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1章新丧 天方鱼肚白，李家村一处农家小院青砖瓦房内，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子躺在架子床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左右环顾一圈，眼里有些迷惑，用手扶着脑袋，眉头紧皱，表情痛苦，头上用布包着，渗透出丝丝血迹。 好半响才再度睁开眼睛，重新审视房屋内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周秀，长辈们唤她秀娘，她是穿越的，是名门望族的嫡长女，本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再醒来成了农妇。 她夫家姓李，这一片也是富裕村落，整个村落都是李家族人，家族也有三人当县令，在本地也是数一数二的望族。 娘家是周姓大族比夫家底蕴更深些，大哥在京城任四品官，小弟也是举人，只待最后一搏，和李家结亲也是门当户对。 秀娘躺了好一会，总算理清了原主的记忆和家里人的身份关系，捏捏眉头，叹口气，还好，是清白人家，不算差。 寡妇也不错，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然和一个陌生人做夫妻还挺别扭。 原身丈夫是举人头名，和人一起跑船运顺便去游学，想趁机赚几个钱回来，不曾想遇到水匪，落水而死。 他们十年夫妻，恩爱和睦，育有两个聪慧上进的儿子，丈夫骤然去世无法接受现实，落棺下葬那日碰棺而死，当场血流如注。 众人请了大夫救她，三日都没醒，今日是第三日再不醒大夫让准备后事，全家哀伤不已，期盼她能早点醒来。 李家本身人口简单，关系和睦，没有什么龌龊。 上有长辈爷爷奶奶，两个儿子，她公爹婆婆是老大，老二要称呼二叔是现任李家族长，在村头另居，已经分家了。 公爹婆婆有三个儿子，大哥大嫂一家子，有两儿子一女儿。 老三是小叔子，还没成亲，在族学读书是秀才。 家里只有一个大院子，几间瓦房，一家人住一起，这算老宅了，二叔和公爹分家后，搬出去住了，空间留给了大哥和后辈住。 爷爷读过书，本人也是秀才，曾是村里的族老，为人端方公正，奶奶是落魄的官家女，因为读书认字才被爷爷看中娶进门。 公婆为人厚道明理，原主心死碰棺自绝，公爹请了最好的大夫给她看伤，婆婆和大嫂亲自照顾，短短几日已经花掉了尽八两银子，用了人参给她吊命，将手里仅有的银两全用光了。 秀娘再度叹气，看样子未来还有很多困难，不过也不算大事，钱方面都是小事，她前世掌家二十多年，穷不算难事。 家里人都很和睦，这是最让她满意的，只要人团结，天大的困难都能熬过去。 门悄悄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双眼明亮的小姑娘，探头进来看了眼，发现她醒了，欢呼一声，咋呼起来。 “娘，奶奶，二婶醒了……” 秀娘凭着熟悉的记忆，认出这孩子是她侄女李清，大哥大嫂的女儿，也是家中唯一的姑娘。 很快全家老小都进了屋，有爷爷李风，奶奶张氏，还有她亲娘和弟弟，另有大嫂和孩子们，屋里太小站不下，都挤在门外张望。 一位面容略显苍老悲戚的妇人急切的迈进门，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还未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 “我的傻闺女，你这样可让我怎么活，你连老娘也不要了么？” 老妇人趴在她怀里伤心的痛哭。 秀娘缓缓伸手抱着她的后背，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是同样的味道和气息，忍不住落泪。 “娘……” 熟悉温柔的气度，深刻的记忆也影响着她，未语泪先流。 “姐，你怎么这么狠心……” 门口站着位高瘦的青年男子，清秀俊逸，样貌上和她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她娘家幼弟周允。 周允眼里含着泪，瞪着躺在床上的姐姐一脸控诉。 秀娘捂着脸哭泣，为原主哀悼，也为自己的前世告别。 “秀儿，平哥走了，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伤心，可你看在两孩子的份上，也要坚强……” 爷爷颤抖着嘴唇开口，眼圈红着，强忍眼泪劝谏孙媳妇。 一家人正在说话，一位身材有些胖的妇人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李家人，臃肿的身躯强行挤了进来。 “哎呦！我说秀娘你可不能死啊，你说说你死了你儿子可怎么办，那岂不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了，那得多可怜呀。再说了你爷们还给你带两个大金元宝回来，你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妇人圆圆的大饼脸，鹰钩鼻，显得有些刁钻面相看着有点凶，望着她的眼神也很精明市侩。 喋喋不休一连串的话就冒出口，嘴都不停歇。 话说的很刺耳，站在旁边的两鬓斑白的老妇人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悦的沉下脸。 这是秀娘的婆婆，旁边站着大嫂王李氏，高瘦健壮。 王李氏赶紧上前一步拽住妇人的袖子，面色通红的阻止。 “嫂子，你不要说了，我侄儿怎么可能是孤儿，这一大家子人都在呢，弟妹刚醒身体虚，咱们先出去再说。” 胖妇人是王氏也是她娘家嫂子，来参加葬礼的，一直留在这里没走。 王氏甩开自家小姑子的手，很不客气的撇嘴，声音洪亮的嚷嚷开了。 “我哪里说错了，他们夫妻都死了，孩子不是孤儿是啥，最后那点钱不知道便宜了谁，咱们可说好了，你答应了借我钱，你侄儿要娶亲了，你可不能不管，娘家不能白养你一场。” 头一昂，瞪了眼自家小姑子，态度充满了轻蔑和瞧不起。 “我多时答应借你钱了，又不是我的钱我怎么可能随便答应你。” 大嫂又气又急，拿眼去看公婆和门外的丈夫，急的直跺脚。 “没良心的东西，别忘了谁把你养这么大，让你嫁的这么好，再说那金元宝本来就有你们一份，我哪里说错了。” “没用的东西，走开！” 王氏推开她上前一步。 “大妹子，你一个寡妇也用不了这么多钱，不如你先借我用用，我回头还你，咱们都是亲连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确实有急用。” 王氏再度欺身上前，靠近床头舔着脸套近乎，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大有不借就不走的架势。 秀娘看了她一眼，慢慢起身，周大娘扶着女儿坐起来，想张口训斥王氏，却被摁住手。 “王嫂子，这钱是李家的钱，不是我一个人的，能做主的是我爷爷奶奶和公婆，我一个孀居之人，不能随意越过长辈做主，何况我相公尸骨未寒，此时也不是说这事的时机。” 王氏毫不在意的挥了下胖滚滚的手臂，蒲扇一样的大掌在空中挥舞。 自信满满的笑了：“哪有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又不是外人，何况人都死了，又不能活不过来，你先把钱借我用用。” 说着就去拉秀娘，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把人强行拉扯拽起来。 王氏是农妇，常年做农活，手上很有劲，这么一扯一晃，让原本就脑袋受伤的秀娘更加头晕眼花。 忍不住干呕起来，被她晃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整张脸越发蜡白。 “你让开，别晃我女儿。” 周大娘急眼了，狠狠推开王氏，怒吼一声。 “你给我让开，这是李家不是你王家撒疯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 婆婆要气疯了，将人狠狠拽倒，挡在亲家母和儿媳床前，叉着腰怒吼。 “喊什么，咋地，人多就想欺负我，你儿媳妇答应借我钱了，你不给我钱，我今儿就不走了。” 王氏干脆坐在地上撒起泼来，一拍大腿就扯着嗓门哭了起来。 “我没答应你，你胡说。” 大嫂急的跺脚。 周允上前一步，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后拖，“我忍你很久了，欺负人欺负到我眼跟前了，你当我周家没人啦。” “你干什么，放开我，打人了，李家周家打人啦！救命啊！” 王氏嘶声力竭的哭喊，鬼哭狼嚎的，一面挣扎一面哭喊。 “把她给我轰出去。” 奶奶愤怒的开口。 大嫂把脑袋一扭，也不想管了，胡说八道陷自己于不义。 门口站着的大小伙子上前一步拽着王氏另一条胳膊把人一起往外拖。 “李靖，你个没良心的狼崽子，我是你舅母。” 王氏看清是谁拽自己，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没你这样的舅母，欺负一个病弱的寡妇，我嫌你丢人，你不是第一次欺负我娘了，你给我出去！” 李靖气的暴怒，跟着周允一起拖拽她。 王氏到底是个女人，哪能干得过两个青壮年，而且周允和李靖都是农家孩子，常年下地干农活，一把子力气，两下就强行把人拖出去了。 “靖哥，给我把人送回去。” 门口的爷爷也气的脸发青。 李家几个男孩手脚并用把王氏给强行拖拽丢出院子，李家老大去赶了牛车出来，让儿子侄儿一起摁着王氏直接把人送回王家村了。 等人走了，秀娘干呕了一阵靠在床头，喝了口水才觉得好些。 天老爷，才刚醒来就差点这女人把她给晃死，这会子脑子天旋地转。 ------------ 第2章银子 “秀娘，你好点没，你别听王氏那个泼妇胡说八道，你养好身子要紧，不为别人为你儿子也不能撒手，我没了一个儿子，再失去一个儿媳妇，你干脆带我一起走吧。” 婆婆崩溃的痛哭，一夜之间两鬓多了许多白发，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 “爷爷，娘，你们放心，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不会再做傻事了，我会坚强的。” 秀娘泪眼朦胧的望着他们保证。 哀伤又平静的眼神也契合了她现在的处境和身份。 “好，好孩子，娘疼你，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咱婆媳两个在一处都十年了，有我在没人敢亏待你们母子半分。。” 婆婆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呜咽的哭泣。 “娘，弟妹想通了，你们可不能再哭了，弟妹身体还弱着。弟妹，对不起，我真没有答应我大嫂借钱给她，是她看见二弟同窗带回来的金子动了心思，一个劲在我耳边嘀咕，我真没答应她，但凡我敢动这个心思，当家的都得打死我，我都不是个东西了……” 大嫂手足无措的搓着衣角道歉，眼圈红红的，脸色尴尬又委屈。 秀娘忍住呕吐的感觉，勉强朝她笑笑，“大嫂，我知道你是啥样人，咱们妯娌在一起都十年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么，你呀就是嘴笨，让人占便宜了。” 说到这喘口气，“大嫂，靖哥都这么大了，以后你依靠的是大哥和儿子，不是娘家了，他们对你好不好不必在意，你以后也是要葬在李家祖坟的，很不必看你娘家嫂子脸色。” “弟妹，对不起，你伤这么重，我还给你捣乱，我对不起你！” 大嫂被安慰，反而忍不住哭了起来。 秀娘松口气，这一看就是个老实憨厚的长媳，没啥心眼，嘴笨人实在。 她一抬头目光扫到门口，两个半大男孩怯生生的站在那，一高一矮，半人高的男孩看上去有七八岁，小的个头矮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周允推了一下外甥，“去看看你娘。” “娘。” 两个男孩站在床前看着母亲，眼里含着泪，哽咽的呼唤。 “儿啊，娘对不住你们……” “娘，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们……” 两个孩子许是压抑的太久，短时间内失去了父亲，又眼睁睁看着母亲撞棺，此时情绪已经彻底崩溃，扯着嗓子嚎嚎大哭。 秀娘看着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眼神不自觉的变得柔软，眼泪控制不住的滚落。 罢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往昔不可追忆，活好现在的每一天才是正理，就冲这两个懂事的孩子，也值得自己留下。 “秀儿，为了孩子，你打起精神来，就是女婿看到你这样，也要生气的。” 周大娘在一旁劝慰着。 “娘，我记下了，我不会再自杀了，您信我。” “嗳嗳！这才是我的好闺女，我晓得你心里苦，可人生哪有不苦的，想想你两个儿子，福气在后头呢，天塌了还有我和你爹你两个兄弟给你撑腰。” 周大娘用粗糙的手摸着女儿的脸，伤心又担忧的望着她，满满的爱女之心。 “您放心，我都死过一回了，阎王不收我，我会振作起来，才对得起老天爷给我的第二次生命。” 秀娘幽幽地叹口气。 见她终于不再有死志，全家老小长嘘一口气，心里放下一块巨石。 “太好了，弟妹想通了，我去做饭，清儿给我烧火，你二婶还要喝药。” 大嫂一拍大腿，赶紧扭脸去厨房，一叠声喊女儿帮忙。 秀娘望着如此团结关切自己的家人，似乎找到了久违的温暖，也许这是老天给她第二次品尝人间温暖的机会，该好好把握才对。 不用再勾心斗角，不用再疲于奔命，不用算计人心，真好。 两个孩子一直守着母亲不肯离开，老娘拉着她的手叹息。 “傻孩子，你爷爷和公婆为了救你，一家子凑钱，你要吊命，你大哥大嫂把私房钱全拿出来给你买了一颗人参还有其他的药，这几天大家伙都急坏了，你可不能再有轻生的念头了。” “娘，我让你操心了。” “说什么傻话，当娘的哪有不为儿女操心的，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怀里抱着外孙，摸索着孩子的头，望着女儿一脸心疼担忧，这以后要做寡妇了，寡妇不易呀。 大嫂端了药和粥来。 “弟妹，先吃点粥垫垫肚子再喝药。” “好，大嫂谢谢你。” 秀娘感激的道谢，看这一家子条件也就将将凑活能读书而已，并不算太富裕。 “谢啥，弟妹，你放宽心，家里有我们，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大嫂一脸温柔的劝着。 秀娘微笑点头，小口抿着热粥。 吃了一碗粥，肚里有了食才算舒坦许多，歇了一会才把药喝了。 “你歇着，群哥，你俩跟我走，让你娘休息。” 大嫂招呼俩孩子，爷爷见秀娘喝了药才放心了，准备离开。 “爷爷您等一下。” 秀娘想起了刚才王氏喊叫的那笔钱了，家里人没要她钱，都给她自己收着。 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个帕子，打开里面是两块金元宝，捧在手里递给老人。 “爷爷，您拿去把药费还了，王嫂子一闹反而提醒我了，不少人都看见相公托人带钱回来，瞒不住人，我想把钱交给您老处置。” 她也不能眼看着一家老小为了救她把钱都花光了，自己有钱却眼看着一家子陷入困境却置之不理，而且当日送钱的人来他家，很多人都在，都知道她有钱，头七都没过，这王氏就来打秋风，相信其他人也有这个心思。 钱多了，恐生祸事。 “秀娘，你拿钱出来做什么，家里没欠人银子，刚好够用，你别担心药费的事，咱供得起。” 奶奶一身蓝色平布衣裳，整洁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望着她的神情坚定平静，老苍的面容却充满了力量。 “奶奶，这钱本来就是给家里的，不是给我一个人的，另外我心里还有个想法，想和诸位长辈说一说。” “你说，咱家一向你最有主意，能把的住舵，你说我听着。” 老太太对秀娘十分信任，皆因她娘家都是读书人，娘家宗族是比李家还要兴旺的大宗族，宗族当官的人就有数十人。 “王嫂子提醒我了，财不露白，这么多人知道我们有钱，时日长了恐生祸端。”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爷爷沉声开口，刚才王氏闹腾，他一直黑着脸，自己是长辈，碍于长孙媳妇的脸面，不然早翻脸了。 那女人说话那么难听，什么叫没爹娘是孤儿了，我李家爷们也没死光吧，真是个丧门星。 “相公不在了，以后两个孩子还得爷爷和长辈们教导，这些年几个孩子和相公小叔子读书，花钱的事都是大哥大嫂在前头操心受累，牺牲了很多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现在有了钱我想是不是给咱家添点土地或者买个铺子什么的，以后也是长久营生。” “弟妹这钱我不能要，你放心，两个侄儿是我李家根苗，平哥是我亲弟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侄儿，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孩子们的。” 门外的壮汉当先就开口了，眼圈红红的，想起死去的弟弟忍不住悲痛。 “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我一个孀居之人，教不了孩子，他们还需要长辈教导。钱是给家里的，小叔子读书很有天赋，咱家能出个官身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这事您不能推辞我。” “先听你弟妹说完。” 爷爷半睁着眼说。 “我心里想着，钱多留在手里是祸事，不如趁机置办点产业，多买几亩地给族学捐赠一些祠田，几个孩子和小叔子都在族学读书，以后用族人的地方多着，或者修祠堂也可以，爷爷您看呢。” “你是想把钱花在正地方，钱花哪一算账就明了，瞒不住人，这样也防止别人得红眼病，老大，你意下如何？” “爹，我听您的，我认为秀娘说的在理，与其遭人日夜惦记不如惠及族学，这样一来以后族亲也不嫉恨咱家，还能感激咱家，孩子们都能得着实惠，挺周到了。” “秀娘眼光长远，就听她的。你们父子去把药费结了，顺便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土地和铺子，若有合适的铺子也可以，土地一定要买好的。” “行，爷爷，那我去问，都花了？” “祠田还是很要紧的，能多买就多买，这以后也是族学的根基，先去打听一嘴，良田不好碰，咱爷几个商量一回。” 看得出老爷子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妥了立刻就办。 转过身看着秀娘，“秀娘，钱花了可就没了，你不后悔？” 爷爷脸色严肃的望着秀娘。 “爷爷，我不后悔，群哥和淳哥太小了，凭我一己之力供不起两个读书人，这些金子花不了一辈子，给族学捐一点，也算我替相公为宗族出力了……” 秀娘仰起头用手盖住脸，强忍住眼泪。 “好孩子，你安心修养，我还没死呢轮不到别人欺负我李家人。” “爷爷，捐赠的一定要写文书，免得后来人不记得。” “放心。” 爷爷用力点头。 “秀儿，你好好歇着，外头的事有爷们在，养好身体比啥都要紧。” 婆婆也关切的给她盖上被子。 “娘，我给您添累赘了。” “傻孩子，咱婆媳都相处十年了，你说这话干啥，你不好起来要有人欺负你儿子可咋办？” 婆婆故意这么说也是给她求生的勇气。 “您放心，等我身体好了，咱家能起来，我们还要盖个大院子，给靖哥娶媳妇，相公跟我保证的。” 秀娘又一次提起了夫君，也是担心他们看出不一样来。 “好，咱家都听你的，数你主意大。” 婆婆含着眼泪看着秀娘迷瞪要睡了，才跟亲家母一起出来。 关上门，婆婆掉了眼泪，屈膝赔礼，“亲家母，我对不住你……” “别这么说，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我不求别的只求李家好好待我女儿和外孙。” “你放心，只要我和他爹还活着，就不容别人欺负他们母子。” 婆婆咬着牙保证，眼里全是泪水。 我儿子没了，再也不回来了，尸骨无存呐！ 老二的尸骨被水冲走了，据说是被土匪砍伤后掉进江里，尸骨根本找不回来，这也是农妇秀娘撞棺的原因。 ------------ 第3章怀疑 秀娘头受了伤，吃了药，药里有安神的作用，她迷糊的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看到侄女清儿在床边做荷包守着她。 “二婶，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清儿放下针线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秀娘喝了水润了喉，才开口：“就你一个，其他人都忙去了。” “他们在堂屋商量事，哥哥他们去地里干活了，娘不放心，让我守着你。” “好孩子，帮我端盆水，我想洗漱。” “等着，锅上有热水，我给您端去。” 清儿麻溜的跑了。 秀娘打量了一下屋里，只有一个柜子一张长条案子，外加一张架子床和两个凳子，这应该是嫁妆。 想了想嫁妆里还有些钱，李家人开明，允许娘们存私房钱，爷们赚的要交公八成，两成归自己，分家后全归个人，那是另外的说法了。 没分家前，爷们赚的要归公账，老爷子是秀才曾做过很多年的账房，在族里认族老也是管账的，心里明镜。 他们一家人吃住在一起，基本花销不大，原身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读书认字，刺绣织锦很不错，光织锦这手艺就能赚些钱。 李家在秀娘进门后先后添置了土地，也算出了一半的力，她丈夫之前一直读书也赚几个抄书钱，老大负责种地干点杂活，一家人齐心协力奋斗。 要说付出最多的其实是老大一家子，并不是秀娘夫妻，老大夫妻照顾老人孩子，供养两个兄弟读书娶媳妇，付出很多辛劳。 她拉开床头的小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妆匣子，打开分上下三层，有不少首饰都是金银的，银子的多些。 银首饰相对便宜不少，金首饰也有三五件，还有两三颗金花生和一些碎银子，应该是她和丈夫存下的。 数了数算在一起，几十两该有了，回顾记忆，丈夫走的时候拿走了大部分，想去掏弄点丝绸生丝回来赚个差价，再给家里买几亩地。 大哥大嫂的长子李靖，快到岁数了，眼瞅着没几年就该娶妻了。 当初为了公平，家里能有读书人，爷爷同意供养所有儿子和孙辈去族学读书。 族学是李家族学，但不是免费的，供不起，所有学子都要交束脩费管一顿饭。 二叔就是现任村长和族长，他三个儿子都有功名，老大是举人在族学教书，老二是县令外放了，老三上次落榜在京城教书，也是秀娘大哥给介绍的，打算来年再考。 因为家里读书的人多，花的钱就多，当初为了娶秀娘进门，就花干了家里的余钱。 秀娘进门十年生了两个儿子，刺绣织锦没偷过懒，帮着家里还了债，还填了几亩地。 这次相公说去江南游学，想淘换的东西换回来，好歹赚个差价，给家里再盖个大院子，好让大侄儿靖哥娶上媳妇。 现在住的还是当初的老院子，人口变多太拥挤，二叔一家就是因为住不下才搬出去另盖的院子。 可没想到丈夫李平一去不回，只让人带回了两个金元宝。 秀娘拿着帕子慢慢思索，真的只有两个金元宝么？会不会是同窗…… 许是自己小心眼了，难说，不过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只能认命，人不给你也没辙。 清儿端了热水进来。 “婶子你洗把脸。” “好。” 秀娘倒了热水刷牙漱口洗脸后，清爽了许多，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他们还在商量？” “爷爷问你，要不要去听一嘴。” “好。” 她换了一身素净守孝的衣服，梳了头发，戴了桃木簪子。 清儿扶着她上堂屋去了。 见到她来了，家里爷们都朝她打招呼。 “侄媳妇来了，快坐。” “二叔好，这回相公的事让您跟着受累了，我这一路都没缓过神，我在这给您道声谢。” 秀娘进门先给长辈行礼。 “都是一家人不说客气话，秀娘，平哥走了你要坚强些，冲着孩子也要打起精神，天塌了还有我们爷们在。” 李二叔望着她也挺怜惜，却也没法子。 “是。” “我听爹说，你想把平哥带回来的钱买地捐给族学，你舍得呀，这可是平哥用命换回来的。” 李二叔和公爹长得有五分相似，人高马大，气度威严板正。 “二叔，我舍得。往日里在族学，孩子们没少得长辈和族亲的照顾，我想着还是打算长远些，现在族学束脩费还是挺高的，若是有了祠田，就能缓解不少，用在正地方，我相信相公会高兴的。” “好孩子，坐下说。” “我之前想盖个院子，可仔细思考后觉得不太妥当，有点太招摇，让人议论花死人钱，还是先紧着族学让族亲老少都能沾光才是正道。” “你想得周到，我们刚才也在说这事。” “先买地吧，买些好地，对半开，一半留家里，一半捐献给族学，要文书摁手印，事不能白干。” “这是肯定的。” “二叔，我还有个小事求您。” “侄媳妇你有事，尽管开口。” 李家人脾气都很像，爽利干脆，雷厉风行。 “相公的钱是同窗好友带回来的，只有两颗金元宝，你帮我打一下他家可有什么动静，或者有什么大的花销，算算账有多少？” “你怀疑他吞没了平哥的钱？” 二叔眼神一闪，表情并不意外。 李平是李家很出色地儿孙，也是举人头名，他莫名其妙死了，李家人怎么可能不查。 “许是我女人家心眼小，他走的时候拿了卖锦画的钱和攒下的一共一百两，这数目对不上。” 秀娘脸色沉郁的摇头。 就算是土匪打劫，贼不走空，也该一分没有才对，这给了一部分是怎么算账的，这里头恐怕有点说头，财帛动人心。 “若是他确实贪墨了，你打算怎么办？” 李二叔咬牙切齿，这是李家后辈中顶优秀的孩子，原本可以再出一个官身，结果全凉了，若是有人贪墨侄儿的钱，这个账早晚要算清。 “不怎么办，不给我，我一个寡妇也没证据不能乱说话，但识人不清则是祸患，不追究是为了孩子们安全，心里要明镜，不能做糊涂鬼。” “且现在也不适合追究，他落了大仁大义的好名声，我此时再追究却没有强有力的证据，那就是污蔑人家清名，是追不回这笔钱的，只能任命。” 听秀娘说完，李家几个爷们表情难看却不意外，也不吃惊，连大哥和小叔子也是一脸憋气痛心，显然他们心里有数了。 “弟妹……” “大哥，我都明白，目前不是发作的好时机。” 秀娘无奈叹息。 “不是要买地么，你去找他，让他给帮忙问问，其余不要多说，你只说家里算账的事都是我做就行，他要是识相会帮你找到好地而且会很便宜。” 秀娘目光幽深冷静。 二叔看了眼老爹和大哥，眼里满是称赞，要说咱家的这个儿媳妇是能掌家的女人。 ------------ 第4章商量 “大哥，你见着他，你一定要诉苦，说这点钱和拿走的钱带回来的东西对不上账目，还赔了不少，谁让咱遇到土匪了，只能自认倒霉。说我们要买地为了以后孩子们长远考虑，也算敲山震虎。” 秀娘微微眯起眼，头昏沉沉的，心里却很清醒，快速把局面稳定下来，先处理最要紧的麻烦。 这钱不做处理用不了多久就会引起别人的觊觎，说不得贼就上门了。 不如花在正地方，为他们夫妻积攒福德，也是为孩子以后在族里更好的立足，有更多的话语权和参与权做准备。 自己占了人家身体，就要替他们夫妻把孩子和家人照顾好，不然亏心丧良心，要遭天谴的。 “成，我记住了。还有其他交代没有。” “大哥，你带着清儿去，帮我买点上等生丝和丝线回来，我要最好的，别吝啬钱，我要织锦。” “这不着急，你这身体都没养好，急什么，不许干。” 婆婆瞪她一眼。 秀娘凭记忆也在短时间观察了婆婆，这婆媳俩也相处了十年光阴，关系处好和亲母女也不差什么。 “帮我买回来，养好身体就能弄了，我找点活干，不然心里不痛快，我和相公说好了，要赚钱盖个大院子，给靖哥几个娶媳妇攒嫁妆呢。” 这是平哥出门前和媳妇商量好的。 他们一家子兄弟姐妹感情很深厚，并没有什么龌龊纠纷，一直都是团结协作。 靖哥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握着拳头难过的颤抖着，要不是为了自己，二叔不跑船就不会死，二叔不死一家人还和以前一样和睦快乐。 “买给她，等身体好了让她干去，打发时间也省的胡思乱想。” 最后还是奶奶沉声开口。 “哎！” “爷爷，你说买个铺子怎么样？” “你有想法？” “咱家爷们酿酒的手艺这么好，不用就白瞎了，我大嫂做菜手艺也很能拿得出手，靖哥可是正经学过十年帮厨……” 秀娘知道这一家子全都读书，花费是不小的。 “人手不够。” 爷爷低头深思。 “二叔一家子不也有人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起干，白纸黑字分红劳作都写清楚。” “再说我二叔一家子人也不少，我大伯哥那头两个孩子也快到岁数要娶亲了，那底下小的眼看着就长起来了。” 李二叔看了眼老父亲，没敢说话，但侄媳妇这些话确实说到他心坎上了，大儿子留家照顾他们夫妻，牺牲颇多。 一般来说老大照顾父母都是牺牲付出最多的那个，可底下孙子也要成亲娶媳妇，家里那院子也住不下了。 “老二你想不想干？” “爹，侄媳妇说到我心里了，家里住不下了，我那院子您知道，比咱家这院子还小，房子还少几间，隔屋放屁这头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家老大干活酿酒是从小跟您学的，手艺没得说，干活从不偷懒。” 李二叔站了起来，“爹，我不占侄媳妇便宜，买个铺子落在侄媳妇名下，将来店铺做起来给侄媳妇分租金外加分红，两个孩子也是我侄孙，咱是一家子嫡亲血脉，还得绑在一起干。” “秀儿，你愿意么？” “爷爷，我听您的，我也是咱家一份子，理应出力。” 秀娘深知家族团结的重要性，何况两个孩子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亲人长辈帮衬教导，二叔毕竟还有个县令儿子在。 娘家大哥固然能帮衬，可孩子姓李，李家才是血脉亲人，没道理把至亲丢下不管不问的，有些事要做到前头，吃饭才想起找厨子，那不赶趟了。 爷爷微微点头，“茂哥，你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铺子，一个铺子也不少钱，不知道够不够。” “茂哥，一会你上我家去，我那还有点钱，你也一起拿去，买祠田算我一份，剩下的买地。” “成。” 虽说是分家了，但公爹和二叔是亲兄弟，从小感情就很亲厚，家里有事都是互相帮衬，一起干，不分彼此，唯一分开的大概就是钱了，连地里的活都是一起干。 “我那还剩一点，不够的话也一起拿去。” 秀娘开口。 “不用，不够我再回来跟你们说。” 大哥李茂摇了摇头。 “对了，爹，你帮我把织布机装上修一修吧，我瞧着比原先的要好。” “中，你等我缓几日，你养好身体再干，咱家也不至于缺钱到这地步。等你身体好了，回去看看你爹娘，在娘家住几日都使得。” 公爹主动开口劝慰。 “嗯呐，带点东西回去，回头娘给你准备。” 婆婆也主动开口。 “以后再说，我立志要为相公守寡一辈子的，这会子回去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他们这样的望族，本族规矩挺大，其实本朝寡妇允许再嫁，再嫁的不少，可那是普通村民，有点名望的宗族都要求守节，这代表整个宗族的名誉。 秀娘上辈子守寡半辈子习惯了，一个人自在随心，除了族里有些人利益熏心老找她麻烦以外，自己掌家当家做主挺好的。 这辈子她也不打算再嫁，这有两个现成的亲儿子，懂事又和她亲，家里和睦人口简单，好好努力把家里撑起来，福气在后头呢。 既然占了人家身体，就考虑全面些，她自己乐意守寡，也能给娘家带好，外嫁女的行为也会影响到娘家宗族儿女的名声，一个不好名声坏了，儿女都没法嫁娶。 “那等出了孝期回也行，你多时想回娘家跟娘说一声，你带点礼回去给族亲，别让人笑话咱家不懂礼数。” “好，我知道娘疼我。” 大家商量完，秀娘被清儿扶回去躺着了，撞了脑袋还有点犯恶心想吐，一时半会起不来。 大嫂做了杂粮饭和几样素菜，刚入夏，院子里有自家种的菜，他们也要守孝。 吃了饭秀娘躺着出神，清儿领着群哥和淳哥进来了。 “二婶，我给你端了药，一会凉了你在吃。” “好，你们三别乱跑，给我背书，我考考你们。” “考就考，我都背会了。” 李清也在族里念书，家里就这一个姑娘，也是放在手心里疼爱的。 ------------ 第5章病愈 秀娘养了七八天脑袋才不晕乎了，不做大动作问题不大，摇头晃脑还有点晕，大夫又来复诊过两次，说恢复的挺好，再养养就没啥问题了。 公婆知道后也松口气。 这日周大娘进了屋，“闺女，娘该回家了，留的时间够久了。” “娘，你要走了？” 秀娘望着老人很舍不得，看得出老人很疼爱女儿。 “家里就剩你爹，我不放心，你弟弟也要回去读书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周大娘疼爱的摸摸女儿头上的疤痕，幽幽地叹口气。 “好，那你跟我弟回去吧，娘你放心，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秀娘仰起头再次跟母亲保证。 “闺女，寡妇不易，娘知道你不肯再嫁是为了你两个兄弟和周家脸面名声，你只记住一条，但凡有什么委屈，只管回来跟我说，你嫂子最护短往日里对你最好，肯定能给你撑腰做主。” “嗯，娘你回家后和我爹要保重身体，别累着自己，小弟的婚事不急，等他金榜题名再选妻对他有好处，反正将来你是跟我大哥大嫂过日子的。” “你放心，你说的我都记着。” “侄儿们念书该敲打还是要敲打的，不能宠坏了……” “嗯嗯。” 老娘一个劲点头，母女二人互相叮嘱，说了好一会亲密话，才罢休。 周大娘从女儿屋里出来，跟老爷子和老太太屈膝行礼。 “老爷子，老太太，我今儿带着儿子就回去了，这几日打扰你们了。” “怎么不多住几日，陪陪秀儿。” “不了，家里还有孙子们读书，也该回去了，秀儿交给你们我放心，要有什么困难，您使个人来家跟我说一声，咱们是亲连亲，合该守望相助，千万别客气。” “哎！老婆子，你把家里的山货和好酒装一些带回去给亲家和孩子吃。” “您太客气了……” “带上，我给亲家的礼。” 晌午周大娘带着小儿子坐牛车回村了，孙子们还在家读书。 目送母亲弟弟离开，秀娘长长吐口气，心里有点失落，虽然自己是个冒牌货，可老人对她可是真心实意疼爱，看得出来这是宠大的女儿。 她亲娘去的早，如今还有娘疼也倍感温暖，以后自己就是周秀，是周家女李家媳妇，再也不是那个掌家嫡女了。 这里有爱她的亲人，维护她的婆家人，还有亲儿子，没有纷争没有龌龊，团结和睦，真好，她要好好重活一回，活出个样来。 “等你出孝，没人议论了，多时想回娘家都行，娘都准你回家。” “娘，谢谢您这么多年这样疼我，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秀娘也主动表态，她自愿守寡孝顺老人，教养儿子长大，不考虑再嫁。 婆婆望着她眼圈发红，苍老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庞，声音颤抖，“娘对不住你，苦了你了……” “我有爹娘疼，还有儿子，不苦的。” “好闺女，娘疼你，你爹把织布机弄好了，去瞧瞧是不是你要的。” 婆婆偷偷拿袖子擦擦眼泪，又扬起笑容哄她高兴，生怕她不开心。 “好，娘，我想织缂丝画。” “呦，这可辛苦的很，你身子才刚好些，不行那么累。你大哥去问土地的事了，一时半会没那么缺钱。” 婆婆以为她惦记花了药费的事，一个劲劝她。 “我身体也好差不多了，我想试试，要是能成，买铺子的事就不愁了。” “那可不许累着自己，悠着点。” 婆婆犹豫再三开口。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娘，我想吃豆腐粉条包子。” “中，正好我早起和了块发面准备做馒头花卷，一块做了。” “清儿，你去买块豆腐做包子吃。” “好，我去拿豆子。” 村里有做豆腐的，用黄豆和粮食去换就行，不用掏钱。 清儿拿了一簸箕的黄豆跑去拿豆腐了，大嫂泡了点红苕粉条。 秀娘做饭不太成，大嫂和婆婆做饭特别好吃，衬得她笨手笨脚，多半都是她打下手，烧个柴洗个菜啥的。 平时她主要是刺绣织锦，原身本来就会织锦织缂丝，只不过水平比她差的远，自己这手艺可是正经大家传授的，她的作品还特意送进宫讨好过贵人。 前世她家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这手艺她一直没丢下，行业里她可是翘楚的水平。 缂丝早就有了，一两缂丝一两金，全靠人力织，机器没法替代，水平越高越值钱。 缂丝画是水墨画的一种延伸，清贵名流非常钟爱，视作珍品。 缂丝画是利用生丝和彩色丝线，一点点织出来，巧夺天工，比手绘字画更加具有艺术价值，值得收藏，因为是织出来的，多年不腐不坏，色彩鲜艳瑰丽，价格居高不下。 她就打算一展所长，赚取第一桶金，为日后过上好日子做打算。 坐在院子里，拿帕子仔细擦拭织布机，一点点擦拭，用手一寸寸摸，不能有毛刺会毁掉画作，缂丝画全是用丝线织的，经不起损毁。 公爹很仔细，把织布机打磨的圆润光滑，没有一根毛刺。 秀娘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 将织布机拿回屋，把丝线找出来先试试手。 清儿换了一大块豆腐回来，大嫂和婆婆开始做包子了。 大哥前几天给她买了各种颜色的上等丝线，价格不菲，丝线还是江南的最好，颜色十分漂亮，丝线带有很好的光泽地。 丝线品质不同，价格也不一样，她要的是最好的，一小堆丝线就二两银子，价格很贵，一般绣娘也承受不起这个价格。 将轴按上，织布机开始慢慢转动，找回了熟悉的感觉，秀娘舒口气，心情舒畅。 清儿坐在她旁边默默地看着。 小儿子淳哥也搬了个小矮凳过来坐着，捧着个脸望着她。 秀娘忍不住笑了，“你看得懂么，淳哥？” “看不懂，我陪着娘。” 淳哥还小才刚四岁，是家里目前最小的孩子。 “好，清儿你要跟我学，多时本事学会了是自己的。” “我记下了。” 清儿认真点头。 秀娘一边织一边教侄女，手把手教，让她也上手试试，耐心的指点教导。 两人愉快的交流，就听见大嫂冲屋里喊，“清儿，端饭，吃饭了。” “来了。” “走吧，先吃饭。” ------------ 第6章消息 今中午吃的是包子花卷馒头，大嫂做的馒头花卷喧腾漂亮，参的杂粮面，吃起来还不错。 包子是豆腐粉条和青菜野蘑菇两种馅料，全是素的，要守孝。 杂粮米饭，掺了点精米不太多，桌上还有素油炒的野蘑菇和青菜，一盆蛋花汤，夏天鸡蛋倒是不缺，冬天鸡蛋就吃不着了。 其实李家若不是守孝，生活还可以，比普通人家要好些，家里还有地，能让所有孩子包括女孩都去读书，就能看出条件不算差。 一会吃完饭爷们还要去地里干活，孩子们要去读书。 中午要给吃扎实点，晚饭可以吃稀的。 秀娘吃着包子，大嫂抱过淳哥坐在椅子上，给他做了一碗鸡蛋羹。 “自己吃，不许赖着你娘，过二年都该去学堂读书了。” 今儿几个孩子都在，除了大哥家的靖哥，还有李睿，大嫂的二儿子。 这孩子性格内向沉稳，话少，但眼神清亮坚定，明显是心里明白。 “秀儿你多吃点，太瘦了。” 大嫂给她夹菜。 “好，大嫂，你做的包子真好吃。” “那你多吃几个，瘦的风都能吹跑了。” 原身周秀伤心欲绝，短短几日办丧事的功夫整个人就瘦的形销骨立，剩一把骨头，养伤这些日子也没补回来多少，衣服都像是挂在身上的，骨头都咯人。 秀娘小口的吃着包子，看了一眼，见到侄女大口吃着包子，吃相不雅观，整个人快趴在桌子上了。 用手敲了下桌子，“清儿，直起腰吃饭，不能把脸埋在碗里，坐有坐相。” “你看你，说你几回了记不住，不许端碗，要饭的呀。” 大嫂也朝女儿瞪眼睛。 清儿撅撅嘴，委屈的应声。 “你呀，规矩礼仪该学了，不然出门要吃亏。自家人能害你不成，整日围着你婶子转，不知道学好的，你看看你婶子什么仪态坐姿吃相，再看看你……” 奶奶也白了清儿一眼。 清儿低着头不敢呛声。 “快吃吧，就怕外人揪你毛病不放，我怕你吃亏。” 秀娘朝侄女温柔的笑了笑，给她递了个包子。 “我记住了。” 清儿咧嘴笑了笑，接过包子愉快的吃了起来。 吃过饭，秀娘把碗收拾洗了，洗了手把织布机端到院子里开始织锦，打算先织个简单的画作，看看附近价格和品相都是什么档次，才好决定缂丝画织什么。 太高了给不了合适的价格自家吃亏，太次了卖不出价格，太引人瞩目也不妥当，安全为上，先织个缂丝画探探路再说。 孩子们去族学读书了，清儿也去了。 家里只剩淳哥和奶奶，大嫂和婆婆也下地了，她伤没好去地里还要人照顾她，还是别去填累赘了。 奶奶拿了个木盒子，里面是沙盘，守着小重孙练字，这是小时候哥哥们的沙盘，用来启蒙练字，省纸。 “奶奶，我记得前天你说谁家的姑娘从宫里回来了，闹得不愉快？” “隔壁村王家，她父亲和我们一个辈分的，早年家里困难儿子生病没钱，就托人把姑娘送进宫做宫女，正好是采选的时候，好赖是清白地方比那脏地方强些。” “如今回来和哥嫂一块过日子，有大半年了吧，过得不愉快，估摸是为了钱打铛铛。也难怪，多少年没见过面了，回来了就当亲人处，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无非是想套她的养老钱，哎！也是个苦孩子。” 奶奶手里在纳鞋底，是爷爷的鞋子。 “奶奶，您知道她以前在哪做宫女吗？” “听说是个能耐人，好像是宫女司，专门负责教导新进门宫女的礼仪规矩，以及认字刺绣等活计事宜的。” 奶奶抬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是管事，她自己想出来了。” 秀娘眼前一亮，停下手，“奶奶，咱把人请回来吧。” “啊？” 奶奶愣了一下，被她突然的转折给弄蒙了。 想了想才说：“你想把她请到族学教大家礼仪规矩？” “奶奶，还是您懂我，我今儿看到清儿那丫头的礼仪，想起这一茬了，要想姑娘嫁得好，这礼仪琴棋书画女红要拿得出手才成，让姑娘们也学点真本事。” “想法是好，可族学供不起那么多人，咱村也不是人人富裕，好多女孩都不去族学，也就勉强认个名字。家里人未必愿意给她们出束脩费。” 农家人地里刨食吃，多一笔真金白银的花费，是很大的负担。 “买了祠田就可以，让姑娘免费入学认字学本事，嫁得好也能抬举兄弟，何乐而不为，中午还管顿饭。” 秀娘前世掌家二十多年，自然晓得该如何劝才能让顽固保守的老人同意女孩出来读书。 “我跟你爷爷商量一回，要把族老和大家都说通才行。” “那这样，您和我爷爷说，实在不行先把人请到家里来，单独教清儿，别人我管不着，清儿是我侄女，我得为她未来考虑。” 秀娘挺喜欢清儿这丫头，自己躺在床上起不来，都是大嫂和清儿照顾她，小小年纪，在床边照顾她十分细致。 “你想好了，请她可要花钱的。” 奶奶也很疼重孙女，家里就她一个姑娘，难免多宠爱了几分，何况家里也不是很缺钱，不然不能让姑娘去读书了，男孩女孩束脩费是一样的。 “我花钱，算我的，就这一个姑娘，养好了才代表咱家教养。” 秀娘力劝祖母。 “行吧，那丫头规矩确实太松散了，不像样，这样去了婆家肯定要吃亏被人挑理的。” 奶奶也是落魄官家女，自然明白秀娘的心意。 “那您明儿就让我大哥去请人好不好？” “急什么，还没跟你爷爷通气呢。” 奶奶失笑，这也是个实诚孩子。 “奶奶，宫里出来的管事姑姑，哪是受气的人，心里能没算计，没心计早死在宫里了，还能顺利出宫，晚了就不赶趟了。” 秀娘可知道宫里姑姑嬷嬷都有本事的人，请到家里教导清儿，就能抬高她名声，让孩子学到真本事，将来嫁人去了婆家不至于受冤枉气。 “行，我晚上就和你爷爷说，明儿就去请人。” 奶奶到底疼这个小孙女，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 秀娘赶紧去屋里拿了几个碎银子递给奶奶，“明儿让大哥去，人家一点头立刻给钱，机会难得，错过太可惜了。” “中，你大嫂没钱了，我先占你便宜。” 奶奶和大嫂他们为了给秀娘买人参和药，私房钱全拿了出来，确实没钱了，地里收不了几个钱，不像秀娘有手艺。 ------------ 第7章请人 下午吃饭前爷爷带着人干完活回来，秀娘已经把饭做好了。 晚上吃的稀粥，中午蒸的馒头花卷还有剩，天热放不住，东西都是现做现吃，又拔了院子里的小葱，沾着酱吃。 她们这靠着一个码头，十分繁忙，紧邻省城，就是有码头的关系，南来北往货物都可以停靠，直接进城，省城十分繁华红火。 他们村靠着城边乡下，守着山脉，有耕田日子过得略有盈余，能让儿孙读书。 晚上吃饭时，奶奶就把秀娘的提议和大家伙说了。 “请她需要不少费用吧？” 这一大家子吃喝嚼用，爷爷都要算算账。 “爷爷，机会难得，错过太可惜了，您不想咱家再进一步么，姑娘才能看出教养来。” “爷爷，我听说，我同学的姐姐让城里嬷嬷教过几年，他家也是庄户人，还不如咱家有功名呢，他姐姐嫁了个进士，嫁的很不错，就因为让嬷嬷教导过，婆家能看中她。” 小叔子李恒插了一句嘴。 “爷爷，我这还有钱，先把人请回来，要是族里能同意，以后姑娘们都能受益，可是好事。” “你想法是好，真心为女娃考虑，可这事难办，就怕占便宜没够，我得和那几个老家伙商量一回，先把人请回来。” “爷爷，这请姑姑回来要多少钱？” 大哥犹豫了一下，不是不疼闺女，他兜比脸干净。 “大哥，先用我的，我那还有。” “哪能老占你便宜，不成。” 大哥摇头不允。 秀娘笑了，“大哥，清儿九岁了，再不学就来不及了，错过机会耽误孩子一辈子。你也听恒哥说了，这可是抬身价的。再说了，清儿是我侄女，其实也就困难这一阵，后头你还我钱还不成么，等咱买了铺子就有收入了。” “大哥，去请吧，都是一家人，错过机会确实可惜，咱先紧着要紧的事办，一个个来，都是自家孩子咱们一起扛。” 李恒看着大哥支持二嫂。 大哥为难的看了眼父亲和爷爷，不能这样老占寡妇便宜，可机会难得，错过确实可惜，他就这一个姑娘，放手心里疼的，农活都没舍得让干过。 家里条件不算太差，李清就没咋干过农活，就跟着学做饭来着，定多送个饭割猪草。 “去请吧，你弟弟说的对，都是咱家孩子，先紧着要紧的事办，咱一个个来，谁都不会落下。” “大哥，你就应了我吧，你两个侄儿还小，不到用钱的时候，再说我还等着你开酒铺给我挣零花钱，后头你还我钱就是。” 秀娘欣赏并且很认同李家人的和睦团结，一个家族想要兴旺，本来就该如此，互相帮衬，团结一致，若一个屋里八个心思，这家不败落才怪呢。 “当家的，要是对闺女好，就请吧，后头我给弟妹还钱都行。” 大嫂小心翼翼的拽了下丈夫的袖子，一脸恳切。 她虽不懂为什么要花钱请姑姑回来教女儿，可弟妹是读过书的，娘家大哥是京城当官的，人家的眼光和主意肯定没错。 这些年弟妹可没少维护帮衬自己，绣花手艺都是弟妹手把手教，带着自己赚零花钱，听她的错不了。 “行，那我就厚脸皮占弟妹便宜了。” 终究大哥舍不得闺女，但凡有一丝机会也不愿意错过，亏了女儿，重重点头应了。 “你明儿就去请人，只要她点头立刻就给钱，把事定下。咱家收拾间屋子出来让人住。” “我把那杂物间腾出来，我和靖哥住那间，就能空一间屋子出来。” 孩子们都半大了，现在是两三人一间屋子，睡通铺，淳哥最小和公婆睡的，清儿自己睡一屋。 “就这么安排。你去和她说，我们长期请她，要是她愿意，李家村给她一块墓地也不是不行。” “成。” 这墓地和棺椁都是要买的，要不然穷人为啥卖身葬父，没钱买不起。 买不起的就只能去乱葬岗，随便挖地可不成，你不怕别人给你刨出来你就埋吧，指不定你下葬那块荒山是人家的地呢，哪能随便乱埋死人。 “我又要学什么？” 清儿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蒙圈。 秀娘捏捏她的脸，笑眯眯的开口，“我给你请了个宫里来的姑姑，一身本事教给你，给你上个紧箍咒。” “啊，二婶，你是我亲婶婶哇，我可以不学么？” 清儿小脸都皱成一团了，抱着她胳膊撒娇，委屈的像个小可怜。 “不行，你要知道我从不做无用功，不学就浪费了我的一份心，我把嫁妆都拿出来了，你不学可对不起我。” 秀娘笑着给她施加压力，这孩子天性纯良，活泼开朗，是个好苗子，就这么浪费太可惜了。 “你婶子说得对，听你婶子的，一准没错，不听话我可揍你。” 大嫂为人憨厚善良，脾气爽利。 清儿被老娘瞪了一眼，撇着嘴点头。 “姐姐好可怜，要学那么多东西。” 淳哥格叽格叽的笑话姐姐。 “哼！过两年你功课比我多，你且等着，你苦日子在后头。” 清儿气的掐弟弟一把，惹得淳哥咯咯笑。 屋里一片欢声笑语，大家有说有笑吃完了晚饭。 翌日清晨大哥就自己赶着牛车去隔壁村找王姑姑去了。 牛车是自家的，平日里赶集拉个人去城里，收几个铜板，农闲的时候大哥也去码头找点零散活干干，贴补家用。 哪怕是小叔子，农忙时也要干地里的活，平时闲了也要编筐子跟着学酿酒，家里的活都要伸手干。 秀娘几人已经把杂物间拾掇好了，铺上床板和被褥，把房间也收拾干净，就等姑姑来了。 中午过后，大哥赶着牛车回来了，还带了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姑姑。 秀娘看到人眼前一亮，来人容貌端庄略显威严，一身衣裳干净笔挺，头发梳得的一丝不乱，走路腰板挺得宛若青松，浑身的气质就让人清晰的辨别出来和村姑完全不同。 “给您见礼了，我是李家的老二媳妇，如今我孀居。” 秀娘先一步迎上去，笑语晏晏的行礼问候。 王姑姑马上回礼，礼仪动作标准好看，“您客气了，您叫我王嬷嬷就行，我岁数也够称呼嬷嬷了。” “成，快进屋。” 进了屋王嬷嬷挨个给长辈众人见礼。 李清也主动走过来行礼，平时能懒散点，关键时刻孩子很利落大方。 王嬷嬷见她行礼，微微点头，“嗯，瞧着规矩是教过，没有下狠手约束，教教就能改过来，落落大方活泼爽利，这脾气我喜欢。” 嬷嬷一眼就看准了李清是个什么性格的孩子，这双眼阅人无数，毒辣刁钻。 ------------ 第8章进门 李清听懂了嬷嬷说她礼仪不好看，害羞的低下头。 秀娘站了出来再次给嬷嬷行礼，“嬷嬷，我给您赔个不是，我家新丧，原不该这么着急请您上门，可您是有本事的人，我心里一直敬仰能耐人。我家就这一个姑娘，也是放在手心疼的，我们想给闺女最好的，我怕晚了您就被别人请走了，才急忙赶在这会请您了，我们一片诚心，是我性子急，您千万别怪。” 王嬷嬷微笑点头，“您客气了，我既然来了就不介意这些，我听说过您，您娘家是南边周家村的姑娘，周大人是刑部正四品侍郎对吧。” “是，那是我大哥。” 秀娘伸手请嬷嬷就座。 “冲你周家脸面我才来的，也是念着李家村家风清正，人和事都少，我一辈子都在宫里讨生活，如今出来了，不想进高门大户也是图个省心，不想再斗心眼子了。” “是这话，高门大户难免人多是非多些。” 秀娘微笑点头。 大嫂给烧了热水，摆了茶盘，秀娘亲自动手，慢慢地烫杯洗茶，给王嬷嬷奉了一杯茶。 王嬷嬷双手接过，微微颔首表示回礼，品了一口茶微笑点头，“这茶艺水平也是拔尖的，其实你很不必请我来，你教就足够了。” 秀娘苦笑摇头，“嬷嬷谬赞，要是以前还行，现在我是孀居，身份不合适。” “那我就厚颜应下了。” “太感谢您了，房舍已经准备好了。” “先说好，暂且教半年，合适了我留下继续教，若是咱们相处不愉快，我就走人。你们也能打听到，我和嫂子处的不愉快，可凭这身本事我也有去处，你们来得巧，若是晚来几日，我就联系省城的朋友去官身家里做嬷嬷了，恰好你家来人，我也懒得看嫂子脸色，就跟着过来了。” “那是我们的幸运，按照京城的标准，每月二两银子，我给您半年的，姑娘交给您，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成。” 王嬷嬷显然很满意，也是图李家人团结纷争少，不像高门大户龌龊多，处处都要谨慎小心，过得憋屈。 “嬷嬷，您一路劳顿辛苦，我带您看看房间，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您尽管开口，我让孩子们给你办利索。” “不用，我和姑娘睡就成，我既然拿了钱就一定负责到底。” “成。” “清儿，来给嬷嬷磕个头，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一身的本事，你可要抓紧机会好好学。” 秀娘朝侄女招招手，温柔带笑。 李清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小女清儿给王嬷嬷磕头，我让您受累了。” 王嬷嬷受了这一礼，就是承认了她，也是要好好教导的意思。 “跟我学，丑话说到前头，好姑娘，你刚才可听清了，我是你家长辈请来的，一个月二两银子，若你有错，我可是要罚的，这是长辈为你选的最好教养了，可比什么金银珠宝都要珍贵。” “是，若清儿做错了，还请嬷嬷尽管罚我就是了。” 李清抬头看了眼二婶，眼睛里多了些认真和郑重，二两银子，他爹干杂货卖酒两三个月才赚二两银子，有时候没活干还没有这些。 二两银子，她花的是二婶的陪嫁银子，这分量沉甸甸的，压在她心头。 似乎在这一刻她恍惚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完全明白，可她知道，二婶是真心疼她。 “起来吧，打今儿就开始学。” “是。” 王嬷嬷微笑点头，好苗子，聪明懂事，不娇气又开朗活泼，教好了也是自己的脸面。 “嬷嬷，那我小孙女就拜托您了，若您愿意留下，未来李家村可以给你一块墓地，不用你掏钱。” 爷爷等定下了，才开口。 “多谢您嘞，容我考虑一下。” 王嬷嬷眼神如浴春风，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情绪泄露出来。 爷爷微笑点头。 王嬷嬷和清儿住一间房，便于约束她的礼仪规矩，上学之外还要教她琴棋书画以及女红，药材，以及社交礼仪等等。 这些就是官家千金需要学的，秀娘学的就是这些，不然为啥娶她进门，爷爷看重的也是孙媳妇的教养，能带进家门。 大哥将王嬷嬷的几个箱子搬了下来给她放屋里，大嫂去做饭了。 婆媳几个在厨房里说小话。 “娘，我瞧着王嬷嬷和咱们不一样，我也说不好，可我在嬷嬷面前，咋觉得自己手脚都没处摆了，好像哪哪都不对了。” 大嫂抬头一脸困惑。 “人家是能耐人，连皇帝娘娘都见过，见过大世面，和咱泥腿子不一样。你弟妹为了你闺女可是穷尽了心血，你可要知道好赖。” 婆婆拿话点了大儿媳。 “娘，瞧您说的，我知道谁对我好，我们妯娌一直处的好，没有矛盾。” “嗯，你娘家嫂子再来别给好脸，太气人了。” 婆婆也是提醒大儿媳，别上当受骗。 她看了眼老大媳妇，这个媳妇憨厚善良，本分老实，没心眼也容易被人欺负，老二媳妇秀娘却是个心里有丘壑的孩子，却从来不欺负老大家的，都是里外护着。 “娘，我真的没有答应我大嫂什么。” 大嫂低头，有些不安。 “我知道，不糊涂，我老了帮不上你们了，老大家的，你没心眼以后凡事多听爷们的，爷们不在就听你弟妹的，我怕你脑壳笨被人忽悠骗了都不知道。” “我记得，以后我都听弟妹的。” 大嫂也不恼，反而笑嘻嘻的点头。 “娘，我大嫂是个实诚人，您别担心我俩，我俩处的好着呢，我有大嫂这样的妯娌，也是我的福气。” 秀娘发自内心的认可。 “秀儿，请王嬷嬷要这么贵呀？” 婆婆砸吧嘴，一脸纠结。 “娘，你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嫁的好，我说的嫁得好是嫁到和我周家比肩的望族去。” 秀娘给大嫂烧了火，坐一边开始摘菜，边干活边聊天。 “那得是你这样的才成，当初娶你进门就是你爷爷奶奶挑中你，说你好，家里必须得有个明白人。” 婆婆虽然不认字，人品却清正懂礼，对两个儿媳妇都和善宽容，从不欺负儿媳妇。 “我大哥当初托嫂子娘家人给我请的嬷嬷，一学就是五年，花费何其多，我这手艺也是跟嬷嬷学的，娘，要想姑娘嫁得好，日子过得顺遂，首先得自己有本事，立得住。” “你说的有道理，我心里是愿意孩子学本事的，可这钱怎么办，也不能一直花你的。” 婆婆叹气。 “娘，你别担心这些，我心里有计较，后面有我大哥大嫂给我赚钱的时候，时机未到，等到了日子自然就有了，都在我心里。” “娘，你信弟妹，弟妹多时打过妄语，弟妹是最聪明的，我相信她，她说有就肯定有，我不偷懒我听话，指哪打哪。” 大嫂仰起头憨憨的笑了，反正听弟妹的没错。 婆婆白她一眼，“你这个憨货。” “嘿嘿嘿！” 娘三忍不住笑成一团。 ------------ 第9章挽留 “嬷嬷，吃饭吧。” “来了。” 婆婆把饭菜摆上，才抱歉的开口，“对不住您，我家守孝，吃的素，我明儿让人给你单门开火。” 王嬷嬷微笑摇头，“我要是介意就不来了，这饭菜挺好的，我在宫里吃的也很清淡。” 秀娘这才开口，“娘，宫里日子很苦的，不能吃太多肉，也不能吃有味道的菜，不然靠近贵人身上会遭嫌弃，弄不好要丢命的。” 婆婆看向王嬷嬷，见她点头，忍不住露出心疼的眼神。 奶奶也叹息一声，“宫里贵人份例吃食都是规定好的，何况他们是伺候人的，哪有那么多肉给你吃，顶多是贵人赏赐你才有的吃，日子苦着呢。” 王嬷嬷微笑面对并不诉苦。 “坐下吃饭。” 等爷爷奶奶动了筷子，大家才开始用饭，王嬷嬷坐在清儿旁边观察。 “吃饭不要弓着背，脑袋埋到碗里很难看。背直起来，头微微低垂，喝汤喝粥用汤匙，吃饭细嚼慢咽不要发出动静，不雅观。” 王嬷嬷上手约束李清的坐姿和吃饭的动作。 清儿学的认真，大嫂也跟着在学。 “要把规矩礼仪融进骨血里，成为本能习惯，只有如此才能不被别人挑刺。女子不易，越发谨慎才是正途，一言一行代表着李家教养，你很幸运，还能正经读书学本事，我从小进宫挨打挨骂，磕头求人干活才能学到这点本事，要珍惜机会。” 王嬷嬷说话不急不徐，态度温柔和煦，听着都很舒服亲切。 李清重新调整坐姿，有点僵硬，但她很努力在学。 从今天开始李清就要接受全方位的学习了，从吃饭睡觉走路坐姿开始调整，她岁数还是有些大，有些不好的习惯要改过来，会有难受的时期，只要本事学会了受用一辈子。 王嬷嬷不断的给她调整，很有耐心，还告诉她吃饭加菜的顺序和礼节，不可以在菜盘子里一通乱搅和，那太没礼貌了。 大家没人说话，都吃的很拘谨，只有秀娘吃的很香，坦然自若，不受干扰。 吃完了饭，王嬷嬷开始讲解饭桌上座位的讲究和说法，长辈坐哪里，有什么说头，小辈坐哪合适等等，由吃饭引申出来的礼仪规矩都说了一遍。 “今儿说的多，明我要考你，说错了要罚。” 王嬷嬷看着李清，目光温和。 “是。” “去做功课吧。” 李清这才松口气。 大哥大嫂看的目瞪口呆，“乖乖，这麽多规矩啊。” “你们找我来不就想让闺女成为二夫人这样的大家闺秀么，这就是大家闺秀要付出的代价。” 王嬷嬷笑着说：“宫里的娘娘也是如此，没有自由，每日都要守着规矩，不能出错，一旦出错丑就给娘家丢人现眼了，届时谣言满天飞，娘家儿女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笑话。” 大嫂点点头，“那我能跟着学吗？” “当然可以了，您认字吗？” “勉强认得三字经，我弟妹教我的。” “那感情好，您可以跟着闺女一起学，有伴也能互相督促，是好事。” 大嫂眼睛一亮，“太谢谢您了，您想吃什么告诉我就行，我做饭还行，你叫我茂大婶吧，我当家的叫李茂。人都管我叫茂婶子。” “好。” 王嬷嬷看人很准，对大嫂态度也很和煦。 “你叫我秀娘，或者平嫂子就行。” 秀娘也主动介绍了自己的称呼。 一般都是喊男人名字外加称呼，茂婶子，平嫂子，这样便于区分是谁家媳妇的意思。 “对了，我想问您，您打算让清儿学成什么样，或者走哪条路，我也好对症下药。” 秀娘看了眼爷爷奶奶和公婆。 “你说吧。” 爷爷点头。 “我小叔子也是举人，二侄儿也是秀才头名，将来也是有希望走官身的，我心里的意思是清儿将来是要嫁望族儿郎，须得有功名才行，官夫人是我给清儿预备的路，我不会让她低嫁的。” 秀娘态度认真的开口。 “就这傻丫头能做官夫人？” 大嫂一脸纠结，显然不信。 秀娘拿眼扫了她一眼，大嫂马上偃旗息鼓，“你说啥是啥，我闭嘴。” 坐的规规矩矩。 王嬷嬷看了眼大哥李茂，“您看呢！” 大哥想了想才说，“其实我没想那么远，当初也是弟妹力劝我让孩子去族学读书，如今请您来家里也是弟妹的主意，我不太懂这些规矩。” “可我知道弟妹疼孩子，能不能做官夫人我不敢想，可本事学会了是自己的，能像弟妹这样聪明有主见能掌家理事，我就不担心闺女过不好日子。” 王嬷嬷点头，这话在理，也很务实，看得出来是真心疼女儿的人家。 “那我明白了，您放心，交给我就好。” “多谢您了。” 搞清楚李家人到底要李清走哪条路，王嬷嬷才好教什么本事。 秀娘把侄女的事安排妥当才算安心，得亏请的及时，不然嬷嬷就要去省城教官家千金了。 她坐在院子里织锦，王嬷嬷给李清安排完功课后才出来坐一会。 看她织的的是缂丝画，忍不住赞叹，“这手艺可真漂亮。” “我打算拿去卖钱，您说能成吗？” “能成，最少二百两。” 嬷嬷有见识，一眼就看出水平了。 “我想探探路看看价格，合适了我再织更好看的。” “能行。” 王嬷嬷接连点头，怪不得敢请她上门教孩子，有这手艺确实请得起。 “嬷嬷，您回来有其他打算吗？” 秀娘心里是想留下她的。 王嬷嬷叹息一声，“多年不见的亲人，其实我想到了会有这个结果，只是心里放不下亲情罢了，爹娘早没了，我本来想让侄儿给我养老，现在看来也是妄想。” 秀娘看她一眼，“嬷嬷，我跟您说实话，我不光想请你教导清儿，还想让你教族学所有姑娘，只是学堂钱不够用，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的意思是，您若暂时没有想好退路，不妨先留在李家村，再不济可以和我在一起，我有两儿子呢，我又是寡妇，咱俩可以作伴。爷爷可以给您买墓地和宅基地，比看你嫂子脸色强多了，又不是白吃我家饭了，您是凭本事留下的。” 王嬷嬷微笑回应，“容我想想，您说的确实不失为一条路。” ------------ 第10章消息 秀娘冲嬷嬷浅笑，目光明亮坚定，“我是真心挽留您，也是为了李家宗族能更上一层楼，姑娘的教养就要拿得出手。” “这话很是，你想的长远周到，容我考虑一下。” “好，不急，您慢慢想。” 秀娘率先表达了自己的诚意，给嬷嬷一个参考的意见。 下午大哥从外面卖酒回来，酿酒的手艺都是和爷爷学的，每年都会酿不少酒水，一个是送礼也拿得出手，村里逢年过节举办族会也用的上。 二么，卖酒也算家里最大的收入了，不然咋供得起这么多人读书，省城有酒楼定期跟他家预定酒水。 娘家周家也有族亲开酒馆，也朝爷爷订购酒水填补货源，这个酒钱就是李家供应学子读书的底气。 家里还有五十亩土地，她个人陪嫁有是十亩地，二叔家里也有四十亩地，他家粮食是够吃的。 侄儿李睿和小叔子字特别好，给人抄书也能赚几个零花钱，以前丈夫李平给人教书也有固定的收入进账。 秀娘赶紧倒了一碗绿豆汤给他解渴。 大哥咕咚咕咚灌了一碗汤才擦了把汗喘口气。“弟妹，我找到田地了。” “真的？” 秀娘眼睛一亮，扬起期待的笑容。 “哪的土地，好不好？” 爷爷奶奶也停下手里的活，询问。 “爷爷，两个地方，一是二百五十亩土地，其中好田只占一半，二等田占一半，还有五十亩是荒地，就在咱村不远的位置。” “第二个选择也不远，一百二十亩地，是个小庄子，好田占一百亩，庄子有点旧但打理好了很不错，有水渠，不过是地主卖的，价格挺高。” 李茂说完后坐下来等爷爷的决定。 “第一个位置在哪，离咱村近么？” “紧挨着咱村，很方便，有挖好的水渠，那片荒地紧邻山脉正好隔开其他村田地，也没有地主和贵人在附近，位置挺不错，就是田不算太好。” 李茂跑了好几日，找遍了中人介绍，把附近位置好的好田全都跑了一遍，可没少下功夫。 “那庄子比较小，周围是其他地主和乡绅的土地，挨得很近，但庄子都是好田，打理好了来年就能持平。” 他又补了一句。 爷爷看了眼奶奶，“你看呢？” “庄子是个好庄子，但有隐患，距离乡绅太近了，很容易被吞掉，最后还是咱们吃亏，我就担心这点。” 奶奶摸索着手里的佛珠，认真思考。 “秀儿，你说呢？” “要不要叫二叔来商量一下，我心里挺看好第一个选择，地多，距离咱村紧挨着，不存在隐患，地可以养，就是回本慢，但于咱家也不算大事。咱家人口多能赚钱的人不是一个，回本慢些也不要紧，荒地挺便宜，就是养护时间长些。”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回来问问二老。” “下午你把人都叫回来，大家伙一起商量。” 爷爷摸着下巴思考后开口。 “行。” 中午吃过饭，二叔他们干完活，就来了。 “爹，茂哥和我说了，您是怎么打算的，我心里挺看好第一个，位置好。” “你看那庄子怎么样，都是好田，稍微打点一下，每年能有不少出息。” “庄子是挺好，我心里也掂量过，可咱家人多，二百五十亩地，确实挺合适，荒地不怕，咱可以养，咱是农家人最不怕的就是侍弄土地了。” 二叔有自己的考量，这次他也出了五十两银子，也是家里所有的钱了。 “爹，我和二弟想法一样，把好田分给族学，荒地咱家留下，剩下好田留给二弟一家子，二等田和荒地咱家留下侍弄，我能干，不怕的。” 公爹是大哥，率先让着弟弟一家子。 “那不行，荒地也给我一点，不能都让你吃亏。” 二叔摇头。 “分家的时候你就吃了亏，钱少，院子也小，这些年也没补上你那头，这次有钱了，大哥补给你。” 公爹望着兄弟憨厚的笑了。 “啥时候的老黄历还翻出来嚼舌头，也不怕孩子们笑话。我家老二读书进京赶考那几年，花的钱不都是你给我拿的，还有侄媳妇织锦的钱呢，我说啥了，多时我也没跟你客气。” 二叔摆摆手，不同意大哥吃亏的分配法子。 “那既然你们都愿意就买那二百五十亩，茂哥明儿你和你二叔一起去买下来，要红头契，顺便把祠田也办了，祠田落谁的名字合适？” 爷爷看俩儿子都愿意要田地多的，就定下了。 “就记群哥的吧，他是老二的长子。” 公爹想了一下才开口，眼里划过痛惜之色，低下头拽了拽裤腿，粗糙大手轻轻地摸索着裤脚，手微微颤抖。 白发人送黑发人，死了一个优秀拔尖的儿子，公婆痛不欲生，提起来都是剜心刮骨的疼。 “我同意，下回再写淳哥，他小可以等等。” 二叔也点头同意，祠田是有名字的，这也是给秀娘母子的保障，抄家灭族也会放过无罪的妇孺孩子，有祠田就有未来和翻身的机会，祠田会归还给个人不会充公。 “中，就这么定下，给族学一百亩好田，剩下好田二等田和荒地，你们兄弟对半开，谁也别争抢，咱是一家人，以后有好事还是公平分配，互相扶持。” 爷爷一锤定音。 “行，那这次我占大哥和侄媳妇便宜了，咱两家一起开荒侍弄土地，这人多力量大。” 二叔也没再客气，家里确实挪不开了。 “大哥，你明儿去把名字都写好，两家的土地写公爹和二叔的。” 至于二叔将来怎么给儿子分那是他的事。 而秀娘拿出来的金子真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那里面本身就有公爹和大哥大嫂一起凑的钱，都在里头，当初二叔也掏了一部分钱给丈夫带走，就是大家的钱。 “我记得了，全落红头契。” “钱够么，不够我还有。” 秀娘赶紧开口，红头契保证不会丢失，衙门也要做记录留档，但要多交钱，白契不留名不记挡，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我有钱，才卖了酒钱。” “那你们明儿就去弄利索，茂哥，我让你打听的铺子你问了没？” “问了，太贵了，我寻思着一时半会也不急，再等等，这一口吃不成胖子，还是先买地心里踏实。” 农家人更看重土地。 “等我卖了画就有钱买铺子了，这会不急。等孝期过了再盖新院子。” 秀娘特地解释了一句，不能让人说李家两房喝死人血，太难听了。 ------------ 第11章族会 “孝期没过不能动土，盖房子不着急。” 爷爷摆摆手。 一家人商量好，这买地的事就定了。 翌日清晨二叔和大哥一起进城拉着中人去了衙门把土地过户了。 一直忙到中午才回来。 “回来了，吃饭了没？” “没吃，给我们弄点吃的，饿的肚子直打鼓。” 大哥摆手，脸上脖子上全是汗。 “哎呦！怎么不吃点东西再回来，就生饿着呀。” 大嫂心疼的埋怨。 “哪有钱吃饭，红契要税钱，中人也要按规矩给钱，我们叔侄俩兜比脸干净，一早上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 秀娘赶紧给打了两盆水好让叔侄俩洗洗脸擦把汗，婆婆和大嫂忙着去给他们填碗筷，饭菜早做好了，一直等他们回来。 “爷爷，都弄好了，您过目。” 老爷子拿起来仔细看了两遍，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又把东西给公爹看过，又传给了秀娘。 “秀儿，你也看一眼吧。” 她接过地契仔细看了看，心里想着这算给李平夫妇积德了，也给俩孩子留条后路，自己不白占原身和李家便宜。 “这我就放心了，相公该高兴吧。” “娘……。” 群哥懂事的朝她露出笑容，望着母亲的眼里很是担忧。 “我没事，乖儿子，快吃饭。” “爹，这事安排好了，明儿正好开族会，就给大家都说一说。” 转过脸李二叔对秀娘认真的开口：“侄媳妇，你放心，只要我还是村长，就不会让人欺负两个孩子，孩子读书的事你不用操心，该打该骂我不会手软，这是我李家根苗，我不会撒手不管。” “二叔，谢谢您照顾我们母子。” “秀儿，你前儿说的女娃子学本事的事，给你叔也说说，看看能成不？” 奶奶想起这事提醒了她一声。 “哦，是这样，我给清儿请了王嬷嬷来咱家教规矩，我心里惦记着族学，其他姑娘也能进来学学，这人都是现成的，姑娘教好了嫁的好，也能提携兄弟，对姑娘也是好事。” 秀娘很认真的把自己的想法给二叔说了。 “前儿爹和我说了，我和其他族老们前两天商量了一回，今年不行，钱不够用，土地刚买进门，还没有入账，中午管一顿饭是要花钱的，明年吧，让清儿好好学，学出个摸样来，我也好跟大家去说。” 事是好事，二叔能培养出县令和举人，水平和眼光不差什么，他自己也是秀才呢。 李家算望族一类，不是看钱多钱少，而是看族人出了几个有功名的儿郎。 可族学笔墨纸砚，中午还管一顿饭，这些都要钱，书籍是要钱，书可是很贵的。 “也对，听您的。我前些日子拾掇箱子，整理了相公的书籍，我打算把这些书籍捐一些给族学，家里留下一份，剩下的都是重复的，留下也浪费了捐给族学吧。” 读书人有抄书的习惯，李平可是举人头名，字相当漂亮，多年苦练出来的，家里积攒了不少手抄本，四书五经全都有，这些都是珍贵的收藏。 李二叔看了眼老爹，爷爷点头，“秀儿说了算，以后你们多照顾两个孩子就是了，她一个女人再能干，这外头的事还得你们爷们跑腿。” “那是自然，我们下午整理出来，族会上一并说了。” “二叔，土地的事咱一起干不，需要点啥，我们一起弄。” “明儿开了族会再说，这地要一起干，咱家出钱买了祠田，全村老少要一起干祠田，开荒也得给我帮忙，我把好田都让出来了，给我帮忙开荒还想躲懒不成，谁都不能跑。” 二叔心里早有主意了。 “成。” 小叔子恒哥也点了头。 “荒地打算怎么侍弄？” “我去看了，有不少树木还能用，留着盖房子用得上，可以省笔钱，回头要拉个网子把地圈出来。” 二叔也特意跑了一圈，把地都看了一遍，心里挺满意。 “头几年荒地没什么产出，要不养走地鸡和鸭子，那一片靠着河边水渠，粪便可以做粪肥养地，撒点苜宿草，圈一块地养肉牛也使得，爷爷，爹您看呢。” “可以，再养几头猪，羊也能养。” “挖个池塘养鱼，好歹有点进项。” 大家群策群力，兴致勃勃的商量着土地怎么侍弄能产出一些效益，全家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不管怎么说，家里再次添了土地，以后有了更多的希望。 下午开族会，李家每个月都开族会，报账，族学的钱都花哪了，有哪些事要村民一起干，子孙新添丁进口上族谱都要说一说。 全村老小都来了，二叔和族老们特意挨家挨户通知，今儿有大事说，全家老小都要来，一个都不能少。 大家搬了小马扎在村祠堂门口集合，祠堂边上就是族学。 李二叔站起身给大家汇报。 “今儿有件大事要跟大家说一声，我侄儿平哥走船运遭灾走了，带回来两锭金子大家都看见了吧。” 众人点头没说话，有不少村民妇女都看向秀娘，眼里留露出同情的眼神，这以后就是寡妇了，委实不容易。 “我侄媳妇说，往日里大家都是亲戚，没少帮衬过他们夫妻，孩子要在族学读书，也少不了老少爷们的看顾，这钱花不了一辈子。” “她跟我们商量了，就买了土地，捐了一百亩上等好田作为祠田，祠田名字落得是侄孙群哥的名字，以后祠田供应族学的一干支出，契书已经落户，还请诸位老少爷们做个见证。” 李二叔恭敬的把契书给了在场的几位年纪很大的族老们验看。 族老挨个看过，又传给了认字的爷们都看了一遍。 “村长，平嫂子高义，您说我们该怎么干就行，这回大家伙都看出平嫂子一家人品了吧，人家出了事还想着咱们全村老少，这给族学以后大家都能沾光，别的我不说，俩孩子和平嫂子以后有什么难处，咱们可不能看着不管。” 年轻的同村爷们就站起来说话了，这对整个李家村都是很大的贡献，一百亩地的产出相当好了。 祠田的税收也低一成，对村里来说起到了很大的帮扶作用。 “那是自然，往日里秀娘为人处事极好，我们都记在心里了，村长你说咋办，我们一起干就是了，都是一个姓的，谁也跑不了。” 诸位老太太们也开口说话。 “这祠田除了供应族学就是帮扶村里孤寡老弱，这大家都没问题吧。” 李二叔巡视了一圈全场，见大家都坚定点头，才开始说下一条。 ------------ 第12章尊重 “老三家一共买了二百五十亩土地离咱村最近，其中一百亩上等好田全都给族学做祠田了，就剩下少部分好田和二等田，还有五十亩荒地归村长他们兄弟两房分。” 你们三爷爷一家子为人，实诚不藏私，为了咱李家村掏心掏肺，大家也看到了，没亏着谁，这荒地咱们大家伙得帮着搭把手，不能占完便宜就把人撇下，你们说是吧。” 大爷爷也是族老，特意跟大家伙把话说明白，也是提醒村民，这家金子花完了，别惦记了，不会算账的回家扒着脚指头去数。 “那没说的，咱们一起干，这都不叫事。” “对，大家一起干，不能叫他们一家子吃亏。” “这还差不多，还是以前的规矩，祠田有了，活都要伸手干，以后定期报账给大家伙知道，那地我看了，正经的一等好田，侍弄好了，咱族学和村里就缓解好多困难，平哥媳妇给咱村做了大贡献。” 大家都看向秀娘，目光露出感激之色，也没人再嫉妒他家有银子了，都花完了没啥可琢磨的，反而多很多尊重和感恩。 “这祠田最少要明年才能有出息入账，今年族学束脩费还是原样，有什么变化明年再和大家商量，这地里长粮食不长金子，别指望天上掉馅饼。” 大爷爷不忘敲打村民。 “是。” 最后是李二叔把族学这几个月的花费报了一遍账，束脩费花在哪了，要说清楚，不能让人猜疑。 “最后说一条重要事，平哥走了，侄媳妇收拢了爷们的箱子，把我侄儿的手抄本和笔记都捐献给族学了，我需要几个认字的爷们帮我一起入书阁。” “村长，平嫂子的贡献不能忘，口说无凭，要上族谱记一笔，以后有好事先紧着俩孩子就是了，大家能同意不？” 有爷们很感恩村长兄弟两个这样帮扶族学，这帮的是整个村的儿郎前途。 “我同意，平哥可是举人头名，他的笔记往外卖都能换不少钱，人平嫂子自己有的全拿出来了，以后大家可别犯红眼病，人手里啥也没有了，甭惦记了。” 说话的也是本村李家爷们，往日里和李平关系要好，这会子自然要敲打众人，也是为了保护秀娘母子，别以为孤儿寡母好欺负。 “是这话，族谱要记一笔。”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热闹起来。 “平哥的笔记是很有价值的，我还按照族学规矩，有功名的前三名优先借阅，后面的排队，随后安排抄书的人手。” “这有了祠田，明年我打算花钱去请更好的夫子回来，说不得再出几个功名，也能提携咱村的名望，这对老少爷们婚丧嫁娶都有好处。” “我们听您的，您说了就算。” 李二叔为人公正，细心精明，加上这一回捐赠也让他的威望再度拔高，对李家两房都有很大的好处。 事也说完了，大家陆续就散了，末了还有人在讨论秀娘，说她聪明又大气，不愧是四品官的妹妹，眼光谋略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大爷爷一家也在讨论秀娘。 “老大，你瞧着秀娘如何？” “爹，平哥媳妇品行数一数二，错不了，聪慧睿智大气，这一招捐赠祠田就把全村老少爷们的心都收买了，摆的四平八稳，为儿子和他们两房一大家子人树立了威望和人心。” “二百五十亩地，钱花的一干二净，不担心别人惦记她一个寡妇，还让大家伙打心里敬重她，以后她在族里说句话也是好使的。加上她织锦的手艺出类拔萃，这日子不会差。” 大儿子认真分析。 “说的没错，以后让娘们和秀娘搞好关系，多听人家意见，这是个能掌家的聪明孩子。你们看见那个新来的嬷嬷了么？” “听说是请回来教清儿那丫头的，讲究多么？” 村里人还是不太懂这里头啥大区别。 “你们呐，比秀娘差太远了，这要是个爷们在咱村也是能抗事，说一不二的人物。那是宫里的嬷嬷，清儿让她教上二年，身价就不可同日而语。摆明了，秀娘要让侄女嫁到官家去，以后做官夫人，就能提携家里儿郎。” “哦，这路子就是当初她的路子呗。” “没错，平哥是出了意外，他活着，最少也是县令，这四里八村能比他强的也数不出三个数来。如今就看李恒能不能拔头筹了。” 大爷爷坐在躺椅上晃悠，嘴里说着八卦，也在提点教导儿孙。 “爹，您的意思是……” “我打算把咱家的女娃送进族学读书，明年让嬷嬷来族学教书，如今有了祠田，明年有了产出就能缓过劲来，女娃子也可以读书了，咱们沾沾秀娘的光，以后你们里外照顾下他们母子。” “是，我记住了，我们兄弟感情一向要好，没这些我也不会让人欺负孤儿寡母的，那成啥人了。” 大儿子立刻点头应声。 “下个月就把姑娘送进族学，先认字，我和几个族老说好了，家里姑娘都送进去和清儿作伴。” “中，听您的。” “别担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咱家就这一个姑娘，其实我早想让她读书，瞧着和清儿那丫头比，确实有差距了。” 不是没见识，目光短浅，而是手头不富裕。 “你说让丫头跟着秀娘学织锦刺绣如何？” “好是好，平哥媳妇人品也是顶呱呱的，信得过，不过不能白占寡妇便宜。” “容我和老三商量一回。他家开荒的事，你们要出力。” “您放心，我们肯定不偷懒。” “嗯。” 秀娘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她，她自己倒是坦然自若，解决了隐患替孩子们立了一功，心里也轻松了。 他们几个爷们凑在一起商量新买的地要怎么侍弄，先紧着干哪些活，天热了有些活等不了，错过季节产出就要受损失，荒地反而不着急。 第二天都去干活了，家里就剩她和奶奶还有王嬷嬷。 秀娘留在家织缂丝画，奶奶教淳哥认字背三字经，中午给爷们做饭。 王嬷嬷也帮着教淳哥写字，清儿他们中午不回来吃，在学堂吃饭，下午回家，其他功课下午做。 中午秀娘做了饭菜送到地里，还烧了绿豆汤给干活的几个爷们喝。 ------------ 第13章引导 “爷爷，吃饭了。” “大爷爷，叔，婶子，你们也来吃点吧，我熬了绿豆汤喝一碗解暑。” “我们刚吃过，家里娘们前脚才走。汤喝一碗。” 大爷爷扛着锄头过来，想和爷爷说几句话。 爷爷在族里排行老三，晚辈们都叫他三爷爷。 “大哥，你找我有事说。” 爷爷看了眼大堂哥就问了。 “嗯呐，有点事想说，我打算把小孙女送进族学读书。” “早让你送进去，你哼哼唧唧，耽误孩子。” “我这手里不宽裕，读书要钱，只能先紧着儿孙，这不是最近大孙子学徒有小十年开始拿钱回家了，才算松快些。” 大爷爷没好气的白了老兄弟一眼。 “那你还有啥事，痛快点。” 爷爷一边吃饭一边和他说话。 “我想让小孙女和侄孙媳妇学织锦中不，你看钱咋给？” “你打这主意啊，这得我孙媳妇说了算，也要看天赋，茂哥媳妇几个娘们就没学会。” “学不会学刺绣也行啊，女人家总得学。” “其实王嬷嬷啥都会，这来了有几日，把我小孙女约束的顺顺溜溜，我在旁边瞧着人家有大本事。” “你别搪塞我，能不能成给个话。” “你等会，秀儿你来。” 爷爷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放下碗朝秀娘招手。 秀娘给大家满上绿豆汤，缓步过来先行礼。 “大爷爷好，您有事吩咐我，尽管开口就是。” 秀娘浅笑着打招呼。 “好孩子，大爷爷有个事求你，我想让英子跟你学织锦或者刺绣，你看钱怎么算，不让你白吃亏。” “这样啊，要先看看天赋，这织锦十分辛苦，和刺绣也不差什么，要学是没问题的。” 秀娘看了眼自家爷爷。 爷爷笑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尽管开口就是。” “那成，想学可以教，两个办法，学徒费是要交的，要是全村老少都来白学本事，我就没法干活了。” “学徒费走哪都要掏钱，应该的。” 大爷爷很懂规矩。 “两个办法，一是每月交学徒费，织锦普通的一个月五百个铜板，织更好的缂丝画，要一两银子一个月，普通的三年可以往回赚钱，缂丝画五年可以有收入。我保你学会了二年就能买二十亩地。” 大爷爷点点头，陷入思考中。 “二，若是手里没有这么多钱给我，换一种方式也可以，头三年的所有收入归我所有，三年后归自己。缂丝画五年内收入都归我，五年后归你。刺绣的话，我保你二年就能往家拿钱。” 秀娘自信的开口。 缂丝画最难学，其实任何手艺越往精美走，越难学，更需要天赋和灵性。 “我选第二个法子，白纸黑字写下来，我家爷们给你签字摁手印。” 大爷爷一听就知道，秀娘照顾他了，都是同村的人没多要钱。 他孙子去学医，十年收入全归师傅，这学了十年了才往家拿钱，实际上头六七年也赚不上钱，师父也不赚钱，只有后面几年出师了才有钱赚。 “您想好了，要学缂丝画，这个是可以赚到钱的，但五年收入全归我。” 秀娘再次确认。 “我想好了，按照你说的缂丝画能赚钱可也最难，五年才出师能往家拿钱，也就是说头五年都赚不上钱，手艺不好谁要你东西，又不是冤大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照顾我家，我领情，我人老了可不是傻了，分得清谁好谁坏。” 大爷爷目光慈爱的望着秀娘，把话说透。 “那行，明儿让家里人来吧，要写契，爹娘兄弟都要摁手印，钱的事不能马虎。” “中，好孩子，谢谢你了。” “您客气了，跟孩子说好，学手艺可要吃苦头，钱难挣。” “你放心，我会跟孩子说清楚，我家英子不是偷懒耍滑的孩子，能吃得起苦。” “您真是个宽仁睿智的长辈，能为女孩打算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 李家村能让女娃上学的也就三五个富裕家庭，其他都在家干活，能为女孩打算到这一步，真的是宽厚的长辈了。 “我能为孩子们打算一天是一天，女娃子将来嫁人，苦楚还多着，也得提前考虑几分。” “是这话，当初我学这手艺，也花干了家里的积蓄，我跟您说实话，我陪嫁的十亩土地是我自己织锦赚来的，我娘没要都给我买了田地算我陪嫁了，那会子家里还不宽裕。” 她嫁过来也十年了，那会大哥还没有当官，还是士子在读书，家里土地也有限，老娘硬是从嘴里省下钱给她读书认字请嬷嬷来教礼仪规矩，学了这个织锦手艺。 不然她也不能被李家挑中，当初也是看重彼此门户水平都不错，李平是李家村拔尖的爷们，长得好有功名，并不是没其他选择。 “你说的意思我懂，事要一步步来，明年吧，明年祠田有了收入，我和族老们都说好了，明年请嬷嬷去族学。单门给一份钱，你家是你家给的，咱们不让嬷嬷吃亏，争取把人长期留在李家村。” “有你几位睿智的老人坐镇，咱李家村到啥时候都错不了。” 秀娘伸大拇指给大爷爷。 钱财不富裕的情况下，还允许女娃免费读书，花钱请嬷嬷教导，这一条很多人都做不到。 大爷爷笑了笑，“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你给咱想想，怎么才能让族学多赚钱才是正经。” “不如这样吧，我之前想了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合适不，还没敢提。” “尽管说，都是自家族亲，有啥不能说的，咱家没啥秘密不用背着人。” 自家老爷子点头。 “爷爷，咱家不是有荒地么，这一时半会三五年内开不出来啥东西，钱也不够，不如这样，按照之前想的法子，圈块地养鸡，养猪，肉牛，咱把粪肥留下养地，和族学一起干这事，您看呢？” “咦，是个好办法。” 大爷爷眼前一亮。 让其他人来就不合适，毕竟是私人土地，哪怕是同村时间长了也说不清楚，容易扯皮，可族学不一样，代表全村孩子们的希望，本来就是单独算账属于公中的。 “要是族学来养是可以的，但别家私人来不中，时日长了我怕有纷争。” “那是自然，这样一来，我可以让人给你家帮着开荒，族人领你的情，干活也乐意给你使劲。” ------------ 第14章娘家来人 “嗯，动物养好拿去卖也是一份收入。” “是这话，还是秀儿脑子好使。” “我回头和那几位老家伙说一说，再和村长通个气，回头就准备起来，你家养不养，要养一起买还能便宜些。” 大爷爷一听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族学是李家村根基，只要族学管得好，不怕儿孙没出息。 “一起买吧，买些肉牛回来，外头馆子早就有人卖牛肉了。” 爷爷点点头。 “行，各样种都买点回来。” “爷爷，苜蓿草也买些，喂牛羊使得，也养地。” “成。” 下午干完活大家才各自回家做饭，村里家家升起了炊烟。 爷爷洗漱后坐下来等着吃饭。 “你今儿怎么想到让族学用荒地养动物这个法子？” “爷爷，族学是李家村根基，要想保持我们家在族里的话语权，就要对族学对族人有所贡献，大家才肯服你，不然……” 秀娘前世掌家二十年，自有一套心得和经验。 “再一个，咱家孩子都是李家根苗，以后根基还在李家宗族，反正荒地十年内都不会有太多收入，不如一起干，请人干也得花钱，现成的人手不用白不用。我用了他们还要他们感激我，巴巴来给我干活，还不用我自己掏钱。” 秀娘得意的晃晃脑袋。 爷爷忍不住笑了，用手点点她，“你这孩子真是个机灵鬼，行，算你一功，做得好。” “那这事还得麻烦大哥和二叔张罗了。” “你出钱出主意让他们爷们得脸面，自然是他们去干活，不用你操心，你也干不了体力活，只管织你的布就行，英子的事你要操点心。” “我知道，英子我会好好教导。”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在忙乎，爷爷他们忙着找了村里人来干活，长期干自然是要签契约的，一般是给粮食。 要是包地就按市场价来，优先给同村的爷们，也是互相照顾的意思，同村人干不过来，才找外头人。 像他家这么多土地，一家子肯定干不完，就得找佃农，先找同村家穷的过来干，秋收直接给粮食，签个简单的契约就行，自家村里没有合适人就找亲戚。 李家村几乎都是同姓的，亲连着亲，都没出五服，也有外姓人，不多，只有几户而已。 同姓的村民都特别抱团，尤其是李家人有不止一个举人县令，官身也有，也不是穷村，县令来了都要给几分面子，一般人不敢惹。 地买回来了，要找人干活，这几日先浇了水，爷爷和俩儿子商量找谁来干活。 村里也找了两户穷的爷们过来包地，但还缺人手。 “你们说今年找谁来干，去年找的茂哥媳妇娘家人，今年还找他家不？” “爷爷，今年您换人吧，去年他们就偷懒耍滑，拿了家里不少东西，从来也没考虑我的脸面，我为难与否，让我在爷们和孩子们面前没脸，还欺负孝中的弟妹。” “就这一条，我容不下。” 大嫂肃了脸色，一脸难受却异常坚定的开口。 “弟妹说得对，我以后是葬在李家坟的，靠的是爷们和儿子，爹娘已经去世了，娘家回不回也不重要了，我该帮的都帮了，不能再任由他们欺负。” 大嫂低下头，难过的叹息一声，娘家终究走到了回不去的时候。 爷爷沉吟了半响看了眼大孙子李茂。 “换人吧，我那大舅子自私自利，他媳妇闹腾也是他默许，不止一次欺负玉娘，我心里膈应的很，要不是碍于亲家关系，我早把人轰走了。” 大哥也不高兴的把脑袋别过去，欺负我媳妇，还欺负弟妹，这回不能忍。 “那就找外人吧。” “行，我去问问别家亲戚有没有家穷人品好，干活麻利不偷懒的过来干。” 李二叔点头应了。 爷们忙乎田地的事去了，地里可不等人，一天一个样。 秀娘只管织锦给家人做饭，教孩子读书。 第二天大爷爷领着家里人过来了。 李二叔也跟着一起。 “三曾祖父好，曾祖母好，李爷爷好，李奶奶好，茂婶婶好，平婶婶好。” 李英，大爷爷的重孙女，进门欢快礼貌的打招呼。 “英子你可有日子没来家玩了。” 秀娘捏捏她的脸，露出温和的笑容。 “嘻嘻，平婶婶，我在家帮娘做饭。” “你爷爷跟你说了没，跟我学手艺，要吃苦，愿意不？” “我不怕吃苦，能学手艺多好的事，我不偷懒，我不好好学你打我就是了。” 英子仰着头，一脸信任的看着秀娘。 “秀儿，我这就一个闺女，总是希望她过得好，能学个手艺以后嫁人我也不愁她了，你教教她吧。” 英子她娘上前一步恳切的开口。 “嫂子，爷爷和你说了没，学徒要给钱的，说好了，头几年钱归我。” “都说清楚了，头五年都归你，白纸黑字写下来，我们不是耍赖皮的人。” “那行，来吧。” 东西都是写好的，两家人都要签字摁手印，二叔怕她吃亏，特意亲自草拟的契书。 做完这些秀娘才看着英子说了，“我这里有旧织布机，还能用，以后你就用那个，早起下午过来我教你，要是你去上学，就上完学过来，织布机可以拿回去用，干活时要拿来，我好指点你错处。” “好。” “刺绣我一起教你，慢慢学，一口也吃不成胖子。” “嗯呐，我听婶婶的。” “去了学堂要好好读书，想赚大钱读书认字少不了，只要你认真跟我学，你的陪嫁自己赚。” “好。” 英子知道平婶婶是村里少数读书认字的女人，她在村里地位也很高，能让她教手艺，可是求不来的福分。 “英子，给你婶子磕头，以后你婶子就是你师父了。” 英子立刻跪下来磕头，端着茶碗敬上：“师父再上受徒儿一拜。” “好孩子，起来吧。” 秀娘受了这一礼，自然要认真教她。 英子和清儿以后一起上学，然后来家学织锦。 弄完这些大爷爷他们留下拜师礼就回去了，特意带了礼物来，人家是懂规矩的。 秀娘的画织了一小半了，过两个月就能出图。 第二天有客人上门了，来人也是秀娘没想到的，望着来人忍不住感动到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嫂子，你怎么来了，你从京城回来的么？” 秀娘望着娘家大嫂，泪流满面。 ------------ 第15章叙话 来人是秀娘娘家大嫂，一身素色不带花的八福湘裙，头上只戴了银镶珍珠的钗，不见一点红色，是尊重李家守孝的意思。 “来看看我那傻乎乎的小姑子。” 周夫人板着脸望着秀娘，红着眼圈，强忍眼泪。 她嫁到周家的时候，小姑子岁数小，围在她身边长大的，心灵手巧，善良贴心，她们婆媳关系处的这么好，有小姑子的功劳。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成了寡妇，受了这么多苦真是挖心的疼。 接到信已经晚了一步，才知道妹婿意外死了，赶紧找人坐船赶回来。 到家就听婆婆哭的伤心，妹妹撞棺自绝，差点见了阎王。 她顾不得歇脚，换了衣裳就赶过来，可惜丈夫走不开，才派她来看望小姑子。 秀娘扑在嫂子怀里，一时动情想起了诸多往事，有原身的也有自己的，她前世的嫂子对她也极好，忍不住痛哭起来。 周夫人抱着她没说话，泪流不止，拍着她的肩膀给与安慰。 邻居宝山嫂子也看到了，就在院子里干活，叹息一声。 “秀儿，快别哭了，请你嫂子进门喝杯水。” “嗳！嫂子你看我，快屋里进，嫂子，我回头再和你聊。” “去吧，招呼好你大嫂，大老远来看你，真心疼你。” 宝山嫂子也笑着朝她挥手。 “李奶奶，晚辈给您见礼，我来看看您，看看秀儿，我来晚了，抱歉。” 周家大嫂将礼品双手奉上，态度恭敬有礼。 “自家人不说客气话，你来我高兴，你有心了，快进屋，大老远从京城赶来你受累了。” 奶奶也招呼周夫人。 秀娘把嫂子让进屋，给倒了茶奉上。 “你们好好说话，我外头还有活，就不招呼你了。” 奶奶贴心的把空间让给她们姑嫂说话，带孙子去地里送饭了。 “嫂子，你怎么回来了，我大哥那头怎么办，他身体可好。我……让你们操心受累了，是我不好。” 秀娘站在嫂子面前，垂着头，乖巧的问候。 周夫人朝她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她。 “瘦了，都脱相了，傻孩子，不行干傻事，你还有我和你大哥呢。” 泪水缓缓流下，心疼小姑子这么年轻就要守一辈子寡了，心口钝钝的疼。 “嫂子，我好多了，你放心，我以后会坚强，好好把孩子养大。嫂子我都想你和大哥了，你们好不好？” “我们好着呢，我这次回来一则是你大哥不放心你，让我回来一定要劝劝你，二就是带咱家人一起去京城，你侄儿和允哥都要进京城读书了，把老人放在这我不放心，就一并接走了。” “也好，弟弟后年开春要进考场，提前去适应一下也是对的，侄儿还小需要京城的朋友人脉，去了有好处，那你们一起走吧，走前跟我说声，我好去送你们。” “好，照顾好自己，我在京城等你。” 周夫人望着小姑子，眼神坚定有力量，妹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嗯。” “好妹妹，不可再有自杀的念头，寡妇虽苦，可我瞧着李家人厚道温良，不会苛待你，还有我和你大哥给你做主呢，你好好把孩子养大成人，让他读书成才，我和你哥在后头给你撑着，不怕的。” “我听你们的。” “还有平哥同窗的事，你不要再追究了，你大哥让我给你传句话，得饶人且饶人，莫要把人逼上绝路，有困难只管跟我们开口就是。” 秀娘能想到的事，周大人夫妻也能想到，肯定是同窗有顾忌，不敢把钱财全贪污，又做不到一分不拿，估摸拿走了一半金子。 可周大人有自己的考量，钱是小事，莫要把人逼上绝路，对妹妹反而有害，可能会给她带来祸端，毕竟他太远了，鞭长莫及，万一有难来不及救援。 君子报仇十年不远，等你到了京城落我手里，我再和你算算总账。 你送一半钱回来，我饶你不死，可苦头你是要吃的。 “我还没有查到什么证据，那我听大哥大嫂的，不查了。” “嗯，我们离你太远，万一把他逼急眼闹起来，你们孤儿寡母会为难，找不到你头上也可以祸害你儿子，钱是小事，你们母子平安才是大事。” 周夫人抬手轻轻地摸了下她瘦削的脸庞，心疼的叹息。 “嫂子，累你那么远回来看望我，您辛苦了，是我不懂事让你和大哥为我操心受累……” 秀娘靠在周夫人怀里，享受片刻的温暖和关怀。 “傻瓜，自家人说这客气话做什么，我心疼你。好姑娘以后你就是寡母了，要坚强啊。” “我记住了，嫂子，我答应了娘不会再做傻事，我想通了，真的。” 秀娘仰起头朝她笑了笑。 “那我就安心了。我这次回来给孩子们带了些书籍和笔记，是你大哥找来的，对孩子们很有好处。钱也带了些，你有困难只管说话。” 周夫人拿了个荷包，里面是银票。 “嫂子，钱我不缺，你拿回去，你和大哥在京城大不易，京城官多，大哥熬到今日不容易，我不能再给你们拖后腿了。书我留下钱不要，我把相公送回来的钱买了土地，给族学捐了一半的祠田，家里有土地我还有手艺，让孩子读书吃饭不是问题。” 秀娘恳切的说了自己的近况。 四品官在京城其实算不得什么，且得熬着，他们在京城熬到这份上，不容易，不能再要钱。 “你不必顾虑我们……” 周夫人疼小姑子，怕她受委屈，把家里的钱都拿来了。 “嫂子，我不跟你客气，我给你看我的画。” 秀娘起身把机子搬过来给她看。 “呦，手艺长进很多，真不赖呀。” 周夫人眼前一亮，她在京城多年是见过世面的，看到东西，高下立盼。 “您放心，回去跟大哥说我过得挺好，家里人都护着我，没人委屈我，钱你拿回去，你们在京城用钱的地方多。” “那好吧，钱我带走，有困难要和我说，不许自己吞肚里。” 周夫人看到小姑子做的缂丝画，就知道她来钱也不困难，才肯点头收回银票。 姑嫂坐下来说说贴心话，好久没见到嫂子，秀娘也打开了话匣子，亲热的拉着嫂子询问京城的近况，大哥好不好，官场是否顺利，可有困难等等。 ------------ 第16章 爷爷他们回来了，特意来招呼嫂子的，说了几句话，周夫人带了礼品给李家人，给小姑子带了书籍和一些补品，放下东西才回去了。 李家守孝，不方便请周夫人吃饭了。 秀娘翻了翻箱子，里面除了补品，还有上等锦缎布料，和丝线等东西，都是很实惠的，可以卖钱也可以送礼。 丝绸也可以作为货币流通，当铺是收的，可以还钱交换东西都行。 “奶奶，这红参补气最好，您和我爷爷还有公婆炖了吃吧，放久就不好了。” “我老了吃不得这么大补的东西，你们婆媳吃吧，你婆婆身体也不太好，经过这一回也被打击的够狠了。” “我可不要，我好着呢，留着吧，非得吃了不可呀，你不吃给我孙子留着以后用得上。” 婆婆哪里舍得吃这么好的东西，不让秀娘动。 “那好，多时用都行，有比没有强。” “爷爷，我嫂子还带了些书籍回来，孩子们和族学都用的上。” “先不着急捐族学了，细水长流才好，一口气给太多，养大了胃口就不妥当了，你给我孙孙留下，以后再说。” 爷爷不同意再捐，不可再二再三，以后路还长着呢。 “行，听您的。” “这回你嫂子来可还有其他事？” “要接了我爹娘他们一起去京城奉养，我弟弟后年要科举了，今年提前进京适应一下，侄儿也是童生了，也该去京城读书结交人脉，还要带几个族中兄弟一起去京城安排。” 都是一个姓的，同族儿郎有出息是要扶持的，周家儿郎都有责任关照后辈，一代代扶持着走下去，才能让家族兴旺起来，一人一家的力量太小了，宗族的力量才更大。 “是这话，这么一算日子是差不多该去京城了，今年周家几个功名啊？” 爷爷打听这些。 周家比李家兴旺强一些，就是有周家大哥在京城做四品官，这是个坎，五品升四品就是一道坎。 品阶分从和正品，从低一等，正高一等，大概是正副品级的意思，周家大哥是正四品，也是前途无量，还有望再往上走的意思。 而且大嫂娘家大伯是京城二品官，本家族宗族距离周家村也不远，也是望族，周家大哥惊才绝艳才能娶到大嫂进门的。 秀娘伸出手指开口：“算我弟弟一共六人去京城赶考，我听我爹说能有三人进排名就算大获全胜，有两人能再进一步也很不错。” “嗯，周家兴旺。” 爷爷感慨的开口。 别小瞧两三人进榜，那可是进士，正经功名，周家再运作一下当个县令没问题，这是光明的仕途，提携整个宗族。 当官的族人多，路就会越走越宽，三年一届士子，想当官也得看有没有你的萝卜坑，没有且等着吧。 好多进士都没有官位，只能去清贵人家教书，做夫子，也是为了结交人脉，希望能有机会走仕途，当官没那么容易。 每年还有外地调回京城候补的官员，有资历有经验有人脉都要等候，更别提啥也没有的士子了。 “剩下要看小叔子能不能把握这次机会，等明年夏天你再去京城也来得及，我都跟嫂子打好招呼了。” 小叔子李恒朝秀娘作揖鞠躬。 “二嫂，我让你操心为难了。” “傻瓜，都是一家人，你有功名我也有脸面，也能沾你的光不是。” “我会尽全力的。” “不让你和我弟弟一起去是你要给你二哥服丧，要守满一年才成，清贵人家很讲究规矩礼仪，被人揪住错就是官声问题，才让你守完孝再进京，也可以挑选结亲人选，剩下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 秀娘逐渐开始掌握家中话语权。 “是，我听长辈和嫂子的。” 李恒不置可否，他二哥走了，他就要承担起家中的责任，考取功名，金榜题名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事。 “你嫂子为你殚精竭虑，你该知道怎么做，不许和外姓姑娘勾缠不清，让我知道打断你的腿。” 老爷子抬眼看了算孙子。 “是。孙儿谨记在心。” 李家是有野望的，对儿孙娶妻也有要求，不可能让再让有功名的李恒娶不认字的农妇了。 大嫂能进门是当初条件不同，大哥当初娶妻时并不富裕，他也走不了官路，结亲讲究门当户对。 大嫂家里算不得富裕，但大嫂父母人品清正懂礼，村里不是家穷的，大嫂品行端正厚道，为人憨厚宽容不计较，是做长嫂的好品质。 李家底下还有俩个兄弟，做长嫂处处计较无法包容，半点亏都不吃，这以后日子要打架的。 爷爷奶奶挑人眼光没得说，把秀娘娶进门后，妯娌两个关系处的极好，大嫂不争风不计较，没心眼直爽厚道，秀娘投桃报李处处护着她，带着她一起赚私房钱。 这就是两好并一好了，品行才是关键。 秀娘把箱子里一套书籍递给李恒，“这是我嫂子送你的，你拿屋去，这些笔记也是我大哥给你的。” “这太珍贵了，二嫂替我道声谢。” 李恒满脸惊喜，这可是花钱也买不到，是周家大哥找来的进士笔记。 “睿哥群哥，这些是你俩的，睿哥你带着你弟弟读书。” “是，谢谢二婶。” “乖，替我盯着你弟弟。” 李睿用力点头。 “清儿，这是你的，给你带了把琴，让嬷嬷教你。” “太好了，哇，真漂亮，娘你看，周婶婶送我的。” 李清开心的抱着琴，像抱了个宝贝疙瘩。 “快放下，别摔了，很贵的，你可要好好学本事，这都是钱。” 大嫂一个劲的吆喝着，把琴接了过来。 “我知道，我没偷懒。” 李清撇嘴，拿了帕子仔细的擦拭琴，她现在忙了，得闲学织锦，空余时间要练习礼仪规矩，抄书练字，每日都有安排。 一大早起来就要练规矩，先练上一个时辰吃了饭再去上学。 忙的脚打后脑勺，回来还要被秀娘考问，学问不能落下，尤其是史记和资治通鉴，问的最多最细，答不上来要挨罚。 偷懒是不可能的，就算不去赶考也要认真学，夫子会打手板，可疼了。 “这还有好料子，回头孝期过了给清儿做两件衣裳。” “小小年纪不用那么花哨，先放着，你存不住好东西，不许动。” 婆婆瞪了秀娘一眼，她嘻嘻笑了一下。 ------------ 第17章请佃农 李二叔把佃农找来了，给家里拾掇土地，带着人来给老爷子看一眼。 虽然公爹和二叔早就分了家，但家里事还是一起商量，包括几个孩子娶妻生子赶考，都是一家子一起出人出力出钱，不分彼此，这些年兄弟两房团结一心，才让李家日子越过越好。 这次买地看似分给二叔一半土地，好像是秀娘吃了大亏，其实不能这么算账。 爷爷作为大家长有自己的考虑，秀娘孤儿寡母，以后一辈子都在李家村养老丧葬，群哥和淳哥还小，以后还要读书科举，离不开二叔和族亲的帮衬照看，他们是男性长辈，秀娘是女人，出不了远门。 二叔为人细心精明，正直护短，对宗族向心力强，有他照看秀娘和孩子，以后孤儿寡母也不至于受大委屈。 说到底是一家人，可群哥辈分小是侄孙，又隔了一层，现在二叔手头困难，自家儿孙都有为难之处，你不帮衬，只考虑自己多吃多占，以后你儿子落难了，人家也可以眼看着不管。 爷爷老了，早晚会蹬腿先走一步，终究舍不得秀娘母子困苦孤立无援，宁可舍财也要把路给孩子铺好，让二叔记着秀娘的人情，以后多照看孩子们。 爷爷在家编筐子，回头集市可以拿去卖，卖不掉自家也可以用。 “爹，我找了地里干活的人，您看一眼。” “谁家爷们，庄稼把式行不行？” 爷爷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二叔上前一步扶住老爹。 “咱村老六他寡嫂，是她娘家兄弟侄儿，也是苦出身，家里地不够分，他家儿子多，六个孩子都大了，吃不上饭，出来做佃农，我瞅着张嫂子不容易，孩子是个懂事的孩子，想着帮衬一把，也是他家人多干活不错。” “哦，老五媳妇，那我想起来了她娘家姓张，行，进屋。” 二叔走到院门口，朝远处等待的父子几人招手。 “张大哥，我爹让你进屋喝水。” “来了。” 奶奶给到了糖水。 “李叔好，李婶子好。” 来了父子三人，高大健壮，望着老爷子有点局促，身上穿着补丁的短打扮，裤脚挽了起来，脚上穿的鞋子是新的，很明显为了出门见客才穿了新鞋子。 “我们家地多想找人干活，是有点辛苦，按照市场行情走，给钱或者给粮食都行，四分利，四六分，你四我六，要啥样粮食你挑。” 粮食分精米白面，但换成小米栗米就多了不少，价不一样，农家人条件好也要吃杂粮，自家也是掺着吃。 秀娘脑壳撞破了，才吃的精米养了半个月，李清都吃杂粮。 “中，太好了，比我们在外面干给的还多，您仁义，我们一定好好干活，家里只有两亩地，实在不够吃，才出来干活的。” 粗壮的汉子搓搓手，高兴地憨笑，这条件太好了，市面上有良心的地主也就给三分利，还缺斤少两要你多干活。 “行，既然你们同意那就签契吧，活干好，你想要粮食不？” “我不要钱，我要粮食，家里人多不够吃。” 汉子摇头不要钱，就要粮食。 张家爷们一点不傻，钱买不来同等的粮食，粮价是一天一变，遇到灾荒或者洪涝，粮价飞一样的涨，外头粮店的粮食里还要掺沙子压秤。 还有每家店称粮食的石斗大小都不一样，就是为了克扣斤两好赚钱。 所以张家爷们不要钱，是给了钱也买不到足够的粮食，一家人还是要挨饿，远不如主家直接给粮食划算。 “中。” 李二叔把提前写好的契约拿了出来，一字一句念给他们听，张家爷们勉强认个名字，也不太认字。 寡嫂没来，她男人去世了，孩子在族学读书，也算李家村人，嫂子嫁的男人姓林很能干，早先爷爷辈来这里落户的，和李家人关系处的特别好，当成李家一份子对待的。 家里不算穷，爷们能干，土地也有二十亩，林嫂子有三个儿子，大的也做学徒了，反而比娘家日子好过很多。 “中，就这样。” “行，摁这。” 二叔给他印泥，指了位置让他摁手印。 “那明儿就可以来干活了，我们管饭，工具都现成的，下午干完活你们回家就行，我家有寡妇不方便给你们留宿。” 爷爷直截了当。 如今家里有秀娘这个寡妇，外人是不能留宿的，会影响秀娘名声。 “是，太谢谢了，我明一大早就来。” “嗯呐，这样，老二，你去拿些粮食给他带回去，算我给孩子们的礼，都是亲戚，合该互帮互助，咱也有求人的时候。” 爷爷扭头跟儿子交代。 “我让媳妇都准备好了，牛车一会给他们送回去。” “不用，不能白要你们的粮食。” 张大哥局促的摆着手。 “甭客气，我家地还得靠您多辛苦，这点东西不用计较。” 爷爷诚恳的笑了。 “那，那……谢谢您了。” 张家大哥抱拳深深作揖表示感谢，家里人还饿着肚子呢，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张家村就在隔壁，走路就几里地的事，对农家人来说快得很。 二叔送了张家人回去，还给带了几大袋的粮食，有小米栗米还有包谷面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搞定了干活的人，爷爷才算松口气。 “爹，我还找了我三儿媳娘家人过来一起干活，我怕地多干不过来。” “行，只要把地侍弄好，其他的都是小事。” “是呢。” “爹，之前秀儿说的用荒地养动物，几个族老都同意了，说不让咱家吃亏，买崽的钱不用咱家出了，就用族中公账的钱一起。” “合适么？” “也没啥不合适的，用的是咱家的地，也得一起养。” 李二叔笑了笑，这也不算占便宜。 “那行，你看着办，咱家的东西和族中的主圈要分开盖分开养，不然以后都是麻烦和把柄。” “中，这我晓得，那我张罗人把位置划出来好盖几个猪圈。” “不要盖太小，多盖几个挂上牌子写上标记，太多了容易得病，安排好人定期打扫喂食，要干就干好，别最后出力辛苦还要落埋怨。” 爷爷耐心提点儿子。 “我记住了。” “一起吃饭吧，你娘做了菜糊糊吃。” “那我留下，有日子没吃俺娘的饭了，我打小就爱吃这菜糊糊，小时候还和我大哥抢着吃。” 李二叔想起小时候条件不好为了一口吃的，和大哥抢，忍不住笑了起来。 ------------ 第18章 奶奶和秀娘中午做的菜糊糊，玉米面糊糊里面放了菜一锅煮，菜是地里自己种的，现拔现吃，新鲜。 要守孝不能吃肉，李二叔一家子在家也吃的素，这规矩要懂，何况是自家亲人去世，守孝是必须的，这是给孩子们的教养。 还做了素菜卷饼，秀娘和的发面，烙的发面小饼，卷着小葱蘸酱和素菜吃，做的土豆丝和萝卜丝一起炒的。 还有一道野蘑菇炒鸡蛋，菜糊糊里也放了野蘑菇和菌子增加香味。 李二叔坐下和大家一起吃饭。 “老二，走地鸡要拉网子不？” “要拉，明儿开始折腾，一点点干。” “那我明儿和你们一起弄，早起干不热，中午太热了。” “好。” “娘，还是你做的菜糊糊好吃。” “又不是啥金贵吃食，咱家守孝做不得肉，就吃点菌子换换口吧。” “娘，明儿集市热闹，您去不，我让孩子们带你去转转。” “不去，给我买点蓝平布回来，我做鞋子。” “好嘞，我记住了。” “二叔，能帮我带点丝线么，我给你东西你照着买就行，我有钱。” 秀娘的丝线不够用了，需要再买些颜色。 “行，东西给我，我回去给你婶子，让你给你买去，钱就不用了。” “叔，钱要给，我买的丝线很贵的。” “有那么贵？” 李二叔不太懂女人的东西，以为便宜就说不用她掏钱。 “我的画很快就好了，卖掉就可以买铺子了，到时候我还有其他计划，等买了铺子我再和你们商量具体的。” 李二叔一听也没犹豫，点点头。 “行，你有主意听你的。” “英子，下午跟我挑线。” “好嘞。” 英子中午忙的晚了就留在李家吃饭，反正都是亲戚，不差这口饭，大爷爷和三爷爷本身就是同宗的堂兄弟，两家祖宗就是亲兄弟。 英子和清儿现在才开始学基础，先学分线，认线，丝线之间也有区别，不然价格为啥差那么大。 同色丝线要分出深浅来，织的时候用得上，缂丝画要学不少东西，讲究个慢工出细活。 后面英子和清儿还要学字画，这是高手必须具备的要求。 普通绣娘和大师级别秀娘本质区别就是，她们识文断字，一手字画就能排排名号，懂得欣赏高雅和俗气的区别，才能绣出好看清雅的画作。 吃过饭，秀娘用荷包抱了银子和需要的丝线装在一起递给二叔。 “您把这个给我二婶就行。” “好嘞。” 李二叔拿了荷包就走了，还有别的事要忙。 荒地都是树木，他们这里林木多，荒地指的的没开发的林地，自然生长，有的地方茂密但有的地方就只有草。 二叔要去把自家荒地用网子围起来做标记，表示这有主，然后再把他和大哥分配好的地也分开做个记号。 剩下要和族里人盖猪圈，鸡舍等，打算利用荒地养点鸡鸭牛羊猪，养大卖掉这也是一笔收入，比地荒着强。 看了看木头都是好木，打家具也不错，砍下来的木头先存起来，回头一起养护，新木头怎么也得养个三年，才能用来盖房子。 木头要做一些处理和养护，直接用回生虫，会潮湿变形，要做防潮防虫防止腐烂等处理后才能用。 要干的活还不少呢。 回到家李二叔把荷包递给自家媳妇，“给，明儿你带着儿媳妇们去城里赶集，去给秀儿买个丝线，钱和东西都在里头，你照着买。” “中，我知道她要啥样的，她的丝线是最贵的。” 二叔媳妇人称旭二婶，接过东西看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 “她的画那么值钱么，说是做好就能买铺子了。” “我那天去看她，见到她织的画了，漂亮的不得了，比以前做的还要精美，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画，我觉得值不少钱。” 旭二婶砸吧嘴说。 “她是个刚强有心气的孩子，你平日里多照顾些，人家往日也没少帮咱，老二赶考的钱是她卖画换来的。现在是孤儿寡母了，咱能帮就帮，都是一家人。群哥那孩子天赋极高，将来不是池中之物，他爹死了他一夜间就懂事了，读书下苦力。” “我还用你提醒这个，老二进京赶考那会咱家多难呀，人秀娘二话没说把画卖了钱让大哥给我送来，这回买了地也分了咱家一半，我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群哥淳哥是咱老李家的根苗，拳头还得握一起力量才大，这点道理我懂。” 旭二婶很认真的点头，想起侄儿平哥，心疼的叹息一声。 “是这话，不说了，越说我心里越疼的慌，当着大哥大嫂面可别提平哥啊。” “知道，我又不缺心眼，哪疼扎哪呀。” 旭二婶轰开丈夫，把荷包放下，去干活了。 第二天一大早，秀娘起床看着清儿和英子练规矩，给家里人做了早饭。 “今儿你们沐休么？” “嗯，今儿集市，夫子也要去买些东西，正好就沐休了，留了功课给我们。” “那行，一会我们上山采蘑菇去，你们去么？” “去。” “你二祖母去市集，想去不？” “我不去了，我要在家守孝，英子你去不？” 清儿懂事的摇头，看了眼英子。 “我也不去，我娘让我跟着师父好好学本事，不能乱跑。” “那咱们去采蘑菇，放松一日。” “娘，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给你们背东西。” 群哥体贴的超母亲笑笑。 “好呀。你也放松一日，不能死读书，我瞧着才下过雨，天气真好，咱们去采点野蘑菇回来晾干冬日可以吃，看看有没有草药采回来炮制。” “好。” 秀娘在家关了月余，瞧着今儿天气好，打算去山脚下转转，也透透气。 每人背了一个小背篓，拿了镰刀和绳子，打火石等东西，带着孩子们出门了。 “奶奶，我们去山脚下转转，一会就回来，顺道割点猪草。” “好，不要进山，很危险的。” 奶奶抬头叮咛秀娘。 “放心吧，我山脚下溜达一圈。” “那你去吧。” 出了门，秀娘笑着说：“咱们去河边看看，昨儿我让你哥下了个鱼篓，不知道有没有收获。” “要是有拿去卖了？” 群哥问。 “卖不了几个铜板，看有多少，有多的你拿去给夫子送家去，再给几户家里苦的送去，你六奶奶那头要送一条大的，她老了牙不好吃不动肉，也就鱼能吃一口。” “中，我记住了。” 群哥用力点头，清儿和英子顺从的听着。 ------------ 第19章 王嬷嬷在身后跟着，听他们说话，忍不住点头，扶弱济贫，善良为本，团结宗族力量，这才是母亲给孩子最好的教养。 “娘，这有淡竹叶。” 群哥看到草药了，高兴地朝秀娘喊。 “采点回去用。” “你是来采草药的。” 王嬷嬷也弯腰一起采，忍不住跟她笑。 “这片大山给与我们很多好东西，困难的时候让我们活下去。家里凉茶的料没了，我采点回去煮凉茶喝。” 秀娘朝嬷嬷莞尔一笑，出来透透气，山里空气清新舒适，人都轻松了许多。 “好。” 几个孩子都认得简单地草药，跟着一起采了些金钱草，夏枯草，淡竹叶，野菊花等草药，回家可以煮凉茶，有清热消火等作用。 淡竹叶不是竹叶，是长得像竹叶的植物，也是草药，对牙龈肿痛，上火消肿有作用，做凉茶也可以。 “我看到蘑菇啦，清儿快来。” 英子再去见面找到了蘑菇圈，高兴地朝他们吆喝。 “哎呦，这可真好，不大不小。” 蘑菇长太大就有虫蛀，会被咬空，拳头大小就是刚长出没两天的，正合适，香味足还没虫蛀。 大家一路走一路采蘑菇，看到草药也顺带采一些。 夏季就是采集药草的好时候，有很多草药都在夏季。 经常采蘑菇就知道，采蘑菇并不轻松，蘑菇按圈长，一半长在有阳光照射还有点潮湿的地方，一长就是一圈好几个蘑菇，但要漫山转圈跑着去找，随便跑一下就几里地，爬山也费劲。 “娘你看，我采了不少药才，回家可以晾晒炮制一下，能卖不少钱。” 群哥也拿着篓子给她看，确实采了不少，金银花还有其他一些根茎类草药。 “卖了可惜，这些寻常草药卖的钱不算多，不如自家留着用，家里多少总要备上点。” “也行。” 一路走一路采，夏季草药多，不怕你摘，压根摘不完。 每人篓子里都满满当当了，不光有蘑菇还有草药。 群哥和清儿跑去河边查看他们提前放的篓子了。 “娘有好几条大鱼。” “拎回来。” 秀娘站在河边望着儿子，也忍不住露出和煦欢愉的笑容。 群哥用草绳把鱼给绑了，一共五六条大小不等的鱼，有三条鱼个头挺大，一家子都够吃一顿。 “把这几条大的分一分，英子你拿着蘑菇和鱼回家给你娘做了吃，替我给爷爷奶奶道声好。” “我……” 英子不敢要。 “拿去，我给的，你爷爷不会凶你，今儿不留你吃饭了，我家守孝饭菜太素了，你今儿回家让你娘给你做鱼吃。” 秀娘拍了英子后背一下，冲她笑笑。 “快回去吧，一会鱼死了。” 群哥把鱼和篓子给英子，让她先回家。 “那我先回去了，谢谢师父。” “下午过来学，嬷嬷教你们弹琴。” “嗳！” 英子蹦跳着回家了。 “群哥，清儿你俩分头送，给你六曾祖母送一条大的去，剩下的给二爷爷送去，这条给张婶子送去。” “好嘞。” “把蘑菇拎一串就行，剩下的咱留着吃。” “知道了。” 三人一起下山，到了家，清儿和群哥拿了鱼和一串好蘑菇，分头送给孤苦老弱和夫子族老家里。 清儿先去了李奶奶家，群哥去了族老家里。 “二爷爷，我爷爷让我给您送条鱼和蘑菇。” “来了，群哥啊，你爷爷在家呢？” “爷爷上地里了，我娘和我采了蘑菇，钓了鱼，我家守孝吃不得肉，干脆给您尝个鲜。” “好孩子，进屋喝杯水。” 二爷爷也没和他客气，接过东西打算给孩子倒杯糖水喝。 “不了，我给夫子家送条鱼吃。” 秀娘让两个分头跑，送的都是孤苦人家，清儿去的是寡妇和老太太家里，群哥送爷爷和夫子家里。 “你娘厚道，多时都想着大家伙，你娘身体好些了没，人可有精神头了？” 二爷爷想起优秀的平哥，心里忍不住叹气，李家扛把子的儿郎没了，是李家村巨大的损失。 “好多了，就是吃的不多，人也没见着胖，守孝也不能吃肉，瘦骨嶙峋的，不过心情比那会好些了。” “慢慢来，给她点时间。群哥，你爹没了你就是你家顶梁的爷们，要替你娘撑着门户。” “嗯呐，我记住了二爷爷。” “我不留你了，得空来玩，有困难记得来找爷爷，你二爷爷没死就能给你母子撑腰。” “谢谢二爷爷，我去夫子家。” 群哥郑重其事给二爷爷鞠躬。 “去吧。” 二爷爷望着孩子远去的背影，嘀咕着：“瞧着真像平哥，读书也好，希望能出头，可怜的秀娘……” 两个孩子把几条鱼给送完回来，家里也做好饭了。 “娘，我去送饭。” 群哥今儿沐休，带着妹妹去送饭，顺便在地里干活。 “好，给你爷爷帮把手，长点眼色。” 秀娘把饭菜和凉茶都给俩孩子装上，叮咛了几句。 “知道了。” “小弟，你在家听娘话，不许捣蛋。” “昂。” 淳哥抬头应了一声。 秀娘和奶奶已经吃过了，吃完饭奶奶去午休了，秀娘把采来的草药晾晒一下，回头炮制好收拢起来，平日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家有药就能用，不用老去药铺，去不起。 上回她撞棺，用人参吊命，前后化掉十两银子，这都够普通人家娶媳妇了，修补院子这样的大事都够用了。 秀娘又去花圃里看了一圈，这里是她自己开辟的地，里面种的是药材。 原身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不光会刺绣织锦，读书算账，侍弄花草，炮制药材也是好手。 花圃里种了金银花，益母草，夏枯球，还有玉竹，藿香，还有红花，甘草等草药，过几日陆续都可以收获了。 不缺钱就自家留着吃，缺钱才会卖给药铺，山上也可以采摘草药，头疼脑热是不缺药的，不过真有大病还得去药铺看。 爷爷特意给家里打了一个药柜，专门给她放药。 拾掇好这些，秀娘抱着淳哥去洗了手。 “看你玩的脏的，洗干净睡觉。” “嘿嘿！” 淳哥咯咯笑。 秀娘把儿子洗干净放床上午休，她也去午睡一会。 下午起来，清儿和王嬷嬷已经在学琴谱了。 “二婶，你弄那么多料要做啥？” “做胰子和香脂。” “那我一会帮你弄。” “好。” 家里就有现成的材料，定期做一些胰子洗澡用，用不完的桂花玫瑰，放一点进去，胰子就多了些香味，洗澡用也方便些。 这些东西都是她做，主要是材料不齐全，若是条件再好些，可以用一些正经香料，那就更好了。 ------------ 第20章计划 刚做完胰子，旭二婶带着东西来了。 “娘，我给你买了些布做鞋子用，给您和我爹各买了一块布做衣裳，给你买了点糖。” 旭二婶把东西拿出来，还给奶奶买了一包糕点糖果，哄老太太开心。 婆媳也有几十年了，就算分家也是亲人，旭二婶隔三差五就来看奶奶，给买点布料，做双鞋子，买点糖果啥的。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也不缺粮食吃，不用背粮食过来养爹娘，就隔三差五过来给老人做件衣裳鞋子，给孩子买点糖吃，帮老人洗个澡给大嫂减轻点负担。 “好吃。” 奶奶坐在躺椅上摇晃着，笑眯眯的吃着糖果，还给淳哥嘴里也塞了一个。 “谢谢二祖母，好吃。” “乖宝，你想吃啥，今儿祖母给你做好吃的。” 旭二婶摸摸孩子的小脑袋，慈爱的笑了。 “我不挑食，我是乖宝宝。” “哎呦！真乖，娘，咱们烙饼子吃吧。” “好。” “秀儿，你要的线我买回来了，你让我打听的也给你问了。” “我去看了，他们最贵的图不如你的漂亮好看，我说不出门道，可我一眼就能看明白，他的画不如你得好，卖二百两银子，掌柜的说了是缂丝画，金贵不让摸。” “婶子，太谢谢你了，那我知道了。” “你得比他好看，是不是能多卖些钱，你打算买铺子做啥营生，需要我们帮忙不？” “自然是需要的，买了铺子咱们两家一起干，我心里都有主意了。” “真的，太好了。娘，我瞧着还是秀儿能掌家理事，我要有这脑子就好了。” 旭二婶扭头跟奶奶炫耀。 “周家是望族，养闺女比咱家花的钱可多多了，钱花哪哪好，他家的姑娘一般人家是没资格求娶的，当年你侄儿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年轻有盼头，加上咱家不穷有功名的不止一人，人家看重李家村是兴旺家族才愿意的。” 奶奶的意思是咱家其实高攀了周家，人周家姑娘最低都是县令夫人。 “是这个理，秀儿你打算做啥营生。” “酒馆，卖酒和下酒菜。” “咦，这主意好，咱家爷们酿酒可是村里一把手，做菜我们都能帮衬，茂哥媳妇做菜顶顶好吃，靖哥也是厨子出身，对路。” 旭二婶一听连连点头，合上一家人的能耐了，都能使上劲。 “我想着让大嫂和靖哥还有两位嫂子和侄儿一起干，康哥机灵嘴甜，往日里族会宴会上也懂规矩，我瞧着很不错，让他去跑堂使得，酒馆多是下午晚上有客，不耽误读书。” “好主意。人手不够，咱村有的是爷们和孩子。” 旭二婶拍手，这主意好。 “这菜品也不愁货源，咱村自己种菜，不够的话，那荒地不是已经开始养鸡鸭猪牛了么，菜地也可以划拉几块地，这都能用上，咱自给自足够用。” “娘，你看看秀儿这脑子，咱这脱了鞋都赶不上。” 旭二婶一听就明白了，秀娘早就有计划了，一步步都有望了。 “你只管听你侄媳妇的，不愁过不上好日子，秀儿聪明着嘞。” 奶奶坐在躺椅上晃悠着，脸上露出慈爱笃定的笑容。 “你买地那会就想好了吧。” “差不多，我原先想买个大庄子，如今这样反而更好，比我之前想的还要好，这荒地能干的事太多了，不种地也不怕没收入。” “行，你厉害，咱们听你使唤。” 旭二婶也没问铺子归谁，怎么分红，不需要她开口问，总之不会吃亏。 爷爷作为当家人，从来对待两个儿子都是很公平的，没钱就挨个使力帮扶。 加上公婆是长兄长嫂，从来都是他们照顾兄弟，没让兄弟吃过亏。 奶奶对待两个儿媳妇，多年如一日，从不苛待打骂，婆媳多年，感情处得好，有样学样，如今旭二婶和婆婆也有了儿媳妇，也是学着奶奶的样子对儿媳妇好，家业越发兴旺。 “您等我信就行，还有一个月就能把画织好。” “不急，你别累着自己，这一时半会也不急着用，他们还要弄咱家的地，忙着嘞。” 旭二婶赶紧拦一拦，可别累坏了身体。 “累不着，对了，酒还有么？” “有，秋日收了粮食还要酿酒，你爷爷说要多酿些酒，估摸也是看你的意思。” “那就差不多了，一步步来，这会子也急不得。” 秀娘望着头顶的蓝天，酒馆不稀奇，她的目标也绝不是一个酒馆就能满足的，而是带着整个李家村起飞。 不过现在不急，缺钱是要紧事，也得让大家看到她的能耐和实力，才能进一步在族中有话语权有地位。 “弟妹，你要吃烙饼？” 婆婆从厨房出来问旭二婶。 “嫂子，我们吃鸡蛋馅饼好不好，我想吃这一口。” “行，我去弄面，你把菜洗了切了。” “好，老三家的去弄点菜，咱做馅饼吃。” 老三媳妇跟着旭二婶这个婆婆一起从市集回来，就手就在奶奶这吃饭了，家里人都下地了，家里也没做他们的饭。 “嗯呐，我去摘菜。” 老三媳妇人称棋嫂子，老三叫李棋，李二叔的第三个儿子。 老二李泉是县令外放了，带着媳妇一起去的，孩子在家读书。 老大是李峰，媳妇唤峰嫂子。 棋嫂子拿了个盆去菜地摘菜了，摘了豆角和小葱还有韭菜和辣椒等几个菜，人多要多弄点菜。 婆婆弄了面做了馅饼的软发面，剩下人弄菜，淳哥和两个姐姐吃糕点。 “少吃些点心，一会吃鸡蛋馅饼，可香了，吃多了吃不了饭了。” 婆婆从厨房伸出头叮嘱孙女，看着小孙子。 “知道了。” 清儿和英子刚做完功课，一下午都没闲着，被拷问了功课，学了琴谱，练了一个时辰多的礼仪，俩孩子一起练的。 秀娘没做饭，人多用不着她，她把做好的胰子和香脂用瓶子装好，单独装了两三瓶，一会让旭二婶拿回去用。 下午爷们干完活回来了，洗漱完就开饭。 “呦，今儿吃馅饼，真香。” 一家子聚齐，二叔领着孩子们把家里大圆桌搬出来放院子里吃饭，凉快些。 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撕了馅饼吃上了，吃的喷香。 爷爷奶奶瞧着家里热闹，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来。 “摆上饭再吃，没规矩。” 旭二婶伸手敲了几个男孩，几个皮小子嘻嘻笑着去抢饼子吃。 ------------ 第21章 吃过饭，旭二婶领着奶奶去洗澡，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敢让单独沐浴了，怕他们摔着，隔两三日二叔和旭二婶就主动过来给老人洗澡。 奉养老人其实是在行动，不是在那点粮食，有时候二叔忙不过来，孩子们和儿媳妇就主动过来帮忙。 “娘，我走了，有事您喊我。” 旭二婶把公婆的衣裳全洗干净晒架子上，忙乎完才拍拍衣服打招呼。 “回去吧，忙一天了。” 奶奶朝她摆摆手。 夫妻俩出门往回走，路上旭二婶跟男人说话。 “秀娘要买铺子开酒馆你知道不？” “知道，早先就跟我们打过招呼，通过气了。” 二人缓步往家走，这会子太阳落山才有了点凉气，偎红倚翠还挺凉快，散散步很舒服。 “跟我说了，要两家人一起干，荒地还可以种菜，养的猪牛羊，酒馆都能用上，这孩子一步步全想好了，以前也没见这么能算。” “以前就聪明能干，那会平哥在前头使力，你也看不出秀娘的好来，只知道她会织缂丝画，可实际上平哥在族里为人处事少不了秀娘在背后指点，孤寡老弱常年帮扶哪样不是秀娘在忙乎。” “这倒是，昨儿还给六婶婶他们几家送了鱼和蘑菇去，这孩子心善聪明，平哥走了她就支棱起来了，我就是心疼这孩子，进退有度想着大家伙，不吃独食，是个好的，咋就没个好命呢。” 旭二婶何尝不是疼平哥这个侄儿，只是不敢提，自家这爷们好几天都睡不着，背地里偷偷哭，眼睛都熬红了。 大哥大嫂一夜之间两鬓全是白发，更是不敢提。 “不提这个，酒馆的事不着急，秀娘有主意，错不了，届时你只管把儿媳妇弄顺溜，一起干活不能偷懒耍滑。” “我知道，想赚钱还不想出力门都没有，敢作夭看我怎么拾掇她们。” 旭二婶立刻点头。 “孩子亲事不着急，且等孝期过去，赚了钱再买地盖房子，我记得这事。爹说了，干啥也要等孝期过去，人秀娘可没有委屈咱，开酒馆也是为了我们两房，人家织锦就够养儿子了，做这么多还不都为了咱们这一家子么，说到底这回是我得了脸面和好处，咱做人不能亏心。” 李二叔和媳妇细细掰扯。 “你放心，我喜欢秀娘这孩子，内秀爽利厚道，我不会亏着她，何况她给咱老李家生了两个优秀的男丁，说啥我都要护着，独木不成林，我懂。” “嗯，记得敲打孩子们，眼皮子别那么浅。” “晓得了。” 翌日大早，天刚擦亮，农家人就升起了炊烟，夏季天热，就是赶早干地里的活，中午阳光炽烈烘烤大地，热的人汗流浃背。 秀娘也起来了，英子也上门来学手艺，放下东西，卷了袖子顺手就帮着烧火干活。 “清儿，我带了我娘做的糖糕，给你们尝尝，你们要守孝不能吃肉，没带别的。” “哎呀，有糖糕吃，奶奶你吃，淳哥过来，给你吃一个，娘你也吃一个。” “你吃吧，吃了赶紧上学去。” “英子拿得多，一人俩都能吃上。” 清儿吃了一个糖糕，给弟弟喂了一个。 早饭吃的馒头，晚上睡觉前和的发面，清晨天不亮大嫂和秀娘就起来蒸馒头花卷了，天热放不住，当天做当天吃，隔夜就馊了。 顺道蒸了几个咸鸭蛋，地里的菜沾酱吃，还有酸菜换口，都是自家做的。 婆婆和大嫂做饭的水平是拔尖的，秀娘前世也是见过世面吃过宴席的，比那比不差太多，开馆子足够了。 家里的酱是奶奶和婆婆做的，酸菜是用米汤发酵的，很好吃。 还有咸鸭蛋就着杂粮粥吃，味道很不错。 还有昨晚剩下的馅饼，加上英子拿来的糖糕，是英子他娘自己做的。 糖挺贵的，也是隔三差五才吃，这也是李家村条件不错才吃得起，不然一年到头普通人家也吃不上糖，做菜几乎不需要调料，就是一点盐，有猪油来一点荤腥就得。 英子吃过了，坐在一边开始劈线，她要开始学做荷包。 之前会做，但秀娘看不上她手艺，让重新学针法。 今儿的鸭蛋就粥确实味道很好。 “奶奶，回头咱们多做些咸鸭蛋吧。” “中。家里还攒的有鸡蛋，过两日咱们给它腌上，免得吃不完坏了。” “好。” 吃过饭爷们要去地里干活了，这会天也就亮了，秀娘熬了酸梅汤找了个坛子给装上一罐子，用背篓装上碗和几个煮熟的鸡蛋剩下的饼子。 干体力活，饿的快，谁饿了就吃一口垫吧点。 “走了。” 爷爷领着男人去干活了，张家几个爷们全来了，家里留了一个爷们和娘们一起干家里的土地，剩下壮劳力全来了。 小叔子李恒，还有睿哥群哥领着清儿和英子去族学读书了，中午族学管饭，吃过饭再读一个时辰就下学，他们几个孩子就全去地里干活。 “淳哥，你过来练字，背书。” “哦。” 淳哥已经开始背千字文了，字也会写一些了，每日用沙盘练字，学几个新字，背一篇文章学一首诗，然后跟着秀娘一起辨认药材，想起什么就顺口教了。 沙盘练字背书，学诗文每日是三个时辰，分清晨和下午，绣娘给他约束好的读书习惯，为将来进族学打好基础。 秀娘忙乎自己的织锦，就剩一点了，快要成了，已经能看出样子。 瞧着淳哥在椅子上扭骨糖似的坐不住了，秀娘朝他招手。 “来，娘教你九章算术，给你讲故事。” “好。” 秀娘拉着淳哥坐在小马扎上，给他将故事，讲的是孙子兵法里的小故事，寓教于乐么。 淳哥听得津津有味，听完了故事在拷问，刚才说了多少人，敌人有多少兵马？ 淳哥脑子好使，每次都能答对，反应也很迅速，简单地算术学得很快，而且不会学了就忘记，他能理解。 这让秀娘打心里惊喜，真是好苗子，群哥读书基本不用担心，据二叔说，比平哥当年还要聪慧领悟力强。 如今淳哥也是个聪明孩子，好好教错不了，这样的好苗子肯定不能教歪了。 “我儿子聪明学的好，娘真高兴。” 秀娘抱起淳哥，笑容满面的亲了亲胖儿子。 “嘻嘻嘻！” 淳哥开心的咯咯笑。 “差不多时辰了，让孩子玩一会吧。” 奶奶瞧着小孙孙被约束的很辛苦，瞅着快吃饭了才敢出声求情。 “行了，也快到点了，你和奶奶玩去吧，不许吃糕点了，一会又积食，娘给你做饭去。” 秀娘拍拍衣服，去厨房忙乎了。 ------------ 第22章日常 今儿中午给大家做了素菜，守孝只能吃素，也吃不出啥好坏来，大嫂和婆婆去地里帮忙了，才让秀娘做饭，素菜没什么花样。 蒸了杂粮菜米饭，俗称菜饭，就是把喜欢吃的菜多选几样在锅里翻炒一下，和米饭一起蒸，一锅出就叫菜饭，省事，菜也有。 早晨剩下的咸鸭蛋，外加小菜和香菇素酱，也是奶奶做的，外加两个素菜，醋溜葫芦瓜，南瓜炒咸鸭蛋黄，糊辣椒和茄子，都是自家菜地种的。 做好饭给奶奶和淳哥盛出来，奶奶给淳哥喂饭，老人宠孙子，孩子一闹腾就给喂饭，其实早就能自己吃了。 秀娘吃完饭，把饭菜给他们带上，装上一小桶酸梅汤带过去。 张家大哥带着儿子过来干活，中午也要管人家饭。 提前都说好了，我家守孝这段时间才吃素，孝期过去都有肉，人家苦出身也不嫌弃。 秀娘扛了扁担去地里，恒哥跑了过来。 “嫂子我来。” “你怎么来了，吃了没？” “我吃过了，我想着该送饭了，东西多，我怕你扛不动过来看看。” “没事，你专心读书，这点东西我能抗动。” “我要去跟爷爷二叔说点事，正好赶上了，太热了，你没事就回家吧，我去地里就行。” “那好，我不去了。” 秀娘想了一下，地里爷们多，她一个寡妇就不去了，扭头回家了。 李恒把饭菜送到地里。 “你咋来了，你嫂子呢？” “路上碰到，我就接过来让她回去了，张叔来吃饭了。” “好嘞。” 有一大盆米饭，还有馒头菜馅饼，还有菜和小咸菜酱料，除了没有肉，饭菜还是可以的。 “对不住张叔，我家守孝没有肉，让您受累了。” 李恒给大家盛饭，张叔和他儿子们饭碗都扣的满是满载的，怕他们不好意思盛第二碗，干体力活不吃饱抗不住。 “说的啥话，我们家里还没这条件，这就很好了，我家难的时候都吃野菜汤，照的见人影，粮食不够吃才出来干活的，这么好的饭菜还挑啥嘞。” 秀娘用素油炒的菜，菜饭都管够，想着几个大小伙子像铁塔似得，肯定吃得多，弄得也多，保证够吃才行。 “我家以前也困难过，都是熬过来的。我们几个读书把我爷爷几个长辈的钱花干了。” 李恒记得嫂子没进门之前还没这条件呢，其实也有苦的时候。 二嫂进门以后，织锦卖了钱买了地，加上全家一起努力奋斗，地多了才渐渐有了好日子。 “好歹你们家有功名，不像我们只能卖苦力。” 张大叔叹口气，他们爷们几个认得字不多，条件不好没法子。 “一步步来，我看你儿子岁数小，等有了钱还可以去学个手艺，以后也有着落。” “啥时候能攒够钱呀，媳妇都娶不起。” 张大叔一边吃一边叹气。 “没事，不急慢慢来。” 爷爷琢磨着若是干得好，也可以给介绍去做学徒，白干几年活就不用掏学徒费了，但也需要熟人引荐，不是谁去都收的。 张大叔想着李家人厚道，给的饭菜这么扎实，吃的比家里都好，且得给人家好好干活，以后能把这点活长期包下来，干上二年家里也能缓过劲来，给老大娶媳妇。 秀娘算的挺好，做的饭多还剩下一些，爷爷没让带回去，留在树荫下，一会指不定孩子就饿了还能吃，让下午吃了再走，回家可以少吃一口，家里困难么。 天天给粮食肯定不妥当，人脸上也挂不住，但可以适当帮衬，让人吃饱再干活，也就是多吃一顿饭的事。 帮人也要讲究点技巧，人领情才叫帮衬，不领情那是瞎忙活。 爷爷瞧着张家人本分老实，性子闷，可干活扎实不偷懒不耍滑。 “爷爷，咱家耕牛不够，还得买。” “前儿市集没买到合适的，回头在问问吧。” “那我给您问问其他人。” “也行，要好的。问不着也没事，你二爷爷他们去问了，要买种回来养。” “行，一块打听着。” 下午忙完地里的事，趁着天亮，二叔和大爷爷几个族老带着青壮年去荒地那边盖猪圈了，木头都是现成的，猪圈的用的木头也不用那么费劲，拿了火一烤防虫防潮就能用。 李恒几个都跟着去干活了，李家儿孙读书也要干活，照样要下地卖苦力，没有白吃饭的，不下地你就不知道辛苦更不会珍惜。 晚上天擦黑几乎看不清了，人才回来。 “回来了，吃了没，洗洗吧。” 大嫂看见人回来赶紧迎上去。 睿哥把背回来的柴火放到厨房边上。 “我们在河里洗过才回来的，洗洗手就行。娘我饿了，没顾上吃饭，中午婶子送的饭剩下一些给张叔他们吃了。” “都辛苦了，饭菜都弄好了，洗洗手就吃吧。” 大嫂一听都没吃饭，饿着肚子干活，立马去厨房端菜，饭菜一直热在炉罩边上温着。 “我看着青梅下来了，要不要酿点酒？” “要做，再做点果脯，桃子也熟了，你大爷爷说一起干，做好了就手一块拿去卖。” “行，明儿下午我组织娘们一起干，得亏头先秀娘给的方子好，咱家做果脯腌货做得好，给族学多填了一笔进项。” “爷爷，你说荒地种果树怎么样，不用全种了，种少部分地也行。” “我们之前也商量过这事，你二嫂也说过，可这会没钱，我不想让族学参与太多，届时这地到底是族中的还是咱家的都说不清了。略等等，等我挪出钱来再考虑种点果树，咱村腌货果脯卖的确实不错，村里不是没想过，可这会没钱。” “果树也不是二三年就成才，且得需要几年，这会拉不开拴。” 公爹也开口补充。 “我早就想酿梅子酒了，咱家梅子酒卖的多好呀，不够卖，可没钱呀。” 李二叔也砸吧嘴，事得分个先后，先管饱肚子，再说其他。 “哎！行吧。” 李恒砸吧嘴无奈，心里有点感慨，百无一用是书生，到了关键时候还得让老人出力，女人织锦还钱，真觉得羞愧抬不起头来。 “你好好读书，得了功名税就少很多，有功名才能保护我们不被人欺负，功名和官身到底不一样用处也不同。” 秀娘朝小叔子温和的笑了。 “我知道，就是帮不上忙有点着急。” “急什么，各干各的，一起出力。” ------------ 第23章纠纷 这几日都在忙乎地里的事，家里有了张叔几人干活，地里活也利索很多，爷爷让人去铁匠铺定制的农具也到了，这回花钱订的好货，干活不费力。 这镰刀不快干活可费力了，还拖慢了收割的速度，有好工具才事半功倍。 秀娘一个人在家，奶奶领着淳哥去村头找老太太们说话了，顺便做爷爷的鞋子。王嬷嬷今儿去城里看望老朋友了，明儿回来。 她在家做了些启蒙用的书册，留着给淳哥启蒙用的。 正忙乎着就听见有人咋咋呼呼的喊叫，声音越来越近了。 放下东西开来到院子里看个究竟。 一瞧是那位欺负自己的王家嫂子，除了她还有她爷们，也是大嫂的大哥。 身边还有一个婆娘和一个半大少年，根据记忆那孩子是王家嫂子的儿子，也是大嫂的亲侄儿。 另外那女的是谁真不认识，应该是她家亲戚吧。 秀娘看她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知道来者不善。 转头跟看热闹的邻居，宝山嫂子开口。 “嫂子，求你个事呗。” “说。” 宝山嫂子也是李家本家媳妇，男人叫李宝山。 “让孩子帮我跑趟地里，让我家大哥他们回来，我大嫂娘家嫂子来了，让回来待客。” “中，六小子，你跑一趟，就说有人欺负你秀婶子。” 宝山嫂子也是个聪明的，立马就明白了。 她家小子得了令一溜烟就跑了。 说着话王嫂子就在院子门口扯着嗓门大喊大叫。 “丽娘，你给我出来。” 王嫂子明明看到秀娘就在院子里还大声喊叫，摆明了要找茬。 “嫂子不在家去地里干活了，王嫂子您有事屋里坐，喝口水，等会大哥和嫂子就回来了。” 秀娘出了门，请她们进屋说话，态度温和，有理有据。 “我不进去，我问你，今年包地为啥不喊我家，你把地里活给谁了？” 王嫂子瞪着秀娘，用手指人脸，态度倨傲没礼貌。 “别人求了爷爷，给点活路，找了本村嫂子娘家人干活，比你们低一成，我们手头困难就应了。” 困难是真的，手里没啥钱了，那么多地，人手，肥料，耕地都要用钱，种子也得花钱买，税也要交钱，眼瞅着距离秋收没几个月了。 “你放屁，你爷们死了带回来两个金元宝，我看见了，你喊什么难，不用我们也行，借我点钱，上次我小姑子答应借我了，别以为我好欺负，不借我钱就把地包给我家，不然我不走了。” “我凭什么借你钱，那是我李家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秀娘冷眼相待，哼了一声。 “她答应借我钱了。” “我大嫂压根不敢答应你借钱，爷爷和公婆就饶不了她，你不用在这里胡说八道。” 秀娘轻蔑的笑了，镇定自若，就大嫂那个老实头，一眼望穿脚底板，不难猜的脾气性格。 王嫂子急眼了。 “哎呦喂！大家都是亲戚，往日里王家可没少帮你们李家，做人可不要忘恩负义，依我看你还是把钱拿出来吧，我们又不是不还你，以前王家也是帮过你们的，就算还人情你们也该还了吧。” 旁边的婆娘表情很得意的望着秀娘，一个劲给李家扣帽子，不借钱就是忘恩负义。 这婆娘眼里的算计明明白白，呼之欲出。 早年王家爹娘活着的时候确实帮衬过李家，老两口人品清正善良。 就因为如此，李家的土地才包给他王家干活，给的是最高的比例，对半，就没人给佃农对半的，李家也是为了照顾帮扶王家，投桃报李的意思。 可她们活干的并不好，粗糙的很，没办法李家爷们多数活都自己干，还要平白给人家一半粮食，王嫂子吃拿卡要，从家里拿走不少东西，这一糊弄就是八年。 现在还要被人说忘恩负义，气的秀娘脸色通红。 “你混说，我李家没有对不起你王家。” 秀娘愤怒的吼了一句，她身为望族之女却不会泼妇骂街。 宝山嫂子拉开院门就出来了。叉着腰就开始骂。 “放你娘的狗屁，哪年哪月的老黄历了，你公婆都死多少年了，你们包她家的地也有八年了吧。” 宝山嫂子用手一直右边去地里的方向。 再次扯着嗓门怒喷：“你干活啥样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啊，满村就你们干的活最差，动不动就找不到人了。” “人请你们包地给你们一半的粮食却不好好干，还动不动偷拿李家东西，吃喝还有鸡鸭鱼肉你少吃了？” “我就在隔壁看的真真的，你一惯欺负茂哥媳妇，最后倒打一耙说是茂哥媳妇送你东西，放屁的话，当我李家人好欺负呐！” 宝山嫂子壮实的身体挡在秀娘前面，手指着她们怒斥：“麻溜的给我滚远点，不然我一嗓子，村里老少爷们全都在，打你个满脸开花。” 那婆娘紧张的抿了下嘴，转脸冲王嫂子使眼色。 王嫂子一下坐在地上，哭喊起来，“天老爷呀，不让人活了，欺负我们穷苦人家…，明明说好了让我们包地的，你答应借我们钱的，转脸说话不算数，我儿子等着娶媳妇啊！” “闭嘴，再哭脸给你撕烂！” 宝山嫂子动了真火，脸都气红了。 “死人的钱你也敢打主意，你就不怕平哥夜里去找你，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他媳妇，就不怕他找你们算账啊！” “还有你们父子，窝囊废一个，让女人出头替你们要钱，你们考虑过你妹妹，你姑姑在婆家抬不起头么，她往日里没少帮衬你们。” “还有，秀娘没钱了，钱已经买了土地，全部捐献给族学了，有本事你找我们族老要钱去吧，看我族爷爷会不会把你皮扒下来。” 宝山嫂子冷哼一声，表情狠厉。 “我不管，不给也得给。不让我活，你们也被别过了，我跟你们拼了。” 王嫂子一听钱没了，一下急眼了，她早就把那笔钱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往日里从李家拿点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算个什么事啊，李家人脸皮薄，好欺负。 王嫂子突然站起来身体惯性朝前狠狠一顶，用脑袋使劲撞了宝山嫂子。 宝山嫂子没防备她突然来这一招，被王嫂子巨大力道狠狠一撞，身体不由自主向后仰倒，加上王嫂子人到中年身体胖，体重不轻，块头大，这一撞就把宝山嫂子给撞到了。 “小心。” 宝山嫂子是挡在秀娘前面的，秀娘见她要摔倒，下意识伸出手抱着她，自己也没站稳，跟着一起倒下了。 “哎呦！” 秀娘和宝山嫂子一起痛呼出声。 秀娘脑袋刚好点，摔的头晕眼花，躺在地上起不来。 “秀娘，你摔哪了？” 宝山嫂子赶紧从她身上爬起来，去扶秀娘，吓得声音都吓劈了。 “秀娘，我的闺女，你咋了？” 婆婆和大家伙被孩子给叫回来了，正好看见王嫂子欺负人撞倒了宝山嫂子她俩。 婆婆吓得跌跌撞撞往跟前跑，声音都带了哭腔，儿媳妇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对得起平哥，没法跟死去的儿子交代。 ------------ 第24章道歉 秀娘捂着脑袋被人扶起来，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好在没犯恶心，应该没啥大事。 爬起来的一瞬间看到王嫂子得意狠辣的表情，心头一颤，立即捂着头，“娘，我想吐，我难受。” “遭了，这是又磕坏了。” 宝山嫂子以为秀娘脑袋再度被磕坏，这好了没多久估计都没好透，这下还真着急了。 她小儿子小六子聪明伶俐，跑到地里一溜圈的喊人，说话的功夫，李二叔带着族人拎着镰刀和扁担就过来了。 “谁欺负我侄媳妇，欺负寡妇，我把你们皮扒下来。” 李二叔气的咬牙切齿。 “村长，当家的，就是他们欺负孤儿寡母，还动手打人。” 宝山嫂子朝自家男人喊，用手一指王嫂子和那婆娘。 “你们是哪来的，凭什么跑我家来欺负人，今儿你不说出个道道来，别想活着离开李家村。” 李二叔眼神狠厉，凶悍的用镰刀指着他们。 “村长，他们惦记上平哥的钱了，非要借钱，还说要么包地要么给钱，不给就不走，我替秀娘说了几句，她们就打人，把秀娘撞倒了。” 宝山嫂子气不过就告了状。 秀娘买地捐给祠田，全是一等好田，以后村里孩子们上学都能得好处，咱们沾了人家孤儿寡母的光了，就算不沾光你也不能欺负寡妇呀。 “你是王家人，堂堂老爷子们躲在女人背后，真是个废物，王家的，你给我站前面来。” 李二叔气的朝王家男人怒吼，他就是大嫂的哥哥。 王家男人畏畏缩缩向前蹭了两步，让后面的李家爷们狠狠推了一把，把人搡到李二叔跟前。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亲妹妹呀，你可有替我着想半分，你让我在婆家怎么做人！” 大嫂看到哥哥懦弱的样，悲愤羞耻的大哭起来。 李家男人的镰刀放在王家爷们脖子上，表情凶狠的拿刀敲他的脸。 “你打听过我李家村是什么地么，敢来我们村闹事，我看你是来找死的。” 秀娘见李家村男人把人团团围住，局势得到控制，眼瞧着李家人非常团结，心里松口气，这就好办了。 “把他们捆起来，送到衙门去。派人去周家村找我大嫂，她从京城来看我，还没走呢。” 秀娘被扶着站起身，环顾一圈，眼睛落在王嫂子和那婆娘身上。 “我娘家姓周，我大哥在京城任四品官，这的县令都要给我两分薄面，我要你男人和儿子死在大狱里，我说到做到。” 秀娘浑身气场全开，带着冷厉霸道的气势，目光凌厉的瞪着几人。 “你……，你敢，我去告你。” 王嫂子这回真有点怕了，眼神开始躲闪，声音也飘了。 “你家上下三代都没人当官，自然不懂这里面的奥妙，我能让你男人和儿子死，我就到做到，一个铜板都不用花你信么，我还能安然无恙。” 秀娘可不是原身，温柔恬淡，她可是掌家二十年的家主，家里当官最高的是二品大员。 这里面的奥妙她太懂了。 “你别糊弄我，你那么多钱，借我点钱怎么了？” “娘，求你别说了，你是我们父子死才甘心么，你跟我舅母一天不琢磨好事，非要瞎折腾什么，丢人现眼。” 这回说话的是她儿子，王宇。 秀娘眼眉一挑，轻笑一声，“怎么，不装哑巴了，我还以为你们父子不会说话呢。” 王家男人和儿子王宇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男人的钱，我花得，我李家儿孙花得，李家村儿孙花得，李家村生他养他，把他培养成举人，李家村老少爷们花得这笔钱，你算哪根葱，我凭什么借你钱，你又凭什么欺负我们妯娌，你当我好欺负，我是给我大嫂脸面，不是给你脸，呸！” 秀娘瞪着她怒骂。 “我，我……” “别在祸害我大嫂名声，我说了，我随时可以弄死你们父子，我做得到，不信你试试。” 秀娘从来就不是受气的脾气，鲜血也没少沾染，只是重活一回，不想作孽。 “我……” “我不能再让你一而再而三的来闹事，我必须要把你们永绝后患。” 秀娘望着他们笑了，笑容冰冷。 “二叔，把他们捆起来分开关押，等我一会。” “孩子们，帮我个忙，去两个人，分别去王家村请族长，还有这女人的男人是谁，把她男人和村长请来，来晚了我就让他们收尸。” “你们跟我来，我有事要交代你们。” 秀娘冷静的下了命令。 “去请人，把他们关起来送去祠堂后院，分开关押。” 李二叔示意村里儿郎去跑腿。 “不要，放开我，你们凭什么关我，放开我……” 跟着王嫂子的那婆娘是她娘家大嫂，王宇的舅母。 这会子开始拼命挣扎，疯狂的喊叫。 让李家婶子嫂子们拽了手里的破抹布直接把嘴给堵上了。 “压下去。” 李二叔使了个眼色，一群儿郎拿着镰刀扁担，将捆好的人押去去祠堂了。 这才跟着进屋。 秀娘端坐在右手椅子上，闭目沉思。 “侄媳妇，你没摔坏吧，你打算怎么办？” “弟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嫂子不依不饶来闹事，我以为上回被你大哥训一顿该记住教训才对，你脑袋疼不疼，我去请大夫。” “不用去，我没事。大嫂这事你怎么看？” 秀娘先望着大嫂，看她的态度，才决定自己接下来的手段是轻是重。 “我……？” 大嫂手足无措的搓着衣角，求救的看着自家男人李茂。 “弟妹要你的态度，丽娘，这些年你嫂子可没少霍霍咱们，儿子也没少被欺负，你可不能在心软了。” 李茂对这个大舅哥十分恼怒，要不是岳丈大人当年确实帮过自己，他早翻脸了，哪能忍八年。 大嫂掉了眼泪，低下头想了想，“弟妹，你是个有能耐的，我只求一件事，求你留我哥哥侄儿一条命，也算我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了，我知道我大哥自私自利大小被宠坏了，窝囊没主意。” “我晓得大嫂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肚子坏水，还偏向娘家，可除了她没人看得上我大哥。” 大嫂捂着脸呜咽的哭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爹也算能人，可她娘有一点不好，宠儿子把大哥宠坏了。 “吃苦可愿意？” 秀娘再度询问底线。 “可以，若你能让侄儿改好，吃多大苦都行，我绝不埋怨你，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道歉。” 大嫂跪了下来，呜咽的哭着。 亲情的割裂才是最痛彻心扉的。 “好，我答应你留他们一条命，死罪可免，活罪是要受的，我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李家儿孙考虑，靖哥还好，可睿哥是有功名的，娘舅犯错他要受牵连，十年寒窗苦读，娘舅一招就可以将他打入深渊，王家人不能再放任不管了，王家会连累我们。” 秀娘态度郑重。 ------------ 第25章心思 李二叔也肃了脸色，“爹，侄媳妇说的有道理，大罪是要牵连九族的，咱家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不能毁在王家人手里。” 秀娘上前一步扶起大嫂，语重心长的劝慰，“大嫂，我知道你善良没心眼，舍不得娘家人，可你要明白，你儿子的前程和身家性命，现在都捏在你那个糊涂嫂子手里了，她要是往死里折腾，你儿子的功名就没了。” “这么严重？” 大嫂表情呆滞，看了眼两个儿子，这是她的命。 “娘，你听我二婶的，打我二婶进咱家门，多时欺负过你，多时为难过你半点，你平时怎么对我舅舅舅母的，我们是怎么对王家人的，可他们又是怎么对你的。” 靖哥挥舞着拳头气愤的开口。 “娘，你要为了王宇把我们兄弟也舍弃了么，我好不容易考了功名，二叔死了，家里遭遇打击，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亲人，还是李家的希望呀。” 李睿面色沉痛，把这件事说的更严重了。 大嫂扭过脸求救似得看着秀娘，“弟妹，你帮帮我，我知道我笨，可我没有让嫂子来害你，我用我儿子的命发誓，我从没惦记你的钱……” 大嫂急哭了。 “我知道，大嫂，我要处理王家人，你不能心软，也不能反悔，这次我替你做恶人出头，你可不能让我里外不是人。” 秀娘要先安抚好大嫂才行，于情于理都要打招呼。 “二婶，你放心，有我们兄弟在，往日里您是怎么疼我们兄弟的，我们都记在心里没忘，我们才是一家人，王家只是亲戚而已。” 李睿站出来表态。 “没错，睿哥说得对，也是我的意思，王家只是外家亲戚，我们才是一家人。” 李茂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大嫂颓然的叹气，“弟妹，那就拜托你了，只要留大哥和侄儿一条命就行，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 “行，睿哥，照顾好你母亲，祠堂我们去就行，你们哥俩回避一下，你们是亲戚，去了反而尴尬，不去最好。” 秀娘使了个眼色给睿哥。 “是，我们听您的，娘跟我回屋休息吧。” 李睿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扶着母亲回屋休息，也是辖制住她，不让她去求情，免得坏事。 “好。” 大嫂没有反抗，她确实心累之极，这些年闹腾的她没脸没皮，她真的没脸面对公婆了，更何况嫂子屡次欺负弟妹这个寡妇，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事情彻底解决也好，别的就罢了，可谁都不能碰我的孩子，敢毁我儿子前程，我就和你拼命。 终究母亲的心占据了上峰，大嫂这次选择放手不理，保护两儿一女的前程。 “二叔，把人分开关押，审问清楚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问清楚摁手印画押，把人送去衙门，我给你手书一封，你只管给县令。” “好，我来做，可有其他交代。” “我要王嫂子和那婆娘的命，那父子俩就狠狠打一顿充军，以绝后患。” 秀娘淡淡开口。 言辞里透漏出狠辣和异乎寻常的平静。 李二叔心头颤了一下，却没有意外和害怕，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变化很正常。 “我答应了相公，要守住李家村照顾好长辈公婆和孩子，我就得做到，不然百年后我去了地下没法和相公交代了。” 李二叔叹口气，压在她心里的佛没了，从她狠狠撞棺，鲜血迸流那一刻起，以前温柔爱笑的秀娘就彻底死了。 “好，我会把事情办妥。” “王家这对父子，自私自利，将来会惹下滔天大祸连累咱家，让他们父子充军去做伙夫吧，我说到做到，留他们一命，服兵役是五年，五年后还能活着我不会再为难他们。” “会不会一去就死了，那父子俩蠢得要命，我是担心人言可畏。” 李二叔并不是替茂哥媳妇说话，而是担心流言会影响李家儿孙。 “二叔，不是所有将士都能去前方战场的，就他俩没那个资格，我是让人把他们送去军营充军，去做伙夫，吃点苦受点罪，但他们上不了战场。” “咱们这头充军都是去沿海军营，能上战船的都要再三挑选，哪会要个蠢货做同伴，有我的手书，县令会把事情安排好。” “那你要付出什么，为这两个杂碎浪费亲家脸面，实在不值得。” “无非是一封引荐书而已，对大哥来说不算事，对县令却很重要，我心里有数放心吧，大哥做不了，我堂哥也可以做，他们官员之间也会互换，积累资历和履历，对他们彼此都有好处。” “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办。” 李二叔一听不会影响连累周家，才算放心。 秀娘写了一封信给大嫂和县令，把诸事都安排妥当，再次检查言辞语气可有疏漏，确定无误才算放心。 对这些她已经是熟门熟路的老手了，作为清贵望族官宦之家，这是从小的教养，太熟悉了。 李二叔去审问几人，分开审问才能确定真假，他们是否说谎。 过了好一会，人回来了。 “确定没有幕后黑手，应该是女人眼睛小惦记你的钱，往日里从家里占便宜习惯了，觉得李家钱都应该是她的，这才养大了胆子。” “把人送去吧，女人的命不必留了，我要敲山震虎。” “你是想顺便震慑一下平哥那个同窗。” 李二叔能当村长，水平自然不差，马上就想到了关联处。 “嗯。” 秀娘低头，“相公中间写过信回来，您记得吧，信上明确写了他赚了多少可以带回来多少，买了些书还有家里人的礼物，其中还有我的画也卖了不少钱，我几乎可以确定是同窗贪了我的东西，而不是水贼，水贼难道那么仁慈还给我留下点？“ “我大哥不让我继续查下去，怕李家儿孙被报复，他离得太远，鞭长莫及，我不好违拗大哥的命令，只能敲打一下。” “也行，你大哥想的周全，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其余的不要紧，钱没了可以再赚，仇可以日后再报，但人要安全。” 李二叔也很看重秀娘，头脑聪明，做事有分寸，进退有度，不会心慈手软，有勇有谋，关键是懂他们不懂的官场门道，而且玩得很溜，满村没有比她厉害的。 “我知道长辈疼我，保护我，我暂且放他一马。” “那我把人送去衙门。” “您把信带上，这封信送去给我嫂子。” “行。” 二叔装上信，带着茂哥和儿子还有里正一起压着人去衙门了。 ------------ 第26章 李二叔让年轻儿郎带着王家闹事的三人押解去了衙门，这事特意避开了茂哥一家子，让自己儿子跟着去了。 李二叔见到了县令，恭敬的递上了秀娘的信件，县令打开看后，微笑点头。 “小事一桩，交给我就好，保证办利索。” 李二叔把准备好的礼品奉上，“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平哥的钱早就花光了，买了土地捐献给祠田了，他们太欺负人了，专拣孤儿寡母欺负呀，偏偏是亲戚，还不好处置，我怕将来惹下大祸害了儿孙，这才求道您头上……” 李二叔再次深深作揖，态度恭敬有礼。 县令得了秀娘的保证，也很满意，她那个大哥可是人中龙凤，凭一己之力做到四品官，是个人物，而且在朝中很得上峰看重，曾几次被皇帝点名称赞也算是皇帝的心腹了，也不是谁都能巴结上的，哪怕是周家其他族人提携他一把，都是求而不得的好事。 “我明白，这样事确实糟心，这事我给你处理就得了，你回去吧，等信。” “太感谢您了，青天大人呐。” 李二叔千恩万谢出来了。 而王家父子和他媳妇还有舅兄媳妇全都被留了下来。 县令大人办案自有一套本事，先审问，不服气打一顿君威棍，这是合情合理的，你来告状也要挨顿板子。 棍子打在身上是死是活有讲究，湿棍的意思是往死里打，筋骨全断，人要不了三天必死。 干棍就是打一顿，受些皮肉伤，回去养养就能好，不会死，骨头都不会受伤。 这可是手艺，每个衙门都有这么个人物坐镇，怎么打要看县令的指示行事，绝不会打错。 这一顿杀威棒下来，俩女人就被打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刚开始还能嘶声裂肺的哭嚎，到最后声气都没了，人像面条一样软哒哒的。 王家父子俩吓的腿都软了，哭喊都忘了。 他们父子也被打了一顿，但还能哀嚎出声，能翻身能动，明显没啥大事被扔到大牢里了。 死不死先关三日给个教训再说，三日后王家嫂子和她大嫂就已经快不行了。 大牢里可没人给你上药，等着去吧。 等村长和婆娘男人来抬人的时候就哭了，人被打的惨不忍睹，面色蜡黄，紧闭着眼睛剩下微弱呼吸，哼哼声都没有。 回家后婆娘和王嫂子先后蹬腿，拢共不到七天就死透了。 王家父子被报了兵疫，下个月初走，管你好不好呢，不去就王家村其他人去，看有谁愿意替你去也行。 开啥玩笑，服兵役是九死一生的事，十个去了九个都回不来，谁会让自家儿子替你去，脑袋吃肿了也不可能。 此时王家人对秀娘的厉害，才算了解透彻，翻手云覆手雨，就要了她们姑嫂的命。 而那婆娘是王嫂子的大嫂，一掼撺掇她要钱要东西，往娘家划拉，王嫂子娘家是真穷。 这回好了，婆娘死了，男人傻眼了，他哪敢去找李家村麻烦，除非不想要命了。 秀娘这回让王家村的人狠狠记住了名号，再也不敢惹李家村人。 李家村得了消息，王家来人报丧了。 大嫂听到消息又震惊又不那么意外，一时有些怔忡，两之胳膊轻微的颤抖。 “嫂子死了。” “我大哥和侄儿呢。” “就是挨了顿打，在家养伤，月底启程服兵役，地我找人佃出去，你大哥说了地里收益全归族里帮衬老弱。” 村长如实交代了。 这顿打把王家父子给打醒了，他们要服兵役地没人管会荒掉，学了秀娘的做派，把家里几亩地交给村长找人干活，收益全归族里，帮衬一下寡妇老弱，以后儿子还能回村，好歹给儿子留条路。 “他也算有清明的时候，这条我同意。” “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你在李家好好过日子，别再管你大哥了，他会拖死你的，你别埋怨你弟妹，你弟妹是个杀伐果断的娘们，有这样的妯娌愿意护着你，是你爹在天有灵保佑你呐，人要分清好赖。” 村长和她爹是同辈人，知道他爹是个好人，可惜没养个好儿子。 大嫂忍不住哭了，拿了荷包递给村长。 “叔，你帮帮忙，给我大嫂买副棺材，让她葬在王家村吧。” “嗳，我会办好的。” 村长几次想张嘴说什么，又很犹豫。 “冤有头债有主，我弟妹为人我清楚，她不会牵连王家村，只针对我大嫂她们两人而已，只要王家村别打李家人主意，别拿李家人名号做事，弟妹不会出手害无辜之人。” 大嫂虽然字认得不多，但人很聪明，心底正派有底线，这件事她知道不是弟妹的错。 没有弟妹出手，大嫂早晚也会付出代价，她太能惹祸，无所顾忌，撒泼打滚，遇到硬茬子注定要吃亏。 如今哥哥和侄儿能保住一命就算幸运了，算自己自私自利吧，她也忍够了。 头一次她对弟妹的手段和脾气有了清晰的认知。 而李家村人得了这个消息也吓了一跳。 私底下都在议论秀娘，大爷爷家里几个也在说她。 “爹，王家媳妇两个真的全死了？” 大爷爷的大儿子有点震惊，不敢相信却又明白这是真的，恍惚间似乎不认识秀娘了。 大爷爷坐在摇椅上晃悠着，为闭着眼睛，声音平稳。 “秀娘是宫里嬷嬷从五岁开始教导的，你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别的寡妇好欺负，可她轻松就能要你命。” “我的乖乖，秀娘这算是借刀杀人呐。” “差不多，都不需要她亲自出面，有的是人替她做事，她只要把关系理顺，好处给够，足以安枕。周家的能量不小，秀娘有真才实干，懂我们不懂的东西，我们进不去衙门的大门见不到县令，可村长拿着她的信件就让县令替李家撑腰，这就是区别。” “那她需要拿什么来换，不可能白给你干活，何况那是县令大人。” 老二也插嘴说了一句，表情很复杂。 “那是你们接触不到的东西，是官宦之家兑换资源，就像我把英子塞给秀娘，凭什么，不是为了那点师徒费，是为了自己儿子能得李家族人认同维护。” “秀娘用的是官员之间的兑换，那些东西对县令有好处，对他升官有帮助，是我们接触不到的东西。” “原来如此，我三爷爷眼光真毒，把秀娘娶进门等于娶了个福星，只要儿孙们有功名有出息，不愁仕途。” “没错，你三爷爷年轻时也是个人物，一辈子精明没走错路，这份心计和隐忍正派就足够你们学一辈子。” 大爷爷轻笑一声，给他们提个醒也对，省的以为孤儿寡妇好欺负呢，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那祠田可不是白给你们享受的，你们得付出点什么才行。 ------------ 第27章 不管李家人怎么嘀咕小话，可秀娘稳如泰山，并没有把这当成个事看，死个把人算什么，早年她弄死的仇人也不止二十个。 李家人对秀娘有了重新的认识，大嫂没有对嫂子死亡的事没有什么不满，多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人更加沉默了。 秀娘看在眼里也不劝，有些事她要及早明白过来为好。 清儿几个孩子却没啥反应，反而松口气似得，大概是那个舅母往日里不做人，把人全得罪光了，孩子们对她也没感情。 大嫂派人来说，她要回京城了，逗留的时间够久了，要带着小叔子提前上京适应京城的冬天，京城初春可是很冷，那会春闱对士子是很大的考验。 公爹和婆婆带着秀娘，李二叔赶牛车特意去送行，将亲家送上船，还带了些表礼和特产一起带走。 秀娘父母年纪大了，俩儿子都在京城，大嫂不放心他们留在家乡，带走奉养，以后回家乡可能要看机会。 送走父母秀娘来不及失落就进入八月，该收获了，陆续要开始收粮食了。 连秀娘都去了地里干活，中午是奶奶做饭带淳哥，所有人都下地了，族学都只学晌午，下午就去地里干活。 张家人干活麻利，这活好干很多。 秀娘家里要守孝，干脆让人从族学里花钱买了些饭菜给他们干活的人吃，从早干到晚，不吃肉大老爷们扛不住，人家没必要给你家守孝。 族学的饭菜也不贵，一个月才给几个铜板而已，也是照顾同村人。 忙忙碌碌中八月中旬，秀娘的画织好了，瞧着精美绝伦。 “呦，开眼了，这么好看呐。” 大嫂这几日才算开怀，似乎是想通了，加上整月都下地干活，累的倒头就睡，顾不上想东想西。 “可以拿去卖了，大哥，你有时间么？ “有，我回头约了二叔一起去卖，他比我精明，我怕给你卖亏了，你略等几日，这地里活干的差不多，能稍微闲几日，我去给你卖。” 李茂笑着点头。 “行，二叔要去你俩别急着回来，去看看省城的铺子，靠近码头的买一间，咱们拾掇出来做食肆。” “中，我跟二叔商量。” 这都是之前计划好的。 “娘，明儿地里的活算是告一段落，咱们晒菜干吧。” 夏天的菜地吃不完，到了这会就要陆续晒菜干，屯着冬日吃，不然冬天没菜吃，还要趁着菜多再腌点咸菜，等下个月要做点酱料。 “我琢磨着该晒了，地里的菜有的都老了，一个人忙不过来。” 每天都会摘一些菜晒晒，菜长长就老了，要及时摘下来吃掉，鸡鸭猪都吃菜，小鸡也是把地里才扒下来洗洗切切和麸子拌在一起就喂了。 猪食里面也会加些老的不好吃的菜，煮了喂猪。 “娘，酱可以多腌些么。” 秀娘开始做准备。 “你是打算开食肆用？” 老太太问她。 “嗯呐，您的酱料味道是真的好，做菜也是一绝，肯定用量不小，今年咱家多买了些地，又是个丰收年，咱们多做些，留着冬日开食肆用。” “你能确定这幅画能换个铺子回来？”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猜不会少于三百两，三百两加我手里还剩下几十两，加一起够买一个中不溜的铺子。” 秀娘都算差不多了。 “不止这个数，虽少四百两，缂丝画本身比其他东西贵得多，你织的好，数一数二的水平，咱这是码头城池，本身就热闹红火，啥金贵货都能买上，好东西给得起价。” “要不我说现在该准备起来了，我打算把荒地开出来，种菜，养鸡养鸭，将来食肆肯定用的上，自家的菜和肉，稳定不说还安全不求人。” 秀娘扶着老太太坐下，笑着说自己的计划。 “你想得周到，老头子你看呢。” “我瞧着秀娘说的在理，听她的没错。” 爷爷也笑着点头。 老太太气的挥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酱料腌多少够用，一年一会错过机会要等明年。” 酱料都是初冬做酱块，四月份开始做酱，这个月份不冷不热刚好适合发酵，太热发酸，太冷发酵受影响都不好，四月份春天温度就合适。 但初冬要把酱块做出来，不然开春没得用了，酱块决定了你能做多少酱。 “靠着码头做吃食，以老大媳妇的水准，也差不到哪去，做五缸，用不了剩下的自家吃，实在不成送人也行。” 很多人家是不咋买精盐的，都是大粒盐做酱，酱是齁咸的，足够代替盐了，故而酱料也可以做礼物送人，人家也很满意，盐和糖都受管制，很贵的。 “成，听你们的，你还有啥要求，赶紧说。” 老太太抬眼看秀娘。 不知不觉，秀娘掌握了家里的话语权，开始安排家里大小事情，连大嫂都不自觉征询她的意见，两个侄儿不必提都是听她的，还去劝着自己母亲听她的，不吃亏。 “那个虾酱，和辣酱也要做，多做些，我们把张家大哥几人拉来一起干活，回去送他们两坛子酱和肉，让他们也好过冬。” 秀娘一说家里人都笑了。 李睿笑着调侃她，“二婶，你太贼了，让人给你白干活，还能让人说你好，感恩你，我且得和您学着。” “这是你婶子的本事，你看你张家叔叔是不是说你二婶好话？” “是呢，我婶子怕人吃不上肉扛不住辛苦活，特意去族学花钱要了肉菜给他们进补，张叔叔感激的不得了，一个劲说我们人厚道。” “今年秋收后，给张家多分些栗米糙米，靖哥你跟你爹去，多说些感谢地话，谢谢人替咱辛苦干活，今年的活干的确实漂亮麻利。” 秀娘也很满意，愿意提携一把，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为人处事就是这样，你想让人家给你干活，就得把好处给到人心坎里去。 “成，我记住了。” “去买铺子你和睿哥一起去，学着点。” “听您的。” “弟妹，开食肆就我一个人么，我害怕。” 大嫂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实诚实干苦干不吭声，人情往来比秀娘逊色很多，但人踏实人缘也挺好。 “不是你一个，还有峰婶子和李康一起干，还有靖哥，错不了。” “那行。” 大嫂一听儿子也在，二叔家弟妹也在，那就不怕了。 “明儿咱们晒菜干，天冷了土地不上冻，你们都去给我开荒，我要种菜，养鸡养鸭，给我忙起来，赚钱。” 秀娘一本正经的开口。 “你看看，她把我们全家使唤的提溜转，我们还得感谢她给我们出力赚钱了，你们可得学学，这才叫收买人心。” 爷爷指着秀娘开心的哈哈大笑。 “我们跟婶子好好学本事。”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点头，脸上是促狭的笑意。 秀娘撇嘴，“是说我心眼多不实诚呗，爷爷你偏心。” “我没有，我啥也没说。” 爷爷摇头不认，屋里一家人哈哈大笑。 ------------ 第28章卖画 这几日地里活不算多，大家只要晒谷子就行，二叔忙着招呼族人分批晒谷子，要赶紧把粮食晒出来放入粮仓，不然下雨就潮了，会发霉，农民一年辛苦全白搭了，等到了日子衙门捕快要拉着车来收粮食呢。 给不够数目就拉人服兵役去，这可是要命的事，谁敢怠慢。 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几乎是连轴转，晒谷子的，忙乎采摘树上的果子，另一波人开始清洗切块，腌制。 还有李家人要腌制梅子酒和粮食酒。 家里有东西，专门有一间房酿酒蒸酒，这手艺养活一家儿郎读书得功名，爷爷这辈子着实辛苦，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才有了今日李家两房的兴旺。 秀娘帮着处理青梅，村里六奶奶她们几个寡母过来帮李家一起干，不然都忙不过来。 “咱村今年大丰收，可以过个好年了，眼瞅着该猫冬了。” “猫冬还早着，我还有其他计划要小子们给我干活，我家荒地还荒着，我和家里人商量过，打算找些人来开荒，种菜啥的，给它先利用上。” “不白干，有钱拿。” “一个村的，说这干啥，给点菜吃就行了。” 六奶奶很认真开口。 “奶奶，我也想带着大家一起赚钱，后头我还有其他想法，但事得一步步干，先种菜赚两个零花钱再说。” “也中，村里小子多，干活都麻利，随你挑。” 隔壁宝山嫂子也开口了。 忙乎一天，天黑了大家才把谷子收回去，明早再晾上，不收不行，随时都会下雨，偷懒的后果就是半夜下雨来不及收就麻烦了。 干完活才回家，奶奶在家也把饭做好了，大家随便吃了一口。 今儿奶奶做的豌豆凉粉，豌豆用石磨磨成粉，然后兑水调均匀，要汤勺拎起来倾泻时成面糊成水柱，流畅均匀才算合适。 然后上锅烧水，水多水少不要紧，面糊倒进去开始用擀面棍搅拌，不然会糊底，要一直搅拌不能停，这是个辛苦活。 瞧着咕嘟冒泡往外崩面糊糊了，就算是好了。 找个盆抹点油，把熬好的面糊糊倒进盆里放入井口湃着，凉了以后拿出来就凝结成块，用刮丝器把凉粉刮成细条备用。 再整点自己爱吃的卤子，热锅上油润锅，头先捡回来的野蘑菇洗洗切了，菜园子的菜洗了切丁，梅子山楂放几颗，水淀粉来一点挂糊，再单独整点辣椒和醋谁爱吃谁单独放。 酸味素卤子就出锅了，浇在凉粉上，酸酸的，微辣，夏日吃解暑凉爽，搭配几个发面白饼子，老少爷们都吃的欢畅舒坦。 “娘，明儿市集，我和茂哥去给秀娘卖画，您需要买啥不？” “买点糖和大粒盐我做酱。” “好嘞。” “明儿我晚点回来，去转转看看铺子。” “去吧，谨慎些。” 爷爷叮嘱了一句。 “您放心。“ 村里大部分谷子都晒差不多，已经入粮仓了，过几日衙门就会来人拉粮食走，干完这个心里就踏实，就能猫冬干自己的事了。 他家的粮食和族学粮食都入库了，剩下一点尾巴上的小活，族老带着孩子们就能干，他明儿要去市集。 次日天不亮李茂就起来了，带上两个儿子一起去，见识个眉高眼低，学学怎么和人买卖交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和中人牙行要如何打交道不被占便宜。 “群哥，你也跟我走。” 李茂见群哥在那看书，就叫上他一起去学学。 “大伯，我也去？” “不是说学本事么，走，看个眉高眼低，大伯带你去玩。” “娘。” 群哥望着秀娘，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 “想去去吧，听你大伯的，少说话多看眼色，不许乱跑，惹祸我回来抽你。” “嗳。” 群哥高兴的回屋换衣裳了。 秀娘拿了些铜板递给靖哥和睿哥。 “去买些纸张和墨条回来用，家里也没了。喜欢什么书买回来。” “二婶，我们不能要。” 这阵家里买了几头牛，还有肉牛和鸡仔和小猪仔，以及绵羊等东西，还有地里的农具，家里钱几乎花干了，如今读书还要用二婶的私房钱，他们实在不好意思。 “拿着吧，咱是一家人，读书要紧，都多大了还用沙盘练字，浪费时间，你又不是淳哥。” 秀娘失笑，俩孩子没有墨条了，舍不得把最后那点用完，就拽着淳哥用沙盘练字，把淳哥都练烦了，躲着哥哥们走。 “拿着吧，你二婶为你们付出了全部，好好读书。” 李茂叹口气说了。 “哎！谢谢二婶。” 几个爷们去市集卖画了，李茂用盒子装了画给绣楼送去，弄脏可没人要了，他自己捧着不让孩子们动，怕孩子毛躁给摔地上。 这可是一家人未来的希望，秀娘织了快三月才弄好的，说啥也要把事办好。 李茂赶着牛车，和二叔几个孩子一起去了绣楼。 正好掌柜的在算账。 “掌柜的，给您问好。” “呦！爷们，想买什么，咱家东西全，给你个好价格。” “您客气了，我想卖画可以么？” “行呀，拿来我瞧瞧。” 掌柜挺感兴趣。 李茂就把盒子打开东西展开递给他。 掌柜的一瞅，就从小柜子里拿了一双亚麻白布做的手套戴上，接过画仔细看了一会。 “好手艺，牛人，您媳妇做的？” “我家里老人做的，一辈子手艺，您给估个价。” 二叔接过话茬，态度谦逊，没提秀娘，她是寡妇，不好动不动提她，怕人红眼病。 “好手艺，爷们你心里有价位没？” “我看了您挂那副画，上次打听是二百两，我娘织的比她好，我这大老粗都能看出来好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五百两，少了不卖。” 其实二叔也不懂，但旭二婶回去学了几句，他心里约莫就有数了，秀娘说可以要价四五百两，还个价就差不多，不能少于三百两，不然就亏了。 “有点多，爷们，你让我一点吧，我要了，我缺一副精品。” 掌柜一眼就看出这是老手织的，手艺绝对拔尖，在京城这绝对不值五百两。 “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去对面问问。” 李二叔没让，一口就说要了，肯定是看上了。 ------------ 第29章买铺子 “让我点吧，让我挣一点，不然不好跟主家交代了，四百两行不行？” 掌柜的拿着画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不行，太少了，我们急需要用钱，不然不拿出来了。我娘眼都半瞎了，您知道的纸这玩意辛苦的很嘞。” 李二叔摇头不肯，他亲眼见识到秀娘织的有多辛苦，一堆线头看的你眼花缭乱，看一会眼就花了。 “这样吧，四百五十两，让我一点，一点不让我没法交代了，你得让我赚点，以后有好东西送过来，我当面给钱，不含糊。” “以后都能送来？” 李二叔要给秀娘留条路才行，不能白占人便宜。 “肯定的，您手艺这么好，您只管拿过来就是。” “行吧，我要银锭子。” “成。” 掌柜欣喜若狂，仔细检查画没问题后，收进自己的盒子里，把李茂的盒子还给他，让小二去里屋取钱了。 “问个事，您知道靠近码头有合适的铺子么？” “有啊，西街那头都是码头工人吃饭，那条街经常有铺子出售，价格也好商量，往东街走不好买到铺子，那边是商会的，轻易不卖，西街全是吃喝，铺子有干砸的，往外卖不稀奇。” ”大概什么价位？“ “二百多两就能拿间大铺子带后院。” “中，谢谢您了。” “您点点钱。” 掌柜的把钱放在盒子里，推给他。 靖哥睿哥堵住大门，群哥挡着二叔身后的空隙，李茂围着二叔，也挡了个严严实实。 李二叔打开盒子，把银锭子取出来挨个仔细查看，确定不是假的，才放回去盖好盒子。 “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了，爷们以后有好货只管送来，银货两清不拖欠。” “好，以后我们说不定常来。” “那太好了，我等您，您慢走。” “留步。 李二叔用家里的破布包着盒子装进后背的篓子里，看着就是一块破布。 “二叔，现在去哪？” 李茂低声询问。 “去牙行，直接找中人，这钱不能省，上回买地那人还在不，就找他。” “成，我去联络。” 李茂一个人去找上次的中人了，让孩子们守着二叔。 不一会人来了。 “几位爷好，我来晚了，您约我一声，我提前在这等您，省的您搁这晒得慌。” “不要紧，我们想买西街铺子，主要做酒馆和小菜，您给打听一下。” “撞我怀里了，现在就有，前几日人递到我手里的，有多半个月了没人买。” “什么价位，在哪，位置合适不？” “两间并一块的，要求是不单独出售，要一起卖，包括里面做饭后堂的家伙式一起，带两间大院子，有七八间房屋可以住人，位置也挺好。” “那怎么卖了，有啥猫腻，你可别蒙我，我家和县令也认识，进得去门。” “我知道李家村，厉害着呢，您家有士子，我哪敢骗您，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那小子是个玩赌，把家业给输光了，老子死了，孩子年轻没阅历，让人勾带骗着去赌钱，陷进去出不来，就剩这铺了。” “那我们买了不会有麻烦吧。” “不会，这是给他留下的，赌场的钱还清了，人家也不搭理他了，没啥东西可惦记，最后这点算是给他活命的钱，做人留一线么。” 中人耸耸肩无奈地说了。 “没有麻烦可以去看看，有麻烦我可让你去大牢转一圈。” “错不了，有麻烦我们不敢要，后头事太多，不干那坏名声的事。” 牙行也讲究信誉，信誉差生意就难做了。 李二叔全都问清楚看了眼李茂，见他微微点头。 “边走边说，咱们去看一眼，那两间铺子多少钱啊？” “他要现银，四百两，一分价都不让，好些日子找人看都没谈拢，里面有些地方破损了，需要修修，再说两间一起买有点贵，对面的店铺才二百两，两间还能再便宜五十两，他贵。” “位置好？” “对，位置好，而且说是两间，其实是两间半的位置，多了半间，有一间屋在把头有个拐角，多了半间屋的位置，正对着码头货仓，他的位置特别好地方也宽敞，价格就高。”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家了，那个老地主家的店铺以前是馆子。” “对，就他家的。” 这说话功夫也到了地方，中人指给他看。 确实是两间半的店铺，比别家多了半间屋子，做啥都成，位置也好，敞亮一眼就看见他家铺子。 中人带他们进去看了看，后厨炉台都破了，需要重新垒，后厨也需要修理，但不算大事，农家人这点活都会干，不用花钱。 后院宽敞，有几间屋子，家具确实破了，还有瘸腿的凳子，堆了些杂物，值钱的全拿走了。 两间院子是打通的，怪不得不让单独卖。地里位置也好，可惜落在败家子身上，留不住。 李二叔看了看说：“我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成，您慢慢商量。” 中人上门口等他们，把空间留给他们说话。 李二叔带着李茂和孩子们又把屋子院子前厅转了几遍。 “茂哥，你看咋样？” “真不错，修修能用，就是那院子有点破，咱自己干能省点，后厨也宽敞，那边能放酒，院子里有井口，我看了井口的水清亮干净，能用。” “我也瞧上了，群哥你看呢，留给你娘养老合适不？” 这铺子买下也是给秀娘，留给她做安身立命的保障，这是爷爷的要求。 “我看挺好的，二爷爷，咱买了吧，亏不了，二哥你说呢。” 群哥也看着挺好。 “买吧，我看着真不错，咱干酒馆卖菜能行，以后干好了还能加高变二层，这样我二婶以后不愁养老。钱拿回家我怕留不住，白瞎了我二婶一片心。” 睿哥也点点头，心里认同。 “嗯，我先给你们说清楚，这铺子落你二婶头上，酒馆干起来也要算你二婶两成份子钱，租金另外算一份，我家那头都和孩子们说清楚了，回头白纸黑字写下来，挨个摁手印，谁都不能跑。” “行，听您的，不能亏了我二婶，二婶为了我们没白没黑夜的织锦，真的太辛苦了。” 靖哥和睿哥都纷纷点头。 “那行，你们都同意我就买下了。” “嗯。” 一家人都笑容满意，对铺子很满意，比预想的还好，是两间铺子。 李二叔定了定神，出了门叫上中人，去办手续，直接落在秀娘头上，他单独就能办，然后再去衙门落红头契，拿到东西仔细看了一遍，出了门心情舒畅极了。 “拿到了，看看。” 李二叔满脸笑容的把房契给孩子们挨个看一眼，群哥仔细的看了又看。 “二爷爷，我娘没白辛苦是吧。” 李二叔看到孩子红着眼圈，拍拍他的后背，“不白辛苦，咱家爷们都在能给她撑腰做主，好孩子，给你娘长点脸，啊！” 群哥用力点头。 李二叔把契书叠好赛群哥怀里，拍拍他的后脑勺安慰他，“走，回家报喜。 “走喽，回家了。” 靖哥赶着牛车回村。 ------------ 第30章谈谈 回到家李二叔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给爷爷奶奶报了喜，正好家里人都在屋里干活。 “爹，娘，您看一眼。” 李二叔接过群哥递过来的房契给老爷子，带着欣喜之色。 爷爷仔细看过，又传给奶奶看，接着全家人都看了一遍。 “这是那个地主家的铺子？” 公爹看着上面写的位置，在脑子里搜寻记忆，想起来点东西。 “对，大哥你还记得那个钱家地主的儿子不，就是他卖的，学坏了，老子死的太早，让人勾带去赌博。” “没麻烦吧？” 公爹听到赌博倒抽一口凉气，这可是泥潭，拔不出来。 “没，中人下了保证，我还威胁他了，说是赌场钱还清了，他卖了铺子和管家回老家了，算是赌场给他留条命，以后不追究他，我这才敢买，去了衙门我特意打听过，没问题才敢签订契约。” 二叔做事仔细，里外都问清楚才敢买的。 “那就好，你做事我放心，秀娘，你拿着。” 公爹把房契给她。 秀娘拿上忍不住笑了，望着几个孩子说：“有了这铺子，干上二三年，你们就是在京城买院子买地我也买得起，你们几个读书科举不用发愁了。” 靖哥和睿哥听了这话，低下头表情有点难受。 “娘，咱有铺子了，以后不织了行不，我一定好好努力不懈怠。” 群哥半蹲在母亲身边，恳求，他从小看母亲织锦，看的眼花缭乱，看的眼都要瞎了，何况母亲每日织。 一寸缂丝一两金，不是商人傻缺，是它织的太辛苦太难了，无数的经纬线穿插织就，无数的线头要分清，无数的断纬要重新排序织起来，用梭子做笔线做墨织成美丽的图案，它耗费了织娘无数的心血。 织娘和绣娘一样，到最后是瞎眼的下场。 “不能。” 秀娘毫不犹豫拒绝了他。 “为什么，咱家有这铺子，一家人齐心协力，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娘，我不想你瞎了眼。” 群哥见母亲不同意，扬高了声调有些激动。 掌柜见了母亲的画，如获至宝，让他明白母亲耗费了多少心血，才肯当机立断花那么多的银子买下这幅画。 “怎么，现在是要我听你的了？” 秀娘坐直身体，居高临下望着儿子，一瞬间压迫力给到这个儿子。 她心里是真心对待两个孩子的，也打算把李家作为自己以后百年丧葬的地方好好扶持，真假并不重要，一个女人出了李家村寸步难行，就算有手艺没有人保护也会落人奸人之手被坑害利用，现成的身份，亲生的儿子，团结的家人，有希望的宗族，都值得她留下付出实干的才能。 群哥跪在地上，“娘，今儿掌柜的见了您的画如获至宝，二叔都不敢提您的名字，我担心以后会有麻烦，一寸缂丝一两金，可我知道您付出了多少心血，现在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儿子不是干涉您。” “起来吧。” 秀娘这才缓和脸色，收回了气势。 “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们几个心里都别扭难受，觉得对不住我，不好意思用我的钱，可我有自己的想法。今儿我就给你们透个底，一家人心里不该藏事。” “秀娘，今儿大家都在，坐吧，你好好给大家说说，这几个孩子心里咯咯唧唧的，趁这个机会都说清楚。” 爷爷放下手里的编筐，也开口。 李二叔拉着群哥坐在小凳子上。 旭二婶给爷爷奶奶倒了杯温热的茶水。 “那我今儿就说说，二叔家几个孩子也要读书再进一步，这家里的钱算算账也知道不够用，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用缂丝画卖钱买铺子的主要原因，要有流水钱进账。” “去京城赶考，每个人是十两银子，落榜三年后再考，住宿可以住我大哥家里，但咱村也有几个儿郎有希望，可以去京城试试水，这么多人住不下就要租房子住，吃喝也要花钱，拢共算一算最少一百两银子上下才能供你们所有人在京城赶考居住一段时间。当年泉哥赶考也花了三十两银子。这个账你们算过么？” 一番话说完，屋里男女老少全都低下了头，静悄悄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只是和你们算笔账，你们是好孩子，读书很用功，平日里还帮家里种地干活没偷过懒，我都看在眼里。农家人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这些年要不是我们两房齐心协力，李泉出不来，做不了县令，这条你们认同么？” 大家纷纷点头，李二叔和旭二婶感受至深，也最敬重维护秀娘，当年李泉上京赶考是秀娘公爹给的钱，实际上就是秀娘拿买锦画的钱供出来的。 虽然李泉去外地做县令，平哥丧事他请假赶回来的，办完丧事才离开，临走前叮嘱父母，一定要照顾好嫂子，万不能亏待，有困难和他联系，他来想办法。 秀娘见大家点头才继续说下去，“我不是为了抬高自己，携恩相报，我是告诉你们，我还是要继续织锦的，这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仪仗，我李周氏从来不是依靠谁而活的菟丝花，我有能力有手艺，读过书会算账，我有才干可以让儿孙过得更好，我凭什么不能干？” 群哥刚想说话，被靖哥拽了一下，他才闭口不言。 “咱们先说眼前的吧，明年秋季恒哥几个要去京城赶考，我和大哥大嫂都说好了，会照顾你们拷问指点你们学问，若能榜上有名，带你们出门应酬见客，以求将来一官半职给你们。” “可这些不是应该的，是亲戚情分，光靠我们兄妹情分能用几天，你们可以用，李家村其他儿郎怎么办，要想利益最大化，要想周家李家能够比肩而行，创造更多的官位士子，就要有利益捆绑。” “我大哥从七品熬到四品，十分艰难，这次大嫂来看我，把家里的钱全拿来了，穿的是簇新的衣裳，说明家里已经有了困难才会穿簇新的衣裳撑场面，怕人看出窘迫来，群哥，你舅母的钱我没要，没跟你商量是我的错，我还没意识到你长大了，你该做当家人了。” 秀娘笑了笑，望着儿子的眼里多了些欣慰。 “娘，是儿子的错没仔细思虑就跟你说了胡话，我是担心你身体受不住，我不是嫌弃你，真不是……” 群哥红着眼局促的解释。 ------------ 第31章野望 “群哥，来。” 秀娘朝儿子招招手，原主真的是蕙质兰心，养了两个好儿子，一片赤诚善良。 群哥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母亲。 她摸摸儿子的头，会心的笑了，心里泛起血脉相连的疼爱之情。 “儿啊，我不服输不甘心，我要强你知道的。你爹走了我的心也死了。可我答应了你爹要抚养你们两个长大，我想让你们成为他的骄傲，你爹当年可是精彩绝艳的人物才被周家挑中做女婿。” “娘……” 群哥将头伏在母亲的膝盖上，委屈的喊了一声，压抑住心头的悲痛，爹走了，最痛的人是爷爷奶奶和母亲。 “我还有很多计划，我想给你爷爷他们盖个酒坊，让村里爷们学个手艺能赚到钱，我还想把手艺传给村里人，建个织绣纺专门做刺绣和缂丝画。” “这些都需要钱，但我们不能真去专门做生意，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末等，会坏你们名声，堵住你们的仕途。” “你大舅舅这些年可没少帮衬我，我也想出点力，也是给你们留条路，连襟亲眷联合起来力量才大，如今大舅舅正好需要帮衬，我这手艺能帮上点忙，最不济也能卖画赚钱，给你们留个香火情，你以为凭什么我一封信县令就给帮忙，那是因为你大舅舅是京官。” “儿啊，自己好不算真的好，要整个宗族红火，欣欣向荣让人看到李家巨大的潜力和价值才算你们的腰杆子，官场步步为营，周家凭什么给你们借人脉和力量，难道周家儿孙不够拼命努力么，我是外嫁女，死了要葬在李家村，不在周家村，你想借用周家人脉力量，必须拿出对等的价值。” 秀娘对这些心里门清。 群哥抬起头望着母亲，满脸都是佩服，还有些惊讶和茫然。 显然以他的年纪和阅历还想不了这么远，听到这些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群哥，二婶说的都是真心话，她为了我们几个真的是殚精竭虑，耗干了心血，弟弟，二婶是望族之女，她有自己的骄傲，不屑摇尾乞怜，孝顺更要顺啊。” 靖哥站出来劝阻群哥。 “是啊，群哥，二叔走了，二婶为什么不回娘家，你真的用心想过么，因为回去了也不见得受待见，最出色的儿郎没了，儿子还小未来如何且得看，比你更出色的女婿且有呢，不一定要把宝压在二婶身上，压在李家村身上，没有落井下石就是亲戚教养好善良了，保持亲戚关系就够了，观望过后再说。” 李睿这番话明显是思考过的，对人心把握的更准。 “是这样么……” 群哥声音轻轻地，好似怕惊动了谁，嘴唇哆嗦着，原来父亲的死比他想的更严重，损失巨大。 “群哥，你爹可是咱村头一个拔头筹的爷们，李家村失去的不仅仅是个壮劳力，而是宗族的希望啊，他比泉哥更聪慧更出色呀。” 李二叔说到最后，尾音都带了哭腔。 公爹低着头粗糙的大手微微颤抖着，拼命在忍耐巨大的痛苦，剜心噬骨的痛。 婆婆默默垂泪，伤心不已。 “我今儿跟你们交底，不是为了彰显我自己多了不起，是告诉你们，李家想要和周家比肩，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周家有我大哥领头，李家有谁，现在有泉哥撑着勉强能入眼，以后呢。” 秀娘眼眶微红，“我打算明年等恒哥入京时，带一副上等缂丝画给我大哥做寿礼，两个目的，一给我大哥转寰的机会，送礼或者卖钱解决困境都有帮助；二你们入京让我大哥照顾不算白吃白喝，也是让他带你们入仕途，开个好头，联络亲戚情分。” “接下来，我还有计划，刚说了，想开酒坊和织绣坊，我反复琢磨过，开作坊是朝廷鼓励的，不算经商，却能赚到钱，让全村人学点手艺，族学收入多了就能让姑娘们也读书认字学规矩，出去的姑娘比李周氏还要出类拔萃，也代表李家的教养，我们村的儿郎才能娶到大族姑娘进门，把好教养带进家门，增加我李家的底蕴。” “这些都需要钱，全靠爷爷奶奶，和公爹二叔他们在地里是办不成的，来钱快只能是我的织锦，酒馆是第一步，你爹死了，可我要让周家李家村都知道，我李周氏不是弱茬，我撑得起李家二房，我能给李家儿孙闯一条光明大道出来。” 秀娘望着全家人，第一次展露了她的野心。 “都听清楚了，以后咱家的事要和你二婶商量后再干，她的话等同于我的意思，老大老二，能认不？” 爷爷放下水碗，目光从容坚定。 “爹，我认。” 李二叔第一个出声。 “以后听你二婶的，知道不，老大？” “哎，我记住了。” “我听弟妹的。” 大嫂也出声。 “行了，都弄清楚了，就说下一步，以后不许因为钱咯咯唧唧，我就说一条，你二婶可没亏你们几个孩子，兄弟齐心没有过不去的坎。” “是。” 李家儿孙不论是靖哥还是李二叔的儿孙都站起身应声。 “秀儿，说说酒馆怎么弄，你有章程没有？” “叔，还剩五十两够修缮铺子不，还要填点东西吧，我能去看一眼么？” 秀娘询问李二叔。 “能，改日我带你去看，哥你也看一眼吧，添点啥告诉我，我去跑。” 李二叔跟秀娘公爹说话。 “中，要填不少，确实需要看一眼，那炉子要盘吧，你们不会，得我来。” 公爹以前干泥瓦匠，酿酒，年轻时也是勤劳苦干的。 “那咱们把事一样一样干，分个先后。先填东西把铺子支应起来，咱娘们这头也要忙起来，冬日前我想开张，选大嫂和峰嫂子三弟妹一起干，三弟妹在前台记账收钱，你读过书会算账，她们俩算账不行，中不？” “中，听你的。” 大家都点头。 “康哥跑堂，你们几个得闲去店里帮衬干活，我是寡妇去不了前面，还得你们来。” 秀娘现在就开始安排了，她是寡妇出行做事都受限制，不然会让人议论寡妇张扬，不知道想干啥了。 “成。” “酒就用家里的，菜和肉用村里的，随后我都会安排好，货源不断，然后要定菜单和契约，两家一起干，钱怎么分活干多少咱们提前白纸黑字说清楚，摁手印，免得以后为钱伤了亲戚情分。” “中，这都是之前就说好的，我先说啊，铺子要给秀娘租金，店铺赚的钱要分秀娘两成，这是人掏钱买的，不然没咱家这好事，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干，两间铺子够大，能做的事够多，不怕没钱赚，懂不？” 旭二婶眼神凌厉的扫了眼两个儿媳妇。 “懂，娘，我们只管跟着干就行，在家都说好的，要不是秀娘帮衬我们，哪有这好事，我们一辈子也买不起铺子，那织锦看得我眼花，多辛苦我们都知道嘞。” 老三媳妇最巧会说话，说的话也让人暖心，秀娘看中她让她站前头张罗顾客算账。 ------------ 第32章互助 旭二婶听老三媳妇说完才点头，“要干就好好干，老大一直在家照顾我们两个老的，受了很多委屈，也牺牲了良多，我们都记在心里，可手里的钱不够办事，且得等等才成，你们的为难我都记在心里，没忘，可我手里没钱啥也干不成啊。” 峰嫂子赶紧站起来，“娘，您说哪的话，我们是老大，合该为这个家多出付出几分，我们是长兄长嫂嘞。” “这话很对，你看你大伯也一直帮衬照顾我们夫妻，当年我们两口子也是被大哥大嫂里外照顾扶持走过来的。你们跟着秀娘好好干，等赚了钱咱家盖个大院子，给我大孙娶媳妇。我都记着，没忘。” 旭二婶望着大儿媳爽朗的笑了，把话说透。 峰嫂子眼里含泪，“娘，我一定好好干。” “傻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你跟着秀娘干，听她的，赚了钱交一半给我，我好给家里盖个院子，给孩子们娶媳妇用，剩下一半给你们做私房钱，咱女人靠自己双手赚钱，也该有点私房钱才对。” “谢谢娘。” 两个儿媳妇都愉快的笑了，李家人直爽，有啥话就当面说清楚。 “二叔，爹，您明儿把契约定好，大家看后没问题挨个签字摁手印，等弄好了铺子，咱们就可以开始干了，这三七也过了，大家可以吃肉了，顺便让几位嫂子把菜单定下来，要有几道招牌菜才行，咱娘们张罗这个。” 秀娘温和带笑的跟大家商议具体的章程。 “中。” “我琢磨着两间半的铺子，咱自己未必干的过来，空着地方有点浪费，二叔你看咱村有没有合适人选，可以适当帮扶一下，干小吃是个辛苦活，要心灵手巧，愿意吃苦耐劳的，最好家里苦的，要女人来干，男人怕是干不长久。” 秀娘想着铺子宽敞，刚开始干不了那么大场面，不如分担压力，还能落个帮衬村里穷苦人家的美名，不至于让人嫉妒咱家赚钱了。 “你看中谁了，咱们一起商量。“ “我瞧上四爷爷家的嫂子了，她做菜做汤好吃，每次宴会都能撑住场面，人也勤奋，四爷爷家里兄弟多，嚼用花费也多，再一个就是林嫂子，张叔的女儿，寡嫂该帮衬一把，虽说是外姓人，可外姓人从来没给您找过麻烦，关键时候还力挺您，该帮就得帮。” “爹，您看呢。” 李二叔心里是赞成秀娘的意见，从各个角度考虑都合适，对自己对家里都是个好主意。 “可以考虑，租金怎么算？” “”两家要是愿意干，我来出主意，他们可以卖早点或者夜市，一人出半份租金，两家出一份租金就行，还可以更少些，东西家伙式好弄，咱村有木匠，打一个就行。“ 众人点头。 “有了人气，咱家铺子也能红火起来，是这意思不？” 老三媳妇很快就想到了关键处。 “对，早点和夜市人来人往，能做不少生意，客人多显得咱店人气高，很快就能把局面打开，只要卖不重样的东西，不存在抢生意，但铺子没人可就冷清了，做不长久。” “行。” “那我待会去问问。” “老二媳妇你去找林家寡妇，我去问你四爷爷，你跟我一起去。把那烟叶给我装点，老四喜欢抽烟叶。” “要炒过的吧，不呛嗓子。” 老太太起身去柜子里拿东西。 自家院子里种的两拢烟叶，爷爷有时候抽一口，多数都用来送礼，也是个像样的东西，自家拿锅干炒一下，烟叶去掉生叶子味，抽的时候不呛人。 爷爷起身，又拿了些自家从省城买的茶叶，李二叔用自己的钱给老爹老娘买的。 也给装上了，二叔扶着老爹出门。 “爷爷，要是租金太贵，可以往下减减，您看着办就行，都不要紧，不用先给钱，明年赚了钱给或者让小子们帮着跑堂顶租金也成。” “中，我明白了。” 爷爷点点头，去四爷爷家里了。 秀娘给的条件非常优厚，应该不至于拒绝才对。 “明儿我琢磨着把菜单定出来，咱们挨个试菜，酒水也要准备好，还有价格也要定下来，这活细碎，咱们慢慢商量。” “行，地里活差不多了，明儿过来听你安排。” 旭二婶点点头。 爷爷带着二叔去了四爷爷家里。 “老四，我来看你了，给我口水喝。” 爷爷进了远门就吆喝上了。 四爷爷四奶奶从屋里出来，看到爷爷和二叔，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这老东西，我以为你憋死在屋里了，我还说过几天忙完去看你嘞。” “你都没死我能死啊。” 爷爷把烟叶和茶叶丢给他，“喏，给你带的。” “就知道哥哥想着我，快进屋，你俩咋一起来，有事商量，在我这吃吧。” “成，吃一口，有点事和你说。” 爷爷点了头。 他家孝期早过了三七，可以吃肉去别家做客了，只有群哥和淳哥三年后才能科举，他俩小不耽误功夫。 “那我去弄饭。” 四奶奶高兴地去了厨房。 “老四，我家今儿买了个铺子，挺大的想和你商量这事。” “呦，多少钱买的，你哪来这么多钱？” 四爷爷惊了一下，随即想起秀娘来了，恍然，“哦，秀娘会织缂丝，那东西老贵了。” “嗯呐，老四，跟我一起干吧，孩子们自己瞎折腾我不放心，那铺子给秀娘留着养老用，不能让孩子没着落。群哥还小不成事，几个娘们打算卖酒和小菜，秀娘说村里找两个妥当人一起干早点或者夜市，只要东西不重样，不怕挤兑，人多力量大，秀娘第一个就想着你了。” “难为孩子惦记我，这孩子一向善良厚道，既然秀娘开口了，那我应了，跟着老哥哥干，我没啥可担心的，租金我要给一份，你不能推我。” 四爷爷很信任三爷爷，一起长大的同族兄弟，信得过。 “租金不着急给，秀娘说干活顶也行。” 爷爷嘿嘿笑了。 “胡说八道，租金是租金，干活是干活，占孤儿寡母便宜，你心里真没遛。” 四爷爷白他一眼。 “那就明年赚了钱再给，不急于一时，我是怕几个孩子没干过把铺子撑不起来，四百两银子讷，秀娘的心血呀，兄弟帮帮我。” 爷爷态度诚恳，说了自己的担忧。 “乖乖，秀娘要织多久才能卖这么多钱，成，我让我家小子和儿媳妇几个去干，店里没有男人撑腰也不行，女人家容易被码头工人欺负。” 四爷爷很快就理解了秀娘深层次的用意，他家爷们多，儿孙多，所以钱上紧张些。 ------------ 第33章合计 中午，爷爷和四爷爷全家一起吃饭，饭桌上四爷爷把事说明白了。 “铺子里你们谁愿意去干，你三爷爷和平哥媳妇有好事先想着咱家了，有愿意吃苦的可以开口，先说好了，谁去都行，不许闹幺蛾子，给把我人丢到外头去，别怪我削你们，要干就好好干，团结一致，不许叽歪偷懒。” “爹，瞧您说的，我们多时也不是偷懒的人呀，秀娘是个好人，厚道善良，人也聪明，有她在我们心里踏实。” “咱家做饭最好的是老二媳妇，让她去吧，家里再出两个小子您看合适不？” “大人也得出一个，那是做码头生意，没个稳重人不行，你二叔去不了，村里一堆事等着他忙乎。这样吧，老大你跟着去。” 四爷爷紧接着又说了，“往日里你大哥总吃亏让着你们兄弟，这次我偏他一回中不。” “中，我们没意见。” ”还有一个，咱家院子太小了，人多住不下，我想再盖个院子，让儿孙好娶媳妇，这钱要交八成，剩下两成给你们自己，能依我不？“ 四爷爷作为家长有自己的考量，一大家子人都要吃饭。 “行，我们愿意，都是为了这个家。” 老大老二老三都点头同意了。 “既然都同意，就这么定了，明儿去你大爷爷家里找你叔定个板车，然后去找秀娘，问问咱家人做啥生意合适，不要冲撞了，咱们一起把铺子干起来，大家都能赚到活钱。” “秀娘最聪明有主意，听她的准没错，我们去问她。” “后头要是人不够，就让老三媳妇跟着一起去，剩下人在家干活，该有的都有，都在我心里，我兜里没钱啥也干不成，甭在背后嘀咕我，嘀咕也没用。” “嘿嘿！” 孩子们哈哈大笑。 爷爷这头搞定了四爷爷家的事，旭二婶下午去找林家寡嫂，和林家老太太说了一嘴。 原想着会困难，没想到老太太一口就应了，他家就俩兄弟，死了一个儿子，还剩一个小叔子也成亲了，也是没活钱，粮食够吃，但想干点啥就有点紧。 农家人这情况很常见，有地有粮食和菜吃，但就是没活钱，粮食卖不了那么多钱，还要上税呢。 老太太让两个儿媳妇一起干，林家人少没啥纠纷，挺和睦。 林嫂子挺高兴，一个劲道谢。 旭二婶说：“明年赚了钱再给租金就成，一间屋子给半份租金，具体数目还没定回来问秀娘，先干着。” “行，我听你们的，我肯定好好干。” 不管咋说她们就出个人力没啥不敢干的。 林家条件更苦一点，李家同意出东西，他们只管出人出手艺就行，明年给租金，今年不算钱，四爷爷家也是从明年开始算租金，今年冬日开张也不用给钱算送的，干的好不好大家有观望考虑的时间，容许反悔。 林家说做早点，可以起早，早晨做面食类的早点比较拿手，就定了下来。 四爷爷家里儿子多，说跟着一起干夜市，帮着卖酒，跑堂也可以帮忙。 码头一直有夜市，纤夫和工人昼夜颠倒找活干，船只晚上也靠岸，夜里钱多给一倍，就是十分辛苦，有壮劳力专门晚上干活，白日回家睡几个时辰吃个饭又来了，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没办法。 夜市可以热闹一晚上，四爷爷家里选择夜市是为了多赚点，他家儿孙多，地少活少，家里留几个人就够用，完全可以腾挪出人手过来赚点活钱，给儿孙娶媳妇盖房子。 老人在不分家，分家会遭人埋汰，除非是老人主持分家。 一般都是一家子人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力量大，尤其是宗族一直都是这样，纵然会有点小心思，但瑕不掩瑜。 过了两日四爷爷带着儿子还有林家两个媳妇，跟着李二叔秀娘等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他们买的铺子，要去量一下尺寸，好打个做饭的炉台，早点推车也要打一个，这个李二叔家出钱，林家若是不干了就找别人干。 秀娘也是第一次来这个铺子，里外转了一圈，高兴地点头。 “地方选的好，显眼，还宽敞，爷爷，咱能干不少事嘞。” “是不错，老四你看呢。” “嗯，需要打一个柜台摆酒，那边屋子再摆一个小柜台算账，这两个屋子长，两头都要有人照看，一个人看不过来，伙计不能只有一个，康哥一个人不够用。” “成。” “那炉台也得有两个，这样不拥挤，出菜就快，娘们那头弄面顺带着弄凉菜小菜啥的，这头爷们喝酒专门出热菜，分工合作，搭配要合理。” 四爷爷很快就给了非常好的意见。 “四爷爷，早点车摆哪呀？” “就摆在两屋子中间，拐角挂个牌子就能看见，夜里推回屋里就成。” “行，这桌椅板凳也需要，全是破的呀。” 秀娘嫌弃的瞥了一眼。 “别扔，都拿回去拆了，能用的拼装一下，做成柜子，木头是好木头，只是东西破了可以拆么，能省点是点。” 四爷爷又去了后院，两个老人提了些意见，还要弄两间库房放酒放菜调料，需要个架子放东西，不能放地上返潮。 “这铺子夜里要有人轮番值夜，睡在这，不能离人，怕有人偷东西。而且早上要有人打扫卫生，干早点呐。” “行。” 大致需要哪些东西这就心里有数了，店铺还需要重新修葺一下，这些活不算难，大爷爷的大孙子是木匠，他就能干，还能给个合适的价格。 回村后就去找大爷爷了，跟他一说，立马就同意了，明儿去看看，拉破旧桌椅回来拆了重新打柜子。 木匠店里也有现成的桌椅，可以挑选，不必等太久，就是个柜子量一下尺寸，一个月就能弄出来，基本店铺高度尺寸都差不多，木匠店里有现成货可以挑，急用的加点钱就能拿上。 他们顺便从城里买了些肉回来，打算做菜，开始定菜单了。 四爷爷他们去琢磨酒水了，便宜的，高档的好喝的酒都要有。 大家开始忙乎起来了，秀娘一边帮着弄菜单，一边开始作画，重新做副横幅大缂丝画，打算明年给小叔子带去京城，送给大哥，让他有个送礼的东西，对仕途也许有帮助。 ------------ 第34章小惊喜 英子开始学绣荷包帕子，缂丝整理线头，等过段时间就可以学习织素带子，一般是腰带之类的。 秀娘画了一幅画，横幅的富贵花开喜上眉梢，寓意也吉利，送礼也拿得出手，横幅大作在京城也少见，非常金贵。 这最少也要织一年，缂丝快不了，光分线头就很麻烦，其实织娘每日面对的是缂丝的反面，也就是无数线头堆积的这面，利用镜子可以看到一小部分正面，用来观察织娘织的是否正确，颜色有没有用错。 缂丝是经线和纬线和织的，也是生丝和彩色丝线织就得图案，不到下机那一刻，织娘看不到全貌，且同样的画作重复做都不一样，这就是手艺的魅力所在。 经线和纬线要不断地交叠织就，加上图案会有各种颜色，就会有接线，有断纬，一幅画越精美越难，经线断纬就越多，这个工程极其复杂繁琐，缂丝画贵的原因就在这。 密密麻麻的线头几万根，看一眼都头皮发麻，织娘要把它们织成美丽的画作，具有艺术性。 最后完成后不是下机就可以了，而是要把反面的线头，一根一根的剪掉，不能图省事一口气剪几根线，不可以，要贴着画布用很薄的纱剪将线头一根一根剪掉。 缂丝画是正反面全都一样的，反面也要保持画作的整洁美观，看不出线头，画作难线头多，光剪线头就要好几天。 秀娘的优势在于她读书认字，字画尤其出彩，对缂丝画很有帮助。 英子和清儿在旁边看着，给研磨。 “你这画可是难得很，是送礼么？” 王嬷嬷在一旁观看，也赞不绝口的点头。 “给我大哥送去京城，我想着出份力，也没别的本事，就这手艺还能见人。” “太合适了。” “我想干的事还多着呢，全都要靠这手艺，我也想把东西送到京城去亮个相。” “手艺出类拔萃，你的问题是缺钱，凭你的能力和本事问题不大。” 王嬷嬷笑了。 “秀娘，我想在李家村买块地盖房子，能容我落户不？” 王嬷嬷在考虑了三个月后，决定定居李家村，李家村风气人品都不错，又是读书出人才的好地方，也不穷，人心也不坏，可以留下。 嫂子那边总想捏自己一头，拼命算计自己的养老钱，她自然要为自己打算几分。 “太好了，我跟二叔说去。明年开春卖了粮食就有钱了，族老说请你去族学教书，单门给一份钱，不占我便宜。” “真的，这么快就搞定了。” 王嬷嬷也颇为惊讶，让女孩读书附近几个村都没这先例，都是条件好的才读书，为的是嫁得好。 但李家村有了这一遭，名声和地位能往上抬一个台阶了，教养就不一样了，不简单是村姑了，而是望族之女。 算不上名门但李家村的确是兴旺家族，县令有，秀才举人也有十一个，这一点别的家族比不上他们。 “行，我乐意在李家赚钱，不要那么多，我就是为了养老，和清儿一样的数就行，若是按年给还能便宜些。” 王嬷嬷靠这个养活自己的，不要钱不可能，一码归一码。 “不急着说便宜的事，你不是要买地么，先买地，买了宅基地还要买良田呐，那会再说便宜的话，他们还会感激你心善会做人。” 秀娘给她出主意，不过是把话压一压再说，合适的机会说暖人心的话，这事就事半功倍，还显得咱们会做人。 王嬷嬷忍不住笑了，“还是你聪明，听你的，我要和你做邻居。” “好，你户籍在哪，可有麻烦需要我去跟县令说不？” “不用，我的户籍是单独的，想落哪都可以，不妨碍，宫里人户籍都挪走，出宫才放，按个人意见独立落户，当初我就怕亲人不像亲人留了一手。” 王嬷嬷久居宫中看惯了人情冷暖，下意识留了一手。 “姜还是老的辣，良田你不着急买，回头跟我一起买，我明后年还要买地，给我儿子买，凑一起便宜些。” “成，多谢您照顾我这个孤老婆子了。” 王嬷嬷也很高兴，秀娘人品贵重，值得她依靠一二。 李家人这几日菜色很不错，主要是在试菜单。 但几次都不太满意，没达到秀娘要求。 王嬷嬷品尝后笑着说了，“秀娘，我觉得这菜色很不错，你别忘了我们是赚码头工人的钱，码头纤夫是体力活，很辛苦，家穷舍不得吃好肉，偏就需要油水，味道好有油水就够了，至于以后宴席的事，不着急，以后不行可以请正经好厨子来，那急什么，先把铺子撑起来再说后面。” “行，这卤牛杂留下，现吃爆炒都可以，卤牛肉，还有牛肉面可以留下做日常菜色，包子也保留，再加上几道鱼菜都成。” 秀娘听了王嬷嬷的建议，也觉得自己可能想歪了，码头工人压根不需要精致，而是要油水大，味道好就行。 “成，听你的。” 众人见秀娘终于点头了，才算松口气。 “可惜没有糕点。” “那个……我会做糕点。” 林嫂子弱弱的开口。 秀娘狐疑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真的会做，只是很多年不干手生了，我娘是大户人家的点心厨娘，我外祖父是御膳房的点心师年老出宫后收的徒弟，正经的传承，我那会岁数小，我娘为了让我们学手艺就带我们去大户人家干活，嘴甜点还能吃饱，人也不烦我们，就这么学了五六年，我大哥比我手艺还扎实，可您知道，点心要用糖粉，齁贵的东西，穷人家吃不起，也玩不起。” “后来我娘生我弟弟病了，坚持劳作把身体累坏了，这才断了继续学下去的机会，自家买不起那么贵的材料，练手都没机会，这手艺学半拉，人家是不要的，只能回来种地。” “如果我给你买材料你能做出来么，让你大哥也来给我干活，只要干得好我不会亏待你们。” 秀娘眼睛一亮，这不就齐活了么。 “我要去问问大哥，好些年不干了，不知道行不行了。” “你去问，你大哥要是肯答应，我允许他带自家孩子来学，人选他来定，另外你家人口多，若还有想学其他手艺的，我去求我二叔给你做保人。” “我去说。” 旭二婶一听马上接话应允。 林嫂子喜不自胜，连连点头，“我去跟我大哥说。” ------------ 第35章计划 秀娘满意的点头，“你去说，我等你回信，你大哥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也允许你娘家再出一个人来店里跟你学，咱们店里由着你做点心，我请你做点心师傅，单门给点心师傅的钱，回头一起写在契约里。” 这事都是二叔做，他也高兴替家里忙乎，你要越过他自己弄，他反而会伤心生气，认为你没把他当一家人，防着他了，心里更难受。 “成。” 林嫂子看了眼弟妹，弟妹冲她笑，“嫂子你早咋不说嘞。” “早说也没用，做学徒要保人，做师傅我不够格，手艺落下好多年，没人要我。点心要练习，那么贵的东西哪能由着我糟蹋。都是师傅带徒弟，一点点学，差不多了才让上手给顾客做。” 点心有糖和猪油，这都是很贵的东西，穷人根本玩不起，练习都不可能，买不起。 “也对，穷啊。” 弟妹叹口气，也觉得嫂子不容易。 “没事，我让你练，你给清儿说需要什么东西，你有把握的是哪些点心，列出来给我，我让人去买材料。” “成，先干我有把握的，没把握的先放放，不能浪费东西。” 林嫂子在心里转一圈就有主意了，这事一定要干好，干出样来，孩子们读书就有望了。 “嫂子我给你帮忙。” “行，你跟我好好学，咱给孩子赚钱读书。” “我听你的。” 弟妹感激莫名。 铺子还在忙着折腾，一时半会开不了业，铺子有些地方破了，瓦片也掉了，公爹和爷爷找了村里人去给修，这样能便宜些，自家人弄干得好而且钱也不会多要。 公爹和大哥李茂，还有二叔家的老大李峰，老三李琪都去店里干活修屋子去了，要装潢一下。 顺便再把破烂桌椅拉回来，给大爷爷的大孙子拆了重新打柜子。 他家大孙子在木工店学手艺，直接拉过去，顺便定做一批桌椅板凳，和货架之类的东西。 那五十两银子估摸勉强够用，秀娘教两个姑娘做宫花，这活王嬷嬷也会，她也帮着指点。 经过两三个月的学习，连最晚来的英子都变样了，举止落落大方，气质更加沉稳，礼仪也漂亮到位，好像变了个人似得。 这样明显的变化让村里妇女老人都看在眼里，一致同意让女娃去上学，反正不要钱还管一顿饭，不就干点活么，那不怕，都是自己宗族，干点活应该的。 姑娘们其实心里都很羡慕清儿，有这么好的婶子把她当亲闺女疼，处处都替她着想，一样都是有兄弟，但清儿真的不比千金小姐待遇差多少，可她们就有干不完的活。 今儿要开族会，天冷了，各家要杀年猪，养了一年，入冬了就要杀猪准备过冬过年，大家也都辛苦一年了，也该补点油水了。 今儿大爷爷家先杀年猪，秀娘被清儿拉着看热闹。 大肥猪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嘶声力竭的叫唤，最后还是被割了一刀。 杀猪匠是城里认识的，隔壁村的，经常来收猪。 养猪卖掉也是农家人来钱的一个手段，另外养几只鸡兔子啥的，卖了换盐糖。 “秀儿，一会你拿排骨回家吃。” “大爷爷，我家也有三头猪，我不要，过几天我爹忙完杀猪，铺子里还没忙乎完，我家有。” 秀儿看这么热闹，也露出了笑容。 清儿几个姑娘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笑，顺便给大爷爷家干点杂活。 “拿上，大爷爷送你的。” “那您把猪头和下水送我行不？” “那玩意臭的慌，还难收拾，咱家也不穷到那份上。” 大爷爷瞪了秀娘一眼，你看不起我老头是不是。 “大爷爷，我真心要，我打算让我大嫂做菜，回头铺子里能用上，这下水弄好了也是好菜，成本低利润高，就是辛苦。” “哦，那行，你都拿走吧。” 大爷爷手一挥就应了。 “我做好菜请您过去品尝。” “秀儿，你就请我家老爷子，没我们的份呀。” “都去嘛，保证你们吃到吃腻为止。” “我们早吃腻了，见天吃同样的菜，可烦透了。” 清儿扭头补了一句。 “爷爷，我都吃胖了。” “哦，我说你咋日日跑回家吃饭，闹了半天您们都吃腻了。” 大爷爷大儿子李春凯，忍不住调侃孙女。 英子不好意思红了脸，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我跟我爷爷说好了，今年族宴我家掏钱办再出一头猪，谢谢大家伙一直帮衬我家，尤其是相公走了，大家没少护着我帮衬我，我也想出份力。” 秀娘朝长辈们福礼表达感谢。 “秀娘，你太客气了，吃饭可以，可你记住，你是我李家媳妇，是李家人，多时都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谢谢大奶奶。顺便还有点其他事想和大家说一说。” “啥事？” “就是我想和村里一起办酒坊，人和手艺都是现成的，现在我家也有铺子了，这销路也是我家蹚出来的，都是现成的。” 秀娘利用现有的资源，梳理整合后决定玩大的，不愁没钱赚。 “哦，你要这么说是可以干，那我们干了你家可没钱了，这点钱供你们家爷们读书可出了大力，我们这是刨了你爷爷的根了。” 大爷爷知道，这点本事和东西，费了老三一生的心血，供应几个学子实在很辛苦。 “我爷爷早就答应了，只是一时也没太多钱，明年赶年前我想和大家伙一起商量，这不是族学也有地了么，用族学的名义参一股，我家也算一股，让大家伙去干活，按月结钱学手艺，多一笔活钱，赚了钱再说全村分钱的话。” 大爷爷看了眼几个儿子，“你们看呢。” “平哥媳妇主意是好的，只是我担心这样占我三叔便宜，以后大家会不会认为三叔一家子多付出是应该的。” “放屁的话，啥叫应该的，谁敢这样说我撕烂他的嘴。” 大奶奶不高兴的板起脸。 “娘，人心不足，我心里是想干的。” 李春凯皱着眉头琢磨。 “你先别着急说出去，我再和你爷爷商量一回，钱也是个大事。” 大爷爷想了一下叮嘱秀娘。 “行，我听您的。” “饭要一口口吃，急不得，百亩良田刚丰收还没站稳脚跟呢，不急于一时。” ------------ 第36章 酒坊的事其实在家已经商量过不止一回了，爷爷愿意扶持帮衬宗族，给儿孙留点人情脸面。 他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留金银财宝才是傻，那铺子的主人啥下场，没见到么，事实就摆在眼前。 留钱不合适，怕孩子们学歪了守不住财富，那只有本事和人脉才能留得住。 酒坊，书籍，祠田，说出去都是功劳，和族人利益息息相关，你撇不下老大和老二两房人，更不能撇下底下的儿孙。 祠田是群哥的名字，捐赠给族学是捐赠收获，祠田的收益归族学处置，可你要是对不住我家孩子，秀娘随时可以收回来，它属于秀娘母子，抄家灭族，祠田也归名下主人，世家大族图的就是迫不得已最后一条后路，平安时就用于接济族里的穷人，帮扶老弱的目的。 酒坊要是能建成，更不用提了，你离开老大老二的手艺玩不转，离开秀娘掌家你更不行了。 爷爷仔细观察思考后，看重秀娘，去老二家里坐坐。 往日里都是李二叔和旭二婶来大哥大嫂家里给爷爷奶奶洗洗刷刷，干点活，带些吃的喝的，买点糖果点心哄哄老人孩子，买块布料做身衣裳给老人尽个孝心。 难得见老爷子上门，旭二婶赶紧把人扶进门。 ”爹，你咋来了，有啥要紧事你让孩子们过来喊我一声，我立刻就过去了。“ 爷爷扫她一眼，“我饿了，来你家吃顿饭，一会你去叫你大哥过来，我有话说，不想跟孩子们说。” 爷爷说的是孙子辈的，不想让他们听见。 “中，您屋里坐，老大给你爷爷烧水沏茶，康哥，你去喊你大爷爷，说咱家做肉了，我把爹接过来吃肉，秀娘不会做饭，淳哥和奶奶在家要吃饭呢，让茂哥媳妇给奶奶做饭。” 一番安排不见痕迹，话也递到跟前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康哥一溜烟跑了。 爷爷坐屋里喝茶，李峰赶紧把家里哄孩子的大麻花小糖果拿出来给老爷子吃。 奶奶爱吃甜，条件好两边都给买着吃，不管谁上城里去，都给老人孩子买点回来。 “你爹忙去了？” “爷爷，我爹去祠田看看，说是找人翻翻地，不能让人闲着，那头水渠有点窄，找了壮劳力去扩充一下，说是靠近荒地那头再挖个大池塘，来年养荷花吃莲藕还可以养鱼，家里有铺子，这些肯定用得上，卖不完还有村民可以一起帮着消耗。” “嗯，想得周到，地里那些木材要及时安排人砍下来一部分，其他地方拉上网子养走地鸡和鹅这些，也能有个进项。” “是，大爷爷都给联系好了，说是木材换柜子，除了店里用的，把族学破掉的桌椅也给换一遍，女孩要上学桌椅不够，也要做一批，就手一起兑换了。” “可以。” 木头砍下来不是立刻就能用，盖房子的木头要养护，防虫防潮，刷漆等等，最少三年才能用，哪等得了那么久，木匠铺子允许你拿木头过来兑换，他们也买木头，兑换就便宜些，人拿回去自己养护。 他们这片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荒地也是山林地，只是树木稀疏还有一部分草地，就都算荒地。 林地也分好坏档次，这种稀疏的林地算荒地，价格不便宜。 他家买的荒地比较好，连同一等二等田一起卖的，还有一条贯穿水渠链接村里的河道，但荒地太多了，一等田不算多，荒地里还有一部分是草滩地，价格也就不算高。 要是开发成田地最少要养护五六年才是三等田，想成为一等好田需要十年以上，这买回来多少有点亏。 但秀娘不怕，买回来好好打理，一样能赚到钱，这不族学已经开始盖猪圈，拉网子养走地鸡，养鸡鸭鹅，现成的水渠可以用，还要再挖个水塘养水生植物和莲藕，还有鱼。 大爷爷前些日子让人拉了些肉牛回来，特意守在码头等着草原的肉牛，提前和商会订货，不然没有。 肉牛可以卖，耕牛要登记，这些肉牛也是过了明路了。 这种允许商户买卖流入市场，好品种的牛也可以作为耕牛，一点不让流通也不现实，很多人没有手续也偷着卖，耕牛老了断腿杀了去衙门过户就能卖。 他们家买的是伊犁那边的牛和秦川牛两种，可以配，特意买了几匹公牛做种，预备回来好好养。 分了几头给李家，二叔和公爹兄弟两个一起盖了一个棚子养牛。 族学的东西有村民轮流过来照顾，村民都愿意出力，赚了钱束脩费就少，如今女娃也入学读书了，村民都很感激宗族，希望宗族兴旺，他们也能过上好日子，谁不稀罕家里出个举人秀才啥的，可以免税脸上有光，男女嫁娶都能找到好的，好处多着嘞。 二叔和公爹忙着盖自家猪圈，牛圈，夜里牛回圈里休息，白日放出去吃草，还有羊圈，也是从商会买的伊犁的绵羊，这种羊没有太大的羊膻味，山羊味太大了。 钱是族学掏的，分李家一些算是奖励，用他家的地了么。 还要再翻翻地，准备开年种苜蓿草养这些动物，地还是不错的，不怕养不活，这些粪肥就顺手养地。 康哥跑来传话，二叔和公爹对视一眼，这是有事交代他俩不想让孩子们听见。 “行，你回吧，我们马上就回去，我把手边活干完。” “爹，你去吧，我来干。” 老三李琪接过老爹的工具。 “大哥，咱爹要吃鸡，和我们说说铺子和荒地的事。” “来了。” 兄弟俩一起回家。 二叔家的院子比公爹的还要小一圈，一家人住在一起确实拥挤了些，当初盖房子钱不多，只能紧着来，那会条件还不算好，有点困难，几个孩子都要读书，爷爷迫不得已提前分家，让出去单过。 到家爷们洗了手，换了身衣裳，才坐下来说话。 “爹，您有事吩咐我？” 二叔给爷爷换了杯热茶。 ------------ 第37章 爷爷从躺椅上睁开眼，“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酒坊的事。” “行。” 公爹和二叔凑过来，规规矩矩的坐好。 “秀娘的主意特别好，你们那铺子的主人听说是回老家了是吧。” “对，赌博把家业输光了，是回他那老管家的家乡，也算是最后的亲人了，老管家跟了一辈子忠心耿耿，把孩子带走了。钱给赌场还清了，跪着求了赌场给留一命，赌场念着以前他老爹仁善的情分，打断了孩子的腿，把铺子给留下了，这不卖了就回了，已经走了。” 拿了钱立刻就走了，他家老宅子也卖掉了，算是赌场留了一线，没把事做绝。 “我心里想着给你们留再多的钱也不够孩子们造的，远不如留手艺留本事来得强，你们说对么？” “是，爹您想的长远，不过我们俩都这岁数了，不能再让孩子学歪了，你是担心群哥和淳哥吧，您放心，我不能撒手不管，秀娘是个好孩子，我沾了人寡妇的光，多时群哥和淳哥都在我心里，不能撒手。” 李二叔最像老爷子，精明能干，心里一本账，公爹像老太太，厚道仁义。 “也不全是这个缘故，也是为了长远打算，以后家里的事要和秀娘先商量，大家族出来的女孩远比我想的还要厉害，以前倒是看低了她，到底是她让了平哥一头。” “是，秀娘确实谋略过人。” “酒坊的事势在必行，把酒坊办起来，以后咱家在村里就稳稳的，儿孙们有什么困难也有人搭把手，有了这个酒坊他们就甩不掉我们家的儿孙，没我们的手艺和人脉他们玩不转。” “我也想到这一层，秀娘确实深谋远虑，她说想开织作坊，我认为可行，只是现在条件不成熟。” “织作坊一定要开，不光对族里对我们家都有很多好处，重要的是，可以让李家变成真正的望族，李家的姑娘全都读书认字懂规矩，还会低嫁么，嫁得好提携的难道不是李家儿孙。你认为县令凭什么一封信就给你擦屁股，图的是周家当官人多。” “是，这一遭回来我也想了很多，秀娘是大族之女，懂我们不懂得官场门道，我们虽然有读书人，可做官的少，懂得还是太浅薄了。” 二叔接话。 “爹，我认为秀娘没做错，王家是个祸害，杀一儆百没错。” 公爹沉默半饷开了口，第一句话先为秀娘说话。 爷爷摆手，“王家死不死我不关心，我没说秀娘错，她不做我也要想办法拾掇王家，我已经仁至义尽，我死之前肯定要把后患除掉，不会给你们留祸害。” 爷爷压根不在意这件事，也不在意王家嫂子死还是活，不关心。 “我提醒你们这些，是让你们心里有谱，别拦着秀娘，她想做什么你们只管支持配合就行，这是我李家人，可不能因为平哥死了，你们就不把秀娘母子当回事。” “不能够，爹，你这孙媳妇厉害，一出手就弄死了俩媳妇，我们不是个，咱才是一家人，是我们被秀娘保护，我不缺心眼，分得清里外。” 李二叔失笑，我也没傻到这份上吧。 爷爷这才点头，“酒坊需要多少钱呀，也不能都靠秀娘织锦，那玩意干多了真瞎眼，我也担心得很，可不让她干也不合适，你娘说让她干点活秀娘心里就不苦了，少胡思乱想，比数佛豆强。” 老太太的意思是，干点活不至于钻牛角尖，万一秀娘自苦再不想活了咋办，她有目标有事干才有希望继续活下去，都碰过一次棺材了，多吓人呀。 “要靠铺子赚钱时间够么，我这手里也没钱了，五十两卖画的钱买了柜子桌椅，还有一些材料，还剩下点，我都记账了，但不够干酒坊。” 李家人因为爷爷干过账房的关系，谁买东西都要报账记账，这是几十年的习惯了，李家不允许糊涂账，这是家规，说清楚买啥了干啥用，记上一笔。 俩兄弟分家多年依旧和睦亲近，就是账目清晰明确，不藏私心，有啥直接说，兄弟能帮衬的肯定不会推辞，一个爹娘生的亲兄弟，有啥不能说的。 “酒坊让族学出一份，你说村里人愿意出钱么？” “要出钱该怎么分账，爹不是我夸口，我真心看重秀娘的本领，她说能赚钱肯定能赚上，咱家拿多了不合适，拿少了我也觉得亏的慌，秀娘织锦多辛苦呀，我拿着画去卖，掌柜的拿到手里就再没让我碰过，要是卖去京城还能多买一百两银子。” “是这个理，不能让秀娘出头太过，我怕大家都盯着秀娘那点东西，我也担心护不住她，群哥还小，暂时顶不了门户。” 爷爷苦心筹谋，就是为了能保护秀娘母子，钱要赚不能赚太多，太扎眼惹人嫉妒，赚钱的同时也要把村里同族亲近的拉上一起赚钱，分一碗肉给同族人。 将来有事可以替秀娘母子说句话，不至于嫉恨秀娘母子，凭什么寡妇带着孩子还能赚大钱，过的比我们爷们多的人家都好，人心不能试探。 “我回头和你大伯四叔他们再商量一回。” “行，大哥，秀娘那份算你头上？” “算群哥头上吧，他是二房长子，早晚要学会顶门立户保护老母和幼弟，让他学着些。” 公爹想了下还是把孙子推出来，让大家逐渐接受平哥走了，以后是他大儿子群哥在前头张罗事，不能让人把秀娘母子全给撇后头呀。 “你说的有道理，那以后我带着群哥在族里多露露脸，多跑跑。“ “以后就辛苦你教教孩子，人情往来我不如你伶俐。” 公爹点点头。 “这是我的活。铺子的事差不多了，菜品我也吃了是可以的，选个吉日开张先干着再说。” “秀娘说先卖便宜好吃的饭菜，顶饱有油水的，让码头工人帮着把店铺撑起来，再计较后面的事。” “中。” “对了，王嬷嬷同意留在咱村了，想买块宅基地，就在咱家边上吧，你把你大哥左手边的那一片地给我留着，秀娘说都买下来以后留给儿孙。” “我记下了。” 二叔点头。 ------------ 第38章 店铺拾掇了半个月，终于开张了，四爷爷亲自帮着指点张罗，让儿孙在里面坐镇，都是女人容易被欺负。 一切诸事安排妥当，选了黄道吉日放鞭炮开张了。 门牌上写了，清晨有早点，中午有饭菜酒水，晚上开夜市吃肉喝酒。 当天已经是中午了，秀娘让他们做了面条和杂粮，菜多做了几个，用木盆装上，喜欢吃哪个菜就打哪个菜，一碗饭三个菜，有荤腥，五个铜板，不算贵也不算太便宜，但菜色好，三个菜两个菜都有肉。 纯肉一勺子再加一个铜板，但纯肉菜单上一盘三个铜板。 辣椒炒肉这算肉菜，红烧肉这算纯肉菜，价不一样。 还有更适中的肉菜，例如卤下水，或者爆炒肥肠，卤猪头肉，这些菜单算钱，要是算到份例菜例就是多加一个铜板。 菜色油水大，饭也给的扎实，有饭有面还有杂粮馒头，爱吃哪个选哪个。 份例菜三五个铜板可以吃饱吃好。 当天就吸引了不少码头工人过来吃，人多给的菜也多，要是五个人一起来买，你拿自己饭盆过来打，就多给些，足够六个大老爷们吃饱，合适得很。 纤夫一看都高兴，吃的满意。 当天做的不多，下午菜就全卖光了，一群人累的手脚发软，大家都有猎奇心里，头几天都会卖光，后几日就未必有这么好的生意。 夜市当天也准备了，卖精美炒菜，小菜酒水等，有夜间纤夫客人过来点菜吃，花生米是赠送的，这靠着码头，吃饭的人确实挺多。 他家菜新鲜，量多，价格也合适，第一天反响真不错。 后半夜才没啥人吃饭了，东西也卖光了，第一天不敢准备太多东西，怕吃不完就浪费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明早上开早点，能成不？” “能成，我今晚上睡这。” 张大叔的大孙子睡在这，林嫂子把大哥大嫂侄儿全拽来了，他哥和侄儿跟着干糕点早点。 秀娘看他们干活确实卖力不偷懒，人也踏实，今儿就看出来了，夜市真是个好地方，太忙了，只要你有酒菜，就不愁卖，可他家人手不够了。 “行，这样，我不让你白干，这夜市大家也看到了，很有赚头，咱人手不够，你们爷俩就在店里干，我按照伙计的钱单门给你俩算钱，你儿子和康哥一样算小伙计的钱，糕点卖出去那个另外算糕点师傅的钱。你不用和你妹妹争那点钱，我这给你。” 秀娘当机立断把张家老大留下了，以后让他长期做点心。 “成，听您的。” “林嫂子，早点你要家要自己拿下来，赚的是你的，你只给我租金就行，糕点另外算钱。” “明白了。” 这样林家人也不会犯嘀咕，就算在铺子里多干点活，人心里也不埋怨，有钱赚没亏呀。 “行，先这么安排，咱回家睡觉，困。” 秀娘也熬不住了。 大家坐着牛车往回走。 “这牛车不能光在店里用，大哥，明儿你得空去再买辆车，要那种带顶的，下雨刮风也好用，里头可以生炉子，买匹驴吧。” 驴比马便宜，不行回家还能拉磨，马养起来金贵，马草料里面是要搭配粮食的。 “中。” 李茂也没纠结钱的事，今儿开门红，给大家很大的鼓励。 大嫂和峰嫂子，三弟妹已经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秀娘把包裹打开，又数了一遍，铜板多，碎银子很少，一共算下来有八两银子。 她小声凑近二叔和公爹跟前，笑眯眯开口：“八两银子。” “好样的，今儿大家确实辛苦了，有盼头。” 四奶奶不放心大家干活，特意过来跟着一起干了一天。 “四奶奶，过几日再看看，要是好，让我嫂子接着上新菜。” “中。” 次日天不亮铺子里就升起炊烟开门了，早起卖包子，葱花油饼，豆浆油条，还有馒头。 林嫂子几个人干活很麻利，不但把馒头米饭都蒸上了，那头张大哥父子两个就开始做面条，预备中午饭了，同时米糕这样大众化爱吃的糕点也新鲜出炉。 天大亮，大嫂和三弟妹峰嫂子几人就到店里了，李茂去买马车了，不能光顾着送他们，自己也有活干。 今儿秀娘没来，在家张罗织锦，同时把店铺需要的菜肉跟村里人订货。 忙乎了好几日，热度退了，没有头几天那么疯狂了，但口碑不错，饭菜好油水大，量足吃得饱，依旧有不少码头工人乐意来吃饭，夜市人很多，四爷爷家的人都来帮忙了，这是冬日闲一些，也没啥活就紧着这头。 隔了七八日秀娘才来看一次，晚上回村用驴车，四爷爷家好几个儿孙跟着一起回，人多也不担心安全。 二叔家的儿孙也轮流过来帮忙干活。 半个月收入二十两银子，秀娘心里估算了一下，还不错，去掉本钱剩下的毛利不多，但胜在开门红，口碑好。 交代他们饭菜一定要做好，别怕赚的少，东西要新鲜，有人气才有生意，咱主要靠夜市赚钱。 酒水被大家盛赞，一般酒馆都在酒里加水，能多卖钱，李家人实诚不搞这些花活，味就足，有便宜的红苕酒，两个铜板一壶酒二两，再来一盘花生米，最穷的码头工人也能喝一口解乏。 有钱的怎么也要点个肉菜上一壶上好的花雕酒，大嫂几人做菜没的说，滋味十足。 上等卤牛肉，盆盆肉，就是砂锅子用骨头汤炖肉，有辣味的也有五香的，可以炖牛肉也可以炖猪骨，你自己选，这一锅够三个人吃，再来一壶酒，美得很。 店铺的生意开张一个月了，进入冬季，刮了北风，吹得人呼呼的，挺冷，秀娘指点大嫂等人加了新菜，砂锅菜多了许多花样和名堂。 肉炖菜干，一锅炖出来香喷喷的。 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秀娘及时调整自己的想法和错误，菜色太精致不合适，这里码头工人多，来往客商多，未必需要高大上的菜式，就是要实惠有特色，味道好东西新鲜就行。 张大哥的糕点也调整几回，按照来往南边客商的口味做了更改，买糕点的都是客商，下午不卖份例饭要准备夜市的菜，就卖糕点，已经有回头客预定了，张大哥带着儿子和妹妹忙乎。 张家人和林家人为人踏实，干活不分里外，卖力给铺子干活，一起弄菜，干到下午忙乎完才回家休息，他们干早点要早些回去睡。 看到店里生意平稳，没有太大差错，秀娘终于松口气。 ------------ 第39章分钱 家里剩下的农活也不多了，爷爷和奶奶没事就去铺子里帮着算账，爷爷是老账房，三弟妹就帮忙跑堂。 大家商量好了，年底过年只休息三天就开张，因为三天后码头就开了，肯定有人吃饭，能干点是一点，这个铺子可是几百两买下来的。 四爷爷也交代儿孙，不要偷懒耍滑，干夜市白日的活不归我干，我可以不干，让我知道打断你们腿，人家一冬天都没收你租金，都是一个姓的，别太自私了。 大家齐心协力干活，生意平稳过度，冷淡的日子确实不多。 快年底了，订购年夜饭和糕点的人挺多，有商会的人回不去家，要订购年夜饭给人家送过去，人邀请商铺自己人请客吃席，定菜的人竟然也排到了十五。 大嫂忙的脚不沾地，秀娘帮不上忙，在家织锦照顾淳哥，给清儿等人拷问学问。 睿哥和群哥下了族学，做完功课就来铺子里给打杂干活。 秀娘的画织了三分之一了，还做了两套精美绝伦的宫花，教会了清儿和英子学做宫花。 她俩可以做宫花了，算是达到标准，可以拿去卖钱了，不过没有秀娘价高，这也让两人大受鼓舞。 “二婶，你看我也能赚钱了。” 清儿拿了一冬天卖宫花荷包赚的钱给秀娘看，喜滋滋的样。 “多少呀，我瞧瞧？” 秀娘好奇的数了数。 “有一两银子呢，不错呀。” 这是孩子从夏天开始积攒，一直攒到了年底。 “你给你娘说了没？” “我爹娘不要我的，让我自己留着了。” 清儿嘿嘿傻笑。 “那你自己留着吧。” “二婶，这钱侄女孝敬您，有你在我心里踏实，我会好好学本事不偷懒，我知道好赖。” 清儿经过二叔的去世后，也长大了，读书学规矩真的是下了苦力。 “好孩子，我不要你钱我自己有，抓住机会，把本事学会是自己的，将来不吃亏。” “我记得了，爷爷让我过年去店里帮忙记账算账。” “去吧，算账一定要学会，英子也去给我帮忙记账，过年事多人手不够用。” 秀娘也叮嘱英子，不光教手艺，王嬷嬷教导孩子礼仪顺手就一起教了。 英子是农家姑娘很刻苦不怕受累，知道好赖，王嬷嬷说这两个踏实肯吃苦，越看越喜欢，教的仔细严苛。 眼瞅着一个夏天过去，清儿和英子跟村里姑娘气质大不一样了，英子爹娘没少说秀娘好话，感激不尽。 秀娘将英子卖宫花的钱都记了一笔，将来好一起算账，等英子出师，就给她买几亩良田算孩子嫁妆。 秀娘也不占英子便宜，但规矩就是规矩，师徒费可以用另外的形式还给英子，可规矩不能破。 “英子过年了，你给我干活没少受累，这点礼你帮我拿回去给你曾爷爷和你爹娘家人，我都写了条，你按照条送给你全家，算我一份礼，我过年再去给大爷爷拜年。” “好，谢谢师父。” 英子跪在地上恭敬地磕头，她知道平婶子是改变了她命运的人，磕多少头都是应该的，她娘说你平婶子是你再生父母，教会你本事教你礼仪规矩，以后你就知道这是多大的恩情了。 你要孝顺她如孝顺我一般，好好照顾孝顺你师父，听你师父的话。 “好孩子，去吧，记得把算账学会。” “我记住了。” 英子听话懂事，没有清儿鬼灵精怪，可她比清儿更踏实务实，让干啥就干啥，不多问不质疑，给你干的板正漂亮。 有英子在旁边比着，清儿也褪去了毛躁，两人一块学习，从不偷懒，互相监督。 这个年过得很充实，一冬天干了不少事，李家村几乎没有闲人，闲着的爷们都去荒地开荒了。 按照秀娘的指示翻地种菜，有愿意承包的可以便宜些，种的菜卖给铺子里，多余的也给你卖出去，不让你白干都有钱拿。 还有可以养鸡啥的好多事都能干。 过年这几天休息，大家把铺子的账算了一下，别说连本带利有一百两了，主要夜市赚得多，卖酒菜比中午赚的多几倍。 “来，先把你们的钱给你们，先结年前的。” 秀娘笑着跟大家伙说了。 “我家不急着用钱，你不用给我家结钱了。” 四爷爷一锤定音，儿孙没异议。 林老太太也摆手，”我家也不难在钱上，你给我这点也不够干事的，不要了，等明年吧，今年是没给租金才能赚一点，抛去本钱不剩啥。你给张家结了吧，他家更困难些，需要用钱。“ 张大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行，那我先给张大哥结钱，结完钱还有个好事给您说呢。” 秀娘把张大哥糕点师傅和伙计的钱都结了，今年冬天就干了两个多月，说好了不要人家租金的。 “这是明年的契约和租金大家看一下，合适就签字摁手印。张大哥这是你的。” 李靖给大家挨个念了一遍，张大哥他们不认字。 四爷爷家和林家都是算半份租金，两人合起来一份租金，是按一间铺子的租金来算的。 两家都很满意，半年做早点和夜市，虽然没分钱，确实能赚上钱，未来有奔头有希望。 租金和契约是一年一签，张大哥是做伙计和糕点师傅，他儿子是学徒，糕点学徒没钱，伙计有钱，糕点师傅是秀娘他们给钱，不用张大哥给租金啥的。 当然糕点卖多少钱都是秀娘店里的，张大哥不承担任何风险，也不分成，每个月拿钱干活就行，这是他和家里人商量后定下的。 “对了，我爷爷给您家找了个店铺做学徒，我爷爷给您家作保人，您家可以出一个孩子去学手艺，做厨子能愿意不？” “愿意啊，咋不愿意，能学手艺还挑啥呀。” 张大哥高兴地站起身一个劲搓手。 “我……这该怎么谢您呢，穷的精光，我连谢礼都拿不出来。” “不用谢，您给我好好做糕点，把糕点给我撑起来，我这铺子还赔着钱呢，您要是干得好，以后我还允许您家再出一个孩子来学糕点中不？” “太合适了，我，我……谢谢您，这样照顾我们一家子，我一定好好干。” “咱好歹连着亲呢，自己人信得过。” 秀娘笑着点头。 她为人大气，给张大哥这个半吊子师傅，给的钱是正经糕点师傅的钱，不少一分，让张大叔很不好意思，特意跟爷爷再三道谢。 “我家荒地还多，不能都闲着，您家要是愿意包可以和我爷爷商量，具体怎么弄我也不懂，你跟我爷爷说，都好商量。” 这也是给爷爷传话。 “中，我回去跟我爹说去。” ------------ 第40章 张大叔在新年后下狠心承包了李家的三十亩荒地，发狠要好好干几年好翻身，头几年承包钱也不多，他家穷拿不出钱来。 爷爷喜欢他家为人厚道踏实，说不用给钱，你给我家干活就行，我还给你粮食吃。 孩子在铺子里干活是另外的钱，不参合到一块，一码归一码。 张大叔红着眼圈落泪，带着儿孙给爷爷磕头，这是摆明了照拂他家，人家亏大发了。 “好孩子，好好干，能出头，送一个孩子去学厨艺，将来有奔头，剩下的再想别的办法。” “叔，谢谢您，我，我……一定给您好好干活。” 张家荒地没掏钱，这承包就是另外的算法，有了收成后是对半分，不是全归张家，粮食对半分。 但荒地没有五六年很难有好的产出，张家给李家地里干活还要拿走粮食吃，其实就是把荒地白给他干的意思。 但爷爷这头也不算亏，荒地不好干要下大力气，现在手头没人侍弄，村里人也忙着养鸡鸭啥的，没人，不如包给踏实可靠的张家人干，把土地养起来再说。 这样张家人有好日子过，能吃饱有奔头，李家的地不担心荒废掉，一举两得。 爷爷给张家作保，送了张叔第三个孙子去学厨艺，张叔听了爷爷的建议，三孙子是老二的孩子，老大和大孙子去店铺做事，也能分钱了，虽说要全部上交，但好歹有奔头了。 下一步就要弄老二一家，挨个整，公平的原则，张叔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孩子多，孙子也多。 挨个轮着安排出路，给孩子们希望，家长不公平，底下孩子就要造反，未必肯听你话了。 张叔听了爷爷一番提点，就选了二儿子家的孩子去学厨艺，他岁数不大不小刚好是懂事能干活的年纪，去了也知道珍惜，把这话和家里人一商量，大家都同意。 开年铺子很红火，张大哥心细，干事能琢磨下苦力，发现客商喜欢的糕点多是南方品种，他就自己琢磨，让客人试吃，客人满意了再推出来，稳稳的走。 现在糕点种类已经有十个品种了，摸样颜色十分好看，吃起来味道也好，咸口甜口，清爽的全都有。 秀娘见糕点做得好，立刻就让李茂去请了说书和唱曲的来，下午喝茶吃茶点。 他家铺子大，敞亮干啥都可以，桌椅屏风一摆弄，根本不影响中午卖饭，这就是大铺子的好处了。 有了说书人就多了一笔收入，张大哥更用心了，务必要把糕点做好，不让人说嘴。 新的一年新气象，秀娘给张大哥按月拿钱，四爷爷和林家则是三个月算一次钱，考虑新年有租金了，提前打过招呼，先按照三个月结钱，不行再改。 大家都同意了。 跑堂的多请了一个孩子，是村里李家本家的孩子，家里困难，读书也不太好，没有功名，这条路走不通，干脆出来做事了。 让先干跑堂学学眉高眼低。 想做学徒也不容易，要保人要给人家钱，张家送孩子学手艺得给人师傅钱，是年前张大哥分了冬日那两个月的钱，没有多余的。 都是李家孩子，干活很仔细，睿哥和群哥他们有空也会过来帮忙，上下午分开，人手也够了。 有了说书人在店里定期说唱，这人气一下就做起来了，客商来喝茶的更多了，喜欢茶点和糕点，也有愿意喝一壶酒听说书，来这就是环境宽松。 有的茶楼不让喝酒，喝酒容易闹事，人有自己的规矩，茶楼是茶楼，酒楼是酒楼，不是一回事。 唯独秀娘这里可以茶跟酒一起，不会规定那么严。主要是他家就下午这一会卖茶点，晚上还是卖酒，不影响人家茶楼生意，也没人挤兑他家。 秀娘极为聪明，凡事适可而止，不会越界，也不会影响你赚钱，我就沾个边，够不成影响，但就是这样东挪西凑，他家的店铺就稳住了脚跟。 夜市红火，秀娘指点四爷爷他们做糖水，赚妇人孩子的生意，喝了酒干渴，有糖水喝解酒也不错，这个赚的少还麻烦，她就给了四爷爷家干，让他们赚。 选了几款糖水，甜咸口都有，红豆陈皮水，红豆沙吃着清甜，冷热吃都可口。 咸口有咸梅汤水，主料是咸梅，这个是腌制的梅子是咸味的，用来煮糖水里面可以添加木瓜南瓜或者糯粉园子之类的，口感清爽带有丝丝的咸味，不腻口，搭配甜口的点心很对味。 还有酒酿桂花汤圆，里面放的是桂花蜜，花蜜是村里奶奶们做的，村里有十几棵桂花树，秀娘让奶奶们贡献花蜜她掏钱买，村里奶奶们自然开心有钱赚，把最好的花蜜给她用。 还有番薯糖水等十几种糖水，都是秀娘和嫂子手把手试菜试出来的，已经推出就很受欢迎，便宜解渴。 有时爷们酒菜要的多，花钱多，嫂子就送一碗糖水给解渴，生意慢慢就越发红火了，大家齐心协力围住客人，自然能把事做好。 忙忙碌碌中，天渐渐暖和起来，秀娘的织锦织了一半多了，铺子也稳当，开春了，大家要播种，地里有忙乎起来。 秀娘没时间照顾铺子，要他们自己干了，她要下地给爷们做饭去，还要照顾奶奶和淳哥，要把牡丹图尽快绣出来，时间不等人，入秋后恒哥几个就要去京城赶考。 这次去京城的主要有恒哥，还有村里五个举人一起，看能不能再进一步。 睿哥秋季也要去省城考举人，到秋季他的孝期早结束了，已经翻过一年了。 群哥不能去，要三年后才行，他岁数小，正好压一压也有好处。 播完种，才算稍微休息几天，紧接着有别的活要干，农民一年到头只有冬日稍微清闲点。 “睿哥，你明儿要去城里帮我把这卖了。” 这是啥？“ 李睿看了眼二婶，没敢立刻打开。 “打开看看。” 秀娘冲大家笑了笑。 李睿把盒子打开，里面是精美的宫花而且是成套的，上下两层，富丽堂皇精美异常。 “宫花，好漂亮啊。” “拿去卖了吧。” “二婶……” 李睿望着自家二婶，心疼又愧疚。 “卖了，我好给你小叔凑点去京城的路费呀，出门应酬也需要。” “爷爷他们给了一些，差不多够了。” 李睿低头嘀咕了一句。 “傻孩子，我指望多卖些钱好给家里弄酒坊，要买块地，我还等着酒坊给我赚钱呢。你大哥娶媳妇也要盖院子，都要用钱，全靠你爹，要累死他呀。” 秀娘冲孩子温和的笑了。 “好。” 李睿这才点头。 ------------ 第41章目的 “爷爷，这宫花比不上缂丝值钱，估摸卖不了那么多钱，只能干一样事，是买地盖院子还是弄酒坊？” 秀娘心里也在来回掂量。 “先弄酒坊。” 插嘴的是李靖，如今他已经可以帮着管理店铺，几乎都是他在指挥，他做掌厨，大嫂跟在后面只管炒菜做饭。 秀娘私下里教了李靖不少东西，如今他正在边学边干，经过一冬天和开春的忙碌，他已经逐渐开始掌握店铺的话语权，慢慢地像个大掌柜了。 “我想着先盖院子给你娶媳妇嘞。” 秀娘心里倾向这个。 “二婶，先盖酒坊，松哥几个会酿酒，让先干事，我们几兄弟也商量好了，先干酒坊，指着它出酒好给铺子里供货，也不能动不动就靠你织锦赚钱，我们老爷们都成啥了，时间一长都学成白眼狼，人必须要干活。” 李靖言辞更强有力，声音不大，却一锤定音，比一年前更加坚定，有主意了。 秀娘忍不住刮目相看，孩子成长的可真快。 “爷爷您看呢？” 秀娘目光饱含深意的冲爷爷笑。 爷爷也抿嘴笑，显然很满意大孙孙得决定。 “大孙孙都想好了，就听他的。” 李靖是长子长孙，主意不出差错，是要听他的。 “那行，听你大哥的，先买块地做酒坊。我估摸能有一百两就烧高香了，你去试试，这回不用你二叔，你们兄弟去吧，我考验你们本事。” 二叔也笑着点头，“对，你们去吧。” “行。” 李睿望着大哥笑了。 两人结伴去城里卖宫花，秀娘等人出门才和公爹说：“爹，你大孙子越来越像大家长了，长进很快嘛。” 公爹满眼含笑，“那还不是你教得好，苦没白吃，他是长兄，就算没有功名也要压得住几个兄弟才行。” “是这话，长兄还是要稳重些。” 二叔也点头，紧接着问老爷子，”爹，这算一算钱差不多够了，可以弄酒坊下一步了。“ “嗯，王嬷嬷，你不是要买宅基地么，咱们一起买可以便宜些，不让您吃亏。” 爷爷主动跟王嬷嬷开口。 “好呀，那我沾您老的光。” “您客气了，您把我孩子教的好，得您的济，不光清儿那丫头大变样，就是群哥淳哥几个小的也有模有样，越发懂规矩了。我和老二说过了，回头有好田一定给您留下，我心里想着还是靠近李家村合适，就近照顾，不容易被别的地主吞掉。” “太感谢您了，我听您老的。” “王嬷嬷，给您，户籍给您办好了，落户李家村。” 李二叔拿出东西递给王嬷嬷。 开年王嬷嬷下定决心落户李家村，一开春族学就给了王嬷嬷半年的钱，让她去族学教书了，姑娘们白日里已经开始在学堂读书，下午给族学打扫卫生摘菜，干完活回家。 姑娘们读书不要钱，中午管一顿饭，比男孩待遇还要好。 不光是为了争名声，而是为了让村民同意把姑娘送去学堂读书，一般家里都优先供应儿子读书，花多少钱都愿意，可女孩就未必了，女孩要干活供儿子读书。 让她们去学堂就少个人干活，家里未必同意，女孩行事处处艰难。 也是家里钱不够的缘故，故而只能免费，还要管一顿饭，自家就少一顿嚼用，大家才肯送来，多数都是为了让姑娘占这一顿饭的便宜，再就是清儿和英子确实不一样了，将来可见能嫁得好。 这对他们也有很大吸引力，能提携儿子，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秀娘和族老并非没有远见，只是你叫不醒装睡的人，我家姑娘我愿意咋养关你屁事，你咋那么多闲工夫操心别人家孩子，多管闲事。 要想让李家村再抬高一个门槛，就要摒除男女偏见，把女孩教养好，别家望族才能看上你家，光男孩优秀是不行的。 有些村民考虑不了那么远，他们不会想到，光男孩优秀为什么娶不到第二个秀娘，因为姑娘养的太苦了，哪个女孩敢嫁到你家来，岂不是要当牛做马了，我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凭什么去你家做牛马，又不是傻缺了。 族老们深谙人性贪婪的心里，给姑娘们免费，却不给男孩免费，以各种理由叫苦，说祠田收入不多，只能先紧一头，姑娘会认字才能嫁的好，才能提携兄弟，骗着哄着把姑娘送进族学。 虽然一时半会改不了父母传统想法，可姑娘到底沾光读书了，嬷嬷也请回来了，日渐就会有所改变，从孩子这一代身上改变观念。 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甭管啥理由进来的，咱达到目的就行。 李家村日子越来越好，不会太艰难，父母亲长也就松口了，不为难孩子，好榜样在前头吊着，时间一长，那家里和睦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也会让他们反思去跟风学。 手里有了活钱不艰难，人自然也就不会太计较，许多苦其实是钱带来的。 王嬷嬷在族学教导礼仪和宫中规矩，琴棋书画还有药材都会涉猎，姑娘们知道机会来之不易，尤其是看到了清儿和英子的改变，让她们自卑，学习更加刻苦努力，比男孩更下苦功夫。 由此也刺激了一群男孩，忽然来了一群姑娘，还是自家姐妹，比他们还能吃苦，玩命的学习，似乎有今天没明天。 秀娘会在后面烧火，听说有人嘀咕不该给姑娘们免费，该给男孩免钱才对，要是男孩免了钱那才是根苗，女孩是嫁出去的，学再多也是便宜别家，也不知道能学几天，我也算尽力了。 清儿就跑去学这些话，姑娘们听了心里发慌，本来就学得晚，现在不知道能学几天，清儿和英子就说，那更应该好好学，学一天是一天，学一年也能读书算账了，本事是自己的，你看我二婶，在村里说话都有分量，为啥，人家有本事，读书认字会织缂丝，走哪过得都不差。 这让姑娘们更有压力，发狠玩命的学，比不上清儿礼仪好，就一遍遍往死里练，家里父母都吓一跳，这是咋了，像是要咬死谁的架势。 族老在后头偷笑，反正族学风气越发清正严谨，孩子们发愤图强，刻苦努力。 今年族学赚了些钱，多了一百亩祠田么，换了个夫子，前面的夫子去京城赶考了，这回换了个真正的进士回来，因为科考弄垮了身体才回来的，成绩倒是不错。 李二叔反复考验人品以及本领后请了回来，人家在京城世家也教过几年书，很有经验。 这下族学的事算是暂时齐备了，二叔和族老们也松口气，开始侍弄那些鸡鸭和菜地，今年要大干一场。 ------------ 第42章图纸 李靖李睿从城里回来了，带回来卖东西的钱，把帮村里人买的东西挨个送去，才回自家。 “曾爷爷，我回来了。” 李靖二人进门先给长辈打招呼。 “回来了，顺利么？” “顺利，还去的那家卖缂丝画的店，给了我一百八十两银子，说婶子东西精致花样新，可以卖出好价，我估摸是上次婶子的画让他赚了不少，这次多给我点，好让我下次再去卖画。” 李靖沉稳，不爱吭声，可心里却门清，为人可靠踏实，原则性很强，底线不能碰，这也是秀娘教他立起来主要原因。 长兄可以没有能力但品行一定要过关，能帮底下兄弟拦住很多麻烦和坏事。 “我估摸也是，你婶子上次那副画清雅好看，文人最喜欢，去京城最少也要六百多两，这次自然能给你好脸色。” 爷爷笑着说了。 “婶子，你要的丝线我也买回来了。” 李靖把丝线给她放下。 秀娘给他线头让他比着去买的，这样不会买错。 “好，再过两个月我就能把这幅画织好，恒哥就能去京城了。” “留零头出来，回头你小叔去京城赶考用，不能都花亲家大哥的，京城处处都要钱嘞，剩下的给我。” 爷爷想了想开口。 “给。” “老伴，这八十两你收着，回头给恒哥用。” “要不了这么多吧。” 老太太把钱收进帕子里。 “我琢磨那几个赶考的那几个孩子钱也不见得够用，可以住在大哥家，再怎样也有用钱的时候，难道给孩子买糖吃也要人大哥掏钱么，要是院子小住不下就要租房子，钱不够还得恒哥先垫上，回来再算账，不能把人丢外头去，先把功名拿回来才是要紧的。” “回来也给不了你钱。” 老太太嘟囔着不太乐意了。 “别担心，我能干损害自家利益的事，没钱就来人给我干活，这不是酒坊要开么，还能跑了，我给他垫钱他就得给我白干活，好名声还是咱家的，我得让他们知道秀娘赚这点钱是豁出命来的，为了村里她一个寡妇可是付出了全部，你们拿了好处就不能撇下我家孩子。” 爷爷也有自己的一套人情道理在其中，积年老人在村里威望高也不是白来的，村里的人情世故他手拿把攥，为儿孙留点后路和脸面，以后办事不难。 “行吧，你想着点秀娘和孩子的难处，眼都快瞎了。” 老太太嘀咕了一句，回屋把钱藏起来。 秀娘从屋里出来，”爷爷，爹，二叔，那点钱不够，要干就弄好点，不然后头不合适再拆可浪费钱了，我这还有些金首饰和金子，一并拿去用了吧，我也不能戴金子了。“ 手里捧着妆匣子，里面是陪嫁还有丈夫给她买的金首饰，凑一块也不少。 他们夫妻恩爱和睦，钱一直是秀娘管，平哥有钱就给她买金首饰，没亏过媳妇，几乎不做饭也不干农活，她只管织锦带孩子，做点简单地家务。 作为媳妇，秀娘在李家确实没受过委屈，没受过婆媳妯娌的挤兑，日子过得顺溜。 “不用你的，我这头也有凑钱。” 李二叔一看都急了，人立刻站了起来。 “叔，我知道你手里没啥钱了，开荒也用掉不少，我算算账就知道，拿去先干正事，我本来想着留着给清儿做嫁妆，等她定亲了把这些金子融了再打新首饰给她，现在只能先拿出来用了，后续有钱再置办。” “我那还有点，就是铺子里分的钱。” 大嫂也开口了。 “你那点自己留着吧。” 秀娘摇头。 “咋还瞧不起人嘞，我能给家里出力，回头我姑娘定亲我还等着占你便宜嘞。” 大嫂红着眼睛开玩笑。 茂哥媳妇很敬重这个弟妹，对家里孩子掏心掏肺，对自己闺女更是好的没话说，当初让孩子上学的是她，拿钱的也是她，请嬷嬷也是她，平日里拷问孩子学问也是她们夫妻轮流检查，可以说自己生了三个孩子，真没操过心，无论是读书学问还是礼仪教养，人情往来自己和他爹管的真少。 秀娘对家里几个孩子跟亲生的一样，操心受累，便是姑娘也是严格教养，怕清儿不如人还特意请了王嬷嬷上门，半年下来，谁不说清儿像千金小姐的气度。 她心里明白，她是沾了弟妹的光，是弟妹一直保护她照顾她，甚至还替她教导了三个孩子。 “少不了清儿的，都在我心里。” “我就说我命好吧，摊上这么好的妯娌。” 大嫂扭头冲婆婆笑。 “你把铺子做好，有你的好。” 婆婆也对这个傻儿媳无奈的笑了，傻人有傻福。 “您放心，我都是照着秀娘指示干的，没偷懒。” 大嫂昂着头很自信的笑了。 “老二，拿上吧，算一起，酒坊给秀娘和群哥两成利，回头开会也要和村里说清楚，白纸黑字写下来。” 爷爷睁开眼说了。 “行，那我记一笔。” 李二叔捧着钱，心里沉甸甸的。 “二叔，爷爷，爹，您看看，我画的图，酒坊做酒的。” 秀娘特意画了个酒坊做酒的那套工具图。 他们做的是蒸酒，需要一整套家伙式，还有炉台等，地方要宽敞些，小了摆不开架势，秀娘想着都把钱花到这份上了，干脆弄个好的，以后二十年不用动。 “爹你看。” 爷爷拿在手里仔细琢磨着，苍老的手在图纸上来回划拉着。 微微点头，”嗯，这套东西比咱家的要好得多，而且很流畅，干活不用重复走动，节省力气，而且出酒更多，比咱家那旧把式好太多了，老二这个好。“ “这可要不少钱呐，爹，钱真经不住这么花。” “我之前和老大老四商量过，他们两家愿意出钱出人一起干，钱数还没说死，你四爷爷家人多，愿意跟着学酿酒，人手这就有了，老大那头也有孙子愿意学，还愿意出点钱算一股。其他族学再出些钱，都写清楚，回头一起算账。” “中，我也看中了这套家伙式了，爹，地买多大？” ------------ 第43章希望 “买大不买小，后头地方不够不好弄了，要是隔壁有人家都扩不出去，东南角那个位置地势高还有水源，那一片大概是有二十亩地，那块地离得远，也不会有人家往那住，买十亩地，后续扩张也有余地，地势高不怕下雨刮风。” 十亩地盖酒坊就绰绰有余了，十五亩地就有一公顷了，那就很大了。 “行，听您的。” “这样，你去招呼你大爷爷和四爷爷几位族老，我们说点事，去你大爷爷家里吃饭，就说我想吃他家饭了，我们把这事说说，顺便给他们看看图。” 爷爷把图又仔细看了一遍。 酒坊需要的东西挺多的，要有不止一个蒸馏灶，储池，一处制曲房，一处曲池，不止一处处晾堂，陈酿区，发酵池，量大最少要几十口池子不然不够用，水井一口不够用，酿酒用的水也多，排水沟最少十条不同位置，还有灰坑。 这些都被秀娘考虑在内，前世她跟着一起监督建造的大型酿酒坊，从头看到尾，很有经验。 “那我现在去，要不在咱家做饭。” “傻孩子，咱家孝期没过完，在家请客不太合适，要等夏季以后孝期彻底结束才能请客吃饭，读书人在意这个，言行举止要有度。” 爷爷冲儿子笑了下。 “好，那我去说。” 李二叔立刻点头，去通知几家。 下午去大爷爷家里吃饭，中午打过招呼了，大爷爷看了图说让秀娘和群哥一起来。 孝期快过了，村里长辈们有事都会带着群哥，不会把他落下，人情事故，村里家长里短，族宴族学的事都会带上群哥一起旁听，耳提面命的教导提点。 二叔和公爹他们出门办事，跑庶务也会带上群哥，这些确实需要男性长辈教导，秀娘再能干，很多场合寡妇不能去。 李家人心正，秀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愿意为李家村出钱出力，期待两个儿子被供出来的那一天，无论是对原主夫妻还是对自己，都很有必要教导好两个儿子。 到了大爷爷家，几个族老还没到，秀娘进门打招呼。 “奶奶，我给您添麻烦了，有啥活我能干，我给您打个下手。” “可别，你做饭不咋滴，茂哥媳妇过来给我打个下手就行，你进屋吧。” 大奶奶嫌弃秀娘做饭手艺太差了，看不上她干厨房活，不要她。 一屋子人笑的合不拢嘴，秀娘啥都好，就是做饭不好吃，能弄熟，谈不上滋味。 “好吧。” 她晃晃脑袋进了屋。 “秀娘来了，快坐下，一会人就到了，你给咱们讲讲你这图是怎么想的。” 大爷爷朝她招手。 “好。” 不一会，四爷爷和其他几位族老全都到了。 大爷爷家的女眷去厨房忙乎去了，整几个好菜给爷们下酒。 能坐在桌上的都是长辈，大爷爷的儿子，其他人都另外开桌，长辈们要说话议事，只有秀娘一个人做主桌和大家商量事。 “都到齐了，来，秀娘给我们说说。” “成，群哥，你给爷爷们讲讲，不到位的我补充，这图是我口述，群哥画出来的。” 秀娘手把手教几个孩子，可谓是费尽了心力，这也是李家长辈很敬重她的主要原因。 群哥站起身给长辈们行礼，诸位长辈看着微笑点头。 这才开始给大家讲解图，讲解的很仔细，以大爷爷的座位正南方为视角，分左右上下手开始介绍，蒸馏炤摆在哪个位置，储池什么形状用意为何，讲解的特别清楚，同时还说明了，各个房间是怎么安排的，什么动线，合情合理，不至于来回转圈浪费体力。 群哥连讲解带比划走位，说的清楚明白，而且特意用的是左右上下做方位，不至于听糊涂。 “我娘的意思干大不干小，可以让地方空着，但不能不够用，再扩建又是一笔花费，咱家现在有了第一步，酒馆已经立住了，接下来就是源源不断的好酒供应，我外家那头酒水供应也是好评，目前这头供货也稳当，就差好酒，咱家还有拿手招牌，料酒啊。” 爷爷的拿手好戏是料酒，这里靠近码头，鱼获海货多，必定需要料酒去腥，当初发家就是靠这道料酒出头的，到现在水平都让人竖大拇指，自家店铺用的也是这个料酒。 “嗯，说的很明白，群哥长进了。” 大爷爷满意的点头，看群哥的目光也多了很多欣慰之色。 群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娘在家教的，我可没少挨打。” “你呀，有个好母亲。” “嘿嘿！大爷爷，您说这酒坊能撑起来不？” 群哥坐下凑近老爷子嬉皮笑脸的问。 “能，你娘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剩下的该咱们爷们玩了，群哥跟着我们一起干。” “成，您老尽管坐镇指挥，我负责跑腿。” “好孩子，老大去拿笔来，我们算算账有哪些花销，群哥记账，茂哥记单子，回头照着单子去采买。” “中。” 爷们这就开始忙乎了，秀娘坐在这却很少说话，都是让群哥和睿哥他们去补充开口，在家都教过了。 大爷爷他们反而更加敬重秀娘，不出风头，教导儿孙，李家有功之臣，没人忘了她的功劳，反而对她越发佩服。 一顿饭吃下来，大体差不多都梳理明白了，群哥几个跟着学个眉高眼低，杂乱的庶务从哪开始干起，心里也有章程，庶务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带着学会的。 就算你将来当宰相，这庶务也要学，躲不过去。 这次是李靖带着几个兄弟一起去采买置办，李茂在后头掌舵，这也是爷爷的交代，儿孙们要学着立起来，都到了该娶媳妇的岁数，啥都不会，有事就喊爹娘，你没断奶啊，丢人不。 “秀娘，辛苦你了，来，我老头子敬你一杯，你放心，别的不敢保证，可群哥和淳哥姓李，是我李家根苗，到任何时候我们都不会撇下俩孩子，李家爷们记你的功劳和恩情，懂你的深谋远虑，咱们是缺钱，不是缺德行，都在我心里。” 大爷爷站起身敬秀娘一杯酒，表达了感谢这些日子她为李家村做的一切，族人都看在眼里。 秀娘起身将酒饮下，“大爷爷，我的心愿不光是两个儿子能出人头地，我希望李家成为真正的望族，我愿意尽我所能托举李家族人出头，那才是群哥和淳哥的腰杆子，是整个李家宗族的底气。” “你说的对，我记下了。” “大爷爷，两年内来给姑娘们说亲的人家，暂且压一压，给我两年时间，我让你看到姑娘们的改变，看到提亲的人选能更好。” 秀娘在此时提出了这个要求，压两年可能会耽误姑娘，毕竟有的岁数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岁数不同时间不等人。 ------------ 第44章参与 大爷爷低头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反而是四爷爷更胆大，张口就说了：“大哥，我认为可行，秀娘所图对整个李家宗族都有很大好处。” “我懂她的深谋远虑，可时间不等人，姑娘等得起么？” “已经定下的就不说了，没定下的可以压一压，一面找一面压，咱村也不穷，想找条件好的也说得过去。你看到英子和清儿的变化了，难道你不想给小孙女找个好人家么？” “成，我去和有姑娘的人家说一说，秀娘，你要承担风险，不怕挨骂。” “不怕，我敢做就有把握，姑娘们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她们很努力比男孩更刻苦，不到半年就能大变样，两年是为了让她们学会读书认字学会本事。” “坐下说，看样子你这盘棋下的很大呀。” “酒坊要盖了，我的小建议，让族学的孩子们参与其中，让他们知道大人赚钱的辛苦，让姑娘们负责算账记录安排，小子们负责出力跑腿干活，不能死读书，什么都不会，去了官场也玩不转。” “成。还有呢。” “从今年开始，但凡族里算账的事，交给姑娘小子们，管家理事算账，承办族中宴会，需要干的杂事多了去，这不现成让姑娘小子练手的机会么。几位长辈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还能继续受累，这么多孩子，干起来，不会干就上手抽，多拍几下就会了，我家这几个哪个没让我打过。” 秀娘朝儿子努努嘴，“这不打着打着，就通了。” 群哥红着脸尴尬的笑了笑，一群人哄堂大笑，群哥撅撅嘴幼稚的哼了一声。 “这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这有现成的壮劳力可以使唤。” 大爷爷一拍桌子赞不绝口，都是自家儿孙，可劲使唤不心疼。 “那怎么个使唤法，不能一窝蜂的忙乎，准乱。” “男女搭配都姓李都连着亲，说到根上都是一个姓的兄妹不用避讳，男女六人一组，女的算账男的干活，谁能争先做得好自然就出头了，不用刻意安排谁大谁小，就让他们自己干自己争，争着争着领头人就出来了。” 秀娘掌家多年早有经验。 有能耐有本事有脑子的人，自然而然比别人跑得快，就能先跑到家主面前去露脸，这就是很自然的淘汰法。 头狼也是厮杀出来的，不是选出来的。 大爷爷看了眼四爷爷，“周家也这样选人？” “对，周家家主就是这样选出来的，谁干的出采想的周全，事办的漂亮稳妥，摆的四平八稳，谁站到族长跟前，但下个月未必是你，指不定是别人干得好，不到最后一刻都决定不了人选。女娃子也一样，我嫁到李家来也是平日里点滴看到在眼里，笨的就要嫁次一等人家，好人家好人选优先给最出色的儿女。” 秀娘笑靥从容，继续开口，“好亲事好前程就像肉吊在前头，鼓励儿郎姑娘们努力学好，先给谁不给谁，不是族长一个人决定的，而是大家决定的，它决定了整个家族的前程和利益，一个人说了不算数。” 大爷爷到这时候，算是听明白了，周家村兴旺是采用了集中管理资源的办法，优先给最出色的儿孙姑娘，例如好亲事先给最出彩的姑娘，嫁得好反响好，都说周家女好，名声好听，能提携周家其他儿女。 同样的好前程先给最出彩的儿郎，当年秀娘大哥也是如此，他名次最好，各方面表现最优秀，周家全族花了钱替他疏通关系，去了比富庶县次一等的县做县令，几年干下来得了优等政绩留在京城，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清正不失圆滑的性格获得了皇帝一次次夸赞，他把握住了划过身边的每一次机会才有了今日。 周家选李平做女婿并没有选错人，李平每一次成绩都是第一，人情世故也大方爽利，善良性格开朗不失城府，未来肯定能崭露头角，没想到一场意外丢了命，这并不在筹谋中，实属无奈。 这也是周家发展快的原因，每一次机会都来之不易，儿孙还是姑娘都要拼命争取才能拿到手，自然倍加珍惜，不敢行差踏错半点，后头有的是同族亲眷补你的位置，你不行就靠边站，换人。 压力也是动力，家里就这点东西，先给能把它利益最大化的人。 “按我之前说的，六人一组，三男三女组合，一个月转圈换一次，有人管餐具，有人管采买，有人管算采买的账单，有人管族学午饭的菜单和采买，把这些具体的事情分门别类划开，一组人管一部分，下个月换过来，转圈轮流管理。“ ”这个月第一组采买，下个月去管餐具保管，查账从头开始，长辈负责盯梢记录好坏，记上一笔，三个月一查看，就能看出好坏了，一组就六个人，活就这些，谁都推诿不了自己的责任，干得不好就是这组人心不齐，没有齐心协力把活干好，没有大局观，没有人能领头，镇不住五个人，五个人你都辖制不住，一个村几百号人，你管得了么？” 大爷爷和三爷爷还有四爷爷几个族老都不住的点头，这话说的很对。 别看二叔好说话，可实际上管理一个村很不容易，事情稀碎繁琐，上有老下有小，所有人的鸡毛蒜皮都归他管，族学还要发展，希望儿孙能出头，这些都不能落下。 但二叔依旧管了这么多年，这些年也先后出了秀才举人和县令，族学也越来越好，账目清晰明确，一句话就让全村跟着齐心干活，这份能耐别人就没有。 “咱就说，村长这点活有那么好干么，想干的都来试试，我大哥这一辈也起来了，挨个过来统领几日让我二叔也歇歇，培养几个好苗子出来，好不好的说了不算，要干出来让全村满意才行。” “这话好，我前头还和你大爷爷商量，选几个后生晚辈出来跟我跑跑活，我也好培养几个后辈出来将来好接我的位子，你这法子不错，轮流干，人最怕对比，是吧爹。” 爷爷也点头，“没错，人比人气死人，有对比就能看出差距了，一网子下去大鱼小鱼就浮出水面了。” ------------ 第45章定 “那就这么说定了，让大的小的，全村老少都忙起来，忙乎着就没功夫东家长西家短了，把姑娘们收拾板正的，嫁出去人都说李家姑娘拔头筹，像样，咱家姑娘都舍得花钱好好培养，李家儿孙才能娶到更好的姑娘进门。” 秀娘又补充了一句，“疼女儿的人家是不会把自家姑娘嫁到你家来做牛做马，被婆家糟践吐口水苛待，看的就是你家姑娘养成什么样了，也能看出这户人家这个村门风如何，是否能结亲。” “这话说得对，我们给姑娘看人也不看最穷的，先看他家姑娘养的好不好，有没有教养，品行如何，姑娘养的不咋地，儿子更不可能养的有多好。” 老太太也坐旁边插了一句嘴。 “那行，把你写好的东西拿出来吧，你肯定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们点头呢，我知道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四爷爷朝秀娘伸手，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肯定是秀娘把所有的关节都想透澈，才和他们说的，不然都不能开口。 秀娘抿嘴笑了笑，李家能兴旺也是有缘故的，这些老爷子不古板反而敢拼敢闯，不迂腐很开明，有智慧有眼界更有宽阔的胸襟，也允许女人参与族中大事，给与意见，并且能很快接受女人的意见并坚决执行下去。 从族学免费让姑娘入学，勒紧裤腰带花钱让王嬷嬷教导，这一条就能看出来，几位老爷子很有魄力，眼界宽，想的深远。 将自己写好的东西双手奉上，行了一礼，“儿女出息有教养，才是宗族重中之重，是最重要的大事，赚钱很简单，但培养好的儿孙出类拔萃的姑娘才是最难的。李家能不能再跃一个台阶，要看儿孙有没有出息，姑娘能不能被婆家夸赞。” “你说得对。” 大爷爷拿着纸认真的看，看完一张就给其他几位老兄弟也看看，大家轮流看着秀娘写的东西，有自己的想法计划，以及后续该怎么干，族学应该朝哪个方向发展，目前最要紧的事先干哪个再干哪个，都写的极为详细。 可以说傻瓜式教导，不呆不傻，你照着干李家都能被人夸赞潜力无限，值得关注。 “秀娘啊，以前倒是小瞧你了。你行，平哥这房靠你就能撑起来。” 大爷爷看完望着她语重心长，目光中又带着无限的怜惜和疼爱，还有可惜，如果平哥活着，她辅佐平哥，李家兴许也能出京官。 不过现在也没关系，他心里看好群哥几个孩子，养的很不错。 “大哥，这个东西咱们再研究一下，仔细讨论一下细节，我认为可以干。” 四爷爷看着大爷爷，态度认真的开口。 “干起来，先折腾酒坊，旭哥你带着茂哥和村里几个优秀的后辈把酒坊干起来，杂活小事算账让族学给我忙起来，按照秀娘说的，以后族会族宴让孩子们学着干，让茂哥带着查验，三个月查一次，一层管一层，都给我忙乎起来，不许闲着，闲着就生事。” “中，我明白怎么干了。” “这银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层层给我记账报账，最后交给我们老家伙查账，谁家投入多少银子，出了几个人学手艺，出了材料的也写清楚，别人我不管，秀娘要占酒坊两成利，酒坊土地算在群哥和淳哥名下，投入族学一成利，宗族一成利，账目分开算，避免以后混淆不清，吃拿卡要。” “成，都记下来。” 二叔扭脸交代李茂和群哥，要把大爷爷的交代全都记录清楚，族会要和大家通气。 “我看了秀娘的办法是对的，之前都是你带着孩子忙乎，别人都吃现成的，这明显不对，累的累死，闲的闲着打屁，从今往后给我干活，就从酒坊开始，不愿意干的记下来，谁家的，分钱的时候没他家份，这钱是秀娘出的，算到根上也是老三家的，不出力一个铜板都没有。” 大爷爷雷厉风行，一锤定音。 “中。” “后续干活有好的记下来，多派点活，读书好有功名家穷的适当照顾下。” “秀娘给你派个任务，把族学奖励惩罚规矩再给我写个具体的章程，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一事不烦二主，要弄就弄好，我要把族学规矩再约束一回，等酒坊赚了钱，我就找人去买马回来让大家学骑射。” 现在是没有骑射功课的，养马很费钱，养不起，农家人赶车都是牛车，驴车。 “成，我一定给您办好，保证没有漏洞可钻。” “娘，您手下留情，儿子也在族学读书。” “放心，约束你这个孙猴子，我肯定从严从重，明年开春你弟弟那个皮猴子也要入学了，为了你俩我也得认真把规矩从新捋一遍才行，这当娘的心啊，多时都得为儿女操碎了心。” 秀娘一番唱念做打，群哥表情憋得说不出话，脸都憋红了，一屋子人大笑不止。 接下来大爷爷和四爷爷几位族老开始商量，族学和宗族分别出多少钱，大爷爷和四爷爷也出点钱算一股，可以要两个名额，让儿孙去学酿酒。 大家很看好酒坊，三爷爷家的酒卖了很多年，供出了几个读书人，都知道他家酒好，手艺好，这还有啥不放心的，只要好好干，酒坊赔不了钱。 最后商议，族学出五十两，大爷爷和四爷爷还有六爷爷一共出六十两，几家所有的钱都在这了，各要两个名额做学徒，跟着一起干，正经学手艺。 宗族出五十两，李家村全族所有的钱都在这了，这几年风调雨顺，节省抠唆，才攒了这点钱，原计划是买地供养族学的，这不秀娘捐了一百亩，一下缓解了大困难，钱就省下了，请王嬷嬷教导姑娘礼仪花了一点就剩这些了。 三爷爷家分五成利，人家出了二百两银子，理应占一半。 秀娘占大头，酒坊土地属于群哥和淳哥俩兄弟是人家买下的，秀娘占酒坊两成干股，剩下三成由爷爷分配给公爹和二叔两房。 大爷爷他们三家占一成，也出钱了，剩下四成对半分给宗族和族学，这个一开始就是分开的，里头的活和事不一样，不能参和，族学从建立之出就是单独算账运行，不和任何东西关连。 秀娘捐献祠田也是给族学，供养族中孩子们读书的意思。 等赚了钱，就按这个比例分配，给宗族的才能分给全村族人，族学的东西是不分配，不给钱，管饭供孩子读书，奖励笔墨啥的，但绝不给钱，不能开这个头。 ------------ 第46章破土 大家一直商量到下午了，爷爷几人才带着孩子们回家。 大爷爷明儿找木匠泥瓦匠去，让他们来盖酒坊，这是个大活，可以跟人家商量便宜些，人手村里有现成的，能省一笔钱，盖房子需要的木头，二叔和公爹荒地上的木材有现成的，可以跟木匠兑换。 炉台这些酿酒需要用的，爷爷自己带着公爹就会弄，剩下的就是挖地基，再挖最少十口井，要在不同位置挖，一口井根本不够酿酒，用水是很多的。 还有排水沟最少十条以上，这么大的酒坊必须做好预留措施，不然下雨就淹了。光有秀娘的图纸还不够，还需要现场勘察，画地让木匠和盖房子的人门清，知道怎么干活。 秀娘的图纸画的特别细致，几乎是一看就明白，这样减少了很多细碎活。 大爷爷他们去量地去了，王嬷嬷也跟着，一起就手买了块地，正好酒坊是落在群哥和淳哥名下，王嬷嬷也一起去落户。 她在宫里很多年了，是有积蓄的，买了块地盖房子，回头打算再买些土地就够吃喝了。 干完这些王嬷嬷带着清儿和英子经常跑跑店铺，晚上回来让她们算账整理账册，这属于管家理事的一部分，都是要学的。 秀娘不在出门，在家专心织缂丝画，时间不等人，她想早点弄出来，后面再做个小副画，酒坊投入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不是盖好就赚钱了，没有那好事。 群哥几个除了读书就是去酒坊忙乎，族学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开始忙碌，读书要被夫子考核，礼仪要被王嬷嬷考核，下了学还要被族老们揪着去干活算账跑腿，这人情往来，算账庶务就日渐熟悉上手了。 地画好了，村里人已经开始动工挖地基。 大爷爷抽空和大家开了个族会。 “今儿要说几样大事，第一件事咱村要盖个酒坊，以后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把酒坊做大，族学能投入更多银子培养孩子们。 这酒坊是秀娘卖画还有陪嫁的钱，全都在这了，老三家的全家老小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投入了二百两银子。族学五十两，宗族五十两，这本来是买田的，这不秀娘给捐了一百亩地，这钱就省下了。 我家和老四家，还有老六三家合伙出六十两银子，各要两个名额学手艺，我们三家拿一成利； 这秀娘单独占两成，老三家两房占三成，他们兄弟自己分去，人家掏了一多半银子，这么分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人家出钱多。” 村民服气的点头。 “族学和宗族各拿两成利，族学的账目单独分开，还是老规矩，我再给大家念一遍，宗族有盈利先买土地和铺子供养族学，族学盈利先投入本钱供孩子们读书习武。 “族学永远独立算账，奖励优秀孩子，随后族学的规矩还要再次变动，要比以前更加严苛，族学的便宜永远别想放入个人兜里，不管李家传承几代，谁也别打族学主意，否则逐出宗族。” 大爷爷眼睛犀利，表情严肃威严。 “喏。” 这是根基，李家人都认这条。 “账目就这么分，给大家伙通告一声。这酒坊要起了，我需要人手干活，宗族管饭，有愿意干活的过来填个名字，后续还会收学徒，目前只要李家姓的男孩，酒坊里有蒸酒，特别热，女孩学不了，外姓人不能进，这是咱李家的机密，我不能给别人，只要姓李的男孩。” 也就是说，李家村外姓的都不要，没办法，这个酒坊对李家村太重要了，这是全村的意思，不是某一个人的意见，村里不答应就要闹起来，这不是秀娘能做主的。 “至于咱村外姓人不着急，我给你们留了后路，承包祠田，后续给你们做保人去学手艺，我这还有其他路子给你们留，下来找我就行。酒坊进不去，外面还有很多活需要人手干，优先给咱村外姓人，有钱拿。” 大爷爷做事还是很公平的，照顾的也很周到，也让外姓人能服气。 “最后交代一句，等酒酿出来了，要往外卖，谁给我联系了铺子来买咱村的酒，我给分成，这个后面可以具体再商量，这是后话，现在商量一下干活的人。” “我干。“ “我家几个也乐意干。” 李家姓的不少爷们都举手，积极参与。 盖酒坊是没钱拿的，只管饭，这是宗族自己的酒坊，这点力都不愿意出，赚钱也不给你分，没有只拿好处不干活的道理。 “后头还有打井的活，有认识人的，介绍一下，要便宜点，这花的可是咱自家钱。” 四爷爷也开始记录了。 爷们就凑堆开始商量，娘们一群人也在嘀咕。 ”这以后酒坊盖起来，要不少人干活吧。“ “对，干活有干活的钱拿，一笔是一笔，都要算成本。” 秀娘笑着挨个给解释。 “那敢情好，家门口就有钱赚，咱不用出门。” “是这个理，脱了秀娘的福了，以后咱好好干。” “咱村果树可以酿果酒，这个也好卖嘞。” “是吧，三爷爷的果酒青梅酒可好喝了。”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喜悦的光彩，抑制不住心中的雀跃之情。 第二天村民就开始各自忙碌，除了地里的事必须要忙乎之外，得闲就要去忙乎酒坊的事，盖房子这事不用秀娘干，她出了钱给大家，她也不会盖房子，人也不需要她添乱，她只管猫屋里织缂丝。 做饭送饭是几个婶子们的事，这是宗族出钱管饭，村里爷们几乎都来了，家里活干完就上这头忙乎，有时候会忙到天黑透才回家，白日要下地干活，下午才能折腾酒坊。 自家酒馆也走入正规，晚上夜市人很多，有了靖哥等人的细心张罗，早晚接手干活越发顺利从容，靖哥管了酒馆以后，日渐有了大哥的样子。 张大哥又做了几款新点心，卖的挺不错，下午日落前基本就卖完了，第二天做新鲜的。 他家是不剩菜的，白日里有时候会有没卖完的份例菜，回锅后便宜卖给夜市码头工人，提前说好中午的菜，我给您便宜，明儿就要扔掉有点可惜，要喝酒，送您一份菜。 口碑日益变好，酒馆开始盈利，每日流水都很可观，大家干的辛苦也乐意忙乎。 ------------ 第47章 他家料酒做的特别好，香醇浓厚，做鱼这样腥味重的菜特别好用。 康哥得闲就去隔壁几个铺子宣传自家料酒，现在一条街几乎有半条街都用爷爷酿的料酒，用量也开始逐渐变大，后续口碑反应很好。 快要入秋了，历时两个月，酒坊盖起来了，崭新的酒坊落在了李家村，还特意选了黄道吉日，大爷爷带着全村男女老少上梁，祭拜祖宗恳求祖宗保佑李家村兴旺。 “点火。” 拜了祖宗给炉子点了火酒坊才算正式开炉了。 大家脸上全都洋溢着兴奋和喜悦，这是李家后续几十年的希望，老少爷们可以在里面学个手艺养活自己，不愁以后日子过不好。 秀娘站在人群中也百感交集，前世她干的店铺作坊不止一个，而在李家村做的酒坊却感触良多，最有意义，也最开心，大概是李家村一呼百应，人团结齐心的缘故吧。 “秀娘，你真能干，看到你这样我们总算放心了。” 婆婆望着她欣慰的笑了。 “娘，我很高兴，真的。” “我也开心，真好！” 酿酒是爷们的事，会收徒和小工，但都是李家姓的爷们，还要考核，不是谁来都要你，你不是干这个的料，学了也没用。 “秀娘，酒坊起来了，我瞧着咱村地不够。” 大爷爷过来找秀娘絮叨几句。 “嗯，我打算明年翻过年手里有余钱了，再买些土地。” “我想买荒地，开荒种果树种田，你之前弄得荒地确实很不错，我打算照你的路子带着村民干个庄子。这不就是庄子的路数么。” 大爷爷和秀娘站一起说话，望着酒坊，眼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大爷爷，您太厉害了，慧眼如炬，就是庄子的路数，把所有的都利用上，都能赚钱，哪怕是池塘里的淤泥都是肥料，一点不浪费。” “嗯，利用价值榨干它。” 大爷爷一本正经的点头，把秀娘逗得咯咯笑。 “对。荒地可以买，种果子青梅酿酒不错，林地养鸡鸭，掉落的果子动物可以吃，但还是要买好田。” “那必须得。” 酒坊开始酿酒，其实酿酒是个辛苦活，爷们在酒坊里都光膀子干活，太热了，里面有蒸汽，几个大蒸炉蒸粮食，热得要命，所以酒坊不让女孩靠近，不雅观。 酒坊进了几个半大孩子和李茂这个岁数的几个爷们当学徒干活，人手是够了。 李峰酿酒很好，有公爹带着就开始酿酒了，粮食是去年秋季才收下来的新粮食，留了一部分吃用，剩下的就酿酒了，还去外头买了一部分粮食回来。 大爷爷让去附近几个村去收粮食，给的价格合适，人家乐意卖。 自家的粮食反而要留一半做吃用，一年一年的天气不一样，种田靠天吃饭，得留一手才行。 这大半年酒馆干的红火，靖哥和秀娘给大家分了钱，本钱回来一百两，算很不错了，剩下的给四爷爷家里和林大婶家里分了钱，去掉了租金，张大哥是按月发钱，不耽误他。 两家各分了三十两银子，主要是去掉成本和租金，今年开年就要算租金了。 这钱除了买菜肉调料等，大部分都用自己村里的东西，留一部分做本钱，剩下的秀娘给爷爷了。 “爷爷，这钱您留着，酒坊刚开业，后续要花钱的地方多。” “成，我留下，账我记着呢，不会亏自家人。” “酒坊能干起来，以后咱家钱上就不担心了，过了今年可以考虑盖院子了。” “明年再说，这会还不行，我和你大爷爷他们打过招呼了，右手这几亩地全给咱家，定金我都交了，没人和咱强。” “对了，王嬷嬷，您别着急盖院子，地都买下来了，回头和我们一起盖，这样省钱，算一处活。” “成，老爷子，谢谢您这样里外照顾我，孩子交给我您尽管放心，我肯定从严绝不放松。” 王嬷嬷这才是真心实意替你家干活。 女子不易，出门就被人挑剔教养，越严格对姑娘才越是真心。 “您受累，当这是自己家，等您宅院盖起来和秀娘做个伴吧，她是寡妇，盖院子就表示分家了，我家账目都清楚爽利，没啥分不清的，您也没孩子，就和秀娘作伴也不怕李家欺负你，有我们在呢。” 爷爷仔细周到的替王嬷嬷考虑长远。 王嬷嬷很感动，再次福礼，“老爷子，我听您的，谢谢您这样替我考虑。” “我也是为我孙媳妇想一道，想给她找个说话的伴，你俩都读书认字能说到一块去，孩子们大了早晚要成亲，反倒是你俩能就伴。” “是这话。” 王嬷嬷也感慨的点头，她也乐意和秀娘在一处，反而是养老的最好选择。 “爹，等盖了院子，这个院子也翻新扩建一下，留给茂哥一家子住，干脆就分清楚吧，我和孩她娘跟着秀娘过日子。” “秀儿，养我不？” 公爹朝秀娘温和的笑了。 秀娘用力点头，“爹娘，您二老跟我住，那可太好了，您可不能嫌我做饭难吃啊。” “你做饭是不好吃，老大媳妇你饭做好给我送过来，你弟妹做饭太难吃了。” 公爹晃着脑袋挑剔。 “爹，您不跟我们住，我做错啥事了，你只管骂我就是。” 大嫂一听急了，一般都是跟长子住的，分家也是如此，底下的兄弟给老爹老娘背粮食过来养老人，像二叔他们不难在粮食上，就过来给老人洗澡做饭，买点糕点茶叶过来哄老人开心，也是给大哥家的孙子辈留些糖果点心，谢谢大哥照顾老人辛苦的意思。 “别胡思乱想，你弟妹是寡妇，我们不过去跟着住，我怕有那黑心肠的编排你弟妹，我们老家伙住过去，别人没有借口说你弟妹不好。寡妇门前是非多。再说紧挨着两个院子，一出屋门就看见了，区别不大。” 婆婆这才解释了跟秀娘住的主要原因，寡妇容易被人欺负，秀娘带着儿子单独住一个院子，让人说嘴。 带着老的住就不一样了，是秀娘孝顺公婆，给公婆养老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欺负寡妇。 “那我给您做饭去。” 大嫂品度着婆婆的意思。 “嗯呐。” “咱爹娘说了算，再说就隔一个篱笆墙，影响不大。” 李茂这才说了。 买的地就在他家右手，右手位置没有人住，是空地，爷爷就交了定金买了下来，回头盖两个院子，恒哥也需要盖个院子，将来好单独出去，秀娘也需要单独一个院子，平哥死了可群哥淳哥还在，他们属于二房，早晚树大要分枝，提前盖好院子，省得以后没地方了，这紧挨着离得近，方便照顾。 ------------ 第48章上市集 酿酒坊的烟火从早到晚都冒烟，剩下的村民也在忙碌，入夏了，离秋收就不远了，村里活多得很，今年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盖个储存酒的酒窖。 陈酿需要储存，目前放在李家和族学祠堂里，但不能一直这样放，要单门挖窖坑，酒储存需要阴凉条件，有的要放好些年，越放越陈，去掉火气和水汽，陈酿甘醇顺喉，香醇无比。 秀娘终于赶在入夏前把画织好了，牡丹花开富贵，寓意吉利，颜色瑰丽喜气盈盈，画作清雅高贵，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王嬷嬷赞叹不已，“这最少二千两银子啊。” 秀娘眼睛通红，坐在躺椅上，清儿拿了茶水给她点眼睛，明目的。 “二婶，你可得歇一阵子，不能再织了。” 清儿皱着眉头，心疼的要命。 “好，我歇息一个月，再织几个扇子，你们跟我学，扇子简单好卖。” “婶……。” 清儿生气的鼓着脸。 “好闺女，我知道你心疼我，家里到处都要用钱，酒坊不能断了钱，秋收要去给酒坊收粮食，不然明年不定是啥情况，凡事要做到前头，后手也要提前预备。” 秀娘心里一本账，说来说去，农家人辛苦一年也没几个活钱。 “你们帮着一起干，宫花也要做出来，就能替你婶子减轻负担。” “好。” 清儿无奈的叹气。 “今年酒馆能再收一笔钱，师父，您可以少干些。” “干不了多少，冬日就织几个扇子，我教你们织扇子。” 秀娘笑呵呵的安抚着急上火的两个丫头，没那么吓人，要赶时间上京，才着急了些，不然也不至于。 “秀儿，好闺女，歇歇吧，不能这么干，事慢慢做，急不得。” 婆婆炖了银耳汤给几人喝。 “好，娘，我听您的，等秋收忙完了再干。” “这还差不多，秋收也忙，你得帮忙做饭，干脆多歇两个月，养养身体。” 婆婆力劝她多歇息几个月，把夏天让过去。 “成，我听您的。” “乖，听话，娘给你做好吃的。” 下午恒哥回来了，秀娘朝他招手。 “二嫂。” “我织完了，你看一眼。” 李恒把画作展开，脸色慢慢就变了。 “二嫂，你这样辛苦要熬干心血的，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二哥。” 如此惊艳的作品，不到一年就完成了，这要把二嫂熬干了。 “就是最后这点辛苦些，我怕赶不及你入京，你帮我把这个带给我大哥，算我一点私心，我想帮帮我大哥，也不全是为了你们，你们拿着礼上门，脸上也好看，两好的事，别难受。我等你金榜题名让嫂子沾沾光，以后群哥淳哥还得你们做叔叔的教导，算我提前给我儿子铺路行不。” “二嫂，我……” 李恒望着画作，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发誓一定要全力一搏。 “恒哥，把东西收妥当，交给亲家大哥，能做的都替你做了，儿啊，剩下的我们帮不了你了，将来你出息了，别忘了教教你侄儿。” 公爹看了眼画作，叹息的开口。 “爹，我记住了。” 李恒小心翼翼的把作画用油纸裹上装进盒子里。 “总算完成一件大事，我心里也踏实了。” “好好歇着吧，这两个月家里也忙，先别织了。你大爷爷不是让你归拢族学规矩么，你把那个弄弄。” 爷爷交代秀娘，也是让她少干点。 “我过几日就弄，心里有想法了，我再琢磨仔细些。” “好。” 晚上吃水饭，包谷粥，还有咸鸭蛋和小菜，婆婆做的，大嫂他们在酒馆里忙乎，有时候天黑透才和靖哥一起回来。 族学开始忙了起来，入秋有孩子要去科考，睿哥和村里几个年轻孩子要下场试试，年轻不怕失败，总要先去体验一下。 “娘，我明儿想去市集买点东西。” “行，你去吧，这几日也不忙，你和村里人一起去。” “好。” 第二天秀娘和村里婶子们一起去市集采买点东西。 “秀儿，你也去市集啊。” “嫂子好，我去买点丝线，我大哥他们忙的厉害，没时间去，我就自己看，怕别人给我带错了东西。” “那咱一起回，还是中午在酒馆门口回合啊。” “记住了。” 驴车用的是自家的，村里爷们赶车，多个车用着挺方便。 秀娘背着小背篓先去了绣铺买她需要的丝线和扇骨，用来织扇子。 又去了书店，买点笔墨纸砚，给清儿她们买些纸练字，再买些颜料好画画，她也会画画，教孩子们够用。 单买了几根笔和上等墨，这是给睿哥和李恒他们去考场用的，关键时候就要用好的，卷面要整洁干净，不然会被刷掉。 拐头去了药店。 “张叔。” “秀儿来了，你身体不好，来，我给你诊脉。” “我身体挺好的，想买一支人参，我家孩子要去赶考了，我给孩子们留的。” “成，那我知道你要啥样的，一会给你包起来，孩子你这些日子气血有点亏，可要注意保养，我给你开几副补脾胃气血的药，回去注意休息。” “好，我奶奶婆婆能吃么？” “能吃。” “那你给我多抓几副药。” 秀娘抓了药，又买了一只人参，三五年的就够用，都是年轻孩子，没那么虚，就是怕考场太累了，煮点人参水给孩子在考场补气用。 又买了些好看的布料，拿回去给清儿和英子做新裙子穿，给奶奶公婆二叔婶子几人做身衣服，特意买了好料子给李恒也做两身出门的衣裳，在京城是先敬罗衣再敬人。 顺便去金店一趟。 “掌柜的，我想定制头面首饰。” “夫人请坐，能做，您有图还是我们出图您选？” “我自己有图。” “那行，让我瞧一眼。” 掌柜的把图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呦！这图真漂亮，能做。” “我要两套，一套送我嫂子，一套送我侄女。” “成，跟你商量个事，这图做完了我们能用么？” 掌柜的一眼就看出了水平。 “能用，您出什么价位？” 秀娘面带微笑。 “这两幅图如果您自家用，那我要了，我给您二百两银子。” “少了，多给点我再给你两幅图，保你赚的杯盆钵满，不让亏半点。” 秀娘沉着应对，自信满满。 “我要先看图再决定给什么价位。” 掌柜的目光变得郑重，态度也越发恭敬。 秀娘从背篓里拿出破布，取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放了两卷宣纸，打开递给掌柜。 “看看，值多少。” 一共三张图，加上给嫂子李清做的首饰图，四张凑一起。 以花鸟为图，摸样精致好看，独一份，看着清雅，要求工匠会拉丝手艺，镂空的样式精美戴上却不沉重。 掌柜的在心里掂量给多少合适。 “少了我去别家看看。” 秀娘坐在那慢条斯理的喝茶，谁说一定要把眼睛熬瞎才能赚钱。 ------------ 第49章换钱 “我给您五百两，您看合适么，这是我最大权限了，再多我要跟主家报备，时间拖得长，怕您等不住。” 掌柜的权限没有那么高，但也没他说的这么少，最少也是一千两权限。 秀娘前世是掌家人，对这些是门清的。 “八百两，保证除了自家人戴，我们不做首饰生意，你一家用，别家没有。” “柒佰两。” “八百，看不上我找别人。” “行，您太厉害了。” 两句话就能看出水平和底蕴，掌柜的拿不住秀娘，彼此心里门清，知道底线给了余地，不用再来回试探。 “我要一半金子，一半银子，再给我些铜板。” “中，您稍等。” 秀娘兑换了些金子，以防万一，金子是硬通货，打算后续留着盖房子买田或者再买铺子。 银子留着供应酒坊，铜板买盐啥的。 掌柜的把金银拿了出来，给了两个大荷包装。“ “您点点，去掉定做首饰的钱，还有七百多两。” 定制首饰挺贵的，秀娘只有图纸，她定制的事金累丝镶嵌红宝石的首饰，是给娘家大嫂出门交际应酬用的，算自己的礼。 给清儿母女都定制了金首饰，小珍珠做点缀，就这一个姑娘，乐意多疼几分。 “您挑挑红宝石，咱家新到的鸽子血。” 掌柜的很有眼色就把宝石拿出来了。 “不错，这颗大的我用了，这对珍珠我要了，一起算钱。” “成，去掉宝石钱，还剩下四百多两。” 宝石珍珠很贵，她挑得是最好的，大颗的鸽子血给嫂子撑门面，珍珠是拇指大的，给清儿将来做嫁妆也不掉价。 “以后您要是有好的图纸，还可以拿来，我给现银。” 掌柜的态度很恭敬，这图纸就能看出一二来，绝不是简单人物，不是谁都画两笔都能卖几百两的。 “成，说不定我下回还来，东西好了送到李家吉祥酒馆去，说平嫂子让送来的。” “明白了。” “那我走了。” 秀娘不怕他不给东西，生意人不至于眼睛这么小。 “您慢走。” 还剩四百多两，换了两个金元宝，外加一些碎银，掌柜给的都是碎银子，好花用。 秀娘心里琢磨一圈，差不多够用，但要干织坊恐怕不够，后续再说，先一样一样干，不急于一时。 这钱就自己留着了，打算给群哥和淳哥买田地用。 转了一圈回了酒馆，看到顾客挺多，她也没打搅忙碌的几人。 自己喝了杯水在门口坐着等村里人一起回村。 大嫂给端了一碗汤水，装了一包点心。 “把点心带回去给奶奶和淳哥吃。” 秀娘吃了一碗米酒圆子垫垫肚子，又吃了两块奶卷酥，这道点心她很爱吃。 自打张大哥会做点心，家里就没断过点心，各式各样的点心，大嫂会带回家给孩子们吃，也会分一些给林嫂子和张大哥还有四爷爷他们甜甜嘴。 不一会功夫，村里人都到齐了，喝了杯茶就回村了。 “二嫂，你回来了。” 李恒刚从族学回来。 “睿哥，过来，给你俩带了笔墨，还有人参，回头进考场煮人参水喝。” “嫂子你咋又花钱了，我不用这么好的人参。” 李恒叹气。 “别胡说，关键时候要用好的笔墨，不然就玩砸了。看看行不？” “谢谢二婶，这笔可真好，这墨条很贵的，好东西呀。” 李睿摸着东西赞不绝口。 “进了考场成败在此一举，不能马虎，平时可以用差点的笔墨，关键时刻可不行。我还买了些布料做衣服，赶你上京城之前给你做两身好看的衣裳出门做客好用。” “谢谢嫂子，我又让您花钱了。” 李恒作揖福礼道谢。 “傻孩子，把东西给我搬进去。” “哎！” “婶子，我也想要这个颜色的长袍。” 李睿凑近秀娘撒娇。 “好，有你的份。” “谢谢婶子。” 李睿开心的笑。 “钱花完了吧，嘚瑟的不行。” 婆婆又心疼又无奈，秀娘疼孩子，舍得给孩子花钱，可她心疼这个儿媳辛苦。 “娘，我不缺钱花，我卖了几幅首饰图，我有钱嘞。” “就你嘚瑟，嘴管严钱捏紧，不要到处跟人说你有钱，财不露白，知道不。” 婆婆瞪她一眼。 “我知道娘疼我，我给孩子们花钱，我不心疼。我还给您和爷爷奶奶，我二叔二婶，还有嫂子弟妹们买了布料，回头做衣裳，给我大爷爷四爷爷和林奶奶他们也买了点礼物，人家给酒馆没少操心干活。” “嗯，这该买，回头你弄好让群哥送过去，他代表二房长子，该露露脸。” “中，我记得了。” “奶奶，大嫂给您带了小点心，我给您放小柜里，您记得吃，别都给淳哥吃，光吃甜的，牙要坏了。” “好。” 奶奶笑笑。 中午做了腊肉炒菜，爷们一直忙着没回来，让群哥把饭菜给送去酒坊了。 有了酒坊以后，爷爷和公爹几乎都在酒坊里干活，恨不得睡酒坊里了，全身心扑在酒坊上。 下午秀娘没干活，领着清儿和英子学喝茶弹琴，俩孩子已经会弹整首曲目了。 “来，我教你们点茶。” 琴棋书画，茶艺玩意都要学，艺多不压身，娱乐间就教会了两个丫头手艺，同时学会了从容淡然，有了本事自然气度就松弛不紧绷，自信也就有了。 大嫂几乎不问女儿儿子读书的事，知道秀娘会教孩子，便是看见她打孩子手板心，也躲出去，问都不问。 秀娘对孩子付出多少真心，李茂夫妻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从来不会怀疑她对孩子的心，任打任骂从不过问。 “二婶，我怎么打不出画来呀。” 清儿气馁的撅着嘴。 “不就阳春白雪么，我给你打。” 秀娘一上手很快就打出了漂亮的阳春白雪给她俩看。 “喏，这不挺简单么，这就是玩意，不用太紧张，多点耐心就出来了。” “那我再试试，还是您打的好看。” 清儿再次鼓起勇气重新开始学。 “等过些日子你二哥考完，我带你回我娘家去玩，英子也去，我带你们玩去，我娘家也有小姐妹和你们岁数差不多，我堂嫂回来了，邀请我回家看看。” “好，我陪您去，不能让人欺负你。” “傻瓜，没人欺负我。” 秀娘抱着清儿开心的摸摸她的小脸，发自内心的笑了。 “您是带我们去见世面么？” 英子打出了阳春白雪，开心的咧嘴笑。 “对，去看看官家女是什么样的，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学这些了。” 秀娘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用意。 “好，我听您的，反正我娘说听您的就对了，少说话多学本事。” 英子嘀咕了一句。 秀娘摸摸她的脸，笑了。 ------------ 第50章 这半个月，秀娘还忙乎了个要紧事，就是出了些考题给睿哥几个士子，每人考题都不一样，让他们写出来，她指点后让回去再改。 这几人是单门辅导，秀娘有这个学识和能力，希望最后再替几个孩子争取点机会。 睿哥几人不敢放松，秀娘给的考题更难，更尖锐，需要独立完成，没法商量，大家的题全都不一样。 半个月后差不多了，秀娘心里已经有数了，知道有几人能榜上提名，睿哥应该十拿九稳，这样自己也好回娘家了。 大嫂提前回来了，把首饰铺子送的东西拿了回来。 “秀儿，你要的东西。” “嗯，我定制的，这份给我大嫂做礼物，让恒哥带去京城，算我回礼。” “应该的，上次咱家的事还麻烦亲家大嫂了呢。” “清儿来，这是给你的。，大嫂这两件事是给您的，您没少辛苦，是我一点心意。” 秀娘给侄女定了全套头面，累丝金镶嵌珍珠的。 “我也有，这太贵重了……” 大嫂拿着首饰看丈夫，丈夫点头才道谢收下了。 “英子，这是你的。” 英子也有，不是全套的，是花钿和耳环，花费也不低。 “师父，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英子吓得连连摆手。 “拿着，听话，你归我管。” “不行，我不能要，我娘会打死我的。” 英子摇头，都不敢靠近。 “拿着，英子就说你师父给的，你娘不会打你。” 爷爷笑着跟英子说话。 “曾爷爷，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 金首饰，她娘也只有一个金镯子。 “算了，我一会给你送回去，回头和我去娘家需要用，不用你管了。” 秀娘知道英子不敢要，干脆自己给送去吧。 “来，清儿，我给你梳头，戴上看看。” “这有点贵了，她这么小也不需要，秀儿不能这么花钱。” 大嫂斟酌着开口。 “需不需要我说了算，你懂啥呀。” 秀娘白她一眼。 清儿坐在小凳上，等着婶子给梳头。 “大姑娘，该梳头了，出门是脸面，要戴上，首饰总要有两副全套头面，但出门不能全戴脑袋上，而是选一两样戴上，知道咱家不缺就行。” “嗯呐，婶子，我不懂，为什么要戴这些。” “你就说好看不？” “好看，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首饰。” 清儿摸着珍珠，爱不释手。 “以后还会有更多，有我在你不缺这些东西，不必稀奇。” “这就是眼界？” 清儿其实极其聪明，一点就透，隐约能明白婶子教她的都是极其难得的东西，千金小姐也未必有自己幸运。 “算不上，定多是见惯了不好奇而已。” “弟妹，需要这么贵重么？” 李茂也认为这礼太贵了。 “我说过，咱家就清儿一个姑娘，舍不得她受委屈，她和你们不同，将来的路也不一样，我要她做李家村第一个走出去的望族之女，该有的我都会给她配齐，包括嫁妆，你们不必担心。” “秀儿，我知道你疼清儿的心比我不差什么，只是我不懂你的意思。” 大嫂有些担心这样娇养孩子，真的好么。 “嫂子，你想不想女儿嫁得好。” “想。” “那就听我的。我又不用你出钱。” 秀娘不理她，继续给侄女梳头，把首饰戴上。 “行吧，我也不管你，清儿出门可要仔细，不能丢人，听你二婶的话。” 大嫂交代女儿。 “娘，我知道了。” 秀娘给她梳好头，让清儿在屋里转了一圈。 “爷爷，奶奶，您看？” 清儿没有换衣裳，依旧是农家孩子的衣服，但带上了首饰，梳了好看的发髻，加上近一年的礼仪教导，清儿的气度大变样，有了千金小姐从容大方的气质，落落大方，明眸善眯，容貌清丽动人。 “出样子了，没白费功夫，你想的事可以考虑一二。” 奶奶明白秀娘在做什么，乐见其成。 大嫂不太明白，刚想张口，被婆婆拽了一下，“不懂就闭嘴，金镯子自己留着戴不许送人。” “我又不缺心眼，哪会送人。” 大嫂瞧着女儿竟然这么漂亮了。 “娘，我好看么？” “好看，我闺女最好看。” “嘻嘻！” “好啦，换下来吧，老大家的给她把首饰收好，珍珠的要保存好，磨损就不值钱了。” “哎！我知道了。” 大嫂赶紧给女儿摘下来，用手点点她脑袋，“花了你二婶很多钱。” “娘，那你补给我二婶呗。” 清儿眨眨眼笑的坏坏的。 “没有，你看我值钱不，把我卖了吧。” 大嫂气的瞪女儿一眼。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秀娘拉着英子拿着首饰去了大爷爷家里，顺道把自己买的礼也一并送去。 “大爷爷，我来了。” “秀儿来了，快屋里坐。” “大爷爷，我给您买了些小礼物孝敬您。” “你这孩子，又花钱做什么，我一个老头哪需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您留着么，是我晚辈的一份心意，这个是给英子的，我过段时间等睿哥考完试回娘家一趟，我堂嫂回来了，我想带英子和清儿去见见世面。给她配了两件首饰，孩子不敢要，我给送来。” “太贵了。” 大爷爷摇头。 “爷爷，您懂我的意思，李家村需要出类拔萃的姑娘领头。” “英子他娘，你来。” 大爷爷喊了英子爹娘进屋。 指着桌上的东西。”秀娘送给英子的礼，你们看着办。“ “不，这不行，秀儿，我知道你疼孩子，英子交给你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可不能收你这么贵的东西，我还不起呀。” 英子娘是个老实人，坚定的摇头。 “那算我给英子的陪嫁中不？” “不中。” 英子爹也摇头。 “哥，你把我当外人了。” “不能，你多时都是我李家村的人，是我平兄弟的媳妇，可不能收你这么贵的礼，说是师父费，可你哪次送的礼都贵重，英子的宫花根本就赚不了那么多钱，我心里门清，是你照顾我闺女，我不能再要你这么贵的礼。” “哥，我真心喜欢英子，你不希望她将来嫁得好么？” “当然希望了。” “那你得听我的，把礼收下，将来英子出嫁我照样陪嫁一份，英子和清儿是咱村学的最快，目前是最出彩的，她俩的婚事我要过问，中不？” “中，你是她师父，手艺是你教的，英子的婚事肯定要跟你一起商量，这是规矩。” 英子爹特别踏实忠厚的人，师父如师如父，这是规矩。 “那你收下，等秋闱后我带英子回周家村见客。” “收下吧，秀娘可是掏心掏肺对咱家孩子，以后你们多提点教导群哥和淳哥，别落下俩孩子，秀娘一个女人，很多地方照顾不到。” “那是自然，英子给你师父磕头。” 英子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恭敬的给秀娘磕头。 ------------ 第51章 秀娘把英子支出去，单独和大爷爷还有春凯叔和英子爹娘几人，说话。 “您说英子现在变样了么？” “大变样，像千金小姐的款了，你教得好，连平时处事说话都有理有据，礼数周到说话也耐听。” 李春凯不住的点头，孙女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心里很感激秀娘。 “我对英子和清儿有另外的期待，她的婚事不要随便应下。” “你的意思是……” 李春凯是读过书的，英子的二哥是秀才，这回要和睿哥一起考举人。 “英子和清儿是咱村目前最出彩的姑娘，也是最拿得出手的，对她们的婚事我有想法，等睿哥能进京赶考，将来我要带俩孩子去京城，那会学艺的时间就差不多了，也该很有样子才对。” “你可真敢想。” 大爷爷都露出惊讶的眼神。 “您老就说好不好？” “你有几分把握？” 大爷爷摸着下巴沉思。 “以英子的踏实和能吃苦的劲，我有五分把握，还有我大哥大嫂给我牵线出头，恒哥这次应该能有几分机会，我大哥会在京城出力，只要恒哥能出头，我接下来的计划就顺利多了。” 恒哥出头就要在京城找媳妇了，俗称榜下捉婿，他也算秀娘大哥的亲戚，还是近亲，寒门士族，不丢人，京城的官家完全可以考虑和李家结亲。 有了第一步就可以开展第二步第三步。 “你想的可够远的，我们都不如你。” 大爷爷很快想通了整个关节，每一个子孙都在秀娘心里成为一颗棋子，都要为李家宗族付出自己的作用。 那副缂丝画就是大礼，能帮衬大哥，让大哥更心疼自己这个妹妹，也能让大哥大嫂心甘情愿替李家忙乎，这就是情谊的联系。 “您认为如何？” “可以考虑，听你的，老大，以后英子的事要经我允许，没有我点头不许随便答应人家，英子的婚事我另有安排。” “是，我们记下了。” “出门嘴闭紧，让我知道谁坏了姑娘的名声，我把他腿打断赶出宗族。” “是。” “好了，我走了。” “秀儿，留下吃饭吧。” “不了，我去找找淳哥，不知道跑哪疯去了，这熊孩子越发调皮了，家里都做好了，嫂子我走了。” “好，那我不留你了，随时来玩。” “嗳！” 其实英子他娘不太懂秀娘的用意。 英子爹用手捅咕了媳妇一下，“你放心秀娘不？” “我确实不太懂她的用意，可在女人里面她是拔尖的，男人里头她也能争一席之位，能让爷爷都听她的，就说明她比咱聪明多了，你就说闺女这一年变化大不大？” 英子爹想了又想，点头，“像千金小姐，人情往来越发有样了，不少人都夸她和清儿呢。” “是吧，换了你我能教出来这样的姑娘？” “不能。” “那你还操心什么，人家金子都给孩子买了，我和你过一辈子，就得了个镯子，人不比你我强多了，有啥好担心的。” “也对，那就听秀娘的吧，咱也不懂，我盼着闺女嫁得好，不用吃苦。” “就是么，去给我劈柴去。” 英子娘撇了眼丈夫。 夏日里酒馆生意特别好，夜市人比冬天还多，几乎日日都是满座。 靖哥和大嫂的厨艺也相当好，得到了顾客的称赞和满意，回头客逐渐变多了。 入秋，地里开始忙乎，秀娘赶在入秋前酒馆又结了一回钱给几家人，一夏天每家分了四十五两银子，真是喜上眉梢。 本钱也回来了一部分，如今还差一百两银子就能把买铺子的钱回本了。 这钱她交给了爷爷去收购酒坊需要的粮食了。 秋收开始忙乎起来，大家都在收粮食，今年是个丰收年，村里人即便累也很高兴。 秋收一结束，二叔就让衙门带人来把粮食带走，紧跟着就带人去周围几个村收粮食了，这次买的多，钱够用。 料酒也卖出去一批，之前卖的是存货，反应很不错，如今酒坊见着回头客了。 睿哥几个进了考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恒和村里几个士子进京赶考，坐船离开。 “这些银子是给你们租房用的，去吧，祝你们金榜题名，一路顺风。” 大爷爷等人一起送他们走。 李恒给长辈们作揖鞠躬。 送走几人，大家焦急的等待李睿等人出考场。 从考场出来，几人已经脏兮兮臭烘烘的，人也十分疲惫，秀娘特意请了大夫过来给几人看看，没啥问题，就是累的了。 等了好几日才放榜，李睿名列第一，英子哥哥也榜上有名第三名。 李家村这次六个人考举人，三个人入榜，三人落选，榜上有名的三人成绩都排前列，很受瞩目。 大爷爷当机立断就把人拘在村里，不让出门，也不请客，只是开了族宴。 一是警告村里人不要用孩子的名字招摇撞骗，答应别人什么，二是不许打士子的主意。 举人可以免除一部分赋税，但仅限于自家。 经过反复商量，最后李睿的免税土地额度给了祠田那一百亩，自家没要，这样一来祠田就可以不收税了，能多收入不少供应族学。 大爷爷和几位族老通报了这个好消息，族人都很感谢，也没人再打挂名的事，人自家都不挂名，别人更别开口。 挂名在士子名下可以免税，可一旦查出来这就是把柄，但挂祠田却不算罪过，属于合法的。 秀娘把利弊关系都和族老亲人讲的明白，之前平哥也是举人，对这些都很熟悉。 三个举人李家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不让别人小瞧了。 县令都派人送了礼物过来，邀请李睿做文书的工作。 “二婶，文书的活我能干么？” “可以干，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李庚。” “行，不过为什么？” 李睿到不是非要争这个机会，好歹一个月能拿五百个铜板呢，也是分收入啊。 “你是头名举人，如果去了效果未必就好，县令是投石问路，而李庚不一样，他排名不如你但比别人强很多，算是名正言顺争取这个机会，拐了一道手，县令就不会担心你插手县里的公务，我也不用担心县令提非分要求，届时我该拒绝还是该答应呢。” “哦，我倒没想到还有这一层，那行，我去跟庚子说。” “你把我的话传道，他心里就有数，知道该怎么做事了。” “是。” “后续你留在族学帮忙，教导孩子们，专心读书等待三年后入京，我对你的期望不是文书。” “我明白了。” 李睿立刻点头应下。 ------------ 第52章怒 李家村还有一个孩子也上了榜，第五名，是六爷爷的孙子李水生，成绩也相当不错。 秀娘给找了个夫子的活，每月有一千文钱的收入，给省城私塾的孩子们教书，举人教孩子，绰绰有余。 李水生去私塾干活了，私塾的钱先给三个月的，后续再给。 三人的路都给归置好了，李睿去大爷爷家传话。 “大爷爷。” “睿哥，你咋来了，留下吃饭。” “好，蹭您家一顿饭，我来传二婶的话，让铮哥去县令那做文书，一个月五百文钱。” 李睿喝了口水说了。 “人家不是让你去么？” “我二婶让我把机会给铮哥，说让铮哥去学学县令办公，人情往来，官场门道。我去不合适，怕县令多想，误会我参与县令的公务，也担心县令提什么要求，我二婶为难，换个人去就合适。” “哦，我忘了这层，老大，你让铮哥去吧。” “行，睿哥替我谢谢你婶子。”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我婶子说了，一个石子要敲出三个响来，不能白辛苦。” “还是你婶子想的远。” 李春凯也笑着点头。 “那你怎么办？” 三个举人，最后只有李睿没钱赚，落下了。 “我回族学教书，认真读书，婶子不让我乱跑。” 李睿能明白秀娘的苦心，上京城搏命没那么容易，他心里确实没底，正好也想认真读书。 “还是秀娘更仔细，三个人根据性格，给他们安排的刚好合适。” 大爷爷赞赏的点头。 “你婶子给写的族学规矩也改好了，刚好就从你们开始。” “我看看。” 李睿饶有兴致的拿了纸看。 秀娘根据李家村目前的情况，对族学规矩进行了补充，同时也规范了族规，对族人进行进一步约束。 族里考学的孩子以后会越来越多，现在有包括恒哥在内八个举人，十个秀才，童生都没算在内。 必须要对族人进行约束和普法，尤其是底线问题，例如挂名在举人名下可以免税，这个诱惑就很大了，农民的税收确实很高。 但这样做无疑是给对手送了把柄，将来一旦掀出来就是彻底断绝官路，这一点一定要堵住。 还有就是对吃喝嫖赌也要进行严厉的约束和惩罚，对族人也要经常科普一下律法，免得平白无故把学子给坑了。 族学要进行奖罚制度，考中举人给安排赚钱的出路，奖励文房四宝一套，以后村里有钱了还可以奖励几亩地让家人衣食无忧没有后顾之忧。 要求是举人秀才要在族学轮转教书，给宗族出力。 若是进士奖励则更加丰厚，族里出钱给孩子买宅院或者良田，都可以进一步商量，还可以帮衬出路，例如去哪里做县令，有力出力有钱出钱，绝不让孩子落空。 最后就是进士要是愿意回宗族教书一年，给与银钱奖励，记功劳一笔，日后买宅基地或者买良田，亦或者其他学徒机会，优先给你家孩子。 这些规矩立的很细致，还给了一定商量余地。 另秀娘也说了，对村民要经常科普律法，对外村人或者亲戚过来蹭热乎，请客喝酒，吃酒赌牌的行为一定要约束，不然可能就在不知不觉当中落入陷阱。 把官声和连坐等制度都写的很清楚。 也让大爷爷重视起来，这些日子村里人被请客喝酒的次数确实有点多了，李家村也备受瞩目。 “大爷爷，我认为二婶写的挺全面，这几日来请我喝酒的都有不少人，有些亲戚我根本就不认识，也不是我家这头的，我瞧着这风气该杀一杀了。” “你说得对，你老实在族里教书，哪也不许去。” “是。” 吃过饭李睿去了族学，盯着孩子们读书，要考校他们的学问。 这也是传统了，有功名的哥哥们，会轮番考校年纪小的，也会替夫子带个班，毕竟是李家族学，自家兄弟要盯紧，比别个多操心几分，不然也不能出这么多功名了。 正经说，李家族学，李家长辈们在里面投入的心血和精力是最多的，包括里二叔在内，都是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把钱和心力先投入族学。 之前李恒几个在家就是他们盯梢孩子们的学习和检查课业，不会给他们放松的机会。 如今李恒走了，就是李睿几个盯着了，这也是一种传承。 姑娘们也要挨个排队被拷问学问，尤其是史记资治通鉴，一定要学会，这是秀娘再三嘱托。 李睿大概能明白二婶对李家村的姐妹们有更高的期盼和要求，希望她们能嫁得好，就不能没有政治触觉和敏锐度，就算做不成官夫人，学了也没坏处。 “这账目是谁做的，来，自己看看能看懂么？” 李睿拎着族学账目皱着眉头质问。 “是我做的。” 一个岁数小的男孩站了出来。 “你读几年书了，把账目做的稀碎，还童生呢。让你去户部理财，你写的别人看得懂么，瞧不起算账是吧，户部不会看账本成么？” 李睿从不质疑二婶的决定，算账是要学的，庶务需要，官场更需要，不然户部的官员都干啥。 “我错了，太着急没整理清楚。” “下去重做，男孩们别瞧不起算账，农事，算账这在官场也是需要的，草和麦苗都分不清，皇上问你农事，问你稻谷一年几熟，收成多少税收多少你答的上来么，都给我认真点，不然我打你们板子。” “是。” 一般是不会当面训斥姑娘，都是男丁站出来挨罚，这是李家规矩，李家爷们要顶天立地，躲在女人背后不敢出头，哪怕不是你的错，是姐姐妹妹出错，你也要挨打，打的还要比女孩更狠。 按二叔的话，男孩享受了比女孩更多的资源，最苦的时候是你母亲，姐妹放弃了自己读书的机会，先供应你，你不挨打谁挨打，资源和好处不能白享受。 但凡长辈问话，问责，必须是男孩站出来承担，哪家姑娘先站出来回答，男孩没动，回家就要挨揍，族学还要打板子，打双份。 “今儿我很不满意，姑娘们做的也不好，姐妹们，你们能读书不容易啊，族老长辈们勒紧裤腰带，排除万难让你们读书学本事，可你们躲在背后不肯承担责任，他错了你们没错么，你们不姓李么？” 李睿今天很生气，查看了几个人的账目和采买等庶务，都是一塌糊涂，明显不是不会而是敷衍。 “现在拿了东西给你们学，你们也不认真学，这些东西和你家无关不用操心是吧，我婶子让你们学管家理事，学习开宴会，学真本事，没人上心，白瞎了我寡婶掏心掏肺一番真心，你们真是活该不认字，不配别人对你们好。” 李睿摔了东西走了。 ------------ 第53章敲打 李二叔在旁边看着，一声不吭，表情威严淡漠。 他心里清楚李睿为什么发脾气，是这些孩子不认真，不懂大人的苦心。 说白了就是秀娘给太多了，吃太饱，孩子们觉得日子好了，学不学无所谓，我李家有举人有县令，怎么样我也不会低嫁，认个字就行。 “所有人站起来。” 李二叔从门口闪出来。 族学不管男女，所有孩子都站的笔直，低着头，噤若寒蝉。 李二叔做了二十年村长，积威很深，孩子们都怕他。 “出来，去地里，我有事交代。” “喏。” 没人敢反抗村长的命令，回家告状不但告不赢，还要挨一顿揍呢。 众人来到地里，地里已经收割完了，还有些稻穗没捡干净，一般是得闲下午抽空老人孩子再来捡，肯定不能浪费就是了。 “来吧，翻地，捡稻穗，一个时辰后换手，不分男女，都要干活，不是不想学么，那就别学了，下地干活。” 李二叔冷笑一声，给你们好日子不想过，就给我下地出苦力。 二叔拿了打牛的鞭子，一鞭子甩在地上，怒吼一声，“干活，套上犁耙，给我翻地，前面捡稻穗。” 地里还有人在干活，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男孩女孩都大了，并非完全不懂事，这回被长辈们这样盯着看，羞愤无比，脸上火辣辣的，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了。 啪！ 又是一鞭子，狠狠甩在领头的男孩身上，他还是秀才呢。 “啊。” 他疼的叫了一声。 “没死就干活，我看你们就是贱皮子，不配别人对你们好，你们女娃也是一样，白瞎了你婶子为你们费心筹谋，给你们机会学本事，一个个都不上心，做样子摆弄了三五日就懈怠了，给我干活。” 李二叔几鞭子下去，把领头的男孩女孩抽了一顿。 孩子们吓得套上犁耙，这是给牛用的，穷苦人家才往身上套，买不起牛只能自己犁地。 孩子们在地里捡稻穗，一部分人犁地，收割完后要把地及时翻一番，来年好用。 “动作快点，慢了我抽你们，不认真学本事，就出苦力。让你们读书学本事，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你们一个个不认真不仔细，那就只配卖苦力。” 李二叔就在后面时不时抽一鞭子。 大爷爷看了一眼，摆摆手，“干活去，看什么看。” 长辈们被大爷爷瞪了一眼，麻溜的去干活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抽两下就抽两下吧，熊孩子皮厚实，死不了人，欠抽。 连英子和清儿也套了犁耙在翻地，汗水一颗颗掉在地里，这会还很热，秋老虎的威力还是很足的，不一会所有孩子被汗水打湿了后背，衣服前后变成深浅两个颜色，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快点，今儿翻不完不许吃饭。” 李二叔头一回发这么大脾气。 有婶子心疼自家孩子，小声询问：“孩子们出啥错了，村长咋这么生气，有年头没见着村长发火了，咱回家还打不打了？” “我也不晓得出啥事了。” “娘，我知道，我看见睿哥气呼呼的从族学跑了，应该是他们这些日子飘了吧。” “有可能，我家把那崽子，这几日也是被亲戚家孩子捧臭脚捧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家爷们喝了好几顿大酒了，我心里琢磨着肯定跟这有关。” “回家接着打。” 头发花白的四奶奶，板了脸和一群媳妇们说话。 “那男人喝酒的事咋办？” 婶子也开始嘀咕了，整日喝大酒，喝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让你爷爷几个打，大哥，一会吃完饭去祠堂吧。” “成。” 大爷爷也板起脸，没想到这么快，连孩子都受到影响了。 才短短一个月的功夫，这吃酒的，吹大牛的，孩子们也到处跑着玩，读书都没心思了，这不过是多了三个举人，还啥都不是呢。 秀娘高瞻远瞩，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吧，之前努力刻苦学习的氛围全都没了，一群散漫的摸样，前后对比差距太大了。 “吃完饭去祠堂，我们老家伙有话要说。” “是。” 天黑了，二叔才让孩子们直接去祠堂，饭都没给吃。 女人们拾掇完厨房也去了祠堂。 “今儿叫大家来，有些事要说。我记得我说过，不许在村里吃酒赌钱，谁犯了族规自己站出来等着挨罚。” “这才是三个举人而已，看看你们牛气的，装不下你们了，要上天吧，你们给孩子们做了个好榜样。都给我站起来。” 四爷爷摔了本子，暴怒。 年轻吃酒赌钱的爷们站起来往前走，灰溜溜的低着头。 “摆上凳子，打，每人五十板子。” 六爷爷招呼年轻好手过来打板子。 有一个算一个，吃酒赌钱最凶的被摁在长条凳上，打板子。 板子打在肉上，声音脆响，几乎是皮开肉绽。 “我让你们赌钱，今儿这顿打给我记着，你们这些小崽子，我把板子给你们记着账。” “三个举人老老实实，倒是你们先高兴地飞上天了，真是笑话，屎吃多了吧。” 四爷爷气的指着他们鼻子怒骂。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回嘴。 “还有你们女娃子，日子过得太好了，村里为了让你们能读书学规矩，花钱出力，想尽了办法让你们爹娘同意你们来读书，你平婶子，挨家挨户的去劝，嘴皮子都磨破了，这事你们看在眼里呀，这会子给你们机会，又不好好学了，那就滚回家干活去，也省点钱，王嬷嬷是花钱请来的。” 大爷爷指着王嬷嬷，望着孩子们，眼里全是失望和痛心。 这一个月他看到了村民沾沾自喜，傲娇自满的样子，吃酒吹牛皮，在村里赌钱，让捧的不知道飘飘然。 姑娘们站起来低着头，轻轻啜泣着，羞愧的满脸通红。 “你们辜负了我们一份心呐。” 大爷爷含着眼泪，语调轻轻地，分量却异常沉重。 “从明儿开始，孩子们下午跟着一起种地干活，谁都不能跑，不好好学的三个月考核一次，退出族学回家种地，当年束脩费退回。” “啊？” 村民们大惊失色，来真格的呀。 “族学是读书的地方，不是养老吃饭的地方。下面我给大家念念族学和族规新订的规矩。” 大爷爷展开纸开始逐条念了起来。 姑娘们和孩子们站在那听，偷偷抹眼泪，今儿脸面全都没了，他们丢人了，也让长辈们失望了。 ------------ 第54章 说完规矩，村民们都叽叽喳喳开始讨论。 有人恳求，“大伯，我们错了，别把孩子退回来行不？” “不行，如果你们还想出举人进士，族学的规矩就得改，更加严厉，你们别忘了，我们李家只有一个县令撑着，你们还是泥腿子，不是官老爷，简直混账！” 大爷爷红着眼睛暴怒。 他们辜负了大家的心血，也辜负了秀娘一百亩祠田和满腔的热忱，辜负了祖祖辈辈的渴盼，更是辜负了今日得来不易的好生活。 爷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今天把脸都丢完了。 “爷爷，不要把我们退回去，我们错了，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退回去我就要嫁人了。” 一个年纪十四岁的姑娘突然崩溃的大哭起来。 “你明知自己的情况比别人艰难，为什么不好好学？” 大爷爷脸上的泪痕犹在，指着那个姑娘扬声怒骂。 “你平嫂子为了让你去读书，三次上你家门劝你祖母爹娘点头，还倒贴钱给你家缓解困难，这些你是知道的，你没有珍惜机会……” 大爷爷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扇她俩嘴巴子才解恨。 “都是一个姓的，一个犯错糊涂，另一个就跟着一起下水，小的不懂事撒欢，大的也跟着跳大神，没有一个出来劝的，来人，给我把他们摁倒，打！” 李睿一个站出来，揪着那哭鼻子的姑娘拽上去。 四奶奶亲自出手，照着她脸上就扇，一个嘴巴子下去脸就通红肿了起来。 别看四奶奶年纪大了，可她是常年下地干活的人，手重。 一同挨打的还有其他几个岁数相当的姑娘，都是在族学做姐姐的，也一并挨了嘴巴子。 其他男孩有功名的都被摁在长条凳上打板子，包括李睿等三个举人，全都挨了打，当哥哥的，没及时阻止弟妹犯错，你就是错了，打你不冤。 板子声声脆响，嘴巴子啪啪的扇。 孩子们哭泣哀嚎，村民们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四爷爷怒斥，“我们老了，还能照看几天呀，你们如此没有城府，经不住夸捧，让人说两句好话爹娘祖坟都能给卖了，让我们如何把家业交给你们，怎么有脸去面对列祖列宗，你们糊涂啊！” “那一百亩祠田是李平的命换来的，老三家的吃了大亏，你们不是不知道呀，孤儿寡母先想着族学想着大家伙往日对她的帮衬，从嘴里抠出来给你们，可你们呢，都是什么样，吃酒打牌？” 六爷爷也气的浑身发抖，吃酒打牌，这好日子才过了几天，都富的开始赌钱了。“ 爷们全都站了起来，“大爷爷，村长，我们知错了。” 板子打完了，姑娘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挨了嘴巴子，连清儿都被大嫂揪着耳朵给了一耳光，英子也让她娘抽了俩巴掌，一个都没跑。 “族学规矩听清了么？” 大爷爷一脸淡漠的询问。 “听清了，三个月考核一次，连续三次考核不过关就退回家，在村里吃酒打牌，在外赌钱的一律家法伺候，触犯律法，乱许诺，放高利贷一概逐出宗族……” 为首的爷们默诵族规。 “你们呢，耳聋了？” “听见了。” “三个月考核不过退回，对女孩也是一样，你们让我太失望了。” 大爷爷长长的叹息一声。 “散了。” 李二叔这才开口。 村民们各自回家，把挨了打的儿女带回家，基本都是揪着耳朵回去的。 这一夜注定了是无眠夜，不光孩子们回家继续挨打，连当爹的也跪在地上被老父亲老母亲拿拐棍抽。 ”走，回家。“ 大嫂揪着清儿的耳朵撕扯着回家了。 一路走一路骂。 “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了，我管不得你了，知道你上学读书花了多少钱么，那是你二叔的买命钱，金头面也给你买了，家里哪点对不起你，你不好好学。跟着一起裹乱，日日往外跑着玩，我忍你很久了。” 大嫂一面骂一面就把女儿拽回家，关上门，鸡毛掸子一顿狠抽。 秀娘跟在后面想追上去劝劝，却被婆婆和李茂给拦住了。 “弟妹，你别管，这顿打早打比晚打好，这孩子确实有点飘了，我也看出来了。” 李茂皱着眉头说。 “别打坏了。” “亲娘能打坏么，你别管。” 婆婆也拦着她不让管。 “也不关清儿的事……” 秀娘疼孩子，替孩子找补两句。 “她是最早学规矩的，比其他姑娘懂得更多，这个时候她应该站出来劝才对，难道她不姓李，这话说其他姑娘使得，用在她身上就更使得，都是一个姓的兄弟姐妹，谁犯错都应该往回拽，拽不回来也该提醒长辈才对，他们没有，就该打！” 婆婆反而比秀娘更狠得下了手。 “弟妹，孩子不能光宠着，该打还得打。” 李二叔也认同茂哥媳妇，该揍一顿紧紧皮子才对。 秀娘望着爷爷和公爹他们，“我是不是做错了，给的太多了，我是真心盼着咱村好的，希望能有更多的儿郎姑娘出头。” 她低下头察觉到自己也有错的地方，步子迈得的太大了。 “不能怪你，怪我们老家伙心软了，早该下狠手的，一直都是我们盯着没撒手过，不能怪你给吃饱饭。” 四爷爷站出来劝慰，看孩子自责，他心里更难受。 “二婶，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有点小成绩就飘飘然了，和周世伯相比，我们城府太浅，差得太远了，是我们的错。” 李睿站出来作揖道歉，扪心自问，自己心里没有点得意骄傲的情绪么，我也拿了榜首，我是否能代替二叔在长辈们心里的地位呢。 如今看来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为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明儿下地干活，族学一起干。” 李二叔这回算是打定主意要用霹雳手段。 “是。” “四婶，明儿还得你带着姑娘们张罗族学的琐碎事务，该打就打，下狠手，不然出不来。” “行，我记得了。” “王嬷嬷，一样的要求，给我下狠手。” 李二叔咬牙切齿。 “是，您放心，我一定负责到底。” 王嬷嬷看到今儿有这一遭，反而真心实意留下教孩子们，打心里更愿意主动融入李家村了。 只要长辈脑子清醒，不糊涂，孩子们歪不了。 “别担心，长辈们根不错，孩子们就没问题，这顿打来的很及时。” 王嬷嬷扶着秀娘往家走。 ------------ 第55章约束 次日大早天不亮，李二叔就敲了钟，孩子们和村民全都爬起来了。 “我看你们闲得很，一起干活，我这活多的是，早课干活背书，错了的别怪我上鞭子抽你们，姑娘们打嘴巴子，就不该对你们宽松。” 李二叔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手里还拿了鞭子。 往日里并没有这样，最多打手板，如今改抽鞭子了。 早课是在地里完成的，孩子们一起大声背书，用人犁地，让牛歇歇，不然牛会累死的，但人不会死。 甭管姑娘还是小子，这回家长也不心疼孩子了，一起套上犁车去犁地吧。 这也是几位族老的交代，下狠手约束，这回一定要把脑壳里的水倒出来不可。 秀娘也不能违背长辈们的命令，李靖去店铺里了，李睿套着犁耙在犁地，群哥也在犁地，谁都没跑了，昨儿他也跟着一起挨了打，就最小的淳哥没挨打，没上学呢。 淳哥老老实实跟着后面捡麦穗，给大人们端水喝，乖得不得了，生怕自己也挨板子。 “快点，别偷懒，比牛还慢。” 李二叔一鞭子就挥了过去。 村民都默默干活，谁也不敢聊天说话，村长太可怕了，一不小心鞭子就打自己身上了，还是不惹他为好。 整整一个月，孩子们多数时间都在地里，看书也在地里，不是不想学么，那别学了，回家种地出苦力吧。 这一个月孩子们小脸就瘦了下来，姑娘们也晒黑了。 不过效果是极好的，连孩子和村民们有一个算一个，忙的团团转，错一点就要挨打。 懒惰，无事生非都是闲出来的，忙的脚打后脑勺，肯定没空作夭。 族务和族学事务都是孩子们和年轻一辈的爷们在帮衬干活，麻溜利索。 吃酒赌牌的也没了，亲戚也不来了，村里一下就安静了。 这眼瞅着要入冬，秀娘瞧着孩子们学好了，正好堂嫂回来了，之前说秋收回来，结果没能回来，耽误了一阵子，这才回来没两日，给她下了邀请帖，想看看她。 “清儿，英子，你俩明儿穿这身，和我一起去周家村做客，把首饰戴上。” “是。” 她得空给家人做了两身衣裳，天气转冷，给俩姑娘做了薄袄子，外头用的是绸子，俩孩子颜色不一样，一个是粉红色，一个是鹅黄色，她俩这个年纪穿刚好合适。 清儿看了眼老娘。 “看我干啥，让你干啥就干啥，出门少说话，脑子放聪明点，丢人现眼仔细回来我捶你。” 大嫂瞪了眼女儿。 “哦。” 清儿扁扁嘴，凑到秀娘跟前。 秀娘抱着她捏捏她的小脸蛋，清儿抱着她撒娇。 “明儿早起出发，我们在娘家住两日再回来，我和你爹娘都说妥了。” “好。” “秀儿，东西都带全了么，靖哥，你给送去吧。” “娘，东西都装齐了。” 李茂昨儿就把给周家的礼都准备好装车了。 虽然秀娘爹娘在京城了，但周家村还是她的娘家宗族，该走动也是要走动的。 她给周家族学捐赠了一批书籍，还有几位老人的礼，又买了一些纸笔和墨条赠送给族学。还有一些家里的腊肉山货等实惠东西，回去分给周家村民，挨家挨户都有，东西不多但是心意。 “明儿靖哥和李睿群哥淳哥跟我一起去，去周家族学待两日，大嫂，铺子里你先张罗着，我堂哥难得回来一次，我让堂哥考考睿哥两个。” “中，你们去吧，铺子里有我们呢。” 大嫂麻利的点头。 “你俩去了不许招猫逗狗的，离姑娘远些，惹出事来，我把你们兄弟俩的皮揭下来。” 大嫂凶悍的警告俩孩子，出门要注意男女大防。 大爷爷等族老给村里人警告了，男女婚事要先跟族里过明路，不许私自给孩子定亲，毁了孩子，咱村现在可以说好的。 族老开始有意识学习周家村的方法，把好资源好前途先给最优秀的孩子，一个出头可以提携底下的同宗族优秀的孩子也出头，能得几分机会，彼此就有了照应和臂膀。 都是一个姓的，没出五服的亲兄弟姐妹，不能互相坑害，不然回家没法见人了。 村民们都得了令，心里都有数了，谁来给孩子说亲都拒绝了，只等着族老们给张罗验看。 “知道了，看你说的，我们又不是那不懂事的。” “怕你忘了。” 秀娘晚上给孩子准备了些小礼物让俩姑娘带着，见着周家姑娘，总要有个礼物互换吧。 这夜清儿和秀娘一起睡，一向粘着她。 “二婶，周家姑娘是不是很厉害？” “算是吧，都比较有刚性，周家竞争很激烈，僧多肉少，骨子里都是狼性作风，要强不输别人。” “二婶，我是不是不如周家姑娘，让您失望了。” 清儿其实非常聪明，学东西特别快，举一反三几乎不费劲，见她一天都玩，可功课一点没落下，还完成的很好很轻松就知道，她天赋高。 “没有，每个人有自己的性格和路数，你比周家不少姑娘要聪明，但缺少几分耐性，需要打磨一下，你自己也要多磨练，其他的并没有不好，我还是很满意的。” 清儿身上天生有一种从容和松弛感，因为父母恩爱和睦，有两个亲哥哥，还有群哥淳哥做堂兄弟，家里长辈疼爱，家规严谨，她很有安全感。 这和穷富没啥关系，在于长辈的教导和家庭氛围和睦团结。 “那我以后多磨练，算账弹琴织锦，这些都是琐碎事，考验耐性，我多干多练。” 清儿很依赖秀娘，最崇拜她，有文采有底蕴，那份气度让人敬佩和信服。 “好，去了周家多看多学少说话，也想让你交个朋友。” “您去周家是不是为了二哥？” 清儿仔细一想就明白，二婶肯定是为了已经有功名的二哥想更好的前程。 “我不能保证能不能办成，不敢和你爹娘他们说，我想让堂哥教教睿哥，带他去他的县里看看走走，也算游学，有亲近的长辈看护，也不担心学歪了，但不知道堂哥是否愿意。” “二婶，我们让您操碎了心，那我二哥知道么？” 清儿靠在她怀里问，乖巧的像个小猫。 “可能知道吧，你二哥是家里男孩中最聪明的，更需要多磨砺，我最担心他，其实我不太担心群哥，群哥像你二叔，睿哥像你曾爷爷，但他现在阅历浅我就怕他耍小聪明，才想着压一压打磨一下性子，自己人下不去狠手，若我堂哥能答应，那就不一样了。” 清儿叹息一声，二婶为了他们几个孩子，殚精竭虑，算是费尽了心血，考虑比爹娘还要周全。 ------------ 第56章回娘家 翌日赶早，李靖套了马车，带着几人一起往周家村去。 族学的姑娘们都挺羡慕英子，清儿能去自是不用说，秀娘把清儿当亲闺女疼，嫁妆都要替她预备着。 英子是秀娘的徒弟，也跟着沾光了。 “平嫂子待人真是掏心掏肺，英子被平嫂子教导几年，将来亲事不会太差，说不得嫁妆也要填一份的。” 前些日子挨打的那个姑娘，望着马车走远的方向，眼神很是羡慕。 “英子稳重心细，嫂子也能看上她的为人品行，和清儿作伴，正好合适，也能给清儿那丫头一点压力，多点韧劲，那丫头耐心不足，聪明劲太多。” 旁边李家秀才哥哥就笑着说了。 “是啊，英子值得嫂子付出真心，是我不配嫂子为我操心。” 姑娘低下头很是自责。 “别难受，还有机会，平嫂子特意跟大爷爷说了，你们的亲事由大爷爷最后把关，只要好好读书算账，学到真本事，亲事肯定不能差了，机会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别辜负了嫂子的一份心，我们花的可是平大哥的买命钱啊。” 秀才哥哥拿出帕子递给她，耐心的劝道。 姑娘擦干眼泪，用力点头，眼神坚毅，“我记住了，我肯定好好学，走我们去算账，把族学采买的账本算出来，明儿要看酒坊的账目了。” “行。” 姑娘们自从挨了打以后，越发刻苦，这回骨子里多了一份凶狠的拼劲，连椅子都不坐了，平日里读书习字就蹲马步，累了做礼仪算休息同时背书，算账记录算是练字了，算账会给她们提供笔墨记录，就算免费供应笔墨。 大家还是多用沙盘练字，可以节省笔墨钱。姑娘们学的晚，认得字不如兄弟多，字也不好看，回家还用沙盘练字。 现在每日还要干活，二叔和族叔会给他们轮番分配活干，几乎没有闲着的，全村都在忙。 活太多了，别的村冬日可以闲着，他们村真闲不下来，酒坊开业一年，酒水销量很不错，口感味道都极好，得到了认同，现在多了很多酒糟，要拿来做糟货送去铺子里卖。 酒馆卖不完的，让各家买回去弄点不一样的糟货去码头卖也行。 或者拿着糟货去各个铺子里卖也是可以的，很多族叔地里没活了，就拎着酒和糟货去省城转圈卖，卖点是点，卖够数量就放会给铜板，三个月结一次钱，之前都结过两次钱了。 他们要把糟货的账目算出来，这块要独立核算。 酒坊还没回本，但目前来看很红火，几乎酒水都能全部预定完。 这次秀娘回周家村，也带了一车酒水，爷爷说丧礼时周家村族老和亲家都过来帮衬撑腰了，这次回门要多备点礼，也让娘家放心，你在婆家过得不错，礼要拿得出手。 他们快到中午时到了周家村，村口族老一直在等他们。 “还没看到人呐。” “来了，那马车指定是。” 老爷子看到马车了，高兴地招手。 靖哥将马车停稳。 “周爷爷好，我是李靖，您还记得我不，我跟婶子到您家来讨杯水喝。” “好好，我记得你，你是茂哥的大儿子是不？” “对对，您老记性真好。” “周爷爷好，我是睿哥。” “族爷爷好，抱抱。” 淳哥露出脑袋藏在哥哥身后，朝周家族老伸出双手撒娇。 族老赶紧把淳哥抱下马车。 “族爷爷好，我回来看您了，给您带了好酒，我曾爷爷让我们问候您老安康。” “你曾爷爷曾奶奶二老身体还好么？” “好着呢，我爹去后我曾爷爷很伤心难受了一阵子，我爷爷也病了几日，好在都熬了过来，我家孝期勉强算过了，就剩下我和淳哥守孝了，我娘说想你们了，回来看望长辈。” 群哥应对得体，扶着老人说着贴心话。 “族爷爷，我回来看您了，您老还好么？” 秀娘下了马车给几位老人老太太行礼。 “好孩子，回来就好，我们也惦记你，你娘走的时候还让我们照顾你呢，盼着你回来。” 老太太看到秀娘一身老气的湘裙，颜色是深蓝色的，头上只戴了沉香木发簪，俨然寡妇的装扮，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年轻啊。 “祖奶奶，我想您了，想吃你的炖鹅。” “好，都杀了，就等你呢，走，家去喝茶。” “祖奶奶好，我是清儿。” “祖奶奶好，我是英子。” “哦，漂亮的小闺女，这个我认得是你家清儿，老大的闺女，这个是你们李家大族老的小孙女是不，我见过两回。” “对，您没记错，孩子现在跟我学徒，学织锦。” 秀娘搀扶着老太太往回走。 周家儿郎就过来帮着靖哥赶车，一个驴车后面还拽了一个牛拉的平板车，是秀娘回娘家的礼，整整两车东西。 “好孩子，我听你娘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周家女可没有窝囊的姑娘。” 老太太知道她曾经心存死志，委婉的劝。 “我知道，这回算想通了，祖奶奶，平哥死的不明不白。”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你爷爷和我絮叨过，对不上账，但当时也没法说，人言可畏，人家给你带回来你就要感恩，不然就是白眼狼，此事徐徐图之，不急于一时。” “你放心，多时你都是周家女，周家不会不管你，你大哥写了信回来，还说给你送去，你要来就等你回来看信呢，几个孩子都到京城了，你大哥接到人了。” “是么，我大哥来信了，我还没收到。” “给我这头送来了，让我叮嘱你几句，你爹娘不放心你，趁着回礼送信的功夫，就想着让家里看看你去，正好你堂嫂回来，说给你下帖子，亲自看一眼才能放心。” “我让大家操心了，是我的不是。” 秀娘低下头感慨。 “自家人不说客气话，老大，你去把信拿来给你妹妹看。” “好。” “靖哥你们兄弟把礼物给族学送去，咱村各家各户都有礼，让清儿跟着一起分发下去，我都写了条的。” “好，我这就去。” “那酒水也写了有，几位长辈送一送，单子在清儿手上。” “知道了。” 靖哥领着弟妹去给周家村人送礼去了，也是打个招呼的意思。 秀娘这才拿起哥嫂的信件仔细阅读。 ------------ 第57章礼物 信上说，恒哥几个举人已经到了京城，大哥大嫂将他们几人安顿在前院了，没让出去花钱租房子，说不放心，孩子岁数不大，放出去万一学坏了就麻烦了，留在前院，正好周允也在，可以一起读书拷问学问，也是互相促进的意思。 大哥也在信里提到了她送的礼物也收到了，让她以后莫要操心这头，不要这样耗费心力，哥嫂在京城一切安好，勿要担心。 大嫂说礼物实在贵重之极，心难安，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群哥和淳哥还小，离不得亲娘。 让她放心，只要恒哥能搏到功名，就在京城给他找个好人家说亲事。 大嫂收到了秀娘给他们夫妻孩子的礼物，十分感动，也很担心她的身体，再三表明他们在京城很不错，并不为难，让不要担忧。 周夫人私下里和丈夫絮叨，“这幅画你打算如何处理，你可不能拿去卖钱啊。” 她急切的征询丈夫的意思，妹妹的一番心血怎么能拿去卖钱。 “怎么会，我哪舍得换铜板，妹妹是我让送礼的，替我疏通官路的筹码，我得想想怎么利用才行，不然白瞎了她一份心，我听恒哥说，妹妹整整织了一年才得了这幅画。” 周乙这才说了。 “那就好，我寻思着咱家再困难也不能把妹妹的心血拿去换银子，那我可不依。” 周夫人和秀娘做姑嫂，关系一直很好，秀娘会做人，疼嫂子侄儿，周夫人感念小姑子懂事明礼，自己都是寡妇了，处处为难却先想着嫂子的难处，熬干了心血给他们帮衬，说啥也不能亏了小姑子。 她叹口气将秀娘送的两套掐丝金红宝石的头面小心翼翼的装进匣子里。 这回再出门也有新首饰撑场面了，总不会丢丈夫的人。 这官场不易，官夫人更不好做，每年都要有新首饰，但凡你一直戴旧款，大家就能隐约猜出你家钱紧张，难免会给丈夫丢人，落下闲言闲语。 基本上周夫人每年都会把早先的旧款金子拿去重新打，翻新，这样面上好看，花钱不多，也不给爷们丢人。 “你上次回去她气色还好不，她一向要强，吃了这么大的亏，如何咽的下去。” 周乙闭了闭眼，压住心里的疼痛和痛苦，他放在手心里疼的妹妹一夜之间就成了寡妇。 “气色到还好，不如之前是真的，但也算涅槃重生了，李家人对她不错，事事让她做主，与她商量，在婆家倒没有受气。你知道的，妹妹一向懂礼会做人，对待长嫂的几个孩子犹如亲生，她长嫂也是个实诚人，不是那会耍心眼的，虽有不圆满也算能过下去。” 周夫人叹息，尽量说的好些。 “听说前些日子平哥同窗来京城了？” “来了，租的东街院子，我都让娘家打听清楚了，最近买了院子，他家土地银钱方面没有多余的东西，来钱路数并没有多，京城的院子可不便宜，他买得起确实可疑，并非妹妹心眼小怀疑他。” “他家一共十亩地，老娘和媳妇都是寻常人，也不似妹妹会织锦，定多做个荷包帕子，能卖出一座京城的三进宅院来，我不信他那么大能耐。” 周乙眼神冰冷，狠狠记上一笔。 “他正在找门路，说是找到礼部那头了，具体找的谁我大哥没打听出来。” “这就很好了，剩下的我自己问就行。” “你打算怎么办？” “改天请他来家里喝酒吧，恒哥也在，当面敲打他，我要他把我妹夫的钱吐出来。要么还钱，要么此生不入京城，由他选。” “也好。” 周夫人不认为丈夫做错了，这个同窗才是做错了。 按理说他带回钱来完全可以得到他们李家周家的大恩，官路一定会帮把手，引荐一下，钱也会补给他，不比偷钱来的实惠通达么。 可他没有，金钱面前选择了昧下这笔钱，不但得不到好，反而惹得丈夫怨恨记仇，周家宗族最记仇，绝不会放过他，他得不偿失。 既做不到心狠手辣全部扣留，又不敢不给钱，又想拿些钱，心不狠，手不稳，很难成事。 “你会为难他么，需不需要我回娘家求求大哥？” 周夫人偏向秀娘，她和小姑子关系一向处得好，小姑子受这么大委屈，自然要帮把手。 “他只要肯认错，我既往不咎，看在他没有把钱全部贪墨的份上，不是大恶之人，我给他一次机会，说实话我给他放他一马，死鸭子嘴硬就别怪我用雷霆手段了。拿死人钱是有报应的。” “也对，平哥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平哥会水的，怎么就死了，却有时间把钱交给他带回来，其中又发生了什么，确实值得深究。” “就是这话，我怀疑是平哥救了他受了伤却被他抛弃了，拿了钱回来，又害怕又心虚，给了一半留了一半，自己安慰自己，我尽到责任了，也不算辜负平哥。” 周乙曾为一方县令，办案管理一方百姓，政绩优等出头，这点事不难猜。 “我琢磨也差不多，平哥那人善良大方，为人热情做事也稳当，其中肯定有内情。” “过两日我沐休，你帮我下帖子给他，约他来家里喝酒，就说我感谢他把钱送给李家村。” 周乙眯起眼，轻笑一声。 周夫人低下头收拾好东西，丈夫这个笑容就是要算计人了。 秀娘可是他们兄弟俩捧在手心的，受这么大委屈，不找补可不是兄弟俩的性格。 她将缂丝画小心的用软布包裹起来放进匣子里，装进自己的柜子里放好，生怕有一点瑕疵，这幅画太精美了，拿去送礼估计能让丈夫再进一步，剩下就看他怎么用才能利益最大化，不辜负妹妹的一番苦心。 “你说恒哥有几分把握，比咱家允哥如何？” “如果发挥正常，成绩应该比允哥还要好，他十拿九稳了。妹妹想让我给他寻一门京城的亲事，你看有希望么？” 周夫人笑了，“妹妹提前和我打过招呼，你这么说，我自然要出把力，同气联枝，李家起来了，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恒哥俊俏人也稳重，我看不难，就等他金榜题名，好榜下捉婿。” “那这事交给你了，你说我把画送给皇上或者太后如何？” “什么名目呢？” “寿诞也快到了。” “不如你送给皇上，让皇上给太后献个孝心，这样不显眼目的也达到了，你毕竟四品不是正一品，太突出怕你惹来妒忌，不是我吹嘘，这画一旦拿出去一定会震惊四座，咱们得想好怎么用才行。” 周夫人也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你说的有道理，我再想想。” 周乙闭上眼琢磨怎么做才能十拿九稳，最好还能给弟弟和恒哥换个好位置回来就不枉费秀娘的辛苦了。 ------------ 第58章选择 到了沐休之日，周乙请了平哥同窗上门叙话吃酒，也是慰问他赶考还有没有困难。 同窗带着薄礼上门，得到了周夫人热情款待，一桌席面十分给面子。 周允和恒哥在列，二人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俩年轻岁数小，情绪都在脸上。 同窗叫徐进，和平哥是同窗好友。 “周大人，让您破费了。” “无妨，坐下说。” 周乙面带微笑邀请大家就座，笑语晏晏的跟他打招呼，询问学问等问题，也算给他提点的意思。 完全看不出一点诘问的态度。 反倒是徐进如坐针毡，头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淌，菜也没吃几口，一个劲灌酒了。 “这酒味道如何，是李家老爷子酿的原本是为了妹夫高中后庆祝用的，如今用不上了送来给我宴客，老爷子待我极好，犹如亲孙子一般，只是可怜了我那妹妹，一夜之间成了寡妇。“ “两个孩子却还小，少不得要我这个大哥多承担几分，妹妹是我放手心里疼大的，无论何时我都要管到底，我那可怜的妹婿，原本以他的资质人品金榜题名也可期待，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哎！” 徐进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李恒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二嫂和曾爷爷说的悄悄话，原来都猜中了。 李恒气的浑身发抖，捏着拳头放在膝盖处，用桌布遮挡。 周云允把手摁在李恒的拳头上，既是安抚也是劝阻。 “我已经派人去江南同僚查询，如今也有些日子，相信很快就有眉目了，总要有个交代，不能不明不白的，徐兄，你说对吧。” 周乙面带笑容，客客气气。 徐进站起来退后一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到了此时此刻，他知道瞒不住了，周乙不同于李家人，没那么好糊弄，也不好拿捏，周乙可是凭借才干一路晋升，得到了皇帝和上峰几次力赞的人才，皇帝那头都挂了号的。 岳父是一品阁老，大舅哥也是位居三品官，糊弄他是不可能的。 “说吧，我等你很久了，平哥怎么死的，说实话我饶你一命，有半分假话，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京城。我那可怜的妹妹，差点撞棺自戕跟着我妹夫一起入黄泉，你今儿不给我个交代，咱们两说。” 周乙低头望着他，眼圈赤红，嘴角挂着笑容。 他可怜的妹妹，蕙质兰心，满腹才华，就这样成了寡妇，一生凄苦…… 周乙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子，怒吼：“说，平哥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了他？” “不是我，不是我……是平哥救我，慌乱冲突中他替我挡了一刀，我们一起游水上岸的，劫匪一直追我们，平哥后背挨了一刀，又泡了几个时辰的冷水，我背着他跑了一路，劫匪追了上来，我才发现平哥已经没气了。他临终前让我把包袱带回家给弟妹……” 周乙目光森然的盯着他，恨不能将他凌迟处死。 “我拿了包袱一个人逃跑，遇到来救人的曹帮，才侥幸逃得一命，后我上了曹帮的船就病倒了，半个月才好转，辗转去报官坐船回来，又花了些钱。“ 徐进这会把藏在肚子里的话全都说了，反而轻松了许多，背负了平哥一条命，他心里也不好受。 “回来才知道我娘因为担心我，病了一场，欠了许多药费，不得已我又一次动用了平哥留下的钱，加上我还想赶考，家中已经家徒四壁，无奈再次动了心思，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等我回过神，才发现我已经花了不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截留了多半的金子，把小头给李家村送了回去，我也没想到，弟妹如此刚烈，当场碰棺差点死了，我知道她发现了……” 徐进捂着脸嚎嚎大哭，一口气背了两条人命，秀娘当场撞棺，血流如注，惨烈无比，这让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次死人的读书人，差点崩溃，一直活在自责中。 那点钱更是攥在手里不敢用，不敢花，日日受到煎熬。 “我总是梦见平哥，梦见弟妹撞向棺椁，鲜血迸流的场景，我日夜难安，我是不得已的，平哥不是我害的，却也是为了救我而死，我难辞其咎，对不起！” “你这个混蛋，当日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还我哥哥命来。” 李恒气的暴怒而起，抓着他的脖子，捏着拳头就给他一顿狠揍。 “你还我哥哥命来，我嫂子太苦了，你这个混蛋，我两个侄儿还那么小……淳哥才五岁啊，你这个混蛋！” 李恒痛哭出声。 徐进没有还手，卷缩成团，被动挨打，捂着脸也呜咽哭。 到底是农家孩子出身，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这一年多饱受良心的谴责，整个人瘦的脱了相，远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 周允拉开李恒，他也满脸都是泪水。 “钱呢，还有其他东西呢？” 平哥带回来的不止有钱，还有重要的书籍和孤本。“ “还有孤本，被我卖了，还了医药钱，剩下的我买了京城一间三进院落，我赔给你们。” “你……卖了孤本？” 周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有多贪财，孤本也卖，这是传家的宝贝啊。 “对不起，我娘病了，我媳妇怀孕又生了孩子，到处都是窟窿要钱，我没办法了。” 徐进跪在地上，把头埋在腿上，呜咽的哭，自觉没脸见人。 “我二哥救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呐，不值呀！二哥！” 李恒仰起头，愤恨难当的哀嚎，痛彻心扉。 让二嫂知道，二哥死的如此不值当，该有多心碎！ “对不起！” 徐进除了这句话，也说不出别的，读书人的傲骨此时此刻被打碎成泥，再也拾不起来了。 周乙挥挥手，周允拉着李恒退了出去，怕他做出过激的事来。 “平哥的钱和东西要还回来，那不属于你，花掉的钱就此作罢。” “好，院落和书籍我都还给李家。” 徐进跪在地上闷声开口。 “以后我们各不相干，平哥救你是他的选择，念在你非大奸大恶之徒，只是贪欲作祟的份上，我饶你一命，过往一切一笔购销，我不为难你，但我们也不是朋友了。” “多谢大人饶命之恩。” 徐进挪动了身躯，规矩的跪好磕头。 “原本你照实说，我妹妹一定会补你钱财，我也会感念你的恩德，会给你引荐机会，这些原本都是你该得的，可你硬是做了错误的选择。” 周乙叹息一声，“你不知道我妹妹和妹婿非常恩爱，你送钱回去我妹妹就知道你贪墨了钱，妹婿早先中间托人带回一封信交代了钱财来源始末，一切都有证据可循，我早已调查清楚，江南同僚上个月就给我回复了。” 徐进抬起头，望着他，脸色煞白，也就说自己像个小丑，人家早就了然于胸，自己却依旧死不悔改，上蹿下跳。 ------------ 第59章虾仁猪心 徐进整个人脸色煞白，此时才明白周乙的手段。 “明日我会派人去拿平哥的东西，院落你打算留下还是给钱都可以，由你选择。” “院落给你吧，我还不起，明儿去衙门交接就行。” “好，你回吧，我说话算数，过往不追究，我们以后是陌路人，再无情分。” “多谢大人饶命之恩。” 徐进艰难的爬起来，朝外走。 门口李恒双眼赤红的望着他。 徐进望着李恒，张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你放心，周大哥说了算，我李家认，以后不会为难你，我们也不再是朋友。” 李恒咬着牙艰难的重复，胸腔剧烈的起伏，所有的痛苦都压在心底。 徐进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等他走了，李恒气的一拳捶在墙上，捂着脸肩膀轻轻抖动，压抑着心里的痛。 “恒哥，你别太难过了。” “我该如何跟嫂子交代，她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我可怜的侄儿还没成年。” 李恒人都软了，坐在地上捂着脸哭。 李家儿郎站在不远处，眼圈也是红的，默默地守在一旁。 “恒哥，要想姐姐和群哥他们不受委屈，只有你李家儿郎出人头地才是她最强的腰杆子，别让姐姐一番心白费。” 周允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 “恒哥，你怪不怪我，放过徐进。” “周大哥，我不怪你，我知道您的苦心，徐进确实可恶，却并非大奸大恶之徒，说到根上也不是害死我二哥的凶手，凶手是那水上劫匪才对，只是……我心里好憋屈。” “人言可畏，你们都要在官场走动，任何小的疏忽错漏都有可能成为捏你们的把柄，被人翻出来加油添醋成为遏制你们的手段，徐家也是有人当县令的，我不能把你们的路绝了。“ 李恒和李家几位儿郎态度恭敬的拱手作揖表示感谢。 “周大哥，就这样放过他么，我嫂子好苦，嫂子猜到了才碰棺的，是为了不连累我们……。” 李家另外一个儿郎，红着眼开口，眼泪缓缓流下。 “他到底送了钱回来，流言能杀人，我此番放过他只是出于对未来考量，但这一番谈话已经瓦解了他心中斗志，背负了一条人命，贪墨了死人钱，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他在官场上大放光彩么，就算他此次能高中，流言一出也没人敢和他走近，官声比女人的名声更重要，你们要学的还有很多，杀人何须自己动手。” 周乙轻轻扫了下衣襟，冷笑一声。 我要你此生都在愧疚中活着，一辈子都考不中，一生都受煎熬。 周乙是不可能让他入官场的，但也不能杀他，考虑到官声和李家人也做官，以后的路更通达，不能给人留把柄。 但徐进如今这个摸样，焉能高中，一次不中要等三年，三年后就算周乙不升官也是四品，捏他还是很容易的。 “多谢周大哥照拂，我李家记得大恩大德。” 李家儿郎齐声开口，恭敬作揖。 “自家亲戚不用客套，我只有一个请求，来日我妹妹和侄儿若有困难，我不能及时赶到，还请李家诸位亲眷多多照顾他们孤儿寡母，我在这拜谢了。” 周乙也回礼作揖，态度诚恳。 “周大哥，您放心，平嫂子把平大哥的钱都买了祠田供我们读书，此次进京更是对我们诸多安排，我们不会忘记嫂子的恩德，她是我李家媳妇，我们会照顾嫂子，看护教导群哥和淳哥，您放心。” “那就好，我在这里提前恭祝各位金榜题名，为家族为父母争光。” “多谢周大哥。” 等他们说完，周夫人才出来，眼圈也是红的，显然她在外面已经了解了情况。 “夫人，你明日让管家去徐进家里，把平哥的遗物和院落都拿回来，院落过户在恒哥名下。” “不行，那是二嫂的东西，要给也是给群哥和淳哥啊，我不能要，回家我爹要打死我的。” 李恒吓了一跳，赶紧摆手。 “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用意，群哥还小，此时给他不妥当，以后还有机会，你们是一家人，以后你出头了多照顾你侄儿就是，现在要紧的是你，这也是你二嫂的意思。” 秀娘提前写了信让儿郎带给周乙，交代了如果徐进上京城赶考，大哥若是能处理，就把钱或者东西留给李恒，先集中力量供应他，他出头了后面的儿郎才能一步步走进京城，否则连京城的门都没资格踏入，那一切都没有意义。 李恒为难的看向其他族兄，征询意见，家里人都不在，他不能这样点头。 “恒哥，收下吧，嫂子是想先供我们，让我们在京城能站住脚跟，才有以后，若你能金榜题名，难道要在周家娶媳妇么，临来时族老和三爷爷是如何与你说的，你都忘了，平大哥当年何等惊才绝艳，你很该替他把路走通才对。” “是啊，群哥还小，现在给他也是你住，何必如此虚伪，将来你再给他买个大的不就得了，难道还真的委屈群哥和淳哥么，钱不够我们一起出钱，届时我们也能出份力了。” 李家儿郎拍着胸脯说了，眼里是对未来更清晰的目标和坚定的信念。 此时他们能深刻理解秀娘的苦心和用意了。 “那好吧，多谢周大哥照佛。” “这才像话，明儿就去把事做了，若有人问，就说徐家赔给李家的，其他不用多说。” 周乙做事走一步看五步，本质上和秀娘是一类人。 “是，那我明儿让管家过去，恒哥你跟管家走一趟吧，把二哥的遗物拿回来。” “好。” 李恒神色黯然。 第二日，李恒跟随周乙的管家去把院子接手，并且拿回了几本书籍。 也没有其他东西了，院子是三进院落，内部已经装潢好的，是江南风格，总体来说挺不错的，有些地方有点破旧，需要修一下。 这个院子得到周乙同意落户在李恒名下了，为他娶亲做准备，没房子咋娶媳妇，尤其是还有野望，想娶官家女，总不能租房子吧，那成啥了。 李恒只是看了一圈院子就回家了，没啥心情关注院子，交给周乙管家去弄，他也没出门应酬做客，而是谢绝了一切应酬，专心读书，可谓是头悬梁锥刺骨，李家其他儿郎也在拼命，抓紧最后的机会。 这让周乙十分满意，李家还是可以期待的。 秀娘看了大哥大嫂的信，也算放下一桩心事，徐进的事总算解决了，她很认同大哥的处理方法，杀人不是最好的选择，容易留下把柄，远不如这样处理更好。 杀人诛心，毁掉他的自信和风采，让他彻底成为废人，比杀人好多了。 徐进完了，这辈子再想爬起来是不可能了，他只要有这心思，就会猜疑周乙和李家人会不会恨他，会不会为难他，保证真的能信，这个怀疑就像毒蛇一直死死盯着他，让他彻夜难眠。 ------------ 第60章 秀娘在周家村看望诸位老人，挨个走了一圈，拜会一翻，带着几个孩子跟大家认识认识。 又带孩子去了周家族学，让他们开开眼界。 周家族学规矩很严苛，几乎不收外人，犯错根据情况要挨打，错大惩罚力度更强，而且机会很少，要靠抢，要争取，晋升方法也很残酷，一层层淘汰，选出来的都是极强的硬茬子，各个方面都能碾压一众人等。 一番了解后，李睿等人后背直冒汗，自己在周家读书，恐怕要被踩下去。 连周家姑娘读书学本事都十分拼命，不拼命不行啊，成绩差婚事也差，拿人家挑剩下不要的婆家给你，这谁乐意。 身家前程捏在村长和长辈们手里，凭本事挣前程，挣婆家，你行你先挑，不行就吃剩下的，爱要不要。 周家族学和族规十分残酷，一点情面不讲，养出来的孩子都像狼一样凶狠，不抢就要饿肚子，狗屎都吃不上热乎的，这太可怕了。 这一个如此，一群人也如此，具有强大的群体带动效应，一辈辈出来的人，就算不当官也是狠角色，很难过不好。 周家族学也有嬷嬷教导礼仪规矩，是周乙给请的宫里的嬷嬷，太后跟前的，他用自己的功劳求了皇帝，给周家给了一个嬷嬷。 这就看出周家儿郎的团结了，但凡出头的，都想尽一切办法回馈宗族，宗族不遗余力供你出头，形成良性循环，一个人的力量哪里比的过整个宗族的力量，在背后给你撑腰。 你要钱还是要出力，一个人不够，咱们宗族还有其他儿郎，十个不够，就全族老少一起上，不信办不成这事。 这次回娘家，让李靖李睿等几个孩子开了眼界，也大受震撼，同时也感到羞愧，二婶那样费劲供养族学，结果他们一点成绩就飘飘然了，这顿打挨得真不亏。 清儿和英子在周家也交到了好闺蜜，二人一个聪明活泼开朗，一个沉稳内秀诚恳踏实，人品得到了周家女认同，孩子们互相交换礼物，言说以后信件来往。 “等我家孝期彻底过去，我下帖子请你们来玩，可不能推辞我。” 清儿拉着周家女的手，言辞恳切的邀请。 “好呀，我们一定去，要吃好吃的。” “你尽管来就是，我曾爷爷的梅子酒可好喝了，我请你们玩青梅煮酒。” “好好。” 住了五日，秀娘也要回李家村了。 “你回去好好照顾自己，卖酒的事包我身上，随后我就写信回去，把咱家酒卖去北边，这条路畅通，放心，有钱咱一起赚。” “好，多谢族爷爷疼我。” “你说的织造坊，我支持你干起来，到时候周家也送几个姑娘去学本事。” “好，我和几位族老都商量过了，他们也同意咱们两家一起干，一家一户的力量终究过于薄弱，不如两家一起干，届时周家也可以出钱占一份股，或者负责卖去江南等地也是不错的选择，钱多了就能给村里带来更多收益，族学也能干更多事。” “你说的有道理，回头我们仔细商议一下，现在也不着急，事一样一样干。” “族爷爷，我回去了，您老要保重身体。” “好孩子，坚强些，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记住了。” 秀娘辞别了亲人，带着孩子们回李家村了，这趟不白跑，说通了族老，把李家的酒销往周家的商路。 也不算商路，周家不是所有人都当官，也有人经商，往来于江南和北边，干了有小二十年了，秀娘嫁到李家都十多年了，一晃日子过得快。 随着周乙官路顺遂，周家人外出做生意也顺利很多，有人罩着么，慢慢地这条路就越干越大，路就通畅了，也会和其他家族联络做点生意。 秀娘此次就是把李家酒水送进这条路里去卖，以后周家加大订购酒水的数量，作为主要酒水去卖，这样李家酒坊就能站稳脚跟了。 “二婶，辛苦了，你喝点茶。” “好。” “婶子，咱家酒坊这回是不是就能站稳脚跟了。” “算是吧，也不能把希望全挂在周家身上，李家自己也要努力开辟新路子，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睿哥，回头你收拾一下，就准备和堂哥一起走，去了那边要谨言慎行，多揣摩少说话，看我堂哥如何行事，多学本事。“ “是，二婶，我记住了。” 秀娘说通了堂哥，带李睿回外放地去做文书，钱不多，但不是冲钱去的，是冲着学习如何管理一方百姓本事去的，这是自家亲戚，手把手教你如何当县令，如何处理公务，再学不会别说人没给你机会。 回到家，秀娘换了身衣服，洗了脸，这才出来跟长辈们回话。 “爷爷，爹娘，我和长辈们说好了，两件事，第一件是睿哥过几日和我堂哥一起走，去做他门下的文书，算是游学吧。” “中，你替他想的周全，临走带点礼和银钱，别让亲家哥哥为难。” “第二件事是咱家的酒坊，以后可以和周家进一步合作，先稳住脚跟，再琢磨其他路子，下个月族老会给我回话。” “你二叔把李青李严拽回来了，以后给咱村做大管家，专门负责买卖上的具体事务。” “那太好了，还是得有个精明人在外面跑动，咱自己也要琢磨出路，不能全靠周家，那样时日长了就被周家捏住了，我周家儿孙可是狼性教导，李家孩子未必玩得过他们。“ 秀娘笑了一下，回了一趟娘家就看明白了，为啥这十年周家发展这么快，源于教导的好，一辈人比一辈人更拼命，豁得出去，宗族团结无二心，出头的反哺宗族，可不是就快了么。 “成，我记住了，让孩子们见识一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对的，你辛苦了。” “织坊的事不着急，李青回来也有好处，到时候李青去谈，我就不上前面了，这样反而好说话。”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你参与太多怕你为难，到时候偏帮哪边都让人嚼舌头，不如你就牵线拉桥就够了，两边都念你的好。” 爷爷也更明白其中的人情道理，不让秀娘参与太多，牵线就够了，不能让她最后出了力还落委屈，那不成，那自家就亏了。 ------------ 第61章 天冷了，村里也没闲人，李睿和族老们好好聊了一回，越发肯定了秀娘给族学的奖罚制度，其中有一样很关键就是竞争制度。 有竞争才有动力去学好，去认真努力下去，人太安逸容易生事。 李靖除了酒馆还要操心酒坊和族务，他也开始跟着老爹李茂和一群同辈兄弟插手族务，宗族是大家的，不是村长一个人的，大家都要出力干活。 这一年从忙乎建造酒坊，再三比对，再到盖起来，如何省钱，省道每一根木头上，怎样才能更长远发展，该预留多少，不会浪费钱又能考虑到以后经营不受阻碍等等。 这些都是李峰李茂带着李靖李松等后辈族亲儿郎们干起来的，干的越多孩子们成长的越快，这个酒坊凝聚了大家的心血和操劳，是全村的期盼，不光是秀娘一个人再付出。 这也让孩子们懂事了许多，积极参与族务，李二叔和族老私底下仔细观察，从中挑选出适合培养的下一代村长和族老。 而族学的孩子们也没闲着，其实这一年进步很快，孩子们也越发懂事，知道钱难赚了，算账庶务总的来说做的可圈可点，有错误但态度认真仔细，缺乏经验都很用心干。 飘了几天，一顿打也拧回来了，姑娘们越发玩命读书，参与更多算账摆族宴，人情送礼管家理事等等实际才干，学的越发认真。 她们比男孩更刻苦，更明白秀娘的一番苦心，为日后能站稳婆家脚跟，让自己过得更好，愿意吃这份苦。 而男孩们有了姑娘们的对比，压力也比以前大了，不敢懈怠，字都认不全会写错字的姐妹都比他们干得好，干的仔细，回回比不上姐妹做得好，这太丢人了。 加上有了奖罚制度，干得好奖励笔墨书籍等物，也让大家很有参与感，积极性更强。 现在李二叔让他们每个人拿着钱开始学着如何采买，什么东西好价格实惠，要进一步学习如何理财，把钱花在刀刃上。 一个人主导拿钱，其他人负责跑腿办事。 这压力就很大了，一口气拿几十两银子去买东西，激动的同时也很惴惴，万一买错买贵了，回去可怎么交代，这些钱都是地里刨食换来的，有多苦他们自己亲身干过，比任何人都明白汗水落在地上摔八瓣的艰辛。 行事也越发谨慎，采买过程中对市场行情有所了解，对金钱有了概念，知道该如何利用，花小钱办大事。 这钱族学里孩子不分大小，每个人都能学一回，大人们也省事许多，不必事必躬亲，可以腾出空来干别的。 族学把孩子们教的越发出彩，有了多元化发展的趋势，读书天赋不高的孩子，要考虑以后能干什么，总要养活自己吧。 学手艺是其中一样，学庶务是必须的，种地也是要干的，学会算账，账房也可以考虑一下，这将来的出路不就一点点蹚出来了么，路是人走出来的。 族人们看到了自家孩子越发有样，对宗族对族学和族老们越发恭谨，对宗族的向心力也比以前更强，指哪打哪几乎没有质疑反对的。 现在李二叔的威望不比族老差半分，一言九鼎，一瞪眼村民都害怕，基本不敢反驳他的话。 李睿跟着周家堂哥去了他的外放地做文书，也算是游学的意思，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秀娘歇了一个秋季，冬日天冷下了第一场雪，周家订购了一大批酒水，连明年开春的酒水也约定了，付了定金，酒坊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 酒坊在加紧干活，几乎没有闲人。 她在屋里教两个丫头做缂丝扇，自己打算做几柄扇子拿去卖，这个东西小不费事，三两月就能做好，还能卖个好价钱。 “秀娘。” “二婶，你回来了，快屋里坐，冻着了吧，清儿去倒碗热汤来。” “来了。” 旭二婶从外边回来，再门口跺跺脚上的积雪和泥泞。 进屋后喝了一碗热汤，喘口气，才说了：“爹，娘，您让我问的田地和铺子问好了。” “说说看。” “是这样，有一处铺子在城里繁华地段，价格高，本身就是做铺子的，位置好带后院，地方也宽敞，是个大铺子。” “还有一个田庄，在钱家村那一片，是一个乡绅往外卖的，完整的田庄，五百亩土地，几乎都是好田，二等田只有一百亩，附带一片林地和咱家林地离得不远，庄子东西家伙式都齐全，好庄子不用怎么拾掇拿来就能用，但价格不低，价格上不松口。” 爷爷微微闭着眼在心里琢磨。 “秀儿，你喜欢哪个？” 秀娘想了想才说：“爷爷，我倾向庄子，虽然贵但拿来就能用，来年就能有出息，还带着林地也能办很多事。” “铺子也不错，好地段好位置。” “一口气吃不下，而且咱家人手不够了，我琢磨着先顾酒坊这头，五百亩田地出粮食也不少，酒坊用粮食酿酒，这就能少买些粮食，节省成本，一样是往回赚了，您看呢。” “老二怎么说？” “当家的也说看好庄子，铺子可以略等等。选铺子也可以，直接开酒铺。” 旭二婶学了爷们的话。 “选田庄吧，这回记在淳哥名下，不能欺负他年纪小不懂，群哥下回再说。” 爷爷也没忘了最小的重孙孙。 “爷爷，我觉得记我娘名下吧，让我娘心里踏实。” 群哥笑了笑。 “也行，那就记秀娘名下。有这个庄子就算你们俩不孝顺，养老也够了。” 爷爷乐呵呵的笑了。 “爷爷，不带拐弯骂人的，我哪至于不孝顺亲娘。” 群哥撅撅嘴不乐意。 “好好，你最乖，你明儿跟你哥去把这庄子买下来，先看再买，回来告诉我怎么张罗，这个庄子你们几个小的去折腾，别让你娘辛苦。” “明白，交给我吧。” 秀娘去屋里拿了钱给他，就是上次卖首饰的钱，秋季闲着，她又画了一次图，是掌柜托人来找她求画，上次的图卖的可好，让掌柜的赚了一笔，得了主家赞赏，很是高兴。 两次卖首饰的钱攒一起就够买个中不溜的好庄子了，这不在铺子和庄子上选择了买田庄。 ------------ 第62章 次日中午，群哥和李靖回来了，带回一张红头地契给秀娘，写的是她的名字。 “嬷嬷这五十亩地是您的。” 这次一共买了两份，一份是王嬷嬷的，她的土地不好选，她不需要那么多，财多了容易被人惦记，要距离李家村近些，好打理，选来选去只有这五十亩地在李家村东头边上，全是好田。 “太感谢您了。” 王嬷嬷拿着地契一脸欣喜若狂，这以后她就不愁养老问题，这五十亩地的粮食足够她吃喝花用。 “回头再买个铺子，这点收益够你养老。” “嗯。” 王嬷嬷朝秀娘会心的笑了。 人心换人心，王嬷嬷喜欢秀娘为人真诚善良大气，愿意和她就伴一起养老留在李家村。 “娘，庄子的事我给你张罗，嬷嬷你的地呢，找人干不？” “找人干，先找咱村的人包地，没有再找外人。” 王嬷嬷笑呵呵的说了。 “那行，一事不烦二主，我给您张罗，让佃农干，干不好走人，省的抹不开面子。” 群哥现在也越发熟练，知道该怎么干庶务了。 “行，听你的，清儿英子你俩给我算账打理我这五十亩地。” 王嬷嬷干脆把俩孩子拽上，让她俩学会如何管理庶务，这以后嫁了人不能不会。 “成，婶子我给你一起算账，不让你费心。” 清儿自告奋勇帮婶子干活。 “好，看你俩能耐。” 秀娘高兴地捏捏侄女的小脸蛋。 第二日兄弟俩去忙乎庄子的事。 “爷爷，庄子我去了，好田好地，池塘养鱼，东西是县城的，明年咱家能收回一点银钱，地里也给翻过了，回头我找人再翻几遍，水渠是挖好的。” “嗯，不错。” “对了，咱家和它庄子上的林地是接壤的，我怕以后别人买走卡咱家中间怪别扭的，和我大哥商量后就出钱一起买了下来，现在全是咱家的，林地比荒地稍微贵一些，但比二等田便宜，我给衙门给了点铜板，明儿来丈量，能多量一些。” “量完去拉个网子树个牌子。” “好。这就有接近六百亩土地，差不多小一百亩的林地，曾爷爷，林地能干点啥嘞。” 群哥一时也没想好。 这个庄子算是给家里酒坊预备粮食的，给孩子们学学如何搭理庶务，地归秀娘以后给她养老用，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疼她的意思，先把她日后的路留出来。 但她一个人吃不了这许多粮食，拿出来给家里人一起用，他们也没分家。 “养走地鸡，鸭子和鹅，铺子里能用上。” “还可以尝试着种点药材，试试看也不费几个钱，赔了也不要紧，少弄点不伤筋动骨。” 爷爷开口补充。 “行，我记下来，回头去买点参种，三五年的也能尝试一下。” 十年以下的参煮水做药也用得上，价格不高也能买得起。 还有一些三七之类的常见药，都可以尝试种植，回头拿去卖也使得。 “咱家有个好庄子，以后这家里就更稳当踏实了，我也算放下一颗心。等明年酒坊回本赚了钱，就能给大家伙分钱，到时候也能买田盖房子了。” 本来秀娘打算用这个钱盖房子的，但爷爷不同意，说一定要等三年后才能盖房子。 盖房子属于破土动工，是有忌讳的，爷爷坚持三年以后，他家儿孙不愁娶不上媳妇，当侄儿的给叔叔守孝略等二年不过分。 打算用酒坊的钱盖房子，这样大家心里更踏实舒坦，不能老用秀娘的钱，人都有羞耻心，李家儿孙也不是无能不要脸的人，这样他们心里过不去。 “对，秀儿，你回头给我们画个宅院的图，给弄好看点。” 旭二婶高兴地期待着未来的好生活。 “好，我给你们规划，盖个大的好的，二三十年不用再折腾，修修就行。” “成，听你的。” 旭二婶乐呵呵的点头。 宅基地已经买了下来，王嬷嬷的宅基地也买好了，紧靠着李家边上，只是还没盖，等着和他们一起盖房子，一起采买便宜很多，李家的意思是我们掏钱不用你花钱了，能省则省。 王嬷嬷在族学很严厉，约束闺女小子的礼仪和教养，教导的很仔细用心，村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经常给她送点肉和鸡蛋过来表示感谢。 村民说她盖房子不用她掏钱，我们全村一起凑一凑，也就有了，不难在这上面，算我们的感谢，以后您也是李家村的一员了。 这让王嬷嬷对李家有了一份归属感和向心力，期待以后得养老生活越来越好。 酒馆越发忙碌了，现在算账都是清儿再算账，英子从旁辅助。 这个冬天秀娘赶在过年前，织了几柄扇子，缂丝仕女图，清雅好看，美女各有不同，雅致极了。 快过年了，李家也杀了年猪，一共养了十头猪，除了供应酒馆的，留下自家吃的和送礼用的，爷们准备点松木果木，好熏腊肉。 秀娘让靖哥帮她去把扇子卖了，她自己织了六柄扇子，清儿织了三柄扇子，她几岁起就跟秀娘开始学织缂丝了，基本功比英子扎实的多。 英子织了一柄，比不上清儿，但胜在有耐心有毅力坐得住，性子天赋都适合学这个。 掌柜的看了扇子，大喜过望，按照手艺好坏，给了不同的价格，秀娘的一共买了三百两，突出一个温雅精美。 清儿的得了八十五两，这还是手艺的差距，能看出来。 英子得了三十两，只能做玩物去卖，手艺差距就决定了价格。 这个价格大家都挺满意。 “爷爷，三百两给您留着酒坊用。” “好，留着我想买个铺子，老伴收起来。” 爷爷也没推辞秀娘的孝心。 “曾爷爷我的也给您，孙女孝敬您的，盖房子用。” 清儿很骄傲的拿着银子上缴，还得意的冲哥哥抬抬下巴。 “小妮子，看把你能得。” 靖哥都笑了。 “真给我呀，那你啥都得不上了。” 老爷子捏捏小孙女的脸蛋，笑眯眯的调侃她。 “爹娘养我一场，长辈们还有二婶在我身上花的钱何止八十两啊，几百两我都花出去了，嬷嬷来家教我礼仪，一个月就是二十两呢，我记得账不糊涂，我也能赚钱了，想给家里出份力，我不比哥哥们差，我也能赚钱。” 清儿脑袋一昂，很是自信骄傲的宣告。 “好样的，是我李家的种，成，曾爷爷收下我孙女的孝敬，给你爹他们重新翻盖房子，钱差不多够了。” 老爷子高兴的直点头，孩子们孝顺上进懂事，他十分欣慰。 其实钱差不多够了，主要是想干脆一次弄好，把现在住的重新翻盖，还要加盖秀娘的一栋，恒哥的一栋，干脆就手从宅院分开，以后媳妇回来住不拥挤，还要给王嬷嬷盖院子，人家教导孩子尽心尽力，从清儿和英子气度大变样就知道人家用心了，这谢礼不能少。 ------------ 第63章 要过年了，又下了一场雪，这是今年第二场雪了，秀娘也不织了，打算歇歇，现在不难在钱上了，就不用那么紧迫辛苦，全按照自己喜好来就行。 她坐在堂屋靠着窗户边，摆了桌子和茶具，一个人喝盖碗茶。 茶叶是上回群哥去衙门过户田庄给他们买的，还给买了点心，几乎都让淳哥给偷吃了。 摆了个小红泥炉子，带漏斗的陶泥茶壶，炉子边放了几颗红枣花生，烤烤吃，大嫂给做的油酥圈，特意放了糖，香酥可口，就着喝茶美得很。 还有剩下的橘子和冻梨，放一边缓缓。 这是存的最后一点水果，还有罐罐藏水果，还有几牒果脯，这个是今年的新配方，也是秀娘和婶子们一起研究出来的，秀娘出配方，古书上有。 家里有果树，还有酒糟等东西，可以做很多罐罐吃食，还有些鱼货也可以放罐子里储存。 今年的水果都用陶瓷罐储存，用黄泥封住，周边放水，冒泡就是漏气了，腌菜也是如此，泥瓦罐透气做腌菜最合适，例如糟鱼，腌鱼，还有腌肉和糟肉，以及咸菜等。 今年做了不少东西，这有桃子，山楂等果子，自家留了一些吃。 今儿泡的是云南红茶，也不贵，现在李家也喝得起茶了，一年四季家里都有茶，二叔二婶他们定期就买了给送过来。 大家都忙去了，爷爷在酒坊，奶奶和婆婆去串门溜达了，淳哥算是奶奶和婆婆带大的，和老人亲得很，像跟屁虫似的东家窜西家跑着玩，不担心饿着，转一圈回来肚子吃的溜圆。 王嬷嬷和孩子们去族学了，现在王嬷嬷带着孩子们学庶务，族宴，管家理事，算账记账等等，手把手带着干活，下了学也不会那么早回来，忙着呢。 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正好清净的喝口茶。 茶水里放了两颗烤好的红枣，捏着花生吃，就着油圈和水果吃的香甜，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 今儿泡茶的水是雪水，之前下第一场雪早起爬起来去收集的竹叶上的雪水，夏日里收集的荷叶露水，也喝完了。 奶奶说她和老爷子忒能折腾花样，喝茶的水也能喝出花来。 捧了本书细细品味，一抬头就能看见美丽的雪景，心情极好。 正喝着茶，清儿和群哥回来了。 清儿进门就先找她，抓起盖碗牛饮一般喝了个痛快。 “啊，渴的我嗓子冒烟了。” “糟蹋我的茶了，让你牛饮。” “不就大红茶么，回头给你买点好的。” 清儿撅嘴。 “今儿忙什么了？” “忙着算总账，过年要开族宴，大爷爷选了我和英子还有几个人一起干族宴，这回没人帮我们了，让我们统领全局，干得不好要挨罚，干得好了给奖励墨条。” 清儿洗了手坐下来掰着油圈吃。 “呦，你大爷爷这回出血了，肯赏赐这好东西了。” 李家村还没那么富裕，一般奖励是给笔墨书籍等物，这也是花钱买的，村民也挺高兴。 “过年乐呵一下，顺道把学得好的奖励一回，开年还是老规矩，族学的钱还有用呢。” 群哥也凑过来烤火。 秀娘又给俩孩子泡了杯茶。 “婶子，咱家过年出点啥，大爷爷让我问问。” “我提前跟书店订购了一批墨条和纸，还有书籍十套，文房四宝几套给族学用作奖励；你爷爷和你爹他们给族学捐献二十两银子，族宴上咱家准备了两头猪，一头肉牛，还有十坛好酒，这是咱家出的，不从酒坊走。” “成，我记下来，一会去禀报。” 清儿点点头，把东西记在心里，回头记上一笔，这是要往族谱日志里记录的。 这是老传统了，以前条件不好还困难，为了让孩子们就近读书，从祠堂开辟了一块地方盖了屋子做族学，当初族学十分艰苦。 连书籍都是大家轮着用，大孩子手抄了给弟弟们用，弟弟们再去一页页抄写，过年前，大家轮番捐献一点东西供应族学。 李家族学是靠全村老少勒紧裤腰带，从嘴里抠出来的粮食和钱坚持到现在的，第一批功名真是苦出来的，却没有当官的，例如爷爷，最后选择了酿酒手艺，支撑全家儿郎读书。 甚至于公爹这一辈也做出了牺牲和让步，李茂这一批长子都一直在牺牲付出，把更好的机会让给了底下的兄弟，让他们能心无旁骛的读书搏功名。 所以李家儿郎出头的长子不多，都是老二老三出头，就是因为当初条件不好。 过年前开族宴，捐献东西，给宗族给族学捐点东西，这是老传统，今年你家，明年我家。 或者我给族学点笔墨，那族宴需要的吃喝用度我家出了，就这样拼凑出来的。 后来就形成了习惯，李家村渐渐不难在粮食和钱上了，每家每户约定俗成都要捐点东西，哪怕一碗米都要记录在日志上。 就算是家里条件不好的孤寡老人，都要拿一碗肉，或一根墨条过来表达心意，全村人帮着干活，杀猪宰羊，返修祠堂等等。 今年村里酒坊赚了点钱，虽然没有分钱，但小钱也有，酒糟让村民拿去卖了，还有人去码头摆摊卖酒，卖糟货，卖果脯等等，少赚了几个钱。 各家各户都给宗族和族学捐了不少，源于今年孩子们很懂事，似乎可以顶门立户了，算账下地采买张罗的有摸有样，像个爷们样。 村民高兴也感激族学，自然舍得掏钱给族学和宗族贡献。 秀娘捐赠了墨条一百根，上好的刀纸一百卷，还有四书五经全新两套，文房四宝五套，公爹他们直接给宗族给了二十两银子，族宴给了猪牛羊。 “下午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不用做了，今儿大奶奶给酒坊送饭，我们去帮忙，顺道蹭一口得了。” 清儿摇头。 “嫌我呀。” 秀娘不满的抱怨。 清儿立马抱着她哄哄，“婶子，我最喜欢你了，可你做饭真的不好吃，快过年了，家家都有好吃的，您也歇歇，忙了一年了，我们随便哪家混一口就饱了。” “对了，你帮我把你大爷爷家的礼送去，我都准备好了。” “行，你送了什么？” “送了四书五经一套，底下兄弟也要读书么，还有纸和墨条这都能用得上，还有茶叶和糖果，外加一柄缂丝扇是我织的，你英子姐姐织扇子卖了三十两银子，按规矩是我的师傅钱，但咱关系亲近，我要还礼。” 清儿听了点头，“明白，规矩不能坏，但人情要顾着，可以从别处还礼。” 她抬起下巴表示明白婶子的用意，这也是教她，原则底线不能碰，人情道理也要顾忌。 “对头，你去送礼，嘴甜点，有好吃的油果子，给我拿点回来。” 秀娘从外边回来的时候闻到大爷爷家里做炸货了，可香了，馋死她了。 “三哥走，去给婶子拿炸货。” “走走。” 群哥笑呵呵的穿上长袄子跟着妹妹出门了。 ------------ 第64章 清儿拽着哥哥，把各家的年礼都带上，挨个送了一圈，收获了一圈好吃的。 秀娘做人做事十分讲究，逢年过节必定有礼物送上，挨家挨户谁都不会落下，且送的礼都暖人心的，让你能落上实惠，家穷的给肉和笔墨，孩子读书老人吃都用得上，家里不难在钱上的，就给点精致的东西，平日待客走礼能用上。 这些走礼的事是手把手教清儿和英子，还有几个孩子，男孩也要学的，出门应酬交际，这些也要会，可以不干但一定要门清。 来到大爷爷家里，清儿扯着嗓门就喊，“族爷爷，我二婶要吃你家炸货，她不好意思跟你要，让我拿年礼换点吃的。” “这丫头快进屋，呵呵呵，英子去给你师傅送去。” 大奶奶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赶紧让小孙女挑些好的给送。 “帮我把这些拿回去，我要在您家蹭饭吃，我婶子做饭太难吃了。” 清儿拽着曾奶奶的袖子撒娇，“我给您打下手。” “好，一会让人送点吃的给你婶子，这孩子灵性就是没用在做饭上，哪哪都好，唯独做饭可难吃。” 老人忍不住笑着调侃。 “我去送吃的。” 英子装了一大筐的吃的，有炸货还有肉菜啥的，一块给拿去，就不用秀娘做饭了。 “呦！你婶子咋这么实诚，给我送这么多礼干啥。” “我二婶说了，年前英子做缂丝扇子，卖了三十两银子，还你一个扇子，外加这些是给哥哥嫂子的，我婶子说了规矩不能破，她不能占孩子便宜，别处还。” 清儿越来越会说话了，这话不是说给老人的，是说给英子的嫂子们听的。 “瞧婶子说的，我们不是那样人，都是家里商量好的，哪能叽歪这些事，我家那口子学木匠，一样的规矩，只有我们送礼给师傅，没收过师傅的正经礼，我们懂是婶子疼我们。” 英子大嫂笑着说了。 “那不一样，嫂子，亲兄弟明算账，我婶子说了英子学得晚手艺不扎实，还得接着学，且有几年呢，可不能看着眼巴前的这点东西，您知道我织的扇子多少钱么？” “比英子多是肯定的，你大小就学，比英子学得好。” 这点大嫂是知道的。 “我织了三把扇子，一共是八十五两，这是我手艺没到家，头回让我们俩看看长短的意思。” “乖乖，这也太多了，你一个毛丫头能赚这么多呀。” “辛苦得很。” 老太太摇头。 “这我知道，辛苦有钱赚，值得啊，多少人辛苦半天还没落上钱呢，奶奶，那英子啥时候有这本事啊，且得好几年吧。” “最少还得五年才能出师，英子学得完比我有灵性，您自己琢磨我大小学去掉玩和上学的时间，比英子多学好几年。” “是这话，那就安心学。” “我二婶说了，还你们一个扇子，养个姑娘肯给她花钱学手艺，是你们疼英子了，这个扇子给你们留下，万一缺钱就卖了应急都使得。” “我们让婶子操心了，不至于那么难。” 大嫂赶紧摆手，哪有人家送了大礼，转手就卖掉的道理，这成啥人了。 老太太白了孙媳妇一眼，“她是敲打你们，不许拿英子当赚钱的牛马使唤，秀娘不会亏待你们，尤其是钱上，但英子的事必须跟她商量，否则她就要抽你们了。不缺你们银钱，也不许你们打英子的主意，拿英子卖钱就等着秀娘拾掇你们，可别忘了王家是个什么下场。” “不能够，那是亲妹妹呀，英子绣荷包帕子的钱，今年一共买了二十两银子都给爹娘了，婶子提都没提，我知道是照顾我们几个，亲妹妹哪能那么对待呢，但凡我有这想法，当家的非得扇死我不可。” “嗯，我就是多说一句，放心，英子的嫁妆不用你们操心，该给你们的都不会少一个铜板，房子咱家肯定要盖的，不急，等我们老两口手里缓缓，让过明年去。” “我听长辈的。” “我婶子说了，英子踏实稳重，内秀，教好了要带走，等我哥赶考要带我俩去京城见世面，到时候不缺你们的钱和前程，要是有好亲事对我哥他们几个也有莫大的助力。” “成，我知道婶子护犊子，我哪敢打亲妹妹的算盘，英子懂事对我们几个嫂子也是敬重的，平日里没少干活，没少疼我们，我还不至于那么黑心肠。” 大嫂看了几个妯娌一眼，几人相视一笑，并不生气。 “我娘想给英子说个好亲事，将来也好提携我六哥的前程，具体我也没问，但我看我娘对英子的规矩约束的很严厉，肯定有她的想法，到时候再和曾爷爷他们仔细商议。” “想那么远啊。” “远有远的价值和意义，要想儿郎姑娘都出头，就要互相提携帮衬，单打独斗是不成的。” “也对，不提了，太远了，后头再说，今做了扣肉，英子给你婶子端了没？” “我给装了几个菜，够她吃的了。清儿明年你家请个厨娘吧，不然你婶子不会做饭。” “我奶奶也说明年家里请个厨娘过来做饭，地里干活的人忙起来也要送饭呢，我婶子身体不算硬朗，也不能累着。” “该花的钱要花，请个厨娘，最好是一家子，爷们赶车，女的做饭。” “成，过完年问问我爷爷。” 清儿看了哥哥一眼才点头。 中午俩孩子就在大爷爷家里吃的饭，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忙乎着做好吃的，提前把东西预备出来，例如炸货，收拾屋子，贴对联，挂灯笼等等，热闹得很。 中午英子陪秀娘吃的饭。 师徒俩单独吃饭，正好也可以说说话。 “英子，清儿和你说了么，我希望你将来可能嫁的远，我和你曾爷爷打过招呼，只要学得好，我就给你说门好亲事，将来也好提携你几个兄弟。” “师傅，我没想那么多，我听长辈的，先好好学本事再说、” 英子是个踏实的性格，不懂的事不追究，肯下苦功学本事，有她对比着，清儿都去掉了毛躁的毛病，读书学本事越发肯钻研肯吃苦肯用心。 “对，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一切要等开春，等他们传回好消息，我才好确定下一步。” 秀娘仰头望着窗外的雪景，轻轻舒口气，唇边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 第65章 英子给秀娘倒了杯温茶，柔声劝慰：“师傅，您别太费心思，这样伤身体，咱村现在蒸蒸日上，红火着嘞，我村长爷爷管的可严了，该过年了，您也多歇歇。” “过年好好歇歇，你说我过完年织个啥合适？” “您想织啥，我给您打下手。” “不用，你继续织扇子，扇子是图画，能帮助你以后织大小图，画画还有练么？” “有，练着呢，每日都画几笔，我最近画雪景来着。” 英子笑得眉眼弯弯。 清儿和英子的路是走清雅之道，为织缂丝做准备，读书字画学了本事总能用得上，这是秀娘对孩子的关爱，官夫人必须会这个，不会就是土鳖，让人家嘲笑，连个拿手亮相的本事都没有。 “不能懈怠，你帮我敲打着清儿，她耐性不足。” “你咋不说她比我聪明学得快呢。” 英子扁扁嘴撒娇。 “可有毅力能坚持的走得更远，前程要靠自己打拼。” “我记住了。” “绣技还是要磨练，不能偷懒，隔三差五绣个荷包帕子，半年卖的钱当着家里人面给你娘，不算你白吃饭，让你嫂子们心里舒坦些。等你再卖的扇子钱我让你拿回家给你家盖房子，算你给家里出力的，这样你嫂子叔叔婶婶也更疼你。” 荷包帕子的钱都给了英子娘了，这是秀娘教她为人处事，既是孝顺父母，也是给嫂子们看的，我不白吃饭。 不然时日长了心里会嘀咕，小姑子能赚钱了，一个铜板没见着，倒是先去孝敬师傅了，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平白让哥嫂这样辛苦她却看不见。 咱事要做到前头，不能让人说出口，开口就是纷争，让爹娘长辈为难。 本来英子学手艺就不能给家里干活了，嫂子嘴上不嘀咕已经是教养好了，英子大了要嫁出去，难免让嫂子们心里不舒坦。 在家时不给帮忙干活，手艺学出来能赚大钱了，转眼就嫁婆家，这谁能气平。 秀娘也教她苏绣，秀娘的苏绣特别厉害，会做双面刺绣，但那个也很费眼睛，而且辛苦程度不亚于缂丝，她本人更喜欢缂丝作画的感觉，这刺绣的手艺教给了英子和清儿。 英子去年刺绣才算有了些摸样，卖的帕子荷包涨了些钱，一共二十两银子都给爹娘了。 嫂子们看在眼里，心里也就气平了，这姑娘不白养，知道惦记家里的难处，比她们赚的都多，咱没话说。 “刺绣更辛苦，我不要求你全部学会，刺绣能有灵性就行，主要还是缂丝，这个一般少有人能代替你。” “您放心，我没偷懒，荷包帕子上个月人管事给我涨钱了，比之前还多几个铜板，我辛苦点多做几个，年底给我娘再凑些银钱好盖房子，我嫂子们待我很好，并没有挑我的理。” “嗯，你嫂子人好，咱不能没心肝，该干的活要干，做人不能太木讷了，在娘家还有人包容你，去了婆家可到处是挑你错的人。” “我听您的。” “回去吧，给你娘干点活，我这也没啥事了，过年了，歇几日，别把眼睛扣了。” “好。” 英子把饭菜收进厨房冰着，拾掇了碗筷才走。 外头下雪有点冷，吃饱饭秀娘闲着无聊，穿上斗篷去院子里坐一会。 她把公爹给她做的画架拿出来摆上，把茶几也支上，烧上热水，摆上家伙式，准备画画。 难得闲着，有这个心情，她也打算画幅画。 远处是雾蒙蒙的青山，清冷的雾气像是给山村蒙了一层轻纱，带着缥缈梦幻的美，树梢上挂着冰条子，雪树银花，有一种湿冷仙气的美。 秀娘将山村美好的一面画了下来，捧着热茶暖手，美滋滋，今儿心情不错。 几个孩子回来了，瞧见秀娘坐在院子里，群哥快步走向她。 “娘，外头冷，你坐多久了，回屋吧。” 群哥赶紧把人扶起来送回屋。 “没多久，我画了副画，今儿心情好，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好看，很有意境，我要有您这水平，在族学里又能炫耀一回了。” 群哥笑了笑，靖哥把画取下来拿进屋里收起来，东西给收拾了。 “去忙乎啥了，你爷爷他们吃饭没？” “吃了，曾祖母给送的，我刚才去找淳哥，跑的没影，让我抓回来了。” “呵呵，这几日玩疯了。” 秀娘忍不住看了眼小儿子，淳哥脑袋一缩躲在婆婆背后不敢出来，他最怕群哥这个亲哥。 自从李平去世之后，群哥很自然的担起了责任，对母亲越发顺从，对弟弟自觉担起了父亲的责任，对弟弟管束的很严格，就连靖哥都不会再溺爱淳哥了。 “这不是过年了么。” 婆婆小声说了一句，怀里搂着害怕挨罚的淳哥，想替孙子辩解一句。 “祖母，你不能溺爱淳哥，这样会养废的。” 群哥瞪了眼弟弟。 淳哥用求救的眼神去看秀娘。 秀娘轻咳一声，”也玩一天，去默书吧，今儿的字帖还没写，默写一张字帖，再写一张千字文，一会让你哥听你背书，开春你就要去族学读书，不能懈怠。“ “好吧。” 淳哥见求救无用，踢踏着小短腿去房间背书，聋拉着脑袋，蔫头耷脑的样，把一屋子人都给逗笑了。 不一会他又把脑袋钻出来，“娘，你给我做个书袋，要漂亮点，带小动物的。” “好，娘给你做个好看的小老虎。” “嗯呐。” 猴崽子这才高兴地了。 “您都把他惯坏了。” 群哥忍不住埋怨母亲。 “哪有，我刚才可帮你来着，我就给他做个书袋，正好你的也烂了，我多做了几个，你们挑挑。” 秀娘提前做了几个书袋给孩子们选，给淳哥绣了个很可爱的小老虎，他小么。 “那我要这个蓝色的。” “我要灰色的。” 靖哥也选了一个装自己的东西。 “那我要红色的呗，粉色的给英子。” “你明儿给她带去。” “好。” “明儿开族宴，你们准备的咋样了。” “差不多都齐全了，应该不会出差错，我检查了好几遍。” 清儿这次单独主持族宴，指挥大家伙干活，这个活每个姑娘小子轮流来。 “明儿要算酒坊的账目了，今年差不多回本了，余下的都是零头，主要你娘家要得酒挺多，还下了明年的订单，这就顶大用了。” 爷爷长舒一口气。 ------------ 第66章回本 次日赶早就起了，过了今晚就是年三十了，大年初一要祭祖，今儿开族宴说说今年族里的营收，明年的计划等等，吃顿饭犒劳大家。 清儿领着一群族学的小伙伴，忙的团团转。 清儿越发有样了，不但把小伙伴安排的溜溜转，连谁做饭谁负责端菜等等事务都安排的非常合理，婶子们也很认同愿意被她使唤。 让不好说话的婶子们也有了自己擅长的事做，高高兴兴的出力，认可她的能力。 清儿在秀娘手把手的教导下，越发出彩能干，接人待物，人情往来，宗族事务，里里外外都能张罗的很好，最重要的是，不会把自己累垮，会用巧劲干活。 秀娘帮着包扁食，晚上喝酒爷们喝多了，吃一碗酸汤扁食解酒很不错，提前包出来，这会雪还没化，纱帘盖上就行，不怕放坏。 “茂哥媳妇，你家清儿越来越像大家小姐了，我瞧着这通身的气度大不一样了。” 大嫂笑了笑，朝秀娘努努嘴，“你看我有那本事教成这样不，都是我弟妹手把手教的，我家三个孩子，都是弟妹教学问礼仪，我哪会呀，我是沾了家里人福气了，我婆婆说我傻人有傻福，嘿嘿！” “还真是，看你也不像能教出千金大小姐的人，还得是秀娘。” “你们家打算给清儿说啥样的婚事？” “我不知道，我做不了主，三个孩子的事得我爷爷做主，我哪有资格说话，我不晓得。” 大嫂在店里干了快二年，越发机灵，躲不过的事就一概推辞糊弄过去，我不知道啊，我就一个农妇做点小生意养活孩子读书，家里事爷们做主，我确实说不上话。 现在不管多忙她回来都要读一会书写写字，她用沙盘写字，靖哥也会盯着她学。 现在看个简单地契约文字，算个简单地账目都没问题，来往应对客人也游刃有余，几个嫂子历练的越发能干有主心骨。 “也对，你家都是三叔做主，秀娘你有啥想法没？” “我得听长辈的，其实我没想那么远，也是根据我自己的教养和经历来养孩子，一个好不算好，一家子孩子站出来都有模有样让人夸赞，那是什么，是这家门风教养好，儿女都养的出彩，不管做生意还是结亲交往都可以来往一二。” “对，是这话。” 有几个年纪比秀娘大的婶子也点头。 “不能光偏心儿郎，我懂你们的意思，儿郎是李家根基，养出彩了李家村才有希望。可反过来想想，你家姑娘苦到黄连里，给兄弟当牛做马最后嫁的也不好，谁敢把女儿嫁你家来，你敢把女儿嫁这样的人家去。” “呃，你说的有道理，可大事我们也不懂，我们没你那么聪明能干，字都不认识几个，这不让送族学读书，我们不是都送去了么，家里一堆活没人干了，我们也没说啥呗。” 婶子也有自己的苦，能力就这么点，婶子们老太太们自己都不认得几个字，却还是愿意把孩子都送去读书，其实这份心是滚烫的。 “我懂婶子奶奶们的辛酸和辛劳，可换个思路，王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她教的孩子谁敢说没规矩没教养，你闺女读书识字会算账，能干嫁的好也能提携兄弟，万一嫁个不好的亲家，三天两头来打秋风，姑娘过得苦不堪言，你们真的不心疼？” “哎！我们懂你的良苦用心，你为村里为孩子做的一切，我们都看见了，也记在心里，我们不是白眼狼，也不傻缺，可秀娘，这得花多少钱啊，真的能改变李家么？” 老太太们有些不敢信，却又忍不住期盼一代比一代更好。 “我相信能，周家也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让姑娘们好好学，你们的任务就是盯紧孩子们学好，甭管男孩女孩别溺爱别偏心，谁不学好就往死里打，男孩才更要严厉不能偏向，女孩可以嫁人，男孩养废可砸在自家手里，祸害你们老两口，这账会算吧。” 秀娘用最简单的言辞和比较就让一群婶子们连连点头，对她也是一百个信服。 “这话很对，儿子养不好可砸自己手里了，这万一不小心养个吃喝嫖赌的不孝子，咱可擎等着受罪吧。” 老太太见过这样的事，心有余悸。 “成，听你的，严厉些，他爹下手可狠。” 开席了，清儿把人安排到座位上，就连座位该怎么安排，有什么技巧都有讲究，把不对付吵嘴的分桌坐，关系好愿意说话的放一块，带着小孩子的要给多放个碟子，老太太要照顾小孙孙，这都必须安排，眼里要有活，不能等人喊。 你一言我一语，马上场面就乱了，我这桌没碟子，我这没筷子，这桌咋没酒，你听听，不乱套才怪。 族宴最考验个人能力，也是考掌家人御下掌控力，是否能把握住全局，考虑到细节等等诸多琐碎的事都要想到位，不然很容易乱，就显得你能力不足，考虑事情不充分，场子一群人吆喝乱喊乱叫，局面就乱了，那就丢人了。 清儿这回做的游刃有余，每桌都安排了一到两个姑娘或者小子，给大家服务，给长辈端茶递酒是孝顺，正好一起吃席，不会让大家缺东少西，及时能帮衬上，不会显得乱七八槽。 她的安排非常合理，秀娘观察一圈没有大的错误，细节处理也行，略有瑕疵，总体还是很好的，可以打个优良分。 秀娘被大爷爷叫过去坐主桌，主桌群哥在，淳哥太小了和老太太坐一起了。 “秀娘，清儿这丫头越发出彩了。” “还差一点，今年酒坊能回本，您打算怎么办，分不分钱？” “不分钱，这会也不缺钱，急啥嘞，族学里先支一部分钱，我联系了商会买些马回来，练习骑射，让孩子们多学点本事，另外联系了几家店铺可以收学徒，费用也不高，打算让孩子们去学手艺。” “行，您老睿智，群哥和你说了没，我买了庄子以后粮食给酒坊用，庄子产出还可以，下一步买个铺子卖酒，我个人提议这个铺子归宗族。” “可以，你爷爷和我说了，我俩刚才还在讨论酒铺的事，打算宗族出钱买铺子，这样以后咱的酒也有正经铺子出售。” ------------ 第67章夫子 秀娘和大爷爷边吃饭边说说后面的计划，明年开春着急办哪些事，剩下些不着急的事可以缓缓。 这个年过得算是富裕的了，村民都挺高兴，做媳妇的拎着东西和丈夫一起回娘家，也能多拿几样东西，可以挺直腰杆回去让娘家人瞧得起。 大嫂没回娘家，秀娘才回去过，过年也不回了，让群哥和淳哥回去送了些年礼，毕竟周家现在和李家做酒水生意，不能转脸就把人给忘了。 今年酒馆生意挺红火，口碑也算做起来了，四爷爷他们也分到了些钱，眼瞅着明后年就是纯利润了，大家都挺高兴。 四爷爷说明年盖房子，和几户人家一起盖，顺便他们几家出钱把族学墙体也重新整修一下。 为的就是等秀娘他们一家子，爷爷坚持要等三年孝期过后才盖房子，是为了传承读书人的礼仪，孝期内不破土动工。 并没有要求其他家也这么做，但大爷爷不让其他人动土，四爷爷等人也是这个意思，村民念着秀娘一家的恩，都愿意等三年，就冲这一点，秀娘认为自己为村里的付出很值得了。 开春了，年也算过完了，淳哥背着书袋背群哥领着去族学上课了。 秀娘给他整理好衣服，“去了要认真听课，回来我检查拷问，不认真学回来要挨板子，知道不？” “记住了。” 淳哥用力点着小脑袋。 “走吧。” 群哥朝弟弟伸手，拉着他的小手往外走。 “娘，我们上课去了，中午你把饭热热就成。” “知道了，去忙吧。” 过年吃食多，随便找点吃食自己热热就行。 淳哥也上课了，婆婆开始跟着秀娘学做宫花了，之前就一直在做，只是要带孙子做的不多，如今小孙子也读书了，她闲下来，就开始正经做宫花，赚几个油盐钱。 婆媳两个在屋里猫着忙乎。 秀娘开始准备做新的缂丝画，她花时间画了一幅佛像，为此还和婆婆奶奶一起去了附近的寺庙烧香拜佛，顺便给李平填了个香油钱祈福，也是偷偷为原主祈福。 佛像用半个月时间画好了，她准备织佛像，这个最少也要两年以上。 缂丝稍微大些的图都是以年为单位织的，十分辛苦。 “秀儿，你老弄这辛苦麻烦的东西做啥，现在咱家也不缺钱了，别这么辛苦，群哥不让你干也是怕你将来老了眼睛瞎了。我也不赞同家里花钱都靠你织锦卖钱，这样会把孩子们养成白眼狼的。” 婆婆一边做宫花一边和秀娘聊天。 “娘，我也不累，不干点活我闲着难受，再说这回可不卖钱了，我打算绣好了将来送去京城给我大哥，给恒哥将来铺路，做官哪有那么容易，得功名只是第一步，你有这个资格进官场大门，剩下的事还复杂着呢。” “哎！我也不懂，可我知道你太辛苦了，悠着点，淳哥还小，离不开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多人欺负你儿子。” 婆婆故意吓唬她，也是让她求生的希望。 “我知道娘疼我，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累着，这佛像最少也得织一两年。” “行，我也帮不上忙。” 婆婆叹气，她虽不懂，可知道秀娘为了这个家也付出了全部，她心疼这个儿媳妇，命苦，委屈啊。 “才没有，娘做的宫花越来越漂亮了，等您把这个做好了，我教你能做更漂亮复杂的宫花，比这个卖的钱还多。” “好，我慢慢学，先把这个做好。” 婆婆笑着点头。 “秀儿，你说恒哥有几分把握，下个月就该进考场了吧。” “机会还是有的，只是不敢打包票，只要他能考上功名，剩下的事就容易多了。” 秀娘露出坚定睿智的眼神。 “希望这婚小子千万别辜负大家的期望。” 婆婆叹口气。 过了正月十五，年就算过完了进入三月了，爷爷破天荒的从酒坊回来了，在家编筐子，可能也是惦记恒哥的缘故。 连秀娘也不织了，停了下来，虽然李恒远在京城看不到人，但家里人还是很焦灼的。 李二叔隔三差五就跑去码头，请人喝酒吃肉，每次带信回来都是提前说好的熟人给带回来，他心里也惦记着，等不到信就给人家说说话带坛子酒送过去。 大爷爷今天过来找秀娘。 “大爷爷，您咋来了，有事让英子喊我，我就过去了。” 秀娘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把人扶进门坐下。 “我找你说说话，有点事和你絮叨一回。” “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给您张罗齐整。” 秀娘恭敬的端上热茶。 “是这样，我想让你去族学教书，王嬷嬷负责教礼仪，我琢磨了，还缺一位识文断字的女性长辈在族学里约束大家，你能教的跟王嬷嬷教的不是一回事，我心里想了很久，和几个族老商量过，大家都同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坊的成功，酒馆的风生水起，大家逐渐清晰看到了秀娘出类拔萃的能力，得到了全村老少的认可和敬重，对她也越发倚重。 寡妇的身份在李家村，并不能限制她，反而让她得到更多的关爱和信赖，她不可能离开李家村，更不存在背叛李家人的可能，俩儿子是李家种。 “我去教书，那哪行，族学夫子是进士举人，我算哪根葱啊。” 秀娘真的从来没进过族学，哪怕上辈子做掌家人，也没有资格进族学教书，越是名门望族，有些东西越是根深蒂固，既开明又保守，矛盾又尖锐，不是一人之力能改变的。 大爷爷望着她笑了，“怎么不能。” “我怎么能行？” 这超出了秀娘的认知，一时有些不敢置信，心里有些东西似乎在破土而出。 大爷爷看了眼老兄弟，指着门外说：“咱村的祠田是你用平哥买命钱捐的，酒坊是你熬瞎了眼用缂丝画换来的，族学的笔墨纸砚供应有你一份辛劳，你有这个资格进族学做女夫子。” 老人表情坚定，坚毅，言辞铿锵有力，望着她温和慈爱，传递给她无比的勇敢和无限的力量。 “在李家村，你李周氏可以横着走，你就有资格有这个待遇。” “秀娘，你大爷爷说得对，把你的学识和教养交给孩子们，让他们出门少受委屈，少走点弯路，你不是想让姑娘们嫁得好过得好么，那得你亲自上阵。” 爷爷也含笑望着秀娘，满眼的慈和于鼓励。 ------------ 第68章同意 秀娘怔怔的望着两位老人，张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似乎胸口有有火苗渐渐地越烧越旺，本来它已经快要熄灭了，可李家人一点点将火种保护起来，现在到了燃烧炽烈的时候了。 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您为什么信任我，很少有家族愿意用女夫子，瞧得起女人做夫子的极少。” “因为你值得，别人我也管不着，可我看到了你身上巨大潜力，我们老了，把什么留给子孙才是最好的，最稳妥的。不是钱，也不是官位，而是学识教养和能力品行，把清正的家风传承下去，才是李家根基。把手艺传下去，即便到了最艰难的时刻，有这门手艺咱的孩子还有口饭吃，有机会翻身。” 这一刻，秀娘心里涨满了感动和力量。 前世，她的家族是超过五百年的名门望族，可即便再出名的望族，也有自己不能打破的桎梏和禁锢，作为女家主，她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阻扰。 家族在走下坡路，大家都看到了，却依旧不肯接受她比男人更优秀的事实，即便自己一次次为家族做出牺牲和巨大贡献，让他们很多人都因此获益，依旧有人固守传统要把她拉下马，不承认她做的一切贡献和功绩。 心寒齿冷，这也许就是自己在四十岁时彻底放弃治疗疾病的主要原因，她累了，对抗的太累了，为他们付出这么多，真的值得么。 可李家让她明白，团结的重要性，更让她知道什么是彼此守护。 “你是我李家媳妇，为李家做了不少贡献，我们心里都很感念，我们自然也要保护好你。” 大爷爷笑着开口，温和而有力量。 做了女夫子就不同了，后辈子孙姑娘都是她教出来的，这是巨大的支持，哪怕俩儿子都不孝顺，村里其他后生晚辈也不会饶了他们兄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不是说着玩的。 秀娘扭脸望着爷爷，眼里带着征询的意思。 “去吧，孩子，在李家村你可以一展所长，做你想做的一切愿望，我相信你能做得好，让更多的李家孩子得到更好的教养，让李家成为真正名副其实的望族，我支持你。” “那我……试试？” 秀娘心中十分忐忑，却又很新鲜很期待，似乎有了新生的感受，久违的期待的力量又在出现在心里。 那是一种阔别很久的温暖，我为你变得更好而努力，你为了保护我拼尽一切，守护从来是相互的，不是单方面的。 似乎在这一刻秀娘理解了父亲的无奈和伤痛，也更加明白前世父亲需要的是什么，渴盼的又是什么，遗憾的是什么。 “我愿意试试。” 秀娘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这一次眼神明亮而坚定，像出水的明珠，璀璨动人。 “这就对了。” 大爷爷拍掌大笑，解决了一桩心事，开心极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今晚开族会，通知大家这个消息，你放心大家都同意你做女夫子。” “大爷爷，谢谢您这样信任我，我不会辜负您和大家的期望。” 当天下午吃过晚饭，大爷爷又一次敲响了村里的铜钟，每次这个响声就是召集大家开会，全村老少，哪怕是不会说话的奶娃娃也要出席。 “今儿主要有个事和大家说，我打算让平哥媳妇来族学教书，你们看如何，举手表示同意。” 大爷爷声音犹如洪钟。 “这是好主意，这有啥不能同意的，人秀娘就是比我们能干，识文断字懂规矩，为咱村做了多少好事了，不都为了大家伙，为了儿孙后代么，我同意。” 第一个说话的是四奶奶。 “对对，你看清儿和英子才学了一年，站出来都不一样了，就连我家那不听话的闺女也变样了，我同意。” 说这话的是五奶奶。 “对，我们同意。” 全村老少都举了手。 秀娘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眼巴巴的望着所有人都举起了手，这一刻她心里很感慨，更多的是自己付出的一切很值得，没有白费。 李家村的村民给与自己的也很多，不能单纯用钱来计算，而是对她的信任倚重，还有很多的保护和尊重。 “秀娘，你看我就说咱村老少爷们不能是白眼狼，不能辜负你的期待和厚爱。” 大爷爷望着坐在台下的秀娘，笑的自信又得意。 秀娘站起身，眼圈微红。 “谢谢大家伙这样信任我，从族学让进女娃开始，我感触良多，我知道大家其实有很多存疑，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你们知道给女娃花钱，让女娃读书也能有很多好处。” “我们相信你。” “秀儿，别哭，就算平哥不在了，我们全村都是你的腰杆子，没人敢欺负你。” 一个爷们大声的开口。 “对，你是咱李家村的骄傲，我们娶了个好媳妇，其实你不说我们也明白了，女娃读书识字教得好，就是别人家的好媳妇，提携整个宗族和家族，我们明白了。” 从秀娘身上，他们逐渐理解了，为什么要女娃读书，不单单可以结到好亲事，更多的是能提携自家儿郎和宗族。 虽然有些市侩和交换利益的味道，可人哪有啥都不图的，那可别信，小心掉沟里出不来。 李家村也因为娶了秀娘，才有了后续和周家的合作，酒坊一下就站稳了脚跟，这也是互惠互利的。 这一年多，村民们看到了村里的改变，日子蒸蒸日上，姑娘们越发爽利能干，出类拔萃，心里很欣慰，同时也意识到秀娘比他们厉害多了，眼光更长远，幸亏听话把孩子送进族学，不然现在和人家孩子比，差老远了，衬得咱家孩子傻子似得，多丢人啊。 秀娘深深给村民福礼，深觉得这一次她不会被辜负满腔热情。 “我会好好教孩子们，就一条我罚孩子们，你们不许过问不许心疼。” “没问题，听你的，任打任骂，我们没有怨言。” 这回水到渠成，互相守护，互相信任，村民倚重信赖秀娘和宗族长辈，他们的孩子会被教导的更好，哪还有啥可怀疑的。 “好，那就从明日开始吧，明儿早上做完五禽戏后，围绕着村子绕一圈快走，一是锻炼身体，没有好身体科举那鸽子笼你们熬不住，女儿更是没法延绵子嗣，打明儿起就开始。” “是。” 所有孩子们站起身大声应答，无人质疑。 自这晚，全村一致同意秀娘认自家族学的女夫子，教导孩子们读书礼仪等课程，替王嬷嬷查漏补缺，一个人力量还是太薄弱了，多个自家人盯着皮猴子们，总是好的。 ------------ 第69章好消息 翌日清晨天刚刚擦亮，秀娘就起身了，穿戴整齐，依旧是老气的衣服颜色，木钗子挽发。 提前来到族学，按时辰学生们要提前到达点卯，晚了要打手心。 李家族学能出这么多士子，也是因为族学规矩是真的严格，不是做样子，族老们为族学殚精竭虑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才学和努力。 秀娘和夫子带着大家一起练习五禽戏，小的跟着大孩子有模有样的学习，跟着练，这是为了强身健体，科举一考好几日关在狭窄的鸽子笼里，没有好身板是真的会死的。 每次科举出来，都有人因病去世，京城的春天春寒料峭，学子们是穿单衣进去，进门之前衣服要脱下来挨个检查，不许夹带字条，夹层棉不许穿进去，规定十分严苛。 打了两遍五禽戏，秀娘和夫子带着大家围村子绕圈一周，这也有三四里地了，活动一下腿脚，大家身上微微出汗，这才通透。 今日让秀娘先上课。 “今儿我头一天上课，给大家学点什么好呢。讲点常识吧，尤其是科考一些很隐秘的事，曾经发生过的给大家提个醒，愿意听么？” “愿意。” 不少孩子们都来了精神，科举哪有那么好考，败北的多。 秀娘给他们讲了周家村哥哥们在进取功名时遇到的各种奇葩事，和别人给下绊子，尤其是她大哥。 “我大哥进门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被子被打湿了，春日里京城其实还很冷，湿乎乎的被子没法盖，晚上会变天，比冬日里也好不了多少，得亏嫂子提前给准备了一条宽大的狐狸皮斗篷，还算暖和，就这么缩成一团盖着斗篷熬了几日，大哥依旧拔得头筹，榜上有名。” “我的天，那他们就逍遥法外了么？” “对，没法追究，你没证据，就算知道是谁干的也没用，周家只是寒门，现在也是寒门氏族，和望族差得远。” “可，可……凭什么？” “就凭人家父兄在京城当官，一封信就可以让你死的彻底，就凭我可以灭你全族的希望，你说凭什么？” 秀娘好整以暇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儿郎们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却也明白她说的才是真正的现实。 “现在李家村所有的一切，只要得罪了权贵，顷刻间就能灰飞烟灭。” “没错，老身在宫廷几十年，见多了花开花落，见惯了官员成为阶下囚，官场比你们想的更残酷，更血腥。你们太嫩了。” 王嬷嬷适时补了一句。 “榜上前五名十分耀眼，会被皇帝提携重用，这么好的机会哪里会真的全让寒门占了，皇上提携寒门来压制对抗权贵氏族，这是博弈，是寒门的机会，不小心寒门第一个成为炮灰。” “我说这些是告诉你们，拿到功名只是第一步，我大哥走到今日吃得苦受的委屈比你们想的要多很多倍，周家村举全族之力供养他，也付出了一切，孩子们回去好好想想，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你们能行么？” 秀娘接下来说起了典故和杰出的历史人物，以她的学识和才华讲故事那是信手拈来，言之有物。 也让大家第一次感受到了秀娘真正的实力和才学是如此耀眼，让儿郎姑娘们都忍不住佩服，也很惭愧 这堂课让大家开了眼界，秀娘讲解历史人物，十分生动有趣，见解独到，甚至于还说了历史上十分优秀的女性楷模，也让姑娘们开了眼界。 “好了，休息一会喝点水，下堂课让夫子给你们讲，今儿我讲课的内容写一篇文章给我，不许互相借鉴抄袭，我要你们自己的东西，随便选一个人物说说你的想法，明儿提交给我，让我发现你糊弄事，我要罚你们。” “喏。” 儿郎们下去就开始抓耳挠腮，听故事时挺过瘾的，让自己写可就不美丽了。 而且不能互相借鉴，他们也不敢，一堂课就让他们知道秀娘绝不是软柿子，欺骗她要付出代价的，以她的学识水平，他们不可能骗过她不被发现。 王嬷嬷笑着朝她伸出大拇指。 秀娘每日早起只上一节课，时间很充裕，不耽误她做其他事。 上完课她在门外看夫子给孩子们讲课，盯一会才离开。 从这日起，秀娘就是开始给族学孩子们上课了，她松紧适度，讲课很随意，想起什么讲什么，但仔细回忆却能串成一串，哪个听漏了都连不上，不仔细听讲课业就做不出来，一点都不敢放松。 孩子们对她是既敬佩又害怕，尤其是姑娘们，除了完成课堂的学问，还有管家理事，主持中馈的课业要完成，完不成就要受罚。 受罚不怕，关键是丢人啊。 秀娘花样百出，能把人折磨疯，让村民婶子叔叔们看了，在后头哈哈大笑，拍掌叫好，对她也越发敬重礼遇。 四月头上，衙门的报信官来村里了。 大爷爷和爷爷几个族老深一脚浅一脚的上村口迎接。 “恭喜您，这次李家村出了四个进士，李家李恒是状元郎，咱们给大家报喜了。” “您说真的，不是哄骗我吧。” 爷爷抓着捕快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问，眼神都直了。 “这哪敢骗人，这有公文下发，您看，都在这呢，写的清楚。“ 这是大喜的事，捕快来报信也能得着喜钱，高兴地把榜文给李家人看。 几个老人仔细的读了一遍又一遍。 “苍天啊，列祖列宗保佑，李家终于出头了，我的孙子在天有灵啊，呜呜呜……” 爷爷捂着脸忍不住泪崩。 李平这个优秀的孙子惨死，让爷爷痛不欲生，此时终于迎来了新生和希望，李恒不负众望拔了头筹，让全村都喜气洋洋。 秀娘也忍不住泪如雨下，不知不觉她也把李家村当成自己往后余生的家了，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息息相关，荣辱与共。 最后还是李二叔率先回过神来，拿了银子给捕快挨个打赏。 “多谢您跑一趟，太感谢了，您拿去喝酒，您稍等，我家酒水还不错，带些走，沾沾喜气。” “那我们不客气了，恭喜您呀，苦尽甘来。” 捕快都是彼此认识很多年的熟人了，也真心实意的道喜。 “大人，我多嘴问一句，周家村周允几个有信么？” “有，周允是第三名，周家村这回出了六个进士，李家村是四个进士，不会弄错，我特意看了几遍。” “太好了，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秀娘连连弯腰道谢，喜不自胜。 ------------ 第70章哭 大家送走了捕快，李二叔特意给装了几坛子酒水还有自家的糟肉糟鱼等菜色，也算是肉菜，捕快还有赏银拿，高兴地走了。 李家村沸腾了，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祝贺爷爷一家子，一扭脸发现秀娘和她婆婆不见了。 “咦，我嫂子哪去了，秀娘嘞？” 正主咋不在了，旭二婶来回转着脑袋找人。 “甭找了，娘俩去看平哥，给他也道声喜。” 气氛一下沉默了，想起李平，哪怕不是自家亲儿子，心里也难受。 “大家说说，咱要不要开宴席吃一顿热闹热闹，这可是大喜事，咱村有四个进士了，听说落榜的成绩也只差了一点，再来一回就有希望。” 落榜的只有一个，剩下一个是如夫人，就是三榜以后，戏称如夫人，不上不下有点尴尬。 那个落榜的也不担心，岁数比李睿小几岁，辈分和他一样，日后还有机会，本来就是试试水感受一下，这回也不失望，开了眼界知道自己短板在哪了，心里更有成算。 “等秀娘来问问她再说，她一向不喜欢过于高调，怕坏了孩子前程。” 爷爷乐呵呵跟大家说话，接受大家的祝福。 村民们也不着急，扶着老人们去祠堂说话，等婆媳俩回来。 婆婆在儿子的墓前哭了一鼻子，宣泄了一下积压已久的情绪，心情反到轻松许多。 秀娘给他们烧了纸钱，她自己叠的金元宝，不管咋说算是一点心意。借着上香也是寄情前世的亲人。 “回吧。” 婆婆拉着秀娘得手轻轻地摸索着，安抚她。 “好。” 婆媳俩来到祠堂，大家都兴高采烈的说话，看到她们回来了，热情的招手。 “老婶子，来，我们商量要不要办个宴席，你家要请客哦。” “好，请客，我家掏钱。我有钱，我做宫花卖的钱。” 婆婆开心的拍拍胸口炫耀。 小儿子得了状元，当娘的脸上有光。 “秀儿你说请几桌？” “咱村自己人吃饭就行，不请外村人来，避免麻烦，也吸取上次举人的教训，免得孩子们再飘起来，关上门安心学习，有娘家的可以回娘家多带点礼物就是，其余的不许随意承诺，不许用进士的名字胡作非为，坏了前程。” “中。” 这回村民们都有上次挨打的经验了，人也收敛低调许多，心里能装事了。 “我之前就想着要是恒哥这回能高中，我就出钱再买不少于一百亩土地做祠田捐献给族学，可以免除赋税，让族学多些收益，我们可以买马学骑射，学手艺了，不能都指着高中状元，读书不好的也得有其他出路，咱手里有钱了就能多想几条路给儿孙。” “老三，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买祠田不是小事，这是花大钱呢，必须要经过全家同意。 “我同意秀娘说的，老大老二？” “是这个意思，这回祠田算我们三房一起出钱。” 爷爷排行老三，正经算是三房，然后再往底下分，好似大树分叉。 “那中，大伙都听见了吧，老三家这一房可从来没有对不住李家姓的时候，以后知道咋做事吧，不会做人也得会干活。” “明白，族爷爷，我们肯定认真干活，这是给咱全村子孙干，不是为了哪个人，我们懂。“ 这次村民都喜气洋洋，心里越发有底气了。 “行，今晚上就吃席，清儿英子你俩张罗，我看看你俩本事，还有几个时辰天黑，你俩去折腾，小子们去给整肉杀猪，我们庆贺一番，我李家姓翻身了。” 大爷爷用力嘶吼。 “翻身了。” 村里老少爷们扯着胸腔大声吼叫，把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吼了出来。 清儿和英子立刻带着族学兄弟姐妹一起开始张罗，大家不止一次办宴席，已经熟门熟路，知道该从哪干起，各管一摊，孩子们麻溜忙乎起来。 秀娘回家，从家里拿了银子。 “爷爷，这是我和娘还有大嫂的。” 这次真的是全家老小挨个凑钱，这对李家意义不一样，不能只让秀娘出钱，爷爷不允。 旭二婶也把银子拿来了，这是他们全家老小一起凑的钱，这不在酒馆酒坊地里干活，各处都有点收益，农家人过日子俭省舍不得花钱，旭二婶跟着婆婆这个长嫂一起做宫花也赚了几两银子。 “爹，我们二房这凑了六十两，酒馆分的钱，还有地里的钱，做宫花的钱都在这了。我留了一半打算盖房子。” “成，咱一起干。” 爷爷笑着跟旭二婶保证。 “老大这头有九十两，我这多填五十两，一共二百两可以买一百亩好田了吧。” 爷爷在心里计算着钱数和土地的价格。 “够了，不够我在补点。” 秀娘笑着说了。 “这回祠田落你们兄弟名字，算咱全家老小的祠田中不？” 爷爷处事公平，这回大家都掏钱了，就记在公爹和李二叔名下，这算是三房整个的，毕竟他俩都有孙子了，也能代表全家老小了。 “中，我们没意见。” 秀娘和几个妯娌高兴地笑了。 趁还没吃饭，爷爷就跟大爷爷几个商量买多少地，紧着这二百两银子先用，最好是买好田，拿来就能有收获。 四爷爷说：“买一部分荒地或者林地吧，这样能省下钱多买几亩二等田，匀着来，都是好田太贵了，你家这几年也就这点钱，不能都薅秀娘的羊毛吧，那缂丝老辛苦了，瞎眼的玩意，咱多合计一回，多买几亩地中不。” “我看中，多买几亩地就是多辛苦的事。” “咱农家人怕啥辛苦，好田是自己养出来的，人钱也出了地也给买了，到跟前不愿意出力，躺着能赚钱吃饱饭么。” 六爷爷开口了。 “行，你们都同意就成，那这样，一百亩好田，剩下的咱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二等田或者林地，我倾向买个庄子，你们看呢。” “可以，如果好田少，二等田的庄子田地多也可以考虑，咱有酒坊不怕吃不下。” “中。” 几个老家伙围在一起仔细商量。 “老四，你精明，你带几个儿郎去把这事办了。” “行，我去，要亲自看一眼土地，不然容易上当。” “老四，直接记祠田要红契，记老大老二兄弟名下。” “中。” 晚上本村村民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聚会喝酒，虽然李恒还没回来，但前程基本稳了，李家终于再跃一个台阶，只要儿孙不蠢不坏，未来几十年还是很有盼头的。 爷爷喝醉了，拉着老兄弟的胳膊哭了一场，他憋的太久了，作为一家之主，最出彩的孙孙殒命，所有的希望一夜之间破灭，他却不能伤悲太过还要稳住这个家，安抚伤心欲绝的儿子儿媳，还有可怜的孙媳妇秀娘，孤儿寡母也需要好好安排。 唯独他不能倒下。 ------------ 第71章计划 爷爷是让人背回去的，老太太给灌了酸汤解酒，安顿了睡下。 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被老太太一顿念叨，爷爷低着头也不反驳，就挨训。 “爷爷，您说恒哥过几日会来信吧。” “不会那么早，咋地也得再等半个月，这官报比普通信件要快多了，恒哥信没那么快。” “爷爷，要是再买些祠田就可以买马了吧。” “不光能买马还能再搞些别的事干干，按你说的让孩子们多几条路可选，读书不成的就得有其他出路。” “是呢。” 打听了半个月，四爷爷终于找到了合心意的祠田，是一个大庄子，五百亩地，土地还带了二十亩林地，好田只有三十亩，剩下都是二等田，但也快接近一等田了，养的不错。 庄子上配置齐全，啥都有，就是宅院这些都破损的厉害，农场主是做生意的赔钱了要走，把这卖了还钱以后可能不回来了，本来就是暂时在这做生意用的，如今要回家乡，这边不留人，干脆卖掉。 二百八十两银子，爷爷给的不够，大爷爷没让他补钱，族学出了八十两，族学有钱。 祠田已经落户了，公爹和二叔占三百亩土地，剩下二百多亩写的族学名字，一码归一码要写清楚。 契约办好了，给族人全都看过，大家都非常开心，这比预想的买的还要好，五百亩地呢，还多二十亩林地，全都是族学的，以后儿孙能得到更好的培养，自然是开心的。 二叔更忙了，带着小子们去庄子拾掇，要先休整房舍，农庄有佃农要住，必须给人家修一修，都破了，下雨要漏。 族学里男孩子也轮班过去干活，有啥活干啥活，长辈们都在，带着一起干，节省开支，也能让大家跟着学学庶务农事。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孩子们越发机灵，知道该从哪省钱，该怎么干活，干的又省钱活又漂亮立正，越干越有样子。 现在族学里稍微大点的孩子都可以出去赚钱了，有的会盘火墙，有亲戚给介绍熟人干活，他们就去干一单，能赚几个铜板回来。 有的男孩跟着学木匠手艺，大爷爷的孙子会木匠，正经学的，得了师傅允准，他也开始收徒，带着村里孩子干了。 就连酒馆也收了李家孩子开始学点心，学厨师了，这些路都是自家干的好了，带着族人一起学，以后有个养家糊口的本事。 还有酒坊学酿酒，糟货腌菜，这些孩子们也不嫌弃麻烦，男孩女孩认真跟着学，下午从学堂回来，跟着父母一起去码头摆摊赚几个大钱。 村民越来越积极主动去生活，日子越发有奔头。 酒馆生意非常好，忙不过来，又招了几个不打算继续读书的大孩子，去跑堂，有的跟着爷爷学算账，考虑以后可以做账房，这也是一条出路。 恒哥来信了，那几个孩子都没回来，落榜的也没回来。 周家大哥给安排了落榜生去做夫子，每个月有钱赚，还能继续读书。 如夫人得那个士子去别的县令那做文书了，以后有好机会可以搏一搏，先干二三年积攒点经验，后续可以直接谋个县令做，成绩略差也是正经功名。 剩下几个都分配了县令位置，有的是穷县，但也能做出成绩来，这回周家大哥是尽了全力。 秀娘那幅画被大哥送给了皇帝，皇帝赶在太后寿诞前给老太太做礼物了，太后十分喜欢，皇帝也没亏待周家大哥。 周家大哥升职了，从三品，本来就想升他的职，换个位置，正好礼物到了提醒了皇帝，一高兴就升职了。 李恒去了翰林苑做八品官，比七品县令品级要低，可这是京官。 周允也是翰林苑，和李恒做的事基本一样。 而周家大哥则去了中书省给老家伙们打下手干活去了，主要负责皇帝起居注以及下面呈上来的杂七杂八的事务，看似杂乱，但这是除皇帝以外最高一层的位置，要想继续往上走，还得进来浸润几年再说。 这摆明了皇帝看重周乙的能力才干人品，就是要提拔他，别人也没辙，挡不住的运气。 这封信是请李家长辈进京商议李恒的婚事。 李恒被榜下捉婿，周家大哥牵线拉桥，四品官的嫡女看重李恒了，家世清白，宗族清正潜力无限，李恒自己人品也好。 虽然是四品官的嫡女，但家族可是清贵人家的大家族，祖父是二品大员，大伯哥也是三品官，家族也有其他人当官人数不少，盘踞京城已经五代了。 祖父的父亲是宰相，可是赫赫有名的名相。 人家里男性长辈一眼就相中李恒了，主动过来结交，周乙见机不可失，把情况仔细分说一遍，人家不介意家里有寡妇，反而觉得寡妇守节，家族家风清正。 这两头都说的差不多，周乙这才写了信请爷爷他们来京城，李恒要回家乡一趟，祭祖也是说明情况，有一个月假期，正好和长辈们仔细商量一回。 “秀儿，四品官嫡女，那得多大的谱，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婆婆。” 婆婆有点心里没底。 “娘，不会的，您可以去京城玩，您忘了，恒哥在京城有院子了，不用太发愁了。” “那还不是沾他哥嫂的光，他自己有个屁。” 婆婆没好气的开口。 “不管怎么说咱家也有京官了，现在恒哥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岳家支持提携，娘，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个儿媳妇您哄着敬着就完了，您不是答应了和我过么，您不要我了。” 秀娘拉着婆婆温和的哄着她。 婆婆叹口气拍拍她的手，一脸慈爱的摸着她的脸，“好闺女，恒哥走到这一步让你费劲了心血，我懂你的心，我跟你过，你给我们老两口养老，我不给儿子添乱找麻烦。” “嗳！这才是我娘嘞！大气！” 秀娘抱着婆婆笑的开心。 “他爹，咱去京城不，秀儿你跟着一起吧，我一个人怕生，京城规矩我都不懂呀，再出岔子让人笑话我村姑泥腿子。” “要去，秀娘和群哥一起去，淳哥留在家读书，老二跟我走，李茂夫妻俩留下看家，老大两口子跟我走。” 爷爷想了一下，不能全家都去，捡重要能张罗事的去，主要是把亲事定下来。 “爷爷，去了京城要给恒哥买点产业，不然怎么养活一家老小。我这有钱，买个庄子吧。” 秀娘想了想买庄子吃喝不用愁了，日后他们夫妻自己再去置办家业，她做二嫂的给了宅子和田庄做礼也就够了。 ------------ 第69章夫子 翌日清晨天刚刚擦亮，秀娘就起身了，穿戴整齐，依旧是老气的衣服颜色，木钗子挽发。 提前来到族学，按时辰学生们要提前到达点卯，晚了要打手心。 李家族学能出这么多士子，也是因为族学规矩是真的严格，不是做样子，族老们为族学殚精竭虑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才学和努力。 秀娘和夫子带着大家一起练习五禽戏，小的跟着大孩子有模有样的学习，跟着练，这是为了强身健体，科举一考好几日关在狭窄的鸽子笼里，没有好身板是真的会死的。 每次科举出来，都有人因病去世，京城的春天春寒料峭，学子们是穿单衣进去，进门之前衣服要脱下来挨个检查，不许夹带字条，夹层棉不许穿进去，规定十分严苛。 打了两遍五禽戏，秀娘和夫子带着大家围村子绕圈一周，这也有三四里地了，活动一下腿脚，大家身上微微出汗，这才通透。 今日让秀娘先上课。 “今儿我头一天上课，给大家学点什么好呢。讲点常识吧，尤其是科考一些很隐秘的事，曾经发生过的给大家提个醒，愿意听么？” “愿意。” 不少孩子们都来了精神，科举哪有那么好考，败北的多。 秀娘给他们讲了周家村哥哥们在进取功名时遇到的各种奇葩事，和别人给下绊子，尤其是她大哥。 “我大哥进门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被子被打湿了，春日里京城其实还很冷，湿乎乎的被子没法盖，晚上会变天，比冬日里也好不了多少，得亏嫂子提前给准备了一条宽大的狐狸皮斗篷，还算暖和，就这么缩成一团盖着斗篷熬了几日，大哥依旧拔得头筹，榜上有名。” “我的天，那他们就逍遥法外了么？” “对，没法追究，你没证据，就算知道是谁干的也没用，周家只是寒门，现在也是寒门氏族，和望族差得远。” “可，可……凭什么？” “就凭人家父兄在京城当官，一封信就可以让你死的彻底，就凭我可以灭你全族的希望，你说凭什么？” 秀娘好整以暇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儿郎们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却也明白她说的才是真正的现实。 “现在李家村所有的一切，只要得罪了权贵，顷刻间就能灰飞烟灭。” “没错，老身在宫廷几十年，见多了花开花落，见惯了官员成为阶下囚，官场比你们想的更残酷，更血腥。你们太嫩了。” 王嬷嬷适时补了一句。 “榜上前五名十分耀眼，会被皇帝提携重用，这么好的机会哪里会真的全让寒门占了，皇上提携寒门来压制对抗权贵氏族，这是博弈，是寒门的机会，不小心寒门第一个成为炮灰。” “我说这些是告诉你们，拿到功名只是第一步，我大哥走到今日吃得苦受的委屈比你们想的要多很多倍，周家村举全族之力供养他，也付出了一切，孩子们回去好好想想，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你们能行么？” 秀娘接下来说起了典故和杰出的历史人物，以她的学识和才华讲故事那是信手拈来，言之有物。 也让大家第一次感受到了秀娘真正的实力和才学是如此耀眼，让儿郎姑娘们都忍不住佩服，也很惭愧 这堂课让大家开了眼界，秀娘讲解历史人物，十分生动有趣，见解独到，甚至于还说了历史上十分优秀的女性楷模，也让姑娘们开了眼界。 “好了，休息一会喝点水，下堂课让夫子给你们讲，今儿我讲课的内容写一篇文章给我，不许互相借鉴抄袭，我要你们自己的东西，随便选一个人物说说你的想法，明儿提交给我，让我发现你糊弄事，我要罚你们。” “喏。” 儿郎们下去就开始抓耳挠腮，听故事时挺过瘾的，让自己写可就不美丽了。 而且不能互相借鉴，他们也不敢，一堂课就让他们知道秀娘绝不是软柿子，欺骗她要付出代价的，以她的学识水平，他们不可能骗过她不被发现。 王嬷嬷笑着朝她伸出大拇指。 秀娘每日早起只上一节课，时间很充裕，不耽误她做其他事。 上完课她在门外看夫子给孩子们讲课，盯一会才离开。 从这日起，秀娘就是开始给族学孩子们上课了，她松紧适度，讲课很随意，想起什么讲什么，但仔细回忆却能串成一串，哪个听漏了都连不上，不仔细听讲课业就做不出来，一点都不敢放松。 孩子们对她是既敬佩又害怕，尤其是姑娘们，除了完成课堂的学问，还有管家理事，主持中馈的课业要完成，完不成就要受罚。 受罚不怕，关键是丢人啊。 秀娘花样百出，能把人折磨疯，让村民婶子叔叔们看了，在后头哈哈大笑，拍掌叫好，对她也越发敬重礼遇。 四月头上，衙门的报信官来村里了。 大爷爷和爷爷几个族老深一脚浅一脚的上村口迎接。 “恭喜您，这次李家村出了四个进士，李家李恒是状元郎，咱们给大家报喜了。” “您说真的，不是哄骗我吧。” 爷爷抓着捕快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问，眼神都直了。 “这哪敢骗人，这有公文下发，您看，都在这呢，写的清楚。“ 这是大喜的事，捕快来报信也能得着喜钱，高兴地把榜文给李家人看。 几个老人仔细的读了一遍又一遍。 “苍天啊，列祖列宗保佑，李家终于出头了，我的孙子在天有灵啊，呜呜呜……” 爷爷捂着脸忍不住泪崩。 李平这个优秀的孙子惨死，让爷爷痛不欲生，此时终于迎来了新生和希望，李恒不负众望拔了头筹，让全村都喜气洋洋。 秀娘也忍不住泪如雨下，不知不觉她也把李家村当成自己往后余生的家了，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息息相关，荣辱与共。 最后还是李二叔率先回过神来，拿了银子给捕快挨个打赏。 “多谢您跑一趟，太感谢了，您拿去喝酒，您稍等，我家酒水还不错，带些走，沾沾喜气。” “那我们不客气了，恭喜您呀，苦尽甘来。” 捕快都是彼此认识很多年的熟人了，也真心实意的道喜。 “大人，我多嘴问一句，周家村周允几个有信么？” “有，周允是第三名，周家村这回出了六个进士，李家村是四个进士，不会弄错，我特意看了几遍。” “太好了，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秀娘连连弯腰道谢，喜不自胜。 (本章完) ------------ 第70章哭 大家送走了捕快，李二叔特意给装了几坛子酒水还有自家的糟肉糟鱼等菜色，也算是肉菜，捕快还有赏银拿，高兴地走了。 李家村沸腾了，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祝贺爷爷一家子，一扭脸发现秀娘和她婆婆不见了。 “咦，我嫂子哪去了，秀娘嘞？” 正主咋不在了，旭二婶来回转着脑袋找人。 “甭找了，娘俩去看平哥，给他也道声喜。” 气氛一下沉默了，想起李平，哪怕不是自家亲儿子，心里也难受。 “大家说说，咱要不要开宴席吃一顿热闹热闹，这可是大喜事，咱村有四个进士了，听说落榜的成绩也只差了一点，再来一回就有希望。” 落榜的只有一个，剩下一个是如夫人，就是三榜以后，戏称如夫人，不上不下有点尴尬。 那个落榜的也不担心，岁数比李睿小几岁，辈分和他一样，日后还有机会，本来就是试试水感受一下，这回也不失望，开了眼界知道自己短板在哪了，心里更有成算。 “等秀娘来问问她再说，她一向不喜欢过于高调，怕坏了孩子前程。” 爷爷乐呵呵跟大家说话，接受大家的祝福。 村民们也不着急，扶着老人们去祠堂说话，等婆媳俩回来。 婆婆在儿子的墓前哭了一鼻子，宣泄了一下积压已久的情绪，心情反到轻松许多。 秀娘给他们烧了纸钱，她自己叠的金元宝，不管咋说算是一点心意。借着上香也是寄情前世的亲人。 “回吧。” 婆婆拉着秀娘得手轻轻地摸索着，安抚她。 “好。” 婆媳俩来到祠堂，大家都兴高采烈的说话，看到她们回来了，热情的招手。 “老婶子，来，我们商量要不要办个宴席，你家要请客哦。” “好，请客，我家掏钱。我有钱，我做宫花卖的钱。” 婆婆开心的拍拍胸口炫耀。 小儿子得了状元，当娘的脸上有光。 “秀儿你说请几桌？” “咱村自己人吃饭就行，不请外村人来，避免麻烦，也吸取上次举人的教训，免得孩子们再飘起来，关上门安心学习，有娘家的可以回娘家多带点礼物就是，其余的不许随意承诺，不许用进士的名字胡作非为，坏了前程。” “中。” 这回村民们都有上次挨打的经验了，人也收敛低调许多，心里能装事了。 “我之前就想着要是恒哥这回能高中，我就出钱再买不少于一百亩土地做祠田捐献给族学，可以免除赋税，让族学多些收益，我们可以买马学骑射，学手艺了，不能都指着高中状元，读书不好的也得有其他出路，咱手里有钱了就能多想几条路给儿孙。” “老三，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买祠田不是小事，这是花大钱呢，必须要经过全家同意。 “我同意秀娘说的，老大老二？” “是这个意思，这回祠田算我们三房一起出钱。” 爷爷排行老三，正经算是三房，然后再往底下分，好似大树分叉。 “那中，大伙都听见了吧，老三家这一房可从来没有对不住李家姓的时候，以后知道咋做事吧，不会做人也得会干活。” “明白，族爷爷，我们肯定认真干活，这是给咱全村子孙干，不是为了哪个人，我们懂。“ 这次村民都喜气洋洋，心里越发有底气了。 “行，今晚上就吃席，清儿英子你俩张罗，我看看你俩本事，还有几个时辰天黑，你俩去折腾，小子们去给整肉杀猪，我们庆贺一番，我李家姓翻身了。” 大爷爷用力嘶吼。 “翻身了。” 村里老少爷们扯着胸腔大声吼叫，把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吼了出来。 清儿和英子立刻带着族学兄弟姐妹一起开始张罗，大家不止一次办宴席，已经熟门熟路，知道该从哪干起，各管一摊，孩子们麻溜忙乎起来。 秀娘回家，从家里拿了银子。 “爷爷，这是我和娘还有大嫂的。” 这次真的是全家老小挨个凑钱，这对李家意义不一样，不能只让秀娘出钱，爷爷不允。 旭二婶也把银子拿来了，这是他们全家老小一起凑的钱，这不在酒馆酒坊地里干活，各处都有点收益，农家人过日子俭省舍不得花钱，旭二婶跟着婆婆这个长嫂一起做宫花也赚了几两银子。 “爹，我们二房这凑了六十两，酒馆分的钱，还有地里的钱，做宫花的钱都在这了。我留了一半打算盖房子。” “成，咱一起干。” 爷爷笑着跟旭二婶保证。 “老大这头有九十两，我这多填五十两，一共二百两可以买一百亩好田了吧。” 爷爷在心里计算着钱数和土地的价格。 “够了，不够我在补点。” 秀娘笑着说了。 “这回祠田落你们兄弟名字，算咱全家老小的祠田中不？” 爷爷处事公平，这回大家都掏钱了，就记在公爹和李二叔名下，这算是三房整个的，毕竟他俩都有孙子了，也能代表全家老小了。 “中，我们没意见。” 秀娘和几个妯娌高兴地笑了。 趁还没吃饭，爷爷就跟大爷爷几个商量买多少地，紧着这二百两银子先用，最好是买好田，拿来就能有收获。 四爷爷说：“买一部分荒地或者林地吧，这样能省下钱多买几亩二等田，匀着来，都是好田太贵了，你家这几年也就这点钱，不能都薅秀娘的羊毛吧，那缂丝老辛苦了，瞎眼的玩意，咱多合计一回，多买几亩地中不。” “我看中，多买几亩地就是多辛苦的事。” “咱农家人怕啥辛苦，好田是自己养出来的，人钱也出了地也给买了，到跟前不愿意出力，躺着能赚钱吃饱饭么。” 六爷爷开口了。 “行，你们都同意就成，那这样，一百亩好田，剩下的咱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二等田或者林地，我倾向买个庄子，你们看呢。” “可以，如果好田少，二等田的庄子田地多也可以考虑，咱有酒坊不怕吃不下。” “中。” 几个老家伙围在一起仔细商量。 “老四，你精明，你带几个儿郎去把这事办了。” “行，我去，要亲自看一眼土地，不然容易上当。” “老四，直接记祠田要红契，记老大老二兄弟名下。” “中。” 晚上本村村民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聚会喝酒，虽然李恒还没回来，但前程基本稳了，李家终于再跃一个台阶，只要儿孙不蠢不坏，未来几十年还是很有盼头的。 爷爷喝醉了，拉着老兄弟的胳膊哭了一场，他憋的太久了，作为一家之主，最出彩的孙孙殒命，所有的希望一夜之间破灭，他却不能伤悲太过还要稳住这个家，安抚伤心欲绝的儿子儿媳，还有可怜的孙媳妇秀娘，孤儿寡母也需要好好安排。 唯独他不能倒下。 (本章完) ------------ 第71想计划 爷爷是让人背回去的，老太太给灌了酸汤解酒，安顿了睡下。 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被老太太一顿念叨，爷爷低着头也不反驳，就挨训。 “爷爷，您说恒哥过几日会来信吧。” “不会那么早，咋地也得再等半个月，这官报比普通信件要快多了，恒哥信没那么快。” “爷爷，要是再买些祠田就可以买马了吧。” “不光能买马还能再搞些别的事干干，按你说的让孩子们多几条路可选，读书不成的就得有其他出路。” “是呢。” 打听了半个月，四爷爷终于找到了合心意的祠田，是一个大庄子，五百亩地，土地还带了二十亩林地，好田只有三十亩，剩下都是二等田，但也快接近一等田了，养的不错。 庄子上配置齐全，啥都有，就是宅院这些都破损的厉害，农场主是做生意的赔钱了要走，把这卖了还钱以后可能不回来了，本来就是暂时在这做生意用的，如今要回家乡，这边不留人，干脆卖掉。 二百八十两银子，爷爷给的不够，大爷爷没让他补钱，族学出了八十两，族学有钱。 祠田已经落户了，公爹和二叔占三百亩土地，剩下二百多亩写的族学名字，一码归一码要写清楚。 契约办好了，给族人全都看过，大家都非常开心，这比预想的买的还要好，五百亩地呢，还多二十亩林地，全都是族学的，以后儿孙能得到更好的培养，自然是开心的。 二叔更忙了，带着小子们去庄子拾掇，要先休整房舍，农庄有佃农要住，必须给人家修一修，都破了，下雨要漏。 族学里男孩子也轮班过去干活，有啥活干啥活，长辈们都在，带着一起干，节省开支，也能让大家跟着学学庶务农事。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孩子们越发机灵，知道该从哪省钱，该怎么干活，干的又省钱活又漂亮立正，越干越有样子。 现在族学里稍微大点的孩子都可以出去赚钱了，有的会盘火墙，有亲戚给介绍熟人干活，他们就去干一单，能赚几个铜板回来。 有的男孩跟着学木匠手艺，大爷爷的孙子会木匠，正经学的，得了师傅允准，他也开始收徒，带着村里孩子干了。 就连酒馆也收了李家孩子开始学点心，学厨师了，这些路都是自家干的好了，带着族人一起学，以后有个养家糊口的本事。 还有酒坊学酿酒，糟货腌菜，这些孩子们也不嫌弃麻烦，男孩女孩认真跟着学，下午从学堂回来，跟着父母一起去码头摆摊赚几个大钱。 村民越来越积极主动去生活，日子越发有奔头。 酒馆生意非常好，忙不过来，又招了几个不打算继续读书的大孩子，去跑堂，有的跟着爷爷学算账，考虑以后可以做账房，这也是一条出路。 恒哥来信了，那几个孩子都没回来，落榜的也没回来。 周家大哥给安排了落榜生去做夫子，每个月有钱赚，还能继续读书。 如夫人得那个士子去别的县令那做文书了，以后有好机会可以搏一搏，先干二三年积攒点经验，后续可以直接谋个县令做，成绩略差也是正经功名。 剩下几个都分配了县令位置，有的是穷县，但也能做出成绩来，这回周家大哥是尽了全力。 秀娘那幅画被大哥送给了皇帝，皇帝赶在太后寿诞前给老太太做礼物了，太后十分喜欢，皇帝也没亏待周家大哥。 周家大哥升职了，从三品，本来就想升他的职，换个位置，正好礼物到了提醒了皇帝，一高兴就升职了。 李恒去了翰林苑做八品官，比七品县令品级要低，可这是京官。 周允也是翰林苑，和李恒做的事基本一样。 而周家大哥则去了中书省给老家伙们打下手干活去了，主要负责皇帝起居注以及下面呈上来的杂七杂八的事务，看似杂乱，但这是除皇帝以外最高一层的位置，要想继续往上走，还得进来浸润几年再说。 这摆明了皇帝看重周乙的能力才干人品，就是要提拔他，别人也没辙，挡不住的运气。 这封信是请李家长辈进京商议李恒的婚事。 李恒被榜下捉婿，周家大哥牵线拉桥，四品官的嫡女看重李恒了，家世清白，宗族清正潜力无限，李恒自己人品也好。 虽然是四品官的嫡女，但家族可是清贵人家的大家族，祖父是二品大员，大伯哥也是三品官，家族也有其他人当官人数不少，盘踞京城已经五代了。 祖父的父亲是宰相，可是赫赫有名的名相。 人家里男性长辈一眼就相中李恒了，主动过来结交，周乙见机不可失，把情况仔细分说一遍，人家不介意家里有寡妇，反而觉得寡妇守节，家族家风清正。 这两头都说的差不多，周乙这才写了信请爷爷他们来京城，李恒要回家乡一趟，祭祖也是说明情况，有一个月假期，正好和长辈们仔细商量一回。 “秀儿，四品官嫡女，那得多大的谱，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婆婆。” 婆婆有点心里没底。 “娘，不会的，您可以去京城玩，您忘了，恒哥在京城有院子了，不用太发愁了。” “那还不是沾他哥嫂的光，他自己有个屁。” 婆婆没好气的开口。 “不管怎么说咱家也有京官了，现在恒哥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岳家支持提携，娘，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个儿媳妇您哄着敬着就完了，您不是答应了和我过么，您不要我了。” 秀娘拉着婆婆温和的哄着她。 婆婆叹口气拍拍她的手，一脸慈爱的摸着她的脸，“好闺女，恒哥走到这一步让你费劲了心血，我懂你的心，我跟你过，你给我们老两口养老，我不给儿子添乱找麻烦。” “嗳！这才是我娘嘞！大气！” 秀娘抱着婆婆笑的开心。 “他爹，咱去京城不，秀儿你跟着一起吧，我一个人怕生，京城规矩我都不懂呀，再出岔子让人笑话我村姑泥腿子。” “要去，秀娘和群哥一起去，淳哥留在家读书，老二跟我走，李茂夫妻俩留下看家，老大两口子跟我走。” 爷爷想了一下，不能全家都去，捡重要能张罗事的去，主要是把亲事定下来。 “爷爷，去了京城要给恒哥买点产业，不然怎么养活一家老小。我这有钱，买个庄子吧。” 秀娘想了想买庄子吃喝不用愁了，日后他们夫妻自己再去置办家业，她做二嫂的给了宅子和田庄做礼也就够了。 (本章完) ------------ 第72章准备 秀娘这会儿真不缺钱，开春二月过后管事的又来了，秀娘给了他四张图纸，前后一共卖了四次首饰图，一共卖了近两千多两纹银，她让靖哥给她兑换了一半的金子保存，剩下一千两多的碎银子。 本来考虑再买个酒馆，但爷爷说不着急，步子迈太大可不好，这回给族学再次捐献祠田就是为了团结宗族，不让人嫉妒眼红他家。 这两年他们赚的多，跑得快，又是买田，又是盖酒坊，宗族这头就必须要团结一心，不然背刺你也受不了，你吃肉让穷苦的村民也喝点肉汤，带着大家一起赚钱，人也不眼红你，宗族强盛了也是李家人的腰杆子。 这回恒哥取得好成绩，比预计的还要好，秀娘打算帮衬小叔子一把，以后群哥和淳哥也是要读书走科举之路，少不得还得需要当京官的叔叔提携侄儿，这会子该付出的就不能小气。 “我的意思是给买个庄子就行，我这里还有点钱，开春酒坊酒馆两处结了酒钱，还剩下三百两，老二今年先不给你们分钱中不？” 爷爷跟二叔商量，今年酒坊刚赚钱，大爷爷他们已经打过招呼了，今年不分钱，先供应李恒在京城站稳脚跟，李家需要一个真正自己人的京官，先供养出头的几个进士，其他可以略等等，族人也答应了。 “中，这是咱家大事，听您的。” “不用，我这有钱，我卖首饰图有钱。” “傻孩子，不能都用你的钱，你的本事不能拿来供养全家，这不对。该我们爷们想办法出钱就不能省劲，时日长了都变成白眼狼，不体会真正的难处他们又怎么能理解赚钱的辛苦。” 李二叔也在提点秀娘，任何帮助都要有分寸。 “我本来想着再给买个铺子，那还买么，我怕恒哥在岳家面前抬不起头。” “那也没辙，他既然想要好婚事，想要岳家提携，我做亲娘不给他添乱，也不用他养老，但前程他得自己奔，我不可能啥都给他准备齐全，没有吃现成的好事，李家有今日是所有人的功劳，但不能他一个人独享好处，我还有这些孙子孙女，我也要为底下小的考虑。” 这个时候婆婆站了出来，态度严肃认真。 “娘，京官不易做。” “铺子不买，就一个庄子一个宅院，多少京官都是租房子，他怎么就不行，李家对得起他，你这个寡嫂也对得起他。剩下的命要他自己去挣。” 婆婆言辞铿锵有力，拒绝了给李恒买铺子，不能把什么事都做的太周全了。 “你婆婆说的对，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若没有坚毅的心智如何能有所成就，我们把一切都给准备好了，他未必有斗志了。” 爷爷也不赞同秀娘给太多。 “好，那我听你们的，就买个庄子，我也出一份钱。” 李二叔再次摇头，“不用，这次宗族会给他出一份钱，我们两兄弟商议也给他出一份，就买个庄子，再贵能贵到哪去，这回不用你出钱，定多婚礼的喜钱你给包个红包就行，院子是平哥的钱，就是你们夫妻给的，已经够多了。” 秀娘望着二叔，心中涨满了感动和温暖，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真正成为李家人了。 “秀儿，你为这个家做的一切，付出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们也要保护你，更要教导儿孙自食其力，努力奋斗，而不是等着寡嫂养活一群壮劳力，家风不能歪！” 公爹也语重心长的叮嘱秀娘，不是拒绝她的好意，而是为了儿孙们能吃得起苦，有拼劲，懂得团结，家风很重要。 有些难处必须儿孙自己去承担，感受，才能苦其心志，让他更有奋斗的动力和意义。 “爹，我受教了。” 秀娘屈膝行礼，心中感慨，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做错了，点滴汇聚成河，有些事不是一日就形成的，而是日积月累大家习惯了索取，吝啬付出。 爷爷教养和家风十分清正严苛，对待儿孙更是不允许好逸恶劳，才养了两个好儿子，好孙子，李家儿孙出功名真的不奇怪。 秀娘看了眼群哥和清儿，反问：“你俩听懂了？” “听懂了，凡事都要有度，不要越界，即便是善良和真诚也不能给的太多，要刚刚好，小叔要去京城拼搏前程了，有些苦我们代替不了，要他自己去承担去打拼，不能都由寡婶承担，日后会让人诟病小叔，欺负寡嫂，从寡嫂身上吸血。” 清儿站起来朗声开口，自信而美丽，眼里闪着星光，明亮动人。 “曾爷爷和二爷爷教我们，不能好逸恶劳，要敢于拼搏，保护女眷孝顺长辈母亲，遇到困难要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朝母亲长辈伸手要钱，男人要有担当和责任，扛起一个家，顶门立户。” 群哥也望着长辈们大声回答。 “说得好，秀儿，你看，你的付出没白费。” 婆婆望着儿媳妇眼圈红红的。 “娘，咱们带上清儿和英子吧，让她们也见见世面。” “清儿你想去么？” “我要是和英子姐去了，会不会让家里多花钱，要是多花钱我就不去了，我做了两柄缂丝扇，祖母，你拿去卖了给我小叔叔填份礼吧。” 清儿得闲做的，一冬天开春这几个月也没闲着，做了两柄扇子，比上次做的更加精美灵动，手艺长进了不少。 “好闺女，不用你担心钱的事，想去就去，你陪着我好不好，我孀居，单独出入不方便，你娘要看家看铺子，你权当陪我中不。” “那行，清儿和英子也跟着吧。” “清儿，出门要听话，不许乱跑乱说话。” 李茂和大嫂赶紧交代女儿。 “记住了。” “那扇子卖不卖？” “不卖，留着送给你未来小婶婶做礼物，也好看。” 秀娘摸摸清儿的头，笑着说了。 “好，正好我织的花样也吉利，寓意也能贴合。” 清儿现在越发机灵能干，帮着家里算账查账，酒坊的账目都会交给她过一遍，爷爷和二叔最后再看，这样减少老人的辛苦。 “那我去告诉英子。” 清儿高兴地跑了。 (本章完) ------------ 第73章送礼 “你说你带她干啥，还带俩，不嫌费劲。” 大嫂摇头。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我给清儿做了几身衣裳，一起带上，把首饰也带上，回头去京城再做两套。” “可拉倒，别买了，还没成千金小姐呢，养娇了，不许再花钱了。” 大嫂一个劲摇头。 “弟妹，别做了，这样就可以了，好不好也不在首饰上面。” 李茂也不答应这样宠闺女，宠坏了。 “不和你们说，说不明白。” 秀娘坐下来写字，想想要带什么东西，既然是定亲，就要给人家带些特产过去。 写了张单子，递给奶奶。 “奶奶，您看看，我有没有写漏的。” 秀娘写了一份礼单，需要采买的，定亲好给恒哥岳家的礼物，以及给她大哥大嫂的礼，还有恒哥已经在翰林苑秘书省做事了，来往同僚也需要礼。 家里人从家乡来京城，李恒总要带点礼物给同僚，吃点特产什么的，也好联络情谊。 “嗯，咱这边的海货挺便宜，你多来几份，送礼也拿得出手，也未必要贵重的，人家不好还礼，分寸要掌握好。像瑶柱海鱼，海带都不错，花胶鲍鱼也是保养品都可以多来些。” “行，那我让人现在去采买，药材要不要带点？” “要带的，就带咱这边出产的药材，具有代表性，还能显得咱心诚，上等人参京城不缺，都用的是东北那边的好参，未必稀罕你的。不如送到节骨眼上为好。” 奶奶指点秀娘把其中几样特别贵重的替换一下，不要虚张声势，反而让人瞧不起，不如踏实稳重实诚来的讨人喜欢。 秀娘更改了几笔，奶奶想了想又填了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行了，这个拿去采买。” “好。” 李靖看了眼点头。 采买需要时间，秀娘想了想跟爷爷几人商量。 “爷爷，我想进京如果有合适的院子商铺买一间，我打算给群哥买个宅院，以后宗族有人去京城赶考不用租房子，我听说老七家的孩子这次落榜了，在京城做夫子，目前住在我大哥那里，长时间住怕是不妥当，还是得有个小院子，您看呢？” “可以，你要给群哥买我不管你，你的钱你爱咋用是你的事。” 爷爷摆摆手，各家赚的钱归各家，你们找公婆说理，孙子辈的钱财不管，除非是为了家里大事才需要大家伙支援一点。 “那行。” 英子得了清儿的通知，十分高兴，嫂子们也很羡慕，别说秀娘找个师傅是真护犊子，疼孩子，把英子教得好不说，处处想着，甚至连婚事都要插手，往好里嫁，不怨自家老爷子偏心秀娘。 “秀儿，你弟弟也中了探花，你咋地也得给备点礼，你要不缺钱也给孩子买个院子吧，这回恒哥几个去周家大哥那里，人里外给咱帮衬，功名前程都给安排了，咱不能装看不见连礼都不随，我这还有老大给我交的银子，还有清儿卖缂丝扇的都给我了，你拿去给允哥买宅院，京官不易做，同气联枝，咱们该出力出钱的时候不能装聋作哑。” 婆婆进屋拿了一个帕子，打开里面是几十两银子。 “娘，我不能要您的钱，我有。” 秀娘听婆家这么说，心里着实感动，没想到他们能惦记着弟弟周允。 “你拿着，算我给孩子的一份礼，你弟弟前程似锦，少不了好前程，长那么隽秀，功名也有了，家教门风也不缺，不差好亲事，就差点家业。咱一起帮衬添把火，就都有了。原本我打算给恒哥成亲用的，这你二叔他们也没少帮衬我，就不用了，我仔细琢磨了，周家的人情咱能还一点是一点，恒哥终究是沾了周家大哥的光了。” 婆婆为人厚道诚实，捧着一百两银子给秀娘。 “弟妹拿着，你要不拿以后我也不让你给清儿买任何东西了，你给清儿的衣服首饰都比这多了，你不拿以后我也不让清儿要你的东西。” 大嫂认真恳切的望着秀娘。 “秀儿，拿着，咱是一家人，我们能用你的钱置办产业，你为啥不能用我们的钱还礼呢。” 奶奶摇着躺椅，面带微笑。 “娘，我拿了咱家就不能买产业了。” “不急，这几年日子过得多好，我以前都不敢想有这么好的日子，见天喝茶吃点心，做梦都能笑醒。再一个，我瞧着咱们有点张扬了，要压一压，恒哥出头，我最大的心事也落地了，咱还是要脚跟站稳，咱短期内不要买产业了，太多惹人嫉妒，咱村不能有坏种子，可外村人，亲戚呢，不眼红么，缓缓吧。” 婆婆笑着把银子塞给她。 “谢谢娘，那我给弟弟买个院子，他回头好办亲事。” “这才对嘛。” 婆婆也高兴地点头。 事商量妥，也到快五月了，上个月官报才到家，这会信到了，恒哥说看到信的时候，他已经联系好船准备和哥几个一起回来。 他们要先回来祭祖，然后去外放地上任，连落榜的也请假回来了，要跟家里说清楚情况然后再去。 恒哥在信上介绍了几人的情况，他们去的外放地都很不错，虽然算不上富庶，可好好干能有成绩。 恒哥在翰林院干的也蛮好，得益于周乙的牌面和名声，没人欺负他给脸色看。 周允也有了亲事，就等着姐姐进京，两家好一起定亲。 周允的亲事是对方自己找来的，找到了大哥周乙，对方是一流顶尖世家嫡长房的嫡长女。 老爷子也是备受皇帝重用敬重的重臣，几次起伏都没能倒下，家风门第清正大气。 老爷子是从一品，仅次于宰相了，他比宰相年纪小，据说是宰相后辈人选。 周家结这门亲算是门当户对，因为周乙是周允的亲大哥，周乙自己是从三品官位也不低，潜力无限，摆明了皇帝就是喜欢他的脾气性格，就是要提拔。 周允也不差，探花郎长得隽秀貌美，人品作风都有目共睹，周家门风清正，身后没有其他势力参合，干净透亮，这对世家来说简直是非常好的结亲人选。 老爷子主动来找周乙，他家就是中立党，不参合党争，和周乙这样的寒门算是一路，两下一说就觉得挺合适。 (本章完) ------------ 第74章回村 周乙回家请示了父母，老父亲只说了一句话，“门第是咱高攀了，别的我不挑剔，我只说一条，要你妹妹看一眼，她为了你们兄弟为了这个家也付出了很多心血，没道理不让她参与。” “那是自然，我已经写信让妹妹来京了，我许久没有见她，着实想念，正好借此机会接来住些日子，咱们一家人也好团聚几日。” 周乙想起苦命的妹妹，剜心的疼。 这次升官要没有妹妹的缂丝画，可能还要再等两三年，到底是妹妹疼自己了，只是心疼她辛苦筹谋。 “儿啊，群哥这次来，你要好好看看，以后多指点，你妹妹太苦了。哎！” 老母亲恳求儿子别忘了外孙，这是女儿最后的依靠。 “您放心，只要群哥有功名，我肯定带在身边提携教导，婚事也是在京城说，我不会撒手。” 周乙早就想好了，就等群哥中举就要接到京城来教。 群哥要守孝才不能按时科举，要等后年刚好是三年再入考场。 这边恒哥在五月中旬和四个进士一起到家了，李家村又一次沸腾，孩子回来了，翘首期盼的几户人家喜极而泣。 抱在一起哭鼻子。 好半天才坐在一起说话。 “娘，儿子给爷爷奶奶，爹娘，大哥二嫂磕头谢恩。” 李恒跪在长辈钱磕头，声音哽咽难言。 “好孩子，快起来。” “恒哥，你是好样的，没辜负我们的期待，恭喜你，这是你该得的荣耀。” 秀娘也给与了鼓励和赞赏。 “二嫂，弟弟给您磕头，多谢嫂子提点教导扶持之恩，弟弟铭记在心。” 恒哥没有起身，再次给嫂子磕头，他有今日的顺畅，离不开嫂子费心筹谋，里外张罗。 “去了京城，才知道京官穷的两袖清风，苦不堪言，那点俸禄不够自己吃饭，更别提人情走礼，彼时我才明白得功名只是仕途第一步。” “正是如此，各位长辈，京官太穷了，寒门被他们称呼为泥腿子不冤，很多京官连冬日的棉鞋都穿不起，还穿的是单鞋。这是我亲眼见到的，自己骑毛驴上朝，买不起马，我们真的很富足很幸运。” 另一位进士低下头叹息，满心感慨。 “啊，棉鞋都穿不起。” “一点不夸张，京官根据官位到手的俸禄有限，京官不许做生意，但允许奴才做生意。可实际上我们根本请不起奴才，人家清贵是占了个贵字，那是祖上几代经营的心血，是族产，是合法的，我们去做生意是违法的。” “没错，周大哥能走到今日三品官，他真的是人杰，是他本身出类拔萃少有人能和他比较，京城能坐稳京官位置的，十个九个都是人精，我们太嫩了。” 另一个进士也摇头。 族学的孩子们听了大受震撼，往日里听多了考取功名只是第一步，还有点侥幸成分，我好歹能考中功名呢，可再看哥哥们所说，不敢相信京城有多难混，官场有多残酷。 “我们开春时，周大哥带我们去午门看砍脑袋，皇帝砍了一个贪官的人头，就在午门菜市口，我们当时浑身都是透汗，真的被狠狠教导一回，京城一个瓦片扔下来，能砸到八个王爷九个京官，还有一个是贵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的天！” “你们好好读书吧，莫要辜负了族人的期待，这些笔墨纸砚都是血汗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来，他们几个绘声绘色谈了京城的所见所闻，让大家开了眼界。 说了好一会，才各回各家，让孩子们和亲人单独相聚。大爷爷说要选个良辰吉日开祠堂祭祖，拜祭祖先。 李恒也跟着爷爷回了家，却没有换衣服，而是拿了纸钱和酒水，还有京城带回来的一点礼物，都装进篓子里。 “恒哥，你要去哪？” “我去看看二哥，我想他了，想和他喝一杯。” “走吧，我陪你，咱兄弟三个可有日子没一起喝酒了。” 李茂听了也深吸一口气，拐回屋里拿了一坛酒。 婆婆低头扭脸进屋了，偷偷擦了擦眼泪。 路上李恒才和大哥说了，“周家大哥派人去查了，二哥是被匪徒害死的，被扔进海里尸体不知所踪，抓住了几个匪徒说二哥确实已经死透了，尸体是他们亲自扔进海里抛尸的，他们找了很久没能找到。” “……” 李茂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那个院子就是徐进赔给二嫂的，周大哥说……落我名下，先把我供出来，再供养底下小的。” “你二哥的事别和你嫂子说了，怕她受不了。院子是她和长辈同意给你的，算给你成亲的礼，以后群哥和淳哥有啥事，你想着点侄儿就行，一家人不在意这些东西，你嫂子为人实诚，说给你就是给你的，不用难受。” 李茂深吸一口气，坐在墓地前，拿了布子擦拭墓碑，把周围杂草拔掉，清理一下墓地周围。 “二哥，我考上了，我带了京城的好酒，这是京城特产，你尝尝。” 李恒一面说一面哭，这一路从家乡走到京城，远的不仅仅是路程，是李家全村的希望，更是李家痛不欲生的感受。 “二弟，你看小弟挺牛的，考上了，你放心以后咱家能越过越好，俩孩子和弟妹你尽管把心放肚里，我会好好教导好群哥和淳哥，照顾好弟妹，咱家明年就盖大院子了，咱爹娘说要和弟妹一块住，现在弟妹去族学教书了，我瞧着她人也精神多了……” 兄弟陪着喝酒，絮叨了家里事，兄弟几个很久没有团聚过，在一起喝酒了，以后也没法团圆了。 祭拜过亲人，李恒才回家换洗了一番出来跟家人说话。 “爷爷奶奶，爹娘，等我走的时候和我一起去京城吧，周大哥给我说了亲事，清贵世家的，可能以后儿子不能在身边照顾您了，可这门亲事对我对咱家都很重要。” 李恒一夜之间成熟了，人也稳重，懂得了艰难，也明白该如何取舍。 他要做先锋，为李家村做劈山开石，在京城站稳脚跟，联姻是必须的。 “你放心，我以后和秀娘住，我们就伴了，京城太远去不了几次，你自己过好就行，我们不给你拖后腿。” “等群哥中了举人就去京城吧，那边有我有周大哥看护，学业是没问题的。” 李恒办事越发有章法了，也懂得了亲人长辈的一番苦心。 “哎，中。” (本章完) ------------ 第75章进京 大家把家里事和计划都说了说，说道给李恒买庄子的事了。 “不必充脸面，有十亩地够吃喝就行了，要知道很多京官都是租房子，租一辈子的大有人在，而且都是城外郊区的房子，我能在城里有个宅子已经是托了二嫂的大恩了，哪里还能让宗族跟着一起受累。” “傻话，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宗族以后考虑，宗族给你，是要还的，以后你要担负起教导宗族子孙的责任，甚至是为他们仕途出份力，守望相助是互相的，哪有白占便宜的好事。你要学着周大哥的样子担负起扶持李家宗族的任务。” 爷爷摇头，孙子还是太嫩了。 “是，我记住了。” “这次上京我们也想在京城置办点产业，你嫂子手里赚了些辛苦钱，想给群哥提前置办，我们琢磨着买宅院和商铺使得，届时你替你侄儿管着银钱，也让你手里松快些。” “爷爷，不必如此，群哥的东西交给周家大哥就好，我不能什么好都占了，让周家人嘀咕咱家，嫂子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这钱我不能要，不要考验人性，倒不如别让我沾手，以后我成了亲，这钱难免扯皮，不妥当。” 李恒很有底线，很多事能想到前头去，只是缺乏了历练。 “嗯，也好。” 爷爷琢磨了一圈也是这个理，秀娘为家里做的够多了，真的不能一直占便宜，这次去京城要给群哥置办点产业，为孩子以后做打算，淳哥还小倒不用急。 李恒在家这些日子，去了族学，应酬方面除了自己亲近的亲戚邀请，再就是交好的同窗好友联谊，其他聚会能推就都推掉了，一如往昔沉稳没有飘起来。 在族学，李恒和几个进士轮番拷问他们学问，也给他们讲解京城的艰难，官场的虚伪等，让他们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不管怎么说，功名是第一步，没有这个你都没资格进官场。 这让孩子们知道了外头的残酷和血雨腥风，倒是越发努力读书了。 得闲李恒还是跟着家人一起下地出力干活，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大爷爷等人很欣慰，倒是越发期待李恒，也许他真的能出头。 一个月假期很快就要到了，他们要留出时间坐船回京城，剩下几人也带了东西准备去外放地了。 除了李恒，其实其他几个除了一个落榜的岁数小，剩下的都已经成亲了，这次就是带上家眷一起去上任的。 关于家眷，秀娘临走前也叮嘱了很多，还写了一份东西给几个娘们，关于收礼回礼等都有讲究，如何在官场上交际，都说了很多。 总的来说县令夫人遇到的难题不算太大，夫妻互相商议总能解决，历练几年也有了，这几个进士的媳妇都出自地主家也是读过书的，并非啥都不懂。 秀娘带着英子和清儿还有爷爷奶奶，公爹婆婆和二叔群哥等人上了船，前往京城。 李茂一家子不去京城，他们要留下来看守家里的生意和酒坊等事，走不开。 坐在船上，清儿和英子十分兴奋，叽叽喳喳的跑个不停，她俩这是第一次出远门，新鲜的很。 不过没几天就没意思，俩孩子回屋读书写字了，外头的景色连着几日区别都不打，新鲜劲过了就无趣的很。 她们功课也不少，临走时王嬷嬷给安排了一堆功课，回来要检查，俩姑娘和群哥又开始读书了。 秀娘还在织缂丝，走的时候把这玩意也带上了，船上无聊的很，织一会解闷。 等到了京城时，周乙和周允过来接他们。 “爷爷，奶奶，您一路辛苦了，叔伯婶子好，上我家去吧，恒哥那院子没人，很多东西还没置办呢。” 周乙热情的张罗招呼众人。 “大哥，大嫂，让你们费心了。” “瞧你说的，你来我们高兴得很，你大哥日日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在码头等了好几日了。” 周夫人热情又激动的拉着秀娘得手上下打量，“没瘦，精神头也不错，爽利多了。” “我好着呢，别担心我。” “走，家去，爹娘还在家等你们。” 爷爷奶奶他们坐了马车往周家走，要先住在周家。 李恒的院子压根没咋收拾，买的是现成的，八成新，各处都算完好，但也有破损，简单修了一下，他没那么多钱，只把自己住的院子和厅堂待客的地方拾掇了，其他地方没动，因此住不了人。 到了周家，周家老父老母看到女儿也是泪水涟涟，心疼的握着秀娘和群哥的手，一个劲掉眼泪。 众人除女眷外，其他人都被安排在前院了。 当天做了一桌宴席，秀娘和父母单独说了体己话。 好好休息了一天，两边亲长坐在一起说说话，互相了解下情况。 “爹，娘，我给你们做了几身衣裳和鞋子，给我大哥大嫂也有，这份是小弟的。这个金头面是给我大嫂和未来弟妹的，届时您帮我转交一下。” “好，其他不用再给了，咱家也不缺这个。” 周老太太赶紧推拒，把拿出来的荷包又给堵了回去，都不让开口。 “对，秀儿，上回你给你大哥送的画可好了，让你大哥升了官，够了。” “那好，爹，我爷爷他们让我带份礼，听说小弟也要定亲了，让我给买个院子算是给小弟的礼，也是谢谢大哥这样帮衬我们村的人，恒哥没少让大哥费心，别的也给不了，酒坊回本了，爷爷很高兴也特别感激您和大哥，让我给允哥买个院子好成亲。” “不用，京城的院子齁贵。” “爹，小弟还是需要一个单独的院子，我的意思干脆两下合在一起买个大的，这样以后不留后患，住在一起终究不方便，以后子孙多就住不下了，京城的院子值钱嘞，买了不怕亏。” “秀儿说的很是，早晚要分家，不如现在给孩子准备好，省的以后孩子埋怨咱们偏心，我手里也有些银子，凑凑买个大的吧，我再给老大留一部分，老头子，你说呢。” “行吧，回头我亲自谢谢亲家长辈。” “那您把这银子留下，一百两是我公爹和大哥他们凑得，三百两是我给小弟的礼，凑一起买个大的，您那份给我大哥留着，以后有机会这院子看看能不能扩张一下，这样够大。” “那得等机会，不定等多少年呢。” 周老太太笑着摇头，周边住人了，当初买的时候也是穷尽家里全部的力量，宗族也给钱了，不然买不起，所以这院子是三进略有点小，也算够用。 (本章完) ------------ 第76章定亲 难得能和爹娘亲人住在一起团聚，秀娘也很高兴，留在家里替爹娘干点力所能及的活，也好尽尽孝道。 爷爷他们这几日跟着李恒去转转周边街道店铺，来一趟不容易，逛逛街开开眼界，尝尝京城的小吃。 秀娘要买铺子和宅院，而且要大的，周乙让管家去打听了。 这头也开始忙乎定亲的事了，人家那头有这意向，女方需要男方主动上门求娶，这才是正经礼数。 婆婆有点胆怯，怕官宦人家瞧不起农家人，一定要带上秀娘。 给人家递了帖子，人家很快就派了轿子过来接人，态度特别和蔼可亲。 “我带上我儿媳中不，孀居，我怕我不懂京城的礼数。” 婆婆怕人误会主动开口，一般孀居压根不能出门，寡妇处处艰难。 “当然可以，早就听说周家女儿才高八斗，我家老太太说是想见见您呢，您请上坐。” 来接的是个老嬷嬷，态度很恭敬。 “让您辛苦一趟。” 秀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打赏，说着感谢的话，回了福礼。 “您客气了。” 到了张家，这就是和李恒结亲的张家女儿。 婆婆难免有点紧张，秀娘扶着她轻轻捏了她的手给与安抚。 穿过游廊，进了厅堂，见到了两位张夫人还有张老太太。 有老人在，理当婆婆和秀娘先行礼，人家是二品命妇，你行礼不委屈。 “草民给老太太问安，祝您安康。给张大夫人问好，张二夫人问安。” “快起来，家里来贵客了，快上好茶，今年新到的绿茶。” 张老太太热情的招呼，张大夫人和二夫人立刻起身扶着二人入座。 “让您见笑了，我们是农家人头回来京城，这几日都在街上玩，好多好玩的，看的眼花缭乱。挑了吉日才敢给您下帖子，怕打搅了您的清净。” 这些话是秀娘提前教的，婆婆背下来就行。 “一直等您来呢，不打搅。这就是周乙的妹妹吧。” “老夫人好，我是李周氏，如今孀居在家，今儿打搅了，陪我婆婆过来给您问个好。” 秀娘恭敬的行礼。 “好孩子，你们来我老婆子高兴，快入座。” 张老太太上下打量一回，幽幽叹息，太可惜了，这通身的气度摸样，端庄大气的派头，做了孀居委实太委屈了。 张夫人率先打开话匣子，问了李家村的情况，风土人情，可有好玩有趣的东西。 这些婆婆都能答上来，也不紧张了，反而应对的很好。 基本上家里的情况都汇报清楚了。 末了婆婆才开口，“老夫人，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是为了恒哥的亲事来的，好女百家求，我们心里想着非得自己亲自来一趟才算礼数，也不知您能不能看上我那臭小子，我家条件比不上贵府，说到底是我们高攀了，不过我们有我们的好处，我和他爹终究要留在家乡养老的，我这儿媳妇可怜命苦啊。” “我要和她就伴，让秀娘给我们老两口养老，我活着一日就不能让人欺负我儿媳妇，恒哥以后要飞出家乡，我就不拖后腿了。” 这里面说了两个意思，一是不跟恒哥养老，最多以后上京城探望，也是短期居住，不会长期住。 二是农家人本分老实，以后养老归秀娘和李茂不用李恒操太多心，让他们两口子单独过小日子，他们农家人不参与这些。 条件虽然不如张府，但也有李家的好处，清净日子难得。 “等办好了恒哥的事，我们就要回去了。” 意思是等您信，不合适我们另找，就不来骚扰您嘞。 “难得来京城一趟，很该多转转才对，别急着回去，以后常来玩。” 老太太的意思是容我们考虑一下，我们也是有心结亲的，但总要再商量一回。 坐了一会婆婆和秀娘就起身告了，婉拒了张家留饭的请求。 这一套全是秀娘背后指点的，婆婆只要照做就行。 等人走了，老太太才问了：“你们瞧着如何？” “门第确实低了些，可低也有低的好处，这个婆婆不难相处，不是面慈心狠之辈，很容易一眼看透，反而好相处。李家门风清正，家世清白，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 “这倒是，以后关上门过小日子，还有周家能照佛一二，这个寡嫂出钱出力也不是难缠的，再说她是留在李家村的，也不用多打交道，这一条可是天大的好处。” “是这话，我很看好这门亲，李恒是个稳重孩子，年轻有为胸有丘壑，只是缺了点阅历，这也不怕什么，岁数在这摆着，我们教教就行，家世清白简单没有后顾之忧，很好，等个几日就去传话，定下来吧，快刀斩乱麻，别让其他人截胡可就不美了。” “是，那媳妇五日后就去传话，您看合适么。” “嗯。” 这事基本就定了下来。 下午张大夫人给老太太看了李家送的礼，张老太太满意的点头，礼物送的可圈可点，没有特别贵重的，是一些稀罕的海产品和特产，这就很有分寸懂礼数。 头回上门你给送个大礼，人家也不敢要，不知道咋还你，这就没分寸不懂事，你是想求点啥过分要求，要不你送这么大礼要做啥。 五日后张家派人来通知李家和周乙，可以请人合八字了。 这定亲礼要一步步走，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这是娶结发之妻，是非常重要的。 全程都是周夫人和秀娘在忙乎，婆婆在一旁打下手跟着学，清儿和英子从旁打点琐碎之事，写个帖子记录账单等等，学个眉高眼低。 清儿和英子都是有教养的好孩子，爽利大方，周夫人很喜欢俩姑娘，也没少指点俩孩子人情往来，清儿和英子给帮忙干活也不避讳，得了周夫人的青眼，说小姑子教的好，不比官家千金差什么。 忙忙乎乎一个多月终于让官媒上门，把亲事定了下来。 张家人来量房子了，说是把院子也顺道手给修修，按照姑娘喜欢的样子修，省的再过道手，挺麻烦的。 李恒特意去感谢张家，人家是找借口帮衬他，怕他面子上下不来。 忙完李恒的事，秀娘指点他让经常跑跑岳家，把给未来弟媳妇的礼物也让小叔子给带过去了。 这才腾出手来准备置办产业，周家管家来报，说是找到了好院子，挺符合秀娘的要求。秀娘说要亲自去看看，这是给亲弟弟和儿子选院子，必定要看一眼。 (本章完) ------------ 第77章回程 秀娘要亲自去看一眼，怕买的不合心意，位置地段都很有讲究，避免以后留下后患。 周允已经做官了，就不好住在贫民区，邻里琐碎事太多，很容易引起麻烦，也不利于官场同僚交情的开展，选对宅院位置能帮助以后人情往来。 “大嫂，我们这么多人来您这，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这还有些银子你一并拿去给侄儿买点礼物。” “别整这出，赶紧拿回去，你大哥能升官多亏了你那副画，我都不跟你客气，你跟我生分了不成，你侄儿用不上这些。” 周夫人毫不犹豫推回去，知道她一个寡妇，这点钱赚的艰难，没有男人顶门立户，难处都在心里，处处谨慎不为过，委屈着呢，哪能要她的钱。 “再说你出钱给小弟买宅院，已经帮我缓解了很大一块难处了，我谢你都来不及，不能要你的钱，吃喝能花几个铜板，可别跟我客气，你来我不知道多高兴。” “那好，我想这次来一趟也不容易，手里有点钱，是我画首饰图赚的，正好给他们买点产业也算我把责任尽到，以后怕是要涨价。” “是这话。” 一家人去看宅院，众人给选了两处大宅子，一处是四进的，一处是两个宅院连着的，是后来人家自己买下扩建的，不单独出售，是四进和三进合并在一起了。 这是两处大的，秀娘就是要买大宅子。 先去看了四进宅院，装潢的特别漂亮，几乎是九成新的，按照苏州小桥流水建造的，很是风流雅致，京城人很喜欢江南风格，多半宅院都是这风格，低调清雅，会客也有脸面。 桌椅板凳有破损，但不多，家具都是红酸枝木的，拿得出手。 “这出不错，允哥群哥，你俩看看来。” 秀娘跟两人招手。“ “娘，这个院子挺漂亮的，也敞亮，我瞧着几乎不用太费劲修整。” “是这话，嫂子你看呢。” “我们先去看看那处大院子，是个什么光景，对比后我心里也好有分寸。” 周夫人心里倾向这处给周允，几乎不用再多花钱整院子了，他也定亲了离成亲日子也不太远，反而是群哥等得起。 又来到另一处大院子，距离不远，就在一条街上，这条街拐个接口就是周乙住的那条街，这一片是官宦宅院，张家也在这条街上，再往上走是武将勋贵的府邸，占地面积比较大。 这是两处院子并在一起的，人家不单卖，房契是两个。 装潢也可以，但确实破旧了，只有六成新，住的有年头了能看出年轮的痕迹，花园里的花树木都十分茂盛，有名贵花木。 “我咋觉得这院子全靠这些花木撑着呢。” 秀娘开玩笑调侃了一句。 “您慧眼，这宅子破旧，算是祖宅，人家要卖掉，缺钱，不方便透漏身份，但这条街上出售的房子没有后患，朝堂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您家也不是破落户，只要您看上价格还可以让一点，就是宅院要花钱修了。” 中人面带微笑的给介绍，哪处坏的厉害，仔细给说明白。 “允哥，你喜欢哪处，我琢磨着头先那处院子合适你。” “这处大的留给群哥吧，这太破了，我得修到什么时候去。正好给群哥淳哥俩兄弟合适。” 周允也让了侄儿。 “那行，我不和你客气了，两处我都要了，你给我算便宜些，你这个院子地方够大，可太破了，我且得花钱修。” “您放心，我给你争取多便宜些。” “行，那咱去看看铺子，明儿再去看庄子中不？” “好嘞，咱现在就去。” 他们去街上看了两间铺子，挨得近，中间隔了两个铺子，没连在一起有点可惜，但这条街的铺子可不好买，管家也是千方百计给打听来的。 铺子蛮大带后院，做点啥都可以，这条街是主要店铺繁华的街道延伸，前面那条街最繁华是官道，这是拐角过来延伸的一条街，卖啥的都有，不比隔壁差，做点生意都很合适，不差顾客。 秀娘看了一圈很满意，当即决定买下来。 铺子可以直接落户。 去了衙门，把四进装潢最好的院子给了周允，两间铺子一间给群哥，一间给了弟弟周允。 周允看到落户惊了一跳，“姐，我不要，你给我买宅院就够你破费了，我不要铺子。” 秀娘望着小弟笑了，“傻瓜，姐有钱，拿着，你娶的是贵女，不能都靠媳妇嫁妆过日子，太丢面了，宅院是我婆家长辈谢谢咱家出人出力的礼，恭贺你定了好亲，铺子是姐姐送你的礼物，到京城这一步，姐帮不上你了，只能让你没有金钱的后顾之忧，收下吧。“ 周允抿着嘴不说话。 “允哥，收下吧，这是秀娘一番心意，以后你多照顾些群哥和淳哥。” “那好吧，姐，你回去了，我多久才能再见到你呀，我成亲一定要来。” 周允拉着姐姐的手恳求。 “来，你们成亲我一定来，我要看着我弟弟成亲立业呢。” 落完户就回去了，第二天还得出门，中人说了，那两个宅子人家给便宜了五十两银子，是最低价格了。 秀娘也没有犹豫，这个大院子她心里是满意的，这么大位置也很好，其实很难碰见，遇到就不能撒手了，二话不说就同意一会看完庄子去过户。 庄子是郊区那片，中人和管家亲自跑着挑的，给了两处选择，一处是五百亩，一处是八百亩带果林地都是一等好田，庄子里配置都很齐全，需要修缮的地方不算多，花费也不算太大。 秀娘趁大嫂走远去观察庄子其他地方，悄悄问中人，“我两处都要，你给我便宜点，我可没亏待你。” “您放心，您要是都要我给你再讲讲价，下午就能过户，人都等着信呢。” “那行，这两处我都要了。” 两个庄子是不同主家的，人家都给让了些钱，秀娘大手一挥直接全部买下。 过户时让群哥去的，一个庄子过在李恒名下是送给他的，这钱也是大家一起凑得，还不够她添了些。八百亩庄子落在了周乙和嫂子名下，是送给大哥大嫂的，感谢他们这样为李家儿孙出钱出人出力，不是所有亲戚都给你前程官位做的，这是恩。 “娘，我都弄好了。” “嗯，等我们走后再给你大舅舅，你别告诉你舅母。” “好。” 群哥嘿嘿偷笑。 (本章完) ------------ 第78章送礼 “儿子，那个四进大院子我写了你二哥的名字，三进那个给你，你怪不怪我，也没提前和你商量，你弟弟还小，还不到时候，后面我赚了钱可以再买。” “这有啥关系，大伯为咱家为我爹和小叔叔，付出了很多，不能什么好都没大哥二哥的份，咱能出份力就该出力，咱是一家人，我二哥最聪明，以后他罩着我，他得给我做饭吃。” 群哥昂着下巴，得意的笑了。 “你二哥做的饭也可难吃了，等你二哥进京后请厨娘吧，不行买两个人也中，把时间用在读书上，那院子不着急拾掇，等你二哥有好消息以后再张罗，这会不急着弄，娘没钱了。” 秀娘嘿嘿笑了，钱花完了。 一共两千多银票，不到三千两，连金子银票全拿来了，这回全花光了。 “一点都没了。” “还有一百两，回去还得买些特产带回村，人宗族给了钱不能连礼物都没有吧，咱吃你大舅舅的吧。” 秀娘尴尬的笑。 “娘，儿子让您花费这么多，是儿子的错。“ “傻瓜，不亏，这院子可以先租出去赚个零花钱，免得院子彻底荒废，这活回头让你管家叔叔给弄。” “我去跟管家叔叔道谢。” “这才对，庄子先留给你大舅舅，你大舅舅这些年拉拔我们姐弟几个，不容易，吃尽了苦头，你的产业不急，娘后面赚了钱再给你和淳哥买都来得及。” “娘，给我大舅舅是应该的，您别太辛苦，这些东西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群哥扶着秀娘往回走。 秀娘交代了管家把那八百亩田庄派人张罗一下，管家痛快的就应了，他也不知道这庄子是给周乙的，但秀娘是妹妹，帮忙是应该的，没犹豫。 回到家总算落下一桩心事，该买的都买了，这回算是大手笔，花了很多钱，但该置办的也算齐全了。 “大哥，铺子庄子买好了，还得劳烦您给张罗一二，宅院不急着弄，要不然先租出去吧。” “那只能短租，不能长租，不然回收怕来不及，群哥睿哥也大了，说亲就这几年的事，这些我来弄你就别管了。” “行。” 住了有一个多月，周允的定亲礼也完成了，秀娘见过了李恒的未婚妻张莲，和周允的媳妇萧云，爽利能干的姑娘，世家贵女的做派。 这两门亲挑的都非常好，姑娘都是按照贵女标准养大的，以后定能帮衬丈夫稳定内宅，往来交际。 事办完他们要回了，剩下的事就不需要他们忙乎了，李恒隔几日就去张家拜访，张家人对他也极好，没少提点教导，当成子侄一般带在身边会客，再朝堂上都打过一圈招呼了，麻烦照顾点，这是我张家女婿。 周允是萧家老爷子看上的人，那就更不用提了，人家老爷子亲自待在身边教导拷问，还教他骑马打猎，周允会骑马但骑术不行，打猎也不成，老爷子和岳父大舅兄亲自教他，也不用周乙和秀娘费心。 周家人把他们送上船，临走时秀娘才说：“嫂子，我给你在屋里留了点小礼物，你回去看吧。” “你又作怪，搞了什么给我。” 周夫人笑着打趣，以为秀娘给做了衣服鞋子心疼自己呢。 “回去看就知道了。” “嫂子，爹娘还要您操心受累多照顾了，妹妹在这拜谢嫂嫂辛苦。” “你放心回去吧，爹娘我会照顾好的，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等群哥中举就让人送来，你哥哥亲自教导，错不了。” 周夫人含着泪叮咛小姑子。 一行人上船离开，周夫人回到家，小丫头把匣子送了过来。 “夫人，这是姑奶奶让我给您送来，她说一定要等他们走了再给你。” “什么东西？” 周夫人疑惑的看了眼丈夫，打开一看是一张八百亩田庄的地契和一封信。 信上说，大哥大嫂，这些年我们姐弟让您二位辛苦了，从家乡走到京城，大哥是周家村第一人，也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妹妹帮不上忙，只能聊表心意，这庄子是留给我大侄儿的，算我孝顺父母的，恳求不要推辞我一番心意，不然我也不能把群哥和淳哥送来了。 周夫人看着看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滚落，“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她照顾了所有人，唯独委屈了自己……” 周乙长长的叹息一声。 周老爷子沉默许久才开口，“留着吧，以后群哥淳哥需要你们两个舅舅帮衬的地方还多，她男人死了家里连个顶门的都没有，娘舅给撑腰，李家人也不敢欺负她不是。” “是这话，以后群哥科举上京城来，秀娘就帮不上忙了，还得你们兄弟教导帮衬，收下吧，你妹妹的心意，怕你银钱上不凑手，这庄子收益稳定，俩兄弟她都惦记到了。” 周大娘也长长的出口气，心疼女儿。 “娘，您放心，群哥中了举人我就让人带过来，我亲自教导。” “嗯。” “娘，那我收下了，以后群哥大了我们再给他置办点产业吧，这回我们可是把妹妹赚的辛苦钱都花干了。” “没事，她在李家也没受委屈，还去族学教书了，她还是有点赚钱本事的，我就怕她受气，别的倒不怕。” 周大娘了解自己女儿，不缺钱，她自己能赚钱，就担心女儿在婆家守寡还要受气，那就太心疼了。 “那不会，我还没落魄呢。” 周乙轻笑一声。 “相公，那庄子我们收下了，回头把群哥的院子拾掇一下，那院子有点破了，要花点钱修修。” “中，回头让管家找个好手给弄弄，把铺子拾掇一下，看看是租出去还是自己干，给群哥收益就行。” “咱自己有人，帮着干吧，允哥那头也没人手，这几年我慢慢观察给挑点好奴才预备上，还得教教规矩。” “行，那辛苦夫人了。” “妹妹这样疼我，我心疼俩孩子，我乐意干。” 周夫人投桃报李，打算把铺子接过来自己找人干，这样能多赚钱，她有陪嫁人手，现成的管事账房，再去买点奴才回来给群哥和允哥培养点家奴，以后用得上，不能买个柴火都自己去背回来吧。 秀娘会做人，把商铺和庄子给了两个兄弟，也让嫂子减轻了巨大的金钱压力，以后群哥上京投奔两个舅舅，必定会受到很好的照顾，这就是两好变一好了。 (本章完) ------------ 第79章疼爱 这些事都和长辈们商量过，得到了长辈们的同意。 “秀儿，你说你，把钱都花光了，好艰难才赚了点钱，回去还能画首饰图卖么？” 婆婆心疼秀娘花干了所有的银子。 “奶奶，我娘说不能卖了，要白送人家几张图，不能要银子，我小叔他们都有功名了，不能留把柄，过往一切一笔勾销，以后不卖首饰图了。” 群哥快人快语的说了。 这是要堵住所有口子，不给留把柄。 当时卖首饰图是缺钱不得已，靠织缂丝太慢了，卖首饰图是权宜之计，不能常干，如今李恒周允已进入朝堂做事，就不能再拿去卖钱，还要免费送人家人情，堵住嘴。 “那这条路走不通了，有点可惜，倒是不太费心力。” 婆婆叹口气，好不容易有个省劲能赚钱的活也干不了了。 “娘，不怕的，我还有别的本事。” “别折腾了让歇歇，明年酒坊酒馆就出钱了，不能都指望秀娘养全家爷们吧，该做的都做了，剩下要靠你们了。” “是，曾爷爷，我们明白。” “嗯，你娘这几年太辛苦了，群哥你可不能埋怨你娘给的不够多，没有这样的。” “不能够，我不是那样人，我要给我娘挣凤冠霞帔回来。” 群哥拍着胸脯自信的翘着下巴。 “这还差不多，回家好好歇歇，大事都办差不多，咱家如今也不缺钱，别整那些东西了。” 爷爷也劝秀娘歇歇，不让她干辛苦活了，大头出钱出力的地方都是一个寡妇给干起来的，算到哪头都对的起李家，对得起这些臭小子。 “好，我听您的，歇歇，我回去教孩子们读书，我还乐意教这个。” “不听话就抽。” “曾爷爷，我没偷懒……” 群哥扁扁嘴，一脸委屈。 一家人哈哈大笑。 李家人如今算是风生水起了，随着李恒在京城站稳脚跟，还结到了很好的亲事，以后的路会更加平稳顺遂。 加上秀娘太会做人，于亲哥嫂和弟弟，都全力供应金银所需，不让手头困难捉襟见肘，一番心意滚烫，感情联系的更紧密，以后也能帮衬提携出入官场的李恒。 回村，一家人洗漱过后，才去拜访大爷爷他们，把英子完好无损的给人送回去。 聚在一起说了京城的事，互相说说彼此的情况。 “看样子李恒是稳了，我们也松口气，不容易啊，几十年了才出了一个李恒，还是以平哥的牺牲为代价。” 大爷爷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爷爷沉默了半响没说话，良久才开口，“这回秀儿替恒哥替咱村把事都圆了，养老嫁妆都花干了，一滴都没了，以后你们多照顾秀儿，我也瞧出来了，群哥和淳哥以后也是要读书科举的，将来去京城，也未必能时时照顾秀儿，还是得回村里养老。” “是这话，估摸秀娘也不乐意在京城养老吧。” 倒不是揣测什么，而是大爷爷他们考虑到他们夫妻恩爱，秀娘肯定愿意回村能时时扫墓。 “你放心，秀儿为咱村立下汗马功劳还养了两个好儿子，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她，家里不是只有群哥一个孩子，这族学不都是她教导出来的么。” 这就是大爷爷为什么坚持要让秀娘去族学教书的重要原因，一是她才学真的好不拿来教孩子浪费了，二是给她留条后路，万一靠不上两个儿子，村里年轻晚辈都是她教出来的，如同子侄，哪个都能照佛一下，不至于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茂哥，你弟妹画了几张首饰图，你回头派人给送去，恭敬些，这回白送。” “明白了。” 在家时都交代过。 回来后一家人在家歇息了几日，爷爷缓过劲来就去酒坊忙乎了。 李茂知道秀娘给李睿在京城也买了一间院子，感激不尽，特意和大儿子靖哥说了。 “靖哥，你是家里老大，以后别人不管你婶子，你可不能撒手呀，对你们几个晚辈，你婶子可是掏心掏肺。群哥若是顾不上，你不能眼看着不问。” “爹，你放心，我不能做那样人，爹你不知道吧，我二婶把酒馆落我名下了，去京城之前她偷偷落户的，人走了才从我抽屉里找到的。” “这人，她也不给自己留点东西，她一个寡妇……” 李茂急的直拍大腿。 “我前儿说我不要，婶子都生我气了，说我们几个小的都在她心里，都有，谁都不亏着。” 李靖低下头眼圈也红了。 兄弟几个以后都要做官，李靖心里也失落过，还是婶子细细的和他分析掰扯，让他学会打理庶务，兄弟几个与这方面都不太灵光，你当大哥的要把这块承担下来。 将来可能还要去京城替他们分担庶务，管家之责，要照看管束他们几个，和当不当官没关系。 你才是咱们这房和宗族的纽带，不然那几个都飞了，要有根线拴着他们。以后他们需要更多经济力量支持，甩不掉你这个大哥。 一番仔细掰扯让李靖找到自己人生定位，为家族出力，也为以后的儿孙出力。 “爹，我想了很久，我想把酒馆留下，以后兄弟几个在京城当官不可能不用钱，难道每次都让我婶子熬心费力，不如我干吧，婶子待我和亲儿子不差什么，我给婶子养老送终，我是老大。” 李靖是个实诚厚道人，从李平去世后，李茂和大嫂就一直给他念叨，以后要照顾秀娘这个婶子。 秀娘对他们兄弟几个也是掏心掏肺，要钱给钱要人就出力，在李靖心里，不光要给父母养老，也要给秀娘养老，这是他的责任，本来就是他分内之事。 “好儿子，以后家里这摊事要靠你了。你婶子要你说个好亲事，现在是时候了。你小叔叔当京官了，面子也有了，可以给你寻摸一个好媳妇。” “谢谢爹，我听长辈的。” “嗳！东西都给你了，可要好好干呐。” “我知道。” “租金和分红得给你婶子，你不能都眯下，你婶子没钱了，给你两个弟弟买了院子和铺子，花干了。” 李茂赶紧提醒儿子，可不能自私自利，爷爷要打死你。 “我知道，你把儿子看扁了。” “臭小子，去吧。” “哦，爹，我说给家里买个厨娘赶车的人，我婶子不会做饭，我娘回来太晚了。” “行，买个老实本分的，一家子最好。” “那我找找去。” (本章完) ------------ 第80章收益 酒馆在秀娘去京城之前，就过户给了李靖，这个酒馆是他和大嫂几人一手一脚干起来的，她只出了买铺子的钱而已，如今酒馆本钱也回来了，不能唯独就委屈老大，啥也落不着，思来想去干脆就给他了。 反正秀娘有其他赚钱法子，也不缺这点东西。 趁着屋里没外人，大嫂和秀娘说说话。 “秀儿，你把酒馆给了靖哥，你咋办呀，你把养老钱给孩子们都花干了，咋也不给自己留点，我拿了你那么多东西和钱，我心里不安。” 大嫂恳切的望着她。 “你给我做点好吃的就行，这几个孩子都是李家子孙，都姓李，往日里你在家干活最多，出力最多，和我大哥最辛苦，当年你供养相公，那会可是咱家困难的时候，那才是真的苦，现在不算啥了。我们不供养孩子，谁供养，靠种地种不出几个钱来。“ “秀儿，我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大嫂捂着脸声音哽咽，这个家唯独秀娘一直记得她的辛苦和委屈，投桃报李从来都护着帮着自己。 秀娘拿了帕子给她擦干眼泪，”不怕，天塌了还有我呢，钱的事都是小事，不过说好了，你要给我做好吃的，等老了咱们一起就伴。“ “好，等我们老了我给你做饭吃，带你上山玩。” 大嫂笑着流眼泪，两人抱在一起，此刻她们的心紧密相连。 “等我们赚钱了，你就有钱干织纺了，奶奶前儿还念叨这事呢。” 大嫂也记得她的心愿，才可惜她又把钱花给家里人了。 “不急，我打算过些日子买些织布机回来，就在祠堂那边的空屋子里先教大家做宫花，织锦，能干一点是一点，让大家都能赚上钱。” “这是好事，我给你跑腿。” 大嫂一听喜不自胜，秀娘的手艺特别出彩，由她教大家伙，不愁赚不到钱。 “等织布机买回来就可以开干了，我让李青帮我去买了，大嫂你还有钱没，先借我点给李青买机子和丝线回来。” “我有，你别管了，靖哥昨儿就给李青把钱结掉了。” 大嫂笑了着说了。 知道秀娘没钱了，李靖主动就把需要的东西买回来，把秀娘买机子的钱结了。 今儿大嫂掌厨，做了好菜慰劳一家子。 李茂赶在吃饭前回来了，“弟妹，这是掌柜的让我送你的，说让您尽管放心，祝李家儿孙前程似锦。” “多谢大哥，那我就放心了。” “秀儿，掌柜的送了啥，他说那话是不是保证不会坑咱的意思。” 大嫂自打做生意后，读书识字算账，人也越发灵透了，有些话不必说透她就能猜个四五分。 其实大嫂挺聪明的，亏在没念书上，不然咋生的三孩子个顶个聪明。 “对，我送了几张首饰图能让他大赚，没要他钱就是为了堵住他的嘴，以后不干了，也不会得罪他，他祝福我就表示明白我的顾虑，不会阻碍恒哥他们的前程。” “哦，你们这聪明人说话都绕着弯走，还得猜半天。” 大嫂摇头。 “娘，京城那边人说话说两分留三分，这次去我可涨了见识了。娘，我小婶婶还送了我礼物呢。” “你给人家带礼物了没，不能白拿人家东西。” 大嫂赶紧问，她是个很有原则底线的人，教的孩子都懂事。 “我送了我绣的缂丝扇，还给周家小舅母也送了一柄，人家也给我回礼了，二婶带我去见世面了，我去的那个府邸好大，占地比咱家酒坊可不差什么，估摸还大些。” “呦呵，那么大的宅院？” “里面奴仆都比咱村里人有派头，丫鬟跟小姐似得，可会说话了，一张口就知道是人精子，这京城是真不好混。” 清儿摇头晃脑，这次她和英子也很有感触。 “那人家给了你啥礼物，太贵重就不能要了。” “二婶让我收下的，我小婶婶送我一整套金累丝镶嵌红宝石的头面，说以后用得上。萧家小舅母送的是孤本字帖。” “真贵，你好好留着，你的东西自己保管，以后娘不管了，回礼不够你再跟娘说，不许跟你二婶要钱要东西，你二婶给你大哥二哥都买了产业，没钱了。你们三个把婶子那点嫁妆钱都花干了。” 大嫂没好气的剜了女儿一眼，群哥和淳哥都没花那么多呢。 “娘，我知道，我继续织缂丝扇，还能卖几个钱。” “嗯，卖了钱给你婶买丝线，我不管你的钱和东西。” “那我给我爷爷奶奶，奶奶，我卖钱孝敬您哈。” 清儿皮皮的跑过去卖乖。 “好，你娘不要奶奶要，你爷爷要买个铺子做酒铺，家里要盖房子了，你要愿意出力也是好的。” 婆婆抱着孙女，也不瞒着实话实说。 “那我给您盖房子，买铺子不知道来得及不？” 清儿其实手里只有铜板，买糖吃的，之前卖宫花刺绣和缂丝扇的钱都给老娘了，大嫂老实知道家里缺钱就给婆婆了。 “不急。” 李茂带着几个孩子去了田庄忙乎，就是秀娘买的那个五百亩庄子，有些产出可以收了，带人去卖了，换点钱再置办其他东西。 池塘养的鱼也长大了，酒馆用一部分，剩下的卖给其他饭馆，还有春日的水生植物已经收获了一批，这都是第二批了。 林地的走地鸡，还有鸭子和鹅也要卖掉一批长大的，酒馆用的已经预留了，还能收少部分药材卖掉。 这个庄子一直都是李茂李靖他们去打点，族学孩子们给出力干活，没人计较不是我家的地，我给你白干活，大家都愿意替秀娘干活出力。 知道秀娘不会侍弄土地，都是家里和族学帮着干，她只管收钱就行，粮食也是除了自家吃之外，再就是拿去酒坊用掉，也会算在账目里，不需要担心。 酒馆现在生意特别红火，在李靖的管理下越来越好，三个月结算一次，分一回账目，主要是大家都缺钱，要拿钱盖房子娶媳妇，等不了一年。 四爷爷说等明后年大事办完以后就一年分一次账就行了，不要分这么勤快，又不是金母鸡下金蛋了。 庄子收益了一些，钱不算多但一直有收获，现在家里吃喝基本不花钱，还能有源源不断的进账，秀娘也没啥花钱地方，连需要用的丝线都是李靖他们给买好送回来。 最近李恒去京城当官，风头无两，秀娘也不弄别的了，安心织缂丝做宫花，避避风头，低调些，庄子上酒馆里算一起分了二百两银子，她也不缺钱用。 (本章完) ------------ 第81章筹备 李青回来了，他从年轻时就在爱外面倒腾做生意，已经有很多年，也有资产了，算是李家村最早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他也是最早给族学捐祠田的人，比秀娘他们还要早，当时是他爷爷捐的三十亩地，那会这点东西是真金贵，比现在可困难多了，三十亩好田才让族学坚持到现在。 如今村里有酒坊产业，就把李青从外面叫回来了，他二话没说把产业交代好立刻就回村，现在主要精力就是在酒坊上。 一个是帮着管理，他有经验，二是负责替酒坊再趟一条路出来，把酒卖更远的地方去。 族学产业他也和其他同辈兄弟一起管理，争取把宗族产业都支棱起来。 李青托江南管事买了些织布机和上等布料丝线回来，给秀娘。 “弟妹，你在家不？” “二青哥，我在家，院子里坐，我给你倒茶。” “不喝了，我那头还有事忙乎，织布机和丝线布料我给你买回来了，我放在祠堂偏屋了，大爷爷说回头把那拾掇出来，你们在那搞就行。” “成，靖哥给你结钱了没，不够我这有。” “你别管了，这是小钱，弟妹，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几句，你考虑一下。” “您说。” “我想跟你一起干织造坊。” “行啊，不过我现在没本钱了，你等得起么？” “我有钱呐，你知道咱村多少人都想和跟你合作么，你只管拿干股。” “不成，我不能白占便宜，也是怕以后咱们亲戚间会生分，我也想出一份钱，算我留给孩子们的一点产业。” “那也行，你出小头加手艺，我和严哥出钱负责对外处理杂事。我在江南广东那头有铺子，也算有点路子，你只管专心干你的事，卖东西这活归我。” 李青这一辈的爷们也算出头了，个顶个能干，其实都想和秀娘合作，就是碍于爷爷把她保护的密不透风，不然早就来了。 秀娘人品手艺各方面都是村里翘楚，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酒坊这么成功，她也占一份功劳的，村里人都很感激敬重她。 “那行，回来我和爷爷长辈们再商量一下，等我想好具体章程给你信中不？” “中，那我走了，酒坊那头要送酒去广东铺子卖，我还忙着。” “二青哥，你慢走，得空来家里吃酒。” “好嘞。” 李青匆忙就走了。 秀娘笑了笑回屋继续做宫花，织缂丝累了就做做宫花和绒花，放松一下眼睛，这也能卖几个钱，做的精美好看也值不少钱。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织造坊就可以动工了。 下午忙完了手里的活，去祠堂看了看织布机。 秀娘围着机子转了几圈，各处都查看一翻，微笑点头，机子买的都很好，丝线也没买错，都是比较好的，这样一来就可以教大家伙织缂丝，织锦了。 除了缂丝还可以织云锦，蜀锦等锦缎拿去卖，一样可以赚钱，各有各的市场和价格，搞好了可以让妇女们都赚一份不低的收入，挺直腰杆子过日子。 旭二婶带着几个村妇过来打扫屋子，准备过几日要干活了。 “秀儿，你也在这。” “我来看看机子和丝线。” “我们来打扫卫生，摆上桌椅板凳，大伯说过几日聚堆一起听你指挥学手艺。” “好，这有些地方还要休整一下，这窗户要多加几个，增加亮光，不然看不清。还有要再糊一层墙保暖，屋里不生活，会冷的。” “屋里不能生火？” 旭二婶忘了这茬。 其实村里妇女都会织布，但他们织的是粗布和平布，就是农家人穿的短打扮，脚上的平布鞋子，最便宜的布，不讲究太好。 “这些布料很贵的，一个火星子可就全完了，织布纺不管多冷多热都不允许生火沾水。” “原来是这样，看样子这钱也不好挣。” 村妇们马上就明白过来，东西金贵。 “对，不过干得好了，赚的比绣荷包要多几倍。” “那行，我找爷们把这点活弄好，这东西先搬家去，老值钱了。” 旭二婶一听，立马就明白了，知道该咋干活。 “这还需要几日才能弄好，明儿咱们先做别的，我教大家做的宫花都学的咋样了？” “差不多了，比之前做的好看多了。” “那行，咱还是先主要做宫花，等这头弄好了再教你们织锦，一步步来，有钱先赚着，这学手艺急不得，宫花讲究一个精美，越仔细越好。” “明白，你放心，你说的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这织布也是个苦活，包括刺绣也是，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钱不好赚。” “我们知道，你尽管放心，吃不起苦就回家去吧，免费教手艺还埋怨啥，天上也不掉馅饼更不掉金子。” 一个妇女态度很端正。 村里妇女姑娘们做的宫花能卖几个大钱，都是秀娘挨个教的，大家敬重她也是这个原因，把自己的手艺无偿的教给大家，让大家赚到钱了。 “后头干了作坊，就有规矩了，无规矩不成方圆，大家都要遵守规矩，以后这个作坊是归宗族，不是我个人的，我也只是分一份红利罢了，偷懒耍滑占便宜可不能有，手艺外传估摸也不行，暂时不要外人。” “大爷爷都和我们透过口风了，我们一直等这一天呢，自打你教我们做宫花刺绣，我每个月都能赚一千个铜板，比以前可大不一样了，家里难处缓解了很多，我们农家人能赚几个活钱不容易，我家明后年也打算修院子，托秀娘的福了。” 秀娘和几位嫂子婶子们说了会话，又让孩子们帮她把东西搬回家去，这里还要改造一下。 靖哥从酒馆回来，带了一堆书籍，这回都是便宜的话本子，拿来解闷的东西。 “婶儿，你要它干啥？” “教孩子们人情世故，别被骗了。” “这玩意给姑娘看不好吧。” “都是些言情本子。” 靖哥一脸疑惑。 “这东西才能看出人情世故来，才能让孩子们打破不切实际的幻想。” “哦。” 靖哥点点头。 这些话本子要她和王嬷嬷先看一遍，把能看的挑出来，那些是错误的行为做标记，回头留着考验孩子们。 (本章完) ------------ 第82章峥嵘 这次从京城回来，也不是没有其他收获，还买了些不错的书籍和手抄本回来填充族学书库。 第二天，秀娘给大家上课。 “我从京城回来带了些书籍，大家可以轮番借阅，现在发的这些书呢，是话本，男女轮换都要看，看完我要考你们，答错了我要罚。” 大家面露疑惑。 “女孩子们也不要觉得你们不考科举就万事大吉了，这些话本子可以教你们如何更规范的行事，要知道姑娘家名声无比重要，错一点你就只能悬梁自尽，甚至会连累家族名声。” “而男孩你们也要从这些杂书上获得经验，少走弯路，我教你们的律法，从这里我就要考试了，错了我要狠狠罚你们，答对了有奖励，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的一点小玩意。” “京城带回来的……” 姑娘们一听都十分稀罕，也挺惊讶。 秀娘从京城带了些东西给族学，用于教导孩子们，人情世故，礼仪规范等等。 尤其是这些孩子都是少男少女，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难免对帅哥美女产生兴趣，但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错了规矩一生都有可能被毁掉。 还有妯娌婆媳之间该如何相处，这些话本子里能获得很多入世经验，未尝不能学点东西，只要利用的恰如其分，孩子们可以少点没必要的梦幻。 “是。” 秀娘来这里教学，不用比肩夫子，教的东西不一样，她要教的是自己的人生经验，和读书后的一些感悟心得。例如史书该如何借鉴，拿来用的巧。 家长里短该如何摆平才能让你过得好。 律法掌握后该怎么用才能保护自己，于男孩来说更是约束自己不做傻事毁了前途，于女孩更是要坚定保持底线不能踩，未来教导儿孙才是最好的启蒙夫子。 “我给你们三日时间，把你看过的话本标注名称，每人写一份策论给我，我要具体详细的东西，不能互相借鉴抄袭，否则加倍处罚，正好检验你们学了一年的规矩了，学得如何。族学的钱不能白花吧，学得好的姑娘小子，记录一笔，算总账，你的名次排前边，前程也排前面优先选择。” “是。” 姑娘小子们都打起精神，不敢怠慢。 秀娘可比夫子苛刻多了，对他们的教导是全方位的，人情世故，管家理事，庶务，律法，礼仪待客，主持中馈甚至还有算账，做不好是真的要罚。 而且惩罚不是最要紧的，而是要记录在册，优秀的小子姑娘优先考虑前程和婆家，成绩差的往后排。 现在婚事前程爹娘老子说了不算，哪怕老子看好了人家也要先和大爷爷等族老轮番禀报商量，不商量以后你家别往宗族跟前靠了，你那么牛，自己单独过去吧，宗族再也不管你闲事。 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村长和族老手里，不打起精神学好本事，真的会被挤下去。 “说个题外话，我联系了几个店铺，收账房学徒，首饰铺的伙计，以及码头看库房算工钱，优先考虑成绩好的，有功名的限制在童生，秀才就别抢这个活了，没有功名的要看平日成绩好坏。随后大爷爷会通知你家父母。” “多谢先生。” 在族学，大家都称呼秀娘为先生。 “姑娘们也有好事，四奶奶联系了两家不错的人家，说亲事，优先选择学的好的姑娘，一笔笔成绩都记录在案，错不了。两户人家是地主，后生有功名，一个是秀才一个是举人，条件都不错，家里有千亩良田，谁能选上要看成绩，后头会告诉你家爹娘长辈。” 这就已经开始给好处了，先选择最好的孩子给前程，给婆家，代表李家先一步走出去做榜样。 大家开始嘀嘀咕咕，不少人都担忧的拧紧了眉头，怕自己选不上。 “自打咱们村多了几个县令，还有恒哥也开始在京城打拼，李家村也算是有名号的村子了，来求娶的不在少数，能被我们挑选出来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人家，好前程，能不能到你手里，看成绩说话。” 接下来才开始讲课。 下了课秀娘去找四奶奶了。 “秀儿，快来，正好要找你。” “四奶奶，我给孩子们说了这几个前程的事，大家都有点紧迫感了。” “有压力就对了，钱不能白花，吃太饱容易作夭。” “来你看，这两户人家后生还是不错的，家世清白，后生也有功名，家里不穷，虽然没当官的，但各方面配得上咱村。” “这户人家条件好些，家里有千亩良田和铺子，父亲也读过书还是童生，就是不知道婆婆小姑子难缠不，其实过日子婆婆比丈夫重要多了。” “你可是说道点上了，婆婆要是性格好投脾气，再难的境况婆媳两个互相扶持都能过下去，婆婆要是苛刻，那日子可难熬了。” 四奶奶也点头附和。 “奶奶，我瞧着举人这家留给莲花吧，这一年她肯下苦功夫，我看着挺不错了。” “没有那顿打能有今日，莲花的成绩仅次于清儿，她的岁数和成绩排得上这次，还差一个，我心里瞧着外姓王家姑娘不错，肯吃苦学得好，有样子了。” “我心里也瞧中她了，成绩她紧挨着莲花，争的很厉害，主持中馈也有模有样，真不错。再一个也该照顾外姓人，不能把好都给李家姓孩子，时日长了我怕外姓人离心，还有就是李家孩子们不知道珍惜。” “对，就是这话，你大爷爷说了，一定要有争锋的对手比量着往前走，这才有奔头，不然跑着跑着就没意思了，会停下来左顾右盼。” “还是您几位老人最睿智，由你们把舵，咱村错不了。” “数你嘴甜，今儿留下陪我老婆子吃饭。” “好，我想吃您做的鱼了。” “好说，那亲事就这么定了，明儿去通知这两家，剩下就是男孩前程的事了，这我不管了，让爷们操心挑人去吧。” “行，外姓人要有一到两个名额。” ”放心，有他们的。“ 下午秀娘在四奶奶这蹭了顿饭吃，吃完才回家了，第二天四奶奶就亲自去通知两户姑娘的亲长，通知他们给姑娘预备上，过几日来人进一步相看。 这都是千方百计挑选好的结亲对象，再三查验过没问题才选出来的，比他们自己选的要好，如今李家村也可以挑人了，多的是人愿意嫁过来，或者求娶李家姑娘。 李家姑娘读书认字，各方面都拿得出手，终究不一样，这上学的好处开始显露了。 (本章完) ------------ 第83章任务 接下来就是互相相看结亲的男孩女孩，主要是长辈先过目，目前不会让姑娘小子见面，事不成不能毁了孩子，多时定下来了，多时才能让孩子见一面。 这门亲事说的有点门道，两户人家都是地主，家世清白，家里长辈也念过书，门风清正，有走仕途的心思，对孩子约束的严格，生怕名声上耽误孩子了，李家图的就是家世和门风教养。 今儿族里请几个外村人过来吃饭，有结亲的两户人家，还有几个乡绅和管事主家，人家同意李家孩子去他们的铺子里学手艺，这顿饭就是请他们吃饭。 主持中馈的就是莲花和王家姑娘一起，也是让两户结亲的长辈看看她们的本事。 人家能看上李家姑娘，不光是因为李家有当官的后生了，更重要的事李家姑娘全都去读书了，读书认字算账，现在族宴也安排的头头是道。 谁家还没个亲戚族人了，逢年过节宴客总要媳妇张罗一二吧，你啥都不会凭啥嫁到好人家去，人家对自家儿媳妇也是有要求的。 这回这两家也是大族的地主，比不上周家李家，但也仅次于他们两家，家族只有一两人做县令，有一两个士子，说到根上门风还是不错的，不是那刁民村落。 这两户人家都在城里有宅子居住，有店铺有地啥的，日子过得很安逸，就渴望儿孙能入仕途。 一场宴会下来，大家对李家村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比前二年来时可十大变样了。 是整个风俗面貌都有了极大进步，儿孙懂礼谦逊，姑娘家礼仪规矩十分周到妥帖，瞧着孩子们有了清贵之气，似乎在慢慢褪去自卑和傻气，眼神清亮，自信勇敢，眼神坚毅。 村里几乎没有闲人，连老人手里都有活干，脸上洋溢着平和慈爱的光芒，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安逸。 一场宴会过后，大家谈妥了条件，驴车马车挨个将人送回去。 结亲的两户人家也挺满意，今儿俩姑娘表现的特别出色，从容自信，落落大方，应对得体。 秀娘偷偷凑到四奶奶跟前，小声追问：“怎么样，能成么？” “能行，都按你说的做的，又多了争取了三个学徒名额，这次学首饰。” “四奶奶，您太厉害了，喝杯酒，您辛苦了。” “还是你主意好，记你一功。” 四奶奶得意的喝了一杯酒。 做首饰的主家，就是之前秀娘给卖首饰图的那个铺子，之前合作挺愉快，虽然不画图了，但情分还在，人管事拿了她的图可赚了不少，主家也奖励了管事。 这情分就有了，秀娘让四奶奶去和管事联系一二，允许李家出一到两个学徒过去学打首饰。 这可是正经手艺，掐丝累丝等首饰制作工艺是很难得，秘传。 秀娘之前把首饰图免费给人家，一个是堵住嘴，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赛李家儿孙进去学真本事，以后也许宗族也能自己开个首饰铺子呢，凡事不能说太死。 管事也乐意和李家亲近一二，毕竟李家也有人做京官了，值得他投资一下，他家主子也没做京官不过是外放而已。 这不一来二去又多了两个名额。 接下来就是一步步说定亲的事了，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哪个礼节都不能少，这是说结发之妻，少一个都要被人编排，李家名声就彻底毁了。 不过就算说定了亲事，俩姑娘依旧要上学，她们上学晚，读书认字真的不如清儿这样从小开始学的人，还是要上学的，这个跟爹娘都打过招呼了。 王家长辈带着姑娘，还有莲花一家子也来家给秀娘道谢。 “秀儿，我家姑娘的事你没少跟着操心受累，我听四奶奶说了，是你给我家姑娘举荐的机会，我是粗人不会说话，可我心里知道你没少帮衬我们这外姓人，我让姑娘给你磕个头吧，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言语一声，别的不行我家还有三个小子，给你跑腿也行。” 王家人倒是很实在，王嫂子激动的满脸泪花。 他们家老爷子逃荒那会过来定居的，一眨眼也到她儿子这代也四代人了，外姓人落户李家村并不容易，想要融入李家很难。 “嫂子，快起来，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不分彼此，以后好多着呢，让孩子们多长点心眼和眼力价，多干活少说话，好在后头呢。” “我懂，我懂……” 王家姑娘和莲花跪在地上给秀娘磕头。 他们两家父兄都没有功名，靠的是同姓同村做依仗，离开李家村真不可能说道这么好的亲事。 “今儿我受了你们的礼，你们可明白自己的任务？” 秀娘端坐在椅子上望着两个姑娘，并不叫起。 “明白，我们是李家村第一批读书认字后嫁人的姑娘，要在婆家站稳脚跟，拿到管家权，主持中馈，联络两家情谊，日后给弟弟妹妹们树立一个好榜样，若有其他好机会优先给李家村。” 莲花略大一岁，一年读书生涯让她变得更加懂事坚强。 “说得好。” “巧？” “除了姐姐说的那些，还要鼓励督促丈夫上进博取功名，同气联枝价值才更大，我们过得越好，越说明李家儿孙姑娘优秀，我们出去就是李家村的榜样和招牌，也为兄弟姐妹趟一条路出来。” “嗯，订亲后还是要努力学习，以后每日下午过来，我教你们往来待客的要点。” 这是要给单门教导的意思。 “是。” “给你们两个任务，昨日来的客人，他们的姓名爱好特长机会和背后关系，写一个东西给我，包括他家里有什么亲戚值得重视，有没有当官的，把你们知道的打听来的，给我一份东西，错了我要罚。” “是。” 教导从来没有断过，时时刻刻都是考验，吃饭都要考要点，可认识谁干什么的，背后有谁撑腰，座位为什么这样排序，有什么讲究。 学的越多你就越自信，越大方。 秀娘打发了俩姑娘，单独和两家爹娘说话。 “你们打算给姑娘准备多少嫁妆？” “我这是一百两的陪嫁。” 王家不难在钱上是真的。 “我这头五十两。” 农家人有这水平真的很多了。 “这样吧，我出一点，宗族也会出点，凑够一百两，这一百两买些土地回来落在陪嫁单子里，也好看也是给姑娘的保障，剩下的东西不着急，咱们全村都有礼，一人一份东西补不重样的给添置，也就凑齐了，这事我去联系。” “太感谢您了，那买多少地？” “最少买五十两土地中不，人夫家可千亩良田，外加铺子，你陪嫁太寒酸了，人不可能帮衬你家儿子，姑娘也要受委屈。” “中，明白了。” 两家父母一咬牙就应了。 (本章完) ------------ 第84章帮衬 一个月后俩姑娘先后订亲了，长辈在场，让姑娘小子见了一面，彼此都挺满意，男孩长得清秀周正，站出去也爽利大方很出彩。 男方也瞧中了姑娘，十分满意。 男方不缺钱，不在乎陪嫁多少，人家在意的事李家有当官的，以后能提携儿子入仕途，结亲时就说了，陪嫁少都不要紧，我家不缺这个，就图姑娘读书认字有见识。 这婚事是门当户对，婚事不是只看钱多钱少的，还要看家世背景。 莲花和王巧虽然家里没人当官，条件也是普通农家人，可李家村当官的爷们不止一个，同宗同源的，婚事也是族老给安排就能说明一切。 男方家里除了男孩自己有功名，家里有功名的人太少，当官的没有，只是地主而已，说白了你就是农家人，比我们钱多而已。 这门亲事算不上高攀男方，男方是十分乐意的。 正经出去找，他也不可能找到比李家更好的亲事。 两家人把钱拿出来给姑娘买了几亩土地，花了六十多两银子，大概买了十亩地，凑了个整数。 剩下的嫁妆都是以实用为主，秀娘和四奶奶挨家挨户的去分说，每家都要送礼，送的礼不要一模一样，重复就浪费了，咱们给姑娘凑点嫁妆。 秀娘列了姑娘需要的嫁妆单子，让大家自己选出哪样就行，回头就照单子送礼，帮着减轻负担。 没有人说不同意的，都高高兴兴的选了自己能承受的礼给上两份，俩姑娘一人一份，这样孩子爹娘就少点负担。 以前就是这个传统，出嫁的姑娘族里都挨个给一份礼，不让姑娘难看。 这个传统保持了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 哪怕没姑娘的也会主动填一份，你家没女儿难道也没儿子么，你儿子不成亲了，意思是以后用不着我了呗。 秀娘打了两幅金镶嵌宝石的头面两套，一人一套，外加一个柄缂丝扇做礼物，厚实实用。 俩姑娘每日下学还要跟着秀娘在学主持中馈，接人待物，琐碎难办的事都是她俩主动去干，这就开始历练了，去了婆家能少受点白眼。 如今账目等问题都是挨个算的，大家都能得到历练。 秀娘单独教姑娘们点茶，下棋，玩乐器，茶花等东西，以后说不准出门做客就用上了，不漏怯。 俩姑娘的亲事确实挺不错，也给了她们极大的鼓励，学习起来更有劲头，也更顽强卖力，家长也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全程配合，没人有啥异议了。 男方把彩礼送过来了，东西挺多的。 按照族长的指示，给老人的礼吃喝茶叶之类的可以留下自用，贵重物品一概要带回婆家，谁敢乱来，以后单过。 一般来说是不留彩礼的，有实力的人家都是和嫁妆一起陪送过去。 留下也可以，但不能全留，不然你家姑娘过去就要遭罪了，这门亲结的意义不大，以后也不可能有啥助力给你，人瞧不起你。 两家不难在钱上，就算莲花家里稍微难些，哥嫂也不肯把彩礼留下，那不毁了小姑子么。 姑娘们除了在族学读书，还跟着秀娘学做宫花荷包，这些钱都给家里了，姑娘们手巧，做的宫花比老娘还要好看精美，卖的钱可不少，不算白吃白喝。 做宫花不太好的，还能做糟货让哥哥们去码头卖，也能卖上钱。 进了族学反而赚的比以前还多。 首饰店有两个名额，大爷爷再三考虑后一个给了李家姓孩子，一个给了林家的孩子，老成稳重，来李家村也有三代了，本分人。 林家困难些，儿孙多，但跟着秀娘干酒馆以后，钱上也逐渐宽松，今年也打算给孩子说亲事了，这回还能再出一个人去学徒，以后日子有奔头，自然很高兴。 秀娘做了些精美复杂的宫花拿去卖，顺道和村里人一起拿过去。 还有清儿和英子做的扇子等东西，李青儿子都给卖了钱拿回来。 秀娘多得了一百多两银子，是宫花还有一柄扇子的钱，清儿得了一百两，两把扇子，英子也得了八十两，两柄扇子，比清儿略少点，还是在精美程度上略逊一筹。 “英子，你把卖扇子的钱都拿回家吧，你家也要盖房子了，拿回去给你爹娘二叔他们减轻点负担。” “师傅，那就坏了规矩，不行。” 英子为人实诚。 “不吃亏，回头你做第一幅画的钱归我中不，就这么跟你曾爷爷说，我说的，日子长着呢，咱们互相扶持。” “那我回家跟爷爷说去。” 英子不敢做主，回家和长辈说去了。 大爷爷听英子传完话看着儿孙们，“都听见了吧，背后可不许嘀咕秀娘贪你们钱啊，你们可没给师徒费，人变着花样都还给你们了。” “曾爷爷，我们可从没有在背后议论过嫂子，一直都是她照顾我们。” 英子的二嫂赶紧开口解释，他们确实心里惦记英子的钱，可真不敢背后议论秀娘，人家确实没有亏待他家。 “”钱收下吧，英子你好好学本事，回头你能做画了，后面的钱你师傅说了算，她是想给你攒嫁妆，怕你爹娘哥嫂偏心，把你给落下了，扣你的钱就是为了留一手，你师傅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做人要有良心啊。“ 大爷爷心里门清，秀娘多聪明的人，英子开始赚钱了，哥嫂心里都惦记，一点不给肯定不行，才这样来回周转倒腾，其实也是为了英子不难做人。 英子红着眼圈，“师傅都有记账，说将来我出嫁要是拿不出等量的陪嫁给我，她就要替我出头，一笔笔都有账呢。” “我就说我们不是秀娘的对手吧，人家在后头防着我们呢，哈哈哈哈！” 英子她娘拍掌大笑，心里无比感激秀娘，有些事儿孙大了，未必肯定听自己这个老娘的。 大嫂子也忍不住笑了，却也窝心感动，不管咋说，人秀娘对得住咱家，没有亏待谁，处处帮衬我们，知道我们的难处，变着法的帮我们。 “爷爷，那我们先盖房子吧，后面盖了房子就不缺钱了，咱也能挪开身，就不要英子钱了，说好的师傅费，不能真的装聋作哑，对秀娘不好，朝令夕改以后该都欺负她了，马上作坊就起来了，该给的红利要给人家。” 英子二叔也站起来微笑着说了。 “嗯，织作坊的规矩再严格点，这次不讲究本家姓还是外姓，都可以来学手艺。” “那手艺学走了，会不会……” “没那么容易，缂丝织锦难得要命，没有十年根本不算出师。” 大爷爷笑着摆手，哪有那么容易赚的钱，英子的钱是秀娘指点后贴补你们的。 一群儿郎媳妇羞愧的低下头。 (本章完) ------------ 第85章敬重 英子拿了荷包把银子倒出来交给曾爷爷，望着全屋的人，昂着头开口：“钱给你们了，以后我师父有难处，你们可不能看着不管，就算是亲戚情分，我师父可没有半点对不住咱家的地方。” “那肯定，我们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好孩子，让你为难了。咱家想盖院子，不然你哥几个没法说亲了。” 英子婶婶把她拽过来摸摸头。 “那可说好了。” “说妥了。” 大爷爷轻笑一声。 “对外不要乱说话，以后秀儿还要收徒，别让她难做人，老大，过几日你去接周家人过来，他们会给咱村的作坊投钱入一股，有孩子过来学手艺，做好东西那头负责往外卖。” “行，我去。” “那盖房子不？” “暂时不行，要等明年，今年忙不过来。” “成。” 秀娘手里有了活钱也就不用太辛苦，主要精力放在缂丝佛像上，这回要憋个大的，还是要送去京城的替孩子们铺路。 至于自己这头，就是做宫花扇子打发时间，多用来教孩子们读书，婶子们学手艺。 夏天到了，酒坊开始分账，陆续回收不少钱回来。 去年的钱没分，今年一起算账，爷爷他们去一趟京城带去了宗族的一部分钱，这些都要抛掉。 重新核算后，族学和宗族各自得了三百多两银子，爷爷一家得了一百多两，去掉去年的账就是这些。 剩下糟货赚的是单门算的，并不在这个账上，这只是酒钱。 今天开族会，大家都端坐在祠堂门口等候。 李二叔先给大家报了去年到今年的账目，花了哪些，用了哪些，哪些支出和进账。 最后才总结了，“今年酒坊进账了，刚才报账都听清了吧，去年我家恒哥在京城买院子定亲，宗族也出了一份钱，今年出酒还给宗族，账就平了。” “没想到有这么多。” 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先说下别吵吵啊，族学的钱不给任何人分，这是老例都明白吧。” “明白，听您和族老的。” 村民没没啥意见。 “宗族的钱有三百多两，我们现在有几个计划跟大家伙商量，一个是织造坊要做准备了，投一份钱是一百两，周家也投一百两，秀娘投二百两，李青李严各投五百两，咱们做织造坊，能应不？” “能。” “剩下的钱也没多少了，看着挺多其实没多少钱，我们琢磨着买个铺子做酒铺，这样自家酒有地往外卖，这个算族产，不归个人行不？” “行。” 村民都答应了。 “最后是糟货的钱，族里算了一下有二百多两，我家老爷子说了，恒哥得了族里的支持，我家那份糟货钱今年捐给族里或者捐给族学盖祠堂都可以，听长辈们安排。” 也就一百多两的事，爷爷再三考虑还是捐给族里了，今年不分这钱了。 “这二百多两给大家分了，我家糟货上该分一百五十多两，单门放一边后边再说这个事。” “不能老让你家吃亏，该分多少分多少，捐了也要写清楚用处，不能糊涂了事，最后谁都不认账了，那哪成呀。” 李青提了意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捐了是捐了的去处用途，不然以后谁给宗族捐赠，都稀里糊涂的不认账，一番好心被糟践。 “是这个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来，以后有样学样那麻烦了。” “行，我记上一笔，待会咱们讨论这笔钱干啥用，现在给大家分钱，每家每户都有，不分李家还是外姓，人人都有，按老爹房头分，兄弟分出来的不算，我老爹健在就分一份，你爹在就也是分一份，爷爷去世的按爹的房头算，听清了吧。” “明白。” 意思是算的是大爷爷这一波的房头，底下兄弟分家单过还是算一家的。 挨家挨户上去拿钱，签字摁手印，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也有人咨询想买地的，李二叔就把名字记下来，等找了土地来再跟大家伙通气，然后一口气买下，这样便宜些，再去收大家的钱去过户。 家家户户都分了钱，脸上洋溢着笑容和激动劲，苦了这么些年，终于有回报了。 “我家这回也分了点钱，加上自己攒的，也能多买几亩地了。” “我家也是，打算不修房子了，先买地。” “还是买地重要，先紧着这头，姑娘小子成亲拿不出钱不行呀。” “是这个理。” 大家都在议论。 “来，现在我们说说，我家糟货的钱捐给族里，族老说不分给大家了，祠堂有年头没修了，打算修修，祖坟也顺手修修吧，这点钱看看能不能剩下点，我们在码头买几个摊位让大家伙去出摊赚钱，出摊的给族里租金就行，中不？” “中，都是为宗族，听族老的，我们没意见。” 修祖坟有啥意见，修的是李家村所有人祖宗的坟，有意见就轰出去。 “摊位外姓人有五个摊位，剩下五个给李家姓，没意见吧。” 李二叔环视全场。 “没意见，都是一个村的，不能老把人排斥在外。” “没意见就这么定了，我家糟货的钱就干这个，我记上一笔。” 李二叔等村民全都点头了，才在族谱日志上记录了一笔，表明是他们这房捐赠的银子修祠堂修祖坟，为宗族出力。 “这回族学的钱主要打算用于购买马匹和武师傅，这武师傅也给大家请回来了，这两个月大家都看到了，练的都不错吧。后续这块还要源源不断的投入钱财，所以不给大家分钱，族学的钱永远投入族学不分给任何人。” “明白。” 村民们都点头，现在族学办的越来越好了，不分钱大家也很高兴很支持，孩子们学到了真本事，姑娘们能得好婆家，还有啥可埋怨的。 “剩下就是要买乐器和茶艺，这些课程主要针对姑娘们，该置办的咱都给置办回来，让我家秀儿给姑娘们教本事，中不。” “中。” “秀娘为了咱村付出了全部心力，咱不能忘了人家吧。村长，织造坊的分账怎么分，不能亏她的，秀娘的要单独算，写在契约里，可别整糊涂账，我们老太婆可不好糊弄。” 秀娘多年如一日帮衬穷苦的老太婆和婶子们，也帮衬孩子们，这是原主多年一直在做的事，大家都非常敬重她，她多分一份钱没人眼红她。 李二叔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你放心，不能亏她，周家过几天来人具体商量契约细节，周家也出钱了，这里头还有好多事要商量呢。” (本章完) ------------ 第86章图纸 “钱是另外算的，功劳上要在日志上记一笔，这个不能忘，没有平弟妹，族学和酒坊起不来，那几个进士也是得了弟妹的恩德，这个村长你记了没？” 李严脸色严肃的询问，他是李平的发小，又是同宗同族的兄弟，感情不亚于李茂李恒。 为了查清李平的死，李严李青亲自去江南查的，借用周乙的人脉，他俩谁都不信，要亲自查。 “你们同意我记一笔么？” 李二叔询问大家伙。 “同意。” 村民们异口同声，齐刷刷的开口。 李二叔站起身朝村民作揖还礼，“我替孩子们谢谢大伙了。” “记上嘛，秀娘是族学的夫子，孩子们都看着我们做事呢，我们不能太自私了，以后可怎么教孩子。” 一人学好大家都会学好，村里越来越欣欣向荣，没人难在钱上，大家都有希望有奔头，宗族公正透明公开，没有啥可隐藏的秘密，村民自然要做好榜样，给孩子们打个样。 “好，我现在就记。” 李二叔扭头看着秀娘，眼圈微红，“秀儿，你的苦心没白费。” 秀娘在这一刻也很感动，用袖子盖住脸，平复激动的心情，付出的再多也没觉得辛苦，不白费，人都记着她的辛苦和不易呢。 清儿握着她的手给与力量和安慰，大嫂也抱着她露出微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会的。 “接下来要给织造坊立规矩，招人，读书天赋不太好的，咱可以过来学个手艺，这回不分李家姓跟外姓，外姓人本村的都能过来学本事，但亲戚不能来，人周家来可是投了钱给咱找销路的，别人不能来，白摘果子可不成。” 李二叔把丑话说到前头。 “规矩定下不能破，要守规矩，这织造坊可比酒坊贵得多，东西成本齁贵呀，坏了赔不起懂我的意思不？” “明白，你放心。秀娘私下都和我们分说过了，我们懂规矩。” 老太太连连点头，也不是第一天给人干活了，都懂。 之前就在做宫花，有人已经开始学织锦了，就是学的慢些，对这些门道规矩是很清楚地，给人干活弄坏了锦缎你赔得起么？ “宗族的那份将来赚了钱可以给大家分，具体怎么算我回头和长辈们再仔细合计一回，建议大家都来学手艺，好歹赚个零花钱。族学那份不分钱用于投入成本给大家伙学琴棋书画，骑射这东西老费钱了，懂了吧。” “懂的，族学永远不分钱。” “对。” 李二叔痛快点头，每回算账都要重复，其实也是一种暗示，族学不可能分钱，别做妄想，一遍遍提醒底线，你还敢打主意，你就是找死。 “另外秀娘在京城给孩子们买了宅子，这事我琢磨着咱宗族下回有钱了，也去京城买个宅院或者铺子，可行吧。” “我看能成，京城的宅院一年一涨价啊，买了肯定不亏，孩子们去京城赶考用得上。” 村民立刻点头应了。 “京城买庄子也行，宗族要想走出去，就要在京城有产业，不能让世家瞧不起，不然说道底你也是寒门，多买产业是没错的，肯定亏不了。” 李青也点头认同秀娘的眼光，具有前瞻性。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回分钱要是够数让恒哥给咱宗族买田庄去。” “中。” 大家都点头。 大事说完了，说了说琐碎的事，天赋不好的孩子要从族学退出来了，去做伙计学本事，跟着长辈锻炼搭理庶务族务，未来为宗族出力，宗族替你培养孩子。 不是每个人都能考科举出头的，考不中的就要退出来，不能一直占着名额，现在宗族在努力兑换资源，去别家有好手艺，去学。 “这次周家给兑换了两个名额，一个是学医，一个是学织染，去江南，正好李青的铺子在江南，我选好人通知大家。” “多谢村长。” 村民一听都挺期待，现在宗族机会变多了，轮着来的，按成绩和功劳排队，谁也没话说。 第二天李茂李靖等人去码头接马匹东西了，从商户定的第二批马匹到了。 给孩子们学骑射的，还有铺子里订购的一些乐器，茶具等东西也到了。 武师傅已经到了两个月了，开始教大家打基础，不分男女都要蹲马步，跑步等。 反正对身体有好处，家长现在不管族学教啥，孩子也不敢告状，告状就再挨一顿打，规矩很立正。 男孩读完书要去地里或者酒坊等处去干活，有的去帮家里卖糟货赚钱，姑娘家就学个宫花荷包去卖钱，不许闲着。 有功名的可以抄书换几个铜板。 清儿等人几乎是从早学到晚，一天要学的东西很多，隔三差五要在族会上给全村老少展示他们学到的内容，谁犯错闹笑话就等着挨罚记录，日后会影响前程，回家肯定挨老爹老娘的揍，没说的。 族学越发严厉苛刻，孩子们不敢掉以轻心，上个月清退了几个同族兄弟，一是读书没有天赋，二是屡次考核不过关，即刻清退出去找其他退路，这给了还在念书的孩子们很大的压力，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了。 淳哥也去小班读书了，现在也忙得很，不用别人督促，自己回家就主动背书，沙盘上默写，写的好了再往纸上写，不敢有丝毫浪费。 群哥越来越像兄长了，对淳哥要求很严格，看的很紧。 秋收终于到了，全村老少都在忙乎，地多的后果就是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都忙的四脚朝天，几乎没有闲人，秀娘特去捡麦穗做饭送饭送水算账，忙的一道劲。 清儿几个孩子都在地里干活，没闲人。 秋收过后酒坊再次进入紧张忙碌的阶段，织造坊也开始筹备，大家在琢磨盖什么院子比较好用。 秀娘也在帮着出图，快要农闲了，爷爷抽了一天时间特意叫了全家人过来。 “今儿说个事，开春就盖院子，老大老二一起盖，和王嬷嬷的一起，把祠堂祖坟一起修。” “太好了，终于盼到这天了。” “爷爷，我给大家伙画了几张图，您看看哪不满意我还可以改。” 秀娘赶紧让清儿把自己画好的图给大家看看。 李二叔和公爹轮流看着，不住的点头，互相交流，脸上都带着喜色。 “秀儿，你画的是二层楼的样式，咱家要盖两层楼么？” 旭二婶看的仔细。 “对，盖二层楼，以后有姑娘就住楼上，房间不怕多，就怕不够住。” “也对哈。” 旭二婶听了连连点头。 (本章完) ------------ 第87章准备盖房 “盖二楼也不错，咦，秀儿你这在祠堂边上盖个小二楼是做啥的？” 爷爷发现祠堂边上有一个独立的二楼，四面都是窗户，这样很冷的。 “爷爷，咱村现在不算穷村了，这二年有点太突出了，我怕有人使坏，这个楼是用来观察敌情的，后续我还有其他计划，冬日离上冻还早，今年冬天别闲着，把水渠挖出来，同时要在咱村周边设几个卡子和小木屋用于看地防守，白日和下午老人小孩子可以转悠着，万一有贼寇半夜摸进来，怎么办？” “嘶，秀儿你别吓我。” 李二叔大惊失色。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半夜有一伙贼人摸村里来，简直太可怕了。 秀娘脸色郑重，“二叔，不是我故意说不吉利的丧气话，事要做在前头，万一有人看咱村富裕了，想来打劫怎么办，穷人怕什么，就一条命，赔得起。” “别说，秀儿说的有几分道理在，咱村这两年确实风生水起，亲戚往来变多了，巴结的人也多了，不小心处理恐怕真的会得罪人，上次你媳妇的娘家亲戚要送人进来学酿酒，我没答应，脸子不高兴吧。” 爷爷也开口说了。 “爹，您别搭理我嫂子，她要送娘家亲戚过来，我侄儿都来不了，她凭啥手伸那么长呀。” 旭二婶都做祖母的年纪了，才不管娘家破事呢，侄儿都有孩子了，管得了那许多。 “我是说这个理，老二你看呢。” “秀儿提醒的太及时了，你和我仔细说说，还想怎么做，我去和族老们说。” 李二叔一下打起精神来，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可不能阴沟里翻船。 “武师傅不是教大家练武么，以后每日轮流早晚在村子周围跑步转悠，锻炼巡防两不耽误。夜里派人轮流值守，这几个位置比较重要，我想着是不是盖个小屋子看地防守不耽误，不来贼寇也要防着野兽下山霍霍地里粮食呀。” “对对，是这个理，不就茅草屋么，简单，我让人一个月就盖起来了。” 李二叔一听很有道理，有些事不能省，确实要提前预备上才好。 “每间屋子里放个铜锣，有不对就敲锣打鼓提醒村民。跟武师傅联络好情分。” “我明白，武师傅打算落户咱村了，我前儿和他说了让他儿子去学酿酒。” 李二叔在人情世故方面特别灵光，几乎不用你提醒啥，早早做到前头了。 “我让武师傅她媳妇跟我学织锦，也能多赚一份钱，让她两个儿子来族学读书，不过要等落户以后。去让铁匠铺多打一些镰刀，兵器不能有，镰刀砍柴刀总可以，换个思路么。” 秀娘朝二叔挤挤眼睛。 李二叔一拍大腿，“还是你脑袋瓜聪明，我咋没想到呢，行了，交给我吧。” “这个图给你，是我研究的，把咱村围起来，这些荒地都是咱村的，正好形成合围之势，再周边重要位置上设下陷阱和夹子，用于防野猪。” 秀儿娘一语双关。 李二叔马上就明白了，“我记下了，这我能干，交给我，就这几个点呗。” 秀娘画了整个村落的布防图，用最简单的东西和办法来保护村子，兵器不允许村民拥有，可以换成砍柴刀和镰刀，用铜锣做警钟，用人来防御，形成每日必做的习惯，这样就能防御很多危险。 冬日没有吃的，野猪野狼也会下山，所以陷阱主要也是为了防野兽，贼寇要是来了，你踩一脚夹子，腿就断了，那是你倒霉，我是防野猪的，谁让你半夜三更跑我们村来的。 “回头我和你一起弄，你不会下夹子和陷阱，还要挖几个洞呢。” 公爹看了眼图就明白了。 “成，哥，酒坊这后头也要下几个陷阱和夹子。” “嗯，水井这块我每日都带人转圈查看，权当锻炼身体了，错不了。” 公爹对酒坊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全身心扑在酒坊里，每日早起去了酒坊第一件事就是水井挨个都检查一遍，尝一口井水，没问题才开火。 “成，这是今年冬天就干这些事。” 李二叔让秀娘一提醒，越发觉得时间紧迫，万一真有人盯上他们村，农闲都猫冬，就是最好的时机，大冷天都猫屋里暖和，谁天天跑出去转悠。 “还有，不是养的有牛羊么，骑马放牧，早晚时间差距拉开，也可以围着村周围转悠，正好堵住荒地那片口子。” “我记下了。” 李二叔拿着东西匆忙就走了，去把这事赶紧布置下去，和族老们商议后就要安排了。 今年冬天还有好多活要干，要挖水渠，荒地林地买的多，水渠不够长，要挖通，还要选好位置再挖两个池塘，储水也是养水生植物和鱼虾，这些都可以拿去卖。 宗族去年还留了一百多两银子做底，就是这些农家货卖出来的钱，基本没动。 “他们分完了，咱分咱得。去年酒馆也赚钱了，林家和你四爷爷家的我已经给过了，你二叔他们已经看过账本了。” 爷爷开始交代酒馆的事，冬天要到了，也该结账了，让大家都过个好年，筹备年货。 “这酒馆去年干的不错，不光彻底回了本钱，还赚了不少，大家齐心协力把铺子做了起来。咱家能分二百多两银子，剩下的是林家和四爷爷家里的，这本钱也要还给你婶子，这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爷爷，我婶子有分红的。” 靖哥赶紧开口。 铺子已经落在李靖名下了，算是他的酒馆了，但李茂说了不光本钱要还给秀娘，同时酒馆必须有你婶子的分红，做人不能没良心，你婶子没赚钱就把酒馆送给你了，分红要给，你兄弟读书娶媳妇要钱的。 “当然要给分红了，我话还没说完，这熊孩子。” 爷爷瞪他一眼，一屋子人呵呵笑。 “这钱我之前和你婶子说过了，你婶子说不分了，要盖院子，她想盖二层楼，要盖个带阁楼的，楼上可以放书，她在楼上织缂丝，还想要个小花园。” 爷爷笑着说了，尽可能满足孙媳妇的要求。 除却不分红，还有二百两本钱是秀娘的，剩下二百两前年已经分了都让她给群哥买京城院子了。 这手里还有三百多两银子，干啥也都够了，尽量不用秀娘的钱，但预备着怕不够。 (本章完) ------------ 第88章说亲 “这盖院子其实不用这么多钱，加上我手里现有的，我打算再买个铺子或者去京城买也行，不过那就要等等了。” 爷爷也有自己的计划，给儿孙们攒点家业，孩子们都去京城当官了，这产业也要铺过去。 “先买这边的产业，算是祖业，再说靖哥是老大，他要守业，不能亏了他。” 秀娘笑着给自己的建议。 “行，先买这边的，这回落靖哥名下，茂哥能应不？” “听您的。” “还有就是别人给靖哥说了个人家，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谁家姑娘？” “是你嫂子娘家嫂子那头介绍的人家，是他家一个宗族的姑娘，孙家的姑娘，孙家在省城那头也是个大族比咱家可强太多了，他家大儿子是县令，小儿子也读书是举人了，我瞧着不委屈靖哥，大族的姑娘识文断字懂规矩，他家姑娘都是从小在族学读书，不比咱家差半分。“ 周夫人娘家嫂子可是本城赫赫有名的大族，和她哥哥联姻都算下嫁，主要考虑嫂子娘家宗族清正懂规矩。 联姻这事有一条大方向，就是家族宗族人品家风门风一定要清正守规矩，养的男孩女孩懂礼懂规矩，大事不会错。 然后才看小处，家世品行公婆品行等能不能合得上。 “是我嫂子给介绍的？” “去京城的时候你爹娘给拜托说和的，这不刚有具体消息，我才跟你们说了。上回来定酒水的那个人就是孙家姑娘的父亲，亲自来看靖哥一眼。” “哦，和我公爹差不多岁数，蓝色长袍那位是吧？” 秀娘想起是谁了。 “对，就是他。秀儿你瞧着合适不？” 爷爷现在不管家里有啥事都会询问她的意见。 “我听说孙家家风甚严，他家当官的人可多，姑娘小子都教的好，多少人求娶呢。能见见母女俩么？” 秀娘听后搜寻自己的记忆，听嫂子念叨过孙家的八卦。 “说是年前给咱下帖子去拜访，你去不？” “秀儿，你跟我去吧，不然我怕闹笑话。” 大嫂赶紧拽她的袖子，她也没见过大场面，害怕露怯了，大户人家规矩多。 “行，娘，我一个寡妇能出门不，人家忌讳不？” “提前要写回信，信上瞄几笔，你能去，你不去我们俩搞不定。” 婆婆摇头，大户人家的规矩我们也不懂。 “行，那我去。” 秀娘心疼靖哥为家里牺牲让位很多，这次一定要给他娶个好媳妇，将来这大哥大嫂才能镇得住底下的兄弟，守好这个家。 “我去看看，给你娶个好媳妇回来，等你把媳妇娶进门，我就不用担心群哥和淳哥俩臭小子了。” 秀娘望着靖哥笑，眼里寄托了无限的希望。 “婶儿，我让您受累了。” 李靖站起身躬身作揖。 “好孩子，别担心，有我在都给你弄好，少不了你那份，我心里都记着呢。” 秀娘一再跟李靖保证，肯定不会亏你这份。 李靖眼圈红红的，用力点头。 说了这事，大家心里都很期待。 天慢慢冷了下来，孙家的帖子也来了，李家给了回信，如实说了要带上秀娘，对方管事很高兴地就答应了，并无其他忌讳，也不排斥寡妇上门。 李二叔带着村民开始挖水渠，盖茅草屋，下陷阱等等事情，要赶在上冻前把这些事忙完，全村老少都在忙乎，冬日也没闲着。 这日是个好日子，婆婆和大嫂还有秀娘，带着李靖和清儿去孙家做客，人家给下了帖子邀请他们去玩，特意说带上姑娘，我们喜欢花一样的姑娘。 清儿一身浅蓝色绸面裙子，半新的，只戴了一根玉簪子，一对银耳环，没戴那么多首饰，如今她自己就会打扮，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装扮首饰。 “清儿，知道你今儿的任务么？” “知道，看看孙家姐姐是不是懂规矩，是不是有主意的姑娘，咱家娶的是大嫂，脾气不能太绵软，要有点刚性和傲骨，要端庄大气，管家理事主持中馈要拿得下来，不然压不住将来的二嫂和三嫂她们。” 清儿晃着脑袋说的头头是道，把以后的情况也预先考虑到了。 “嗯，去了机灵点。” 秀娘微微闭上眼假寐。 “看我的。” 大嫂看了眼婆婆没说话，她感觉女儿变样了，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了，好多东西自己都不懂，但秀儿和女儿就明白，原来读书和不读书差距这么大。 “她不会弄砸吧。” 大嫂还是有点担心，对这门亲她期待很高。 心里明白老二睿哥以后肯定是要娶高门大户的女儿为妻的，可能会和小叔子一样留在京城了，自己还是要依靠老大养老的。 心里对不住老大，当年家里条件不好，老大读书天分不太高，就自愿退出来供养小叔子和兄弟了，其实他牺牲了很多。 如今眼看着弟弟们也有功名了，就他没有，以后的路差距越来越大，她明白那个酒馆是弟妹补偿给老大的。 做娘的能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自己也是占了弟妹的便宜，是人弟妹贴钱出力替她教养三个孩子，清儿花的钱最多，都是弟妹贴的钱，一切都是为了儿女。 “不会，你要相信你闺女。别怕，天塌了还有我在，有难处咱一起使劲，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秀娘睁开眼朝大嫂笑笑。 大嫂靠在她肩膀上笑了出来，“我感觉你是嫂子我小的，我老占你便宜，被你照顾着，我得是多大的福气才有你这个好弟妹，真是老天爷疼我了。” “你是傻人有傻福。” 婆婆撇嘴，惹得俩媳妇一起笑。 “娘，您眼光好，娶了俩好媳妇。” 秀娘抱着婆婆的肩膀吭哧吭哧笑。 她爱操心多少有点霸权，大嫂对此没啥感觉。 大嫂为人憨厚心大，品行正派做事有底线，对她处处争锋的行为也诸多包容，从不和她争抢，处处退让，也不在乎别人笑话她不像个大嫂，处处让弟妹拿主意，她从来不介意这些。还跟人说自己占了便宜，都是弟妹照顾我，还带着我赚钱，帮我教养儿女，我感激都不来不及，我占了好处不能再吐人家口水吧，那成啥人了。 品行不一样，选择也大不相通，她俩脾气才能合得来。 “你俩确实是我最大的骄傲了，选了好媳妇的好处，我几乎不用操心，咱娘三齐心，天大的困难也不怕，都能扛过去。” 对这一点婆婆特别骄傲，我家过得好因为我有好儿媳呀，家里多困难都不用担心，我儿媳妇就能把这个家团在一起。 (本章完) ------------ 第89章缘由 他们到了孙家，这是孙家自己的宅子，一路有人带着七拐八弯进了孙家内院。 孙家在省城有自己的宅子，方便孩子去学堂读书，村里有自己的宗族，和李家村一样，整个村落都是孙家人，照顾祠田等。 “呦，老嫂子您来了，我一大早就盼着您来，快进屋坐，上茶。” 孙夫人比婆婆小几岁，这回说亲的是她孙女。 ”您客气了，是我们冒昧打扰了，头回来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婆婆特意给带了礼物。 “咱是自己人，客气啥，咱俩好好说说话。” 落了座，才开始介绍各位。 “这是我大儿媳，茂哥他媳妇，这是我二儿媳秀娘，这是我大孙子靖哥，长子。” “原来你就是秀娘，我家云儿可把你夸的一道劲，我早想见见你了。” 孙夫人听自家孩子说过秀娘，外柔内刚，刚烈节妇，手腕了得，凭一己之力，硬是把李家村托了起来，让全村都支持她认同她和她一起奋斗，还干的风生水起，儿孙功名拿到了，酒坊盖起来了，心胸宽广，智谋无双。 不是谁都能做到，将亡夫带回仅有的一点银钱买了祠田捐献给族学，就凭这一手，李家村要荣养敬重她一辈子，雪中送炭的情谊值得儿孙记在心里。 “您客气了，是嫂子心疼我了。” 她喊的嫂子是周夫人的娘家嫂子。 “好孩子，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你就是靖哥。” 孙老夫人这才抬头看向李靖。 李靖恭敬作揖给孙家几位夫人请安，“靖哥给老太太问安，给孙夫人问好，给嫂夫人问好。” “晚辈给老太太问安，给孙夫人问好，给嫂嫂问好。” 清儿也站起身跟随哥哥一起行礼。 “好孩子，起吧。” “你家姑娘小子养的都好，我瞧着稀罕的很。” 第一印象很不错，靖哥和清儿兄妹俩站出来不弱于公子千金小姐的款，气度磊落大方，眼神清明坚定透亮，让人很有好感。 而且李靖长得清隽好看，李家儿郎长得都清秀利落，也是貌美的少年郎，加上这二年不少历练，整个人气度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精干利落，堂堂正正。 “坐吧。” 长辈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说话了，婆婆经历过小儿子李恒的婚事，也算是见过世面，应对很得体，谈话真诚言之有物，态度恳切实诚，让孙老夫人连连点头。 说了一会话李靖就被孙家小子叫去花园溜达，把空间让给长辈说话。 这会男丁走了，孙家姑娘孙娅过来给客人请安。 也是让李家长辈看看的意思。 孙娅长得挺漂亮的，礼仪规矩都很好，应对也落落大方，看眉眼能瞧出是个爽利干脆的脾气。 第一眼印象确实挺不错的。 在孙家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不好留太久。 路上婆婆着急的询问秀娘的意见。 “你觉得孙家姑娘如何，能不能定下来。” “不急，急什么，心急吃不上热豆腐。” 秀娘反而不急了。 “你有什么顾虑？” “以孙家的条件到咱家算是下嫁了，她的品格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为什么找靖哥，不是我看低自家孩子，而是靖哥没有功名，以后是农家户，孙家心这么高，会不考虑这点么？” “你意思是有圈套？” 大嫂急的坐直了身体。 秀娘摇头，“不至于这么严重，我嫂子不会害我。我猜可能有隐情，让二叔查查。” “好。” 秀娘见了孙家姑娘一面，就知道这是官太太的教养，嫁给靖哥确实委屈了，这里头一定有隐情。 回家后秀娘单独和爷爷奶奶说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老二你去查查。” “行，我知道了。” 这说亲也不好太着急，总要一步步来。 过了半个月李二叔来了。 “爹，我找人查清楚了，孙家姑娘以前订过一门亲，男方死了，只是口头说亲，还没下定，结果就生病死了，男方再没提这茬，但还是有人知道点影踪，孙家害怕姑娘被人埋汰名声，就想着找个门户低的，留在家乡嫁了，本来男方是京城子弟，也是顶好一门婚事，结果人死了。” “原来是这样，爷爷您介意么？” “这也没什么，人有旦夕祸福，姑娘品行没问题就好，老大媳妇你看呢。” “我瞧着挺好，也不能说男方死了，就怪姑娘吧，这说法有点故意欺负人了，还没合八字呢，算不到一起去。” 婆婆一直都是为人厚道的人，不计较这些。 要计较克夫这事，秀娘才是第一个挨骂的，她可是进门十多年的媳妇了。 “茂哥媳妇你说呢。” “我听长辈的，我也不介意，真要说也许是命里注定，不该是他家媳妇，就是我家的呢。” 大嫂呵呵笑了。 “那行，你们不介意这事就不提了，该怎么说还怎么说。” “是。” 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踏实了。 接下来李家再次上门做客，孙家这次主动提了这事，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说亲一定要如实相告，不然后面坑的是闺女，女子不易呀。 李家人也不在意，但脸上也并不意外，表明我们不是傻蛋，啥都清楚了。 既然大家都没问题，两边就开始走定亲流程了。 合了八字是天作之合，孙家也特别高兴，主要是李靖让他们很满意，身体健康硬朗的农家子，轻易不会早夭，李家长辈也和睦厚道。 定亲礼走完，这就算定下了，李靖的婚事终于算是说妥了，只等着孙家备嫁了。 这要等一年，来年开春成亲，这是孙家主张定的日子，定了就嫁吧，孙夫人说自己年纪也有春秋了，身体不算硬朗，想趁活着把儿孙婚事都定下。 定完亲下了大雪，瑞雪兆丰年，来年是个好兆头呢。 李二叔带着全村老少赶下雪前把水渠挖了一大截，然后几个陷阱和茅屋等巡防的事都弄妥了，水渠开春还要接着挖，还有池塘没来得及干。 这就开始猫冬了，赶过年前秀娘让李靖拉了一车酒水和礼物送去给孙家，算是年礼。 两个孩子见过面了，彼此都挺满意，孙家姑娘品格坚强勇敢，并没有因为被退过亲而自怨自艾，反而是个心胸豁达的性格，开朗爱笑。 (本章完) ------------ 第90章收获 这个年过得十分顺利热闹，京城也来信了，恒哥没能回来，不能老请假，周乙没让他回来。 李恒定了张家姑娘但没到成亲日子，要等来年开春办，正好可以和李靖一块办了，到时候再回来祭祖，两边都要办喜宴。 张家在京城也是头有脸的人家，必定要办喜宴的。 李恒的院子基本搞完了，所有家具和装潢都是张家搞定的，这个院子是三进的，买来的时候不算太差，花园保存的还行，稍微休整一下就成，张家请了人给弄妥当。 张家很喜欢李恒这个女婿，踏实诚恳谦逊，做事十拿九稳才会开口，从不夸夸其谈，张家父子带在身边教导提点。 李恒和张家送了一船的礼过来给李家，今年过年就在京城过，张家周家两边跑跑。 群哥的院子还没弄，不过李睿回村了，开春要去京城赶考，再不去来不及了。 “变样了，沉稳多了，看样子在外头吃苦头了。” 秀娘含笑点头。 “多谢二婶给我这么好的机会，这二年得了历练，涨了不少见识。” 李睿作揖道谢。 “开春你先去京城，群哥后面再去，你做好准备了么？” “我准备好了。” 李睿一脸从容平静。 “那就好，你去了帮我看看院子拾掇一下，你弟弟不如你利索。” 秀娘说的是京城的那个院子。 “嗯。婶子我又让您破费了。” 李睿已经知道了，那个大院子是他和群哥一人一户，以后在京城成亲也有脸面。 “剩下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我帮不上忙了。去了听我大哥的，多听多看少说话，京城不比家里，多长几个心眼，兄弟几个商量着来。” “我记下了。” 过完年，李睿坐船去京城赶考，群哥也要进考场了，这次他要考举人。 开春后爷爷又找中人买了一间铺子，这次还是落在靖哥名下，打算卖杂货，南来北往的杂货。 开春大家说好了请人来盖房子，先修祠堂和祖坟，爷爷这头到不着急。 全家人都在等群哥的消息，等他传来好消息。 这次去考举人的还有三个同村的秀才，不知道能中几个，和李睿一起去的也有两个举人，加上留在京城做夫子的，还有一个落榜的，这次也进考场，一共四个。 等群哥出来后，瞧着精神状态不错，大夫给诊脉没啥问题就是累了，歇几日就行。 在大家期盼中终于传来了好消息，群哥是魁首，这让全村都十分激动，大家都希望群哥能中，也是寄托了李平的遗志。 剩下三个有两个中举，一个落榜，京城消息还没这么快，还要再等一个月才行。 “好样的，儿子给你爹争光了，一会去给你爹上个香。” 秀娘望着群哥笑了，长长的出口气，不管咋说我对得起原主给我留的福泽了。 “娘，儿子给您磕头，让您受累了。” 群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眼圈有点红。 这几年母亲很辛苦，很委屈。 当初撞棺是伤心之极也是不得已，徐进同族也有人当官，母亲怕徐进杀人灭口，害了他们兄弟，明知道父亲死的不明不白，还是决定撞棺威慑徐进。 母亲若有三长两短，大舅舅绝对不会放过徐家，他们兄弟就算保住了，李家村也就安全了。 “儿子，过些日子你去京城吧，你两个舅舅还有你小叔叔他们都在京城等你，去了听你舅舅和小叔叔的，好好读书上进，给你爹给咱家争口气。” “是，儿子记下了。” 群哥中举让全家高兴坏了，这才开始动工盖房子。 群哥不急着走，按照图纸和师傅商量房子盖什么样的，去定了家具，一切都是按照秀娘的喜好来的。 爹不在了，还有儿子疼您，你想要的阁楼和花园，儿子给你弄好了我在走。 花木也紧跟着预定上了，种了她喜欢的月季花树，公爹和李茂亲自给移栽的，小花园弄得可好看了，等长好了，村里那也是首屈一指最漂亮的花园。 清儿特地要了一间房间和秀娘一起住，大嫂也不管她。 今年好几家都开始盖房子，王嬷嬷的房子也快盖好了，没用她掏钱，全村老少给她盖起来的，是谢礼，谢谢她把姑娘们教的有模有样，她买的地也是村民帮她搭理，弄得妥当周全。 今年王嬷嬷又买了间铺子和爷爷一起买的，一块做生意赚几个零花钱，养老就足够用了。 上次王嬷嬷的嫂子来打听过，让村民给怼回去了，再也没敢来。 院子弄好了，是秀娘心心念念喜欢的样式，群哥和族学的孩子们全程里外帮忙张罗，有点江南婉约的风格，她就喜欢这种样式的。 阁楼弄得特别敞亮，不下雨可以把窗户全打开，十分亮堂，若是冷有两面墙是火墙，有温度，这样织缂丝也不冷，群哥都给她想的很周全。 秀娘在新房子里转悠，十分欢喜，这以后就是自己养老的院子了，楼下朝南最暖和的房间是公爹婆婆二老住的，说好了和她住。 四月杏花微雨，京城传来了好消息，李睿金榜题名斩获状元，一门两状元，李家出名了。 得了好消息，公爹才找船把群哥给送过去，这是官船，是周乙找的人。 娘舅么，群哥和淳哥的大事要经过周乙同意才行，他是有资格过问的。 淳哥不去，要在族学读书，等中举了才去京城，这会老实在家读书。 李睿的婚事到不着急，周乙来信说了，这次有资格好好挑挑，风头有点太盛，找了个借口往后拖拖再说。 求到嫂子那给李睿说亲的人可不少，李睿长得特别俊俏，加上城府是李家儿郎里最深的，他的前途也不用担心。 李睿去秘书省了，主要搜集文书，整理书籍等事务，能进这里也很不容易，没点关系本事可是进不来，这是张家给托了一把。 李睿是晚辈岁数还小，倒也不着急成亲，他叔叔不也没成亲么，张家就说再等等，说个好的。 除了李睿成绩最好，这次四人全都榜上有名，成为进士，准备等候调令就去外放了，李家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 李睿来了以后就是和李恒一起搭理京城的这点产业，找人把院子破的地方修一修，花钱买了一家人，带个小男孩，婶子做饭打扫卫生，男的看门赶车，李睿不太会做饭，也没时间。 李恒如今用的是张家给的人，这回也是张家给找的人牙子买了一家子给李睿，不能啥都他一个人干，干不过来。 (本章完) ------------ 第91章新院子 群哥给弄好了院子，秀娘在自己新院子里转悠，楼上楼下四处看看。 清儿陪着她到处转，用手给她指了，“这阁楼两面墙是火墙，从外头烧火的，外头可以烧水，火墙有温度冬日就不冷了，这面墙隔壁是我的房间。” “为了这两面墙和这个阁楼花园，族学的兄弟姐妹可没少想辙，画了一堆图，找工人找师傅核对，我大哥三哥几人可是废了好大劲。” 秀娘忍不住笑了，眼里是喜悦欣慰的光彩。 这个院子外面不见多奢华，可内里却十分精致，连家具都是顶好的酸枝木，从颜色雕花再到一草一木，都是按照秀娘喜好定制的，群哥为了给母亲折腾个养老的院子，可是废了牛鼻子劲。 族学有一个算一个，孩子们出人出力，出谋划策，给画图等等，全族学的人都出力了，连夫子都给了指点。 大家都在尽自己的心意，让秀娘能高兴一回，能住的舒坦高兴。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是我一直想要的样子，等这棵树长好了，会开很漂亮的月季花，是嫣红色的，可美了。” 秀娘站在雕花窗户前指着那棵月季树，畅想着未来可以坐在树下乘凉喝茶。“ “我要坐在那弹琴熏香。” 清儿也露出开怀的笑容，眉目如花，明亮动人。 “好呀，可以搭建个凉棚。” “我爹说忙完给您搭一个凉棚，夏日坐院子里吃饭一定很舒服，爷爷奶奶坐凉棚里编筐子也使得。” “是。” 秀娘认为现在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在李家村她感受到了温暖和快乐，还有安逸踏实，这是金钱和富贵给不了的满足感。 院子还不能住，还没折腾好，家具还没有全做好，要晾一下。 这个院子内里装饰和家具等等都是极好的，便是放在京城官家宅邸，也不落俗套，低调奢华，摆设字画都很讲究有文人的清贵气息。 不过一些装饰可以提前摆上了，秀娘请了族学的孩子们和清儿一起帮自己和王嬷嬷折腾，顺便教他们如何做到清贵二字。 “那幅画挂在正堂上，对，两边摆上花盆，这适合摆绿叶植物，透着清雅稳重，招待客人主要在正堂。” 秀娘一边指挥一边跟孩子们絮叨，为什么摆在这，有什么讲究。 他们挂了好看的帘子和屏风，一番折腾后，正堂待客的地方就拾掇好了。 “别说，这么一摆弄，看着很大气清雅，像是官老爷的宅邸，既威严又清贵稳重，很有味道，让人不敢造次。” 族学的一个男孩率先感受到了。 “这就是水平，一举一动都透着品味，让人不敢小瞧你。是吧二婶。” 清儿得意的翘着下巴。 “就你能耐。今儿都留下，我找到厨娘了，做饭可好吃了，我请大家吃好吃的。” “哦，有好吃的喽。” 孩子们高兴地欢呼，满屋子乱窜撒欢。 考虑到秀娘不会做饭，公婆年纪也大了，李茂去牙行买了一家子奴才回来，是苦出身的，以前在富商家里做饭。 一家四口，夫妻俩本分人，女的做饭汤水，小菜一些点心都使得，男的赶车种地种花农活都行，还有一儿一女，儿子小七岁，女儿大些九岁了。 正好姑娘给了清儿做丫头，也算是培养个贴身丫鬟吧。 小子就给了淳哥做玩伴，将来做小厮。 买的是死契，以后一家子都归秀娘了，这家人姓赵，唤他们夫妻赵叔赵婶子，俩孩子没有大名是秀娘起的名，姑娘叫赵悦，弟弟叫赵旭东。 赵婶子做饭挺好吃，人也干净利索，干活麻利，人也实诚，以后他们夫妻留下给秀娘做饭赶车干点小活，也不算累。 夫妻俩特别高兴，能找到这样的主家，这一辈子都有依靠了，而且李家属于农门，不穷讲究，人还厚道，活也不多。 现在院子里的事基本不用秀娘操心，茶点定时就给奉上，院子里的花草赵叔都给侍弄的可好。 姑娘小子跟着清儿和淳哥跑前跑后的伺候，特别机灵懂事，一看就是以前吃过大苦头的。 李茂给大儿子修的院子也拾掇差不多了，女方过来量家具了。 秀娘心思巧妙，把李茂和李靖的院子做成了套院，让李茂紧挨着自己这边，把李靖套在老屋，中间用花草花园巧妙隔开。 这样既有了隐私，也算独立一个院子，让小夫妻有自己的空间，同时依旧是和公婆住一起，能照顾公婆，不会让别人说嘴，不要爹娘了。 李茂夫妻有自己的小院，一应俱全，生活也很方便，靠着公爹和婆婆，未来方便互相照顾。 这次增加了专门沐浴的耳房，从外面烧火烧水方便，离井口很近，方便拎水，这样洗澡就方便多了，平时烧水烧茶也很快，冬日里屋子始终有温度，洗澡不会冷。 耳房和墙体是加厚的，起到了保温作用，各方面都考虑周全。 这个院子李茂夫妻也特别满意，李靖和群哥他们也是按照秀娘的图纸来盖的。 李靖的院子很大，房间多，前院后院都有房间，将来不怕儿孙住不下。 王嬷嬷和秀娘做邻居，彼此依靠就伴，王嬷嬷隔壁是李恒李睿将来的院子，将来他们回来祭祖小住荣养，都需要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也是左右前后套的，供几家人居住都没问题，考虑到他们将来会带媳妇儿孙回来，绝对住得下。 这个院子是最后盖的，还没折腾完，但也快了，等他们成亲时要回来住，还是要弄出来。 王嬷嬷的院子比较小，她也不需要那么大，内部装饰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装的。 别看王嬷嬷年纪大了，可人家审美是很清雅的，在皇宫干一辈子还能全身而退的人物，必定不凡。 眼看着李家院子盖的差不多了，爷爷望着院子十分高兴。 原先的旧院子也修的很漂亮了，以后作为李靖的婚房，这次也是一并全都要修了，老宅是留给守家业的长子长孙的。 秀娘请族学的孩子们吃饭，特意准备很多菜，和水果，还有一些精巧的玩具。 今儿来的还有周家的小子和姑娘，也在秀娘这撒欢呢。 周家来人商量织造坊的事，清儿趁机下了帖子请了周家自己玩得好的几个姐妹一起来玩，她也有自己的闺房了，可以邀请小姐妹来玩。 清儿的闺房设在了秀娘这里，是李茂夫妻同意的，也是疼女儿疼秀娘的意思。 秀娘是寡妇，将来儿子成家后，她估摸还是要在村里养老的，清儿出嫁前都可以陪伴她，就算出嫁了，也不至于没有了姑娘的闺房。 (本章完) ------------ 第92章对比 他们夫妻也看出来了，群哥淳哥不可能留在村里守业，必定要金榜题名，周家两个舅舅拽也得把孩子拽去京城发展前途。 清儿从小就得秀娘疼宠万千，出嫁前这几年是她们能做伴的最后几年了，大嫂让闺女好好陪着秀娘。 大嫂知道秀娘是个内秀的人，有闺女在身边大呼小叫的撒欢，她也能开怀展颜。 对这三个孩子，秀娘付出比自己这个亲娘要多的多，弟妹太苦了，孩子们能孝顺她，让她开心也是好的。 在家宴客，清儿和英子负责张罗大家，也是给族学孩子们的考验。 周家算是亲家，彼此可以守望相助，后辈们多联系以后也有诸多好处。 “今年你家很出彩，出了不少人才呀。” 周家婶子坐在一边和秀娘说话喝茶。 “这两年管得很严，之前族老们付出了很多心力，其实多半都是族老和村长的功劳，根基打的不牢靠，我用什么法子都不好使的。” 这一点秀娘很清醒。 “没错，李家门风清正，你家靖哥定亲了，是孙家吧。” “对，孙家姑娘。” “他家好像因为之前的死了，你知道吧。” “我知道，孙家和我们主动说了这事，我们也不在乎，我瞧着这好姑娘不归他家。” “这倒是，秀儿我看你精神头好多了，看你现在过得好，我们也放心了。” “婶子，谢谢您来看我，让您费心了。你尽管把孩子交给我就行，我给您修的立正的。” “我就是信你，才把孩子送来的。读书没天分，不得已想到你了。” 周家送来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 缂丝和织锦不是女孩专属，很多手艺高超的其实也有男人，更能长期坚持，守得住家业。 周家帮着李家盖织造坊，图纸是秀娘提供的，主要是外墙要厚实，要有外面的火墙，冬日里给屋里提供些温暖。 织造坊里面是不能生活放冰的，布料很容易着火，只能想别的办法，冬日太冷也扛不住，手都冻硬了没法干活。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周家出一份钱干织造坊，负责销路，联合起来做生意，将来有学出来的可以回村干，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周家每年有几个名额可以送人过来学织锦和缂丝，分两成红利走。 秀娘单独占一成红利，她也出钱出手艺了。 宗族和族学一共分两成红利。 剩下的对半开，给李青李严俩兄弟，人家俩出不少钱。 他俩要负责对外的销路，不能全靠周家。 周家是来学手艺回村开作坊的，作为自己村子发展的作坊做准备的，早晚要分开。 二么就是给秀娘出头，让她帮忙带带孩子，学个手艺，挑个好手。 而李青李严是自己人，要守家的，为李家村的作坊长远发展，需要两个经商管事厉害的人物站出来拿事。 你不能把寡妇推到前面来主事，这与名声不好听。 下午孩子们才回去的，留下的孩子也有地方住，姑娘住在秀娘这里，小子则住爷爷那个院子，人家来是带口粮的。 单独有学徒费给秀娘，包吃住，这是周家人给她的。 学缂丝的学徒费可不少，一人一年就是五十两银子，五年起步，一次付清，五年内徒弟所有赚的钱都归秀娘。 大爷爷家的亲眷都傻眼了，原来缂丝学徒费这么贵啊，人家秀娘还把英子卖扇子的钱给我们了。 周家一共送来十个孩子，有男有女，钱是一次性付清的。 大爷爷家的二孙子，小声嘀咕，“我们占秀娘大便宜了，原来学缂丝这么贵啊，我特意问过了，外头一人一年八十两，没有定金不让进门。” “这么贵。” 他媳妇眼睛都瞪圆了，我有这钱还学它干啥。 “就是这么贵，不然英子凭啥卖两个扇子就八十两，我们占人寡妇便宜了。” 老二皱着眉头一脸愧疚尴尬。 “爷爷，那我们后续还秀娘钱中不？” “这会才反应过来，人周家是来撑腰的，你们欺负秀娘，人周家就要拾掇你们，钱不用还了，后面别眼馋了。英子的婚事嫁得好，对你们都有好处，眼睛往远看。” “嗳！” “爷爷，那我们请周家几个孩子过来吃饭吧，他们还上学不？” “要学的，学费就不要了，人给秀娘钱了，不能再要了。” “那肯定，中午管饭。” “记得还人情，秀娘对你们不错了，念着你们照顾过群哥一点情分，你们要盖房子，人破了规矩把钱给你们送来……” 大爷爷用手点点儿孙。 “爷爷，我们错了，这不是小子要说亲，没地方住么，怪我们漏了痕迹，不然秀娘也不能破规矩，回头群哥那头我们送点礼。” 老二家的心里也很感激，秀娘这人性子闷，做了好事也不说，这一对比才知道英子捡了大便宜了。 “以后把淳哥看紧点，别让外人勾带学坏了。” “那不能够，我们都看着呢，一个姓的亲人……” “织造坊多出力，让你家二小子进去学手艺，以后不愁没钱赚。” “是，都说明白的。” 织造坊还在建设，比较大的作坊，需要点时间，趁此机会，秀娘把要学手艺的人都拢到自己院子里教。 有的人已经开始学织云锦了，这个布料十分畅销也很贵，花样很多，要先从素面开始织，慢慢才开始学花纹。 还有宫花绒花和珠花，以及刺绣，这些都是秀娘前世干了一辈子的活，都是绝学，经验丰富花样繁多，够他们学好多年的。 先让从绣荷包帕子开始做，先赚点钱，这样才有动力。 学徒发不发钱要看师傅给不给，全凭师傅做主。 师傅教的是谋生的手艺，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三节六礼都不能少，不然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这些孩子来李家村学手艺，也是要读书的。 秀娘先把大家安顿好，转上两圈查看大家的进度和错误，指点一番，然后才坐下来织自己的缂丝。 她现在忙了，白日要去族学给大家讲课，中午下午要给大家教手艺，得闲还要给族学孩子们出考题，查看他们的功课。 没办法，现在除了夫子以外，只有秀娘琴棋书画，礼仪规矩最齐全，能教得了大家最全面最实用的本事。 周家孩子也不是外人，也要管秀娘喊姑姑的，都算自家孩子，使唤自家人干活不手软，她有庄子有地，可劲的使唤这些孩子，干着干着本事就学会了，站出去都利索齐整。 (本章完) ------------ 第93章藏书 有几个婶子和小子学得早，已经可以织云锦了，瞧着手艺还不错，很有耐心和细心劲，让秀娘很满意。 李青从外面回来，“弟妹，快来，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他兴致勃勃的让人放下十几个木箱子。 “二青哥你带了啥这么多，是布料么？“ 秀娘说这话就过来了，还让小悦去给他倒水。 李青喝着茶解渴，等着看秀娘的反应。 “哎呀！是书啊，我的天，这么多好书，你从哪买的，哥你太厉害了。” 秀娘兴奋的声音都扬高八度，别提多激动了。 一本一本的翻看着，都是好书，太难得了。 “我从江南一个官家那买的，他家犯事被抄家了，我早先就很关注这方面，想捡点漏，和衙门那边关系一直有打点着，这不人家让我一些好东西，尤其是好书都给我留着了，我一口气买了不少。” “哥，你是这个，高瞻远瞩。” 秀娘别的看不上，就顶稀罕这些书籍，有好书才能让孩子们更进一步，更有见识。 “哇！这么多书，有些破了，好可惜，谁这么粗暴。” 清儿看到不少书都破了，心疼的念叨。 “以后你们有活干了，都给我抄书，把狗爬字给我练起来，周家的孩子抄的书，允许你们带回周家族学。” “姑姑你太好了。” 孩子们都高兴坏了。 一个家族什么是最大的财富，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人和书籍，人就不多说了，书籍才是传承立家的根本。 “这些书先放我这，我要整理一下，破损的要重新修复，给大家只能提供手抄本，原本要封存，太破了，都快风化了，不能再频繁借阅。” 秀娘马上就做了处理，让清儿把这些书搬去楼上，她需要时间慢慢修复。 “剩下好的我都送到族学藏书阁了，这回修建的藏书阁是真好，晒书也方便许多。” 爷爷盖房子的时候，连同四爷爷大爷爷等几乎人家盖房子时，一起为族学宗族祠堂还有祖坟，包括藏书阁都给重新好好修了一遍，下了血本，工艺木头用的都是最好的，做了防虫防潮等诸多处理，工艺十分复杂，才刚弄好，族老们满意的一个劲夸赞。 “图的是就是长远，书可交给我二叔登记造册了？” “交给他了，那头还得你们几个慢慢整理折腾，整理完之前不对外借阅，这批书全让我买下来了，是那户官家三代人集藏，我还买了几幅画，我也不懂这些，送给你了。” 箱子里还有几幅画是送给秀娘的，书是李青送给族学的捐赠。 “哥，这可是古画，很值钱的，我不要，你拿回去留给儿孙都顶好的。” “给他们还是算拉倒吧，一个个粗鄙的要命，你尽管留着，你嫂子说了给你的。” 李青有的是钱，江南广东那头都有铺子田庄，他走的是商贾之路，但属于农门，有点两头都沾的意思，不完全算是商贾。 “那我留下临摹，原作保存的还不错，我给你修复一下，回头我跟嫂子说。” 秀娘打算临摹一下长个见识。 “随你，你不要就扔到族学去。我还买了其他东西，那贪官好东西可真多呀，我还买了不少，这都不算值钱玩意，你尽管踏实留着。“ 李青根本不在乎这点东西。 他两个儿子，一个是童生一个是秀才，当初他做生意忙得很，孩子送去族学，李平和他还有李严关系最铁，俩孩子能得功名可以说有李平一份功劳在，严加管教没让歪一点，废了很多心思。 包括李严的孩子也有功名，都是李平细心教导，手把手看护大的，这情分不亚于李茂这个亲兄弟。 “谢谢二青哥。” 秀娘听他这么说，才愿意收下。 “江南贪官的事具体怎么说的，你跟我说说呗？” “说是管盐政的贪官，贪了不少钱，连累了一票人落马，我和李严趁机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他们府里的好东西是真多。李严还在那边处理一些事情，打算再买一些铺子，这次给族学给两间铺子，咱村织造坊也起来了，我和严哥肯定要出把力，先把铺子买下，以后不愁没路。” “哥，我也想买，你把贪官的事给我仔细说说。” 秀娘眼睛一下亮了。 “你打算做什么，盐的事咱家没资格碰，碰不得。” “不是，这肯定有人补，轮不到咱插手，但江南附近其他位置就可以想一想了，我好写信给我大哥参详一二呀。” “哦，那我跟你仔细说说。” 李青和秀娘坐在一起絮叨了一回江南盐政的八卦。 秀娘听后也是很有感触。 “回头把这事好好在族学说一回，让他们也长长见识。” “那肯定，对了，严哥让我问你，要不要在江南也买点田庄和铺子，他给你找人看护，给群哥和淳哥攒点家业，以后手里宽松，有我俩在，孩子不用难在钱上，不需要你老去卖缂丝画，那赶什么趟啊，累的贼死。” 李青不赞成秀娘卖缂丝画养孩子，这样不得累死么。 “你要这么说我是想买点，可我现在吃不下那么多，清儿也大了，我想给清儿和英子也买个田庄或者铺子，以后也好做陪嫁，在我跟前长大的，喊我一声师傅，我肯定要管到底的。” 秀娘是个特别负责任的人，包括英子在内，嫁妆她都要出一份大的，不能亏了孩子。 “那值什么，包我身上了，我给严哥说了，多留两个好庄子和铺子，回头你宽松了再给钱就行。” “那我就谢谢哥哥了。哥，你不考虑在京城买铺子么？” “要买的，睿哥给我写信了，我准备去京城亲自看看，这小子等着我给他拾掇院子呢。” 李青哈哈大笑。 李睿这辈孩子都是子侄辈的，和李青李严走的特别近乎，和自家亲叔叔一样。 李睿群哥买的院子是破的，有年头了，要修要花大价钱，周乙也没钱，只能一点点给修补，李睿就琢磨这个有钱的叔叔了，让去京城买铺子田庄置办产业，也是为儿孙打算，他家孩子也要走科举之路。 李青不算商贾，是农门，属于地主那类，有管事有奴才给帮忙做生意，他的孩子可以做官考科举，不影响前途，这是当初大爷爷几人都给问好的。 “这孩子，又琢磨你这头了，我说留点钱回头给带去京城让他们修院子。” 秀娘攒了钱就是打算过些日子送去京城的。 “你别管了，修院子能有几个钱，我出了，我当叔叔的给侄儿修个院子算啥事。” (本章完) ------------ 第94章事了 秀娘也没推辞，这都是亲人，硬要推辞算清楚账，反而冷了情分。 说了会话，李青才走了，走的时候带走几卷云锦和大家绣的荷包帕子，织的扇子等等东西拿去铺子里卖。 李青在省城有自己的绣铺，但不如别家那么大，彼此都有往来，现在是他给大家去卖，卖完回来统一清账算钱。 有几个婶子是最早跟着秀娘学手艺的，她们是真没给钱，秀娘也不乐意赚本村人的钱，都是礼尚往来，大家都记她的恩。 让她去族学教书做正经女夫子，就是经过全村一致同意的，村民不同意秀娘进不去族学，这也是大家爱护她的意思。 教孩子读书认字，让姑娘学本事，这是恩德，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念夫子的恩，她的地位在村里就不一样了，这也是村民们给秀娘留的路。 这几个婶子已经可以织素面和简单花纹的云锦了，织的东西得到了秀娘的认可，已经开始往外卖了。 这样比较好的货色，李青就留在自己店铺里往外卖，这也算是本村自己的支持，互相助力，以前李青的绣铺都是收人家的货，但缺少压得住堂口的好货。 秀娘之前也是去别家卖货，能卖出价来，李青也可以收，可一两件东西还是卖给别人，指不定他还得私下偷偷给秀娘贴钱，所以才不去他那卖。 有了织造坊就不一样了，以后好货越来越多，就能形成规模，名气就能打出去了，也能让李青李严深耕这一块路子。 英子冬日在家织了两柄不大的扇子，瞧着越发出彩有灵性了，李青给她定价一百两，不能亏自家孩子。 这次钱归秀娘，大爷爷提前就打招呼了，后面英子做缂丝的钱都归秀娘，不能养出贪欲来。 大爷爷全家都认可这事，不能再占秀娘便宜，房子也盖好了，孩子也说亲了，真没理由再让秀娘吃亏。 秀娘就把这个钱单独记账，回来买成庄子铺子留给英子做陪嫁，这也是很漂亮厚实的填妆礼。 春耕忙碌终于算是告一段落，酒坊还在忙碌，李二叔带着人把村子周围防御的事都给弄妥了，池塘挖好了，准备养鱼和莲花水生植物。 沟渠也挖好了，蓄水池也挖了几个用于夏季河水上涨预防洪涝的，怕水位涨太快，会淹了庄家。 李二叔又去铁匠铺子订做了砍柴刀和镰刀，让族里老人做了弓箭，这属于打猎，普通村民允许配备。 秀娘除了每日按时织一会缂丝，佛像织的比较慢，估摸两年内织不好，比自己想的还要慢些，主要手头事比较多。 李青有送来不少书籍，秀娘和清儿还有族学的孩子们都在抄书，留下手抄本给藏书阁，让族学孩子们借阅翻看。 得闲还要带着清儿和英子临摹名家自画，李青给族学捐赠了一些字画，都是贪官那买来的。 有了孩子们围在秀娘跟前，也让她忙的脚不沾地，心情愉快人气色也好转许多。 李家族学教的好，周家孩子来了也照样严格要求，该打就打，该罚就罚，该干活也不避讳，周家几个孩子都长进不少，回家后还得了家长的称赞，对李家人也感激不尽。 秀娘教手艺十分尽心尽责，每个月给姑娘小子们发铜板，不少于一串铜板零花。 爷爷现在还是基本都在酒坊忙乎，李家酒做得好，这几年逐渐打开名气，名声外传，来订货的人不少，尤其是家里招牌产品料酒，做的特别好，他们这靠近码头，吃鱼海鲜多，没有料酒是不行的。 李严回来了，给了秀娘两个田庄，一大一小两个田庄，大田庄两千亩土地属于成型的林地，种植的都是可以做家具的木头，小的是一千亩土地，有果林地和一等好田，是上等田庄。 还有江南旺铺两间，都落在秀娘名下了，随她处置。 旺铺和田庄都是李严和李青的人在搭理，每年固定给她钱就行。 摆明了，这就是照顾秀娘，发小兄弟走了，但我们没死，不管多时，我们都要照顾兄弟家眷一直到终老，群哥和淳哥也要看护长大。 “弟妹，徐家那个县令你知道么？” “我知道，他家有两个当官的，都是县令。” “有一个和徐进关系很亲近，惹事了，被发配去偏远地区了。” 李严冷笑一声。 “你做什么了，可别留下痕迹，咱李家孩子还要在官场走动，不能顾头不顾腚。” 秀娘一下急了，蹭的站了起来。 “我没做什么，只是用了点手段，配合了周家大哥而已，他被我们联合弄了下去，也怪他自己手脚不干净，贪心，可不是我的错。” 李严少有的喜上眉梢，我兄弟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为了钱差点逼死弟妹，我岂能饶了你们。 “太冲动了，要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徐进已经落榜，算了。我怕会影响咱村的孩子。” “不会，这是族老同意我做的，我兄弟的仇一定要报。” “徐家那个呢？” “那个不用发愁，老了，一辈子也就是个县令，和徐进关系不咋滴，这次也没动，他敢动我就敢收拾他。弟妹，别怕，天塌了还有我们呢。” 李严望着秀娘，态度异常坚定执拗。 他明白秀娘为什么撞棺，不简单是为了和丈夫的情谊，而是为了守秘密保护李家村的孩子，也是威慑徐进和他背后的势力。 她不能确定徐进背后的县令有没有加入其他权贵势力，大哥能不能对抗的住，也不想让大哥卷的太深，万一得罪了幕后权贵，那小事就变成大事了。 若是大哥查不出来就这样算了吧，活人平安才是要紧。 能查出来能报仇是最好，不能就算了。 李严咽不下这口气，和周乙里外配合，把事情查清楚了，徐进花掉的钱不光是自己用了，还有这个堂哥县令也用了一部分。 这才是让李家人无法容忍的，如果只是老娘妻子病弱用了钱也就罢了，但你们用的是死人钱，这口气李家人咽不下。 秀娘可以为了大局撞棺，保守秘密，他们不能不提李家儿孙出口气。 “严大哥，谢谢你替相公出了口气。” 秀娘低下头心中感慨良多，原主夫妻的仇算是报了。 “说这客气话干啥，你也放下吧，以后日子还长着。过几日二青哥要去京城，你有什么要带的，让他给群哥带过去，顺便看看孩子。” “好，我给孩子带几件衣服鞋子，别的不要紧，我嫂子为人细心，我不担心。” 说了会话才送走李严。 秀娘把李严送来的红头房契地契收了起来，打算以后留给两个孩子，回头钱凑手了，把钱还给李严媳妇。 (本章完) ------------ 第95章请求 织造坊的房子盖好，也晾的差不多了，可以搬进去了，大家一起把大型机子全都搬进屋，拾掇好，准备在里面织布绣花。 新屋子新东西，大家都激动的转来转去。 秀娘绕着屋子来回看，心里止不住的欢喜，这是她一手一脚和全村人一起建造的，比以往任何一次成功都让她感到开心，很有成就感。 在李家村她感受到尊重和爱戴，团结和护短，让她能极快的融入这里，在村里她住的踏实安心。 “秀儿，咱们下午还上课不？” 四奶奶她们来问秀娘。 下午要给大家上织锦绣花的课，大家也要临摹熟悉花样子，绣花织布都用得上。 一般是秀娘和清儿等人画好，一人临摹一份拿回家保存。 “上，咱今儿学其他花样子。” “好。” 四奶奶望着屋子里的大小织布机，开心的笑了，”秀儿，女人堆里你是这个。“ 她伸出大拇指，表情认真而佩服。 “四奶奶，若没有你们疼我，我也不能走到这一步。” “我们终于能理解娶个好媳妇是有多好了，以后族学就交给你了，可劲的罚，没人多问一句。” 四奶奶由衷的佩服秀娘的才干。 下午清儿和姑娘们画花样子，给不认字的婶子们来一份，拿回去绣花织布。 英子在算账，这个月绣花织布的钱要给大家结了。 虽然刚搬进作坊里，但规矩早就立好了，大家都很守规矩，按月拿钱，签字画押摁手印，一笔笔记录的很清楚，一切井然有序。 族学里其他姑娘小子们愿意学的，都来干活，赚几个零花钱，学手艺，态度很认真，不怕吃苦受罪，能帮忙的活不用人三催四请，自己找活干，这是宗族的作坊，不是个人的，赚了钱是全村分钱，大家心里都明镜，干活都很积极主动。 作坊门口周围摆了几个大水缸，养的碗莲，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防火的。 “奶奶，婶子们，领钱了，这个月钱出来了。” 英子招呼大家。 “好，你喊吧。” 婶子们手上的活不停，多干一点就能多拿点钱。 英子挨个给大家看账给钱，按手印领钱。 “这个月总体比上个月要多一些，云锦卖的不错，绣品也可以，扇子帕子卖得好，还是缺上等压堂口的好货。” 英子给大家报数，哪些货好卖，哪些不好卖，心里要有数，不好卖的少做点。 “成，知道了。该换花样了，姐妹几个，下午咱们商量换个花样织了。” 老是一个花样是不中的，要经常换花样，顾客才会喜欢，有的挑，这女人姑娘的生意要的就是眼花缭乱，花样翻新。 “好嘞。” “姑娘们开始做衣服了，做好看点，你严叔拿店里去卖。” “知道了。” “这个月最好的是七婶子，云锦一共卖了好几匹布，七婶可以拿二两银子。” “哇，你是最高的。” 其他婶子羡慕的要命。 “你们不下苦功夫学，当然没钱了，秀娘教的多仔细，就差掰着你手教了。” “那我们笨学得慢么。” “使劲学，别耽误赚钱。” “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玩笑话。 秀娘在织指点大家织缂丝，刺绣，有了她无私帮助，大家提升的很快，如今已经每个月都可以拿到钱回家了。 娘们自己能赚钱，腰杆子也硬了，这日子也过得更顺溜，现在是村里妇女们最敬重秀娘，教导孩子帮衬她们，扶着她们一步步赚钱过好日子，她们比爷们更懂这份恩情的重量。 李青坐船去京城了，秀娘给孩子带了些衣服鞋子，还给嫂子哥哥弟弟父母带了些礼物和补品。 也没忘了给李恒岳家带点礼物，不管咋说是个心意。 忙乎这夏天就到了，这日李严领着绣铺管事过来了。 “这位是齐管事，弟妹你的画在他家卖过。” “齐管事您好。” “您客气了，我今儿来有件事想求您。“ “您说。” “是这样，我这有个麻烦事想请您帮忙，您看……” 管事拿出一个小炕屏，是缂丝画，挺精美的，可惜被烫了个洞。 “哎呦！破了个洞，这没法补了。” 缂丝是没法补的，这就完蛋了。 “我知道，想请您织副一样的，实话和您说了吧，这是明年夏天之前我要送去京城的好货，结果被家里孩子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给我烫了个洞，这就完蛋了。我已经告诉主家这个货要在夏天六月之前送去，主家那头已经跟主顾说妥了，这可咋办呀，您一定帮帮我，不然我全家老小就麻烦了。” “这原来织缂丝的人呢？” “这是收来的货，人早就死了，存货。我实在想不到谁能帮我了，您帮我一回，我以后来您家织作坊收货，咱两头都赚，我不让您白干，一千两这幅图如何？” 齐管事快被逼疯了，时间太短了，能织出这样好画的人本城已经找不到了，逼于无奈他来找李严了。 “行吧，我给您试试，时间太紧，幸亏东西不大，不然我也没法子。” 秀娘把东西放在手里比划了一下大小规格，心里有数了，花样是清贵文雅的梅花雪景图，突出清雅傲骨，东西倒是不难，是极好看的腊梅图。 “行，我接了。” “太谢谢您了。” 齐管事一个劲给她作揖，当场就给了一千两纹银，全付了，也是表达自己的诚意。 “齐管事，你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给你做好，不让你落空，不过有个条件。”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我肯定不推辞。” 齐管事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她要提什么条件，钱的事都好说。 “我儿女都有功名了，不卖缂丝画了，怕影响孩子们名声，您不要告诉主家是我给你织的图行么，保守这个秘密，我家小叔子也当京官，不想给他拖后腿，让人在背后说他闲话。“ 秀娘恭敬回礼。 齐管事不禁露出尊敬之色，连忙回礼，“您放心，我不能让您为难。” “那就好，谢谢您，你放心回去吧，我一定给您办好这事。” “太感谢了，严兄弟，咱们合作的事包我身上了。” 齐管事和李严达成了合作，以后织作坊的东西，齐管事来收，这就有固定渠道了。 “多谢您了。” “我先走了，回见。“ 齐管事算是放下一桩心事。 (本章完) ------------ 第96章机会 等人走了李严有点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弟妹，齐管事主动来找我的，想求你帮忙，我和他谈了条件，以后他会直接从咱们织作坊进货，价格也不低。他家做这行很久了，算是咱这的地头蛇，所以我不能得罪他，对不住！” “没事，哥，你别为难，我有钱赚，辛苦点不算啥，正好我最近缺钱，正和我心意了，我也得为两个臭小子丫头们打算一二。” 秀娘并不觉得为难，人家给的钱厚实，比平日价格高两成还多呢，真不亏。 “清儿和英子的陪嫁你别着急，她俩是咱村出类拔萃的姑娘，我瞧着有模有样的，将来出嫁我和二青肯定送一份厚实的陪嫁，不能让落空，俩侄儿和我亲生的也没啥区别，都在我心里，你不用都揽在身上。” 李严认真的保证。 “好，我不担心。” “他要得急，能赶得上么？” “能，东西不算大，我赶赶来得及。” 秀娘很自信的应了。 既然接了活就要给人家干好，这也是替织作坊打开新销路。 先画图，她的图比原先的画的还要好，一眼就能看出差距，既然做了，就要尽可能做好，人家钱没亏你，活就得出彩。 画好图，把机子装好。 “清儿，我这活有点着急，婶子们有不懂的，你给帮衬一下。” “行。我们问清儿和英子就行，你忙你的。” 婶子们纷纷点头应和。 秀娘再次开始织缂丝炕屏，只能先把佛像放下，这回就要动作快点，不能偷懒摸鱼了。 丝线都是最上等的，是齐管事拿来的。 奶奶知道秀娘又接了活，皱着眉头也没说什么，只是让赵婶子给她做点补汤，饭菜要好些，不可糊弄，给她进补，也不让干别的活了。 除了早晨去族学上课，剩下时间全都在织缂丝。 好在是炕屏，东西比较小，不然可真的不敢接，缂丝不是急就能干出来的，慢工出细活，贵就贵在这了。 好在清儿也能给她打下手了，替她织一会，出画的地方还是她自己来，把握的更准。 齐管事在一个多月后又来了一次，看到秀娘已经在织了，看了她的画满意的不得了，高兴的走了。 让人给送了上等丝线过来，李严和他签了合作契约，齐管事给他提供一部分上等生丝熟丝，织作坊出了好作品他也来挑挑，价格双方都满意，互惠互利。 包括一些宫花云锦都可以拿过去卖，拿到东西先付一半定金，帮助织作坊周转，度过困难时期。 现在织作坊刚刚成立，好东西确实不多，秀娘清儿英子三人能织缂丝和云锦，但也就三双手，能拿出手的好作品太少。 几位婶子能织云锦，花样有限，需要时间增加花样和熟练度，其他姑娘们都是宫花和刺绣帕子。 基本上是小件东西，其实不太值钱，这织作坊比酒坊更需要时间才能站得稳脚跟。 秋日到了，村里忙了起来，开始秋收了，今年村里收了不少粮食，吃不完的送去酒坊，家家户户都忙得厉害。 秀娘万事不管尽最大努力织缂丝画，要尽快完成才好。 她的庄子收成挺好，交了税后还剩下些粮食也送去酒坊了。 今年酒坊订单比去年多了一倍，这几年终于熬出了名声，大家都称赞他家酒好，不参假，酒坊生意变好了。 酒馆生意稳定，以前卖给码头工人的饭菜，如今价格又便宜了，这是爷爷的意思，苦哈哈的工人没几个钱，少赚点博个人气，保本就成。 现在也不指望工人买饭的钱，大多是夜市和平时正经吃饭喝酒的人，赚的是他们的钱。 现在份饭两素一荤，主食搭配杂粮米饭和馒头等才卖一个铜板，基本不赚钱，就是保本，你要是想多吃肉，例如红烧肉这样的纯肉，就多加一个铜板，嫌贵就吃份饭，里面有肉炒菜，荤腥也够。 分量给的足足的，可以带走，您要是带走主食还能多给一勺，肯定不让你亏，东西干净新鲜。 码头工人都很认他家的饭菜，吃的人很多，便宜又大碗能吃饱，甚至还能给家里媳妇孩子也带点荤腥回去吃，特别划算。 要是吃面条，搭配肉臊子给你，几片菜叶，一大盆管饱，不够可以免费加面。 这样卖就只能保本，基本赚不上钱，但涂个人气旺，名声好，这也是酒馆立足的根本。 李靖店里也有上等渔货的菜色，小炒才是赚钱的，码头有专人干渔货生意，给他家的都是新鲜好货，有时候好货紧俏，别家拿不上李靖就能拿上。 现在酒馆不用秀娘操心了，李靖一个人就打点的很利索，大嫂在厨房做菜，厨艺比以前还好，很有一批顾客爱吃她做的菜。 今年上半年每家又分了一百两银子，都高兴地很。 厨房又加了几个小子跑堂学手艺，林家大哥带了三个徒弟学做点心。 天冷了，秀娘夜以继日的织缂丝，她想赶年前织差不多，过年时群哥要回来，怕他念叨自己。 齐管事又来看了，这回瞧见一多半了，心里一下轻松多了。 “夫人，我从江南淘到了好东西，特意送过来给您，还有个人才您见了一定欢喜。” “是么，我就知道有好事您想着我了，我还给你准备了年礼呢，清儿去给掌柜的装上。” “哎！” 秀娘会做人，和齐管事一来二去联系的也很好，齐管事越发敬佩她的为人品格。 “我的人掏到了好织布机，我想着您这刚开始，肯定需要好机子，我就给您拿来了，正好还有个人您肯定需要。” “您说。” “江南一个年老的绣娘，本事一绝，可眼睛花了，干不成啥活了，人家作坊不要了，不想养老，我寻思着本事一等一，就给带回来了，您要是不嫌弃给安顿养老，让她教本事还是不错的。” “是么，要是本事好我们乐意给养老，找不到这样的人，一般人也不来。” “是这话，绣过龙袍凤袍的人，可人老了，眼睛也老花了，身体也有病，那头就想甩掉人家，做事不太厚道，别人求我收留，我寻思您这缺一个，就您一个人，忙不过来呀，您看……” “要有你说的本事，这人我们村要了，不就养老看病么，保我身上了。” “我明儿给您送来，您瞧一眼过过目。” 齐管事一看，活该李家村能富裕，这性格大气果断，抓住了每一次机会，不怪李家村跑得快。 “那就太感谢您了，我给您带了些特产，也不值钱，您拿回去尝个鲜，东西翻过年就差不多了，肯定能如期交货，您把心放肚里。” “太感谢您了。我记您的人情，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好说，咱们是朋友么。” 秀娘笑着扶起齐管事。 (本章完) ------------ 第97章儿子回来了 清儿给齐管事装了一车礼物，各色礼都有，也是感谢他这几个月没少给织作坊介绍活干。 考虑到大家的实际情况，齐管事给找的活都是小活，大家都能干的事，宫花帕子荷包，扇子，这样的活钱不多，可卖得好，姑娘们巧思伶俐，做的衣服好看花样多，齐管事收了一批拿去卖。 这后半年婶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赚了点活钱，连姑娘们做衣服半年下来也攒了好几两银子给家里。 姑娘尝到了赚钱的好处，干活的辛酸，有能力有钱后的尊严，这份教学比说一百遍还要管用，姑娘们也越发独立刚强，个顶个好学，没有荒废光阴偷懒的孩子。 这一车礼是织作坊出的钱，本来是秀娘给提前准备好了，婶子们知道了就去找了李严说了情况，织作坊就出了这笔钱，也没多少，出的起。 要过年了，群哥回来了，李睿和李恒没回来，明年要成亲了，婚期已经定下来了，跟人家上峰也打好招呼了，成亲的时候给点假期，就提前跟家里这头也说明白了。 “娘，我可想你了。” 群哥扶着秀娘往家走，远远在村口就看到母亲了，归心似箭。 “长高了，变样了，在你舅舅家可有听话？” 秀娘呼噜呼噜儿子的脸，快一年没见，孩子长高了，抽条了，小脸也长开了，越发帅气。 “我可乖了，舅舅可严格了，见天拷问我，我和表哥他们都快被烤糊了。” 群哥撅着嘴撒娇，把淳哥背在背上嬉闹，兄弟俩一年没见，彼此惦念的紧。 “哥，你给我带礼物没有，我今年族学考试考了甲等。” 淳哥喜滋滋的报喜。 “有，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你的，回家看。” 群哥背着猴子一样的弟弟，满脸都是欢喜的笑容。 “你外公外婆他们身体还好么，你舅舅在朝里顺利不？” “顺利着呢，皇上挺倚重他，再加上林家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都是交给他做，我冷瞧着我大舅舅要肩挑两房的意思，林世伯可能要外放了。我小舅舅那头还轮不上挑大梁，并无太多要紧事。” 群哥说话明显不一样了，褪去了稚嫩，对朝堂的情况和人际关系也观察的仔细，从谈话中能看出来，长进了。 “你小叔叔和你二哥呢。” “都好着呢，他们才进朝堂几天，哪有什么要紧朝务，就是寻常事按照老规矩办。不过找我二哥说亲的人不少，大舅母让我回来跟咱家商量，我回去跟您细说。” “好，你见着二青叔了没？” “见着了，二青叔在京城买了点产业，还忙着没回来，今年不回来了，在家住着呢，帮我们哥俩把院子休整了，整得可漂亮了，还给我们买了小厮和管事啥的，都给配齐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群哥羞涩的笑了笑，实际上他住在周乙那里。 只有李睿住在那院里，目前李青也住那。 “人给你们配齐了，要学会御下之道，不然被蒙骗也说明你们太弱太笨了。” “嗯，舅舅和我说了，让我学着干庶务，现在庶务都是我和表哥一起干跑腿的，您就放心吧，我舅舅舅母对我很严厉，不曾有半点放松。” 群哥知道母亲担心自己离开她，过于放松会学坏。 实际上并没有，感念秀娘对娘家哥嫂的用心，嫂子对群哥要求很严格，照顾的很仔细，跟自家儿子一样该训该关照，没落下过。 周乙给群哥弄到了国子监的名额，让他和儿子一起去国子监读书，那里教书的都是大儒，往来的学生也是世家子弟，环境会更复杂，但夫子水平是一等一的。 周乙有自己的考量，男孩不能教的太天真，浑水里也要去趟趟，正好和儿子作伴，群哥教养好，从小就管得严，也能和儿子互相督促竞争，彼此一起成长。 “你舅舅舅母为你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国子监的名额很珍贵，是要动用人情才能换来，都留给你了，儿子，要珍惜。” 秀娘温柔的捧着儿子的小脸，笑靥如花的叮嘱。 “娘，你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能干，我会和表哥一起努力，我们俩互相监督，不能全都学坏，我不是那样人，我知道我走到京城，您和宗族为我们付出了很多苦楚辛酸，我一定要金榜题名，给您挣凤冠霞帔。” 群哥自打父亲去世后就长大了，日日看着母亲在织布机前苦熬，为她为为家里的男孩一次次帮衬宗族族学，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支持和力量。 一个柔弱的寡妇，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他懂得这份爱的重量。 “我儿子长大了，在京城见过世面了，你给我说说，你二哥那头看中谁了？” 秀娘坐在那，群哥给长辈们倒了茶，坐在一起说说话。 “张家宴会上，有张家老爷子的弟子瞧中我二哥了，多方打听。好像是姓王，内阁的，比我大舅舅品阶高，正三品，老牌清贵世家，和张家也是一路人。说亲的王大人年少时拜入张家老爷子门下读书学习，如今两家关系还是很亲近，就看上了我二哥了。” 群哥就把事里外一说，去了京城，有周乙周允在，他们哥俩也认识很多京城世家子弟，也有应酬往来，也交往了几个朋友。 得益于李家人家风清正，孩子教养好，站出去谦逊有礼，板正端方，才学不俗，不少清贵世家都能看上李家孩子的教养。 就连群哥都有人打听说没说亲，是周乙给挡了，孩子太小了，要先搏功名。 李睿这岁数也够了，中了状元还没说亲，缓了一年热度也退了不少，这才开始着手说亲的事。 这说亲也有很多讲究，走到这一步，首要考虑的事说亲的人家必须是一个队伍的人脉，不能说道敌对那头去，未来也不会倒戈相向，这些是周乙把关。 剩下的看岳家教养人品，姑娘品行性格能不能合得上，过日子还是要讲究个情投意合么，这些归周夫人把关。 李恒岳家是张家，张家宴会上来的都是亲眷好友，是这么就看上李睿了，之前就有打听过，他叔侄俩都是状元郎，备受瞩目，盯的人挺多。 (本章完) ------------ 第98章做主 “哦，那你大舅母他们怎么说，张家给出了大力，可是有什么所求，私下里你舅舅可有跟你二哥提过？” 秀娘敲着手指，开始琢磨。 “张家人挺喜欢我二哥的，可惜家里没有配得上的姑娘，张家人对我小叔叔可好了，瞧得上我们叔侄，才愿意多帮衬多提携，可能是看的上我二哥，才愿意拉拢一二吧，按照舅舅的话说是年轻一辈的力量，选几个好的进自己阵营，长远考虑。” 群哥歪歪头说：“就好像您愿意帮衬管事和亲朋，随手施恩不图以后，有未来就算是捡着宝了。” 秀娘一听乐了，捏捏儿子的鼻子笑着开口，“行啊，我儿子懂了不少，看样你大舅舅大舅母对你可是用足了心思，你可要孝顺长辈。” “知道，知道。” 群哥趴在秀娘腿上，还像个孩子似得和淳哥抢娘亲。 “那这桩事能成不，你二哥可有信件带回来。” “哦，光顾着说话，我把信忘拿出来了，东子，去把信拿来。” 于东，是周乙给他亲自挑的小厮，全家老小卖身契都给了，以后就他伺候在群哥跟前跑前跑后。 于东是在京城长大的，对京城官家事从小耳然目睹，熟悉情况，可以帮的上群哥。 “回夫人的话，小子姓于名东，东南西北的东，您喊我东子就行，大老爷把我全家给了少爷了，以后我跟着少爷了，我爹我娘在府里打点，现在跟着二少爷忙乎府里一些杂事还有铺子的事。” 于东很伶俐，上来先介绍了自己，双手捧着信件交给秀娘。 “嗯，辛苦你们照顾睿哥和群哥，干得好丰年过节必定有赏赐，他俩忘了，我在这忘不了，回来就村里转转，跟孩子们去玩玩，家里事也不多。” 秀娘也不在意这些，没配人是群哥现在需求不大。 “多谢夫人。” 于东接了悦儿的荷包打赏，高兴地道谢，出去玩了。 秀娘看完后递给长辈看。 “爷爷，看样子这门亲说的差不多了，那头很热乎，能瞧中睿哥，说的是家中长女，底下有弟弟妹妹，我想着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去肯定要去，等恒哥回来把这头婚事办了再去京城。” 爷爷看完信连连点头。 李靖开春也要成亲了，那头孙家老太太身体不是很好，年纪也大了，就说趁着我身体还没倒下赶紧成亲，害怕耽误了姑娘青春。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姑娘要守孝三年呢。 “成，爹，那咱去京城买产业么？” “买，你家文峰明年也要去京城赶考，不买不行，先买产业后买宅院，一步步来。” 爷爷先紧着要紧的事办。 “中，钱我有。” 二叔的二孙子李文峰也快到时间要最后一搏了，文峰早就是举人了，上次没去，是觉得把握不大，秀娘让他等三年，压一压，一次考个亮眼的成绩日后官路开头才能顺遂些。 “二叔，钱不够我这有，要是碰上好院子，就买下来，回头你还我钱都行，错过时候买不上好的，一年年价格不一样了。” “二爷爷，我娘说的在理，一家人不必分那么清，今年二青叔在京城也买了院子，价格比我娘买的时候翻了好几成，早点买是对的。” 群哥也插嘴说了一句。 “这么贵了。” “再往后好位置都买不上了，好多官员都在城外住。” “那行，要是钱不够，秀儿你借我点吧。” 李二叔也不矫情，当着家人面开口了。 “行，正好我手里有钱，齐管事让我织梅花图，钱直接给我了。” 加上织作坊上半年她也干了点小活，宫花绒花之类的，也卖了点，还有铺子庄子的钱陆续都收回来了，手里攒了不少。 “娘，你又接活了，你不是答应我不卖缂丝画了么。” 群哥一听就不乐意了，赶工非常熬人，如今不难在钱上，不愿意让老娘辛苦了，走时娘俩约法三章，说妥了的。 “不是故意的，齐管事来求我帮忙，他收的缂丝画炕屏，被孩子给烫了个洞，补不上了。主家那头定金都收了，那可是做官的主顾，齐管事急坏了，错过日子织都来不及了，就来求我了，正好咱作坊想跟人家合作，给我的钱也厚实，我一时贪心就应了，快织完了，我也不累，后头不卖了。” 秀娘赶紧哄儿子，给顺顺毛。 “真的？” 群哥满脸不信。 “真的，你严叔叔为了织作坊能打开路子，到处求人，正好齐管事上门了，这不就合上了，只能让你娘辛苦些，这后半年人齐管事投桃报李，让织作坊接了好多活，回了不少本钱回来，村里好多婶子姑娘都赚上钱了，你娘也是为了作坊为了村里，也不是为了自己，无非想多赚几个钱给你在京城置办产业么。” 李二叔好言好语的给解释，明白群哥心疼老娘。 “那……以后可不许了，产业没有可以慢慢来么，何必充那个大头，有啥条件就过啥样日子，好多京官一家子都租房子租一辈子都有，不必攀比。” 群哥越发务实懂事。 “好，我记下了，就这一回，娘还给你们兄弟几个做了新衣裳呢，过年咱们穿新衣。” 秀娘拉着儿子的手小意哄劝。 “我是怕你累病了，外祖母说了让我看着你，不让你织了。” 群哥昂着下巴，一副我长大了，可以当家做主的架势。 “嗯，听我孙子的。” 公爹也连连点头。 “小样，真是长大了，都做我的主了。” 秀娘剜了儿子一眼，又忍不住暖心的笑了。 大家又开始讨论李睿的婚事，王家那头很热乎，挺看好李睿，一门心思想结亲。 李睿自己就非常优秀，城府深，品行正直，长得十分俊俏，站出去堂堂正正，甚至在城府人际关系上比李恒还要游刃有余。 他去了秘书省不到半年就打开了局面，让上下都称赞他，和不少同僚都处的很不错，人家各个比他年长，都赞他懂事，前途不可限量。 他是李家孩子里性格比较外向的，又极其聪明有城府，才学一等一，人情往来比李恒几个还要厉害得多，秀娘对他也敲打的最狠。 人王家看出李睿的潜力，家世清白家风也正派，有周乙在后头扶持一把，错不了，那头特别看好这门亲，就等李家长辈回话了。 周乙也是把李睿带在身边教导，提点，李睿的成长是飞速的，真的是提一嘴他马上就能明白，把事做到你心坎里，想不喜欢他都难。 周乙甚至说，李家这辈能出人头地开拓先锋者，恐怕第一人当属李睿。 (本章完) ------------ 第99章 得空秀娘和婆婆等人一起给家里孩子做了新衣裳，也是做母亲的心。 男孩是长衫，平日里穿挺合适，还有外穿的斗篷，听说京城冬日挺冷，婆婆和大嫂心里惦记孩子，正好商会到了一批好皮子，靖哥就买了些回来。 正经好皮子，品质很好，他们村和商会经常往来，买商会的渔货，马匹牛羊等，也算老顾客，家里的酒点心商会那头也是大客户，好东西就给留了些。 “这件是靖哥的，大了，马上要成亲了，要稳重些，银鼠皮的给你。” 银鼠皮的长褙子，有大袖带兜帽防雪的，秀娘亲自画的图，指点大嫂做的，可好看了。 外罩玄色搭配暗纹竹叶云纹的样式，既保暖又显得人清隽，加上李家男孩个头高，更显得出类拔萃。 “好看，还是你婶子眼光好。老大，这件褙子是给你媳妇的，外罩衫是你二婶绣的花，褙子是我做的，年前你给孙家姑娘送去，算我一份礼。 “谢谢娘，呀，真好看。” 李靖把给未婚妻孙娅的褙子展开，顿时眼前一亮。 白狐皮的长褙子，也是带袖子的，考虑到保暖，斗篷其实兜风不太保暖。 外罩衫是漂亮的大红色，绣了折枝白梅，最简单的花样却极其出彩亮眼，衣襟和帽子边沿，压了滚毛边，雪白的狐皮透着清雅，小姑娘穿最合适好看。 “好几块狐皮，我就给清儿还有英子，还有你媳妇做了两三件衣服，小娅这件是带裙子的，出门做客穿上也暖和，你给她送去。” “好，谢谢二婶。” 李靖开心的笑了，又小心翼翼的给包起来，回头过年去孙家做客给她送去。 “清儿这是你的，你婶子亲手给你做的，我给你做了双羊皮靴子，可别说我没出力啊。” 大嫂调侃自家闺女。 也是白狐皮的，滚了毛边，外罩衫颜色不一样，她的是娇嫩的鹅黄色搭配雏菊和蝴蝶，显得活泼可爱。 英子的也是一套，漂亮清新的嫩绿色，小姑娘穿柔嫩的颜色最好看了，她俩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就穿这样娇嫩的颜色最出彩。 “真好看，还是我婶子最疼我，我给英子送去。” 清儿穿上新衣裳，抱着包袱，高兴地跑去找英子了。 “这丫头，没个稳重劲。” 大嫂摇头。 “儿子，来，这个是给你做的。” 两身长衫，棉靴，还有春秋穿的布靴子，还有银鼠皮的长褙子，一应都给他备齐了，包括春秋穿的斗篷也给他做好了。 “这件貂皮的给你大舅舅留着，他上朝次数多，面子要好看些，水貂皮的做了两件，这件给你小舅舅，这件给你表哥。这两件银鼠皮给你外公外祖母带回去，春日冷，他们年纪大了，还是要穿一阵子的。” “嗯，您上次让二青叔带回去的大毛衣裳，我外公和我外祖母他们一冬天都穿着，我舅母说你送的那件银狐皮的衣服真好看，她很喜欢，我二哥非说他比我穿着好看，娘我也不丑呀。” 群哥被李睿比下去了，还惦记着呢。 秀娘忍不住笑了，李睿已经做官，身上褪去了青涩，多了稳重，有了青年儿郎该有的气质，饱读诗书，自是温润如玉，他本身就长得好，好衣裳衬托下自然俊俏非凡。 群哥还是一团孩子气，这怎么比较。 “他要穿好看说个好亲事，你又不急，你让让哥哥，你爹也不丑，我儿子怎么会丑呢。” 秀娘摸摸儿子的脸哄小孩似得哄着。 “好吧，我让着他，让他给我娶个嫂子回来，省的整日往外颠，大舅舅和他说的都不和我说，我才不稀罕。” 群哥下巴一抬，很不服气。 周乙对几个孩子教养不一样，对群哥更多是担起父亲的责任，保护的同时也在循序渐进的教导，对李恒和李睿则是一点就透，听不懂直接上手敲，毫不客气，都是大人了，不可能哄着你了。 “不要小气么，他们说的是朝堂事，这会你听了用处也不大，倒是用心读书才是真的，国子监不好混，和同窗相处要有分寸，钱够不够花？” 群哥走的时候，秀娘给了他钱的。 “没花多少，我大舅母给我零花钱了，我平日花的不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瞧得上我，攀不上的关系也没必要硬挤进去，那样人也瞧不起我。” 群哥心里越发有正主意，很多事不用别人提点，自己摸索着也开窍了。 “好，不够用就和你大舅母开口，都是自家人，男孩子要紧的事磊落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我记住了。” 群哥回来，族学很多孩子都和他关系好，来找他玩，秀娘也不管他，在京城估摸拘束的紧，回来也不逼他读书了，让他玩几天放松一下。 群哥要待到开春等李恒回来成亲后，和大家一起走，不来回跑了。 孙家派人送年礼了，李家的年礼李靖都给送过去了。 这些亲戚走礼的事，如今都是李靖和二叔家的长孙在管着，一溜都是他们俩在弄，如今越发利落，像个家长的样子了。 李茂多半都是在酒坊里忙乎，有事就是指挥儿子李靖去忙。 李靖婚房也布置差不多了，孙家提前就派人过来弄了，对这个院子是很满意的，花草树木都很清雅漂亮，屋里也敞亮，前后院空屋子多，就算带着仆人过来也住得下。 年前酒馆又分了一次钱，每人二百多两，如今酒馆算是日进斗金，当初肯过来帮衬的四爷爷一家和林家都站起来了。 四爷爷去年买了个庄子给家里人，房子也加盖了一整排，人多也不怕住不下。 林家更不用提了，房子重修加盖，给家里孩子上学读书，还买了土地。 二叔下半年一直在跑着买土地买庄子，给村里人分，统一买了然后再拿回来让村民自己选了，付钱，这样买的多价格就能稍微低些。 村里儿孙说亲都是大爷爷他们老人去张罗介绍的，几乎全都是读书认字的，族亲较多的富裕村，都是读书人，穷村，包括不太富裕的亲戚不考虑了。 李家村不允许表哥表妹结亲，血脉倒流，是坚决不允许的，很早就有这规定，以前吃过大亏。 (本章完) ------------ 第100章训子 李家村以前允许娘家姑娘嫁过来，但后来发生了吃里扒外的事，婆媳都是娘家人，一心向着娘家，心里只有侄儿。 这傻缺干了点缺德事，差点让一家人爬不起来，狠狠摔了个跟头，后来的结果是婆婆一病不起死了，儿媳妇被休了。 当家人是后头再娶的，这件事让李家人看到了危机，定了这个规矩。 也是怕婆媳俩都出自一门，联合起来那就麻烦了。 现在想嫁李家村爷们的人家可多了，选择余地很大，要是有功名那都能说上相等的家族姑娘，基本原则是门当户对，家风清正。 过年时，群哥带着弟弟和母亲秀娘，拉了两车礼物回了周家村拜访亲眷。 逗留了几日，秀娘才回来的。 过完年群哥和弟弟去族学继续读书，年后开春才回京城呢，这俩月也不能光玩去读书了。 开春时秀娘提前将齐管事的炕屏织完了，交了货。 齐管事惊喜莫名，比原来的还要好看，这就能有所交代了。 他又给留了五百两作为奖励，实在是东西太出彩了，之前给的钱拿不出手了，有点亏着秀娘，不能白占便宜。 齐管事说的老绣娘也到了，当面绣了几针，就能看出水平来，秀娘和李严做主把人留下了。 暂时和王嬷嬷一起住，两人可以就伴，绣娘姓马，马绣娘负责教大家刺绣，织作坊给她月银，五两银子。 银子给的不多，但条件是养老照顾她，她落户在李家村了，没啥大问题是不会走的。 马绣娘来了以后并没有去干活，她干不了啥活了，就是教刺绣，这个是真本事。她来的时候一身病。 李严请了省城的好大夫给她看病，前后买药看病足足花了八十多两银子。 现在知道江南那头为啥不要她，把她丢出去了吧，人老了，眼睛花了，没啥价值了，人就抛弃她了。 感念李家村人厚道实诚，马绣娘知道自己的病要花很多钱，她本来不抱希望等死的，昔日老友不肯放弃千方百计给她找到了后路，才来了李家村。 她很感谢李家人，就主动提出落户李家村，也是让李家人放心的意思。身体稍微好些，每日都去织作坊看大家刺绣，她干不成了但不至于瞎了，帮着指点一下没问题。 有她在，织作坊就不用秀娘日日盯着了。 马秀娘的身体还在调养阶段，每个月都要人参，十年左右的补气调养，这个钱是织作坊出。 这两个月大家在马绣娘的教导下，有了进步，连英子都说她确实有真本事，一手绣活太出彩了，就是可惜眼睛有点花了。 开春了，李恒李睿回来了，大嫂和婆婆高兴坏了。 一番热闹过后，一家人坐下来说话。 “你怎么这会才回来，家里一直等你们。” “娘，我们在京城那边也要准备好，我时间不多，办两场婚宴时间有点紧凑。提前把那头布置好，回去就办宴席。” “行，按之前商量好的，在这边祭祖办宴会，回京城正式办婚宴。” 婆婆很通情达理的应了儿子。 之前秀娘早就掰开了揉碎了说过，李恒要代替李家去披荆斩棘，你别指望他给你养老，也不可能摆婆婆款，唯一能依靠的是李茂，守着村子守着自家田地，这日子舒心痛快，去了京城您不见得愉快。 为了不拖累儿子，婆婆决定了以后就跟着大儿子李茂过日子，轻易也不会老去京城。 其实她和秀娘的父母也恳谈过，彻底想通了的。 周家父母也是在周乙儿子都长大了，才肯去京城养老的，之前一直都是在家乡养老，周乙还是长子呢。 其实也是不拖累儿子，不给儿子儿媳添累赘。 婆媳关系处得好，如今周家父母也享受了儿媳的孝敬，这番话是周老太太私下里偷偷和婆婆絮叨的。 婆婆想通后也就不纠结了，还是跟着儿子和秀娘过日子更舒坦，京城不适合她们老两口。 万一看不惯孩子们过日子的方式，闹起来也是为难儿子，何必呢，为了小儿子的前程，一家子都豁出血本了，秀娘都快熬干了，老二的卖命钱也换了院子给了小儿子，她能做的就是不给儿子添麻烦。 “娘，您要不要留在京城陪我住一阵子？” 李恒望着母亲开口。 “不了，住不了几日，我去给你侄儿把亲事定了就回来，我习惯了家乡的日子，京城冬天太冷了，我和你爹受不住，你和媳妇好好过日子，娘不给你填累赘，不挡着你展翅高飞。” 婆婆温柔慈爱的摸摸小儿子的脸，眼里是渴盼的光。 李恒低下头久久不语。 “好，等我过年有假期了回来看你们。” “嗯。” “儿子，你能娶到官家女可是天大的好事，夫妻相处要的是互相容让，当初你二哥娶你二嫂的时候，也有诸多担心，怕被压一头，可事实上进了门，他们夫妻恩爱绵长，你嫂子对咱家可是贡献巨大，对的起咱家呀。” “我知道，我能有今日，是二哥二嫂供我出头的，我不会忘记。” 李恒提起二哥心里就特别难受。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夫妻该如何相处，你要明白，把你心里的小九九和尊严都放下，认真坦诚的和妻子相处，人家是识文断字有教养的好姑娘。你又想娶最好的姑娘，又怕世家女压你一头，甘蔗还没有两头甜呢。” 李恒被戳破小心思，红着脸低下头。 “你喜不喜欢张莲儿？” 婆婆没有怪罪儿子，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晓得男人爱面子。 小儿子仕途顺利靠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张家提携保护，他心里多少有点别扭，有点拉扯撕裂的感受。 “喜欢，她很好，性格坚韧温柔，像我二嫂，不过比不上我二嫂历尽千帆通透。” 李恒心里最敬重的就是秀娘，他心里二嫂是他见过美丽最出色的女子了，样样都好。 要是自己媳妇能有二嫂一半品行，这辈子他就太知足了。 “既然喜欢就要真心对待，彼此坦诚，有话直说，夫妻不怕吵架，怕的事把话都闷在心里，你要学着做掌家人，难道让你二嫂去给你掌家理事，这不胡闹么。我也不懂这些，去了还容易闹矛盾，反而是你们夫妻自己学着成长历练是最好的，人张家可没有亏待你，图什么，不就图你好好珍惜人家女儿么。” “娘，我记住了，是儿子小心思太多了，我明白了。” 李恒认真的点头。 (本章完) ------------ 第101章来客 “儿子，爹娘帮不上你了，咱家多亏了你二嫂，为你为你侄儿们，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为你们铺路，如果你倒下了，你侄儿也没好下场。你要明白，我们是一家子。” 婆婆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去了一趟京城，见了世面，弄懂了你二嫂一份苦心为何而来，你看张家，看周家，都是举全族之力供养最出色的儿郎出头，再带着底下的兄弟一起出人头地。” “是，儿子明白。” “若没有那个院子，张家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法子了，有了这个院子，是张家提携你照顾你，反之则是你入赘张家，就是你周大哥也没有太多办法拒绝。儿啊，京城不好混，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二嫂一个寡嫂，一己之力柔弱之躯，为整个宗族做垫脚石，你若走错了路，就白瞎了你嫂子的苦心呐。” 婆婆含着眼泪望着小儿子，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二儿子。 “娘，儿子记住了，会和媳妇好好过日子，把那些没用的小心思都丢下，为李家为我自己争口气。” 李恒跪在母亲前面前，眼眶含泪。 “好儿子，娘知道你是个争气的孩子，娘以你为荣，你二哥也会为你高兴的。去了京城帮我盯着你侄儿，我怕他学歪了，也不知道国子监是个什么地方，听说都是贵人的孩子去读书，我心里来回纠结，你帮我盯着群哥。” “您放心，我看着呢，周大哥对群哥极好，当亲儿子一般训诫教导，错不了，还有我和睿哥盯着，没问题的。” “那就好。这会去京城要采买产业，我手里有点钱，我打算给靖哥和睿哥买点产业，不能把你大哥这一房全丢下。” “好，我手里倒是不多，庄子出产了一些，拢共剩下几十两，娘也拿去用了吧。” 李恒俸禄很少，品阶低才八品。就一个院子一个庄子，自给自足是够了，多余的可没有。 这点钱还是省下的。 群哥那头的铺子那是周家人拿着，供应群哥的，一笔笔都有记录，群哥只负责学习庶务，多余的钱也拿不着，他岁数还小不够稳重，也不可能给那么多钱。 “不用，我这有，家里花销不多，就都留下了。你那院子有伺候的人么，起码要有个做饭的吧。” 李恒不会做饭，基本李家男人只会弄简单的吃食不会做饭。 “有，张家给的人。”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些小处也没必要老去计较，按你嫂子的话说，来了就要学会掌控，你才是一家之主，拿出你的本事来才是真的，男人大丈夫坦荡磊落，有话直说。” “是。群哥睿哥那您也别担心，院子里有二青叔给买的人，群哥跟前的人是周大哥给的，周大哥和嫂夫人对群哥极好，很护犊子，拢在怀里教导的。” 婆婆又给儿子交代了几样重要事情。 快到日子了，张家的船队也过来了，大红色的红花，喜气洋洋的，特意选的好日子过来。 这是进李家宗族，新妇祭祖进族谱的，张家人也很重视。 张家父母亲自到场，老人没来，来回折腾有点受不住，坐船也要快大半个月呢。 还带了很多奴才，这些就算女儿的陪嫁了。 下船时大爷爷带着李家儿郎族亲去接亲，高高兴兴的把人接去李家村。 张家人好奇的打量李家村，如今春暖花开，枝繁叶茂，树木花草都开花长绿叶了，瞧着很有田园风光，一拍悠闲。 而且去年好些人家都修了新房子，样式都古朴大气，墙面也是新粉刷的，看上去很有桃花源的味道。 这几年李家村发展很快，二叔带着村民今天修东边破旧的地方，明儿修西边破旧的房子，整个村子都被整修了一遍，焕然一新，连祠堂族学都是新修的。 “真好看，那边院子最好看。” 张家人小声议论着。 “那边就是恒哥他们家，那个小楼是他二嫂的，就稀罕个小楼。” 大爷爷给张家父母一路介绍。 “怪不得恒哥惦记家乡呢，这真美啊，还我也惦记着。” 张大人欣喜的连连点头，李家村并不穷，村民脸上洋溢着希望和安逸祥和的笑容，整个村的风气和气氛都不一样，李恒并没有任何欺骗的成分，真不错。 他们还去参观了织作坊，酒坊，一路走过来，感受到了李家村欣欣向荣，村民心里是满怀着对未来新生活的憧憬和希望的。 最后来到祠堂的族学，正好是秀娘在讲课。 张大人摆摆手，让大家不要说话，他静静地站在外面聆听。 今儿讲史记的课，秀娘也不用书本，就坐在条案前，侃侃而谈，将历史变成小故事讲解给大家听，同时还有自己的见解，言之有物，底蕴深厚，满腹才学。 孩子们听的很认真，张大人面带笑容，赞叹不已。 “好了，今儿我家来客人，你们记得过来帮忙。” “知道，先生做饭难吃。” 孩子们顺口就来，摇头晃脑的调侃。 秀娘扁扁嘴，“能吃嘴里就行呗，还挺讲究的，晚上开族宴，今儿轮到谁掌事了，都弄利索，今儿客人可是京城来的，做不好可丢人到京城去了，你们可想明白啊。” “先生，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就是，菜单都琢磨好几遍了。” “行行，你们最厉害。” 秀娘高兴地笑了。 孩子们越练越有样子，手里办事也有了主心骨和章程，瞧着一个个都利索了。 张大人和发妻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眼里都是赞许。 这个寡嫂可不一般，不怪周大人护的那么紧。 出了门秀娘朝张大人和张夫人行礼。 “张大人，张夫人安好，您一路辛苦，家里喝杯茶吧。” “好好，我听着你们讲课，忍不住听了几句。” “张大人好，张夫人好，学生这厢有礼了。” 孩子们在秀娘身后规矩的站好，拱手作揖，态度端正，彬彬有礼。 “好好，好孩子，瞧着个顶个像样。” 像不像样，一眼过去就知道了，张大人可是在内阁做事的，朝堂的老狐狸了，什么样人没见过，这些孩子哪里能瞒得过他。 “孩子们，你们想不想听张大人张夫人给你们上堂课呀？” 秀娘眼珠一转，主意就来了。 “想。” 齐声高呼，震耳欲聋。 张大人愣了一下，然后仰头哈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她，“你搁这等我呢，你家这顿饭我不白吃。” 一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孩子们，张大人是内阁老臣，张夫人家世清贵，饱读诗书，能让她给你们说两句是你们的福气，快谢谢二位亲人。” 秀娘含笑提点孩子们。 “吾等多谢张大人，张夫人。” “夫人，我们村下午请了戏班子，可好看了，我娘也会烧好菜招待你们呢。” 小姑娘最甜美可爱，萌萌的养着脑袋拽着张夫人的袖子撒娇。 (本章完) ------------ 第102章了解 张夫人看了眼丈夫，见他点头了，才笑着摸摸小姑娘的脸，“好，婶子给你们说说京城的见闻好不好，也让你们少走点弯路。” “多谢婶婶疼我们。” 姑娘立马站直身体，恭敬福礼感谢。 这番作态落落大方，张夫人满意的点头。 “让您受累了，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我心里想着难得你二位来一趟，想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省的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呢。” “你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中，给你们上一课。” 张大人也不矫情，爽快的答应了。 “叔，屋里喝茶吧，我准备了好茶招待您。” “好好。” 大家笑着一起去了李家。 张夫人一路上都主动和秀娘搭话，两人聊着天，张夫人神情愉悦，对秀娘也是一脸欣赏的眼神。 “清儿给各位长辈泡茶，上点心。” 秀娘扭头解释，“给各位准备了宴席，一会就能开席了，稍微垫垫肚子。” “不急不急，你这家宅院盖的可真好，不比京城的差半分，布置的也好看清爽，我喜欢。” 张夫人对李家的低调清雅很是满意，是一路人。 “我们乡下人不懂这些，都是我这儿媳妇给折腾的，钱也是她花的多，这孩子苦命，却最善良孝顺，我李家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真是烧高香了。” 公爹也笑着夸奖秀娘，脸上是炫耀的满足。 “是嘞，你这宅院是新修的吧。” “是新修的，去年修的，去年我儿子孝期过了才修的，这几户新院子，都是去年一起修的，都是为了给我儿子守孝才特意延后的。” 公爹提起平哥，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您的福气在后面呢。” 张夫人有感而发。 “你们来的时候路上还平安么，一直惦记着，我弟弟去码头问了好些日子，一直等着，怕错过了。” “一路都平安，没想到你们村是真好，那酒坊可真大，看得人心里欢喜。” “我们家早年我父亲这辈学的酿酒手艺，以前是自己家里人干，后来也是秀娘瞧着族学太小了，应该加大投入才对，没什么比子孙教养更重要的事了。可钱从哪来呢，大家一起商量了几回，就说把酿酒手艺拿出来，让全村儿郎来学，盖个酒坊。” “这酒坊是我儿媳妇们一点一滴靠双手挣来的，是我两个儿媳妇苦熬出来的，是全村人一起努力拼来的。赚了钱投入族学，族学就有钱供应姑娘们来读书了，也是秀娘力劝村民把姑娘送进族学，如今瞧着她是对的。” 公爹有感而发。 “你们是对的，我瞧着真不错，像样。” 张夫人环视大家，给与充分的肯定。 “你们来我真高兴，下午族里说请你们吃席，正好戏班子请来热闹热闹。明儿歇歇，回头带你们去周边省城市集上转转，让恒哥群哥带你们去玩，我们这热闹的地方可多了。” 老太太也笑呵呵的开口。 “好好，老太太您可真有福气啊，我羡慕您。” 张夫人微微低头欠身和老太太说话，以示尊重。 “我就盼着孩子们平安喜乐就好。” “是这话。” “夫人，他们新房也准备好了，一会带您去看看可好，喜宴也定好了单子，我让清儿拿给您过目，有什么不妥的，您可以直接告诉清儿，让她去改。” “你让这小丫头承办喜宴，这主意不错，这一来二去也就历练出来了，你行。” 张夫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锻炼儿郎孩子的机会，赶鸭子上架，多干多学，不会也学会了。 “一只羊是赶，一群也是赶，到了我手底下，一个也别想跑，过不了我这关，挨个敲手心。” 秀娘眉头一挑，十分厉害的表情。 张莲捂着脸咯咯笑了。 “小婶婶，我带你去玩，我们去看我二婶的阁楼，她有好多书呢。” 清儿朝张莲伸手做了邀请。 张莲看了眼母亲，脸微微羞红，清儿喊的是小婶的称呼。 “去吧，跟清儿玩去吧，我们说说话。” 张夫人笑着点头。 张莲这才行礼后退了出去，和清儿一起去转转。 “京城那边院子都拾掇妥当了，我家没什么仆人，还得您多操心了，我爹娘年纪大了，也去不了几次京城，还是乐意守着家乡守着酒坊，以后恒哥那头就拜托您二位多照顾了。” 秀娘一上来就表明了态度，公婆由她和大哥奉养，不用李恒操心，也不去京城，最多去你家玩看看儿子而已，不用担心婆媳矛盾。 “瞧你说的，等他们有了孩子，我还想着请亲家母亲家公去帮我照顾女儿呢。” 张夫人拉着婆婆的手态度恳切。 人家明理，咱张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奉养老人这是小辈应该应分的，不分长幼。 “京城太冷了，那年去冻得受不了，谁都不认识，时日长了憋屈，周家也拉着我跟我诉苦，说谁都不认识，想回家乡，儿子不让回，怕没人照顾他们。” 婆婆也笑着说了，态度平和，眉目慈祥。 “这也是问题，周家老夫人我也见过几次，确实在这没什么亲戚朋友，与我们并不是很相熟，多少有点寂寞是真的。” 张夫人也能理解老人的心，家乡有朋友有邻居可以玩可以说话，多美呀。 “是吧，我不想长住京城，我要守着我大儿子，守着我家秀娘，她是寡妇了，我守着她她才不寂寞不难受，我怕别人欺负她守寡，我们老两口就放不下秀娘，别的都不要紧了。” “您说的是，我听恒哥说了，这个二嫂对家里付出最多，他很愧疚。” “都过去了，不提了。” 婆婆摆摆手没提这一茬。 两位亲家聊得挺愉快，别看婆婆不认字，可人却坦诚善良谦逊，张夫人为了女儿讨好婆婆，接触下来反而挺喜欢她的脾气性格，不是难相处的人，也并不苛刻保守，相反很多时候态度宽容开明，是个很好相处的老太太。 最看重大儿子，最疼爱秀娘这个二儿媳，几乎家里都听秀娘的。 老爷子话不多，和张大人聊的来，睿智大度，也是读过书的，一生起起伏伏阅历无数，是家中一宝。 了解了李家众多亲戚，张家人也就放心了，这门亲没结错，李家人踏实务实，不是那等难伺候的长辈，宽厚实诚，不难处。 (本章完) ------------ 第103章教女 婚宴也要选个好日子，这才刚到要休息一下，人困马乏的，李家村摆了族宴宴请张家人。 族宴是清儿和族学姑娘准备的，处处妥帖周到，如今已经不是第一次摆族宴了，大家往日里都轮流干过这活，熟悉了。 这回座位各处都弄得很周到很贴心，让张家夫人满意的频频点头。 小声和秀娘说话，“你这是把姑娘往宗妇的方向教导，这可是想捏个大的。” “那到没有，只是觉得姑娘不读书认字去了婆家也会被欺负的，现成的好处分一些给姑娘又值什么，还能提高我们本家的名声，让姑娘过得好。” “本事我教了，将来能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要看她们自己的本事和心计了。” “这话很对，有本事的姑娘也能说个好亲事，该给的都给了，最后一把也给托举了，剩下就要看孩子们自己的能耐了。” 张夫人也是这么养女儿的。 “还是您懂我。” “我知道这门亲背后您出了不少力，我替孩子谢谢您，您放心，恒哥是我家女婿，亏不了他，便是群哥我也可以照顾一二。” “我知道，就图您家人品家风好，不然不能结亲。” 秀娘也一脸诚恳的和张夫人拉关系。 当晚李家村请了戏班子和杂耍过来热闹，张家人发现，李家人吃饭是分两拨的，老的先吃，壮劳力后吃，他们排着队巡逻村子，等长辈幼子吃完退下来一部分，再接替他们开始巡逻村子。 这是因为进了戏班子的缘故，村里来了太多外人，二叔就让人开始巡逻了。 从年前开始挖陷阱，就让族学孩子们早起巡逻，下午放学再巡逻一圈，晚上有看地的老人或者年轻人，组成队伍，深夜抹黑再巡逻一道两圈。 大家都严格按照二叔的指示认真巡逻，众人也意识到村里富裕了，盯梢的人确实有点多了，发现周边有来回转悠的街溜子，也担心家里小孩子会不会被偷走啥的，心里总是有点毛，巡逻这事就成了日常，大家都不敢放松。 张大人对李家村是很满意的，整体家风以及村民都很有教养，很淳朴，也不是穷村，很有发展潜力。 最要紧的是族学发展，不光是为了出科举的读书人，而且还有专业类的考量，有学手艺的，有去学木匠，酿酒的，人人都有出路。 今年给县令送礼，又打通了一个路子，送了两个孩子去学验尸办案。 这俩孩子自己主动的，他俩喜欢破案的事，经常跑去给办地契啥的，老往人后面跑，一来而去就熟悉了，但开不了口。 秀娘趁着送节礼的功夫给县令一说，就答应了，把人送进去好好学几年本事，这也是真本事。 这些专业的手艺真个学扎实，也能出头，路子还比科举走得快，刑部办案也需要专业人给办事，他吃的饭还稳当呢。 条条道路都能通顺，就看你肯不肯出苦力去学。 张大人了解到，这些事都是秀娘张罗引导的，对她的才干和能力有了很深的印象和好感，确实有能耐，就这一手好好发展，李家人就能被托举起来，未来能出不少人才，最低处也能有翻身机会。 李家老人眼光长远，为人开明果决，敢用女人做掌家人，而且目光如炬，就有了极大的回报。 私底下张家母女两个也在屋里聊天，这个院子是新的，已经晾晒好了，被褥都准备好的，母女睡一起可以说说话。 “你对你这个婆婆有什么看法，还有大嫂二嫂？” “娘，我瞧着婆婆为人宽厚实诚，不难相处，我是晚辈，姿态低些，对婆婆敬重些总是没错的。何况婆婆主动说了，和二嫂养老不跟我过日子，我哄着敬着就是了，这也是我作为晚辈的教养。” 张夫人点头，认可女儿的话。 “我大嫂是个实诚人，没心眼，没有利益纠葛，她是个厚道人，家里这样人做长嫂家风错不了。” “说得好。” 张夫人微笑称赞女儿看的清楚。 “我最敬重也最畏惧的是这个寡嫂，她心里明镜自有一本账目，李家看似是老爷子做主，公爹落锤，可实际上所有的事都是按照二嫂的布置在稳步前进，所有的节奏都捏在她手里，而曾爷爷也在暗处扶持她做主，连大嫂都对她十分信任，俯首帖耳。” “我见到二嫂训诫小侄女，我看了大嫂一眼，以为她会帮着打个圆场解释一下，没想到大嫂转身就走了，一句都护短的话都没说，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这说明二嫂在家付出很多，地位也很高，她才是李家真正幕后的掌权人。” “能让寡嫂进族学做夫子，让孩子们称呼她一声先生，就能看出她的本事绝不是浪得虚名，而是货真价实，我提醒你，一定要尊重二嫂，若有不同意见听你二嫂的。” “是，女儿记下了。今儿李大哥和我恳谈一番，说了很多，还跟我道歉了，说了自己的心思，希望以后能和我坦诚过日子，还询问我，以后能不能让公婆去京城小住，他不能把所有养老负责任都丢给大哥和二嫂，觉得对不住家里，还把那个院子的来由也给我解释清楚了。” 张夫人点头，“恒哥出自农家，和咱家是一样的，只不过咱家先走了几步而已。他儿时是吃过苦的，那个院子的事早先他就和我们说过来由，徐家人不地道，贪墨了他二哥的钱，你二嫂是个厚道大气的女人，将来你要尊敬她。” “是，我记在心里了。” “他肯和你这样恳谈自己的心思，就是报了极大的诚意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将来你公婆想儿子了，就接过去住上几年，就像你婆婆说的，她不适应京城的生活，离不开家乡，不会久居，可不许摆脸色。” “不会，娘，我都答应李大哥了，哪至于连公婆都不养，那我成什么人了，岂不是玷污了张家门楣。” “你婆婆为人厚道，也不糊涂，相反很有智慧，只是读的书少，不代表人傻，莫要耍小心思，坦荡磊落，有话直说，莫要让咱家老奴才辖制你。” “是。” (本章完) ------------ 第104章上京城 “你们也困难过？” 婆婆好奇的看着张夫人。 “我们是农家出身，和您家是一样的出身，只不过家里爷们先考进了京城做了官，这也是几代人的积累才有今日，我母亲那会，我父亲在京城做官，冬日要烧炭火很困难，都先紧着我和我哥哥读书用火煤油，自己舍不得烧炭，炭也贵呢，就卖绣品做补贴，京城京官家眷拿绣活补贴家用的不在少数，都是租房子，哪有钱买宅院呀。” 张夫人说的实话。 这也让婆婆和她拉进了距离。 “哎呦！我家恒哥和您说的一样，我还不信嘞，秀儿，恒哥那院子田庄可是沾了你和宗族的光了。” “没宅院不方便，以后长远考虑买个宅院划算。” 秀娘也笑着跟大家告辞，她背了书袋要去族学上课了。 “我也去族学看看，给孩子们讲上几节课，也不白来。” 张大人也跟着走了，对李家族学挺好奇，应秀娘的邀请，给李家族学上几节课，鼓励一下孩子们。 “走，嫂子，我跟你去织作坊玩一会。” “行，走吧，今天该给我们结账了，我这个月能拿八两银子。” 婆婆一面走一面高兴地晃晃脑袋和张夫人儿媳妇炫耀。 “母亲，您这样会不会很累。” 张莲打心里佩服这个农村婆婆，坚韧不屈，勤劳能干，踏实淳朴。 “不累，我要给我孙孙攒点银子，我好几个孙子，就靖哥成亲了，下面的都没成亲呢，我要给他们出份力。” “老嫂子，您太厉害了，我算知道你家孩子为什么这么优秀了。” 张夫人越发敬佩她。 “你们不笑我就好，我开始织锦了，秀儿教我的，这个比宫花还要赚钱，我要给我孙子娶媳妇，读书买宅院，我不能让我孙子那么苦。” 婆婆心里也有自己的梦想，简单又务实。 张夫人和女儿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这门亲结对了。 去了织作坊，张莲儿看到大家都在埋头苦干，还有马嬷嬷从旁指点，这会都是婶子和爷们在干，下了学以后孩子们才来。 织锦也是有爷们干的，而且干的相当好，传承手艺可不是女人的专属。 “我的天，这位大哥织的真好看，衬得我好粗苯呐。” 张莲儿看了一圈，自叹不如，这是真手艺，不玩虚的，个顶个织的特别好看，花色也漂亮，她真不会。 转了一圈张夫人和女儿才离开了，没在打搅大家。 “莲儿，好好和恒哥过日子，你这婆婆是个厚道人，你有福气了。” “娘，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孝顺婆婆的，将来等我们安稳了，把公婆接过去住个几年也使得，就怕公婆待不住，李家村是真好，京城还不见得有这里舒坦。” 张夫人想了想，笑着点头，“你别说，这几日我也住的很舒坦，吃的也满意，东西都是新鲜的，我昨儿还和你爹说，等老了回家乡养老去呢。” 很多退仕的官员都是老了回家乡，回家乡教书育人，并不会留在京城。 “我爹也说好，还看上了我二嫂养的花，他得了人家一株兰花，嫂子都给他挪好盆了。” “哈哈哈哈！他厚脸皮蹭来的，你二嫂脸皮那么薄，哪能跟你爹比呀，真是……” 张夫人也笑得不行。 秀娘没事也去市集和山上转转，村民知道她喜欢花和药草等东西，见着好的就给她带回来，不要她钱，就是想表达谢意。 她养了几株名贵的花草在院子里培育，都是山上野生品种，村民从山上给她薅来的，就丢给她玩。 这样的也没去卖过，秀娘打算挪盆回头带去京城装饰院子，给哥哥一盆，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张大人在院子里跟着学种菜，看见了，喜欢的连连称赞，秀娘大方直接就薅出来挪盆，给他带走，把张大人弄得不好意思了。 “怪不得我爹早早跑去族学了，原来是欠人情了。” 张莲儿笑话老爹。 张夫人也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母女俩在院子里帮着晾晒草药，跟老太太聊天说话。 下午张夫人去族学给大家上课，主要是给姑娘们说说人情往来，宴客时发生的奇葩事，礼仪该怎么用，奇闻怪谈，哪些姑娘着了道丢了名声，后续有多惨都说说。 和李家人相处的很愉快，张夫人就捡了真人真事去掉名字给大家说一说，让姑娘们狠狠涨了一回见识，原来官太太也不好做。 住了几日，张大人假期快到了，他们要走了。 李家人也收拾东西跟着一起坐船去京城，要给李睿和王玉兰定亲。 这回是爷爷和二叔还有李茂夫妻去，婆婆去，公爹不去了，要看着酒坊，李靖和孙娅要去给弟弟置办家里。 秀娘也要跟着去，她想去买点产业，这回二叔和大爷爷英子跟着去，替宗族买点产业，求以后的发展。 酒坊今年分钱了，比去年还多一倍的钱，确实不少，订单也增加了，光酒糟货就卖出不少钱来。 李严把秀娘的杂货铺接手过来，分三成利润给秀娘，他负责操持店里的生意，其实就是照顾秀娘，用她的店铺干买卖，这样名正言顺分她钱。 李严李青他俩的孩子都在族学读书，秀娘管的很严，教的有模有样，他俩媳妇都和秀娘关系很好，家里有钱，压根不在乎这些，人家就是感谢秀娘把孩子教这么好。 那杂货铺就卖各种杂货吃食，就有酒水和酒糟货卖，卖的可好了，宗族单门开了酒铺也在卖酒。 去年出了新酒，也不算新酒，是研究了好些年的，但需要的料有点贵，一直不能搞太多，这有了酒坊，爷爷和公爹大展拳脚，开发新酒，酒一推出就很受好评，现在很多大酒楼都从李家定酒，货源不断。 几年宗族也有钱了，打算去京城跟着开开眼界，得了秀娘的启发，去京城买产业给宗族，也是一个进项，为以后儿孙出头做准备。 到了京城，秀娘和大家去了李睿那住，院子都拾掇好了，弄得很像样，是李青花钱给弄的，弄完了才告诉秀娘，说啥都不要钱。 “族叔，可把你们盼来了，我都来等好几天了。” 李青扶着大爷爷两位老人，把人送上马车回府。 “你在京城可还安稳？” “安稳着呢，我买了点产业，又买了三个三进的院子，是睿哥和周允给我找来的，还有田庄和铺子，您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我匀给宗族就成。” “二青哥，你不要啥都听睿哥的，把你卖沟里去。” 秀娘知道李睿的脑子，一般人不是他对手，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立长生牌位，早晚三柱香夸恩人。 “二婶，我哪有。” 李睿掀开车帘委屈的扁扁嘴。 (本章完) ------------ 第105章敏锐 秀娘扫了李睿一眼，问：“允哥呢，为啥不敢来见我，你和萧家谈了什么，让你二青叔大肆买产业要干啥，你把咱村啥玩意给卖出去了？” 秀娘直指核心。 大爷爷和爷爷两人目光同时噌的一下转向李睿，如刀锋般凌厉。 “你跟我回家再说。” 爷爷用手点了点他，一脸怒气。 李睿摸摸鼻子缩了下脑袋没敢说话。 到了家，爷爷已经迫不及待了，自己孙子他最了解是啥样的。 “睿哥，允哥都不敢来见我，肯定有猫腻。你把咱村啥给卖了。” “没有卖，就是合作。萧爷爷对咱家的酒很喜欢，我也有心想帮衬咱家酒坊，就试着询问，叔叔想开个酒铺，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干干，没想到我递了个话，人家就接茬了，愿意一起合作，酒水还能送去西北那条商道，我寻思着这可是天大的诱惑，回来和叔叔一商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为啥不干。“ “铺子田庄是我自己要买的，萧家干不干，我都不亏，不能怪睿哥，我这么大人哪能都听他的，我心里有数，你别怪孩子。” 李青也解释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拽上萧家了，让周允滚过来见我。” 秀娘气的拍了桌子，连名带姓的喊这是真生气了。 李睿啪的就跪下了，“是我的错，是我看上了萧家权势，让允舅舅带我去萧家玩，是我早就有所谋划，跟他无关。” “你别替他遮挡，他不点头你不敢谋划这么远。你一个农家孩子，怎么敢跟萧家做生意。” 萧家属于清贵世家，传承很多年了，盘踞京城已经几代人，历经三朝皇帝，他家在西北那边也有商道路子，都是跟皇帝过了明路的，岳家是国公府的武将，人脉关系如蜘蛛网一样盘根错节，却能让皇帝重用容忍他家，本事不可小觑。 这西北商道是他家和萧家的岳家一起撑起来的，里面还有其他人给帮衬，能分点利润或者人脉官位。 毕竟这一条道上，需要的官员很多，银钱往来也多，当然给皇帝也要分一半的，李睿就盯上了这个。 “姐，不怪他，我自己也有想法。” 周允进屋了。 “你给我跪下，长能耐了，敢跟朝堂大臣抢钱抢机会，能的你不行了。” 秀娘气的指着周允的手哆嗦了。 “姐，你别气坏身体，我和大哥商量过，不是李睿一个人决定的，这是大家一起商议后的决策，真不是我胡来的。” 周允吓得跪在地上往前蹭了几步，急切的解释。 “你确定大哥和萧家商议过？” “真的，不光有李家的酒，还有咱家的花丝镶嵌累丝首饰也有参与，这么大的决策哪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是大哥如今也走到这个位置了，通气联枝，一起往上爬，多个臂膀的意思。” “李家村的儿郎都很优秀，站出来不逊色，大哥说两宗族联合起来力量也比一家一户要强，外人看我们也是两姓联姻，才有了和萧家谈话的资格，不是您想的那样，睿哥没有出卖宗族，从来没有。” 周允跪在地上解释。 “起来吧，和我仔细说说。” 秀娘这才缓和了脸色。 周允和李睿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里把事情里外说了一遍。 萧家喜欢李家的酒，周家的首饰也是个作坊，花丝镶嵌是老手艺了，也有的赚，这周乙到了三品的位置，确实有资格和别人谈判，家族合谋做点生意，寻求一点官位和资源。 就有了这次谈判，李睿非常聪明伶俐，一点就透，一说就明，走一步看五步的人，其实也是考虑秀娘托举他们走到今日，真的不容易，想求别的路子托举李家村。 秀娘叹口气，脸色不渝，“刚会走就敢抱着金元宝到处跑，你们可真是胆大，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女儿就能让萧家对你们倾其所有，抬举你们，别忘了你们和萧家儿郎一样是竞争关系。大饼就那么多，你们村的人都占完了，别人吃啥。” “而且你们刚进入朝堂就参与这样派系里，是不妥当的，万一有党争呢，党争死的第一波就是寒门子弟。” 秀娘望着他们很是担心。 “二婶，我们会小心的，选择萧家也是因为他家一直都是中立党，而且属于领头羊的位置，这也是得了周家大舅舅的首肯和同意才敢谈合作。我就是想替村里多赚钱可以投入更多给族学的孩子们，也能多些机会。” 李睿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 “行吧，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既然你想做李家的主，你去和萧家谈吧，别让家里吃亏，这是整个村的希望，当初多难才干起酒坊，你是知道的。” “是。” “睿哥，不管走多远，你别忘了你是农家子，是你爹娘地里刨食把你供养出来的，别忘了那些淳朴的村民。” “我记住了。” 李睿低着头被秀娘说的有些羞愧。 “等你订了亲，今年回村过年。” 秀娘觉得是时候把孩子带回村沉淀一下了，看看家乡的土地，吃着爹娘亲手做的饭，才能找回当时进京的路和心境。 “是，我今年一定回去，提前就打好招呼了，我没忘本，我有几年没回家了，我要回去看看新院子呢。” 李睿明白秀娘的良苦用心，立即回应。 “嗯，明儿我去找大哥再问问合作的事。” “好。” “恒哥，这事你知道么？” “我知道一点，之前也没定下，我岳父和我提了一嘴，让睿哥去谈，参与的人太多不合适，西北商道张家也在里面安插了儿郎做官，也是有点关连的。这种事都是千丝万缕，也算是萧家看重女婿的意思，都是一路人。想提携年轻人为自己所用，您也不用担心党争，我们这辈还轮不上党争的资格呢。等他成了亲就要外放了，到时候我求求岳父也就是了。” 李恒站起身回话。 “行吧，酒坊合作的事也不会一口气吃下来，谈的时候我再问问大哥，爷爷，明儿我大哥来拜访您，届时再谈如何？” “成。当面谈最好。” 爷爷也点头。 大家先住下来，休息一下，坐船也挺辛苦的，这院子被李青拾掇的挺好，可是花了不少钱，把李睿和群哥的院子全都拾掇出来了，像模像样的，一点也不破旧，反而有低调清雅的味道。 (本章完) ------------ 第106章训斥 秀娘扫了李睿一眼，问：“允哥呢，为啥不敢来见我，你和萧家谈了什么，让你二青叔大肆买产业要干啥，你把咱村啥玩意给卖出去了？” 秀娘直指核心。 大爷爷和爷爷两人目光同时噌的一下转向李睿，如刀锋般凌厉。 “你跟我回家再说。” 爷爷用手点了点他，一脸怒气。 李睿摸摸鼻子缩了下脑袋没敢说话。 到了家，爷爷已经迫不及待了，自己孙子他最了解是啥样的。 “睿哥，允哥都不敢来见我，肯定有猫腻。你把咱村啥给卖了。” “没有卖，就是合作。萧爷爷对咱家的酒很喜欢，我也有心想帮衬咱家酒坊，就试着询问，叔叔想开个酒铺，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干干，没想到我递了个话，人家就接茬了，愿意一起合作，酒水还能送去西北那条商道，我寻思着这可是天大的诱惑，回来和叔叔一商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为啥不干。“ “铺子田庄是我自己要买的，萧家干不干，我都不亏，不能怪睿哥，我这么大人哪能都听他的，我心里有数，你别怪孩子。” 李青也解释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拽上萧家了，让周允滚过来见我。” 秀娘气的拍了桌子，连名带姓的喊这是真生气了。 李睿啪的就跪下了，“是我的错，是我看上了萧家权势，让允舅舅带我去萧家玩，是我早就有所谋划，跟他无关。” “你别替他遮挡，他不点头你不敢谋划这么远。你一个农家孩子，怎么敢跟萧家做生意。” 萧家属于清贵世家，传承很多年了，盘踞京城已经几代人，历经三朝皇帝，他家在西北那边也有商道路子，都是跟皇帝过了明路的，岳家是国公府的武将，人脉关系如蜘蛛网一样盘根错节，却能让皇帝重用容忍他家，本事不可小觑。 这西北商道是他家和萧家的岳家一起撑起来的，里面还有其他人给帮衬，能分点利润或者人脉官位。 毕竟这一条道上，需要的官员很多，银钱往来也多，当然给皇帝也要分一半的，李睿就盯上了这个。 “姐，不怪他，我自己也有想法。” 周允进屋了。 “你给我跪下，长能耐了，敢跟朝堂大臣抢钱抢机会，能的你不行了。” 秀娘气的指着周允的手哆嗦了。 “姐，你别气坏身体，我和大哥商量过，不是李睿一个人决定的，这是大家一起商议后的决策，真不是我胡来的。” 周允吓得跪在地上往前蹭了几步，急切的解释。 “你确定大哥和萧家商议过？” “真的，不光有李家的酒，还有咱家的花丝镶嵌累丝首饰也有参与，这么大的决策哪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是大哥如今也走到这个位置了，通气联枝，一起往上爬，多个臂膀的意思。” “李家村的儿郎都很优秀，站出来不逊色，大哥说两宗族联合起来力量也比一家一户要强，外人看我们也是两姓联姻，才有了和萧家谈话的资格，不是您想的那样，睿哥没有出卖宗族，从来没有。” 周允跪在地上解释。 “起来吧，和我仔细说说。” 秀娘这才缓和了脸色。 周允和李睿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里把事情里外说了一遍。 萧家喜欢李家的酒，周家的首饰也是个作坊，花丝镶嵌是老手艺了，也有的赚，这周乙到了三品的位置，确实有资格和别人谈判，家族合谋做点生意，寻求一点官位和资源。 就有了这次谈判，李睿非常聪明伶俐，一点就透，一说就明，走一步看五步的人，其实也是考虑秀娘托举他们走到今日，真的不容易，想求别的路子托举李家村。 秀娘叹口气，脸色不渝，“刚会走就敢抱着金元宝到处跑，你们可真是胆大，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女儿就能让萧家对你们倾其所有，抬举你们，别忘了你们和萧家儿郎一样是竞争关系。大饼就那么多，你们村的人都占完了，别人吃啥。” “而且你们刚进入朝堂就参与这样派系里，是不妥当的，万一有党争呢，党争死的第一波就是寒门子弟。” 秀娘望着他们很是担心。 “二婶，我们会小心的，选择萧家也是因为他家一直都是中立党，而且属于领头羊的位置，这也是得了周家大舅舅的首肯和同意才敢谈合作。我就是想替村里多赚钱可以投入更多给族学的孩子们，也能多些机会。” 李睿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 “行吧，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既然你想做李家的主，你去和萧家谈吧，别让家里吃亏，这是整个村的希望，当初多难才干起酒坊，你是知道的。” “是。” “睿哥，不管走多远，你别忘了你是农家子，是你爹娘地里刨食把你供养出来的，别忘了那些淳朴的村民。” “我记住了。” 李睿低着头被秀娘说的有些羞愧。 “等你订了亲，今年回村过年。” 秀娘觉得是时候把孩子带回村沉淀一下了，看看家乡的土地，吃着爹娘亲手做的饭，才能找回当时进京的路和心境。 “是，我今年一定回去，提前就打好招呼了，我没忘本，我有几年没回家了，我要回去看看新院子呢。” 李睿明白秀娘的良苦用心，立即回应。 “嗯，明儿我去找大哥再问问合作的事。” “好。” “恒哥，这事你知道么？” “我知道一点，之前也没定下，我岳父和我提了一嘴，让睿哥去谈，参与的人太多不合适，西北商道张家也在里面安插了儿郎做官，也是有点关连的。这种事都是千丝万缕，也算是萧家看重女婿的意思，都是一路人。想提携年轻人为自己所用，您也不用担心党争，我们这辈还轮不上党争的资格呢。等他成了亲就要外放了，到时候我求求岳父也就是了。” 李恒站起身回话。 “行吧，酒坊合作的事也不会一口气吃下来，谈的时候我再问问大哥，爷爷，明儿我大哥来拜访您，届时再谈如何？” “成。当面谈最好。” 爷爷也点头。 大家先住下来，休息一下，坐船也挺辛苦的，这院子被李青拾掇的挺好，可是花了不少钱，把李睿和群哥的院子全都拾掇出来了，像模像样的，一点也不破旧，反而有低调清雅的味道。 ------------ 第107章 第二天周乙一下朝就过来拜见大爷爷和爷爷两位长辈了，也是说酒坊的事。 “大哥。” 秀娘行了礼打招呼，表情不渝。 “好妹妹，你别生气嘛，有我在后边撑着，错不了，你多时能改改急躁的脾气。” 周乙一看妹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一瞧见李睿知道了。 “好吧，你跟我们仔细说说，不然大爷爷他们很担心。” “我知道，这不我一下朝就来了，屋里说。” 周乙笑着招呼妹妹进屋说。 “族爷爷，爷爷，晚辈给您问好，您身体还康健吧。” 周乙恭敬的给长辈行礼，和大家打招呼。 “好着呢，托您的福，一直是您照顾几个孩子，这回我们给你带了好酒，还带了些礼一并送家去，都是你用得上的，不许推辞。” 大爷爷笑着回应。 “让您破费了，我就馋您家的酒，今儿就是来说酒的事，您听我慢慢跟您细说。” “成。” 大家坐在一起，只有秀娘有资格坐下来旁听议事，其他女眷就下去准备席面去了。 周乙将自己如何跟萧家谈判，怎么合作酒坊的事都说了一遍。 简单说就是，萧家有商道，需要各种南来北往的货物填充进去，赚了钱大家一起吃肉，这一条商道会养活很多人。 赚钱干活就不必说了，就需要不少人支应，同时还要过各个城池关卡，也需要官员照应，这也会有不少的官位机会。 商道赚的钱分一半给皇帝，皇帝会适当放权给萧家老爷子，允许他安插一些人进去，总的来说利益都是一致的，萧家也是替皇帝干活，最后人选还是要皇帝点头，不合适的人干几年再给撸下来就是了，区别不大。 周乙观察了很久，这件事是经过皇帝同意并且暗示的，皇帝需要掌控萧家及背后的势力，紧跟皇帝这条路肯定没错，周乙对着皇帝没有权利说不，必须指哪打哪，完成的漂亮妥当是他唯一需要考虑的事，三品官位不是白给的。 经过仔细分说后，秀娘也明白了，皇帝既要用世家，又要掌控世家，世家也明白这点，世家想要繁荣下去，就要不断地更改策略，同皇帝站在一条线上，决不能影响皇帝的利益和朝堂决策，其他小处上可以容让几分。 “大哥，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做吧。” 秀娘也明白，大哥没有权利拒绝，这就是寒门的悲哀，寒门是皇帝手里的刀，你必须永远保持锋利，所向披靡。 “你放心，我心里有准心，错不了，不会让咱两家吃亏的。” 周乙笑呵呵的跟妹妹保证。 “好，我信你。” 接下来才是商量如何合作的问题，该怎么分账，他们只跟萧家合作，分账也是和萧家，萧家拿到钱跟谁分，于他们无关。 周家李家参一股进去，结账一起算，然后两家再根据酒水首饰的账本分开算。 京城很快就有铺子了，这样方便联系，这才是李青急着买产业的缘故。 接下来还有很多细节要处理，但萧家很大方，看重周乙俩兄弟，默认是自己人，不能亏了自己人，先给了定金，预定明年的酒水和首饰，到货就给一半货款，后头结算尾款。 定金给了不少，足够他们周转了。 这事还不着急这样忙乎，现在紧要忙乎的事李恒的婚宴，还有李睿的定亲礼。 李靖跟着李青在忙乎李恒的婚宴，李茂夫妻俩要办定亲礼。 李恒的婚宴是三日后，提前一个月就写了帖子，很多同僚都会过来，不看李恒的脸面，也要看张家的脸面。 李睿的定亲礼也定了日子，就在李恒婚宴之后，有个好日子。 秀娘没去前边参加婚宴，只在后面帮忙张罗了一下后厨库房等琐碎事，和厨房人一起吃的饭。 本来说不来了，她是寡妇，有些婚宴不让寡妇出席，但李恒坚持要她来，张莲儿也很敬重秀娘，张家认可她的人品，也让她来参加孩子的婚宴热闹一下。 秀娘自己懂事，不愿意让人说恒哥的短处，就在后面和爷爷他们单独吃席。 李恒婚宴办的很成功，当天来了很多官员，对李家院子也算满意，觉得李家也不是穷酸的，也能上得去台面，李家儿孙可以期待，这就算打开了路子。 婚宴后，李恒照常要去部里做事了，张莲儿开始管家，目前婆婆住在群哥院子里，和爷爷他们住前后院，没和儿子住，她始终记得秀娘的叮嘱。 李恒能结到这门亲其实就是人家疼女儿，要的是独门独院的小日子，公婆离得远使唤不上儿媳妇，这是一定程度上的利益交换。 李恒换了前途有人照应，无人敢抢他的功劳，只要他不蠢，官位是顺遂的，代价就是不能和父母久居。 但并不会不养父母，这是两回事。 婆婆也并不失落，这段时间张莲儿很会讨好婆婆，她又不是刻薄老太太，本性是个厚道人，小儿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把她当老封君一样照顾，她心里很高兴，认为这样也不错。 婆婆做媳妇多年，从来没受过老太太的欺负，自然也不会欺负儿媳妇，家风好的好处就是，会传承优良的传统，把好的一面延续下去，心里没有怨恨。 张莲儿有邀请婆婆去小院住些日子，不过婆婆拒绝了，要操心睿哥的定亲礼，她更担心孙子辈，小儿子都大了不太管他闲事。 张家人感念婆婆一家为人厚道，表示等恒哥成亲以后就能外放了，这事包在他家身上了，都是小事。 李睿的定亲礼也完成了，特意选的好日子，两家亲长互相拜会，吉日请媒婆上门，合了八字，换了庚帖，完成了定亲仪式。 王家已经派人上门量屋子尺寸，准备去打家具了。 李睿的院子当初是秀娘给的四进院子，群哥是他旁边连在一起的三进，有道墙开了门连着，就没拆。 现在李睿定亲日后成亲院子也足够住了，非常宽敞。 王家兄长里外转了一圈，忍不住赞叹，“你家亲长对你真好，这院子可不少钱，不是一般官员买得起的。” “是，我知道，我来赶考才知道多了个院子，这是我二婶给我们兄弟买来成亲的，是她织缂丝一针一线赚来的，都花在我们兄弟身上了，我们叔侄几个能有今日，熬干了诸位亲长的心血呀。” “我那日瞧见你婶子了，可是个厉害人物，你玩不过你婶子，嘿嘿。” 王家兄长笑了，他见过秀娘，是个外柔内刚的智慧女性，小心眼别忘跟前凑，贻笑大方。 “我婶子是我家族学的女夫子，弟妹们没有不怕她的。” “我就说非等闲之辈，我眼力还是过关的。”： 王家兄长哈哈哈大笑。 ------------ 第108章走了 李睿的亲事算是彻底定下了，秀娘就不在多嘱咐了，李睿比李恒还要机灵狡猾，不需要她多说。 倒是帮着宗族去买产业了，没买到好庄子，太大的太贵了，一时买不起，太小的不想要，最后是李青把自己一个中型千亩大庄子过户给了宗族，大爷爷又替宗族买了一个二进院子和两间铺子带后院，这两间铺子要自己用。 一间做酒铺卖自家酒水外带些小杂货，一间专门卖自家织作坊的布料和缂丝等东西。 以后李青李严会轮流替换上京城管理产业，家里那摊以后会逐渐交给李靖管理。 这是爷爷的安排，本来大爷爷说让李靖留在京城历练一下，爷爷给驳了，说兄弟都在京城怕他们被富贵迷了眼，忘了家乡的路，留长孙在家乡，根不能断。 李靖自己也不乐意在京城，愿意留在家乡，孙娅也愿意留家乡过日子，她比李靖更踏实，经历了退亲，看清了很多东西。 就算要来京城打点产业，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家乡需要他，家里也需要他，他不能离开李家村。 宗族的铺子是买好了，李青带着秀娘去买她想要的产业。 这次秀娘也攒了不少钱，各处都有回收分红，积攒两年手里存下不少，干脆来京城买产业，为以后做打算。 李家村那头她名下还有铺子和庄子，酒馆分红，足够她养老了，剩下的就给两个儿子安排一下日后的经济问题。 李青给她选了一间四进的院子，就在张家附近一条街上，是别家商人卖的，价格不低，知道这条街都是官宦，不肯让价，人本来买来是打算结交官员的，几年下来才发现，不是一类人，蹭都蹭不上去，住在这里反而处处受限制，干脆就卖掉，倒是不亏本。 秀娘实在喜欢这个位置，下次不一定买得到了，干脆就买了下来，院子完好无损，八成新，各处都装潢的很漂亮很奢华，有些地方太奢华了，还得改一下呢。 这个院子暂时落在自己名下，淳哥太小了，这会落名字没啥意义，等淳哥将来定亲再落名也来得及，说不得那会不缺钱了，还能买到更好的呢。 这回她有点嫌弃群哥的院子太小了，睿哥以后生了孩子说不得不够住，正好就可以用群哥的院子，这以后再说也不急。 买了院子还剩不少钱，秀娘和李青周乙反复商量后，买下通州那边一座一千八百亩土地的田庄，带果林地，还有近郊一个六百多亩的小庄子，李青和周乙管家都去看过，值得入手。 又买了一间铺子，具体做啥没想好，李青接手忙去了，他说他有用，秀娘就给他用，其余没问，反正以李青的人品是不会亏自己的。 “二青哥，有个事求哥哥帮忙。” “有啥事你尽管吩咐，我给办利索的。” “我想让你帮忙给训几个奴才，男女老少都要，一个是院子要有人看护，我不想租出去弄得院子都破了，你和严大哥住吧，群哥和睿哥恒哥几个都没有自己得用的奴才，以后出门办事不方便，这事您给想着点。” “行，这是小事，我办就行。” 这秀娘的钱也花完了，院子和铺子田庄都落在自己名下，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清儿眼看就够岁数了，以后也需要陪嫁呢。 这回在她的鼓动下，大嫂和婆婆把钱拿了出来，买了一个大田庄和一个铺子落在清儿名下了，这以后算她的陪嫁。 大嫂没她钱多，就是酒馆分红，酒坊分的，还有婆婆在织作坊里干活，以及各处分的一点钱，之前盖院子秀娘压根没花钱，全是公婆和大哥大嫂掏的钱，说啥都不要她的钱。 所以之前分的钱也花了一部分在盖房子上，又在家乡买了铺子，就剩下的不多了。 铺子的钱是爷爷和奶奶掏的钱，说给小孙女攒嫁妆。 这是秀娘把李靖和李睿都供了出来，减轻了大嫂很大负担，她也不愿意委屈亲闺女，手里的钱这回都花完了，兜比脸干净了。 大肆采买了一些产业后，剩下就是李青的事了，这些东西要集中在一起弄，然后各分各的账。 按照大爷爷的意思，把所有力量集中起来干大的，这样多赚点，租金赚不了多少，其实还做生意更赚钱，李青手里有奴才有管事，他能干这事，就让他去干。 办完这些事，秀娘他们就该回家了，群哥要留下读书，依旧住在周已那里，主要是群哥不够成熟，周乙盯得紧，怕他考不上功名，也担心他学坏了，带在身边管的严。 办完了所有的事，大爷爷他们找了船要回村了，这都待了三个月了，要回家了。 “爷爷，你们到家跟我来信。” “过年要记得回家，别被京城富贵迷了眼，家里的铺子要去打点一下。” “知道了，放心吧，家里就剩下清儿要准备嫁妆，淳哥还小，等他定亲我们当哥哥就供得起了。妹妹的嫁妆包我身上，我知道二婶要把妹妹嫁到京城来，我心里有数。” 李睿明白二婶的考量，就这一个妹妹，他也放在手心疼爱的，略等二年等合作分了钱，他手上也有钱了，就给妹妹再买产业攒嫁妆。 上船后，秀娘才告诉李睿，“我织了个佛像已经织完了，放你书房了，这回给你留着用，你自己安排吧。” “给我的，那我卖了去。” 李睿一蹦三尺高。 让爷爷气的在孙子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疼的李睿眼泪花都冒了出来。 “完犊子货，你婶子织了三年，你卖了……我把你卖了去。” 爷爷气的追着他打。 “哎呀！曾爷爷，我开玩笑的，您老不能偏心呀。” 李睿一面跑一面逗老爷子玩，看的大家哈哈大笑。 “你婶子是为了你的前程，你敢去拿去卖钱，我把你腿打断。” 李茂也瞪着眼睛训儿子。 “你看你们咋开不起玩笑，我哪能把这么金贵东西卖掉，我又不缺心眼，我知道该咋办，看你们，咋还不信任我呢。” 李睿委屈的扁扁嘴。 “你老实点，别作妖。” 大嫂用手点点儿子。 李睿挤眉弄眼搞怪。 大家坐上船走了，李恒才用胳膊捅咕李睿两下，“你打算用那副画干啥，我瞧见了，可好了，真是一绝。” “我不会卖钱的，开玩笑还当真了，自然拿去送礼，这是二婶给我们几个铺平仕途做的准备，三年才得一幅画，我哪敢卖掉，周大舅舅能打死我。” “你打算送给谁？” “我没想好，之前心里想着送给萧家，合适不？” “也行，送皇上也轮不到你送，可送萧家你得的好处也少。” “我也琢磨这事呢，让我在考虑一下。” “行。” ------------ 第109章喜欢 李睿回去看了这幅佛像，简直惊为天人，有一种慈悲圣洁的感受，望着佛像他抿着嘴表情复杂又心疼。 想了想还是把佛像收了起来，拿周乙那看看，顺便蹭顿好吃的。 李睿虽然订了亲，但屋里就一家子奴才，一个厨娘，一个看门赶车的，还有一个孩子现在给他当小厮。 人少么，依旧是粗茶淡饭，庄子上定期给送粮食和吃食，家里人少不需要送那么多，就隔几日送一次，几乎不用上街买东西，他也很少请客，偶尔请两三个同窗过来吃杯酒，做几个菜就够用了，也不开大席面，他官位层次压根没到那份上。 到了周家，允哥领着媳妇也在。 “小舅舅，我来蹭饭吃，我娘走了，没人给我做好吃的了。” 李睿哼哼唧唧的磨牙。 “你手里拿了啥好东西，二青叔不是给你找奴才去了么？“ 周允站门口望着他笑，看到手里的盒子了。 “带了个好东西给你们开开眼，我也不敢自己做主，就拿来让大舅舅给掌掌眼，出出主意。” 李睿也跟着群哥一起喊周乙为大舅舅，周允为小舅舅，是尊重也是辈分。 “什么好东西，让我们也瞧瞧呗。” 萧氏也好奇的伸出脑袋看了一眼。 “小舅母，你看了肯定说好。” “看把你得意的，不好不给你饭吃，我今儿带了云南火腿来炖个汤吃。” “我婶子织的缂丝佛像，特别好。” 李睿来到厅堂，把东西拿出来，萧氏赶紧把桌子拾掇干净。 展开摊在桌子上，众人挨个欣赏，啧啧称赞。 “这是我姐织的那副图？” “对呀，织好了，临走给我放下了，让我送礼的，我琢磨一圈还是给大舅舅拿过来品鉴决定，我也用不上。” 李睿知道自己年轻，升官需要政绩还需要资历，他缺的太多了，送啥礼也不好使。 “乖乖，太好了，这佛像不光织的好，这手笔真的有佛性啊。” 萧家老太太都念佛，萧氏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我婶子自打我二叔去世后，就一直诵读佛经，抄写佛经，十分虔诚，她把画给我是为了我们几人的前程，哎！” 李睿每句话都说的很艰难，提起二叔二婶，李家每个子孙都疼的钻心。 “姐姐真是玲玲人，我不如姐姐多矣。你打算做什么，可不能卖啊，你要缺钱画给我，我给你钱，你可不能糟践亲人的心意。” 萧氏急吼吼的开口。 “不能够，我开玩笑的，卖了画我曾爷爷得打死我，现在我家是我二婶做主，我哥跟着学本事。” 李睿特意解释。 “这有点太贵重了，你拿去送礼不太合适，你资历浅，不够……不像我大哥，是各方面都够数了，送个礼提醒了皇上，就顺理成章升官了，咱俩拿去送了也没用。” 周允和李睿都很清醒，他们和大哥的情况不一样。 “你们讨论什么呢，睿哥来了，正好做了你爱吃的菜，刚还说你舅母要派人叫你来吃饭，正好你就来了。” “我就知道大舅母疼我，我自己来了，大舅舅，您看婶子给我的，让我送礼，您给我出出主意，我送谁能让我官位连升三级。” 李睿挤眉弄眼搞怪。 “送玉皇大帝吧，让他直接送你升仙。” 周乙白他一眼，我看你想屁吃。 “哈哈哈哈！” 一屋子人笑的合不拢嘴。 “不升就不升呗，咋还生气了。” 李睿嘟着嘴嘀咕两句。 “二哥，这是我娘织了三年那副图？” 群哥上前看个究竟。 “好美，好圣洁的意境，我感觉很平和很慈爱。” “你娘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这副图花了三年时间？” 萧氏惊叫一声。 “对呀，三年前从京城回去就开始做的，拢共三年，我娘是真的喜欢织缂丝吧，才能做的这么好，美到人的心里去。” 群哥抬手想轻轻抚摸一下画作，让萧氏一把拦住了。 “弟弟，你可不能用手摸，摸脏了可了不得。” 萧氏表情有点尴尬，这幅图真的太贵重了，不能乱碰的。 “哦哦。二哥，我娘留着给你用的，你自己留着吧。” “我留着也没啥用，我资历浅，不是一幅图就能升官的事，不能白瞎。” “这样吧，大哥，我想要这幅画，太后寿诞马上就到了，我家正缺一样好东西，之前预备的礼跟这副图一比，比到泥地里去了，我替我祖父求一求行不行，我不说给钱的事，您跟我祖父谈去，我记姐姐的大恩，群哥和淳哥也是我弟弟，都在我心里。” 萧氏见过世面，看到这幅画就想得到，太后看了一定满意，太后信佛很多年了。 “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不能推辞你了，跟太后可以实话实说，但尽量不要对外人提起你二姐，她一个寡妇，不容易。” 周乙也想借萧家的力量，进一步联络。 “您放心，我是周家媳妇，坑谁也不能坑自己人。您跟我祖父谈条件去吧，东西我拿回去给我祖母看看，她老人家一定喜欢。” “小舅母我问问，这要是从江南买，能多少钱啊？” “比这品质差，不如你娘织的好，最少也要八千两。” “八千？” 连周允都惊呆了。 “那要是炕屏腊梅图呢？” “那小件的，以你娘的本事和能力，京城这地界，最少三千两。” “三千两，二哥，他只给我娘一千五百两。” 群哥气的跺脚。 “不能这样算，他有本钱，那副图我知道，他没赚钱，是补窟窿去了，这不是后来给换了两个学徒名额，还有生丝熟丝的大客户了么，不亏。” 李睿拍拍群哥，安抚弟弟。 “真的不亏？” “不亏，你要信二婶，咱俩绑一块都不如二婶精明，不可能干亏本的事，有些东西不在钱上。” “对，有些东西是赚还是赔，真不在钱上。就像我家，你拿着钱进不去我家门，但亲戚间合作，我家能看上你的品行，换个官位也不是不能想。” 萧家女对这一套太熟了，从小是贵女教养。 “反正我娘不吃亏就行。” “不能够，你别限制二婶，她喜欢这个，不干这个她多寂寞呀，现在咱家也不难在钱上了，就是她自己的爱好，人得有点事干，不然心气就垮了，曾爷爷在家，委屈不了婶子。我娘也不是事多的长嫂，人俩关系好着呢，你甭担心。” 李睿一个劲安慰弟弟，他知道弟弟不乐意二婶再辛苦织缂丝，可这手艺是二婶热爱的事，不让干了，你让寡妇做啥去，难不成数黄豆？ ------------ 第110章 “你是翅膀硬了，人也大了，要辖制你母亲了？” 周允眼睛一瞪，没好脸给群哥。 “我这不是怕我娘辛苦么，我哪有辖制她，您可别冤枉人。” 群哥哼了一声，他不怕小舅舅怕周乙这个大舅舅，有点如父的意思。 “好了，闹腾。画就给萧家进贡吧，上次太后就喜欢你娘的东西，这次再送去也使得，算咱家的一份孝心了。对外把嘴闭紧。” 周乙呵斥两人。 “是。” 就这么萧氏就把图拿回娘家去了。 萧家老两口一起看了图，眼睛当时就亮了，这可比他们选的绣图美很多倍啊。 “这太合适做寿礼了。” “是我大姑姐织的，本来是送给侄儿的，不过李睿年纪小资历也不够，知道自己送了大礼也没啥用，就去请教我大伯哥，让我看到了，就求了过来，祖父，这回您可要提携一下李家儿孙，我生抢来的。” “放心，李家儿孙都很出彩，品行也端正，少不了他们的好，没到时间呢，李恒很快就要外放了，张家护犊子看得紧。李睿没成亲，且得磨磨性子，我看好那小子。对了，你大姑姐也有两个孩子是吧。” “对，群哥就在我大伯哥那住着，淳哥在家乡族学读书，家里还有个侄女李清，也是宫里嬷嬷教养出来的。” “哦，李群，我记得，国子监考试都是前三名，是个好孩子，就等科举了。” “是呢。这孩子很懂事，没有睿哥那么狡猾，反倒很赤诚。” “不是人人都有李睿那狐狸性格的，不能比较。” 老爷子看着画尤其满意。 “你怎么跟周乙说的，说给钱了？” 老太太想起这茬追问。 “没有，我哪能那么不会办事，那不就戳大伯哥肺管子了，我说了让大伯哥和您谈去，我不问那些。” “嗯，是该这么说，亲戚间不能提给钱的事，让人觉得我们门缝里瞧人。”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 “老头子，我多少年都没见着这么好的佛像了。” “确实，这女子有大才，可不简单。” “清儿那丫头也跟着回去了？” “回了。” “嗯，差不多够岁数了。” “是，这回来京城，还给姑娘办嫁妆产业呢，估摸也该考虑了。” “差不多了。” 老太太若有所思，李清那丫头见过，品貌不俗，家世也可圈可点，可以在京城说个好亲事。 这幅画让老爷子让利给李家多给一成，并且表示李家织作坊的锦缎他们也要，只管拿来就是。 这一下路就宽了。 李家人回村后，开始各自忙碌，要开始酿酒，增加了萧家的大订单，今年全年都要加班加点干活。 织作坊也干的如火如荼，有好几个婶子和爷们学织锦，已经小有成就，云锦好几个花色织的很漂亮，已经有了订单。 其他人也很有进步了。 今年开春，李莲花和王巧嫁人了，据说目前过得还不错。 这给了其他姑娘很大的鼓舞，干活学本事都肯下死力气，不偷懒不耍滑，踏实认真学本事，成效也是喜闻乐见。 很多姑娘学刺绣，学织锦，有很大收获，别的不提，铜板每个月不少赚，家里各处都宽松。 秀娘回来后又去族学教书了，下午去织作坊教大家伙织锦，织缂丝。 英子和清儿都开始织小副的图了，两人进度还是不错的，二人从小学画画，清儿比英子多了几分灵秀，再绘画一道上比英子跑得快，但英子耐得住寂寞，沉稳，是织缂丝必要的条件。 周家几个也学的有摸有样，李家好几个儿郎也跟着学织云锦，织蜀锦和缂丝，各有所长，学的时间短比不上英子，但都特别努力，织作坊已经能看到希望了。 秀娘找来李严，请他喝茶，还有大爷爷等族老作陪。 “大爷爷，我思考了件事，和你们商量一回。” “你尽管说，我让孩子们去干。” “我想搞丝织品，做生熟丝线，把源头控制在自己手里，防止别人掐我们脖子。” “也不是不能搞，不过现在顾得过来么？” “爷爷，不耽误功夫，我有钱有人，我在南边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弟妹说的很有道理，谁家有丝谁家说话硬气，这点咱还真得早点考虑。” “要这样，咱们合计一回？” “我的意思是在江南那边村子，专门包下来，干蚕丝作坊，让村里妇女养蚕抽丝，这样依赖人和丝都控制在自己手里了，也可以买庄子雇人养蚕，一回事。” “这事你看谁干合适，你和二青要轮换去京城啊。” “我从村里挑几个人去，依我看村长家的老三人机灵，培养一下很合适。” “李康，我想起来了，他和你跑过几趟往来运送生丝，做过差价生意是不？” “对，跑了二年，二叔怕他心飞了，给拽回来了。” “我问问你二叔。” “再找一个稳重踏实的，最好是长辈能镇得住底下儿孙，免得走歪了。” 秀娘提醒，老的搭配年轻小子一起干活，人老成精，经验多见过的世面多，从旁边提醒着点别让人坑了，年轻的有闯劲，出去闯荡。 “行，要不让四爷爷带个儿子一起吧，我四爷爷多精明啊，干一辈子买卖了，江南这条路还是四爷爷让给我的，手把手传我经验人脉，自己儿子都没给。” 李家村的人特别团结，宗族向心力很强，是谁能干好东西给谁，并非你是我儿子我给你，不是的。 “我看行，你去找你二叔商议去。最好是咱自己买个庄子干，捏在自己手里心里踏实，两手准备最好。” “成，我明白了。” “严大哥，再找几个织锦的好手回来，咱村人手不够，萧家那头也给了订单，可咱都不算熟手，太慢了。” “我过几日出发去江南找人，上回你给管事帮忙，他可得嘉奖了，他给我介绍了人，我去挖几个人给你用。” 李严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干。 “那头就拜托你了，这头有我在，错不了。” 大家商量完各自去忙乎，秀娘打算歇歇，然后再考虑下副画作什么，现在还没想好。 忙忙碌碌一个多月就过去了，织作坊订单变多了，宫花做的越来越漂亮，品种样式多，选择也多，光这一项就能把织作坊每日花销本钱赚回来，婶子姑娘们每个月也能赚一两串铜板，不包括织锦。 大家有钱赚，积极性特别高，都很守规矩，周家几个孩子也教的好，周家人都很感激，今年加大了酒水的订单，那头卖的好，两边一起发展，互相提携，互相成就。 夏日里，秀娘终于靠自己的人品贵重，让族老们打开了心胸，同意李家儿孙去周家村学花丝镶嵌手艺，这可是周家村发展的根，能同意全靠秀娘把周家几个孩子教的特别好。 李家也非常高兴，选的都是最苦的孩子，家里实在没招了，寡妇老太太养孩子，读书也不是特别有天分，机会给了李家两个儿孙，外姓两个孩子，一共四个孩子，苦孩子知道珍惜机会。 第106章掉了，我设定的自动定时上传，前天不在家出门办事了，昨天才看到咋给掉了一章，编辑没上班，等上班了调整顺序吧，不好意思。 ------------ 第111章 秀娘给周家画了几幅花丝镶嵌的首饰图连带李家几个孩子一起送去，让族老很开心。 “这丫头，我以为她光惦记赚钱把娘家忘了呢，给外人卖首饰图都不记得给娘家给两幅图。” 李家孩子笑了，“您可不能怪我婶子，她不容易，再难也不能跟娘家开口，那几个首饰图换了京城的宅子。那图不算值钱，婶子说了，以后定期给周家给好图，想要出彩就得琢磨新路子，且容她琢磨一段时间。” “你婶子要强，行了，我不过絮叨一句，还护上了，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捧盒有点难，不好做呀。” 周家其中一位族老就是花丝镶嵌的老手艺人，和李家差不多，就是靠这门手艺供孩子们上学，逐渐发展起来的，只不过比李家先跑几步而已。 “婶子说了，要干就干最难的，别人学都学不会的，咱才能屹立不倒，任谁看了就能学走，那买卖长久不了，就是赚个快钱，您要是能把这两样东西做的漂亮，下面她还有别的图，我来的时候看见了，比这还复杂。” “臭丫头，考我老头子呢，我非得做出来不可，不能让她瞧我笑话。” 周家老头撸了袖子拿了纸进门钻研去了，李家小子跟兄弟挤挤眼睛，嘿嘿笑了。 就这么，李家几个儿孙就留下学习花丝镶嵌和累丝缠丝手艺，专门做各种精美的首饰，以及首饰盒装饰品。 秀娘给的两个图就是花丝镶嵌的首饰盒，要将金子打的薄如纸片然后抽丝，再用金丝缠绕成各种美丽的图案做成漂亮的首饰盒。 秀娘给的捧盒，就是花丝镶嵌教难的一种，用来装女孩子的首饰和香囊等小物件，精美绝伦，美不胜收。 花丝镶嵌还可以做成这种精美的小玩意，不局限于首饰，例如花丝吊坠香炉，里面是空的可以装香薰，还有更精美的里面是个装置可以放点燃的香薰，不管怎么颠簸折腾像香薰不会翻倒出来，外面的花丝盖还能镶嵌宝石，精致的手工让人叹为观止。 既然想借助萧家给的这份富贵，就要拿出最好最精美绝伦的东西让人满意才成，秀娘肯定不会忘了娘家的帮衬，这不首饰图就给了。 给娘家的图是免费的，不能要钱，换李家儿孙学手艺的机会，用心教，和敷衍了事是两回事，人心换人心。 两族同气联枝，一起发展，联合起来力量才会更大，培养出更多的儿孙占据朝堂，才能有更多出路。 秀娘给的几幅图都十分精美，捧盒用金丝缠绕成花卉图样做成，金丝头头发丝那么细，要是能做出来，肯定能买个好价，在市场上占据一定的地位，现在就看周家人的手艺了。 秀娘坐在院子里，跟两位嬷嬷喝茶吃点心，谈天说地，有人陪伴说话，心情也愉快很多。 孙娅端着食盒过来了，“婶子，厨娘做了几样点心给您送来尝尝。” “正好赶上了，来坐下喝杯茶，你忙完了。” “嗯，也没忙啥，我这些日子把嫁妆整理完了，帮着酒馆田庄算算账，给曾祖母和母亲做两双鞋袜和换季衣裳。” “你婆婆去酒馆了？” “一大早就走了，交代我过来看看您，怕吃的不好。” “挺能操心。让她干去吧，给她闺女赚嫁妆钱，她兜里没钱了，嘿嘿！” 秀娘乐呵呵的笑。 “我说妹妹将来出嫁我也给填一份产业，母亲说啥都不要我的，再京城我也没出上力。” 孙娅挺喜欢清儿的，是个好姑娘，对她很尊敬，从不找麻烦，还处处帮着她。 “不到那份上，你婆婆闲不下来，让她干吧，她心里高兴，闲着容易生病。” 几人坐在一起喝茶闲聊，十分愉快。 孙娅下午还有自己的事要干，家里的产业逐渐变多，全都让李靖一个人干事忙不过来的，孙娅也要从旁帮衬一下，她自己也有嫁妆产业需要打理。 她嫁进来的时候，也是十里红妆，产业和陪嫁都不少，光田庄就两个，共一千亩，铺子四间，还有药材和锦缎丝绸等不少东西。 锦缎丝绸是可以当货币进行流通的，当铺收好货。 天气燥热，从京城回来后，秀娘也没干活，主要教织作坊织锦，织缂丝，有几个儿郎学得快，悟性好，人也更踏实，开始织缂丝了，现在织素带子，英子和清儿的小图织的很有样子了瞧着再练个一两年，小图就没问题了。 酒坊出了新酒，一共两种，一种入口绵软顺滑，不辣喉咙，香醇绵密，口干回甘；另一种是烈酒，也是用粮食酿的，价格不高，却很受西北人喜欢，那边冷，冬日烫点烈酒喝，身体很快能暖合起来，喝起来口感也很好。 这两种酒去年已经开始卖了，反响很不错。 入秋时，酒坊将一批酒水送去了京城，萧家那头已经拿到了，用船送往西北那头，酒水得到了萧家爷们的交口称赞，爷爷得了消息才算松口气，没给儿孙丢人。 一同运过去的，还有两幅缂丝图，和一批云锦和妆花锻，花色颜色都十分新颖精美，手艺没说的，是拔尖的，唯一的短处就是东西不多，但都能算精品。 这批货到了京城，萧家女眷就看上了，直接就扣下给各家亲戚走礼一分就算完事，钱当场就付了，据说反响很热烈，有几款颜色花色搭配的真的太好了，很多女眷都非常喜欢，目前京城还是独一份，官太太和姑娘们十分满意。 李青在那头也忙的团团转，隔三差五就拽着李睿和李群一起忙乎，学学庶务和人情往来，眉高眼低。 铺子也撑起来了，除了酒水和绣楼，还做了别的生意，从周家选了一部分首饰拿来卖，秀娘的铺子也空着么，不怕没生意做。 李青从江南进最新的首饰，样式都是最新的，很得太太们喜欢。 李家的店铺也没人过来为难，还是很顺利的，毕竟周乙在后头保驾护航，也没必要和周乙结仇。 太后寿诞到了，萧家送了佛像缂丝图，太后赞赏不已，非常喜欢，狠狠夸赞了萧家老太太。 萧家回话，有个新县令的名额可以动一动，二叔的二儿子李泉在原来位置上也有年头了，兢兢业业干得不错，这回就动一下吧。 都是县令没升官，但这个位置距离京城快马只需要一夜就到了，萧家一伸手就把李家儿郎拽到京城边上去了。 二叔得了儿子的信，特意过来感谢秀娘的。 ------------ 第112章实诚 ”秀儿，泉哥来信，调令已经下来了，他收拾了东西年前能回来，年后去京城上任，秀儿，我谢谢你，泉哥全是你拉拔起来的，你让我咋谢你呢，三年一幅图，群哥和淳哥说到底没占上好处，全是我们得好了，秀儿，你太辛苦了。“ 二叔感激的眼圈都红了，李泉在信上仔细说了，自己全是沾了嫂子的光，人萧家是感谢嫂子给绣的图，才把情分放自己头上了。 因为就他岁数资历最合适，李睿太年轻了，资历不够。 “都是一家人，孩子们好了，才是我的心愿，当叔叔的都有出息，我的孩子跟在后面让哥哥照顾着，这路走的才顺当。” “是，有哥哥在前头罩着，群哥他们亏不了。” 二叔转过身去擦擦眼泪，这些年供孩子供的多苦，他最明白，秀儿几次伸手帮衬他的孩子，这份情真的要感激一辈子。 “叔，别这样，弄得我不好意思了，您帮我教导着淳哥，他最小，我怕宠坏了。” “不能够，我盯着呢，不用你费心。” 二叔立刻保证。 “这样一来，几个孩子就能团聚京城，有泉哥在，我心里也踏实些，恒哥马上要去外放了，泉哥盯着睿哥，我也不担心睿哥太激进。” “是这话，你考虑的周到。过年泉哥会回来，你再给他叮嘱几句。” “要的，我是要说两句，让他住我买的那个新院子也行，没人住就荒废了，回头等我手里转开身了，给他买个宅子安身就是。” “不能要你的钱，我这头也攒着呢，我心里有数，这回本来想买，我寻思着不急，就买了一个庄子，够用，你甭管。” 李二叔赶紧摆手。 “那行，你不够跟我说，群哥和淳哥都置办差不多了。” “我不够再和你开口，这回你别管，再有二年我不缺钱，买得起京城的宅院。” 李二叔不能让秀娘出钱，她够辛苦了，不能再要了。 这回二叔也在近郊买了个小庄子三百亩的田地，李青给拾掇着，群哥闲了就去看看跑跑，慢慢学着打点庶务，不能死读书啥也不会。 李泉是叔叔辈的，他去了几个小的就有人看着，不怕学歪了，自家侄儿，不用跟你客气，嘚瑟就直接上手抽了。 “对了，咱村的荒地越来越多，也需要人手，二叔，你瞧着隔壁村有本分的可以过来做事，也要分一点肉给别人，不然容易得眼红病，该照顾还得照顾着。” “成，前儿大伯还跟我说这事了，隔壁几个村离咱近，该找人还得找人，不能只顾着自己，不然容易遭背刺。” “是这话。族学里几个姑娘到岁数了，也该相看人家了，得空你心里琢磨这事。” “嗯，这回可以选更好的人选，省城那边富裕村多，有功名的后生也多。” “我想起一事，前儿隔壁村过来说闲话，说他们村一个成亲的姑娘，嫁过去没多久，爷们就病了，诊出早就有病，这是骗婚呐，咱村是不是得先找大夫给看好的爷们诊脉呀。那孩子说是肾水亏了，这是不老实，害了姑娘了。” 秀娘听了着八卦，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把姑娘嫁过去岂不是害了一辈子，明摆着骗婚么。 “哎呦！还有这事呢，行，你倒是提醒我了，咱村有大夫，我记住了，回头挨个都骗着诊回脉，这不说还真不知道，这都嫁过去了，也没辙了。” “是啊，要是生不出孩子最后还是姑娘的错，咱可得防着点，相中的爷们全都要诊脉。” “成，要得。” 李二叔心里也琢磨上了，确实多一道保障更妥当些。 “还有啊，定亲的姑娘小子，看严了，不许单独和未婚夫见面，更不许破身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明白，早先巧儿她们定亲，我让你婶子在背后都反复叮嘱过，把姑娘看严实点，决不能坏规矩。” “我在族学里也要适当教导一下，不然那天真出了丑闻，这些年的努力全白搭了。” “要得，要得。” 李二叔心中也警醒了，确实要从小教规矩，不然出事来不及后悔。 说了几句，李二叔还有很多事要忙，吃过饭匆忙就走了。 一转眼入秋过后，村里订婚了一个姑娘，说的是南边村里的年轻后生，是举人，家里千亩良田，家境殷实，他是老二，嫁过去奔前程的，京城早就买了宅院，人家里不差钱，差的事功名。 李家规矩越发严格了，订了亲的姑娘约束的更严苛，和未婚夫见面，跟前也是有人的，决不允许单独见面，就怕婚前出事。 规矩越严，对女孩子就越好，占便宜的肯定嫌弃规矩严，可便宜占完呢，姑娘怎么办，上吊去吧。 族学里秀娘利用话本子，把姑娘们不知道的隐秘坏事，都仔细讲了一遍，防止姑娘们被爱情蒙混了头，最后被男方占了便宜，男方还要嫌弃你破鞋，人啊，永远不要考验人性。 李严去江南了，把李康，还有四爷爷和一个儿子，族里两个儿郎一起带走了，要去江南那边建一个丝织纺，以后要把丝掌控半数在自己手里。 否则一旦合作谈崩了，人不给你丝，你拿什么织锦，人家就能掐你脖子了，未雨绸缪，有些事要考虑在前头为好。 下雪了，瑞雪兆丰年，今年李家村要忙的事也不少，下了雪才算得闲。 爷爷让人杀了几头猪做腊肉，还有几头肉牛和羊，亲戚朋友送送礼，这就差不多了，周家孙家那头都是亲戚了，年节礼肯定需要送的。 今年酒坊赚的钱是大头，织作坊也收了一百两回来，各处其他钱都收了不少。 酒馆也大赚了，今年干了件大事，酒馆加高变成两层楼了，楼上卖炒菜，有说书唱曲的人在，给码头工人的饭还在做，价格不变，分量质量只好不差。 一个铜板，一大碗二米饭或者两个馒头，两个素菜一个肉炒菜，加一个铜板多一样纯肉菜，例如把子肉，红烧肉，红烧鸡块等，肉块不少于四五块，肉汤可以来两勺。 这是很划算的，几乎是不赚钱，就为了赚个人气。 很多码头纤夫干的事辛苦活，好的时候一天七八个铜板，有时候有十个铜板，不好的情况就四五个铜板，吃一个铜板的饭还是能承受的，他家饭菜给的多。 加肉给肉汤，很多人愿意把肉菜拿回家给家里老人媳妇孩子吃一口，这一顿能当两顿吃，分量给的多，来吃的人很多。 这几年李靖踏实本分，把饭菜做得好，穷人分量给的足，富人买的是炒菜和点心，不冲突，就这样一点一滴他把店铺从一层干成了两层酒楼，站稳了脚跟。 点心这一块也让林家嫂子的哥哥承包了，和李靖四六分账，他拿四，李靖拿六，他出手艺带学徒，李靖出店铺和食材，一起赚钱。 ------------ 第113章学缂丝 这些年李家村其他村民，一开始摆摊卖糟货或者酒水，靠着勤劳踏实慢慢站稳了脚跟，家里稍微富裕点的，有的租了铺子有的直接买了铺子接着干。 用的都是村里自己人，这样一来整个村子没有闲人，咋地都能赚几个活钱改善家里生活，一个村子就盘活了。 宗族这二年得了钱，族学的钱也没用完，一攒攒了不少，干脆又买了些祠田还有店铺，租给村里人，愿意干点小买卖的，每年赚了钱要分走一成利，不是给租金。 这样不光帮衬了村民，宗族赚钱的地方也多了。 二叔的能力没的说，干了这些年村长，和同族兄弟，也是里正，一起再次充分规划管理祠田，这是宗族的根基，儿孙读书吃饭的保障。 村民从宗族分钱，是有条件的，就是要干活，按劳分酬，干得多干得好拿的多，干得少偷懒耍滑，分的少或者惩罚没你的份，你全家都要受连累，宗族日志要记录一笔，以后再有其他好处会把你家往后放，你家上不了台面，好机会不会优先给你。 祠田要划分然后承包给村民，按户头来，每年秋收结算，粮食收回来给酒坊，负责种地的村民家里能得一份粮食，全家吃饱绝对没问题。 哪怕你家一点土地都没有，种祠田也能让你吃饱穿暖，只要你勤劳肯干，再李家村不愁过不上好日子。 祠田可不归客人，除了捐赠的有名字，宗族买的写的是李家村祠田，这是两种地契，李家村的祠田买的都是红头契，是要交税的。给个人种地也是承包，类似于佃农，有契约摁手印，按比例分配。 种祠田是三七分，宗族拿七，村民拿三，看似有点苛刻，可实际上是优待，三分粮食不掺石头子，纯粮食，你换成大米白面都可以的，一样的三分，不用来回通兑，杂粮栗米和精米不是一个价格。 祠田种的好，收成多，种田把式水平不同，粮食收的也不一样，种的好，儿郎姑娘有优待，村里有其他好机会，想着你不会忘了你。 现在村里机会多了，读书，学手艺，干活，到处都需要人。 这不前段时间李严带了几个优秀子弟去江南那头干丝织纺了，按功劳分红的。 这些都是秀娘在后边指点，慢慢的村长和族老们，越干经验越多，就越顺溜，把族人管理好，可比奴才好用，实惠多了，对宗族向心力也更强。 奴才用久了几代人心就大了，族人终究不一样，盼着儿孙有出息，我种地了，我希望我儿子孙子能读书科举，我做生意了，我就希望儿子孙子过得更好。 可奴才不同，他们除非赎身，三代后才能读书，奴才赎身也是贱民，士农工商，是这么排列的。 现在整个村子都在族老和二叔等人的掌控之下，培养优秀儿孙。 最近族老们要挑选子弟去京城搭理族产了，那边光靠李青几个人不够，李睿他们是官有自己的事要干，想发展族产还得齐心协力才行。 “大爷爷，既然要派人去京城，那就把我的产业一并也帮忙打点一下，铺子也是现成的，问问二青叔，让他给大家安排点小生意做，比租给别人还合适。” “成，这事交给我们办，亏不了你。” 大爷爷也点头。 过年时李泉回来了，第一时间放下东西就来看望爷爷和秀娘他们一家子了。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孙子给您磕头，祝您二老安康。” 李泉给爷爷奶奶磕头。 “好孩子，这些年在外头辛苦你了。” “爷爷，我不辛苦，辛苦的事你们，嫂子，弟弟给您道声谢，我让您费心了。” 李泉作揖鞠躬，他这次万万也没料到，最后摘桃子的人是自己。 “去了新地方可要好好干，帮我看着几个小子，他们比你小，我怕不周全，恒哥马上要去外放了。睿哥缺了点耐性，群哥明年要科考，还不知道命数也指望不上，我只能拜托你了。” “嫂子你放心，我去了就不能让他们胡来。” “你去了，住我那院子，要是喜欢回头让群哥带你去过户，回头我在买，原想着给清儿留点嫁妆，你急用你先拿去。” “不用，哪能要您的东西，我自己也攒了点，让我爹在支援我点，就够了，一去就买宅子，太扎眼了，不合适。“ 李泉有自己的想法。 “那行，随你。” 大家坐下来聊天说话，互相说说彼此的情况。 这个年大家过得很是富足愉悦，年后李泉去京城上任了，一同去的还有从村里选出来很优秀的儿郎，去京城置办产业，搏一搏，那边有李青接待，大家团结一致，为宗族发展站稳脚跟。 秀儿委托李泉和儿郎们，让李青再给买点产业，她有钱，看着好院子和好铺子田庄都可以，家里还有两个没供出来呢，一个清儿一个淳哥，英子也要准备些嫁妆。 这二年英子卖的图已经挺值钱了，大爷爷家里说啥也不要了，就是师傅费，不能真的装聋作哑。 秀娘把钱攒下来让李泉带去，给英子采买产业，和李泉说了，英子岁数也差不多了，让在京城给挑个好的。 李泉应下了，明白秀娘谋划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李家儿孙，大家谁也跑不了，别说没沾光这话。 过年的时候，英子卖了一副炕屏，自己画图自己织的，秀娘从旁指点了一下没插手，这幅图卖了三百六十两，这钱给李泉拿去买产业了以后要做英子的嫁妆，加上以前卖的钱也给她攒着，就可以置办田庄铺子了。 大爷爷家里问都没问，英子爹娘更是感激不尽，要他们俩是攒不了京城的产业给姑娘做陪嫁的，可能这些钱都得拿去给儿子花了，英子就落空了。 如今让秀娘这么一拨弄，儿子支棱起来，英子也有着落，不服不行。 现在大爷爷的重孙子也在织作坊里学织缂丝，毕竟有银子在前面对比着，这个确实赚钱，很不让人心动。 要说辛苦，种地也不轻松，可赚的却没缂丝多，大爷爷家去了两个孩子，读书天分不高，干脆学手艺了。 ------------ 第114章高中 王巧回村了，回来看看爹娘，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夫家的亲戚，有个门路，学漆器，可以给两个名额，当然进门要交定金，学艺五年，出师后可以离开。 这种事要交钱的，因为你出师后就走了，师傅落空了，每年都要给钱，不给钱的学徒就要留下干活，最少要干五年，一来一去就是十年。 学徒的工钱很低，所以学徒也不容易，长达十年几乎见不到钱的。这就是为了什么李家村全村人拼命也要盖酒坊，盖织造坊，有自己的作坊孩子们有口饭吃。 能学一门真正的手艺，吃一辈子不愁，这是根基。 王巧第一个给李家村带来新的出路，就是去学漆器，例如装首饰，或者装礼品的盒子，高档的就是要用漆盒，有的上面还炝金，描金，这是很高的手艺。 漆器使用树木天然的汁液，用作涂料，耐高温，耐腐蚀等作用，配以各种颜色，搭配描金等技术，非常高雅唯美，可以制作成餐具，盒子等木制装饰品，应用非常广泛。 这回王巧可立大功了，还自己倒贴了陪嫁给人家送礼，丈夫也帮衬了一把，最后才成事了，主要也考虑到李家确实风生水起，以后也许用得上，李家如今也算定好的人脉。 族爷爷给王家记了一功，允许他家孩子去酒坊学手艺了。 最后选了一个李家孩子，一个外姓孩子，王家孩子不去，要去学酿酒，就喜欢这个，好容易能进去学酿酒，哪都不去。 “明年你丈夫要去京城赶考，你去找睿哥就行。” “是，回头我会写信给睿哥的。你在婆家还好么，婆婆可有为难你？” “并没有，我学的本事婆家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现在丈夫和我一条心，婆家也是我管家理事，我婆婆已经荣养了。这次就趁机回来看看娘家。” “嗯，婆家事也要用心搭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公正明理用心，你的地位才能越做越稳。” “是。” “只要这回他能金榜题名，我就让睿哥给他选个好地方去外放。现在不着急，你婆婆能同意你和他一起外放么？” “当然了，我公婆早就放话让我走，不留我，家里交给小姑子学学管家，我正经教了一年多能上手了，小姑子没少帮衬我在婆婆面前说好话，我婆婆也感激我把小姑子教的有样子加上咱家出头的人越来越多，我婆婆不敢欺负我。” 王巧凭借自己飒爽的性格，很快就在婆家站稳了脚跟。 李莲儿过得也不错，去年入冬时回来的，和爷们过得挺好，再婆家也受重用，日子不难过。回娘家时礼给的也很丰厚，他婆家那头机会早就在结亲时，婆家主动就给了，去店铺做伙计，这回也没啥别的能给。 如今李莲儿传出有孕的好消息，在家养胎，婆家不让乱跑，很重视她。 见到俩姑娘过得都不错，秀娘也算放心了，也算没辜负大家一片心。 开春了，春暖花开，今年群哥要进考场，这几日秀娘都有点心不在焉的，给大家布置了很多考卷。 从京城每次回来，她都会带回不少考卷回来，就是三年一届各地的考试卷子，搜集回来作为日常考核给孩子们考。 现在族学管得严，不认真学你真跟不上，半年就清退几个学得慢跟不上的，没啥天赋考不上科举的，回家种地，学手艺干活去，别耽误时间。 年少学啥都快，等年纪大了就来不及了，这条路不通咱赶紧走别的路。 每个月族学都要考核，出考题，考题都是秀娘和夫子共同商议后选的，五花八门啥都有，不努力很快就掉队了，孩子们异常紧张，族学的气氛压力是很大的。 而李家村出来的学子，即便去别的书院读书，照样排名前五，一点不落架，努力从来不会白费。 哪怕是不需要赶考的姑娘们，一样要考核，各种考题比爷们还要多些，规矩更严苛。 现在李家村的姑娘小子，真是很多人踏破门槛都想结亲。 李莲儿和王巧在婆家这么快得尊重，被重用，也是因为本事真的学到手了，去了婆家管家理事，主持中馈，规矩礼仪，接人待物，样样都得亲戚朋友们称赞，站出去气度都不一样，相公也爱重。 姑娘们看到前面的例子就明白，打铁还要自身硬，想做官太太过好日子，你够格么？ 快到五月了，京城来信了，有人闯开了族学的大门。 秀娘被打断上课，表情不悦，“出了什么事？” “先生，群哥哥中了？” “啊？” 秀娘一下没反应过来，有点怔忡。 “婶子，我哥中了，李群中状元了。” 来报信的孩子嘶声力竭的呼喊。 “中了！” 整个学堂都沸腾了。 秀娘在这一刻，眼泪无知无觉得掉了下来，似乎一颗心慢慢落地了。 “婶子，报信的捕快还等着你呢，快走啊。” “我还没上完课呢。” “等会再上。” 孩子们连拖带拽把秀娘拖去村口，捕快亲自将喜讯报给她。 秀娘喜极而泣，一个劲给人福礼，奶奶赶紧把红包给递上，让人取几坛好酒一起沾沾喜气。 送走报信的捕快，秀娘推开众人，跌跌撞撞朝墓地走去，孩子们望着她离开，忍不住泪崩。 “没事，孩子们，你婶子去给你叔报喜去了，快回去等信。” “他爹，今儿还读书么？” “我说了不算，夫子您看呢。” “不读了，今儿高兴一回，明儿补课。” “哦！” 孩子们一下就撒欢了，一蹦三尺高。 秀娘和婆婆去了墓地，给李平上香，也是偷偷给原主上柱香烧点纸钱，给他们夫妻汇报这个好消息，你儿子有出息了，我没辜负你们留下的福泽。 群哥考中状元这是意料中的事，周乙盯得很紧，对侄儿的水平心里有数，前三名没问题，就看是得什么名次了。 这回秀娘和全家都松口气了，群哥能考中对全家都很重要，爷爷他们心里对群哥期盼最大，李平的卖命钱才换了全家的起复。 秀娘对这个家贡献最大，最先供应的事李恒和茂哥的孩子，把他们都供出头了，最后群哥还是人家周乙教导的，这回爷爷最高兴。 爷爷主动开口，“今儿我家出钱请大家伙庆贺一顿，全村都来，帮这一起弄宴席，我请大家伙吃饭，秀娘熬出头了。” 爷爷捂着脸红着眼圈给全村老少鞠躬道谢。 (本章完) ------------ 第115章 看到爷爷掉泪，不少老太太和婶子都背过身去擦眼泪，他们是正经吃过大苦头的那辈人，李家村能有今日的辉煌，靠的是大伙齐心协力，劲往一处使，还有李平的牺牲，秀娘的大义，才能走到今日，心里有多委屈，只有李家村人最清楚。 族学的孩子们也擦干眼泪，清儿扬起脸，高兴地跟大家说：“今儿轮到谁了，承办族宴，记录在考核里，跟我去搬东西，爷爷，今儿我们可以喝酒么？” 爷爷眯着眼笑了，“可以喝两杯青梅酒，咱家的青梅酒也出来了，比以前酿的还要好，许你们喝两杯。” “爷爷你最好了。” 清儿开心的鼓掌，招呼小伙伴去拿食材了。 当初买的有荒地，改的鸡圈，猪圈等，就不在家养了，会有虫子咬人，而且太臭了，想吃啥去圈里抓就行。族学孩子们每日都要轮班过来喂养的，这是二叔给他们的活，不分宗族还是个人，都要喂一圈，体会民间疾苦，不忘初心。 他们去鸡舍抓鸡鸭鹅去了，婶子们也高兴地去忙活，准备做饭了。 秀娘和婆婆回来了，眼圈是红的，哭过了。 “今儿咱们庆祝一下吧，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爷爷望着秀娘征求她的意思。 “好，今儿给族学放假，明儿考核。” “啊。” 孩子们一下停住脚，一脸不敢置信。 “咋地，你们也是状元了，不用读书了？” 秀娘眼睛一瞪。 “哦。又要考核。” 孩子们低着头苦兮兮的走了。 李家族学考核是非常疯狂的，夫子负责教导读书，秀娘负责勒紧脖子，花样翻新的考核，每个月几乎不少于三次不同方向，不同花样的考核，现在甚至还有武课和骑术等君子六艺，孩子们稍微松懈一点，就跟不上了。 半年清退几个考核屡次不合格的学子，回家做别的事去，趁年少可以转学别的，不能死磕科举。 村民们哈哈哈大笑，看到孩子们越来越好，他们心里是真心敬重秀娘，这几年，秀娘入族学以后，李家族学也出名了，出的功名多，实力有目共睹，孩子站出去很像样。 连带着宗族的名声地位都提高了一大截，现在逢人都夸周家会养女儿，养的女儿出类拔萃，硬是把一个小村庄抬了起来，变成了蒸蒸日上的望族。 今儿的族宴大家十分高兴，推杯换盏，就连秀娘都喝了好几杯酒。 回去的时候都有点醉了，还是清儿在旁边照顾她的。 大嫂夜里和丈夫李茂说话。 “他爹，弟妹也算熬出头了吧，她可真不容易，我最佩服的就是她了。” “嗯，咱家几个孩子没有她很难有这么大出息，她是对的，团结一致力量才大，彼此依靠互相扶持，如今他们三兄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咱家也不是以前穷的只能供平哥一个人读书的光景了，而是四个京官三个状元的李家村。” “是啊，当初供应小叔子还有睿哥他们几个，秀娘多苦啊，他爹……我心里感激弟妹一辈子，靖哥必须要给弟妹养老，不然咱夫妻俩要遭天谴遭报应的。” 大嫂为人厚道，知道自己沾了秀娘的光，别的可以躲，唯独养老不能躲，一定要把秀娘晚年安排好才成。 “那是自然了，这没说的。剩下就是清儿和淳哥了，淳哥还小，还可以等等，就是清儿了，你手里还有多少钱，给闺女上京城再买点产业，不能都等着弟妹给买，到底谁是亲爹娘。” 李茂询问媳妇。 “各处收回来一些，但酒馆盖了二层楼花了不少钱，确实没有太多，年底要是酒坊分了钱兴许能多一点，现在手里才不到五百两，定多能在京城再买个铺子。” 大嫂合计手里的钱，京城东西齁贵。 “不够我再想办法，二叔那边可能要给泉哥买院子，也不能都指望弟妹吧。” “是这话，咱三个孩子都快把秀娘累死了，亲戚逢人就夸我会养孩子，我都不好意思接话，哪是我养的呀。” 大嫂摇头。 “看来还要再去一趟京城，只能问问睿哥了，那臭小子脑子灵光，看他有没有办法，给他妹妹攒点嫁妆，弟妹还要给英子也买点嫁妆，估摸也是想把英子嫁到京城去，抬举李家儿郎。” “我看是这个路数，不知道行不行。反正我没见秀娘空过手，听她的准没错。” “嗯。你平日劝着点弟妹，别让她织那么多，太累了，岁数不饶人，一年年岁数上去了，真不能蛮干了。” “我咋没说，她听得进去才行啊，弟妹要强，不服输的性子。” “又开始织缂丝了？” “那倒没有，大概是家里儿郎都出头了，她最近没织，一直在作坊里教大家织缂丝来着，得闲抄书画画。” “这样好，让她歇歇吧，拉磨的驴也得休息呢。” “是这话。” 第二天起来秀娘难得睡了懒觉，清儿已经起来了，给她端了热茶。 “今儿要考核么？” “要，早就准备好了，男女不同卷，你去准备吧，我吃了早饭就过去。” “好，那我先走了，我去看看淳哥。” 清儿是大姑娘了，越发稳重利落，现在会照顾弟弟了，盯着弟弟的读书进度，一点不放松。 秀娘梳洗后吃了一碗清粥外加自家做的咸鸭蛋，几牒腌制的小咸菜，酸甜开胃的，半个烧饼。 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去鸡舍都看了看，见着都喂过了，才去了族学。 群哥中了状元，族学却依旧要读书，村里照常要运转干活，不能停下。 今儿要考核，大家都准备好了，各种考题都不一样，不一定全是书里的，有时候也会有族务，管家等很细碎繁琐的事，道理都是通的。 能把族务管好，说明你有御下的能力，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姑娘们在王嬷嬷细心教导下已经学了好几年，可以说是从严学出来的，如今站出去很不一样，气度品行在人群中很出挑，也比以前自信大方了。 放了学，姑娘小子就跑了，要去干活，每日都有自己的活分配下来，不分你家我家，让你干啥就干啥，干砸了要记录在案，是有惩罚的。 族务有打分的，男女老少都有，半年已查验，下次有好机会还是酒坊分钱，你先掂量一下，能拿多少钱回家。 (本章完) ------------ 第116章 宗族现在有两个支柱产业，就是织作坊和酒坊，酒坊不用提，这几年全村齐心协力把酒坊给撑起来了，现在是日进斗金，每年都能分点钱，宗族已经连着三年买祠田和铺子就可见一斑。 织作坊虽然不如酒坊赚钱，但也不少赚，云锦缂丝它贵呀，英子等人在作坊里也算撑得住的，是要给作坊拿走两成钱的。 族学小子姑娘有愿意过来学的，都在里面干活，咋地编个宫花丝绦也能拿去卖几个钱，积少成多，织作坊去年少赚了一点，不过因为本钱比较多，还没回本是真的。 现在能织缂丝的，不分大小活，已经有五个人了，英子和清儿算是能赚钱的。去年清儿买了一副炕屏，和英子一起织的图案不一样，风格完全不同，卖了四百五十两。 清儿胜在绘画一道上很出彩，缂丝学的时间更久，更拿得住清雅二字，对缂丝来说这东西太重要了。 这几百两清儿给她娘了，给秀娘她不要，大嫂说留着给她买产业做嫁妆，前头俩儿子都供出来了，这回该供应闺女了。 还有许嬷嬷留在织作坊教大家刺绣，提高水平也很快，很多姑娘年纪小学的最快，现在每个月最差的孩子，一个月都能转三四两银子，绣的好看呀。 能织云锦妆花锻等缎面料子的，也有十来个村民，能织不下十种花纹，颜色花纹都是秀娘手把手教导的，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别家更多几分贵气华美，大家越学越上道，现在织作坊的东西不够卖，订单忙不过来，主要是人手不够。 李泉来信了，说是给英子买了一个三进小院子，不过地段不算最好，属于靠近平民区那一片了，连带着还买了一个铺子，也在那一片地界，铺子现在是李青接手过去拾掇，赚了钱给分账。 同时秀娘的铺子和田庄都是李睿和李群在打理着，已经收回了一部分钱，他们宅院的吃食日用基本上一个庄子就够了，还有剩余。 秀娘的东西有周夫人在监管，问题不大，前来信说手上结余挺多，顺便买了两间铺子，她俩一人一间。 和萧家合作的第一次钱已经回来了，李青拿走一部分去庄子上搞存酒窖，顺便整个小酒坊，酿制点烈酒。 他花钱买了个带泉眼的田庄，水的品质挺不错的，打算在这头再干个酒坊，哪怕酿不出好酒，低档次的烈酒也有得赚。 正好酒坊里有人也算出师了，爷爷琢磨着李青的法子挺不错的，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里，打算让李茂夫妻带人去京城，李茂也会酿酒，这些年都在酒坊里外忙乎。 他年轻力壮适合去京城闯荡，而且李靖等人也成亲了，他这岁数是最稳的时候，遇到事也拿得住，正好压得住几个臭小子。 织作坊又给萧家送了一批云锦妆花锻，花色颜色都是最新的=款的，上批货钱也结了，给送回来了。 这些事不归秀娘管，有李家儿郎在里面管账，李严和其他儿郎指定的，账本规矩都是顶好的，半年一查账，大爷爷几个族老各自负责一摊，每日来回转悠检查各处，规矩很严。 李睿手里就有余钱了，不过这属于宗族的钱，来信汇报过了，说在京城附近又买了两间铺子，一个很大的田庄，通州那边稍微远点，但田地可是好田，拿回来拾掇妥当就有余钱。 王巧丈夫考中进士了，名次还不错，说已经得了一个机会去外放，是李睿给安排的，去的就是西北那边比较苦寒的地界，他特别高兴。 李恒带着媳妇去外放了，去了西北一个大城边上做县令，不过这个县位置很重要，不算富庶但也不穷，是有兵家要赛的一个据点，是张家和萧家老爷子亲自安排的。 李睿还在部里做事，他没成亲没到时候，资历也不够，机会就那么多，好机会也是要等的。 李群现在刚去秘书省，李恒走了，张家把李群塞进来了，就近照顾，也是他成绩摆在这，状元郎，去哪都顺遂，这就是打铁要自身硬才行。 周乙的儿子是探花郎去翰林苑了，现在大嫂在忙着给他说亲事。 群哥也有人打听询问，不过李群说由长辈做主，寡母还在村里，要等她来才能具体商量。 周夫人都给挡住了，孩子岁数有点小，可以等等。 李群没有单住，还是和周乙夫妻住一起，和表哥住隔壁院子，周夫人是真的把他当亲儿子照顾。 族里又派了几个儿郎去京城，一个是帮着打点族务，京城的产业也有了，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族爷爷的意思尽量用族人，不是买一堆奴才，咱家没到那份上，不要摆那个谱，咱脚踏实地的做人做事，族人都闲着买奴才干啥。 这几个儿郎去京城也是为了赶考，这回提前去，李睿给介绍了书院，让他们去读书，这是李睿给找回来的门路，也算是岳家帮衬，他未婚妻是王家女么。 人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一等清贵世家。 李睿的才干和城府不用多说，只是缺乏些历练和经验，小两口感情已经十分好了，就等成亲了，王家非常喜欢这个女婿，用心提携教导。 这书院就是他求了岳父给的，儿郎来京城赶考，提前二年，可以去书院在浸润一下，成功率就能高些。 王大人看了李睿给的卷子，这些卷子是秀娘出的题，满意的频频点头称赞。 “睿哥，你这个婶子可是有大才，窝在山村太委屈，屈才了。” 睿哥嘿嘿一笑，“我二婶可是我李家的宝贝蛋，您可抢不上，我爷爷非得急眼不可，我们家儿郎能有今日，我婶子功不可没，为我们兄弟她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财力。” “你们兄弟几个，真是有福气，有这么好的亲长全力扶持，何愁没有前途。” “嗯，在我心里二婶和我母亲是一样的。” “你们成亲要请你婶子来，咱家没有那么多忌讳，亲长要在场的，做人万不可没良心呐。” “嗯呐，我婶子答应了来呢，我弟弟也入仕了，她总得来安排一下，到时候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留下。” 李睿砸吧嘴，心里想秀娘留下，也知道可能性不大，其实在他心里，秀娘和亲娘没啥区别，只是称谓不一样，但都是母亲的角色。 “她不会留在京城的，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满腹才华低调内敛，不争不抢的性格，不会留下来享受，她应该更愿意留在家乡教书吧。” 王大人看考题就能看出一个女子的抱负，和胸襟气度。 “您说的是，只是我心里想着要是她能留下，我们也好尽尽孝道。” ------------ 第117章 夏日京城有人回来运酒，这次船是自家买的了，李青和李睿商议后，从萧家手里买了两条新船，还挺大的，来回运送酒水等事情，还有人给押运，南北货物差价都能赚点。 两条船，一条从京城走西北，一条从江南走家乡京城这头，途径广州那边，那边李青有生意，也卖酒买村里的云锦等物。 “你们辛苦了，京城那边还顺利吗？” “婶子，顺利，睿哥搭上萧家，背后是王家和张家，那小子混的如鱼得水，几家长辈可喜欢他了，带在身边教，您别担心他，周大哥那头也时常敲打着，错不了。” 李睿那厮在京城混的可好了，嘴甜懂事，会办事，人情往来玩的溜溜转，凡事做到你心里去，有城府却正直磊落，有心计却不失坦荡圆滑，很得一圈熟悉的长辈喜欢，愿意提点他一两句。 关键是他脑子转得快，反应灵敏，举一反三，太通透了，长辈们很难不喜欢这样聪明又知进退的孩子。 王家人丁不算旺盛，只有一儿一女，李睿是女婿，那自然是好好培养，倾斜资源，这以后也是自家人，两好并一好，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力量的强大，人脉资源的扩展。 李睿也没白白让张家王家付出，江南广东那边给介绍了不少机会送过去，解决了王家族人条件困难的问题。 有些路子不是名声能解决的事，还得是机会和钱的问题。 李睿做到了充分整合手里的资源人脉，巧妙配合利用，互相给与支持，不但自己捞到了好处，还让亲戚们都称赞感激他。 两条船，带着王家张家人一起干事，南来北往船不走空，张家王家都有人做官，一路过来就能赚到钱，不愿意跑船可以去学徒，出来也有饭吃。 倒不是张家王家养不起族人，而是很多人不乐意种地，想要其他前程，有人能干成，有人干不成还想干，有不敢求到族长等人面前。 李睿看中合适的人就稍微给提携一下，反正他家人手不够用，带着干干就会了。 有时候吧，自家亲人不好训斥太狠，但外人亲戚可不管你那许多，进来就得干活，干着干着就支棱起来了，外人的呵斥比自家人来的有用，面子受不了呀。 张家王家得到反馈，族人确实比以前懂事能干了，李睿这小子确实不错，这让长辈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李群有周乙兄弟还有李睿这个哥哥照顾，问题不大，秀娘压根不担心，也就不问了，反而问的最多的是族务等发展问题。 族人给详细说了一回，秀娘才高兴地点头，族人越来越懂事上进，几乎不用自己再过问许多，目标和前途越发明朗，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互相商量，有难题一起集中力量解决。 这回还带回来一些消息，李严在江南把丝织纺给做起来了，四爷爷把关，族人一起努力，买了两个中不溜的庄子，做丝，找了很多村民在里面干，已经干起来了。 李睿自己赚了点钱，给弟弟李群和妹妹李清买了田庄和铺子，还赠送了一个五百亩田庄给英子，意思是感谢她这些年在身边陪伴照顾自家婶子，哥哥不亏待你。 东西让人给带了回来，秀娘开心的笑了，把红头契交给大爷爷了。 “这孩子，手还挺大，一出手就是一个庄子，让茂哥赶紧过去吧，盯着点睿哥，我怕他飘起来。“ “是这话，今年过年不回来了，后年开春成亲了，说是成亲时回来，先办京城，办完再回来开族宴上族谱祭祖。” “行。群哥婚事你打算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让我嫂子给问着呢。反正前头有叔叔哥哥给看着，我这就不用太费心了。” 秀娘呵呵地笑着。 李靖兄弟几个感情十分亲密，都很护犊子，加上李靖睿是长兄，都会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现在他们也出头了，几乎不需要秀娘操心太多，前程还是产业都在兄弟心里。 “媳妇要选个好的，不然你以后去京城也别扭。” “那就不去呗，我还是想留在村里，在族学教书，看着孩子们读书，我心里愉快充实，去京城不太适应，总觉得那不是家。” 她并不留恋京城，反而更喜欢李家村，住在这踏实满足，都是熟悉的亲人，吃着新鲜的蔬菜肉食，听着孩子们郎朗的读书声，这日子才是最幸福安逸的。 “也好，你不喜欢京城就留家里。” 大爷爷很宠溺的望着秀娘笑了。 “对了，我嫂子给英子看了几个好人选，泉哥在那头也看了几回，选了两三个人选，说是这回让英子爹娘过去看一眼，合适就要定下来，明年英子她二哥也要回京城了，睿哥给找了个合适的机会，白河那边县城有个位置适合他，县令到期要高升了。” “哦，这样啊，那我和她爹娘说，我们手里也攒了些，打算过去再给置办点嫁妆。” “不够我这有。” “不用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英子哪赚那么多钱，你都贴了多少了，不能再贴了，把孩子们心养大就麻烦了，适可而止，我知道你疼孩子，找个好女婿就够了。” 大爷爷赶紧说。 “那您不够再找我。” 入秋时送酒和锦缎去京城，李茂夫妻和英子爹娘还有英子清儿一起去了京城，这次主要是给英子说门亲事，清儿是顺带的。 英子爹娘带了这些年赚的所有钱，其中也包括英子叔叔一家子，还有大哥大嫂一家子给的钱，说是让去京城买产业，让妹妹风光出嫁。 家里困难时，是英子一针一线给赚的钱，如今她要说亲了，咱不能亏着妹妹，人秀娘不沾亲带故都给了那么多产业做陪嫁，咱当亲哥嫂的，不能落后头让人戳脊梁骨喝妹妹的血。 英子爹娘带着数目不小的银钱去了京城，在李青的帮衬下，给英子买了田庄和铺子，又多买了一个小院子。 是二进的，英子说她不要院子了，把院子留给哥哥吧，其他东西够多了，就是和京城姑娘比，她的嫁妆也能拿得出手。 就这样那个三进院子给了英子二哥二嫂，他们回来就不用租院子了，二进的留下将来家里这头有兄弟过来也可以住，不住就给族人住，族人也不会白住。 给英子说的人家是京城二流末尾的武将之家，家里人丁稀薄，男丁都上战场战死了，没有了男丁才落魄了，如今家里嫡出这一脉就剩一个独苗了。 ------------ 第118章亲事 也是委托别人给家里男孩说亲，想要个家世清白的，穷点都没事，但家风要清正。 这人家是姓谢，谢家以前是一流世家，后来男丁先后战死，倒是躲过了夺嫡等风波，可坏处是男丁稀薄，再朝堂没有竞争力了，族亲倒是还有做官的，可缺少扛把子的人物上朝了，皇帝就算感恩，也得找个能拎得起来的儿郎给恩泽吧。 就这么慢慢没落到二流世家，好在他家家风清正，当家夫人虽然是寡妇，但品行正派，有些严肃，养的儿子也很优秀，可也有缺点，就是寡妇不好相处，严肃清正，寡妇多年不苟言笑，一身刚烈性格不好亲近。 儿子很优秀，皇帝也没亏待他家，现在儿子是御前的蓝领侍卫，贴身保护皇帝的。 本来他家不缺人提亲，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寡母身上，太严肃，重规矩，族亲也怕她，宗族儿郎少，寡妇多。 武将之家么，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寡妇。 加上京城人家略微有点脸面的，都有点势利眼，瞧不上没落的谢家，人丁太少了。 这家族是否兴旺真要看宗族人丁是否兴旺，一般说亲都是说望族，儿郎姑娘多的人家，彼此有扶持。 就像李家这样，公爹和二叔两房，儿子站出去是一排，李靖李睿李群李淳，这是亲兄弟，切肉不离皮，李泉作为隔房叔叔都是亲叔叔，打侄儿不需要请示。 正经说，不是深仇大恨，不会把女儿说给人丁单薄独苗的家庭，这压力太大了，而且没有扶持啊。 谢家就属于这样的，人丁单薄，男人都战死了，剩一堆寡妇独苗，家风再好也不是好的说亲人选。 可周夫人为啥给英子说这样的人家呢。 有两个原因，一谢家是忠臣良将，底蕴犹在，比李家深多了，烂船还有三分钉呢，何况谢家是男人战死了，没有牵扯过夺嫡这样的烂事，在皇帝心里是值得信任的，不然她儿子不会被安排贴身护卫。 二，李家只是刚起来，谈不上太深的底蕴，而谢家对京城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人脉关系网，门清，谢家是人丁少，但在京圈里还是有帖子邀请的，儿郎姑娘也优秀。 任何事情都有好坏，李家要想在京城站得稳，就必须联姻，打通更多关系网，起码不能让人驱赶。 官位就那么多，你占了别人就没有，你凭什么在京城立足，就凭状元身份，不好意思三年就出一个状元探花郎，你没有那么值钱。 李睿为什么要冒险和萧家合作，也是为了李家宗族未来更多的人能有位置，他在京城也有日子了，亲眼目睹的东西太多了，你的功劳未必是你的，也可以是别人的，我夺了就夺了，你有本事还能让别人夺走功劳么。 周乙和李睿反复考虑，最后选定了始终站队中立的谢家，纵然优缺点都挺明显，但对于李家来说，也是一门好亲事。 人家谢家就算落魄那也是占据京城快三百多年的老牌家族，曾经人丁兴旺的时候也是一流世家，配得上李家姑娘。而谢家图李家书香门第，男儿都是状元出身，沾染着书香，可以挤进清流一脉里，这一点谢家做不到，文武有着天然壁垒。 就这么写了信给家乡，让来人看一眼。 谢家打听过李家姑娘，是很满意的，懂规矩，刚立足京城，和谁都不沾染，不参与朝堂站队，周乙这人精明有本事，能瞧上他家。 李睿李群也见过，站出来也是出类拔萃的儿郎，比京城很多世家子弟也不逞多让。 英子在周夫人的带领下见过了谢夫人，谢夫人看上英子了，印象很好很喜欢，懂事懂规矩，面色红润身体健康，眉宇坚韧不是软弱的性格。 几次上门后，李家也挺喜欢谢家小子，谢霖，长得好，一身郎朗气度，算得上文武全才，举止有度，进退大方，气质沉稳。 英子娘问女儿，“英子你愿意谢家么，谢家有个缺点，人丁单薄，你过去生育有压力，恐怕必须要生儿子，我就担心这条。” 谢夫人瞧得上李家，不光是看上家风和品行，还有一条，李家男丁多，她指望这个呢。 英子浅笑，“来时师傅和我说了，只能图一头，我想替李家替哥哥们争一口气，争点子脸面和人脉，就不能图舒坦，这是亲人们为我择的最好的人选了，我愿意嫁。我是第一个嫁到京城的姑娘，我要给李家姑娘李家门风树立一个榜样。我不能辜负了师傅对我的栽培和教导。” “可万一生不出儿子咋办？” 英子娘担心这个，谁能保障一定生儿子，可瞧着谢家不生儿子估摸不成。 “娘，我嫁别家就能不生儿子了，谁家不想要儿子，说是不在乎那是骗人的，那是我李家哥哥们在后头给我们撑腰呢，他不敢说个不字，一样的结果我为啥不选高门选最好的，我好歹能给哥哥们争口气，争一回机会。” 英子是个倔脾气，要是合不上脾气，秀娘不可能对她那么好。 “行吧，既然你做了决定，我和你爹就定下了。” “我听长辈的，娘你放心，你闺女不是弱茬，不好欺负呢。” “好，我闺女出息了，跟你婶子没白学本事。” 英子娘摸着女儿的小脸，欣慰的笑了。 很快李家这边点头了，谢家就去合八字，天作之合，谢夫人特别欢喜，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官媒来提亲，非常有诚意，谢家缺人可不缺钱，给的聘礼非常豪华，给足了李家脸面。 谢霖对英子也很满意，是自己心里想要的脾气，坚韧不拔，爽利大方，开朗爱笑，喜欢听英子叽叽喳喳的说话，自己个是个闷脾气，就想找个活泼的，不然俩都闷，那不无聊死了。 谢夫人也很喜欢英子，越看越喜欢，这也让谢霖对英子越发满意，能合上老娘严苛的脾气可不容易，老娘喜欢，将来婆媳问题少很多。 英子定亲了，正式完成了定亲礼，暂时住在秀娘的四进院子里，继续织缂丝，也是备嫁。英子爹娘给她准备嫁妆，李青李严等人从江南运来了好东西给英子做陪嫁。 清儿陪着她，她打算趁英子备嫁一年多的时间，再做一个炕屏卖了，还能给姐妹再填一个实惠的陪嫁产业，咋地再买个铺子也行，谢家不缺钱那是谢家的，英子的陪嫁属于英子。 李茂夫妻和英子爹娘都住一起，李茂开始负责京城酒坊的事，英子爹娘在旁边打下手。 谢家第一笔诚意就是订购了李家的酒水，他家有自己的商道，西北那条道上他家有自己的店铺门路，谢家在西北军队那边有人脉呢。 (本章完) ------------ 第119章到岁数了 宗族这头也新分了些银钱，联合村民一人一份礼钱给送来了京城，让给英子做陪嫁，闺女给宗族带来实惠了，咱不亏着闺女，要给闺女做脸。 宗族和全村村民都给了一份礼钱，一共攒了五百两银子，李青拿去给英子买了产业，单独买了一个大田庄，这样算下来英子的陪嫁算一起有四千多两了，而且很实惠，全是产业，剩下就是正经的云锦缂丝，这些也是可以当货币流通的。 这算是李家村最贵的陪嫁了，英子看着手里的匣子，里面是一摞子田契地契房契，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英子娘看见了，忙问：“咋了，闺女可不行哭鼻子，这可不少了，你婶子搭进去一千两纹银给你买产业，没亏着你啊。” 英子哭着摇头，“娘，我把咱村所有人的钱都花干了，我师傅还有两个儿子没成亲，我曾爷爷和三爷爷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我一定要混个样出来，不能让人小瞧了我李家女。” 英子咬牙切齿的开口。 嫁高门就一定要有丰厚的陪嫁，不然进去也被人瞧不起，这一点秀娘最清楚，也是她在宗族游走，给英子多填一份助力，真是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处处替她想着最实惠的东西。 “大家都疼你，别的就罢了，你师傅可把你当闺女疼，将来清儿和群哥他们这头，你要有能力了，就照顾一二。” 英子娘摸着女儿的头很感慨，要没有秀娘，英子绝不可能嫁到京城这么好的门第来，更不可能有这这么多陪嫁，他家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娘，你放心，我忘不了，都是一家子亲人，哪能生疏了。” “那不许哭了，咱家孩子不行哭天抹泪的。” 英子安心待嫁，还有其他陪嫁也需要采买，李严在江南那边采买用船送过来，除了产业预备好了，嫁妆里还包括其他东西，例如药材珠宝，丝绸布料，家具木料等等。 因为英子是第一个嫁入京城高门的姑娘，代表李家脸面和门风，所以宗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织作坊婶子们姑娘们不但给了钱，还要出力，忙着给英子织云锦宫花，炕屏刺绣等等，回头一起填在嫁妆里，比采买便宜不少。 就连李莲儿王巧儿，都给英子添了全套的金累丝镶嵌红宝石，珍珠玉石等全套头面，两人采买的都不一样款式，每人预备了四套。 也让大家看到了李家村的团结和护短。 同时也没人说英子凭什么那么多陪嫁，没一个人问这话，没有嫉妒的，她们更明白英子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和辛苦，替她们牺牲付出了多少，高门没那么好进。 清儿在家织缂丝，打算给英子织一个寓意吉利的炕屏，稍微大些的，装裱以后放在炕上，会非常清雅好看。 京城冷，大户人家屋里都有火炕，冬日里炕上歪着暖和舒服，这炕屏就是放炕上的摆件。 这也是清儿第一次织稍微大些的图，怕出错，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给姐妹做个好的。 谢霖经常去看望英子，和他说话，给她带了很多京城的小玩意，姑娘家喜欢的小东西。 “谢大哥，送你的，谢谢你给我们村酒坊下了那么大的订单，曾爷爷让我跟你道谢，说回头来京城请你喝最好的酒。 英子害羞的送了一条腰带给谢霖，是缂丝腰带带花纹的。 “礼物我喜欢，酒也是要喝的，谢就不必，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谢霖做派大方，拿着腰带开心的抿嘴笑。 两人相谈甚欢，多半是英子叽叽喳喳的说，谢霖安静的听，眼神一直望着英子，眉目满是温柔和煦。 英子开朗爱笑，坚韧勇敢，脾气有点倔强不服输，做事很稳有十足的耐性，这性格就很讨谢霖的喜爱。 谢家是武将之家，家教就决定了不可能要太柔弱的姑娘做媳妇，谢霖也是如此，他心里最佩服的就是母亲婶子这样钢强勇敢的女性，不管做人还是做事比男儿还优秀，让他这样的男儿都佩服，二人脾气秉性还真能合到一块去。 两人相处感情倒是越发投契了。 “谢大哥，可以求你个事么？” “你说，我给你办了去。” “是这样的，我的陪嫁是进京采买的，我跟前人手不足，现在用的是二青叔的管事和人手，但宗族也有产业，忙不过来了，能不能请你帮忙买些奴才，还有借用一下管事，我家之前是不行用太多奴才的，都是族里兄弟姐妹学着干活，我曾爷爷说比奴才好用，还能让儿孙学本事。” “是这话，族人干的越多本事学的越快，我家男孩也是要到处干活的。这是岳父岳母大人的意思么？” “我爹娘不懂做生意的事，二青叔让我来找你的，他把陪嫁产业都给我了，让我学着打理，我寻思着还是缺点人手。” “哦，那行，我去找二青叔商量吧，你就别管了。” 谢霖一听就明白了，李家人确实人手不够用，干脆就让谢家出人帮着干干，这以后也是谢家产业，你们自己折腾去吧。 他还是要亲自去找李青和李睿商量一下怎么干合适，陪嫁就是陪嫁，不能干赔了亏了媳妇，这以后是他们小家的产业，日后是给儿女留下的，还是要仔细点干。 “好。” 英子笑了。 周夫人忙完了英子的事，才开始张罗群哥的事，他也要说亲。 这回是亲侄儿，周夫人更是十分仔细用心，媳妇一定要选好，不然以后秀娘可要受委屈了，寡母不易啊。 也是因为心里想的多，有点挑花眼的意思，没寻到合适的姑娘，周夫人和秀娘做姑嫂，秀娘为人真诚善良，没少帮衬她这个嫂子，她总要为她考虑一二。 媳妇性格太要强怕秀娘受委屈，也担心群哥受气。 性格太软也不合适，以后拿不起来掌家夫人的款也不行，秀娘岁数也有了，不能干一辈子吧。 来回掂量着人选，心里一直决定不下。 “相公，你帮我看看谁家的合适。” 周夫人拿着名册挨个看着。 “我觉得都挺好的呀。” 周乙不太管这个事，尤其是姑娘他也没法看，都是看家里男孩的品行，能看出家里门风教养不差，只有女的能进后宅，老爷们轻易进不了别家后宅啊。 “我是白瞎问你，我这是给谁忙乎，给谁操心呢，你都不管事。” “你问我我真不知道，你要是问谁家小子好不好，我能说个一二出来，你问我谁家姑娘好，我咋个跟你讲，我都没见过。” 周乙委屈的摊摊手。 “那我问你，你心里看好谁家了，群哥的婚事一定要慎重，妹妹这辈子太苦了，娶个投脾气的好儿媳，以后她能安享晚年。” 周乙听了媳妇这话，也认可的点点头。 (本章完) ------------ 第120章相看 周乙想了想才说：“其实妹妹心里想要的是能帮衬群哥以后前程的贵女，她压根不会让群哥和淳哥养老，就没有留京城养老的打算，她要留在李家村养老，族学教书，群哥娶谁她都能处的好。” “可我心里想着能娶个好儿媳，以后也有人疼她。” “这倒是，你想的周到，选个和她投脾气的吧，坚韧不拔，勇敢内敛，像清儿或者英子那样的，一准错不了，你看她和靖哥媳妇处的也可好。” “成，我知道了。” 如今群哥能选择的余地就更大了，无他，李家爷们都起来了，李恒李睿的岳家都是清贵世家，官位品阶可不低，就连从村里出来的英子结的也是老牌世家谢家。 李群就是有资格挑好姑娘。 最后周夫人看重许家了，许家是老牌世家，如今属于一流末尾排名的世家，和谢家一样属于人丁稀少落下的，门风很正派。 许家主母是县主，不过她父母这一支不得重视，属于富贵闲人，不重视也没被皇帝嫉恨，就是年纪小没轮上夺嫡，和皇帝关系还可以，亲戚情分，有点脸面但面子不多。 县主曾在太后跟前承欢膝下几年，也算有感情，为人重规矩，可能是父母不算宗室里出类拔萃的，她自己很要强，嫁的人也不错。 儿女养的都很好，两个儿子已经成亲了，就剩一个女儿还没定亲。 许家爷们可是很得皇帝重视的，她男人是有扎实军功的，当初说亲太后是疼她的，给她说的是有本事的年轻后生，这不如今也出头了，皇帝跟前也是得力干将。 周夫人社交圈更广一些，李家爷们站起来了，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正经功名，李群是周家亲侄儿，这层关系就让京圈人对李群更认可些。 李群的路比李睿要好走多了，不光是周乙在后头保驾护航，还有李恒李睿靠自己出头在前头罩着弟弟，李群只要不蠢不作死，一辈子前程稳稳当当的。 所以秀娘压根不担心儿子，淳哥就更不必提了，前头三哥哥都有本事，背着扛着他也能护一辈子。 这也是秀娘当初为什么要辛苦先供养前头的李恒李靖李睿的关顾，做人眼睛要放长远些，这不如今儿子就得实惠了。 许家女儿如今比李群小两岁，正合适，世家嫡女的教养，她娘实在太后跟前长大的，这也是人精的人物，养出来的女儿不可能蠢。 周夫人见过几次许家姑娘许静，貌美如花，脾气洒脱爽利开朗，太后跟前她可是亲孙女的待遇，疼的如珠如宝，能让太后疼她，可不是亲戚关系，这都有点远了，就凭这就能看出这姑娘伶俐聪慧。 许家就这一个嫡女，不攀高枝，就想说个合适的年轻后生，让姑娘过安稳日子。 周夫人能进许家门和宴会，拐弯抹角让群哥见了许夫人，试探着说了群哥还没说亲。 没想到许夫人看中群哥了，加上李家属于周乙这一脉中立党，和他家能合上，后头没有狗屁倒罩的事，也安稳些。 周夫人从中穿针引线，一来二去就算说的差不多了。 “夫人，我跟你如实讲，我小姑子丈夫意外去世了，如今守寡在家，在李家族学教书，村里开了织作坊帮着村民学学织缂丝……” 意思是寡母能容下不？ “这也无碍，我早就听说李家的寡嫂很厉害，硬是把李家几个儿郎都供了出来，这份心胸气度就让我佩服，我们武将之家寡妇多，要是挑这个理就有点没道理了。” 许夫人很通情达理，一个寡妇而已，看秀娘做事也知道不是刻薄人。 “您说的是，过些日子李家姑娘和谢家结了亲事，正好这姑娘是我妹妹教出来的，这不想着明年成亲我妹妹也来看看孩子。” 您看这亲事能行不，能行我让孩子母亲过来拜见您。 “那敢情好，这样女中诸葛人物，我早就想见见了，我下帖子让她来，我们也见见面。” “行，这事没问题。” 周夫人松了口气。 忙乎了快一年，终于算是说妥一半了。 “你说的李家女就是说给谢家的那个姑娘吧，上次我在你家见过的两个姑娘，是哪个？” 许夫人还有印象，但没分出清儿和英子。 “红色衣裳的那个是睿哥的亲妹妹，秀娘从小教出来的，浅蓝色衣裳那个是英子，跟着秀娘学织缂丝读书习字，规矩是王嬷嬷教了几年的。” “哦，那我分清了。” “这回英子结亲，我妹妹出了一千两纹银给英子置办嫁妆，之前学徒是要收钱的，这卖画的钱都扣下买了京城产业给孩子做陪嫁，我妹妹心软疼姑娘。” “那可是善心人，这当师傅的可一点也没亏着孩子。” 许夫人隐约也听了一嘴，如今就对上了，看样子秀娘不是刻薄人。 周夫人告辞许家后，许夫人招来女儿。 “闺女，你瞧着群哥咋样？” “母亲看着好就行，要紧的是李家家风好，懂规矩。李家在咱家之下却属于清流与咱家很有好处，李家也不是顶磕碜的人家，懂规矩能拿得出手，只要有本事咱家给得起前程，寡母不刻薄，我都能好生照顾孝顺着。” 许静明白自己该走什么路。 “你能看上群哥，那我就定下了。” “行，人我也瞧上了，瞧着是个坦荡爷们，能行。” 许静很大方。 “回头等他娘来家做客，我再多看一眼。” “我听娘的，我见着太后宫里那副佛像图了，太后爱惜的很，是个能人。” “把你的事赶快敲定，我心里才踏实，皇子们越发大了，心里毛毛的。” 许夫人不攀富贵也是有缘由的，怕押错宝，那可是要全族性命的大事，从龙之功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享受。 周夫人写了信给秀娘，让她准备来京城给儿子定亲。 秀娘接了信，就打算拾掇一下来京城了。 这回把淳哥也带上，他哥哥要定亲了，带儿子去京城看看，见见世面。 顺便手里攒了些钱，打算在京城继续再买点产业，淳哥日渐也大了，群哥订了亲，以后两兄弟产业也要分分，提前预备上。 想着再给淳哥买个院子，那个四进的现在英子暂时居住的给群哥成亲用，之前买的那个大的和睿哥合在一起的，就给了睿哥吧，以后靖哥去京城也不用单独买了可以暂时居住一下。 顺便再给清儿买点产业，她岁数也大了，也就这两年的事了。 (本章完) ------------ 第121章接人 秀娘安顿好族学和织作坊的事，就带着儿子还有一船礼物来了京城，各处亲戚都要走动一下，把礼给人带过去。 李恒不在家，和媳妇已经去外放了，机会是张家给找好的，他们夫妻已经去任上了。 秀娘到了京城，睿哥他们过来接人。 “二青叔，二哥三哥……” 淳哥看到李青了，高兴的扑过去，李青一把将他举起来转了个圈，抱在怀里。 “重了，长高了，听说得了童生第一名，你小子行啊。” 李青转圈背着淳哥玩，和他说话。 “我哥哥叔叔都是状元，我不能让他们给比下去了，我也要争一争状元，给我娘挣个凤冠霞帔，不是只有我三哥能挣来，我也能。” 淳哥拍着胸脯一脸嘚瑟样，可把一群人给乐的不行。 “看把你能得，快下来，累着你叔叔，都多大了，不能像个猴子似得。” 秀娘赶紧把淳哥从二青身上撕下来。 “家里一切还好不？” “好着呢，今年收了几个学徒进来，还都是地主家的孩子，严大哥要的学徒费很高，她们几家连磕绊都没打就给了钱，我都吓一跳。” 秀娘和李青说了织作坊的情况。 “我的傻妹妹，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价吧，你知道多少人打听到我这来了，想跟你学手艺呢。” “啊，你可别骗我，我哪有那么值钱。” 秀娘忍不住笑了，她不认为有人能受得了这个苦，再说李家确实没到那份上。 “娘，真的，官学里好多同窗都过来询问我，您收不收徒了，多少学费都愿意掏。” 群哥也把脑袋凑过来，淳哥又猴到哥哥背上去了。 “那么老远值得送去学么，这玩意不是一年两年能出头的事。” 秀娘觉得附近能学，太远的就没必要。 “婶子，织作坊可以说是您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是您把作品送进了宫里得了太后的喜欢，就凭这份能耐您在京城开一个都站得住脚。多少官家都跟我打听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咱家的织作坊好多人都很期待。” “这样啊，我出名了？” 秀娘歪歪头冲孩子们眨眨眼。 “对，您出名了，都想让您收徒，价码您说了算。” “怪不得严大哥敢收人家那么贵的学徒费，我心里还琢磨着是不是太贵了，都跟我说不贵。” 秀娘晃晃脑袋。 李严收了几个资质不错的孩子进来教刺绣和云锦，这个加码不一样，刺绣是一百两一年不还价，马嬷嬷负责教导，这是绣过龙袍凤袍的，教你够资格了。 云锦和缂丝价格也不一样，云锦是二百两一年，缂丝是五百两一年，这个价格是很高的。 但依旧来了好些人报名，不过李严是要考试的，他在江南很多年，他不会刺绣但会看，眼光高，来报名学徒都要考核，先来一块布绣个东西，织布机给你玩玩看一看。 缂丝的经纬线能不能看懂，能说出一二三来不，这都要考核的，考不过进不来。 考上了也要交钱，不交钱的是穷人家孩子，但是要留在织作坊干活，从学徒到出师是五年，给师傅干活再干五年，也就是最少要十年，这是签订契约的。 出师前没钱拿包吃住，出师后每个月是从一千文钱开始涨幅，按照你的手艺往上走，打个比方，英子和清儿基本算出师了，缺的是经验和历练。 小图，炕屏这样的作品已经能买到二百两往上走了，不会低于二百两。 你要是也能卖到这个数，就给你涨钱，一百两一个档位，涨五百文钱。 这是穷人家孩子的待遇，交钱的更自由，五年学徒期满，出师就能走，出师就要交一副作品给织作坊和师傅，这幅图卖的钱和你无关，属于师傅和织作坊，也是最后的考核和亮相。 织作坊的规矩都是按照江南大绣楼老规矩来的，根据本村村民做了一些改变，对外人可是很严苛的，织作坊是赚钱的地方不是收容所。 即便是穷人家没钱交学徒费也要干活给织作坊赚钱，头五年是白干，后五年虽有钱但也是辛苦钱，并不多。 可即便要求这么高，学徒费这么贵，仍然是趋之若鹜，很多地主拿着大把的纹银过来学，愿意加价学，钱无所谓只要能进来学就行。 为什么，有五百两我还学什么手艺，干点啥不行啊。 错，有五百两的人家真不缺钱，也不缺小生意干。缺的是文化和教养，还有手艺。 女子讲究，德言容工，李家村全都有，请的是宫里的嬷嬷教导，秀娘自己更是供出了状元郎，亲侄女也是大家小姐的款，自己的作品送进了太后宫里得了称赞。 就这几条足够多少人家眼红，给多少钱都愿意来。 “你严大哥这回收了两个穷人家的孩子签了契约，要干十年以上，收了五个富户做学徒，这回来京城，我手里银钱富裕嘞，我要给清儿再买点产业。” “婶子，妹妹有我们呢，您自己留着吧。” 睿哥不赞同的摇头。 “不要紧，我有钱。” 秀娘很得意的晃晃脑袋跟侄儿炫耀。 她和织作坊是分账的，学徒费也是如此，她拿大头六成，织作坊拿小头四成，两边四六分，将来学徒干活卖的钱归织作坊，然后重新计算，秀娘从织作坊利润分成单独分一成，这个是总账。 学徒费是单门这样分，织作坊绣楼这样的大买卖，分的很仔细。师傅徒弟这样的传承，是非常要紧的。 云锦缂丝是双份钱，可不是一份钱学两样东西，没这好事，织作坊有李严李青和族老把关，每一样东西都要上账，定期查验，这不是一家的生意，里头还有周家分账呢。 这几个人云锦和缂丝都要学，给的是双份钱，按年结算，一口气给了五年的，后五年看效果再决定给不给，允许随时反悔带回家人，但钱分文不退。 这一下秀娘又赚了不少钱，可比织缂丝快多了。 周家见李家这样维护疼爱秀娘，十分满意，作为感谢，他们挑了三个儿郎去学花丝镶嵌手艺，送了三四个孩子过来学缂丝和云锦，一样是给钱，不过他们给的少，李家送周家去学徒也要给钱，给的也不多，这就是资源互换。 “二哥，不要紧的，就这一个亲妹妹，给多少都不算多。” 群哥这回不小气，对清儿也是当眼珠子疼爱的。 李睿也没再说什么，是想着要给淳哥留一点。 (本章完) ------------ 第122章拜访 到家了，一家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英子和清儿依偎在秀娘身边说着亲热话。 “看样子家里产业人手不够用啊。” 秀娘听二青他们汇报完，嘀咕着。 “确实不够用，我琢磨着要不要买点奴才回来带一带。” “很需要，二青哥，我们族人要培养成你和李严这样能顶门立户的，而不是管事奴才，我们还是需要管事和伙计的，这只是历练孩子们，从底层做起晓得里面的门道，你蒙不了我，但前途而言，不能把族人培养成管事，而是主家。” “我明白了，那我多选几个小伙计，买几个管事，只是这样的管事不太敢用啊。” “先买小伙计干活，养几年做个三管事也是行的。其他的还让族人儿郎管着。后头要有能干的，给他们借钱出去闯荡一番，胆子大些，怕什么，光靠种地，啥时候能翻身，族学学了那么久，不科举就干别的，给我干出个样子来。” “是这话。” 爷爷也认同秀娘的话。 “我当年也是自己借了钱出去学的酿酒手艺，这不回来这些年养了一屋子儿孙，人还是得靠自己往前奔，不能都靠族里帮忙，那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族里的机会不都是李泉这一辈出去找回来的么，这缂丝，还有其他手艺是你婶子给找回来的吧，娘们都可以，你们爷们不行呗。” 爷爷指着秀娘，村里很多手艺的机会是她想办法给兑换回来的，慢慢一步步才盘活了李家村。 “是，那我就明白下一步怎么走了。” “嗯，儿郎们你要看紧点，现在就住族里买的院子，你定期过去看看，别让跟着狐朋狗友学歪了。” “行。” 在家歇息了一天，第二天秀娘梳洗后去周家拜见父母和哥嫂。 “好妹妹，我瞧着你精神头很不错，我今儿做了你爱吃的菜，咱俩好好唠唠。” 周夫人拉着她亲热的往屋里走。 “嫂子，我这次来主要是看看族里的产业和孩子们，另外就是给群哥定下婚事。” “好说，这都是小事。淳哥留下么？” “不了，我带回去吧，太小了不稳重，过早接触京城的繁华不见得是好事，让安心在家读书，到了举人再来京城也来得及，该他的富贵少不了，不该他的前程他也抓不住。” 秀娘一向稳重，对这些事能看得清楚得。 “好。这回睿哥说把李茂夫妻留下，让爷爷回去。” 族里产业变多了，李青一个人管不过来，必须有成熟稳重的长辈看着这些半大的儿郎们，怕他们跟人学歪了。 以后商议李茂夫妻留下，清儿也跟着一起留下，想让她在京城说个亲事，就不回去了，但秀娘和淳哥要回家乡，淳哥要读书科举，秀娘回村教书，还有织作坊刚起步也需要她扶持一把。 一家人在一起团员，周家父母身体还算硬朗，看到女儿回来很高兴，留秀娘在家住了几日好团聚一下。 歇了两日看过了亲戚，把从家乡带来的礼物给各处亲戚处都分了分，张家王家萧家包括嫂子娘家挨个都有，没拉下谁，处处周到妥帖。 周夫人这才接到了许家的帖子，邀请她和秀娘去许家做客的。 “来了，去看看你儿媳妇去。” “行，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秀娘笑了笑，她是打算在家乡养老，不打算和儿子们久居，定夺来京城看看孩子们，短居就可以了。 去了许家，和许夫人见面聊天。 东南西北聊了不少，秀娘的底蕴极其深厚，许夫人越聊越佩服赞叹，这真是内里有货的奇女子，绝不是半桶水出来晃悠显摆的，是真的饱读诗书，有才华有能力的人。 “去叫大姑娘出来见客，说亲戚长辈过来了。” 许夫人高兴地喊女儿出来见客，这是心里愿意这门亲的。 不一会许静一身浅红色出来拜见长辈。 “见过周夫人，李夫人，二位夫人身体安康。” “好孩子，快起来，真好看，水灵灵的姑娘。” 秀娘也是眼前一亮，许静长得貌美如花，个头高挑，气质大方贵气，做派落落大方。 “难得我来一趟，好孩子，没带什么金贵礼物，这镯子是我娘给我的，你留着玩吧。” 秀娘褪下来手上一个羊脂白玉桌子，水头特别好。 许静看着母亲征求意见，许夫人沉吟一下，微微点头，“快谢过夫人。” “晚辈谢过夫人。” “甭客气，我瞧着水灵灵的姑娘就很喜欢，想起了我们年轻时那会，一晃眼日子过得真快啊，我家那猴子也窜老高，站起来比我高一个头还多，我都算姑娘里面个头高的了。” 秀娘说着闲话，全程乐呵呵的。 “可不是么，孩子长得快，一年年就大了，一晃眼我们都老了。” 许夫人拉着秀娘的手狠亲热的说话。 “许夫人，我这次来是带着诚意来的，您务必考虑一下，我下个月就回去了，家里织作坊和族学还需要我出把力，我还惦记着那头。” “就待这么短日子啊，多留些日子呗，京城里好些景色也不错，您来的时候好，再过些日子花都开了，很好看的。” “我这次来一个是查验宗族的产业，替他们在填些必要的房舍，我自己也带了钱给儿子买点产业安身立命，给我侄女清儿也买点产业，好让她有陪嫁。我想再买个大些的院子给我小儿子留着，怕以后京城的院子买不到好位置了，办完这些事，我就要回去了，老人还在家里呢。” “您真是辛苦，那我知道了，您略等我两日，我和当家商量好就跟您回信可好。” “好。” 又略坐了一会，秀娘才提出告辞离开。 “静儿，你瞧着如何？” “很厉害，我瞧着京城命妇里面比她厉害的可数不出三个来，命妇我也见得多了，没她这么厉害的，温柔和煦，却很有主心骨，了然于胸，始终都把控着自己的节奏，娘，这门亲我乐意。” 许静也是见过世面的，反而对这个未来婆婆很满意，婆婆脑子清醒精明，就不怕儿孙学歪了，家里有个智慧厉害的老人掌舵，这个家歪不了。 “等我和你爹再商议一回，要是他没意见就可以下定了。” “好。” 许静对李群印象很不错，有主心骨，端正坦荡，性格好，人比较温柔有点倔强不严重，不是那种特别强横的性格，也绝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上头有哥哥叔叔护着，他有点不操心但心里都有数，该会的都会，这就挺好的，长相气质学问性格都不错，比京城很多世家子也不逞多让，她就挺满意。 ------------ 第123章发展 许夫人也很喜欢群哥，他上头有叔叔哥哥还有个三品大员的亲舅舅护着，不需要他有太多冲劲，只要不蠢不作夭稳稳的走就足够了。 正因为了解这些，李群不争锋也不抢班夺权，不是那心计很重的孩子，对哥哥弟弟处处容让包容，有主心骨，很稳的孩子。 不得不说，秀娘不动声色为儿子选的路很稳很正，有了前面李恒李靖李睿的好前程，李家儿郎就是背着，扛着也要带着李群和淳哥两个孩子，会把他们一辈子都护的安稳妥当。 这份稳定，也是许家最需要的，我们家不需要头狼，要的是安稳正派正中就行，世家的眼光和谋略也不可小觑，每家每户情况不同，走的路也不一样。 许家这样几代传承的世家贵族，起起落落看得太多了，要的是安稳平和，这份富贵就少不了自家的。 门缝里看人的都是新晋的家族，眼皮子浅了些，一等世家都不会这样干，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给你下脸子，咋地也要给你留几分脸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啥情形呢。 许夫人和丈夫反复商量后，最后决定了这门亲。 许大人也看好李群这孩子，赤诚热情开朗，正派懂规矩，心里有数，周乙和寡母教的很好，长得也俊俏帅气，配自家闺女够格。 许家给了话，周夫人就开始张罗了，请了官媒交换庚帖，合八字，一步一步走流程，选了黄道吉日订了亲。 李群和许静就正式定亲了。 定亲当日太后跟前的嬷嬷还来送了贺礼，也算是给许家和李家面子。 秀娘见二人订了亲，一桩大事也算完成了，这才开始忙着买产业。 又买了一个三进的小院子，位置好装饰都是八成新，唯独有点小，她想要四进的但没买上。 又买了两间铺子，一间留给清儿，一间落自己名下，以后再分配也来得及。 又买了两个带林地的庄子，李严在江南那边又给买了一个林地庄子很大，一个铺子，这样一算，手里的产业其实也不少了。 “睿哥，我琢磨着隔壁这院子给了你爹娘吧，以后大哥大嫂或者靖哥他们来也有住的地方，再往后你们添丁进口扩建也使得，我把那个四进的给了群哥，以后在那边成亲。” “婶子，我哪里需要这么大的院子呀，使不得。” “是啊，弟妹，他才多大，这么大院子，上千两银子哪里能这样过手，不成的。” “别急呀，我还有事没说完呢，群哥过二年也要成亲了，你得教会他独立掌家理事，这些产业过些日子也要分分，现在淳哥小，他得先担着，我也不能久居京城，你做哥哥的要帮他撑起门户。兄弟几个团结起来力量才大，我把产业给你们预备好，以后你们能放开手在官场打拼，不至于被三瓜俩枣的为难住。” 秀娘为他们解决了金钱的困顿，不让他们难在钱上。 “婶子，那我留下院子，后头我再给淳哥和妹妹置办产业，您别都自己操心，我们都大了能替你支应了。” 李睿红着眼眶恳求。 “好孩子，大了，懂事了，能替我们承担了。” “都成亲的人了，早就该担起来了，你婶子有春秋了，不能再辛苦劳累，该你们干的活别问你婶子，打虎上阵亲兄弟，永远记住团结的力量。” 李茂郑重其事的叮嘱儿子。 “爹，儿子记得了，您住下多陪陪我们，家里让我大哥忙去吧，过年我回家嘞。” 李睿讨好的跟老爹笑笑，留不下婶子，把爹娘留下也好啊。 “行，我留下来专门盯着你。” “嘿嘿！” 秀娘把产业交给睿哥了，没给群哥，他还不到独掌门户的时候，可能是上面有哥哥顶着，加上李靖李睿疼下面的弟妹，护的跟眼珠子似得，李群虽然父亲去世了可李茂疼他们兄弟呀，有些地方不如李睿精明，有点憨。 “族里的产业不要扩张太快了，要买就买田庄吧，祠田还是要买的，扩张太快我怕后手不济，你心里要有数。还有你严叔叔那边的丝织纺要留点钱给他周转，这二年缓一缓，手底下稳着些走，把兄弟们看严了，可别走歪路，不许去不干净的场合。” “你放心，我爹和二青叔他们盯得可紧了，过些日子五爷爷就来了，这头要盖酒坊，五爷爷不来不行。” “那成，我也没其他事要嘱咐，你小叔叔不在，京城这头你要承担起来。” “是。” “还有啊，咱家可是本分人家，不行纳妾进小的，好好和媳妇过日子，别整那些花活，把底下兄弟都带坏了。” “我知道，爹娘都嘱咐过好多回了，我不是那样人，又不是没事干了整日惦记裤腰带干什么，我一天忙得要命。” 李睿连连点头，眯着眼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二婶，淳哥留下不，我把他送国子监去。” “不了，你弟弟太小，还咋咋呼呼的，我带回去再磨几年，中了举人再送来，这会不急。再说了你曾爷爷和曾祖母带大的，把孩子带走了，他们身边没有人了，心里会难受的。” 淳哥是老太太和婆婆带大的，一个孩子都没有了，老太太就连个寄托都没，恐怕是不妥的。 “好吧。” “你小叔叔不在家，院子要时常过去看看，张家那头的礼逢年过节可不能忘了，这回人给咱家族学请了个进士做夫子，你可记得礼数。” “放心，都在我心里，现在群哥也能给我帮很多忙了，清儿也在跟前，弄得也可妥当了，错不了。” 交代完，天也越发热了，秀娘坐船回李家村了，李茂夫妻留在京城帮着宗族的产业规制一下。 京城还要再开一个酒楼，这回是五爷爷他们过来开酒楼，卖自家的酒水，李茂夫妻要帮个忙。 李靖留在家乡酒馆，酒坊都需要他，爷爷老了，干不动许多活了，公爹和二叔就在酒坊主持大局。 年轻稳重的儿郎被送过来历练，这些都是成亲有孩子的，中青年一辈的过来替宗族干活。 剩下在家的都是老人和半大孩子，办不成啥事，留在家里学本事。 李青去买伙计和管事了，家里摊子铺开人手不够用了，他的奴才也全都用上了。 ------------ 第124章谢礼 临走前，秀娘给二青写了个东西，是新规矩的补充，凡事愿意自谋出路的，钱不够可以从宗族里借钱。 两种方法，借钱还钱，二分利；第二种你的生意宗族占一份股，事后分一成利润，有事宗族替你想办法，不让你落单。 有愿意自己出去闯荡的可以过来问问。 二青还打算在京城干绣楼呢，守着秀娘这么厉害的缂丝绣品高手，不干太可惜了，不过现在忙不过来，要等李严的丝进一步成熟货源稳定才行。 不过绣铺是开了，目前是小规模卖自家作坊的东西，和布料刺绣，收购别家东西转手卖个差价，为以后开绣楼打基础。 李群送秀娘上船，一路上都絮叨不停，一个劲嘱咐，不要太累了，你多教教学徒自己就不要织了，像个管家婆似得。 “好了，我上船了，你回吧，得空多去看看小静，买点小玩意过去，也不在乎你买多珍贵的东西，但要的是心意，小静的东西你亲自选，不许假手他人，跟你岳父大舅哥好好学本事。” “知道了。娘您多保重身体，淳哥不许调皮，功课要认真做，我等你的好消息，让我知道你胡作非为我可要打你。” “知道啦，你太啰嗦了，快走吧。” 淳哥拉着亲娘往船舱走，三哥太啰嗦了，耳朵要长茧子了。 “这臭小子，嫌弃我烦了。” 群哥无奈的笑了。 “我们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告别了儿子等人，秀娘坐船回家乡了。 等船一开动，淳哥就围着母亲，小嘴开始叭叭了。 “娘，我三哥的媳妇看着挺厉害的，应该能把我三哥管的死死的，娘，我三哥不孝顺，以后您跟我过吧。” 秀娘都忍不住笑了，连二叔家的李康都哈哈大笑。 “臭小子，你哥知道你说他坏话看他打你不？” 淳哥抱着母亲的腰，“我三哥娶了个贵女，以后肯定不能给我娘养老了，我可以啊，我娶个村姑就行，让我娘摆婆婆的款。” 秀娘听了哈哈大笑，胡噜一下儿子的头，“傻小子，娘不需要摆谱，娘喜欢留在家乡，留在族学，娘就很开心。” “就是，你小屁孩懂什么呀，族学那么多人，都能照顾婶子，最不济我也可以给婶子养老。” 李康很得意的冲弟弟抬抬下巴。 淳哥顿时急了，“咋这么多人和我抢娘，你们不是有亲娘么，别和我抢呀。” “那不行，婶子是大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就算你哥俩都不孝顺，还有我和大哥二哥三哥他们，还有小叔叔他们呢，你排不上号。” “我，不行，这是我娘。” 淳哥气的直跺脚，把一群人惹得哈哈大笑，他噘着嘴窝在母亲怀里。 一路笑闹着就回村了，只有淳哥不开心，日日被母亲拘着背书，闲了就是琴棋书画练拳消磨时光，反正他可充实了。 “曾爷爷，曾祖母，我回来了。” 淳哥一回村，撒丫子就跑了，可算解放了。 “哎呦！我的宝贝孙孙回来了，我看看，瘦了，我的宝贝怎么瘦了一圈。” “我吃的少，船上鱼多肉少，日日吃鱼烦透了，曾祖母我想吃把子肉，我好馋啊。” 淳哥像扭股糖似得缠磨老太太和婆婆，把二老心疼的，婆婆立马起身就去给孙孙做肉去了。 “娘，你别惯着他，他没少吃肉。” “我孙子吃口肉你也不让，你真抠。” 婆婆气的瞪她一眼，不理她，去给孙子做肉吃。 秀娘无奈的狠狠剜了儿子一眼，淳哥吐吐舌做个鬼脸，拿着礼物哄老人开心，依偎在老人怀里，逗他们玩，眼见着爷爷和奶奶高兴地咯咯笑。 “奶奶，清儿留在京城了，我寻思着让我嫂子给说个亲事，正好大哥大嫂也留在那帮忙。” “行，孩子大了，该说亲了。” 奶奶笑了笑。 歇了两日，秀娘就去族学上学去了，带回来不少书籍还有过往科举的卷子考题和各家亲戚学子的卷子和笔记，这些东西都很珍贵，拿回来充实藏书阁，给孩子们长个见识。 剩下的就是在织作坊教徒弟，钱都收了，自然要好好教人家，不过这是个长期活，一时半会急不得。 婶子和织作坊里的儿郎都已经算是出师了，云锦这块可以织很多花样了，开始学着织小幅的缂丝图了，织作坊也有了第一批巧手。 今年李家先后定了几桩亲事，都是族老们亲自验看过的。 自从上次秀娘提醒过二叔后，凡事说亲的不管男女，都要诊脉，确定身体健康才能继续下一步，别说还真就有浑水摸鱼的。 男丁身体有问题是在二叔预料之内的，总有那么一两个真有问题，但没想到女娃子也有问题，有的竟然怀不上，这是大夫说的，不是他胡乱猜测的，是真有病。 这可把二叔吓坏了，以后凡事说亲的不管男女来了都要诊脉先看看再说，这要是娶进门还是嫁过去，不把孩子坑惨了么。 这样的人家也要记一笔，以后谨慎往来，太坑了吧。 族爷爷又立了新族规，五福内亲戚不允许再次结亲，血脉不能倒流。 秀娘这次回来，打算织件衣裳，替织作坊打响招牌，开发新路子。 姑娘们群策群力，画了很多好看的图样，秀娘选了一些出来，指点大家上手开始织，做成成品应该十分惊艳，这样的好料子新样式，送去京城应该不愁卖。 三个婶子织了小幅的炕屏，图案不相同，样式花色搭配的十分好看，送去后每幅图卖了三百两银子。 婶子们第一次做图，特别谨慎小心，没想到能卖这么多钱，哪怕织作坊抽走五成，也还有一百多两呢，好几个婶子偷偷哭了。 一般月底就能拿到钱，婶子们一拿到钱，带着全家老小买了礼物给秀娘送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快拿回去。” “秀儿，你收下吧，我得给孩子打个样，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不是，这是我的谢礼，要没有你我家不能翻身，明年我家也要盖房子，给孩子娶媳妇了，我闺女的嫁妆也可以攒起来了，秀儿，婶子谢谢你。” 婶子红着眼眶福礼。 “婶子，你能有今日是你肯吃苦肯用心，你足够坚韧不拔，勇敢独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把这个教给孩子们，够他们用一辈子。” “说得好，你们这些小崽子学着点，别瞧不起不认字的亲娘，比你们更能吃苦。” 爷爷也用手点点孩子们。 “是。” 孩子们恭敬的作揖行礼，满脸佩服。 ------------ 第125章成效 连秀娘也没想到，第一批出头的织娘竟然是不认字的婶子和大哥们，他们肯吃苦下苦功钻研，真就学出来了。 其实织机不好学，每一种花样的经纬线都不一样，要重新整理排线，错一根线整匹布都不能要了，这么贵的丝线赔钱就能让你倾家荡产，云锦缂丝这样的东西可以做货币流通的，就知道它有多贵了。 同时还要照顾到审美，颜色和花样都要搭配起来，不识字不会画画的婶子大哥们，一点点学，临摹孩子们画好的画去干，一点点抠细节，硬是把活学会了，而且干出彩来。 秀娘说得对，这份坚韧不拔的好学精神，就足够孩子们学一辈子。 有了钱，村里有几户人家又开始盖房子，准备给儿郎娶媳妇，还有要买地的，做小生意的，都是宗族帮着指点。 盖房子的图是秀娘帮着给画的，很漂亮而且能照顾人多的家庭，为以后添丁进口做准备，生活便利等都考虑进去了。 这也是村民看到秀娘他家的房子很是羡慕喜欢，也想要类似的，就都来找她帮忙画图指点，秀娘不怕麻烦，挨个给弄妥当了，村民对她十分敬重维护。 爷爷又给宗族买了一批祠田，这是宗族的要求，定期会购买一些祠田，不能全都去做生意，还是要有种地的。 田地才是农家人的根本，不能忘本。 秀娘从京城回来，还带回来全套的律法书，现在族学固定课程就有律法的讲解，有四书五经课，有律法课，还有庶务和算学，这些是逢考必过的必学课程，完不成不但要挨罚还要清退出族学，非常严厉。 尤其是律法课过不了要挨打的，这个从秀娘进族学开始就加了进去，每日都要背诵朗读，逢考试必考律法。 从孩子这辈就要抓起来，害怕孩子们胆子比命还大，干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你兜不住。 庶务就属于实践课，不能纸上谈兵，要干点实务，别夸夸其谈，这人拿来就能用，咋地还能入眼不是废物。 就算考不中科举将来也能干别的，不至于全废了，地也不会种活也不会干，只会摇头晃脑说之乎者也，能当饭吃不？ 算学时为了将来做准备，算学本身在朝堂是有一席之地的，户部就有专门的算学，你有这个能耐不用科举，经过考核也能得一官半职，退一万步说，退出族学，去学算账也是个门路，不愁吃不上饭。 这些都属于专业才能，加入族学中，替孩子们多留一条后路。种地就不用多说了，农事这是朝堂重中之重。 现在村里盖房子都不找外头人，都是自己人先干，这也算工程了，与其花钱请人干，不如让自家儿郎霍霍去，干着干着就会了。 爷爷几栋房子都是请族学和村里孩子们一手一脚盖起来的，没找外人，别人不干让孩子们干，爷爷敢。 事实证明，孩子们没让爷爷失望，比外头人干的钱少三分之一，孩子们把账算的仔细，一根木头都不浪费，跟着会木工的叔叔后面学着干，边角料都能用来拼成柜子用，精打细算干的特别好。 有了一回就有二回，自家孩子想学本事，人三爷爷都敢让孩子干，自家人不疼自家人，让人笑话心眼小，那就干。 就这么祠堂族学，织作坊都是村里儿郎们干起来的，这不就是工部干的事么。 现在不是去找机会，而是机会主动找上门了，县衙那头有啥活都愿意过来找李家孩子干，干得好还实惠便宜，读书认字会画图纸，会算账，一流给你安排的明白，活干得漂亮利索，换你会找谁干活。 孩子们靠自己的勤劳踏实，一步一个脚印把路走通了，同时也更加佩服族老村长和秀娘婶子，一手一脚把他们托举到今日。 如今更多的事教孩子们读书学本事，族学多了两个夫子，谢家和许家给了战马和弓箭弩箭等东西，还多请了武师傅过来，这都是亲家给帮衬的。 干脆就彻底分了班，小班和中班，还有大班，分开教导。 村里也有了武器，弩，弓箭和刀，教导孩子的同时就巡逻村里，村里的防御渐渐也就跟上了。 君子六艺都置办齐了，连姑娘也跟着学学拳脚功夫，学不出来也没事，跟着锻炼身体也是好的。 家长是不管不问的，族学里夫子打你就是你的错，没人会跑来埋怨，如今孩子们教得好，长辈们都十分高兴，不会问族学为啥打孩子，看见打孩子，爹娘老子都走远远的，眼神都不会多给一个。 族学孩子们还是要跟着一起种地劳作的，同时有活干也是要接活的，不过都属于中班和大班的事，替族学赚钱。 他们出去也能接到一些活干，是有钱拿的，族学占一半，剩下一半按照劳动所得分钱，干得好的记一笔，下次还有机会，日后好亲事好前程优先考虑，偷摸耍滑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 族学规矩严格，有单独的账本，而且族学的钱是不分给村民的，只分给干活的弟子辛苦钱，大部分钱都用来投入族学添加装备，例如君子六艺需要的战马弓箭，木人木桩是需要定期更换，还有采买书籍，奖励笔墨纸砚都要定期花钱。 族学可比宗族还有钱，它不分钱只进少出，今年爷爷和二叔去买的祠田就是给族学买的，还买了一些林地和荒地，专门给孩子们跑马射箭用。 秀娘自己也经常带着孩子们去跑马，李家姑娘现在几乎都会骑马，凫水等，还会找武师傅带他们上山打猎，日渐这些东西就都跟着学了。 正经说，淳哥这一辈是真的很像世家子弟了，君子六艺，四书五经全都会，李家把该配的全都配齐了，找的最好的夫子师傅过来教导子弟，儿郎姑娘越来像样。 来李家说亲的人家也是有地位和名望的，李家名声逐渐打出去了，得到了诸多家族的认可。 秀娘得闲从书上找了些阵法给孩子们做游戏，这属于兵法书里面的，排兵布阵，都是最简单的，没啥秘密，带着孩子们玩游戏，训练大家的团结合作的意识和反应。 加上许家和谢家给的武师傅都是上过战场的，愿意配合李家教学，现在孩子们特别充实忙碌，学的东西也多，文课武课都要考核，稍微懈怠就要被清退出族学了，这可不是你养老的地方，不努力就回家种地去吧。 被清退的子弟就要回家想办的办法谋生，家长是不敢有怨言的，族学咋培养孩子的，他们都看在眼里，花了老鼻子钱，自家孩子跟不上不能埋怨族学。 ------------ 第126章培养 二叔看着荒地上训练阵法的子弟们，询问秀娘，“你让他们排兵布阵是为了啥，我瞧着还挺像样的。” “我是怕有人惦记咱村，万一有人装成土匪打劫呢，你可有应对办法，光靠敲锣打鼓估摸不行，村里都是老少，年轻壮劳力都出去干活了，一捞就能捞个大的，姑娘劫走做压寨夫人，你该如何？” “你可别吓我？“ 二叔倒抽一口凉气。 “咱村这几年确实风生水起，铺子买了，田地不停地再买，有心人一算账还能不明白，把咱村的铺子田地合起来算算账，傻子也能算清楚了，我不提前预备一手，万一有祸上门怎么办？” “你说的有道理，可他们这么小能行么？” “只要够胆大，团结合作，能有点用处。再一个，不是所有孩子都能科举，现在亲戚那头也有武将的门路了，咱家孩子有出息的也可以去搏个前程，指不定能行，就算不成走西北商道也需要护镖的人，有拳脚功夫的自己人不是更好。” “这倒是，还是你深谋远虑，那就练着吧。” “把伙食弄好点，练武需要吃得好，还要有药材，我让人去买了，族学有钱就投到孩子们身上，这钱不白花。” “成，听你的。” 二叔也不是小气的人，族学钱还挺多的，去买点药材给孩子们炖上吃上，进孩子们肚里不亏。 秀娘掏出一张单子递给二叔，“让人去采买这些药材，先用年份低的药材，这些有的可以炖汤，有的可以药浴，强壮打熬身子骨。” “乖乖，这可不少钱，长期供应么？” 二叔一看这老些药材，有点麻爪。 “先供着，织作坊赚钱了不是也给族学一份分红么，可以供得上，能供多久就供多久，我说了给孩子们身上投入再多都不算亏本。哪怕咱们只能供一辈人，他们起来了将来也知道该如何培养下一辈，只要有钱有人咱就不怕没希望。” “成，听你的，花孩子们身上不亏，省的钱多遭人惦记，花在正地方省心。” 二叔拿着单子就找人去采买药材了。 秀娘现在能做族学一多半的主，族爷爷们很信任她，愿意放权利给她，让她做主族学的一应开销和章程。 钱没那么多，不能所有人一起吃药材和泡药浴，秀娘定了个章程，武课也要考核，谁考的前十名，就能吃补药和药浴，一个月一轮考核，补汤和药浴是分开的。 这个规矩一定，孩子们都摩拳擦掌，这也是一条路啊。 不过现在没有姑娘们的份。 “姑娘们，咱们村还不算富裕，族学确实攒了些钱，但你们要明白穷学文，富学武，药材太贵了，只能先供应小子们，姑娘们没有这个福利了，我很抱歉。” 秀娘当堂和孩子们说清楚。 “先生，我们不埋怨，药材太贵了，先给兄弟们吧，他们才是李家的根基，我们能学本事能跟着练武强身健体已经很好了，很多人家的姑娘都不认字，我们不怨。” 姑娘们站起来笑吟吟的表态。 习武是有标准的，就算是族学的儿郎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还是要挑选根骨，有的人不适合学武，吃了也没用，消化不了。 “先生您别难受，我们真的不羡慕，练武太苦了，能到这份上我们已经快熬不住了，可我们知道好赖，愿意坚持下去，是我们身子骨真的变硬朗了，给能学出头的兄弟吧。” “是啊，先生，您别难受，我们真不需要。”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秀娘，大家知道婶子为她们争取到很多福利，为了让她们做到坚强独立，付出了多少苦心。 “男孩们也要考核，接受武师傅的考核和验看，学武要看根骨，根骨不好的就算考核第一也没用，先从最小的孩子看起，挑几个出来培养，其他人可能没有这个机会。” “先生，我们明白。” 男孩们站起身作揖行礼，态度郎朗大方，目光平和坦荡。 李家村并不算最富裕的，只能做选拔，选出有可能学出来的根苗进行培养，其他人没机会享受药浴和补汤，只是学个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仅此而已。 选拔开始了，几个武师傅轮流负责一摊，挨个给孩子们摸骨头，做考核训练。 从最小的孩子开始，到十二岁就截止了，十二岁往上走的可以继续跟着武课学，但出头的可能就不大了，根骨已经长的差不多了，练武希望不大。 武将的标准和普通标准完全不同，不是谁来都行的。 秀娘的意思是按照武将的标准走，能不能出头先不盼望，但给机会把孩子培养起来，哪怕出不了头，也给这一辈孩子们打个样，后辈儿孙知道该如何培养孩子，不至于浪费了好苗子。 这是给个教养和底蕴，我可以落魄，但我心里有章程，只要我有钱就能翻身培养子弟，下一代能出头，这就是世家底蕴。 最后选出了五个孩子，没有淳哥的份，他也不适合练武，这下原本心里还有点迟疑的孩子们也没有抱怨和委屈了，秀娘的儿子都没机会，人没占便宜，公平的，没话说。 淳哥没有失望，练武太苦了，这打基础都累的嗷嗷叫，武将哪是人学的，他还不乐意学呢，更愿意读书。 其他有几个孩子岁数大了，先打基础，可以适当给与扶持，但要先紧着这几个选拔出来的小子，根骨适合学武，身子骨壮实，力气也够。 秀娘把这些记下来，就算把他们选出来也是要考核才能有药浴和药汤补的。 “你们几个以后可以轮到补汤和药浴，先说好，要考核过了才有，东西只有这么多，咱们还不富裕，未来你们就算学出来也会有危险，咱村有商道了，你们可能要负责押镖走船，会有危险，不乐意干的可以退出。” 这些都要写契约的，可不是白给你吃好的，目前最实际的就是押镖走商道，给宗族赚钱，至于去西北博前程，那另说。 “我们愿意，来时家里都说妥的，我爹娘下午来签订契约摁手印。” 这和家里都反复商议过了，家里都愿意，路是人闯出来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村里都给到这份上了，你都不敢伸脑袋尝一口，那你穷着别埋怨了。 ------------ 第127章 族学里选出来的男孩不论大小，家长亲自过来签字摁手印，没有说退出的，哪怕明知道有危险还是愿意来。 “诸位叔伯婶子，你们签字摁手印是信任我，我很感激，可你们真的要想明白，压船是有危险的，可能真会丢命的。” 秀娘再三反复提醒大家，要考虑清楚，不要为了眼前一点利益就搭上儿子的命。 “秀儿，平哥当初是为了村里才去赚那么点差价的，为此丢了命，我们并没有庆幸自己的孩子没去，而是痛若骨髓。我们这辈是吃过苦头的，我们不搏下一代子孙还是要搏命，有区别么？“ 六爷爷的小孙子选上了，他是第一个来的。 “对，六爷爷说得对，族学有今日我们全村人都付出了很多，咱村供出了几个优秀儿郎，只有我们知道吃了多少苦，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吃的不是平哥卖命钱换来的今日，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我们的儿孙，我们不搏下一代不会更好，只会更差。我李家儿孙从来不是怕事的主。” 言婶子言辞铿锵有力。 “是啊，秀儿，你没做错，我们都认可你。族学有今日的光景是一辈一辈人接力苦熬出来的，当初建族学是李青他爷爷临死捐赠的田地才把族学坚持下来，后面有了李严他爹捐献的钱和书籍，再有平哥和你捐的土地，我们一步一步熬到今日。” “先生，吾等愿为宗族奋斗。” “先生，吾等愿意为宗族奋斗。” 族学儿郎和姑娘们齐声喊话，一起作揖。 “秀儿，我们相信你的决定。” “先生，我们相信您。” 秀娘红着眼圈郑重其事回礼。 “孩子们，我们一起奋斗，让我们的儿孙可以不用在受苦，可以继续读书。” “喏。” 就这样，家长全都签了契约摁了手印。 几个选出来的孩子很适合走武将路，根骨特别好，很有希望。 秀娘要求他们还是要读书，不能一脑门子热走一条道，武将之路不好走，万一走不通，咱也读书习字会其他技能，总有路可走。 只是这样一来，孩子们压力就大了，这几个孩子还要继续努力科举，看有没有机会博个功名，哪条路通顺就走哪条路。 孩子们很辛苦，每个月都要经历考核，考核在李家村族学已经是斯通见惯的事，孩子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高压教学。 秀娘找了一些兵法书给孩子们读，能领悟多少要看个人的悟性，她也不是武将，只是按书教。 李家没有出过武将，没有现成的例子可以学习，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秀娘利用现有的资源和书籍，让孩子们学武做游戏，排兵布阵，增加彼此团结协作的能力和意识。 就算是想走武将路，你也不能大字不识一个吧，你连公文都看不懂，这肯定不成。 就算没有被选中的儿郎，也是要练武的，君子六艺是要学的。 说读书人文弱这是不对的，是错误印象。实际上世家贵族的孩子都是文武全才，杀个把贼人是手拿把攒的，虽然不能和武将比，但绝不文弱。 花了这么多钱投入族学，就是要一代更比一代强。 秀娘和村里对武师傅的待遇极好，十分尊重礼遇，夫子都愿意留在李家村认真教学，待孩子们也是掏心掏肺，接因为李家村村民十分懂得感恩。 李恒年前托人带了一些书籍回来，充实族学的。 年前李睿和李泉回来了，李睿搞到了一些兵法书籍都是孤本手抄本，这些都是很珍贵的，是李睿从许家王家千方百计缠磨来的。 群哥他们知道族学开了武课，开始给孩子们泡药浴喝药汤了，群哥求了许静和许大人，从书阁搬了些手抄本回来，还拿到了许家人给自家子弟的药浴配方和药汤方子，这也算给足了诚意。 许大人和许夫人挺佩服秀娘的胆量和李家村的团结，啥都没有，什么资源都不齐备，就敢想武将之路，就敢投入大把金钱给孩子们，这份赤诚和勇气足够他们给李家下注了。 群哥这次回来，看到族学的兄弟姐妹似乎和以前又不一样了，多了些坦然从容和坚毅勇敢，自信。 “族学不一样了。” 是孩子们气度心胸不同了，精神面貌大变样，和以往有了很大区别。 “弟，婶子可真厉害。” 李睿眼里满满都是敬佩和骄傲。 “你说我娘想的能有谱么，咱家也没有出过武将，许家这样的真能把自己的资源给咱家？” 就算是亲戚也未必，这点李群不傻，心里明白的。 许家为啥选他做女婿，是因为他安稳，背靠周乙和周允两兄弟做靠山，后面还有萧家这样的老牌世家，咋算都不亏。 可真的有多看重李家，那可未必。 “总要搏一搏，当初严叔二青叔去江南广东那边做小生意，也不一定都赚钱，还不是两眼一抹黑，一点点熬出来的，他们都行，难道我们就差那么多？” 李睿心气高，也不服气，他最佩服的人是曾爷爷和秀娘。 “你说得对，看样子这回买的药材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嗯，依我看，许家萧家西北那条路咱还得琢磨一下，尤其是药材这方面，族学用得上，等你成亲把这事琢磨一回，我去琢磨王家萧家那头，能便宜点是点，别都让婶子操心。” “行，我知道了。” 他们兄弟一直如此，李靖李睿发话，兄弟只管执行，不问一二三，哥哥让干啥就干啥。 李睿不光带了些礼物书籍药材回来，还给宗族带了不少钱，是和萧家合作结算的钱。 有酒钱，织作坊绸缎的钱，还有用船南来北往跑船的钱，还有宗族在京城做小买卖的钱，今年也算各处都有收获了。 里外一分账，族学的归族学，宗族的要记一笔，后续还要投入一些钱进去，例如织作坊还有江南的丝织纺，甚至还要在省城或者京城那头干买卖。 今年又可以给大家分一笔钱了。 李严送回来几个织娘，岁数都不小了，但手艺很扎实，都是孤寡，都有苦楚，身上带病需要钱医治，送回来村长请了大夫给看病，后续就签订了契约，留在织作坊织锦织缂丝了，为作坊添了熟手，这样一来教基础的东西这几个织娘就够用。 ------------ 第128章马驹 今年赚了不少，族老们一商量，又买了些祠田，添了两个铺子和一条船，同时在广东江南那边买了一两处产业，其中有庄子和铺子，主要为了那头的丝。 村民手里分的也不多，可也不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分红，不少于五十两，看似不多可实际上村里花费不大，如今主要是培养儿孙都是族学花的多。 再就是儿女嫁娶彩礼之类的需要花费些，孩子们在作坊和酒坊等地方都有干活，能赚一点，细水长流家里也都能攒下不少，日子渐渐富裕了起来。 不过穷人乍富，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有吃酒的，村里不让吃酒赌钱，有些爷们就跑外面去，有人请客么。 李家村族学搞得这么好，酒坊织作坊简直亮眼，肯定有人惦记，想往里挤。 不过爷们喝酒归喝酒，承诺是不敢做的，族爷爷能打死他们。 这不刚过完年，三个青壮年爷们就被摁在祠堂狠狠打了一顿板子，跑出去吃酒，稀里糊涂让人哄了，醉熏熏也不知道签了什么条子，让人找上门了。 族爷爷先把场面给摁住，紧跟着就把爷们全打了板子。 还让全村老少都出来观看。 “你们能耐了，让人找上门了，好在是学手艺，换了讨要你媳妇女儿，你也白给人家么，混账东西，我有日子没收拾你们了，给我狠狠打。” 三爷们趴在凳子上被打板子，裤子都让血印红了。 “族爷爷，现在怎么办，对方是要白学手艺，我估摸这是来偷师的，只怕还有后招，像是杀猪盘。” “不能让人进来，族叔，让人进来就麻烦了。” “我不用你提醒，我能不知道么，我平日怎么和你们交代的，过了两天好日子，饭吃太饱了。” 大爷爷气的把人挨个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村民都低着头不敢回嘴。 “白学手艺不可能，要赔钱还是咋地，赔给他，总之不能妥协的坚决不能低头，大不了撕破脸。我李家也不是好惹的。” 大爷爷眯着眼，眼里有了杀机。 “”族爷爷，这事您交给我吧，我让人去查查，我办不成再来跟您汇报。“ 李睿主动请缨。 “你去，来得及么？” “来得及，这回我和县令还有点事要说，他要高升了，来的新县令和我是同窗，彼此关系还不错，算是兑换，这些事交给我。” 李睿笑着在大爷爷耳边嘀咕了半天。 “行，那你去吧，群哥你跟着你哥哥学个眉高眼低。” “好。” 群哥不能养的单蠢傻气，该懂的要懂。 就这么李睿带着李群和几个族学孩子去办事了。 那三个家长办错了事，趁着酒醉让人哄骗签了条子摁了手印，这是大错，日志上要记一笔，同时刚分到手的钱又给吐了出来，这是惩罚。 三家爷们被惩罚去开荒了，守在地里看地养猪养鸡。 这下村民们都消停了，和亲戚来往也不那么密切了，一时间人心惶惶，感觉亲戚都是要害他们。 李睿花了几日时间就把事给搞定了，也没费太大力气，对方是做局向白进来学手艺，他家钱不够，但也不敢弄别的，怕李家真的急眼收拾他。 李睿一番连哄带吓唬，很顺利就把事搞定了，同意进来女娃学手艺，按照穷人家标准学十年，该教都都教，但钱可不一样，规矩不能坏。 最后对方得了愿也就应了，不过爷们也挨了顿打，他儿子被关衙门好几天吃了好几日牢饭。 这才害怕了，放弃偷师的想法，改送女儿去学手艺，保证以后不敢再出幺蛾子。 李睿下手狠辣，再出幺蛾子，我就要你全家的命。 这事就算搞定了。 李群在后面学着，并无太大反应。 “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狠。” “并没有，我娘的心愿是让李家村姑娘儿郎都能上进有前途，谁坏我娘的好事，我第一个不答应，咱们是亲兄弟，该向着谁我还不至于傻成那样。我不会跟我娘说你坏话的，不过你要给我买好吃的。” 群哥其实很聪明很护犊子，知道该站那边。 周乙该教的都教了，也并非只教好的，坏的黑暗面也让他一点点了解了。 周乙不可能把亲侄儿教成傻子。 李睿这才笑了，勾着弟弟的脖子，“走，哥带你吃好吃的去，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卤肉馆味道不错，咱买点回去一家子吃口酒。” “好呀，给弟弟买点零嘴回去，不然又该埋怨我不惦记他了。” “他都多大了，还吃零嘴，真是惯得没边了。” “你还说呢，那日不是你买的玩具么，可不是我买的。” 群哥不服气的反驳。 淳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几兄弟都宠的厉害，要啥给啥，都舍不得弟弟受一点委屈，嘴里喊的男孩要严厉些，可实际上弟弟一撒娇，啥都给买。 只有秀娘和爷爷能严厉些，平日里二叔对淳哥也比较严厉，总要有人扮黑脸么。 “是你答应他给做个玩具的，让婶子知道又该训你了。” “我答应了送他一匹马驹。” 李群嘿嘿笑了，亲弟弟么，但凡自己有的，给弟弟有什么舍不得的。 淳哥写信给哥哥撒娇，说没选上习武，想要匹好马，缠磨着哥哥给买匹马。 李群就跟许家张口，给弟弟要了一匹好马的小马驹，特意用船给运回来的，过几日就到了。 还没敢告诉秀娘，要让她知道估摸要训他们兄弟了。 “你咋跟婶子说。” “我就说是你给弄得。” 李群一推二五六推给哥哥挡枪。 李睿气的翻白眼，“我谢谢你啊，你以为婶子不骂我咋地。” “那我不管，我比你小，你得让着我。” 李群晃晃脑袋，哥哥就是用来挡枪的。 “行吧，真是欠了你的。” 李睿无奈的扁嘴。 村里这事就算过去了，李睿给留了一条路，没下死手，去县令那吃了顿酒，县令高升了，周乙没忘了他给秀娘帮过忙，给他谋了个好位置，县令自己特别满意，宴请哥俩道谢。 新来的县令是李睿的同窗，关系不错，算自己人了，来这可是富庶村，也不是谁都有机会来李家村这一片的，李睿怕不熟悉的人来这坏了宗族大事，按了自己人过来。 一切都弄妥当，李睿哥俩回京城了，临走把马驹给淳哥了。 秀娘气的捏拳头，恨不得捶兄弟俩一顿，结果俩都跑了，淳哥得了最好血统的马驹，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秀娘就把淳哥打了一顿，让他乱写信，为了一匹马落人情，把淳哥委屈的投到奶奶怀里哭鼻子。 ------------ 第129章重新定规矩 奶奶心疼的抱着小孙子，冲着秀娘皱眉，“一匹马而已，值得你打孩子么。” “奶奶，你不能惯着他，这是宝马的马驹，很珍贵很难养的。” “没事，淳哥你单独伺候着，不行就让你哥哥们帮你照顾。” 二叔那头几个兄弟队淳哥也护的厉害，平日里有空都把他带在身边学习教导，兄弟几个也十分亲厚。 淳哥从奶奶怀里露出小脑袋，“我哥哥答应给我照顾宝马的。” “你会骑马么，你那骑术根本不行。” “我可以学。我不管你不许送回去，我好容易才求来的，娘，养大了，可以留种，我要的母马。” 淳哥双手合十拜拜求情。 “要留下可以，自己侍弄，你哥哥们忙着呢，庶务跟着学，让我知道你偷懒耍滑，我就把马卖了去。” 秀娘一脸严肃的约束儿子。 “知道了。” “好了，好了，我孙孙乖着呢，哪次考核不是前三名，你也不能勒的太紧了。” 奶奶摸摸小孙孙的头，一脸慈爱的哄着，”读书学本事要下苦力学，不能偷懒耍滑，学本事偷懒耍小聪明其实是最愚蠢的行为，你可不能这么干，我让你玩但可不能拉下学业。“ “我保证不会拉下。” 淳哥立刻点头。 “饶你一次，下次不许了。” “哦。” 再三警告淳哥，秀娘才放过儿子。 因为上次的事让秀娘警醒，研究了几日后，跟族老们立了新的惩罚规矩。 村里还是要约束的，穷人乍富担不起这点富贵，就得有严厉的族规约束着才行。 其中就有不允许私自未经商量就代替宗族答应什么承诺，包括你家儿子女儿定亲，不允许。 你自己的孩子你说了也不算，谁允许你随便一点利益就把孩子给卖了。 还有犯错就要受惩罚，不但要把分的银子吐出来，还要打板子和罚银子。 那三家爷们不但把今年的分红给吐了出来，还罚了五十两，连去年的银子都吐出来了。 当家媳妇和婆婆背地里哭的厉害，婆媳俩都在织作坊干活，没白日没黑夜的辛苦，一年也才赚这点钱，结果把两年的辛苦都罚进去了，孩子要定亲的彩礼都没了。 婆婆抓着儿子厮打，媳妇更是委屈的掉眼泪。 不光族里打了一顿，回家老爷子又打了一顿。 这下村民们都警醒过来，醒过味来，嘴里也有了把门的，不敢啥都往外秃噜了，请客喝酒也不敢随便答应，尤其是和亲戚外人喝酒，更是不敢喝醉，这罚的太狠了。 也不是每家每户一年都能赚五十两的，好容易盼着这点钱能让儿女成亲盖房子呢，结果一顿大酒就喝没了，这也太亏了。 “大爷爷，以后要定期给村民们讲讲律法，不能光给孩子们学，长辈们也要学，不然出门都没个约束净闯祸了。” “你说得对，还是约束的不够严厉，这两年跑太快了，从明年起不分这么多银子了，你给我想想不分银子换什么能让村民不闹腾。” 大家都盯着这点分红，好容易能过上好日子了，心里都盼着呢。 尝到甜头又不给分了，肯定不乐意。 “大爷爷，我感觉我们做错了。” “我也认为不该分钱。” 大爷爷也点头承认他们做错了。 原本是好心，村民太苦了，为了儿孙前程和读书的事，真的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族宴更是每家每户都拿钱拿吃的出来凑份子。 如今日子好了，族老们也惦念着村民，希望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好日子，不难在钱上。 “族爷爷，我们想想别的法子，以后不分钱了，不如我们改分地分干活赚钱的机会怎么样，钱还得自己赚才懂得艰难和不易，才能珍惜。” “你说得对，分地也不是不行，可家家户户男丁数量不一样，有的寡妇孩子出不了多少力分的就少，不公平了。” “那我们就特殊对待，记上一笔，功劳记下来，寡妇孩子好说，无非就是为了儿孙姑娘的前程，儿子就不用说了，只要肯学不愁没前程，姑娘村里给嫁妆给选人，好好地发嫁不用寡妇操心，寡妇老人咱村养老，每年定期分粮食和肉比别个多一些，用不完的她可以把手里的东西卖掉换成钱。” “这样可以。” “例如寡妇老人去养鸡养猪，也不累，还能指着他们操份心，养的好多分几只鸡就是了，要是缺钱买个盐和糖，把手里的东西卖了换钱，这样也算照顾了孤寡老弱，分到自己手里再卖出去，就不用牵扯不清。” “好主意。” “至于其他人么，还是老规矩，按劳分钱，替族里干活也是要分钱的，给别人干活是机会，就看个人干的好不好了。这样剩下不分村民的钱，咱们用来买地，谁家需要可以买回去。” “要是钱不多的呢。” “可以佃，干得好和族里分，十年以上这地你少掏点钱便宜卖你，这时候土地也是好田，都养出来了，不亏自己人。” “是个好主意。” 其他族老也点头。 “其他人可以学手艺干庶务，再不行也可以替族里种祠田，养马等等，我之前也想差了，我想着村民苦了这些年，该分点钱给儿孙娶妻生子，可这才几年，都没翻身，问题叠着麻烦，来打秋风的越来越多了，不是好现象。” “这事今年就解决，那盖房子可咋办？” “盖房子需要钱，我们按照功劳请族学和儿郎们一起干，按照各家各户的要求盖房子，这样孩子们也多了练手的机会。也可以好几家联合一起买地，例如我公爹和我二叔这样亲兄弟，钱不凑手，兄弟几个联合起来一起买地，盖房子。请咱村自己人干，多少能便宜点，按照功劳算算，可以赊账，不能超过二十两，仅限买地和盖房子。” “可以，我再琢磨一下。” “至于娶妻嫁女，宗族可以出一份钱，按照孩子们在族学的表现和家长的功劳，总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有活干，有事做，不能白分钱，我们把钱集中在一起买产业，就能换来更多的机会给儿郎，不会让他们落空。” “我看行，你们看呢。” “我也觉得不能再分钱了，不分钱咱宗族钱多可以继续买产业，这样人手只有不够用不怕没活干赚不上钱，躺着分钱确实不对。” 其他族老也点头认可不分钱了。 ------------ 第130章挨骂 大家积极讨论，最后确定了未来方向，及时调整宗族的发展路子也是很有必要的，针对现在出现的问题，要居安思危，有长远眼光。 有秀娘的引导，加上目前出现的层出不穷的问题，确实让族老们引起重视，如今的成绩得来不易，说啥也不能让一些不知所谓的村民给毁了。 两个月后，族老和村长再次开了族会。 “跟大家说个事，对你们来说不算好事。” “是这样，这几年大家都很辛苦，我们也从酒坊和织作坊分了些钱，我原以为这样才算公平，我们干这个作坊不就为了让大家过好日子么，可事实证明我们做错了。” “经过我们反复商量后，决定从今以后宗族不在直接分钱给村民了。” 一言惊醒众人，大家都激动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大爷爷心中叹息一声，果然如此，他们错误的决定养出了贪欲。 “为什么，为什么不分钱了，这个作坊是大家所有人的努力呀，凭什么不分钱。” 有人已经开始愤怒了，我们都有份，凭啥不分钱。 “就凭你们不珍惜，把祸事带进村子，就凭你们开始鼻孔朝天看人，就凭你们开始出入不良场所，还需要我说下去么。”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村民已经有人偷偷去摸牌了。 不同于赌坊，是个别坏种子私下组织的小场所，也是玩钱的，其实就是聚堆赌钱。 “钱给我们就是我们的，我们咋花还得跟你商量咋地。” 有爷们不乐意了，每年几十两银子呢，好大一笔钱了。 “放你娘臭屁，那酒坊你出了多少力心里清楚，那酒坊盖起来是秀娘一家子的功劳，是秀娘一梭子一梭子织出来的，你们除了盖房子出力，还出了什么力，是我们豁出脸皮用宗族的名义硬是分走了一部分利润。” “还有那织作坊，有你们多少功劳，秀娘的水平不用我多说吧，太后都赞不绝口，她的学徒费你们不是不知道价格，村里哪个人她收钱了，不是白给你们教了么，娘们都是好样的，吃苦耐劳，反而是李家姓的爷们顶不了门户，有点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这钱不分了，你闹也没用，不想过以后单门过日子，没人管你。” “叔，你别发火，你跟我们说说，宗族不分钱是投入族学么，那我没意见。以前没有分钱的好事，我们也是靠自己，这几年我们确实越来越过分了，给孩子们树了个啥榜样啊。” 有脑子清明的站出来支持大爷爷。 “除了加大投入族学，我们打算继续买地买产业发展宗族，织作坊还需要更大的投入。赚了钱才能买产业买祠田，这样大家就算买不起地，咱村也有地可以让大家安心种地过日子，培养儿孙。” “这条能成，大家能认吧。” “能。” “除了这些，以后不分钱，这钱就省下来了，如果谁家想买地可以从村里买，一来是便宜二来是安全不用担心被骗；三么，如果钱不够也想买就先佃祠田，种地把式好产出多也算功劳，日志上一笔笔都有记录，十年往上这地就便宜折价卖给你。这也是一条出路。” “以后么，孤寡老弱加大扶持赡养这些都归宗族管，儿孙就不用多说，按咱李家村养育儿孙的规矩来，老弱也有活干，例如养鸡养猪都不需要壮劳力，咱们优先给老弱干这活，干好了多分老弱一份，吃不完的卖给酒馆各处也是一份收益，女儿咱宗族出一份嫁妆，姑娘在学里学得好，嫁妆和人选找拔尖的，能成不？” “能，这条我们同意。” 孤寡老弱代表着村里和宗族的向心力，谁能保证你家人活九十九岁啊。 “其次，咱宗族买的产业多需要的人手就多，不缺干活的机会，和赚钱的门路，钱还得自己赚才能明白这份辛苦，才懂珍惜，躺着分钱不成。” 全场沉默了一下，最先开口的竟然是老太太。 “大哥，就按你说的办吧，躺着拿钱确实不中，把儿孙养坏了。我同意村里的决定不分钱。” “我家也同意。” 爷爷也开口了，代表全家。 四爷爷等几个族老也第一时间同意这条，李严和李青家属也同意了。 “爹，你犹豫啥，儿子努力上进，扬眉吐气，考不中我去学手艺赚钱不给你丢人。” 族学的孩子开始劝自家父母。 很快在孩子们的劝说下，有不少人家都同意了。 最后不乐意的也没法子，全村都同意了。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从明年开始就不分钱了，这样明年我的计划提前，我要从别处再买庄子，同时再买两条船，船上还需要男丁押镖，有愿意去的随后来和我商量。李严那头开了丝织纺，专门抽丝作生丝和熟丝，是为了给咱村的作坊提供原料，可以节省成本，那头可能还需要人，要扩建啥的都需要成本，这也需要人，只要你们勤劳肯干，不缺赚钱的机会。” 大爷爷声调和缓的安抚着大家不满的心情。 二叔站了起来，“老少爷们，这几年没少分钱，咱们宗族没亏待大家，可你们看看这几年村里的乱象，都管不过来了，我整日派人巡逻都有跑去别村赌钱的，这到底对不对你们心里清楚。” “是，钱给你了，咋花我管不着，你是饱饭吃多了吧，穷的时候你咋不开口说这话呢。这酒坊这织作坊立起来有多难，你们是亲身参与的呀，有钱去赌钱没钱给儿女办彩礼嫁妆，想方设法从宗族骗钱出来，你们给孩子们立了个好吃懒做，坑蒙拐骗的榜样。” 村民被训得低下了头，对不对大家心里明白。 “这钱只是换个了方式回到你们手里，你们心里明镜一样，你们生气的不是不分钱，是不能躺着拿钱，还得干活才能拿钱，宗族想要发展就需要产业需要钱，都得给我忙起来，不许有闲人，你那么能耐就自己单过。” 二叔疾言厉色的怒吼一声。 他在村里是为大家做实事，积威已久，这一嗓子把大家伙吓得一哆嗦。 “后头我还有其他计划，严大哥那头缺人，我不光需要壮劳力还需要脑子转的快的能独当一面的，逐渐培养起来，成为第二个李青李严，上外面替宗族赚钱挡事，替儿孙们开路，去京城的儿孙能入仕途能走多远，就得看你们做长辈的肯不肯出力了。” “就拿我家来说，我家出的官最多，可你们也要明白，我家团结不分彼此，供应这几个读书人我们全家老少齐上阵，没闹过红脸没人偷懒，连我奶奶得闲都在做宫花卖钱，京城的宅子和产业是我们全家老小苦干出来的，不是天上掉馅饼。” 秀娘苦口婆心的开导大家。 “得嘞，是我们错了，我们认，以后都听村长和族老的，不分就不分吧，是我们没给孩子立好榜样，我们给孩子丢人了。” 犯错的爷们第一个站了出来认错，另外两个也给大家鞠躬道歉。 ------------ 第131章变化 不管大家心里具体咋想，村里决定两个织作坊以后不再给大家分钱，全都要自己找活干，会加大对族学的投入。 这样一来大家有了危机感，不分钱了，你家人多我家人少，那不就亏了么，还是得去干活。 这不男女老少全都干活去了，连孩子都找活干，村里养的鸡鸭鱼猪等动物也会卖钱，有不少细活，割猪草放牛放羊，小孩子老人也能干这样不太累的活。 冬日里也可以学着做宫花织布，不会织锦也没事，可以织布，这个妇女都会，普通的蓝平布用来做鞋子农家人的短打扮都是这样布料，店里也能拿去卖，就是赚的少点。 如今不是以前，路子宽了，村里有自己的店铺，活多得很，就看你乐意干不。 只要不穷不懒，普通人家一年也能赚一二百两银子，早不是当年穷困的时候了。 今年好几个秀才去做夫子和师爷了，一年下来也有五六百两，是周边几个县，还有点灰色收入都算到一起，日子可以过得很好了。 要是在其他地界，就能赚七八百两银子呢，买地还是盖院子也就是两三年的事，对现在的李家村来说真不难。 哪怕是孤儿寡母，这两年人家也盖了新院子，买了地呢，就是比人口多的人家晚了几年，会过日子的都能出头。 这几年就是孤儿寡母也分钱了，最穷的老太太养了一个孙子，家就两口人，可人家一老一小读书的读书，赚钱的赚钱，攒了这几年钱，盖了新院子买了地，还在宗族帮衬下买了个小铺子。 这日子能不能过好，还得看个人。 一老太太都能把日子过起来，和人多人少没关系。 不分钱了村民似乎全都支棱起来了，干活也卖力了，大酒也不喝了，牌也不玩了，不干没钱，似乎人全醒过来了。 心里多少有点埋怨，都是年轻刚成亲没几年的，老家伙们都觉得不分钱挺好，儿孙反而能懂事上进，正经踏实过日子，不想那些虚妄的东西。 晚上吃过饭没那么早睡下，大爷爷召集全村搬了小板凳过来学律法，别一天天脑子里装浆糊，还不如孩子懂得多呢。 还让孩子回家也给教着，别丢人现眼。 现在反而是娘们姑娘们挺直腰杆，她们在织作坊认真干活，赚得多了，老爷们种地不如她们赚得多，秀娘经常给织作坊的婶子姑娘们灌输引导，回家给老的少的吹吹风，别跟着跳大神的跑。 秀娘带娘们赚钱，处处帮衬她们，自然大家都信任她听她的，她能把家里孩子都教那么好，大家都俯首帖耳。 织作坊来了新师傅，人手多了，徒弟也能干杂货，云锦锦缎有了新的花色，做衣服等卖的也不错，宫花又出了很多漂亮的款式，加上周家村的花丝镶嵌首饰盒也拿过来搭配到一起卖，效果很不错。 李青在省城的绣铺也算支棱起来，开始往回赚钱，立住脚跟了。 秀娘开始织新画作，准备织更复杂的技艺，搭配清雅的丹青糅杂在一起，艺术造诣也更高。 她这次琢磨了很久，打算把缂丝和刺绣结合起来，融入丹青水墨艺术，充分发挥这个特点，走一条新路子。 小图打算做缂丝扇，扇面可以作画，东西不大价格比不上炕屏这样的贵，贵夫人小姐也买得起，这样的小件东西反而卖的好。 之前英子和清儿这批人卖的扇子都卖的可好了，非常畅销，供不应求。 炕屏大画作这样的确实很美，但价格也确实高，不是节日和特定需求，还真的考虑一下，反而扇子帕子衣服，咬咬牙也能买。 她找了缂丝手艺还不错的几个人一起联合起来，做扇子，用缂丝和刺绣结合，以丹青为主，突出清雅的品格，做系列扇子出售。 例如花卉可以选梅兰竹菊，或搭配仕女图，或蝴蝶小动物等等都可以创作，而且图案不算大，也不难，反而更适合现在的织娘运作。 秀娘亲自画图，和大家一起讨论商量，最后先定下花卉系列图，先出六个扇子看看效果，好了再继续做。 她自己决定做炕屏，群仙拱寿图。 再做两柄扇子，她打算做异色双色缂丝，这个目前比较难，她也没把握做漂亮，先做扇子看看效果如何。 双色异色它的经纬线和单面就完全不一样，简单来说更复杂更难。 织作坊忙的厉害，能上手的婶子妇女越来越多，好些姑娘也做的特别好，读书不好的儿郎有天赋的也主动留下来学织锦和缂丝。 对于这样的，秀娘教的特别仔细，终究希望他们能把手艺传承下去。 其实很多绣娘和织娘不全是女人，男人也占一半之数，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干得好的更踏实安定，再织作坊和绣坊，男人学手艺不是稀奇事，反而斯通见惯。 李家村也有男孩学缂丝织锦和刺绣，这是当初建好织作坊就选出来的人，还进行了考核，如今看来族老们是对的。 这些男孩读过书会画画写字，对色彩把握更准确，读过书的缘故脑子转得快，学的也快，肯下苦功夫，短短几年就能织云锦十几个花色，现在开始学缂丝了。 加上秀娘毫无保留的传承手艺，他们学得很快，如今一年也能给家里赚几百两，云锦缂丝这东西贵得很。 织作坊出的好东西越来越多，东西花样繁多，质量水平都属于一等一，上次托她干活的李管事也定期过来预定作品，有好的他会积极跑来先挑，给的价格也合适，拓宽了织作坊的路子，东西不愁卖，大家干活也有劲。 酒坊订单更多，依旧是村里赚钱的大头，明年不分钱了，族老们早就有计划了，干脆去江南广东那边又去买铺子和田地了，这回适当买些林地，好木头可以做家具，给女孩做嫁妆少不了，自己有就不用花那么多钱。 又买了一条船，打算明年再买一条船一起干，现在是一条船专门运送生丝熟丝搭载一些南来北往的货物，已经不够用了，才要再买一条船往返加快速度。 大爷爷又选了几个年轻精明的后辈儿郎去了江南丝织纺做事，半年给一次钱，直接给一半家里，保证不让孩子和家里吃亏，干得好了，最低的伙计一年也能赚二百两，干到管事这样水平一年最少五百两纹银。 条件待遇都很优厚，让孩子去学本事，出来是要独当一面，替宗族打理店铺产业的，之前说了，做第二个李青李严这样的。 ------------ 第132章新规划 不管大家心里具体咋想，村里决定两个织作坊以后不再给大家分钱，全都要自己找活干，会加大对族学的投入。 这样一来大家有了危机感，不分钱了，你家人多我家人少，那不就亏了么，还是得去干活。 这不男女老少全都干活去了，连孩子都找活干，村里养的鸡鸭鱼猪等动物也会卖钱，有不少细活，割猪草放牛放羊，小孩子老人也能干这样不太累的活。 冬日里也可以学着做宫花织布，不会织锦也没事，可以织布，这个妇女都会，普通的蓝平布用来做鞋子农家人的短打扮都是这样布料，店里也能拿去卖，就是赚的少点。 如今不是以前，路子宽了，村里有自己的店铺，活多得很，就看你乐意干不。 只要不穷不懒，普通人家一年也能赚一二百两银子，早不是当年穷困的时候了。 今年好几个秀才去做夫子和师爷了，一年下来也有五六百两，是周边几个县，还有点灰色收入都算到一起，日子可以过得很好了。 要是在其他地界，就能赚七八百两银子呢，买地还是盖院子也就是两三年的事，对现在的李家村来说真不难。 哪怕是孤儿寡母，这两年人家也盖了新院子，买了地呢，就是比人口多的人家晚了几年，会过日子的都能出头。 这几年就是孤儿寡母也分钱了，最穷的老太太养了一个孙子，家就两口人，可人家一老一小读书的读书，赚钱的赚钱，攒了这几年钱，盖了新院子买了地，还在宗族帮衬下买了个小铺子。 这日子能不能过好，还得看个人。 一老太太都能把日子过起来，和人多人少没关系。 不分钱了村民似乎全都支棱起来了，干活也卖力了，大酒也不喝了，牌也不玩了，不干没钱，似乎人全醒过来了。 心里多少有点埋怨，都是年轻刚成亲没几年的，老家伙们都觉得不分钱挺好，儿孙反而能懂事上进，正经踏实过日子，不想那些虚妄的东西。 晚上吃过饭没那么早睡下，大爷爷召集全村搬了小板凳过来学律法，别一天天脑子里装浆糊，还不如孩子懂得多呢。 还让孩子回家也给教着，别丢人现眼。 现在反而是娘们姑娘们挺直腰杆，她们在织作坊认真干活，赚得多了，老爷们种地不如她们赚得多，秀娘经常给织作坊的婶子姑娘们灌输引导，回家给老的少的吹吹风，别跟着跳大神的跑。 秀娘带娘们赚钱，处处帮衬她们，自然大家都信任她听她的，她能把家里孩子都教那么好，大家都俯首帖耳。 织作坊来了新师傅，人手多了，徒弟也能干杂货，云锦锦缎有了新的花色，做衣服等卖的也不错，宫花又出了很多漂亮的款式，加上周家村的花丝镶嵌首饰盒也拿过来搭配到一起卖，效果很不错。 李青在省城的绣铺也算支棱起来，开始往回赚钱，立住脚跟了。 秀娘开始织新画作，准备织更复杂的技艺，搭配清雅的丹青糅杂在一起，艺术造诣也更高。 她这次琢磨了很久，打算把缂丝和刺绣结合起来，融入丹青水墨艺术，充分发挥这个特点，走一条新路子。 小图打算做缂丝扇，扇面可以作画，东西不大价格比不上炕屏这样的贵，贵夫人小姐也买得起，这样的小件东西反而卖的好。 之前英子和清儿这批人卖的扇子都卖的可好了，非常畅销，供不应求。 炕屏大画作这样的确实很美，但价格也确实高，不是节日和特定需求，还真的考虑一下，反而扇子帕子衣服，咬咬牙也能买。 她找了缂丝手艺还不错的几个人一起联合起来，做扇子，用缂丝和刺绣结合，以丹青为主，突出清雅的品格，做系列扇子出售。 例如花卉可以选梅兰竹菊，或搭配仕女图，或蝴蝶小动物等等都可以创作，而且图案不算大，也不难，反而更适合现在的织娘运作。 秀娘亲自画图，和大家一起讨论商量，最后先定下花卉系列图，先出六个扇子看看效果，好了再继续做。 她自己决定做炕屏，群仙拱寿图。 再做两柄扇子，她打算做异色双色缂丝，这个目前比较难，她也没把握做漂亮，先做扇子看看效果如何。 双色异色它的经纬线和单面就完全不一样，简单来说更复杂更难。 织作坊忙的厉害，能上手的婶子妇女越来越多，好些姑娘也做的特别好，读书不好的儿郎有天赋的也主动留下来学织锦和缂丝。 对于这样的，秀娘教的特别仔细，终究希望他们能把手艺传承下去。 其实很多绣娘和织娘不全是女人，男人也占一半之数，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干得好的更踏实安定，再织作坊和绣坊，男人学手艺不是稀奇事，反而斯通见惯。 李家村也有男孩学缂丝织锦和刺绣，这是当初建好织作坊就选出来的人，还进行了考核，如今看来族老们是对的。 这些男孩读过书会画画写字，对色彩把握更准确，读过书的缘故脑子转得快，学的也快，肯下苦功夫，短短几年就能织云锦十几个花色，现在开始学缂丝了。 加上秀娘毫无保留的传承手艺，他们学得很快，如今一年也能给家里赚几百两，云锦缂丝这东西贵得很。 织作坊出的好东西越来越多，东西花样繁多，质量水平都属于一等一，上次托她干活的李管事也定期过来预定作品，有好的他会积极跑来先挑，给的价格也合适，拓宽了织作坊的路子，东西不愁卖，大家干活也有劲。 酒坊订单更多，依旧是村里赚钱的大头，明年不分钱了，族老们早就有计划了，干脆去江南广东那边又去买铺子和田地了，这回适当买些林地，好木头可以做家具，给女孩做嫁妆少不了，自己有就不用花那么多钱。 又买了一条船，打算明年再买一条船一起干，现在是一条船专门运送生丝熟丝搭载一些南来北往的货物，已经不够用了，才要再买一条船往返加快速度。 大爷爷又选了几个年轻精明的后辈儿郎去了江南丝织纺做事，半年给一次钱，直接给一半家里，保证不让孩子和家里吃亏，干得好了，最低的伙计一年也能赚二百两，干到管事这样水平一年最少五百两纹银。 条件待遇都很优厚，让孩子去学本事，出来是要独当一面，替宗族打理店铺产业的，之前说了，做第二个李青李严这样的。 (本章完) ------------ 第133章再进京 提携扶持自己族人比买奴才要来的划算多了，这钱给谁都要掏出去，省不下，不如让族亲孩子学会本事，以后咱用得上，也用的放心。 当初李青李严也是这样培养出来的，那会还困难，求爷爷告奶奶让人家给机会学本事，从伙计干起，一切全靠孩子自己长眼力劲，那才叫难呢。 如今上下全都是自己人，都是亲戚长辈，手把手教你，比当年容易多了。 如今李青李严现在独当一面，替宗族在外奔波，宗族替他培养孩子，他俩的儿子都是有功名的，没功名的也是自己没天赋现在也管一摊事，没亏待李青李严的真心付出。 有了这样的例子，往后就容易干了，其实这就是家族的传承和底蕴，一代人托举一代人，就这么扶着过河，把路蹚出来的。 翻过年扇子做好了，李严儿子见了赞不绝口，拿去铺子里展示，不到半个月就让人一股脑全买走了，本来做的就是一整套系列，人家大手笔全买了，价格给的好。 初次试验就成功了，秀娘和大家都非常高兴，紧锣密鼓开始研究下面的花色图案，继续做扇子。 她做的两柄异色双色缂丝也卖了个高价，是官夫人买走的，看上了手艺。 这给了秀娘很大的鼓舞，打算明年试试小件的炕屏，用双色异色，或者糅杂刺绣。 宫花这几年订货量也很大，织作坊做的有年头了，手艺和眼光都得到了很好的锻炼，越做越精美好看，管事主顾过来拿货都很满意。 天渐渐冷了，不过李家村依旧忙碌，经过半年的整治，村里的气氛又回归了安宁和忙碌，大家不在飘飘然，开始正经踏实过日子，认真干活，回归正轨。 开春秀娘又分了些钱，各处的钱也都回笼了，京城那边写了信回来，说是又买了一个田庄落在她名下。 李严在江南又给她买了两个铺子一个田庄。 江南铺子和田庄赚的钱就又继续买了产业。今年李严和李青要兑换一下，李青去江南查看丝织纺的情况，李严去京城管理族中的产业。 秀娘给京城写了回信，让李睿和嫂子在那边给清儿找个合适的婚事。 清儿给英子织了一个炕屏，十分精美，得到了谢家夫人的赞叹，把她带出去在社交圈见面，现在也有人提亲了。 群哥和许静感情日渐亲近，俩孩子处的挺好，许家很喜欢群哥，日渐接触能看出人品来，稳重踏实务实，不是那等虚头巴脑，急功近利的人。 李恒在外放地干的很不错，写了信回来，表示需要两个师爷，让族里选了送过来，前提是要有功名，秀才或者举人都可以。 这就是族中儿郎们起来了，机会也越来越多，不局限于家门口这点东西。 京城刑部需要几个专业的仵作，工部也需要几个人，京城那边是李睿李群给张罗联系的。 算学部也进了一个自家小子，他脑子转得快，数学有极高的天赋，这些活在家乡衙门和京城那头都历练过，去了没几天就能上手了。 机会是群哥求了小未婚妻的哥哥给找来的。 这也是正经官呢，别瞧不起，这是补位，进门也要考核，但不是科举那种。 李睿挑了几个小子去工部干活，有钱拿，钱少，但能跟在工部后面干活就是学习机会，干着干着指不定就能找到位置，你们不会干，我们家孩子上手就拿得起来。 走到这一步，孩子们都特别感激秀娘和族学，写信回家也说得明白，当初若不是秀娘和爷爷们让苦学，今天没这好事，让家里遇到大事只管听爷爷和秀娘还有族老们的，家里哪有不服的。 开春秀娘在省城也买了五十亩地是单门送给织作坊嬷嬷的，她帮着教导刺绣没少花心力，这田地是给她养老的，嬷嬷拿了地契哭的泣不成声，这让其他几位织娘看了十分羡慕，更是用心干活。 今年开春有几个孩子要去春闱，回来的成绩还不错，有落榜的，但也有上榜的，童生都过了，秀才有四个，淳哥是秀才了，夫子说下次要压一压，不要太出风头，年少成名不是好事，他岁数小可以等等，催娘也同意夫子的意见。 举人有五个，已经去京城安顿了，那边有李睿李严，有宅院都是现成的。 京城来信说是再给清儿选人家，大嫂问她的意见呢。 人选是谢夫人和大嫂给找的，现在是三四个人选，也没说太死，就是先挑挑，大嫂心里不踏实问她啥时候去京城。 秀娘琢磨了一下，打算夏日再去京城，一时半会也不急。 双色异色缂丝研究的还是有进展的，她又织了一柄扇子打算带去京城。 族学这回出了成绩，有人千方百计拜托想进来读书，族老们再问秀娘的意见。 秀娘拒绝了，和族老们说过了，咱就管自家事，别家事别管那么多。还有要提高束脩费。 这一年到头族学投入不少，是该提高档次了。 村民们听了也没异议，出成绩了么，提高也是应该的，姑娘还是不要钱来读书，家长们也不埋怨，肉烂在锅里，没上外头去，无所谓。 几年织作坊和丝织纺都赚钱了，给干活的都分了钱，按照个人干的活都赚了一些，好些人家从村里买了土地，盖了新院子。 现在李家村几乎都是新房子，没有旧的了，家家户户都有土地。 村里还有不少荒地，族老们请了隔壁村家穷本分的人家过来开荒，给的条件也挺优厚，联络邻居情分，互相扶持。 也收了几个隔壁村穷孩子过来学手艺，赚几个辛苦钱。 天热了起来，入夏了，清儿那边有眉目了，秀娘带着钱和东西过去京城看看。 打算过去给清儿买点产业做嫁妆，再给淳哥和群哥也留点产业。 等到了京城，群哥和睿哥清儿几个来接人，拉着她的手高兴的嘘寒问暖。 “婶子，我可想你了，你多住些日子再走吧。” 清儿和英子拉着她亲昵的撒娇。 “好，这次我住三个月再回去。” “婶子，我哥可懒了，把算账的活全都给我了，你帮我训他。” 清儿一见面就告状，现在她一个人要算不少账目，几乎兄弟几个产业的账目都要她算。 “呵呵！你要学着干了，这次我打算再给你买点产业做陪嫁，终究还是要你自己干的。” 秀娘摸着俩孩子的小脸，疼爱的笑笑。 (本章完) ------------ 第134章人选 接下来就是秀娘跟随周夫人在家等候，各家各户的母亲过来拜访她们家，彼此互相聊聊情况。 其实也是看儿郎母亲人品如何，这个也特别关键，儿郎好不行，还要看公婆咋样。 公公一般很少和儿媳妇计较，因为男女有别，便是有不满也是和老妻说，让老妻再去跟儿媳妇说，因此婆婆就很重要了。 第一户人家是四品官家的儿子，不是嫡长子，是庶子，但也有功名，品行各方面也不错的。 虽然官位不高，但人家家里老太太是侯府女儿，当年老爷子是探花郎，夫妻恩爱了一辈子。 这次说的孙子就是她儿子的良家妾生的。 他家嫡出的孩子，是一男两女，夫人生小女儿伤了身体，难产大出血差点命都没了，后来男丁淡薄，才给选了个良家女进门是为了开枝散叶的。 孩子是在当家夫人跟前养大的，养的立正规矩，不说出身你会以为这是嫡出小儿子。 这户人家的好处是，大夫人热心肠为人实诚不善于耍心眼，直肠子有啥说啥，炮筒脾气，这样人好对付。 她娘家品阶蛮高的，是二品官，人脉也算厚实。 能把庶子养成举人，就知道品行是个好的，家里人口很简单，大女儿已经出嫁了，小女儿还待字闺中，岁数不够。 清儿若能嫁过去，几乎不用太费事，只等爷们考中科举就行，关门过小日子，管家理事也是长嫂的责任跟他不相干。 第二户人家是谢家介绍的，谢夫人很喜欢清儿，认可她的品行。 给周夫人介绍了世家子弟，一流末尾的嫡长子，和他家情况差不多，长辈战死人才脱节掉下来的，但他家好在还有男丁，只是不适合做武将从文了。 谢夫人和对方当家夫人关系极好，从年轻时交往一直到现在关系亲近。 而且这户已经分家了，二房和庶出房头都分出去了，现在就剩嫡长房自己了，当家爷们在户部做事，官位正四品算不上太高。 爷们却很优秀在皇帝身边做起居注，人家正经功名出身。 唯一缺点就是下头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妹妹，还有就是分出去的庶出房头还有姨奶奶，然后有时候喜欢过来打秋风，这都是上头去世老爷子留下的问题。 第三户人家是萧家给介绍的，一流清贵世家的嫡次子，品貌俊逸不凡，不过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是大家族，也是有名的名门望族卢氏。 一家子住一起你就知道，问题比较多，这家儿媳妇可不好当，哪怕有宗妇在也不是好当的。 上头有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还有三太太，四太太。 四房是庶出的，上面三房是嫡出的。 光底下孩子就有十个，女孩三个，剩下全是男丁。 数数人头就知道这家人多，事也多。不过门风教养是这几户人家里最好的。 人脉官位资源以及儿郎优秀程度也是拔尖的，琐碎麻烦事也是最多的，人口太多了，便是门风好，也要牙齿磕着舌头的时候呢。 说的这个嫡次子是大太太的小儿子，大儿子已经成亲了，长媳是宗妇，下面还有个女儿刚定亲，这个儿子是她的幼子。 萧家给介绍的，都是和自己同等地位层次的人家，卢氏在朝堂也是很有分量的，属于中立党。 最后还有一户人家是寒门子弟，人口特别简单，是李睿的同窗，不过孩子挺上进，很聪明，周夫人放在最后了，言明没在考虑范围内。 这几户人家看来看去确实是卢氏的儿子最优秀，各个方面都最好，卢俊，人长得面如冠玉，清隽俊美，探花郎出身，翰林苑做事。 为什么能看中李家呢，正经说名门望族卢氏地位可比李家高太多了，这门亲事真要说成了，那也是清儿高攀。 一个是李家现在人才出的多，皇帝看在周乙的脸面上，关注到了李家儿郎，给了机会，算是热门人选； 再一个李家结亲的人脉都很有分量，没办法小觑，这也说明李家儿郎确实有真本事，不然不可能都结到张家萧家王家这么好的人家。 再就是清儿自己很优秀，站出去那也是宗妇的人选，本事是实打实的，人情往来如春风化雨，手段了得，言语温柔却有分寸有底线，几次社交下来给夫人们留下很深的印象。 清儿的培养上秀娘下足了苦功夫，可以说清儿的品貌本事，几乎就是秀娘的翻版。 娶妻娶贤这个道理在京圈太重要了，娶儿媳妇一定要娶个好的进门，能提携家族。 这一点看周夫人，看秀娘就可见一斑。 卢大夫人是参加了萧家的宴会看到了清儿，注意到她，一打听才知道，后来有几次宴会是在卢家举行的，特意邀请了周夫人和清儿，一来一去瞧上清儿了，这才有后续。 卢氏确实不错，是门好亲，可对于清儿来说，可不轻松。 “清儿自己怎么说？” 秀娘看着名单心里也在掂量。 “清儿更愿意卢氏，对李家帮助更大，她倒是懂事的，说是不怕苦也不怕难，不能白瞎了家族对她的培养。” 周夫人叹口气，要不她也喜欢清儿这孩子呢。 “我再想想，有机会能见见卢夫人和卢俊么？” “我给你安排一下。” “多谢嫂子，让你受累了。” “瞧你说的，我喜欢清儿这孩子，这二年的账本都是清儿帮我算的，可没少给我出力，我那扇子也是清儿给我织的。” 周夫人很得意的晃晃脑袋，孩子贴心着呢。 说亲也不能着急，还是要慢慢来，趁着功夫给清儿再买点产业置办嫁妆，她这次带的钱足够，家里也就剩她和淳哥了。 淳哥也不着急，后面再填都来得及，清儿的嫁妆要先置办起来才行。 让李睿群哥分别带着，李严给介绍的，买了些产业，这些不光是是秀娘掏钱，大嫂这二年分别给女儿买了一个三进宅院，两个庄子一个铺子。 秀娘买了庄子和铺子，李睿李靖分别给了两个铺子一个田庄，一个铺子在江南那边。 剩下的秀娘又买了两间铺子这也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李睿说要用钱，就一股脑给他用了。 李睿也不知道和萧家兄弟合作干了什么，赚了不少，京城附近买了好几处田庄和铺子，他们三兄弟分的，给清儿的就是那会赚来的。 他们兄弟咋分秀娘和大嫂也不问不管，孩子大了，很多事也不和长辈说了。 ------------ 第135章定亲 清儿的陪嫁这几年陆续都有添置，各处都有，也没有拘泥在京城附近，江南那头也是有的。 清儿的产业比英子只多不少，这也是哥哥们疼她，加上秀娘这二年的钱给她买了不少，李茂夫妻在京城干了快两年，手里分的钱也全都给女儿买产业了。 这里外里算了一下，光产业这头就花了一万两，不包括绸缎药材等其他陪嫁，这就很丰厚了，绝对不输给周允媳妇萧家女，当初她嫁给周允的时候，嫁妆全部就是一万两，这里面还包括压妆银子呢，清儿比她还多。 至于压妆银子，秀娘和大嫂还有婆婆奶奶等人，联合起来，给她凑足了两千两金元宝做压妆银子，这份嫁妆可以装一百零八抬。 剩下就是陆续买些绸缎，自家村里有更好的，药材李青去采买，其他东西可以陆续去买。 入夜，清儿和秀娘一起睡，两人嘀咕小话。 “清儿，你想选谁，人我都让你见过了，家世条件你也明白，或者说你心里看上谁了，我给你安排。” “我愿意去卢家，我看上卢俊了，风采气度学识教养都拔尖，卢家对咱家也有提携作用，能帮衬我哥哥们。” 清儿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最好的卢家。 选择卢家对她自己是有些辛苦的，但对李家加成太大了。 在卢家做儿媳妇可不是件容易事，太复杂了，妯娌婶子婆婆婆一大堆，婆婆就两层，老太太一层，婆婆一层，还有几个婶子叔叔，还有小叔子小姑子，数人头都要数一堆。 “可卢家媳妇不好做呀，你会很辛苦。” “婶儿，我知道你最疼我，比我娘更疼我。可我真心愿意卢家，我哥哥们走到今日不容易，他们选的媳妇都是高门，难道哥哥就容易了。村里孩子要和高门闺女学着相处，连祖母都要退一射之地，哪个容易，人只能图一头，我愿意卢家，我也是李家一份子，该我出力，我也要为族里其他姑娘们抬抬脸面。” 秀娘抱着清儿，眼圈都红了，这孩子什么都知道。 “婶，你别难受，我不怨。我娘最疼我大哥，最期待我二哥，可我有你疼有曾爷爷和曾祖母疼，还有爷爷祖母疼我，是您让我进学堂读书的，也是您花钱给我请嬷嬷教导的，我不能白学了这些本事，我也要为李家女儿做个榜样，卢家是名门望族，焉知我李家不能成为望族？” 李清是个有心气的姑娘。 “好，你愿意婶子给你张罗。” “谢谢婶子。” 清儿靠在她怀里亲昵的依偎着。 在她心里，其实婶子比母亲更重要，更亲近。 农家孩子多，不可能待遇都一样，是婶子站出来不怕得罪人，一次次为自己争取该有的权益，为自己日后细细打算，为她攒钱买产业填嫁妆。 在他们兄弟几人心里，婶子和母亲是一样的，甚至于更重与母亲，因为婶子教导他们做人做事，倾其所有供应他们，给全村树立了正确的教养和榜样。 从来没有牺牲谁成全另一个的想法，而是用自己微弱的肩膀，扛起一个又一个孩子，如同背着孩子过河，一趟一趟往返接送，不落下任何一个孩子。 供完了小叔子，又供二哥，再供大哥，再次供三哥，然后又轮到自己，甚至于英子姐姐也都托了一把，最后还有自己的小儿子。 婶子好辛苦啊，即便这样，还想着村里的姑娘小子，家穷的别落下了，能读书就多一条出路，哪怕学手艺也得认字，姑娘能读书认字管家理事，就能嫁个好人家，不委屈这辈子。 和婶婶比起来，自己这点委屈算什么呀，都不值得一提，说到底是自己高嫁了，卢家的门楣高，是有些麻烦，可嫁过去于自己好处大过坏处，没啥委屈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得到清儿本人的同意，第二日，秀娘去找了嫂子。 “嫂子，清儿还是愿意卢家。” “好孩子，委屈她了，我这也送个庄子做填妆，不能委屈了姑娘。” 周夫人一听长舒一口气，又十分欣慰辛酸。 “哪能要您的，您都给了一个铺子了，不能再要了。” “留着，不是给你的。说到底她嫁给卢家也是为家族，我周家也不是没沾光，我喜欢这孩子，有你当年的款，讨人喜欢。” 周夫人很喜欢清儿和英子，俩孩子都是秀娘手把手教出来的，有相同的气质，坚韧不拔，大方爽利。 “那我替清儿谢谢您，这样费心给张罗，嫂子这几年我家的事辛苦您了。” 秀娘郑重其事的给嫂子行礼道谢。 “你瞧你，咱姐妹俩说这客气话干什么。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是呢。” 秀娘帮着清儿和英子指点如何打理自己的陪嫁，这二年也培养了几个管事和奴才，虽然人手还是有点少，但贵精不贵多，都是好使好用的人。 小悦跟着清儿一起陪嫁过去，之前李睿又给买了几个奴才，有的是一家子，小姑娘就留下了，如今也懂规矩了，跟在身边伺候清儿。 英子那头也是给配齐了人手的。 本来想办完事回村的，但让李睿把人给留下了，明年开春要成亲了，李睿缠磨秀娘留下，还把人留在自己那个小院了。 秀娘被睿哥缠磨烦了，就答应了，那个院子里外拾掇差不多，里头摆设有些地方不太妥当，秀娘带着清儿给他拾掇，重新规整一下。 这二合一的大院子就彻底给了李睿，以后添丁进口不怕住不下，隔壁院子是李茂夫妻带着清儿在住，旁边就是李睿住。 这卢家那边得了李家的信，就赶着呼唤庚帖等事情。 请了钦天监合了八字，天作之合，卢家那头也满意的很，就请了官媒开始提亲下聘了。 卢家对这门亲事还是很看重的，卢俊也看上了清儿，念念不忘催着母亲去说亲。 秀娘早就借机探过卢俊的脉象，还是童男，身体壮实没毛病，看来卢家家教确实很严格。 清儿是在宴会上在卢家太太和周夫人等人在场的情况下，见到了卢俊，就被小子给看上了。 清儿长相极好，也是貌美如花，挑着父母优点长的，从小读书学规矩，一身礼仪气度清艳动人，端庄大方，爽利活泼惹人爱。 既然儿子这样喜欢，卢家自然积极促成此事。 一来二去忙乎了些日子，亲事就定下了。 清儿开始在家织缂丝准备备嫁。 ------------ 第136章交代 李睿开春要成亲，清儿帮着母亲一起张罗宴席的事。 不让秀娘回村也是这个缘故，大嫂张罗宴席没问题，可面对官夫人就有点怯场，到底不如秀娘来的更大气。 王家那头也是盛情邀请秀娘参加婚礼，还写了正式的邀请帖，表明诚意。 也是李睿说，婶子是寡妇，上次参加我小叔的婚礼都没露面，忙乎完和小婶陪房一起吃的席面，小叔知道后难受了好久。 王家知道秀娘是个特别懂礼的人，心里也很喜欢就盛情邀请她参加侄儿的婚礼。 这到底和小叔子不同，小叔子是要避讳一下的，可侄儿不一样，这是当儿子养大的，较真说，当年大哥大嫂并没有那么大能力供应三个孩子读书。 靖哥那会是读过很多年书的，睿哥清儿全都读书，要束脩费，这些钱秀娘也有出人出钱出力，真没亏待大哥三个孩子。 要是不让她参加，李家可真要被戳脊梁骨了。 秀娘只能留下帮着弄宴席。 这个年就在京城过了，顺道也把群哥的院子拾掇了一下，天冷了，秀娘从睿哥那得了个机会，买了个四进院子，很喜欢，比自己买的三进还要好。 她就把这个院子落户给淳哥了，正好和群哥的院子离得挺近，哥俩可以互相照顾，院子是互相隔开的，斜对面，出门走一段路就到了，隔两个院子的事。 这院子买的秀娘十分满意，既能互相照顾，又保持彼此独立，成亲后可以往来走动，小夫妻也能过上独门独院的小日子，符合大家心里的盼望。 她把自己之前买的三进院子给了清儿了，卢家现在是没分家，但早晚也要分家，等老太太百年后，就要分家，卢俊是长房的小儿子，将来也是要搬出大宅的，给他们留着，算清儿的陪嫁。 今年冬天各处收了些钱和粮食，一多半给清儿买了产业，剩下一点她自己买了点产业，预备将来群哥成亲后就给淳哥预备点。 她早想好了，自己就是个寡母，将来回村里住，两个儿子那得空住住就行，不会久居。等淳哥也成了亲，就把手里产业给他们分清楚，她也算完成任务了。 李家开始准备年货了，这些日子除了买产业也在忙乎绣铺的事。 这个绣铺其实李严李青买的三间铺子带后院，门挨着门连着三间铺子，是很大的。 目前就是绣铺，位置都空出来了，好容易等到秀娘来京城，李严也没放过她，抓着她弄绣楼。 这里头有萧家的参股，萧家很认可她的缂丝手艺，加上村里织作坊已经站稳脚跟，每次给的货都是顶尖的，萧家就想入一股，是萧夫人出面说女人赚个脂粉钱。 还有周允媳妇也参了一股，她就是为了赚了点钱，自家大姑姐的手艺都送到太后那了，人品能力都是拔尖的，不用多考虑，进去就能赚，也代替周家参了一股。 就这么底盘算是定下了，李严就开始张罗人手，庄子也是县城的，后面能住不少人，做库房也好用。 秀娘就跟着李严带着清儿和英子开始从头到尾的张罗京城绣楼。 忙乎了好几个月才算把绣楼给弄好，剩下的要安排人手了。 她打算把熟手调过来几个，织作坊里还有李严当初从江南挖过来的熟手，也有感情基础了，可以调过来几个，李严从江南又请了绣娘过来坐镇。缂丝这头目前清儿和英子都能帮忙。 京城这头的绣楼目前主要还是卖村里织作坊的东西，起来还需要时间。 忙乎完绣楼，也就该过年了，这个年大家凑起倒是很热闹。 京城酒坊那边已经不需要操心太多，已经开始出酒出订单了，瞧着也是越来越好，族人的手艺也越来越熟练了。 开春李家给李睿办了亲事，秀娘幕后操控，清儿和英子最后一次被考核，全程办理喜宴，安排的妥当周全贴心，秀娘很满意，宾客们也称赞大嫂办得好，其实是俩孩子办的，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李睿终于把媳妇娶回家了，大嫂总算松口气。 睿哥媳妇对大嫂这个婆婆很尊重，处处礼待，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王家奴才也很有规矩，大嫂也松口气。 大嫂有酒楼的事要忙乎，白日里和儿媳妇接触时间也不多，这也是秀娘的策略，让大家都忙乎起来，就没时间闲磕牙斗嘴皮子，少了很多矛盾。 清儿的婚事也定了，卢俊三天两头往李家跑，不过秀娘管得严，他来五次只能见到清儿两次，也不会让他们单独相处，跟前有小丫头看着呢。 管的越严，卢家对清儿就越尊重，名门望族规矩多，对教养看的很重，挑战规则的下场可是很惨的。 清儿已经开始独立管理自己的陪嫁了，另外秀娘三言两语就让卢俊把卢家的信息全都说了个底朝天，然后她交给清儿，要求全部背下来，不许错漏一人，包括性格爱好忌口等等务必全部倒背如流。 清儿目前就在做这些事，把卢家上下关系网全部搞清楚，要求是见到亲戚一眼就知道是谁，不会认错，他喜欢什么忌口什么，啥性格特长儿子女儿媳妇是谁，有什么纷争矛盾全都要清楚。 想做名门望族的媳妇没那么容易，这脑子要够用，新媳妇进门最容易犯错，惹怒婆婆可不是好事，日后会平添许多阻力，有些问题还得清儿自己去处理，她也不能跟去卢家保驾护航。 秀娘能做的就是教会侄女做事的方法，遇事冷静客观，善于观察，头脑灵活，办事不要太死板，私底下要多用功，人前不必显摆。 清儿到底是王嬷嬷贴身教导过好几年的，该会的都会，该懂的都懂，绝对不是天真傻白的孩子。 大嫂也不担心这些，她习惯了依靠秀娘，孩子们的学问教养她没资格插手，爷爷是不许的。 王玉兰新媳妇进门活也不多，打理自己的陪嫁就行，小夫妻正是甜蜜的时候，睿哥去做事，白日里她就过来陪秀娘说话玩笑，帮她算算账什么的。 “玉兰啊，我走以后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婶子您说，我给您办了。” 玉兰几乎是见天听丈夫提起这个婶子，知道在丈夫心里二婶的分量是很重的，她是不敢打磕绊的。 “你婆婆不擅长应对官夫人的往来交际，你们也成亲了，以后这场面上的事你要帮着出头，我担心你要是不敢出头，你婆婆容易让人糊弄，之前你妹进门都是我嫂子给弄，再就是睿哥帮着，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日后这头还得你来，我都交代好了，你放心你婆婆肯定配合你，不会拆你台。” “是，我记下了。” 王玉兰心中赞叹婆婆真是好命，一轮接一轮的人替她操心。 ------------ 第137章回村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就是平白絮叨两句。你婆婆为人憨厚实诚，人家说个啥她都以为是真的，热心肠，有时候也会办错事但真不是坏心眼。” “是。” 王玉兰是官家女，见过的人多，知道婆婆不善于藏心事，也不是心眼多的人，对这门亲她心里是非常满意的。 “她是直肠子，咱自家人在屋里有什么委屈你直截了当和她说，她能帮你压制睿哥那臭小子，睿哥欺负你，你只管跟你婆婆告状就是，保准她能给你做主出头。” “外面应酬，你要主动站出来张罗，你婆婆若是说错了或者承诺了什么不该说的，你赶紧拦住，她不会怪你。我们妯娌两个，可能你也发现了，在外面都是我做她的主，她从来也不怪我，不然我怎么能越过她替她教养三个孩子。只要对咱家好，你只管大胆放手去做，回到家当面解释清楚就行，不必弯弯绕绕，你说的太委婉她听不懂。” 秀娘了解大嫂是个啥样人，能干实诚，实干的人，不会玩心眼，她只干自己能干的那摊，不能干的她不干。 例如教养孩子，大嫂没文化，她不插手，秀娘打孩子她从不抱怨不委屈，更不会和外人说秀娘打我孩子了，她知道好歹，逢人就说我三个孩子都是秀娘给我教导的，不是我的功劳，我儿子是一定要给秀娘养老的，不然我都没法见祖宗了。 大嫂有个好处，就是知恩图报，知道好赖，懂得感恩。 “二婶，您放心，我会照应孝顺好婆婆的。” “要是你确实不好意思跟婆婆直说，你就和睿哥说，让他去和亲娘絮叨，实在不成你和清儿说也行，我都交代好了，让你婆婆在外面听你和清儿的，家里听儿子儿媳妇的。” “二婶，您多留一阵吧，也好让我们晚辈孝顺您，群哥也定亲了，好多事要张罗，我年轻眼皮子浅，您教教我呗。” 王玉兰一脸认真的恳求秀娘，深觉父母大恩，为她选了这么好的人家，丈夫懂礼疼人护短，婆家一点不为难，大方放权。 秀娘摸摸她的脸，一脸疼爱的笑了，“傻孩子，我不能光顾着你们，我还有族学的孩子们要教，李家还没到王家这个高度，还需要我出点力，现在我还有力气，能出把力，等我老了，我再来烦你们。” “婶子，您多时来都行，我和二爷给你留着房间。” 王玉兰眼圈都红了，她感受到了寡婶的真心和大气，为宗族为儿孙殚精竭虑，奉献一生从不抱怨。 “好呀，趁我还能动，再多培养几个好孩子，不论男女能出头都是未来的希望，等我老了，下一辈也就大了能起来了，届时就不需要我了，我给他们打个样，让他们知道族学该怎么发展，儿孙该怎么养，这宗族才能蒸蒸日上。” “是，您说得对，这受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宗族。” 王玉兰岂能不懂这个道理，这也是王家的教养和门风，就是冲这一点才会把她嫁给李家儿郎的。 “过些日子我就走了，清儿和英子的陪嫁我都让她们自己学着打理，你甭管她俩，赔了赚了自己承担，也都定亲的人了，要学会独立坚强面对苦难，不能一有事就找娘家，那不中的。” “是。” 王玉兰嘴上答应着，心说有难处我肯定要提点一句，不能让小姑子赔钱，这可是婶婶一手一脚赚来的辛苦钱，哪能赔了去。 “酒楼的事你不必插手，让睿哥去操心，将来靖哥夫妻俩要过来和你公爹他们轮换，那一摊以后是靖哥和宗族兄弟轮换管理，不会让一个人一直管下去，避免心大贪污账目，这个规矩是我定的。” “凡事当官的家族儿郎，只管普通庶务，不做生意，做生意的都是不当官的，以后你就慢慢明白了，不懂就问睿哥，咱家事没啥可隐瞒的，就是说起来太细碎了，你们夫妻自己讨论去。” 秀娘想着把家里和族里的事都说清楚，好叫孩子知道家里事大概是啥样的，当初靖哥媳妇进门，她也是这样教导的。 “最后就剩下英子和清儿的事了，两姑爷来，不能次次都见面，姑娘跟前一定要有人看护，晚上不许见面，带出门必定有家丁哥哥跟随，不能让他们单独在一起，人言可畏。” “是，您放心，我明白的。” 王玉兰立刻点头，表情很认真，事关女儿家名声，决不能轻忽。 “别的也没什么了，有事你和睿哥商量着办，实在不懂就去烦你公爹和我大哥去吧。” 睿哥这几年越发长进稳重，周乙也没少敲打他，如今在皇帝那也是能说几句话的，李睿的才干很出彩，脑子也够用，人稳重下来就非同一般了。 “是。” “最后么，给我盯紧群哥，他呀还是比不上靖哥和睿哥成长得快，也是有两个哥哥在前面替他承担了风雨，他就只管在后面躲懒，平日里琐碎事你只管吩咐他干去，不然你们可得背他一辈子了。” “那就背一辈子呗，亲兄弟呢，这算什么呀。群哥很稳重懂事的，只是岁数还小，有哥哥顶着，他也就躲个懒，其实一旦自己干事，很明白很利索的。” 王玉兰笑着说了。 “你们就宠着吧，都惯坏了，还有淳哥那臭小子在写信要什么东西，甭搭理他，要天上月亮也给呢，真是……” 秀娘无奈摇头。 淳哥最小，上头哥哥姐姐多，都疼的厉害，隔一段时间就能见到他有多了些金贵又好玩的东西，书籍也有不少，都是哥哥姐姐给掏来的，偷偷不叫秀娘知道，知道了要打的。 “好，我看着。” 王玉兰呵呵笑了，挺喜欢李家儿郎的，哪怕是最小的淳哥，也嘴甜懂事，知进退，只不过秀娘对孩子要求是很严厉的。 她觉得，二婶很像自家祖母，严厉要求高，能明白她的爱子之心，几个孩子什么性格全都在她心里。 絮叨了一回，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秀娘才算放心。 没两日大嫂将自家庶务的账本全都交给儿媳妇，并且交代的很清楚，没给的是宗族的账本，这个不能给她，是给宗族轮流查验的，不归睿哥管。 王玉兰越发高兴，家里做事坦荡，把她当成家里自己人看待，账目事情交代的都很清楚，没啥隐瞒的，这让她心里很高兴，这么快被婆家接纳了。 现在院子和庶务都是玉兰管着，大嫂一把手就全交给她了，一切账目都说的特别清楚。 还说了，以后群哥兄弟俩成亲，他们也要出一份产业的，不能都让秀娘一个负担，玉兰欣然答应，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 第138章交代 天热了，绣楼也开张一个月了，暂时没有太多生意，主要还是依靠村里织作坊，秀娘要回家了。 临走前交代几个孩子。 “睿哥，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事无不可对人言，对事还是对人，不管对上峰同窗还是兄弟和媳妇，都要坦荡磊落，不要隐瞒这样容易发生矛盾。夫妻俩有事互相商量着来，不可直接做主，那样不尊重人。” “是，侄儿记下了。” 睿哥低头应允。 “群哥，你要听哥哥的话，你智谋上不比你哥哥聪慧，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永远要记住这句话。” “是，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有事先征询你大伯大伯母和你哥哥嫂嫂的意见，才能去做，不可自作主张。” “好。” 李群频频点头。 对着清儿和英子笑着叮嘱，“你们俩我也不担心太多，该说的我都和你们仔细说过了，只记得一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家族儿女的教养。” “是，我们明白，我们过好了才能给村里姐妹们抬抬身价和脸面，我们名声受损，李家村所有女儿都没法活人了，我们万不敢忘。” 英子站起来认真回应。 “英子，我最放心的人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刚过易折，你不要学我，我并不是好榜样。天塌了还有你哥哥们给你撑腰，你记得你有好几个哥哥都当官，怕什么，你没有高攀谢家，谢家娶你就是看中李家能入清流一脉，谢家许家进不去，懂吗？” “是，我记得了。” 秀娘说的是事实，有了张家萧家的婚事，才有王家和卢家的婚事，这都属于清流一脉的，得到这些家族认可无比重要，说高攀可以。 但谢家许家真不算高攀，算是门当户对，清流清贵，而武将则粗糙了些，大家走的路不同，人脉资源也不一样。按武将的话说，能和清流人家结亲，祖上也算冒了青烟，沾沾书香的贵气。 甭管武将多傲慢，距离皇帝多亲近，打仗是要死人的，文人才是治理朝堂的，和平时期文人确实比武将更吃香，皇帝离不开文人的才干治理天下。 “最后说一条，李家男孩不许纳妾，更不需整什么通房外室，有这样的告诉我，我亲自过来拾掇，好日子过多了，先想着玩女人，家法伺候。” 秀娘眉毛一挑，十分凌厉的开口。 李家儿郎站成一排，立刻齐声应答。 “我来前和族老们商议了，以后京城的产业是五年一轮换，族人分别过来管理学习，一是为了族人能开阔眼界，见见世面；二是防止有人见了富贵荣华迷花了眼，养成骄淫奢侈的毛病，五年一轮换差不多，从今年起开始算。你们做好准备。” “是。” 其实早就开始默默实行了，李青李严就是差不多三年多快五年的时候轮换的，族人们也是这样调换的，现在就是明着打招呼，不必再找借口了。 “最后一条，孩子们都要在族学读书学习，十五岁上才能进京城，不管是谁的孩子都如此，为的是团结族人的向心力，家乡生活简单淳朴，可以让孩子们安心读书学习，少接触繁华富贵，咱家可没有爵位继承，要出头得要靠真本事，你们都是白丁起家的，你们的老子也没爵位给你们拿。” “嘿嘿！记下了。” 李家名声地位得到了显著提升，是因为李家族学搞得好，教的好，不光出了有功名的学子，而且没功名的也拿得出手，有一技之长，读书认字算术有手艺，走到哪都出彩，这才是关键。 孩子们都要回族学读书，不许在外游荡，外头的私塾其实不如村里的族学，都四散各个角落不利于孩子们团结一心，凝聚力就少了许多。 秀娘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最后才跟大嫂说了，“我和你交代的事你记得不？” “记得，出门见到官夫人听玉兰和清儿指挥，当面不问不懂回家再问缘由，不懂的就听儿子儿媳妇的，不乱做主不能随便下承诺，疼儿媳妇就是疼儿子。” 大嫂一本正经学舌，这是秀娘给的交代。 玉兰忍不住笑了，满脸感激的望着二位长辈。 “你放心回家吧，等靖哥来了，我就回去了，我早想回家，不想待了，我还回酒馆做厨娘去，这斗心眼子太累了，我乐意回家伺候公婆给你做饭。” 大嫂早就烦透了，不乐意和这些人弯弯绕绕，说话都绕着圈走，不直说，烦死了。 “好，你再坚持一年，我把靖哥给你送来。” “把他俩口子一起送来，我就回家了。” 大嫂早想撇下丈夫回家乡，主要是他们都这个岁数了，分开也不怕啥，但年轻夫妻不行，分开就容易出问题。 “嗯，明年把靖哥送来，我也想回家，这头也差不多利索了，靖哥两口子来也能张罗齐整，让我回家吧，我想家了。” 李茂也对着秀娘恳求，不想待了，就想回家乡。 “好，知道了。” 秀娘笑了笑。 全都交代安顿好，才坐船回家了，还带了亲戚送的礼物，以及各家各户给下的订单，算是满载而归。 回家后先给族里把订单交代清楚，然后把礼物给大家伙分一分。 族老们重新安排了人和事去京城轮换，年轻一辈的也到岁数了，可以单独放出去闯荡，还是按照老带新的原则，带着年轻一辈去京城江南广东那头闯荡学本事，日渐独当一面。 靖哥要把村里事安顿妥当，等明年弄完才能去京城。 织作坊这头也要调几个熟手去京城绣楼做事，江南丝织纺已经能给织作坊供应八成的生丝熟丝，占据了主动地位，这次绣楼开张，也是有强大后盾，自家供应原料，不怕什么。 族人现在对秀娘是十分服气的，百依百顺，指哪打哪，以往决定都证明了听秀娘的准没错。 秀娘在家休息了几日又去族学教书，再织作坊教徒弟，自己继续织那副拱寿图，估计年底能完成吧，届时先送去京城绣楼撑场子。 清儿和英子也先后织了小幅的炕屏桌屏，先一步送去绣楼给撑门面。 本来要算钱给她俩的，但姐妹俩说啥都不要钱，一分都不要，英子都和李严急眼了，她嫁妆里可是有族人全族给填的产业呢，说了给钱就不给绣楼了。 俩孩子真心实意替宗族撑门面，李严也觉着窝心，说是织作纺绣娘织的，没提她俩名字，怕夫家不乐意。 不过谢家和卢家却啥也没说，没提这茬，也是不在意的意思，没人喜欢忘恩负义的东西，只要面上能过得去就无所谓，这不影响姑娘名声，女红好反而能抬举姑娘名誉。 ------------ 第139章自在 今年开春又有几个孩子定了亲事，大家都邀请秀娘和族老过去看一眼，似乎他们看过点头，才能让人放心。 李莲儿和王巧儿先后传回来消息，莲儿生了个儿子，夫家欢喜的不行，就差把她捧上天了，她也没让夫家失望，管家理事主持中馈样样出彩，亲戚朋友都赞不绝口，处处妥帖能干，身子骨也强壮。 王巧儿在西北也怀孕了，此时她也十八快十九岁了，生孩子也稳妥些，这些都是秀娘私下里悄悄教的，进门不着急生孩子，先和丈夫培养感情，缓二年再生也来得及，退一万步，三年不生也不碍事，以李家现在的名望，护住自家孩子问题不大。 俩孩子听劝，如今夫妻感情和睦，几乎都听媳妇的，李莲儿的丈夫也考上进士了，打算最近就去上任了，机会也是李恒给找来的。 这就是宗族力量，哪怕不是亲兄妹可你姓李，就能得到一份李家资源。 而李家凝聚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脉，发展提携，你我好大家才能更好，哪怕是亲戚当官我们也不嫉妒，能帮衬就帮衬，感情就是这么经营出来的，逐渐成为彼此的官场人脉。 这股力量让外人瞧着也是强大的。 不要以为考中科举就能当官了，非也，考科举需要钱，当官进仕途是抢别人机会，坑你骗你的人太多了，你死了就多一个官位出来，你觉得会有人心软么。 李恒几个为什么要结贵亲，甚至于连母亲都没办法长期奉养在身边，这就是代价。 官场不是你想进来就进来，你想出去就出去，做梦比较快。 李家能一路飙升，是因为周乙先一步出头了，周乙当时也是靠着岳家保驾护航，没人敢来下狠手，自己也谨慎周全，加上皇帝因为朝堂局势需要抬举寒门于世家左派抗衡，周乙抓住了机会。 否则也未必有今日的光景。 隔壁村也不算穷，可也只考到举人就不考了，还是委托了李家的人脉，去做了师爷，一年大概七八百两银子，熟悉公务希望以后能结交到更硬更亲的人脉能往上走一走，要不要继续考下去，要看个人情况。 太穷的未必能走到最后，太富的也走不到最后，例如商人三代也能科举，但路可比农家穷孩子还要艰辛，文武清流全都不想要，极度排斥，有些事不是你想咋地就咋地的。 这就是李莲儿她们嫁的夫家都是地主，也属于农门，李家现在基本不考虑富商这一类，会拖累宗族名誉。可能别家望族不介意，不影响太多，但现阶段李家还是很介意的，每一门亲事无论男女都非常重要，结门好亲间接抬高了整个宗族的力量和人脉。 也是为什么秀娘劝说族老把全族孩子婚事无论男女都接管过来的主要原因，避免了老辈人老思想，耍自己那点小心思，白瞎了好孩子。 这几年秀娘和族老村长在村里威望特别高，大家亲身验证了他们的决策一次比一次厉害英明，带着整个村腾飞，让儿女让全村人都得到了巨大的实惠和发展，过上了好日子，儿女也有了好前程，自然很听话。 今年定亲的几个小子虽然不全是有功名的，但亲事说的都不低，姑娘都是从小读书识字，家里教养门风都特别正派，是有底蕴的人家，嫁过来就是抬举李家门风，能给下一辈带来更好的教养。 这回秀娘从京城回来，采买了很多珍贵的书籍和药方留着给族学用。 睿哥和萧家进一步联系，给周家李家采买了不少药材回来，比族学自己去买要实惠，东西还好，顺道把自家的锦缎和酒等东西送去了西北。 同时还要了几个成年的小子去西北那条路上开铺子，积累自己的人脉跟脚。 村里选出了几家小子，都是精明能干，有点拳脚功夫，就坐船一起去了。 族老们说得对，要想一代更比一代强，就得努力奋斗，天上也不掉馅饼。 秀娘的日子倒是过得很顺遂，每日去族学教书，织作坊教导徒弟，织一会缂丝，得闲画画养花炮制药材，围着村里山脚下转转，日子过得悠闲舒服，这也是她不乐意去京城的缘故。 京城院子再大她也觉得小气，就一点大，守在宅院里，憋屈的很。 村里不一样，现在还有专门跑马的地方，她还能去跑马，睿哥给她找了一匹好马，她得闲就去看看马，给马刷刷背，跑两圈可快活了。 在京城，一个寡妇行动处处受到限制，村里不一样，她地位高，辈分也高，有功于村里，大家都包容让着她，从不限制她的行动，认为她做什么都合理，没那么多规矩，可京城不行，她不得不考虑孩子们的脸面和名声。 今儿带着孩子们出来跑马，春天刚热起来，是骑马打猎春游的好时候，也不能日日都窝在学堂里，适当的也要出来跑跑接触大自然。 秀娘的骑术相当好，还会很多马术动作，这些都让姑娘们叹为观止，敬佩不已。 秀娘之所以能把整个族学带动起来，让孩子们心甘情愿听她摆布，是她有真本事，干啥都是最出彩，最拔尖的，让人不服都不行。 秀娘一连串漂亮的马术动作让族学弟子们一个劲鼓掌，吹口哨。 “看见了吧，本事可以不用，但一定要会。姑娘们今儿咱们来学打马球，京城那些姑娘有一个算一个都会玩，你不会玩没人跟你搭腔。” 秀娘每次去京城，都会观察世家姑娘们学什么，玩什么，有自己会的就直接带回来，不会就和清儿英子去学。 别小瞧俩姑娘，人在京城已经结交到好闺蜜了，而且关系还不错，清儿更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打进了清流贵圈，得到了一群贵女的认同，不然卢夫人是怎么看上她的，必定是她先出彩才被注意到。 “这个我会，前些日子大家都在玩马球了，兴起有一阵子，正热乎。” 有不少男孩子都激动的开口帮腔。 “来，分男队女队，我们也来玩马球，赢的队伍有奖励。” “来就来，谁怕谁，我们女队肯定能赢你们。” “那可未必，输了别哭鼻子啊。” “夫子你跟我们一队吧。” 秀娘想了想说：”我跟女孩子们一队。“ “夫子你赖皮，你偏心，每次都帮着这群小丫头……” 男孩子们气的跳脚，惹得一群姑娘们高兴地摇头摆尾做鬼脸，别提多热闹了。 ------------ 第140章臭小子 秀娘不光带他们玩马球，还带着大家去野外学习，辨认花草，药材，和大家一起画画。 草地上铺个毯子，大家席地而坐，在山野间开课，想起什么就教什么，鼓励大家讨论，甚至孩子们的言论也能启发她，这让她越发高兴和孩子们在一起，感受到年轻得活力和勃勃生机。 “这是春日的铁观音，给大家尝尝。” 茶是她拿来的，点心是姑娘们做的，这算考核，既有娱乐活动，又能增加实践课，寓教于乐，适当给孩子们松绑，让大家放松一下。 “这茶有点苦。” “平日喝得多是绿茶，清淡些，铁观音味道略重，要品味其中的香味，这可是恒哥给我的，你们可不要牛嚼牡丹，我特意拿来让你们品品滋味，出了门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啥都没吃过尝过让人笑话你们粗俗。” 自信是怎么来的，来源于学识底蕴，也来源于家世，我啥都见过，都能说上一两句，不至于紧张局促。 没吃过没见过被人嘲笑，可不是会自卑难过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你报以温柔和善意，有些人会故意看你出丑，拿你做筏子，欺负穷人家孩子，因为不用担心被报复，我就欺负你了，怎么了，有种你来找我呀。 “别说回味是挺香的，满口清香，略带苦味。” 有姑娘砸吧嘴品味。 “就是这个味道，我给你们喝的是极品铁观音，比这更好的也差不多如此，那香味是淡淡的花香。” “是兰花。” 淳哥第一个品味了出来，他吃过喝过的好东西多，家里最小的孩子，不穷了，长辈哥哥哪舍得委屈他，偷着也要给他最好的。 “对，是兰花香，喝过就要记住，下次再喝就知道是铁观音，八九不离十，其次就是水，轻浮之感是露水，也称呼为无根之水； 而清甜润泽是泉水，甘列冰凉的是井水，带有荷花香的是荷叶上的露水，若有兴趣可以早起去收集一些品度，也可以自己晒些花茶尝尝。“ “你们可以去试试，这些我姐姐可拿手了，她之前就是自己晒花茶，给我娘接露水泡茶喝的，她去了京城社交圈，全靠往日勤奋，就茶经她就很有体会心得，在姑娘们中得了眼缘呢。” 淳哥摇头晃脑的说清儿。 “敲门砖长辈教给你了，但能不能出头还要看你平时下的功夫够不够。今儿花瓶插的好，谁做的，当夸赞。” 地上摆放了一个青色花瓶插着野地里采摘的野雏菊和野花，虽然是野花，但花瓶选的特别好，搭配橘色的花尤其亮眼好看。 “我做的。” 一个姑娘站出来微笑承认。 “看样子是用心学了，很好。” 就这样一问一答，互相讨论，春游美好得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有点意犹未尽。 “明晚开族宴，我的要求是春，今儿采了不少野菜正好可以用上，难得是春日宴，淳哥和哥哥姐姐们一起，把这宴会弄好，我还等着吃春饼呢。” “是。” 这样的突然袭击考核，已经是日常，孩子们在学里几年下来，早就适应了，如今是越学越好。 对于姑娘小子来说，中馈庶务这样的日常，越学越顺溜，几乎不需要长辈们再操心什么了。 秀娘坐在地上吃着小点心，是用白芸豆去了皮做成豆泥制作的小点心。 姑娘小子们特意照顾了她和夫子们的口味，甜而不腻，还有咸口，搭配茶水，别提多惬意了。 淳哥跑过来，给她捶捶背，捏捏肩。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干啥痛快说。” 孩子们哈哈哈大笑。 惹得淳哥都红了脸，“娘，明天哥哥们去城里采买东西，九叔家里要盖房子，村里族学承办，去买些东西回来，我也想去。” “你去做啥？” “我陪曾祖母一起遛弯，带她去吃小馄饨，老太太那日念叨了两句。” “就为这？” 秀娘斜眼撇儿子。 “顺便去买点颜料回来画画。” 淳哥的画首屈一指，他在绘画一道上天赋极高，画的特别好，秀娘经常让他画了画给织作坊做底图呢。 “行吧，莫要因小失大，我不限制你画画，可你起码要给我考个进士回来。” “我知道，我不会荒废读书的，您放心。” “还有啥，要钱呗？” “不用，我哥哥给我了。” “你要你嫂子钱了？” 秀娘一下睁开眼，眼神变得凌厉如刀。 “没有，我哪能要嫂子钱，我哥哥给我的，我哥给我一个庄子落我名下了，三哥给我管着，一千亩的庄子。” “你二哥给你的，咋不跟我说？” 秀娘皱眉。 “他不让我说，这是和萧家兄弟合伙赚的钱，我也没仔细问，反正给我一个庄子，我大哥一个铺子，我三哥一个铺子，我和姐姐是田庄。” “这小子真能折腾，真是大了，有秘密不和我说了。” 秀娘摇头哼了一声。 “谁让你那么严厉，人都怕你，这钱是庄子的收益，我去买点颜料，听说南方的好酒不错，给爷爷买回来尝尝，他就喜欢琢磨这个。” 淳哥摆着手指头絮叨着。 “行吧，跟着哥哥们去，一起回，不许单独跑，不许去赌坊，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顺便帮我买点纸和墨条。” “好。带上柱子。” “嗯。” 柱子是给淳哥找的小厮，是李睿找来的，怕淳哥落单，特意给他找的会拳脚功夫的。 不得不说李靖李睿几兄弟对弟妹都特别宠爱照顾，只要自己有的，绝不会亏了兄弟姐妹，连英子在京城都一直被照顾着。 英子的嫁妆之前比清儿少一点，他家里就没那么多钱，现在睿哥带着他赚钱，嫁妆也增加到一万两了，还有谢家小子给帮衬着，如今只多不少，谢夫人也夸赞李家儿郎团结护短。 淳哥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哥，带我一起去，我娘答应了，我请哥哥们吃好吃的，我有钱。” 他不小气，人情往来做的可好，性子活泼热情大方，人缘可好了，在村里也是备受宠爱的孩子，秀娘对大家掏心掏肺，族里不管是不是亲哥哥亲姐姐，都乐意带着淳哥玩，护着他。 二叔对他管的很严，轻易不让带去城里，怕学坏了，干活学庶务都带着淳哥，手把手教。 ------------ 第141章亲厚 次日大早，淳哥和老太太拾掇好坐马车上城里玩去，同行的还有族里要干活的兄弟姐妹，给九叔家盖房子，需要采买一些必要的东西。 下午一行人才回来，淳哥和大家一起准备春日宴，他还给老人们买了不少好吃的糖，软烂的卤肘子，和孩子们的糖果小点心，挨家挨户给长辈老人孩子送一波。 别说李家几个孩子人情往来做的都不逊色，有秀娘在前面比量着教，怜老惜贫，这一点孩子们从小就跟着学，走哪都能讨老人家喜欢。 今儿是族宴，正好秀娘给了考题，春日宴。 姑娘小子们去采集了不少野菜回来做菜，地里新鲜的蔬菜，还有自家养的肉，卤了牛肉，爷们可以喝一杯。 族宴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说点事，更重要的事联络情谊，与其让爷们出去喝大酒被人蒙骗，不如圈在村里自家人喝酒，喝醉了也不怕，比上外面强，喝完酒还可以一起玩游戏。 想玩的都有，不必上外头去，满足了这点娱乐爱好，爷们也不会上外头被人带歪了。 姑娘小子趁此机会展示才艺，让长辈们看看他们到底学了些啥，从族宴上就能看出一二来，族学的钱不白花，孩子们学的好，长辈们才能放心么。 今儿烙了春饼，薄如纸的小饼子，卷上菜上点酱料，卷起来吃，吃的都是时令蔬菜肉食，新鲜原滋原味，还有春日里的野菜，别具风味，众人赞不绝口。 “今儿春日宴做的好，菜色搭配也好看好吃，照顾了老少需求，孩子们真是越来越有样子了。” 不少老人看着桌上的宴席，满意的赞不绝口，花钱不多，却做出了婚宴的牌面，活干的越发像样。 “族学花了那么多钱就是要让他们学出样子来，不然这钱岂不是白花了。” 秀娘笑着说了。 “还是你最厉害，对了，秀娘，你说的培养孩子们习武，我瞧着很靠谱，孩子练武这二年，虽然没见练出样来，可身子骨是强壮很多。” “是啊，族学钱够不够，不够今年我家捐五十两。” “我家爷们也说今年捐一百两给族学买药材，他说孩子们喝的药汤挺贵的，你别都自己为难，我们一起承担，如今和以往穷时不一样了，我们手里宽松，给自家孩子吃有啥舍不得。” 老人们很大气的说了，今年各家都捐了多少钱。 今天现在族学不缺钱了，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李家的传统依旧保持了下来，一年到头报账，然后各家各户有没有捐赠的。 每年都有村民捐赠书本，粮食和金钱给族学，哪怕不多，也是一份心意。 “习武是个长期过程，我心里想着一个是让孩子们身子骨壮实，女孩子也跟着练练，不求孩子们练出啥样来，但身子骨结实这可是结亲首选。” “没错，这钱花的很值得。” 村民们很认同这条。 “另一个就是长远考虑，现在咱村自己有船，船运一直都不算太平，没有自己人团结合作，恐难成事，这压船的人非得是男丁，彼此都是本家兄弟，不会背刺，这点尤其重要。” “是。” “最后么，就是长远奢望，万一咱家也有武将苗子能出头呢，谁知道几十年后有没有，这辈子没有下辈人呢，起码让孩子们知道该怎么培养教导儿孙才能出头，咱当父母的给孩子们打个样，爹娘老子都两眼一抹黑，能给孩子出啥好主意不成。” “对，是这个理，上边长辈有经验，下边才能走得稳当。” “平日里家里伙食要好些，别吝啬给孩子吃肉鸡蛋啥的，鸡鸭鱼肉换着来，吃食补不上也不行。” “明白，这都啥年景了，哪能亏着孩子的嘴，没见小猴子们一年比一年个头窜的快呀，没少给肉吃。” “其实不发钱也挺好的，现在族里养的鸡鸭鱼肉分到手里，肉粮食鸡蛋啥的都够吃，自家种点菜，还有地，我们还出去干活，赚的都落下了，比以往发钱更合适。那会发了钱啥都想买，现在啥都不用买，一应吃喝全都有。” “对，就连点心糖果，咱村自己人都会做，姑娘们做的都可好了，我们还做了点心走亲访友送去，也是漂亮的礼，一点不差。” 翻过一年，村民日渐回过味来，现在比以前管的更好，更妥当周全。 人还是得自己劳动赚钱，这日子才踏实安心，干等着村里分钱，越过越飘，人都变懒了。 反而现在村里鸡鸭鱼肉都是自己养大的，分给村民吃用，吃不完村民就拿去卖了，一样是换来钱，虽然多了一道程序，但是自己辛苦所得，意义就不一样了。 村民们忙活着干活赚钱种地，日子过得充实踏实，心里不虚。 家里条件好的分的鸡鸭鱼肉就可以吃了，吃不完走亲访友回娘家也能带一大块肉回去，实惠着嘞，娘家亲戚也不埋怨，高兴地很。亲戚们知道村里不分钱，也不惦记了，日子反而安稳。 “之前也是我不对，把事没想周全。” 秀娘很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哪能是你的错，你想着大家伙，从来没亏过族亲，是我们穷人乍富，担不起这点富贵，眼皮子浅了。终究李家底蕴太浅，以前听不得这话，扎耳朵嘞，如今才明白名门望族有他骄傲的本钱在，我们差得太远。” 有婶子叹息一声发出感慨。 “是这话，咱们这辈人吃了这么多苦，我不想让孩子们也吃这份苦，我希望他们能读书习武，站出去磊落坦荡，让人高看一眼，不是从上到下打量我们，瞧不起我们是泥腿子。” “是啊，想出人头地总要付出代价。” 秀娘和大家一起喝着好喝的青梅酒，絮叨着村里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婶子妯娌亲戚间感情越发浓厚亲近。 婶子们不管有啥事办不了都来找秀娘寻摸个主意，心里才踏实。 淳哥一大早去画画了，秀娘一向起得早，拿着小瓮去收集花卉上的露水，收集起来泡茶喝，这不就有材料好跟孩子们絮叨几句茶经和雅事了，这不花钱就能学到本事。 ------------ 第142章宴会 县令夫人办了宴会，邀请了秀娘和李家姑娘，也算是相亲宴会，这种宴会来的都是乡绅地主，和有名望的家族夫人孩子，彼此能进一步联系。 如今李家也是座上宾。 按理说寡妇是不能出席这样场合的，但县令夫人亲自下帖就不一样了。 新来的县令是李睿的同窗好友，微末时就互相鼓励，看中彼此人品，安排来了李家村附近，管理李家村，这是不让别人来捣乱的意思，李家村走到今日不容易，来个坏事黑心的，秀娘和族老们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今儿秀娘来到族学，拿了名单看了看。 “这三个月考核成绩还是不错的，大家都有显著提高，明日我要去参加县令夫人的宴会，挑几个小子和姑娘去，男女各带三人。还是按照考核和我优选，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回家记得准备一下，下午把衣服首饰穿上给我看一眼，明儿一起出发。” “是。” 这样的宴会不算少，县令夫人是官眷，是有些地位的，有这样的场合自然要把族里最优秀的孩子带出去亮相，好机会好亲事也是这么来的。 和她一起去的还有孙娅，毕竟她是寡妇，还是有不方便的时候，有孙娅在就不一样了。 她俩互相弥补各自的不足，搭档起来还相当默契，孙娅现在越来越有样子了。 别看不是官眷，可孙娅却出自孙家，孙家本身就是比李家还要兴旺的望族，娘家由教导，嫁到李家后，大嫂基本不管孙娅，从不为难，教导人情往来都是秀娘干。 现在孙娅很有经验，往来十分熟稔，越来越有大家族长媳的样子，沉稳睿智宽厚，应对族亲也是春风化雨就能把事做得很好。 其实大嫂着急抱孙子的，但还是秀娘给劝住了，去了京城忙乎起来就把这事忘记了，也是离得远就催不着了。 孙娅岁数小其实不着急，李家人宽厚，也没人催他们，顺其自然比较好，俩孩子身体健康没毛病，其实是缘分没到，再一个李靖忙得很，目前在族里管着族务，能力越发出众，事也多，眼界见识都有，真是很辛苦。 责任真不在孙娅身上，秀娘里外护着他们夫妻，孙娅特别感激，跟娘家也没少提，婆婆宽厚，二婶最疼我们夫妻，手把手教导，把家里事都交给我了，没让我受一点委屈。 下午被选中去县令夫人宴会的孩子们穿戴齐整过来让孙娅和秀娘验看。 这是要提前看一眼孩子们的穿戴，那场合可是有其他官宦夫人的，穿戴一定要附和规制，不能乱穿衣，乱戴首饰，这要是出错就麻烦了，名声都臭了。 出门前都是这个标准，要穿戴整齐过来挨个检查一遍，确定不出错才能带出去。 李家没有那古怪奇葩种子，非要做显眼包，但凡有一点出错不附和规矩，回来族老和自家爹娘就要扇嘴巴子了，你不想活了别人还要活人呢，疯了吧连累整个宗族儿女。 李家村姑娘绝对不敢干这样的事，非得被爹娘打死不可。 规矩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学出来的，王嬷嬷在李家村也有好几年了，姑娘们越学越灵透聪明。 孙娅挨个仔细看了一圈，指着一个姑娘的首饰，“蓝宝石有点扎眼，去的有官夫人，我打听到有其他家五品六品官夫人，我心想还是稳重不出错为主，你们没成亲太显眼怕不是好事，咱村的姑娘都漂亮，不必打扮的过于惊艳，太出风头绝非好事。” “是，那我回去换上绢花可妥当。” 姑娘没有不服气，立刻就行礼。 “嗯，姑娘家首饰以玉石和金子点缀即可，不可过于奢靡，要附和自家情况，不然也是会被人嘲笑的。” “是，那我知道了，回去就改。” 秀娘打量了几圈，都打扮的很不错，没有显眼包出大错的，首饰也符合规制，不错，也就没在说什么。 官场有官场交际的规矩，有些事不能做，尤其是姑娘们，还没嫁人更要紧守规矩，不守规矩的下场就是被人指指点点，说不定背后骂你轻浮没教养，不出错不显眼最合适。 你要相信官夫人的眼力劲绝不会放过好姑娘，更不会放过没脑子的蠢货，出了门一定会嘲笑你。 “明儿去了可以展示才艺，但不许落人脸面，分寸要把握好。” “是。” “男孩一定要和女孩保持距离，不许单独踏入内院，一定要结伴，小心落入陷阱。姑娘们也是，不许落单，不管去哪都要有陪同的。“ “是。” 众人答应下来，才各自回去。 第二日晌午，秀娘带着几个孩子和孙娅一起去县令夫人官邸，参加春日赏花宴会，带孩子们长长见识，日渐提高交际能力，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合。 到了地方县令夫人亲自出来迎接秀娘和孙娅二人。 “哎呦！我等你半日了，还想着你是不是不来了，把我心焦的。” “让您等久了，是我的不对。” “客气什么，今儿有好茶，你可以好好品鉴一回，咱俩可以好好说说话。” “好呀，我给你带了我们织纺新出的绸缎，颜色还算鲜亮，拿去给孩子做衣服穿，花色还是小娅挑的。” “我就说小娅的品味好，上次给我的料子我做了裙子，你瞧瞧，好看么？” 县令夫人亲昵的拉着秀娘的手说话，给她展示自己做的裙子。 “您喜欢是我的荣幸，今儿我们带的有两三款花色适合姑娘做衣服裙子穿。” 孙娅适时的加了一句。 “嗯，衬得你皮肤透亮皙白，好看，这衣服搭配的好，这颜色配在一起真是清雅透亮，符合春日的景色，清新明亮。” 秀娘满眼欢喜的称赞。 “我闺女给我搭配的，花色颜色都是她说了算，果然合了你的眼缘。” 县令夫人听了尤其高兴，很是得意的样子。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原来是托闺女的福，白夸你了，你没用。“ 秀娘无奈的晃晃脑袋。 逗得县令夫人哈哈大笑，夸她闺女比夸她还要让她开心自豪。 说着话就进去了，见着各家夫人，县令夫人积极热情的给大家引荐。 彼此互相见礼，孩子们请安问好，忙乎一通才坐下来说话。 “李夫人，我听说你儿子和许家定亲了，可有这事么？” “回林夫人，是有这回事，我才从京城看完孩子回来，就是和许国公府的大小姐定的亲。” “那您怎么没留下给孩子张罗一下？” 林夫人笑着询问。 ------------ 第143章 秀娘扁扁嘴，颇为委屈的诉苦，“哎呦！我待不惯，气候饮食都不适应，冬日里我还病了一场，吹了风。京城哪都好，就是冬日太冷，再一个，我在家还可以去作坊做事，留在那孩子们啥也不让我干，我闲不住啊。” “你真是劳碌命，孩子孝顺你，你都不知道享福。” “我就是农家出身，我喜欢没事摆弄我的织机，种种菜养养花，我们村还能骑马遛弯，京城能行么，我一个寡妇和孩子们出去跑马也不合适吧，我在村里就能跑马，我可以和族学孩子们一起玩，多愉快啊，不乐意留在京城，我要不是为了参加孩子的喜宴，我都不想去。” 秀娘撇嘴。 “你呀，有福不会享，真是……” 话虽这么说，可诸位夫人却很认同她的人品，对她印象极好，还屡屡邀请她参加宴会。 在座的诸位夫人今儿都有头脸的人物，刚才说话的林夫人是省城府衙的夫人，娘家夫家本家都是京城人，也属于清流一脉，算是很有头面的家族。 “我就乐意在村里，舒坦自在，我婆家对我可好，族人待我亲近，从不限制我，我在村里可是一霸。” “嗯，看出来了，你是那霸道的主。” 林夫人逗她玩，秀娘也不生气，得意的笑笑。 林夫人这么热情也是有缘由的，清儿和卢家定亲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别说，卢家这门亲对李家真的很重要，确实抬高了门楣，让李家展现在清流主要人脉面前，这以后路也顺利很多。 “清儿那丫头没回来呀？” “没有，给她哥哥们干活呢，一个个都懒得很，我瞧着俩孩子还小，让她嫂子给教教管家庶务，说说人情往来，毕竟将来她要嫁进京城的，人头都不熟也不成，我就没让孩子回来，王家教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有她嫂子教她，那是孩子的福气。” “是这话，嫂子带着出门也是正理。” 秀娘是寡妇，再京城还是有人讲究这个。 “我身份不方便，要不是你们不嫌弃我粗鄙，给我下帖子，我一般不出门，这都是为了孩子们，小娅年轻，我也怕她莽撞，等我大嫂回来了，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秀娘笑着解释。 “看把你得意的，就属你家孩子教得好，她到显摆上了。” “是啊，你家淳哥说亲了么？” “没呢，他才多大，皮猴似得，谁要啊。没到岁数呢，功名都没有，且得有功名才行。” 秀娘摆手摇头。 “你小儿子打算说京城的？” 有夫人好奇的问了。 “我说了不算，不瞒各位，我家那口子走了以后，俩孩子是我公爹大伯二叔长辈在教导，我几乎没费过心，去了京城就是我大哥敲打着，孩子的亲事也是我大嫂疼我，帮我张罗，俩孩子的婚事我得问过我大哥。” 秀娘一推二五六，啥也不知道。 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的，丈夫死后孩子年幼，那么娘舅是有权利代替父亲职责教养侄儿。 “周夫人眼光可高着呢。” 问话的夫人顿时偃旗息鼓了，估摸巴不上淳哥了，不然也能靠上周乙这头，这也是个粗大腿。 “反正我不愁了，大的已经定亲了，小的还小，等有了功名再说亲，那会子他几个哥哥都立业了，也不用我操心啥了。” “那不去京城和孩子们住啊。” “可能会短暂居住，但不会长久住下，我还是喜欢村里的小日子，族学孩子们乐意听我絮叨几句，织作坊还有徒弟等我，我还是要回村养老的，我不跟儿子们久居，群哥可絮叨了，烦人得很，不耐烦和他住一起。再一个我去了京城没人给我亡夫扫墓了，那可不成。” 众人纷纷理解的点头，惦念亡夫情有所原。 众位夫人们凑一起说说话，姑娘小子也让长辈见过了，就去院子里赏花，玩耍去了。 大家一起嬉闹打叶子牌，林夫人喜欢玩这个，秀娘对这些东西太熟悉了，熟道能你想要啥牌给你啥牌，能把你哄的喜上眉梢。 一番交际下来，临走时林夫人定下了织作坊和酒坊的订单，还邀请秀娘和孙娅下次去他家的花宴，带上姑娘们。 这人脉交际就是这样一点点拓展开的，孙娅跟在后面学个眉高眼低。 “二婶，林夫人对咱家有点巴结的态度，为的什么？” “为卢家，卢家是望族传承，是清流里和萧家鼎力的家族，林家是卢家后面紧跟的人脉，自然是一路人，彼此互相照顾，以后能互换一些机会。” “那清儿是不是压力很大？” 孙娅倒是很喜欢清儿这个小姑子。 “那也没法子，不过瞧着卢家小子对清儿还算热情，看她自己能不能把爷们的心给拢住了，又是小儿子，只要婆婆那头能哄好，好多事都不是很难。” “也对，希望清儿能得婆婆喜欢，少些委屈才好。” “梯子我都给搭好了，路就要考自己走了，我帮不上忙了，总不能我一个寡妇去替她过日子吧，你也是，明年上京城把你婆婆伺候好，哄一哄，和玉兰处好关系。” “是，我听您的。” 说这话带孩子们回了家，路上就考校孩子们，听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有没有特殊含义，怎么个计较法，该如何应对等等，都要仔细说一说，耳然目睹时日长了，只要不傻缺，都能学会。 回到家，秀娘梳洗后才回屋休息，坐下来打算写封信给京城。 订单的事交给靖哥去做就成，也不用她操心。 一个月后靖哥夫妻启程去了京城，这边的事处理差不多了，他们去换李茂夫妻回来。 人到了京城没半个月就听说，孙娅怀孕了，这下好了，李茂夫妻暂时不回来了，先帮着孙娅安胎，等稳定了再回来。 这可是大喜事，秀娘和爷爷他们都十分高兴，让人用船送了补品和衣物等用的东西送去，生怕委屈了孙娅。 群哥也送了信回来，说是一切都好，明年开春英子就要成亲了，问她来不来。 还说了卢家小子对清儿十分仔细尊重，瞧着是入了心，相处还是不错的，说大嫂身体很好，没什么问题，在家养胎，外面的事是大哥和二哥两人去忙乎。 ------------ 第144章修路 入夏了，县令夫人派了人紧急召唤秀娘和族老，说是有事相商。 秀娘瞅了眼来接人的管家。 “夫人可有什么要紧事交代我去办？” “是有些事，听说是要修路了，事赶得很急，要出人丁，让您过去商量一下修路的事。” “原来是这样，您先坐下喝杯茶，等我换身衣服。” “好嘞。” “小娅，去找大爷爷和爷爷，让二老赶紧换衣服和我一起走，县衙那头要紧事。” “好，我这就去。” 小娅赶紧招呼人去喊两位老人。 秀娘和两位爷爷作者马车去县衙了。 内院是县令接待的他们。 “秀娘，上头下公文了，要修路，要赶在冬季之前把路修好，不然就要挨批了，可怎么办呀，这么点时间要修老长一段路呢。” 县令夫人急的眼圈都红了。 “莫慌，有我在，天塌不了，咱们一起想办法，我们村肯定支持大人的公务，出人出力出钱，别怕。” “李夫人，你一定帮帮我。” 县令很仪仗李家村，因为他是寒门农家子出身，要不是和李睿认识交上朋友，不可能来李家村这样的富裕县做县令，这可是肥肉。 县令也分三六九等，王巧儿她男人去的都是西北穷县去搏命，县令来的却是李家村，这里是富裕地方，很容易做出成绩，有政绩才有以后，否则一辈子待在穷县到你年老退仕为止，这就是现实。 “大人，要修多长，从哪里开始？” “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商量这件事，来你们看……” 县令赶紧拿了地图出来，比划给大爷爷他们瞧，是很长一段路在县令大人的管辖范围内，务必要把它给干好，不然可就麻烦了，这是政令，不允许有任何拖延更改说情的可能性。 一旦是公文下发，就必须要完成。 “您知道别的县是多长么？” “是这边，您看，这是隔壁县的路段，这是我邻居县的路段，再往后是这边。” “呦，西北要打仗了。” “您怎么知道的？” 县令大人很惊讶的望着秀娘，觉得李睿太厉害了，来的时候就说若有困难去找这位婶子，保他药到病除。现在看来真是得亏听了睿哥的。 “你们看，这条路延伸下去就要从这里走，入河流走船运，粮草一般都是走船运速度快，也更稳定，有军队压船，一般人不敢做文章，那可就是大事了，咱们这一节路就是为了最后粮草送上船。” “原来如此，时间确实太短了。” “这样，咱们把这段路切开分配，人多的村去这里，这条路不好修，我记得石头比较多，我们村人多，捡最难最苦的路修。” “这怎么好意思，我原先安排的是这段路，这段路好修。” 县令大人搓搓手，红着脸。 “这也是为了朝堂大义，更是为了让咱们县为修路少死点人，您要是愿意听我一句谏言，我保证您可以少死人，还能把事做的漂亮，让您得上峰满意。” “您只管说，我都听您的。” 县令大人确定秀娘确实是人中龙凤，有真本事。“ “我们要充分利用村民穷富人多人少的水平，进行合理安排，不然很容易大规模死人，穷的村就得修好修的路，活不能那么艰辛，因为家穷吃不起太好的饭菜，干苦力吃不起好饭那可就真的熬死了。” “是这样，您说的太对了，我就发愁这一点。” “这样，我们村捐点粮食，您派人做饭，统一安排，给修路的人管饭，这样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证大家吃饱，不至于出事，人都死光了，后续没人种地您交粮的时候怎么办？“ “对对，您说到我心里了，就按您说的办。” “统一采买，饭菜要有肉，这会就是乡绅富户出力的时候，各家各户捐点粮食，不然就来人修路，让他们选。” 县令眼睛一亮，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懂了。” 接下来把修路的路段，按照难易程度和每个村具体情况进行分配，太穷的村不能给太难的路修，本来就吃不饱的状态，再干重体力活，非得累死不可。 再进行三组人员进行替换，早晨，中午下午，三组府衙捕快带村民修路，这样村民也可以进行轮换，不至于把人熬死，加上县令给吃饱，问题应该不大。 接下来就开始布置，县令先去召集乡绅富户，命令他们出粮食出肉食，起码猪肉要有，菜也要有。 回去的路上，秀娘跟两位爷爷解释，“县令找我们来就是让我们出钱出粮食的，李家村是大户，第一个就得站出来，不然那些乡绅也不会出粮食，这是睿哥的同窗，处好关系以后能给李家村很多方便，这次干得好，以后麻烦少，估摸西北要打仗了，不知道这次给他帮忙，村里能不能少出壮丁。” “你想的对，我们明白，你一说打仗我就明白了，粮食肉咱村都可以出，这样他欠咱一个人情，出壮丁时可以让咱村有选择余地。”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让他出政绩，比给他钱送礼还要强很多，他能记咱的人情，送礼未必喂得饱。” “是这回事。” “咱村回去通知一下，村里也管饭，要有肉，天热还要有绿豆汤喝酸梅汤供应，顿顿都要有肉，千万不能吝啬，壮劳力轮换着来。” “好，我回去就安排。” “再拿点酒水，把捕快衙役的饭菜酒水也管饱，免得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明白。” “族学大孩子们也要轮换去修路，咱村的任务一定要完成，不然脸面就全没了，让县令记咱得仇，以前喂得礼可全白费了。左右临村，饭菜不够的也给一口，别吝啬，搞好关系以后种地浇水不麻烦。” “成，这是小头，不算事。” 大爷爷自然明白秀娘非要照顾左右邻村的目的，搞好关系以后常来常往不麻烦，不然防小人也怪讨厌的。 回到村里大爷爷再次敲响铜钟。 这是有大事要通知的意思，铜钟一响，村民必须来。 “大家安静一下，有很重要的事要通知。”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等候大爷爷发话。 ------------ 第145章干活 “今儿我和秀娘还有三弟，一起去县衙了，县令大人找我们去，是有事通知我们，要修路了，这是上头的公文，不能更改，限期一定要完成，不然县令大人的乌纱帽不保，我们也得被拉壮丁。” “啊，这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呀，怎么又修路，这可是要死人的呀。” 村民老人开始惶恐害怕，底下叽叽喳喳就议论起来了。 不怪村民害怕，每回朝廷修路，修城墙，修河堤，必定死人，除了砍头之外，就是活活累死的，而且全是壮劳力。 等把活干完，整个村全是老弱妇孺了，没法子，壮劳力被抓走干活，一去不回，家里可不就剩下老弱，这日子马上一落千丈，再想翻身就很难。 “听我说，这回修路必须去，不过秀娘和县令夫人关系处得好，给了咱村一点优待，允许咱村轮换人马去修路，我们想了一下，既然无法避免就好好干，早干完早收工，村里管饭，县衙也管饭，咱村给肉吃，有汤喝，早中晚三班轮换人手。” “只能这样了。” “村里听我安排，第一波先上壮劳力，地里的活只能老少一起干，别分你家我家了，县令大人的事必须先干，而且还得干好，老人妇女做饭，做肉管饱管够，成不成？” “成。” “大家别害怕，咱村给了很大的自由度，可以轮换，我是这样想的，第一波要辛苦些，尽量让壮劳力上，多干一点，这天气还算可以，再往后就更热了，更难熬，大中午也得修路挖土，那更受不了。” “行吧，我们听你的。” 大家无奈同意，不同意也没法子，公文下发没得商量。 “这样，咱们早晨下午让壮劳力来，中午那会热咱们换族学的大孩子和年纪稍微大点的妇女干，给家里爷们缓口气，睡个午觉成不成，正好咱娘们给送饭，下午他们干咱回家种地。” “行，我们听你的。” 人选定下来，就开始商量做饭的人和中午去干活的人了，中午换孩子们来是有缘故的，因为中午干活的时间少。 早晨和下午时间更长，中午让壮劳力休息一下，缓口气，孩子和妇女老人上，这样彼此都有时间去休息。 县令那头也是这样安排的，人员安排稍微宽松些，允许村民轮换，不然真的病倒缺人干活，活完不成，乌纱帽要摘掉的。 当晚就开始杀鸡，杀猪，宰牛了，把肉给大家炖上，明儿就要开始去修路，早干晚干都要干，你跑不了，县令和你关系再好你也要干活，他说了也不算。 次日大早天不亮李家村所有人就全都起来了，李家村所有青中年壮劳力全都去指定的地方去干活。 这段路是比较坑坑洼洼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它窄，没那么宽，累在搬石头上，李家村的人团结，这点活就没问题，换别的路段它宽，无形中干的活就多了。 秀娘把脸面给了县令卖了好回来，把实惠给村民捡回来。 “咦，这端路很窄，挺好修的，看着难其实不太费力气。“ 有爷们马上就看出名堂了。从地图上看不真切，很多东西要现场勘察你才能知道实际情况。 “别咋呼，秀娘跟县令说，选了最难的路支持大人，说出去好就没了，反而把秀娘卖了。小心大爷爷把你骨头拆下来。” “我秃噜嘴了，你当我放了个屁。” “干活，早干完早回家。” “成，来几个人，先搬石头。” 一群爷们这就撸起袖子开始干活了。 到了中午一群老少娘们和半大孩子就来了，换了当家爷们吃饭，李家村富裕给的肉都是最好的。 县衙还没来，要挨村去通知，李家村离得近最先通知的，捕快也跟着一起监督。 “大人，您也跟我们凑份子吃一口吧，我还给您带了酒。” “这刚来就喝酒怕是不好。” “青梅酒，少喝一口，我们干活您又不用干活，只管吃肉喝酒，正经的卤牛肉。” “中，还是你们村聪明，这活跑不了，早干是对的，越晚越累，干不完就充军了。” 意思是干不完有惩罚，要把干不完的村民壮劳力送去充军。 村民听了心中一咯噔，也警醒很多。 “您受累还得看着我们，家里带了躺椅，您二位换着休息一下，我去干活了。” “嗯。” 捕快也挺高兴，坐一边喝酒吃肉了，也不大管村民干什么。 壮劳力干了一上午几个时辰了，来送饭的娘们给他们吃上热乎饭，外加汤，还有全天供应的酸梅汤和绿豆汤，凉茶。 半大孩子们和妇女们就一起上阵接力干活，搬不动石头可以铺路，小活碎活也能干，帮着抬碎石渣给铺路，这些活都要干的。 捕快看他们人换活不停，微微点头和同僚说：“还是李家村聪明，怪不得能富起来。” “那当然了，李家村出来好几个京官，三个状元，厉害着呢，别得罪，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咱们，别管那么多，反正路每个村都要修完，管他们怎么干呢，咱们盯着进度就行。” “成，我看这干活的样子还不错，李家村不用太操心。” “可不是。” 两位捕快吃肉喝酒，也不多管村民。 可别的村陆续开始修路，就没那么好命了，不干活要挨鞭子的。 县令按照秀娘的指点，给干活的人做了饭菜，但即便有肉也比不上李家村伙食好，可有比没有强，好歹不用吃自家嚼用了，对于家穷的村落，这也是不错的待遇。 不管是否愿意，这活就开始干了，每个村都可以轮换一会，中午允许壮劳力休息，但要有人来干活，活不能停，你们村要是没人来替换，那没辙，磕着壮劳力往死里干，县令也没法子。 秀娘很重视这次修路，怕村民扛不住，亲自盯梢妇女们做饭，饭菜花样多，肉扎实，全是纯肉，菜色天天换，正是天热，鸡蛋不缺，还有各种凉茶酸梅汤换着花样全天供应。 不光供应自己的，还给左右邻村也间带着预备了，这让左右邻村的村民十分感激李家村，肉没少吃，汤也没少喝，真是吃的满嘴流油，干活也有劲。 左右邻村也是看着李家村行事，李家村中午换妇女孩子轮换干活，他们也学起来，让老爷们就地躺着睡个午觉，歇一会，下午太阳不太热了再让他们接着干，然后三五日一轮换，这样人能休息一下，别说目前李家村没有病倒的。 ------------ 第146章出主意 但隔壁村就不行了，隔壁也不算穷村，但真不能和李家比，即便有县衙的饭菜，仍然有人中暑倒下。 而且因为李家村不吃县衙的饭菜，就和捕快商量，把他们村的饭菜匀给了左右两个村子，都在一起干活，离得不远，这样他们也能吃的饱饱的。 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开始陆续出现中暑的人，那怕喝着凉茶绿豆汤还是有人不断倒下。 秀娘一看不行，紧急找来大夫给大家看病，及时医治情形有所缓解。 左右邻村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秀娘给他们免费请大夫抓药开始，村长里正有不好搞的事都跑来找秀娘和村长寻求计策。 最后变成了秀娘整合了三个村的人脉，把生病体弱的安排细碎活，缓解劳累的身体，把身体强壮的负责干辛苦活，这样人多力量大。 三个村不分你们村的活，我们村是这边的活，到了这会大家已经累得话都不想说话了，秀娘和村长让咋干就咋干，没人说一个不字，关键时刻大家都明白事。 有了秀娘的聪慧，大爷爷和村长的威望和能力，三个村开始一起干活，重劳力在前面搬石头，体弱的和老人孩子轮番上阵干细碎活，人员分配非常合理，还能三五日一轮转，让大家有休息时间。 肉食和凉茶汤等供应周全，还有大夫给看病，大家齐心协力干活速度一下就快了很多，而且路还修的最好，这让捕快非常惊讶，一个寡妇和老人竟然有如此能量。 县令大人三五日就下来检查一次，挨个村查看检验，唯独秀娘所在左右三个村做的最快最好，让他很是感动。 县令发现秀娘将三个村人手整合起来，速度快了很多，他机灵很快就学了过去，按照三个村为基准，照猫画虎，让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干活，让衙内监督，他轮转查验。 县令盯的紧，大家不敢有任何异议，干活倒是麻利。 县令也不亏大家，又去找乡绅地主要了粮食和肉回来做给大家吃，保证食物供应充足，让你吃饱吃好，这一点让村民少了很多怨气，对县令还是感激的。 修路这事，不光壮劳力要干，中午送饭这会，秀娘让姑娘孩子都过来干一会，谁也不能跑，她自己也跟着大伙一起拿扁担背碎石渣。 回去后织作坊的活一样都不能少，酒坊酿酒几乎都是老人在干了，修路才是最要紧的。 趁此机会让孩子们也体会一下世情的艰难。 李家村和左右邻村是先后最快一拨干完的村子，经过检查干的最好最快，让县令长舒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有一大段路修的很不错，进度完成了一小半，心里稍微能松口气了。 秀娘问县令，“还有多少活没干？” “最少一半多。” “我给你出个主意，要担风险。” “您只管说来听听，是否做决定在我，责任不在你。” 县令很上道。 “出钱干，给铜板，有身体强壮的愿意赚点辛苦钱，这样您能加快速度，有一条很重要，饭菜汤水一定要给吃饱，别的都可以商量。” “出多少合适？” “按活算，重体力搬石头的一天按照三十文钱给，挑扁担的给二十文，敲石子相对没那么辛苦一天给十文，做饭切菜的一天给二十文。” “好主意。” 县令一听这主意真不错。 “让乡绅地主掏钱，作为交换，给他们减免充军名额，日后有好铺子好机会优先想着他们，咱这有码头，码头上有很多机会可以赚钱，给他们，三年为期限，他们先干三年，三年后情形好再掏钱续上。我和大爷爷商量过了，我李家村出一百两支持县令大人公务。” 这个时候就要看个人的水平和应对能力了。 “行，码头机会我给你留一份最好的。” 县令深深看了眼秀娘，她若是男儿恐怕会一飞冲天。 “大人，我就一个私心，李家村有今日不容易，也是苦出来的，我不想别人来插手干预李家村的事，趴我李家村身上喝血，我们一定全力支持大人公务，绝不挡您得锦绣前程。” 秀娘第一次正式亮出底牌，我出钱出力出人出谋划策让您有出色的政绩，你不要干预李家村的事，不要妄想喝我李家村的血，否则我有办法让你死的难看。 “好说，我与睿哥是同窗好友，自然是互相扶持鼓励，您放心，只要我还是县令，李家村的事就是我的事，绝不会让别人来插手。” “那就太感谢县令大人了。” 县令得了计策，就下去照办了，秀娘当场就把一百两银子给了他去处置。 很快三日后县令就筹足了银钱，开始掏钱让已经干完的村落过来干活，有钱拿，当天结算，明儿来不来看你自己。 有钱拿自然有人愿意干，但这只是一部分人，县令说了，没干完任务的村落没钱拿，给钱的事自己村的路已经修完的，想赚钱可以过来一起干。 其实这也是帮助了没干完的村落一起干，有的村分的路难修，进度就慢，这也是难免的事，县令现在要做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赶快把修路任务完成。 左右邻村有不少壮劳力都去干活了，多少能赚些，累了回家休息两日再去，这样一个月下来也能赚几个大子呢。 李家村也有人去，有的家庭人多，自家活能干完，就跟着去赚几个零花钱，就算他们不缺钱也不嫌弃钱多呀，正好也是支持县令大人公务了。 有的老太太在家没事做，就跑去给帮忙做饭了，一天能赚二十文钱。 李家村人积极乐观的态度感染了干活的村落，人说了谁嫌钱多，有钱赚自然要来干的。 “你们村干这么快？” “我们村有族老盯着，这活必须干完，你我都跑不了，拖拖拉拉现在天这么热，你不照样得干，也不能回家凉快，我们可以呀。” “还真是，你们村能人多。” “那是，我们最后的任务是左右三个村一起干的，干的特别快，齐心协力这活干的反而没那么累了，要的就是团结，我们村人心齐。” “你们村也不难在钱上，咋还能看上这点钱。” “不一样，这点钱回家给孩子买糖吃，给媳妇买花戴不好么。长辈什么样，孩子就有样学样，我勤劳肯干，孩子们就不能养歪了，孩子读书的钱是你老子拼命苦干出来的，你浪费不学好的时候心里就得掂量着，对不对得起爹娘的辛苦。” “高，我知道你们村为啥能出头了。” ------------ 第147章商量 整整三个月，在县令大人不遗余力想办法周全之下，终于完成了所有任务，上峰亲自下来检查，挨个路段查验，对这件事特别重视。 结果是好的，路修的平整，上峰很满意，夸赞了县令，给他记了一笔优等。 县令长舒一口气，这关总算过去了。 最主要是不光路修的好，村民只有伤病的，没有死亡的，这让上峰特别满意。 人都死光了，上峰也要挨罚的，人全死了谁种地，粮食从哪来，这是根本。 山峰很满意县令能明白他的用意，知道抓哪头最要紧，瞧着他人很稳妥。 不仅如此，路修完了，还剩了些银钱，这些都是乡绅和李家村给的，也不用还回去了。 县令没贪这个钱，和师爷商量后，买了些猪仔和鸡娃，还带着大夫，去了几个最穷的村看看，给穷村免费分了猪仔和鸡仔，有生病的请了大夫给诊脉，抓药看病的钱也是他掏。 他管辖内的村落，都挨个走了一圈，查验了一番，有生病的家穷的，都给了些照顾和扶持，有的老弱贫困，不光给了猪仔养，还给了些粮食让吃用。 这一举措让村民夸他是个好官，名声一下就闯出去了。 借花献佛，县令做的特别好，为了感谢李家村这次出了大力，给钱给人给粮食的。 县令找了几个师爷的名额机会，全给了李家村的孩子，自己也多要了一个文书。另外还帮李家村给自己同窗好友推荐了织作坊的缂丝和绣品，他同窗也是其他县的县令。码头还给了最好的位置。 虽然他能力有限，但好歹也算扩充了人脉机会，李家村千恩万谢又送了些酒水和布料等礼物。 修完路就到秋收了，全村都在忙碌，连秀娘和老太太都忙的脚不沾地，看着能干啥活就干啥活，姑娘们也都齐上阵，做饭的，送饭的，捡麦穗的，全都在地里忙活。 今年收粮很严格，不许用银子替换，全部上缴粮食，果然西北要打仗了，需要的是粮食。 这样一来，李家村酿酒的粮食也不太够了，只能让爷们下去挨村花钱去收粮，好在他们和几个粮店都有合作往来，人家也给预备了不少，今年是丰收年。 秋收忙完，家家户户开始晾菜干，预备着冬日吃，秀娘也带着族学的孩子们给族学做腌菜和菜干。 族学要给孩子们提供饭食，也需要这些东西。 “先生，过些日子下雪后就该杀猪做腊肉了吧。” “嗯呐，是该做了。糟肉也要再做一批。“ “我还是喜欢吃糟货。” 宗族开的有店铺，点心铺，糟货铺，酒铺，菜馆等等，干的如火如荼，都是村民和宗族合作承包干活，一起赚钱，这样村民不用承担太大风险，也不需要买铺子啥的，给宗族交一份利润就行。 “大家快干，明儿咱们上庄子上干活去。” “好嘞。” 去年在省城边上织作坊自己的钱买了一个大庄子，开始种桑树，用于养蚕制丝，反正都要投资，秀娘想着家门口也搞个庄子整点生丝熟丝，成本能更低些。 现在村里活太多了，干不完，左右邻村很多人都来替李家村干活，这养蚕抽丝都需要人手，妇女老人姑娘都可以干，能赚一份辛苦钱，左右几个村和李家村关系都处的挺好。 李家村富裕了，也带动了其他村跟着一起吃口肉汤。 天冷了，下了第一场雪，秀娘从织作坊回来，检查了库房丝和锦缎布料，这才往家赶。 今儿他家杀猪，杀一头肉牛，做一些腊肉之外，还要炖牛骨头汤，做点卤牛肉，顺便让媳妇们回娘家走亲戚用。 秀娘还要和大嫂一起置办年货给京城也送一波。 大嫂上个月回来了，孙娅胎像一稳，孙娅的哥哥嫂嫂去京城做京官了，她娘也跟着一起去，可以经常看看孙娅照顾一下，还给留了嬷嬷伺候，大嫂就回来了。 “秀儿，开春你要去京城不，要去替我给小娅和玉兰带点东西。” “行，要去，我要去参加英子的喜宴，不去孩子该怪我了。” “是呗，那孩子可依赖你了。” “现在京城的铺子全靠她和清儿撑着，我这次去也是要看看绣楼，顺便给带个压堂货。” “也是，去了你多住些日子，帮我看看小娅，她翻过年该生了，我心里不放心。” 大嫂回来有她的考量，还是希望媳妇能自在宽松些，她和两个儿媳妇关系都处得挺不错，不想关键时候出错，干脆就回来了。 “行，你是好婆婆，俩孩子都在娘家跟前夸你呢。” “要没有你，我就是讨人厌的婆婆，秀儿，我这辈子有你这个妯娌，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你呀爱操心，累。” 大嫂感慨的叹口气。 “我就这个性子，改不了。” “来，试试鞋子，我看看合脚不？” 大嫂给秀娘做了一双棉鞋，冬日穿舒坦。 “合脚，真舒服，还是你疼我。” “我没你能干，我其实乐意在家干点这活，京城太富贵，也太累，累心。” 大嫂深有感悟，那富贵是有代价的，要不是为了给儿女争口气，她早回来了。 这不是一切都听秀娘的么，她让咋干就咋干，不过听她的没错，这不三孩子都有出息，都能干，连闺女都嫁的好。 “要累了就不去酒馆了，在家歇歇。” “不，我乐意做饭，窝在后头炒菜做饭我心里安生，再说还有淳哥没供出来，我心里放不下，咋地也得等淳哥成亲才行。” 大嫂心里惦记着群哥和淳哥还没出头，产业也不太够，想说贵女做媳妇，你家不能太穷，谁要嫁穷光蛋呀。 咋地也得再干几年，再给俩孩子多置办些产业心里才能踏实。 对于李茂和大嫂而言，群哥和淳哥也是他们的孩子，供完了前头几个，现在该供应这俩孩子了，这不是秀娘一个人的责任，是李家所有人的责任，不分彼此。 秀娘没和他们分一二三，他们也绝不会丢下孤儿寡母，这就是李家的家风。 “下一个该说康哥了。” “是呢，康哥明年该进考场了，你说有戏么？” “举人应该没问题，上次失利，这次应该有经验，要是考中了就和淳哥一起去京城。” “嗯，有哥哥前头护着，我也没那么担心淳哥，总觉得他还小，一眨眼也大了，站起来比我都高很多，是个大孩子了。” 大嫂摇头砸吧嘴，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呀。 求月票，求订阅，群么么 ------------ 第148章劝 这几年李茂大嫂在京城没白干，赚了钱都买产业了，给靖哥一个铺子，睿哥是田庄，女儿陪嫁两间铺子，这都是后来才填的，群哥和淳哥有铺子和田庄，是给他们兄弟俩成亲预备的，反正产业没有嫌多的，手里有钱孩子才能不难在钱上。 这几年京城的物价涨的挺快，买产业早就不是当年的价格了，几乎是打着滚的往上翻。 就这点东西是李茂夫妻几年的辛苦还有之前攒的棺材本，全给孩子们置办产业了。 他俩还给宗族添了一个千亩的大庄子，是祠田，列的是群哥和淳哥的名字，这事没经过秀娘同意，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族老也没给她说。 李茂夫妻私下偷偷商议。 “我算了算群哥和淳哥产业太少了，群哥未婚妻也是国公府嫡女，哪能都等着嫁妆进门，那人该瞧不起群哥了，淳哥也快到岁数了，还得再买点产业。” 大嫂掰着指头算账。 “是不太够，睿哥和靖哥说他俩也能给填点。” “别指望太多，都成亲的人了，靖哥也有孩子，一旦有了孩子就有自己的心思，还得咱自己置办。” “不至于，当初弟妹多辛苦供他们兄弟俩，转过头就不认账了，亲弟弟都不愿意帮一把，我打死他们。” 李茂不高兴了。 “那倒不会，只是我是担心儿媳妇们不乐意。” 大嫂是女人想的比男人多些。 “哦，你要这样说我能明白，哎！娶贵女事可真多。” 李茂叹口气。 “你可别当着弟妹说这话，她该伤心了，为了咱家孩子，秀娘把命都豁出去了，前程未来都考虑的周全，没有秀娘，你三个孩子能有今日的风光么，秀娘得着啥了，你家孩子供出来了，她也老了，干不动了，自己的儿子落下了。” 大嫂捂着脸忍不住哭了。 “我没说弟妹不好，我就是嘀咕一句。” “你摆那个架子干啥，只要孩子们好咱这辈子就不白活。咱俩还能干，咱俩给群哥和淳哥买产业。” “行，我还能干几年呢，我给孩子买。” 李茂又笑着应了。 夫妻两口子回来就是为了经营酒楼，打点族中庶务。 秀娘拾掇东西要去京城，大嫂给孩子们带了些衣服鞋袜和礼物。 “你放心，我给你看看小娅和孩子，保准让你安心。” “好。”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管那么多，不让你看孙子就让你提前回来了。” “没有，我晓得你都是为了我和孩子们好，我哪能傻到那份上，秀儿，咱做了这么多，真的值得么，孩子们真能记我们的好么。” 大嫂委屈的红了眼圈，一天婆婆的谱都没摆过，生怕得罪了儿媳妇，影响了儿子，心里不是没有辛酸的。 秀娘拉着她坐下，”咱们好好算算帐，你看你大儿子当初只有一个酒楼，现在加上媳妇的陪嫁家资也丰厚了，老岳父和大舅哥亲自带着学理事，接触的全是官员，这些你给得了么？“ 大嫂听后眉眼有了松动。 “我知道你供着儿媳妇，心里有些委屈，可你也要明白人家图的就是你们对人家姑娘好，不为难儿媳妇，仅此而已。” “你再看睿哥媳妇，岳家可是手把手带着教导，睿哥能留在京城，王家可是出了大力，把自己儿子的资源让出来给睿哥，和当初我嫂子娘家捧我哥是一个路数。” “玉兰处处敬着你，日日请安孝顺你，这是货真价实的吧，可有半点对你不服顺的地方。” “那没有，小娅和玉兰对我都极好，处处顺着我，出门也是护着我的。” 大嫂赶紧摆手，表示儿媳妇对她确实很孝顺。 “是呗，我让你回来，不是看不上你，是想给你在小娅和岳家跟前留一个好，小娅生产你不在，她娘家就要去，人家心里想看见父母亲人，你不在就可以多走动一二，你我都是做儿媳妇的，你应该能理解呀。” “好吧，我忘了这层，光想着照看孙子了。” “你看，我就说吧，只有亲娘惦记自己的女儿，婆婆只记得儿子和孙子。” 大嫂被秀娘嘲讽的红了脸。 “好了，我错了，不去就不去，我知道你疼我，处处替我和孩子考虑，我都听你的还不成么。” “对么，我都和你说过了，待儿媳妇好就是对你儿子好，你闺女嫁到京城了，到时候还得是当嫂子的去给你闺女撑腰，你去卢家人都不拿眼睛夹你，人家是看重背后的王家和张家。” 秀娘气的用手戳她脑门。 “哎呦！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就是跟你抱怨一句，我可从来没有为难过儿媳妇，我对小娅如何你是知道的，家里家外全都给她了，我可没欺负她们。” 大嫂抱怨归抱怨，对儿媳妇真心很好，她人厚道，有点小心思却干不成缺德事。 “你要那样干，我以后再不管你闲事，靖哥睿哥的事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张罗去吧，反正孩子们大了，也用不上我了。” “别呀，我不是那样人，我就是想看看孙子，没别的意思。” 大嫂赶紧拽着她的胳膊摇晃，恳求。 “见孙子的机会多得是，孩子要在村里上族学，孩子能在娘身边也就待个三四年，五岁就得回来上学了，到时候还得是你这个祖母帮着照顾呀，你这会给小娅一点宽松，以后你们老了，小娅才能真心实意的孝顺你们。我前面做这么多，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得罪儿媳妇，那我不白干了么，我为了谁，不还是为了你们夫妻，我有俩儿子养老呢。“ 秀娘真心喜欢大嫂的人品，不干坏事，不口出恶言，你但凡低个头，大嫂掏心掏肺对你，她人品没的说。 “好，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了，半点没耽误，小娅留我我都没敢答应，你别生气了，我可没给儿媳妇气受。” 大嫂赶紧保证。 “那还差不多，你安心等几年，孩子肯定要给你送回来，让孩子跟外祖家也亲近一二，孩子将来多个亲人帮衬是好事。我早就跟小娅商量过了，孩子要在族学上学的，小娅同意的，那孩子姓李又不姓孙。” 秀娘戳她一下，大嫂憨憨的笑了。 搞定了大嫂的委屈，秀娘这才开始检查要带的礼物，给小娅的礼要重一些，考虑产妇需要保养，药材和燕窝之类的要多带些，送礼也好看，零零总总带了不少东西，还有给族亲们带的家乡特产也有不少。 秀娘在族亲心里威望地位仅次于大爷爷这些族老，也是她做人周到公平公正，从来不大小眼，对待老弱孤寡和富裕的族亲态度是一样的，大家都敬服她。 逢年过节她收到的礼是最多最厚实的。 106章定时掉了，我改过来了，大家看一下目录，我换了下位置 (本章完) ------------ 第149章接人 秀娘上船了，这次带了两个李家姓男孩，学缂丝刚有些小成水平，扇子小炕屏都能独立拿下，这次带他们去京城绣楼压阵的，那边没有自己人手也是不行的。 孩子们年轻学东西很快，多磨砺几年就能出头。 去年英子给织了一幅稍大些的杏花图，得到了好评，最后是拿去拍卖了，卖了个高价。 英子一文钱都没要，说要是真的过意不去，就替她给族学买点祠田吧，供应孩子们读书习武都要钱，她也姓李，如今有能力了，愿意回报宗族，趁她还没成亲，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再给宗族出点力。 最后李严做主让人在京城附近买了个庄子作族学的祠田了，名字是英子的。 清儿的作品还没织完，她决定把缂丝和刺绣联合起来，这个秀娘是有教的。 秀娘到了京城，群哥跑去接人，今儿李睿没来，要上朝，他也是有资格上朝的官员，只不过位置靠后而已。 “娘，我可想你了，你这回多待一阵子吧，英子要成亲了，你不得送她一程呀。” “我留下你岂不是没自由了？” “不能够。” “明年你弟弟要科举，我两头顾不过来。” 秀娘叹口气。 “娘，弟弟那头有二爷爷和祖父大伯他们在，错不了，英子成亲要是错过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我这不是来了么，你乖不乖，不乖要挨打。” 秀娘撇了眼儿子。 “我可乖了，现在大哥二哥都在家，把我管的可严了。” 群哥撅嘴不服气。 群哥并没有独居，还是和周乙他们住一起的，没成亲呢，有时候也会和哥哥们凑热闹喝口酒，喝醉了就住哥哥那里，没成亲前想独居是不可能的。 “那还差不多，饶了你这次。” 群哥扶着母亲上马车，把人接回家。 秀娘还是住在睿哥和靖哥的院子，当初是两个院子，后来群哥让了出来，李睿把隔壁院子给了大哥李靖了，这不就是李茂夫妻或者靖哥夫妻过来住，离得近还能彼此间隔开，大家都方便。 “二婶，您回来了，原谅我肚子大了，没去接您，靖哥去酒楼了，酒楼有人喝醉闹事，急着把他叫走了。” 小娅挺着大肚子出来迎接她。 “哎呦！快，扶她回屋，我不用你们接，别摔着你。” 秀娘赶紧一叠声拦着。 “二婶，我可想你了，盼着你来呢。” “你娘他们没住下陪陪你么？” “嗨！来看看我就走了，给我留了一个嬷嬷照顾我生产，我大哥大嫂那头也需要她照顾我小侄儿，不能留在我这呀。” 小娅温和的笑了。 “那生产的时候我去找亲家母来，你坐月子我让你娘陪着你。” “谢谢二婶，我娘训我了，不该让婆婆回去，好像我们轰她走了，说我不知足欺负老实人，把我凶了一顿。” 小娅噘着嘴诉委屈，我真心留婆婆，婆婆说啥也不肯留下。 “是我的意思，你们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再锵锵起来，你大着肚子急不得，村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帮我忙乎，我就把她叫回去了。她确实不适合京城的官场交际，让她回去吧，她也有春秋了，受不了冬日的冷。” “是，那等孩子大了把孩子送回家乡让二老帮我照料，我也放心。” “她就等着这一天，她脾气急，我怕你俩再有不愉快，分开省事。” “二婶，我知道您和婆婆都疼我们，我婆婆对我们真的很好，并没有严厉过，我还想着让她抱了孙孙再回去也来得及，婆婆说您让她回去，她也不敢留下急匆匆就走了。” 小娅笑的合不拢嘴，婆婆好可爱，不敢违拗二婶的命令，卷了包袱就和公爹坐船跑了，好像有狗撵似得。 “哈哈哈哈！没事，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秀娘哈哈大笑。 先住下照顾小娅，她跟前没个长辈做主确实不行，秀娘来了，孙家那头也就放心了。 下午一家子特意在一起吃团圆饭，睿哥几兄弟看到秀娘来，都特别高兴，抛去了平时的稳重劲，拉着她絮叨京城的事，像小孩子再邀功。 “嗯，都干得不错，没让我失望，来奖励你们一杯酒。” “婶子越来越小气了，以前还有礼物，现在就剩一杯酒了。” 睿哥朝大哥挤眉弄眼的调侃。 “你不喝就算了，我还带了好酒呢，不给你了。” 秀娘晃晃脑袋哄着孩子们玩。 “别呀，我就等这一口呢，婶子我错了，我自罚一杯。” 睿哥嘻嘻哈哈的逗闷子。 一家坐在一起，说说彼此的近况，聊得很是热乎。 秀娘住下来后主要先照顾小娅，她也快生产了，肚子都好大了。 “睿哥，你和太医院说好了么，小娅生产需要大夫。” “说好了，我还请了大夫在府里坐镇，随叫随到，保准不耽误事，稳婆已经在前院住着了，钱都给的足足的。” “嗯，这是咱家第四代了，你曾爷爷可是盼着呢。” “是呗，我和大哥想了几个名字，让我曾爷爷选，您也给挑挑吧。” “好呀，多选几个，还有不能有重名和忌讳，要和长辈的同音字区分开，不然以后不能入仕了。” “是，我也琢磨了许多。” “群哥和许静还好么？” “两人可热乎了，您别担心，许家对群哥可好了，都带着他见过皇上了，待遇比我那会还好呢。” “他傻人有傻福呗。” “他那院子也不需要折腾太多东西，我都给拾掇差不多了，家具也都送进去了，就是奴才缺几个贴心的，我也给找了几个先放我媳妇手底下训着，回头一并送过去。” “行，让他们自己过小日子去吧，我也不问那许多。” “婶，你回来跟我住，别跟他住，他不稳重。” 睿哥开始挖墙脚了。 “我也不跟你住，我回村住我自己的院子，舒心着呢。” 秀娘不吃这套。 “您看您，死脑筋。” “和你们住，能被你们几个烦死，耳朵都能长茧子，我受不了。玉兰岁数小，你不要催着生孩子，年纪太小生孩子会有生命危险的，母子平安才是福气，你们岁数小，晚两年生也不要紧，别让你大哥心里犯嘀咕。” “我知道，人家说了我大嫂怀的是儿子。” 睿哥开心的笑了。 “甭管真假，落地才算数，说多了让小娅心里留了影子，万一不是儿子她该难受了。” “嗯，我没说出去，大哥也不知道，嘿嘿！” 睿哥像个孩子似得咯咯笑。 (本章完) ------------ 第150章生子 秀娘来看他们，兄弟几个别提多高兴了，换花样给她带吃的喝的玩的，生怕秀娘住不习惯要走。 开春三月，淳哥进了考场，而小娅也在此时挣扎一夜后生下一个健康的大胖小子，全家乐得合不拢嘴。 秀娘长出一口气，“赏，全院赏一个月月钱，小娅陪房赏三个月月钱。你们伺候主母有功。” “多谢二夫人。” “亲家母，求你个事，孩子第一胎，我怕她不会保养，求您留下陪陪孩子，多住几日，好歹等孩子做完月子您在走。” “这……” 孙家太太有些迟疑，怕人家说嘴。 秀娘赶紧求肯小娅的哥嫂，“好孩子，你们容让我一回，我也不会做饭不会熬汤的，亲娘在跟前小娅心里才踏实，小娅给我李家拼命添丁进口，是大功劳，咋地我也不能让孩子娘亏了身体，看在孩子的面上你们就容我一个月中不？” 秀娘态度特别陈恳，主动低头恳求。 “婶子，您这话折煞我们了，这样，母亲，您就留下照顾妹妹吧，不然我们也不放心。” “对，我把大哥大嫂哄回去，就是为了这会，让小娅好好保养身体做个月子，休息三四年再说生孩子的事，婆婆不在跟前没人催她。” 秀娘主动说实话。 “行，我留下，好妹妹，谢谢您，我知道你最疼几个孩子，我家闺女没少跟我说，这些年都是你在背后教她疼她，我比你大些，以后咱们常来常往。” “好，我少不得要去烦您，别人给我了一些好茶还不错，回头我请你喝茶吃点心。” “好好。” “先去看看大功臣，我让人把汤也熬好了。” 秀娘自己生过孩子，对这些是有经验的，如今又不难在钱上，小娅生产请的是太医院的太医，给的是最好的补品。 孙家对李家是一百个满意，女婿对自家女儿好，不搞花活，为人踏实上进，虽然不是官身，但过日子够美满，管着宗族一滩事，人脉资源都捏在他们夫妻手里，以后儿子读书不愁没有前程，兄弟几个感情也很亲厚，家风正派，真是不错。 最主要的是，公婆也不找事，还有个明事理掌家的二婶里外护着，孩子嫁来李家，日子过得顺遂和睦，真没受过委屈，里外也是一把手管着家里和族务，这门亲结得好。 孙家在外面也没少说李家好话，自家闺女过得好，这就是最好的佐证。 孙家母亲就留下照顾小娅了，趁此机会可以陪陪闺女做个月子，月子里做得好，日后恢复的好。 带医院的太医给小娅开了药，小娅很幸运，是顺产，生产速度还是挺快的，没受大罪。 “”小娅，好孩子，这回你就没什么压力了，可以安心养身体，听我的，无论如何也要避孕，调养身体三年以上才能再生二胎，不然身体会出问题的，我让太医院的人给你调理身体，你只管安心坐月子，等做完月子就把避子汤吃了。“ “听你婶子的，不许乱来。” 孙家母亲一脸感激的望着秀娘，扭脸对女儿劝说。 “好，我听您的。” “这才乖，你们聊，我去看看药汤好没好。” 秀娘把空间让给她们母女好亲热的说说话。 “好孩子，你真是有福气，捞着好人了，你听你婶子的，她可真心实意为了你好，能这样为你细心打算的长辈真不多，尤其是在子嗣方面，女人是最吃苦的，我现在才懂，她为啥把你婆婆叫回家乡不让留下，估摸是怕她很快催你生第二个，届时毁了身体。” “是呢，我婶子为人最公平，最疼晚辈，几兄弟都是她手把手教导的，其实我婆婆没教什么，都是我婶子辛苦，在他们兄弟心里，婶子比亲娘还重几分，只是话不能说出来。” “我明白，你好好养身体，你婶子特意给太医院的御医送了大礼，让人家来给你调养身体。避子汤一定要喝，这几年可不能怀孕，不然有性命之危。” “我记住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我也是母亲了。” “这还差不多，我留下照顾你半个月再回家，也不好真留一个月，你这个婶子可真是个厉害人物，以后有不懂的你只管听你婶子的。” “是，娘，以后您也对我嫂子宽容些，莫要太严厉，看在我侄儿的面子上。” “哎！行吧，我也不是为难她，就是心里担心你哥哥，你嫂子生完你侄儿就不能再生，我这心里……” “我婶子说了孩子不管一个还是两个，培养成才才是最难的，生一堆全是废物有什么用。” “这倒是，你大哥不肯纳妾，我不是也容了，不过这样一对比，我确实比不上你婆婆和你婶子，我算不得好婆婆，你呀珍惜吧。” 孙太太又忍不住笑了，事关子嗣终究还是自己的孩子最大。 “娘，谢谢您帮我选了李家，我很知足很幸福。” “傻孩子。” 孙太太等小娅吃了饭给孩子喂了一顿，才让吃的药，意思是当娘的喂过孩子了，不是不疼。 秀娘给小娅请了奶嬷嬷，给家里买了奶羊和奶牛送去，还给了一年的月钱，奶嬷嬷的孩子才四个月，但这会的奶水是最好的。 她一口气请了两个奶嬷嬷给孩子喂，就怕奶嬷嬷不尽心，还允许每七天让奶嬷嬷轮流回家一次看看孩子，给孩子喂一喂，免得当娘的担心孩子。 如此安排十分周到合理，一个指望不上还有另外一个奶嬷嬷呢，咋地不能让孩子落空，而且两个奶嬷嬷不在一个锅里吃饭，是分开做的，避免两个都出问题。 小娅十分感激，也能安心坐月子。 这一切都让睿哥媳妇玉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觉着自己将来生孩子也有保障，心里很踏实，对秀娘越发敬重孝顺。 秀娘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做鞋子的玉兰，笑了笑，“你大嫂生了，你莫要急，你岁数还小，太小生孩子会有性命之忧，我和睿哥都打过招呼了，略晚一二年等你身子骨彻底长成再生孩子也来得及，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婶子，您真好。” 王玉兰望着婶子脸上全是汝慕之情，真心实意孝顺她。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你好了你的孩子才能不受委屈，有后娘就有后爹，记住这句话。” (本章完) ------------ 第151章照顾 孙太太到底只留了半个多月就回家了，小娅再过些日子月子也就做完了，太医院的人很尽心，给的药膳调理身体，小娅这个月子做的很好，瞧着脸色都红光满面。 小娅坐完月子，秀娘把太医院的女徒弟，女医官留下了，专门调理家里女人孩子的身体，做个药膳啥的，家里需要一个坐诊大夫，万一有急病来的快。 王玉兰特意让医官诊脉，表明他们夫妻俩身体健康，没啥毛病，不需要吃药，可以吃点时令蔬菜的药膳养生就够了，不需要紧张，孩子是缘分，还没到呢。 这才让玉兰放松下来，越发感激秀娘。 等忙完小娅这头，家乡来信了，淳哥已经考中了举人头名，估计这回已经坐船过来了吧。 “娘，弟弟考中了，不负众望，这小子还不错，我给他准备的礼物他看了一定开心。” 睿哥乐呵呵的笑了。 “别给买乱七八槽的东西，都养的骄淫奢侈，惯坏了。” 秀娘摇头。 “婶子，没那么严重，我看着都有谱。” 靖哥赶紧扶着婶子进屋，给倒了杯茶。 “这几个都在京城了，你要看着他们，不许他们胡来，你不要太惯着了，出大错你兜不住，晓得不。” 秀娘特意叮嘱靖哥，你是做大哥的，要管着底下的弟弟们，别都张狂起来。 李靖乖巧的凑在跟前笑，”您放心，在家曾爷爷都嘱咐过好多遍了，咱家有今日不容易，我哪敢掉以轻心，我肯定看着这几个臭小子，身边都配了人，我时时常问。“ “嗯，我知道你是个稳重的，几兄弟里我最放心你了，小娅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不是做完月子就活蹦乱跳了，最少要调养一年以上才算稍微恢复点，你可要疼媳妇，三年内不能让她再次怀孕，不然真会死人的。” 秀娘很严肃的又警告了一遍靖哥，就怕有这种事发生，这对家族可是巨大的伤害，娘死了孩子就落单了，多可怜啊。 “我记住了。” “咱家不许纳妾进通房，你们不要有花花肠子，靖哥你也是如此，你在酒楼接触的人更杂乱，凡事都要留心，喝酒决不能超过三杯，不熟的人茶都不要喝，咱家这几年风生水起，有的是人想把你们几兄弟全拉下马，缺的只是一个机会，懂么？” 秀娘来了就要敲打几兄弟，不能忘乎所以。 “是，婶子，你放心，我严叔把我看得紧，时常敲打我，我心里明白。” 靖哥认真点头，看样子不意外也没有无所谓的表情，说明可能早就在外面遇到过算计了，只是自己谨慎加上身边人多才躲过去了，这些年靖哥也不是白历练，他比底下几兄弟更成熟稳重，经历的委屈和算计也更多。 “等孩子四岁上就要回家乡读书，我给你看着，让你娘也抱抱孙子。” “好。” 不到一个月，接到了来京城的淳哥和几个考了举人的族亲一起过来的。 “娘，我考了头名，你答应我的奖励呢。” 淳哥像个猴子一样爬上靖哥的脊背，要背着走。 从小就是猴在李茂背上，要不就是李靖的背上，几乎是他们背大的。 “有，少不了你的。” “大哥，你给我准备礼物没，我可是给小侄儿准备礼物了，我用零花钱给小侄儿打了一套金首饰，足金的金锁，我问长辈了，金子贵重压小儿命格最好了，我打的十足的金子。” 听得哥几个呵呵直笑。 “是不是傻，那么小戴不住。” 靖哥都忍不住哭笑不得。 “还有金镶玉，还有正经的羊脂白玉，还有青玉和蓝田玉，对，这块蓝田玉我可花了老鼻子钱了，说是暖玉升温，一小块玉石里开出来的，我打了个几个首饰留给侄儿侄女们用，我没钱了，吃你的。” 淳哥对自家兄弟姐妹是特别大方真心的，为了给小侄儿送礼物，买了一溜串东西，他想着自己年轻，万一有不合适孩子的，品类多总有孩子合适的礼物吧。 “行，吃我的，带你吃好吃的。” 靖哥见他这样为自己儿子费心，也特别开心，背着他跑的出溜快。 “哎呦！你都多大的人了，下来，丢人不丢人呀。” 秀娘无奈的扶额。 一行人到家了，淳哥规规矩矩先给两位嫂嫂请安问好，然后去洗漱干净换了身衣服，才来看小侄儿。 孩子起了个乳名宝哥，大名要曾爷爷起呢，这回还没有呢。 淳哥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紧张的手脚都僵硬了。 “娘，你快，快抱过去，他怎么这么软呀？” 淳哥吓得直叫换。 “骨头软呗，没长好，你小时候也这样，可爱吧。” 秀娘现在最开心的事就是哄孩子玩。 “太可怕了。” 淳哥一个劲摇头。 “嫂嫂，我给两位嫂嫂也带了礼物，全都不一样，是我自己亲自挑的，其他礼物是族亲长辈们送的，还有我大伯和大伯母他们都有礼物。” “真的呀，你给我们送了什么，不好不给吃饭了。” 小娅和淳哥更亲近，一起在家乡处了好几年呢。 “女孩子都喜欢首饰，我定做的首饰，我得了两块上等玉石，给两位嫂嫂做了头面，还有二青叔给我一些宝石，正好拿来用上，我娘戴不得首饰了，就给嫂嫂和姐姐做了。” 寡妇不带红不带金，只能戴银子和木头，而且不能有花样。 “你去赌石了？” 秀娘放下孩子，一伸手就把儿子耳朵给揪起来了。 “没有，不是赌，我买的真是买的。” 淳哥痛的啊啊直叫。 “淳哥，你说实话，你真赌博了？” 小娅也急了，上来拉着他耐心的问。 “真不是我赌的，是我买的，那人买了一批石头，开了一小半赔了，不想要了想收回一点本钱，我瞧着有几块有希望，我就买下来了，权当个乐子，他走了我就让人开了石头，结果开了几块挺不错的石头，那蓝田玉就是里面开出来的，给你们做首饰的是最好的，东西不多，但回本了。” “哎呦！你花钱买一堆石头干啥，万一赔了可咋办，你这孩子。” “我是真能看出一些，根据书上对照，然后把石头切开看看能不能和书上说的合上，没想到是真的。” 淳哥很聪明，不亚于哥哥们，他更跳脱活泼，好奇心重。 “娘，我错了，我真没赌博，就这一次买了些石头和书上的东西对照一下，我以后不玩了，你饶了我吧。” “抄写十遍道德经，以后不许，念在你举人头名的面子上，我饶你这回，下次去跪你爹的灵位。” “我记住了。” 淳哥委委屈屈的靠在大哥怀里撒娇。 (本章完) ------------ 第152章交代 “以后不许这样了，不要有侥幸心理容易被人利用，别让婶子担心你。” 靖哥抱着淳哥，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靖哥是老大，几个兄弟都是这样带大的，淳哥和他差的岁数大，几乎是当儿子背在背上长大的，尤其是他没了父亲，靖哥和睿哥对群哥和淳哥更多了几分疼爱和包容。 淳哥撅撅嘴，还是点了头。 “下午去拜见你舅舅，住你舅舅家，哪也不许去，你大嫂要带孩子，没工夫管你，让你舅舅管着你。” 秀娘表情很严肃，儿子是要严厉些的，这一圈人都怜惜他们兄弟没父亲，非常疼爱，尤其是淳哥不比群哥，是最小的孩子，长辈们对他没啥要求，平安健康有个功名就算锦上添花，对他特别宠爱。 “知道了。” “你去书院上学，你二哥给你把名额要来了，老老实实去上课，不许作妖。” “哦。“ 淳哥扁扁嘴，无声的嘀嘀咕咕，让靖哥拍了下脊背做警告。 秀娘凶了儿子几句，没再多说，不一会淳哥又开心的去玩小侄儿了。 秀娘看见无奈摇头，靖哥赶紧扶着她坐下，“有我在呢，您别着急，他这回去书院就能懂事了，书院藏龙卧虎，不努力跟不上，自己就有压力了。” “哎！我是不是对他们太宽松了，淳哥群哥明显不如你们兄弟成熟稳重。” 秀娘多少有些担忧，这俩孩子成长的太慢了。 “没有，我们当哥哥的在前面，哪需要他俩往前冲，群哥现在利落的很，心里都明白。淳哥才几岁，早着呢。再说不成熟又怎样，我弟弟又没吃喝嫖赌，也没干坏事，本分老实做人做事，单纯些也没有不好，难道人人都得跟老二似得，浑身上下全都是心眼子，多吓人。” 靖哥损弟弟也毫不客气。 王玉兰忍不住笑了，“大哥，你损我相公，背着我呀。” 小娅也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行吧，你们帮我盯着这个臭小子，闹腾着呢。” “不许说我坏话，等我走了再说不成么，给我留点面子，我也是举人老爷，值钱着嘞。” 淳哥不乐意的扭头和老娘犟嘴。 “行，你值钱，去书院要认真读书，里面都是有本事的夫子和大儒，学本事要用心。” “知道，啰嗦劲的。” 淳哥摇头晃脑哄小侄儿玩。 “嫌我烦，明儿我走了，再犯错你大舅舅可要揍你，我巴不得你挨揍长记性。” 秀娘哼哼两声。 “我为啥要犯错，我又不是傻子，真是……” 淳哥冲老娘做鬼脸。 “你那院子隔三差五过去拾掇一下看看，别荒废了，我没让你哥租出去，怕给你弄坏了，你自己操点心。” “我叔不是在里面住着么，我暂且不住，急啥，且得等好几年，让他住着吧，你别管了，我自己张罗。” “行。” 下午淳哥和秀娘去周家拜访周乙两兄弟了，淳哥要住在周乙那，接受教导，人是娘舅是长辈。 趁人都不在，秀娘拿了荷包给淳哥，“这里头有五千两银票，你自己留着用，买产业还是人亲往来随你用，不过可不许胡造了。” 她硬塞给大嫂一间铺面的房契，养孩子费心费力，不能委屈大哥大嫂。 “知道了，我过几日就去看看庄子和铺子啥的，归置一下，我哥说我来了就不给我弄了。” “你也要学着自己打理，你哥明年要成亲了，成了亲就有自己的小家，你哪能全靠你哥，本事还是要学会的，用不用在你，但不能两眼一抹黑呀。” “行，我知道了，那我用这钱再买点产业吧。” “行啊，随你便，你要不知道价格找你大哥帮你也成。” 淳哥明白母亲的意思，三哥一成亲其实就默认分家了。 “娘，你真的不留下陪陪我和哥哥么？” “不了，我留在明年等你三哥和英子都成亲了，我就回家了，后续再给你们兄弟填点产业，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淳哥抿抿嘴不是很开心。 “儿子，你三哥成亲后，你们兄弟就算默认分家了，我买的产业提前就分开写的名，你那份不够的娘后续再给你预备。以后你和你哥都要学会独立，你们兄弟感情好那是好事，娘巴不得你们感情亲厚，但钱财一事我的意见是要分清楚，不能让一方总是吃亏受委屈，那样感情就越走越远了，以后你们兄弟相处你也要注意这点，你最小，哥哥们疼你宠着你，可你也要有所回报。” “我记住了，我回头买个产业给小侄儿送去，算我的礼，大哥最疼我，我不能让大哥为难。” 淳哥抿着嘴笑。 “行，我儿子长大了，娘为你骄傲。” 秀娘摸摸儿子的头，疼爱地笑了。 “娘，我不想让你走，你多留一年么。” 淳哥靠在母亲怀里撒娇，能这样撒娇的日子也不多了。 “傻孩子，我喜欢在族学教书，再织作坊干活，我心里踏实安逸，留在京城固然都好，我知道你们都是孝顺孩子，可我不想拖累你们，我还能干，还有点心气，再一个我得空要给你爹扫墓，还能说说话呢。” “那好吧，等我考了状元你可要来。” “中。” “明儿和你哥哥去拜见亲戚，把礼物都准备好，出门要长点心眼，懂礼数，嘴甜些，懂么？” “记住了，给大家的礼我都准备好了，给我嫂子们的礼物我亲自选的，错不了。” 淳哥一拍胸脯保证。 在家乡时这些活早就是淳哥单独在做了，秀娘几乎不插手，爷爷和奶奶也在手把手教导人情世故，并没有一味的宠爱不教导，该会的都会，该历练的也在家乡都干熟悉了。 “我儿子长大了，就等你也成亲了，娘就能放下一桩心事。” 淳哥靠在秀娘腿上，“娘，你想要个啥样儿媳妇，我给你娶回来。” 秀娘忍不住乐，“我要啥样的你就能娶回来呀，傻样，你得有功名，前三名可以娶到好媳妇，不然就得次一等了。娶个好媳妇对咱家提升是很重要的，你姐姐可是为了你们兄弟几个牺牲的，卢家人太多了，你姐姐嫁过去会很辛苦。” “我知道，娘，你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前三名我一定给你和姐姐争回来。” 淳哥眼睛里是明亮璀璨的光芒，带着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好，我等着，你姐姐可就要靠你们几兄弟给撑腰杆子了，我一个寡妇去了也不好使啊。” 秀娘知道他们兄弟心里很在清儿的，拿她鼓励肯定没错。 ------------ 第153章点拨 来了京城，靖哥几兄弟带着淳哥依次去亲戚家里走动一番，淳哥把大家的礼物送上，收获一圈好评。 淳哥正是少年郎的年纪，阳光开朗，活泼帅气，自信大方，言之有物，文采气度都极好，站出去郎朗如玉，颇受一群长辈的好感和称赞。 不知道底细的，完全不信这是寡妇养出来的孩子。 淳哥也没忘了去许家拜访，把自己亲手挑的礼物给未来嫂子送过去，给许家各人都有礼物奉上。 这些秀娘也不管，孩子大了，渐渐要学会脱手，让孩子自己去闯荡，跟前这么多族亲还有亲兄弟保驾护航，错不到哪去，管太多孩子更长不大。 淳哥休息了几日就去书院报道了，正经去读书。 也有人递话过来，想和淳哥结亲，不过都被周夫人给婉拒了，孩子岁数还小，想着要科举后再说亲，届时人也成熟稳重些，现在还是个跳脱的孩子，不太稳重。 李家儿郎是挺吃香的，门风教养好，跟前只有小厮没有女孩，成亲的李靖和李睿几个，屋里的丫鬟都是陪嫁带来的，自己院子里几乎没有丫鬟。 秀娘再三叮嘱不许纳妾，这是铁律，犯了禁忌惩罚是很严重的。 兄弟几个对秀娘的命令，不敢掉以轻心。 外人看了只说李家家风教养好，儿郎养的坦荡磊落，和这样人家结亲，心里也踏实。 秀娘在家除了照顾孩子和小娅，就是去绣楼看看，顺便把自己的图织出来，也快结尾了。 顺便还做了两柄异色带刺绣的扇子，巧夺天工，艺术造诣越发浓郁，让人看舍不得放手。 清儿和英子围着秀娘，仔细看她怎么织异色双色缂丝，也想学学。 “婶，你这也太难了。” “不难，掌握技巧就不难，难在如何让你的图好看清雅，丹青水墨讲究的是意境，这个才是最难的，剩下的可以慢慢学。” “这图您打算怎么处理？” “先放绣楼压压堂口吧，不能没有像样的东西压阵，绣楼名气要打出去才成。过后谁出价高就给谁呗。” 秀娘现在不缺钱，也不在意这些，攒点钱也是给两个儿子攒点家业好成亲，其他的负担也没了。 “我看成。” “师傅，我想学这个，先做扇子成不？” “成啊。你织好了也拿去绣楼卖钱，再给自己添点产业。” “我也不缺钱，严叔可没委屈我，我虽然没拿钱，但叔给我爹娘又买了个庄子，我哥几个也有依靠，不愁。” 英子家这些年也起来了，小件绣品卖的钱拿去给娘家买了庄子和铺子，没让兄弟几个落空。 英子是个好姑娘，娘家没让她少一件嫁妆，她自然也不能忘了娘家兄弟几个。 大爷爷家几个孩子也都有着落，一年到头赚的钱也不少，早就不是当初困难的时候了。 “要让他们去做事，不能躺着数钱。” “您放心，我曾爷爷盯得紧，都是按您的思路走，不干活一文钱都没有，不给任何机会让他们偷懒。“ 这些年李家村也不是没走过弯路，只是族老盯得紧，没啥大损失是真的，也有了自己一套教导儿孙的好法子，反正村里大大小小不养闲人，半大孩子都要去割猪草，捡柴火呢。 “那就好。你的产业打点的如何，自己心里要有数，别让谢家奴才给你架空了，那可麻烦，届时你婆婆也瞧不起你的。” “不能够，谢家给了两个管事和伙计，剩下的人手都是严叔和二青叔给我找来的，是咱家自己买的奴才，还有是族亲，我怎么能让外人把我东西掏空了，得我自己人才行。” 英子也日渐历练出来了，奴才和自己族亲对半开，奴才也培养成管事伙计，族亲也用着，这是帮衬，她想依靠李家权势，就要和族亲联络好情分，该帮还得帮。 “族亲那头账目要清晰，别让人以为你是傻子，好拿捏。” “你放心，嫂子们都有教我俩呢，没让我们吃亏。” 秀娘这才点头。 又看着清儿说：“你去了卢家要让着长嫂一步，不能抢先，不然长嫂心里不舒坦。” “是，我都记着，没忘。” “把婆婆和小姑子要哄好，尤其是小姑子哄好了能帮你说句话，也不用低头巴结，咱家也不差。” “”嗯。“ “进门以后和丈夫感情要联络好，要制定你们夫妻的规矩，趁着新婚感情浓，该说的规矩一定要说，夫妻要坦荡信任彼此，就要互相交流，直言不讳，不用拐弯抹角，把事预防在前头。例如今儿出去见族亲，你就跟他只说，给你点面子，帮你兜着点，一来二去夫妻间就有了默契，你们感情好，别人就不敢从中鼓捣闲话。” “是，我记住了。” 清儿认真记下。 “英子你也是，凡事要坦荡磊落，有事先跟丈夫打招呼，给婆婆先请示，尊重孝顺总没错，你把话前头，婆婆心里有底不至于瞎嘀咕，人就怕自己心里嘀咕，届时感情也都凉了。” “师傅，我记得，你说的我都记着呢，不敢忘。” “长辈都喜欢灵巧又坦荡实诚的孩子，而不是自作聪明抖机灵的蠢蛋。” 俩孩子频频点头。 两个月后，秀娘的拱寿图做好了，很有意境，技巧也很难，基本上目前是无法复制她的手笔。 被李严拿去挂在绣楼正堂上展示，算是给自家绣楼打打名气。 很快就被张家给看中了，出了高价要买。 李严回来和秀娘商量这事。 章家是一等国公府，历经三朝帝王不曾衰败，绝对是得罪不起的武将之家，他家老爷子和萧家老爷子是皇帝御书房的常客。 “卖呗，你也得罪不起呀。” “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不用迟疑，就是买卖交易，不用想那么多，太后寿诞又快到了，你出你的价格就行。” “成，那我明白了。那扇子我也挂上了，让我多挂几日吧。” 李严也苦恼，秀娘的东西一等一好，不缺识货的主家，可挂不了几日就被买走，绣楼又落空了，原想着多展示一个月，好好替绣楼打响招牌呢。 “没事，慢慢来，现在订单多么？” “还可以，订单数目不少，咱太难得活干不过来是真的，柱子那几个小子现在越发能干了，但他俩就几个人，这玩意速度慢。” “咱这生意不是图快销的，是求长远，看的是手艺，你着急了孩子们更急，你稳得住孩子们才能稳当扎实的学手艺，我还能干几年，不把他们培养起来，等我一蹬腿你指望谁去。” 秀娘也点点李严。 “我晓得了。” 李严明白秀娘的意思，手艺精湛绣楼倒不了，手艺粗糙，绣楼危矣。 ------------ 第154章成亲 李严听从了秀娘的建议，稳扎稳打的走，干不了的大活宁可不接，接也是有条件的，不能全指望秀娘，她干不过来你硬接肯定不行。 而且秀娘眼看着岁数一年年老了，孩子都到说亲的岁数了，不能全依赖她，反而应该培养年轻后辈这才是该做的。 李严把秀娘清儿做的扇子摆在绣楼了，那副拱寿图章家给出了六千两的高价，李严觉得秀娘的东西值这个价。 秀娘是和绣楼是五五分账的，目前只有她能有这个价格，别人都只能二八分账，英子和清儿这样手艺好的，也只是三七，是她们三绣楼七。 秀娘拿了一半钱，也没自己留下，让靖哥再给淳哥买点产业，等下次科举也就剩三年了，时间不多了，给他再准备点产业，以后也好说亲。 钱给靖哥了，没给淳哥和群哥，怕俩孩子不够稳重。 靖哥答应了给找好点的产业，不急于一时。 秀娘在家把兄弟几个的产业做了一些调整，还有管事伙计等人员调动，该提拔的伙计，提起来做二管事三管事，大胆启用，老人调去新铺子干，一翻打散重组后，不光人员够用，管事这样的人才也够用了，做了一些奖励和惩罚，让兄弟几个的产业一下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李靖和弟弟们说：“到底还是婶子更厉害，咱们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你看婶子来了短短两个月，把咱们的产业整合以后，不但管事够用，人才也提拔上来了，对咱们兄弟和婶子感恩戴德，咱要学的东西还多着。” “那当然，要不然咱兄弟几个都是曾爷爷让婶子教导的，连咱爹都要听婶子安排，没有真本事哪能够呢，现在宗族都听婶子的，只是她是女的不好给其他的了，不然做个族老也是有资格的。” 李睿提起秀娘，那是打心里佩服骄傲的。 “趁婶子在这，咱可得好好跟着学本事，御下之道咱还是缺了点东西。” “我知道。” 李靖几个又缠着秀娘教导经营之道和御下之道，又学了不少新本事，秀娘也不吝啬，带着几兄弟一起干，干的越多学的就越快。 李家产业越来越多，御下和经营是一定要学会的，有经济基础，当官才能更稳定游刃有余，我不缺钱，你也别贿赂我。 靖哥天冷的时候给淳哥买了两间铺子，给群哥买了一个田庄。 淳哥给小侄儿一个大田庄，搞得小娅都不好意思了，靖哥也没拒绝，反正他们兄弟感情亲厚，也委屈不了兄弟，不在意这点东西。 秀娘在绣楼忙乎的时间多，把几个徒弟的手艺又重新教导约束，给与进一步指点，倒是提升了不少。 缂丝不光要讲究技巧的复杂，还要讲究艺术效果，丹青水墨的意境也很重要，这是几个徒弟目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天冷了，秀娘在家做一柄扇子，别的也没做太多，剩下就是教导英子和清儿学习异色双色缂丝，她俩学会了可以教导绣楼的族亲兄弟进一步学，这样后辈才能被培养起来。 小娅的儿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名，李若瑾。 若瑾已经长大不少，已经可以吃辅食小米汤了，孩子很活泼，给大家带来很多欢乐。 淳哥越发忙碌，书院藏龙卧虎，他也感受到压力，不能摸鱼打诨，读书越发认真用心，周乙管的很严。 家里开始准备群哥的婚宴，这次还是秀娘指导，小娅和玉兰全程负责，她俩作为李家儿媳妇，日渐要开始上手操办各种宴会，不能都等别人来干。 秀娘对俩媳妇的教导也是手把手教的，包括人情往来，探查各种消息，能教的都教了，剩下就看个人实践了。 开春了，俩人积极张罗群哥的婚宴等等。 秀娘也收到了几次许静亲手做的衣服鞋袜表达孝心，她也是美滋滋的穿在身上带出去炫耀。 三月，群哥和英子先后不到半个月挨个举行了婚宴，秀娘全程都参加了。 谢家挺重视英子的，谢夫人虽然严肃，但对英子还真是很疼爱的，她喜欢英子的品格，脾气能合得上，这也让秀娘安心不少。 秀娘在给淳哥瞧摸看人选，未来三年后他也要说亲了，提前相看也是有必要的。 周夫人去参加各种宴会，有合适的姑娘回来告诉秀娘，两人一起参考。 秀娘有问过淳哥喜欢什么性格的姑娘，他的意思是伶俐可爱，不要太强势争锋，他是最小的兄弟，必得让着前面的哥哥嫂嫂，过于争锋的脾气恐怕不适合自己。 不说别的，咋地也要让着三嫂许静一步，不然岂不是要有龌龊了，性格还是要安稳些。 秀娘心里也认可淳哥的意见，确实小儿媳不能太张扬，太争锋要强了，不然真的会和前头几个嫂嫂处不来。 小儿子么，要求也不高，现在看着考个功名是没问题的，不求前程似锦，但求安稳不出错就行，前头几个哥哥都有本事，护着兄弟没问题，只盼着他们兄弟几个过得平安和美就行。 “淳哥画画还不错，给他找个喜欢下棋画画的姑娘，爱好一致，两口子也有的聊，不至于没话说。” “行，你大哥也说，淳哥的画作真的很有意境，缺乏一些历练和阅历，假以时日他指不定能成一代大家。” “我只求两个孩子安稳快乐就行，李家也有人出头，不指望俩孩子过于争锋了。” 李家这一代要看李靖和李睿，李睿就不提了，八百个心眼子，一般人斗不过他。 李靖虽然不当官，但作为长兄，经营御下都可圈可点，作为未来家族老大培养的，能稳得住。 群哥和淳哥，就比较简单，干实事没问题，独挡一面，或者撑起家族门楣就缺了点魄力和心计，不如李睿聪慧果敢。 这俩孩子跟在李睿身后不缺肉吃，不缺前程，她也不担心太多。 李群终于办完了喜宴，将媳妇迎进门了。 秀娘吃过了儿媳妇茶，很是满意，她喜欢许静的品格，爽利大方，有话直说，对自己也足够尊重孝顺，这就够了。 四月的时候，秀娘提出回村了。 “母亲，您多留一阵子，可是儿媳伺候的不够仔细，怠慢了母亲。” 许静很是着急担心，怕自己没把婆婆伺候好。 “不关你的事，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参加你和英子的婚礼，见你们夫妻和美恩爱，日子过得妥帖，我也放心了，家乡族学和织作坊需要我，我习惯家乡的日子，这里冬日太冷了，我不太适应，我想家了。” 秀娘温和的和儿媳妇解释。 “可我还想让你多教教我本事呢。” “没事，等你们下个月回乡就能见到我了，正好有船，我打算提前回去。” 秀娘待不住了。 ------------ 第155章送走 群哥不乐意的皱眉，“娘，你多留几日，怎地我刚成亲您就跑，是家里奴才不听话，惹了您嘞？” “没有，我待不住，我想回家了。“ 秀娘眼巴巴的望着儿子。 淳哥想了想，“三哥，你让娘回家吧，她待不住就算了，京城冬天太冷，她也没地可去，在家还能跑马到处玩，这认识人少，不如村里自在舒坦。” “哎！行吧，我给您找船。” 群哥无奈，只能顺着老娘，找人送她回家。 “儿子，这一万两是给你的，你弟弟的我也留了，你们自己添点产业或者干别的都行，我就不管了，淳哥不用你们操心，我后头再给他填产业，你们把日子过好就行。” “娘，我有钱，你给弟弟吧。” 群哥笑着退回去。 秀娘把钱塞给许静了：”小静，你留着，买点产业还是置办其他的都随你意，你们新家万事开头难，我就不给你们办产业了，我对京城不熟悉，群哥这头你多操心。” 许静为难的看着丈夫，能感受到婆婆的拳拳爱子之心。 “收下吧，是我的心意。” “那好，京城我熟悉，弟弟您也别操心了，我来张罗。” 许静想了想，就剩下一个小叔子，懂事又大方，钱也给了，有啥不能扶持的，这都不算事。 “这是单门给你和群哥的，淳哥有我在呢，不急。你们兄弟几个我都公平对待，钱财还是产业我都要尽一份力的。” 秀娘很得意的晃晃脑袋。 “娘，您真好，别累着自己，缂丝喜欢就织一会，别靠它卖钱了，您儿子有出息，弟弟我们扶持，不就差几个铺子么，这都不算事，您保养好自己，我们才能放心。” 许静懂婆母的一份心，四个兄弟不分里外，她都尽到了最大责任，能给的都给了，她心里很佩服敬重婆婆，做事也很公平。 “群哥，你们夫妻有事互相商量，你不可以摆谱自作主张，要对媳妇好，不许纳妾玩女人，让我知道我就打死你，那样你可对不住你爹的一片期待啊。” 秀娘最反感爷们只关注裤腰带，你干点啥不行，一天就想着裤腰带了，你没别的事可干了。 “我哪敢，哥哥们把我看的可严了，您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哈数。” 群哥撅嘴不依。 “那就好，要疼媳妇，凡事有商有量，不懂得去问长辈，我不在家就多带你媳妇回娘家溜达溜达，这又不是大事。” 秀娘亲切的交代着。 “娘，弟弟科举成亲你可得回来。” 许静自动改了口，改叫娘了。 “好，记得我说的话，不急着生孩子，等十八以后再怀，记得没？” “我记得了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三爷和弟弟的。” “乖，辛苦你了，淳哥不听话就告诉我大哥，让我大哥狠狠抽他。” “娘，我没有调皮捣蛋，你别门缝里看人呀。” 淳哥气的跳脚。 “好了，最后就剩一条了，要是清儿那头受了委屈，小静，你受累帮帮你妹妹。” “娘，您放心，有我有大嫂和二嫂在，咋地也不能让妹妹受委屈，您尽管放心就是。” 许静痛快的点头应了。 她和清儿相处很愉快，也知道清儿是个聪慧大气懂事的小姑子，不是那找麻烦不懂事的妹妹，自然乐意帮衬。 “那我没啥嘱咐的了，有事给我写信，没事别打搅我。” 秀娘一挥手，高高兴兴的准备回村。 群哥给老娘找了船，把人送上船，看人走了，才叹口气。 “这老太太倔，非要回家乡，我们都在这，她要跑回去，说了也不听。” 群哥担心家里没人照料母亲，又怕她不听劝累着自己，反复纠结。 “相公，母亲是个令人敬佩的长辈，她一辈子都要强，晚年也不乐意靠着儿子，留她在这你是开心了，可她难免会为你们操心受累，不如回家乡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现成的，村里孩子多，还能跑马回娘家遛弯，她在家乡更自由。” 许静比群哥更懂婆婆的心。 “就是，在这咱娘出不得门，再村里她是老大，去哪也不用掂量，在这她无聊的很，我怕她再憋屈出病来。” 淳哥也点头认可嫂子的话。 “好吧，我也知道她在京城不高兴，可家里没有晚辈在，我还是有点担心，咱娘不年轻了。” “不至于，家里族学孩子跟她可亲了，不缺人照料她，她顺心高兴比啥都强。” 淳哥劝哥哥，咱娘还真不指着他俩给养老。 许静听后心里也就明白了，打让侄儿娶高门闺女那会，可能婆婆就把退路全都想好了，全力托举几个孩子，不给侄儿和儿子填一点麻烦，让夫妻过小日子，和和美美，他们压根就不打算参与过多，减少矛盾。 心里暗自佩服婆婆的英明和眼光长远，这样一来，他们夫妻和顺，对婆婆也是很感激的，将来婆母老了，她敢不孝顺，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们几个媳妇。 “实在不成，等我生了孩子，我带孩子回家乡伺候婆母。” 淳哥第一个摇头，“嫂子，我娘不会留你，会把我哥打死的，指定以为我哥搞花花肠子把你支开，自己玩了，她能杀到京城把我哥腿打断。你看我大哥在家乡还是在京城，都是夫妻两口子同进退，哪能让你们分开，不能够。” “那怎么办，我虽同意母亲回家乡，是看她留在京城并不开心，可我也很担心没人照料婆母。” “目前不至于那么严重，往后不成派个懂事的老嬷嬷过去，家里小悦爹娘伺候我母亲有年头了，也都熟悉，照顾母亲还是可以的，家乡曾爷爷他们还在呢，问题不大。” “行，先这样，找人回去也得找个懂事安分守己的，让我在琢磨一下。” 许静虽然和群哥刚成亲，但对这个婆婆却很敬重。 她心里明白婆婆回家乡就是让他们小夫妻自己过日子，培养夫妻感情，不给他们填一点麻烦，给足了诚意，家里所有账本交代的一清二楚，包括淳哥名下有哪些产业，他哥哥给了多少，都清晰明确，让她心里很是尊敬婆母。 等人走了，许家才知道秀娘回家乡了，许夫人把女儿叫回来，狠狠训了一顿。 “你怎的把婆婆轰走了，一个寡妇你都容不得了，你这样做让人怎么说许家教养？” 许夫人以为女儿耍小性子，想过独门独院的小日子，把秀娘给哄回去了。 ------------ 第156章 许静委屈的红了眼圈，站在那不敢回嘴。 “母亲，不是小静的错，是我娘非要回家乡，她不习惯待在京城，非要回去，她惦记着家乡族学还有织作坊，那是辛苦一手干起来的，我劝不动，我哥哥们也同意母亲回去，不干小静的事。” “要是这样就算了，下次你婆婆来你可要好生孝顺，万不可怠慢。” 许夫人这才缓和了脸色。 “我劝了母亲留下，可我娘住不习惯，还是想回家乡，搁村里她更自由，再着她是寡妇身份，走哪都不方便。要顾忌人言可畏，生怕给我们带来麻烦，让我们被人说嘴了，她心里想的事多，我知道她在这憋屈，回家乡更舒坦，我也不好让她难受，就同意她回去了。” “你要这么说我能理解你娘，家乡的一切都是她一手一脚苦干出来的，她是个心胸远大的奇女子，我心里很佩服，我自愧不如。将来不管如何你们一定要孝顺母亲，这是做人起码的人伦道义，给你们的孩子做个榜样。” “是。” “等五月份回家，别的不说，跟前伺候的人手要配齐，别让你娘和长辈们为琐事熬心，家中长辈年纪也大了，不能再干活了，奴才要配齐。” “是。” “你母亲可有什么交代没有？” 许夫人和秀娘接触深了以后，对她是非常佩服尊敬的。 “交代说让我和小静好好过日子，别闹矛盾，有不懂得让我来征询长辈的意见，不要擅作主张，多学多看，我娘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万两，让我给小家填产业。” “你弟弟还没成亲，不能不管你弟弟，不需要那许多，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你岳父和你哥哥去就行。” “我也这么说的，我娘非说淳哥的产业她自己买，不用我，我娘脾气可倔了。” “她是怕你们心里嘀咕，当娘的心啊，尽量做到公平，给你们兄弟留点情面，将来我们老的走了，兄弟也亲厚，互相扶持，她把路都给你们留好，一个寡妇做到这份上，供养了五个孩子，熬干了她的心血呀。” 许夫人幽幽叹口气，只有做母亲的人才能明白秀娘的厉害。 “是，我琢磨着这一万两要给弟弟也买点产业。” “我问问你岳父，让他给你打听着，都是一家人，本该互相扶持。” 许夫人也挺喜欢淳哥，并不是自私自利的性格，一家子兄弟都起来了，对女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留孩子吃了饭就把女儿轰走了，哪怕婆婆不在，也不能太过了，哪有三天两头回娘家的，又没啥大事，传出去让人说许家张狂。 不过许夫人很喜欢群哥这个女婿，瞧女儿现在过的日子比很多贵女过得都好，实惠是真的落在手心里了。 爷们人品清正端方，不搞花活，守着女儿一心一意过日子，家族兄弟人多，宗族蒸蒸日上，女儿只要搭理好自己的小院就行，无非费心其他，甚至于现在都不用伺候婆婆，没人管着，这日子爱咋过咋过，别提多顺心了。 为此许夫人特别感激秀娘，给丈夫商量后，西北那头又给了几个军士的机会，挑了几个年轻有为的后辈进了西北军营，不过要从小军士做起，一开始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后续军功还是要靠自己真本事。 不管怎么说总算多了条路，西北商道两家也是互相合作，相处愉快。 秀娘回到家乡才算松口气，还是觉得自家小院最舒坦。 如果没啥大事，弄完淳哥和清儿的婚事她就不打算再上京城了，没啥意思。 “秀儿，你这次回来怎么沉默许多，可是京城有什么麻烦事？” 大嫂问秀娘。 “没有，这回去也没给淳哥找到合适的媳妇人选，别的没什么大事，你孙子也健康伶俐，过几年大些就回来了，你要是想念我派人送你们夫妻一起过去。” “我不去了，我跟当家的商量过了，你是对的，孩子就这几年能过松快日子，靖哥和睿哥能有今日，岳家真是帮了大忙，我就不去打搅他们了，等着他们把孙子给我送回来就行，我给的礼物你帮我带去了没？” “送了，小娅让我谢谢您，说等孩子四岁左右就送回来，说您要是想孩子随时去京城，她乐意伺候，孝顺你。” 大嫂忍不住露出笑容，“我不去，他们在京城不容易，我在那待了几年我晓得艰辛，京城的人都长一百个心眼，错一点就让人抓把柄，我去了帮不上忙，不去了。你说得对，对儿媳妇好就是疼儿子了。” “过两年玉兰也会有孩子，到时候不愁你没孙子可抱，忙坏你，且等着，你也就这二三年空闲时间。” “是呗，我就等着了。” 大嫂也十分高兴，三个孩子都前程似锦，不需要她担心太多，现在就是干酒馆的活，想给群哥淳哥再填些产业，京城混日子不容易，人情往来齁贵，讲究多花费也多，不多准备点产业还真不够花。 “我就在家给你做好吃的，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荔枝肉。” 大嫂现在除了去酒馆，就在家专心照顾长辈和秀娘，谁让秀娘不会做饭呢，大嫂担心她吃不好，做好吃的就给她送过来。 孩子们不在，秀娘就和老人一起凑堆吃饭，平日里照看老人，曾爷爷年纪很大了，需要人时刻在身边。 “好呀，我很久没吃了，厨娘做的不正宗，不如你的好吃。” “是吧，做菜上我可不让人。” 大嫂很得意的笑了。 “明儿你也歇一天，陪我去上城里市集转转。” “成啊，你要买什么？” “随便转转，看看有啥有趣的玩意可以淘换回来玩。” 孩子们都大了，秀娘才能做回自己，找自己的爱好玩一玩，她也会花钱买古董字画什么的，眼光好，曾爷爷和公爹他们是不管不问的。 “好呀，反正你玩一圈又跑到孩子们手里去了，你就是操心受累的命。” 大嫂笑话秀娘。 “我留万贯家财也没啥用，还不就是玩过了留给孩子们呗，他们在京城送礼访友用得上。” “你呀，一辈子受累，不会享受，明儿我陪你去玩，把二老也叫上，好久没出门逛街了，我也想去玩，我们去吃东街那家的酱肉，他家做的可好吃了。” “行。” ------------ 第157章 孩子们的大事都差不多安定了，没有太多烦心事让秀娘操心，她现在倒比以往过得都顺心舒坦。 得空三五不时就和公婆奶奶去城里市集街上去玩，淘换点小东西回来，还给奶奶爷爷买了几只好看的鸟，还有鹦鹉，早起叫声叽叽喳喳的，热闹，老人挺喜欢。 爷爷现在早起下午都拎着鸟笼子在村里遛鸟，和老人们闲聊，得空去酒坊看看，指点一下。 他年纪太老了，已经干不动活了，就是放不下偶尔过去看看。 这几年酒坊和织作坊分的钱也越来越多，都给孩子们买了产业置办家业了，连二叔家都不缺钱了，儿孙们全都有前程有产业，啥也不缺。 李康是二叔最小的孙子，也定亲了，预备后年成亲，再省城也有自己的宅院啥的，一应俱全啥也不缺。 秀娘手里还有钱呢，打算置办完淳哥的事，她琢磨干别的事，也不会全都给儿子，该给的都给了，剩下的钱她要用来发展宗族，自己干点事。 族学孩子给她寻摸了两条十分可爱漂亮的白猫母子俩，异色瞳，眼睛一只蓝色，一只金色的，好看极了，长得也漂亮，是只小猫崽。 秀娘可喜欢了，亲手给它做了猫窝，买了猫盆，小小一团两个月大，喵喵叫，哼哼唧唧的样，走路屁股一扭一扭的，还老摔跤。 还有一只是母猫，一起送来的，大的带着小的，可能怕秀娘没养过，养死了会伤心，连母猫一起给送来的。 大嫂做了猫饭给喂上。 “别说这小东西这好看，这眼睛太漂亮了。” “可不是，有这小东西陪我，我也不无聊了。孩子们管着我，不让我可劲织缂丝了，现在每天干一小会。” 她答应了孩子们不会太累，不会使劲织缂丝，靖哥才同意她回村的。 “你就是劳碌命，不让你干还不乐意，那东西那么辛苦，现在也不缺钱，就别干了呗。” 大嫂也认同靖哥的意思。 “织作坊靠它起家，孩子们需要这份手艺，不是人人都能当官中状元的，要给孩子们留条后路。” 大嫂叹口气，“你总是想的最远，最多，我们都不如你。可咱家就你一个宝贝蛋，只要你好着我们都踏实。” “好，放心，我身体好着呢，问题不大。” “我要培养几个徒弟支撑作坊才行。” 秀娘心里有自己的目标和节奏，不受外人干扰，就是亲儿子也没法违拗她的决定。 大嫂摇头也不劝，弟妹是个很刚强倔强的脾气，哪里会依从儿子，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 “下午我们去跑马吧。” “好啊，正好我还说要给马刷刷背呢。” 大嫂欣然应允，她还是在京城学会的骑马，倒是玩出兴趣了。 再京城几年大嫂得到很好的锻炼和成长，有了大幅度的进步，站出去也是个爽利夫人，识文断字算账麻利，人情往来心里也有谱，只要不算计她，基本面上都没问题。 这和秀娘长期督促她读书学习有很大关系，现如今就是儿媳妇也很尊重认可她，不会瞧不起她。 “过几日我们组织孩子们打马球玩。” “行啊，我看孩子们学的挺苦，放松一下也不错。” 俩妯娌一辈子的感情，处的跟亲姐妹也不差啥。 “秀儿，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差钱，我有，一会拿给你。” 秀娘麻利的开口。 “不差钱，我有钱。我大哥和侄儿回来了，服兵役回来了。” “哦，对对，不是早该回来了么？” “嗯，再那边又干了几年，才回来的，如今说想干厨子，在那边就一直做饭来着，后厨干活还行。你帮我想想怎么安置他们父子合适。” 大嫂叹口气，不管不行，管太多也不行，如今不需要秀娘提醒，她心里明白，安顿好大哥和侄儿，不拖累儿子们才是要紧，孩子们在京城混的很辛苦，苦在心里了。 京城鱼龙混杂，水太深了，争上游太难了，每一步都带着血腥，她不能给孩子们填麻烦。 “哦，这样吧，王家村和咱关系也可以，开个馆子，再码头让他一间铺子干，他们父子干，人手不够从村里找熟人干，看看他能不能站起来。村里帮他照顾祠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行，这回我冷瞧着，不像以前那样了，人站我跟前精神利索了，有点军士的血性男儿样了，以前软塌塌的，你知道的，那日我一瞧有很大变化，我差点没认出来。” “吃了大苦头，再混不出头我也没法子了。” “可不是。” “大嫂，你怪不怪我把你嫂子给弄死了。” “不怪，我那大嫂心狠着呢，自私狠辣，当年家里困难，我去借点钱，我家里有的，那会我家不困难，我去借孩子的束脩费，她连门都没让我进，还在屋里骂我难听话，当家的就在我旁边，我记得真真的。” 大嫂提起这茬，眼圈都红了，人穷志短，为了让孩子们上学，那会家里人多都想读书，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不忍心拒绝，就去哥嫂家里借一点。 秀娘叹口气。 那会是真困难，最后也没借到钱，还被人羞辱了一番，倒了是原主买了缂丝画和陪嫁，支撑孩子们读书的，连李平那会都要出去打散工找活干，赚自己的束脩费和书本费，几乎是全家老小齐上阵。 “秀儿，那会她但凡客气点，不借我钱，我也不怨恨她，她不该羞辱我，羞辱我李家上下。” 大嫂捂着脸努力平复心里的委屈，多年挤压的心事，又被翻出来，依旧尴尬难堪，倍感羞辱。 “都过去了，你看现在你可是有福气的人。” “是嘞，我没做恶事，我就能享受这份福运，她嘴毒心狠活该有死劫。” 大嫂冷哼一声。 “等你大哥干得好了，再娶个好媳妇，把日子过起来，你侄儿也该定亲了，也不耽误老子过个热乎日子。”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过得平安踏实，我心里也不悬着一颗心了。算是替我爹娘尽最后一点心，也就算完了，我孙子都出生了，管不了那许多了。” 大嫂也意兴阑珊，不想多管，要不是怕出去作夭祸害儿子名声，她都不惜得管闲事，托人找上门了，不管不行。 ------------ 第158章下雨 “他父子俩娶媳妇你要干预一下，娶个好的，你侄儿要娶个爽利善良有正主意的，不能娶太软和的，会被你侄儿拿捏。” “我晓得，我让人去问了，娶个刚强麻利的姑娘，家穷的，不然可看不上他。” 大嫂撇嘴。 见识广了，也能看清好人坏人了。 要不是亲戚，都懒得过问，这是主动上门求助，不然才不理呢。 其实王家父子回来有一年多了，都是给人厨房干活，挣不上钱混个温饱，地也捐了祠田了，就想着赚点钱再买点地，也好给儿子置办点家业。 这回算是头脑清醒，不敢自己来，托人询问大嫂，怕秀娘再翻脸弄死他俩。 “要是缺钱你给支援点，放在眼皮子地下看着，不许他们乱来。如今四个孩子都在京城，全都有功名，你俩儿子能有今日，可是吃了苦头的，让睿哥知道王家父子又闯祸，非得弄死他俩不可。” “我知道。” 大嫂害怕二儿子李睿，心眼子太多了，心黑手狠。 李睿在亲娘面前还是装一装的，但自己的孩子哪能真的骗得了亲娘，不用他做什么，大嫂再憨也知道，李睿是李家孩子里最狠辣的一个。 “我替李家养了一条头狼，你不会生我气吧。” “生你啥气，我闲的了，加上清儿五个孩子，还有小叔子恒哥，你熬干了心血，熬坏了身体，我捡现成富贵荣华，谢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我也老了，等我们走了，我心里盼望孩子们能保护自己，能过得平安喜乐，没有点手段如何能立足。” “有睿哥在，李家几十年内安稳，群哥淳哥虽小，欠缺点磨砺，但胜在听话懂事，干不出歪门邪道的事，他们兄弟几个从小在一起，感情深厚。靖哥沉稳，这些年也没白吃苦，压得住几个兄弟，一抬一压，互相弥补，差不多就稳了，等我死后，也不用太担心。” “秀儿，你可别说这话，说的我心里针扎似得难受，我都听你的，你多活几年，和我就伴，咱俩等办完了淳哥的喜事，咱也出门溜达一圈呗，我这辈子最远的路就是去京城，我还想去江南看看。” 大嫂弯下腰拉着她的手哄着她。 “好，回头我们去江南看看那个做丝的庄子，咱过去给鼓捣鼓捣吧，换李青回来坐镇。” “我咋地都中，族学咋办你放得下。” “放得下，我打算从宗族挑选更好的年轻后辈回来教书，传承下去，我也老了，干不了一辈子呀。” “也是，早点挑人也是好事，趁咱还年轻，咱也出去闯荡一圈。” “对呗，光操心一群孩子了。” “带上咱爹娘去江南玩。” “他俩肯定不去，咱爹就乐意守着他的酒坊。” “也对，那就再玩几年再说。” 大嫂又笑了。 下午俩人约了去荒地跑马去了，和村里人约了一起打了几圈马球，玩了个尽兴而归。 没过几日，村里约了一起上山采蘑菇，头前下了雨，这晒了好几日了，该出蘑菇了，她也跟着一起去，顺道看看有没有草药摘回来炮制一下。 “婶子，你上次说又从宫里请了个嬷嬷回来？” “嗯，还有个进士做夫子，还有李棋会回来教书，他也是进士出身，就是名次有点低，他在外头转了一圈还是喜欢教书，就让他回来做夫子，我想着培养几个自己人，不然等我老了咱村族学没人可不行。” “也对。请宫里嬷嬷来挺贵的，不知道人家能不能住得惯，咱村不是有王嬷嬷么？” “王嬷嬷年纪大了，这回请的是三十来岁的嬷嬷，岁数上还年轻，为的是以后考虑，谁让你们都不懂这些规矩，咋地也等咱儿孙这辈都起来了，以后才能有尺子量。” “是这话，我们都是泥腿子，要想改换门庭最少三代人，秀儿，这些年辛苦你了，孩子们让你操心，连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得让你哄着，把你熬坏了。” 四奶奶摸摸秀娘的头顶，也看到白发了。 “这是我乐意做的事，做这些我高兴，看着孩子们越来越出彩，我心里可有成就感了。” “可都是你的功劳。” 大家一边转悠一边采蘑菇，顺道采点草药回去。 “下个月该秋收了，又该忙乎了，感觉今年雨水有点多，今年多留点粮食。” “好，前儿村长提醒过了，是要多留一手粮食。” “咱村的水渠都挖了吧。” “挖好了，池塘都三五个了，下雨也够了。” “秋收一到，全村一起收粮食，不能耽误，一下雨可就麻烦了，我这心里毛毛的。” “是，这都下几回雨了，我心里也犯嘀咕。” 采了不少蘑菇回来，秀娘在院子里晒蘑菇，打算中午让厨房做小鸡炖蘑菇吃。 吃来吃去还是农家饭最好吃，再京城总是吃不惯，菜色很精致，就是少了点味道。 “嫂子，中午炖鸡放点蘑菇，再贴个饼子吧，我有日子没吃贴饼子，想吃这一口嘞。” “好，贴点饼子吃，再凉拌个野菜，今儿采的野菜还挺嫩，倒是不太老。” “我专门挑的嫩的，老的都没采。” “这回是不如春日的野菜鲜嫩是真的。” “是。” 月底秋收的日子到了，粮食熟了，全村老少齐上阵，抓紧时间收粮食，收了还要晒一晒的，这天不太正常，三五不时就下雨，时刻要看着天气，不然粮食淋了雨会长霉的。 连秀娘都带着族学孩子不分男女，一起干活，岁数小的捡麦穗，送饭，晒粮食，晒干了负责收。 秀娘看天气不正常就跟村长几人说：“二叔，我看天气不是很正常，要不晚上把粮食收回仓库吧，白日早起晒上，我让孩子们晚上收。” “行，谨慎点错不了。” “各家各户听着，晚上天黑前要把粮食收回家，家里没地方就收进仓库，听见没？” “记住了。” 没人敢怠慢，损失的可是自家粮食，一年的辛苦全在这了。 村里人多，大家一起干活，这活干的也快，接下来就是老人孩子妇女天天盯着天气，早晚收粮食。 万一半夜轰隆下雨，哪赶得及收粮食，谁也不敢保证，宁可麻烦些。 谁知半个月后的一日夜里，忽然想起了惊雷，一下将秀娘炸醒了。 她赶紧穿衣服起身去看看爷爷奶奶他们。 “茂哥，你快去看看还有谁没收粮食，去帮忙，晚了来不及了。” 爷爷急的大喊，秀娘和李茂夫妻已经急着出门看情况了。 ------------ 第159章损失 等他们到的时候，二叔作为村长已经在检查各个粮仓了，好在当时弄的时候就很规整，二叔有经验，特意做了架子，摆放粮食，架子地下悬空放的是渣石，撒的有药，用于防潮防虫，各个环节都做的仔细周全，这会子就能看出好了。 仓库粮食没啥问题，村民入夜前都把粮食收回去了，没有受损。 “叔，我心里有个想法，咱们得派人去左右邻村帮着收粮食，看看情况，估摸他们肯定有受损失的。” “不能吧，我都提醒过了，让夜里把粮食收回去估摸要下雨。” 二叔摸摸脑门，我都做到这份上，还有犯蠢的。 “你信不信，他们肯定有损失，就是多少的问题。” “中，我现在去看看，老少爷们拿上工具跟我走。” “好嘞。” 他们做酒坊，经常从隔壁村收粮食，织作坊也有附近几个村进来学手艺的穷孩子，关系处的不错。 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真不管不问，左右邻村一旦有问题，肯定会波及李家村，团结才是力量，大家一起过安生日子，不会有啥祸事，只有你家富裕别家穷，肯定会有麻烦上门。 二叔不辞辛苦，带着全村老少分两波去隔壁两三个村去看看，统计一下损失。 等中午才回来的，二叔等人陆续回来了。 秀娘赶紧把熬好的姜汤给大家一人灌一碗。 “让你猜着了，我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还有人不以为然，没有全部受损，真有不少人家没收粮食，淋了个透心凉，估摸粮食要受潮霉变，真是气死我了，什么脑子啊。” 看到粮食被淋雨，作为农家人，二叔和村民都气坏了，这是粮食，多心疼啊。 “哎！叔，你别难受，你也不是人家村的村长，也不是咱村的人，你提醒了尽到义务就行。受损严重的，也不着急，先等等。” 秀娘给大家点了火炉子，让大家暖喝一下，熬了艾叶水，给爷们泡泡脚，驱寒，怕他们得风寒。 “秀儿，等等是啥意思，是怕他们当白眼狼？” 二叔品度着秀娘的意思。 “叔，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善良正直，诚心诚意帮忙不求回报，升米恩斗米仇，上杆子不是买卖，等他们上门求助，我们才能帮忙，这不是规矩，这是人性。” 秀娘认真给大家伙解释。 “我明白了，听你的。帮太多就成错了，人要自立自强才对。” 秀娘伸大拇指，眉眼弯弯，愉悦的笑了。 “对，二叔您有大才，您才是最适合做村长的人。” 这么多繁杂的事，都让二叔理得顺溜服帖，村里好几位性格强势的族老，也对二叔赞不绝口，非常认可他。 这不是件容易事，族老辈分大，几乎是手把手扶持二叔成为村长的，这老辈人思想有点保守，二叔夹在中间，其实为难的事多。 秀娘为啥愿意无条件扶持二叔，把功劳都让给他，从不出头，也是因为二叔很难，为村里真的在做实事，不是都把钱眯自己兜里。 李家人家风很正派，从同意李平的钱买了捐祠田开始，秀娘对李家有了期待。 事实是二叔和李家人没让秀娘失望一点，群哥淳哥在长辈兄弟的呵护教导下长大，到现在都依靠哥哥们，没受一点委屈，没有愤世嫉俗，没有满心怨恨，反而阳光开朗，还有点稚气，就知道，长辈给与了俩孩子无限的爱护和真正的关爱，才让他们心里有了爱支撑，而没有因为失去父亲变得冷酷狠厉。 这是秀娘很感激二叔的原因，很多庶务杂事，都是他不辞辛苦带着群哥和淳哥去干，认真教导，该会的一定要学会，该下手敲打，绝不手软，当成自家孙子一般在教导。 二叔作为村长，李家村能发展起来，他可是占一半功劳的，他特别忙，得空还要给她教儿子，真是很辛苦。 “一天就属你嘴甜，光会哄我。” 二叔开心的笑了。 “叔，我不是烂好心，周围隔壁村和我们挨得近，要想不发生械斗，就得团结周围的力量，大家贫富差距不能太大，不然早晚会有祸事上门。” “另外就是咱村人手不够，要想村里进一步发展，周边的村民就是最好的劳动力，学手艺，干活赚钱，这都是咱用得上的人脉，用的好了，他们过上好日子，咱不缺力量，将来遇到其他县令，李家村一呼百应，县令也要慎重考虑我们的条件。” “你说得对，这点我能明白，修路之后县令对我特别尊重，我就知道你的意见没错。” 二叔哪能不明白这些呢，亲身检验了效果的。 “秀儿，那后续该咋办，他们要是上门求了呢。” “先训斥，把咱提醒过的事再重复一遍，然他们知道我们帮过他了，是他们不听我们的才有今日，我们仁至义尽的，现在帮忙是我们仁善不是应该的。” “对。” “然后他们要主动站起来负责任，我们从旁辅助，那不是我们的村子，抢班夺权后续会记恨我们，认为我们不怀好意。” “分寸的把握，是这意思不？” 有爷们马上就明白了，这些年爷们可没少闯荡，基本一点就透。 “对，要想人马归心，就得有御下的能力，将军靠什么让众将士臣服，百依百顺，是靠本事和能力，还有心胸气度。我们帮忙就得站边上，再一个咱们把事都揽过来，大包大揽，人家真的感激咱们，养成废物与我们没有用处，我们要的是能干聪明的人脉，不是长不大的奶娃娃。” “明白了。” “他们培养起来，成为我们的左膀右臂，带动大家一起发家致富，贫富差距不大，左右邻居需要我们依靠我们，但也可以独立自主，不会认为我们在欺压，压榨他们，认为我们是靠得住的朋友，这才是良性循环。就像发小兄弟一样，出门找活咱哥几个报团，要个好价格。” “懂了。” “剩下的就是等。给粮食可以但需要掏钱，掏不出钱的用工钱抵账，白来的没人珍惜。” “那肯定，咱的粮食又不是天上掉的，不能白给。” 爷们下巴一抬，白给，开啥玩笑，不可能。 ------------ 第160章借粮 果然不出所料，隔壁几个村的村民来求助了，有点理所当然的态度，开口就要粮食回去。 被二叔和族老一通训斥赶走了。 大爷爷生气的开口，“村长和老辈人不来，族老也没见着，就派几个小崽子来要粮食，我们又不欠他们的，真让秀娘猜着了。再来两次就是现成的白眼狼，你可警醒点。” “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轻易给粮食，我想着还是用工钱抵账，找人给咱干活，粮食不可能白给。” “对，白纸黑字摁手印，写契约，要村长和族老还有借粮食的村民全都摁手印画押，别到时候不认账说我们欺压他们。” “明白，我指定防着他们反咬一口。” “说到底，还是咱村心齐，要没有秀娘出谋划策，咱村不能跑这么远，宝山，这些年村里事让你费心了，你操心受累辛苦了，咱村有今日你居首功。我们不会让你白白付出，那几个在京城的小子，咱村全族托举，绝不亏待你们这一房。” “谢谢叔，我明白的，都是一个姓的，不分里外。” “嗯，你安心，就算我说话不算数，秀娘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李泉最近怎么样了，干的还行吧？” “还成，听说开年要调走了，去京城工部任职，算是挤进京城了，李康几个小子按照秀娘的部署，去别的地方做县令，熬政绩再往回走，走不进去就继续外放，有政绩一样能做封疆大吏，睿哥算是领头羊。” “咱村全靠那几个在外面撑脸面，看紧点，别出岔子，别学歪了，孩子年轻，我就怕稳不住。” “是，秀娘几次上京城就是为了看孩子们，敲打一下，咱村出去的孩子不允许纳妾玩女人，喝酒也不许喝醉在外头，这些都时常念叨教着，明年换我家老大去京城搭理族务和绣楼。” “秀娘说过几年她想去江南，你看呢。” “行的，不要紧，她去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眼光好，能力强过男人，哪有不好的，我是怕她身子骨不够英朗，这些年她不如年轻时候了，听孩子们说，冬日也会生病，我就担心这个。” 二叔是真心疼爱晚辈的。 “是这个理，我也担心这。” “再商量吧，她要真想去，就让老大夫妻跟着一起吧，好歹有人照顾她。” “也行。” 没过几天，村长来了，正式恳求李家村能帮衬一下，他们村损失最大，没听二叔的，很多人不以为然，粮食夜里没收回去，全淋雨了。 二叔嗤笑一声，“当初我咋跟你们提醒的，是不是挨村主动上门说的，当夜下大雨，我和村里爷们亲自上门帮你们拾掇首尾，我没亏待你们吧。” 村长苦着脸，“哥，是我的错，我没当回事，过了两天好日子，我飘了，把自己当棵葱了，都是我的错，全村一半以上人家粮食全淋了雨，哭成一片，没法子，您看在往日情分上，再救我们一回吧。” 村长捂着脸哭了，粮食一淋雨就没人要，自己吃也容易生病，很麻烦的。 他们马上就要交粮了，这几年县令不要银子就要粮食，交不出来要拉壮丁去充军，那就是死人的事，回不来，村民哭得不行。 “粮食可以给，但我不可能白给，我需要人，用工钱抵债，来借粮的都要签字摁手印，你和里正族老都要摁，村民也要摁手印，我们村凭什么白给，村民也不能答应。” “我回去和族老们商量，把话传到。” “回去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老三，咱也算一起长大的玩伴，人永远自立自强，李家村就是这样苦干出来的，我们村连娘们孩子都要苦干，没人埋怨没人分你家我家，是集体熬出来的，才有今日。” 二叔冷酷的撂下这些话就走了。 村长站在那低着头，心情被雨水和二叔的话狠狠刷洗了一回。 穷人想翻身太难了，一场大雨将他们打回原型，想和李家村掰手腕，无疑，还没开始他们就输了。 这回他终于明白李家村能翻身，是李家村所有人都在为宗族为儿孙牺牲付出，不是只有一个村长，一个秀娘在牺牲，而是所有人，包括孩子都在为宗族牺牲。 村里决定的婚事，孩子们无论男女老幼没人说不字，没人反抗，没有异议，带着希望和昂扬的骄傲去过日子，态度积极勇敢，坚韧不拔。 他们还不如一群孩子。 三日后左右几个村受灾的村长和族老，以及借粮食的村民全都来了。 同意了李家村所有要求，签字摁手印，借了多少粮食，有钱的给钱，比市场价便宜一成，没钱的送人进来干活，用工钱抵账，学手艺增加干活年限，还完为止。 村民都同意了，到没有怨恨，毕竟还能学手艺学本事，无非就是赚不上钱了，但本事能学会也行，咋地比外面主家心慈手软多了，还给他们留了一条活路。 最后李家村做主带着他们一起去县衙，把今年的粮食一起交了，没给他们公粮，怕再有傻子干缺心眼的事，干脆拉着村长族老，把跟前几个村的公粮全给交了。 这样剩下就是村民吃饭的问题，少给一些也就够了，事办的周全妥当，村长和族老村民们都给二叔和大爷爷等人跪下了。 收获一波感恩戴德，带着粮食回村了。 过了秋收，几个村送来不少半大孩子过来给李家村干活，也有壮劳力主动过来求活干，少给一口饭吃就行，不好意思再要钱了，咱吃人家粮食都白吃，也没给钱。 李家村可比外头管事老板厚道多了，好赖也给了活路，给饭吃呢。 不给钱但管饭，有肉有菜，正经粮食做主食，一点不亏着大家伙，大家都特别满意。 孩子们得了嘱咐，干活认真仔细，不偷懒，到让二叔满意的点头，想着只要他们任真干，过年咋地也给点肉啥的带回去，不让空手。 这些后续事秀娘听了一嘴，都是爷们去干的，她也没插手，主要精力在织作坊教孩子们织云锦和缂丝，有一批大孩子可以勉强出师，骑马可以送去京城绣楼充实人手，再历练几年就能帮上大忙，做个小工没问题。 她决定织一副小炕屏，这回是丹青水墨风格，用异色双色缂丝，不加刺绣试试，发展新的技艺，让绣楼和织作坊立于不败之地，手艺是根本。 等她搞熟悉了，再教给徒弟们，就稳妥了。 ------------ 第161章帮衬 李家村干活的人手确实不够，这些年买了不少祠田庄子，都需要人打点，这几个村借了他们村的粮食，就要用工钱抵债，李家村爷们带着他们去农庄，荒地去干活，活多的很。 不给工钱但给粮食和吃饱饭，农家人也不怨恨，能吃饱饭反而比给工钱还合适。 钱买粮食未必能吃饱，粮食价格是有浮动的，这场大暴雨过后，粮价马上就涨价了，杂粮栗米都涨价了，农家人手里能有几个大子，买了也吃不饱，不如给李家村干活，每个月给分粮食，来干活的人还能吃饱肚子，特别合适。 李家村帮助其他村，也不是没好处，现成的壮劳力，用最小的代价获得了人脉来干活，还收回了一波好名声，以后需要人手，这几个村都能来帮忙。 在秀娘的引导下，二叔和村里的后备人才越发能干，会想事，能力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对有些算计也看的更清楚，很沉稳能抗事了。 到了这一步，秀娘也就不参与村里太多决策，让他们自己去干，干的多了遇到的麻烦多，时日长了，人也就历练出来了。 倒是族学，她想找自己族亲培养起来，日后等自己老了，族学这头有人能扛起来。 “大爷爷，我来您家蹭饭吃。” “好，来。今儿做了牛肉，前儿给的牛肉炖着吃，你来的正好。” “那我有口福了。” “咋地，你有事商量。” 大爷爷知道秀娘来肯定有事。 “是族学夫子的事，现在请的是外人，我打算扶持咱村的后生起来做夫子，这样孩子们更容易管理，二么就是我也有老的一天，不早点培养，以后怕是后手不济。” “你说的有理，咱村这几个夫子有走的意思了？” “人家要是有好前程，立马就要走，咱咋办，不让人走？” “也对，那你看上谁了。” “我寻思着多找几个有功名的后生回来轮流做夫子，一个是等待好机会好前程，另一个就是打磨一下孩子们的心性，日后走得稳。还有一个，咱村族学是有女娃的，外面的夫子太年轻的不敢让来，怕搞出坏名声的大事。年老的太古板，有些东西还得年轻人来教，更能让族学孩子们接受。” “你说得对，这女娃娃确实是个问题，少年慕艾是常有的事，总有看不住的时候。咱自己族亲叔叔辈就不怕人说嘴，更稳妥。” “我也是这么想的，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里，咱村有功名的也多，我想着挨个转圈来教书，挑合适做教书匠的，愿意留下教书的，好好干，愿意闯荡的，打磨二三年放出去心也更稳不容易飘。” “成，你看上谁了，跟我说，我给你把人揪回来。” 我想把京城那几个做夫子的给拽回来，与其给别人干活不如给自家干活，他们是想等机会，不也没等着么，只是他们不情愿。“ 有钱了人就有更多想法，能走到京城有功名的孩子都不服输，心里都是想当官的。 李睿提过，让他们成绩略逊一筹的回来教书，他们还是选择了在京城给别家族学教书，等机会。 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有样学样，不愿意回村教书，怕失去了进京城官场的机会，宁可等。 李睿也没太好的办法，不是诚心回来的也不会好好干。 但李靖压着不给机会，现在很多人脉机会都在他手里，便是李睿也不能越过大哥给别人找机会，何况兄弟一条心。 李睿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族人有钱有功名了，总有那么几个傲气的不服管，认为我也有功名，只是名次排的靠后些，我凭啥要回村教书，谁不知道当官老爷好啊。 他使唤不动族人了，干脆就压着不给机会，那些族亲其实不知道，李睿和一圈打过招呼，要磨砺兄弟，再打磨一下，所以其他人哪里会多事。 在贵人族学家里教了几年书还是夫子，依旧没有机会，他们不知道缘由。 这就是官场的门道，不让你进就是一句话的事，他们资历太浅，没弄明白事。 当初秀娘废了多大劲才托举了李睿李恒几个走到今日，不是谁来都能摘果子的，何况李睿翅膀已经硬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了。 他一直想给族学找几个好夫子，尤其要自己族亲来干，好逐渐把秀娘换下来养老，结果这几个脾气傲气的一次次婉拒李睿，可把他气坏了，压着就是不给机会。 秀娘也没帮着说话，孩子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下命令，何况她不认为睿哥做错了。 但他们不回来，也无所谓，秀娘也不想用不情愿的人。 “我前儿得了睿哥的信，李啸那孩子之前是算学部的，前儿睿哥去问了，愿不愿意放弃官位回村教书，他立马就同意了，我瞧着是个好孩子，您看呢。” “好是好，一个不够。” 大爷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琢磨着。 “那几个不乐意回来，睿哥也挺生气，故意压着不让人给他们机会，其实要是给机会，早就能当个县令了，放睿哥恒哥手里不算事了。” “不给是对的，我写信去让睿哥压着的，是我的意思。这是忘了本了，宁可给别人擦屁股，都不愿意教导自家孩子，既如此就在外面干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当上官。“ 大爷爷冷笑一声，这事他知道。 找族亲有功名的回来教书，先教上三年看看再说，也没说就把人死死留在村里，但那几个孩子生怕当不了官错过机会了，屡次婉拒族老和睿哥的恳求，就是不肯回来，宁可自己撞的满头包，毫无收获也不肯离开京城。 这可把大爷爷给惹火了，直接写了信给李睿李靖，谁都不许给他们任何机会。 就是你自己找到机会，以李睿如今的脸面和能力也能把你给撸下来。 李睿头年开春去了御书房，做皇帝的文书，写起居注，这可是多少人想要的肥差，挤不进去的差事，近距离学习如何处理朝务，看大臣们怎么建议的，有什么名堂，皇帝是如何御下的，简直算是手把手教你本事了。 大爷爷一封信就断了那几个孩子的前程，原本有，现在没有了。 “我看重当师爷的李辛了，我还没写信，先跟您商量，先干三年，合适了我推荐他们去做县令也好，保证不拖累孩子们的前程。” 只要秀娘开口，不管多困难，李睿李靖必定要给办利索漂亮，捡最好的给，她看重举荐的人，李睿都极其重视，高看一眼。 ”中，我写信把人叫回来。“ 大爷爷一锤定音。 ------------ 第162章轮换 剩下又选了几个本村的举人负责教导小班和中班的，但大班需要进士来教，水平不一样，见过的世面也不同。 举人自己都没考上进士，他也很难教出进士来，就是这个道理。 秀娘发话没有人敢不同意，不管在外面干到啥水平，毫不犹豫辞了就坐船回来。 李睿心里挺高兴，记了一笔，以后有好机会优先这几个懂事的兄弟。 两人回来以后熟悉了几日就去族学教书了，负责教大班准备科举的那个班。 这样一来秀娘就轻省许多，看着中班和姑娘们就行。 俩孩子回来后态度积极，兴致高昂，做事也很认真负责，让秀娘放心了不少。 族学的事暂且也不着急，先让这两个孩子管着大班科举，剩下就是族学的一些杂务也需要有人进一步管理监督。 剩下就是织作坊的事了，抬举了几个本村族亲的男孩，也是来学手艺的，上一波岁数略大的被送去京城了，这是第二波了，织锦已经挺不错了。 秀娘也在教他们如何管理织作坊，希望能找到更有才有能力的后辈，接替自己去管理织作坊。 李严的小儿子一直跟着做生意，对这些东西很懂行，对织作坊投入心血也挺多，看得出他挺喜欢，也愿意干，秀娘也不吝啬教导。 他读书没啥天分，功名是没有了，就只能学点本事。 天渐渐冷了，织作坊又交了一批货，已经开始核算今年的收支了。 这几年老手越来越多，已经不再需要秀娘时时刻刻教导指点了，很多婶子已经可以织小幅缂丝和织锦布匹了，而且做的特别好，她们识字不多，全靠脑子死记硬背经纬线，比别人付出更多辛劳，也更珍惜，做事更认真努力。 自然收获也是最多的，大爷爷经常在族会上夸赞女人们，比爷们更像样，学本事更仔细，干活不喊苦，拿她们来激励老爷们。 今年秀娘也分了不少钱，今年没上京城就没给孩子买产业。 淳哥还没说到合适的媳妇人选，周夫人还在帮着看，他还在书院努力读书，等待明年开春的科举。 京城来信了，说是小娅的孩子又长大不少，已经开始吃米糊糊了，会啊啊叫唤，很可爱，亲家母经常去看孩子，喜欢得很。 过完年，李茂和大嫂就去京城了，参加清儿的婚礼，这次秀娘没去，她是寡妇，这个身份去卢家不太合适，不想让孩子被人说嘴，免得孩子进婆家门受委屈。 已经提前和清儿说妥了的，虽然有些遗憾，但秀娘也不委屈，只要孩子能安好，她心里也满足。 今年开年，她在省城又买了一块林地，带了些好田，留着自己吃喝用，林木可以做家具啥的，也有用。 前后买了好几个庄子，足够自己养老吃喝花用了。 二叔来找她有事说。 “二叔，快进屋做，去倒茶。” 秀娘指挥小丫头倒茶。 “秀儿，我和你说个事。” “您说。” “有人托到我这了，想把孩子送进来读书，我没敢答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求肯了，你看？” “不能应，本村人好管理，团结听话，外人不好弄，再说咱村有姑娘也要读书，其他孩子进来，闹不好就有丑闻了，都是少男少女，你整天看着他们呀，万一没达到期望，没考上功名，该怎么办？” “是个问题，我心里也犹豫。” “叔，你看张家，王家，卢家，家学都不要外人进，为啥，难道他们不比我们经验么，是不好管理。” “行，那我听你的，规矩就钉死了，谁来都不成，亲戚的孩子也不要。” “对了，咱还没到那个份上。” “行。我懂了。” “今年族学我看收益不错，我寻思着再买点祠田农庄吧，不怕赔，族学还是以农庄为主，做生意有赔有赚的，可族学需要长久稳定，还是农庄合适。”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让人去寻摸一下，买好的，买一千亩左右。” “嗯，就让族学守着田地出息供养孩子，钱不多不值当惦记一回，可以安稳长久，铺子赚得多了，族人难免有贪心的想琢磨，觉得族学花不了这么多钱云云，都是麻烦。” “对，今年药材也送来了，我看着挺好，可以多泡几次药浴。” “嗯，叔，族学要讲究长治久安，不能让族学有巨额的本钱，族人难免惦记，花要花在正路上，培养孩子身上，儿孙有出息才是长久之计，是兴旺的根本。” “你说得对，有钱但不多，有地钱不多，不值当惦记一回，孩子们能得着实惠，才是要紧。” “对，宗族的钱要定期购买祠田，不同省份地方的都要买，留作后手。大爷爷他们老了，百年后谁知道下一代还会不会这样团结一心，做点后手总没错，挑人的时候要捡懂事实诚的，对宗族向心力强的，心思太多摇摆不定的，再能干也不能把家底告诉他。” “那数睿哥心眼最多。” 二叔哈哈大笑。 “可睿哥是公爹养大的，对宗族最忠诚啊，他出了头也抬举了很多族亲兄弟，千方百计给扶持找机会，没做对不起宗族的事。” “嗯，你说的我明白，那几个小子确实飘了，等我腾出空来再拾掇他们，没有族学他们怎么可能有今日。” 二叔知道她说的是谁。 “你打算怎么做，我心里也琢磨这事，怎么做比较合适，太重了怕也不好，太轻了没啥用，都有样学样，以后你就里外不是人，白出力还让人嫌弃你老背晦。” “你心软，我可不会。我已经让靖哥把那几家父母兄弟都找借口弄回来了，等人回来我在拾掇，明年族亲就要换人，我已经选好人了，剩下的都回来，重新安排人。” “行，听您的。” 秀娘也不再提醒了。 京城的铺子除了李睿李青等人自己出钱买的，剩下的都是宗族花钱买的铺子，干活的人是族亲，按照契约分账的，不是固定的，也不是铺子给你干就送你了，可没那好事，京城东西齁贵。 五年一轮换，到时间了，之前在京城干买卖的族亲要回来了，没你推搪找借口的机会，不听话要收拾你的。 二叔已经不是当年的村长了，如今手段能力都是一等一，拾掇几个不听话的孩子，还是不用担心的。 ------------ 第163章回来 天热了，到了四月末，京城来信，说清儿婚宴十分顺利，婆婆对她也不错，婆婆多少有点偏疼卢俊这个小儿子，虽然不过分偏宠，但确实偏疼些，爱屋及乌，新儿媳进门婆婆也没为难。 卢家教养清正，是不允许爷们养通房小妾什么的，卢家不是世袭的官家，儿孙全是白丁需要靠自己科举入仕，对这个特别介意，不允许儿孙躺在女人肚皮上鬼混。 当初选卢家，也是看重他家的家风教养好，站出来清正大气，开朗沉稳，是个好儿郎。 有家风约束儿郎，再坏坏不到哪去，秀娘考虑的更长远，人品好，家教好，家风严，方着爷们，能坏道哪去，哪怕夫妻不恩爱，也错不了太多。 大嫂来信说了，卢俊和清儿感情目前很不错，回门时还念叨你，卢家和卢俊亲自选了礼物给她送过来。 张家王家知道秀娘今年没来，晓得她怕清儿被人说嘴，都对她赞不绝口，事事考虑周到，是真心疼孩子，生怕因为自己连累孩子被人说嘴，不圆满了。 都给她送了礼物一起送到船上弄回来。 李茂和大嫂留在京城想看看孩子，等年底回来，实在是稀罕大孙子，倒是不插手靖哥夫妻的事，小娅把孩子留给大嫂看护，自己忙着管家理事，帮衬丈夫一把。 去之前，秀娘就再三交代大嫂，去可以，看孙子，不许多管闲事，外头事让靖哥管，一山不容二虎，靖哥已经起来了，你再插手又把他打回去，我这些年白辛苦了。 大嫂为秀娘马首是瞻，何况李靖是自己亲儿子，哪有不应的道理，保证去了只看孩子，其他一概不管。 账本都交给小娅了，大嫂也乐得带孩子，在京城是真的啥都不管，就跟丈夫一起带孩子玩，小娅心里越发感激秀娘和婆婆为人厚道，待她好。 大嫂也不喜欢和京城人打交道，说话太费心了，拐弯抹角不直说，不痛快，靠猜，还要预备人情往来礼物，生怕做错了给孩子填累赘了，熬心。 有儿媳妇干不用她干，小娅放心把孩子交给她带，她高兴坏了，万事不理，只带孩子，来信说，带孩子去农庄住几个月，庄子上地方大，可以让孩子撒欢。 秀娘接了信，知道大嫂和小娅相处愉快，大嫂好容易能享受儿孙福，也替她高兴。 大嫂为人实诚，苦了一辈子，干了一辈子，如今能享受儿孙福，也是她该得的福气。 俩妯娌这么多年，早就是亲人了，秀娘插手管这么多，也是怕实诚的大嫂将来受委屈，给儿媳妇多留点好处，日后他们夫妻老了，大嫂和大哥能享受儿孙真心实意的孝敬。 这也是秀娘留给大嫂的后路。 李睿也夹了一封信回来，这臭小子信上可得意了，说自己最近得了皇帝的夸赞，在御前他也熟悉了，不像刚去时十分忐忑，不过自己还是要保持谨慎，多做事少说话。 还说了那几个全家老小都被二叔给拽回去了，就写了一封信过去，那几个小子是让老子给打了一顿，已经送上船了。 信里睿哥哈哈哈大笑，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还说淳哥在书院拿了月考第一名，这已经是常态了，夫子对他也特别满意，说他沉稳不骄不躁，心态极好，不急功近利，对书籍钻研的深，是爱书之人。 睿哥说，淳哥是真的爱读书，会读书的孩子，很多见解比自己想的周全，深入，很有独到之处。 信上颇为激动兴奋，言辞像个孩子一样。 秀娘看了也放心多了，知道他们兄弟都安好，也就放心多了。 “淳哥在那边能适应么？” 夫子问秀娘。 “嗯，说淳哥得了月考第一名，稳坐第一名宝座。” 秀娘忍不住露出笑脸来。 “要我说，那孩子可是个宝，有成为大儒的潜质，他更坐得住，他几个哥哥是为了入仕如读书，他是因为喜欢爱所以读书，本质不一样，他钻研得更深。” “您对他是不是期望抱的太高了，可不敢当。” 秀娘眨眨眼。 “你不懂，你还记得他买了一堆石头，你是不是凶他了。” “我记得，让我骂了一顿，看在举人头名的份上没打。” “他是为了研究书上说的对不对，研究完了就撒手，他很自律不沉迷，就连画画也是，景色好心情好就画一张，读书忙没心情就不画了，可他的画就是比别人多了一份潇洒自在的意境，他哥哥在他这个时候可没有这个心态。” “好好教着，说不得将来也是大家，你得福气在后头呢。” “这臭小子没定性，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您放心他哥哥看的紧，交给我大哥了，管得严，错不了，他喜欢什么路都行，我要求不高，不当官也不要紧，但书要读。” “对。” 夫子明白她说的意思，读书明智识道理。 五月上，那几个小子回来了，有点灰头土脸的意思，连通父母亲长也回来了，第一时间就去村长族老那赔罪了。 二叔只见了爹娘老子，没见那几个孩子，大爷爷谁都没见，门都没让进。 秀娘上完课出来，看到几人站在门口等候，低着头一脸赔罪的表情。 “你们先回去吧，学里目前夫子也够用了，找村长看看你们能看点啥，我这没啥大事。暂时用不上你们。” 村长族爷爷不用的人，我也稀罕用，我这夫子够用了。 四个孩子脸顿时就白了，愣在当场，眼睁睁看着秀娘走了。 学子们挨个出去，今儿和秀娘一起去跑马，再山脚下转悠一圈，还能顺道野餐。 “怎么办，我们好像把人得罪光了。” “能怎么办，赔罪呗。” “我不服，凭什么呀，我们留在京城也能帮衬李睿，凭什么不行？” “看样子是我们错了，当时连李靖都回来打点族务了，是茂叔老了他们才去的京城。” 另一个年长些的也叹口气，他们太急功近利了，这个心态去，估摸大爷爷也悬着心，肯定不给机会。 “凭什么不给我们机会，未必就做不好？” 其中一个小子李山，心有不甘，即便回来了，也满肚子委屈和不忿。 “因为机会是婶子托举出来的，是李睿争取来的，他们有权利说不给我们，以我们现在的心态去官场，恐怕也要得罪人，何况婶子凭什么白给我们？” ------------ 第164章归心 “凭什么不给呀，不都是李家姓的孩子么？” “李睿是她亲侄儿，李群是她儿子，我们只是族亲不是儿子，也没给她啥好处，我们凭什么要求人家给我们官位做，我们还屡次拒绝了李睿的恳求，到现在婶子都不能养老，他如何能不怨恨我们。” “是啊，山子，我们全是靠婶子才能走到京城的，可婶子需要我们帮把手，我们全都拒绝了，睿哥怎么可能给我们好脸，我刚才瞧见，婶子头上有白发了，估计睿哥恨死我们了，全都是白眼狼。” 略大的小子仰起头长叹一口气。 似乎他们离开家乡太久了，久到忘了来时的路，忘了当初的艰辛。 “我只是想出人头地……” 李山蹲在地上，捂着脸无误大哭。 这几年混的不如意，混来混去还是个教书匠，穷的叮当响也就算了，关键是处处碰壁，求谁都含含糊糊，别家也只是利用他这点墨水教孩子，根本啥也不想给，不可能把资源给外姓人。 四人无奈，只能先回家，没想到就他们几个被人冷落，其他族人都有事干，有前途，并没有像他们一样耗费几年光阴啥也没有。 还知道现在的新夫子是大爷爷把在外当师爷的族兄给拽回来了，人也高高兴兴回来的。 大爷爷始终都没见他们，秀娘这里人手够了，也不需要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啥才合适。 一眨眼就是一个月，这个月四人只能在家干活，家里有地，又换上短打扮去地里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们还是那个种地的农家孩子，这一个月在地里干活，心渐渐踏实下来，似乎想起了以往困苦中求学的场景，那是他们亲身经历的苦，如今又回到了心里。 许久不种地，一开始干活累的气喘吁吁，被叔伯兄弟们挖苦讽刺。 也对，这几年都没咋给家里寄钱，他们赚的自己都不够用，京城啥都贵，上别家做夫子也就那点钱，过得紧巴巴。 这样一想有些对不住家里，供他们读书可是废了牛劲，牺牲了兄弟读书机会换来的。 再对比一下睿哥他们几兄弟，就知道秀娘和李茂夫妻有多辛苦，多团结了，连清儿都能从小读书，嫁到名门望族去。 这一个月的冷待，孩子们似乎醒过来了，挨个去找大爷爷和村长道歉认错。 “大爷爷，村长，我们来认错的，对不起，我们……心飘了，一心想做官，把啥都忘了。” “对不起大爷爷，我太急功近利了，一心一意想当官，想出人头地，都魔怔了。” 这一个月四个孩子被摁在地里干活，和土地近距离接触，慢慢找回了自己。 “我以为你们都忘了自己姓啥。” 大爷爷脸色很严肃。 孩子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去小班教书吧，时间不定，你们暂时哪也去不了。” 这样的心态怎么能放出去闯荡，都快忘了自己姓啥。 “是。” “山子，你去教姑娘们读史记吧。” “是。” 最后还是大爷爷把这几个安排去小班了，不是大班。 去小班是有用意的，小班孩子们更活泼，也更费事，熊孩子有时候会化身天魔星，能让你发疯，崩溃。 他们几个正是年富力强，青壮年的时候，去帮着带孩子，打磨一下性子。 同时也能减轻秀娘的负担，毕竟她也逐渐有岁数了，不能这样操劳受累了。 让秀娘教着中班，都是超过十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有的都是秀才童生，姑娘也大了，说话能听懂，不至于让她操心太多，能省点心。 就这样四个进士跑去族学教半大小孩子去了，都是一些刚脱离蒙学的孩子，闹腾的厉害是真的。 去了以后，教了几日就把四个爷们累的浑身酸软，没想到带孩子这么费劲，婶子到底是怎么带的，让这群猴子服服帖帖，他们累的快脱层皮了。 一忙起来也没空伤春悲秋，孩子们读书才是要紧事，礼仪教养管教也要跟上，秀娘时时要查验，现在很多礼仪规矩从孩子就抓起，比以前更加严格规范。 四人后悔了，早就该回来，李家族学可别那些贵人的族学管的严格多了，教的东西也多，涉及的门类也多，更加规范有前途。 是他们小瞧了家族和婶子，怪不得卢家会迎娶清儿，张家萧家王家对婶子都极其尊重礼遇。 是他们把自家的族学看低了，以为山窝子里肯定比不上京城的官家族学，其实不然，反而是自家族学管的更好，引导的方向更多，给了孩子么更多选择和机会，甚至于实践都跟得上。 咱家活多，啥样活都有，你说你想干啥，咱这都有，不都学了么，来干两下试试，干得好你也能赚一份家用回家。 从上到下已经是完整的流程，一直到孩子们能够独当一面。 他们小瞧了婶子，高估了自己，应该早点回来的。 家乡的一切都没变，似乎又全都变了，男女老少没有闲人，连村口聊天的大爷和老太太，手里都有活干，一边搓麻绳，编筐子，一边纳鞋底一边聊天，不耽误干活。 老太太们还负责早起和下午防护村里的活，顺着村里来回转个几圈，活动了腿脚，看护了村子，还能去鸡圈猪圈顺便溜一圈检查一下。 从上到下，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定位，能赚到钱，村口的老太太老爷子还负责接待来访询问的管事等等，来村定酒，买锦缎啥的，他们也能接待指引，做的比儿郎还要好。 家乡这么好，这么多机会，他们四个是猪油蒙了心吧，怎么就让睿哥低声下气恳求几回都舍不得回来，这要是在家乡族学干几年，现在功劳也有了，睿哥那人护犊子，不能亏待兄弟们。 后悔也没用了，如今就想着好好干，希望村长和大爷爷他们能原谅自己。 明白事后，倒是态度积极，做事认真了，不光管着小班，中班秀娘忙不过来也会接手帮忙打下手，布置检查功课等等，减轻秀娘的负担。 村长等人看在眼里，不说话，先打磨三年，磨掉这份富贵心再说其他，现如今是不能让出去了，心都飘走了。 (本章完) ------------ 第165章 族学再次重新修改了规矩，增加了一些细节和考核奖励惩罚的具体规矩，比以前更加细致规范，也更公平。 凡事有秀才举人往上功名的学子，只要是本村长大的孩子，无论是否姓李，要回村教书三年才能离开。 如若必须要留在京城的，那就要在京城农庄教书五年，才能给机会。 族学其他学生，过六年考核五次不过则要退学出来做事。 蒙学三年，又三年，一共六年读书生涯，基本族学该教的都教了，读书认字算账完全没问题，六年大考五次都不过，确实该退学了，不能一直占用名额。 姑娘们六年内得不到王嬷嬷和姑姑等人评价，一次优等都没有，退学，要么去织作坊做事，要么安排你嫁人，二选一。 规则越来越严苛，奖励惩罚几乎是即刻到位，一刻不拖延。 包括本族孩子学手艺的，也是按照规矩走，三年学艺三年出师，三年给师傅做事，共九年和其他人基本一样的流程，唯一的区别是，本村孩子不收学徒费，但要干活，你干得好给你发月银，你织的产品织作坊给你卖掉，二八分账，条件是六年出师以后才分账。 白纸黑字所有人都要嗯手印，签字画押，容不得你抵赖。 李家村规矩门风越发严苛公正，机会每个人均等，哪怕是李家村长大的外姓孩子，也能争第一，一样给机会给资源，几乎不差太多。 全村老少向心力很强，一呼百诺，团结肯干，没有二话。 这四人刚回来可是被全村老少排斥的，白瞎了长辈们全力托举的辛苦，不愿意回馈宗族，不愿意回族学，全村老少背后都挤兑他们几个，连带他们爹娘在族里都抬不起头来。 这改变后，才日渐让长辈们缓和了脸色。 七月时，群哥和睿哥回来了，特意请的假，带许静回来上族谱的。 “曾爷爷，曾祖母，祖父祖母，二婶，我们回来了。” 睿哥带着媳妇玉兰欢天喜地的给长辈们行礼。 群哥和许静也紧跟着打招呼。 “好孩子，终于回来了，快坐，上茶。” 爷爷看到孩子们回来了，高兴地很。 “你们在京城可还安好？” 老太太望着孩子们，高兴的拽着两个重孙媳妇摸摸看看。 “好着呢，我特意请了假回来看望您，皇上去避暑山庄了，我就请假回来，皇上很痛快就同意了。” 李睿捡了皇上去避暑的时候请假，皇帝没犹豫就同意了。 皇帝带着太后和妃子去的，李睿又是年轻的男子，心里品度着自己跟去不合适，万一碰上妃子说不清楚，干脆请假回家乡看望亲人，和群哥一起回来探亲，皇帝大手一挥给了一个半月的假期。 一番叙旧后，孩子们回屋梳洗休息。 中午一起吃饭。 “你爹他们还好么，小家伙好不好？” “这回留我大哥在京城看守，我就回来了，我爹娘现在只顾着他的大孙子，没空搭理我们了。外面的事也不过问，都是我大哥去张罗。他们好得很，您放心。” 李睿笑着说了京城的情况。 “那就好，等孩子四五岁再送回来读书，要是你大哥大嫂舍不得，略大些六七岁也该送回来了，那会孩子有记忆，不会觉得爹娘偏心了。” “我大哥大嫂说五岁就送回来，不能再晚了。” “娘，我这会给你找了几个奴才，特意留下照顾你，有嬷嬷还有姑姑，都是安稳持重的人，留下照顾您起居可好。” “哦，想留就留下吧，在村里可没啥富贵，打赏也少，就怕大家呆不习惯。” 秀娘其实自己无所谓，有人照顾她呢，但群哥和许静不太放心。 “待不住您就卖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奴大欺主不用客气，来时我都交代了，只要把您照顾妥帖，我送一份前程，要钱还是要赎身都没问题，但凡做不好，我亲自卖掉他们。” 许静认真的开口，在家就挑好人，交代好了。 “哪有那么严重，愿意就留下，我肯定不能亏待她们，你放心。” 秀娘和蔼的笑了笑。 “娘，我头回来，您领我们到处转转，也认认亲戚。” “好呀，是要认认。” 孩子们回来，秀娘十分欢喜，领着许静和玉兰在村里溜达，拜访族亲，把礼物送一送。 她也有儿媳妇了，自然要带出来显摆一下。 许静乖巧伶俐，应对妥帖周全，给秀娘涨了面子，把她高兴坏了，别提多得意了。 群哥见老母亲这样高兴，背地里没少夸媳妇机灵，哄的母亲这样开心，对她也越发爱重。 大爷爷开了族谱，给玉兰和许静上族谱，带着族人一起拜祭祖宗。 这次回来，群哥和睿哥先后给宗族捐赠了两个田庄，均是千亩良田，另外一个是果林地，产出都不错。 一个捐给宗族，一个捐给族学，都是祠田。 这让秀娘和爷爷们十分满意，孩子们越发懂事有出息了，族人对他们也很满意，离家多年也没忘本。 难得回来一趟，除了拜访族亲和亲戚，群哥睿哥带着秀娘和媳妇，风光回周家村，给秀娘长长脸。 顺便睿哥也有不少礼物要给周家村族亲带回去，是周乙俩兄弟的礼物，还有些生意需要面谈，这些事俩兄弟操心，秀娘不管这些，只管带着许静和玉兰，上周家村拜会族亲，认认脸。 在娘家村住了两三日才回来，秀娘也心满意足。 睿哥和群哥回来后去酒坊和织作坊等观察了几日，族学也检查了一番，考校了族亲兄弟姐妹，十分严厉，到让孩子们有些畏惧他。 剩下日子就是待在家陪伴亲人。 “婶，你真的不跟我们去京城小住一阵子。” 睿哥坐在马扎上，守着秀娘和她说话。 秀娘望着他一脸疼爱的笑了，“我不去了，京城那地方是富贵权势的中心，我去了不合适。你们好好过日子，稳扎稳打的往前走。我在家在族学给你们多培养几个能靠得住用上的兄弟，李家强大你们才有更多的后盾和支撑。” “婶，你别太辛苦了，那四个还懂事不？” “懂事多了，让你二叔没少敲打，现如今帮我做了不少杂事，可比刚来时踏实多了，我说了好好干几年，我还给机会。” “只要踏实做事，都是一个姓的兄弟，我还真能亏了他们不成，给谁不是给，我能偏心外人么，脑子不想事。” 李睿哼了一声。 (本章完) ------------ 第166章 “睿哥，你如今在御前了，要谨言慎行，尤其是皇子们交往更要保持一定距离，又不能过于躲避生疏，这个分寸你要掌握好。” “我明白。” “还有御前是好差事，但你还是缺少外放的资历，御前至多干三年，我希望你能选个地方去外放，认真做实绩，才能继续往上走。” “是，我听您的，我岳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没忘，大舅舅也警告我不要贪恋权势，都记着呢。” 李睿目光清明，并没有被一时的恭维巴结而冲昏了头脑。 “嗯，家里几个，我心里最期待的人是你，我跟爹娘说过，我是把你和你大哥做头狼来培养的，群哥和淳哥过于正派善良，缺乏一些果决和魄力，不适合领导李家往前冲。” “但我对你和靖哥却给予了很多期待，给你们的压力也最大，这条路不好走，你小叔缺乏心计，这上面不如你，但他更老成持重，你要和他多配合多商量。” “是，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好，我就这点私心，你可别怪我。” 秀娘摸摸睿哥的脸，一如儿时那般疼爱他。 睿哥歪着头，脸上露出一脸敬仰的笑容。 “婶，我哪能怪你，您把最多的心思都给我和大哥了，我们会照顾好那俩臭小子的。” “那就好，我信你们。” “来，不白让你们干活，这一万两给你，你咋用随你心意，这一万两你拿回去给你大哥，有件事需要你办。” “您说。” “你表弟也要成亲了，你帮我买两样产业，铺子或者农庄都行，给你表弟送礼，你们几个的婚事都是我大嫂忙里忙外张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大哥不能做生意，也不能搀和咱家生意，只能这样给弥补些。” “婶子，您收着吧，我早就把礼送过去了，您之前给群哥和淳哥的钱，他俩买了个大田庄还有铺子，我和大哥合起来添了两个铺子做新婚贺礼，一起送过去的，推搪半日我硬塞的。” 这些人情往来，李睿李群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你也留着，你和靖哥要想做族亲的主，就得恩威并施，不给实惠的好处，谁听你的呀，你留着用，我不敢给那俩太多钱，怕他们都胡乱花了，你是当哥哥的，你尽管放心用就是了。” “好，那我留着。” 睿哥高兴地笑了，婶子心里还是最信任自己和大哥的。 “还有啊，这两年你和玉兰可以考虑生个孩子了，我寻思着玉兰也十八出头，再等二三年你也该外放了，不能把孩子生在外地，头一胎我怕你们没人照顾，不妥当，正好你娘在跟前，有人照顾你媳妇，等生孩子两三岁了，你们去外放心里也踏实些，时间要算好。” “这外头事还是媳妇出面更妥当些，能帮上你，你们要一起共同成长，落下哪个都是累赘，就不好了，这也是我让靖哥夫妻同进退的主要原因。” “是，我听您的，婶子，您在家乡可要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来信。” “好，你放心，我在家好着呢。” 千叮咛万交代，主要还是和睿哥说，分析朝堂局势，朝堂官员站队的猜测，帮助睿哥避免踩雷。睿哥都仔细记下来，每一步都要走得稳当，他输不起。 带了快半个月了，他们改回去了。 群哥几人和秀娘依依不舍的告别，坐船回去了。 这次群哥没回来，他要读书，明年就要科举了，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不敢再乱跑了。 走的时候睿哥又挑了几个能干利索的小子一起走，还带了两三个姑娘一起，其实是去备嫁的。 靖哥和睿哥需要更多的姑娘联姻，嫁到京城去，布局京城的人脉局势。 清儿和英子的高嫁，也让人对李家姑娘抱了好感和期待，有人打听呢。 这次去，顺便把这几家亲长也带上了，京城的族亲已经回来了，重新布置一批人过去提携发展，包括儿女亲事等等都有安排。 族人对宗族是十分信任团结的，指哪打哪，能让儿女嫁到京城去，自然是盼望的，哪有不应的道理。 这次选择的女儿和儿郎都是族学里的前几名，最出彩的兄弟姐妹，带去京城给谋个好前程。 临行前，他们都来拜谢秀娘，没有秀娘多年苦心教导，他们不可能有今日。 秀娘又多交代了几句去京城要注意的礼节和忌讳，去了要听小娅和长辈的，不可胡来，更不允许单独见外男，京城富贵人家对规矩其实很严苛，当面不说私底下传你谣言厉害得很，言行举止一定要妥当周全。 交代完了才让带走的。 睿哥说，京城有几户人家条件还不错，他有心想和这几户人家说亲，才把族妹带上，看看有没有机会。 李家是属于清流一脉的，如今也算刚刚站稳脚跟，联姻还是很有必要的。 族亲没啥抗拒的，巴不得儿女嫁娶条件更好的，他们留在当地也是嫁地主，哪比得上京城的小官来的更好呢，又不傻。 秀娘则留下专心在织作坊带徒弟了。 她继续织自己的图，这次的图比较难织，速度也慢，加上岁数也有了，体力不如以前，织的慢了些，却比以前更加胸有成竹是真的。 她对现在的缂丝改变十分着迷，孩子们大了越发成熟，不用她再操心了，她可以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让自己完全沉迷进去，这是个很愉快的体验。 不过族里却出了一点小麻烦，原因就是，有个姑娘最近状态不是很稳定，有些焦虑难受，经常和大家吵架。 这让夫子也很无奈，秀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能去问王嬷嬷。 “嬷嬷，最近李玉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尖锐。” 秀娘得空跑去找王嬷嬷喝茶，俩孩子回来，给她带了很多东西，都是她喜欢喝的，玩的，好些玩意呢。 “坐下说，让我尝尝你的茶。” “好，我给您打一炉香吧，我儿媳妇给我带的香，很不错呢。” “那我可要品品。” 秀娘见王嬷嬷并不急切，也知道可能是小姑娘犯拧了，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不着急了。 (本章完) ------------ 第167章 秀娘认真的打了一炉香，这是许静自己做的香粉，有淡淡的花香，味道清淡好闻，是她喜欢的味道。 “嗯，你这儿媳妇很会讨好你，也很聪明。” “是吧，聪明好，比笨蛋强，教都教不会多费心费力呀，我们现在相处挺不错，我也不会久居京城，不去打搅儿子儿媳，这样关系能处的轻松愉快些，儿子高兴过得好，不就是我盼望的么。” “是这话，还是你想得开。” 王嬷嬷笑着点头。 “这日子还是得自己往前奔，靠谁都不中，我不给儿子添累赘，只盼他们过得好，何况还有个淳哥没成亲，以后还想着他们兄弟互相帮衬，互相扶持，那我更不能为难儿媳妇。” “是这话。有你这样脑子清楚的婆婆，家里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对了，我差点忘了问，李玉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睿哥惹出来的事，他带了几个族妹走，要去京城说亲事，估摸他那头是十之八九稳了的事才敢说出口，这头李玉刚好在第三四名徘徊，没选上她，她这心里猫爪似得，心情不好动不动就怼人，见人就吵架，心气高的厉害，我打算再磨一磨。” “原来是这样，我还说为的什么，那我不管了，您看着办吧，这样的你不必担心家长那头，我来安抚家长。” 秀娘一听眉眼就冷了几分。 她信任睿哥的眼光，那也是靠着自己本事一步步走到皇帝眼前的人，自然值得信任。 固然有王家帮衬的情分在，但睿哥若是不出彩，皇帝怎么可能答应他做跟前的笔帖式，最终点头认可的是皇帝。 “我估摸没看上李玉是真的，她那点本事瞒不过睿哥的眼睛，连群哥都没提她，估摸是真没看上，我确实不知道这事，让孩子们去挑的。” “睿哥媳妇和群哥媳妇几个也在跟前挑选的，我瞧着挑的人都很妥当，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你别管这事，我来磨磨这孩子的性子，弄不过来再说。” “行。” 二人也没再说这事，一个姑娘脾气拧劲而已，不算大事。 两人天南海北聊天，喝着茶闲聊杂事，十分愉快。 王嬷嬷在宫里也没耽误学习各种技能，不管啥话题都能说上几句，秀娘干一辈子读书一辈子，从不懈怠，更是满腹经纶，两人关系亲近，经常在一起喝茶玩闹，画画写生，十分愉快。 两人约了明儿去山脚下画画去，王嬷嬷明儿轮休，之前在宫里又请了两个姑姑，轮流教导姑娘孩子们，这就可以轮着休息。 喝完茶，秀娘告辞，王嬷嬷有春秋了，需要午休，秀娘也回去午睡一会，下午去骑马溜一圈，捡点草药野蘑菇啥的，纯粹散心。 睿哥他们回来还给带了不少的马驹和母马，专门给孩子们骑射用的，还给了一大批药材，一部分钱是群哥和睿哥几兄弟合起来套的，药材比较贵，全让宗族掏钱就卖得少了，难得有好机会，药材好，睿哥果断就全部拿下了，这就花了不少钱。 给宗族搞来一大批好药材，够用三四年了，大爷爷高兴坏了，宗族对睿哥群哥几兄弟也十分感激，这都是给自家孩子用的，对秀娘越发尊重依赖。 秀娘骑马转了一圈回来，心情十分开朗，遇到李玉了。 她抿嘴笑了笑，这是故意来堵自己的。 “玉儿你怎么来了，特意等我的？” 秀娘跳下马，牵着马往前走。 李玉抿着嘴踌躇了半响才问了：”先生，我想去京城。“ “不行。” 秀娘直截了当拒绝。 李玉一下就急眼了，“为什么，凭什么我不能去？” “因为睿哥做主，他找的机会，他说了算，他说你不能去就不能去，怎么，觉得我家欠了你们的，该你们账了，你学本事有认真踏实学么，就这心态谁敢让你去京城。去京城不是为了争锋，你没搞明白之前，哪都不许去。” 秀娘眉眼凌厉了许多，态度极其强势，吓的李玉一哆嗦。 其实秀娘一直是个外柔内刚的脾气，本身就是个强悍的性格，连儿子都拗不过她，更别提别人了。 李玉哭着走了，没敢犟嘴。 回到族学，看到姑姑出来了，冲她行礼，“李玉找您去了，背着我去的。” “不关你事，这丫头是个好苗子，性格要强，好好打磨一下将来能有出息，就是这性格太要强，走不对正路也是麻烦，从严要求，问了就说是我交代的，家长那头我负责说服，不用你多管。” “是，听您的。” “您落户的事我给您办好了，顺带您和林姑姑一人五十亩土地也落好户口了，缺人干您跟大爷爷和我二叔商量要人就行，保证给你弄利索。” “太感谢您了，我一定好好干，把姑娘管好。” “好说，得闲来家玩，我也是一个人，咱们凑堆可以热闹些。” “好，我一定去。” 说笑几句，姑姑又进屋讲下一堂课了，秀娘溜达一圈也回家了，陪爷爷奶奶公婆吃晚饭，顺带跟老人说一会话再回屋。 李玉的事并不急，她才十五，岁数小，就是要强，好胜心重，秀娘接下来要好好打磨她一下，非得把这坏习惯改过来。 第二天她和王嬷嬷约好了去画画了，两人找了河边一块空地去写生。 山上景色好，正好出来溜达一圈。 山野地空旷，空气也好，这也是她喜欢家乡的缘故，地方大宽敞，上哪玩心情都愉快，京城就只能待在院子里，屁大点地方出不去，也挺着急。 两人画了一上午的画，中午就在跟前吃的饭，家里仆妇给带的饭菜，上次许静特意给的奴才专门照顾秀娘的，跟前都有人服侍。 中午不想回去，兴致勃勃的，趁着下午有劲，又画了两张画，才和王嬷嬷一起回家了。 爷爷也从村口回来了。 “爷爷，您手里拎了什么呀？” “他们给的两条鱼，还新鲜着，我说晚上炖鱼汤喝了它。” “好呀，明儿开集市，我带您和奶奶去集市玩好不好？” “好，去买点糖果吃。” 老爷子爱吃甜食，每回可高兴孩子们给他带点心，太硬的他野口吃不了，乐意吃软软的甜滋滋的点心和米糕之类的。 “行，给您买米糕吃，那个千层的米糕好不好？” “好，我爱吃那个。” 爷爷高兴地点头。秀娘扶着老人进屋了。 (本章完) ------------ 第168章悠闲 第二天一大早，二老早早就起了，换上新衣服，秀娘要带二老去城里逛市集，吃好吃的。 难得可以出去玩，老人挺高兴，拾掇利索就等着吃早饭。 早饭吃的小米粥还有油炸糖饼，肉馅小包子，还有菜蟒，丝瓜鸡蛋馅的，外加热豆浆，村里有人卖豆腐，喜欢喝豆浆可以早点去打一盆，可便宜了。 还有自家腌的小菜，咸鸭蛋，凉拌豆腐，刚出锅的豆腐都是热乎的，和豆浆一起打回来的，伴上热油蒜泥和小葱，卤水豆腐趁热最好，爷爷很喜欢，秀娘经常让下人去买。 几样小菜就着农家饭，饭菜并不复杂也不精致，但吃的很可口，一家人吃的香喷喷的。 吃过饭公爹就去酒坊盯着了，“爹娘，您和秀儿去玩，我去酒坊了，钱够不？” “你甭管，秀娘给我买呢，我有钱。” 爷爷挥挥手。 “行，那我走了。” “娘您去不？” 秀娘问婆婆。 “我不去了，前儿我才从城里回来，我去织作坊干活了。” 婆婆去干活赚钱了。 “奶奶，爷爷，我们歇一会就走，我去背个篓子。” “好。我们买点糖和点心回来吃。” 奶奶开心的坐在板凳上等。 秀娘背了个背篓，再带个小马扎，爷爷奶奶累了就地坐一会，带上二老和家丁就出门了。 还有马车，主要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其实走不了太远的路，容易累，故而要带上家丁，老人累了有人可以扶一把歇一会，秀娘是女的她扶不住两位老人，带上马扎也是这个意思。 老人待在村里也挺无聊，人老了体力不支走不远，也不可能再去京城了，身体受不了。 秀娘心疼老人，经常带老人在家门口的市集去转转，或者去码头酒楼看热闹，老人特别高兴，每次回来给他们买糖和点心吃，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老人开心。 老人拿了糖和点心去哄村里的孩子玩，孩子们有了糖就愿意凑在老人跟前嘻嘻哈哈的玩，老人就图个热闹。 他们上了市集，秀娘拽着二老的手，家丁围成一圈，把他们围在中间，不让人挤老人，摔倒可要命。 爷爷在小摊上看的津津有味，拿着一个孙悟空的泥塑把玩着。 “买它做啥？” “给淳哥留着，上回孩子来家把他的宝贝猴子给摔碎了，等他回来该不愿意了，赔他一个。” 爷爷嘿嘿笑，举着小猴子比划了一下。 “您搭理他干啥，我说都扔掉，你要给他留着。” 秀娘听见了，扭头说了一句。 “你这人莫要太严厉，给孩子放松些，没耽误读书，孩子喜欢你非扔了干什么，管孩子也要松紧适度，不能一味勒脖子呀。” 爷爷最疼淳哥，大概他最小吧。 淳哥走的时候把自己从小到大积攒的宝贝玩具装进箱子里，都交给爷爷保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弄坏了，三五不时给拿出来晒晒擦擦，不能受潮让虫蛀了。 可宝贝了。 爷爷奶奶宠他，真个隔三差五给他箱子拽出来晒太阳，擦擦摸摸，好像孙子就在跟前似得。 秀娘心里叹口气，孙子们都奔前程了，老人心里很惦念孩子们吧。 最终还是买了个孙猴子。 又给爷爷奶奶买了些他们爱吃的软糖，还有一些酥糖之类的，还有些不一样的点心果子带回去。 中午领二老吃他们喜欢的小馄饨，还有蟹黄烧饼，刚烤出来的喷香，别看爷爷奶奶老了，牙口还可以，吃饭也香甜，一顿不少吃，只要能吃身体就没啥大问题。 吃饱喝足歇了会，奶奶还想转，想买点布料回家纳鞋底，秀娘领着去买。 逛了好一会，老人累了，就坐着马车回来了，顺道再带点卤肉和酱鸭子回家添个菜，二叔二婶喜欢吃酱鸭子，她买了好几只。 逛了一天，爷爷奶奶累了，回屋休息了。 秀娘这才有功夫做自己的事，泡了一壶好茶，坐在院子凉亭里，看本书歇一会。 悠悠哉哉的晃荡一会，直到院子里传来晚饭的香味，日落了，她才放下书本，回屋吃饭。 她还是喜欢这种清闲舒坦的日子，守着村落，望着稻田，心里有一种丰收的喜悦和满足感。 京城很富贵，却总有种礼节过于繁复的味道，拘谨小心，生怕踏错一步，说错一句就万劫不复。 困在宅院里望着外面的天空，憋屈。 出了门也并不自由，反而多了争斗和心眼，算计，很不舒服。 不如在村里自在。 晚饭吃了大米粥，炒了菜，院子里自己种的菜，还有下午买的卤肉酱鸭子切了一盘，外加一道爷爷爱吃的冰糖炖肘子，小鸡炖野蘑菇，贴的玉米饼子，烙的油滋啦饼。 今儿炸猪油了，剩了点油滋啦做成油饼吃。 小时候群哥他们最喜欢守在炤台前等婆婆做饼吃，刚出锅就入嘴，烫的孩子们直跳脚，就是舍不得吐出来，带着油花的饼子非常好吃。 一直到现在几个孩子都爱吃油饼，大概是小时候真的缺油水吧。 秀娘吃着油滋啦饼，忍不住笑道：“小时候这么一块饼，几个孩子抢着吃，每回都是靖哥吃的最少，让着弟弟妹妹。” “可是，那会家里困难些，为了让他们都上学，吃食上就亏了些。你每回都藏一块给靖哥吃，那几个孩子都说你偏心。” “呵呵呵呵！我是看靖哥每次都吃亏，就藏一块给他吃，别让孩子心里受屈，哄哄他。” 秀娘想起那会也忍不住笑。 “睿哥回来还要我给做油滋啦饼，他吃的喷香，这东西油大，穷的时候觉着美味，现在吃也没那么好吃了。” 婆婆笑着摇头，想起孙子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不会，我挺爱吃的，淳哥也喜欢吃，他那会日子都好过多了，这小子也爱吃这个，那种油炸的油饼也可喜欢了。” “嗯，他还喜欢吃烙馍，甜口的，香酥。几个孩子去了京城估摸吃不到家里的吃食了。” 婆婆叹口气。 “有得必有失，李家想要走出去，就得他们这一代在外拼搏，毕竟他们是李家第一代当官的，没有后路。” “是呢。”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秀娘吃的可口。 (本章完) ------------ 第169章孩子回来了 李玉在学堂里被教养姑姑狠狠拾掇了几回，回家估摸被老子娘给打了一顿，哭声传的老远。 他们村又不是很大，院落离得不远，嗷一嗓子基本村东头村西头都能听见，啥事都瞒不住。 婆婆坐在织作坊织锦，好奇的问：“为啥打玉丫头，那孩子挺懂事，可懂礼貌，也可勤快了。” “你孙子挑了几个姑娘去京城，是去嫁人的，没挑中她，心里委屈了，她很想去京城吧。” “那也不用打孩子呀，有好前途谁不想要。” 婆婆年纪大了，对晚辈更宽容爱护。 “她性格有点掐尖要强，一味的掐尖容易惹祸。” 秀娘这才补了一句。 “有这么严重？” “他们去京城是有目的的，为了拓展人脉，每个孩子去京城成亲都有任务，就是联姻，清儿嫁的卢家也麻烦的要命，规矩多如牛毛，亲戚更是多的站成好几排，进去不知道要受什么委屈呢，这都是为了咱们宗族。” 另外一个婶子叹口气说了。 现在的李家人已经很难飘起来，对很多事看得更清楚，不会盲目的自傲，飘飘然，能看清楚关键核心问题。 “其实我挺看好玉儿那丫头的，但没想到睿哥和玉兰他们没选中她，那我就不好再提了。你们也知道睿哥那狗脾气可不好惹，去了不听话惹祸了，睿哥能把脊梁骨抽出来打她，才不管她是男还是女呢。” “还真是，睿哥现在越来越吓人了，眼睛一挑，那气势和村长差不多嘞，看着心惊肉跳的，可别招惹他。” “很是，学堂回来那四个，你们不知道吧，让睿哥狠狠抽了一顿鞭子，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山子娘跟我说的。” “好家伙，真打呀。” “那可不……” ”玉儿还小才十三，等得起，只要她能明白什么时候该要强，什么时候要容让后退一步，去京城是为了什么，我就让她去。睿哥不会看不见她，也是故意打磨她，好好教她的意思呢。“ “是这话，跟头在家摔，比在外面摔好，那四个不就这样么，早拧过劲来，这会子早有前程了，哪用着虚耗几年光阴。” “是这话。” “秀娘，今年织作坊也能赚不少了，你打算把赚来的钱做什么？” “我想着再买几个好庄子种桑树，养蚕制丝，生丝熟丝还是掌控在咱自己手里更踏实，同时也能带动周围村落一起致富，这样我们村看着也不显眼，不遭人妒忌惦记，联合周围村落人手给咱干活，村民从咱这能赚到钱。” “我懂，就是县令来了，也得给咱几分脸面，不能随意欺负我们，是这意思不？” “对，孩子们在京城天高路远，我也只是拿他们的名头吓唬人罢了，真有事他们帮不上忙，我不让你们用孩子的名声乱搞，就是为这，我自己都是虚张声势，哪能让你们拿着名头去吆五喝六。” “是这话，孩子们在外面不容易，再说不是一块的，咋好管闲事，那不就得罪人了。” “咱自己也得努力奋斗，不给孩子们拖后腿。” “听你的，买啥样庄子，我让人去打听。” “最好是好田，不能太次了，对树有影响，树种的不好，蚕肯定品质也低。” “行，我明白了，我让人打听着。” “就说我想买来自用。” “明白，放心交给我就行。” 李恒写信回来了，说媳妇怀孕了，高兴地跟什么似得。 大哥大嫂要把孩子带回来了，是小娅和靖哥同意的。 睿哥从家乡回去后，和靖哥说了，爷爷奶奶很寂寞，很想念他们几个孙辈。 这让小娅很愧疚，孙家太太也劝她，把孩子送回家乡给老人看着，更放心，和族亲一起长大才亲厚，不能太自私了，李家对你真不错，这个婆婆从来没给你找过麻烦。 小娅同意让孩子提前回家乡，其实主要是舍不得孩子，倒也不是为别的。 她再三考虑，想着爷爷奶奶那么大年纪了，一脚踩在鬼门关上，到现在重孙子都没看过一眼，让人说她孙家太霸道了。 爷爷不可能再去京城了，身体受不了这个累，靖哥夫妻俩商量后，提前送爹娘和孩子坐船回家乡了。 睿哥和玉兰也考虑备孕了，只是一时半会没消息。 玉兰也说若是生了孩子，等大些天热了就送回家乡，比留在京城强多了，家乡有公婆长辈看护，还有秀娘这么好的婶子给教导，早点送回来是对的，他们就没有后顾之忧。 这次玉兰跟着回家乡感受了一番，很喜欢李家村，安逸祥和，积极向上，族学态度端正，考核严厉，孩子们站出来清正大气，磊落不凡，很讨人喜欢，她自认他家族学也不过是这样，甚至有些方面还不如李家族学管的严呢，那还担心啥。 一个月后李茂夫妻带着孙子回来了。 爷爷奶奶终于见到了重重孙子，真正的第四代，算是四代同堂了，可把爷爷奶奶高兴坏了。 知道孩子要回来，提前就把做好的婴儿床，摇摇车拿出来擦干净再仔细打磨一遍，光滑没有毛刺，没上漆，原木的，怕熏着孩子。 提前一年就准备好了，一直没用上。 “爷爷，您要不要抱抱。” “我抱不动了，你放车里让我们看看。” 爷爷特别谨慎，知道自己胳膊腿老了，怕摔着孩子，不敢抱了。 “这小子长得像靖哥嘞，眼睛像小娅。“ “是吧，我也说很像靖哥。” “会说话不？” “还不会，会简单的字说不清楚，刚学嘴的岁数，开始吃饭了。” “嗯，回来好，咱农家饭养人，小娅能愿意不？” “愿意，小娅那孩子孝顺，听睿哥说您无聊的很，就同意把孩子带回来，让我们提前坐船回来了。” 大嫂这回特别高兴，就因为小娅主动提出让孩子早点回来，不然怕爷爷奶奶看不到。 有这一出，大嫂心里特别感激小娅，算是彻底放下心事，觉得儿媳妇孝顺贴心，以前是自己小心眼，猜测儿媳妇，到底是大家之女，心胸气度就是不一样。 “你可要好好护着小娅，这么小，都不太认人就给带回来了，离开娘，小娅心里一定舍不得。” “过两年让靖哥回来，换人去京城，我说打算让李峰夫妻过去，这几年他们打理酒馆和族务生意，也干的有声有色，大爷爷说换他俩去京城历练一下，把靖哥换回来。” “也行，轮流去也有好处，免得都被富贵迷了心。” “是这话。” (本章完) ------------ 第170章 如今长辈们管晚辈也有经验了，为啥定了个五年一轮换的规矩，就是之前各种各样麻烦长得经验。 长期在外飘荡人心就野了，和家里也不亲了，多少会有点没有归属的感觉。 五年一轮换就刚好，于外面的产业也能做到熟悉上手摸透，家里这头刚好到了想家的时候，该回家了。 此时换别人来也不会有太多麻烦，上手熟悉一年基本啥都能干，挑选去外面的人手都是在家就拿得出手，干的很利索能独当一面，独撑大局的人物，不会选孬的去。 还有一个是秀娘私下和大爷爷村长说的，让人轮转，每个人才能不一样，想法也不同，轮换一下会有惊喜和意外。 选过去的都是人精子，扛把子的人物，谁服谁呢，都是自家产业，自己也拿分红的，干好了两下都得利，自然会操心出力，需要改变的肯定能帮把手更上一层楼才对。 长期一个管事主家，难免存在固有思维，换个老板你要去适应他，底下管事也不敢作妖，不知道他是什么水平，头先几年谨慎些。 五年一换主家，刚好，也约束了底下的管事，不能让他们养成欺瞒哄骗主家的心思，每个主家可不一样，来了就查账的，一查都暴漏了。 还有这事族产，不是你们家私产，别干个十年八年的，以为这是你家的产业了，都装你家兜里，这满村几百口人等着吃饭读书呢，开啥玩笑，不能让你有这个误会，到点就换人。 这有很多关键点都在这，故而五年一换人就刚好。 绣楼那边也换人了，李严回来管理织作坊了，李青的儿子去了江南丝织纺管理大家出生丝熟丝，李青去京城了。 这次多带了大爷爷的二儿子，五爷爷的三儿子一起去京城绣楼做管事，学本事。 这几年家乡的作坊都是年轻后辈轮流做管事，去拉生意，管理作坊，上账目等等诸多复杂繁琐的事，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京城绣楼还是李青李严轮换执掌大局，带带底下的后辈们慢慢上手，且得再来几年，他们才能脱手。 现在家乡这头是学本事，这跟前出不了头，是不能离开李家村，更别提去江南还是京城了，没你份。 无论是江南还是京城，西北都特别重要，外面牵扯着官场人脉等等诸多要紧事，出去的人必须脑子清楚灵醒，不能傻兮兮的让人给卖了。 族学那四个是教书匠，才容许他们碰壁，不然早就弄回来了，就这在祠堂挨了顿板子，血肉模糊的，也算给全村儿郎紧紧皮子。 这几年不光族学规矩严格，作坊账房规矩都特别严，不讲情面的。 账房更是经常查账，轮换时账目不清楚少于二十两以上，说不清楚缘由，不但要补上钱还要去祠堂挨打，全家老小都要吃挂落。 宗族有钱了，规矩更严苛，掌控力也更强，二叔本身就是个强势有能为的人才，越历练本事越好，这些年村落发展这么好，和他有才干有能为有很大关系，光靠秀娘的计策，行动力不够也不行。 大爷爷等人辅佐，选出最好的后辈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二叔统领全局干实事，整个村落就像一个巨大严丝合缝的机器，每一个人都要出力，村里不养闲人。 别看爷爷他们很老了，但依旧坐在村口接人待物，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影响着晚辈，给与亲身教导，一群熊孩子凑在爷爷跟前吃点心，这不就耳然目睹学会了如何看人。 瑾哥从京城回来，爷爷奶奶别提多开心了，公婆也特别高兴，白日里忙的时候就是奶嬷嬷和爷爷奶奶看孩子，村口坐着玩，村口人来人往的，小孩子也不无聊。 下午爷爷回家休息，公爹和婆婆也回来了，守着孩子玩一会，喂点吃的，东西都是婆婆亲手做的农家饭，单独给孩子做的。 李茂和大嫂还是要去忙乎的，靖哥不在，家里私产也多了，他们还是要出去打理一下。 只能晚上或者得闲回来看看孩子。 孩子回来一个月了，没生过病，吃饭也喷香，都是婆婆亲手给做饭，家里菜肉都是现成新鲜的，自己亲孙子，婆婆换着花样给做饭，带着孩子玩，带的比奶嬷嬷还要好，比她更操心。 瑾哥已经开始学走路了，小孩子坐不住，整日要出去玩，爷爷奶奶，公婆和秀娘轮换着带他出去遛弯，满村人都喜欢抱一抱，给点吃的。 一个多月下来孩子都重了一些，腿脚也更有劲了，偶尔能蹦一个字也很清晰了。 现在秀娘让大家教他说话，慢慢教这玩，给他做了毯子，让孩子在上面爬着玩。 别说，别看老人年纪大了，可孩子带的可好了，能吃能睡，有耐心，陪着玩一点不累，到点哄着孩子，一会就睡着了，孩子到老人手里特别服顺，一点不难带，奶嬷嬷都赞不绝口。 小娅的陪嫁嬷嬷写了信回去，说了孩子的事，把李家人夸了又夸，说孩子带的可好了，还说了体重，会说一两个字了。 小娅接到信高兴坏了，也算放心了。 今儿天气好，秀娘背了篓子，把瑾哥放在篓子里，这个篓子是公爹给瑾哥做的，瑾哥可以坐在篓子里玩。 农家人都会做这个，专门用来背小孩子的，篓子里面是个座椅的摸样，还带个安全带卡扣，不会摔。 “瑾哥一会就能看到哥哥姐姐了，今儿带你去采花花。” “啊。” 瑾哥大部分时间只会啊啊叫，性格欢实爱热闹，爱玩，不爱在家待，就要出去玩。 看人从外面回来，手指着门外啊啊叫，要出去玩。 今儿族学出来出采风画画作诗，打马球，秀娘瞧着挺热闹，就带瑾哥一起来玩。 “呀！这是瑾哥呀，小脸好圆，圆嘟嘟的。” “好可爱。” 一群孩子们看到瑾哥就都围了上来，摸一摸看一看，稀罕的不行。 瑾哥也不怕生，咧着嘴笑，露出没有牙齿的小嘴笑的憨态可掬，谁跟他玩都行，他不怕生。 就是因为不怕生，秀娘让人贴身跟着，不敢离人，这孩子胆大，谁抱他都笑嘻嘻的。 怕奶嬷嬷不操心，婆婆特别精明，单独给奶嬷嬷加了一份钱，来照顾瑾哥的人还有嬷嬷和小丫鬟，都是小娅的陪嫁，婆婆单独给人家加了一份月钱，不让白来。 ------------ 第171章教 “今儿采风，这孩子爱热闹，我带他来玩一会。” “瑾哥会说话么？” “还不会，偶尔蹦一个字。” “我靖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要后年了，到日子就回来了，五年期限一到就换人。” “先生，你知道么，那天小玉挨打了，被她娘打了一顿。” “听见了，不许传闲话。” “我知道，她一心想嫁京城去，学英子姐和清儿姐姐。” “只要她能好好学本事，知进退，我不会耽误她前程的。” “我们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只是有时候钻牛角尖就出不来了，她羡慕英子，清儿就不提了，那是您亲侄女，当闺女疼大的，给多少我们都不羡慕嫉妒。英子拜您为师，一步步改了门庭，我们都羡慕不光是小玉羡慕。” “羡慕啥，我现在不也教你们么，教英子的没有给你们教的多。” “我知道，先生您是好人，您这一辈子太辛苦了。小玉会明白的。” 他抱着瑾哥跑去给族学孩子们玩一会，瑾哥也不怕人，人越多他越乐呵，咋玩也不哭，这性子好。 秀娘看着孩子们撒欢的摸样，忍不住笑了。 她不担心李玉，知道李玉心气高，长得好看不亚于清儿，性格要强，人也爽利坚韧，缂丝也织的不错，琴棋书画学的拔尖，排名也很靠前，因为她岁数小才让姐姐抢了一二名，不然她该排第一。 李玉悄悄凑过来坐在她旁边，给她倒了杯茶。 “先生喝茶。” “嗯。” “知道错在哪了？” 秀娘喝了茶才慢悠悠的问。 “我太强了，太爱掐尖，我娘说不懂退让也是错，一味退让是懦弱，一味要强是蠢货，容易别人利用撺掇做马前卒，死得快。” “嗯，你娘说得对。女人一生不易，玉儿，你不比清儿差，我对你保有很大希望。你哥哥也做县令有几年了，你的前程有没有睿哥提携，都不会差，你们哪个学得好都在我心里，我忘不了。” “先生，我错了，我以为你没看上我……，我真的没偷懒……” 孩子还小，第一次受挫没被人挑中瞧上，自尊心受损，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这大概是她人生第一个挫折吧。 李玉特别要强，人也聪明灵动，一点就透，点一下马上就明白你的意思，是个灵光的小姑娘。 “我知道。” 秀娘看她哭了，又忍不住笑了，捏捏她的小脸蛋。 李玉长得明艳动人，才十三岁就能看出骨相的优越美，以她的眼光来看，美人榜单她也能进前五。 她娘当年也是落魄的大家女，有些东西是亲传，李玉一举手一投足都比别人多了些优雅和灵动。 “你呀太要强了，不是说要强不好，我一直和你们强调，女孩子不能懦弱胆怯，但也不能太要强，会吃大亏。有句话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用在别处也好使。” 李玉擦擦眼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聆听教诲。 “女人要有女人的温柔，可能也是我的错，我学不会婉转，以前都是你叔让着我，哄着我的，他走了我带两个儿子，越发坚强，生怕孩子学了软弱的毛病，以后没法立足了。” “可你不一样，太要强有时候会显得过于争锋，还是要容让一步，事缓则圆的道理差不多。” “就是该退让的时候要退让，就像您每次立了功都把功劳给了村长爷爷和叔叔们去争脸面，您却甘愿退居幕后，是么？” 李玉特别聪明，很多事不用你说，她都能看在眼里。 “也算，可你看我吃亏了么？” 李玉认真想了想，摇头，“并没有，村长爷爷很照顾您，淳哥哥那会都是村长爷爷亲自待在身边学庶务的，群大哥也是大族老带在身边学眉高眼低。” 大爷爷年纪大了，比爷爷岁数还大几岁，也不是哪个晚辈来了，他都会教的，哪有那闲工夫，老人都满头白发了，没那精力。 “是吧，有些事不用你去争，去抢，你去了反而效果不好，但有些事必须你亲自去争，你不去名声就完蛋了。事情要分清楚轻重缓急，大局观也很重要。” “我知道你想去京城，我也看好你，但若你没有大局观，你去了也没用，大家族的夫人们看不上你的，你首要先关注的事大家族的利益，这至关重要，居首位。” “我记住了，就像咱李家的利益排第一位，非要选择，我家可以退后一步先容让宗族利益，宗族也不会让我家吃亏，会记我家的功劳以后补上，对不？”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若嫁到别家去，我给你个好姻缘，你得接得住啊孩子。你清儿姐姐嫁去卢家，是因为清儿自己优秀，不全是因为李家出彩，这只是锦上添花。” “锦上添花的首要条件，是我必须足够优秀，能让人看到无限的潜力，值得提携拉拔一把。” 李玉眼神逐渐坚定，不在迷茫无措。 “没错，打铁要自身硬。宗妇可不好做，哪怕是宫里的嫔妃也不全靠美色，光靠美色就想站住脚跟，那是蠢货。” “我记住了先生，我会好好学本事，等十五岁以后听长辈安排。” “这才对么，跟王嬷嬷好好学本事，下苦功夫学，本事学到手，永远都不会辜负自己的辛苦。” “是。” 李玉被秀娘开解一番，终于明白自己的缺点在哪，以后学本事还要再下苦功夫才行。 秀娘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对李玉抱有很大的期待。 其实他们不知道，秀娘第一个举荐的就是李玉，睿哥对她的话是很上心的，对自己也如母亲一般孝顺敬重，只是话不能说出口，还要顾忌大嫂的脸面。 但李玉确实要强，心气高，也是年纪小没有受过挫折，她哥哥也当官，和睿哥关系也极好，人也聪明懂事，务实能干。 算是睿哥的左膀右臂，脑子灵光，睿哥肯定要优先提携自家兄弟上位，哪能忘了李玉呢，自然是要趁年纪小压一压，好好的教导以后肯定是给好前程好姻缘的。 瑾哥和哥哥姐姐们玩了一圈，打着哈欠被抱回来了。 “先生，瑾哥应该是累了，刚才我们给他喂过带来的鸡蛋羹了。” 孩子们很懂事没给瑾哥喂乱七八槽东西，家里都有弟妹的，带过孩子，熟悉。 “好，瑾哥，咱们睡觉了。” 瑾哥窝在秀娘怀里打个哈欠埋着脑袋就睡了。 ------------ 第172章 睿哥带着子弟们回到京城，儿郎们安排在族亲院子里居住，那还住着有其他族亲，依旧是族人们住一起，这样比较团结，也方便商量事。 要是连族亲之间的关系都处理不好，说明你们心眼都太小，不适合出去做事。 女孩们则是住在靖哥睿哥的后院客房，由小娅和玉兰照顾。 三个姑娘刚来，对很多事都挺陌生，也很好奇。 三个姑娘被安排在靖哥后院的客院里居住，住一起，是小娅做嫂子得给安排。 “你们三住一起，这个屋比较大，以前是二婶住的，分里外间，够你们三个姑娘住了，有什么需要跟我说，自家人不用客气。” “谢谢嫂子。” “今儿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小娅安排好三个姑娘就走了，院子里留的有嬷嬷和丫鬟照顾。 “姑娘，还需要夜宵么，炉子上有热奶茶和点心，晚上饿了可以吃一口，您三位需要热水随时喊我，晚上我值夜。” “谢谢姐姐，我们晚饭吃的挺饱的。” “好，需要啥跟我说就行。” “梨姐姐，咱们明儿早上何时去请安？” “我也不知道京城是啥规矩，先生说了要随机应变，自己长脑子观察，咱明儿赶早不赶晚，按照平日早起晨读的时间早半刻钟等候就成。” “也成。” “明儿防着等候时间长或者嫂子有其他吩咐，早起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干活也不怕肚子饿。” “成。” 这出了门就看出秀娘教的好了，小的听大的，大的拿主意，彼此商量查漏补缺。 “那我们带的礼物明儿给还是挑个好日子给？” “明儿就给，还有先生的信件。” “行。” “姐，明儿穿什么衣裳合适，京城的人都挺讲究。” “常服，半新不旧家常衣裳，颜色挑鲜亮喜庆的，红色蜜色绿色为主，清新雅致为好，不戴首饰了，最多绑个缎带头绳就行，手上可以戴个镯子，耳朵上坠个耳坠，戴一样就够了。” “那我带镯子吧，我祖母给我的。” “我带耳坠子就行，不戴其他的。” “那我就用木钗挽发，绑彩色头绳，自家人很不必张扬。” 姐妹三人商量妥当才睡下。 次日大早，三个姑娘比丫鬟起的还早呢，倒把丫鬟吓了一跳。 “姐姐莫慌，我们才刚来，有点择床也睡不着了，想着嫂子平时忙碌，赶早给两位嫂子请个安，也是我们晚辈的礼数。姐姐帮我们打个洗脸水吧，我们一会去见嫂子。” “好。” 丫鬟笑着答应了，心想倒是挺懂事。 梳洗打扮过后，再院子里走动几圈，打五禽戏，这是族学的日常，她们已经习惯了，早起要锻炼一会。 运动完，吃了点昨晚的点心和热奶茶垫吧一口，这才整理了衣服漱口后去给小娅玉兰两位嫂子请安。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小娅也起来了，正在梳妆打扮。 三个姑娘就在耳房等着。 小娅听下头人汇报，三个孩子来了，莞尔一笑，“这会是族学上早课的时间，略早了半刻钟，不错，时间分寸掌握的很好。” 嬷嬷也忍不住笑了，“二夫人教出来的，再不会错。” “那是自然。” 这客居的，来给主人或者亲戚长辈请安，不能来太早，人还睡着呢，不方便见你。 也不能来太晚，让长辈等你就不妥当。 何况当家夫人都要梳洗打扮，利索了才能见人，没有哪家主人是蓬头垢面就见客的道理。 这个分寸就要拿捏好，将来姑娘嫁了人，也要给婆婆长辈请安，这就是提前历练学习，掌握好礼节的分寸，让长辈对你有个好印象，不然会觉得你太过莽撞失礼。 这些日常点滴并不是普通农家姑娘能学到的，生活习惯都不一样。 这也是秀娘坚持要姑娘们上族学的主要原因，要想嫁得好，你就要弄懂官夫人们的生活作息和日常，跟着一起这样作息养成习惯，才能融入其中，不然就格格不入。 来一句你不适合我们家，不是一个门里的人。 清儿和英子上京城二三年都在周夫人跟前起居生活，日常请安学习都在周夫人跟前学眉高眼低，这也是宝贵的经验。 等小娅梳洗打扮好才出来见姑娘。 “给哥哥大嫂请安。” 三个姑娘一次上前屈膝行礼。 “嗯，起吧。一起吃早饭吧。” 靖哥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打扮礼数都不错，清新怡人，没有花里胡哨，奇奇怪怪。 不一会睿哥和玉兰也过来了，他们兄弟整日都很忙碌，只有早晚能碰头，有时候晚上俩兄弟回来晚都见不到面，故而一起吃早饭就形成日常，很有必要碰个头，交流下一下最近的消息和家里的事都熟悉一下。 “给二哥二嫂请安。” “好姑娘，起的真早，明儿晚来一会就行。” 玉兰笑着指点。 “是。” “咱家都是早晨一起用膳，你两个哥哥白日都太忙了，不回来，有时候晚间回来的也晚，早起这顿饭就在一起碰头讲几句要紧话，我们作息和家乡略有不同，不过大致都差不多，到这就是到自家了，有什么需要你大嫂不在，你跟我说也使得。” “是，谢谢二嫂，各处都舒坦，预备的也齐整，衣服首饰都好几套，在家也没有这么多。” 年长的小梨先开口，剩下两个都是等姐姐开口说话，需要时她俩在补充。 玉兰微笑点头，“衣服首饰就是给你们预备的，京城和家乡不同，京城是先敬罗衣再敬人，很有那些门缝里看人的家伙，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家里有不妥当的只管找你们嫂子就行，我和睿哥一般晚间才回来，若有急事让你嫂子去找我即可。” 靖哥开口嘱咐族妹，一般内院事就是交给夫人管理，爷们一般问的不多。 “是。” “你爹娘他们都去做事了，有的忙，你们只管安心留下，后续你嫂子会安排你们的，听你嫂子的就成。” 睿哥补了一句，也不会告诉她们太多。 即便说亲也是和爹娘说，不跟妹妹们说太多。 “是。” “二哥，那我们还能读书么，来时先生还布置了功课和作业。” 小梨看了眼李睿，急忙低下头询问，有点害怕李睿哥哥的气势，和村长差不多，怪吓人。 ------------ 第173章见面 李睿抬头，“还留了功课，啥功课？” “要我们尽可能搜集京城姑娘和夫人们还有身边人的信息擅长，关系等等，三个月为期限，要交给两位嫂子验看。” 小梨抿抿嘴，略有点害羞。 “哦，那你慢慢搞，不着急，会有出去宴会的时候，得你嫂子们带你们出去，这个不急。要读书就在隔壁院子的书房就有，婶子把书都藏在那了，你们想看就去找吧。” “谢谢二哥。” “吃饭吧。” 早起吃的也挺简单，杂粮五豆粥，各种豆子提前泡一晚，早起熬的，浓稠喷香，还有豆浆和小米粥，用小盆装的，拢共就能装两三小碗的量，不多。 还有各样腌制小菜，咸鸭蛋，凉拌青菜，包子，烧饼，花卷还有米糕奶卷酥等几样咸甜口的点心，很精致，一口一个，烧饼也切成小块方便食用。 李家的饭菜都是简单的，不行日日吃燕窝，也吃不起，哪有那么多俸禄吃这东西，定多吃个银耳，还是自家有船的缘故。 让秀娘知道他们奢靡，非得气死不可。 小娅和玉兰他们也是这样的家教，简单清淡，略精致不许浪费，食材简单吃原味，故而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吃饱哦。” 小娅亲热的招呼她们多吃点。 “嗯。” 吃过早饭靖哥和睿哥就要去忙乎自己的事了，睿哥带了一份饭菜走，中午在部里不回来，有小炉子，把饭菜热热就能吃了。 早饭差不多都吃完了，剩下一点也让睿哥和靖哥装盒带走了，不行浪费，主子和奴才分开吃，都吃新鲜的。 这院子在小娅和玉兰管理下，井井有条，奴才行事很有规矩。 “你们昨儿睡的可好，可有认床？” “睡得挺好的，嫂子我们能帮您做点什么，在家也要干活的，若有我们能干的，您别客气，不然我们一直闲着白吃饭怪不好意思嘞。” 小梨羞涩的笑了笑。 “这几天你们先熟悉一下，后面我可不会放过你们，有的是活需要你们干呢，你清儿和英子姐姐过几日来看你们，她俩来了几年也没少给他哥哥干活，谁都跑不了。” 小娅忍不住笑了。 “清儿姐姐和英子姐姐也要来么，那可太好了，我们有年头没见过她们了，她们还好么？” “好着呢，嫁了人照顾夫家多些，也时常过来看我们。你清儿姐姐来的少些，卢家规矩大，她不容易。” 小娅叹口气。 清儿刚进门却比英子还要艰难些。 倒不是说卢家虐待清儿，那不会。 只是卢家人多关系网更复杂，远比英子要辛苦些。 “清儿姐姐替宗族替我们这些姐妹树榜样，也受了许多委屈吧，京城居住大不易。对了嫂嫂，先生让我带了些礼物过来，还有我们三个姐妹住在这里，也没少让哥哥嫂嫂们费心操劳，也有小礼物奉上。” 小梨接过妹妹的东西，把盒子递了上去。 三个姑娘的礼物是自己亲手做的，缂丝裙子，两个嫂子一人一件，颜色和花样都不一样。还有一人一双鞋子，哥哥的是砚台和笔墨。 虽然是兄妹但也是族亲，男女有别，故而三个族妹并没有送哥哥贴身物件。 “你们费心了，礼物我很喜欢，手艺越发精巧出彩了。” 小娅看了缂丝裙子，满意点头，学手艺用心了。 “那嫂嫂先忙，我们先退下了，去看看先生留的藏书。” “好，去吧，一会晌午咱们一起吃饭，我们吃三顿饭。” “是。” 人走了小娅才问身边的嬷嬷。 “您看如何？” “别说，小梨性格害羞腼腆，但落落大方，该做的都做齐全了，温柔和顺妥当周全，这性格就招人喜欢，另外两个也很懂事知分寸，懂退让不争锋，二夫人教的真好，官夫人瞧了定会喜欢这样的性格。” “您说的是，我也看上了。” “这京城混日子大不易，尤其是这些眼高于顶的夫人们，不喜欢过于要强争锋的姑娘，怕辖制住自己儿子，也怕夺权，又不希望她们过于懦弱，心中还要有主意，总之就是想要很多。” “嬷嬷，您说到点子上了，可不是想要很多么。” “也不知道清儿姑娘怎么样了，也不好过去看。” “说是过几日回来，我瞧着小夫妻俩感情很好，清儿算是抓住了爷们的心，和婆婆关系也不错，大面我不担心，我就怕清儿受委屈不吭声。” “二夫人怎么放心的下呢。” “不放心能有什么办法，出头的机会只有一次，清儿是婶子手把手教出来的，不会不懂寡妇的艰难，能托举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她最大能力了，路要自己走。” 小娅感悟很多。 “是这话。” “放心吧，小委屈可能有，但只要清儿把婆婆哄顺了，大面问题不会有的，委屈也有限，无非就是长嫂挤兑两下表示威严，再就是那个庶出房头有点心思而已，其他的都不算啥。” “英子那头应该比清儿容易些吧。” 英子和谢家小子感情好得很，她婆婆可疼她，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能看上英子的脾气做派，加上府里空虚人丁稀少，英子可得婆婆疼爱了。就差一个孩子，英子要能再生个儿子，她在谢家能横着走，可比清儿顺遂多了。“ 小娅叹息，心里还是疼清儿多，也更担心她。 “这几个您看能说道什么样的好亲事。” “要看哥俩怎么商议的，人选也至关重要，后续还得再琢磨。人品家风很关键。” “也对。” 三个姑娘在靖哥这住了下来，歇了几日，也没做什么事，大半时间就是看书，再就是做绣活，观察院子的奴才和布置等等。 每日小娅都会找她们来玩一会，说笑。 也会让她们帮着算账理事，也是一种考校。 没过几日，英子和清儿一起过来了，特意来看几个族妹的，要紧的事惦记着秀娘给她们写信没有。 “英子姐姐，清儿姐姐，妹妹给姐姐问安了。” 终于见到两位出类拔萃的姐姐了，三人也很激动。 “好妹妹，许久不见，没想到你们都是大姑娘了，好样的，能走到京城来，说明你们没偷懒学得好。” 两人握着姐妹的手，十分欣慰。 “妥了姐姐和嫂子们的福，我们才有资格来到京城，姐姐你们辛苦了。” 三个姑娘郑重其事的行礼，走到这才意识到，先一步嫁到京城的族姐，代表的意义何等重要。 ------------ 第174章聊天 姐妹几个好几年没见过了，如今再相见已然身份不同，但感情还不错，坐下来聊聊天说说各自的情况。 “你们在家乡还好么，我婶子好不好？” 清儿眼里有很多惦念，也有些遗憾，自己的婚礼婶子却不能出席，这是她心里的遗憾却没别的办法。 “先生还好，只是多了些白发，但精神极好，现在除了教书就是在织作坊，缂丝织的时间也不长了，多半都是和长辈抢着带瑾哥，瑾哥很可爱，先生可喜欢了。” “别累着婶子，我派去的人伺候的可仔细。” 小娅一听赶紧询问。 “都很仔细周到，只是先生很喜欢瑾哥，三爷爷他们也可喜欢瑾哥了，每日都带这在村口玩，先生还带着瑾哥来族学玩呢。” “那就好，只要别累着婶子就行。” 小娅这才舒口气。 小梨冲二位姐姐笑了笑，掏出两封信递过去。 “这是先生要我交给你们的信，还让我带话，让你们好好经营婚姻，好好过日子，另外差不多可以考虑要孩子了，算算时间准备个半年一年的也就差不多了，请个靠谱的大夫看看身体需不需要调理，不要去寺庙道观求什么偏方，都是骗人的。” “”看她操心的，我能不知道这个。“ 清儿把头扭过去撇嘴，心里却高兴，婶子惦记自己了。 “还有，让两位姐姐脾气不要过于刚硬，要婉转些，夫妻要有商有量，互相信任，有事和哥嫂商量，也不必过于卑微，咱李家也不是破落户，缺钱还是缺人尽管说话，咱家都有。” “另外婶子还让我带了银票过来，特意叮嘱，一定要当着嫂子面给，两位嫂嫂来之前已经给过了，这些是两位姐姐的，一人五千两，随你们处置。没有群大哥和淳哥哥的份。” 小梨说完自己都笑了，单门把俩儿子踢出去了，谁都有就没他俩的份。 “我哪里需要这么多钱，我有陪嫁不用这些钱了。” 清儿眼圈顿时就红了。 “先生说，卢家人多事多，奴才多，难免有需要打赏的，多留点钱很有必要，让你留着，算是给你过年买首饰的钱了，她就不操心给你们打首饰了。” “清儿，英子，收下吧，婶子心里惦记你们，她一份心意。” 小娅也红了眼眶。 婶子明显可见的衰老，以后不一定能经常见到了。 “好，那我收下了，也不知到多久还能再见到师傅，她在家乡还高兴么？” “嗯呢，我瞧着挺乐呵的，训我们的时候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没有气弱的意思。” 小族妹挺直腰杆调侃，哄两位姐姐开怀一笑。 清儿笑了笑，伸手捏捏族妹的小脸蛋。 “姐姐别太担心先生，先生在家乡很自在，经常见她骑着马去遛弯，上次还背了瑾哥一起去骑马，瑾哥在背上高兴的啊啊直叫，爷爷说他可疯了，不乐意回家，就高兴别人和他玩。” 小娅捂着脸笑，“那可是个小疯子，人来疯，有人就高兴，不乐意在屋里闷着，哪怕在院子里遛弯都乐呵。” “很是呢，瑾哥回去后，长辈们明显高兴活泛许多，我瞧着他们可高兴了。瑾哥都会走路了，不用人扶着都能走好一节路，走的可稳了，我来时都听到他能喊一两个字，听着也蛮清楚的。先生教他三字经呢。” “这也太早了。” 清儿哭笑不得，小娅也乐的直笑，话都不会说就开始背三字经了，忒着急了。 “家乡去年前年先后买了几个庄子，在别省也有，先生和村长说还是买庄子最合适，铺子太多怕是引起嫉妒心就不好了，守着几个庄子过日子，踏实又安静。” “不是说要弄蚕丝么，搞了么？” “买了，买了两个大庄子，加起来三千多亩地，有好田，还有林地，不太贵，用来种林木和桑树养蚕，召集附近村落的妇女儿郎过来养蚕干活，连成一片，按照先生的话说，这也是人脉资源，是李家村眼巴前能用得上使唤的动的资源。” “婶子不管走到哪都能干一番事业，任何环境下从不胆怯气馁，坚韧不拔。” 清儿感慨的称赞。 “前面我们修路，全村都去干活了，就我们村干的最好，代价也最小，都是婶子和村长指挥的，我也去背渣石了。” “真乖，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和你们相比，我们是体力累些，睡一觉就没事了，可你们是心累。对了，大爷爷他们说随船给你们送了些节礼，算算日子怕是要到了吧。” “放心，我跟你哥哥说过了，他派人去码头等，信上提前都交代了，特意给你们姐俩留了一份礼。” 这是从家乡送过来的三节六礼，代表的是李家宗族，这也是秀娘坚决要回村的原因之一。 她回去才有人在家乡兜着京城的孩子们，三节六礼，人情往来，村里的杂事都能由她穿针引线，替孩子们兜着，不至于让孩子们落空，有来有往，和族亲的关系才能越发亲近。 单方面一头付出是不对的，人情往来走得近，要的是有来有往，才叫交往，不能把人心养大了。 同时清儿和英子收到家乡族亲的礼，不管贵重便宜，都是族亲对她们的支持，再婆家看来她们受重视，没有被放弃，咱李家心疼孩子，不到大事轻易也用不上你们婆家，别门缝里瞧人，也不能欺负我们家姑娘。 响鼓不用重锤，有些事点到为止，彼此明白就行，撕破脸不明智，孩子不懂，长辈懂这层意思。 “嫂子，我想我婶子了。” 清儿低下头委屈的撅着嘴。 “有机会你可以回去看看。” “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清儿扁扁嘴，嫁了人不方便了。 “等你爷们外放的时候吧，这个还得商议，要紧的事把你婆婆哄顺溜了，两层婆婆不能落下，你这日子才能顺遂。” “我记得，没忘，我就是想婶子了。” 玉兰笑了笑说：“我前儿和你哥哥说了你的事，你哥哥说瞅个好机会让你爷们去外放，也让你松快几日，不过我估摸得你生了孩子才行，把孩子生到外面也不知卢家许不许。” “倒也没大事，其实卢家挺正派的，凡事都有规矩，不许越矩，婆家那头对我也不错，不曾为难瞧不起，三爷对我也很爱护，他也说有机会要去外放，那日在饭桌上我公爹也说外放是必须的，就是找好地方才成。” “嗯，你放心，你哥哥都给你记在心里呢。” ”谢谢嫂嫂们疼我。“ 清儿开心的笑了。 “这算什么大事，让你哥哥给你找好地方去。” 就这一个亲妹妹，自然是如珠如宝的疼，何况妹妹懂事伶俐，帮衬些她也愿意。 (本章完) ------------ 第175章怀孕 好容易姐妹相见一回，清儿和英子都嫁了，来一回也并不容易，就留下一起用饭，和姐妹多亲热一会。 吃过饭，两个姑爷才来接人的。 清儿拿着礼盒递给丈夫。 “给，这是我婶子特意找来的，送你的。” “是什么，难为让婶子这样为我费心，你放心，我晓得你惦念婶子，等我们能外放时，我们提前走，回家乡看看，顺便让你祭祖，看看婶子多陪伴几日，我心里都琢磨好了。你只要把我祖母和我娘哄高兴，一切都不是问题。” 卢俊得意的跟媳妇炫耀。 “我就知道爷最疼我，快看看，我婶子送了你什么东西。” “你没看？” “贴着封条呢，我家的规矩贴了封条别人不能动，这是没教养的行为，婶子会生气的。” 清儿白了卢俊一眼。 卢俊嘿嘿笑，把盒子拆开，里面是一副字画，展开慢慢看。 “是大家字画，我的天是古董啊，我最喜欢他的画了，好难遇上的。” 卢俊欢喜的跟孩子似得，急忙把画卷起来，把手擦干净，才敢再次打开。 清儿摇头失笑，心里暗自心疼婶子，替自己一次次兜底做脸，生怕自己受一点委屈，也不知道婶子现在好不好，吃的香不香，睡的好不好，有没有想着自己。 好半响卢俊才平复心情，小心翼翼将画收起来。 “清儿，帮我给婶子道句谢，我让婶子操心了。” “我婶子拿你当自己人看才惦记你的。” “我知道，婶子最疼你，我都记在心里呢。爹娘答应让我出去外放了，等我们出去你就能松快些，不用像现在这样拘谨小心。家里可有人为难你，挤兑你？” “没有，我一个晚辈，多给几个笑脸也是应该的，哪有人那么闲，见天找我麻烦，你莫要多心，再说还有母亲护着我呢。” 清儿很会说话。 她越是这么说，卢俊越是护她护的紧，自家啥情况，他从小长到大，哪能不知道根底。 “乖，我疼你。” 卢俊低头望着媳妇，娇媚动人，越发欢喜爱重。 “对了，三爷，我在城外的庄子也该去看看了，还得劳烦爷替我跑一趟，我出门也不太方便。” “行，过几日我正好出城，顺道都给你办了。” “好。” 清儿心想着婶子给了五千两，自己陪嫁的压妆银子也没动，暂时不需要这么多，回头换成金子好了，留着外放的时候看看是不是用得上。 英子也跟谢霖回家了，她倒比清儿松快的多，如今谢家上下都是她掌事，谢夫人已经退居二线不太管事了，谢家大宅上下都听英子的。 “怎么眼睛红红的，哭过了。” “我想师傅了，对了师傅给你带的礼物，我没拆开，你自己看吧。” “让婶子替我操心了，改明送些药材礼物过去，婶子也有春秋，该保养了。咱家燕窝药材也不缺，捡些好的送过去也是你的心意。” 谢霖一面拆礼物一面就交代媳妇别忘了秀娘和家乡的礼。 “好。” “婶子给我送的是一柄刀，真是好刀，难为婶子一个文人，怎么找到的。” 谢霖简直惊喜莫名，武将最喜欢这东西，这是他见过品质最好的刀了，而且很适合他用。 “我婶子眼光毒辣的很，她总能拿到好东西，送你就是喜欢你，你自己留着吧，给咱娘的礼还在船上。” “好，我太喜欢这刀了。” 谢霖高兴坏了，一到家就跟母亲去炫耀了。 谢夫人也当这面称赞秀娘，“英子，你这个师傅可是人中龙凤，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做到人心坎里，这本事你能学会三分，我再不担心你们了。” “娘，看您说的，我挺聪明的，不然师傅不能收我为徒了。” “是，你最聪明，下回你婶子来让她来家里做客，我倒很喜欢她的脾气秉性，乐意和她多聊聊，可她每次都走的匆忙。” “我师父呆不惯京城，再一个京城重规矩，我婶子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连累我们名声了。” “胡说，我也是寡妇，怎得留不得了，甭搭理那些人，不过是嫉妒心作祟罢了，你师傅对你不薄，你可要好好孝顺你师父。” “娘，我记得，我师傅说给您去寺庙求了经书给您，还在船上没到，等拿到了我给您送过来。” “好好，让你师傅费心了，今年的药材你记得清点后送去家乡，亲戚好了，我们也能互相提携，两好变一好，心胸要宽广些，眼睛放远点。” “是，我记得您和我师父的教导，不敢忘。” 英子乖巧的伺候婆婆去佛堂念经，她也跟着抄写一卷经书，安静随和。 这性子可太招谢夫人喜欢了，自打她嫁过来，谢夫人对她极好，手把手教导管家，谢家的门道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指点她上手，现在她已经统揽谢家大权了。 英子每日都陪婆婆抄一卷经书，给家人祈福，也给秀娘祈福，祝愿她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第二天是诊平安脉的日子，谢家固定有太医来诊脉。 先替谢夫人诊过脉后，最后轮到英子。 良久太医露出笑容，抱拳作揖，“恭喜谢夫人，少夫人有喜了有孕一个半月不足两个月。” “你说真的？” 谢夫人手上的佛珠都掉了，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确认无误。” “老天爷，谢家列祖列宗保佑啊！” 谢夫人双手合十，泪水涟涟。 有孕在谢家是大事，重中之重的大事，谢家人丁单薄，全是武将，战死沙场，孩子对谢家是宝贝。 “恭喜您了。” “太感谢您了，嬷嬷，封红包，厚实些，替我谢谢太医。” “夫人客气了。” “太医麻烦您给写个单子，禁忌，我儿媳妇身体如何？” “少夫人身体强壮根基好，没什么问题不需要喝安胎药，小心些就可以了，我写个禁忌饮食单，你们照着做就行。” “好好，都听您的。” 谢夫人一连串的感谢。 送走太医，谢夫人就麻利的吩咐全院动起来，谢家要迎来小生命了，她可是浑身上下都是劲。 “英子，管家的事我先安排着，等你生了养好身体还给你。” “娘，我真的怀上了，我咋没感觉。” “你头一胎，要啥感觉呀，每个人怀像不一样，太医说了你身子骨康健，没啥问题自然也没啥感觉，好好养着。对了快去告诉霖哥这个好消息，给亲家哥哥那边也说一声，我谢家大喜了。” 谢夫人一吐心中郁气，开怀大笑。 英子摸着肚子，露出释然的笑容。 ------------ 第176章婆媳 消息传过去，李家也是大喜过望，急忙备了礼盒补品各式各样给送过来。 三个姑娘得知了，琢磨着给英子姐姐和孩子准备点礼，自然是自己亲手做的最合适，三人商量后分开做，小孩子的东西针脚要细密，布料最好选细棉布的，孩子皮肤娇嫩。 绸缎的不行给孩子穿里面，穿上凉，不太舒服，还是细棉布最合适。 外头穿的要一身大红色喜庆花色最好，看着讨喜吉利。 商量妥当了，三个姑娘各自分工就开始做了。 清儿也送了一份礼过去给英子，在京城的姐妹目前就她俩关系最亲近，自然是不能亏了姐妹的。 英子卸了管家权安心保养身体，谢夫人瞧她不恋权，进退有度，心中有数，越发喜欢她，特意让人在她院子里安了小厨房，她啥时候想吃东西，小厨房就可以弄，不用请示自己，图个方便。 补品更是流水价的送去她院子。 英子只管安胎，清儿在卢家还是谨慎小心。 “母亲，我二婶和族长爷爷送来了礼物，我让人分好，送去各个房头可好，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清儿一大早过来请安，服侍婆母。 “也没别的了，让你陪嫁送去就好，你婶子和长辈们还好么？” 卢夫人对秀娘印象特别好。 “我婶子身体还好，就是也有白发了，我大嫂的儿子送回家乡养育，倒是给长辈们填了几分欢乐，我婶子还给了我五千两银票，我想着要不换成金条好了，暂时也用不上。” “如今朝堂安定，金价贵，这会换不太合适，不如买成庄子。” 卢夫人挺疼爱清儿的，做派大方，凡事有商有量，做事特别麻利稳妥周全。 “我前儿问三爷，他说换成金条就行，省事，那我买不买？” 清儿抬头望着婆母，有点犹豫，其实卢俊说随她心意就行。 “他懂个屁呀，别搭理他，听我的，去买成庄子，咱家还是买庄子合适，京城没有就去远点地方买，守着庄子过日子，出息不算太多，却很稳健，也不扎眼，不惹人嫉妒。” “我婶子在家乡也是给宗族买庄子，开铺子反而进度缓和了下来，也是您这个考量吧，看来我要学的还多，婶子说我让多听您和祖母的，不许我自作主张，怕我年轻不懂事让人糊弄了。” 卢夫人肉眼可见露出笑容来，“你二婶是人才，我们想的一样，过于出风头不见得是好事，凡事要退一步，有个容让的地步，不然平白多些敌人出来也不美。这样吧，我让管家给你打听着，有好的给你买成庄子。” “多谢母亲，我一会把银票拿来您替我做主。” 清儿一拍天真的摸样。 卢夫人心头欢喜儿媳妇信任自己，又担心她太天真不知道防着人。 摇头说：”不用，回头让俊哥去忙乎，给他房头买，他不干活谁干活，真是能偷懒，将来他们兄弟早晚要分家，这会子把媳妇陪嫁打点好，日后也是你们给孩子置办的产业，这脑子也不知道想什么，还得我替他操心。“ 卢夫人皱着眉头训斥儿子，这事真不怪儿媳妇，卢家规矩大，清儿是好孩子，凡事都过来问长辈问过爷们才敢行事，这事就是俊哥不对，他不张罗儿媳妇哪里敢动手，让人怀疑卢家虐待她，是个什么口风。 “三爷心里依赖您呢，只说让我来请示您就行，您怎么说就怎么弄，再说往日里大哥大嫂可没亏待我们，就说大嫂把，我进门这些日子，都是大嫂照顾我，怕我脸皮薄，让我在院子里弄了小厨房做饭，四季衣裳啥的也是给了银子让我自己处理，对我很宽松很照顾呢。” “他们是亲兄弟，以后也是互相依靠的，做大嫂的照顾你也是应当。你要多敬着你大嫂，在外面退一步，给你嫂子点脸面。” “是。” “母亲，二婶让我给您带份礼。” 清儿这才献上秀娘给的礼物。 “她给我带了什么，不好我下次写信怼她。” 卢夫人笑着调侃，看到上面有封条，笑容更胜，拆开盒子一看，是一套很漂亮的茶具，颜色是真漂亮，素色不带花，全凭烧制的颜色出彩。 “哎呦，真好看，她知道我喜欢这个，这一套拿来待客太漂亮了，我改日要给她写信。” 卢夫人顿时喜上眉梢。 东西不见得贵重，但世面上没有，这是秀娘花钱请人开炉单独烧制的，烧了茶具，花瓶摆件等等一批东西，颜色花色独一份，花样是她亲自画的图，特意用来送礼，也好看拿得出手。 当家夫人未必真得喜欢珍贵的东西，那样不好还礼，亲近的情分哪怕是土特产也让人喜爱，要是有独一份却不是很贵重，但能突出心意的，才显得咱关系亲厚，这里头很有学问。 清儿伸着脑袋看了一眼，“也没花样，颜色还行，婶子从哪里买到的，我怎么没有呢。” “傻孩子，这是她单独请人开炉烧制的，独一份，市面上见不到。” 卢夫人一看就明白她的心意，这是给她们当家夫人闲暇时拿来玩的。 文人图个清雅好看，拿来待客也很有面子，不怪卢夫人喜欢呢，扎准脉络了。 “哦，有好大区别么？” 清儿故作不懂请教婆母。 “我教你个乖，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能事事拔尖，显得你另类好出风头，让人嚼舌根子就不美。但也不能事事靠后，那说明你家爷们无能，文人好风雅，你婶子是少见的风雅人，有文采有底蕴，知进退的妙人，比爷们才干也不差，我们当娘们的心里都服她。” 卢夫人把玩着茶碗，继续说：“她这是给你做脸，也是给我脸面，这样的茶具独一份，谈不上多贵，但别人没有我有，脸面就有了，也显得咱家清雅，谁让文人清流就好这一口呢。” “原来是这样，还有这么多门道，怪不得婶子从小就教我这些，而且要求一定要学出彩来，原来跟脚在这。” 清儿心里感慨又温暖，婶子为了她算是殚精竭虑了，我好想婶子啊。 卢夫人抬头看到清儿恍惚的眼神，心中一软，“想你婶子了吧，等俊哥外放的事定下来，我许你提前一个月回家乡，陪陪你婶子。也替我问个好。” “母亲……” 清儿一个没忍住，眼泪吧嗒掉了下来。 “母亲谢谢您疼儿媳，我婶子有白发了，呜呜呜！” 清儿突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是个苦命的，你回去多陪她几日，你过得好她心里也放心呐，一辈子心血都放在你们几兄妹身上了，我懂你的心。” “母亲，儿媳让您费心了。” 清儿立刻跪下来磕头。 (本章完) ------------ 第177章妯娌 “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婶子待你如亲女儿一般，你和俊哥好好过日子，我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盼着你们过得好。” “是，我听母亲的。” “好孩子，你大嫂性格要强些，我知道你进门没少退让她，多少你都受了些委屈，可你也要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将来要分出去，难道弟弟用不上哥嫂了，一家人我也不好管太多，显得我偏心太过。” “将来分出去过，那才是大头，现在关系处得好，日后还能往来。” 卢夫人哪能不知道大儿媳也没少故意让老仆人为难清儿，但这个小儿媳是真聪明，大气磊落，处理的特别好。 进门一年多，反而让长媳越发看重她，少了以往的针对，多了些和睦宽和。 “其实我能明白大嫂的委屈，我是晚辈，就像您说的，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在家时，我也是看着我娘和我婶子如何相处的，看着我祖母和叔奶奶怎么好的，我心里都明白。” “嗯，是这个理。” 这就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姑娘，见过世面，家族人多，会处理这样的纷争，心胸宽广，这点麻烦就不算事了。 和婆母聊完，清儿才回了院子，今儿事也不多，干脆在书房抄书画画自己玩一会。 她是小儿媳，管家理事有长嫂在，也不好插手，刚嫁过来时长嫂怕她夺权，多少有试探欺负的意思，都让她避让过去了，日子久了才换来长嫂的笑脸和示好。 但这委屈不白受，和丈夫感情反而日益增进，倒是促进了他们夫妻感情，爷们越发体贴，知道她的委屈和不易，内里一直帮着她。 婆婆也认为她大气懂事，私底下反而偏疼她几分，也喜欢她不恋权，不争锋，容让大嫂家宅和睦，平日里都是她伺候婆母在跟前，奴才跟前脸面也足足的。 清儿现在日子过得挺舒坦，自己陪嫁的事并不多，很好处理，外面的事爷们帮着操心，也不用她太费心，夫妻一体，她赔钱了也等于自己爷们赔钱了，卢俊又不傻自然给她操心弄好管束好奴才。 反倒自己平日得闲时间多，婆母不难伺候，不是苛刻的性格，反而宽和大方，倚重大嫂，偏疼她，见她不恋权，反而越发喜欢她。 老太太很好相处，对她们两个孙媳妇一视同仁，几乎不管事但家里事都在老人心里。 卢俊下朝回来了，见她在画画，悄悄凑过去看。 “今儿画的好，看样子心情不错呀。” “爷回来了，今儿累不累，大厨房做了饭，一会公爹和大哥也回来，咱们一起吃饭吧。” 清儿放下笔给他脱了官服，让人打洗脸水给他梳洗，换身常服去给长辈问安。 “好。你今儿忙什么了？” “去母亲那坐了一会，陪祖母玩了一会棋，祖母累了我就回来了，得闲抄了一会书，画了一幅画，打算织缂丝。” “家里也不缺钱，你别累着。” 卢俊赶紧开口。 “我晓得，我是为了绣楼撑撑场面，婶子年纪大了，不能都指望她，我学了这门手艺，咋地也要把绣楼的人手艺教出来。” “行，只要你别累着就行。” “今儿我和母亲说了，婶子给我银子的事，母亲说还是让管事给我问去，买成庄子，你帮我张罗着点。” “行，听你们的，问好了我给你弄去。” 卢俊点头应了。 “婶子给大哥大嫂送了表礼，一会你直接给大哥送去，公爹那份你一块给了，我就不去书房了。” “行。” “大嫂怀孕了，我还是希望大嫂生个儿子。” 清儿知道大嫂为啥挤兑她，怕她抢先生下卢家长孙。 其实她不图那个，这些事二婶早就和她都说明白的，不是一个儿子就能决定卢家人脉资源给谁的问题。 长嫂之前有个孩子，是女儿，如今再次怀孕，宝贝得紧，一心想要儿子，这也难免。 “嗯，她生了儿子，心里就踏实，也能少为难你，我这心里也不痛快，又不好因为小事和大哥去说，让大哥为难。我们成亲时，知道你陪嫁多，大哥偷摸给我两个铺子一个庄子，大嫂都忍了，我也不好意思。” 卢俊安抚媳妇。 “我晓得你为难，一家子亲人，不要紧，我祖母也是让着叔祖母的，多少年都如此，很难算得清谁吃亏谁占便宜，一家子亲人算不清。” “我娘和我婶子也如此，看似我婶子霸道些管这管那的，可我娘一点没吃亏，我们兄妹三人全是婶子托举教养出来的，我娘几乎没费心，甚至于婚嫁产业都是我婶子出的多，我娘性子宽厚，也不计较面上的东西，反而时常教我们要孝顺婶子呢。” 清儿拿自家举例，他们夫妻在产业上一点没吃亏，卢家大哥那人确实很有长兄风范，这也是婆母不管她们妯娌纠纷的原因，一打一压，掌握平衡。 “还是我媳妇心胸宽广，大气，我都记在心里了，等我们能外放你就松快些了。” “好。” 换好了衣服，拿了礼物，夫妻二人就去正院陪公婆老人吃晚饭，一家子只有这会能聚在一起说几句话，白日里都忙的要忙，爷们白日没要事是不进后院的。 卢家规矩是真的严，不是说假的，更不可能有夫妻两口子白日在屋里说笑的事，不存在这事，是要挨骂的。 只要爷们下了朝下午回来能在屋里说话玩笑，一大早就出门做事了。 “”爹，大哥大嫂，清儿娘家婶子和族亲送了礼物，我给您拿过来，您辛苦一直照顾我媳妇，李家那头也很感激，派了船送过来的。“ “哦，那多不好意思，我也没做什么。” 大嫂有点脸红了，没想到李家这么重视弟妹，礼物是一个节日都没拉下过。 “我和婶子说您一直照顾我教我，婶子让我跟您多学本事，出门要学个眉高眼低，看您眼色行事，别做错了事丢了婆家人，特意让我把礼物给嫂子带过来。” 清儿还拿了信给大嫂看。 秀娘不可能写不好的东西，都是教自家孩子，说的涨脸面的好听话，殷切教导自家孩子知进退，敬长嫂。 大嫂看完脸都红的有点明显了，都不好意思了。 “让李家婶子费心了，把我说的脸都红了，我有那么好么，可别说出去，我怕人揭我的短。” 大嫂忍不住笑了，嘻嘻哈哈的说笑。 ------------ 第178章百衲衣 “你们和睦才是家宅幸事，李家亲长身体可还健朗，老爷子身体还好么？” 卢家当家人亲热的问。 “嗯，我曾爷爷和曾祖母身体还算好，就是老了，不可能再来京城了，身体受不住长途跋涉，在家乡养老，我爹娘和婶子们照顾长辈，我大嫂把孩子送回家乡了，我曾爷爷可开心了，整日带孩子在村口玩。” “那是，老人就图个承欢膝下，自然是高兴的。” 大嫂摸着自己已经挺起的肚子，心里盼望这胎是个儿子，这样她也好交差了。 “大嫂，我婶子说让我把这个送给你，是瑾哥穿过的小衣服，瑾哥身子骨壮实基本没生过病，让我给您图个吉利。” 清儿很忐忑的说了，仆人拿着东西站在门口没靠近。 “真的，婶子想着我了，快拿来我看看。” 没想到大嫂一点也不介意其他孩子穿过的衣服，反而特别开心。 “是百衲衣，大爷，是百衲衣呀。” 大嫂一脸惊喜，显得十分激动。 这东西在京城可不好弄，怕人做手脚，害了自家孩子，不做又缺点东西。 百衲衣是百家健康孩子穿过的衣裳，代表着祈福的意思，也有乞丐衣的含义，意思是小儿贱命好养活，老天爷看不见孩子就站住脚了。 在佛家，百衲衣也是苦修士最好的袈裟，也称功德衣和无畏衣，哪个和尚有这一件百姓自愿赠送的百衲衣，那可是最好的袈裟，最高的奖赏。 “您若是不嫌弃的话……” 清儿挠挠头不好意思开口。 “我太喜欢了，给了我吧，弟妹，替我谢谢婶子，他日婶子来京城了，我一定亲自拜访婶子，谢谢婶子想着我了。” 大嫂拿着百衲衣激动极了。 “这是我们村健康孩子，族兄族妹的衣服洗干净缝制的，是我婶子亲手要来亲自缝制的，瑾哥穿过后现在用不上了，扔了可惜，我婶子就想到您了，特意让我送给嫂子，本来我都不好意思给您，送件穿过的破衣裳。” 清儿为难的解释。 卢老妇人也很欢喜，“傻孩子，你不懂，这叫百衲衣，是祈福的意思，现在真的找齐一百件衣服做这么一件可不容易了，大都是几件裁剪意思一下的。百衲衣意味着赠福，若你婶子不是夫子，真的很难得到。”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说呢花里胡哨也不好看。” 清儿摇头。 “这不是图好看的，一般都是亲戚情分互相穿的，真集齐一百件衣服的布片，上哪找去。” 大嫂拿着衣服喜滋滋的给丈夫看。 “这回你高兴了吧。” 卢家大哥也无奈的望着妻子。 “清儿，谢谢你想着我，这份礼可太贵重了，我记在心里了。” 大嫂对其他礼物不在意，但对孩子的事特别在乎。 “不要紧，对了，给小侄女的礼物我让人送院子里去了。” “好，让你费心了。” 想起长女，大嫂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只要这胎是个儿子，以后女儿嫁了也有人给撑腰了。 一家人这才开始摆饭，欢欢喜喜吃饭，今儿大嫂得了心爱的礼物，十分高兴，饭桌上插科打诨哄的老人很乐呵。 回到屋里，卢俊还夸赞媳妇，“清儿，你这礼物可是送到大嫂心坎里了，你太厉害了。” “哪是我厉害，你可别夸我了，是我婶子掐准了大嫂的脉而已，我也没想到那么一件衣裳竟然让大嫂这样动容。” “大嫂一心想要个儿子，这几年没儿子，她也没少受委屈是真的，你也知道四房老是有点小心思，母亲那头也想要孙子，她是长媳，压力就更大些。其实大嫂人不坏，对我是很照顾的，清儿，谢谢你这样退让缓和了关系，是我做的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还得婶子千里迢迢为你出头。” 卢俊很愧疚，可大哥比他大的多，大小都照顾他，长嫂进门对他也极好，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产业给产业，没含糊过。 可能清儿的大气能干聪颖，给了长嫂很大压力，加上她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族亲没少欺负她，清儿的进门让她感受到威胁，多少有点审视试探的意思。 反倒是自家媳妇做的特别好，管家理事半点不沾，处处退让长嫂，不争锋，人前人后都是维护长嫂的名声，对小侄女也极爱护，这一年来渐渐打开了嫂子的心，两人关系比以往缓和很多，嫂子也不再为难媳妇了。 “这是我们娘们的事，你一插手就乱套了，关系反而更差，好像我们都欺负嫂子似得，那可不妥当，爷们莫要插手我们娘们的事，除非我跟你求助，不然你别管。你看大哥也不管，你也当不知道才好，你插手了就说明我跟你告状了，嫂子心里更委屈了。” 清儿开始卸钗环，一面和他说话。 “你看平日里嫂子要管家理事，管族亲的闲事，还未必落好呢，自家亲兄弟亲妯娌还不愿意帮衬她，还要欺负她，那可太委屈了。长嫂本来就难做，我家族亲也多，我也跟着学过几日，可难办了，干完了还要被挤兑不懂事不尊重长辈，累受了，委屈也装了一肚子。” “这倒是，我家族人更刁钻些。” “好媳妇，我现在明白母亲和祖母一定要娶你的缘故了，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家宅和睦，媳妇娶到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刚才在书房，大哥跟父亲提议，咱家还有一些手抄本有多余的，等过年时送去李家族学填个采，也是你的脸面。” 投桃报李，卢家大哥哪能不知道自家媳妇的心思和委屈，弟妹处处退让，做事做人都让人无可指责，他也要替媳妇瞄补一二。“ 清儿欢喜莫名，别的不稀罕，可书籍能让李家族学充实书库，孩子们能学到更多本事，这个很难不在意。 “相公，真的，你可别骗我呀。” 清儿拉着丈夫的手撒娇。 卢俊开心的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当然是真的，我亲自给你办妥了送去二舅兄那，保证不出错，不能让我媳妇的脸面掉地上不是。” “爷，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 清儿也不令色花式夸赞哄丈夫。 “那当然，我媳妇我不疼谁疼，我又不傻。” 卢俊被媳妇哄的乐淘淘的，翘着脚坐在软榻上和她说话。 “对了，你那三个族妹是来说亲事的吧，有准信了？” “并没有，大哥二哥在相看商量，还没决定呢，目前不让出门，嫂子们教一教，乡下姑娘老实，不懂花活，出门怕闹笑话，我嫂子要教教才能出门呢。” “李家姑娘都稳重，我那日瞧了一眼，样貌气度都不错。” 卢俊微微赞赏的点头，那日只在正堂看了一眼，三个姑娘低头行礼都没抬头看他，转身就退出去了，特别自重有礼数。 ------------ 第179章关系 是不是有教养的姑娘，像卢俊这样大家族养出来的公子哥，一眼就看出来了，反而是自尊自重的姑娘能得到爷们的尊重。 “咱家过些日子也要办宴会，正好嫂子怀孕，让你打理，把族妹叫来玩也露个脸，拓宽人脉也是好的。” “那我要请示母亲和大嫂，得她们同意才好去办。” 清儿做事一向谨慎，做人家媳妇，儿媳妇，凡事都要先打招呼，准了才好做，不然就会吃瓜落，得脸子了。 “行，打个招呼也好，说不得我娘能给你脸面，给各家夫人介绍一下，那你族妹的事也不愁了。” “也不知道能说上什么样的婚事。” 清儿心里是惦记的。 “比你好不太可能，你四个兄弟都有功名，三个都是官，他们只是李家族亲，到底不如你硬气，但能沾上李家的光，说个清流好人家没问题，我瞧着姑娘教的挺好，进退有度。” 卢俊也给了自己的看法。 “托你吉言，希望族妹能找到好人家，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也没得后悔更改的可能，回头再跟我大嫂商量一下。” “听你大哥说明年他们要回家乡了，惦记孩子？” 卢俊和媳妇坐着说会话，很乐意和媳妇分享外头的事，小夫妻俩感情很甜蜜。 “是要回去了，我家规矩都是我婶子定下的，错了就改，族规也修改过几次了。五年一轮换，我大哥算是京城统揽的大主管，五年期限到了，他该回去了，换我峰大哥来管理五年，五年后继续换人。” “这样不嫌麻烦？” 卢俊歪着头在想这样做的好处。 “换了新主家，管事们就要谨慎二三年，等熟悉了又换人了，这样一来管事们不敢作妖，认真做事。二么也不能把族亲的贪欲养大了，五年轮转还不到贪墨的时候，等彻底熟悉玩转了，改回家乡了，同时也让在外的游子归心，利于族亲团结，还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独当一面。” 卢俊仔细思考后赞赏的点头，“有道理，婶子还真是人才。” “我婶子厉害着呢。可惜我大哥走了，我又要五年见不到他了，我大哥很疼我们兄妹，大小最宠我和淳哥了。” 清儿撅撅嘴，有点舍不得大哥。 “你大哥回去，你婶子和爹娘都有人照顾，而且瑾哥也有亲生父母可以疼爱，这是好事，其实我觉得婶子做事更周全，考虑也更长远，等五年后，瑾哥也大了改进学了，到了懂事的年纪，父母再离开也不太要紧。” “是这个理，就是有点舍不得，明年淳哥该进考场了，他能有个好名次我婶子就算放下一桩心事了。” “会的，我看淳哥很厉害，不是那勉强的人，问题不大，对了淳哥的亲事说的如何了？” “还没定下人选，我大舅母想说个好的，又想让淳哥也满意，她有点挑花眼了，她想挑个不争锋的脾气秉性，将来也让我婶子省点心。” “是这样，两儿媳妇都争强好胜，那可要命了。” 卢俊现在也能理解爹娘的选择了，自家媳妇就特别适合自己，能把卢家上下复杂的关系都处理的妥当周全，这就是最大的本事，换个人来未必如清儿做得好呢。 他大嫂是个好强霸道的性格，当初娶进来就是做宗妇的，能力手腕心计都没问题，是上上之选，但这样的人就有个小问题，性格强势霸道，让她妥协退让是不太容易的，跟他大哥都呛声，据理力争的人。 但清儿就是做到了让大嫂和颜悦色，慢慢喜欢上她，还对她软和下来，这里面不光是退让就能行的，光靠这个，大嫂只会瞧不起媳妇，觉得她软弱无能。 也是因为媳妇做得好，母亲才会真心愿意偏疼她几分，大嫂也没有因此吃醋，彼此关系反而比以前和睦真心许多。 打心里他觉得自己媳妇才是最好的，大气磊落，进退有度，娶媳妇就该娶这样的才最完美。 过了两日，清儿开始准备宴会的事，现在当家的事婆母，因为大嫂怀孕了，怕她多想所以没有把管家权给自己，反而是婆母在管。 “母亲，大嫂，正好你们都在，我来和你们禀报一下宴会要请的夫人名单。” “好，我看看。” 卢夫人是要验看的，也是怕儿媳妇干得少，万一出错她能帮着改改，得罪人可是要结仇的。 “母亲，大嫂，我能求件事么。” “什么大事值得用上求字了，说，嫂子给你办利索。” 卢家大嫂越发喜欢这个弟妹的品格，也愿意给几分脸面。 “是这样的，我想着这回夫人们来得多，我族妹从家乡过来寻摸亲事，我心着能不能请族妹过来露个脸，玩一会，也让各位夫人瞧瞧，多个机会。” “这算什么事，尽管下帖子邀请，这本来就是相亲宴会，让各家夫人带孩子过来看一眼，彼此心里有数，尽管带来就是。” 卢夫人看了眼大儿媳，相视一笑，很愉快就应了。 清儿也欢喜莫名，“谢谢母亲，谢谢大嫂，那我就给族妹说一声。” “要下帖子，这样才叫脸面，不然会以为是来沾光的，那就不美了，做事要做周全了。” 大嫂特意提醒。 “嗯，我听大嫂的，还是大嫂周全，我有时候细节上就是不如大嫂细心，我婶子老说我这点要改。” 清儿呵呵笑。 “你年轻不怪你，我只是干的年头多而已，有不懂的你尽管来找我就是。” “嗯，我一会去看大嫂，还有好多细节要问嫂子呢，我怕做错了让夫人们不满意，那乐子可就大了，还得累嫂子帮我多看一眼。” “好。” 大嫂自然高兴清儿事事请问，不专权，也不趁机培植自己人脉，做事坦荡磊落，也不是爱权的人，就这点让她很不好意思，自己以前还怀疑人家，打压过她，确实不如弟妹心胸开阔。 清儿得了首肯，立刻下了帖子给两位嫂子和族妹，趁机来做客，可以见到更多夫人，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她们的本事了。 这就是机遇，别小看这点事，卢家的大门也不是谁都能来的，进不了这个门，如何能在宴会上遇到三品左右的大员夫人们，那何谈机会。 清儿的付出是值得的，她用自己的灵巧获得了婆母和大嫂的认可，一个宴会而已，轻松就应了，给娘家也创造了不少机会，接触到更高位的官员家眷，能联络一二。 ------------ 第180章准备 玉兰拿了帖子来找小娅说话了。 “大嫂，清儿给咱们下了帖子，三日后是卢家宴会，应该是相亲宴会，可以带孩子，给族妹也下了帖子呢。” “呦！我看看，还真是三日后，那要赶快准备起来，那三姐妹衣服首饰可有现成的？” 小娅放下账本看了帖子上的日期。 “难为小姑子了，为了咱们可是废了不少劲，我可听说她那个大嫂不是好相处的主，能在她手底下拿到这张请柬可不容易，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 小娅叹口气，有点心疼清儿，这个小姑子是真的懂事，没少帮衬她们几个做嫂子的。 “是呢，这几日三弟妹身体有点不舒服，就没给她下帖子，不然也是要去的。” “那让姑娘们把衣服首饰准备起来，穿上看一眼，不出错再出门，该交代的交代一声，这事你就辛苦一下，我得赶紧把账盘出来，明年要回去，再弄怕来不及。” “行，交给我吧。” 玉兰让人去唤几个姑娘过来说话。 “中午一起吃饭吧，做了海鲜，南边来的干鲍鱼，真不错，吊汤还挺好喝。” “不是说留着开宴做么。” “东西挺多，送了一圈还有不少，买的也不贵价格便宜，我寻思着咱自己也吃点，又不是日日吃，孩子们来了，给她们也尝尝。” “好。我瞧着这几个挺懂事，知进退，不知道家里的李玉学得如何了，当初婶子可是推荐她的，要说我也看上了，样貌才学都一等一，就是有点好争锋，太要强了。” 玉兰想起了家乡见过的李玉，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只等长大更惊艳，才学礼仪天生带着贵气柔婉，真是见之忘俗，独独有点好强，不懂掩饰。 “婶子不吭声就是默认我们的选择，肯定会教，孩子还小，有心气很正常，磨一磨肯定没问题，怎么二弟提了？” “那日想起来说了一嘴。” “哦，他想咋地？” “三叔快回来了，说是这次回来能升官。” “是么，那可是好事。” “要是升官，咱家也能送人进宫了，我估摸睿哥打这个主意，只是没和婶子提，也不知道婶子会不会生气。” “难说，其实婶子这几年逐渐放权给我们管理，过问的事也不多了，婶子不爱揽权，只是这样的大事还是要和族里商量一下的。” “是呢，我也提醒二爷要写信回家说一说，他看重李玉了，想着送进宫，那点争锋之心也就不怕什么了。” “送皇帝？” 小娅停下手才问了。 “皇帝已经不收人进后宫了，多半是给皇子们选媳妇。” “那就做不了正妻了。” 官位不够，皇子正妻是要看父兄官位的，并不是看才学美貌。 “所以我才说婶子可能会生气，他在那推三阻四，估计也怕婶子骂他吧。” “让早点说，不然教养都不一样，做侧妃和嫡妻不是一个教养。” “是，我今晚上回去再提一提。” “嗯。” 不一会姑娘们来了，行礼后，玉兰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拿了帖子给她们看。 “你姐姐卢家要举办宴会，邀请你们去玩，我和你嫂子带你们去，一会下午把宴会的衣裳换了首饰也戴上，过来让我瞧瞧，定下了才好去宴会，不合适也来得及去采买。” “是，难为姐姐和嫂子们这样为我们的事操心。” “你们不必放在心上，你们是好姑娘，大老远愿意离开家乡嫁到京城来，就是为家族牺牲，我们自然是要给你们找好人家的，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不必担心。” “是。” 姑娘们陪嫂子一起用了午膳，才回去。 回到院子，三个姑娘把新衣裳找出来，互相商量怎么选颜色花色。 “三人最好不要选一样的，不好辨认，我选茜红色带花的这件裙子吧，首饰我就戴金累丝镶嵌宝石的。” “那我选粉色这套，首饰戴一对珍珠，和金簪子彩带就行。” “我戴一个彩带和金镶玉的篦梳和簪子吧，我年纪小些，穿鹅黄色的裙子吧。” “行，那换吧，让嫂子们看一眼。” 梳好头发换了衣裳，让嫂子们检查一下。 玉兰仔细看了一圈，“戴个项圈，手上多个镯子就可以了，小梨要稍微上点妆，你岁数够了，剩下你俩不用上妆。” “是。” 那俩年纪稍微小点，不上妆反而显得清纯烂漫，小梨已经够十五岁了，可以上妆，会突出美丽纯情，能让夫人们看上。 妆容也会是很重要的一环，这是出门待客之道，对客人的尊重，也能显示出你家的教养和底蕴。 画的乱七八糟，不知道还以为你是青楼出来的，大家闺女讲究端庄，美而不魅，庄重最重要。 玉兰做了指点后，几个姑娘就明白该如何行事了。 包括出门见了人该怎么说话，夫人们要是给了礼物，该如何应对，都有讲解，怕她们不懂闹笑话，那就搞砸了，连带着清儿的脸面也砸锅了。 一番折腾才算完事，孩子们回去仔细琢磨。 小梨琢磨着妆容一定要清淡，端庄，不能太老气很奇怪，也不能太花里胡哨，要清新怡人，透着单纯可爱，这样讨人喜欢，小小年纪一身媚骨，那夫人们不知道传什么流言出来了。 想着明早化个妆让嫂子看一眼，准了再出门，头回出门做客，还是姐姐的婆家，说啥也不能出丑。 想到这又叮嘱两个妹妹。 “咱三出门听嫂子的，出门遇到其他家的姑娘，也礼让为主，不能起任何纷争，做游戏也捡别人没干过的来，千万不要争什么第一名，那可就得罪人了，排个三四名就行。” “姐，你放心，我们懂，清儿姐姐好不容易给我们找了一次机会，说啥也不能把姐姐的脸面掉地上，让她婆家看不起她。” “你们明白就好，说话也要注意分寸，不要打听太多，好奇也是错，争先出头本身就是错。你们知道为啥玉儿选不上么，她太爱争锋了，这样出门是会得罪人的，丝毫不懂收敛，你觉得自己没做错，可本身就错了，大家姑娘讲究不出风头，低调内敛。” “是，先生都反复讲过，我们都记着呢。” 族妹连连点头。 “咱们出门要团结一心，有什么不好回家再说，嫂嫂们在这里开拓交际圈很艰难，咱们别给拖后腿。” “好。” ------------ 第181章 下午许静和群哥淳哥过来了，来蹭饭的，有几日没见面了，过来和哥哥们说说话。 “大嫂，我们来看你了，我要吃好吃的，我知道船到了，我娘有没有给我的礼物啊。” 淳哥进门就开始嚷嚷。 小娅出门迎几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有你的，婶子说了你不听话，啥也不给你。” “不可能，没钱好歹鞋子衣裳也有一件吧，老娘真把我给忘了呀。” 淳哥气的跺脚，老娘偏心，疼族学的孩子，都不疼我了。 “看你小心眼的样，咋可能没你的。” 许静照小叔子脑袋上来了一下。 “哎呀！三嫂不带打人的。” 淳哥耍宝。 “数你最笨。” “有你的，怎么会没你的，婶子做了大氅和披风，还有你俩的鞋子，我都给你们拾掇好包起来了，你们试试不合适我给你们改一下。” “哪用得着嫂子辛苦，我来就行。” “对了，今儿清儿给我俩下帖子了，想着你身体没好透，就没给你送。” “我还真去不了，这几日我回娘家了，我母亲吹了风有点风寒，我去照顾我母亲了，嫂子让你们受累了。” 许静赶紧解释。 “那你忙许夫人那头，不用管我们。” “妹妹给几位哥哥嫂嫂请安。” 三个族妹进门了，先给哥哥嫂嫂问安。 “好姑娘，快起来，我瞧瞧，不错，爽利大方，回头等我娘身体好了，许家也有宴会，届时我来叫你们一起去玩。” “多谢三嫂。” “淳哥哥，先生有信给你们俩。” 小梨憋着笑把信交给淳哥。 “我娘可有说啥，到这就是到自己家了，缺钱用跟我说，哥哥有钱。” 淳哥很大方。 “先生说，明年要科举了，拿不下名次，她就来京城揍你，还有让你老实点，别整日给嫂子们添麻烦，该自己做主就自己做主，你不是奶娃娃，别啥都找你哥嫂。” “我哪有，我就说她偏心我三哥吧，还不承认。” 淳哥气的哇哇叫，可把一屋子人给逗乐了。 正说着话，李睿和李靖也从外面回来了。 “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说我娘偏心，大哥你说我娘是不是偏心我三哥。” “啊，不是最偏心老二么，打小婶子每回单独和老二嘀嘀咕咕，不让我们听呢。” 李靖琢磨了一下，眨巴眼说了。 “对哦，我娘偏疼二哥，嘿嘿，三哥你也排不上号，哈哈哈哈！” 淳哥得意的挑拨离间。 群哥无语的翻他个白眼。 “我娘给你啥东西了，交出来。” 李群朝李睿伸手。 “啥也没有，多大了还耍脾气。” 李睿拍了弟弟一下。 “我不信，肯定给了。” 李淳也猴到二哥背上撒欢。 “给了五千两银票，给你嫂子了，我让人去买庄子和土地，远点地方看看，婶子说还是买庄子合适，让咱们少买点铺子，低调些，免得让人眼红，我琢磨着你和老三庄子有点少，再填些。” “我不用了，上次娘给的钱没用完，我也没啥花钱的地方，宅院铺子庄田，产业我都不缺，不比哥哥们少啥，你们以后要养孩子，比我花费多，自己留着吧。” 淳哥摇头。 “那哪成，我琢磨琢磨整个好的，江南买点林地如何？” “也行，姑娘们出嫁也需要用木头，做家具也使得，我娘说，她想去江南庄子看看生丝熟丝啥的，大伯和大伯母也想去，现在去不了。” 去不了的意思是爷爷奶奶年纪太大了，需要人照顾。 “那就去江南打听一下，不行买两个大的？” 李睿抬头看了眼大哥和群哥。 “行，我看成，买个大的，或者福建那边也行。” 许静也点头应和。 “那我去打听下。” “摆饭吧，家乡来的好酒，你们哥几个喝一杯，淳哥许你喝一杯。” 小娅很疼淳哥，基本上是惯着他的，也管得严。 “两杯，我喝青梅酒。” “成，那就两杯。” “没出息，男孩子喝青梅酒。” 李睿摇头损弟弟。 “哼！青梅酒好喝，我在家乡时娘都不管我，许我喝酒的，我最喜欢在外面画画喝青梅煮酒，再来一碟花生米，那日子可美了。” “说的我又想回去了，还是家乡好，安逸。” “可是太安逸了，谁来闯荡奔前程呢，我明年回去，你们有啥要带的没？” “没啥要带的。” 淳哥没钱，他的钱都给哥哥嫂子管着了，都有账本的，他平时只有零花钱，一个月二两银子，在周乙那住着。 “大哥，你回去再给婶子和娘买点庄子，也好让老人高兴放心，有几个庄子养老也够了。” “行，我是打算回去给婶子他们买庄子的，现在也不缺，说是又买了大庄子养蚕呢。” “今儿遇到卢俊了，说是卢家有一批手抄书送给李家，回头送过来，淳哥你过来检查一下，把犯忌讳的单独挑出来。” “好嘞。” “那我过几日也过来。” “我也来。” “我们也可以帮忙。” 族妹赶紧开口。 “好。” “卢家怎么突然送书？” “那是妹妹受了委屈的补偿，妹妹没提我也不好多管，她自己能处理最好，不行我们再去也来得及。” “嗯，婶子的意思是姑娘也要学会独立面对各种麻烦和问题，不能事事都找哥嫂出头，那忙不过来了。” 李靖说这话也是点醒几个姑娘。 吃过饭爷们去书房说话了，嫂子们在正堂坐着聊天，族妹在一旁陪着填茶。 等爷们出来了，许静才和群哥回府了，离得近经常过来蹭饭吃。 淳哥没回去就地去前院睡觉了，这有他的院子呢，一直留着。 次日小梨特意化了妆去请教小娅。 小娅指点了几句，小梨会意的点头。 卢家的书籍送过来了，小梨他们帮着分拣，分类整理做了书单记录，同时也要检查是否有违禁的书籍，要挑出来。 淳哥也过来帮忙，大家嘻嘻哈哈说笑，气氛轻松愉快。 “我买了零嘴给你们送去院子了，一会回去就能吃到，想吃啥告诉哥哥，哥哥给你们买去。” “谢谢哥哥。” 三个姑娘挺高兴。 淳哥还给三个姑娘买了宫花，一人一套全套头面，姑娘家哪能没几套首饰戴呢，现在家里不缺钱，不能委屈姑娘们。 ------------ 182章赴宴 淳哥和群哥先后给三个姑娘一人送了一套头面，都是齐备的东西，而且花样都不一样，照顾了每个姑娘的年纪和气度不同。 小梨和两个族妹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首饰，还有几身崭新的绸缎衣裳裙子等东西。 不禁叹口气，“咱们来了不到一个月，已经花了哥嫂几百两银子了。” “何止，姐姐，之前大嫂二嫂给的你没算在内吧，上千两都有了，在家也不能有这么多首饰。” “还有清儿姐姐和英子姐姐送的也是全套，我都不好意思了。” 最小的族妹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的开口。 “是啊，姐妹们，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先生把我们送到京城，哥嫂姐姐们可没有亏待我们呐，姐姐也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容易，门第落了一层，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还要替我们张罗，婆家到底不是娘家那样随意，事事都要请问婆母和长嫂的。” “是，我们去了可要团结，万不能出岔子。” “对，小梨姐姐，我们听你的。” “好，去了不要和人争执，凡事让一让，开个玩笑，叫声姐姐不吃亏。有人问起就报二哥大名和姐姐夫家名字就是了，二哥在御前还是有两分脸面的，我哥哥也是县令，也不丢人。咱去了挺直腰板，拿出清流文人之家的气度来，不卑不亢，不参与争斗吵嘴，遇见姐妹喜欢，退让一步不打紧的。” “是。” “姐姐，我们要不要带些礼物送去？” “我准备了几样，回头拿出来先问过嫂子能不能送，咱们自己织的缂丝手绢要问过嫂子，不知道京城人有什么讲究没有。” “好，我准备了几样海上掐丝珐琅的手把镜，一共六柄，够咱用了。” “我准备了香粉，青花瓷的盒子，还有螺子黛，我哥哥跑船给我的，我想着京城人喜欢稀罕东西，我就带来了。” “那可有点贵，螺子黛不便宜，京城也不是人人都有，先问过嫂子再说。” “行。” 三人准备了礼物室打算送给宴会上见面聊得好的姐妹的小礼物，拿去先给嫂子们看一眼，避免忌讳什么的。 小娅和玉兰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很不必送一样东西，这样吧，缂丝手帕是自己亲手做的，很有诚意，送两条就行，捡着脾气温和不势利眼的官家千金送就行，螺子黛在京城也不便宜，并不是人人都能有，买有时候都买不上，送两个，香粉送三个不一样颜色味道的就可以了，手把镜也来两三个就行。” “好，听您的。” 小梨三人得了嫂子的首肯，也踏实了下来。 准备好一切后，次日，打造三人就起来了，这是头回参加京城名门望族的宴会，以前只参加过地主乡绅，最大的官就是县令夫人的宴会了。 她们在族学，但凡成绩好优秀的姑娘小子，都能被先生带出去参加本地的宴会，也不是完全没经验。 但头次参加真正名门望族的宴会，这对她们身价也是很有提升的，卢家宴会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李家是小娅和玉兰陪着一起去参加宴会，她俩也有自己的任务，趁机多认识一些官夫人，拓展自己的人脉。 卢家开宴会，请的客人最低官位都是四品以上，七品县令夫人都进不来的。 今儿是清儿准备的宴会，各处都打点的很周到，要紧的是她很聪明机灵，事事请问大嫂和婆母，得二位首肯点头，这事推进的很顺利，没让婆母和大嫂反感，又展现了自己的能力。 想在大家族站住脚跟，是很不容易的，各方面都要考量，大家族就是既要又要还要，你必须要做到，就这么不讲理。 可反过来讲，有卢家这门亲，李家确实在清流站稳了脚跟，别家文官都很认可李家了，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想想谢家许家，在京城也是扎根几代人了，都不得清流认可，就知道有些事没那么简单。 虽然文武路不同，可武将死人啊，想转型就异常困难，为啥和李家结亲，其实也有借用清流人脉的意思，别看李家属于寒门，可进入清流比谢家许家容易多了。 李家族学搞得好，很得清流好感和认同，秀娘在李家地位高也是凭实力挣来的，李睿几个去了京城才知道，婶子为他们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给了多大的好处。 进了卢家，小梨等人四处张望，看着卢家花园的景色。 卢家花园很有年代感，处处显示了底蕴和厚重的感受，花草树木都能看出年轮久远，这种感受也彰显着卢家家族的传承十分久。 “姐，你看这个洒金桂花树好漂亮，应该很多年了吧。” “妹妹来了么，嫂子好，我等你们半天，还说找人去接你们呢。” 清儿快步迎了上来。 “姐姐好。” 三姐妹一起行礼。 “妹妹今儿穿的得体又漂亮，嫂子快跟我进屋，我婆母和诸位夫人们也在，我给你们引荐一下。” “好，该去拜见卢老夫人呢。” 一行人又跟着清儿一起去拜见卢家老太太和卢夫人以及大嫂。 趁机三个族妹也见到了各家夫人们。 三姐妹长得清丽动人，小梨落落大方很有姐姐样，两个姑娘岁数略小点，一排天真烂漫，不施粉黛，娇俏可爱，嘴甜大方，让很多夫人微笑点头。 卢夫人还给三个姑娘送了首饰做礼物，连大嫂也很给面子送了贴身的首饰。 三姐妹见长辈们要说话，小梨躬身行礼，“老太太，夫人，姐姐，那我带妹妹去花园转转。” “好去吧，看好妹妹，别乱跑，不许去前院。” 清儿特意叮嘱，使了个眼色，让贴身丫鬟小悦跟着。 “是。” 挨个给诸位夫人行礼道别。 “你家三个是亲妹妹么？” “是我族妹，大的那个哥哥外放做县令呢。” “哦，可有说亲？” “并没有，还在看。” “真不错。” 有夫人稍微一问就知道了，心里也在琢磨是否合适，是不是要继续打听一下。 小梨带着妹妹们去花园里玩了，找了个水池边坐着，小悦给了鱼食，姐妹三个喂鱼玩，小声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能出来透口气，也是挺高兴的。 “今天来的客人挺多的嘞，刚才我看着各家夫人都挺有气势，我瞧着还有点紧张。” 小族妹捂着嘴嘻嘻笑。 (本章完) ------------ 第183章 不一会有官家千金过来邀请她们三姐妹。 “三位妹妹可是李家姑娘，来和我们一起玩呀，我们在做游戏，少几个人。” “姐姐好，我们是李家姑娘，这是我两个妹妹，谢谢姐姐邀请，我们想和姐姐一起玩。” “好呀，快来，我介绍姐妹给你们认识。” “谢谢姐姐。” “你们看，我把谁拽来了，卢二少奶奶娘家妹妹，和我们一起做游戏。” 红色衣服的姑娘也是官家千金。 “诸位姐妹好，我是李家姑娘，这是我两个妹妹，给各位姐姐问安。” “妹妹好，我看你比我小些，我托大当回姐姐，我是王家的，这是孙家的……” 大家互相行礼问好，介绍彼此。 小梨其实认不出这些人父兄是做什么的，但全都认真的记下来，回去再问嫂子。 一群姑娘热情又可爱，大家聚在一起做游戏，玩击鼓传花，输了的人要出个节目，大家娱乐一下。 好几轮下来，终于轮到最小的族妹。 只见她站起来，翘着下巴，一脸可爱，“我琴棋书画远不如姐姐们厉害，我给姐姐们表演个好玩的口技吧。” 她用手捂着嘴给大家表演了一段好听的乐曲，竟然是乐器发出的声音，还挺好听，似模似样的。 走了个取巧之路，但也得到了诸多姐妹们的鼓掌，大家兴致勃勃的。 “你也太厉害了，这是哪学来的。” “嘘，不要喊，让我姐姐知道要训我的，这是来村里的货郎卖货，逗我们玩的，我一学就会了，家里不让学，要打的，我给姐妹们逗个乐子，可别说出去。” “她自己跟货郎学嘴，让我们先生知道了，非得罚她不可。” “你们先生是谁呀，那么厉害，玩玩而已不必当真。” 诸多官家千金却很友好，并不觉得违制。 “我先生就是族中婶子，也是我姐姐的二婶，我们都习惯叫先生，族学的孩子辈分不一样，称呼有些乱，就统一喊先生或者夫子。” “哦，是李家二婶呀，那可是牛人，你们太有福气了，有这么厉害的长辈教导你们。” 诸位官家千金明显知道秀娘的厉害，听长辈们都念叨赞赏过，也几次见过清儿出来理事打理宴会，人情往来表现特别优秀，不怪卢家能看上娶进门来，人本身就出类拔萃。 “是呢，我们很幸运，早先村里还没那么富裕，上学的是兄弟们，是先生一次次去说服族老，自掏腰包作保证，让村里所有姑娘都上了学，也是因为我清儿姐姐学的出彩了，拿她做例子，族老们才答应让姑娘们上学。” “为了能让我们坚持学习，儿郎是要收束脩费的，但我们姑娘是不收钱的，就是怕家里困难就不让我们读书了，这些年姐姐都嫁了，给我们做妹妹的抬高了名声，前头姐姐的婚事，也是先生出面把关的，她为我们付出了一生的心血，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小梨叹口气有感而发。 “那可真是你们家族的幸运，能娶到这么好的长辈做媳妇，怪不得老话讲娶妻娶贤，这才是贤字表达的真正含义啊。” 有年龄大些的姑娘也很佩服。 “是呢，先生教我们琴棋书画清雅之道，教我们礼仪规矩，可以不用但一定要学会，读书明慧，懂道理，还教我们学手艺，任何时候无论多困难，都要自立自强。” “我听说你们村有织作坊是不是？” “嗯，京城李家锦绣楼就是我们宗族开的，我们姐妹今儿能来卢家的宴会也会是托了姐姐的脸面，想着来了也许能见到更多有本事的姐姐们，就带了些小礼物给大家，希望姐姐们别嫌弃，是我们三姐妹一点心意。” “带了什么好东西，快拿来我们看看。” 有热情好客的千金，瞧着李家姐妹懂规矩，懂礼数，接人待物都很不错，能看上眼，也乐意给个台阶。 三姐妹把礼物拿出来摆在石桌上。 “这两个帕子是缂丝的，是我们自己织的，剩下的事船运回来的小玩意，姐姐们喜欢什么尽管挑就是。” “哇，缂丝的，织的好漂亮，我要一条，你们让让我吧。” “一共就两条，你就抢走一条。“ “就是，猜丁壳，谁赢了归谁，缂丝帕子一两银子一条呢。” 姐妹们七嘴八舌抢了起来，最后决定猜丁壳。 缂丝比较难织，耗费心力和时间，这东西不论是啥，卖的都不便宜，越漂亮卖的就越贵。 最后被两个姑娘赢了去，剩下的礼物大家互相退让，也都拿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姑娘们也没失礼，拿出了自己的礼物跟大家分一分，气氛很是友好。 分完了礼物又在一起做游戏，玩的十分愉快。 不一会小娅和玉兰和诸位夫人们也聊的差不多了，玉兰来找三姐妹回家了。 “姑娘们，该回家了。” 玉兰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李夫人，你们家还有好看的缂丝作品么，我可以预定么？” “哎呦！我还真不知道，绣楼是我大哥大嫂暂时主管，我和相公不能管绣楼的事，一会我大嫂来了，我给你问问可好？” “好，我家是真的想预定您家的作品，就是上次张家买的那个寿图，我家晚了一步没抢上，钱不是问题。” “哎呦！好姑娘，这可真不敢答应了，那是我婶子织的缂丝图，整整用时三年时光，我婶子有春秋了，岁数不饶人，已经不怎么织了，主要是在作坊里带徒弟。” “你家要买她的作品，真买不上，我婶子年纪大了，缂丝非常辛苦，三四年才能得一副好看的精品，那副图本来是给绣楼撑撑场子的，结果张家看上了就卖了，至今都没有更好的，我婶子好几年才织一副，你能等的了么，不敢答应你，我家爷也不让婶子辛苦了。” 玉兰赶紧认真和人家解释，这个真不敢答应，相公真会翻脸的。 “这样啊，那我回去问问长辈吧，我还以为可以拿到呢。” 姑娘噘着嘴一脸遗憾的表情。 “你回去问问吧，把我的话转述给诸位亲长知道，他们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好，谢谢夫人。” “不客气。” “谢谢诸位姐妹，我要和嫂嫂回家了。” “好，小梨，我给你写信，回头有时间我给你下帖子，你来我家玩。” “好，我等你，我从家乡带了好吃的好玩的，回头让人给你送去，吃个稀罕。” “嗯呐。” 小梨凭借自己的本事已经交到了朋友。 (本章完) ------------ 第184章 回去的路上，玉兰问小梨，”她们是不是问到缂丝和刺绣了？“ 女孩子家刺绣总要学一点的，问起也不奇怪。 “嗯，看我缂丝织的好看，七嘴八舌问得多，我就替绣楼宣传了几句，没提先生，我可不敢替先生答应织那么难的图。” 小梨吓得摆手连连解释。 她是学缂丝的，当然知道有多辛苦，哪里敢乱承诺。 “我知道，只是婶子不能织了，也不好让妹妹织。” “嫂子，若是您不嫌弃我可以织。” 小梨也是秀娘手把手教出来的，很有悟性的孩子，学了快六年了，一般的小图都没问题。 “傻瓜，这行太苦了，这是谋生的本事，非到必要不会让你们如此辛苦，但本事不能落下，我知道你们在这里不容易，这样吧，你们做了缂丝图我给你们拿去绣楼卖掉，也算给你们攒嫁妆钱好不好？” “好，我们愿意。” 三个孩子很高兴就答应了。 这是李家传统，不养闲人，姑娘也是自己赚钱攒点嫁妆钱，不丢人。当年清儿和英子虽有长辈给陪嫁，但自己也有干活，婚后到现在仍然继续织缂丝，拿去绣楼撑场子。 “不要太累了，先做小件的帕子丝带这样的东西，织的快，也能赚不少。” “好。” 得了嫂子的首肯，三个姑娘都高兴坏了，能自己赚钱就不会觉得白吃哥嫂的，心里总是不得劲，白吃白喝白拿那么贵的首饰，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自家手里没钱，逢年过节也没法给哥嫂送个小礼物表表心意，这京城处处要钱，走礼打赏也要钱，打赏都是出门前嫂子给预备好的。 三个姑娘给玉兰说了她们交的朋友，还约了可以写信。 玉兰听了露出满意的微笑来。 回到家玉兰跟大嫂禀报了一声。 小娅听后才笑了，“你不答应是对的，婶子年纪大了，千万不能在劳累了，几兄弟都是婶子亲自教养长大的，其实心里婶子和婆婆地位是一样的，千万不能碰底线，不然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我们了，只要照顾孝顺好婆婆和婶子，天大的错，婶子都能替我们说句话。” “是，我也是考量婶子有春秋受不得累，哪里敢乱许诺，二爷非得吃了我不可。” 玉兰也捂嘴笑了。 “让他们自己选，无非是要想占便宜，哪有正经做生意让孩子来谈事的，想买东西会自己去绣楼谈，咱家绣楼织作坊得了婶子的名气，硬气着呢，织作坊自己能提供原料，谁也不怕。” “要说我心里是真佩服婶子，她一步步全都算好了，就拿这个原料来说，当时搞生丝熟丝，真的有点多余，可没想到现在再看，咱们立于不败之地，还多了一项收益，让族人有更多的活计可以赚钱养家，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前二年又买了庄子专门养蚕抽丝呢。” “我娘也特别佩服婶子，说她是女中诸葛，女人中的豪杰人物，我也是听我娘说了才知道，京城清流里面，夫人们都特别佩服婶子，咱家爷们可是沾了婶子的光。” “女儿家也是沾婶子的光，你以为三个族妹凭什么能让卢家点头进入宴会，因为她们的夫子是婶子，不是别人，值得被高看一眼。” 小娅在京城混了几年，成长的非常快，再家乡那几年也不是白干的，得秀娘手把手教导如何做一个宗妇，更重要的事要学会御下之道，大局观和清新的自我认知，不要盲目前进，找准自己和家族的定位，这才是真正的宗妇。 “你说得对，小梨这么快就有朋友邀请也是这个原因吧。” “嗯，可有敲打姑娘们几句，别飘起来。” “小梨性子沉稳，自己都说了，要没有婶子教导，她们连门都进不去，我说可以拿缂丝去绣楼卖钱，几个孩子高兴的很。” “嗯，这几个确实比较懂事，也省心，咱给好好找个合适的婆家，这一辈子才算不白辛苦。” “是。” 小梨几个不知道嫂子议论啥，她们三个决定合起来织一副炕屏，比平日织的稍微大一些，这样可以多卖点钱，拿回来三人平分就是，也不白辛苦。 帕子丝带确实速度快些，但三个孩子心里有别的想法，还是想织图。 三人选了半天，最后决定就临摹名家字画。 “姐，谁画图，你画吧。” “我画的也不行，这图非得好看才出彩呢，以往都是先生画我们临摹的。” 小梨歪着头和妹妹们一起趴在床上琢磨。 “姐，让淳哥哥画图，我们负责织好不好，哥哥的画得了很多人夸赞呢。” “对呀，我怎么把他忘了，让群哥哥提字。” 小梨得意的咯咯笑。 “群哥哥能答应么？” “肯定能答应，看我的。” 第二天小梨和嫂子说了一声，就去拜访许静了，说是找哥哥们画副画。 出门几步路就到了，离得近，小娅就让丫鬟送了过去。 “三嫂，我们来烦你了。” 小梨带了街上买来的零嘴和酱鸭子来看嫂子。 “妹妹来了，快来，我还说让人去请你们来家玩呢。” 许静看到妹妹来，高兴地招呼她们。 “嫂子，我们想织缂丝图，想请哥哥画幅画，让三哥给写几个字呗。” “这算什么事，要织多大的呀，不要太累了。” “本来二嫂说让我们做帕子丝带就行，那样不累，可我们心里还是想织图，练练手艺，我们姐妹三人都是先生手把手教出来的，心里不服气呢。我们打算合起来织一副好看的图送绣楼去，打打名气，谁比谁差呀。” 小梨梗着脖子，一脸傲娇的小磨炼，可稀罕人了。 许静捏捏她的小脸蛋，“行，让你四哥给你画画，一会就回来了。” “嫂子，明儿让我哥哥待我们出去转转吧，来了快一个月还没出过门呢，嫂子们太忙了，我们不好意思开口。” “行，没问题，正好明儿你俩哥哥都沐休了，带你们去市集玩去。” “谢谢嫂子。” 小梨三人高兴坏了。 不一会淳哥背着书袋回来了，看到三个妹妹也露出笑容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三肯定有事求我。” “哈哈哈哈！” 许静做嫂子的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呀，三哥你最好了，帮我们临摹一副名家字画，我们三姐妹织一副图送去绣楼，赚几个零花钱。” “哦，我就说有事求我吧，哼！斟茶。” 淳哥仰着脖子，走出了六亲不认的傲娇步伐，逗得妹妹们咯咯笑，拉着他一个劲撒娇玩闹。 ------------ 第185章 缠磨了一番，淳哥得了妹妹一番撒娇哄着，总算满足了虚荣心，答应给她们临摹一副好点的画。 并且答应明儿带三个妹妹去逛市集，请他们吃京城好吃的小吃，带她们去玩一天。 这才让三个妹妹高兴地跳脚，饭桌上使劲巴结淳哥，给他夹菜，不小心吃多了。 第二天，淳哥沐休，群哥也沐休了，真个带着三个妹妹走街串巷，去玩，还带他们吃了好吃的小吃和零嘴，还去参观了绣楼，看了各自的父母兄长，三个妹妹心满意足。 回家后，淳哥花了半个月时间帮她们临摹了一幅很清雅的画作，适合女孩子的审美，走的雅致一道，意境十足。 三个姑娘看了也十分喜欢，弄好织机，三人做好准备就开始织了。 小梨是真的手把手跟着秀娘学的本事，包括最新的双面异色缂丝她也会，只是心里底气不是很足，但和秀娘一起合作过两幅小图。 这次打算和妹妹们一起合作，弄一副好看的作品给绣楼，也算是回报先生的教养，哥嫂照拂的恩情，不给李家丢人。 三个姑娘每日除了读书做功课，大多时间都在织图。 小娅和丈夫李靖絮叨。 “三个姑娘也太拼命了，每日每夜的再屋里织缂丝，几乎不怎么出门了。” “我婶子教出来的姑娘，都像她，要强得很。你多给做点好吃的，给补补身子。” “好，我让人盯着孩子们，经常让她们过来我这溜达一圈，也出来散散步透口气，哪能一直憋在屋子里呢。” “她俩怎么突然要织大图了。” “嗨！前儿参加卢家宴会，钱家女儿说想买婶子的画，玉兰不敢答应，那三个孩子在旁边听见了，估摸心里落了痕迹，让淳哥画的画，就去织了。” 靖哥忍不住笑了，“这也不赶趟呀，缂丝最少也要一年，有的要二三年都属正常，现找可不赶趟。” “这三个孩子有心气，说先织起来，看看效果，甭管她要不要，只要我们织的好看，不怕卖不出去，我们也赚个零花钱。” 小娅感慨的继续说：“孩子是见识到京城的复杂，一心要给李家长面子，给我们长脸，更是给婶子长脸。” “族学里儿郎就不提了，姑娘们有一个算一个对我婶子是非常感激的，都拿她当再生父母来看待，是婶子让姑娘们可以走进学堂读书，学习礼仪规矩，能嫁的好，不用给兄弟当垫脚石，清儿是第一个闯出来的，英子是第二个，她们是我婶子背着扛着一步步走到京城的，其中的艰辛只有姑娘们自己最能体会。” 靖哥如今也做了父亲，历练多年，更能明白婶子的恩德有多厚重，她真的是靠自己托举起了李家，否则这些清流夫人们凭什么尊重她。 卢家大嫂为什么要挤兑清儿，是真的感受到威胁了，清儿随时都能取代她做宗妇，自然是害怕担心的。 “是啊，我们其实并不能真的对这些姑娘感同身受，我在家乡时还看见过，很多家境不好的姑娘拼命织锦，最后钱还是拿去给哥哥兄弟们娶媳妇，自己却落不上多少，还是婶子去给她们要陪嫁，去族里游说帮助姑娘置办一副实惠的嫁妆，这些对姑娘们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世人只看到李家培养姑娘是拿来联姻的，可他们不明白婶子给姑娘们找到了一条可以挺直腰杆活下去的通天坦途啊。不联姻就要拿去换彩礼，还不如联姻过得好呢。” 靖哥以前也种地，自然明白很多懒汉是啥样的，只要给得起彩礼，爹娘真的会把姑娘卖掉的，过得好不好真不在考虑范围内。 秀娘太明白了，所以费这么大劲让姑娘去联姻，是告诉宗族，姑娘养好了，可比儿子还强些，别亏待姑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梨被选中去京城，爹娘兄长都有被抬举提携的机会，秀娘给她们的要求是，要给小梨赚一份漂亮的嫁妆，否则联姻会取消，丢不起那个人。 丢你自己的人可以，没人管你，可丢了李家的人，宗族也不会放过你。 如此曲折，只为了给姑娘们一份看得见的幸福可以去追寻。 无路可走，命运无法自主选择的农家姑娘们，太苦了。 联姻不苦的，比汉子抬手就扇你脸，打到你服帖为止，要好过多了。 很多农家婆娘经常被爷们打，有俗语，女人只要打怕了才能老实过日子。 你能想象么，李家村现在还有爷们有时候喝醉酒拍几下女人，只是不敢过分了，因为女人也赚钱了，赚的比他们还多。 要想改变大家根深蒂固的思想，真的太难了，非一朝一夕能改变。 让你改变自己习惯性的饮食，你都觉得难受，受不了，心里委屈，何况是父辈们代代传承的观念，谈何容易。 不用利益吊着，如何能让他们低头，真心实意的去干活呢。 没有好处的事，谁给你干，还不如回家睡觉呢。 这就是那些夫人，甚至官员都很佩服秀娘的缘故，她做到了。 无论是什么办法，她做到了让农家人有饭吃，日子越过越好，让姑娘们走进学堂读书认字，还能嫁得好，还能让父母心甘情愿出多些嫁妆，让全村人都念她得好，听她使唤。 李靖李睿出来历练这些年，也遭遇了很多困苦和波折，有工作上的困难，也有人际交往上，因为自己利益卡你不让你好过的难处，才知道秀娘是有大才的。 “让她们织吧，自己的人生路要自己打拼，我婶子把路都给铺好了，剩下的要靠自己走，主要她们别熬坏了身体。” “好，你放心，我会让厨房多做点好吃的补品给孩子们。” “明年回家，我把账目算的差不多了，咱就可以回家看儿子了。” “是呢，我也想儿子了，也不知会不会说话了。” “媳妇，这几年跟着我东奔西跑，辛苦你了。” 李靖抱着小娅道谢。 “傻瓜，我乐意出来闯荡，心情开阔，我很幸运能嫁你为妻，李家开明懂礼，公婆待我厚道仁义，婶子手把手教我本事，让我出去闯荡发挥自己的才能，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看看别家媳妇，都关在后院，一辈子出不去京城，我就越发庆幸自己嫁对了人。” 小娅这几年也成长的飞快，心里越发这样认为，自己嫁得好，不在于爷们的官位和钱，而是开明懂礼的家族给与她的力量太多了。 ------------ 第186章 李家这么快就能得到清流认可，一方面本来就是农家读书人，另一方面就是把儿女教养的好，主要是让不识字的农家女变为读书认字懂规矩的姑娘，这一点尤为重要。 儿子教得好于别家没什么意义，可女儿教得好不一样，嫁过来是做媳妇的，是对自己家有莫大好处。 人呐，都是利己的，对我有好处才行，与我没好处，咱们也没情分，与我何干！ 秀娘的脑子永远比他们要快一步，等他们察觉出好来，她已经带领李家村走出去好远了，已经让村民和孩子们拿到了切实的好处，打通了通天坦途，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小梨和姑娘们在家织缂丝，轻易也不出门，京城的东西太贵了，三个孩子一问价格都能吓一跳，哪里敢到处乱跑，还是老实织缂丝吧。 这两个月有不少人问小梨三姐妹，问小梨的多些，她岁数够了，剩下两个年龄有点小，能合上的人家比较少。 小娅在看名单，皱着眉头不是很满意。 “嫂子你看什么呢。” 许静和玉兰过来说笑。 “再看别家夫人递过来名单，我瞧着这些家室都算不得好，我心里不太满意。” “我瞧瞧。” 许静接过来看了看，家世都是七品以下的，连稍微高点的都没有，怪不得大嫂看不上呢。 “大嫂，我说句实话，您别生气啊。” “说，我有心里准备。” 小娅叹息一声。 “小梨的哥哥只是七品县令，背靠李家宗族才算有前途，可终究二哥他们不是小梨亲哥哥，自然不能和英子还有清儿比。英子那是我婆婆亲手教的，承认的徒弟，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再想说道英子这样的婚事，也不太容易。” “我晓得，只是不甘心，要是这样的联姻，还大老远来京城干啥，家乡省城都比这样的好，这家里穷的叮当响，就等着小梨嫁妆贴补呢，这是看重英子和清儿的陪嫁多，心里有念想了。” 小娅现在可是历练出来了，稳重大气，精明的厉害，可是靖哥的贤内助。 这点事哪能看不出来，故而心里有点生气。 “这样的肯定不能要，不如武将家里琢磨一圈？” “也不是不行，只是还得你帮着出出力，英子那头怀孕了，我不敢去打搅了，谢家盼孙子都盼红眼了，我哪敢去。” 小娅明白事，不敢找英子，起码孩子落地前不能累着英子。 “这算什么事，我已经让我娘家那头去打听了，那两个有点小，可以稍微等等。我记得那两个小的哥哥也是举人和进士吧。” “对，目前来说选中的都是家中兄弟有功名的，完全没有功名的可能来京城选亲事，会困难些。” 小娅说的很含蓄。 其实就是别家也挑剔，我家儿子是官，哪怕七品也是官，能在京城落脚的都是能人，狠人，要什么样的没有，凭啥选农家女，人真看不上。 有些关系稍微远点未必用得上，别人也有自知之明，例如李睿御前做事，就在皇帝眼前，这样的人你靠过去，李睿就搭理你么，你那什么好处打动他，心里不得掂量一下自家出不出得起这个价码。 “要是这样，也许我能出出力，别的不提，年轻隽秀的后生，武将家里也是能找一找的。” “那咱们都试试，别拘泥一条路，给孩子找个好后生，这是一辈子的事，轻忽不得。” “行。” 今儿哥几个都要忙，回来的会晚些，李睿被人拉去喝酒了，李群作陪，一个人怕出事，兄弟俩在一起有个互相照顾的人。 李睿现在身份不一样，秀娘给兄弟几个立了规矩，不许在外面喝醉，不许露宿在外面，不管多晚必须回家睡，不许乱承诺，不许带女人回家，也不许逗留烟花之地玩女人，否则就要跪祠堂。 李家男孩的家规族规是秀娘一遍遍审核修改的，极其严苛，不遵守规矩的，打板子是轻的，严重的会被逐出宗族，彻底放弃。 儿郎教不好，整个家族根基都烂了，那这个家族就彻底完蛋了。 淳哥今儿被周乙拎回家考校，也不回来吃了，就她们一屋子女人自己吃。 “嫂子我们吃热锅子吧，稍微辣点的，弄点好菜，那火腿海鲜也弄点，给妹妹们补补。” “行，让厨房去弄，拿瑶柱和鸡吊汤。” 小娅立刻吩咐下人去准备。 “三孩子还在织缂丝？” “一直就没怎么出门，估摸是嫌东西贵吧，现在有正事可做，就不咋出门，倒是信件小礼物联系的勤快。” “看样子不如清儿那会那么容易。” 许静叹口气，这几个族妹挺不容易的。 “清儿多灵光呀，也不是人人都能和她比的。” 玉兰笑着摇头。 这个小姑子尤其聪慧，蕙质兰心，做人做事春风化雨，不需要太用力就能把事做成，甜话说到你心里，让你特别喜欢她。 小梨几个还是差了点水平，但胜在该懂的都懂，为人谨慎小心，倒不怕孩子们犯错。 “嫂嫂们好。” “你们来了，你嫂子说让你们不要太累了。” “也不累，早起锻炼然后读书练字画画，下午就织缂丝，再着急也没用，缂丝不是着急的事，不赶趟。缂丝就得安心从容的慢慢织，出来的东西才好看。妹妹们有做帕子，我们每日都围着花园散步，这些都是先生教的，凡事要游刃有余才好，用力过猛就是错的。” 小梨笑着解释。 “嗯，那我就放心了，前儿你哥哥特意叮嘱我来看看你们，让千万不要把身体给熬坏了，不值当的。” 许静也拉着三个妹妹坐下，亲切的叮嘱。 “谢谢哥哥嫂嫂疼爱，我们不会的，在家先生都教，这个作息就是学堂的生活作息，我们都习惯了，这是先生给我们培养的习惯。” 小梨笑了笑。 许静怔愣了下，婆婆把什么都考虑到了，融入到孩子们日常生活作息，变成长年累月的习惯，这样就不怕出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孩子们学会稳重和谨慎。 “嫂嫂，我饿了，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小族妹小声询问。 “吃锅子，快让人摆饭，孩子都饿了。这会子新鲜菜多，你哥哥他们有事回来得晚，咱们自己吃，吃热锅子，用的鸡汤海鲜吊的高汤，咱们烫菜吃。” (本章完) ------------ 第187章上门 一屋子女人凑在一起吃热锅子，新鲜的棒骨，鸡骨架还有海鲜吊的高汤，用来烫菜烫肉吃。 切好的羊肉片，牛肉片，还有鱼片等，菜色是自家庄子送来的新鲜菜，一烫就能吃，搭配有米饭，面条，还有咸口的点心，小菜和凉拌菜，外加两三道热菜。 东西简单不多，精致些，但都是原滋原味的菜色，不会过于奢靡。 “来尝尝，这是船运送来的鲍鱼，个头挺大，咱们也吃一回。” “谢谢嫂子，我们在家没少吃，学堂吃的可好了，这样的好货我们经常能吃到。” “这么好呢。” “嗯，学堂是先生说了算，先生说了，学堂的钱不分账，也不许村民惦记，就给学生们吃好的，用好的，花在正地方。咱家不是选了好些儿郎去学武么，吃食就要跟上，这些都是先生亲自安排的。” “说的我都想回家看看了。” 许静也撅着嘴，她对李家宗族印象也特别好，族人勤劳勇敢，热情好客，对她们几个媳妇很友好亲近。 “学堂的账目和产业早就分开了，现在是铺子少庄田多，主要是给学生们提供吃，学习，以及学习用的东西，包括习武需要的药材，但根据考核进阶，混吃等死要被清出学堂的。学堂赚的钱就用来买药材和笔墨纸砚书籍啥的，或者奖励得了功名的学子。” “分开是对的。” “是呢，先生说出去的人或多或少要回馈宗族学堂，只索取不肯付出，以后不会再给与支持，包括前程都在学堂进行引荐。” 小娅和许静等人对视一眼，婶子越来越厉害了，学堂供养学子不是白做的，学子也要回馈学堂，包括前程的拿捏，形成完美闭环，供养了宗族出更多人才，约束了儿郎姑娘的规矩和教养，这样的孩子出去了也不会犯大错，还能供养宗族，让家族蒸蒸日上。 这是把整个宗族都调动起来了，培养出能干的儿郎，父母必定感激学堂和宗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宗族凝聚力也就紧跟其后了。 再把儿郎前程拿捏到位，村民基本上指哪打哪，毫不犹豫。 “我们回去也打算再买个大庄子赠送给学堂，我和你哥哥都商量好了，就是看庄子买在哪里合适？” “那不必买在家门口，远点也行，江南那边可以重点考虑，江南文人多，人才多，我也是听先生说过一嘴，江南书院要是能收咱家学堂的孩子就好了，先生很在意江南，每回都要在江南布置产业，买在那基本不会出错，先生肯定不会怪你，那边有咱家族人帮着打理，也错不到哪去。” 小梨跟随秀娘已久，多少了解点秀娘的心思。 “我知道了，那我回来和你哥哥仔细说一说。” “嗯呢，把儿郎送进江南书院，一直就是先生心里惦记的事，她说好不好是别人说的，咱要过去亲身感受一下才行，别怕犯错，要去试错，才能找到正确的路，照猫画虎行不通。” 这句话是转述了秀娘的话，意思是，把名门望族的东西直接搬过来是不好用的，李家必须有自己的经验和历练才行，路只有自己闯出来的才靠得住，别人给的未必接得住，哪天不给了，你也没辙。 “我上次回去也没听见咱娘跟我说起这事。” 许静嘟嘟嘴。 小梨笑了笑，“先生怕嫂子们为难，你们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回娘家求肯，娘家不给呢，有些事可以回娘家求，有些事求了也没用，尤其是涉及到儿郎前程，只能兑换不能硬要，嫂嫂们是自家媳妇，自然是我李家护着心疼，哪能让受白眼，被人嚼舌根，先生哪里舍得。” “这是我娘跟你说的。” “嗯呐，嫂嫂回去的时候，我问过先生，我说嫂嫂娘家也是名门望族呢，咋不求求嫂子，江南书院他家有人啊，先生训我了。” 小梨吐吐舌。 “说我家的媳妇我自己疼，人娘家儿郎都不够分名额，哪有名额给你送人情，你嫂子回去也是受挂落，何必里外受气，亲戚间相处，分寸二字最为难得，还教了我很多呢。” 小梨晃晃脑袋，很是自得。 玉兰抿着嘴，眼圈都红了，原来婶子什么都知道。 玉兰早就回家探过口风，被父亲拒绝了，她也没办法，不敢说出来，只当自己不知道这回事，以为自己装得好，没想到婶子什么都知道，反而心疼自己受了委屈。 “好了，不许哭。这不算难事，咱自己想办法，有什么的。” “族里四哥哥要去江南任职县令了，先生和他谈了好久，我估摸有这事的影子，嫂嫂们也别着急，先生说了，这是爷们的事，从书院出去的儿郎都要替学堂想办法，谁都不能跑，不能把责任甩给娘们，那多没出息。” “对，我再跟你哥哥想想办法。” 玉兰叹息一声，这事不好弄。 说说笑笑，一群人吃的肚儿滚圆，坐在一起闲聊，丫鬟给泡了些山楂茶。 三个姑娘说了学堂的趣事，引人入胜，别说三个丫头确实是内秀的姑娘，本事学得扎实，书读透了，说什么都能接上茬，引经据典也不是难事，脑子活络，有眼色，说话灵巧讨人喜欢。 可能比不上清儿那么厉害，但站出去绝不丢人，还能帮衬上家族，李睿选人的眼光还是没错的。 这样一番交谈，也让嫂子们更了解三个族妹，心里都有数了，能给找什么样的人家，也就有标准了。 没过几日有人拜访小娅，小娅就接待了，认识她，她儿子是举人，岁数和小梨也能和上，据说成绩挺靠前的，也算是有点天赋的年轻后生，小娅不想错过，都见见吧，这是京城本地人，已经三代了，再京城有自己的宅院田地。 “夫人，您最近可是红光满面，有什么好事么？” 小娅亲自去门口迎接这位夫人，岁数比她要大好几岁，比婶子小几岁。 “我哪有好事啊，我来是为了儿子的婚事，这不我闺女看上你家妹妹了，就是年纪最大的那个。” 她闺女嫁得好，爷们有前途脑子灵光，家里有点积累，她爷们是清流一派的，如今是五品官，她上次参加了卢家的宴会见过小梨三人。 “哦，是么？” 小娅微微一笑，并未有过多表示。 (本章完) ------------ 第188章耍酒疯 这位张夫人热情的拽着小娅往里走，自己去了正堂，小娅无奈的笑了，感情这是他家不是我家。 小梨今儿不在，带着妹妹去看爹娘了，过两日回来。 他们三家的父母辈选中进京城店铺理事，每年有不少钱还有分红啥的，这是沾了女儿的光，不然就选其他人了，比他们强的不是没有。 张夫人拉着小娅把小梨一番夸捧。 “我闺女说了，你族妹长得好，才学也好，我心里很是喜欢。” “是么，那是妹妹的福气。” “我跟你说我儿子明年下场靠进士，我姑爷说了，只要有名次就能去做县令是稳的，我觉得哦我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了，我就直接过来求了。” 张夫人挥舞着手臂，一脸自信的开口。 “您这么说也对。” 小娅也算认可，确实也算门当户对，因为小梨的哥哥也只是县令。 “我家院子也够大，现成的做婚房，我就这一个儿子，自然以后都是他的。” “我还要和我家相公好好商量一回，我妹妹也有父母兄长，也要商量不是，也不能这样匆忙。” “那是自然，对了，你家妹妹多少陪嫁呀，和你妹妹是不是差不多，少些也不要紧，我们也不是那在意陪嫁的人家。” 张夫人自顾自的说着，脸上带着明显的自得，我儿子配得上。 “这个我还不知道，妹妹有爹娘呢。” 小娅没说具体的，半点不漏口风。 好容易送走了张夫人，小娅气的拍桌子，“把这茶碗拿下去扔了。” “呦，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靖哥和群哥睿哥三兄弟进门了。 “张家夫人来了，好大的官威呀，我们是门当户对，来求娶你家妹妹，我儿子明年就考进士了，我姑爷说了县令是稳坐的。你家给多少陪嫁，是不是和你妹妹一样呀。” 小娅摇头晃脑学张夫人的狂妄样。 “哈哈哈哈！嫂子你要笑死我了。” 群哥顿时忍不住就笑了。 “哪个张家，我怎么没啥印象？” 睿哥歪着头想了一会也没想起来是谁。 “你不认识，卢家宴会上认识的，她闺女去了，姑爷是五品官孙家。” “哦哦，我想起来了，孙家少爷，有点根基不算多，什么叫给他一个县令坐坐，笑死我了，连我大舅舅都不敢说这话，他家怎么敢下这个保证，不要他家，如此狂妄，必定惹祸。” 李睿大手一挥，脸就拉下来了。 “我肯定看不上他家，就冲她这个样子，我也不敢把妹妹托付给她家，进去不得把妹妹磋磨死。” “还跟你打听小梨嫁妆了，没到那一步，问的也太早了吧。” 靖哥也一个劲皱眉头。 其实嫁妆真的有准备差不多，没有清儿那么多，毕竟每家每户的水平不一样。 但得益于秀娘的脸面和扶持，小梨父母和哥嫂都再三表示，先紧着妹妹出嫁，他们辛苦几年就回来了，不要紧的。 初步预算，给的陪嫁是六十八台，有两个田庄在省城那边，家里也有人照看，不行再兑换别处也可，其他嫁妆该有的都有，压妆银子初步定的是一千两，钱已经在小梨手上了。 小梨给了嫂子小娅，托她给买个小田庄，稳妥的收益最好，靖哥已经托人去寻摸，一时半会也没寻到合适的。 小梨这几个月卖缂丝帕子，和自己以前卖的小幅缂丝图，拢共也有一千两，买了家乡的庄子。 小梨为人处事很不错，嫂子也喜欢她，愿意替她考量一二。 靖哥和小娅这头也在积极替她寻摸个铺子或者田庄作为嫁妆礼赠送。 群哥和淳哥前些时候就给了两套头面，衣服首饰若干，成亲时礼物另外给，这个不算。 睿哥也说了单独送个产业。 这些加起来很实惠，咋地也有七八十台嫁妆了，真不少了，三千两是有了。 但小娅凭什么告诉外人，我跟你没到那一步呢。 小梨算是三姐妹中条件最差的人家了，另外两个家里有哥哥做生意，也是族中生意分账的，钱可不少，他俩来京城，陪嫁就是一百零八抬，捡实惠的给，要是怕惹人注意不太好，就算九十八台，定做好最大的箱子往里塞。 人道京城没两个月，父母就给那俩小的单独买了铺子田庄等产业全都预备好了。 这些事也不会告诉十来岁的孩子知道，商量也是和靖哥睿哥说一声，咱们这头嫁妆不丢人，肯定不给你们下脸，但也犯不着到处吆喝吧。 “可不是么，没规矩，气得我胸口疼。” 小娅拧着眉头不悦的说了。 “这真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再看看吧，不急。” “成，我心里想的是榜下捉婿。” “那也可以，联姻不如自强，婶子一直是这个想法，不过是两手抓，如今不是我们这波了，还是选门当户对的。” “那是肯定，我再找找。” 这事也就算了。 没想到小梨过了两日回来了，和两个妹妹一起回来的，还带了些小礼物，父母亲长自己做的酱菜小吃，是家乡的特色，想着给哥哥嫂嫂尝尝家乡的东西。 再门口被一个浑身酒气的青年男子给拦住了。 “李姑娘，留步。” 男人满口酒臭味，上前一把抓住小梨的胳膊就往怀里带。 “啊，你是谁呀，放开我。” 小梨吓得惊慌尖叫，给了男子一嘴巴子，低头从他咯吱窝逃了出来。 门房刚打开门迎姑娘，就看到小梨被一个青年男子抓住胳膊在纠缠，赶紧上去帮忙。 正巧淳哥也回来了，听见妹妹尖叫，看到她被男人拽着手腕子，快步跑过去，一把将人推开。 “你谁呀，干什么的，有病啊。” 淳哥气的脸都红了。 再看小梨，吓得脸青白。 “四哥，我不认识他。” 小梨吓哭了。 京城规矩大，在家乡学堂里，秀娘对姑娘们是异常严厉的，绝对不允许姑娘和非自家兄长以外的男人靠近一米内，但凡有这样的就要重罚，那是真要狠狠打的。 “你是谁呀，我们不认识你，你也不能这样上来抓人呐。” 两个妹妹挡在小梨前面，气势汹汹的诘问。 “说，你是谁？” 淳哥眉头一皱，脸色十分严厉。 李睿也回来了，看到这一幕，不知发生了什么，能把弟弟气成这样也少见。 他这个弟弟是个温和脾气，对谁都三分笑，对待亲近之人更是诸多包容，轻易不发脾气的性格。 少见他待人这样疾言厉色，快步上前。 “淳哥，怎么了？” ------------ 第189章怒 “我们都不认识他，上来就抓着妹妹不放手，把妹妹吓坏了。” 淳哥气的解释一句。 小梨看向李睿，已经吓的脸都苍白没有血色了，“二哥，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 这要是传出男女私相授受，她就完了，只能上吊去死。 她给李家全族丢人了，全完了，李家姑娘要因为自己被人诟病教养，先生多年苦心全白费了。 “别怕，哥哥在呢。” “问你话呢，哑巴了，抓我妹妹干啥？” 淳哥气的跺他一脚，把人给踹倒了。 “你是张家的那个小子是么，为什么来抓我妹妹？” 李睿低头看着他，表情很严肃。 小梨貌美却不如妹妹清儿，不至于到被人抢夺的地步。 “我娘说李家姑娘许给我了，我等了很久也没人来说亲事，我就来问问，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点着急。” 张家儿郎喝了不少酒，这会子被人踹了一脚，稍微清醒些也有限再次看向小梨，一张清艳的脸庞，梨花带雨，更美了。 小梨身上有一股沉稳安宁的美，跟她喜欢缂丝有很大关系，加上从小读书，气质很独特，像栀子花般，温柔贞静惹人爱。 淳哥再次挪动身体挡住妹妹，用手指着他，“不许看，你们回家等我。” “姐姐我们回府。” 两个族妹很机灵，拉着小梨就往府里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门房毫不犹豫就把门咣当给关上了。 “要不我们进屋说话？” 张家男子还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什么事。还要进门喝茶呢。 “不用，就在这说清楚，为什么欺辱我妹妹？” 李睿历练至今，身上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已经是个上位者了。 “我娘说她已经许给我了，只等定亲了，我也没干什么呀，我的人我见一面也不算什么吧，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 “什么玩意就许给你了，你放什么狗屁，你做梦吧你。” 淳哥气坏了，怎么张嘴就污蔑姑娘名声，怪不得小梨吓成那样了，肯定是这厮干了什么。 淳哥也没猜错，张家儿郎虽然手上没来得及，但眼神可不青白，上下把小梨扫了一遍，恨不得用眼睛脱了姑娘衣服再检查一遍，不然小梨为啥哭，她受委屈，却说不出口。 “你娘确实来过，但我们家还没有同意，说亲要经过很多道手续，并不是拜访一次就变成你家的人了，就算是说定了也要定亲，见面也要长辈许可，谁允许你这样欺负我妹妹，谁给你的胆子。” 李睿低下头凶狠的瞪着他，一字一句的怒斥。 “你滚，我们家不会把妹妹嫁给你，担不起你家的福气，滚远点。” 淳哥气的跳脚，恨不得打他一顿。 “大惊小怪，贵府妹妹我瞧上了，回头我就托人下聘。” “滚，放你娘臭屁。” 好不容易把人轰走，淳哥气的头顶冒烟。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无礼之人，二哥，不会有麻烦吧。” “哼，我还要找他家麻烦呢。” 李睿气的一甩袖子进门了。 “不是，我是说妹妹，我娘在学堂管的特别严苛，刚才我看妹妹都吓坏了，在家时，姑娘们都不允许和陌生男子靠近，哪怕是和亲戚家表哥都不允许单独相处，都要保持距离，嬷嬷管的严呢。” “小事，我来处理，别担心，你去哄哄妹妹。” 李睿也生气了。 进了屋就看见小梨在哭。 “嫂子，我对不起你们的关照，我给李家族人丢人了，我对不起先生的教导，我没反应过来他冲过来……” 小梨哭的泣不成声。 学堂管的特别严厉，秀娘对姑娘们可是手狠心狠的，为了让这些姑娘有个好前程，嫁个好人家，嬷嬷教导时是不留情面的。 包括私会男子，姑娘最后是什么下场，几乎天天都讲，还要考核，错一点就要惩罚打手板。 靠近陌生男子就像沾染瘟疫一样，这是姑娘们的共识，不自重的姑娘要被人唾弃。 不能怪秀娘这样教孩子，而是世人就是这样要求姑娘们的，世俗对女人过于严苛绝情。 儿郎输得起，姑娘们一念之差，只能去上吊。 “哪有那么严重，别哭，哥哥在呢，不怕，我帮你把人打走了。” 淳哥赶紧给妹妹倒杯温茶。 “他这人无礼之际，出门不知道会说什么坏话，我怕是人言可畏，一旦谣言出现，我李家就全完了，我是罪人！” 小梨想的多，一瞬间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不敢，妹妹放心，天榻了还有哥哥在呢，别怕，哥哥保护你们。” 李睿冲妹妹温和的笑了。 这会子李靖也进门了，看见小梨哭，就问了，“出啥事了，奴才说出事了，我刚进门没听全乎。” “别提了，小梨可太倒霉了，这个遭天杀的张家。” 小娅把事一说李靖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这事不能等，睿哥现在就跟我走，带上家丁，晚一天不知道传出什么狗屁话了。” “我换身衣服。” 李睿立刻回屋，把官服换下来。 “叫上群哥的家丁，他的家丁都会武。” 小娅赶紧开口。 “我知道了。” “别怕，有我在呢，天榻不了，没你什么事，别怕啊。” 李靖知道妹妹害怕事态严重，赶紧安慰。 小梨惶恐的望着几个哥哥，现在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仰仗哥哥们。 李靖几兄弟带上会武的家丁直接杀去了张家。 把话说明白，张夫人还想狡辩，李家人直接把他家给砸了，在他家就爷们给狠揍了一顿。 转身就去了孙家拜访，进门说明情况。 “我们来是警告你们，若是我妹妹有任何不好的流言出现，那你们就给张家小子收尸吧，我李睿说到做到。” 李睿表情阴狠。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我们不知道啊。” “不管是否知道，都是你媳妇惹出来的祸事，她母亲和兄弟什么样秉性她不会不知道，平白无故我妹妹名声受损，你小舅子要拿命来偿还。” 几兄弟撂下话就回府了。 李睿连夜去了周乙那里，找大舅母和舅舅商议下，看看会不会连累小梨。 一直到深夜才回来。 第二日一大早，许静就来了，看到小梨都是黑眼圈，估摸一夜没睡。 “给三位哥哥嫂嫂请安，小梨让你们操心受累了，我受先生教导几年，得全部传承，我是李家女，无论任何是时候都不会给李家丢人，若有任何流言传出，我愿意以死正清白。” 小梨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她不熟悉京城，可她一直记得嬷嬷的教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第190章爹娘 “胡说，哪里到这一步了，我们当嫂嫂的都在呢，不许你乱来。” 许静当即拉下脸，特别严肃的警告她。 小梨笑的凄惨，“也许这是我的命，我不能让李家名声毁在我手里，学堂和织作坊有今天是先生的血汗呐，才走到今日，为了让我们姑娘能读书，挨家挨户去劝长辈，自讨腰包贴补，为了不让我们被父母卖了换彩礼，先生到处奔走，给我们找婚事，说是联姻为了兄弟，其实我们都清楚，是借口，是怕父母找的婚事不好，耽误我们一辈子，千方百计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和人脉，把我们教出来送到京城找婚事，为的是告诉父母，把闺女养好，比儿郎还好嘞。”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两行泪蜿蜒流淌。 “前面几个姐姐嫁的时候，家里还不算富裕，还是先生舍下脸面去求族亲，让大家都出一份嫁妆给姑娘，风光出嫁，这些年先生熬干了心血，熬白了头发，比同龄人老气得多，我娘比先生还大几岁，都比她显年轻啊。” “以前我不能真的理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句话，我以为是一个姓的就该团结一心，现在我懂了，因我一人之故，让全村的姑娘都背上骂名，我不能接受，我宁愿以死证清白，求嫂嫂们成全我。” 作为农家女，她比许静这些贵女，更懂得流言能杀人的威力，四里八乡，这样的事真不少见。 缺德爷们喜欢哪个姑娘，就摸一把，然后造谣，跟我睡过了。 这一句话就够了，足够毁掉一个清白姑娘，这就是为什么秀娘管姑娘管的那么严苛古板，不能给坏人一丝一毫的机会祸害自家孩子呀。 “你还真是我那妹妹教出来的孩子，一个模子出来的样。” 人未到，声先到了。 周夫人和周乙一起过来了，事关女孩名节，周乙也特别重视，天一亮就过来了，正好今儿他沐休。 “晚辈小梨给周大人，周夫人请安，晚辈让您操心受累了，是我的不对。” 小梨虽然伤心绝望，却并未失礼，反而恭敬的请安。 看了一眼，周乙微微点头，行礼标准好看，做派大气，刚才说的话他听见了，妹妹教的好，教了一群感恩懂事的好姑娘。 “好孩子，哪至于那么严重，别动不动就以死证清白，你家先生好的你不学，就学她自杀呀。” 周夫人一点不客气的挤兑秀娘。 “夫人，谣言一但传出去，我就是罪人呀！” 小梨失控的大哭。 “不怕，还有我呢，好孩子，不哭，坚强些，女人这一辈子要面对的难关多了去了，这点事你就扛不住，那你可对不起你家先生的教导。” “若今日张家无人来道歉，我会出手，你莫要担心。” 周乙做了保证。 “这样会不会连累您的官声，那就是小梨的罪过了。” “哎呦！你真是跟我那小姑子一样一样的。” 周夫人一听这话更是气的翻白眼，这孩子咋想这么多。 小娅拉着她坐下，“莫慌，舅母说得对，这点难关就过不去了，以后还有更难的事，那你怎么办，你够死几回啊。” “我错了，我怕连累家族名声。” 年幼的小梨，手脚拘谨的坐在那，默默掉泪，头回来京城，门都没出过几次，宴会也只参加了一次，就出了事，全家老小都在为她忙乎，让她十分惶恐愧疚。 “别怕，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一起想办法。” 小梨的父母兄长和嫂子也过来了，早晨才得知情况，也吓了一跳，赶紧就请假过来看看女儿。 “闺女，娘在，别怕。” 小梨她娘进门先安慰女儿。 “娘，我真的不认识他……” 小梨哇哇大哭，心里十分冤屈。 “不怕，娘在呢。” “你先回屋，我和你哥哥嫂子们商量一回，不怕爹娘在，大不了咱回村过日子，有什么的，天塌了还有我和你爹在呢，赔罪也轮不到你，不怕啊。” “不怕，爹在。” 小梨这才摸了眼泪和妹妹们回去了，让长辈们商量事情。 “这孩子可太冤枉了，家门口让人抓着吓了好大一跳，现在问题是会不会有流言，小梨的顾虑是对的。” 小娅也说了客观情况。 “堵是堵不住嘴的，堵不如疏，我们大大方方去要个说法。” 周乙想了想才说。 “怎么个说法？” “这亲爹娘不是来了么，就去张家闹，去哭，去跟街坊邻居说明情况，要他家给个交代。” “这天下的事都要讲个是非黑白，公平正义，不是他说黑的就是黑的，想用这种手段娶李家女，也太容易了。” 周乙也是狠辣之辈，不然不能年纪轻轻就爬进了内阁。 “走，老哥哥，我陪你一起去，睿哥靖哥一起走，我们去给姑娘讨个公道回来。” “好，您尽管吩咐，我们照做，我就这一个闺女，盼着她平安喜乐，我没别的要求，只要我闺女平安，让我干什么都行。” 小梨他爹红了眼圈。 “爹，我和媳妇一起去。” “娘，咱俩负责哭和说公道，剩下的事交给他们，你只管哭，我来说。” 这是小梨嫂子。 小梨内秀温婉，和嫂子关系处的可好了，她头先几年赚的钱都给哥嫂买庄子了，嫂子念她的好，这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行，我嘴笨，你说我干中不？” 小梨娘是个老实人，踏实肯干，但嘴拙。 “您看我的，你只管哭就行，妹妹的公道必须讨回来，凭什么欺负我家姑娘，必须给我个交代。” 当嫂子的也气坏了。 周乙给他们交代了一番，教嫂子怎么说话，不能说错，要把错摁在张家身上，摁的死死的，不能让他们翻身。 嫂子人机灵，认字读书会算账，现在是内掌柜，嘴皮子麻利，一听就懂。 “我懂了……” 又特意给周乙夫妻俩学了一遍嘴，得到一众人的满意点头。 这说话功夫，天也大亮了，都到了该吃早膳的时候了，人还是没来，周乙夫妻俩脸色也冷了下来。 “摆饭，吃饱喝足我们去讨账。” 周夫人大刺刺的坐下安排。 “快摆饭。” 这几个孩子都是周乙在官场上提拔教导的，对他们夫妻十分尊敬，自家长辈发话，晚辈只有听训得份。 ------------ 第191章手段 吃饱喝足已经是早晨了，张家人还是没来，倒是等来了孙家人，门房刻意让他们多等了一会才来通报的，如实交代了多时来的，等了多久。 “放进来。” 孙家夫妻和孙家老父母也来了，进门先道歉。 看到周乙也在，孙家老大人一脸苦涩，今儿这事很难善了了。 “周兄，我的错，我不狡辩，我真不知道张家孩子敢这么做呀，我以为只是寻常说亲，且有的等呢，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事，是我的罪过。我带着孩子来给姑娘和父母赔罪了。” 说着人就跪了下去。 “孙大人，我们也是同僚，我周家李家也是正经清白人家，姑娘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他上来就非礼，你可知，我那可怜的孩子，昨晚差点上吊，幸亏家里人警觉才拽了下来，要不然今早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周乙把话说的很严重，真真假假你分不清。 “我的错，家门不幸，娶了个祸害呀。” 孙母也跪着，低头恶狠狠的看了眼儿媳妇，要不是她这个祸害，怎么会把祸事带进家门。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弟弟会那么做，我是真心想让弟弟娶个好媳妇，对不起……” 孙张氏已经哭软在地上了。 孙家昨晚就被婆婆扇了几个嘴巴子，灾星，惹祸上门。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换了谁家都不乐意的。 何况周乙那可是皇帝的宠臣，最信任的臣子，得罪他等于全家老小都没前程了，甚至还有灾祸上门。 “你弟弟怎么不来？” 周乙望着孙张氏，没有丝毫怜悯。 “我弟弟被打了，现在在家闭门思过。” 孙张氏低着头，十分畏惧周乙的威严。 “可别扣帽子，昨儿我们确实打了他一顿，但绝不至于走不动路，人都没打坏，你倒是挺会污蔑的。” 李睿登时就火了。 老爷们哪有那么脆弱，不过是挨了点拳打脚踢，皮肉伤而已，真没把他咋地。 “不是，不是的……” 啪，孙母毫不客气的甩了她一耳光。 “给我闭嘴，我瞎了眼才让儿子娶你这个祸害进门。” 孙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生撕了她。 孙张氏捂着脸，呜咽的哭。 “作为惩罚，孙张氏会被我孙家休掉，这是我家的赔礼，以后张家的事与我家再无关系。” 孙大人当机立断，壮士断腕。 毫不犹豫就舍掉了孙张氏。 孙张氏还有个儿子呢，即便如此，出了事也没有丝毫要保的意思，这就是京城官夫人的代价，婆家也并不是一辈子的依靠。 “呜呜呜，求求您，饶了我吧。” 孙张氏哭着爬向周夫人，被避让开。 许静上去扯开她，转手就是一巴掌。 “饶了你家，我妹妹何其无辜，都不认识你弟弟，就糟了难，差点上吊自杀以证清白，谁给我妹妹一个公道，饶了你，凭什么？” 许静厉声呵斥。 “三弟妹，莫要和她废话，我代表李家通知你，你张家从今往后是我李家仇人，不死不休，我李家全族都不会放过你。” “就是你，就是你害我女儿。” 小梨娘亲突然扑上来厮打孙张氏，劈头盖脸一顿撕扯。 “你还我女儿清白……” 孙张氏是娇宠养大的，虽然家里不算有钱可也不是农家女，小梨她娘可是干惯农活的，打她可是轻松得很。 一顿撕扯，孙张氏头发也被扯掉了一缕，脸也被打肿了，眼圈都打红了一块，眼睛差点瞎了。 最后还是小孙大人看不过去给拉开了，为此他也挨了两耳光。 “别以为我们农家人好欺负，有本事让你儿子别出门，我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杀了你儿子，我说道做到。” 小梨娘咬牙切齿的发誓。 玉兰和小娅还有小梨嫂子拉着她退到一边。 “你们回去吧，这事没完。” 轰走了孙家，连礼物都退了，一点没留，真看不上这点东西。 李睿气的一脚踢了凳子。 “咱们走着瞧。” “是不能放过他们，收拾一下，我们去张家闹腾一场，保住姑娘的名声。” 周乙带着一家人，去了张家，就在张家门口闹事。 小梨娘和儿媳妇两人坐在张家门口哭闹，一个哭，一个讨公道，还有周夫人等人声泪俱下的给邻居说情况。 张家人连头都不敢露。 邻居们一听这情况都义愤填庸的吐他家口水。 “没听过这样算计姑娘名声的，呸，什么垃圾货色，这事和姑娘没关系，千万劝着点。” “是啊，我知道李家姑娘，是寡嫂教养大的，这么好的姑娘不能让贼子毁了，看着些，别让做傻事，这不算什么。”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劝着。 “我家姑娘昨晚就上吊了一回，让我们给拽下来了，姑娘说不能连累家族名声，宁死也要证清白，我可怜的妹妹呀，平白无故糟了冤屈。” 她嫂子哭的泣不成声，还有小梨娘哭的要晕过去了。 邻居们赶紧劝着，这点事不至于。 闹了好一阵，张家人都不敢开门。 李家人也算达到目的了，哭着就回去了。 周乙第二天就上了折子弹劾张家儿郎，要求取消他的功名，无故毁人清名，实乃不忠不义，奸佞之辈。 二孙张氏哭着领着下人拉着车回娘家了，被孙家给休了，连嫁妆都还给她了。 包括这些年用掉的一些，也一起补了钱还给她，从今以后再无关系，孙家一脚就把她赶出门了，宁可多掏钱补她陪嫁，也不想再沾染任何关系。 张家也乱套了，没想到这样一件事，周乙会抓着不放，直接上折子弹劾了。 第三日，皇帝亲笔批示，撤销张家儿郎的功名，毁人清名，被贬为庶人以儆效尤，若再有人敢学他行事作风，一律打入死牢。 一群看热闹的这算是看到了周乙的狠辣手段，但没人责怪他，反而很佩服他，认可他。 这种事确实不能开口子，都随便算计闺阁姑娘的名声，一个个有样学样，这么娶媳妇，都去上吊么。 没人帮张家，甚至于孙家也因此名声受损。 而小梨也算保住了名声，虽然还是有些妨碍，但大体没有问题。 英子得了消息比其他人知道的晚些，倒是送来一桩好亲事，很适合小梨，说的是一户武将家的儿郎，也算门当户对，人家因为这件事反而对小梨很有好感，并不在意这点事，主动托谢家引荐，想认识李家，说这门亲事。 ------------ 第192章重选 小梨莫名其妙糟了一场劫难，却比以前更加坚韧勇敢，整个人蜕变了，越发清醒透澈，眼睛里不在天真懵懂，多了很多灵透和坚定不移。 从她身上似乎可以找到秀娘的几分气度。 清儿跟婆婆请了假，特意过来看望妹妹，见到小梨的那一刻，她突然大哭，上前抱住妹妹嚎嚎大哭起来。 她似乎看到了婶子的影子，想当年婶子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撞棺自尽的，想到这些心就像被挖开一样疼。 “好妹妹，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清儿也哭的一塌糊涂。 卢家公开表示以后不会在和孙家来往，无故毁姑娘名声，卢家不屑与其为伍，并逢人就说，李家姑娘很守规矩，乃是宫里嬷嬷教养长大的，并非她的错，很不必介怀。 “姐姐，怎么是你的错呢，我没事，只是我连累你了。” 小梨平静的开口。 清儿擦擦眼泪，“别瞎想，我没事，你姐夫让人赶张家离开京城，把他轰走了，还去孙家叱骂了一顿，以后也不会和他家来往了，太能惹祸了。” “只要姐姐没事就好。” 小梨淡淡的笑了笑。 她已经想通了，事已至此，大不了回家乡去，只是辜负了先生的一番教导。 “妹妹，别难受，也许这是你的转机呢。” 清儿摸摸她的小脸笑了笑。 “哪还有转机，虽然长辈们都在替我转寰，可到底还是名声受损了，当时事发就在门口，未必没有其他邻居看见，这些日子说亲的人也没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们心里还是介意的，不管介意什么，但都不会来找我了，那么多好姑娘没必要非娶我不可。” “那可未必了。” 英子挺着肚子进门，谢霖扶着她。 小梨赶紧迎上去行礼，“英子姐，怎么把你也惊动了，是我的错。” “傻妹妹，有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还是你姐夫跟我说了我才知道，早知道我应该家丁把他家门破了，打上门去。” 英子气的捏着拳头挥舞。 “姐姐快坐下，别闪了腰。” “我没事，我来是跟你说件事，有人能看上你嘞，是你姐夫的同僚，也是武将之家，他爷爷也是侯府，不过父亲那代站错队没落了，到他这就不剩下啥了，如今是将军府。而且看上你得还是他娘。” “哦，姐姐可有如实说明我的情况，不好骗人。” 小梨冷静多了，有了一种遇事不慌很沉稳的气度。 “京城大小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家早打听清楚了。” “对，我这也有一户人家，是文人，也是清流，寡母和儿子，家境略贫寒些，可人家祖上三代都当官，因为给父亲守孝耽误三年，人家现在去翰林苑做事了。” 能进翰林苑的必定有能为，还真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 清儿也笑着说了，这回竟然是她嫂子给说的亲事，别说真的不错。 要说嫂子平时为人处事略显霸道，可人品行绝对正派，没有瞧不上小梨，落井下石的意思，还主动给说和好亲事，说就是要过得好，嫁得好，气死那些嚼舌根的王八蛋。 “妹妹，别怕，京城有人喜欢说八卦，斗嘴皮子，可也有很多很正派明事理的人呐，咱没错，为啥要矮人一头。” 清儿昂然的梗着脖子望着妹妹，眼里饱含了鼓励和安慰。 小梨忍不住流泪满面，泣不成声。 “妹妹，你姐姐说得对，这事真不是你的错，也不算什么大事，别放在心里去，很多人不来说亲，其实是畏惧周世伯的手段，害怕你那个护犊子的二哥，张家现在已经开始被排斥挤兑，开始卖产业卖宅院要离开京城了。” 谢霖笑着说了张家近况，他认为该如实跟妹妹说清楚，越瞒着越不好，她心里越过不去这个坎。 “这回两户人家都挺靠谱，我今儿来就是跟嫂子和你爹娘商量这事，你呀就等好消息吧。” 英子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一派洒脱大气，开朗又大方的样，没来由就让人安心下来。 这会也没瞒着小梨，两家情况都说的很清楚明白，人选都是亲长看的，确实是关系亲近的晚辈，逢年过节经常拜访，算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基本错不了。 “小梨，你看呢。” 小梨娘望着女儿，满是心疼。 “我琢磨着留在京城未必能帮上大忙，如今西北那头咱家生意还比较少，学堂需要药材等东西，不如我选武将那家吧，也许我们能帮上点忙呢，再一个我的私心，武将为人阔朗心胸开阔，不会计较这点事，文人真未必，现在不计较，以后感情不睦了，还能不计较么。” 小梨看待问题越发成熟冷静，想到了人性最低处。 “确实如此，武将血腥见得多，更包容，不如我们接触一下英子说的将军府的夫人。” “好，我去安排。” “那家文人若是能说给妹妹就好了，妹妹被我小半岁，勉强也算十五了，不知他家是否愿意。” 小梨赶紧出声，我不合适但妹妹合适，妹妹身上也没这糟心事。 “对呀，他俩岁数也合得上嘞。” 清儿一拍手，高兴点头。 “那你去联系说和，这会可不能再出岔子了，我可受不住了，我都不敢写信给婶子说，婶子知道要气坏了。” 小娅捂着额头犯愁，可咋交代呀。 “不是你的错，孩子来了你家，你没少贴钱照顾，我们心里明白得很，回去我会交代清楚的。” 小梨娘很通情达理，主动安慰小娅。 “能拖一阵拖一阵吧，一定要给小梨说个好亲事，兴许婶子看在我弥补错误的份上，能饶了我这顿打。” 小娅叹息。 小梨低下头，十分愧疚，自己给长辈们惹了天大的麻烦。 接下来就是清儿和英子先后去跑跑腿，见见夫人，给自家族妹说个好亲事。 英子看重的那户将军府，人家夫人也是寡妇，一听就很乐意，约了日子下帖子来拜访李家人，想亲自说一说。 而清儿说的那户人家，也同意来李家拜访，既然有的挑，那自然要多看一眼才好。 婚事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两家夫人都先后来过，见过三个族妹。 还真是将军夫人一眼就看上了小梨，坚韧大方，眼里坚定不移有了阅历和沉稳。 ------------ 第193章定亲 儿郎也先后来李家拜访过，偷偷让三个孩子在帘子后面看了一眼，两个儿郎都是清隽儿郎，长相都很不错，区别在于，一个习武磊落豪爽，一个读书有书卷气。 小梨也看上了习武的，有点憨厚的样，很有好感。 连小梨家人也喜欢将军府的儿郎，瞧着有几分咱们农家子的踏实厚道。 既然都看上了，事就顺利多了，彼此开始交往起来。 清儿说的那户人家也看中了小梨的族妹，排行老二，活泼开朗，细心又勇敢，举手投足处处周到，稳重，眼眸明亮灵动，很讨夫人喜欢。 这下好了，两户开始一起说亲。 小梨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族妹反而慢了一步。 将军府正式下了定亲礼，开始走定亲流程。 小梨要在京城出嫁，父母亲人都在这，也不用回家乡了，到时候选个好日子回去看看就行。 这次婚事小梨也很满意，李家将情况说明，将军夫人满不在乎，儿郎不介意这点事，都不算啥，哪至于那么严重，文人就喜欢夸大事实，最喜欢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让小梨决定嫁将军府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夫人十分好爽大气，和人说话，说道高兴处哈哈大笑，嬉笑怒骂皆表现在脸上，是个爽利脾气。 心里觉得这样的脾气其实好相处，有什么事直接说，比藏在心里强多了。 小梨和将军府的蒋家儿郎正式订了亲，蒋子星开始走动李家来探望她。 “姑娘，我给你带了零嘴，听说你喜欢织缂丝，我给了带了织机还有上等丝线，还有一些药材，泡茶喝的，说是明目的。” 蒋子星没有谢霖那么周到，有点憨厚实诚的品格，怪不得谢霖和他是好兄弟呢。 “谢谢蒋大哥，你叫我小梨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小梨眉眼弯弯，忍不住露出会心的笑容。 “小梨，天要冷了，我送了一车皮子过来，你和长辈姐妹们分一分，不够我再给你拉来，别的不多，可这皮货多得是。” “谢谢蒋大哥。” 小梨挺很窝心，不在乎嘴甜不甜，可行动上足够贴心，能想着我，比啥都强。 小梨和蒋子星相处很不错，李家人也很喜欢蒋子星，为人特别可靠，交代的事都能给你办的利索明白，嘴上却从不炫耀，不吭气的闷脾气，事做的特别到位贴心。 小梨父母也喜欢这个女婿，说闺女到底有点运道在身上的，也不是那么倒霉的。 接下来就是族妹的婚事了，也在走流程了，男方母亲也看上她了，已经请媒婆来合八字了。 两个姑娘先后说妥了亲事，小娅也松口气。 小梨和族妹一起用蒋子星送来的上等皮货，做了几身斗篷送给周乙夫妻和长辈们表达谢意。 小梨亲自做了一身好看的裙子去周府感谢周家夫妻的鼎力相助。 她定了婚期，备嫁一年再成亲。 正好这个时间可以和族妹一起把这幅图织出来。 她们三个商量过了，无论织出来的图值多少钱，都不分了，用来买成祠田农庄送给学堂，也算是三姐妹回馈给宗族学堂了，家里亲长也都同意。 就剩下最小的妹妹了她才十三岁，还可以等等，到不着急。 一晃眼等忙完两人的定亲仪式，就到冬日了，该猫冬了。 小梨三人也忙着帮嫂子算算账啥的。 这个年过得还算顺利，族人一起在酒楼过年，大家热闹一下。 开春，淳哥进考场了，大家都在焦急等待。 最后成绩很不错，第二名榜眼，进翰林苑做事。 全家人终于松了口气，小娅喜气洋洋给婶子写信。 “婶子得了好消息，就不会怪我把事弄砸了吧。” 小娅还是怕秀娘责怪她没照顾好小梨。 小梨笑着没说话，她早就写了信给先生承认了错误，也把事情原本都说清楚了，真的不是嫂子们的错，还说了嫂子和周夫人等长辈为她奔走，出头讨公道，没少费心费力。 淳哥总算有了着落，小娅和靖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乡了。 峰大哥夫妻两人也到京城了，做好交接后，靖哥和小娅就准备带些礼物回家了。 一说到回家，这夫妻俩恨不得飞回去，可把他们高兴坏了，各种礼物买了两船回家。 “大哥，你回去给我娘报个信，让她别骂我。” 淳哥站在甲板上和大哥说话。 “知道了，在翰林苑好好做事，不许犯浑？” “知道了。” “接下来就该说你的亲事了，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主意。” “好，我都听舅母的，不作夭，你放心走吧。” 淳哥再三保正。 总算送走了大哥大嫂，淳哥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周夫人确实忙着给他说亲事，其实一直在看，另外就是等淳哥最后一搏，有了好前程才能说上好亲事呀。 这些事就不用小梨他们操心了，小梨几乎不出门，日常就是织缂丝，或者去书楼看书，等着蒋子星来看望她，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出门再倒霉一次，那可真说不清了。 周夫人看中了和卢家旗鼓相当的王家姑娘。 王家这个女儿是嫡次女，不是长女，上头有哥哥姐姐，她是小女儿。 人长得漂亮可爱，世家女出身基本该会的都会，因为是幼女的关系多宠了几分，也从不争宠斗气，上头有哥姐护着疼着教着，也不用她争什么，性子娇软懂礼。 几次接触下来，对王家夫人和女儿都印象颇深。 一来二去两位夫人就联系上了，一拍即合，王家很喜欢淳哥，活泼开朗，上头好几个亲哥哥护着，寡母基本不在京城久居，名声极好，看许静的小日子过得多好就知道了。 来往了半年后，王家同意李家上门提亲，李家亲自请了最好的官媒提亲，周乙亲自带着李睿，李峰等人替淳哥提亲，态度很重视。 淳哥自己也挺满意，王家女喜欢字画一道，和他能合得上，长得也好看，性格娇软贞静，是他喜欢的样子。 就这么订了亲，周乙拿出了秀娘早就准备好的定亲礼给了王家，王家也十分满意。 就一个要求，小儿子成亲，秀娘是要在场的，王家一口答应，没听说过儿子成亲，寡母不允许出席的，那成什么了。 ------------ 第194章强势 淳哥的婚事也定了下来，秀娘来信说会参加儿子的婚宴，定亲礼就不来了，她信得过嫂子的眼光，并给了礼物。 秀娘亲自用刺绣和缂丝做了一副小炕屏，不大的一副，杏花图，用色和意境都达到了名家的水平。 这幅图送给了王家补了个定亲礼，是送给王家长辈的。 这可把王家给高兴坏了，倒不是没见过世面，而是秀娘的东西现在已经极其珍贵了，抢都抢不到。 睿哥早就放出风去，寡婶年纪大了，早年为了供养他们几兄弟十分辛苦，操劳半生，如今有了春秋，晚辈只想让她安享晚年，以后织图纯粹就是爱好，主要是教徒弟了。 这幅图还是双色异色的，两面都是杏花风景图，但景色不同颜色不同，表达的韵味已经完全不同，已经是珍品了。 王家是文人清流一脉，和卢家并驾齐驱的名门望族，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凡几，却对这幅图大加赞赏，喜欢的不得了。 王家老爷子和淳哥等孩子们一起欣赏秀娘的画作。 “珍品呀！” “这能卖多少钱？” 淳哥一开口就俗气。 王家老爷子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子，“俗不可耐，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用钱来衡量的，白瞎糟践好东西。” 淳哥捂着脑袋，一脸委屈样，“我就随口问问，我小时候我娘就靠织这个拿去卖了还钱，供我们兄弟读书。我们在京城的产业都是我娘一手一脚挣来的。” 王老爷子欣慰的点头，“家有贤妻的好处啊，你娘是个奇女子，她多时来京城，我亲自下帖子请她来家做客，我还有家乡送来的好酒好茶呢。” “我娘会等我成亲时才来，以后也不会久居京城，她不喜欢京城，说这里是权势，是富贵，少了几分人情味，她更喜欢家乡，她喜欢在族学教书，教他们学缂丝，天热还能骑马出去玩，京城处处受限制，她不乐意久留。” “也对，家乡哪都好，比京城好多了，她不愿意和你们住也是怕你们为难，想给你们留足空间。” “是，我娘怕别人说寡母孤僻难相处，所幸她也不喜欢京城并不想住这里，等我们回村祭祖，让她摆摆婆婆款，她就很高兴，上次我三嫂回村，我娘领着我嫂子到处去显摆，她老人家穿着我嫂子做的鞋袜衣服满村给人看，可高兴了。” “呵呵呵！人老了就这点爱好，儿孙孝顺可不是要显摆一下嘛。” 王老爷子也摸着胡须笑的慈祥，看样子这个寡母并不难相处，反而很懂分寸，这门亲应该没问题。 王夫人也很满意这门亲，小儿女是疼大的，选了淳哥就是想让她过独门独院的小日子，参照许静的好日子来的，只要闺女过得好，女婿也是自家人，给点资源和前程也不妨碍什么，何况周乙如日中天，这门亲对他家也很有好处。 许静和两个嫂子说话。 “弟弟的婚事总算定了，这回母亲能踏实了，也不知道等母亲来京城能不能多住一阵。” “估摸不会，婶子在学堂致力于培养更好更优秀的本村族人做夫子，要有人接替她，毕竟她岁数也不小了，身体也不强壮……” “主要母亲也不乐意来京城养老，不然去我那也是好的。” “傻妹妹，要说养老哪轮到群哥了，靖哥这次回去主要是为了打理家里产业，再一个原因就是爷爷让他们回去的，照顾爹娘和婶子，家里都是老人，婶子们也老了。” 峰大嫂笑着说了，有我们这群当哥哥在前头，哪轮到你们给婶子养老了。 “其实我真心愿意给母亲养老呢，母亲一肚子学问本事，教我一点就够我用一辈子了，来了没多久京城官场局势她琢磨的偷偷的，没有她说不准的事，我真心想留母亲，我们爷也可想母亲了。” 许静撅撅嘴。 其实秀娘是个特别懂分寸的人，和儿媳妇处的真心很好，许静还真挺乐意给婆婆养老的，随便指点她点东西，就够她用了。 奈何秀娘不喜欢京城，嫌弃冷，嫌弃人心太算计了，乐意留在家乡，山美水美景色也美，人也团结，人情味足，比京城舒坦多了。 “要真说，我希望婶子留在家乡养老，在村里她自由自在，都是一个姓的，婶子在村里她是长辈是有功之臣，全村老少都指望她给指点一二，都听她指挥，婶子可以把才能尽情施展出来，村民只管干活，指哪打哪，她更快乐，孝顺孝顺，顺更重要。” 峰大嫂带着笑劝解，表情眼神却很认真，话里话外非常维护秀娘。 峰大嫂可比小娅岁数大好几岁呢，在家乡这些年，秀娘带着她没少干活，手把手教导出来的，有是吃过苦，见过人情冷暖的，晓得好赖。 就像她说的，要论给婶子养老，群哥和淳哥排不上号，前头有的是更稳重更靠谱的儿郎给她养老呢。 “嫂子，我没别的意思，我是真心敬重咱娘。” 许静赶紧笑着道歉，她意识到，婆母受尊重被人维护的程度，远比自己想的更厉害些。 “嗯，我晓得你孝顺懂事。两家联姻讲究的是互换利益，作为互换的一部分，婶子不会在京城养老，给你们两个儿媳妇充分的自由，关上门过小日子，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峰大嫂比小娅更厉害强势些，她是二叔家的长媳，一步一个脚印苦干出来的。 也是最早受到秀娘和爷爷他们恩惠扶持的晚辈，对秀娘可是极其尊敬维护的。 “是，我明白了。” 许静少有的吃蔫了。 回到家许静和丈夫群哥说话，才说了：“峰大嫂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本意是想着母亲来了可以教教我，我好孝顺婆母，不是嫉妒的意思。” 许静低下头有点委屈。 群哥顿时笑了起来，“媳妇，你可别招惹我峰大嫂，她是个泼辣脾气，早年家里还困难，峰大嫂刚进门就跟着我二叔二婶在地里苦干，我二叔家早年买的几亩地是我爹和我娘出了一份钱，就是织缂丝换来的钱。” ------------ 第195章解释 “后来我泉哥上京赶考包括说亲事彩礼以及外放，全都是我娘求了大舅舅给跑下来的，出钱出人出力。我峰大嫂生我前头哥哥的时候难产生不下来，是我嫂子花了大价钱请了稳婆和大夫过来，可以说我们李家兄弟妹妹，没有哪个没沾过我娘的好处。” “后来我大哥上京城打点族务，家里那摊事就留给了我峰大哥和大嫂一起干，还是我娘手把手教，带着学人情往来，做客走礼，我大哥是后来大了才学的账房，可以说包括我二叔家的几个哥哥，我娘都是出钱出人出力，尽一切可能供养。” “要说给我娘养老，我真排不上号，你说多了，我大嫂以为你嫉妒我娘给王家送的礼了。而且我娘的身体不适合在京城久居，家里也不同意她留在京城。我曾爷爷和我爷爷奶奶早年就给她买了庄子和铺子，就怕我们飞去京城照顾不上她，早就把后路给我娘留好了，就怕我和弟弟不孝顺。”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母亲受人尊重，没想到长辈也这样疼爱母亲。” “因为家教吧，我们家的人很团结，我娘很感恩，她和我爹成亲的时候也是全家老小一起供养，我爹读书也花了些钱，我娘说一个家族要想蒸蒸日上，就必须是家里男女老少齐上阵，团结一心，不能有一个偷懒歪心思的，长辈们更应该做出表率来，给孩子们打个样，不然孩子们都学成啥样了。” “确实如此。” “你也别有负担，我娘来了，你好生伺候着，哄她开心就行，我和淳哥是亲儿子，能给的她不会吝啬给我们兄弟，不给就是有原因，她给族里出力出钱出人，为的是我们这两房儿郎能得到宗族的力挺，未来我们仕途能更稳当，有宗族做后盾，我们出门也不怕别人欺负。母亲坚持留在家乡其实更多的是我们考量，家乡没人替我们说话托底，我们做的再多族人也未必记得住，友好往来才能更进一步。” “是我浅薄了，以后有机会我们也寻个距离家乡近点的地方去外放吧。” “好呀，不过可能还要几年，我二哥马上就要外放去了，他选了家乡做县令，皇上已经答应了，入秋就走。” 睿哥选了原先县令的位置，下去做县令积攒政绩去了，正好把李家村囊括在内，视五个村落为一个县郡。 他这一去可能就会多留几年，干点政绩出来，回来就能高升。 “原来二哥早就安排好了，要这么看，我不如母亲的地方太多了，眼光谋略格局都差得远了。” “不要紧，我和二哥商量好了，等他回京城的时候，换我去家乡附近做县令，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好呀，我真的挺喜欢家乡的，在那住的日子是真的很舒服，心里很宁静安逸，没有京城的纷扰算计还有勾心斗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真的舒坦。” 许静也笑了笑。 “不过在这之前，媳妇，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孩子，我娘肯定更疼你。” 生就生，谁怕谁。“ 许静脖子一梗，十分可爱。 夫妻两个又靠在一起腻歪了。 没多久，玉兰诊出有孕了，比预想的晚，也不妨碍太多，走的时候是坐船走，也不太要紧。 许静紧跟着也有孕了，好像怀孕也能传染似得，两人先后有孕，倒把锋大嫂欢喜坏了，忙则照顾二人。 许静这头有许家人照顾着，他们夫妻自己一个院子，院子里清净没有什么狗屁闲杂事，怀孕是喜事，她只管安胎就行。 写了信回家报喜。 小娅拿着信赶忙去找秀娘说好消息去了。 “婶子，玉兰和小静都怀孕了，咱家要添丁进喜了。” “真是大喜，去，挑点孕妇吃用的补品礼物给送去，别委屈了俩孩子。” “好，交给我就行。” “瑾哥，你要有弟弟妹妹了。” “要弟弟，一起玩。” 瑾哥已经会说话了，说的很利索了，走路也稳当了，关不住了，整日撒丫子在村里玩，已经有小伙伴了。 “你就知道玩，今日的书背了没，字可有练？” 秀娘脸一板。 瑾哥已经开始启蒙了，每日学的不多，背三字经，背算学，沙盘上写几个字玩玩，教的也不多，每日一个时辰，学习好的习惯日常，为上族学打好基础。 “背完了。” “背给我听。” “好，人之初，性本善……” 瑾哥站在那摇头晃脑开始背。 他背不了全文，但已经可以背好几行了，每日教一点，练练字，然后学一会算学，学得好给奖励，早起要跟着秀娘和爷爷奶奶一起散步练五禽戏，强壮身子骨。 小娅望着儿子，露出欣慰又开心的笑容。 别说这次回来真是有惊喜，儿子生活习惯以及启蒙都教的特别好，别看人小，可懂礼貌懂礼数有教养，启蒙也开始学了，性子活泼可爱，嘴甜会撒娇，说明一点委屈没吃过，长辈们把孩子教的很好，一点没耽误孩子。 听瑾哥背完了，秀娘才笑着点头，从楼里拿出一块小点心递给瑾哥，“奖励你的，瑾哥背的真好，不能骄傲，你小伙伴可比你背的多，你还要继续努力，不然被他比下去了，你就不是最聪明的崽了。” 瑾哥吃着点心，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嗯嗯，我回去就背，我肯定能超过他，我才是最聪明的小可爱。” 秀娘眯着眼笑，哄着小孩子积极向上，爱学习，这也是要培养的，就是连哄带骗，外加夸奖鼓励。 “一会下午小班讲故事，你带小伙伴一起去听，听完还有好吃的。” “好，我下午就叫他们一起。” “乖，去玩吧，不许上山。” “知道了，叔奶奶我走了。” 瑾哥甩着两条小短腿，找同村的小孩子去玩了。 小娅也不管孩子，有人跟着呢。 “婶子，今年的药材也到了，我让人登记送去药房了。” “嗯，你交给小竹就行。” “婶子，等日秋后睿哥两口子就来做县令了，您有没有下一步计划，我好提前去准备一下。” “我琢磨着是发展养蚕生丝，另外就是抓粮食，这个是主要任务，开荒种田。等你弟弟回来了，我再和他仔细谈一谈，商量一下具体细节。” “成。” ------------ 第196章回家 李睿已经定下来回家乡省城做县郡，分管五个县令，三千户人口，比县令高一级的样子，这也是皇帝厚爱他，不好给太高，他并没有扎实的政绩，这个是升官的必要条件。 大家把礼物给装上船，让人找了官船护送李睿和玉兰夫妻一起回家乡。 这次许静特地给了几个从战场退下来准备养老的武将，也是有真把式的，只是受了些伤，不能再上战场，一商量，干脆护送官船一起回家乡，顺便在村里保护村子，给秀娘他们做护院。 武将本人都特别愿意，给的钱厚实，不用勾心斗角，还能让孩子去李家读书，天大的好事，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许静和群哥，淳哥也给秀娘和村里带了不少东西，有药材，有补品还有搜罗来的书籍。 装了两条船才装下，李睿正式辞去了御前的职务，带着媳妇回了家乡。 有人说李睿太蠢了，御前笔帖式官位不高，却是近距离靠近皇帝的好差事，多少人都抢不上呢，回家乡干什么，缺心眼吧。 可周乙和李睿的老岳父，都对他赞不绝口，越发信任倚重他，孩子真的成长了，稳重靠得住，走一步想五步，以后李家有扛大旗的人了。 他老岳父并没有提醒他要尽快离开皇宫的好差事，但李睿却自己提出来了，这让老岳父惊喜万分，反而越发看中他，下定决心好好培养他，日后资源和力度要加大些。 李睿这个位置是多少人打破头要进的，但李睿能不受皇权富贵的迷惑，保持本心，用皇帝对他的好感，换了回家乡做贡献的机会，反而让皇帝也记住了他，感恩懂事，务实踏实做实事。 还升了一级官位，由县令变成了县郡。 当时修路，县令陪同检查的那个上峰，就是县郡。 李睿的家乡现在也不是穷县，是富庶县，多少人抢着要去，混三年回来都有优良业绩，秀娘实在做的太好了，在很多官员那里也挂了号，得到过赞赏，都盯上那一片了。 李睿去那里做县郡，县令位置就空出来一个人，这回抬举的是周夫人娘家儿郎，这几年光给李家人找亲事，周夫人都费心费力，照顾李家兄弟也是不遗余力，咋地也该轮到她沾沾光了。 李睿毫不犹豫就举荐了周夫人娘家大侄儿，也算是还人情了。 周夫人也十分感激，她嫂子亲自过来道谢，儿郎能娶个好县城，以后前程都打了好基础了，事关亲儿子，她嫂子对周夫人也是千恩万谢。 她嫂子就是小娅的娘家姑娘，她们俩是一个姓的，孙家人，辈分不一样。 这也是孙家外孙了，都是自己人，这样一来李睿去了就不怕别人给他找麻烦，拿李家村来遏制他。 夫妻二人准备好一切，登上了船。 秀娘知道他们要回来，也很高兴，把院子给他们收拾了一下，他们可能会回来住几日，等去交接官位后就要住在官邸，方便处理政务，留在村里不方便下属过来拜见，也不太合适。 先去官邸交接，官邸和县郡衙门在省城，李睿让人回来报信，说晚几日就回，不过把玉兰送回来了。 玉兰怀孕了，需要人照顾，打算找个会照顾人的嬷嬷过去，李睿需要玉兰的帮助，人情往来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娘，您看谁去合适，不如让嫂子去吧。” 婆婆想了想看了看李茂媳妇，才问：“你乐意去不？” “我不去了，我不会说官场话，怕耽误了孩子的要紧事，我在家照顾孙子，让秀娘去吧。” 大嫂不想再面对官夫人的交际，麻烦得很，说话要拐三个弯。 “到底是谁的孩子，你也不看看你弟妹都多大岁数了，三个养孩子都帮你养大了，官位也给了，咋地还得给你养孙子不成？” 婆婆突然发脾气了。 “娘，我不是那意思……” 大嫂吓的赶紧站起来赔罪。 “你是玉兰亲婆婆，你不去谁去，让你照顾孕妇，又不是让你去前面交际。不会的挡回去了就行了呗。你去，不许推卸责任，你看看你弟妹比你老多少，头发都白了。你要这样不知道心疼人，我就让秀娘去找她儿子，人家有儿子，不用你指望你儿子。” 婆婆狠狠瞪了眼大嫂。 “我错了，娘，我只是想着秀娘更聪明……，那我去，我去。” 大嫂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顿，也不敢和婆婆生气，立刻陪着笑就应了。 婆婆也老迈了，不过精神头很好，腿脚也利索，闲不住是真的，也不织缂丝了，她老花眼看不清了，就在家带孙子玩。 “躲懒躲习惯了，欠抽！” 婆婆没好气骂了一句。 婆婆是长辈，她骂人别人早就回避了，不敢吭气。 最后定下大嫂和玉兰一起回省城官邸，照顾儿媳妇饮食起居。 其实玉兰更想让秀娘去，婶娘脾气温和，对孩子特别包容，作为儿媳妇，玉兰天然的畏惧婆婆。 但奶奶都把婆婆骂了一顿，她哪里敢挑剔，再看婶子，确实又老了一截，委实不敢劳累她了。 没过几日李睿也回来了。 “曾爷爷，曾祖母，爷爷奶奶，爹娘，婶子，大哥大嫂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路上还顺利不？” “顺利着呢，我刚才让人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去祠堂先存放，明儿再分。” “好。你一路辛苦了，我已经派大夫给玉兰看过了，身体蛮好，胎像安稳，没问题，安胎药都不用吃，你就放心吧。” 秀娘赶紧把他最关心的事都办完了。 “谢谢婶子，还是您疼我。” 李睿高兴地笑了。 “你怎么坐县郡了，可是有什么缘故？” “没什么特殊缘故，我是按照和您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和皇上说了一下，正好那日说到这个话题了，我就说想回家乡再出把力，扶持几年，希望家乡周边都能变成富庶县，而不是穷县，我希望家乡越来越好，还说了小时候去省城吃好吃的事，我是干过农活的，皇上特别爱听这些话，我说的和那些官员说的不一样，我会种地他们不会，说的不真，皇帝一高兴就给我升了官，让我来管县令了，我趁机把县令位置给了舅母娘家的孩子，这不左膀右臂也有了。“ “这事干的好，聪明，越发伶俐了。” 秀娘也满眼含笑，眼里全是赞赏，睿哥开心的咧嘴笑。 ------------ 第197章 李睿坐下和家人说了说话，叙叙旧，一家子凑在一起吃了顿热乎的家乡饭，大嫂特意做了儿子爱吃的菜色。 “让你娘去照顾玉兰吧，我还要在族学教书，走不开。不舒坦了就回来也行。” “好。” “大嫂，你去了莫要管闲事，只管照顾玉兰身体和孩子就行，其他的别管，这可是在家乡，管多了睿哥就白干了。” “知道，你都叮嘱我好多回了，我说我不去，你们说我推卸责任，我去了你们也不放心，一遍遍嘱咐，我记得，不管外面的事，不做任何承诺，不管他们夫妻闲事，也不帮任何一方，让他们夫妻自己吵闹去。” 大嫂又学了一遍嘴，一脸无奈。 秀娘忍不住笑了，“那是你未出世的小孙子，你不去亲眼看看呀。” “好吧，去去，玉兰你要是不舒坦了，咱就回村住，好不？” “好。” 玉兰也放心的笑了，朝秀娘投去感激的一瞥。 “你回来了，群哥和淳哥那俩小子不会反天吧。” “不会，我都安排好了，还有我峰大哥看着，错不了，我大哥下手可狠呢，打人老疼了。” 李睿一边吃饭一边回应。 “那就好。” “和淳哥定亲的姑娘你见了没，咋样？” “王澜，王家嫡次女，很受宠爱，我见过两三次，世家女的教养，娇憨可爱，喜欢画画，和淳哥合得上，有哥哥姐姐宠着，也不是争锋的性格脾气，我瞧着很不错。王家人丁有点稀薄，只有一个男丁，淳哥也能分到一点资源。” “只要他们两个过得好，我也不求什么了。” 秀娘温和的笑了笑。 “您别操心这些，还有我呢，再不济还有大舅舅看着他俩呢，错不了的。” “那就好。” 秀娘给群哥和淳哥选了一条安稳平稳的路，不求大富大贵，高官厚禄，但求平稳一生，有实干政绩，有名声有稳妥晋升，一生无忧。 李睿李靖受秀娘恩惠众多，一个姓的亲兄弟，当哥哥的心甘情愿护着两个弟弟，让秀娘安心，这就是她为李家付出这么多，给儿子换来的安稳。 甚至于群哥和淳哥生的孩子，在整个宗族都能拿到最好的资源，最稳妥的维护，绝对错不了。 团结就是力量，在现在的李家村，已经看到了它的威力。 整个李家宗族已经成为清流一脉，寒门里拔尖的门族，尤其是族学教得好，在他家族学教书的夫子，出去了都有世家贵族去抢的。 前头的夫子离开李家去了京城，马上就别人高价请走，一应待遇都是最好的，您只管来教书就行，其他一切困难我们给您搞定。 甚至于李家现在的夫子都有人过来打听，给的价码非常高，不过现在都是李家人在教导，很难再挖走了。 “婶子，咱族学还缺人不？” “我想着和你商量，你说要不要找外人来教孩子们了，我也在培养自家的夫子。” “我认为需要的，外来的带来的东西不一样，要是能找到好的大儒，那咱家不就捞着了么，现在这些夫子除了您以外，我都不太信任，水平都不算好。我还是想请个好夫子过来，大家互相促进学习，婶，您看呢。“ “行，我心里也犹豫这一点，但我也没能力请到更好的夫子了，你给咱盯着点，只要肯来，条件尽管提，我去想办法。” “成，包我身上了。” 李睿在家休息了几日，主要去作坊和学堂看看，村子周围去巡逻看一圈，邻村几个村的田地也看一圈，趁机下来勘察一圈，免得让底下人糊弄他。 这些都是秀娘教他的，要自己实地勘察，不能让人糊弄，起码自己要懂。 秀娘让二叔带着隔壁几个村镇，一起种桑树，养蚕制丝，一起发家致富。 已经逐渐开始形成规模了，这些都捏在二叔和秀娘手里，让村民赚到钱过上好日子，李家村则有了更多的牌面立足于本地，扎根家乡，成为真正的望族。 不能只管自己富裕，周边人穷的肚子糊不饱，那不成的，没人认可你，你算不上望族。 望族是要站出来承担责任的，你有义务配合县令一方父母官，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维护安定团结，这才是望族的真正的底蕴。 光会培养官员，不是望族，那是投机，想当官，和望族扯不上关系。 而望族则是一呼百应，乱世可以振臂一呼，拿起兵器就打仗的家族，是百姓的临头人，心里的支柱。 秀娘要做的就是带领李家成为真正的望族，及时帮助李家，也是完成自己的心愿。 谁说女人不能闯一番事业的，我不服，我偏要事实，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要闯一番红红火火的事业出来，教养一批年轻有为，实干踏实的人才出来。 这些人是我教出来的，我是学堂夫子，他们称呼我为先生！ 参观了一圈后，李睿心里就有数了，他庆幸自己回来了，回家乡实地看看，才知道家乡父老乡亲们做了多少实事，婶子干的有多好。 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官员认可自己，接纳自己，还千方百计摆脱自己，下次有机会，能不能换他家儿郎来这里做个县令。 这样的盛况，简直是白捡功劳回家。 婶子为他们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没有婶子就没有他今日的红火和官位。 整理了心情，李睿有了更多的希望和奔头，先一步赶回县郡，发展布置其他薄弱地区的致富路，争取把这一片都连起来，让穷苦百姓也能过上富裕日子。 秀娘只能鼓动自己周边几个村，再远就鞭长莫及了，她不是官，说了人家也未必肯听，这个关键时候就真的需要李睿他们回来再托一把了。 李睿陷入了繁忙之中，玉兰担心丈夫的身体，坚持回去帮她，大嫂也跟着回去照顾他们了。 天渐渐冷了，京城来信，许静也怀孕了，又是一件喜事。 开春小梨就要成亲了，男方那边要去西北任职，想带她一起走，说亲时就约定了开春就成亲，让他们小两口一起走。 秀娘在信里鼓励小梨坚强勇敢，并给她布置了几样任务，去西北扶持丈夫的前程，另外就是替李家开拓更多资源，这些可以和族亲长辈商量着办。 ------------ 第198章训诫 大嫂为了照顾睿哥媳妇，就跟着去省城的官邸了，身边还有玉兰跟前的嬷嬷等人，基本上也够了，若有事随时可以回来，坐马车也并不远。 秀娘依旧在家教书，她是真的喜欢教书，乐意和孩子们在一起，现在开始引导瑾哥启蒙，每日教的不多，但每天都会带着他玩，寓教于乐，先让孩子对学习这事引起无限的兴趣，再来谈教导。 顺便也会带着一群孩子一起启蒙，有对比才有竞争力，瑾哥这个岁数正是争宠爱的时候，但凡秀娘夸了其他孩子，他就要争一争，一群孩子也会争奖励，争夸奖，一来二去孩子们的启蒙顺利开展，起到良性循环。 教了这些年书，大孩子，小孩子，尽管岁数不同，可到了秀娘手里都能变得听话懂事，努力上进。 秀娘下了课领着瑾哥去找二叔和族老了。 “秀娘来了，瑾哥来，太爷爷给你点心吃。” 大爷爷招呼瑾哥坐在自己怀里，把软软的点心掰碎了给他吃。 瑾哥也不怕生，依偎在大爷爷怀里吃的开心，摇头晃脑的小摸样可招人稀罕。 “太爷爷给你吃糖，我特意给你留的。” 瑾哥嘴巴可甜了，村里不怕生，跟谁都能叭叭两句，性格开朗活泼，懂礼貌，村里长辈都喜欢逗他玩，给他好吃的。 白日也不管他，有时候回来就吃饱了，都不晓得去谁家混饭吃了。 “爷爷，二叔，我寻思着下关村地理位置挺合适的，他们村长来过两回了，想一起养蚕制丝，您看能行不？” “他们村还行，我去亲自看过，桑树品种还可以，数量有点少，这样吧，先让妇女们把蚕养起来，会制丝的先抽丝，先干着，好歹手里有钱挣，咱庄子也多，干活的人手也缺的厉害，正好过去干活。” “成，这次睿哥回来了，咱可以大干一场，我的意思，省城这一块，咱老李家一定要闯出个名声来。” “行，听你的。书院那头怎么办，来人让你去教书呢。” “我也没想好，我不太想离开学堂，我走了，学堂怎么办，那几个还年轻，我怕稳不住，丢了自家这头怕是得不偿失，可人家说只要我去，同意姑娘也进去读书学习，他们本来就有女子课堂，我看这是个好机会。爷爷您帮我做个决定？” “去，孩子，别一直窝在村里，出去转转散散心，不喜欢了再回来。另外我心里也想给孩子们教个乖，不是没人要你，是你为了咱村付出牺牲了很多，外头有的是人抢你，他们学不会珍惜，就要失去最好的夫子。” 大爷爷现在越发客观正直公正，下手也特狠，一概一视同仁，不讲情面，只看功劳对错。 “那孩子们会不会耽误了？” “那是他们活该，人在的时候不晓得珍惜，一天到晚糊弄事，要你挨个去检查都能出错，当年睿哥群哥哪有这样的事，他们这一波孩子可有这样读书过，哪个不是拼尽全力读书，珍惜机会，现在可好，要你求爷爷告奶奶求他们读书了，当我李家村离不开这几个猫崽子了？” 大爷爷对学堂有些大孩子，懈怠读书，很是不满，已经罚过好几回了。 “去吧，去书院教书与咱村也是莫大的脸面嘞，你选几个好孩子送去书院，和大家伙比拼一下，不能都窝在村里不知道外面天也有多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行，听你们的。” 秀娘抿嘴笑了。 “前儿睿哥跟我说了，写信去京城请个好夫子回来，但不能打包票，才没给你说，他也支持你走出村落出去看看，在家里憋坏了，不能都围着这些熊孩子们转，时日长了不懂感恩。” 大爷爷教孩子们越来越顺手，办法手段忒多，孩子们在他手里提溜转。 “行，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在我这心里都踏实几分。” 秀娘每回有犹豫不决的事都来和大爷爷等几位族老唠唠嗑，说一说，自然而然就通顺了，有了决定。 “让中班的孩子去书院读书，挑选优秀的，走出去看看，接触更多更厉害的天才，让他们也有危机感。” “行，我来安排。” 秀娘认真点头。 没过几日，麓山书院正式和秀娘签订了夫子的契约，每年给多少束脩费，她的束脩费其实不高，但条件是允许李家孩子去书院读书，男孩是几个名额，女孩是几个名额，按照书院规矩同意考核过了以后入书院读书。 秀娘今儿来给孩子们上课，通知这个消息。 “我明儿要去麓山书院教书了，我和他们谈了条件，允许咱家孩子去书院读书，男女都有，要考核，过了就能入书院读书。下课后我会选出几个名额，大家都去考核，谁过了谁去书院读书。以后我的课交给其他夫子。“ “啊，先生，您不管我们了么？” 孩子们大惊失色，没想到有一日连秀娘也会离开。 “我的课会交给其他夫子，后面可能还会请其他夫子过来，孩子们你们要努力读书啊，错过最好的年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也不会再有人这样殷切的叮嘱教导你们，终有一日我也会老，会死，会离开。” “夫子你别走，我们以后不调皮了，肯定努力读书，你别走。” “先生，我们错了，是我们不懂事，不知道珍惜，你别走呀。” 对于李家村的孩子来说，秀娘不光是夫子，也是长辈，是他们心里最大的依靠和支柱。 有长辈在，孩子们总长不大，我有最厉害的长辈可以依靠呢，慢点长大也不要紧吧。 “孩子们，你们看，我的白发越来越多，我等不及了，我要去书院读书，给你们闯最后一条路，我们不能固步自封，一定要勇敢的走出大山，走出村落，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世界的变化，迎接更多的挑战，而不是守着几个当官的哥哥叔叔就可以躺着不思进取，我们还没有资格躺下。” 她铿锵有力的发言，希望能唤醒孩子们安逸的心态。 尽管李家村这些年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可是和卢家和小儿媳王家，差距太大了，他们没有资格安逸，仍然要拼尽一切往前冲。 所有孩子们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向她作揖行礼，“吾等谨遵夫子训诫。” 秀娘望着她教导的孩子们，双眼温柔慈和，这是她亲手教导出来的，未来的希望啊。 ------------ 第199章选亲 秀娘第二日带着挑选出来的十五个男孩女孩去了省城的麓山书院，孩子们要进行三轮考核，合格就能进去读书，不合格回家。 他们也要遵守麓山书院的规定。 “去了全力以赴，麓山书院成名已久，里面卧虎藏龙，能在这读书对你们大有好处，进去了一定要拼尽全力。” 秀娘望着他们笑的温暖而充满了力量。 “孩子们，我老了，教不了你们几年了，能为你们做的就剩这点东西，我只能用我的本事给你们多找几条出路，要珍惜机会。” “先生，你放心，我们记下了。” 选出来的都是李家最优秀最稳重的孩子，他们懂得珍惜。 “我希望你们能交到新朋友，少年时的朋友情分才最深，放开心胸去体会现在的一切，朋友，夫子，用心去读书，这样才是最快乐的。这点我觉得淳哥做的最好，他是真心喜欢读书，他跟我说以后若是不做官了就回来做夫子，拿鞭子抽你们，看你们一个个苦瓜脸一定很开心。” “我哥梦想这么狭窄，我的天放过我们吧。” 一个男孩用手捂着脸叹息。 “哈哈哈哈！我希望我哥回来教我们读书，可这样就浪费了他的才干。” “当官未必比做夫子强，但他们必须有人去当官，因为李家村需要保护，我们的产业越来越多，已然成为别人嘴里的肥肉，若没有官员给我们撑腰，李家村必定会被别人瓜分殆尽。” 秀娘望着头顶的蓝天，露出宁静温柔的笑。 孩子们用敬仰的眼神望着她，夫子很美很美，哪怕有了白发也是最美的，她身上总有一种坚定不移的力量，这股力量也激励了李家村孩子们勇往直前。 “无论他们喜不喜欢都要做出牺牲，为供养他们的宗族，为了身后的叔伯婶子，他们已白发苍苍，需要他们的保护，这是他们不能推卸的责任。” “他们要给后面的你们做一个榜样，他们是否喜欢，是否愿意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你们懂么？” “先生，我们明白了，哥哥姐姐为我们做了牺牲，我们也要和他们一样，为更小的弟弟妹妹尽到保护的责任，我们无论大小，无论男女，都要守护我们的家族。” “说得好。” “清儿和英子，还有小梨她们姐妹都是为宗族牺牲了，清儿是高攀了，她受的委屈不会告诉我，但我知道少不了，若你们更争气些，外嫁的姐妹们能少受点气，她们作为女孩也付出了自己该尽的责任和义务，可别忘了她们。” “先生，我们记住了。” “去吧，为你们的前程，全力一搏，这里的夫子都是顶呱呱的，机会我给你们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的本事。” 秀娘把人领到正厅，这里是考核的地方，她在门口等着。 山长亲自过来迎接她。 “你终于来了，我原想着你可能不会来了。” “我家长辈极力劝我出来走走，别老窝在村里，我喜欢教书，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以后还望山长多多包涵。” “好说，好说，我麓山书院又增加一员猛将，哈哈哈！大喜啊。” 山长请到了秀娘，别提多开心了，决定一会就写信通知各路好友，好好炫耀一下。 可能只有秀娘自己觉得，她很普通，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做了几年夫子而已。 可对外，她的名声早就响彻京城，卢家这样的都主动为她背书，夸赞她，对她教出来的姑娘小子，都高看一眼的。 很多清流官员都认可她的能力，无他，她教出了不少杰出的儿郎姑娘，站出来都光明磊落，知书达理让人赞不绝口。 睿哥在皇帝最宠信他的时候，毅然决定回去建设家乡，就这一举动，就让清流官员对他赞赏有加，以后有机会合作，也会抬举他，起码不会挡着他，大家默认此子将来潜力无限，有可能一飞冲天。 清儿，英子，最早嫁入京城，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婆家立足。 英子倒还罢了，婆婆喜欢的不行，可清儿不同，到了如今是大嫂主动为她背书，称赞弟妹样样都好，反而是我这个做大嫂的不如弟妹，弟妹处处礼让我，尊敬我照顾我，有这样的弟妹，真是公婆疼我了。 大嫂娘家得知秀娘赠送了百衲衣，欢喜的什么似的，可怜女儿进门几年只得了一个姑娘，她又是宗妇，干的是出力不讨好的活，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幸好李家姑娘教养好，从不和女儿争锋斗气，还主动退让几分，自家姑娘啥脾气，娘家人太清楚了。 逢人就说姑娘嫁的好，婆婆疼爱，连妯娌弟妹都礼让着，不愧是大家之女，气度心胸就是不一样。 大嫂娘家宴请宾客，特意下了帖子给李家夫人和姑娘们，请她们来玩，一来二去，倒是给最小的族妹也说了一门好亲事。 是大嫂娘家亲人介绍的，亲近家族的儿郎，清流家族的，排面仅次于卢家这样的，大嫂娘家和卢家可是门当户对，真不差啥，不然做不了宗妇。 这门亲可比小梨和族妹的要高得多。 就一点缺点，对方是嫡次子，母亲早逝，哥嫂照顾大的，上头有继母，继母还有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早点分出去过。 故而这个嫡次子地位有点尴尬，说了以后要单门过日子，与家族的资源可能抢不上太多，毕竟前头还有亲大哥，后头还有继母的儿子女儿。 外家这头可怜这个孩子，就想着给说个差不多的亲事，起码媳妇这头娘家不能太软了，选来选去选了李家，也算正红火，家族家风也清正，不怕走歪了。 峰大嫂反复打听后，觉得问题不大，正好自家缺人才，他们自家不要亲儿子，我们要。 就定了亲事，亲事一定，周乙见过孩子，考校了一下很是满意，转头就把笔帖式的活给了他。代替了李睿之前的位置，可把他家几个兄弟嫉妒坏了，唯一不嫉妒的大概就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 孩子姓陆，名子成，可怜见的，爹不疼娘不爱，就哥嫂还疼几分，不然更可怜了。 一转手，周乙得了个机会，把陆子成的大哥也给了外放的机会，哥嫂一起去外放了，可把哥嫂高兴坏了，越发把李家这门亲认准了，走动的很频繁。 ------------ 第200章八卦 陆子成嫂子的娘家，特意过来感谢李家人。 陆家媳妇不好做，那不是亲婆婆，是继室，爹也偏心继室那头，这个嫂子受尽了委屈，本来有了外放机会，继母都不让她跟着去外放，要留在家里伺候她。 最后还是娘家哥哥过去跟陆家老爹仔细分说了利害关系，陆家老爹在意脸面，更在意利益，最后同意大儿子夫妻两口子走了。 其中陆子成答应，成亲后就搬出去单过，我那份产业给我哥就行，我愿意少拿一份。 陆家老爹这才愿意多给大儿子些资源。 他嫂子为此回娘家哭了一场，说到底是亲兄弟，惦念着彼此，让娘家在自己走后千万照顾着点这个小叔子，打小就会疼人，为了维护自己这个嫂子，没少挨父亲的打。 娘家那头也特别感谢他，主动给送了一个三进小院子，让他们以后成亲时用。 陆家的事是写信回来让秀娘知道的。 秀娘指示峰大嫂，一定要好好待陆子成，争取把心争过来，站在自家这边，陆家这头不得罪就行，也就一个大哥能高看一眼，其他人不必过多考虑。 麓山书院这头，一共十二个孩子考过了，只有三个孩子，因为成绩差了一两分，被别人抢了机会，懊恼的背地里哭了一鼻子。 秀娘正式留在麓山书院教书，不光教姑娘，还要带两个大班的男生。 距离睿哥的官邸近，晚上有时候太晚了，她就去睿哥的官邸休息，玉兰特意收拾了一个院落给她，和婆婆住隔壁屋，二老可以说说话。 “婶，我请的夫子很快就到了。” “这么快么？” “这还是你做了麓山书院夫子，人家才愿意来的，退仕的阁老，许阁老，家乡也是咱这一片的，不过他家乡没什么亲近的人了，家族人少。愿意教书给孩子们留点香火情，就答应过来。” “那可太好了，阁老呢，水平不一样的。” “是，我也这么想的，过几日我派人去码头接人，他带着老伴还有小孙子和孙女一起过来。” “行，一起入学堂。” 李家学堂请的新夫子也有信了，秀娘也松口气，全身心扑在麓山书院的教书上。 很快就得到了学生们的认可，她的知识面底蕴都很深，心胸宽广，眼界见识也不俗，开明懂礼，清正大气，让学生们颇为惊喜，会家学嘴，也得到了家长们的认可。 秀娘同意来麓山书院，也是为了抬高李家名声，得到更多家族认可，让李家宗族一步步向前。 和她一起来书院的孩子们也很努力，如今也交到了朋友，孩子们比以前更拼了，见识到了麓山书院的学生，人才济济，高手如林，和人家一比，就有了差距，让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了落差和危机。 而李家学堂终于接到了许阁老和他的夫人还有孙子孙女。 李家把人安排在睿哥的客院里，方便照顾他们一家。 许阁老来了李家村转了一圈，很满意，觉得自己选对了地方，连夫人和孩子们也很高兴，歇了几日缓过劲，就去学堂正式教书了。 去了先来一轮严厉的考核，新夫子新的举措和手段，李家学堂的孩子们不可能再偷懒了，一轮考核下来，许阁老只是训诫了几句。 “我早就听说李夫人的大名，京城很多家族和学堂都请过她，只是她惦念家乡的你们，才一次次婉拒，看到你们，我终于明白她是怎么教你们的了，把你们当成鸡崽子护在怀里，一个个喂大的，而我们的孩子则是打破头，争的破血流抢出来的，你们真幸福啊。” 这番话把学堂孩子们说的满脸通红，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麓山书院的名额是看在李夫人的面子上才给的，不然轮不到你李家，若没有李夫人，你们李家不可能有今日，而你们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出色，我有点失望，我是冲着李夫人的脸面和名声才来的。” 许阁老态度温和，说话也慢悠悠的，可每句话字字如刀锋，将孩子们的脸皮一寸寸刮了下来，鲜血淋漓。 少年人哪个没傲气，可许阁老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他们躺在秀娘的怀里，踩在她的肩膀上，喝着她的血往上爬，还嫌弃位置不够稳当，催的太急了。 这就是大爷爷和二叔不满孩子们的地方，喂得太饱了，秀娘太疼孩子，手段不够狠，那恶人我们来做。 许阁老年轻时可是强横霸道的手段，不然不能进内阁，更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份手段心计都够睿哥这样的学得了，更别提一群孩子，收拾他们是手拿把攒。 孩子们站在那，低着头，有些姑娘轻轻啜泣。 “我在码头见过李夫人，已有白发了，她还没我岁数大，却看着异常苍老，你们自己问心无愧么，就用这个成绩报答她，我要是她丈夫，一定从地底下爬出来，挨个扇你们嘴巴子。” “挨个站好，挨板子，我可不是你们李夫人，我下手一向不留情面，从今儿起规矩就改了，错了当重罚。” 许阁老言辞铿锵有力，不留余地。 “谨遵夫子训诫。” 孩子们战战兢兢的作揖。 大爷爷默默看完后，长舒一口气，高兴地走了，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味。 许阁老来了学堂一个月，就把孩子们拾掇了个遍，懒筋都给抽掉了，大家开始发奋图强，再也不敢有半分懈怠。 好在他们到底是秀娘教出来的，底蕴和才学是扎实的，如今不敢再耍小聪明，秀娘是他们亲人是长辈，可以耍混，许阁老可不卖他们脸面，打的可狠了。 这下反而显出了真实水平，倒让许阁老心里微微赞赏，水平确实可圈可点，能考中功名的不止一个，最少十个以上都有绝对机会。 有了真实水平，许阁老开始加码，不会给他们耍小聪明的机会，孩子们哀怨不已却也不敢违抗命令。 家长们还主动给许阁老送鸡蛋送菜送肉，特意过来感谢他，欢喜的不行。 这让许阁老夫妻很是意外，没想到李家村民这样感恩懂礼，不但不怪他打了孩子，反而过来郑重其事道谢，也让许阁老心中欢喜自己来对了地方，李家村能起来是有缘故的，比想象中更团结更积极向上。 许阁老在学堂比以往更用心了几分，觉得自己晚年时光找到了人生新的方向，读书人都认死理，教书是读书人最尊崇的事业，许阁老也全身心融入李家村。 (本章完) ------------ 第201章书院 秀娘抽空回村看了一眼，孩子们看到她，都可怜巴巴的撅着嘴，一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但不敢告状，只说夫子好严厉。 秀娘哈哈大笑，“这回要奖赏睿哥，请了这么好的夫子，那我就放心了。” “先生……” “孩子们，你知道教你们的夫子是谁么，人家是正二品阁老，睿哥在他跟前都要规规矩矩的，你哥哥可是费了老大的劲，那东西和人许家换来的，你们不珍惜就真的糟蹋了哥哥们的苦心呐！” “先生，我们会努力的，不会懈怠，你经常回来看我们呀。” “好，你们乖，我就常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好不好？” “好。” “行了，进去读书，都多大了，还撒娇，赶紧的背书。” 许阁老板着脸过来一通训斥。 “快去读书，不许偷懒，要尊重夫子如同敬重我一般，让我知道哪个不尊重夫子，我定重罚。” 秀娘严肃认真的警告孩子们。 “喏。” 孩子们作揖回屋，进屋前还冲二人做鬼脸。 “阁老，让您受累了，乡野孩子淘气的很。” “不要叫我阁老了，叫我许夫子就好，我喜欢这个称呼。” 许阁老摇头晃脑，面带微笑。 “许夫子，晚辈在这谢谢您愿意来我家教书，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大爷爷和村长，他们都能给您办利索。” “好说。我蛮喜欢这些孩子，你保留了孩子们纯真的天性，开发了他们的潜力，李家学堂确实有很多独到之处，也值得老夫好好的研究一番。” “您不嫌弃我乱搞就好，我只是希望孩子们能学到谋生的本事，能认真读书学道理，无论进退都有路可走。” “说得好。” 二人聊的非常愉快，许阁老对秀娘更是满心的赞叹和欣赏，对她很多想法都加以肯定，还给了一些建议，让她茅塞顿开。 畅聊一番后，秀娘收拾了几样东西回了省城，明儿还要上课。 有许阁老在，李家学堂能再进一步，对此秀娘信心满满。 得益于许阁老的指点，秀娘回去后和睿哥仔细商议了一番，针对周边穷县给与了新的设想和进一步仔细的规划。 睿哥信心十足，是要在家乡大干一场的，为此投入了很多精力下去挨个村落走动，调查，甚至于对每个县令的人品能力都做了一定的摸排。 这三年在帝王身边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对朝务有了近距离最直观的学习和感受，说句难听话，皇帝的亲儿子都没他靠的近，学得多。 再加上秀娘从旁辅助，对本地又更熟悉也更有经验，人脉也熟悉，睿哥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秀娘只给建议，从旁辅佐，不会干涉睿哥的公务，更多精力投入到书院里教书。 将这些年教书的经验和心得，都用上了，给孩子们十足的关爱和教导，尤其是姑娘们，给予的鼓励和照顾更多。 山长对她认真负责的态度，和花样翻新的手段也十分感兴趣，并且认为自己请对了人。 李家姑娘这些也选了好几个姑娘进来读书，其中李玉就是一个，这两个月让她大开眼界，真正见识到世家女的教养和气度是什么样的，和先生身上的有很多共同之处。 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容让多，争锋少，气度温柔贞静，原来这就是世家女，怪不得当年睿大哥不选自己呢，那样的自己去了京城，怕是要惹祸。 此刻李玉有了新的感悟，对读书学习越发刻苦努力，好在她利益规矩好，这二年沉下心来学习，各方面都是头名，水平也是拔尖的，还真在书院交到了世家女做朋友。 看到李玉带头，家族几个姑娘小子越发沉稳坚定，秀娘也十分高兴。 秀娘又收拾了一些应季的补品等东西送去京城给许静他们分一份。 不过自己是不打算去的，许静怀孕了有跟前嬷嬷照顾，还有许家照顾，自己若是去了，反而让儿媳妇拘谨，还要给自己站规矩，许家规矩还是挺大的，对孩子教养很严格。 即便免了规矩，许静也要过来照顾一二。 秀娘觉得自己给孩子们添麻烦了，他们小两口自己过日子也习惯了，多一个自己难免处处受制，事事请问，生怕自己不舒坦了，反而不如在家自在呢。 多给些礼物和补品也就罢了，这样小夫妻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过日子，轻松自在就好。 玉兰肚子也挺了起来，秀娘就在他们院子里多照顾几分，平日还有大嫂照顾，倒不怕身边没人。 “我瞧着玉儿越发稳重伶俐了，有当年清儿的款。” “你们怎么琢磨的？” “睿哥说让选秀。” 玉兰说了丈夫的计划。 “走平民路？” 选秀有两种，一种是官家女，一种就是民间搜罗美女，当今贵妃就是民女选出来的，其实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世家把持后宫，和寒门被重视是一个道理。 “我没仔细问，先来问问您的意思。” “我能有啥意思，她爹娘哥哥抱的期望也很大，让睿哥看着办吧，尽量不要站队。” “是，我跟他提过，不要招惹是非争斗，不如专心做事，做个纯臣。” 下午睿哥回来了，吃过饭和秀娘说几句话。 “睿哥，你打算让玉儿选秀么，进宫不是好选择，你的路就不再纯粹了。” “并不是这样的，一开始我确实想选秀，但被大舅舅驳回了，还是联姻为主。玉兰听差了，前儿大舅舅才来信说了这事，我没和玉兰仔细说。” “哦，那就好，你知道的李玉的哥哥对她的婚事抱了很大期待，盼着成为第二个清儿，我心里觉得咱村风向有点过于激进了。” “放心，有我在呢，错不了。” 睿哥笑了笑，敢跳起来作夭，别怪我手狠。 “该压的要压一压，不能都拿女儿去换富贵了，别把路走歪了。” “我晓得，我心里有数，错不了。” “你给玉儿找个好人家，双方都得利，姑娘也能尽心尽力维护家族，卖了女儿就一次机会，也不能来回卖好几回，人心都凉透了，家族就真的烂根了。” “我晓得，等明年开春再带几个姑娘去京城转转，这次选两个就行。” “嗯。” “我心里想着还是扎根本地大家族联姻，已经有不少家族给我透信了，咱根基在这，本地家族联姻反而有些薄弱了，目前关系最好的就只有周家孙家，别的都太弱。” 李睿也及时调整整个家族的联姻方向，不能都跑去京城，这才是家族命脉根基。 ------------ 第202章改变想法 “你想和谁家联姻？” 秀娘剥着松子壳，挑了松子给玉兰吃，睿哥也伸手来抢，小夫妻俩嬉闹着。 “自然挑本地最大的宗族，打铁自身硬这个是家族主要根基，不能错了路数。但联姻也能增加自家人脉，让家族一步步走入望族的眼中，获取更多资源也是好的。“ “我心里还是挺犹豫的，李玉这两年确实很出彩了，以她的容貌气度做皇妃也适得，思来想去还是和家族联姻最好，不能把宝都压在卢家王家上，那靠不住。” “对，咱只是多条路，和人本家自己孩子争资源，有点妄想了，还得是自家儿郎去拼搏抢机会才成。” “是这个理。” “不着急，事缓则圆，要干就要把事干好，结亲么，急不得，人品家世都要考量。” “您说得对，我再看看。” “李玉大哥，有点急功近利，你给我敲打着些，一天竟给玉儿说些有的没的，当年就是他一个劲给孩子乱说，什么玉儿能去京城才是家里的脸面，不枉家里养她一场，真是气死我了。” “我那日就把她哥训了一顿，估摸回去我叔可能揍他了，我看是欠揍，好在玉儿她嫂子是个好女人，经常劝着。不然就更糟了。” “这就是娶到好媳妇的好处了，但凡能听一句劝，都不至于太糟糕。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招惹是非争斗，最好是做个纯粹的臣子，凭才干实力进取才妥当，咱家目前没有实力捧一个妃子，别做梦了，那会被裹挟进争斗中的，到时候由不得你不愿意。” “是，我记下了，大舅舅跟我仔细说过了，之前选秀是我糊涂了，我也庆幸离开了皇宫，不然有些事还真是身不由己，您说的太对了，有些方面我的眼光和见识还是欠缺了些，要跟大舅舅多学学才是。” “不急，你年轻，慢慢来，稳着走，拿到扎实的政绩，这才是你的底气。” “侄儿记住了。” 睿哥也认为现在的日子更踏实安心，在皇帝跟前确实受宠，却也日日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万劫不复。 自己离开皇宫离开皇帝，果真身边就没那么多巴结的人了，一下子就冷落了许多，反而是以前同窗，在知道自己回家乡后给与很多鼓励和支持，纷纷来信愿意尽所能支持自己。 当时自己做御前笔帖式时，寒门同窗好友反而主动退一射之地，来往不如刚进京城时那么频密友好了。 而自己回家乡后被冷落，这些寒门同窗却再次主动上前，出人出力出钱，家乡这些县令什么水平谁家的儿郎，都是这些平日里不肯沾自己光的同窗主动给自己找来的信息。 危难落魄时见人品，何况自己只是外放就有这么大区别，也让他狠狠成长了一回，亲身体验了一把人情冷暖。 如今自己回到家乡，干的很辛苦，心里却很安心富足，每日都充满力量，使不完的劲，满腔的热情等着自己去干一番事业。 经历这一遭他也明白了许多事。 人的成长就得经事，历经挫折才能越发通透老练。 秀娘望着他也十分欣慰，“我瞧着你现在比我在京城看到你时越发成熟稳重，眼睛里也有东西了，我倒放心许多。” “婶，我是不是比群哥厉害？” 李睿凑着脑袋过去，像儿时那样跟她撒娇，一定要和兄弟比较一下，争个输赢。 “群哥比你稳得住，但他性格软，坐不了李家龙头位置，一开始他就不会和你争。你大哥那人你也知道，为你们兄弟牺牲他都心甘情愿，我的想法一直没变，你大哥为你扫平家族障碍，打理庶务不让你有钱财上别人要挟，群哥淳哥历练少，以后成长起来做你左膀右臂。” “婶子，我知道。” “你不知道，周家有了我大哥，别人就不能做高官了，必定会被压制。一家只能出一个高官嫌贵，不能有两三个，那是做梦。” 李睿愣了一下，眨眨眼，转而去看媳妇玉兰。 玉兰很平静的开口，“婶子说的没错，我家有爹，我大伯和我哥都不可能是高官，除非我爹退仕，我哥他们才能出头，满朝都是这样的例子，皇上也不许一家独大。” “婶子……” 李睿望着秀娘，五味杂陈，她把唯一的升官机会给了自己，而不是给自己亲儿子。 “睿哥，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用人选贤良，选合适，而不是选亲近之辈，你若想做家族龙头，就一定要把家族每个儿郎都放在心里，都当成子侄兄弟对待，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发挥最大的作用，而不是只想着自家一亩三分地，时日长了，人心会冷。” 李睿沉思良久后郑重点头，“婶子，我记住了。” “日后淳哥若是想退仕，也不必阻挠，他适合教书，不适合做官，让他出去历练一番再来选择自己的路，我不勉强他。” 秀娘望着李睿，抬手疼爱的摸摸这个侄儿，“抱歉，我把最重的任务给了你，注定了你这一生都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热爱的，你只能为家族开拓先锋，你就当我偏心吧。” “婶，我喜欢当官，我善用谋略，这条路最适合我，要说偏心，也是您最偏心我们兄弟俩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让他们去做自己想做的，梦想中的事。” 李睿晃晃脑袋和她撒娇玩笑。 玉兰心中喟叹一声，谁说婶子不疼儿子的，她只是给儿子选了最好的一条路，可以自由的选择人生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可以放弃官位。 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放不下的，有太多的牵绊和责任，让他们不能免俗。 可婶子为儿子争取到了自由和快乐，还有安稳。 两个小叔子气度平和温润，不争不抢，身上有读书人最欣赏的潇洒和悠闲快乐，何尝不是婶子养得好呢。 “群哥也快要去外放了吧，等小静生了孩子就差不多了。” “嗯，我琢磨着不要离我太远，您看呢。” “那得看能不能安排过来，若不能就去西北吧，那是许静娘家，吃不了亏。” “行，听您的，我两手打算。” “好。” (本章完) ------------ 第203章变化 秋日到了，秀娘领着书院的孩子们去登山望远，品味秋日的美景，顺便去实地学习农民的辛苦，会在乡下住几日，带着学生们帮农民收割，让他们也吃点苦。 别说李家孩子表现特别优异，不怕吃苦，不娇气，连姑娘干活都十分麻利爽快，得到了大家的鼓掌和赞赏。 他们在地里吃饭，吃着农家最简单的饭菜，孩子们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是劳动后品尝食物美味的快乐，土地永远给人踏实厚重安心的感受，丰收能给大家带来满足的喜悦。 这场实践课办的非常成功。 在地里，还有学生问李家孩子。 “你们在家读书也要下地干活么？” “要干呀，每日都要帮家里干活，我们实践课多，啥活都干，男孩也要找机会出去转几个笔墨钱，找不到赚钱的活就下地干，每日都是如此，姑娘们要负责采买算账，我们有族宴，请客吃饭要姑娘们负责张罗宴席啥的，就是你们能看到的活，我们村都会干，我们先生说不能死读书，读书天赋不足就要学手艺谋生，养家糊口，等着谁养一辈子呢。学堂是读书的地方不是养老的地。” “乖乖，那你们家学堂很严厉吧。” “要考核的，每个月最少五次考核，一次不过记录，超过三次不过清退回家。我们来书院读书也是考核过的，但你们不知道，能来书院的也是我们村学堂最优异的学生，凭本事挣来的机会。” “这么恐怖？” “我们村也就是这几年才过上好日子，以前学堂里读书的是男孩，那会村里还不富裕，今日这些机会都是我婶子和村长族老们，拼命争取回来的，是长辈们带着大些的哥哥姐姐苦干出来的。学堂能让女娃进去读书不要束脩费，是我婶子织缂丝干出来的。我们比任何人都珍惜现在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你们家有这样的婶娘，可真是你们家的福气呀，我可太羡慕了，我的机会是我爹娘花钱买来的，上千两银子，就为了让我进学堂读书，抬抬名声，将来能嫁个好人家，我们宗族可轮不到我去主持中馈，我们只有看的份，我娘有教我，但历练不如你多。” 一个姑娘满脸羡慕。 “我们村是轮流干，每回干完还要考核检查记录，错了要挨罚，包括婚事都是宗族决定，父母只管出嫁妆钱就行，其他没资格管，我们越优秀，得到的亲事就越好，自己不努力就别怪别人给你选的人家不好。” “我想我知道山长为啥非要请你婶子来教书了，她能来也是我们的福气。” “那可是，好好干活，我婶子要求可严厉了，处处都要考核，不仔细是要挨罚的。带回她要问的，这水稻一亩能出多少粮食，该怎么保存，能卖多少钱，这些问的可仔细了。” “啊，我不会啊，快给我说说。” 一群姑娘一听全着急了，凑过来听李家姑娘讲解农事门道，听完直懵逼。 “怎么一个个不吭声啊，这就是管家理事，你们出嫁不打理嫁妆，嫁妆里没农庄，你啥都不知道管事糊弄你咋办？” “额……” “再重复一遍，我们背一背。” 一个年纪大的姑娘叹口气，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秀娘见孩子们高兴，也不禁露出笑容来。 孩子们逐渐开始接受秀娘，真心佩服她，彼此关系融洽，教书也变得容易起来。 果然吃完饭秀娘坐下来端着茶杯，开始挨个考校，问题花样繁多，让人防不胜防。 对于农事很多人都不算太了解，这会子问起，都被考糊了。 “今日回去要写一篇策论，自己想，三日后交上来我看，朝堂最重视农事，你们科举难道不考么，皇上问起你们也一问三不知？” “喏。” 众人不敢不服，低头弯腰作揖。 “明儿歇一天下午我们回书院，不要乱跑，山上有蛇，小心咬着你们，不许进山，很危险的。” “是。” 就在这样的寓教于乐中，过完了秋季，迎来了冬季。 冬季就是猫冬的日子了，秀娘却忙了起来，帮着几个村的妇女教他们学会抽丝养蚕，冬日也能赚一点零花钱。 睿哥也忙了起来，趁着刚入冬下乡查看一番，看看有无疏漏，等开春就要播种，那会再检查就来不及了，会耽误春种。 秀娘回村，第一件事就是考核，学堂要考核，织作坊也要考核，要看他们是否偷懒。 天冷了，玉兰在快到年根下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均安。 这孩子是在元月生的，倒是好福气，一年伊始的时候，曾爷爷给起名李伊。 全家老小都十分高兴，李家再次添丁进口了，特地在村里举办了洗三宴会，请的也都是自家亲戚，自己热闹一下就算完事。 李睿现在越发低调，轻易也不喜欢张扬。 玉兰月子里被大嫂照顾的极好，恢复的还不错，守着家乡也不怕照顾不好，现在大嫂就是家里和官邸两头跑跑，主要是照顾玉兰。 玉兰把孩子送回村给长辈们照顾了，大嫂特别高兴，怕她身体恢复不好，留在官邸照顾她，特意叮嘱千万不能这么快再怀孕，一定要等二三年才行。 玉兰和大嫂的关系也越发亲近。 看她们婆媳关系处的挺好，秀娘也放心很多。 翻过年，秀娘要上京城了，去参加儿子淳哥的喜宴，顺便和族里去考学的孩子们一起，还有李玉和李曦两个姑娘也去京城看看，说不到合适的亲事再回来也行。 “婶子，京城好玩么？” “还行吧，人来人往啥样人都有，热闹是真的。” “也不知道小梨姐姐她们好不好，我给他们带了礼物呢。” “听说她们三姐妹一起织了一幅图，不知道织好没，等咱们去了瞧一眼。” “好呀，去了我们可以去看清儿和英子姐姐么，听说英子姐姐生了个儿子。” “嗯，你清儿姐姐也怀孕了。” 清儿她大嫂如愿以偿生了个儿子，这下心里总算有个交代了，清儿前面写信也怀孕了，才两个月。 而英子给谢家生了个儿子，如今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比玉兰生的早，谢家夫人现在是把英子当闺女疼，见她身体恢复了，就把管家权丢给她，自己含饴弄孙了，几乎是万事不管只负责带孙孙。 ------------ 第204章 秀娘和李玉到了京城，峰大嫂和群哥亲自去接人，许静没来，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不方便。 “娘，淳哥去翰林院呢，没空过来，下了朝就来看你。” 群哥凑过来搀扶着老娘。 秀娘瞥他一眼，“你乖不乖，有没有调皮。” 群哥抿嘴嘿嘿笑，“我都多大了，我可没犯错，都是淳哥犯错最多。” 趁机踩弟弟两脚，淳哥要在这，估计得气的跳脚。 “你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娘，您去我家住吧，我把院子都给您打扫干净了。” “嗯，可以去住一阵，我主要想看看小静，给她带了些礼物。” “真的，太好了。” “只是短暂住一阵，还是要回我这的。” 峰大嫂赶紧开口。 秀娘笑了，“别抢，我住不了几日，参加完淳哥的婚礼，就回去了，我跟山长请了假的，不能逗留太长时间。” “娘，要是辛苦就别去了。” “你可拉倒，一边去吧，婶子去书院都是为了我们晚辈，为了宗族名声，能在麓山书院做夫子是荣耀，对你们爷们大有好处，李家能被认可，婶子付出了很多辛苦，教书是读书人心里备受尊重的事，哪能说停就停。” 峰大嫂毫不客气的把群哥训了一顿。 群哥被训得低下头，“我只是怕我娘辛苦么。” “没有一件事劝到点子上，那头有睿哥照顾，别瞎操心了，你要是真担心你娘，外放的时候离家乡近些，好好努力做一番成绩出来，不枉你娘为你们兄弟辛苦这些年。” “我知道，外放的事我在努力，大舅舅说要明年了，今年没啥好机会了。” “这还差不多。” 把人接到家里，许静早早就安排好了院落，收拾的干净利索。 “娘，我等您半天了，快进屋，上茶。” 许静欢天喜地的把秀娘迎进屋，正经说，这是他们成亲好几年来，婆婆第一次上门小住。 要是伺候不好，李家全族都不能放过她了，为此许静早早就提前准备，特意重新请了一个家乡的厨娘回来，就怕婆婆吃不惯。 “辛苦你了，大着肚子还要给我忙乎，你身体还好么，可有定期请大夫过来诊脉，孩子可有闹腾你？” “我身体好着呢，您别担心，每日小家伙都要闹一会，不闹我反而心慌。” “那就好，不要吃太多，把肚子吃大了就不好生了，到时候还是你受罪，这点要注意，走不动就不要走太多路，要听大夫的。” “嗯，大夫有跟我嘱咐，我娘前几日来看过我。” “你要好好调养身体，等你生了就可以和群哥一起外放了，身体不好可走不了，那你自己搁家吧。” 秀娘笑着调侃她。 许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拉着秀娘的胳膊，“别丢下我，我想回去呢。我和三爷说好了，生了就带孩子一起回去，正好家里长辈都在，还有两个孩子，加我的也不多，凑一起家里热闹。” “你倒是乖觉，不怕我给你带歪了。” “不怕，学堂那些皮小子都是您给拾掇明白的，这么小怕什么。” 许静摇头晃脑开心的笑。 “小滑头。” 秀娘这次同意住在群哥这里，纯粹是照顾儿媳妇，陪几日，看顾一下。 然后要给淳哥准备宴席啥的，再过两个月他就要成亲了。 “小玉，这次婚宴你俩来承办，我看看你俩的本事。” “是。” 秀娘只管交代这一句，剩下就不管了，该咋做你们自己去问，去学着做，要的就是你个人能力能否完成突发状况，嫁了人不是天天都有人交代你使唤你，总有需要你自己独自站出来撑场子的时候。 许静也佩服自家婆婆的手段，来的族妹个顶个的漂亮能干，贞静沉稳。 尽管什么都没交代清楚，看似一头雾水，上来啥也不说就让人去干。 可李玉和另外一个族妹李曦，却头脑清晰，条理分明，先询问了峰大嫂和许静，又咨询了嬷嬷京城有哪些规矩，等淳哥回来问了王家有哪些风俗，家里准备了什么，挨个都记录下来。 仅仅三天就开始忙乎了，有条不紊，忙而不乱，让一群老嬷嬷都佩服不已，别看是半大姑娘，可安排的竟然和主母说的分毫不差，一点也不逊色，让人心服口服。 许静偷偷观察后，像小八哥似得，跑来和秀娘咬耳朵。 “娘，我瞧着李玉李曦很厉害嘞，有点当年妹妹的才干，很棒呢。” “特意敲打过的，可不是得像样么，这两个脾气爽利要强，和小梨她们性格也不一样。我对这两个要求也更高。” “你想选什么样的亲事？” 许静挨着秀娘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秀娘给她找两个垫子垫着后腰，给她弄了个舒服的靠垫和姿势，让她坐着和自己说话。 “我想选大家族，多开拓人脉，为李家多争取一些机会。对姑娘来说，大家族的儿郎规矩更严苛，教养出来的儿郎比小家族头脑要清醒多了，再差差不到哪去，是双赢。” 许静连连点头，这点婆婆说的太正确了。 世家之女教养是有规矩的，不会太出格，不然会连累整个家族名声受损，这是大忌。 故而姑娘家能选择大家族的世家子也是一件好事，对姑娘其实是有一定保障的，毕竟姑娘是去做正妻，不是小妾。 可很多穷人家出头的儿郎却不一定有这么多规矩，更肆无忌惮。 李家一开始能选到好媳妇，是因为有周乙作保证，后头发现家教门风确实清正坦荡，清流才认可的，才逐渐打开门路。 “我瞧着玉儿和李曦水平品行都够格，就是家世这头略微次一点，玉儿还成，李曦可能做不了宗妇。” “能有一个做宗妇也行，只要是清流人家就行，还是要看家风和品行。” “对。” “那我帮您问问？” “行，问问，也别让你太费心，你现在主要是养身体，不要操心受累。” “不累，家里就这点事，自打我怀孕就是三爷帮我管家了，没让我操心，大嫂经常过来查看，就怕有奴才懈怠骗我，都护着我呢。” 许静开心的嘻嘻笑。 秀娘摸着她的肚子笑了。 (本章完) ------------ 第205章 李玉和李曦忙着淳哥喜宴的事，秀娘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亲近的都知道，淳哥的喜宴是家里族妹张罗练手的，王家反而越发看重秀娘这个未来亲家母，心机手段都正派，思想也开放，不是那古板教条的，以后也好相处。 李玉的能力得到了很多下人的力赞，办事老辣，精明厉害，行事却留有分寸，身上隐约有点威严和圆滑。 许静观察后也对李玉赞不绝口。 “娘，玉儿很不错，我在她这个年纪也没她这么有把握，您真会调理人。” “她性格要强，我给加多大码都能扛下来，日子长了，越历练越老辣，我对她期待很高，她是一群姑娘里，我瞅着有点清儿的品格，希望她能嫁入大家族做宗妇，剩下那个做次子媳妇就行，我家姑娘不做妾。” “行，我明白了。” 许静高兴地点头。 “过两日你父亲生辰，我寡居不方便过去，你和群哥回去小住两日陪陪父母，父母都老了，能陪伴的日子不多了，后面你要陪群哥去外放，一去几年见不到，趁我在京城，你多回几次娘家探望一下二老，等我走了，你回去次数多了容易让人猜忌说嘴，我把礼物也给你准备好了，正好你替我问亲家公亲家母一句平安。” “好，谢谢娘。” “去了多住几日，我在家不要紧的。” 秀娘替儿媳妇也考虑周到，婆婆在家，那就是婆母允许儿媳妇回娘家，正大光明的，这样的反而能多留几日。 许静和群哥第二日带着两车礼物，高兴地回许家给老父亲过生辰去了。 秀娘也递了帖子主动拜见王家亲眷，还没见过呢。 带着淳哥和李玉一起去拜见王家老夫人。 “老夫人，我来迟了，给您赔罪。” “等你好久才来，这么漂亮的姑娘是你闺女啊？” 老夫人已经满头白发了。 “这是我三嫂的闺女，本家的姑娘，淳哥的妹妹，我带来京城玩的，长个见识。这次淳哥的喜宴，我就让姑娘帮我弄，顺便也教教孩子们。” “要得，快坐。” “老太太，我来迟了，特意给您带了个赔罪的礼，您看看喜不喜欢？” “真的，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我可盼着了，你给我的图我可喜欢了。” 那副缂丝图其实是给老太太的，她是超一品命妇，辈分大，岁数也大。 “一盆牡丹花，我们学堂的孩子从山里挖回来哄我玩的，我瞧着好就培育了一下，没想到还挺好看，我就拿来给您献宝了，蹭您家一顿茶吃吃。” “不好看，不给茶喝，给你喝苦茶。” 王老太太喜笑颜开的让人端上来给她瞧瞧。 王夫人和王大人都在坐，赶紧让人端上来。 下人小心翼翼将牡丹花盆放下，拆掉外头的布。 “是冰罩蓝玉牡丹，我的天，珍稀品种啊，几乎绝种了。“ 王大人激动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凑上去左看右看，稀罕的不行。 “我的乖乖，太美了，怪不得古人作诗赞美它呀。” “这可太贵重了，让你破费了，我怪不好意思嘞。” 王老太太含笑的望着她。 “老太太，是我做晚辈的孝敬您，定亲时我都没来，在家乡学堂教书，孩子们快考学了，我不敢离开，这是给您的赔罪礼，是我从山里挖到的，我幸运没给养死，活了。不止您家有，我还给儿媳妇娘家也送了一盆，是魏紫，我公平的很。” 秀娘表现大方，豪爽利落，惹得王家老太太和王夫人都十分喜欢她，态度一下就热情了起来。 顺势留下来请他们母子吃了顿饭，让见到了王家姑娘，王澜。 秀娘对小儿媳也很满意，世家女的教养，气度温和娇软，行事却很有分寸，礼数周到。 详谈很愉快，对接了婚礼还需要什么，再次确定一下，吃过饭才告辞离开。 这次来一共带了几盆花，还有兰花的珍品，是送给卢家和玉兰娘家的，给许家的是魏紫，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没落下谁。 得闲去看看小梨三个孩子。 三孩子织了一幅图，别说，效果还真不错，手艺进步了。 “这幅图最少卖三千两，你们打算怎么分，是买产业还是其他，我给你们办了。” 秀娘看着图满意的点头。 “婶子，我们三人和家里也商量妥当了，不管图卖多少钱都不分了，买成田庄，捐献给族学学堂，算我们为下面的妹妹出一份力，我们能读书多亏了先生教导，我们也盼着，底下的妹妹们一样能读书。” “好样的，让你峰大哥去办，钱还是要出账的，出了账再让你哥哥去买成田庄捐给学堂，一码归一码，不能乱。” “是，听您的。” 三个孩子拉着她叽叽喳喳的说小话，好久没见到，亲热的紧。 卢家下帖子请了秀娘过府吃茶。 这些日子人情往来少不了，来都来了，要替孩子们把人情走礼都走一圈，该弥补该道谢的要转圈说一声。 特意买了白河的大田庄送给周乙夫妻，她觉得自家人还是送点实惠的吧，外带药材和补品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送了一堆，方便他们夫妻走礼。 又去看了清儿，瞧着她也快生了，叮嘱了些事，把跟前陪嫁奴才又敲打了一番，特意给了一圈打赏。 清儿大嫂特意道谢百衲衣的事。 秀娘摆手，“别放在心上，就是给孩子祈福。我瞧着孩子腿脚有劲，身子骨壮实，养得好，别的就罢了，早些吃五谷杂粮最好，孩子身子骨才好呢。” “是，我母亲也是这么叮嘱的，不让养太娇气了，怕孩子养的太娇了扛不住病痛。” “不要和外人接触的太频繁，奶嬷嬷每次回家探望要单独休息两日沐浴后再来看孩子，万一生病单独歇息也能早点发现。” “哎呦！这点您提醒的太及时了。” 卢夫人一拍手，很认同，真是提醒自家了。 “有些病是外面人传染的，不要来了客人就把孩子抱出来让看，客人太多，你知道哪个生病哪个没生病？我家瑾哥小时候人多都让抱回家不许出门，自家族亲都如此，更别说外人了。” “太感谢您了，我记住了。” 大嫂频频点头，真是及时雨提醒她好大一个漏洞。 ------------ 第206章 临走时，秀娘给大嫂孩子送了佛堂前供奉开光过的玉锁，大嫂重视这个儿子，讨好了她儿子，自然她这头就好说话了。 秀娘单独和清儿嘱咐了几句。 “你大嫂生产时是孙家给介绍的稳婆，很有名，张稳婆，和咱家也有情分，你有事可以提前去请她，记得要提前一个月打招呼，多给点钱。以防万一。” “我记住了。” “还有你这胎我估摸是儿子，六岁去前院以前，要不错眼的给我盯紧了，跟前人要经常查验。按我说的，奶嬷嬷回家休息再回来，要单独休息两日才能碰孩子，给奶嬷嬷的月钱和打赏要经常做，别让奶嬷嬷心怀怨恨，等你生了就要把人选好，提前给家里预备上奶羊和奶牛还有银钱礼物，做人做事要到位，是为了你儿子的安全。” “婶子，我听你的。” “你爹娘让我给你带了二千两银票过来，我给你填了个整数，你大哥二哥也给了些，我凑了八千两，你看着买田庄还是铺子合适，跟姑爷商量一下。对你大嫂这头要尊敬，该退让的要退让一下，不是原则底线问题，不妨碍的。但也不必处处退让，你做母亲的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教正道而不是阴谋算计。” “是，您放心我都记下了，便是我不好，还有二爷在呢，卢家不允许乱教孩子，尤其是男孩，规矩大着呢。” 清儿乖巧的点头。 “奶嬷嬷跟前的儿女，等孩子大些早点接进来教规矩，以后给孩子培养几个贴心忠臣的下人，奶嬷嬷的家人能干的也给点前程，要把他们捏在手里，要让跟着你的奴才有前程有好日子过，他们就不会背叛你，若跟着你连汤都喝不上，自然会背刺你。外头的事你可以不去，但一定要经常监审，不能让底下人糊弄你，也不能让姑爷去做恶人，要让管事奴才都知道你的本事，尊重你不敢骗你。” “我晓得了。” 秀娘不放心又啰嗦了很多，这才走了。 清儿看着手里的银票，眼里含着泪花，婶子为了自己也是费尽心力，给钱出力还要替自己讨好大嫂。 可一家子妯娌，大嫂是宗妇，只有自己退让没有大嫂礼让自己的道理，何况大嫂娘家和卢家旗鼓相当，都是硬茬子，老牌望族。 她不能也不可以给娘家惹麻烦，招惹望族做敌人，是蠢货才干的事。 正因为知道，她才会礼让尊重大嫂，要说大嫂只是性格急了点，但为人正派护短，在外面都是维护自己说她好话的。 上次小梨的事，大嫂毫不犹豫就去怼了张家两家人，还公开维护李家和小梨，就凭这份心意，自己都应该让着。 淳哥终于迎来了婚宴，迎娶王家女进门。 喜宴准备的特别周到妥帖，李玉和族妹李曦也脱颖而出，受到了许多家族夫人的关注。 春哥的婚事办的很顺利圆满，秀娘也放下最后一桩心事。 淳哥的院子是很早就买好的，如今都好几年了，树木花草都长得茂盛，花园景色也特别好，王家人也挺满意。 小儿媳乖巧伶俐，回门时就说了，婆婆不和自己住，只是第二天留下喝了媳妇茶，送了礼物。如今住在哥哥嫂子家里，照顾嫂子。 话说婆婆为人大方爽利，也不用自己站规矩，只说要和哥哥嫂嫂处好关系，不懂得去问嫂子和大舅母，小舅母他们，过些日子婆婆就回家乡了，让他们得空回去祭祖拜祭李家祖宗和公爹就好。 王家人见这个寡母十分宽松，并不严厉，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女儿嫁过去没受委屈，日子过得舒坦，淳哥教养清正大气，不搞歪门邪道，人也懂规矩。 要紧的是李家也不穷酸，反而落落大方，既不奢侈也不穷，反而有一种坦然。 要是不提，还真是咱们名门望族养出来的儿郎气度，磊落大方让人很认同。 淳哥的好友也是世家子，大家都很认同他的人品和作风，在翰林苑也游刃有余，有周乙兄弟的脸面，也有他自己做人做事讨人喜欢，清正大气，赤诚之心让很多老古板都喜欢他的为人和教养。 王家对这门亲十分满意，寡母以后不留京城，这个女婿是自家人，肯定是我王家护着。 淳哥成亲一个多月后，清儿要生产了，卢家来人通知了。 秀娘带着群哥淳哥还有稳婆和大夫就赶到了卢家。 李峰夫妻两个紧跟其后就来了。 大嫂看李家在京城的兄弟几乎都来了，不禁眨眨眼，这李家人还真是很团结，想不到弟妹这样受宠。 “大夫，麻烦您进去看看。” “好。” 秀娘很早就求了嫂子周夫人去请了宫里出来的专攻妇产科的医女，算着日子提前给了钱打好招呼，随时叫随时来。 医女是女的，可以进产房，且岁数也三十多岁了，专给产妇看病，帮人生产都好多回，经验很丰富，保证卢家挑不出一点毛病。 卢家夫人看了眼自家老婆婆，卢老太太。 老太太也抿嘴一笑，没说什么。 医女进去后辅导稳婆和清儿生产，是帮忙，卢家还真不能说话。 经过一夜挣扎，清儿于清晨大亮时产下一个男孩，母子平安，月份也好，四月春暖花开时节，是好月份。 “好，好，我卢家再添丁进喜，赏，赏全院奴才，赏清儿陪嫁两个月月钱，你们辛苦了。” 卢老爷大喜过望，他前后得了两个嫡孙，真是高兴坏了。 “亲家，恭喜啊。” “同喜，同喜。” 卢夫人欢喜的要命。 “那我进去看看清儿。” “好好。” 秀娘进了产房，让峰大嫂把孩子包好给外头卢家人看一眼，自己看清儿。 “你还好么？” “我没事，婶子，你放心，为了这小东西，我也会比以前更坚强更勇敢，我什么都不怕。” 清儿望着秀娘，目光坚定而温柔。 “好孩子，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我记得。” 秀娘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第一胎得男，你压力小很多，三年后再生，万不可生子太勤，小心丢了命。医女同意留在卢家，我给了大价钱的，你好好带人家，让她给你调养身体，你单独再给一份钱，照顾自己和孩子。” “婶子，我累你为我操心了。” 清儿忍不住哭了出来。“ “莫哭，月子里的可不能掉眼泪，天大的事也要先照顾自己身体。听医女的话，让奶嬷嬷喂养。” 一切以清儿的身体为要，秀娘这么嘱咐清儿，也是这样嘱咐儿媳妇的，几个媳妇都是这样。 ------------ 第207章 秀娘留在这里一日，下午就回了，她不能长时间留在卢家，也不合适，却把医女留下了。 卢老太太和卢夫人回到正堂，大儿媳也回去休息了，一夜没睡都守着清儿了。 “瞧见了吧，这个寡婶厉害着呢，实惠都给侄女捡进锅里，一点没耽误。这个医女又是咱家欠了李家人情了。” “别说，我真挺喜欢秀娘的性子，凡事做的大大方方，还让你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很是，你平日要劝着点老大媳妇，不能老欺负清儿，也不能让一头处处退让，这个寡婶出手可没落空过，不要闹得太难看，如今清儿也给咱家添了丁，面上还是要公平些的。” “是，明年我让他们外放去，我在家给带孙子。” “嗯。” “我想着送清儿一个庄子，也算是我疼她了，估摸老大媳妇也不会说什么，这方面老大媳妇还是不错的。” 卢老太太点头，“我们这样的人家，要紧的是公平坦荡，家风不能坏。我瞧着两个孙媳妇都很不错，平日里你该疼的疼，该劝的劝，清儿和俊哥也不是和长兄争长短的性格，不能逮着老实人欺负，寒了人心。” “是，听您的，我忘不了。” 卢夫人立刻点头。 “你也辛苦了，咱家媳妇不好做，等俊哥外放了，该收拾的就不用手软，不能让我重孙子不舒坦。” “是。” “给孩子起个大名，老大怎么还没挑个好字出来，让我等多久了。” 卢老太太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俩重孙子，其他不在意。 “我催催，你儿子一天不知忙些什么。” “瞎忙乎。” 卢老太太撇嘴。 卢夫人不敢回嘴，上前伺候婆婆睡下。 清儿生了儿子，卢家李家都松一口气，不管咋说三五年内，清儿没了生子的压力，可以安心修养身体。 李家送了很多补品和礼物过去。 卢俊在床头学着抱儿子，医女尽职尽责在身边照顾清儿的身体。 清儿要喝药调理身体，奶嬷嬷给喂孩子，世家媳妇不好做，身体健康壮实是首要的。 “你看，我儿子还会吐泡泡嘞。” “切，泡泡都不会吐，那不是傻子么。” “去，我儿子可不傻。” 卢俊歪她一眼。 “婶子和我说了，让你好好调养三年，我给母亲打过招呼了，让医女给你调理身体，吃避子汤，你尽管放心，有我在我娘不会埋怨你，明年我们去外放，带上你。” “好，爷，多亏有你替我周全，不然我要被人挑理了。” “不能，有我在呢，谢家小子老跟我炫耀，我能比他差了。你好好照顾身体，我带你去外放，届时咱就自由了。” “好。对了，我婶子来给我一些银票，是我爹娘和我大哥二哥嫂子他们给的，一共八千两，让我给你说一声，想着你要外放，难免需要用钱，让我别小气了，我可跟你说过了，可别说我藏私房钱。” 卢俊呵呵笑，“先不买庄子了，我娘又给我个庄子，大哥大嫂也同意的，带点钱回头咱们外放时用。” “好，听你的。” 卢俊的私房产业全是清儿拿着，银票地契等重要东西都在她手里，卢俊只管外面的事，他俩分工明确。 有了孩子，卢俊日日抱到父母那里去承欢膝下，大嫂对此也乐见其成，她很乐意两个孩子一起长大，这才是切肉不离皮的亲兄弟呢。 这点事还是能想明白的，平日里还帮着一起照顾孩子，别看大嫂脾气霸道，可对孩子特别好，非常仔细认真，这也是清儿礼让尊重她的原因，人品正派。 医女进来禀报，“启禀老夫人，夫人，二少夫人让我过来给老夫人和夫人，还有大少夫人诊脉，说尤其是老太太几人，身体操劳过度，需要调养，特意让我过来尽点心。” “哎呦！这孩子操心的，自己都出不了门还操心我们呢。” “孩子一片心，让人看看吧。” “行，来看看吧，我也就罢了，给我孙媳妇看看，也是生完孩子没多久，您受累给调养一下。” “是，二少夫人特意叮嘱我，让我一定要给她嫂子好好调养一番，连赏钱都提前给了，我钱都收了，自然要尽心尽力。” 医女调侃的笑了。 “我让弟妹费心了。” 大嫂深吸一口气，十分感动，这个弟妹做人做事真没话说，人品摆在这，是我的福气，遇到这么好的弟妹。 医女给大家诊脉过后，开始写单子。 “老太太身体年轻时受过罪，您年纪大了，我说句实话，只能细细调养维持现状，要想改变不可能了。” “是，御医也这么说过，我晓得。” 卢老太太含笑点头，这把岁数了，她明白事。 “我给您写了药膳单子，您吃着药膳，何时停怎么吃您听我的，我让你舒坦些，病痛少些可好。” “好，我听话。” 卢老太太很可爱。 “卢夫人可以和少夫人一起调养，单子我都写好了，卢夫人生产时失血有点多，需要慢慢调理，还有就是您要活动，早起要锻炼，五禽戏八段锦都可以，把气血调动起来，调好睡眠改善会快些。” “我听您的。” 大嫂一听她说的和御医说的不差分毫，就知道是有真本事，心里越发感激弟妹。 卢俊抱着孩子和老太太逗儿子玩，心里越发赞叹媳妇会做人，到底把大嫂的心门给敲开了，一家子和睦，没让自己为难半点，还得是媳妇疼自己，处处替自己想得周到。 “母亲，我岳父岳母，和大舅哥二舅哥还有婶母这次特意给了礼钱，不少钱呢，我寻摸着买点什么，还是外放时用，这又添了个小家伙，清儿想着给孩子置办点。” “给了多少？” “八千两，说是这几年也没上京城没问候过，这次一并补了。” “太多了，年年三节六礼没落下过，以后你们可不能要这么多钱，让人怎么看我们卢家，寡妇养儿不容易，李家走到今日很艰难的。” “是，我也这么说，可她婶娘尤其疼这个侄女，当亲闺女养大的，给多少都觉得委屈姑娘了，不收就生气了，以为我嫌弃寡妇了，那我咋敢。” “你留着，外放时你们夫妻一起去，没清儿给你打点后方不成的，去了多带些钱，穷家富路，祖母您说呢。” 大嫂也热心的给出主意。 ------------ 第208章 “也不知道能去哪？要是有信了，我得给李家言语一声，人那头也帮我寻摸机会呢。” “不急，咱家这头也有机会，我还能落下你不成。你们走了孩子要留下不？” 大嫂紧着问了一句。 “要留下的，清儿说不能带去外放，一个是考虑安全问题，怕人捏着孩子算计我，二怕水土不服，还是留在家让父母照顾。” “她考虑周到，家里这头有我在，俩兄弟凑一起正好，你放心去，保管你儿子没问题。” “那我提前谢谢嫂子了。” 卢俊也笑了。 清儿在做月子，医女帮她调理身体，她现在只管早日把身体养好，明年才能跟着一起外放。 这月子刚坐完，清儿恢复的还不错，身量都恢复七七八八了，只是还在喝药调理。 四房婶子来正堂拜见卢夫人。 身边还带了个小丫头，清儿好奇的看了一眼，先给婆婆和老太太请安。 两人正在热聊，见着她进门了，热情的打招呼。 “呦，清儿来了，正好有好事知会你一声。” “婶子，什么好事啊，也让我听听。” 清儿满目含笑。 “喏，这小丫头瞧着如何？” “挺不错，眉眼挺漂亮。” 清儿客套了几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寻思特意问自己是啥意思。 “我瞧着你身体还没恢复，俊哥身边不能没人伺候，这丫头就给俊哥做通房如何？” 四房夫人倒是很直接，上来劈头就来了。 清儿脸一下吊了下来，重重的放下茶盏。 “婶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让婶子这样待我？” “这叫什么话，我这不是为你操心，特意找人为你分担么？” “既然如此，不如给我叔身边添个人如何？” 四房婶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她，“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 清儿也站了起来，狠狠摔了茶盏。 “我就这么说话，当我好欺负呢！” “我给你们卢家拿命生孩子，转头你就过来恶心我，你手也伸的太长了，没听说过你这样的长辈，上杆子给侄儿安排女人，你生怕他前程越过你儿子么？” “你……你李家就是这样的教养么，怪不得是泥腿子出身，果真是没教养的种子！” “你放屁，你才没教养，起码我李家没教我多管闲事，你那么喜欢纳妾，那就给我叔享用。” 四房婶子气的脸色通红，没想到很简单的事情，会遭到清儿如此排斥。 卢夫人和大嫂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笑意。 “大嫂，你也不管管她？” “我管什么，人家夫妻俩的事，我都不管闲事，你比我管的还宽。” 卢夫人怼了一句。 而且她不赞成儿子纳妾，和媳妇没关系，儿子可是亲生的，真学歪了后悔心疼的只能是自己，我又不缺心眼。 “长辈吩咐哪有你拒绝的道理。” 四房想强行把人塞进去。 清儿气的脸色通红。 “婶子，您这话可不对，我弟妹也没做错啥事，你这也太着急了吧，人月子刚出身体都没恢复，又生了儿子，也是咱家添丁进喜的功劳，你怎么能这样呢，我看不合适，再说我婆婆在这呢，也轮不上您操心小叔的事啊。” 大嫂皱着眉头怼了回去，真是多管闲事，小叔子纳妾需要你操心啊，你安的啥心眼。 “婶子，我看你还是把人带回去吧，我可不敢要，御史台盯得紧，万一参我一本可就惨了，我就多谢您的好意了。” 卢俊今儿没什么大事，回来的早一步。 掀了帘子就进来了，搁门口听见了。 “俊哥，我可是为你着想，你媳妇刚生产也不能伺候你，之前大着肚子就把着你，我顾虑她有孩子，我就没说什么，这会子可不能再犯嫉妒了，这可是七出之条。” “七出之条，你敢写下来么，你敢写我就敢接着。” 清儿倔脾气劲上来了，上前一步逼问，半步不退。 卢俊拉住媳妇，“四婶，这人我确实不需要，您带回去吧。” “不是，怎么能不需要呢，你不要就是你媳妇犯了嫉妒，你知道么？” “行了，别给脸不要脸了，人不要你打算扒了俊哥的裤子强来不成，有毛病吧你，滚回去。” 卢老太太被四房媳妇给惹恼了，劈头盖脸一通骂。 “母亲，我这是为了俊哥好。” 四房婶子狠狠瞪了清儿。 清儿冷冷的盯着她，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卢俊，转身就走，连招呼都不打。 大嫂第一次感受到李清的脾气原来如此刚烈，反倒越发喜欢她的性格了，这才是大家族的姑娘该有的刚性，以前那样退让，她心里反而多少有点不喜，觉得太软了，好像不是一个脾气的人。 卢俊也哼了一声，“多管闲事，你别后悔。” 转头也跑了，追媳妇去了。 李清让人回了趟李家，告状去了。 四房婶子被卢老太太怼了一顿，愤愤不平的回去了，立刻安排人传闲话，这个通房她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犟嘴。 你嫁到卢家来是高攀了，别忘了这事，你既然高攀卢家，就得受磋磨，这是你该付出的代价，凭什么我受了苦你不用受。 卢俊亲自陪着媳妇回娘家了，卢夫人允许的。 “嫂子，呜呜呜！” 清儿抱着峰嫂子嚎嚎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小两口吵架了，不是，你这脾气也太硬了，爷们在外面喝酒了，这不值得哭鼻子。” 峰大嫂以为清儿不喜欢卢俊在外面喝酒了，就紧着劝了两句。 “嫂子，不是我喝酒了，是我四婶硬要给我赛个通房，屋里就闹了不愉快，大有不要就过不去这关的意思，还说清儿是嫉妒，家教不好，清儿是气着了，是我的不对。” “你收了，哎呦！四房跟你们可不太对付，就算是看上谁了，你也得等你母亲媳妇同意。” 峰大嫂倒是没硬拦，反而委婉的提醒。 “不，我没要，我要那玩意干啥，啥也不能干还要我养着白吃干饭，我才不稀罕。” 卢俊赶紧摆手。 “屋里坐，外面闹腾好听么？” 秀娘掀了帘子看着他们。 “婶子……” 清儿委屈的擦眼泪。 “多大点事就扛不住，我白教你了，滚进来。” ------------ 第209章 秀娘听卢俊描述完，才说了：“你这个四婶心术不正，日后你要防着些，你们去外放带孩子么？” “暂时考虑不带他，您的意思是……” 卢俊上前给倒了杯茶。 “提醒你爹娘一声，尤其是你大哥大嫂那头，我怕她会对孩子下手。至于纳妾的事，你要真想要，清儿跟前的丫鬟我预备的有通房，你也是大家子弟，不要闹出丑闻来，官声有瑕疵会妨碍升官，现今这位对名声很在意，管得严。” 秀娘没提不允许纳妾的事，反而和颜悦色从根上提醒，这人不安好心。 “婶子您别误会，我可没想着纳妾，我家儿郎纳妾是有规矩的，我爹娘就不允许我们兄弟纳妾玩女人，是我婶子不安好心，想给我添堵，让我们夫妻不和。” “你能明白事就好，你们家的事我也不好管太多，不过她欺负我侄女，我不能不管，卢家内里的事我管不着，她的事你别怪我出手太辣。” 秀娘眼眸一挑，锋芒毕露。 卢俊眼皮子跳了一下，忍了忍没开口。 “没有流言，我就吃这个哑巴亏，当人媳妇，哪有不吃亏的，我李家做人做事很坦荡，三日之内有任何流言让我听见，我就要出手了，我事先知会卢家一声。” “婶子恕罪，我一定保护好媳妇和儿子。” 这是卢俊的保证。 “你回去吧。” 秀娘也没留她们吃饭。 卢俊回去后就立刻禀报了父母和大哥大嫂。 “难怪婶子生气，我也不乐意，哪有牛不喝水强摁头的，那架势比咱娘还厉害呢。” 大嫂也挖苦了一句，摆明了站在弟妹这头，这次软了，下回就该给自己爷们填女人了，这个时候要同仇敌忾。 “他婶子不会闹出事来吧。” 卢大人皱着眉头有点担心。 “难说，清儿说，她婶子出手是没有挽回余地的，轻易他们都不敢告状。其实周大人是群哥的亲舅舅，但李睿都管周大人喊大舅舅是尊重感激的意思，另外就是他们的亲舅舅姓王，不学好想挟他们兄弟，已经被婶子给处理掉了，现在老老实实的。” ”不管她，给老四一点教训也是好的。“ 四房低估了李家实力，还是让人去传流言，说卢俊媳妇嫉妒，不容人，不允许卢俊纳妾，善妒。 这话连深居简出的大嫂和卢老太太都知道了，卢老太太气的倒仰，把庶子叫来狠狠训了一顿，当晚就请了太医，是真病了，气病的，这样的流言对卢家名声是巨大的打击，是笑话。 卢家自诩名门望族，规矩严苛，转头就传出这样莫名其妙的流言，简直是自扇嘴巴子。 李家姑娘刚给卢家生了儿子，扭脸就成善妒了，你这是故意欺负人呐，谁家媳妇不明白这点猫腻。 三日后，秀娘就安排人出手了，真个就等了三日。 五日后，有了结果，四房媳妇听下人汇报了什么，嗷的一声就昏了过去。 四房媳妇的小儿子和外家表哥一起出去骑马游玩，摔了下来，表哥被马给踩断了腰骨死了，他也摔断了腿，还有右手也断了。 最主要是脸上也毁容了，很深一道口子，也就是说，他的前程彻底断绝了。 因为当官都是五官周正大方的长相，别说毁容不行，丑八怪都不能要，影响很大。 他完了！ 卢大人听完下人汇报，下意识就想到了秀娘。 “老爷，李家让人带了一封信进来。” “快拿来。” 信是秀娘亲笔写的，很简单，念在卢家是亲戚的份上，我留卢家孩子一条命，再有下次我就不会客气，卢家媳妇毁我李家名望，小惩大诫，望好好教子。” 卢大人只觉得头晕目眩。 “让那个混球给我滚过来。” 卢大人气坏了，倒是不敢埋怨李家，你都坏人家族名誉了，人不弄死你家孩子已经给你脸了。 卢俊兄弟俩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吃斋念佛的婶子，这么厉害，一出手就要人命。 四房当家人被卢大人狠狠打了一顿。 四房媳妇则暂时照顾儿子，但也不许出门了，据说狠狠给了几个嘴巴子，脸都扇肿了，是卢夫人亲自出的手。 卢家大哥回去和媳妇说了这事。 大嫂也惊了，“你看见了，真毁容了？” “毁的很彻底，伤好了必定留疤，太医明说了，右手也废了。这是把佛祖惹怒了。” 大嫂听完先是害怕，后又狠狠呸了一口，“活该有这个下场，这回好了，烂了，臭了也在家里，别出去丢人，坏人家族名声，犯了逆鳞，换了我家非得让你弟弟死不可。” “别胡说，我就一个嫡亲弟弟。” 卢家大哥其实心里不承认庶出的兄弟，嫡亲的就一个卢俊，不过这话对外不能这样说。 大嫂心里也警醒起来，看样子秀娘是没和自己计较，不然早翻脸了，这手段真是快狠准，掐准命脉了。 “四房这次彻底完蛋了，也就这个小的还有几分读书天分，现在也废了，以后是起不来了。” “这样不更好，省的我娘脏了手，本来等俊哥外放就要收拾他们的，你真当李家婶子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敲打咱家，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别怪她不客气不给咱家留脸面。” “也对，这才是世家手段，以前我还感觉李家确实弱了些，如今再看太对我胃口了。” 大嫂反而更喜欢现在锋芒毕露的李家。 这件事并没有这样结束，平白死了一个儿子，哪能善罢甘休。 一调查才知道，是自家小姑子惹了大祸，当嫂子的直接闹到卢家来了。 才不过几日的功夫，四房当家人的官职也被人顶掉了，他大儿子也被人为难，据说要发配去边远地区做县令。 还有四房媳妇她大哥也被人恭敬请回家，说是给儿子办丧事，但实际上是官职没了，转头人就顶了他的位置。 他家还有一个孩子，但还没出头呢，死的是大儿子。 人在卢家哭成一片，厮打在一起，差点把四房媳妇给毁容了。 卢家老太太那头也知道了，气的要命，当场要求请族老过来分家，把这个惹祸的庶子分出去单过。 四房媳妇因为惹祸，和娘家哥嫂彻底决裂了，以后再也回不去娘家了，自己小儿子也废了，大儿子让人轰去边远地区，过几日就要走。 爷们要给她写休书，她人一下就垮了。 ------------ 第210章分家 清儿听了消息和爷们说话，“四婶真是活该有这个下场，毁我名誉就是毁我李家名声，我婶子最忌讳这一点，她偏要犯在我婶母手里，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坏蛋能从我婶子手底下溜走的。” “你可不许同情他们一家子。” 清儿眼睛一瞪，眉毛也竖了起来。 “我同情他干啥，本来感情也不好。他故意来害我，我谢谢婶子还来不及呢，你没见我娘都没问你婶子么，就是不怪的意思，正好帮我娘解决了心腹大患，我娘心里偷笑还来不及呢，他们犯了大错，分家产也不能多分，以后咱们就清净了。” 卢俊抱着媳妇，得意的笑。 “哼！” 清儿第二日去请安，窥视婆婆的脸色，帮着照顾老太太。 卢老太太醒了，握着她的手，“好孩子，替我谢谢你婶子，给卢家解决了陈年毒瘤，我早该做决断，拖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们轰出去了，让人选好日子，分家。” “祖母不怪我回家告状就好。” 清儿这会可乖巧了。 “你婶母的手段你还是要仔细学的，该有雷霆手段的时候就不要心软，瞻前顾后的结果就是我这样，要没有这一房毒瘤，你公爹就不会被耽误至今，” “老大媳妇。” “娘，我在这。” “记住，咱家儿郎有儿子就不许纳妾，纳通房，吸取我的教训，会害了孩子的，你公爹亏欠我，亏欠我的孩子太多太多，他宠妾灭妻多年，我恨他！” 卢老太太提起丈夫，满目怨恨，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当年卢家老爷子喜欢自己的通房，也就是四房的生母，秦姨娘，算是跟前人，一起长大的。 为了她可没少亏待卢老夫人。 卢老夫人一开始嫁过来不知道这回事，成亲两年后生了卢大人这个长子，老爷子立刻就把通房从庄子接回来了。 成亲时送到庄子上去了，等生了嫡子才送回来的。 打那以后就不咋搭理卢老夫人这个正妻，后来还是老爷子的亲娘要勒死通房，老爷子当时还年轻，风华正茂，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这才有了后来的孩子，但夫妻感情一直没有好转，不管卢老夫人怎么做小伏低都换不来丈夫一个笑脸，再后来就成了相敬如宾的状态。 本来老爷子死后是要处理掉通房的，但老爷子不许分家，就是为了这个儿子和姨娘，要保住他们。 后来姨娘病死了，当时要分家，结果先帝爷那头给卢大人升了官，明确表示不能分家，会影响他名声，然后就是卢老爷子用一生的功劳恳求了皇帝劝阻儿子分家。 此时此刻卢老夫人也无奈了，当年先帝爷和老爷子是发小关系，说啥也要替老朋友完成心愿，也认为一个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分家计划再次受阻，卢老夫人大病一场，自那以后身体孱弱，常年养病，一生的委屈不能对外人言。 卢夫人进门后也没少被这个四房折腾受委屈，正经婆媳关系处的挺好，卢老夫人自己被亏待了一生，对儿媳妇极好，特别护短。 卢大人和亲兄弟是没有小妾通房的，只有媳妇一个女人，没有其他女人，这是卢老夫人的禁忌。 因此卢俊这一辈才算慢慢转变了名声，家风逐渐清正，这里面浸透了老夫人一生的血泪。 卢夫人握着婆婆的手，眼圈红红的，“娘，您放心，我绝不会害自己的亲儿子，我决不允许，就算李家不出手，我也没打算让儿子纳妾，我没骗你。” “那就好，家风太重要了，我当年要有这个果断，就不会受尽一生的委屈，害我儿子拖着这个废物半辈子，我好恨！” 卢夫人伏在床头哭泣，同为女人她明白婆婆的怨恨有多深，更是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委屈。 “祖母，您可要打起精神来，重孙子还等着您教导呢，我要去随爷去外放，您不得帮我们看看孩子呀，万一她想害孩子怎么办？” “她敢。” 卢老夫人眼睛一瞪。 随即又说，“把药拿来，我不能死，我要看着我重孙子长大，我要气死那个老畜生。” “这才对么。” 清儿赶紧把药拿来给老人喂下去。 老夫人有了心气，慢慢地病有了好转，就立刻叫来族老，主持了分家。 并且让卢夫人带着礼物亲自去李家道歉赔礼。 四房被正式分了出去，趁此机会，老夫人让老大他们兄弟也分开了，一人一个院子，之前卢家是有其他产业的，也不缺这个两个院子。 卢大人的兄弟也分了出去，不过人家是亲兄弟关系好，卢老夫人留了一个庄子养老用，剩下的陪嫁和产业几乎是平分给儿子了。 卢家产业嫡长子占六成，其余分给四房一份，剩下的分给卢大人的亲兄弟，然后老夫人的陪嫁多给了一份，算是补上大宅分走的那一份，加加减减兄弟几乎是平分的。 要说老夫人还是替儿子都考虑的很周到，给他们兄弟留足了情分，以后还能往来。 四房从家族这头分的少，可实际上一点不少，老爷子公产不能分给庶子，却把自己的私产几乎八成全给了四房，当年就备受议论，卢夫人和两个妯娌其实都不是名门望族的，只是家世还不错，就因为当年的事卢家名声受损很大的。 卢家分家就算彻底完成了，速度挺快，很快各房就分出去单过了。 卢老夫人跟着卢大人养老，儿子们回来看看就行。 卢夫人和两房妯娌关系都挺不错，分家时能给的都不小气，不算那么仔细，人家亲兄弟三人还要来往呢。 四房因为犯错，大宅这头分的东西也少，姨娘也死了，也没啥能要挟的了，卢老夫人自己都没剩多少日子，这回是真没啥折腾的了。 人分走了，这院落一下就清净了，地方也宽敞，老夫人就说，把卢俊的院子扩大一些，实在有些小了。 清儿一下觉得自己的日子有奔头，不用再折腾人情往来。 特意去和大嫂聊天。 “大嫂，恭喜你，终于可以轻省许多了。” “得你吉言，你来找我有事啊。” 大嫂热情的招呼她坐下，知道她吃药，让人给她端了蜜水。 “我想着提前来求您，等明年外放，孩子留在家，还得嫂子受累，帮我看看孩子。” “没问题，你尽管放心走，孩子交给我就行。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可能很难再孕了，生这臭小子的时候，出血太厉害，不知道能不能补回来，等我补回来也得四五年，我都多少岁了，哪里敢再生，我巴不得孩子多个亲兄弟照顾呢，你放心有我在，孩子不能有任何问题。” “那我就多谢大嫂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替我谢谢你婶子，我真是捡着实惠了，人一走空，家里事少了好多，我也不用那么累了。” 大嫂在清儿耳边嘀咕，忍不住偷笑。 ------------ 第211章 “大嫂谢谢你，我知道分家时您也受了委屈，还给四房兑换了一个庄子，我这有点银票，您留着，算我给孩子的。” “你拿回去，我不缺这点东西，我是觉着不应该把祖母的陪嫁给四房，糟践人。” “是这话，祖母这一生真是嫁错了人啊。” 清儿也摇头叹息。 “真是，又想要借岳家的名望和势力，还想要自己的真爱，两头都想要，哼！” 大嫂话没说完，可表情是看不起卢家祖父的，简直是不要脸么。 说是真爱，却和不爱的嫡妻卢老夫人生了三个儿子，真爱只生了一个儿子，你哪头都没耽误啊。 “你知道卢家怎么让我家答应的么，我猜答应你家的也差不多是一个要求，别的时候我算不准，可这回看了你婶子的霹雳手段，我猜她肯定能捏住卢家。” “是不是不纳妾这条？” 清儿根据这次的事也能分析到这上面。 “对，就是这条，所以那日四婶为难你，我们不着急就在这，咱娘确实没有要给纳妾的意思，她来了母亲就说了一句，嫌弃她像狗皮膏药，又来了，你孕期时她来过好几次了，母亲都替你挡下了，没和你说，怕你存了气对身体不好。” 大嫂这才说了实话，别听四婶说什么你孕期我没来，那是屁话，来过好几回了，都让婆婆给回绝了。 “原来还有这桩事，我还真不知道。” “俊哥回来那么快，是母亲让人去通知的。” 大嫂这才笑了，怕她误会自己和母亲不近人情，不帮她，落井下石啥的，真没有。 “谢谢嫂子，我回头亲自去跟母亲道谢。” “卢家出了那档子事，对这个特别介意，卢老夫人恨死小妾了，看着都不顺眼，哪个敢怵她霉头，咱公爹是长子，受的委屈更多，嫡长子和亲兄弟三个都比不过一个没出息的庶子，他们兄弟得到的父爱也可怜的紧，怎么可能允许儿子纳妾，恨的都来不及。” “那我就放心了，我家也是不允许纳妾的，我婶子说，哪个哥哥纳妾，以后永远不要再来见她，他日百年也不许祭拜，嫌恶心。” “是这话，这是败家的根本。” “是，嫂子，这钱你留下，给大姑娘再买个庄子，算我做婶子的给闺女的，委屈谁也别委屈了咱家大姑娘，我以后依仗嫂子的地方还多着呢，咱可是亲的。” 清儿拿了两千两银票送礼，分家后大房多少吃了点亏，主要是公爹卢大人还有俩亲兄弟呢，分出去单过也要产业支撑养家，当大哥的多少要吃点亏。 “我不能要……” “嫂子，你听我说，你留着，实在不行开个铺子，咱娘俩一起赚脂粉钱也成，都是有孩子的人，产业少了以后孩子婚嫁娶媳妇，钱从哪来。” “那我买铺子，咱俩一起弄，我来支应你只管分钱。” “中，我听嫂子的。” 清儿这才笑了。 在大嫂这头坐了一会才回去。 如今分了家，大宅的事一下就少了很多。大嫂也不那么忙了，清闲的时候多了起来，多半时间留在婆婆这伺候，陪陪孩子老人说说话。 清儿是不管家的，就自己小院子的事，没啥活，基本也是过来照顾老人，要不然就是在自己院里读书抄书，点香弹琴。 过日子不能太着急，也不能太懒惰，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干好利索就可以了，不用处处争锋，反而惹是非。 太累会把自己累垮，不是聪明人，过日子么一定要有自己的娱乐时间，这也是给儿女最好的教养。 据说这几日四房那头还在闹腾，不过是听一嘴八卦逗闷子罢了。 “姑娘，你不知道吧，四房夫人要被休了。” “真的假的，不太可能吧，还有个儿子呢。” 废了一个还有一个呢，哪怕是偏远地区的县令，那也是官不是。 “真的，四房老爷要休了她，说是趁儿子去外放后才准备动手，把人打了一顿，然后在府里闹得厉害，娘家压根当不知道。现在还在闹呢。” “休不了，四婶给老太爷守过孝，又有儿子，就算有大错，也不能休妻。” 清儿思考了一下，冷静的摇头。 “是这回事，不过以后四夫人的日子怕是很艰难了。” “应该出不了门了，而且四叔的前程也废了，儿子的前程也没了。我婶子就没打算让她们有反咬一口的机会。” “活该，缺德种子，传人闲话，想害死您，她死了活该。” “确实活该，不过不许在外面嚼舌根，不然我们就大错特错了。” “您放心，我也不上外头说去，以后见不着了，可真高兴。” “今儿去要几个菜，咱们吃热锅子，你家爷今儿晚点回来，咱自己吃。” “好嘞。” 卢大人最近得了嘉奖，家也分完了，似乎一下也轻松很多，心情也很高兴，一回来就围着孙子孙女们嘻嘻哈哈的逗乐子，可比以前笑容多多了。 “咱娘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不过我觉得咱娘有心事。” 卢夫人寻思着不知道该怎么跟丈夫讲。 “啥心事，老四都滚蛋了。你没问问。” 卢大人把孩子交给奶嬷嬷，一挥手让奴才下去了。 “前儿跟我说了几句，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咱娘想让你写和离书，和公爹和离。” 卢夫人小心翼翼的窥视丈夫的脸色。 卢大人似乎并不意外，“她不打算和我爹合葬，想单独下葬，甚至不愿意下葬在卢家。” “是。” 卢夫人应和一声，长长一声叹息。 “这么多年，母亲苦苦熬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她怎么熬下来的，换了我顶多生一个，不会再生了。” “为了我能有亲手足和我父亲对抗，我娘牺牲了很多很多，我爹从来没有好声好气跟我娘说过话，只有需要我娘出力的时候才会来。” 卢大人不愿意提起往事，那是他们母子三人的辛酸血泪史。 “老爷，您愿意成全母亲么，我心里是支持母亲的，放她自由吧，她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卢家。” 说到最后卢夫人都忍不住哭了。 “媳妇，我说了不算呀。” 卢大人捂着脸仰起头深深的吐口浊气。 ------------ 第212章 卢大人是长子，最懂母亲的苦，亲眼见证了父亲的无情无义，说他痴情，他和正妻生了三个孩子，说他无情，他为了一个丫鬟升上来的通房，不惜被祖父打的躺在床上两个月。 说他有情吧，没咋教过他们四个兄弟，亲的不亲的都没教过，他们三兄弟是祖父教养长大的，老四是亲爹看护了几天，看他废物样就知道教的不成功。 三个嫡子，亲爹是忽视的彻底，一天到晚守着秦姨娘，但凡需要出力出钱就来找他娘。 别人家是正妻不方便才允许丈夫找小妾，他家颠过来，小妾不方便来找正妻解决，他两个弟弟是秦姨娘病了，之前被祖母流产过一次，伤了身体，才有了他两个弟弟。 那段时间秦姨娘身体不好，不能那啥。 多讽刺啊！ 可他娘为了自己以后多个臂膀，多个手足帮衬，在家族不至于孤立无援，忍着恶心也要生孩子，不是为丈夫，是为了他。 他心里看不起父亲，更是满腔怨恨。 “老爷，想想办法吧，咱娘真的太苦了，不该如此。” 卢夫人想成全婆婆。 这么恶心的男人，还我也不跟他合葬，宁可把骨灰撒外边去。 “老爷，同为女人，我能懂母亲的恨和怨，若我是母亲，我宁愿把自己的骨灰挫骨扬灰，也绝不入你卢家祖坟。” 卢大人怔怔的望着妻子，似乎透过妻子看到了母亲悲苦的一生，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卢夫人和老夫人做了很多年的婆媳了，老夫人因为自己受了很多委屈，对儿媳妇是很宽和的，从来不曾欺负苛待过三个儿媳妇。 因此三个儿媳都挺孝顺，分家时就主动说了，等那头安排好，老太太养好身体接了过去轮流住住，咱们也好伺候您，届时带您去庄子上转转，避暑也好。 孩子们孝顺老人，都给许诺好了，等她身体好了，带在周边庄子上去玩玩。 “和两个小叔子商量一番，看看能不能成。” “你来真的？” “为什么不，不敢承认错误，满京城谁不知道卢家当年的丑事，真以为能盖得住，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承认错误，把公爹的错误拿出来警醒儿郎族人。” “自家的丑事都不敢拿出来，您当官如何公正，皇上凭什么信任您。” “你让我想想，这事不好办，老四那头肯定不乐意。” “他是否乐意不重要，越过他，其他族人乐意就行，大不了分点利益也就是了。” 卢夫人积极劝丈夫，完成婆婆的愿望。 婆婆一生的盼望，就是跟丈夫和离，丈夫活着的时候没做到，她希望自己死前能做到，死后也不入卢家祖坟，下辈子永不相见，再无瓜葛。 卢夫人没逼他，需要丈夫想通了才行。 卢大人在思考了好几日后，才鼓起勇气去见母亲。 “娘，今儿太阳好，儿子带您花园了散散步？” “好。” 卢老夫人眉开眼笑的让儿子扶着去花园溜达。 卢大人扶着老母亲在院子里散步，指着花和树给她看。 “娘您看，这花是你种的，活的还挺好，每年开花可好看了，这树一眨眼也长这么粗壮了，当年栽种的时候可是小树苗。” “是啊，那年你父亲无故责骂你，你很伤心跑回来哭，我为了哄你开心，就让人找了小树苗种下，完成你的愿望，那会子日日担心可别死了，不然你又该哭了。” 老夫人回忆起儿子小时候的事忍不住喷笑。 “娘，您当年有机会和离，为什么不跟舅舅走呢。” 卢大人颤抖着唇，问了挤压在心里多年的话。 “因为和离后，你们兄弟的前程就断了，我不敢赌，所以才留下的。” 老夫人释然的笑了笑。 “娘，我让族老给您写和离书吧。” 卢大人在这一刻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母亲自由。 “儿啊……” 老夫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儿子会同意，她已经做好了要合葬的准备，毕竟兹事体大，会影响卢家名誉。 “其实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何必掩耳盗铃，您不是想和父亲切割清楚么，那就彻底切割，下辈子别再纠缠在一起，他不配。” 卢大人抬手擦掉眼泪。 “我怕你们会受影响。” “没事，多难的事都扛过来了，这算什么。” “好，我等着。” 老夫人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卢大人既然答应了母亲，就一定要要做到，他第一时间找来亲兄弟两家人，说了这件事。 两家孩子们也在，儿媳妇都在，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正堂商量。 “我同意和离，需要我做什么，我愿意出人出力出钱，完成祖母人生最后一桩心事。” 清儿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们也同意和离。” 这回是卢夫人的两个妯娌。 “大哥，我们同意母亲和离。” 俩兄弟也答应了，这是他们能顺从母亲的最后一件事了。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就去做了，我不怕外人知道，哪怕撕开遮羞布，堂堂正正的公开给世人看，让后辈子孙警醒。” “喏。” 卢大人上下跑动挨个说服族老，又开了族会，终于在三兄弟和三个儿媳妇以及几个孙子孙媳妇，一起跪求后，得了一张和离切结书。 老夫人拿着那张纸，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看，仔细看，突然嚎嚎大哭，哭声悲切。 “我要搬出去住。” “老夫人，不必如此，儿子是亲生的。” 哪能把老人赶出去，卢家没有这个老夫人名声早败光了，这也是族老最后一次帮她了，算是还个人情吧，她这一生不容易呀。 “我想搬出去，去庄子上住，想出去看看，我的身体不行了，没多久活头了，我就想出去走动走动，见见老朋友，回娘家小住几日，和哥嫂说说话。” 老太太最大的心愿完成，开始准备后事了。 “成，儿子陪您。” “我，我陪祖母，我们闲着呢。” 清儿主动站出来，笑着说了。 “好，让孩子们陪我，清儿需要调养身体，老大媳妇也累了这些年了，跟我一起去庄子上小住，好好养养身体吧。” 老夫人点了清儿和大嫂几个晚辈在跟前伺候着。 “好。” 卢大人终究还是点了头。 老夫人没什么好收拾的，陪嫁产业都分完了，她去的是自己陪嫁的小庄子，打算在那小住，想邀请哥嫂来这里说说话。 清儿和卢俊几个晚辈商量，选个好地方买下来，给老人做墓地，之前考虑是合葬，现在不合葬了，就要重新买墓地了。 ------------ 第213章 卢老夫人的娘家哥嫂，赵家夫妻一起过来了。 “不用买墓地了，她百年后回娘家安葬，我已经和族老说过了，以后逢年过节，你们晚辈来家拜祭，我儿子孙子也能拜祭。娘家永远有你一条回家的路。” 赵家哥嫂联袂而来，是儿孙给送来的，和卢老太太一起说说话，叙叙旧，人老了，日子就剩下这点。 “让您费心了，老夫人，我们几个晚辈商量了一下，不能白让赵家出钱出力，您这是给我们留脸面了。这个庄子是一千亩的，我们晚辈打算赠送给族学，算我们给孩子们出份力。” 大嫂和清儿上前一步把早就买好的庄子田契双手捧着奉上。 卢老夫人开心的笑了，“哥，嫂子，收下吧，算我一点心意。” 赵老爷子叹口气，接了过来，“行，看在孩子的面上，我就收下。” 赵家和卢家关系真的不好，是卢家老头死后才走动频繁了起来，那老头活着的时候，和他几乎不来往。 要不是为了几个亲侄儿，赵家都懒得搭理卢家，真是恨不得见一次卢老头就抽他一次。 “丫头，替我谢谢你婶母，改日我让孩子登门道谢。难为你们这些年一直帮我照顾你祖母。” “孝顺长辈是我们该做的，打我和嫂子嫁进来，就没受过苛待和委屈，祖母对我们是真心实意的好，我们孝顺长辈也是应当应分的，我们乐意。” 清儿看了眼大嫂才笑着说了。 “好孩子，这次和离没有你们操心，这事办不成，以后得空上家来玩，我让孩子们给你下帖子，咱们是亲戚合该常走动。” 赵老夫人也握着她俩的手，亲切的嘱咐。 “好，我们肯定常去叨扰您。您快屋里坐，我婶子搬了一盆好看的花，特地请您来品鉴呢，祖母早早的就让我写帖子请您二位来看看，祖母这几日胃口也好了，身体也恢复的不错，太医都说心情好人也恢复的好。” “是你们的功劳。” 赵老夫人上前一步，拉着卢老太太的手，眼含热泪。 “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妹妹，你自由了，别怕，跟我回家。” “嫂子，我好苦，终于解脱了！” 卢老夫人趴在她怀里嚎嚎大哭。 “不怕，跟嫂子回家，天塌了还有我和你哥哥呢。” 赵老夫人眼圈红着，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清儿也红着眼睛，低声跟大嫂说话：“我终于知道婶子选亲的标准了，不是家世门第，而是人品家风最重要，人性的最低处才能看到真相。” “是啊，咱们还是太嫩了。” 大嫂也幽幽地叹口气。 卢老夫人平静下来后，才拉着哥嫂一起去看花去了。 三位老人在庄子上小住了几日，最后卢老夫人被赵家接回去了。 这件事看似没有通知外人，可京圈哪有秘密可言。 卢家一时间被人众说纷纭，倒是很多世家对卢家刮目相看。 同时赵家也备受瞩目，竟然能给嫁出去那么多年的小姑子一个墓地，都这个岁数了，还愿意替出嫁的姑娘撑腰，就这一点让多少姑娘羡慕呀。 秀娘也在家和家人说起赵家，“你们看到了吧，好好学学赵家，无论姑娘嫁出去多久，都别忘了给她们撑腰，不会损害你们的名声，反而会让家族儿女对家族更死心塌地，也让外人知道你家家风清正优秀。” “是。” “不是什么事都要先衡量利益，对家族儿女有限考虑的是对他们好不好，让他们平安，而不是把他们称斤轮两的卖了换利益。” “卢家这回做的不错，名声能再上一个台阶，敢于认错的家族并不多，此举也能让卢家儿郎们越发警醒，一个儿郎养歪，会害了整个家族。” “这回对卢家儿郎是一个很好的教导，这一代应该能出人才。” “守成也很难。” “没错，一个名门望族也有很多自己积累已久的陈年老垢，抓住时机晾晒自己的疤痕，去除陈腐的东西，化腐朽为神奇，借此警醒儿郎，教出优秀端方的孩子，远比赚多少钱要紧多了。儿郎优秀不怕家族遭遇危机，也不会断了根。” “是，我们记住了。” “这几年我们要做的还是儿郎的教养问题，关于做生意要放缓，不要过于追求利益，钱多了也不是好事。” “是，我来之前我爹就和我嘱咐过了，我来这里几年就是守成，打好根基，不要盲目赚钱，成天想着赚大钱，恐怕要翻船。” “嗯。你明白就好。” 调李峰来京城，就是为了守住根基，守成，不要盲目扩张生意，疯狂赚钱，那就真的走歪了路。 他们李家已经不缺钱了，缺的是人才，要紧的是培养更多年轻有为的后辈，而不是一群钱串子。 这二年不再扩张生意，甚至放弃了很多赚钱的机会，转而把多余的钱用来买庄子买林地，踏踏实实的种地。 在尝到钱的好处后，秀娘又带着村民重新回去种地了。 难得是村民就真听她的，放弃了铺子，放弃了到手的银钱，毅然决然跟着她回村去种地了。 更甚至明明可以赚更多钱，但这一辈人毫不犹豫放弃了这些钱，转而去农庄做管事，重新回去种地。 这份坦然和舍得，也深深地影响了儿孙，让孩子们看到父母的榜样，自己也更加努力踏实，不会飘起来。 如果你爹娘满口都是钱，那儿孙肯定也是有样学样，可李家村不是这样的，长辈们说的最多的是回村养老，回村种地，缺人就去庄子做管事，还是地里干活心里最踏实。 这也是秀娘不肯留在京城的主要原因，她身体力行给村民做榜样，我两个儿子，两个侄儿都在京城当官，可我还是愿意回村干实事。 李家的转变也让很多家族都看在眼里，得到了很多认同。 和萧家的分账也退出来了，多买了一条船帮萧家运货，绣楼有绣品和缂丝等东西，萧家也需要，就买卖合作，分账的事彻底结束了。 李睿去外放前，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把这份钱退了出来，更改了利润更小却更稳定安全的合作方式。 现在就是跟萧家做小生意赚点钱，和其他家一样，你掏钱买东西，我给你货就这么简单。 萧家对他也是赞不绝口，称赞李睿将来有大才，能舍掉这么大利润，还能得到全族的认同和支持，太难得了。 ------------ 第214章 李玉和李曦因为清儿的关系，被邀请参加了赵家的宴会，卢老夫人也在赵家住着。 倒不是儿子不养老了，而是卢老夫人身体不行了，好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安慰她，就想着临终前回娘家小住，圆个心愿而已。 赵老爷子的儿媳妇举办宴会，也是给孩子们说亲事，知道李家这次帮了忙，就给李家也下了帖子请了来玩。 赵家当家主母见到李玉十分喜欢，恍惚有自己年轻时的几分神态。 宴会上也见到了赵家的几个儿郎。 峰大嫂瞧着这几个赵家儿郎真是品貌不俗，站在那里很出彩。 心里琢磨着要是自家能说上这么好的亲事婶子肯定乐意。 赵家的大孙子还没说亲呢，其实是倒霉，之前说了一个准备成亲，结果女方的祖母去世了，等了三年，好容易日子到了，女方病了，结果给病死了。 好家伙白白耽误四年，要不然早该成亲了，赵家大朗比卢俊大两岁呢。 不知道是不是别人嫉妒他家孩子，就传出了大郎克妻，这谁敢嫁，嫁过去就死老婆，受不住啊。 一下就给耽误了，反倒是弟弟几个都成亲了，就他没成亲。 他不成亲也不好耽误亲兄弟呀，就干脆让弟弟先成亲，结果把他落下了。 这可把家里愁坏了，一心想找个好媳妇，一直也没说上。 其实赵家大郎真的品貌非凡，长得也俊俏好看，在京城也是头一份的美貌，本人是状元郎出身，现在在户部做事，任六品京官，前途无量。 峰大嫂把赵家大郎的事打听清楚后，回来和秀娘说八卦。 “婶子，我瞧上赵家大郎了，各方面真不错，克妻这事有些无稽之谈。” “你想给谁说？” “那肯定是李玉呀，她最利落，担得起赵家宗妇，赵家至今都是赵大郎的母亲在管家理事，并没有把全部的管家权给几个儿媳妇。” “没有女方上杆子的事，你去想办法让赵家来问我们。” 秀娘只管分配活。 “行，我去。” 峰大嫂高兴的就去找人说和去了。 赵家也有这个想法，赵家夫人看重李玉了，尤其是看重秀娘的本事，李玉他们都是秀娘教出来的，很认可。 主动就托清儿去给问问。 这下就合到一块去了。 赵家很坦诚，就把为什么传出克妻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时间赶得巧了，那会又得罪了朝堂其他官员，就成了靶子。 李家压根不在意这些传言，小娅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也是因为这桩事，赵家才敢托人说和。 两下一说，就觉得挺好，赵家大郎岁数已经大了，一直不说亲真不合适，赵家着急呢。 这很快就口头说了亲，李玉这头是全听秀娘的，她爹娘也是认秀娘的点头。 这桩婚事还是很不错的，连李玉哥哥都一个劲点头说好。 这就圆满了，李玉定亲前偷偷在屏风后面见了赵大郎一面，很是欢喜。 大郎被耽误了，却也少了少年郎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站在那沉稳踏实，温润耀眼。 论样貌气度，赵大郎在京城也是占排行榜头三名的翘楚人物，毕竟他是嫡长子，家族接棒人，培养力度也不一样，自然不可能差了去。 李玉很满意赵大郎，和别个男孩都不一样，气度郎朗如玉，让人有信服的感觉。 赵大郎也在长辈跟前见过李玉，点头同意了，表示很满意。 长相明媚动人惹人眼球，气度爽利大方，讨了母亲喜欢，礼仪规矩很出彩，脾气有刚性，是他喜欢的款。 世家子多半喜欢是爽利大方，要么温柔坚强的，哭哭啼啼的那很少得世家子喜欢，多半会说做妾还行。 两边都满意，选了日子就正式下定了。 赵大郎这才往李家走动，经常给李玉带礼物带书籍，见两人相处很愉快，秀娘也松口气。 单独找机会约了李玉谈话。 “玉儿，你的亲事定了，这可是一门好亲事，赵大郎是世家子，又是嫡长子，肩上的责任重，你可要担起宗妇的责任，不能再做小女儿了。” “先生，你放心我晓得自己的责任。” “嗯，本来他们说想让你去选秀，我给驳回了，如今这门亲我是满意的，赵大郎比一般少年郎更成熟更懂事，也更内敛，可能不善于表达，但他点头就是满意你。“ “不同于其他家母亲完全做主，大郎是官已经有自己的判断和喜好了，他被传流言，也是遇到过考验的，所以以后你们相处要懂得分寸，不要来回绕弯子，要学会技巧，该直接的不要拐弯，该点到为止的不要说多了。” “是，我记住了。” “赵大郎不同于卢俊，他年纪小，少年慕艾，可大郎不同，他比卢俊还大两岁，比卢俊大哥小一岁，和他大哥是同辈人。可不能在他面前耍小聪明，那是傻子才干的事，要想夫妻互相信任要坦荡磊落。” “我懂，大嫂他们都跟我说过好多了。” “你明白就好，几个儿媳妇可能岁数都比你大，你的考验不比你清儿姐姐小，以后还要靠你自己多努力。” “您放心，您给我争取了这么好的亲事，我一定会努力把日子过圆满。” 李玉对未来还是充满信心，无他，因为赵大郎不是少年，不好糊弄。 对自己这头是如此，对家族儿郎也是如此，赵大郎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好骗。 “剩下就是你族妹了，给她说完亲事，我就要回家了。” 秀娘抿嘴笑了笑。 正说着，王澜过来找她了。 “娘，明儿我们去逛街吧，后日我家有宴会请妹妹一起去，玉儿你去不？” “嫂子，我不去了，让妹妹去吧，我要在家绣嫁妆了。” “行，那我带妹妹去。” “明儿你们去逛街吧，想买什么都行，算我的，娘有钱。” “不嘛，您陪我去么，四爷放我鸽子，不陪我了，您陪我去呗，转转么。” 王澜是最小的媳妇，嘴巴甜会哄人，常哄的秀娘开怀一笑。 “好，那我陪你去转转，我有钱，我请客。” 秀娘也不小气。 “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乡祭祖呀，我还挺想回去看看呢。” “可能要过几年，等淳哥外放就能去了，估摸和他哥要分开了，趁我在家你还能多回娘家几趟，等我走了你若想回娘家就拽着淳哥一起去。” “好，谢谢娘疼我，我娘让我没啥大事别回娘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四爷欺负我了呢，不让我老回去烦她。” 王澜气呼呼的噘着嘴，还是小孩子心态。 ------------ 第215章 第二天，秀娘和儿媳妇王澜逛街去了。 如今两个孩子都已成亲，她也没什么要紧大事了，孙子眼看着也有了，过几个月，许静也该生了。 来京城一趟除了办事，就是四处转转，散散心。 “京城一如既往的繁华。” “是呢，房价可比几年前贵多了，新鲜玩意确实比以前多了很多。” “京城么，总是不一样的，物价高也不奇怪。” “咱家酒楼做的真不错，娘，您不打算再扩大一点么，我瞧着人满为患，有的吃不上就去别家了。” 王澜询问秀娘。 她摇摇头，“吃不上去别家才好，贪心不足要出问题的。现阶段李家要守成，增加底蕴，培养人才是最要紧的，只要族人不穷困就可以了，不能一味迷恋钱财权势，那样会走歪的。” “娘，您真厉害。” 王澜很佩服这个婆婆，带领族人发家致富，又带着族人回去种地，能克制住对金钱和权利的欲望，实属不易。 尤其是已经见识到京城繁华，和官位高低带来的好处，还能毅然决然返回家乡，就真的太难得了。 “我只是希望宗族能稳中求胜，这是一条最稳妥的法子。太过激进，也得大家接得住富贵才行，接不住砸了脚照样难受。” “您说得对。” 李家能这么快挤进清流里，也是因为李家很懂分寸，赚钱不多，不和别人争抢核心利益，最多边上分口汤喝，懂事。 官为正经科举出身，一步步往上走，和大家一样，没啥好嫉妒的，得的资源也不算重要，核心的轮不上他家，犯不着结仇。 秀娘带着李家从农户变成清流寒门望族，始终踩在点上不敢过分，就是因为家族实力还不够硬。 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在激流中稳步前进。 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这点就让人很佩服。 而实际上，李家儿郎都是低位官阶，没有超过四品的，高位的那是周乙在后头撑着，可人家姓周不姓李。 一旦秀娘去世，这份情面也就淡了，最多群哥淳哥能得两份脸面，其他人还真不一定有现在的好处。 故而秀娘不急着推自己儿子，反而把侄儿放在前头给机会，让升官，就是因为李睿合适官场。 李家也得有个领头羊，不能全靠周乙提携，那也不长久。 “等你族妹的婚事定了，我就回村了。” “娘，多留几日呗，儿媳伺候您，您也松快几日。” “不了，回书院教书。” “好。” 王澜知道自己留不住婆婆，也不强求了。 李峰给族妹李曦找了门合适的婚事，是赵家给介绍的，家世不高，六品官家的儿子，但人品很靠得住，家里人口简单家风也很清正。 李峰私下打听了一圈，确实不错，儿郎父兄都是清正懂规矩的人家，家里也是京城几代人了，有根基。 李峰记住了秀娘的话，给姑娘说亲一定要看人品家风，家世略低都不要紧的，平安是福。 这才看上了这户人家。 秀娘让人去打听了一番，确实不错，儿郎阳光正气，父母也见了几回，是稳妥人家，其母也聪明大气，是官家小姐出身，人情往来游刃有余，少有的聪明人。 两边都觉得合适，很快就和了八字，定了下来。 李曦订了亲，在家待嫁绣嫁妆了。 她们都定亲了，秀娘也就松口气，给了话，让姑娘不要出门，留下待嫁，免得出门再惹出口角来，现在盯着李家的人也多了，谨慎些不为过。 秀娘留在京城就是为了照顾许静，等她生产后就要回村了。 许静肚子已经很大了，几乎不出门了。 入秋时，许静生了一个儿子，群哥高兴坏了，秀娘也长出一口气，她们母子平安，自己也就放心了。 照顾许静坐完月子，秀娘提出要回家了。 “娘，你多留几日呗，是不是下人伺候的不仔细，我罚他们。” “没有的事，请了好久的假，我要回书院了。” “行吧，那我给你找船。” 群哥叹气，也不好违拗母亲的意思。 找了船，让族亲儿郎护送秀娘回省城。 临走前叮嘱许静，“孩子还是要自己带一带的，不然不熟悉孩子的习性也不好。大些了就送回来，我给你带。” “好，娘您放心，最多后年等孩子过了周岁，我就让人送回去。” 许静也挺舍不得婆婆走。 “照顾好自己，你是母亲了，没有好身体，以后孩子怎么办呢。” “我记住了。” 秀娘坐船回去了，呆不惯京城，不如家乡舒坦自在。 群哥望着远去的船，无奈叹气，“我就留不住她。” “她是有抱负有心气的女人，哪能指望儿子呢。” “等孩子大了，把咱儿子送回去承欢膝下，说不得咱娘还能多看你一眼。” 许静乐呵呵的笑了。 “行吧，他比我有面子，哼！” 群哥不服气的背着手走了。 许静得意的笑，跟着走了。 “咱娘还来京城么？” “够呛，咱娘来就是为了参加你们的婚宴，以后可能轻易不会来京城了。” “那她在家乡会不会孤单？” “不会，她在书院教书，和孩子们在一起不会孤单的，咱娘说孩子可爱，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许静和王岚小声嘀咕。 “也对，小崽子长大就讨人嫌了，不如小时候可爱，那让咱娘带孙子吧。听大嫂说，瑾哥教的可好了，已经开始启蒙，回回月考都是前三名，接人待物也很不错。” “是吧，咱娘教的错不了。” “什么时候我也能回家乡看看就好了，我挺想回去的。” 老听淳哥说起家乡的趣事，听的她都惦记上了。 “有机会肯定让你回去看看，家乡可好玩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人也很淳朴，我上次回去印象可好了。我还和他们一起上山采蘑菇，哎呦！给我累的腿都酸疼。” “哈哈哈！真的，说的我更想去看看了。” 王澜听了哈哈大笑。 两人联袂回家。 回到家的王澜和淳哥说话。 “相公，我们多时回家乡呀，我也想回去看看。” “可以回去，不过可能是外放了，这会子走了你不想家呀。” “有啥好想的，我娘不让我老回娘家，说没啥事见天往娘家跑，人还以为婆家欺负我了呢，实际上婆母都不在京城，我诬赖都找不到人，嘿嘿！” 王澜捂着嘴调侃，开玩笑。 ------------ 第216章 “想回家我陪你回去呗，这有什么的，我娘都不介意，她不留在京城，一是呆不习惯，京城冬日太冷了，她受不住。“ 淳哥笑了笑接着说：“二么就是想让我们兄弟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小夫妻恩爱绵长，共同进退，不和我们一起住，怕有她在，我们住在一起会拘束，不自在。” “她常跟我们说，我祖母没有为难过她，给了充分的自由，故而她也不能为难限制儿媳妇，好的家风要传下去。回娘家就回娘家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次我看母亲把外祖父外祖母也接回家了。” “嗯，我外祖父，外祖母年纪也很大了，接回家了，这次我小舅舅得了外放的机会，和我小舅母去外放了，距离我们周家村那边不太远，可以照顾老人。” “再一个，老人自己要求回去的，原因很简单，家乡在哪里就想着百年睡在哪里，不好客死他乡，老人很在意这个，想回家乡。要不然能派那么多奴才嬷嬷回去，就是为了照顾我外祖父和外祖母两位老人的。” “相公，你家家风真好，开明自由，不会约束哪个人，哪怕是女儿也能有自己的想法，真好。” 王澜有些羡慕。 “你家也挺好啊。” 王澜笑着摇头，“没你家这么自由开明，还是有很多规矩要遵守的，我娘不让我老回娘家，倒不是不疼我，而是怕我现在这样会让族里妹妹们嫉妒难受，她们过得不如我舒心自在。” “再和睦的婆母也不如咱娘宽松，咱娘是真的不管我们闲事，都不愿意来住，嫌弃麻烦。可我姐妹的婆母，生怕管的少了，一有矛盾就往爷们屋里塞人，有些委屈说不出口，我嫁了人才知道天底下能碰到咱娘这么好的婆母，真是我烧高香了，连我大姐的婆婆都很严厉，讨她的好都废了我大姐很一番功夫。” “到现在，我大姐还要在婆婆手底下过日子，低眉顺眼，每日早起去服侍婆婆，吃饭的时候要站规矩。哪能像我这样，和婆婆坐一起吃饭，还能开玩笑。” “这么严苛。” 淳哥也没遇到这样的事，吃席时男宾女眷不同桌，在李家村长大家里也不这样，都是一大家子坐一块吃饭。 “真的，世家大族规矩多如牛毛，咱们上次去三嫂娘家吃席，你记得么，许家嫂子就站着服侍许婶婶吃饭，虽然说是夹了两筷子意思一下，但也有规矩在呢，唯独咱家不用。” “这样啊，没事，我娘很疼晚辈的，不会那样苛待你们。” 淳哥捏捏媳妇的小脸，甜甜的笑着。 “相公，回头你外放时也离家乡近些，我好回去照顾母亲，到时候我生孩子，让母亲照顾我，给母亲生个小孙子玩，她肯定就不寂寞了。” “好，你最乖。” 许静其实生了孩子就想让秀娘带回家乡去，有瑾哥比着，不怕婆婆照顾的不好，也很放心的。 但秀娘拒绝了，孩子太小，不能长途跋涉，咋地也要过了两周岁才行，万一路上有个病的可就糟了，等孩子大些身体壮实点才能出远门。 今年成亲的孩子挺多，小梨和族妹也成亲了，小梨跟着丈夫去西北任职了。 族妹也在婆家过日子，准备过些日子去外放了。 李玉和赵家大郎相处还是挺不错的。 今儿赵大郎来找她说话。 “学而哥哥，你今日沐休了？” 赵大郎有大名，赵学而。 “今儿沐休，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小零嘴。” “是杏仁，谢谢学而哥。” 李玉开心的笑了。 “今儿有集市，你想不想去转转，我陪你。” 赵学而望着李玉，眼神灼亮。 “我要请示嫂子才行。” 李玉没敢立刻答应。 “那我去问。” “嫂子，我今儿沐休，想带玉儿妹妹去逛街，不知您可否应允。” “哦，今儿有市集么，那去吧，多带些家丁，把人看好，街上拐子多。” “好，我一定把人完好无损的送回来，谢谢嫂子。” “去吧。” 峰大嫂这才笑了。 赵学而高兴地来找李玉，“嫂子答应了，你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尝尝小吃。” “好呀，那等你我。” 李玉换了身衣服，跟着赵学而去逛街了，随行的还有丫鬟和家丁保护。 街上赵学而买了个簪子送给她。 “送你。” 簪子代表情意。 李玉眨眨眼问：“送我的么？” “嗯，我只送过你一个人，前面那个没来记得及送……” 其实也代表了很多意思，这个时代大多盲婚哑嫁，可能赵学而也认为娶就娶了，无所谓，也没太多情分。 “哦，谢谢学而哥，我婶子说人品更重要。” “对，道理都明白，可喜欢的人终究不太一样，你婶子对你们极好，不教你们的东西怕你们受委屈。” 赵学而是极聪明的。 他更喜欢李玉，对前面那个没啥大感觉，只觉得做妻子很好，世家子无所谓爱不爱的。 可遇到李玉就不太一样了，心里会惦记着，一得空就忍不住过来看她。 李玉红着脸羞涩的笑了。 两人逛完街回来，李玉已经吃饱了，还给大家带了些好吃的。 赵学而把李玉交给峰大嫂，给长辈们请了安才回家。 临走时，李玉的丫头送来一个小包袱。 “这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送给您。” 赵学而打开一看，一双女士软鞋，是给母亲的，另外一双靴子是自己的，还有一对护膝和护腰。 他忍不住笑了，“替我道声谢，改日我闲了再来陪她。” “是。” 回到赵家，他把鞋子给了母亲。 “玉儿给你做的。” “呦！还有我的呢，嗯，这针脚细密真不错。你得了什么给我看看。” “我得了靴子还有护膝和护腰。” “比我多。” “看样子你喜欢这个胜过前面那个，我之前还担心你会为她难过不娶呢。” “不至于，只是觉得怎么样也不能那么快娶别人，让人家爹娘看着心里难受。您挑的人没错，只是我更喜欢现在这个。” “你没告诉我你喜欢性格活泼的，不然我肯定照这样给你找了。” 赵夫人一脸愧疚。 “娘，不是您的错，我当年自己都不知道喜欢什么，要什么，没有前面那件事，我真的不太懂。” 赵学而神色温和，眼里却很有智慧。 “幸好你还有机会。” 赵夫人也长叹一口气。 ------------ 第217章 赵学而坐下来给母亲倒了杯茶，“我心里对她有些愧疚，人走了我哭不出来，也没有那么伤心。我祖父祖母走的时候我还小呢，可那会我夜里都能哭醒过来，也不能说什么都不懂，只是后知后觉。”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于感情的事你确实比你弟弟他们开窍的晚些，也是我管得严，怕你们出丑事，有你姑奶奶的事在前，我心里多少有点警惕过头了。” “您做的没错，是儿子迟钝了些，她走以后，我慢慢缓过神来，我不喜欢她，她没能走进我心里，就越发愧疚难安，才愿意多守二年，权当我为她尽点心吧。” “我懂你的心，儿子，你做的没错。” 赵夫人和善的笑了。 其实当娘的最懂儿子，也没见儿子多伤心，可就是不肯说亲，慢慢也就明白了，儿子不爱前面的女孩，人走了心里越觉得对不住她。 “要是真的娶进门，可能会日久生情，但不会深爱，我一直都不太明白这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遇到玉儿，我似乎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区别。尤其是看到李家几个兄弟夫妻相处，才明白为什么李家窜的这么快，夫妻恩爱，族人团结，家风清正，有劲往一处使，老人帮不上忙也不给小辈添乱，宁可回家种地，也不留下裹乱。” “也是那会才慢慢醒过神来，明白我姑奶奶这一生有多委屈，多心酸，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要是我的女儿被人这样欺辱亏待一生，我定砍死卢家那个臭男人，简直是混账！” 赵学而是个十分优秀的儿郎，他是典型的世家子，对爱情是放在调剂品的行列里，可有可无，真的遇到了才会明白很多事。 “是啊，儿，你们不怪我把人接回来，我很高兴，你姑奶奶没几日了，娘家不留她，她就真的太委屈了。” “是，接回来是对的，娘，有些东西我们要好好和李家学学，李家婶子真的是女中豪杰，我很佩服她。” “那是，她是我们女人堆里的英雄，名声极好听，李家没有她就没有今日，这也是我娶李家女的主要原因，把好的传承带进家门。” “是，娘，谢谢您，替我找到了玉儿，我很喜欢她。” “我儿喜欢就好，我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赵夫人眼圈红红的，越发感激李玉。 这个大儿子婚姻坎坷，受到了很多非议和苦楚，如今好不容易有自己喜欢的人，能娶进门来，是赵家的福气，只要我儿子开心，我也高兴。 李玉可能也没想到，秀娘给她找的人家这样轻易接纳她，甚至于感激她。 有些时候，有些缺憾，也未必就是坏事，端看你怎么分辨好坏了。 来年李玉和赵学而成亲了，成亲回门，李家人知道赵家对她极好，心里也松口气。 小夫妻感情正是蜜里调油，赵学而失去过一次，才算开窍，越发懂得珍惜，加上他已经二十岁了，早不是懵懂年纪了，人也是历练过的，对生活感情明白珍贵。 李玉进门就得到了赵夫人手把手的教导和锻炼。 婆媳接触下来，赵夫人非常满意，深觉自己挑对了人。 李玉十分干练，为人大方爽利，做事麻利坦荡，事前禀报，事后交代，从不掖着藏着，和几个妯娌相处也是尊敬有加，得到妯娌的认同和示好。 管家理事也是十分游刃有余，聪明能干，知人善用。 李家是个大家族，别的不多，人多，李玉早就把族务管了三四年，对这些熟门熟路，赵家可没有李家人多事多，压根不算事，几下就让她拾掇麻利了。 可把赵夫人高兴坏了，妯娌也赞绝不口，果然能做宗妇的都是有本事的姑娘，这个李家真不能小看，是有底蕴在的。 赵学而也越发爱重妻子李玉，各方面都能和他比肩，有她在内宅帮衬，母亲轻松很多，往来交际，李玉也做的有声有色，表现出强悍的实力。 赵学而又不是少年郎，他更喜欢有本事有才干的强大女人，不然怎么会如此佩服秀娘呢。 也因此越发疼爱妻子，李玉也找到了如何跟丈夫相处才是最恰当的方式，夫妻日渐进入佳境，感情十分要好。 秀娘接到信看到李玉过得好，心里也松口气，盼着孩子们都能过得幸福，这就是最大的心愿了。 随船给送了些礼品，大家都有，包括给小孙子的百纳被和许静的补品等等，谁都没落下。 她依旧在书院和宗族学堂往来，偶尔指点李睿关于家乡建设的事，插手很少，除非睿哥主动问，不然她是不管不问的。 孩子们大了都做父亲了，她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织作坊运作很顺利，带出的徒弟已经能独当一面，双面异色绣还不成熟，但也在慢慢做，差的是时间的浸润。 秀娘把全部的精力全都用在书院的孩子们身上，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快乐和充实。 三年后，许静和群哥有了外放的机会，亲自坐船带着孩子回了家乡祭祖。 顺便把孩子留在村里留给秀娘照顾，他们去外放地报道了。 群哥去的地方距离省城有些距离，但坐马车也不算太远，一天就到了，往来也算方便。 许静跟着一起去官邸，要先帮群哥官邸的事搞明白，随后得闲才能回来，那头群哥需要她去交际官场。 李家又出了几个进士，一个探花郎，周家也出了好几个人才。 书院也出了几个功名，有两三个是秀娘带出来的。 秀娘因为书院给的机会，也开始慢慢的彼此成就，她在书院做的很开心，群哥亲眼看到母亲真的很充实，也就不再纠结。 秀娘现在织缂丝的时间不多，但仍然在织，这次做的是名家图，可能需要好几年，这幅图很大，是屏风分成好几扇的那种，而且是双面异色三色绣。 换句话说，屏风有两面，这两面图案不一样，甚至于连颜色都不一样，仿佛两面画了完全不同的图案，颜色也各不相同。 这个难度非常大，没有几年功夫是完不成的。 秀娘偷偷告诉徒弟，这是她留给织作坊和绣楼最后一件作品，算是帮绣楼打响名声，以后她可能就做不了了，眼睛不如以前了。 ------------ 第218章 一晃眼又是八年过去了，连淳哥的儿子都考上童生了，秀娘现在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 王澜还给她生了一个孙女，目前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靖哥睿哥他们先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全家孙子多，唯独只有这一个姑娘，自然是放在手心疼爱的。 孙女叫李欣，跟在秀娘身边受教导，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日子过得飞快，秀娘没有再去京城，她老了已经不能长途跋涉了。 李睿早就去京城做京官了，现在已经在内阁跟随周乙他们老家伙做事。 哦，周乙已经是内阁一品大员了，是皇帝的亲信，备受宠信的重臣。 李群还在外放，但也是三品大员了。 淳哥是五品官，先后去过三个外放地，做的有声有色，是有实干政绩。 一晃眼，孩子们在外面做的都很不错，李家早就不是当年的李家了，低阶官位上，族人当官人数是很可观的，京城的京官也不止一位，算是正式扎根在京城，站稳了位置。 清儿和卢俊在外放做的不错，以卢家的能力自然是不能拉下他的。 他们兄弟早分家了，卢老夫人在赵学而成亲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死后葬入娘家墓地，紧靠着父母，在哥嫂给自己预留的墓地旁边。 卢老夫人走时是含笑而逝的，她说谢谢哥嫂容她，她很开心死后能靠在父母旁边，临终前把自己最后剩下的养老庄子也留给了赵家学堂。 这一点卢家是同意的，也算用尽力气修复了与赵家的关系吧。 老夫人走后，卢俊外放好几年做的挺成功，清儿又给卢家生了两个儿子，他们夫妻一共有三个儿子。 老夫人去世后，卢大人就主持分产不分家，把他们夫妻手里的东西也给兄弟两个彻底分清楚了，算是分产不分家，彻底分家要等自己和老妻去世以后才行。 这一晃就是十年，秀娘已经不在书院教书了，她在书院也干了小二十年，岁数大了，眼睛老花，不得不辞去书院夫子的职务，回家养老。 这一年淳哥也已经不再年轻，是人到中年的时候，看着老迈的母亲，和哥哥们商议后，他做了个决定。 辞官回乡教书，这一直是他的愿望，如今借着回家照顾母亲的理由，干脆辞官了。 李睿等人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成全了弟弟。 李睿如今圣眷正隆，眼瞅着前途无量，官位还有希望晋升，那么群哥和淳哥其他儿郎不可能再出高官，这事也被秀娘预料到了。 淳哥自己对权势官位并不迷恋，他想做的都做到了，想有功名做状元，他得到了，想为百姓做点实事，去外放做父母官，他的政绩是优良，皇帝都赞过。 如今他又想回乡教书，去传承继承母亲奋斗一生的事业，作为读书人，他也很高兴能回去教书。 李家虽然有点惋惜，可还是支持了他，要紧的是妻子王澜也很支持他，毅然放弃了京城的一切回了家乡陪伴丈夫去做教书匠。 回到家乡学堂的淳哥夫妻俩，非但没有失落难受，反而异常开心，觉得鱼入大海，这是海阔凭鱼跃，找到了自己的快乐和擅长的事。 王澜负责教姑娘们礼仪教养，人情往来，管家理事，淳哥负责教男孩们读书科举，琴棋书画，夫妻二人找到了自己的快乐和奋斗的目标。 他们能这样坚决，也是得到了秀娘的鼓励和支持。 虽然京城很多人不太理解，淳哥人到中年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政绩优良，就算做不了高官，也是实权官员，怎么就放弃了呢，这简直太可惜了。 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看法也不同。 卢家张家等世家对淳哥和李家是赞不绝口，培养家族儿郎正需要淳哥这样有过官员经验的族亲回家族，可说是如此，谁能真的做到呢。 可淳哥做到了，他回到家乡，教书育人，钓鱼画画，带着老母亲和一群侄儿崽子，满山遍野的去采风游玩，日子过得好悠哉快活。 秀娘老了，已经不教书，也不去织作坊了，她把自己从织作坊和酒坊分的钱做了一些处理，都给儿孙族亲们交代清楚了。 省城书院定期捐赠书籍笔墨和粮食，留给条路。 江南书院那边也是如此，友好往来给族亲儿郎们多条出去见失眠的路，该捐的不能省。 剩下的用于帮衬附近家穷的村子，让他们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别忘了我们想成为人人称颂的望族，就要帮衬穷苦百姓。 这些钱就作为这些事的启动资金，由李家学堂出面去做事，为李家培养更多优秀人才做准备，去亲眼见识苦难，去帮扶穷苦的百姓，去起身实践，去地里见证水稻麦苗的成长，脚踏实地的做人做事。 此举被族中日志记录在内，李家族亲坚决执行秀娘留下的任务和教导，淳哥作为督促人，指点大家亲身实践，拥有理论不够，还要有实践经验才行，不能死读书，也不能读书读的五谷不分，四体不勤，那是废物。 秀娘得闲多半用来教导孙女了，把一身的本事和缂丝手艺都传给了小孙女，唯有这个孙女最得她的宠爱。 几个孙子辈都有功名了，靖哥的两个儿子也是秀才了，只等后面再考举人。 去年，李家老太爷去世了，紧跟着夜里老太太也走了。 秀娘和公婆好伤心。 虽然知道爷爷奶奶岁数大了，早晚有这一天，可是心里还是难受的。 淳哥不敢怠慢，一直陪在长辈老人身边，生怕他们有个好歹。 老人的丧事很隆重，老人去世后，将自己留在酒坊的那份份子钱，也无偿捐赠给家族和学堂，其他用于修建祠堂和墓地。 如今三房也不需要这么多钱，该捐的就捐了，也算是给孩子们留条路，买了几个庄子以孙子孙女的名义捐给族学和宗族了。 李家正式退出酒坊，把利润留给了族亲。 这一点二叔和公爹也是同意的。 二叔也老了，不做村长了，现在的村长是四爷爷家的孙子，年轻有为的岁数，为人公平公正，手段很不错，跟在二叔跟前历练做事也有十多年，早就对村里十分熟悉了，得到全部族老和秀娘等人的认可的。 (本章完) ------------ 第219章 秀娘眼睛老花的挺厉害，但间隔十年再次完成了一副双面异色三色缂丝图，可以达到了艺术名家的水平，这幅图算是她最后一次用缂丝机了。 以后也做不了了，眼睛花了，字都看不清楚了，现在都需要孙女帮着念书，念信。 她也做老封君，不管事了。 “欣儿，你去把你爹找来，我有话说。” “好。” 李欣跑去把老爹找来。 “娘，您找我。” 淳哥坐下来跟母亲说话。 “儿子，我把图做完了，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娘，您终于织完了。” 淳哥笑了笑，让闺女把画展开。 这幅图做的极其精美，是镶嵌在屏风上的图，每一幅图都是双面的，景色人物完全不一样，连构图的颜色都不同，精美绝伦，水墨丹青意境十足。 “祖母，太美了。” 李欣赞不绝口。 “娘，这可太美了。” “这是一辈子的水平和手艺，儿子，你说送不送京城？” “我要和族老们商议一下，这幅图不好估价，我想留下。” 淳哥看后就知道，这是传世的珍品，是母亲一生的艺术造诣，都融入了这副图中。 不可能再有第二幅了，母亲眼睛看不清了，耳朵也有点听不清，说话少了是真的听不见了。 “好呀。” 秀娘莞尔一笑，也不在意。 “娘，今年我二哥说年前会回来陪您过年。” “真的，那你去准备些好吃的，他们难得回来一次，把他们爱吃的东西都准备上，走的时候也多带些礼物，京城那头关系也要走动一二。” “好，我来做，您就别操心了。闺女，你帮帮你娘。” “好，祖母，我和娘他们干，您就别管了。” “好吧，你陪我去散散步，我答应了小铁蛋给你做个小风筝。” 秀娘让孙女扶着去村口玩，那小孩子撒欢，老人喜欢孩子，就坐在村口和孩子们玩，有时候会教他们启蒙，背三字经啥的。 教了一辈子书，习惯了，逮着小孩子就要来两句，后来村民都喜欢让孩子们在村口玩，因为秀娘爱坐在村口晒太阳，扎鞋底。 一群孩子们围着她听她讲故事。 秀娘手里剥着松子和瓜子仁给孩子们吃，一边讲书里的故事。 “太奶奶，再讲一个故事嘛！” 一群小崽子们最喜欢听太奶奶讲故事了，可有意思了。 “好了好了，不许缠着太奶奶了，去玩吧，一会都回家吃饭啊。” 有婶子过来将一群捣蛋鬼轰走，才停下来给秀娘倒了一杯蜜水。 “平奶奶，太阳出来了，日头毒，我送你回家吧，别晒坏了。” “好，欣儿呢。” “去族学算账去了，今儿月底了，该结账了。” “哦，我忘了。” “我家里做了把子肉，我给您送一碗过去，做的酥烂，可好吃了。” 婶子扶着秀娘往回走。 秀娘如今辈分也很老，在村里孩子们都管她叫太奶奶，晚辈也得称呼她老太太，或者平奶奶，因为丈夫名字叫李平，故而称呼她平奶奶。 “好呀，淳哥不让我吃肥肉，你偷偷给我送过来，别声张哈。” 秀娘悄悄和她嘀咕。“ “先生去省城书院了，明儿回来，您放心吃吧，不过别吃多了，大夫不让你吃太油腻。” 婶子贴心的叮嘱。 “好，记得了。” “回来了，我还说去寻你呢。” 大嫂站在门口等秀娘。 “我在村口跟孩子们玩来着，给他们做了个小风车。” 秀娘晃晃脑袋开心的笑。 “茂奶奶，我回去了。” “搁家吃饭吧。” “不了，奶奶，我家那皮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去吆喝回来。” “好，回头来家里玩。” “好，您回去吧。” 婶子这才走了。 “都吃饭了也不知道回家。” 大嫂拉着秀娘往家走，嘴里还絮叨她，不知道饥饱的。 “嘿嘿，早起吃得多，也不太饿，小云媳妇说给我送把子肉嘞。” “送来了，给你留着呢，让淳哥看到又该说你了，上回人大夫不让你吃那么油腻。” “你别跟他说嘛，我老了牙口不好，我吃不动太硬的东西，我就要吃肉，肉多香，谁要吃草啊，不吃。” 秀娘老了也变得任性了。 “你呀，睿哥年前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告状。” 大嫂拉着她坐下，让人打水给她洗洗手，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她。 秀娘开春时生了一场病，挺严重的，棺木都准备好了，没成想又挺过来了。 因为如此，睿哥才要回来看看，他现在身居高位，回来一次也不容易。 “你不要告状，不然不跟你好了。” 秀娘扁扁嘴翻她个白眼。 “谁让你不听大夫嘱咐。” “你我都这个岁数了，何必纠结生死，该走时留不住，儿孙有出息，懂得上进，就够了，我这一生想做的事都做了，我很开心嘞。” “胡说，我还没死呢，你急什么？‘ 婆婆听见了，扭头训她一句。 “好，娘，我还得给您摔盆嘞。” “嗯，这话要得，你得给我扶灵。” 婆婆这才高兴地抿嘴笑。 婆婆和公婆几乎不出门了，老了，耳聋眼花的，听不见。 其实本来淳哥最早回来那几年，想带老人去游山玩水的，但因为爷爷奶奶年纪太大了，不能出行了，才作罢。 而家里有老人，秀娘和大嫂也不肯离家，要照顾老人。 最终没能成形，不过秀娘也不在意这些。 如今长辈们都老了，公爹也干不动活了，就去酒坊指点年轻人酿酒，这是他一生热爱的事，乐意待在酒坊和孩子们玩耍说话。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别看他们老了，可村里人把老人照顾的可好了。 二叔则带着晚辈们去庄子上看丝去，整日到处跑，玩的可高兴了，孩子们也乐意有个老人在跟前指点些经验，哄着老人开怀。 年前李睿带着媳妇孩子回来了，有了孩子们在跟前撒欢，秀娘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 “爷爷，祖母，爹娘，婶子，我回来了，您几位身体还好么？” 李睿给长辈们请安。 “好着呢，你们在京城还顺利么？” “还挺好，就是惦记家里。” “祖母，叔祖母，我给你们带零嘴和好吃的了，还有礼物，是我用零花钱买的。” 孩子们围在老人身边撒娇，叽叽喳喳个不停，屋里一下热闹了很多。 (本章完) ------------ 第220章大结局一 睿哥和靖哥，还有群哥淳哥他们都回来了，这个年节是少有的大团圆年，长辈们脸上也露出了欢愉的笑容。 开春李家有几个孩子去省城科举，还有提前坐船去京城的孩子们最后一搏。 这些事都有条不紊的在做，已经不需要秀娘他们操心了，多半都是靖哥和淳哥在做。 孩子们回来了，秀娘带着孩子们在山脚下采风画画，采野花，教孩子们如何辨认药材和山间的东南西北。 孩子们特别喜欢秀娘，几乎几个小辈的都是她启蒙带大的，感情很深，一回来就围着两个祖母转圈撒娇。 孩子们自己攒了零花钱，千里迢迢从京城给两个祖母和祖父带好吃的，好玩的，带新衣服穿。 “祖母你看我采的蘑菇。” “我的宝，那个不能吃，有毒。” 秀娘仰头大笑。 “灰白色的，也不是彩色的呀。” “那个不能吃，快扔了吧，来祖母这里有好多蘑菇，都给你，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鸡汤面。” “好。祖母我想吃烙饼。” “好，给你做。” 秀娘摸着孩子的头愉悦的笑了。 开春后睿哥要回去了，孩子们也要走了，他们都陆续要去国子监读书，在京城也要开展自己的人脉。 秀娘送走了孩子们。 临走时睿哥依依不舍的抱着她和大嫂，“你们要乖一点，等我回来，我到了给你们写信，不要任性，我在京城惦记你们呢。” “好，去吧。” 秀娘摸摸他的脸，像小时候那样。 三年后，公爹去世了，于睡梦中离开了，等早晨发现时已经凉了。 家里这才开始准备后事。 婆婆在公爹去世后的第七天也走了，老两口相守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是一起走了。 秀娘和大嫂他们悲痛不已，并不是不能接受老人的去世，而是疼爱他们的亲人走了，又一次提醒他们，人生归途了。 往日里公婆在，他们也有长辈疼，如今公婆也走了，他们心里有些荒凉。 而下半年，秀娘的父母先后三个月内离开了人世，这个打击对她来说是很大的。 这么多年了，在秀娘心里，周家父母也是她的依靠和亲人。 一年时间里，公婆爹娘先后去世，秀娘年尾处理好爹娘的丧事，一下就病倒了。 周乙俩兄弟回来奔丧守孝，但周乙并没有被皇帝允准丁忧，还是要回京城的，只是给了假期。 秀娘这次的病来的气势汹汹，她缠绵病榻多日不能起身。 一家子后辈都回来了，侄媳妇和儿媳妇亲自在床前伺候孝顺。 最后还是李睿请来了名医，还是用了别人的人情，欠了个大人情。 名医妙手回春，又一次将秀娘的命拽了回来。 秀娘醒来后看着他们，笑了笑，全家都松了口气。 这次病养的很慢，她的身体也恢复的很慢，名医说她不能远行，要慢慢调养，寿数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但命算是拽回来了。 等秀娘略好了些，淳哥带着媳妇去了京城，换了群哥夫妻俩回来。 群哥做了省城的一方大员，特意和别人调换的机会，就为了老母亲能有人照顾。 许静去官邸比较少，多数时间都在村里陪着秀娘，去学堂教导孩子们。 群哥也人到中年了，就算许静不在身边也没什么大影响，许静倒是很愿意照顾婆母。 “淳哥咋去京城教书了，为啥呀，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秀娘猜测淳哥离开家乡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许静笑了笑，“没有的事，是那几个小子疏于管教，我二哥忙于朝务，咱家在京城的学堂管理有点松，就想着把四弟还回去敲打一阵子才好，您别多想，再说我比弟妹能干多了，你不能偏心。” 许静插科打诨，不会告诉她实情。 “哦，哪有偏心，我疼你们一样的，他跑那么快，我都没来及交代，我手里的产业也该分分了，还有些事要说明白，人就跑了，这孩子。” 秀娘上次生病有感于时日不多，打算交代后事了。 “娘，您别这么说，让人心里怪难受的嘞。” “那几个小子不能接受，难道你们也不能接受么，我早晚会走的，别让我带着遗憾走，我让欣儿都给我写下来了，也没什么遗漏的，到时候你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秀娘拉着儿媳妇许静的手交代。 “好，娘，您放心，儿媳一定给您办利索。 “那就好，这些年你和群哥东奔西跑，你辛苦了，我没什么留给你的了，要说的话都在信里了，我的首饰也不多，那些古董字画书籍啥的，我都做了安排，给你和澜儿还有几个孙子辈都留了，你们喜欢啥自己挑，娘疼你们的心是一样的。” “娘……” 许静靠在她肩膀上，声音哽咽。 “最后一件事，我想在寺院留个香火牌，我信佛你们是知道的，就这一个愿望，你们帮我办了就行。” “是，儿媳记下了。“ “欣儿出嫁我要是赶不上，你帮我把嫁妆给她，我预留出来了，咱家就这一个姑娘，你们务必给挑个人品好的，记住咱家孩子不做小，哪怕是皇家的小也不做，皇家女人难做着呢，别想一步登天，没那好事。” “是，我记下了。” 淳哥去京城是因为为了请名医来给秀娘治病，李睿欠人家一个大人情，人家不要钱，就想让淳哥教教自己的儿女读书，没别的要求。 要知道淳哥已经代替老母亲教书多年，在书院和学堂都培养出很多状元和探花了，已经成为有名望的夫子了，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当过官做过优秀政绩，做夫子也更清正磊落，教出来的孩子出彩的也比比皆是，备受瞩目和夸赞。 想请他去做夫子的不知道有多少，给的都不是钱，而是资源，只要你来，李家想要的我们都给得起。 只是淳哥对权利富贵没那么大欲望，更喜欢教书，他性子纯粹，教书也闯出了名望和一番天地，作画更是早就成为大家认可夸捧的名家了。 淳哥成了李家第一个不靠家族，而成为清流中被认可夸赞的名家和夫子。 因为有救母的恩情在，淳哥带着媳妇返回京城，只为了还人情。收下了人家的孩子来学堂读书。 这次他受邀去京城书院教书了，好多人家给书院捐钱捐物捐粮食捐笔墨纸砚，只为了能把孩子送进来让淳哥教导。 换句话说，淳哥教出来的弟子，就算没有功名也是堂堂正正的好儿郎，站出去也让人夸赞品行才干，这才是大家趋之若鹜的原因。 大结局了，年尾了，休息一下调养下身体，祝大家身体健康，顺顺利利，最近听说甲流什么的流行，建议继续戴口罩出门，主要保暖，戴围巾手套，这个病和受寒也有关系。 ------------ 第221章大结局二 淳哥去书院教书，也是李睿综合考虑后做出的决定。 不过还人情的事没告诉秀娘，现在她身体不太好，家族很多烦心的问题都不会告诉她了。 周乙要回京城了，来和秀娘告别。 “妹妹，我要回京城了，你有什么要我带的没有？” “别的也没什么了，欣儿也在京城，大哥，欣儿的婚事您帮我最后一次，替我把把关，我不太放心她。” “好，你放心，欣儿要选个好夫婿，我心里有数，交给我就行，倒是你，要保养好身体，别让我担心。” “好，大哥你也老了，我瞧着侄儿也能干，你要早做打算，急流勇退，莫要晚节不保，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我晓得，我也准备退仕了，不过还要做些准备，再快也得四五年。” 周乙年纪也大了，想退了。 “等你退了来书院教书吧，还能替家族儿郎积攒点人脉。” “是，我也这么想的。” 兄妹两个难得能坐下来聊聊天，以后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这一去不知道兄妹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喝茶说话了。 秀娘眼含泪水送走了大哥大嫂等人。 孩子们很担心，但秀娘还是安然的又熬过了一个冬天，迎来了春天。 开春的时候，欣儿也开始说亲了。 周乙给她说的是太傅家的孙子，家世门第都旗鼓相当，两家合了八字很不错，五月时订了亲。 两个孩子也看对眼了，考虑到两边老人的身体都不是很强壮，决定明年就成亲，怕老人等不住。 秀娘和孩子们说，“我要看着欣儿成亲，我走了她们要守孝，怕耽误了孩子们。” 许静和小娅听了这话，背地里偷偷擦眼泪。 李靖扶着秀娘去村口晒太阳。 秀娘眯着眼坐在靠背椅上，享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舒适，温暖惬意。 “靖哥，我走后，把咱家织作坊的分成退出来，该说的我都写在信上了，照我说的做。” “是，侄儿记下了，错不了。” “靖哥，我走后让孩子们回来丁忧，为我守孝，沉淀三年再入朝堂，希望这次能替你们躲过朝堂争斗。” “婶子，您别替我们担心，我们都大了，没事的。” “傻瓜，皇帝也老了，孩子们大了，要争那个位子，我很担心在京城的孩子们，我怕他们卷进去。靖哥最后一次，就靠你了。” “是，您放心。” 李靖背过身去，眼圈红红的。 秀娘到底还是熬了快三年，欣儿生了一个儿子，她得了消息十分开心，于夜里含笑而逝。 她去世后李靖召回家族儿郎回家乡守孝。 孩子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赶回家乡守孝，无论是什么辈分，不分亲疏远近，很多人都来送秀娘最后一程。 周乙李睿向皇帝呈上奏本，捐献银两十万两，以及缂丝图一副。 皇帝龙颜大悦，对李家周家赞不绝口。 这十万两就是这些年织作坊和酒坊赚来的一部分利润，这是秀娘考虑再三后做的决定。 希望死后再护佑李家和哥哥们一次。 李睿恳请皇帝放自己丁忧，他想回家为婶母守孝，若没有婶母教导自己没有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去守孝的。 皇帝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放了李睿兄弟回家乡丁忧。 周乙因为妹妹去世悲痛不已，病倒了，向皇帝第三次呈交退仕奏本。 考虑到周乙年纪确实很大了，加上最后一次送礼，表明了李家周家的忠心，确实没什么猫腻和不轨之心，就连钱也没多少了，皇帝才允了。 周乙辞官后收拾一番，就带着老妻回家乡了，打算回家休整一段时间，可能回去教书。 他心里也庆幸听了妹妹的劝告，不然皇帝还真可能留了一手辖制自己呢。 如今得以保全晚节名声，再好不过了。 李家孩子基本全部回去丁忧了，并没有人眷恋官职，丁忧是要撤出官位，三年后重新等待才有机会的，这对官员前途也是腰斩，很多人其实不愿意丁忧，但人伦纲常必须要遵守。 李家儿郎回家乡丁忧，李睿等人都回来了，主要在学堂教书，给秀娘守孝。 第二年，皇帝突然病逝，皇朝改天换地了，李睿等人和周乙坐在一起说话，也是后背心冒汗。 “没想到真让婶母算到了。” “她只是分析了朝堂局势，再看皇帝春秋老迈，估摸着不远了，没想到这么巧，咱们就接住了你婶子的余荫，保全了家族不受损失。” “是呀，我也没想到。” “等变化过去，你们再回朝堂肯定有一席之地，莫要担心，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际，你们理由正大光明，往日也不曾参与朝堂争斗，比不上嫡系人马，但也比对立派机会要多很多，中立才是我们家族的核心根基，不能变，从龙之功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可不是么，谁能想到最后是六皇子杀出重围，当初连我都以为是四皇子呢，皇帝把四皇子单独带在身边教导，最后却是六皇子登基，真是出人意料啊，得亏咱们是中立派，不然这会也是个死。” 李睿都后怕不已，要不是听从了秀娘的指点，不敢违拗长辈的指导，现在估摸自己也是四皇子派，毕竟最后时刻局势都很明确了，谁知道来了个惊天大反转啊，一群人全站错队伍了。 秀娘走后，织作坊归于家族和学堂共同管理，其中利润一部分归于学堂和书院的往来捐赠，另一部分则用于穷苦百姓，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给出嫁的女儿一条回家的路。 若是婆家苛待，日子真的过不下去和离了，无论多艰难，都要把出嫁女接回来，让在织作坊做事赚钱，给出嫁女一条退路。 这条被写在族中日志上。 李靖在族会上念了秀娘的交代。 村民和姑娘们，包括来奔丧的出嫁女都嚎嚎大哭，悲伤不已。 哪怕是人生最后时刻，秀娘都替她们留了退路，留了一条回家的路。 信上最后说道：“姑娘们，我教你们手艺，教你们读书算账管家理事，是让你们有更多的资本和底牌，无论落到何种境地，你们都能鼓起勇气重新开始生活。“ “不要把人心想的太好，也不要把人心想的太坏，底牌终究要给自己多留几个，独立勇敢才是我们女人一辈子要坚持的东西。” 李家名声在这一代达到了鼎盛时期，三年丁忧期满，李家儿郎返回京城等待后补，新帝因为对李家很有好感，很快就启用了李家和周家人，并不曾亏待。 周乙去书院教书了，接替了妹妹的位置，教书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