的桌子,但她也在2班待过,没人会自找麻烦挑这个理。 姜媛在叶眠耳边小声的说:“其实吃饭只是开始,大家期待的是私下和熟人一起去玩,但我是来见老师的,我们吃完就走。” 等座位差不多满了,大家就七嘴八舌聊了起来,一会儿说说学校,一会说说实习工作。 本以为话题浅尝而止就到这了。 突然有个女生回忆起往事,冲姜媛说道:“诶,我记得姜媛以前可肥了,我跟她是小学同学,她从小胖到大,现在怎么也瘦下来了,还谈了个建筑系的男朋友,为了找男朋友肯定不少努力吧?” 她这么一说,大家目光就落在姜媛身上。 别看姜媛每天活泼开朗,但肥胖这个点,到底是年少时期常常被嘲笑的心事,被当众提起她仍旧觉得自卑。 “你是胡丽?”叶眠早听出了那个女生的阴阳怪气,她丝毫不惯着,淡淡地怼了回去,“你漂亮的我都认不出来了,这张脸砸了多少钱啊?又是为了哪个人啊?那么努力。” 她实在讨厌这种拿生理开玩笑的人。 刚刚还聊的热火朝天的桌子瞬间卡了壳。 有几个情商高的人出来打了圆场。 只是既然已经有了火药味,气氛难免就僵硬了起来。 感谢:bds,在深秋,Liao菇凉,。,萧木川几位宝子的打赏,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 睡着了851,小兔子乖乖rabbit,好想爱这个世界啊,Leslie,小知知,抵不过心动,銆,闹闹Mommy,唯&依,。,在深秋,小简单!,ESHUN,,穷逼重生成为催文怨妇之旅,过往书,雁过蓝天,鲸落,汽水味的小盆友,以七为书°,奶茶很甜,但我更甜 几位宝子的月票,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大家都推荐票哟!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攒了好几天的月票打赏感谢! 继续求求月票,书评,推荐票呀。 ------------ 认识江忱吗? 先前那个开口嘲讽姜媛的胡丽同学已经不说话了,也不笑。 只偶尔转头看叶眠。 而叶眠靠着椅子,面无表情地玩手机。 有人笑着说起了班里同学的发展,就有另外一个男生说起了江忱。 “一班才是厉害,江忱你们听说过吧?对,就是全校第一,他现在是搞金融的,都上新闻热搜了。” 到底是学校里出了个人物,可以没听说过校花,可以不认识校长,但谁都知道江忱。 “听说了,我以前还给他送过水呢,可惜他太高冷了,我要早知道有今天,我死缠烂打也得追他啊!” “我还想早知道呢,早知道我就好好认识他一回,做了兄弟,现在多少也能跟着混了。” 胡丽听到这。 眼神又默默看向叶眠。 语气突然缓和着开口:“我记得,叶眠好像跟江忱当过前后桌,是认识的,叶眠,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她说的话永远吸引人,同学们又把目光放在了叶眠身上。 叶眠没说话,像是没听到一样。 她拍了一张桌子上的菜式,然后发给江忱。 很快,江忱就回复她。 【江忱:玩的开心吗?】 叶眠抬眼看向一班的位置,学霸们坐在那边气氛还不错,继续打字。 【好眠:还行,就是你不在,大家都在讨论你。】 【江忱:我人缘不好,没收到邀请。】 叶眠看到瞬间就乐了,且不说江忱那么忙有没有空出来。 但她是知道的,江忱一毕业就换了联系方式,别人就算想邀请也邀请不到他呀。 但他字里行间中,还有些委屈是怎么回事? 发完这条消息,叶眠抬手端起了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气泡水。 场面的气氛沉寂的要命。 在场人都像是在看乐子。 胡丽脸黑的像要垮掉。 叶眠当然也知道是自己冷了场,不想因为私人的事情毁了同学会的氛围,还是后知后觉般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嗯,毕业之后就没见过几次了。” 胡丽闻言脸色也好看了些,有台阶就下了。 原本想跟叶眠聊一聊江忱的同学,一时为了避免尴尬,都不敢跟她说话。 一桌子的人都在聊天,只有她们三个人气压低到像是在另一个空间,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老师们来。 胡老师是二班的班主任,自然第一个就来了二班的席面。 姜媛兴冲冲地凑上去跟班主任谈了两句。 一顿饭过后,她心满意足又惆怅地对叶眠说: “终于见到胡老师了,总感觉见到他,我平平淡淡的中学时代才真的结束了。” 窗外的小雨失魂落魄地拍打地面。 叶眠懂自家小姐妹的伤感,她安抚性地牵着姜媛的手,望向面前这一张张熟悉的人脸。 她们的青春没有浮夸的三角恋,没有燥翻天的乐队,没有玩机车的热血青年。 有的只是一个热忱忱的夏天。 做不完的试卷,拿不出的卫生棉,体育课额间的汗。 以及无数个无法与别人诉说的瞬间。 青春也不是一瞬间结束的,而是一点一点的改变到了另一个轨迹。 台上忽然放了一首老歌。 《光阴的故事》 低沉有磁性的男音不知道是什么版本的,不算经典,可歌词里的情感却感染了每一个人。 姜媛鼻头一酸,跟叶眠说她要去一趟厕所。 叶眠恍惚间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弯起唇角。 在二十多年的孤身时光里,重来一次,她好像什么都有了。 歌曲放完,人群就要散场了。 可姜媛还是没从厕所里出来,叶眠拿起包包就追去厕所查看。 酒店的厕所装修的挺好的,但再好也是厕所,空间开阔且隔音不好。 刚一靠近。 叶眠就看见胡丽和几个女生站在化妆镜前补妆,谈话有说有笑的,内容却不堪入耳。 “就那个姜媛……笑死我了。以前肥婆一个,现在居然打扮起来了,虽然说也挺正常的,但我怎么就老是想到她以前的样子。” “可能是长大了知道美了,我以前还挺看不惯她的,一副傻傻的样子,像个呆子,怎么学习偏偏那么好。” 胡丽的声音格外明显,“她爸是领导吧!资源就跟开挂了一样,我跟她一个学校的,她男朋友条件挺好,不是她以前能追到的,果然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是为了钓凯子才减肥吧。” “还有那个叶眠,神气什么东西,还当众给你难堪,我看她也没有多厉害,不就是上云大吗?” 胡丽笑了一下,“当初我见过江忱来班里找她,给她钱花,我以为她认识江忱,才忍了她。看现在这情况估计早就被人甩了。” 她说的话歧义很大,很容易就能让人往坏处想,比如……小小年纪骗人钱花。 叶眠:“……” 江忱给她钱…… 这事她记得。 胡丽当时在后边画黑板报,知道也有可能。 但话不能只说一半啊?那钱也是她的啊? 胡丽的话夹枪带棒,恶意揣测加引导,让里面的人都笑了。 “她现在肯定呕死了,以前拿点钱算什么,现在人家才是真的有钱。” 叶眠自从开工作室以来,遇见上门的甲方本就不少,奇葩更是多。 她的周围环境早就不再像以前一样了。 人……也凶了不少。 换做以前,她可能还能置之不理。 但现在,她明显能感觉到姜媛就在厕所里面,听着这些酸不溜丢的话,姜媛得多委屈啊? 有句话说的很好。 对于恶意攻击行为不可温柔相待。 她好不犹豫踩着小高跟走进卫生间,脚步刻意重了些许。 这一动静惊动了胡丽几人。 她们回头看见来的人是叶眠,立即收了话题。 然后像刚刚一样,和气地看着她。 “呀,你也来上厕所啊?” 叶眠目视镜子,扯出把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随口笑道:“这是什么问题,难不成我是来厕所说别人闲话的吗?” 胡丽几人脸色微变,纷纷朝旁边退了一步,却还是勉强笑着:“啊,那你上厕所吧。” 人生尴尬瞬间,就是说坏话被当事人听见。 叶眠没着急找姜媛,而是把包包放到洗手池上,反问胡丽:“哎,你刚刚是在说我吗?” 胡丽迷茫:“你听错了吧?我们说的别人呢。” 叶眠收敛了笑容,严肃地看着她:“是吗?那你说谁呢?我看看今天哪里还有第二个叶眠?” ------------ 谁欺负你了? 叶眠利落扎好头发,显然是要打架的样子。 这简直颠覆了大家的印象。 几个站在胡丽旁边的女同学都退了一步。 叶眠不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吗? 胡丽呼吸一滞,知道混不过去了,却还是下意识嘴硬,拔高音量反驳:我没有。” 叶眠扬了扬下巴,也抬高了声音,“是,你没有,你以为我刚刚站在 半分钟后,七八台皮卡车一字排开在停在了距离沙丘两百米的地方,这已经进入了有效射程范围内了,他们不敢在贸然前进了。 百姓种的还是原来的田地,赋税却多了一块。前后所括,共得田三万四千三百余顷。“由是破产者比屋,有朝为豪姓而暮乞丐于市者”。 石楼是河东路与永兴军交界处,因石娄山而得名。山上尽是嶙峋怪石,凋零草木,罕有人至。 包租婆眼睛猛然瞪大,她本来以为落枫会恳求她留下他,却没想到最终落枫说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左右无事,伊剑锋又帮不上忙,将百变空间,留出一个与外界相连的通道来,让那些收集仙晶矿的龙族修士自由进出,紧接着就进入到了百变空间中。 这些隐修的世家、门派强大无匹,轻松无比的就把现有的大世家、门派取代。 但是气氛貌似莫名地有些尬……所以她也没有说什么,保持这样貌似才是最好的选择。 何不鸣双眼一眯,周围的气氛顿生变化,空气都变得压抑了几分,旁边水池之中的锦鲤统统沉入水底,白鹤扭头望向了自己的主人。 通过组织内部系统,他知道阿布当下就在附近,立刻通知了阿布,阿布和银狐的仇恨,他们组织没人不知道,相信,阿布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找银狐的。 将台上把一面引军红旗麾动,只见鼓声响处,五百军列成两阵,军士各执器械在手。 昨晚的武斗会,陈雄虽然没去,但也了解了战况,夏龙一剑毙化境、孤身震全场的事,更是让陈雄对夏龙崇敬不已。 在空中蓦然出现了一头黑色的猛虎虚影,浑身写着滚滚邪气,仿佛能够将这片空间给镇压一般,那恐~怖的气息令周围空间都开始崩塌。 至于乌月可能没留下印记这回事,打死他都不相信,哪会那么巧,自己一逃,她准能堵住自己。 早知道他就应该早早的把肖渲苒保释出来的,当时怎么就让警督把她给带走了呢?其实别人说什么就让别人说去吧,那又算得了什么,总好过是像现在这样的生离死别。 夏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骚一刀刚收了新徒弟,有些兴奋,非要在医院里呆着,而苏明昊,也和陈迪一起,被骚一刀给安排了。 “我的儿子死的太惨了,这事,你们必须给个说法。”其中一个死者的老妈子指着裴珩就骂道,“反正家里剩我一个孤苦无依,若是讨不回公道,我就闹,闹的你们朝廷不得安宁。”说着,大滴的泪珠潸然而下。 苏阳点头,对这一点倒是非常认可,毕竟适才吕祖试探,便有想要让苏阳避在山林之意,这避世之心和道心,终究是有差别的。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声母亲与夫人的混音,竟然是林元阏和林长仁同时叫住了刘瑜。 林佩玖按下他身子,“那也不行,你的伤才开始结痂,再化脓了可不好。”说着便蹲下来舀了碗粥递给他。 ------------ 我是你妈妈 董玉莲还站在他面前。 他却有功夫接自己仅拨通一秒的电话。 有那么一刻,叶眠心都揪在了一起。 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树上攀登的藤蔓,密密麻麻布成一张织网。 叶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说话的语气,拿着咖啡的手都收得很紧。 “没人欺负我,我就是……” 电话里传来他冷清温和的腔调。 “不开心就回温城。” “我来接你。” 叶眠的手僵持不动,瞳孔骤然紧缩。 糟糕!! 她还没跟江忱说她已经在温城了。 原本计划是想给他个惊喜。 但这好像…… 出去不出去的都不太合适。 短短几秒,叶眠还没做反应,董玉莲那边已经说起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一脸怔愣地看着江忱,久久回不过来神,一寸一寸的扭动脑袋,看看司机,又看看江忱身后的车子。 试图用大脑的容量去揣度如今这个继子的财富。 半秒后。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裙摆随着风轻晃。 笑着走到江忱面前。 喊了一声:“阿忱。” 用的是从未有过的亲昵语气。 她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办法,她现在无处可去,又没有赚钱的能力。 准确的来说,是没有赚大钱的能力。 江城那边的上流圈层太小了,她被上一任富商情人踹了之后,就没人再看得起她。 至于为什么来找江忱。 是因为从前任情人的怒骂中得知,江忱在江城投资了一片产业山庄。 而她情人就是山庄合作人之一。 都是本地的富商,消息渠道多、查起人来就很快,顺着江忱也就查到了她。 她的风评怎么样暂且放到一边。 都是合作的关系,跟合伙人的继母在一起厮混,是想撕破脸吗? 那种男人的喜欢与心狠都关乎利益,看似有血有肉,实际最无情。 所以,她被舍弃了。 所以,她只能来碰运气。 至于怕不怕江忱报复。 她是怕的。 但是凭以往的情况来推断,就算以前的她做的再过分,江忱也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她在赌。 赌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会不会拿点钱打发她。 又或者赌儿子跟老子的眼光……差不多。 曾经被她嫌弃到死的结婚证。 到这一刻有了莫大的作用。 她千娇百媚地走上前,从腋下包中拿出一张又皱又脏的结婚证,递给江忱看。 “阿忱,我们到底是生活在一起的母子,你不能不管我。” 她没觉得用这种娇柔造作的讨好姿态面对继子有什么不妥。 她眼中的男人,无非就是有钱和没钱罢了。 话音顺着手机听筒穿到页面耳朵里。 叶眠气到发疯。 手机却闪起了30秒关机提示。 她今天工作太久了,一直用手机打电话,现在一丝电量都没有了。 江忱听到挂断声,放下手机看了董玉莲一眼,耐心也没了。 “我不是来跟你讲这些的,你想干什么?” 董玉莲眼睛一亮,暗暗猜测江忱能拿出来多少钱给她。 思量半晌,她开口:“你现在也有权有势了,能不能给我一套房子,保证我衣食无忧就行,我可以不再来耽误你做生意了,你也有头有脸的,别为了这点事情……是吧?” 所以……这是舔着脸来要钱还要房。 江忱笑了一下:“董玉莲,你回去跟你情人学学,再来跟我谈这些。” 江忱的话里没有羞辱的意思,反而像是在给她机会。 转过身,司机打开了车门。 董玉莲攥着那本浸满脏污的结婚证,却丝毫不嫌弃,反而当做宝贝,“阿忱,我在你年少时就嫁给你爸了,你对我有赡养义务,你真的不管我吗?我是你的妈妈。” 法律和妈妈两个字咬的很重。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不拿到想要的绝不愿意走。 妈妈…… 江忱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董玉莲那张脸,许久,他说:“妈妈?” 董玉莲瑟缩了身子。 果真是人一有钱,气场就变了,那股压人的逼迫感让人心颤。 可现在是法治社会。 她像是抓住了心安,又点了点头:“对,至少法律上是这样的,我从你十几岁就抚养你,你得对我负责。” 江忱垂眸笑了,“抚养?” 强压之下,董玉莲穿着恨天高几乎就要站不住。 理智告诉她周围人多,江忱拿她没办法。 脸皮厚一点,钱就来了。 她已经咨询过了,在法律上,江忱是有义务养她的。 至于以前那些虐待和折磨…… 反正早就无从查证了。 空旷的大街上闹了这么一出,许多人都隔着远远偷看。 “这是闹得什么?” “这女人找儿子要赡养费,估计是儿子发达了,翻脸不认人了。” “何必呢,看这儿子经济条件不差,吝啬这点钱做什么?” 江忱眸色沉得像此刻的天幕,面对指责,他没说一句话。 就在董玉莲想要放弃的时候。 江忱突然开口:“林衫,带董女士去茗品的房子住下,每天一早,把房子过户给她。” 叶眠刚刚打开咖啡店的门,就听见了这句话。 脊背倏地绷直。 根据前面听到的语序,她也能猜到事情的发展。 她觉得董玉莲蠢透了。 或许,董玉莲从来都是这样一个空长脸蛋,没长脑子的女人。 否则不会一张好牌打的稀巴烂。 现在的江忱跟以前那个少年不同了。 她真的以为江忱这种白手起家的人,没脾气、没手段、害怕舆论吗? 资本吃人,能把一个人吃的一干二净。 此时的董玉莲握着包包,没说同意,但也没拒绝。 她在观察江忱说的话是真是假。 但是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像金子一样晃眼。 普通人哪能抵抗得了这种诱惑。 江忱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周身依旧清和儒雅,眼神却带着嘲意,白皙的手上青筋微不可察的跳动着。 叶眠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很生气。 而此刻的江忱就算是笑,看起来也有点渗人。 好脾气的江忱看久了,她都快忘了,江忱还有另一个模样。 叶眠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幕。 想到了点什么,瞬间站不住了,拿着咖啡就往江忱方向走。 ------------ 开江忱的车 二月的天空月亮不明显,气温低到能麻痹人的皮肤。 男人站在寒冬下,眉眼清绝,神情淡漠,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关心,只是低眸看了眼腕表。 再抬眼的那一瞬间,余光里出现了一抹身影。 他撩眼看去,本该在江城的少女,正一步一步走向他。 空气安静到有几分凝滞。 夜里的空气又湿又冷,绿植刚冒了点芽头就枯萎,大片大片滋养着水汽,冬的气息足够绵长。 江忱心里一紧,握住了掌心的手机,眼神温和地落在少女脸上,耳边的喧闹声忽然飘得很远。 林衫小心翼翼的观察自家老板的神色,老板刚刚那瞬间的阴冷气息已经不复存在,情绪似平静了下来。 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林衫不敢就这么带人走。 江忱有几分意外,直勾勾地盯着叶眠。 叶眠被他看得打怵,不打自招。 “我……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很巧,我从工作室出来就看见你了。所以……惊喜没了。” 江忱没说话。 他根本就没听叶眠在解释什么。 只是注意到少女没带围巾和手套,裸露的皮肤被风吹的发红,那双眼睛似乎在想着令人信服的措辞,而不敢跟他对视。 他笑了笑,也是这个瞬间,他好像所有情绪都被抚平。 天上的残月发着光,他确实很喜欢她,年少时就恋慕,所以怎么都不忍在她面前展露黑暗。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少女的脸,温声说:“冷不冷?” 叶眠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这天的风说起就起,一股脑吹到她的脸上。 她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嗯,脸有点疼。 江忱低笑了一声,伸手把车门打开,又把少女摁进车内。 关门之前,他轻声说道:“外面风大,坐着等我?” 很低的嗓音,无端让人听得心动。 叶眠却没罢休,伸手捉住他的袖口,轻声说:“可以欺负回去,但不要伤害自己。” 她不劝江忱原谅任何人。 尽管是情侣,她觉得自己依然没有这样的资格。 如果换做是她经历了江忱那些事情,她可能活不到这个岁数,更谈何去原谅? 那样心惊肉跳的苦难太庞大了,她难以想象,尽管只是带入一点,她就觉得窒息。 所以她只劝江忱保护好自己。 江忱闻言手指顿了顿,温和的点头,轻缓地替她关上了车门,隔绝一切外界的寒风。 转过身就收了笑脸。 他知道少女什么意思。 但他又觉得好笑。 少女实在是敢想,但董玉莲不太值得他搭上一切。 关衫是个很有眼色的司机,他拿着全温城司机助理中最高的薪水,眼力见也是最出色。 在女孩坐上车的时候,他就进秘境要了一台主管的车,只等江忱说话。 江忱甚至都没有看董玉莲一眼,最终颔首:“带过去吧。” 关衫一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董玉莲眼珠子直溜溜的转动,见江忱的神色真的没有报复的意思,才拿着手机点开录像坐上了车。 留存证据,是最万无一失的办法。 关衫走了,车就得是江忱开。 叶眠看他阔步走到主驾驶位上车,不自觉趴在他座椅后方问:“你把她带去哪里了?” 说完这句话,叶眠紧紧盯着江忱的侧脸,不肯放过他的任何一丝情绪。 月牙高挂,树枝斑驳。 江忱没有一点负面情绪。 片刻静默后,他嗓音寡淡:“带去看房。” 叶眠一听蹙眉:“你可真大方,你真要给她房子吗?你好像个冤大头!” 她看见江忱的嘴角扯了扯。 下一秒,他回头,白皙的手搭在开门摁键上。 然后,叶眠身侧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然后,叶眠身侧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 叶眠瞪大眼睛。 那短短的一瞬间,叶眠想了很多。 这是要一言不合就把她赶走呢? 她气鼓鼓地准备下车,就听见江忱轻声说:“把我当司机呢?坐前面来。” 噢!误会了。 叶眠情绪一秒消散。 她轻盈的挪至车外,想起了什么,却又把头探进车厢里,问:“江忱,你的腿……你还能开车么?你驾照不会是买的吧?” 她不是瞎操心,她是真的很怀疑。 骨折复健走走路挺好的。 但开车…… 开玩笑吧? 四下沉默。 江忱那双潋滟的眉眼敛着几分笑。 由于少女担忧的神情太过于明显。 他眉梢微挑:“那小叶眠你来开?” 叶眠指了指自己:“我是有驾照,但拿到手不久,你这车……” 他这车看起来有点贵。 开坏了,她的小工作室得勤勤恳恳干好几年才赔得起。 但江忱完全没有舍不得的意思。 他打开主驾驶的门,已经走了出来,一双长腿迈进副驾驶中,手搭着车门:“想开就开,开坏了有保险。” 听见有保险,叶眠眼睛都发光。 江忱这车是真的很好。 如果钱足够多,她也愿意买一台。 怀揣着忐忑、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坐进主驾驶,她学着江忱的动作发动车子。 然后被江忱叫停。 “等等。” 叶眠回头,男人已经俯身过来,冷清好闻的香调逼近,他神色清和温柔,讲话的时候眼角始终含着笑。 “安全带都不系上。” 他伸手轻轻挑过安全带,从她身上穿过,修长的手指摁在卡扣上,“吧嗒”一声。 “驾照谁给你发的?我只是断条腿,你可能得要我们的命。” ? 对上男人深邃含笑的目光。 叶眠脑子白了几秒。 这一瞬间,叶眠想,要不干脆把江忱丢出去,连夜开车回江城吧。 她在温城的社死瞬间太多了。 她眨了眨眼睛,“是我疏忽了。” 表情却十分可爱,她的眸色在说:那你还让我开吗? 江忱嘴角微微弯着,嗓音混着低笑:“开吧,不怕。” 叶眠点点头,仍旧还是紧张。 全身贯注地操作方向盘,车子总算开到主道路上,车速也正常,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笑吟吟地回头:“我开……。” 余光却看见江忱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瞬间收住声音。 ??? 倒也不必如此放心她?? 听见她的声音,江忱瞬间睁开了双眼,目光直视前方道路,语气放的更加轻。 “很厉害。” 叶眠笑容灿烂:“那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感谢在深秋,。,两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呀! 感谢Wu Fang,书友149809,莫离小仙女,Liao菇凉,南柿,钟钟,箫877,书友20230324639737,书友20230719988_ea几位宝子投来的月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呀! 求求月票,月初开头让我们的小书书冲冲榜! 落后了书书就凉了呜呜呜呜 ------------ 半山岛江忱家 江忱揉了揉眉心,“先送你回去。” 叶眠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可以打车回去。 江忱能开车回去吗? 思及此,叶眠觉得得用点非常手段。 她直勾勾地盯着江忱,眼里都是怀疑。 “你不说地址,那我怀疑你金窝藏娇,所以你才不敢让我去。” 江忱缱绻的眉眼一挑,嗓音里含着笑意。 “你还挺会污蔑人的。” 叶眠微微一笑。 “你心虚了,男人有钱就变心,我都懂。” 江忱轻笑一声:“半山岛。” 这就对了! 叶眠心满意足点点头,“好的。” …… 余光从车窗外透进来,绰绰光影在他脸上浮动,沉得他的轮廓更深邃。 叶眠点了个导航,就往他说的地方去。 车里空调吹出来的暖气很轻,也能将她肩侧的头发微微吹起。 该说不说,叶眠紧张虽紧张,但车速是不低的。 两首歌的时间,车子就停在了半山岛的小区门口。 看得出来,这是个绿化很好的小区,天色昏黑,凸面大理石铸造的保安亭亮着金色的灯。 里面的人看见眼熟的车牌,都不用叶眠说话,就把大门打开了。 叶眠没有立即开进去,而是看了眼旁边靠着闭眼休息的男人,轻轻喊到:“江忱,我好像开到了,是这里吗?” 听见她的声音,男人瞬间睁开双眼,目光扫了一眼车身环境,温和又带着刚醒的低哑:“嗯,开进去。” 叶眠点点头,驶过减速带,往里面去。 外面树种多了,即使没有多少叶子,仍旧是层层叠叠遮人视野。 进入小区内部,叶眠这才发现,这个叫半山岛的地方是个别墅区。 顺着江忱的指引,她把车子停进一个车库里。 下了车后。 叶眠把车钥匙递给江忱,才仔细看了看江忱的家。 这是一座三层高的花园别墅,和现在普遍流行的欧美风或者田园风不同,是用木石结构建筑的新中式风格。 灰褐色的木道从侧院一直延伸到最里面,园林里的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仍旧挂着绿意。 院子里铺的草地虽然枯萎,但盆栽与鹅卵石摆满了院落,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在打理。 叶眠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向刚下车的男人,目光自上而下转移,羡慕道:“江总的生活,我的梦。” “说什么呢。”江忱弯着唇笑:“进去看看吗?” 这还是江忱富贵之后,叶眠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 叶眠怔愣片刻,江忱已经转身去开门了。 她没忍住,对着江忱的背影露出笑容,随后跟了上去。 院门打开,江忱让叶眠先进。 这一整座别墅,只有他一个人住,四处安静,邻居更远,显得两人脚步声一重一轻,特别明显。 穿过院子。 江忱径直走到门廊前,摁下指纹锁,门和灯都自动打开。 叶眠走到鞋柜旁边站立,眼前是一片棕白色的格调,干干净净的家具,宽敞空荡的客厅。 贵气是很贵气,却一点也不像人住的房子。 连寻常杂物都没有,太冷清了。 江忱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棉拖鞋,一看就是崭新的。 他目光落在少女脚上,对比了一下,弯腰放至在她脚边,“休息一会儿,我让林衫来送你回来。” 叶眠没反驳,而是低头看着那双拖鞋:“江总,你家拖鞋好大。” 这是一双宽大是男款棉拖鞋。 江忱换好自己的鞋,垂眸低笑了一声,“是的,叶总,毕竟家里没有金屋藏娇,下次给你买合脚的。” 江忱换好自己的鞋,垂眸低笑了一声,“是的,叶总,毕竟家里没有金屋藏娇,下次给你买合脚的。” 叶眠觉得在这一刻,空气都有点撩人。 她那句金屋藏娇真的是开玩笑。 并没有想要江忱去证明什么。 …… 换好鞋子,叶眠安安稳稳的坐在沙发上。 江忱慢条斯理地脱下风衣,搭在沙发边上,又走到客厅的嵌入式冰箱里,拿出一瓶气泡水,问叶眠:“家里没有饮料,喝这个可以吗?” 叶眠也不挑,“可以的。” 江忱这里实在太像房产公司的专属样板房,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 这样的环境。 能有气泡水已经很不错了。 把瓶盖打开,江忱挑出来个威士忌的阔口玻璃杯,把水倒进去。 刚递给叶眠,突然来了个电话。 他低眸一看,正想挂断。 叶眠眨了眨眼,屏幕上是林衫:“你接吧,这么晚肯定是有事情。” 说完,还帮他点了个接通。 江忱无奈地看了少女一眼,走到一排酒柜旁,边听对面说话,边低语着什么。 怕叶眠自己待着会无聊,他摁下旁边的按钮,电视机从升降台上露出来,又把遥控器递给叶眠。 “你休息会儿。” 叶眠握着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才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越看越觉得困。 哈欠都打了四五个。 她今天坐了飞机又工作了一整天。 特别疲惫。 靠着柔软舒适的沙发,灯光明亮温暖,她浑身都松懈了下来。 眼睛半睁半合,直至完全闭上。 浓重的困意袭来。 很快,她整个人毫无防备的沉进了美梦之中。 窗外晚风徐徐,绿植的影子在地上隐隐晃动, 江忱目光落在院落之中,说完了正事,他语气缓和:“嗯,找人看着她,然后来一趟半山岛。” “好的,老板。” 挂了电话。 他回头就看见少女侧躺在沙发上,沐浴在灯光之下,闭着眼睛小睡。 江忱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几步走到沙发前,俯身垂眼看着叶眠。 冬夜的月光轻柔和缓,洒不进灯火通明的室内。 面前的人呼气平静而绵长,少女嘴角挂着与月牙一般好看的弧度。 江忱的手指落在她的肩上,“小叶眠,起来了?” 叶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亮光。 …… 然后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凝视片刻后,江忱再次想叫她。 却被她挣扎着数落了一句。 “我好困,再眯十分钟。” “……” 僵持了一秒,江忱无奈放弃了,掏出手机给林衫发了个短信。 【别来了,下班吧。】 林衫这会儿刚刚启动车辆,看见老板的消息,他迅速调转车头回了家。 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没办法,老板给的太多了。 (本章完) ------------ 亲亲捏 早上醒来时。 叶眠下意识撑床坐起身子来,手陷在柔软的被子上,触感与她棉麻的四件套很不相同。 然而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半眯着睡眼,叶眠的意识还没完全回笼,四处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江忱的家。 然而江忱并不在这。 叶眠立刻下了床,踩上柔软合脚的拖鞋,才发现昨天穿的那个黑色棉拖已经被换掉了。 一双淡黄糖果色的棉拖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码数跟她平时穿的一样。 她喊了两声:“江忱。” 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人回应。 叶眠看了看手机,已经早上十一点了。 怪不得人不在。 江忱每天那么忙,这会儿应该出去了。 想到这里,叶眠放松了一些,打开微信,她看见了江忱发来的信息。 【江忱:好好休息,我晚上回来。】 这是让她等他? 叶眠眨了眨眼睛,正好今天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学校还没开学,她挺有空的。 昨天晚上她没有洗漱,江忱给她开的暖气很足。 一觉醒来,身上总感觉黏腻。 叶眠走到浴室,才惊觉不止拖鞋换了。 浴室的洗漱台上摆了新的牙刷杯子,牙膏也是全新未拆封的,旁边还有两条摆在盒子里的毛巾,沐浴液和洗发露全都有。 仅仅只同居过一个月,但他好像格外明白她的习惯。 叶眠看向镜中的自己,笑容怎么也压不下来。 到了中午,叶眠盘腿坐在沙发上拉伸,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和姜媛聊天。 中途林衫来了一趟,给她送了一条衣裙,还给了她指纹锁密码锁的密码,告诉她无聊可以出去逛逛。 她实在无聊,便起身去了一趟工作室。 工作室如今人人都很忙。 周妍作为主播,却难得出现在工作室里。 她看着叶眠来了,眼神有些支支吾吾的。 叶眠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有事要讲,却又不好在手机上说。 所以利落地走到她在的那张桌子前,点了点,“跟我进来吧。” 叶眠好歹是个老板,在工作室是有办公室的,只不过位置不大。 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叶眠给自己和周妍倒了一杯水,才看着周妍温声问道:“你坐,说吧,什么事儿?” 她本身在工作的时候是很严肃的,也正是这份严肃,才让大多数人不敢把她的年龄挂在脑海里。 周妍也是一样。 她看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老板,坐下深吸了两口气,到底是没敢老实说。 “老板,我想辞职。” 叶眠不算意外。 周妍是跟她一起创办工作室的人,现在也算是火了,成为了头部主播,粉丝数量好几百万。 人有了价值,选择就多了。 叶眠没说让她走,也没说不让。 只问她辞职之后要做什么。 “我……要结婚了,我先生不让我继续做这一行,违约金他会替我赔付。” 周妍说完。 叶眠才惊讶的望向她。 说真的,她想过周妍单干,想过她去签别的公司,但真没想到她会选择在上升时期去嫁人。 最近运营是跟她说过,周妍好像跟榜一大哥走的很近,如果这个对象是榜一 …… 说实话,和榜一大哥在一起的主播,大多都不长久。 这个后果她跟运营早就交代过,一定要跟主播们讲清楚。 这个后果她跟运营早就交代过,一定要跟主播们讲清楚。 甚至在开会的时候,她也着重讲过好几遍,不要线下跟粉丝见面。 所以,叶眠神情又严肃了一些,“你想清楚了吗?” 周妍红着脸点头,看上去心意已决。 “好,那你跟运营交接吧。” 叶眠没说别的什么,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她要说的运营早就跟周妍说清楚了。 选择是个人的。 只不过…… 叶眠又添了一句:“但是你现在的账号我需要收回来。” 账号上那么多粉丝,也有公司砸钱运营的结果。 周妍脸色白了白,显然有些不愿意,但这个条款是写在合同里的,她又没有理由拒绝。 …… 处理完周妍的事情,叶眠找运营商议,等周妍交接完毕后,要选个差不多风格的主播顶上这个账号。 周妍离职,损失肯定是有的。 但她现在已经有了承担风险的能力。 这件事情没有影响到叶眠的好心情。 她起初建立这个工作室,只是为了试试水,如今发展出了那么多网红,她已经很满意了。 这个风口赶上了,她赚到的钱足以支撑她去做更多事情。 这一年的冬天走得格外缓慢。 叶眠刚回到半山岛,就看见门前停了一辆车,屋内没有开灯,视觉昏暗。 叶眠走到车旁,才看见江忱坐在里面。 看见她回来了,江忱侧身打开主驾驶的门,温声道:“走,我们去吃饭。” 动作极其自然。 叶眠目瞪口呆。 她坐上主驾驶,才后知后觉反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当司机了?我申请要工资。” 江忱轻笑了一声:“嗯,要多少?” 叶眠:“一千八,特别吉利。” 江忱抬眼看她,“你的工作室是你抢劫来的对吗?” 叶眠:“那不是的,难得碰上你这么有钱的。” …… 吃过饭后,叶眠还想送江忱回半山岛,但一出门,林衫已经在门口了。 叶眠想了想江忱那辆车的驾驶感,啧,还有点遗憾。 她的表情被江忱捕捉到,江忱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你来开。” 叶眠立刻高兴了,开着车子一路到自己家小区楼下。 江忱把她送到家门口,她才跟江忱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江忱闻言转身要走。 这么爽快? 叶眠蹙了蹙眉,又拉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江忱不解的回望她。 叶眠手攀上了他的肩,仰着头看他,“亲亲。” 江忱怔了怔,俯身视线与她持平,眸中只映出她的模样,然后在她的脸侧亲了一下。 叶眠伸手抚上他的脸,在他嘴边亲了一口,才在他耳边笑了:“好了,你回去吧。” …… 最后,江忱回去的时候,步履都有点踉跄。 他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无边的月色,细数着离开的日子。 少女脸红关门的样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今天有些许平淡,明天就好啦 (本章完) ------------ 坚持不懈的包养 躺在自己棉麻的四件套上,叶眠整个人笑进被窝里。 她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和江忱的表情,笑得更加放肆。 第一次见到表面平静耳根发红的江忱。 但她好喜欢!! …… 自从回了温城。 一连十几天,叶眠都跟江忱一起约了晚饭。 期间她旁敲侧击问了问董玉莲的事情,江忱回答的很痛快,没给房子,就是找人恐吓了一顿,吓走了。 叶眠将信将疑,但她也认为江忱应该不会把董玉莲怎么样。 他的素养很好。 且如果真要怎么样,真不会现在才实施报复。 在吃腻了外面的餐食后,叶眠才惊觉自己好久没有做饭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叶眠从菜场买了一堆菜。 还约了江忱一起在她家吃饭。 结果……下水道堵了。 叶眠蹲在厨房的地上,带了一双手套,刚一去碰就发现输水管还在漏水,滴滴答答的。 嗯…… 叶眠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还有点味儿。 熏得叶眠一度想要放弃自己修理,却又不愿意让陌生人上门。 几番琢磨下。 她被误开的水龙头溅了一身水。 冰凉凉的水花从她的发丝滑落至下颌,然后垂直滴落在地面。 冷静了好几秒。 叶眠抹了抹脸上的水迹,深吸了好几口气。 正当她打开软件寻找修理工时。 门铃响了。 叶眠一头雾水地摘下手套去开门。 江忱穿着笔挺的正装,立于明亮的楼道走廊里。 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看着少女落魄的模样,嗓音清晰沉缓着问:“你这是洗了个澡?” 叶眠被他问得一怔,三个数后,她平静得说:“江忱,你会修下水道吗?” …… 虽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十分钟后。 江忱已经脱下了黑色的大衣,挽着袖子蹲在厨房里,昂贵的皮鞋踩在污水上,他丝毫没有介意,指骨分明的手伸在橱柜下利落的修理着漏水的管道。 这个场面真的很神奇。 叶眠甚至没有想到过。 搞金融的大佬,正在她家厨房修理下水道。 很炸裂。 最关键的是,江忱修下水道也修的足够赏心悦目。 叶眠索性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还夸一句彩虹屁。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干的?你简直太厉害了。” “江总,稍微有点姿色就行了,不必样样都做到完美!” “你简直是女娲娘娘的炫技作品。” 浮夸的话风,配上少女的认真脸。 好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抖。 男人无奈直起身子,用烟灰色的深眸回望她。 “可以了,去洗一洗,别感冒了。” 莫名有些不想走,叶眠步伐都慢吞吞的,但浴室距离厨房挺近的,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 因为不确定身上的是流水还是污水。 叶眠嫌弃的洗了个大澡。 想着反正天色还早,江忱修理下水道也需要时间,她还顺便吹干了头发。 等她再出来后。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菜了。 ? 不用说,肯定是江忱做的。 叶眠下意识望向厨房,江忱果然站在里面摆弄着餐盘。 距离不算远,灯光还算强烈,但有烟气腾升,她看不清江忱的表情。 只能看见他手边摆着她新买的食谱,袖子撸到手肘,对照着食谱做菜。气质温润清朗,严谨又认真,还透着几分贵气。 如果不是她知道江忱的过往。 她真觉得江忱就该是这样的。 就该是这么一副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叶眠走到桌边,没去打扰那刻恬静的画面。 看着与食谱上毫无差别的菜,她偷偷尝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了。 忍不住又伸手去尝别的。 一双冷白的手闯进她的视野。 一盘盐渍虾摆放在桌面。 冷清又温和的声音至头顶上方传来,还带着点好笑。 “哪来的会偷吃老鼠?” “……” 叶眠手中动作一停,立马转身笑着对江忱说:“哪来的田螺少年,噢,原来是我家的!” 江忱的笑声带了几分气息,低声说:“等等再吃,还没做好。” 叶眠收回手,坐在餐桌旁耐心等待。 江忱做菜不仅水准高,速度也快,味道还特别可以。 叶眠甚至怀疑他放调味料,都是按照克数一点点加进去的。 她是真的佩服。 就着菜叶眠吃了一整碗的米饭。 吃完饭。 叶眠主动去刷了碗。 水流声哗啦啦的冲刷在瓷碗表面,叶眠突然想起江忱说的一个多月,距离现在也没几天了。 她忽然就有些郁闷。 快速把碗刷完,然后快速回到客厅,脑子里大胆的想法刚起来,她就已经实施了。 走到江忱身边,一下扑坐到江忱的……腿上。 似怕她摔落,江忱虽然意外少女突然的举动,却仍旧伸出大手稳稳托住她的软腰。 江忱的眉眼一扬,“怎么了?” 叶眠伸手抵在他的胸前,这样亲近的距离,她觉得心跳加快。 但一想到两人是情侣,她又没压力了。 她静静看着江忱的眉眼,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记下。 实在是江忱上次回来的样子太过触目惊心,她下意识觉得他在国外做的事情非常危险。 这次他再回去,她的胸口就像是被块大石头压着,堵的慌。 盯着江忱的脸,叶眠温声问:“你去国外要去多久?” 见她这幅模样,江忱缓缓松开了手,坐直了,给她坐稳的空间。 “很快。” 叶眠想了想,又问:“不去会怎么样?” 江忱仰头看她,目光直接:“破产。” 叶眠呼吸一滞,果然是好严重的后果。 但她仍旧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或许你还有别的选择。” 江忱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是觉得荒唐,反而笑出了声:“当男模,吃软饭?” 叶眠补充:“是发挥你的特质。” “……” 江忱细细看着她的神色,手指头落在她的眼尾,细细摸索。 “我这一生,还想做点正经职业。” …… 二月过了中旬。 叶眠又开学了。 大清早的,江忱已经驱车来到了她小区楼下,他没再穿正式的正装,反而随意穿了件休闲的羊毛衫。 叶眠坐上他的副驾,也穿了件白色的宽松毛衣,头发高高盘在耳后,笔直的双腿被阳光照耀的亮眼。 她本就长得好看,脾气又好,曾经还被学生追捧为初恋脸,要不是她平时不出现在学校,估计月月都能收到鲜花礼物。 (本章完) ------------ 冲她来的。 江忱驾驶着方向盘,从容地往温大去。 叶眠拿着手机时不时往窗外看,在校园门口,她指了指树影下的大马路边说:“这是我来温城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 江忱踩下刹车,闻声望去,突然想起来那天看见的背影,温声道:“嗯,我看见了。” 叶眠弯了弯眼睛,忽然好奇地问道:“江忱,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二月的风时而冰冷时而温凉,江忱的手指紧了紧,“嗯。” “什么时候喜欢的?” 这个问题似乎把他带到了最初,在老城区望着幼时望着少女途径槐树的画面,他有些答不上来。 他分不清感恩这种情感,是在什么时候突然变了质。 少女期待的目光在清晨里清澈明媚,他闭了闭眼睛,轻笑:“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 是这样的。 那会儿的姑娘确实不认识他,于她而言,自己比不上最陌生的邻居。 他从不出门。 只有遍体鳞伤的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才能看见少女在隔壁街道玩耍,只要看见他就会跑来皱着眉问:“你是我们家附近的邻居吗?你怎么受伤了?我给你治疗。” 他不说话,只会把脸埋在泥土地里,也许是怕吓着她。 所以,她也从不知道他的名字。 叶眠偏头,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话,仿佛又一次钻入了那个江忱坐牢的梦境。 这是叶眠最见不得的。 却又感叹命运的神奇。 她忍住鼻尖的涩意,小声呢喃道:“这话我听过了,但是我们认识的很早呀!” 虽然儿时的记忆里没有江忱,但听爸爸说,他一直都住在大槐树旁的。 外面天气很好,温和的阳光洒在温城每一处角落。 叶眠怕他追问,拿起自己的包包打开车门,与江忱挥了挥手,“我去上课了,要迟到了。” 她只是心血来潮问问,却没想到问完她会如此难过。 就好像在那个梦境里,她真的见到了江忱的未来。 见到了他的模样。 如果是真的,她会很后悔,没能多问些有用的讯息。 或者是多跟他说一句:“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 江忱看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记得那年高三刚开学的时候,他站在升旗上,那时候他还在演讲,也这样远远看她慢慢走到别的地方去。 声音远了,背景淡了。 只有她的模样逐渐越变越清晰。 风晃荡在空气里。 晃荡在男人眼角的眸光里。 好在…… 姑娘愿意来到他的身边。 …… 温大开学了一周,叶眠忙的团团转,江忱为了不让她送,飞回美国前特意来了学校看她。 叶眠知道他要走了,眼里的不舍简直要溢出来,最终只能好认真的看着他:“你还会受伤吗?你能保护好自己吗?钱真的不是很重要,你要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如果真的不行,你就回来,我把钱全都给你,虽然不是很多,但保证饿不死你。” 二月底的风,吹过来有了温意。 江忱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傻的话。 真挚地像是他一开口,少女就能把全身家当托付给他。 他在风中愣了好半晌,心中那抹陌生的情绪胡乱攀登。 他是真怕自己下一秒就让林衫取消机票。 忍无可忍似的,指尖触碰少女的鼻子,尽量平静道:“别说傻话。” …… 温城飞向美国的飞机起飞。 叶眠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手机上是江忱的航班信息,显示起飞不久后,她望向蔚蓝的天。 竟然隐隐约约能看见白云中那若隐若现的飞机。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江忱坐的那班飞机,但她仍旧当做是。 在心底默念了一句经文,祈祷他能平安。 没有了江忱的大学生活,叶眠一个星期有三天住在学校寝室里。 她出现的多了,加上大家都没有见过她的男朋友,有些男同学就忍不住起了追逐的心思。 离她最近的,都知道她被周煜那群公子哥护着,不敢乱来。 但离得远的就不一样了。 三月开头,树木一夜之间冒出了嫩黄的新芽。 叶眠收了课本离开教室,往学校大门走。 顺便摸出手机打电话给秦菲菲。 电话拨通到一半,傅子衡就来了。 叶眠其实很少见到这个人的,却也听说过他的名声。 是温大大二年纪很有名的学霸,听说家里还是个富商,只是没有跟关亦他们在一起玩,因为他……品行有些恶劣。 甚至可以说是不堪。 他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在温大处了四个女朋友,但玩心大起,居然把女朋友们约到一起,看着四个姑娘打架,然后被学校教育部抓去批评。 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既幼稚又恶毒,偏生三天两头的发生。 有人说他对女朋友确实很好很大方。 叶眠听秦菲菲说的时候,都忍不住皱眉。 半晌才给了个评价:“这人好不要脸,那些打架的女孩很可怜。” 眼下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叶眠就觉得大事不妙。 她怕被这人缠上,傅子衡还没开口,她就加快脚步绕过他走。 傅子衡退了一步,说:“学姐,认识一下呗?” 叶眠惊觉,这货就是冲她来的! 叶眠自觉没有那犯贱的思想,明知这人不是善茬,还偏要招惹,她只转头客气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跟陌生人认识。” 傅子衡闻言也不意外,早听过这个学姐是个软硬不吃的,拒绝了不少人了。 虽然漂亮,但他对比他大的女孩子也没兴趣。 可是…… 他咬了咬腮帮子,再一次走到叶眠面前,指了指校外机车上的几个损友说:“学姐,那帮个忙呗,我给你钱,你说个数,你给我联系方式,回去删掉也行。” 他说的诚恳。 叶眠只觉得他拿女孩子打赌,果然人品不行。 “不好意思,我不帮陌生人的忙。” 更何况她已经不再缺钱的,这个大麻烦,谁沾上谁倒霉。 傅子衡一时噎住,他被叶眠给整无语了,语气都带着点认真的试探。 “学姐,你为什么对陌生人防备那么大?陌生人欺负你了?” 叶眠觉得稀罕,瞧瞧她听见了什么。 她那是对陌生人有防备吗? 她那是对他有防备!! 傅子衡是不是情敌啊!? 宝子们,今天明天搬家,上榜感谢推一推。 我想要月票,呜呜呜。 (本章完) ------------ 纠缠 叶眠终于偏头看他,眼里难得有了对正常同学一般的和气,“同学,我很忙。” 傅子衡笑了,“噢,好的,今天算陌生人,那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那就不算陌生人了。” 从这一刻开始,叶眠就知道了。 这个恶名在外的学弟,很可能是个傻的。 别人不留余地的拒绝,在他眼中仿佛没有事儿一般。 她笑笑走过。 傅子衡朝她背影说了句再见。 叶眠便什么都没管出了学校。 温城的初春有月光,即使没有路灯亮,但依然让夜晚温和下来,刚走出校园,就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疯跑过来,一把环抱住她的腰肢,死死不肯放松。 叶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扣住来人的手腕和肩膀,随后往后一翻。 一套标准的官用擒拿术。 抱住她的女人整个人翻面摔倒了地上,痛呼出声,“哎哟。” 叶眠站至一旁,心脏怦怦跳,对于突然蹿出来的人,她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只是还好,自从那种恶心人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她就买了健身房的卡,力量跟上了,技巧已经不再是问题。 她僵直看着地面上的女人,身形令她感到熟悉。 直至女人哎哟哎哟缓过来劲儿后,才肯抬眸看她。 “叶眠,你帮帮我。” 叶眠蹙了蹙眉头,看清了她的脸。 这人是董玉莲,她怎么会在这里? 三月的夜吹得人心生燥意。 董玉莲跌跌撞撞站起身子,高跟鞋都断了一只跟,她没有指责叶眠的侧摔,反而哭诉道:“你不是跟我儿子搞对象吗?你帮帮我,帮我要点钱来,或者你给我钱,我拿到钱我再也不来了。” 这话传到叶眠耳朵里,她心中燃起了一抹无名火,“谁跟你儿子搞对象?你又算谁妈妈?我又凭什么要给你钱?” 董玉莲指甲都快掐进掌心里了,“是,你们都不管我是吗?那我就在学校里门口喊了。” 叶眠斜眼看她,只觉得董玉莲和江忱他爸是同一种人。 也应证了那句老话,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叶眠很久没有这么被人威胁过了,她讨厌这样的伎俩,冷声说道:“你喊吧,反正江忱不在这念书,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人家只会当做你是疯狗。” 说完,叶眠就转身走了。 不是她心狠不在乎自己和江忱的名声。 是她断定了董玉莲这种人不会干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只要她走了,董玉莲一定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反而她不走,才容易被拿捏。 这样的春夜里,空气中还带有冬天残留的冷然,有人的心跳声迟缓。 董玉莲看着少女的背影,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有没有认识江忱的?” 叶眠脚步一顿,然后继续走。 “我是她妈妈!我从小疼爱他……” 话还没说完,少女已经回头了。 董玉莲觉得有戏,心里感慨着果然姑娘家就是比江忱那样的人好拿捏。 脸上刚挂起笑容,就听见少女用忍无可忍地语气在问:“你说你疼爱江忱?” 叶眠气的眼眶都红了。 脑袋在那一刻像是冲了血,所有的理智全无。 她把自己的包包举起来,一下子砸到董玉莲的身上。 她包里没有什么硬物,但里面装了一本课本,砸起来有点力道。 董玉莲的注意力全在她拿包的动作上,没想到这包是砸她的,她退后两步,尖骂道:“你干什么?” 叶眠冷着脸站在那里,反问道:“我干什么?我忍你很久了,我是真的很想揍你,且你要是敢再这样侮辱他,说你是他妈妈,我也一定会揍你的。” 学生在校外与社会人员争执,校园保安灭了手中的香烟走过来,按理说脱离学校范围他其实可以不用管。 但袖手旁观也不太对。 所以他上来劝。 “别吵别吵,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叶眠捡起地上的包包,没说话,她跟这样的人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董玉莲也憋着一张气红的脸。 见两人僵持不下,保安就站在旁边,反正怎么样都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能打架。 耽搁了五分钟,叶眠耐心耗尽,转头就走。 董玉莲就像狗屁膏药一样跟了上来。 她说:“江忱就是个骗子,我劝你别跟他走的太近,他说要给我房子,结果呢?结果就找人把我赶出来了,不信守承诺,你何必那么认真跟他好?我教你怎么把握男人,怎么跟男人要钱行不行。” 她跟着叶眠走了一路,叶眠就忍了她一路。 她好几次都想停下来狠狠给她一巴掌,却又嫌弃董玉莲脸上厚重斑驳的粉霜。 是的,董玉莲肯定很久没有补妆了。 平时精致带有微小细纹的脸已经一块白一块黄了。 叶眠觉得可笑。 她凭什么就认为江忱是在骗她,而不是放了她一马? 在叶眠的认知中,江忱偶尔露出的可怕一面,真的很渗人。 比牢狱中那些死刑犯戾气还重。 藏在温柔之下是一双阴沉沉的眉眼。 只是这种眼神他从未对自己流露出过。 但这个女人在仗着江忱的涵养为所欲为,肆意践踏侮辱。 甚至可以算作是明晃晃的欺负。 “叶眠,你考虑考虑,这就我们两个人,你也别装了,他从小就是个小变态,说句难听的,他没被人爱过,他肯定心里畸形扭曲,我们女人,图钱就好了,难不成你还图他的人?” 董玉莲信誓旦旦地说着。 她知道江忱从小就喜欢叶眠这个小丫头,但她在老城区的时候,明着眼睛看都知道小丫头不喜欢江忱。 所以,在她眼里,叶眠一样是看江忱有钱了才扑上去的。 一番话说的,就像在哄骗一个不经世事的拜金女生。 但她那句心里畸形扭曲再次戳中了叶眠。 脾气再好的人,也忍受不了心爱的人被如此侮辱。 叶眠望着她的眼睛,眸中带着无尽的嫌弃,问:“如果他心理畸形,是谁造成的?是谁让他吃烟头,是谁让他挨揍?是谁让他挨饿?是谁让他从小翻垃圾吃?你以为这些事情离开老城区就不存在了是不是?” 董玉莲一哽,眼神奇怪。 (本章完) ------------ 出钱 叶眠走进一步,心里歹念横生,想趁无人时暴揍她一顿,脏手就脏手吧。 但最后一丝丝理智还牵绊着她。 她叹息一声,无比可怜的看向董玉莲,“你才是心理扭曲的那个人,我建议你去精神病院看一看,真的,我不是在骂你,我是真诚的在建议,你实在不像正常人,你太下贱了,下贱到令人作呕,你这种人就活该烂一辈子。” 从小就没人教过她,碰上这种人该怎么处理,她也从来不说脏话。 一切都是很自然的发生了。 甚至骂完这个女人,她由内而外浑身都舒畅了。 她对于好看的认知,就是十七岁遇见江忱的那个画面。 现在有人说画面里的人不堪。 她愤怒而心酸。 她见证过江忱艰辛又凄苦的年少,可她因为年龄的限制,能为江忱做的太少了。 但有些事情,什么时候做都不晚。 她看着被骂得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的董玉莲,淡声说:“我要是你,我就会躲得远远的,真的,你自己也见过那些老板的手段,江忱比他们更有权势更有手段,那天你独自去的地方,周围有不少人吧?你猜会不会有人愿意为了钱……不说要命,要你一条手,你猜江忱赔不赔的起?” 董玉莲回神,辩驳:“现在是法治社会。” 叶眠低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沾上了江忱身上的冷清,甚至气势也越发的相像。 “董女士,法治社会就没人犯罪了吗?” “……” “说真的,你再欺负他,我都想出这份钱,不,我一定会出这份钱的。” 晚风吹来没有少女的声音凉。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上一世那个浑浑噩噩又懦弱的叶眠了,不再对一切抱有迷茫未知无所谓。 虽然她是在吓董玉莲,但语气多少有些认真。 黑暗之下,总有月光照不见的地方。 她更理解了为什么有些人会被生活逼惨。 也感悟了为什么江忱的温柔总不达眼底。 人生观、价值观在贫瘠到看不见一丝光亮的生活里,屁都不算一个。 她很幸运,一出生就站在了光亮里。 但她宁愿走进更黑的地方,去救那个孤苦仍旧摸爬滚打着向上的少年。 然而这样的救,她不知道对不对。 反正,不要他受到伤害就对了。 最后,她拿出手机想让秦菲菲开车来送她。 像是老天偏爱她一点。 大道中间忽然停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叶眠顿了顿,眼睛一亮。 却是林衫从车里走出来。 看见董玉莲,林衫脸色沉了沉,想起老板的话,他才转身对叶眠说:“你好,叶小姐,我送你回家。” 这一年的春天,天空稀稀拉拉下了雨,叶眠没说什么,跟着关衫上了车。 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悄悄在角落发了芽,空气中都带有一丝草本的香气。 谁也没有管董玉莲。 反正叶眠说到做到,下次她再看见董玉莲来欺负江忱,她一定狠狠的揍她一顿。 车窗外无边的月色隐藏在雨幕里,不肯冒头。 她想,江忱这一生孤单了太久,从前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而忽视了他所有的好,如今就算是偿还,她也想要不留余力的对他好一些。 —— 车子离开温大周围的商圈,往云歌湖行驶,电台里放着一首舒缓神经的轻音乐,叶眠看着坐在主驾的林衫,轻声问:“林先生,是江忱让你来的吗?” “是的。” 林衫对叶眠有个好印象,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姑娘实在漂亮,性格说不清,但很有礼貌。 老板对她也是真好,腿伤了也愿意跑到偏远的桥镇。 但后来才知道,这姑娘是老板的白月光,老板的投资眼光独到,想必感情眼光是不会太差。 叶眠偏头:“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林衫说:“你们吵架有人围观,问了一圈就懂了。” 温大附近,他曾在此徘徊了两个月,每个路口都摸的很透彻。 老板在海外的时候,触碰的利益繁多,尽管知道那些人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却仍旧不敢让少女落入险境。 叶眠点了点头,“他为什么突然让你来接我?” 这个林衫不知道,只说:“那你得问老板。” 叶眠眨了眨眼睛,就不再问了。 回到云歌湖,叶眠下了车,正想跟林衫道别,林衫却也下了车。 他拿着车钥匙,小跑绕过车头,把钥匙递给叶眠说:“老板说这个车子留给你开。” 叶眠有些意外,又意识到是自己表露出了对车子的喜欢。 嗯…… 江忱对她向来阔绰。 可她不想要,这车……该说不说太招摇了。 她不想被同学们过度关注,很头疼。 但林衫坚持把车留下,一副“你不想要,你跟老板说,我是办事的,你别为难我”的眼神。 叶眠只能拿着车钥匙上楼。 她进门蹬开鞋子,才发现江忱之前住在这时的拖鞋还留在家里。 她没扔掉,而是任由它占用为数不多的鞋柜空间。 躺在沙发上,她拿出手机打了个视频给江忱。 叶眠已经意识到了江忱是故意让林衫去接她的,但是为什么,她觉得得问问。 视频响了十几秒才接通。 叶眠刚要开口,就发现他的环境不对,明显是在一个酒会里,金光洒在他的轮廓上,整个人沐浴在光影里,尽管姿态从容慵懒,仍是端正严肃是模样。 他身后是富丽堂皇的背景,很浓厚的欧美风格。 隐隐嘈杂的声音似乎在谈着什么事情。 见江忱起身走进一个安静的空间,她才开口问:“是你今天让林衫来接我的吗?” 江忱手撑着下颌,点头:“嗯,是。” “为什么呀?”叶眠翻了个身,抱住抱枕,“江总,平时不接,为什么今天接?” 江忱笑了笑,“周煜说有人缠着你。” 叶眠一听瞪圆了眼睛,感情那混世小魔王今天是看见了傅子衡当众要她微信? 他不出来解救她很正常!叶眠也能理解。 可他居然去跟江忱告状?? 这是几个意思?? 破坏情人感情呗?? 但她冷静一想,从语句里找出来了关键点,一双眼睛瞬间笑弯成月牙:“所以你吃醋了,才让人来接我?” 本以为江忱会否认一下,但他扬了扬眉梢点头:“嗯,是这样。” 搬家腰都要断了宝子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难得的通透了起来。 回到了当初蓝月光的状态,呜呜呜,我又可以了。 (本章完) ------------ 小江忱与仙人掌 跟之前半开玩笑似的撩拨不同,她抬眸,就能看见男人克制的,冷清的,若有似无地如同大海一般深沉的眉眼 她心跳有点快。 好似隔着屏幕也能嗅到男人的酒气。 那么……吃醋的男人怎么哄呢? 江忱需要她哄吗? “江忱,你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好看的人。”叶眠想了想,还是道:“再没有别人比你更好,你别担心。” 江忱顿了顿,低眸就对上了少女劝慰的目光。 三月春的深夜,她认真的说世界上再没比他更好的人。 这样肯定话语,按理说是最不能信服的。 他低声笑了一下,“我是好人吗?” 事实上,他从不觉得自己算得上“好”人。 少女凝望他的脸,一双漂亮的杏儿眼干净清澈,仿佛在问: 你不是好人吗? 江忱眸光冷清,夹着香烟的手绕过桌面,将火星按灭在烟灰缸中,自问自答温和说道:“嗯,我是。” …… 叶眠想了想,也不知道周煜那个混世小魔王是怎么告状的。 怕他误会深了,她还是把今天跟傅子衡的对话,包括今天发生的大小事情,通通给江忱重复了一遍。 期间江忱就一直安静听着少女说话,时不时喝一口解酒的柠檬水。 过了有三分钟。 江忱的手机响了。 信息的内容从视频上方弹出来,是林衫发来的短信。 能显露的只有最开头的几个字。 【老板,今天接叶小姐的时候,看见董……】 江忱只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伸手点开那则信息。 【老板,今天接叶小姐的时候,看见董玉莲跟在叶小姐身边,听学校的人说,她们起了争执,叶小姐好像还哭了。】 他目光落在哭了两个字上。 虽然面上还在清和地笑着,眸光却沉了下来。 阴翳沉冷,气质似风雪天。 然而叶眠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觉得江忱好似一瞬间心情不好了。 她正好也讲完了最后一件事,愣了愣,问道:“江忱,你怎么了?” 江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划开短信界面,松开托着下巴的手指。 深沉的目光对上她的眼,嗓音带着点哑意,反问道:“讲完了?” 叶眠眨了眨眼,“嗯。” 借着月光,他清楚地看见少女眼尾泛的最后一点红痕,时间久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江忱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内心平复下来,才温声问:“董玉莲来找你了?你哭了?” 叶眠知道这事儿瞒不住,林衫的老板是江忱又不是她,肯定会跟江忱说。 混不过去的,于是点了点头。 “是有这回事儿。” 江忱:“为什么不跟我说?” 叶眠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巾,掩饰性往眼角擦了擦,无所谓地说: “因为没什么事呀,她就是来了一会儿,结果被我骂跑了。” 虽然刚刚叶眠是很生气。 但她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根本没想着告状。 董玉莲那种恶心的人确实能激起人的劣根性。 但她也没吃亏就是了。 她比较怕的…… 是江忱会对董玉莲做点什么。 这才是叶眠无法接受的最恶性的结果。 于是,不等江忱再问。 她赶紧神态认真地对江忱说道:“江忱,她这样是不对的,她可能一次两次不会罢休,但你也不要太生气,她做不了什么,下次你看到她,你就躲起来,或者报警,行吗?” “你别被她欺负,也别忍着,送她去看守所蹲局子。” 这些话她说的很流畅,几乎算得上是一气呵成,语气重还含有劝慰的成分,连应该怎么做,都跟江忱讲的清清楚楚。 反正不是杀人犯法,怎么都算是办法。 自顾自说了半天,叶眠也没有听到江忱的回应。 她低下眼,与屏幕中的他对上目光。 他的眸眼很深邃潋滟,此刻微微敛着,眸色浅淡,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许是性格原因,江忱不同于世界上的所有人,很多时候,叶眠猜不透他的想法,他周身的气质永远像下过雨的空山林的水墨画,背后藏着的细枝末节处,让人十分有探究欲。 过了两秒,叶眠才听见他轻声说:“眠眠,对不起。” 叶眠抬眼,迟钝的感知到江忱是在跟她道歉,她有点心涩:“你又没对不起我。” 江忱淡淡地笑,眸中冷然:“是我身边的事打扰到你的生活了,我保证处理好,不会让她再来打扰你了。” 三月的春,空气中漂浮着新鲜的草木气,被微凉的风一吹叶眠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但她知道,江忱是真想好好保护她。 却也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是危险。 想到了前世最后见江忱的那一幕, 她说: “我不怕这种打扰,也不需要怎么处理,她也没做过分的事情,她再来我自己会解决好。 江忱,我只是很心疼你,我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国外做什么,我不管,也不问,但你能不能保证自己的平安,别触碰法律,别让自己陷入危险中,什么事都有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说的足够委婉。 事实上,她并没法把话题点透。 江忱是个太聪明的人,一双眼睛能看清太多事情,面临这个话题,她不能不小心。 屏幕内,江忱执手点了一支烟,烟草燃出来一层薄雾。 本就不擅长拒绝少女的任何请求。 许久,他淡声说:“好。” 不管是什么,他说好。 …… 当天夜里,叶眠躺在床上。 这一晚窗外雷雨轰鸣,她翻来覆去地想江忱说的好。 所以这是答应她了吧? 到了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或许是情绪波动大,她又梦到了前世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的江忱还是个小少年。 他站在自己家楼下,在窗户下放了一盆高高的仙人掌。 叶眠有些不敢看他的脸,因为上面有许多疤痕。 小少年也没介意,只是小声地说:“我要出远门了,借你的窗户让我晒晒花。” 叶眠不喜欢仙人掌,扎手得很。 少年的这一盆尖刺格外吓人。 但她没有拒绝这个请求。 慢慢也把窗户前的绿色看顺眼了。 可后来有一天,这个仙人掌不见了。 ------------ 结束了 她很着急,觉得仙人掌丢了,没法跟那个陌生少年交代。 也觉得窗户前缺少了一抹鲜艳的绿颜色,很不习惯。 叶爸爸正好回家,见她郁郁寡欢的,问过原因后,从邻居老李叔家搬回来的一盆富贵竹。 至此之后。 小叶眠天天趴在窗户边上,担忧地望着街道,想着该怎么跟小少年道歉,怎么把富贵竹赔回去。 又祈祷小少年忘了这份仙人掌,不要来找她兴师问罪。 后来风雨刮过,老城区的小院下了雨,开了花,下了雪,她却没再见到那个脸上有伤的少年。 日复一日。 少年和仙人掌都被她忘在了脑后。 她也更喜欢窗前的富贵竹。 场景又飘飘荡荡。 来到一间黑暗的房屋内。 叶眠以俯视角看着底下的场景。 同样是山涧的酒店套房中。 长大后的“她”遍体鳞伤蹲身抱住自己,窝在房间的最角落。 江忱咬着牙青着腮帮子站在她身边,闭着眼睛说着什么。 然后她看见“她”自己抬起头来,连滚带爬地握住江忱的裤子,声音凄厉:“江先生,哦不!江总,你说你能帮我?好!好!我同意,你让我忘掉这些吧,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江忱握住了“她”的手,嗓音阴沉沉的,像是含着巨大的痛苦:“好,不怕。” 梦一切换。 又是一片迷迷蒙蒙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 有刀具落地的声音。 又有遥遥远远的男声低沉沙哑。 十分诡谲的笑意浓浓。 “放心,一切都结束了。” …… 第二天早上。 叶眠醒来,感受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感觉到耳际有湿热的痒意。 头也一阵一阵的疼。 她伸手一摸,泪水蔓延在手指腹上。 她在梦中哭了。 这次的梦境又是从前没有的记忆。 但她深信不疑。 这些都是真实在前世上演过的。 她心中已经对于这些梦有来更深的理解。 前世的她一定也被催眠过。 而且还是她求着江忱帮她催眠的。 所有不好的回忆她都自愿抹除了。 连带着江忱都消失在了她的记忆中。 只留下粉饰太平万事顺遂的假象,且整个人都变得没有方向,郁郁寡欢。 叶眠想,前世的她没经历过生死,性格懦弱又敏感,能这样选择,不是很奇怪。 更让她感到好奇的,是最后飘出来的那句话。 隐隐约约透着一股真相的意味。 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什么? 叶眠不懂。 她坐在柔软的床单上,苦思冥想半晌,只落得了头疼的感受。 于是她又拉上窗帘,遮住所有光亮埋进枕头里,贪婪地想续上之前的梦境。 拜托拜托! 让她做一个连贯的梦境。 让她想起点什么。 半个小时后,她睡意来临。 也如愿以偿地做了梦。 她梦见了自己变成一头有着粉红色的皮肤的猪崽子,兴奋的在拱着白色的沙发,“轰轰轰”的猪叫声 叶眠居然听懂了猪叫声表达的意思: 拱江忱!拱江忱! 叶眠:“……???” 然后,她视角一转,自己被江忱抱了起开,在他怀中,她兴奋的乱动。 然后,她听见江忱极具温柔的声色。 “把这只最肥的抓去烤了。” …… 叶眠满头大汗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仿佛真被拿去烤了一样。 这是什么鬼梦啊!!! 顿觉嗓子干疼,叶眠不敢再继续做梦了,她从床上起来,走到桌边喝了一口水。 她的杯子正是一只粉色小猪的图案。 …… 以前还觉得挺可爱的。 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接下来的一个月,叶眠每天都会给江忱打视频,她没有开他留下来的劳斯莱斯,结果林衫像是没事做一般,当起了她的司机。 甚至细致到背熟了她的课表。 从来不迟到。 四月春,雨贵如油,风微微拂拂。 叶眠坐在林衫开来的宾利里,正值早上八点,她打着哈欠看着精神抖擞的林衫。 犹豫了半晌忍不住问道:“林先生,敢问江忱每个月给你开多少钱?” 多少钱才值得他这样细心?背课表,接送,买早餐,备水,就差帮她上课了。 整得她都不敢在学校里多留,生怕自己耽误了林衫的工作,让林衫久等。 林衫开着车,晨光打在他的脸上,怎么看都是一个阳光开朗……肌肉男。 面对这个问题,他神秘兮兮的说了个数字。 叶眠喝着牛奶惊坐起,“你说夺少??” 林衫再次重复:“八万。” ? ?? 叶眠惊愕地掏出手机。 林衫讶异地挑了挑眉毛:“叶小姐你这是不信我?我不说假话的,你不用跟我老板求证。” 叶眠摇头,一脸凝重:“我相信你,你肯定不会骗我。” “那你这是?” “我问问江忱能不能把你开了,我来应聘。” 林衫:“???” 叶眠看他傻掉的样子,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接接送送的已经很熟了,开开玩笑路途过得能更快些。 四月的风一吹过温大,里面的花草树木像是一夜之间复出,整个校温大的空气都染上了烂漫的水仙花气息。 叶眠今天穿着一身纯白t恤搭拖地阔腿裤,头发被她绑成马尾,整个人有一种明媚阳光的青春样貌。 她照例在学校上了三节课。 特意给林衫打电话说要在食堂跟舍友吃饭,不用接,就算要接也得晚一点。 吃完饭后。 秦菲菲和王香一左一右揽着她走,走到学校门口,忽然一辆重型机车突然冲过来,停在叶眠面前半米的位置。 三个人吓得呆滞在原地,反应快的王香已经惊声尖叫了一把。 机车上的人摘下头盔,带着手套的手撩了撩头发,一脸笑意的看着叶眠,露出两颗吸睛的虎牙和酒窝。 “学姐,我来了,加个微信呗。” 叶眠心中刚刚闷炸完,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了 不是她心理素质好,而是旁边秦菲菲吓傻了,下意识抓紧了她的手。 痛意直接盖过了惧意。 她蹙眉看着面前这个张扬的少年,有点气。 “不加。” 傅子衡总给她一种傻憨憨的感觉,把车停的那么近,来要女孩子的微信。 这种没头脑的事情也像是他能干出来是。 还是为了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赌注。 明天上榜感谢,但我的月票评论好少哦,求求!!! (本章完) ------------ 学姐,我惨兮兮 傅子衡也没意外,他晃荡着笑脸下了车。 “学姐,我不是陌生人了吧?我已经出现两次了。” 声音拖着腔调,无赖又难缠。 叶眠竟然有点分不清这个少年是否真是一颗赤子之心不通情理,还是说他是故意厚着脸皮纠缠的。 总之。 叶眠觉得好笑:“我很忙,我也不喜欢加微信,你要打赌找别人去好吗?” 傅子衡也笑了,“打赌是一方面,但我也挺想加学姐微信的,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 叶眠看着他,幽幽地叹息一声,上次被人堵着还是很久以前,周煜这么放肆追她的时候。 只是周煜有脸皮,这个叫傅子衡的好像没有。 傅子衡见叶眠看着自己,小脸映着路灯的光,特别明媚好看,他顿了顿,倒也坦然把想法说出来了:“即便之前是打了个赌,但是我现在是真想认识认识你,我刚刚路过就看你特别漂亮,我喜欢你,真的。” 四月的夜,晚风吹得人微微舒缓。 叶眠无语且纳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傅子衡这个大麻烦说喜欢她。 他的喜欢可太恐怖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蹿出一个女朋友来抓奸。 如果她手里有个防狼喷雾,必定狠狠教他做人。 这话说出来,傅子衡自己都有些怔然,随即又道:“我说真的,我没骗你,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我只想加个微信。” 他的喜欢挺广泛的,他可以喜欢漂亮的头发,喜欢纤细修长的手指,也喜欢精致的脸庞,甚至是一个人身上的味道。 对于叶眠,他很喜欢这个学姐的眼睛与周身的气质,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挺贱的。 这样的春夜,树上都开满了花儿。 叶眠看着面前发情的大麻烦,只留下一句: “谢谢啊,我不差钱,且有男朋友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即使是春天到了,但你依然要克制你自己,好吗?” 就赶紧拉了秦菲菲王香返回学校,上了女生宿舍楼。 ? 傅子衡愣住在原地,半晌才琢磨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他像动物一样。 春天到了就要发情? —— 温大的女生宿舍里。 叶眠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无语地望向天花板,秦菲菲和王香坐在一旁捧腹大笑,笑话叶眠说话太损。 叶眠刚要开口,手机震动起来。 是林衫打来的电话。 叶眠把手比在唇边,示意小姐妹们安静,才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喂,叶小姐,我到温大门口了,你结束了吗?” 叶眠眨了眨眼睛,走到窗户边,见傅子衡还站在那里。 她两眼一黑。 非常不好意思地对着电话解释:“啊,林先生,我碰到了点事情,暂时还出不去,你可以先回去吗?不好意思。” 林衫握着手机,往车后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你遇上什么事情了?要不要我帮忙?” 叶眠不想江忱远在海外还吃个醋,就把傅子衡的事情跟林衫说。 但要她现在下去,也挺……尴尬的。 于是柔声细语说:“不用了,我能解决的。”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视线,林衫格外坚持:“叶小姐,你忙你的,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 叶眠上了一天课,也有点疲惫,还是拒绝,“不用了,林先生,我今天晚上就睡宿舍吧,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今天不好意思了。” 姑娘连说了两次不用了。 林衫没办法,只能回头向身后的人求助。 昏暗的车座后排,两排车内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江忱手指交叠坐在那里,双眼轻闭,眉目浅淡,却有一股矜贵气质,摄入人眼中,让其他事物都沦为背景。 林衫放的免提,少女的声音在车厢里很清晰。 他也没想到自己老板回国马不停蹄的来接人,人却窝在学校不出来了。 江忱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头接过林衫递来的手机,关掉免提,切换成听筒模式,把手机贴到耳边。 嗓音清冷且低:“真不回家了?” …… 本来对方没有声音,叶眠就准备挂断电话的,可刚点亮屏幕。 手机里变化的声线让她生生遏制住了动作 她一惊,五雷轰顶。 这个声音好像是……江忱的? 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连忙对着电话说了一句: “速来,等我。” …… 林衫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递回来的手机。 “她……我……”他哽了哽,最终接受了短短数月友情淡薄这个事实。 秦菲菲刚刚发挥友谊给叶眠铺了一床被子,转耳就听见小姐妹说要下去。 她和王香对视了一眼,插着腰洋装生气。 “小叶眠,你要去哪里?你刚刚还说陪我们斗地主呢!” “不给走的,今天不可能给你走的。” 叶眠心虚地说了句抱歉,按照不成文的放鸽子的老规定,掏出手机在宿舍群里发了两个红包。 “我真是有事情,江忱回来了。” 秦菲菲和王香看了眼手机屏幕,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连语气都轻了许多。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就是,快去吧,我给你开门。” “感恩家人。”叶眠笑着拿起了包,脚步轻盈地往楼下走去。 想到江忱就在温大门口,她两步并作一步走,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 直到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晚风轻轻吹拂,傅子衡还像个瘟神一样站在那里。 叶眠看见他,脸上的笑容都淡了。 倒不是说讨厌这个人。 是她头疼啊! 正牌男友就在外面。 最近还解锁了吃醋技能。 她是极不愿意江忱吃醋的。 傅子衡看到她,面色倒是未变,只不过语气有些惨兮兮的,“学姐,你骂完我就跑,真的不道德,学校说要团结友爱的。” 叶眠挑了挑眉梢,学校说个屁,大学谁管你团结友爱了? 但她急切地想出去,于是拿出手机说:“是,我不对,你来,我给你转点精神损失费,你去泡下一个小妹妹,好不好?你收了你的神通吧。” 破财消灾嘛,谁不会啊! 傅子衡也没拒绝,“那你加我微信,转给我好了?” 叶眠咬了咬牙,这算盘隔着老远她都听见了。 ------------ 预知梦 叶眠警惕的把手机收回来,忍无可忍似的抬头,正要开口。 背后忽然有人叫她。 “叶眠。” 叶眠一怔! 她缓缓转身。 这个点,温大校园里的同学依然很多,大家穿着各色鲜艳的衣服,全然是一派活泼青春的模样,温大的路灯遥遥照亮沥青地板。 江忱站在旁边,灯光将他的面容照的清晰无二。 他这个人一出现,与学校热闹的晚间环境不符,让叶眠一度以为自己是花了眼。 叶眠愣了一下,油然而生的是心里那抹心虚感。 天地良心,刚刚的场面确实容易让人误会成她要加人家微信。 思及此,她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与傅子衡拉开距离。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江忱阔步而来。 傅子衡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眼身着正装的男人,又看了看叶眠,心下了然。 “噢,又来个竞争对手是吧?怎么还是校外的?学姐,他有你微信吗?噢,对了,学姐你不是正要加我微信给我钱吗?先加我微信吧?” 说话间的模样,活像一只委屈的小狗。 幼稚的男大生心性不算复杂,听人说从来没有见过叶眠有男朋友,他像是信得很彻底。 四月的夜色深得像一汪油墨,江忱听见这话,几不可闻地鼻腔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 叶眠虽然笔直的站着,双手却不自觉的握成拳,一颗心更是吊到了嗓子眼。 她大声地在心中呐喊:祖宗你快别说了吧。 偏偏傅子衡又茶嗖嗖地加了一句:“学姐,你说句话啊!” 叶眠:“……” 说话? 如果脏话会消音,那么整个温大都会是她的哔哔哔声。 可她能怎么办? 碰上这个大麻烦果然没有好事情。 带着花香味的空气吹过叶眠的耳际,她憋着脸对傅子衡斥了句:“你可快闭嘴吧,这是我男朋友。” 然后又惊恐地对江忱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他胡说。” 傅子衡瞪圆了眼睛,“学姐,你怎么还变卦了,我说的哪一点有错?男朋友?男朋友可以换的对不对?” 江忱烟灰色的浅眸,淡淡地看着一直叫嚣的男生。 久久没说一句话。 叶眠心一空,连忙凑近江忱,闻到那令人心安的乌木香味。 她摇头,这是污蔑啊!!特别歹毒的污蔑啊!! 可她还没能开口。 江忱抬手,把她拉到了身后。 对上傅子衡的眼睛,江忱平静又冷清地开口问:“想加微信?等我死了,你们再商量。” 听到这一句话,傅子衡倒是很意外。 他终于收起了那茶里茶气的模样,笑容都消失不见。 “这么认真啊,真没意思。” 许是真没有别的想法,他抬手跟叶眠挥了挥,惨兮兮地说了句:“学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哈,我走了。” 叶眠松了一口气,根本没有去管他走没走,这小子装绿茶的口吻太拙劣了,她都听明白了。 温城今天晚上依旧有月光,温柔的像蒙上了一层水雾, 江忱抬眼过来,与叶眠那有些迷茫还有些无措的视线撞到一起。 他轻轻抬手把叶眠脸颊旁的发丝勾到耳后去,温声问:“加微信呢?” 来了来了。 误会了。 兴师问罪了。 叶眠屏气凝神,表情都有点僵硬,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解释。 “不是,事情是这样的。” 江忱低眸浅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跟我说,好不好?” 嗯? 这是没误会? 叶眠迅速弯起笑眼,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见到他本人了,叶眠才真正觉得他回来了,伸手勾上他的手腕。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我说?” “刚回来,想给你个惊喜。” 叶眠眨眼,嗯,确实是个很大的惊喜。 “现在是回去?还是去半山岛喝茶?” 叶眠几乎想都没有想,“去半山岛,我上次落了一只口红在那呢。” 江忱低眸看着少女的双眼,眸光清润,像是盛进了温城所有的月光。 “好。” 温城的夜色里。 黑色的宾利车速极快的行驶在立交桥上,叶眠坐在江忱旁边回复着秦菲菲发来的消息。 江忱闭眸休息,有些疲乏。 回想起刚刚那个小子的茶气,他并没有感到什么威胁性。 灰色的世界里,见过的人多了,这种人已经不能勾起他的情绪。 不过。 少女今天的模样,又让他想到从前,那个落魄贫瘠又困苦的年少。 在他饭都快吃不起的年代。 少女也爱给他塞钱。 还不止一两次。 生怕他饿着。 每次凝望他时,眼里的同情和惋惜要把人淹死。 绝不会有人愿意被真心喜欢的姑娘同情。 可他总琢磨不透那种惋惜。 他指尖摩挲在腕表上,蹙眉的瞬间,嘴角缓缓抿直。 少女这是钟爱给看上去惨兮兮的人发钱? 啧。 这癖好足够古怪。 车子行驶的快,但道路平坦,车子减震功能好得不行,疲惫了几个月,蓦然回到熟悉的地方,江忱有点困。 他伸手捞起手边少女的指尖,片刻后,轻声道:“麻烦小叶眠,到了喊我。” 叶眠抬头轻轻“嗯”了一声,回握住他的手:“你睡吧。” 车子里几乎只有中控台的屏幕散着荧光,他的侧脸湮没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眼镜边框散着细碎的光。 这几天,他止不住的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人影绰绰,有着模糊的声音,内容听不清,画面朦胧。 手指间有少女手心的余温。 这回他终于能听清一句话。 “江忱,你不要。” 带着少女独有的温柔音色,声嘶力竭地颤抖着。 —— 车子停在半山岛别墅区里,叶眠伸手捏了捏江忱的脸,他才缓缓睁开眼。 叶眠很好奇,江忱这个人自律的可怕,警惕性强,从来没有她叫醒江忱的时候。 今天倒是很特别。 江忱慢条斯理的取下眼睛,擦拭了一遍,又戴上,看着少女的眉眼,轻声说:“去后备箱看看,我给你带了东西。” 叶眠惊喜点头,打开车门。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车子里一直在播放天气预报的电台似乎改版了,播报起了星座。 “天蝎座的朋友请注意……多梦……。” “神奇的预知梦不是梦,是你的第六感。” 感谢: ESHUN,小知知,KittyK,有點點冰,.Meow,三星,烟雨2J@,逾疏,旋旋,人生若只如初见,azure,哎呦喂490,M,书友201803375,书友843949,Liao菇凉。 几位宝子投来的月票,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 Summer^^ bds 。 三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非常感谢推荐票噢! 想进月票榜前五十!!求票票!!求求宝宝们评论推荐票! ------------ 出狱 来到车子后备箱,车盖自动弹开,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国外零食,都是她会喜欢的口味。 还有一个绑着精致丝带的橙色礼盒。 上面的logo非常眼熟。 她站在原地,看着logo上的小马发了一会儿呆。 嗯? 这也是给她买的吗? 江忱那侧的车门早已打开,他偏头看着少女,目光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越显温柔。 “打开看看。” 叶眠伸手扯开丝带,里面果然放着一只奢牌包包,不算它家的经典款式,属于很低调的包型,颜色也很低调。 但叶眠是见过这只包包的。 内娱有个著名毯星钟爱这只包,拍居家综艺时,柜子里这只包包就放在最上面,当时镜头给了个三四秒的特写。 它不是奢牌里最贵的,但真的很耐看。 叶眠倏地笑出来。 被傅子衡纠缠的心虚与郁闷一扫而光,随之而来的是那种被惦记的感觉。 江忱这个习惯跟她爸爸真的很像。 出了远门就会带一些小玩意回来给她。 这能是包吗? 这是江忱记挂她的证据! 江忱半椅站在车边,打开烟盒夹出一支烟,温声问:“喜欢吗?” 她把包包放回盒子里,眼睛弯了弯,笑道:“嗯,喜欢的。” 就算没有包,光是零食她也是喜欢的。 夜幕下,叶眠把盒子放入后座,准备离开时再拿。 她没有因为包包的价格就推拒不要。 倒不是因为江忱现在有钱了。 而是因为这样做实在是扫兴。 买都买了。 反正她也会送江忱好东西呀! —— 进入别墅中,江忱俯身打开鞋柜,把里面那双专门给叶眠买的拖鞋,单手拎了出来,放到她脚边。 叶眠把鞋穿上,抬眸望去,熟悉的客厅格局依旧。 映入眼帘的却是变了色调的沙发,米白色的特别温馨。 以前这里的风格沉郁,空有逼格却没有家的感觉。 然而几个月没来,这里居然变了个样子。 抱枕都从硬邦邦的皮革,变成了柔软亲肤的材质,酒柜除了酒柜外,旁边还放了几盆盆栽,地上灰色的地毯和沙发一样,换成了不耐脏的米白色。 叶眠有些懵懵的,这个风格温馨是温馨的只是…… 只是有点不太江忱。 叶眠站至一边,看着正在脱大衣的男人,问:“怎么家具都变了?我上次来还不是这样的。” 虽然房子像商品房,但叶眠觉得江忱明显不在意。 江忱换上拖鞋,把大衣挎在手肘上,一步步进来,不缓不慢地轻声说: “上次有个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边睡一遍吐槽,说这个样板间的沙发真不舒服,冷冷清清的没有安全感,要回家睡。” 他抬眸,意有所指地看着叶眠,眼里含着最柔和的笑意。 “我说送她回去,她不愿意,所以为了下次她睡得安稳点,我让人把家具换了。” “我还会说梦话??” 叶眠直接傻住。 从男人开口的第一句,她就确认了江忱说的这个人是自己。 但是叶眠抓事情的重点好像永远特殊。 比如此刻。 她被狠狠震惊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说梦话的毛病。 这可不妙! 她做的那些梦,大多数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能在不知不觉中,会把秘密抖漏出去? 想到这里,叶眠倏然抬起来。 “那……之前你住我家的时候,我没有说梦话吧?” 由于她的表情太过荒诞震惊,江忱自然也注意到了。 见状,江忱干脆弯腰俯身,微微侧脸与她的视线对上,“嗯?怎么还慌慌张张的?你在梦里做贼了?还是在梦里骂我?” 温柔的眉眼过于潋滟。 眼神里全是细细的探究。 叶眠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个精明的男人面前,她总觉得撒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没有。” 江忱静静地看她两秒,而后居然笑了,他起身站直身体,走到冰箱给她拿了一罐果汁。 嗓音低沉夹着笑息。 “行,就算你没有。” 叶眠:“……?” 什么叫就算? 要不是心虚。 她非得好好跟江忱扣扣字眼,这个就算是什么意思。 但此刻她可不想让江忱再问下去,于是找了个上楼拿找口红的借口,溜之大吉。 江忱低声笑了笑。 —— 夜深了,连风都停止吹拂半山岛,这样的晚上寂静的诡异。 江忱坐在单人沙发上,摘掉了眼睛,揉了揉鼻梁。 他置于桌面的手机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道提示音细微的响起。 锁屏上,佟关的信息源源不断的弹出来。 男人随手把手机捞起,低头看了一眼,打开了短信界面。 【佟关:老板,那个杂碎不在江城了。】 【佟关:从他出来那天起,我一直让兄弟们盯着,他在江忱老城区外一带徘徊了两天,就回乡下了。】 【佟关:他老爹拿着拆迁房在乡下老家盖了一栋小楼,天天种地过日子,我看他天天吃饭睡觉,他爷爷的,活的跟没事人一样,整个人除了有点蔫吧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异样,也没有怪动作。】 【佟关:这样,我们还要继续跟吗?】 江忱拿着手机,垂眸看了好一会儿,深沉的眸光里带着一丝戾气。 烟丝在他手中燃起,手指点在屏幕上。 留两行文字。 【盯死了。】 【要是他敢靠近温城,想办法要他的腿。】 佟关的回答很快。 【佟关:明白。】 江忱闭上眼睛,拧起眉头,觉得疲惫。 脑海里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内心不再平静。 可以说,他是止不住的后怕。 如果当初他没接到少女的电话,如果他当初再晚点来。 那么…… 他一定会在钟钱出狱当天,亲手送他去见鬼。 狠厉地想法,让他止不住把手指捏揉在佛珠上,冷白的手骨上泛着青色的血筋。 灯光打在他的眉眼上,气质也不再温和,反而阴郁沉沉,宛如地狱中的恶鬼。 “砰——” 一声瓷器破裂的声音炸响在夜里,带着零零散散的滚动,从二楼的楼梯处传来,异常醒耳。 只一瞬。 江忱就睁开了泛红的眼睛,他都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阔步往楼梯上去。 (本章完) ------------ 浴巾 许是刚刚的思绪沉浮,让江忱恐有差池,他走的很快,几节台阶限制不了他的脚步,直至走到二楼的主卧中。 原本摆在门边的花瓶消失了踪影。 叶眠站在那里,无辜的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碎瓷片,密度惊人,无从下脚。 听见脚步声,她望向男人。 “江忱,这个瓶子在门边摆着,我关门就碰倒了,它贵吗?” 江忱似乎没听她说话。 踩过瓷片将它们推至一边,仔细看了眼她踩在拖鞋上的脚,确认没有伤口后,才缓声道:“先出来。” “噢。”叶眠点了点头,扶着他的手跨过瓷片,才注意到江忱此刻只穿了一双袜子。 回想起瓷器摔落与男人出现的速度。 在这一瞬间,叶眠意识到一点。 他真挺喜欢自己的。 否则不会那么急,连拖鞋都没穿上。 半分多钟后,江忱把地上的碎瓷器都清理了,几次叶眠想伸手帮忙,都被他叫到一边去。 她只能想个做错事等着别人擦屁股的人,揣揣不安地看着。 江忱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眉眼无尽温和:“下去吧,没关系。” 跟着江忱下楼梯的功夫。 外面的天幕划开一道巨大的闪电,伴随着翁鸣的雷声,穿透人的耳膜。 叶眠被震了一下,呢喃了一句:“不会要下雨吧?” 话音刚落。 天上的雨稀稀拉拉地落了下来,甚至几秒钟内就愈演愈烈,整个屋外像是遭遇了世界末日一般,狂风暴雨氛围昏沉。 江忱挑了挑眉梢:“第二次了,叶半仙。” 叶眠惊觉曾经也有这么一场说来就来的雨,像是什么魔咒一般,让她自己都觉得神奇。 面对男人的调侃,叶眠弯了弯眼睛说起来胡话:“那我掐指一算,你今晚不宜出门。” 这场暴雨一直到晚上十点都未曾停歇。 叶眠恹恹地看着落地窗,外面雨幕如柱,时不时闪过一道白色的闪电。 浓茶她喝不惯,喝着葡萄汁更觉困顿,嘴里不断打着哈欠。 江忱抬手,揉了揉她脑后的发丝,措辞半晌,和声问道:“今晚想睡哪个房间,上去选一个。” 叶眠一愣,瞌睡都清醒了许多。 “你不送我回去吗?” 江忱看着窗外的暴雨,眯眸淡笑:“有个半仙说我今晚不宜出门。” 叶眠:“……。” 半仙表示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风雨沉沉,别墅氛围格外和谐。 叶眠不排斥住在半山岛,她跟江忱早就同居不同房过了,也没有什么可扭捏的。 外面雨下的很大,加上又是夜晚,她也担心不安全。 于是,应着江忱的话,她选了之前睡过的那个房间,主要是别的房间她也没去过,也觉得之前睡得那个挺好的。 跟江忱坐了一会儿,她就上楼洗澡去了。 该说不说,别墅有别墅的好处。 江忱家的浴室有个特别大的浴缸,乍一看跟小泳池似的。 叶眠按下墙边的按钮,里面自动放满了水,她舒舒服服的泡在池子里,热气蒸在脸上,舒服得她呼出一口气,甚至想打个盹。 泡了十来分钟,叶眠才从浴缸里出来,感觉头重脚轻步伐虚浮。 再次摁下放水键,池子底部冒出一阵漩涡。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放在旁边置物架上的衣服,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湿在了水里,巨大的搅动下,所有的衣服都掉了进去。 叶眠再想去捞…… 嗯…… 已经来不及了…… 靠! 叶眠懵了,等池子里的水放干了,她才捡起瘫在底部的衣服。 湿的不能再湿。 水柱顺着最下方的布料滴落,堪比外面的惊天暴雨。 浴室的氛围不止一星半点的凝滞。 行吧,放进暖风机里晾晾也能穿。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拿起宽大的浴巾裹在胸前,确定不会漏点,才准备悄悄溜回房间去。 刚推开浴室的推拉门。 一阵凉风灌进来。 面前蓦然多出来一只冷白色的手。 江忱站在门外,似乎正好要敲门。 听见声音,江忱收回了手中的动作,低眸望向她。 ——四目相对。 今日份社死就位。 江忱的目光毫无意外地落在了她悬在胸口的浴巾上,然后绅士地迅速移开,似笑非笑地温声问道:“不冷吗?” “……” 叶眠惊恐,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完全怔住。 吓得心脏差点停掉。 巨大的羞涩感让她脸上瞬间爆红。 老天爷啊! 还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尴尬的巧合吗? 听见男人的询问。 她低着声音解释:“我衣服湿了。” 言下之意,她这是不得已!! 江忱低低笑了一声,才转身离去:“快回房间吧,外面挺凉的。” —— 主卧里。 叶眠躺在床上,被子盖住半张脸。 听见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感觉空气都在一点一点被抽干。 心跳声澎湃。 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 苦思冥想不得。 她翻了个身打电话给姜媛。 试图聊一聊天,让小姐妹分摊走一半的尴尬。 二十多分钟后。 有人敲了敲房间门。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和江忱两个人。 叶眠跟姜媛说了一声,挂了电话,才裹着浴巾出去了。 打开门,江忱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件男士浴袍,“先穿这个,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衣服。” “不用让人送,衣服明天就干了。” 江忱没说话,只是无声地笑了一下。 叶眠手指紧紧扣了扣门缝,伸手接过那件睡袍,说了声谢谢,才小心把门关上。 江忱站在门外看着房间,揉了揉额角走向她旁边的客卧。 叶眠红着脸,睡袍似乎是新洗的,但上面还残留着男人冷清的味道。 她把睡袍套在身上,黑色的宽大睡袍把她身体遮得严严实实,把她从刚刚那种局促的氛围中解脱出来。 身上换下来的浴巾湿哒哒的,她行走至衣柜旁,想从里面找找衣架。 刚打开柜子里,里面深色系的衣服整整齐齐挂在撑杆上。 叶眠眨了眨眼睛。 看着周围暗色的房间,窗帘都厚重到令人压抑。 第二次住进这里,她才后知后觉明白。 嗯,原来这是江忱的房间。 晾完浴巾后,叶眠那抹困意早就没有了。 口有些干燥。 她起身出了房间,发现客厅依然是亮堂堂的,江忱却不在沙发上。 求月票,求推荐票,求评论,求打赏呀~ (本章完) ------------ 偷听 四月的夜晚,雨幕拍打着树叶,薄雾驱赶透明窗。 叶眠走到嵌入式冰箱,打开门拿出一瓶桃子味的气泡水,喝了一小口,随手关上了客厅的灯。 才看见书房里门虚掩着,亮着微弱的灯光。 一步步靠近,叶眠从门板与门框的缝隙中,能看见男人正坐在书架下,不知道跟谁在打电话。 他侧脸微微昂起,手肘撑在扶手边上,一缕烟雾从薄唇中缓缓吐出,修长的手指有序地轻敲在椅子上。 声音淡漠地像他手中的香烟。 “嗯,既然染上那种东西,他就不会再回国了,你们撤了吧。” 叶眠不知道江忱说的是谁,但这是江忱的事情,她也不好继续偷听下去。 刚转身走了两步。 里面的声音再次想起 “让你的人回国,看着华城的工程,再留两个人看着钟钱,别让他乱跑。” 叶眠听见这个许久未曾被人提起的名字,怔愣了一下。 脚步随之停了下来,不断分析着自己听到的信息。 …… 看着钟钱? 钟钱出狱了? …… 这是叶眠早预料到的。 那种事情,在法律上并不能判多久,更何况她没有受到什么重大的侵害。 可听起来,江忱似乎早就让人盯过去了? 这是关注过他的出狱时间? 叶眠缓了好久,才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 悄然无声地回头。 江忱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幽幽的寒灯下。 他手边摆着佛珠,书架上还有僧人的手抄经文。 浑身上下无一不是佛家的信物。 可他的眼神阴冷到半点不像信徒。 电话里的那方不知道说了什么。 江忱缓缓闭上眼睛,嗓音低沉:“那就让他永远……。” 说这话时,男人手指不自觉触在书架的尖角隔层上,用了点力,鲜血汩汩从指尖渗透出来,浸染了珠串。 他嗓音戛然而止,眼神余光瞟向左侧。 像是不知痛意一般,全然不顾手上的血色,伸手抬了抬眼镜。 浓浓的雨夜里,最温和的眉眼,和最清冷的嗓音相侵违和。 地上沾了几滴鲜红。 似神佛,又似阎罗。 “挂了吧。” …… 过大的信息量。 让叶眠一颗心脏提到嗓子眼里。 害怕被发现偷听,她脚步不自觉往后退。 蹑手蹑脚的躲回了房间去。 —— 书房里。 空气完全凝滞。 画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没有人说话,只有窗外不知疲倦的风雨狂打着湿润的台阶,热茶已经凉透了,被男人拿起来倒进盆栽里。 院落外的鹅卵石上,一地被暴雨打落的嫩芽。 死一般的寂静。 江忱狭长深邃的眼眸望着窗外的雨。 几瞬后,温和慈悲的眉眼闭上。 他回想起刚刚门边闪烁又消失不见的影子。 这是听见了? 为什么不进来? 是害怕他么? 思绪刚到这里,他手中沾了鲜血的手串忽然散了。 珠子滚动的声音清脆绵长。 第一次,他眉间出现了淡淡地无措。 —— 回到房间的叶眠,可就没有好兴致观雨了。 她怔在床边。 满脑子都是江忱那句想说又未曾说完的话。 那就让他永远……? 结合上下文,脑子里划过一抹猜想。 ——那就让他永远跑不了。 叶眠一惊,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却隐隐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江忱大费周章的让人去看着钟钱。 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因为她? 而钟钱之前…… 那有没有可能…… 江忱当初是为了她而杀人? …… 良久过后。 叶眠唇边被她自己咬出了一道淡淡的血印。 这个想法过于荒谬。 却又有迹可循。 这种巨大的不可置信感,让她去不断找理由推翻这个想法。 比如江忱跟钟钱从前就有仇。 比如钟钱发现了江忱的秘密。 可无论她怎么猜。 最初的想法依旧萦绕在脑海里。 叶眠真的快要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偏生不敢承认江忱就是为了自己。 因为如果真是那样…… 江忱…… 就太可怜了。 她很肯定的是,自己的前世一定没有喜欢过江忱。 甚至梦境中求江忱催眠她时,用的都是最生疏、惶恐的语气。 是这一世,她知道江忱的结局,才一直有意无意接近的他。 才会喜欢上他。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该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 大雨遮掩着城市里一切灯火。 当天晚上,叶眠真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又哭了。 擦干脸颊旁边的泪痕,她惊恐的认为自己可能是得了眼周方面的怪病。 拿出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 叶眠打开百度搜索了起来。 【醒来发现自己睡觉时哭了怎么回事?】 下面回答: 医生:黎平 病情分析: 你好,根据你讲述的这些情况,睡觉做梦哭醒,可能是梦到一些伤心,悲痛导致,建议平时需要合理饮食,多喝水,多吃蔬菜水果,适量补充营养注意保暖,要劳逸结合按时作息,睡觉前散散步听听歌放松心情,可以喝一杯热牛奶促进肠胃。 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叶眠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看了看时间。 现在才早上七点。 她走出房间,发现整个别墅都空无一人。 本以为江忱已经出去工作了。 但刚路过院子,她看见了停在院门前的黑色轿车。 这是……还没走! 叶眠眼睛一亮,鞋都来不及换就跑了出去。 早晨太阳这个点冉冉初升。 昨夜的大雨到底是给这个城市留下了痕迹,街道上有几处浅浅的积水,好不容易春来长成的叶芽大半都被拍落下地。 空气比昨日新鲜。 几乎叶眠一出现,江忱就发现了她。 修长的手指按下了车窗键。 看上去骄矜又平静,若无其事地道:“早安,小叶眠。” 他深沉的目光落在少女脸上,试图察觉她的微表情。 叶眠早起的困顿被刺眼的光打散,轻声问道:“早,这么早,你要去哪里?” 江忱:“去公司。” 叶眠偏头:“你公司在哪里?” 江忱报了个地址。 叶眠没听过,却也知道是在商圈内。 江忱看她似懂非懂,嘴角牵出淡笑:“要去看看吗?” 要! 叶眠很想马上同意,但真不行,她今天有课,这个老师还格外严格,点名加拍照的那种。 ------------ 有空吗?偷亲 所以,她只能含泪拒绝了江忱。 看着江忱的车行驶出半山岛,才惨兮兮地坐了别的车子去学校。 温大的教学楼 上完了沉闷无聊的大课。 叶眠起身离开教室。 秦菲菲早已笑吟吟地等在教室外面。 一见到叶眠出来。 她连忙搂住叶眠,像土财主搂老婆似的,把叶眠拉到旁边走廊上。 低声说: “小叶眠,鉴于你良好的表现,组织特派你这个周末跟我去一趟郊外的博远山庄,泡温泉吃美食,喝小酒。” 叶眠扬了扬眉梢,看着春风得意的小姐妹,笑道:“哟,最近有什么好事儿呢?” 一提好事,秦菲菲乐了。 “我生日呗!不过我叫了个建筑系的学长,还有咱们几个姐们儿,吃喝玩乐我全包,你们拎包来就成,对了,不用准备礼物。” 既然是生日,那叶眠肯定要去的。 秦菲菲算是她在学校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她在温大最好的朋友之一。 所以叶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行,我周末来学校找你,见见你的建筑系小帅哥。” 想了想,叶眠眯着眼睛笑:“能带家属不?” 秦菲菲愣了愣,嘴角也勾出一抹笑来:“噢,江同学回来了?可以,你带吧,我也想见见能上电视的大佬。” “我还得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我几点来找你呀?” 跟秦菲菲确认了时间后,叶眠出了学校。 下午一点钟的街道,附近挺多没课的学生进进出出,门口停了好几辆蓝色的出租车。 她站在绿化带旁,四处张望,下意识寻找那辆劳斯莱斯。 未果后。 才后知后觉江忱已经回来了,林衫应该不会来接她了。 正当她笑自己习惯了有人接的奢侈生活。 “哔——” 后方传忽然来一声鸣笛。 叶眠立刻闻声侧头看去,就见江忱开着他那辆宾利停在温大校门左侧。 他坐在主驾驶位置上,眼镜的光点照射在镜框边,前车窗的厚玻璃丝毫不影响他的视线直勾勾的望着叶眠,嘴角挂着最温和不过的笑容。 看着这场景,叶眠心中的喜悦一点点的蔓延开,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过去。 周围的同学目光都落在车子上面,虽然是再低调不过的颜色,却依旧吸引着所有人都目光。 好在温大富二代蛮多的。 关亦那些人平时开的车子也不差。 大家只看两眼也就觉得习惯了。 叶眠上了副驾驶,车厢内的冷风裹挟着江忱浅淡的香味,江忱转头看她。 “吃午饭没?” 叶眠想了想中午吃的食堂大包子,现在才过了一个小时…… 不是很饿,但她想跟江忱多待会儿。 于是,扬起笑脸:“没吃。” “系好安全带,想吃什么?” 叶眠想了想,说:“还是以前那家泰餐馆。” —— 十多分钟后。 黑色的宾利停在泰餐馆的停车位上。 下了车,叶眠惊觉泰餐馆有了变化。 之前木质的招牌已经换成了钢制的,上面印着“金味面馆”四个大字。 看来泰餐馆是倒闭不干了。 叶眠还觉得遗憾。 不止是因为泰餐馆味道好吃,还因为来这个地方吃饭是她的习惯。 但这附近也没有别的什么餐馆,叶眠看着刚刚下车的江忱,笑说:“泰餐馆好像不做了,你想吃面吗?店家招牌写着有海鲜面。” 江忱看着招牌,“可以。” —— 两人落座后,没过一会儿,两碗面就端了上来。 叶眠尝了一口,发现汤底鲜香可口,味道和口感都很不错。 一碗面吃了大半,她拿纸巾擦了擦嘴,才问江忱。 “江总,你周末有空吗?” 江忱听着少女脱口而出“江总”这个称谓,挑了挑眉梢。 似乎少女已经叫习惯了。 “要做什么?” 叶眠懂这句话的意思。 有事就有空,没事就没空。 她思量了一会儿,那同学的生日会算不算事儿? 叶眠真的挺想江忱一起去的。 于是她认真地说:“我室友秦菲菲生日,邀请我和我的男朋友一起去博远山庄泡个温泉度度假。” 男朋友三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以表事态的重要性。 午后温度仍旧有些凉,夏季迟迟不肯到来,窗外飘进来两只绿叶。 男人思索了会儿,又在她期盼的眼神下点头,“好。” 叶眠听到他答应,眼睛都亮了。 她觉得江忱实在是对她很好。 从小到大,从没有一个人如此这般。 面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好字。 她甚至怀疑上一辈子的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病。 身边那么好的一个帅哥,又帅又是学霸,长大以后挣钱能力满分。 怎么就能做到不喜欢的。 想想她又以成年人的视角理解了自己。 没有家长陪护的姑娘,心思敏感又多疑,别说江忱,她从小就不愿跟别人多说一句话。 每天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浑浑噩噩中。 她连自己都看不到。 —— 吃完面后,江忱送叶眠回家。 上了车的叶眠有点困,昨天睡得晚,早上起得早,今天吃的主食全是碳水,催人睡觉。 江忱开了一段。 发现活泼的少女没说话,他看过去,少女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随着车子的行驶,脑袋还一晃一晃的。 江忱路边停车,伸出手从后座拿了个抱枕,轻轻把她的脑袋扶起。 叶眠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极具放大的妖孽面庞。 先是愣了两秒,然后脸上浮起笑容。 色欲熏心。 她把手扶上江忱的肩,轻声说:“凑那么近,是要亲亲吗?” 然后…… 也不管江忱回不回答。 一个吻不由分说的落在江忱唇边。 过于害羞,她又枕着抱枕假装继续睡。 一边睡一边感叹自己真是流氓,调戏大佬起来还怪得心应手的。 想着,嘴角控制不住往上抬。 江忱无声笑了一下,手指轻轻点在她鼻尖处。 嗓音温柔都不像话。 “下次偷亲要收费了。” 叶眠没回答,仍旧在窃喜。 收费更好,收费她就努力赚钱,争取每天亲一百遍。 还可以…… 叶眠脑海里的画风逐渐走向一些奇怪的片段。 脸不自然的泛起绯色。 要命。 江忱这人是妖精! —— 周末当天。 叶眠早早起床画了个大全妆,因为出去玩,她特意抹了个鲜艳的唇色。 该说不说的。 叶眠眼尾天然的上扬,平时淡妆就有点欲。 化了浓妆后,怎么看都有点色气。 偶尔眨眨眼,像只狡诈的狐狸。 求月票呜呜呜,有月票明天必加更。 宝子们可怜可怜招招吧,需要大家的好评!鼓励鼓励自己! ------------ 山庄 温城的天气复杂,四季却分明,春天散去了寒凉,也没有夏季那样的热忱,微风吹在身上很舒爽。 叶眠从衣柜的最深处翻出一件新中式的裙子,往镜子前一站,才发现自己早已褪去了十七岁少女的稚气。 昨晚江忱就说,他早晨要去开会,晚些时候会直接去到山庄。 叶眠就先去了商场。 虽说秦菲菲不让带礼物,但叶眠觉得怎么着都应该买礼物。 人来人往的商场,空调凉的要命,叶眠在一楼奢侈品区逛了一圈。 给秦菲菲买了一套护肤品,还有一盒口红礼盒,色号都是叶眠一个个在手上试过的。 拿着包装好的礼品袋,叶眠才去了学校。 秦菲菲收到礼物很高兴,给叶眠来了个无比大的拥抱,还在叶眠的侧脸亲了好几口。 搂着叶眠一起打车去山庄。 —— 博远山庄建在鸣溪山腰处。 山上风景秀丽,野生的树木在春季就已经是一片绿色盎然,这里由着最丰富的旅游资源,湖泊成片成渊,有最曲折的瀑布,还有七口温泉。 这座山庄耗资极大,长廊栈道悠悠绵长,每一处都有精细打理的草地,悬挂着最精致的木雕路灯。 这样雅致的环境下,一众姑娘都开心的很,拿出手机在各处合影。 在山庄里踏青,又一起吃了午饭。 大家就回房间休息了。 到了晚间,叶眠迷迷糊糊醒来,身旁没有人,黄昏的橘色云海裹着落日往下沉,她心中升起一种荒凉的难过情绪。 下意识,她想寻找人群。 于是简单补了个妆,就打开门往楼下去。 山庄虽然有名,但是客人并不多。 场地极大,转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人。 叶眠看着走廊侧面的地图,沿着长廊去到水吧。 终于看见几个服务员,在水吧里给客房的客人做冰饮。 叶眠点了一杯柠檬茶,环视了周围一圈。 却没想到在隔着屏风的小雅座里,找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因为不确定,叶眠走了过去。 通过镂空的花雕处。 果然看见江忱闲散地坐在木质的沙发椅上,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嘴角慢慢噙着笑,笑意却不见温和。 他对面坐着几个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一直不断地在谈论着什么。 总归话语间都是商人的口气,离不开投资、股票、钱财等话题。 叶眠怔了怔。 大厅此刻悬着温黄的灯光,茶厅安静。 但见到江忱的那一刻。 她那种被黄昏西垂催生的孤独感,好像无形间尽数消散。 叶眠迎着窗外的晚风一笑。 然后在雅座附近拉开一张椅子。 也不立刻上去叫他。 像在故意玩些猫捉老鼠的游戏。 侧过头去在一旁安静的坐着。 落日注定是要西沉的。 茶厅的光在黑暗的衬托下越变越亮。 二十分钟后,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往她桌子上放了一杯柠檬茶,又放了一盏糕点。 略微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上菜流程弄错了,让您久等了,这是我们新出的糕点,您可以尝尝。” 叶眠小声说了句没关系,她光顾着偷瞄江忱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 女朋友等烦了 但是服务员这么一来,叶眠刻意的躲藏就无处遁形了。 雅间里面谈话的商业人士,全都注意到了这个场面,饶有趣味的盯着雅间内调侃:“老陈,怎么回事这是?” 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出来,瞥了一眼桌上的柠檬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扬起一抹和善的微笑,对叶眠说:“不好意思了,小姐,这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这单我给你免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口吻,看派头,男人应该是这座山庄的负责人。 叶眠的注意力完全在角落男人的身上,更何况她并不是付不起钱。 于是,跟负责人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一方面,她局促着自己以这种方式被发现。 一方面,她又惊奇江忱一来就跟这的负责人一起喝茶。 然而叶眠尴尬的样子,像刻在了玻璃窗倒影上,久久不散。 灯光晃动。 江忱透过屏风看着少女,倏地垂眸轻笑。 手中的佛串又是崭新的。 透着沉木的特殊香气。 缠绕在他冷白的指节间不停扭转。 他不是没发现少女。 当她身影出现在水吧那一刻,他就看清楚了。 但少女似乎想玩躲猫猫游戏。 他也不好太扫兴。 只能装作没看见。 负责人见叶眠不是个难缠的,叮嘱服务员一会儿坚决不能收钱,就跟叶眠道了声再见,重新往雅座去。 叶眠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冰凉的柠檬茶,想到了什么,蹙了蹙眉头。 忍不住用余光去瞟江忱。 江忱稳如老狗得喝茶,她都已经坐了这么久了,他明明也看见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这合理吗? 雅座是半开放式的,屏风镂空的地方也多,江忱他们那边的景象一览无余。 他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也没往这边看,那咬在唇间的半抹猩红,与这场合间宛如一盏篝火,一点一点地燃烧着。 耳尖银质的耳环依然戴着,给他的气质衬地不像个沉稳的富一代。 但好在,他是靠能力和手腕发家的。 成功的人无论是什么打扮,也没人敢低看。 叶眠抬了抬眉梢。 他!绝!对!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叶眠拿起了包包。 倒不是她想威胁江忱。 是她认为江忱可能在谈生意,她不好明晃晃地坐在这里打扰,想着干脆去外面等。 她刚站起来。 雅座内的男人突然也站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把茶杯倒扣在茶盏上,清和有礼的打断了所有人的交谈:“抱歉,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山庄老板是场子的主人,他一脸为难地站起来:“唉!江总不急,我让人去备酒席,咱们喝几杯你再去?” 年龄的差距会被社会地位碾压,山庄老板语气挺谦敬的。 旁边坐着的人也是跟江忱在峰会上见过几面,交谈随意了一些。 “走了啊?我们还等着老陈的项目呢。” 江忱笑了笑,目光看向停住脚步的姑娘,淡淡说道:“走了,女朋友等烦了。” 众人目光立马落在叶眠身上,有眼力见地早已起身跟叶眠打了个招呼。 不必多说,就把人给放了。 还有 (本章完) ------------ 拿人钱财 此时此刻,山庄温泉旁边的一个包间里,烟雾缭绕间都是青春稚嫩的交谈声,有服务员不停敲门进去上菜换碗盘。 秦菲菲生日请的都是温大的同学。 人数还挺多的。 年轻人酒量到底不胜老江湖,有人刚喝第一口酒脸就红了起来。 提起的话题,永远是初高中做过最出格的辉煌事迹。 与江忱那种话题不断、四处投橄榄枝的商业茶局尽显不同。 秦菲菲作为请客的人,早早就到了包间里,她身旁还留着两个位置,是给叶眠和江忱的。 她听了一圈祝福,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才走到一边给叶眠打电话。 得到少女马上到的回复后,笑吟吟地重新坐回座位上。 山庄的栈道外。 寒风陡峭。 路灯明晃晃地勾勒着行人的影子,叶眠走出茶厅。 她没想到夜里的山林会这么冷,尤其今天她穿着裙子,凉嗖嗖的风从双腿缠绕上来,一双手臂暴露在空气里。 止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忱拿着衣服大走过来,长风衣一摆,披到她身上。 厚重的大衣隔绝了大部分温度,带着男人身上的淡淡香味。 叶眠脑海中还在回荡他那句:女朋友等烦了。 身体回暖了,脸忽然就有点热。 看着少女不言语拐过一个弯,江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叶眠懵懵地抬头,指了指远处亮着灯火的玻璃房:“包间在那边。” 江忱不经意地抬眼,目光最终落到少女的眉间,“嗯,陪我去车上拿个东西?” 叶眠点了点头,就陪着江忱往停车场走。 期间,秦菲菲又打来了一个电话催促。 叶眠只说着快了快了。 走到那辆宾利旁边,江忱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一束鲜花,和一个大闸蟹礼盒。 这个季节还不是产蟹的时期,里面应该是大闸蟹的礼券。 看包装,应该值不少钱。 叶眠不太喜欢吃螃蟹,眼睛就没往那处看,她的视线全部聚集在红艳艳的红玫瑰上。 内心疑惑。 这是江忱给秦菲菲的生日礼物? 那为什么会有花? “这个,你拿着送你朋友,我送不太合适。” 江忱把看起来高档无比的大闸蟹礼盒拎出来,递到叶眠手里。 然后把后备箱门关上,垂眸看了眼怔愣地少女,挑了挑眉梢:“小叶眠,怎么了?” 被问的有些突然。 叶眠反应过来后,指着后备箱问:“后面那束花怎么不拿出来?” 稍稍一顿。 男人拖腔带调笑着说:“送你的,晚上再来拿,不然你不觉得太扎眼了么?” 叶眠:“?” 她可以了。 她又高兴了。 江忱语气停了两秒,又不确定地问道:“还是说现在就拿着?” 他琢磨不透太多心思,也许少女想现在就看看玫瑰花。 正要去开车厢,又被少女打断。 “别!” 叶眠赶紧拉住他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容,把手更深的钻进他的指尖,“放着吧,我们晚上来拿。” 月光突然变得好刺眼。 照的叶眠心花怒放。 …… 叶眠刚打开包间的门,里面的同学都听见了声音,齐刷刷地往门口看去。 秦菲菲第一个从桌子上站出来,看到叶眠,眼里闪过喜意:“快过来坐!我给你留了个位置,江忱呢?” 叶眠笑着走进来,江忱的身影就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他身姿高挺,挡住了大部分门框,灯光晃晃侧在他脸上,他朝秦菲菲说了句生日快乐。 到底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菲菲受宠若惊,眯着眼拉着叶眠做到自己旁边,又打着不太熟的官腔让江忱坐到叶眠身边。 同学们寂静极了。 在场都是温大即将毕业的学生,之前也和江忱一届,谁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不管是好是坏。 但江忱最热门的话题就那么两个。 一个是省状元。 另一个就是商业新贵。 剩下的传闻在这两个抬头前,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但也许多人没有见过江忱本人。 此时突然见到。 空气中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氛凝结。 不少男生憋着脸,快毕业了,对社会有了初步的认知。 谁不想结识江忱这样的人脉? 可江忱面色寡淡,随着手下越来越多人的跟随,身上早已有了让人不敢轻易搭话的压迫性,不至于让人害怕,可怎么看都有股生疏的距离感。 对比起来。 他们忽然觉得人与人之间真的有壁。 也意识到差距拉大。 虽然有同学之名,却早与江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饭桌的另一边坐着女同学。 性格原因,平时和秦菲菲玩的好的,大多也跟叶眠玩的不错。 有几个也曾听说过叶眠的事情。 所以江忱来了,女生们没有什么惊讶的。 就是眼神中…… 嗯…… 有点瞧不上男生们怂起来的样子。 虽然她们心里也有点讪讪的。 但她们在此之前可没有吹牛皮,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场面还在诡异的安静着。 叶眠和秦菲菲两人对视一眼。 为了不那么尴尬,叶眠赶紧把大闸蟹礼盒递给秦菲菲。 秦菲菲拿着礼盒眨了眨眼,早上叶眠已经给她送过礼物了。 所以她猜测,这一份是江忱送女朋友闺蜜的见面礼。 她蛮开心的,家里人都喜欢吃蟹。 但礼盒轻飘飘的。 她好奇得要命。 于是抬开卡扣,打算悄咪咪的看一眼。 在看清楚蟹券的内容后。 她忍不住低声爆了粗口。 “我靠。”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醒神。 别人不敢伸脖子乱看,叶眠敢。 她凑到小姐们身边,轻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秦菲菲对着众人尬笑了一声,“大家吃大家的。” 才转头在小姐妹耳边说: “你好好把握,江忱这人我看行,反正我永远支持他的。” 叶眠:??? “到底怎么了?” 见叶眠不理解,她又低声说了句:“里面的蟹券是五年的周券,还有一张5000元的商场消费券。” 想了想,秦菲菲又加了一句:“你以后要是跟他吵架,我很难帮你,拿人钱财,我替人消灾!快帮我跟大佬转达一下我的衷心。” 叶眠直起身子,笑着掐了掐秦菲菲的脸颊,才回头看江忱。 还有 (本章完) ------------ 加更咩 第164章 加更咩 灯火灿灿。 江忱人就在那坐着,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却莫名给人带来一种安全感。 叶眠想,江忱这份见面礼果然很拿得出手。 这种感觉很奇怪。 听林衫说过,在他忙绿的日子里,他会不记得吃饭。 却仍然把她的话记了下来。 他抽出时间陪她,准备了给她姐妹的见面礼。 也不忘给她带一束红玫瑰。 甚至细枝末节都放在心上。 感叹他的体贴。 又清晰地了解,江忱……本就是这么好的人。 最起码,对她很好。 感受到叶眠炽热的目光,江忱侧头看过来。 两人并排坐着,他这么一转头,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叶眠喉咙哑了一下。 控制冲上去把大佬摁住,狠狠亲一百遍的冲动。 羞涩的挪开了视线。 江忱温和无声地笑了笑,然后拿起酒杯,敬了秦菲菲一杯: “生日快乐。” 秦菲菲也是个酒量好的,举起杯子就全数喝下,因为礼盒,她笑的谄媚自然:“谢谢谢谢,江大佬,祝你和我们家眠眠长长久久。” “谢谢。” 或许是知道自己在这里。 大家都玩不开。 江忱俯身在叶眠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叶眠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了,又去跟秦菲菲解释。 秦菲菲表示理解。 江忱就站起身来,在安静的氛围中,温声说道:“抱歉,我还有点事,大家玩的开心,我失陪了。” 说完,他举杯饮尽杯中新添的酒,跟叶眠说了句等会来接你,就拿着大衣出了包间。 他这一走。 就像带走了所有冷清的氛围。 场面瞬间回温。 先前那群不敢说话的男同学笑了笑,就又开口夸夸其谈。 欢声笑语一片融洽。 但江忱到底来过,甚至闪耀的让人挪不开眼。 大家的余光还是有意无意地放在叶眠身上。 所以。 除了寿星外,叶眠变成了被敬最多酒的人。 秦菲菲看不过眼,替她挡了好几杯。 但叶眠喝了好几种酒,加在一起也不少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 叶眠怕自己喝太醉。 悄悄离开了包厢,准备等清醒点再回去。 包厢四面是用玻璃罩着的,里面拉着最厚重的窗帘隔绝视线,在窗帘的顶端缝隙中,光透出来。 叶眠晃晃悠悠走在栈道上,把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中,才发觉自己的脚腕被鞋跟磨出了红痕。 风一吹,有细细密密的痛楚。 包厢之外有一处露天温泉,自然形成的山石环绕在四周。在低温的空气中,白雾丝丝缕缕摇曳在上,宛如林中不可人知的仙境。 春风渐渐。 叶眠赤脚走到山石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作祟,她格外想去摸一摸温泉里的水。 却没想到岸边的石块有些松动了。 刚一踩上。 她整个人就因为惯性跌进温泉池中。 巨大的噗通声。 惊起了隐匿的虫鸣。 池水清浅,她喝了不少酒。 意识涣散间,身体也沉重。 没等她尽力扑腾两下。 有一道黑影踏入水中,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腰肢,瞬间将她腾空抱起,稳稳得走上岸边。 一阵春风迎面而来,很凉,也有一些暂时醒酒的作用。 明天上榜宝贝们。 求月票求推荐票呀! (本章完) ------------ 怎么了? 叶眠意识倏然回神,抬眸瞥见来人是谁,立马把脸塞进了他的怀里。 手心还有江忱的余温,湿哒哒的裙子毫无遮拦的打湿了他的衬衣,凉意和心头那种炽热感,说不清哪个更强烈。 总之。 叶眠觉得尴尬极了。 喝多了掉进温泉里这事儿,她也是第一次干。 江忱就这么稳稳抱着他淌过池水,几步就到了岸边的藤椅上。 把怀中的姑娘放下来,他蹲下身去捏起了那双白皙的脚。 牵扯之下,叶眠那双本就被鞋跟磨红的脚疼剧烈。 脚腕皮肤敏锐地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叶眠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江忱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拖过旁边的椅子代替她的手。 “鞋子太小了,还能走吗?” 距离过近,叶眠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贪恋刚刚的怀抱,叶眠摇头。 “走不了了。” 其实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 但在酒精催发下,她就是想赖着撒撒娇。 视觉昏暗,江忱站在旁边。 似乎是笑了一下。 叶眠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她心虚地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是不能自己走,我可以忍忍。” 江忱没说什么,把大衣抖了抖,盖在叶眠的身上。 还没等叶眠扶着把手站起来,忽然双脚离地腾空。 江忱将她抱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客房区走去。 秦菲菲刚打开玻璃包间的门,就看见远处的两人,眉眼弯了弯。 “啧!春天到了!” —— 回到客房后,叶眠拿起包包摇摇晃晃地进洗手间,想换身干净的衣服。 江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找前台要了碘酒和创可贴,站在窗边耐心等待她出来。 这个酒店的浴室内壁,全贴着没有缝隙的大理石,灯光还算明亮,地砖反射出光芒。 叶眠本来以为自己掉进水里,应该会更加清醒。 等脚尖落到地面后,她发现自己重心不太稳。 侧头看向镜中的重影,以及天旋地转的马桶浴缸。 最后,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醉了。 应该是秦菲菲带来的高度洋酒作祟,后劲来的猝不及防。 动作卡顿的换完衣服,叶眠轻手轻脚扶着门走出浴室,透过没开灯的视野,往窗边看。 江忱就站在那里,酒意让他的眼神更加温和清冷,锃亮的皮鞋边上放着她那双高跟鞋。 眼神却寡淡,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睫毛轻颤。 叶眠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 定定得看着他好像在发光的身影。 距离前世的结局越来越近。 虽然她不说,但她时常感到恐慌。 尤其是酒精麻痹神经过后,这种不安感越来越重。 叶眠忍不住红了眼眶,光着脚,尽量保持平稳的步伐,走向江忱,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伸手牵住他的袖子。 感受到衣摆的幅动。 男人转身垂眸望下,就看见了那双明媚的杏儿眼里充满了害怕和忧色。 江忱想。 这是第几次了? 少女总用这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他。 仿佛他随时都要离开一般。 目光注意到她眼尾的绯色。 他直挺的脊背僵了僵,而后俯身下来,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 嗓音带着最温和的腔调,似询问,又似轻哄。 “小叶眠,怎么了?” ------------ 不对劲 夜晚月光柔软,有浅淡的银白色。 叶眠死死咬住下唇内侧。 却仍感觉那种患得患失的,如热浪一般的情绪在心里翻涌。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有无数个重影,虚无缥缈的像场幻觉。 意识涣散间。 叶眠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所以慌张的哽咽着。 “我…我…” “不急。” 江忱伸出另一只手,把她眼尾闪着的眼光轻轻擦去,指腹停留在她后脑的发丝间,嘴角勾起温和的笑意。 “慢慢说。” 叶眠晕乎乎地,什么都看不清楚,却只呆呆望着他深邃浅淡的眼眸。 沉默了好一会儿。 叶眠才哑声问道: “江忱,你救了我两回,那我呢……我该怎么救你?” “……” 空气仿佛静止了。 这句话咬字混乱,带着极其含糊不清的醉意,稍不留心就会听不明白。 可江忱就是听见了。 还听得很清楚。 他嘴角的弧度收敛了些,竟然有点维持不住笑容,“还有呢?” 顺着他的询问,叶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她苦笑一声闭上眼睛,任由清泪滑落直下颌,再从下颌滴落到他冷白的指节处。 江忱心脏蓦然抽紧。 本能的不愿少女伤心。 他哑着声音再想开口。 少女却忽然松开了他手腕的衣角,俯身抱住了他整个人。 馨香味萦绕鼻腔,少女柔软微凉的身体靠在他身旁。 晚风从窗外灌进房间,留下一地的月光。 江忱顿了顿,怕她乱动翻倒在地,伸手接住了她所有的重量。 叶眠沉重的呼吸着,尖润下巴搭在他的脖颈处,用着最难过的鼻音,轻声呢喃道: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属于你。” “你那么爱干净,不要再脏兮兮的走了。” “真的,这世界很大,真的别留我一个人。” …… 叶眠是真觉得伤心,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眼泪一直掉,哭声不能自抑地从嗓子里冒出来,直至完全失控。 像压抑深埋了许多年的彷徨无助,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江忱伸手贴上她的背后,一下一下地轻轻安抚着,嗓音温和:“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叶眠不再说话,只是哭。 江忱也不再问,轻轻抱着她。 等她哭累了,呼吸沉稳而均匀。 才拦腰把她整个人抱到了床上。 细心给她盖好了被子,倒了杯温水在床头,打开了微弱的夜灯。 做完这一切,江忱捡起丢在地上的灰色大衣。 像是一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房间安静下来。 静谧到能听见屋子外的风响虫鸣。 江忱回头凝望她。 少女已经哭累睡着了,可发红的眼角仍在流泪。 她鲜少有哭的时候,记忆中的少女永远只爱笑。 江忱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间,温和的眉眼全是迷茫。 他这辈子喜欢过的东西太少了,叶眠是他贫瘠世界里唯一的亮眼颜色。 在最穷苦窝囊的时候,他需要填饱肚子,可一碰见少女,他又觉得饿两顿没什么。 他只希望她平安长大。 可从今天少女略带醉意的只言片语中。 他恍惚察觉到。 少女难过的根源是他。 好像少女知道些他不明白的事情。 这本就是一场无稽之谈的醉话,他却总觉得不对劲。 还有 ------------ 江忱最后会平安吗? 江忱脸色隐在阴翳里,神情看着十分平静,抽了好几根烟。 他想起少女刚刚眼角带泪的模样,软软无助的声音又在他脑海中重复。 “江忱,你救了我两次,那我呢,我该怎么救你。” …… 太奇怪了。 江忱不能把这种话当初酒后胡言。 他眸色深沉地看向已经起雾的山林,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待的间隙。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少女抓皱的袖口。 待电话拨通。 他只平静问了一句。 “你的催眠百分百起作用吗?” 只有这个答案。 他几乎找不到别的解释,来验证少女的话。 对面操着奇怪又蹩脚的中文答道。 “她想忘记的东西肯定已经忘记了,我的灵告诉我,成功了。” 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江忱挂掉电话,可眼里却没有半分相信。 比起别人讲的话,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 江忱一直在少女的阳台外待到后半夜。 少女哭这一场,他自然不能马上离开。 待少女的梦中呓语消失,也不在哭后。 江忱才起身走至玄关。 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少女一眼。 少女似乎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好不容易舒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低声说:“别怕,睡吧,我在隔壁等你,我哪也不去。” 他说完。 指骨轻轻握着门把,合上房门,悄无声息地走了。 —— 叶眠后真没曾想喝下的那几杯暗黄的洋酒,有如此大的后劲。 而且那种后劲是台阶式的,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加重。 因此。 她后半夜睡得……像是晕厥过去一样,无比的安稳。 情绪大起大落,梦是一个没做。 —— 第二天,当太阳照进床幔,晒到少女的侧脸,热烈又刺人眼睛 叶眠翻了个身,慢悠悠地撑手坐了起来。 看着酒店的装修设施。 她睡眼惺忪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应该是喝醉了。 但好在,她除了头疼了点,眼睛肿了点以外,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过了一夜,江忱的气息已经消退,房间里只留下浑浊的酒气。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江忱送她回房间的那一刻,后面的片段简直是完全模糊。 这……就很让人难受了。 叶眠并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上次喝醉后,打电话给江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次更醉了。 要不是衣着完整,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昨晚对江忱做了什么! 不对! 就算完整,也不一定什么都没做! 叶眠想着,还顺便脑补出了调戏江大佬,而大佬不为所动的模样。 “……” 要了命了。 怀揣着这样的猜想,她忐忑不安的去房间洗漱。 收拾完东西下楼的时候。 江忱已经在大厅等她了。 她仔细观察观了江忱的神色,见他仍是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素质有所提高。 从博远山庄回市区,一共要开两个小时,叶眠看着地图导航,发现途中还会经过般若寺庙。 远处的大山草木不断像后方挪移。 叶眠犹豫了一下,偏头扬起脸看江忱,身子也朝他靠近了一些,问:“你一会儿忙吗?” 空气中有着江忱独特调制的香味,还有少女早晨洗漱留下的沐浴液香,蛮横地往江忱肺里钻。 江忱微微侧头,嘴角微微扬起。 “想去哪里?” 对视了一秒,相隔着段距离的日光。 叶眠顿了顿。 大佬果然厉害。 不用开口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种洞察力简直了。 还能那句话。 这泼天的富贵,真是该他的。 叶眠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我想去般若寺还愿。” 江忱笑道:“许的什么愿望?上次许的?” “不告诉你。”叶眠眨了眨眼睛,“总之是要去还愿的。” “好。”江忱低笑一声,也没再问。 只是伸手切换了导航的目的地。 清冷的导航提示音在车厢内响起。 【准备出发,请行驶到般若寺,途径温北高速,全程10.8公里,当前路段请保持直行,下一个路口左转进入匝道。】 车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均匀铺在叶眠的眉眼上,因为是和江忱一起去寺庙里,这种体验感很新奇,她嘴角也上扬的很厉害。 思绪飘回到那年冬天。 和姜媛一起在般若寺救起江忱的时候。 因为他的伤实在骇人。 叶眠投了许多香火钱。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跟佛主求了两个心愿。 一来,她希望江忱平安无事。 二来,她希望江忱一直在她身边。 日子漫长,两个愿望都得以实现。 事情过去了很久,可她今天才想起来该去还愿。 叶眠在心底念了两句主持师傅教的佛经。 只希望佛主不要怪罪。 如果可以,她想贪心一些,许下新的愿望。 —— 般若寺的名声很好,香火是不断的,千里迢迢赶来拜佛的人不少,信奉了十几年佛主的香客也很多。 这次再来,满山的树木翠绿盎然,不像当初一样白雪皑皑。 因为要爬石梯。 江忱刻意在路边的摊贩处买了一双木编拖鞋,叶眠不用再穿高跟鞋,倒是轻松得多。 正午时分,叶眠到了般若寺的正门。 叶眠兴致很高,买了几把最好的香,伸脚跨过门槛,却发现江忱仍站在原地,温和地眉眼落在她身上。 叶眠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你不来吗?” “嗯。”他口吻寡淡又含笑:“小叶眠去吧,我看看景。” 叶眠点了点头,转身却觉得奇怪,她记得江忱手腕上佩戴着佛主,有事无事都会拿出来把玩。 却没想到他对拜佛不感兴趣。 —— 山风夹着寺庙的焚香味,飘荡在林间各处角落。 他抬头看着日光扎进影影绰绰的树叶中,像是对自己说:“我只求她平安顺遂,今天就不叨扰您了。” 说完,他又笑了。 眼底温和的不行。 以前从未想过求拜神佛。 而此时推翻曾经想法的举动,就很可笑了。 …… 叶眠虔诚的在佛像面前拜了拜,照例从包里拿出一千的香火钱。 旁边的住持师傅认出了她,便提出给她求签。 叶眠愣了愣,跟着住持往侧寺走。 她跪在明黄色的软垫前,顺着指引,在心底问了一个困惑她最久的问题,等待上天给她答案。 “江忱最后会平安吗?” 感谢: 穷逼重生成为催文怨妇之旅,。,鹤熙辞,Liao菇凉,闹闹Mommy,因为&所以,小知知几位宝子的月票,非常非常非常感谢,爱你们哟。 感谢: bds 萧木川 Summer 。 四位宝子的打赏,非常非常爱你们,么么叽! 谢谢大家投来的推荐票,非常谢谢谢谢! 每日一打劫!票票!评评! ------------ 你跟我许愿 拿到签筒后,叶眠按照主持说的,虔诚地摇晃。 竹签在签筒里晃荡动,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佛门地界,最不缺地就是缕缕香火。 从高窗散进来的光把香火轮廓映得清晰。 叶眠跪在偏殿中间。 摇了快有五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够熟练的缘故,每次都会从签筒里掉出好几根竹签。 住持也不急躁,站在旁边慈祥地帮她捡起来,鼓励她心平气静再来摇。 直到最后一次,签筒里才掉落出一支单独的棕色竹签,顺着抛物线掉的老远。 叶眠起身,去捡竹签。 签子上沾了些许灰尘,她伸手在上面擦了擦,又慢又仔细地端详上面的字迹。 只有数字和两个像是代表时辰的古字。 叶眠看不懂其中的含义。 主持接过她手中的钱,只看了一眼,就给她解释了一遍。 “施主,这是一支下下签,你所求之事艰难险阻,恐到头来万事都成空,应当享受过程,不为他人之事干扰自身,姻缘倒是有美满又缘灭之像,行该行的路,自由缘法虔诚,因果报应,纠缠不休,看不清,说不透啊。” 住持的话在大殿里回荡。 叶眠在听见下下签那一刻,精神就有点恍惚。 这是她第一次求签。 她开始后悔拿这种事情来请求神明。 到头万事都成空。 这句话简直太可怕了。 好像上天在告诉她。 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叶眠走神的厉害,手指缠绕在包包的背带上,水灵的杏儿眼第一次没有聚焦,迷茫又困顿。 住持见状又宽宥了她一句:“切莫自取烦恼,凡事剥开迷妄,则吉。” 说完,便去看另一个香客了。 因为待的久了,江忱从寺庙外进来,看见她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拿着一张签文发呆。 “小叶眠?”他倏然走过去,弯腰俯身对上她的眼睛,温和地笑起来:“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 他的笑容温柔醒目。 叶眠从呆滞中回神,又有一瞬间恍惚。 等反应过来后,她把团在手心的签文递给江忱看,声音都低了下去。 “我抽了个下下签。” 江忱接过签文只看了一眼,就摇头失笑:“很重要的事情吗?” 叶眠点头。 这肯定是很重要的。 至少是她挂在心上许多年的心结。 江忱但笑不语,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香客,他牵起叶眠的手,将她拉至殿外。 走至旁边的亭台。 叶眠仰起小脸看他。 最烈的春日暖阳洒在他的脸上,为他整个人镀了一层金光,他一如既往的冷清温和,眸色比幕空深沉。 他抬手拿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的间隙把签文点燃。 叶眠懵了,签文只有薄薄的一层,又是易燃的材质,几秒就足够烧空大半。 想拦着也已经来不及了。 燃烧过后的灰烬顺着风,跌进湿润的泥土里。 江忱抬眸。 那时候天光微亮,映得出她的茫然,叶眠指着地面上的灰烬,有些不解:“怎么把它烧了呀?是抽到下下签都有这个流程吗?” “嗯,是。”江忱嘴角缓缓抬起,压下骗姑娘的负罪感,眸色透过她望向身后的山林,“抽到下下签也没事,小叶眠有什么愿望可以跟我说,我替你实现。” 叶眠愣住。 求愿是这样求的吗?说出来让另外一个人去做?江忱把自己当成阿拉丁神灯吗? 她的眼神太过震惊和荒诞,江忱自然察觉到了,但他觉得没什么问题,靠神仙显灵不如靠他。 少女的世界简单、家人和谐,他不认为除此之外,她有什么愿望自己满足不了。 叶眠心情忽然好了一些。 可她总不能真的把事情跟江忱说。 想了想,她看着江忱那双浅淡的眸子开口:“那我许个愿。” 江忱点头。 叶眠对着茫茫林海,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跟江忱说。 “我希望明年,后年,大后年的新年,江忱也和我一起过。” 这是她新年零点时对着烟花许下的愿望。 如今已经临逢五月,她又把愿望讲给江忱听。 男人眸中片刻泛起骇浪,又湮没在冷清的外表之下。 叶眠笑着回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他眼中浅浅的笑意,是那种为数不多的,直达眼底的笑。 她想,如果这个愿望真能实现。 那么江忱的事情也就能过去了。 也算是完成了她的目的吧。 江忱的直挺挺地站在石柱旁,在她晃神时,吁出一口烟雾,朝她抬抬下颌笑道: “行,倒是很简单。” 五月终于来临。 距离大三毕业还有一个多月,学校对学生上课管理更加严格,几乎每个老师上课都要进行点名。 有些搬出去住的同学为了应付课程,又选择从校外搬了回来。 叶眠就是其中一个。 她搬回了学校,秦菲菲和王香最是高兴。 一整个月,三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地黏在一起。 偶尔也会见到关亦那群公子哥,双方都是笑着打打招呼,没有多亲近也没有很生疏。 期间还跟关亦的女朋友许雯打了几个照面。 许雯脾气也很好,天生就是一副国泰民安的长相,穿着也偏向沉静素雅,有着东方女性端庄大气的美。 作为关亦的女朋友。 她一开始对叶眠是有点意见的。 后来随着时间改变,这种意见就淡下去了。 主要是她跟关亦的感情,似乎因为年岁的原因,走到了瓶颈期。 关亦家世不错,教养也好,她本以为这样的人是她择偶良缘。 但是自从大学毕业,她总觉得日子过于平淡,青春的轰轰烈烈她从未体验过。 关亦是个不讲浪漫的人。 她甚至觉得傻乎乎的周煜轰动追求叶眠时,那种不顾一切才叫爱情。 所以每次见到叶眠,她都觉得再羡慕不过了。 自然就对她多亲近了几分。 人终究会向自己羡慕的人靠拢。 一部分滋生嫉妒。 一部分合为同质化。 她没什么坏心眼子,只觉得叶眠挺好看的,不自觉就留心着叶眠的穿衣风格与行为举止。 后来。 这种相似明显到两人身处同一个教室,身上总是有几个元素会特别相似。 秦菲菲对此有所察觉,叶眠也是如此。 但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叶眠自己瞧见好看的衣服配饰,都会要了链接去买。 真觉得没必要放在心上。 ------------ 最惨如她 五月来去匆匆,没过几天六月就到来了,这个夏天是真的热。 温大的学生一整个五月都用来学习了。 因为还有几天就要进行考试。 叶眠一直在自习室待到暮色沉沉,才惊觉一天的时间,又悄然逝去了大半。 叹息一声。 她拿起堆放在桌子边的书本,握起手机走出去,关上自习室的灯和门,准备回宿舍点外卖。 天边瑰红色的夕阳,这一年的风轻柔又缓慢,离开拥有空调的环境,她额间立马铺上一层细汗。 这样热忱忱的天,到了傍晚依然不肯散去一些温度,空气中带有校区草木的清香,纸巾擦一擦,夏天仿佛就真的来到。 叶眠所在的这层自习室早就没有学生了,吃饭的点,食堂里应该坐满了人。 她走在空旷的楼梯口,脚步很轻。 随手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水。 突然,通道里响起一道稀碎的声音。 叶眠侧耳听去,像是女孩子啜啜泣泣的哭声,伴随着男人的低语:“别哭,我是真心喜欢你,之前的那些事情,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不是么?” 叶眠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声音像是从楼下一层台阶传来的。 而且……这个声音……她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楼梯下一个转角处,许雯捂着嘴,被傅子衡环绕似地堵墙边,她红着眼眶,嘴边的口红已经花了:“我有男朋友的,这样……不好的。” 傅子衡倒是不在意,他嘴边噙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声音更是低哑地调笑着: “那怎么办?我好喜欢你啊!我也舍不得你为难,你要不要试着跟我在一起,如果觉得开心,再去分手?给自己多一个选择的机会?也让我能表达心意。” 他的指尖流转在许雯脸上,又停在她的耳边,轻轻一勾,叶眠又红了脸。 想挣扎的心态早就没有了。 心里一直不断拿过去的平淡和现在的刺激比较。 她顺着傅子衡的话,开始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不呢? 反正…… 她已经乖了一辈子了。 男人笑着,眼里的真诚不像是假的,明明看着她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眼神,偏偏就是再深情不过。 他很好看,特别是专注着说那些话的时候。 最最重要的。 是他跟关亦比起来,明显是傅子衡的家世还要更加好,他父亲是北城的人,积累的资产丰厚,性格还很浪漫。 反倒是她自己…… 她自己缺点不少,学习不是最好的,家世也不是特别好,背后不为人知的地方,还要大片烫伤留下来的瘢痕。 她其实很自卑。 许雯心脏颤了又颤,到底是舍不下过去的感情,又无法抗拒浪漫的诱惑。 或许被压抑狠了的人就是这样。 她乖了一辈子,像只被家庭和关亦圈养起来的小鸟。 见识到了更多可能性。 又没有经历过太多磨难。 就会在某个触发下开始叛逆。 比如此时此刻,温大都知道她是关亦的女朋友,只有这个学弟敢说喜欢她。 她嘴唇颤抖着不再说话,任由傅子衡把她圈在怀里不动。 傅子衡把手伸到她的脸上,“我就喜欢你这样乖的,比些骂人不带脏字的女人可爱。” 叶眠:“…………” 她偶尔真觉得自己命真不好。 出个自习室都能碰到有人偷情。 偷情就算了,无形中好像还被嘴了一句。 偏偏这俩人她还都认识。 许雯清丽的声音太好认了,她说话习惯性的语调向上,有着发达地区特有的腔调。 而傅子衡,前几个月她才听过这一套说辞,换汤不换药的内容,她听一次就已经够够的了,特别记忆犹新。 此刻她都不知道该下去好,还是继续窝回自习室自习。 但其实她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脚步声打扰两个人的兴致。 窗台的落日余晖洒下来。 叶眠的影子晃了晃,中午没吃东西,她还有点低血糖。 思索片刻,她毫不犹豫往楼上走去。 她要是下去,场面太尴尬了。 哪知道傅子衡这个变态突然抬头。 就捕捉到了那一抹晃动的光影。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眼底眸色不明,但还是拍了拍许雯的脸,深情满满地说:“走吧,我不逼你,明天我带你去海边行不行。” 许雯什么都不知道,她点点头,却没有走,而是走到走廊边,想靠微弱的晚风吹醒渐乱的呼吸。 傅子衡擦了擦手指的口红痕迹,转身视线定在转角,插兜往楼上去。 叶眠坐在自习室里,沉默的要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宁愿自己没有看到这个场景。 她早脱离了学生时代的思想。 并没有那么义愤填膺地想要去高密。 感情的事情对错都说不清。 多的是揭发了小情侣出轨的秘密,反而自己里外不是人的案例。 更何况那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待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叶眠才出现在楼梯口,许雯还站在那里吹风,看见叶眠从楼上下来,脸色霎时变得无比僵硬。 到底是心虚产生的连锁反应,她扯着最尴尬的笑容问叶眠刚刚在干嘛。 叶眠回答的毫无异样。 “我刚刚在自习室呢,你怎么还在这里?” 许雯虚伪地说:“我在等关亦。” 事实上,关亦应该走了,她被纠缠上的时候,挂掉了他的电话,还是两个。 叶眠闻言点点头,笑着跟她说了声再见,才匆匆往楼下去。 心里纠结的要命。 没过几天。 叶眠发现傅子衡这个变态,是真的很变态。 他的偷情地点永远选在那一层楼的转角,时间还不确定。 叶眠好几次都被迫偷看两人的亲密无间。 很显然,许雯已经是同意了。 所以但当叶眠再见到关亦时,眼神总是忍不住往他头上看。 也许许雯不是很好,但叶眠觉得傅子衡更是人渣。 整件事最惨的,还得是天天接女朋友上下学的关亦。 还有天天担惊受怕的她。 她上学操心着这些,晚上还要操心工作室,空余的时间正好拿来和江忱谈谈恋爱。 时不时的,她也会旁敲侧击问一问钟钱的事情。 比如钟钱出狱了没有。 比如钟钱出狱以后会干嘛。 得到的永远是男人的沉默,和崭新的话题。 大家不要急,明天开始主线,一切迷雾都要被小叶眠揭晓。 如果知道江忱为她杀人,她会怎么办? ------------ 谢谢十八岁的你 六月初四的时候,江忱来温大见了叶眠一面,说要去江城了。 叶眠倒是没有意见,她毕业之后,应该也要回江城了。 但是那种命运齿轮扭动的节点,让叶眠心惊。 毕竟上一世,就是在江城…… 夏季燥热,雨水一如常年一般充沛。 仿佛春天没来的急下的雨,都落在了这个季节。 一连两天都是夜间降暴雨。 温度没有下降多少。 反正无形中让人觉得闷热。 闷得路边的小狗,都愁眉不展地趴在地上扫尾巴,嘴角耷拉着无比厌世。 因为傅子衡那个变态,叶眠这段时间不再去自习室看书了,下了课后要么回寝室,要么去工作室,偶尔也会出去逛逛街。 在温大最热而寝室空调坏掉的时候,她难得的选择了回云歌湖的公寓住。 距离毕业越来越近,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还剩一年多。 最后的一年多。 她无法与旁人言语自己知道的过往,也不能告诉江忱上一世他即将面临的事情。 因为这一世的所有事情变化都太大了,比如江忱父亲死亡,比如她和江忱谈恋爱,比如她人生中许多重要节点都未能和前世一样重叠。 且还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无法确定那种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 最起码,她得等到那天才能确认。 因为有了恐惧。 等待才是最难熬的。 叶眠躺在公寓柔软的大床上,旁边放着她新买的栀子花束,在湿热的夜风飘散出浓烈缱绻的花香。 这种味道能让她心安。 智能音响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空荡的房间, 视频通话准时响起。 晚上十点钟。 叶眠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她把手机拿出来点击接通。 江忱那张脸出现在手机屏幕前。 他似乎是刚结束工作,已经洗漱过了,头发自然的垂落下来,有些微湿,遮盖住眼睛,加上他眸色本就浅淡深邃,五官轮廓分明,比平时那种温和感多了些神秘的味道。 看见她身后的背景变化,不再是学校宿舍里逼仄的阳台,江忱眉梢微微一扬,“今天不在学校住了?” 叶眠点点头,伸手去摁停音响的控制键,怎么都摁不到,她调整音量至静音,“嗯,学校今天停电了,听说是昨晚的暴雨吹倒了树枝,把宿舍楼好几处的电线都压断了,还挺难修。” 江忱拿着杯热茶,手边还摆放着金融杂志,闻言温和的眉眼弯了弯:“明天我让人送你去学校。” “千万别。”叶眠猛摇头:“你让人家好好上班吧,我自己可以去。” 叶眠说完,想起小区楼下那辆停在树丛下,还在不断积攒落叶灰尘的劳斯莱斯。 忍不住说道:“不让你还是让人来一趟吧。” 江忱:“嗯,好。” 叶眠继续说:“不是送我,是让人来把你留下的车开回去,我平时也用不着,这样的车,开起来还是太高调了,我之前一直说要买车,可惜没有时间,等我回江城了自己买一辆。” “嗯?高调吗?”江忱目光稍稍一顿,“我买的都是低调的车型。” “高调。”叶眠说:“牌子高调。” 不可否认江忱是混金融圈的,平时出入乘坐这样的名车是属于低调的,但她总觉得不是自己买的车,开起来有点狐假虎威。 临近考试了叶眠复习的任务很重,她跟江忱聊了一会儿,就翻开自己的笔记浏览了起来。 窗外的云层黑压压的一片,平时明银色的月光销声匿迹了好几天。 又是一个随时要下雨的夜晚。 虫鸣声格外喧嚣。 她把江忱的镜头放在桌子侧方的手机支架上,偶尔能听见江忱那边传来的新闻的声音。 她眯了眯眼睛。 忽然觉得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 她跟江忱也是这样连着视频学习,不过那会儿因为赶进度,学习心态更加痛苦一些。 她放下笔,起身从柜子里拿出那本被她收好的学习笔记,悄悄放到镜头前面,给江忱看。 “你看,你的学习笔记,高三那年你给我的,你还记得吗?” 江忱眼神从电视上收回来,落在那本半新的笔记本上。 少女的话让他想起那段严重睡眠不足的时光。 他嘴唇微微弯着,嗓音混着低笑:“你还留着啊?” 叶眠点了点头,杏儿眼转了转,“毕竟是年纪第一的大佬特意给我连夜写出来的,我肯定要留着的,你说是不是?” 这一句话,叶眠说得很轻松,也很笃定。 她盯着江忱的反应。 想要通过二十多岁的江忱,去窥探和感受……那个十八岁少年悄无声息的心意。 江忱坐在宽厚的沙发上,手指摸索着手边的佛珠,他低头看着一脸温柔笑意的姑娘。 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他的年少是隐忍的,所有的时间都要用来换取少得可怜的金钱,在那些时常饿肚子饿出胃病的日子里,他时常取笑自己,连饭都吃不起了,还去做这种事情。 后来傻事做多了,笑的也多了。 他又觉得也挺好。 起码日子不会太难熬。 那时的他,又觉得自己无能。 别人随手就能给予的东西,花光了他所有的精力。 所以他羞于承认。 他还在笑,看着屏幕对面,那双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杏儿眼,原本就温和的眉眼变得更加柔软,像是在对自己的过去说: “嗯,特意写的。” 叶眠眯起眼睛,轻轻开口:“我会好好保管的,谢谢十八岁的江忱。” 窗外的水汽随着夜色变得更浓稠,顷刻间有雨拍打在窗沿上。 叶眠时常觉得这一晚上,很神奇。 或许是雨声来得太过凑巧,又或是雾气迷了眼睛,她仿佛真的在江忱的眼里,看见了那个十八岁少年,最真挚卑微的感情。 江忱笑着点头,心中关于年少的情感隐隐颤动,看向她时眼神温和地不行,“所以二十二的岁叶眠,下雨要记得关窗。” 叶眠这才反应过来,窗子外的雨水已经刮到了书桌前,淋到了栀子花的花瓣上。 叶眠片刻睁大眼睛,伸手去够外廓的窗角,手肘忽然碰到栀子花的花瓶上。 ------------ 初露端倪 花瓶是江忱在公寓住时买的,一直放在隔壁房间里,且是商家主打的独一无二的样式,叶眠非常喜欢。 里面灌满了半瓶水,被她这么一碰,大幅度的晃荡起来,大部分的水都洒在桌面。 眼看瓶子底部旋转了一个圈,就要往叶眠的床,和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方向倾倒。 叶眠身体还被椅子挡住。 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保杯子还是保电脑。 但一想到电脑里有学习资料。 她身体比脑子动的快,几乎是下意识反应,一巴掌把花瓶拍打别处去,脸上都是急切。 本以为花瓶该碎了,没想到这花瓶还挺会选降落点的,除了水和栀子花溅到了地面,整个瓶身都落在了她冬天没来得及装起来的棉大衣上。 叶眠震惊,感叹自己手法真好,然后微微弯腰过去捡花瓶。 江忱看着少女利落的举动,眸色暗沉,眼里又有些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有那么一天,在比上次更早的冬天,那个他和少女身处一中暗巷,被混混围堵的夜晚。 那次的少女冲到自己面前,用了个非常标准的军方格斗术踢开了混混,除了力道不对,姿势标准到无可挑剔。 …… 江忱眯了眯眸子,修长的指节握起桌上的茶杯,这可不是学生时期军训几天能做到的。 到底为什么? 不知道。 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水声,通过电流传到江忱空旷的房间里,带着稀碎的噪点。 疑问大到甚至没有证据可以佐证。 叶眠专心把栀子花重新放进花瓶里,摔烂的花朵被她用剪刀细心裁掉,灌了与之前差不多的水量,她才满意地放回桌子上。 这一次她放的很靠里,不想下一次再拿个什么东西又碰掉了。 江忱看着屏幕里,花瓶脱离了少女的手心,稳稳落在桌面上,不再次掉落。 微哑的声音才响起。 “叶眠,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经过什么训练?还练了很长一段时间。” “嗯?没有啊。” 叶眠听见自己果断而又平静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反应得又快又自然。 于小事撒谎不同,对于这种重大的事情,她佩服自己完全没有心虚。 她的眼神坚定,声音也很正常,语气甚至可以用轻松描述。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她在屏幕外的手,正死死缠绕在桌沿,不会被人察觉。 心理学上说,反侦查意识是一种能力,往往容易出现在有侦查经验的人身上。 叶眠正好就是这种人。 她实习期间,最常看到的,就是审讯室里经验丰富老刑警审问犯人。 时间久了,也就会一些了。 江忱是极度聪明的投资人,有最敏锐的直觉与眼光,谈判技巧更是不差,只要有一点点不对,就什么都藏不住。 风声透过窗户的缝隙与敞开的门形成对流,有飕飕尖利的呜嚎声。 江忱端坐在沙发上,矜贵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眼神凝望叶眠两秒。 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说那只是偶然间的碰巧,但他也不忍心盘问少女。 少女明媚的双眸看不出一点隐瞒的意味。 他弯眸轻笑,“嗯,好。” 叶眠心凉半截。 好嘛。 她也算了解江忱了。 这显然是没信。 但她不会去问为什么这样说。 不想江忱过度回忆。 也不想继续撒谎。 流畅的把这个话题一带而过。 四起的浓雾包容着雨水,乌云遮蔽住最明亮的月夜。 叶眠挂了电话后。 手指死死攥紧在手心里。 窗外的夜色那么浓,她无法平静缓和的呼吸。 心理压力过大。 差一点,她就想告诉江忱所有事情。 但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段话, 是她曾经放在老城区里,那本特别奇怪的书上描写的一段话。 【时空如果出现在混乱的纬度上,有人踏入神秘的轮回,就是所谓的重生。】 大体意思是,重生的人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命运的节点无法改变,若是告知以未来的秘密,那么节点不会消失,只是会以更加诡谲的方式改变,连避开都机会都没有。 她只在青春期激素紊乱,学习压力大且失眠的时候,草草翻阅过全书内容,全是一些光怪陆离的伪科学科普。 叶眠偶尔也想不起来。 那本书也已经被他爸爸搬家时弄丢了。 内容都变得模糊不堪。 她蜷缩在床尾遥看雨滴,冥冥之中,她觉得真相快来了。 至少……不是没有突破口的。 她只想快点毕业。 回江城去。 去找一找关于钟钱的事情。 —— 江城没有下雨。 耀眼的明月高高挂在最上面,周围晒出一层光晕,像是温柔的棉床。 江忱坐在沙发边上,点燃一支烟,烟草燃烧带着团团白雾。 因为今晚的插曲,他不受控的去回想那天以及更早之前少女的话。 一个惋惜的眼神。 一个惊恐的反应。 在他最困苦时期,她跟自己说:“你以后会成为特别好特别好的人。” 在她要求他做到的事情上,她多次要求保护好自己,不要作奸犯科。 特别好的人又作奸犯科,实在矛盾。 以及她在般若寺许下的愿望,是希望明年后年的新年都要一起过。 那么此后的那么多年呢? 一切不对劲链接在一起。 似巧合又不像巧合。 透着他难以证明的诡异角度。 疯长的疑问在内心燃烧。 男人眸色比大海深沉,指尖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触碰在沙发扶手上。 梦境里那声少女特有的嗓音喊话。 “江忱,你不要!” 又一次回荡在他脑海里。 他蹙了蹙眉头,最温和的眉眼里藏着最尖锐的野性,望向月亮。 声音低到微不可闻。 “不要什么?死么?” …… 隔天,寝室电线修好。 叶眠又回到女生宿舍住了。 本以为只剩个几天,这样的日子能快点过去。 然而傅子衡实在不是个人。 无形之中好像在和她作对似的。 每次带着许雯约会,全是在她经常出现的地方。 以至于许雯也发现了叶眠偷看。 两个同龄的姑娘对视的时候,都同时脸黑身子僵,谁也不想面对对方的眼神。 当天夜里。 叶眠刚从校外回来,就被一双手拖住拉到了一边的树林里。 这要是个男生的手,她就得动手了。 可这是个女生的手,从背影看还是许雯。 她叹息一声。 心里毫无保留的毕生脏话都贡献给了傅子衡。 明天上榜感谢噢! 想要票票~ (本章完) ------------ 我故意的 夏日星星多,月光能照亮柏油路。 温大的树林说是树林,其实只有两排绿化树,只不过夏季的到来,让绿叶遮盖了大部分视野。 叶眠手被许雯的指甲扣住,甲尖上的细钻摩挲着她的皮肤。 直至走到最中间,许雯才停下脚步。 叶眠看着自己的手,想要收回来。 但对方好似生怕她消失,不肯松手。 许雯肩膀颤了颤,艰难地转过身时,那张温婉大方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她死死咬着唇,哀求似地看向叶眠。 温婉的南方姑娘,有着最清亮的嗓音,却因为哭泣久了而变得沙哑。 “叶眠,你知道了对吗?你那天看到了我和傅子衡……对吗?” 叶眠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她想说不对,许雯也不信啊。 许雯当即有些崩溃,另一只手也伸上来拉住叶眠:“你别说,你给我留点脸面吧,我会找个理由跟关亦分开,我今天晚上就跟关亦说!你别把我跟傅子衡的事情说出去,好吗?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爸妈跟关亦爸妈都认识……你说出去我没法活了,我真的会去死的。” 本来因为被迫偷看,叶眠心里负担就挺大的。 听完徐雯的话。 她想起幼年还在老城区的时候,有个调皮的男孩子贪玩,打碎了隔壁叔叔家养小金鱼的陶缸。 她目睹了这一切,然后被那几个男孩子威胁不能说出去。 只不过年少孩子说话口无遮拦,想要遮掩事情只会用威胁的言语,用词刻薄恶毒。 却从不想这样眼泪婆娑,拿死亡胁迫人说些保证的话。 然而许雯这个样子,又真不像在撒谎,她的惊恐很不对劲,应该很怕被父母发现。 叶眠能有什么反应,她根本不想掺和。 两个人感情的事情,自然得人家两个人解决,她觉得关亦挺聪明的,早晚也会发现。 她身份很尴尬,她不是关亦的朋友,她是他兄弟的女朋友。 她把这事要是告诉关亦,那在关亦眼里,她就是知道人家丑事的人。 啧,怎么做都不讨好。 半晌,叶眠无奈叹息一声:“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跟关亦分手那是你的决定,你这个行为还挺伤人的,为了自己的良心,也为了你害怕承担的后果,早点解决吧,毕竟关亦对你很不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真不觉得许雯能一直隐瞒下去。 但许雯放弃关亦选择傅子衡,她还挺意外的。 要么是因为愧疚不敢继续在一起,要么就是被傅子衡那个变态骗了。 许雯明白她的意思,却因为羞愧而涨红了脸,哭声一直没有停止,只说了句谢谢就仓皇逃跑。 叶眠觉得傅子衡真的不是个人。 没过几天。 温大出了件大事,关亦被女朋友背叛了,一气之下把正在上课的傅子衡打晕了。 有人说,关亦也被打了,一起进了医院。 许雯父母开了一辆黑车,把许雯接回了家,一路上脸黑如墨。 叶眠听说这事的时候,还是在宿舍里,她看着手机校园群里不断上移的消息,郁闷的要命。 看来许雯没有按照她自己规划的路线走。 也没有真的听劝。 人到底是不能太贪婪,不能既想要又想要。 秦菲菲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大瓜,叹息得不行,“关亦那几个富二代其实挺有教养的,许雯是瞎了眼睛吗?傅子衡那个大变态做的事情还有谁不知道啊?难不成三言两语就选择相信他?” 叶眠:“大概这就是男人的嘴。” 秦菲菲立马接了下一句:“骗人的鬼。” 到了六月中旬,这件事情仍旧是温大讨论度最高的瓜。 叶眠没在意这些,只在学校里准备安心考试。 初夏的雨已经有了特别猛烈的势头。 雨点大的能砸穿薄薄的灌木丛长叶,隐隐的雷声在云朵里翻滚,落在考场的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奏响。 楼外的草根好几天都不肯抬头。 温大的期末考试周一共进行了四天,断断续续的科目从不连着考。 叶眠坐在考场里,心思早就飞回了江城。 那里的雨才是她最熟悉的味道,酣畅淋漓下的很痛快。 待最后一课考完后,叶眠在教学楼外看见了许雯,她额头缠着纱布,手臂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绯红,一脸落寞地坐在花坛上。 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拿斜眼看她,但大学生都有基本都素质,谁也不会将视线停留太久。 雨中的视野模糊。 叶眠转身想从别的出口走。 她挺害怕看到这种场面的,见识了别人的悲惨过程,心中有种木木的麻意。 姑娘的心思像四月的春水,怎么都会生出些许慈悲。 如果当初她再多劝劝许雯,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但是关亦也挺惨的。 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 屋檐在往下淌着雨。 叶眠想着,脚步也急促了一些。 直到她看见楼道口插兜站着的男人,脚步才骤然停住。 叶眠站在台阶上,视线停在傅子衡嘴角。 他的笑容有些刺眼,带着不知所谓的挑衅。 “学姐,偷看了那么多回,好玩吗?” 叶眠感受到了他那种阴翳狠毒。 她说:“你故意的。” 傅子衡点点头,倒是敢做敢当,“对不起啊,我是故意的,我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觉得刺激。” 有那么一瞬间,叶眠觉得他这个人太抽象了。 嘴上说着没有什么坏心思,却做着最恶毒的事情。 叶眠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个人,她绕开傅子衡的身侧,继续往楼下走。 步伐匆忙间,她听见傅子衡说的话。 “学姐,我以为你会把事情跟关亦说,结果你没有,你可真不是个好人,我挺喜欢你性格,我们可以当朋友。” 叶眠点头,“嗯,但我还挺讨厌你的,闭嘴吧。” 连续下了几天雨,温城乌云遮天蔽日,叶眠回到宿舍楼开始收拾行李。 她没去问傅子衡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如傅子衡所说的,大学毕业后,身为同学的他们,这辈子又能见到几面呢? 叶眠着急订机票回江城。 那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 毕业 跟秦菲菲和王香道别后,并约好江城再见,叶眠拖着行李箱出了宿舍。 跟往常寒暑假回家不一样,整个大三楼层的寝室都空荡荡的,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下一位学子。 有人在楼下穿着学士服拍迟来的毕业证,每个同学都露着亮晶晶一排的牙齿。 那一瞬间,毕业的真实感才扑面而来。 前一世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对于毕业这个氛围是寡淡无味的。 因为性格的问题,她没有什么目标与方向,浑浑噩噩的收拾东西出了宿舍,像一只不懂情感的蜉蝣,心里没有什么滋味。 如今她才觉得毕业离别真的挺伤感的,脸上却慢慢绽放出一抹笑容。 与同学们挥手分别。 才出了温大校门。 今天的温大校门喧嚣沸腾,又不少家长都来接自己的儿女回家,还有计程车随时准备着接客,每一个能停车不能停车的地方都有车辆。 人行道上也有学生。 六月的午后,空气因为车流的尾气变得浑浊而燥热,叶眠拿出手机,分别给父亲和江忱都发了一句。 【我毕业啦!】 她等了两秒,手机铃声就想了起来。 意外的是,来电人是她特别忙碌的老父亲。 叶海声先是讲了他那一套酣长的贺词,才说过个五天,他就能从北城回家了。 叶眠很高兴,她也挺想父亲的。 等父亲念叨了一会儿注意安全,挂了电话后,叶眠才慢悠悠地打车去了机场。 江忱的回复很慢,是在她抵达机场半个小时之后来的。 屏幕那张迷雾的独木头像,伴随着她的微信铃声。 叶眠瞄了一眼屏幕,直接接听。 “喂?你终于忙完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男人低缓清冷的嗓音带着笑。 “嗯,忙完了,毕业快乐。” 他那边的环境依旧繁杂,不似以往,叶眠忍不住问:“你还在应酬吗?” 记忆中的江忱跟她通话,环境都是极其安静的,不是在家里,就是在车上。 对方笑了一下,只问了三个字:“你在哪?” 意识在这一刻瞬间回笼,叶眠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环顾着四周:“我在机场,刚刚准备进去安检。” “嗯,等我。” …… 然而电话挂断了几分钟,叶眠还在回味等我这两个字的意思。 什么意思呢? 江忱来温城了? 还是等他再打电话过来? 这种猜想持续着。 直到看见江忱从机场的直梯里阔步而来,妖孽的男人声色温柔,身后机场的灯光千丝万缕落在他的眉眼之上。 他没穿正装,穿了一件宽大的灰色纹理t恤,质感看起来非常好,有种硬质的潮感。 耳钉反而成了最不起眼的点缀。 与他平时的形象太不一样了。 碎碎的光点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颜,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高冷潮男。 叶眠眨了眨眼,简直不敢相信早上还在江城接受访问的人,下午就能到机场来接她。 还穿的……这么的……潮。 其实也不是潮,是江忱那张脸太绝了,仅仅只是简单的服饰,就容易给人一种高级感。 叶眠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就见他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接过她身旁的行李箱,他的声音和他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清晰香调一起传来。 “小叶眠,傻了?发什么呆呢?” 叶眠怔怔看着他身上难得的t恤。 “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江忱说完这句话,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去机场航站楼旁的餐厅。 因为是毕业季,机场里人头攒动,江忱的气质太过有疏离感,比较容易被人注意到。 叶眠看着高她一个头的男人,半天过去,脑子里的浑浊感才散了不少。 她扯了扯江忱的衣角,忍不住问:“不是说混金融的得穿得高级一点吗?” 这仿佛是社会里约定俗成的事情,混金融圈的人,无论是穿着谈吐,都得专业而稳重,就算不是正装,也会是一些比较有质感的大衣或者衬衫。 江忱轻笑着看她:“天热,不好看吗?” 叶眠眨了眨眼睛,眼神直勾勾地,彩虹屁尽显真诚:“帅,简直太帅了,帅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江忱垂眸低笑:“行了,再夸,我感觉我又下海了。” 叶眠:“……” 机场飞回江城的时间并不久。 叶眠吃完饭才记得问江忱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江忱手边没来得及丢的登机牌,才知道他也是刚下飞机,而现在又得跟她坐同一班飞机回去。 其实叶眠并不觉得没人接会难过,她自己完全可以回去,父亲工作忙,从小到大除了高考,都是她自己回去的。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但这一刻,江忱的到来,让她忽然觉得有人接……也很不错。 止不住的喜悦蔓延在心头,眼角笑弯了。 一瞬间,她发觉空气都有些甜味。 …… 回到江城的机场。 林衫开车江忱那辆宾利停在停车场,江城的天气也是阴沉沉的,但可见度比温城的高多了。 叶眠上了车后,跟林衫打了个招呼,就觉得有些累了。 她晕车的毛病时好时坏。 像小猫似的靠在江忱的臂膀上,闭上眼睛就休息起来。 林衫的车技一般,好像工资都涨在块头上了,一路上忽停忽缓,叶眠没法真正的入睡。 安静的车厢内,偶尔有外面车子鸣笛的声音。 忽然中控台的电子屏幕上有人拨打电话。 林衫顺手接了起来。 “怎么了?” 对方的人声音也淡淡的:“江总在你身边吗?” 林衫顿了顿:“在的。” “麻烦跟江总转达,钟钱有动作,他……” 话还没说完,江忱冷清的声音忽然打断:“林衫。” 林衫瞬间挂掉了电话。 戛然而止的通话,让车厢气氛瞬间冷凝,林衫甚至不敢回头看老板脸色。 …… 叶眠靠在江忱的手臂上,眼睛甚至没有抬起来过,听见钟钱两个字,她睫毛只轻轻颤动一秒就停歇。 这是干什么呢。 跟黑道接头一样。 她微微抬头,一副睡醒迷迷糊糊的样子,瞬间对上了江忱的眼睛。 宝子们宽宥我,明天上榜感谢,今天又双叒叕生病了。 ------------ 不光彩 这个视角的江忱皮囊也还是优秀。 太过符合少女梦的一张脸。 分明的喉结,流畅的下颌线,薄唇。 叶眠心脏突突跳的,胃里翻涌难受,尤其是被江忱的眼睛直视着,叶眠呼吸都变缓。 她想了想刚刚戛然而止的通话,问:“钟钱……是之前那个……” “不是。”江忱低下眼,嘴角微微上扬着,慢条斯理地给她整理着额前的碎发。 叶眠就知道。 资本主义不讲信用,惯会骗人。 反正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 叶眠翻了个面抱着抱枕继续休息。 江忱静静坐在车里,灰眸安静,看着窗外倒退的绿化带,揉了揉眉心。 车内偶尔有汽车发动机运作的轰鸣声,像极了之前那些个雨夜的闷雷。 他甚至能想起那道一直靠在窗边,偷看少女换衣服贪婪而又卑劣的视线,以及令人生怒的话。 “他爸又不在家!!” “江忱,你别多管闲事,我就看看,整个老城区就她发育的最好。” “你也喜欢她吧?来看看,她们家这块有个洞,我刚掏的,厉害吧,等她睡着了,我带你爬窗台,要是偶尔没关窗户,还能进去逛一圈呢。” “你就算报警,我出来了我也还是要她!” “你最好能一辈子看着她,别给我找到机会!” “……” 江忱瞳孔紧缩了一下,指尖交叠在一起,白皮都泛着青筋,眼里那股冷然的杀意迸发。 他不能再让那个人靠近少女。 甚至不愿让少女再想起那段卑劣的过往,每日担惊受怕。 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他的眠眠,要夜夜好眠。 …… 叶眠其实一直没睡着,偶尔半抬眼时,都能看见江忱的手骨。 清晰可见的用力缠绕,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六月的日光下,却生生渗着急分阴沉。 叶眠心中一沉,瞬间明了了,她没猜错,钟钱这两个字,可能就是江忱一直以来的困扰。 多可怕的后果。 他竟然还是慢慢踏上了那条路。 …… 江城的空气很好,绿化树成片的生长,很少有人回去修剪顶处的枝干,许多街道都被大树笼绕着,阳光洒下来只有星星点点的痕迹。 车子停在桦园。 江忱下了车,又替叶眠打开车门。 他没等叶眠下车,就走到旁边打了个电话。 叶眠从车窗的一侧看着他的背影远远走去,轻轻皱了皱眉。 她需要明白一件事情。 钟钱在哪里。 行道的树被微风吹的轻轻摆动,等江忱打完电话回来后,叶眠下车抱住了他。 她的声音很轻,伴着微微燥热的夏风。 “江忱,晚上我有事情,想跟姜媛吃个饭,我过两天再去找你好不好?” 江忱微微点了点头,低头接过林衫搬运下来的行李箱,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好好去玩,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嗯。”叶眠顿了下,犹豫道:“你也是,有什么要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想说的和我说,要一直……陪着我,好吗?” “好。”江忱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他答应得很痛快。 叶眠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些什么。 下一刻,江忱手机又响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消息,叶眠则是抱了抱他,就笑着转身上了楼。 …… 车里少了叶眠的气息,空气更加的安静,江忱坐在后座,接通了那则来电。 与刚刚车载音响放出的男音一样,不疾不徐地述说着。 “江总,查到了,钟钱今天出去,是带着他父亲去医院的,他父亲今天凌晨就不行了,听说是过度操劳导致的,现在已经运往火葬场了,哭的还挺伤心的。” “真是不好的消息。” 江忱的声音沉静又缓慢。 林衫不可思议的回眸看了老板一眼。 不敢相信自家老板还会同情仇敌。 电话里的人显然也顿了顿,犹豫着问:“那我们还盯吗?” 江忱暗暗合上了眸眼,翻涌的情绪全都藏进眼底。 “盯,盯死了,没有后顾之忧的疯狗,最会咬人。” 他从不信任钟钱会变好,这样骨子里就肮脏的人,坐个牢出来也仍旧改变不了本性。 他同样觉得,少女今天没头没尾的话奇怪,他可以感知到催眠似乎失效了,但不一样的是,之前……钟钱给叶眠喂了药。 …… 这个夏天还是那么燥热。 绵绵的蝉虫叫声不绝于耳。 叶眠站在窗台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车离开桦园,就进浴室里换了一身更加轻薄的凉裙。 她拿着小包,擦了擦额间的汗,匆匆出门,前往老城区的安置房。 老城区的安置房坐落在一中附近,是个不算偏僻的地段,北面还有湿地公园,宜居宜业。 曾经的老街坊大多都是淳朴的性格,没有了老房子,大多都选择住进国家安排的房子,没有什么不满的。 叶眠一路打听,找到了当初熟悉的邻居家地址。 曾经最爱摘枣子的张阿姨,在小区门前开了一家糕点店。 叶眠一过去,她就认出了叶眠。 叶眠买了一些糕点,又被张阿姨拉着叙旧,顺着叶眠有意无意的指引,张阿姨自然的聊起了老街坊们现在的生活。 后来差不多聊完了,叶眠问:“那钟家呢?我爸爸好像认识他们家。” 张阿姨皱着一张脸,好半晌才开口:“钟老头啊,他好像去世了,他儿子早上还来过,请我们去顺镇老家吃酒,但我们生意忙,也没功夫去。” 叶眠说:“顺镇?” 张阿姨点头:“嗯,他老家在那里,他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去坐牢了,老头年轻的时候就没老婆,晚年有个依靠也进了大牢,这方面也挺可怜。” 没老婆三个字,张阿姨说的格外的轻。 安置房小区天空上,偶尔有几根电线交错缠绕,夏天的飞鸟停在上面互相啄着羽毛。 叶眠对钟钱这个人确实没太多了解,只记得幼年时,他是所有玩伴中最年长的一个,也是他带着所有小朋友一起玩。 聊起钟家,张阿姨就有点停不下来。 “不过啊,老街坊们应该都不去,他爹死的不光彩,去了也要触霉头。” (本章完) ------------ 腐烂的植物 叶眠静静地听着张阿姨说话。 张阿姨拿着糕点放在嘴里嚼了一口:“听说是去偷看年轻小媳妇洗澡了,太上火了就……” 淳朴了一辈子的阿姨,到底说不出个什么难听话,尤其是面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有些话就更开不了口了。 叶眠愣住,而后抿抿唇。 她终于明白了那句话。 ——人不是突然烂掉的。 就像植物的坏死,早就从根部开始腐烂。 …… 天色渐晚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叶眠拜别了张阿姨。 出了小区门口,就看见老城区小卖部的老板,又在这里开了一间小卖部。 老板还是和从前一样,在门口摆了一张摇椅,特别安逸地拿着蒲扇乘凉。 看见叶眠,他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阿眠,好久不见啊。” 叶眠点了点头,“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好着呢!”老板脸上的笑纹更深了,“你刚刚过来,看见我家小子没有?这个点了还不知道回家吃饭。” “没呢,我刚刚在张阿姨店里坐着。” 老街坊间的对话格外温情。 充斥着市井间的生活气息。 叶眠深吸了一口气,又怀念起了在老城区的时光。 然而没走一会儿。 叶眠就停下了脚步。 看着蹲在花坛边上,穿着校服一脸得意的小胖墩。 她愣了愣神。 这小胖墩就是小卖铺老板的儿子,从小就是一脸福相,很难让人忘记。 只不过,此时的小胖墩…… 手里夹着一只烟!! 那张熟悉又稚嫩的脸蛋,正刻意模仿着大人的苦大仇深。 周围蹲着几个小同学,都在听他夸夸其谈的吹着牛逼。 “你们不知道吧,我们老城区那个不爱说话的大哥哥,变成了了不起的人,我爸说了,我只要好好学习,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叶眠默默点头,是这个价值观没错。 但那根烟别在小学生的手上。 还……怪刺眼的。 小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被人盯上,仍然在喋喋不休。 “不过我不要变成他那样,像哑巴似的,他以前不爱说话,也不爱跟我说话。所以每次……嘿嘿,他来我家买东西,我都多算他一块钱,这种人太窝囊了,被人欺负也不还嘴,所以说,到底还是我更厉害些。” 叶眠:“…………?” 她默默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小卖部。 抽点小烟你是心高气傲。 欺我大佬你是生死难料。 很快,小卖部老板口中吊着一根烟,拿着手臂粗的扫把棍,就满眼怒意的过来了。 小胖墩沉浸在吹牛逼的喜悦中。 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挨了一记闷棍。 头顶响起自家老爹浑厚的魔音。 “常小威,胆子大啊?还敢学抽烟了啊?看我今天怎么揍你!你才多大啊!你皮紧了是不是?” 小胖“嗷”地一声跳起来,捂着加麻加辣的屁股,就开始四蹿逃跑。 …… 当天晚上。 叶眠回到桦园后,拿着从张阿姨店里买回来的点心,去了姜媛家。 姜媛的父母是国家干部,家里不算太清贫,也没有到江忱那种壕不可言的程度。 但是姜家夫妻俩都很随和,也挺喜欢叶眠的。一见叶眠来,就让叶眠进房间跟姜媛说话。 晚风依依抚慰着窗台的茉莉花。 叶眠抱着姜媛的手,轻轻地问:“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拳击部?” 姜媛吃着桂花糕,甜滋滋地点头,语气稍微有点不正经:“是有,叶总看上哪个了?” 叶眠:“……” 她无奈喝了一口水:“不是,我想请他们帮我个忙,我会给报酬。” 姜媛立马坐起身子,不可思议地问道:“找拳击部的帮忙?我们学校拳击部的都可专业了,你要揍人啊?” 叶眠抬眼,淡淡地说:“是,也不是。” 这话说的倒也不算隐晦。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姜媛又是个恨不得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性格。 她在校友群了问了一圈,很容易就找到了拳击部校友的联系方式。 叶眠拿着电话躲进卫生间,有些不那么好的事情,真不必要让小姐妹参与。 她跟对方说了些什么,对方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 江城的夜晚多见月光。 树叶婆娑着逐渐染上寒色。 姜媛枕在叶眠的大腿上,看着小姐妹逐渐长开的脸。 很美。 灯下看美人更美。 她不由自主感叹道:“眠眠,你这张脸真好看,色里色气的,不像我,永远只能走可爱的风格。” 叶眠愣了愣,上辈子没注意过容貌,这辈子经常听人这么夸奖,她笑着说:“可爱就很好。” 姜媛笑了笑,看着电视里的剧情老套的发展,可爱的眼阔更加柔和。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会越来越美好。 每个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故事发生。 只有叶眠永远在跟她说。 这样也很好。 那样也很好。 让她真的觉得,她很好。 …… 随着回到江城的第一场雨落下。 已经是三天后了。 叶眠这几天一直在忙工作室的事情,主播们接了不少广告,她需要盯着热点写稿子,争取每一个广告转化率高一点。 也是因为她们工作室拍的广告老爆,金主爸爸们都很愿意买单。 叶眠还趁着有空把新车买了,两台奥迪城市越野车,算不上豪车,但也很体面了。 她在家写稿子写的头都秃了,想想还是给江忱发了个消息。 【好眠:请帮我预约一下江总热线,我想请他吃个饭。】 江忱的消息比预想中的要快。 【江忱:来找我?我还有个会,半个小时结束。】 【好眠:好的!马上到。】 叶眠要了个地址,就开着自己的新车出发了。 到了地方,叶眠才发现江忱给的地址是一栋写字楼。 而后看了看地址上的名字,俨然是最近大热的金融投资公司,且非常眼熟。 创名金融。 她还接过这个公司分部里,子公司旗下商品的广告。 这么久了,她真没了解过江忱工作上的事情。 到底是悬殊有点大,她不想打击自己,就一直没问。 她只知道江忱手里有项目,没想到公司已经开的这么大了。 与其他办公楼一样,创名总部在江城,进入都需要来访者在前台登记身份,以及来访事宜。 叶眠登记好后,就有人拿着咖啡带她去等待区坐着。 感谢: RK-1123 bds だいじん 三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哟~ 感谢: 。,俏俏,\守候,你抬头的温柔,小知知,狮子丸姊,赢嬴赢,哄哄 几位宝子投来的月票,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哟~ 爱大家~ 不知道有没有未成年的宝子看文,爱护身体~不能抽烟哦~ 其次文文里的侵犯骚扰情节,很沉重,是现实中对于女孩子是很常发生的事情,请宝子们格外保护好自己,远离不对劲和危险的人。 必要的时候大声呼救或者call电jc叔叔,年龄小的女孩子,一定一定要寻求大人的保护。 希望我的宝子们夜夜好眠~ (本章完) ------------ 办公室 写字楼的朝向好,阳光洒进进来,洒在灰色水纹墙面,把冷冰冰的办公环境变得有一丝丝温暖。 叶眠翻阅着前台小姐姐递来的杂志,专挑了讲述创佲文化发展的一篇,静静地低眸观看。 这里所有来往人员都穿的很讲究,沉重或者繁复的服饰,处处都标榜了金融人的靓丽光鲜。 从玻璃窗过,所有人都会看坐在里面的少女。 少女低着头,黑而浓密的发丝已经长过腰身了,披散在耳后,把她白皙窄小的脸衬得很精致,她穿着银灰色的贴身裙子,配着纱织的灰色外搭,偶尔看向窗外时,眼里清澈明媚。 前台小姐姐站在工位上,脸上挂着最标致的笑容,眼睛止不住往接待休息室里看。 叶眠是很漂亮的。 且这种漂亮在她成长自信起来后。 越发的不讲道理。 气质也沾上了江忱的那种清冷,像生长在绿枝最上方的白茉莉。 有人路过前台拿登记资料时,会忍不住问前台:“在接待室里的那个女生是谁?” 前台小姐姐只是摇摇头笑:“我也不知道,找江总的,我就让她在接待室等了。” 这笼统的回答得不出什么结论。 只是稀奇有人会直接找她们老板。 那人又感慨一句:“真好看,我最羡慕她的头发!不像我,今年三十出头,已经用上了假发片。” 金融圈的调侃带着点苦涩,总部的都不算是特别基层的员工,但也算是用头发去换取高额的工资。 叶眠偶尔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温柔的眉眼弯了又弯。 时光没有辜负江忱的努力与磨难。 林衫从公司大门进来。 也是一抬眼,就能看见休息室里的叶眠。 他先跟前台说了几句话。 然后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叶小姐,我带你去江总办公司吧,这太晒了。” 叶眠点头放下手中的杂志,跟着林衫坐着直梯上了最顶层。 已经快要下午一点。 光影微斜。 电梯门打开后,往左边的通道走,就能看见江忱的办公室。 林衫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帮叶眠推开门,等她进去后再把门关上。 江忱的办公室很特别,简直颠覆了叶眠对于办公室的认知。 办公室没有开灯,视觉低迷昏暗。 书架上摆满了各国经济学的书,半包围似的裹着一张原木方桌,一尘不染的空间里,还有几台设计师款的雕塑。 厚厚的窗帘像两边捆绑,露出落地窗两扇,落地窗外还有露台阳台,放着几张藤椅。 地毯铺设的厚重华贵,几台落地灯的光只落下一圈圆弧。 叶眠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合理怀疑这里的装修是旁人做的。 复古奢华,像北欧吸血鬼里的矜贵城堡,神秘到让人瞠目结舌。 不像是江忱的品味。 但却格外符合他另一面的气质。 找了个松软的沙发坐下。 叶眠想: 怪不得总裁文里女主被欺负了不敢知声,这样的办公室,她也骂不出来脏字。 等了十几分钟,沉寂的大门终于被人推动。 叶眠抬头,就能看见江忱迈着步子过来。 他看见叶眠,食指却曲起,在叶眠的脸颊轻轻一碰,嗓音格外温和:“抱歉,小叶眠等久了。” 叶眠弯了弯唇角,摇了摇头说:“不久。” 江忱放下手中的外套,看了看腕表,“走吧,我们去吃饭。” 叶眠点头,下意识看了眼露台上的天空……瞬间又摇了摇头。 与十分钟前的温和不一样,六月的日光变幻莫测,现在外面的阳光,已经可以算得上毒辣。 就连靠近窗户那一层都空气,都有点制热的烧灼感。 是冷气吹不灭的自然温度。 ……太热了。 江忱被她模棱两可的态度逗笑,留意到她的目光,眼尾稍稍一扬,扯着薄唇温和问道:“太晒了?不想去?” 叶眠点了点头,对于燥热抗拒的很明显。 “……”江忱眉眼微微一动,耐心地追问:“吃不吃公司的餐?” 叶眠眼睛亮了,“吃。”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江忱脚步换了个方向,拿起桌上的台式电话,给内线拨打了过去,“送两份餐。” 很快,外面就有人送来了一杯清茶和咖啡。 叶眠自觉咖啡是自己的,她端起来喝了一口,余光就看见江忱在长桌上工作的认真模样。 叶眠兴致很高,凑在江忱身边看了两眼。 江忱感受到少女的好奇,好脾气的侧过身子,任由她四处看。 叶眠随意翻了两页,各种带着专业名词和数据的提案表格,看得她差点没晕过去。 光是短短的几个提案,她也能从中感觉出脑细胞的流失。 她两步退后,惊恐的说:“我昨晚熬夜通宵就是在做这些,不行不行,我一看就晕。” 江忱顿了下,直接笑出了声音:“在沙发上等着,吃饭了。” 没几分钟,果然又有人敲门进来了。 一个男秘书送来了两提方方正正的餐盒,并且贴心地打开放在沙发的桌子上。 叶眠惊觉这里的伙食很好,一样样的饭菜就是外面餐厅小炒的高标准。 吃完了饭,外面的太阳还是很晒。 渐浓的日幕把外面的一切照的刺眼。 江忱让叶眠留在办公室里休息。 碳水最能催发人的困意。 叶眠靠着松软的沙发,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江忱还在长桌旁看公司数据,一抬眼就看见少女头搭在沙发的扶手上,窗户照着盆栽的阴影打在她的眉眼之上。 男人清冷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柔软,他走到门边,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亮度,又把少女悬空的胳膊扶起来,妥善放到沙发边上,才又继续投身工作。 时间不知不觉中在午后的阳光中消逝。 下午五点钟。 叶眠才把昨晚缺失的睡眠补足,她慢慢坐直身子,意识还有些涣散,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江忱坐她在旁边喝茶。 人午睡时间一长,疲惫感比睡之前还深。 她赤着脚踩地毯走过去,想喝一口茶水。 沙发是欧式不规则的椅腿,延伸出来的部分正好抵住她的脚尖。 她吃痛一声。 屏住呼吸,为了不太丢人,只能屏住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到江忱那张……单人椅上,身体僵硬笔直。 下一张出发顺城主线 (本章完) ------------ 顺镇 她一双纤细的手,直直落在江忱的手臂上,因为疼痛而不自觉收紧。 穿过近距离的气息,她在江忱那张冷清平静的脸上看见了一抹转瞬即逝的讶异和笑意。 低沉磁缓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怎么了?” 短短几秒,叶眠才感觉那股钻心的疼痛消退了一些,她留有足够的理智思考,却在摸到男人手臂的肌肉线条后,忍不住随着本心说了一句。 “挺好,还挺硬……” 她在说什么啊! 叶眠心内欲哭无泪,呼吸一止,又机智地把话风扭转回来。 “还挺硬朗。” 江忱:“…………” 话明明是从少女嘴里说出来的。 偏偏脸最红的也是她。 江忱觉得有些好笑。 撑着温和眉眼稍稍靠近了一些,指尖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脸上,轻轻捏了捏。 “说的什么话,害不害臊呢?” 叶眠:“……。” 大佬你要是靠这么近…… 我可就真不害臊了。 叶眠嘀咕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纯粹是你自己想歪了。” “什么意思?”江忱偏偏一副没懂的样子,却不像之前一样靠的那么近。 他侧身,手臂正好绕过叶眠的后背,一脸笑意加疑惑:“我想歪什么了?” 叶眠:“?” 别装了,大佬,放下你的身段!! 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那股浅淡到微不可觉的乌木香。 嗯…… 挺仙的。 她脑子里嗡嗡的,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毕竟一直馋江忱身子的人是自己,江忱好像……嗯,说起来打击人。 大佬一直是那副冷冷清清的菩萨样。 色欲熏心什么的,基本没存在过。 看见叶眠的耳尖越来越红,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都不甚聚焦。 江忱终于收起了逗少女玩的心思,起身弯腰拿过旁边少女的鞋子,轻轻地给她穿上。 叶眠还没反应过来,脚腕处的温凉指腹触感已经传入神经,她一低头,就看见了这个画面。 江忱穿着正装,还有点洁癖的他用手指轻轻扫过她脚底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的鞋套在脚上。 “小叶眠,别光脚,地上脏。” …… 叶眠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喜欢干净的江忱总是这样,无论是身处何地,总能不嫌脏的帮她抹去身上的灰尘。 “谢谢你,江忱。” 她说的谢谢饱含着很多曾经的过往。 江忱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进来一趟卫生间。 出来后他说:“我这几天可能要出差,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事都找林衫。” 叶眠:“你去哪里出差?” 江忱眉眼稍挑:“北城。” “去几天呀?” “不定。” “北城还挺远的。”叶眠思索了一下,“那我等你回来,我正好也要回一趟桥镇,看看奶奶。” “好。” …… 第二天一早,叶眠就开着自己的新车出发去往桥镇,第一次开长途,她开的小心又谨慎。 沿途的风景她看到了很多,心情也格外舒畅。 叶奶奶看见叶眠回来,脸上不显什么,但眼角的周围深了又深。 叶眠待了一个晚上,被老人家投喂了许多点心。 当天夜里,她给拳击部的石岩打了个电话。 石岩有粗狂的男音,一听就有身结实的腱子肉。 “好,我带兄弟们明天就到顺城。” “麻烦了,如果没有车的话,就租两辆,来往路途我来报销。” 叶眠大气的很,对于替自己办事的人,她从江忱身上学到不少。 给了足够多的利益,就有人替你卖命。 石岩那头敞亮地笑:“行,谢谢老板。” 挂了电话后,叶眠看着窗外的夜色。 晚间的桥镇夏风,有温热的水乡气息。 从前院望向错落的青石路,一条河流蜿蜒起伏地流淌,河流与河流交错的是房屋与石桥,如同一张巨大的彩墨水画。 潺潺的流水声,格外抚恤叶眠躁动不安的心。 桥镇再过去几十公里,就是顺镇。 钟钱的老家。 她一直没去,就是听闻钟老头的噩耗。 逝者为大,这是什么时候都是该遵从的道理。 有些事情她不能太着急。 这趟旅途她承认自己有些矛盾在身上。 她挺不想再看见钟钱的。 到底是侵犯过自己的人。 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可随着那个可怕的时间越来越近,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她想弄清楚缘由。 无论用什么方法。 等第二天正午。 微微从云层里透出来的阳光洒在水面上的时候,叶眠接到了石岩的电话。 她出门往主街道看了一样,那边停着两辆山地越野车,车上坐满了穿着背心的肌肉男。 就是看上去…… 眼神里都有一种属于刚毕业大学生的清澈。 叶眠转头跟叶奶奶道了别,说出去办点事情,过两天再回来。 叶奶奶没有什么反应,只叫她忙自己的去。 叶眠拿着车钥匙把车开走,在越野车旁打了个双闪,那两辆车就随着她一起离开了桥镇。 到国道上,叶眠停车,石岩也从车上跳下来。 他早在电话里自报过家门,常年就是在江城一带的拳场混的,胳膊上还有两条疤痕,脸倒是看起来很乖。 他把自己的身份证和学生证都掏了出来,连带着其他几个兄弟的一起,有一大把。 给叶眠看过后,他露出了笑:“姐,先说好,我们是学生,揍人可以,但得有个度,杀人放火我们不干,好不容易读了几年书,我们想拿个证的。” 都是清清白白的学生,最多打架斗殴,在校外不闹大,学校也不会管。 叶眠点头:“放心,我懂,不会让你们为难,这一趟就是让你们保护我,必要的时候帮我拿个人就行。” 这事儿简单,石岩经常接保镖的活,当即就表示没问题。 叶眠也没想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前世的职业道德都没忘,法律的界限她也清楚。 不找保镖,是因为正规的保镖还真不能帮忙做别的事情。 能做的保镖不正规。 发生点什么,她拿捏不住。 顺镇,是有名的山林之乡。 这里盛产橙林,这里还有最陡峭的山路。 叶眠顺着张阿姨给的详细地址,找到了钟钱所在的村落。 今天更新早,因为招招很久很久没有出门啦,要美美出去吃个饭 ------------ 真相 车子还没熄火,叶眠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钟钱家门口紧紧闭合着,门口停着四五辆车子。 因为是偏僻的村落,周围的居民大多是留守在家的老人,道路显得空旷而又安静。 叶眠小心翼翼下了车,给后面的两辆越野车留了个双闪,让他们等在车上。 她走到黑车旁,手靠近尾气管发现很热,显然这些车也是刚刚才到达的。 看车牌,还是江城的牌子。 叶眠蹙了蹙眉,这也许就是江忱留下来的看着钟钱的人? 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一般盯人不是会选在周围附近吗? 怎么会像软禁一样,连车子都停在门口。 这个场面太诡异了。 因为经历过白事,钟钱家门口悬挂着两条白布,在偏僻的乡村透露着诡异的气氛,几辆不属于这里的黑车,豪华到有几分格格不入。 叶眠目光掠过房子的构造,视线在正后方停住。 她轻轻走过去,测量了一下高度,把手撑到围墙最顶端,轻轻一撑,整个人翻身跃了上去。 停在远处越野车上的众人都看傻了。 一个看起来最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轻轻松松就翻了个头顶高的墙?? 叶眠回头给石岩使了个眼色,让他下车在外面听动静,要是有不对劲的就立马冲进来。 叶眠刚从围墙上跳下去。 这一年的夏季很热,树上的知了把脚步声淹没。 叶眠小心翼翼从窗户探过去,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听见了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钟钱,我没耐心了,给你两个选择,我送你出国,你永远别再回来,或者我要你一条腿,你永远别想出去。” 冷清的嗓音说着寡淡不带感情的话。 叶眠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木着脸往窗子小心翼翼的看进去。 果然看见江忱坐在一张木椅子上,整个人矜贵的像不可亵渎的神明。 钟钱坐在他旁边,四五个大汉站在他身后,把他的动作压的死死的。 钟钱听了这话,阴恻恻笑了笑,笑容倒是透着几分古怪的安分,“江忱,你看起来混的不错啊?我还以为就你这样的疯子,早该去蹲大牢了。” 江忱平静的要命,冷清地看着他:“没能如你愿。” 钟钱:“那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邀请一下老街坊们来我家吃丧酒,这都不行了吗?还是说我问问叶眠在哪里,我就要害她了?我已经为我的错误承受了代价,我想请她来,只是想跟她道歉而已。” 他一面说着,一面往后看了一眼,身后齐刷刷的人,他抬起手。 “这些人都在这附近好几个月了,都是你的人是吧?” 江忱靠坐在椅子上,眸中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甚至不欲与他搭话。 钟钱盯了他半晌,施施然道:“我一个好好的大学生,被你送进监狱两次,现在我爸死了,我人生也全完了,找工作找不到,养活自己都难,我这样的人早就没有指望了,对付我这样的人,你至于吗?” “还是说,你连我这样的人也要忌惮?你也有怕的东西啊?怎么?害怕我去强奸叶眠吗?还是害怕我再去偷看她洗澡?” 面对这样的激将与嘲讽,江忱还算耐得住脾气,只是牙根有些痒意。 “确实忌惮,虽然你从小到大都是废物一个,但是死了老狗,小狗的胆子总会越来越大。所以谈谈吧,两条路,你走哪一条?” 这句话忽然激怒了钟钱,他刚刚失去了父亲,父亲的死法被整个村庄里的人所唾弃。 眼下再提,他脸上的笑意不见,挣扎着就想上前:“你说什么!” 身后的人抓住了他的手,又把他死死摁回凳子上。 江忱轻轻弹了弹伸身上的灰尘。 “安静一点,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你就该想到有今天。”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该祈祷我别翻身,或者里叶眠远一点。否则我真会要了你的命,现在你还有的选,不是我善良,我总要给叶眠积点福气,别让自己把路走绝了,生命很宝贵。”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两人曾经有一段时间成为过朋友。 后来钟钱就知道江忱这个人挺厉害的。 无论他身处的环境怎么苛刻,可学习还是很优秀,次次都是班级里的第一名。 父亲总是拿他和江忱做对比。 潜移默化下,他也总是想赢一赢。 后来他知道江忱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他去看了看,姑娘确实是很好看。 所以他抛弃了江忱,带着巧克力跟姑娘成了玩伴,姑娘总是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钟哥哥”的叫,还说最喜欢他了。 青春期的冲动,让他学会了偷看姑娘洗澡,被少年逮住后痛打了一顿。 他就觉得江忱生气挺有意思的。 越得不到心就越痒。 直到第一次被江忱送进看守所里。 仇恨的种子就在心里发芽。 他记得那天雨后,他父亲说:“偷看就偷看,还被人抓住了?真没出息。” 第二次再出来,他父亲老得已经快要死去了,也没有精力再去骂他。 他才知道,他是真恨啊! 恨这个世界让江忱那种人有权有势。 恨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女勾引他。 明明是她先说的喜欢! …… 窗边的叶眠听着这些,她脸色苍白地捂着嘴。 江忱做这一切……真是因为她。 曾经某个时段,她也曾这么怀疑过,她还想过如果钟钱就是被杀的那个人,那么他做了什么激怒了江忱。 强奸…… 偷看…… 叶眠想起前世无数次光怪陆离的噩梦,梦到邻居家的哥哥躲在她门后面偷看她洗澡。 想起以前睡觉时,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暗戳戳的藏在黑夜里。 她以为是自己对于黑夜的恐惧。 …… 叶眠望着江忱的身影,眼睛红了又红。 他很少对她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也从未说过什么保证未来的话,他每天都很忙,有时候还会拒绝她的吻和示好。 但叶眠知道,他对她是真的好。 如果前世江忱真是为了自己杀人。 而前世的她…… 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痛哭流涕的选择忘掉一切。 不管不顾的把痛苦抹除。 是因为有江忱吧。 他一声不吭地,替她抗走了所有痛苦。 ------------ 抢活 房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钟钱知道自己什么伎俩都没有用了,江忱这次来,就是想要他走的。 出国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有什么用? 国内都混不好,更被说国外。 国外山高路远,江忱要是真对他做点什么,他就完了。 所以他笑了,笑的很丧心病狂:“江忱,你是不是当我傻的?把我赶出去,然后呢?再找人算计我?我就要待在这里,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马上报警,我周围的邻居可都知道我一个人在家的。” 他学着江忱的样子,“怎么,叶眠呢,没跟你一起来啊?这么久了?还没睡到?需要我跟你描述一下她背后有多少颗痣吗?” “……” 空气一片死寂。 在这个最热的季节里。 谁都能感受到江忱身上那种……恨不得宰了面前人的气息。 他说的话无疑是最下作的羞辱。 把少女当做一个可欺的玩物。 什么叫杀人诛心。 这就是。 但江忱仍旧是在死死克制着杀意。 他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他还要回去,叶眠还在江城等他。 他站起身来,一把揪住钟钱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掀翻在地,锃亮的皮鞋踩在他的手上。 钟钱闷哼一声,眼里流露出痛意。 江忱的动作又快又狠,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钟钱,路在脚下,你要死,我不拦。” 他挥了挥手,让站着的让摁住钟钱,清冷的声音像是在审判。 “打断他的腿,治不好的那种。” 看看一个瘸子,还能不能满世界乱跑。 看看一个瘸子,还怎么攀爬女孩的窗。 …… 叶眠站在窗沿后,看着这一切,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 江忱刚刚的眼神…… 让她感觉到害怕。 这样的眼神她从没在江忱身上见过。 却在以前的工作中见过。 跟监狱里那些死刑犯是一模一样的。 狠厉,凉薄。 且并没有把钟钱当做一条人命。 尽管他最后说的只是打断钟钱的腿。 但叶眠一点也不怀疑。 江忱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匿进云里。 叶眠站在窗户边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看着有个大汉举起铁棍,要往钟钱腿上砸。 她喊了一声。 “等等。” 此时的钟钱已经完全晕死了,他脸上没什么,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很重伤。 叶眠知道钟钱活该,她并不可怜与同情他。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自己拿把刀了结了他。 但钟钱可以挨打,可以受伤,可以流血,但绝对不能真正落下残疾。 国家的刑法很严苛。 如果落下残疾,钟钱一定会抓住这一点,死死咬住江忱不松口。 到时候就麻烦了。 总有别的办法。 她不能看着江忱继续走那条路。 她话音刚落,江忱目光一瞬就扫射了过来,大家都被突然出现的女音感到诧异。 光线在分秒中变化,日光被厚云遮蔽。 窗户贴着繁复的报纸,少女只露出一双泛红的杏儿眼睛。 江忱阴冷的目光划破十米远的距离,准确地和叶眠的视线碰撞。他就在这样的瞬间抬手让所有人停下,似有一双无形的手伸来,揪住他的喉咙。 先前所有的隐瞒都轻而易举搬到了台面上。 这种感觉让他生畏。 半晌,他闭上了眼睛,留下一句:“把人收拾了,扔到附近诊所门口。” 比话音更快的,是江忱出门的身影。 他阔步走到少女面前,背脊僵直,有一种被阳光照路到黑暗的卑劣感,他只有一个想法,他怕这个场景,会吓着女孩。 所以,当他看见少女完完全全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忍不住伸手盖上了她的眼睛,让声音尽量保持温和的平静。 “怎么哭了,我吓到你了,对不对?” 这天太阳很大,可被积云遮盖后,多了几场风。 炎炎夏日,他的手凉的像死人。 叶眠感受着眼前的黑暗和面上的指温,喉咙一哽。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里。 他真的为她付出了很多。 然后还局促不安地认为。 她会害怕他。 …… 叶眠颤颤巍巍地抬起双手,缓慢的落在他的肩上,然后收紧,一点一点的收紧。 整张脸贴近他的胸膛,强调着: “我没被吓到,我害怕的是……你冲动。”然后离开我。 江忱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别怕。” 叶眠却并不相信,她拿下江忱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我已经能保护好我自己了,真的,我什么都不害怕。” 她嗓音哑哑的,吸了吸不通畅的鼻子,又说道:“江忱,我只想要你平安,你在,我才能爱这个世界。” …… 他烟灰一样浅淡的眸色里,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约摸是这辈子刻薄的话听的多了,反而听到这样深刻的情话,他只觉得不知所措,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没表露出来,只温声道: “叶眠,我也只要你平平安安。” …… 六月的天气,最容易下太阳雨。 细细的雨线顺着阳光滴落下来。 血肉模糊的钟钱被人抬上车离开。 江忱撑着后面人递过来的扇,把叶眠遮得严严实实,然后低声问道:“回去再说?” 他们应该有挺多话要讲的。 比如少女怎么无缘无故就到了这里。 比如少女到底知道了什么? 比如钟钱当初喂的那颗药是不是失效了。 这些都不适合在这里说。 叶眠一怔。 自知江忱话里的含义,她点点头,在靠近钟钱家正门的时候,叶眠还是停了脚步。 “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冒着雨闯进钟钱家里,四处翻找着,而后在柜子顶部,拿出了一支微型偷拍笔。 她把偷拍笔递给江忱。 “我就知道,这个得拿走。” 江忱的目光温和地笑了,“不怕他拍。” 叶眠摇摇头,“得拿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行,眠眠聪明。” 跟在江忱身后的黑衣人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 其实他们这些人挺专业的,就算叶眠不找,他们走时也会善后一遍,保证一个指纹都不会留下来。 但是…… 这叶小姐……怎么还抢活干呢? (本章完) ------------ 救了我 叶眠出了门后,才想起停在远处的石岩等人,抬眼再看,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了。 这是看到人就走了? 叶眠眨了眨眼睛,给石岩打了个电话。 石岩人不在,电话倒是接的很快。 电话一接通,叶眠就问:“你们在哪?” 石岩那边的声音很低,“我们看到那老屋有人出来了,姐你说不要被人发现,我们就把车往坡上开了,是要现在出来吗?” 叶眠想了想,说道:“不用,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去顺镇的城镇医院,看着刚刚被搬出去的那个人,把他出来之后的动线告诉我就可以了,他可能需要好几天才能出来,麻烦你们在这边多待几天,钱我会按照天数支付。” 石岩一听,立即笑容满面:“好的姐,没问题。” 他们都是即将拿毕业证的大学生,本就准备投身拳场工作,叶眠给的酬劳很高,他们也乐意多做几天。 江忱就站在叶眠身边,眯着眼睛把她的通话内容听的清清楚楚。 他本以为少女鲁莽,是自己一个人驱车前来。 没想到少女还带了帮手。 想起少女说的能保护自己。 江忱沉默了一下,嘴角带上了笑容。 挺好。 …… 六月的夏,云朵比少女的情绪变的快,短短几个小时,云层积累成暗色。 天好像要下雨。 叶眠也开了自己的车,还把江忱拉上了自己小奥迪的副驾驶位,一路小心翼翼地开往江城。 刚驶过山路,江忱回头,就看见少女的手指紧紧握在方向盘上,嘴唇死死抿着。 像前面有什么生死攸关的敌人。 “你很紧张?” 车窗缝隙有风吹来,叶眠摇了摇头:“还好,山路有点陡。” 她驾照是趁着大学有空的时候靠出来的,但前世也学过车考过驾照。 两世加在一起,也是半个老司机,除了陡峭的山路外,她开的还算得心应手。 至于为什么那么紧张。 她是怕江忱在车上问她事情。 不过并没有。 一路上,江忱都没有说话。 他就靠在车座上,视线看着远处的山峦树林,手指叠在手机上。 叶眠慢慢就松懈了下来。 顺镇到江城路途遥远,她开到一半打了个哈欠,就被江忱揪下来,换到副座上睡觉去了。 男人偶尔透过后视镜能看见少女闭眉眼,深沉的瞳色划过几分思量。 …… 到了江城后。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车流川流不息,偶尔有几声鸣笛,把叶眠吵醒。 叶眠揉了揉眼睛,转眼看着窗外的环境,轻声问:“这是哪儿?” 江忱轻声说道:“我家,一会一起吃个饭?” 叶眠:“……” 不愧是大佬。 哪个城市都有家。 叶眠手僵在腿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江忱要问什么。 该来的她躲不掉。 只能随机应变。 …… 车子在一栋大楼前缓缓停稳,江忱把钥匙交给保安,又帮叶眠打开了门。 叶眠很自觉地跟着他的脚步,往大楼里去。 电梯直达顶层,江忱走出去。 直接就来到了玄关。 这栋建筑是大平层高端住宅区,每层只有一个住户,四下安静,也没有扰人邻居。 玄关铺设着柔软的地毯,脚步声微不可闻。 叶眠低垂着眉眼,还在猜测江忱会问什么问题。 空气中的寂静忽然变了,氛围中透着危险的气息。 叶眠右手动了动,在来人靠近她之时,就已经凭借本能的反应扣上了对方的手肘,然后下一刻就是脖子,脚步位置瞬间发生了偏移。 因为特意训练过,叶眠已经有了力量。 对于突然的攻击,有了更加敏锐的反应,比不上前世,但也比当初强了一大截。 她死死握着那只手臂,看清手腕上的表带后,又立即松开。 抬眸,就是江忱那双探究的眼眸。 她怔愣了一下,“江忱,我……” 她很懵。 她没想到江忱会攻击她。 所以下意识以为是他家藏了歹人。 江忱在她松手的那一刻,忽然反握住她的手腕,平静的眼眸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不是傻子。 第一次是在高三那个雨天,少女死死扣住了他的脖颈,虽然没有什么力道,但她的眼神好像很惊恐。 第二次是在一中被剿袭的深夜,她一脚踹开了冲来的混混。 第三次是用手掌轻而易举的拍掉了掉落的花瓶,明显是下意识用的手刀。 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晰了。 这绝不是民间的自我防御术。 招招式式都是很标准的军警格斗术。 跟他手下那些老兵打手相差无二。 而叶眠出手果断标准,显然也不像是一个刚刚接触的人。 但是,叶眠也没有任何军人的习性,更没有去做军人的过往。 这一切都扑朔迷离。 …… 就在叶眠准备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时,前方的人忽然说道:“傻站着做什么?先进去。” 声音还是那样温柔低沉。 叶眠又怔了怔,江忱已经转身打开了指纹锁。 门自动推开。 江忱阔步往里面走,一路通畅无阻,他的目光盯着卓沿的某处,直接走到书房里的谈话桌前,回头看着跟上来的叶眠,指了指前方的位置。 “眠眠,我们来谈谈?” “……” 说实话,叶眠觉得自己真有点憋屈。 这种感觉就好比被人揪住了什么把柄,对方还用最温柔的语气盘问你,让你既无措又愧疚,撒谎都得背负巨大的心里负担。 她在心底叹息一声,乖乖坐在沙发上,掌心一点点收紧。 温柔刀…… 刀刀要人性命啊。 江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椅子上,眼尾微微上挑,嗓音里含着的情绪有些低沉,“你记得钟钱,对吗?或者说,你是不是记得钟钱做的……” 江忱话说的很犹豫。 或者说他措辞的很犹豫。 回来的路上,想过很多询问的话。 却不知该怎么提起那段过往,才能让少女没那么难过。 叶眠老实答道:“我记得的。” 江忱收紧拳头,眼里似乎有了些许隐忍,“所有?” “算不上所有,当时只是有猜测,一个男人闯进女生家里,那天他想对我做什么,很明显。” 叶眠说着顿了顿,尽量让语气显得轻快些。 “然后你很恰好地出现在医院,我手机里还有给你拨打的电话,所以后面的事,我也猜到了,应该是你救了我。” (本章完) ------------ 哪有怕疼的警察 江忱一直没出声。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所有窗外的光源,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条灯带勉强照明。 借着淡淡的灯光,叶眠看见江忱那张完全收敛笑意的脸,与平时温和沉稳的模样形成两个极端。 很骇人。 但她早已有了心里准备。 江忱是什么样子的人,她也早就知道。 所以,只轻声安抚道: “这样不挺好的么,省的脏了咱们的手。”王子怡信誓旦旦的说道。 云诗诗毫不将刑郎冷淡的态度放在心上,脸上绽放出比花儿还艳美的笑容。 沈轻寒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韩厉,最好是能让他当场失控,跟她动手,到时候她就顺势演戏,直接朝他发难,占尽上风。 见死不救可不是林剑锋的风格,何况卢晓晓不仅是他的辅导员,两人还是朋友,因此若是有可能,他还是会尽一切努力去救下卢晓晓的。 可惜他就是有些冲动,而且天真,靠漫画、电影里的桥段来分辨好人、坏人,自己人、敌人,这在地狱厨房简直蠢的不敢想象。 这个大厅的资料看着好像很多,其实非常少,而且大多传记类的,让他对这个世界更迷糊的同时,魔法也只找到五个,关于英雄映射的资料,一个没有。 这边有人看到,明白查太飞意思,抄起自己的柴刀上前帮忙。农村人,很多都用两片木头夹着柴刀背在腰部,现在这种灾难的情况下,那更是刀不离手。 他要好好的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他不是存在问题的那一个。 所以他只能是强迫自己转过头,朝着四周扫视着,不再去紧紧盯着那一团鬼胶泥,以免让人看出异样。 “父皇,儿臣这是来迟了,错过了什么吗?”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一身青色长袍的纳兰琛走了进来,他眉目温和,倒也是长得清俊美好。 考虑到水中的智慧生命数量不多,实际上这种武器的开发,还是不太着急的。公爵领制造的数量也不会多,现在只有一支海军的情况下,造多了也没有用处。 对安若来说,原本就是有着时间的差距,被这层光晕蒙上了就感觉真的是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身影。越发得迷人,想要去靠近,这种莫名的吸引力,安若的视线根本就不能移开,哪怕是一点。 “柳卿古神的意思是,还想要找我等四个麻烦。”满身深蓝的夜叉瞪大双眼,有些不屑的说道。 苏清歌坐在车厢的最后一角,淡淡地看着外面的景色,也不在意别人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 因为李安娜这边,除了防线一事,别的也不争什么,老老实实的防守。 想着现在路凌分明就是一样的动作,一股怒气立刻延上了安若的心头,以更加用力地挣脱着路凌的束缚。一想起之前的思绪,这股犹豫早已是消失不见了,安若还想着可以好好地说话的。 一个不注意,身下的洛清寒反压上来,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沙发上。 谁知道今天这家店难得,看她嫌弃贵,竟然还给她介绍平价物品。 这猪刚鬣倒也是个嘴碎的家伙,唧唧歪歪的走到床边,一看,今日这翠兰,莫名有些尖嘴猴腮的。 无比狂暴的法力,和能量席卷四方,几乎将孙刑者和如来包裹住,就连唐三葬也看不透里面的一切。 ------------ 叶警官 因为叶眠烧的厉害,即使吊了针水,温度也只降到了37度9。 还是烧着。 怕反复。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江忱给叶眠换了个最好的单人病房。 叶眠一直扒着江忱的衣袖不肯放松,江忱只能任由着哄着她,听她讲一些天马行空的胡话。 晚上,江忱办了张陪护椅坐在病床前。 有了安全感。 叶眠本来睡得挺安稳。 直到一道惊雷划过,她就又做起了噩梦。 整个梦境都是灰扑扑的电影质感,那天落日收工,她看到一整条街都是警车,喧闹的警笛声打破了城市所有的寂静。 她的灵魂漂浮在道路中间。 听着繁杂的警笛声,整个世界都悲壮了起来。 一瞬间,她穿着警服坐进了警车里。 一路来到了江忱现在住的那栋大平层里。 她虚浮的灵魂站在警察中间。 她惊恐的四处张望。 知晓又是梦境。 谁都没有看见她。 而平层内没开灯,漆黑一片。 窗帘被晚风吹拂着飘起来。 有人半死不活地垂倒在椅子上,地上全是新鲜的血迹,而江忱站在一边,一把匕首悬挂着佛珠,他的白衬衫上也是鲜红一片。 警察举起枪支对准江忱,让他放下手中的刀具。 江忱温和地勾了勾唇,随意把匕首丢在地上。 叶眠这次倒是很冷静。 她仔细观察着那个倒在椅子上的人,得到结果,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是钟钱没错了。 一直笼罩在眼前的迷雾终于豁然开朗,叶眠甚至顾不上悲伤。 知晓了自己此前的猜测没错,她就有很大的把握,不管是防范还是阻止。 不就是盯着钟钱吗? 只要他再有动作,那就是累犯,法律都不会容许他再出来害人。 只是这次的梦境格外悠长。 叶眠不得不看着江忱被捕的全过程。 而江忱只安静地站在原地,身姿挺拔,任由手铐在背后响动,他的脊背不曾弯曲一分。 清冷眼神扫过所有人,最后直直停在叶眠的身上。 叶眠心脏瑟缩了一下,不可置信地与之对视。 有了之前古怪的梦境谈话,她不敢保证此时梦里的江忱有没有看见她。 江忱眼角仍旧温和,静静地看着叶眠的方向,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旁边拿着执法记录仪的警员捕捉到了这一幕,眼神也往叶眠处扫去,却只看到了一排鞋柜。 警员皱了皱眉说:“那边有什么?去重点排查一遍,别漏了线索。” 旁边的人闻言就扭身过去。 叶眠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穿透自己的身体,在鞋柜里搜寻。 显然是都看不见她。 她眼神重新疑惑的落回江忱身上。 从男人的眼里,她看见了一丝诧异。 江忱终于被身后的人压弯了脊背,然而他以微微仰头的姿势,视线相接,他轻轻用气声说了一句话。 从口型来看。 叶眠懂了。 他说: “叶警官,别看。” “……” 很生疏的称呼。 让画面静止,呼吸停顿。 叶眠没法描述自己内心的苦楚,眼角划过清泪,只是滴在地上就消失不见。 她想告诉江忱。 想跟他说很多话。 却只看见警官把他扣走的背影。 而她张口,没有一点声音。 …… 冷静的病房,叶眠皱着眉头,手上贴紧的针管还在往她血液里输送药水。 江忱没睡,只是坐在陪护床上,默默地守着她。 看着少女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他站起身来观察了一遍,少女的体温烫的让人心惊。 又反复了。 江忱细心地扯过被角将她裹好,转身离开病房想去叫医生时,少女剧烈的喊了一声。 “江忱,不要,我……不是警官了,我是叶眠,这辈子,不要犯错,不要杀人。” 江忱手握上门把。 平直的嘴角没有温度。 只是有着淡淡的疑惑。 空旷的病房。 男人的声音很轻。 “那么叶警官,我杀了谁呢?” …… 等叶眠再醒来,人还在病房里,手上的滞留针带着浅浅的疼痛感。 江忱不在。 她翻过身子拿出自己的手机。 在联系人列表问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专业的侦探,她立马给对方打了一笔钱,请求对方前往顺镇。 而石岩几个人,被她叫回来了。 有些事情要发生。 那么专业的事儿,只能交给专业的人干。 她又贴着枕头睡了一会儿,护士替她取下滞留针时,她才知道她患了很严重的流感。 …… 直到太阳隐隐有垂落的姿态。 她才被人叫醒。 江忱穿着白衬衫,白的亮眼,气息洒在她耳畔,“叶眠,起床,回家了。” 叶眠揉了揉眼眶,盯了他一会儿,终于分清楚,这才是现实。 江忱看她一直发愣,伸手替她把被子扯开,“怎么了?睡傻了?” 看着江忱疲惫的眉眼,就知道他肯定又是一夜没睡,叶眠没脸看他,索性让自己视线放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无比平静:“是有点傻了,对不起,是我又麻烦你了。” 江忱顿了顿:“你倒是讲礼貌,是谁教你跟男朋友这么客气的。” 叶眠心跳从平静变得狂热,她还没从梦里的恐惧跳脱开,不想离开江忱,她干脆坐起身子,整个人赖进江忱的怀里,“礼多人不怪,麻烦你了,把我抱回去吧。” “嗯,脸皮也够厚。” 江忱笑着扯了扯她的脸。 垂眸望着。 昏黄的阳光洒在少女温软的眉眼上。 哪有半分警察的样子。 他忽然又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真有那荒谬的前世今生,重回过往。 那叶眠体验这一场的契机是什么。 他收紧了手指,面上不显什么,心却沉沉落下。 刚想把叶眠抱起来。 叶眠睁大眼睛挣扎下去,摇晃着脑袋:“不行不行,外面那么多人呢,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江忱看着反复无常的少女,只有一贯的宠溺。 …… 办好出院后,叶眠被江忱送回了桦园。 叶海声已经回来了,江忱照例把她送到门口,两人相拥了一把就分别了。 晚上,叶眠又吃到了自家老爹做的饭菜。 饭桌上,叶海声叮嘱叶眠,刚刚毕业不要着急忙事业,应该休息一年,跟朋友出去游山玩水。 (本章完) ------------ 仙人掌与大江忱 叶眠应了一声。 她不是工作狂。 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去学习大师课,去请教江忱,就是为了把工作室的管理制度提升好。 现在工作室几乎不用人盯着,她只需要偶尔查个账目,接商务时多费点心神,剩下的自有运营去替主播处理。 吃完饭后。 叶眠把车钥匙拿出来交给父亲,把老父亲感动的一塌糊涂,恨不得把自己的存折都掏出来贡献给叶眠。 到底是女儿送到第一份大礼。 叶海声与人打电话时都会忍不住有意无意的提起,把别人羡慕的只夸他好福气。 一连好几天。 叶海声的嘴角就没平下去过。 叶眠也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只是温情了好几天亲情,叶眠只能在手机上偶尔喝江忱联络一下感情。 当天晚上,叶海声吃完饭后,急匆匆地走到电视机前面。 叶眠看了眼正在播放的节目,居然是江忱的财经新闻,正在讲到江忱接手了外资银行的消息。 叶眠咽了咽口水,这个消息她是早知道的。 但他爸爸怎么看起了这个节目。 叶海声看她站在旁边,摸了摸肚子笑眯眯地说:“眠眠,看看,这个哥哥还记得吗?他以前是我们老城区的,还给你送过笔记本呢,他很厉害的。” 叶眠顿了顿,尴尬蔓延至心间:“爸,他跟我同岁。” 叶海声拍了拍脑袋:“是吗?我看这小子总觉得他比你大,原来你们一样大啊?那你们还有没有联系的?” 有没有呢。 这是一个问题。 叶眠很想跟自己老爸说,这人是你女儿的男朋友。 但她觉得还是再给老爸点时间吧。 …… 一但没有枯燥乏味的学习,与火热的大学生活,日子就会舒服到转瞬即逝。 七月很快就来了。 叶眠刚刚从江忱的公司见面回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许久不联系的私家侦探。 他在电话里说:“叶小姐,人跟丢了,我们顺着找过去,发现人顺着暗船偷渡出去了。” 叶眠一瞬间只觉得晴天霹雳。 私家侦探保证,一定联络所有的路子,保证让一回来就能被发现。 叶眠知道腿长在人身上,要跑的多少人都看不住。 她答应了补救方法。 但她也在想。 钟钱回来,一定是要找她的。 所以前世的她应该出事了。 或者出过事。 所以江忱才…… 叶眠想,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的。 于是七月一过,叶海声的假期修完,叶眠就找了个理由,搬进了江忱家里。 她要时时刻刻看着把握案发现场。 来替她搬运行李的是林衫,他还以为女孩子的东西会特别多,特意多带了两个人来。 结果叶眠只有一个小小的手提箱,他忍不住问:“只有这些吗?” 叶眠点点头,“嗯,带些衣服就好,差了什么我会自己回来拿。” 林衫了解叶眠的性格,虽然看起来脾气温软,却是个很有打算的人。 叶眠再次来到这个大平层。 比起上次,回忆里又多了个冷冰冰的画面。 她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客房,然后站在客厅给江忱发了个消息。 【好眠:我能不能改变一下家里的格局?】 没过多久,江忱的消息就来了。 【江忱:好,按照你喜欢的来。】 叶眠弯了弯眼睛,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这里比温城半山岛的别墅还空,干干净净没有灰尘,不像人居住的地方。 叶眠给同城的花店打了个电话,买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室内盆栽,她没有选择一些颜色鲜艳的花,而是统一订购的绿植。 又把所有硬冷的软装换了个遍。 灰质的底板都铺上了一层温色的 看着大变样的环境。 叶眠才笑眯眯的躺在沙发上,惬意地吃起了草莓冰淇淋。 这无疑是叶眠的一种心理安慰。 总觉得环境变了。 跟那个梦境也就不再相同。 这种偏差到底会不会改变事情的走向。 叶眠觉得可能性不大。 但她总得做些什么。 比如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比如……对江忱再好一些。 到了晚上。 江忱乘着电梯回来,映入眼帘的就是玄关鞋柜上的绿植,脆生生的富贵竹十分有风骨的傲立空气中。 再打开门。 一切冷冰冰的陈设忽然多了些许生计。 他心脏某处开始陷落。 叶眠见江忱回来,特意从书房里拿出了个小小的绿色仙人掌球,“你回来了,看看,这个还给你。” 江忱白皙的手指接过,愣了一会儿,迟疑着问:“还我?” 这个用词很奇怪。 这么一个小小的仙人球,一看就不是他会送的东西。 “嗯,还你,虽然迟到了很多年,你送我的那盆被人偷走了,所以我还你一个新的。” 江忱思考了一下,脑海里似乎有什么模糊的记忆来了又走。 他来不及深究。 叶眠就拉着他一起看起了电影。 昏暗的灯光。 叶眠靠在他的肩上,喜怒哀乐随着电影起伏着。 江忱忽然想起了很久远的过去。 久远到他都已经遗忘了。 他是送过女孩仙人球的。 因为那个男人把董玉莲气走了。 他要跟着那个男人去接董玉莲回来。 他已经发现了一次钟钱摸黑偷看的秘密。 所以,他走之前,在老城区最和善的人家里,讨来了一盆仙人球。 他伸手摸过了,毛刺很硬,扎人也很痛。 果然,当他回来以后。 那盆仙人掌整盆碎在姑娘的窗台下面,掉落的位置刁钻,土壤中还留下一个模糊的脚印。 他默默把仙人掌拿了回去,连盆带球砸碎了钟钱家的玻璃窗,吓得钟钱好几天没敢出门。 …… 当时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心思。 只觉得女孩曾经挡在男人面前守护过他。 他也得守护女孩。 就像守护贫瘠世界里唯一的光源。 只是江忱从没想到。 女孩知道那是他。 毕竟那会儿的自己,脸上全是错落不堪的可憎疤痕。 …… 江忱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替叶眠收拾了掉在地上的食品袋。 叶眠也笑了笑,“这剧好好看啊!怪不得那么火。” 江忱回望她的眸光,倒映着荧幕里的人物,“确实好看。” 感谢: 书友20201011224633131 笑话? Neo.biang 小熊丢了(X) 渝谨 几位宝子投的月票,非常感谢你们一直陪伴,鞠躬 感谢: RK-1123 bds 两位宝子的打赏,感谢你们一直陪着我呀!鞠躬。 咱们差不多下月初就完结啦! (本章完) ------------ 又抢活 是夜。 看完了两部上下集的电影,叶眠成功赖在江忱的怀里睡着了。 夜晚的荧幕流淌着结束曲。 江忱低头垂眸看着少女的睡颜。 她睡得太安静了。 白皙的脸上有几根调皮的发丝随着冷气在晃荡。 那盆仙人球就放在桌子边上。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视线与窗外的灯火融为一体,眼底有着难得的暖意。 长达十多年的暗无天光的日子里。 只隔着一颗大槐树。 对面的少女悦耳的笑声永远穿透不进小楼。 他像个阴暗的怪物,体无完肤地忍受着折磨。 然而这盆跨越了许多年的仙人球的到来。 他似乎看到到曾经那个弱小的自己,在为少女的记得而感到心生温热。 夜晚风声簌簌。 江忱起身,伸手把少女抱在怀中,小心把她藏进被窝里,又替她摘下拖鞋。 看她适应着睡下,才离开房间。 手边的手机响起,来电人显示佟关。 江忱把仙人球一并带回书房,坐在皮沙发上,点起一支烟,才接起电话,“喂。” 佟关的声音很沉厚,“老板,我在缅北找到他了,他也算是有机遇……” 江忱细细听着,眼神不自觉有了细微的变化。 佟关说完,沉吟了一下,说:“反正是国外,我们要不要……直接。” 江忱看向窗外,天空漆黑,距离早晨还太久远,看见不光的。 片刻后,他才低声道:“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别折损了你的兄弟。” 他顿了顿,笑了,“也别给警官添麻烦。” 佟关似懂非懂,“好的。” —— 自从搬进江忱家后,叶眠时不时就会带一些有格调的设计饰品回来,整个家里的氛围被注入了新的色彩。 过了一整个月的同居生活。 叶眠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把时间用来思索如何发展新的事业。 虽然需要防范钟钱,但不能因为这个就什么事情都不做了。 她前世的记忆就快要结束了。 远超于同龄人的,只是之前自我努力提升得来的知识,和积累下来的财富。 她不能止步不前。 九月底,秋天来了,道路上白天还是热气腾腾的夏意,晚上就忽然转凉。 直到十月初的一场秋雨落下,满城的树叶开始变成金灿灿的颜色。 叶眠开始满城的选店铺地州,手上的存款足以支撑她找寻新的产业。 而工作室也在源源不断的盈利。 赶上风口就是这样的。 走在产业的最前沿,尽管只是领先他人一步,就足以收割下能力内最大的一块蛋糕。 她只是比较低调。 但在新媒体行业已经算是有名字的人了。 最后,她选择在新城区的商业区里开一家私房茶餐厅,这算是请教江忱过后,她盘算的最合理的投资。 租了一栋带大院子的别墅,她请了一个最专业的设计团队,说明了想要的风格后,团队给了她一版立体设计图。 禅意十足的装修,带着冷清中式的精致感,与几年前的社会不同,在追求快速卷、高能强度的社会下。 这种私房、简单、高规格、慢腾腾的空间,更是大家想要的环境。 一壶热茶,一捧炭火,一场雨,一场雪,看着山花与竹林,光是想象着叶眠都已经很心动的。 她交钱交的格外爽快,设计团队包装修,不用她操心半点,工期开始,就已经前往别墅构造了。 预计交工时间是十二月底。 叶眠不急,甚至让她们打通院子里的古井,夏天会更有趣味。 没错,她已经在构想夏天了。 今年冬天一过。 她的江忱就能平安。 如果冬天非要发生点什么事情。 那么这一次,她宁愿死,也要把江忱护下来。 不为别的。 前世是江忱替她承担了她该承担的痛苦。 江忱那么耀眼的人。 他得好好活。 …… 然而十月中旬的时候。 叶眠刚刚看完别墅的工地回家,正在厨房温着鸡汤,准备等江忱回家一起吃饭。 手机忽然没有规律的震动起来。 叶眠拿着汤勺的手颤了一下,热汤滚动下来,洒在她的脚面,烫起了一片红晕。 “斯——” 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心脏忽然毫无节制的瑟缩了一下。 快速从冰箱拿出冰袋贴在脚面止痛,她才拿出手机查看。 屏幕上,是好几个未接陌生来电。 归属地上位置是不详。 “诈骗电话么?” 叶眠蹙了蹙眉头,心里那种涨堵的感觉越发浓厚。 她刚想放下手机,那个号码发来了一连串的短信。 【未知:你好,麻烦接一下电话。】 “叮叮……叮叮……” 又是一阵来电通话。 叶眠犹豫着点了接通,反手又马上点了通话录制键。 对面安静了两秒,然后一道诡异干哑的男音顺着电流过来。 “叶眠,今年我就来找你和江忱。” ……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通话。 让叶眠一颗心猛然提起,这分明就是钟钱的声音,只不过怪声怪调的,让人无端升起一抹恐惧。 所以…… 他还是要来的。 还狂妄的特意打个电话预告这个事情。 讲话又畏畏缩缩的,让她连报警都不行。 她把手机重重拍在桌子上。 第一次感受到人心的大凶大恶。 心里无比烦闷。 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火,叶眠叹息一声,转身回去看着鸡汤。 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着怎么让江忱逃脱。 冬天越来越近了。 叶眠不讨厌每个季节。 对她来说,季节更替都是值得欣喜的。 只是她格外抗拒今年的冬天。 还是夏天好。 她与江忱最美好的节点,都藏在热忱忱的夏天。 …… 然而再怎么讨厌。 丰收的秋天一过去,冬天的脚步就匆匆赶到了。 先是两三场带着冷味的寒风。 再是一场雨。 十一月底。 叶眠就已经换上了最厚的大衣,她算准了江忱下班的时间。 开着车子来到创佲楼下,等待江忱出来。 林衫看着远处来截胡的少女。 也挺郁闷的。 早就听佟关那边的兄弟说过。 叶小姐抢活干。 他本以为这是一句传言。 没想到…… 嗯,活还抢到他头上了。 ------------ 明年夏天。 写字楼的灯在七点钟就灭了大半,楼层里不断又有人穿着精致的职业装出来。 黑云堆积叠嶂,压的整座城市沉闷寒冷,天上那些不见天日的冬雪好像随时都要往下落。 叶眠也挺担心的,不过她不是担心大雪,她是担心每天挂在头上的那把刀。 不知什么时候会拿起。 什么时候会落下。 等雪落下,她要请拳场的人守在平层楼下,再给保安塞红包,请求他格外关照一下十楼。 更多的准备,在导致管控严格的当下,她买到了防狼喷雾和电击棍,还有藏在角落里一键报警的安全器。 能做的不多,但她准备的事无巨细。 …… 车子停在写字楼下,叶眠似乎已经完全走神,连副驾驶被人打开也察觉不到。 江忱就静静站在那里,看她皱起的眉头。 叶眠在低头思考着什么,一动不动,身姿却有一种淡淡的忧虑感,因为最近老是跑工作的事情,身上穿的比较严肃端庄,可那种甜甜的少女感依旧是藏不住的。 冷风顺着副驾驶的门打散车厢的暖气,叶眠稍微醒了醒神,就看见江忱站在车外,穿着一身正装,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叶眠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江总,下班了?” 江忱拉着车门的指尖微微一动,他垂下眼睫:“快下雪了,开车不安全,下次让林衫去接你?” 由于叶眠频繁的出现,美其名曰接男朋友下班。 可江忱能感受到她的刻意守护。 这么冷的天气,她仍旧坚持天天来,劝都劝不住,江忱拿她没有办法。 叶眠摇了摇头,“太麻烦林衫了,他又不是专门的司机,走吧,外面真的很冷,我们回家。” 江忱没说话,嘴角微微扬起。 眼神落在后视镜里,一直跟在很远处的黑车身上。 黑车里,自然就是林衫了。 …… 回去的路上,叶眠一直在观察周围的路况。 她从不认为自己接江忱,会比林衫接江忱安全。 毕竟林衫看上去就是专业的保镖,块头大的能把她整个拎起来。 但是她知道自己是钟钱目标之一,也猜到了江忱或许是因为她才怎么样。 她在拿自己的命在赌。 赌江忱能冷静一点。 赌自己能阻止江忱。 十一月的尾风,曾经最软弱的少女,也愿意为了保护一个人,变得勇敢坚强。 …… 因为在外面的餐厅吃过晚饭。 回到家后,已经是十一点了。 叶眠在玄关里换鞋。 她眼神停留在门把上,离开前,她把发绳挂在了门边,只要有人进去,就能很轻易的分别出来。 此时此刻…… 发绳不在了。 叶眠拖鞋的动作停住。 而江忱已经准备去开门。 “不要。” 叶眠心一惊,也没多想,下意识就要去阻止。 “砰”一声。 她用力推开江忱,门却已经应声打开。 江忱没想到她会突然扑过来。 怕少女受伤,他搂住少女的腰肢,整个人抱着她顺着惯性半跌在地。 叶眠惊恐着回头。 却发现本该昏暗的家里,此时此刻……正散发着点点烛光。 把令叶眠齿冷的冬夜照的温暖。 不像是惊吓。 反倒像是一场惊喜谋划的惊喜。 “……” 她愣愣的回过头。 才发现江忱已经被她扑倒在身下。 他撑着手有些狼狈,两人的姿势也不太纯洁,温和的目光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叶眠尬的头皮发麻! 很好,又社死了。 刚想解释两句。 江忱却笑了。 他的腔调温和慵懒,咬着最暧昧的字音。 “叶眠,地上挺凉的,能不能回家再抱?” 叶眠脸瞬间涨红。 她摇了摇头,想说不是这样的。 江忱却先一步撑起身子,另一只手轻轻抵住她的下巴,妖孽的眉眼放大至极,他没有闭眼,只是轻轻用眼神描绘着她的轮廓。 叶眠呼吸一滞。 瞬间放弃了抵抗。 这是要做什么,亲亲嘛? 正想甜甜蜜蜜回应一下。 就又听见男人笑着说: “摇头也不行哦,男模也得有男模的底线。” 叶眠:“…………。” 谁能告诉她男模为什么要有底线?? 不对! 大佬怎么还说男模梗!! 叶眠脸红的像被人丢进了桑拿房,感受到身下男人的体温。 她再也坐不住了,赶紧站了起来,磕磕绊绊地说道:“你误会了,我也是个有底线的富婆,进去说话。” 江忱自然的从地上起来,嘴角弯起的弧度勾人,眼里散着要人命的柔光。 叶眠转身深吸了一口气。 啧。 怎么就没亲上去呢。 还挺遗憾的。 …… 一进门,叶眠的眼睛就忍不住四处张望。 地面上摆满了小蜡烛,四处都放着着她最喜欢的花,红玫瑰白茉莉熙熙攘攘的布满了整个客厅,鼻腔里渲染着浓倦的花香。 烛火,鲜花,桌面上还有精致的礼物盒。 礼物盒的托盘里放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黑森林蛋糕。 叶眠眨了眨眼睛。 惊觉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十二点一过。 她就要生日了。 …… 但是她还从没有过过什么庞大的生日宴,每年生日除了收收礼物外,格外用心准备的就是那年邀请江忱那次。 那次江忱来了,但没进门。 而这次,江忱给了她个特别漂亮的生日宴。 江忱走到蛋糕前,看着手表上的时间,点燃了蜡烛,然后把蛋糕推至叶眠身前,温和的嗓音笑:“小叶眠,生日快乐。” 叶眠目光落在他精致的脸上,嘴角抑制不住的扬了又扬,“谢谢,这些……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万一……” 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万一她今天不出门呢? 江忱把蛋糕上的鲜花皇冠给叶眠戴上,“很早就准备了,你总会出门的。” 叶眠眨了眨眼睛,心脏某个角落被不可名状的感动填满。 他还是这么温柔细心。 察觉到姑娘要哭了,江忱伸手关了灯,“许愿吧。” 叶眠强忍泪花,“嗯。” 顿了两秒,她又问:“那我可以说出来吗?” 江忱侧头,笑道:“当然要说,不然谁帮你实现。” 叶眠听见自己心跳剧烈,“那么,明年夏天你有空吗?” 江忱不解:“嗯?” 嗯?? 嘿嘿 ------------ 结婚吗 窗外的华灯即使深夜也仍然把城市照亮,室内温柔又静谧,只有烛火影影绰绰顺着气流跳跃。 叶眠思考着措辞,又觉得直接说会更好一点。 半晌,她抬起头来,一双杏儿眼直勾勾地凝望江忱:“明年夏天,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和我结个婚吗?” 说起来自私,她从没问过江忱关于这方面的想法。 但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也绝不是临时起意。 无论最后的结局有没有改变。 起码她要讲给江忱听。 讲她的喜欢,讲她的热烈,讲她很确定此生不会喜欢上别人的决心。 …… 高档住宅的夜晚就是很安静。 这句话让本该浪漫地氛围变得有一丝凝滞,江忱没有出声,只是难得的怔在原地,烛火晃着他稀碎的眼眸。 他从没想到,姑娘会突然跟他……求婚。 江忱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确实也想过一辈子留姑娘在身边。 尽管他手上不算干净。 可他不敢揣度少女的喜欢程度。 光是在一起,就已经是万幸。 江忱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却又僵硬的把话吞回去,他没法坦然接受,和拒绝她一样的困难。 …… 叶眠心跳更快,到底是头一回恋爱,又头一回在恋爱中求婚。 她算了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加上她已经毕业了。 这个想法或许太突然,但也不算是出格。 江忱…… 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她的。 这种喜欢不靠嘴说,它会从行为举止中带出来。 她抬眸看他。 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见男人精致的侧颜。 他一直不说话,叶眠又有点不确定起来。 所以她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要拒绝我吗?” 十二月开头的夜晚,窗外的沉云越来越乌黑,看不见月亮。 他垂眸看她。 在看到少女期待的眼神转化为无措和尴尬时,他忽然伸出手,将少女揽在怀中,手都在颤抖。 他把头埋在少女的发丝间,嗓音清晰沉缓:“以后别说这种话了,太委屈你了,这种话,让我说。” 叶眠眨了眨眼睛,去体会话里的意思。 这是答应吗? 叶眠侧过头去,对上了江忱那双勾人又温和的眉眼。 下一秒。 江忱抬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手指插着她的发丝,轻轻按下。 沿着她的耳廓,亲吻到她的唇边。 暖风变得又缠绵又轻缓。 叶眠又觉得,这应该是同意了。 …… 亲吻许久之后。 江忱双唇离开,将叶眠整个人抱起来。 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忽然的腾空,叶眠吓得要命,她紧绷着身子,手指轻轻揽住江忱的肩。 脑子里闪现的想法。 让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声音都小了不少。 “我们去哪?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怎么才刚亲完……就…… 蛋糕还没吃呢! 怪羞耻的还! …… 江忱挑了挑眉梢,嘴里有笑:“快吗?” 叶眠认真思索了一下,“有点,但……也不是不行。” “嗯。”江忱嗓音慵懒,眼里的笑意与玩味更深。 就在叶眠以为江忱会抱着她回房间的时候。 江忱……打开了书房的门!! 并且把她轻轻放到了沙发上!!!! 叶眠不断环顾四周,眼神多少有点错愕,毕竟这环境,怎么看都很禁忌。 惹…… 没想到,大佬还挺……挺有情趣的。 直到一声密码锁解锁的声音响起,叶眠才回过神来。 江忱从保险柜里取出来一沓厚厚的文件,还有一个暗红色的匣子,放到叶眠身前的桌上。 叶眠:“…………。” 她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江忱拿完里面的东西后,就径直坐到了叶眠的对面的椅子上。 他平视少女,把红匣子打开,里面有一只玉镯子。 “这是我母亲生前留下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但我没准备,只能先把这个给你。” “这些文件是我目前名下所有财产的公证书,更多一些的是在国外的,再此之前,也算是属于你。” 叶眠愣了愣。 还没从刚刚的情绪抽离出来。 唾弃自己思想的同时,就听见男人温和又郑重地询问着。 “叶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明年夏天,但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 怎么不愿意? 怎么不贵重? 叶眠心脏跳的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喉咙都跟着发紧。 她忍住想哭的冲动,走到江忱身边,张开双手。 江忱伸手把她揽在怀中。 她感受到江忱的体温,特别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的,江忱。” 窗外闷沉的天气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刻。 在叶眠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大雪飘飘忽忽落了下来,仿佛有生命一般敲打着窗户,沙沙作响。 叶眠脸颊发红,她没法欺骗自己,这种巨大的喜悦感,一点一点的蔓延心间,填满心脏。 若是十七岁的那个夏天,她真不敢想江忱这样遥不可及的人物,会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 完全像是命运的安排。 幸好她没有错过江忱。 ——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后。 江忱握住她的手,拿起镯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戴上。 又指了指那堆公证书,问:“你不看看吗?” 叶眠才后知后觉的看向桌上那堆产权公证书。 多的吓人,像一堆为处理完的业务。 虽然没有仔细翻阅,但她明白,上面每一张纸都意味着巨大的财富。 叶眠想起刚刚江忱的话。 眨了眨眼,问道:“什么叫这些也算属于我?” 且不说她跟江忱没结婚,就算结婚了,这些也是江忱的婚前财产。 这种法律知识,她早在上学时就学过。 江忱眼角悬着最温柔的笑意,说的也很轻松。 “这些都做过正规公证,之前说过,我可能会随时变成穷光蛋……也可能会面临不安全。 所以这些都是我一点点攒的私人财产,要是出了什么重大事件,我破产,或者你离开,再或者……你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这些都会变更成你的财产,攒了很多年,等着给你很久了。” “……” 叶眠被他的话吓到,也想起在一起时,江忱跟她说过的话。 说什么不会亏待她,会给她留一些钱财之类的。 叶眠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可眼下,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说空话。 这些证书意味着,无论两人是什么结局,她都会是好下场。 (本章完) ------------ 阴沉沉的眼睛 叶眠心情很复杂。 以前江忱总说她傻,一腔孤勇的给他塞钱。 现在,她觉得江忱更傻。 毫不犹豫的就把所有拿命拼来的继续,通通留给她,足够她一辈子锦衣玉食。 没给自己安排好后路。 或者,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能有好的后果。 毕竟这个世界,对他不太好。 十二月的雪,白得像在黑夜中发光。 叶眠怔怔地回头,看着男人那双温和勾人的长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陪在他身边。 想了想,她捏住他的衣角,就吻了上去。 比起之前半推半就。 这回的叶眠吻得很强势。 她忽然不害怕这个冬天了。 比起那把悬在头上的刀。 她好像更加享受当下,这个身边人的体温。 浮白的雪光绕过玻璃窗,江忱的眼镜泛着光,叶眠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却明晃晃的看见他眼睛弯了一下。 光晕落在他潋滟的眼眸中,笑都有些耀眼。 江忱是个经常笑的人。 可那种笑容像是一个潜藏着野心与冷漠的伪装。 这一次,叶眠能明显感觉到。 他也很快乐。 过了很久,叶眠才从他唇上离开,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刻意壮着胆子夸道:“江总,你还挺好亲的。” 就在她以为就此可以岁月静好时。 江忱忽然揽住她的腰,眯着眼睛笑:“强吻是另外的的价钱。” 叶眠不可置信地指着那堆产业书:“你都这么富贵了,还挣这种钱?” “嗯?我怎么富贵了?”江忱细细摩挲着她手上的玉镯,嗓音清和:“那些都是你的钱,所以,我挣点这种钱,很合理。” 叶眠被他这种歪曲事实的说法整不会了。 但她反驳不出什么话。 因为确实是这样的。 她反手握住江忱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说:“我不要你的钱,我可以自己赚,你也不要总为我考虑,你得爱自己。” 江忱视线一直落在少女脸上,笑意未断,“我很爱自己。” 怎么不算很爱呢。 他甚至觉得很足够了。 这个世界上。 他最喜欢的姑娘,说要和他有一个家。 —— 江城的十二月,雪量很大。 却不是那种天地一片灰蒙蒙的天气。 叶眠的私房菜馆装修的差不多了,等到春天一来,就能开业。 这段时间,姜媛怕叶眠无聊,隔三差五就会来找她一起玩。 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将十二月渡过了大半。 那场预告在今年的祸事却依旧没有到来。 叶眠忽上忽下的心一直得不到平静。 直到平安夜的下午。 叶眠跟姜媛一起吃完饭回家,她亲眼看着姜媛上了出租车。 不到二十分钟。 就有医院的人打电话告知叶眠,姜媛被车撞了。 对方驾驶的是个大货车,雪天路滑,车子的刹车不灵了,把姜媛所乘坐的出租车撞翻了。 叶眠听闻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她顾不得别的,从停车场选了一辆最快的车,匆匆忙忙赶去医院。 路上,她联系了石岩几个,让他们再多派几个人人,楼下和家门口附近都需要人看着。 等到了医院后,姜媛的父母早已经在病房门前了。 听医生说姜媛没事儿,只是头部和身体有轻微的擦伤。 她和姜媛的父母在医院见到了那个货车司机了,就是一场意外,司机人挺老实的,也赔礼道歉赔钱了。 叶眠送了一口气。 只是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来探病就不能马上走,叶眠宽慰了姜媛父母几句,又到病房里陪着姜媛说话。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晚上。 江忱来接的叶眠。 在路上,江忱开着车,记忆里少女人缘还不错,周围围绕的小姐妹也是洒脱真诚的性格。 也是因为叶眠,他对姜媛一直有印象,只是变化太大了,不好认。 “姜媛是之前你在二班的同桌?” 叶眠点了点头,“嗯,算是在一中唯一一个还有联系的朋友。” 江忱嘴角微微勾勒出弧度:“挺好。” 叶眠侧头,刚想问问江忱有没有和一中的同学联系。 而后又想到。 那会儿的江忱,人缘就挺一般的。 虽然很多人都对他抱有学霸印象。 但很少人和他接近过。 他身上的那种光环太刺眼了。 她想了想,笑道:“我在一中的时候,只觉得你离我很远很远,那种距离就像有一天,我站在操场上,你在升旗台上讲话,只是看着很近而已。而且那次我很狼狈,就感觉你更加耀眼,很长一段时间,我还不太明白该怎么跟你说话,我想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 少女的话,让江忱回想到了那个遥远的学生时代。 他说:“我记得那天。” 叶眠偏头,“你记得?” “嗯,那天我一直在看着你,你被撞倒了,身边有个女同学把你扶起来。” 江忱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回头,视线很专注: “如果那会没人扶你,我会下去的,我们的距离从来都不远。” 叶眠被突如其来的情话撩的说不出话。 虽然是情话,但一点也不肉麻。 只能感受到淡淡的诚恳。 她反过来一想,好像是的。 那天太阳太炽热了,但是讲台上的那个少年,目光一直都在她所在的方向。 叶眠笑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她为天上的月亮心动。 却因为遥不可及而满腹心酸。 可是有一天。 她发现。 就算是最朴素的曾经,月亮的光也一直在为她而存在着。 美梦成真一般的甜。 下了车回家后,叶眠检查了一遍放在门口的发圈,发圈仍旧安安静静躺在门缝中不起眼的角落里。 洗漱完,叶眠喝了一杯水,就回房间休息了。 江忱坐在黑暗里的书房里,眼睛突然往对面楼层的某一间扫去。 然后他缓缓的起身,打开少女的房间门,看了眼少女安详的睡颜,替她盖好乱蹬的被子,才重新退出去。 对面楼层的某一间房子,窗帘的缝隙中,有一杆望远镜立在中间。 望远镜后面,是一双眼白发黄的眼睛。 阴沉沉地偷窥着所有。 像一只见不得光的恶心老鼠。 明天统一上榜感谢噢宝贝们。 想要月票评论推荐票呀! 还有宝子们说完结太快,那么我会写番外的! ------------ 饭局 隔天,是圣诞节。 昨天半夜。 江城下了很大的一场雪。 城管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街道,又铺满了纯白的雪花。 叶眠醒来的时候,也觉得窗外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样。 漫天飞舞的雪花吞天盖地,把城市的颜色完全掩盖。 她坐在窗前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洗漱出了房间门。 这个点,家里一般都是没有人的。 江忱这个人可以算是工作狂,又或者他做的是实体金融行业,每一份投资文件都需要过他的眼睛。 但是今天很特殊。 叶眠刚刚打开房门,就听见客厅有新闻播报的声音。 她眼睛一亮,快速朝声源处走去。 果然看见江忱坐在沙发上喝茶。 他今天又没穿正装,穿着一身黑色的毛衣,显得有几分贵气,手指上握着茶杯,仍然是半点不沾烟火气的。 叶眠先是探出了上半身,然后笑着扑倒江忱怀里:“你今天不去公司?” 对于突然出现的少女,江忱已经能够习惯。 他伸手揽住少女的腰肢,不让她有掉下去的可能,才温声道: “嗯,今天不去。” 早晨的光线照在地面,叶眠惬意地眯了眯眼睛,“那挺好,难得休息,你有什么安排吗?” 江忱倒茶的手指顿了顿,看向窗外对面楼的某一处,笑道:“关亦来江城了,咱们今天出去吃?” 提到关亦,叶眠就不由自主的想到许雯,人家来江城,肯定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叶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 吃饭的地点在江城河道旁的品鲜楼。 坐落了有二十多年,最擅长烹制国宴,四周全是繁华的商业区。 许多人很喜欢来这品尝平时吃不到的美食。 就是价格稍微有点贵。 十二月的寒气浓重,雪夜的空气又湿又冷,因为出门在外,叶眠没有穿羽绒服,而是穿了一件大衣和裙子。 期间的车子上,江忱在看文件,叶眠也就没有打扰他,自顾自的刷起了手机,偶尔有关金融的几个板块,还有江忱的名字在上面。 叶眠还挺疑惑的。 按理说红火到这个程度,网上却没有什么他私下的照片,只有简单的新闻裁剪片段。 甚至她发现,江忱还有了属于自己的超话,每几分钟就有一条关于他消息出现。 她看着超话里讨论的内容乐不可支。 偶尔江忱抬起头时,都能看见少女嘴角莫名诡异的弧度。 半个小时的车程。 车辆开进最繁华的商业区,又驶进停车场里。 乘坐电梯上去后,就是餐厅的正厅。 品鲜楼就坐落在河道边,虽然楼,可整个园区装潢的像是一座园林。 服务员领着他们去到包间里,关亦已经到了。 不止是关亦,还有几个叶眠没有见过的人,都是一些在温城小有建树的富家子弟。 这些人就像是富二代间,更新迭代的一张人际关系网。 来时,江忱并没有特意叮嘱叶眠什么。 叶眠倒是嗅到了些商业的味道,所以在进包厢时,她走路的步伐都端正了些,就像是在工作室的时候,眉眼间都凌厉了不少。 江忱低眸,视线落在少女身上,嘴角勾勒出温和的弧度。 “今天有两个都是做自媒体的,你可以聊聊。” 叶眠会意。 坐在了江忱的身边。 …… 江忱进来的那一刻,当然就是全场人的焦点。 大家都站起来跟江忱打了声招呼,不管年龄如何,商人只认手里有多少实权多少钱。 而江忱跟他们已经不是一个赛道的人了。 他们全都清楚,如果不是关亦的关系,江忱不可能推了好几个商圈的饭局,来和他们这些刚刚站稳金融圈的人社交。 他们也知道,江忱是来给关亦做靠的,毕竟能悄无声息白手起家的人,他有这个资本。 只是大家都在打量着叶眠,一时之间犯了难。 谁也不知道叶眠是个什么身份。 听说江忱是有女朋友的。 可他女朋友也不一定是面前这个面容较好的女孩。 商人带些情人或者秘书之类的女人来吃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关亦倒是不慌不忙,在两人落座的瞬间,出声道:“叶眠,好久不见。” 在座的各位交换了个眼神,瞬间明了了,如果不是正牌女友,关亦哪里会特意打个招呼。 于是看向叶眠的眼神,又更热切了一些。 各种微妙的情绪在空气中浮动。 叶眠没喝酒,江忱也只浅浅倒了一杯红酒。 这样的局,不再需要他拿酒量表诚心。 倒是那群公子哥一个个先三杯三杯的喝了起来。 饭局间,叶眠凭他们口中交谈的讯息,锁定了那两个做自媒体生意的人,偶尔攀谈在一块,发现还有过几次浅尝而止的合作。 那两个人也是人精,立马向叶眠抛出了橄榄枝。 因为先天家庭条件的优势在,他们的公司已经成型了,规模比叶眠的工作室大不少,手上还有不少娱乐圈的人。 本来可以因为江忱的顺水人情,给叶眠几个项目。 但叶眠说,可以有更新的合作项目。 直播带货,是个很大的模板,不止网红可以,明星也可以。 甚至可以利用明星效应,更好的为品牌方服务。 关键是,叶眠手上有爆点信息,由于团队的不断优化,已经有了预测未来爆点的专业性。 无论是娱乐圈,还是直播界。 合作就这么悄然无息的初露苗头。 虽然有江忱的推波助澜,但叶眠觉得能不能成,还得靠自己。 她从没有借助过江忱名头在外工作,这是第一次,虽然不敢保证后面有没有。 但她不想只当个花瓶,也没有特别大的野心。 上辈子死过一次了。 也迷茫了一辈子。 她不缺钱,现在只想做好喜欢的事业,无忧无虑的活着。 饭局接近了尾声,叶眠和江忱先提出离席,关亦还要在江城多待几天。 叶眠明白,他可能是江忱放在温城的耳目。 众人在停车场告别离席。 叶眠发现,上次跟在江忱身边的佟关也来了。 他站在车子旁边等待江忱,许久未见,脸上……又多了几道疤。 (本章完) ------------ 放我下车 林衫停在另一部车前。 叶眠刚想开口问,为什么两个人都在这里。 江忱突然说道:“眠眠,你先回去?我跟关衫去公司谈点事情。” 这也很正常,叶眠点了点头。 林衫打开车门后座,叶眠弯腰上了车。 关上门后,她降下车窗,一双杏儿眼湿漉漉地看着江忱,叮嘱道:“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好。”江忱弯腰俯身,捏了捏她的脸,小声说道:“去吧,要是路上有什么想吃的,先吃了再回去。” 叶眠在餐厅确实没怎么吃饱,点了点头,她笑道:“好,我知道的。” 林衫一直侯着,等两人说完话,他才启动车子离开。 叶眠探出头去,江忱仍旧在目视着她。 佟关站在他身后。 冷风一散,江忱那种属于他独特的气息迅速抽离。 —— 目视少女离开停车场,江忱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他看了眼佟关。 佟关立刻走到他身侧,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江忱眼中闪过一丝嘲意,淡声问:“证据呢?拿到了吗?” 佟关点点头,“够判了,但他手上确实有缅北偷渡回来的违禁武器。” “自找死路。”江忱眼神划过一丝笑意:“我……居然会被这么一个废物拖累么?” 佟关侧头:“老板?” “没事。”江忱摇了摇头,香烟燃起的烟雾,在冷空气中散的极快。 他拿出纸巾缠住烟头,食指与拇指并拢摁灭。 感受到指腹的滚烫。 他转身上了黑车。 “走,我们去送他上路。” —— “叶小姐,要去吃东西吗?” 林衫把车子行驶道主路上,忽然问。 叶眠点了点头,“去打包两碗鲜虾面吧。” “好,我送你去,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面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下雪的缘故,江城的每个路段都很难走,甚至有些狭窄的道路已经堵上了,不是有车祸就是有树木倒塌。 等叶眠买完两份鲜虾面,已经是十点之后了。 雪夜的道路很少有人通行,只有一些车辆还在外奔波。 回去的路上,叶眠浅浅眯了一会儿。 再醒来,她看了看时间。 已经是十一点了! 这个点……应该到家了才对? 叶眠看着车窗外缓缓倒退的城市夜景,每个绿化带都差不多,分辨不出来,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蹙了蹙眉头,她轻声开车的林衫:“林先生,我们还没到吗?现在我们在哪里?” 林衫声音有点不自然,回答也是心不在焉的敷衍:“刚刚堵车,这会儿快到了,叶小姐,别担心,你再睡会儿。” “是么?”叶眠应付回答着,拿出手机搜索了现在的导航。 一看地址,这哪是快到了? 这简直是差的远了。 再慢一点,他们就要出城去了。 也是这时候,叶眠内心开始慌乱起来。 她不会怀疑林衫对她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认识那么久了,她多少学会了怎么看一个人,江忱收拢人心很有一套,林衫衷心耿耿的。 他这么做,一定是因为江忱的吩咐。 然而江忱为什么这么做? 她不怀疑江忱对她的爱,他不会害她。 那就是在保护她。 对她和江忱都有威胁的,只有钟钱一个人。 江忱想把她支开。 这是一场毫无痕迹,且早就预谋好的事情。 …… 冷风在车窗外呼啸肆虐,即使隔着玻璃,叶眠也能听到那让人惊颤的声音。 多可怕啊! 叶眠抿唇,呼吸已经快要停止。 骤然想到之前做的那个可怕梦境,江忱就是这样,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然后满手是血的被套住手铐。 她多怕事情再一次重演,看向林衫的眼神满是急迫。 “林先生,送我回去。” 林衫手指抖了抖,勉强笑道:“这就是回去的路上。” 骗人! 叶眠手机几乎都快拿不稳,叶眠哑着声音颤抖:“别骗我了,你带我回去,不然他真的会出事的。” “抱歉。”林衫目视前方,手指盘紧方向盘:“老板吩咐了,让我送您回桥镇老家,您安安心心回去住一晚,不会有事情的,等明天……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听到这儿,叶眠心都凉了半截。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平层里在发生什么。 叶眠简直不敢再想。 “开门,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他真的会出事情的。” 她疯了一样拍打着门窗,甚至拍打着车座椅后。 林衫不肯放她,她伸手去开车门,发现车门也被紧紧锁住。 林衫没有回头看她,也不敢出声。 到底是认识了那么久,他跟老板一起欺骗人家小姑娘,即使是打着为她好的名头,也让人心虚不已。 在叶眠不断尝试去敲打车窗的时候,林衫才安抚似的出声:“叶小姐,相信老板,会没事的。” 叶眠被巨大的恐慌所笼罩着。 心脏像是破了一个口子,不断被灌进冷风。 她听不进去任何,只是不断重复道:“林衫,你放我下车,我求你。” 用了求这个字眼。 她尽了全部心力。 她已经在梦里失去过江忱无数次了。 江忱的结局她也亲眼见过。 那种折磨在她喜欢上江忱后,就像在被凌迟。 每次梦见那样的场景,就足够她恐慌好几天。 比起一句轻飘飘的会没事的。 叶眠更相信自己亲眼看见江忱没事。 …… 但很快,她就不挣扎了。 声音一下子停止,在车厢里显得尤为诡谲。 安静了十几分钟。 车子穿过隧道,离开了江城,准备上到高速。 林衫觉得不对,才转头看了一眼。 姑娘无力的倒在车座上,眼角还在不断的泛着泪光。 呼吸变得很慢很慢,双手死死捂着肚子。 不像是装的,她情况很不对劲。 林衫愣住,慌忙把车停到一旁,紧张的回头问:“叶小姐,你怎么回事?” 叶眠指了指肚子,眉眼间很痛苦,“我肚子疼。” 闻言,林衫调转车头,“附近有城镇,比回去快,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到底是不肯带她回江城。 叶眠摇了摇头,“你让我下车,我想……” 林衫懂了,他环视了周围一眼,并没有别的车辆,少女不可能跑。 更何况,就算是假的,他也不敢赌,因为他不能真让少女落入那种狼狈的地步。 思及此,他下车打开门。 叶眠慢腾腾地走下来,脚步都很虚浮。 感谢: 因为&所以 “SILENT“ 是橙橙子呀 wxiaohan2000 几位宝子投来的月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bds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呀! 宝子们,不要急着看,让我修改一番,今天有点卡文 ------------ 阴影 十二月的夜晚。 叶眠被林衫搀扶着,她低垂着脑袋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荒郊野外都是雪,周围也鲜少有人烟。 大马路黑的看不进尽头。 林衫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说道:“叶小姐,可能得委屈你了,如果不行,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叶眠哪里还能再等,她憋着脸摇了摇头,跨过防护栏走进草丛里。 林衫自然不敢跟上去。 夜色如泼墨般漆黑。 江城那边,林衫也是担忧的,但他更相信老板,老板说没问题的事情,那就是真的没问题。 他现在更担忧的是,今天把叶眠逼到这个份上,日后叶眠会不会怪他。 得罪老板娘,生活很不易啊。 林衫叹息一声,他觉得自己是整个公司最可怜的人。 从上衣夹层里拿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凉凉的冬风吹散他吐出的烟。 然后,他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轻轻的,像小猫儿一样。 他知道是叶眠,却没想到叶眠……这么快。 “走吧,叶小姐,就快到了。” 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 这种时候,林衫怕叶眠尴尬,自己也尴尬。 所以不好回头,只伸手去拉开车门。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 一个手刀! 骤然就伸到他脸侧! 把他脖颈拍酸了。 叶眠悄然贴近他身后,狠狠拉住他的衣领,直接偷袭猛踹他的腿侧,趁他一瞬间的不平衡,用尽全身的力量抵住他的膝盖,借用巧劲把他整个人撂翻。 之前腰上用来装饰的皮带,她早取下来了,三两下就把他的两只手臂死死捆住。 “砰——” 闷哼一声,林衫反应过来的时候,下巴已经被摁在参差不平的水泥地上。 唯一可以发力的腰部,也被女孩用膝盖压制着。 一米八几的大汉完全懵逼。 太炸裂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叶眠会偷袭。 手上还真有功夫。 还真就能这么轻易给他撂倒了。 不是?老板也没告诉他啊??? 倒是佟关说过最好把叶眠绑起来。 他还寻思这就是佟关的不对了,打打杀杀太久了,戾气重。 叶眠挺温柔的,还是准老板娘,倒也不必如此苛刻。 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没想到…… 回去扣工资是轻的。 要是被人知道他被叶眠撂倒了,他还有什么脸在保镖界混。 “抱歉了,林先生,我是不得已的。” 叶眠还挺讲礼貌。 偷袭完后。 一边道歉一遍伸手去扣他的鞋带,一点点取出来,顺手就把他的脚也捆住了。 空气像死一般的寂静。 在确定林衫完全不能动了以后,叶眠才坐在路边喘气,伸手去找刚刚林衫掉落的车钥匙。 “对不住,我也不想偷袭,但不偷袭我可能打不过你,你太高了。” “也谢谢你没防备,就当学习了,以后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可能得委屈你了,你配合我点吧,也能少吃点苦头。” “哎,林先生,你怎么不说话,我没堵你嘴啊?” 林衫:“…………。” 他还要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谁能告诉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林衫费劲把头扭过去,在黑夜中看着叶眠那双眼睛,温柔的杏儿眼越看越透着一股痞气。 莫名的,他还有点惧意。 表面温温柔柔,实际心狠手辣的。 刚刚撂倒他的时候,下得是死手啊。 这不纯纯老板2.0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呗?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十二月,真正意义上的夜黑风高。 叶眠在车底摸到钥匙,也就没管林衫理不理她了。 她拉住绑着林衫的皮带,轻声道: “配合点起来,不然你就在这躺一会儿,我让别人来接你。” 少女的话真是又轻又软。 但含义却是认真。 林衫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她要回去找老板,如此急切的情况,是真有可能把他丢在这里。 今晚那么冷…… 关键是丢在这里不可怕,让少女离开视线,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顺着少女那不可思议的力道,林衫顺利站了起来。 叶眠打开车后座的门,熟练地把林衫推进车里,怕他挣脱,又抽出旁边佟关准备给林衫绑她的绳子,把他腿和手捆得像条粽子。 “这绳子是想绑我的吧?你跑不了了,休息一下吧,很快就到了。” 林衫:“…………。” 太熟练了。 真的太熟练了。 这姑娘真是乖乖巧巧长大的吗? 真的没在哪个道上干过土匪吗? …… 叶眠绑了人,抢了车钥匙,启动了车子,就跟不要命一样往江城赶。 好几次拐弯时,车子都没踩刹车,林衫都吓得要命。 久了。 人也就麻了。 认命一般看着叶眠在路上狂飙。 …… 而江城的平层。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小区楼下。 江忱坐在车里遥看十层的窗户,漆黑一片,也没有开灯。 佟关一脸凶狠地坐在主驾驶位,低声说道:“老板,我们的人说,他已经撬锁进去了,人就在里面,我们是报警,还是上去把人逮住,丢到黑船上……” 后面的话不用说。 死人最不会兴风作浪。 江忱睁眼看着城市的夜光,忽然想起某一天,少女趴在他耳边,似洗脑一般的话。 “江忱,你要相信警方的力量。” 江忱合上眼睛,说道:“报警。” 佟关点了点头,拨打了报警电话。 他在道上混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主动给警察打电话。 刚拨打出一个音,他看了眼十层的方向,就赶紧把通话掐断。 回头对江忱说:“老板,看上面。” 江忱皱眉,抬眼往上看。 月光下,十楼的窗户有个人站在那里,浑身瘦的要命,发黄的眼睛凸起,虽然看不真切,但是笑容确实足够夸张变态。 隐隐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而钟钱举着手机,屏幕亮着,因为距离的原因,不知道是什么。 但江忱莫名就觉得不对劲。 他站出车外,钟钱大幅度的挥了挥手,身子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显然,他一直在等江忱。 江忱皱了皱眉头。 佟关又问:“妈的,真渗人,我上去把他绑了。” (本章完) ------------ 魔障 “等。”江忱伸手叫停他的动作,“看看他想做什么。” 两人站在车旁等了一会儿。 窗户上果然又出现了钟钱恶心人的身影,他拿着一叠A4纸,像狗舔食物一样,在鼻尖处深深嗅了一下。 然后抽出其中一张,从窗户上丢了出来。 一路飘飘荡荡地落到底下的绿化带上。 佟关警惕地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眼内容。 “操!” 他转过身,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浑身都透着戾气。 他想把纸张撕掉,但是看了眼远处的男人,他还是脚步沉缓的走了过去。 “老板,那牲口丢了这个下来,操他爹的,真不是人,我他妈的当初在东亚的时候就该一刀宰了他。” 江忱手指接过那张纸。 上面是打印机打印出来的照片。 墨迹还是新的。 透着一股油墨的臭味。 暗夜里,雪花受不住风的撩拨,时不时就从枝头颤着掉下来,砸在地面上碎成无数团。 江忱视线接触到照片的那一刻,眸中的冷清再也没有了,阴翳浓厚地像海,还带着最沉痛的杀意。 照片上,是无数张少女洗澡的背影,曼妙的身躯透着模糊的水雾,看不清楚,但偶尔几张还有女孩的侧脸。 照片上是一行歪歪斜斜的字。 【上来啊,不然我就把照片发到网上去,你的现在那么有名,你的女朋友如果有裸照,应该更有名。】 江忱把纸张蹂躏在手中,死死的捏在手里,纸团形成的尖锐面划破他的手指,带出一点点鲜红的血。 佟关咬着牙不敢出声。 他敢保证,这一刻,他老板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么多年来,无论哪个女人贴上来,老板都不动声色的拒绝,就默默守着一个人好,财产什么的都给了女孩。 可见有多么多么喜欢。 …… 是他,他也得疯。 …… 年尾的冬,世界都是纯白的颜色。 却有着最阴冷的暗色。 江忱眼神沉郁,一言不发。 纸张上每一张照片都刺痛他的心脏,额头青筋隐隐突起来,腮帮子咬的死紧。 自从费力从老城区的桎梏爬出来以后,他很少被人威胁。 也从没妥协过谁的威胁。 这一次,他脊背弯了弯。 从车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上了楼。 佟关跟在他身后,脚步也是格外的沉重。 江忱这个人,心够狠,有手段。 可平时都是一副淡然如死海的人。 说实话。 他没见过自家老板发疯。 但他知道老板一定有要人命的狠厉。 安静的楼梯间里,两人的脚步声不疾不徐。 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声。 乘坐电梯来到玄关,江忱眼神第一瞬间看向那盆在鞋柜上的富贵竹。 大门已经打开了。 里面漆黑一片。 窗边却没有人。 房子除了原来的设施,只充斥着空荡荡的冷空气。 …… 佟关咬了咬牙,他真的安耐不住爆粗口的冲动。 钟钱看上去已经不太正常了。 去到那种地方,又吸食了最大计量的麻可因,半死不活的还想要搞乱别人的生活。 可偏偏越是这样鬼鬼祟祟、畏手畏脚的人,越是难搞。 指不定藏在那个鬼地方,又恶心人,又害人。 佟关愤怒又暴躁,好几次想冲进去逞凶,都被江忱拦住了。 江忱不急。 他把富贵竹从鞋柜上搬下来,放到至最角落里。 佟关小声说:“不然,我再找一伙兄弟来?” 里面的人听见这话,阴嗖嗖地说了一句:“江忱,好久不见啊?都是老街坊,进来说说话呗。” 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传来的声音。 有一种闷堵的感觉。 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江忱低眸,摩挲着匕首。 佟关想进去开路,江忱又拦住了他。 “在这等我。”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佟关就本能地不去违背。 江忱迈着步子走进黑暗中。 那个声音又再度响起:“好胆,不带人的话,就把门关上吧。” “砰——” 江忱毫不犹豫把门关上。 “做到椅子上去,我们好好说一会儿话。” 江忱闻言,安安静静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整个人匿身在黑暗之中,姿态极其松散,好像没把躲在暗处的人放在眼里。 他最心爱的姑娘已经被送往最安全的地方。 而面前阴沟里的老鼠,有他姑娘最私密的照片。 钟钱笑了,笑的很快活。 声音也很近,他说:“你看起来过得很不错,但是我坐了很多年的牢,你知不知道我在那里面过得是什么日子?” 江忱:“我看你挺怀念里面的日子。” 钟钱这次没被他激怒,反倒很无所谓:“过不上了,我快死了,倒是你们还好好活着,我怎么就那么不开心。” 江忱淡淡说:“怎么,我死了,你就能收手了?” “怎么可能呢?”暗处中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他似乎挪动了身子,“我定时发布了几条微博,那些照片一共有五十多张,露脸的,没露脸的,睡觉的,洗澡的,我都有。虽然像素不太清楚吧,但也是好几年前的,能看清楚我已经很满意了。” 江忱手指握着匕首,青色的血管不动声色的暴起,与他平静的脸庞不符。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钟钱敲了敲墙壁,“我要什么?我都快死了,我当然不要什么,本来这些照片我想着等明天傍晚,人最多的时候再发,这样她的身体就可以被所有人观赏一遍,但你好像发现我了,那时间就提前到一会儿的一点钟。” 江忱:“你要是什么都不需要,为什么不现在发?我觉得可以谈,你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你想要麻可因,我也可以找人弄来。” 那股猖狂又厌世的嗓音沉寂了下来。 冷风呼呼得从开了口的窗户飘进来,空气中流通着一股浓烈的臭味。 今天的这个夜晚极其不友善,有着连月亮都不肯出现的绝望,荒芜。 钟钱笑个不停。 江忱的眼睛逐渐适应黑夜,从窸窸窣窣的响动,与稀薄到可以完全忽略的光晕中,他确定了钟钱的位置。 确实像一直阴毒的老鼠,躲在柜子的隔层里,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肉。 “不不不,江忱,我不要你的命,我也不要别的。” “……” “我要你……杀了我!” 现在市面上偷,拍的机器很多,防不胜防的改装成各个角度的摄像头,宝子们,遇到这种情况,应该第一时间报警。 令人唾弃的是牲口。 不是美丽的我们。 希望我的宝子们永远身处在最光明、最温暖、最幸福的日子里。 明天上榜感谢 今天又没有什么评论了,哭哭,难道招招还在单机吗 (本章完) ------------ 罪恶 空荡荡的客厅里,这句话透着一股奸佞的寒气。 江忱缓缓抬头,光线不够,只能看清他的点点轮廓,手中的匕首被他摩挲在指尖上。 “真那么想死?” “我想不想死不重要。” 钟钱半耷拉着的眼皮,眼里都是不甘与极端,“我就是要你也尝尝,尝尝做大牢的滋味,尝尝什么叫绝望,手机在我这儿,密码被我吞进肚子里了,你还有一个小时,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杀了我,那你就等着叶眠被所有人看光吧!” “我的人生,就是被你和叶眠毁掉了!” 江忱听见他语气中的怨恨,淡淡的说:“你一厢情愿的犯罪,跟叶眠有什么关系,只会怪女人的,是孬种。” 钟钱目眦欲裂,他掏出一把私人改装过的枪,朝着天花板射击,指着江忱大吼:“放你娘的屁!少他妈废话,看来你不愿意为了她坐牢,那你就等着看她身败名裂。 要不是你,老子睡了她,她还不知道呢!都他妈是因为你。今天!今天你不杀了我!等照片发出去,我就杀了你,再跟你一起死!” 佟关重重拍打着门,问:“老板,你怎么样?” “没事,不用进来。” 江忱淡声回答。 他握紧手中的匕首,冷静的盯着钟钱的袖口,那里……悬挂着一柄手机。 枪口,隐隐传来危险的硝烟气息。 江忱弯了弯嘴角,温和地说道: “好啊!我杀了你。” …… 冬日的城市。 大雨又落下来了,夹着一些碎冰点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来往的车辆上。 一辆黑色的车子在江城的道路上狂飙。 又是雨,又是冰碴。 道路昏黑,视野不明朗。 前方还有几起车祸堵住了去路。 救护车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叶眠焦急的同时,还得注意周围路况。 她想了想,转弯抄了个近路。 糟糕复杂的天气。 只能通行一辆车的暗巷,本来一路通畅。 偏偏就有一辆黑色的宝马挡在中间,一个醉醺醺的啤酒肚男人靠在车前抽烟,半天不见挪动。 明晃晃的就是违规停车。 把唯一一条路堵的死死的。 叶眠老远就按了几声喇叭。 可车旁的男人就想没听见似的。 跟男人同行的好友听见声音,从灯红酒绿的酒馆出来,见状劝慰了啤酒肚男几句,“陈老板,走了走了,后面有车要过,她今天不出来了,没多少钱,算了。” 啤酒肚男回头瞥了一眼,看到按喇叭的是个豪车。 点了点头。 可仔细一看,开车的人是个姑娘,还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他又不干了。 “管她的,让她掉头换路,一个傍大款的婊子,我给她让路?” 雨不要命一样的下。 按了好几声喇叭都没有用,叶眠把车子往后开了两米,降下车窗,扬着声音尽量礼貌地说:“麻烦让一下。” “啧。”啤酒肚男拍了拍车子,眼睛里是明晃晃的瞧不起:“不让,我喝酒了,开不了车了。” 很无赖。 叶眠二话没说升上车窗,丢了个抱枕垫在林衫的头部,在啤酒肚男洋洋得意的笑容中,猛踩了一脚油门,发动机像野兽的低吼。 对于傻逼。 她向来没什么好脾气。 两个车子质量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叶眠的车子冲过去,不管不顾把宝马车撞得调了个头。 啤酒肚男吓惨了,当即就跑到一边避险。 眼睁睁看自己车子被撞出了一个凹面。 他表情扭曲了一瞬,破口大骂道:“疯子!泼妇!女司机!会不会开车啊。” 叶眠冷着脸,没去理会。 大不了事后赔钱呗,一辆宝马,她又不是赔不起。 她没有时间耗在这里。 …… 狂风大作。 这样的雨雪天气。 叶眠十二点半才赶到平层楼下。 她刚踩下刹车,就看见电梯底下聚集了不少居民。 大家面上有惊慌也有疑惑和好奇。 有人说,刚刚洗澡的时候,听见了枪声。 有人说,报了警,但大雪天出事多,警察未必能很快赶过来。 叶眠怔了怔,慌忙摁开电梯,输入密码,往十楼去。 一层一层的梦魇,包裹着这个季节。 她知道真相后,也想过,倘若时光倒退,她都不能改变这一切。 那她绝不会独留江忱一个人去面对那些。 不管发生什么,她要在他身边。 恍惚间,电梯到了十楼。 “叮——!” …… 玄关里,佟关带着一个陌生的黑衣男人等在门外。 看见骤然出现的叶眠,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佟关怔愣了一下,满脸惊骇与不赞同:“叶小姐,你怎么回来了,快走,老板在处理事情。” 毕竟前面老板已经交代过了。 这地方危险,谁也不希望女孩涉足。 叶眠盯着门口的位置,嗓音低哑:“江忱在里面对吗?” 佟关沉默了几秒,里面蓦然又传来一声枪响。 “砰——”的一声。 是叶眠熟悉的声音。 她表情凝滞片刻,浑身都起了一层冷汗。 也不问了,转身去开锁。 试了几次,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没有犹豫的,她选择用身子去撞。 佟关拧了拧眉毛。 这一次,里面没再穿出声音来,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叶小姐,我来,你在外面等着。” 拉开叶眠,一米九几肌肉鼓鼓的汉字,身上的力气不是白长的,他一脚下去,高质量的防盗门也松动了。 连踹了十几下。 叶眠眼尖的发现,防盗门左下角的合页松动了。 她指着角落说:“佟先生,那里。” 佟关咬了咬牙,退后两步,学着叶眠的样子重重一撞。 合页彻底脱落,门板可以推开一个狭小的缝隙。 他还要再撞。 叶眠已经先一步侧身从缝隙钻了进去。 他想去拦,手伸出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 进入房子。 那种铺天盖地的硝烟与血腥味撞击着叶眠的鼻腔,释放着滚滚的恶意。 冷风带着血腥的咸味。 散布着罪恶的压抑气息。 黑暗中。 她抬眼就看见一个人倒在沙发边上。 叶眠脚步都发软了。 她害怕倒在地上的人死了。 更害怕倒在地上的人是江忱。 她咬着下唇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走过去的时候,有一双手蓦然从沙发后伸出来,声音干哑凄厉:“骗我,那你就去死吧。” (本章完) ------------ 罪恶结束了 !!! 叶眠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那双瘦如枯骨的手,从沙发底下伸出来,拿着一杆短枪落在男人脖颈处。 黑夜中凑近了看。 她能看清男人身形和面部独有的轮廓。 倒在地上的是……江忱! 叶眠一脸错愕。 事情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严峻。 还有了反转。 江忱没有杀人。 反倒是左肩上中了枪,血迹看不出颜色,只是一片更深的黑痕。 此时钟钱用枪指着他。 岌岌可危,随时有生命危险。 …… 空气不平静。 大门正在不断被破拆。 地面也随之发出剧烈的颤动。 钟钱费劲地从沙发后方,自认为安全的区域爬出来。 还没开始动手,就感到有人拽住了他的衣领子,将他用力往后拖。 那力气之大,而他又因为吸食的麻卡因变得瘦骨嶙峋。 他咬着牙,刚想拿枪对准身后的人,却看见江忱居然无声的握住了整个枪口。 钟钱爆了一句粗口。 踩在江忱那双手上,费劲把枪抽出来后。 又被少女一个踢腿,枪被踢飞了两米远。 大门还在摇摇欲坠。 他不知道叶眠已经进来了。 也没想到从来都是胆小懦弱的叶眠,居然敢攻击他。 反应过来后。 钟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叶眠很轻易地就能在他身上闻到违禁品的腐臭味。 与江忱一样,她皱着眉说了句:“作奸犯科,自寻死路。” 没有了枪支的威胁,对付这样的钟钱,叶眠没有压力。 没给他机会反抗,叶眠伸手一拳打在了钟钱的脸上。 她确实很生气,且心态爆炸。 刚刚她看得真真切切的。 这个畜生,他想杀了江忱。 他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想杀了江忱。 胆儿还挺肥的。 直到两拳把人揍晕了,她才停了手。 现在的钟钱,已经不成人样了。 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 “叶眠。” 混沌的夜色里,响起了男人的呼唤声。 叶眠怔住,赶紧回头,跌跌撞撞地走到江忱身边。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江忱这么狼狈的一面了。 他半躺在地上,借着淡淡的光,叶眠能看见他膝盖和肩膀都有枪伤。 血腥味浓重。 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光。 雨,下得很凄厉。 叶眠红了眼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伸手去开灯,电线却被人切断了。 她只能借着黑暗,颤颤巍巍地去检查他身上的伤。 “不哭。” 江忱任由她的手在身上触碰,温和又缱绻地盯着她,似乎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气若游丝地半开玩笑道: “叶警官,你是来逮捕我的吗。” “……” 叶眠瞳孔一瞬间骤然缩紧,不可思议地低眸与他对视。 “这次,我没有杀人。” 她心脏像被人紧紧握着,要捏出血来。 “你……” 话还没说完。 入户的大门正好被佟关整个撞烂,巨大的倒塌声响彻楼层。 高档住宅的门就是这样,安全保险系数高,大门尽管破了一点,也很难拆开。 佟关刚走进来,习惯性扫视了一圈环境,看向江忱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老板,你怎么样?” 江忱用气声说:“手机拿着,找人处理,离开这里,你不能见光。” 直至佟关走到身前。 叶眠才发现,江忱的右手一直拿着一支手机。 直觉告诉她。 是因为这个手机。 江忱才会被这个德行的钟钱所牵制住。 …… 短短几句话。 让佟关一个冷面硬汉颤了颤肩膀,他接过手机,哑声道:“老板,多谢。”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带着黑衣男人走了。 就如江忱所说的,他见不得光。 他手上不干净。 前半辈子倒腾走私物品,在国外怎么样都行。 在国内,法律制度无比完善。 他就是不能留下半点痕迹。 江忱不让他找人,不让他进来。 一是怕惊扰钟钱。 二是怕连累他们。 无论是手上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 为这样的人做事,他佟关是服气的。 即使刚开始,大家跟在江忱身边,都是因为江忱握住了他们的把柄。 …… 窗外的雷声混着闪电。 与江忱说的一样,警方很快就来了。 警笛与救护车声响起的那一刻,叶眠好像看到了一万种命运交错,与灵魂纠葛的瞬间。 叶眠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场景。 江忱遍体鳞伤地倒在她怀中,被警察与护士一起抬到担架上。 他满身满手都是血,看着就疼。 眼神却温柔如风。 好像在对叶眠说。 ——他尽力了。 ——这一次他手上沾的,不再是别人的血。 ——也没让任何人涉险。 “……” 警员站在叶眠身边,阻止了她飞奔过去的脚步,只说有消息会跟她互通,让她回去调查。 叶眠看着江忱的身影渐行渐远,无声地哭着。 手边被风吹来一张纸,叶眠看了一眼内容。 似乎有点明白了。 牵制住江忱的到底是什么。 ……傻,怎么会这么傻。 ……怎么到现在还在认为,她会在乎这些事情。 叶眠身子颤抖着,神经一瞬间悲痛到麻痹,让她甚至连大哭大喊都不能做到。 荒唐的雨夜。 叶眠作为在案发现场的人员,不能离开。 她是在场唯一一个清醒没受伤的人。 被单独送上了警车。 在车上,叶眠请求打开窗户。 大风好不容易把她的眼里吹干。 眼泪又再次冒出来。 遗憾,心疼,担忧,惊恐,还有一丝事情结束的解脱。 这些复杂的情绪交汇在一起,让她心脏说不出的难受。 她浑浑噩噩地问身边的警员:“他会没事的,对吧?” 警员看出了两人情侣的关系,安慰性地点了点头:“医院那边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 …… 叶眠被审讯完后,浑浑噩噩的在警察局待了一夜。 能说的她都已经完全交代了。 不能说的她说出来也没有用。 并且她着重强调了钟钱吸毒,还非法持有枪支。 从监控,与现场勘察的证据来看。 警方认为她没有说谎,时间线也完全对上。 第二天,警察就让她出去了。 只说了一些后续需要她继续配合的话。 昨天的雨停了,道路上一片泥泞。 叶眠出了公安厅大门,马不停蹄的打了车,往江忱所在的医院赶。 泪水不断打湿她的衣领。 哭累了就在车上小睡。 梦里都是江忱满身血的画面。 她从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真的。 他给了她一片纯白的世界。 一次又一次用生命守护她的生活。 宝宝们,等待明天,这场没描写的,所有不通畅的疑惑,都会解释清楚哒! 如果有任何问题建议,大家都可以提噢,谢谢宝贝们 感谢: Summer^^ 书友202309 bds 三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 187298 吴烬 因为&所以 闹闹Mommy A155 Azure 。 书友111479 几位宝子的月票!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 暖洋洋的冬天 到了医院。 叶眠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比以往更浓。 行至住院部,警方守在病房前。 叶眠说明了来意,警方只让她在门外远远的看一眼,等病人休息好了,做完笔录,才能直接见面。 今天的天气不算很好。 叶眠站在病房前整理了一下头发,很轻松的寻找到了江忱的病房。 隔着门上的玻璃可视窗往里看。 江忱靠躺在病床上,穿着条纹病号服,头发没有打理垂下来,正好能浅浅遮住眼睛。 说是受伤,其实他更像是睡着了。 温和的脸庞没有表情,周身的气质却更内敛温和。 伤的应该挺重。 叶眠不由自主的把手攀在玻璃上,想去摸一摸他的体温。 可惜刚有动作就被警方叫停。 “叶眠是吧?病人还没醒,请你配合,去旁边等吧。” 叶眠深深看了眼沉睡的男人,点了点头。 跟警方确认江忱没什么大碍后。 她才放松神经,低下头坐在椅子上。 思绪……漂浮到昨天夜里。 江忱同她讲的那句话。 “叶警官,你是来逮捕我的吗?” 震惊的同时,叶眠累了。 昨天一夜没睡着,闭上眼睛,试图从脑海里找寻蛛丝马迹。 江忱这个人太精明了。 她必定是哪个地方露出了破绽。 可她全然想不起来。 大脑进入休眠状况,耳畔的世界发出阵阵嗡鸣,来往的脚步声放大了好几倍。 叶眠睁不开眼睛。 揉了揉酸涩的眼眶,不拘于身在何处,靠着墙壁,她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 有一抹阳光顺着窗沿往冰冷的长廊延伸,照在少女清润的脸上。 睡梦中的她弯起了唇角。 总之,很好,一切都很好。 江忱躲过了灾难。 往后的时光酣长又酣长。 …… 病房内。 窗帘没有拉上,耀眼的光线不断刺进房间内。 房间有着温暖的、舒适的、不属于冬天的温度。 江忱眼睫颤了颤,在梦境与虚幻中拧起了眉,他刚睁开眼睛。 男人淡漠的视线在周围寻找那一抹身影。 病房却没有人在。 巡视的警察发现他醒了。 找来医生检查过后。 确定江忱精神状况没问题, 警方就请他做了一个小时的笔录。 江忱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叶眠呢?她受伤了吗?” 警员愣了愣,寻思着两人感情还真是好,“她没事,可能昨天一直在警局没睡,现在在隔壁休息。” 江忱眉眼瞬时温和了起来,礼貌点头,“多谢,开始吧。” “……” 笔录期间。 林衫匆匆赶到,在看见自家老板已经醒了,精神头还不错,松了一口气。 警方走后,他一个箭步冲进病房,终于忍不住憋屈着告状。 “老板,我昨天没把叶小姐送到桥镇,是我的错误,您没事吧?” 江忱勾唇笑了笑,矜贵的手指点了点旁边的椅子,“坐,说说。” 林衫深吸一口气,“虽然错了没借口,但我真不知道叶小姐会格斗术,她从我背后直接把我撂倒了,捆的跟一只粽子一样,要不是佟关过来检查,我现在还在车里出不来呢!” 江忱的视线在窗外定格两秒,听见林衫的话,几不可见的点头:“确实挺厉害的。” 林衫:“……?” 难道这是重点吗? 谁来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情?? 不加工资吗? …… 暖气覆盖了整座医院。 中央空调的声音嗡嗡作响。 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各个角落。 时间在安静的环境默默流淌着。 叶眠在隔壁长廊边睡了三个小时,然后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又有一个重症病患准备进入病房。 直到艰难的睁开双眼,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里,大脑宕机了好几秒,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才站起身来快速往江忱的病房走去。 林衫坐在病房里拨打电话。 在视线触及到叶眠的那一刹那,多少有点幽怨,但很快,那抹幽怨就转化为了心虚。 到底是相处过许久。 叶眠什么脾性他了解。 昨天确实是他在强迫别人,也不怪别人反抗。 于是……他低着头快速走出病房。 脸上讪讪地笑容出卖了他的心绪。 “……” 叶眠眨了眨眼睛,也有点心虚的笑了笑。 天地良心,她虽然没有忘记林衫。 但昨天现场太复杂了,凭着佟关的离开,她也不知道林衫能不能……见光? 所以她很自然的就把林衫忽略了。 视线……最终落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也在看她。 他温和的笑眼不曾改变,浅色的眸光有着最温暖的色彩,伸手似乎牵动了伤口,带来死死疼痛。 可他混不在意,指尖触及到少女脸上的那一刻,他笑了:“小叶眠,以后不怕了对吗?” 叶眠愣了愣。 此刻她靠的很近,近到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形状优越的眉毛,还能闻到他身上未被药味盖住的淡然乌木味。 格外令人熟悉心安的味道。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可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眠眼眶红了,一滴眼泪自眼角流露出来,然后哽咽着轻轻问道:“江忱,你的伤口痛不痛?” “不疼。”江忱手指在她脸上摩挲,把那滴泪带走,温和的眉眼稍抬,低叹一声,“哭什么呢?傻不傻?” 闻言,叶眠抿着唇,倒是严肃了起来:“我觉得你傻。” “……” 江忱觉得好笑,也觉得突然,他眸中缱绻:“怎么还骂人呢?” 叶眠垂下眸,拿出藏在包里的照片,在手心摊开来,给江忱看:“是因为这个吗?是因为这个你才会被那个畜生欺负,对不对?” 深冬的早晨只是在窗外肆虐。 这样的天气,谁也感受不到冷意。 江忱视线在接触到A4纸时冷了一瞬,无声无息地收紧了呼吸。 叶眠就知道是这样,自己都多余求证这一回。 “我……我怕的从来不是这个。”她声音又哽咽了半刻,才说:“江忱,你要知道,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真的,这些东西远远比不过你的安全。我想要的不多,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希望你平安。别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怕的,下次,绝对不允许了,好不好?” (本章完) ------------ 我可以问了吗 江忱眸色浅淡的像晕墨,一言不发,却把少女的话听进了心里。 少女好像挺难过的。 他眼尾带了点难以察觉的笑意,声音暗哑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句话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反正,什么都不会再有下次了。 叶眠偏头看他,一双杏儿眼湿润着,眼睫上也挂着湿意。 本来还有些急促的呼吸,在看到他的脸后,都瞬间平静了不少。 实在是因为…… 江忱此时此刻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受伤时,那种委屈可怜的小狗模样。 温和霸总秒切小狗。 简直让她毫无抵抗的能力。 要了命了!! 叶眠咽了咽口水,该说不说的,她还真就吃这一套。 男人仍旧那么温和又低沉的望着她。 叶眠一颗心软了又软。 她轻轻把手撑在床架上,骤然吻上了他的唇,贴在他的唇角。 叶眠说: “江忱,我这一生有太多句谢谢要跟你说了,我亏欠的太多,说不完。” “但是有一句是一定要说的。” “谢谢你的喜欢。” “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 江忱握住她的腰,任由她亲吻完。 低头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轻轻抱住她。 叶眠看不见他也红了些许的眼眶,只能听见他紊乱的呼吸声。 这个拥抱好像过了一个冬天那么长。 江忱说:“不客气,叶眠,我很荣幸。” …… 等医生再来一次的时候。 两人已经分开了。 叶眠找护士站买了一张床位,放进江忱的病房里。 医院来过不少次,她为自己的熟练感到心疼。 只希望过了这个冬。 灾难能远离他们。 …… 这几天,叶眠都留在病房里。 叶眠能感觉到江忱有想说的。 江忱也能感受到叶眠的欲言又止。 两个人却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没提。 医院到底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显然,对于光怪陆离的那些前世记忆,叶眠也没思索好该怎么说出口。 但她能明显感知到,之前那种紧张、面对预知的恐惧感消散了。 未来的路变得模糊。 她与江忱的羁绊还在继续。 …… 来年的一月。 距离春天还很远。 江忱出院了。 佟关来接的人。 他们没回大平层,而是去了山涧酒店。 那里的最顶层,也是江忱的个人区域。 冬风吹拂山涧,又是别样的景色。 叶眠站在木底露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轮椅上的江忱:“你……这里也是你的投资??你当时就那么有钱了??” 江忱捧着一杯热茶,身穿灰色的毛衣,周身清冷,嘴角却笑:“嗯,我没说吗?” 叶眠摇了摇头。 当然没说! 要是说了,那会儿的她怎么可能会充当富婆,甩一千块就索江忱的吻。 太放肆了! 太草率了! 叶眠徘徊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打电话给前台要了一杯红酒,“不行,我得冷静冷静,你这发展的太迅速了,我得好好想想我当时有没有干什么傻事。” 江忱喝茶的动作顿住,无声的低笑。 …… 喝了一整杯红酒,叶眠觉得光秃秃的山色都可爱了许多,她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杏儿眼微微上扬。 想起之前一无所有但仍愿意事事顾她的江忱。 叶眠片头问:“江忱,要是我不主动,你会主动来追我吗?” 江忱手指轻敲在茶杯上,他看了眼明媚娇俏的少女。 “不会。” 叶眠皱了皱眉头,好像上一世,确实没有江忱追求她的记忆。 “为什么?” 江忱抬眸看她。 任由陡峭的山风吹来。 吹敛了他的笑容。 “我是个胆子小的。” “……” 在这方面,他确实是胆小。 从小生长在最黑暗的地方,却遇见了最明亮的姑娘。 那时候的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自卑的。 坚定的认为少女喜欢的该是最最好的人。 即使日后越来越好。 这种年少的自卑感也未曾消散。 …… 叶眠眨了眨眼,轻轻走到江忱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笑容似带着那年夏天的包容。 “没关系,我以前胆子也小,但我可以勇敢,可以主动。最主要的是,你很好很好,这一次我不会错过你,我很爱你。” 江忱维持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几秒后笑意在眼中绽开。 记事起,他就没被爱过。 也从不知道爱是个什么东西。 但如果说爱是肯为另一个做任何事情的话。 他就知道了。 他说过,肯为一个人做任何事,不是因为图谋,就是因为愚蠢的爱。 对于少女,他一开始就没有图谋。 江忱抬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轻轻帮少女把被风吹散的头发别到耳后,温声笑道:“这一次?原来上一次,我们错过了。” 叶眠没有避讳这件事情。 她当然知道江忱在说什么。 她也知道江忱这个人很聪明。 但凡有点什么露苗头的话,都能勾起他的疑心。 她要和江忱在一起生活很久的。 装不了一辈子。 不如早点坦诚。 只是望着江忱的眼眸,叶眠忽然有点难过。 如果上一辈子,她没那么怯懦。 没有一直因为从小独居,而把自己困在悲伤敏感的青春里。 是否早就不会错过江忱。 旷野的薄暮里,两人都静默无言。 只依偎在一处。 各自思考着心事。 半晌。 江忱支着下巴,毫不避讳地对上她的目光,看到她眼里的遗憾,问道:“现在呢?我可以问了吗?” 他话音方落。 叶眠也回过头,目光颤颤地看着他,搅动着手指头。 像是用尽了勇气。 “你就当成个故事听,好吗?” 她一字一句说完,又加了一句掩饰之词。 “当成个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版故事。” 江忱冷白修长地指尖握着茶,“嗯,我听小叶眠讲故事。” 有了这个托词,叶眠稍微松了一口气,轻轻对着他与偌大的山涧说道:“我做过很多很多场梦,第一场梦,是我活过一辈子,然后醒来。” “我这么怕痛胆小的人,一生都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工作不是自己擅长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喜欢的人……没有喜欢的人。” “那个梦没有太多的过程,直到最尽头,我遇见了你,你跟我说:叶眠,你要好好的活着。” 啊啊啊,感谢宝贝们! 攒一攒明天上榜呀! 后天估计就有番外了,想看什么番外评论区跟我说呀! 求月票求评论求求打卡! 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推荐了呜呜呜 ------------ 明年夏天 江忱垂着眼看她,下意识按照她说出来的描述,试图去想象那些曾经不可窥探的画面。 “在那个梦境里,我们相遇却不相识,我读了高中大学,听过你的消息,走过你走过的曾经,但我不知道你爱我。” “毕竟那个我很不美好,自卑胆怯懦弱迷茫,也不爱笑,没有朋友。” “所以,我们错过了……错过的……很彻底……以至于很多时候我都害怕,害怕这次的结识才是荒唐无望的梦境。” 温软的声音说了很多很多。 江忱拧着眉,一贯清和的目光始终没有变化。 日渐清晰的日光下。 他好像真就看见了那遥远的上一世。 不爱笑的少女。 和胆小的自己。 叶眠声音中带有些后怕,心绪紧绷的不敢回头看他的侧脸。 “然后……我梦见你杀人了,我亲眼看着你走进审讯室。” “我再醒来时,你被我家的富贵竹砸破了头,我就以为你从看守所逃出来了,就……” “说来也巧,我早已经把那盆富贵竹的来源忘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年幼的我,弄丢了你送的仙人球,担惊受怕后,爸爸买回来的,我曾想过把富贵竹赔给你。” 叶眠吸了吸鼻子:“但没想到是这种方式。” 她说完,才悄悄侧目看了江忱一眼。 江忱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惊讶,措手不及。 他好像早已知道了一般。 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话。 眼睛随意落在山涧的某处石壁上,手指轻轻搭在黑色轮椅的扶手上。 白皙的脸庞眉骨处,那道浅浅的划痕还有点颜色。 偌大的套房寂静无声,只有山谷水鸣声不息。 把所有的点点滴滴说完,叶眠才惊觉周身都松弛了,像一直压在胸口的巨石坍塌破碎,血液都在沸腾。 等待着男人的话语。 冬天的流水不如夏日湍急,几只未南飞的鸟儿缩着脖子在露台上找吃食。 过了好久。 江忱还是没说话。 那只手落到叶眠的头顶,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 万般心绪涌上心头。 他竭尽全力地收回理智,周身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安全感。 叶眠说的大多部分,他都能猜到。 只是从话里的细枝末节处串联起来的过往,实在太过触目惊心。 上辈子,居然是这样的遗憾么。 他忽然有点分不清,这世间对他究竟是好是坏。 后来又觉得算是好的吧。 绕了个弯,让他与少女重逢。 又是一个许久后。 他小心翼翼低下头,慢条斯理地说道: “小叶眠,谢谢你,千辛万苦来到我身边。” …… 凌冽的风顺着山谷呼啸而过,再轻轻柔柔的把少女的发丝吹乱。 叶眠自己把故事讲了一遍,理顺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其实结局早就改变了。 从她拿起油纸伞前往大槐树,走向江忱的那一刻。 所有的人生轨道,就已经偏移到了不同的方向,控制不了半点。 她跟江忱之前。 缺乏的就是走向耀眼处的勇气。 也是经历过一世,她才拥有了这种勇气。 之后……再也不会错过了。 叶眠总算抹掉眼泪。 温温柔柔地笑起来。 “是我谢谢你。” “江忱,倘若没有你,我大概永远也找不回自己本来的模样,没法看清楚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没法得到勇气。”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日色实在太过浓烈刺眼。 这是少女第二次说爱。 爱这个词包含的情感太过浓烈了。 江忱眉眼清绝,眸中有难得的严肃。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大雪天项链上的钻石散着璀璨的光芒,堪比雪色的清绝。 他把项链轻轻系在叶眠纤细的脖颈上,才有所回应:“我也很爱你。” 这话他说的并不熟练,冷血了前半辈子,他从未说过这么温情的话。 年少时总觉得自己说不出口。 但当真正的爱意漫在心头。 他说的温柔又自然。 叶眠顿了片刻,眼角也笑弯了。 抱着江忱亲了一口,才伸手摸了摸项链。 然后,她发现不太对劲。 链子上的吊坠不是钻石。 呸! 准确的来说,是钻石,但不是吊坠。 而是一枚戒指。 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牌子什么价值。 但她能看出来这么大的钻石,肯定弥足珍贵。 她眨了眨眼睛,心跳声渐渐:“这是什么?为什么送我个项链。” 项链上……还有一枚女戒指。 江忱偏头望她,声音不算大,带着淡淡地笑意:“明年夏天,结婚要用。” …… 大雪铺满的山林。 木质底板发着暖热的温度。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叶眠收到了江忱的结婚戒指。 完全没有任何的预告,叶眠脸颊烫到要爆炸。 之前激情求婚是一回事。 真正收到了婚戒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么艰难的话都说出口了。 可偏偏眼下,又十分没出息的,被一枚小小的戒指搅乱了心神。 她把戒指捏在指尖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说道:“该说不说,我现在有点不真实感。” 江忱挑了挑眉梢,“嗯?” 叶眠偏头对上他的眼眸:“就好像十七岁的夏天,就在昨天一样。” 江忱靠在椅背上,笑着说:“你夏天给我一个零钱包,冬天,我还你一个戒指,很真实。” 叶眠怔了怔,顿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有一种……莫名的喜悦。 她弯了弯眼角,毫不犹豫地在江忱脸上吧唧一口。 然后拿过他手中的茶杯,“凉了,我给你添点热水。” 落荒而逃。 江忱:“……。” 他看着少女的背影,无奈的笑出声音。 细碎的眼光掺杂着浓厚的爱意。 这么多年,还是一样。 喜欢撩完就跑。 …… 晚上。 江忱躺在床上。 暖气把房间蒸的很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听了少女讲述的故事。 他被迫把那些个画面全梦到了一遍。 片段式的,很零碎。 最深刻的,还是少女穿着警服的模样。 他被戴上手铐,在审讯室的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她。 而对视过后,她很惊慌。 长夜漫漫。 …… 叶眠也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就跑到江忱的房间去。 想看看他睡着没有。 黑暗中,刚刚走到窗边。 手就被男人拉住。 ------------ 正文到此 叶眠眨了眨眼睛,浓黑的视线看不见任何,只能听见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 又是那句话。 “叶警官,大半夜的,干嘛呢?” 叶眠被惯性拉上了床,她翻了个身,抱住有江忱特殊气息的枕头,盖住脸。 听着这个称谓,嘴角一点点弯起来。 将思索了挺久的,让她睡不着的要求提了出来。 “江先生,我想带你回家,见见我爸爸。” 腰间多出一双大手。 浓厚的气息将她包围。 叶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忱整个人圈入怀中。 江忱在她耳边轻轻“嗯”了一声。 她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被男人拥着亲吻。 那是一个极度温柔的吻。 缠绵又渐渐让叶眠发着轻轻的哼吟。 叶眠向来是个大胆的性格。 反正都要结婚了。 江忱身上那种禁欲冷清的气质。 对她的引诱实在是太大。 她不由自主的双手轻轻抚在江忱的腰间。 撩拨到男人的腹肌上。 再想往下。 然后,吻就停止了。 ? 叶眠看着男人忽而停止的动作。 夜光中,那双似海深沉的眼眸夹杂着不再是冷清,有情欲,也有笑意。 卧室里明明安静无比,但叶眠能听见自己冲破束缚的心跳声。 后才想起来,江忱身上还有伤……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她恨不得为自己的鲁莽自罚三杯。 如果可以倒回到之前,她发誓有什么话都可以等到今天再说。 不然,就尴尬的很难收场。 而此刻,叶眠只能勉强着笑道:“我悟了,你不行。” 江忱:“……。” 他挑了挑眉梢:“我不行?” 叶眠严肃的点头:“你当然不行。” 受伤怎么还能行。 “……” 随后,江忱的吻又落下来了。 吻得叶眠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阻止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你可以吗?” 江忱低沉的嗓音像黑夜中,专门勾引人的男狐狸精。 叶眠觉得天旋地转的,思绪都发白晃动。 她刚刚鬼使神差的点头。 落入视线的只有江忱后背肌肉的轮廓,和自己一声声清晰而又欲意的音调。 嗯~ 眠眠不好眠。 …… 夜深了。 叶眠踉踉跄跄的从床上起来。 她不敢相信地垂眸看着江忱。 这这这! 这真是受了伤的人么? 而江忱沉欲地凝望着她的脸,手臂上还有她留下的牙痕,冷清的气质配合下。 就好像她……玷污了他一样!!!! 啊!!!! 叶眠脸颊滚烫似有烈火在烧,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迷惑视线的人,她扯好衣服就落荒而逃。 看着镜子,发了好久的呆。 莫名的,她又想偷笑。 终于是嫖……呸……睡到了大佬。 …… 第二天。 有私人医生上门给江忱换药。 叶眠死活不肯出去。 等医生走了,她才红着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江忱。 昨夜的风声还在继续吹,可无论她在干什么,江忱身着一身黑色的高冷毛衣坐在沙发上,温和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他似乎格外喜欢这种眼神交流。 把叶眠盯的浑身都是羞涩。 叶眠觉得,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发誓,绝不半夜跑进准未婚夫的房间。 …… 最后一场冬雪下在大年夜。 叶海声在家里琢磨着饭菜,回来之前,他听女儿说要把男朋友带回家,怎么也得露两手。 他倒是很开明,女儿大了,该谈恋爱的。 只要两个小年轻相爱,人品好,家庭条件不算特别差,那就可以。 他也在电话里询问过大概,尤其是说到经济条件上,听女儿口气支支吾吾的,想必男方可能这方面有点劣势。 毕竟跟女儿同岁,年轻小伙还没闯荡出来,也是可以理解。 他的要求降了降,有上进心就不错。 直到两辆劳斯莱斯开到桦园小区楼下,从车上下来了几个黑衣人,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礼品。 他就觉得大事不妙。 他站在窗前往下望。 头车的后座下来一个男人。 那张脸俊的很,乍一看,又有点眼熟。 这样惊艳的小伙子,很难让人忘记。 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就想起来了。 这是……上过电视的江忱。 叶海声:“???” 江忱上门后。 叶海声整个人都有点懵,只尽力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微笑着。 黑衣人把礼品放下,说了声“叶先生,新年快乐。”就识趣地走了。 叶眠听见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江忱,和自己一脸呆滞的爸爸。 赶忙介绍了一轮。 然后……她就很不负责任的去找姜媛了。 这也是江忱跟她商量好的。 老丈人见女婿,不是鼻子不是眼。 怕到时候她在场,父亲有什么顾虑不好说。 叶眠眨了眨眼睛,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怎么感觉好像…… 更无措需要人陪的是她爸爸!! …… 是夜。 叶海声懵了很久。 他借着泡茶的时间,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江忱人怎么样,他不知道,只能长时间接触下来。 只要是女儿选择的,那他没什么不同意。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日后闹掰了。 他就是女儿的依靠。 也不用靠江忱什么。 半晌,茶都喝了两泡,叶海声才清了清嗓子说:“你跟叶眠,我没什么不同意的,顾虑也有,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正想来点通俗老丈人都会说的威胁式嘱咐。 江忱态度谦和:“叶叔叔,我可以上门。” 叶海声:“???” 他极力控制抽动的嘴角:“行。” 都上门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社会,这么有能力的孩子,长的又好,身高什么的都没得说。 家庭……不提也罢,等于没有。 他也不会真要江忱上门。 这个社会,不兴嫁娶,都是结婚,谁也不比谁高贵。 …… 叶眠从姜媛家回来后,手里提着姜媛爸妈给的零食年礼,刚进客厅就感受到了一阵和谐的气息。 自己爸爸坐在沙发上上孜孜不倦问着江忱金融圈的事情。 江忱在旁边温和地解答。 叶眠:“?” 她很佩服的。 …… 当天晚上,吃完饭喝完茶,叶海声就跟江忱说了句不好意思。 他要去参加老友的聚会。 叶眠觉得无聊,就带着江忱回了一中。 此时临逢年夜,没有学生。 来到操场上。 天空有转属于新年的烟花绽放开来。 叶眠脑海里蓦然响起了很多从前的画面。 她牵着江忱的手指着升旗台,“你要不要再站上去看看?以前上学的时候,上面讲话的次次都是你。” 江忱淡淡笑道: “不了,站在你身边,就很好。” 希望年年如此,年复一年。 ——正文完—— ——但故事还没完—— ——我们明天见—— 此章节省略两千字。 全是阅文不能播出的画面,各位自行想象 他们的三天的番外~我会写很多,谢谢宝贝们哟~ 感谢 bds 萧木川 以七为书° bds 四位宝子的打赏,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感谢 萧木川,小知知,。,诗和远方daytoy,女人笑,纵然万般心碎,Liao菇凉,淵月,Leslie,以七为书°,wxiaohan2000 几位宝子的月票,非常非常感谢,鞠躬撒花! (本章完) ------------ 番外1 ——如果是结婚。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叶眠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上辈子就没想过要结婚。 这辈子遇到江忱,她只想着陪他渡过难关。 所以过完新年后。 春天催着枝头长起绿芽。 她才开始犯愁。 初春的早晨,叶眠接过爸爸递来的户口本,跟江忱去领了结婚证。 领证的程序很简单,这年头连钱都不用交,就是话费了二十几元,拍了个好看的证件照。 等拿到结婚证后。 叶眠眨眼看了好久。 看看身份证上两人的笑颜,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妈呀,我结婚了。” 江忱倒是很平静,但他眼角就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藏也藏不住,“嗯,我也结婚了。” 叶眠鲜少有这么由衷的感受到喜悦的时刻,她握着江忱的手,十分感激曾经的自己有勇气去找寻答案。 她变得向上了。 再也不消极生活了。 …… 但是婚礼的问题,还是让叶眠犯了难。 她干脆跟江忱商量着干脆别办了,然后两人去旅行结婚。 江忱从不反驳她的要求。 …… 四月中旬,江忱去国外参加峰会,需要一周的时间。 叶眠没跟着去。 林衫开了一辆宾利,送叶眠去了一趟温城的般若寺。 叶眠这次来,也是来还愿的。 上次她求江忱平安。 如今风波已过。 她再也没有别的要求。 四月的般若寺,野草繁多,无论是清晨还是半晚,都是一片烟雨蒙蒙的样子,每片伸展的枝叶都挂着露珠,天色是灰调的。 叶眠接过林衫点燃的线香,虔诚的跪在佛像前扣了三扣,又拿过包裹好的香火钱投入面前的功德箱内。 因为是特意从江城赶来的。 她来的晚了。 除了留宿的香客,其他的游客都已经下山。 等叶眠拜完佛,天公下起了雨。 叶眠看着山色的雨幕,瞥了眼亭台,上面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和一个穿着旗袍的姑娘,两人就站在云海之上。 像极了当初她和江忱当初一起来还愿的模样。 她忽然就很想念江忱。 却也知道江忱如今不在国内。 下了蜿蜒的山路。 底下停了好几台车子,正准备上车,又有一辆车从山脚下行驶过来。 叶眠看了眼车牌号,心脏颤了颤,连伞都没打,就冲进雨幕之中。 下一刻,车子停下,冷清的男人从车门处抽出一把伞,撑开,阔步走到少女身边。 “怎么还往雨里跑?傻不傻?” 叶眠扑到江忱怀里,仰视他的眼睛,那层像海一般深沉的眸眼,此刻温柔又勾人。 “你怎么回来了?还来接我了?” 江忱一边为她撑伞,一边替她接着包,轻声道:“不是不想结婚,嫌累吗?走,我们去度个蜜月。” 叶眠惊喜:“现在?” “嗯,现在。” “去哪?” “看你喜欢。” “……” 林衫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的身影,笑了又笑。 此刻的江忱跟他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 即使身处雨中,可他眉眼安然,褪去一身的沉郁与阴冷,身姿挺拔似松,眸光终于温和。 ------------ 番外1.0 这场结婚旅行,来的很突然。 叶眠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的时候,飞机就已经抵达了海国的沉月湾。 江忱一落地,就有人开着车把两人送到了别墅酒店内。 别墅酒店在丛林里,有一个露天泳池,和泳池悬空着的藤蔓摇椅,泳池之外,还连接着大海,一抬眼就能看到海湾。 叶眠长那么大,看过洋洋洒洒的雪, “其实不带帽子照样,可能更是一种美。也说不定。”李羽笑着。 感受着又一次空虚起来的气海,这次有了经验的洛林耐心地等待着,果然片刻之后,在三阶气海中,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开始出现,迅速汇聚成了全新的火属性斗气,填补着二阶气海的空缺,一切都是那么地水到渠成。 在告诫完师颜宇之后,蓝多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趁着发球的彭衍锋走上边线之际,他压低声音在师颜宇耳边耳语了一番。 苏老头的话引起了沈炼的好奇心,苏老头之前说过看到过龙,看到过独角鹿,更知道药兽的事情,这就让沈炼猜测这片神秘的山林中是不是真的隐藏这许多秘密。 这如同原始荒野中的野兽形态让一些没有魔族血统的客人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惊恐地望着那无比巨大的身形,彻底说不出来了。 而当金木研收拾掉在场的最后一人后,金木研忽然低头伸手抚在自己的尖喙面具上,紧接着,金木研疯狂的不断低语说道。 司空君心里很不是滋味地想到:我得重新认识一些有档次的朋友了。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那是什么,那是一具非常非常巨大的骨架,我猜那具骨架的主人身前可能是一头巨龙!不过奇怪的是,这头巨龙没有翅膀。”洛林如实说道。 洛梅于是便不再询问,说来也奇怪,对于这个讨厌的家伙说的话,她总是会轻易地选择去相信。 可是现在,他一点打坐调息的心思都没有,眼巴巴等着有人找到真正的凶器,来释放他。 “那请问,这个任务仅仅是你们在系统接到的任务?”苏牧反问道。 神秘声音恨铁不成钢,觉得平等恶魔的好意都被踏贱了,他当然不是在为平等恶魔鸣不平,这种情况也许今后自己也会遇到,所以现在打打预防针。 “离去?尔等来我易县招摇撞骗,传播迷信,该当何罪!”赵迁厉声喝道。 这飞剑是常峰城主祭炼多年的本命法器,性命交修,一动生风雷,裹挟天地之力,威力惊人,但却也是有一个极大的缺点,一旦被毁,立刻就会神魂受创,身受重伤。 同时,苏牧检查着背包中的物品,似乎对这条公告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反而更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娘娘,身体好些了吗?”春雨一进来便直奔我床前而来,看面色,一脸焦虑的模样。 但是,对于一个势力来说,后勤能力者又是不可或缺的,没有后勤能力者,一个大型势力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基础。 “可是夫人,这是王爷的吩咐。”秦贵并未退缩,说话时还特意提醒颜玉不是他们的意思,而是秦傲风吩咐,他们只是按命办事而矣。 “琳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娘娘也没敢多放糖,嬷嬷您就放心好了。”春雨不愧是察言观色的高手,短短一句话便打消了彼此间的尴尬。 战天臬偏头一看,就看到乔楚正扒着厨房的门,眼巴巴的看着他。 ------------ 番外2 ——你见过最命苦的人。 ——能苦到什么程度? 江城老城区小学一年级2班。 小叶眠坐在木凳子上,她看着湛蓝的天空,灼热的太阳,一张小脸郁闷的不行。 爸爸买的这是什么课外书,为什么要问这么深刻的问题。 这是自习课,同学们都在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自己带来的小零食。 只有叶眠一个人坐在最前排的角落里,而她的同桌是个男孩子,从来不肯跟她多说一句话。 因为她性格太闷了。 没人愿意和她玩。 换句话来说,上了小学以后,除了大院里的人,她没有朋友。 叶眠只能抱着课外书一遍遍的读。 以填补这种无形之间的尴尬。 很自然的,她又开始思考起书里的那个问题。 她见过最苦的人。 是大院里住在槐树旁边的人。 他每天都是遍体鳞伤的。 听别的小朋友说,他是怪物,喜欢到垃圾桶里翻垃圾吃。 他有一个坏爸爸、还有一个坏阿姨。 想着想着,叶眠合上了书页,白嫩地手指止不住握成拳头。 她虽然看见那个男孩的伤口也害怕。 可她不觉得他是怪物。 爸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叶眠想,如果这话是对的,那他未来因该会比老城区所有的孩子都厉害。 所以…… 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 —— 七岁的夏天。 天幕中拉长了一声雷鸣,闪电划过了半边天空,像地狱里的烟火。 叶眠刚刚放学回到家里。 大雨就下起来了。 趁着保姆阿姨去做饭,叶眠打着一把雨伞,站在院子里玩水。 一群九、十岁的大哥哥从她院门前疯跑而过,有人说:“快,那个怪物又被扔出来了,快离那里远点,小心他变异。” 叶眠一惊,她都不用问就知道是谁。 她低眸看了眼自己胖乎乎的手掌,蹙了蹙眉头,转身回家拿了一整盒的创口贴,抱在怀中颤颤悠悠地顶着大雨出门。 大雨倾斜而下,狂风抚动大槐树,把绿叶吹落一地。 有个清瘦的男孩趴在围墙底下,雨水不断拍打着他的身体,他似乎想撑着身子爬起来,可踉跄了一下,又倒在地面上。 手臂和脖子都有很重很重的鞭痕。 叶眠看着就觉得疼。 她快步走过去,蹲在他的身前。 一边费劲的用手打开创可贴, 一边轻声轻语地说道:“别怕,我给你治疗,我爸爸是医生,他说贴了这个,很快伤口就能愈合的。” 江忱没有再尝试挣扎着起来,原本撑着地面的掌心,被他挪到脑袋上。 听着声音,就足够他认出面前的女孩是谁。 是住在大槐树对面的小菩萨。 叶眠看他不说话,也不生气,专心给他贴着伤口。 贴着贴着,她又蹙起了眉头。 少年的身子在雨中贴地,雨水混着血水触目惊心,伤口面积太大了,她的创可贴用完了,也没法把他的伤口贴上。 年纪小,共情能力就强。 叶眠根本没法想象到这有多疼,雨点还在不断冲着他的皮肉,光是看着浑身上下都觉得发疼发痒。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把伞面再往男孩身上移过去一点。 “你能起来吗?我遮不住你。” 江忱身上全是脏污的血迹,那血水顺着他的耳朵流到下巴上,他仍旧是把头蒙着,屈辱地爬倒在地上,一声不吭的闭上眼睛。 这一年,他也七岁。 本该是疯跑玩耍的年纪,可他饥肠辘辘浑身是疤。 此时被人关心,他感到陌生之余,又希望面前的女孩快点离开。 接二连三的冷落,让叶眠目光都颤了颤。 她没办法,只能把小小的雨伞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块巧克力糖,和学校发的小面包,放在他的手边。 “你是不喜欢说话对吗?他们说你很饿,我请你吃糖吧?要是你还是很饿,我每天放学都给你带糖,还有小面包。” 落在门梁下的麻雀甩了甩身上的水煮,耸立着圆溜溜的脑袋往下看。 不一会儿,正在家里烧菜的保姆发现叶眠不见了,穿着围裙就急匆匆的出来找人。 看见叶眠跟着那个半野不野的男孩待在一起,她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二话不说就把叶眠抱起来,叮嘱道:“回家,吃饭了,别整天乱跑,小心人贩子来了。” 叶眠趴在保姆阿姨的肩上,忍不住又回头望,那个男孩还是没有起来,但是巧克力糖和面包都被他压在了手下。 她笑了笑,起码今天,他不用再饿肚子了。 等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后。 江忱才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 刚刚抬眸,就有个骑自行车的小女孩路过看到了他。 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天快黑了,看到这样满身是伤疤的人,她都快吓坏了。 “啊!!有怪物!妈妈!妈妈!救救我!” 尖声惊叫了一声,小女孩差点从车子上摔下来,因为巨大的惶恐,她不敢停留,又马不停蹄的推着车子往家里跑。 雨水一阵一阵的拍打下来。 江忱面无表情的抹去下巴上的血水。 无所谓自己被骂作怪物。 只是靠着墙坐着,看着大槐树对方的方向,轻轻喘着气。 感受着身体剧烈的疼痛。 他连难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的脸很丑陋,也很恐怖。 还好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没有吓坏好心的小菩萨。 …… 叶眠回了家后,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吃到好吃的鸡翅。 她就忍不住想到大槐树边上的那个男孩。 她后悔没从家里多拿一些零食。 就那么一块小面包。 他能吃饱吗? …… 到了晚上,小叶眠睡不着。 她小小的脑袋里都是江忱血肉模糊的样子。 于是睡着以后,她还做了个噩梦。 梦里的江忱抬起头,又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她小小的身子一颤,居然就被吓哭了。 她不是觉得那张脸丑,她是害怕那种伤痕之下的疼痛。 从此以后。 保姆发现了一个问题。 本来懂事乖巧的小姑娘,多了个怕疼痛毛病。 下一期还有番外2.0。 前世的江忱 虽然是番外,但是我要票票,我要评论!招招想冲个后台排行榜!! 这一个月成绩怎么样,就看这两天啦! 虽然我主站在qq阅读,但是我评论区qq阅读的宝子居然没有别站的宝子多! 是怎么肥四!qq阅读的宝子! (本章完) ------------ 番外2.0——前世江忱 “不许动!!” 江忱抬起头来,被拷上手铐的时候,他在一群蓝色警员的人堆中,看见了那个惦念已久的女孩。 女孩眼神透过他,往他身后那个死人望,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女孩与旁人有着实质性的差别。 她身子半透明着,有点点虚幻。 却依旧是他半生都在喜欢的模样。 她的声音不大,仅仅李妍能够听到,闻言顿时领悟,点点头:“还是琪儿聪明,我倒没有想到。”从张佑脸上收回视线,闷头专心吃饭。 过了几分钟,服务又过来敲这边门。西泽赤着上身,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对于这样的结果,卫城很是满意,毕竟,他其实是做好了父子争锋相对的准备的,好在有宝宝当润滑,所以两边都没走得太绝。 几支战队在本赛季均有不同程度的主力换血, 按照白月光领队的说法, 第一年就是把新人拎进世界赛摸爬滚打, 赢一场大赚,输一场不亏。 “谁知道是谁家娃娃在闹着玩呢?”老汉见问,边说边随手将手里的布条递给了李老头。 宁妃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朱翊钧的心也好像被触动了一下,适才第一眼见到婴儿的厌恶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血浓于水的激动——这是我儿子,朕有儿子了,大明有后了。 说完,李静怡径直往副驾驶位上坐了过去,而宇生则是尴尬的笑着,绕到了另一边打开了驾驶位就直接坐了上去。 想要停止灵力的损失,只能强行破坏那样东西,或者单纯靠着外力,将自己从这之中脱困出来。 本来一举剿灭梁山泊强盗,生擒宋江,栾飞心里可是充满了成就感。尤其是满城游街,更是让栾飞一时风光无两的。 替补球员依旧在练习传球和射门。替补门将上官易接连不断的练习着扑球。 她是真的信鬼,故而没有法子彻底不害怕。却也觉得,受害之人必定也想沉冤得雪,她和庾县令等人没什么可怕的。 “滚出去。”陆璇先看了一眼躺在手术台上的秦玉柔,像一张金纸。在她心目中,她情不自禁地表现出她从前的优雅外表。她情不自禁地在眼中闪现出深深的遗憾。 苏律将黄茹茹推进典藏室当中,作为交换,将她的幻想交出,然后将那个恶灵取出来。 “所以之后,在哪里,我都能好好活下来,比如刑部大牢,比如珺亲王府的地牢,比如……现在!”十八说着,双眸微微眯起,看着入口的方向,眸子渐渐深暗下来,缓缓从寒冰床起身。 “龙族可能也在修养,他们只是慢慢的把战线往前推。”陆云双手压着城墙,将大半个头颅探向城头之外,舔了舔皲裂的嘴唇说道。 要迅速取得成功,并非没有野蛮人的牺牲。正如我刚才所说,这两种方法各有利弊。除了野兽的坏心,鲁轩还担心自己的身体,不能承受野兽的心的力量。 苏律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打算让万子晏跟着自己,也是在保护他。 想到这,苏律面露危难之色,万子晏像是他心里的蛔虫一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此时此刻,所有人皆是一副瞠目结舌的震惊表情看着眼前这只眨眼间便一口吞掉了两名四重天“强者”的恐怖妖兽,久久无语,就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 番外2.0—叶眠死了 真是特别傻里傻气的话。 江忱想。 可他仍被这句话震的心悸。 收紧手指,他连回应的胆量都没有。 有人曾把他神化,吹捧地在采访中说过。 他是个孤独而又强大的冷血型人格。 可他这一生仅有的胆怯都用在了少女的身上。 她不需要对他笑,不需要对他好,仅仅是幻想中的那么一 与之前的百名龙卫相比,他们似乎一点都没有感受到那与生俱来的威压。 那帮野人听了,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依然用将利刃对着我,虎视眈眈。 “班长,还没有找到包厢吗?”眼镜妹对赵志询问道,原来他是欧阳雯高中时的班长。 “战国元帅,我不管千劫在海军总部是什么职位,或者有多少功劳,但是他现在也犯错,而且是狱卒,我有直接处置的权利,所以我准备把他也一起送入司法岛,战国元帅你没有意见吧?”麦哲伦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心里充满了疑问,此时常松心里肯定也充满了若干的疑惑不解,他一记暗劲就是想要了戚猛的命,此人应该是知道戚猛跟我的关系,而他来浮山百分之百就是为了对付我。 经过一番讨论,凌老爷子同意我和凌紫瑶去李笑楠家,不过,他和凌伯母就不去了。 “原来的身体呢?原来的身体到哪里去了?按照这样的理论,在同一个时间,出现两个同样的人,应该也是两具身体?”黄俊问道。 这种能力可能有人会有,但绝对属于犯罪,以他对黑兔这短短的时间了解,她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他一口气跑到了叶秋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哀求之色。 瞿子冲正在打电话,楼梯那边传来了饶佩儿轻咳的声音,原来她一直就在冉斯年和瞿子冲视线的死角偷听。 温玉蔻三日后才走出宫门,看见三王夏侯沉霄站在雪中,不知等了多久,一袭黑氅,执竹伞,鹅毛大雪纷纷落下,伞上积雪如玉。 “三妹妹落水了?”大杨氏话未说完,君璃已惊呼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三妹妹这会子怎么样了?可请太医了吗?”一脸担忧的连珠带炮问了好几个问题,一副关心妹妹的好姐姐模样。 幕,可是她并没有那个实力与能耐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当然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便都知道今日君琳落水之事,的确是君璃所为了,之前她们还只是怀疑,这会子却是实打实可以确定了。 可老太君只顾慢悠悠地喝茶,不时与太子妃闲谈,倒像把她忘了似得。温玉澜心中有些不悦,放下茶杯时,有些用力,茶盖偏离了茶杯,差点掉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就看到丁香姐那狰狞无比的脸庞。她的脸上满是笑意,扬扬得意的看着她,显然是很高兴。 之前温玉澜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只要不出温府,谁也伤不了她。可是自从温玉蔻苏醒后,她就连连受挫,墨出现的次数便多了起来。所有关于墨的事情,温玉澜都不知道,但是墨却知道她的一切。 “真的就让它离开嘛。。”冰凌的声音从沐毅的脑海里响道,她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她并不想去干扰沐毅,沐毅也是有自己思路的。 这一次没有像回来陵城的时候,发生什么有人拦路的事情,一路上,沐毅倒是见过不少的佣兵团,他们或多或少有意思让自己加入,不过都被自己拒绝了,自己还是赶紧去青雨城。 ------------ 番外3 佟关开车来到盘山墓园。 大雪覆盖率大部分的坟,只有叶眠的那一座干干净净,连照片都擦的很亮眼。 江忱像是魔怔了,死死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像是要把照片盯出一个洞。 佟关站在他的身后:“老板,葬礼是我们全权包办的,这是江城最好的风水区,棺木也是用的最好的,叶小姐走得很体面。” 江忱没有应声。 他气息浓烈,唇抿得死紧。 雪不停歇的下着,不断落在男人身上。 佟关见了赶紧低头说: “我去给您拿伞。” 江忱目光从墓碑移至漫天的雪花上,想在少女墓前扯一个温和的笑,却半天笑不出来。 很遗憾的。 他已经不会那样温和的笑了。 “你下去吧,不用上来了。” 佟关低头硬着头皮劝道:“老板,今天的雪大。” 江忱回头望他,瞳孔里全是最浅淡的烟灰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像是感受不到刺骨的温度。 他轻声道: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佟关咬了咬牙。 终究是不敢违背,还是听从江忱的话下了山。 只是踏上石阶之前。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江忱在墓前站的端正笔直,周身布满雪光,神色却冷静的要命,仿佛是没因为少女的死亡而牵动情绪。 墓堆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块石头,或者是一捧泥。 这世间再没了羁绊与软肋,谁也摧毁不了他的强大。 佟关这样想。 …… 佟关离开后。 整座墓园都被封锁起来。 没人再打扰这个世界。 耳边很安静,除了冬风掠过的声音,再无其他。 江忱拿过旁边的山茶花束,轻轻地放在少女的墓碑前,又伸出手指替她扫了扫碑上的雪。 大片大片的白色,反射着天上的阳光,刺进他的眼睛里,干涩又疼痛,他混不在意。 只看着纯白的墓园。 他觉得这个世界何其残忍。 多少像他这样该死的人都好好的活着。 叶眠这样善良的姑娘却早早丧了命。 本以为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他心间只有一抹浅浅的惋惜。 坐在叶眠的墓前,江忱淡淡地说: “阿眠,第一次这样叫你,很无理,抱歉。” “阿眠,我甚至来不及跟你说再见。” “阿眠,这样也好,我们永远不说再见。” 江忱的声音被簌簌的风声湮没。 枯叶从枝头落下,颤动一树的落雪,划过墓碑上少女带笑的照片。 恍惚间,像少女眨了眨眼。 江忱皱了皱眉,伸手又替她擦了擦雪。 一瞬间。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宣告着少女死亡的证据。 那种冰冷的、带着剧痛的寒意,终于从四面八方来临,涌入心头。 是那种无法言说风尖锐的隐隐作痛。 他握紧了手心,无声地红了眼眶。 下一刻。 他手指都在抖,整个人埋在墓碑前,佝偻着脊背。 肩膀止不住的颤动着,一滴一滴眼泪滴落在雪上。 忍了一辈子的伤痛。 这是他第一次向命运服软。 …… 雪越下越大了。 …… 佟关还是拿着伞重新上了山。 再看到男人的身影时。 他又停住了脚步。 收紧手指,再也没有上前一步的胆量。 惊骇。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没人比他更清楚江忱这个人有多么的尖锐。 他不仅冷血,他还能忍。 而现在,那个无比沉稳强大的男人,倒在雪地里无声的痛哭着,连脊背都在踉踉跄跄地颤动。 佟关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样的苦楚。 当初他也问过老板。 叶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值得他费尽心力去拯救。 老板眼中有难得的温色。 “在那个光是让我站起来就很痛苦的曾经。” “她是唯一让我不恨这个世界的理由。” 如今,这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光,又一次在他面前分崩离析。 这世界何其狠毒。 …… 从早晨到下午。 日复一日的。 江忱都会带上最美的花来墓园。 除了第一天的狼狈。 剩下的日子他好像全然接受了这个事情。 佟关揪着心脏,次次都只能站在远处看着。 漫天的大雪是真刺眼。 他都忍不住戴上了墨镜。 看着远处站立在雪中的男人。 佟关觉得,起码这样的老板能有感情。 他太锐利了。 这些年来的风霜苦楚。 都使他变得更加的令人畏惧。 …… 两年后。 江忱的创佲已经完成了最后一轮的财产清算。 子公司分部在全世界各个最发达的城市。 江忱这个操盘手无疑是取得了最大的成功。 他也成为了最炽手可热的金融家。 大部分关注财经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只是他再也没有上过新闻,很少有新闻板块能获得他的只言片语。 正如佟关所说的一样。 他没有羁绊与软肋,就是最恐怖的存在。 他甚至吞并了无数个龙头企业。 有钱,有权。 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他触及不到的东西了。 谁碰到他,都是一副谄媚巴结的笑脸。 或许刚开始,还有人会在背后说他做过牢的污点。 可但当权势与地位差距过大的时候,人们只能看见他身上耀眼的光。 他获得了所有人的敬仰。 然而跟在他身边的佟关和林衫知道,他其实并不快乐。 …… 又是一年的冬。 江忱坐在前往半月弯的车子上。 那里老早就有人等着他的来临。 他穿着最正式的衣着,戴着墨镜,神情淡漠的踏过冬雪。 阔步走向最大的那间别墅。 里面不像他其他的房产,总是一副冷冰冰、没人气的模样。 别墅的院子挖了个小池塘,池塘边有一个大棚,种了许多的药材和青菜。 任谁来都会觉得奢侈,居然会有人会选择在这个片土片金的地段种菜。 江忱停在院落前,旁边随行的黑衣人摁了摁门铃,门自动被打开了。 江忱眼神在门口挂着的对联上停留了片刻,视线平移走到院落的池塘对面。 那里有人满头花白的老人,正佝偻着背在大棚里一下一下锄地。 五十多岁的叶海声,头发却早已没有一根黑色。 看上去比七十岁的老人还苍老。 看见江忱来,他放下手中的锄头,笑着说:“小江,来了。” (本章完) ------------ 番外3.0 江忱脱下手套,递给身后跟着的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接过叶海声手里的锄头,矜贵的替他翻开地面的杂草。 叶海声看着他的身影,有点感慨:“我真是老了。” 江忱淡淡笑道:“叶叔,不老。” 叶海声直了直腰杆,无奈道:“小江,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这住在这打扰你两年了,真不好意思,我真的该回去住了, 他之前以为林凡就是一个大圆满的武者,可现在错了,完全不是,哪怕是同一个级别的,东方州觉得自己还是有抗压的能力。 傅九柒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梦到了那些事了…她擦了擦额头上面的冷汗,随后握紧了拳头,她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一味地输送一种灵力,他不过是血肉之躯而已,又怎么能承受得住? 旧伤复发会让他的超能子变得暴动甚至短暂的消失,致使他现在也没有魔法。 谢茂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助理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办公室,默默地带上了门。 以粗壮大汉为作战对象的冷面人,只观看了三百余招,脸上已是一片轻松之色。 她的动作很大,甚至已经到了一种慌不择路根本不在乎旁人是否会对此有猜忌。阿真一手护住自己的肚子,一手狠命拍着门,面容惨白。 至于“后羿”器灵,当然更加不堪,早被艾冲浪收入空间戒指之中。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秦风,仅仅只是眉峰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余振东。 将艾冲浪等人迎上大船,一番寒喧之后,艾冲浪等人方才对天际岛有所了解。 听说当年她的母亲怀着她的时候曾经去过封印有上古魔气的禁地一趟,动了胎气,伤了她的魂根。 无极学院第一次有人敢在考试时作弊,而且还作得如此明目张胆。 没错,她回到赫连家后,赫连爵就把南宫家的大权交到她手里,爱德华是第二个有话事权的人。 收回望向和璃的视线,转过身就看见冥大爷那“深情”的一望,心里“咯噔”了一下。 “洁莹,准备离开这里,我要一击把冰怪杀死。”余风沉声说道。黄洁莹没有回应余风的话,只是迅速离开余风身边。 看到这一幕,几个官兵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听到耳边的声音还以为是眼前这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大哥叫你去大殿,估计是因为冰冥宫来向你提亲吧。”水若凝说道。 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如何斗法,都不关他什么事,毕竟他可是皇后娘娘随便抬抬手能碾压死的角‘色’。 走出来的正是一身鹅黄‘色’笼纱束腰裙的苏曼颜,一身嫩‘色’正衬得她十分娇俏,看起来如同那‘春’日枝头上歌唱的黄莺。 “爱上自己的兄长,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要让夜王知道,杀你的决心,就更重了。”魇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巨人怒吼连连一路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一辆辆行人抛下的汽车被他弹飞了出去,马路上也留下了他无数的脚印,可李含玄却如同跗骨之俎般围着他不断打转,巨人身上不断中招,如打鼓般砰砰作响。 凌天很少被人骗,而这一次,黑暗魔帝欺骗了凌天,也是让凌天彻底发飙了起来。 将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曹操终于按照自己的计划,将许都的形势稳定下来,现在终于可以昌邑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