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我被火影世界遣送回国! “希娘皮的六道老贼,不讲道义也就算了,谁特么这么大人了打架还带叫家长的?” “带家长也就算了,你特么拖家带口的打我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 “还有蠢女人辉夜姬,你儿子都特么把你封印了一千年,出来以后看我打你儿子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一家子并肩子上我?” 大别山深处,一道骂骂咧咧的咆哮声骤然响起。 随着骂骂咧咧声音的响起,满是血泊的山中宅屋中,少年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污血,又是推开身边的老狗,这才是一脸愤愤不平的站起身来。 而少年身边被推开的老狗一对狗眼中明显的带着错愕,它虽是狗,可它明明记得自家小主子不是都快已经凉透了么?怎么突然间又是诈尸? 诈尸倒也罢了,自家小主子口中咒骂的六道老贼和辉夜姬又是什么人? “无耻老贼,皓首匹夫,你枉活千岁有余!” 少年似乎很是不解气,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处境似乎不太妙,哪怕自己的脸色此刻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苍白,可少年却依旧是愤愤不平的咒骂着。 足足小半晌之后,少年仿佛才慢慢的咽下这口气。 直到此刻,少年这才是慢慢的看向了自己所处的宅屋。 宅屋并没有任何的特别,如果非要说什么特别的话,大概也唯有特别残破这一点足以说道说道了。 而此刻这本就是残破不堪的房屋内,还遍布着凶杀现场的血泊凝固着。 依稀之间,少年还能看到一对枯槁的夫妇瞪大着眼睛横尸在房屋中,再看着自己爬起来的位置,少年大概分辨出这对枯槁的几乎瘦包皮的夫妇大概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父母。 “啧,这一次穿越和我第一次穿越都差不了多少了,都是从死人里爬出来……” “不过倒也不算是什么问题,至少比上一次开局实在是好太多了。” 少年粗粗的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光景,又是长长的唏嘘一声,而后对着面前的老黄狗招了招手。 老黄狗虽不知道自己小主子为什么死而复生,可熟悉的味道和手势还是让老黄狗本能的走到少年面前,对着少年的蹭了蹭。 “老黄狗啊老黄狗,借你记忆一用,让我看看自己这是在什么个地方。” 少年轻轻的抚摸着面前乖巧的老黄狗,嘴里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 等到少年话语的落下,少年的眼中又是浮现出一抹暗淡的金色光芒。 这一抹金色光芒仿佛是少年灵魂的映照,暗淡的光芒闪烁之间,不管是少年还是老黄狗一时间身子都是猛的一滞。 又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少年和老黄狗的眼睛才是慢慢的恢复了光彩。 随着老黄狗恢复神智,老黄狗歪着脑袋迷茫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主子,刚刚那短短的时间里,老黄狗明明感觉自己的一生都是毫无保留的尽数浮现在眼前。 而老黄狗面前的少年,原本就是苍白的脸色,这一刻也是越发的苍白起来。 再配合着少年脖子上结痂的疤痕,让人着实担心少年是否下一刻就会彻底的撒手人寰。可少年此刻只是死死的皱着眉头,对于自身的伤势似乎没有任何的在意之处? “我最后和六道老贼一家子火并的这么狠?直接给我干出火影世界观了?” “啊不,这都已经不是被干出火影世界观的问题,这分明我干了票大的,那边直接给我遣送回国了啊!” 少年,或者说袁胜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那张苍白的脸上此刻只带着幽然和唏嘘。 他,袁胜,曾用名漩涡袁胜,是个穿越者。 六道老贼,辉夜姬,再加上袁胜的曾用名,几乎一眼可见袁胜之前穿越的是什么样世界。 在某个不知名的火影平行世界,袁胜是从涡之国灭国的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 彼时忍界的时间正正好好走到涡之国灭国的时间线上,而袁胜也就随便的穿越到某个本应该翘辫子并且没有任何戏份的漩涡少年身上。 和大部分火影小说写的一样,袁胜好不容易从涡之国的死人堆里面爬出来,又巧之又巧的遇到木叶的忍者,然后毫无悬念的加入木叶,再顺理成章的成为忍者。 仗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和漩涡一族血脉,袁胜很好的和漩涡玖辛奈完成共情,顺带着认识了小小年纪就会撩妹的波风水门。 等到波风水门稍微长大一点,袁胜也从木叶忍校毕业,他又借着波风水门认识了自来也,连带着木叶黄赌毒都一同打过照面。 漩涡一族的遗孤,再加上木叶黄赌毒三忍熟人,袁胜成功的被打上火影一系标签,安全的苟过了自己在忍界最弱小的一段时间。 漩涡一族强大的生命力带来巨大的查克拉,再加上袁胜成熟的逻辑思维,等到从忍校毕业的时候,袁胜已经是一个不输同年龄段波风水门的小天才。 波风水门不出意外的和自来也看上了眼,而袁胜也和大蛇丸看对上了眼。 就如同袁胜知道大蛇丸馋他身子一样,袁胜也是馋大蛇丸的忍术。 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一来二去之间就结成了师徒关系。 毕竟袁胜很清楚,在这个看血统的世界,自己的血统不出意外的话顶了天也就是个影级强者,不弄点盘外招,袁胜实在没把握未来不被捆成蚕蛹挂在树上。 在大蛇丸的手下,袁胜学到了灵化之术,并且将灵化之术改良并且完善。 大蛇丸本身就是个研究性人才,他最初的目的也只是掌握更多的忍术,对于忍术的见解极为不俗,这也是袁胜能够改良灵化之术的原因。 除此之外,在人体克隆,袁胜也得到了大蛇丸的真传。 等到第三次忍界大战爆发,袁胜的实力完全不输同年龄段的波风水门。 大蛇丸培养袁胜有几分真心袁胜不清楚,他只清楚自己乘着第三次忍界大战偷偷摸摸宰了几十个忍界富商,就连一些小国的大名都被袁胜抹了脖子。 这倒不是袁胜人在忍界身不由己,完全是因为袁胜想要捞点外快,毕竟做实验什么的着实烧钱。 他一个外来的灵魂,根本不搭理忍界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有了实力傻子才老老实实做任务攒钱,说的就是袁胜的老师大蛇丸。 在袁胜看来大蛇丸连坏都坏的不纯粹,咱们都特么是疯狂科学家了,咱们都对木叶忍者下手了,你还紧巴巴的需要根部资金支持? 靠着三十多个富商的家产和五六个小国的国库,袁胜在第三次忍界大战期间成功完成了自己忍界实验室遍地开花的状态。 有了钱,有了实验室,袁胜又是在忍界偷偷摸摸绑架一些科研人员。 得益于大蛇丸和志村团藏不清不楚,袁胜连舌根祸绝一并学了不说,自己还加了一些料。 不仅如此,袁胜还用钱砸的角都给他做事,在忍界大战连天的日子里,角都和他手下的赏金猎人给袁胜狠狠的抓了一批血继限界忍者。 可能是文化隔阂,又或许是袁胜对忍界没什么认同感,他成功的在疯狂科学家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等到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袁胜甚至集齐了日向,辉夜,宇智波,千手柱间细胞这四种好东西。 对于日向一族的笼中鸟封印,袁胜表示自己真的有被笑到。 我又不挖你的眼睛,就帮你撸一撸,借你小蝌蚪一用顺便配个种不就能绕过去了么? 虽然这法子耗时耗力,可配合上幻术,袁胜几乎是将战场上日向一族的忍者撸个遍,并且还没有任何的暴露。 而且这种事也不用袁胜亲自去做,好歹忍界也是存在风俗产业的啊! 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别的不说,袁胜的每个实验室基本上都是集齐了日向,辉夜,宇智波和柱间细胞的人工胚胎融合体以及克隆体。 除此之外,在每个实验室中,袁胜还以自己漩涡基因为根基,试图将日向,辉夜,宇智波三个家族的血继和柱间细胞融入自己的身体。 在以自己克隆人为模板情况下,袁胜不断的实验,研究,以期得到一具真正的完美身体。 只可惜哪怕到波风水门成为火影,自己老师大蛇丸叛逃木叶袁胜都没有成功。 大蛇丸的叛逃丝毫没有影响袁胜和对方之间的交流,尤其是在一段时间的研究合作之后,大蛇丸向袁胜介绍了一位新朋友。 卑留呼! 在看到卑留呼的第一眼,袁胜就认出来对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对自己的亲哥哥,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不过分吧? 在一番真正的推心置腹之后,卑留呼含着泪认下了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弟弟,求着自己的亲弟弟袁胜收下了自己的独家忍术鬼芽罗之术。 鬼芽罗之术对于袁胜的帮助毫无疑问是巨大的,巨大到几乎并没有废太大的力气袁胜就是得到了一具完美融合了四族血继甚至是柱间细胞的成品克隆体。 原本鬼芽罗之术还需要压制血继忍者的精神灵魂,袁胜表示自己的克隆体一个个单纯的宛如小白,融合过程顺利的不像话。 在得到完美克隆体之后,袁胜的灵化之术就是派上了巨大的用场。 原版的灵化之术本身就能附身在别的忍者身上,更不用说是袁胜改良过的灵化之术了。一具和自己同根同源的身体,再加上灵化之术占据身体,袁胜成功靠科技改变命运。 五种血继的融合,让袁胜本身已经快要停滞不前的修行进度再一次提升。 等到漩涡玖辛奈即将生产的时候,袁胜的查克拉已经完全不输尾兽,甚至于就连写轮眼都开启到万花筒写轮眼的地步。 对于摘取同族万花筒写轮眼才能完成永恒万花筒的升华,袁胜一方面一早就做了第二个宇智波克隆体的准备,一方面又是积极的谋取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 哪怕最坏的打断,袁胜觉得也不过是自己做个独眼龙而已,自己融合自己的眼睛,这是满足亲属条件的吧?谁敢说他自己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九尾之乱如期发生,而袁胜则是乘着九尾之乱直接闯入木叶带走了木叶的封禁之书。 在波风水门和漩涡玖辛奈死亡之后,袁胜一方面在木叶表现得毫无威胁力,一方面则是在忍界不断的盗取,甚至是抢夺各个忍村的忍术。 大蛇丸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可当大蛇丸看到袁胜一并送来的云隐,雾隐,岩隐,砂隐封禁之书的副本,以及一些小忍村,小家族独有的忍术秘术之后,大蛇丸学会了闭嘴。 漩涡鸣人在木叶受欺负的时候,袁胜偷偷摸摸的成长到曾经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水准。 当漩涡鸣人入学的时候,袁胜偷偷摸摸学会了地龙洞的仙术,并且结合咒印开始改良独属于自己的仙术,顺带着还带走了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 灭族之夜发生的那一晚,袁胜万花筒写轮眼成功晋级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再加上袁胜觉醒的独有的万花筒写轮眼瞳术,袁胜顺带着将自己的白眼一并融合。在袁胜看来,万花筒写轮眼的晋升完全是有迹可循,甚至是瞳术也能自己引导 强大的灵魂足以满足万花筒写轮眼的阴遁要求,再用幻术给自己种下一个执念,袁胜完全能够觉醒自己想要的瞳术。 而袁胜的瞳术,就是融合,两只眼都是融合,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融合到自己体内,这就是袁胜的瞳术! 漩涡鸣人毕业的那一天,袁胜先后找上了卡卡西和宇智波带土,带走了他们的神威眼。 漩涡鸣人执行任务的第一天,袁胜成功得到神威眼的瞳力,并且开始掌握飞雷神之术。 当晓组织第一次暴露的时候,袁胜则是主动找上了长门,在小南的生死面前,长门选择交出自己的轮回眼。 连带着,袁胜成功取代了长门成为了晓组织的首领。 尾兽抓捕计划如期进行,只是这一次的晓组织学会了打团,木叶没再感受到痛苦,木叶的民众也不知道一袋米到底要扛几楼。 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袁胜问心无愧,他觉得自己是忍界最大的大善人! 再加上晓组织并不是以尾兽的本体为目标,只是以尾兽的身体组织为目标。袁胜收集尾兽细胞的过程不能说一帆风顺吧,只能说人柱力自己都莫名其妙。 毕竟任由谁被揍了一顿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在收集完尾兽的细胞之后,袁胜也根本没准备在忍界融合尾兽,而是直接靠着时空间忍术横渡虚空去到了忍界之外的火星上。 那一天,袁胜清楚的看到忍界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东西。 那一天,袁胜成功融合了十尾,并且在荒芜的火星上种下了神树。 依靠着时空间忍术,袁胜不仅偷偷摸摸将晓组织的成员全部打包带走,顺带着还拐走了一批平民。 神树不仅仅能够吸收自然能量,同时还能反哺自然。 收割星球在袁胜看来是最愚蠢的做法,是竭泽而渔。 袁胜在火星种下神树之后,用神树的能量改造火星,再配合木遁,成功将竭泽而渔演变成可持续性收取查克拉。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忍界的画风彻底变了模样,五村械斗直接变成了两界之战。 忍界对火星,这一波,这一波优势在忍界…… 袁胜最后的记忆,则是大筒木一族的强者被两界合力打退之后,他和六道仙人来了一场真人solo。 只可惜,只可惜六道仙人不讲武德,带着一家老小并肩子上阵。 哪怕袁胜吞下神树上孕育了五十年的查克拉果实,可面对祖孙四代轮番群殴,袁胜最后的结局也只是被打碎身体,唯有灵魂被卷入时空间隙…… “五十年的统治,我明明都已经将火星改造成诸夏的模样!” “我这一波,明明是带着你们小日子追根溯源,重回诸夏文明的怀抱,至于将我遣送回国么?” 袁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着读取大黄狗的记忆,袁胜大概已经知道,知道自己所在的大概是什么背景的世界了。 “这是,大宋啊……” ------------ 第二章 人在大宋,活出第三世! “别人通关火影都是被飞升海贼,就我来了个不一样的……” “遣送回国?” “而且还是被遣送到宋朝,这要是让其他穿越者听到,绝对是能够笑掉大牙的。” 袁胜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这一具身体原主的记忆,他倒是并没有多少获知。 可老黄狗跟着原主一家十个寒暑,对于这方世界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人老成精,老狗虽称不上通灵,却也有着四五岁孩童的智慧,更是在袁胜的幻术中直接的将自己十来年的经历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附身的这个小倒霉蛋名为王棋,因父母在乡间得罪了大户,不得不举家逃入深山,成了山中的隐户。” “倒霉蛋父母原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然而躲入这大别山倒是痛快了,可人活着总归是需要油盐酱醋。” “原主父母通过熟人介绍买了些许私盐,却不料原主一家早被盯上,这才是招来了祸事。” 通过老黄狗的记忆,袁胜很清楚,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什么转生重生,而是直接夺舍附身在了这个叫王棋的小倒霉蛋身上。 在老黄狗的记忆中,王棋一家遇害时候,一道暗淡的金光自天穹坠落,最终巧之又巧的落在了王棋的身上。 王棋本已死去,只是袁胜的灵魂中蕴含的阴阳遁力量,强行让王棋的身体逆转了生死。 “这身子骨,还真是弱小啊!” 袁胜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记忆之后,这才有闲心关注起自己的身体。 片刻之后,袁胜又带着几分无力轻声的吐槽着。 不提原主脖子上已经结痂的疤痕,只是看着原主父母的枯槁,袁胜也能猜到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这样的身体,想要在深山老林中生活下去还真是一件费劲的事情……” 袁胜嘀嘀咕咕一句,再看着原本就破烂的房屋,摇了摇头后再一次对着老黄狗招了招手。 不过一个小小的幻术,老黄狗的目光就是再一次的变得涣散起来。在袁胜的注视下,老黄狗就是费劲的拖着原主父母的身体离开房屋。 随着老黄狗将原主父母的尸体拖出去,袁胜也没有再理会其他,给老黄狗加了一个寻找野鸡野兔的幻术之后,就是缓缓的盘膝坐在塌了小半的土床上。 倒不是袁胜真个就冷血至此,好歹也是夺舍附身了别人的儿子,袁胜自然是要给他们立个坟。 可这一具身体的虚弱远超袁胜的想象,不过是站了这么一小会,袁胜就是能够感受到自己脑袋传来一阵阵的昏沉感。 这是身体过分虚弱,再加上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袁胜的灵魂虽有阴阳遁的力量,可在时空乱流中袁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漂泊了多久,他灵魂的那点阴阳遁力量一早就是变得微弱。 “到时需要尽快恢复一些实力,不说未来,至少得先将这具身体养好,才能说其他啊!” 袁胜的脑中回荡着这样的念头,而后又是慢慢的沉浸到自己的灵魂深处。 被火影世界遣送回国,好不容易活出第三世,袁胜倒也想要看一看自己准备的后手还有多少。做惯了长生不死的假仙,再让袁胜庸庸碌碌一世自然是不可能的。 随着袁胜内视自身灵魂,他的念头又是一次比一次沮丧起来。 “六道老贼一家子可真是不讲道义,火影世界也是小气的紧。” “我的灵魂直接被削弱回曾经穿越到火影世界的水平也就不说了,我用求道玉小心翼翼包裹的那么多好东西竟然也一并给我干碎了!” 眼看着自己灵魂的模样,袁胜又是忍不住的骂骂咧咧起来。 六道仙人自己都弄了个净土出来,实力达到六道级,甚至在吞食神树果实之后已经初步具备血继网罗境界的袁胜,对于灵魂自然也是有着不小的研究。 原本哪怕是身体破碎,以袁胜灵魂的强度也足以在世间长存不灭。 然而此刻袁胜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甚至只比自己穿越到火影世界强大一丁点的灵魂,袁胜自然是心有怨怼。 哪怕他也知道这其实怪不了火影世界,而是在时空乱流之中漂泊太久的缘故。 可袁胜都已经被遣送回国,骂一骂火影世界怎么了? “不过,情况倒也没有到了最差的地步。” “最核心的求道玉还没有破碎,这也是我的灵魂还能存在的原因!” “而且,没记错的话,最核心的求道玉包裹着的应该是神树的树种吧?” 片刻之后,袁胜又是缓缓睁开眼,随着他的呢喃,袁胜的眉心又有一道介于虚实之间的求道玉飞出,黑色的求道玉在半空中滴溜溜的转动片刻之后,就是落在了袁胜的手中。 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袁胜手中这一枚求道玉与六道仙人那一家子的求道玉有着极大的迥异之处。 若是被修真界的修真者看到袁胜的求道玉,怕不是得将袁胜的这一枚求道玉当成是金丹! 黑色的外表,证明着求道玉依旧是火影世界阴阳遁的造物。 可这求道玉连黑都黑的不纯粹,在袁胜的眼中,他还能依稀的看到这一枚求道玉表面那一道道金色交错的纹路。 除了这金色的交错纹路之外,这一枚求道玉在袁胜手中更像是法宝一般的存在。 而事实上,袁胜还真就是将自己的九枚求道玉当成法宝来祭炼了,火影世界有着低配版的幌金绳,七星剑,芭蕉扇,红葫芦,和所谓的琥珀净瓶。 这些个六道宝具对于常人来说自然是不知道如何炼制,可对于摄取了大半个忍界知识的袁胜来说,他还真就弄懂了六道宝具的炼制,甚至顺带着还学会了十拳剑的炼制方法。 这也是袁胜的这一枚求道玉为何能够在虚实之间变化的原因。 袁胜的九枚求道玉,都是他以阴阳遁造物的求道玉为基础,配合十拳剑灵魂武器的炼制方法,再加上六道宝具的炼制方法,最终锻造出来的宝物。 哪怕是在真正的修仙世界,袁胜也敢大言不惭的说上一句自己九枚求道玉都是法宝。 随着袁胜的心念一动,这一枚求道玉也是慢慢的展开自己的核心。 只是一眼的,袁胜就是看到了,看到了求道玉核心那一枚带着暗淡金色的枯萎树种。 这一枚树种也是袁胜心血来潮之间获取的宝物,在袁胜科研人的严谨下想来,既然神树是树,查克拉果实又是神树凝聚的果实,查克拉果实里合该有种子才是。 然而很是可惜的,查克拉果实并没有种子。 但这并不妨碍袁胜以查克拉果实的能量为核心,配合神树和自己的力量凝聚出这样一枚神树果实。那时候的袁胜其实心里面已经隐隐约约有所感悟,为了十尾,六道那一家子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凝聚这一枚树种,也是袁胜为了自己未来提桶跑路好有着重新再来的资本。 “还好还好,不算彻底的枯死!” “求道玉好歹也是阴阳遁的造物,阴阳遁也算是查克拉,还保留了一份树种的活性。” “只要树种还在,想要快速的恢复实力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袁胜看着自己手中这枚暗淡的树种,也是太多迟疑的,直接就是将自己灵魂所剩不多的查克拉尽数注入树种之中。 随着查克拉的涌入,这一枚树种原本暗淡的光芒也是恢复了些许。 眼看着自己手中恢复几分光彩,甚至已经开始主动吞吐周边自然能量的神树树种,袁胜的嘴角终于是带上了一抹笑容。 “修行么,怎么会是打打杀杀,修行修的是人情世故,修的是互利互惠啊!” “六道那一家子脑子都是不太灵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一大家子是不是随根,和他们的老祖宗大筒木一族一样。” “神树树种这么好的东西,用来竭泽而渔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这玩意用的好的话,可以让荒芜的世界焕发生机,哪怕让末法的世界灵气复苏都丝毫不为过啊!” 袁胜晃了晃脑袋,只是晃动脑袋之间不可避免的扯到脖子上的伤口,这又是让袁胜一阵龇牙咧嘴。可哪怕是在龇牙咧嘴之间,依旧是可以看到袁胜眼中自得的神色。 对于神树,袁胜养了五十年,他敢保证,就是大筒木辉夜姬那个蠢女人也绝对不会比自己更为了解神树。 “虽然说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小倒霉蛋,但是优点还是有的。” “小倒霉蛋身体虚弱,可你住在大别山深处啊!” “小倒霉蛋命不好,可我的运气总归开始有几分的!” 袁胜跳下床榻,就这样赤着脚踩着干涸的血泊走到房屋之外。 看着远处几乎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大别山,袁胜忍不住张开了怀抱。 而随着袁胜走出房屋,他又是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所在的这一座小山头,自然能量宛若是涓涓流水一般涌入到自己手中的树种之中。 随着自然能量涌入树种,又有一道道更为稀薄的查克拉从树种内部流入到袁胜的身体。 自然能量,树种和袁胜之间,这一刻隐隐约约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小循环。 等到天色渐渐变暗,袁胜又是挑了个好位置,就那样的将树种种在了残破不堪的房前 亲手将树种种下,袁胜又是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脖子轻轻的一抹。随着他的动作,袁胜的手掌上有柔绿色的光芒涌动。 不过数个呼吸之间,袁胜脖子上原本骇人的伤势便是彻底的消散无影。 人还是那个人,然而此时的袁胜身上,却凭空多出来几分洒脱飘然之意。 可这人影身上的飘然之意并未持续太久,随着夕阳西沉,只能看到一道单薄的身影绕到屋后,开始哼哧哼哧的挖起坑来。 既承了别人孩子的身躯,袁胜自是要让原主父母入土为安。 ------------ 第三章 高端的大师试图PUA这个世界! “大黄啊大黄,今天能不能吃上肉又要看你的了啊!” 大别山深处,有少年身穿打着补丁的衣服,一脸温柔的摸着面前老狗的脑袋。老狗似乎很是不适应自家小主子的亲近,狗头不断晃动试图甩开少年手掌。 老狗的眼中更则是带着一抹无奈,若是有人能读心的话,必然是能够听到老狗心中悱恻。明明我只是一条狗,怎么养家糊口的任务就是落到了我身上? 少年自然还是袁胜,老狗则是袁胜在此间世界唯一的熟狗…… 不知不觉之间,袁胜落入此方世界已然整整十日。 十日的时间,袁胜这具身子原本枯瘦的身躯慢慢的长开了些许。就连身边的老狗似乎也是得了了不得的造化一般,虽不至于返老还童,身上的毛发却是自暗淡变得明亮。 就连老狗的眼中,偶尔的也是会闪烁过让人性化的光芒。 在忍界,不管是家养的宠物还是野生的野兽,只要是能够修行查克拉,智慧都是能够得到大幅度提升。甚至于忍界大部分忍兽,更是能够口吐人言。 随着袁胜种下神树树种,这一座山头的自然能量每一日都被神树吞吐。 神树吞吐自然能量之间,又是将自然能量转化为更低一层次的自然查克拉,从而反哺周边。 所谓的自然查克拉,不过是袁胜一家之言。 可袁胜一早就研究过,忍界的自然环境是不太正常的。 毕竟不管什么世界,一颗树种下不需十年光阴,就是能够长成寻常世界树木数百年才能长成的模样,这种情况下,必然是空气中蕴含着高能粒子。 再加上尾兽死而不灭,还能查克拉浓郁之地复生的原理,袁胜最终也是探索清楚,忍界的空气中高能粒子大概可以命名为自然查克拉。 这些自然查克拉,有些是自忍界千年之前就存在忍界,更大一部分则是忍者死亡之后,自身查克拉溃散,从而逸散到空气自然中。 自然查克拉的存在,让树木大大缩减自身成长期,亦是给了自然界所有生命一条摆脱愚昧,开启智慧的道路。 老黄狗跟着袁胜,这十日时间也是得了自然查克拉的冲刷自身。 十日的时间很短,短到并不足以让老黄狗蜕变成忍兽。 可十日的时间也很长,长到老黄狗原本同样枯瘦的身躯都在饱满,让老黄狗的智慧都是得到增长。 身躯的饱满,智慧的增长,老黄狗自然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理解袁胜的语言,同时也能很好的完成袁胜交待的捕猎任务。 在第一日,老黄狗浑身带伤的回来,却被袁胜用掌仙术恢复伤势后,老黄狗对于捕猎实际上并没有想象的那样抗拒。 虽然智慧增长,可老黄狗依旧是兽,在不断的见血之后,已经初步恢复兽性。兽性的觉醒,也是让老黄狗对于狩猎更趋向于本能。 老黄狗并不知道自己的改变从何而来,可它仅有的智慧却也懂得,懂得这些变化大概是自家小主子有关。 不仅仅是老黄狗自己,就是他们落座的这一座山头,这十日时间也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破败的房屋被袁胜初步修整了一番,房前十余步有一颗巴掌大的树苗随风摇曳,若是不经意之间,恐怕都得以为这巴掌大的小树苗不过是一颗野草。 房屋左前方前莫约二十步左右,又有一方压着石头的老井。 这老井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修建,至少袁胜在老黄狗的记忆中看到,小倒霉蛋一大家子来这之前,老井就已经在这里,就连原主一大家子所居住的房屋也是一早就存在。 只是原本的房屋早已腐朽倒塌成废墟,现在的房屋是原主一大家子重新修建起来的。 房前约八十步左右又有一方不太规则的大坑,隐约可见坑中似是被什么不知名存在轰击过的一般的痕迹。 这倒是袁胜想要修个池塘,只奈何十日光阴袁胜依旧不曾打到地下水源所在。 除了房前的小树,老井再加一方尚未成型的方塘之外,房前也只剩下一片平整的空地。空地的泥土似是被什么巨物压过一般,这是袁胜需要以现在这具身躯重修体术。 房屋不再破败,可比邻的两座泥土房屋,再加上屋檐干枯的茅草,却也让这房屋稍稍显得寒酸。 屋后则是三五亩薄田,这是原主父母还在之时开垦。 按照原主父母计划,这开辟出来的三五亩荒田在没有苛捐杂税的情况下,倒也能够养活原主一家三口,偶尔时候大概还能有余粮出山换些物资。 只可惜原主一家都是倒霉蛋,薄田中的稻子才种下就被抹了脖子,就连薄田中的秧苗也是长的东一茬西一茬。 不过倒也全赖神树释放自然查克拉,这薄田中的秧苗长的还挺不错。 屋后左前方约百八十步,是两座新起的坟墓,这坟中自然是葬着袁胜占据的这具身体的父母。 而房前屋后约三百步左右,又是能够看到一道极为清晰的分割线。 房前屋后三百步以内,一切动植物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犹如万物竞发的状态,就连野草也是长的格外茂盛,几株拔尖的野草更是长的有半米高大。 至于三百步之外,那些野草则是变得枯黄无比,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不仅仅是野草,这明明是盛夏时节,可这一座山头的树木却一个个挂上了枯黄的树叶。 这些自然是袁胜的所作所为。 房前屋后三百步,是目前神树能够保证自然查克拉无限接近忍界的极限。有过在贫瘠星球开荒的经历,袁胜是掌握着一套行之有效改造环境的独特心得。 “相比于贫瘠的火星,生命星球想要改造起来实在是太轻松了些!” “要知道,当初我可是在几乎吸收一整个火星自然能量的情况下,才能勉强构造出一个村子大小的忍界环境。” “五十年的时间,我也不过是将整个火星改造完成了十之八九,这还是我不断的使用木遁的缘故,否则的话这时间恐怕还得大幅度增长。” 袁胜看着远去的老黄狗,又是看着这一片半径不过三百步的地界,发出了一声轻叹。 他也是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大筒木一族那么热衷于寻找生命星球。毕竟相比于自己辛辛苦苦的种树,找一颗生命星球种下神树,不劳而获的感觉明显更让人上瘾。 “只是,竭泽而渔注定不适合我的性子。” “哪怕是在忍界,我也没想着毁灭世界,只想着关上小楼自成一统。” “原本按照我的计划,自然和神树是能够达到一种平衡的。当自然和神树达成平衡之后,隔上三五十年我基本上就能收获一枚完美的查克拉果实。” “哪怕不用来吸收,只是将查克拉果实中的自然查克拉释放,也是能够提升环境。” “若是我的想法真的成功,等我活到六道那个岁数,我的世界中哪怕是有人想要不靠外物成功晋升到六道级,甚至是血继网罗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袁胜再度长叹,尤其是在想起六道那一家子,袁胜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明不管是你们还是我,对于自己的力量都只是会运用,根本不知道原理。” “辉夜姬是吞食查克拉果实成就血继网罗,她那个蠢女人估计连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完全摸索清楚。” “六道和羽村是天生的六道级,我也是通过成为十尾人柱力达到六道级。” “阿修罗,因陀罗那两个家伙是六道老贼拔苗助长。” “整个忍界就没有一个人,是通过自己修行的方式成为六道级。” “不经历那个过程,根本无法明悟修行的本质,更不用说更上一层楼了。” “可惜啊可惜,六道那一家子只知道打打杀杀,只看到我抢了他们一家的十尾,却没想过给我一点时间……” “否则等我弄清楚了六道级的本质,我完全是能够带着你们一大家子更上一层楼的。” “鼠目寸光,属实是鼠目寸光!” 袁胜摇头晃脑的感叹着。 大概是受到了大蛇丸的影响,袁胜对于修行是希望能够堪破本质的。 尤其是袁胜自己在六道级困了五十年岁月,依旧无法突破到真正的血继网罗级之后,袁胜就想着培养一个不靠任何外物,靠着自己独立修行到六道级的生命个体。 只奈何,袁胜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现如今,倒也只希望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给点面子吧!” “若是能够成功,我可重得长生,此方世界未尝不能达到所谓的升格之说。” 袁胜状似无意的感叹着,只是恐怕也唯有袁胜自己知晓,他的这一番话根本不是自言自语,而是说给此方世界或许存在的世界意志或者星球意志所听。 在掌握十之八九的火星之后,袁胜是唤醒了火星的星球意志的。 就如同六道的查克拉遍布整个忍界,仿若化身忍界天道一般。 后期的袁胜同样能够做到这等事情,尤其是在和星球意志的沟通之后,袁胜在火星上是真的相当于半个天道。 再加上被遣送回国这一茬,袁胜可不觉得这个世界就没有所谓的世界意志一说。 自言自语这么一番,不过是袁胜在尝试着PUA这个世界或许存在的世界意志罢了。 ------------ 第四章 虽是黄狗,却是此界第一妖! 时间对于长生种来说有若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之间,袁胜已然入的此界整整一月有余。 房前的方塘不知何时已经填满了水,方塘左侧又有不知道哪里的竹子在这月余的时间疯长,不过短短数日光阴,那原本或许只不过是一粒种子的竹种已经化作一片小竹林。 方塘前,有少年手持一根翠玉竹,盘坐在一块大石上,认真的盯着面前的钓线。 说是钓线,实际上不过是一根不知道从哪拆下来的麻线。麻线本就粗糙,换了任何一个钓鱼人见了袁胜的工具,多半也只得哂笑一声。 “小主子,池塘里面没有鱼的,天色快暗了,小主子你该做饭了。” 青色大石旁,有油光滑亮的老黄狗趴在袁胜的身边,老黄狗偶尔的抬头看着毫无动静的鱼线,又是抬头看着天边烧红了小半边天的云霞,缓声细语的提醒着袁胜。 或是老黄狗度过了十岁春秋,本身就是老迈的缘故,老黄狗开了智会说话之后,也不似其他狗子一般闹腾,反而整日懒洋洋的。 老黄狗似是过腻了不记事前的贫苦日子,如今吃喝不愁之下,每日都宛若是不曾睡醒一般。袁胜也念着老黄狗大半个月的操劳,对于老黄狗的慵懒倒也不记在心上。 只是老黄狗留下的后遗症似是有些严重,不管是袁胜还是老黄狗,在如今自然查克拉充沛的环境下,一日食一餐绰绰有余。 可老黄狗这几日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催食,似是要将前半生不曾吃饱的饭尽数补回来一般。 “池塘里没有鱼能怪得了谁?” “都在山中见到了水潭,也不知道给我带几条鱼儿回来。” “这方塘里没有鱼,一半的责任都是在你。” 袁胜听着老黄狗的话,脸色微微一黑,又似是不解气一般伸手怒搓老黄狗的狗头,口中更是出声的抱怨着。 这三亩方塘虽已贯通地下水源,可鱼儿总不能从地里凭空长出来不是? 黄狗在前些日子缺粮少食的日子,就被袁胜赶出去在大别山中四处乱晃。每日除了带回一些野物之外,袁胜也是借着黄狗的视角在观察这一方世界。 在老黄狗的记忆中,袁胜虽然窥得此方世界为大宋,可对于当今赵家皇帝姓甚名谁一无所知。让老黄狗奔走山林之间,一来是为了获取食物,二来也是看看是否能够接触到山间的隐户,或是避世修行的隐士。 只奈何,老黄狗大半个月光阴将方圆二十余里跑了个遍,竟不曾见到一个外人? “我过几日再出去一趟,给小主子你抓来鱼就是了。” “小主子你既然知道池塘里没有鱼,为何还要枯坐?” 老黄狗听着袁胜的抱怨和行动,倒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它不过是抬起眼看着面前的袁胜,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不解和茫然。 “方塘里是没有鱼,可方塘下面可未尝没有鱼啊!” 袁胜听着大黄狗的言语,只是嘿然一笑。他也是这几日才发现,自家这方塘似是贯通了地下暗河,池塘里没有鱼,可地下暗河中倒是有稀奇的物种。 只奈何,袁胜和地下暗河那些个稀缺生物斗智斗勇四五日光阴,那些稀缺物种还就硬生生能够忍住食物的诱惑,半点也不从地下暗河钻出来。 “更何况,这是一种修行,你一只老狗懂什么是修行么?” 袁胜嘿然一笑之后,倒也不在乎自己又是空军的一天。他从青石上跳到黄狗的背上,黄狗也不在意袁胜的动作,只是晃了晃脑袋就是站起身来。 直到此刻,才是能够看清,看清这老黄狗在这一旬时间里有多大的变化。 原本比之富户家守护之犬都有虽不如的黄狗,不过一旬的光阴竟是长的有牛犊子一般大小。只是站稳了身子,黄狗竟近乎一米往上,身长更是有一米三之长。 这般的体型已经超过了寻常狗类极限,再加上黄狗数日以来与山间野兽厮杀搏斗,行动之间身上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就会浮现出猎食者的姿态。 就黄狗现如今这般的体型,纵然山间的隐户,躲入山间修行的隐士见了他,多半也只会避而远之。 “修行,就是和我一样开智慧,说人言,懂思考,还能变得更强大。” “我被送到家中时候,老主子带我在天桥上听了一段说书的。” “那说书的说傲来国有一个猴行者,那猴行者被说书的说成是修行几百年的大妖怪。我想修行,大概就是和说书的说的那样吧?” 老黄狗驮着袁胜,慢悠悠的踱步向着泥房方向晃悠而去,面对着袁胜的问题,老黄狗竟还真给了个似有似乎的答案。 “猴行者……” 而袁胜听着老黄狗的话,也是忍不住的心中一惊。 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猴行者可就是孙悟空,而孙悟空可是明朝时候才记录在西游记之上的啊! 骤然听闻这个名字,袁胜甚至忍不住怀疑这大宋可否有一金山寺,金山寺中是否有一和尚名曰法海,九天之上更有仙佛林立。 只是这念头不过是在袁胜脑海中翻转片刻就是被袁胜打消。 他来到此间世界可是感应的很清楚,空气中不说没有任何的能量,只能说比没有好上那么一丝而已。 若是这样的世界还有仙神,那他袁某人二话不说认栽便是。 至于猴行者,随着袁胜阅览自己许久不曾翻动过的古老记忆,却也慢慢的找到自己不经意间瞥到过,在西游记成书之前,宋朝就是有类似的话本流传在勾栏之间。 “小主子,给我取个名字吧?” “我以后说不定能够修行成一只大妖,到时候要是连个名字都没有的话,说出去凭白让人笑话。” 老黄狗并没有带着袁胜回到泥胚房,而是驮着袁胜站在了一颗不过巴掌大小的翠玉树木前方。老黄狗抖了抖身子,似是提醒着袁胜快快下来,而后又是东张西望的嗅了嗅。 直到老黄狗没有在这小树前闻到其他气味,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才是慢条斯理的开口。 说来也是奇怪,袁胜明明没教这老黄狗多少,可这老黄狗在开了智之后,不论是言语思维都是颇为成熟。 对于这一切,袁胜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想到这老黄狗或是得天之幸,或是因为此前自己将老黄狗的记忆尽数勾出,老黄狗将自己过去十年的记忆尽数消化。 “话本里的妖怪可都是要吃人的,你以后还想吃人不成?” 袁胜从老黄狗的身上跳下来,如老黄狗一般看了看树种的长势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神树哪怕只是树种,也不是那般轻易会被摧毁的。更别说袁胜还在神树周边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结界,结界没有其他作用,只不过起到一些驱逐鸟虫的作用。 老黄狗毕竟开了智,它也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这样大的变化和自家小主子种下的这棵树脱不了干系。它又不知道袁胜布下结界,自是每一日都小心看管呵护着。 “我是家养的,不是野狗,就算是大妖怪,我也是家养的大妖怪。” “这世间,哪有背主之犬?更不用说会有家养的大妖怪吃人的说法了!” “小主子快给我起个名字,以后遇到其他妖怪我也好自报家门。” 老黄狗不满的用脑袋蹭了蹭袁胜的胸口,似是对于袁胜说它未来会吃人颇为不满。 一米出头的老黄狗站在那里,光是身高就是不比半大的小子矮上多少。 若是再龇牙咧嘴,任是胆大如牛的人见了心中也免不了发虚。 可袁胜不过是抓着老黄狗的脑袋,两只手宛若搓皮球一般对着老黄狗的脑袋一阵猛搓。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这世上除了你之外,可再没有其他的妖怪了。” “想和其他妖怪自报家门,那你可有的等了。” 袁胜搓着老黄狗两眼都忍不住的泛起豆豆眼,这才松开了手轻笑开口。 “不过取个名字么,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二郎显圣真君养了个哮天犬,我虽是旁门假仙一流,养个灵犬看门守户倒也不错。” 袁胜看着眼前泛着豆豆眼的老黄狗,也是摩挲起下巴来。 他倒不是要自诩二郎显圣真君,而是这老黄狗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似乎真的会大放异彩。毕竟除了袁胜之外,老黄狗大概是此间世界第一个开了智的兽类。 若是放在神话中,老黄狗将来未尝不是妖祖一类的存在,起个名字自然是应有之义。 “你既通体纯黄,又有啸傲山林之威猛,不如各取一字,名为黄啸如何?” 袁胜摸着老黄狗的脑袋,沉吟片刻之后缓声开口着。 他性子本就疲懒,尤其是得了长生之后,终日要么是沉浸在各种小爱好之中,要么就是探索修行前路,对于自家星球几乎是撒手不管。 若不是大蛇丸看着这是自家弟子的家产,又期待袁胜所说的那般盛世的缘故在暗中引导,否则让袁胜管理一个世界,他还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老黄狗既然得了这份造化,袁胜自觉也得给老黄狗加加担子。 取了名,有了姓,未来若是真在此界有动作,身边倒也不至于无人可遣用。 ------------ 第五章 山下志怪,山上黄妖! 山上的人悠哉不知人间岁月,只过它个寒暑春秋。可山下却是人心变幻,有如锦簇花团一般纷杂。 尤其是不知道何时开始,这大别山周边村落又是传出山中有妖居于其中的说法。 有人说那妖是一只大黄狼,身躯之庞大不比田间水牛要小上多少。 更是有进山的猎人言辞措措的说自己曾见到大黄狼和一只大虫搏斗厮杀,说那大黄狼是得了道的妖怪,对于寻常人来说可怖的大虫在大黄狼爪牙之下甚至没有过上三合就是殒命。 又有人言说那妖并非是黄狼,而是逃到山中王棋家的老黄狗。 说那老黄狗随着它的主家得了造化,口吐人言更能自报姓名,举手投足间不似兽类。 随着流言在小王村传的越发广泛,有猎户时常进得山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大宋的皇帝喜好方道士仙人所说,大宋的民间自然也是好道成风。 不论山中到底是大黄狼还是老黄狗,进了山去的猎人可不止一人见到那妖。 而能够进山的猎户,与山中隐户或是隐士们也是多有交流。 根据那些隐户所说,莫约从四月份起,一只不知是狼是狗的大妖就在山间纵横。这妖起初只是在山间狩猎,与人秋毫不犯。 可自五月中旬起,这妖不知是犯了什么病,却是开始上门拜访山中隐户之家。 起初这些隐户对于这样超出常理认知的事物自是惧怕无比,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谁也不曾真正的见到过妖不是? 这妖识得礼数,懂得章法,每每上门又带山间野鸡野兔,与人和善,却开口言问这人间何朝何代,谁人为天子,谁人在庙堂之上。 有山间隐户与猎户交谈之间得到猜测,这妖恐怕不知何年何月得道,问他们山下事,恐是要有出山之意。 又有猎户拜访山中修道隐士,隐士却言说王棋一家才是真正的得了道。 那并非黄狼,不过是是王棋家那只老黄狗。 只因王棋一家得了道,这老黄狗跟着蹭了造化,开了灵智,懂了人言,悟了自身。 隐士又指远处一座山头,说那山就是王棋一家躲灾避祸隐居之地。 猎户顺着隐士手指方向看着隐士手指之地,只觉得一股苍茫蛮荒之意扑面而来。 这山他们也曾见到路到过,对于那山曾经是何等模样自然心中有数。可不过月余时间不曾见到,那山上郁郁葱葱一片不说,一颗颗树木似是生长百年之久。 “嗟乎,叹乎,吾寻仙问道三十载,转头方觉,三十载修行,不如老狗造化一场!” 那隐士指山长叹,眉宇间更是只剩下灰败颓然。 待到猎户再上山时,只见得隐士面苍山而亡。 还有猎户不曾关心山中变故,只觉山中黄妖不过是那些同行以讹传讹,这朗朗青天白日之下,异怪妖类之说只存在说书人口中而已。 直到这猎户在山间追着一獐子寻到一处深潭之时,亲眼见着一只小牛大小的黄狼正将自己的尾巴垂入水潭中,看它模样似是以尾做饵,要钓潭中鱼儿。 黄狼见了人,也不惊慌,只是皱着眉头呵斥猎户好没有礼貌,惊得它的鱼儿都跑了。 那猎户战战兢兢,只得连连告罪,最后更是下了潭水给黄狼抓了十数只大鱼上来。 根据猎户言说,黄狼临行之前赠的他几张狼皮,又是让猎户去城中置换了这狼皮,为他家小郎君做的几身衣裳,再换来些许盐醋之类。 奈何这猎户见了黄狼本就受了惊,又在水潭中扑棱半日,回家就病倒。幸而有狼皮置换了三五两银子,抓了药才见好。 这猎户也是讲究人,余下的银子做了衣裳,带了盐醋,在山谷水潭处等了两日光阴,才是将手中事物交给黄狼。 三种不同的传闻在小王村越传越广,尤其是最后那位猎户更是在这半旬时光里得了一张上好的虎皮,去了县里转手一卖就是二十两的银子。 待到六月之时,小王村中猎户都是热衷在山中寻那黄妖。 再联系隐士死前最后的言语和那猎户所说黄狼家有小郎君,这小王村的人都是心中有数,山中黄妖大概并不是什么黄狼,真就是如那隐士所说一般,是王棋家的老黄狗得了造化。 野生的妖自是让人心生敬畏恐惧,可若是家养的黄狗,虽成了妖,却也不至于让人畏而不前。 更别说这黄妖并无伤人之事,言语行动之间更是不见骄横。 这般情况下,村中猎户哪个不想寻到黄妖,换得黄妖手中那些山间珍贵之物。 待到六月中旬,有猎户甚至不甘在山中寻黄妖痕迹,要直接去到隐士口中王棋家得了道的那座山上,去见到王棋本人。 毕竟都是出身小王村,这些猎户也是心存侥幸,自觉自己和山上的王棋有着血缘,不至于吃上个闭门羹。 可这些去了那座山上寻王棋的人,却是一个个败兴而归。 据这些想要见王棋的人所说,他们进了那山之后,骤然间恍惚是入了另一处世界。 无数苍茫古木耸立其中,就连空气似乎都是格外清香,可无奈,无数的藤蔓荆棘拦住了所有上山的路。 有执拗的猎户要以手中柴刀开出一条上山路,可等到黄昏时分,那明明开辟的上山路却变成了下山路。 往后数日,又有猎户不信邪的要继续上山。 可这一次,等到他们入了那山之后,山中须臾之间雾气大作,雾气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正在暗处盯着他们一般。 经此一遭,小王村的人都是知道,隐士不曾说谎,这王棋怕是真的得了道,学了法。这封山隐踪,分明是不想再与他们山下的这些人有半分干联。 有妇人在小王村村口嘲讽那些不识好歹要进山的人。 这些妇人虽是碎嘴,说的却是极有道理。 王棋一家当初遭了灾祸时候一个个视目无睹,也别怪人王棋得了道就不认他们山下这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 而那些进山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之间,又是将目光放到了村里最大的那处宅院中。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这些人可是很清楚,清楚王棋一家子是为何避入深山。 尤其是两月以前,有醉汉从城中晚归时候,可是见了有浑身染血的壮仆走进王老爷家的宅门。 小王村就这么些人,醉汉吃醉了酒可不懂什么守口如瓶。 不消三五天光阴,小王村的人可都是知晓了王家大宅的壮仆深夜染血归来之事。 在小王村的这些村民想来,王棋一家子怕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遭了难。 现如今看来,王棋的父母大概的确遭了难,可王棋多半是遇了神仙,侥幸保住性命不说,更是得了道。 就连曾经那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老黄狗,竟也是跟着得了造化。 小王村的村民在想起这一遭之后,一个个心有戚戚之间,倒也不敢再去山上寻王棋。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王棋得了道,是否会怨恨他们当初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而在小王村的村民想来,最惶惶不得终日的反倒是那在小王村已经作威作福的王老爷一大家子。 黄狗成了妖已经无有一人怀疑,现在王棋家的黄狗都成了妖,那作为主子的王棋又该是什么样的人物? 岂非是成了仙不成? 若不是成了仙,这王棋又怎么将那成了妖的黄狗都训得服服帖帖? 一念至此,小王村的众人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期待的是王棋要是成了仙,他们这些做亲戚的能不能沾上几分光。 紧张的却也是王棋成了仙,恐怕要找王老爷一家报了双亲血仇,而他们这些当初袖手旁观之人说不定也得被怨上。 至于小王村的王老爷一大家子,他家虽在小王村有宅子,一家子却早就搬进县城里。 只是小王村的宅子依旧有壮仆丫鬟居住,小王村愈演愈烈的流言,自然也是随着这些壮仆丫鬟的禀告,落入那个王老爷的耳中。 “山中的黄妖?” “王棋得了道,修了法?” “这都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流言蜚语?” “别说那王棋一家都被壮仆确定没了气息,根据王二所说王棋更是被他一刀抹了脖子。” “若是王棋真的侥幸没死,他那两个不识好歹的爹娘应当是将那本内功心法传给了王棋。” “而山中之事,也不是什么得了道,多半是这王棋学了武才是。” 县城里的王老爷听着壮仆的禀告,脸上不过是露出一抹冷笑。 可看着面前畏畏缩缩的壮仆,忍不住踢了对方一脚之后,又是轻描淡写的开口。 王棋一家自然不可能是无缘无故遭了灾,究其根本,还是王老爷口中那本王家的内功心法的原因。 “至于所谓的黄狗开口说人言,要是那个王琪当真没死,学了内功心法,倒是也的确可以做到装神弄鬼。” “不过也不必慌张,就算是王二做事有了缺漏,算来这也不过短短七十天时间。” “这王棋就算是练武奇才,七十多天在没有师父的指导下,他能练出些个什么?” “这样,你带着庄子里的壮仆家丁,去村里拿上钉耙竹叉,给我去山里走上一遭。” “小东西要是真没死,装神弄鬼的,这一次我还非要弄死你不可。” “我家纯儿都没能够得到内功心法,你一个泥腿子出身,凭什么拿了我儿的内功心法?” 王老爷一番沉吟之后,目光又是闪烁着狠毒,而后才是对着身前的壮仆开口吩咐。 ------------ 第六章 面山而死的老道! “当今大宋皇帝是赵顼,前几年的时间,王安石变法将整个大宋闹得沸沸扬扬。” “也是前年的时候,王安石辞官,赵顼改年元丰。” “以大宋的年号来算,今年则是元丰二年。” 云深雾霭深处,有山峰于云雾之间缥缈不可得见。 山峰上有一草庐,庐舍前又有少年一手捧书,一手持竿,盘腿坐在青石之上。 少年的衣物不再是破旧,身上衣物虽不是什么好料子,穿在少年身上却是格外的得体。 少年的面容俊秀,最引人注目的还应是少年的那一双眸子。 常人若是看到少年第一眼,便是会不自觉的被少年的眸子吸引住。 所谓明眸皓星,用来形容少年的这一双眸子实在是太确切不过了。 这却是袁胜自身的神过于强大,双目又是灵魂之门户,才显得袁胜的双眸明如晧星。 此时的袁胜对于山下的一切毫不知情,事实上就算是他知道了山下的一切,多半也只会哂然一笑。 让老黄狗做的那些事情,一来是山上的确需要一些物资,二来也是袁胜需要慢慢的接触这一方世界,至少要确认自己身处何年何月。 至于老黄狗的神异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不管是袁胜哟亦或者是黄啸本身都是不在意的。 他们反而希望老黄狗的动作引起一些人的动作,毕竟袁胜可没忘了,自己三月之初落入此界之时,原身这一家子遭遇的横祸。 黄啸开了灵智之后,对于原主一家的感情也是颇为深刻。一人一狗又都是知晓,原身这一家得罪了乡间的地主豪绅,才引来这般灾祸。 而黄啸所谓妖的名号,可以让一些人畏惧,更可以让一些人感到惶恐之时方寸大乱。 至少那个与黄啸交易过几次的猎人,在不久之前就是将自己知晓的关于原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老黄狗听,黄啸知晓的事情,袁胜自然也是知晓。 对于山下那个王姓地主豪绅会采取什么行动,袁胜不在乎,老黄狗黄啸同样不在乎。 不说袁胜落入此界已经七十余日,实力虽称不上完全恢复,却也不是常人能够想象。 至于老黄狗黄啸,袁胜也是多有培养。 尤其是被袁胜赠与查克拉之种后,老黄狗黄啸也是初步的修行了风遁和火遁。 自身强大的实力,才是袁胜和老黄狗能够对山外一切都不甚在意的根本。尤其是对于已经恢复几分实力的袁胜来说,哪怕是带着老黄狗,他也能在万军丛中来去自如。 “元丰二年,王安石,倒是一个不错的时代!” “我历史当初学的虽不好,也能记得,苏轼,李清照等人,似乎都是王安石之后的人物?” “若是这些人和我有缘的话,与这些青史留名的人物来一次跨越时空的邂逅想必也别有一番趣味!” 袁胜心中念头翻滚之间,将手中泛黄的书本就这般的往脸上一盖,而后半个身子都靠在老黄狗身上。 少年的嘴角带着一抹淡笑,就这样懒散的晒着午后的阳光,半睡半醒的钓着鱼儿,实在是好不快活。 老黄狗看着袁胜的动作,不过是动了动身子,调整着姿势让袁胜靠的更舒服些。 红尘人心纷杂,不管是袁胜还是老黄狗都知道,随着山中有妖的事情慢慢的传播开来,这山上悠闲的日子未来多半是不如现在这般清净。 可若是一直悠闲,这般的日子在袁胜看来,过久了也还是会乏味的。 “所以啊,黄啸你每天要多出去转悠几圈。” “大宋好道成风,黄啸你的名声越来越大,想必也是会有越来越多有趣的人儿拜访我们。” “我虽对于此界依旧是半知半解,却也清楚此方世界多半无有真正的仙神。” “古来仙神皆虚妄,唯有黄妖留其名!” “只一个妖,应是能牵动天下人心。” “千万人中,不知又有几人智慧高深?又有几人一时人杰?” “千万人中,有人几人可与我同参大道,补我左道旁门,修我大道正法?” 袁胜脸上盖着泛黄的书籍,似是梦呓一般轻声呢喃。 而他靠着的老黄狗,听着袁胜的话,也只是将自己的脑袋垂落在地上。 相处七十余日,黄啸已经知晓,自己的小主子应当真的已经死了。 可黄啸也知道,自己怪不了现在的小主子的,如果不是现在的小主子,自己多半也已经死在山野之间。 而且小主子的气味还是原本的气味,或许性格变了很多,可身体还是那个身体。黄啸不懂什么灵魂,他只认得原主的身体,至于灵魂,他看不见也摸不着更分不清。 他只是一只家养的狗也,过不来流浪山野的生活。 现在的小主子虽然喜欢打破它的一些幻想,可对于黄啸来说,他还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 “小主子,那个老道士为什么不给他进山?” “他家里藏着很多书籍,应该也是个有学问的人吧?” “小主子你让他进山的话,是不是就能够帮到小主子你了呢?” 小半晌后,黄啸又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歪着脑袋拱了拱袁胜脸上的书,将心中的疑惑不解的问出声来。 只有黄啸一只狗知道,袁胜其实是出过山的。 那是他在第二个月时候狩猎,遇到了林中采药的那个老道士。 不过老道士只说自己是野孤禅,和庸碌众生一样,渴望求个长生。 老道士并不懂什么长生法,不过是如同那些隐士前辈们一般饮露水,食药草,以期脱蜕成仙。 黄啸在发现对方不久之后,袁胜就和它一起登门拜访过那老道士。甚至对于这方世界的细节认知,不少都是袁胜自老道士那里得知。 “那个老道士可不是什么好货,顶多只能算得上一个倚老卖老,偏执又无情的人。” “我是要找能补我左道旁门法的同道之友,可不是为了找一个对我指手画脚的爹。” 袁胜听着黄啸的话,也是想到了那个老道士,随后毫不客气的评判那老道士。 虽然只和老道士接触过一次,可老道士起初得见袁胜时候,话里话外意思都是袁胜的态度不够端正,对于自己不够尊敬。 直到黄啸开口之后,老道士知晓自己大概是遇到了真正的修行人。 前面老道士还在说教袁胜对于长者不够尊敬,当听到黄啸开口之后,老道士又是卑躬屈膝,且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抛弃双亲,隐入深山求道求长生的经历娓娓道来。 若是真的遇到了有道全真,大概会感念老道士求道之心坚定。 可在袁胜看来,这老道士连一个人都没做好,怎么可能做得好修行? 并且老道士的那点知识量,袁胜也是真的看不上。 那老道士不过是对着自己仅有的几本,不知道从哪来的道书照本宣科,连一丝出彩之地都无。 袁胜只拜访过对方一次,就不再理会对方。 只是那老道士似是觉得自己撞了仙缘,在那日之后就日日在山下纠缠不休。 这也是袁胜布置的结界为何都已经铺到山下的缘故。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老道士似是非要让袁胜看一看,看一看他的求道之心到底有多么坚定。 可老道士自以为的求道之心,不过是朝访夕归,不过是日日在山下重复诵念自己仅有的几本经书而已。 对于老道士的这种行为,袁胜只想说一声扰人清梦! 至于老道士最后面苍山而亡,也不过是老道士明明得见修行法,却无缘入门的不甘心罢了。 “那老道士的确聒噪的很。” 听着袁胜对于老道士的评价,黄啸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人一狗也没得什么好聊的,只是这般惬意的享受着下午微醺的时光。 等到太阳走到西边,老黄狗又是拿脑袋拱了拱袁胜。 这是老黄狗的捕猎时间,晚上能够吃到什么,可全都要看老黄狗这一会功夫能捕到些什么。 袁胜感受着老黄狗的动作,也是将脸上盖着的经书取下。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之后,袁胜又是抖了抖手中的竹竿。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小半天都没有钓到鱼,可袁胜不过是抖了抖鱼竿,半个呼吸之后,这鱼线竟就是这般绷直了? 老黄狗则是瞪着狗眼足足看了袁胜四五个呼吸的功夫,才抖了抖身子向着山下疾驰而去。 老黄狗那般看着袁胜,自然是有缘由的。 自家小主子垂钓是个什么水平,老黄狗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但奇怪的是,每次到了自家小主子收杆时候,必然是有着鱼儿咬钩。 看了这么多天,老黄狗哪里猜不到这是自家小主子为了不空手而归用了小手段。 只是苦了狗子,每次池子里的鱼儿被钓完之后,都得辛苦大黄狗去更远处的水域抓鱼,只为了让这方塘中的鱼儿不会灭绝。 也是在黄啸跑出山的时候,袁胜所在的这座无名小山的隔壁山头,有一队二十余人组成的队伍正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那座小山。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有人影从山下走来。 人影悄声的对着面前的队伍说了些什么,目光又是不可避免的闪烁。 片刻之后,这一队人似是敲定了什么,他们手中或是拿着朴刀,或是拿着粪叉钉耙,向着隔壁的那座山头悄然摸去。 ------------ 第七章 似神更胜似人! “二三子,我话且先说清楚。” “这王家小子当初是我亲手抹了脖子的,也是亲眼看着那王家小子咽了气的。” “王老爷说,王家小子这是修行了内家功法,假死骗过了我。” “我是不太相信王老爷的话的,毕竟我是亲眼见着王家的小子没了气息。,更何况抹了脖子的人又怎么可能能活的过来?” “这王家小子身上大概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若是一会情形不对,莫要犹豫,保命为先!” 随着这一伙二三十人慢慢的靠近袁胜所在的这一座山头,他们又是亲眼看到,看到了这一座山头上那郁郁葱葱,一颗颗宛若生长了千百年的老木。 再配合着山脚若隐若现的雾气缠绕在那丛林之间,这般景象常人只看上一眼都得是心中疑虑,疑虑其中是否有异怪妖邪之类,或是仙真之士居于其中。 毕竟这一路走来,大别山中可不曾有任何雾气,唯有这座山特立独行,笼罩在雾气之中。 宋人好道,同时也极为推崇鬼神之说。 只是见了这座小山的第一眼,领头的王二心中就是有些发虚。 他看着身边的这些壮仆家丁,脸色又是变得严肃凝重,同时也不忘开口嘱咐。 未虑胜先虑败,这倒不是这王二有着多么卓越的眼光,只是这王二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是担心王棋若是真的如乡间传闻的那般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此行大概是凶多吉少。 可临阵退缩,王二倒也想过,却没有这个胆子。 他哪怕杀过人,见过血,可本质上毕竟只是王老爷家的壮仆而已。敢做那些事,完全是因为背后有着王老爷给他撑腰,这才有勇气犯下那些事。 也正是因为在王老爷手下做过这些事,王二才是清楚王老爷是个何等人物。 他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今天敢临阵退缩甚至是欺上瞒下,那么明天王老爷就能收到消息,后天自己一家老小都是得命丧黄泉。 王老爷人都不在庄子里,却依旧将小王村的庄子牢牢掌握在手中,靠的就是这般狠辣的行事。 若不是这般狠辣的人,也不会让王棋的父母在得罪王老爷之后毫无迟疑的躲入山中。 可王棋父母依旧是小看了王老爷的狠辣,哪怕躲入深山,也是被这王老爷派人摸过来全家都给抹了脖子。 王二跟着王老爷的时间最久,给他做的脏事最多,最能体会到王老爷的性格是何等的狠毒。他王二哪怕明知道面前这座山是刀山火海,此刻也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闯上一闯。 毕竟得罪了山中可能得了道的王棋,他只要跑的比身边人更快一些,说不准还能活下来。 可若是王老爷吩咐了事情不做,甚至是欺上瞒下,他这个家仆头子也就是做到了头。甚至王老爷更是丝毫不会心软,将他踢到泥坑恐怕还要碾上几脚。 对于或许得了道的王棋,他是畏,可畏惧之间还带着几分自得。 毕竟自己先前已经杀了王棋一遭,就算是王棋活了又如何,大不了再杀他一次就是。哪怕是王棋真的得了道,如同王老爷说的那般,七十多天的时间能修出什么神神通法术不成? 抱着这般的思想,王二又是带着身边的众人开始上山。 可只是踏入到袁胜所在的这座山头,王二等人的脸色又是快速的变化着。 他们虽是凡人,却也感受的清楚,随着他们真正的踏入山中之后,他们像是置身在温泉之中一般。 四肢百骸在此刻都是传来暖洋洋的感觉,一时间这二三十人对视着彼此,眼神中又多事有着惊疑不定的神色,最后又是将目光放到了王二的身上。 “继续走!” “这山恐怕真的不凡,可越是不凡,我等若是能杀了这王棋,取了这山交由王老爷,我等家中壮仆或许也能蹭上一蹭这仙缘。” “只是在这待上这样片刻,我等就是如坠仙境。” “我等后人若是长居在此山之中,未来或许没有成仙之理啊!” “这王棋坐宝山,若是真的让他成长起来,我等今日来此的事情绝对无法遮掩。” “若是王老爷家遭了事,我等与王老爷一家休戚相干,恐怕也是落不得好。再加上我等今日行动,这王棋怕不是要将我等赶尽杀绝。” “我们没得选择,只能继续走,杀了王棋,占了这山!” 这王二也是个狠坯子,明明已经感受到这山的不凡,可他心中的凶性这一刻反倒是被激起。总归是见过血的人,只是三言两语之间就是将众人的心思一一拉回。 尤其是在王二说王家占了这山,他们也能长居在此,甚至是后人都有可能蹭仙缘成仙之后,这二三十人的呼吸也是肉眼可见的越发急促起来。 “走!” 也不知道这二三十人的人群中谁人应了一声,这声音似是表明了这些人的决心,将他们心中的疑虑片刻间就是尽数打消。 不同于初见这山的惊诧,畏惧。在肉眼可见的好处激励下,这些本就算不得什么好人的壮仆家丁,此刻只是用手中朴刀清扫着面前的藤蔓荆棘。 只是这些人却是不曾知晓,他们的谈话,甚至是脸上的表情变化,俱是被人一丝不落的全部尽收眼底。 在这些人踏入山中的那一瞬间,袁胜就已经是心有所感。 布置在山外的结界,可是袁胜照搬了曾经忍界那笼罩一整个木叶的结界。至于山下的雾气,这不过是雾隐的忍术,被袁胜用了些小手段时常盘踞在山林之间。 “古人的民风竟然彪悍到这种地步么?” “常人见了神鬼之说,不应该是畏惧么?再差也得是敬而远之吧?” “这什么王老爷家中的壮仆竟然这样彪悍?明知道这山不正常,我也不寻常,竟然还想着上山杀了我,甚至是占了这山?” 袁胜是有些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的。 可他哪里知道,这些人一个个的全是王老家的家仆。 若是寻常仆役自然算不上什么,可若是加上一个家字,也代表着这些人是真的与王老爷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客气的说,若是当今皇帝一时间心血来潮想要在王老爷家玩九族消消乐的话,这些个家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甚至于这些家仆中,有人更是几代都在王老爷家中做仆役。 几代人生在王家,活在王家,这些人头顶上的那片天就是那王家。 “可惜,不过是取死之道而已!” “我原本还在忧心山中庐舍破败,都准备学上木遁来重起房屋了。” “你们这些人的到来,倒是可以让我重学木遁的计划往后顺延一段时间。” 袁胜看着山下的那些人,脸上看不清喜怒,只是能够看到此时袁胜的眼中分明是闪烁着两道金色的光芒。若是被龙族的人看到,怕不是得以为袁胜此刻亮起来黄金瞳。 然而这金色的瞳孔,不过是袁胜发动瞳术的一种外在表现而已。 袁胜在火影世界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轮回眼,白眼,转生眼尽数熔铸一体之后,便是得到了这样一对黄金瞳。 只是一对黄金瞳,便是具备了四种眼睛的瞳术! “一味的闭门造车,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终归只是停留在纸面上。” “七十余日的时间,我的查克拉已经恢复了不少,体术方面的修行也走上正轨。” “或许解决了这些人之后,可以带着黄啸下山走上一趟?” 袁胜的黄金瞳闪烁不灭,尤其是随着袁胜眼中黄金瞳的闪烁,袁胜的身子竟然就这样凭空的飞起。只不过刹那之间,袁胜便是立在了半天之上。 “之前不出山,是因为山中日子清闲,我也需要恢复些许实力。” “最重要的是,神树若是无人保护的话,我心中终究是不太放心。” “你们这些人来送死,反倒是解了我的些许后顾之忧。” “而且我倒也真想要看一看,是何等的主家,才能养出这样彪悍的家仆!” 袁胜站在这些人的头顶,那一对闪烁的黄金瞳似是永不会熄灭。黄金瞳的璀璨明亮,再配合着袁胜那凌虚御空的身影,这一刻的袁胜当真是如神更胜似人! 而袁胜轻声呢喃之间,又是对着下方山林中的那些人轻轻招手。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随意的招手,这些原本还怀着对于未来抱有期待的家仆壮汉就是惊悚的发现,惊悚的发现身体似乎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一般? 他们的身躯凭空的悬浮在半空中,像是被什么人捏起来。 还没有等到这些人回过神来,他们一个个又是如同主动跳出水的鱼儿,纷纷的向着半天上飞去。 王二等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看着越来越远的大地,只是在惊悚的大呼小叫着。 可等到王二一行人的身体被拉出山林,飞到半空中之后,他们又是看到了。 看到了在他们的前方,在他们的上方,赫然是站着一位有黄金瞳闪烁不灭,但却是面无表情的少年。 这些人在看到那边的袁胜之后,脸色又是就像是丢进了染缸一般,在恐惧和敬畏之间快速又剧烈的变化着。 王二这些人哪里不知道,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遭遇了正主啊! 只是给了他们天大的想象,他们也是不可能想得到,自己想要来杀的,竟然真的是这样能够凌虚御空,如同神祇仙人一般的存在啊! ------------ 第八章 七十日夜春秋,方知此界为天龙! “王……” 王二看着那站在半空,双目如同不灭黄金一般闪烁的袁胜,脸上的惶恐不安虽是难以掩饰。可到了此刻,他的脸色虽是苍白,却仍是想要张口说些什么。 然而袁胜只是瞥了对方一眼,王二的嘴巴便是猛的闭上,连带着王二的眼睛都在瞬间变得失神起来。也没有过多的动作,王二似是主动的送到袁胜面前一般。 随着两人目光的对视,这王二的记忆又是一丝不剩的尽数被袁胜阅览起来。 他可没有要听眼前这些人聒噪的念头,既然已经怀着杀死自己的想法,袁胜下手也不会有丝毫的心软。若是心软的话,当初他袁胜在火影世界的忍战中就无法活下来了。 随着王二的记忆一丝丝的被调动出来,袁胜也是真正的开始深入的了解到这一方世界。 这王二的地位虽然不高,可好歹也是王老爷家的家生子,能够接触到的讯息也是更多。 只是因着他少年时就有勇力,再加上王二有那么一股狠劲,才是被王老爷提拔。连带着这王二还被王家送去学了拳,等到王二长成之后,便是被王老爷安排着守在家中老宅。 王老爷虽是在县里做了地主豪绅,可乡土观念还是不曾有多少变化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落叶归根。 而有着小王村的这一份基业在,王老爷一家纵是在城中失了势,也是有一条后路所在。 这王二长成之后,对于主家倒也是忠心耿耿。 或是说这世间的大户奴仆最看重的便是一个忠字,自小的耳濡目染再加上主家的手段,这王二虽然自负有着几分勇力,却是不曾有过其他念头,只是将王老爷家在乡间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连带着整个小王村,无有一人不是畏惧这王二的勇力和威风。 而在王二的记忆中,袁胜也算是看到了原身到底因何与这王老爷一家结仇,又是如何被逼无奈的逃离乡间,躲入深山。 “小王村的田地,将近八成都是在这王老爷家名下。” “原主父母不知从哪得了一本武道内功心法的功法,又不知道如何被这王老爷知道。” “为了逼迫原主父母交出这内功法门,原主这一大家子在乡间被几度排斥,连带着原本租给原主父母的田地也被那什么王老爷收回。” “被逼无奈之下,这才是带着原主一家躲入深山。” “原主父母下山采买一些生活物资时候,又是被乡间人报给了那个王老爷一家。” “为了那一本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内功心法,这王老爷又是遣使着王二带着两个壮仆趁着夜色摸上门,如同今日这般杀了原主一家满门。” “只是到了最后,这王二翻遍了家,也是不曾找到那所谓的内功心法。” 袁胜只是粗略的翻阅着王二的记忆,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自然只是略过。 可哪怕只是粗略的翻阅,也足以让袁胜对于这方世界,这方朝代有着更深的感悟。 如同王二这般的家生子,自他爷爷那一辈就是入了贱籍。 后代不得读书,不得当官,不得从商。除非是有朝一日脱离了这贱籍,否则一生都要任由这王老爷一家拿捏。 再加上环境的影响,时代的限制,这王二倒也没有觉得这般有何不好。 “先是不说这时代的桎梏,毕竟我对于宋朝的了解完全是停留在曾经书本上看到的那些,哪怕从那老道士那里知晓了一些有关此方世界的讯息,可也只停留在纸上谈兵的水平上。” “更让我感兴趣的,还是这方世界所谓的内功心法?” “之前我不过是以为这方世界只是个寻常的历史世界,可现如今从这王二的记忆中看来,这反倒是更像武侠世界?” 当袁胜翻阅到这王二记忆中有关于武学一部分内容的时候,袁胜的脸上又是露出了大有所思的表情。尤其是在这王二的记忆中,袁胜更是看到了只言片语有关于少林寺乃至于丐帮的传闻! “天下武学出少林,少林寺中有玄慈方丈武学造诣深不可测,让天下敬服。” “民间义士多丐帮,丐帮中又有第八代帮主‘剑髯’汪剑通,一手打狗棒法和降龙廿八掌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传闻更是可于千军中来去自如,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义士好汉……” “这王二只在六安县武馆学了不到两年的拳便是被召回,虽然只是粗通拳脚功夫,却是对于江湖颇为心向往之!” 袁胜翻阅着王二的记忆,这一次又是将侧重点着重的放在了江湖和武学上。 足足小半晌之后,在将王二脑海中有关于武学和江湖的记忆尽数阅览之后,袁胜的脸上又是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宛而那些驯悬浮在半空中的王老爷家仆,一个个的心中虽是惊恐却也一个也不敢言语。 毕竟这王二只不过开口,就是被面前那宛若神尊少年摄到面前,脸上更是只浮现出痴痴傻傻的表情。 这些家仆哪里见到过这般神仙手段,哪怕有人紧张的尿了裤子也是不敢出言惊扰袁胜。 “玄慈方丈,汪剑通。” “真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啊!” 又是四五个呼吸之后,袁胜这才是收回发散的念头,从而长长的轻叹一声。 按照袁胜原本的想法,若是自己被遣送回国,只需得度过千百年岁月,自然就能回到自己的时代。 对于常人来说,想活过这千百年岁月自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可对于袁胜来说,只需按部就班的恢复实力,哪怕五岁寸进,别说千年,万年他也活得。 只是袁胜倒是不曾想过,自己不过是到了另一方似是而非的世界而已。 “天龙的世界……” “落到这样世界来倒也不错,不说其他,只是这武学,就是让我极为感兴趣。” “这方世界有武道,若是取长补短之下,或许真能在补我左道旁门,修我大道正法!” 袁胜的惆怅只是萦绕心中三五秒时间,三五秒之后,少年便是哂然一笑。 能够活到第三世,该看透的他都已经看透的差不多了。更何况这里既然不是自己故乡世界,袁胜倒也不必担心是否会有时间悖论的说法,可以更加放肆些许。 一念至此,袁胜倒也不再有其他施为,只是转头向着自己的庐舍飘然而去。 而袁胜的背后,那些王老爷家的家仆,此刻仿若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着一般,就是这般的落入到这座无名小山的山头。 随着一个个的王家仆役落地,这些人不可避免的松了一口气。 哪怕是四仰八叉着的堆在草庐前的空地上,其中还有数人连站也站不稳,可脚踏实地的感觉依旧是让这些人心中紧张稍作缓解。 “呵……” 袁胜见着眼前这些人一个个的露出大难不死的表情,嘴角又是带上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也不见袁胜有更多多余的动作,不过是伸手之间,下一刻泥土中翻滚跳跃,只刹那之间,大地山石似是张开嘴一般,就这样的将王二吞入泥土中。 当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落在剩下的那些奴仆眼中的时候,这些奴仆终于想起来,自己虽然从天上落到地下,面前这一位似是仙神的少年可是还在呢! 尤其是少年这般凌虚御空,且操纵自然的伟力,更是让这些奴仆对于袁胜敬畏到了极致。 有人跪倒在地,想要对着面前的袁胜求饶,可诡异的是他们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越来越多的奴仆开始颤颤巍巍的拜倒,可袁胜却是连看都没有多看这些人一眼。 他只是伸手之间,就有一个个壮仆如同鸡崽一般被摄到袁胜面前。 随着他们的记忆被袁胜翻阅,这些人又是被袁胜随手一丢,不需要更多的动作,这些人落地的瞬间,就是被大地山石吞下。 在这种等死的环境中,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越发的蔓延开来。 剩余的那些人有人战战兢兢,有人想要起身反抗,可他们想要起身时候才是发现,自己的双膝不知道何时已经和大地山石连在一处。 面对着这般不似人间的神仙手段,这些人心中愈发绝望,可绝望却是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只能见到一个又一个的同伴连惨叫都发不出声,就是在这人间了无痕迹。 莫约半刻钟的时间过去,原本堆在草庐前空地上的人却是连一个也不能见到。 袁胜可从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这些人之中有人老实本分,可只想要杀自己这一条,就让袁胜不可能放过他们。 随着一个个的王家壮仆被处理之后,也不见到袁胜有其他多余动作,少年只是皱着眉头坐在木凳上,慢慢的消化着这近三十人给他带来的诸多讯息。 而若是有人能够看穿地下的话,又是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原本被山石泥土吞噬的壮仆,却是一个也不曾死亡。 他们陷入地下之后,就是有树根快速的将这些人身躯缠绕。 只不过呼吸的功夫,这些人就是被那隐约间遍布着整个山头的树根包裹,从而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木茧。 木茧中的这些人一个个面色安详,似是沉浸在什么奇妙的美梦之中。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的身体却又是在慢慢的变得苍白。 而这般诡异的景象若是让外人看去,恐怕绝不会再以为袁胜是少年神尊,只会觉得袁胜更似少年魔头! ------------ 第九章 以武道心法行查克拉? “这里既是天龙世界的话,那么我的计划倒是需要变上一变了!” “如果是寻常的历史世界,只需要让黄啸妖的名号传播出去,这世上自然有着好异怪之事,访仙问道之人往来不绝。” “在我原本的打算中,或可收这些人为弟子,修我左道旁门,补全我大道政正法。” “但是这里既然是天龙世界的话,那我这一套也就行不通了。毕竟这天龙世界里,连丁春秋那样的家伙都是敢自命为星宿老仙。” “我这大别山中黄妖之名传的越广,恐怕最后引来的反倒是江湖人士更多。” “在武学显彰于世的世界,这等稀奇古怪事情纵然是落到那些好仙道之人耳中,多半也只会觉得这是某个左道旁人之人装神弄鬼。” 袁胜也没有理会那些被锁在地底棺材中的王家壮仆,只是在门前空地上慢慢的踱步思索。 神树本身就是具备着将人类转化为白绝的能力,这种本能更像是一些自然界的植物寄居操纵一些生命个体,从而保护自身安危的本能。 虽然神树将人类转化为白绝的过程在外人看起来极为残忍,可对于这些人自己来说,他们反倒是沉沦在自己心中最想要的幻境世界中。 现如今的神树虽然尚未长成,可本质却是没有太大改变。 这些壮仆,一个个的都是陷入类似于无限月读的幻境世界中。他们的灵魂会沉沦在那几乎是满足他们一切的幻境内,可他们生命力却会被神树吸收,他们的身体更是会被神树改造。 用不了三五个月的时间,山中恐怕就得多上二十多只白绝的身影来。 “虽说引来一些江湖人士倒也不是未尝不可,甚至还能借着这些江湖人士阅览他们修行的武学。可我动作要是太大的话,说不准我这里都得成为江湖公敌。” “我虽不在意与世皆敌,可我一贯作风还是将朋友弄得多多的,将敌人弄得少少的,主打的就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袁胜踱步到神树前方,七十多天的时间生长,神树的个头并没有成长太多。 如果说之前不过是巴掌大小,那么现在的神树也才不过是小臂长短。 这是袁胜有意在压制着神树的个头,在火影世界被世界意识联合六道一大家子坑了一把之后,袁胜现在可是随时做好了提桶跑路的准备。 虽然以他现如今的实力,想要横渡虚空多半还是件难事,但多做一手准备总归不会是坏事。 “可我对于这方世界的武学又着实是好奇的紧啊!” “一种完全不同于查克拉的修行方式,哪怕天龙世界中最强的那一批人在我看来也就那样,可着实架不住这是一种新的修行法门。”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更不用说是这不知道发展多久,经过多少才情惊艳之辈修补过的武学。” 袁胜在想起天龙世界的种种武学时候,又是忍不住的心痒难耐。 袁胜自己也是承认,自己是有着极为严重的收集癖的。 或者说受到大蛇丸的影响很大,他总想将查克拉诞生的原理,甚至是忍术释放的原理全部解析出来。 现在骤然得知自己所处的这一方世界是天龙世界,袁胜的脑海中忍不住就是想到天龙世界中的那些个种种神奇武学。 “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或者说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这门武学若是修成,甚至可以做到每三十年返老还童一次!” “不提这返老还童是何等的违背生物常理,这一门武学若是修成,岂非能够以人身窃长生之道?” “还有这小无相功,北冥神功,乃至于是少林七十二绝技!” “这种种武学,哪一门不是蕴含着无上的智慧?” “我早在火影世界时候就有感查克拉修行的粗糙,可就算是我走到最后的那种高度,想要获取查克拉也只能用查克拉提炼术!” “如果将查克拉在套上武学的运行方式,又该是能做到什么地步?” “更何况真气就已经有延年益寿的效果,无崖子,李秋水,天山童姥,这三人只是修行真气就能活上百岁,甚至于李秋水和天山童姥还有着极强的实力。” “可查克拉就算是修行到影的层次,活个七老八十依旧是会闪着腰!” “如果我能以武学心法驾驭查克拉,是不是能够真正的做到在没有达到六道级之前就得长生?” “查克拉本质上来说还真不弱,若是弱小的话,也不可能操纵地火水风!” “但查克拉的运行也实在是粗糙不堪,提取查克拉,通过结印的方式释放查克拉,从而形成种种不可思议的忍术。” “虽然释放忍术的时候,查克拉还是需要经过经脉。可没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研究,谁能知道那些经脉的效果是什么?” 袁胜在门前的空地上不断的踱步着,口中喃喃自语之间,目光也是越发的明亮闪烁。 此时此刻,袁胜恨不得此刻飞到少林寺中去。那少林寺的藏经阁萧远山去得,慕容博去得,难不成他袁胜就去不得? 更何况这少林寺之中还有个扫地僧,一身真气甚至可达到外放三尺气墙的地步。 那人不知道在少林寺藏经阁中待了多久,更不知道看了多少武学典籍。 “若是将那大和尚绑来的话,我对于此间世界的武学想必能有成系统的了解,认知。” “不对不对,还有那王语嫣,这王语嫣也是对于江湖武学如数家珍。只是要建立一个系统的武学认知,绑那大和尚为何不去绑王语嫣?” “呸呸呸,王语嫣不过是纸上谈兵,大和尚却是真正的知行合一。” “这大和尚或可成我道友,传他左道旁门之法,以这大和尚武学造诣,或可真正的帮我补全我修行法啊!” 袁胜的不断的踱步,眉宇之间带着的只是纠结和渴求。 按照袁胜原本的计划,他本是要以黄妖之名钓天下智慧才情之辈,甚至广开山门,以这千万人中少有的智慧之人补他修行法门。 只是这过程连袁胜自己都不知道需要多久。 可现如今在得知了这方世界的背景之后,袁胜是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种不同修行法的碰撞,光是他一人参悟这江湖上已有的武学,都足以让袁胜将自己的修行法补全许多。 更不用说在这天龙的世界中,袁胜对于那些江湖上的武学大家可是如数家珍。 这些人修行了一辈子的武学,一身武学早已达到巅峰。 千人千观,如果能够与这些人论道一二,袁胜能感觉到自己必然是会大有收获。 修行修行,修行时那一点灵光真是胜过自己枯坐数十上百年。 袁胜为何觉得大筒木一族都是蠢货,还不是袁胜觉得若是大筒木一族愿意放养世界的话,只是依据大筒木一族占据的无数星球,恐怕都能诞生惊艳绝绝之辈! 光是忍界就有千手扉间创造种种秘术禁术,更有猿飞日斩创造了数百种忍术。 如果换到更大的人口基数上,袁胜自己都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人推陈出新,甚至是将查克拉真正的推演到如何修成六道级,乃至于血继网罗级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生命最大的财富不在于能够提供多少查克拉,而在于他们自身智慧,以及那冥冥之中的一点灵光!” “将生灵当成猪狗来养只是下下之选,学习,吸收众生智慧才是通天大道!”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三百年后,此界环境将彻底完成改变,那时候才是我真正要补全修行法,采纳众生智慧供给自身之时。” “可我错估了这方世界背景,天龙世界!天龙世界?” “妙哉妙哉!” “我观此界与我有缘,合该此界与我一同得大道,成正果!” 袁胜心中的激荡慢慢的平复,可想透一切之后,他却依旧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随着袁胜的笑声,山下又有一道黄色身影正在山林之间疾驰,这一道身影身上背着大大的竹篓,口中又是叼着一只五六斤重的野兔。 哪怕只是在山下,老黄狗也是听到了山上自家小主子的畅快的笑声。 老黄狗虽不知自家主子因何而笑,可在老黄狗的眼中,面前的这一整座山头此刻似乎都是在随着袁胜的笑声雀跃,欢呼。 “只是,此时非我下山之时!” “你有你的担心,我更有我的顾虑。” “你引我下山,无非是要参透这神树本质,纵有一日我离去,你亦可演大世。” “可我却顾虑你参透本质之后毁了神树,断我修行,再过上二三百年,待我身死道消,取我一切,再演大世。” “我已经被坑过一次,神树于我而言是必须掌握手中之物。” “这是我的筹码,亦是我的底线。” “若你能够接受,我得正果,你演大道,此为合则两利之事。” “若你心有不忿,我们也可一拍两散。我观此方世界同样有星空世界,结果再差,无非是我横渡虚空,去到天外星辰重演文明。” 袁胜放声大笑之后,又是抬头看天。 明明他身边空无一人,可此时的袁胜却似是在什么不知名的存在对话一般? 或者说,此刻的袁胜是在和天龙世界的世界意识,星球意志对话。 随着袁胜的实力进一步的恢复,袁胜已经能够感触到这方天龙世界的星球意志!这星球意志虽然迷蒙,可却也懂得趋利避害的本能。 当袁胜这一番话开口之后,那山中原本摇摆不定,仿佛为袁胜欢呼的花草树木,这一刻又是肃然一静…… ------------ 第十章 山中麒麟生,时有神人降! 世界意识,星球意志,或者说天意,盖亚意识,都是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世界的意识本身。 对于寻常人来说,世界意志的存在虚无缥缈,甚至于宛若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的存在,看不见也摸不着,更是感受不到所谓天意。 可对于一些特殊的人来说,天意却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天意不会干涉世界运转规律,更是不会去主动干扰世间任何事。 当然,这是指在没有发生危害世界的情况下。 若是当某一种行为让世界意志感受到对未来的百害而无一利,那做出这些行为的人倒是也能理解何谓造化弄人,何为天意不可违。 然而袁胜自己就曾复苏过火影世界火星的星球意志,对于这样奇特的存在比常人更多一些了解。 当初摆在袁胜面前的更是有两个选择,一者是如同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一样,将懵懂的世界意识取代,自己成为一颗星球的意志。 另一者,则是如同袁胜一般和世界意志达成一种共识,彼此各取所需的共识。 对于袁胜来说,他并不愿意将自己的未来限制在一颗星球上。哪怕他明知道以己身代天心的话,只要火星上生命不曾完全灭绝,他就不算真正的死亡,袁胜依旧不愿意。 一颗星球的世界意志,多半也是和这个世界的智慧生命息息相关。 就如同火星的星球意志,当初更是随着生命在火星上再度出现才是诞生出来,那时候的星球意志完全不比寻常刚出生的稚子要好上多少。 可天龙世界自身就是繁荣昌盛,作为一个世界的意志,天龙世界天意的存在感对于袁胜来说太强了,强到天意甚至是刻意的想要引导袁胜去做上一些事情。 尤其是这一次这些人的出现,放在寻常人眼中不过是正常的地主乡绅想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放在袁胜的眼中,袁胜却只看到了这方世界在拿出自己这方世界的特产,甚至想要用自己世界的特产,来换取袁胜的神树。 这才是袁胜为何独自看天,甚至是说出这些莫名其妙话语的原因。 也是随着袁胜的话语落下,再看着山林中花草树木的动作为之一滞,袁胜也是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果然一直都是在这世界意志的观察之中。 想来也是,一个外来者突然闯进自己家中,如果只是蚂蚁细菌一类,家中主人自己恐怕都无法察觉到。 可若是闯入自己家中的是一只阿猫阿狗,好点的家中主人想的是收养对方,脾气再差一点的主人,恐怕想的就是要将这阿猫阿狗赶出自己家中。 袁胜自认为自己落入此方世界之后并未做过太多事情,表现的不算安分守己至少也是自娱自乐。 可架不住袁胜这一只阿猫阿狗脖子上有一颗金豆子,一颗能够改善家中环境的金豆子。 不管是好脾气的主人,还是坏脾气的主人,看在这一颗金豆子的份上也会容忍一番对方。更不用说这一只懂事的阿猫阿狗,更是主动用金豆子给家里置换一些新奇的物件。 阿猫阿狗已经体现了自己的诚意,那么作为主人的天意也该拿出一些诚意。 这样的比喻或许庸俗,用来形容袁胜和天龙世界天意关系却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至于自己被形容成阿猫阿狗,活到了袁胜这个年纪,所谓的脸面一早就被他置之度外。更何况被驱逐出境的他,可不就是流浪的阿猫阿狗。 只是袁胜倒也没有想到,这天龙世界的世界意识比他想象的还要心大,或者说自信。 如果非要形容天龙世界意志的行为,那么也就是主人随手掏出家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小鱼干,想要和带着金豆子的阿猫阿狗交换。 如果是不懂金豆子价值的阿猫阿狗,或许真的就得上当受骗。可已经被骗过一次的袁胜,对于世界意志本身就是充满了警惕之心。 随着山林间花草树木的停止摆动,袁胜的目光仿佛是穿越了无数时空,看到了世界本源。 袁胜不再开口,只是等待着世界意志的抉择。 他的确眼馋这方世界的武学,可也清楚什么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就如同他说的那般,如果世界意识不愿意接受,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就是。 流浪的猫狗换个地方临时搭个窝,有金豆子在,流浪的猫狗自己就能自食其力。 可主人家如果眼睁睁的看着带着金豆子的猫狗离开,也不过是一切恢复原样。 只是未来的岁月中,主人家或许会无数次想起,想起当初如果留下那只猫狗会如何如何。 至于强行用手段来逼迫猫狗交出自己的金豆子,主人家也不是没有想过,甚至于还采取了行动。主人家让家里遍布四处的蝼蚁跳到猫狗身上,尝试着能不能用最小的代价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谓的蝼蚁,自然就是那些准备上山杀了袁胜的王家壮仆。 不管是主人家也好,还是猫狗也好,都很清楚这些蝼蚁最多只能给猫狗带来一些小麻烦。 然而当猫狗在解决这一份小麻烦,展现出金豆子更多更大的价值时候,主人家又是想要借花献佛,给猫狗指明了家中小鱼干藏着的位置,准备调走猫狗,自己亲自取走金豆子。 当金豆子被主人家取走之后,这猫狗到底是留下还是赶走,不过是主人家的一句话事情。 袁胜不下山的原因,大概就是相当于这一只守着自己财宝的猫狗。 他终究不是阿猫阿狗,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其他人,这便是袁胜和天龙世界天道的关系。 “你若是信我,你我之间都能得到更大的好处。” “你若是不信我,我带着这树离开,再相见时,你我至今各见分晓。” “七十余日的观察,你应该也是知道我并非是胡作非为之人,对于我如何处理,且拿出个章程。” “不到最后,我并不愿意与你刀兵相见。” “你视我为阿猫阿狗,可你应该知晓,我这阿猫阿狗也有爪牙之利。” 袁胜没有理会山下不断转悠,却死活找不到上山路的老黄狗。他的身后有黑色金纹的求道玉慢慢的浮现,宏大而磅礴的气息这一刻在袁胜身上不加任何掩饰。 此时的袁胜这般站在空地前,有如凡人直面上天。 一时间,这座无名小山的山头之上有宏大的乌云汇聚,只片刻之间,这大别山周围又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被那天上的乌云吸引。 这乌云覆盖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站在远处看去,这乌云仿佛要遮了这天。 尤其是那乌云汇聚之间又有雷霆闪烁,一道道湛蓝色的雷霆毫不掩饰的亮起,又带着冠绝人间的恐怖力量。 这等光景若是放在了常人眼中,几乎是与苍天震怒,要降罪人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大别山方圆数百里之内,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皱眉,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那神异的光景低眉叩首。 可袁胜看着天上汇聚的乌云,眉宇之间没有任何的慌乱紧张。 下一刻的袁胜一手指天,没有结印,没有掐诀,那浩浩荡荡几乎是威压了将近数十里地的乌云中,原本涣散的雷霆这一刻却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尽数拘束。 只是刹那之间,这大别山周围百余里地的人都是清楚的看到,清楚的看到那原本是盖压一整个大别山的乌云之中,赫然是有着一尊浑身闪烁着雷霆光芒的麒麟正在发出巨大的咆哮。 这麒麟丝毫不遮掩自身的神异,它以雷霆构筑出自己的身躯,可浑身的每一片鳞片却又是那样的清晰可见,这雷霆麒麟开口之间,更是发出一声不似人间之物该有的咆哮。 巨大的咆哮声转瞬之间就是遍布了整个大别山周边,周围城镇中无数人的目光这一刻都是被那天上的巨大麒麟吸引目光。 又人这一刻忍不住自己双股战战兢兢,更是直接匍匐在地,对着大别山,对着那天上降下雷麒麟的方向叩首跪拜。 自从袁胜吸收了十尾神树之后,他就已经舍弃了结印一说。 所谓地火水风,所谓雷霆风雨,袁胜想要驾驭操纵不过是一念之间。 他的修行法虽是得自方外弹丸之界,哪怕他自己成为六道级时候也自嘲自己不过是一尊在世假仙,可纵然是假仙,他也是仙人一流的人物! “昂!!!” 硕大的雷麒麟咆哮之间,下一刻竟然又是翻滚着身子,直接冲入了云霄之间。 只消片刻光阴,那遍布着方圆数十里的乌云,便是被这一只雷麒麟搅得稀烂。 这一切的发生总共不过是短短数个呼吸的功夫,等到更远处城镇中那些匍匐在地的人儿抬起头来的时候,大别山的上空哪里还有什么几欲灭世的雷霆。 有的,不过是一道浑身发散着无量金光的人影。 人影悬浮半空之中,仿若是天上神祇降人间,又仿若是地上真人得仙道! 时人有云:元丰二年六月廿九,龟山有异象。天生黑快,覆压数十里,出祥瑞之兽,降有神人! ------------ 第十一章 龟山中的神人道场! 天上的黑云来的快,散的也快。 等到老黄狗冲到山上时候,所能看到的不过是袁胜坐在竹椅上悠哉的晃动着身子而已。 只是看袁胜的动作,以及没有任何变化的山顶庐舍,这山上哪里看得出来之前那几乎是苍天震怒,要降罪人间的骇人模样? 可不管是老黄狗还是大别山附近的数个村落城镇,都忘不了自己见到的神异光景。 天生雷霆,有麒麟生降,有神人放无量神光。 不过短短时间,大别山深处发生的神异事情就是向着周边城镇,向着整个诸夏大地扩散去。 麒麟在诸夏大地本就是祥瑞之兽,然而在袁胜来此界之前,人们不过是从壁画上,书本画卷上见到过麒麟模样。 可自袁胜来此界之后,有人可以挺直胸膛说自己真实见到麒麟。 不过三五日的光阴,龟山中有麒麟和神人出世的消息,甚至一度是传到赵顼耳中。 而整个江湖上,对于龟山之中发生的这一切也是讨论的越发激烈。 大别山周边四五个城镇中本就有着江湖人士,这些江湖人士是亲眼见着那一日天上有生角的雷麒麟从天而落,又是复返穹天。 这般神异的光景,自然是引得整个龟山附近的江湖人开始向着大别山中挺进。 对于常人来说,这山中有虎豹豺狼,非是积年的猎户根本不敢独自深入龟山之内。可对于这些江湖人而言,有着武艺傍身,山中豺狼于他们而言也只是等闲。 他们向着龟山中挺进,有人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个热闹,看一看这麒麟生降之地到底有何等不凡之处。 有人却是心怀贪恋,雷麒麟降世,又是冲入乌云之中,或许这山中有麒麟留下的鳞甲或是血液? 怀着种种不同心思的人进入这龟山中,等到三五日的光阴过去,这些人中已经有人寻到了袁胜所在的小山。 等到这些江湖人士望着自己面前这一座葱郁到宛若是生长了数万年的古老原始丛林。有江湖人士望而却步,有江湖人士想起那一日所见。 天上麒麟生降虽回返穹天,可神人却是大放无量神光后隐身匿迹。 再见到面前这郁郁葱葱如同生长了万年的丛林,有人将这山当成是那不知名神人的道场。 有巧取豪夺之辈依仗着自身轻功,要穿过这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去到山上。 这些人想的很好,山中若是有神人,这里若是神人道场,神人用的物件岂非也是神物? 若是能够盗的一件神人宝物,不说留给后世子孙,就是卖给当今朝堂之上的那些人,也是能够让自己下半生衣食无忧。 又有潜心问道之辈,怀有虔诚之心一步步向着山上走去。 心怀恶意之辈,只是入了这山,不消半炷香的功夫就是销声匿迹。 心怀虔诚善意之辈,有人在山中得食奇花异果,等到再出山时,一身功力竟暴涨一甲子有余。 就算是不能找到山中奇花异果,可只要能够从这山中活着走出来的人,最少也是功力大进。 根据这些从山中走出来的人所说,这山应的确是神人道场无疑。只是入了山,呼吸上几口山中的仙气,就是能够让自身功力大进。 然而让人惋惜的是,这山似乎有辨别仙缘的能力。 有人入山能够停留一日一夜的光景,有人入山最多不过是一炷香时间,就会迷迷蒙蒙的走出山来。 又有贪心不足之徒要三番五次入了山去,可当这般贪心之辈第三次入山之后,亦是会销声匿迹。 不过是半月时间,等到七月十五的时候,这些江湖人基本上已经摸清楚这山中情况。 这山的确是神人道场,神人身边又长伴一只如同烈马一般大小的神犬。 想要进入这神人道场,须要保持心思纯净,不得有半点不敬之心,更不得高声妄语。 这山虽是神人道场,却也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只不过短短半月功夫,折在这山中的江湖好手已经有近百人之多,这些规矩可都是这些人用性命换来的教训。 山中有奇花异果,有仙气,更有一只如烈马般大小的神犬。 寻常人怀有澄净之心,可在山中静坐一炷香到三个时辰时间。哪怕只是在山中静坐,若是修有内功,少说也能打通十二正经中一条,平白减了三五年水磨功夫。 倘若入了山的江湖人只是修行外功,同样大有裨益,甚至是由外而内生出内力也不为过。 有缘法之人入了神人道场,可见得奇花异草,山中奇花异草仿若是神人自天上带入人间。 哪怕是不通武学的常人,只要能服下一朵奇花异草,也能打通十二正经,真正的少走一甲子六十年的苦工。 再上一层,则是真正的有仙缘之辈。 山外的江湖人士亲眼所见,有年迈的道人入山得见神犬,也不知这道人做了什么,只一日间就是白发生黑,仿若返老还童。 又有当世儒家君子与神犬讲解经义,说君子行事之道,谈自身养浩然之气。 这儒家君子出了山时,意气风发,竟是真的被他修成儒家真气。这儒门君子举手投足间又是自有一番风度,只是这儒门君子倒是不觉自身蕴有真气,只觉自身养了一身浩然正气。 种种传说在这座神人道场之中不一而足,山中仙缘近在咫尺,这也引得江淮附近的武林人士越发的兴致高涨。 山外的县城中,每一日都有南来北往的江湖客络绎不绝。 这些江湖客有的是为了山中仙缘,有的更是那些江湖上各大势力的探子。在城中,每一日都能听到今日又有谁人入了山,谁人得了下缘,谁人得了中缘,谁人得了上缘。 待到七月二十二,这些被龟山中神人和麒麟引来的江湖客们,又是亲眼见到不可思议一幕。 七月二十二,神人道场中有白虹贯日,这白虹间隐隐约约可见得一道人影。 人影悬浮在龟山附近一座城前,开口之间就是吐出倾天大火。这火也是神异,只是落得城中富户王老爷家中,对于城中其他地方分毫不侵。 只半炷香光阴,城中王老爷家宅尽数化作飞灰,连带着王老爷一家也是没有逃出生天。 ------------ 第十二章 大宋官家,此间江湖! “官家,那龟山中神人的身份已经尽数摸清。” 东京汴梁城,作为大宋的都城,这汴梁城可谓是繁华至极,只张择端一副清明上河图,就足以让后人得知这东京汴梁城是何等的繁荣昌盛。 然大宋自太祖赵匡胤开国以来,传至赵顼已然整整六代君王。 六代君王坐天下,这大宋又是不可避免的出现种种问题。 内有冗官冗吏,外有辽国虎视眈眈。 尤其是自宋真宗时,大宋与辽签订了澶渊之盟后,大宋为了维持这脆弱的和平每年都是要向这辽国奉上不少岁币。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岁币不过是花钱买平安,同样也是在养虎为患。 可在宋太宗赵光义雍熙北伐失败之后,大宋对于这辽国更多的还是心存敬畏。再加上燕云十六州的失守,更是让大宋对于辽国没了底气。 光是每年的岁币,对于大宋来说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不用说随着大宋的势颓,这大宋周边又有着一个个小国开始对大宋虎视眈眈。 大宋西北地有党项人建国,名为西夏。 西边有国名为吐蕃,甚至于就连西南方又有段氏在大理建国。 北方的辽国,西北的西夏,西部的吐蕃,西南方的大理。恐怕连宋太祖赵匡胤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定鼎中原之后,自家这江山竟在后世成为了一块谁看上都能咬上一口的肥肉。 宋神宗赵顼启用王安石进行变法,也是立在这般的背景之下。 冗官冗吏的严重,每年的岁币,让大宋的财政更进一步的收紧。若是王安石的变法成功,虽不能让大宋荡清宇内,至少也是可以使得大宋再维持个几十年的繁荣似锦。 只可惜随着王安石变法的失败,宋神宗赵顼这几年也是失了往日的几分锐气。他虽然想要继续推行变法,可朝中少了王安石,他想要再有行动可谓是难上加难。 尤其是随着年纪的上涨,赵顼也是感到自己精力大不如前。 再加上曾经变法失败的一部分原因是那庙堂上那些人以天变为依据,这般情况下,宋神宗赵顼对于鬼神之说也是继承了传统艺能,开始慢慢的上心起来。 只是宋神宗总归还是明君,对于这鬼神虽是敬畏上心,倒也不至于举国之力求仙问道。 但是大别山,古称龟山。 龟山中麒麟生降,神人现世的消息传的越来越广。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这龟山神人道场一事不仅不曾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的消失,反倒是愈演愈烈。 这自然也是引得宋神宗赵顼越发的感兴趣起来,他宋神宗少年之时也是胸有抱负。只是这庙堂上掣肘太多,人心纷杂,纵使胸有抱负,却也只撑得起王安石两次变法。 哪怕王安石此时已经辞官,可宋神宗依旧是维持着流于表面的变法,这也证明着宋神宗赵顼心中血未冷。 只是宋神宗也清楚,自己虽然勉力维持变法事宜,可这一场变法的失败却是可以预见的。 这般情况下,骤闻时有神人出世,赵顼也想问上一问神人,赵家的气数还有几分,宋有宋一朝的未来会是如何! “且说吧!” 赵顼听着身边大伴的开口,脸上也是带上了几分兴致。 袁胜在龟山中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大到赵顼听了那一日的光景也清楚,那绝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可以弄出的动静。 不管是方圆百里都可得见的雷霆麒麟,亦或者是那神人放无量神光普照百里。 这等种种光景,绝非江湖骗子可以弄出来的事情。 他虽有心想要去到龟山,去见上一见这传说中的神人。可奈何案牍劳形,再加上朝中暗流涌动的复杂形势,纵然他贵为九五之尊,却也是被局促在这小小的皇城之中。 “官家,这龟山神人原名王棋,乃是淮南西路六安治下霍山县小王村人。” “有密司查了这王棋籍贯,时年一十有五。” “神人王棋自去岁时得罪乡间大户王家,举家逃离龟山中,做了山中隐户。” “待到今岁三月,有小王村人言说大户王家遣人入了山,将包括王棋在内一家三口尽数杀害。” “只是不知这神人王棋得了何等缘法,待到五月时,龟山中多有黄妖传说。” “黄妖能开口说人言,有烈马大小,其奔走之间有如一道黄色雷霆。小王村人皆知,这黄妖本是神人王棋家中黄狗,活了有十岁有余。” “乡间人多是猜测神人王棋得道时死而复生,这黄狗跟着蹭了造化,才是由凡犬化妖。” “待到六月廿九黄昏时分,龟山上突兀间覆盖三十里黑云,黑云间有雷霆闪烁。” “片刻之后,雷霆中又有湛蓝色雷霆麒麟生降,雷麒麟生降之间,搅动的三十里黑云尽数散去,而后才是神人王棋大放无量神光。” “而后半月,龟山中多有江湖客来往其中。” “这些江湖客有人一日间功力大进,有老道士一日间鹤发转乌,有当地儒生一口咬定自己养了一口浩然正气,只是观察之后,儒生养的不过是一口真气。” “依据这些江湖客言说,神人道场中有仙气逸散,有奇花异草。” “哪怕无缘吞食奇花异草,只是呼吸这仙气,也有百疴不生之效。” “前日,龟山中有一白练横空浮世,白练莫约用了十个呼吸跨越数十里地,去到霍山县。” “密报中言说,白练中乃是一人影。” “那人影有御风控火之能,只半炷香功夫就是将大户王家尽数化作飞灰。” “白色人影或是神人王棋,或是另有分说,可这神人王棋种种行为却是皆有数百上千人亲眼所见,想来应是真神人不虚。” 赵顼身边的太监大伴躬身俯首,轻声将自己得知的有关袁胜的种种讯息一一言说。 尤其是这太监大伴说着那江湖客的种种遭遇时候,言语中又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既是天龙世界,这太监自然也不会不通武学,能够长伴赵顼左右,这太监大伴一身武学造诣也已是达到养出真气的水准,所谓摘花飞叶皆可伤人便是此等境界水准。 这等实力水准纵然是放在江湖上,也是高人水准。 可太监大伴用了四十年时间方才贯通十二正经,开得奇经八脉,养出一身着真气 再听闻有儒生不过是入了神人道场,就是养出真气,这如何不使这太监大伴感到羡慕,甚至于这太监大伴自身也是对于这神人道场多是心向往之。 “死而复生,麒麟生降,放无量光,又有凌虚御空,驾驭风火之力……” “大伴,这般人物往常在江湖上可曾有听闻?” 赵顼的脸色也是微微变动,半晌后他又是轻声呢喃,将目光放到了面前的太监大伴身上。赵家往上五代皇帝中,曾经可也没少过将武道高人认成神仙中人的笑话。 这倒也是正常事,至少赵顼自己就是知晓,那些江湖客养出真气后,御使真气几乎可横空挪移数丈,行动之间更是身轻如燕。 “这……” “回官家的话,这般人物江湖上开国以来从未有所听闻。” “纵使那最近些年说出天下武学出少林的嵩山少林,其开派祖师达摩也不过是留下一苇渡江的传说。” “凌虚御空十余里地,这般人物已然超出常理。” “纵使一身真气浑厚,最多不过是飞跃十数丈便已是极限,更不用说十个呼吸飞跃十数里地。” 这太监大伴听着赵顼的话,微微沉吟之后又是缓缓摇头。 正是因为自身就是通晓武学,且是将武学修行到极深的造诣,这太监大伴才知道那传说中的神人凌虚御空十数余里地多么夸张。 “不是江湖人……” 赵顼听着太监大伴的话语,眉宇间目光又是闪烁起来。他微微沉吟之后,又是亲自研墨,片刻之后,赵顼又是手信一封。 “且遣人将信送入临川先生手中,先生见了我信,自是知晓官家意思。” 赵顼将手中信交给面前太监大伴,在见着太监大伴离去之后,赵顼又是走出御书房,只看着天上星河灿烂,看着汴梁城中万家灯火。 可无人时,这大宋官家哪里有市井之辈说的那般潇洒,眉宇间有的不过是苦闷郁结罢了。 “时有神人以降,我虽不是贾谊那般不问苍生问鬼神之人,可这大宋,到底会走向哪般?” 许久之后,这赵顼又是轻声感叹,这声感叹却无有一人听闻,不过是随风消逝在夜幕间。 而于此时的龟山,那些江湖客口中的神人道场中,老黄狗却是随着自家小主子一同站在山崖边,眺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此时袁胜身上一袭锦衣,付手站在山崖间抬头看天。 那天上万千星斗与那一条宛若贯穿宇内时空的星辰长河,这一刻却是尽数倒映在少年眼中。 若是那些江湖客或是市井之徒看的这少年一眼,恐怕便是丝毫不怀疑这少年就是这山中神人。 可少年看天,眼神中却是凭空多出几分不爽利的情绪来。 少年背后的老黄狗虽不知道自家主子在看些什么,可自那一日起,老黄狗也是发觉自家小主子看天的时间越发久远起来。 尤其是那种眼神,就宛若是自家小主子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峙交流一般? ------------ 第十三章 武道之路,其上皑皑白骨! “希娘皮的,明明初次交锋是我占了上风,可我怎的就是这样不爽利呢?” 袁胜站在山崖边看着天上流转的星河,也不知道保持了这般姿势多久之后,又是撇了撇嘴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抱怨。 就如同袁胜所说的那般,初次和天龙天意交锋,是他袁胜占了上风。 主人家本以为家中来的不过是一只抱着金子的阿猫阿狗,可倒是怎么也不曾想到,这阿猫阿狗眨眼间却是直接变化成一只颇有威慑力的野兽。 那一日和天龙世界天意初初交锋之后,这天意也是意识到,自己虽是家中主人,但是不曾在第一时间出手的它,已经被袁胜成长起来。 至少袁胜和天意都是清楚,寻常手段等闲根本奈何不了袁胜。 就连那向来无往而不利的雷霆,竟也是能够被袁胜操纵掌控,甚至是化作一只雷麒麟直接搅碎了自己的小手段。 这般情况下,天意也只能耍个小手段,在那乌云被搅碎之后,又是让天上阳光尽数铺洒在袁胜身上。主打的就是一个,既然奈何不了你,我也要恶心你的行动。 那一日放无量光的,根本不是袁胜的本意。 只是这方天意输不起,没了手段后恼羞成怒般要将袁胜的存在直接宣告天下。 就如同袁胜说的那般,观察了袁胜那么久的时间,天意倒也是看穿了袁胜的些许性子。 你喜清净,要当山中驻世仙?那我还偏偏不如了你的意,要将你的存在暴露在整个世界面前,这大概也是天意临走之前的想法无疑了。 也正是这天意的小性子,让袁胜这山在短短时间里倒是成为了所谓的神人道场。 对于袁胜来说,却是兜兜转转将计划改成了最初的模样。 初闻此界为天龙之时,袁胜可是想要要去一一拜访逍遥三老,要将少林藏经阁中老和尚绑回山中。 若是顺路,倒也不是不能将燕子坞的王语嫣一给绑回来。 可这天意暴露自身,再加上袁胜尚未开始重修时空间忍术,兜兜转转之下可不就是将那刚刚萌生没有多久的念头,重新改成了独坐山中,钓天下英才。 短短不到一月的功夫,袁胜纵使独坐山中,倒也是大有收获。 既入了此山,遵循他的规矩那不过分吧? 既是为了求一份仙缘,却又对他这驻世神人心有不轨,他顺手清理了不过分吧? 既然已经顺手清理了,那他物尽其用,一观这些不轨之徒的记忆也是合情合理,甚至是将这些人炼成白绝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就在这般一番得寸进尺之下,袁胜可算是窥得此间天龙世界的武学。 “人有十二正经,更有奇经八脉。” “此间世界武学奥妙,尽在这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之中!” 袁胜付手临渊,像是在与身边老黄狗讲此界武学奥秘,又似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所谓内功心法,先是有导引动作之术活跃气血,又有各家各派心法不同,或是由手,或是由脚开始,导引气血行走十二正经之一,而后归于丹田。” “上乘武学,自行练之初就是走十二正经。若能功行圆满,此为行大周天。” “中乘武学,行练时走六到九正经,功行圆满时,可称自行周天。” “下乘武学,行练时走三到六正经,功行圆满是为小周天。” “人体有正经十二,或是两道正经,或是三道正经便相互搭配,再以中枢丹田为周转存气之地,可自成周天之说。” “之所以有下乘武学,中乘武学,上乘武学之说,不过是各家各户碍于门户之见,对于自家行功法门看的慎之又慎。” “那一条条正经,都是各家各门祖师以性命安危实验出来的行功法门,不是门中嫡传又怎么可能能接触到这门派的不传之秘?” 在正式接触了这一方世界的武学之后,武学奥秘已然尽数在袁胜眼前展开。 十二正经,或是两道正经成周天,或是三道正经成周天,其中组合便是有整整上百种。而能够行之有效的小周天不过那十数种,经脉又不同寻常组合失败就是失败。 行气若是走岔了路,那轻则伤脾胃,重则让心脉混乱,暴毙而亡。 这江湖上最多的江湖客,学的只不过是下乘武学而已,凡是能功行小周天之辈,在这江湖上也是能够称得上一声三流好手。 可就是这般下乘武学,放到江湖上那也是众所趋之,哪怕是那些高门大派也无法无动于衷。 而成为三流高手后,想要在武学上更上一层,要么是身怀机缘,得了前辈高人遗留下来的武学典籍。 要么就是自行摸索,在那后续的正经之外侥幸打通最适合自己小周天的那一道经脉。若是成功,自然可将这内功心法当做传家宝一般流传后世。 若是失败,走火入魔一词就是如此而来。 一个不曾学过内功心法之人,如果想要完整的贯通十二正经,其难度甚至是超过十二个数字的彩票的几率千倍,万倍。 毕竟经络和血络之间区别并不大,若是不曾有内功心法,就算是养出内力,说不准第一个开辟的经络就是走到血络之中。 那后果自然是血络承受不住这般力量断裂,甚至于整个人也会元气大伤。 人体经络只有十二,可血络又何止十二? 在那血络和经络中寻到正确的经络,这等难度无疑是如同撞大运一般不切实际。这也是各门各户为何对于自家武学看管的严之又严的原因。 毫不客气的说,每一门内功心法之后,埋葬的都是无数白骨。 就连袁胜在火影时候,就算是感悟到人体经脉,可就连他自己也不敢胡乱实验。 如果光是用人命来堆积,恐怕整个火影世界的人被袁胜用来实验,最多只是摸索出一门小周天的武学而已。 “对于常人来说,想要定经络位置已是极为困难,哪怕是确定了经络位置,想要打通又是难上加难事情。” “至于在自己已开辟经络之外再开出一条适合小周天运行的经络,这等难度……” 袁胜开口之间,又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江湖上也有好手,习练外功能够由外而内,养出一口外家内力。” “外家内力开经络更为刚猛迅捷,可这些人寻常都是极缺内功心法,明明养出内力,最后的结局要么是被迫加入高门大派,要么只能是搏一搏自己的运气如何。” “这森严的门户之见,几乎是阻断了下层江湖客上升的一切道路。” “我倒是也有些明白,王老爷一家为什么因为一门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内功心法,就要屠了原主满门。” “哪怕只是下乘武学心法,放到江湖上拍卖至少也是价值千金啊!” “对于那些不曾有内功心法的江湖客来说,只一门下乘武学心法,就足以让他们做出杀人越货,甚至是铤而走险之事。” 袁胜再一次发出感叹之声,这方世界的武学毫无疑问是璀璨到了极致的。 可这璀璨的武学盛世背后,恐怕又是埋葬着不知道多少先辈的尸骨。 这是时代的限制,却不是时代的悲哀。 除非当真有人能够大公无私,将自家武学公告天下,否则没有任何一家会愿意将自家的内功心法流传于世。 这不是自私,这更多的反而是对于先辈的敬重,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若是随意将自家内功心法流传于世,或许有人念他的好,但更多的人只会骂那人欺师灭祖! 除了后世那个时代,在任何一个朝代,凡是知识那全是无价之宝,更不用说是引人超凡的知识。 “不过对于这方世界中为何诞生武学,我却也有了明悟。” “世间人有千千万,有人生来百脉具开,这等人一般被称为武学奇才。” “这般武学奇才,就算是丢给他一门大路货的太祖长拳,他也是能够给你练出内力,甚至是真气来。” “这武学开端,多半是某一位武学奇才起了个头。” “后人见了这武学奇才身具这般伟力,自然是有心效仿。” “武学奇才或是教导弟子门人,或是有心人的渴求摸索,再经过无数年发展演化,才诞生了此等武学盛世。” “至于江湖上的摸骨一说,也多是各门各派的人摸一摸这人的经络是否长正。” “人体各有不同,人体经络又会因为习惯,营养等种种后天原因长歪。” “对于那些没有内家心法的外练武人来说,他们自己都不一定知晓自己的经络是否长在正确的位置上,更别说尽开十二正经。” 袁胜不由得摇头,这武学能够发展至今,当真是经历了千难万阻。 若非他有白眼的透视能力在身,哪怕是他想要弄清楚此间江湖上的武学心法,也绝非是一朝一夕事情。 甚至于最差的结果,他也需要为了一门武学心法来回奔波,甚至是入了江湖与这江湖结仇! ------------ 第十四章 欲将此界化作修行大世!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 “十二正经养内力,奇经八脉养真气!” “人体经脉当真是奇异无穷,这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一旦贯通,自此一身内力又可与外界交互,行大周天之道,修真气一流。” “真气一成,再有真气武学为佐,非但摘叶飞花有莫大的威力,更是能够做到以一敌百。” “凡是开了任督二脉修成真气之人,在这江湖上也无一不是赫赫有名之辈。” 袁胜看着远处人间,不由得又是发出一声轻叹。 轻叹之后,袁胜又是带着老黄狗向着庐舍处走去。他清楚这山上虽清净,可这山下却才是真正的精彩绝伦,武学盛世。 一种种武学被创造,每一种武学都是代表着一种一个人智慧的极致升华。 无数种智慧在不同武人交手之间碰撞,纯粹,或是演化的更加完善,或是直接消弭人世。 相比于一千年都只是死死抱着查克拉的火影世界,这一方世界的武学实在是灿若繁星。若不是要看管这神树,袁胜当真是恨不得立马下山见一见这武学人间。 至于这十二正经养内力,奇经八脉修真气,倒也不是袁胜胡乱猜测。 这些都是袁胜在那些江湖人身上不断实验,再配合这些人的武学心法才是得出结论。 这一月中,有儒门君子入山而归,自以为养出一身浩然正气。 可那儒生怎会知道,自己不过是袁胜的试验品而已。 袁胜无声无息间以查克拉贯通那儒生十二正经,再加上那儒生本不迂腐,修有君子六艺,自然而然间就是得了一身纯正内力。 按照袁胜了解,此间江湖人,若是根骨寻常情况下,花上了四五年光阴大概是能够完全贯通一条正经。 十二正经尽开,在那些江湖人眼中可不就是一日间得了一甲子功力。 开了十二正经,哪怕儒生只如往常一般生活,过上三五月,一身内力也会浑厚的可怕。若是机缘巧合下再得了一门上乘武学,这儒生恐怕有望三十岁之前修成真气。 这儒生的境遇倒也像江湖传闻中,有修成真气的老前辈将自身真气以灌顶的方式传给机缘之辈的传说。 而那儒生的存在,也是意味着袁胜已经尽数摸准人体十二正经的位置。 如果袁胜愿意,甚至可以盏茶功夫就是贯通十二正经,有望在十五岁就打通任督二脉,成就江湖上那些各门各派门主派主一级的人物。 “至于老叟白发转乌,说来神奇,可实际上不过是帮那老道士通了足少阴肾经罢了。” “足少阴肾经与人体两肾息息相关,肾又是藏精之所。我帮他开肾经,又以自然查克拉帮他恢复肾精,乌发转黑是连我自己也不曾想到的事情。” “不过在那老道士身上的实验,倒也证明了,以内功心法行查克拉是有效的。” “只可惜,进了山中的武人,最强的一人不过是开了任脉。若非如此的话,恐怕所谓的内力和真气,我还真不一定能够分得清楚。” 袁胜走到自家庐舍边,一月时间过去,曾经不过是泥土糊起来的草庐此刻却是大变样。 草庐周边又有几个浑身惨白的人形生物正在修缮房屋,甚至是另起庐舍。 对于眼前这古怪的一幕,袁胜和老黄狗黄啸都是见怪不怪。 最初白绝刚刚出现在山上时候,老黄狗见到这种古怪的生物,差点护主心切的将白绝直接撕成碎片。在袁胜的好说歹说之下,老黄狗才是接受了这几只白绝的存在。 只是接受归接受,老黄狗对于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依旧是怀有相当大的警惕。 然而这一份警惕,却是在几日前尽数消弭不见。 而那一日,则是袁胜以灵化之术附身白绝身上,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为原主一家了解恩怨。当袁胜附身的白绝带着王老爷一家的尸首回返山中时候,老黄狗见着这些白绝倒也不再排斥。 寻常白绝哪怕是由神树转化,至少也需要三五个月时间。然而山中这几只白绝,却是闯入山中那些人中最强的几人。 这一月的时间袁胜多是在研究这些人的功法修行,其中又有是多有失败。 无奈之下,袁胜只能让神树尽快将那伤了身体经络的几人快速的转化为白绝。 这些白绝还保留着自己的战斗记忆,甚至是牢记着自身修行的武学。 在改造成白绝之后,这些人的经络又多有恢复。毕竟白绝这样的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处于动物和植物的边界,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植物人一说。 经络稍有修复,再配合着自身内力以及查克拉的蕴养,这些白绝放在山中只是仆役不假,可若是放出山去不加以约束,这些个白绝随便一只都是能够引起江湖动乱。 白绝转化的虽然仓促,但以武学心法运行查克拉,这几只白绝并不逊色火影世界的中忍,最多只是在忍术运用上多有不足。 可配合他们的一身武学,就算是在火影世界中,这些白绝也是合格品。 最重要的是,这些白绝相比于火影世界中的白绝,有着更大的可能性。在以武学心法运行查克拉之后,这些白绝完全可以开任督二脉,甚至是完全打通奇经八脉的全部。 “十二正经齐开的武人,放到火影世界中,不过是如同一些专通体术的精英下忍。” “这倒不是我看不上武学,相比于查克拉我反倒是更加看好武学,毕竟武学是一条完整的修行法,而不是如同查克拉那般的残缺修行路。” 袁胜的目光放在面前的这些白绝身上,又是转头钻入了另一边的阁楼中。 这是袁胜让这些白绝修建的藏经楼,两种不同的修行法碰撞,袁胜的脑海有着无数的念头在碰撞,衍生。 这些念头若是不能记载下来,哪怕是袁胜想要翻阅自己的记忆也是颇为麻烦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袁胜很清楚,想要真正的补全自身修行法,凭借自己一人绝对是远远不够的。他开藏经楼,甚至是将自己的那些奇妙念头记载下来,也是希望对于后来者有更多帮助。 “打通任督二脉,莫约是和一些专精体术的中忍相差不多。” “到了逍遥三老那种水准的话,和一些上忍的差距不会太过于明显。忍术虽然有操纵风火,驾驭风雷的力量,但寻常上忍更多还是擅长暗杀而不是正面战斗。” “最主要的是,对于上忍来说他们虽然可以施展忍术,但结印的时间都得一两秒。” “此界武人几乎是将种种武学练到意随心动的水准,想要打断忍者结印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只是火影的忍者能站在水上,到了上忍层次一个纵越不需要太多技巧就能跨越近百米的距离!” “此界轻功我并未接触到太多,但想要站在水上多半是有些困难的。” “可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天龙世界的环境不如忍界啊!” “相比于忍界那种纯粹是靠查克拉堆砌起来的修行,武学才像是真正的修行模样。” “哪怕目前来看武学修行的上限只在上忍水准,可它完善的基础再辅以合适的环境,绝对是能够绽放出真正的修行盛世光景。” 袁胜看着面前的宣纸,脑海中又是转动着一个个的念头,而他对于此界的未来,毫无疑问也是越发的期待起来。 “真气同样有属性之说。” “十二正经基本上对应人体五脏六腑,五脏六腑又各自主金木水火土。” “碍于此界的环境,真气是有所残缺的。鸠摩智有火焰刀,大理天龙寺中有枯荣和尚,天上童姥的生死符,都意味着修成真气之后是能够驾驭自然力量的。” “只是天地间能量的稀缺,让真气无法完全发挥自身。” “随着自然查克拉的进一步壮大,此界的自然能量也会越发的充沛,到那时候,哪怕我不需要多做些什么,都能看到此界武学越发的繁盛。” 袁胜拿起手中笔墨,将自己所想的十二正经对应属性一一记载。 放眼整个藏书阁之中,又是能够看到这藏书阁中已经有着一册册的书卷。这些书卷无一例外的,都是那些怀有不轨之心闯入山中武人记忆中的武学,其中又有其他杂记一流。 “可恨,这天意属实是不识好歹。” “若是我能出得山去,好歹也是要去拜访自己记忆中的那些江湖宿老。” “火影世界中虽没有修行百艺,却也有着和修行百艺相差不多的事物。” “符箓有起爆符,更有种种术式和忍术卷轴。” “法器虽然差劲,但也有着六道老贼留下的那几类法器,更有十拳剑这种灵魂类型的武器。甚至于封印卷轴,实际上也能算得上一种法器。” “丹药有兵粮丸,有犬冢一家给自家犬类服用的丹药,秋道一族同样有自己的秘术丹药。” “阵法的话也是有结界,有四紫炎阵。” “这些都是基础所在,某种意义上忍界是具备了丹器符阵修行四艺的基础的,甚至于连傀儡术这种小众的修行技艺也存在。” “只可惜,忍界那些人的开创性实在是太差,太差了!” “一个个脑子只想着权谋,战争,一个个脑子都有病!” “有那些闲工夫,就不能多花点时间完善修行体系么?尤其是六道老贼,他的脑子是最有病的!” 袁胜忍不住想起忍界的一切,尤其是在写到兵粮丸一类的制作方法时候,更是忍不住的骂骂咧咧起来。 ------------ 第十五章 天变不足畏,袁胜落子! “小主子,山下的那些人什么时候能走啊?” 时维八月,袁胜落入此界近五月光阴。 这一日袁胜在山中呼吸吐纳,他身边有地火水风流转不休,其上又有雷霆闪烁。背后一颗带金纹求道玉纳四方之气,于袁胜头顶形成一道气流漩涡。 气流漩涡周转方圆三百米,恍惚间又可得见袁胜身上有气息晦涩不明,连带着袁胜周身空间都是隐隐扭曲,仿若下一刻眼前这人就是要羽化而登仙一般。 这却是经过近五月时光,袁胜再度将自身实力更上一层。 若是以火影世界实力划分,在经过五月重修之后,袁胜此时实力已是重归超影级的水准。 这等实力,袁胜体内查克拉有如江河奔涌浩浩荡荡,哪怕比之曾经镇压忍界时候的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也不遑多让。 “五月重修,勉强是将自身实力推升到一种极致。” “再往后的修行,要么是如同火影世界那般吞了十尾神树,以外物踏入假仙一流。” “要么,是等待我完善两界修行法,尝试着独自修成六道假仙一流……” 片刻之后,袁胜缓缓睁眼喃声自语。 袁胜双目开阖之间,一双黄金瞳宛若永恒不灭,而这外界明明是青空白日,恍惚间却又听得雷霆隐鸣。 见到那边的袁胜一身气息复而收敛,原本竖起耳朵为袁胜护法的老黄狗也是松懈下来。 虽然能够感受到此刻袁胜身上气息如渊如狱,可老黄狗只是嗅了嗅鼻子,又是蹭到了袁胜身边。 黄啸的身躯长到烈马大小之后,袁胜用了点小手段让老黄狗的身躯不再继续膨胀生长。 否则按照忍界那些忍兽的体型,老黄狗黄啸就算是长成近百米的庞然大物也是等闲。 不过烈马大小的老黄狗,每一日食量就是肉眼可见的变大着,若是让老黄狗黄啸继续生长下去,这大别山还真不一定能够供养得起这老黄狗几日吃食。 过多的查克拉在老黄狗黄啸体内汇聚,袁胜又是帮它疏导。 此时的老黄狗黄啸纵然是放到火影世界,那也是个上忍级别的忍兽,放在木叶那都得被犬冢家好生伺候着。 只是老黄狗得了袁胜查克拉种子之后,对于风遁和火遁明显更加亲近。 虽然黄啸不曾有血继限界,更不能结印,但袁胜曾经好歹也是六道级的假仙,他有的是不需要结印的基础忍术。 随着黄啸习得风遁和火遁之后,老黄狗身上的毛发又是向着橘红色的方向发展。 尤其是黄啸奔走山林间一身橘红色的毛发又是随风张扬,也无怪乎袁胜时不时的觉得自己这是养了一只大号的风速狗! “怎么,在山中待的有些烦闷了?” 袁胜收敛自身气息,看着面前老黄狗垂下的脑袋,忍不住揉乱了黄啸脑袋上的毛发。 说起来袁胜能够在山中一待就是五月光阴,老黄狗黄啸可谓是功不可没。若是没有了老黄狗时常陪着他逗趣解闷,这山中日子也是显得无趣乏味。 “有一点……” “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出山了,有点担心大猫被那些江湖人给杀了吃肉。” “我可是听山下的那些江湖人说了,虎鞭大补,虎骨对于跌打损伤也有奇效。大猫那么弱小,我要是没看好被吃了,山里可找不到那么乖的大猫了。” 黄啸任由袁胜揉乱了自己的毛发,脸上竟然是露出了人性化的可怜巴巴神色。 大猫是黄啸对于山中一只华南虎的称呼,大别山幅员辽阔十万平方公里,其中生态自然是极为完整的。山中有狼豺虎豹,只是大黄狗等闲时候只是将那些个狼豺虎豹当成吃食。 唯有那一只华南虎,似乎是通了几分智慧,被老黄狗黄啸收做小弟。 在袁胜不曾和天意闹矛盾之前,老黄狗黄啸时不时的就是溜出去带着它口中的大猫漫山遍野的撒欢。 一个本就是踞啸山林的百兽之王,一个是得了造化的非凡之兽。 这两个家伙凑在一块,可真就是将这大别山视为自家后院,整日在山中为祸其他动物。 “那只蠢猫活的好好的呢,它也算是通灵,见了山中那些江湖客,一早朝着大别山更深处钻了去。” 袁胜看着老黄狗黄啸脸上委屈巴巴的神色,嘴角也是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转过身子,眼中那双黄金瞳亮起璀璨的光芒,眨眼睛袁胜的目光就是跨越数十里,见到了那只正趴窝洞中休憩的大猫身上。 “大猫还活着啊……” “可一直待在山上还是有些无趣,那些小白一个个比大猫还蠢,我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一点意思都没有……” 听着袁胜说大猫没死,老黄狗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看着黄啸脸上失望的神色,袁胜又是有些啼笑皆非。 他哪里还不清楚这大黄狗的想法,要是那大猫被江湖客杀了,老黄狗黄啸正好寻着这个由头去山里狠狠撒野,宣泄自己旺盛的精力去。 憋了两个月,黄啸也算是被憋的狠了。尤其是在袁胜压制了老黄狗自身的身躯继续成长的情况下,更是让它精力旺盛的吓人。 “要是实在觉得无趣,不如去水塘边试试能不能把那只大鱼钓上来。” “你知道的,水塘下面有一只大鱼,我已经钓了它四五个月的时间,它可是一直不上钩。” 袁胜心中虽然也有了一些想法,但也乐的逗一逗黄啸。他说的水塘下面的大鱼,自然是袁胜初入此界,打出那方池塘没多久时候袁胜在钓的那条长脚的鱼。 “咦,小主子你骗狗嘞!” “那才不是鱼,鱼是不会长脚的,我找那个读书人问过了,那个长脚的怪东西叫大鲵!” “而且我还知道,大鲵明明藏在井里,小主子你骗狗去水塘里钓它,钓的到才怪!” “还有还有,我明明见到小主子你喂过那个大鲵,它一早就被小主子你钓到了,还骗狗说四五个月都没钓上来!” 老黄狗甩开袁胜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脸上露出不忿的神情。 明明是一条狗,可它表情的丰富就是袁胜见了也有些惊奇。 “哈哈哈!” 眼见着老黄狗一脸不忿,袁胜的脸上反倒是露出了更加欢乐的神情。自家养的狗子,如果不用来欺负的话,那岂不是没有半分乐趣? 袁胜笑过之后,再看着老黄狗越发唯委屈的狗脸,又是忍不住伸出手揉乱了老黄狗脑袋上的毛发。 “行了,交代你一件事,办好了从明天起就让你出门撒欢。” “办不好的话,今年可都要陪着我待在山中了哦!” 袁胜揉乱了老黄狗的脑袋之后,又是笑着对着面前的黄啸说道。 “什么事?” 老黄狗黄啸听着袁胜的话,原本委屈巴巴的脸色瞬间变得阳光明媚起来,一双清澈中带着愚蠢的眼睛更是带着浓浓的期待看着面前的袁胜。 “我要你下山去,给我请一个人来山中做客!” 袁胜说起正事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是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老黄狗黄啸原本明媚的脸色,再看到袁胜严肃的表情之后,也变得有些稍稍紧张起来。 没记错的话,这大概是自家小主子除了让自己捕鱼之外干的第二件事。 “你出了山之后,一路向东,一百四十里有一座城。” “城里有个人,现在正在探查王老爷的家宅。” “入了城之后,你要找到城里一个姓王的外来人。他现在的是城里身份最高的人,找到他之后,说我请他进山一晤。” 袁胜的一双黄金瞳金光隐没,直到此刻老黄狗黄啸才看出来,自家小主子的目光分明是越过自己,向着自己身后的方向看去。 老黄狗知道自家小主子目光极长,是能看到它看不到的东西的,故而对于袁胜的话黄啸更是没有任何的怀疑。 只是听着袁胜要自己一只狗入城,老黄狗黄啸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它只是一条乡下狗,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出生在城里,但是生长都在小王村,关于城里的记忆一早就是模糊不清。 虽然记忆模糊不清,可老黄狗还是记得城里面有很多人,尤其是城里是有狗肉铺子的! 明明已经掌握了超凡力量,可老黄狗一想到城里人吃狗肉,老黄狗还是对于城里人有些隐隐畏惧。哪怕自命为妖,可它终究是条家养的狗不是? “办好了这件事,以后这山里你想怎么撒欢就怎么撒欢,山下那些江湖客也会离开。” “办不好这件事,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今年都和我一起待在山上了。” 袁胜收回目光,看着老黄狗隐隐有所躲闪的目光,又是忍不住的揉了揉老黄狗的脑袋。 “不要怕,只要不闹出人命,再把那个人带回山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可是山里的黄妖,应该是山下的那些人怕你,而不是你怕山下的人才是。” 袁胜揉着老黄狗脑袋的同时,又是轻声的出言宽慰着,足足小半晌之后,老黄狗才是重重的点头。 点头之后,老黄狗就是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着山下踏去。 而老黄狗的身后,袁胜不过是付手看天。若是老黄狗还在袁胜身边的话,则是必然能够听到自家小主子正在呢喃自语。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我这便是要落子了,却不知这一着,你又是该如何应对?” 等到老黄狗黄啸窜到山下,袁胜那呢喃的声音随着山间清风慢慢散在群山之间。 ------------ 第十六章 不信鬼神王文公! 山下,霍县。 “陈涂,你确定这王家自从那一日之后不曾有一人来过?” 王老爷家宅邸处,有身穿常服的老人绕着王老爷家的宅邸走了一圈,甚至是几度踏入这宅邸中之后,又皱着眉头对着身后毕恭毕敬的中年缓声开口。 这老人眉宇之间的郁结之色萦绕不散,可行动开口却又是自有一番宰执天下的风度。 “禀国公大人,下官足以确认这王家宅邸除了衙役仵作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来过此间。” “衙役们惊神人手段,也知这王家与山中神人恩怨,自然不敢随意闯入。就算是那些仵作,若不是下官强压着他们进来,那些仵作根本不愿意进这王家宅邸。” “那一日的光景国公大人您是没见着,一道白虹贯日,白虹中人影口吐火焰,一炷香不到时间这王家宅邸就是成了这般模样。” 被称为国公的老人身后,是一毕恭毕敬的中年,这中年是这霍县县令。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可只是想到那一日的光景,这霍县县令陈涂依旧是忍不住的冒冷汗。 尤其在事后,陈涂遣人来王家宅邸观看时,不论是那些积年仵作还是县中铁匠,都是直言这烧在王家宅邸上的火绝非寻常之火。 不到一炷香时间将一整座府邸庄园化作焦土,甚至连宅中铜铁瓷器俱是化作飞灰。这般火焰据县中铁匠说绝非人间所有,恐是神人驾驭的神火。 “县中那些居民知晓王家得罪山中神人,更是生怕和这王家扯上关系,自然也不敢前来。” “至于那些高来高去的强人,他们就算是来了这王家宅邸这县中也无人知晓。” 县令陈涂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面对着面前这一位,这大宋官员恐怕少有不感到敬畏的。 有识之士对于这位舒王敬之又敬,那些高门大户虽恨不得生啖其肉,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那便是说,这王家上下十数口,也是随着那大火一日间化作飞灰?” 这为被县令陈涂称为国公的老人姓王,名安石,字介甫,号半山,别名王文公,临川先生。是这大宋近五十年来最让天下人恨,亦是最让天下人敬佩之人。 熙宁年间,这一位高居庙堂之间,掀起大宋浩浩荡荡的变法改革。 甚至于乡间传闻,当今官家改年号,也是为了怀念这一位王文公。而王文公虽人不再庙堂履职,告老还乡之后却依旧是被封舒国公。 至于王安石本人,却是在半月之前得了当今官家赵顼的密令。 密令中言说龟山中有麒麟生降,神人降世,请王文公一观其中端倪。若是确为神人,也请王文公代为一晤,且听神人言说当今天下如何,大宋又该如何。 对于神鬼之说,王安石的态度是标准读书人的作风,子不语而怪力乱神。 毕竟这一位王文公,可是说出了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这样惊世之言的存在。 可此刻的王文公只是皱着眉头。 他看着面前这宅邸,哪怕过去一月有余,依旧可以见到那一日大火到底何等可怖。 地上青砖开裂,房中瓷器化作飞灰,就连这宅中所藏的金银铜铁,也是俱是化作铁水镶嵌地面,甚至那宅中几口井水,也是尽数枯涸。 “应是如此不假,毕竟仵作入了宅邸,可是没见到这宅中有任何人存活下来,甚至连尸骨也找寻不见,多半是随着那火化作飞灰。” 陈涂自然是知晓王安石在探查些什么,纵然大火而死,人却依旧会留下痕迹。 可这王宅中却连一具残骸也是找寻不见,也无怪乎王文公观察到这一点之后就是疑心打大起。 “你亦是读圣贤书,这世间神鬼之说,你莫不是真的相信?” 王安石皱着眉头,他有些不悦身后这县令陈涂一口咬定山中有神人,更不相信这王家宅邸的失火是那般简单事情。 “国公大人,非是下官这圣贤书枉读,更不是下官非要信这神鬼之说。” “可山中降有麒麟,有神人放无量光,却是龟山附近数县都是一同见到的。” “相比于龟山附近其他县,这霍县上下六万余人,俱是亲眼所见白虹凌空,虹中有人影御风控火。” “这般种种,下官又如何不信?” 陈涂也知道眼前这一位并不喜神鬼之说,可他此刻只是苦笑。 得罪王安石,最多不过是不被重用,若是得罪山中神人,他往后可都得活在担惊受怕中。 大宋也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山中神人他亲眼所见,天知道这神人是否听得他话。 依着那一位对王家作为,陈涂可不敢赌那位是个大度之人。 陈涂面前的王文公听着县令的话语,眉头也是皱的越发紧起来。他的变法之所以中断,很大原因是因为彼时大宋遭遇天灾横祸,从而被朝中大臣冠上天变之说。 也正是如此,才诞生了那一句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的千古名言。 生在大宋这般环境下,说不敬鬼神自然是虚妄。 这一股风气是自上而下的蔓延民间,甚至是生来就被家中人告知须得敬畏鬼神。 然王安石却因为自己变法的失败,对于这鬼神一说颇有微词,晚年王安石宁愿通读佛门经典,也不愿多读几本道门典籍。这在好道成风的大宋,可谓是极为另类的了。 “大,大人!” 也就是在王文公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王家宅邸时候,远处又有差役大口喘着粗气向着王家宅邸这边小跑而来。 只是看着这差役脸上的汗水,就是知晓这差人恐怕是有着什么紧急事。 “慌什么慌,没看到大人在这里么?” “顺口气,再说是何等事,若是些鸡毛蒜皮小事,今日本官非要治你个冲撞贵人之罪!” 陈涂见着这小跑而来的差役,本能的就是板着脸训斥道。而这差役额头虽是不断滴落冷汗,却依旧是努力冷静下来。 足足十来个呼吸之后,这差役才是毕恭毕敬的对着王安石和这县令陈涂开口。 “贵人,县令大人,山中的黄妖下山了!” “在我来禀告贵人和大人之前,黄妖就已经走到城门前。” “黄妖言说自己是得了自家小郎君的命令,要请县中最贵之人去山上一晤……” 这差役捋直了一口气之后,又是一股脑的将事情尽数说出,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时候,更是忍不住将目光放到了那边的王文公身上。 也是直到此刻,县令陈涂才是见到这差役的双腿分明就是战战。 而王安石在听完这差人的话之后,脸上非但不曾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反而只是露出一抹冷笑。而后这王文公又是将目光转移到陈涂身上,似乎是在确认些什么。 要知道王安石来到霍县自始至终可只有两三个时辰,来到这王家宅邸至今不过两炷香光阴。 可只是这么短的时间,那山中人似乎就是知晓他在县中,竟然还遣那什么黄妖邀请他入山一晤? 到了此刻,王安石反倒是坚信,这龟山中麒麟生降,神人出世不过是这地方官伪造祥瑞而已。甚至于这事情,多半和面前的县令陈涂都是脱不了干系。 县令陈涂也是官场人精,王安石这一眼扫过,陈涂也是猜到这一位王文公心中所想。 可此刻的陈涂却已经顾不上面前这一位舒国公,这一位初来乍到恐怕根本不知黄妖是什么,可他县中多有江湖强人来往,自然是知道山中黄妖意味着什么。 “那黄妖,那黄妖不曾食人吧?” 陈涂这一刻似是已经摆烂一般,也是不顾身边王安石的怀疑目光,只是用些许发颤的声音问询着面前的差人。他也是理解这差人为何双股战战,任谁见了妖,恐怕也是这般表现! 陈涂不过只是知晓山中有黄妖,可却是不曾真正的见过这黄妖都是如此表现,更不用说是差人了。 不过陈涂的表现,倒是和山中那些江湖客信口胡说有关。 在那些江湖客口中,也不管自己是否见到老黄狗,就是编出这黄妖身高三丈,满口獠牙的话语来。 陈涂这算是被那些不敢进山的江湖客的胡言乱语给惊到了。 “我来时,黄妖只在城门口,可我一路跑来是,听到城西露出惊恐叫声。想来黄妖已经进城,至于是否食人,不是小人可以得知的……” 差人低着头,不曾看到贵人脸上的冷笑,只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晓的说出。 “国公大人,您不是质疑这山中鬼神么?可敢与本官走上这一遭?” 陈涂听着差人的话,心中也是惊惧,可惊惧时又是忍不住惊奇。他也是想到差人说的,那黄妖奉了小郎君的命,要他下山寻县中最贵之人去山中一晤。 而现在,这最贵之人可不就是在自己身边么? 若是随着身边这位一同去见那黄妖的话,想必那黄妖就算食人,也得记得自家郎君的命令吧? “这又是有何不敢?” “黄妖?” “我倒是要见一见,是何人敢自称为妖,又敢在这朗朗青天白日下行食人之事!” 王安石看着面前的先县令陈涂,越发觉得是对方在故弄玄虚。他倒也想看一看,看一看这县令和这龟山周边官吏,到底在谋划些个什么! ------------ 第十七章 有妖入城来,城中席秀才! 霍县城西乃是霍县诸多酒肉食肆所在之地,只是寻常时候这城西就是热闹无比,更不用说龟山中神人道场又是引来诸多江湖客,让这霍县城西这几月来越发的热闹起来。 每日都能见到有佩刀剑的江湖客行走街头巷尾,又能见到一座座酒楼食肆中有江湖客放声大笑,高谈阔论。 可今日却是不一样,这原本热闹的西街此时只有一道道惊呼尖叫声。 这却是半炷香功夫前,有一通体橘红,足有成人高的大狗闯入西街。 大狗不言不语,只是顺着这酒楼食肆,一家家的走过去。 大狗身强体壮,挥动掌足之间,那有三五丈高的酒家食肆就那般被大狗拍的摇摇欲坠,看的旁人心惊肉跳! 那些原本在酒楼食肆中高谈阔论的江湖客,眼见着那楼下大狗怪力,一个个亦是忍不住惊叫。又有江湖客强忍心中惊惧,撑起胆气要与那大狗争论一二。 可那江湖客尚未走到大狗面前,大狗不过是耸了耸鼻子,江湖客便是被这大狗一掌拍飞。 大狗的眼中明显带着恼怒,这街上有明白人见着那些食肆,再见着那大狗,想通了其中关节。 “这大狗乃是山上黄妖,不知如何下了山来!” “各家掌柜的,后院有狗的快快放了去,再将酒楼中的狗肉撤了。” “黄妖这是恼怒我们山下人吃狗肉,此刻只是小惩大诫,若是真的惹恼了黄妖我也劝不住。” 也就是在各家酒楼食肆战战兢兢之时,城南又有一衣冠不整的儒生疾驰而来。 这儒生来的显然极为匆忙,脚上的靴子竟都是不知何时丢了一只。儒生见了那站在街中的黄啸,浑身发散着一股猎食者的气势,又是对着那城西的食肆酒楼高声喊去。 也是随着这儒生的开口,那些食肆酒楼的掌柜才是明悟其中道理,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 有宋一朝同样禁止宰牛,开食肆酒楼的若是无肉自然不成,猪肉在宋人吃来有一股腥臊味,再加上价钱颇为昂贵,这般情况下狗肉反倒是成了人们颇为喜爱的肉食。 事实上自汉朝开始,狗肉就已经是食肆酒楼,甚至是肉铺中的寻常客。 汉朝有名将舞阳侯以屠狗为业,再往后百年亦是有济公好食狗肉,乃至于这有宋一朝更是有着狗肉滚一滚,神仙站不稳的说法。 这看上去是民间风气,事实上却是无奈之举。 一来养狗比养猪可省事太多,二来屠狗可比屠猪所需要耗费的体力更少。再加上屠猪之辈多半是当地一霸,寻常百姓又有吃肉的需求,这狗肉自然成了最好选择。 可黄啸却是不知道这山下这般多的规矩,老黄狗本不是爱管闲事的,更是将袁胜的命令牢记心中,只想着下了山,带着贵人回山就不去理会太多。 然而黄啸却是错估了自己的嗅觉。 它已是非寻常之狗,只是进了城就是闻到城中一股股狗肉被烹煮的味道。 再踏入西街,听着那一家家酒楼食肆之后的悲鸣之声,一时间心中忍不住这股激愤,才是做出这般种种行动。 “黄啸,黄兄!且先消消火气可好?” “我知黄兄气愤山下人食狗,这些食肆酒楼掌柜业已知错,且先请黄兄消消火气可好?” 这儒生是城中秀才,去过山中不说,更是袁胜打通十二正经的那一位。 老黄狗在山中见到这秀才一次,秀才每每去山中,黄啸也都会去见他一见。 倒不是黄啸对于秀才另眼相待,而是袁胜告诉老黄狗,这儒生是个不迂腐的读书人。多和他接触一二可让老黄狗明世事,知人理。 老黄狗向来是听袁胜话的,一来二去之间老黄狗便是和秀才熟识。 秀才知道老黄狗有自己姓名,老黄狗也知道秀才姓席名煜字应修。熟识之后,席秀才称老黄狗为黄兄,老黄狗却是只称这席煜为读书的。 随着席秀才走到那比常人还要高上半个头的大狗面前,这满街来往之人都是忍不住屏气凝神。 有人识得这秀才是城南一家私塾的席先生,有江湖人识得这席秀才是山中撞了大运,得了一甲子内力的幸运儿。 再听着席秀才对那大狗的称呼,人们又是恍然,恍然这黄狗竟然山中黄妖。 只是有心人也记下,这黄妖竟是有自己姓名,在这席秀才口中被称为黄啸。 “我没有吃人!” 黄啸见着面前的熟人,身上那股山林间磨砺出来的捕食者气息慢慢的收敛。只是让所有关注着此间事情的众人都未曾想到的是,这黄妖开口之间却是在强调自己不曾食人? 而下一刻,那围观者又是心中悚然一惊,这黄妖当真是成了妖啊! 明明是一只狗,可此刻竟是口吐人言? 再配合这黄妖体型,那些食肆酒楼掌柜的心中又是猛的生出一份侥幸心来。 他们侥幸的是这黄妖总归是家养的,若是野生妖,恐怕他们今日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丢了性命。没见得这黄妖开口之间就是言说自己没吃人,而不是不吃人么? “可是山上神人嘱托黄兄下了山不得食人?” “黄兄且放心,我可随黄兄入山,在山下告知山中神人,黄兄下山不曾食人。” “只是黄兄,你能口吐人言,便是直接道出自己愤恼缘由即是,何故行伤人之举?” 席秀才站在黄啸身前,先是开口安抚,而后再是板着脸看着面前黄妖。席秀才也是个明事理之人,常人只知道他在山中讲解经义得了山中神人看好。 却无有一人知晓,他频繁入山,是要为面前这只黄妖讲经义,明世事,知人理。 山上神人为他开十二正经,他虽坚信此乃胸中一口浩然正气,倒也知这是山上神人为黄啸交了束脩。既是交了束脩,这黄啸自然是他的学生。 他虽不在黄啸面前拿大,甚至称黄啸为黄兄,可涉及黄妖行事,他这个做先生的依旧要说教一二。 自家学生乃是山中妖,席秀才这般负责,也是怕自己一个教不好,将来黄啸成了为祸人间的大妖。 “我,我心中气不过,忘了自己会说话……” 黄妖听着席秀才的训斥,慢慢垂下脑袋小声嘀咕着。 纵然是那些围观者,此刻见着黄妖低头,再听着黄妖那委屈的神情和语气,一个个也是脸色古怪。 有妇人家见了这大狗低眉垂首,一副人畜无害模样,听着大狗支支吾吾的言说自己忘了会说话。再见着黄啸身上那宛若世间上好绸缎一般的毛发,心中竟是忍不住生出爱怜之意! 果然不论哪个时代,颜值且是正义! 若是黄啸当真青面獠牙,恐怕这街上围观者纵是见到席秀才训斥这黄妖,也只敢躲在家中,透过门缝看着热闹。 “心中激愤不得言,这倒是尚可理解。” “可伤人又是为何?” 席秀才也不顾周边那些人看热闹的眼神,只是一板一眼的教育黄啸。 旁人不知黄啸有何等力量,可席秀才是知晓黄啸有御风驾火之能。若是黄啸失了理智,半天时间这座城都是要死伤无数。 这也是席秀才听到有人在学堂外高呼山上黄妖下山,忙不失迭的跑来缘故。 “他吃了狗肉,身上那股味很重,我闻到了!他还想揪我的毛,他不是好人!” “我也没有没有太用力,他最多就在床上躺上三五个月就能好……” 黄啸的目光躲躲闪闪的看了一眼那被拍出去近二十米远的江湖客,围观者顺着黄啸的目光看过去,果真是在那江湖客手中见到一缕橘红色毛发。 再见着那江湖客手中一缕橘红色毛发,有人心中禁不住懊悔。 这可是一只妖身上的毛发,哪怕只是一缕,那人转手一卖恐怕也是千金易得。 毕竟这世间恐怕只有面前这一位妖,纵然只是一缕毛发,想要卖出千金恐怕也有大把大把的权贵富商愿意掏出这笔银子。 这黄妖明显是得了造化,哪怕只是黄妖一缕毛发,说不定上面就残余着造化呢? 不提那些围观者心中懊恼,席秀才听完黄啸的诉说,脸色这才是慢慢的有所好转来。只是席秀才又是想到什么一般,先是对着四方拱手,又拜托熟人借双靴子。 待到席秀才正了正衣冠,又是转头看着身边黄妖。 “不知黄兄此次下山可是有要紧事?” “若是想要在县中逛一逛,由我带着黄兄走一走如何?” “席某虽无大才,却也在这城中长有二十有三,对于这城中颇为熟悉。” “无论黄兄想寻什么吃食,或是寻哪般趣子,有我作陪倒不至于让黄兄一头雾水。” “如何?” 席秀才看着面前的黄啸,缓声开口。他是真不放心面前黄啸独自一狗在城中闲逛。 且不说城中有妖来会引得多少事端,若是真有人惹恼了身边黄啸,那才是真正的祸事! “我是来寻人的,我家小郎君说城里有一个贵人,要我带他上山与我家小郎君一晤。” “读书的,你说你对城里很熟悉,那你可知道城中最贵的人是谁?” 黄啸听着席秀才的话,明显有所意动,热闹的城里它也想逛一逛。可黄啸却硬生生将袁胜的事情记在心上,虽是意动,却也不忘了正事! “城中最贵之人,想必这一位,嗯,黄啸对吧?” “这一位黄啸家的小郎君,想要寻的人应是我无疑了!” ------------ 第十八章 一心为宋,初识山上神人! 待到黄啸的声音落下之后,这街角又有一队差人簇拥着两人向着黄啸和席秀才这边走来。 这队差人簇拥着的两人中,有人认出其中县令陈涂身份。可看到县这霍县县令也只是作陪在一老者身旁,一副客随主便的模样,围观者又是讶异这霍县中竟真是来了贵人? 事实上,这王文公与县令陈涂来到此间也不过数十个呼吸时间。 莫约是席秀才走到黄啸身前时候,陈涂就是引着王安石站到街角。只是彼时大家伙的目光都是放在街中黄啸与席秀才身上,陈涂与王安石的到来倒是并没有引起骚动。 初初见着那足有烈马大小,比常人还要高上半个头的黄啸,王安石心中是惊疑不定的。 他起初是怀疑,怀疑这霍县周边几座城中县令多是伪造祥瑞,莫约有着旁人不可得知的图谋。 然当王安石亲眼见着这威风凛凛的黄啸,再听着黄啸开口吐人言时,王安石亦是皱紧眉头。他不太愿意相信鬼神之事,可黄啸又是这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 王安石哪怕是见了黄啸口吐人言却也不曾第一时间露面,哪怕一切摆在眼前,可王文公依旧是惊疑,或是有人躲在暗处装作这所谓黄妖口吐人言? 待到观察半晌,再见着那大狗脸上相较于常人还要丰富的表情,纵是王文公也是不得不惊叹,这只大狗除了成妖之说,恐怕再无其他解释。 若是这黄狗成妖,岂不是意味着所谓山中神人确有其事? 王安石出声,一来是真的对于那山中神人颇为感兴趣,二来也是想要走近了瞧一瞧这黄啸。 哪怕事实近在眼前,这一位王文公心中依旧不愿相信世间鬼神之说。 他想要近前来瞧一瞧这大黄狗知是否有所不妥,更想亲自探查一番黄啸是否是被人刻意训练成这般模样。 随着王文公的开口,黄啸与席秀才的目光又是不可避免的被王文公所吸引。 纵是长居深山中的黄啸,此刻也是歪着脑袋打量着面前的老人。这老人在它眼中分明是那般脆弱不堪,恍惚它探手就能按死对方。 可不知为何的,黄啸又是在眼前这老人身上瞧见一股不太寻常的气息? 黄啸身边的席秀才同样在观察着王文公,只是席秀才乃是城中秀才,依据礼法先是随县令陈涂见礼,口中自称学生,而后再是低眉垂首站在一边以余光打量那锦服老者。 “城中多有传闻,有儒生入了山中神人道场,养的胸中浩然正气一口。” “先前我倒是在疑虑县中谁人有这般本事,倒不曾想到是应修你。” “你所做所行本官皆是看在眼中,行事之间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纵遇大事亦能做到正衣冠,明道理,却是当真担得起这一声君子之名。” 陈涂也没有理会身边的王文公,只是和颜悦色的对席秀才缓声开口,脸上又是多有感慨神色。 他作陪王文公是为在这一位面前刷个脸熟,本质上却不是一路人。 想他陈家在这霍县亦是高门大户,更是这王文公新法受害者。 热脸贴了这一位的冷屁股,陈涂倒也不再想着与这一位拉近关系。 毕竟这一位虽曾在朝中呼风唤雨,可不说那已是过去,此间朝中可是多有人敌视这位。为了讨好一位隐隐有敌意的失势国公,倒不如在这席秀才和山中黄妖面前刷个脸熟。 若是因此得了造化,得了仙缘,纵使权倾朝野又怎比得上出入青冥,长生久视? 王文公也知晓身边这位县令所想,只是此时他的目光尽在黄啸身上,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他站在这黄妖身前,虽被这黄啸打量的目光看的颇有几分不适,可念及对方只是畜生,倒也不曾发作。 “你身上有一种和我家小郎君很像的气势,可是远远比不上我家小郎君。” 黄啸可不知什么不能上下打量别人的说法,他足足看了面前王文公三五个呼吸之后,这才是恍然大悟一般的开口。 “不过在山下这些人里,你身上这股气势已经很不错了,小主子要找的人应该是你无疑。” “这位贵人,我家小郎君请你上山一晤,不知贵人可否随我一同上了山去?” 黄啸虽跟着席秀才读过几次书,可总不能指望只是读了几次书的黄啸就是能懂得为人处世的弯弯绕绕吧? 黄啸根本不曾注意到面前王文公那被打量的不悦。 久居庙堂之人,积年累月之下居移气养移体,自然是养出一身不同寻常的贵气。 可随着贵气而来的,也是那上位者的姿态。 面对下位者这般不礼貌的打量,王文公自觉自己不曾发作已是养气功夫颇为不俗了。 只是再想到面前这大狗颇为不俗,恐已是市井之辈口中妖,又久居山中,不懂世间礼数,王文公这才是按下心中不悦。 一边的陈涂倒是观察到王文公的不悦,可他先前被这王文公疑虑心有不轨,此刻只是乐得见到这王文公如此。 王文公听着面前黄啸话语,那双眉头似是不曾开解过一般。 念及当今官家密令,再见着面前的黄啸,王文公眉头虽是紧锁,却也对面前黄啸拱手。 “固所愿,不敢请尔!” 黄啸听着王文公的话语,一双眸子只是肉眼可见的茫然。片刻后,黄啸又是偏过头用自己那清澈又愚蠢的目光看着一边的席秀才,似是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般。 席秀才倒也知道自己这个妖怪学生是个什么样的文化水平,先是对着王文公拱了拱手,才是对着黄啸缓声开口。 “贵人的意思是这本就是他的意愿,不敢说请……” 席秀才不知王文公身份,可只见到县令陈涂都要作陪,也是想到这人身份莫约不简单。 先是对王文公行礼乃是表示自己冒犯,毕竟读书人之间,尤其是这有宋一朝读书人之间,规矩可不是一星半点的繁多。 黄啸是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只是在听着席秀才的开口之后,黄啸忍不住轻声吐槽。 “既然愿意上山,直接回应就是了,非要说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做什么?” “老头,你让我想起来山中的老道士了。” “那老道士也是这般,嘴里非要说些常人听不懂的话,还要仗着年纪对我家小郎君说三道四。” “不过那老道士最后死了,不是我家小郎君做的,是他自己面对着我们家死的。” “我听村子里的打猎的说,老道士被发现的时候都没有合眼,打猎的告诉我说老道士是不甘心。” “虽然不知道老道士不甘心什么,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在小郎君面前装腔作势。” “我家小郎君最讨厌的就是迂腐之人,我可不想你死在山上还要我拖下山来!” 黄啸虽然不懂礼节,可他却有赤子之心。 最重要的是袁胜不知给黄啸了些什么东西,黄啸隐隐约约间是能够感受到人心喜恶的。 此刻他也是注意到,面前这个所谓的贵人对于自己,甚至对于自家小郎君都并未怀有太多的善意?这也让黄啸忍不住开口提醒。 黄啸这不加掩饰直白的话语听在王文公耳中,又是让王文公的脸色猛的变化。 在黄啸心里想来,这是自己的善意提醒,可落在王文公耳中,却不免的变得有些刺耳起来,甚至是面前这黄妖的警告。 不过王文公心中也是清楚,自己对于这所谓神人的的确确是不太敬畏的。不论面前这黄啸家小郎君是真神人还是假神人,王文公心中都已经打定主意不可让当今官家接触。 若是真神人,王文公恐当今官家痴迷求仙问道,对于大宋江山多有懈怠。 若是假神人,自己若是引荐当今官家更是祸患无穷。这假神人既然做的如此好大事,若是引荐当今官家,这假神人恐怕还不知道要如何祸害大宋江山。 这才是王文公心中所想,他于公,于大宋,毫无疑问是一位能臣,更是胸怀天下之辈。 可此辈之人,心中天下更胜一切,若是深交却不免多有摩擦。 “是我唐突,既然决定随你一同入山,自然是要客随主便!” 王安石终究是分得清轻重,真神人亦或者假神人,他都要入了山去才能断出真假。 既然本就是自己所求,倒也不必在这就惹恼了面前的黄狗。更不用说若是山中真有神人,他言语间多有冒犯,惹恼了真神人对于这大宋更不会有半分好处。 念及至此,王文公自然收敛起自己一身上位者姿态。 他看着面前的黄啸,似是在问询自己是否是乘黄啸入山。 “不行不行,只有我家主子才能骑我,你虽然是我家小郎君的客人,但不能骑在我身上。”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来回奔波,你身上那股气度很不错,可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 “让你来回奔波,恐怕上山就要丢半条命。” “我家小郎君教了我怎么御风,你且等着,我有法子让你不受奔波就能随我一同上山。” 黄啸这一次竟是直接看穿了王文公眼中含义,那不比磨盘小上多少的脑袋只是不断摇晃。 黄啸摇头晃脑之间,又是深吸一口气,而后对着面前的的王文公猛的吐去。而王文公见着面前黄狗龇牙咧嘴,心中猛的一惊,下意识的就是闭眼。 下一刻,这长街上又是传来一道道惊呼之声。 待到王文公听着这惊呼声再睁眼时,他又是惊奇的发现,这黄狗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是让自己这样一个大活人就这般无所依凭的悬浮在这黄狗身侧! ------------ 第十九章 王文公入山,神人观天之道! “御风而行,浮而不落,此非常人难想之神通也……” 随着王文公身躯就这般浮在大狗身边,陈涂见着这惊奇一幕,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向往来。 这般神通,已然是超乎常人所能理解范畴。 管中窥豹之下,这神人饲养的大狗都有这般神通,那神人又该如何? 此时这县令陈涂又是看着一边的席秀才,不断的对他使着眼色。 陈县令这是不曾忘了席秀才之前所说,要入了山去为黄啸说情一二。在陈县令想来,若是席秀才跟着入山,他陈县令或许也可跟随一同去那神人道场见上一见。 或许神人见他顺眼,再有仙缘赐下,他岂非也有成仙问道之机? “大人请见谅,神人只请贵人前去,纵是我也不好前去打扰。” 席秀才见着陈县令的眼光,苦笑一声再是缓缓摇头。 他虽看上去与山中黄妖关系不俗,可实际上不过是这黄妖的启蒙先生而已,每逢休沐日才是他入山时候。 纵使是在霍县中,若是想要拜访城中大户人家,也得人家先递名帖,等到主人家应允才能前去做客,否则便是失了礼数。 山中神人身份,岂不比山下这些所谓高门大户更胜? 一边的陈县令听着席秀才的话语,眼中不免浮现出一抹遗憾神色。而再见着那王文公时候,这陈县令眼中的不喜已然是尽数化作羡慕。 而王文公在经过最初的惊慌之后,也是快速的恢复平静。 他好歹也曾封侯拜相,一身养气功夫本就极为不俗。 若是换了常人见到自己双脚腾空,周身无所依凭的悬浮不落,恐怕少不得大呼小叫。 可王文公却能够在最短时间里稳定心神不说,甚至还在尝试调整自身姿势。 在他的感受中,自己仿若是被一股清风卷起。 这风虽温和,却有着常人难想之力,就是这般将他托举半空不说,他纵是动作更大些,竟也不会落到地上! “这般神通术法,的确不是我所想的幻术一流……”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反倒是更加不能让官家接触这龟山神人!” “当今天下已然糜烂至此,若是官家再沉迷仙家,恐是连变法为大宋积攒的那些底蕴也要消耗一空!” “纵使引得官家不快,纵是开罪龟山神人,也决计不能让当今官家得见对方。” 王文公的心中凛然,却也下定决心。 有宋一朝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有江湖人习得戏法,同样能够做到种种常人看来不可思议之事。 王安石在京城为官时,也曾见到这般戏法师。 可纵是名誉汴梁的戏法师,也绝计不能将他一个大活人就这般悬浮半空! 不过见到黄啸神通,王文公对于席秀才先前那般紧张姿态也有所明悟。 这黄狗既然能够御风,应当还有着其他奇异神通,若是让黄啸在城中发怒,说不得这城中就是死伤惨重。 “我的速度会很快的,贵人你待会要是觉得不适,要向我身边靠近些。” 黄啸可不知道自己身侧这一位王文公在想些什么,在准备好一切后,黄啸满意的点头,又忍不住开口叮嘱一句。 若此时有人注意黄啸的眸子,必然是能够见到黄啸眼中浮现的那抹自得神色! 袁胜闲暇时候,教了黄啸不少新奇的术法。 在火影世界袁胜掌御火星时,因为大蛇丸和袁胜的影响,袁胜国中不知多少忍者乐得开发新奇忍术。 再等到与忍界开战时,袁胜国中那些个新奇忍术可是结结实实让忍界吃了个大亏。 数十年对峙时间,不论是袁胜还是忍界,那些曾经不被重视的低级忍术几乎是呈现蓬勃发展的姿态。 这些忍术中有些无有大用,有些却是让人眼前一亮,而黄啸此刻的风遁悬空术便是此种术法。 毕竟两界战争多是发生在月星,或是太空中。 若是没有这风遁悬空术辅佐,那些弱一些的忍者几乎连在太空中掌控方向都做不到。 然而袁胜虽教了黄啸不少术法,可黄啸能够掌握的却是不多。 这风遁悬空术几乎是黄啸掌握的最好的一门术法,毕竟掌握了这一门术法,黄啸再从山下托负东西时就不用再将东西背在背上。 “读书的,你要记得去看我,我在山上可是无聊的紧。” 黄啸看着贵人慢慢的适应后,又偏过头对着席秀才补充一句,这才是踱着脚步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初时,王文公还颇为有些紧张自己会骤然落地。 可待到黄啸踱步到城门,自身却是不曾有任何颠簸之时,王文公心中已经不再有这般担忧。 然而待到黄啸出了城门,王文公的心跳又是骤然砰动。 不因其他,只因黄啸这速度骇人至极。纵是王文公身上被施了术法,可那黄啸移动间的狂风,依旧是有着些许吹到王文公身上。 在王文公眼中,那道旁的田亩树木此刻只如梦幻泡影般在他眼中快速闪烁。 黄啸下了山时,只是用了半炷香的时间就是跨越了一百四十里抵达霍县。这般速度虽称不上风驰电掣,可就算时比之后世的高铁也是不逊色多少。 更不用说黄啸走的可不全是大路,遇山钻山,遇水踏水对于黄啸来说只是等闲。 这般一路疾驰,待到黄啸托着王文公踏波而行在一湖面上时,王文公已是尽数沉在山河景致之中。 青山倒映在这有如一轮宝镜的湖中,天上云似是水中云。 湖上又有一橘红色大狗踏波而行,这般光景莫说多么惊世骇俗,只让画中圣手见了此般光景,少不得留下一副千古名作。 王文公虽是朝堂之人,却亦是文人大家。 此时见着这般不可思议光景,只觉心中郁气顿开,连那一直紧锁眉头都是散开不少。 王文公原本还想着在途中问一问黄啸有关山中神人之事,可见到此间山河景致之美,王文公已是尽数将心神寄托山河湖泊之上。 再待到王文公回过神来时,眼前又是一座云雾缠绕之山豁然浮于眼前。 这山不高,可落到王文公眼中,脑中却是凭空浮现刘禹锡那句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话来! 山下云雾缥缈,有古木巨森林立山间,隐约间又能见到山上崖边似是有神人投下目光。 尚未等到王文公与那一道目光对视,他眼前光景又是一转,隐约之间王文公恍若是踏入仙家洞天一般。 入了仙家福地洞天,王文公又是讶然发觉,那呼吸在口鼻间的空气落入肺中,竟是有热流涌动在四肢百骸。 热流涌动间,他那原本舟车劳顿的精神似都是大有好转,连带着身体都恍若在此刻焕发青春一般。 “这便是霍县城中人所说,神人道场自有神异么?” “不提其他,只感受这仙家洞天福地,这山上神人恐是不虚,倒也无怪乎那般多人想要入了山来……” 王安石见着自身感受,心中忍不住喟然一叹。 虽不曾见这山上神人,然这一路上所见所闻,业已将王文公心中那最后的侥幸也是彻底击碎。 “此等神人若是铁了心要入世,我又如何劝说?” “且罢,且罢,先与这神人一见,见这神人到底有何见教,再是行劝说之事!” 王文公眉宇间愁苦之色更浓,待到王文公心中念头落下时,他又是觉察周身萦绕和风消散不见,又是感受到脚踏实地之感。 “贵人,咱们这就到啦。” “只是切记切记,可千万莫要在我家小郎君面前倚老卖老。” “你这人虽然心中对我和我家小郎君有些不喜,不过我能够感受到你是个好人。山下的好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要是少了一个会让狗心情不好的。” 黄啸放下王文公之后,又是偏转着自己磨盘大小的脑袋对着身前的王文公出声嘱咐。 能够感知人心善恶,让黄啸本能就是亲近山下心思纯良之辈。 可这么多天来想要进山的,黄啸几乎就没见到多少心思纯良之人。终日感受诸多恶意,再感受王文公那股纯良之心,黄啸才会是和王文公说上这么多。 若是换了一个心思不纯之人,黄啸才不会管他生死。 正是因为见惯了恶意,黄啸对于心有善意纯良之人才会这般另眼相待,甚至是忍不住三番五次提醒对方。 “多谢警醒,我虽老,却不敢在神人面前倚老卖老!” 王文公眉头虽是紧锁,这一次听着黄啸提醒,倒也是对着面前的黄啸行了个礼。 不提黄啸一路护送之功,就是黄啸三番两次警醒自己,王文公自觉自己也是要承这一份情。 “走吧,我家小郎君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山崖那边看天。” 黄啸看着王文公对自己行礼,狗嘴也是咧开开心的弧度,带着王文公向前走去时候,更是忍不住多嘴几句。 “按照读书的说法,我家小郎君这是在观天之道,而后再执天之行。” “山崖边有一颗老树,之前是枯死的。” “小郎君用了法子让枯树逢春,那枯树是一颗枣树,现在结了果子了。” “贵人要是在山上见了那种浑身白色的怪人也不用紧张,那些怪人是我家小郎君炼制的道兵。” “他们主要负责修缮山上房屋以及一些山中杂事,如果有事情吩咐那些道兵一声就好。” “不过贵人应该不会在山上久居,不过我家小郎君说了,山上以后应该会越来越热闹起来,现在是早早的做些准备。” 黄啸絮絮叨叨的开口,又是引着王文公绕过方塘和那一个正在修缮房屋的白绝,向着山上后崖方向缓步前行。 ------------ 第二十章 尔何凭僭越称仙? 至于王安石,此时他的耳中虽是听着黄啸的絮絮叨叨,可目光却是放在了那一个个修缮房屋的白绝身上。 入了霍县之后,他可是听那霍县县令陈涂说了。 那一日王家遭劫,可就是有一白虹浮于霍县之上。白虹中隐约得见人影,人影口中吞吐火焰,不到一炷香烧尽王家老宅。 王文公一路所见,对于这山中神人虽依旧是有所疑虑,可却也知是山上人多是有不可思议神通。 然而他先前不过以为那一日亲临霍县的是这黄啸口中的小郎君。此刻亲眼见着山中的白绝,再听着黄啸口中白绝不过主人家道兵一说,王文公心中不免激荡。 只是主人家白绝便是有着这般凌虚御空,驾风御火之能,那山中神人又该是如何神通? 这般想着,王文公心中又是不免酸涩。 他这是意识到,山中这一位恐怕都无需亲自下了山去,只是让自家道兵下山,恐怕都要被当今官家视做天人。 那些道兵王文公也在暗中打量,道兵浑身通白,看着极是诡异。若是说这道兵乃是白无常,恐怕王文公都无有多少质疑之心。 毕竟这道兵虽看上去目光呆滞,可举手投足间却又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那一根根两三人合抱之粗的原木抬举,乃至于行动之间毫无阻碍。 此般气力,绝非常人所能想象,纵使古之霸王莫约也无法比之。 等到王安石随着黄啸绕过正在依山而建的一座座亭台楼阁,面前景色又是豁然开朗。 这山后有一空地,空地蔓延至一处断崖边。 在那断崖边,王文公见到黄啸口中那颗曾经枯死的枣树,这枣树也是惊奇,竟是从山崖下逆生而上。 枣树上有一颗颗青涩的果子,说来也是古怪,那果子虽是青涩,可王文公此刻竟是有着几分冲动,要冲到树下摘上几颗枣子的冲动? 就仿若那枣子对于自身有着莫大的好处,只需吃的一颗就能使得常人羽化登仙一般? 王安石心中微忖,这莫约就是霍县中那些江湖客所说的奇花异果。江湖客口中,山中奇花异果食之可百病不生,甚至可让武人功力大进。 枣树上有绿叶亭亭如盖,树下又有一石桌,桌前有三方石凳,神人就是坐在一方石凳前。 只是随着王文公目光看去,神人皱眉凝思,似是在苦思冥想些什么? 待到王文公更走进时,他又是见到那石桌上有一道道刻痕。一刻痕成十九道纵横,恰是形成一方石桌棋盘。 棋盘四方有黑白子四颗,居中又有一颗白子落在天元之上。而王文公眼中神人,便是在看着那石桌上的一粒白子皱眉凝思。 “山下人王介甫,见过山上人!” 王安石见着这神人不曾有起身迎接自己的意思,先是长吸一口气稳定心神,而后又是正衣冠,对着那坐在石凳上的神人行了个拜访之礼。 “王介甫?” “先生不必如此多礼,且来为我看一看,我这棋盘上这子落的天元可有问题?” 袁胜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才想到这介甫大约是王安石的表字。 愣过之后,袁胜脸上又带着一抹和煦笑容,这才起身引着王安石坐到石凳上。 时维八月,这天气本应是酷热难耐才是。可王文公只是坐在这石凳上,便是有一股清凉之意自石凳席卷全身。 王安石也曾封侯拜相,在汴梁城中诸多新奇的玩意屡见不鲜。 然而此刻坐在这石凳上,王文公依旧是忍不住心中惊叹。这一股清凉之意于石凳上散而不凝,在这酷暑夏日却是恰到好处的能够消除心中因酷热而生的烦躁之意,似乎更有宁心静气只能! 王文公心中惊异这般仙家手段,又是顺着袁胜的话语将目光放到面前棋盘上。 不同于后世围棋执黑先行,这宋时围棋却是四方落子黑白,再由白子先行。 可纵是这宋时围棋,落子天元依旧是大忌。 围棋围棋,落子天元看似海阔天空,可于围棋而言天元却又是四战之地,绝非妙手可言。 “山下人愚昧,却是不懂山上人落子天元奥秘……” 王文公的目光被引到这棋盘上,足足三五个呼吸之后,王文公又是缓缓摇头。 他也是懂棋之人,可落子天元,他当真是见不到这其中奥妙缘由。 “倒也不是太多因缘,只是心中不忿,非要落子这天元一位而已。” “前些日子我与这天意有了些许争端,这天不许我下了山去,要我困守孤山之间。我虽不得造化大道,可放眼三千界也是仙人一流,又怎甘被困守这孤山之间?” “天元这词我却很是喜欢,天之元。” “我落子这天元,可是要瞧上一瞧,这天又有多少几何之力!” 袁胜听着王文公的皱眉凝思小半晌才是言语,忍不住轻声而笑。 他哪懂什么棋,不过是山中正好有一棋谱,棋谱称这棋盘正中为天元。他非要落子这天元,见一见这天有多高而已! 听着袁胜开口,面前王文公心中却是惊疑不定,他有些理解为何那黄狗要他莫要倚老卖老。 若是面前袁胜所言非虚,管中窥豹之下也能见得这神人性子似是极为坦荡。 可王文公心中的惊疑不定却是来源于,不知面前这神人到底是自抬身价亦或者是故弄玄虚之举。 汴梁城中,三教九流之徒他也见得不少,这开口间震人心魄,于江湖间则是有惊字门的说法,乃街边算卦之流最是擅长之事。 初初闻得袁胜开口,王文公下意识就是觉得面前这人与山下算卦之流一般,开口以惊字门惊他一惊。 可想来这一路上所见所闻,王文公却又是有些拿不准,拿不准这神人是惊他还是真就这般坦荡。毕竟这一路走来,足以窥得这山上神人必是有神通在身之人。 “可是觉得我在故作玄虚?” 就在王文公心中惊疑不定时,又是见得面前少年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而少年郎最是摄人心魄的,还是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 被这双眸看着,王文公心中竟是有心中所思所想无从遮掩之感? “并非我有他心通,而是先生脸色有所变动。” “先生养气功夫不俗,可我这双眸子可上可观天上万千星辰,下可窥得江河山川。” “先生面上虽是无有所动,可瞳中微缩,毛孔闭合,足以使得我猜中先生心中所思所想。” 袁胜见着面前王安石这般表现,嘴角笑容越发灿然。 见上一见这王文公,一来是袁胜对于这史书留名之人确实好奇。来了此间世界,若是不见上一见这般人物岂非是让心中颇有遗憾? 二来也是袁胜要借着面前这一位,做上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无有王文公在,这件事他倒是也能做成,只是免不了要激化袁胜与这世界天意间的关系。 若是王文公在身侧,纵然这天意不满,却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佛经有言,佛观一碗水,四万八千虫!” “山上人岂是如那佛经中所说觉悟者一般,亦是可见得四万八千虫?” 听着袁胜的话语,王文公心中惊疑不仅不曾减弱,反倒是更有几分失态起来。这时候的王安石已然是对于佛门典籍颇为感兴趣,更是通读些许佛门典籍。 “四万八千虫的境界于我而言尚有距离,可观掌中纹理,倒是可见得一方奇异世界。” 袁胜听着王安石话语,先是点头,而后再是缓缓摇头。 佛观一碗水四万八千虫的说法袁胜也听过,只是纵然他前世巅峰时期,最多不过可见三千六百虫而已。 若是世间当真有佛陀一说,那袁胜距离这佛陀境界差的何止是一星半点。 要知道这还是袁胜有着这一双神眼,全力催动之间才可见得三千六百虫。而佛经中,佛陀不过一眼就能窥得四万八千虫,袁胜所见连佛陀的零头都是不到。 “掌中观纹,可得见一方奇异世界,这世间佛门岂非真有佛陀不成?” 王安石听着袁胜言语,忍不住轻声呢喃。 要知那佛经可都是由僧人撰写,若是不曾亲眼得见,又怎能说出佛观一碗水,四万八千虫,甚至是一花一世界的话来? “或在无穷世界之外,世间真有佛陀也不一定。” “可于此界之间,暂时唯我一人可称驻世仙!” 袁胜听着王安石的话,再次是缓缓摇头。 世界之外更有世界,三千世界一说若是为真,这佛陀居于婆娑世界倒也并非不可能。 但袁胜很是清楚,纵使有佛陀之说,那也是在无穷世界之外。此方世界目前,唯有他一人可妄自称仙! “山上人当真为仙?” 随着话题的打开,王文公也慢慢的不再拘束,他眼见着面前面如冠玉的小郎君,终是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何谓仙?” “长生久视,出入青冥,御有风火水土,且掌天雷,可为仙否?” 见着王文公有此一问,袁胜也不谦虚。 哪怕是在火影世界,袁胜虽不敢僭越称真仙一流,称得自己假仙却是无有任何心虚。 “此般神通,或可为仙,此有大逍遥,大自在!” “然仙人亦该有起死回生之造化,有普度众生之心,如此方可称仙人一流!” 王文公点头之间又是目光闪烁,他不知袁胜所言是真是假,可他要试着用自己的道理来说服面前这山上人! “起死回生之造化,亦是可掌于一念之间。” “然普度众生之心,先生这是以佛陀为样,要仙人活成佛陀相?” 袁胜听着王文公的话语,脸上不过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袁胜还是骗人了,他虽然没有他心通,可王安石的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几乎是不加任何遮掩的一览无余。 “若是仙人无有普度众生之意,何故现于此间人世?” “又或者说,山上人不过是假借这仙人之名,心中有莫大图谋与此方山河?” 听得袁胜话语,见着袁胜表情,王文公不仅不曾有任何心虚,反倒是更有一种图穷匕见之意。 你说你是驻世仙,那你无有这仙人慈悲心,尔凭何僭越称仙? ------------ 第二十一章 天地将倾,众生百态! “图谋这此方莫大山河?” 袁胜听着王文公话语,嘴角不过是浮现出一抹哂笑。 他已是看出来,这王文公所虑者,不过是自己下了山去会引得那宋室官家沉迷仙道。 不说袁胜根本不曾准备接触这宋室官家,就算是接触,他所想见者也不过是那宋室的藏书阁而已。 至于这宋室官家,袁胜可不准备与他有所牵连。 若是袁胜真的动了这宋室官家,袁胜想来,莫约只会是引得那天意越发针对自己。他虽是不虑这天意针对,可到了那般程度,于袁胜未来行动倒会是多有阻碍。 “先生可曾想过,汝眼中这山河万里与我而言,或许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 袁胜目光看着面前王文公,脸上又是浮现一抹玩味的笑。 这人他是见到了,不算失望,但却也不曾有着太多的惊喜。 单纯站在时代角度上,这王文公乃一心为公,胸怀天下之辈! 可袁胜虽称不上方外之人,倒也是出尘脱俗,与这王文公之间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山上人得了几分造化,学了几分本事,便是要坐井观天,当这天下是自己囊中物?” “殊不知这天下囊有四海,阔有中原,更有带甲百万,岂是汝唾手可得之物?” 王文公听着袁胜的话,眉头皱的越发厉害,面上更是忍不住露出激愤之色。 他心中虽是记得眼前这人乃是山上神人,可袁胜狂口言天下不过唾手可得,却仍是不可避免激起王文公心中不悦。 “非是我不曾见天下之大而坐井观天,实乃先生小觑我神通术法,觉得袁某不过尔尔!” 袁胜见着面前王文公站直了身子,脸上怒色勃发,只坐在石凳上不紧不慢的摇头。 “先生知有天下之大,言袁某不过是坐井观天之辈。” “可先生可知袁某既然敢言说自己纵是三千界,也可位列仙班,有着何等神通?” 袁胜也不气恼王文公言语,他的话算是给王安石留了面子,不曾说得完全。 你王文公说我不曾履历凡尘,不知天下之大,只枯坐深山言万里江山不过等闲乃是坐井观天之语。 可你王文公又岂是知晓仙人神通? 既不知仙人神通便说出此言,或才是真正的坐井观天? “倒是想见识一番山上人到底有何等神通,才敢言天下不过俯首可得之物!” 王安石见着面前依旧气定神闲的袁胜,面上浮出冷笑。 表面上看来王安石乃是因这袁胜言语而激愤,可王文公封侯拜相,养气功夫又岂是如此之差? 他做出这般激愤姿态,不过是想要借题发挥,见一见这所谓山中神人到底有何种神通! “先生何不抬头看,再是言说其他?” 袁胜没有去看王安石脸上的表情,就这般在王安石的注视下随手划开周身空间,取出一壶热腾腾的茶壶同时又取出一只小盏。 袁胜也是个小气人,只取出一只小盏不说,在王安石的冷眼注视下更是只给自己慢悠悠的沏上茶。 袁胜开口之间,又是腾出手对天一指。 王文公虽不解袁胜此举是何意,却也是顺着袁胜手指看去。不过一眼,王文公脸上那冷笑便是化作冷汗淋漓,隐约之间,更可得见这王文公眼中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哪怕是那先前趴在一边的黄啸,这一刻也是感受到什么,它不自觉的绷直了身子,仰着自己磨盘大小的脑袋看天。 当看清天上之物时,山下人口中黄妖浑身如同触动麻筋一般瞬间紧绷。再望着天上事物时,眼中有的更是万般警戒。 须臾之间,这烈马大小的大狗就是站在袁胜背后,似是要以血肉之躯护住自家主子。 山上两人一狗,王安石看着天上事物时连站姿都是有些颤抖,黄狗也是低声嘶吼,仿佛是要用自己的嘶吼声威胁天上事物。 唯有袁胜,不过是拈起一颗棋子,重重的落在面前的棋盘上。 “我这人不太讲道理,落了一步棋,还想着落第二步,第三步,是个忒不讲究的。” “人人都说这天元一子落不得,说这天元乃是四战之地,更是孤立无援之境。” “可我却觉得,这天元位妙哉,妙不可言!” “当我落子时,我又拦住对手接连下上二三子,你心中再是不忿,可能奈我何?” 袁胜起身,手中拈着白子对着面前棋盘接连下上二三子,那原本只是占据了天元位置的白子,片刻间又是自天元位向着四方延伸扩散。 “先生觉得我这棋落得如何?” 袁胜快速的将手中二三子落下后,又揉了揉黄啸的脑袋才是站起身来。 袁胜站在了王安石的身边,与他一同看着天上那庞然巨物,又是轻声问着身边老人。 直至此时,终是看清原来这天不知何时竟是昏暗。 那遮住一轮皓日的,更是一块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巨大陨石。 这陨石之庞大,竟是恰恰好将整个太阳的轮廓尽数遮掩! 起初这陨石不过是让这天地昏暗,待到袁胜话语落下后,那陨石似是被一双手臂拨弄着,恰恰好的挡住太阳发散自身光辉的所有余地! 放眼所见,这天转瞬由白日化作黑夜,天上那庞然巨物更是足以激起人心最深的恐惧! 庞大的陨石这一刻不断旋转着身躯,甚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顺着那太阳光芒的照耀,更可以见到一覆压近百里的庞然星辰轮廓! 最让人绝望的是,那一颗覆压近百里的庞然星辰,此刻正在自天外而降啊! 自觉纵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王安石,此刻额头只有大颗大颗如同黄豆般的冷汗滴落。若是再观察的细致些,更是能见到王文公此刻是在双股战战! 莫说王安石,就算是在话本中,王文公也决计不曾见到过这般描述。 此时这王文公心中,仅不过是回荡着一个字词。 遮天蔽日! 天上那庞然星辰,可不就是遮天蔽日! 纵然王文公不曾学过物理,却是很清楚,天上那庞然星辰若是落于大地,恐怕只瞬间就要将这诸夏之地尽数化作万里焦土。 此时王文公似是根本不会说话了一般,他的口中不过是发出嗬嗬的剧烈喘息声音。 这是数种复杂情绪堆积,让人短暂性的失语。 直到听得袁胜开口问询时,王文公原本无神的双目终是有了几分神采。 他纵是有天大想象,也是不曾想过这山上人竟是能在不动声色间,就引得如此骇人景象。 彼时他讽袁胜坐枯山,不知这天下之大。 可见得此间光景,王文公终是明白,非是山上人不知天下之大,而是他这山下人不知仙人神通! 两者交替之间,拢共不过十来个呼吸时间,然而此时王安石只对着面前袁胜连连打揖,脸上央求神色尽是显露无疑。 “让它飞上一会,并不着急!” “其实我很喜欢先生的那句天变不足畏,可先生,天变此刻近在眼前,先生为何而畏?” “畏这江山付之一炬?畏这黎民生灵涂炭?” 袁胜也没有其他动作,这王文公原本打揖的身子就是凭空一定。 袁胜只站在这王文公身边,轻声慢语缓声开口,可他眉宇间似是还带着几分疑惑一般。 而这般光景,影响的又何止是这一片地界? 要知道这一颗庞然星辰,可是袁胜寻了数日才寻到的合适大小。 整个诸夏大地,连带着那西夏,大理,吐蕃,辽国,蒙古,此刻这东方天下所有人,不过是仰头看天。 天上庞然星辰就这般在天下人注视下,慢慢的挪移开自己遮住皓日的身躯。 可天下人心中不仅不曾有任何的松懈,那一颗心反倒是越发的提将起来。 纵是大字不识之人,此刻也是知得,那星辰非是远离,而是在向着这一片古老大地轰然坠下! 大宋皇宫内,宋室官家此时眼中尽是骇然绝望之色,整个人更是瘫软在地。 而他身后的那些侍卫太监,又有何人可例外? 汴梁城中,无数寻常居民更是一个个软了膝盖,有信鬼神的市井之徒此刻不过是跪倒在地,祈求着这天地间或是存在的仙神救世。 嵩山少林寺间,有无名老僧从藏经阁中走出,立在那嵩山之顶,直面这骇然天象,口中诵念佛号。 西夏皇宫中,有美貌妇人从床榻上起身,眼见着天上光景,妇人脸上不过是露出疯狂。 天山上,有童女自那隐没群山中的宫殿山洞中走出,童女看天,见得那庞然星辰,眼中不过是有几分解脱之意罢了。 擂鼓山,有老者背着一四肢不得动的苍髯老者立在那珍珑棋局边。 两位老人见着天上光景,彼此对视一眼之间,都是能够清晰见到各自眼中苦涩之意。 丐帮,汪剑通领着乔峰与那诸多丐帮门人站在一处空地广场,这些人得见天上光景,只是不言不语,可眉宇之间又是得见绝望。 大理天龙寺,有一个个和尚走出,又有一身穿朝服的中年走出。 众人见着这天上光景,见着那庞然星辰越发接近大地,一个个眼中尽数流露悲戚神色。 吐蕃,有番僧走出寺庙,脸上唯有不甘和愤然。 星宿海,有一仙风道骨老人正是发狂,大袖挥舞之间,靠近这仙风道骨老人的诸多奇异打扮的弟子,尽数化作血水! 此间山河,得遇天倾时,人人面色不一而足,眼见着这山河倾倒也不过是在须臾之间! ------------ 第二十二章 天心人意,神人如魔! 山下众生百态,袁胜站在山中倒是能见到一二。只是袁胜实力也远未恢复巅峰时,目光所及不过是这龟山附近数座城镇而已。 只是这龟山邻近的几座城镇,便足以窥得这般骇人天象,对于诸夏大地诸多寻常人来说造成何等惊吓。 以袁胜所见,霍县中有不知凡几之人瘫软在地,有江湖客恶向胆边生,趁乱暴起,也见得有升斗小民跪神拜天,口中念念有词。 那县令陈涂与席秀才,此刻如是被人施了定身法般,站在街角悍然不能动。 古语有云,一叶知秋。 只是霍县中众生百态,就足以窥见这苍茫诸夏大地的其他地界,多是如这霍县一般无二! 眼见着这红尘中众生失态,袁胜的脸上却不曾见到任何愧疚之心,反而只见得老神在在之意? “你瞧,这般红尘光景是如何?” 天上这陨星越发的接近大地,陨星坠落间,更有流火缠绕之上凝而不散。不过袁胜眼中倒是见不到半分慌乱,反而只是轻声呢喃,似是在与何等存在诉说着什么一般? 一旁的王安石见着袁胜老神在在,心中慌乱不知为何竟是有所平定。 可再听着这袁胜话语,又得见得见袁胜神情,脑中凭空想到袁胜先前所说话语。 “我与此方世界天意起了些许争端……” 这之前听着不过是江湖客糊弄人的话语,此刻再回想在王文公心中,却又是显得那般真实不虚! 连带着王安石心中忍不住一颤,这却是王文公在惊诧,这天莫不是真有自己意识一说? 尚未等到王文公确定心中所想,他又是清晰感受到,待到袁胜话语落下,这龟山竟是在轰然轻颤,就仿若是在回应面前少年神人一般? “你应知晓,所谓天心,无非人意乎!” “你无可奈何与我,可我却有法子能使得你的力量削弱到极致。” “你有顾虑,我尚可理解。” “可困守我于枯山之中,这却是你的不是了!” “我于此界并无恶意,我遭劫落入此方世界,是我缘法,可何尝不是你之缘法?” 袁胜没有半分理会身边的王安石的意思,不过是微微抬头,似是在对某个不可见存在诉说其中道理一般。 说来也是惊奇,随着这袁胜话语落下,那原本轻颤的山林又是为之一滞,似是在以这般行动表明自己已经知晓一般。 “我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若是我当真不讲理,任由这天上大星坠于人世便是。那般行动虽不能致你死地,却足以让你意识蒙昧。” 袁胜听着山间窸窸窣窣的风声恍若是在诉说什么,又是缓声开口。 “不错,我确是利用了身边这位先生。人意即为天心,这一位先生身上凝聚万民之心,使得你投鼠忌器,不敢与我同归于尽。” “可我不过是想要与你达成共识,并非是要与你两败俱伤。让这位大先生上山,也不过是要告诉你,你能要挟我,我同样也有法子要挟你!” 袁胜摇头,似乎并不赞同那天意的话,这方世界天意比袁胜想象的要爆裂许多。 纵然是面临着宇外大星坠落危机,这方世界天意第一反应竟然也是大家两败俱伤。 然而就如同袁胜所说,王安石身上凝聚万民之心,天心即是人意。这天意若是执意要与袁胜同归于尽,袁胜身边这位王文公自然无法幸免。 可天意也有约束,至少天意做不到自伤之事。伤王文公,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天意要自斩一刀! 天上那颗大星越发接近诸夏九州,恐怖的气压都是快要触及覆压到这大地之上。天上有雷霆闪烁,似乎要以那雷霆之力轰碎这大星。 可那云层中雷霆面对着这足足上百里的大星,不过是给对方擦破了一层几可忽略不计的皮毛而已。 “我怀善意而来,也实是与此界结缘而来。” “你我各退一步,此间事情便是如此了结,如何?” 天上雷霆越发澎湃,似是天公震怒不甘一般。纵然是放眼整个诸夏九州,此刻只要抬头就是能够见到那天上大星周边缠绕一道道湛蓝的雷霆! 可纵是沐浴雷霆之中,这大星的体表却是无有任何变化,更不用说阻拦这陨星坠落人间。 半个呼吸之后,这天上雷霆为之消散,龟山的山林中又是有风吹过。 只听着耳边这风声,那本是面色肃穆的袁胜,这一刻终是缓缓的露出一抹笑容。 袁胜不再言语,只是对着身边王文公微微拱手,仿佛表达心中歉意。 随着袁胜拱手,他身边的王文公便是从那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待到王文公恢复动作之后,他心中虽是有着万般话语想要言语,可见着面前少年神人,再见着天上那越发压低的大星,此时却不过是低眉拱手。 “先生见谅,袁某并非有意利用先生。只是先生也见到,这天意实是霸道,袁某实在是无奈自保而已。” 袁胜见着身边王安石的低眉垂首,微微沉吟后又是对着身边王文公半身一拜,而后轻声言说。 请王文公上得山来,袁胜的确是有所图谋。 可见着如今面前王文公的低眉垂首,袁胜心中终究是有所歉意。 而王安石看着面前少年神人半身一拜,再回想少年神人方才言语,抬首间只是喟然长叹一声。 他虽不解袁胜先前言语中含义,可他见惯了官场人心,知晓自己这是被身边这位少年神人算计一二。 但见着那天上大星越发接近人间,王文公脸上愁苦之色更浓,甚至反过手对着身边袁胜微微一礼。 “山下人不识山上乃是真神人也,可请山上神人撤了这神通,饶这诸夏亿万黎民百姓?” 此刻的王安石心中却是无有怨恨,只希望面前少年神人可撤了自家神通。他心中隐隐有所感,眼前这山上人既是神人,可若是无有约束,也是绝世凶魔! “撤了这神通自是应有之意!” “我既与此界天意谈拢,也请大先生做个见证,即今日起,这龟山方圆,便是我之仙土所在!” 袁胜听着王安石话语,先是缓声点头,而后又看着面前王文公,竟就是要将这龟山方圆化作自己所有? 王文公听着袁胜话语,再见着头顶那颗越发靠近诸夏的大星,嘴角的苦涩越发明显。 事已至此,他王文公又岂敢不接受面前这位少年神人的条件? 若是让天上大星坠落诸夏人间,必是要使得九州生灵涂炭,乃至于生灵万不存一…… “此番事了之后,介甫便是上书当今官家,将这龟山化作仙人道场,可否?” 王安石对着面前袁胜再是一拜,为天下公,纵是这般条件,此刻他也只能被迫应允! “善!” 袁胜听着王安石的话语,脸上也是适时露出一抹笑容。 而他们的头顶,则是那颗快要裹挟无穷大力,要坠落人间的宇外大星。 这大星此刻在眼中是这般庞然,尤其是站在龟山上,天上皓日光芒竟都是被遮掩九成九! 只是大星坠落间,隐约有升腾燃烧的火焰缠绕大星上,才是使得王文公可得见面前人,山中景。 待到少年神人开口之后,王安石又是见着这少年神人对着天上大星微微一指。 不过刹那间,那天上大星上盘踞的火焰便是化作一道道火龙,火鸦之流。 这火焰化作的火龙火鸦灼烧着大星,隐约间可见到这大星竟是被这般灼热火焰烧的显现出一道道裂痕来。 等到那火鸦腾空,火龙飞舞不停之时,袁胜又是偏转身子,一指山中溪涧。 那溪涧之中,有九条水龙缓缓成型腾空,这水龙摇头晃脑间,又是向着那天上大星轰然冲撞而去! 大星周边,无论是那火龙水龙一流,都是生有数百米长短。两者昂然咆哮间,又可得见那水火神龙宛若嬉戏一颗大珠。 这水火神龙咆哮不停,不过小半个呼吸,这大星还在那半空中,便是轰然裂成三瓣。 待到水火轰鸣炸裂后,云层中又是有一雷麒麟踏空而来。 这雷麒麟的体型端是庞大,只是出现在这天穹上,就是覆压数里方圆。雷麒麟昂首挺胸间,就是对着那三瓣碎星中的一颗轰然踏去。 那天上闪烁浩瀚雷霆,刺的人双眼发痛。 等到王安石再睁开眼时,天上哪里还有什么雷麒麟,所能见到的,不过是一道蓝色神兽托负着一座巨山坠入龟山之南。 碎裂三瓣的大星就这般被轻而易举的解决一瓣,王文公见着此间光景,心中只是难言之复杂。 他心中几乎不可控制的就是想到,若是这神人挥手间将那雷麒麟落入人间,纵然大宋带甲百万又如何? 恐怕在那雷麒麟面前,百万带甲之士也不过是随手可破罢了! 待到雷麒麟托负碎星巨山坠入龟山之南,王安石又是见着那龟山的山北之地,有着一山头这一刻竟然是凭空生长? 不过半个呼吸间的功夫,那山头就是生长数万丈之高,隐隐约约之间都是要与那天上第二瓣碎星接壤! 待到那山头与那一瓣碎星轰然碰撞一处,肉眼可见的,这凭空生长的山头在寸寸碎裂,可那一瓣大星碎片,却是被那山头稳稳接住! 山中轰鸣不断,尘雾蔓延。 再睁眼见着山北,那山北处又清晰可见一数万丈巨山伫立! 不过三两个呼吸间的功夫,那对于此间红尘来说乃是天倾之险的庞然危机,竟就是这般轻而易举的化去一大半? ------------ 第二十三章 四子皆落,窃建木之名! “是龟山神人出手了!” 待到山中有水火神龙腾空,有火鸦啼鸣时,龟山周边江南路,湖北路,甚至是那大宋开封府,本是绝望的寻常民众,心中骤然浮现绝地逢生之喜色。 大别山本就邻近江南路,湖北路与开封府所在的京畿之地。 龟山中有神人隐居其中,山中又有神人道场一说或是不曾扩散至整个大宋。 可这三地本就是接近龟山地界,哪怕只是听着南来北往的江湖客随口说上那么一句,也是知晓龟山中数月前有麒麟生降,神人现世的小道消息。 此刻三地千万人又是得见那龟山中有水火神龙盎然腾空,得见那与常人来说无异于天倾之险的庞然危局就这般被轻而易举的消弭三分之二。 三地寻常人中知晓龟山有神人存在者,此时皆是感念山中神人恩德! 说来也是玩味,山下人得遇天倾时,有不知凡几之人屈膝跪拜。 这屈膝跪拜人中,有拜那满天神佛之辈,又有拜龟山神人,祈求山中神人可现身救世之人。 此间世道,满天神佛俱是不再。 唯有龟山中腾起水火神龙,山上天穹有麒麟负岳之景,须臾间天上大星三去其二。 这般光景落得常人眼中,可不就是与那神人救世光景一般无二? 可除却山中两人一狗与这方世界那冥冥之中的天意之外,又有谁人知晓那天上大星坠于人世竟是那被视作救世神人所做? 或许此间山河中有聪明人猜的一二,可见着那天倾地覆之间大恐怖,再见着神人挽天倾。 纵然聪明人心中猜到一二,却又有几人敢置喙? 这些人猜到其中一二,只会是比之常人更加敬畏龟山神人! “此等神人,乃是天上仙真谪落人间!” “若是能封此等神人为一国之师,与国同休,我赵宋岂非有绵延万世可能?” “纵使西夏,辽国,大理,吐蕃群狼环伺又如何?” “若得闻我国中有神人现世,挽天倾于诸夏,再由大宋拜为一国之师,岂有不来朝之礼?” 大宋官家赵顼此刻终于得见阳光,可见着东南方隐约可闻的轰鸣,这大宋官家只是怔神。 赵顼能支持王安石进行变法,自然不是蠢人。 他也能想到这宇外大星坠落恐是山上神人手笔,可纵使如此又是如何? 神人一念间,有天崩地裂之能,足以震慑宵小于四海之外。 举手投足间,能挽天倾于诸夏,更能使得万邦来朝! 这等神人若是大宋能与对方建立三分干系,大宋诸多外患虽不至于尽数消除,却也不过是纤芥之疾而已! 一念至此,这大宋官家不仅不曾从地上起身,反倒是周身颤抖不停。 这一次,大宋官家不再是因那天倾之险而颤抖。 赵顼心中只是念及大宋该是如何做,才能能封得山中神人为一国之师? 他自觉若是自己能做成这件事,他大宋国祚或可真有可绵延万世之可能! “介甫,介甫此刻应是到了霍山县!” “介甫乃是我国中重臣,封舒国公,待到介甫见了这般光景,定是会与我所想一般!” 赵顼踉踉跄跄起身,在身边太监大伴的扶持下状若魔怔般喃声自语。 不是他赵顼当真疯了,而是念及心中所思所想,他若是能做的这好大事,他这大宋江山稳矣! 山上袁胜不知山下大宋官家赵顼所思所想,纵是袁胜知晓,也只会洒然一笑。 他于棋盘上共是落了四子。 第一子乃是借王文公身份,强迫此间世界天意须得与他达成共识。 第二子乃是袁胜欲借此之机昭告天下,世有神人现于龟山之中,引得天下英才络绎不绝。 第三子,便是袁胜要将这龟山尽数化作自身道场所在。五月已过,神树种子吞吐自然能量早已不再满足周边,唯有整个大别山才能让神树进一步生长。 这也是袁胜答应,黄啸只要将王文公引上山来,就是许它自此纵横山中的来由。 至于这第四子么? 旁人或是感受不清,可袁胜却是清楚,随着那山下人感念自身恩德,那原本隐隐排斥他的天意此刻多有无可奈何之意。 王文公身上有万民之心,便是引得天意都是有所顾虑。 他袁胜可是挽天倾于诸夏,却是实实在在有恩于诸夏黎民百姓,这等人心感念,足以让此方天意纵是万般看不惯袁胜作为,也无法再对他有小动作! 这四子落下,龟山自此便是袁胜道场所在不说,他袁胜更是不用再忧心神树会被天意摧毁,大可离了山去,真正的朝游东海暮苍梧! “只是这般感念,多是针对与我,神树之上落得感念倒是不多。” “不过倒也无妨,我这不也是留了这最后一块大星,要由着神树展现自身威能么?” 袁胜见着天上最后一块大星缓缓坠落人世,嘴角慢慢的浮现出一抹轻笑。 他这般所行所举的确不似仙人行动,更像是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恶徒。 可他不过一左道旁门假仙之流,或许真正仙真自有道德约束,可想要约束他这旁门左道,约束他这假仙却是不得能! 再抛开一切,他此行此举此方天意难不成就没有万分之一的责任么? 若是这天意听的人话,他何苦要废上这般大的周折闹出这样一遭,惹得诸夏亿万众生也是心惊肉跳! “先生可曾听说,上古之年,有建木可通神人二界之言?” 袁胜见着自己落子皆有收获,脸上笑容不绝,又是偏过头来见着一边王文公,而后缓声轻问。 对于王文公,袁胜心中不免是有几分歉意的。 可歉意归歉意,若是能重来,他却依旧是会借着身边王文公完成他的好大计划。 “似是在淮南子中读过,淮南子载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 王文公听着袁胜言语,虽不解其意,却也有一刹那的皱眉苦思,而后才是对面前袁胜开口。 “先生可想见一见,如何神木可为众帝上下?” 袁胜再次轻声发问。 王文公不会在山中久留,待到王安石下了山,多是会被当今赵宋官家问询。只要王文公和赵顼不傻,今日山中一切必然是能在人世间流传开来。 于袁胜而言,这便是给神树在此方世界取得一通行证的最好法子。 纵观古往今来,与神树多有类似者也仅有神话中联通神人的建木。 若是让当今天下之感念神树,再假借建木之名,神树才算是在这方世界真正的有了自己的身份。 袁胜好歹还有一层王棋的肉身做遮掩,而神树却是实实在在的外来物。 若是没有这一层合理的外皮,纵使袁胜可拦得天意一时,却拦不过天意一世。 天意又和人体免疫细胞类似,有外来事物入了自己身体,不管是好是坏,所要面对的无非是被摧毁,或是被排斥出体内两种结局。 只有借人心为神树取了这一层建木身份,不用袁胜费心,天意自己都要护着神树。 枯坐深山五月,袁胜即是在恢复自身修为,更是在苦思冥想破局之法,假借建木之名,则是袁胜所能想到的最好法子。 “山上仙人现人世,是这建木之功?” 王文公听着袁胜话语,虽是察觉到对方在引导自身,却依旧是忍不住问上这一句。 “然也!” “先生请看,这建木缘何被称为众帝所自上下之神木!” 袁胜先是点头,再是抚掌而笑,他开始喜欢王文公了。 面前这一位乃是真正的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话都无需说透,只需提点两句对方便是能领悟其中意味。 这般妙人,袁胜又如何能够不喜? 待到王文公随着袁胜手指方向看去,又是见得山中中央地界,有一青翠树苗迎风而动! “大,大,大!” 身边少年神人手指树苗,口中又是出得言语。 不过须臾之间,王文公又是亲眼见着那翠绿树苗在呼吸间就是飞速生长。半个呼吸的光阴,这少年神人口中建木就是生长万丈之高。 这神树长的极为惊异,通体之间竟是没有半分枝丫,只是一株直挺挺通天之木。 顺着这神树往高天上看去,王文公似是真的见到这神树扎破天穹,直直的通向那不可得见的云雾仙界之中? 这神树足足生长一个半呼吸时间,诸夏大地上千万人,又是亲眼见着那龟山中有神树通天。 通天神树稳稳接住那悬浮在诸夏大地上空最后一块大星,行动之间竟是不曾有半分红尘烟火气? 事实上根本无需袁胜与王文公多嘴那一句,要知晓这大宋本就是好道成风。 有隐居山中道人见着龟山中那般神异光景,脑海中已然是自觉浮现出建木之名! 有博览群书的读书人同样是将那神木视作建木,再想着古籍所载,建木乃是联通神人界之木,只那神树通天,接住这最后一颗大星瞬间,这人世便是有无数人心中意动。 若是,若是借着这建木攀爬九天,常人岂非也有入的仙界机缘? 甚至于是成那仙界子民,自此长生久视,坐看人间风云变幻? ------------ 第二十四章 我欲于此界立道统,开仙门! 山中,神树直入九霄云间,不过倏忽光阴就是带着那悬于高天的大星平稳落入龟山之间。 神树动作不似那雷麒麟般将一块大星碎片轰然踏入山中,更不似山岳凭空增长,使得那大星碎片势如破竹般破碎层层泥土岩石的暴力冲击。 少年神人口中这建木,更是恍若一双强有力的手臂。 这神树手臂当真做到手摘星辰,不过轻松写意间就接住天上坠星。 那般举重若轻,更是让人得见仙家之缥缈出尘,更能见神人神物之伟岸! 在王文公略显的失神眼中,神树化作的手臂又是将这大星碎片轻飘飘的安置在龟山之东。 若是有人能于天穹俯瞰此刻龟山地界,便是清晰得见这龟山东南北三方,皆有一座足有数万丈高的庞然山岳。 这三方庞然山岳又是各有不同。 北山上时不时的有着雷霆闪烁明灭,这山似是神话记载中雷神所居之山。 南山却是朴实无华,只是环绕着一片灰蒙蒙的尘埃。 那是大星坠于人间,轰得泥土山石化作齑粉,此刻又是飘萦不散,周旋南山之上。 虽是灰蒙蒙一片,可这尘埃齑粉环绕,却凭空给这南山添了几分神秘。 最是惊奇还是那东山,东山落地时就是被无数花草树木缠绕之上。待到山中建木消散之际,那东山上尽是化作一片原始丛林,其上更是足以得见苍莽古木。 若是不知情人见了这东山,恐是会误以为这山乃是天地自然之奇景。 三山皆是天上大星所化,那天上大星足有百里直径,纵是裂解三片,这三山却依旧有数万丈之高。 一丈三米三,这三山中最小的北山也是近三万丈高,已然越过珠峰! 东山为最,山高七万丈,纵是站在数百里外,依旧可清晰见得那东山恍若一太古巨人伫立山中。 龟山方圆三百里之内城镇,只需得抬望眼,那山中伫立的三座山岳便是印入眼睑。 哪怕只是最矮南山,上半段也是直入云霄。 倘若唐时李太白见着这三方山岳,莫约会为这后世多留下几篇千古诗篇。 若站百里开外见得此间龟山,就可见得那三方山岳伫立间,隐约似是三座巨人合围,将身后那龟山守护其间? 若是后人问神人有何能,只见着三座天上大星所化神山,就可明悟此间山中神人有何等神通! “山上神人名副其实,山下人目光短浅,冒昧间多有开罪……” 王文公是这一切的见证者,当尘埃落定,王文公又是面色黯然对着面前少年神人拱手作揖。 他是此间天变见证者,亲眼见着面前神人伸手一指就是摘的天上星辰,又见着少年神人三言两语之间,就是将那天上大星化作地上山岳。 只这谈笑间摘的星辰,言语间掌御风火水土之能,就足以称神人,言仙真。 “非是山上神人,不过一于道途困顿的可怜虫罢了!” 听着面前王文公话语,再见着王文公面上黯然神伤,少年神人拉着王文公重新坐在枣树下的石桌前。 “未曾给大先生奉茶,是袁某不是了。” 袁胜不去理会自己行动会给山下人间带来何等变化,拉着王文公落座之间,又亲手为面前老人沏上一杯热茶。 大悲大喜之间,于人最是劳心伤神。 若是袁胜不管不顾,面前王文公得见那般光景后,说是折寿十年也毫不为过。 袁胜手中茶是山中野茶,可却添有神树叶片。 神树不曾完全长开,袁胜也不舍得过于采摘,只是剪了三两片叶子,泡了十来壶热茶。 他习得时空间忍术,这热茶放在类似于封印卷轴中的异空间中,哪怕百年后取出也是热气腾腾。 这茶中又蕴有温和自然能量,常人若是饮上一口,自然能量温养周身百脉,多活三年五载当真不是虚言。 这是袁胜在向面前王文公告罪。 虽是事出有因,可他袁胜终究是是亏欠面前王文公几分。 “神人言说自己乃是遭劫落入此界,敢问神人可是来自佛经中其他三千大千世界?” 王文公见着面前少年神人面色和善,再是想到一切终是木已成舟,再是纠结先前种种已是无益。 更何论这诸夏九州总归无事,面前神人更有摘星辰,翻天覆地之力。 王文公只强压着心中万般思绪,手捧热茶却不曾饮,反是开口尝试问得面前神人来历。 “如先生所闻,袁某的确是来自此方世界之外。” 袁胜见着王安石手捧热茶而不饮,先是颔首,又是对着身旁枣树招手。 这枣树似是有灵一般,树上枣子主动落到石桌棋盘上,又被袁胜推至王文公身前。 “佛经三千世界之言,袁某也不得分辨其中真假。” “说来不怕先生笑话,余至今不过只是得见三方不同世界,佛经所言三千世界,那于我而言实在是过于遥远。” 袁胜缓声开口,又是摇头轻叹。在开口言语间,袁胜将枣子推至王文公身前,肉眼可见的,这三颗原本青涩枣子竟是在瞬间熟透? 得见这般神异光景,王文公面上却是不曾有丝毫变化。 见过面前神人通天彻地大神通,再见着这般花果生长成熟,王文公已是寻常心。 听着袁胜言语时,王文公是在小抿杯中茶水。 茶水入得腹中,须臾间王文公又感受有热流涌动四肢百骸,而后更有有一股自然通透萦绕周身。 至于面前枣子,王文公只是捻上一颗,其余两颗却是被王文公不着痕迹收入袖中。 “神人既是来自天外,不知神人入得此界将有何等作为?” 见得袁胜面色依旧和善,王文公微微沉吟后,又是问出心中疑问。 此刻王文公就如赵宋官家赵顼所想一般,想拉得面前神人入得大宋,这番言语不过是旁敲侧击。 “不过是立道统,开仙门,只期有人可成我道友!” “长生漫漫,若是绝情绝性,不过山中石头,天上微风。看似长生不朽,却是无情无心。” “袁某欲在此界开仙门,多三两道友把臂同游,谈古论今,说经讲道。” 袁胜看着面前王文公,言语间并无多少隐瞒。 他倒不是生来就是这般坦荡之人,可百岁春秋,袁胜已经习惯将心中所思所想流于言表。 百岁春秋,袁胜悟得道理不多,其中一番道理便是阴谋诡计总有戳破那天,与其劳心费力,倒不如坦荡一番来的更加痛快。 更何况,袁胜既是准备在此界立道统,开仙门,自是要有道祖气度! 是也,是也! 当真是以为袁胜废的这般大功夫只为了哪般? 此界既是无仙,他袁胜为何不能做的道祖,乃至于在此界开仙门,铸仙道! 哪怕成了假仙一流,可他袁胜依旧喜这人间赞誉,爱这万古名号! “立道统,开仙门……” “这岂非是说,我等山下人皆可有望成仙真,化神圣?” 王安石的双眸猛的睁大,他也是山下人,更在红尘打滚。 他不求自己能有仙缘,可他王文公也有后人,若是后人中有一二人得造化,成仙真…… 这般念头只是在王文公心中升起,便是如同江河湖水一般泛滥不可止。 “话虽如此说,我却不欲此界有人修我之道。” 袁胜见着王文公瞪大目光,又是出言给面前王文公泼的一盆冷水。 “我曾听闻一句话,似我者生,像我者死,学我者疯魔。” “我见得此界有修行,也有百花齐放之景,只是限于时代,眼界,止步大道之前。” “虽是立道统,开仙门,却是袁某欲以此界武学为根,自演一方修行大道。” 袁胜目光如炬,火影世界的忍术他不准备藏私,可却是会根据此界稍作修改,更多是给人以参考。 他更期待的还是两个世界智慧碰撞之间的果实,而非是真的要培养如他这般之人。 世间必会有才情惊艳绝绝之辈,有触类旁通经验在前,想要走通这修行道前路并非难事! 至于袁胜为何对面前王文公言说这些,他是看中了宋室赵家的武学典籍。 赵家坐这大宋天下,说大宋皇宫无有武学典籍必是不可能。 袁胜以入山江湖客作参考,却止步真气武学之前。 他若是能以大宋皇宫中武学填充自身底蕴,只是他一人,就足以创造种种奇异神功! “以武学为根,演修行大道……” 王文公口中念着袁胜话语,心中却是颇为有些无奈。 他有智慧,如何不知面前少年神人不曾说透之语,这位少年神人是想要浏览皇宫中的武学典籍,而且恐怕还是要大宋皇室主动奉上…… 可念及对方神通,再想着对方身份,王安石此时却是说不出个不字来。 只是王文公心中不免也是有些难言,神人是神人不假,可却不能逮着我一个人不放啊! “先生饮的茶水莫约可让先生延寿十五载,山中枣也属奇花异果一类。” “事实上也并非是袁某不愿传授自身神通,实乃此方天意限制,欲在此界开长生大道,只得重开修行路。” 袁胜先是提点王文公手中茶水珍贵,再是点明王文公袖中枣子神异,这才是将其中缘由说开。 这番话也不是袁胜胡言乱语,他界之法总归和此方世界有所冲突。 只是袁胜自己修行自然无有太多问题,毕竟他自己是敢直面天意之辈。 可若是传授太多,袁胜可拿不准如若有人修至深处时,这方世界天意会不会将那些学了他界之法的人直接驱逐。 ------------ 第二十五章 三山合围处,乃成一阵也! “小主子,我已经将大先生安全送回城中啦!” 三山环抱正中,有无名山林立此间,相比那合围三山,这山头恍若如蝼蚁之于常人般大小! 可这三山合围所在的中庭山上,却有亭台楼阁,有苍松古木,往来间又多是能见着长相奇异白色怪人。 又有一如烈马大小黄犬,这黄犬如疾风般从山下冲来,待到冲至一少年面前时,竟是极不合常理的骤然停步! 黄犬将自己的脑袋拱入少年怀里中,言语间颇为自得,俨然一副等待主子夸奖模样。 “辛苦辛苦,黄狗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让那些道兵白绝去做,黄狗觉得如何?” 听着身边黄狗开口,袁胜嘴角带上一抹笑意。山中岁月寂寥,少了这活泼的狗子还真是会少上不少趣味。 袁胜开口间,伸手揉了揉黄狗脑袋,又将黄狗一对招风耳盖住。黄狗听了自家小郎君的话语,再感受到自己耳朵被盖住,只是不满的摇了摇脑袋,将自己耳朵从自家小主子手中救下。 黄狗的尾巴晃动不停,足以见得此刻黄狗心中喜悦。 可他却丝毫不曾意识到,他想要吃些什么本就是需要自己在山中搜寻捕猎,那白绝它自己也能使唤得动…… 袁胜看着黄啸一无所知自得其乐模样,嘴角笑容更甚。 笑过之后,袁胜又是打发黄啸去到一边,再是将目光重新放回那的三座庞然巨岳上。 他既是准备在此界立道统,开仙门,纵使不过一个模糊念头,也是要早做准备。 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无外如是。 龟山中这三座庞然山岳,于袁胜想来更是是他神人道场,仙家福地的山门所在。 “往后数日,想来是有的忙了。” “我闲了五月时光,如今可算是能将心中想法,尽数挥毫泼墨至此间龟山!” “王文公那边,虽下了山去,可莫约要十数日才能回返汴京城。” “我倒是无意山下封诏,可为神树请得一封建木诏书却是必要。” “神树请的建木封诏后,算是正式在此界立了名号!我所虑者,自此皆是无忧,更能将心力放在如何立道统,开仙门之上。” 袁胜极目远眺,入目间只能见得这三座巨岳极尽雄伟壮阔。纵是他这始作俑者,见着这三山也是目有失神,更莫说山下旁人见了这山是如何反应。 “有这三山在,世间一切有望仙道之辈,只会如过江之鲫一般源源不绝,自投罗网!” “这风吹出我口,且让这风吹上一吹,只希冀这风能吹得时代弄潮儿,吹得真修法门!” “只是在那之前,倒是要将这十万平方公里方圆的龟山做些休整。否则让那入了山的人看来,岂非是堕了仙家之名?” “世人多信目光之所见。” “山下人称我这为神人道场,若是不加以点缀,又怎能符合山下人心中所想?” 袁胜轻声呢喃,落天上大星,显超凡伟力,立三山巨岳,便是袁胜这吹的一口风。 一口向此界众生昭告自身所在风,一口试图将此界武学吹出凡俗,化作真修之风! “黄啸!” 袁胜站在崖边沉吟片刻,又是唤了唤那边不知道是在和虫蚁嬉戏,还是在和夏蝉玩耍的黄狗。 黄狗听着自家小主子的呼唤,不过是茫然的抬起头来,而后又是一颠一颠的凑到袁胜身边。 “再交待你一件小事,去将山里那些江湖客送出山去,直言告诉那些人,龟山将要封山半月有余。” “龟山……” “还不如大别山来的好听……” “龟山这名字先前听在外人耳中也算尚可,现在再听着,倒是有些不符仙家福地,神人道场的飘然出尘之意。” “而且神龟虽寿,我却不欲做那神龟一流。生来天地间,不留千史之名,蒙昧多活千年又有何用?” 袁胜将黄啸唤到身边,先是吩咐半句,而后又是想到山下人对大别山的称呼,忍不住摇头。 “算了,让这风先吹上一阵,再由我慢慢引导,改了山名就是!” 袁胜没有在山名上过多的纠结,只是对上黄啸的眼神继续开口。 “你下了山之后,就把山中那些江湖客带出山。这些人直面先前生死大恐怖,现在实在有些看不过去!” “如果有人要问起,就说我要休整山中事宜,莫约要封山半月有余。” “待到山门再开时,以三山为界,三山合围之地皆为内山,如若有人无故闯入其中,生死自负。” “三山已是贴近山脉最外围,你下了山要是一时半会不愿归家,就在山中嬉戏,不过别靠近三山交界处。” “先前答应你接了贵人上山,往后山中各处就任你来往了,现在便是兑现承诺时。” 袁胜看着身边的黄啸,缓缓开口。他之前就答应黄啸,这山中十万方圆未来任由对方驰骋纵横。 纵使袁胜还需休整山中事宜,提前完成对于黄啸的承诺倒也不是难事。 至于黄啸,在听着袁胜的开口之后,偌大的狗头只是不住的点动着,眼中又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黄啸是真忘了山中还有那些江湖客,也没想到山中之前那般动静的时候,自己在山上都是吓得快要瘫软,山中那些江湖客竟是不往外逃离? 看着面前袁胜不再有其他的吩咐,黄啸也是好奇那些山中江湖客现在模样,须臾间就是化作一道黄色光芒闪烁在山中。 除了将山中那些江湖客送出去之外,黄狗还准备去看上一看自己养的大猫现在怎么样了。 至于一时半会不愿归家? 它总归是家养的狗,偶尔放出去溜溜就好了,哪里能不愿意归家呢? 等到黄啸奔走山下,见着那些山中江湖客们,狗脸上只是露出嫌弃至极的神情,也是明白自家小郎君为何看不过去了。 这些江湖客中,有些好的不过是瘫软在地,此刻更是依凭身边树木要站直身子。 至于差的那些…… 身下狼藉一片,赫然一副不能自理模样罢了! 可这却是人之常情。 除了山上那两人一狗之外,在山中的江湖客们几乎是将那般骇人天象清清楚楚看在眼中,乃至于直面生死! 哪怕是山上的王文公不也是摇摇欲坠,如果不是袁胜定住对方,王文公也不会好上太多。 而山下这些江湖客又是亲眼见着北山坠地,轰鸣的大地震颤不停。 这些江湖客哪怕此生尽是碌碌无为,只是亲眼得见今日山中一切,便是足以让这般人有了一辈子的谈资! 袁胜也乐得这些江湖客将山中事传播出去,他又非是圣贤,又怎能不爱这虚名? 有些出乎黄啸预料的是,这山中江湖客中,也并非全是心智不定之辈。 黄啸将这些人送出去时,也见到有三两江湖客,此刻似是感受到什么一般,只盘膝而坐,继而运转自身内功武学。 黄啸见着这等聪明人,磨磨蹭蹭的将这些人安排到最后才是送出山去。 三山既落,袁胜就已经不再限制神树,神树吞吐自然能量,扩散自然查克拉的范围,已然是自中庭山向整个龟山扩散开来。 这些人呼吸间都蕴含浓郁能量,哪怕只是打坐片刻,也足以比得上自己水磨功夫一年半载! 黄啸对于山下人的武学修行一知半解,只是它自认自己是个贴心狗。 它知道山上空气对于这些山下江湖客大有好处,山下这些江湖客过去数十天中,一个个可是恨不得钻破了脑尖,只为了进山服食山中空气而已。 既然这些江湖客能够抓住机会,黄啸也不吝啬让这些人多修行个盏茶功夫。 拢共不过半刻钟时间,这山中诸多江湖客便是被黄啸一个个送到小王村中。 等到黄啸重新转头回山,这些江湖客才是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了什么。 其中有人根本没记住黄啸临走前的言语,只是不管不顾向着山中冲去。 可在诸多江湖客见证下,那莽撞之徒只是堪堪跨越东山和南山的交界,便是瞬间化作了一摊飞灰? 见着这般诡异光景,这些江湖客浑身一个哆嗦,亲眼目睹山中神人神通,再见着这般诡异光景,又有哪个敢再将先前黄啸的话当做耳边风! “真当我这东南北三山是随意安置不成?” 山上袁胜在那江湖客化作飞灰时,似是感受到什么。 此时袁胜脚下腾起虬结树根,那虬结树根只用半个呼吸就是化作一绿色木龙。 木龙承载袁胜,又是昂扬数百米之高,似是化作真实生灵一般,就这般负着袁胜腾挪行走山中。 待到袁胜下了山来,他又是对着那山外自寻死路的江湖客发出一声嗤笑。 他不吝啬给此界一番偌大机缘,可他给了此方世界的,众生各凭手段! 他不给,此界众生不能抢! “三赤阳阵,原型乃是木叶四赤阳阵和带土的六赤阳阵。” “然而不管是六赤阳阵还是四赤阳阵,都是不具备阵法本应该有的隐蔽性。” “我拉着大蛇丸研究三月的时光,才弄出来这隐蔽性更胜一筹的三赤阳阵!” “三赤阳阵的威力和封禁能力相比于四赤阳阵都要弱些,可却是胜在隐蔽!” “除非开启白眼看到其中查克拉流动,否则对于寻常人来说,在跨越三赤阳阵边界时,等同于跨越一道死线!” 袁胜将大星分成三块,又是用出种种手段安置这三座庞然大岳,便是在为这三赤阳阵奠基。 三赤阳阵合围之间,是有一道清晰死线,这便是袁胜说的内山外山之分! 袁胜只轻声念叨一句,就是将那江湖客的生死抛之脑后,而后更是驾驭脚下青木之龙,开始行走在这龟山之间! ------------ 第二十六章 立庙建祠? “国公大人入山,可是开罪了山中神人?” 霍县,王文公坐在县衙正厅,其双目紧闭间,胸中似有亿万思绪流转。 王文公身边,则是侍立县令陈涂与县中席秀才,只这两人面色皆是忐忑的作陪王文公身旁。 不论县令陈涂还是席秀才,俱是能看出两人面上带着不情愿,其中又多有几分无可奈何和紧张感。 于旁人来说,或许不知先前那般骇人景象如何而来。 可这霍县上下八万人,却是有不少人知晓,此间世上那骇人景象,可是发生在龟山中神人接贵人入山不久后。 山中神人遣黄妖下山接了贵人,莫约一炷香出头功夫就是有宇外大星现世,欲坠诸夏九州。 只要稍微动些脑子,都是不可避免的联想那大星多是与山中神人,甚至是那入了山的贵人脱不开干系。 此刻距离尘埃落定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县中就有流言喧嚣于世。 这流言多是贵人得罪山中神人,引得神人震怒,才是浮现先前那般大星坠世的骇人景象。 至于神人为何消弭灾劫? 自是山中神人慈悲,虽心有震怒,却不欲牵连诸夏九州黎民百姓,致使这苍茫大地生灵涂炭! 王文公本人,此刻心中更有一番进山一遭,却恍如隔世之感…… 而身旁陈涂与席秀才联袂而来,王文公心中是知晓其中含义。这二人并非主动前来,许是为县中大户所迫。 诸夏九州旁人或可对神人视而不见,可这霍县却近在龟山眼前。县中又有八万人,若是山中有大变,这县中八万人或许都得背井离乡的迁移。 王文公睁眼间,也是见到陈涂与席秀才神情。 不过见到陈涂脸上紧张时,王文公的眼神倒也柔和了些许。只这一抹紧张,就说明面前这县令,心中总归忧心县中未来去向。 王文公收敛心中所想,听着二人话语,再是缓缓颔首。 “的确是开罪了山中神人!” “就如县中百姓所说那般,我这山下人不识山上神人神异,言语中多有冒犯。” “只是神人大度,总归不与我这山下人计较,更遣座下黄妖送我归来!” “至于尔等霍县上下,倒也无需行迁移之事。” “山中或有变故,可这变故是好非坏,或是霍县一番造化也不一定。” 王文公缓缓言语,许是在生死之间与生灵涂炭间走上一遭的缘故。王文公眉宇间虽仍是多有先天下之忧而忧之色,可言辞间却多了几分豁达意。 在走入县衙时,王文公其实就已经听得县中人议论。 更何况他一国公出行,身边自有亲随。 亲随又不曾与他一同上山,留在县中便是他耳目。县中流言自他下山来,就有亲随道给王文公听。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听得王文公言语,县令陈涂与席秀才对视一眼,俱是看出对方眼中侥幸。 按着席秀才身份,他本不该出现在此。 可见了先前那般骇人天象,再知道席秀才乃是山中神人所养黄妖的开蒙先生,陈涂自是不敢托大。 若是陈涂一人,纵是县中大户强逼,他也不一定愿意来见面前国公。可拉上席秀才时,陈涂倒是凭空生出几分胆气来。 “那,不知国公大人可曾问得山中神人姓名?” “县中上下八万人,人人皆是感念山中神人恩德。城中百姓更是像为山中神人立一生祠,日日香火供奉不绝。” 县令陈涂小心觑着面前王文公,见得面前老人语气未有不耐,再是小声请教。 山中神人现世之说在这霍县中传有两三月时光,可事实上却不曾有几人想要供奉山中神人。 如今得见山中神人神通,这霍县上下大户,几乎俱是候在县衙外,抢着要给山中神人立生祠。 常人皆言古人畏威不畏德。 此话虽有谬误,却也有其中道理。 先前霍县中众人虽知晓山中神人,但无人真正的得见神人,最多不过见到一光影,一白虹。 这般镜中花水中月,无疑是让人心中敬畏少上几分。 可现如今这霍县上下俱是清楚,山中神人若是震怒,霍县恐会是在片刻间化作废墟一片。 知晓山中神人有无上神通伟力,县中大户只想花上一大笔卖命钱,为这山中神人立庙建祠! 这般行动,全是人情世故。 古人所想无非是,你有奇诡手段,我惹你不得,那我为你立庙建祠,供奉香火不绝。 看在这一份香火情上,不求保佑多少,只求万万莫要降罪。 非是畏威不畏德,而属实无奈之举! 人力面对自然那般孱弱,这供奉香火之举与事无益,可却能平定人心。 在交通不便,更有乡土情结的古人眼中,这大约是他们能够想到对待抵御不了危险时的最好法子了。 “为山中神人立庙建祠?” 王文公听着陈涂这话,下意识的就是要出言训斥。可再想着山中那少年神人,王文公又硬生生按下这冲动。 待到两个呼吸的沉吟后,王文公似是想到什么,缓声再语。 “为山中神人立庙建祠倒是不必,若是县令有心,倒是可在祠庙中供上山中神木画像便是。” “那神木乃是古之建木,此举也并非不敬神人,而是神人不在意人间烟火。” “建木乃神人之宝,言语间多有爱护之心,更请我向官家为神树讨诏一封,为建木封诏。” “县中上下只拜建木,便足以让山中神人喜悦。” 王文公按下心中不悦,再是听着县衙外窸窸窣窣骚动,知晓这立庙建祠多是县中大户所想。 他若是不让这县中大户立庙建祠,平白得罪人不说,事实上也阻止不了这些人在自己走后立庙建祠。 与其堵,不如梳。 恰是山中神人又有叮嘱于他,他倒不如做个顺水推舟事。 果不其然,在王文公话语落下时,这县衙外窸窸窣窣声响又是化作松气一片。 “至于山中神人姓名,无有神人嘱托,倒是不便告知旁人。” 王安石再补充一句,县令陈涂与席秀才被迫前来,他何尝不是被迫。 若他不说上这些,县令陈涂莫约是不敢为难他,可县衙外的那些大户,哪怕无有胆魄杀人灭口,可他王文公想要在短时间里走出这霍县可就困难了。 “谢过国公大人解惑!” 陈涂问得想要知晓事情,也不在此间久留,只是向王文公行上一礼就是告辞。 这实在是陈涂不敢与面前王文公多有干系,连王文公自己也说自己开罪山中神人,是山中神人大度。 他陈涂还要在这霍县履职,可不敢赌山中神人是否真个原谅面前王文公。 “且住,还请席先生留下。” “我不日就要启程入汴京,先生既是山中黄妖开蒙先生,对于山中事想必有所了解,不如与本官一同入京如何?” 王文公见着陈涂离开,并未多说些什么,可再见到席秀才跟着行礼,王文公又是连忙叫住对方。 “这……” “贵人请见谅。” “每逢休沐日,小民还要入山与我那学生开蒙,实是抽不开身……” 席秀才被王文公叫住,脸上颇有几分复杂神色。作为一个读书人,要是说不想见一见汴京城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席秀才也记得,自己可还是山中黄妖的开蒙先生一事。 “席先生无需多虑。” “山中近来恐有大动静,席先生为你那学生开蒙一事,多半只能耽搁些时光。” “左右耽搁些许时光,不如请席先生与我一同进京面圣,只我一人,恐是向当今官家说不清山中神人事啊!” 王文公对着面前席秀才拱手行礼,言语之间多有恳切。 这山中神人事实在过大,他要带上这席秀才,乃是因为席秀才不知入山多少次,想必对于山中事有所了解才是! 而席秀才见着王文公行动,又偏过身子,不敢受这一礼。 到了现在,席秀才已经知晓面前贵人身份。对方敬自己乃是黄啸开蒙先生身份,可他自己却不敢托大受这位的礼。 见着王文公如此重视,再听着王文公话语,席秀才也只得回礼,应了面前王文公请求。 山中黄啸丝毫不清楚自己的开蒙先生即将离去,若是黄啸知晓这事,必要在山中撒欢半日来庆贺一二! 它可想不通了,自己好好一只狗,非要学人情世故作甚? 就算要学,它乃山中黄妖,怎的也该是学妖情,或者兽情世故才是。 此刻黄啸是站在一山中大虫面前,这山中大虫也是好玩,竟是用双爪蒙住双眼浑身瑟瑟发抖,多有蠢萌之感。 似乎大虫觉得,自己用双爪蒙住双眼,就是见不到外界那般骇人景象,更见不到此刻山中变化一般。 而黄啸却是伸出爪子,轻拍这只大猫脑袋。 肉眼可见的,黄啸的爪子每是拍上一下,这山中大猫的身子就是悚然一抖,端是好玩。 黄啸虽逗弄着自己散养的大猫,目光却也落到山中那道人影身上。 那人影少年乘苍青木龙,只站木龙头顶,如神人谪世,又如仙家临尘。 木龙翻滚移动之间,却可清晰得见少年神人紧锁眉头。 若有人站在少年神人身边,倒是可听得少年神人喃声自语。 “麻烦麻烦!” “这大别山中山丘当真矮小,早知如此我就该一早搬家去那黄山。” “若是去了黄山,我多半不用再为改造山中光景劳心费力!” “黄山本就云雾缥缈一片,再加上奇松怪石,就算不加改造也是符合我心中福地洞天所想。” “可现在我已然落子,说这些倒也晚了,只是想一想,该如何点缀眼前这山脉!” 袁胜皱眉呢喃间,又是轻指面前山丘。 只刹那间,他面前山丘就是拔地生长,须臾光阴就是自三五十米小山丘化作一近逾千米的山岳。 作为代价,这山岳周边数里之地的山石却是消散一空。 若是山下人得见袁胜此刻所为,只怕会将山中神人有移山之能牢记心中。 可唯有袁胜自己知晓,自己这不过是以土遁迁移山石而已。 若是旁人要问袁胜为何无需结印施法,袁胜倒也有所说道。 为了这一手,他可是练了许久。 不为其他,只是袁胜要在外人面前维持自己这假仙的格调罢了。或者说,他这一指之间,实际上便是结印过程! 千手柱间双手一拍都能想啥来啥,他曾经更胜数筹,伸手一指就有术法于无声处升起不算过分吧? ------------ 第二十七章 仙人乘神龙,扳山岳! “轰隆隆!” 自那日龟山中黄妖将山中江湖客送出山后,这龟山中便是终日有轰鸣声不绝于耳。 起初山中轰鸣,让那山外村落中人皆是惶恐终日,只以为山中神人又要做出好大动静波及自身! 知晓村后山中就居着一尊真神人,山中又不时传出地崩山摧之声,换了任何人来恐怕也是免不了心中惊惶。 可不过两三日光阴,村中人便是对山中那地崩山摧之声习以为常,甚至忙于接待那南来北往客。 如小王村这般靠着龟山村落,这几日那闻风而来的江湖客,或是那求仙问道之辈俱是络绎不绝。 只不过短短几日时光,这些个村落竟是有向集市转变趋势。 往来的商客文人,那好道的求仙辈,再加上这些个江湖客,让这龟山外的几个大村落就这般兴盛起来。 毕竟这些个南来北往客,总归是要有个落脚点不是? 再加上村子靠着龟山,山中又有神人所在。那些南来北往客纵是蛮横惯了,可听得山中地崩山摧声,也不敢在神人眼皮下行蛮横之举,只能乖乖给得银钱。 讲究的客人要借宿村人家中,不讲究的倒是可以在村中随意找一檐角席地而眠就是。 可省的了留宿钱,总省不了吃喝! 不过短短几日间,只小王村中就有数千人聚集不散,每日光是采买酒水米粮肉食钱,就让村中人赚的喜笑颜开。 这山外村落小王村不过几日就是赚的盆满钵满,谁让这小王村中本就有神人故居所在! 曾经王棋一家故居茅屋,在当地族老的带领下不过一日间就是修缮一新。再加上城中不过只有建木神庙,他们小王村这可是真正的神人故居! 南来北往客消息最是灵通,既然欲入得山中见神人,遇仙缘,自是要将上下都是打听通透。 来这龟山,不可避免的就是听闻小王村中神人故居,哪怕只是为了结个仙缘,这些个南来北往客也不吝啬香火钱来拜上一拜。 更有心存侥幸之辈,希冀在这神人曾经居所中碰上神人留下仙缘。 不过五日光阴,这小王村上下人人俱是红光满面,显然这南来北往客的慷慨解囊,让这村中人人皆是大有所获。 小王村中王家人更是自觉自己乃是神人同族,这钱收的那是一个心安理得。 纵是村中曾经那些好碎嘴子的妇人,只见着每一日家中进项,也是将那秘密死死放在心中! 莫要觉得古人痴傻,村中人都是清楚,那些村外人若是知晓王棋一家曾经遭遇,说不准就有铤而走险之辈为了山中神人青睐,用他们中某些人的性命做了投名状。 自天坠大星,山中神人挽天倾于诸夏,今日恰是第六日。 六日光阴,与常人来说纵是准备良足,路途崎岖间多半也只能行上百五十里。 可于江湖人而言,哪怕只是习得粗浅轻功,也能日行百里。若是修行上乘轻功之辈,日行千里也是等闲。 六日光阴,足以使得番僧入中原,足以使得西夏,大理,甚至是那天山客都是赶来! 待到第六日天明时分,又有一瘸腿怪人带着三个怪模样打扮的江湖客踏入小王村中。 这瘸腿怪人远远就是见到山中那灰云环绕,宛若直挺挺插入地上神剑的南山。待到走入小王村中时候,再见着这南山,更是忍不住心中惊叹。 也不知这瘸腿怪人想到什么,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此刻只带浓郁希冀神色。 怪人身后三人,又有是一女人,一矮个,一瘦高个。 小王村中来往江湖客不在少数,可当那些个江湖客见着这四人时候,村中竟是沉寂刹那? 片刻后,那来往江湖客望着四人的眼中,皆是带上一抹厌恶和惧意。 “这是西夏一品堂的四大恶人,没想到这四大恶人竟然也来了!” 有老练江湖客见着身边背剑少年面色茫然,不由得好心出声提醒。 来了这小王村的江湖客,只见着那庞然南山,哪怕骄横惯了的江湖客在小王村也是和和气气。 毕竟大家皆是为撞仙缘而来,自然不会傻不愣登的去冲撞村中神人本家。 这也让小王村的氛围颇为祥和。 “难不成这四大恶人觉得,自己竟然能在山中撞上仙缘不成?” “山中神人慈悲,纵然是不染此等恶人血,也决计不会将仙缘交由这等败类恶徒!” 有江湖客见着这四大恶人出现,面露厌恶之色,又忍不住轻声低语。 这江湖客或是与四大恶人有仇,他这眼珠子一转间,又是向着村中族老走去。也不知这江湖客在那族老耳边说上些什么,几个呼吸后,族老眼中亦带上激愤神色。 莫管小王村中王姓族人原本如何,这几日间被那些江湖客不断吹捧,哪怕是小王村中那些王姓的泼皮懒汉,都是得死死记住,他们言行皆是代表神人脸面! 他们是神人同族,打断骨头连着筋,山中神人可因曾经事不搭理他们。然他们既是神人同族,便是必须要在外人面前维护仙人体面! 村中族老听了身边江湖客言语,这族老也不管自己和这四大恶人有何等差距,只是如一气势汹汹老狮,拄着拐杖向那四大恶人冲去。 四大恶人都是成了真气一流的高手,五感本就敏锐至极。当他们出现在村中后,那些江湖客的窃窃私语几乎都是落入他们耳中。 只这四大恶人也知晓,这小王村与神人干系极大,纵是被那般多人注视着,这四大恶人也只能被迫顶着这些恶意的目光。 若是换了其他地,被其他人用这般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四大恶人少说也得让这些人见一见什么叫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凶神恶煞,穷凶极恶! 可这乃是小王村,只要见着那庞然南山,再见着南山上灰云迷蒙,如神剑直指苍穹。这四大恶人纵使心中恼怒,却也只是能强压怒气。 “走!” “不进村子,去其他地方!” 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看着那如怒狮般拄着拐杖而来的村中族老,没有半分犹豫的就是转身离去。 段延庆双腿残缺,面容俱毁,可这一身武学当真是高深莫测。 只见他双手拄着铁拐在地上狠狠一顿,整个人就如一只鹞子般掠上三五丈,眨眼间又是掠过近十丈距离。 不过这一手功夫,就是让内行人心中惊动。 要知道这段延庆可是双腿残缺,这一着可并非是靠着那上乘轻功施展,仅仅是以自身深厚真气强行做出这般动作! 待到段延庆动作,他身后的南海鳄神,叶二娘与云中鹤也是不再逗留,只是随着自家老大向着村外掠去。 等到四大恶人的身影俱是消失在眼中,村中江湖客们这才是一个个的松了口气。 “老大,我们为什么要来受这等鸟气?” 四大恶人离了村子,休憩在南山附近另一边山林中,南海鳄神想着村子中事情,忍不住的对着段延庆问出声。 “闭嘴!” “自己打坐运转真气,再和我说话!” 段延庆心情显然也是不好,不见到他张嘴,就有声音凭空响起。等到他声音落下,段延庆也是不管其他三人,只闭上眼自顾自的运功打坐。 越是靠近龟山,段延庆就是能感受到自己的真气进度越快。 再加上一路来的所见所闻,段延庆自是不会怀疑山中神人掌有大神通! 知晓山中神人有大神通后,段延庆心中反倒是越发火热起来。 他段延庆生来有两件遗憾事,一是他本是大理延庆太子,只是遭遇小人暗算,被人夺了国不说,更是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 二来是他段延庆死死记着当年那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花子邋遢,观音长发之事。 想要见山中神人,段延庆想求得让自己伤势恢复仙药,更想问得神人那天龙寺外的长发观音到底是何人! 不仅仅是段延庆,他身后叶二娘此刻也不复疯癫,尤其是听着段延庆话语后,她亦是低头沉默。 她与段延庆一般,只想见得神人,问一问自己那可怜的儿在何处! 这也是段延庆说自己要来龟山神人道场,叶二娘便没有任何犹豫跟随缘故。 “老大,看那座星坠山!” 就在段延庆和叶二娘各有心事,南海鳄神气哼哼的打坐运功时。站在一颗苍茫古树上的云中鹤手指着南山方向,惊然出声。 星坠山乃是山下人对于南山的称呼,意指这山本是天上星辰坠落人间。 随着云中鹤的开口,段延庆,叶二娘和南海神鳄都是顺着云中鹤指着方向看去。 只那一眼间,这三人便如有一电流自天灵盖涌入,从而席卷全身,让三人忍不住的哆嗦激灵。 他们见得清楚,那南山上此刻竟然是在摇摇欲坠? 那般摇摇欲坠之感,并非是地动引起,反而更像是有什么不可思议存在正在撼动这神山,似是要将那一座不可思议庞然山岳放倒一般? 见着这般光景,这四人都是有魂灵欲要脱窍之感。这光景,这光景落在眼中实在是太过骇人啊! 拢共不过是须臾光阴,那原本直挺挺如同一柄神剑向天请战的庞然山岳,这一刻恍惚是被一隐形巨人扳倒! 这并非是什么虚言,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四人面前事情! 这南山真的,真的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轰然扳倒,那本是冲天剑的山岳于刹那间倒塌,如一长龙般绵延十余里地! 待到那被山岳被扳倒后,南山上又隐约可得见一片神异光景! 山上隐约有一神龙,那神龙头上似是站着一神人,神人并未如外人说的那般大方无量光。 可那人影根本无需放无量光,只这乘神龙扳山岳之景,就足以让人心神撼震,铭记终生! ------------ 第二十八章 壮志好男儿,生当缚苍龙! 龟山中好大动静,又怎会是只有那四大恶人见着? 仅仅那小王村中,这南来北往客便是更近着南山地。在那南山摇摇欲坠时,村中不知多少人便是不自觉双股战战,惊叫一片。 直面此等光景,饶是这些个江湖客自认见多识广,心中也是忍不住发憷。 也幸得这般光景并未持续太久光阴,前后不过一两个呼吸之间,那庞然南山就是轰然倒塌,如一长龙侧卧人间,自始至终更不曾伤人分毫! 当神人乘苍青之龙浮现山头时,小王村中又是跪倒一片。 纵是那先前如同老狮之怒的王姓族老,此刻得见袁胜乘龙而出的光景,也是忍不住软了膝盖, 如族老一般之人,小王村中还有不少。若是有心人观察,又是见得这跪倒之辈,竟多是村中王姓本家人? 他人自然不知,小王村中诸多村人可是颇为心虚的,只是近日来的利益,却是让小王村中村人多是下意识忘了王棋家中事。 此刻袁胜乘龙而出的光景落在小王村人眼中,村中人惊惧忧心山上神人就要乘龙下山,让小王村中人直面曾经那般愧疚事。 明明南山崩塌之间不曾伤到小王村中一人,可这小王村中人人面如土色,倒是显得颇为可笑起来。 在南山崩塌时,百四十里外霍县自然也是有所感触,在霍县城外一茶肆中,隐约得见有俊郎魁梧壮汉陪同在一须髯中年身边。 这壮汉和须髯中年在南山晃动间,就是将目光极目远眺。 虽是隔着百里地,可江湖人耳聪目明,今日又天朗气清,倒是隐约可山中事。 当这二人见到那真正的地崩山摧之景,两人目光不免恍然失神。再望着那南山方向有神人乘龙而出时,眼中再是带上几分惊羡失神之色。 若是有其他见多识广江湖客站在这二人面前,倒是能够一眼认出二人身份来。 这俊郎魁梧壮汉乃是如今丐帮帮主汪剑通亲传弟子乔峰。 至于那留有须髯,面色狂放之人,自是那丐帮第八代帮主‘剑髯’汪剑通! 怕是无有人知晓,这丐帮‘剑髯’汪剑通弟子乔峰竟也是来的这龟山近处。 只是二人似乎也是堪堪抵达霍县城外不久,在这茶肆中更像是临时歇脚。就这般巧合的,二人隔着这百余里地,也是见到山中神人倒山岳,乘神龙之景! 足半晌后,那俊郎魁梧青年突兀开口。 “师父,我帮中有降龙廿八掌,神人乘有苍青大龙!” “若是徒儿将降龙廿八掌练至炉火纯青之境,徒儿可能缚得山上神人那苍青大龙?” 与旁人见着山中这般骇人景观便心有惴惴不同,此刻乔峰开口间,只见得他脸上神情认真,眼中目光之渴求! 明明只是这般寻常话,然而从乔峰口中吐出,却又是自有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万丈豪情。 这时乔峰不过二十岁,正是武学突风猛进时,也是龙精虎猛,初生牛犊年纪。 乔峰天资极高,乃是真正的武学奇才。纵然是有十万人之巨的丐帮中,汪剑通也不曾见过自己徒儿这等武学奇才。 只汪剑通知道的,如今乔峰就已经通了十二正经,开了任督二脉,甚至还在继续精进自身武学。 而此时,乔峰不过二十岁! 不过二十岁就开任督二脉,通了天地门,养真气在身,甚至仍旧勇猛精进。若是让寻常江湖人听了去,心中只会亿万惊羡。 要知晓,哪怕江湖上名门大派出身,能在三十岁开任督二脉就已是天才一流,更足以当成下任掌门培养。 乔峰只二十岁,一身武学造诣就达到这般境界地步,放在江湖上足以自夸一句震古烁今! 可汪剑通更是知晓,若非丐帮武学上限就在那,他甚至觉得自己这徒儿恐怕是能将一身武学修至功参造化之境。 这并非汪剑通一家之言,这些年他也拜访当初友人,于那玄慈方丈口中旁敲侧击间明悟,自家这徒儿应当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 若是旁人有着这般高绝武学天资造诣,汪剑通自是喜悦自己后继有人。 然而汪剑通自己就是二十年前雁门关外事参与者,知晓乔峰来历,独处时对乔峰多有警惕,心中更是时常盘亘懊恼与欣慰。 他懊恼的是自己不该就这般将降龙廿八掌传授乔峰,欣慰的又是乔峰为人豪情豁达,更具赤子之心。 汪剑通时常想着,若这般人儿并非契丹人,将丐帮交到对方手中后,自己足以含笑九泉! 此刻听着身边英姿魁梧青年言语,汪剑通心中再是叹息。 这般,这般豪情壮志的好男儿,怎的偏偏就是契丹人呢? “师父?” 乔峰见着山上苍青巨龙负着神人离去,心中只有澎湃万分。再小半晌不曾听得自家师父回话,乔峰忙是将目光放到自家师父身上。 见着汪剑通并无大碍,乔峰也是松了口气。 这倒不是乔峰小题大做,而是乔峰心中清楚,自己一身武学造诣已是超过自家师父! 自家师父年岁毕竟是上来了,一身真气虽是随着年岁愈发精纯。可乔峰自己在任督二脉之外,又是开阳维脉,阳跷脉,一身真气早已胜过自家师父,只是不如汪剑通菁纯罢了! 就连他这般武学造诣见着山上光景都是心神震动,大有行岔了气的感觉,乔峰自然会担心自家师父。 “无妨,无妨!” “只是见着这般骇人景象,得见神人神通,心中实在无法平静而已。” 汪剑通眼中复杂一闪而逝,再见着那山中神人隐没,汪剑通眼中也是闪烁一抹惊艳。 他们二人距离这南山有百四里路程,哪怕耳聪目明,可山中光景见得终究是模糊几分,那般震撼倒是小上数分。 “至于我丐帮降龙廿八掌……” 汪剑通想着乔峰言语,又沉吟片刻之后再是出言回应。 “降龙廿八掌虽是说有降龙之力,可徒儿你也知晓,我丐帮中人多称呼称蛇类为小龙。” “我丐帮第一任帮主曾在一无名山谷中搏杀一近三丈巨蟒,吞了那巨蟒蛇胆,一身功力大进不说,更是开了智慧,再是回想那搏杀大蟒过程,一日间悟出这刚猛至极降龙掌。” “徒儿有壮志豪情,为师心中也是高兴。” “若是徒儿哪一日将我丐帮降龙廿八掌修到功参造化之地,还望不忘今日初心。” “当真有那一日,徒儿或入山,求得神人,与神人所乘苍青巨龙搏上一搏!” “到那时,也好让偌大江湖人知晓,我丐帮降龙掌真个有降龙之力!” 汪剑通收敛心中所想,或是被乔峰豪情感染,此刻汪剑通竟是也难得的升起几分豪情来。 世有降龙掌,可此世却无真龙可一搏上下! 这丐帮上下八代帮主,自初代帮主创出降龙掌外,八代帮主呕心沥血间又将降龙掌凝练二十八掌。哪怕放在如今江湖中,降龙廿八掌也是一等一的刚猛武学! 此时得见山中苍青之龙,再听着乔峰言语,汪剑通也是不免遐想,他这丐帮降龙掌是否真有降龙之力! “好!” “待到徒儿将降龙掌修至功参造化,必是要入了山,请神人坐下苍青大龙一搏,搏我丐帮降龙掌无上威名!” 乔峰听着自己师父汪剑通话语,脸色更有肃然凝重,开口之间更有那豪气干云之志。 常人得见神龙神人,只不过心有惴惴,仿若得见天崩地裂。唯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见着这般光景后,不仅无有惊骇,反更是腾起凌云之志! “走吧!” “我等既是见了真龙,已是无需再向前,只今日得见,就足以我师徒二人大有感触。” “契丹人知我诸夏大地有神人降世,近来辽国蠢蠢欲动,我等本就是顺道一观星坠山而来,现在远远见到神人乘龙出行,已是不枉此行。” 汪剑通见着山中神人倒塌山岳后便乘龙离去,心有感慨时,又是对着身旁乔峰缓声开口。 “那师父与我比上一比脚力如何?” “看师父与徒儿谁能先回总舵,师父输了,可得将藏着的好酒送给徒儿!” 乔峰对于汪剑通话并无质疑,更没有要入山一观的执念。 他二人来此不过是巧合,是为了追捕那辽国,西夏的探子追至此地。 既然到了龟山地界,二人自然也是想顺道见上一见,那天上大星坠落成山,到底是何等恢宏光景。 如今得见山中神人乘龙而出,又见山中大龙光影,于师徒二人都是大有所获。 降龙掌,不见得真龙模样,降龙掌不过一降蟒掌而已! 今日得见大龙,不论是乔峰还是汪剑通,对于降龙掌都是大有感悟。待二人消化这番感悟,这降龙掌只会更上一层! “徒儿好不懂事,惦记着师父藏酒,该打!” 汪剑通听着乔峰言语,口中说着该打,话语间却多带笑骂之意。 只片刻间,那霍县城外大道上,就有两道人影豪气干云的笑声嘹亮。 路人听着笑声入耳,再顺着笑声看去,只看得两道人影纵跃间一步三五丈,如是在踏草而飞一般。 ………… 诸夏有大星坠世如今已是六日光阴,除却这四大恶人与丐帮好男儿外,那龟山周近另一座村中,又有一慈眉善目老僧。 老僧身上着一身灰色僧衣,见着人时俱是面色和善,单手合十间又言阿弥陀佛。 这老僧初初看上去,只觉得他该有八九十岁年纪。再是近了仔细瞧去,又觉得这老僧分明是五十岁左近年纪。 这般神异光景落得旁人眼中,只觉得是自己目光出错。 可老僧开口间,声音又带着几般独有磁性,他那声音恍若是那庙中晨钟暮鼓,自有一番凝心净神韵味。 纵是那村中往来江湖客,得见这老僧时,也是不免心生宁静,大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意。 然此时,这老僧只是怔然坐村口,尤其是在得见那山中神人时,老僧眼中更是茫然一片。 隐约之间,只可听得老僧口中呢喃。 “仙也?” “人也?” “神也?” ------------ 第二十九章 三山合围间,掌上托中庭! 这老僧呢喃时,又是远眺面前南山,似是在寻山中神人踪影,可此时山上,哪里还能见得袁胜乘龙身影? 足半晌后,老僧目中唯有恍惚色,再是仰天发喟然长叹声。 “世有仙神临凡,老僧前路却在何处?” “武学一道,老僧前路渺茫,进一步恍若无底深渊。” “若闻神人言语,老僧可否得见前路,再有得正觉,成大乘日?” 这神异老僧声音怅然,片刻间这呢喃声不过是随着清风一道,慢慢散在那群山间。 而老僧这番言语,似是在叩问本心,又似是在问山中自己不可得见的神人。 此时袁胜对于山外一切尽数不知,哪怕曾经想绑的那老僧就是近在眼前,袁胜却无心向山外看上一眼,只在忧心烦恼自家道场该是如何改造。 “按照我之所想,山中道场本该有钟灵毓秀七十二峰,这七十二峰该有千丈高,其上入云海,站山巅远眺时可见得云海翻滚,俯仰间见山下苍茫古木。” “可我到底是高估了这大别山,方圆十万余平方公里,只那三山就是占了三万,余下地界比我想来着实要小上不少!” “若是真按我先前想法造了七十二峰,我这山没脸说仙家洞天,神人道场,更像是稚子的信手涂鸦之作。” “我着实丢不起这脸啊!” 袁胜面色忧虑时,竟是与山外那老僧颇有相似。在袁胜开口时,他脚下踏着那苍青木龙又是行动,陡然将身后一座座土丘矮山尽数抽碎。 这便是山中终日轰鸣不断由来! 袁胜身下这苍青大龙不过是木遁演化,怎么可能有自我意识? 行动间不过袁胜心中想法映照在这木龙身上,抽碎些土丘矮山听个响,解个忧罢了! 木龙行动,也足以见得这几日袁胜心中亦是多生烦闷。 袁胜也不在意自己动作致使山中生灵绝境,毕竟推倒南山可不就是让山中生灵有个临时栖息地么? 推倒南山,是袁胜见着南山上灰云缭绕不太雅致,再加上龟山内部生灵繁多,寻常地界容不下,只得推倒南山使得这些生灵有个暂居之地。 而袁胜在南山上乘龙身影,不过是他催生木遁,将南山内处衍生一片庞然森林,让山中生灵不至饿死其中。 “七十二峰全成妄想,现在想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三山合围处,另造五岳景致。” “三山围五岳,再添中庭山,这山中道场合该有九山之数。” “诸夏大地,九为极致数。” “又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的说法,复三三数则为九!” “这般看来,我道场中有九山根本就是上体天心,下合人意啊!” 袁胜忍住不去想七十二峰景致,只是呢喃宽慰自身。 “我道场中若是九山林立,还能点醒自己万万不可妄自称大,警醒自身所修不过九流左道,大道遥远,仍需勇猛精进。” “九山更能寓意我之道途乃是那极致之境,若能返三三数,得三归二,甚至化一,可使得我大道有成也!” 袁胜努力说服自己,更是为山中有九山想出诸般理由,这些理由不去细究,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 这般宽慰后,袁胜目中茫然色慢慢消散。再是看着自己中庭山所在之地,微微沉吟后,终是行动。 他脚下苍青木龙须臾间化作飞灰,只见得袁胜无所依凭的凌虚御空半晌后,伸手一指中庭山其中一处方向。 一指之间,大地上凭空有土龙翻滚不停,土龙滚动时,又是吸附周边岩石泥土。 莫约一刻钟光阴,袁胜手指地界,竟是有一万仞山岳正在缓慢堆砌成型。 待到山石泥土不够时,袁胜又是对着不远处东山招手。招手动作间,东山自有几道土龙覆压翻滚,向着袁胜所指方向倾轧。 这番过程足足延续两炷香功夫,待到两炷香光阴过后,中庭山与东山之间,就是能见到一庞然万丈山岳被堆砌而出。 只是这山岳虽高,落得常人眼中恐是觉得这山岳下一刻就得轰然坠塌一般。哪怕在那万丈山岳成型时就有苍茫古木缠绕其上,这般感觉依旧是萦绕心中不得消散。 袁胜也是有所感受,再见着这直冲云霄的山岳,无奈摇头。 “万丈山岳还是太高了!” “倒不是造不了万丈山,实是我这道场土地有限,山堆万丈,山基占地过大,只求高大反而落了下乘。” “取个巧,堆出一三千丈山岳,得一万仞山之名足以。” 袁胜见着这山几乎是被苍茫古木缠绕的结实还是大有不稳,思索间也是任由山岳自然崩塌。 片刻功夫后,这山岳便是骤然削减三分之一,只剩三千丈高。 三千丈山岳,依旧是越过珠峰,光是山岳基座便是占有两千余平方公里方圆。 这等庞然山岳虽不如外围那三山一般让人见上一眼就惊心动魄,可在见了三山再是看这山时,倒也会惊叹一声自然造化,鬼斧神工! 眼见着面前这座三千丈山岳伫立,袁胜嘴角终是露出一抹笑容。 “这山不差,不差!” “再立上四座这般山岳,山中就可得三山围五岳之景。那等光景,哪怕真正仙家来了,大概也挑不出毛病来才是!” 袁胜喜笑颜开,数日忧心,今日终有所得,他如何不喜悦? 一念至此,袁胜身躯又是化作流光,落在中庭山另一边。 如出一辙的炮制,两炷香不到时光,山中只听得轰隆隆一片。移山填岳光景尽数浮现眼前,又是一三千丈之巨的山岳轰然成型。 山中神人移山填岳,中庭山上空隐约间又可得见一道道龙影正在纵横轻吟,似亦是为神人动作欢喜。 那龙影遨游之间,分明见得是一道道水龙长吟! 原来早在袁胜移山填岳之前,他就是将山中湖泊深潭水,点成一道道水龙。 这水龙盘旋中庭山上空,隐约间还能见得那一道道道水龙身躯内里,分明还有着鱼鳖虾蟹茫然遨游。 只是可惜这般神异光景,除了中庭山中那些个智慧有限的白绝外,唯有那黄狗和大猫可见得此般光景。 黄狗对于自家小主子的神通异能早已见怪不怪,就算有人告诉黄啸自家小主子明天就要捅破这天,想来黄啸也只会是嗯上那么一声。 至于黄啸养的大猫,倒是显得憨态可掬。 大猫一边贪婪的吸着山中空气,一边又是捂着双眼不去看天上光景,大有一副掩耳盗铃的蠢萌反差感。 可这大猫本质上却是山中猛兽,也唯有黄啸袁胜这般存在才是觉得憨态可掬,常人若是觉得这百兽之王可爱,多半落得个尸骨无存。 袁胜这一番动作整整持续半日光景,待到午时将至,才能清晰见得袁胜构想的三山围五岳是何等景致。 可这三山围五岳的庞然景致落成,袁胜却依旧是站在天上皱眉凝思。 尤其是袁胜目光再落到中庭山上时,眉宇间尚有几分不满神色? “三山围五岳,倒是的确符合神人道场的恢宏磅礴。” “可我这中庭山被围了个紧实,一日间能见阳光时间只剩一两个时辰。” “我是要让后来者入山时惊叹不假,可若是因此耽误我晒着太阳午后小憩,未免有些不妙!” 袁胜见着那三山围五岳,想到自己往后得了闲时,连太阳怕是都晒不着,再看着那般奇异景致又是不满起来。 “嗯!?” 就在袁胜端手摩挲下颚思索时,又像是发现什么般,再是将这山中景致环视一圈。 “这五岳守中庭之景,可像是掌中托中庭?” “是了!是了!” “我只想着改造山中景,却忽略了我这中庭山才是道场核心才是!” “三山围五岳的确是世间难寻磅礴恢宏景致,可若是让五岳托中庭,岂非让我这中庭山更有几分神人道场超然脱俗之意?” “五岳?” “若是将这五岳视作五指,五指掌中托中庭,妙哉,妙哉啊!” 见着面前景致依旧不能让自己满意,袁胜又是不免思绪翻滚,片刻间他又恍惚想到什么,那畅然笑声大放在三山五岳间。 只消得片刻光阴,那本以造好的五岳开始各有增减,再是如一座座巨人般主动迁移位置。 一刻钟后,那本是一般高的五岳,已是如人掌中五指,各有高低! 这五指皆是坐落南北地,如袁胜所想,正正好不挡着中庭山的阳光。 只站在袁胜视角,又清晰见得那五岳如一巨人掌,五岳皆为掌中指,中庭山更居掌心。 若是再将目光拉远,更可得见那三山合围之间,有一通天巨掌自地上生长,掌中只捧中庭山! 此等光景于袁胜而言,当真是让他自己都是挑不出毛病来。若是落在常人眼中,只一眼便要惊叹这神人道场景致非是人间所有! 见着自己道场布置,袁胜又是低头观掌中纹,片刻间再是听袁胜放声而笑。 笑声响彻三山五岳间,中庭山上水龙若有所感,此刻唯有长吟不断。水龙翻腾间,就是按照袁胜掌中纹一般无二的,化作一道道水脉河流落入五岳间隙中。 五指张开间有四处空隙,四处空隙中大地凭空凹陷,凹陷地底再有水流填充,与那水龙化作的水脉河流交汇,四大湖中便是有水波升腾。 袁胜见着这般光景,嘴角笑意更甚。微微沉吟后,他又是对着东山与中庭山空处再是一指。 只刹那间,一座足足占地数千平方公里大湖就这般成型,五湖五岳间有那掌中纹似的河流水脉贯通。 纵使袁胜不再做其他事,山中五岳五湖间也有水汽蒸腾,只一副波撼中庭山之奇观异景。 “这大湖实乃点睛之笔,待到未来有上那三五道友,相约垂钓湖边,岂不美哉?” 袁胜此刻都没多看那中庭山一眼,只望着这山前大湖美滋滋的想着。 ------------ 第三十章 王文公入京,诏狱中失意文人! 袁胜在山中闹得好大动静,然这动静不过是局限龟山之间,更多的也只是那龟山周近城镇有所感触。 山中神人移山填岳,自是引得周近地动不止,想要无所感触自是不可能。 袁胜动静只引得方圆百里城镇有所感,可那开封府外不过一辆车马,却是让庙堂上衮衮诸公都是心有震动。 倒不是这车马如何非凡神异,只是车马中那人,仅仅一名号就足以牵动着庙堂上衮衮诸公之心。 “席先生,心中可是紧张?” 王安石也知晓自己入了这开封府境内,就有无数耳目在盯着自己,然此刻王文公却面色坦然,甚至仍有心思关切面前端坐的席秀才。 或是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缘故,席秀才脸色倒是显得颇有几分苍白,连面前王文公都有所不如。 在那日约好进京面圣后,王文公就不曾有半分耽搁,只是雷厉风行的带着席秀才日夜兼程。 不过六日光阴,两人车马便是自霍县行至开封府。 也不知王文公向来做事如此,还是王文公心中另有打算,席秀才总觉着面前老人行事间似是颇为急切一般? “劳大人费心,学生只是想到面见官家,心中颇有几分惶恐之意……” 席秀才听着王文公关切言语,老实开口。 几日来同食同寝相处,再添上舟车劳顿,闲来无事时,王文公也是考教了一番席秀才的学问,又旁敲侧击间探得席秀才所知山中事。 一来二去间,王安石虽不曾收席秀才做学生,席秀才自己却要以学生自称。 并非席秀才攀枝权贵,乃是王安石本就是文学大家,实实在在于席秀才学问上多有点拨,本就有收徒之实。 再加上此时王文公虽在朝中势力大不如前,可他依旧圣眷在身,又封国公,和这般人物亲近,于席秀才而言不过百利一害,口称老师更显亲近。 “无需惊惶,当今官家神文圣武,胸有天下,待见了官家时,只将你知晓事尽数说来便是有功无过。” “此行于你而言,更是一场机遇。” “若是得了官家青睐,你或可一步登天,心中抱负更是能施展一二。” 听着席秀才话语,王文公再是出言宽慰。 只是风卷珠帘时,王文公目光见着远处那开封府,眼中那般复杂神色又是掩饰不住。 二次罢相后,王安石便是已经存了老死乡野想法,这朝中他树敌太多,根本不存回返开封府念想。 只是此间世事多有无常,他如何也不曾想到,会于今日因得仙神异志事重返开封府。 “唐人李商隐曾讽汉文帝不问苍生问鬼神,叹那贾谊可怜夜半虚前席!” “然我今日所行之事,与那贾谊又有几般相似?” “若非天变近在眼前,恐百年后,我与官家莫约也会成了后人口中讥讽二人罢?” 见着面前开封府,王安石心中却是陡然升腾起这般想法来。只是这想法升起不过片刻,又被王文公瞬间掐灭。 天变之事近在日前,他自信自己并非那夜半虚前席的贾谊,当今官家更非不问苍生问鬼神之君。 “这开封府近在眼前,我心中倒是不复自己所想那般忐忑不定,或是见了更高处风景,心中大有豁然开朗?” 王安石心中轻念,随着那浩荡人流一同进了大宋汴京城。 “又或许是见了山中少年神人,知晓少年神人神通广大,实在放心不下神人吧?” “倒不是一把年纪还想求仙问道,实在是那神人行事多让人心有惴惴,更甚伴君。” “若是我之所想顺利,我反倒是希望在那山中经阁中做一扫地客。” “并非我一把年纪还想着求长生,问仙道,实是想就近看着那神人些。” “我心中虽是清楚自己多半劝不得神仙辈,然见到神人翻手间可倾诸夏大地,我这心中着实不安。” “若成山中扫地客,至少在神人怒时,我这把老骨头可使神人泄得一二怒火。” 王安石心中低声叹息,并非是席秀才觉得他行事雷厉风行,而是王安石真切的想做完山下事,再进山中去。 在王安石眼中,山中神人确是神人不假,可神人行事不似正道,更无有仙神慈悲心。 若是哪天神人心情不顺,再来上一遭那般天翻地覆之事,诸夏大地可见不得再有此前这般好运。 王安石此行,只是为了讨得一建木封诏,再是将大宋典藏武学备上一份,由他亲自送往山中。 他不求其他,只求余生枯坐山中经楼。若是袁胜再有那日那般行动,他王安石总归是有半分香火情在,又近在山中,或可劝的神人半句。 哪怕这劝说后便是身死,他王安石自觉也是死得其所也! 只是王安石不知晓,在他入了京时,这大宋诏狱中,又有一披头散发中年听得狱中牢卒言语,前朝宰相王安石入了开封汴京城。 这披头散发中年只竖起耳朵,当听着王安石乃是因为那仙神降世之事入了开封府时,这披头散发青年脸上忍不住露讥讽神情,口中再发嗤笑之声。 再听着那狱卒言谈间兴致勃勃,中年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想那临川先生,舒国公,竟是要学的那贾谊不成?” 这中年人不知在诏狱中待了多久,对于外界变故丝毫不知,或者说只是自狱中牢卒口中听说外界有神人降世之事。 这中年虽好仙道事,可真个听着狱卒口中这般仙神事时候,面上反倒是多有几分不屑神色。 可架不住狱中牢卒近日来多是言谈这般事,中年自然不可避免的就是记在心中。 而今再听得王文公因这般市井之徒口中神人志怪事情回了开封府,中年脸上更有嘲讽之意。 只是也不知道这中年到底是在讽王安石,还是在讽庙堂上的衮衮诸公,亦或者是那大宋官家! 而诏狱外那些个牢卒,听着这中年放声言语,一个个只面面相觑,再是闭口不言。 就仿若,这些个牢卒对于狱中人也是多有忌惮一般? 不过透过诏狱隐光,却还能够得见中年那张嘲讽的脸上亦带着几分悲色,这悲色,更是为那王文公所悲。 “你王文公,何时成了这般人?” 恍惚间,能听得这中年口中呢喃声。 再是想着先前那般嗤笑,恐怕这中年并非是真个在笑王文公,反倒是更像在笑那大宋官家,在笑那庙堂上衮衮诸公! 至于这中年身份,倒也简单。 不过区区父子三人皆是位列唐宋八大家,于书法,画作,诗词,美食上颇有成就,半辈子都靠着自家亲弟弟捞自己的不得意文人罢了。 这文人姓苏,名轼…… 苏轼早年与王文公之间多有误会,这误会多是因文学争端而起。 可真当王文公告老还乡后,苏轼再见着庙堂上那衮衮诸公,不免觉得这庙堂之上尽是朽木为官,殿陛之间不过禽兽食禄! 当然,苏轼自觉自家弟弟是个例外,毕竟弟弟苏辙为了捞自己可是真的有很努力的在升官…… 此刻苏轼得闻王文公竟是以这般方式重回开封府,再看着他身陷诏狱,倒也不怪苏轼出言讥讽。 至于此时苏轼为何落入诏狱间,不过是恰好于这年碰上了乌台诗案罢了。 王安石却是不知诏狱中后辈不为自身处境忧心,反倒是为了他在忧心。 此时王安石只着简装,也不顾车马劳顿,安顿好席秀才之后就是独自一人进了大内,去了那御书房中。 再见着御书房中那似是等待良久的大宋官家,这一别经年的君臣二人彼此对视间,也是多有感慨横生。 “介甫,可是见了那神人?” 待到君臣二人感慨片刻,赵顼也顾不得什么官家风范,只是颇有几分急不可耐的看着眼前王安石。 而见着面前赵顼这般目光,王安石心中微叹,却也是如实点头。 “的确见了山中神人。” “更是亲眼睹目神人言谈间摘得宇外大星,举手投足间具浩瀚神通!” 王安石颔首之间,便是一五一十将自己在山中经历之事说给面前赵顼。 而赵顼在听着王安石言语,又是不可避免的想到那日宇外大星覆压诸夏,亿万众生惶惶心惊之景。 再听着王安石口中言说神人抬手间水火神龙遨游腾空,生角麒麟九天顿降,再有神树建木托山而落,这大宋官家赵顼脸色不知何时已是憋的通红一片,似是忘了呼吸一般。 足足大半晌后,王安石更是只听得面前官家糯糯一句: “恨不能见神人光彩,不见摘星伟力,不见那麒麟踏星,水火神龙嬉戏之景也!” 得闻山中袁胜神通,赵顼面上酡红终久不散,再言说这般话语时,面上更是神采四溢,眼中多有喜色激情。 这一国之君往日里的养气功夫,此刻不知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只恨自己不能亲眼见那般光景。 然王文公见着这般赵顼,心中却是喟叹,虽说古来帝王,多是欲求长生之辈。 可真个见着面前赵顼亦是如此,王文公心中不免还是多有几分失望。 PS:写了六千字,删了三千字,我还得再改改…… ------------ 第三十一章 大宋神宗,宫中白绝! “爱卿,介甫!” “神人,神人可说了,我等山下人可得长生否?” 足大半晌后,赵顼脸上酡红才是散开些许。再见着面前王文公如一雕像般肃然站立时,赵顼只努力收敛脸上喜色,言语间多带着几分忐忑的问出声来。 赵顼可称有为之君,又与王文公共推熙宁新法,自是知晓面前这位多是不喜君王问仙道长生事。 然神人之事近在眼前,长生仿若触手可及,赵顼心中固然清楚,却仍是眼巴巴看面前王文公。 王文公见着赵顼神色,再是想着熙宁年间官家对自己那般无与伦比信任,面色只有几分恍惚。 足两三个呼吸后,王文公收敛心中不知何等情绪,行礼再言。 “神人不曾与臣言说那长生事!” 顶着赵顼期待目光,王文公目光坦然。待到王文公言语落下,面前赵顼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低落几分。 “神人虽不曾言说长生事,却与臣说,欲在此世立道统,开仙门!” 王安石这一次只是拱手低头,不去看面前赵顼脸色,如实将袁胜先前话语尽数娓娓道来。 “按着神人言语之意,待到神人未来开道统,立仙门后。诸夏大地间或有三五才情惊绝之辈可得大道,称仙真,做神圣!” “神人虽欲开道统,立仙门,却不传自身仙道,只要以那武学为根,演武学上道。以待世人可有二三人以武入道,成了那武仙,武神一流!” 王安石不曾抬头,只是轻声慨然间就将当日袁胜所谈话语尽数复述。 哪怕王安石并不抬头,此时也是能够猜到赵顼此刻眼中必是失望,神情多是颓然。 庙堂之上衮衮诸公掌天下权势,对于江湖武学自然不陌生。可除却朝中武官外,文人大臣却是多是鄙夷这武学一道。 哪怕他们也知晓,养出内力后旺盛精力,体魄强健。若是能修得真气一流,再是养生有道,甚至可度百岁春秋。 可有宋一朝本就是文人轻武官,对于武人所学更瞧不上眼,他王安石曾经同样也是其中之辈。 在文人眼中,武学造诣纵是功参造化又如何?他们文人在朝为官,掌天下权势,武人只能流落江湖,行那刀口舔血之事。 若是他们文人愿意,一纸调令就足以让那大军开拨,平定江湖。 纵使有人在那武学一道功参造化,难不成还能在一人抵御万人大军不成? 再加上修行武学并非一朝一夕,乃是积年累月的苦工。 有那等时间,胸有抱负者足以为政一方,勤勉不怠。 谄谀之徒更能结党营私,或是积累家资,或是于仕途上更有进步。 武学又需根骨,钱财,时间。 与其浪费那等光阴搏一不确定未来,倒不如寒窗苦读,只待未来高居庙堂,掌倾天权势,留千古之名! “是要以武学为根基,演练长生之道?” 待到王安石话语落下,眼前这大宋官家眼中尽显失望之色。足足十来个呼吸沉默后,赵顼才是发出一声这般失望叹息。 他贵为大宋天子,自是知晓武学,并且也尝试过自己于武学一道可有天资。 然而纵是有宫中武学大家为他洗精伐髓,温养百脉,赵顼于武学一道上也不过堪堪入门,只养得一缕若有若无内力罢了。 这倒不是赵顼根骨不堪造就,而是他为案牍所劳形,再有朝中内外权谋事,连心都无法静下来,更不须说行功打坐。 此刻得闻山中神人欲开那成仙真,化神圣之道,可这造化却落在武学一道上,再念及自身,赵顼如何不颓然? “神人确是如此言语,臣不敢有任何虚瞒,更无有半分遮掩。” 王文公听着赵顼叹息,脸色无有半分变化,只是郑之又郑的再度开口。 待到王安石这番言语落下,御书房中一时间却是冷寂。 赵顼坐在椅上,脸上失望颓唐色不加掩饰,王文公则是如一雕像,低头不言。 “官家,臣有一物请献!” 或是王安石以余光见着面前赵顼颓然神色,或是念及十余年君臣情分,王安石心中一叹,半晌沉默后,终是开口打破这般沉寂。 言语之时,他又是从袖中取出一木盒,双手捧着陈列在赵顼面前。 “臣在山中见神人时,神人赠臣三枣,委臣两事。” “神人赠枣,臣自己吃下其中之二,悄然藏一枣于袖中。” “神人赠枣,其中应是蕴有仙灵气,臣食其中二枣,只觉通体轻泰,若老木逢春,飘飘乎恍羽化登仙。” “神人言说这枣莫约可延寿两三载,臣有私心,家中有子,私欲藏枣留于家中犬子。” “然神人所委之事,臣多是不可得为,非请官家之力不可。敬以山中仙枣以奉,请官家听神人所委!” 王安石奉上手中木盒,再是缓声言语。他饮山中茶时,听得袁胜说那茶饮一口可延寿四五载,这枣既是神人与茶同取,于王安石见来大概亦是有延年益寿之功! 此刻敬献山中仙枣,一来是袁胜所求之事他的确无法完成,必须要面前官家应允。 再者便是王安石自觉自己已经打消赵顼求仙问道心,这枣于君臣之礼,于世俗之情他也得奉上一颗。 至于另一颗…… 人非圣贤,孰能无私? 待到王安石这次言语落下,赵顼双目骤然明亮,再见着面前木盒时,眼中更是多有激动。 待到赵顼打开木盒,只见一枚婴儿拳头大小一红枣。枣呈琉璃红,只看上一眼就会心生这枣必是不凡之感。 赵顼再听着王安石言语,微颤双手轻取大枣,再沉吟后又是对门前侍立一瘦高太监招手,这太监大伴宛若鬼魅,悄无声息间落在赵顼身边。 高瘦太监先是对着赵顼行礼,再是小心翼翼从大枣上掐下一不过米粒大小的枣皮。 见着瘦高太监吃下,赵顼又是强忍着心中激动之色。 “神人所委何事,请爱卿直言,直言无妨!” 王安石似乎对于瘦高太监落在赵顼身边一无所觉,只是低首缓声开口。 “神人所委之事有二,一是神人开仙门,欲借宫中一切武学典籍。” “再就是,神人道场有一神树,乃是古之建木也。” “建木为神人所爱珍宝,请官家为那神树建木讨一封诏,以为神树正建木之名!” 王安石言语不曾任何赘述,只一五一十将袁胜委托之事尽数道出。 可赵顼听着王安石话语后,脸上却是带了几分为难色。 若只有宫中武学典籍事,于赵顼见来不过寻常等闲事。 哪怕宫中武学典籍如汗牛充栋不可胜数,左右不过是武学典籍,赠与神人自是无妨。 可为建木封诏正名一事,却是赵顼无法决断事情。这等事须得过礼部之手,需要他在朝会上与礼部商谈才是能昭告全国,封诏正名。 “介甫,恐明日,明日要请介甫再入朝堂……” 赵顼目光没有放在身边太监大伴身上,只是看着面前王安石,再是缓声轻语。 旁人不知王安石,赵顼心中可是清楚王文公二次罢相乃是自己请骸骨告老还乡。 这庙堂上事宜,王文公依旧关心不假,可熙宁新法失败后,庙堂上多是顽固守旧派大臣掌权,赵顼这是忧心王安石不愿再见庙堂上曾经敌党。 只是这事乃是王安石提出,于礼法而言,必须由王安石上述诸公,再使诸公切谈,再下诏令。 “那便,再上庙堂!” 王文公听着赵顼话语,不过低眉垂首半晌,才是缓声言语一句。 君臣二人言语至此结束,而王安石说完事后,不过躬身告退。 可这御书房中几人,自始至终都是不得知晓,他们这番言语却是被另外人听得清清楚楚。 王文公虽是离去,可那御书房砖石地底,却有一白色怪人沉寂。这白色怪人不呼不吸,只清晰的将御书房中一切看在眼中,听入耳内。 待到王文公告退半个时辰后,容光焕发的赵顼又请人接那席秀才入得宫来。 在见着席秀才后,白色怪人清晰听得赵顼如何不厌其烦问着席秀才龟山中诸多神异事,言语间又是对山中仙草异果极有兴趣。 若是有人观察更仔细些,就是能见得这白色怪人分明是自王安石影子落下,而这般白色怪人,也唯有袁胜才能指使。 就如此刻中庭山中,袁胜便是闭着眼睛躺在一竹椅上小憩。他身边伴着一斑斓大虎,又有一黄犬。 袁胜轻抚那斑斓大猫,这大猫乖巧无比,只是低眉垂首,任由袁胜捋它毛发,却是百兽之王气势也无。 这般时光本是惬意,可袁胜心神却是遨游数百里之外,也不知他是看到什么,嘴角不过露一讽笑。 也不见袁胜睁眼,不过突兀开口。 “狗子,你的开蒙老师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而黄啸听着袁胜话语,睡眼惺忪的脑袋先是茫然抬起,当听清袁胜话语后,那双斗大的眼中,反倒是清晰得见一抹惊喜神色。 “功名利禄,人皆爱之!” “不过为建木封诏,竟是这般繁琐么?” “明日也就明日吧!” “只望那朝堂衮衮诸公莫要不识好歹,让我等的心急!” 袁胜看似闭目,可却是借着那白绝游走无人可探之地,听着那御书房中隐秘事。 倒不是袁胜有这般癖好,不过是他早有准备,在王安石下了山后,就有这白绝一路跟随,护得王安石周全。 毕竟袁胜也知晓王安石树敌颇多,忧心王安石不曾完成委托就是半道身死! ------------ 第三十二章 我见诸公多无能,料诸公见我应寒胆! “应修,你可是想好,就这般在京中为官?” 开封府汴京城一宅邸中,王安石看着面前的席秀才,语气肃然间,目中又是多带几分不争之色。 应修是席秀才的字,昨日王安石与赵顼相谈后,席秀才便是被赵顼召入宫中,更在御书房中待了近两个时辰。 等到席秀才再出来时,已然自一寻常秀才摇身一变,得了大宋正六品官,领了侍读一职! 自始至终,席秀才不过只是进了一趟御书房,再与赵顼说了些龟山中二三事,就官升正六品。 倒也无怪袁胜在山中说功名利禄人之常情也。 虽说王文公入京时候就提醒席秀才把握机会,可真当席秀才领了侍读后,王文公却又多劝解意。 “学生已是考虑清楚,与其在乡野中空耗光阴,倒不如就乘着这般机遇做了这侍读。” “学生只知道山中二三事,官家用不了多久便会腻了学生所讲。待到那时,学生可被贬至地方,主一地政务。” “学生心中有抱负,不使得这些年圣贤书空读,更不欲再蹉跎岁月时光,只求安一地之政,一展心中所想!” 席秀才听出王安石话中劝解之意,可他脸上并无半分愧疚,言语间更直视王文公双目,将心中所想尽数言之。 于大宋每一个读书人而言,科举无疑是堂皇大道,而如他这般投机取巧之辈,纵是得了官,放在士人群体也只会被低看。 可席秀才心中无有半分悔意,他想的清楚,赵顼此刻不过是一时兴起。 待到赵顼将自己知晓解的龟山中事了解,那时他之处境只会尴尬,或许只需三两月时光,他便会被官家渐渐遗忘。 他又是与王安石一同入京之人,朝堂上现今本就是顽固守旧派势大,在知晓席秀才和王安石有所干系后,只会想方设法将他外放。 于旁人而言外放为官自然是被贬,可他席秀才本就是一无所有之辈。被贬之于席秀才而言,反倒是能一展心中抱负之时! “你这……” 王安石听着面前席秀才言语,知晓面前这秀才将一切看的通透。再想着秀才所想不过是政令一方,王安石反倒是不知该如何劝说。 他也知人之所选皆是不同,席秀才于他眼中算可造之材,所缺者不过名师益友,若是继续行科举之事,未来违未尝不能夺个进士位。 可席秀才的选择,当真算错么? 他既有才识,有抱负,那不愿蹉跎岁月又有何错之有? 王安石看着面前席秀才,小半晌后只不过发一声长叹。 席秀才听着王安石这声长叹,只是低眉垂首,可他眼中却多是怀着那对未来希冀。 “随我一同入朝罢!” 待到王安石开口,才是发觉这两人此刻都是一身正装打扮,再听着王安石话语,两人今日都是要参朝会。 于席秀才而言这是大姑娘上嫁头一回,可王安石却是熟门熟路。开口之间,就是带着席秀才向着宫中走去。 汴京城皇宫正殿中轴线上为大庆殿,是大宋举行大典时开启正殿。寻常朝会却不在这大庆殿,而是在大庆殿西侧垂拱殿。 王安石路上言谈时,交待席秀才朝会礼仪,待到走入皇宫时,王安石却是不再发一言。 两人走入垂拱殿时,殿中已然站满衮衮诸公,只待赵顼到来,这朝会便是开始。 而随着王安石踏入垂拱殿,这原本窸窸窣窣的朝堂却是肃然一静。这满堂衮衮诸公,有人见着王安石时候,脸色更是多有不善。 这般诡异气氛足足持续到赵顼入朝,待到赵顼落座垂拱殿高台正中的龙椅上,朝堂上这气氛才是稍有松动。 只是这满朝文武近百人却是无有一人见得,在赵顼坐高台龙椅上时,垂拱殿房梁上,竟有人飘然而至。 这人影自是袁胜无疑,倒不是袁胜大清早赶来汴京,不过是白绝身上本就留有袁胜查克拉。 此时袁胜只是借鉴实体分身术,将白绝化作自己一具实体分身而已。 袁胜坐在这垂拱殿上方房梁,只拄着下巴,颇为好奇的打量着这庙堂上衮衮诸公。 最让人奇异的,还是袁胜分明就这般光明正大的坐在这些人头顶,可满朝文武无有一人能够看见他。 “这就是大宋朝会?” “瞧上去倒是颇为符合我心中想象光景。” “不过我记得司马光不是和王安石是政敌么?这庙堂上哪个又是司马光?” “不过王安石混的实在不行啊!这上百号人几乎所有人都对王安石怀有敌意,我怎得感觉让王安石为我带话是件错事?” 袁胜分身就这般坐在房梁上,于他而言,白绝都送到汴京城来,若是不看上一看如今庙堂衮衮诸公,不看一看朝会之景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朝中这般诡异气氛一直延续,袁胜只是看着那边面不改色的王安石,再感受着这般恶意,无端端的都是想起木叶野犬幼年遭遇。 可这满朝文武还真就在这般诡异凝重气氛中,将这朝会开了下去。 也不知何人提起,朝中会谈事宜便是偏转到七日前天坠大星,神人挽天倾之事上。 待到这话题被提起,那高台龙椅上的赵顼似是玩笑般提起,王文公可是在那一日入了山,亲自见着山中神人神通。 随着赵顼开口后,王安石就这样顶着满朝文武的恶意目光缓步走出。 他也不管周边目光,只是将自己昨日在御书房中说的话语,再次于这垂拱殿中提起。 而当王安石再说自己乃是带着龟山中神人委托而来时,袁胜看的清楚,满朝文武竟是一个个尽数屏住呼吸。 起初袁胜还以为这满朝文武是因为自己而屏气凝神,可当王安石说出神人不过要借宫中武学典籍之一观时候,满朝文武却是尽数松上一口气。 直到此时袁胜才是反应过来,这满朝文武分明就是忧心王安石借着这个由头回返朝堂之上啊! 可再等到王安石说出神人要为山中神树建木请诏讨封时,满朝文臣中却是有些骚动起来。 当王安石声音完全落下之际,这骚动又是越发明显,不过片刻间,又有一文官走出队列。 “启奏官家,非是我等质疑神人,只是这话语此刻不过王公一面之词,于我等而言属实是不可尽信……” 在袁胜眼中,衮衮诸公中有一恶意颇为明显之人走出队列。这人也不跪拜,只将手中笏立在身前,既是起到遮掩面容作用,又能表自身对官家敬重。 “不错,如今我等听得言语,不过是王公一家之言。” “若是王公假借山中神人言事,我等却是丝毫也分辨不得。” “依臣所见,王公言事却是再议!” 待到第一人走出,这满朝文武中又有人持笏站出,袁胜看的明白,这人对王安石的恶意更是明显。 在其后数十个呼吸间,袁胜可算是见识到何为众所矢之。不过短短数个呼吸时间,这整个大殿上细数之间,竟是接连有二十余人走出。 而这些人口中言语内外意思,不过是王安石假传山上神人话语,其真实性有待考据罢了。 “依王公之言,山上神人乃是真神人,神人既是真神人,又如何需要我等凡夫俗子封诏?” “王公话中错漏百出,建木既是那神人至宝,日前我等也是清晰见得建木神树伟岸,余实是想不通那建木如何需得我等凡夫封诏?” “请官家明鉴,王公话语实难自圆其说,还望官家万不可被王公言语蒙蔽啊!” 待到有着这些官员铺垫,袁胜再看着一恶意最是明显之人缓步走出。这人开口更是让袁胜瞠目结舌,属实是见识了何为文人之口。 到了这般时刻,袁胜只庆幸自己让白绝前来。他是万万不曾想到,他眼中的王安石在朝堂上竟是混的如此之惨。 可袁胜却不知道,朝堂上这些人多是守旧顽固派,当年王安石变法时候,可是没少将这些人贬谪流放。 如今守旧派再占上风,再见着王安石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是否为我一面之词,诸位心中应是清楚。” “尔等言辞间尽是我言语不实,可尔等可曾想过,若是我句句属实,山上神人真有这般言语,尔等又是如何?” “君等岂是忘了日前大星将坠诸夏之事乎?” 王安石纵是直面如此千夫所指之景,只是面不改色,不过一言之间就是让那沸沸扬扬之辈尽是失语。 而满朝文武再是想着王安石话语时,有人面色苍白,这是想起了七日前那等骇人景致。 随着朝野沉默,袁胜看着王安石的眼中再有不同。可就在袁胜以为此事便是这般完结时,诸公中又有一老者缓步走出。 “熙宁八年,天有彗星现世,彼时王公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 “余实是想不通,今既再有大星横空,王公为何不再言天变不足畏,只说那山中神人事?” “到底是王公欲借山中神人事再行他事,还是说那神人与王公不过沆瀣一气乎?” 这人虽是老朽,可目光却是锐利,声音又宏亮慷慨。再待到这老人话语落下间,殿中更是死寂一般沉默。 倒不是这人真有这般勇气,而是这人那日染了风寒,昏昏蒙蒙间并未见得当日光景。 随后虽听人言语,可不见当日恐怖,自是心无畏惧,这才使得他于此时说出这等言语。 “忒没意思,不想我袁某今日得见满朝诸公,竟都是这般无聊之辈!” 也就在这老者话语落下之际,这垂拱殿外,又有一惋惜声恍若自那寰宇之外升起,刹那间又是响彻开封汴京城中! PS:不要杠历史人物,我查资料很费时间的,我不太好圆啊…… ------------ 第三十三章 负手背黑天,再是踏皇庭! “快,快看天上!” 待到那一声轻叹惋惜声自这开封汴京城中响彻时,有人面色茫然,不知这声音于何处发出。 有人眼尖目明,只一眼就见得一人影自天边踏空而来,那声音便是自那人影口中言出。 人影白衣锦袍,负手身后,有光芒于那人影身后化作一圈神轮,再见着人影凌虚御空,端是神异无穷! 见这般光景,直教人称那人影乃是神人降世,仙真临尘! 神人负手踏空,又仿佛于晃眼间就跨越万里山河,自那天边行至汴京。 这汴京城中街头巷尾黎民见着这般光景,皆是眼神迷蒙,恍若梦中。 更奇异的是,神人在天边时,身边分明空无一物。 可待到神人虚虚站在这汴京城上空,周身竟是有磅礴黑云轰然堆积。 偌大汴京城中的百万黎民百姓见得清楚,不过在短短一两个呼吸间,这汴京城上空,竟是被一层层见不到边际的黑块覆盖蔓延。 这黑块蔓延间,只顷刻就恍惚化作一片黑天,天中正站一笑意盈盈白袍神人。 再见着这白衣锦袍人影时,城中人心间隐约生错觉,那黑天恍若被那神人背负! 却是只有袁胜自己知晓,汴京城中百万黎民最初见到的那人影,不过是一镜花水月的幻象罢了。 待到袁胜开口之际,他才是于垂拱殿中使了个飞雷神之术,取代那幻影,真实出现在汴京城上空。 至于身边这庞然黑云,却并非袁胜所为,这片覆压数十里黑天缘何生成,袁胜心中倒也有数。 若是寻常时,寻常人,见黑天盖压一人头顶三寸处,恐只会是觉得这人为天地所厌,乃存世大魔。 可此时袁胜负手踏空而来,身后有神轮,脸上又笑意盈盈。于这汴京城中百姓黎民眼中,只觉这神人出行便是应背黑天。 “满座高堂客,缘何眼蒙蔽?” “我见诸公皆腐草,料得诸公晓我应是胆寒。” “余属实不知,庙堂诸公也见天倾,为余做上这两件事,为何却这般困难?” “或是王安石话不曾说清,诸公觉得袁某是与尔等商谈乎?” “尔等惧那辽国,年年岁币不绝。” “余挽天倾于诸夏,不过要一封诏,拿些藏书,汝等言语间却多是推辞,于袁某多有恶意悱恻,是觉得袁某一人比不得辽国?” 待到那惋惜声落下三两个呼吸时,黑天便是将整个汴京城上空遮掩的严实。 天地间唯一可得见者,不过是那站于半天上,身后神轮发无量光的袁胜。 起初这汴京城中百姓黎民尚不知发生何事,言语间多茫然色,可再听得天上神人言语,见着屋外苍穹尽化黑天,汴京城中百姓本能的便想起七日前景象。 那日也是如今日这般,天上皓日骤然顿失光彩,可不同的是那日有一宇外大星高悬众生头顶,此刻却是一神人负黑天而降。 只联系两次天变光景,这汴京城中百姓黎民就能猜得天上负黑天神人身份,更不用说神人坦言自己挽天倾于诸夏。 再听得神人言语,乃是因庙堂诸公于神人多有恶意悱恻,更拒神人委托,汴京城中元元黎民皆是皱眉不已。 听着神人言语后再见得天上这般昏天黑地光景后,城中百姓多有恍然。 起初城中百姓见天昏地暗,心中尚疑虑神人或是妖魔扮。 然而听完神人言语后,城中百姓却是觉得,这黑天盖汴京,或是天也随神人而怒,怒那庙堂上衮衮诸公恶意悱恻。 这般想着时,哪怕天上神人背后黑天有雷霆闪烁轰鸣,再看神人便不觉此为大魔降世景。甚至于只觉那黑天乃是苍天同怒,是天公为神人擂鼓,也是苍天来迎! “不过象转分身走出,至于将我盯得这般死么?” 这般神人出行光景,落在旁人眼中恍若是天公擂鼓,可袁胜自己清楚这般黑天缘何覆盖。 而且这黑天覆盖间,本是要映衬的他恍若一盖世大魔。可再是随着袁胜话语,这黑天中雷鸣闪烁间,倒更似是天上神人于天同怒,背黑天,操雷霆! 皇城垂拱殿中,庙堂上衮衮诸公听得殿外那缥缈叹惋声响起,只是茫然,尚未等到诸公回神,再是听到天外有一宇外宏音骤然惊起,面前金銮殿更是暗而无光。 听着金銮殿外宇外宏音响彻,待到那一字一句落入耳中,殿中百官文武皆是惊然色变。 他们如何也不曾想到,只是殿中十数人讽那王安石,竟是引得神人下得山来,更站汴京城中说出这般重的言语。 那惊然色变之辈再见着殿中站着的那十数余人,眼中唯有侥幸同情。 黑天盖汴京,神人踏空来。 庙堂上衮衮诸公反应显慢,因得他们背对正门,直面赵顼。 可皇庭中妃嫔奴婢,得见黑天压至,再见神人踏雷霆悬高天,人人眼中唯有悚然惊惧,惊惧间又多带敬畏。 除却那皇庭中妃嫔奴婢外,待到袁胜话语落下时,还有两人于此时豁然色变。其中一人是坐金銮的赵顼,在袁胜那话还未说完时,他就已经清晰见着皇庭外有神人站天穹,俯人世。 至于另一豁然色变之人,自是那殿中被诘问的王安石。 “神人重言!” “官家已是应允神人事,此刻不过介甫一人之事,并无悱恻恶意神人事!” “万望神人勿要降罪皇庭,神人所委之事,介甫正尽全力也!” 旁人或许不曾听出这声音,可王安石和袁胜接触过,只见着殿中黯然无光,再听着那宇外宏音,王安石的脸色豁然大变,更是不复先前沉稳,口中大呼不停。 他也不顾殿前失仪,那老朽身躯只冲得垂拱殿正门,再清晰见着皇庭外那黑云压城,见着那天上神人笑语盈盈,心中唯有大恐怖萦绕。 于王安石眼中,袁胜是神人,更是大凶魔! 他依稀记得自己那日下山时,自己问的最后一句话。 “倘若官家与庙堂上衮衮诸公不允时,神人会有何为?” 而那时,神人听着他言语,脸上不过是露出一意味深长神情。 此时再想着那般神情,那一日袁胜不曾回答的话语,这一刻于王文公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垂拱殿中,除去王安石一人凑到那垂拱殿外,这满朝文武只敢回首,胆大者看殿外天穹,胆小者不过双腿战战,直瘫在地。 殿中已无一人再忧心殿前失仪事,只见着那皇庭外黑天覆压,心中不过生出天倾近在眼前之感。 “王公,是否有诽恻恶意,袁只听得明明白白。” “我常闻世人言说,世人畏威不畏德。” “可袁某更想不透,袁某分明有倾天之力,为何这殿中诸公闻得我事时,不惧我神通,只万般指摘?” 黑天之下,皇城之上,袁胜低眉俯首。他见着面前垂拱殿,眼中带疑惑神色,恍若大为不解一般。 片刻思索后,袁胜再是一指垂拱殿,似乎是要说自己有真神通。 不过须臾片刻间,这垂拱殿中便是生剧烈颤动,那些不曾开口之人先前尚能看些热闹。 可待到这殿中颤动不止,再见着那殿外黑天覆压逾近时,殿中衮衮诸公生来从未有一刻是这般清晰理解,何为天翻地覆也! 殿前,是王安石长拜不起,可他长拜时又悚然见得,远处那皇城轮廓正是在快速缩小? 只有那些个站在殿外的小黄门见的清楚,神人一指之后,垂拱殿外大地瞬间皲裂,而后便是身后大地轰然震颤。 再见着远处缩小皇城,这些小黄门更是一个个惊得瘫软了脚。 他们看的最是清楚,这垂拱殿好似是神人拿手中,正在快速远离地面! 若是将目光放的更远一些,这汴京城中百万黎民与那皇城禁军看的清楚。 哪里是垂拱殿被神人摄拿天上,分明是神人一指之间,这垂拱殿地底有地龙翻身。 不过是须臾刹那间,整个垂拱殿下的泥土大地恍若是有了生命,生生将这垂拱殿送上百余米天上。 开封府中百姓黎民此刻见着那皇城中垂拱殿宫殿被一土台升半天上,一个个目光呆滞,更瞠目结舌。 皇城内里无论是那妃嫔太后,或是那内侍宫女,此刻只恍若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只呆立原地,茫然见着那垂拱殿所在。 再是将目光放到那黑天之下白衣神人身上时,皇庭内诸多宫女妃嫔更如本能般跪地。 宫中人离得最近,见得最是清晰,待到神人一指间,有土台翻滚间,升垂拱殿百丈高。 神人背后黑天雷霆闪烁的汹涌,这黑天闪烁雷霆,恍若是如那神人心中怒火般,只见得一眼就让人心中惶惶。 垂拱殿中,龙椅上那先前说着恨不得见仙人神通的赵顼,此刻不过是面色苍白,双唇颤动。 真个轮到自己直面神人伟力时,赵顼心中哪还有什么激动,有的不过是惴惴。 这般表现,倒是与那叶公好龙一般无二也。 赵顼坐在龙椅上,明明见到神人嘴角含笑,可见得神人背后黑天,见着天穹千万雷霆引而不发,赵顼只觉自己于对方眼中,恐不过一蝼蚁尔! 黑云压皇城,满城皆惶然。 ------------ 第三十四章 三拜君臣情,随仙御天去! “诸公,袁某为诸夏地挽天倾,只不过讨一封诏,得些书籍,且是何等过分事么?” 袁胜见着面前升入百丈天穹垂拱殿,再看庙堂诸公皆惶然,只负手立半天上,微微偏首,神态间多见疑惑神色。 而待到袁胜这话落下,殿中诸公终是回神。再定睛,更悚然惊觉神人竟只在那数百丈外。 这般距离下,庙堂诸公心中恍若被一手掌狠狠捏住,只觉自己倘有半点迟疑,神人背后黑天便是要覆轧而下! 满堂诸公面面相觑,神人话语足足落下三五个呼吸,庙堂上竟是无有一人敢言语。 “大宋官家,人人说你乃是这人间九五之尊,你且说,我这般要求过分么?” 袁胜见着满堂诸公皆是无言,更见得那先前言说袁胜与王安石沆瀣一气的老朽只瘫软在地,再将目光放到那坐金銮的赵顼身上。 赵顼此刻面色尽显苍白,听着神人言语,额头更有冷汗滴落,面上哪有半分帝王相? 可神人话问自己,再见神人背黑天,俯皇权,赵顼艾艾半晌才生了几分气力,嘴唇嗡动间轻声颤语。 “神人所求二事,不过分也……” 也难得赵顼此时此刻还能说出话来,那神人背黑天只在百丈外不说,赵顼透过垂拱殿朱红门,依稀更能见得远处的汴京城轮廓。 这般情况下赵顼如何不知座下金銮殿恐是在高天上,若引得神人不快,恐殿中诸公顷刻间与金銮殿都要不分彼此,你中有我。 能生出气力轻声颤语,已是赵顼不凡! “那便请官家为我指点宫中那藏书阁所在地可好?” 袁胜听着赵顼话语,脸上只见得和颜悦色。若是忽略其他,只见袁胜面上笑容,当真能让人生出神人乃有大慈悲,为那有道仙真辈。 可面前升空百丈垂拱殿只在眼前,神人背后黑天压皇庭,堂中衮衮诸公尽是面色惶然惴惴,殿中又有几人觉得神人乃慈悲仙真之辈? “请神人且收神通,由,由介甫带神人去!” 垂拱殿朱红门前,王安石依旧躬身拜,再听着袁胜话语时,王文公余光瞥见殿中诸公,见那身后赵顼,如此轻声言语。 “善!” 袁胜听着王安石言语,只颔首带笑,待到袁胜言语落时,王文公又是恍然惊觉自身如若羽化。 不过顷刻间,王文公如得仙道,衣袂飘飘间便向着神人近前飞去,殿中诸公见得此景,对视间目光只有茫然惊疑。 王安石自己知这般行动乃袁胜所为,可庙堂诸公却只是惊疑王安石为何飞升驭空,于诸公眼中,他们更是只能见得王安石落在神人面前,在轻声言语些什么。 待到王安石手指虚点后,又见得神人笑意更甚,再而后便是听到这汴京城中有喧嚣鼎沸声,庙堂诸公抬眼望,只见到那神人与王公身后,有几座亭台楼阁凭空腾升。 汴京城中百姓黎民只见得皇庭中有亭台楼阁飞升天穹,庙堂诸公却是见得清楚,那些亭台楼阁,不正是这皇庭中存放经书典籍阁楼! 然此刻,这本是存放着经书典籍的亭台楼阁只悬浮天上,若将神人背后黑天换成蓝天白云,只远远看上去,这些个亭台楼阁是真有仙家天庭的景致。 可这般光景辅以神人背后黑天,再见那高悬半天的亭台楼阁,寻常人心中惊惧更胜赞叹也。 王文公也见着袁胜神通,只经过山中一遭后,对这般光景不过见怪不怪。 只见着那三五座亭台楼阁悬袁胜背后,王文公面有迟疑色,微微纠结后,终是再有其他言语。 “神人缘何厚待介甫至此?” 神人说自己乃是因庙堂上诸公诽恻恶语而来,可王安石看着面前袁胜,却是觉得神人似是在为自己助威。 这般感觉生的奇妙,可再是联想庙堂上自己面临窘境,于口诛笔伐时神人便降,这念头自王安石心中升起后便是如江河泛滥不可散开。 “王公何出此言?” 袁胜听着王安石话语,不过是露几茫然色,似是惊奇王安石为何有这般想法。 “袁某不过是听得庙堂上衮衮诸公说我与你沆瀣一气,心中气愤不过,哪有什么厚待一说?” 袁胜露出惊奇神色后,脸上笑容不减分毫,不过笑盈盈看着面前王安石,说这般言语。 “神人厚待介甫确有所事……” “介甫想起,神人在山中时说自己欲立道统,开仙门,世间或有三两才情惊绝之辈,可成神人道友。” “在神人眼中,介甫是神人那未来三两道友之一?” 王安石低眉垂首,思绪翻滚间心生这般念头来。 毕竟王安石着实不知袁胜缘何厚待他至此,他自觉自己不曾有特殊,更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是让神人跨山海来为他说上两三言。 “王公想多了,未来山中或是有那三两道友,可想来王公应是不在其列的。” “说厚待于你,谁让袁某于朝堂上只识得你一人呢。” “再者说,我可是个小气人,听得旁人说我恶语,心中本就不喜。” “先前只说我与你沆瀣一气,袁某若是再不现身,那些人怕是要越说越难听,当然要现身吓他们一吓。” 袁胜见着王安石语气笃定,也不隐瞒自己的确是为了帮一帮面前王安石。 “不过对于王公,袁某期待的可不是成我道友,期待不过是王公重入朝堂,整顿上下,吏治清明,黎民安居。” “同时袁某也是不愿见一理想者沉沦。” “只是想着如王公这般人物在庙堂上的话,这山下或是能见得留名千古事!” 袁胜被王安石说破后,脸上笑意更甚。 或许不仅仅是王安石,那庙堂上衮衮诸公应该都是看出,神人走出更像是在为王安石站台的吧? 至于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袁胜记起自己曾背过王安石文章,乃是自己少有的熟人而已,不照顾熟人难不成照顾陌生人不成? 除此之外,袁胜也想见王安石这般人物若是重返朝堂,这山下又会有多少有趣事儿发生。 于他眼中,王安石是一理想者,想为这大宋革清弊端的理想者。 他不愿见到这般理想者沉沦,也想见着自己曾经只能于书本上见到的人物,在这诸夏大地上谱写好一段千古史事。 于袁胜而言,长生不过是唾手可得,可长生之后呢? 只是终日寄情山水,或是过上苦行僧一般的求道生活,在大道路上日夜苦修,如一囚徒? 不不不,那不是袁胜想要的生活! 长生漫漫,修行大道是主要事,却并非一切事。 他亦是人,亦有喜好厌恶,只是他的喜好与旁人多有不同。 他喜赞誉,厌恶语,喜识才名之辈,喜渔钓,喜访友,喜美色,乐见人间英才挥斥方遒,演千古闻名事,更喜理想者为理想燃尽一切慷慨事。 王安石于袁胜看来,是才名者,是挥斥方遒英才辈。 他赠与王安石山中枣,神树茶,为王安石延寿一二,可不就是想着王安石下了山后重回庙堂,能为大好人间演千古留名事。 有人贪杯中物,有人喜吞云吐雾,有人好美色,有人好财贪权。 袁胜自认一假仙,可假仙亦是人。 倘若有朝一日袁胜只于求道路上上下求索,于道旁风景视而不见,于袁胜自己看来那时自己不过是一修行囚徒。 看似风光无限,可实际上不过是困在那所谓道上的可怜虫罢了。 好赞誉厌恶语,本是人之常情,袁胜心眼不大,无人处旁人说他恶语也就罢了,若是落入他耳中,少不得要争论一二。 好才名辈,乃是袁胜着实想见一见那千古风流人物。 好渔钓,此乃博弈之道,绝非贪玩事,不接受反驳! 好见人间英才辈,不过是让袁胜那心不至于如同山石一般沉寂,多见人间风景,见得人间好大事,足以使袁胜心中激荡,心更不老。 至于喜见理想者,实乃理想者义无反顾行事,于袁胜所见也是大有震撼。 他活的乃是长生喜乐,更忧心有朝一日心中有疾,活到自己看山河人间皆索然无味,那时他纵有长生,可世间万般不动其心,与山石何异? “神人欲见介甫完未成之事,可神人孰知,介甫心死一半矣!” “熙宁九年,大儿王雱时年三十三,病故介甫眼前,白发人早送黑发人,介甫多生凄凉意。” “彼时变法已至积重难返境地,半生拼搏事不过至人间多怨言,再逢大子新丧,介甫自乞骸骨,归老还乡。” 王安石面露苦笑,他不曾想到神人竟是如此看重自己,可他见了今日朝堂,心中再无半点重返朝堂之心。 “神人延我寿,为我言,介甫心中只不胜感激。” “可介甫残迈之躯,真不愿再归朝堂!” “我只一老人,早丧心气。” “只求神人怜悯,回山时能带得介甫。” “神人若是不弃,介甫自认尚有几分学问,可与神人做一老仆,寂坐山中经阁中,枯老残生也!” 王安石听着袁胜话语,脸上只苦笑连连,此前站庙堂上时,王文公心中这般想法更甚,再见袁胜坦言,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不剩。 他已非少年时,哪有少年心气? 袁胜所想他猜的一二,可他心已老,人或可再活一二十载,可心老之人,不过一等死老朽尔。 “这……” 袁胜听着面前王安石话语,再见着王安石躬身再拜,只哑然半晌。 半晌后,袁胜再见着面前王文公,也是轻叹。 “老仆却是不必,王公若是愿意,随我回山便是,山中经阁有王公看着,袁某只喜不自胜!” “去休!去休!” 袁胜哑然王安石话语,可沉默后,他口中又是再放畅然笑声。 待到袁胜话落,又一指垂拱殿,那金銮就是于百丈高台重返皇庭内。 王安石跟在袁胜身后,见着袁胜动作,先是对着面前袁胜行礼,再是转身,对着那垂拱殿方向躬身三拜。 这三拜,乃是拜别诸公,拜别金銮殿中官家赵顼君臣情。 待到王安石三拜之后,只静然立袁胜身侧,二人头顶黑天,背后有三五阁楼悬半天,就这般向着远处御空踏天去。 待到两人走出汴京城,那盘旋二人头顶上黑天陡然一散,隐约间又能见得那神人与王安石身上照金光。 那金銮殿中庙堂诸公,此时只心有余悸,他们尚未回神发生何事,再回首时只见得王安石三拜,三拜后更随神人双双驭空而去。 唯有那金銮殿中赵顼,将一切尽数收入眼底,可也是直到此时才终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 他再是不顾天家风范,只冲得垂拱殿朱红大门前,对着那王安石背影呼喊连天。 “爱卿,介甫,介甫!你得了仙缘长生,勿要忘了我,勿要忘了官家我啊!” ------------ 第三十五章 羽化登仙王文公,一丈气墙山下僧! 【元丰二年八月十四,神人背黑天至汴京,拔五楼,迎临川先生,一日御空去!】 【帝大恸,三日少食,言临川先生有欺君罪,往后数日,终日恍恍,心神不静。】 【元丰二年八月十六,帝临朝,说袁神人事(误:神人前身王姓,自称袁氏),告天下,封神树:承天载地盖寰宇建木,立庙建祠。】 洛阳城中,司马光也不知自己是抱着是何等心绪写下面前文字。这看上去那般像野史之言的话语,此刻却是被他一笔一字如此郑重记面前书册中。 司马光知晓汴京城中事情已是八月二十,距那日神人临汴京已过六日光阴。 最初司马光听着门生故吏送来消息时,恍惚间只误以为信中乃是言说王文公仙逝之事。 他与王安石相识数十载,彼此间虽因新法多有摩擦,可当司马光误以为王安石逝世消息,亦不免心生悲伤意。 然而看着自己门生故吏那一封封信中清楚写得那日汴京城中事后,与他自己书册中描述的赵顼一般,司马光接连三日都是少食难寝。 却是真个就将那般既怕故人逝世去,更妒故人得仙缘事演绎的淋漓尽致! 司马光只将脑袋挠破,也是没有想通王安石到底经历何等事,竟是就是那般在大庭广众下羽化登仙,甚至更有神人来迎。 不错,于旁人见来王安石并非是做神人长随,而是真个羽化登仙! 汴京城中亲历者只言说王安石御风飞天,庙堂上衮衮诸公随后回过神来虽三缄其口,可又有革新派官员吃醉酒时候,言语间多羡慕言语,说王公得道飞升也。 凡夫俗子不知神人神通,他们多相信自己目之所见。 那日王安石飞天之事,他自个倒是知晓不过是袁胜神通,可旁人哪懂得其中道道? 尤其是汴京城中百姓黎民再知晓那日朝中事后,就连神人踏皇庭,也成了神人专程来接王安石羽化成仙去。 这般说法在市井巷口中更被认同,再添上有皇宫中传闻流出,汴京城百万人更相信那一位前朝宰辅是得了仙道,自此羽化登仙也! “冯虚御风,羽化登仙!” “王安石啊王文公,你可是真行啊!” “想我在狱中仍忧心你此次入京恐是凶多吉小,你王公好大运道,好大仙缘,就这般弃了凡尘俗世,登仙羽化?” “苏某,何其羡也!” 诏狱中,原本披头散发中年身边丢散乱酒壶,眼中迷蒙,却又咬牙切齿发这般言语。 再是想到前几日汴京城中光景,苏轼眼中唯有惊羡。 他如那司马光一般,真个就是揪完头发也不曾想透他王安石到底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就是能羽化登仙,自此脱了红尘世,坐看岁月迁。 与几日前还疑心山中神人不同,此时苏轼亲眼见那日光景,哪里还会怀疑神人事迹? 他这乌台诗案虽是重案,但架不住他苏轼有个好弟弟,哪怕关入诏狱,也有人可照顾一二选个好地。 数日前汴京城中一切,他苏轼从那诏狱小窗清晰得见,神人笑语盈盈负天来,言语谈笑拔五楼。 就连王文公三拜金銮,就那般随神人冯虚御风踏空去的光景,也是尽数落入他眼中。 可他苏轼后槽牙咬碎了都不曾想明白了,他王安石究竟何德何能。 在朝野时,他权御天下,告老还乡后,竟然还能以老迈之躯得仙缘,成仙道。 只看苏轼身边那东零西落的头发,也是能依稀见得苏轼这几日是何等精神状态,毕竟这一位可真个好仙道事啊! 再说那赵顼…… 就如司马光记载那般,见了王安石三拜金銮了君臣,一朝飞天随仙去的光景后。赵顼那日足足倚在垂拱殿门檐半炷香光阴,只眼巴巴见着王安石飞天而去,口中直呼让王安石勿要忘了他。 待到见不到王安石背影后,赵顼依旧是失魂落魄,低声呢喃些什么欺君之罪! 往后三日,赵顼一人坐在御书房中寝食难安,唯有门外侍候的小黄门听的清楚,大宋这官家在那御书房中不知多少次发怒,更言说王安石有欺君大罪。 什么长生自武道求? 你王安石自己凌虚御空,站神人侧,却告诉我这凡间帝王,长生只在武道间? 大家君臣一场,王文公你缘何欺我? 宫中本就是人多眼杂,小太监们中总有几个把不住嘴的,待到宫中官家话流传出去后,不知怎的就是越传越偏。 待到宫中太监宫女们话过一遍传出宫时候,汴京城中只剩下龟山中神人有长生药,食之可羽化登仙的流言蜚语。 什么? 却是不信? 汝可要好生思索一番再是言语,同是见了王文公飞仙遨游去,更有神人来迎,为何不信? 这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待到传出汴京城,向着那诸夏大地传播开的时候,流言更成共识。 诸夏地皆传言,龟山神人有不死药,道心上乘之辈可入龟山撞仙缘,有仙缘如王安石者,得不死药羽化登仙,长生久视。 倘若说神人挽天倾于诸夏时,除却那些胆大妄为的江湖客和游商外,实际上并无多少人真个想去龟山。 神人神通宏伟,于常人而言心中敬畏太多,只想敬且远之。 如今传出神人有不死药,可使人得长生,成仙羽化时,这诸夏九州无数人皆是怦然心动。 世人都道长生好,而今长生在山中。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又有何人不欲得长生? 山下传闻传的沸沸扬扬,于山上却是半分影响也无。 那日袁胜和王安石恍若两道长虹,自汴京至龟山不过半个时辰。再加上两道长虹身后又有五楼凌空景,也是从另一方面映证此时山下传闻。 待到回了山中,袁胜只将那五座经楼丢至中庭山,王安石甚至不曾和袁胜多说些什么,便是瞠目结舌的见着山中凭空多出数千个袁胜来! 在王安石与黄狗的目光中,那千数的袁胜不言不语,只是尽数走入五座经楼,投入书海不理外界事。 王安石回山途中见得龟山中有莫大变化,他本想问一问身边神人,可袁胜甚至都不曾交待他半句,便是一头扎入经楼中。 这般情况下,王安石只得多问些事于黄狗。 也幸得黄狗说的人言,于黄狗而言,它也不曾想到王安石竟是真的会回得山中来。 袁胜一头扎入书山学海不问山中事,黄狗用了几日也与王安石混熟。 因王安石言语间说自己是山中一老仆,黄狗便是再不懂客气为何物,只以扫地的来称呼王安石。 倒不是黄狗真的这般不客气,而是黄狗似有自己的辨人方式。席秀才与它而言是读书的,王安石落户山中多行清扫事,自是被黄狗称为扫地的。 王安石来山中后,只恪守自己曾经诺言。 皇庭的藏书五楼被千数袁胜占了去,他便多待在山中原本的经阁中,只将这经阁中随意摆放书籍分门别类做好标注,再行清扫事。 只是王安石多数时是连事也做不完便会被黄狗拖出,这是黄狗自己不敢去打扰沉浸在书山学海中的袁胜,就撺掇着王安石去看一看自家小郎君怎么样了。 数千个袁胜几日不食不饮,可给黄狗忧心坏了。它甚至让白绝们不停备着饭菜,只待袁胜何时走出经阁。 只是黄狗也不想想,它自个都不敢去惊扰袁胜,王安石就有这个胆量不成? 可奈何,除了起初那两日黄狗还颇有礼貌外,第三日黄狗已经学会让自己养的大猫去吓唬王安石。 于黄啸来说,大猫真就是一大猫而已。 可于王安石来说,那哪是什么大猫,分明是一斑斓大虎! 王安石本以为自己入山后,多半是枯坐经阁,可他却是万万想不到,自己却是天天被一黄狗威胁。 黄狗威胁事也只是些寻常事,或是让他教那些白色道兵新的吃食,或是不厌其烦的问他山下的事情,或是催他去经阁问一问他家小郎君饿不饿,渴不渴…… 人人羡王安石食了那子虚乌有的不死药得而羽化登仙,可唯有王安石自己知晓心中苦楚,他分明在山中被那大狗终日烦扰。 可面对袁胜养的这坐骑家宠,王安石说也说也说不得,动粗前更得掂量掂量自己这把老骨头挨不挨得住那身边斑斓大虎一掌。 半是无奈,半是好奇下,王安石生来第一次生出欲要习练武学的想法来。 山中人闭门坐关,山下人纷纷扰扰,可这纷纷扰扰的山下人中又有一例外。 在袁胜封山时,有老僧坐在山外一村口,谁也不知这老僧到底在看些什么。 村中那些来往江湖客们,只见得这老僧在那日天上两道长虹贯五楼落入山中后,竟是不顾江湖客口中死线,直向南山走入。 老僧走入南山一日便归,可待的这老僧归来时,原本枯槁面容焕若婴儿稚童。 再有江湖客见老僧在山中得机缘,出言不逊让老僧交出所得,可老僧口称阿弥陀佛间,周身似有神通力,那些个江湖客竟是连老僧一丈之内都是近身不得! 最过惊奇的,还是这老僧要离山而去时,身如鬼魅般,一步踏出越过十数丈! 这般光景被那些江湖客见着,虽是知晓这老僧恐是有高深真气在身。 可周身生一丈气墙,一步跨十数丈,这般事纵是在偌大江湖也是闻所未闻! 只见那老僧动作,那些个江湖客只觉老僧已近非人也! ------------ 第三十六章 武道奥秘,我袁胜已尽窥矣! “武学前路,武学前路……” “老僧懵懂二十载,却不想这武学前路竟只这般放在老僧面前,不过老僧自己眼蒙蔽,自己识不得真经矣!” 南山外八十里地,有僧人右手竖掌身前,左手负身后,一步踏出整个人再是飘忽十余丈。 僧人唇红齿白,面容俊秀,可若是盯着这僧人看上片刻,又能在这僧人身上见着一股子老人独有的沉暮之气? 这般沉暮气再配着僧人那面容来看,当真是多带几分诡异感。 至于这僧人,却是那龟山周近江湖人说的那入了南山不死归来的老僧。 知晓老僧一日前后面容变化之人,谁能不觉得这老僧在山中得遇仙缘? 僧人本是准备继续在那龟山外再坐上数日光景,可他入山前后变化太是明显,实在是不习惯那些后来江湖客或是看稀奇,或是带恶意的目光。 万般无奈下,僧人只能暂时先离开龟山周近。按着老僧原本想法,他本是要待到山中神人道场开时,入得山中见神人。 可尚未得见神人时,老僧在南山外坐半旬时光便是大有所获。 他同样是修得真气之辈,一身武学造诣更是登峰造极,隐约是感得龟山周近空气中似是都蕴有仙灵之气一般? 这事于龟山寻常江湖人而言并非绝密,那些来往江湖客都是知晓,纵是只在龟山周近打坐修行,就是于自身内力大有增进。 于那些修成真气的江湖客而言,若是坐山外修行一日,甚至可比往常一月苦工! 这却是贯通任督二脉后,已是能够感知内外天地,自身有意识的吞吐空气中潜藏的仙灵之气,自是大有长进。 至于这老僧,他自己也是不知自己何年何月就已经将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尽数贯通。 他不过知晓自己近二十年来,武学困顿,除却自己一身真气越发菁纯之外,只得微微寸进。 老僧心中起初亦是多有苦闷,毕竟武学修行至他这般境地,自是想要做那宗师一流,为这武学开些前路,多留名后世。 可待到年岁渐长,再加久居少林藏经阁中,以那经阁中佛经洗涤心灵,老僧又悟得放下之理。 毕竟于他而言,武学着实已达进无可进之地。他虽依旧执着那宗师境,可若是实在无缘,老僧倒也能看开。 只是老僧终究还是低估自身执念,放下二字说来简单,又怎是那般轻易做到? 半旬之前,老僧见诸夏地穹宇有大星将坠人世,更见得龟山中有神人挽天倾于诸夏时,老僧那本已是枯寂二十年的心再是砰动不止。 在常人敬畏山中神人浩瀚伟力时,老僧却是如那吐蕃藏地的朝圣者一般,满怀着武学虔诚心走至龟山周近。 于龟山周近,老僧亲眼见得有江湖客不信邪要踏过山中死线,那内力深厚江湖客只于刹那间飞灰湮灭。 老僧低眉垂首,对山中神人更添敬畏时,却又是更迫不及待欲见到山中神人。 于他这把年纪而言,功名利禄,美色财气已是看透。他不知山中神人脾性如何,更不知自己此行是生是死。 他所求者,真就不过只是那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老僧被那死线挡住去路,只得在山外停留。让老僧不曾想到却是,不过靠近龟山,空气中那似有似无的仙灵气便是越发浓郁。 在这仙灵气环境下,老僧几日间更将往常时想贯通却后继无力的数个窍穴也是尽数打通。 老僧一身真气本就浑厚菁纯至极,再待得他贯通那几多窍穴后,老僧更是惊觉自己周身三尺气墙竟是再有突破。 只曾经时,老僧那一身三尺气墙,就足以让他做出诸多常人无法想象事情。三尺气墙护住周身,老僧一身真气不绝,纵然箭如雨下也伤不得这老僧分毫! 若是老僧愿做一冲锋将,三尺气墙护身下,一人冲千骑于这老僧而言也只是等闲事。 想要伤到他,须得先破他那周身三尺气墙,或是生生将这老僧一身真气耗光。 可他修成真气后,本就贯通内外天地,足以支撑老僧鏖战半个时辰真气不绝。 这般人物若是放在战场上做一冲锋将,一人凿阵足以使敌心生绝望恐怖! 老僧苦修数十年得三尺气墙,然此时不过只靠近龟山半旬时光,老僧面容复少年不说,那周身三尺气墙更成一丈深厚! 这一丈气墙庇护周身,老僧足以称得一声仙人之下他无敌! “若是由老僧自个来苦修,恐怕无有百年苦工,不能修到如今境地。” “可人身又有几个百岁年?” “更不用说,老僧此行最大的收获并非这一身真气,而真正见得武道前路矣!” “谁人能想到,达摩祖师留下这洗髓经便是那武学前路。” “常人修行武学,自十二正经启,再至奇经八脉。若是周身经脉贯通,欲要再有精进,便是只可探索人身周天窍穴。” 老僧低声叹,禅宗自达摩启,传承至今已至五百年岁月。老僧本以为后人已是更胜古人,可得见武学前路落在那洗髓经上,心中又不免多生挫败感。 “经脉生来百脉俱通是武学奇才,可若是有人生来百窍尽通,周身如漏斗,漏尽生机,只得早夭。” “唯有武学精深辈,开得些许窍穴温养经脉,或是使得些武学搏技时需开些特殊窍穴。” “因自身与天地间交汇,修成真气再开窍再不会漏尽周身,只与天地交融通感。” “然窍穴难开,纵使少林至今传承五百年,也不过是定了百八十窍穴位置,这还是无数先辈代代积累。” “余原本以为武学前路只在窍穴间,更设想有人开尽周身窍穴,恐是能达成天人合一境。至那时,真气与外界交互不绝,一身真气几是如奔涌江河不可断绝。” 老僧轻声呢喃,武学于此界发展不知多少年,有无数先辈自武学一道上下求索,只求人定胜天。 而经脉与窍穴,则是武学根本矣! 袁胜坐山中,虽是俘获些许江湖恶客,但也只见得些许粗略武学,致使他知晓经脉,却不知上乘武学皆是有窍穴位。 “可人身窍穴宛若周天星辰,无人可说清人身到底有多少窍穴,想要一一顿开更是难上加难!” “此次入得山后,我借山中仙灵气修达摩祖师留下洗髓经,再合自身真气淬炼髓骨,使得自己一身髓骨完成一次质变。” “髓乃血之根,血乃气之本。” “我一身髓骨蜕变,再由髓骨生新血,养周身百脉,温五脏六腑,才是使得我老而复少。” “只一次髓骨蜕变便是有这般奇效,若是老僧能洗髓三重,九重,或可如仙神一般多活数百年?” “武道前路,我已尽知!” “虽这前路达摩祖师早已点明,可若是无有仙灵气,想修得洗髓经亦是极难事!” 老僧慨然一叹,再看背后南山时,目中多有复杂神色。 这洗髓经他早早尝试修行,可纵使他有浑厚真气,想要修得洗髓经,也须先耗费海量钱财购置大补之物,才有可能将洗髓经入了门。 然而这曾经修行极难的洗髓经,老僧只是入山一遭,就借着山中仙灵气洗髓成功,更让自身生一丈气墙。 “神人临凡尘,带仙灵气。” “再有如我这般武学辈上下求索,或是再过百五十年,武学一道真可使得凡人化天人?” “只不知,老僧可有机会活到那般时候……” 山林中,老僧再是叹声,而后便是向着少林方向归去。既见武学前路,他亦是要整理所学,与少林诸多禅宗先辈一般留得自身传承。 也就是在老僧向着少林方向疾驰时,那三山五岳合围的中庭山中,亦是有一笑声畅然而起!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周身大窍,我已窥得更上一层武道是也!” 中庭山中,千数袁胜皆是自那经阁之中走出。 这千数身影一个个皆是如同幻影一般,只在顷刻间就是尽数融入其中一袁胜体内。 待到这诸多分身尽数归入一体之后,袁胜闭目静立。片刻后,中庭山中便是响彻这一道畅然大笑。 “武学一道,修十二正经内力,奇经八脉养真气,再其后便是开周天大窍!” “若是开得周身大窍,得天人合一境,真气也可御天地之力。” 袁胜睁眼后,脸上喜色不绝,更是如述真理般言这番话。 待到袁胜话落落下,又有白绝主动走至他面前。 见着眼前白绝,袁胜脸上尽是自信笑容,他只一点面前白绝,白绝体内十二正经便是尽数贯通,更有奇经八脉自此通畅无阻。 除却这些,这白绝身上更有一道道星星点点的光芒,那光芒闪烁间,不正是那周身窍穴所在位置? 待到白绝周身开得三百六十二窍穴后,此刻白绝恍若化作一漏斗。 肉眼可见,中庭山上凭空生得一足有十丈方圆气流漏斗,漏斗正中自是那白绝无疑。 这是山中那磅礴的自然查克拉,于此刻尽数涌入白绝体内。 这般光景足足持续了百来个呼吸光景,待到这光景消散之后,这白绝只站在袁胜面前,竟是于人一种渊渟岳峙之感? 随着袁胜心念一动,这白绝正要有所动作。然下一刻,那远处一些的王安石与黄啸的神情又是化作惊悚。 他们分明见得,那本是渊渟岳峙的白绝不过正要起手,整个身子竟是如一火药桶般,毫不讲理的直接炸开! ------------ 第三十七章 我今开南山,渡得天人客! “郎君,都是坐半晌了,先用吃食再思考其中原因如何?” 中庭山,王安石废了小半晌功夫才是将山中炸裂的白绝碎片清扫干净。 再是见着那坐竹椅上,只仰着头,双目略带些茫然无神又泄愤似搓着黄啸脑袋的袁胜,不由得轻声开口。 或是在诸夏人眼中,饮食乃天下一等一大事。纵使明知袁胜已是数日不饮不食,可待得时辰到,王安石依旧是忍不住提醒。 又或是王安石见着黄啸那斗大的眼睛只充斥生无可恋,更对自己投来求救眼神,王安石只借这吃食事起个由头吧? 毕竟在那白绝承受不该承受压力轰然自爆后,袁胜可就是这般怔然许久了。 “我属实不明白,更也想不通。我已阅尽万般武学,只按我构想,武道前路就应是在那窍穴间,为何会有此失败?” 袁胜偏过头不去那边的王安石,言语间尽是低沉不解。先前他是那般信心满满,言辞切切,可白绝又是那般不讲理的爆开,这着实让袁胜颇有些臊得慌。 若非看着王安石老胳膊老腿,更是一把年纪,似是无有多久可活的模样,袁胜可真是想将他就这般埋了啊! 无他,只他袁胜属实丢不得这脸。 “这……” “郎君想法或是无有问题,只是那道兵短时间承受太多仙灵气,身躯多是跟不上,才造成这般结果?” 袁胜只强行给自己挽尊,他本不曾指望从王安石口中听得些什么意见,毕竟王安石就一宰辅,懂什么武学? 可王安石听着袁胜喃语后,却是皱眉认真思索,真个就给出自己见解。 “我虽不懂武学道理,但想来世间道理应当是相通才是。就如我那变法,若是真个如我所想那般实行,想来应该是无有太多问题。” “可我又多急躁心,只一味勇猛激进,明明是一善政,却演变至如今这般祸民之举。” “余想来郎君通读万卷,本应懂武学真谛,窥得那前路多是无错。只郎君与我一般只勇猛激进,才是致使那道兵折损。” “余也读几本医书,知晓人身乃是一整体。只骤然间融入那般磅礴仙灵气,道兵又与人身多有相似处,想来应是身躯脆弱,才是爆开。” “或许郎君可循序渐进,再是验证自身想法?” 王安石不愧是曾经宰辅,袁胜虽是随口一问,可他却是是依据自身过往,再结合自身学识,真个就给出自己回答。 王安石虽是结合自身回应袁胜问题,可再是想的袁胜先前言语时,脸上却不免有一抹藏着的笑意。 只是再见着黄啸如今那模样,王安石又是将这笑意藏的很好。他这笑意不含半分恶意,不过是觉得这般袁胜多有人间烟火气,而非那如神似魔的可怖存在。 他藏这笑意,更是见得黄狗只忍不住咧开嘴笑,就是得受到如今这般蹂躏。他好歹也是曾经朝中宰辅,一把年纪可不想受得黄啸这般待遇。 “循序渐进么?” 袁胜偏过头不看王安石,自是注意不到王安石脸上表情。可听得话语,他却也是陷入沉思中,手中的动作都是不自觉放缓。 袁胜手下被摆弄狗头的黄啸,听得王安石竟似乎真给了自家郎君启发,那一双狗眼忍不住瞪大,而后再是充满了鼓励,似是在说你会说便多说点…… 至于那只大猫,此刻只捂住眼睛趴在袁胜脚下。 也不知道这大虎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这股子掩耳盗铃的装着看不见模样,还真就让袁胜放过它,只留黄啸接受袁胜摆弄。 “不错,应是需要循序渐进才是!” “是我心急了,道兵白绝身躯本就脆弱,更何况这一批白绝更是仓促间炼制出来。” “短时间填充那般多查,咳,仙灵气,应当是超过了自身承受阈值。” “若是这般想来的话,我倒是再有想法。武学有内炼与外炼之分。道兵白绝是短时间充塞太多仙灵气从而爆开。” “若是能够有人能内外兼修至某一境地,再是让自身一个个窍穴缓步开启,循序渐进间,或是真能达成我所设想的那武道天人境?” “内外兼修……” “缓步开启……” “我或是可换个想法,倒是不必尽开那周天大窍,只取其中些许窍穴,与奇经八脉,十二正经连成一周天。” “见了万般武学我才是知晓,欲要通任督二脉,并不需尽数开启十二正经。自身内力充沛,哪怕只是两三正经也能与任督二脉成周天。” “以这般想法来看,我倒是可取其中些许窍穴,再勾连部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演几般精妙武学!” 袁胜皱眉凝思,再是轻声喃语。若是无有王安石言语,待得他静下心来也能想透其中道理,只是王安石多是站旁观者角度,更能旁观者清。 这般想着时,袁胜倒也不再揉搓黄啸脑袋,而黄狗脱离了自家郎君禁锢,只忙不失迭的向着远处逃开。 “是或不是,可让山外那些江湖客为我试上一试!” 袁胜思忖间,再是撕破身边虚空。于王安石眼中,袁胜手掌恍若探入异空间,就那般凭空从虚空中取出纸笔。 更奇异的是,待得袁胜取出纸笔后,也不见得他有其他动作,那纸笔恍若有着自己思想般,就这般主动书写文字。 王安石见着袁胜似是大有所感,也不惊扰,只慢慢踱步后厨,让那些白绝温一温饭菜。 莫约半个时辰后,袁胜再是踢了踢脚边大猫,大猫拿开捂住眼睛的爪子,直至此时才是发觉,这蠢猫根本就是捂着眼睛睡着! 见着袁胜踢了踢自己,大猫眼中先是茫然,而后又想起什么般,乖巧的挪开自己身子。 “法不可轻传!” “此法虽是残缺,其中更多还是不经实证,可我阅尽万般武学,想来应当是没有太多问题才是。” “即是如此,南山倒也是该彻底开启了!” 袁胜弹了弹面前纸张,这些个纸张又是飘忽,自然形成七八本书册,就这般悬在袁胜周身。 而袁胜自己则是将目光放到那南山所在地,他一早言说,只半旬时光龟山便是会再开。 如今算来,这时间只正正好! “也不知山下那些江湖客是否发现,三山合围处固然是死线所在,然登上南山可是无有那般多讲究!” “若是有人前几日登上南山,山中那近百余株灵草仙果可是颇为易得。” “那日整改山中,我可是将前几月里实验的灵草仙果尽数移植南山。” “前几日入得南山,那才是真正的撞仙缘,待我开了南山地,宝物可只是有德者居之。” 袁胜看着南山时,眼中又见期待神色,龟山再开时,欲至山中只难上加难,可南山地却是人人可进的其中。 至于袁胜口中灵草仙果,却是他坐山中几月时,以自然能量为根本,再添查克拉与真气灌输植株,培育了些特殊的植株。 中庭山山后的那一株枣树也算在其中,甚至那枣树更是袁胜最早试验品。 至于南山中的灵草仙果,有些只是稍有神异,有些却是大有神异所在,真正能算得上灵草仙果一类。 可哪怕只是其中稍有神异的灵草,常人若能得上一株,也有延年益寿,百病不生的效用。 “南山有仙草灵果,再有我这精妙武学,合该要成就此界第一圣地才是!” 袁胜看着面前七八本书册,微微沉吟后再是唤出那布着条条金纹的求道玉,待到这求道玉浮现袁胜身后,袁胜周身开始大放无量光。 这无量光极尽柔和,可只是生出就似是要光照大千。山中黄狗,大猫与王安石,此刻俱是停下动作,不解的看着袁胜周身大放光明,再行飞升之举。 待得袁胜身躯飞至那数万米高空,自中庭山向外一千五百里之内,皆是清晰见得那山中有皓日腾空。 只远远看上去,此时诸夏恍若有双日腾空之景也! 尚未等到那千五百里数十上百座城中百姓生惊慌,这诸夏地又是有一宏伟大音响彻。 “吾乃山中清修客,见得此界武道凋零,天人不生,心有怜悯。” “意欲于为此界开长生道。” “既今日起,吾山中南山与世皆开,凡有缘者皆可入得此山中。山中有灵草仙果百二十株,更有天人武学八部。” “得山中灵草仙果者,可得延年益寿。” “得山中八部武学者,若有大智慧,大机缘,或可成武道天人,驻世长生也!” 那一轮皓日腾空间,又有宏伟大音广传万里。只待到那诸夏地无数人仰头之际,更见得那皓日中分明有着十数道流光激射,从而落入南山中。 说来也是奇异,这十数道流光在袁胜手中不过一书册,可随着那书册跌向南山中,于半空就是化作一块块石碑,这石碑数量足足达到数百,片刻间就是散乱跌落南山各处。 这却是袁胜有意为之,他已是被此界武学打过一次脸,这般动作自有深意在。 有人若是得了山中武学修不成武道天人,那只能说那人天资不够,绝非是他这神人之过也! 倘若有人当真能修成山中那所谓天人武学,袁胜更是只会抚掌而笑。毕竟那修得山中所谓天人武学之辈,皆不过是自化实验体,主动为袁胜验证武学所想而已! ------------ 第三十八章 老人背棺,欲与神人较高低! “欲开长生武道,渡得人间众生?” “神人当真好大野心,好大气魄!” 天山灵鹫宫,有一童女落山峦上。童女见那天边生有二日腾空相,再听那宏伟大音广传千里,老气横秋发这般言语。 “只是长生……” “呵!” “纵是长生却又如何?我修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三十年可得返老还童一轮,若童姥愿活,不说活有千岁,三五百年想来应是轻易。” “可长生又能如何?” “得了长生,难不成就能万般皆随我意?” 山峦上女童见着千百里之外那皓日腾空景,再听耳边宏伟大音恍若余音绕耳源源不绝,女童眼中先是带钦佩意,然片刻后,这女童脸上又有自傲自嘲色浮于面上。 她那自傲,傲的是自家武学本就超脱凡俗武学,常人所求长生与她而言本就唾手可得。 可这自嘲,嘲的亦是自身。 纵然能多活人间三五百载,却换不得一人倾心,多活上这三五百载又有何用? “童姥我只一部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足矣,可童姥我练功终究是出了岔子。” “既然神人愿开武道长生门,言说天人武道可证天人,童姥我亦是想看一看天人武学有何等奥妙!” “若我能以那天人武学弥补自身武学,或是可使得我这身子再长几岁年纪。得证那武道天人后,再见我那好师弟一见!” “只不知那时,我那好师弟可得倾心与于我?” 童女口中发银铃轻笑声,可只听着这童女笑声,又清晰听闻这笑声中分明是多带几多苍凉意。 “童姥我倒是不好离了山去,不过倒也可让那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主去那神人道场替我走上一遭。” “那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主于我见来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之辈,可在江湖上他们实力还能称一声不差。” “神人道场中既有那灵草仙果,又有那天人武学,让那群酒囊饭袋为童姥我取来,或许我身体问题真能就此解决?” “哪怕解决不了我身上问题,只让童姥我武学精进倒也聊有慰藉。” “毕竟就算我不遣人去神人道场山,想必那贱人大概也是会遣人去。” “若是让那贱人得了仙草灵果,实力增进,恐怕那贱人会迫不及待来寻我!” 山峦上童姥再看了一眼那天边光景,只留着这般言语随着山风散开。再是向山峦上看去时,山上又哪还能见得那童女身影? ………… “神人开南山,有灵草仙药,有天人武学?” “南山……” “神人……” “不知这神人灵草仙药,可否让我面容恢复,至于那所谓天人武学,又是否能使得我实力胜过我那好师姐?” 西夏皇宫中,有面容不老的皇太妃披着一身素白衣衫,只宛若凡尘仙子,衣袂飘飘间就落在宫殿上。 女子站西夏皇宫上,见那大宋境内腾空皓日,眉宇间再有万种风情流转不定。 可说到自己那好师姐时,女子不免加重语气,眼中流出几分怨毒色来。 这师姐妹二人也算别样心有灵犀。童姥听得神人开道场,想到的是她这师妹李秋水,李秋水见着神人化皓日,想的何尝不是自己那师姐? 这二人心中想的多是彼此动作,除却童姥提了一句想再见师弟外,李秋水这原配当真是是半点不提自己那师兄。 至于师姐妹二人那恩怨源头无崖子,此刻却是被自己徒儿背着走出擂鼓山山洞。 师姐师妹都是靠不住,唯有无崖子这徒儿苏星河数十年来不离不弃。 此时师徒二人见龟山方向那奇异光景,再是听神人言语,苏星河眼中激动只肉眼可见。 “师父,您的伤势,或是有救了……” 苏星河背着无崖子,言语间有大欢喜。 在数日前大星将坠诸夏,却是被神人挽天倾时,苏星河就已经准备要亲去神人道场,求得神人赐下神药,让自己师尊一身伤势恢复。 可尚未等到苏星河离开,便是得到他徒弟函谷八友回信,神人道场已是封山,山中有死线所在,常人根本跨不过那死线进山中拜神人。 得闻这消息后,苏星河心中如浇冷水,再加上忧心丁春秋,便是与自己师尊无崖子继续留在擂鼓山中。 原本苏星河心中那刚刚升起希望本就要湮灭,此刻见着神人放无量光,说那开天人武道言语,苏星河那死寂的心再是跳动。 可苏星河却是不曾见得,他背上的无崖子听着自己徒弟话语后,脸上只带几分木然的笑意。 “倒也不必再为我来回奔走,我这伤势已是数十年积累,若是能求得神人亲自出手或还有救,可只是神人道场那灵草仙药,于我而言或是并非有用。” “已是这般多年岁过去,痴儿,该是看开了!” 无崖子看着发色面容比之自己都要老上许多的苏星河,眼中不免带怜惜色。 数十年以废人身枯坐山中,无崖子自己也是心死,若不是想见自己那逆徒先死一步,恐怕无崖子早就自绝心脉而去。 这般人,又怎想见着自己仅剩这徒儿为了自己再是奔波? “可徒儿,实不愿见着师父受这般苦楚!” “若是山中灵药仙果救不得师父,那星河便背着师尊,直去那龟山神人道场,纵以命相抵,也要换师尊恢复。” 苏星河听着身后话语,转过身看着无崖子,眼神中尽是坚定决绝。他于旁的事上可听无崖子话,唯有此事只一意孤行。 若非这般一意孤行,他也不会在这擂鼓山扮做聋哑人,困守山中半生。 无崖子生平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欺师灭祖,另一个却是至纯至孝。 待到苏星河说完这些,也不再言语其他,只将无崖子背在背上。全然不在意是否破了自己誓言,就这般背着无崖子向着龟山方向走去。 “丁春秋恐怕一时半会之间无法发觉师尊和我离开擂鼓山。” “只要我带着师父去了神人道场周近,纵使丁春秋有再大的胆子,想必也不敢在神人道场附近加害师尊。” 苏星河背起无崖子行走时,见到无崖子眼中似是还有犹豫,又是再补充了一句。 无崖子听着苏星河的话语后,先是沉默,沉默后又长长叹息一声。 “那,便为我打一棺材!” “为师劝不动你,那便与徒儿你走上这一遭,若是救不得为师,将我葬在那神人道场周近,也算是为师最后遗愿。” 无崖子叹息后,再是轻声话语。 背着他的苏星河脚步一顿,半个呼吸后又恢复如初。 待到三个时辰后,这擂鼓山下更是只见得一白发老人背棺而行。 至于这对师徒口中的丁春秋,此时却是在那星宿海负手站海边。 袁胜化皓日放无量光,只辐射千五百里,丁春秋的星宿海在近海地区,本是见不得。 可丁春秋经营星宿海数十年,在神人开道场事情传开后,只用半个时辰丁春秋就是得到消息。 此刻他站星宿海海边,又是将目光投向大宋境内。只看着丁春秋这般仙风道骨模样,还真能让人生出这丁春秋似能看到千百里外光景的错觉。 “天人武学?灵草仙果?” 丁春秋也不知道这般看了多久,小半晌后,他又是轻声喃语,恍若是在确认什么。 “这是老仙我的机会到也!” “待到老仙我得了那天人武学,补我吸星大法,老仙我亦是能做那长生天人!” 丁春秋眼角含笑,言语开口间,一头白发于海风中飒然起舞。 这般卖相落在旁人眼中的确仙风道骨,可此刻这仙风道骨之辈眼中只有野心闪烁。 似是想到日前那大星压诸夏光景,再将那挽天倾于诸夏之人换成自己,丁春秋心中这时只充斥着万般激荡。 吐蕃国,国师府中。 “阿弥陀佛,小僧缘法将至。” “世间若有天人出,小僧武学登峰造极,合该有小僧是也!” 国师府中,吐蕃国师鸠摩智望诸夏地,低头合十间眼中笑意不绝。 “武道天人?” 少林寺外,有蒙面男子望着龟山方向,眼中目光闪烁不定。 同样是在少林寺的另一个方向,又有蒙面男子皱眉,可他眉目中光彩却是和先前那蒙面人一般无二。 隐约之间,更是能听得这蒙面人低语轻问。 “武道天人可逆生死乎?” 这两人前后言语,只微微迟疑后,便是一前一后向着龟山方向疾驰去。 而在这嵩山山脚,有年轻僧人一步十丈,年轻僧人本是要踏入少林宝刹,可听得背后神人道场那般动静,僧人忍不住回头蹙眉。 “神人开长生,武学证天人?” 僧人见着龟山方向,眉宇间大有惊疑。要知晓他方才觉察武道前路,神人便是传天人武学,这让僧人心中自是惊疑不定。 可片刻后,这僧人又仿佛是想通什么,单手竖身前,眼中再有几分希冀色。 “神人有天人武学传世,老僧亦是见武学前路!” “神人虽是神圣仙真辈,可又有谁人说,凡人必是不如神?” “老僧生平和善,此次倒是真想神人争上一争,只见得是神人那天人武学更胜,还是老僧得见武学前路走至更远。” 这僧人开口时,嘴角只露轻笑。 只见僧人轻笑,恍惚间似是见到佛经中释迦摩尼拈花一笑光景…… ------------ 第三十九章 武学定三境,众生为我铸前路! 此间江湖,有能人辈出,除却那江湖上诸多隐世宿老之外,更有少年人名动江湖,做一时人杰。 就比如那燕子坞中,有一俊秀少年正参合庄中勤修武学。 这少年穿素白锦衣,眉宇间又多带执拗神色,明明只是一少年,却似背国仇家恨,就连习武动作也只是一丝不苟。 少年身边再有一粉雕玉琢女童,女童见少年衣袂飘飘,眉宇间尽显仰慕钦羡神色。 这对奇异组合少年习练武学,女童反倒是在一边多有指导。少年但凡有半点错漏处,这粉雕玉琢女童一眼看出不说,更能出言提醒。 女童恍若生来便懂百家武学,少年听着女童开口,凝眉皱目时再调整动作。 可待得少年和女童正入佳境时,又见得天边有皓日腾空,再听着耳边那宏伟大音广传诸夏,少年和女童皆是停滞动作,抬眼看龟山方向。 当听闻那宏伟大音说神人要开长生道,传天人武学时,却是清晰见到少年眼中有名为野心的火焰燃烧不绝! 这二人是慕容复与王语嫣,此时慕容复只是一十四五岁少年,虽身背复国理想,却多见少年人意气风发。 这股子意气风发再添上慕容复白衣锦袍,多见清秀俊朗,更让尚是女童的王语嫣眼中多钦羡仰慕色。 “天人武学?” “若我能修天人武学,成武道天人,我那复国大业岂非有望?” 慕容复停滞动作,只看着那龟山方向,尤其是听得所谓天人武学或可证武道天人时,慕容复眼中那团火焰燃烧的只是越发炽烈! 世人如何懂天人概念? 于此世而言,所谓天人能想到者唯有袁胜一人而已。 而慕容复亦是这般想法,他所想的武道天人,便是和袁胜一般举手摘星辰,覆手挽天倾的存在。 若是武学修行到袁胜那般存在,慕容复想来哪怕只自己一人,想要重新立国恐怕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事。 此时江湖上慕容复不过在太湖周近颇有侠名,那丐帮乔峰已然是名扬江湖一方豪杰。 在这丐帮总部,乔峰站自己师父汪剑通身前。那本是魁梧的汉子,此刻却忐忑看着面前汪剑通,似是有那难言之隐一般颇为犹豫。 于乔峰这般汉子而言,能见得他露出这般神色当真少见。 “可是为了那天人武学?” 汪剑通看着面前乔峰,再见着乔峰脸上这般神色,开口时眼中多见复杂神色流露。 还是老生常谈事,汪剑通知晓自家徒弟乃是武学奇才,可也知乔峰身世。 于他而言,若是乔峰一生不知自己是契丹人,汪剑通自信乔峰这一生都会走在抗辽大业上。 可亦是因为汪剑通知晓乔峰是武学奇才,心中才担忧乔峰若是学得天人武学,得证武学天人,未来有朝一日得知自己身世,恐会反叛大宋。 至那时,江湖上或是无有一人会是乔峰敌手。 “徒儿,徒儿确实想去神人道场,学天人武道,得证武道天人!” “徒儿想来,若是我能证武道天人,哪怕不如神人那般有翻天覆地之能,只要能一人冲千骑,挡万军,想来于抗辽大业上只会更有作为。” 乔峰见汪剑通一言道破自己心事,脸上犹豫化作坦然,只一抱拳间就是将心中所想说出。 而汪剑通听着乔峰话语,眉目却是皱的越发紧起来,这厅堂中师徒二人足足沉默十数个呼吸后,汪剑通才是闭眼轻叹。 “去吧,腿长在你身上,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汪剑通发这般言语,再是闭眼不言其他。 这十数个呼吸的犹豫中,不过是想通,自己纵然拦得住乔峰一时,难不成还能拦得住乔峰一世不成? 既然拦不住,倒不如就是应允,也不至于让师徒心生间隙。 倘若乔峰真的得证武道天人,再是有朝一日以天人武学祸乱诸夏,汪剑通想来那神人或是会出手才是? “师父放心,徒儿若是学得天人武学,必是将自身所学不留半分,尽数交给师父。” “神人开道场,再有天人武学传世,想来这应当是一场武林盛事,徒儿实在不想错过这般武林盛事!” “若能在路上结识三两好友,徒儿或能在未来时,请得那三五好友与我等一同共图抗辽大业!” “再者这般武林盛事,想必西夏,辽国,吐蕃都会有人前去,徒儿去了神人道场,也能阻击他们得天人武学,更能阻止几般胡作非为小人歹徒。” 乔峰听着汪剑通话语,面色大喜,喜悦后乔峰又是拍着胸膛说这般话语。只见得乔峰这般神色,便是知晓乔峰这番话恐怕皆是发自肺腑。 若非汪剑通闭着眼,此刻想来只能在汪剑通眼中多见得几分欣慰神色。 神人开道场,欲授天人武学,让有缘者得证武道天人,这般消息在最短的时间便是自诸夏启,向着诸夏周边快速扩散而去。 再加上神人化皓日与大日争辉光景,无论江湖客还是寻常辈,此刻只如那过江之鲫般向着神人道场之地赶去。 世人谁不想得长生,更不提长生间或是有机遇自身做天人,成仙真。 只袁胜这话语启,诸夏列国便是风起云涌,百舸争流。 于袁胜而言,三次显圣已为他积蓄庞然大势,大势倾轧下,他只需顺势而为,便可使大势化洪流,汹涌滚滚一去不可阻也! 第一次人前显圣袁胜多是有半推半就意思,更像是和此界打个招呼,说此世有神人降世。 第二次显圣已是袁胜有意为之,神人挽天倾画面近在黎民眼前,那时袁胜何尝不是以这般法子告知天下,神人真实不虚,更有大神通。 只那时,世人多畏神人神通,仅有胆大者敢去山中拜神人。 待到袁胜第三次显圣,是他带黑天压皇城,再加王安石疑似羽化成仙的流言,世人已是尽知神人不仅有无上神通,更有长生仙药可使凡人羽化登仙。 袁胜此次动作便是携这三次大势而来,神人亲出,证实山中有延寿灵药,又有天人武学可证天人,这诸夏大地周近谁人能有不心动? 此时袁胜站穹宇上,收敛周身光芒再是俯瞰诸夏大地。 他眼中有金光闪烁,隐约间仿佛见得这诸夏大地人心躁动,无数英才辈只前赴后继。 见得这般光景,袁胜笑意逾盛,面上更带大喜悦神色。 “妙哉,妙也!” “我这南山一开,这天下英才辈岂非是如同自投罗网般尽入我彀中?” “纵使我推演的那八般武学或是有些问题,可合天下英才辈来补我武学,想来纵是有缺陷,这般缺陷应当亦是能填补完美。” “我放八部武学,最是希冀那八人得之。那八人皆是风云辈,再得这八部武学,想来补全缺陷并非难事才对。” “我也更好奇,待到天龙事再起时,这人间又会是何等光景风采?” 袁胜嘴角含笑间,言语中又是多带期盼神色。 八部天龙,天龙八部,袁胜留八种武学石碑,最希冀的还是那八人得之,习之,补之! “纵使那八人不足以尽数补全,可我南山圣地乃是一开源根基。江湖武人只见一方方石碑时,便是武学理念碰撞,八人不够,就用千万人来补!” “我山中圣地有仙灵气做补药,此时说想要成就武学天人是夸张言语,但是只成那武学宗师一流,想来应是不难。” “最重要的还是,在我山中武学传世后,此世武学便是有了具体境界划分。” “境界看似无有大用,却能时时警醒世人激流勇进,更上一层。” “我诵读万般武学,再行总结归纳之举,将十二正经修内力时命名后天境。一经一重天,后天境有十二重。” “再有奇经八脉修真气,此等境界可称武道先天境,若能武道证先天,圆满境界时可寿有百二十年。” “周天大窍炼真罡,此等境界该为宗师境。此境处处不圆满,真能踏足此境界者,皆是武道一途开宗立派之辈,可称得上一声宗师矣!” “按照我所构想,宗师一境开大窍,大窍连周天,圆满时可寿百八十年岁月!” 袁胜站九天上,俯人间万物风景,定武道之境。 袁胜这般行动可并非只做好玩,更是如后世那般为行业定标准。要知道,只历代朝廷九品官制,就引得无数文人武将钻破脑袋,以官居一品为荣。 他为此世武道定品,既是指明模糊前路,也能让那江湖上但凡有一星半点豪情壮志之辈,都能投身武道中。 而点明武道寿命,于袁胜见来更是点睛之笔。当寿元清晰落在眼前,只会有无数人绞尽脑汁也会想要入得武道宗师境。 “宗师一境虽自我始,我却希望武学更前路乃是天下人走出。我做大势掌舵者,唯愿此世武学层出不穷,推陈出新,窥得武道更前路。” “只有此世武学真正得证天人日,才是常人蜕凡时,彼时于我而言,才能真正得见一大道也!” 穹天之上,袁胜笑声环绕云层间经久不息。他只需坐山中,见武人入山去,在山中三境武学刺激下,此间武学必是能璀璨如星。 ------------ 第四十章 珍宝法理,皆不可轻传! “老大,还犹豫什么?” “趁着汪剑通和少林的那群秃驴尚未赶来,正是我等入山的大好时机!” “此时入山,无论是山中灵草仙果,还是那天人武学,还不是我等四大恶人囊中之物?” “若是老大得了灵草仙果,说不准就是能恢复伤势。” “我们四大恶人哪怕只学得天人武学的皮毛,想必实力也是能更上一层。” “至那时,这天下之大还不是任由我等来去?” 神人开南山,最激动的并不是旁人,而是这本就在南山周近的四大恶人。 四大恶人原本不过是因为段延庆和叶二娘心中期待,才来到龟山周近。可在山外徘徊数日,几人除却一身真气愈发浑厚外,倒是再无其他收获。 而四大恶人中最耐不住性子的并非南海鳄神,亦不是叶二娘,反倒是这云中鹤。 在南山周近徘徊近半旬时光,云中鹤这等采花贼可是被憋的狠了。 若不是考虑此地乃是神人道场周近,再加上有段延庆看着的话,指不准云中鹤就要做出何等荒唐事来。 可数日时间清修,云中鹤显然已是憋不住,先前更是准备去霍县走上一遭。只不曾想到,尚未等云中鹤有动作,神人道场却是生如今变化。 眼见着天人武学近在眼前,再有延寿灵草,神异仙果,云中鹤突然觉得自己还能再憋上一憋。 事实上也不仅仅是云中鹤,四大恶人中的其余二人目光此刻亦是放在段延庆身上。 能当上闻名江湖的恶人还不被打死,纵然是脑子最不灵光的南海鳄神,也知道自己能逍遥至今靠的是自身强大实力。 毕竟实力若是不够,这恶人当着当着,指不准哪一日就是被人除恶扬善了去。 如今天人武学近在眼前,再添神人方才所说,天人武学或可得证天人的言语,更是让四大恶人心中火热至极。 “进山!” 段延庆迎着身边三人目光,眼中犹豫终是化作坚定。 倒不是他行事犹豫,只作为四大恶人之首,更是四大恶人中唯一有脑子的,他想的是比其他三人要更深些。 迟迟不肯进山,实是忧心自己四人被神人顺手清扫。 可见着身边其他三大恶人那火热的眼神,再是看着眼前那蜿蜒恍若一大龙酣卧的南山,想着其中仙草灵果,天人武学,段延庆终究是抵御不住山中诱惑。 天人武学证天人,窥长生。再加上山中灵草仙果或有机会将自身伤势乃至是面容恢复,段延庆心中虽仍旧犹豫,可最后亦是心中贪欲更胜一筹。 就在段延庆几人与南山周近的江湖武人一同入山时,中庭山内,袁胜却是惬意的享用着眼前佳肴美食,身侧又有王安石立左右。 至于黄啸,此刻虽是馋袁胜面前桌上佳肴,可却又生生克制自身,远远躲开,似是依旧担忧袁胜要继续搓自己狗头。 “郎君,就这般将天人武学放山中,可是颇有不妥?” “若是让西夏,辽国,吐蕃那些人得了山中天人武学,或是会引得人心生贪欲,行刀兵事,兵祸诸夏地……” “山中不设几般限制,若是让不轨之徒入了南山,得了天人武学,或是会为祸百姓黎民……” 王安石立袁胜身侧,先是介绍面前道道菜肴,再是见着袁胜面色惬意,这才轻声发问。 他本如寻常读书人一般,只奉行君子远庖厨。 然王安石曾经终究是位极人臣,于汴京城中吃过的美食佳肴数不胜数。 他这几日在山中被黄啸烦扰,便是指挥山中白绝复刻了些汴京城中名家美食。 至于袁胜的天人武学,王安石虽是见着白绝轰然爆裂眼前,可见得袁胜两次显圣后,他却半分不怀疑袁胜口中那天人武学的真实性。 至于白绝的爆裂开,于王安石想来,应当只骤然间承受太多力量,自身承受不住罢了。 若是循序渐进情况下,他是真的觉得袁胜放入山中的那些武学,可让人成就武学天人境界。 三次人前显圣,袁胜神通伟力深入人心,又有谁人会疑心神人于山中放掺水假货? “得了便得了去,有甚不妥?” “你那佛经中不也说,普度众生,众生皆有缘法么?” “无论是西夏,辽国还是那吐蕃人,只要能走至山中,那便是他们的缘法所在。” “宋人是人,那些人莫非人?” 袁胜来的此界后,这还是第一次吃着宋时的佳肴美食。他目光只在菜肴中移动,至于身边王安石话语,袁胜却是不曾放在心上。 于他眼中,无论是西夏党项人,辽国的契丹人也好,或是那吐蕃人也罢,岂非都是诸夏子民? 他于火影世界都敢学做祖龙事,又岂会排斥本就同源诸夏人? “至于所谓恶徒小人,我又不是那导人向善佛陀辈,只要见不到那人于我面前作恶,我却是懒得去管上那些多。” 袁胜品尝菜肴间,再是补充一句。 他哪会管得了天人武学的是善是恶,只要能为他补全武学前路,纵是十恶不赦的之辈也得等到物尽其用后,袁胜才舍得让对方死去。 “更何况,我又不曾言说山中禁用刀兵。” “真有恶人进了山中,那些江湖客自己料理便是,难不成真要我管尽天下不平事?” “山下恶人山下治,山下恶有山下理,山上只一清修客,哪管人间鸡毛事!” 袁胜摇头晃脑间,在王文公这般文学大家面前班门弄斧做打油诗。 也不知是不是袁胜错觉,他总觉着自身和王安石相处久了,似是文学素养都得了些提升? 可袁胜却是不知,待得他这言语落下后,身侧王安石心中又是猛然生森寒之意。 值此时王安石才豁然想起,袁胜似是当真不曾说过南山禁刀兵的言语。 “山,山中不禁刀兵么?” 王安石足是沉默半晌,再有些艰难的颤抖着声音开口。他这话像是问袁胜,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只一不禁刀兵,王安石心中那森寒意便是愈发浓郁。 他曾身居庙堂,见过人心千般险恶,万种贪婪。 他最是清楚,当无主珍宝在面前时,人会做出何等卑劣抉择。更何论,如今山外盘旋不去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江湖客居多。 当这般多江湖客面对山中有数珍宝时,王安石只能想到那南山怕是于不久后或是会化一修罗场。 再是见着身边袁胜,王安石才是想起身边郎君虽是神人,可行事间百无禁忌,亦是似魔! “为何要禁刀兵?” “君不闻法不可轻传之理乎?” “我山中灵草仙果皆是珍贵,若是旁的世界,少说要安置些异兽守护。可我那灵草仙果无有任何考验,纵使一手无缚鸡凡人也能得之。” “至于山中那天人武学,只需心性过关,人人皆可修之。” “此般宝物法理如此易得,先不说旁人知晓后平白让人小觑了我,世人更是难生珍惜之心。” “山中不禁刀兵,便是其中考验所在,让世人知晓珍宝法理难得,更多珍惜也!” 袁胜摇头,他这般言语理由冠冕堂皇,纵使王安石此刻亦是哑口无言。 可唯有袁胜自己知晓,他山中白绝至今不到百具,山中若是不起刀兵,他于何处去寻那炼制白绝的材料去? 不炼制白绝,他又是如何探得更上一层武道,为此界武道添砖加瓦? 这般想来,袁胜只觉自己分明是这世间一等一好人。 “噫?” “正说着恶人,这恶人便是至了……” 袁胜正洋洋得意,又恍若是看到些什么,口中轻噫间便是放下手中筷箸。 再是见着身边王安石眼神茫然,袁胜思索间又是一抹面前虚空。 就这般在王安石的目光中,袁胜面前虚空只凭空生成一方方水镜。 这水镜不照自身,反倒是照其他地界,王安石再仔细看去时,分明见得面前这一方方水镜分明是将那南山中一处处光景映照眼前。 王安石数的清楚,前后不过一炷香功夫,南山中竟是有百余人走入山中。 然此刻,这百余人却又是清晰照在水镜中,落神人与自己眼中。 待到王安石再仔细看去,又是有些明悟袁胜口中考验为何。 那些仿若天生的石碑周近,有几枚石碑周边汇聚了十数人,又有几枚周近汇聚三五人。 可极尽诡异的却是,那些江湖武人分明站在石碑面前,却是不去见石碑上碑文,一个个只眼神蒙寐,又见得数人似哭似笑,手舞足蹈,恍如着魔。 袁胜见着这般光景却是见怪不怪,只指着其中一面水镜对身边王安石言语。 “王公你且瞧来,这四人我若是不曾看错,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恶人。” 袁胜的目光并未放在那些手舞足蹈的江湖武人身上,而是被其中一轮水镜中画面吸引。 就连袁胜也不曾想到,自己南山不过刚开,这四大恶人竟然这般快就是入了山来。 而待得袁胜将水镜拉近时,王安石则是见得水镜中显露高矮丑美四人。 只看四人后,王安石便是不免凝眉蹙目。 这四人和他在其他水镜中见到那些江湖武人一般无二,眼神迷蒙,口中或是喃声低语,或是狂然大叫。 待得王安石目光转动到那水镜中面容最丑那人时,更是听得那人手舞足蹈间正高呼! “成了,成了,我段延庆终是成了!” ------------ 第四十一章 延庆太子:人间武学我为先! “这大理,我段延庆才是正统所在,我今荣登大宝,实乃天命所归也!” 中庭山,袁胜与王安石面前水镜中,只见得一面部僵硬,且面上多带狰狞疤痕男子正张开手,恍若是在迎接那万民敬仰般,发这般高呼声。 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人分明不曾张嘴,可周身却凭空发沉闷声。 再是听着这人言语间自称,王安石眼中不免浮现惊疑神色。 “此人自称段延庆?” “郎君,这人莫不是前些年大理国内乱时,疑似失踪的延庆太子?” 王安石见水镜中那丑陋人,再是见着段延庆周近其他几人百般丑态,站于袁胜身后轻声问。 大宋与大理国交好,他尚在朝堂为官时曾见过延庆太子画像,画像中延庆太子虽称不上俊秀神逸,却也绝对称得上风度翩翩。 然再见水镜中这丑陋人,王安石足是瞅了半晌,也不曾在这人身上得见曾经延庆太子的模样。 “的确是他不假。” 袁胜听着王安石话语,只微微颔首,颇为敷衍开口。 此刻袁胜恍若觉察些什么,打量着水镜中段延庆时,目中可见微微金光闪烁明灭。 “他的身份倒是次要,这延庆太子修行的武学却是颇有意思!” “不过大理段氏本就以一阳指闻名江湖,一阳指又兼隔空点穴手法,段延庆知晓些窍穴位置倒是在情理之中。” 袁胜也不知见到些什么,此刻只看着段延庆,眼中多生感慨。 “果然不能小觑此般武学盛世,我只阅览万卷武学藏书都能看出开窍穴乃是武学前路。此世武学百花齐放,有前人探索窍穴也是合乎常理。” “只受制于时代,此世所探的窍穴位置不过二百余,其余窍穴更是我自行补全。” 袁胜眼中淡金色光芒闪明灭后,再是出言轻叹。明明隔着一轮水镜,他却似是看穿段延庆的体内真气流动经过。 此时段延庆虽非其后十多年那天下一等一的强者,却仍是打通任督二脉修得真气之辈。 可落在袁胜眼中,段延庆的足三阳经与足三阴经尽数堵塞,再是看着段延庆那折断的双腿,便是明了段延庆纵使想打通这足三阳三阴经,多半也是有心无力。 让袁胜惊奇的却是段延庆或是得到高人指点,又或者是自己另辟蹊径。在这足三阳三阴经堵塞不通下,却是开了三十多处窍穴,替代足三阳三阴经行周天。 只是段延庆开得这三十余处窍穴并非连成一体,甚至有数处窍穴根本就是多余,更在隐隐阻碍段延庆自身真气行走周天。 “若是段延庆走出幻境,再得见石碑上醒详细经脉窍穴图,说不准会是此界晋升宗师第一人?” “虽说他此时不过是打通三脉,可有山中仙灵气做大补,想来打通其余几脉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待得窍穴与经脉连成周天,再吞吐山中仙灵气,铸得一身真罡只水到渠成?” 袁胜见得段延庆体内情况,喃声自语间眼中不免多带几分惊奇神色。 他倒是想过此世谁人可做宗师第一人,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段延庆身上。 可时也命也,见着面前段延庆,袁胜反倒是觉得若是不出意外,段延庆这般人正是要成此世宗师第一人! 袁胜心中也清楚,自己虽放言乃是自己开宗师境,可实际上不过是将现有武学归纳总结,最后再是借着自身眼力,寻得人体周身大窍,补全这因时代限制未曾找全的窍穴罢了。 这宗师武学是否能成,他心中原本只有五成把握。 然而见着面前段延庆那奇诡武学后,五成把握却至八成,那多出来三成把握,只因段延庆自身已是走了半步多。 至于袁胜口中所谓幻境,却是那石碑上设置的触发式幻境。 此间世界高深武学本就能让内力浅薄之辈坠幻境,蒙心神。就连擂鼓山上珍珑棋局也有迷幻术依附其中。 皇庭藏书五楼中,这等浅薄幻术并不少见,袁胜不过是将两个世界幻术稍稍结合,便是能让人见得石碑上武学后,引动心中欲念,让人坠入幻境。 这幻境并非如何高深,若是心性高深之辈,一眼就能挣脱。哪怕是那等欲念大炽,沉迷酒色财气无法自拔之徒,只要能在石碑前立七日,亦是能见得石碑上武学。 只若是真有这般碑前立七日之人,结局可不会太妙。 这快要布满三山五岳的神树树根,见着那般虚弱者,可是会将那等庸人拖入地底,待到三五月后摇身一变,化作白绝道兵。 “不过若是无有我帮助,段延庆想要堪破这幻境恐怕还需要不少时间。” “明明同是四大恶人,你却连岳老三都比之不上。” 袁胜瞧着那水镜中依旧手舞足蹈,恍若真的荣登大宝的段延庆,再是不着痕迹的动些手脚。 只待三五个呼吸后,王安石瞧的清楚,那水镜中段延庆恍若是从何等黄粱大梦中惊醒。 待得段延庆惊醒后,先是茫然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处,他便是见得不远处抚摸一树木,泪流满面如泣如诉的叶二娘。 又看到那趴在地上,身子一耸一耸,脸上更露出无法描述神态的云中鹤。 见得二人这般模样,段延庆如何不知这二人是如自己一般陷幻境中。 叶二娘倒还好些,见着云中鹤这般丑态毕露,段延庆嘴角都是忍不住抽动。 也无怪乎山中王安石听着袁胜说此四人是四大恶人毫不怀疑,属实是云中鹤一人就是让四大恶人名头坐实! 可当他目光移动到南海鳄神岳老三身上时,段延庆心中又是猛的惊动。 这岳老三不知何时竟是比他更早脱离幻境,此刻更是只在石碑前盘膝坐,看着面前石碑,脸上露若有所思表情。 “咦?老大你也醒了啊!” “这石碑好生邪门,我方才好似被拉回南海师门,当真是杀了好痛快一遭。” 岳老三似是感应到什么,当见到段延庆向自己看来时,再是咧开嘴笑,似是为自己比段延庆更早脱离幻境而得意。 他这性子直率暴躁,洋洋得意间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话语出口后,段延庆那半耷拉着的眼中分明是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杀意! 段延庆这杀意倒不是嫉妒,只是觉得自己陷入幻境时,自己说的那些言语可是被岳老三听去。 可听着岳老三话后,段延庆目光不可避免的便是被石碑吸引。当段延庆清晰见得石碑上诸多内容时,眼中再是爆发剧烈欣喜。 只十数个呼吸的浏览,段延庆的呼吸就是越发急促,再见着岳老三已是在打坐行功,似是验证石碑武学,段延庆也不再耽搁,拄着那一双铁拐就这般入定。 待得段延庆入定片刻后,山中那本是不可见的仙灵气,此刻恍若是在如云雾般涌动。段延庆口鼻之间,更能清晰见得两道白色气流正被他呼吸吐纳。 而隐约间,又能见得段延庆周身似是有一道道气旋,再仔细看去,分明是段延庆的几处窍穴正在尝试吸纳山中仙灵气。 这般过程足足持续了两盏茶功夫,另一边的岳老三不知何时从石碑武学上移开目光,只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面前段延庆。 岳老三眼中惊异并未持续太久,待到两盏茶功夫后,段延庆的胸腔体内又发低声轰鸣音,待得这般声音消散时,段延庆的脸上清晰见得一抹不自然潮红。 段延庆口中更有一口逆血上涌,他只硬生生将逆血憋回。可逆血憋回,他脸上却清晰见得苍白神色。 段延庆的脸色虽是苍白,可那半耷拉着的眼中却又分明带着大喜悦,再是看着面前石碑时,段延庆那原本僵硬的脸上都能见得狂热。 “不够!” “我自身的积累不够!” “这半旬时间在山外修行,虽是让我真气浑厚三成,可也只让我打通冲脉,除却阳跷脉,阴跷脉因得我双腿残废根本无法打通外,只剩带脉和阴阳维脉。” “想要修成石碑上这大窍武学,我最少也得将带脉和阳维脉,阴维脉再打通。” “我所修武学本就比寻常武学少走足三阳三阴经,真气有缺陷同时又算不得深厚。若是按照石碑所言,我乃是在后天六重就冲击任督二脉,强行将一身内力练成真气!” “倘若不是我误打误撞间以几种窍穴替代足三阳三阴经,恐怕我连打通任督二脉都难做到。” “而想要练成石碑上宗师武学,我必须得再将奇经八脉能打通的尽数打通。再是配合窍穴周天,真正跨越宗师境界!” “若是往常时候,我就算知晓前路,想要贯通奇经八脉的剩余大脉位置不说要为西夏做多少事才能换来,就算我知晓位置想要打通,恐怕也需要十数年苦工。” “可现如今我在这山中吸的每一口仙气,几乎都胜过我一日苦工。” “只要能够在山中待上十数日光阴,我必然是能够将带脉,阳维脉,阴维脉尽数贯通,而后再是勾连自身大窍,将这一门宗师武学练成,踏入江湖前所未闻宗师境!” 段延庆的眼中有光芒闪烁,再是见着身边岳老三时候,段延庆心中隐隐有了主意。 “老三,去山中找那些灵草仙果。” “只要能找得一株灵草仙果,我有把握在三日内破四脉,炼窍穴,成武道宗师境!” “待我开得大窍后,洗练真气得真罡,人间武学我为先!” “自此之后我等四大恶人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有任何人可阻拦我等!” 段延庆看着那依旧陷入幻境中的叶二娘和云中鹤,再是将目光放到岳老三身上,郑重说这般言语。 他想的清楚,既然山中空气都含仙气,那些灵草仙果中恐怕蕴含更多仙气才是。若是能得到一株,他将真正一步登天,踏入武学宗师境! ------------ 第四十二章 神人之下我无敌! “段延庆,延庆太子,可千万莫要让我失望啊!” 夜色如水,星光璀璨。 中庭山内,袁胜坐皎月下,半躺竹椅上,面前一方水镜放微光,微光中只见得一丑陋人影此时云雾缭绕,恍若一副得仙景。 袁胜见水镜中画面,眼中只多带几分期盼色。本是如长随般侍立身边的王安石,不知何时已离去,只剩黄狗趴在袁胜脚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哈欠。 段延庆想要短时间内破四脉,炼大窍,自然非易事,就连袁胜盯着水镜中画面业已整整一日夜有余。 王安石尚是肉体凡胎,年岁颇大,是熬不得太久夜,便是自行回房去。 袁胜想见着此世宗师第一人诞生,却是生生耐住枯燥,就这般注视着水镜中那人影。 若是将视野全然放开,更是能见得段延庆身前石碑地下,有一只白绝正目不转睛盯着面前人。 这白绝也不知被袁胜做了什么手脚,白绝的双目竟是纯白一片,倒是和白眼一般无二,或是说本就是白眼! 山中经阁中,又有五只白绝正实时描绘着段延庆体内真气流动经脉窍穴位置,只片刻间经阁中便是多上数十张图画。 再是将目光放到那山中段延庆身上,便是清晰见得段延庆周身不知何时已是被白雾缭绕,那人影沉浮其中,只教人感叹好一副仙人登仙景。 可这仙人面容丑陋,肢体又是多有残疾,却是凭白让这般大好景致多了几般遗憾。 一日夜光景,段延庆只不过食得一株草灵芝,而后不饮不食,只将心神灌注体内,御使真气贯通那阴维脉,阳维脉与带脉。 双腿残缺,段延庆通不得阴阳跷脉。可这一日夜苦工,他已是贯通至最后一道阴维脉处,只待功成,段延庆便是真气一道修行到寻常武学的巅峰境界。 若按袁胜所分,或是可称为武道先天六重境。 山中仙灵气这般好,好到恍惚时来天地皆同力,山中仙灵气皆是主动盘旋段延庆周身萦绕不散,更显得这般仙家得道景。 然不远处岳老三,此刻见着那云雾缭绕间段延庆,眼中不仅不曾有半分羡慕色,脸上更是只带惊惧色。 叶二娘和云中鹤不知何时离去,段延庆身边唯有岳老三一人为他护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岳老三才是清晰见得段延庆身上生的诸多变化。 岳老三一身武学造诣若按武道石碑所划,应当属武道先天一重。 他虽是贯通任督二脉,修得真气,然十二正经亦是并未尽数贯通。 可虽只是武道先天一重,数遍整个南山,却也无有一人是他对手。这般情况下,岳老三想夺得所谓灵草仙果自是易如反掌。 待得岳老三带着灵草仙果归来时,段延庆已是在冲击武道先天四重,欲要贯通冲脉。 那时段延庆身边云雾不过三三两两飘散,岳老三彼时尚是惊羡段延庆这般恍若羽化模样。 然而待得段延庆破先天四重,贯通冲脉时,岳老三分明看的清楚,只刹那间,段延庆面容竟是就苍老四五岁! 这般诡异景象骇得岳老三甚至惊呼,也是这声惊呼,让叶二娘与云中鹤二人醒转。 二人醒转后见得段延庆那模样,再看着自己动作,见面前山林时,心中只剩阵阵冰寒凉意。 而段延庆在其余三恶人眼中见得自身模样,再看着周身环绕三三两两云雾气,眼中却只是冷静。 “行非常之事,必要付非常代价!” “不过是苍老四五岁而已,按石碑记载,哪怕只如我等先前那般先天一重,也能寿八十而终。” “我破先天四重,按理来说应当有百岁寿元,折寿四五年,我仍旧有赚!” “若是我能破宗师境,哪怕折寿二十年,我亦能活百岁。” “神人厚待于我,我亦甘做这宗师第一人!” 段延庆比四大恶人中其余三人看的更深,尤其是见到自己周身环绕那三两云雾气后,段延庆便是知晓自己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自己在山中欲破宗师境,已是被神人注视,他虽不知神人何意,但他既选择了这路,要么死山中,要么破宗师! 抱着这般破釜沉舟想法,段延庆服下岳老三带回的草灵芝后,就让叶二娘和云中鹤下山,只留岳老三在山中为自己护法。 段延庆服用草灵芝后,本是苍老四五岁的面容却是多有恢复,可他不过将草灵芝以真气炼化,就是再次吞吐山中所谓仙灵气,继续破关冲境! 待得段延庆破阳维脉时,他的面容刹那间再是苍老四五岁,想来再破阴维脉时,大抵亦是如此。 正是见着段延庆这般几乎是以寿元换武学进境的法子,岳老三再看面前石碑时,眼中只多剩惊恐。 他不敢在山中直说,可看他那眼神就是知晓,岳老三恐怕已是认定仙灵气中乃是有毒之物。 事实上,这世间哪有什么仙灵气,就算是有所谓仙灵气,也绝不是袁胜头脑一拍就能弄出来的。 段延庆吸收更多的,只是空气中游离的自然查克拉罢了。不是自然能量,而是自然查克拉! 所谓自然能量,可称为灵气,灵机都是无妨。可自然查克拉,不过是神树吞吐排泄的废物,就如同寻常树木吸收二氧化碳,排出氧气一般无二。 只是神树排出的亦是宝物,那些自然查克拉,能让植物野蛮生长,使植物生长间放更多自然能量,自此形成循环。 自然查克拉亦是蕴含澎湃能量,少量吸收的确能够壮大自身,算得上另类的增长身体能量和精神能量。 可若是大量吸收,效果绝非正面,甚至反过来压榨段延庆自身细胞,让人生出那般只呼吸一口空气,就胜过自己一日苦修的错觉。 至于灵草仙果为何能有延寿之效? 实质上不过是灵草仙果中自然能量,查克拉与真气混杂。 常人服用灵草仙果后,其中真气将自然能量蕴含的生命力激发,再是催动查克拉刺激人体细胞活力,从而达到所谓的延寿效果。 真当袁胜是真神人,生来就带仙草灵果?不过是科技与狠活罢了,只欺负古人不懂生物科学。 仙灵气,仙灵气…… 自始至终仙灵气都只是个笑话,那不过是浓郁的自然查克拉混杂着几乎没有的自然能量,最多只能算高能粒子罢。 若是自然能量,或许倒是可称灵气,然而神树那般霸道,除了袁胜这主人外,谁能从神树口中夺食? 段延庆身躯骤然苍老,更不如说是自身细胞短时间内被极限压榨,短时间完全更替细胞,才导致那苍老变化。 当段延庆再睁眼时,他已是彻彻底底打通自己所能打通的最后一条脉络,算是真正武道先天六重。 感受体内那宛若江河奔涌的真气,再是见着面前石碑,段延庆眼中无有任何悲喜,有的只是那几欲勃发的野心! 若是石碑武学记载如实,他只需破武道宗师境,哪怕只是这三十六窍宗师一重,他亦是可一人冲阵,千军辟易。 至那时,纵使身形残缺,他只一人可当千军,咫尺之间人尽敌国,想夺回本属于自己一切只在反掌间。 见得石碑后,段延庆已是知晓,经络中有三百六十二窍,三百六十二窍尽开,便是宗师圆满。 除却这三百六十二窍外,人身又有奇门窍四十,隐窍死穴合计七百二周天数。 宗师只取三百六十二活窍,最多再加四十奇门窍,只需开三十六窍就可称宗师一重境。 而段延庆面前石碑上所记载的,便是这三十六道窍穴勾连奇经八脉连成周天的宗师武学。 可哪怕就算是这般最低等宗师武学,按照段延庆这般修法,不折寿三十年也根本根本无法修成! “武道宗师,近在眼前!” “三寸真罡护周身,千军丛中任自由!” “我已付出这般代价,是生是死只于顷刻间见分晓!” 段延庆先是微微沉心静气,再是回忆石碑武学那一方方窍穴位置,再是鼓动一身真气,带破釜沉舟心开大窍。 他自身本已是开几多窍穴,此刻既是开大窍,又是在连周天。随着他破境宗师,明明此刻山中无风,可段延庆衣角发须此刻却无风自动,周身再是环绕更浓郁云雾气。 到了这般境地,山中坐竹椅上袁胜亦是目不转睛,甚至调动山中自然能量落段延庆周身。 按着袁胜所想,三十六窍连经络,自身便要通感天地,三十六窍做桥梁,接引天地自然来洗周身,取天地之力,化真气炼真罡。 真罡或如火爆,或如风烈。 练的一身真罡后,却是真正赋予真罡属性,若是再修行如鸠摩智那般火焰刀,一刀焚湖泊虽是不可能,却可施展几丈火焰刀,目之所及皆蝼蚁! 段延庆这开大窍做桥梁只顺风顺水,可通感天地,炼真气化真罡的过程却是足足持续半个时辰之久。 这半个时辰间,岳老三更是只能见得段延庆周身有狂风四起,隐约间更见一风罡护周身。 待到风波暂歇,段延庆再是睁眼时,岳老三分明见得清楚,这本是夜色昏暗的山林中,竟是清晰见得一白光骤然照亮眼前数丈。 此是,虚室生白! “宗师一境已成矣,神人之下我无敌!” 待得这般奇异光景现山中,南山中又是只听得此一声极尽慷慨低叹声。 ------------ 请假一日,明后日补上 如题,请假一日,突发事,跑了一天,实在没时间码字了。 ------------ 第四十三章 瞧这人间纷扰,众生皆做大梦! “宗师一境,你段延庆当为第一人是也!” 中庭山内,袁胜坐竹椅上,见得水镜中段延庆周身有三尺真罡护周身,隐约间又似是有一道道风刃隐隐碎空,只抚掌大笑。 于袁胜而言,他本已做好段延庆失败准备,毕竟大多实验本身都是伴随失败结局,更不论这段延庆亦算得上是拔苗助长。 段延庆只觉自己踏入宗师境自此海阔天高,人间无敌。他也多是知晓自身恐多是行古之未有之事,故而先前才说那般生死于顷刻间见分晓言语。 可段延庆恐怕怎得也不曾想到,山中神人自身都是无有几般把握,就是将这所谓宗师武学丢出,更不知自身乃是真正在生死间走上一遭。 然生死间走上这一遭,于他而言是武道大进,于此界而言,更是真正顿开武道前路,此世宗师自他而始! 至于少林中那扫地僧,袁胜不曾见得他,虽是知晓他往后炼成那三尺气墙,可他虽是开路,路却只能容他一人过。 而段延庆实证这宗师前路,却足以容千万人一同踏入。 两者无分高下,可段延庆在其后百十年间,必是要被视作武道先驱,承受本不该承受大荣誉。 “也幸得我拆解完整大窍武道,只将周天大窍拆解百十中组合。” “给段延庆灌输自然能量时,我也感受到,段延庆的身躯只能承受得住这三十六窍宗师一境。” “若是再开大窍,不说通感天地,化天地之力为己用,只怕是要漏尽周身,或是如白绝一般轰然炸碎!” 袁胜见着水镜中段延庆收功站原地,闭目感悟自身所得,感叹自己多有先见之明时,嘴角再见得粲然笑意。 山中段延庆发得那般狂妄言语后,再是闭目半晌,感受体内那一身真罡流动三十六窍,贯通经脉形成护体真罡,面上亦是带大欢喜神色。 “段延庆,拜谢山中神人厚待!” 待得段延庆初初感受自身武学进境后,他那僵硬的脸上又挤出一抹恭敬,看着眼前南山便是躬身三拜。 他不是痴傻,如何不知自己能破这宗师境,恐怕山中神人助力良多。 神人或是不需得他这般感激,可段延庆此刻却是礼节周到。若此时王安石再见段延庆,想必已是能自如今段延庆身上见到几般当初延庆太子意气。 “走!” 段延庆拜谢山中神人后,不再过多停留。他虽知晓山中应是还有更高深武学,可他也能察觉到,自身踏入宗师一境已然隐隐达到极限,再贪更上武学不过是好高骛远。 待得段延庆话语落下,才能见得那护法良久的岳老三此时脸上此刻尽显惊羡色。 不说段延庆周身那隐隐流转的三寸真罡,岳老三可是清晰见得段延庆破宗师境后,那本已多有苍老的面容再是回转年轻。 面对如今破宗师境段延庆时,岳老三心中又凭空生敬畏心,恍若面前人只需抬手,自己便会在顷刻间粉身碎骨般? 再是想着段延庆先前那般破釜沉舟举动,岳老三面上惊羡又是化作敬佩,毕竟这世间真不是谁人都有那破釜沉舟的勇气。 段延庆倒是不曾在意岳老三面色,话落后他便是一拄铁拐,就这般向着山下去。 明明段延庆这双腿尽断,只剩手中两根铁拐做支撑。可此时段延庆行动间当真如一鹞鹰,铁拐不过在地上轻点,整个人便是直接腾起数丈高,甚至于瞬息间便跨过近十丈远。 待得力竭时,段延庆手中铁拐再是点身边苍莽森木,整个人如一飞鸟般,就在这山间纵横驰骋。 岳老三见着段延庆这般神异轻功,眼中羡慕色更浓,他只恋恋不舍看了眼身后石碑,便是同样施展身法追赶段延庆而去。 待到两人离开后,山中袁胜目光闪烁间,那本是藏匿石碑下的白绝又化一幽灵,地底潜行间就跟着段延庆和岳老三而去。 “于我所想相差不多,哪怕是如段延庆这般拔苗助长宗师,只算移动速度已是不比那些特别上忍慢上多少。” “再加上段延庆合天地之力,真罡如风,这般算来的话,段延庆就算比之专精体术的特别上忍已不差多少!” “来此界不满半年时间,此界武学上限就已达成这般境地。若是此界中那几位大气运辈走入山中,武学一道有望三年内等比上忍才是。” “宗师如上忍,大宗师如影,武道天人应当如寻常超影才是。” “火影太讲血统,出身不好只能走歪门邪道才能一窥超影。武学更具普适性,待得百年后,若是能凑齐百数天人,何愁不能窥得六道假仙境?” 山中袁胜喃声自语,并非他死抱着武学一道不放,而是查克拉一路他已经走到极限。就算再结一枚查克拉果实,他最多能达到血继网罗级。 可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又该如何?如同大筒木一族般游荡宇宙,享受无穷无尽的孤寂只为了寻找下一颗生命星球? 他受不得那等寂寞,更何况他若是花上百年时间让武道得成六道假仙境,再用百年慢慢结出一查克拉果实,他同样能破血继网罗级。 只百年就能有如此收获,倘若这时间线再是延伸三五百年,武道或是能成更高境,超凡土壤下或是能衍生其他几般大道路也并非妄谈。 “长生漫漫,吾道可期!” “不过倒也该整理更多实验数据才是,这段延庆沦陷幻境中都想着重登大宝,方才又说出那般神人之下他无敌之言,想必这段延庆应当回大理才是。” “让白绝跟着段延庆,或是能见得段延庆成宗师境后,实力达到哪般地步。” 袁胜笑语吟吟,再看着那段延庆离去背影时,眼中多带着几番期盼神色。 这般想着,袁胜也不再管山中来往江湖客,就这般躺竹椅上,见天上星辰璀璨,缓缓进入梦乡中。 而亦是在袁胜踏入梦乡后,段延庆下得南山时,山脚下又有一壮硕豪迈汉子风尘仆仆。 这汉子虽曾远远见过南山一遭,可此刻亲身走入南山,眼中的敬仰与倾羡展露无虞。 再感受着自身真气似都是蠢蠢欲动,汉子憋了半晌,最终还是不曾说得几般文人雅词赞眼前南山。这汉子带熏红脸色,又是借着天上月色踏入此间山中。 段延庆离去,乔峰踏入山中,更远处一些的霍县中,又有更多江湖武人趁着夜色留宿。 这些人中有江湖名宿,更有那地方宗门的宗主长老,此时留宿霍县,再借着明朗月色见南山,眼中多带几分惊叹神色。 这般多目带期盼色的人中,又有一背棺老者留宿山野。 老者低眉垂首,风尘仆仆,脸上只能见得几多疲惫,疲惫间更有挥之不去的期盼希冀。 更远处些的城镇中,还能见得更多的江湖客只如过江之鲫一般源源不绝。 于这些江湖客而言,他们恍若真的是那过江之鲫,南山便是龙门所在,越过龙门,便是可成神龙遨游九天。 夜色深沉,苍茫大地上不知多少人带着这般对未来期待沉入梦乡中,梦中他们或是功成名就,或是如天人般朝游东海暮苍梧。 这,不过是南山道场开启第三日,三日间就引动诸夏无数人心神向往。 三日间,已有小国前朝太子于无人处成武道宗师,带恶名远扬的同行辈回程大理,欲以一人之力平乱争王。 有名动一时少年英才辈足南山,欲见神人风采,得天人武学,做那一人破军豪迈辈。 更有那一甲子岁月前笑傲江湖的前辈被自己白发徒儿背负,只全老徒心愿。 这般多人儿踏足南山,谁也不知这南山会变成何等模样。 可这般多人中,想来少不得有天纵奇才辈撞得仙缘,或是如段延庆那般成武道宗师。 ------------ 第四十四章 南山武坟,太子归国! “郎君,任由山中这般喧闹,不会吵得郎君清修么?” 中庭山内,王安石整理完经阁中些许武学典籍后,托着果盘放至袁胜身前石桌上。待得王安石放下果盘后,他又站袁胜身后,随他一同见着水镜中一幕幕画面。 见着水镜中众生百态,王安石脸上多有几分不忍神色,而后似是疑惑般轻声问出声来。 今日已是南山道场开启的第五日,亦是段延庆成宗师后离去的第三日。 这五日间,江湖客纷沓而至,只见着袁胜身前那一方方水镜,细数时竟似有数千人在山中,恍若仅仅一南山,便是揽尽人间江湖客。 这千数江湖客在山中演人间百态,可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立在袁胜面前那五块最大的水镜。 这五块最大水镜皆有各自主角所在,王安石见得久了,也知晓这五人大概是袁胜最重视的几人。 五方水镜中最显眼的是一豪迈汉子,汉子坐一石碑前,王安石瞧得这汉子不过是寻常丘八,不解这汉子所占据水镜凭何比其他水镜大五六倍。 汉子身前石碑周边有人手舞足蹈,有人面色变幻不定,也有人随着这汉子一同观摩眼前石碑,或是皱眉凝思,或是偶有所得间彼此轻声交谈。 而水镜正中央那豪迈汉子亦是如此动作,只不同的是汉子坐久了,又会耍上一套太祖长拳。 明明只是江湖上最寻常不过的太祖长拳,可落得这汉子手中,却又凭空打出几般壮志凌云意。 第二方水镜稍小一些,镜中只见得一老人背棺。老人也不去那些江湖客趋之若鹜的石碑前,不过是背棺在山中一步一个脚印。 偶尔时候老人会停下步伐,如是发觉何等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采摘些药草。 随着山中那些一眼能看出神异的灵药被摘走,还能留在山中的灵草仙果无一不是寻常模样,或是藏在杂草中,或是干脆泯然山中。 第三方水镜中则是一蒙面男子,男子一身黑衣蒙面,隐约间只能见得男人眉头紧锁,还能见得那同样魁梧的身材。 男人独占一方石碑,身边有三两云雾缭绕,这般光景王安石曾在段延庆身上见过,知晓这男人是在尝试贯通大窍,试图成宗师境。 第四方水镜中主角是一身材偏文弱些的蒙面男子,若是抛开体型,倒是让人误觉他与先前那位似是兄弟。 就连男子神态与先前那人相差不多,眉头紧锁间周身亦是有淡薄雾气缭绕,这却是比之先前那一位颇是不如。 第五方水镜中画面是段延庆和他身边的其余三大恶人。 王安石想不通袁胜如何能一直见得段延庆,只能将这些归纳于神人有天眼通,能一眼得见人间种种万物。 不过第五方水镜中画面倒是颇为枯燥,那四道人影尽是沉默寡言,一个个只随着段延庆向西南方赶路去。 袁胜的目光多是落在这五方水镜上,而王安石的目光却是多落在山中那些个江湖客身上。 这几日光阴,整个南山中数千人来去,让那本是如原始森林般南山中多出数分生气,如是一副万物霜天竞自由画卷。 山中数千人中有人自觉武艺高深,只单人独行。有人却三两结伴报团,得遇熟人时再寒暄几句,主打一个江湖人情世故。 除却这些人外,倒是还有几批似是有组织的队伍,这些队伍或是在山中抢夺仙草灵果,或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事实上在最初时候,这些山中的江湖武人尚有些克制,毕竟要忌惮此地乃是神人道场。 可随着有人无意间在山中得遇仇人愤而出手,却不见神人阻拦时,山中就多了些这般强取豪夺之辈。 这些人还算有分寸,虽强取豪夺但却不至于引得众怨,想来是记得神人浩瀚神通,哪怕夺宝寻常也只伤而不杀。 纵是如此,山中也是日日有人殒命,每日因诸般缘由在山中殒命者不下十人。 王安石更见得清楚,那些殒命之人寻常并不会曝尸山林,多半都会被南山吞去,似是南山下养得何等恐怖巨兽,正以人为食一般。 再见山中这几日凭空多出来的三五白绝,王安石已是猜到山中白绝道兵来历。 正是知晓山中白绝道兵来历,王安石才是说的如此言语。 他并非圣母心,可日日见着有人殒命山间,心中多少会为那些人生出不值情绪来。 他也不敢过多言语惹恼袁胜,只是这般旁敲侧击的隐喻南山喧闹,怕是会扰了袁胜清修。 “喧闹些,更显得热闹些。” 袁胜听着王安石话语,并不揣测其中深意,他此刻目光只被五块水镜外另一方水镜吸引,眼中多含惊喜之意。 那水镜中有一石碑,石碑前有几人正大声争吵,随后更是演变成拳脚争执,似是要用拳脚说服对方自身武学理念才是正确。 而那几人争吵内容也是新奇。 其中一人说只开十二正经中七八道正经,便是直接尝试打通任督二脉修得真气从而踏入先天境,再以先天真气贯通剩余正经,从而省下数年苦功。 这人言辞措措,话里意思只是真气比内力更高一筹,打通正经想来应是更为容易。 另一人则言说要尽开十二正经,再贯通任督二脉天地桥,一步一脚印,才是得成先天,有望宗师的堂皇大道。 至于最后那人,又是另一种说法。他说修行应该双管齐下,开正经时可辅开窍穴,内力足够就通任督二脉修真气,修成真气后补满后天境修行同时再继续辅开窍穴。 这般双管齐下,是早早打下宗师基础,只待先天圆满后可一步成宗师。 这三人吵的不可开交,最后再是演变成理念争执僵持不下,待到一番拳脚较量后,三人又不欢而散。 这般武学争执并非这三人所有,而是山中诸多江湖武人这几日来的共同分歧。人人都觉得自己路才是正确,诸多武学理念碰撞下,再有无数武学理念在山中孕育雏形。 这江湖上多的是那些野路子出身最多,曾经那被各门各派藏的严实的经脉奥秘此刻尽在眼前,这些野路子拿着经脉图自己就敢自创内功心法。 这些野路子无人教导,大多数时候只能汲取同样野路子出身同行辈的感悟来填充自身,从而创出一门门千奇百怪的内功心法。 这些人并不吝啬自己创造的内功心法,甚至他们都是期待自己能够从别人的内功心法得到感悟,从而补充自身所创。 可每一日,也会有人因开创新的内功心法而死。有同行辈不忍自己友人曝尸山中,只立一冢,石碑上刻友人生前所创错漏武学心法。 后来几日这些人更多了些,又有几多坟墓随着那冢葬在同一处,慢慢的,那冢边竟是起了十来座坟,坟前石碑皆刻自创错漏武学。 再有人路过这里时候,葬友人的江湖客会将其中缘由道出,又说这里是山中武坟所在,葬的是武道先行者,那些石碑上错漏武学心法能让后来者少走些弯路。 或是有朝一日,有天才辈踏入武坟,能从那千般错漏武学间创出一门惊世武学,承载那些底层武人的江湖梦。 这江湖不仅有利益厮杀,也有好友,有烈酒,有信义,有理想之辈。 纵然是袁胜,也不曾动武坟中那些武人的尸体,他虽缺白绝道兵,却也尊重这些人。 他也想看一看这满载错漏武学的武坟,有朝一日会不会生出惊世武学,随他一同见证武学盛世。 山下小王村集市,或是更远一处的霍县中,又是日日都能有几般流言传出。今日谁人在山中得了那灵草仙果,一日间武道破先天,跨三四重境界。 再有谁人开了几多大窍,有望日后成就这宗师一境,活上了百八十载岁月。 山中神人为武学定品,不说诸夏大地其他地方,只说龟山周近三百里方圆,人人都知晓那武道三境,知晓先天圆满江湖客有两甲子岁月好活,知晓宗师武人有三甲子百八十年岁月看人间。 那曾是虚无缥缈的长生,随着这武道三境出现,似乎再不是虚妄。 人人都在想,都在期待,宗师就能活百八十年,那武道天人又该活多少岁月? 待得这南山开得第六日,袁胜只如前几日般看水镜,可片刻后袁胜目光便是被其中两方水镜吸引。 这两方水镜中,一者是萧远山,一者是段延庆! 萧远山所在那方水镜中,只见得他身边本是三五道的云雾气已是蔓延成雾,遮掩周身。 萧远山在雁门关时就能一人独战数位中原武林高手,这二十年来藏少林寺中,快要将少林七十二绝技翻了个遍,一身真气浑厚的本就是要达到先天圆满境界。 按照袁胜所想,萧远山第四日就能尝试破宗师境。 可萧远山有自己想法,这几日间他既是在开大窍,同时又在温养真气,最后更结合石碑武学和自身前半生所学,要草创一门独属于他自己的宗师境内功心法。 到了此刻,萧远山似是觉得自己已经大有所得,要按着自己所创这宗师武学心法破宗师境。 至于另一方水镜中,能见到得段延庆带着叶二娘,岳老三与云中鹤三人抵达一古城下。 这城中城墙上竟有重兵把守,岳老三几人远远站数百米外,只剩段延庆一人站城下。 四日赶路,段延庆已至大理古城,自他如断脊之犬般离开大理古城至今日,已是整整五年有余! ------------ 四十五章 延庆太子,请诸位入无间地狱! 黄沙卷西风,群山遮晚霞。 也不知大理古城今日为何,原本应是熙攘繁华的城门此刻却是紧闭不说,城墙上更见得身穿甲胄的兵卒往来肃然。 纵是隔着数百米距离,岳老三,云中鹤三人也是能够感受到眼前这城无端生一片肃杀意。 “老大他,当真是大理国的延庆太子?” 云中鹤见着远处人拄双拐,恍若一乞丐,步履蹒跚向大理古城走去的段延庆,眼中还残留着几般不可思议。 “想来老大说的应是事实。” “我也记起来,老大在一品堂时候就时常搜寻大理国的相关情报。” “现在想来,老大加入西夏一品堂,除了获取武学秘籍外,多半还是在借助西夏一品堂打探大理国中情况,以期重回大理。” “老大成了武道宗师,又带我三人不分昼夜的赶路,应当是自觉已有重登大宝的实力!” 叶二娘见着段延庆那显得颇是有些沉重的脚步,脸上多带几分期待神色。 先前段延庆袒露身份时可是许诺她,只要他重登大宝,必是举一国之力助她寻得自己儿子。 “我倒是不关心老大身份,我只担心老大现在举动会不会太危险了。” “我站这么远都能听到大理城中喊杀声音,大理城应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老大现在一人冲城,不会被城墙上那些士卒直接射杀吧?” 不同于叶二娘和云中鹤纠结段延庆身份,岳老三看着远处那道人影,眼中反倒是带几分忧心。 岳老三虽是知晓段延庆成武道宗师,可却不曾见得成宗师后段延庆出手。再看眼前那一人对一大城光景,眼中担忧尽显无疑。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江湖上被誉为凶神恶煞的岳老三竟会流露这般担忧神情? “或许老大表明身份,城门直接对老大开放呢?” 云中面上见不得半分担忧神色,再看着眼前那大理古城时,眼中只有隐晦阴暗的神情流露其中。 而此时段延庆恍若真是一残身乞丐,只慢慢向着大理城挪动身躯。 待得距离大理城三百米外,又清晰见得此刻段延庆目光极尽复杂,其中激动,忐忑,仇恨,缅怀,愤怒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不经常人难以想象苦难,根本无法知晓人之目光中竟是能复杂到这般地步。 于段延庆而言,他不过是想到五年前杨义贞逼宫事。 彼时大理权臣杨义贞带兵入皇宫,倒逼他父上德帝。只因他多说两句,便是被断了双腿,甚至连面容也是尽毁。 若非他段延庆命大,恐怕在五年前那日他就该是一死人。 不,于常人而言,延庆太子在五年前人间蒸发,可不是一死人? 这五年来他入西夏一品堂,日日都在关注大理的情报。 见着情报中杨义贞将上德帝当作傀儡,见着上德帝莫名死去,杨义贞扶持段寿辉为大理帝,段延庆只觉心如万蚁噬心。 也是因着这般仇恨,他才能在五年时间从一粗通武学的残身乞丐,走到西夏一品堂的第一恶人地步。 并非他的武学天资真有多好,不过是身负血海深仇,只觉日日坠刀山地狱,夜夜心如刀绞罢了。 这也是明知生死难定,明知燃烧寿命,段延庆也要成武道宗师原因。 只因他心中有万般大恨,纵是黄泉水也难洗净! 数日前他就得到情报,杨义贞与自己扶持的上明帝段寿辉已是势如水火。此刻再听城中那越发清晰的喊杀声,段延庆如何猜不出,杨义贞怕是与段寿辉彻底决裂。 无论是杨义贞还是段寿辉,段延庆心中只有浓郁恨意。 他恨杨义贞将他从一国太子变成残身毁容的乞丐,恨段寿辉篡了他的位子,坐了那本应是他的大理皇位。 “一切恩怨,只在今日了结!” “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看着远处大理古城,段延庆嘴角不过是撕扯出一抹非哭非笑的表情。再下一刻,他的身子宛若鬼魅,飘忽间一步踏出便是近十丈距离。 原本还有三百余米的大理城墙,待得三两个呼吸后再看时候,段延庆竟已是快要接近城墙。 “敌袭!” 城墙上一早就有人关注着段延庆,可先前段延庆不过是一残身乞丐,城墙上士卒就算是见得也不曾放在心上。 可城墙上那些人怎的也不曾想到,只刹那间那残身乞丐恍若化作一恶鬼修罗,片刻间就是向着城门冲来。 城墙上有身穿鳞甲的军汉终是反应过来,发这般惊叫大呼声。 这一声敌袭声落下,城墙上再是有数十人手忙脚乱的弯弓搭箭。当见到城墙下那一团根本看不清的人影,城墙上士卒又骚动一片。 “射杀他!射杀他!” 城中喊杀声于段延庆听来越发清晰,城墙上有人似是意识到什么,发出这般声嘶吼咆哮声。 待得这声音响彻城墙,守城的军士无有犹豫,那些弯弓搭箭士卒只瞬间便是放手中箭矢。 可不过是这般片刻时间,段延庆已是冲至城墙下,城墙上箭矢虽快,却只能射到段延庆先前站着位置。 待到段延庆站城门前,再见着面前那厚重城门,段延庆身躯再转,城墙上那些士卒尚未尽数回神,就见得城墙下一人影如大鹏般腾起。 这人影轻功该是高绝到何等地步,这足有四五丈高的城墙,段延庆只不过铁拐点动两下,竟就是这般登上城墙。 风声漫卷,城墙上三五百士卒是傻傻愣愣见着面前段延庆,他们不是不曾见过江湖武人,可这般恍若疾风般移动速度,着实超出常人理解。 “杀了他,他是城中逆贼同党!” 城墙上士卒愣愣看着眼前残身乞丐,可当那城墙守备见着段延庆不曾有半点停留就要向着城中去时,守备再是一马当先向着段延庆举刀杀来。 随着守备动作,城墙上围拢的士卒再是回过神来,虽是惊诧段延庆速度,可此刻士卒举刀架矛,就这般向着段延庆递刀子。 可眼前这残身乞丐的诡异程度更超乎想象,明明有刀兵加身,段延庆却不闪不躲,只挥动手中铁拐对着那守备一点。 城墙上再是听得一声惨叫,下一刻就是见得红的白的瞬间炸裂。再是看着段延庆时候,却清晰见到段延庆竟是以肉身抵住十数刀兵。 铁拐挥动之间,段延庆身前那些挡路士卒只发惨叫声,一切只发生在一两个呼吸间,再等到城墙上士卒回神时,见到的只有段延庆如一鹞鹰从城墙落下。 而段延庆之前站立之地,不过是一片血流,二三十人惨叫连连,再看那发声守备时,心中悚然恐怖瞬间蔓延,守备脖子上只空空如也,周边尽染红白一片。 “我有三尺真罡护体,刀兵加身伤不得我分毫,动作间破锋裂石,只如一人间大凶!” “可我,却不欲做大凶,只愿化修罗恶鬼,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为,夺回自己一切而来!” 骤然见血,再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喊杀声,见城中那随处可见的士卒浴血厮杀,段延庆心中憋了数年的怨恨终是爆发。 他先是低声说这般言语,再抬头时,双目竟是猩红一片? 残身乞丐,一国太子,刀兵相向,厮杀四起,终是引爆了段延庆心中那沸腾杀意。 这一刻的段延庆,恍若入魔,他那僵硬的脸上只扯开一诡异角度,他隐约间似是再变成那行动不便的残身乞丐,只蹒跚着脚步,一步一走。 可诡异的是,随着段延庆就这般蹒跚的走入厮杀场,他的身后开始拖出一道猩红血迹,血迹中又能见得残肢断臂,见得有士卒惨叫连连。 他,他在这一刻当真如一大魔! 那些士卒,不管是谁只要靠近他,只片刻间就是身首分离,刹那间就是凋零谢落。 气氛,真的能感染一个人。 身处厮杀场中,段延庆似是要将心中这些年的苦恨尽数宣泄。不论是杨义贞手下士卒,还是段寿辉手下士卒,凡是拦在他面前,就只有死亡。 他如一修罗恶鬼般,明明只是蹒跚着脚步,可他走过的街道剩下的只有噤若寒蝉。 不知道何时,段延庆的衣物已是染成血红,这残身乞丐拖两铁拐,如恶鬼从地狱走出,向这人间复好大仇! 渐渐的,段延庆身后的喊杀声已是慢慢的衰弱,就似乎这满城士卒,只被那一人杀的胆寒心惊。 而段延庆目之所及处,却是见到一支数千人兵马,军马对着面前皇城大门喊杀不断,兵马的最后方,又能见得一穿鳞带甲之人。 当段延庆的身影走到此处,不管是那皇城中站在高墙屋檐上厮杀的士卒,还是那原本正举着一根巨木冲撞城门的士卒,此时只清晰感受脖颈处有冰凉寒意,背后汗毛更是层层勃发。 整个战场上数千人,皆是心有所感般转动目光,看着那一残身乞丐拖着血红色痕迹,拄着铁拐蹒跚走来。 这一瞬间,整个厮杀最是激烈的战场,竟只因为段延庆一人而停息半刻! 而段延庆在见到眼前这支军马,目光只落到军马最后方。 那里,有一穿鳞带甲之人。 当见到那穿鳞带甲人熟悉的面孔时,段延庆的脸上再是扯开一僵硬且如恶鬼般笑容,也不见他张嘴,凭空间就有那一道若闷雷轰鸣声传将开。 “延庆太子,特来请杨义贞入无间地狱!” ------------ 第四十六章 恶鬼站尸山,此来争皇权! “延庆太子?” “怎么可能是延庆太子?” 待得这城中段延庆声音落在四方,那本欲再次厮杀一处的士卒们听着耳边这若闷雷炸响声音后,一个个皆是停滞动作。 再是转头见着那残身乞丐,无论是高墙屋檐上的保皇派士卒,还是杨义贞手下那些士卒,此刻俱是死死睁大眼睛。 当看得段延庆那布满疤痕,却是扯开一难看狰狞笑容的脸,想着段延庆之前言语。明明此刻是青天白日,可城中千数士卒一时只觉背后汗毛倒竖,看着这战场又带几般阴寒意。 段延庆身后那染血长街落得士卒眼中,隐约间让人恍惚觉得那分明是一黄泉路! 厮杀场中最惊惧不过的,当属那坐高头大马上的杨义贞。 见着面前浑身染血,恍若是从血海地狱爬出身影,依稀间杨义贞是能识得段延庆身形神态中曾经延庆太子模样。 正是识得模样,杨义贞心中惊悚才是濒临极限,喉结鼓动间多吞咽口水,眼中所见唯有万般骇然。 “杀,杀了他!” “就算是恶鬼,我能杀死他一次,定然能杀死他第二次!” 杨义贞用了小半个呼吸时间,终是从那般大惊悚中缓过来。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嘶哑狰狞,身子更是无比诚实,诚实的向着那军阵中央移动。 杨义贞身后军阵士卒这一刻只迟疑脚步,明明段延庆不过一人,还是拄着双拐步履蹒跚,可这近三千人的军阵此刻竟是被一人逼退? 谁人见得恶鬼敢不缩身? 而段延庆见着面前军阵犹豫迟疑,见自己生死大仇那般动作,嘴角扯开的弧度越大,眼中那猩红色恍若要于这一刻化实质。 上战伐谋,攻心为上。 段延庆是主动扮这恶鬼相,他知晓自己在大理乃是一死人尔。 已死之人现世,更扮恶鬼相,不等交战便可使敌势弱三分。再添上走来时拖的血红黄泉路,这般诡异景象足让人未战先怯。 他乃延庆太子,也曾读兵书。 此刻虽自负身有一人破军力,可眼前近三千士卒成军阵,段延庆也需忧虑人力有穷尽。 怯敌心,扮恶鬼,挟大势,段延庆今日必是要成人间神话,一人破军于他只在眼前! 三千士卒终是无路可退,前有恶鬼拦路,后有军士举刀架矛,高义贞非是霸王,这三千甲士也非江东好男儿。 只见得皇城门前,有一恶鬼转身,身如鬼魅而动,行动间有狂风呼啸,刀兵加身却无有半分损伤。 再见得军阵中士卒靠近段延庆就凭空裂解,短短数十个呼吸间就有百余人死伤,这等诡异景象终是击垮士卒心中最后一口士气。 杨义贞周近有百数亲兵拱卫,然此时见得段延庆如猛虎扑蝼蚁景象,再是伴随场上那好似恶鬼狂笑,杨义贞身近处亲兵亦是心中大悚。 待得段延庆冲至杨义贞近处,他身后那些士卒已是丢盔卸甲,恨得不生四腿,只如丧家之犬惶惶而逃。 那高墙屋檐上兵卒士卫此刻亦是惊得忘了动作,亲眼见着那自称延庆太子恶鬼杀至杨义贞身前,再是那般干脆利落的扯断杨义贞脖子。 可明明大仇得报,段延庆此刻却是无有半分停滞,他恍若真是那地狱归来恶鬼,只将周近所有人尽数屠杀。 铁拐挥动间磕着就死擦着就伤,再添上那刀兵不能伤分毫的诡异景象。短短半炷香功夫,皇城前已是化作一修罗场,有恶鬼站这尸山上,转动那猩红目光看高墙上士卒。 凡是有人被段延庆这目光扫视,身子只在瞬间僵立。不知道何时,更远处一些大理城中又有三道人影站屋檐上。 那三道人影恍若小鬼,口中发怪笑同时,再是如无常恶鬼,将那逃窜军士一一残杀。 可若是有人见得叶二娘三人眼中神色,必是能见三人眼中同样带骇然惊惧,口中怪笑间更是不吝啬一身真气,尽最大实力残杀士卒。 这般光景莫约再是持续半炷香功夫,半炷香后,城中喊杀之声慢慢消弭,只剩三两道若有若无呢喃哀嚎。 三大恶人不知何时戴上恶鬼面具,再落得段延庆身后,直面眼前皇城! 此景,只如阎罗带小鬼。 大理皇城大殿中,此处聚拢大理一朝文武百官,当听得皇城外那延庆太子名,殿中便是只剩死寂。 这般死寂尚未被打破,殿中就又是清晰听得宫外那哀嚎尖叫声,更听得隐约间有人高呼杨大人已死之声,再而后便是一片哭喊声。 宫中正中坐段寿辉,段寿辉身旁又有段正明与段正淳侍立左右,左边又有几位僧人坐蒲团上。 当听得宫外喊杀声渐歇,无论是段寿辉亦或者是天龙寺高僧,眼中唯有忐忑。 他们不见宫外情形,心中虽诧异延庆太子归来,可只觉得段延庆乃是带兵马而归。 那坐皇位左侧蒲团僧人中,有一面容半枯半荣的僧人颤动眼皮,似是想到什么。 然片刻后,这僧人只低眉垂首,却是等待攻入宫外战况传来。隐约间,倒也能得见这坐蒲团上众僧人周身僧袍鼓动,想来是做好了殊死一搏准备。 宫门外,段延庆缓身从尸山走下,岳老三手中拎首级跟身后,叶二娘与云中鹤站左右,四人对高墙上皇宫士卒视而不见,就这般向皇宫正门走去。 待得段延庆走至皇宫正门前,那本有一尺厚的朱红门竟就这般轰然炸裂,宫中人只见一狰狞修罗带三小鬼,就这般踏入皇庭。 目之所及处,无有一士卒敢拦,四人只拖血迹染皇庭,走正道,朝宫阙。 ………… “可惜,这般强行催生出来的宗师持久力倒是有些不够看了。” 中庭山内,袁胜面前水镜分明演这般热血景象,可袁胜不仅不曾出言赞叹,反倒是摇头叹声。 都言旁观者清,他这旁观者将一切尽收眼底,见得最是清晰。 段延庆站尸山上时,等叶二娘三人追杀残军,分明是在暗中调息回气。一人冲阵这等事,于此时段延庆而言总归是颇为吃力了。 至于段延庆走至皇城大门门便爆裂,袁胜更瞧得清楚,那门本就残缺,段延庆又以一身浑厚真罡灌输其中,才是爆开大门而已。 哪里有什么宗师无敌,不过是段延庆拿捏人心,强行塑造出自己人间无敌相。 可站在袁胜身后的王安石,此刻见着眼前水镜不过是长久失神无语。袁胜能看出其中段延庆心机,他所能见者只有延庆太子一人冲阵,千军辟易! “不过此战后,段延庆想来倒是能更上一层。” “这番杀戮,似是让段延庆领悟些什么,倒是能初步施展类似风遁之力……” 袁胜看着水镜中四人踏宫阙,也不再关注,划走眼前水镜又将目光放至山中萧远山身上。 段延庆这一战已然让袁胜初步摸清宗师实力,只是相比于强行催生出来的速成宗师,袁胜更期待萧远山会给他带来何等惊喜。 萧远山自创的宗师心法在袁胜见来多有错漏处,然这般错漏却是瑕不掩瑜,其中更能见得萧远山想法之天马行空! “以宗师大窍为根基,又与自身先前所开武技大窍勾连,成躯干和枝叶关系。” “虽是强行勾连,但不得不承认,若是成功的话,武技自此可意随心动。” “倘若修得六脉神剑那般武学,念头动转间便是能手生剑罡!” 袁胜看着水镜中的萧远山,眼中带几分赞叹意,相比于段延庆那般按部就班之辈,袁胜果然还是更喜萧远山这般有自己武学思维之人。 水镜画面中,依稀可见得萧远山周身环绕的云雾越发浓郁,这般异象当初段延庆突破时也曾出现过。 王安石虽是好奇段延庆后续该是如何作为,此时却亦是不可避免被萧远山身边异象吸引。 ------------ 第四十七章 钟鸣一响,贺人间第二宗师! “王公,你说那些江湖客破宗师境后,可算超凡脱俗?” 中庭山内,袁胜见着萧远山周身云雾越发浓郁,再是转身对一旁王安石轻声而问,目光闪烁间似是拿定什么主意。 王安石不过看了萧远山所在的那方水镜片刻便是没了兴趣,一早就去看段延庆所在水镜。 那方水镜中,能见得段延庆踏入金銮殿,正与殿中人说些什么。 “应当算是如此。” “人间宗师虽只见延庆太子一人,可自延庆太子先前那般行动能见得,武道宗师已然非常人也!” “一人破阵,千军辟易。” “奔如烈马,动若龙象!” “刀兵加身却不能伤分毫,这般人如何算不上超脱凡俗?” 王安石心神分散间不曾听出袁胜话中意,开口间发这般感叹声。 待感叹出声后,王安石再想到些什么,转过头见着身边袁胜时,又期待言语。 “郎君可是见得延庆太子这般事后,要立下些什么规定,往后约束此等非人宗师?” 王安石期待的看眼前袁胜,可袁胜听着这番话不过哂然一笑,只缓而摇头,再是正色言语。 “立下那般规矩又待如何?” 袁胜脚边打盹的黄狗,不知道何时抬起脑袋。 黄狗关心的倒不是两人谈话内容,此时黄狗更像一小贼潜伏多日,终是找得机会般。 趁着袁胜和王安石言谈时,黄啸又是悄咪咪探出爪子,就是向着那水镜拍打去。 黄狗对这水镜多有怨念,在袁胜弄出这些水镜后,黄啸明显觉察到自家郎君陪伴自己的时间都是少了许多。 虽是知晓袁胜在做正事,可见着那些水镜占去自家郎君那般多心神,黄狗可一早想将那些水镜打碎,自己一狗独占袁胜闲暇时光。 先前是一直找不见机会,这几日袁胜就算是星月夜,也躺在这水镜前竹椅上。 此刻见着自家郎君与王安石言语,黄啸自是忍不住想要打碎水镜,让袁胜有更多时间来陪狗子。 然这水镜玄奇的紧,无论任由黄狗如何动作,水镜恍若真就是镜花水月般,荡开几番涟漪便是再无其他变化。 “宗师如何只有本心映照。” “我言说宗师是超凡辈,是想让世人对宗师多几番敬畏,引众生来堪破武学奥秘!” “可惜这方天地却是让人失望,宗师出世,竟无有半分异象来为宗师贺?” 袁胜看着黄狗那般小动作,微微停顿,嘴角荡开一抹轻笑。再看着那水镜中萧远山,袁胜嘴角这笑意又是粲然无比。 “世有宗师出,如何能籍籍无名于世间?” “宗师皆为众生开前路,合该名传千古,得万人敬仰。” 袁胜开口发振聋发聩声,又是一指北山所在地。 待得这般大音贯通三山五岳间,北山上自有泥土翻滚不定,片刻时又有一铜龙挣扎钻出北山。 铜龙周身缠绕湛蓝色雷霆,须臾间又是扭曲身子在中庭山上空腾空遨游。 “我欲立一大碑,碑上当刻宗师名,以传千古后世!” 袁胜见得铜龙腾空,似是想到何等好玩事,嘴角只含轻笑。 天上铜龙在袁胜语笑间直分两道,其中一道铜龙似是受何等诏令,又似遭遇恐怖重压,周身只发嘎吱作响声。 王安石听得袁胜开口,再见着天上铜龙腾空变化,眉目间只尽茫然色。 这茫然色甚至不曾有几分消减,他便见得那铜龙于顷刻间自一近千丈长,化作一百丈高龙头大碑。 大碑高悬天上,隐约间放几般铜光生辉色。 “我又欲造得一钟,钟响之时,该使众生得闻!” 尚未等王安石眼中茫然散开,袁胜的玩心此刻似是大起,天上另一道铜龙再是被扭曲身形,两三个呼吸后,这铜龙就在空中成一百丈大钟。 这一碑一钟在中庭山上空俱是放几般铜光闪烁光辉,袁胜挥袖间,袖中又见得两道火龙飞出,火龙腾空飞舞,便是衔那一钟一碑似要腾空去。 袁胜也曾拆了六道的几般法器,将其中原理摸透,这一钟一碑虽是仓促之间炼成,可在那两火龙衔起时,袁胜再是做了些小手脚。 这一碑一钟无有大用,亦是无法冠以法器名,可大碑能映照南山中宗师真名,再是镌刻其上,做流传千古用。 至于这铜钟,在那大碑映照真名后,便会自然动作,钟响三百里,昭告天下何人今日成宗师! 一切不过是袁胜临时起意,他只是见着萧远山要破宗师境后,想看萧远山暴露身份后,又该是件何等好玩的事。 尤其是此刻南山中,慕容博与乔峰可都在此处…… 更何况,既然得成宗师,再是藏头露尾又算什么? 不若就此昭告天下,让众生得闻其名岂不美哉? 此时萧远山可丝毫不知山中袁胜竟是要拆开自己身份,他只站云雾中,自顾自的演练着诸般武学,汇一身所学破宗师境。 透过层层云雾,隐约间似见得雾中有罗汉拈花笑,又恍惚见一罗汉正演降龙伏虎功。 随着这人影诸般动作,山中云雾汇聚间再如江河奔涌,滔滔不绝更添几番波澜壮阔。 这般神异景象初时只覆盖三五十米,莫约十来丈方圆,可待得雾中人影动作越时变化莫测,这雾气足足扩散近百米。 有江湖客三两作伴在山中撞机缘,此刻见周近云雾大起,再见雾中人影演练诸般刚猛武学,下意识就误以为自己在山中见得神人。 可再见着那人影演练诸般武学,武学中又多见那股刚猛无俦意,雾气边缘汇聚的几人终是想到什么。 “这是有人已经贯通宗师大窍,要借山中仙灵气洗练真气,将一身真气炼成真罡。” 其中一人应是见了石碑武学,见着眼前光景后,颤声言语时眼中带几般羡慕神色。 随着这人开口,周近几人也是恍然大悟,连带着后来那些江湖武人也是目光震动。 段延庆在山中突破时是星月夜,周身又有岳老三护法。萧远山此刻突破可是青天白日,这般大动静只在盏茶功夫就是引来三五十人。 这些江湖武人窃窃私语间,再看着雾气中人,眼中尽是好奇和惊叹。 尤其是见得萧远山周身有三十丈云雾覆盖,那些江湖人对于石碑武学哪里还有半分怀疑。 “石碑武学上言说,先天武人通得周天大窍后,便是能够以大窍做桥梁,借天地之力洗练真气,得一身真罡。” “原本只疑惑,这天地之力乃是何物。此刻见前辈破境宗师,想来天地之力应当就是山中仙灵气才是!” “也无怪乎石碑言说若要破宗师境,最好是在山中,外界可见不得这般浓郁仙灵气。” 有武人见着萧远山破境,再看着那层层雾气,心中隐约有所感悟。 “雾气,不,山中的仙灵气在倒卷,那人要破宗师境,真个突破武道宗师了!” 待得萧远山周身雾气变化升腾,雾气周近又有人轻声惊叫,这人显然也是猜的缠绕在萧远山周近的雾气是何物。 “石碑武学言说宗师圆满寿有三甲子,我心中还有几般疑虑,这江湖上真个不曾听说过有三甲子寿元之人。” “可见着眼前异象,见仙灵气洗练真气,淬炼身躯,我却真个相信宗师能活百八十年岁月了!” 越来越多的人环绕在雾气周边,这些人看着雾中萧远山,眼神越发炽热。 这是对于见得武道前路的惊叹,也是对于宗师可寿两甲子以上的羡慕! 在这般炽热眼神中,雾气中那道人影周身隐约似有千百手臂横生,恍若一千手罗汉降生人间。 待得这人影周身生千手千掌,雾气更是化作一漏斗,尽数向着中央萧远山漏去。 这般光景足足延续半盏茶光阴,半盏茶后雾气渐淡,可渐淡的雾气更显缥缈,映衬的其中萧远山似是要羽化登仙? 当雾气中那人影周身千百手掌汇聚一道,顷刻间,这山中再是响彻一长啸声。 而这一声长啸之声如此畅快豪迈,片刻间竟就是传遍十数里远近,在这山中经久不衰。 伴随着这一道惊啸声,南山中又有无数飞鸟被惊得飞起。 更远处些的乔峰看山中飞起惊鸟,再听得一声长啸落耳,心中不知为何竟是陡然生出一股熟悉感来? 除却乔峰外,这山中还有另一人亦是听着这长啸声只觉熟悉。 尚未等到乔峰和慕容博二人想到这声音缘何熟悉,这南山之上再生庞然变化。 似乎萧远山的突破惊动了山中神人,南山中数千人此刻只清晰得见,南山高绝处竟有两道千丈火龙嬉戏腾空,那两火龙一者衔碑,一者衔钟。 两火龙烧的天空也是泛滥层层红霞,只在南山周近数十里地,便是见到那两火龙遨游天际。 可片刻后,那两火龙又是潜身缩首,似是躲如那大碑铜钟内。 尚未等到南山周近人反应过来,就有一大碑自穹天坠山脚,大碑上有光芒闪烁不定,似是要浮现些什么。 而山巅处,则是有一百丈大钟轰然跌落,大钟跌落间,更是发一声声传三五百里方圆咚然巨响。 “咚!!!” “钟鸣一响,贺人间第二宗师萧远山!” 随着这钟声咚响,又有一庞然大龙自铜钟上升腾。 大龙升腾万丈高空,身躯隐没云层,光照百里,再是烧得云层红透,向人间昭告这般话。 ------------ 第四十八章 乐子人的失望! “人间第二?” “萧远山?” “这名字此前从未听说过,莫不是哪家的老辈强者走入神人道场,成了宗师境?” “再者,除这位萧老前辈外,神人道场只开了数日光阴,竟是还有其他人成宗师境?” 待得天上大龙烧的云霞也是通红,见着神龙开口间再是坠落山巅,只化作一昂首龙头隐没铜钟内,南山周近江湖武人终是从那般见得神龙蔓延千百丈,卷天地风云的震撼光景中回神。 待得这些江湖武人回神后,山中三三两两的武人又是聚在一处,议论纷纷间猜想那人间第一该是何人。 而在这些议论纷纷之辈中,唯有一人在听得萧远山之名后,脸色只剧烈变幻着。 “萧远山?” “怎么可能是萧远山?” “萧远山不是在当初雁门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么?” 这面色变幻之辈除却慕容博外,还能是何人? 作为当初雁门关外事幕后主使,慕容博对萧远山这名字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于就连他假死,雁门关事件也占得半数原因。 然而慕容博记的清晰,萧远山当日是应是坠崖身死才是。 此时骤然听闻萧远山的名字,慕容博心中只惊疑不定,再听得萧远山成就宗师,更有神人贺,一时间只觉得周身冰寒一片。 这般冰寒,是寻常人骤然听闻已死之人重现人间本能恐惧,亦是慕容博自己做贼心虚。 “不行,要逃离此处才是!” 慕容博呆立半晌,才是自那般骤闻死人复生的情绪中回神。待得他长吸一口气后,笼罩面巾下的面容强作镇定,再从牙缝中挤出声来。 慕容博虽说着要逃离此间的话,可他的身形却站在原地半晌不曾有动作。 肉眼可见,此时慕容博眼中又有万般挣扎情绪,他这是不舍山中仙缘! “不能逃离!” “此时逃离南山反会更引人注目,再者说,当年做的那些事萧远山不一定就知晓是我。” “更何况逃得了一时,还能逃得一世不成?” “必须要在山中破宗师境!” 似是被萧远山破宗师境刺激到,慕容博一番挣扎后,再是如此轻声喃语。 只是见着他这般模样,更多的更像是在宽慰自己才是。 “不对,不能在山中破宗师境,若是在山中破宗师境,我名字想来也会传遍诸夏。” “我已假死人间十余载,此地乃是神人道场,一切事都会在短时间里传遍诸夏大地。” “若我在此成宗师,怕是玄慈方丈,汪剑通当初那批人都是知晓我假死事,再是猜到些什么。” “敌明我暗,萧远山虽成就宗师,但情况却是比我凶险太多。” “我只需继续潜伏下去,便是能看着萧远山如何被中原武林围追堵截,正好也是瞧一瞧,宗师境界到底有何等实力。” 慕容博心性终是了不得,只在短短时间就捋顺一切。 他眼神变幻间,再看面前石碑时,又扯下身上外衣,一口血便是这般喷在外衣上。 待得慕容博小心翼翼用衣物扩印石碑武学后,他眼中再无半点留恋,就这般转身离去。 他这人小心谨慎到极致,只猜想萧远山突破宗师境界后,或是会在山中找寻其他石碑上宗师武学。 他不愿与萧远山直面,扩印面前这一面石碑上武学,准备在山中随处找个地界躲藏些日子。 如此一来既是不耽误自身参悟宗师武学,又能暂避萧远山锋芒,实属聪明选择。 “唉……” 可慕容博倒是不曾听到,在他转身离去时,山中的袁胜倒是发出一声轻叹惋惜声音。 袁胜看的清楚,这慕容博在山中几日已是将周天三十六窍贯通一半多。 原本袁胜还期待着慕容博在听了萧远山名字后,心中会是多些紧迫感,就这般破了宗师境才是。 待到慕容博破宗师境,再由山巅铜钟将他名字广而告之,想来山中分明有好大的乐子看。 可慕容博着实小心谨慎,只听着萧远山名字便是想着退去,自然是引得袁胜这般轻叹惋惜声。 “武道之路,本该有勇猛激进之心,唯有抱着咫尺之间人尽敌国的大无畏心,方能一窥武道巅峰!” “慕容博啊慕容博,你可知你这一退,和那萧远山之间就是隔一天堑也!” 山中袁胜见着慕容博那干脆果断的背影,脸上尽是痛心疾首。 袁胜身边的王安石与黄狗看着袁胜脸上那般神色,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再听着袁胜那般评语,又觉得袁胜乃是实实在在为那慕容博惋惜。 这般想着时,王安石与黄啸亦是摇头,似是同样惋惜,心中更觉慕容博若是破宗师境,有那般敢于天下人为敌之心才是武学正道。 这一人一狗却不知,袁胜真个就是在为自己见不到这般乐子惋惜罢了。 “萧远山?” “这名字为何有些熟悉?” 不提山中乐子人,此时乔峰听得那萧远山名字,亦是皱紧眉头。无论是先前那一道长啸还是人间第二的名字,都是让乔峰感到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可乔峰再是回忆,却记不起自己生平有认识这样一位名为萧远山的前辈。 “人间第二……” “神人道场只开不过七八日光景,竟就有两人成宗师!” “人间第二萧远山,倒是不知这人间第一是何人?” 乔峰想不通那熟悉感就不在这问题上多加纠结,念叨一句人间第二,再想那人间第一该是何人,就是再一次将心神沉浸到面前石碑武学中。 山中几日,乔峰亦是结合面前石碑将自身所学,欲要将自身所学尽数融会贯通。 他与萧远山不愧是父子,奉行的都是尽信书不如无书,石碑上虽记载宗师武学,可在乔峰见来倒是有些简陋粗糙。 他欲要以降龙掌为根基,再以石碑武学做填充,创一门自己的宗师武学。 这也是乔峰为何在山中多演练太祖长拳以及降龙掌缘故。萧远山可凭借自己眼界自创,而乔峰却是得一步步验证,从根基处将自身降龙掌演化成宗师武学。 “人间第二,萧远山!!!” 在乔峰将自己亲爹名字抛之脑后时,萧远山的脸色却是如同那打翻了的油盐酱醋,一时间只见得数般颜色在脸上呈现。 此刻萧远山觉着自己被山中神人所针对,他甚至有证据可拿的出来。 于他之前分明还有一不知名武人成宗师,可那人成宗师却无有半分异象。然而到他这,山中神人却这般毫不遮掩的就是将他名字广而告之。 就如同慕容博所想那般,他人虽不在江湖,可不代表中原武林就无有人识得他。 待得人间第二萧远山名字散播出去,萧远山几乎可以想象到当年那些人多是坐不住。 “这山中事想来用不了多久就是传遍中原,玄慈,汪剑通都是当初雁门关外截杀我之人。” “让这些人听得我名字,更听得我成人间第二,我有自信他们奈何不得我,可他们是能奈何我那儿子。” 萧远山脸色变幻后,再是想得自己儿子,脸上无有半分人间第二的喜悦,有的不过是怅然神情。 “不行!” “得趁着消息尚未完全传出,要在山中将诸多石碑武学尽数手收集。” “神人道场广袤,我随处一躲那些人寻我不得。” “收集山中宗师武学后,我还能交由我儿。我儿继承我这一身武学天资,有山中武学做前路,必然不会输于我,亦能成宗师才是!” “人间第二是我,人间第三当为我儿!” “待得我儿成宗师,我便可与我儿一道,寻当年那些人打上门去,为我妻子讨回个公道来!” 萧远山眼中闪烁光芒,事已至此,再关注神人是否针对已是无意义。他也不知乔峰在山中,只提纵身形,恍若一大鹏般在山林中来去,要将山中宗师武学一一收集。 “宗师……” “徒儿,你药材也是收集的差不多,带我去见一见那宗师武学罢!” 山中另一边,被苏星河背在棺中的无崖子轻声言语。 眼见神人也为宗师贺,无崖子终是对山中宗师武学提起兴趣来。 “于我见来,我逍遥派武学虽是不如天人武学,想来应是差不了多少。” “然人间生宗师,竟是引得神人来贺,我倒想去见一见,那神人的宗师武学该是如何。” 苏星河背着的棺材中,无崖子身边充塞数种药草,苏星河手中再是捧着一半人高大的药鼎。 在山中收集药草数日,又有无崖子的指导,苏星河已是准备借助山中灵草炼药,尝试着为无崖子治疗伤势。 “师父且待,容徒儿再收集一株真正灵草,徒儿便有三成把握能将师尊骨骼修复些。” “神人道场灵草仙药中蕴含世所罕见生机,若是借着这灵草中生机炼药,再是搓断老师父陈年旧伤,或是能让师尊站起来!” 苏星河听着无崖子话语,却不曾第一时间应允,他也不看天边龙挂缓缓散去,只动作缓慢的背着无崖子缓步而行。 在治疗无崖子这件事上,苏星河实在是执拗的很。 可若是有人精通医术之辈能见得此刻苏星河,必是能见得苏星河竟是有一根肋骨断裂。 他言说自己有把握,分明是先在自身做验证,才是说得这般言语! 而无崖子听着苏星河话语,脸上不过浮现一抹苦笑。 对于自己这弟子,他也说不得什么,人间纯孝是他,人间至愚亦是他。 …… 人间第二这个名号实在太重,重到山中江湖武人越发好奇人间第一当是何人。 随着时间推移,又有江湖武人在山脚大碑上清晰见得人间第一姓甚名谁。 “人间第一,太子延庆,一人敌国,破甲千军!” ------------ 噶一天 我要去做一件大事, ------------ 第四十九章 借宗师,杀童姥! 纷扰江湖,可见人间百态,红尘有仙,得闻奇怪轶事。 萧远山得成宗师本应广传诸夏,为江湖万千武人敬仰前辈。 奈何在这传信只靠信鸽马匹的时代,萧远山成得宗师这般大的消息,不过是在南山神人道场周近引得江湖武人几多喧嚣。 更引人无奈的是,明明是萧远山成宗师,然而无论山外小王集还是霍县中,议论更多还是那人间第一宗师段延庆。 有人先前并不知段延庆为何人,可江湖上多的是这般消息灵通之辈。 不过半日光景,南山周近只靠口口相传,人人皆知段延庆此前乃是西夏四大恶人之首。 世事如此玄妙莫测,谁人能想到四大恶人之首竟是一国太子? 再联想段延庆姓氏,段延庆为哪国太子却是一目了然。 人生千万样,山中江湖人多了,又能见得些鼠目寸光辈。 哪怕明知山脚大碑乃是神人所造,可那碑上十六字评语实是过于惊世骇俗,旁人见来其中应当多有夸大其词。 毕竟江湖往前百年,谁也不曾听过有人武学能达那一人敌国,破甲千军境地。 纵使神人背书,也无法打消人心揣测。 这般揣测只要待得段延庆做的事传遍诸夏,自然不攻而破。可尚未等到大理传来消息,南山中却是再有事发生。 原来是萧远山成宗师后,就要扩印神人道场中宗师武学。 “神人都在碑上直言,那延庆太子一人敌国,破甲千军。” “萧宗师称得人间第二,想来应是不差那位延庆太子多少。” “奈何这世上蠢人何其多也?” 山下小王集和霍县中,都有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引得满座高堂客一个个屏气凝神,只待那说书人言说山中事。 “在那半日前,萧宗师揽数十丈仙灵气,架天地桥贯周天,那般异象山中可多的是江湖人见得。” “可有人非要不信邪,偏偏要试一试萧宗师实力。” 南山虽尚未成得圣地之名,可周近半旬人来人往,倒是让说书人在这南山周近大有市场。 江湖人都想着去山中撞上仙缘,哪里有闲情雅致去收集情报。这些说书人也不知何时联合,彼此间互通有无,每日在小王集或是霍县中说山中事。 山中事日日皆不同,这些个说书人讲的又是真人真事,短短几日间就已赚的盆满钵满。 若有外来说书人想加入,须得交足银钱,才有机会共享更多隐秘山中事。 “说起这伙人来,进山的各位江湖好汉必是不陌生。” “山中有三十六贼盗,此三十六贼盗不知何门何派,其中先天武人有十三人,这些日子仗着自身武力,多在山中做那巧取豪夺事。” “萧宗师虽成宗师,然宗师少说也有十等划分,萧宗师成的不过是那第十等宗师。眼见着一百八十岁寿元近在眼前,谁人能视若无睹?” “半日前,萧宗师周游南山,扩印山中宗师武学,欲要一窥更高境界。也不知为何,偏偏是被那三十六贼盗盯上。” “三十六贼盗拦路萧宗师,要他交出身上灵草仙果,更要他手中那数十宗师武学。” “萧宗师乃是神人钦点人间第二,如何能遂了三十六贼盗所愿?” 台上说书人轻抿一口茶水,再是看着那台下诸多江湖人眼中带期待色,只是好整以暇整了整衣裳,缓声再言。 “宗师者,身有真罡护体,刀兵不能伤,想那三十六贼盗虽是围杀萧宗师一人,却是连对方身躯都碰不得!” “这便是宗师真罡护体,也是宗师如何能在千军从中来去自如关键所在。只十数个呼吸间,山中作恶十数日的三十六贼盗便是尽数埋尸山中。” “我等问了那站的更远些的几位旁观者,那几人说的皆是雷同,说萧宗师起初直面三十六贼盗,不躲不闪,似是实验宗师真罡。” “待得三五呼吸后,萧宗师周身凭空生九道虚空掌印,似那千手如来降人间。九道掌印落虚空,炸的虚空轰鸣爆响,蹭到周近树木上,更使那一人合抱粗细的树木都拦腰断!” “这般宗师玄奇之力,如何是常人所能抵御?落到人身,怕不是一掌就要将人打的血肉纷飞。” “那纵横山中十来日的三十六贼盗也是无有例外,作威作福十数日,最终只换来个尸骨无存下场。” 说书人说到此处时,脸上露出一惋惜神色。 可见着这说书人迟迟不曾结尾,熟客知晓说书人应当是有重要话不曾抛出。 待到那些江湖客慷慨解囊,台上说书人脸上浮笑,继续言语。 “在萧宗师大开杀戒后,三十六贼盗其中一人即将身死之际,惊叫人间早有宗师,无论延庆太子还是萧宗师,都算不上人间第一第二。” “那贼盗更放狂言,说萧宗师杀得他们,必会引得天山灵鹫宫的天山童姥报复。又说萧宗师不过是刚刚成得宗师,天山灵鹫宫中童姥成宗师少说也有三四十载岁月!” “这话语足以引人深思,江湖各门各派敝帚自珍,谁也不敢说人间此前无有宗师,窍穴间有大秘,各类先天武学都有三言两语提及。” “若那三十六贼盗所言非虚,怕是不久后我等或是能见得有隐世宗师出手,与萧宗师战,让我等一窥宗师之力!” 说书人得了银钱,不再吝啬情报,将这般话语和盘托出,引得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也就在山中三十六贼盗伏诛萧宗师之手时,南山另一处,又有几人汇聚一处,眉宇间多是鬼祟。 “乌老大,我们身上可是还有生死符存在,这般祸水东引,怕是瞒不过童姥。” “若是引得童姥不满,引动我等身上生死符……” 所谓三十六贼盗杀宗师,那三十六人自然不可能尽是蠢货,背后又有推手在。 神人开道场,天山童姥让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主来南山,要为她收灵草仙果,更要山中精妙武学。 可入了山后,见得南山神异,山中多是奇珍异宝,更有宗师武学,这些人如何真就那般听话的做这些事? 三十六洞以这乌老大为首,其中修成真气先天武人更有四五十人之多,这般人物在江湖上不说凤毛麟角,至少也是雄踞一地。 这样的人如何甘心就这般被天山童姥控制? 进了南山后,最先聚拢抢夺灵草仙果的是他们,为的不过是想尝试以山中灵草解开身上生死符。 只是这结果却是不遂人愿罢了。 “怕什么?” “做这些事的又不是我们,七十二岛那些人自己拿的主意,和我们三十六洞有什么关系?” “就算童姥怪罪下来,也绝不会这般轻易地让我等死去。” “倘若能祸水东引,以那萧远山的实力,必是能给童姥带去大麻烦。若是能这般杀死童姥,我们也不必再这般受制于人!” 被称为乌老大那人眼中闪烁狡诈光芒,听着身边人话后只轻哼一声。再看眼前南山,乌老大眼中多见几分野望神态。 以他浅薄目光所见,天山童姥武学不过奇诡,而萧远山之前那般周身生三丈虚空掌印手段,赫然已是超出常人理解范畴。 “天山童姥应当只是先天圆满,或是走了半步宗师路。” “石碑上言说,成就宗师后可有真罡护体,而真罡则是要以仙灵气洗练真气。” “神人未出之前,童姥应当无法洗练真气才是。” “若是萧远山成功被引去天山,想来天山童姥必不是萧远山对手。” “假若童姥这般死去,我再带着三十六洞主杀上天山,占了灵鹫宫后,应当能找到解开体内生死符法子,甚至号令三十六洞七十二岛!” “只是这还不够保险,最保险的是继续收集山中灵草仙果。按照石碑记载,我已是得成先天三重,若是能成宗师,哪还需要假借人手,我一人就足以上天山,杀童姥。” 乌老大眼中闪烁阴狠光芒,能成三十六洞领头人,乌老大绝不是省油的灯。 甚至于之前那些送死之人,何尝不是乌老大在背后煽风点火。 然而乌老大算计注定落空,萧远山可并未将先前那人话语记心上。 成就宗师后,萧远山就已明悟,山下或有先天圆满武人,但大概不会存在宗师。 “山下的仙灵气稀薄,三十六窍架桥梁,贯内外周天,短时间需要的仙灵气过于庞大。” “纵使隐居深山老林,知晓宗师大窍,以我武学天赋莫约也需四五十载苦磨功夫才有望宗师。” “那什么天山童姥,想来应当是修行了何等奇诡武学,才是被认成宗师。” “我身上麻烦事不少,无有必要与那般人为敌。” “不过,贯通三十六窍,我身躯就隐隐达成极限……” “再想要继续贯通大窍,我反倒是要从内炼转外炼,需磨砺血肉筋骨,方能承载自身开更多大窍。” 萧远山停一无人找寻处石碑前站片刻,想到那天山童姥时缓声低语几句。 片刻后,他见着眼前石碑武学扩印成,又是如一鹏鸟般张开身子,带着自己扩印的宗师武学就向山中偏远无人处离去。 炼得真罡后,萧远山要花些时间来细细揣摩其中真罡玄妙,更想在这宗师路上多行几步。此举不仅能让自身实力更强些,最差也能给自己儿子传功时多留些经验。 可萧远山不曾见到的是,在他离去不久之后,他儿子乔峰却是出现在他方才站着的地方。 “寻不得这位萧宗师么?” “我还想与宗师较量一番,多请教这位萧前辈,知晓我所创这宗师武学中错漏处……” 乔峰在萧远山杀三十六贼盗时就破了先天六重,再听山中传言,静极思动间便想找寻萧远山,得到几般提点。 无奈造化恍若弄人,乔峰终是晚了几步,最终不曾与自己父亲相见。 山中袁胜不知何时已经抛开眼前萧远山水镜,只将目光放那苏星河与无崖子身上。 这般动作当真像极喜新厌旧,然袁胜见着水镜中苏星河与无崖子动作,面色微动间,却有几般想走出中庭山冲动。 ------------ 第五十章 丹道端倪,延庆称帝! “郎君,这两老头一直摆弄那些野草,到底有甚好看之处?” 中庭山内,黄啸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见着眼前水镜中的苏星河与无崖子二人。 明明隔着几重山,南山中苏星河与无崖子动作却这般一览无余的展现眼前。 就算是先前对于这水镜颇为好奇的王安石,在看了几日山中事后,也是慢慢的不再过多关注。 不过这几日王安石似是在山中发现何等了不得的秘密。这两日要么是在经阁中修书,要么是皱着眉头坐在山中那井口边向下看着什么。 黄啸倒是清楚王安石被何等事物引去心神,要知当初在发觉井中还住着个大家伙时候,它也是如同此时王安石一般,想和那井中存在聊上几句。 可井中那家伙在黄啸见来实在是讨厌的紧,就是比眼前这水幕也差不了多少。 山上起初还不曾有现如今这般多白绝时,黄狗百无聊赖时和井中那家伙说了不少悄悄话。 然井中那存在似是嫌黄狗聒噪,有一日突是滋了黄啸一脸水,除此之外却半句话也不与黄啸说。 若非袁胜发觉的早,黄啸那时怕不是向那井中滋回去。 就算有袁胜阻拦,黄啸自觉已是和井中那家伙结下了梁子。明明知晓山中还有个好玩的,可狗子却是连靠近井边都不愿意。 “好看的非是这两老,咳,长者。而是他二人此番动作,恍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 袁胜听着黄啸言语,眼中只含笑意,伸手间再是对着狗子的脑袋揉了揉。再看水镜中苏星河与无崖子时,嘴角笑意更是的粲然。 于狗子见来,二人不过是在摆弄些山中随处可见杂草。可于袁胜见来,苏星河与无崖子二人乃是丹道先行者。 袁胜这些日子想起苏星河是号称那琴棋书画,医药占卜无一不精。可他倒不曾想到,苏星河加上无崖子,竟要从无到有以山中药草炼得丹药来。 袁胜对于丹道并不陌生,他手中也有有残缺简陋到极致的修行四艺。可于丹道上,他所有的只是兵粮丸与秋道一族的三色药丸罢了。 “若要符合此世之称,兵粮丸可称辟谷丹,食之不饿,岂非辟谷?” “至于那三色药,细细分来也能冠以增力丹,回力丹与燃命丹之名。毕竟本身效果便是增长力量,恢复体力和拼命手段。” “修行四艺我本并未想在此时多流传于世,无有超凡土壤,修行四艺也只能蒙尘罢了。” “唯有待到武道昌隆时,丹药想来才会大行其道。” “可这无崖子和苏星河师徒二人却是给我一惊喜,也让我恍然想起,少林寺中也有那小还丹与大还丹之说。” 袁胜见得水镜中一人坐石碑前皱眉凝思,另一人则是在旁开炉炼丹,有不解时再出声问身边无崖子,说那君臣佐使,阴阳调和之理。 “说来还是我前些日子疏忽大意,只想着借赵宋皇室武学典籍一观,倒是忘了顺便搬空御医院。” “这般君臣佐使阴阳调和道理,却是诸夏独有底蕴,按着这二人药理积累,或是真能炼得一生骨丹也未尝不能!” 袁胜听着这传统的中医药,听到妙处时也是忍不住失神,许久半晌后,他再是低声感叹半句。 在火影世界时候,袁胜也尝试过研制药物,试图更进一步。 可火影世界毒药学发达,医药学又多偏向西医,搜刮一整个世界也只能得到兵粮丸和秋道一族祖传的三色药。 此时骤然听闻这君臣佐使法,再配合那阴阳调和,袁胜心中却凭空多生诸多感悟来。 “无崖子与苏星河已是改了十七次药方!” “以我这偷听来的中医学知识所见,这一道方子中五分药,五分毒,可偏偏是将这三十余种草药其中生机尽数催发。” “于我所见,这方子虽称不上完美,但也能炼一炉丹来。” “可这二人却仍不满足,非要做到那药毒皆做疗伤效,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用……” 袁胜看着水镜中画面,失神的揉着狗子脑袋时,再是这般轻声言语。 “我起初关注你二人,是期待你无崖子那北冥神功与宗师武学碰撞会结出何等不一样的花果。” “可你二人这般,引得我都想走出山去,好与你二人学一学这中医药理。” 片刻后,袁胜又是轻叹一声。 他从苏星河与无崖子身上学得不少,可缺少基本中医药理学,他再听下去已是吃力。 “再藏着我这三瓜两枣已不合适,倒不如就这般将我手中这四味丹方送出,哪怕用不上,能给你二人些启发也好。” 袁胜开口间,再是将手伸入虚空中。 他这飞雷神之术真就到那般奇诡地步,手伸虚空,竟就这般取来经阁中笔墨纸砚。 待得三两个呼吸后,袁胜看手中记录的四种丹方,再低头看着享受按摩黄狗。 “去将这几张纸送给水镜中这两人,告诉他二人,倘若能吃透这四种丹方,想来对他们炼药或有些许帮助。” “他二人炼成那生骨丹后,无论效果,何时想进山中,只需在山中说上一句,自是有人接引入山。” “倘若他二人炼制的生骨丹效果不甚理想,我亦可亲自出手将无崖子一身伤势恢复完全。” “只那般的话,我山中合该有一丹房,更要请师徒二人任山中丹房执事才是。” 袁胜将手中几张纸递到黄啸面前,缓声的将自己话语叮嘱。 苏星河与无崖子武道天赋他没见得多少,可只凭借二人这一手中医药理,就足以让袁胜将二人奉为座上宾。 哪怕不能让二人择五岳山中一座,却有资格在除了银镜湖外其他四湖边起一丹房,未来或是有做他道友机遇。 黄啸接过纸张,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其上内容。 可看着纸张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后,黄啸的眼里又浮现一抹讪讪神色。 席秀才还没来得及多教它些文字就跑路,没了启蒙先生的黄啸,只能在山中做个识不得多少字的文盲妖。 王安石倒是有心想要教黄啸多识些字,可黄啸多有歪理邪说,满嘴胡言自己还不曾启蒙完成,当不得文学大家教自己。 王安石细胳膊细腿的,奈何不得黄啸,袁胜也由着它去,黄啸更是半点识文断字念头都不曾生出过。 此时听着袁胜的吩咐,黄啸也不耽误,橘色大狗站起抖抖身子,再是仰头长啸一声。 只消片刻光阴,便是有一斑斓山君自中庭山山脚疾驰而来。 山君本该威猛,虎啸山林才是。 然中庭山这只山君出现在袁胜面前时,浑身毛发紧贴皮肉,口中更叼着一只足有常人手臂长短的鱼儿。 想来山君应当是经历了好一番厮杀,才从那银镜湖中抓来这鱼儿。 山君至今无名,不论是袁胜还是黄啸都只称呼它大猫,偶尔时候黄啸惹事山君捂眼,黄狗更会骂它怂猫。 自打袁胜休整龟山后,这大猫就被黄啸带入中庭山,大猫怂则怂矣,可能被黄狗看中也有自己小聪明所在。 这还不到一旬光阴,大猫的身躯已然比那些寻常猛虎更大上三五圈,身子比黄啸还要隐隐约约大上一两圈。 袁胜见着黄狗唤来大猫,疑惑的盯着面前黄狗。 待得下一刻,袁胜脸上浮现出一抹哭笑不得神色。他见得清楚,黄啸竟是人立而起,要骑到大猫的身上去。 等到好一阵磨蹭,黄狗成功骑到大猫背上。 肉眼可见的,这大猫脸上只浮现出一抹痛苦神色来,似是承受了自己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重担。 可黄狗却是一脸不觉,脸上一副兴致勃勃模样,尾巴扫动间,似是在催促着身下大猫快快动身。 这黄狗骑虎的光景着实诡异。 袁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见着黄啸脸上那雀跃神色,袁胜终是没将放过大猫的话说出口。 就在袁胜那古怪目光中,这本应啸傲山林的大猫一脸痛苦的,轻一步重一步向着山下缓步而去。 或是黄狗长啸声惊动中庭山,王安石不知何时也是从经阁中走出。 只一眼,王安石便是见到了那黄啸骑虎的光景。 饶是见多识广,可见着这般稀奇景象,王安石仍是有些瞠目结舌,片刻后又随着袁胜一同放声大笑。 黄啸似是听到身后袁胜和王安石的笑声,山林中一时间只回荡着黄啸那气急败坏的催促声,再伴随着几声低沉的的委屈呜咽声。 这一日,是元丰二年八月廿七。 也是在黄啸骑虎下山时,大理国终是有消息传遍天下。 大理镇南王不知用了何等法子逃出大理城,半日间就将大理城中发生事布告天下。 大理镇南王段正淳言说当日段延庆如何一人破杨义贞三千军马,说段延庆带恶贼逼宫,要如今大理上明帝段寿辉禅让。 朝中文武皆是不服,说残身之辈不得登临大宝,更有质疑段延庆身份者。 当日朝堂,大理文武百官中说段延庆是残身辈者,皆被段延庆以一阳指轰爆双腿。 质疑段延庆身份之人,尽数陈尸庙堂。 延庆太子僭越自称延庆帝,囚上明帝段寿辉于天龙寺,再让天龙寺封寺百日,不从者皆死! 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发急报九封,三封送大宋,三封送辽国。 一封发天下江湖武人,一封发西夏,一封发吐蕃。 只请天下,共诛窃国太子段延庆! 元丰二年八月廿九,少林方丈玄慈,丐帮帮主汪剑通皆是闻风而动。 江湖,风起! ------------ 第五十一章 父藏少林,子成帮主! “咱们书接上回,说到那延庆太子僭越称帝!” “这延庆太子何许人也?” “是那大理国上德帝嫡长子,若是不出意外本应接任大理帝位,成那一国之尊。” “奈何造化弄人,大理国有奸贼杨义贞当道,一日兵变,使得那一国太子面容俱毁,双腿尽残。” “延庆太子有大毅力,虽是身体残缺却不敢忘国仇家恨,抱着一腔恨意入了西夏,成了那四大恶人之首。” “数年沉浮,再是遇得神人降世,延庆太子再是入了神人南山道场,在那无人知晓处成了人间第一宗师位。” “一朝成宗师,心中有大恨,延庆太子马不停蹄回大理。正遇上那奸贼杨义贞反叛,于是便在那大理城中上演了好一出大戏。” “要说那延庆太子当日……” 南山山脚的小王集中,高台上说书人正说这延庆太子事。话锋一转间,再说到那大理镇南王段正淳许下的种种厚禄,引得台下江湖人一个个皆是面色酡红。 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发急报九封于天下,直言谁人能杀得那延庆太子,大理一国许爵位,奉万两黄金。 寻常人家一年来开销不过一贯多些,算一两银钱出头,段正淳许下万两黄金,便是十万两白银。 江湖人多的是刀口舔血辈,所求莫不是功名利禄,万金只在眼前,等闲江湖人谁能视若无睹? 延庆太子命值万金! 只这一句话,便是引得南山周近不知凡几的江湖人蠢蠢欲动,更何论整个天下? 江湖上人人意动,庙堂上亦是有那赵顼见着眼前急报沉吟不语。 “一人夺国……” “一人夺国!” “长生只自武学取?” “大伴,你说武学一道真能做到这大理镇南王急报上这般事么?” 赵顼茶不思饭不想数日后,终是从那般低落情绪中回神。此时见着面前急报,再是想到那王安石临走前话语,赵顼脸上露出几番疑惑忧虑色,其中又多带向往好奇。 见着身边这伴随自己十数年的太监大伴,赵顼缓而问出声来。 他倒是知晓江湖武人高来高去,少年时也曾好奇过这武学奥妙。 可大宋自有国情在此,重文武轻武,与士大夫共天下乃是祖宗铁令。他这帝王学的是权谋制衡术,若是在武学一道上多有成就,多半也是轮不到他登临大宝。 “禀官家,若是那龟山神人未出之前,纵使太祖复生,或是达摩再世,我也不信人间有人能做到这般一人冲阵事。” “可神人降世,在山中为天下武学定品,说那后天,先天,宗师三境,其上或是还有天人武道。” “奴婢按神人分,算得上一先天六重武人。不敢说能一人冲千军,但若是百来人的士卒,奴婢自信哪怕不敌也能来去自如。” “大理镇南王说那杨义贞叛乱时,城中莫约有三千兵马。” “想来那位延庆太子只是武力稍稍高绝,杀了几百人,惹得那军阵慌乱才是做到这一人冲阵事。” “官家也无需忧心,人力有穷尽,想来这一人夺国应当不过是镇南王夸大其词罢了。” 赵顼身边太监大伴轻声的宽慰着,能伴随赵顼十数年光阴,这太监大伴自身也有不弱实力,更懂察言观色。 只以余光见着赵顼,这无名太监便是知晓官家在忧心何等事。 今日段延庆能一人夺国,他日再有宗师出,大宋岂非也会被一人夺国? “大伴竟是能从百人卒中来去自如?” 赵顼听着身边无名太监话,眼中显露几分惊奇色,似是头一次认识身边这太监大伴。 半晌沉吟后,赵顼又是拿定何等主意般。 “大伴既有如此武学造诣,大理又世代与我大宋交好,不如此次就由大伴去走一趟如何?” “大伴可在宫中挑选十来好手,大理镇南王都向江湖求救,大伴去了,也算是对那大理有交代。” 赵顼沉吟片刻后缓声开口。 这虽是他临时起意,可他面前太监大伴乃是他在宫中眼线。让无名太监去大理一遭,也算是帮他看一看宗师一人夺国可是属实。 无名太监听着赵顼话语,只低头称是,缓步退出御书房后,身影再是若一鬼魅离去。 而御书房中的赵顼,看着手中书信良久后,让小黄门去请侍读席煜。 明明赵顼已是知晓席煜对于神人道场中事了解有限,可这些日子来他却百听不厌。 倒是在一次次问询中,席煜偶然也能多想起些山中黄妖说漏嘴的几般事。 至少赵顼先前从席煜口中知得,山中神人疑似养龙一只! 段正淳九封急报发天下,急报中又许诺高官厚禄,原本陆陆续续向着龟山周近汇聚的武人,此刻都是调转方向,向着那大理所去。 就连那原本在龟山周近的江湖武人,也有不少人闻风而动。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江湖人实力高深辈高来高去,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谁也说不得些什么。 弱些的江湖人却需为食宿奔波,浪荡游侠听上去那般潇洒自在,然莫要忘了人皆有根,江湖人可并非皆是孤儿。 眼见扬名立万甚至是光宗耀祖事近在眼前,哪怕明知宗师甚强,可一来世间宗师只两人,二来半个江湖闻风而动,这等江湖客仗那人多势众,都想搏一搏功名利禄。 南山神人道场开不到半旬光景,可这半旬间却是连先天武人也出了好些个。 这些个先天武人有些静极思动,自觉实力已是不错,放豪言壮语说要去那大理杀延庆,取万金。 除却寻常江湖武人外,山中还有一人却是不得不动。 乔峰在听得霍县周近丐帮弟子传来急报,再见着急报中自家师父汪剑通都向着大理而去后,乔峰也是无有耽搁,直向大理而去。 待到乔峰八月廿九得了消息下山去,八月三十,少林寺玄慈方丈与汪剑通却是半途转道南山。 原本二人的确是向着那大理而去,可萧远山成人间第二宗师的消息也渐渐在江湖上流传开。 对旁人来说,萧远山这名字自是陌生,对玄慈方丈和汪剑通而言,听得这萧远山之名,却是让二人好一阵沉默。 八月三十午后,玄慈方丈与汪剑通甩开身后跟随的少林和丐帮众人,在小王集碰面。 二人在这汇聚,或是听台上说书人说南山中事,或是探寻萧远山情报。当了解前因后果后,无论是玄慈方丈还是汪剑通,脸色都是变幻莫名。 “这些说书人情报都是亲自去问,萧远山在山中也被人见了数十次,描述几乎一致。” “山中那位萧远山遮掩面容,显然是不愿让人见得他面貌。” “这些说书人再说,山中那位萧远山杀那什么三十六贼盗时,周身生九道虚空掌印。” “江湖上符合这般武学描述的,只有我少林的千手如来掌!” “遮掩面容,会我少林千手如来掌……” 玄慈方丈低眉合十,一时间面容尽是带悲苦色。他又不是痴傻,打探半日光景,玄慈方丈已是猜到萧远山这二十年来躲在何处。 藏在少林二十年,玄慈方丈想来萧远山多半已经打探到自己就是当年带头大哥。 “当年我等阻挠之事,终究还是成了现实么?” 汪剑通听着玄慈方丈话,脸上亦是带上几分萧索。 片刻后,汪剑通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又是惊呼一声。 “不好!” “乔峰前些日子也是来了神人南山道场,萧远山又在山中成宗师,这二人可是已经碰上面了?” “还是说那乔峰一早就知晓自己身世?” 汪剑通惊叫之后,脸色此时只如打翻的油盐酱醋五味陈杂。 “是了,是了!” “乔峰这些年来杀的契丹人不在少数,契丹人胸口纹狼头他如何不知?” “再看自己胸口狼头刺身,乔峰怕不是早有察觉才对!” “我就说乔峰为何非要来神人道场,怕不是一早就和萧远山相认,二人寻个机会独处些时间。” “纵然我所想有误,萧远山成宗师,乔峰那性子必然去见过他。” “儿子识不得老子,老子还能认不出儿子?” “乔峰……” 玄慈方丈低眉合十尽是愁苦神色,汪剑通此刻却是面色大变,惊叫出声。 他最是清楚乔峰在丐帮中地位。 整个丐帮上下,不说人人服他,十人中至少有八九人是服气乔峰的。 汪剑通清楚自己难阻乔峰成丐帮帮主,从来忧虑的也是乔峰身份事。 可此刻,汪剑通只亡魂大冒,若是乔峰知晓自己身份却潜藏,那他图谋,岂非是整个丐帮? 父藏少林学尽中原武学,子成丐帮帮主号令武林。 待得话落,不论是玄慈方丈还是汪剑通,两人面面相觑间,都能见到彼此眼中骇然惊惧色。 ------------ 晚一点,这一章字数很多 ------------ 第五十二章 人间宗师皆谬误,唯有我法登大道! “这父子二人,好大图谋!” “不说旁的,倘若真个让这父子二人图谋得成,恐是中原武学尽数沦落辽国之手不说,甚至我那丐帮或是也得为这父子二人做嫁衣裳。” “祖宗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话是半分不假啊!” 汪剑通仰天叹一声,再看着身边玄慈方丈时,眼中多见几般大无奈神色。 一切虽是汪剑通脑补,可这脑补此时却显得这般有理有据。 可这,不过是那偏见者眼中多偏见…… “这大理,我二人也无需再去了!” “这大理如何与我中原何干?” “延庆帝也好,上明帝也罢,都是他段家人。” “我二人连自家一亩三分地都看不好,如何去管他人闲事?” 玄慈方丈低头合十,话语间尽是感慨言语,眉目中多见几分悲天悯人神态。 也是因得玄慈方丈低眉合十,倒是让汪剑通丝毫不曾见得玄慈方丈眼中还有几般闪烁色。 “确是如此!” “萧远山已成宗师,神人道场近处人人皆说,宗师可破千军,超常人想象。” “道听途说虽是不可取,可那般多人言说萧远山周身生三五丈虚空掌印,应是做不得假。” “若是这般人物若是发难少林丐帮,我等又该如何阻拦?” 汪剑通颔首间,也是认可了玄慈方丈的话语。也无需玄慈方丈细细说来,汪剑通便是接着开口。 “依我之见,我二人也得进山,见一见山中宗师武学,潜修十来日光阴。” “宗师之力若是无有虚假,想来萧氏父子应是想成父子宗师,携大势,学延庆太子那般行巧取豪夺。” “我二人实力在江湖上皆是不差,若是能有一人成宗师,进可道破这父子二人图谋,退可静观其变。” 汪剑通的眉宇间尽是认真神态,他是真的觉得乔峰心怀异心。 说来也是悲哀,乔峰那般敬汪剑通,汪剑通他却始终放不下心中那份偏见和戒备。只因那莫须有,心中就生这般怀疑念头。 可他汪剑通又如何得知,他眼前的玄慈方丈才是那真正有异心之辈。 人非圣贤,孰能无私! 旁人不知四大恶人中叶二娘是身份来历,他玄慈还能不知这叶二娘是何人? 真当这偌大的江湖,凭空就能多出个没有师承的先天武人? 若非他玄慈暗中授予叶二娘武学,更扣了自己的小还丹赠与叶二娘,否则叶二娘如何能在这般年纪就贯通任督二脉成得先天武人。 世人只说汪剑通与玄慈方丈不愧是中原武林豪杰辈,大理有难二人一同出动,做那等锄奸去秽事。 又有谁人知得,玄慈方丈分明是知晓汪剑通要去大理,才匆匆忙忙一人离了少林。 他非是为了英雄事,也并非为那厚禄银钱。只是他与汪剑通相交数十年,最清楚汪剑通武学造诣甚强,怕乱战中降龙掌掌毙叶二娘。 “汪帮主此言甚是。” “此行也非是我二人失约,而是我二人有更重要事,毕竟汪帮主猜想若是得真,我中原武林怕会大乱才是!” 玄慈低眉合十,眼中闪烁色消散,又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话。 汪剑通倒是纯粹些,他是真忧心自己猜测,哪里想得到身边玄慈就是为了阻自己而来。 汪剑通人不坏,也有一颗赤心。 可他一介武夫,如何比得过读书的心眼多? 佛经也是书…… 再加上乔峰身份本就是他心魔执念,是否要将丐帮交由乔峰他这些年举棋不定。 可有时候,举棋不定就已是代表心中偏颇。 山脚和尚乞丐联袂入了南山,乔峰却是日夜兼程向大理而去。 段正淳九封急报,真个是引动天下,无论是中原武林江湖客还是偏远小国,都有人向大理国所去。 可谁又知晓,这其中混杂多少别有所图之辈? 就说那鸠摩智。 他着一身华服袈裟,明明去的是大理,可偏偏有人在大宋江南地见了他的踪迹。 万金于他何加焉? 他本就是吐蕃国师,所谓万金他唾手可得。 此前鸠摩智便想去龟山,可他却不曾想到,自己吐蕃国师身份,却成了他自身阻碍所在。 此次段正淳发天下九封急报,也算是给鸠摩智找了个好机会。 除去鸠摩智外,星宿海的丁春秋亦是有动作。 他不敢去南山神人道场地,或是知晓自己恶事做尽,丁春秋相较于常人其实更惧仙神。 大理发急报,丁春秋便是打散自己门下弟子,让他们去南山神人道场收集天人武学,自己则是向擂鼓山而去。 少林老僧还在苦磕自身所见武道前路。 天山童姥听得天山灵鹫宫九天九部禀告说神人道场有人构陷自己,要引天下第二宗师来杀。 再得到段正淳急报中有关段延庆宗师实力描述,天山童姥令灵鹫宫中九天九部尽数下山为自己扩印神人武学,自己一人独留山中。 西夏王宫中李秋水见到手中急报后,脸色只见几分抽抽。 她如何能想到,西夏一品堂最是重要的四大恶人被段延庆一股脑的打包带走,段延庆更是摇身一变要成延庆帝。 再看段延庆那急报上非人战力,李秋水几番沉吟后,让人传信还施水阁。 既然外人信不过,那李秋水便是准备让自己女儿走上一趟。 不论是天山童姥还是李秋水,自始至终都不曾生出过自己前往神人道场念头。 人越老越精,到了天山童姥和李秋水这般年纪,她们本能的便是惊惧举头三尺有神明,更怕那般生死尽掌他人手。 可李秋水不会想到,待到她的信传至还施水阁,李青萝早已向大理而去。 此时王语嫣不过五六岁女童,李青萝对段正淳还抱着几般幻想,情郎求救,她如何能置之不理? 而如她这般女子,世间还有数人…… 这信传至王语嫣手中,王语嫣又让自己的表哥慕容复拿主意。 慕容复见了信,先是惊疑信中署名是:母,李秋水。 可见着信中内容,再是几番沉吟后,为了还施水阁中繁多的武学典籍,慕容复最终决定替自己姑妈走上这一遭。 至于那引得江湖风波乍起的段延庆,此时并未如旁人想的那般坐金銮殿上,而是坐在御书房中,贪婪的浏览大理一朝百年来收藏的武学典藏。 “我这宗师,实乃假宗师!” 也不知段延庆在这数百本武学典籍中看到些什么,半日光景后,御书房中传来一声这般低沉长叹声。 “宗师者,当有非人体魄,再有一身如以臂使的真罡,如此才可称真宗师。” “我这一身真罡驳杂不堪,僵硬难调,无有蕴养身体之能,更无炼铸非人体魄效用。” “这不该是宗师真罡!” 段延庆也是在修筑自身武学真经,山中武学窍穴虽成循环,但只不过是基础根基。 段延庆能成宗师,运气占了大部分,可他总归是人间第一宗师,感悟比旁人来的更深些。 “真罡是熔炼天地之力而成,天地之力应当滋养自身才是。” “我通读武道典籍,见得经典中通篇都是先天武人身躯相比于后天武人大有提升,这是先天真气滋养身躯效用。” “可我成宗师后,真罡不说滋养自身,身躯每一日胀痛难耐,这根本不符神人所说宗师寿有百八十年。” “以我所见,我只是一半步宗师,急功近利间有了宗师才能所有真罡,可却无有宗师体魄。” “想要解决这般问题,或是修一门外炼武学,以外力淬炼身躯,达到内外宗师之境。” 段延庆拄着铁拐,身上穿着松垮的龙袍,眉宇间不见多少喜悦,只能见几般忧愁痛苦神色。 袁胜为何不再多看段延庆? 倒不是真就是段延庆无有观察价值,而是段延庆体内那股真罡他根本驾驭不住。 这驾驭不住的真罡,每时每刻都在通过窍穴联通天地,增长自身。 若是继续这般下去,用不着天下武人来杀他,不出半年光阴,段延庆就得被真罡撑爆,和最初那白绝一般下场。 段延庆此时的想法和萧远山一样,宗师一境应当要内外兼修。 可他比萧远山想的又要更深一些,只因得段延庆真个是急功近利的成了宗师,一身真罡僵硬无比,他能调用不过十之一二! “或是,我的真罡少了些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神人自己应当也不确定这宗师武学是否完善,所以才会助我成就宗师,想看一看我能走到何等地步……” “依我所想,补全的宗师真罡根本不需要外炼武学画蛇添足,本身就能促进体魄强健。” “可我和神人一样,根本不知道真罡到底是缺少了什么!” 段延庆的眼中流露几分悲哀,他知道半个江湖都闻风而动来杀他,可他却根本无暇去管那些事。 只因为他自身赖以强大的宗师真罡,本身就有莫大的问题所在。 若是不能补全宗师武学,就算他活过半个江湖来杀,也最多再活不到八个月! “人间第一宗师,何其可笑……” 段延庆发一声嗤笑声,又在御书房中将六脉神剑尽数展开。 他虽想迫切解决宗师真罡问题,可若是度不过眼前难关,他连未来都不会再有。 而段延庆想着度过半个江湖来杀的法子很简单,学全六脉神剑,以宗师真罡御使六脉神剑,御使无形真罡剑,破尽人间万般武学。 “谁说我不知宗师真罡缺了何物,真罡中分明是缺了你自身的武意!” “我帮你成宗师,你却不识好歹,还倒打我一耙,这个仇袁某记下了。” 袁胜明明没去看段延庆所在的那一方水镜,可水镜中段延庆的喃喃自语,却是一丝不落的全数落入袁胜耳中。 听了段延庆的话后,袁胜面色变得有些不善,再看着眼前水镜时,强行嘴硬为自己挽尊。 唯有一直陪伴着袁胜的黄狗了然一切。 袁胜的确知晓真罡缺陷,可他分明是刚刚才知晓,而且还是水镜中那老头说出来! 被黄狗称为老头的,也只有山中的无崖子和苏星河二人了。 “师父,真个不需要再行验证了么?” “依徒儿所见,我们还有时间,师父与我又得神人看重,不必如此赶时间的……” 苏星河手中捧着一份木盒,木盒中有一枚通体如白玉的丹药,就这丹药卖相,也能见其不同寻常。 可苏星河捧着木盒,再看眼前无崖子,眼神中倒是多有惴惴和劝阻神色。 两日前,神人豢养黄狗,人模人样的骑着一只山君从山中走出。 黄妖言说神人看好他师徒二人,请二人去山中结一药庐,又说二人未来或是可成神人道友,最后更是赠丹方四份。 这神人丹方自有玄奇奥妙,初初见闻时,让无崖子和苏星河恍若是推开一扇新的大门。 有现成丹方,山中又多有药草所在,苏星河与无崖子二人合力,不过是一日光阴就将神人赠予四种丹方复刻。 苏星河更是实验其中辟谷丹,增力丹和回力丹。 见了神人丹方,苏星河与无崖子二人将那十七改生骨丹丹方再改六次,其中多加神人丹方中原理。 第二十三改丹方,其中药性七分,毒性三分。 以苏星河所见,待到自己徒儿薛神医到来后,三人合力或可将生骨丹再改上几次,让其中毒性更小几分。 可无崖子却不愿再继续等待,只一意孤行要服用生骨丹,再破宗师境! 按照无崖子所说,这一枚生骨丹配合天地之力洗练自身,最差也是能使自己重新站起来才是。 “若是时间足够,我自然愿意再等上一等。” “可时间,不够了……” 无崖子看着眼前苏星河眼中担忧,只缓缓摇头叹息。 “山外的消息你也听得你那八位徒儿传信知晓,大理镇南王发急报九封,整个江湖一片混乱。” “若是旁的时候,丁春秋怕还在他那星宿海做自己星宿老仙的白日梦。” “可大理传邀天下英雄汉,江湖混乱,丁春秋忍不住的!” “我太了解我那徒儿了,他必是会去擂鼓山探一探,那时自是知晓我二人皆不在擂鼓山中。” “若是只有丁春秋,他惧怕神人,应当不敢来神人道场。” “可丁春秋身后有你那师叔,她那疯魔性子,知晓我现身,谁也不知她会做出何等疯狂事来。” 无崖子有些无奈苦涩的摇头,他当初就不该娶妻,尤其不该娶自己那师妹。 “丁春秋发现我二人离开只是时间问题,你又不是他对手,更不用说我那师妹了。” “时不我待,我必须要尽快恢复伤势,再破宗师境!” “神人请我师徒二人进山,我师徒二人总不好带着一身麻烦去到山中烦扰神人。” 无崖子脸上再露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倒是带几分勉强无奈。 神人为天下武学定品,延庆太子为天下围杀,整个江湖已是风波骤起。 好歹也是甲子岁月前的老前辈,无崖子很清楚,恐怕自己那师妹和师姐不久后将破宗师。 毕竟在山中时,无崖子都听到有人打着天山童姥名号试图祸水东引。 这意味着他那师姐师妹,分明派人来山中拓印神人宗师武学。 山中生出这般事端后,无崖子忧虑自己那两让人头疼的师姐师妹怕是会亲自来这神人道场走上一遭。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 无崖子摇了摇头,将脑中无意义念头抛开,正了正脸色认真看着面前苏星河,再是缓声开口言语。 “徒儿,你天资并不差多少,只是用心太杂,分心太博。” “师父心中其实隐约有股蠢蠢欲动的心血来潮,不管这生骨丹可否有用,师父其实都会破宗师境。” “我瘫痪这五十余年岁月,活够了,也活累了。” “若是生骨丹有效,那我便是成一逍遥宗师。” “若是生骨丹无效,师父便按自身感悟所想,为徒儿你一演武学前路,甚至是那宗师之上道路!” “你师祖传得三门玄奇武学,其中又以北冥神功做我逍遥派镇派武学!” “倘若说山中神人乃真仙神,那你师祖便是以人身窥天人之力的绝世天骄。” “神人演宗师一道,看似完善,实际上缺了最重一环,这一环名武学意境!” “世间万般武学,唯有我逍遥派武学修意,你大师伯修万古长青意,师叔修众生无相意,而我则修北冥逍遥意。” “意境一道,玄之又玄,想要修成逍遥派三门武学要上等天资,想要领悟其中意,修出神髓却难上加难!” “可我逍遥派三门镇派武学,非得修成其中意境才算大成。你与丁春秋,只能学其相,不能学其神,这便是我几番忧虑不传缘故。” “而观神人宗师武学,我才是明悟我逍遥派三门镇派武学立意实在高远,唯有真正天骄辈才能修成。” “若是为师不得恢复,切记要在先天圆满去悟意。” “若是悟不通,去抢少林那火焰刀,去学那五禽戏,去看云卷风舒,看山河壮阔!” 无崖子见着眼前苏星河,身上大氅此时竟是无风自动。 不知道何时,无崖子和苏星河所在的这一片地界,竟然开始泛滥云雾。 不同于段延庆和萧远山突破时云雾席卷数十丈,无崖子分明还没有突破,可二人周身那云雾,竟然足足扩散百余丈方圆! 南山雾起,有人敏锐的察觉到些什么,可当看到那蔓延的雾气之后,南山那些被雾气引来的江湖客一个个眼中只带不可思议色。 “功是功,意是意。” “若说后天是炼精,先天便是精化气,一身精气合。宗师一境,当是神与精气合!”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此前人间武学不过炼精化气,自我之始,该有炼气化神宗师境!” “神不可捉摸,可意境可悟。” “瘫痪五十余年,我贯通周身大窍两百余数。” “先前不曾有宗师法,我这大窍虽是开得,除却让自身真气更浑厚些,并无有太大用。” “我此刻尽知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上三百六十二大窍,合我北冥真意,我当为宗师圆满,直破宗师之上玄奇境界!” “今日,我无崖子合该破宗师境,如那大鲲生翅,化一鲲鹏,遨游北冥也!” 无崖子看着面前苏星河,脸上带灿然笑意,再是将那白玉丹药一服下。 起初,无崖子的声音只是说给苏星河一人而听。可当无崖子不断开口时,他的声音越发的洪亮辽阔。 片刻间,整个南山方圆三十里内,竟然都是回荡着无崖子一人的声音经久不息。 中庭山内,袁胜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不,他不再是站起身来,而是直接腾空站到半天上去。 袁胜的脸色再不是淡然,他站在那三山五岳中央,眼中大放金光,见那南山中覆盖一里方圆雾气中无崖子。 他站天穹时,伸手一招间,神树又喷薄汹涌自然能量,直直灌输那无崖子周身雾气中去。 无崖子分明不曾踏足宗师境界,可他似乎一早就知晓,强行贯通周身大窍怕不是会引得身躯爆裂。 可他养了近八十年北冥真气,早已明悟北冥鲲鹏意。 宗师一境在他人见来多么玄奇奥妙,可在无崖子见来,要么是内外兼修,内修转外炼,强行开大窍。 要么便是如同他现在这般,领悟武道真意,开大窍贯天地,以天地之力洗练真气,再熔铸真意于真罡。 熔铸自身武学真意的真罡,将不再具备那般爆裂性质,甚至真个能做到在任何地界都能吞吐天地之力合自身,达到那万人敌境界! “大窍架桥梁,纳天精地气,洗练真气合真意,此乃宗师之真谛!” 南山中无崖子似是看到了站在半天上的袁胜,他嘴角含笑,只如一求道辈,欲见大道前路。 也不见到无崖子如何动作,可他身上此刻只发爆裂豆子的声音。 这一刻的无崖子,是在贯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上三百六十二大窍,更是在主动打碎自己一身骨骼! 雾气中无崖子,此时只化作一庞然漏斗,要将那山中雾气尽数容纳周身。 而最惊人的还是在无崖子突破宗师境时,他头顶分明有一虚幻意象升腾而起! 这虚幻意象起初不过是那丈余方圆的一汪清泉,可待得无崖子吞吐山中自然能量洗练周身甚至真气时,无崖子头顶这一汪清泉竟也是在吞吐山中能量? 肉眼可见的,无崖子头顶那一方清泉,在吞吐这般庞然能量后,竟是要化作一池塘,化作一汪洋! 虚幻的池塘汪洋中,有大鱼遨游其中,那大鱼在那虚幻池塘汪洋腾越,口中再发鸣叫声。 这大鱼分明虚幻意象,可,可那周山周近的数千江湖人,此时竟是清晰听到一声长鸣轰彻灵魂? 而那池塘汪洋中大鱼,不断腾越间似是要生长翅膀,要从那水中鱼化天上鸟,欲要直飞九天间? ------------ 上架感言 很好,扑街的我终于上架了。 怀着并不忐忑,且并不激动的心情终于跑到上架了。 刚开始是因为有存稿,更新还能稳定,后面有一天,突然感觉,啊,我为什么要天天这么累啊。 我不知道别的大手子如何,我写一章四个小时啊兄弟萌,四个小时啊,写文一个半小时,改稿两个半小时,改的我头皮发麻都。 另就是和我编辑有些小矛盾,本来准备叼他的,想想算了吧,更新不稳定有一方面就是没了期待,没有三江的期待。 新书期就奔着三江去,我早早知道自己没了三江,哪里还有奋斗的激情…… 感谢诸位一路以来的支持,有一说一真的感谢诸位,毕竟我也待过仙侠新书第一一段时间嘛,对我来说算得上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另外就是老生常谈的求订阅啦,扑街也有一颗想要精品的心嘞。 想感谢诸位打赏的义父们,可义父数量有点多,就不一一感谢了,各位义父大人大量,就不要和烂仔计较啦。 好了,闲话讲完,下面该宣誓了。 我宣誓: 在我上架之后的时间里,每天最少更新四千字,如若做不到,就让我往后五年吃不上三个菜。 也请各位义父动动小手点个订阅,一毛五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能买到小扑街的八个小时的服务。 义父们是不是很心动,心动就小手一点按个订阅噻…… 行吧,尝试PUA失败。 那么,想要一个精彩的故事吗? 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去找吧! 我把所有故事都放在了后面! ------------ 第五十三章 道友何不立云端,演武人间? “这……” “这般奇异景象,莫要告诉我说是有人成宗师之异象?” “山中那些江湖客不是只说,萧远山成得宗师时,数十丈方圆雾气遮掩周身,恍如羽化登仙么?” “无崖子是何人?” “破宗师境时缘何生这般奇异景象?” “莫不是得神人青睐?” “且先不说山中雾气分明笼罩二三里,就那天上汪洋异象,真个是练武之辈所能衍生?” 和尚和乞丐方才踏入山中不久,尚在贪婪呼吸着山中所谓仙灵气运转真气。 还未等到玄慈与汪剑通寻得山中散落四处的宗师武学石碑,就听得山中有一声音落入南山各处,抬头更见天上那玄奇神异景象。 二人非是宗师辈,不可理解何为意。 可天上那近乎覆盖一亩方圆虚幻汪洋足以震慑心神,更不说那汪洋间清晰见得大鱼生翅,要化神话鲲鹏遨游九天。 汪洋悬虚空,鲲鹏振翅飞,此番景致实是震人心魄,骇人心神。 汪剑通与玄慈方丈皆是见多识广之辈,早在见得神人挽天倾时,便觉世间再无一事可惊心。 然此刻见得这般玄异光景,再听那无崖子说的分明,此乃宗师本应有之异象,二人骤生似是不在此世之感也! 他二人对于那宗师破千军都是将信将疑,再见此般宗师意象显化人间,隐隐疑心此生是否枉活。 明明人间江湖客皆是修行武学,可这般光景异象,又有何处似武? 这般景致,于二人见来分明是一修仙客假做江湖辈,做的好大玩笑戏弄人间。 ………… “大窍架桥梁,纳天精地气,洗练真气合真意,此乃宗师之真谛?” “真意?” “何为真意?” “天上虚幻景,便是所谓真意?” “可这般虚幻景,能有何等用?” “成得宗师境,我心中隐约有感,神人传下宗师境或是有缺。” “这真意,便是我之所缺?” 南山偏远处,萧远山从潜修中回神。 他成宗师已有五日,也感受到自身真罡爆裂,不受驯服,隐隐间更要撞破自身身躯,回归天地。 可他潜藏少林二十载,偷的其中七十二绝技,更见少林秘藏金刚不坏神功。 段延庆还在著自身武学典籍,萧远山却是先立典,后破宗师境。真罡虽是爆裂难驯,萧远山却是修金刚不坏神功,合身心之力,只将真罡当一烈马来驯。 赖以山中多有高能粒子,这本是少林秘传金刚不坏功,却是被萧远山硬生生修成。 真罡爆裂,可他修得金刚不坏后,身躯亦是大有增长,足以容纳这时刻淬炼自身的真罡。 五日光景,萧远山又尝试将金刚不坏融入自身武典,他虽不曾明悟武意,却是生生将一身真罡驯服十之五六。 可真罡行走大窍经络间,仍是让萧远山只觉小刀剌动…… 此时得闻真意之说,萧远山觉察自身真罡或有缺陷,眉宇间多见思索色。 除却萧远山外,山中慕容博亦是听到无崖子声音。就恍若无崖子最后那句话,本就是说给山中武人所听一般? 山中江湖客亦是不知真意为何物,可这并不妨碍他们记心中。再目视天上光景,山中江湖客此时真觉那宗师合该寿百八十岁。 天上那虚幻意象尚在继续演化着,待得虚幻意象的演化,无崖子心神似乎化那鲲鹏,站云端俯瞰南山。 天地间一时狂风大作,再究其根本时,清晰见得这风分明是自无崖子身上传来。 山中二三里云雾气,此时尽数倒卷无崖子身躯,这云雾气范围比之袁胜先前实验白绝更甚,只让人忧心无崖子可是会这般出现在南山任何处。 云雾缭绕中央,无崖子周身大氅猎猎而动,他闭眼坐云雾中,映衬的无崖子如一神仙客。 无人知晓无崖子体内生何等变化,苏星河更是屏气凝神,半点声音不敢发出,只怕惊扰自己师尊。 而无崖子坐山石上,隐约间似是山中石,似一不可见边际汪洋北冥,又似一人形鲲鹏,恍若眨眼睛就要振翅徙南冥。 “徒儿,看清为师身上大窍位,再看真气运转图,牢记天上鲲鹏相。” 无崖子并不睁眼,甚至还有余心提醒苏星河。而苏星河一言不发,唯有眼中喜悦色不加掩饰。 在无崖子开口时,苏星河终是转动目光,看着自己师父周身凭空亮起的窍穴真气图,再将天上鲲鹏相烙印心间。 若在旁人见来,无崖子此时恍若吞天上星斗般,体内有三百六十二星辰绽放璀璨光芒。 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 此时的无崖子虽是只传苏星河真气运转图,让他记鲲鹏相。可无崖子心中最清楚,此二者乃是自身所学根本也! 苏星河见着自家师尊身躯,再是揉眼,似看到何等不可思议事。 那是无崖子身上那三百六十二枚大窍,慢慢的连成汪洋海模样,其中再有百二十枚大窍连成一鲲鹏相。 “无需惊疑,我已半步跨宗师,一身所学已非技艺,更近于道。” “武学修行至此,可称武道也!” “道者,玄之又玄,超脱常人所思所想。” “人体大窍本有自身位置所在,为天生窍穴位。我却以北冥神功做根基,纳天精地气做滋补,洗练真气时再洗练身躯,神意。” “身为精,气做气,意当神。” “熔铸三宝精气神,三宝合一,神意炼入真罡大窍间,才得我如今北冥窍。” “世间但修北冥真经者,宗师圆满,周身大窍该如我时模样!” 外界云雾风卷不知何时散去,天上虚幻意象慢慢化镜花水月散开来。 无崖子睁眼时,眼中只含笑意。见得苏星河时,又是出言开解苏星河心中茫然疑惑。 苏星河似懂非懂颔首点头,再见无崖子时,一双稍显浑浊眼中再带大惊喜。 他见得清楚,无崖子此时开口,竟是站起身来,负手背后,一如五十年前! 自然能量本就蕴含生机,仙人体恢复力便是如此而来。 袁胜抽了神树五日吞吐的自然能量倾斜无崖子身上,再配合那师徒二人自己炼得那生骨丹,无崖子真个就将一身碎裂老骨重聚。 苏星河眼中先见大欢喜,可片刻后,苏星河回神无崖子话语后,心中陡生不妙预感,更觉自己师父似是交代遗言般? “师……” 苏星河张口要说些什么,可尚未待到苏星河开口时,无崖子却是对他缓缓摇头。 “我徒纯孝至此,为师却想,我待我师又如何?” “我成宗师仍是不够。” “蹉跎人间八十一载,拜入我师门下七十载,余不曾为我师尽孝半分,想来心中只有千般大憾。” 无崖子负手身后,周身大氅无风自动,又仰头看天,似是见得天上袁胜身影。 待到他这般似是自语话落下,无崖子脚步轻点,身躯便是迎迎升腾,落入山中一十余丈树巅。 无崖子站树巅时,对天穹躬身一拜,朗声开口。 “凡夫俗子无崖子,请山中神人观礼,请见凡夫破宗师之上境。” 树下,苏星河根本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听得自己师尊朗声开口,声传数十里地。 武学修行到高深境界,本就能传音入密。 李秋水搜寻天山童姥时,声传一方山林,更能将声音传达整个西夏王宫。 此时无崖子已是宗师圆满,武学造诣深不可测,相较于那李秋水更甚数筹不止。 可这般声传数十里地界,依旧足以见得无崖子一身真罡何其浑厚。 “你破宗师圆满,补全宗师武道,我当钟鸣十响,令诸夏闻你之功。” “以我所见,你已是人间第一,为何非要再破宗师上境?” 云端上,袁胜坦然受无崖子一拜。 听得无崖子声音后,袁胜身后展开一神轮,周身再放无量光,声如天雷阵阵,发疑问言语。 “凡夫亦有师承,生平不曾尽孝,今日得见武道路,想代我师见仙神玄奇境!” “我师学究天人,只惜生不逢时。” “我师仙去,我徒纯孝。” “见后者念先人,余虽不才,却愿再进一步,求神人为我师传名人间。” 无崖子站树巅,二人一在九天上,如一神王仙帝光耀人间,一者站凡间,似那求道辈求道仙神。 “汝可知,武学至此已是道,道错一步,便身死!” “尔已人间无敌,磨炼十载,成宗师上境想来只易如反掌!” “尔为何要非要争片刻光阴?” 天上神人问,人间武人立树巅。二人问答间,只见得几般莫名神话史诗意。 “韶华易逝,流年转瞬。” “余空活八十有一,生平不立寸功。” “我徒背我上山时,余仅想瞻仰神人面容,见仙人光彩,此死而无憾也。” “余已知神人想渡人世间,凡夫不自量,亦愿为神人渡世添三两砖瓦。” “神人渡世,往后千百年,史书留我先师名,记我徒儿字,再记凡夫事,不负生来人间这一遭。” “古人又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余既见武道,心中喜不自胜,甘愿以身拜道,做那天下为先辈。” 无崖子躬身再礼,他虽有心想破宗师上境,可他却也知晓这须得有袁胜相助才是。 “朝闻道夕死可矣……” “汝非凡夫,可称一声道友矣!” “道友既有大宏愿,何不立云端,演武人间?” 袁胜听得那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只低垂眼睑,片刻后发一声轻叹,再低头见着山中无崖子时,说这般言语。 无崖子听着袁胜话,脸上见得一抹怔然疑惑色。 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天上神人便是对那白云一指。 指落间,彩云竟是成活,扭动片刻便成一庞然鲲鹏,从那九天上飞落人间。 (本章完) ------------ 第五十四章 众生请鉴,演道人间! “请道友移步,乘此鲲鹏,来彩云间,俯瞰万里河山。” “坐穹天,演宗师上境!” “道友且看如何?” 九天之上,神人身负万丈光,声音再不是如那轰雷阵阵,更像清风拂面,入耳时心中多生旷神怡。 可那彩云变幻鲲鹏,遨游间遮天蔽日。大鱼振翅飞,遮得日无光,天失色,让人恍惚误觉此刻入了古人呓语神话中。 这般阴影遮天时,南山周近百余里,人皆色变。此番光景隐隐让人想起月余前,那一轮大星坠空景。 可仰首远眺间,能见神人放光明,再见鲲鹏游天穹,一时不知几人痴,几人醉,恍是坠梦幻。 鲲鹏游天穹,再是压南山。 山中江湖客听得九天神人话,心中虽生惶恐,却又多带羡慕色见那树巅无崖子。 无崖子也不曾想到神人竟是这般果决干脆,见鲲鹏落眼前,看这仿若从神话中走出珍奇异兽,无崖子眼中多现几分惊羡色。 他是人间天骄辈,纵使山中枯坐五十余载,仍是养了一身惊人神意。 一朝得见更上武道,宗师一境反手易得,更完善神人所创宗师武学。 无崖子口中虽是不说,可心中未尝不曾有骄傲。 于他见来,自身武道倘若再进一步,或可成神人口中天人辈。彼时彼刻,他或是可与神人较高下。 然此刻见袁胜伸手一点,云彩化鲲鹏,化死为生,再造神话,无崖子心中那零星骄傲片刻间荡然无存。 “既是神人所请,凡夫敢不从尔。” 无崖子知晓自己和袁胜差距,眼中不见失落,反倒是多有欢喜意。 他是为神人神通超绝喜,亦是为神人一声道友所喜,更是为袁胜愿给他搭一拜道台而喜。 再见眼前分明有山岳之巨,却凭空遨游的彩云鲲鹏,无崖子对天上袁胜一揖,再洒然一笑,抬脚间落彩云鲲鹏背部。 这彩云鲲鹏似乎生来就和无崖子亲近,见着无崖子踏足自己背部,发一长鸣声。 鲲鹏长鸣并不尖锐,反倒如佛寺古刹中晨钟暮鼓般庄重。 只是这庄重长鸣中,又能听得几分欢快意,就似那鲲鹏,载负无崖子乃是心甘情愿。 山中不知多少江湖辈,山外不知多少红尘客,此时目光皆落鲲鹏身。 鲲鹏大展翅,神兽欢长鸣。 无崖子站鲲鹏背时,好似庄子逍遥游,恍若有道仙真来人间,乘鲲飞天弄云海。 这景象实是太满足世人对仙人幻想,哪怕明知无崖子是一武道先行辈,可见得此般光景者,心中只恨不能取而代之。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鲲鹏亦沾一鹏字,振翅间若山岳拔地起,直上九重云。 无崖子站鲲鹏背,却不俯首见人间,只闭目完善自身所著北冥真经中鲲鹏相。 此前人间无鲲鹏,无崖子虽修北冥鲲鹏意象,可那鲲鹏也不过是他心中假想鲲鹏。 此刻见得真实物,无崖子自然不会错过这般机会,要多多完善自身鲲鹏相。 可无崖子几番感悟后,反倒是隐约觉察这鲲鹏与自己之间似是有一若有若无联系? 他不解其意,只将其归咎于自身修筑鲲鹏意,才是有这般熟悉感。 可无崖子却是不知,这彩云鲲鹏本就是袁胜以无崖子意象中鲲鹏做神态,再以记忆中鲲鹏点化而来。 夸张一句说,彩云鲲鹏因无崖子生此界。 “道友真天骄也,只见造物竟是有所感,神意再提升。” “似道友这般天纵之才,或是真能再补武道,破宗师上境。” 彩云鲲鹏负无崖子落九天云霄,待到三五呼吸后,无崖子听得一轻缓赞叹声落耳边。 和无崖子想象中神人冷酷庄严不同,虽不曾睁眼,可无崖子脑中却自然浮现一温润少年君子相。 待到无崖子睁眼时,那脑中模糊少年君子模样,慢慢的和眼前袁胜所重合。 于无崖子见来,眼前神人身上既有那神王仙帝般君临气,又有山中道人般缥缈意,更带几分嬉闹人间少年相。 “道友这般见我待如何?” “可是袁某与道友所想神人大有不同?” 袁胜眼中无崖子,是束发披氅俊郎中年人,大氅猎猎间,身后银丝随风动。这卖相,也不愧引得师姐师妹皆眼馋。 眼见无崖子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袁胜眉宇嘴角皆带笑意,再是轻声开口。 无崖子听着袁胜开口,作揖告罪,脸上再带苦笑。 “不敢当神人道友所称也。” “余仅是拾先师牙慧,倘人间有人可称神人道友,莫约只有先师。” 旁人见来,无崖子是补全宗师缺漏。可无崖子最是清楚,补全宗师缺漏的并非自己,而是五十载岁月前逍遥子。 谁人能想到,逍遥子留下意境武学,竟是世间宗师境最重一环。 “道友缘何妄自菲薄?” “殊不知人间有言,弟子不必不如师?” “道友身上残伤五十载,却养得这一身精纯神意,未必不如汝师。” 袁胜摇头,他虽是好奇逍遥子,但无崖子绝非毫无可取之处。 近些来看,无崖子一身神意经由天精地气洗练后更显非凡,绝对当得半步宗师上境。 更何论神意之说,于袁胜而言是大有所得,隐约间更让袁胜明悟些自身修行缺陷处。 而无崖子听着袁胜话语,目光却不自觉被远处云海翻涌吸引。再低头看下方人间,只觉人如蝼蚁,屋舍皆如掌中物。 待到偏转目光后,无崖子又见山中云雾缭绕,白鹤腾飞,见那三山抱五岳,五岳掩大湖奇景。 山中景致实是仙气缥缈,一时间竟是让无崖子看的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待到袁胜话落半个呼吸后,无崖子终是回神,他脸上露几分尴尬色,拱手作揖向眼前神人赔罪。 “神人见谅,凡夫俗子初入云端,见不一般景致,多有失态……” 袁胜听着无崖子赔礼道歉,只是不在意摇了摇头。 且不说无崖子带给他的收获巨大,他又不是凡俗帝王,还不至于因这点小事怪罪无崖子。 更何况他第一次飞天时,何尝不是如同此时无崖子一般沉浸自然造化中? 最重要的是,无崖子是看着自家道场布局而失神。 若非和无崖子还不熟,袁胜都想拉着无崖子给他好好炫耀一番自己的道场。 “至于我师……” “并非无崖子妄自菲薄,而是我师,真个在武学一道上学究天人。” 无崖子想起袁胜先前话语,微微沉吟后发轻叹声。 “先师共收弟子三人,传我师姐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授我北冥神功,再教师妹一门小无相功。” “此三类武学,师姐的天长地久不老功修得是万古长青意,师妹的小无相功修得是众生无相意,我则是北冥鲲鹏意。” “无论是我那师姐或是师妹,若她二人来山中见碑上宗师武学,再有神人相助,想来都能明悟意境与宗师境干系所在,一日间成宗师圆满境。” “余不过是侥幸占得先机,哪怕我自觉宗师境于我再无奥秘,可却全赖我师所留意境武学之功。” “若非世人不曾探索完人体大窍,人间天精地气稀薄,我师逍遥子早在五十年前,就该成宗师,甚至破宗师上境,或成武道天人。” 无崖子说这般感慨言语。 他能走到如今地步,在他见来五十余年枯坐山中养意境是占了五分功,剩下的五分功全归逍遥子留下的北冥神功。 “三种神意,皆通宗师。” “汝师确有武道天人之资!” “只是不知,汝师可还在人间?” 既然提到逍遥子,袁胜也是想要满足自身好奇心。 “我师应是不在人世……” “最后一次见我师时,是我二十三岁,那年我与师妹喜结连理,先师说人间武学他已走到极致,要创一门前无古人惊世武学。” “也是那一日后,我师便人间无踪,少年时我与师姐师妹也曾寻过先师踪迹,打探到的最后消息是先师于琅琊驾一叶扁舟出海去。” “恍惚近一甲子岁月过,我师若不能破宗师境,想来应当已是仙去。” 无崖子见袁胜问起自己师父逍遥子,倒也坦荡和盘托出。 而袁胜听无崖子说逍遥子要创一门前所未有惊世武学,最后再出海去,心中却是一动。 他这是想起,海外一岛上,或有可能真存在一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世武学。 “憾甚!” “若是如你所言,汝师若在人间,我当能多一真正道友才是。” 袁胜缓缓摇头,他也不曾想到,逍遥子神秘到连无崖子这当徒弟的都不知他是否活在人间。 “无崖子不才,却愿承先师之志,为天下走通武学先路。” “请神人助力,为无崖子聚拢些天精地气,余这便走一遭那宗师上境,见一见武道前路!” 这般寒暄后,无崖子终是提及自己目的,再看袁胜时,目光炯炯,心中已是做决断。 袁胜直视无崖子目光,再听无崖子果决言语,只是颔首。 他也不再言语,只是对着中庭山招手,随着袁胜抬手之间,中庭山方向有浩瀚自然能量席卷而来。 这自然能量被袁胜囚禁周身,在天上化作十来朵白云,就这般游荡在袁胜与无崖子身边。 无崖子身躯,真气,神意都经过自然能量洗礼,自是感受到身边白云中浓郁天精地气。 无崖子先是对袁胜作揖道谢,再盘膝坐彩云鲲鹏背上,头顶北冥腾鲲鹏武意,长吸一口气,朗声开口。 “依余所见,人间武学皆有意,纵是江湖中最普遍太祖长拳,其中亦有宋太祖扫清六合,荡清宇内意境蕴其中。” “宗师上境,余不知其名,只推测应是更进一步融真罡,合武意。” “依余所想,宗师上境者,真意非虚非实,却具大神异于其中。” “倘有一人修山岳意,成宗师上境,或是能御使山岳武意镇山河,武意该有山岳重!” “武学至宗师,化技为道,此道名武道!” 既是演武道前路,无崖子也不再遮掩,将心中感悟于此刻尽数言说。 也不知袁胜用了何等法子,二人身处九天上,可只要能见天上鲲鹏,能见袁胜身上无量光者,此时屏气凝神间,皆能听到无崖子声音。 “吾修北冥鲲鹏意,破宗师境时,天精地气同时洗练身躯,真气,武意。” “其中暗合道门所说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之理。” “故而,以余之见,宗师上境当以真罡纳天精地气,铸炼真意,三位一体,不分彼此。” “若功成,真意便为真罡,吾有一方北冥海,北冥海中尽为吾真罡。” “余破宗师上境时,真罡可化水龙吟,可演鲲鹏变,更能冰封数里地。” “神人请鉴,宗师上境可称天人否?” 云端上,坐彩云鲲鹏背上无崖子目若灿星,此刻畅谈宗师上境。末了再问,如此境界,可否称武道天人? “此境或有控风水火之能,然,此境可有飞天之能?” 待得无崖子声落,那一轮皓日中有神人淡漠声轻声质问,龟山周近,此刻只有不知凡几之辈侧耳倾听。 “余,不知……” 神人问,无崖子迟疑半晌,发这般轻声叹息。 “既不能凌虚御空,如何称天人?” “天人者,有五衰劫,然理应驻世人间数百载。” “且问宗师上境寿数几何?” 神人淡漠声再响,那畅言宗师上境者,此时只沉默不语。 “人身极限寿,三百岁也!” “宗师上境袁某已知其理,可依袁某推演,宗师上境依旧不能破开人身寿数大限,只能近寿数大限!” “此境,仍是凡俗范畴!” 袁胜并非刻意要反驳无崖子话语,无崖子所想宗师上境虽有百般玄奇,可终归不算他所想天人境。 至于袁胜所想天人境该是如何? 最差也是要和千手柱间,宇智波斑生前同等实力。唯有那等如移动天灾之力,袁胜才会承认那是武道天人境。 “以神人所见,宗师上境该为何名?” 彩云鲲鹏背上,无崖子再问,龟山周近百余里,人人皆是屏气凝神,欲听武道大玄妙。 “称一大宗师也!” “袁某观汝寿数当在二百岁左近,与袁某猜想宗师寿有百八十载不差几分。” “汝所想宗师上境仍须挖掘身躯宝藏,乃宗师延伸,当冠以大宗师名。” “宗师者,开宗立派之辈。” “大者,最也。” “宗师之最,名曰大宗师,可为宗师上境!” 袁胜再开口,言语间只尽陈述,人间万万人,听得袁胜话语便不自觉心生信服。 “大宗师境……” 龟山周近众生得闻,先前那开口者言语间多了几般失落意。 “善!” “余无崖子不自量,当为众生一探武道大宗师境前路也!” 无崖子本以为宗师上境可称武道天人境。 然袁胜一席话揭开人体寿数大秘,再说凌虚御空事。无崖子反驳不能,再无异议,只从那彩云鲲鹏背上起身站。 待得无崖子起身时,他头顶横生北冥腾鲲鹏意象。 相比之半个时辰前,此时无崖子头顶虚空那北冥腾鲲鹏意象分明更加清晰。 无崖子头顶这般虚空意象,长啸一声,再是对着袁胜一早就备好的,皆是由天精地气凝聚的白云吞吐而去。 待到庞然天精地气洗练,无崖子头顶虚空那方天池北冥越发清晰。 几番吞吐间,南山上空竟是衍生十余亩天池北冥悬浮天穹,那天池北冥中,又有一鲲鹏腾越而起。 北冥与鲲鹏,此时尽是吞吐浩荡的天精地气。 可不管是袁胜还是无崖子,见着虚空异象变幻,两人神情皆是慢慢变得肃穆。 两人都是看的清楚,随着无崖子将真罡炼入神意中,神意所化意象真个是在向着玄奇境地衍化。 那一方天池北冥几欲化作实质不说,天池北冥中的鲲鹏更是栩栩如生,恍若下一刻就要化作真实生灵。 这般变化继续演变,可无崖子的脸色不知何时苍白一片。 袁胜盯了半晌,终是发一声长叹。 “错也……” 八点半码到四点四十,码了四千六百字嘞,我真是废物嘞,睡醒再改趴,我熬不动了…… (本章完) ------------ 第五十五章 庄子,误我!!! “错也……” “无崖子道友,且住罢!” 云端九天中,袁胜见着无崖子脸色苍白,再看那北冥腾鲲鹏神意飞速演化,一声长叹飘散山中。 纵使凡夫红尘辈,此时亦是听出神人长叹声中有掩不住失落意。 “真罡炼入武意,此路或是武道路上其中可能,但恐非大宗师境关键所在。” “无崖子道友,且先回身看。” “宗师一境汝已功行圆满,本该寿有百八十载不说,身躯更不惧水火风雷。” “汝此时将真罡,精气尽数炼入真意,可曾见得身躯只如风中一残烛!” “道友纵是功成又如何?” “难不成要舍了肉身,做云端天上一虚幻境?” “道友破境,已败也……” 袁胜不曾遮掩自身声音,无崖子要演武人间,那他便陪着无崖子演武人间。 无论功过成败,既是演武人间,便要将其中错漏处一一点出,不使后人天纵奇才辈重蹈覆辙也! “未曾败!” “待余将心神,真罡,精气熔铸一体,再驾此真意外景归体内,身躯自当恢复!” 那站彩云鲲鹏背上无崖子须发在短短时间尽数花白,连带着目光也黯然,身躯也佝偻。 可无崖子开口间,声音又带一份大执拗,大果决! 他时常说自己徒儿是痴儿,说他执拗于治好自己,可无崖子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他隐约间也觉察到自己推演武道前路或有缺漏处,可他骨子里那份执拗,那历历在耳的朝闻道夕死可矣,让无崖子哪怕心生不妙,却仍旧不愿停下。 “神人勿虑!” “神人且观吾所化这北冥天池,此天池北冥如何是虚幻景?” “其中容纳吾一身真罡,又合吾心神,多有天精地气变化不停,纵是落得人间,也当化一真实天池!” “此般天池北冥尽归吾身,足使吾破开寿数极限,演几般天人奥妙。” 无崖子似是要证明些什么,那一方武意所化北冥天池倒悬天上时,闪烁凌凌波光,恍若天湖生云端。 “神人再看。” “吾这武意鲲鹏振翅欲飞,当做逍遥游,该去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万里。” “正该行于北冥,徙于南冥才是!” “此等神意加身,吾如何不得凌虚御空?” 无崖子声音越见虚弱,这虚弱声纵是人间南山客,城中人皆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俯仰之间,虽不解无崖子声音缘何越发虚弱,可亦是能见得穹宇高天上,彩云鲲鹏背,有一模糊大鱼振翅飞。 那真意鲲鹏与彩云鲲鹏比,恍如小巫见大巫。 然真意鲲鹏振翅间,自有栩栩如生感,似是真要做到这位无崖子说的那般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万里。 待到两种神意显现人间,世人心中陡然生几般明悟。 这名为无崖子之辈,分明是以身演道,来驳神人此前说的那宗师上境非是天人,乃大宗师话语。 “余在山下时,闻神人邀庙堂上王安石乘风归去,又闻王公曾言:祖宗不足法,天命不足畏。” “神人点明人体生窍所在位,又立宗师武学,于武道而言,神人当得起一声武道祖。” “神人站高天,俯瞰人间,于吾等凡夫所见,神人等若天命!” “吾承先师逍遥子余泽,不自量,补全宗师境中缺漏处,岂非暗合王公所言之祖宗不足法也?” “神人有大智慧,然吾等凡夫亦不该妄自菲薄,更不能万事循规蹈矩,要明悟,武道前路人走之。” “天道不足畏,祖宗不足法!” “武祖神人请鉴,宗师上境缘何是大宗师,而非武道天人境?” 彩云鲲鹏背上,无崖子已是完全成了一白发驼背老翁。 老翁眼神浑浊,身形佝偻,整个人更是不知何时跌迦坐彩云鲲鹏背。 此刻无崖子模样,与人间将死老者别无二样,这是无崖子将心神精气尽数灌输武意所导致。 可老翁开口间说的言语,一时惊得人间万万人于此刻只忍不住屏息,面面相觑间,心中再生惴惴。 中庭山内,王安石亦是听得天穹上无崖子声音。 当听到无崖子说那句熟悉话时,王安石一个哆嗦间,整个人差点都是跌落身前古井中。 王安石眼神僵硬,又能见得其中多有凌乱意,小半晌后,他再是抬手狠拍自己大腿一巴掌。 若是王安石不曾记错的话,上一次听得旁人说祖宗不足法,天道不足畏时,似乎是从袁胜口中听得? 这才几般时日,袁胜便是成了别人的祖,成了旁人眼中天?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然而王安石听得明白,天上那名为无崖子之辈言语间,就差明着宣告人间众生,神人亦会有错! 王安石与袁胜相处已有半旬光阴,记得清楚袁胜这位郎君可是颇为小心眼的。 “苦也,我当初缘何要说这话?” “你无崖子天纵奇才,得郎君看重,可你偏要扯上我作甚?” “老朽只是一待死老儿,更在山中做仆役,郎君那记仇性子,回了山来,还不得记上小老儿一笔?” 王安石脸色僵硬半晌,再是苦着脸色哀叹。须臾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回身看,分明见一黄狗正以怜悯目光看自身。 “可否商议一二,黄老爷当没听到小老儿话语可好?” 见得黄啸眼中怜悯目光,纵使王安石宦海沉浮数十载,此刻也忍不住臊得慌,嘴角讪笑时,王安石换和颜悦色面容对黄啸轻声开口开口。 可黄啸听着王安石话,只咧开嘴笑,眼中的怜悯意逾发显著。 王安石见黄啸这般目光,抬手扶额发一长叹,他那长叹声中,分明带无奈认命意。 而此时九天云霄间,袁胜并未如王安石和人间众生所想那般恼怒。 并非无崖子赞他武祖神人,也非是无崖子在他心中容忍度更高。 只因无崖子这番话于袁胜见来,实是他心中一直所想言语。 若是人间江湖客人人皆是按照山中石碑武学循规蹈矩,那他布武天下又有何意义? 他是凡俗眼中神人,可他一人智慧终究有限。他甚至巴不得今日无崖子话传遍诸夏地,让人间一切江湖客尽做那信奉祖宗不足法之辈。 于袁胜而言,无崖子那番话任何人都能说得,唯他自己说不得。 毕竟他总不能昭告天下人间,说自己宗师武学有大错漏,真个成了宗师境怕是没几天好活吧? 可再想到自己不久前以王安石话说给王安石听,今日这话再由无崖子说给自己听,袁胜心中不免多生几分啼笑皆非感。 “道友心中有执念,可道友若再这般继续,袁某怕是等不到道友破天人境,道友就该灯枯油尽矣!” 袁胜驱散心中那般啼笑皆非意,当看着无崖子那佝偻身躯时,终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龟山周近人间,在袁胜沉默时,人间万万人心中皆是忐忑。唯有等到袁胜再开口时,这一份忐忑心才是散开。 无崖子说的婉转,可这般当着神人面说神人有错,终是让人惧怕神人发雷霆震怒。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吾真意已极尽璀璨,只待最后一跃便可破境,吾应当尚能撑片刻。” “片刻光阴,足矣!” 无崖子的身躯佝偻,却仍咧嘴笑,那笑容中见得几般大期待,大决绝。 “且去,且去!” “心神尽数融真意,北冥鲲鹏为吾魂!” 无崖子口中再发歌一声,下一刻那坐在彩云鲲鹏背上无崖子,整个人却似是完全被抽取魂魄。 那一早就是佝偻的身躯,待得话落后,头颅自然低垂。 远远看去,无崖子似是于这一刻坐化云端? 袁胜见得这般光景,亦是偏转目光放那北冥腾鲲鹏真意上。 他见得最是清楚,无崖子话落之后,心神意识已是完全脱离身躯,彻底融入真意中。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我知你所想,无非是淬炼神意外景相,再以外景返自身。” “可武道并非炼气士。” “武道以身为本,熔炼三宝精气神应是堂皇大道。” “然当伱舍身取意,于我见来破大宗师境机会只余渺渺……” 袁胜见着无崖子一身心神精气尽数融入真意,发这般只有自己听得轻叹声。 无崖子的路他只知有问题,再具体些,想到的无非是武道不该舍身。 除这之外,袁胜亦是隐隐忧心,那般庞然神意外景回归身躯时,已然灯枯油尽的身躯怕是根本不能承载这股神意外景! “是成是败,只看你造化。” “在我眼中,你所行之事分明取死之道。” “可你说的那般言辞凿凿,心中或是早有思虑?” “既是如此,我又如何能阻道友道途?” 袁胜轻声言语时,目中放淡淡金光,注意力尽是集中北冥腾鲲鹏神意上。 待到无崖子的一切心神精气尽数融合神意时,那本就玄奇神意恍若瞬间被画龙点睛,又恍若一副水墨画于此刻陡然成活。 本是水波不兴的北冥天池,荡开层层涟漪,其中再有潮生起落。 那原本遨游北冥天池的真意鲲鹏,不再悠闲游荡北冥天池内,亦不是悬飞北冥天池上。 这真意鲲鹏此刻恍若化一真实生灵,振翅间似不愿被拘束北冥天池意象中,一次次腾出北冥天池,一次次长鸣展翅,仿佛要撞破意象覆盖所在? 待到这真意鲲鹏动作,袁胜的脸色骤生巨变,他突是意识到一大问题所在。 不仅仅是他,只看着那原本潮起潮落的北冥天池亦是开始激起剧烈水花,袁胜就清楚无崖子应当也意识到那大问题所在! “庄子,误我!!!” 彩云鲲鹏背上,本是低垂头颅,恍若坐化的无崖子,此时有如回光返照般猛的睁眼。 睁眼时,无崖子又发一让世人摸不着头脑,却清楚听得其中不甘之声。 (本章完) ------------ 第五十六章 鲲鹏撞北冥,神将转生死! “武意冲突!” “北冥腾鲲鹏,非是一重武意,而是两重武意也!”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无崖子自觉将一身精气尽数融入武意间,极尽武意升华,再反哺自身。” “可无论是无崖子亦或是我,皆被庄子误导也……” “北冥是北冥,鲲鹏是鲲鹏!” “鲲鹏亦是鹏鸟,既是鹏鸟,自当云击九天,如何愿意被拘束北冥之间?” 旁人或是不懂无崖子那声长叹何意,袁胜却是明悟,无崖子那北冥腾鲲鹏武意,相互间大有冲突也! 鲲鹏不甘困守北冥,要破北冥意象飞跃青天,遨游宇内。 北冥则是不断凝聚,扩张,似要化一方独立天地,欲网住鲲鹏,将它豢于北冥之间。 若是寻常时,哪怕是宗师境,无崖子北冥腾鲲鹏武意也能相辅相成,使得自身武意多生玄奇象,更具远超同阶宗师沛然真罡。 奈何此时,无崖子是将自身心神,精气,真罡尽数熔炼武意间。 两般武意相互冲突,更像是一人脑中生两类最是矛盾的念头。 一类念头要脱了肉身,自化一鲲鹏异象显化人间,游苍梧,眠北海。 另一念头则是死死锁住鲲鹏,不使得鲲鹏逃脱,要囚住鲲鹏全北冥武意。 这两念头冲突间,武意外景亦是展开剧烈碰撞。 那本是出自一体的两类武意,此刻不说腾升一跃,助无崖子成他所想中宗师上境,分明是在不断碰撞,消耗自身。 无崖子身躯本就枯槁,此时心神内耗间,他身躯内本就所剩不多生机已几近于无。 袁胜倒是想救上一救无崖子。 可待他招手淬炼自然能量中生机灌输无崖子体内,却分明见得那生机没入无崖子身躯瞬间,便是被无崖子头顶武意鲸吞。 那般倒悬彩云鲲鹏上,如一汪洋湖泊的北冥天池,其中恍若藏有何等巨物,剧烈颤抖间似要于顷刻间碎裂。 北冥天池内,武意鲲鹏身形愈是庞然,鲲鹏眼中再带无穷渴望向往,一次次撞那北冥天池时,发悲壮长鸣。 南山周近无论武人还是寻常凡俗,尽数被天穹上那般神话景象吸引心神。 再联系先前无崖子话语,纵是不通武学辈,亦是能猜想这一位要为众生开武道前路者,此时怕是在直面大危机,大凶险。 “师父……” 山中,苏星河亦是见到穹宇间这般神异景致,可他却无半分欣赏惊叹之心,眼中尽带浓郁担忧色。 再望云间鲲鹏时,苏星河又将目光放袁胜身上,希冀神人能救得自己师父一救。 “此乃武意之争,亦是道途之争!” “袁某虽有通天造化力,然大道只由人来修,旁人绝不可擅作主张。” “袁某若是出手,或是助无崖子道友那北冥天池武意困住鲲鹏,或是助无崖子道友那鲲鹏意脱得北冥。” “此两者,只尽下下选。” “若北冥天池困住鲲鹏意,无崖子道友心神精气,将会切实损伤一半。” “除此外,无崖子道友再求不得逍遥意,虽能保全性命,余生武道不进半步。” “若鲲鹏脱了北冥天池,不说无崖子道友损伤近半,这鲲鹏只求逍遥,怕根本不愿回归无崖子道友身躯,非要做天地间介于虚实间一鲲鹏。” 云上九天,袁胜似是见得苏星河目光,缓声开口间为人间众生说无崖子困境。 他与无崖子皆不曾觉得北冥腾鲲鹏有何不妥处,可偏偏这两般武意真就矛盾。 无崖子想演武宗师上境,至此刻,已算败矣…… “自身武道路,旁人不得置喙,袁某称无崖子道友,亦只能救他危难间。” “这武意之争不落,袁某不能插手分毫。” “然无崖子道友于武道有大功,至少武道宗师境,必是合三宝精气神!” “今日之败,亦非无崖子道友错,实是无崖子道友为先贤所误。” “只望后来者,谨记其中错漏处,切不可重蹈覆辙矣!” 袁胜声音带几分寂寥意,再抬头看天时,恍若是想见一见,此时此景可否是那天意弄人。 然片刻后,袁胜又是叹息一声,他却是晓得,无崖子今日错,绝非一朝一夕养成。 所谓北冥腾鲲鹏,北冥是一死地,是无崖子坐枯山五十年,身躯几是与擂鼓山为一体。 鲲鹏乃心之所向,是无崖子坐枯山五十载岁月,对那逍遥人间生万般期待向往意。 武意说来玄奇,真个剖析开,却是无崖子半生显化,是那现实与梦想碰撞。 “武学至此已是道,技错可重来,道错一步,身死道消近在眼前!” “武意,武意……” “真个是玄奇也!” 袁胜再叹一声,分明是无崖子破宗师上境,可袁胜却觉自己这半日来叹声数,几是往前一年半载数。 待得袁胜这叹生落时,无崖子头顶那方武意外景亦是争斗到最后光景。 鲲鹏相已是半个身子挣脱北冥天池意,更是半个身子踏出虚幻意象,只在天穹上演绎挣扎神话生物。 待到鲲鹏得胜半筹,袁胜再是见得,无崖子一身精气神凝聚北冥天池,正如一水镜般,在缓然崩塌。 天池北冥崩塌之际,鲲鹏相口中再发的几般欢鸣声响,挣脱速更快几分。 云间咔咔声不绝于耳,待到北冥天池破败不堪,鲲鹏相已是尽数挣脱,这鲲鹏相挣脱自由后,身躯肉眼可见的缩小数分。 想来这鲲鹏相在那争斗中,无崖子灌输其中的精气神怕是损耗无数。 那介于虚实之间的鲲鹏相挣脱自由后,似是仍不解气,再是回身对着那本就破败不堪的北冥天池意猛然拍击。 鲲鹏猛击,仿佛宣泄心中大恨。 那原是极尽凝实的北冥天池再承受不住,崩成一片片水镜要从天穹跌落人间去。 可待得这北冥天池意象破碎,鲲鹏眼中清明眨眼间又变蒙昧。 茫然间,这虚幻鲲鹏本能振翅,就要向远处飞走,真个做逍遥游。 “却不能如此让你离去,留在袁某身侧,道友有朝一日或是还有恢复时。” “可若是让你这般脱了去,恐怕无崖子真个就是这般在人间死去!” 看这鲲鹏脱困欲飞,纵是早有预料,可袁胜眼中终是带几分惋惜意。 他本还觉得无崖子或是有何等后手不曾用,然最终不过是得了一虚假逍遥解脱罢了。 这般叹息声,散落山中,听在南山周近万万人耳中,人间凡俗客此时心间凭空生低落意,似是被那袁胜的心情渲染一般。 待得神人那声叹息落下之际,人间万万人再是忍不住抬手遮眼。 他们,他们不知道发生何等事,只见得神人背后金色的光芒陡然泛滥开。 神人身后无量金光本是柔和,然此刻却变得刺眼异常,尚未等到人间众生回过神来,隐隐间透过指缝间,他们似是见得穹天上有身披金光战甲神王放光明? 唯有那些武学高深之辈,才是见得天上神人如何动作! 在神人话落间,神人背后荡开亿万神光,神光泛滥时,再是凭空凝结模样。 隐隐约约间,金光凝结成一人影。 那人影周身尽散神光,身躯庞然无穷,纵是比之那彩云鲲鹏还要大上七分。 待到金光人影凝结成,再有无量金光衍生无穷变化。 金光附着虚影体内,自有根根金光神骨陡然成型。 金光落虚影体表时,再化肌肉皮肤纹理点缀虚影身。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生得,人间万万人,除却萧远山这般宗师见金光化人外,慕容博亦是见到些许金光变化。 再是半个刹那间,金光神影身上又披一战甲。 这战甲不知何朝何代款式,披金光神影身上时,只显得金光神影极尽凝实威武。 天上神光稍显黯淡,直至此时,人间众生才能抬望眼。 待到众生抬眼时,见一黄金铸造大神将落天穹上,黄金大神将身后生长十二翅,面带一金光面具,将大神将面容遮掩面具下。 这般大神将显现人间,根本无需任何其他动作,立云端上时,就能让人心生万种敬畏。 霍县中,小王集内,此时皆有人俯身拜。 且先不论这大神将何等庄严宝相,那本是遮天蔽日的彩云鲲鹏,于这黄金大神将身侧都只若一掌中物。 再见黄金大神将身放无量光,似与皓日争辉,便足以让一切不信鬼神者也拜倒! “且先委屈道友,做上一段时间真鲲鹏罢!” 天穹上,神人再有言语。 随着神人这番言语落,众生皆见,那于众生眼中黄金大神将恍若一尽忠职守侍卫,抬手间便是向那无崖子武意所化鲲鹏相抓去。 仿若黄金铸得大神将抬手时,穹宇间云霄层层荡开千万米。 那鲲鹏相似是觉察何等恐怖,振翅间再向九天上展翅飞。 鲲鹏只若黄金大神将拇指大,振翅间虽于片刻间飞遁万千米,可比之黄金大神将而言,倒像是如一虫儿要躲过人掌。 不过须臾片刻间,这方才挣脱北冥,要遨游人间做逍遥游的鲲鹏相,就这般无助的被这黄金大神将捏手中,发几般悲鸣声。 黄金大神将捏鲲鹏相手中时,再是翻手,只手托起那于常人而言遮天蔽日的彩云鲲鹏。 神将托彩云鲲鹏时,真个就是如一庞然无穷大巨人托山岳。 黄金大神将一手托彩云鲲鹏,一手捏虫儿大小鲲鹏相,再是受得何等指示般,大神将便是将双掌一合拢。 明明不过是这般寻常动作,可这天地间却在刹那时炸开万重轰鸣声。 那,只是神将合掌间拍的声响。 山中苏星河见黄金大神将动作时,目中多有几分呆滞茫然色。 可尚未等到苏星河心中悲恸荡开,天地间再是嘹亮响彻一慨然叹声。 “无崖子不自量力,万谢神人转生死,逆阴阳之恩!” PS:当昨天的,十八号我要再码六千字,我一定可以吃三个菜! (本章完) ------------ 第五十七章 人间不见无崖子,但见鲲鹏落群山! 九重云霄中,惟见一尊仿若自神话太古走出开天巨人伫立穹天上。 巨人通体皆似由黄金铸得,那黄金大神将周身,再有一不过神将手臂长短鲲鹏。 鲲鹏展翅间,口吐人言,说得先前那番万谢神人话,可这话隐约带几般唏嘘长叹意。 不提鲲鹏声中唏嘘,只见此情此景,常人心中陡生几般恍惚。 此时此刻,旁观者仿若不在人间,而是置身那先民口中洪荒神话之世。 “转生死,逆阴阳并非这般轻易事。” “能竞此功,幸得道友演出鲲鹏相,隐隐暗合所谓天意。” “否则袁某纵是想取道友残存神意,合入这彩云造物中也是巧妇难为无米炊。” “惜道友身躯死坏,意识再损伤大半,只能委屈道友屈居造物中,做上些时日鲲鹏。” 穹天上,金光铸得大神将把那鲲鹏相与彩云鲲鹏捏的一处,又听无崖子声音后,就是缓然散去。 不同金光铸神将时放璀璨耀眼光,大神将散开时,只能得见一道道流光若金琉璃般,尽数归纳袁胜背后一方神轮中。 短短三两个呼吸间,那九天上不过仅余一鲲鹏高悬,再见一人影背后神轮放无量光,轻声言语。 若是听不得二人言语,只见天上得情景,怕会生几般仙神乘坐骑,驻云霄,俯瞰人间感。 “是无崖子自妄自大,坏死自身躯体。” “如今能栖鲲鹏身已是侥天之幸,如何敢再求其他?” 无崖子依附鲲鹏身说这般话,似在短短时间已看开,言语中分明得闻几般洒脱意。 “只是,无崖子此刻身附鲲鹏身,还望神人为无崖子留一容身处。” “若是任由无崖子在人间显现此等模样,无崖子怕会闹出好大祸患来……” 化作鲲鹏无崖子再是言语。 人间万万人,此刻皆能听得鲲鹏口中几般无奈意,仿若无崖子所合鲲鹏尚有隐患般? “道友确实不好显现人间,道友虽脱了旧胎,然神意已是残缺,隔上些时间怕是就会蒙昧。” “若是道友清醒时遨游人间自得逍遥,可待得道友意识蒙昧时,或是会做的些本能鲁莽事。” 袁胜听无崖子话,亦是出言附和。 若是无有隐患,按着鲲鹏本能,无崖子本心,鲲鹏如何愿意困守一地? “道友且看山中银镜湖,依道友所见,可为道友落脚地否?” 袁胜附和后,再看山中布置,嘴角带笑时再是一指山中银镜湖所在。 若是忽略其他,此刻二人倒是如市井相熟辈,说几般闲谈叙述话。 “神人山中布置恍若仙境洞天,那银镜湖更钟天地造化神秀,栖居其中无崖子心中不胜欢喜,只是……” 无崖子所化鲲鹏见三山五岳间银镜湖,不由出言赞叹。 可无崖子开口时,似有未竟之言般期期艾艾? “神人愿收留无崖子,无崖子不胜感激,然无崖子逾矩,可否允我带上徒儿苏星河?” “留我徒苏星河一人在山外,无崖子心中万般忧心……” 云间鲲鹏俯首时,遮的南山半边光,振翅间,再击的穹天炸开层层爆云。 可鲲鹏言语时,带几分央求意。再低首见山中时,眼中分明多带几多温柔。 山中武人听得那鲲鹏话,见鲲鹏目光所向,心中生羡慕时,尽皆极目远眺,欲要见一见无崖子口中徒儿是何等模样。 世人皆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龟山为南山,东山,北山合围后,于旁人所想怕是早成仙家福地洞天界。 无崖子要带自己徒儿入山中去,长伴神人左右,于常人见来,这与得道升天又有何异乎? 光是这般仙缘,就已羡煞旁人矣。 “道友心中牵挂,袁某如何能不允?” “更何论袁某先前就已言说,令师徒二人于丹道有大成就,本就可入山结庐。” “然道友要演武人间,才使得这般事先耽搁下。” “道友若栖银镜湖,道友之徒可于湖边结一药庐,或精研丹道无穷妙,或闻道友说几般武道秘。” “倘有一日,道友之徒或可承道友志,成武道天人未尝不能。” “如此事,袁某如何能不成人之美?” 天上神人轻笑言语,待得神人轻笑散入山中时,南山中雾气生白云。 白云落南山间,托一须发尽白枯槁老瓮,再负一丹炉,飘飘乎直上九天。 这等景致落得几醉心仙道人眼中,引得这些人摇头晃脑,眼中更带大沉醉。 于他们见来,苏星河乘云去,多似那凡人接得天帝诏令,要去云上宫阙间见仙颜。 三言两语不误时光,人间众生再抬眼望时,天上清晰可见神人乘鲲鹏,负丹炉老者做仆役,毕恭毕敬落神人身后。 恍惚间人人心中再生错觉,好似片刻后,天间两人一鲲鹏就要御空去,飞入宇内不得见。 “昂吟~” 或这并非错觉才是,云上遮天蔽日鲲鹏尾拍虚空,炸得虚空生爆云,展翅间击水三五里,须臾片刻就负着神人与丹炉老仆往那太虚仙境飞。 “嗯???” 人间众生见得此景,心中多生几般怅然意。 这般怅然意乃是得见仙神,见旁人得仙缘,自身只旁而观之怅然。 待得这般怅然生心间,南山周近万万人再是想到何等事,抬望眼时,心中又生惊惶心。 倒不是因得其他,而是云上鲲鹏冯虚御风,如何击得水起三五里? 定睛看穹宇,才见得穹宇上鲲鹏击水,击的分明是无崖子先前那武意演化北冥天池水。 待鲲鹏击水时,那几乎已是实质的北冥天池真如一水镜般被击得骤然炸裂。 不过恍惚间,穹宇上天河似是破洞,一方天河水正从云霄向人间直落而来。 得见此景,山中武人惊惶,本能便要一展轻功向山外去,避一避这般天河坠人间祸患。 可当天河倒落时,并非要行水淹人间事,而是在片刻间蒸腾成云,飘飘洒洒向南山周近数十里落雨。 雨雾淅淅,遮掩南山,此等景致分明是水墨画。 然真见得这雨落人间,不知因何,人间似是多萦绕几般凄凉意? 恍是天也雨来,为那人间武道先行客送行半程? 又或是,人间雨蕴有无崖子那未竟之功时,心中生的几般无奈? 山中武人沐浴这般北冥天池雨,不再仓皇如山中小兽躲之不及,只静立原地,任由身躯为这雨雾清洗。 南山客皆是旁观者,知晓北冥天池乃无崖子武意所化,其中应当凝聚诸多天精地气才是。 人心皆有算盘心计,于山中客见来,这雨既不是倾洪而下,又与鲲鹏同生,再沾神人恩泽,想来应有几多奇妙处。 也的确如南山客所想,山中人物任由北冥天池雨洗周身,一时间只觉鼻口间闻得几般奇异清香。 浴雨一场,山中再有不知凡几之人顿觉百疴不生,通体轻泰。 还有贪心不足江湖人,雨落时抬首张口,主动接此天上雨。 待到三两滴雨水入腹,此般行为江湖客恍是服何等灵丹妙药,内力真气皆于短短时间内大有增长。 可无人知晓,当那穹天上北冥意象轰然崩塌之际,这人间却有几人心有所感般,心中一顿,凭空生出几般怅然若失。 就如那天山缥缈宫中,天山童姥巫行云本是行功精纯真气。 然南山上北冥天池意破碎时,也不知巫行云感悟到什么,猛的睁眼间,口中悲呼一声无崖子,再是行岔真气,一口逆血直接自口中喷涌出。 除却巫行云外,那西夏王宫中李秋水亦是有所感悟,心中陡然生一抹悲哀意。 李秋水不知这悲哀凄凉意从何而来,只静立原地,怔而不动,面上隐有茫然生。 在这二人外,那不知何时走出星宿海,直赶往擂鼓山的丁春秋此时亦是是有感触。 丁春秋心中生的倒不是几般悲伤,而是莫名间有欢喜充塞心间,似有绝妙好事在他不知情时发生。 于这几人而言,无崖子身躯死寂,再添北冥天池意破碎,便是意味着无崖子真个死去。 可谁人能想到,无崖子身虽死,却自死中求得一生机,脱去旧胎,于此等世道成得鲲鹏躯。 “咚!” 待得雨落人间,云上鲲鹏负神人离去时,南山山巅再有铜钟轰鸣而响。 钟声响彻时,人间众生再见南山山巅生金龙,金龙携铜钟直飞九天,晃动钟声响群山。 钟声响动三声半,三声半钟鸣彻南山周近之际,山脚大碑亦是再生变化。 段延庆与萧远山名字此时在那大碑上闪烁不定,似要这般被踢出人间宗师行列? 大碑闪烁三两呼吸后,无崖子之名凭空生大碑上。 那本是人间第一的段延庆,此时竟跌落人间第三? 而无崖子之名,赫然位居大碑首端。 云霄间金龙晃铜钟响人间,钟声回荡群山时,再发一庞然声响落千里。 “枯坐深山近甲子,空负逍遥鲲鹏心。” “今朝明却武道意,众生面前来演道!” “一叹吾徒星河孝,再叹生平不立功。” “欲留师徒千载名,壮志凌云问仙神。” “天人武道虽水月,人间第一真宗师!” “武途之上我为先,逍遥派中无崖子。” (本章完) ------------ 第五十八章 山中百态,番僧鸠摩智! “道友往后,可就要在此湖中委屈些时日了。” “不过也幸得道友此身乃是彩云化作,否则这湖中鱼儿怕不及道友一餐之食。” 南山铜钟声响时,袁胜已是带着无崖子与苏星河落到银镜湖边。 无崖子虽不曾破宗师上境,可袁胜心情似是尚还不错,指眼前银镜湖,再转身看那无崖子化作的鲲鹏,还有闲情逸致开上半句玩笑话。 说起无崖子此刻状态倒也是玄奇至极。 无崖子虽是化作鲲鹏,却并非是血肉生灵,非要做个准确比喻,倒更似尾兽一般存在。 化作鲲鹏的无崖子身形庞然,光是翼展就有数千米,可尾兽一类存在无需进食不说,光是寿数也远超常人想象。 这般看来,无崖子化身鲲鹏,是祸是福真就难以界定。 “神人言重……” “先人曾言,除生死外无大事矣!” “无崖子既是未死,尚能以鲲鹏之躯再搏武道前路。或有朝一日,无崖子以鲲鹏身成武道天人境也并非不可能?” “至那时,我或是能重塑身,自鲲鹏躯中走出第二世!” 无崖子所化鲲鹏听得袁胜开的玩话语,言语间壮志不改,仿佛生死间走上一遭,让无崖子武道之心越发纯粹般? 也是在两人几番言语后,无崖子所化鲲鹏便是这般落入银镜湖中。 无崖子微微适应,便是浮出脑袋,看向湖边袁胜与苏星河。 袁胜听了无崖子话语后,再顺着无崖子目光看身侧苏星河。 当见到苏星河眼中忧虑时,袁胜也是明了,无崖子这番话恐怕并非壮志未酬,更多还是说与苏星河听。 “道友大志!” 袁胜感叹一声,再是转身和无崖子说起关于苏星河的安排。 “袁某有几般玄奇术法,可使平地生屋舍。” “既是让道友师徒二人来山中,倒要将道友师徒二人安排妥当。” “若是无异议,袁某便在湖边起一庐舍,不知你二人可有旁的些要求?” 袁胜知晓无崖子话多有安慰苏星河意思,可他也只能感叹一声,再是说起苏星河安顿事。 “任凭神人拿主意……” 苏星河见着湖中无崖子,再看面前袁胜,强笑一声缓而开口。 他此刻哪有关注居所闲心。 自己师尊化作鲲鹏,虽在旁人见来成了神话中才有生物。 可苏星河见得这样无崖子,却丝毫不曾为自家师尊欣喜,反倒是有几般愧疚心。 “对了。” “令师徒二人既然定居山中,倒也不必继续称呼袁某为神人,唤一声山主便是。” 袁胜知晓师徒二人怕是有话想说,挥袖间,银镜湖边自有几座木屋凭空生出。 待到山主话语落到师徒二人耳中,袁胜身躯已是化作一清风,飘然散开一白雾。 山中无崖子师徒安排妥当,山外众生却是纷纷扰扰,演红尘万象。 “武意……” “或许这武意并非宗师上境之路,但宗师一境,想来真就是和三宝精气神息息相关!” “我是要学无崖子蕴养一身武意,亦或是继续单走内外兼修?” 要说无崖子冲击宗师上境失败,最是失落的自然是苏星河与袁胜,再者便是山中这些江湖武人了。 而这些江湖武人中,又以萧远山这已是成就宗师之人为最。 眼见着无崖子失败,山中异象消散一空,萧远山却是陷入几般纠结中。 他并非优柔寡断之辈,只是武学走到他这一步,每进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无崖子失败,再加萧远山自身已经初步走出内外兼修路,自然是让他心中生纠结意。 “或者,我可二者皆走?” “宗师养武意,现在回过头想,应是先天圆满境时所做之事。” “我此刻养武意不难,难的是将武意融合真罡之中。” “可若是无有真意驾驭真罡,这一身真罡只会越发的爆裂,锋利,最后伤及自身。” “至那时,莫说活宗师百八十年寿数,恐怕未来日日夜夜都要压制真罡才是。” “或许无崖子路走错,并非只有单纯武意冲突,更有自身不曾外炼缘故。” “若是我能铸造一身金刚不坏躯,纵是武意冲突,我一身精气也足以让武意分出胜负才是!” “神人也说,宗师之上该有大宗师境,大宗师境挖掘身躯潜力,我内外兼修,何尝不是挖掘自身潜力?” “如此想来,我理应修少林金刚不坏神功压制真罡爆裂,再在这过程中慢慢感悟武意,想办法补全宗师缺陷。” “如此,我或可走的比无崖子更远一步?” 萧远山在山中沉吟后大半晌,终是缓缓说出自身对于武道见解。 而萧远山再极目远眺时,目中分明带几般大渴望神色。 无崖子身死他看的清楚。 可神人唤出大神将,反掌间让无崖子融入鲲鹏身躯。 再加无崖子被神人道友相称,得神人万般看重,最后更请神人带着自己徒儿入了山中他可都是看的清楚。 这使得萧远山不免心生幻想,若是自己能被神人称道友,可否请神人复活自己妻子? 此念生心间时,萧远山眼中仿若有一团火焰燃烧不灭。 此前萧远山武学想更进一步,想有复仇之力,更想为自己儿子多探一探宗师路。 那么随着这般念头横生,萧远山心中凭空生大期待执念,更有那般誓要成武道大宗师,甚至破武道天人境,见神人面,得神人道友相称,从而全心中执念之心。 除却萧远山之外,这山中尚有慕容博,汪剑通,玄慈方丈之辈。 且先不说那玄慈方丈与汪剑通,这二人实力在江湖上是那赫赫有名辈,可总归是不曾达到先天圆满境界。 慕容博却是完全不同,在萧远山突破之前,慕容博便已是先天圆满境界。 只是因慕容博不想暴露自身,他生生制止了自身破窍穴过程。 现在看来,慕容博这一退,或是还真就退出个海阔天空? “先天破宗师,是要以天精地气洗练真气,肉身,真意……” “三者统一,方才是真正宗师!” “那先前萧远山破宗师境时,为何不曾有这般动静?” “是萧远山自身积累不足?” “亦或者是萧远山根本就不曾领悟武道真意?” 慕容博的眼中闪烁几番明暗光芒,待到半晌之后,慕容博眼中目光又是复而坚定。 “萧远山绝不曾领悟武道真意!” 慕容博喃声自语,声音中带坚定神色,也不知是在宽慰自己还是他真有这般把握。 “无崖子提出武意,再破宗师境界时,武道真意分明演化出来,在山中成一虚幻光影。” “可我打听过萧远山破宗师境时候光景,他萧远山破宗师境界,只不过云雾遮掩,其余异象一概全无!” “我先前忧心的无非是自己破宗师境,让玄慈方丈,汪剑通一流知晓我名字,将二十年前事说出。” “可我若是比萧远山更强,他纵是知晓又如何?” “更何况依我所见,诸夏再过三五年,一方庙堂倘若无有宗师人物存在,恐怕庙堂自生混乱。” “我若破宗师境界,可学段延庆一人夺国,更能封疆裂土!” 慕容博眼中带几番大野心,慕容家这两父子,真个就是将一生都奉献给复国大业…… “不过武意么?” “武道真意……” “不知我可否将家传武学斗转星移化作武道真意?” “这其中倒是需要好生思索。” “倘若能以斗转星移武道真意成宗师境界,或许当我成武道天人境界时,我能手握日月摘星辰?” 慕容博低语一声,待到他这火热话语落入山中时,他又潜行山中,向着南山更深处无人地走去。 他要好好思索一番,如何将自家斗转星移练成武意所在,再突破宗师境界! 慕容博生这般野心在情理之中,毕竟慕容博本身就是先天圆满境界武人,自身更是开了不少大窍,更进一步宗师境在即。 可山中还有玄慈方丈与汪剑通之辈,见了无崖子破境宗师,演武道前路,哪怕自身尚未抵达先天圆满境界,心中同样生白日幻想。 “武道真意!” “我这降龙掌,可否演化武道真意?” 汪剑通回想方才一幕幕光景,再低头思索间,却是将能否养成自身武道真意放在降龙掌上。 “武意……” “我又该演化何等武意?” 不同于汪剑通对于有了几番头绪,掌握着更多武学的玄慈方丈,虽是知晓武道真意,此时反倒是陷入茫然中。 可不管是汪剑通还是玄慈方丈,两人实力一个不过是先天三重,一个也只是先天四重而已! 除却山中这些有名有姓人之外,山中又有乌老大之流,再有更多都不曾闯出名号的江湖武人,此时同样对那武道意志生出思索之心。 毕竟武学成武道,更亲眼见得武道玄奇,实在是让常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在无崖子之前,哪怕袁胜在山中武学石碑上写明,宗师可敌千军,然而真正信服的无有几人。 可见了无崖子破宗师境的神异后,山中江湖人对于宗师可力敌千军再无半点怀疑。 如此超凡伟力,如何不让众生心向往之? 南山中江湖武人们心中思索武道真意,南山开外两百余里处,又有一番僧正御使上乘轻功赶往南山所在。 这番僧脸上尽带焦灼神色,似是追逐着什么? 可当天边神异光景尽数消散,再听那一声钟鸣响彻,再看着复归平静的天边,番僧眼中仍是忍不住带上几番失落意。 这般失落,好似虔诚信徒不曾见到自己信仰般? 只是鸠摩智并非虔诚信徒,而是一武痴! 他的这般失落,更多还是因不曾见得无崖子演武学上境的具体光景所遗憾罢了。 (本章完) ------------ 第五十九章 山中闲事,铸武道化身! “郎君郎君,扫地的说你坏话嘞!” “郎君不在山中时候,扫地的说郎君小心眼,还要收买我,被我一口拒绝了。” 待到袁胜回中庭山时,一团橘红色的光芒就在山中闪烁不定。当这橘红色光闪到袁胜面前时,才看出这哪是什么光,分明是一只脸上写满了喜悦的大狗。 这大狗先是绕着袁胜转了几圈,再是毫不迟疑将山中王安石先前言语道出,趴在袁胜脚边仰着脑袋,等待袁胜夸赞。 “哦?” “扫地的说了些我什么样的坏话?” 眼见着这般的黄狗,袁胜忍不住笑出声来。 开口时,袁胜又伸手揉着黄狗脑袋时,同时好奇王安石说了自己哪般坏话。 “他说郎君是小心眼,是记仇的性子呢!” 黄狗被袁胜揉着脑袋,脸上并无半分不耐,反倒是带着几般幸灾乐祸的告着状。 “那依黄狗看,我该如何惩罚扫地的呢?” 袁胜听着黄狗告王安石状,脸上不曾有不悦色,伸手将黄狗耳朵按住再松开,又有模有样的问询着黄狗意见。 “依我看,依我看……” 黄狗那本还是喜滋滋的脸色听得袁胜话语后,反倒一滞。 喃声自语时,黄狗眼中再是浮现出几分茫然思索色,似是想不到袁胜会反问自己一句。 “罚扫地的去读书?” 黄狗先迟疑说着这话,下一刻黄狗又猛的摇头。 “不好不好,扫地的原本就喜好读书,知道郎君要回山,扫地的躲在阁楼中都不准备出来了!” “读书对我是惩罚,对扫地的不是惩罚……” 黄狗愣愣的狗头任由袁胜摆弄着,摇头晃脑都不曾逃脱袁胜手掌,小半晌后憋出这样半句话。 可黄狗话总归不傻,很快意识到,读书对自己才是惩罚,对王安石那样学学富五车的绝对算不上什么惩罚。 一时间,黄狗眼中泛起豆豆眼,却是真个在思索着要如何惩罚王安石。 “好了,黄狗且先好好想一想,你家郎君要闭关几日光阴。” “等黄狗想好了,我再出关后,再依黄狗意思惩罚扫地的如何?” 袁胜挠了挠黄狗的脖颈,起身拍手,似哄稚童般哄着黄狗。 “郎君又要闭关?” 黄狗神情本是喜悦中掺杂着纠结。 当听得袁胜话后,黄狗耳朵猛的竖起,听清袁胜话语后再缓缓耷拉着,足可见心中低落。 “是要思索些事。” “黄狗若是嫌山中烦闷,可去银镜湖走一圈,认识认识新邻居。” “若再要觉是无趣,黄狗亦可出山去,去和山中那些江湖客耍几分乐子。” “黄狗先前不是很喜欢去逗弄那些江湖人么?” 袁胜见得黄狗这般低落神情,忍不住出声宽慰起自家狗子来。 “那些江湖人心复杂,不想去逗弄他们……” “郎君要闭关,黄狗就守在门口,等待着郎君出关好了。” “再说了,哪有贪玩的狗儿丢开主人家自己跑出去玩的道理呢?” 黄狗摇摇脑袋,一口否定袁胜提议,认真的说着几般它的心里话。 而袁胜听得这般话语,又是伸手揉了揉黄狗脑袋,眼中倒是颇带上几分好笑神色。 这般黄狗,也无怪袁胜喜爱。 待得吩咐完黄狗后,袁胜也不在山中久留,闪身后便进了山中最初那经阁中。 经阁中本整理书籍的王安石尚不曾回神,再晃眼已是出现在楼外。 再看经阁外无精打采趴着的黄啸时,王安石也猜的袁胜怕又是要闭关些时日。 “黄狗儿,去吃些好吃的如何?” “下次我再不说郎君坏话了,黄狗儿吃些吃食,莫再做这般可怜态了。” 王安石见着经阁门口趴着黄狗,一副眼巴巴的可怜兮兮模样,忍不住蹲在他身边轻声宽慰着。 对这黄狗儿,王安石也是混熟。 黄狗虽时常自称为妖,可于王安石见来与纯粹稚童几乎别无二致。 所谓日久见人心,这般乖巧护主狗子,王安石熟识了,同样也是颇为喜欢的紧。 “那你送来这边吧!” “郎君要闭关,我要守在门口,不让旁人惊扰郎君。” 听得吃食,黄狗脸上倒是浮现几般意动神色。可半晌犹豫后,黄狗却只摇头,并不起身半步。 “这……” 王安石有心再想劝几句,可见得黄狗眼中坚定神色,王安石终只是点头。 而经阁中,袁胜却是摒弃一切杂念,沉心静气将脑中点点灵光尽数记纸上。 “武道短短时间推演至此,与我而言已是莫大惊喜。” “可最使得我惊喜的,反倒不是武学前路,而是这武道真意一说……” 袁胜在纸上写一句开篇。 “于火影世界时,我也曾见过大筒木一族人,更俘虏其中几人。” “在他们口中,查克拉有大缺陷,甚至他们只需要稍稍用些手段,就能勾走旁人体内所有查克拉,炼成一枚查克拉丹药。” “知晓查克拉缺陷后,我和大蛇丸曾对查克拉缺陷有过万千次实验,可最终只是茫然不着头绪。” “我也想到诸夏文明古修记载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之说。” “然而在那时我想来,查克拉本就是精神能量与细胞能量混合,集合了精气神中的精和神才是。” “形成查克拉之后,自然算的气。” “按照精气神三宝理论,查克拉本应完全汇聚精气神,怎么可能那般容易被人掠夺去?” “如今,无崖子北冥真气行进路线尽数落入我眼中。” “北冥真气可容纳旁人内力,甚至他人真气,继而化为己用。” “如此,岂非是和大筒木一族炼制查克拉丹药有异曲同工之妙?” 袁胜落笔至此时,再闭目沉吟片刻,似是纠结用词言语,半晌后继续落笔。 “无崖子提出武道真意一说,却是为我开了一扇恍然大悟之门。” “不论是真气,查克拉,能被他人掠夺,都只因其中不曾蕴含个人意志。” “意志一说,玄之又玄,却又有能捉摸处。” “不说其他,只说山椒鱼半藏,一朝丢失自身意志后,死的憋屈窝囊,根本配不上自己忍界半神之名。” “他若真是差,也混不到忍界半神名号。” “纵然颓废,查克拉和体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倒退那般多。” “现在想来,应当是他丢失自身意志才是!” “再反观小金毛,他到底是被种下别天神还是其他且先不论?” “他那口号绝非单纯口号,天长日久的潜移默化下,恐怕成了他自身坚定意志支柱。” “倘若说查克拉都是三宝精气神聚合体,那么真宗师真罡,除却三宝精气神之外,又掺杂个人意志于其中。” “精气神相合,不过是单纯一股能量,想要掠夺无非是难易问题。” “可掺杂意志之后,却似给这一股能量赋予了魂!” “北冥真气敢吸后天,先天武人的内力真气,但依我所想绝不敢吸收真宗师的真罡。” “得来的能量中蕴含旁人的意志,吸得多了,怕是连自己都变得不是自己。” 袁胜缓缓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记载笔下,眼中又含几分欣然之意。 无崖子提出所谓武道真意,于袁胜见来更像是将无形意志真实显化。 可偏偏意志一道,算是触及到袁胜的认知盲区所在。 “武道行进至此,差不多该到我自身踏入其中时候了!” “虽说武道上限目前远不及查克拉一道,但大宗师之门,或许已是开了半步多。” “再者说,只意志显化,就足使我废几般周折踏入武道。” “武道之路如今不过开端,唔自身不体验武道,只做推演,其中诸多错漏处我更感受不到。” 袁胜将手中笔放下时,眼中已是见得几般肃穆凝然。 再看一番自己记载的文字后,袁胜又伸手按入虚空,从那虚空中生生捏出一本线装书籍。 在将手中记满文字纸张按入线装书籍后,袁胜闭眼坐书房中久久不动,似是在推演如何走上武道路? 足半晌后,袁胜睁眼时,发一长叹声。 “兜兜转转,我怕不是要再重走几次老路。” “我这具身体查克拉已至极限,若是重修武道内力真气,怕不是内力真气刚刚衍生,就要被查克拉完全消化。” “如此一来,我只能重铸一身躯,以那身躯承载武道,从而演化我自身意志所在。” “再者,我本凝聚九枚求道玉,欲要将九枚求道玉化作九种神通,只至最后也不曾完成。” “此世武道既是已开,无崖子说我当为武道祖,我当化一武道躯,单修武学之道,坐实这武道祖之名才是!” “有朝一日,我再凝聚求道玉,其中为何非要蕴含九种神通,而并非九般大道?” “若能如此,我道何愁不成?” 袁胜念头散落之际,再是唤出一白绝浮现眼前。 当袁胜背后求道玉展开时,这白绝的身躯在短短片刻光阴中,便是从那等怪异的白色怪人缓缓的恢复人类该有模样。 白绝身躯恢复人类相,其上面容生几番变幻,最后更定格成袁胜自己模样。 “这身躯蕴有我血肉基因,更以阴阳遁之力衍化,算是取巧将白绝改成我克隆体,或是自大称一句身外化身。” “我当以象转之术投身这身外化身中,再留一分身操纵象转身。” “此身外化身可去山下人间历练些时日,如此或能更好助我显化自身武道真意。” “待身外化身归来之日,应当便是我凝聚一武道神轮之时!” “入乡随俗,求道玉在异世他乡是求道玉,既是回归诸夏文明,正好将求道玉构筑成神轮模样。” “毕竟诸夏文明中,那些个仙神佛陀,不皆是身后负神轮么?” “我背些个求道玉,倘若有朝一日真见了仙神佛陀,怕不是一眼就看出我乃旁门左道?” 袁胜脑中闪烁几多纷杂念头,再回神时,已见得面前所谓身外化身彻底成型。 袁胜分身时,这武道化身为象转之术掌控,见得面前本尊,拱手间又称自己为道友。 (本章完) ------------ 第六十章 风起大理,千军围城! 神人道场中有无崖子开武道前路,演武道意象,陨落当世,为神人所救,化一鲲鹏之事在短短七日时间便是广传诸夏九州地。 那些个大势力皆有自家情报组织且先暂表不说,只将这消息广传九州的,却是那兴起神人道场周近的说书人组织。 这些说书人口口相传间,只用七日,西至吐蕃,南至大理,凡俗辈皆是听得神人道场中生的那般仙神轶事。 人间皆知神人道场中出一江湖辈名曰无崖子,为神人折节下交称道友。 更知晓那无崖子甘做武道先驱辈,欲请神人见他破武道上境。 只奈何行差走错,一朝身陨。 庆幸神人展现法天象地,从那生死间留无崖子一缕魂魄,化作神话鲲鹏! 纵是只闻其言,不见其事,可那说书人说的惟妙惟肖,江湖上人人皆想明悟这武道宗师境所修武意究竟是何等玄奇奥妙,竟使神人救人生死间。 江湖上有不出世的老辈听得这般武学大妙,沉醉说书人口中那般恢宏光景中,再是反推自身武学,意欲一朝得武道宗师境,要延寿甲子岁月。 就连闭关少林中扫地僧,亦是在寺中听得那神人道场所生之事。 “武意?” “武道真意……” “这般武学理念倒是新奇的紧,隐隐间倒是颇合古之炼气士言语。” “功是功,意是意,后天要炼精,先天精合气,宗师三宝聚?” 少林经阁中,扫地僧蹙目凝眉之间,眼中再有几般感叹之色闪烁其中。 “不过逍遥派么?” “倒是有些年头没有听说这门派了,不曾想到那人竟还有弟子留存人间……” 扫地僧听得中这般武学奥妙后,却不似寻常醉心武道辈那般欣喜若狂,反只是将无崖子所想念叨出来,再是感叹一声逍遥派。 看扫地僧这般模样,似他早就知逍遥派存在般? 扫地僧不过稍稍感叹些许,便再是投入心神放自己感悟武学中。 明明宗师前路已现,扫地僧竟不慌不慢,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仿佛要将那洗髓经修出个更胜宗师前路? 扫地僧这般人物隐世少林,天山中童姥巫行云与那西夏李秋水亦是再听得无崖子消息。 可当二人听得无崖子身陨,此刻已是成一鲲鹏躯后,巫行云脸上有几般恍惚色,李秋水却只是见着手中信,目光怔然。 擂鼓山中丁春秋同样听得无崖子消息,可当听得无崖子身死化鲲鹏后,丁春秋目光几番纠结间,也不再逗留擂鼓山,直直朝自家星宿海而去。 要说无崖子和武道真意传遍九州诸夏地,最惊喜的或许非是袁胜,而是大理段延庆才是。 要知晓,段延庆成得宗师境界后,不仅不曾尝那宗师延年益寿奥妙,反倒是为体内真罡时时刻刻吞吐天精地气而苦恼纠结。 此时得闻武道真意一说,段延庆眼中更带几分解脱之色,足见他体内那一股真罡折磨的他是如何痛不欲生。 除却武道真意之外,段延庆也不知如何收集的消息,竟又探的无崖子与苏星河上山时,无崖子是骨骼尽断之态。 “骨骼尽断……” “骨骼尽断!!!” 当段延庆探的这份消息虚实之后,再低头见自己残废双腿,段延庆眼中不免带怅然期待色。 人越是缺些什么,越是在意什么。 段延庆虽登临大宝,可大理城中那残存的文武百官口中虽是不敢说,可每每上朝时,段延庆见他们目光落到自身残废双腿上时,段延庆真恨不得剜了那些人眼睛。 可他终究是出身帝王家,不曾被情绪左右。 大理城中文武百官他杀的已是够狠,再杀下去,恐怕整个大理城都得乱了。 “等我度过此次难关后,我要重访神人道场才是!” “我不求神人见我,只求神人允我见无崖子师徒一面,求得二人手中那胜生骨大药!” “我若是能重复骨骼,这大理皇位由我来坐,谁人能说一不字?” 段延庆坐御书房中,再看手中这份情报时,眼中多带几分期待之色。 他已取回自己一切,虽然外界任由奸贼作乱,可于段延庆看来,自己之所以不被朝中文武所接受,无非自己乃是残缺之人。 人心不足,得了大理皇位,段延庆还想再恢复旧伤。 可这却又是人之常情,换了任何一人在段延庆如今地位,怕不是都如段延庆一般想法才是。 “不过在去神人道场之前,我倒是要解决一番大理城外的那些乱臣贼子才是!” “度得过此关,自此一切苦难皆不在!” “若是先前不曾知晓武道真意之时,纵使我练成六脉神剑,度过此次难关把握也不过三分。” “可我已经已是得闻武道真意,明悟武道真意乃掌控宗师真罡关键所在!” “我不奢求自己悟的武道真意能如无崖子那般显化人间,演几般神话光景。” “我只求我明悟武道真意后,能尽数驾驭我一身真罡,如此便有七成把握度过半个江湖来杀困局!” 段延庆目光再闪烁,低语时清晰听闻,段延庆竟在这般短短时间,就已是将大理段氏六脉神剑尽数修成? “老大。” 也就是在段延庆思索到底何为武道真意之时,御书房外再有声音传来。 “说!” 思绪被打断,段延庆也是回神,听门外云中鹤声音之后,段延庆知晓云中鹤应是打探了段正淳和他那边的江湖人的消息才是。 “天龙寺被劫了……” 门外的云中鹤也没有推门进,沉默了两个呼吸后,才是站门外吞吞吐吐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段延庆终究是离开大理数年时光,大理国中的确还能找到他父亲在位时留下的一些暗子,可这些人实力皆是差劲。 段延庆又不可能亲自看押天龙寺,身边能用的人也只剩下四大恶人中其他三人。 “什么人做的事,老三和二娘受伤了吗?” 段延庆听得这般消息,也不再思索武道真意,而是先问起岳老三和叶二娘。 天龙寺被劫,段延庆已是猜得大理城外那些被段正淳重利吸引来的江湖人,怕是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这也意味着,留给他段延庆的时间真就不多了! “老四和二娘都被打成重伤,好在并没有伤及性命,但恐怕需要一段时间静养。” “听他们的话,那人应当是丐帮的乔峰才是。” “按着二娘和老四的意思,乔峰实力绝对在先天四重之上,他们二人联手在乔峰手下也没有走过十合。” “甚至于如果不是天龙寺的枯荣和尚出言的话,恐怕二娘和老四就交代了。” 云中鹤看着段延庆推门而出,再看着面前身披龙袍段延庆,眼中带着几分讪讪意味。 如果不是段延庆给的太多,再加上摸不准宗师实力,按着云中鹤性子,恐怕遇到这种事他一早就脚底抹油溜了。 只是见过段延庆一人破军,一人夺国,云中鹤不敢赌段延庆是否能守住这一次的难关。 若是段延庆守住,云中鹤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晓,按照自家老大性子,怕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关键时候临阵脱逃的家伙。 可他摸不准段延庆是否能守住大理,真让他去打探段正淳那边的虚实,云中鹤实际上也是做些样子。 随着越来越多的江湖好手出现在大理城外山上,云中鹤这种性子根本不敢潜入其中打探情报。 叶二娘和岳老三受伤,也是云中鹤不曾打探到城外段正淳那边情报,先叶二娘两人一步将这一份看似重要的情报带回来,免得惹怒段延庆。 “先天四重之上……” “我记得这个乔峰年纪应当才是二十岁左右吧?” “一品堂上有乔峰的花红,他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实力?” 段延庆听着云中鹤的话,倒是没有深究云中鹤的怠惰行为,只紧紧皱着眉头。 “老大,要我说我们要不还是先离开大理,寻个机会再回来吧!” “大理城外汇聚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我一眼看过去恐怕都有千余号人,这些人还都不是无名无姓之辈,基本上都是一地的好手。” “还有这个乔峰,他自己都是先天四重之上的高手,那他师父丐帮帮主汪剑通又是什么实力?” “不仅如此,我还打探到,丐帮帮主和少林方丈联袂下山,现在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 “除此之外,大宋那还来了个太监,那个太监据说行动近似鬼魅般,实力想必也绝不弱。” “还有天龙寺的那些和尚,枯荣和尚明明和老大你有过约定,可现在不还是不讲道义的离开天龙寺!” “老大,要我说我们就先暂避锋芒。” “段正淳能请来他们一次,难不成还能请来他们两次,三次不成?” “等到城外江湖人退了去,老大再带我们夺了大理皇位,这不比干坐在大理城里,等着城外那些江湖人越来越多来的靠谱?” 云中鹤没敢太靠近段正淳那边,可要说他真一点情报都没打探到倒也不至于。 而云中鹤的这番话,也绝对是发自肺腑,随着大理城外的人越来越多,云中鹤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他是真怕自己搞不好就要折戟在大理。 “不行!” 段延庆听着云中鹤的话,却是连半点思索都没有,一口便回绝了云中鹤看似靠谱的提议。 若是他真这般做了,他刚刚才在大理聚拢些许的威望,恐怕瞬间就得消散一空不说。 自此之后他段正淳更真成了江湖,乃至那其他国中庙堂上笑话! “不过天龙寺的那些老和尚不讲道义,算是他自己破了和我的约定。” “放心,如何守住大理我已有决断,你且照顾好老三和二娘。” “若是实在不放心,你可带着他二人先去其他地方避一避就是!” (本章完) ------------ 第六十一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也不知这段延庆是如何来的自信,竟是在这般千数多江湖人围城大理之时,还说自己一早便有决断。 只说这云中鹤,倒是将那般大难临头各自飞体现的淋漓尽致。 待到元丰二年九月初六时,纵使是大理城中那些个寻常百姓家,亦是能够感触到这城中气氛一日胜过一日不对劲来。 加上段延庆那一日恶鬼相打扮,着实是吓住了好一批人。 于当初而言,段延庆着实下了一步妙棋,可待到时间流逝,如今段延庆在这大理城中口碑着实算不得多好。 尤其再添些有心人散播谣言,大理城中不说人人自危,至少那城中寻常百姓皆知晓,这前朝太子虽登临大宝,却是个喜怒无常辈。 如今大理镇南王召集江湖人,更有急报九封传遍诸夏,大理城中人又不知几人为间细。 可元丰二年九月初六这一日,大理朝中文武在那朝堂上等了半日,不见段延庆身影。 除却不见段延庆外,那时时相伴段延庆周身的四大恶人中其他三人,不知何时也了然无踪迹。 这突兀的变化,一时间也引得朝堂上人人心中腹恻,猜想可是段延庆做了个逃国帝王? 大理朝堂上之事,纵然如段正淳,段正明这般经营数年之人,一时半会间也得不到消息。 当城外的段正淳等人知晓段延庆了然无踪时,有人心中存着段延庆抛弃大理独身而去的念头,有人却忧心忡忡。 再等到天色稍黯淡一些时,段正淳脸上亦是慢慢挂上几分愁容。 “段延庆果真不是那般容易放弃的性子!” “城中都在传,段延庆可是齐了他那皇位惶惶而逃,可只今日白昼时光,我这汇聚来的江湖人,竟是有十数余人莫名失踪。” “待得发现时,这些人头颅尽碎!” “这般刚猛爆裂一阳指力,除却城中那一位之外,却是无人能修至这般爆裂一阳指。” “人人皆笑那段延庆此刻犹如困兽,可我却不曾想到,这困兽分明有超凡之力,哪里愿意按照我所想计划来走?” 段正淳将手中几分情报递给自己兄长段正明,再递上一份给上明帝段寿辉。 只是段正明虽接过段正淳手中情报,可那段寿辉却根本不曾有任何动作。 再看这上明帝段寿辉时,才惊觉段寿辉不知何时竟是剃了头颅,做了老僧打扮! 而在段寿辉周身,还有旁的老僧,此刻皆是一脸愁眉苦色,都只是诵经低头,并不去见那段正淳手中情报。 “你这点手段对付旁的人倒是还行,对付延庆太子……” “唉……” 待到段正明看完段正淳手中情报时,再看着那侧旁皆是低头不语的段寿辉等人,眼中却带上几般无奈与失望神色。 “延庆太子宗师之名此刻已是广传诸夏。” “我等在天龙寺中,都是知晓神人道场有一名为无崖子之辈演宗师武意。” “想来此刻诸夏九州,人人都知世间三大宗师之名才是。” “我等也正是忌惮延庆太子宗师伟力,才不得不退居隐避天龙寺中。” 段正明见身侧段寿辉等人皆不欲开口模样,再看身侧亲弟弟段正淳,眼神带几般复杂之色。 “那一日延庆太子囚禁我等于天龙寺之中,实际并未太过于严加看守。” “你也不想一想,四大恶人中叶二娘与岳老三都只是先天一重之辈。” “且不说枯荣大师,只说父王也有先天一重武学境界,只岳老三和叶二娘两人,如何能看住天龙寺中诸位?” 段正明看着身侧段正淳,负手站在帐篷门口时,叹气时,再是娓娓道来几番秘辛。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江湖人引来大理,更不该发急报九封于天下。” “那一日父王退位,一来是父王的确对于皇位无所贪念,更愿出家在天龙寺中参研佛经武学。” “二来也是枯荣大师与父王联手给延庆太子设的一个局。” “一个让延庆太子真正回归大理段氏,乃至于做我段氏定海神针之局!” “这并非何等阴谋,更像一阳谋!” “哪怕满朝文武被杀近半,于旁的国朝来说的确伤筋动骨,可朝中如何形式伱不知?” “杨义贞虽死,可谁人知晓朝中文武到底几人是杨义贞之人?” “借延庆太子之手行屠刀之事,可扫清朝堂上诸多弊端,由此续大理国祚。” 段正明再看自己弟弟时,眼中只带几般恨铁不成钢之意。 段延庆的确可一人成军,一人破阵,可大理就算再小,也是一国,国中带甲之士便有数万。 若是段寿辉自己不愿,段延庆如何能那般轻易登上大理帝王位? 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神人说,宗师可寿百八十岁月!” “这意味着如何,莫要告诉我你丝毫不知?” “于父王,枯荣大师想来,这大理江山拱手让延庆太子又如何?” “延庆太子于法理上本就可称帝王,再添上延庆太子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年纪。” “若真按宗神人所说,宗师寿有百八十年岁月,哪怕延庆太子当二十年帝王,只要能挽回延庆太子,便可护佑我大理百年时光。” “二十年后,你不算老,登临大宝未尝不可!” “可这二十年,却是让延庆太子归心大理,负起帝王责任,护段氏江山的过程!” “我等商榷的明明白白,却终究不曾算到,你寻了个机会竟是逃出天龙寺……” 段正明说到此处时,眼中的唏嘘与感叹尽数不加掩饰。 旁人只知晓大理朝中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可谁能想到这大理朝中事,竟似是心照不宣? “你若逃出天龙寺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若能掀起些乱子,让延庆太子平叛,更能让他明悟守江山之不易,未来劝说延庆太子入天龙寺守大理百年更有些把握。” “可你真是千不该,万不该的自作聪明,让那一位丐帮少帮主将我等带出天龙寺!” “我等与丐帮少帮主乔峰也说的明明白白,我等与延庆太子有约在先,不得踏出天龙寺半步。” “可你倒是哪里找来的信士?” “且先不说父王与我等,就连枯荣大师也是被那一位丐帮少帮主强行扛出来。” “那一位丐帮少帮主实力惊人的很,将我等扛出来时还非说什么忠人之事……” 段正明再想到昨日发生的一幕幕时,眼中再有无奈神色流露出。 他是真想不到,那一位丐帮的少帮主年纪轻轻竟是实力达到那般骇人地步,先天六重,再修有刚猛武学,哪怕枯荣大师这般先天四重也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被扛出来…… 倘若他们真是被困在天龙寺中,自是要承乔峰恩情。 可他们被扛出天龙寺,那好不容易才和段延庆养出些的心照不宣,却就这般彻底瓦解。 到了如今,莫说再实施先前阳谋,恐怕不久后,这本该是大理段氏顶梁柱的人物,要和他们段氏刀兵相见才是! 预料到那般结果,倒也无怪乎枯荣大师,上明帝段寿辉对段正淳一副爱答不理模样。 只他一人自作聪明,分明是断绝大理未来半年一成国运才是! 如段寿辉这般人都能想到,再过上些年岁,恐怕国朝中无有宗师坐镇,连皇位都坐不稳。 正因有这般先见之明,段寿辉与枯荣大师等人才废心准备用二十年时间感化段延庆回归大理。 哪怕宗师路如此有迹可循,但真想要修成宗师,绝非是何等轻易事。 段延庆本就是宗师,等到江湖宗师辈出之时,段寿辉与枯荣大师想来,有一国之力供奉的段延庆,未尝不能更进一步,甚至是窥探大宗师之位。 只奈何,一切算计到了如今,算是被段正淳误打误撞破了局! 另一边的段正淳倒是刚知晓这些事,他听着自己兄长话语,再看着那边皆是低头不语的段寿辉以及枯荣大师等人,此刻心中也是有些凌乱。 他终是明白,为何分明从天龙寺中救出段寿辉等人,可他们却一副心灰意冷神情。 合着他段正淳自己好心,现如今却莫名其妙就成了大理罪人一流? “那,那如今却该如何去做?” 段正淳也不是痴傻,在知晓自己父兄和各位长辈的算计之后,试图想到再有些什么补救之法。 “事到如今,只能想法子杀死延庆太子。” “当我等踏出天龙寺,我等与延庆太子的默契就已经断绝,更不用说你还闹出这般大动静。” “急报九封昭告天下,真是威风啊!” “可你这威风,却是要大理一朝的国运来赌!” 段正明再看着身边的段正淳,眼中浮现几般怅然和无奈神色。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事情已经到了如今地步,段延庆如何也不会轻信我等了。” “你又闹出这般大动静,现如今,也只能想法杀死段延庆,再让段氏组族人轮流去神人道场走上一遭,看一看我等这些人中可有几人有希望破宗师境界。” 段正明的眼中又有狠色浮现,再瞧着他说完话后段寿辉与枯荣大师等人分明无有异议,便是知晓这些事,分明是他们一早便是商议好的。 “山上的江湖客开始死亡,也证明段延庆在我等离开天龙寺之后,心中有了紧迫感。” “堂堂宗师,却主动做这般暗杀之事,想来段延庆是要让山上江湖人自己就陷入慌乱中。” “可段延庆离开大理城,对我等来说也是件好事,至少攻守之势此刻皆可逆转。” “将大理城重掌,再以这些江湖人做时间拖延,悬赏段延庆首级。” “待我抽调国中甲士,便一寸寸找寻段延庆,将他擒杀,自此以绝后患!” “这便是现如今,能够想到的唯一补救之法了……” 段正明的眼神闪烁明灭,其中狠辣色丝毫不加掩饰,甚至于不知何时,那原本尊称的延庆太子,此刻再是重新变成段延庆。 段正淳将目光转向那天龙寺中的高僧大德。 当见枯荣大师与自己已经剃度出家的父王脸上不曾有分毫神情变化时,他便知晓自己兄长所说事,怕是这些高僧大德一早前就决断过。 (本章完) ------------ 第六十二章 乔峰与葵花老祖,段氏豪赌! 此时乔峰却是分毫不知,自己分明由着段正淳意思将天龙寺中诸位高僧大德救出,可在段正明等人那不得丝毫赞赏,反倒是颇有些怨怼。 乔峰此刻正与一公公相谈盛欢。 这公公出身大内,身侧再有大内几多好手相随。 依着乔峰所见,这公公一身实力若放至江湖上,怕亦是一赫赫有名之辈。 这公公与乔峰相谈盛欢也不是无有缘由,昨日乔峰独闯天龙寺,将天龙寺中众人解救,毫无疑问是引得山中江湖客们几般喝彩。 再听旁人说乔峰是从神人道场千里迢迢来大理,这由赵宋官家派出来的公公也是有心想要从乔峰这多打探些神人道场之事。 “公公学识渊博,对于武学认知更在乔峰之上。” “若非乔峰刚从神人道场走出,吐纳了些山中天精地气,怕不是公公对手才是。” 乔峰这人交朋友不问出身,只看这人对不对自己胃口。 当听得眼前这公公说自身武学见解后,纵是乔峰实力更胜他些,却也有发这般感叹之言。 起初听闻是赵宋宫内的太监邀请自己时,乔峰虽不解太监为何请自己相见,心中对于这太监却不曾有几般小觑之心。 乔峰是被寻常百姓家收养,并非那不食肉糜之辈。 这世道城破家亡之辈不胜枚举,丐帮号称十万帮众,这十万帮众中又有多少人都是出身这般行列? 有人穷困行乞讨事,有人潦倒狠心进宫试图换个前程,说到底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乞丐不笑太监,对于这赵宋宫中太监邀请自己,乔峰无有多少犹豫便是来见了一遭。 “乔少侠何等年纪,我何等年纪,这有甚好比之处?” “再者说我修行那般奇门武学,多活些年岁,又有宫中诸多武学典籍见闻,自然比乔少侠多知晓些武学道理。” 出身宫中的太监不曾说自己姓名,只说自己是胡乱练了些武学,又有宫中诸多武学典籍见闻,才有了如今一身浑厚真气。 “乔峰仍在遵循前人道路,公公却有天纵之资,独创一门奇门上乘武学。” “仅这一点,乔峰万万比不得。” “公公有大才,抱大器,只是公公修铸这武学功法,可会太过于刚猛了些?” “神人道场中宗师武学所言,先天一境应当尽开奇经八脉。” “而公公所创这门武学,先天一境只有六重,其中阴维脉,阴跷脉却不欲打通?” “就连我丐帮降龙廿八掌,其中也有亢龙有悔来做缓冲。” “公公如此奇门武学,修行时怕不是会多些乱子才是?” 乔峰与眼前这太监在方才光阴里说了些天南地北事,更多的还是探讨些武学奥秘。 或是神人道场中风气缘故,如今江湖上人遇到对眼之人,都会互诉些个武学见解,这是希冀自己未来有一日可成宗师境界。 乔峰在山中厮混了些时日,亦是沾染了这般几分习惯。 而这公公起初或是没有那般念头,可随着乔峰将山中听闻诸多武学见解说来时,这公公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守着自己琢磨的那点武学。 “乔少侠所说的确在理。” “只是我创这门武学时,却是自最初便不准备让它流入外界,只在宫中做些流传。” “少侠应当也知晓,如我这般残缺之人常居深宫中,便凭空多几分阴柔气。” “我最初创这门武学时,想的便是要激发体内这阳气,抵御那般阴柔气。” “说来也不怕乔少侠笑话,如我这般残缺之人,最想的反不再是钱财名利,而是如何让自己变得完整。” “这门武学我起名葵花宝典,想来以少侠聪慧,应当想到这门武学寄托我几般希冀。” “葵花向阳,我只想着,若是将体内这阳气激发极致,可否再生一阳根?” “如此百年后,我就算是进了土,也不至于被祖宗骂我无后之人。” 这太监轻声感慨着,若是袁胜此刻在此处,再听着这太监话,想来应该少不了会有些惊诧。 要说袁胜记忆中的武学,最有名的大概非葵花宝典莫属了! 只一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任由哪个好男儿听了不觉胯下一寒? 世事因缘际会,乔峰来大理一遭,反倒是认识了葵花老祖? “公公所想是极好的!” “若是宫中人修行公公创造这门葵花宝典,乔峰所虑或是有些多余。” 乔峰听着葵花老祖感慨言语,微微沉吟后再做几分推演,心中那般忧虑便是放下。 “乔少侠心中有侠义之心,如何算得上多虑?” “我也知晓自己稀里糊涂创出这门葵花宝典多有违人伦,只是官家身边总不能无有些高手相随左右吧?” “我如今已是五十岁出头,我这等残缺之人,又修如此奇门武学,想来是不得有寻常先天武人寿元才是。” “依我所想,在我大限将至时,可让当今官家选些机灵后生,身边不至于半点无有守护。” “我还活着时,倒是不准备将这葵花宝典流传出去。” 葵花老祖见乔峰脸上神情,眼中带上了几分赞赏之色,再说了些这样的言语。 “至于只有先天六重……” “神人道场那边不是传出那无崖子留给我等武学后来者话么?” “借用王文公那话便是,祖宗不足法!” “神人道场中宗师武学的确有奇经八脉,可无有人规定,这武学非要按照神人规划来吧?” “我只修阳脉,再多蕴养些时日真气,亦是可慢慢的开大窍。” “不过这武意……” 葵花老祖再将话题转到自身所修的葵花宝典上。 江湖人如今都知晓,后天境界十二正经不需要尽数打通就能贯通任督二脉修得真气。 在葵花老祖想来,宗师境界凭何非要打通奇经八脉再打通窍穴位置? 真气浑厚,想何时打通窍穴不可? “武意一说,也是我离开神人道场之后,才从旁人那里听来。” “我若是再迟一两日离开神人道场,想来也能见到那一位无崖子前辈演练武意是何等光景。” “只可惜,偏偏就晚了这几日光景……” 说起武意时,哪怕是乔峰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唏嘘神色。 他在听闻无崖子在南山上请众生见他破宗师上境时,几乎生要折返回去的念头。 只是当乔峰听到山中事时候,无崖子化作一鲲鹏的消息已然是流传开。 “武意玄奇,按照那一位无崖子前辈所说,最好是在先天巅峰境界时便要领悟武意。” “我是先天四重,若以我自身葵花宝典修下去,我只需贯通冲脉与带脉便足以。” “乔少侠是先天六重,亦是只差最后两道奇经八脉便可成先天圆满境界。” “我二人若想破宗师境界,皆是要思索这宗师武意到底为何才是了……” 葵花老祖正了正脸色,再是和乔峰讨论起武意。 也不需要葵花老祖刻意引导,偶尔时候提起神人到道场,乔峰便主动说起神人道场中诸多事来。 世事玄奇,哪怕袁胜也想不到,乔峰竟是会和葵花老祖讨论起武道来。 只说另一边的段延庆,到九月初十这一天时,段延庆林林总总已是悄无声息的离开大理城数次。 就如段正明所说那般,段延庆一个宗师强者铁了心想要做这等鬼魅刺杀之事,大理城外山上根本无人能拦得住他。 甚至于山中人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每一日都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 短短三四日时间,山上死去的江湖人竟是已达到三位数的地步。 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也是引起山中诸多恐慌,那些个只想看热闹的江湖人,此时更是忍不住心中萌生退意。 对于段延庆来说,他这手段虽然下作,但绝对是一行之有效的手段。 “再不能耽误下去了!” “若是任由山中江湖人这样不明不白死去,我大理段氏在江湖上的就要败坏声誉了。” “这几日用山上江湖人做诱饵,想来大家都已经看清楚,段延庆只会在夜晚时分偷摸离开大理,行刺杀之事。” “今晚段延庆如果再敢行动的话,我等直接发动城中的士卒,控制住城中的四方城门。” “城墙上篝火彻夜不息,再让城中士卒全部披甲,轮换巡防!” “五丈城墙对于寻常人来说高不可攀,对段延庆来说并非何等不可逾越。” “见到我等替换城中城防,段延庆想来应是坐不住才是!” “只要他有任何异动,我与枯荣大师等人缠住他,再召集城中士卒和江湖人一起围杀他!” 这边的段正明见着段延庆连续数日袭杀江湖人,更引得那些江湖人人心惶惶,明白不能再继续这般下去。 “可若是段延庆见我等换了城中城防,不主动钻入圈套又该如何?” 段正淳听着自己兄长话语,也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那我等往后,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才是!” “一个拿的起放得下的段延庆,铁了心要报复我等的话,我等往后每一日都将是煎熬!” “如今我只能赌,赌段延庆压制不住心中贪欲,赌段延庆对于大理皇位放不下!” 段正明看着段正淳,脸上再是浮现出一抹肃穆神情。 倘若段延庆不入他彀中,那么就如他说的那般,往后日子里,只要是段氏族人,都将活在名为段延庆的惶恐之中。 再紧密的防守,以及见识过宗师一人破军的力量,他们都不觉得能够挡住铁了心要刺杀的段延庆! 大理的段氏族人正做一场豪赌,另一边的袁胜,也是自那闭关之中走出。 算算时日,袁胜闭关的时间倒不过也才短短八日时光,可这八日时光中,袁胜却在那无人知晓处,做了好大件事来! (本章完) ------------ 第六十三章 段延庆的武道真意? “善哉!” “此武道化身以阴阳遁之力造化而出,于我见来尽善尽美矣!” “若说这具武道化身非有什么缺陷的话,想来最大的缺陷无非是不能时时刻刻与我思维共通。” “只此一点,非要说这一具化身乃是身外化身,却是生生给我脸上贴金了……” 袁胜见自己面前武道化身,脸上只露出喜悦色。 说来也是奇特,这武道化身模样最初生来时九成肖似袁胜。 然待到此刻时,武道化身反倒只有五分相似袁胜,若非是熟悉袁胜之人,绝难联想到这具化身与袁胜之间干系。 “造化这一具武道化身,是要亲自一探武学之奥妙。” “另就是,此间江湖风云变幻,若是不去亲眼观上一观,属实是大憾!” “按我所想,我本该带黄啸游历江湖,丈量脚下万里山河。” “可计划终赶不上变化,黄啸模样莫约是广传天下,我亦是几次行走人间,想来模样也为众人所知。” “本尊下山去,怕是少了几分游历江湖乐趣……” 袁胜见自己面前武道化身,又发几声这般感叹言语。 而再将目光转动到面前武道化身上时,又是惊觉,这武道化身不过是用了短短八日时光,竟就是走完寻常江湖客数十年路,已是一先天境界化身。 “先天境界,不高不低。” “江湖上大事都能去掺和上一手,实力却又不算太高,引不得他人注目。” 袁胜念头转动之际,眼前这化身却是只闭眼,待到小片刻后,又有三两只白绝用了些特殊的法子,就这般带着这化身沉入地底,再向着那龟山之外地界游遁去。 山中神人演化身之事无人知晓,此时江湖上,人人目光却都是被吸引到那大理去。 不过短短一两日时间,大理事更有一波三折。 起初是段正淳与段正明不知用了何种法子,竟是再一夜之间就是悄无声息间夺了大理城池。 待到段延庆回过神来,大理城墙上已是布满一道道强弓强弩。 也是这一日,江湖人终于见到神人口中,宗师可一人破军到底是何等含金量。 明明是星月夜,可段延庆在面对城墙那不知布置多久的强弓强弩时,眼中不仅没有任何的畏惧,反倒是带上了几分大恨神色。 随着段延庆眼中显露这般大恨同时,他的周身更有六柄无形神剑旋转周身。 哪怕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宿老,也绝不敢正面硬抗任何强弓强弩。 可段延庆周身六尺剑罡流转,映衬的段延庆只如一再世剑仙一般。 那些强弩甚至只不过稍稍靠近段延庆的周身,瞬间便是被那六道虚无剑罡搅动的粉碎。 最可怖的并非是段延庆周身六尺剑罡护身,而是段延庆分明不需要任何动作,自然就有剑罡催动。 只半夜时间,段延庆就是和大理城中士卒发生三次正面碰撞。 那大理军队士卒中,再有江湖武人掺杂其中,钢铁洪流中加些个豪气当云的江湖客,纵然是比西夏的铁鹞子之类也绝对不输分毫。 可段延庆不仅一人挡住三次这般围杀,甚至在天色稍稍明亮些之后还能抽身而去。 待到段正淳和段正明站大理城墙上再看城下的伤亡后,这两人的脸色可谓是在这一刻复杂到了极致。 “这就是宗师的实力么?” “这样的持久力,这样的杀伐实力,根本就是一尊行走人间的杀器……” 天色放明之后,段正淳见着城中的士卒或是泣声搬运城下伤亡士卒,再见那些江湖客默默为自己友人收敛尸骨,忍不住发出一声这般感叹声。 他终是有些理解,为何段正明知晓自己所做事情后,是那般愤怒。 当见到段延庆三次冲杀军阵,三次抽身而去之后,段正淳心中终究是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悔意。 这人,这宗师,本应该是他们段氏的定海神针才是! 只因得他自己胡乱施为,此次之后,段延庆分明已是和他们结下万般仇。 尤其是见识到段延庆的实力之后,段正淳心中虽有悔意,但更多还是那非要弄死段延庆的决心。 若不能弄死段延庆,恐怕真就如段正明说的那般,往后日子就连睡觉他们也不得安生。 “再用士卒消耗下去已是彻底无意义。” “我等根本不知道宗师的回气速度到底有多快。” “一夜时间,三次冲杀军阵,而且每一次都是顶着强弓强弩来去自如。” “如果换成真气,恐怕需要海量的真气才能支撑段延庆维持周身六尺剑罡!” “另就是,父王和枯荣大师等人,真不该将六脉神剑交给段延庆!” “一个御使六脉神剑的宗师,这样的家伙哪怕是在宗师之中,也绝对算得上最顶盾的才是。” 段正明亦是发出一声感叹,而此刻段正明最后悔的倒并非是往死里得罪段延庆,后悔的却是枯荣大师与父王段寿辉根本不该将六脉神剑交给段延庆。 “现如今该如何做?” “学了六脉神剑的段延庆,已然非人!” “我等所谓阳谋阴谋在段延庆这般实力面前,反倒是有些可笑了!” “我看了一眼城中那些江湖人,昨夜三次段延庆三次冲杀实在是太狠了。” “林林总总的计算,江湖人死伤莫约三百余人,我等段氏精锐士卒死伤莫约近七百人!” “只一夜时间,段延庆杀伤近千人啊!” “这还不是寻常人,不管是那些士卒还是江湖客,要么身披甲胄,要么一身武艺高绝……” “不论是士卒还是那些江湖人,都不愿意再和面临这样的夜晚!” “不需要多,段延庆只需要再冲杀三夜,恐怕城中士卒自己就会兵变,绑了我等送给段延庆。” “至于那些江湖人,一大半已经开始离开大理,显然也是被段延庆杀破了胆!” 段正淳的脸上带着忧愁神色,若说之前他心中还有几分窃喜的话,那么随着段延庆此次大杀四方,那么段正淳心中真就带上了几分惴惴。 事态发展至今,对于段氏来说已经完全脱离了自身的掌控。 尤其是学了六脉神剑的段延庆,在寻常人看来,根本就是一尊行走夜色之中的夜叉修罗! “请丐帮的少帮主,大宋皇庭那一位葵花老祖,以及江湖上那些先天武人一晤吧!” “告知他们段延庆乃是睚眦必报之辈,纵使此刻想离开大理,恐怕段延庆也不会放过他们。” “为今之计,是集合大理城中所有江湖先天强者,全部围杀段延庆。” “不过,倒也不用今日就去,且先看一看今晚段延庆可有动作,只要是人,总归是有极限才是!” “另,让渔樵耕读四家派人,让那些老前辈们都出来走一走。” “那些离开的江湖人,必须要死上一批,才能引起大理周近先天武人的紧迫感。” 段正明三言两语之间,就是决定了那些逃离大理的江湖武人的命运。 哪怕是段正明的亲弟弟,可在听着这番话之后,段正淳的眼中也是不免闪烁过一抹寒意。 只是这一抹寒意,片刻之间又是化作了冷酷,显然段正淳也很清楚,这是最好的,让大理周近先天武人同仇敌忾,甚至是绞杀段延庆的最好决断。 至于事情败露…… 事情败露便败露,段氏首先是大理皇族,而后才是江湖人! 江湖上的名望对于段氏来说很重要,但绝没有杀死段延庆来的重要。 段延庆不死,往后大理段氏但凡还在一日,段氏族人估计想睡个囫囵觉都是难事,更不用说再离开大理踏足江湖了! 段正明和段正淳兄弟二人在这边将屠刀对准那些拳拳之心的江湖人,段延庆此刻的状态也绝算不上多好。 就如段正明所说那般,他段延庆终究还是个人,只要是人,哪怕宗师,他也有极限! 当云中鹤与叶二娘三人赶到段延庆躲藏之地时候,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浑身被血痂包裹着,几近死亡般躺在山洞中的段延庆。 “老大!” 看着这般模样的段延庆,岳老三却是第一个动作的。 而当叶二娘与云中鹤踏入山洞之后,口鼻之间又是萦绕着一层根本抹之不去的浓郁腥臭血味。 杀了多少人,段延庆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只清楚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 六尺剑罡? 他段延庆何德何能能在这般短时间里养出六尺剑罡? 段延庆是明知道自己身躯达到极限,却依旧是破开了些大窍,只为了宣泄自己莫名其妙间就被赶出大理的仇恨啊! “我无事!” “不要揭开我身上的血痂,我要这些血痂助我疗伤!” 就在岳老三扑倒段延庆身边,又要揭开段延庆身上血痂的时候,段延庆的声音嘶哑的想起。 “老大,要不我们还是先撤吧?” “大理段氏那些人真的不讲道义,老大你的行动也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 “我们现在离开的话,完全能够缓缓图谋大理,没有必要争这一朝一夕啊!” 叶二娘走到段延庆身边,当看着浑身已经被血垢布满的段延庆之后,哪怕是叶二娘这样的狠毒之辈,也忍不住心悸。 尤其是再看着段延庆身上那般狰狞恐怖伤势时,叶二娘亦是忍不住如此开口。 “撤?” “不!”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撤呢?” “我已经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我的武意是什么!” “不仅如此,我还有一个惊奇发发现,真罡,真罡再也不能破坏我的身体了!” “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圆满我的宗师境界,甚至,我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冲击宗师圆满境界!” “现在撤,我不甘心!” 让叶二娘和岳老三都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叶二娘话语的落下,段延庆竟是再是如同疯魔一般,发这样嘶哑的声音。 也是直到此刻,叶二娘与岳老三,乃至于一边的云中鹤才悚然发现,段延庆的这几句话并不是用腹语发出,而是直接嘶哑着嗓子开口! 这,分明就是段延庆原本的声音! 而更让叶二娘,岳老三和云中鹤惊悚的是,铺满段延庆周身腥臭的血污,竟是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融入到段延庆的皮肤下? (本章完) ------------ 第六十四章 所谓邪魔,当自此而始! “老,老大……” 岳老三见着段延庆体表那层层血垢竟慢慢融入体表时,那方方碰到段延庆身躯的手掌此刻恍若触电般,整个人更是直接跳开,只敢远远见着那依旧躺倒在地上段延庆。 在岳老三开口时,又多能闻得他声音中多带几分悚然惊惧意。 另一边的叶二娘与云中鹤不知所以然,可当听得段延庆开口说话,二人亦是如若惊弓之鸟般窜到稍远些地方。 这却是三人俱是知晓段延庆身上有何等伤势。 此刻听段延庆开口发嘶哑声,再添大理多得是追捕他四人的江湖客,这才露出这般动作。 然当三人再将目光放段延庆身上时,三人眼中再多带几般茫然惊惧。 这茫然是三人不知段延庆如何能发声,惊惧却是此时段延庆分明躺在那地上,可周身血垢诡蠕动,再配合段延庆嘶哑声音,真个让人心底凭空生悚然感。 “无需大惊小怪,宗师,宗师就该有宗师体魄!” “我身上伤势虽是陈年旧伤,可我已初步明悟自身宗师武意。” “我又铸造几般宗师体魄,以我宗师体魄想修复些伤势,并非何等大惊小怪事情!” 躺倒在地上段延庆真气鼓动间,整个人再是拄着双拐站起。 当段延庆目光见到躲开的岳老三与叶二娘三人时,他那目光分明闪烁几分阴冷狠厉。 只是不知段延庆最终想得些什么,这般目光在其眉宇间闪烁片刻后,终是沉寂消散。 而另一边三人听得段延庆话语,心中疑惑依旧在。 可三人总归并非宗师,虽觉得段延庆此刻颇为诡异,却终究无有法子来分辨段延庆话中真假。 三人对视一眼间,皆是见到对方眼中徘徊。 “行了,无需那般畏我如蛇蝎。” “我不过是明悟通晓一般奇诡武学,可以生人血液助我练功。” “我虽是宗师一流,却非是神人那般存在,三次冲杀军阵,我如何能不伤分毫?” “不过是我在那般大恨之下,脑中转动念头,宗师既是可吞吐天精地气修行真罡,为何不能吞旁人血液炼我一身真罡?” “不都是说人乃万灵之首么?” “以这万灵之首气血做我自身资粮,岂非是比那天精地气好千倍,万倍?” 段延庆见着那边依旧不敢靠近三人,目光闪烁间也是直言将自身大秘暴出。 就如同段延庆自身所说那般,宗师的确非人,可宗师终究是人,人力尚有穷尽,如何能三次冲杀军阵丝毫不伤,气力不竭? 不过是段延庆心中怀有万般大恨,在他初次冲杀军阵时,目之所及一切,他恨不得将那城,那士卒,那江湖武人一一撕碎。 他初次御使六脉神剑时,可不具备段正明他们得到那般六尺剑罡纵横周身。 第一次冲杀军阵时,段延庆真就凭着自己胸中恨意厮杀不断。 随着段延庆气力渐竭时,他心中那恨意不仅无有散开,反倒是越发浓郁。 也是那般境遇下,段延庆心中萌生这般悚人念头。 宗师已是能吞吐天精地气修行,人又是那万灵之首,如何不能以人练功? 对于旁人而言,这般念头生脑海中,恐怕已是可称一声魔! 可于段延庆而言,胸中怀亿万恨意时,他这念头不仅生的,更是主动吞吐那些残兵死卒尚未散开血气,吞吐那生灵血气做天精地气,养自身真罡不绝! 待到段延庆以人血气炼真罡时,段延庆分明感受这气血真罡极为契合自身恨意。 这血气真罡不仅助得段延庆真罡如江河般滔滔不绝,更在段延庆一次次淬炼后,使得段延庆自身真罡更为融洽。 甚至在那血战中,段延庆分明觉察,这人身血气乃真正补药! 他那不知道残损多久身躯,吞吐多了这血气后,更让自身肌肉骨骼中生几般古怪异力,让他那四肢百骸都得些淬炼,更在缓缓修复自身陈年旧伤! 若说段延庆初级冲杀军阵时乃是怀有大恨,那第二次,第三次冲杀军阵时,分明是段延庆在以那战场上逸散气血练功。 只一夜时间,段延庆已是将自身真罡掌控九成之多,更隐隐以恨意引得自身神意璀璨。 若段延庆还是先天圆满境界时,以天精地气洗练周身,段延庆想来应是能带着自身精气神完成一跃,成真正宗师。 可段延庆乃是成得宗师后再悟武意,他想再升腾武意,只比先天境时难上千倍,万倍! “以人练功……” 叶二娘,岳老三,云中鹤三人听着段延庆开口就说这般涉及自身隐秘时,哪怕三人都是江湖上恶名远扬辈,此时亦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在三人倒吸一口凉气时,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间,又能借着昏暗月光见得对方眼中苦色。 三人与段延庆相交数年,对于段延庆做事都是熟知,知晓段延庆既然敢将这般隐秘说出,也证明段延庆怕是有自己的算计。 “以人练功又如何?” “叶二娘,你莫要忘了,这些年折损在你手中婴孩数量何止百数?” “你云中鹤污那些女子清白,可曾想过那些女子生死?” “就连伱岳老三,不也杀了师门上下?” “路上遇到些说你闲言碎语之辈,你可有半分留手?” 段延庆身上血痂层层跌落,嘴角再挂一抹讥讽笑容,诉说这般真实言语。 也不知是否错觉,在段延庆体表那层层血痂跌落时,叶二娘三人分明见得段延庆体表泛滥一层宛若玉色般肌肤? 只是这玉色再定睛看去时,又似是缠绕上几般不祥的血色? “都是恶人,就莫要在这装甚清高!” “我以人练功的确不妥,可我若是告知你三人,我有法子让你三人快速成就宗师境界呢?” 段延庆那般讥讽话语刚刚落下之后,话锋一转间,再是看着那岳老三三人,说这般话语。 若是说段延庆起初那几句话说的叶二娘三人面色赧然的话,那么当段延庆后面这话说出口时,却如是在三人心湖投下一颗巨石,轰得三人面面相觑时,眼中再露几分精光。 “老大的意思是,让我三人同样以人练功?” “可我三人只是先天,还是连十二正经都不曾完全打通的先天。” “想要破宗师境界,且先不说我三人真气稀薄,难以打通正经,八脉,窍穴。” “就是那宗师门槛之前,可还有着武意一关……” “老大你,也不曾完全领悟武意吧?” 三人听着段延庆话语,脸上虽是露出意动神色,可云中鹤几番犹豫后,终是装着胆子问出心中疑惑。 段延庆既然已是将自己的大秘告知,他三人都知晓,摆在自己面前的唯有两条路。 要么随着段延庆一同走上这以人练功的路上,要么,便是曝尸荒野,或是连一个全尸都留不下! “武意……” “说的那般好听,不过是以一种特殊的手段激发自身精神罢了。” “我怀有万般大恨,已是明悟恨意便是我自身武意所在!” “你云中鹤是何等人,那一股淫性死活难改,若按佛门话语来说,欲便是你所要体悟的武道真意所在。” “还有你叶二娘,喜怒哀乐爱恶欲,这般情绪你觉得你合哪一条,哪一条便是你之武意所在。” “北冥腾鲲鹏?” “你我皆不过是世俗凡人,如何能有那般高绝才情,取那七情六欲,单走一道激发极致,便是你我真意所在!” 也不知段延庆是想通些什么,竟是冷笑着就将自己这一日夜的武道体悟这般直接道出。 而另一边的云中鹤与叶二娘三人,在听得段延庆话语后,心中骤然生几般恍然大悟感。 佛门有所谓知见障一说,无崖子的的确确探的武道前路,甚至是补全宗师武道。 可无崖子那北冥腾鲲鹏武意,实在是过于高绝,高绝到那些原本还想在有生之年探一探宗师之境的江湖武人都不自觉生望洋兴叹感。 然而,无崖子是无崖子,段延庆这却是在厮杀场上明悟神意真谛。 所谓神意,无非是催发精神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无崖子武意高绝,段延庆反倒是觉得,以这七情六欲做根基,凡俗武学辈才有真正踏足宗师境界希望! “七情六欲……” 叶二娘三人咀嚼着段延庆的话语,而越是咀嚼,三人对于这武道真意也是越发有所明悟起来。 至于那以人练功之法,岳老三三人却无有一人提及。 于旁人而言,以人练功绝对是邪魔外道,可三人被段延庆一语道破自己自身累累罪行,再回首见那段延庆所谓以人练武,反倒是无有多少排斥。 “宗师境界,无崖子走的仍旧不对,或者说仍旧有缺陷!” “以天精地气成就宗师境界,铸不得真正宗师体魄。” “可若是换了人身气血,再铸炼一身真罡之时,甚至可以那般血气真罡淬炼四肢百骸,淬炼骨骼肌肤。” “当真正铸得宗师体魄后,哪怕无有真罡护体,刀兵加身也不过是在肌肤留一白印!” “祖宗不足法?” “说的可真是好啊!” 段延庆见着叶二娘三人似是还有几分犹豫,站原地发这般感叹声。 他面色在那月光稀疏中,又显得几般晦暗不定,恍惚在映照那岳老三三人心中变幻般? “老大要我们做些什么,才愿意将那以气血练功法门告知我等?” 三人中,最先做出抉择的是底线最低的云中鹤,待到段延庆话语落下后,云中鹤就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出声来。 “做些什么?” “哪里需要做些什么?” “只是想请三位兄弟姊妹,与我一道去那生死间走上一遭!” “以人练功,这现成的场地已是在此,只要你三人随我一道,这一门气血粹真罡法门,我这个做哥哥的,直接交由你三人又有何不可?” 段延庆那嘶哑的声音再是响在山林中。 待得段延庆这话落时,山林中一时间再陷入一般死寂沉默。 云中鹤三人又不是痴傻,如何看不出来,段延庆分明是要用这般手段将他三人死死绑在他身边。 可这诱惑,也着实巨大! 倘四人皆成宗师,段延庆心中所恨之事不说轻而易举,也绝称不上何等难事。 至于他三人么…… (本章完) ------------ 第六十五章 童姥入南山,邪魔段延庆! “我四人若俱数为宗师,这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也?” “老大,就将那炼人血气成真罡的法门交由我等就是!” “我三人已是和老大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待到今夜事传遍诸夏,哪怕老大你身死,我等多半也得被整个江湖追杀。” “与其过那丧家之犬生活,还不如就搏这一博!” “宗师寿数百八十年,按照老大你所说,宗师体魄自有玄妙,或我还能再长高些也不一定?” 三人之中,第二个开口的是岳老三。 云中鹤作恶是好女色,叶二娘作恶是因得她失了自己孩子,而岳老三作恶么? 不听段延庆说么? 常人但凡笑岳老三身形矮小,面容丑陋,怕顷刻之间就得尸首分离! 旁人恶言恶语对岳老三,岳老三无能为力,只能费些功夫送那人去见阎罗王。 “叶二娘伱呢?” 段延庆听着岳老三的话,不过是微微颔首,片刻后再是嘶哑着嗓音看向最后的叶二娘。 段延庆对于叶二娘的过往不曾探究过。 四大恶人基本上都有传承可考,可哪怕是段延庆,也不知晓叶二娘和少林玄慈方丈之间有染,只知道叶二娘传承神秘。 然此时云中鹤与岳老三俱是同意,叶二娘毫无疑问是被架起来。 “大家都已经同意,我又如何有反悔的余地?” “我若是反悔,怕不是下一刻就得尸首分离……” “只是老大,你知道我的,我只想找到我那可怜的孩儿。” “我可以学你那练血成罡的奇诡武学,可我要一个保证,待我四人成了宗师后,要不惜一切代价助我找到我那孩儿!” “我只有这一要求,若是答应,我陪你们走上这一遭就是。” 叶二娘看着身边云中鹤与岳老三,无奈叹气时候,又是说出自己条件。 四大恶人…… 且不论四大恶人作恶到底为了哪般,只今日之后,四大恶人必会在未来一日成江湖共敌,成那人人喊打邪魔外道! 至于叶二娘方才犹豫,不过是想到自己若有朝一日寻得自己孩儿,怕自己孩儿接受不了自己成了邪魔一流。 只是再想想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叶二娘也知晓,她现在的名声已然烂透。 “好!” “那么自今日之后,我四人算是彻底绑在一辆战车上。” “你等且过来,我这便将我对宗师境界的一些感悟,以及这一门奇诡武学传授。” 段延庆看着三人皆是同意应允之后,眼中不免带上几番欣慰神色。 他身边缺人,更缺信得过的人,云中鹤三人或许于旁人见来是凶恶之徒,可对于段延庆来说,却是他眼下唯一能勉强信任之辈。 这边的段延庆将自己武学心得以及那奇诡武学缓缓道出,却不见那丛林中分明藏着一白绝,这白绝潜藏树木地底,只如一工具人般将段延庆言语尽数传回山中。 而中庭山内,自有一白绝将段延庆言语尽数记录,只等袁胜某一日浏览。 段延庆一念之差,让这本就蒙昧不明的时代更向着那不知何处的方向驶去。 山中的袁胜在将自己那一具武道化身送入山下时,也是走出闭关小楼。 待得袁胜出现,这整整趴门口八日时光的黄狗亦是抬起头来,当见着袁胜出关后,黄啸又是摇头晃脑的环绕在袁胜身边。 “我闭关的这些日子,山中可发生了些有趣事?” 袁胜摸着黄啸脑袋,嘴角含笑间又是问起黄啸。 可黄啸听着袁胜话语,脸上不过浮现一抹委屈神色。 “郎君,我八日都趴在门口守着郎君,一步都没有离开哩,哪里晓得山中事。” “要不郎君唤来扫地的,问一问他吧?” 黄啸不满的拱了拱袁胜的手掌,它的世界很小,小到袁胜就是它的大半个世界。 本来山里人越来越多,可黄啸不仅不曾觉得些热闹,反倒是觉得自家郎君陪伴自己的时日越来越少了些。 “黄狗辛苦,辛苦。” “待我下回出关,且先好好观察黄狗可瘦了些如何?” 袁胜听着黄狗这般话语,揉了揉黄狗脑袋时候,又是带几分笑意的缓声开口。 “瘦倒是没瘦……” “郎君,我怀疑我的身子好像出问题了,不管怎么吃都没法继续长大了欸?” “这几日大猫老是在我面前晃悠,它都已经比我大一半多了。” “郎君,你说我会不会已经打不过大猫了?” 说起胖瘦问题,黄啸一转眼就忘了方才委屈,再是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面前袁胜。 “大猫只是虚胖,真打起来,大猫不会是黄狗对手的。” 袁胜听着黄啸心中的忧愁事,忍不住再是抬起手揉了揉黄啸的脑袋。 山中拢共有两个修行仙术的,一个是面前黄啸,另一个则是井中那始终不曾露面的存在。 黄啸自己不曾发觉,可袁胜伸手摸着黄啸脑袋时候,觉察到这黄啸体型虽是不大,实力放到江湖上,恐怕唯有无崖子才是黄啸对手才是。 也就在袁胜逗弄着面前黄啸时,另一边的王安石亦是得到白绝道兵消息,匆匆忙忙赶来袁胜这里。 “我闭关这些日子里,山中可有新的宗师出现?” 见着王安石,袁胜一边逗弄着黄啸,一边又是闲谈般问起王安石这几日山中事来。 “山中倒是不曾有新的宗师出现,可在郎君闭关的这几日里,山中倒是来了两好凶的女人!” “那两女人一个长相如孩童,另一个本是花容月貌女子。” “那两女子一身武学造诣高绝,一前一后至山中时,用了那些江湖人口中传音搜魂法,声音传遍山中十数里地不说,更三番两次想要翻越南山进山中来。” “只是不曾等到那两女子走入山中,她们自己便是在山中斗起来,让那原本花容月貌的女子直接丢了面皮……” “非是寻常的丢了面皮,而是那女子脸上带着一面具,被那女童打落。” 王安石言语说到这里时,眼中又不免带上了几分怅然神色。 李秋水不曾毁容之前,说一句花容月貌绝不为过。 可山中水镜时时刻刻映照南山事,王安石眼睁睁见着一花容月貌女子变成面容俱毁的丑陋女子,这般前后落差纵是王安石见了也不免觉得有几分惋惜。 “那两女子一者说是无崖子师姐,另一人则自称无崖子师妹。” “在踏不过南山上死线后,那二人便日日在那山中唤无崖子,欲让无崖子见她们一见。” “我也去银镜湖边问无崖子,可无崖子似是无有智慧,只如一野兽般在湖中嬉戏。” “我又去拜访药庐主人,药庐主人推脱说那是他师父私事,不好越俎代庖。” 王安石言语至此,再瞥了眼银镜湖方向。 他倒是听药庐主人苏星河说了,无崖子落入此般模样后,时不时蒙昧智慧,偶尔才能清醒。 可于王安石见来,无崖子此刻是真蒙昧还是假蒙昧,恐怕也唯有无崖子自己知晓了。 “不过在那两人来了山中后,在山中可闹出了不小动静。” “这二人起初倒也想看山中郎君留下石碑,只是二人只要有一人落到石碑前,另一人必是要袭击另一人。” “这般动作殃及池鱼,可是让那山中的江湖客们吃尽了苦头不说,更是死伤了好些人。” “后来,那二人中其中一人身份被暴出。” “暴露的是那女童身份,那山下的那些说书人见到山中有江湖人称女童为天山童姥,半日之后,山中人皆是知晓天山童姥来南山。” “郎君想来应是记得先前那三十六贼盗事,据说那三十六贼盗背后便是天山童姥。” “因那女童暴露身份,山中可是有不少江湖客在追杀那女童,而这一位的武学也的确奇诡,一两日功夫那女童就已是打死打伤数十人。” “就连少林玄慈方丈与丐帮的汪剑通合力之间,也只不过是在那女童手下走过数合。” “最后也不知道谁提了一嘴,说天山童姥与萧远山结了仇,这又引得那女童漫山遍野的找萧远山。” “这两日时间,山里可是彻底乱了套了……” 袁胜闭了关,王安石倒是多有留意水镜中映射的南山事。 前面几日倒是无有太多特殊,可这两日时间,随着天山童姥与李秋水入了南山,可着实让南山好一通乱。 “无崖子道友是在装死呢!” “这二人既是无崖子道友引来,找个时机让无崖子道友见她二人一见就是。” 袁胜听得王安石话语后,脸上亦是浮现出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事实上,对于天山童姥与李秋水这般快就赶至南山,这倒是袁胜也不曾想到的。 只是再想一想无崖子,袁胜倒也能理解这二人为何急匆匆的赶至南山。 “山里事也就这些了,大理那边……” “郎君,段延庆……” “段延庆似乎已是非人,恐怕成了一邪魔了!” 王安石陪着袁胜笑了笑后,又是肃穆着脸色,说起了段延庆来。 当初袁胜标记了五个人,这五个人身边都有白绝道兵跟随左右,在隐秘角落监看他们一举一动。 而此刻大理汇聚段延庆与乔峰,王安石有事没事自然也是多分心关注了些。 昨夜段延庆冲阵三次,王安石睡得早了些不曾见到,可今日上午至此时,段延庆竟是再次孤身冲大理! 王安石也亲眼见得,段延庆如何以那人身气血淬炼真罡。 并非是王安石武学眼界多么宽广,而是随着段延庆再行那般炼人身气血淬炼自身真罡事后,段延庆的身上赫然亦是出现一些常人都能发觉的怪异。 “段延庆成了邪魔?” 袁胜见着王安石那隐忧面色,再咀嚼这话,眉宇中闪烁几般好奇。 他倒是真好奇,这段延庆成了何等模样邪魔! 新的一个月,我要吃全勤! (本章完) ------------ 第六十六章 在那尸山中,铸我修罗恶鬼相! 要说王安石在中庭山内,最惊奇的并非神人那诸多神异手段,反倒是那山中水镜。 或是凡俗时出侯拜相时留下习惯,王安石却是不止一次在想,倘若是大宋朝堂上有这水镜监察天下,朝堂上那等臣子再蒙蔽不得官家视听。 若他变法时有这水镜可遍观天下,更可由这水镜中映射民生做些修改。 然王安石终不得理解袁胜到底用何等法子衍生这般玄奇神异之物,只归结神人神通。 至此时,王安石与袁胜再是驻足这水镜前,黄啸似是对王安石口中邪魔亦是颇为好奇,跟随的二人脚步一同站那一方方水镜之前。 袁胜伸手间,属于段延庆那一方水镜便是这般一览无余的展现两人一狗眼前。 在这方水镜展开面前时,不过一眼看过去,无论是王安石亦或者时那探头探脑的黄啸,见得水镜中画面后,心中骤然生一股大震撼,大恶心。 也唯有袁胜,此时倒是能维持面色不变,可见着袁胜那皱起眉头,显然袁胜对于眼前水镜一幕幕,亦是觉有几分恶感。 将目光转动到那水镜中时,最先映入眼睑的是一狞笑的恶鬼修罗。 倘若说原先时,这恶鬼修罗不过是对于段延庆的一形容,那么至此时,这恶鬼修罗却非是何等形容词,而是真真切切显现在这水镜中画面。 这凡俗人间,真个出现了一只狞笑的恶鬼修罗! 这恶鬼修罗狞笑间,手中再抓几断肢残臂,那本就丑陋的脸上,更带一抹狰狞至极的疯狂笑容。 寻常人若是见得这恶鬼修罗模样,怕是一眼就能吓得惊厥过去。 第一眼见这恶鬼修罗时,袁胜还以为段延庆是修行走火入魔,将自己演变成这般不人不鬼模样。 可待到袁胜再定睛看时,这恶鬼修罗却多有几分不真实感? “这是,段延庆的武意?” 袁胜皱着眉头,又是将目光放到这一尊恶鬼修罗身前那人影上。 在水镜中看段延庆,分明是见得段延庆此刻身后背着一介于虚幻真实间恶鬼修罗。 段延庆动作之间,这恶鬼修罗亦是动作不断。 恍惚间见得这般光景,再放此世寻常人眼中,怕只会觉得段延庆乃是恶鬼修罗在这人间代言人才是! 袁胜多看了几眼后,反倒是有些不确定的说了句这般言语。 武意一说,乃是无崖子提出,纵然是袁胜此前也只见得无崖子那北冥腾鲲鹏之武意。 可无崖子武意在他还是那宗师境界时,虽可显现人间,但常人见上一见,只会觉得那是飘在空中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然段延庆此刻身后这武意,拢共不过丈八之高,但其间之凝实,反倒是让袁胜也无法确定,这是否真是武意显化? “不,这真是段延庆的武意显化!” “我不过闭关短短数日时间,段延庆一身窍穴竟嘶开启百二十有余?” 袁胜再继续看下去时,终是确定,这段延庆身后背负修罗恶鬼,真就是他自身武意显化所在! 而最让袁胜有些不能理解的更是,段延庆分明不在山中,却以这短短几日光阴直接破到百二十窍穴? 若按周天生窍来算,段延庆此刻分明算一宗师四重武人才对。 甚至于袁胜见段延庆模样,他驾驭自身真罡时,分明还是游刃有余? 种种疑惑念头在袁胜脑中徘徊不定,也引得袁胜分出心神,要投射到那战场边缘白绝身上,亲自去见上一见段延庆到底是做了何等事,竟在短短时间变成这般模样。 另一边的段延庆不知袁胜这所谓神人向自己投下目光,此时段延庆已是彻底疯魔! “不够!” “不够!!!” “这些血液,还不够我再破些窍穴,更不能让我身上旧伤恢复!” “我需要更多,更多的血液!” 按照寻常人所想,段延庆此刻被大理拒之城外,更有千数士卒以及那诸多江湖客追杀,不说如一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得终日,至少也要潜身缩首才是。 哪怕段延庆心中再是不甘,乘着夜色才行昨夜事才是明智。 可任由谁也不会想到,不会想到段延庆心中那般大恨随着一夜过去,不曾削减分毫不说,反倒是越发澎湃激烈! 天色不过刚刚放明,段延庆只招呼了叶二娘三人几句,便是披着那已被血污染至暗红的华贵便服向着大理古城冲杀去。 段延庆最初出现城外时,城墙上那些士卒根本不曾有多少戒备。 昨夜被段延庆冲杀三阵,哪怕是铁打的人,也绝对是心神俱疲才对。 谁也不会想到,段延庆就是疯狂到那般地步,天色刚放明,便是迎来段延庆第四轮冲阵! 城墙上士卒一时不查间,不过短短小半盏茶功夫,竟是被段延庆杀了百余人。 若非战鼓轰鸣,恐怕城中士卒以及那些江湖武人,根本发觉不到段延庆冲城。 当城中士卒与江湖人听得城墙上战鼓轰鸣,哪怕心中再是不愿,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应对段延庆袭击。 可当城中士卒和那些江湖人赶至时,他们又清晰见得终生难忘一幕。 那一幕被任何人见了,恐怕都将成下半生噩梦才是! 谁也不知段延庆发了何等疯,他在屠戮那城墙上的士卒后,竟是连半具完整尸首也不留下! 放眼望去,有的尽是残肢断臂,是那一张张面上带惊悚的尸首滚落! 最骇人的,还是这段延庆。 这等根本不似人间地狱模样,不仅不曾让段延庆恶心,反倒是引得段延庆在那城墙上,站在尸山血海间狞笑,仿若一尊血狱魔王! 也是在那一刻,乔峰甚至是葵花老祖这等神意本就超寻常江湖辈的人隐约见得,见得段延庆站尸山血海间时,背后仿佛有一虚幻不可见的恶鬼修罗站其身后。 最初时候,无论是乔峰还是葵花老祖,都不过是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他们也远远不曾意识到,那时的段延庆,已是彻底做了人间第一尊大邪魔! 城墙上光景纵然骇人至极,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说,那些心中有血勇之气的江湖客见这般人间地狱模样展现眼前,心中又生愤慨之心。 或是人数给了他们自信,或是段正明给他们灌了何等迷魂药,这些江湖武人反倒是先那大理士卒一步,直挺挺的就向着那城墙上段延庆杀去。 可段延庆见了那般多江湖武人一拥而至,嘴角狰狞笑容闪烁时,却又是丝毫不眷念,直接折身而去。 一个宗师想要跑路,哪怕是双腿残废的宗师,也绝不是寻常江湖人能追得上。 只是先前那等地狱模样,实在是让一些人冲昏了头脑,不知不觉间就是追出大理城外数里地。 也是到了那时候,这似乎只会逃跑的段延庆,终于露出自身獠牙。 山中惨叫声响彻足足半个时辰时间,乔峰与葵花老祖二人联袂行动,可段延庆却根本不和他二人照面,只在山中对那些寻常江湖武人递屠刀。 待到辰时(早七点到九点),城外山中已是只能听到一声声悲戚惨叫声。 乔峰和葵花老祖带着剩余江湖武人回撤到大理城中时候,再一清点人数,分明数的那些随着他们一同出城的江湖武人,少了近七十余人! 一夜光阴,再加上半个上午时光,段延庆手下人命已是破了四位数! 这般战果放在所有人面前时候,哪怕是顶着倦意的段正明,段正淳,此刻心中忍不住的生悸动。 宗师,只不过一个不完整的宗师,就杀的整个大理城中所有人都是心生惶惶。 段正明眼中再也无有先前那般运筹帷幄,再见面前乔峰与葵花老祖时候,眼中有的是掩饰不住的倦意和那忧愁。 事实上,倘若段延庆不在这短短时间冲杀四次,段正明其实尚能维持沉稳。 可段延庆这仿若永不会疲惫的模样,真个是让段正明心中生了恐惧来。 一个不知疲惫,又是不知何时会出现的人间杀器,光是防备就足以让人疲于奔命! “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段延庆已经彻底疯魔,为了大理皇位,他这是铁了心不择手段。” “最让人无奈的,还是段延庆分明是将自己当一支军队来对阵大理。” “古语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段延庆已是第四回,他这是将兵法运用到我等身上,若是我等按照段延庆的节奏来,根本不用多做些什么,怕会是被他生生拖死才是!” 段正明缓缓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发了一声这般感叹。 倘若段延庆只是一单纯江湖武人,大理决计不至于被他一人弄得人心惶惶。 可段延庆是受过正统皇室教育的,他是个懂兵法的宗师啊! 这等宗师,根本不需再待几十年后,放在现在也绝对是一足以镇国级别的存在。 宗师御使轻功,寻常人根本追之不及,一日间怕都能奔袭五百里乃至于八百里地。 若是放到任何一个皇城外,按照段延庆行动来上几会,哪怕是汴京城也能被几个宗师生生拖垮! “这段延庆,当真不会累么?” “就算段延庆能吞吐天精地气恢复真罡,可他精神不会疲惫么?” 一边的段正淳此时亦是忍不住开口,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他是真觉得后悔了。 “段延庆他,或许已经养成了自身的神意……” “方才我隐隐约约间,好似见到了段延庆身后有一虚幻恶鬼浮现?” “我不知是否是错觉,若并非错觉的话,段延庆恐怕真养出自身神意了!” “先前想,宗师无非是能一人当千,可现如今想来,养成神意的宗师,怕是能数日不眠才对!” 葵花老祖看了眼一边的段正淳,又是将目光转动到乔峰身上。 他这是在问询,乔峰可曾见到段延庆身后那虚幻。 若说在场所有人中有其他人能见得段延庆神意,以葵花老祖想来,大概也只有身边乔峰才是。 “并非是错觉,我也见到了段延庆身后那恶鬼相……” “段延庆,应当真的养出了自己的神意!” “如果是我,我能做到这般鏖战一日一夜,最后莫约会心力交瘁而死。” “宗师神意我不清楚,毕竟我自身连神意是何等事物都不曾把握到!” “段延庆若是养成神意,最坏打算,他或许能五日五夜不眠!” “段王爷,拿个章程出来吧!” “若真是那最坏打算,大理是挡不住段延庆的!” 乔峰听着葵花老祖话语,再见着段正明和段正淳眼中那期待光芒,缓缓摇首开口,打破二人心中幻想。 他说的自己可一日一夜不眠并非虚言,而是他曾真的和汪剑通深入辽国,被那辽国追杀数日。 “只能换防了!” “四路城门,士卒不再守城墙上,结营守在城门外,分成若干队伍,一半人休憩,一半人巡逻不断。” “但凡有任何异动,营中士卒尽数出动,结军阵,再唤身后城门上江湖武人,尽数去杀段延庆。” “段延庆可少眠,甚至不眠,可我等常人做不到。” “只有将城中士卒拆分,一半驻守巡逻,一半休憩,才有机会杀得段延庆。” 段正明听乔峰问题,一时间倒是陷入沉吟中。 最终还是那一直不曾开口的天龙寺僧人中,段寿辉起身回应了乔峰问题。 “乔少侠还有这位公公,也请二人救我大理城中百姓一救!” “段延庆方才所行之事,二人皆是亲眼目睹,段延庆怕是已经彻底入魔。” “我大理实力着实有限,无法降服此等大邪魔,只能寄希望于乔少侠与公公身上。” “段氏不敢忘恩,亦不敢让乔少侠与公公涉险。只希冀二位坐镇大理正中皇宫,四处城门但凡有异动,请二位可助我大理一助。” 段寿辉再无法置身事外,他虽是退位,可于旁人见来终是被段延庆逼迫。 按照法理制度来说,段氏既是重掌大理,那么他段寿辉就仍旧还是大理帝。 段寿辉说这般言语时,再是对着身前乔峰躬身合十行礼,那眉宇之间有的尽是悲天悯人。 乔峰此刻实力确实高绝,可终究并非未来那丐帮帮主,段寿辉只三言两语间,乔峰便已是点头应允。 另一边的葵花老祖,看着面前段寿辉时,脸上不过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笑容。 大理城中是在巳时初二刻(上午九点半)定下这般轮换守城法,待到巳时正三刻时(上午十点四十五),这城中七千多士卒再是分成两队,四方城门各有八百士卒结营扎寨城外。 四方城门城墙上,再有数十江湖武人留守。 到此刻还能留在大理的江湖武人,拢共算下来也是不足三百人! 那千数多江湖武人接踵而至江湖盛景,生生被段延庆一人杀得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四千字嘞,今天的全勤吃到了嘞! (本章完) ------------ 第六十八章 炼血魔功,第五次冲城! 在这大理锣鼓紧张换防时,无论乔峰这般江湖武人临时首领,亦或者是那段正明,段寿辉,却是在这大理城中焦灼难安。 他们生怕这短短时间段延庆都是忍不住,再次杀将过来。 可这倒是段寿辉等人多虑,此时段延庆哪有这般闲心去理会大理城中事,在山中虐杀那些个江湖武人后,段延庆丝毫不嫌麻烦,只一一将那江湖武人尸首扛入丛林中。 待到段延庆扛着这些尸首入了山中丛林时,又能见叶二娘与岳老三正在合力挖一大坑。 二人手中无有趁手工具,只将岳老三手中鳄鱼剪拆成两半,与叶二娘一同挖着坑。 两人俱是那般先天武人辈,虽只是先天一重境界,可做这般事来真个是比田间黄牛还要多几分气力。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功夫,山中丛林已是见得一方四丈宽,一丈多深大坑被二人合力挖出。 当段延庆扛着那些尸首后,也不曾多说什么,就这般将身上扛着几具尸首直接丢入这坑中去。 见得段延庆归来,叶二娘与岳老三也似是厌烦了这般工作,向着段延庆说了一声,亦是去到山中将那些残碎尸首收集。 大理城中在几般焦灼中换防,段延庆却带着四大恶人其中两人在丛林中生生造死坑。 大理城换防都不曾结束,段延庆几人却靠着那轻功,生生用那些江湖武人尸首填满眼前死坑。 只是几人速度虽是不慢,可这般来去动作,亦是持续大半个时辰有余。 待到云中鹤不知从何处回来时,这死坑中分明遍布人身尸首,那等模样若是让旁人见了,怕不是要连续数日惊魂不定。 可段延庆四人目光只肃穆,待到填满眼前死坑后,就这般围绕死坑前盘膝而坐。 “你三人紧守心神,专心关注外界元气变幻。” “先天境界对天精地气的吞吐力度实在微弱,我需先将坑中血气提炼些,你等才好贯通内外,吞吐这些血气修行。” “记得,你三人运转我那练血成气心法,先走手阳明大肠经,或是先走足阳明胃经。” “血气驳杂不堪,更不用提死人血气,需要让自身稍稍适应再是往下运转。” “纳血气入体,或是会生几般难受堵塞感,伱三人需紧守心神,强行以真气推动血气走阴经,转阳经,最后复返手阳明或是足阳明经。” “如此才能成一周天运行,可炼化这血气成就自身资粮!” 待到四人落座时,段延庆又是开口叮嘱一声。而后他也不管身旁这三人,盘膝坐时,再是催动自身真罡,鲸吞周边一切天精地气。 隐隐约约间,段延庆身后那恶鬼修罗再是模糊显化。 莫约一盏茶功夫后,这座死坑上再有暗红色血气蒸腾而上,在死坑上萦绕不断! 岳老三三人见得这般光景模样,也无有犹豫,只如段延庆交代般紧守心神,以真气贯通任督脉,要从那死坑上蒸腾血气带走一二,炼入自身。 他们可都是晓得,段延庆自身也需要修行,能炼化多少完全看他三人能取走多少。 时间缓缓流逝,段延庆身后那一道修罗恶鬼相依旧朦胧梦幻,可依稀之间,常人已是能够见得段延庆身后恨意凝结武意。 这般光景被映照时,正是王安石在水镜中见得画面,亦是王安石说段延庆入魔的缘故。 四人环绕那死人坑前,坑中有的只是一张张面露不甘绝望色的面容,更有暗红色血水慢慢流淌浸湿坑底泥土。 坑前,是四张笼罩在暗红色血光中,明暗晦涩的脸庞。 这等光景被常人一眼看了去,不说其他,段延庆四人这邪魔之名绝对洗刷不去。 当这死坑上弥散血雾越发黯淡时,肉眼可见的,段延庆背后那一尊修罗恶鬼越发清晰,隐隐约约间仿若从一异度时空踏入此世。 而叶二娘三人的身上,亦是有气息勃发,显然他三人按照段延庆所说法门炼化血气时,皆是大有所获! 待到坑中血雾完全散开,四人又于同一时间睁开眼来。 四人睁眼时,分明能见得他四人眼中都有猩红光芒一闪而逝! 然四人对视彼此时,脸上却只是浮现一抹喜悦笑意,再回首看眼前死人坑时,眼中笑意又凭空带上几分贪婪色。 “果真是如同老大所说那般,这生灵血气冲入身躯,比神人道场的灵草仙药也不遑多让!” “只是稍稍炼化些血气,我已是开了十条正经,再开两条,我便是得成先天二重!” “最惊奇的是,这血气被炼化后,分明在滋养骨骼,甚至是滋养经脉!” “这般下去,根本不用多加磨合,若是有充足血气,恐怕只用短短时间,我尽开奇经八脉也未尝不可啊!” 四人之中,最沉不住气的反而是云中鹤,当他睁眼之后,眼中的喜悦已是彻底成了贪婪。 而在他开口之后,不论是岳老三还是叶二娘,眼中皆是浮现一抹深以为然的赞同之色。 “老大说的果真没错,人的确是万灵之首!” “只是我又好奇,既然人身血气能替代天精地气,为何过往没有听到任何一人突破宗师境界的消息?” 叶二娘站起身来,随着她起身时,就连段延庆也忍不住将目光放到叶二娘身上。 若是说云中鹤吞吐些血气完善十二正经中十条经脉,那么叶二娘则是彻底贯通十二正经,再添上任督二脉,分明是破了先天二重才是! “先前江湖上可没有宗师窍穴图,就算是能炼化血气,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没有宗师窍穴图,怎么破宗师境界?” “而且,我们是有老大为我们提炼血气。” “老大一尊宗师提炼血气都用了一盏茶功夫,换了其他人,恐怕根本没法将这人身血气提炼出来才是。” 岳老三依旧是这样的人间清醒,他的实力进展相比于云中鹤更为喜人。 十二正经,岳老三只差最后一条就是完全贯通,成就和叶二娘一般的先天二重境界! “江湖人的血气相比于那些士卒的血气更为纯粹些。” “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并不是血气真就是这样奇妙。” “我昨夜杀了那般多人,仓促间吞吐的血气,可没有眼前这尽数由江湖人身上流出的血气精纯!” “老四,我让你做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段延庆倒是尚能沉住气,开口间又有嘶哑着声音响起。 自从他脖颈的伤口稍稍复原了些许之后,段延庆已是彻底摒弃自己腹语,哪怕声音嘶哑难听,却非要开口说话。 也不知是否错觉,段延庆的声音相比于昨夜,分明多了一份几乎微不可见的清晰。 “放心吧老大,我已经摸清楚了所有离开大理的路线。” “江湖武人的血气这般好用,还干系着我等宗师路,我怎敢大意?” “这些江湖人大老远来杀老大,也别怪我们兄弟姊妹几人穷凶极恶了!” 云中鹤听着段延庆话语,嘴角再是扯开一道僧森然笑意,感受到段延庆这一门炼血法的邪门诡异,云中鹤已是彻彻底底的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那些大理城中的江湖人,此刻根本就是被云中鹤当成自己修行资粮。 “你三人去杀那些逃离大理的江湖人,而我,继续去大理城那边!” “我的腿伤已经初步开始恢复,如果,如果能将大理城中士卒全杀了,我的腿伤大概就能彻底复原!” 段延庆听着云中鹤话语,只是微微颔首吩咐,而后再回首望向大理城方向,此时段延庆眼中有的只是那样浓郁渴求神色。 对于这般疯狂话语,叶二娘三人不仅不曾有任何的触动,眼中反而是染上了几分和段延庆一样的渴望。 与此同时大理城中。 “不知为何,我心中好似有一股悚然警觉感?” “这股直觉去年时候我也有过一次,那时候是我跟随我师父被辽兵追杀时候。” “而这一次,我心中这股悚然警觉感,比上一次更加汹涌,仿佛下一刻就会大难临头一般。” “公公,你实力与我相差不多,公公可有这样预感?” 当段延庆四人将目光放到大理城时,皇宫中和葵花老祖结伴浏览御书房中武学典籍的乔峰这一刻似是心有所感。 他放下手中武学典籍后,再是转动目光,转向段延庆四人藏身那处山林。 “这是心血来潮……” “武学修行到先天境界后,基本都有这样心血来潮,只是有些人强一些,有些人弱一些。” “按照无崖子精气神理论来看,这应当是先天武人的神有强弱。” “我同样有这般心血来潮感。” “你我二人同时生出这般心血来潮感觉,恐怕那边段延庆,已是对我二人彻底起了杀心才是!” 葵花老祖听着乔峰话语,开口解开乔峰心中疑惑,再是肃穆着面孔随他一同看向那山林方向。 也不知可否是错觉,此时分明近午时,可那大理城外山上,却有一乌云笼罩。 隐约间,仿佛天也警示,那山中正有着何等邪魔大祸正在无人知晓处酝酿,只等顷刻间,就要山雨欲来风满楼。 “也不知我师父和少林玄慈方丈走到哪里?” “段延庆不死,恐怕为祸的不仅是大理一地,或许不久后还会为祸中原之地……” 乔峰眼见那乌云覆盖,又是轻声发出这样一声呢喃感叹声。 当乔峰这一声呢喃感叹散开时,乔峰与葵花老祖面色又是一愣。 二人这是听到了,那城东地界,一声声战鼓刹那间就是响彻整个大理城。 听得这战鼓轰鸣,乔峰与葵花老祖对视一眼时皆是知晓,这应当是段延庆第五次冲城来了! 三千字啊,这意味着今天还要码一章么? (本章完) ------------ 第六十八章 杀人盈野,宗师可敌! “将这些士卒安置城外,却是要来送死不成?” 段延庆见着自己面前那已是摆成军阵的大理城中士卒,看着那一道道似是有些熟悉面孔,段延庆嘴角再是忍不住的挂上一抹讥讽笑容。 倘若换了三日前,他还是这大理帝时,他心中莫约还存有几分励精图治念头。 可昨夜一夜光阴,大理城中上下尽数反叛,整座城顷刻间被段正明兄弟掌控,段延庆心中生万般大恨之时,亦是想的清清楚楚。 这世道,于他而言无有一人可信,所能信者,无非是他这一身澎湃武力而已! 当段延庆想通这般关节后,莫说眼前这本属于段寿辉坐大理江山时士卒,就算是城中十余万百姓,若是告知段延庆,献祭了他们能让他做仙神,成大魔,恐怕此时段延庆眼睛也不会多眨几下。 “杀!杀!杀!!!” 待到段延庆身影再一次出现,大理东城门外军营中,那些个士卒也不知是被灌了何等迷魂药,竟然一扫上午乃至昨夜颓唐,只结一军阵,再发这般山呼海应声。 这方天地间间,唯余苍茫,恍惚间似只剩这一道道震天喊杀声。 车辚辚,马萧萧,战旗随风卷,兵卒抬盾起,仰头发呐喊,这一腔血勇仿佛要将天上云也震散。 可段延庆见得这般光景,那双不知为何染上猩红的双眸中反倒是多带几般玩味色。 再是刹那间,山呼之声不断,兵戈碰撞声呼啸,再有士卒弯弓搭箭,一时间箭如雨落,直直冲着那段延庆一人而去。 四次冲阵,哪怕是这些最寻常的士卒也清楚,眼前这人已然非人。 他一人,就可当一支千人大军来对待。 段延庆以兵法三战而竭来对待大理,段寿辉就以哀兵来应对。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哀兵必胜,背水一战! 非是这些士卒真有那等血勇之气,而是段寿辉布防时说的清楚,待到段延庆夺城后,此城中老幼,他等身后亲友妻子,将无有一人可活。 于段寿辉描述中,段延庆根本就是一食人大魔! 可段寿辉哪里能想得到,他那本是用来激发士卒血勇之气的言语,分明是一语成谶! “杀?” “区区军阵凡俗,如何能杀我?” “谁人能杀我?” 段延庆见着那恍若蝗群的箭雨落,眸子中猩红越是明亮,嘴角笑容越是讥讽。 他站那荒野地,直面箭雨面不改色,八风不动,唯有身后帝王常服为风声猎动,口中放这般猖狂至极话语。 若是等闲之辈,这话语的确狂妄。 可他段延庆乃是人间少有宗师,这等话语于他说来虽是狂妄,此时却凭空添了几分豪迈感? 真个是见了鬼了,段延庆这般人,竟也能说得出这般豪迈话来? 段延庆的自傲自有依仗,他根本不需要任何动作,在那漫天箭雨落时,周身自有淡红真罡显现。 这真罡如一龟壳,牢牢将段延庆守护其间。 这般诡异景象若是第一次见,恐怕还会引得些骚动。 然而此乃段延庆第五次冲阵,这些个士卒皆是知晓,宗师有真罡,凡俗利器几乎难伤其身。 他们放这箭雨,非是为了伤到段延庆,不过是为了消耗其真罡罢了! “再放!” 军阵之后,竟是段正明站在那发号施令? 这一场大理国中内斗发展至如今地步,已是到了段正明这一国太子亲自督战地步。 段寿辉说的清楚,欲要众将死战,那他段氏族人再不能躲避其后,反倒要与这士卒同生共死。 欲杀段延庆,若非无有这般以身涉险胆魄,想杀段延庆难如登天! “嗡……” 待到段正明话语落时,军中再有一道道弓弦嗡鸣声,片刻后几阵箭雨冲天起,对着段延庆狠狠落去。 这般战斗,再非是那江湖厮杀,而是彻底成了两军对垒光景。 待到第三股箭雨再落段延庆身边时,段延庆似是终于不耐烦般。 不过须臾间,东城墙外战场上,唯有一暗红身影勾勒道道残影,直直向那军阵冲杀去。 段延庆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嘶哑难听,可他那嘶哑难听的声音中,分明还带着些疯癫。 喊杀声连绵不绝,只是等到段延庆冲入军阵中,这般喊杀声中,又是凭空多出了数道悲鸣哀嚎。 若是有人将目光放百米高天,清晰见得段延庆分明是如一尖刀般,狠狠向那军阵刺杀去。 这军阵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不说,段延庆所过之地,只留下一片狼藉! “合力,刺!!!” 段正明站军阵最后方,眼睁睁见段延庆如狼进羊群,看段延庆周身无形剑罡挥舞间,刹那时就有一颗颗大好首级冲天起,再有血涌如流注。 段正明虽尽力维持面上冷酷,可他眼底的惊惶做不得假。 只是他清楚,自己无有半点退路,段寿辉说的清楚,他拦不住,他死! 身边击鼓兵越发用力击鼓,战场上士卒一时间只拼起心中仅有勇气,将手中长矛刀戟尽数向段延庆递去。 这瞬间功夫,段延庆身上何止有数十道刀兵加身? 段延庆见那些士卒眼中惊惶,再见这些个刀兵一时间杂乱无章落自己身上,嘴角的笑容越发邪异悚人! 他鼓动自身真罡时,再是催动六脉神剑,周身生那道道无形剑罡,要将身上刀兵尽数折断! 可让段延庆也惊动的事情终是发生。 那些士卒或是知晓不能让段延庆折断刀兵,此时竟是生生顶着惶恐,顶着那足以将人千刀万剐的无形剑罡,就直直的以身做盾,死死向段延庆压来。 “段延庆强在他能来去自如,强在你们大理那六脉神剑催生剑罡无坚不摧。” “可段延庆并非无有弱点,他的力量虽是远超常人,可终究有极限所在。” “想杀段延庆,先死人!” “一百人不够就三百人,五百人,将段延庆生生压住,拖住!” “只要段延庆不能脱身,总归有办法能耗尽他那一身真罡!” 这话,是葵花老祖在段寿辉布置兵防时候对段寿辉所说。 而段寿辉显然也是听了进去,段正明这边更是实实在在要用人命去压,死死压住段延庆身躯! “死!!!” 倘若说段延庆起初时候还未能反应过来,那么见着身边这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士卒,他的眼中终是带上了些慌乱色。 至少,至少此刻的段延庆,眼中终于没了那般淡然。 葵花老祖的话语一针见血,段延庆的力量,的确不曾强大到非人地步。 哪怕以真罡催动,可他能抬起多少重量? 千斤? 万斤? 一人披鳞带甲不过二百斤,十人便是两千斤,百人便是两万斤! 当百余人不畏死也要用身躯压住段延庆,甚至就算死,也要将自身碎肉重量压到段延庆身上时,段延庆如何再能保持淡然? 可段延庆反应过来时,还是迟了! 他那周身剑罡依旧锋利,锋利到足以将人大卸八块,足以让人擦着就死磕着就没。 但那又如何? 这些士卒仿若尽是死士,只以血肉之躯来压段延庆身躯,根本无所谓自身生死。 “战车,来!!!” 军阵后方,当段延庆的身躯真个被压住后,饶是段正明,此刻胸口亦是有些涌动反胃。 那段延庆身边光景实在是太过于惨烈,惨烈到连一具完整的尸身也见不到,目光所及处,有的不过是那血肉淋漓,有的不过是那碎肉漫天。 可偏偏,这些碎肉烂骨,却是成了一尸山,生生将段延庆压住! 段正明也是被这般光景震撼的说不得话来,足足一两个呼吸后,段正明终是回神,对着那军阵发一声咆哮。 这一声咆哮,段正明甚至用上内力! 也是随着段正明咆哮声起时,段延庆的脸色豁然大变,他已是彻底明了段正明这些人的想法,他们这是要用巨力,生生将自己碾压死! 稍远一些的地界,那一早就是备好的战车被那披甲战马拉动,车上再坐人,不过片刻间,就有十余辆战车轰然而动,向着段延庆所在地狠狠撞去。 被压在那碎肉间的段延庆,一身衣袍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染红。 他不是神,宗师,宗师同样有极限所在。 这般惨烈而疯狂的战斗,段延庆就算将自己炼血魔功催动到极致,也远远不能补足自身真罡。 他只能催动六脉神剑,只能将目光所及一切人尽数屠戮。 战马拉着战车轰然撞击那碎肉山丘时,再是裹挟恐怖巨力,这些战马尚未回神,下一刻亦是爆裂成碎肉,余下的不过是多些碎肉,添上那铁木铸造战车压在这肉山上。 “步战车,来!!!” 军阵后方,段正明再一次怒吼咆哮,他的眼神这一刻亦是变得疯狂起来。 这一场战争打到这种地步,他这个亲历者也只余下癫狂,他死死盯着那肉山刀兵中段延庆,眼中有的是那无尽快意和喜悦。 这般快意喜悦,恍若是要将段正明心中一切惶恐尽数宣泄! 军阵中,再有步卒顶着战车,再一次向那刀兵肉山狠狠撞去,而这一次,步战车数量足有三十余辆之多。 这般恐怖巨力骤然撞击,困在其中的段延庆再是忍不住,一口血液喷涌出来。 他见那军阵最后段正明,眼中猩红越发明显,那猩红色闪烁间,只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 段延庆也知晓,自己四次冲阵的顺利,让他自己有些忘乎所以的大意,甚至是养成千军不过如此的念头。 可真个当自己被困这般尸山间,段延庆眼底有的仍旧是恨意,而非是大意的后悔! 他只恨,恨自己做大理帝时,这些士卒为何不能为自己效死! 他恨,恨这大理段氏缘何对自己这般杀之而后快! 他恨,恨这诸夏九州江湖辈凭何要来杀他? 他恨,恨这人间,恨那天公为何如此薄幸于他! “我,恨!!!!!” 当见着第二批步战车向自己冲撞来,段延庆口中只发这般嘶哑呐喊咆哮。 这一声嘶哑声是那般难听,可这嘶哑声中那股子恨意,却是根本掩饰不住,片刻间就冲天起,继而在这大理城中内外连绵不绝。 这声音落入人耳中时,恍若一勾魂邪魔,让人心中无端生暴躁恨意,欲要做几般恶事来宣泄! 亦是段延庆声落时,段延庆身后那尸山之中,再是有恐怖异动轰然骤起! 今天全勤吃到了! PS:群:869636987 (本章完) ------------ 第六十九章 恶鬼降人间,以命击鼓做一曲! “轰隆隆……” 不知何时,这一片战场上竟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乌云,就恍若是那上苍似是也感受到段延庆心中那亿万大恨,继而投下几分阴影般。 而在这乌云覆盖战场上,一尊隐约模糊的恶鬼修罗相,正从那尸山中慢慢爬起身来。 这恶鬼修罗相起初不过是模糊至极,可待到天上雷霆划落时,那原本模糊不清的恶鬼修罗,竟是在缓缓的吞吐那尸山中堆砌的血肉。 恍惚之间,这一尊恶鬼修罗似是自那地狱冥府之中踏出,而困住段延庆的那一座尸山,则是成了唤出这恶鬼修罗的献祭般? 穹宇上,雷霆震鸣不断。 战场中,无论是那些士卒还是那坐镇军阵最后方的段正明,此时皆是傻傻愣愣的见着那尸山中光景。 这一尊恶鬼修罗浑身覆盖诡异血色纹路,它似是感应到段延庆心中大恨,就那般当着无数人的面,正在凝聚吸纳那道道血肉,要化作一实质! “段延庆那声音,不是带着几般绝望么?” “为何我心中这种悸动压迫感,越发的强烈了?” 大理皇宫中,乔峰见着城外天上倒卷的乌云,见着那一道道银蛇闪烁,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此时的乔峰本能的感受到,感受到一股极强的生死危机感正在自己心中蔓延开。 不仅仅是他,乔峰身边的葵花老祖亦是死死皱着眉头,与乔峰一同看着那城外乌云覆压而下。 “或是,出事了!” 葵花老祖的面色凝重,尤其是再感受着自己胸腔那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葵花老祖心中甚至忍不住生出一股就这般逃离大理城的念头来。 “段延庆莫不是彻底的明悟的真意?” “城外的那般光景,或就是段延庆领悟真意后异象?” 乔峰的心跳此刻亦是砰动不停,何止葵花老祖,就连乔峰这样闯过大风大浪的,此刻心中亦是忍不住生出这般逃离念头来。 就恍若,在那大理城外不远处,正有何等恐怖存在正在孕育。 而待到那恐怖孕育之后,顷刻间就要天翻地覆,甚至是闹得个山崩地裂! “可就算是蕴出武意来,也不该让我心中生这般紧迫,甚至是恐惧心来才是吧?” “我看了无崖子破宗师境界的文案,无崖子那武道真意可是神话中才有北冥腾鲲鹏武意。” “然而就是那般武意,也未曾听到任何江湖客说,生的武意时,会让人心中悸动不定!” “还有大理城外那般雷霆闪烁轰鸣……” “这般光景,反倒是让人凭空想到,世有妖孽生,天公降雷霆,要扫清人间邪魔的感觉……” 葵花老祖皱着眉头,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那一股大惶恐不仅不曾有丝毫的削减,反倒是随着时间流逝越发的浓郁,浓郁到葵花老祖这般强者心中仿若被压上一块巨石! “或许,段延庆的武意有伤天和?” “还有,我至今尚不明白,这段延庆的真罡怎可能那般充盈?” “我已是先天六重武人,距离宗师境界按理来说应当不远,按照我估计,纵然我成就宗师,莫约也只能鏖战半个时辰就撑死了。” “可段延庆的真罡,充沛的远远超出我的预计……” “难不成先天到宗师之间的跨越,大到这般地步了?” 到了这时候,乔峰终于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事实上不仅是他,葵花老祖对于段延庆的真罡充沛同样感到奇异。 只是二人终究不是宗师,无法知晓宗师的真罡到底有多么充沛。 不过看着此刻乔峰和葵花老祖模样,这二人似乎皆无有动身念头? 这倒不是二人贪生怕死,而是段寿辉与乔峰二人商议时说了,非要待到段延庆真罡耗得差不多时,才是他二人,乃至江湖武人出手时候。 段寿辉安排的这般严密,赫然是存在着一战就杀段延庆念头在。 这诸夏大地上自古流传一句古话。 人算,不如天算! 按照段寿辉想法,再有葵花老祖指明段延庆弱点所在,段延庆本该就那般被步战车冲击至死才是。 可看着大理城外战场那尸山中光景,此时段正明心中反倒是生出一股大茫然。 他这是茫然,段延庆这般存在,当真能杀死? 就算杀死,这段延庆是否真的会成了他背后那一尊恶鬼修罗,从死者的界域杀回人间? 并非是段正明是这般胆怯之人,实在是眼前所见一切,实实在在已是超出段正明这数十年来对于世界认知! 在段延庆喊出那样的恨声恨语之后,肉眼可见的,那尸山上,有修罗恶鬼生出! 这修罗恶鬼身高足有一丈三,也不知是否是段正明错觉,随着时间推移,段延庆唤出的那修罗恶鬼,仿若还在继续生长? 而那修罗恶鬼生长的养料,好似正是那段寿辉为段延庆备好的尸山? “武意……” “这就是,我的武意!” 随着那尸山中修罗恶鬼生出时,战场中再有一道嘶哑着嗓子的癫狂声音响彻。 能够发出这般嗓音的,整个战场上除去段延庆之外,还能有何人? 段正明尚未从那般见证修罗恶鬼衍生人间的骇人景象中走出,下一刻他便是再见到,见到那修罗恶鬼分明是拖曳着一道道残肢断臂,撞开堆砌如山的尸首,护着段延庆走出。 段延庆的嘴角仍旧挂着血痕,步战车的两次冲撞,赫然是让段延庆也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可此时的段延庆分明是在笑啊! 这战场上死了那般多人,这战场上那般多少尸首陈列,更有一座尸山见证着这一场真战争的惨烈,然而段延庆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的畅意,那样狰狞! 段正明方方才是从那般惊悚画面中回神来,片刻后他再是见到,见到段延庆背后那一尊一丈三的恶鬼,分明是勾勒出一道与段延庆脸上一般无二的狰狞笑容! 段延庆佝偻着身子踏步时,那一尊恶鬼仿若是段延庆守护灵,只紧紧跟随段延庆身后。 不仅如此,这恶鬼也不知是何等恶癖,伸手时,竟是捡起尸山上白骨握手中! 这恶鬼踏步时,战场上自有一股恶臭腥风席卷四方,有站的更近些的士卒见得清楚,段延庆身后这尊恶鬼,口中分明还在咀嚼着何等事物,嘴角再有猩红色流淌下。 “不够!” “不够!!!” 段延庆瞳中双眸此时已是猩红一片,隐隐约约间,段延庆的双眸好似在闪烁光芒? 段延庆嘶哑着声音再开口时,落得人耳,只如那邪神呓语,更似那盲目痴愚者无意识呢喃! 当段正明的目光碰撞到段延庆猩红双眸时,段正明再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 到了这般时刻,段正明就算是傻子,也知晓段延庆说的不够,到底是什么。 “邪魔……” “父王,你一语成谶了……” “段延庆,真的是成一尊邪魔了……” 整个战场上,这一瞬间只剩下段延庆的呓语呢喃。 无论是先前那些舍生忘死的士卒,亦或者是站在军阵最后方的段正明,心中皆是生得一股明悟。 恶鬼出世,需生食血肉! 而他们,就是这恶鬼出世时,将要生食的血肉! “逃!!!” 当人面对未知恐怖时,大脑无法思考,只余下恐惧来支配身躯。 见得尸山中走出恶鬼,战场上士卒再是压不住那生命最本能恐惧,谁也不会再关注那越发急促的击鼓声,这些士卒此刻忘却一切,唯有本能操纵着他们逃离。 他们身上每一个部位都在尖叫,都在警示,都在提醒他们离那段延庆越远越好。 段正明也想逃,可也不知是段正明是吓傻了,亦或者是段正明还死死的记着自己的责任,此时的段正明却就站在军阵最后方的战车上一动不动。 “咚咚咚!!!” 战鼓轰鸣,原来不知道何时,击鼓兵已经是瘫软在地,段正明这是自己接过面前战鼓,自己亲自在敲动着面前这战鼓啊! 他敲动战鼓,是那继续冲杀的命令,然而此时战场上,又有谁人敢直面恶鬼? 风声鹤唳,战鼓苍茫,然而此地已是自人间界域彻底化作地狱! 段延庆背着身后恶鬼,身躯恍若真鬼魅般,在这战场上尽情收割着生命。 他用的不再是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寻常士卒逃跑时眼前只一花,下一刻面前便是出现一狰狞鬼面。 鬼面狞笑时,再是探出自己那恍若白骨铸造手掌,生生将人撕碎,填入口中去。 这恶鬼似是用不会满足,他的肚子更恍如是那无底洞。 这不再是战争,已是彻底成了一场恶鬼的自助盛宴。 可若是仔细看过去是,却又能见到,并非是这恶鬼真的在食人,而是这恶鬼将那士卒撕碎后,短短时间吞噬血肉中一切血气,再留下干枯的尸骨在原地。 事实上,此刻的段延庆是无意识的,或者说,已是彻底成了一被欲望支配的野兽邪魔。 这恶鬼修罗因他而生,可这恶鬼修罗却又是反过来在影响着段延庆。 纯粹由恨意凝结的恶鬼相,此刻只无限放大段延庆心中恨意。 段延庆只知道,自己要杀人,只知道,这人身的血气对于自己来说乃是无上妙药。 他那狰狞的模样并非自己扮做,而是段延庆无意识间,恨意凝结到极致时,在他脸上最清晰表现。 天上乌云越发的深厚,一道道电蛇越发疯狂的肆虐狂舞,好似天公此刻也见不得这般邪异景象。 可天上乌云中雷霆终究不曾降落,只是任由段延庆在人间上演这般地狱景象。 不知道何时,战场上的悲鸣哀嚎声竟是慢慢的淡了许多,最后剩下的,竟只是那一道依旧悲壮的战鼓轰鸣声。 亦是不知道何时,天上的乌云终是落些暴雨。 更诡异的是,这暴雨只充斥大理城周近,更远一些的地界,却见不得任何暴雨模样。 这般暴雨中,段延庆也仿佛慢慢找回自身理智,当段延庆见着眼前这地狱惨剧时,饶是段延庆,心中也是忍不住稍稍悸动了下。 当段延庆再回首时,所能见到的,唯有一张正对着自己狞笑的鬼面。 这一场疯狂至极的杀戮,原本只有一丈三的恶鬼相,足足生长到一丈八! 段延庆再是感受自己体内真罡时,分明感受到,感受到自己体内真罡亦是染上了血红色,仿若他这一身真罡,乃是在这无边血海之间铸炼出! 天地间,雷声依旧轰鸣,伴随着雷声轰鸣的,还有高台战车上一道奋力击鼓的身影。 东城墙上,段寿辉,段正淳皆是站在那里,可他们只见着城下那般地狱光景,只见着段正明一人在这暴雨中击鼓不断。 段正淳糯了糯嘴,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转头见着段寿辉面容时候,段正淳再看着城下那段正明,眼眶慢慢的红了。 除却段正淳段寿辉外,这东城墙上,分明还站着数千的士卒和那些主助拳的江湖武人。 没有人去问为何段正明不入城,他们只是静静地,如同一尊尊雕塑般,凝望着下方击鼓长呼的段正明,再看着那浑身被血雨浸湿的段延庆。 “入城的话,你还能活下来!” “留在这里演什么英雄戏?” 段延庆的身躯飘忽之间,已是走到这战车高台上。 也不知段延庆是如何想的,他看着面前段正明时,开口竟是提醒,段正明入城是能活下来。 可段正明只对段延庆话语置若罔闻,依旧奋力击鼓,恍惚要将自己身躯最后一份力,也彻底化作鼓声祭奠这战争中死伤士卒。 “是觉得你入了城的话,我也会顺势入城么?” 段延庆扭了扭脖子,他的声音此刻已不再是先前那般嘶哑,反倒是带着几般温和。 倘若是只听段延庆声音,脑中甚至能勾勒出一陌上公子模样。 “咚!咚!咚!” 段正明听着段延庆的话语,不曾有任何回应,继续奋力击打眼前战鼓。 此刻段正明这鼓点,慢慢从那悲壮化做激昂慷慨,好似在映射些什么? 段延庆听着这越发激昂鼓点声,猛的转头看面前段正明,终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处。 然而。 “伱走不了了……” 赶上了赶上了,我还没改…… (本章完) ------------ 第七十章 段正明之死,武学的第二种可能! “你,走不了了!” 高台战车上,段正明眼见着这状似恶鬼之辈走至自己身前,嘴角不过是带上一抹似哭似笑怪异表情。 待到段正明这话语落下瞬间,他手中一双鼓槌击鼓时越是奋力。 段延庆听着段正明话语瞬间,就是想要再往后撤些地方,彻底的远离这处高台战车。 可尚未等到段延庆动作,段正明的击鼓声恍若是何等机关一环般,电光火石间,这一处高台战车周近,又分明有着闪烁森森寒芒的铁笼一时间笼罩。 这铁笼刚刚好将高台上段延庆与段正明二人死死困在其中,段正明依旧在击鼓。 然而此时,段正明再击鼓时,脸上所有的却是几般畅快,甚至是那般慷慨就义之坚定。 “好大的决心,竟是以身作局么?” 段延庆见着周身高台上筑起监牢,眼中亦是闪烁几般寒光。 他虽是不知道这段正明缘何要将自己困在此处,可先前那尸山上种种重击,于段延庆来说仍旧不能忘怀。 他很是清楚,自己这宗师固然是有着超凡脱俗之力,可若是被局促狭窄地界,纵使那些凡夫俗子,也有着千万种法子能杀死自身。 “是啊!” “你这般难杀,不以身作局,如何能见到一丝一毫杀死你希望?” 鼓声慢慢低落,随着这鼓声低落的,还有这段正明的声音。 他似是在感叹些什么,又似是在缅怀些什么,片刻之后,段正明再是丢开手中鼓槌,就这般见着眼前这状似恶鬼模样的段延庆。 “事情,本不该发展到如今地步的。” “我与父王,以及那天龙寺中高僧皆商议,将大理国祚让伱二三十年岁月。” “待到延庆太子你坐腻了这江山,往后岁月中,延庆太子你可成我大理,成段氏守护神般存在。” “然,人算不如天算。” “我那弟弟愚昧迟钝,总觉得是延庆太子你取了段氏江山,这才是衍生至如今这般地步。” 段正明丢开鼓槌时,再是盘膝坐在这战车高台上,段延庆虽是不知道段正明有着何等后手,可他感受的清楚,自己心中那股子悸动感是完全做不得假的! 他也在想办法离开这监牢,可段氏那些人似乎一早就算好了一切,一早就是想到了这最差的情况,这监牢尽数有百炼铁铸不说,一根根铁栅更有着成人手臂粗细。 段延庆负手时,已是捻起剑指,要以那般六脉神剑催生无形剑气尝试破开这铁栅。 然而那在战场上若杀鸡屠狗一般六脉神剑,此时与铁栅碰撞间,却不过是留下三五道白印罢了。 段延庆已是抬头见这铁栅连接处,也不知段氏从何等地界寻来这般监牢,这监牢连接处同样是死死粘连一处,通体只若是浑然一体,无有半分缺陷所在。 “这时候再说这些事,不觉有些晚了么?” “就你那弟弟发九封急报于诸夏,抱着的可是完全杀死我的念头在!” “更不用说你先前用的那般手段,杀我时候,同样不见得你有半分手软!” 段延庆寻不到这一处监牢破绽,再看着面前段正明时候,嘴角却仍是挂上一抹冷笑。 他手中的铁拐尚在,无论段正明有着何等念头,以真罡灌输铁拐,段延庆估摸着自己莫约用上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脱困才是。 “那时我等尚不知道宗师之力,竟是骇人到这般地步。” “战场上事,只在战场上见分晓,哪有什么心慈手软一说。” “延庆太子,段氏欲要与你做一番交易,不知延庆太子意下如何?” 段正明听着段延庆冷笑,只是缓缓摇头,倘若有半分希望的话,他亦是不愿就这般死去。 可若是当真事不可为,他今日莫约就要真个殒身在此处才是。 “我为何要与段氏做交易?” “你段正明亦是太子,难不成宫中那些掌礼不曾教过,一次不忠,终生不用道理么?” “大理一城轻而易举之间被你等反手谋夺,先不说你那交易,只说我不杀尽尔等,你等觉得我晚上寝眠之时,真能睡得着?” 段延庆见着眼前段正明,手中的铁拐上已是覆盖上一层红芒。 这是段延庆的真罡覆盖上自己手中铁拐,不论段正明说破山去,段延庆也是打定主意,脱了困后,非要将大理城中天龙寺一脉段氏族人杀的一干二净才够! “这辆机关战车下埋的全是火药,你用铁拐碰撞监牢,会有火星溅射。” “不仅机关战车下,延庆太子,你再低头看,看你脚底沾染的是何等事物!” 段正明见着段延庆手中铁拐泛红芒,也是连忙出声。 能活着,哪怕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又有谁人愿意就这般死去呢? 而另一边的段延庆在听着段正明话语之后,原本正要有所动作的手臂,也是猛然一滞。 再待到段延庆低头时,段延庆的确见到,自己脚底下分明是沾染上一颗颗黑色的颗粒。 仔细分辨片刻后,段延庆的脸色这一刻彻底阴沉。 他已是认出,自己脚底不知何时沾染上的黑色颗粒,分明是那黑火药无疑。 随着段延庆脸色的阴沉,他身后那一尊恶鬼武意再是显化出。 恶鬼武意显化间,更是伸出自己一双白骨手掌,要生生将眼前这铁栅掰开。 可,可段延庆身后的恶鬼武意终究只是那神意显化,哪怕能拎动些东西,可充其量不过是武意的玄妙奇异,并非是真个拥有了实质身躯。 倘若一尊真正恶鬼出现,或许还有几分靠着蛮力生生掰开铁栅的力量。 可不过是武意显化恶鬼,想要掰开这般铁栅分明是痴人说梦。 眼见着自己武意做几般无用功,段延庆又是想到些什么,偏转脑袋见着自己身边飘飘洒洒滴落的滴滴雨水。 当见着这雨水时,段延庆脸上阴沉又是再度化作冷笑。 “不用再虚张声势了。” “恐怕你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你们做的这般精妙之局,此时已是枉费。” “以身做饵,诱我前来,再以这般机关监牢困我,若是寻常时候,恐怕你等计划还真就是成功!” “奈何,天公也不作美,天降骤雨,这战车下黑火药恐怕已是失效了吧?” 段延庆冷笑同时,再是用手中铁拐狠狠撞面前铁栅,伴随着段延庆动作,这小小监牢之中又是骤然传出一道剧烈轰鸣声。 只不过短短数个呼吸之间,这铁栅已是肉眼可见的弯曲。 宗师之力,再配合着段延庆真罡催动间沛然大力,纵然这般巧妙机关,此刻亦是隐隐约约有所承受不住般。 而另一边段正明见着段延庆动作,不过是低眉垂首。 他的眼中有掩饰不住低落神色潜藏其中,到此时再回头看时,段正明先前那激昂鼓声,恐怕并非是宣泄自己心中几番快意,而是在问苍天何其不公。 至于其后段正明那些个神态表现,现在见来,恐怕更多的还是多有做戏神色在其中才是。 “唉……” 这监牢中,最后余下的,终究只剩下了段正明一声饱含万般不甘的叹息之声。 就如同段延庆说的那般,都已经兵戈想向,他们之间哪里还有半分缓和余地,所谓段氏条件,不过是一贪生怕死之辈为自己赢来的些许时光罢了。 待到这一声叹息响彻时,这战车中段正明已是无有了半分气息。 终究,段正明还是不愿为段延庆所杀,只是乘着段延庆要破开这监牢时,断绝自身心脉,自绝于此。 ………… “郎君,郎君?” 中庭山中,王安石见着身边袁胜愣神,忍不住出声唤着袁胜。 “怎的说?” 随着王安石的轻声唤,袁胜的心神也是从那战场地底潜伏的白绝道兵中收回。 “郎君,这段延庆已是入魔到这般地步,郎君可要出山去,将这般邪魔诛杀人世?” 王安石见着身边袁胜回神,再指着那水镜中段延庆时候,忧心间轻声问着身边袁胜。 “没这般念头。” “山下事如何发展,与我之间无有半点关系。” “段延庆行的是那般邪魔之事,可他终究是这武道路上先行者。” “他走出自己武道路,想做些什么便做些什么,我不过山上清修客,却不会干扰半分?” 袁胜听王安石发问,不过是摇头。 或是和王安石相处些久了,王安石对于袁胜先前那般敬畏倒是少了些。 明明王安石也知晓,眼前袁胜也是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可王安石终究是忍不住时常将心中仙佛神圣希冀寄托在袁胜身上。 “那这段延庆?” 王安石听着袁胜拒绝话语,再是看着那水镜中段延庆,脸上不免多浮现出几般忧色。 “且随他去了便是,段延庆这一门炼血魔功的确有伤天和。” “可有伤天和与我何干?” “我所能见到的,却是段延庆借着这炼血魔功,在铸造自己一身宗师体魄。” 袁胜摇了摇头,他看了一场好大戏同时,也是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段延庆身上。 他倒是比旁人见得更清楚,随着段延庆的炼血魔功修行的越发深入,段延庆的真罡都已经是衍生了种种奇异特殊的变化。 “这……” 王安石听着袁胜话语,一时间倒是有几分颇难接受。 可见着袁胜只在看些旁人好似看不到的东西,再想着些有的没的事,王安石终究只是如那段正明一般长长叹了口气。 袁胜是晓得身边这位性子,说着入山清修,可他王安石这般操心惯了的人,哪里真能这么快的改过来? “段延庆已经开了将近一百五十多大窍,按照宗师三十六窍穴一重来算,段延庆这算是已经快要成宗师五重境界。” “不过,相比于段延庆实力精进,我倒是更想见一见所谓宗师体魄是何物!” “旁人看不清楚,可我驾驭白绝时候,倒是看到段延庆以炼血魔功淬炼罡气时候,那血气中又有些涌入到段延庆血液乃至骨髓中。” “宗师一境,到底该不该修有宗师体魄?” 袁胜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水镜中段延庆动作,再是思索着宗师境界的体魄问题。 段延庆和萧远山都是想到一块,觉得宗师要有强悍体魄才能承载自身真罡。 袁胜对于这一点不能说感兴趣,只能说大有期待。 毕竟查克拉的修行方式,最差的无非就是自身体魄问题,甚至于六道级别的存在,身躯强度也算不上有多么坚韧。 袁胜一直都知晓体魄是自己弱项所在,哪怕他明明掌握着雷影的锻炼体魄法子。 可见着段延庆的炼血魔功之后,袁胜的脑中倒是有些了新的想法。 “气血反哺骨髓,骨髓强而气血强,再强壮筋骨,肉身,肌肤……” “若是有一门武学,能够直接修行强壮气血,从而反哺骨髓,再由骨髓造血液充盈全身,可否是一门不同于如今武道路?” “外功!” “我也见萧远山修行少林那一门金刚不坏神功,以我所见,萧远山修行金刚不坏神功时,是吞吐山中能量,再配合自身内力让自身细胞更加坚韧。” “可细胞的代谢是时时刻刻发生的,这也意味着修行金刚不坏神功,基本上是处于那般不进则退的地步。” “我从大宋藏书阁中也见了那金钟罩,铁布衫一流。” “可不论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都只是配合药物,从而淬炼的自己肌肤血肉坚韧的程度。” “某种意义上来说,外功被内家武学看不上也是正常。” “毕竟外功不练则退不说,修行外功基本上都要受那几般大痛苦。” “铁砂掌需要在热铁砂中不断摔炼,铁布衫则是以浸透药水的布衫穿身上,通过外力排打促进身体对于那药物吸收。” “这些法子无一例外的,基本上都是只涉及表面,不曾触及到根本。” “段延庆的这一门炼血魔功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外功,或许并非要淬炼肌肤肉体,而要先来淬炼血液,骨髓才是!” “血液,骨髓……” “少林寺中,似乎是存在着一门洗练骨髓的武学?” 袁胜念头在脑海中翻滚时候,又是偏转脑袋,向着另一处方向眺望去。 而于袁胜的眼中,他分明是见到有一青年僧人,正从那山外地向着南山之中进发。 若这僧人只是寻常僧人,自然是引不得袁胜这般目光来。 可袁胜眸中金光稍纵即逝时,分明见得清楚,这青年僧人一身真气浑厚的可怕不说,他体内的骨髓于袁胜见来分明是凝重浑厚。 就似乎,这人已是按照袁胜方才想到的武学进行修行? (本章完) ------------ 卡文 如题,卡文了。 信誓旦旦的全勤大概是吃不到了,我也不知道咋说,写了两千多字莫名其妙被自己删了一千五还多。 今天只能鸽了,明后天补上,可是我的全勤又没了…… ------------ 第七十一章 神人下山来,人间武学争! “好怪异僧人!” “看面容这僧人分明是一青年模样,可古怪却是,这僧人身上分明有着一股子暮气?” “就仿若这僧人并非一青年,而是见惯了人间浮萍老者?” 袁胜偏转目光见这僧人时,却是再不将半点目光放眼前水镜中。 水镜中段延庆在行那般杀戮之举,可袁胜在火影世界中见了太多这般杀戮事,对于段延庆所行事却是提不上多少兴趣。 而一边王安石则是截然不同,尤其是见着水镜中段延庆几乎三两次冲杀到大理城墙时,王安石更是忍不住捏紧拳头,似乎这般就能为那水镜中人鼓足些气力般。 至于黄啸,它既不曾与王安石一般去见那水镜中画面,亦是注意不到袁胜所见光景,不过是凑在这袁胜腿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瞌睡。 这黄狗真不愧是家养的,说了守袁胜闭关,便是守袁胜闭关。 足足数日不眠,黄啸这会倒是补起觉来。 亦是在袁胜在山中投下目光落这青年僧人身上时,这僧人隐约间似有所感,此刻亦是抬起头来,茫然环顾四周,仿若在找寻何人在窥探自身。 “阿弥陀佛,可是神人注视?” 片刻后,这僧人似是想通什么,单掌竖起立身前时,宣一声佛号,念一声阿弥陀佛,再是这般轻声问周近山林。 若是放等闲不知情人眼中,这僧人此刻仿若在问山林中树木百草? “噫?” “好生警觉的精神,我隔着这般远距离看他时,他竟是察觉到?” “见他体内真气,虽是开了些大窍,明显不成周天循环,一身真气尚不曾蜕变真罡。” “可他这般神觉清醒不说,体内血液,骨髓分明迥异常人。” “这方世界僧人中,有这般人物?” 袁胜见得扫地僧在山中问自然,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噫声。 也不怪袁胜一时半会间不曾认出扫地僧身份,毕竟此时扫地僧可是一副青年模样,袁胜又不曾有那般全知全能力,更不知晓自己上一次闭关时,扫地僧已是入了山来。 他在山中修了自己武学,又将那洗髓经修成,让自身重返青年模样。 莫说袁胜了,怕是召少林中那些知晓扫地僧之人,见了此刻扫地僧模样也不敢相认才是。 袁胜心中生疑惑,片刻间便是想亲自见一见这僧人。 南山是他这神人道场周近范围,既然有客来访,客人又觉察主人家窥探,袁胜这做主人家的,自是没有不去见一见道理。 这般念头于袁胜脑中升起时,他脚下生凭空力,托举袁胜凌虚御风,一时间便是向着那南山处飞去。 水镜台前,黄啸梦中不知梦到些什么,想要蹭蹭袁胜裤腿,可谁料却是蹭了个空。 黄啸茫然睁眼时,再见着身边将一切注意投入水镜中王安石,见着那凌虚御空,仿若要羽化登仙的袁胜,晃了晃脑袋,下意识的便是向着袁胜御空飞去方向追去。 山中一时间再是响起那一道道呼啸声,听着这呼啸声时,王安石这才是觉察到,身边袁胜不知何时竟是离去。 银镜湖边,草庐中有一捣药人正在用药杵处理石臼中药草。 听得山中这般呼啸声后,捣药老者亦是抬头,片刻时见得一神人冯虚御风。 银镜湖中,再有一鲲鹏中流击水,击水时又不免腾飞起。 鲲鹏眼神蒙昧,眼见神人冯虚御风,做一副逍遥游,这鲲鹏眼中迷茫渐散,再是显化那般人性化羡慕色。 可这鲲鹏又仿若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何等事,那一抹人性化目光不过维续三两呼吸,便是再次化作茫然。 可大鱼鲲鹏那本能长鸣声,分明是自山中传出,落入那南山中才是。 南山中,两女子分落两地,一者身后有那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主拱卫左右。 另一女子身旁虽是孤身单影,可一身宫装在山中起落,分明似谪仙子。 这两人听得南山上传来这大鱼长鸣声时,二人皆是想到何等事,动作一滞间,眼中再流露几分复杂神色。 若是袁胜能多投些目光放李秋水与巫行云身上,便是能见得这二人一身真气到骇人地步不说,体内更有百余多大窍零散的开启。 若是这二人能合武道真意成宗师,怕不是一日间就能成宗师中境才是! 可袁胜见过逍遥派无崖子,对于这李秋水与巫行云兴趣却是不甚太高,这便是袁胜在水镜台前,去见段延庆也不看这二人缘故。 于袁胜想来,李秋水与巫行云,充其量不过是两宗师。 段延庆事从大理传出后,这世间武人怕是要绞尽脑汁也想成宗师。 多一两位宗师,与袁胜而言却再不至于引得他先前那般重视。 南山中除却李秋水巫行云外,慕容博实际上也快要破得宗师境界,只是慕容博却是在思索如何将自家斗转星移融入自身武道真意,这才是多耽搁些光阴。 明明都是僧人,扫地僧只现山中,便引得袁胜这神人亲自来接。 可山中分明还有一番僧鸠摩智,这鸠摩智来的山中却是好生低调,低调到袁胜那一方映照南山水镜竟也是不曾显化鸠摩智多少身影。 鸠摩智这般武痴,入了南山,听那些后天,先天武人们彼此说自己武道感悟,只浏览几次山中宗师武道,再去武坟处,终日混迹那些江湖武人中,偶尔再抛出些自己武学感悟。 袁胜监看南山,若是无有他管理时,那些白绝只会记录宗师武学石碑前人物动作。 鸠摩智这哪里是不曾被袁胜注意到,分明是袁胜根本就不知道鸠摩智这般人也是来了南山。 若是真说起来,实际上这南山不知不觉间,真如袁胜所说那般,将世间出彩江湖武人皆是吸引来。 尚是少年慕容复不知何时也入了南山,他身边有粉雕玉琢的女童王语嫣,再有包不同四大家将守护左右。 慕容复入了南山后,与鸠摩智动作相差不多。 每日天色放明时,入得南山来,去访一访武坟,见一见那武坟中诸多错漏新奇武学。 偶尔兴之所至,慕容复亦是会根据自身武学造诣,结合身边王语嫣三言两语,去尝试多完善那武坟墓碑上几多武学。 武坟周近有一小空地,那是先行者开辟出来,供那些江湖人有个交流地。 有人在武坟中得了些感悟后,不太小气的江湖人会聚拢此处,与周近同好说那些武道见解。 除却武坟外,南山中还有一片枫林场。 当初那些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两批江湖人终是分道扬镳。 武坟葬的是那些先驱者尸首,枫林场中却是有十余道石柱伫立,这些石柱被枫林染成红色,掺杂在枫林场中一时间根本分不清石柱与枫林。 武坟处的江湖武人遵循的乃是内力足够便通任督二脉的那一批人,枫林场的江湖武人们遵循的乃是尽通十二正经,养一身纯粹内力,再去破开任督二脉接通真气。 枫林场的江湖武人却是觉得,外来之物总归外来,强壮自身才是通天大道。 这些人更觉得,若是内力不够,却强行炼化更多真气,想走到宗师关前会有重重租阻碍。 按部就班,脚踏实地,这是枫林场武人们的理念。 枫林场石柱上同样记载武学,既是武学理念争执,枫林场又是后来人,自然是要想尽法子壮大自己这边武人。 说来也是好笑,武坟处江湖武人讲勇猛精进,内力够就生真气,真气够就开大窍,可武坟周近时见不到任何一株灵草仙药。 可枫林场虽是只出现不过短短数日时光,这枫林场中却有着足足二十余株灵草仙药。 这些灵草仙药甚至还有人专门打理,其中几株灵草更生枝蔓,从而衍生新的灵草来。 按照枫林场那些武人所说,若有人愿成他们枫林场同道,未来破宗师境界时,枫林场中灵草仙药可尽数取,只要斗败武坟那群人,证明他们武学理念才是正确。 若是有人能留下一门按部就班的十二正经武学,或者是行之有效八脉武学,枫林场中灵草仙药也可取了一株去。 这南山道场初开,短短时间里却只见一片生机勃勃光景。 说书人在山中记录,卖酒郎担着农家浊酒上山来,山脚宗师铜碑周近又有三五座食肆客栈,供那些江湖人歇歇脚。 小王集不知何时已是可称得小王镇了。 只是让小王镇中王姓足族老无法介怀的却是神人几次现身自称袁某,这让小王镇中王姓族人好一阵失落。 那不知死了多久的王地主一家,时不时还得被王姓人拉出来骂上一骂。 他们不觉得袁胜背宗忘祖,也不愿往仙神借尸还魂上多想,只想着袁胜授业恩师恐怕袁姓,所以便是随了他师父姓,要彻底隔断和过去关系。 可这番话,也只不过是骗骗小王镇中自己罢了。 大宋官家敕封神人时,也说神人袁姓。 诸夏人不知神人何来,可人人皆知,神人或真不是此世之人,而是那九重天阙上仙神落人间。 至于曾经那王姓少年,于一些地界神庙,则是被刻在袁胜神像脑后。 宋时宗教风浓郁,道门兴盛时,佛门亦是不差,至少六道轮回说是为常人接受的。 将王姓少年模糊面容刻神人脑后,却是那些工匠想来,神人莫约会让王姓少年投上一个好胎,同时隐喻神人一体两面。 袁胜不能尽知山中事,如何能知晓山下事? 待到黄啸追着袁胜到南山时,南山中又有三五人见得,有俊秀少年负手身后,双脚不落凡尘,就这般悬空一尺,再带着身后一橘色大狗漫步山中。 而那扫地僧,此刻却是静坐原地,似是等着什么人来自己眼前。 水一水更健康! (本章完) ------------ 第七十二章 僧人我为贼,曾经人间第一流! “郎君郎君,我们是要出远门么?” 袁胜身边,橘色大狗若一脱缰野马,好奇的在这南山中东奔西走。 只是橘色大狗动作时,却不离袁胜周近三五十丈,偶尔再折返回来时,又能清晰见得眼前这橘色大狗脸上尽是带着几般活跃神色。 片刻光阴后,橘色大狗仿是想到什么般,缀在袁胜身边时,再是好奇的见着面前袁胜。 “狗子想出远门么?” 袁胜被黄啸这般一说,脸上反倒是稍显一愣,他之前倒是不曾想着出山去。毕竟他连那似是而非武道化身都是炼就,真出山去,也自有武道化身随他念至而动才是。 “也不是很想,只是老主子还在时候,时常说汴京城多么繁华。” “老主子好像少年时候去过汴京城呢,我就想,就想去汴京城看一看,被老主子称为人间最繁华的地界到底是什么样……” 黄狗听着袁胜反问,脸上再是浮现一抹憧憬神色,再是说着这般口是心非的话语。 “郎君是个好能耐得住性子的,在山中一待就是半年哩!” “我想去看看老主子说的汴京城,可又实在舍不得离开郎君身边……” 狗子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口是心非,摇晃着脑袋时候,也不再隐藏自身想法,只一五一十说着自己心中渴望。 “可狗子离开山里的话,山里被人闯了去,偷了家中东西怎么办呢?” 袁胜倒是没有想过,这出身乡野的狗子却是有着一颗去见一见大千世界的心。 他也不知自己缘何下山来,或是因那青年僧人身上诡异,他要亲自见一见那僧人,或是袁胜自觉自己已是无有后顾之忧,无需再枯坐山中。 又或是,单纯的静极思动,想出了山来,亲自见一见这山外人间? 此时听得黄狗话语,袁胜心中不免也生得想法,自己这些日子苦心推演武学,可是已经忘了生活本质? 若是对那些寿数有限之辈来说,自然是要分秒必争。 可他分明是一人间长生客,哪怕做些事,也根本不需这般紧迫才对吧? 这般念头生袁胜脑中时,袁胜也的确生了几般走出山来,见一见山外人间想法。 只袁胜开口时,又是忍不住出言逗弄着面前黄啸。 而黄狗听得袁胜话语后,那本事兴致勃勃狗脸上,此时不可避免的带上一抹思索神色。 中庭山不知不觉间,于黄啸而言已是家一样的地方。 家里养着一只大猫,井里养着一只大蛇,书阁中有扫地的会做些好吃食。 银镜湖里的鱼儿长得又肥又壮,湖里还住了一只新的大鱼,大鱼会说话,还会插上翅膀飞上天。 湖边多出来了个草庐,只是可惜,黄狗还没来得及和草庐的主人熟悉熟悉。 可于黄狗而言,山中各处它都是那般熟悉,听得外人闯入山中会偷了家里东西,黄狗脸上纠结了足足三两个呼吸。 三两个呼吸后,黄狗似是泄了口气般,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尾巴。 “那,那还是不要离开山里好了……” 黄啸叹气时候,又是忍不住回头看,似是要看一看自己离开山里后,山中会不会进了贼去。 它也记得,数月前有一群歹人闯入山去,现在想来,恐怕那些歹人应当就是自家郎君口中贼人才是。 “山里还有扫地的,还有狗子口中井里的大蛇,还有建木在,没那般容易进贼的。” 袁胜见眼前狗子一步三回头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狗子脑袋,再是出言宽慰着。 “既然狗子想去汴京城看一看,那我们就去汴京城看一看如何?” “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得先去见一见一个大和尚,那大和尚要是我想的那人,这世道可就有趣得紧了。” 袁胜捏了捏狗子肉嘟嘟脸颊时候,再是笑一声,说得这般话语来。 狗子听着袁胜话语,那本是有些低落的脸上,又是忍不住露出几分雀跃神色,就算被袁胜捏着脸颊,倒也能见得狗子脸上多有些喜笑颜开。 “郎君郎君,那大和尚是什么人?” “是和湖里大鱼一样,是我们以后的邻居么?” 狗子喜笑颜开时,又是关注到袁胜口中那大和尚,再是抬起脑袋忍不住问了声。 “那大和尚要真是那人的话,愿不愿意和我们做邻居还要另说呢!” 袁胜摇了摇头,他也不曾遮掩自己面容,黄啸体型又在这,眼见那般大黄狗,再见袁胜悬空一寸,不染凡尘,山中已是多有些江湖人得到消息。 他们倒是想来见眼前袁胜,可袁胜周近百丈内,仿若有一无形斥力。 这些江湖客只能远远站一边看上几眼袁胜,想要靠近却是分毫不能,更不用说是近得袁胜身边来。 山中江湖武人汇聚时,再是多有议论,言语间都多是好奇神人为何带着黄妖出山来。 也有聪明机智辈,先袁胜与黄啸一步,去那路尽头看上一看。 待到他们多走些路,则是能见得一青年和尚盘膝坐地,口中念些佛经,似是等待着谁。 倒不是扫地僧不识礼数,而是这扫地僧分明是站那山脚铜碑一丈外,并未踏足神人南山道场,更似那访客正等待主人家来通禀,可许他入山去。 神人出山,只为一大和尚而来话语,在短短时间里便是传遍整个山中。 那些江湖武人亦是好奇大和尚身上有何等神奇处,竟能引得神人亲自来接,倒也不是没有鲁莽之辈嫉妒惊羡大和尚待遇,想要做些出格事。 可再是想到这大和尚引得神人亲自下山来,那些鲁莽江湖客又是被周近江湖武人生生压了下去。 闹出这般大动静,扫地僧也是从自己周近三言两语处听得神人下山来消息。 纵然扫地僧这般涵养,听得神人亲自来迎之时,他脸上亦是忍不住有些情绪变化。 当见得远处一青衣少年缓步来,身后再随一马驹大小黄狗时,扫地僧再是起身,正了正身上僧袍时候,站在这宗师铜碑前,眉宇间多带几分恭敬。 所谓达者为师,更不必说袁胜更是那仙神一流,此刻更是亲自来迎,扫地僧再如何托大,也决计不敢如先前那般坐原地。 “有客来访,缘何不入山中,反倒是在山门前迟疑?” 亲眼见眼前大和尚时,袁胜心中那股子青年与暮气违和感越是严重。 再将目光放扫地僧身上时候,袁胜几眼看完后,心中已是有六七分确定,眼前这僧人莫约真是少林寺那一位扫地僧。 只是不知发生何事,使得他面容重复青年模样? “不拜而入则为贼!” “老僧无颜,已是做了一次贼,既是为主人家觉察,又有何等颜面再做贼也?” 扫地僧听袁胜话语,却是低头合十,向着眼前袁胜躬身拜。 他拜的是仙神,亦是此前南山道场尚未开启时,他就已不告而入南山,为自己做了一次自己口中贼致歉意。 “若是按你这般说法,岂非山中人皆是贼也?” 袁胜听了扫地僧话语后,眼中倒是闪烁一抹恍然,原来这扫地僧竟是于他不知不觉间入了一次南山么? 再是回溯记忆,袁胜大概已是确定,眼前扫地僧何时进了山中一趟去。 “神人言重矣……” “神人散开山中死线所在,又在山中布下宗师武学,本意便是请人间江湖客去山中。” “他们是应邀而来,如何能称之为贼?” “所谓贼者,不过只有老僧一人尔!” 扫地僧低头合十时候,口中再是发这般轻叹声。 直至此刻,扫地僧也觉得,袁胜下山来,怕是想见一见自己这不告而入之贼长何等模样。 毕竟扫地僧入南山时,却是钻了空子,是见了袁胜带王安石入山途径,从而找得一羊肠小道入了南山。 而那时,南山可尚未对此世诸多江湖客开启。 “也莫要说这贼不贼之事了。” “能于我都不曾察觉时入南山一趟,此前你本是人间第一人才是。” “你也说了,我这南山邀天下人而来,山中事物本就为天下人准备,能入山中,按照伱佛门所言便是有缘法所在。” “既是缘法,又何必说贼?” 袁胜近了扫地僧面前,他与身边黄啸都是好奇打量眼前扫地僧。 不同的是黄啸就是单纯好奇这扫地僧竟然就是自家郎君口中说的贼,而袁胜则是完全确认,眼前和尚分明就是扫地僧。 凑的这般近,袁胜更清晰见得,扫地僧的骨髓已是生几般蜕变。 他看的清楚,扫地僧这一身骨髓浓郁的恍若是那铅汞一般,那铅汞一般骨髓生的血液,自是蕴含澎湃生机,这才是引得扫地僧面容复返年轻的真实缘故才是。 “说来也是巧了,袁某在山中时候,正想着武学的第二种可能。” “再抬眼时候,分明见得有人先袁某一步,已是走上这武学第二种可能道路,见猎心喜间,才是从山中走出,要见一见人间是何等英杰。” “若是老和尚你的话,倒也不算奇怪。” 袁胜仔仔细细打探了面前扫地僧片刻后,又是缓声说出自己来意。 那些环绕袁胜周近百丈外江湖人虽听不到袁胜话语,可也有几般奇门异世通晓唇语,解读出袁胜所说话语。 待到袁胜几般话被那人转至左右后,这山脚环绕的诸多江湖人一个个再看那扫地僧时,眼中已是带上些惊疑不定。 他们如何也不曾想到,这貌似平平无奇青年僧人,竟是此前南山未开之前人间第一人? 甚至于这扫地僧,更是先山中神人一步,在如今武学之外,开了第二种武学道路? (本章完) ------------ 遇事,甚乏,拜请一日 如题,遇了些事,拜请诸公允某一日假期。 需趁着这闲暇时偷得浮生半日,以做调作息之效。 今日属实困乏至极,脑中若浆糊,抠不出三五字,倘若强行为之怕是会贻笑大方,万望诸公海涵。 另。 某实非信人,三五次使诸公失望,心中怀有大歉,可尚有几分道理欲与诸道友所言。 非吾不愿日更万字,亦非吾不愿得些钱财,实是为生计困扰,需赚些碎银果腹蔽体,落笔时心中实是踌躇,挤不出锦绣文章,不能使诸公尽兴,此为我罪。 然,余亦厚颜再请诸公允一日,诸公见此时,可批封一句,余谨记在心,来日则改。 ------------ 第七十三章 改头换面,叫天不灵王安石! “老僧如何当得起那曾经人间第一说法?” “至于神人口中武学第二种可能,亦是折煞老僧,老僧何德何能,能胜过神人?” “只说到底,老僧只不过是拾人牙慧,得了些前人的造化罢了……” 扫地僧听着袁胜说出话语,低头合十间,嘴角再带一抹苦笑神色,开口时又是连连推脱,实不敢当那曾经人间第一流。 “老僧是拾祖师达摩牙慧,神人却是真有无量智慧才是。” “神人为人间开得宗师武道不说,更在这般短短时间里领悟武学第二种可能!” “世间英才辈,若是见神人,怕皆是要折腰倾服……” 袁胜话语不过三言两语,可扫地僧只于这三言两语间,业已知晓袁胜在那江湖现有武学之外,见到了他所见武学前路。 就如扫地僧所说,他所承载乃是少林达摩一生智慧,甚至是那达摩晚年时才明悟洗髓经。 而袁胜可是真个就无中生有般,直接见到他所见人身大秘。 这般做些对比,达摩心中如何不得生出几般望洋兴叹折服之心? “老和尚你有祖师达摩做观摩,袁某亦不是单坐山中就能明悟武学第二种可能,同样是得了他人启发。” 袁胜听着扫地僧这般赞誉,嘴角挂上一抹和煦笑容同时也不居功。 他能隐隐明悟武学第二种可能,却是多赖了段延庆在那大理周近好一阵乱杀,更因段延庆弄出那劳什子炼血魔功,才是让袁胜隐隐有所得。 “哦?” “这天下之大,竟是有人可为神人做启发?” 扫地僧听着袁胜话语,眼中也是适时浮现一抹好奇神色。 可袁胜见着那山脚周近环绕诸多江湖武人时,倒是并未于第一时间回应扫地僧,反倒是同样出声发问。 “此事且待稍后再说给大和尚听,大和尚来山中可是要采些天精地气,再炼骨髓?” “我见大和尚一身骨髓若汞若浆,其间再有些白金色泽,想来大和尚是炼铸过自身骨髓。” “此番进山来,大和尚可是要采天精地气,继续深入炼骨髓?” 袁胜见了面前大和尚,再抚着身边黄啸,心中陡生些心血来潮。 他的念头转动时,本已是游历山下的武道分身,却是在那城镇中苦着脸色,须臾片刻后再是奔袭,重新向着那南山地界归去。 至于袁胜心中生何等心血来潮念头? 不过是带上这大和尚,再带上身边黄啸,一同走一走此间江山万里。 他反正都已是下了山来,多走上几步又是何妨? “确实如同神人所言,老僧来山中却是为继续洗练骨髓而来。” 扫地僧惊讶袁胜竟是能看破身躯皮肉相,直达骨相? 听袁胜话语,扫地僧也无有隐瞒,只一五一十将自己来意说出。 “山中那天精地气有些驳杂不堪,老和尚你炼入骨髓,或是需要些光阴来淬炼。” “大和尚你看这般如何,我欲带着家中狗子走一走这诸夏山河,老和尚伱活的岁月久些,与我等一道如何?” “为做回报,我沿途也可为大和尚你淬炼些天精地气。” “这般既是不耽误大和尚你时间,我二人沿途见诸夏山河时,更能谈经论道。” “大和尚你看,我这提议又是如何?” 袁胜笑语吟吟看面前青年僧人时候,再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他所见得武道第二种可能只不过是一点苗头,扫地僧却是实实在在走上了这迥异现世武道的武学路。 于袁胜见来,若能和扫地僧结伴行走些时日,二人或可合力完善这武道第二种可能。 “这……” 扫地僧听着袁胜邀约,心中倒是颇有些诧异,至少扫地僧是不曾想到,山中神人不过是初见自己,就这般邀约他一同游览山河。 只是扫地僧再见着周近那些江湖武人的目光后,这扫地僧眼中既是带着几分意动,再是有着三两分犹豫。 他这犹豫倒不是因得其他,而是见着那些江湖武人似乎听得神人话语,眼中多有些羡慕神色。 若是一般人,面对在世神人这般邀约,应当只觉得乃是侥天之幸。 可扫地僧这般人,却是无所求于袁胜。 固然袁胜乃是在世仙神,可扫地僧见来自己只需保持对仙神恭敬便是,他且走他所见武道路,能走到哪算哪。 若是和袁胜扯上些干系,扫地僧反倒是觉得自己未来想躲些清净反倒是难事。 如此念头生扫地僧脑中,如何不让扫地僧生几番犹豫? “大和尚有些不愿?” 袁胜也是没想到,自己于此世首次邀人一同结伴而行,眼见着似是要被拒绝? “神人还请见谅,非是老僧不愿,而是老僧若是这般和神人一同行些路程,日后怕是再寻不得清净才是。” “我一出家人,实在不愿惹这些凡俗事……” 扫地僧见袁胜看破自己犹豫,稍稍迟疑后,也是无有隐瞒的,便是将自身心中所想事娓娓道来。 旁人眼中大好事,落得这扫地僧眼中竟是成了麻烦事,不得不说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愿惹些凡俗事么?” 袁胜听着扫地僧话语,也是重复的呢喃一声。 “这倒是好办!” “大和尚,你且再看我!” 袁胜微微沉吟之后,又是对着身边的黄啸一指。 在黄啸自己都是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黄啸的身躯竟是肉眼可见的缩小着,不过短短半个呼吸时间,这原本神俊异常的黄狗,竟是重新变成一灰蒙蒙土狗。 黄啸自己尚未发觉有何不妥之处,它不过是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袁胜与扫地僧,不知怎得,竟是莫名其妙变高了不少。 当黄啸的目光再是落到面前袁胜脸上时候,又是惊异发觉,袁胜的面容竟是和先前大为不同不说,身上的一席青衣,此刻也是变成了一席白衣。 而在扫地僧眼中,袁胜一指黄啸时候,面容也是在慢慢变化。 可这些倒都不是重要,重要的却是那些原本围绕在二人周近的江湖客,此时只不过一个个眼神蒙昧之间,就是向着远处些地界离开。 明明袁胜和大和尚还站在这里,可他们仿若根本见不到二人,乃至于忘了先前发生事情般。 “大和尚有所忧虑,这般的话,大和尚觉得如何?” 袁胜甩开自己手中折扇,再是轻笑着看眼前扫地僧。 谁也不知他是如何变出这一柄折扇来,可只见这眼前袁胜和黄啸,怕是没有几人能将眼前公子哥将龟山中神人联系一处。 “这……” 扫地僧见袁胜这般惊奇手段,再看着那些失神离去江湖武人,嘴角不免带上一抹苦笑。 “老僧得神人如此看重,若是再不同意,反倒是显得老僧有些不识好歹了才是。” “只是老僧心中实在好奇,缘何神人非要带上我一并出门?” 扫地僧口中再不说拒绝话语,反倒是好奇袁胜为何这样的看重自己。 “我先前不是与大和尚说了么?” “你这大和尚乃是曾经人间第一流,更是走出武学第二种可能,与你结伴一道,能听大和尚你说些武学奥秘。” “另,大和尚你不曾发觉,自己相比于那山中江湖客有何不同么?” 袁胜轻笑一声,双脚落地时,身后黄狗则是惊奇的感受着自己如今这样寻常狗子模样身躯,又是绕着袁胜身边几个纵跃撒欢。 “与山中那些江湖武人不同处……” 扫地僧看着自己,再看了眼那些离去的江湖人,心中此刻也是慢慢有所明悟。 “走吧!” “对了,大和尚与我一道出了山去,莫要忘了只称呼我一声袁公子便是。” 袁胜满意的打量着自己如今模样,再是对着身后南山中伸手一招,刹那间,这南山之中自有一股浓郁天精地气涌来。 这些天精地气只于袁胜手中形成一颗乳白色玉珠,袁胜把玩一番手中玉珠后,则是将这玉珠丢向扫地僧。 扫地僧本能的接过玉珠,再见着袁胜一马当先的向着山外走去,也不知扫地僧想到些什么,愣神片刻后,低头宣一声阿弥陀佛,亦是跟上袁胜脚步。 袁胜和黄啸就这般离了山去,直至晌午时分,山中王安石备好餐食却迟迟不见袁胜与黄啸身影,王安石茫然之际,只觉得袁胜是去到药庐耽搁了些时间。 然而到了傍晚时分,王安石再是备好吃食还是见不到袁胜与黄啸时候,王安石终是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妥当起来。 只是王安石也知晓,这人间天大地大,总归无有人能害到自家郎君。 他不过是觉得,袁胜或是出了山,在山外城镇中玩的尽心,一时间忘了归期! 可待到九月十五,王安石在山中依旧见不到袁胜身影,甚至是见不到黄啸身影时,王安石再傻也是知晓,自家郎君好像,招呼都没打一声的离家出走了? 尤其是见着那山中三丈多长大虎慢悠悠的爬上山来时,王安石头一次发觉,怎的神人道场,突然间变得有些阴森恐怖起来? 那些往日看惯了的白绝道兵,此刻再见时候,夜色配合道兵脸上惨白,再见白绝道兵眼神木讷,这般恐怖诡异感凭空再生几分。 除却这山中白绝道兵外,那三丈长大猫好似也不复先前那般温顺? 王安石被那大虎目光扫视时候,分明觉得自己背后有根根寒毛倒立! 可,这大虎他先前也曾摸过脑袋,怎的现在见了会这般摄人心魄? 还有那月到中天时,王安石好不容易才辗转反侧疲惫着心神睡着,可这山上又是有一道道若牛哞声,似婴孩啼哭声响在耳边。 那原本连他见了都要赞一声的银镜湖,夜间更是时不时传来些轰鸣声。 这样的时日足足持续三日,若是袁胜再回山,见到现如今王安石模样,怕是要被王安石现在这般模样吓上一跳。 且先不论那王安石眼眶周近黑眼圈,只见王安石那副行将就木模样,袁胜见了怕都会觉得用不了几日王安石会两腿一蹬才是! “郎君啊郎君!” “你这突然离了山去,怎得不与我知会一声?” “这偌大个山,留我一人,可曾想到老朽一把年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 “这大猫,不,这大虎若是起了歹心,郎君你再晚回来几日,怕是要见不到老朽了……” (本章完) ------------ 第七十四章 初窥武学王文公,鸠摩智的故人! “和尚,你见如今江山如何?” 霍县县城中,袁胜与大和尚一同坐在一路边小摊上,和尚面前放着一碗素面,袁胜身前却是放着一碗香喷喷的臊子面。 许久不食人间烟火,骤然下山,袁胜倒是久违的沉浸这般红尘中,见霍县中烟火气,红尘气。 “阿弥陀佛!” “小僧不过一僧人,这人间如何,哪里容得和尚这僧人置喙?” “不过倘若仅见这霍县一县,却知晓这江山虽是有种种弊端,但总归能活人。” “能活人,便是个好世道不是么?” 扫地僧见袁胜惬意的扫视街上人来人往,心中也是猜测袁胜这般仙神之辈怕是要来红尘走一遭,而自己不过是机缘巧合,偶然得了神人看重,侥幸能够随神人走上这一遭罢了。 “能活人便是个好世道么?” “那这好世道来的可真是个容易事啊!” 袁胜听老和尚这般话语,目光又是落在那街角巷尾的乞丐身上,忍不住发出一声这般感叹声。 只是袁胜倒没有什么叫此间山河换新主的念头,长生漫漫,若是遇到什么事都得管上一遭,袁胜怕不是要累死自己才是。 更何况做了那么多些年一球之主,袁胜别的不曾学会,唯独学会了冷眼旁观。 众生如何? 众生皆有自身缘法,他所能做者,不过是看此人间风云变迁,见此红尘喜怒哀乐。 “可就是这般容易事,却是多少帝王将相奋斗一生伟业?” 老和尚不知袁胜为何有此一问,他也想通了,神人多半只需人做个伴走一走人间,那神人问什么,便随着神人话语来应对就是。 “你说这世间苦难之人,在知晓世间有仙神情况下,可会怨我这神人不理人间事,徒劳见人间有这般多不公苦难?” 袁胜没有回应老和尚话,不过是斜靠在身后柱子上看着眼前这繁华小城。 “这……” 老和尚一时间拿不准袁胜到底是有感而发还是另有所指,听了这般话语后反倒是一时间陷入几般犹豫中。 三五个呼吸后,老和尚既拿不准神人所指,这便由心而发。 “大抵会怨的吧?” “倘若一人于穷途末路之际,心中所有寄托莫非神佛。” “人皆自利,或是心想已全身心供奉仙神,缘何仙神不见己身,不助苦难。” 老和尚不知袁胜所想,只肃穆面容发这般轻言细语。 并非袁胜身上无有亲和,而是凡知晓袁胜身份之人,实在是不自觉之间就将袁胜引入上位,一言一行之间都多带几般谨慎言语。 “那大和尚觉得,这世间是有神好,还是无神更好?” 袁胜起初见人间,不过是心有所感发几般感叹话。 人人皆说大宋富甲诸朝诸代,可袁胜仅见霍县一县,却仍见到这霍县中多有些腌臜事。 他又见城西有贫苦人家供奉自身,那老妪虔诚叩拜,求的不过是自家儿子今日能赚些银钱,能多买些吃食。 这般人间事多有种种,举不胜数,袁胜若是见不到倒也罢了,可既然见到,此时这问却是真个就有了些认真意思。 他尽收忍界奥秘,也曾探寻所谓死神,所谓邪神奥妙。 不说旁的,若是袁胜真个愿意,他甚至可做姜子牙,在这大宋人间封些神来。 他问老和尚,亦是在问自己。 若是忍界他管那么多穷困潦倒,可大宋终究不一样,哪怕似是而非,可此处终究是故乡模样。 于山上袁胜不见人间景,真下山来,袁胜倒是真有心想做些个什么事来。 “神佛救不了人心!” 或是察觉到袁胜言语中认真神色,大和尚这一次的话语却是极为果决乃至于坚定。 他不知袁胜所思所想,可他却知晓,若是一个回答不好,或是这原本就有些看不懂的人间,指不准会多些神鬼志异。 “故而这人间,如今并不需要仙神?” 袁胜听老和尚话,似是问他,又似是自问。 事实上,于人间造仙神,并非是袁胜心血来潮,而是袁胜预备在此间世界未来更新的版本。 不过此刻见了这般人间景,袁胜心中不自觉的生出这般版本更新的念头罢了。 “神人且手下留情,若此人间有神,这世道变化之快,怕是要席卷诸夏地,或是会让这诸夏地更显得几般动乱事来……” 老和尚这回终于听明白了,袁胜这是真准备让人间多出来些仙神啊! “这倒也是。” 好在袁胜是个听得进意见的,听了老和尚话语,袁胜只微微点头。 事实上袁胜真就是一时起念罢了,毕竟神道虽好,可此时人间,倒还不曾有这神道诞生土壤。 一番闲谈完,袁胜和老和尚又是在霍县中几般踱步行走。 他们见了那青楼后朴实的汉子不舍的将自家女儿送入这污浊地,也见到那赌坊前有输急眼的赌徒卖妻送女。 仙神坐山上,只能见山下城中好一片繁华光景。 仙神入人间,能见得一些藏着这繁华背后的几般恶人恶事。 起初袁胜和老和尚见了这般事,一个矜持自身神人身份,一个见袁胜无有所动,自然不好僭越。 可待到二人见了一泼皮恶人做了好大恶事后,袁胜与老和尚终究不再留手。 二人也不去显现自身什么惊奇武学,或是神人法术,不过是如同两江湖客,在这人间做着打抱不平事。 待到袁胜和扫地僧出了霍县后,这二人更是换了衣裳,变成了两寻常江湖客模样。 二人在这霍县中多有行侠仗义之举,到了这般时候,袁胜算是真正的融入这人间,而扫地僧也是抛开了些身份带来的压迫,能够自如的和袁胜交流。 下山的神人将自己当成了江湖客,山上的王安石却是守在藏书阁中少有外出。 自袁胜下山之后,王安石在山上每一日都算是心惊胆战。 那大猫寻常时候还不觉得,只剩下王安石再去看大猫时候,分明是觉察到这大猫分明是在那不知不觉之间成长到一庞然大物。 外有虎儿踱步走,井中再有声啼哭,远山有大鱼长鸣,往来楼阁中再有仿若白无常道兵行走其中。 这般种种光景重叠,王安石每一日只要天黑,便是缩入藏书阁中。 “苦也,苦也!” “郎君下山时候也不说给小老儿留些护身法门,这大虎要是饿急了,看上小老儿这身骨肉又该如何?” “还有那井中蛟龙,郎君往常日子可喂过那井中蛟龙?” “若是不曾喂过,这井中蛟龙若是饿了又该事如何?” 藏书阁中,王安石面前摆着一份武学典籍,面色愁苦的叹着气。 到了这般时候,王安石算是彻彻底底看明白了,自家郎君带着狗子真就是下了山去,将这好大的家业留给他一人看管着。 可…… 袁胜在时,王安石尚能自然面对这山中诸般奇异事物,袁胜这稍稍离去,这山中奇异事物放在王安石眼中,却是凭空多出些诡异来。 “其实,说到底还是我自身实力不足罢了!” “我倒是不奢望自身有郎君那般玄奇伟力,只要能降住那山中虎,心中或是都不会有这般畏惧之心。” 王安石愁苦着脸色叹息时候,又是将目光放在眼前武学典籍上。 上山这般久时间,再见到袁胜那般看重那些个武人,王安石心中说无有些想法自是不可能的。 甚至就连袁胜也说,山中典籍任由王安石浏览,好有些护身之力。 只是见到过一白绝轰然炸碎自己面前,王安石心中对于武学实际上是有着几分惊惧之心的。 “若是能有的选择,我这把老骨头,真不愿学这武人艺啊!” 王安石再叹一声,在这一声叹息后,他却是再秉烛夜读,将心神尽数放在眼前这内功心法上。 小楼外,那长有三五丈的虎儿见着阁楼中亮着的灯光,眼中尽显迷茫色。 它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山中那只时常欺辱自己的狗子,可几日前倒是见了山主。 山主叮嘱它外出捕猎时带些肉食回来,山中若生得些什么事,多顾着些那扫地的老头。 可让虎儿有些怀疑虎生的是,那老头分明怕极了自己,自己这几日备好的肉食老头看都不看一眼也就罢了,竟然连帮自己的那一份伙食煮熟都不乐意了? 要知道,它虽然做不到如同狗子那般口吐人言,可智慧终究是开了些的。 开了智慧的虎子,自然不乐意天天茹毛饮血,也想学着山主和大狗那般吃些熟食。 更何况山主叮嘱自己照顾着那扫地的老头,看那老头瘦弱的模样,非要多吃些肉食才是! “吼……” 一想到自己已经好几日没吃到熟食,再想到山主叮嘱自己的事不曾做到,虎子的心情也是忍不住有些烦躁起来。 怎么照顾两脚兽会这么麻烦呢? 虎子的心中闪烁着这样的念头,再是枕着月色,慢慢的陷入梦乡中去。 中庭山外银镜湖中,有大鱼腾空,翱翔中天之上,徘徊月色之下,振翼时水击三五里,抟扶摇而上云霄间。 银镜湖边草庐外,有须发皆白的老者望鲲鹏起舞,舞中有鲲鹏游的影子。 于此时南山中,番僧鸠摩智在武坟前见得一故人! 这故人非是旁人,正是那李秋水。 鸠摩智少年时走出吐蕃,游历西夏时见李秋水,做了李秋水几年入幕之宾,学了李秋水那小无相功。 鸠摩智的小无相功学的不算完整,可那不完整小无相功再添上些吐蕃佛理,也算是让他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对于鸠摩智而言,他并非愿意再见到李秋水。 然南山就这般大,该去的地界也就只有那些,鸠摩智于此时见得李秋水,也算是在这情理之中。 “小僧,见过李施主!” PS:鸽了一个月,水一章找找感觉! (本章完) ------------ 第七十五章 故人相见两相厌,山中空荡待来人! “你这样的家伙,也算小僧?” 李秋水见着面前光着脑袋,胡须却是带上些红色的番僧,眼中倒是多带着几分轻蔑色。 并非李秋水瞧不起眼前鸠摩智,而是鸠摩智做她入幕之宾那些年,倒也算得上是一唇白齿红小僧。 可岁月如刀,鸠摩智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可那长年久居高原,再添上这鸠摩智不知道修行了何等武学法,惹得自身胡须都成淡红色。 这般模样,着实让李秋水见了有些不喜。 尤其是再想到眼前这僧人乃是自身曾经入幕之宾,这份不喜落到口中,自然是化作了这般带这些讥讽的言语。 “数载春秋寒暑,李施主武学高深莫测,自然能青春常驻。” “小僧不过是凡俗之辈,武学一道只初窥门径,又有岁月侵蚀,却不复当初容颜。” 鸠摩智也知晓眼前这女人喜怒无常,尤其喜好美少年,再添上自身武学至少一半出身眼前李秋水,纵然李秋水言语带刺,鸠摩智却似乎仍是当初那在床榻前讨欢心的小僧。 “你已是先天四重,别说看不出来我脸上带着人皮面具!” “那些话,若是由二十岁的你来说,自然是甜到心里,可你如今这般模样,倒是不必再与我说这般恭维话语,听着有些恶心。” 李秋水丝毫不给鸠摩智面子,口中再是说着这般不留情面的话语。 她能够认出来鸠摩智道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自己一身小无相功传承的人也就那几人,鸠摩智这般嗜武成痴之辈,行卧动作间都有那小无相功影子。 再是联想一番,李秋水自然是记得眼前鸠摩智是何人。 “面容能作假,可李施主的肌肤却做不得假!” “于小僧而言,李施主再过百年,千年,也是小僧心中神女!” 若是让吐蕃的那些人知晓自家国师口中说这般腻味的话,怕是要好好重选一番国师才是。 然而鸠摩智太熟悉李秋水了,眼前这女人何止喜怒无常,一身实力实在是高绝到骇人地界,鸠摩智的确是先天四重,可在李秋水面前,他仍是能觉察一股危机忌惮。 “真是可惜,若是你的容貌能回到二十岁,我倒是不介意再与你云雨一番。” “有你这张嘴,你能成吐蕃国师倒也不出人意料。” “不用讨好我了,我那小无相功你已经融入你自身武学中,再讨好我,我也无有些武学与你。” 李秋水听着鸠摩智这番话,脸上的讥讽不知何时慢慢的散开,再看面前鸠摩智时候,又是缓缓叹了口气。 鸠摩智的辩才若是不好,当初也不可能讨好她,自她手中取走小无相功。 若是鸠摩智辩才不好,他纵然武学造诣高深,也可能压下吐蕃那般多喇嘛,成一国国师。 “小僧此言,字字出自本心!” 鸠摩智只保持谦逊,好似真是那山上小僧贪恋人间女郎温柔般。 “真心……” “你若真心,不如翻过南山,替我去南山深处见一见神人如何?” 李秋水眼见着面前鸠摩智似乎真是山上的痴情僧,眼珠子一转间,嘴角又是挂上了一抹似幽似怨,眼中又有秋水流转,仿若那绝美的玉人哀怨叹声请求。 “…………” 鸠摩智听着李秋水话语后,心中便是猛的咯噔。 他实在是情不自禁的就是代入到曾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鸠摩智身上,再添上鸠摩智知晓李秋水作风,这才是越说越顺嘴起来。 可他如何能想到,自己这话说的越来越漂亮,眼前这女人竟是要自己去送死哩? “小僧……” 鸠摩智张了张嘴,想要再多说些什么话语来。 可眼见着李秋水那恍若真的蕴含一汪秋水的眸子,再见着那李秋水若仙女临尘的容颜中带期盼色,带渴求色,鸠摩智一时间竟没有直接回绝。 世人皆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然佛也难过! 阿难痴情愿做五百年石桥,受风吹雨打,更何况鸠摩智距离佛的境界不知道差了多少年! 此时鸠摩智是武痴不假,然三十出头的人,得见人生唯一的女子,说心中没有悸动,又如何可能? 或许要待到鸠摩智再过上些年,待到鸠摩智自身欲为人伦却不能时候,大概才是那真正的武痴鸠摩智。 “怎么,不敢了么?” 李秋水眼见着鸠摩智这般模样,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媚。 无论鸠摩智先前话语是真是假,她算是看清楚,眼前这不再好看的番僧,还真就念着当初那点旧情呢! “若这是李施主的请求,那么,小僧愿意替李施主走上一遭。” “只是此番过后,小僧再也不欠李施主些什么,可否?” 鸠摩智沉默了半晌,半晌后又是低头念阿弥陀佛,再抬首时,直视面前李秋水,说出自己心中诉求。 鸠摩智,鸠摩智! 可以说鸠摩智坏,可以说鸠摩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鸠摩智好名利。 可鸠摩智仍有佛心,更不愧自身僧人之名。 “你本就不欠我什么。” “你讨我欢心,我赏你半残不缺的小无相功,本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实话和你说了,神人下山去了,山中的黄妖也一同随着神人下山去了,此时山中不过是有中原朝廷那王相公,还有我那已经化作鲲鹏的师兄和师侄二人。” 李秋水听得鸠摩智话语,脸上的笑容再是消散,换成了一副不惹尘埃的神女相。 天知道鸠摩智那句话说错,惹了眼前这女人心情不妙。 不过倒也奇特,李秋水竟然知晓袁胜带着黄啸下山去,而且听李秋水这话语,似乎就算是无有鸠摩智,她自己多半也是要进山? 若不是为了进山,李秋水怎么可能将山中有那些人物打探的这般清晰? 至于李秋水如何探的袁胜下山去? 袁胜从南山山顶走来时,可不曾遮掩自身,途中自然有江湖武人见到袁胜与黄啸。 袁胜抹去了自己和扫地僧见面的光景记忆,却不曾抹去那些南山上见到自己下山江湖客的记忆,这便是李秋水知晓神人下山去的缘故。 不仅仅是李秋水,山中的萧远山,巫行云,乃至于是那汪剑通与玄慈方丈,皆都已知晓神人下山去。 换了旁的江湖人,纵是知晓袁胜下山去也不会有多少想法。 可此时山中这些人,玄慈方丈大忠似奸,汪剑通好谋无断,萧远山孑然一身,胆大包天。 至于李秋水与巫行云,这两人已然知晓自家师兄就在山中,数十年欢喜,再添上无崖子如今不知生死,巫行云与李秋水自然想进山去。 只是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或是让人试探,或是在等待,或是在暗中散布消息,自始至终却无有一人先做这出头鸟。 李秋水选择的是等第一个进山的人出现,只是偶遇鸠摩智,李秋水自然也不吝啬多落子一颗。 “山中,空荡荡?” 鸠摩智来得晚,再加上他这一身装扮就不像中原武林人,山中武人也不愿和鸠摩智多联系,哪怕有人暗中已是在散播这些消息,鸠摩智却自始至终都是一无所得。 “不错,山中空荡荡!” “神人有经天纬地之能,只丢出些石板都是蕴含宗师武学。” “可神人自身那般神通异能,可自始至终不曾有半分外泄!” “如今神人离去,山中神人道场中或是蕴含仙神奥秘,若是凡俗得之,世间未尝不能有仙人第二。” “这般与你说,你可愿进山?” 李秋水看着面负手在胸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鸠摩智,缓声的说出这番话来。 “这……” 鸠摩智听着李秋水话语,心中的贪婪这一刻恍若被人唤醒,他眼中几乎是肉眼可见到有几般挣扎犹豫之色。 “呵!!!” 李秋水见了这般模样的鸠摩智,也不再于他多说些什么,片刻后整个人便是若一鬼影飘散在山林自建,原地不过是空留下那仍旧挣扎的鸠摩智。 ………… “先生这般离开,就不怕山中财物被那些江湖人盗窃了去?” 龟山往南二百里,一座不知名山谷中,一和尚,一书生坐在谷中潭水前。 和尚仿若想到些什么,静候手中钓竿时,再是偏过头小声问袁胜,那般小心翼翼模样却不再是敬畏,更多还是像惊扰水潭中鱼儿。 “若是有人能拿了去,我喜悦尚来不及,如何会担忧?” “我下山来的消息可是没有遮掩,那些江湖人若是有本事,搬空我那几座楼中书,我也认了!” 袁胜倒是没有刻意放轻声音,只是他的声音只响彻在和尚耳边,外处却是分毫听不得。 “那若是进了山的江湖人胡作非为一气,岂不是会乱了先生福地洞天?” 和尚见着袁胜这般玄奇手段,好似不甘示弱般,也是束音成线,将自己声音传至袁胜耳边。 “胡作非为一气?” “真不是袁某自夸,而是山中那些江湖武人,尚不够格也!” “若是真有人能够在我山中胡作非为一气,那么也证明这人间距离武道天人出,怕也没有三五年光景了才是!” 袁胜听着和尚话,脸上不过是露出神秘的笑意。 他们身后,是一不过土狗大小的黄啸在草地上扑腾着蝴蝶。 “先生这般说,却是惹得老僧来了兴致!” “不知归途之后,老僧可有机会去试一试,能否去先生道场胡作非为一气?” 和尚和书生一同行侠仗义,彼此间少了些敬畏,多了些熟稔,同行两百里,和尚已经能够和袁胜开些玩笑来。 “和尚若是愿意试一试,归途之后让和尚试一试又有何妨?” “怕只怕,袁某那手段,会让和尚心中生心魔!” “还有那些江湖武人,也不知道他们未来睡不着觉时,可会怨我……” 再水一章试试手感! (本章完) ------------ 第七十六章 苏家兄弟,此间道门? 汴京城,天牢门口,有青年踱步这常人闻之色变的天牢前,脸上所能见者不过是几番焦灼难耐,几般忐忑激动。 “二公子,官家已是赦免大公子。” “想来官家所言应当是君无戏言,且待片刻,大公子应当就是出来。” 有老仆驾着马车看着那一身锦绣的踱步青年,开口劝慰时,脸上再是带些无奈状。 自家二公子寻常时候是那般稳重,可凡是涉及到自家大公子时,这二公子往日稳重尽是找寻不见,只像一少年人模样。 “话虽是如此说,可兄长这终究是陷入牢狱之灾,也不知兄长在牢狱之中可是清瘦了,可是染病了,可被那牢狱中穷凶极恶之徒欺辱了……” 青年名苏辙,所等之人除却那牢狱中苏轼外,又能有何人? “清瘦自是无可避免,染病,弟弟莫非忘了,你兄长我亦是道门中人?” “虽说你兄长我至今未曾入道,可道门养生之术我却擅长,几月牢狱之灾,倒还不至于使我染病。” “再说那牢狱中穷凶极恶之徒,你这忧思过度矣!” “兄长再是不才,总归是官身,一人独坐一幽室除却寂寞些外,倒是无有旁人来欺辱我这霉运之人。” 就在这苏辙碎嘴念叨自家兄长时,这牢狱大门又是开了条缝,再有一清瘦中年款款走出。 苏轼心情的确不错,毕竟在这监牢中待上半年光阴,真说不渴望再见外界光景自是不可能。 刚离开监牢就见到自家弟弟在门外徘徊等候,此时苏轼心情自是大好。 尤其是再听着自家弟弟那殷殷关切之语,苏轼心中更有暖流充斥,心情大好之余便是和自家弟弟说起玩笑话来。 “兄长在牢中躲清净,却不知我这半载以来可是茶不思饭不想。” 苏辙听着自家兄长还能说些玩笑话,再见着苏轼脸上虽是清瘦,精神面容却不改多少,心中忧思不免散开些。 唯有开口之时,苏辙又若那寻常人家兄弟般轻声抱怨。 “我这哪里是在牢狱中躲清闲,月前家中仆妇给我送来一尾鱼,可是惊的我好几日难以入眠,纵是如今,再想那几日仍不免心中惶恐!” 苏轼似是个洒脱性子,离了监牢见了亲人,仍有几分闲心打趣感叹。 尚不等苏辙说些什么,苏辙又是正衣冠,对着苏辙轻身微拜。 “做兄长的虽不知道我那般事如何被平反,但是想来应当全赖弟弟这些时日奔走。” 苏辙还想躲过苏轼这一拜,可苏轼似乎一早预见自家弟弟动作,反手就是让苏辙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兄长这是作甚……” 苏辙被苏轼这般动作弄得茫然无措,眼中再是带些惶然。 他和哥哥自小关系便是亲昵,自苏辙记事以来,这还是自家兄长第一次这般郑重对自己行礼。 在苏辙眼中,这是自己亲兄长,尤其是父亲离世之后,苏轼这便是自己最亲之人。 亲近之人,如何使得上这般礼节相待? “在牢中思虑过多,渐渐的亦是回神,我这罪名若是坐实,恐怕祖宗之法也救不得我。” “牢弟弟费心,受了我这一礼又如何?” 苏轼拉着自家弟弟登上马车,老仆驾着马车,载着这车上文采斐然的兄弟二人,渐渐离了这处地界。 不消片刻光阴,马车上再是有欢声笑语绵延不绝,也不知这兄弟二人说到何等事。 “子由,我在牢中时候,听闻王文公随仙人腾云而去,疑似得道,此事可属实否?” 待到兄弟二人叙旧良久,苏轼再是正脸色,满面凝重问苏辙。 “这……” 苏辙听自家兄长这般问,眼中却多带些犹豫神色。 与苏轼不同,苏辙乃是一真正读书人,纵使龟山神人道场事这一年来闹得沸沸扬扬,可苏辙却始终信奉着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 只是再想到自家兄长乃是真正的痴迷仙神之说,更兼有正规道籍,且有铁冠道人的道人称号,苏辙几番沉吟后,终是缓声开口言语。 “这事生在汴京城,兄长在牢中或许都是见得也不一定,真自是为真。” “然王文公得道一说,以我所见多是市井之徒夸大其词言语。” “王文公乃是最初去霍县人,他见龟山神人后,或是与神人说古论今,又或是自身才华为神人看重,故而能随神人而去。” “愚弟更偏向于王文公是得了仙缘,却不认可王文公真是一得道之士矣!” 苏辙面对自家兄长自然是直抒胸臆,世人尽道成仙好,成仙哪般好且不好说,唯一所能见者,成仙之人莫约是长生久视,只此一点便足以引得常人心向往之。 “得了仙缘……” “他王文公那般人,竟也是能得了仙缘……” “他一个通读佛门经典的,得仙缘,我一正经道人,反倒是不见仙缘何处……” “所谓造化弄人,应当无外如是矣!” 苏轼听自家弟弟都这般言语,再谈起王文公时候,眼中不免闪烁几分惊羡,谈起自身时,苏轼言语中再是多带几分自嘲之色。 “说起来兄能够这般快离开牢狱,其实还有那神人几分功劳才是。” 苏辙听着自己兄长这番话语,也不知如何去劝说自家兄长,只是话题一转,说起自己知晓的另一件事来。 “那一日神人压东京,挟五楼超北海,这汴京城上下一时间对僧道之流几乎是坚信不疑。” “当今陛下这几月来,也是几次三番去大相国寺,又召道人入京,话里话外之意,都是问询这些个僧道之流,家中可是藏着些仙神之秘。” “陛下可有所得旁人一无所知,只知晓僧道一流如今皆为座上宾。” “兄之事本就是旁人构陷,愚弟几番奔走,陛下已是不再理会,我朝又有刑不上大夫祖宗法,自不会因言而杀文官。” “另,兄长这道人身,也使兄长担了几分优待。” “那龙虎道宫中,似是有道长听闻兄之文名,几次为兄长美言,兄长能这般快出的牢狱,也有那道宫中人功劳。” 苏辙将这几月汴京城中事娓娓道来,世事弄人,就连苏辙也不曾想到,自家兄长这胡来性质的道人身份,竟是在这般奇巧际遇下助了助苏轼。 “龙虎道宫中已有道长行走天下?” “那,子由可知晓那道宫中人如何评说神人?” 苏轼听至此,眼中再是带些好奇神色,然而苏辙听自己兄长言语,不过是缓缓摇头苦笑。 “兄长好慕道,弟又不慕,如何能知晓道宫之事?” “不过兄长倘若真想求一求仙缘,何不往那龟山处走一走?” “神人道场就在那处,若是兄长真有仙缘,且去一见便是。” “可愚弟亦要提醒兄长,那神人道场周近多是些游侠客,江湖辈,兄长若是欲往龟山一行,切记要处处与人为善才是。” 苏辙并不准备阻止自己兄长苏轼寻仙问道,世人尽说王文公好大缘分,得神人看重。然在苏辙见来,神人应当亦是好逸风流,红尘人间客。 自家兄长于做官上的确是一塌糊涂,可自家兄长心中有何等才华,苏辙再是清楚不过。 那市井说书人不也说,山精野怪多喜读书人,龙宫龙女也招读书人入赘龙宫,若神人真为仙,那他合该一见自家这文采斐然的兄长才是。 另,苏辙也是存了几分让苏轼避祸念头在,自家哥哥这官,做不做也就那样…… 真要是得了仙缘,自己这个做弟弟的,未来说不定也有些仙缘在身? “去龟山看一看么?” “我倒是想先去那道门祖庭走一遭,说起来我这道人尚未走过一遭龙虎祖庭。” “而今真有仙神出世,先去拜一拜祖师,再去寻一寻仙缘,祖师若是真高居九重天阙,应当庇佑我几分才是。” 苏轼不知自己弟弟心中如何腹恻自己这官当的失败,听了苏辙的建议,苏轼脸上所能见者不过是兴致勃勃,大有要和自己弟弟促膝长谈自己寻仙路的意思。 这一对兄友弟恭苏家兄弟在这汴京城中谈神人,神人却带和尚在路边餐风露宿,访山寻友。 “和尚,伱不是说这山上有一道观,道观中有你旧日老友么?” “这道观,看模样破败的至少都有数年时光了吧?” “你这老友,莫非是要我施招魂术,从那阎罗阴君手中抢人?” 袁胜看着眼前这满眼残垣断壁的破败道观,再是看着身侧那一脸尴尬茫然的和尚,口中忍不住说出些几多挪揄话来。 “这……” “这却是不该啊?” “我那老友虽不通武学,却也是一养生有道的道门真修,怎的就二十来年就……” 和尚脸上茫然又无措,眼见自己旧日老友道观破败,心中已是有些不好猜测,可久不下山,他恍惚忘了时间,也忘了人间早已不是当初人间。 “二十来年,已是一辈人时光!” “你这老和尚躲在藏书阁里不计春秋,春秋却不饶世人。” “走罢,走罢,我就不该对你心存侥幸,信了和尚你说的那什么认识些真修话语。” 袁胜摇了摇头,这老和尚自己活得久,怕是忘了山下人六十岁便是甲子老翁,七十岁便是古稀之年。 养生有道,再是养生有道,终是抵不过岁月变迁。 “那接下来,我等该往何处去?” 和尚被袁胜一番数落,脸上倒是不见不悦,目视眼前道观时,和尚眼中带几分唏嘘,也不知是唏嘘这人间再是少了一老友,还是唏嘘这岁月不饶人。 “去何处?” “去那江南见胭脂粉色,去琅琊见安期生钓鲸处,去访谢自然成道地,去见澳道门祖庭龙虎山,去寻老子西出函谷关……” “东海之地,西漠之界,北荒草原,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见一见?” “我既来此间山河,何不以步丈量此天地?” (本章完) ------------ 第七十七章 达摩影刻,南山异动! “郎君既是漫无边际走上一遭,不知可愿随着和尚一同去往少林寺走上一遭?” 或是与袁胜混的熟了,和尚听着袁胜言语之后,心中却是猛的一动,倏忽来就发出这般意见来。 总归眼前袁胜漫无边际的走上一遭,走一遭那少林寺如何? “哦?” “和尚怎得好端端的想请我走上一遭少林寺?” “莫不是和尚要将我拉入佛门,学做那等菩萨佛陀化仙为佛事?” 袁胜的确想着漫无边际的走上一遭,探究一番这古老大地上诸多神异玄奇事。 或是到了如今时代,人间少有那般仙踪神影。 然若是上究三千年,这片土地上可自始至终都不缺少那等惊奇神异人物! 且不说远的,就说那近的时候,往前数上一数还有着吕祖吕洞宾这般人物! 更近一些,莫约是陈抟老祖。 不过与旁的人不同,袁胜对于陈抟老祖却是兴致寥寥,至于为何? 套用那猴子一句话便是,纵使有通了天的本事,我且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 若是不得长生,说什么入道,谈何等非凡? 不巧的是,吕祖无有死期时,可陈抟老祖坐化却是闹得天下沸沸扬扬! 袁胜这番言语是在挪揄打趣着和尚,和尚听了袁胜的三言两语,脸上倒也的确闪烁几分尴尬神色。 对于自家佛门所做事,却是无有他人更比和尚知道的更多些。 袁胜口中说菩萨佛陀做划线为佛事,指的便是佛教为了融入华夏本土,却是在过去的年岁里孜孜不倦的将道门护法神之类封做佛门中菩萨罗汉。 这等事情若是自旁人口中说出,和尚自然是做怫然不悦之举。 可若是这般言语自袁胜口中说出,和尚心中倒是多有些尴尬色。 不因旁的,只因得眼前袁胜在世人心中可真就是那般仙神之流,此时自己请袁胜入佛门,再添上佛门过往岁月时的几番作为,倒也难免让人多想些事来。 “郎君还请明鉴,和尚真不曾有那般心思。” 和尚对着袁胜拱手苦笑,直言自己并未存有那般腌臜心思,只舒一口气后,继续言语。 “请郎君随我一同去佛门走一走,却是想让郎君随我去见一见少林寺中达摩洞也!” “此处四下无人,我也不瞒着郎君,祖师达摩面壁十岁,竟能将自身影子刻在那达摩洞中!” “这等手段,饶是和尚我自觉自身武学臻至非凡境,却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到这般匪夷所思事情!” “不怕郎君笑话,和尚也曾不自量力过,也学过祖师达摩,在那藏经阁中枯坐三载岁月,试着将自身影子刻在那岩壁上,可惜最终和尚却一无所得。” “请郎君走上一遭少林寺,便是想请郎君见一见那达摩祖师留下的影子可有什么玄妙神异,和尚每每坐在祖师达摩曾做之地,可都是多有新的感悟!” “然人力有穷尽,和尚究其一生或是参悟不透祖师达摩境界,故而想请郎君去观上一观!” “若是郎君能开解那祖师面壁石上玄机,于和尚来说也算是解心中一大惑!” 和尚对着面前的袁胜再拜,脸上露苦笑神色同时,再是说着这般发自肺腑言语。 伴随着和尚言语,袁胜的脸上渐渐显现几番感兴趣神色。 达摩入定十年时光,在那石头上留下自身倒影之事,袁胜同样有所耳闻。 不过先前时,袁胜觉得达摩应当是自身的神意过于强大,神意得以影响外界从而留下这般影子。 但听和尚这般言语,那达摩影子中,似是还留着些旁的东西在其中? 若是先前袁胜还未升起几分兴致,伴随着和尚的言语,袁胜这会倒是真有了几分闲情逸致去那达摩洞中走上一遭! “且去,且去!” “这趟下山来本就是漫无边际走一遭,少林位于嵩山地界,走完少林恰恰好还能顺道走一遭汴京城,倒也不耽误行程。” 袁胜来了兴致,迈动脚步便是随着和尚一道向着那嵩山少林地界走去。 就在袁胜与和尚向着那嵩山少林地界走去时,龟山中那些个江湖客却是终于有人再忍不住。 也不知从何时起,山中就是有那等传闻,说神人与黄妖皆是下山去,那山中此时不过仅有王文公一人留守山中而已。 起初对这般传闻,山中的江湖客都不曾放在心上。 毕竟能到南山中来讨生活的,哪个不是在江湖上厮混许久的老江湖? 只一眼看过去,这些老江湖便是知晓,这山中怕是有什么人在布局,要引得南山中有人去那龟山深处,去那神人的洞天福地中走一遭。 这其中也不知有着多少风险,那布局之人应当是想让几许胆大妄为之辈做先锋,为他们探上一探南山那一道死线可是依旧存在! 起初时候,南山中江湖客对于神人和黄妖离了山去的传闻皆是做半信半疑姿态。 可架不住山中那只好似得了仙缘的虎妖时常叼着麝子獐鹿之类时常进出山林,那虎妖生的巨大,旁人仅看上一眼便是不自觉望而生畏,不自觉心中惶惶。 但人间多的是那等人为财死之辈,有那等利欲熏心之辈靠近虎妖。 那虎妖虽是不能言语,却也用指尖划动山中坚石,引着星星点点的火星点燃枯叶,再是将眼前麝子獐鹿之类放置在火堆旁,示意那些利欲熏心之辈继续动作。 这般明确暗示,只要不是个痴傻之徒,都能知晓这虎妖莫约是想吃熟食,最好还是那般有滋味的熟食。 那些利欲熏心之辈尚未得利,便那般争先恐后的为虎妖做的几番有滋味的吃食来。 毕竟这年头行走江湖,大家谁还不曾有一技傍身? 这南山偌大,山中那些积年老江湖哪一个不是从那般餐风露宿中走过来,在知晓虎妖无有恶意,更对他们这些小瘦猴子不曾有几番食欲后,渐渐的更有人主动投食虎妖。 至于这般做可是无用功? 我乃神人坐骑虎妖的膳食倌,诸位若见了我,予我三两分薄面当不为过否? 旁的山中都是狐假虎威,南山中不知何时起倒是兴起了这般人假虎威的风气来,毕竟只见着一尊高有丈余的虎妖,这面子着实不好不予…… 谁人都知晓虎妖的膳食倌怕不是一顿一换,可能抢得膳食倌位置,去那仙草之地一坐,谁人还敢犯扰虎妖进食不成? 对于那些后天境界的武人来说,虎妖一日三餐都是小机缘,人人争而抢夺。 可这般景象落在那等先天境界武人眼中,反倒是坐实了龟山深处,神人和黄妖莫约当真离去的讯息。 如今天下,谁人不知神人座下有两宠。 黄妖乃是那等鸡犬升天的典例,虎妖应当是在山中乱转,神人为黄妖寻了個伴。 若非神人与黄妖皆是离了山去,这虎妖又何必出得龟山深处,要南山上江湖客喂它些熟食? 倘若说先前南山中传闻不过是于人心点上一把火的话,那么随着这虎妖进出山林,当时为那人心的利欲之火狠狠的添上了油来! 当人心利欲之火被点燃后,纵使有人尚能维续几分理智,却总归是有人要做那胆大包天者。 袁胜与和尚走向嵩山少林时,这一日月夜,有三两黑衣蒙面之徒,再是忍不住心中贪婪和好奇,非得越过那南山曾经死线所在,想入得龟山深处瞧上一瞧。 这三两黑衣蒙面之辈自觉行踪隐秘,可如今南山中不仅有萧远山这般宗师,更有李秋水与巫行云这般不是宗师,却类宗师的存在。 再加上山中不知凡几的先天武者,这三两黑衣夜行客一举一动,却是尽数为他们尽收眼底。 当那三两夜行客踏过死线却不曾有半点停歇时,偌大的南山于这一刻,凭空生得骚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