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001章 两两相似 四月的雨,细腻柔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丁香怡人的清香。 辛尔带着花香赶到天合机场,视线快速扫过大厅,举起DIY接机牌,在人群中寻找外籍朋友温莎的身影。 九点钟方向,三三两两的狗仔靠近。 专业的设备朝着辛尔快速靠拢,她下意识退后。 耳畔男女声不断。 “和你一起曝光的男人是圈外人吧?” “你们交往多久了?” “……” 辛尔冷静解释几句。 狗仔依旧自顾自地丢出八卦问题。 无休无止的闹剧让她的怒气蔓延开来,刚要张嘴。 也不知谁说了句“文笛眼角有颗泪痣,我们认错了,真正的文笛在那边!” 狗仔不全都有素质,有位离开时兴奋地推开辛尔。 摔下的那一刻,辛尔余光瞥见了他们所说的文笛。 她高挑,五官精致,双瞳剪水,笑起来两只酒窝甜得好似八月的西瓜。 一套粉嫩的针织贴身长裙衬得整个人婀娜多姿,性感可爱不失优雅。 而她身边身姿英挺,仿若修竹的男人。 近一米九,冷白皮,宽肩窄腰,眼帘微低,鼻梁英挺,颜色略浅的薄唇微挺。 每一处轮廓线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和寒意。 他朝着辛尔漫不经心投来的视线由淡然转变成一丝丝阴晦、森冷。 两抹视线相撞时,辛尔的心跳险些停止跳动。 女人侧头对男人说着什么,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 辛尔压制不住自己不去询问的念头,喊着齐知遇的名字爬起来跑去。 她那似暴风雨中摇曳花骨朵儿般的单薄身子,被人群用力地推挤、碰撞。 回应的只有镜头。 辛尔眼眶渐红,百感交集地盯着同死去丈夫齐知遇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搂着别的女人,为她挡住镜头和手臂,护送着离开大厅。 若是就这样算了,心里也许会长出越来越多的疙瘩吧。 辛尔说服不了自己,除非确定那个男人不是齐知遇。 她忙不迭追出去。 此时,男人的司机和保镖拦住并且驱赶狗仔,而他绅士地护着女人上车,随后还悠闲适从地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他不明深意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车窗外。 烟雾被夹杂细雨的风吹碎。 辛尔错愕着骤然停止脚步,前额空气刘海渐渐湿了,她咬紧唇,唇色由乌红到泛白。 她知道齐知遇极其厌恶烟味。 厌恶到一闻到气味就会呕吐的地步。 她爱的那个男人不管何时何地出现,给予的都是爱意和温柔。 哪怕在梦境中。 辛尔左手食指陷入掌心,低头苦笑,转身大步流星回到机场大厅。 若不是有人大声议论她和那位女星的长相极为相似,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得知齐知遇死亡的那天。 那天的雨和机场外的雨一样,打湿了她的心底。 失温的泪珠在眼眶内不断地打转,她偏不让它滚落下来。 恢复冷静后,辛尔安排好好友的酒店后即刻回工作室。 一个叫蔺向川的后起之秀、商业奇才,频频上热搜。 紧接而后是文笛的路透。 关于他们花边消息,更是扑面而来,霸占热搜榜。 手机屏幕亮了,熄灭,再亮,再熄灭。 辛尔素来对娱乐圈无感,她可以忽略那些网友讨论的八卦,但无法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去好奇那个男人。 当年警方在车祸现场没有找到齐知遇尸体,事发突然,处理得也十分潦草。 辛尔到目前为止仍怀疑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或许齐知遇有一个同胞弟弟或是哥哥。 与齐知遇可能有联系的任何事,任何人,她都想探究彻底。 她手指微颤敲打键盘在电脑上输入“蔺向川”。 搜索无果,尝试了其他平台,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辛尔双手掩面叹息,默默警告自己不准再哭。 窗外乌云密布,风声渐紧,貌似将要迎来一场不小的雨。 ------------ 第002章 《野刺》 手机突然震动。 辛尔的助理打来电话,画展场地临时出状况,她拿上车钥匙去鹿苑。 负责人王总没有看见,倒是在T走廊路口偶然听到文笛和她经纪人的对话: “我就说吧,向川特别宠我,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满足我的。 对了,后花园的摆设都不用换,我那些小粉丝们应该都会喜欢的。” “没问题,以后你和蔺总出去,还是稍微注意点,最好不要再让狗仔拍到。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的名气并不高,不要太张扬。” 廊外的雨,嘀嗒嘀嗒地响着。 后面的话,辛尔不在意,欲扭身离开,蔺向川迎面走来。 这一次,眼眸温柔了许多,而她本身是愤怒的。 “是我先租借鹿苑后花园,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你说呢,蔺先生!” 蔺向川停止点烟的动作,眉眼含笑,自然而然弯起嘴角。 “我已经让王总给你五倍违约金,你要是聪明的话,应该乖乖闭嘴走人。” 辛尔眸中怒色加深,感觉面前样貌出众,矜贵傲然的男人与那些暴发户无异,她拽紧拳头: “我不稀罕你们的钱,我只要场地。” 蔺向川面不改色,侧头,顺其自然牵起向他走来的文笛。 辛尔站在那儿,脸上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全部被冷漠地忽略。 “向川,你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呀?既然来了,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吧,位置我已经订好了。” 文笛牵起蔺向川手臂,顺势歪头靠过去,娇嗔道,她余光早已偷偷摸摸把辛尔全身都打量一遍。 说是一点都不在意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她认识蔺向川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看出来蔺向川很讨厌跟自己模样相似的女人,同样把她当空气,视若无睹地撒着娇。 蔺向川从头至尾表情淡然。 辛尔从懂事起就擅长看人眼色,眼前男女压根不把自己当回事,她咬着后槽牙笑道: “蔺先生,关于场地,我坚决不会拱手让人。如果不想让文小姐在粉丝面前出丑就另选场地。否则,后果自负!” 文笛没想到女人如此嚣张,佯装委屈,靠在蔺向川胸膛上抱怨: “向川,这个女人是疯子吧,我压根就不认识她,凭什么这样威胁我啊。” 蔺向川眸色骤变,嘴角却噙着笑:“就你?” 辛尔丝毫不带惧意,眼神坚定,口吻冷冽,继续补充: “蔺先生你也不差钱,想要怎么样的场地得不到呢,大可不必抢别人的东西。 是你们先无理取闹的,我只好奉陪到底。”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就凭你,拿什么奉陪?别到时候哭唧唧装可怜跑来闹事!” 辛尔眼里压根就没有文笛,浅棕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蔺向川,“这是我和蔺先生之间的事!” 一语罢了,她留下名片离开。 蔺向川捏紧辛尔强塞过来的名片,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抿紧唇。 文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好奇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敢跟蔺向川作对。 “向川,你该不会被那个发疯的女人……” 蔺向川推开文笛,蹙眉低垂视线盯着名片,“你自己去选场地,看好了联系我助理。” 以文笛对蔺向川的了解,他从来不会被威胁成功,莫非是他们认识,那个女人有他的把柄不成? “你们认识?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那个女人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不要胡思乱想,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 蔺向川阴冷、严肃的面色让文笛不好过问。 转念一想,他们倘若真有什么又如何,她可不会让任何女人纠缠蔺向川。 辛尔准备发动车子时,一辆劳斯莱斯从她右侧驶过。 车牌和背影都很熟悉。 手机铃不合时宜地响起。 一道低沉淳厚的嗓音飘进辛尔左耳: “鹿苑还给你。” 话音落,通话也结束了。 辛尔来不及高兴,身子和心下沉入海似的,浑身无力。 那个男人这样轻易向自己低头,他是有多么在乎文笛? 她那副嚣张跋扈模样都是被惯出来的吧。 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开始调查,心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难过。 辛尔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先是钻进一堆工作,然后约上温莎带她出去参观博物馆…… 忙到没时间去思考个人的事情。 画展如期举行,这是辛尔国内第一场画展,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辛尔一改从前简约舒适的着装风格,简单化了淡妆,披散浅栗色微卷长发,特意换上一袭奶白法式宽肩带中长裙,踩着一双珍珠细跟高跟鞋,伪装成参观者走入会场。 鹿苑两层楼,总共有六间展览厅。 近百幅画,出展的作者都是十分出名的。 能够来此的参观者也都是慕名而来。 差不多两点半。 不少参观者按照手绘指示牌去后花园享受美景和下午茶、甜品。 辛尔一路上二楼,略施粉黛的面颊上绽着笑意,脚步停在“偶然遇见你”——唯一拟名的画展厅入口。 蔺向川的背影映入眼帘。 白衬衫,黑西裤,干净的几乎没有褶皱。 与他面前色彩大胆绚丽的《野刺》形成鲜明对比。 辛尔屏住呼吸悄然移动脚步,蔺向川的侧脸在她的视野中心一点点放大。 他右手托着左手手肘,左手食指弯曲着,时不时摩擦挺立的鼻尖。 一下两下。 似乎浑然不知有人出现,目不转睛地注视。 透着几分悲伤的欢愉慢慢从深不见底黑眸子浮上面颊。 这种神情,这样的动作,辛尔只在齐知遇身上见过。 若是长相相似就算了,神情也可以粘贴复刻吗? 不知细看了多久。 辛尔进一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出声:“知遇!” 蔺向川闻声回头,看辛尔的眼神只有反感和疑惑,虽没有言语,举手投足之间气势逼人。 答案显而易见。 不等他张嘴,辛尔低头抱歉:“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蔺向川颔首,快速收回视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辛尔握紧的双手渐渐松开,仰起头问: “那天在天和机场大厅,不知道蔺先生还记不记得我们对视过? 我那天喊的名字你也听到了吧,为什么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总是认错人?” 蔺向川眼底闪过锋芒,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但他并没有慢下脚步,也不准备回答。 这样的无视并没有打击到辛尔,毕竟刚认识,是她唐突了。 画展四点半结束,一切都进行得非常完美。 辛尔送朋友回酒店,随即直接去工作室,接近六点收到助理购买画作的客户名单。 购买《野刺》系列的是同一个人,对方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和名字。 不过“偶然遇见你”展厅内的画作,购买者必须要留下一段“告白”。 辛尔对着一张蓝粉相间的卡片反复看了几遍,购买《野刺》客户的字迹像极了齐知遇。 她多希望这一百字的告白是齐知遇写给自己的。 ------------ 第003章 但愿不是他 助理已经下班。 除去工作,辛尔私底下并不会和助理联系,念着那位客户之后会亲自取画,克制住好奇心,期待着那天早日到来。 她驱车回家,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繁花十里。 常安市内富人区之一。 房屋样式和绿化都在辛尔审美上,她住的是一栋带后院两层小别墅。 房屋之间间距大,到了晚上,四周路灯暖光照映,偶尔伴着虫鸣,却不复以往那般安静。 斜对面那栋复式别墅大楼灯火通明,临近十一点时不时还不会传来急刹车的动静,随后的爆笑也顺着马路飘到了辛尔房间。 一连几天亦是如此。 第三天夜里,辛尔一听到噪音,毫不犹豫报警。 警方处理后不久,辛尔听到门铃声。 来者是文笛和她的经纪人,两人一红脸一白脸。 目的是道歉。 她们若是不解释,辛尔也不会知道文笛就是斜对面大别墅的主人,接受道歉但不想继续听解释,眼神示意她们离开。 “我还以为是谁呢,她是故意针对我才报警的,一定是这样。” 文笛怒火还未散去,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叽叽喳喳埋怨着,听到经纪人说起辛尔的工作室,嘲笑道: “就两个人的工作室能有多大的本事啊,你胆子也未免太小了,连那种女人都怕。” 经纪人接下来的话让文笛语塞,心烦意乱。 经纪人说得对,她在国内娱乐圈还未站住脚,就算有蔺向川这个靠山,切不可得意忘形,宁可吃亏也不能够得罪人。 她想到刚刚去找辛尔的态度,决定明天再去一趟。 天一亮。 辛尔沉闷的脑袋因助理的消息而瞬间清醒。 购买《野刺》系列的客户今天九点半去工作室取画。 犹豫再犹豫,辛尔照旧一身休闲套装驱车去工作室。 原本她打算休息一天。 事实和理想天壤之别。 她并没有遇到与齐知遇相似的那个男人,失落感缠绕全身,恨不得马上回家。 等待路灯时,辛尔发现客户同她的方向一致,甚至是同一个小区。 不知不觉,她跟着那辆宾利来到了23号别墅附近。 当初看房时,这栋别墅是辛尔最爱的。 塔楼和宽敞的月牙露台,可惜价格不太美丽,她独居不划算。 摇下车窗,她远远地看见那位客户摁下23号别墅门铃,走出来的男人却是蔺向川。 “等等!有份礼物忘记给你了。” 辛尔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蔺向川面前,将一枚蓝色雏菊发卡递给客户,临时找得借口,不禁有几分紧张。 蔺向川用鼻子发声提醒助理离开,转而质问辛尔: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 辛尔迎上蔺向川冷冽的目光,“你的房子很漂亮,你喜欢那幅画……” “我是否喜欢跟你无关。有什么事你去和我朋友说,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文笛的出现让气氛更为尴尬。 辛尔要走,文笛偏不让还拉住她的手,“这些天打扰你休息,真的非常抱歉,我请你吃饭吧。” 蔺向川刚从隔壁市处理公事回来,知道文笛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的原因远不止这些,保持沉默。 “向川,我和辛尔长得就像是亲姐妹,你应该不会介意和我们一起吃吧?拜托啦!” 蔺向川继续默不作声,文笛权当他同意,笑盈盈拉着辛尔跑进别墅。 辛尔没有拒绝,她想亲眼看看蔺向川的家,眼尾认真扫过。 估计是刚搬进来,目之所及之处都是冷冰冰的。 文笛轻松自在地翘着二郎腿开始点外卖。 辛尔没有看见蔺向川的身影,擅自进厨房,冰箱里面居然有些食材。 她让文笛取消订单,亲自下厨。 清淡版的水煮牛肉片、沙拉、还有宫保鸡丁。 这些菜,辛尔都是按照齐知遇口味做的。 她想看看蔺向川会有什么反应。 全程只有文笛赞不绝口。 辛尔感觉蔺向川貌似有点儿拘束,这明明是他的家,该紧张的难道不该是她吗? “向川,我喜欢你这套别墅,过段时间,我们交换着住吧,反正都是你买的。” 文笛在向辛尔炫耀。 蔺向川一声不响地吃着沙拉,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厨艺这么好,专门学过吗?” 文笛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边吃边转移话题。 “倒也没有,我从小就比较喜欢烹饪。再加上我和我丈夫口味相似,对食物又挑剔。 为了让他下班回家吃得开心,我花了很多心思,久而久之厨艺也就提高了。” 辛尔说话间,余光偷偷观察蔺向川。 文笛险些噎住,忙用纸巾捂住嘴巴。 “你结婚了?我还以为你……咳咳。昨天怎么没有看见你老公,难不成你们分居?” “没有。”辛尔微微低头,两手紧握。 “我知道了,你老公变心出轨了,害得你现在独守空房,是不是这样?” 文笛对自己的猜测表示非常满意,扬起下巴托腮等回答。 “不,我丈夫为人正直,待我很好,我们从未吵过架。 三年前他出车祸去世了,我没有哪一天不想念他。” 辛尔望着蔺向川一字一句地说道。 蔺向川眼神闪躲,嘴里的食物索然无味,“小笛子,你自己吃,我去忙了。” “别嘛,你好不容易有时间陪我安心吃顿饭,吃完再去忙工作好不好嘛?” 文笛走神欣赏自己刚做的粉钻白桃美甲,没看见两人对视。只诧异于蔺向川居然会如此亲昵地称呼自己,得意地挑眉,看向辛尔,顿了顿: “好啦,知道你在陌生人面前不自在,你去忙吧。” 辛尔感觉蔺向川在躲着自己,欲张嘴说话,发现文笛起身追上去。 两人站在旋转楼梯中间窃窃私语着什么。 两幅身体时不时碰到一起,很像是调情。 无论是说话的口吻还是文笛一些小动作,仿佛在说他们已经认识许久,感情很不错。 辛尔的存在貌似很煞风景,她无法控制余光忽视他们,右手一次次抓紧自己宽松的裤腿,暗沉的目光落在面前餐盘,每一样食物都没有动。 她突然希望蔺向川不是齐知遇。 就算他们有相似的脸和身材。 就算他们有相似的动作和神情。 就算她的直觉一遍遍告诉她他就是。 但只要他不是,她伤心的理由只有齐知遇已经离世,仅此而已。 文笛再回到餐桌旁时,辛尔已经离开。 她坐在自己的车里,眸子蒙上一层泪光,透过车镜看见站在露台上的蔺向川。 他又在抽烟。 不久,文笛出现在他身旁。 辛尔立马收回视线发动车子回家,洗了澡,她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握紧手机拨通好友的电话: “昭昭,我……我浑身都难受,你快告诉我,齐知遇已经死了,让我不要再痴心妄想他还能够回到我身边。 我就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我也不想这样,我的心好痛,我一点都不想哭。 我已经开始害怕再看见那个男人的脸,我不希望他是我爱的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电话另外一头的蔺向川开嗓说话: “你打错了。” 辛尔错把蔺向川电话号码看成知心好友付昭的。 两串数字末尾四个数字一致。 她浑身触电般动弹不得,嗓子眼也被卡住,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颤抖着的双手捂紧嘴巴等待他挂断电话。 漫长的等待后,电话竟还在通话中。 ------------ 第004章 跟踪偷听 良久,手机屏幕暗了。 方才那些话都入了蔺向川的耳,也不知他会想些什么。 辛尔松开怀里的枕头,望着手机陷入沉思。 画展收尾工作结束后,辛尔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不全是休息,也是为了暂时逃避人群寻清净。 那通电话并没有给她生活带来波澜。 反倒是关于文笛的通告热搜源源不断。 辛尔因朋友才下载这些社交媒体软件,现在影响到她心情,果断卸载。 辛尔独自享受午餐时,付昭发来消息,邀请她今晚七点半前去“枫树林”参加晚宴。 相识这么多年,付昭能够发出邀约的晚会或是宴会,都是有名望的俊男靓女。 辛尔参加过几次,全程下来只记得哪几样甜品深得她心,那种酒差点伤了她胃。 去也是花时间吃东西而已,倒不如呆在家多补补觉。 她婉言拒绝了。 手机另外一头。 付昭正在换一套银色西装,看了消息,英气飒爽的五官皱了皱,撇着嘴角戴上腕表下楼离开家去宴会酒店。 入眼都是行走的奢侈品。 付昭小口喝着龙舌兰,稍狭长而犀利的眼睛快速扫视所有男女,习惯性皱皱眉头。 到场的男性,无论是身高还是模样,都配不上辛尔。 付昭脸上已经写上“失望至极”成功让准备靠近的男人转移方向。 她放下酒杯刚走到入口,一抹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视频和照片上的男人出现在宴会上,他身后还跟着熟人程又洲。 付昭绷紧神经跟过去。 男洗手间。 付昭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西装进入看上去一点都不奇怪,她特意开了最里面的一间厕门。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洗手台流水的声音。 “等等,没有看见辛尔,你失望了吗?” “你要是不想回答,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明知道辛尔住那里还要特意在十里繁华买房子?” “你已经把文笛当作她的替身,将错就错吧。辛尔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你们俩的感情三年前就断了。 我希望你明白,齐知遇已经死了,你是蔺向川,不要跟那个女人有任何纠缠。” 程又洲运气不好,总是遇到为利益和名誉不择手段的女人,下意识用有色眼镜去看女性。 就算是熟人辛尔也不放过,他调查过她。 小雏菊工作室成立仅一年,收益过亿。 与之来往的都是国内外有头有脸中的翘楚。 貌似有人保护她的隐私,目前他费尽心思只能够得查到这些信息。 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能够收获这些无非是靠着超级富翁或是富婆。 她不仅仅脏,还很狡诈、危险。 蔺向川充耳不闻,擦干了手便是走出去。 程又洲一脸懵,往常他不管说什么,蔺向川即便再不快也会回应几句,结果被完全忽视不说。 他还发现朋友从未有的一面: 像一尊徒有俊俏外表的诅咒雕像,让人心里发毛。 甚至还有副作用,他莫名出了身冷汗。 付昭再也忍不了,破门而出,拎起一桶冷水泼向程又洲。 程又洲大意了,满以为蔺向川不让他跟随是杞人忧天。 现在看来,无不是有道理的。 两人再碰面,蔺向川的俊脸黑得不能够再黑。 而此时,付昭已经怒气冲冲钻进车,给辛尔发语音消息: “猫儿,我马上去找你,你哪儿都不准去听到没有!” 辛尔这个时候正在和保姆张阿姨通电话,两人认识一年,相处融洽。 张姨一三五到辛尔家做饭打扫卫生,恰好又碰到一个可以允许二四六工作的客户。 最巧的还是他和辛尔都住在繁花十里,口味、习惯竟然极其相似。 活像是上天安排似的。 张姨觉得这事十分稀奇,免不了八卦和倾诉心理联系辛尔。 辛尔小脸煞白,脑子里面孟嗡嗡作响,张姨什么时候挂断电话也不知。 “猫儿,猫儿你在哪儿?” 付昭按门铃无回应,翻墙再翻窗,仅穿着袜子慌忙在一尘不染的客厅边喊边张望寻人,一看见辛尔就将其抓到薄荷绿绒布手工沙发。 “暂时都不要说话,冷静,我们先冷静。” 辛尔刚抚平自己的情绪,强制自己保持镇定,起身给付昭倒了一杯冰柠檬茶。 “不急,你慢慢说。” 除了程又洲那些狗屁话,付昭把自己看见,听到的都说了,她发现辛尔木纳着脸一动不动,蹲在她脚边安慰: “你心心念念的男人还活着,他为那个女人开公司,保驾护航什么的,都是因为你。” 激动的人仍旧是付昭,她意识到不对劲。 “当然了,男人心海底针,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他改名换姓冒出来,太特么吓人了。” 看见有关蔺向川和文笛的花边新闻后,付昭心疼辛尔,把他从头至尾都咒骂了一遍。 此刻也是一样,骂他不知好歹,竟然不第一时间来找老婆。 “昭昭,我和他见过几次,我希望他不是齐知遇。” 辛尔口吻过于平静,静中带几分难以察觉的哽咽。 如果蔺向川亲口告诉她这些话,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很显然,他们的见面并不愉快。 付昭在心里把蔺向川骂得愈发狠了。 “没事,猫儿,不管是不是,我们已经熬过来了。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没过脑子就急冲冲来给你添堵。” 她满以为这对辛尔来说会是天大的好消息,不曾想只是个人的自以为是。 辛尔抱住付昭摇头,她怎么会舍得怪她呢。 付昭再不提蔺向川,死皮赖脸地缠着辛尔不想回家,跟她挤在一床薄被子里面说悄悄话,尽全力哄她开心。 辛尔在心里默默想:如果付昭是男人,自己会不会被融化给他留出一席之位呢? 她不知道。 夜深了。 付昭被辛尔梦话吵醒,她皱皱眉头,伸手抱住她。 借着窗外的皎皎月光,付昭看见辛尔嘴角的笑。 也不知道齐知遇在梦中做了什么,把她逗得如此开心。 清晨六点半,天色朦胧,稍带冷意的风撩起白色窗帘。 付昭在楼下等辛尔起床,盯着她吃早餐。 “别担心我,我很坚强的。” 辛尔并没有胃口,假装很饿的模样想要蒙混过关。 付昭苦笑连连,“你就是太坚强我才放心不下,今天要是没什么安排,我带你出去转转。” 话音未落,辛尔手机提示音响起。 助理李木子做完阑尾手术住院,不得不请半个月的假。 “陪我去一趟医院吧,我想看看。” 付昭没有异议。 ------------ 第005章 这是我们的事 人民第一医院。 辛尔和付昭带着新鲜水果和一束向日葵找到李木子的病房。 瞧着人面色还算红润,心态也不错,辛尔放心了。 “听护士说,你还没有吃早餐,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去买。” 李木子的脸因为不好意思变得红扑扑,带有婴儿肥的圆脸蛋像极了挂在枝头的苹果,轻声道:“随便,我都可以。” “跟你老板无需客气,想吃啥就说。” 李木子支支吾吾报了一串菜单。 十分钟后,辛尔两手拎着皮蛋瘦肉粥、奶茶……避开人群,特意靠着墙走向404病房。 就这样还被人撞,皮蛋瘦肉粥的打包盒侧翻,依旧冒着热气的稀粥流了辛尔一手。 “拜托,这么大的人你还往上撞,没看见我手已经受伤了吗?” 说话的人是文笛,口罩,墨镜,甜妹的嗓音,辛尔立马认出来。 “哦,是你呀,算了,我想你也是不小心的。” 文笛习惯性把责任归于别人,嘴巴总比脑子和眼睛快,见对方是辛尔,她心虚了,只希望蔺向川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到。 偏不巧,事与愿违。 “还愣着干什么,去处理伤口。” 文笛以为蔺向川跟自己说话,高贵地伸出手给他牵,却不想他牵的是辛尔的左手。 幸好及时冲洗,拿到冰块冰敷,辛尔的右手臂只有一小部分起了水泡。 “我没有撞到她。” 辛尔不想被误会成野蛮无理的人,忍不住解释。 蔺向川头也不抬,继续看药膏说明书,“我知道。” 辛尔松口气,“谢谢你。” 蔺向川早一步起身挡住她的去路,“一天涂抹两到四次,有任何不适及时就医。” 而后,他打量了她被皮蛋瘦肉粥弄脏的藏蓝格子套裙,又说: “我找到同款裙子会马上联系你。” 辛尔垂眼扫过洁白的地板,抿了抿唇,“不用,这跟你没关系。” 蔺向川不紧不慢地接话:“有,她是我公司的艺人。” “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吗?蔺先生这样反常只是担心我对你的艺人打击报复吧?” 话,脱口而出,辛尔虽紧张,但她并不理亏,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故意盯着蔺向川眼睛。 等了又等,根本就没有下文。 蔺向川掉头就走。 辛尔两只肩膀耷拉下去,没有得到答案,也想不明白蔺向川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关心究竟是什么意思。 心绪愈发杂乱,活像是一团越滚越大的乱麻。 等她回到李木子的病房,发现她正在吃皮蛋瘦肉粥,奶茶还有其他的食物,一样不落地摆放在一旁的桌面。 付昭咳嗽几声,找借口带辛尔出去,直截了当问: “蔺向川的助理送来的,发生什么了?” 辛尔刚要藏手臂就被付昭发现,“我就说嘛,无事不献殷勤,我……” “嘘嘘,别生气,不是蔺向川弄伤的,他帮我买了药膏。” 说话间,文笛推推墨镜停在两人一米之外,“辛尔,真是抱歉,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小礼物。” 付昭替辛尔接过“礼物”一眼看出来不过是旧物,当着文笛的面扔进垃圾桶。 “你的道歉,我们不接受,我们走。” 辛尔并不打算向付昭告状,细说文笛如何表里不一,怎样飙戏。 转身回去解释道歉,只是为了缓和朋友和文笛的关系。 毕竟她们混的都是同一个圈子,辛尔不希望付昭搅和进来影响她的电影事业。 小插曲结束,付昭强拉着辛尔去吃大餐,看电影。 两人好久都没有如此放肆。 翌日,付昭因家事不得不离开繁花十里。 辛尔跟着担忧,很快就收到消息:「没事,家庭会议而已。」 紧接着,弹出一条新好友验证消息。 头像一片漆黑,无朋友圈,无个性签名。 辛尔偶尔联系的朋友已经在通讯录里面待着,她放下手机没当回事。 到了晚上,又弹出一条好友验证的消息。 这次有了文字:「找时间来我家拿衣服。」 辛尔脉搏突突突的跳动,贝齿咬住下唇,加上蔺向川微信,回复: 「明天下午四点半。」 消息秒回:「嗯。」 其实辛尔现在就想去,可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私密的场所会变得十分尴尬。 再者,若是文笛在场,不止是尴尬了。 天知道辛尔如何煎熬到约定好的时间。 再次来到23号别墅,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大雨。 发出去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应。 周遭偏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栅栏门并没有锁上,辛尔擅自进入,发现别墅大门敞开着,编辑消息: 「雨太大,你家没关门,我进去了。」 辛尔站在玄关看向楼梯处,猜测他会不会太累不小心睡着了? 殊不知蔺向川仅仅围着浴巾推门从浴室走出来。 湿发随意自然地紧贴那颗近乎完美曲线的后脑勺,耳畔翘起的发梢水珠落在结实的胸膛。 辛尔视力很好,目光不由自主顺着水珠滑落在他的健硕、紧实的腹部肌肉。 一道形似“V”字母的疤痕尤为刺眼。 辛尔飞速跑过去,抓住蔺向川手臂。 “这道伤疤我见过。” 蔺向川默不作声,试图扭动手腕抽回手。 辛尔死也不撒手,“他曾经告诉我,这道疤痕怎么来的,他一无所知。你呢,你知道吗?” 蔺向川放弃挣扎,“我从来都不会觉得你会报复。” 辛尔得到了迟来的答案,眼眶渐红,“你没有否认,是不是承认你就是齐知遇?” “不要再提这个名字!” 蔺向川眸中怒火熊熊燃烧着。 辛尔一惊,不知他为何突然暴怒。 “我现在可以继续问你问题吗?关于你的,还有车祸的事?” 她特别想知道。 蔺向川深吸一口气,剑眉轻拧,眉宇间升起一股戾气,“你最好不要问。” 辛尔第一次瞧见齐知遇,不对,是蔺向川这副模样,快速转移话题。 “抱歉,我……” 话还未说完,文笛推门而进。 “向川,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她怎么会在这里啊?” 文笛拉住辛尔防止她逃跑。 “这是我们的事,你松开她!”蔺向川厉声道。 ------------ 第006章 第一次被放鸽子 文笛再抬头,蔺向川已经换上一身宽松的睡衣。 “你说过不喜欢别人来这里。” 还有,她想不明白辛尔为什么偏巧在蔺向川洗澡时出现。 他明明那么注重隐私。 “我说过,与你无关。”蔺向川端起水杯,“走之前把门钥匙留下,以后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要不是蔺向川始终板着张臭脸,文笛会撒着娇责怪他因为一个外人来责备自己。 “看来你心情不太好,我走就是了,有什么事联系我,我马上来。” 文笛能够隐忍下来,实属不易,这笔帐算在辛尔头上。 至于她心中的火,得找地方发泄才是。 经纪人黄伊见惯不怪,眼不离开手机屏幕,表扬文笛没有无理取闹。 “我后天就要进剧组,你帮我盯着蔺向川。” 黄伊抬眸,“你太看得起我了,他一个大总裁,身边不是司机就是保镖,我只是一个经纪人而已。” 文笛叹气,转动戴着葡萄紫色美瞳的眼眸,“盯辛尔,你见过的。” 她越来越觉得辛尔和蔺向川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最重要的时候,得防止蔺向川把重心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 黄伊知晓文笛的性子,只能够答应。 文笛没声儿了,自顾自刷手机。 需要的时候好吃喝玩乐供着,不需要就不理不睬。 这样的文笛,黄伊也早已习惯。 她一个人离开繁花十里,车停在路口等绿灯。 右侧街道,路人不多,她一眼认出辛尔和付昭,并肩走着,两人很是亲密。 黄伊面露难色,她曾经是付昭的助理,被误会泄露公司机密辞掉,赔偿了一笔不小的金额,不欢而散。 盯人这事本来还不情不愿,这会儿她倒是十分乐意。 辛、付二人对远处的目光凝视浑然不知,继续手牵手说笑着回家。 亲密但不妨碍彼此线上的工作。 除了工作室,辛尔还有两间画室。 只收时间富足,纯粹学习艺术的学生。 日后还包含作品出展,参加国内画展之类的活动。 明天是学员们第一节免费试课。 辛尔提前一小时到画室,亲自准备画具还有学习主题。 时间一到,学生们陆陆续续出现。 年长者一头花白的银丝,最小的24岁。 每个人选择自己心仪的座位,或是摆弄画笔,或是翻看画册,窃窃私语不断。 辛尔不想刻意维持纪律,转身在黑板上写上今天上课的内容。 都是成年人,知道来此目的是什么,很快就进入状态,各自开始作画。 唯有一人,用渔夫帽子遮挡住脸靠着墙头竟然睡着了。 “先生,醒醒。” 辛尔蹲在男人右手边,轻声细语,见男人手臂抬起忙起身。 渔夫帽掉落在地。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男人清秀、漂亮的脸上,睡眼惺忪,睁大的丹凤眼盯着辛尔看了又看。 “向川不是说你去拍戏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辛尔简单解释,告诉他实在是困了可回家休息,明天再来上课。 “不好意思,你和我朋友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男人欲继续说下去,辛尔口袋里面的手机连着震动,她走到落地窗旁。 蔺向川发来的消息:「什么时候有空?」 辛尔不知道怎么回复,收起手机。 男人目不转睛盯着辛尔侧影,睡意全无,趁着她未回头,拿上一支2B铅笔开始起稿。 一堂课三小时。 辛尔留意着每一位学生,指出他们笔下人物比例上的错误。 其他的,任其发挥。 “老师,我画好了,你帮我点评一下吧。” 辛尔走到打瞌睡的同学身边,“线条流畅,五官的刻画显得不太认真,整体而言还不错。” 男人莞尔,咬住笔头颔首,“谢谢老师。” 辛尔摇头表示不客气,有人喊“老师”她转身走去。 男人拿出手机盯着偷拍下来的照片,发给蔺向川,说: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蔺向川刚开完会回办公室,蹙眉回复: 「你现在在哪儿?」 男人疑惑状瞥向辛尔,这个女人竟然能够让蔺向川秒回消息。 「你们认识?」 「伯父好奇你最近的行程,我该怎么回复。」 男人看戏的脸立马沉下去,「星苑西楼,十三楼画室。」 蔺向川退出和陆之行的聊天界面,盯着辛尔白猫头像,迟迟没有回复。 「五点半,我在星苑西楼,一楼海洋餐厅等你。」 辛尔看到消息时已经下课,她目送所有学生离开,诧异蔺向川偏巧选在这里。 “老师,加个v信吧,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你。” 陆之行左手搔着蓬松的黑发,蓝灰拼色衬衫内的白T恤蹭上铅灰,他毫不在意,侧身抵着门框冲着辛尔笑。 “问题留在课堂就好,不方便私下交流。” 男人看起来像是在校大学生,眼里却是多情多义,辛尔有些反感。 “好吧,打扰了,老师我们明天见。” 辛尔礼貌性招手,转而找到海洋餐厅。 等了近一个小时,蔺向川始终没有出现。 失落之余答应付昭去清吧喝一杯。 《林中漫步》萦绕在辛尔耳畔,与付昭酒杯轻碰。 一瓶朗姆酒见底,付昭大脑仍旧清醒,辛尔有几分醉意。 一记眼神,二人同时起身往外走。 街道上没什么人,辛尔五音不全,哼唱着不着调的民谣,数着自己的步子沿着地砖缝走曲线。 不远处,有几个混混在干架,四对一。 付昭走在辛尔身后,等她瞧见张嘴制止时。 辛尔已经拖着垃圾桶走过去,她学过跆拳道,拳击。 喝酒能够壮胆是真的。 付昭差点吓死,抱着想要追上去的辛尔,“乖,我们是好公民,不打架。” 辛尔打了个酒嗝,指着被欺负的青年: “听见没,我们都要当好公民,赶紧回家去,别让你爸爸妈妈担心。” 付昭送辛尔回家,刚进繁花十里大门没走多久,辛尔口干舌燥,任性地要喝橘子味汽水,不给就撒娇赖皮。 “好,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马上回来。” 辛尔就地而坐,抱着双膝直点头,“好,我等你。” 一双男士椭圆头定制款黑皮鞋停在她面前。 辛尔打瞌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男人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 ------------ 第007章 “月色真美” “站起来。” 辛尔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贴住自己半张脸的手掌心好温暖。 飘进鼻尖的柚子香好熟悉。 “快起来!” 声音提高了十几个分贝。 辛尔略有些受惊,还未睁眼身体本能地站起来,看清来者的面容,身子一颤。 “你怎么在这里?” 蔺向川感觉辛尔会摔跤,下意识伸手扶住她两条手臂。 “你家在哪儿?” 酒劲儿还未发作完毕,辛尔也不搭理蔺向川,指着一点钟方向小声嘀咕: 橘子汽水还没回来呢,我不要回家。 蔺向川往哪儿走,她就朝着相反方向跑。 她跑不过他,还被他扣住手腕拖着走,走的方向正好就是她的家。 辛尔忽地抽回手站在原地,不服气地叫着: “骗子!你明明就知道还问我!” 蔺向川确实知道,他确实是骗子。 “呕——” 辛尔趴在自家门口吐了一地,她自己嫌弃地偏过头,咳嗽着吵着要喝橘子汽水。 蔺向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拎起辛尔开门进屋,如她所愿,开一罐橘子汽水放在她手心。 等她喝够了,他才转身去打理门口的秽物。 再进屋,他发现沙发上的辛尔不见了。 “别找了,我在这里。” 蔺向川闻声寻到人,把她从二楼阳台上抱下来。 辛尔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今天的月亮好美。” 她抱紧他的腰,继续说: “我知道你活下来已经是万幸,知道你有不能够向我坦白的苦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去理解你。 如果我没有看见你身上的伤疤,你打算一直隐瞒下去,用厌恶的眼神去看待我这个陌生人,是吗? 我不喜欢你这样,一点都不喜欢。” 蔺向川面色暗沉,喉结滚动,片刻后才说话: “抱歉,让你伤心了,我和文笛就是逢场作戏。 三年前的车祸不是意外,幕后凶手还逍遥法外。 更多细节,以后你会慢慢明白。” 煎熬了这么多天,辛尔终于能够把心放回肚子,毫无顾忌地扬起嘴角。 奈何身体不适,她只记得身子腾空后落在软绵绵的床上。 直到现在天亮,辛尔头疼欲裂,床头柜上有杯蜂蜜水,回忆半晌昨晚的事才变得清晰。 “醒了,我亲自为你准备了早餐。”付昭看出来辛尔有点失望,打趣:“我比蔺某人差在哪儿了?” 辛尔笑笑不说话,进浴室洗澡洗簌。 付昭也不闲着,靠在磨砂玻璃门上,“要不是正好碰见蔺向川从家里出去,我就要报警了。 你老实跟我说,那个家伙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我这会儿报警也不迟。” 辛尔脱内衣的手停顿了几秒,认真回答: “你比我更早认识蔺向川,他什么样的人品你也清楚。” 倒也是,基于这点,付昭才会兴致勃勃地告诉辛尔齐知遇还活着。 说起文笛,付昭倒也没完全放宽心,不过她真心替两人和好而高兴。 “猫儿,今天就不能继续陪你了,我得提前去剧组了。” 辛尔抱抱付昭,“去吧,需要我就联系我,我用最快的速度给你送好吃的。” 朋友离开后,辛尔简单吃了几口早餐,随后继续补觉。 闹钟在十一点半响起,一点钟去画室。 连着三天的免费试课,不是每位学生都如约而至。 比如说陆之行,只出现了一次而已。 他这会儿坐在“壹简梵”总公司茶水间享受冰美式。 顺便和凑上来的营运部经理艾莎“谈情说爱”。 不知不觉,借口来此添茶倒水的员工越来越多。 “好了,蔺总和程总在会议室等我,下次再聊。” 陆之行结束话题,单手随意地背起相机包上楼,推开会议室楼门,打招呼: “嘿,有什么话不能够在电话里面说,非要我来公司?” 瞧着程又洲换了大背头,竖起大拇指称赞: “终于改变形象了,不错,这样才对得起你帅气成熟的脸。” 程又洲脸很僵,双手交叉,见陆之行用那张显小的漂亮脸蛋嘻嘻哈哈,使出九分力气、将他按在座位上。 “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俩最近收收心,尤其是你,再玩人间蒸发,我就让你真消息。” 程又洲还没和蔺向川和好,撂下话就走人。 陆之行一眼看出来两人闹矛盾,也不过问,玩笑道: “要不给老程找个女朋友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他提前更年期。” 蔺向川面不改色地合上电脑,眼神示意他出去。 陆之行会意偏不走,“今晚有空吗,约上老程,我们出去喝一杯吧。” “没空,又洲前段时间忙到住院,你要是还有良心,老老实实待在公司。” 蔺向川只是陈述事实,绝对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 好吧,陆之行承认自己之前良心被狗吃了。 “其实吧,是我父母想和你见一面,你有空亲自打电话跟他们说吧。” 陆之行见蔺向川点头,打了个响指,乖乖回自己办公室,一旦认真工作起来,自然而然就把宝贝相机搁置橱窗。 公司上下也因为他气氛活跃了不少。 程又洲典型的工作狂,对人不苟言笑,对待工作喜笑颜开,接近于变态。 蔺向川工作效率高,下班积极,反对内卷,深得员工喜欢,但不敢靠近。 常常玩失踪的人可算老实了,程又洲在暗处露出老父亲似的欣慰笑容,转念一想,和蔺向川的矛盾得化解才行。 他主动在三人群里发消息:「午饭我已经订好了,还是老地方。」 陆之行第一个到,不等两位好友迫不及待开吃。 “怎么就你一个,向川呢?” 陆之行指着保温盒,埋怨:“飞鸟家的口味变味了,没从前好吃,下次换一家吧。” 程又洲和蔺向川素来都吃他家的,尝了几口,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向川都没说什么,你爱吃就吃,不吃拉倒。” 争执间,蔺向川拎着一保温袋走来,动作麻利地打开三个三层的便当盒盖。 紫米饭,椒盐排骨、清炒上海青、莴笋炒肉,还有牛骨海带汤,一盒洗净的应季水果。 “哇喔,味道真不错,阿川你在哪儿买的?” 蔺向川埋头认真吃饭。 陆之行想继续问,程又洲在桌子底下踢他的小腿。 “干嘛啊,这么好吃的美食,分享下店家很过分吗?”陆之行委屈,忍不住好奇心,“女朋友做的?” 蔺向川淡然状没有反驳。 太阳打西边出来,陆之行笑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 第008章 陌生感 “少问。”蔺向川语气严肃。 看样子确实是女朋友没错了。 不对,他居然有女朋友了! 陆之行愣怔许久,不可置信地握紧竹筷看向程又洲。 曾经程又洲托蔺向川的福吃过辛尔做的料理,一次又一次。 便当盒被打开那瞬间他就猜到是谁做的,只不过他并不看好他们。 原本轻松的气氛变得有几分微妙。 陆之行化解尴尬,炒热气氛催促他们赶紧吃饭。 蔺向川空出一只手回辛尔消息。 陆、程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这时候辛尔给付昭和她助理送午餐刚回家。 至于蔺向川那一份,其实是多出来的,她顺道送往公司而已。 看见他回复的消息,似烟花般灿烂笑容一直停留在嘴角。 蔺向川就是一束光,透过乌云洋洋洒洒落在辛尔身上,自从他出现,生活跟着一起变得甜蜜。 除了昭昭,她有了想要说早安、晚安的人。 两人都忙碌,虽不常见面,偶尔一次的相遇对辛尔来说弥足珍贵。 一杯咖啡或是一盏茶的时间,断断续续说着话。 三年未见,辛尔发现蔺向川不爱笑了,英挺的五官愈发刚毅,温文尔雅的气质变得清冷、成熟。 眼神也深了,怎么看都看不透。 有些陌生,但不妨碍她想要了解现在的他的那颗心。 为此,她创造和他见面的机会。 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她只好劝自己沉下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眨眼间已立夏。 常安市阴晴不定,偶尔一天便是一年四季,气温变幻无常。 李木子身体完全恢复健康,接手关于画室的工作,同时每天都要把学生作业送到隔壁辛尔私人画室。 一点半开始上课,学生发现换了老师,不禁好奇询问了几句。 李木子脸蛋红扑扑,模样可爱,性格乖巧,待人又十分热情,一堂课结束,很是讨人喜欢。 免费试课结束后,三十个学生名额已满,李木子抱着三十份作业准备离开。 一位染着银发的高个头年轻人拦住她的去路,痞里痞气,吊儿郎当问: “这个女人认识吗?” 李木子从闺蜜那里听过不良少年的故事,被欺负的人下场都很惨,她不敢去看对方的手机里的照片,只想逃走。 “喂,我有朋友说在这里见过,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怕什么?” 李木子吞了吞口水,视线依旧不敢与他直视,结巴: “认识,你、你你找她干什么?” “快把她联系方式告诉我!” 银发年轻人自报家门,后面说了好多。 李木子听懵了,小心翼翼地说: “你让我问问,我老板她不太喜欢和人接触。” “好,这是我电话,别弄错了。” 李木子庆幸对方没有死缠烂打,接住蓝色便利贴直点头,等他走远了才站直。 “你好,请问辛老师在吗?” 李木子腿又一软,直接坐在地上,怀抱里的三十份素描作业散落一地。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陆之行边说边快速拾起作业双手递过去。 李木子想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遇到的男人都挺帅,她望着陆之行的丹凤眼,差点沉溺他说着抱歉的温柔笑里面。 “小姐,你在听我说话吗?” 李木子缓过神来,“噢噢,有的有的,你找我老板有什么事吗?她……” 恰好辛尔发来消息,她扬起头说:“我老板就在画室。” 辛尔没想到陆之行这个时候会来报名,示意李木子离开后,启唇: “你们挑画室,我也挑学生。三堂免费试课你只出现了一次,我并不想接受这样随意的学生。” 陆之行无奈耸肩搔头,不管发生什么,嘴角永远上扬。 “正式向你道歉,出于很多原因我不得已现在报名……” 辛尔不听解释,毫不客气请陆之行离开,反手关上画室门。 开画室的初衷:让热爱画笔的人开开心心地画画,仅此而已。 免费试课也是面试。 在辛尔眼里,陆之行还不够喜欢画画。 反之,三十份作业,虽然存在或多或少结构、比例错误,可她完全能够感受每个人对“人物”独特的审美,发现创作痕迹。 艺术创造没有边界,需要疯狂和无限的热爱,这样才独特。 这就是她从不接受任何美院任教的邀请,也不教学为考试而学习的学生的原因。 每张作业后都留着辛尔数行娟秀的点评。 今天周二,辛尔一般都会留在画室沉浸式手绘简笔漫画,手机设置勿打扰之前给蔺向川发过消息。 咚咚咚。 时间已经很晚了。 辛尔映着暖光的眸子转向画室推拉门,“哪位?” “陆之行,看见画室还亮着灯,方便的话,可以出来说会话吗?” 辛尔果断回答:“不好意思,一点都不方便。” 陆之行手里拿着两杯大杯常温茉香奶茶。 “我是一名摄影师,去过很多国家,留下了很多我觉得有意思的瞬间。 你工作室曾经出展的作品《临望》,作者用我的照片临摹。 你猜测的没错,或许我没有那么热爱,但我十分感兴趣。” 门,开了。 “等你有非学画画不可的理由再来这里找我吧,我一直都在。” 辛尔记得很清楚,一年前的《临望》出展不到十分钟,陆之行竟然能够记住,她有点意外。 陆之行把奶茶送到她手边,“这可是你说的,奶茶当作定金。” 辛尔嫣然一笑,“不了,记住就好。慢走不送。” 陆之行第一次遇到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的女生,不知所措之余笑得更加灿烂,“嗯,再见。” 走廊尽头,蔺向川见两人笑着相互挥手,手无意识拽紧纸袋。 等辛尔侧身时,走廊上只有她一个人。 买给辛尔的海鲜盖饭被蔺向川扔进垃圾桶,他握紧车钥匙靠着车头,拿出手机回复文笛消息: 「需要的东西,我明天让威廉给你送去。」 文笛:「你最了解我了,你亲自来好吗?导演总拐着弯儿说我不如新人,处处为难我,你来嘛。」 蔺向川偏头看向十三楼,「我现在就去。」 文笛满心欢喜,推开盒饭坐等蔺向川来解救自己。 ------------ 第009章 鱼和熊掌都要 这部戏是蔺向川自己公司出品,三月就开始拍摄,女主的戏延后,与李森导演沟通就花了不少心思。 小导演可以哄文笛,睁一只眼闭眼。 总导演李森出了名的严厉,追求绝对的完美。 别说文笛这样没有代表作的小演员,表现不佳的老戏骨照骂不误。 蔺向川猜到文笛的心思,并没有如她所愿,车停在横店附近,让文笛的经纪人黄伊把东西送进去。 文笛等了个空气,恼得脸通红,咬着牙挨到收工。 就算看见蔺向川在酒店门口,她也不解气。 “李导不是随便可以糊弄的人,你把心放在拍戏上,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文笛原想蔺向川至少会温柔安慰自己,却不想这一句话后见他直接开车离开。 “啊,什么呀,来都来了,就说这些废话……” 黄伊不等她说话,强拉着人进酒店上楼回房间。 “这里不是你家,要是被人拍到你乱发脾气,这个主角就是别人的!” 文笛立马闭嘴。 黄伊也累了,转身要走被叫住:“这么久了,那个女人有没有纠缠蔺向川?” “你自己看吧。” 文笛接过黄伊的手机,每一张照片都显示着辛尔和蔺向川相处的十分愉悦。 若是不知情的话,会下意识以为他们是恋人。 “怎么会这样,向川知道这个女人死了老公,为什么还要和她走这么近?” 文笛盖住手机,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泛着白。 黄伊也搞不懂总裁脑子里面想什么,一改从前懒散的口吻反问: “一开始你就告诉我,你想在国内当顶流。 你这么在意蔺总,到底是在意他的人还是他给你的资源? 我不会为恋爱脑工作,如果你的事业心只是说说,在你还没有找到新的经纪人之前,我可以继续工作一段时间。” 黄伊离开后,文笛拿出剧本,盯着黄伊给自己勾画的重点台词,陷入深思。 她在国外以女团领唱出道,也是团的队长。 爆红后成员一个接着一个出问题封杀,单飞后根本就没什么资源和舞台。 她父母公司又突然破产,一夜之间变得穷困潦倒,在最落魄的时候与蔺向川重逢。 其间也没有吃多少苦头。 她扪心自问,蔺向川无论模样还是财力,都让自己无可挑剔。 问题来了,如何同时得到鱼和熊掌? 文笛泡了半小时的澡,穿着浴袍躺在床上,再次给蔺向川打电话。 对方已经关机。 她不甘心,发消息: 「我正在努力调整心态,也会专心拍戏的,杀青那天,我希望看见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抱着一束玫瑰来找我。」 蔺向川看见消息已是次日早上八点半,毫无反应。 他每天起点七点起床,健身半小时后,八点用餐,八点四十五准时出门,九点一刻到公司。 他没想到陆之行会来得比自己还早,收紧下巴若无其事走向办公室。 陆之行感觉自己被有意忽视,耸耸肩膀追上去。 “向川,这是老程吩咐我做的,他下午才来公司,你看看,有问题直接v我。” 蔺向川手指敲打文件夹,颔首简单道: “把心放在工作上是好事,继续保持。” 陆之行权当他是表扬自己,立马掉链子,“咳咳咳,以后我下午一点下班,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和老程找我。” “方便说明原因吗?” 陆之行被蔺向川那双冷眼盯着背脊有些许寒意,“报了课,你放心,绝对不会耽误工作。” 蔺向川不动声色地打量好友,想到他之前拍辛尔的画面,貌似是一间非常有个人色彩的画室,脸色隐晦不明。 再抬头,陆之行已离开。 临近晌午,蔺向川收到辛尔的消息:「给你做了便当,上班也顺路,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告诉我哦。」 没什么不方便的。 蔺向川倒是想看看这两人究竟认识到哪种程度。 好巧不巧,威廉告诉他,陆总出去觅食了。 这时候辛尔正站在公司楼下,「我已经到了。」 前台两位女员工瞧着蔺总和一漂亮女人走向休息室,看清她的脸后,A感叹: “她的命可真好,国外混不下去有蔺总帮她东山再起,我要是也生了那样的皮囊,该有多好啊。” B:“别照镜子啦,你说,她三番两次给蔺总送爱心便当,会不会已经确定关系,或者结婚了?” A:“没吧,要是结了婚,早有网友扒出来了。再说了,两人都没有官宣呢。” 两人巴拉巴拉说了许多。 程又洲连着咳嗽两声她们才止住声,随即立马去找蔺向川,发现他和辛尔共同用餐。 “程总,你来得正好,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 辛尔从付昭那里得知程又洲是壹简梵股东之一,念着他和蔺向川关系向来不错才准备的。 “多谢。”程又洲不客气,坐下后大快朵颐起来,“对了,辛总现在飞黄腾达了,有机会介绍几个老板认识认识?” “怎么不作声?是有什么难为情的地方吗?” 辛尔听出话外音,保持微笑: “相比程总,根本就不值一提。至于后话,我没听懂。” 程又洲再张嘴,蔺向川早一步对辛尔说道:“吃完了,我送你。” 辛尔本想拒绝,奈何蔺向川牵住她的手往电梯走,一路到地下车库。 “系好安全带。” 辛尔不明白程又洲为何对自己有恶意,表情略有些复杂地瞥了眼蔺向川: “不用,我自己可以去,我不想耽误你工作。” 蔺向川也不言语,弯身帮她扣好安全带,轻打方向盘,驶出车库。 行了一路,他打破安静:“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嗯。”辛尔点头。 车停在星苑西楼楼下。 “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辛尔有点受宠若惊,抓紧安全带的手瞬时松开,“大概五点吧。” “好,我知道了。”蔺向川绕过车头为辛尔开车门。 辛尔心中豁然,只要蔺向川不跟着一起误会自己就好,她抬手说再见,停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的车离开。 不多时,陆之行的路虎停在辛尔面前,他探出头,笑容灿烂。 “辛老师,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身形看起来有点眼熟,但他不确定。 ------------ 第010章 又被放鸽子 在辛尔户口本上,婚姻状况是:丧偶。 蔺向川又回到身边,那颗心是否也跟着回来了? 破碎的镜子就算能够重圆,也会有裂痕。 辛尔不敢擅自想象得圆满,毕竟蔺向川从未跟她谈及两人现在的关系。 一记响指让她思绪画上句号。 “看完这个视频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学画画了。” 辛尔犹豫了几秒,接过陆之行手机。 近三分钟的视频,主人翁是一群山区的小孩。 他们人手一张陆之行拍下的祖国大好河山的照片,眼神天真烂漫,笑容灿烂胜过太阳。 “他们买不起相机,也买不起手机,问我会不会画画。我自己也是打心里想要学一个新技能。” 说到这里,陆之行好似刻在嘴角的笑意隐匿起来。 辛尔理解小孩子们的心情,“一周五节课,一节课三小时,”白皙纤长的手指点点手机屏幕时间,“你还有半小时上课。” 两人一起上楼进画室。 教学是李木子的工作,辛尔停留了十多分钟就去了她自己的画室。 陆之行失望地扯开胶带去粘画纸,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收心后专注于画画,不知李木子和周围的学生欣赏他的作品。 一堂课结束,陆之行已经和所有学生打成一片。 “除了这些,他悟性挺高的,一点就通,画得很不错呢。 他人还怪好的,帮李阿姨削铅笔,给刘叔叔……” 辛尔打了个停止的手势,“一视同仁就好,不需要特意关注他。” 李木子眨巴圆溜溜的眼珠子,满以为辛尔破例多收一个学生是有什么关系,面色通红。 “是,我知道了。这是他们今天画的作品,我放在这里。” “你可以下班了。”辛尔继续凝视着自己的画板,手中的画笔从头至尾都没有停过。 李木子挎上印有木之本樱的帆布包,戴着耳机出楼往地铁站走了没几步就被银发青年拦住路。 “还记得我吧?” 要不是再见面,李木子已经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包括便利贴的事。 “嗯,记得。我我我老板还在画室,你还是改天再去找她。” 话,左耳进右耳出,青年雄赳赳气昂昂要上楼。 李木子抓住他手臂,“老板她画画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算我求你了,明天再来好吗?” 青年用力甩开手臂,斜睨李木子,眼神里填满鄙视, “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忘记的,你放心,便利贴应该还在吧,我……” “闭嘴!”无论是口吻还是眼神,青年超凶。 两人在电梯门口拉拉扯扯,殊不知数字从13变成1. 辛尔从里面走出来,披散着头发,平底鞋变成绒质粗跟系带高跟鞋,整个人很仙儿。 李木子被青年狠狠地剜了一眼,疑惑地推推黑框眼镜,她走之前辛尔明明在画画,这会儿怎么像是要去约会了呢? 三人一前一后出大楼。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仍旧不见蔺向川。 辛尔不停看手机,余光发现同李木子一起的青年直勾勾盯着自己,李木子移动后恰好挡住那一束视线。 “老板,再见。” 李木子招招手,转身上273公交车,车刚发动离开。 两位骑山地车的青年从辛尔两边快速滑过,同时将他们手里的碳酸饮料准确无误地泼了她全身。 山地车急刹车,两位青年的笑声狂放而嚣张。 “快跑!” 辛尔被盯自己的青年抓起手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 她想要报警,也警告他最好停下。 “现在没时间去报警,他们人多,不想被泼硫酸就跟着我跑。” 青年跑得愈发快了,被迫跟着他的辛尔索性脱掉高跟鞋狂奔,穿过一条人间烟火味十足的巷子方才慢下脚步。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晚上被欺负的男生。”辛尔气喘吁吁地说着。 “夏树。” 脚底板的疼痛直达神经末梢,辛尔蹙眉,本想掩盖过去,夏树视线已经落在她白净骨感的赤脚。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夏树解释着,他千方百计寻她,想要亲口道谢。 那一夜过后,他脑海中时不时就出现一个甩着垃圾桶干架的身影。 幻想着自己若是能够有这样武力值,再看见缠人的小混混就把他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那可不行,把你父母联系方式告诉我,我让他们接你回家。” 辛尔保证不告诉他们有关混混的事。 夏树一脸倔强,“你好人做到底,收留我一晚上吧,我绝对不会给你惹事的。” 除了蔺向川,辛尔并不想把其他男性往家里带,果断拒绝,给他找了一家酒店,订一间房。 这时天色已晚,清冷的街道变得熙熙攘攘。 离开之前,夏树抓住辛尔衣角: “你这样一个人回去很危险,让你朋友来接你,你要是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生的。” 夏树的认真让辛尔无法忽视,点头:“不管发生什么,跟爸爸妈妈打电话好好说,他们一定会很担心你。” 她穿着酒店拖鞋走到路口,拨给蔺向川的电话无人接通,消息也无回应。 周遭有人投来打量的眼神,一个人,两个人…… 辛尔知道付昭很忙,不想打扰她,明明没做错什么,不得已缩着脖子掩住脸钻进好不容易等到的计程车。 回到繁花十里,她甚至先去找蔺向川。 可惜,别墅内没有星点灯光。 又被放鸽子。 辛尔忘记今天张姨回来家里做晚餐。 也好,总比一个人不知吃什么好。 张姨一看见辛尔左脚受伤,立马放下手机去拿医药箱。 辛尔在张姨手机里听到文笛的声音,播放的视频里面,蔺向川抱着文笛急匆匆跑向救护车。 有媒体说,文笛五点在横店拍戏,吊威亚途中不慎坠落。 恰好是他们的约定时间。 “小尔,我接了一盆热水,先清洗下脚再涂药。” 脚上的伤变得一点都不疼,即便是它仍淌血。 “张姨,没其他的事了,你回家吧。” 张姨瞧着辛尔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敢直接回家。 辛尔看出来,挤出笑容,“我洗了澡就吃晚餐,睡前再涂药,您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 第011章 如同失恋般 辛尔食言了,她没有胃口,也忘记了涂药。 一直以来的睡前关机习惯也变了。 或许他深夜会回消息。 抱着这样的期许,她一夜无眠。 气色倒也不是睡眠而变差,郁结堵在她心口,实在开心不起来。 早上八点没有回复。 下午四点也没有回复。 两天两夜都没有回复。 辛尔只要不开心就把自己关在画室。 李木子察觉到异常,可她不了解辛尔,不敢胡乱安慰人,下班前,往一摞作业上放了一袋牛奶糖。 画室门没有关好,留有三指宽的缝。 辛尔没有发现,直到天黑她听到廊外多出一阵脚步声,刚要锁门,一只手已经伸进来。 “哈哈哈,吓到你了吧。” 陆之行笑的时候露出六颗大白牙,举起手里的宵夜和奶茶,自来熟往画室里面挤。 辛尔回过神来第一举动便是把他往外推。 “这是我私人画室,有什么事明天上课再说。” 陆之行怎么说,辛尔都无动于衷,他只好缴械投降。 “发生了什么,一直都闷闷不乐?” 辛尔没有理会陆之行的问题,话里话外提醒他不要随意八卦别人的隐私,更不要这样唐突出现闯入。 陆之行解释: “我不是偷窥狂,和朋友来这边打游戏,恰好看见这里还亮着灯,上来看一眼而已。” 辛尔和陆之行不熟,他说什么也不过心。 “我想的是,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画画,万一遇到什么坏人怎么办?” 辛尔和这里的保安都熟悉,就算有危险,她打得过 “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哎,我今天刚分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相互安慰吧。” 陆之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墙,仰视窗外的高楼大厦。 辛尔确实有种失恋的感觉,这是她个人的事,不想讨论。 好久都没有人吱声。 暖光打在辛尔深思的侧脸,她看看手机,差不多要离开。 原以为陆之行已经走了,事实上,他居然靠着墙睡着。 辛尔跛着脚蹲下,用手机碰他胳膊,“陆先生,醒醒。”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陆之行被吓醒,若没有他及时搀扶,辛尔险些摔跤。 “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 辛尔立刻与陆之行拉开距离,低声道:“喂?” “是我,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手机号不是蔺向川,但声音是他的,听上去很疲惫,还有几分沙哑。 “我手机弄丢了,刚从医院出来,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联系你。” 辛尔能够想象蔺向川此刻的模样,“你没事吧?” “受伤的是文笛,不是我,她所有亲人都在国外。告诉我地址,我马上去接你。” 辛尔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说了地址,转头看见陆之行单手抄在口袋里。 “这么好哄?” 辛尔蹙眉,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拢拢包转身下楼。 陆之行三两步走到窗后,有着辛尔的视野,很快驶入一辆再熟悉不过的豪车,小声念叨: “我就说嘛,你们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与此同时,辛尔坐在副驾驶微微偏头: “伤得严重吗?” 蔺向川单手掌住方向盘,聚精会神地看着前路:“伤势不严重,她受了惊吓,害怕一个人待着。” 也就是说,这两天他一直陪文笛左右。 辛尔合上嘴,看向窗外倒退的夜景。 “抱歉。” “你已经说过了。” 车内顿时落针可闻。 抵达目的地,辛尔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说罢,快速下车。 蔺向川发现她走路的姿态不太寻常,扶住她一条手臂轻问: “左脚怎么了?” “没什么事,我已经到了,你回去吧。” 再重逢,兴奋和欢喜充斥辛尔整颗大脑,让她失控,让她一会上天堂,一会儿下地狱。 现在慢慢回归她本来的性格,理智、敏感。 蔺向川同样也是敏感的人,他很快就感受到她情绪变化,挡住门。 “受伤了就不要开车,明天我送你上班,直到伤口好了为止。” 蔺向川根本就不给辛尔拒绝的机会,走得快飞。 车,同样也开得飞快。 辛尔停在原地看了许久。 蔺向川一成不变的作息时间发生改变,倒也没有任何不适应感,准时出现在辛尔家门口,送她去画室。 每天下午五点整又准时出现在楼下。 这天,星苑西楼楼下出现不止一抹身影。 陆之行好似一块牛皮糖粘着辛尔,看见蔺向川从车里走下来,淡笑着迎上去。 “顺便载我一程吧,拜托啦。” 蔺向川余光见辛尔露出疑惑,介绍: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之一,陆之行。”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她是我美术老师,我们相处得十分愉快。”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辛尔礼貌性笑笑点头。 陆之行似笑非笑的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你们两人怎么认识的?该不会是因为你长得像他的朋友吧?” 蔺向川用香烟堵住陆之行的嘴,眼神示意他少废话。 “阿川,我今天去你家借宿一晚。”陆之行说完往后躺,闭目养神 蔺向川没有理会,问辛尔晚上想吃什么。 辛尔说随便。 蔺向川记得辛尔喜欢火锅,“长安街新开了一家川式火锅店,要不要尝尝?” 光听听,辛尔已经开始分泌唾液,眼神正要打弯看向陆之行。 “他不去,就我们两个。” 辛尔转过头,“可以。” 陆之行睡着了,车什么时候停,两人什么时候离开他浑然不知。 辛、蔺衣服沾上火锅底料的香气泄密。 23号别墅门口,蔺向川把门钥匙递给陆之行,事先交代了几句,牵上辛尔往她家走。 “累的话,告诉我。” 辛尔的伤已经痊愈了,她想让他多接送几天,打算晚一点再说。 “没事,路也不远。你和陆之行还有文笛很早就认识了?” 蔺向川答非所问,“我这样做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你家的具体地址。” 辛尔一时语塞。 良久,她问:“为什么?” “你们看起来很亲近。”他回答得很迅速。 又轮到她不知如何回答。 皎皎月光给两人镀了一条银边,晚风拂过他们温度相近的脸颊,各自偏头思索着什么。 眼看着快到家门口,辛尔鼓起勇气,“你现在是蔺向川,而我一直都是辛尔,我们还能够回到过去吗?” ------------ 第012章 离她远点 今天周六。 午后的阳光炽热,地面被照得好似发亮,热气腾腾。 比起往年的夏,热了不少。 今明两天都不开课,辛尔习惯每天画点画儿,所以照常来星苑西楼。 画室门却是开的。 辛尔刚凑近,陆之行抬起头对她打招呼。 教学画室内外都安装了摄像头。 辛尔考虑到或许会有学生休息时间也想来画室,门一般不会锁。 陆之行是意料之外。 辛尔的出现同样也让陆之行感到意外。 他注意到今天的辛尔很特别。 黑白灰的休闲搭配换成了旖旎的粉紫渐变长裙,扎起的丸子头貌似特意编过。 纤长的手足,匀称有致又带骨感的曼妙身材,低垂纯净的浅棕色眸子,活脱脱像是一只从森林深处走出来的小路。 让人有保护的冲动。 除了文笛,辛尔是第二个让他美得移不开眼的女生。 尤其辛尔又是一朵花高岭之花。 他每进一步,她就后退一百步,无论是眼神还是浑身散发的清冷、干净的气质都在排斥自己。 她心情貌似很不错,眉眼含笑,清风撩起她刘海,裙摆摇曳,非常魅惑人。 陆之行自然知道她不是有意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神情,真好奇他们昨夜说了什么,竟让高岭之花绽放。 两人在不同的画室,陆之行在走神,辛尔专心致志画画。 她认真的程度让他哭笑不得。 都市男女大多数在闲暇时光去享受,甚至去放纵,他们却待在画室坐着一动不动。 陆之行到底没有忍住,敲响辛尔画室门。 “晚上有空吗?约上阿川一起出去喝一杯?” 话音未落,辛尔接到蔺向川电话,说是文笛出院,送她去横店继续拍戏。 陆之行在辛尔脸上捕捉到一丝失望。 “看你样子没法聚在一起喝酒了,阿川要送小笛子去横店,估计明早才回来吧。” 就在辛尔和蔺向川通电话的时候,他看了文笛朋友圈。 三张抱着一束粉雪山,挽着男人手臂的照片。 文案:让你担心啦,出发横店继续加油呀! 很显然,那条手臂是蔺向川的。 蔺向川曾经也称呼文笛“小笛子”语气和陆之行截然不同,一个严肃,一个活泼。 昨天陆之行有句话让辛尔耿耿于怀。 “该不会是因为你长得像他的朋友吧?”是什么意思? 辛尔快速瞥了几眼正在打字的陆之行,问: “方便说说你们认识多久了吗?” 蔺向川出生时,陆之行两岁,蔺、陆两家是世交。 陆之行十岁那年因心脏病,全家暂住在国外小姑家,方便手术和治疗。 再回国和蔺向川重逢,不过是三年前,两家都发生让人无法释怀的变化。 “遇见阿川的时候,他身体不太好,在医院住了差不多大半年。” 陆之行眉头紧皱,眼神朦胧不清,他困在一种难过而无奈的情绪之中。 辛尔担心蔺向川,完全看不出他之前生了那么久的病,或许和车祸有关吧,她仍旧集中注意力听他继续说。 “我是通过阿川才认识小笛子,她模样出众,多才多艺,像我们的妹妹,时不时逗我们开心。” 妹妹二字,发音格外轻。 她也喜欢撒娇,公主脾气很大。 这些陆之行没有说,加上程又洲,他们四个是一个小团体。 辛尔是外来者,点到为止就好。 不难想象,一个漂亮的女生知道如何受宠,又享受着被哄着、宠着而肆无忌惮。 辛尔永远都做不到这一点。 疑云不解而散。 她猜测,陆之行对自己套近乎也不过是因为和他的“妹妹”长得相似,不禁好奇。 或许,还有他太宠文笛,反感相似的自己抢走了他妹妹的独特吧。 就算如此,也不妨碍她说:我和你们气场不合,继续当陌生人就好。 聊天到此为止。 陆之行余光在辛尔侧脸上停留了许久。 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然和蔺向川如出一辙。 这让他有点儿受伤,他如此坦率,回应只是被继续泼冷水? 画室没法待了,他还是出去采风吧。 接到朋友电话后,陆之行连声招呼都没有打,直接离开,上了车,他眼神还朝着某个方向扫视。 朋友打趣:“哪家姑娘让我们陆公子脸色这么臭?” 陆之行拿出相机,苦笑:“去风铃山。” 朋友刚要发动车子,陆之行发现一群似混混的青年走进星苑西楼。“你在这里等我。” 等陆之行急冲冲上楼,所见一幕直接让他石化。 辛尔手操着拖把杆一对四,混混们不是她的对手,一个接着一个趴在地。 陆之行发现画室画具有被腐蚀的痕迹,忙看向辛尔。 混混波硫酸时,辛尔及时拿画板挡住了一大部分,两条腿不慎滴落了些,烧灼感很是强烈。 “这都什么时候,我背你去医院。” 辛尔执拗不过陆之行,只能够勾住他脖颈去医院。 “幸好不严重,好生养伤,别忘记搽药,应该不会留疤。” 陆之行说话间,蔺向川急忙赶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蔺向川面上出了一层薄汗。 陆之行摊手表示不知道。 一点小伤而已,辛尔眼神示意陆之行暂时别走,她告诉蔺向川:“我和陆先生先去警局一趟,回来再说。” 蔺向川坚持送他们去警局。 小混混们纯粹是打击报复那晚辛尔的见义勇为,早该进少管所接受教育。 临走之前,辛尔问了其中一位不良不少有关夏树的事。 得到的回复出乎意料。 回去的路上,陆之行半道下车。 蔺向川减速,深邃的眼神打量辛尔:“你们约定一起去画室?” 辛尔正在闭眼感受风的温度,“巧合。” “什么时候学了拳击?”蔺向川听陆之行说了。 “从你在我生活消失的时候,昭昭担心我被人欺负,硬拉着我去学拳击,还有跆拳道。” 辛尔歪着头靠着座椅后背有些困了。 蔺向川借着等绿灯的时间给陆之行发消息: 「辛尔跟你认识的那些女人不一样,离她远点。」 陆之行看见消息笑出声,一串长语音: “我前任确实不少,但我交往的过程有多认真,你是知道的。 我可没像你这样同时哄着两个,本来没什么兴趣,被你这么一说,我试试看吧。” ------------ 第013章 嗯,我愿意 蔺向川剑眉打结,后车有人按喇叭。 辛尔瞬间抬起头,惺忪的眼看看蔺向川,“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蔺向川心里头不痛快,嘴硬:“没事。” 车突然加速,辛尔的困意荡然无存,甚至有几分害怕,好在很快就到了。 安全带解得不太顺利,她又着急,出汗的手几度打滑。 蔺向川倾身轻压住辛尔手背,右手按动安全带,带子自动离开她身子。 “我手太笨了……” 辛尔抬头鼻尖碰到了蔺向川下巴,剩下的话哽在喉咙,等待他回位。 结果没有。 蔺向川往下移动,浅色薄唇和她的樱唇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 彼此的呼吸扑洒在对方升温的面庞。 辛尔紧张地合上眼,上半身僵直,愈发潮湿的手搅在一起。 她甚至把唇往前稍稍送了一点点距离。 吻并没有如期落下。 蔺向川咳嗽一声,举起手机,好像在说“我只是拿东西”。 辛尔偏头吹风。 他一定看见自己撅嘴巴,一定。 她羞得暗暗掐自己大腿。 这个小动作被蔺向川看在眼里,他心情复杂。 她还是当初那个容易脸红害羞的女孩。 明明他们早已牵过手,相拥相抱相吻,同床共枕…… 她竟一点变化都没有。 时隔这么久,蔺向川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辛尔家。 是她曾经梦想的样子。 手工打造的柜子和茶几,手工沙发。 每一面墙都有故事,挂满了油画和手绘漫画。 整个家以绿为主色,橙红为点缀。 阳台和后院全都是精心养护的各种品种月季。 他记得她最爱绿星。 辛尔从厨房端着一托盘走向客厅,一碟淋上动物奶油的芒果,还有一瓶常温的矿泉水。 她始终都记得他向来只喝某个牌子的矿泉水。 蔺向川抬头看了眼换上居家服的辛尔,曾经同居的感觉扑面而来,他立即收回目光。 “你想吃点什么,我亲手做。” 辛尔此刻不喜欢安静,照着蔺向川的喜好说了几个菜名,没有听到反对就起身去厨房。 烹饪时间,蔺向川在手机上忙工作。 她说:吃饭。 他便是收起手机移步去饭厅。 两人,三道菜,熟悉的味道。 蔺向川胃口还不错,吃得津津有味。 “明天下午六点半有时间吗?” 辛尔停止夹菜的动作,期待地看过去,“有。” “愿意陪我去酒会吗?”蔺向川问话时,避开了她的视线。 辛尔笑颜逐开,“嗯,我愿意。” 蔺向川确定辛尔搽药后离开。 辛尔翻着柜子,除了上次画展穿过的法式长裙,根本就没有一件像样的礼服。 虽然她并不喜欢出席那样目的性强的应酬场合,可发出邀请的是蔺向川。 他是特别的。 正发愁,门铃和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蔺向川打来的,说他的保镖严厉送来一件礼服。 还说,严厉从此刻开始就是她的保镖。 门外,站着的正是严厉。 “明早,我将送辛小姐和蔺总去酒会。” 对方肤色较黑,身强体壮,眼神坚定而犀利,说话声却十分温和,一下子让辛尔放松下来,道完谢便是关上门。 正红色单肩收腰大摆裙长裙,一看就是定制。 辛尔素来低调,从未买过正红色的衣物。 喜欢归喜欢,又怕自己撑不起来。 事实上,她完全多虑了。 蔺向川看见辛尔着一袭红裙时,心跳漏了几拍。 礼服因她而矜贵优雅起来,和他想象不太一样。 辛尔被盯的心里愈发没底,提起裙摆掉头,“我还是换我自己的裙子好了。” 蔺向川握住她手腕,“很适合你。” 说着,他弯身从车里拿出一首饰盒,为她佩戴上珍珠项链。 贴着她V字形锁骨非但不俗,清新淡雅到极致。 至少,蔺向川这么觉得。 两人一起坐在后座,蔺向川看出辛尔的紧张,有意无意地聊着与酒会毫无关联的话题。 到了会所,他示意她挽住自己手臂,款款而入。 前后投来一束束打量的视线,男女窃窃私语的嘴一张一合说不停。 蔺向川对他们而言是商圈新贵,辛尔更是面生。 辛尔本来还是紧张的,可她发现蔺向川无论面对谁都从容不迫,昂首挺胸,面露微笑应付着。 来此的人还有陆之行和程又洲,前者的女伴十分活泼,注意力在甜品上,后者独自前来。 “哼,要不是知道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我还以为是哪家千金。” 程又洲话一出口,陆之行滑落喉的香槟险些咳嗽到他脸上。 “你也认识辛尔,她怎么招惹你了?” 程又洲皮笑肉不笑,反问:“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怎么知道她?” 陆之行笑笑不说话,程又洲脸色沉了又沉,警告他不要惹火上身。 殊不知,这句话起了反作用。 陆之行靠近辛尔,当着蔺向川的面把一杯鸡尾酒递给辛尔。 “拿走,她不能够喝酒。” 蔺向川挡住酒杯,无奈的是辛尔可以拒绝陆之行,但其他重要人物的酒,她不得不喝几口。 半小时过去,她肠胃已经开始变得滚烫。 蔺向川趁着合伙人同他人说话时,用手背碰辛尔脸颊,微微发热,语速较快: “你去外面等我,我马上去找你。” “不用,你忙你自己的,我一个人可以回去。”辛尔又在逞强。 “听话,我很快出来。” 有人叫蔺向川,他露出礼貌性微笑回应着,余光注视着辛尔,好不容易结束话题可以离开,却被程又洲拉住。 “齐一鸣的儿子也在,你为什么非要带她来这里?赶紧让她走!” 蔺向川知道好友的顾虑,“有些事辛尔知道,她不会乱说的。我和齐家人总会再见,不用担心。” 程又洲不信,四处寻找辛尔身影。 “这里就交给你和之行,我先走了。” 程又洲很想追过去,可蔺向川闪得太快,他只能够握紧拳头小声骂他这个臭小子一点分寸都没有。 不知何时起了狂风,乌云密布。 蔺向川没有看见辛尔,倒是在海棠花花坛里面发现她的手机。 ------------ 第014章 他在克制 蔺向川强迫自己不能够手忙脚乱,连忙联系严厉。 正在通话中。 他找遍了每个花坛,正要发狂,手机震动。 “蔺总,我已经把定位发给你了,辛小姐在这里。” 蔺向川狂奔而去,发现辛尔裙身被撕破,光着脚,缩成一团坐在长椅上。 而严厉站在三米之外。 “不要过来!” 蔺向川让严厉先离开,轻声:“是我。” 辛尔立马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扑向蔺向川抱住他,泣不成声:“我想回家。” 蔺向川托住辛尔后脑勺的手,青筋直暴,“我送你回去。”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围在她腰上,抱起来走向自己的车。 她洗澡,他在外面等待。 同时间,严厉的消息发来: 「抱歉,是我的疏忽,没有保护好辛小姐。」 「告诉我具体的。」蔺向川面色阴郁。 「我看见辛小姐的时候,她被一群喝醉的男人调戏,其中一个是齐赢,其他的不认识。」 蔺向川捏爆了给辛尔准备的山竹。 浴室门打开,辛尔没看见蔺向川,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头发还未吹干,穿着湿漉漉的拖鞋上楼。 蔺向川关上阳台门追上去。 “现在已经晚了,头发还是吹干比较好。”蔺向川插好插头,打开吹风机。 辛尔眼眶微红,避开和蔺向川对视,“谢谢,麻烦你了。”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辛尔忙不迭摇头。 “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他们有没有弄伤你。”蔺向川一脸认真。 辛尔往后退,低头:“我检查过了,没有。就是你送给我的裙子被他们扯破了。” “一条裙子而已。” 蔺向川不再说话,抱起辛尔放在床上,为她把空调调至二十六度。 “不要走,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辛尔抓住他的手,她突然很害怕一个人待着。 “我不走,我去洗个澡。”蔺向川也没打算离开。 辛尔乖巧点头,翻身下床给他找换洗的衣物。 房间内留有一盏落地灯,暖黄色。 辛尔最大号的衣物对蔺向川来说还是小了,他勉强穿上她的浴袍走进卧室。 “我不介意你睡床上。”辛尔拍拍一旁的空位。 蔺向川犹豫几秒,躺在辛尔身边,近距离才看见她靠近耳背的脖颈处有块红痕。 “睡吧,晚安。”辛尔立即侧身,背对着他。 “是齐赢那个浑蛋弄的?” 嗯,是齐赢。 他一眼认出辛尔,谈起已经死掉的齐知遇,字字句句无不是讥讽和嘲笑。 说什么,他一个养子不配入齐家祠堂。 还说,要不是齐知遇跟只狗似的粘着辛尔,他早就把她给办了。 那群臭男人中就他没有醉,辛尔力气不及他,躲避强吻时被咬了。 若不是严厉出现,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到现在,辛尔还是觉得一阵阵恶心。 “我去一趟洗手间。” 蔺向川从辛尔身后抱住她,指腹轻抚那抹红痕,吻了一次,两次,三次…… 辛尔大惊失色。 “现在不嫌弃了吧?”蔺向川语调柔和。 辛尔转过头,送上唇用力地吻蔺向川,胸膛不受控制地起伏着,呼吸跟着蔺向川的呼吸一起变得炽热,从唇瓣过渡到舌尖。 他宽大厚重的手掌扯下她的睡衣,石青色的纽扣飞落到地板上。 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 理智占上风,他渐渐停止动作,扯过薄被盖住辛尔,“睡吧。” 辛尔不知所措地抓住被角平稳呼吸,见蔺向川去了洗手间,近十分钟才回来。 她主动靠过去,依偎着他。 “眉头都要皱成一条线了,你在想什么?” 问题石沉大海,蔺向川缓过神来只说:“我还是去外面睡。” 说罢,便是出去了。 辛尔都没来得及张嘴挽留。 她也不会知道,他皱眉只是因为对齐赢的厌恶。 与此同时,齐家豪宅。 齐赢愤愤甩掉限量版球鞋,躺在沙发上给朋友发消息,知道那个男人叫蔺向川。 而后,他去酒窖拿了一瓶白葡萄酒当作睡前安神药。 次日,王管家叫醒齐赢,吩咐保姆给他煮醒酒汤,说: “老爷刚出院不久,大少爷最好是安分些。” 自从齐赢出生,王管家就在齐家工作,除了齐一鸣,他是唯一能够震慑住他的人。 “你去叫醒他,就说我有重要事要说。” 王管家很少看见大少爷回家喝酒,一到早上就皱眉发脾气,心想,怕是又闯祸等老爷擦屁股,试探性问了问,结果惹得齐赢直接去踢老爷卧室门。 其他人都被关在房门外。 说是刚出院,其实齐一鸣没病,就是定期去医院体检,照例住了几天而已。 “你什么都别说,先看看这个。” 齐赢把手机丢给齐一鸣,照片是朋友发给他的。 一个精明能干,深谋远虑,占据常安市乃至南方商圈第一位置的男人,瞳孔微缩,快速黯淡无光。 “这是怎么回事?” 齐赢大致说了昨晚酒会的情况,想着以齐一鸣的人脉,查清楚情况不是难事。 当然了,他的注意力在漂亮女人身上。 对于齐一鸣来说毫无价值,摔杯怒叫着: “混账东西,再让我知道你成天和女人厮混在一起,老子不打断你狗腿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怒声传出门外。 保姆们大气不敢出。 齐一鸣的妻子林肖柔,端着托盘打开门,柔声细语: “小赢,你先出去吃早餐。” 齐赢一如既往不把林肖柔这个后妈当回事,“其他女人我可以不在乎,唯独那个辛尔,迟早会变成你儿媳妇的。” 随后便是骂骂咧咧离开。 齐一鸣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不管林肖柔如何揉着他胸口,面如白纸。 林肖柔见状,不再言语,默念着辛尔二字,慢慢想起来,脑海中浮现她清纯的模样。 那一年,齐一鸣常年在国外生活的养子刚回国一年。 二十四岁的年纪,齐一鸣擅自主张给他物色了一门当户对的千金,联姻。 然而千金身体自小就有缺陷,是个哑巴,脸上还有烫伤过后留下的可怖疤痕。 齐知遇和齐赢天差地别,他聪慧过人,模样又俊朗,一脸正气……尽是夸赞之词。 这些都是林肖柔从王管家哪里听来的。 虽毫无血缘,也不认识,她也替这个孩子惋惜和愤怒。 哪知,齐知遇在一个雨天带回一个女孩。 她就是辛尔。 ------------ 第015章 你现在有我 齐一鸣看见齐知遇和辛尔的结婚证,气得差点原地昏厥。 打那之后,林肖柔发现齐一鸣对齐知遇的态度愈发冷淡,更别提新儿媳了。 要不是齐知遇带着辛尔搬出去,怕是矛盾不断。 听到齐知遇车祸去世的消息,林肖柔有几分心疼辛尔。 两人结婚不过一年,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成了生死相隔。 时至今日,突然从齐赢嘴里听到辛尔的名字,心情颇为复杂。 “帮我把那套黑色的西装熨一下,我待会要出去一趟。” 林肖柔收回思绪,拖过齐一鸣的手,“瞧你,脸色这么差,别去公司了,有什么事吩咐秘书去做就好。” 齐一鸣要处理的不是公事,自然要亲自出面才行。 傍晚时分,齐家父子一前一后进豪宅。 一家入座开始享用晚餐,吃到一半,齐赢拿起手机斜睨齐一鸣: “我在茶衣看见你和张警官喝茶,出什么事了?” 齐一鸣面不改色放下刀叉,“你看见的那个人或许是你弟弟,我拜托张警官调查一下。” 齐赢裂开嘴笑得肆意,“他死的时候你都不怎么关心,这都过去多久了,还管那事干什么。 你应该关心他现在成为你竞争对手,怎么把他的公司收购才对,老糊涂。” 齐一鸣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那种小打小闹的公司不足挂齿。” 父子间的谈话,林肖柔从不插话,除非被问话。 “竞书今年毕业吧?” 林肖柔看向对面的上了年纪的男人,眼含几分责怪: “嗯,竞书拿到保研名额,打算读完了去国外继续学习。” 齐一鸣头次听说,也对,除了工作就是给齐赢收拾烂摊子。 全职在家的妻子倒也关心,最小的女儿常常被忽视。 “女孩子不需要读太多书,你跟她说,读完研究生就来我公司帮忙。也到了适婚年纪,我会为她找个好人家……” 林肖柔故意弄响餐具,“孩子有自己的主意,随她去吧。” 齐一鸣刚要说她的不是,齐赢站起来,“这饭吃得没意思。” 气氛变得凝重,没人再言语。 凉爽的晚风夹着槐花的芳香柔柔地吹着,大街小巷都是热闹的。 陆之行从一间酒吧同男男女女的朋友说笑着出来,本来是去下一个放纵的夜场, 突然接到文笛的电话,他打了个手势,讲完电话就拒绝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老实说,最近又勾搭上哪个小妹妹?” “是啊,现在约你出来喝杯酒还得看时间,你快带她出来让我们见见。” 无论朋友怎么起哄,陆之行只是笑笑不说话,趁着他们不注意溜之大吉,开车时戴上耳机与文笛通电话,直到横店附近的酒店。 文笛今天收工收得早,联系不上蔺向川,不高兴了就想到陆之行。 为了避免被人看见,见面的地点选得非常隐蔽。 “之行哥,你回常安也不和我说,我进剧组你也不来看我一眼,你们都不关心我了!” 蔺向川带文笛出国解决问题,两人在繁花十里买房,陆之行都不知道。 “之行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之行为文笛擦掉嘴角的奶油,“最近公司要推新产品,我们几个都挺忙的。” 陆之行从不骗人,文笛放心了,吃了几口提拉米苏,习惯性推到他手边,让他吃剩下的。 “看在你认真工作的份儿上,我原谅你啦。” “对了,你和阿川最近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 文笛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咬着后槽牙说: “还不是因为那个辛尔,跟我长得像,向川明知道她死了老公还带她去酒会这种场合!” 要不是陆之行发了朋友圈,她也不会知道,继续抱怨: “以前向川哥心思都在我身上,可现在他连我电话都不接了。 之行哥,你帮帮我吧,我想向川是看不见我,把那个女人当成我了。” 陆之行一开始也是这么猜测的,更重要的是,发现蔺向川看辛尔的眼神,从暧昧到占有,那才是男女之间擦出的火花。 叫他想不通的是蔺向川不经意间表现出的深情比他想的多太多。 他不忍心文笛伤心难过,“你自己想多了,阿川除了公司就是回家。” “那就好,之行哥你帮我看着他,有什么事要及时告诉我,还……” 陆之行打断她的话:“你就那么喜欢阿川,非他不可?” 文笛并不蠢,她早就知道陆之行对自己的感情超乎朋友或是被外称呼的“兄妹”。 若是他和蔺向川一样野心勃勃,不断提升财力,而不是为了摄影全世界跑到处跑的话,她会考虑考虑。 “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跟之行哥说呢,唉呀,你别那么看着我啦。” 陆之行笑得有几分苦涩,也就几秒,握紧咖啡杯杯耳,恢复往常明朗的笑。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背台词休息,有事再联系。” 送文笛到酒店门口,等到看不见她的背影,陆之行回到车里,摘下口罩给辛尔打电话。 “喂,哪位?” “陆之行,我又失恋了,当个好人安慰安慰我吧。” 蔺向川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回去好好睡觉。” 陆之行吓了一跳,确定自己没有拨错电话,“阿川?把手机给辛尔!” 蔺向川很不客气地挂断,坐在他一旁吃西瓜的辛尔,满腹疑惑,歪着头问: “他怎么了?” “没什么,间歇性发疯,不用理会。” 蔺向川想要拉黑,转念一想,放下辛尔的手机。 “以后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隐私,不要因为是我朋友就松懈。” 就算这么说,辛尔还是想不到陆之行从哪里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 “按照齐赢的性子,他十有八九会四处打听你,严厉随时随地跟着你。再有不妥,给我打电话。” 如果可能的话,辛尔想一直待在蔺向川身边。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那晚,高跟鞋和礼服太碍事了,妨碍她伸展腿脚。 “你现在有我,不需要什么事情都靠自己。”蔺向川握紧辛尔的手。 ------------ 第016章 千年老狐狸 自从那晚蔺向川“落荒而逃”后,不管气氛如何暧昧,辛尔都会克制住自己。 拉长时间让“动情”变得更加自然而然,而非一时兴起。 差不多的时候,蔺向川回到他自己的别墅。 有了严厉,辛尔坚持让蔺向川直接去公司。 面色尽显疲倦,他躺在沙发上小憩。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半。 程又洲联系不上蔺向川,他有他办公室备用钥匙。 小心翼翼放下合同时,桌面上的档案袋和散落的文件让他的视线驻留。 “肇事者”“双双死亡”等字眼让程又洲忍不住细看。 和他想的不一样,这场车祸发生在十八年前,受害者是一家三口。 男性叫川栋成,女性叫向利。 小男孩川向临才十岁。 蔺向川醒了。 程又洲也不掩饰,手指着档案,“需要帮忙就跟我说。” 蔺向川揉着太阳穴,“不用。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瞧着蔺向川神态,他劝: “悠着点,注意自己的身体,实在太累就回去休息。” 蔺向川直接把废弃纸团朝着程又洲丢过去,刚要说话,严厉打来电话。 程又洲瞧着他握住手机的指骨一点点泛白,忙不迭追上去。 “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忙啊?” 话是这么问,程又洲也不顾蔺向川反对毅然跳上车。 目的地是齐家。 严厉满身伤痕,正在门外等候,一瞧见蔺向川忙说:“辛小姐被送进去快有半小时了。” 程又洲听到这个名字,后悔来此。 蔺向川走向在熟悉的齐家大门,摁下门铃。 保姆应门,要问名字,王管家从正门走来,瞧见蔺向川,惊讶中保持沉默,许久才开口: “小高,去给两位客人准备拖鞋和茶点。” 蔺、程二人跟着王管家进客厅。 齐一鸣等候多时,他算准了蔺向川一定会出现。 果不其然,比照片上看着还要骇人。 活人生了一副死人模样。 是真是假,他自有办法判定。 “去把辛尔叫下来。” 辛尔一出现,齐一鸣又说: “虽然我小儿子死了,但我们齐家还是把她当作儿媳妇看待,不是什么男人都可以随随便便接近她的。” 荒唐至极,撒谎都不提前打一下稿子。 除了齐知遇和那位没说什么话的“婆婆”,辛尔非但没有被当作齐家儿媳,还处处被刁难、受欺负。 连入职不到一周的保姆都骂她狐狸精、不要脸。 齐一鸣知道辛尔气愤,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跟你在一块无非是因为你像我那死去的儿子。” 辛尔握紧拳,牵起嘴冷笑: “您说错了,齐知遇是你养子,他身上所有的优秀基因都跟你们齐家毫无关系。 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您无权干涉,再这么做,我就不客气了!” 区区一个丫头,口气倒是不小。 齐一鸣恼下脸发出讪笑,“你给我闭嘴!这不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 蔺向川并不意外,欣慰地笑了。 齐一鸣是什么人物,辛尔敢怼他,程又洲愣了几秒,他小看辛尔了。 这时候保姆收到老爷眼神指示,急急忙忙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故意泼到蔺向川身上,手忙脚乱地帮忙整理。 “你不要碰他!” 辛尔看出保姆心怀不轨,怒声呵斥的同时推开她。 “新来的保姆不懂事,你们犯不着跟她说教,老王,带蔺先生去一楼的客用洗手间整理一下。” 齐一鸣说话间,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仨的一举一动。 “不用了,我女朋友的话也是我的意思,希望齐总明白。” 蔺向川说完话,牵上辛尔离开齐家。 齐一鸣叫来保姆,“拿到头发了吗?” 保姆献媚讨好地走上前,“老爷,给您。” 站在楼上林肖柔将一切看在眼里,找时机询问王管家: “若是那孩子就是知遇,以你对老爷的了解,他会干什么?” 就算是不得宠的养子,也会榨干他所有利用价值。 照眼下来看,只会更惨。 包括辛尔。 这是王管家的猜测,也就藏在心里而已,当着林肖柔面摇头说不清楚。 与此同时,程又洲开车,辛尔和蔺向川坐后,无人说话。 良久,程又洲没忍住。 “这是不是你和齐总的阴谋?” 辛尔一头雾水,“麻烦你把对我的偏见放放再考虑问题。严厉呢,他伤得严不严重?” “早就去医院了。”程又洲还是想不通齐一鸣为什么突然“绑架”辛尔干什么, 齐一鸣不是一般的狐狸,蔺向川不想连累程又洲,提醒他不要深究。 辛尔感受到他的谨慎,生出更多的疑惑,同时也总觉得齐一鸣会做点什么。 结果不出十天,壹简梵新产品出事了。 两间画室夜间被砸得稀巴烂,调出的监控也只能够看见一群黑衣人。 李木子还以为是泼辛尔硫酸的那群混混干的,扬言说再看见银发小子,要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警方调查需要时间,辛尔知道急不来,第一时间给每位学生退一个月的学费,致歉。 “老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李木子刚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好害怕失业。 辛尔给李木子发了两个整月工资,另加高额加班费。 “六月七号再开课,工作室暂时没有工作安排,给你带薪放假,回去陪陪父母。” 李木子太激动,抱着辛尔直呼万岁。 “抱歉,抱歉,老板,我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我只是太久没有回老家了,谢谢你,警察叔叔一定会找到那帮浑蛋的……” 说起来,辛尔也好久都没有回家陪父亲了。 严厉已经在楼下等候辛尔,见到人就解释蔺总太忙,没法亲自来。 辛尔苦笑连连,她根本不奢求蔺向川无时无刻陪在自己身边,只恨自己只会画画,帮不上他们忙。 「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记得按时吃饭。」 辛尔收起手机,单手撑住半张脸考虑要不要做些便当送到公司。 “抱歉,辛小姐,辜负了你和蔺总的信任。” “别太自责,他们太狡猾了。”辛尔笑容浅浅,担忧藏在心里。 蔺向川回复消息:「九点,我去找你。」 ------------ 第017章 一起回老家 辛尔嘴角忍不住上扬,笑意一点点溢到眉眼。 就连风都拥有了颜色。 张阿姨发现辛尔近段时间心情都不错,做好晚餐端上桌,看着她吃。 “恋爱了吧?阿姨这双眼睛已经观察你好久啦。” 辛尔腼腆点头。 张阿姨八卦的心已经开始燃烧,“能够让你喜欢上,一定是很不错的小伙子。” 辛尔调皮地挑眉,“阿姨您的意思好像在说我很挑剔。” “不是,不是,”张阿姨恨自己嘴太快,“你这么优秀,眼光高点很正常。” “阿姨,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您也认识。” 这话把张阿姨说糊涂了。 辛尔笑笑:“我吃饱了,冰箱还有一袋牛角面包,你带回去尝尝。” 等阿姨离开,她开始做杯子蛋糕,还有蔺向川喜欢吃的溶豆。 烤好了,也差不多到九点。 辛尔站在阳台张望,见蔺向川正走过来,跑到门口去迎。 然而,蔺向川闪开了。 大概是累了吧,辛尔双手搭在背后,“你先去洗洗手,我给你准备好了甜品。” “不用了,我想先休息一会。” 蔺向川说话的口吻都冷了几分。 辛尔愣在原地,“好,你休息吧。想吃的时候你告诉我。” 她坐在他身旁,发现他往一旁挪动。 “我身上有汗。” 辛尔理解,一言不发去浴室端来热水,打湿毛巾为蔺向川擦脸。 “我知道你觉得在我家洗澡不方便,暂且就这样擦擦吧,稍微舒服一些。” 其实蔺向川根本就没有出汗,他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推开辛尔的手说抱歉。 他语调几乎是一条笔直的线,“心情不太好。” 辛尔看出来了。 “关于画室,警方怎么说?” 辛尔扣着自己手指头,“已经发现可疑人,不过找起来需要时间。不一定能够抓到,让我先做好心理准备。” 大概是因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她想问却又不敢。 “你有多久没有回家陪你父亲了?” 话题转换得太快,辛尔一时半会没缓过来,“半年。” 蔺向川沉思片刻,“趁着现在没什么事情缠身,给自己放放假,回去放松放松。你一定想念你父亲,不是吗?” 父亲二字,咬得很重。 辛尔自然也想过了,只是还不成熟。 “我陪你一块回去。” 辛尔怔怔地看着蔺向川,解释:“我父亲住在他老家,非常偏僻。” “我知道,你以前就说过了,没关系的。结婚的时候没去看望你父亲,现在也是时候了。” 蔺向川语调仍旧没有变化,眼里的高兴和期待并不多。 辛尔一瞬间容光焕发,眼里根本就藏不住一丝喜悦,没注意到他那些细微的表情。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路程有点远哦!” “嗯。”蔺向川眼神幽深,点头。 辛尔满心欢喜,眼里的光很快暗淡下去,“你现在跟我回老家,公司怎么办?程又洲一定会怪你的。” “我会和他们商量的,再说了,问题不大,他们两个完全能够解决。” 有了他这句话,辛尔彻底放心了。 “干脆明天出发吧,我已经订好机票。”蔺向川笑着,眉头却是皱的。 辛福来得太快了,辛尔没有异议。 这天晚上辛尔睡得很晚,一面收拾行李箱,一面和付昭煲电话粥。 她自己的日用品和衣物其实并不多,主要是最近给辛开旭买了不少礼物,不方便邮寄。 天还未亮,辛尔就醒了。 三只二十寸行李箱摆放在玄关处。 为了避免被认作文笛,她特意准备了一袋口罩。 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蔺向川一起吃早餐时,辛尔接到付昭视频电话。 付昭挂念了一宿,总觉得两人回老家过于唐突。 刚重逢也没多久就见家长,这不符合蔺向川的人设。 “果然啊,爱情能够滋润人,高兴归高兴,你可别把心眼都扔了。 趁这个好机会,多观察观察,考核一下蔺向川适不适继续交往。” 辛尔皱皱鼻头。 “记住我的话,别当耳旁风啊。还有,回到老家跟我说一声,顺带帮我给叔叔问声好。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去拜访他。” 辛尔连连点头,“明白,全都记住了。等我回来,我亲自给你做大餐补补身子。” 电话结束。 辛尔确一副天底下最幸福的模样,自然希望这份心情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门铃响了。 来者是严厉,他帮辛尔把行李箱搬到后备箱。 辛尔发现蔺向川只带了一只最小号的箱子。 她外出一两天用这种都嫌小。 对比之下,两人根本就不像是去同一个地点放松旅行的样子。 失望是难免的,辛尔也有表现在脸上。 从繁花十里到天合机场,一路无话。 不是辛尔不想说,蔺向川视线始终落在手机屏幕上忙碌着。 任何一丝动静都会被车内宽敞的空间放大,显得非常突兀。 好不容易等到登机上飞机,座位竟然是分开的,相隔差不多三米远。 辛尔感觉蔺向川怪怪的,见他戴上眼罩睡觉,收回视线,无奈地看向窗外。 白如雪的云层看起来很厚,看久了,她的注意力慢慢转移。 转到了哪儿,本人也不清楚。 今天的天,蓝得格外纯粹,好似汪洋大海。 朵朵白云仿佛从定格画里面偷跑出来,霸占地挤满了头顶的蓝空。 文笛的剧组和隔壁付昭所在等到剧组选在同一地点拍外景。 演员们就位走戏的时候,闲来无事的黄伊时不时用余光去看付昭,等到合适的机会过去打招呼。 话里话外讽刺付昭失去她这个得力助手,沦落成没有发言权的挂名导演。 “也不对,你姓付,负负得正,我该喊你大导演才是。” 末了,又是一通长篇大论的讽刺。 黄伊发觉付昭靠在座位上一句没有回,身子一动不动,心虚地走上前。 “喂,说你几句就……” 手戳了几下都没有回应,黄伊不敢继续说下去,摘下付昭的帽子,大喊: “付导昏倒了,快打急救!!” 不远处,文笛心生埋怨:“她什么时候那么关心那个女人了,奇怪!” ------------ 第018章 冤家路窄 在场不少人都在担心付昭,文笛不情不愿地跟在人群后面。 她想不明白,昏迷而已,又没有死,犯不着兴师动众让她们这些演员都停下来。 妆容好不容易才化的,这么一闹,出了汗,待会又要补妆。 黄伊跟着救护车去医院,检查下来,付昭是过度劳累导致的昏厥。 注重营养搭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黄伊站在病床旁,自个纳闷为什么要跟过来。 “多谢。”付昭醒了。 “谁叫我倒霉恰好发现你昏倒了,你好生休息吧。” 付昭叫住她:“你讽刺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有些话你说得没错,我有时候是武断了些。 你要是还想当导演,来找我。” 当初黄伊面试被刷下去,付昭觉得她有胆量,也有才华,请她做自己助理。 中间确实有误会,她道过歉,个人也对黄伊补偿一笔钱。 黄伊不愿放下那些恩怨,挺起胸膛: “不用你可怜我,我的艺人目前发展得非常好,李导演都称赞她天生就是演戏的料。” 付昭知道她说的是谁,削尖舌峰: “接地气是好事,但不要连着地府。你们给她树的人设都是无中生有,稍不管教好,她迟早会翻船溺水。” 她亲眼见过文笛醉酒拉住无辜路人发疯,发脾气。 什么温柔可人的仙女妹妹,顶多也就是一个空有华丽外壳的草包公主。 黄伊没听出来付昭是好心劝告,摔门离开。 虽说医生建议付昭住院休养,与其待在病房被护士监视,还不如让她去死。 拔掉针头,她偷摸离开病房,走了没三步就迎面遇到程又洲。 两个病人狭路相逢。 上次付昭急于和辛尔见面,只给程又洲一点颜色瞧瞧。 这次,她二话不说对准程又洲大腿踢过去。 弄得程又洲懵逼之余满脑子都燃着怒火。 “记住,下次看见我最好绕着道走,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谁让他把辛尔说成那种为金钱不择手段的女人。 活该。 程又洲不喜欢女人,但也不会打女人,毕竟在医院,他再放她一马。 付昭瞧他那副门缝里面瞧的狗样子,真想直接要他性命。 “你们小两口要吵回家去吵,这里是医院,再闹我让保安把你们送出去!” 两人同时扭头,异口同声:“我们什么都不是。” 付昭对恋爱没兴趣,对狗男人更没有兴趣。 程又洲也是。 护士长不关心他们是什么关系,只要不吵架,一切都好说。 程又洲心情极差,连检查报告也不拿了,掉头走出医院,开车回公司。 看见蔺向川请长假的微信消息,他抓狂地挠头。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话问你。” 陆之行听语气就知道程又洲在崩溃的边缘,语音回复: “我也不知道向川去哪儿了。” 程又洲咬牙锤桌,“算了,你要是现在跟我玩消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绝对!” 陆之行非常有远见,把手机放在书柜上播放语音,他比程又洲更想知道蔺向川去了哪儿。 或者说,他带着辛尔去哪儿了? 十点半,飞机落地。 不同常安市,随时随地都可以叫到车。 两人,四只行李箱,走了一路,总算到公交车车站。 头顶着烈阳,辛尔小脸晒得通红,而她只关心蔺向川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或是不开心。 一辆墨绿色的上下层公交缓缓驶来。 蔺向川终于开口:“你先上车,我来拿行李箱。” 车上的乘客并不多,大家看上去也不着急,悠闲自在地聊天,或是阻止自己的孩子调皮。 也有人一直盯着辛、蔺二人,甚至打听他们从哪儿来。 蔺向川没说话,找位置坐下。 辛尔同她寒暄了几句,见好就收。 “你再睡会吧,到了目的地我告诉你。”她说得很小声。 “嗯。”蔺向川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 车厢内总是有人高声畅谈,偶尔伴随孩子的哭闹、尖叫。 这样的场景对辛尔来说,再熟悉不过,担心蔺向川无法适应,偷偷扭头却是发现他的神情相比在飞机上要柔和许多。 转念一想,他现在虽是成功的创业人,从前可不是。 即便是什么不说,她也知道他受过无法言说的苦和委屈。 这一刻,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抚那对皱过的眉头。 “怎么了?”蔺向川口吻生硬。 辛尔被他扣住手腕,“是不是吓到你了?” 蔺向川入眠没多久就做噩梦,没有反驳,舒展眉头,扣手的力度变成了握住,“还要多久才到?” “大概半小时吧。”辛尔感觉挺对不起蔺向川。 “没睡好,心情有些差。惹你不高兴就发泄出来,不要憋着。” 说话间,蔺向川拖过辛尔左手放在自己胸口,重新合上眼,“靠我身上睡会。” 辛尔照做,她就知道蔺向川对自己的冷淡一定是有原因的。 公交车到站——溪水镇,东坡路。 辛尔没有告诉辛开旭回家的事,长长的路望不到尽头。 好在她认识的阿崔婶子和候叔经过,她和蔺向川可以搭乘顺风车回家。 红色电动三轮车噪音不小,婶子说笑的音量更大。 蔺向川侧目观察辛尔同老乡说话的模样,找不到一丝矫揉造作。 无论是大都市还是乡镇,她笑起来的样子,比头顶的蓝空还要纯净。 “你对象越瞧越俊呢,多大年纪啊,干什么的?父母在做什么啊?” 辛尔知道阿崔婶子纯碎是热心肠,偏头看向蔺向川,见他淡淡敷衍几句,婶子脸上的期待明显减少,忙说: “我男朋友不太会说话,阿崔婶子,你女儿今年毕业吧?” “是啊,不像你脑瓜子聪明,眼瞅着马上就要考试,心思还在耍朋友,我也懒得管了。” 候叔补充:“小辛啊,这次你回来打算待多久啊,要不,你给笑笑补补课吧,咱们多付一倍的钱,行不?” “叔,这不是钱的事。您先和笑笑商量,决定好再来找我。” 一瞬间的事,蔺向川在阿崔婶子脸上看见了恼怒和狂喜,再看辛尔,比他们还要高兴呢。 他好像被感染了,嘴角自然上扬。 ------------ 第019章 初次见家长 溪水镇,“人”如其名,田野和小溪随处可见。 不管走到哪儿,风都会把沾有初夏青草和土地的独特气味送到每个人鼻尖。 一排排红屋顶镶嵌白瓷砖的二层小洋楼,整整齐齐建在一片绿色之中。 蔺向川一眼便是喜欢上这里。 辛尔没功夫欣赏家乡的变化,极力婉拒阿崔婶和候叔塞来的学费。 “反正你爸也不在家,你们大老远跑回来,去我家坐坐,婶子给你做红烧肉。” 盛情难却,辛尔置放好行李便带着蔺向川去做客。 看得出来,夫妇对室内装修花了心思,可爱的田园风,整洁又漂亮。 阿崔婶子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候叔给蔺向川安利他喜欢的茶叶,还时不时去厨房催。 辛尔看不下去,要去帮忙,结果被赶出来。 “开饭啦,老候你快来端菜。” 阿崔婶子手握冒着热气的锅铲,洪亮的声音无不是欢喜,红扑扑的脸蛋布满笑容。 红烧肉,肉沫烧茄子,凉拌海带丝,番茄鸡蛋汤。 “小蔺啊,小尔跟我说你吃不了辣,我就一根辣椒都没有放,你快尝尝。” 蔺向川被热情包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吃到嘴里的农家菜,别有一番滋味。 “喜欢不?” 阿崔婶子看见蔺向川笑着点头,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面。 “喜欢就好,多吃一点啊。” 吃饱喝足,辛尔带着蔺向川回到家,冷冷清清。 别人家的房子不是重建就是精装修,辛尔发现父亲的不是。 家里一如既往是水泥地。 手掌大的白炽灯看上去有一定年纪,光线填不满整个屋子。 客厅、厨房还有楼下卧室,没有一丝变化——本就旧了的东西愈发破旧。 除了辛尔的房间,其余的空房间不知落了几层灰,进门开窗也会连连咳嗽。 未回家的半年突然变得好长。 原本想着去修车店找辛开旭,现在辛尔改变主意,她和蔺向川出门购物。 新修的路平整、宽敞,两旁种的紫薇葱葱郁郁。 走了近十分钟才看见杂货铺,辛尔拿了一板鸡蛋、挂面、香肠和佐料。 “老板,结账。” 话音落,蔺向川往贴满四大天王的玻璃柜台上放上毛巾、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 辛尔以为他没带,没说什么,递出手机。 “我来付。”蔺向川抢着付款,动作麻利的把东西放进辛尔带来的帆布袋。 “我们时候去见伯父?” 辛尔感觉蔺向川似乎挺期待看见自己的父亲,双手搭背后,“等我爸回家吧,我打算给他做晚饭,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 “早晚都要见,紧张只会自乱阵脚。”蔺向川边说边给把辛尔拉到自己右手边。 “我爸爸思想还是比较传统,见我带你回来,怕是会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会说我们先拼事业,你顺着我的说就好,我爸会理解的。” 话虽如此,蔺向川看得出来,辛尔是想结婚的。 “好。” 辛尔胡乱地点头,笑着笑着,嘴角一点点垂下去。 “伯父喝酒吗?” 蔺向川听到答案,折返回杂货铺,买了酒和奶油味花生。 “你…… 辛尔刚张嘴就被蔺向川打断:“放心,自有分寸,不会让伯父喝醉的。” 天不知不觉就黑了。 辛尔和蔺向川一起准备晚餐,临近七点,门外响起了电瓶车停放的动静。 辛开旭抽出车钥匙,下意识拿上家门口摆放的干拖把,一瘸一拐地朝着亮着灯的家走去。 “爸!” 辛开旭手一松,拖把落在地上,就算女儿抱着自己他也还是不敢相信。 “爸,不好意思,回来也没告诉你一声,晚饭已经做好了,快进屋吃饭吧。” 辛开旭一早就饿了,可他现在不着急吃饭,仔仔细细望着自己女儿,激动的颤音说着她瘦了。 也好像在问,你是不是受苦了? 辛尔搂着辛开旭手臂,“爸,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体格,吃不胖。快进屋吧。” 但愿如此吧,辛开旭抹掉眼角高兴的泪,跟着女儿进屋。 蔺向川已经帮忙把三人的米饭盛好,见到长辈忙打招呼: “伯父,你好,我是蔺向川。” 辛开旭能够从女儿眼神里面读懂他的身份,转惊为喜,连连点头。 三人几乎同时坐下。 辛尔不断给父亲夹菜。 辛开旭怕蔺向川不自在,看向他的每个瞬间都是笑容满面,实际上不自在的人是他自己。 女儿头一次带男朋友回家,他不知道如何招待。 家里也没收拾,懊恼极了。 再看蔺向川,辛开旭心中升起一股疑惑,好似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张嘴要说话,一时忘记名字。 辛尔小声提醒。 “小蔺,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千万不要客气。” 蔺向川颔首笑道:“我会的,伯父。” 饭桌上的气氛和谐、融洽。 蔺向川主动要求洗碗,辛开旭硬是不同意,非要亲自洗才肯罢休。 “洗澡水我已经烧好了,热水瓶放在洗手间。累了一天,你先去洗澡。” 辛尔拉着蔺向川来到简陋的洗手间门口,继续说: “家里没有热水器,如果不习惯,我带你去隔壁阿崔婶子家去洗澡。” “没什么不习惯,这里挺好的。” 辛尔听到父亲喊自己,加快语速:“去吧,有什么事喊我。” 蔺向川收回目光,回房间拿上洗簌包重新进浴室。 与此同时,辛尔说不过父亲,只能够按照他的意思,把老人家一直舍不用的褥子给蔺向川铺上,新枕头,新被子。 “爸,我之前买给你的那些被子呢?”辛尔忍不住问。 辛开旭避开女儿的视线,絮絮叨叨说着房间内有蚊虫,转身要去楼下拿蚊香。 “爸,你女儿现在有足够的赚钱能力,我拜托你对自己好点,不要再把我给你的东西卖掉换钱!” “您一直不愿意搬到常安和我一起住,我理解,你这样做,只会让我难受,您知道吗?” 辛开旭担心女儿赚钱辛苦受累,节约一点就是一点,等他死了,全都留给她。 蔺向川听到父女争执,收回脚折路要下楼,无意踢到楼梯栏杆。 ------------ 第020章 越努力越幸运 辛开旭跛着腿去关心蔺向川,怕这孩子的脚踢伤了,好在无事。 气氛微妙。 他找借口扶栏杆下楼,蔺向川帮忙搀扶,等他再上楼,发现辛尔红着眼叠被子。 “伯父有他自己的考虑,你别太难受。” 如果辛开旭为自己考虑,重修房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的话。 辛尔也不会如此憋屈。 从前笑着劝说,不过是竹篮打水,她这才红着眼,恼着脸。 “穷人家的孩子最明白没钱是什么滋味,我拼了命地读书……” 她毫不遮掩地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想要一手撑起这个单亲家庭。 大概是很少同他人说起自己的家庭,辛尔表情有三分不自然,而且这家也变得陌生了,毕竟不是天天都会回来。 待辛尔离开。 蔺向川这才正式观察这间小小的,方方正正的房间。 有一股淡淡柑橘芳香剂的香气。 每一处都一尘不染。 若不是提前知道这是辛尔房间,蔺向川扫视时,不会把塞满原木色书柜里面的教科书、试卷与她联系在一起。 书桌上摆着书,床头柜上也是书。 连床底都是满满当当的书,其中也有小说。 蔺向川躺在床上,双脚露在床尾之外,他也不介意,望着天花板,发现一行手掌大的红字。 它们规规整整地写在圆形灯罩旁边:越努力越幸运! 记忆未经允许,波涛汹涌地涌现出来。 初见时,他23岁,辛尔20岁。 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让他们在广场上相遇。 辛尔摘下玩偶头套,拧着兔子湿答答的两只耳朵。 数十只五颜六色的气球被风吹走,她努力去追,跳着,跑着。 直到看不到气球的身影才放弃,满面愁容也遮盖不住她姣好的五官。 一对父子随后也来避雨。 他发现辛尔在小男孩看向她时,露出比向日葵还要灿烂的笑容。 好似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他也是如此,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她一直都在努力努力再努力,不管是学业还是生活。 思绪还在漫无目的地游行,想打断都不行。 他合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久违的放松让他的生物钟自动往后延迟。 窗外天色并不明朗,远空也没有白云。 很容易让人觉得天还没有亮。 蔺向川醒来时,电风扇发出“嘎吱”的动静工作着,他顺手给关了,发现窗外吹来的风是热乎乎的。 门外有人走过,他知道是辛尔。 “早呀,昨晚睡得还好吗?” 辛尔一身宽松的运动装,还穿着围裙,小脸热得通红。 “挺好,你拿着灯泡去哪儿?” 辛尔指指自己房间的隔壁,“那屋的灯泡坏了,我去换一个新的。” 话音未落,她手里的灯泡就被蔺向川拿走,眨眼的功夫就安装好了。 家中只有两人,辛尔活动了一早上,跟着蔺向川一起又喝了一碗小米粥。 “外面已经下雨了,伯父带雨披了吗?” “带了,”辛尔发现蔺向川仍盯着门外,“等天晴我带你出去转转,有几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周边很是安静,只听得到雨声。 辛尔解释,溪水镇下雨天就是摆烂的日子,天大的事都不算事,窝在家里睡睡懒觉,追追剧。 正说着,隔壁阿催婶子带着她女儿笑笑来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大胆地补课,她不听就打。 怎料到,笑笑的注意力在蔺向川身上,直截了当地问他什么时候和辛尔结婚,两人怎么认识的、做什么生意的…… “我去找伯父,有事给我打电话。” 蔺向川冷着脸走的,背影还在拐弯处,笑笑就拉着辛尔劝: “辛尔姐,那男的看起来不太靠谱啊。听我妈说,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光好看也没用呀。 上门见家长好歹也要送礼吧,看他一身名牌,怎么好意思空手啊,我爸当年……” 额,阿催婶怎么什么话都跟孩子说。 此时,蔺向川撑着雨山,边走边问,来到一间修车店门口。 店铺招牌上的字已经看不清原样,只能够勉强认出辛这个字。 辛开旭没想到蔺向川会一个人找来,忙不迭放下手里的工具,“找我有事?” 蔺向川摇头,快速扫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辛开旭沾满刺鼻机油的粗糙手上。 见状,辛开旭有意无意地藏起自己的手。 “也没什么事,想过来给伯父帮帮忙。” 蔺向川本身懂一些修车的技术,辛开旭再一点拨,操作起来很顺畅。 辛开旭拧开茶杯喝了口水,望着蔺向川侧影,“还是我来吧,衣服弄脏了不好洗。” 声音从车底飘出来:“伯父,我不介意这些。” 话匣子已经打开了,辛开旭顺势问: “你来这里,父母都知道吗?” 蔺向川右手一顿:“他们很早就去世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辛开旭咂咂嘴,连呼吸都变重了。 辛尔从小就缺少母亲的关心,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一个原生家庭美满的男人。 可他也看得出来,辛尔有多喜欢蔺向川。 “可怜孩子。”辛开旭也是发自内心同情他。 “伯父不问问我从事什么工作,和辛尔认识多久了?”蔺向川主动发问。 辛开旭自然关心,但这些事他觉得辛尔都会说的,没必要背着女儿问。 “看得出来,你工作很好,很会赚钱,我家小尔也不差。 我这个当爸的只有一个要求,真心实意地对我女儿就好。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够看出来,问还是不问,没什么区别。” 辛开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伯父,我和辛尔都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这种心情您应该明白。” 蔺向川从车底挪出来,起身看向辛开旭继续补充: “如果您不同意,先别着急反对,我和辛尔重新和好不容易。” 辛开旭大惊,他从未听女儿说起蔺向川这个前男友。 “还有,”蔺向川看向辛开旭的跛腿,“这条腿动了两次手术,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伯父抽个时间,让我和辛尔带你去复查吧。” 辛开旭知道女儿也不像是把这种事往外说的性子,面色复杂,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 第021章 关于结婚 两人半晌都没有说话,一推着自行车的男孩走进来,打破安静。 男孩鼓着腮帮子提出要求,辛开旭很有耐心地聆听。 蔺向川看了会儿,发觉男孩投来视线,漫不经心偏头。 “老辛,我摔跤这事你不准告诉我爸妈。” 辛开旭笑呵呵点头,“行,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偷摸骑车跑到后山躲猫猫,我就答应你。” 男孩有些不服气,黑溜溜的眼珠子咕噜转,到底还是同意了。 修好车,他推着车跑得飞快。 “伯父应该饿了吧,我回去帮辛尔做午饭。” 蔺向川正说着,辛尔提着保温袋小跑着出现。 两人份的午餐,荤素搭配,还有热汤。 辛开旭脸上的幸福不言而喻,不经意看向女儿,发现她满眼都是蔺向川。 辛尔第一次见脏脏的蔺向川,身上竟还有一股汗味,即便如此,他侧身或是夹菜的动作依旧优雅、矜贵。 细细打量那张沾上机油的俊脸。 用付昭的话来说,把蔺向川扔进娱乐圈,他只能够演正派男主,尤其适合正剧。 果真如此,精雕细琢的五官,周正而一脸正气。 蔺向川任凭那束视线打量。 “小尔,吃完饭你带小蔺回去,这种事还是不适合他。” 蔺向川吞咽咀嚼的米饭,慢条斯理地说:“没关系,伯父能够做的事我也行。” 辛开旭解释:“伯父不是说你不行,店太小了,你那份心我收下了。 雨已经停了,待会儿让小尔带你出去走走。” 话已至此,蔺向川默认同意。 辛尔貌似嗅到一丝丝火药味,也不知是否是多心。 等到两人吃完,她见父亲神色并没有很高兴就知道他俩真有事,再看蔺向川,决定找个适合的机会问问。 蔺向川能够看川辛尔,即便她藏起情绪,什么话也不说。 雨过天晴后,空气格外清新。 湿漉漉的沥青路很快被风干。 通向后山的羊肠小路,新绿的草尖儿上还挂着雨水,两人一路走,裤腿一点点被浸湿。 海拔并不高,不到半小时就能够上山顶,脚下的草地是平整的。 放眼望去,溪水镇尽收眼里,长江将它们和另外一片相对繁华地区相隔开来。 “我一直都很庆幸自己出生在溪水镇。 小时候我可调皮了,跟着比我年长的男孩、女孩光着脚丫子去溪边抓鱼钓虾。 秋收了,谁家的稻草堆得高,我们就往哪里爬。哪家的柑橘最香,谁家的西瓜最甜,我们都知道。 后山是所有小孩子最喜欢的地方,看见那棵梧桐树没有,我十岁那年种的哦。” 蔺向川看到了,那棵梧桐树很显眼,他记得上山时路过它。 “不少老人说这山里埋藏宝藏,我就幻想着,每天都想爬上来看看,结果我爸吓唬我,说山里有专门吃小孩儿的野兽……” 辛尔眼里光芒四射,无论她描述得有多详细,蔺向川根本就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 从十岁开始,他生活里只有陌生的环境,以及期待回家却一次次的失望。 辛尔发现蔺向川面无表情,甚至让人觉得他在生气。 她只是补充从前没有说出的童年,不明白他为何流露出与当年完全不一样的表情。 “向川,从前我就想着带你亲眼看看溪水镇,希望你能够喜欢这里,我们可以用往后的时光去弥补你的过去。” “你知道什么?”蔺向川冷言冷语。 辛尔牵住他的手,“是,我是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分担,比如说你的车祸,我比你更想知道谁是幕后凶手。” 蔺向川双眸似冰窖,也不言语,扯动嘴角露出讥笑,用力甩开辛尔。 两个人在一起,沟通很重要。 秘密可以存在,如果对彼此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秘密,她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向川,你变了,你好像不是我认识的齐知遇。” 蔺向川止步,怒目而视:“最后警告你,不要再说这个名字!” 辛尔原本还想带蔺向川去泉眼,让他尝尝山泉的味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提前回家。 虽没有持续你来我往的言语争执,辛尔还是把它认定为“吵架”。 结果蔺向川若无其事的模样和行为,真叫她疑惑又无奈。 整理好料理台后,辛尔借口太困,先洗澡回房间休息。 蔺向川和父亲在家门口聊什么,她暂时也不在意了。 她在小床上翻来覆去,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付昭打电话。 接听的人是付昭的母亲李茵,解释付昭最近因身体原因,暂时在家休养,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 长辈希望辛尔劝付昭换行,听从他们的意思去大学任职。 付昭出生于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名校教授,爷爷付为国是国画大师。 家族里面没有平凡普通之人。 付昭在他们眼里就是离经叛道的逆子。 当然了,如果付昭能够一如既往的拍出大片,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的话,他们也会引以为豪吧。 辛尔认识付昭第一天起就知道她这辈子的梦想就是拍一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电影,她会无条件支持她。 眼下,她只希望付昭能够好好休息。 门,被敲得咚咚作响。 辛尔立马从床上弹起来,“要睡了。” “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是蔺向川的声音。 “明天再说吧。”辛尔故意这么说。 门外没了动静,不久,手机屏幕亮了。 蔺向川:「我和伯父直说我想娶你,这件事你怎么看?你要是不高兴就直接告诉我。」 关于结婚,辛尔只在自己脑子里面想过。 她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现在重要的是他怎么看,而且还很奇怪。 辛尔:「你一直都在逃避问题,现在不是讨论结婚的时候。」 蔺向川靠在楼梯口,手速极快:「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到时候你什么都会知道的。」 辛尔看完消息,柳眉紧蹙,「这和你突然求婚有什么关联?」 蔺向川:「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吗?」 辛尔:「好奇?你只是觉得我好奇?我是太害怕你再出什么事,我不想再失去你!」 蔺向川:「我不会有事的,晚安。」 ------------ 第022章 “没用的东西” 辛尔一直都对蔺向川的话深信不疑,可刚才的对话,让她心里变得乱糟糟。 总觉得话里有话,折射着什么。 惹得她一宿都没有睡安稳,凌晨三四点就彻底睡不着。 等到天空露出鱼肚白,她接到付昭电话。 关于付昭母亲的话,辛尔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得知付昭身体基本无恙,她也放心。 “昭昭,你可以不可以帮我再查一查蔺向川那年出车祸的事,还有齐知遇和齐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越细越好。” 三年前,付昭找遍了关系,把齐知遇车祸的事反反复复查了千百遍,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关于齐知遇,他二十三岁之前一直都在国外,调查也不是难事,就是耗时。 “又出什么事了?” 辛尔眉头皱得愈发狠了,“车祸是人为,向川好像知道什么,近几天我总觉得他怪怪的。” “那是好事啊,你担心什么呢,难道是怕他……” 付昭顿了顿,“他性子稳得一批,人又聪明得要死,你不要太担心。” “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拜托你了。” 辛尔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遇事素来冷静,听她这么说,付昭有点发怵。 “好,我知道了,你也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辛尔叹口气:“不清楚,等我回去,我第一时间去找你,可不要乱跑。” 又聊了十来分钟,两人同时挂电话。 付昭被迫在家躺到下午一点,趁着父母外出,偷偷摸摸出门。 她有个朋友在常安市最大的福利院机构工作,想打听齐知遇被收养前是什么情况。 刚碰面,朋友龇牙咧嘴: “今儿是什么日子,又来了个打听齐知遇的家伙,你也是的,我在公司很闲啊。” 付昭喝着加冰奶茶,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是吗?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唉,挺帅的一男的,戴着金丝边眼镜,大背头……” 付昭一脸黑线,她好像知道是谁了,“那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朋友被付昭突然拍肩膀,一口奶茶哽在嗓子眼,咳嗽几声:“他他他刚走,你现在要是追出去的话,兴许能够碰倒。” 付昭急急忙忙飞奔便利店,人到停车场,恰好看见程又洲调转车头,她屁颠屁颠上车,一路跟到壹简梵。 “小姐,你不能够这样闯进去!” 两位前台才拦住付昭。 “小姐,请问你是哪位?和谁有约?” 付昭没好气地回复:“我找姓程的。” 两位前台相视一眼,其中一位返回去打电话,“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公司姓程的人不少,你找哪个?” 付昭耐心值在快速下降,“你们程总!” “我刚刚打听了,我们程总今天没有预约,小姐你弄错了。” 付昭暗暗想着,她也要在他们公司地下车库买个停车位才行。 “小姐,小姐您在听吗?” 付昭挥手臂,“算了,我就在这里等,姓程的什么时候下班。” 两位前台瞧着付昭气急败坏的模样,很快就打消恋人的念头。 “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公司的股东没有确切下班的时间。” 也是,付昭问了个蠢问题,拍着额头移步到大厅找位置坐下。 两位前台也没什么事,偶尔瞥了眼付昭窃窃私语。 片刻后,付昭侧头,前台后只有一个人,她抓住机会直接往里冲,从二楼找到三楼。 也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在某扇门看见程又洲三个宋体金字。 门,竟然没有锁。 付昭还是敲了门,迟迟没有回应就擅自进去。 果然没有人。 落地窗外的景色还不错,室内的黑白灰的布局挺让人压抑的。 付昭没眼看,坐在程又洲办公椅,转了几圈,发现桌面上放着一沓资料。 关于川向临的。 付昭知道看人东西不道德,离开座位,坐在沙发上等程又洲来找自己算账。 一分钟,三分钟…… 门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付昭背抵着门,高声道:“程又洲你一个人进来。” 一个女人而已,何必怕她? 程又洲让其他员工回工位,门开,他眼里盛着怒气走进去。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付昭向来不喜欢绕弯子,“你和齐知遇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为什么要调查他?” “你调查他?” 付昭点头承认,“你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程又洲背过身,意识到自己的资料就明晃晃放在桌上,呵斥: “你闯入我办公室的事我不追究,你马上离开。” 付昭还没有说完,“我不管齐知遇为什么要改名换姓,只要他敢伤害辛尔,我,付昭,有能力让他身败名裂!” 在程又洲现在看来,蔺向川是落入爱情陷阱的傻瓜蛋而已。 “看来,你并不是很了解你的朋友。也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成功勾引向川,我……” 话未说完,付昭的拳头落在程又洲右脸。 程又洲第一次有了想打女人的念头,但他忍住了。 付昭是个暴脾气,她可忍不住,若不是杀人犯法,这间办公室怕是要出现命案。 最后还是员工通知陆之行,陆之行带着保安撬开门。 付昭和程又洲身上都有伤,前者是揍人弄的,后者纯碎被揍。 程又洲在医院包扎好伤口,第一时间吩咐陆之行报警。 “你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惹的女人对你下狠手?” 程又洲脸疼,嘴疼,浑身疼,陆之行的话让他心疼。 “我的意思是,那位是辛尔的朋友,你对辛尔有偏见,所以……” “好了,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程又洲气得满脸通红,开始打心底瞧不起陆之行和蔺向川这两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付昭手腕的伤口处理好,从医务室出来,冷眼瞥向程又洲。 “看什么看,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着警察联系你吧。” 陆之行笑脸相迎,“我朋友是开玩笑的,你手腕没事吧?” 付昭瞅瞅陆之行,再瞧瞧程又洲,笑了几声:“没用的东西,打几下就怕成那样,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 第023章 想要的生活 程又洲不喜欢女人,陆之行是知道的。 此时此刻,他双瞳流露出想要杀女人的凶光,还是第一次。 走廊上飘起一阵火药味。 陆之行可不想目睹程又洲被揍,拉着人就走。 “你有病啊,那种女人你为什么要维护她?” 陆之行保持缄默。 要不是程又洲手不便,他定让陆之行尝尝爆栗子,冷静后,随意地说: “你和向川打小就认识,你劝劝他,辛尔不是好女人。” 陆之行装聋作哑。 “对了,向川和你父母见过面没有?” 陆之行单手撑着下巴,“还没。他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比较好。” “也是,你们两家是世交,向川看见你父母就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 你应该多体谅他,有重要的事转告就行,等向川自己想通,他自然会去见的。” 程又洲会错了意,余光见陆之行沉思状,抓住机会问: “认识这么久,怎么都没有听你们说说小时候的事?” 陆之行脸上露出怅然若失的笑,“如果没有后面的事,回忆起来还是很美好的。又洲,阿川很能藏心事,你不要随便问他过去的事。” “可以告诉我向川真实名字吗?” 陆之行偏头,“我刚刚说了,不要再问那些事了。” 程又洲很少看见陆之行脸上挂着不悦,立即岔开话题,暗自在心里琢磨。 他越是不说,他越是觉得其中有文章,望着川向临的资料,又陷入沉思。 手机震动。 蔺向川打来电话。 程又洲立马打起精神,“我还以为你打算和辛尔私奔不再联系我们这些朋友了。” “说什么呢,我明天回去,公司一切顺利吧?” “嗯,有我在,你放心。” 蔺向川自然是放心的,“文笛给你打电话,你说了什么?” 程又洲唉声叹气,“我一个大忙人没时间跟她聊天。你出去玩关什么机?之行的手机也快被打爆了,你要是不亲自解释下,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了,就这样,挂了。” 程又洲话还没有说完呢,蔺向川立马打给文笛子,通话时间刚好一小时。 他们说什么,隔壁的辛尔听得很清楚,墙壁隔音效果太差了。 “向川,我爸爸已经在餐馆等我们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门?” 辛尔并没有特意打扮,平时穿什么,今天就穿什么。 “嗯,我知道了。” 辛尔先下楼,拿上门钥匙坐在家门口的长凳上等他。 “走吧。”蔺向川顺其自然拿过帆布包。“工作上的事。” 辛尔双手搭在背后,“我相信你。” 蔺向川弯身凑近辛尔,看着她眼睛,“我自己汇报心里会踏实。” 两人手牵手朝着“常回家看看”餐馆走去。 这时候辛开旭正在看菜单,这家店开了快三年,他第一次来吃,不光问服务员招牌菜是什么,也会观察周围的顾客点得最多的菜。 见到女儿和蔺向川走进来,他立马起身招手。 “喜欢吃什么就点,我来请客。” 辛开旭说完,把两份菜单分别推到两人面前,而他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 三人,五道菜,没有人点自己喜欢吃的。 貌似正因为这样,饭局上的畅谈进行得意外愉快。 辛开旭私底下问了女儿,知道他当年手术钱有一部分是找蔺向川借的。 辛尔看似还有什么事瞒着他,不过,他相信女儿的人品,那些疑惑便是没了。 蔺向川在家住了三五天。 门口的路是他重新铺好的。 房屋内每个灯泡都换过,屋顶漏雨的地方也补了。 浴室里面换了防滑的地板砖,铺上防滑垫。也安装了崭新的热水器。 若不是他在场,任凭辛尔说破嘴皮也不肯换的。 两个男人交谈了几次,辛开旭思想上发现了某些变化,这才同意跟着他们去常安市复查。 其他桌的客人都散了。 辛开旭高兴,免不了小酌几杯,蔺向川陪他一起。 六七瓶啤酒纷纷见了底,辛开旭还叫着服务员,辛尔打手势不让她拿酒,劝: “爸,明天要出远门,您少喝点吧。” “好,听你的,爸以后都听你的。唉,那个连爸爸都喊不清楚的小娃娃长这么大了……” 辛开旭喜极而泣,抹着眼睛,一面比划一面侃侃而谈起来。 蔺向川示意辛尔没必要阻止,“伯父把藏在心里的话倾诉出来,他会舒服些。” 借着上洗手间,他顺便把账结了,背着辛开旭同辛尔一起走回家。 即便是七点多,暗淡的天色还可以看出一片蔚蓝。 云似轻舟,随着晚风飘着。 两人虽没有说话,辛尔甚是满足,她想要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身边有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一阵清风,两碗淡茶。 三分春色无暇,四野灯火人家。 次日,出发前,辛尔特意找到笑笑给她自己的联系方式,邻居一场,有需要她的地方,不会吝啬帮忙。 笑笑死活都不肯老老实实待在家补课,辛尔劝了,无用。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这么快离开。 回常安市的一路,路途遥远但心情愉快。 辛开旭自然住在辛尔家,像一个客人那样,怕弄脏了地板,弄皱了崭新的床单……过了半日,还是用好奇的眼神去打量每一个东西。 “爸,喜欢这里吗?” 辛开旭知道女儿接下来要说什么,靠在沙发上摇头,“金窝银窝不如我的狗窝。” 辛尔放下水果拼盘,“爸,你对外人可以这么说,我的家也是你的。” “小尔,爸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在老家住了五六十年,早习惯了,你常常回家看我就心满意足。” 辛开旭始终都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爸,不早了,您劳累了一天,我去给您洗澡水。” 辛尔等父亲洗完澡回房间睡觉,进浴室发现他已经把脏衣服洗了,自然是手洗,新的睡衣依旧叠放在竹篮里面。 或许,该打消劝父亲搬来常安市的念头,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的家始终都在溪水镇。 睡前,辛尔收到蔺向川消息:「高教授的电话发给你了,明天我有事不能够陪同你们一起去医院。」 ------------ 第24章 老熟人碰面 辛尔理解蔺向川,立即回复消息,等了又等,并没有回复。 倒是接到付昭电话。 得知她最近和程又洲“打官司”惊得半晌都没有出声。 “没事,依我看啊,他就是吓唬我,没真想打官司,我也是配合他而已。” 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辛尔保持中立劝道: “你打人在先,还把程又洲打进医院,确实是你不对。 是非面前,你可不要钻牛角尖,该道歉就道歉,咱们不要把面子看得那么重要。你不去我去。” 电话另外一头没声儿。 辛尔继续说:“蔺向川,川向临,这名字好像?” “可不是嘛,我怀疑蔺向川就是这个小孩,他父母也早就没了,过去当齐家的养子,日子一定不好过,没准里面藏着天大的阴谋诡计。” 辛尔嘴上说付昭把事情想得太戏剧性,心里却是赞同的。 不然,蔺向川的车祸如何发生,他又为何改名换姓? “好啦,我不编故事了,明天我陪你们去医院。” 有付昭帮忙,辛尔只用专心开车,因提前联系过高教授,到达医院后直奔教授办公室。 全身检查结果出来,腿部倒没什么问题,但辛开旭心血管数值不正常,教授建议辛开旭观察住院几天。 辛尔立马去办理住院手续。 付昭陪在辛开旭身边,劝长辈不要担心。 “这里住一晚很贵的吧?” 付昭摇头:“不贵,能够报销一部分,您安心住院,等后续检查结果出来,人没事就可以回去了。” 辛开旭一年前就觉得身体出现问题,有时候会突然头晕,胸闷,心里跟跑进野兔子似的,心慌难受。 念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他也没当回事,一直拖到现在。 脑子里面正想着如何让辛尔放心,再抬头,旁边的座位空了,他站起来去找付昭,不知方向,走了几分钟。 “不好意思啊,你知道在哪儿办住院手续吗?” 被问的路人不是摇头就是直接离开。 正当辛开旭准备掉头,他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对方也看见他了,表情和他类似。 只有惊讶,毫无欢喜。 “你怎么在这里?” 辛开旭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愣了几秒,答非所问:“你就是林肖柔吧?” 女人的表情显然是的,“开旭,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说话吧。” 走廊上没什么人,林肖柔戴上口罩往前走,眼睛时不时往后看,发现辛开旭没有跟上来,而是走向辛尔。 “爸,您去哪儿了,昭昭说她接了个电话就看不到你人了。” 辛开旭挡住女儿视线,转移话题:“爸不想住院,咱回家吧。” “不行,您都答应我听医生的话,住院几天,没问题我就接你回去。” 从辛开旭碰到老熟人到现在跟着辛尔回房间,威廉都看在眼里,随时随地都在手机上给蔺向川汇报情况。 蔺向川的回复也都迅速,「继续。」 威廉提上果篮,抱着一束鲜花敲响辛开旭病房门。 “我是威廉,按照蔺总的意思来看望辛先生。” 还没等辛尔上前道谢,付昭拦住威廉,“你们蔺总呢?” “蔺总有急事,来不了,辛小姐应该知道。” 付昭听这话,心里很是恼火,看辛尔递来的眼神才没有怼他。 看望辛开旭的也就是威廉,幸好只有他,辛开旭借口肚子饿支开女儿和付昭,一想到在这里碰见林肖柔,浑身都不自在。 犹豫再三,他收拾东西离开医院。 前脚走,辛尔后脚找医院领导调监控,发现辛开旭离开的踪迹。 付昭开车,辛尔坐在副驾驶不断给辛开旭打电话。 “怎么样?叔叔还是不愿意接吗?” 辛尔扶额点头,“往火车站的方向去,我爸爸应该会去那儿。” 还真猜对了。 好在两人及时赶到,再晚些,辛开旭已经坐上回老家的火车。 付昭是外人,不方便插手,可父女俩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这会儿是回医院还是……” “昭昭,你劝劝小尔,换家便宜点医院吧。” 辛尔一个头两个大,只要辛开旭配合自己接受住院检查,她可以同意任何条件。 “行,换家医院吧。” 付昭心生疑惑,叔叔明知辛尔已经办好住院手续,钱都花出去了,为何突然临时变卦? 莫非和那个叫住他的女人有关系? 她带着疑问等辛尔再次办好手续,且辛开旭睡着后,拉着辛尔出去说话。 “要是没看错,那个人是齐一鸣老婆吧?” “是她没错,感觉我爸和她认识。但我从来都没有听我爸爸说起过谁。” 辛尔和付昭有一样的顾虑。 到了晚上,医院规定九点后家属一律离开病房,辛尔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付昭拉着她去吃饭。 路过街边摊,又买了烤串、烤鸡打包带回家 “我来收拾茶几,你去洗澡吧。” 付昭歪坐在沙发上摘下一次性手套,三下五除二打扫干净,洗净手再回到沙发上躺着打游戏。 不断有消息弹出来。 她点开消息框,群里成员都在吃瓜。 她顺着瓜藤一路摸索,吃瓜吃到了辛尔头上,与她相关的词条:素人、文笛素不相识的姐妹…… 很快,V博关于文笛的消息后出现一个爆。 付昭点进去,竟然是蔺向川对外官宣,文笛是他女朋友,两人的恋爱是以结婚为目的。 只不过是,爆的不是他本人的账号,而是截图。 文笛的公司也没否认。 吃瓜网友对这两人也是抱着“在一起,在一起”的期待,甚至脑补出霸道大总裁因爱一路给文笛铺花路的情节。 付昭脸色煞白,反复对比蔺向川V的账号,确实显示删除过。 公布的时间貌似不长,但足以让全网人知道。 付昭愤怒摔手机,余光见辛尔走来,忙收起脸上的表情。 “这么快就洗好了,我也去洗洗。” 辛尔摘下头绳应了声“好”弯身要去拿茶几上的手机。 “咳咳,猫儿,蔺向川一天都没有给你打个电话,或者发消息?”付昭突然发问。 ------------ 第025章 怒气官宣 辛尔无奈耸耸肩膀,“还没有,估计是太忙了吧。” 付昭捏着想要爆粗口的嗓子,强装镇定,“你给他打电话问问嘛,要是他借着工作之由在外鬼搞呢?” “付昭!你想什么呢?” 往往辛尔喊付昭全名的时候,表示她已经开始生气。 付昭不说了,拍拍辛尔肩膀转身去浴室。 客厅的灯很快就熄灭。 辛尔给蔺向川打过电话,发过消息,只是没有回应而已。 尽管如此,她相信他。 被相信的人,此刻坐在常安市内最豪华的KTV包间沙发上喝着酒。 程又洲和陆之行都在,他们几个帮文笛庆生。 从八点一路吃喝玩乐到现在十一点半。 起初四个人一见面,文笛就对蔺向川摆脸色。 陆之行是唯一一个抱着粉佳人的人。 她不像辛尔那样,给个理由就接受,不打破砂锅问到底,绝对不罢休。 程又洲是被陆之行绑去的,文笛对他不感兴趣。 而蔺向川,他并不会说文笛想听的话去逗她高兴。 场面几度陷入尴尬,屡屡都是陆之行打破。 文笛一点都不高兴,但样子还要装一装,“你们几位拉那么长的脸,不知道还以为我对你们做了什么,来,干杯!” 几盏酒杯相碰。 “对了,一开始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带自己女朋友过来让我们认识认识?” 话是文笛说的,她觉得陆之行和程又洲多多少少也有这个意思。 一句话落地,没有人回应。 “怎么?这是什么不能够说的话题吗?”文笛不打算继续忍下去,“那么见不得人?” 蔺向川面无表情,放下酒杯起身准备要走。 陆之行脸上映着手机屏幕的光线,“阿川,你什么时候官宣了?”他扬起头去看蔺向川。 当事人一脸懵。 几人纷纷划开手机,除了文笛。 “到底是怎么回事?”蔺向川直接质问文笛。 文笛被蔺向川怒眼盯得大脑空白,缓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说道: “我瞧着你那么不情不愿跟我过生日,我、我我太生气了,拿了你手机发V博。 之后我就删了,反正我的粉丝也都赞成我和你在一起,应该不会影响我继续拍戏的。” 从头至尾都没有道歉二字,也都是辩解,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蔺向川。 “你还做了什么?”蔺向川咬着后槽牙继续问。 “我……我……” 文笛还删掉了辛尔给蔺向川打电话的记录,以及消息,心一横,闭嘴不说了。 蔺向川冷笑了三两声,推开上前“劝架”的陆之行,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程又洲紧跟着离开。 “你也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文笛怒声叫着,无理取闹地摔着酒杯和果盘。 陆之行任其发疯,轻声: “你比谁都清楚,阿川厌恶擅自动他东西的人。 他抽空来给你庆生,你一直阴阳怪气,不怪他不理你。” 文笛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也就看起来而已。 “之行,你对我最好了,拜托你帮我给向川解释一下,我真就是一时糊涂才做那种事。” 陆之行知道文笛仗着自己对她的好,得寸进尺,变得肆无忌惮。 自从上次见面后,他就决定不再喜欢她。 “你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你也该长大成人,不要总是把自己当唯一的公主。” 陆之行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就算是文笛,也是如此。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文笛彻底失控,把包间内所有东西砸得差不多才收手。 “来接我。”文笛说完就挂。 黄伊察觉到她不对劲,立马叫车去玉华府,接到了醉醺醺的文笛,把她送回横店酒店。 一盆冷水泼过去。 “清醒没有?” 黄伊泼去第二盆,直到文笛彻底清醒。 “啊,你干什么啊,我会生病的。” 病了也好,总比出去喝酒发疯被人拍到好。 黄伊也不是软脾气,发起火来,文笛都吓傻了。 “呜呜,对不起,今天是我生日,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可他们没一个人让我开心,我好气啊……” 文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样子真被气得够呛,黄伊也不骂她了,把人拖到床上,等她睡着才离开。 关于官宣,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正面回应。 付昭发现辛尔情绪稳定,试探性询问过,确定她不知情。 可总有人喜欢兴风作浪,让蔺向川、文笛的“官宣”不断发酵。 纵然辛尔卸载了哪些软件,可她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面。 就连辛开旭也知道了,辛尔给出的解释是:都是不良媒体和营销号炒作出来的,不用理会。 “小蔺这几天都没有出现,怕不是真的吧?” 辛尔强颜欢笑,把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送到辛开旭手边。 说曹操曹擦就到了,都轮不到辛尔解释了。 “来晚了,还请伯父见谅。”蔺向川拿着果篮出现。 辛尔记得自己根本就没告诉她父亲住在那个医院,果篮也同之前威廉送得很相似。 “小蔺啊,网上的那些事都不是真的对吧?” “不是。”蔺向川说完看向辛尔。 辛尔听到解释并没有完全释然,能够碰他的手机,两人真不一般。 “我还有事,先走了,伯父安心住院。” 蔺向川待了十多分钟就离开。 比起之前,无论他多忙,能够撇下公事陪辛尔左右。 从去溪水镇到现在,出现的频率和时间明显都在减少,辛尔总觉得蔺向川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她刚想出病房,门就被推开。 陆之行露出笑容打招呼:“哈喽,听说叔叔身体不太舒服,我来看看。” 辛尔想要带他离开,辛开旭问了句:“小尔,这位是谁啊?” 陆之行笑盈盈走上前,“叔叔,我是辛尔的学生,我们俩也是好朋友。” “噢,这样啊,谢谢你来看我。” 辛尔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给陆之行使眼色。 “叔叔,您好生休息,辛尔有话跟我说,我先出去了。” 两人停在走廊尽头,几乎同时看向窗外。 “我刚刚碰见阿川,他脸色不太好看,你们吵架了?” 辛尔蹙眉摇头,她什么都没说,再者,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 第026章 你爱我吗? 既然是误会,辛尔也不会抓着不放,不给自己和蔺向川找不快。 网络之外,生活自然要继续朝前走。 转眼间,高考已经结束。 画室也要重新开课,李木子要开始忙碌起来。 辛尔之前一整天几乎都待在医院,“监视”辛开旭好好吃药,等到医生说可以出院,第一时间接他回家。 趁这个好机会,辛尔请了一群师傅重修房子,比平常多支付了一倍的钱请阿崔婶和候叔帮忙监工。 等到竣工,再送父亲回家。 现在,辛尔早上去画室,傍晚时分回家陪父亲散步、唠嗑。 蔺向川也是如此。 两人的日程安排几乎每天都是满满当当,若是有空,辛尔万分期待和蔺向川见面。 哪怕就一分钟。 又一晃眼,已到七月中旬。 文笛的大女主电视剧已经上映,她和男主角积极营业,日常直播连麦对镜头比心。 正面反响超过预期,男女主的人设很是讨喜,演技在线,网友们赞不绝口。 最大的声音就是:夸文笛比当红小花的演技还要赞,根本看不出来是爱豆出身。 黄伊高兴之余,更是看紧文笛。 人红是非多,她可不想自己的艺人刚开始冒头就被人抓住小辫子变糊咖。 蝴蝶效应,因为容貌相似,辛尔也被影响了,现在她出门戴口罩都会被认成文笛,要求合照。 陆之行今天上完课故意滞留,背靠白墙等辛尔出现。 “最近睡眠不太好吧,黑眼圈都重了。” 辛尔忙遮住眼睛,瞧着手指缝往前走。 陆之行瞧着辛尔飞一般的步伐,害怕她摔了,拉住手臂,“我又不是坏人,没必要躲着我,难不成你怕我?” 辛尔条件反射抽回手,“是有点讨厌你。三个人的公司,你每天下午来我画室摸鱼。” 言外之意,因为你,蔺向川总是忙忙忙。 陆之行笑容都不甜了,“我没给他们任何人拖后腿。 你也来过画室,我有没有摸鱼你清楚,不要为了自己男朋友去否认别人的努力。” “抱歉,是我说话没有过脑子。”辛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近来容易发怒。 陆之行明白,睡眠不佳,一整天都在画画,有点脾气也正常。 他从来不对说抱歉的人斤斤计较。 “这样吧,你请我吃饭我就有原谅你。你别看我平时总是喜笑颜开,脾气其实一点都不小。” 陆之行表情太真诚,辛尔不忍心拒绝。 两人就在楼下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 陆之行很绅士,帮辛尔拉开座椅。 让女生先点餐,包括位置上的选择,以便女生避开服务员上菜的座位。 辛尔注重生活中各种小细节,一切看在眼里,感觉这样的男生就是付昭说的那种。 恋爱中收获累累的战士,换句不好听的话来说——老油条。 “如果阿川知道我们一起吃晚餐,他会怎么想?” 辛尔吃得差不多,放下餐具的同时抬眼去看嘴角含笑的陆之行。 “不会怎么样,我们相互了解,彼此是什么样的品行,心里都清楚。” 陆之行也吃好了,擦完嘴,双手合十抵住下巴,“你别忘了,我和阿川一起长大,中间虽然分别许多年。 但我知道他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管是你,还是又洲,你们一点都不了解阿川。” 辛尔记得,被他这么说出口,好像被鄙视,气氛登时就变了。 “阿川今天和文笛约在小花楼吃饭,你知道吗?” 陆之行绝非信口胡说,今天文笛来公司找蔺向川,还没到午休的点,两人就驱车离开。 两人如何和好,他也不知情,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辛尔之前来公司送便当,被他撞见,也听到员工们议论纷纷,但讨论的女主角却是文笛。 他甚至敢肯定,辛尔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中成为了文笛的替身。 辛尔在他心中是个很特别的女孩,要不是蔺向川,切断对文笛的情丝后,陆之行会立即追求她。 “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他劈腿? 还是在意的女生从没有关注过自己,心情不佳,找我诉苦,一起讨伐他们?” 如果陆之行怒了,辛尔才会觉得正常,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笑得愈发舒心、自在。 “除了她本人,你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我希望你把这份敏锐的观察用到阿川身上。 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千万不要对他死心塌地,到最后最伤心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辛尔右手手掌心抓着纸巾,被汗水浸湿了一半,“你们不是朋友吗?” “这是两码事。”陆之行在心里算着时间,辛尔应该差不多要起身离开。 果不其然。 陆之行拿出手机,「放过辛尔吧。」 蔺向川秒回消息:「你说了什么?」 陆之行:「稍微提示了一下。我真看不惯你这样。」 蔺向川:「你不是我,不会懂我的心情。如果你因为文笛的事生气,你也太好笑了。」 对话到此结束。 蔺向川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不多时,辛尔打来电话。 “我刚刚到家,明天周五我爸爸要回老家,可以帮忙吧?” “几点。” “大概九点半,帮我开车去机场就好。” “你哪儿不舒服?” “右手腕扭了一下,有点疼。” “嗯。” 辛尔也没听到蔺向川安慰自己,挺失望的,放下抱枕准备上楼睡觉。 门铃响了。 “我给你拿了药,涂抹一下会好得快。” 蔺向川轻车熟路打开某一扇鞋柜门,快速找到自己的拖鞋,牵着辛尔去客厅。 “怎么弄的?” “开门扭的,”辛尔被自己蠢笑了,“我和陆之行一起吃晚饭,我们聊得挺开心的,看不出来,他对摄影那么痴迷。” “一直都是这样,为了拍照可以不择手段。人是好人。” 不经意地对视,彼此的眼眸都好像有话要说。 “向川,你爱我吗?” 辛尔把自己也给震惊到了,立马笑出声,“没其他意思,我就是突然想到,嘴巴就说出来了,你不用回答。” 蔺向川真就没有回答。 辛尔嘲笑自己,你可真是口是心非呢。 ------------ 第027章 小羔羊找上门 去溪水镇的飞机起飞,辛尔在机场多逗留了十多分钟才离开。 蔺向川一直都在车里等待辛尔,见人出现,弯身去开车门。 “我接到警局的电话,你回公司吧,我自己过去。” 蔺向川知道辛尔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手指点点腕表,“不堵车的话,十分钟就到,不耽误时间。” 警方找到砸画室的小混混,目的在于让辛尔和蔺向川不好过,他们嘴严,死活不肯供出幕后指使者。 两人都想到了齐家父子,一前一后朝着车靠近。 这时候一辆红色越野直奔蔺向川,车突然刹车,人和车的距离不过一手臂之远。 “想不到在这里都能够见到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说话的人是齐赢,嘴里含着雪茄,色气满满的眼神直勾勾看向辛尔。 “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去吧。”辛尔想推着蔺向川上车,但他立在原地岿然不动。 “你小弟们从今天开始就要吃牢饭,下一个就是你。” 齐一鸣好面子,也好斗,自然不会放过激怒他的蔺向川。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辛尔正要报警,余光瞥见林肖柔径直走向齐赢。 “警察局就在后面,你不要乱来。” 这么多年,林肖柔第一次呵斥齐赢。 她的出现,辛尔愈发笃定,指使混混犯事的人就是齐家。 “这孩子容易犯浑,没吓着你吧?” 突然被林肖柔关心,辛尔挺错愕的,摇头说没事,转而催促蔺向川快点离开这里,她一点都不想看见齐赢。 两人一走,齐赢的脸垮得愈发厉害,“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齐一鸣在家大发脾气,林肖柔无奈联系齐赢朋友,得知他来警局准备保释混混,立马叫车赶来。 也幸好齐赢不藏事,有什么话都和朋友说。 如果伤了蔺向川还是辛尔,直接去吃牢饭。 相比之下,她更庆幸蔺向川保护了辛尔。 蔺向川发动车子,瞧着车镜,那两人脸色都难看极了。 “小混混已经关局子,齐家暂时不会做什么。林肖柔私底下和你联系过?她从前可没如此关心你。” 辛尔疑惑地侧头,蔺向川从前并不会向她过问与齐家之间的事。 更何况是根本没联系。 “我的意思是怕她对你有什么企图。”蔺向川不动声色地补充。 “一直都没有联系,”辛尔平静地回答,“你可不可以别让严厉当我们画室的保镖了。本来没什么事,弄得好像随时会发生什么。” 已经影响到画室里面的学生。 “好,我知道了。”蔺向川尊重辛尔的意思。 说话间,已经到了星苑西楼。 “不忙的话,可以早点回家吗,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餐。” 蔺向川手肘搁在车窗,思忖了几秒,“不忙,我会提前回家。”说着,他把门钥匙递给辛尔。 叮咛了几句,辛尔目送蔺向川的车离开,转身进楼去画室,远远看着李木子冲着她招手。 “老板,那个小混混又来了……” 话未说完,李木子口中的小混混单手抄口袋从楼梯口吊儿郎当走来。 青年银发染回黑色,气质倒没什么变化。 李木子明显感觉对方对自己有恶意,小心翼翼挪到辛尔身后,悄咪眯地瞅。 “你去画室上课。你,到这边来说话。” 辛尔领着夏树进自己的画室,关上门,开灯,打开空调,末了才回头。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夏树没吱声,垂头伸手往宽松的黑色运动裤口袋里面掏出几张红色现金递过去。 辛尔一头雾水。 “这是房费钱。考完试我才知道那帮浑蛋朝你泼硫酸,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夏树双瞳猩红,眼神诚恳而坚定,太阳穴挂着大颗的汗水,左脸又添上一道新伤。 那天,辛尔问那帮小混混如何认识夏树。 他们说法不一,大体意思是夏树目中无人,带人群殴他们老大。 现在夏树被小团体抛弃,变成了任他们宰割的小羔羊。 眼下,小羔羊气愤至极,能够找来还钱、道歉。 事实表明他这个坏孩子跟其他的坏孩子不一样。 他一定有自己迫不得已的原因。 “伤口一定很痛吧,以后不要当施暴者,也不要任人欺负,保护好自己。 有时候父母或许不理解我们,但如果始终都不愿意倾诉,永远都没法得到理解。” 辛尔接受道歉并且原谅他。 夏树紧绷的面部松弛下来,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这些话,茫然不知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我可以在你这里打工吗?我爸妈一直都很忙,没空管我。” 辛尔莞尔一笑,“给我三个聘用你的理由。” 夏树眼睛一亮,转动脑子快言快语,“我刚成年,我给你打工是合法的。 我是美术生,专业是全省第一。我可以出示成绩给你看。 过了这么久,你身边也只有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多一个助手挺好的。” 辛尔捂嘴笑出声,“可以,就从今天开始,你先给李木子当助手,看看是否适应。” 夏树想要反驳,要求换工作内容,转念一想,害怕辛尔嫌弃自己事多反悔。 李木子委婉说过带三十个学生有些吃力。 夏树算是熟人,专业成绩傲人,看得出天分,适合就继续,不适合就让他帮自己给漫画涂色,跑腿印刷装订的工作。 正好让她手放松养伤。 辛尔敲门进画室时,李木子正在做范画,她给她递眼色,嫣然一笑,向学生们介绍新的小老师。 夏树瞬间变得拘束起来,听到要做自我介绍,大脑嗡嗡作响。 “我我,叫夏树。夏天的夏,樟树的树,十八岁。” “我们夏老师年纪是小了点,专业很不错,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 辛尔发现大家都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夏树,拍拍他后背,悄声道:“把他们当作朋友去沟通就好。” 随后,她交代李木子几句,返回到自己画室。 这种事其实一点都不像辛尔的风格。 人在这里,心在另外一间画室。 临近尾声,她提前去观看,氛围感还不错。 “还不错,他适应能力挺强,就是说话虎里虎气的,弄得我好尴尬。” 夏树和李木子解释他不是欺负辛尔的浑蛋,李木子对他的态度明显好多了。 “都下班吧,明天再见。” 辛尔最后一个离开,她进电梯后随即看手机时间。 “好久不见呀,辛尔!” ------------ 第028章 对你无法热情 声音挺熟悉,辛尔并没有抬头,保持沉默。 “你都听出来我是谁,别装了。” 辛尔嘴边的弧度轻轻扬起,唇瓣轻启:“我不是你的粉丝,没必要热情。” 文笛姨妈色红唇抖动几下,咧嘴笑,“我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么多,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对方还是毫无交集的文笛。 “我和向川约好吃晚餐,没空。” 文笛打定主意要堵人之前给蔺向川打过电话,他说:有事。 原来是这事。 “也好,一起吧,正好我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向川。” 文笛坚持要当跟屁虫,反正也不是大事,辛尔不想露出丝毫不快,让文笛觉得自己影响了她和蔺向川的感情。 到了繁花十里,辛尔用钥匙打开蔺向川别墅门,发现他今天穿的皮鞋就摆在哪儿。 “向川,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妹妹来了。” 辛尔有蔺向川家门钥匙,文笛气不过,听到“妹妹”二字,精致妆容小脸蛋直接黑了。 “什么妹妹?”蔺向川从厨房出来。 辛尔指向文笛,“小笛子呐,听之行说,你们都把她当作自己妹妹。” 冷光打在蔺向川棱角分明的侧脸,目光深邃锐利。 辛尔搂过他手臂,“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错。”蔺向川转过脸,“以后叫她全名。” 辛尔差点出了一身冷汗,“好。” 蔺、辛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文笛故意弄出动静,掐着嗓子抱怨:“向川,我饿了,你让辛尔快点做饭呀。我想吃……” 好长一串菜名,还要色香味俱全。 直接把辛尔当佣人和厨师。 蔺向川责怪文笛又犯大小姐脾气,转身去厨房。 辛尔跟进去帮忙。 文笛又被冷落了,打电话给陆之行让他速来。 不多时,陆之行微信回复:「没空。」 文笛倚着门,煞有介事咳嗽几声,“我都说啦,我不喜欢吃鱼,你听不懂吗?” 蔺向川爱吃鱼,辛尔也爱。 两人都没有理会。 文笛哼哼几声,直接去饭厅,坐等其成。 厨房。 “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把她带来了。”辛尔开小火煎鱼,小声说着。 文笛要是想来,十头牛都拦不住,蔺向川不怪她。 “没事,你出去休息,我来做。” 辛尔围裙被解开,锅铲随后也到了蔺向川手里,她洗净手,端上切好的芒果出去。 “还要等一会儿,你若是饿了,先吃点水果。” 文笛斜眼冷笑:“你挺会演戏的,在我面前冷言冷语,摆着脸色给谁看呢?” “自然是给你,你的心思我看出来了。”辛尔喝了口橙汁。 “我什么心思,你倒是说给我听听啊?” 辛尔不想废话,“和你说话浪费时间,我还是去看看向川这会儿在做什么菜。” 一小时后,终于开饭了。 文笛确实饿,但望着蔺向川不断给辛尔夹菜,还口口声声担心辛尔不习惯吃他的创新菜,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咬她。 “向川,你之前做过,我和之行都挺爱吃的,下次你再做我们吃吧。” 蔺向川毫不客气揭穿文笛的谎言,“你记错了,和辛尔交往前,我没进过厨房,你说的应该是又洲做的。” “也对,好像是记错了。”文笛尬笑。 辛尔把剔好刺的鱼肉放在蔺向川碟子里面,用勺子淋上一些汤汁。 随之放过去的白瓷碗内摆着剥壳基围虾,蟹肉。碗底铺着毛豆。 “今天你辛苦了,多吃点吧。” 蔺向川不是第一次这样被投喂,只要有辛尔在,食物就是用来享受,而非果腹。 文笛不了解两人之间的默契,只能够在一旁暗搓搓表示生气,却又不敢外露得太明显。 “都吃饱了吧,我来洗碗。” 文笛抢着收拾碗筷去厨房,表演欲已然写在脸上,也就没有人插手。 奈何她又不是干活的料,辛尔特意从瓷器之都买来的一套白瓷碗被摔得一个不剩。 文笛并不在乎这些碗,但不想被蔺向川责怪,反应过来后故意弄伤手指。 “向川!” 辛尔率先进厨房,满地的碎片,心疼归心疼还是快速拉着文笛准备处理伤口。 文笛一看见蔺向川就推开辛尔,“向川,对不起,我不故意弄坏你的餐具,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原谅我吧。” 她的手指头淌着血。 蔺向川看了眼双手搭背后的辛尔,“我先带她去包扎伤口,这里我待会来处理,你千万不要动。” 辛尔并没有照做,打扫厨房后顺带整理了饭桌。 文笛故意拖延时间,见辛尔还赖在蔺向川家,娇嗔:“向川,你今晚再收留我一次,明早送我去剧组好不好?” 蔺向川一根一根地掰开文笛手指,“我和辛尔一起送你回去。” 辛尔苦笑:“不早了,你明天还要拍戏,早点回去休息吧。” 三人行,三抹影子越拉越长。 文笛在蔺向川面前超级话痨,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全都是她和他的事。 辛尔完全插不上嘴,她也不想,漠视一切机械走着。 左手不知碰到什么,温热、柔软。 她刚要看,左手被蔺向川的右手紧握。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手掌心比画着。 很痒,又很心动。 他稍稍用了些力度,她痒得不小心噗呲笑出声。 文笛的喋喋不休终于止住,纳闷地扭头。 辛尔并不想被她瞧见自己和蔺向川的秘密,紧靠过去。 这一幕被文笛过度理解成她趁机勾引。 “向川,我想单独和你一起散散步,你让辛尔回去吧。” 蔺向川沉下脸,最近的路灯离他们有三米远,辛尔和文笛看不清他的脸,但气场的变化能够感觉出来。 “她是我女朋友,你怎么对我,就怎么对她!” 文笛还是不愿相信,望着他们的背影咬牙切齿。 「向川和那个女人交往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真的吗?」 陆之行:「千真万确。看见阿川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不好受吧,你呢,也没有多在乎阿川,只是觉得周围的人都要独宠你,太自以为是而已!」 ------------ 第029章 我能咬你吗? 文笛气得手指发抖,愤怒、委屈的泪在眼眶不停地打转。 陆之行是最宠她的,无论是哪方面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万万没想到他说得话是最过分的。 文笛:「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陆之行:「与你无关。你别幼稚了,蔺向川什么都懂,你再怎么在他面前献殷勤,求照顾只是作贱你自己。 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演戏,等你哪天红了,我们几个也就彻底散了!祝好!」 泪水打湿了文笛的脸庞,她摔了手机,怒气冲冲回到家。 可陆之行的话像流水似的淌过她的脑子,让她抓狂难受。 非跟他见一面不可。 陆之行有自己的独栋公寓,文笛知道地址,无论她怎么敲,怎么哭,都没有人回应。 陆之行耳根子可不软,戴上耳机继续和好友连麦打游戏。 十点整。 薄薄的月光笼罩住繁花十里的一草一木。 点点灯光,如星闪耀,虫鸣四起,窃窃私语。 辛尔本想继续走走,蔺向川不让,催着她回去。 灯一亮,蔺向川伸出手握住辛尔右手腕,“弄伤了也不说。” 辛尔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表情就知道了。”蔺向川从口袋里摸索出创口贴,小心翼翼贴好。 辛尔撅起嘴巴,“你为什么不早点关心我?害我还吃醋。” 蔺向川刚要解释,有人给辛尔打电话。 对方是阿崔婶,说是迟迟都没有等到辛开旭回家。 辛尔拍拍脑袋,她把父亲临时去朋友家做客借宿几天的事忘了。 听后,蔺向川眼神迷离,辛尔喊了好几声他才缓过神来。 “向川,你看上去有心事,怎么了?” 蔺向川笑笑摇头,“没什么。文笛乱说话,我从未留她在我家过夜。” 辛尔相信他,她不高兴的是文笛这样任性妄为的女孩为什么会讨人喜欢?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希望你和她保持距离。” 辛尔抱住蔺向川,舒心地嗅着他身上的柚子香,软软的身子完全依附于他。 “行,我答应你。” 这样的拥抱从前也未有过,即便是看不清对方的脸,数着彼此心脏跳动的节拍,好像也能够读懂什么。 气氛所致,蔺向川胸腔开始拱火,缓缓低头,吻住辛尔似樱花瓣的嘴唇。 一点点用力,一点点侵入,由缓到急。 辛尔起初还能够应付自如,慢慢地,她被吓到了。 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蔺向川都带着野性。 与从前完全不一样。 她不知如何招架,眼眸不知该往哪儿看,身体有些僵硬。 “害怕了?” 浑厚低沉的嗓音划过辛尔双耳,她被咬破了下唇瓣,双手被他钳住扣着墙。 她的身子明显感觉他的身子似团火,无声地烤炽着她。 自然是怕的,可她却说:“我能咬你吗?” 蔺向川好不容易暂且收住,偏头勾唇笑,“你想干什么就都行。” 辛尔等蔺向川松了手,跳着抱住他,双手圈住脖颈,双脚勾着他腰,学着他吻自己那样重重地吻回去。 吻着吻着,他抱着她上楼进浴室。 花洒开到最大。 一件件落地的衣物很快就湿透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湿着身回卧室。 空调的温度是二十六。 辛尔身子还有水珠,蔺向川一手捞过她放在自己怀里,用干毛巾擦拭的同时,低沉地问:“还疼吗?” 辛尔双手蒙住脸,翻身卷过薄被躲在一旁,偏蔺向川还故意靠近。 “你别这样盯着我,也不要问我这些。”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蔺向川说了完全不符合他风格的话。 辛尔扬起脸,瞪圆眼睛去看他:“你快别说啦。” “好好,不说了。”蔺向川连带着被子和人拖到身边,手臂给她当作枕头,“明天有什么打算?” 辛尔顺势往上挪动,靠在他胸口,“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可以。你呢?” “和你想的一样。”蔺向川环抱辛尔,十指交叉,“睡吧。” 辛尔偷亲一口,“晚安。” 这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半。 阳光穿过奶白色窗帘静静悄悄地爬过浅色地板和床沿。 辛尔醒了有一会儿,迟迟都没有挪动,纤长白皙的手指忍不住去碰蔺向川还在熟睡的脸颊。 蔺向川假眠,趁着她看得正入神突然抓住手腕,亲吻手背。“早。” “早啊。” 辛尔道完早安,瞬时起了坏心眼,裹着被子下床往浴室跑,全然不顾赤身的蔺向川。 “小尔,你刚刚起床?” 是张姨的声音,辛尔麻溜回到卧室,“你衣服还是湿的,怎么办?” 蔺向川有些洁癖,衣物就算是干燥的也是昨天穿过的,瞧着辛尔手忙脚乱的模样,冷静道: “张姨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别慌,穿好衣服去你车里拿我备用的衣物。” 辛尔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单纯难为情而已,不是害怕被人知道她和蔺向川的关系。 关于车里的备用衣,她完全不知情。 楼下,张姨正在择菜,辛尔返回家时她正好从厨房出来。 “小尔,中午多备几道菜吧,去问问你男朋友想吃什么?” 张姨轮流给两人当保姆,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好,我去问问。” 蔺向川一点都不意外,大大方方地陪同辛尔下楼。 张姨立马出现在他们面前,“早餐还没吃吧?” 蔺向川面不改色,“您准备午餐就好,早餐我们自己解决。”罢了,他看向辛尔,“突然想吃你做的三明治。” 冰箱里还有前几天烤好的吐司,火腿和荷包蛋用黄油一起煎炸,西红柿切片,生菜擦干水珠,黄瓜切丝条。 还有她自己做的蓝莓果酱、草莓果酱。 生熟食材都分盘而摆放。 张姨见状,掩嘴偷笑,得亏没让她准备,这两人很多吃法上简直就是一个人,让人费解。 两人都喜欢一样一样地吃,汉堡也是如此。 “张姨也会做面包,我把配方给她,让她做给你吃。”辛尔想着,若是蔺向川想吃,随时都可以吃到。 蔺向川果断拒绝:“我只想吃你做的。” ------------ 第030章 山脚野营 吃过午饭,蔺向川开车带辛尔出门。 不久后,付昭来了。 恰好这时张姨正在整理料理台,听到门铃声,双手往围裙上擦抹几下,返身去应门。 付昭没见着辛尔,皱皱眉头询问,得知她和蔺向川刚离开不久。 张姨知道付昭很辛尔关系好,略有些多管闲事地说: “这两人睡到十多点呢,小尔瞧见我还怪不好意思呢。 他们小两口难得出去玩玩,应该很晚才会回来。” 付昭不喜欢别人背后讨论辛尔,拉下脸警告张姨不要乱说,干完活就离开。 此时,辛尔和蔺向川在郊外。 这里的山虽比不上溪水镇葱绿、茂盛,景色倒也宜人。 山脚聚满了人,他们自带帐篷,野炊的工具。 或是一家三口,或是一群朋友。 流水沿着人工开发出来的渠道汇集成一片池水,清澈见底,周遭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孩子和金边牧在水中嬉戏,拍起来的水花溅到大小不一的石头上。 辛尔初次来这里,见蔺向川打开后备箱,找位置熟练地搭帐篷,生火,她看呆了。 “心情不好,或是特别高兴,我就会一个人来这里野营。” 炉架内的柴烧得吱吱作响,蔺向川手持奶锅手柄,往里倒矿泉水。 话,脱口而出。 无需问,辛尔知道蔺向川这次来是因为开心。 煮好茶叶,蔺向川支好小木桌,摆出茶具,邀请辛尔品茶。 茶香四溢,味道如何,辛尔不懂茶,说不上来,只觉得特别满足。 在她印象中,蔺向川一直都很自律,工作、健身、回家,几乎每天都是三点一线。 短假期也是忙碌工作。 假期超过两天,他就会带着她去参观博物馆,画展,灯展…… 怎么说呢,缺点接地气的生活气息。 类似今天这样每样都需要自己动手的野炊,还是第一次。 有人在烧烤,辣椒面和孜然粉的香气有点冲鼻。 女生埋怨男生撒得太多,想要自己烤,结果男生不让,指着一旁的塑料小板凳让她坐等吃就好。 他们的朋友放嗨歌,打趣他们打情骂俏,有几位直接站起来扭动身子跳起舞来。 水池中,金边牧还在游泳,狗刨式移动到某块石头上,直勾勾盯着主人的人字拖。 男人脱下鞋扬手一丢,金边牧高兴地扑进水中在浮出水面,叼着黑色人字拖送到主人手边。 来来回回数十趟,金边牧依旧不亦乐乎。 主人烦了,踩着沾满口水的拖鞋走向自己的帐篷。 金边牧独自玩了会儿,上岸后故意朝着主人甩水。 男女主人一阵骂骂咧咧。 旁人则是嘻嘻哈哈。 辛尔陪蔺向川观察别人的生活,不知不觉,日头渐渐落山。 余晖染红了山,染黄了流水,染蓝了不知名的树梢和枯枝。 知了可算是停歇,耳畔得到一片清净。 辛尔和蔺向川相视而一笑,虽什么都没有做,但什么都经历过了,很精彩,也很与众不同。 无需言语,她懂,他也懂。 蔺向川重新生火,辛尔也找来了更多的柴火。 架上锅,倒上水,等水差不多要沸腾,往里添加佐料。 随后,慢慢地丢入从小冰箱里面拿出来的食材。 迎来的山风很凉爽,从锅里夹起来的白毛肚,热气很快被带走,沾上芥末,味道与平常是不一样的。 其他人也在吃吃喝喝,收尾了,也开始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既然来了,自然要留宿山脚,这也是蔺向川素来的习惯。 眼见着人群散开,空旷的地方就剩下山风穿过。 他问:“害怕吗?” 她答:“有你在,就算待在荒野也是幸福。” 山顶上挂满星星,两人找最亮的那颗,盯着它看,好似它也看着他们。 风声渐大了,呼呼吹着,不远处的树东摇西晃的。 蔺向川使坏的笑笑,“要听故事吗?” 辛尔听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故事,可她也是胆大的,“嗯,我们可以比比,谁讲故事更吓人。” 蔺向川直接笑出声,用柴火拨动燃烧着的柴火,开始讲起来: “那边的枯树一直都在,每天立春开始冒芽,立夏时节就枯萎。 每到晚上八点,从树干里面会传来男孩的哭喊,一遍接着一遍。 他的父母听声从山里爬出来,可他们始终都无法接走自己的孩子。” 辛尔划开手机,时间刚好是八点整。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 枯树那里确实传来哭叫。 蔺向川愣了几秒,辛尔收紧下巴,张望后抓住他手臂,轻声:“你也听到了吧?” 声音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不是幻听。 “我去看看。”蔺向川不相信世界有鬼。 辛尔也不信,连忙跟过去看个究竟。 “啊啊!” 抓着枯树的男孩见两人吓得大叫,而后抹干眼泪,瘪瘪嘴巴说自己和爸爸妈妈走丢了,找不到他们。 辛尔牵过男孩小手走向帐篷,蔺向川给他一些吃的,问: “看见火怎么不来找我们?” 男孩其实不饿,就是嘴馋,啃着卤鸭掌,“我妈妈说山里有野人,野人会生火引诱猎物,把她吃掉的。” 辛尔也听过类似的故事。 “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吗?” 男孩直点头,报出一串数字,大概二十分钟,孩子父母急急忙忙找来。 两人粗心大意,发动车子前没注意下车小便的孩子,车开了蛮久没听到动静才觉得不对劲。 所幸当时没有上高速。 一家三口离开,山脚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辛尔换了话题,“我原以为你不太喜欢小孩。” 蔺向川打开一罐瓶酒,“现在呢?” 辛尔夺走他的啤酒大口喝了几口,“不敢确定,但我很喜欢小孩。” 蔺向川频频点头,“看得出来。” 也没有下文。 关于孩子的话题终止。 辛尔还给蔺向川一只空易拉罐,站起身往水池走去。 星星倒映在水中,水面波光粼粼。 她脱掉鞋袜,坐在石头上泡脚。 “向川,你也把鞋子脱掉吧,水,冰冰凉凉,挺舒服。” “你容易受凉,稍微感受过就好,赶紧上来。” 蔺向川原想抱起辛尔,不料,踩到一块长着青苔的石头,脚一滑,两人一起摔进水里。 ------------ 第031章 拥她等日出 辛尔不会游泳。 蔺向川在冰凉的水中捞到她的第一时间便是用手掌护住后脑勺,抱紧。 落水到上岸近两分钟。 辛尔浑身被打湿透了,有些冷。 “把我的衣服换上吧。” 辛尔突然觉得在车里放几套衣服的习惯真好,值得学习。 “来,喝点热水。” “向川,我一点事都没有,别多想了。” 辛尔在撒谎,她运气不好,泡脚的位置水位比较深,落入水身子下沉了好久,到现在还身子还是软的。 蔺向川确实被吓坏了,深怕她头部碰到水里面的石头。 火快熄灭,两人几乎同时去放柴。 等火烧得旺盛,蔺向川不着痕迹地挪到辛尔身边,脱下自己的衬衣给她擦干头发,也是为了检查她头上都没有伤。 “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逞强,假装自己很好。”辛尔猜出蔺向川的意图,“谢谢你带我来这里露营,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辛尔靠在蔺向川肩头,她更爱身边这个男人了,注重的地方都很契合。 如果没有遇到他,她真的很难会对男人动心。 她幸福地累了,倦了,搂着他睡着。 蔺向川把人抱进帐篷,外出吸了三根烟,喝了口水才回帐篷。 她的睡颜,他看过很多次。 她睡着嘴角含笑,他脸上是高兴的,可心里总会冒出一股无法言说的痛苦。 他很清楚,这痛苦永远都不会消除。 次日,三点半。 蔺向川叫醒辛尔,带着她出去等日出。 见到的那一刻,或许是太激动,她没听清蔺向川在说什么,抿紧唇瓣等它冉冉升起。 哪怕坐在车里,她仍旧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与蔺向川有关的记忆,要好好珍藏起来。 “饿吗?” “不饿,我太满足了。”辛尔眼里还留着朝阳的光辉。 说话间,手机有了信号,两人的未接电话无数。 尤其是付昭,若是辛尔九点之前不回电话,她直接报警。 电话里说不清,她看向轻打方向盘准备转弯的蔺向川,移开手机,压低声音: “我们可不可以和昭昭一起吃早餐吗?她家就在附近。” “嗯,没问题。” 辛尔继续讲电话,末了,约在何记馄饨店见面。 付昭提前在店里占位,一看见蔺向川,英气的五官变得硬朗,眼神也凶。 “猫儿,以后没有我同意,你不可以跟任何人出去过夜,包括他。” 付昭生辛尔的气,气她不回电,不回消息,重色轻友! “山里没有信号,小尔不是故意不搭理你。”蔺向川帮忙解释。 付昭眉毛气得抽抽,“不是,你们想啥呢,去山里,万一遇到什么伤着我猫儿,你这猪脑子里面装的什么啊!” “你多虑了,山里很安全,我不会让她有事。” 蔺向川说完,把自己碗里面的牛肉夹给辛尔。 “反正把我话撂在这里,猫儿有什么事我第一个找你,齐知遇!” 辛尔插不上话,听到名字,在桌底下暗掐付昭,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付昭脾气上头,偏不,“齐家现在对外称壹简梵的蔺总就是他们养子,你再怎么撇关系都没用。 除非你直接公布自己的身世!” 蔺向川放下竹筷,“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了。” 辛尔要追,付昭一把把她拉回来。 “等调查结果出来,我们就可以知道蔺向川是不是川向临。” 她知道辛尔或许不认识他们,解释得相当清楚。 川向临父母是常安市首富,名下的资产据说有几千亿。 十八年前一场车祸,夫妇二人当场死亡。 他们的儿子川向临和齐知遇当年出车祸的情形一模一样,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付昭爷爷付为国和川夫妇是好友,齐家公布养子时,齐知遇的模样让他一下子想起幼年时期的川向临。 因难以找到接触机会,付为国这么多年都没能够找到证据证明他就是川向临。 “我爷爷的话,你应该不会不相信吧?”付昭顿了顿,“如果真的是,他不会不知道,川夫妇的车祸并非意外,或许他知道凶手也说不定。” 辛尔并不想反驳什么,“所以你还想表达什么?” “你自己想想,他两次差点死掉,心理会不会已经扭曲了呢? 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或许不是真正的蔺向川,心里装着仇恨,这样的男人怎么去全心全意的爱一个女人。” 付昭觉得能够配得上辛尔的男人必须要有担当、有责任心、有颜值身材、有创造财富的能力和上进心。 最重要的是,他心无杂念的爱辛尔,无时无刻不在乎她。 她直觉告诉自己,蔺向川做不到这一点。 “向川不是演员,你是导演,你看出表演痕迹了?” 付昭打了个停止的手势,“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吃吧,跟着他发疯跑到山里,一定饿了,有什么话吃饱再说。” 辛尔完全没有胃口。 馄饨早凉了,付昭一口一个,连汤全部喝完。 “我爷爷后天八十大寿,你来不来?” 辛尔自然要去,付为国是她的老师,也是朋友。 “我替我爷爷邀请了壹简梵,到时候就看蔺向川敢不敢露面了。” 辛尔握紧竹筷的手指肉眼可见的乌青泛白,“抱歉,我一个人先回去了。付爷爷八十大寿的主蛋糕我来准备。” 计程车停在繁花十里南门。 辛尔一路走回家,途中不小心撞到三人,还踢到了花坛。 她并没有怪付昭的直接,只是一想到蔺向川经历了那么多悲惨的事,还要被怀疑心理是否扭曲,心痛如绞。 他才是那个需要安慰,被爱的人不是吗? 23号别墅,辛尔站了许久,她突然有些不敢打扰蔺向川,害怕自己看不出他其实在伤心。 她最后还是无声无息地离开。 夜幕降临。 辛尔站在阳台上望着23号别墅方向,好奇这会儿蔺向川会在干什么。 犹豫再犹豫,她发去消息:「抱歉,你还好吗?」 蔺向川:「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辛尔:「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是你的依靠。」 ------------ 第032章 残酷的真相 从小到大无计回报爱辛尔的人只有父亲辛开旭。 她成绩优异、乖巧又懂事,老师无需督促,无需格外关心就可以做得很好。 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如此。 外出做兼职遇到的长辈,也都是看在她能够吃苦耐劳,还能够帮自己减负,对她的态度自然不差。 她向来待人有礼貌,但仅限于如此,从不交付真心。 因为她听过太多那些人背后议论的语气和内容: 太装了,成绩好就不用参加社交活动,照样拿学分。 这孩子看着老实,心里不知道有多少想法呢,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听听,你加倍努力,别人造谣还要嚼舌根,当着你面还夸你如何如何。 辛尔也想拥有课外休闲时间,可她家境清寒,父亲跛腿,除了奖学金,她只能够课外兼职赚学费。 教过辛尔的老师都说她有艺术天赋,她也爱美术,她要学有所成,为此能够割舍一切。 蔺向川是她的救命稻草,他也救了她父亲。 他忙里偷闲,用攒下来的时间让她知道被关心、被在乎、被照顾是什么滋味。 她害怕一切是幻想,也曾拒绝、回避过,可还是沉沦在他温柔之中,一点点爱上他。 到如今,这份爱的分量已经在她心中占据到不可或缺的程度。 那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是你的依靠。”绝非说说而已。 辛尔甚至已经开始构想,蔺向川已经向父亲提及过婚姻,自己向他求婚应该不算意外,他会同意吧。 也不能够太着急,等一个好时机。 辛尔睡前,脑子里不断脑补中西式婚礼哪个好,大概要邀请多少人见证他们的幸福…… 次日,辛尔脸色有些憔悴,稍微化了妆才出门去画室。 没人察觉到她今日有什么不同。 除了陆之行,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递给辛尔一杯冰美式。 “等一下。” 陆之行头一次被辛尔叫住,期待地回头,“有什么吩咐?” “你或许说得对,我还不够了解向川。还有,”辛尔举起冰美式,歪头笑笑,“谢谢你的咖啡。” 陆之行肆无忌惮地表现出失望,“就这些?” “近几天,你画工有了很大的长进,我很好看你。”辛尔发自内心赞扬他。 陆之行笑的有几分勉强,“好吧,谢啦。付长辈的八十大寿你会去吧?” “会的,你们三个人也会去吧?”辛尔用了疑惑句,她不敢确定蔺向川一定会出现,而是像付昭猜测的那样,不敢出面。 陆之行看出来她在走神,没有给出答案,转身离开。 课结束后,辛尔先去商场买了动物奶油而后直接回家。 她事先询问了付为国想要的口味和装饰要求,立马开始动手烤蛋糕胚,打奶油,抹面。 最后一个加高六寸和四寸奶油霜裱花蛋糕完成。 打包冷藏起来就大功告成。 付为国八十大寿寿宴摆在泰安酒店,宾客盈门。 辛尔提着蛋糕出现,有付昭帮忙,顺利摆好甜品台,随后,辛尔被付昭带着同她家族成员打招呼。 末了,两人扫视了几圈,始终都没有找到蔺向川。 “看吧,我就说吧,他不敢来。” 辛尔替蔺向川解释,希望付昭针对性不要太强。 宴会接近尾声,辛尔与付为国聊国画,途中接到蔺向川电话,脸色瞬变。 “付爷爷,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我先离开了。” 辛尔不明白蔺向川说“辛开旭在我这里”是什么意思,打给辛开旭总是被提示对方已关机。 蔺向川的电话也打不通。 她心急如焚地来到23号别墅前,不断摁门铃。 “向川,你在对吧,快开门,我爸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月牙形阳台上露出蔺向川一截侧身,很快消失在门后出现,“进来。” 眼前人看上去有些可怖,辛尔错愕点头,忘记关门直接跟进去。 客房门咣一声合上。 “向川,你是不是生病了?” 辛尔靠近蔺向川伸手想要去摸他额头,一下被推开。 “不需要你关心。”蔺向川背过身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沓照片,“这是我父亲,川栋成。这位是我母亲,向利。” 照片上的男女眉眼都十分俊俏,站在一起很是登对。 仔细对比,蔺向川眼睛像妈妈,鼻子和嘴巴像爸爸。 一家三口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那种。 只不过,蔺向川现在的气质变了。 “不认识?” 辛尔满腹疑惑,她应该认识他的父母吗? 蔺向川冷眼打量,无需说就知道答案,口吻讥讽:“认识就认识,犯不着昧着良心撒谎。” 没等辛尔反驳解释,一只文档案袋甩在她身上,档案袋边角划红了她手臂。 在他刀片似的眼神下,她咬唇收起所有疑惑和难受,把数十张资料认真看完。 “辛开旭给我父母当司机四年,他却受贿故意制造车祸,害我父母双双离世!” 蔺向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刺在辛尔心口。 连鸡都不敢杀的男人怎么会故意杀害人? 辛尔家从小就穷,可辛开旭向来都教她做人要光明磊落,挣钱要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他修车从不多收别人一分钱,十几年,价格一直都没有变动。 外人再怎么劝说,他也都是一笑而过。 街坊邻居对他的评价都是:忠厚老实。 他虽相貌平平,甚至偶尔被不懂事的孩子骂丑瘸子。 在辛尔心中,他就是她的英雄。 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她。 可现在呢,对面的男人,还有手中的资料无不是告诉辛尔,她最敬爱的父亲竟然是贪图钱财的卑鄙小人! “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报警抓我爸爸?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向川,我爸爸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他……” 蔺向川早已握紧的拳头砸在桌面,“你自己听。” 他播放一段录音。 确实是辛开旭的声音,他亲口说自己受人指使故意制造车祸意外害死了川栋成夫妇。 辛尔双瞳充血,全身血液好似在倒流,大脑有些缺氧,瘫软在地,呼吸也是痛的,扬起头看着蔺向川坚定地说道: “我要见我爸爸,我要亲口听他告诉我!” ------------ 第033章 只是替身报复 门外,一双锃亮的皮鞋停住脚步,犹豫后他退回到楼梯口。 这里照样可以听到客房的动静。 门内,辛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扬起脸问: “我爸爸在哪儿,你告诉我,我马上去找他。如果是事实,我会让他去自首的。” 她满怀疑期待地想要听到地址,而蔺向川只是不屑一顾地笑笑,劝她接受方才看见的事实。 “向川,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包庇我爸爸。你就看在我们的关系上,告诉我,我爸爸他腿脚不好……” 辛尔左手刚碰到蔺向川手指,就被他厌恶地甩开。“我们是什么关系?” 那种糅合森冷、阴郁又冷酷的眼神,辛尔很熟悉。 当初在机场看见蔺向川,他就是这样盯着自己,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该真不会以为我爱你爱到想要结婚生子?” 蔺向川浑厚的嗓音夹着寒意,“知道我为什么当年选择你协议结婚吗?” 辛尔很早就问过,蔺向川总是避而不提。 他今天终于肯开口,她却有种等待凌迟处死的感觉。 “我心上人其实是文笛,你只不过长得像她而已。 而且便宜,区区一百万就答应我的要求。 若不然,像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 并非真心话,但蔺向川看见辛尔怒而隐忍的模样,有几分痛快和满足。 他十岁出车祸,失去记忆,从此以后被齐家收养,一直被迫在国外求学生活。 十九岁与同学在韩旅行,文笛和队友们正好出演活动,他对她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回国前,他有幸得到文笛联系方式,只不过回国后就断联。 “你只是我迫不得已情况下临时选择的结婚对象,我对你好,也只是因为想念文笛,与你辛尔毫无关系。” 这时候的他记忆还没有恢复,喜欢的并非只是因为文笛相似的脸蛋。 更多的时候庆幸美妙绝伦的缘分,让他遇到这位宝藏女孩。 仇恨让他将真心话变成一根根利刺去伤害她。 辛尔摇摇晃晃扶墙站起来,眼泪太满,绿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从脸颊滑落。 “你喜欢的女孩已经在身边了,为什么又要接近我,骗我?” 蔺向川在辛尔面前遮盖不住自己的真实身份,凭着她还爱自己,利用她找到藏起来的辛开旭。 “怎么不说话了?” “如你所见。” 辛尔苦笑几声,也对,蔺向川出乎意料地关心她的父亲,还天真以为是因为爱自己才想了解他。 “最后一个问题,你不报警,打算对我父亲做什么?” 辛尔擦干眼泪,黯然失色的眼眸迸射出锐利的光芒,辛开旭犯罪自然有法律去处罚他,而不是被其他人折磨。 “无可奉告,你要是想辛开旭平安无事,把你知道的这些事暂时憋在肚子里面,不准告诉任何人。” 这个蔺向川太陌生了。 如果阎王有脸,大概就是他的模样吧,尽管五官带着正气却还是浑身散发狠戾。 辛尔背脊一冷,心早已经鲜血淋漓,面无表情发问: “如果我不答应,选择报警呢?” “那就等着收尸!” 蔺向川预测到辛尔会这么问,早已备好答案,口吻笃定。 辛尔怒愤叫出声:“蔺向川,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对一个六十岁的人?” “你可以离开了,从今往后都不要踏进这里半步!” 蔺向川全然不顾辛尔,先一步开门离开客房。 辛尔追出去,“你放心,我没有那么犯贱,上赶着被你羞辱!”一语罢了,直接摔门而去。 蔺向川紧蹙的眉头拧得愈发狠了,他望着门看了一会,扭身去厨房倒水。 冰水快速涌入喉,而他的脸却是一片绯红,食指按着水壶,指骨泛白,听到动静,瞬时挺胸: “我知道你来了,我现在没空跟你聊天,赶紧走。” 程又洲非但没有掉头,径直靠近蔺向川,脸色复杂。 “连我都被你骗了。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你干傻事,报警把辛开旭送走。” 蔺向川倒吸口气,放下空水杯,“全听到了?” 程又洲没有否认。 “幕后凶手还没有找出来,不能够便宜辛开旭。” 程又洲了解蔺向川,除非事情成功,不然谁都无法劝他半途而废。 “说句公道话,辛尔是无辜的。” 蔺向川斜睨,冷笑:“这话不像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没重要事就走,我要一个人静静。” 程又洲离开别墅,待在车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依旧心烦意乱。 没听到蔺向川亲口说的话之前,他已经查清他的身世,也猜到目的,来此试探口风。 他想知道他报仇的决心有多少。 辛尔的反应完全出乎他意料,既没有吵也没闹。 她能够出席受人尊重敬佩的国画大师付为国的寿宴,这点就能够表明她的人品如何。 程又洲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偏见,实在惭愧。 另外一边,辛尔刚回家不久,付昭电话轰炸,她全程冷静告诉朋友自己没事,尽管不停地掉眼泪。 晚上根本就睡不着,天还没亮就准备早餐,吃了几口就愣神发呆。 身子好像不是自己,但痛苦是的。 哪怕心都被搅碎了,辛尔也不会把悲伤挂在脸上,平常的日常安排一样都没有少。 甚至处理的事情变得更多。 倒也不是完全为了麻痹大脑,她一直都明白,不管发生什么,地球不会停止自转,生活永远都是向前。 她允许自己伤心难过,痛哭流涕,但事业不能够止步,更不能够耽误学员上课。 咚咚咚—— “辛尔姐,你快来,这边出事了。” 李木子说话急得差点咬到舌头,见辛尔出现拉着她往隔壁画室跑,嘴上还不忘解释: “王叔调侃夏树的屁股,还上手摸了,我拉不住夏树,王叔就被打了,还报了警。” 暂且不说调监控,有好几个人目睹王叔摸夏树屁股,言语也不当,惹得一顿打。 辛尔替夏树赔偿医药费,带着他回画室。 “工资应该没剩下多少,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我明天不会来了。” 辛尔笑着反问:“谁告诉你不需要你了?” 夏树不知所措地摸着后脑勺,“我把你学生打了,你就这样放过我?” “他的责任更大。你收拾东西回家吧。” 辛尔重新把自己关在画室,不一会儿,门又被敲响。 ------------ 第034章 双重折磨 辛尔脑海中竟然第一时间浮现出蔺向川的脸,她恨恨地用力抓紧了炭笔,竟无形拧断。 “老大,我知道你还在里面,我想找你聊聊天行吗?” 年轻小孩不去找朋友玩、打游戏,找自己聊天,能够聊什么,辛尔想不通。 “别这么喊我,快回家去。” 夏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我表姐失恋的时候就像老大这样忙,总是发呆。” 辛尔有点不爽,她竟然被一个刚成年的毛孩子看穿了! “你想多了,最近单纯工作忙。” 夏树表示不信,“你男朋友最近都没有开法拉利来接你回家……” “你还小,不懂就不要乱八卦。”辛尔突然打开门,夏树整个人倒在地上。 夏树求辛尔教他跆拳道。 辛尔看在好一段时间没有练练手的份儿上,破例带夏树去跆拳道馆。 运动完,辛尔浑身好似被打通筋脉,虽有些汗臭,身心舒适感很高,特别痛快。 “老大,以后我就跟着你了。”夏树小眼神里写着坚定。 辛尔才不要小尾巴呢,“冲完澡在大厅等我。” “是,老大!” 夏树彻底崇拜上辛尔,把她当偶像,口袋里有张信用卡就想请老大吃大餐。 两人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辛尔有种带着弟弟出来玩的感觉。 “老大,这家味道不错。” 辛尔走累了,抬眼,一家有格调的餐厅,想着到时候抢单就好,也就没有拒绝,跟着夏树走进去。 选座位时,辛尔发现蔺向川和文笛在橱窗边享受牛排,立马收回视线。 “老大!” “就坐这里吧,”辛尔佯装镇定,“点菜吧。” 夏树看见蔺向川和别的女人一起,碍于不想让辛尔为难,假装不知情。 “老大,你那位短头发的朋友看起来好眼熟,是不是拍过电影?” “付昭的《撞南墙》?”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我表姐特别喜欢她。”夏树打开话匣子,说个不停。 多亏有他,辛尔可以转移注意力,勉强用享受的心态吃完。 这时候已经九点。 辛尔和夏树在路口分开,各自朝着东西离去,到繁花十里,恰好十点。 蔺向川在辛尔家门前等候,颀长的身影投在地面上被拉得更长。 “家人不知死活,你还有心情跟小鲜肉出去吃饭?” 话里话外都是讽刺,火药味十足。 他又不在乎自己,又何必在乎这些? 辛尔并不想搭理,避开他绕到家门前,刚拿出钥匙开门,蔺向川手掌挡住锁孔。 “你不让我报警,也不允许我询问我父亲的情况,你已经得偿所愿控制了我,还想做什么?” 蔺向川殷红的眼盯着辛尔不语。 “你是希望我成天追着你哭天喊地,求你放过我父亲,还是刚才在餐厅指责你劈腿?闹个鱼死网破,你告诉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懒得猜,也不想猜。 蔺向川身子僵直,一身的酒味,迟迟没有言语。 “我父亲就算罪恶至极,但你绝对不可以伤害他!” 蔺向川笑而不答,眼神凶神恶煞。 辛尔瞧着心里发怵,只想要远离他。 “放开我!” 蔺向川笑得愈发阴森,“你之前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 辛尔偏头不让蔺向川靠近自己的脸。 “你喝醉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话音未落,蔺向川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辛尔身上,她试图推开,奈何力气不够。 “蔺向川?你快醒醒?” 她在想,他做什么事自有分寸,现在这副样子会不会是装的? 转念一想,他那么厌恶自己,犯得着装醉酒来接近吗? 辛尔被自己一闪而过的猜测逗笑了,摸出手机查看天气预报,预估晚上会下雨。 没有办法,她只好把他送回家,手小心翼翼的在他身上摸索钥匙。 “为什么偏偏是你……” 辛尔努力去着钥匙孔,突然听到声音,不禁吓,手一抖,钥匙就掉在地上。 “醒了?” 蔺向川趴在辛尔左肩膀一动不动。 也不像是酒醒的样子。 辛尔咬紧牙把人挪到石墙边,确定他站稳不会摔跤才弯身捡钥匙,用最快的速度开门。 蔺向川抱着枕头侧躺在沙发上皱眉,辛尔用热毛巾给他擦脸,弯曲的手指不知不觉就落在紧蹙的眉头。 辛尔知道蔺向川那种痛,随时随地都会发作。 换做自己父母被人恶意害死,早就控制不住与仇人拼个你死我活。 就算父亲去坐牢,她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想不通的是,蔺向川为什么要囚禁自己父亲亲自找到幕后凶手,为什么还这样欺骗伤害她。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她收回手,为他松开领结,脱掉皮鞋。 走之前,她把蜂蜜水放在茶几上。 蔺向川醉酒的话,半夜三更一定会醒来找水喝,这是他的习惯。 辛尔要走,蔺向川拉住他的手。 “向川?” 还是没有醒,辛尔掰开他的手离开,刚走出别墅没几步,迎面遇上文笛。 从餐厅出来后,蔺向川说有事便离开了,文笛就知道和辛尔有关系。 “这么晚了,你找向川做什么?” 辛尔并不想回答,自顾自离开。 文笛追过去,“向川亲口告诉我,你们分手再也不会有以后。 你一看就知道是识大体的女人,外面有权有势的男人挺多的,你不要再纠缠我家向川!” “莫非你接近蔺向川是为了权势和财富?女人不要瞧不起自己,靠自己的能力也能够做到。 不然的话,哪天大树倒了,你这只早就忘记怎么飞的笨鸟会被活活摔死!” 文笛扬手要扇过去,辛尔抓住她手腕,“我这是在教你,不爱听就老老实实离开!” 说罢,她用力甩开那只一看就知被精心保养什么都不会的手。 “你也就对我说教而已,也是嘛,被男人甩了怎么会听得别人的劝,我祝你永远都遇不到良人,孤独终老!”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这种人。 辛尔左耳进右耳出,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怎料到文笛再次追上来。 “把向川家的钥匙交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 第035章 无奈配合 辛尔没有拿蔺向川家门钥匙,但完全不想跟文笛解释,只想走自己的路。 谁知,文笛把辛尔的教养当心虚,咄咄逼人。 若不是陆之行出现,文笛也不会停止胡闹而离开。 “你和阿川……” 辛尔无视陆之行直接走掉。 “不要跟着我。” 陆之行表示抱歉,“如果知道叔叔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辛尔知道他或许是好心,可并不希望外人插手自己的家事,“谢谢,不用了。” 陆之行望着辛尔背影,脑海中是她清冷、疏远的样子。 关于那年川栋成和向利的车祸,陆之行其实因自己父母而调查研究。 川伯父确实留下千万亿资,它们早在十多年前就被刘志强转账私吞,他到现在还在蹲大牢。 川氏集团的股东被转移到陆之行父母名下,夫妇二人成为最大股东。 陆之行也知道父母对蔺向川种种好,也不过是维系两家表面上的关系。 他知道的事有限,并不包含蔺向川坎坷经历的全部。 仅针对辛开旭的事,他心里的天平到底还是倾向了蔺向川。 另外一边,文笛回到别墅,怒摔抱枕发泄。 黄伊打来打电话,通知她有好几个剧本找来,她已经选好了。 文笛瞬间心花怒放,又有些不爽。 很快,电话另外一头的黄伊告诉她其他剧本不适合的种种原因。 以及这次的总导演是付昭,算得上是大人物。 尤其是她手里捏着文笛的把柄,更要小心谨慎。 近来几步改编剧女主,“文笛首选”的呼声极高。 总得来说,她高颜值确实很吸眼球,演技肉眼可见的渐长,自身和工作室善于自我营销。 文笛粉丝量大增,名字只要出现,必现热榜。 黄伊的话,她听,只是纳闷,运气怎么这么背,偏偏碰到辛尔朋友。 殊不知,付昭在演员表里面看见文笛二字,中午饭都差点吐出来,好在是《清平梦》于七月二十六号开拍。 剩下的六天,她可以做一下自我工作,保证到时候不影响正常拍摄工作。 同时,她也关心辛尔精神状态,时不时旁敲侧击地关心,想约她出来喝杯茶,或是去山地公园散散心。 亲近大自然在某种程度上是最治愈的。 奈何辛尔正在忙装订漫画书的事,这些事原本可以交给出版社,但她想亲手去做。 接下来就是分装打包,邮寄到贫困区。 从前她捐赠过故事书,桌椅板凳,学习文具,甚至还包括衣物,生活日常用品。 得知孩子们从未看过漫画,就开始着手准备,近两个月,眼下总算是完成了。 剩余的漫画册子,卖出去的金额一分不动地捐赠给那些孩子。 李木子感觉自己真是走了大运,碰到辛尔,工作有时候虽然忙到心力交瘁,但成就感会安抚所有的疲惫。 现在又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两只眼睛都红了,心中暗暗发誓: 向老板学习,成为第二个辛尔。 “中午想吃点什么,我请客。”辛尔临时通知他们上午来加班,自然要管他们的午饭。 夏树吃什么都可以,李木子不好意思按照自己的想法点菜,官方说了几道家常菜。 事实上,辛尔点了几道硬菜。 三人围着椅子拼成的“饭桌”开始享用美食。 画室门不合时宜地被人敲响。 三抹视线齐刷刷看过去。 “你们吃,我去看看。”辛尔放下碗筷,起身去开门。 来者竟是林肖柔。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方便谈谈吗?” 辛尔礼貌点头,带着林肖柔走廊另一边说话。 “是这样的,我也想来学画画。” 辛尔解释:“我们的课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中途是不加学生的。肖阿姨要是真心想学,可以明年报名。” 林肖恍然大悟地点头,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悦,“原来是这样啊。辛尔,最近齐赢没找你麻烦吧?” 辛尔就知道不单单是为了报名而来,摇头。 “那就好,辛尔,”林肖柔重复念着辛尔的名字,温柔的眼神打量,“有什么事,你联系我,阿姨能够保护你。” 辛尔满腹疑惑,直言:“肖阿姨若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进去了。” “等等,辛尔,吃外卖对身体不好,阿姨请你们吃饭行不行?”林肖柔语气几乎是恳请。 辛尔愈发不懂林肖柔为何对自己如此关心,“不用了,谢谢阿姨。” 此时,李木子边吃边猜,那珠光宝气的优雅贵妇人应该是辛尔妈妈,两人眉眼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侧脸看时。 夏树连续翻白眼:“你们女人不要猜这些没用的,多花点心思工作不好吗?” “小夏同学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呀,人家也有好好工作呀,不要以为辛尔姐带你去打拳,你们关系能够好过我们,哼!” 李木子嘴里塞满了了红烧肉,腮帮子鼓鼓的,咀嚼的样子像一只金丝熊。 夏树没眼看,埋头吃自己,听到手机铃声,先看了眼李木子,见她傻乎乎的摇头晃脑,目光随后落在辛尔板凳上的手机。 正好这时候辛尔开门进来。 “老大,有人给你打电话。” 夏树其实看见了蔺向川的名字,余光瞥向辛尔,见她又离开,重新垂下头。 “一定是辛尔姐男朋友打来的。”李木子十分笃定。 夏树啪一声放下一次性筷子,“老大还没吃,你少吃点!” 李木子委屈,她明明给辛尔留了好多肉,“我也没有吃好多的,你别血口喷人!” 夏树懒得听她说话,拿上可乐出去。 隔壁画室门关了,夏树走了数十步,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同时听到辛尔的哭声,他立即返回去,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蔺向川终于让辛尔和辛开旭通电话,另外一头的声音苍老了许多。 仅仅一句“让你失望了。”直接让辛尔掉眼泪。 “辛开旭还活着,你暂时不用担心。” “我爸爸身体怎么样?他必须要按时吃药。” “放心吧,他现在还有用处,我不会让他死的。” 辛尔右手抓着画板用力过度,指甲盖裂开,“你最好说到做到!” “当然,你也要继续配合。”蔺向川随即立马挂断电话。 ------------ 第036章 目的一致 程又洲敲响办公室门,蔺向川正凝视着窗外。 又一阵咚咚咚,他移步到座位,“进来。” 不同以往,程又洲西装底下搭配一双运动鞋,神清气爽,“下午我就出发,我出差的这几天公司就交给你了。” 蔺向川感觉程又洲有点小题大做,他又不是第一次出差。 “齐家暗地里动手了!”程又洲发现朋友有几分心不在焉。 倒也是,因为辛开旭的事,蔺向川差点把齐家给忘了。 “你放心去,有我在就不会有事。” 程又洲自然相信他,再不多说,返回自己办公室,整理好文件和合同就离开壹简梵。 他提前处理完公事回常安,半道上转换方向去溪水镇。 一次偶然,蔺向川讲电话时,他听到“临西”二字,比溪水镇稍远的一个小地方。 郊区的路况一般,路口少,违章拍照也就少了。 司机师傅内急,话也不说,把车停靠在路边,顺着小路往里走解决方便。 七月的太阳已经能够晒掉人一层皮,得亏风起得猛,站在树荫下倒也舒服。 程又洲在手机上查看路线图,不远处一辆宝马正在靠近。 车主人探出头看了又看,确定站在香樟树底下的人就是程又洲,立马停车。 “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碰到付昭,程又洲怀疑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跟你没关系,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要多问。” 付昭偏要知道,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乘着出租车出现在这里,要说没有目的,说给鬼听,鬼都要摇头呢。 “这个方向是去溪水镇的!” 话一出口,付昭尖锐的眼神捕捉到程又洲脸上的微表情,二话不说,拉着他上自己的车。 “既然方向一致,我大发慈悲,载你一程路。” 程又洲被迫系上安全带,满脸黑线,为了不惹怒身旁粗鲁的女人而造成车祸,选择理性闭嘴。 “你找辛叔叔的事,蔺向川知道吗?” 程又洲偏头看向窗外。 “我什么都知道,你犯不着在这里装聋卖傻。”付昭突然加速,“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我不会放过蔺向川的!” 光听口吻,程又洲完全能够感受到付昭对蔺向川的厌恶,不对,是赤裸裸的恨。 “罪魁祸首是背后指使辛开旭的人,当然了,他的罪也开脱不了。 向川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不要因为辛尔是你朋友就忽视这一点!” “什么,还有指使的人?” 程又洲蒙圈了,“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付昭托人调查的信息里面不包含辛开旭受人指使,她是猜测蔺向川想要辛开旭性命才把他藏起来的。 “看来辛尔对你隐瞒了最重要的细节。”程又洲突然鄙视辛尔。 “放屁,我家猫儿什么都没说,这都是我自己想法设想知道的。” 付昭斜睨程又洲,“瞧瞧,你们臭男人就喜欢自以为是的揣测,有什么话嘴上尽管说出来,偷偷摸摸想算什么东西。” 程又洲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怼回去,不服气地扭头,再次看向车窗外。 两人在溪水镇问了一圈,找到辛家,但从隔壁邻居家得知,辛开旭自从出门后就没有回来过。 按照程又洲的打算,付昭跟着他去临安,四处打听,毫无线索。 天已经黑了,付昭也累了,不耐烦地拍打方向盘,“你确定是临安,不是霖安之类的?” 程又洲也不想花费时间毫无收获,扶额叹气:“不早了,找个民宿先休息一晚。” 付昭左思右想,眼下只能够找地方休息,顺道解决温饱问题,她提议先去吃饭。 程又洲刚要反对,不争气的肚子开始打鼓。 寻了一路,付昭找到一家苍蝇小馆,简陋的桌椅板凳,包住菜单的塑料胶粘手,从上至下,没她爱吃的。 因为只有一本菜单,程又洲边喝水边等,也在想,自己为什么非要和她一块吃饭,奇了怪了! “该你了。”付昭随随便便把菜单一推,恰好碰到了程又洲的一次性水杯。 “干嘛?这边有纸,你是看不见吗?” 程又洲刚要发怒,付昭已经把桌面擦干,嘴上还念叨:软骨头,稍微一碰就倒! 店里只有夫妻二人,客人却是不少,男的在后厨炒菜,女的给顾客点餐上菜收拾桌面。 付、程来得早,点的菜很快就陆陆续续上了。 程又洲饿了一天,掰开筷子就开始吃起来。 付昭满以为程总娇生惯养,吃尽山珍海味,不习惯吃这些,没想到小丑竟是自己。 眼前的饭菜,色香味没一样符合她的标准。 满脑子都是辛尔做的那些佳肴。 “富家小姐吃不惯这些?”程又洲找准时机开始报复。 付昭斜着眼睛冷笑,“是,怎么样?” “我不能够把你这么样,我劝你好歹吃点,别到时候跟条饿狗似的,到处找吃的。” 付昭第一次被人骂作饿狗,抓起筷子往程又洲身上丢,“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缺教养!” “嗯,你有,你是最有教养的大小姐。”一双筷子而已,不足以伤害到程又洲。 “是,我说话是难听,但只针对你,因为对你完全不需要教养!”付昭以牙还牙。 程又洲从鼻子里发出嗤笑声,“随你便,我并不在意。” 嘴上是这么说,他心里是含愧的,毕竟对辛尔的偏见,在背后议论说她的不是,确实不是一个正直的男人该说的话。 战火熄了。 付昭不情不愿重新掰开一双筷子,为了不变成饿狗,勉为其难地吃掉自己那一份。 两人一粒米饭都没有浪费。 付昭去结账,老板娘指着站在外面的程又洲,“你老公已经付了。” “您弄错了,我俩是不戴共天的敌人!” 程又洲靠在宝马车车头,一侧头发现付昭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立马转头,不料,他意外地看见一个熟人。 “喂,你……” 程又洲下意识捂住付昭嘴巴的同时无意把她压在车头。 ------------ 第037章 电闪雷鸣 “严厉在那边!” 严厉给辛尔当了几天保镖,付昭知道他,若不是如此,她绝对会送程又洲一记巴掌。 “我跟过去,你开车跟我保持通话。” 程又洲快速在付昭手机上留下自己电话号码,随即暗暗跟踪严厉。 可惜,周边没什么人烟灯火,显得夜色浓浓。 再加上,严厉走得极快,程又洲不敢跟得太紧,结果跟丢了。 付昭也不怪他,语气欣慰:“至少说明我们找的大方向是对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要离开。” 严厉是专业的保镖,程又洲隐约觉得他已经发现自己,付昭的宝马也有些显眼,速速离开才是。 付昭后天就要开工,综合考虑同意程又洲的建议。 就这样付昭开车离开临安,程又洲坐在副驾驶,手机屏幕的光几乎就没有熄灭过。 没人说话,也没什么话可说。 “完了,车没油了!” 付昭一手掌方向盘一手拍自己额头,被自己的粗心大意给害惨了。 程又洲拽紧手机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快查查哪儿有加油站?” 程又洲满脸黑线,“离这里有三千公里。” 车熄火。 开了这么久,几乎没什么来往的车辆。 付昭对自己无语至极,摇下车窗打量路边望不到尽头的黢黑,问: “这荒山野岭应该不会有什么野生动物吧?” 程又洲对这一带也不熟,无心理会付昭,立即给陆之行打电话,悲催的是提到大致地点时候,手机因电量低而自动关机。 “别看我,我手机要是有电,也不至于趴在这里生无可恋。”付昭眼瞳失去光辉,“就是你,非要现在走。” “不是,你同意了我们才出发的不是吗?”程又洲解开安全带下车。 好吧,付昭承认自己迁怒程又洲,“喂!你赶紧上来,万一从草丛里面窜出什么东西把你咬了,我可救不了你!” 程又洲不死心,站在路边期待着能够有车辆经过这里。 五分钟,十分钟,一小时。 有倒是有,但并没有理会他们。 风声渐猛,路两旁远处人高的野草被吹得东倒西歪。 不久后,黄豆大的雨点急促地往下坠落,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付昭最害怕雷雨天,速速摇上车窗后,双手抱住双膝保持沉默。 一旁的程又洲见状,知道她害怕,原本想要嘲讽的话被生生咽下去。 “雷阵雨,待会儿就会停了。” 付昭默不作声,只希望如程又洲说的那样。 雨点砸落在车顶、车窗的动静越来越响亮。 雷声轰轰,道道闪电从天际劈下来,闪耀着橘红的光芒。 估摸过了半小时,车内变得沉闷不已。 两人的衣服被不同程度的汗水一寸寸浸湿。 电闪雷鸣逐渐退场,雨仍在继续下着。 “我可以开一丝窗户吗?”程又洲热得有些头闷。 付昭没说话,立马摇下车窗,风似巨浪滚滚而来,席卷掉两人身上的热气。 片刻后,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付昭煞有介事咳嗽几声,“听说下雨后会有蛇出没,对吗?” “嗯,只要你不惹它,它就不会招惹你。”程又洲觉得付昭这个问题问得好,很像是他们的关系。 “对了,我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你找辛叔叔干什么?” 程又洲相信辛尔在付昭心目中的地位,好比是蔺向川于他而言,或许告诉她对整个局面是有帮助的。 “我明知向川很理智,但也怕他做傻事。 你关心辛尔,而我,也在关心自己的兄弟。 你们始终都不要忘记,向川这么多年承受了多少痛苦。 一味劝别人善良之前,也要想想是什么把他逼成这样。” 付昭想起自己警告辛尔的话,站在蔺向川的角度,听到那样的话,想必是雪上加霜。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就当你良心发现帮助我们,谢谢。还有——” 迟疑几秒,她深呼吸,慢吐气,“之前把你打成那样,你都不告我,对不起,也谢谢你。” 程又洲伸出手与付昭和解。 “这事你最好连辛尔都不要告诉,向川要是知道我来找辛开旭,一定会气死的。” 付昭不厚道地笑出声,“知道啦,我会保密的。” 不知不觉,雨停了。 西边的天空泛着橘色,雨后的夜幕能够看出湛蓝的底色。 忙碌让两人早就忘记夜空是什么模样,虽倒霉,能够目睹美妙绝伦的夜色,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两人忘记彼此的性别,靠在各自的座位闭眼入眠。 若不是次日明媚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感受到渐渐爬上头的热意,怕是会继续睡。 两人站在路边打手势拦车,一次两次,终于成功遇到热心善良的人,愿意牵引付昭的宝马送到加油站。 付昭把程又洲送到离壹简梵三站远的公交车站,随后驶入繁花十里方向。 辛尔在付昭身上嗅到浓重的汗臭,连忙找衣服催促她去洗澡。 在这其间,她准备了早餐等付昭。 “哇塞,还是我家猫儿手艺好,要是你没工作室,也没画室,我真想随时随地带着你,让你给我做好吃的。” “你这是饿了多久啊,又和叔叔阿姨吵架赌气不吃饭了?”辛尔见怪不怪了。 付昭使劲儿摇头,父母心思都在他们学生身上,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最近接到叔叔电话了吗?” 辛尔垂下眼眸点头,“我爸爸挺好的,你别担心。明天就要开工了吧,你要是不嫌弃,我把前天烤好的吐司面包之类的,给你打包好带回去。 一日三餐都要好好吃,不可以马虎,你要是想我了,我马上给你做好吃的……” 辛尔就是这样,关心自己来,滔滔不绝,想要分担她的苦恼,却比登天还要难。 “猫儿,我跟别人不一样,你依靠我我很荣幸的。” 辛尔傻笑,“我依靠你们付家已经享受很多啦。” “我是我,付家是付家,我爷爷看重你,是爱惜你的天分才出手帮你,跟我没关系的。” 付昭对天发誓,她绝对不是安慰辛尔。 “昭昭……其实这段时间,我……” 付昭抱住辛尔,“我在呢,慢慢说。” ------------ 第038章 心生疑惑 辛尔每天都会做噩梦,关于辛开旭,也关于蔺向川。 梦里总是见血,脚下的路看不到尽头,无论怎么走,她都走不到尽头。 黑眼圈和昏昏欲睡的状态一点点变成常态。 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影响工作。 悲伤无助到了极致,辛尔反而根本就哭不出来,一字一句地诉说,再慢慢用力拥住付昭。 “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辛尔心中还有一个疑惑,近来林肖柔找她的频率增加了。 无非都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再就是涉及她的家庭私密性问题 付昭给出的安慰是:有钱太太就是太闲,接近辛尔一定是别有目的,再有下次报警就好。 其实辛尔倒也不觉得林肖柔怀着恶意,只是单纯不喜欢齐家。 九点半,齐家豪宅。 齐一鸣坐在餐桌旁看手机,余光注视着往吐司片上抹果酱的妻子。 “你最近天天出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肖柔泰然自若,“外出见朋友,我能够有什么事瞒你?” 齐一鸣随口问问,放下手机,拿起银质咖啡勺搅动加入牛奶的黑咖。 “都这个点了,竞书还在睡觉?” “嗯,好不容易能够放松放松,多睡会没事的。” 齐一鸣并不赞同,“正年轻,看看书,出门社交,做什么都比睡懒觉强百倍。” “是吗?竞书从小成绩优异,拿奖无数你不说,相比齐赢花天酒地给你闯祸差点进局的事,睡懒觉犯法了?” 林肖柔说话的语调总是轻轻柔柔,面目表情也看不出一丝情绪。 齐一鸣食欲顿时全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这是为我们女儿好!齐赢妈妈走得早,缺少关心,你作为他继母,应该担待些,而不是在我这里告状!” 林肖柔笑笑摇头,“女儿长大的过程,你参与了多少自己清楚。 顺嘴一提,我知道你纵容齐赢报复蔺向川,可辛尔那孩子是无辜的,她也是别人家的掌上明珠!” 齐一鸣只想说说女儿,不明白林肖柔为什么要提到齐赢和辛尔,怒气拍桌,起身招呼司机送他去公司。 林肖柔观察他最近对工作比以往还要上心,恨不得住在办公室,也不知是事业心还是因为其他。 也罢,她早已学会不因形如摆设的丈夫斤斤计较,继续吃早餐。 “妈,你怎么不喊我起床?” 齐竞书一身运动装出现,她五官更像齐一鸣,大气而写满了精明能干,摘下黑框眼镜放一旁。 “今天打算……” 齐竞书斩钉截铁打断:“你和齐一鸣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早就习惯他对我这副态度,过几天等我找到房子就立马搬出去。” 林肖柔没想到这天来得如此之快。 “房子的事妈妈帮你。” “你拿什么帮我?”齐竞书放下刀叉,眼眸冷淡,“这个家你根本就没有决定权,更没有财政权。你最好是别插进来,我自己可以解决。” 林肖柔无法反驳,在外她是有钱有权有势的齐太太,实际呢,不过是一个家庭主妇而已。 “还有,”齐竞书叹口气,“妈,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才行。” 林肖柔心酸之余十分欣慰,女儿比自己优秀无数倍,她不能够拖她后腿。 一定不能够让孩子变成齐一鸣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王管家在后花园修剪球菊,两位保姆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林肖柔把餐具摆放在料理台随后直接上楼,把自己关在卧室,清点首饰。 刚生齐竞书那会儿,她对装扮和首饰还是很热衷的,只是齐一鸣不喜她精心打扮后抛头露面。 还说什么:我怕其他男人看见对你这个大美人产生企图之心,你可是我齐一鸣的女人。 林肖柔现在才明白,那时的自己有多蠢,男人说什么,真信以为真。 活成一只笼中雀不说,还以为他有多爱自己而自我感动。 贵重的首饰不能够卖掉。 她知道齐一鸣偶尔会翻动东西,并不知他怀疑自己什么,为何要处处提防。 就好似她在外面包养了小白脸似的。 女儿说得没错,女人不能够依附或被依附于男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想要重操旧业开一家美容店。 心意已决的她立马给女儿打电话。 这时齐竞书正在马厩清理未吃完的饲草,听到母亲的决心,由衷高兴,但也希望她说到做到,并非一时脑热。 朋友阿清兴致勃勃跑过来,“你哥哥跟人赛马从马背上摔下来送去医院了,听说摔得挺严重的。” 齐竞书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自顾自开始打扫马粪。 “这马场老板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才给我们高薪,不是吗? 你就算讨厌你哥哥,表面功夫还是做做吧,不会少块肉的。” 阿清仍不见齐竞书有任何反应,庆幸自己有远见,已经替她关怀过了。 齐竞书并不排斥因身份带来的任何利益和方便,但也不会特意彰显自己,朋友做什么,说什么,只要不触及底线,就无所谓。 “书书,想不到你家境那么好还出来打工,也幸好有你,我才能够找到这么高薪的临时工作。” 阿清家庭普通,因擅长各种考试齐竞书才和她做朋友。 “我妈妈之前在医院碰到林阿姨和一个乡下人说话,不方便去搭话,也不知道林阿姨是哪儿不舒服,你回去好好关心她。” 齐竞书素来都是住校,家就是酒店般的存在,和家人都不太亲近,压根没当回事,“知道了。” 马厩工作到下午五点下班。 齐竞书吃过晚饭才回家。 王管家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立马吩咐保姆去准备晚餐。 “小姐,太太去医院照顾齐赢了,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齐竞书似笑非笑,“就我妈一个人?” 王管家无奈点头,“先生还在公司,太太大概九点半回家。” 齐竞书一言不发上楼回,路过父母的卧室,发现门缝底下有一张露出大半截的照片。 “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齐竞书把照片对折扔进垃圾桶,打开电脑时想起来,她是齐知遇闪婚的便宜妻子辛尔。 父母为什么会有她的照片? ------------ 第039章 白巧和奶糖 齐竞书的直觉告诉自己,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突然想去医院看看。 林肖柔打开病房门看见女儿的脸,吃惊已然跃在脸上。 “他伤得怎么样?”林肖柔回头示意女儿自己看,随后她出去给继子买充电宝。 躺在病床上的齐赢关掉手机斜视,“你过来干什么?” 齐竞书双手交叉横放在胸口停在床尾,故意用力戳齐赢打上石膏的右脚,“看来很严重。” 齐赢的面子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面前早丢光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不搭理就是。 “齐一鸣知道你为什么受伤吗?” 林肖柔之前拐弯抹角询问多遍,齐赢始终只字不提。 “你想干什么?” “我看上你那辆跑车了,送我吧,反正马上就到我生日了。” 齐赢差点没有笑死,他好不容易把爱车搞到手,怎么能够轻易送给一个黄毛小头。 “不愿意?要是齐一鸣知道你差点弄出人命,他怎么会惩罚你这个坏小子呢?” “送你,这事不准再提了!” 齐竞争书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成交。祝愿你早日恢复健康出院。” 病房外挺清净的,齐竞书一路坐电梯下楼,瞧见林肖柔站在挂号处同人说话,靠近了,才看清那人是辛尔。 两人的对话飘进耳朵,她下意识觉得母亲对她的关心远远超过她们原本的关系。 “你也病了?哪儿不舒服啊?” 林肖柔捏捏齐竞书手臂,“这么问没礼貌。” 辛尔在齐竞书身上看到了齐一鸣的影子,口吻生硬,“没关系,确实是不舒服才来医院看看,多谢关心。” 气氛很尴尬。 齐竞书却是从容不迫的观察林肖柔看辛尔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原来你在这里啊,药我已经拿了,走吧。” 辛尔礼貌性打招呼,随着付昭一起离开医院。 “那对母女刁难你了?” 辛尔掌心按着额头,“没有。” “那就好,药虽然开了,但我不建议你吃,还是食疗吧。” 辛尔和付昭的想法一样,“你别这样看我,专心开车。我会多加注意的,一定不会再让自己晕倒了。” 付昭还是不放心,直接把辛尔送到自己暂住的酒店。 “这里离剧组近,你一个电话我就可以飞过来。工作暂且放放,待在我这儿好生休养几天,我就送你回家。” 辛尔若是拒绝,付昭只会想出更多的招确保监督自己是否有休息,是否好好吃饭,她缴械投降。 “这才是我的好猫儿,说吧,想吃点什么,我带你出去逛逛。” 辛尔实在没力气,“点外卖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付昭点的都是辛尔爱吃的,取外卖时发现对门竟然是文笛,心情顿时就不美了,用力摔门。 “猫儿,吃完了我送你回家,还是家里舒服。” 辛尔觉得有猫腻,也不说,坐等付昭自己坦白。 “你怎么不问问我,我都快憋死了,”付昭感觉自己最近水逆,“算了,还是不说,免得影响你心情。” 事实上辛尔已经猜到了,顺着付昭的意思结束还未开始的话题,认真干饭。 差不多要离开了,付昭前脚开门,对门门大敞着。 文笛手里握着中杯奶茶,蔺向川就站在她一侧,手里提着外卖。 显然他是特意来这里给她送吃的。 辛尔在文笛投来的视线中看到了嘲讽和得意洋洋,装作不为所动的模样,自动忽视离开。 付昭开车的时候,开导:下一个更乖,更优秀,那种男人配不上我家猫儿。 辛尔谢谢朋友如此看得起自己,不自觉发狠似的扣自己手指强颜欢笑。 蔺向川告知一切真相的那天,她大脑卡顿,只能够一遍遍回想他的一字一句。 时隔多日,他们从前的点点滴滴汇成画面不断在记忆深处滚动。 他所有的奇怪和疏远都有了源头。 她的直觉是对的,只是下意识选择了忽视。 眼下,她只有一个心愿,希望爸爸早日脱离蔺向川控制,自己与蔺向川断掉任何联系。 辛尔在家门口和付昭挥手说再见。 付昭在车里生闷气,调转方向打算回酒店,刚过了一个路口就碰到蔺向川,故意按喇叭,甚至拦住他的去路。 “你,赶紧滚下来!” 蔺向川摇下车窗,冷峻的眼盯着她一言不发。 付昭被他的无言和气场激怒。 “你在发什么疯?你可以不爱辛尔,讨厌她,恨她,为什么要折磨她最爱的家人!” 蔺向川皮笑肉不笑,“你和又洲哪只眼睛看见我折磨辛开旭了?” 付昭装傻充愣表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蔺向川沉声:“不要挡路!” 付昭朝着车头踢了几脚,“辛尔没你想得那么坚强,她最近病得比较厉害,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不要去惹她伤心难过!” 在酒店时,蔺向川已经看出来了,等付昭离开,加速开车回到23号别墅。 他猜,她应该是低血糖犯了。 冰箱里某个角落一直都备着白巧克力和奶糖,都是她爱的。 冷气扑洒在蔺向川神色复杂的面庞,砰一声用力关上冰箱门。 他没心情吃晚餐,径直上楼。 “情况怎么样?” “还是不愿意吃饭。” 蔺向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逼他进食。” “好的,我明白了。” “蔺总,他一直嚷嚷要见你,还有他的女儿。” 蔺向川:“你告诉他,活命才有机会。” “明白。” 和蔺向川通电话的人正是严厉,被发现后连夜带着辛开旭转移了地点,临安最西边一家农户多余的自建房。 水泥地板,屋内只粉刷了白墙,窗户和门看上去都是二手的,上下两层楼。 屋后有一大片葱绿竹林,门前有两条道,一羊肠小路,一沥青路。 方圆十里加起来不过五户人家。 可以说相当隐蔽了。 辛开旭躺在床上,双瞳无神地盯着灰一片,白一片的天花板,门外的脚步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严厉端着托盘开门进屋,条件有限,一碗蛋炒饭,一杯白开水和辛开旭每天必须要吃的药。 ------------ 第040章 画家及屿 “坐起来,先把药吃了,然后吃饭。” 这句话严厉一直重复,但一直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你要是死了,你永远都见不到你女儿。别倔了,填饱肚子再发愁也不迟。” 严厉好说歹说,终于见辛开旭浑浊却看得出红血丝的眼珠子转动,忙上前一把他拉起来。 “求你了,手机借我,让我给我女儿打个电话吧,我怕她出事,求求你了,年轻人。” 蔺向川说过,不管用什么,只要辛开旭肯吃饭就行。 “行,就五分钟。” 五分钟虽短,辛开旭已经万分满足。 “小尔,是我。” 听筒另外一头的辛尔喊完“爸爸”瞬间红了眼眶,捂住嘴巴浑身颤抖。 “爸爸挺好的,那孩子并没有亏待我,你不要担心。 我就是担心你,对不起小尔,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这种人做傻事听到没有? 你从小就光吃饭不长肉,每顿饭都要多吃,不能够挑食。 你有低血糖,每天都记得要带些吃的在身上,年年都记得要体检……” 辛开旭泣不成声。 “爸,你真的很好吗?不要骗我?” “小尔,爸爸真挺好,你愿意接我电话我已经很高兴了。” 辛尔满带哭腔地问: “爸,到底是谁指使你做那种事?为什么您迟迟不愿意告诉蔺向川,是我们大家都认识的人吗?你和林肖柔认识吗?” 辛开旭也想说啊,可他已经害了川栋成和向利,不能够再让蔺向川跟他们的下场一样。 而且,辛尔也会受牵连,他可以死,女儿绝对不能够受半点伤害。 电话被迫结束。 严厉指着已经凉透的蛋炒饭,“赶紧吃吧。” 辛开旭勉强吃完,吞咽药片,一口气喝掉半杯水,耳畔还会回响着女儿的声音。 辛尔捏着手机陷入沉思,她确定父亲一定有不得不隐瞒的原因。 包括制造车祸也是如此。 蔺向川和父母出事那年,辛尔不过七岁,只知父亲是一名司机。 究竟是谁仗势欺人还能够全身而退呢? 思及此,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辛尔愣怔地看着阿崔婶子头像,“喂?阿崔婶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描述,她猜测向婶子打听父亲的人应该是付昭。 但男性,毫无印象。 “您说的是我朋友,没通知就去看望我父亲,给您添麻烦。对了,阿崔婶子,我爸爸以前当司机的事您知道吗?” 原来蔺向川父母待父亲极好。 辛尔更心塞,愈发想要知道幕后凶手。 “除了那对夫妻外,我爸爸和其他有钱人接触过吗?” “好像有的,不过你爸不太搭理那个人。”阿崔婶子询问丈夫,又说: “我老伴儿还看见那男的出现在学校,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想干什么。等你爸接你回家,他就走了。” 辛尔有点疑惑,对方到底是针对谁? “您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换做候叔接听电话:“瘦瘦高高的,跟根竹竿儿似的,颈子上有颗很大的黑痣。瞧着就不太像好人,就记得这些。” 辛尔努力回想,记忆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这么一号人物。 “谢谢您,打扰你们休息了。” 有线索总比没有好,这些信息,辛尔牢牢记住。 身体健康胜过一切,她在三人小群里面请假,分别给两位员工叮嘱了一些小工作,打算休息三两天。 夏树看见群消息时正在出地铁站,急匆匆往星苑西楼奔跑,与抱着煎饼果子的李木子撞个满怀。 他一下子弹开,拉开近三尺的距离。 李木子纳闷,自己身上又没有毒,你躲什么躲,被撞疼的是我好吧。 也就在心里打鼓,嘴上一个字都没有说。 时间一到,李木子开始正式上课,用PPT展示近年来国内外有名的画展作品,短暂性感受艺术无止尽的意境世界,熏陶熏陶。 其间,她靠在窗边,稍稍侧身寻找最完美角度去观察陆之行,不由自主地脑补与他发生浪漫的小故事。 眉眼里尽是一片粉色。 等到学生们开始作画,她假装漫不经心实则故意多次经过陆之行。 若时机恰好,她会特意停下脚步,像观赏艺术品似的偷偷打量陆之行侧脸。 陆之行早已察觉,除了不得已对视报之一笑外,根本不予理会。 一堂课结束,有学生好奇为何不见辛尔 陆之行听到熟悉的名字瞬时止步。 “辛老师近来身体不太好,医生建议要休息,这几天都不会来画室,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我来转告。” “辛老师看上去年纪轻轻的,估计是太拼了,累倒的。”年纪最大的学生心疼道。 李木子看得出,大家对辛尔的喜欢好像远远超过自己,真羡慕她。 “大家别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之行随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李木子垫着脚张望,因没有足够的勇气,只能够停在原地叹气,不知夏树何时出现,吓了一大跳。 “老大要是知道你工作时间偷偷恋爱,她会怎么想?” 李木子脸蛋嗖一下红透了,“哪有啊,你你你别胡说八道,我就是站门口吹吹风。 哎呀,你动我电脑干什么啊?” 夏树拦住李木子的手,“你也喜欢及屿的画?” 李木子双手合十,兴奋点头,“是啊,她可是我内首位多次在惠特安妮出展作品最多的作者,我是她忠实粉丝,等我攒够钱,一定要出国去看她的画展。” 巧了,她也是夏树最爱的画家之一。 “问你个问题,老大画室那一幅画还没有完成的油画是谁的?” 李木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瞅夏树,掩嘴笑出声: “辛尔姐的地盘,自然是她的画了。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我去看看。” 话说,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参观隔壁画室呢,趁着辛尔不在,想偷偷瞧瞧。 夏树一把拉住李木子,“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老大不喜欢别人随意进入她的画室,你别去了。” 他怀疑老大就是大画家及屿,大为兴奋,但又不想被李木子发觉,警告她若是敢偷看,他就立马向辛尔告状。 ------------ 第041章 真正的珍珠 辛尔在家连连打喷嚏,抱着揉成一团的薄被舒展手脚。 睡够了,整个人的状态好了许多。 一如窗外的天,醉心的蓝。 后院正是西面,耀眼炽热的阳光几乎铺洒了整片花园。 巧克力味贝果、鲜榨桃汁是下午茶。 辛尔支起太阳伞,躺在藤椅上用手半遮盖住眼,偷看着远空那轮赤阳。 岁月看似静好,她心里总有阵阵波涛汹涌袭击最薄弱的地方。 家里静的远处叶片与夏风轻微相碰的动静也清晰可闻。 她在想,要不要养只宠物。 转念一想,还是作罢。 门铃响了。 付昭在剧组,也没其他朋友,会是谁呢? 接着连续响了好几声,似乎催促着她赶紧去开门。 “哪位?” 陆之行隔着门也笑得跟一阵和煦的春风似的,“你朋友。” 辛尔只有惊没有半分欢喜,“你来做什么?” 陆之行听声音就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敌意,面不改色,“你先开门再说。” “不说我就上楼了。” 陆之行不缺耐心,看情势不对就投降,“好吧,找你谈谈,关于你父亲的事。” 下一秒,门开了。 陆之行从背后单手捧着一束真宙,“送给你。” 辛尔从不接受来意不明的礼物,尤其是针对男性。 “不了,直接说事吧。” 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她并没有邀他到家里坐坐,喝杯茶的意思。 陆之行哭笑不得,灵机一动,丢下花束,抓住辛尔右手手腕的同时帮她关上门,直接把人拐上车。 事发太快,辛尔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已经被迫系上安全带。 车也已经开始驶离繁花十里。 她一脸愠色,侧头看,陆之行还是一如既往的文艺青年打扮,笑容满面,找不出方才野蛮人的半丝痕迹。 “看来,你伪装能力非同凡响。” 陆之行知道辛尔指的是什么,笑而不语,余光见她看向门把手,提醒: “车门已经锁了。如果我邀请你同我一起去采风,你会同意吗?” 不等辛尔回答,他自问自答:“你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你怎么想我都没关系。 既然生病了,长时期呆在家对身体并没有多大好处。” 辛尔并不想单独和陆之行在一起,不止因为他是蔺向川朋友。 大脑放空阶段,她并不想和一个男人周旋。 结果比她想象的好了太多。 塞娅河畔,围满了不少艺术生,木质画板,铁画架,五颜六色的颜料桶和色盘…… 他们迎着阳光,挥着画笔,或是静静地作画,或是有说有笑。 无论是晚霞还是那群年轻的面孔,都十分可爱。 那瞬间辛尔望向自己空空的左右手,失望油然而生。 “给,东西都备齐了,你尽管画。” 陆之行默不作声地准备好一切。 “这么美的落日和河畔,你忍心让它们就这样一点点消失掉?” 辛尔露出无法抗拒的笑容,接过调色盘和画笔,迅速打底,开始作画。 陆之行支开自己那只小板凳,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等双眼发现绝美的画面,立马拿出摄像机。 他离开只不过是一小会儿,辛尔身边聚满人。 年轻的孩子们毫不吝啬地夸赞,他们的专业老师也看入迷。 陆之行也是,选择辛尔画室之前,他上了不少试课,完全就是填鸭式。 他也是第一次见她亲手作画,画风以及作画手法,无法用言语去描绘。 绞尽脑汁,感觉用两个字形容最合适:如风。 永远捉摸不透它的方向和力度。 可以伤害人同时又能够治愈。 妙不可言。 当艺术生们的老师询问辛尔是哪所院校的老师,陆之行看出她的拘谨,挡住人群帮忙婉拒。 有年轻孩子录像,也被陆之行拒绝。 时候晚了,老师和学生们离开。 辛尔的画开始收尾。 河畔的晚风夹杂几分燥热。 陆之行买了两杯奶茶,给辛尔的那杯,少糖少冰。 “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满足? 看你画画的时候,好像在看电影,你是镜头中的主角,我是观众,但莫名能够和你感同身受。” 辛尔把浑浊的颜料水倒进空水瓶里面,余光发现陆之行仍盯着自己。 “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之行还想和辛尔聊聊人生和艺术,没想到她直接泼来一盆冷水,还是加冰的。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我是你的学生,我关心自己的老师没什么错吧,或许你察觉到了什么?” 辛尔听这话,顿时停止收画具的动作,“是。如果你是替蔺向川监视我,大可不必。” 陆之行扣住自己下巴憋笑,“没有没有,我不是那种人。” 辛尔没有接话。 这比接了话还要让陆之行委屈,“我的人品挺好的,你和我接触这么多天,应该了解些不是吗?” 人心隔肚皮,她被蔺向川骗得团团转,他朋友是否有城府也绝非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谢谢你带我出来散心画画,我……” 陆之行帮忙接过画板,笑声清脆,“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辛尔已经享受了作画的过程,并没有拒绝。 “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法式餐厅,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算是这幅画的谢礼。” 就算知道辛尔一定会拒绝,陆之行还是问出口,并且接受被拒绝。 “你上车,我去拿剩下的东西。” 辛尔累了,打开车门坐在后座。 “确定不吃了再回家,外卖不能够常吃,你一个人做饭应该挺麻烦的吧?” 辛尔靠在车窗回答:“有阿姨做饭。” “那就好,你睡会吧,到家了我喊你。” 辛尔并不困,不知为何,车身偶尔小幅度的颠簸,瞧着窗外不断被甩到身后的一花一草,不知不觉就合眼睡着。 车停,陆之行并没有第一时间叫醒辛尔,而是拍下她静谧的睡颜,配上塞娅河畔的画发朋友圈,文案: 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点赞的人无数,纷纷恭喜陆总又寻一佳人。 也有人好奇:好家伙,这不是你那毫无血缘的妹妹吗? 陆之行解释:不是,她是一颗真正的珍珠,我正在追求的女人。 蔺向川忙碌一整天,看见陆之行朋友圈那一刻,右手不由自主地捏断了4B铅笔。 ------------ 第042章 爱而不自知 蔺向川打消加班的念头,拿上车钥匙果断走出办公室。 电梯里,他遇到程又洲。 最近,程又洲有意无意地躲着蔺向川,此时此景,貌似不说话实在说不过去。 “听威廉说你打算加班?” “不。” 多一个字都没有。 “文笛又给我打电话,问你最近忙不忙,这丫头尽没事找事,我骂了她一顿。” 见蔺向川毫无反应,程又洲收紧下颚继续说: “你最近还好吧?” 他了解他,天塌下来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即便是心里满是苍夷。 “你要是当我是你哥,有事说一声,我随时随地都能够出现。” 马上就要到一楼,蔺向川开口:“我不会做傻事,你放心。” 能够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话,程又洲满心欣慰,语气轻快了许多,“我也不加班了,走,哥请你喝酒,我都快忘记酒精是什么味道了。” 蔺向川面无表情推开那只没轻没重的手,“我要回家吃饭。” 光听内容还以为是小孩儿呢,程又洲噗呲笑出声,“行,我到你家蹭饭行吧。” “不行,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程又洲感觉蔺向川在刻意逃离自己,他分明也没想干什么,一起吃饭喝酒有错吗? 这时蔺向川的车已经驶出车库,抄近道,只用三十分钟回到繁花十里。 先喝杯水冷静冷静。 他捏紧手机斟酌用词,「十分钟之内来我家。」 辛尔手机响了两声,看完消息,没头没尾莫名其妙,气笑了。 男人心海底针,前些时候还让她永远不要踏入他家半步。 他是上年纪了吗,这么忘事。 她直接关机不搭理。 另外一边,蔺向川饿着肚子跷二郎腿等了又等,放下手机直接上门找辛尔。 “你没事吧?不回消息就找上门!” 语气超凶的,就算如此,她还是来开门,蔺向川充耳不闻直接进屋。 “蔺向川我在跟你说话,”辛尔拦住他,“你立刻离开我家。” “看样子你已经没事了,不仅有力气叫喊,还有时间和精力出去约会。 别忘了,你父亲还在我手里,你这个好女儿不能够太自私。” 他总能够一字一句精准戳中她要害。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辛尔突然觉得付昭说得没错,装满仇恨的人,确实会变得扭曲。 “我已经让张姨这段时间都不要来我和你的家。从今天开始,你,负责我的晚餐,明白了吗?” 怪不得呢,辛尔压住怒火,长吁口气,“我不是你的保姆,你利用我父亲威胁我,让我难受也是目的之一吗?” “我说过,你好好配合,或许哪天我心情就放了辛开旭。” 两人说话间,门铃再次响起。 蔺向川鄙夷的看向辛尔,“没想到除了我还有客人?” 辛尔懒得搭理,扭身去开门。 来者却是陆之行。 “我还是不太放心你,特意给你打包了些吃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陆之行在玄关看见熟悉的皮鞋后,灿笑变成了苦笑,“阿川什么时候来的?”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不方便让你进来,拿上东西离开吧。” 辛尔一个脑袋两个大。 蔺向川闻声走来,目光幽森,嘴角含笑: “她讨厌鳝鱼和扇贝,不喜欢甜咸口,你,全部都猜错了!” 尴尬是次要的,陆之行明显感觉到来自朋友的轻视和敌意,强颜欢笑。 “没关系,小尔,我带你出去吃。” 蔺向川拦住陆之行,“她正准备做晚餐,看样子你也没吃,要不要留下尝尝她的厨艺?” “好啊,我也好奇小尔做出来的食物会是什么味道,很期待呢。” 两个男人,暗地里针锋相对。 这里是辛尔家,可她连插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良好的教养让她选择暂时远离他们去厨房。 美味佳肴没有,只有白米饭和小米辣炒秋葵。 “我可没有邀请你们来我家吃饭,只有这些,也不用勉强,不吃就走。” 辛尔真心饿了,撂下话就开动,并没有留意蔺向川某个瞬间,嘴角在轻微抽搐。 他最讨厌秋葵! “嗯,味道不错,明天……” 辛尔抬头冷语打断:“没有明天,赶紧吃吧,吃完离开我家。”扭头瞥蔺向川,“还有你!” 蔺向川用力捏紧陶瓷筷,勉为其难夹起秋葵放进嘴里,艰难咀嚼,但他面目表情管理得极好,看不出有多痛苦。 “别忍了,吃不下就去找好吃的。” 辛尔不用看就知道蔺向川在演戏,心想,不愧是看上演员的男人,演技一样很不错。 “我什么都可以吃。” “是吗?这么看得起自己,不错。”论阴阳怪气,辛尔也不输蔺向川。 蔺向川冷嘲热讽,“彼此彼此。” 陆之行被夹在中间,感觉自己的存在感几乎是零。 “小尔,厨房里在煮什么,有一股糊味。” 辛尔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让蔺向川知难而退,奶锅里煮的芋圆已经被抛到后脑勺,惊呼一声,跑去救锅。 陆之行距离厨房更近,他率先跑到辛尔身边,帮她把烧糊的锅放进水池,不小心烫伤手。 “你在这里冲凉水,我去给你拿冰块。” 陆之行初次被辛尔关心,得到的满足和喜悦比起前任而言,第一次让他有了想要占有一辈子的欲望。 “还疼吗?你倒是回答我别傻笑啊!” 陆之行顺势握住辛尔小手,“这么紧张?” 辛尔条件反射地抽回手,“应该是没事了,你啊,看起来挺细心的,做起事来马马虎虎。” 他们说什么,蔺向川听得清清楚楚,不知两人竟然已经变得这么熟悉。 让他警惕的是,陆之行确实对辛尔动心了。 那一则文案是有感而发。 奇怪,为什么要如此在意他们的关系! 蔺向川紧锁眉头,见陆之行得意洋洋地走出来,挤出笑容,“多大了,跟个孩子似的。” “阿川,已经很晚了,再打扰下去就不好了,我们一起走吧。” 蔺向川意味深长地凝视辛尔,“记住我说的话。”随后漠视陆之行,迈着大长腿离开。 ------------ 第043章 摔成骨折 蔺向川言出必行,每天晚上七点半准时出现在辛尔家门口。 除了米饭不变以外,辛尔每晚都只准备一道他巨讨厌的菜。 就算她也不爱吃,只要能够把他熬走,那一切就值了。 这天晚上,蔺向川“享受”完晚餐,儒雅从容地抽出纸巾擦拭嘴角,抬眼见辛尔丧着脸只收走了她的餐具。 他也不着急回家,等她出来,“帮我泡一杯咖啡。” 辛尔毫无回应。 “餐具收了。” 辛尔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吃进去的食物不只是消化就好了,生命在于运动,你既然有手有脚就自己去泡,自己去收。” 自从两人关系彻底决裂后,辛尔不怼蔺向川几句,就不会说话。 她这一面,蔺向川也是初次接触。 当初那个她,默不作声地藏起锋芒,受人欺负就远离、逃避。 看似可耻,其实最有效,他在国外也是如此。 身在异乡,无依无靠,只能够如此。 辛尔一直都像一只捉摸不透的野猫。 对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笑,对想要靠近的人避而远之。 难以接触,难以打开心扉。 而蔺向川亲手把她的心窗敲碎,他很清楚她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蓦地起身乖巧收碗筷,泡咖啡。 辛尔余光始终都在观察,不想被他发现,直接上楼。 愣神却是还是因为他。 她把不争气的自己用被子裹成粽子,听到手机铃声努力伸出一只手摸索。 “猫儿,我马上就到你家了,你吃饭了没有?” 辛尔极力从被子里面挣脱出来,边下楼边说:“具体到哪儿了?” 付昭听到辛尔说话带喘息,“猫儿,你怎么了?” 辛尔捂住听筒,给蔺向川打手势示意他赶紧离开。 蔺向川故意装傻。 “猫儿,你在听我说话吗?猫儿!” “在听,我马上出来接你。” 其实这时候付昭人就在门外,看见蔺向川堂而皇之出现在好朋友家。 关键是某位傻家伙还试图隐瞒,火气一下子蹭起来。 “上次我怎么警告你的?” 付昭抢过蔺向川还未喝完的咖啡,泼向他。 辛尔下意识往前替蔺向川挡了一下,而他靠自己也能够躲过。 “我说过,这是我和辛尔之间的事,与其他人无关。” 蔺向川说完,拿上座位上的外套直接离开。 付昭使劲儿点了点辛尔额头,移步到沙发,“那家伙怎么威胁你的?” “也没什么事,一餐饭而已,他差不多已经吃腻了。 昭昭,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蔺向川,你别总在言语上招惹他,万一他对你做什么,该怎么办?” 付昭龇牙咧嘴,拍自己大腿叫嚣:“那就干脆闹个鱼死网破!” “又说傻话了,你不在乎名声,也要想想付爷爷啊。 有时候你气性太烈了,确实要改改,这样对你的事业也是有好处的。” 辛尔和付为国最担心付昭脾气上头,口无遮拦得罪人再惹祸上身。 “是是是,你都劝我一百遍了,可我就是忍不住嘛!” 说起这事,辛尔向来严肃,不容许付昭敷衍岔开话题逃避问题。 “我现在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要担心我被欺负,你要是为我好,就改掉自己爱发脾气的坏毛病。” 付昭对天发誓,“我答应你,对了你,为了我爷爷,为了我们大家。” 辛尔不信,拿来纸笔手写协议让付昭签名。 付昭现在就是辛尔手里的软柿子,“签好了。瞧着你气色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辛尔听出来付昭即将离开,给她拿了一瓶椰汁,“少喝咖啡,别抽烟。路上开车小心。” 剧组五点开工。 付昭提前半小时到现场,文笛在隔壁化妆室足足坐了一个小时,妆容基本完成。 距离开拍已经过了三小时,文笛的状态始终都无法让付昭满意,若不是稍微收敛一点,她早就发脾气。 付昭的脾气比她这个人还要出圈。 一开始也有圈内人买黑稿想让她臭名昭著,黑红也是一种红。 网友也不傻,日久见人心,见人品,这其中辛尔帮了不少忙。 再者,付昭确实有才能,有真本事,代表作品爆火,但后续基本没什么水花,暂且给新人拍电视剧。 中场休息,付昭拿上包出去想抽根烟静静心,结果发现烟盒里面装的是手指饼干。 不用猜,一定是辛尔让助理这么做的。 她笑着皱眉掉头,看见了最不想见的人。 “付导演,我们聊聊吧。” 付昭视若无睹,直接从文笛身旁走过去。 “我的演技已经得到了李森大导演的认可,跟他比,你算得了什么? 你一次次骂我笨,无非就是觉得我现男友甩了你朋友,拿我当出气筒而已,卑鄙!” 付昭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她从未遮掩过对文笛的厌恶,拍戏过程中真心看不上文笛的表演水准。 她不是李森,有独属于自己拍摄的风格。 “你要是不满意我来拍,行啊,自己去找你老板谈。” 长廊两边都有八层台阶,付昭一跺脚,感应灯亮了,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几声惨叫,回头看,文笛躺在地上。 发丝底下慢慢流出一条血线。 “文笛,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文笛摸到血吓懵了,发散的瞳孔盯着心急如焚的付昭说不出话。 有人听到动静忙赶来看情况。 付昭让人赶紧叫急救车,也不知文笛头部摔得严不严重,不敢随意动她身体。 文笛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剧组开始八卦猜测事发原因。 矛头基本指向付昭。 付昭不在场,助理虾子调监控给他们看证据,文笛自己上台阶脚滑摔了。 谣言这才止住,继续拍戏。 医院,付昭等候多时,医生告诉她文笛头部伤口已经缝合,需留院观察是否脑震荡。 再就是右腿骨折比较严重,保守估计需修养三到五个月。 黄伊得知消息,立即赶往医院,见文笛那副样子,心一下子掉落谷底。 “拍戏的人怎么摔成这样?你对她做了什么?” 付昭没心情和黄伊说这些,“赶紧通知她家属吧。” ------------ 第044章 可笑至极 黄伊在公司右眼皮跳个不停,去剧组的路上就接到同行电话。 她始终盯着伤势看上去很严重的文笛,根本就没有去听付昭说话 “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你发愣只是浪费时间,赶紧联系她家人,她需要人长期照顾。” 黄伊抓住的重点只有“长期”二字,手都在抖动,“需要多久?” “小半年吧。” 简短几个字,似阵阵惊雷劈到黄伊身上,“那个医生告诉你的,我现在就去找她。” 付昭由着黄伊去,等她再回病房,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文笛刚接了好几个知名品牌广告,也有节目组找她做嘉宾。 眼下的戏不过刚刚开始,这该如何是好。 付昭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刚要咳嗽,瞅见文笛醒了。 “头疼吗?” 文笛不想看见付昭,囔着黄伊把她赶出去。 这下黄伊更加确定是付昭把文笛害成这样,扬言要告她。 付昭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撇下还在责怪她的黄伊,直接走人。 “黄伊,黄伊!”文笛边喊边哭,“我手机呢?” 黄伊唉声叹气,“应该还在剧组,用我手机吧。” 文笛早就醒了,黄伊和付昭的话一字不落地飘进耳朵,她现在只想寻求蔺向川的安慰。 黄伊满脑子都在想对策,从头到尾都没有关心文笛的伤口。 “我头好晕啊。” “黄伊,我不舒服,我头晕,你帮我叫医生啊!”若是有足够的力气,文笛真想推一把愣神的黄伊。 “听到了,我又不聋。”黄伊面露几分不快。 两位护士带着文笛去做检查,有轻微的脑震荡,进行一般治疗就好。 黄伊脸上的愁云愈发厚了。 近三点钟,蔺向川出现在文笛病房,得知她的病情,只是简单说了几句。 “向川,我让你来不是要求你缴费的,我需要你陪我,帮我想想办法啊!” 蔺向川垂眸保持沉默。 文笛瞬间想到了辛尔,牵住蔺向川的手,“辛尔和我模样相似,你帮我让她代替我去演戏好不好?” 黄伊听闻此话,面上生花般溢满光彩,“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成为文笛的替身。” 文笛看出蔺向川并不乐意,嘤嘤哭起来,“我的演艺生涯才刚刚开始,向川,你明知道辛尔能够帮我,非得眼睁睁看着我变成一个小透明吗? 你的损失也不小不是吗?算我求你了,你把辛尔叫来,我亲自跟她谈判。” 蔺向川一番深思熟虑,松口答应。 文笛喜的抱住他手臂撒娇,“太好了,我就知道向川不会忍心看着我伤心难过。” “只不过,你想清楚后果没有?”蔺向川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事已至此,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比现在失去一切机会好。 文笛想好了,她会让黄伊盯着辛尔,不准她做一些损自己形象之类的事。 只要辛尔同意,规则和条件还不是由她说? 黄伊本来还挺高兴的,打量文笛和蔺向川说话间的表情,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蔺总,文笛头还是晕乎乎的,您让她再考虑考虑再决定吧。” 蔺向川看得出来文笛心意已决,配合黄伊让她仔细考虑。 至于伤势严重性,只要她们保密,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这一点,黄伊再同意不过了,她立马换转心情给付昭发消息,希望她不要对外泄漏文笛的伤势程度。 “蔺总会帮你解决所有问题,你就不要担心,好生修养,明天我再来看你。” 黄伊卑微地冲着蔺向川点头,随即走出病房。 文笛面色惨白如纸,抓紧蔺向川的手不松,“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好害怕,留下陪我。” 蔺向川没说话。 文笛心一紧,立马做起擦眼泪的动作,“好想爸爸妈妈啊,要是他们能够在这里陪我就好了。” 蔺向川无动于衷,转移话题,“你和之行吵架了?” 文笛挤了好一会儿眼泪,双眼还是干燥如初,倒是被揉红了一片。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他之前明明那么宠我,结果一下子就爱上那个辛尔,根本就不管我死活。”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也不想继续猜测,问: “向川,你和辛尔短暂的交往是因为我吗?就像陆之行知道得不到我的心才去接近辛尔那样。” 文笛多多少少还是挺在乎陆之行,只不过目的性太强。 蔺向川依旧选择沉默。 文笛耐心已经所剩无几,按着左边太阳穴带着明显的不满情绪埋怨: “你明明就在我面前,关心我,心疼我。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会第一时间来找我,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一对。包括我自己。 可你从来没有对我表白,连我的手都不碰,却可以去接近和我长得相似的女人,还为她生我气。 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拜托你不要对我冷淡,也拜托你对自己的感情坦白些。” 蔺向川突然发觉文笛的自恋偶尔也不是件坏事,她怎么想由着她去,他只用操纵过程和决定结果就可以。 “向川!” 一颗苹果已经削好皮,蔺向川放在文笛手里,“你还在生病,什么都不要想,身体最重要。” 文笛最抵抗不住自我滤镜之中蔺向川润物细无声般的关心,逆毛瞬间变成顺毛。 “向川,我累了,我睡着后你不要走。” 蔺向川看了眼腕表,离七点半还有不到一小时。 “我还有事必须要离开,我已经打电话给之行,他说过会来照顾你。” 文笛还未出声,蔺向川的手离她而去。 或许向川误会和我之行了? 不行,她不能够让这个误会继续,“我不要他来,我只要你。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懂我的心吗? 蔺向川,我喜欢你,从我刚出道遇到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了。” “其实蔺向川是我后来改的名字。” 文笛脸上的错愕、懵懂让蔺向川愈发觉得她可笑至极。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声。”蔺向川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 第045章 他嘴角渗血 那时候,蔺向川站在人群中只有模样出众而已,对受人欢迎的文笛不敢表露真心。 他也没想到日后还会碰到文笛,与彼时看自己的眼神截然不同。 失败者的不甘心,满眼野心和欲望。 当初收礼物知道齐知遇。 再见却忘记齐知遇是谁。 还谎称一直记得他们线上聊天的内容,配合蔺向川回忆往事。 编织新故事,一口一声“向川”的发嗲撒娇…… 殊不知,他一开始就是配合她而已。 他的表演也完全骗过了程又洲和陆之行。 天色已晚,彩霞最后一抹重色也快消失了。 蔺向川肯定文笛应该会对自己种种爱的表面迹象产生疑惑,为了名和利,也不会戳破那层纸。 他开车回繁花十里,赶到七点半出现在辛家门前。 辛尔故意没回家,留在画室吃外卖,本以为可以逃一回,远没想到他会找来。 “我以为你会遵守承诺。” 辛尔冷笑,也不用正眼去看蔺向川,随意地摆放好剩下的什锦炒饭。 蔺向川也是用余光去瞧,“姑且放过你一次。” 辛尔咧着嘴模仿蔺向川重复一遍,拿上包扭头就走。 “辛开旭想见你,我答应他了。” 蔺向川用辛尔吃过的筷子吃她剩下的炒饭,神情自若甚至还有几分享受,好似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辛尔也不知该恶心还是开心,精致的五官有各自的想法,表情十分复杂。 明天恰好周六,两人当即出发去临安。 电话中的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见一面,父女两人热泪盈眶,看见各自安好边哭边笑。 时候已晚,辛尔得以能够在自建房留宿,虽然床铺被子简陋,甚至还有一股受潮的气味,她全部都可以忍受。 天花板上有老鼠上蹿下跳,一开始辛尔没当回事,可唧唧的声音宛若就在耳畔、身边,手指偶尔会被什么碰到。 她摸黑找到灯的开关,抬眼就看见连尾巴带身子近一尺长的老鼠嗖嗖跑到脚下,赶紧闭眼原地快速高抬腿。 “老鼠!这房间里面有老鼠!” 蔺向川也遭遇了同样的惊吓,只是他不怕。 “它也怕你,等它找到门自己会出去的。” 他边说边轻拍她后背安抚。 辛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靠近蔺向川,抱住他手臂表示怀疑。 老鼠紧贴着墙壁到处嗅嗅,找到门果然一眨眼就不见了。 “看吧,我说的没错。” 辛尔终于松口气,速速与他拉开距离,“谢谢,你可以出去了。” 蔺向川睡在辛尔躺过的地方,拍拍一旁的空位,“人多,老鼠就不会进来。” 辛尔相信那只老鼠会出去通风报信,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抓住蔺向川两条腿往床外拖。 “嘶……” 辛尔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弄疼他,“抱歉,哪儿疼,我帮你看看。” 蔺向川脸色瞬间暗沉、阴冷,“你是故意的吗?” “嗯?我只是想让你下来,不要霸占我的位置,你误会了。”辛尔垂眸盯着他的腿,“不让我看就算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蔺向川侧过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辛尔自有办法,跑去他的房间。 次日一早,严厉发现两人交换房间,以为两人关系有所缓和,结果只是多想。 “赶紧拿上早餐跟我回去。”蔺向川说完就下楼。 辛尔被严厉塞了一袋包子,一盒牛奶。 “让我再留一会儿不行吗!” 严厉摇头,“我做不了决定。” 蔺向川按喇叭提醒,辛尔迫于无奈只好上车。 “十分钟就好,我不会赖皮的。”她放软语气,只不过扯了一下腿,至于生一宿的气?“我爸爸是风湿腿,那房子挺潮湿的,你可不可……” “他能够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侥幸!” 蔺向川不知具体情况,离开前已经交代严厉带着辛开旭转移到条件好的地方,对辛尔只字不提。 再没人开口说话。 风吹散辛尔刘海,她靠着窗,两只手用力搅在一起,咬着唇在心里诅咒蔺向川。 和昨晚一样,他开一半,剩下的路程由她来开,避免疲劳驾驶。 见他合上眼休息,她冷不丁冒出一句: “这么放心,不怕我带着你同归于尽?” 蔺向川勾唇轻笑:“你还有牵挂。” 这话不错,辛尔专心开车,降速准备通过繁花十里南门时,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旁张望。 好巧不巧,两人对视上。 林肖柔急步迎来,“终于等到你了,听说你生病,我恰好路过这里。” 说话间,一包东西从车窗塞进来,辛尔欲开门归还却不见林肖柔,只好回位。 “别误会,我也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辛尔忍不住解释,她不想被蔺向川认为自己跟齐家有任何利益或是其他来往,刺激他让自己的父亲受苦。 自从威廉看见林肖柔和辛开旭在医院说话,蔺向川带走他的那天就问过他们的关系。 辛开旭嘴上说没有,但蔺向川能够断定他在撒谎。 林肖柔对辛尔突然间的关心足以证明。 “文笛受重伤不能够拍戏,”蔺向川开门见山,“你是最好的替身。” 辛尔面色紧绷,双手死死地抓住方向盘停车。 “先不要着急拒绝,想想辛开旭,还有你朋友,”蔺向川右手把玩打火机,语调盛气凌人,“付昭是这部戏的总导演,文笛受伤和她多少有些关系。 你应该也不想她从此失业不得已退出这个圈子吧?” 比起蔺向川的欺骗和报复,更让辛尔哀毁骨立的是,她只不过是文笛的替身。 关于她这个人的心灵,模样、性格、身高身材包括声音,全部被另外一个生生地抹掉。 而那个男人非但不知她的痛,还提出丧心病狂的威胁。 “你没有其他选择!” 辛尔拳头一直都在发颤,努力克制自己愤怒和想打人的冲动。 蔺向川这句话直接引来了一记干脆利落又响亮的耳光。 “付昭绝对不会做伤害你女人的事! 如果你伤害我父亲,我会亲手杀了你!” 车外听到的路人,肉眼可见地迅速远离。 辛尔再次握拳,腥红的双眼怒视着蔺向川,下车走人。 蔺向川移到驾驶位置,车镜中,左边嘴角渗出血,素来讲究的他只是用手背蹭了几下。 当他追过去,看见陆之行抱着辛尔,立马转身。 “按照我意思给辛尔打电话。” 一通电话结束,蔺向川开始另外一通电话,“换掉付昭,暂停拍摄。” ------------ 第046章 “你给我闭嘴” 蔺向川刚转身,辛尔双手推开陆之行。 他们的拥抱,从被看见到被推开也不过三秒而已。 虽没有眼泪,陆之行格外心疼眼前的女孩。 不知不觉就想做点什么。 抱歉二字说出口,却没有任何回应。 辛尔就像一块被泡得腐烂的木头,眼无神,心千疮百孔,行尸走肉。 夜深人静时,她才没有克制眼泪,躲在被子里面捂脸痛哭。 哭够了,她责怪自己不该对蔺向川动手。 如果他真做了什么,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刺激他的自己。 可惜这个世界不存在如果。 她的软肋被他掐得死死的。 凌晨两点,23号别墅二楼还亮着一抹冷色灯光。 蔺向川一个人喝闷酒。 楼下,陆之行翻过围栏靠着门等了近一小时,找块石头砸了楼上的落地窗。 玻璃落地的声响很清脆。 蔺向川右手扣紧高脚杯,用力摔碎。 “蔺向川!你就是一个卑鄙的胆小鬼,明明那么在乎辛尔,却要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伤害她!” 剩下的话他发消息: 「要装就装得像些,不要被辛尔察觉。 我会比你更在乎辛尔,更爱辛尔。」 看完消息,蔺向川挥动手臂,茶几上的所有东西都砸落在地。 溅落在脚背上划出伤口的玻璃片,他全然不顾,弯身双手抱拳抵住额头蹙眉保持沉默。 直至天微微亮,他才起身,洗漱、健身,省略掉早餐,直接开车去公司。 一如既往开会,办公,碰到程又洲和陆之行也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但程又洲从陆之行脸上看到不对劲。 他没有问本人,而是去打探蔺向川口风。 他脑中蹦出一个可怕的猜测:陆之行该不会爱上辛尔跟向川杠上了吧?! 如果蔺向川不在乎辛尔,程又洲也不会暴汗。 最狗血的桥段还是发生在他兄弟和朋友身上! 他的事业心被这两货狠狠地刺出一个窟窿。 不行,他得去激励蔺向川男人干事业才是最重要的,结果,威廉告诉他: 蔺总去医院了。 医院? 程又洲下意识想到蔺向川的左腿,立马回办公室拿车钥匙赶去医院。 原来是文笛受伤了。 他不厚道地松了口气,语气官方地祝愿文笛早日恢复健康。 “工作暂时放下,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程又洲话一出,文笛面上立马浮现一层乌云,“向川,有你陪我就好。” “咳咳,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又洲其实也不想久留,刚出电梯迎面就碰上火急火燎的付昭,无意识一把抓住她。 “你这是要去杀谁?” “文笛!” 程又洲松了手,跟着文笛一路到病房前,随时随地准备阻拦她犯错。 “你也在啊,正好,省的我去找你。”文笛把手机往文笛身上丢,“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是怎么摔的! 片方突然把我换掉,是你搞的鬼吧?蔺向川,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屌样了?” 程又洲等着蔺向川反驳,澄清误会,却见他目空一切扬起下巴点头。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 要不是程又洲拦着,付昭的拳头已经落在蔺向川左脸。 “听说你让辛尔代替这个女人演戏?” 付昭是从黄伊那里知道的。 “辛尔说得没错。”文笛见缝插针。 付昭抓起枕头砸向文笛,“你给我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转而盯着蔺向川,“到目前为止,辛尔什么都没有说, 你,还有你,这副狗嘴脸还真是相配!你们最好是锁死,不要分开祸害其他人。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暗地里威胁辛尔!” 话音落地,蔺向川嘴角噙笑,“她已经答应了。” “你……” 程又洲拦腰抱住付昭把她带出医院。 他知道她现在满肚子都是怒火,特意开车去江滩人最少的地方。 下午两三点正是温度最高的时候。 江风似火,燎到付昭怒不可遏的面庞,却是烧不掉脸上那层厚厚的严霜。 程又洲寻了处庇荫的地方,瞧着她可以喷出火的眼,噤若寒蝉。 江面不断被石块打破平静,运输船经过,卷起的浪花直朝着江岸涌起。 扔石头不解气,付昭对着江面大喊,引得船上人走出来瞭望。 程又洲什么也没做还是大汗淋漓。 “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走,我现在看见你脑仁都是疼的。” 他把她送来,自然要把她安全地送回去。 “你以后最好看着点蔺向川,我怕自己突然冲到你们公司把他给杀了!” 程又洲抬手擦汗,知她说的是气话,点点头,扔去一瓶矿泉水。 “你怎么一句话不说?他不是你的好哥们吗?” 远不止好兄弟,他们是没有血缘的兄弟。 “向川现在做的事确实有些偏激,你不能够光看表面,想想背后会出于什么原因。 出了这么多事,辛尔和向川两个人的感情早已变得很复杂,爱恨交加。 他们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现在又无奈被外因牵着走,我们不能够添乱。” 喝了三口水,他继续说: “我知道你替辛尔打抱不平,你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更应该相信她能够处理好这些事,而不是一味地发泄。”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付昭心窝。 虽不同行,付昭总是能够在辛尔那里得到诸多的力量和感悟,她个人的能力无需强调,程又洲说得没错。 卡在她胸口那团怒火渐渐熄灭。 “我想我们目的一致,都希望他们能够早日走出痛苦。” 付昭扭动瓶盖,抬眸洞察程又洲的眼神含义。 或许有过“生死之交”。 或许是他待朋友的真诚,有错就改的态度。 或许是他肯定了辛尔。 她看他倒也顺眼了。 “我想,确实是这样。” 程又洲扶了扶金丝边镜架,露出一丝笑容,“接着说,辛开旭还是不愿意说出指使他的凶手。 照这样下去,向川一时半会也不会放过他。你要是从辛尔那里听到什么,可以告诉我,多一个人帮忙调查,离真相浮出的那天也就更近一步。” 付昭一口气喝掉所有水,拧好盖,因阳光照耀眯起眼睛去看程又洲。 “还真有那么一个人!” ------------ 第047章 错综复杂 对话结束。 择不如撞日,付昭和程又洲当即出发去临安,途中特意去加满油。 傍晚时分抵达目的地。 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把车停在路口,徒步走进镇子。 一路走,一路打听。 听到有人说最西边的一栋两层楼的自建房租给了外地人。 二人疾步朝着好心人所指的方向走完一条沥青路,终于看见描述中的自建房。 只可惜,房屋已锁。 付昭叫喊半响都无人回应,她拉着程又洲反对,欲绕过去到后屋瞧瞧。 不多时,听到两道音色截然不同的男声。 程又洲按住付昭肩膀,同时停止脚步。 “他们好像要过来。”付昭压低声音说。 程又洲没说话,拉着付昭躲在人高的野草丛里面。 慢慢的,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男人出现在视野之中。 付昭盯着其中高瘦的人,发现他脖颈处有颗黑痣,激动地抓住程又洲手臂。 “估计是走了吧,咱们又错过了,该怎么办交代啊?” “路口那辆奔驰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问问,走吧。” 两个男人改成沥青路离开。 付昭想跟过去看个究竟,程又洲觉得不妥,眼看着天就黑了,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一家旅店门口。 付昭不准程又洲进去。 “我这样做自有原因,你快进,别耽误时间。” 付昭来不及问理由,人已经被程又洲拉进旅店,快速办理好拿上门卡上楼。 “这里离路口最近,光线也不错,我要是没猜错,那两人应该不会轻易离开。” 付昭瞬间懂了,他们有可能又被发现了。 “光凭一辆车能够看出什么,再说他们也不认识啊?你是想到了什么事吗?” 程又洲抹掉额头的汗。“辛尔回你消息没有?” 付昭摇头,她偷拍了那两人照片发给辛尔。 “希望是我想多了。” 话音未落,程又洲看见那两个男人走进这家旅店,“他们没走。” 那两人看着穷凶极恶,目的不是辛开旭,就是蔺向川。 付昭手掌心一片潮湿,手机突然震动。 “真是他,那个瘦子。” 程又洲心一沉。 “辛尔给我打电话了,我对她没法撒谎,要是说实话,她一定会赶来的。” 程又洲递给付昭一瓶水,“先冷静冷静,我来说。”罢了,接听电话: “辛尔,是我,程又洲。” 辛尔心头一紧,“我找付昭。” “她手机落我车上,我现在就在临安,和那两个男人住在一个旅店。” 辛尔柳眉皱了皱,“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常安?” “现在还不清楚。” 辛尔确定付昭就在程又洲身边,转变语气,平静地说: “拜托你照顾好我朋友,感觉到任何危险,第一时间求助报警!” 程又洲很可靠,值得信任。 辛尔现在不方便开车去临安。 咚咚咚。 蔺向川站在门外,“后悔了?” 辛尔打开卧室门,一言不发下楼,拿起蔺向川带来关于代替文笛演戏的合同。 一共十八条条款,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看似代替文笛,辛尔倒是觉得更有利于蔺向川。 “答应归答应,你单方面拟定条款对我不公平。我得细看,如有不合适的地方,希望你能够划掉重新拟合同。” 蔺向川直接拒绝。 辛尔视线离开合同落在蔺向川鼻尖,语气骤然冷却: “我不会签字的。” “你可以自己拟定条款,但需要我同意。”蔺向川补充。 照样还是不公平,辛尔甩下合同,还未启唇,蔺向川丢下一句: “我不会特意刁难你,想拟定什么,好好想想。”便是走掉。 辛尔知道演员一旦进剧组,未杀青之前基本上就是与世隔绝,她断不会因为代替别人尔耽误自己的事业。 首先一点:可以放下文笛身份时,她只能够是辛尔。 剩下的慢慢补充也不迟。 不管是蔺向川还是文笛,他们都在等签订合同的那一刻。 辛尔在三人小群里面发消息,简单说明因自身特殊的情况,画室暂时全权交给李木子和夏树共同负责。 很快,夏树回复消息: 「老大,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我爸妈都是医生,说不定能够帮上忙。」 李木子:「辛尔姐,今天瞧你脸色不太好,一直不好意思直接问你。 身体健康最重要,太拼命也不是好事,我和夏树会好好管理画室。」 辛尔:「谢谢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交给你们我放心,再次感谢!」 近一点半。 辛尔还在和付昭通电话,听到她和程又洲已经在回常安的路上,悬着的心落了地。 另外一边,蔺向川也没睡,纳闷程又洲为何翘班。 他很难不怀疑他是否还在找辛开旭。 心中有事,无法入眠。 熬到天亮,他到公司直接去找程又洲。 半路遇到陆之行。 蔺向川没兴致跟他聊天,径直要走。 “你就这么不自信,非要把辛尔绑在自己身边?” 蔺向川佯装不懂。 “阿川,其他的事我可以让着你,但感情这块,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是我朋友就退让。” “不止这些原因吧?” 且不说蔺向川不屑于别人“退让”他早已知道陆家在川家出事后的所作所为。 他没有明说,是尊重他们和自己父母的交情。 他与陆之行维系当年的友谊,是因为他值得。 陆之行说的感情,他又何曾让他委屈了? 男女之情是你情我愿,他中意文笛但从不戳破是他的问题。 就如现在这般,他喜欢辛尔他也不会阻拦,但不妨碍他用自己的方式靠近辛尔。 哪怕仇恨和自责缠心,他还是会把控不住自己。 这一点,他深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陆之行羞愧低头。 “我迟早会把我父母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拿回来!” 蔺向川抬起手臂用力按住陆之行左肩,“我和你还是朋友,你要是因此心怀愧疚,完全没必要。这是长辈之间的恩怨,跟你无关。” 陆之行心中五味杂陈,“抱歉。” 如果与辛家的恩怨不沾生死,蔺向川也可以既往不咎。 ------------ 第048章 补充合同条款 程又洲的电话打不通,消息更是不回。 到了晌午,仍不见他身影。 这种情况第一次发生,蔺向川整个半天魂不守舍。 威廉眼力劲儿不错,知道蔺总在等谁,一看见程总立马给他发消息。 程又洲怕见着蔺向川,特意走进员工电梯。 熟料,怕什么来什么。 茶水间没人,蔺向川直说:“什么事让你忙得连公司都不顾了?” “身体不太舒服。” 程又洲不擅长演戏。 蔺向川也不揭穿,接了一杯咖啡回办公室,叮嘱威廉盯着程又洲。 他不希望兄弟因他的事而陷入困境。 思索时,手机屏幕亮了。 辛尔发来消息:「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蔺向川秒回:「随时随地。」 辛尔:「下午五点,我在繁花十里小公园这边等你。」 下午没什么事,蔺向川提前一个小时到达“约会”地点。 五点还差十分钟时,他坐在长椅上瞧见辛尔走来。 她少有地戴着一顶浅栗色渔夫帽,宽松白短袖T恤,九分深蓝牛仔裤,纯白色运动鞋。 俨然一副未出校园的学生模样。 “我已经打印好了,你看看吧。” 蔺向川坐在长椅最左边,见辛尔始终都不坐,收回视线去看她的条款。 “没什么问题,你的意思以后想找了继续补充?” 辛尔点头。 “行,但我也可以补充任何条款。”蔺向川的语调听上去有些得意。 辛尔鼻头皱了皱,凝视鞋头,感觉自己莫名其妙掉进了蔺向川设好的陷阱。 “你没必要缩在壳里怕我,提防我。”蔺向川故意激将。 “好吧,只要你不提很过分的要求,我没问题。但是——” 辛尔话锋一转,“这场谈判,文笛不参与吗?” “不用,我说了算。”蔺向川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微微仰头抬眉征求她的同意。 “我不喜欢你抽烟。”辛尔说完就想抽自己嘴,“你做什么和我无关,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有事!” 辛尔被蔺向川挡住路。 “你和付昭的房间我已经安排好,钥匙明天自会有人送到你手上。” 辛尔不需要蔺向川做这些事,警告他不要认清他们现在的身份。 也是警告她自己。 “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文笛,我是你老板,也是绯闻男友。 你用这副模样对待我,会被人抓住小辫子说三道四,明白吗?” 蔺向川靠得很近,辛尔一直都在躲避,直到无路可退,猛地推开他。 “我现在是辛尔,是你厌恶,记恨的辛尔!就算是文笛的替身,这颗心也是辛尔的!” 蔺向川当然知道,他在乎的又不是那张皮。 “你走开!我要回去了!” 怒意染红了辛尔的眼,看蔺向川的眼神也只有嫌弃。 她对他的爱,全部沉在心底封闭起来。 看上去,就像蔺向川所想所虑的那样,她恨死自己了。 收拾好行李,辛尔坐计程车去酒店找付昭,临时抱佛脚看剧本,学习如何表演。 在付昭看来,只要文笛和黄伊不作妖,基本没什么问题。辛尔决定要做好的事情,除了她本人谁都打败不了她。 她一直都相信她强大的能力。 小雏菊工作室安排在下半年的活动都挪到了明年。 画室失去主心骨后,李木子需要改变的只是心态。 查看作品的方式从线下改为线上,辛尔会抽空亲自批注,视情况而调整课程内容。 对于学员长达一周没有上课的情况,辛尔会退学费让该学生离开画室。 如此一来,李木子和夏树的工作内容算是比较轻松。 他们的认真、负责,学员们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有半句怨言,学习氛围轻松而愉快。 就算是周末,也有一群学生相约来画室享受艺术带来的愉悦。 还有一小时上课,李木子站在落地窗傍掰手指数数。 陆之行若是今天还不来上课,她不得不向辛尔汇报情况。 一双限量款女球鞋出现在画室外。 首先是夏树的声音传进李木子耳内,她打开门,视线先是落到一身奢侈大牌的女孩脸上,面露疑色。 “我找辛尔!” 一见李木子准备张嘴,夏树忙咳嗽几声,“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她是我前嫂子,你们最好转告她,我来找过她。” 夏树把李木子推进画室,他侧头望着那人的背影,小声念着“嫂子”二字,用力关门。 “天呐,完全看不出来辛尔姐竟然结过婚,那个女孩你认识吗?” 李木子从夏树脸上看出答案,继续自言自语: “感觉她们关系不太好,幸好你来了,若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去应付。” 夏树怒眼蹬她,“画室被砸的事你转眼就忘了,以后不管是谁打听,还是指明要找老大,你就当一个哑巴就好!” 他不懂,老大为什么要雇一个没心眼的笨蛋,满是嫌弃地推开李木子,“还有——” 李木子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大意,鼻头一酸,等着他批评。 “你不忍心把陆之行翘课的事告诉老大,我刚刚已经说了。 说了多少遍,这里是你上班的地方,要想谈恋爱就辞职回家,别因为一个你毁了我老大的名声。” 李木子没吱声,耷拉脑袋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夏树护老大心切,等李木子跑掉,他也只是切了一声。 眼看着,还有不到半小时下课,仍旧不见李木子出现,夏树心底升起几分慌张,频频看手机。 等到所有学生离开,他黑着脸给李木子打电话。 活泼的铃声就在门外。 李木子跑得满头大汗,怀中抱着一包扎伤口的白橘猫幼崽,两只眼通红,不断道歉。 “今天算是请假,我已经告诉辛尔姐,你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撇下你不管的。” 那双眼若不是哭了很久,也不会红成那样。 或许是因为担心小猫。 也或许是说的话太重了。 若是如此,她未免也太脆弱了! 夏树鄙夷地抬眸看了眼李木子,“用不着跟我解释。你房东不是不让你养宠物吗?” 陆木子抱起小白橘猫踮起脚尖靠近夏树,“拜托你了!” ------------ 第049章 就当我没说 凌晨两点。 辛尔还在配合女配拍最后一场高空打戏。 付昭力求完美,一面指导辛尔动作摆放,一面指责女配已经把懈怠两字刻在脸上。 近三点半,终于收工。 工作人员也都可以松口气,收拾好东西就回酒店吃东西休息。 蔺向川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安排。 他给所有人准备了宵夜和饮品。 女配同文笛拍了三部戏,第一次看见蔺向川来探班,不禁扭头去看,发现她看上去并不高兴。 很快,辛尔察觉到总有人明里暗里投来视线打量,收起脸上的不悦靠近蔺向川。 “辛苦了。” 蔺向川简单的三个字倒也是道出了辛尔这些天的心酸和压力。 为了模仿文笛,她私底下不得不追她参演的剧。 像攻破世界未解之谜似的,去摸透这个心生厌恶的女生。 如她所料,讨厌文笛的人并不只有她。 戏里戏外,她都要斟酌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缓和同他人的关系,维系表面上的好姐妹。 做这些事情也都是为了她自己。 蔺向川稍微观察十几分钟就看出来,辛尔把认真发挥到了极致,也算是意料之中。 “做这件事不需要达到极致,尽力而为就行。” 辛尔反问:“这应该是你最想看见的结果不是吗?” 并不是,蔺向川根本不在乎文笛的事业,他发现辛尔手腕上的红痕,下意识去牵手。 “既然受了伤就要说,不要等到严重再后悔。” 他低头对着她的伤口呼气这一幕,被其他人收进眼底。 有人感叹:文笛的命可真好。 也有人羡慕嫉妒恨,对自己的坎坷演员之路愤愤不平。 而付昭只想找机会去踹一脚蔺向川,让他自己的猫儿远点! “你别这样。”辛尔藏起自己的手,侧脸责怪蔺向川的随便。 何来的随便,蔺向川只是不由自主,换做别的女人,他只会无动于衷。 不管是明白人还是酸柠檬,或是打招呼或是直接忽视,纷纷离开剧组。 女配特意回头看了眼“文笛”拉着女三朝着酒店走去。 “自从文笛从医院回来,我总感觉她哪儿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你呢?” 女三困得就差原地倒地,挂在女配半截身子上,“是吗?我感觉她脑子变灵光了。” 何止,女配觉得文笛整个人都升华了,不矫情,不找她麻烦。 “就算她现在快火起来,也不至于人前人后演戏,我看她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女配笃定文笛是装出来的,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她坐等她出丑看戏吃瓜。 文笛连连打喷嚏,熬着夜等黄伊给自己发消息,精致华丽的指甲不断敲打咖啡杯。 黄伊:「到目前为止,几乎没什么问题。」 文笛等她发完,结果只有以上消息。 「真就那么顺利?」 黄伊:「千真万确。」 文笛丝毫没有放心满意的感觉,只觉得满腔的不甘和愤怒快要溢出来。 她好歹在国内外的娱乐圈混了十多年,谈不上艰难险阻也不像辛尔这般顺利。 难不成她是天才!? 文笛并不希望她是,接着问:「实话告诉我,那个付昭和向川是不是帮她很多?」 付昭帮没帮,黄伊看不出来,但她确信蔺向川对辛尔的感情一定不浅,相比他对待文笛而言。 「要是我没有看错,蔺总亲自送辛尔回酒店,大概是会留下过夜吧。」 文笛很想怒摔手机,但她忍住了:「就这样,别再说了!」 就算千方百计没有得到蔺向川的人和所有资源,她至少也要靠着他成为这个圈子不可或缺的顶流。 这么一想,蔺向川和辛尔发生什么,文笛也就不在意了。 退一万步来说,辛尔成就的是她文笛! 另外一边,黄伊准备开车回家,发现蔺向川从酒店出来,看样子像是发生不顺心的事。 车,驶得飞快。 直到第二天到了公司,蔺向川依旧面色阴沉,眼里时不时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稍不留意就能够点燃一切。 程又洲见状,故意火上浇油,“这个时候去关心人,显得你虚伪又很自大。换做付昭,你这会儿应该躺在抢救室。” 蔺向川分明就是小心翼翼去探班,“没事不要盯我。” “你也是。”程又洲逮住威廉,成功听到了自己猜测中的答案。 蔺向川收紧下颌,薄唇似刀片,冷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盯着你。” 程又洲自然知道,这话没法接,转身要走。 “等一下,陆之行呢?” 程又洲一直以为蔺向川知道陆之行复查结果不太如意,被他父母逼着住院观察。 看来,陆之行有意瞒着蔺向川。 “医院地址我待会儿发给你。” 蔺向川没再说话,程又洲赶紧走人,刚回办公室屁股还未挨到座椅,付昭打来电话。 “那车前车主叫刘志强,人现在待在大牢里面。” “好,我知道了。” “这事我跟辛尔说了,你也没必要瞒着蔺向川,找到幕后操纵的人才是关键。” 付昭能够查出来的事,程又洲断定蔺向川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 毕竟什么事都逃不过他那对似深井的眼。 “还有,告诉你朋友,别没事在我家猫儿跟前晃悠!” 这事程又洲不敢插手,“他们见面也不是坏事,总不能够一直躲得远远的,让仇恨无限滋生吧。” “我家猫儿看见你家那位很不爽心!” 程又洲没法和辛尔感同身受,但他理解被蔺向川针对的感觉。 看似无形,实则是万箭穿心。 不过嘛,蔺向川对辛尔的针对,包含太多情感。 “感情这东西不是藏着掖着就没有了,你还是不懂男女之情,不懂他们的爱恨情仇,他们打打杀杀或许也是好事,你别干涉太多。” 付昭故意对着听筒怒喊:“你这只千年老狐狸很懂感情吗?!我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你少在那里教我做人做事!” 啧啧啧,程又洲没觉得自己在说教,“就这样吧。” “等等,”付昭压低声音,“以上的话就当我没说。” ------------ 第050章 应该是他吧 明明就已经说了。 程又洲也听得清清楚楚,满以为付昭直来直去,原来她偶尔还挺别扭的。 电话结束,他对着手机愣了几秒。 不知为何,把准备发给蔺向川的医院地址错发给付昭。 付昭对着地址龇牙咧嘴,自动脑补出程又洲一面骂自己有病,一面打字的狗嘴脸。 不管,立马打过去骂他一顿。 程又洲有苦说不出,“朋友生病,不好意思,”随后挂断电话。 蔺向川身强体壮,他能够有什么病? 付昭不知觉念出来。 辛尔醒来便是听到蔺向川名字,随手拿起付昭的枕头蒙住脸。 “醒了?” 辛尔假装刚醒,抓着被子坐起来伸懒腰,“嗯,我好饿,你呢?” 付昭已经叫好外卖,等辛尔洗漱好就可以一起吃早中饭。 “蔺向川怎么了?” 辛尔总想着陆之行说蔺向川因病住院半年之久,没法不在意。 付昭一脸“我就知道你会好奇”的表情,放慢咀嚼,“这家医院主要治疗心脏病,大概是心有毛病吧。” “……” 辛尔本想装作毫不在意,奈何身体不听使唤,一根筷子无故掉落在地,想要捡衣服偏又勾住桌角。 付昭忙按住,“这里有新的。猫儿,没事吧?” “我,我挺好的,”辛尔赶紧转移视线,“吃吧,再不吃凉了味道就差了些。” 窗外,阳光的颜色一点点减弱,头顶乌云覆盖。 天公不作美,外景拍摄只能够往后挪。 付昭为了辛尔,把今天的镜头交给其他几位导演,驱车去医院。 几经打听,她敲响VIP病房,发现蔺向川双手打在背后立在落地窗,躺在病床上的人却是陆之行。 往常的文艺男青年脸色略有几分憔悴,给漂亮的脸徒增几分零碎感。 “额,听说你住院,我作为……” 作为谁的朋友呢,付昭在脑子里面想了一圈,“好吧,其实是辛尔托我来看望你,祝愿你早日康复。” 蔺向川闻言后,紧紧地抿唇,棱角分明的轮廓线变得硬朗起来。 陆之行喜出望外,“替我谢谢辛尔。” “别客气,你只管养病,等辛尔有空她会亲自来看望你的。” 后半句话,付昭咬字特别重。 “病人需要多休息。”蔺向川冷眼瞥向付昭,提醒道。 付昭也没打算久留,道了几句客气话离开。 门合上,陆之行欣赏付昭送来的向日葵,“我没告诉辛尔,死缠烂打还是有用的。” 蔺向川拽紧拳,“你要是追求她只是为了胜负欲,报复,我劝你现在收手。” “你呢?”陆之行降低音量反问。 蔺向川并不想回答。 “谢谢你来看我,我心脏没什么问题,是我父母小题大做了,帮我转告又洲,不用来医院,我想静一静。” 蔺向川走到病房门口才止步,“我会的。” “我没有那么卑鄙,因为爱而不得报复你。我对辛尔是真心。” 陆之行只想说这么多,收回视线侧身躺下,辛尔的心在蔺向川身上,同一个“事故”被他撞见了两次,苦笑连连。 文笛可以放弃。 辛尔也那么放手吗? 陆之行心中已答案,给辛尔发消息。 「谢谢。」 辛尔在化妆师补妆,手机仍旧装在包里。 之后连着拍了三场哭戏。 一想到父亲和蔺向川,辛尔双眸里都是故事,渐红的眼眶强忍眼泪,泪珠滑过白里透红的脸颊。 全身上下都是戏,每场都是一条过。 女配眼睛都看直了。 “好,非常好,文笛你休息一会儿,调整调整情绪,拍下一场。”王导脸上尽是笑容。 “文笛”跟着黄伊去化妆间休息。 冷气很足,黄伊穿上外套,“你什么专业的?” 辛尔仅仅只是侧头看了眼。 “表现很不错,要不是出了这事,你很适合这个行业,可以说是老天追着你赏饭你吃。” 黄伊并不是要讨好辛尔,由衷之言。 “让你失望了,我只做我自己喜欢的事。”辛尔明说。 “好吧,当我没说。”黄伊真替辛尔可惜,同时也拿文笛没办法。“明天我就不来剧组,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你朋友。” 辛尔微微点头。 “她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黄伊挺纳闷,辛尔居然会关心文笛,“还不错吧。” “谢谢你这些天的指导,让我学到了很多不曾接触过的东西。”辛尔站起来,双目真诚地看着黄伊。 “都是应该的,你好,我也好。” 黄伊偷偷在心里想,如果自己的艺人是辛尔,想必会相处得很愉快。 说话间,付昭直接推门而进。 “我还以为这里是有你。” 黄伊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付昭赶紧反锁门,拉过辛尔的时候小声:“一个好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辛尔心脏砰砰砰乱跳,“坏的。” “病的人不是蔺向川。” 辛尔捏了捏付昭手,“别开玩笑,好好说话。” 付昭摊手表示确实如此,“住院养病的人是陆之行,蔺向川好着呢。” 老实说,辛尔松了口气。 付昭也看出来,“陆之行瞧着也不像是生病的人,年纪轻轻就……” 辛尔怕她话不过脑,直接捂住嘴巴。 拍完今天最后一场戏,付昭和辛尔一起回酒店。 累已经占据整副身子,没有食欲。 两人一起洗澡,一起躺在床上,连晚餐都没有吃,一觉睡到天亮。 “猫儿,有人敲门,你去开。” 付昭的脚蹬到辛尔大腿上,她连人带被子推开,光着脚去看猫眼。 居然是张姨。 “小尔,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早午餐,中午吃的时候,稍微热热就好。 还有啊,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方面提前买最新鲜的食材。” 辛尔都没来及问,张姨戴上口罩匆匆忙忙离开。 她闻着熟悉的饭菜香,脑海中浮现一张脸。 “哎,终于不用吃外卖了,猫儿,你想得可真周到,让张姨给我们秘密送到酒店。” 付昭吃得津津有味,末了,摇头表示遗憾: “可惜不是你亲自下厨,要不然,我连这盘子都能够吃进去呢。” 辛尔笑笑不说话。 ------------ 第051章 大概是同一人 付昭后面说的话,辛尔没太注意听,心想今天的吻戏怎么应付。 她不是演员,亲吻、拥抱,甚至是更亲昵的戏码,或许做心理建设都没法付诸行动。 殊不知,付昭和蔺向川前后出手,一人打算借位或者找替代物,后者直接删掉亲密戏。 在外人看来,文笛被优待是意料之中的事。 辛尔也不想勉强自己,接受他们的好意。 男主程远航也配合,拍得还算顺利。 相处地更久了,辛尔发现所有人都对自己很客气,很在乎她是否劳累,是否受伤。 不管真心与否,可以说面面俱到。 不用想,这一切都是蔺向川替文笛铺就而成的路,连道上的绊脚石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说不羡慕定是假话,可辛尔更明白,这一切与自己无关紧要。 切勿在这两人身上浪费情绪。 尤其是蔺向川! 蔺向川大概是感应到什么,开会的人竟然破天荒走神儿。 程又洲接过他的话继续说,直至会议结束,用幸灾乐祸的眼神去打量他手臂上的淤青: “要是我没记错,你家没养宠物吧?” 确实没养,蔺向川侧头快速瞪了一眼程又洲,速速放下衬衣袖。 “这么大一块,下手得多狠啊,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我认识一个医生他……” 蔺向川用力合上电脑,抬眉,“相比付昭对你动的手,这点不算什么。” 程又洲顿时笑不出来,“不提她。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 “爱操心不是好事,”蔺向川走出会议室,发现程又洲跟着自己,余光扫过,感觉他遇到事,改口: “有空吗?老地方见。” 餐厅名字就叫“老地方”,装修风格复古,高雅,十年老店,回头客半多是中老年人。 蔺向川和程又洲选择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入座,点餐。 程又洲也不绕弯子,直说:“我想把自己所有财产暂时转移你名下,包括壹简梵的股份。” 程家的事,蔺向川都了解。 一对吸血离异父母。 一群得寸进尺,贪婪成性的穷亲戚。 “行,抽空我和你一起办理相关手续。”蔺向川答应得很干脆。 程又洲明知蔺向川不会犹豫,心头还是一暖,“给你添麻烦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蔺向川在程又洲感受到家人的滋味,“你要是不介意,你那些犯事的亲戚,我可以想办法直接把他们送进监狱。” 程又洲对他们最后的善良早就被抹灭,他不想被一群所谓有血缘的人道德绑架,点头答应。 “转移财产只是多一层保障,我不会让他们出现在常安市影响到你。” 蔺向川的势力和财力有时候会让程又洲不由自主出一身冷汗,他顺杆儿爬,试探性询问: “陆家也不是什么纯良之人,他们不会帮你这么多吧?” 川栋成和向厉都权势滔天,即便是去世,他们留下的一切远比外人想象得要多得多。 “我父母当初预料到会出事,提前为我做了不少事。”蔺向川克制住情绪解释,“你去见刘志强,他说了什么?” 程又洲就猜到他或许已经知道了。 “我跟他不熟,他并不想见我。” “刘志强说他是被冤枉的,我相信他。” 传闻中的巨额资产其实在蔺向川手里,刘志强转移的只是一点零头而已。 他猜到了,继续说: “刘志强后来干的那些坏事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如果辛开旭被刘志强威胁,他人在牢房,辛开旭为什么迟迟不说?牵着他们鼻子走的人会是同一个人吗?”程又洲猜测道。 蔺向川弯曲手指抵着下巴颔首,“很有可能。所以说,刘志强和辛开旭没有直接关系,他被迫给其他人顶罪,而威胁辛开旭的另有其人。他们十有八九是同一个人。” 而那个人危险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他/她一定了解辛开旭、刘志强,甚至和川栋成的关系还不错。 目前为止,蔺向川脑中已经出现一串名单,其中包含齐一鸣。 最后一点,蔺向川郑重其事劝程又洲不要掺和进来。 程又洲嘴上答应,心里根本就放心不下,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兄弟陷入困境而袖手旁观。 兄弟二人结束严肃话题,把心思放在享受美食上。 谈谈公司新规划,聊聊人生未来方向。 话题不知不觉就落到了辛尔身上。 程又洲绝对不是故意的。 蔺向川最近提前下班,离开的方向分明就不是繁花十里。 想都不想用就知道他去了哪儿。 “改天你去探班的话,顺便捎上我吧,我还没见过演员拍戏的样子。” 程又洲素来不把女人放在嘴边,而付昭的名字,他在蔺向川面前提过不止一次。 “你是好奇导演如何导戏吧?” 蔺向川不经意流露出的“我都懂”的神情落入程又洲的眼,他赶紧解释: “跟付昭无关,我就是纯碎好奇心作怪。” 蔺向川可没说是谁,“我今天就去,跟吗?” 若是不跟不就证实了那句话嘛。 程又洲故意把一块黑森林塞进嘴里结巴说:好。 二人抵达剧组时,恰好碰到男女主感情戏。 程又洲看不出来他们演得是否生动,从工作人员以及付昭的模样来看,辛尔的表演很抓人心。 特别是蔺向川,眼神都变了。 “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蔺向川打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近凌晨一点,程又洲连打了三个哈欠,他支撑不住了,拍拍蔺向川肩膀,“我明早还要开会,先走一步。” 话音落,演员们暂时休息会儿。 付昭一回头就看见程又洲迈着大长腿往外走,好奇地跟过去拦住他。 “你来这儿干什么?” “来看看,”程又洲不动声色打起精神,“中场休息?” “嗯,今天要拍个通宵。”付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这些。 “这样啊,挺辛苦的。”程又洲一时语塞,暗自组织语言,“你看上去挺专业的,跟平常完全不一样,挺让人意外的。” 付昭咧开嘴耸肩苦笑:“拜托,我就是专业人士,什么叫做‘看上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程又洲分明就在夸赞付昭,怎么进了她耳朵连意思都变了! ------------ 第052章 走错房间 付昭见程又洲面露窘迫,暂且放了他一马。 “这么晚回去,小心开车啊。” 说话间,她往他手里塞了一根咖啡味的棒棒糖。 等程又洲反应过来,付昭的背影在拐弯处消失不见,他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盯着糖果。 大概是成年之后,他嗜甜成瘾。 和蔺向川合拍的一点,也在于他不讨厌甜。 生活再苦再累,尝一丝甜他就又可以欺骗自己,未来一定无限可期,前途无量。 等绿灯的六十秒,程又洲快速撕开糖果包装袋塞进嘴里。 额……居然是苦咖啡味。 他眉头皱得打结,犹豫再犹豫,并没有丢弃这份苦。 还在想,偶尔尝尝其他味道未尝不可呢。 与此同时,蔺向川也已经离开剧组。 凌晨五点半收工。 辛尔平时挺注重养生,纵然再忙碌也不会让自己熬夜,回酒店的路上,身体明显有几分不适。 她坐在长椅上喝着矿泉水等付昭,结果只等来一则消息:「猫儿,你先回去休息,我先看看片再回去。」 如果床就在身边就好了。 她长而卷翘的眼睫毛一次次盖住眼,而后一次次睁开。 门,怎么是开的? 大概是付昭忘记了吧。 辛尔在心里自问自答,反手锁上门,直接朝着床奔去。 扑面而来的倦意让她忽视了身下有温度的床单和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 辛尔想上厕所,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离开床,走进湿漉漉的浴室,她终于发现不对劲。 “床头柜上有早餐,吃完了再补觉。” 是蔺向川的声音。 辛尔及腰的长发随意甚至乱糟糟地披散在后背。 没洗澡,穿的还是昨天那身带有一丝汗味的宝石蓝衬衣裙。 一只光脚,一只穿着弄脏了的白袜子。 更要命的是,宽松的裙摆翘起来让她走光了! 辛尔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背过身紧贴浴室门,“抱歉,我看错房门号了。” 蔺向川淡定从容地系领带,眼尾仍旧在意辛尔一举一动,提醒: “在外要时刻注意人身安全。” 是,说得有道理。 辛尔后悔莫及,偏巧浴室门还可以看见蔺向川。 他戴腕表时,她注意到那块淤青。 看来,下手确实重了点,这些天竟还没有消失。 蔺向川察觉到辛尔在发呆,不着痕迹地靠近她,提高音量:“我在和你说话!” “我听到了,以后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辛尔赶紧关上浴室门,听到关门的动静她才抬起头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竟然是素颜。 她分明记得自己直接倒头大睡。 卸得比本人还要仔细、干净。 手腕上的创口贴也换了新的。 她从头到尾居然都没有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床头摆放的早餐全都是她爱的,还有一盒白巧克力和奶糖。 辛尔找了半天的手机其实正在充电,电量差不多满了,她拔掉数据线,只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709。 她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勇敢,也变得足够清醒。 做不到义无反顾地去爱蔺向川,也不会幻想他又是如何爱自己。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文笛”。 可人心有时候是不受控制的,她只能够一遍遍警告自己: 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自以为是,不奢想和蔺向川能够重归于好,破镜重圆。 因为他们的关系掺杂着不可挽救的两条生命。 如果事先已经设想好最糟糕的结果,等哪天真的发生,也能够更好地去接受,从而自我化解。 这是辛尔的防御机制。 实施起来,其实非常心痛。 比如此刻,她虽然回到自己和付昭的房间,可脑海中还是蔺向川站过的地方。 甚至,她身上还留着属于他的气味。 只不过一开始没有察觉而已。 “以后不能够一个人回酒店。” 辛尔躺在床上蒙在被子里面叫唤,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被困意害惨了,连基本的警惕性都消失不见。 万一蔺向川是个斯文败类,岂不是完蛋? 辛尔在床上自我反省,付昭提溜着两大袋外卖敲门。 “不好意思啊,猫儿,在剧组不小心睡着了。你一个人应该不怕吧?” 辛尔怕被朋友看出端倪,埋头点头后继续大快朵颐。 “以后不通宵了,今天下午三点开始拍摄,吃完你好好补觉。” 付昭熬夜已成习惯,脸上常有疲惫感。 辛尔刚要说话,蔺向川忽地打来电话,让她询问付昭是否有去找过辛开旭。 听筒另外一头很是聒噪,信号也不够好。 不到一分钟便是挂断电话。 “昭昭,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付昭差点噎住,放下筷子赶紧抽纸巾把嘴里未咀嚼完的鸭肉吐出来。 “我和程又……不是,我找过,但那之后没找过了。他突然问你这个做什么?” 辛尔也不知道,打回去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你有程又洲的联系方式吧?” 付昭眼神闪烁,禁受不住辛尔眼神警示,吞吞吐吐把程又洲的v信推给辛尔。 “别瞎担心,吃吧。”辛尔反过来安慰付昭,“吃完了你哪儿都不准去。” 付昭不敢违背。 又补了一个小时觉,辛尔的精气神基本恢复,第一时间查看手机,两通来自蔺向川的未接电话。 一则消息。 「除了你们还有人在打听辛开旭的下落,他很安全,你用不着担心。」 有了蔺向川这句话,辛尔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辛尔思考片刻,把付昭偷拍的照片发给蔺向川,「会是这个人吗?」 蔺向川:「他是其中之一。叮嘱付昭,不要再随意行动。」 辛尔打量这句话,感觉其中隐含很大的危险成分,不由地看了眼戴着眼罩睡觉的付昭。 「事关我父亲,可以和我细说吗?」 蔺向川编辑近三百字,考虑过后全部删除,「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好休息。」 辛尔直接打电话给蔺向川,但他拒绝了。 「我说过,辛开旭还有用,我不会让他就这么死掉。」 一看到“死”,辛尔顿时不想跟蔺向川继续聊下去。 蔺向川:「明天拍广告的礼服,到时候我给你送去。」 ------------ 第053章 扮演辛尔 礼服在文笛家。 黄伊工作安排满了,蔺向川只能够亲自去取。 下了班,他驱车回繁花十里。 按了半响门铃都无人回应。 正扭身走,他听到门内几声闷响。 “是向川吗?” 蔺向川简单回答:“是。” 文笛摔跤了,扶墙开门,一看见蔺向川,这些天所有的委屈都爆发出来,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 蔺向川把人扶到沙发上,自动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 目之所及的地方脏、乱、差,还有一股霉味。 嫌弃和冷漠瞬间浮现在蔺向川英挺的脸上。 文笛止住哭声,难为情地解释: “向川,你给我请的那位阿姨把我这儿当兼职,根本就不管我死活,我喊她做什么都不搭理,你给我换一个吧。” “所以你把人赶走了?”蔺向川语气森冷。 文笛带泪的眼珠子咕噜转溜,心虚侧头,“也不算,她心理素质不好,怪不上我。向川……” 蔺向川不在乎她那些借口,冷言打断: “张姨原本就是帮忙照顾你而已,你这个脾气换谁都受不了。” 文笛见状立马道歉,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向川,我就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可我现在是病人,父母不在身边,也没有兄弟姐妹。 知道你忙,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之行也不理我。 晚上我一个人待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面好害怕的。 向川,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吧,求你了。” 蔺向川不吃这一套。 “我今天是来拿礼服的。” 文笛装傻充愣,“什么礼服?我这儿怎么会有你的东西呢?” “时间有限,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取。” 文笛自知糊弄不了蔺向川,从他身后抱住,“向川,抱歉,我之前没想起你原来的名字。 我觉得名字并不重要,也就没有当回事,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在意,对不起,我错了。” 蔺向川掰开文笛手,“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根本不在乎。 文笛又会错意,以为蔺向川原谅自己,媚眼如丝,身子一软,扬起头欲亲吻,被他手掌挡住。 “向川!” 文笛出其不意,偷亲到蔺向川脸颊,右手似蛇抚上他胸口。 故意放慢动作一点点往上试探、摸索。 手指尖刚碰到他的喉结。 蔺向川面不改色紧扣住她手腕,眼尾下垂,目似剑光: “是你自己拿,还是我!” 文笛很识趣地低下头,“好啦,我亲自帮你去拿,你在这里等我吧。” 蔺向川先去洗手间,反复清洗文笛吻过的地方,末了,折回客厅恰好看见她一瘸一拐地走来。 “我刚刚给辛尔打过电话,她让你把礼服交给付昭就好,不用亲自给她。” 蔺向川不用想就知道文笛一定会添油加醋,拿上礼服就走。 文笛立马甩开拐杖,原地发疯。 发泄够了,她也就静下来,坐在地毯上斜视自己受伤的腿,咬着牙收回视线。 “这才刚刚开始而已,我一定要沉得住气,要不然,蔺向川只会离我原来越远!” 她在心里默念的同时狠掐自己手臂,逼迫自己要学会控制情绪。 不用文笛特意叮嘱,黄伊随时都在关注辛尔,无论是在剧组还是以外的地方。 收到她偷拍辛尔装扮后的照片或是短视频,文笛面部表情从惊讶转变成扭曲。 她光是想想辛尔站在镜头前的画面,整个人已经受不了。 那个闪耀夺目的人本应该是她! 明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她内心深处还是滋生出恶意。 辛尔成了掠夺者,而她是伤痕累累的受害者。 昏暗空荡的房间更像是通向深渊的入口。 文笛撑着拐杖靠在墙角不甘心地痛哭。 窗外流动的金色阳光穿透墨色窗帘,柔柔地落在红棕色地板。 不规则斑驳偷偷地转移位置,寸寸挪动。 远处孩童的欢声笑语刺痛着文笛脆弱的神经,她忽地扯开窗帘。 本想要愤怒高喊,放眼望去,孩童早已远去。 她垂下手臂紧贴腿外侧。 房间以外的空气很好闻,鸟语花香。 文笛好久如此袒露在外,无所顾虑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既然辛尔现在是她,她何尝不能够扮演辛尔呢? 她特意化了知性优雅,温婉大气的妆,遮掉泪痣,换上款式最简单的素净连衣裙,戴上口罩去星苑西楼。 这时候李木子在画室整理学生们所有作品,按照辛尔的意思,从中给每人选择一张最优参与九月的小雏菊画展。 空调的冷气时而高,时而低。 李木子见夏树出现,告诉他空调毛病又增加了。 夏树昨天就联系了维修师傅,“这是老大快递,你收好。我出去一趟。” 李木子“嗯”了声,刚要把快递盒放进书柜,余光看见“辛尔”坐着轮椅出现在画室门口。 “辛尔姐……” 快递盒子掉在地上,李木子顾不上它,直奔过去。 “辛尔姐你脚怎么受伤了,严重吗?就你一个人来画室吗?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我可以去接你的。” “辛尔”笑而不语,指着快递盒,“那是我的吗?” 李木子忙不迭点头,“是的,好像是那些孩子给你回的礼物。” “辛尔”藏起疑惑,仍旧满脸笑容,“去,给我拿来。” 辛尔从未命令李木子做任何事,她错愕几秒,乖乖照做。 “辛尔姐,需要我帮你打开看看吗?” “辛尔”手速极快,几乎是从李木子手里抢来文件盒大小的瓦楞纸盒,见李木子目瞪口呆,忙笑: “我太迫不及待了,让你见笑了。” 没等李木子说话,“辛尔”又说: “在家养病,也没什么事,特意来看看你。真希望能够早点好起来,每天都过来画画。” 李木子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以自己对辛尔的了解,腿伤阻止不了她对画画的热情。 莫非是除了腿受伤,还受了什么刺激吗? “好好工作吧,我先走了。” 李木子跟上去,“辛尔姐,我来帮你推轮椅。” 电梯门打开,李木子和“辛尔”几乎同时看向陆之行。 “画室不能够没有人,你去工作,不用管我!”“辛尔”语调尖锐。 ------------ 第054章 攻击性十足 陆之行眼里的审察让文笛感到紧张,她担心他当场揭穿自己的身份和谎言,催促李木子离开。 电梯门重新合上。 在此之前,李木子一直都站在门外。 红色的数字开始变化。 “你来这里是帮辛尔忙,还是专门去看那个女生?” 文笛卸掉伪装,整个上半身都随之松懈下来,话里话外都在指责陆之行对别人多情而对她无情无义。 “跟你没关系。你假扮成辛尔来这里干什么?” 文笛露怯后,陆之行随即就明白她的真实身份,语气颇冷。 “你放一百个心,我只是单纯无聊出来走走,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文笛坦白这些天她过得如何糟糕。 末了,她扬起揉红的眼眶去看陆之行,“你说得对,是我太作了,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让你们一个接着一个讨厌我。 连我生病在家,行动不便,难受得想要一头撞死的时候都没有人愿意回我消息。 我实在是太自以为是,现在才明白你有多关心我。向川他……算了,不提他。” 话音带着强烈的哭腔。 陆之行怀疑她是演戏,可眼神里若有若无的失落感是真实存在的。 他送她回家。 公主抱抱上车时,她看似无意,实则很有心机地与他肌肤相碰。 转而拖泥带水地离开,还学会了道歉和谢谢。 目的达成,她成功把陆之行骗回家,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的惨状。 让他心疼。 让他自责。 找准时机再自我反省,自我检讨,自我总结。 营造出一个她因为伤痛而快速成长、成熟的假象。 再看陆之行,他的表情明显已经软下来,说话的口吻都柔和了许多。 文笛沾沾自喜,庆幸自己脑子转得够快,见机行事。 适时抓住陆之行的心,又何尝不是没有用呢。 陆之行好歹也是壹简梵股东之一,他父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至关重要的一点,她觉得他还是爱自己的。 总比她自己不管使出什么花招、小伎俩都无法软化蔺向川,在他哪儿总当一个大傻子好。 东边不亮西边亮! 如果可以,两个人她都会充分利用起来。 文笛心里变得敞亮起来,看陆之行的神色变得多情起来,并非利用而已。 潜藏在她身体里面最原始的占有欲在作祟。 她本人对此浑然不知。 另外一边,夏树送修理空调的师傅下楼,再回画室,走了几圈,余光仍见李木子站在角落一动不动。 “喂!” 李木子马上打起精神,眼神飞快地瞥了眼夏树肃静的脸庞,低头: “对不起,我就走了一会儿神,你别骂我,我这就去看看他们画得怎么样。” 夏树背过身看向落地窗外,陆之行推着辛尔的轮椅离开,他都看见了。 他们看起来比之前熟了好多。 他知道李木子暗恋陆之行,估计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他也是。 高高在上的老大跟任何男人走在一起,他都觉得那男人不配。 “李老师,我们的画什么时候能够还我们啊,我女儿想看看。” 王奶奶抬头时视线一直追随着李木子,见她毫无反应不得不重复一遍。 夏树见状,立刻拿出所有学生的简单装订好的作品集,念一个名字,归还一份。 “小雏菊画展暂定九月九号,地址还没有订好,你们可以邀请五个人参观画展。” 小雏菊工作室盈利的百分之八十助力困境儿童恢复健康以及乡村教育设施。 任何一位学员都有机会以“小雏菊”名义亲自参与公益活动。 学员们的双眸熠熠生辉。 能够来这里学习艺术的人都有钱有闲。 他们选择小雏菊画室,无非和陆之行一样,爱这里的氛围感和自由。 有人提问:我们的画属于自己的还是画室? 李木子回答:“自然是你们的,如果有人想要购买你们的画,必须要得到你们的同意才会出售。 我已经挑选出来的作品是大家初期的成果,到了八月月末,我们再选择一张最优的画,进行一个对比。” 夏树补充:“大家有什么疑问尽管提,之后我会把具体的细节全部打印出来。” 原本五点一刻,所有学员都离开画室。 因讨论画展,大家忘却时间,好似明后天就要出展,叽叽喳喳说着,笑着。 李木子红着眼躲在角落跟着一起笑。 她家庭普通,父母都是学历不高的普通打工人,很小就对钱有清晰的概念。 甚至有段时间特别仇富,父母工作一年的工资还抵不上他们一顿聚餐。 这种不满的情绪一直都暗藏在她骨子里面,若隐若现。 这一画室的有钱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们从不炫耀自己的资本,从不会看不起她这个从小地方出来的老师。 还会担心她和夏树不吃午饭,带来自己做的便当。 人群散去,李木子趴在画架上高兴地叹气。 “愣在那里干什么?收拾好赶紧回家,别浪费时间。” 李木子摆好板凳,靠着门自动放空大脑,毫无征兆地冒出一句: “夏同学,你是不是喜欢辛尔姐?” 夏树手里的拖把脱手滑落下去,掀起眼皮扭头去瞅李木子: “说什么胡话?!我只是她小弟。” 陆木子拉长“哦”的尾音,若有所思点头如捣蒜。 “也就是说,你是喜欢的,但觉得辛尔姐不会喜欢你。心甘情愿默默喜欢,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也许会更久。你是怎么应付这种感觉呢?” 夏树大脑宕机,满是痞气的五官意外地舒展开来,眉宇间透着一丝静谧。 李木子端详他那张脸,静下来的气质竟和陆之行有些许相似,不由自主就看呆了。 “喂!我脸上有东西吗!” 夏树但凡露出一丝不爽,从内脏到骨头外的表皮,全都充斥着攻击性。 对李木子而言,她还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轻蔑,立马移开视线小声嘟嚷: “人家就是看看,看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那么凶干什么,别说辛尔姐了,我都看不上你!” 夏树满脸黑线,弯身捡起拖把,不耐烦地说: “你说那么大声,当我是聋子吗!?” ------------ 第055章 事出有因 李木子以为自己降低音量了,弱弱地摆过头,越想越憋屈,站直了身子: “是,我是说你来着。你对女孩子这么凶,不怕以后找不到对象吗?” 夏树抓起拖把侧身停在李木子左手边,耸肩斜眼冷笑: “怎么?谁规定不能够凶女孩子?是你还是谁你,你告诉我啊。 别跟我说什么女孩子弱小该被保护的鬼话,你知道什么!” 李木子也没觉得说错什么,咬着唇反驳: “女孩子的体格本来就比你们男生天生弱一些,你就算不想帮助需要帮助的女孩子,但也不要把凶女生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你就是坏!” “还有啊,我猜辛尔姐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不尊重女生的男孩子!” 李木子双肩在发颤,婴儿肥脸蛋红成一颗樱桃。 “你什么都不知道。” 夏树甩开拖把,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出画室。 怪她什么都不懂,却又自以为是地维护片面的正义感。 晚风吹得肆意妄为,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够嗅到各种掺杂在一起的食物香气,却带不走地面上尚未散去的热气。 风一走,热气见缝插针似的冒出来。 车道两旁的街道总有人走过去,走过来。 人影印在丛丛树影之中,凌乱无序的线条在夏树眼里自动过滤,只剩下一条轮廓线。 夏树随机性坐在一长凳上目不斜视地观察那些影子。 不顾肚子的抗议。 也不顾手机铃一遍遍响起。 扪心自问,他明知道李木子说的那些话并不含恶意,却还是情绪失控表达了本该咽下去的话语。 狡猾贪婪的蚊子专门往他脚踝处叮咬。 一巴掌一只死蚊子。 拍累了,他双手插进口袋朝着地铁站走去。 十三站,二十分钟。 一片高档的小区,夏树按下密码开门进屋。 家里少有的亮着灯。 他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按照习惯弯身开鞋柜,取拖鞋,坐下换上。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爸妈难得都在家,想着你兼职辛苦了,特意给你准备海鲜大餐。” 夏树母亲何颖语速极快,带了些不满的情绪,不过很快就笑哈哈冲着儿子招手,示意他赶紧吃晚餐。 “饿了就早点回家啊,傻孩子。”夏树父亲夏成功边说边给儿子剥虾壳。 一家三口近有一个月没有聚在一起吃顿饭。 夏树把欢喜藏在心里,嘴上不知该说什么合适。 听听父母说些在医院碰到的人和事,这样也挺好的。 何颖总不见儿子提及自己的事,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牛肉饼,笑道: “你就没有什么有趣的,高兴的事和我们分享?或许,有什么心事,也可以同我们说说啊。” 夏成功见状放下筷子,期待地看向夏树:“就像上次你告诉我们你被一个女侠救下的故事那样。 爸爸妈妈很想多了解已经成年,长大的你。大方一点跟我们说说嘛。” 夫妻二人共同陪伴夏树的时光少之又少,亏欠他的感情也不敢一时间全部都倒出来。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十八岁,有他自己的烦恼和感悟。 他们虽一直在引导,可也需要孩子配合。 若不然,他们只会暂且维系原有的生活状态。 直到前不久,夏树带着满身伤痕回家。 偏巧家中只有何颖,因为过于担心和一时的急躁,母子起了肢体上的冲突。 何颖失手打了孩子,这也是她第一次动手,后悔莫及。 也是那次,夏树意外地告诉他们前因后果。 何颖再次道歉。 夏树也道歉了。 收回思绪,夏树弯起嘴角笑了笑,关于辛尔,关于画室和九月的画展,他在家人面前也可以侃侃而谈。 饭厅的水晶吊灯直到十点半才熄灭。 夏树洗完澡躺在床上,听到敲门声忙坐起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暖色落地灯打在夏成功疲惫不堪的脸上。 夏树背靠床头,有点小激动,“是关羽的病情吗?” “恭喜你猜对了,手术很成功,后期能够靠康复重新走路。” 夏树胸脯上下起伏的厉害,这个好消息来得很不容易,他侧头咧开嘴笑着,避免被父亲看见自己红了眼。 “关羽让我转告你,他不怪你,也不怪肖晓,一切都过去了。” 夏树抓紧床单,“我知道了。”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天的事。 他,关羽还有肖晓一起长大,一直同校。 可肖晓这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女孩子突然就不和他们一起放学回家。 他们找过,也问过,可她表面上还是从前一样,只不过心里装着小混混男友。 她为了一个半道出现的烂人,害得关羽被他们打断腿。 她从未道歉,甚至都没看望过关羽一次。 夏树被误会成了落荒而逃的胆小鬼,其实他只是报警后去找人救关羽。 从那以后,肖晓总会转移话题拿这个事讽刺他,说关羽有他们两人朋友是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小混混跑了,肖家和夏家共同承担关羽所有医药费。 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满地找仇人,打击报复,变成了问题学生。 若是问他后悔吗。 他后悔离开关羽,就算一起被打死也不会怀着愧疚混日子。 但从不后悔变成混混被同学排挤嘲笑。 终于熬到天亮,夏树一个翻身落地,速速洗漱换衣服去医院。 来得太早,他等了几个小时,终于可以进入关羽的病房。 关羽父母都在。 夏树揉了揉鼻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爸妈,我想和小树说会儿话。”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关羽父母松口,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过来吧,别站在那里。” 夏树变得木讷,挪动脚步走过去,关羽让他干嘛就干嘛。 关羽噗呲笑出声,“幸好有夏叔叔,要不然我这腿就废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那么好的成绩,一定可以考上医学院。” 就算夏树什么都不说,他从同学和老师那里也能够打听到一些事。 腿伤的事,不得已休学的事,几度让他崩溃,可转念一想,事已发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接受并且面对。 和肖晓的友谊可以终止,但他不想失去夏树这个唯一的好朋友。 夏树手掌心早已湿了,偷偷摊开手往裤腿上擦了擦,抬头与关羽对视。 ------------ 第056章 想念孩子的心 “对不起,拖了这么久我才敢来见你。” 不少护士都认识夏树,关羽知道他偷偷来过医院无数次,只是被他父母赶走。 “你没有对不起谁,你说的话,我始终都相信。” 夏树埋下头,盯着自己两只完全不同的球鞋抿抿唇,伸手去找关羽的手,“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绝对不可能抛下你不管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康复训练,我可以每天都陪你。 等你能够站起来,你要回去上课,我这里留了很多笔记,你要考最好的学校。 其实吧,我最想干的事就是画画,我现在遇到自己的偶像……” 若不是关羽要吃午餐,夏树能够一直一直说下去,他趴在病房透着玻璃窗口冲着朋友挥手。 从父亲办公室出来,他不小心撞到人。 “不好意思啊,我……” 见对方是蔺向川,夏树从牙缝里面挤出道歉两个字。 走了一半,他意识到不对劲儿,蔺向川手里貌似拿的是病历。 去的方向八成是高教授的办公室。 看不出来啊,他的腿竟然有问题。 夏树在心里嘀咕,出电梯直接离开医院。 片刻后,蔺向川戴着墨镜从医院走出来,刚上车就接到程又洲电话。 “复查结果怎么样?” 蔺向川沉声:“没什么问题。” “谢天谢地,太好了。咳咳,”程又洲苦笑,“齐一鸣等了你快半小时,我跟他说你出差了。” “……” 程又洲有点慌神,“我不想你看见他心烦意乱,额,你没事吧?” 蔺向川收紧下颌,“既然这样,你们俩应付吧,我就不着急回公司。” “陆之行又翘班,算了,这不是重点,有什么事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程又洲面对老狐狸,该做的表面功夫他来全套,心底巴不得他早点滚蛋,至于他说什么,权当是放屁。 齐一鸣走之前撂下一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爸! 程又洲最烦这套说辞,吩咐助理把齐一鸣坐过、经过的地方全部消毒。 不多时,蔺向川看见消息,立马回公司。 “齐一鸣表面上想和我们创立新品牌,实现共赢,心里打的算盘,算珠子都蹦到我脸上了。” 程又洲边说边给蔺向川递烟。 “我打算戒烟。” 程又洲瞳孔一震,收回那根烟塞进烟盒,重新抬头去看兄弟,“你怎么看?” “跟谁合作都行,除了齐一鸣。眼下,我们暂时求稳,不要做太大的投资。” 程又洲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猜齐一鸣下一步会直接在台面上打击我们壹简梵,我想了几种应对方案。具体的明天下午的会议我会再细说。” 蔺向川颔首,“辛苦了。” 程又洲殷切的目光落在蔺向川左腿,“你应该不会骗我说没事吧?” 蔺向川一掌落在程又洲右肩,“千真万确。之行不来公司,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你都替他说话了,我还能够说什么,”程又洲无奈叹气,“我气就气在他为了文笛耽误公事。” 他几次经过繁花十里都看见陆之行和文笛在一块腻歪。 “文笛也不想想辛尔为她日夜拍戏,她倒好了,坐着轮椅乐得逍遥快乐。” 察觉到蔺向川脸色一寸寸暗沉,程又洲见好就收,摁灭香烟,随手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拭手掌。 与此同时,齐一鸣命司机直接开车回家,气急败坏地坐在沙发上转核桃仁。 迟迟不见林肖柔,问王管家。 “夫人一早就出门了,好像是和朋友有聚餐。” 齐一鸣微眯眼看窗外,“是吗?上个月一直都在聚会,她朋友很多吗?” 王管家了解两人,安慰道:“那些人您都认识,夫人一直在家闷闷不乐,出去社交对她也有好处。” 齐一鸣渐渐撇下嘴角,招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解释。 “差点忘了,听说竞书在马场给人打工?” 王管家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收起脸上的笑容点头。 “这丫头真不像话,自家的大集团不去上班,非要跑去给人伺候马! 等她回家,你必须要告诉她,马上给我辞职!” 王管家满脸难为情,“小姐七月末就搬出去了,具体搬到哪儿好像连夫人也不知道。” 齐一鸣放下两颗核桃仁站起来,双手搭在背后,怒发冲冠。 “她把这里当作什么,想回就回,想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是太不像话了!” 王管家犹豫再三,往前走一步,说句公道话: “小姐聪明,她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 “她再怎么有本事也是我齐一鸣的女儿,以后总要嫁人,难不成她拼命读书考研是为了爬到我这个老子头上!还是要自立门户?” 王管家立马闭嘴。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好巧不巧,林肖柔这个时候回家。 王管家很识趣地离开。 “原以为你会晚点回家,莫非是和谁闹矛盾了?” 林肖柔并不把齐一鸣的阴阳怪气当回事,扯动嘴角如平常那般笑。 “本来打算再逛会,许太临时有事,我们这群姐妹也就散了。” 齐一鸣故意侧身对着妻子,眼尾无不是观察她说话的神情,“这么热的天,你买什么毛线?” 也就随口问问。 林肖柔眼含温情,小心翼翼抚摸粉白的线团,入了齐一鸣的眼,好似看见她当初怀齐竞书的模样。 “孩子在外,我这个当母亲怎么能够不担心。现在开始织毛衣,等到秋冬她们就可以穿了。” 齐一鸣想着王管家的话,并没有留意“她们”二字。 “你赶紧打电话给竞书,让她立马搬回来!” 林肖柔充耳不闻,自顾自上楼,把自己反锁在齐竞书的房间,拿出针线一点点地钩织起来。 每多一针,她脑海中就浮现出辛尔刚出生的模样。 体重偏轻,全身都是红彤彤的。 无论谁见了,都会由衷夸她漂亮的眉眼,信誓旦旦说孩子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除了喝奶和睡觉,孩子其余时间都用来嗷呜叫唤哭泣。 那时的崩溃和撕心裂肺成了她现在最难忘,最不愿割舍的回忆。 林肖柔真想抱抱辛尔。 ------------ 第057章 “离婚吧” 整个下午,林肖柔都待在女儿房间内织毛衣。 不受控制的眼泪一遍遍滴落在手背,一遍遍擦拭。 傍晚时分,林肖柔洗净脸后坐在餐桌前等待齐一鸣下楼吃饭。 王管家见状,“夫人您先吃吧,我上楼去提醒一声。” 林肖柔起身阻止,“我去就好。” 书房在二楼东侧走廊尽头,林肖柔走路向无悄无声息,靠近书房时齐一鸣的怒声穿透门传出来: “一群没用的饭桶,一个瘸子都找不到。” “少跟我说废话,那小子就算有再大的本事,还能够把他隐身不成?” “给我继续找,找到了立马给我解决掉!” 林肖柔左手用力扣住墙面,两眼血红发直,心跳急剧加速,喉咙好似被恶魔扼制住。 齐一鸣开门见到林肖柔,第一反应便是把她拽进书房。 “一鸣,辛开旭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结婚这么多年,林肖柔第一次对齐一鸣发脾气。 齐一鸣眼尾浮现一抹阴狠的笑容,若隐若现,也不正面回答,反问她为何也要关心一个没有本事的瘸子。 字字句句都透着冷嘲热讽。 每一记眼神都想把她生剥活吞。 “做亏心事不敢作声?”齐一鸣步步紧逼。 林肖柔好像明白了什么,齐一鸣怀疑自己出轨辛开旭。 呵呵,可笑至极,她倒是想联系辛开旭问问女儿的情况。 这些年,辛开旭一直都在躲着她。 现在她意识到辛开旭躲避的并非只有自己而已。 “要没有辛开旭,我早就死了。他是一个好男人,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 齐一鸣发狂推掉桌面上所有东西,精明的双眼里面盛满愤怒的焰火,口口声声指责林肖柔种种不知好歹。 男人嘛,有本事涨了脾气也情理之中。 林肖柔念着齐一鸣所有的好,忽视他这些自以为无可厚非的缺点。 怎料到他居然是个心狠手辣,心机颇深,小肚鸡肠的男人而已! “离婚吧。” 林肖柔从前并没有想过离婚,可眼下话脱口而出,非但没有一丝未作准备的慌乱,倒是一身轻松。 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她自有主意和未来的安排。 齐一鸣又不是她的续命药,离开他或许能够活的更潇洒。 齐一鸣咬定林肖柔放不下老情人,一想到对方是连他脚趾头都比不上的辛开旭,愈发心痛。 “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不可能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在一起!” 咬牙顿了顿,他讥笑: “你,死都要死在我齐家!” 林肖柔面色如土,愣了半晌忽而抓住齐一鸣手臂,“我从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你可以折磨我,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无辜?是你还是那个辛开旭?你给我戴绿帽子,我忍了这么多年对你够好了。 现在辛开旭一出现,你就按耐不住自己,你让我怎么继续忍得下去?” 齐一鸣猛地甩开林肖柔,眼睁睁看着她摔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板上,嘴角抽动: “辛尔是不是你们的女儿?” 一道惊雷劈到林肖柔头顶,“你、你、你在说什么?” “还在跟我装无辜,当年我们重逢时你是不是已经生过孩子?” “是。”林肖柔承认。 齐一鸣是林肖柔初恋,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一直遭女方家长反对,被迫分开时已怀有身孕。 齐一鸣转身娶了千金小姐,两人婚姻以女方的癌症去世结束,留下独子齐赢。 林肖柔深夜离家出走,自寻短见被辛开旭救下,随后生下辛尔。 她没有信心抚养这个孩子,把她送给辛开旭,发毒誓日后绝对不会抢走她,狠心远走他乡。 再后来竟遇到齐一鸣,两人破镜重圆。 林肖柔知道齐一鸣爱自己,可他现在的爱让她窒息。 他的控制欲也让她迟疑,告知他辛尔身世对孩子是好还是坏? 不得而知。 再者,辛苦栽培辛尔的人不是她,只有辛开旭才有资格提及孩子的身世。 “还是那句话,我和辛开旭是清白的,一鸣你不要做傻事。” 齐一鸣怒目而视再无后话的林肖柔,泛白的拳头抵住桌角。 “趁我心里还有你,不要再激怒我!” 林肖柔只是在哀求,双手被玻璃渣扎破,眉眼间悲伤来自于心底,而非皮肉之痛。 楼上出现尖锐嗓音时,王管家支开了所有保姆,等待时机上楼劝说。 除了他,林肖柔如何受伤谁也不知。 齐一鸣吩咐王管家白天监视林肖柔,不准让她出门。 见情势,王管家不敢劝。 再过几天就是林肖柔生日。 齐竞书提前一天回家,发现家里少了两位保姆,王管家看起来操劳过度下一秒就要晕倒似的。 晚餐,只有她一个人。 倒也不妨碍,只是不喜欢被人隐瞒的感觉。 等到明天生日会结束再打听也不迟。 齐竞书是最后一个知道生日会被取消的人。 连林肖柔都见不着,说是近来身体抱恙,不适合外出活动。 她推掉手中的工作,花时间订蛋糕和买礼物,结果只是徒然浪费时间。 离开之前,她敲响书房的门。 “竞书吧,进来。” 齐竞书像是见领导,说最官方的话,露出最标致的礼貌性笑容。 “其实你妈妈最近受了些刺激,你应该给她一些时间自我调整。要是没其他事,” 齐一鸣说到这里,抬眼去观察女儿,“赶紧搬回来,到爸爸公司工作。 整个集团以后都是你和齐赢的,从现在开始适应对你来说是好事。” “爸爸真是这么想的吗?”齐竞书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齐一鸣合上手里的《万物生》摘下眼镜站起来,“瞧你这个样子,跟你妈妈一模一样。面上笑着,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齐竞书扬起头,“爸爸说错了,每个人都说我像您。 可惜,您心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等我哪天有空我再回来看望妈妈,还希望爸爸多花点时间照顾妈妈。” 齐一鸣并不是第一次听女儿如此说话。 “爸爸,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会带着辛尔一起回来。” 齐一鸣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不适,当即警告齐竞书不要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家。 聪明如齐竞书,猜测父母之间的问题就出在辛尔身上。 ------------ 第058章 不要躲着我 齐竞书没法从夏树和李木子那里得到辛尔联系方式,转而想到了齐赢。 她甚至怂恿齐赢伤好后积极追求辛尔,否则这朵花就被别人摘了。 一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吊儿郎当乐哈哈表明自己看中的东西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大概是总被人议论,辛尔不停地打喷嚏,右眼皮也跳个不停。 拍摄工作也遇到瓶颈。 辛尔和男主的对手戏缺少cp感。 付昭让助理盯着他们必须要单独培养“感情”。 私底下,饰演男主的程远航三次元中也是人狠话不多的性子。 两个人坐在一起,无话可说。 虾子见状,替付昭着急,上前缓和气氛。 “马上就要午餐,你们要不出去找个有格调的地方安安静静吃吧。” 程远航没有意见,稍偏头去看辛尔。“看她的意思。” 毕竟是为了整部戏呈现出来的效果,辛尔点头:“你不用管我们,叮嘱付导演好好吃饭。” 虾子离开后,两人只是去了就近的一家小餐厅。 程远航优先点餐,随即把菜单推到“文笛”面前。 全程都没有人说话。 辛尔打算就这样结束,对方突然抬头: “希望你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到杀青那天。” 乍听好似怪她之前的表现并不让他满意。 辛尔认真与程远航对视,他眼里并没有半丝责怪,那番话应该是某种肯定。 “好的,我会的,谢谢。” 程远航抬起手挠挠额头,放慢语速:“你对我没什么要求吗?” 气氛变的轻松,辛尔双手平放在桌面,思忖后不紧不慢地答: “在演戏这块你是我的前辈,拍戏过程我有什么问题或是疑惑都已经直接告诉你了,没有特别要拎出来的要求。 绝非客套,很感谢你对我的指点,你告诉我的哪些技巧我会铭记在心。” 程远航表情稍微舒展了些,身子往后靠,背部完全依靠着靠椅。 “说实话,感觉你像变了个人。不过这和我无关,只要不耽误拍摄,不影响后期定档播放我都无所谓。 cp感这个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 这话顿时让辛尔心里头的巨石减轻了一半的重量。 “谢谢,我明白了。” 两人重新回剧组。 要说默契,也不是没有。 毕竟他们对待一切都百分之百认真、专注。 单凭这一点,不少工作人员现场嗑糖。 每天开工,收工,拍摄时长不定。 辛尔已经完全适应剧组的节奏,累归累,学有所成就值了。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辛尔有空就会给辛开旭发消息。 画室的工作,也都是她用碎片化的时间一点点完成。 付昭心疼得跟自己身上掉块肉似的。 九月九号的画展,辛尔无暇出席,全权交给李木子和夏树。 所幸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完美画上句号。 辛尔心里也终于可以放下一桩事, 化妆师张文许见“文笛”眉眼含笑,打趣: “最近蔺总都没来探班,你居然这么高兴。听黄姐说,星河又签了好几个浓颜大美女,资源都不错。” 辛尔前不久才弄清楚,蔺向川是星河最大的股东,她不关心这些不想接话。 张文许自顾自地说:“要是没有他们,后面两部戏都是你的。 你可要多加把劲儿,千万别惹蔺总生气,要不然等你的资源被抢走了,哭都来不及呢。” 张文许属于文笛私人化妆师,之前一直都在家照顾卧病在床的父亲。 今天是辛尔和她第一次见面,看得出来她们关系非同一般。 关于她给文笛当替身的事,合约上明确说明,越少人知道越好。 辛尔附和几句,带着水杯去现场。 蔺向川竟也在。 辛尔的视线直接忽略他而靠近程远航,与他对台词。 两点之间不过十多米。 蔺向川看似面向付昭方向,瞳孔聚集的冷光全部落在紧靠着辛尔的程远航侧脸。 一时忘却了地点和时间,一声“卡”陡然将蔺向川拉回现实。 此刻,连着三场都是“文笛”和程远航的对手戏。 从大喜到大悲。 从十指相握相拥互诉刻苦铭心的爱意到红着眼说着老死不相往来。 辛尔的泪总是能够在最恰当的时间点,透着最美的灯光从脸颊滑落。 氛围感在隐忍的抽泣中拉满。 所有人都为之感动。 唯独程远航知道,“文笛”走神看了蔺向川,她的泪更像是为他而流。 付昭连说了三个“绝了!”赶紧让助理虾子给辛尔递纸巾。 辛尔收不住情绪,拿着一包纸巾往外跑,特意找到一个灯光少的疙瘩角抹眼泪。 对台词的时候,她没有想到蔺向川。 正式开拍猛然想到了和他在山上留宿的那一夜。 和剧情相似,转眼间就从天堂坠落地狱。 “这里不安全。” 蔺向川第一时间跟出来,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出声。 辛尔胡乱地擦拭眼泪,没来及的看清方向就跑。 蔺向川预料到她会如此,一把抓回来,“你犯不着躲着我!” “我没有!” “你有!” 辛尔试图推开,却被他钳制住腰身。 蔺向川从西装口袋里面摸出一颗奶糖放在辛尔手掌心,“下次找个安全的地方哭。” 辛尔被迫接受奶糖,被迫朝着耀眼的灯光走动。 她的心率就像刮过去的疾风,忽上忽下的。 明明很难受却又享受着他牵紧自己手掌心的温度和力度。 “够了,到这里就可以!” 辛尔用尽全身力气去抽手。 其实她知道自己无需刻意用力,只怕自己舍不得。 蔺向川愣在原地,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擦掉她左脸的泪痕,落寞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唯独她的眼泪,他受不了。 他最不想惹哭的女人因他不断流着泪。 他深知自己活该难受。 颀长的身影在T路口消失不见。 辛尔松开右手,一颗颗眼泪滴在奶糖包装纸上,她拿出纸巾擦干,放进口袋里面。 当她回到剧组,所有人都在休息。 虾子眼疾手快,看准辛尔,忙把蔺向川买的奶茶送到她手里。 “这是蔺总特意给你点的半糖常温奶茶。” ------------ 第059章 不会有以后 辛尔体质关系,基本不碰冷饮冷食。 若是放肆,生理期头几天定会生不如死。 付昭本想阻止助理给辛尔送奶茶,奈何晚了一步,打发走叽叽喳喳的虾子,拍拍辛尔后背: “没事吧?” 辛尔侧头灿笑:“入戏有点深,这会儿回来了。” 付昭皱眉唏嘘感叹正儿八经的演员要是有这个态度和状态该多好,末了,问: “那家伙儿没找你麻烦吧?” 辛尔偏过头,“他再坏,好歹也要脸面,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更何况,她比谁都清楚他为什么要这般对自己。 “是吗?你跑出去之后,我发现他两眼跟猛兽似的,红得吓人。 不知道人还以为他发了什么疯,或者是良心发现意识到对你太狠哭红的也说不定,啧啧……” 辛尔浅棕色瞳仁定住。 付昭立马止住,偷偷掌自己的嘴,等辛尔卸完妆一起回酒店。 辛尔好久都没有泡澡,清洗过浴缸放三分之二的热水,躺进去,用热毛巾敷脸。 手机放在衣篓里播放着纯音乐《颂月》 付昭在床上刷短视频,摸到一颗奶糖顺手拆开包装纸丢进嘴里。 “猫儿,你什么时候出来啊,我尿急。” 辛尔正在穿睡衣,收拾好东西就开门让付昭进去。 “猫儿,我点的外卖差不多要到了,待会儿你帮我拿一下,我突然想要上大号。” “知道了。” 辛尔面不改色整理付昭滚过的床单,顺便开窗换气。 外卖一般都由前台小姐姐送上门。 听到敲门声,辛尔下意识以为是外卖,毫不犹豫开门。 迎头撞进视野里的人是蔺向川。 他退去西装,换成了白T恤,卡其色九分长裤,纯白运动鞋。 跟着退去的是职场霸总不由分说的强大气场。 简练、干净。 全身的棱角被附上一层柔柔的防撞膜。 “你不适合吃外卖,这是我刚刚打包回来的。” 辛尔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的好意,她没有理由接受。 蔺向川只好把纸袋挂在门把手上,转身要走。 “好好的别墅不住为什么要来这里住酒店?” 蔺向川止住脚步,“住哪里都一样。” 也对,那栋别墅冷冰冰的,和酒店确实没有区别。 “以后不要擅自作主处理别人的东西,这次就算了。” 辛尔取下纸袋,沉甸甸的,余光见蔺向川仍站在哪儿,忍不住问: “你是不是为了文笛来监视我有没有做有损她形象的事?” 蔺向川心头一震,刚毅的嘴角渐渐下撇,回头转身靠近她: “我说不是,你信吗?” 他的眼神,辛尔是信的,可她心口不一。 “你只是替身,不是真正的演员,你要记住你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蔺向川想说,不要入戏太深,不要对男演员动情,到嘴边的话说出口不知不觉就变了味。 辛尔笑,笑自己差点就自作多情。 “我时刻都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要做什么,用不着你一次次提醒我。 蔺向川,我最讨厌的就是当别人,从今往后不要再跟我这些话!” 她握紧纸袋准备摔门进去,手顿了几秒,又说: “蔺向川你现在记住就好,反正我们也不会有以后。” 蔺向川咬牙切齿,犹豫后抓住辛尔扯到自己房门口,低头凑到她耳畔。 突然说不出话。 辛尔胸脯上下起伏得厉害,入眼的蔺向川太阳穴青筋暴起,侧脸笼罩在阴影之中。 她感觉他的悲伤,他在克制着什么,举起手轻抚那道青筋。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从未认识你,了解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别不说话,我想,我们应该找时间聊聊,我……” 蔺向川胸口含着燥热的火团,俯身将额头靠在辛尔左肩。 他呼吸跟着心跳一起紊乱,喉结滚动,双手捧住辛尔脸蛋,用力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唔……向川……唔唔……” “……你看清楚我是谁!” “唔……我是……辛尔!” 字字句句的气息断断续续从辛尔牙缝过渡到蔺向川唇边。 蔺向川听到708内有动静,嗓音低沉:“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辛尔!” 话音刚落地,付昭推开708房门张望,满腹疑惑垂头给辛尔打电话。 手机铃就在床边,她立马下楼去找人。 与此同时,辛尔已经被蔺向川拐到709。 他背抵着冷门,身体却好似火,完完全全地裹住她。 无需要等下一秒,她已经被燃烧。 她回应着他的吻,故意咬他。 两人面色绯红,大脑早已一片空白。 蔺向川厚重有力的手掌扣住辛尔柔软,盈盈可握的腰肢,抱起她轻放在床中央。 他着急的手笨拙地解开她的衣襟,用力地咬她。 他的表情和那晚很像。 像忍了漫长世纪终于得到猎物的猛兽。 “你咬疼我了……” 蔺向川把脸埋进辛尔颈窝,“我轻点。” 她转过脸,出汗的手掌抓皱了纯色床单,侧身后一点点掰开那只手。 “向川,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吗?” 蔺向川当然知道,他想吃了她。 并不是为吃而吃。 辛尔想,大概是男人总有那个需求的时候,她承认自己的身体喜欢他的触摸、亲吻,或者是更深的动作。 可她并不想成为他泄欲的工具人。 蔺向川已经预料到辛尔理智会回归,道了抱歉起身去浴室。 再折回时,房间内空空如也。 蔺向川双目黯然失色,坐在满是褶皱的床沿垂头盯着木地板愣神,左手移动碰到一东西。 低头看,一条铂金项链。 上面挂着一枚戒指。 他眼里呈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戒指上刻着辛尔的名字。 从开始手工制作到戴到辛尔右手无名指用了十天。 想不到她竟然一直留着。 犹豫再三,他决定暂时放在自己这里。 万一以后他们之间再发生什么变数,以辛尔的性格,她一定会把戒指丢掉。 隔壁708。 辛尔没告诉付昭实情,被她以女孩子乱跑不安全为主题教育了半晌。 趁着她睡觉,辛尔偷偷摸摸跑到浴室洗澡,若不是冲去属于他的气味,她这一宿没法入睡。 蔺向川下嘴挺狠,不过片刻就留下红痕,她咬咬牙,扣好最后一枚纽扣。 ------------ 第060章 瞧着怪可怜 今天比昨日收工晚了半小时,辛尔受了点轻伤,付昭陪她从药店回酒店。 陆之行意外地出现在大厅。 付昭打了声招呼就先上楼。 “手怎么又受伤了?严重吗?” 陆之行眼里有疲倦,辛尔摇晃手表示小伤而已。 “最近挺忙吧,你若是有什么事手机联系就可以,不必特意来找我。” 陆之行目光落在辛尔右耳下红痕,稍顿几秒,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我送你上去。” “谢谢,花束你拿回去吧。”辛尔拦住陆之行,“我一个人上去就好。” 付昭在房间等了不到五分钟就见辛尔出现,想来,朋友并不喜欢陆之行。 日后再碰见,她也不必刻意离开。 辛尔在背台词,付昭戴上耳机坐在飘窗上喝咖啡。 气氛恰好,不多时就被文笛电话破坏。 文笛在意拍摄进度,不断丢出问题,若是没有答案就责怪辛尔不负责。 说起合约,辛尔笃定她貌似被蒙在鼓里。 她不想没事找事,干脆没说。 夏树发来消息,告诉辛尔他即将开学,只能够改成双休兼职。 最后一个季度的课相对来说少了三分之一,元旦前一周课程就会结束。 李木子一个人教课基本没有问题。 剧组拍摄进度超出原计划,不出意外十月底就可以杀青。 辛尔把期待的心落实到每个镜头,认真对待每一分一秒。 自然而然就熬到了那天。 全组都在欢呼 辛尔收到花束,也拍了合照,她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静下心去关注其他人的快乐。 程远航从她背后靠近,用花束挡住她认真的视线。 “感觉你不太高兴。” 辛尔莞尔一笑,“恰恰相反,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程远航稍眯起眼,“真是这样吗?也不重要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辛尔百感交集地盯着他伸来的手,摇头,“不了,我还得多多磨练,希望你能够遇到与你势均力敌的女主。” 程远航第一次在镜头之外笑了,扑克脸瞬间瓦解,收回手,“你没有那么糟糕,日后再见,我们或许能够成为朋友。” 他欣赏她的认真专一,还有那股看不见的韧劲。 辛尔不知如何回答。 付昭不合时宜地出现让她欠程远航一个答案。 也许,时间一点点积累,答复也就不重要。 “猫儿,待会儿大伙儿聚餐,我……” 辛尔抢答:“我就不去了。” 付昭猜到辛尔的顾虑,并不强求,她自己也不想去,但她和辛尔不能够同时消失。 “行,到时候我跟他们说你不太舒服。” 一群人出发去餐厅,辛尔回到酒店收拾自己和付昭的行李。 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项链和戒指。 她定神,怀疑是那晚弄丢了,懊恼自己没有及时发现。 “对他来说,戒指也算不了什么。兴许都被他丢进了垃圾桶了吧。” 辛尔坐在地板上自言自语,锁好行李箱才站起来,离开酒店。 车是付昭的,她开起来有点不适应,逢到路口都是红灯。 心情舒畅,看看窗外的夜景也不算是浪费时间。 回到家中,辛尔率先和辛开旭打电话,聊着聊着她不小心躺在沙发上睡着。 落地窗外的秋风悠悠地吹。 冷意渐渐缠身,她咳嗽几声睁开眼,洗了热水澡直奔卧室。 付昭发来无数条消息和视频。 全都是剧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的私下的模样,尖叫,狂笑,亢奋…… 辛尔顿时有了参与感,不自觉收拢嘴角笑了笑。 下一秒,视线扫到最安静的人——蔺向川。 她以为他不会出席。 事实上,他一开始就出现在人群中,只不过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大家玩得尽兴。” 之后就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让他郁闷的人是程远航。 辛尔迟迟没有露面,程远航向付昭打听她。 那神态和语气,并非如他所说“关心同事”而已。 付昭又火上浇油,当着蔺向川面把辛尔的v信推给程远航。 等程远航一走,付昭夸赞她家的猫儿高颜值、身材苗条,有能力又有眼界,追求她的男人可以排到火星。 很显然,她也觉得程远航对辛尔有点意思。 蔺向川绷着脸假笑,周边没有熟人,那张脸在霓虹灯下立马沉下去。 旁人的高兴与他毫不相干。 他身姿挺拔,面庞硬朗结实,眼神深邃,手持酒杯像是一尊嗜酒的雕塑。 有人提议换场子,剩下的人一呼百应,忙商量去哪儿。 付昭见蔺向川仍坐在原位喝酒,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故意弄出动静。 “咳咳,还喝呢,看不出来啊,你酒量这么好。” 蔺向川侧目看了眼,也不出声。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答应一声啊,要是喝醉了,我可以做个好人,帮你叫代驾。” 付昭突然觉得此刻的蔺向川像是一只流浪猫,趁他不注意,偷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辛尔。 「流浪猫成醉猫了,瞧着怪可怜的。活该!」 “你在干什么?” 付昭举起手机,“帮你叫代驾啊,万一你酒驾出事,对我们新剧影响不好,白白浪费我猫儿时间,岂不是成了冤大狗。” 蔺向川咚一声放下酒杯站起来,“不用,有人接我,你走吧。” 付昭嘴里说:“也行吧”顺手取消订单,“你确定?” 蔺向川拿上西装外套径直走出去,付昭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下大厅。 程又洲恰好就在附近,一下车朝着蔺向川奔去,满脸担心。 付昭站在一旁咳嗽刷存在感,“他傻乎乎喝了不少酒,你赶紧带他回去歇息吧。” “你呢?等辛尔来接你吗?” 付昭知道辛尔已经睡了,“我跟你们也不顺路,犯不着问我,赶紧回去吧。” 蔺向川坐在副驾驶,车窗完全打开,晚风比他想象的还要冷。 “向川,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有什么事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 程又洲打开音乐,调小声音不至于盖住人声。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面对辛尔?” 蔺向川左手用力按住太阳穴,沉声问。 ------------ 第061章 忍不住担心 这个问题难倒程又洲。 他的青春不曾情窦初开,迄今为止,所有时光都用来工作积累财富。 有一部分女性在他这里就是一个贬义词,她们喜欢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他爱恋经历虽说为零,但作为清醒的旁观输出观点完全没有问题。 男女感情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情投意合。 在他看来,蔺向川比他想像中还要在乎辛尔。 辛尔也爱了蔺向川这么多年。 他们的感情已经超乎百分之八十的男女。 “你扪心自问,就算你是为了查明父母车祸真相,揪出所有凶手。 暂不提结果怎么样,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让你满意,高兴吗?” 蔺向川硬朗的面庞蒙上一层悲伤,垂下头按着印堂深思。 唯一让他心痛的就是伤害了辛尔。 “我问的是你会怎么做?” 程又洲实话实说:“我不是你,也不像你了解辛尔,没法换位思考。如果我让你放弃复仇,你会答应吗?” 蔺向川立马给出答案:“我不会饶恕恶意杀害我父母的人,不管是谁!” 程又洲快速瞥了眼脸色不明的蔺向川: “我现在给你的建议就是忘掉辛尔,彻彻底底的忘掉。这样你的痛苦就会少一些。” 话虽如此,他知道他压根做不到。 辛尔不止是辛开旭女儿,她或许还是林肖柔的女儿。 若是被齐家知道辛尔的身世,齐一鸣肯定不会让她在常安市安稳度日。 她安好,他才安心。 蔺向川内心纠结痛苦,他也想过忘掉她,可他根本就做不到。 “我睡一会,到了家你叫我。” 程又洲知道蔺向川这是在逃避,心里替他发愁,也不懂老天爷为什么偏要作弄这两人。 车停在23号别墅门口。 程又洲轻拍蔺向川左侧身,“连着三个月连轴转,明天你不要来公司,多休息几天,这不是建议是命令!” 蔺向川正好想休假,一反常态点头同意,回家第一时间冲澡。 大概是累坏了,后脑勺落上枕头没多久就睡着。 再睁眼已经是次日下午三点半。 蔺向川提前和张姨说好,从今天起一切照常。 张姨一早来过,见没有人改到下午。 这时候蔺向川泡完澡换好衣服下楼,见张姨进厨房,不紧不慢走过去,交代晚上的菜单。 “蔺先生,你和小尔最近发生什么了?她到这会儿还关在房间呢,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生病了?” 张姨出于关心,忍不住问一句。 “她是太累了,晚餐你做两人份给她打包送过去。” 蔺向川走了几步停下来,“记得提前跟她发消息,不要说是我的安排。” 张姨连连点头,心想:这两孩子果真是吵架了。 天黑得早,五点已不见太阳。 张姨摁响辛尔家门铃,热心肠地给她打开保温盒盒盖。 “饿坏了吧,快吃啊,我去给你倒杯水。” 家里热水壶好久都没有使用,张姨知辛尔讲究,给她拿了一瓶矿泉水。 “明天周末,我也没什么事,过来帮你把屋子打扫打扫。你看成不成?” 这样再好不过了,辛尔正愁身子还在疲倦期,不想动,有人帮忙实在让人欢喜。 “张姨,我给您三倍工资,谢谢您愿意帮我。” “瞧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啊,阿姨拿了你不少东西,这点小忙算什么啊,不用涨工资。 你男朋友付给我的薪资已经让别人羡慕得咬牙切齿呢,我啊真是走了大运,能够碰到你们。” 张姨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快趁热吃,你男朋友其实挺有心的。 要不是他吩咐我给你送来,我都没想到。” 辛尔咽下蛤蜊汤,若有所思地低头,“他昨晚喝了不少酒,看上去状态怎么样?” 张姨恍然大悟,拍自己大腿,“原来是这样啊,我是瞅着他面色不太好。 他也不跟我说,小尔,你男朋友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吃得都没你多。 他一个人住么大的别墅,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被张姨这么一说,辛尔的心一下子被提溜起来,吃得差不多就清洗好饭盒。 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 以还东西的借口去看看。 门铃按了一遍又一遍。 仍旧没有人回应。 整栋别墅都没有一抹灯光,辛尔心如火焚,不管三七二十一爬墙而入。 用手机照明,一路沿着墙根从正门到西侧浴室,扇形的窗户开了一条缝。 她踮起脚尖使劲儿去开窗,发现蔺向川躺在浴缸,合着眼一动不动。 “向川,向川!” 辛尔边喊边攀上窗台,故意把饭盒扔过去。 蔺向川猛然睁开眼,本想起身,奈何腿脚没法立即使上劲儿一时沉入浴缸。 “向川,你快起来!” 辛尔一把抓住蔺向川右手臂往上拖。 “你怎么进来了?”蔺向川抹掉脸上的水,问道。 辛尔指着沉入底的保温饭盒,“来还东西的。你没听到门铃声,我,我……” “怕我出事就翻墙来找我?”蔺向川替辛尔回答。 “是,怕你淹死了!哪有人点着蜡烛泡澡啊。”辛尔打开灯,愤愤不平。 被辛尔关心,蔺向川脸上的憔悴被欣然取而代之,他直接站起来,赤脚靠近辛尔,俯身指着自己的额头: “没有被淹死,也差点被砸死。帮我拿一下浴袍。” 辛尔双手牢牢地捂住眼睛,挪动脚步,左肩上突然多一只手,压得她好想凶他。 “你又不是没见过,快点,我有点冷。” 辛尔咬紧下唇,拿开手踮起脚尖取浴袍,也不回头看蔺向川具体位置随意往后扔。 “还不跑?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蔺向川接住浴袍勾唇笑。 “不怕,你别忘了,我这拳头比你的嘴巴还硬。” 也是,辛尔并非是柔弱小女生,蔺向川哑然失笑。 笑就笑吧,辛尔懒得搭理,从浴缸里捞起饭盒往往厨房走。 客厅走道一片漆黑。 手机落在浴室了,她只能够摸黑走,不知什么撞到膝盖,疼得倒吸口凉气。 “开关在哪儿,什么都看不到。”小声自言自语。 “砰!” 辛尔心头一紧,下意识回头往浴室方向看,“向川?向川你回答我啊,向川!” 蔺向川躺在浴室门口,额头磕破了,正在流血。 ------------ 第062章 不自觉心疼 辛尔顾不上还在隐隐作痛的膝盖,跪在坚硬地板上试图扶起蔺向川。 手掌触碰的肌肤,炽热烫手。 她心疼的皱眉,单手掌住他滚烫的脸颊贴身低声细语: “向川,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蔺向川深呼吸,扶着后颈抬头,“我没事,你赶快回家。” 知道他意识还清晰,她就放心了,转身爬向浴室找手机。 “我没事!” 手机被蔺向川熄屏,辛尔默不作声,将人扶起。 同时间,他告诉她灯开关位置。 她让他乖乖躺在沙发上不乱动。 他半合着眼,发现她膝盖处一片红。 “你头上的伤口不算太深,我先给你清洗一下,要是弄疼了,你一定要和我说一声……” 他抬起手臂指向她膝盖,“先处理好你自己的。” 她充耳不闻,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一只手处理伤口。 稍微用点力气,她的神经都会绷直。 处理好伤口,她再次给他量体温,三八点五摄氏度。 “家里的退烧药都过期了,我去给你拿冰块。” 他抓住她手臂,“我没什么事,你处理好自己的伤就回去。” “一点小伤而已。”她并没有强撑。 他故意答:“我也是,死不了。” “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这个时候发什么小孩子脾气?听张姨说你晚上几乎没吃,我去给你熬点小米粥。” 沙发到底还是不舒服,他一声不吭上楼进卧室躺在床上,浴袍被冷热交替的汗水打湿了一半。 重新换睡衣前,他冲了一个冷水澡。 大脑又清醒了几分。 汗还是不断地冒,头晕脑胀也开始加剧,身体反而变得轻飘飘。 一碗小米粥,就吃了三口。 辛尔见状立马拨打120,从里至外,她都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救护车到达后跟着医护人员一起抵达医院。 辛尔考虑到蔺向川摔跤在地,请求医生给他做一个全身检查。 拿到结果那一刻,她心里有东西在破裂。 他严重的腿伤应该是车祸留下来的吧。 重逢至今,她完全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常。 他那么好强的人,追求完美的人,当初有多煎熬,她难以想象。 蔺向川是病毒性感冒发烧,正在挂点滴。 辛尔守在病床边,随时关注吊瓶输液的情况,熟练地抽针。 次日醒来,辛尔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真正的病人却不见踪影,着急破门而出四处寻觅。 却不知蔺向川在医院大厅等助理威廉,拎着一纸袋悠然上楼。 气得辛尔咬牙握拳,真想给他一拳头。 “生着病到处跑,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她快速瞥了眼他手里的纸袋,继续埋怨:“那东西比你身体还要重要非拿不可吗? 你已经是成年人,为什么跟小孩子似的总让人担心,你……” 蔺向川牵紧辛尔的手,“抱歉,旁人都在看戏,回病房你再继续。” 辛尔脸皮薄,但她此刻顾不上其他人用怎么样的眼神去看自己,板起脸来带着蔺向川回病房。 “给你准备的衣服。” 蔺向川把纸袋轻放在桌上,乖乖躺在还有余温的病床,继续解释: “你针织衫沾了我的血和汗,换身干净的会舒服些。” “笨蛋,谁让你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辛尔压制住脾气,语气软下来,“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蔺向川摇头表示自己并不饿。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 “抱歉,让你担心了。” 蔺向川眉眼间一片温驯,虽自带了几分病态,依旧遮挡不住他浑然天成的矜贵。 辛尔在洗手间换下蔺向川给自己的衣物。 长袖连帽米色极致简单款针织衫,不对称蜜橙A字长裙。 他还贴心叮嘱威廉一定要准备黑色绵长袜。 美和温度,他都想到了。 她再回病房,蔺向川侧身合眼,念着他已经睡着,走路愈发轻了,小心翼翼触碰他额头。 貌似已经退烧,也是时候离开让他好好休息。 “威廉还在楼下大厅,他会送你回家。” 辛尔捂住心脏位置,“睡觉就闭嘴,不要说话。我会自己回去,不用麻烦别人。” 蔺向川坐起来,辛尔送去一个枕头放在他后背。 “我要是没猜错,你什么都没有带吧。” 辛尔无法反驳。 “外面下雨了,听话,不要让我担心。”蔺向川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全身,“比我预想的上身效果还要好,以后可以多尝试这样的风格。” 他还想说,辛尔本身可以驾驭任何风格,明艳、俏皮真会让人眼前一亮。 辛尔双颊绯红,他只好就此打住。 半晌无人说话。 辛尔丢下一句“我走了”扭身离开病房。 一场秋雨一场凉。 路上行人踩着雨水缩着脖子快速走动。 威廉见辛尔身影忙下车给她举伞。 “谢谢你。” 威廉等辛尔上车才收伞。“不客气,照顾好辛小姐,蔺总也就能够放心住院。” 辛尔偏过头望着医院,“威廉,向川,”忙改口,“你们蔺总经常生病吗?” 威廉摇头,“我跟着蔺总快两年,第一次见他发烧住院。” “哦,这样啊。”辛尔收回视线垂下头盯着自己手背,“你们蔺总不喜欢医院,有什么事喜欢硬扛,拜托你多注意一下。” “这是当然了,辛小姐你放心吧。” 威廉看起来就很可靠,辛尔谢谢他替蔺向川和她准备这些衣服。 一路上两人有的没得说着话,全都是关于蔺向川的话题。 辛尔对此浑然不知,等到她发现车驶入繁花十里,忽而出声: “你们蔺总肯定穿不惯病号服,麻烦你先开到23号别墅,我给他收拾些舒适的睡衣,棉袜之类的东西。” 与衣物和日常必需品一并送到蔺向川手里的还有门钥匙。 “她有没有让你转告什么话?” 蔺向川打算临时让助理买些就好,出院就扔掉,而辛尔事无巨细,全都替他安排好。 威廉拿出一盏小夜灯回答:“辛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你买这个。” 蔺向川最怕黑,拿过猫咪形状的小夜灯皱眉。 “蔺总,你要是不喜欢我再重新买一个。” 蔺向川岔开话题:“就这些?没其他?” ------------ 第063章 跳梁小丑女 威廉会过意,原想现编几条出来让蔺总高兴,结果被揭穿。 医院对于蔺向川来说,就像是客栈,或长或短的“旅程”之后总得在这里歇歇脚。 这一次是明目张胆,从前是偷偷摸摸。 有关它回忆全部都是窒息的黑色。 从蔺向川卧床的角度去望,恰好能够看见窗外一棵合欢树。 雨水打落依旧葱绿的枝叶。 残留在叶片上的水珠再积小成大滚落下去。 潮湿阴冷的风从他故意留出一手指宽的缝钻进来。 冷意能够让人清醒。 高烧反反复复两天后体温总算保持正常。 公司的事一点都没有耽误,一日三餐被程又洲包了,顺便补了一个漫长的懒觉。 他决定今天就出院,没有告知任何人。 辛尔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 “给你炖了排骨汤,喝点再出院吧。” 辛尔边说边用汤勺给蔺向川盛了一小碗递过去,侧身的同时余光不偏不倚落在他脸上。 “一如既往好喝。” 辛尔把蔺向川的胃惯坏了,除了她,不管谁烹饪的食物都缺少几样味道。 他喜欢,她的辛苦就值了。 眼神每每相撞,或是对视,或是闪躲,远远胜过千言万语。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 文笛只对蔺向川露出笑脸。 “这里有我,不用麻烦你照顾向川啦,慢走不送。” 辛尔笑笑,“是走是留我自己会看着办,倒是你,下雨天路滑,别再不下小心摔跤又住院。” 文笛忍住脾气要说话。 辛尔快言快语:“我可不想一直帮一只寄生虫!” “你……” 蔺向川毫不客气打断文笛的话,“这里是医院,你要吵就出去。” “向川,明明是她对我人生攻击,”文笛爹声爹气表示不满,见蔺向川完全不在意,怒瞪辛尔,“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替代品而已!” 唯独这句话,辛尔无法反驳。 她很知趣地离开。 这个世界明明很大,却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和地点碰上不想碰到的人。 齐竞书不让路,辛尔也不让。 两人僵持着。 齐竞书耐心不足,开口:“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吗?” 辛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先别着急走,我带你去看一个人,她因为你病了快两个月。” 齐竞书没有化妆,面上的疲倦很明显,说话的语调中气不足。 可是这和辛尔没关系,她一言不发地走,好像恰恰因为如此激怒了齐竞书,被迫带到一个陌生的vip病房。 躺在床上的人是林肖柔,肉眼可见的苍白和憔悴。 “妈,你心心念念的辛尔我给你带来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不要再憋在心里。” 齐竞书看起来有点抓狂,这一些天她一直被母亲不愿说的秘密而抓心饶肝,若是不弄清楚,誓不罢休。 见林肖柔愣愣地盯着辛尔,她继续说: “你不觉得自己是灾星吗?和齐知遇结婚一年,他出车祸死了。 你一出现,齐赢跟被人下了蛊似的,疯疯癫癫。 你来医院是看望蔺向川的吧,他怎么了? 是又出车祸了还是身患绝症活不了几年? 还有我妈妈,平白无故念你名字,神经叨叨的……” “竞书你快住嘴!” 林肖柔毫无征兆地从病床上跳下来,双手推着辛尔让她离开,随即对准齐竞书甩去一巴掌。 齐竞书抬起手捂住发热的左脸,似笑非笑: “看来我怀疑的没有错,辛尔就是你和那个乡下男人的私生女! 齐一鸣算不上十好男人,可他至少不会像你这样出轨,我还以为自己的妈妈有多正直、善良,原来全都是假象!” “辛尔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林肖柔压住自己手臂,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面挤出这几个字。 “昨天检查结果出来了,乳腺癌中期,医生说已经有朝着晚期发展的症状。 你就看在妈妈快死的份儿上,不要伤害你可怜的姐姐,也不要告诉齐一鸣真相,关于她的身世,只有你辛叔叔才有资格提。” 说起来,齐竞书和辛尔接触并不多,对她的厌恶也只是因为母亲一心都扑在她身上而已。 在齐家,她本就不是被偏爱的那个,就算林肖柔不警告她也不会随随便便说出去。 “齐一鸣知道你生病的事吗?” 林肖柔倒在病床上,“别告诉他。” “国内治不好,我们可以出国,齐一鸣最不缺的就是钱,”齐竞书擦掉眼泪,“你放心,我不会对辛尔做什么的。” 林肖柔甚是欣慰。 齐竞书没法继续待在病房,找借口离开,到了停车场,她发现辛尔被一个女人抓着手臂。 “你们在干什么?” 文笛用眼尾去看齐竞书,松开手,压低音量:“这事我跟你没完。” 辛尔苦笑,绕过齐竞书走向自己的车。 “刚刚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 辛尔反问:“我猜你非常讨厌我,所以没理由问我这些事不是吗?” 等齐竞书离开,她打转方向盘驶出停车场。 文笛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进来。 辛尔并不知道蔺向川和她之间的协议为何与文笛无关,想必她在蔺向川那儿套不出答案,所以对自己死缠烂打,威逼利诱。 她不假思索挂断电话。 电话另外一头,文笛气得跺脚,受伤的脚还没有完全恢复,又疼又恼火。 “很好,你不接我电话是吧,我去你画室找人,画室没有人,我就去你家!” 文笛脾气上头说一不二,行动力极强。 然而,辛尔压根就不搭理,任凭她做什么都无动于衷,只回了一句: 「你这跳梁小丑的模样要是被粉丝们看见了,她们会不会立马脱粉呢?」 这话直接让文笛闭嘴。 手机终于安静下来。 辛尔给手机充电,刚起身消息提示音响起。 是一则匿名短信:「辛开旭还好吗?有没有碰到什么坏人,出什么事?」 类似的短信辛尔断断续续总共收到五条。 她截图发给蔺向川,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蔺向川表明他也不明白,近来辛开旭没有任何异常,他能够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 第064章 “太甜了” 十一月中旬。 林肖柔被送往国内治疗乳腺癌最好的医院,没收手机,安心配合医生化疗。 齐一鸣得知这个消息时,立马咨询相关教授。 安排好一切,缓了三天才接受现实。 他把全部精力从公司转移到林肖柔一人身上,不到一周,头发白了一大半。 林肖柔并不伤心,她唯一的遗憾就是辛尔,对齐一鸣说得最多的便是: 我和辛开旭清清白白,你不要讨厌辛尔。 相比林肖柔的命,齐一鸣可以暂且放下一切,哄骗她自己再也不会计较那些。 林肖柔信以为真。 今天是小雪,但没有下雪。 被过滤的阳光一视同仁地覆盖万事万物。 风声呼啸,带走原本不多的温暖。 水彩画还未完全干透,辛尔盯着画面寻找补充细节的部分,手中的画笔坚定地落笔,干脆利落地收笔。 门外,付昭敲门,“大画家,差不多要出发啦。” 辛尔提前邀请李木子和夏树于今天中午十一点半到“小月亮”餐厅用餐。 付昭是特邀“嘉宾”。 近来无烦事,偶尔聚聚给彼此的生活带来一抹亮色也好。 辛尔和付昭最先到达。 “那个人最近跟你发消息没有?”付昭本想忍住,奈何越忍心里越是发毛。 辛尔指腹落在玻璃杯沿,“从那之后就没有发过。” “那就好,别担心啦,应该是你爸爸哪个老乡担心他问问你。” 付昭立马转移话题,“我保守估计,下个月十几号就要开播。文笛的腿好像恢复得不错,那家伙儿有没有跟你说宣传新剧的事?” 蔺向川提了一嘴,他想让辛尔继续替文笛宣传。 毕竟她和剧组的人相处是真实存在的,换做文笛,指不定捅什么娄子。 付昭听来听去,抓住重点问: “你是答应还是拒绝?” 辛尔双手捧脸看向其他地方点头。 付昭拍额头叹气,“小傻瓜!要是我没有猜错,文笛还会接综艺,那种场合我真怕你hold不住。” “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吧。”不管有什么意外,蔺向川应该都会有办法,辛尔相信他的应变能力。 说话间,李木子和夏树前后出现。 “你们可来了,赶紧点菜吧。”付昭招手叫来服务员,多要了几份菜单。“辛老师请客,你们都别客气,想吃什么就点,千万别心软。” 李木子已经见识过付昭的豪爽仗义,一点儿都不认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夏同学,初次见面。” 夏树伸出手点头,“付导好。” 付昭看了眼辛尔,辛尔解释:“他表姐是你粉丝。” 付昭挺直腰板,“这样啊,以后有机会我请你表姐吃饭。夏同学别拘束,拿我当哥们就好。” 夏树挺喜欢付昭的性格,点头说好,五官舒展,退去戾气俨然一副乖乖大男孩的模样。 李木子见状,偏过头嗤之以鼻。 辛尔留意到这一幕,猜到两人生了矛盾,并不插手,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我靠,居然在这里碰到他。”付昭无意爆粗口,收回视线落在面前的餐盘,继续大快朵颐。 辛尔好奇的投去视线,恰好与程又洲对视。 “辛尔姐,那位是不是陆同学啊?”李木子两眼冒着光,真希望他能够和他们一起吃午餐。 就算连朋友都不是,坐在一起想想也让人好高兴。 陆之行不顾程又洲的阻止,移步到辛尔这一桌。 “好巧啊,早知你们聚餐,我和又洲会提前来,不知道可不可拼桌?” 李木子没忍住,直呼了一声好。 陆之行特意朝着她报以微笑,下一秒就坐在辛尔对面。 程又洲在付昭和李木子身旁的空位犹豫,选择了前者。 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坐在一起吃饭。 辛尔扫视一圈,只觉得尴尬。 餐桌上只有餐具碰刀叉的声响。 “老大,我吃好了,下次再见。” 夏树率先结束用餐,起身冲着辛尔打手势随即离开。 程又洲眨巴疑惑的眼,推了推镜腿,迎面直遇付昭眼里的凶光,埋头继续吃。 “咳咳,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下次再聚吧。” 付昭替辛尔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两人带着李木子一同走出餐厅。 程又洲回头看了眼,抬手松松领带,等呼吸顺畅再系好。 “都说了不要凑热闹,你不听,好好一顿饭吃成这样。” 嘴上这么说,吃的动作一直未停。 浪费粮食可耻。 “待会儿你结账,我先走了。” 程又洲亮出拳头时陆之行已经跑了,不出意料,猜测他一定是去追辛尔了。心道: 男人应该把心思全部放在事业上,这个已经没救。 他放弃了。 程又洲周末闲来无事,吃完也不着急离开,给自己点了一份提拉米苏。 “喂!还在吃呢。”付昭用手挖了一坨蛋糕放进嘴巴,“太甜了。” “你回来就算了,抢我蛋糕算什么好汉?” 付昭被他护食的表情逗笑了,敷衍道歉,“怎么就你一个人?” “与你无关。” 付昭撇嘴,“打住打住,我可不是特意来找你吵架的。姓蔺的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吃饭?” 程又洲专心享受甜品,压根就不搭理。 “不说是吧,好,我有办法让你开口。”付昭伸出手试图毁掉他的美食。 “够了!你平白无故打听我朋友干什么?欺负我又算什么?” 付昭翻起大白眼,“你告诉我呗,要不然我就缠着你。” 程又洲拿付昭没办法,大口吃掉剩下的提拉米苏,擦拭嘴角。 “向川去看望你朋友的父亲,其他的事我一无所知。” 付昭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眉头打结,“他明知道辛尔想见辛叔叔都快想疯了,为什么不带她一块去? 你们该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我们吧?” 程又洲指着自己脑袋,示意付昭用脑过度已经开始产生臆想。 付昭弯曲手指头敲打桌面,眯起眼睛盯着程又洲看了许久,确实不太像撒谎的样子。 “姑且信你一回。对了,你劝劝那个家伙,我家猫儿已经很辛苦了,不要让她替那个女人出席任何活动,协议到此结束就好!” ------------ 第065章 橘白猫兜兜 话说回来,付昭还是想不通蔺向川为什么要独自去看望辛开旭。 程又洲看出她的疑虑,一面观察四周一面说出自己的猜测。 时隔这么久,辛开旭仍旧只字不提有关幕后指使者的任何事情。 说明那人在常安市权势滔天,随时随地都能够威胁到辛开旭。 辛尔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他自然不希望她被牵扯进来。 付昭顺着程又洲的思路往下想,面色一寸寸暗沉,搁在桌面上的拳头越来越紧。 “你不要光想着向川囚禁了辛开旭,他对老人家可没半点虐待。 这事你自己想想就成,暂时没必要告诉辛尔。” 站在某个刁钻角度,蔺向川帮了辛开旭,让他避免再次落入威胁的圈套之中。 当然了,告诉辛尔只会让她日夜担心而已,付昭保持沉默。 片刻后,付昭扶额道谢: “谢了。” 程又洲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劝慰: “真相早晚都会浮出水面,在此之前,我们只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去等待。 过分的担忧只会消耗我们自己的精力,我相信老天不会欺人太甚。” 付昭有被安慰到,希望一切如她和程又洲所愿。 无形之中,她看他越来越顺眼。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程又洲察觉到付昭瞧自己的眼神儿不同寻常,不知她心里又打什么鬼主意,故意这么问。 付昭偏头咳嗽几声,转过脸时眼神又变了。 “陆之行那个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据她所知,陆之行和文笛的关系可不一般。 想不通围着辛尔转悠的男人为什么都跟文笛不清不白! 也不用说明,程又洲明白。 可惜他不是陆之行肚子里面的蛔虫,无法断定他接近辛尔是因情所动还是别有目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 他认定辛尔是一个能够拎得清的女人。 言外之意便是陆之行算不了什么。 这话付昭听得舒服,真心怀疑这程又洲、陆之行是朋友还是冤家,怎么一点都不团结。 她借口找厕所特意来程又洲,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过了,留下三颗苦咖啡味糖果去附近奶茶店找辛尔。 隔着玻璃窗,她发现陆之行对着辛尔说话。 辛尔表情漫然,有几分心不在焉。 李木子的眼神追随着陆之行。 好一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画面。 又停留了片刻,付昭去解救辛尔,说出口的话无非就是让陆之行莫要再跟随。 陆之行听得出话外音,停留在嘴角的笑意变得有几分勉强。 剩下的就是李木子。 她一直以为辛尔和陆之行在交往与快交往之际的拉扯之中。 就刚才的观察,辛尔对陆之行并不上心,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她还有机会,刚要说话。 舍友打来电话,说是房东发现她偷摸饲养的小猫咪。 若不处理掉,立马搬出去。 无论是房租、价格还有地理位置,李木子深知在这常安市找不到第二间更好的了。 眼下,她把目光移到陆之行脸上。 被付昭“警告”后,陆之行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悠然地玩手机。 察觉到李木子的注视,他也只是偶尔嘴角带笑地抬起眼看看。 “今天天气挺好的,暖洋洋的阳光照在马路上真好看。” 李木子双手握住茶杯,把“天气”说得更细致了。 陆之行没有立即离开奶茶店是出于礼貌,他无心与李木子继续“约会”找准时机起身离开。 “等一下,你喜欢小猫咪吗?” 陆之行闻声回头,似暖阳般的笑一点点绽开。 李木子一如既往地陶醉于他的笑容里不可自拔。 “不喜欢,可以说很讨厌。” 嗓音温柔轻盈,内容果断直白。 这是李木子没有想到的答案,对视霎那间,她心脏好似骤停。 他说得好像不止是猫。 “还有事吗?”陆之行明知她有事,语调轻松地问。 李木子失落地摇头,紧张的手掌松开,“没了。” “再见。” 李木子强颜欢笑,举起右手,“再见。” 陆之行背影彻底从李木子视野消失的那一刻,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良久后。 她拿上自己的包离开。 公交上没有位置,只能够找地方站着。 车,一路走走停停。 陆之行的身影在李木子脑海中断断续续浮现。 这场没有结果的暗恋是时候该结束了。 她握紧座位的后椅坚持到下车,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 舍友问她出什么事。 她摇头说,气温太低,冻得人受不了。 当初捡到的小白橘猫咪,始终都不亲人。 李木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装进猫包,思来想去,只有辛尔有可能收留它。 到了繁花十里,李木子给辛尔打电话。 若不是事发突然,辛尔不会轻易同意。 前提是,她只是暂时让小猫有个家,日后李木子找到收养者就接走。 李木子感激不尽,和小猫咪告别后就离开。 家里有猫和没猫一样。 兜兜身子是橘色,四肢是奶白色,尾巴半黄半白,圆脸绿瞳白耳,粉肉垫。 模样甚是夺人眼球,讨人喜欢。 性格嘛,很怪。 眼珠子咕噜转动,整个身子趴在猫包上打量陌生的环境,不吃猫粮,对猫条肉类零食不感兴趣。 最让辛尔琢磨不透的是它不闹也不叫,保持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询问过李木子,也百度原因。 暂时只能够观察看情况决定是否要去看宠物医生。 辛尔洗完澡悄声开客房门看了眼。 猫砂盆里面有抓过的痕迹,兜兜总算是挪动了地方。 她欣然牵起嘴角,再悄声关门上楼。 夜已深。 别墅外一排木樨静静地立在那儿,细碎、小巧的金色花瓣簌簌铺满一地。 落花虽败,芳香犹在。 晚风吹过,已是冰冷,冬意已经包围过来。 兜兜房间开了空调,辛尔卧室里习惯性摆放取暖器,温度很适合睡觉。 辗转难眠。 辛尔手机屏幕亮起,她迫不及待地起身。 蔺向川打来的电话。 “我就在你家楼下。” 他看见一楼客房亮着灯,这才打电话问问,见她出现在阳台,立即挂断电话。 ------------ 第066章 交换戒指 如果不挂断电话,千言万语辛尔也只会在电话里说。 见辛尔转身,蔺向川已然垂下头,等待她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么晚了,你给我发消息就好。” 辛尔披着羊绒毯子下楼,语速较快。 看似在责怪,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出现。 蔺向川满心欢喜,也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红丝绒首饰盒递过去。 她不接,他就一直举着。 直到她意识到这东西非拿不可。 “打开它吧。” 他说话很轻,比风还要轻盈。 她在他温和的目光之下打开首饰盒,是一枚戒指。 “给你的。” 看清戒指的模样,她顿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她的订婚戒不见了,他用他那一只来弥补。 问题是,他知道,而且……· 辛尔抬头,“我的那只被你丢了吗?” 蔺向川默不作声。 辛尔后知后觉,如果他丢了自己的,也犯不着把他的送给自己。 只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蔺向川身上有股汽油味儿,嘴角虽噙着笑,面上的疲倦感一点都没有被掩盖住。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蔺向川握住辛尔的手,把首饰盒塞进她睡衣口袋,掉头就走。 他走得极快,她追随的目光差点跟丢了。 次日一早。 辛尔起得有些晚,给兜兜换猫粮,换水,再次确定门窗是否关好就去画室。 剩下的两个月,她必须要完成一幅195乘以114,主题为“山与海”的油画。 手机关机,谁都没法联系她。 李木子早已习惯,贴心地制作一张“勿打扰”小告示牌挂在辛尔画室门上。 人来人往,大家都止步。 除了陆之行。 偏巧又被李木子看见,原本想当作没看见,听到陆之行叫她名字,只能够迎上去。 “陆同学,辛尔姐不方便和你说话,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语气相比从前冷了不少,陆之行立马听出来,扬起嘴角笑笑。 李木子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去偷看陆之行。 她能够控制的就是频率,以及暗示自己,陆之行在乎的人是辛尔姐。 就算辛尔姐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事实就是如此,没有辛尔的画室对于陆之行来说缺少灵魂。 他人在画板前,心早就不知飞哪儿去。 日复一日,有种浑浑噩噩度日的感觉。 连续在画室待了一周,画板上还是一片空白。 垃圾桶里面全都是废弃画稿。 辛尔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右手摸索手机开机。 付昭很识趣地没有打扰。 弹出来的全都是蔺向川和文笛的消息和未接电话。 两人倒也默契,说的都是同件事。 《清平梦》28号开播。 主演们要开始着手准备宣传活动,零零散散加起来不超过一周。 蔺向川说的都是注意事项,而文笛希望辛尔向蔺向川表明不想参与的决心和态度。 文笛迫切想要回归。 辛尔偏不给她这个机会,答应蔺向川会全力以赴。 眼下还有三天。 文笛电话轰炸了辛尔三天。 辛尔也纳闷,按照她这种性子,就算能够在娱乐圈大红大紫,站稳脚,又能够红多久? 一时红或许要看运气。 红的长长久久不仅仅要看命,还要看人品和性格。 在她看来,文笛有的只是运气和蔺向川这座靠山而已。 再见程远航,辛尔如同在剧组那般,眉眼灵动,嘴角含笑,谦虚谨慎。 两人在线营销权当是演番外,糖管够。 荧幕前的观众嗑疯狂嗑cp。 距离开播已经一周,关于《清平梦》的热搜不断,好评不断。 除了文笛这位“星河公主”外,剧中各个演员都没有黑料可挖。 各路粉丝和观众看在文笛演技质的提升上,也就不在意她是否被资本硬捧,大呼她和零零后实力新星程远航再合作。 两人为此涨了几百万粉丝,接了知名品牌广告代言。 还有一档爆火的综艺。 文笛看在眼里,嫉妒的菟丝子缠遍全身,打电话询问黄伊辛尔什么时候有空。 她实在忍不住,是时候找她谈谈。 黄伊知道就算自己不说,文笛也会找张文许打听,避免节外生枝,告知的同时警告综艺录制还没开始,不要乱来。 这天下着雪,辛尔同程远航采访结束后,各自上车离开。 辛尔靠在后座闭眼构思画的内容,听到司机讲电话,睁眼坐直,窗外的雪景已经被破坏。 车,停在繁花十里北门。 辛尔坚持要独自回家,与司机打了声招呼就戴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踩在残雪上往家的方向走。 朵朵雪花落在她手掌心,很快就变成水滴。 一路上,碰到不少在因下雪而高兴欢呼的小孩。 辛尔跟着一起笑,远远地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人,不由得加快脚速。 来者却是文笛。 “回来得正好,我找你有事。” 八成不是什么好事,辛尔直说: “我和你没什么事可说,你有什么疑惑直接去问蔺向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蔺向川正在回繁花十里的路上,大概五分钟就可以到辛尔家。 文笛要风度不要温度,催促辛尔开门。 辛尔想要看了眼兜兜才开门。 文笛趁势观察辛尔的家,想知道这里有没有蔺向川存在过的痕迹,或者属于他风格的物品。 结果让她很满意,并没有。 “我身子有些冷,给我准备一杯热咖啡。”文笛自顾自找位置坐下吩咐道。 辛尔并不惯着她,“马上从我家离开,否则我直接联系物业保安。” 文笛从辛尔脸上看到了蔺向川的影子,知道她真干得出来,煞有介事咳嗽几声,正式说: “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要没你这个差不多可以说完美的替身,这部戏估计就要换女主了,谢谢你!” 替身这词听多了,辛尔已经有了免疫系统,礼貌性笑笑: “不客气,你现在可以走了。” 文笛非但不走还靠近辛尔,拿身高压辛尔: “合同的事,那是因为向川不想我因为你这个替身伤神,有什么纠纷,他会自己担着,默默为我安排好一切。 这么好的男人,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因为他是我的!” ------------ 第067章“你才是替身” “出生在一个穷人家,爸爸还是一个残疾人,我要是你我会夹着尾巴做人。” 文笛不给辛尔插话的机会,门缝里看人,继续讥讽道: “别以为你打扮得人模狗样就可以挤进上流社会? 大错特错,你至始至终都是我的替身,是一个不知道靠着什么手段坑骗来的钱伪装的好女人而已!” “说完了?” 辛尔一点都不生气,除了开头几句是事实以外,她也不知文笛发什么疯。 “也对,像你这种女人,脸皮厚着呢,根本就不知羞耻。” 文笛见辛尔没任何反应,气得耸肩膀咬牙切齿。 辛尔点头赞同,“对啊,不知羞耻的女人在别人家发疯。” “文笛,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咖位是我帮你争取到的。 我可以让你一时风光,也可以让你立马身败名裂,你信吗?” 冷笑几声,她眉眼含笑望着她继续说: “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粉丝们看见,她们该有多失望啊。 我要是你,我会夹着尾巴做人,根本不敢仗着自己好运气狐假虎威!” 文笛怒发冲冠,扬手要打人。 辛尔似笑非笑扣住她手腕直接把人拖到门口,“滚!” 话音未落,文笛自己没站稳摔跤,欲起身,发现蔺向川站在一边,立马哭出来: “向川,辛尔她欺负我,我右腿还没有好得彻底呢! 我只是想当面感谢她,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冲我发脾气,我……” 辛尔的气势并没有因文笛聒噪的哭声减弱半分,她倒要听听那张嘴还能够吐出什么话来。 也要看看蔺向川是相信她还是维护文笛。 蔺向川与落下的雪一般冷,从头至脚,从眼神到呼吸,让辛尔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人。 他带着文笛一言不发地离开。 辛尔掩嘴苦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文笛沾沾自喜,若不是蔺向川也在,她一定会发消息给辛尔,告诉她: 向川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乎她这个替身,少在那里做白日梦! “你有什么资格对辛尔说那种话?” 两人的对话,蔺向川全都听到了,他也不是故意偷听。 坐在沙发上准备点外卖的文笛直接傻掉。 “向川,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蔺向川眼神更冷了,皮笑肉不笑,“你才是辛尔的替身!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承认率先对文笛见色起意,可真正让他深陷其中的是辛尔全部。 它们和文笛毫不相干。 他把文笛带回国,给她资源,让她随心所欲,只有一个目的:保持警醒。 他不允许自己同杀害父母的女儿在一起,偶尔想要欺骗自己,文笛才是白月光。 可那颗心不受控地一步步偏离轨道。 “没有辛尔,你什么都不是。”蔺向川咬字很重,“你现在对我还有用,我可以允许你继续成为星河的艺人。” 言外之意,等她什么时候毫无价值,他会立马把她抛弃。 “我怎么得罪你呢?让你这样对待我?” “是你心怀不轨自己上钩的,跟我无关,我也只是将计就计。”蔺向川还要感谢文笛呢。 “啊啊啊!” 文笛真的快要疯了,“蔺向川,你就是一个疯子!” 蔺向川不否认,笑看着眼睛发红的文笛,沉下声: “马上给辛尔发消息道歉。” 文笛还困在“欺骗”“失宠”……的漩涡,情绪失控,化了两个小时的妆容跟着五官一起扭曲。 “不要,我绝对不会跟那个臭女人道歉的!绝对不会!” 蔺向川稍稍弯身拿起茶几上的水晶杯,用力摔下,数不清的碎片飞得四处都是。 “快点!” 文笛被吓懵了,瞳仁发散,反应了一会才哆嗦着手去拿手机。 “你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准去,也不要乱发东西给我惹事!” 蔺向川撂下这句话直接反身离开。 门砰一声合上。 文笛斜眼看了许久,完全缓过来后想要立刻逃离这里。 可是国内并没有交心,帮得上忙的朋友。 她害怕极了,脸埋进抱枕锤打沙发的同时闷声痛哭。 等所有情绪随着眼泪一起发泄得差不多,双瞳布满红血丝,妆容都掩盖不住苍白的面色。 她把散乱的卷发撩到耳后,给黄伊打电话,让她用最快的速度来繁花十里。 其间,她洗了一个热水澡,敷上面膜吃了些饼干填肚子。 黄伊见状,从那红血丝看出一丝端倪。 “出什么事了?” 文笛挤出笑容,“你现在偶尔带其他艺人的工资高吗?” 黄伊面露疑色,文笛很少在她面前谈及钱,“你问这个是准备给我涨工资?” 文笛顺着杆儿往上爬,“对。怎么说我都是星河最有名气的演员了,自然要给你涨工资。最主要的是我想让你成为我个人的经纪人。” 见黄伊好一会儿都不言语,她递去一杯茶。 “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我合约到期,向川也不会放我走。 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希望你帮我走到巅峰,我好,你也好。” 都在一个公司,黄伊还是不明白文笛提这个要求的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星河跟其他公司相比还是太年轻了,我想去更大的公司,希望你能够帮我。” 黄伊秒懂。 文笛又说:“选择我对你只有好处。” 黄伊早就动摇了,眼下文笛就是最大的流量之一,背后又有星河罩着,出什么事也殃及不到她一个人头上。 再者,她在文笛眼睛里面看见熊熊燃烧的野心。 “不着急回复,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考虑。”文笛落在茶杯上的视线转移到黄伊脸上,“对了,继续帮我监视辛尔,谢谢你。” 黄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文笛又重复了一遍:“从前是我不懂事,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早该跟你说谢谢。原谅我以往的自大。” 没有办法,现在唯一能够帮她的人就是黄伊,自然要暂时收起身上的锐气,说些好听的话。 “回去的路上,小心开车,到家了给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 黄伊一愣一愣的,坐上驾驶位侧头见文笛朝着自己挥手臂,估摸着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一定和蔺向川有关! ------------ 第068章“你和猫挺配” 临近七点半,一朵朵雪花变成一片片,无穷无尽的从天穹深处飘落下来。 萧瑟的冬风刮过无人的街道,雪花随之狂舞。 星星点点的灯光与雪光相互照应,冷的冷,暖的暖。 兜兜病了,口吐白沫无精打采。 辛尔顾不上它是否会抓伤自己,抱着它塞进猫包急忙赶去就近的宠物医院。 所幸兜兜只是消化不良引起呕吐,再加上有些应激,服药一周就没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辛尔,兜兜在她手背上留下三道血印子。 宠物医院的护士看出来她是新手,可以帮忙看猫,让她趁早去医院挂号打狂犬疫苗。 来回折腾三四个小时,从天明到天黑,辛尔总算可以回家。 确定兜兜睡着,她换身衣服去厨房。 这时门铃响个不停。 “你来干什么?” 蔺向川没有撑伞,头发前沿已经被融化的雪打湿透了。 “你电话一直打不通,过来看看。” 看到她手臂上的绷带,补充:“是她弄的?” 辛尔装傻,“哪个她?” 蔺向川面色一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不是。” 辛尔刚看见文笛的消息,正纳闷呢,蔺向川就来了。 一天还没结束,她听听他怎么解释。 “还没吃晚饭?”一进屋,蔺向川嗅到了一股糊味,忙去厨房关火。 见辛尔开水龙头准备洗山药,他关掉水龙头,“想吃什么,我来做。” “不用,我有手。”辛尔果断拒绝。 蔺向川抓住她的手,“受伤了就不要碰水。” 辛尔当然知道了,“我不傻,会注意的,你快让开,别耽误……” 蔺向川知道和辛尔说不通,直接提起人把她丢沙发上,一个人反锁在厨房。 他熬了山药莲子小米粥,煎了三块土豆饼。 一看没动静,再看发现辛尔睡着了,蔺向川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碰她的额头。 温度正常。 “你干嘛啊?” “怕你发烧,去洗洗手吃晚饭。” 辛尔鼻尖已经嗅到土豆饼油滋滋的香气,引得肚子咕噜叫唤,粥和饼搭配起来恰到好处。 “你也吃点吧,你盯着我吃我吃不下。” 蔺向川拿出手机,转移视线。 辛尔感觉好多了。 “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当回事。”他说得突然,语气平静和温和。 她抬眼皮,“不用你安慰。” 他权当是她不难受了,“什么时候养猫了?” 她嘴里塞满了饼,环顾一周,除去兜兜房间以外的地方也没有猫的东西呀。 “玄关那里有一根猫条。”他解释。 送兜兜去医院前,辛尔拿猫条哄它进猫包。 “木子的猫,她房东不允许饲养宠物,暂时放在我这儿。”她咽下去才说话。 他笑:“你和猫挺合适的。” 她恼:“这话听着不像是好话!” “你偶尔容易多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可以去看看这个弄伤你的小家伙儿吗?” 说话间,他已经起身。 兜兜深度睡眠,打开门依旧安然躺在软乎乎的红房子里面睡觉,呼吸平稳,甚至还在打呼噜。 “几岁了?”他问。 她答:“半岁。” “生什么病了?”他好奇。 她纳闷他问题为什么这么多:“小病,消化不良。” 辛尔也没想到蔺向川会对小猫感兴趣,说着说着,怪自己嘴太快,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呀。 直接让他离开。 蔺向川忍不住牵起嘴角笑得腼腆。 他在大雪纷飞中渐行渐远。 她立在阳台灯光下望着他的背影,留意到他的左腿走路有几分异常。 强忍住才没有追上去。 餐桌上的空碗和空盘让她眼神驻留。 他特意来解释,是因为辛尔吧? 他一次次为自己亲自下厨也是为了辛尔吧? 辛尔偷偷在心底发问,她的直觉和感受在肯定。 手掌心跟着心变得暖乎乎,灵感乍现,她把自己关在书房画画稿。 凌晨两点半,书房的暖灯终于熄灭。 画稿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辛尔用了三天时间画底稿,特意寻找自然光最合适的天台花五小时上色。 每一笔都画在她心尖儿上。 雪融化的日子,刮过去的风能够削掉人的一层皮,生疼生疼。 辛尔双颊绯红,双手捂脸增温,靠着铁栏杆眺望。 她一直都喜欢风。 喜欢感受风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这错综复杂的人世间。 即便是冷,她也无所谓。 天台唯一的出口走出一个人,他直接靠近辛尔。 “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刺骨的风吹乱了来者的嗓音,辛尔误以为是蔺向川,眼尾藏着笑意蓦然回首,刚要启唇,话直接卡在嗓子眼。 “看见我不高兴?还是说,这么久不见面,对我都已经生疏了?” 在辛尔眼里,陆之行就像是寒冬腊月起风日子里面的阳光,存在又似乎不存在,无法让她特意去留心观察。 确实生疏了,她不否认。 “距离我和你告白已经过去了四十八天,现在可以给我答复了吧?” 明明是一句正儿八经的话,从陆之行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就像是“你吃饭了吗?” 辛尔拒绝陆之行的奶茶,“抱歉,我压根就没有当回事。 换句话说,我以为你是开玩笑。如果是真心的,请你务必打消这个念头,我……” 陆之行一如既往地笑容满面,看不出一丝意外和难过。 “已经猜到了,喜欢你是我的事,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了算。” 话语立即变得尖锐起来。 男人追求和被拒绝真是两副面孔。 辛尔皱皱鼻头,望着他转身离开,半道回头: “和我在一起,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辛尔猜到他想表达的具体意思。 蔺向川确实伤了她,可她拒绝陆之行和蔺向川没有任何关系。 楼梯拐角,陆之行接到文笛电话,也碰到夏树。 夏树瞟了眼陆之行接电话和没接电话的表情变化,猜测那人十有八九是女性,毅然扭头上楼。 “老大,刚刚你前男友来找你,被我赶走了。” 辛尔背过身藏起惊讶,“他一个人吗?” “对啊,他留下这个东西,你看看吧,不要我帮你扔掉。” 夏树脸色很臭,语气也很硬。 纸袋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和猫咪有关,还附上一张纸条: 给兜兜的见面礼,你没权利帮它决定去留。 ------------ 第069章“给了我生机” 蔺向川坐在驾驶位上侧头留意星苑西楼出口处,期待辛尔能够出现。 结果让他失望了,走出来的人是陆之行。 见他眼神暗淡无光,神情木然,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急忙忙离开的模样,蔺向川松开拳头。 陆之行和文笛在一家二次元风格的咖啡店见面。 特意选择隐蔽的单间。 隔音效果不错。 文笛看出陆之行不情不愿,直奔主题向他诉苦。 添油加醋说蔺向川如何步步为营,利用自己去报复辛尔。 把她自己的贪慕虚荣、自私自利,见风使陀……摘得干干净净。 听上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陆之行明知道文笛夸大其词,还是被她眼泪干扰了思绪。 原以为的可以放下,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和颤抖的拥抱一点点崩坏。 天黑后。 文笛提议去酒吧,陆之行没拒绝。 舞池上不乏穿着暴露的舞者,抑或是客人。 男女的欢声笑语与重金属摇滚音乐混杂在一起,透着股浓厚香醇的酒香。 两人或多或少有些醉意,微醺状相互对视了许久,心照不宣选择就近开房间。 翌日下午一点半。 文笛从扯坏的被子里面探出头,稍动几下,浑身上下都被牵得巨疼。 床沿挂着被陆之行撕坏的樱花粉色内衣。 外套和毛衣躺在深色地板上。 环顾一周,床头柜上放了一盒紧急避孕药,一瓶矿泉水。 还剩百分之二十电量的手机,解开锁就能够看见陆之行的消息: 「记得吃药。」 文笛甩开手机,双手胡乱地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渐渐回归的记忆让她的脸白一阵,红一阵。 说真心话,这一夜就像是品尝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余味绕指柔丝般缠绵入心。 她惊讶之余满心欢喜。 陆之行活很好。 甚至有点上瘾。 她重新拿起手机,回复:「你把我当什么?睡了就跑?」 正在开会的陆之行,听到提示音后眼神快速落在自己手机屏幕,等到合适的机会,特意走出会议室回电。 他最后一句:晚上我去找你。 飘进程又洲和蔺向川耳朵,前者打趣: “我们的新产品要是能够有你交往女朋友的速度,我做梦都会笑醒。” 陆之行面不改色,也不说话,跟着二人去另外一个会议室。 齐一鸣的集团上周开始在壹简梵高薪挖墙脚。 蔺向川早一步想到,提前找几个部位最重要的岗位负责人单独聊过,有意愿且有必要留下的明年会升职加薪。 剩下的或走或留,无关紧要。 他猜这只是齐一鸣的第一步,接下来会无孔不入,目的在于打垮他们顺利收购壹简梵。 叫来程又洲和陆之行,无非是希望他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话一说完,陆之行开会议室门离开。 程又洲扭头不解地看着蔺向川,“这种事你跟我一个人说就好了,那家伙一恋爱就没有心思工作,说了也白说。” 蔺向川自然也知道,可陆之行好歹也是股东之一,该给的尊重不能够少。 “你们俩怎么了?” 程又洲摘下眼镜,捏着鼻梁摇头笑: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怎么了?他从前可是一口一声‘阿川”喊不停,今儿怎么成了哑巴。” 蔺向川猜,陆之行昨天匆忙要见的人十有八九是文笛。 “又洲,你觉得文笛这个人配得上陆之行吗?” 程又洲大跌眼镜,蔺向川居然会八卦人感情问题。 “老实说,要不是看在你们无脑护着她的份儿上,我最不待见这种女人。 别说配不配得上你和陆之行,我觉得她保持单身就是造福于人类。” 蔺向川笑而不语。 “你今天有点反常啊,”程又洲退了几步,“这可是你问我的。” “你以后不用对她客气,”蔺向川两手交叠,歪头冲着程又洲笑笑,“拿出你当初劝我离开辛尔的决心,帮我劝劝陆之行。” 他居然歪头笑! 程又洲忧喜参半。 喜的是蔺向川终于对文笛斩断不明不白的情丝。 忧的是他越在乎辛尔,日后该有多痛苦。 蔺向川一如既往踩点下班,驱车直接回繁花十里。 脑子里面装满了公事,稍不经意间的一瞥。 车窗外的常青香樟树。 又或者是一片云。 让他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内心慢慢回归平静。 车驶入繁花十里,原来的路有一截路损坏,围上栅栏,不得不调转方向。 好巧不巧,某个路口。 蔺向川的宾利和辛尔的奥迪相遇。 他特意降速。 她瞧着车有些眼熟,再看驾驶位的主人翁,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那天拿走《野刺》的客户开的就是这辆车。 莫非买走画的客户其实是蔺向川? 蔺向川把车开进地下车库,打开后备箱,发现那副画竟然没有拿回家。 这辆车好久都没有开了。 他小心翼翼抓住画框,夹在腋窝下走进收藏室。 加上这一幅画,简单装潢的房间内收集了近百幅画。 全都是及屿的作品。 蔺向川能够从作者的画中找到平静。 门铃响起。 蔺向川绕过健身房走到主卧月形阳台,见辛尔站在门外,无需出声她就扬起头看过来。 辛尔被盯得有点不快,转身要走。 蔺向川不疾不徐地说:“你知道密码,直接进来就可以了。” 自从经历上次浴缸事件,蔺向川把喜欢的钥匙开锁门换成了电子锁,密码发给辛尔。 她问他什么意思。 他压根不答。 人都已经到了,回去算什么。 辛尔折回去按下密码进去,一路上楼,发现敞开门的房间一整面墙都挂满了油画。 “要不要进去看看?”蔺向川留意到辛尔看到画的表情有些吃惊。 辛尔就是因画而来,跟着蔺向川的脚步走进房间。 “这幅画…… “是我买下来的。” 辛尔没有猜错,再抬头,四面墙的画,眼花缭乱。 “全都是一个人的画,你这么喜欢她的作品吗?”她抿唇侧头去看他。 “喜欢了三年,”他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艺名叫什么?你们是同行,说不定你认识及屿。” 辛尔愣了几秒,答非所问,“为什么喜欢她?” 他有些迟疑,到底还是张开嘴:“不是喜欢‘她’只是喜欢画。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这些画给了我生机。” ------------ 第070章 雪如约而至 蔺向川用了“生机”二字。 对于辛尔来说,再熟悉不过。 从临摹到创造自己风格的整个过程,画得最多的就是大自然中的万物。 她曾经对他说,人就像是一粒种子,破壳出土后才知自己的模样。 不断往下扎根,不断向上生长。 需要阳光和养分。 或许会暂时枯萎,甚至是死亡,但只要根须还是健康的,终究能够重新破土看见太阳。 她不知道这些话他一直默默藏在他心中。 两人凝视彼此。 又一阵门铃声响起。 程又洲不知辛尔也在,笑容凝固在脸上,绝非厌恶,而是为自己的冒昧感到抱歉。 “不好意思,打扰了。”辛尔说完就走。 程又洲原以为蔺向川会追去,但他没有。 她今晚要去录制节目,不方便挽留。 程又洲见他迟迟不说话,拿上煞费苦心弄到手的现杀小乳猪去厨房,清洗擦干水分再抹上佐料腌制半小时。 空闲的时间,他不断催促蔺向川生火,串好其他准备烧烤的食材。 这顿兄弟烧烤,程又洲期待已久。 猪皮烤得金黄冒油,诱人的香气飘出后院。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别提有多快活。 两人并排放在木桌上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付昭给程又洲打电话,告知他刘志强死了。 她这会儿在人民第一医院,亲耳听到的。 蔺向川这边得到了同样的消息。 刘志强今日出狱,连家门都没有来得及进就被送往医院,抢救无效而宣布死亡。 这件事还上了新闻,媒体说死因还在调查。 程又洲吃进嘴里的烤肉顿时不香了。 “你继续吃,我有事出去一趟。” 蔺向川又收到几条消息,瞳孔一震,握紧手机没等程又洲询问就匆匆开车离开。 程又洲自然没有心情享受美食,草草收拾就跟着离开。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十点有暴雪。 辛尔同程远航还有女配男配一起录制综艺,她的大脑神经全程都在工作,一秒都不敢懈怠。 她也有短板——唱歌跳舞,五音不全,身体僵硬。 包括程远航都诧异地看着她。 总导演很快打破僵局,继续录制。 熬到了凌晨三点半,录制结束。 暴雪断断续续持续了三个小时,路面已有积雪。 “这么大的风雪,你一个人开车不安全,还是找个地方暂住一宿吧。” 说话的人是程远航,他也是独自开车来这边录制,指着一点钟方向,“那里有酒店。” 辛尔考虑再三,接受他的建议。 程远航考虑到辛尔兴许饿了,继续问:“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很明显吗?”辛尔不自觉地降低音量。 “自我感觉而已,其他人应该不知道吧。压力很大吗?” 程远航感觉辛尔有些紧张。 辛尔岔开话题,“我饿了,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便利店,再见。” 百米之外,便利店门口一片雪花白。 辛尔留下崭新的一串脚印,不多时,又多了一串。 加了香肠的藤椒泡面,揭开盖热气往上冲。 辛尔吃了三口,余光发现程远航端着同款泡面走来,不动声色地往一边挪动板凳。 “我也饿了。”程远航解释。 辛尔没说话,埋头认真吃面。 “你吃面都没有声音,挺厉害。”程远航脸上敬佩的表情很真实。 辛尔纳闷,他今天话有点密集,不太像是剧组的那个程远航。 “刚刚翻了你朋友圈,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大画家,兼职演员工作也这么厉害,不简单。” 程远航由衷赞美辛尔,而他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重新打量的意思。 辛尔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加起来也就三条而已。 若是他不说,她差点忘记自己有他的v信。 “你猜错了,我并不是。”辛尔双目避开程远航的视线。 程远航立马道歉。 泡面还剩一半,辛尔坚持不浪费粮食,硬着头皮吃得干干净净立马离开。 偏巧,在锦豪酒店三楼,辛尔又碰到程远航。 “挺巧的,又见面了。”反正也躲不过去,辛尔率先打招呼。 程远航摘下墨镜,“确实,我就在你隔壁。” 这话辛尔不知怎么接,尬笑了几秒,开门进房间。 一想到程远航看自己的眼神,她总觉得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她也不多想,忙给手机充电,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手机有十多通未接电话。 “昭昭,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 “猫儿,最近辛叔叔还好吧?” 辛尔心一沉,“挺好的,怎么了?” “没啥事,我寻思着好些日子没有听你说辛叔叔的事,突然想问问。 你刚录制完节目吧,真不好意思啊,我爷爷住院了,要不然我一定去陪你……” 辛尔刚知道付爷爷病了,心又一下子提起来。 “严重吗?要住多久?” 付昭一听声音就知道辛尔急了,立马安慰: “放宽心,还是老毛病,没什么大碍,住院就是方便医生检查。 跟我说说你那边,没什么突发情况吧?” 辛尔一五一十说了,听筒另外一头传来付昭的叹息。 “没多大事,有事也是星河的事。至于程远航,哎,都怪我,没事刺激蔺向川给他推你v信干什么啊。” 付昭在医院待了一天,辛尔听声知道付昭累坏了,叮嘱她放下手机休息,说罢就挂断。 熄灯没多久。 辛尔接到程又洲的电话。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向川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你联系不上他?”辛尔右手无形之中抓紧被角。 程又洲出了点小意外,不得已打给辛尔,听到答复,下意识抬起头望着漫天飞雪。 真希望这场雪此刻就止住。 “程又洲你还在听吗?向川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程又洲钻进车内,耳朵夹着手机,不停地搓手取暖。 “他什么也不说就冲出去了,一直都联系不上人。我就是怕他……出事。” 他现在懊恼不已,恨自己没有把蔺向川逮回来。 辛尔哽塞,“不会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他大概是手机没电,或者是丢了,他上次就是手机丢了一直没有联系我。” 程又洲突然后悔联系辛尔,蔺向川应该不希望她担心他。 ------------ 第071章 漫漫亦灿灿 车轮好死不死卡在裂缝里面,程又洲苦等半小时,终于等来救援。 他身子也冻僵了,坐着交警队的车回家。 蔺向川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反倒是被文笛的电话轰炸。 她说的话,程又洲一个字没听懂。 后来,他看了热搜,细看狗仔们偷拍的视频,顿时明白了。 敢情蔺向川消失失去联系的时候,辛尔录制完节目跟男主角开房。 他替蔺向川打抱不平,转念一想,凌晨两三点雪下得正狂。 他们兴许只是恰好在同一家酒店订房吧。 以辛尔的人品来说,这样的可能性很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关于文笛被爆料请替身演戏的话题不断发酵。 不少网友侦探,放出“铁证”图,宣传新剧时文笛眼角的泪痣疑似是画上去的。 文笛前后时期穿高跟鞋的身高对比图。 辛尔作为嫌疑人,家底被挖得干干净净。 键盘侠开始疯狂输出,一盆盆的脏水往辛尔身上倒。 程又洲看得脑仁疼,怀疑这事是文笛自导自演的,压根没心思管这些。 辛尔也是一样。 没有蔺向川的消息,她无法安心,下意识也会担忧辛开旭。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特意扮丑,戴上口罩去人民第一医院看望付爷爷。 老人家一眼就看出来辛尔心里有事,反过来安慰她。 人生路漫漫,漫漫亦灿灿。 任何坏情绪和噩耗都是人生过客,擦肩而过后终究还是要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努力而充满期望。 辛尔不喜欢听人讲道理,付爷爷是例外。 他总会拿自己的亲身经历讲故事那样娓娓道来。 家庭缺失的角色,缺失的爱和关怀,她能够从付爷爷这儿源源不断的获取。 她看了眼付昭,她一如既往地做着加油打气的动作。 付爷爷需要休息,辛尔跟着付昭移步到医院最高一层楼。 落地窗后面是一片圈在高楼大厦边缘之中的白色。 两人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凝视。 直到辛尔突然接到程又洲电话。 蔺向川回常安市了。 听他沉重的口气,辛尔不敢高兴得太早。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立在门那儿也不说话。 “再不进来我就关门了。”辛尔边说边抓住门把手。 蔺向川累了,靠在沙发靠背闭目养神。 鼻尖嗅到咖啡香,他缓缓睁开眼,“昨晚回不了家怎么不跟威廉打电话?” 辛尔反问:“你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兴师问罪?” 他故意不做声。 “威廉开车就不危险了吗?你难道和那群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一样,以为我们因戏生情开房吗?” 他垂下眼睫毛,“合约到此为止,你以后只是辛尔。” 她感觉他是在意真相的,咬咬唇,“发消息就好,你不用……” 他牵住她准备端起咖啡的右手,“我相信你,但不相信其他男人。 听又洲说你担心我,我来找你是让你放心,我,平安无事。” 她确实看到了,但只怕他有意隐藏自己的伤。 外伤也好,心上的痛也罢。 她笃定,他很在乎自己。 却又无法说出口。 不管是他,还是她。 “哪些事我会处理,你的辛苦我都知道,有空就在家休息,不要多想,不要给自己找工作忙碌。 春节前,我会让严厉把辛开旭接过来跟你一起过春节。” 关于为何突然失踪,蔺向川只字不提。 辛尔也不过问,只要他平安就好。 综艺播出后,作为女团出道的“文笛”竟然唱歌跑调,文笛找素人替身的事被不少营销要板上钉钉。 文笛工作室立马澄清,表明文笛只是为了节目效果。 不出半小时,娱乐圈二线流量明星被揪出来挡文笛热搜。 连续几天,网友被塌房瓜喂饱了。 与辛尔有关的词条和热搜被彻底删除。 黑她的营销号和网友账号已不存在。 文笛还被挂在风口浪尖之上,时不时被某位网友拿出来说事。 明白人都看出来星河在维护谁。 虽有影响,不少路人因剧中“文笛”的演技圈粉。 《清平梦》收视率稳居第一。 黄伊这瓜吃得心惊胆战,文笛失宠了!?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有人愁,也有人欢喜。 付昭陪着爷爷住院期间一直关注娱乐新闻。 可以说蔺向川狡猾,表面上确实维护了辛尔这个素人,但自家艺人的热度不断攀升,对星河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好事。 不管他的初衷和目的是什么,保护好辛尔注重的隐私,她已经很欣慰。 付为国出院这一天,辛尔也来了。 vip病房内只有付昭在收拾整理老人的日常生活用品。 付家其他人都有工作在身,不便来医院。 辛尔只关心付爷爷的身体,一言不发地帮忙整理行李箱。 付为国看在眼里,抬手推了推老花眼镜,笑呵呵的表达自己想去辛尔的画室看看。 辛尔答应得爽快,不光让付爷爷参观自己的画室,还把她刚完成的作品拿出来给老人家点评。 爷孙二人说个不停。 付昭插不上话,坐在一旁充当石膏像一动不动。 很多时候,她真心觉得辛尔才是爷爷的孙女。 血缘并不奇妙,奇妙的的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 付为国希望付昭能够学习国画,但尊重她个人意愿,也是付家唯一支持她拍电影的家人。 辛尔爱油画,也爱国画,同付为国讨论付昭听不太明白的话术,她心底是感激和高兴的。 让她稍微不高兴的是,他们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害得她饿着肚子都不好意思开口提议先吃饭再聊。 好在辛尔懂她的肢体语言。 爷孙三人一起享受粤菜,一起逛了人民公园,还一起看电影,吃街边小吃…… 进家门之前,付为国语重心长地看向两位年轻气盛的女孩。 “事业固然重要,但人要为自己而活,时刻要问问自己的心,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想吃的东西?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 总而言之,他希望俩孩子也应该学会享受生活,享受人生。 而非一直忙于工作,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 ------------ 第072章 她手太小了 辛尔牢记住付为国的话,问付昭今年春节有什么安排。 若是时间接得上,她想和辛开旭、付昭一起守岁,包饺子,吃团圆饭。 无论什么场合,什么节日,付昭并不喜欢和家族一起聚餐。 抽出几天陪爷爷和父母以外,她也想和辛尔一起过年。 除此之外,春节前,两人都没有工作安排,相约采购年货。 付昭对年货概念并不深,照着辛尔说的购买东西。 早上九点出门,下午四点回家。 大包小包的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袋。 付昭累坏了,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辛尔洗净手就进厨房,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一菜一汤。 吃饱喝足,付昭反倒是板起脸来,埋怨辛尔太勤快,感叹自己有福气。 倘若是个男人,死了也要娶她。 辛尔笑笑不说话,叮嘱她活动一会儿再躺。 付昭乖乖听话,洗碗筷,擦桌子,扔垃圾,再折回屋,动动鼻头问: “猫儿,闻到烤肉味儿没?” 辛尔正在抹护手霜,只嗅到了捎带花香的甜甜椰奶味儿。 “我鼻子很灵的,不会弄错,一定是谁家在烤肉。” 付昭实在是馋了,临时起意,“猫儿,天一黑我们就出去溜达溜达,顺便吃点烤烧吧?” 不是辛尔针对外面的食物,主要是肠胃不适应,十次外出吃饭,九次拉肚子。 她挺顾忌的,转眸见朋友口水都要出来了,建议在家烤烧。 蔺向川打来电话。 说的就是烧烤的事。 付昭一听,双眸闪射惊喜的光芒,直接抢手机答应下来。 “瞅着那家伙儿的样子,嘴巴一定很叼,他搞到手的全羊肉质绝对不差,你帮他那么多,吃一顿烤全羊不过分。 退一万步说,他主动邀请你,我们和烤全羊无冤无仇,为什么不吃呢。” 付昭曾经去过羊羊土生土长的地方,遗憾的是没有吃上烤全羊,不断为自己的馋嘴找借口, 辛尔有些心凉。 万一以后有什么事,昭昭会不会因为一只羊、一头牛把她给卖了? 上门做客吃烤肉,自然不能够空着手去。 这是辛尔家的规矩。 她拿出温思送的香槟,同付昭一起步行去23号别墅。 一路上,付昭顺着香味也能够找到地。 辛尔第一次见付昭这狗样儿。 门铃响了几声。 开门的人是程又洲。 辛尔也不意外。 意外的人是付昭。 倒也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多一个人分烤全羊,心里有点失望。 “就你,没其他人了吧?” 程又洲被付昭的话弄懵了。 辛尔猜到朋友的小心思,挤出笑容打破尴尬,“这是给你们准备的酒。” 程又洲双手去接酒瓶,看了眼仍盯着自己的付昭才说话: “你能来,向川很高兴,都别站着了,去后院吃烤肉吧。” 说完,自觉地让出道,示意辛尔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 “你还没回答我呢,人要是很多,我和辛尔可就不稀罕吃这顿烤全羊了!” 付昭走得极快,程又洲没吭声,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后院。 有多少人,看眼就知道。 涂抹酱料的全羊架在两米的烤炉上自动旋转,扑鼻而来的肉香直接让付昭原地陶醉。 一旁的方桌铺上薄荷荷色桌布,椭圆形长盘放着刀叉。 还有一摞尺寸小的白瓷餐具,酒杯,果盘。 四只竹藤椅,各放了柔软的坐垫。 恰好避开青烟吹向的方向。 蔺向川单手捧着一束纯白小雏菊,迈着修长的腿从拱形门走出来。 他少有地穿着复古蓝绿休闲西装,内里混搭白色衬衫,浅灰色圆领针织衫。 让人眼前一亮,却让人觉得他应是如此。 付昭也跟着一起看呆,心想,把这厮抓出演电影,光颜值这块就很吸粉了。 再看,她发现辛尔一袭复古樱桃红少女裙和蔺向川很相称。 又想,为他们定制一部电影,会不会大卖? 残酷无情的现实很快就把付昭从幻想曲之中拉回来。 蔺向川插好花就掉头走了。 辛尔收回视线看看付昭,提醒她不要总是皱眉。 “咳咳,这么大一只全羊,烤熟需要点时间。”程又洲微笑着打破沉寂,余光盯着拱形门纳闷蔺向川去哪儿。 “干等也不是个事啊,”付昭有点冷,抱紧辛尔手臂缩了缩脖子,“会冻感冒的。” 程又洲刚要说,蔺向川给他发消息: 「进屋,让她们换上拖鞋。」 程又洲照做,发现了蔺向川给她们预留的拖鞋比自己的厚出一本字典。 三人上楼到西侧尽头的客房。 蔺向川已经准备好游戏道具和零食、果汁饮料。 用游戏来打发时间,再合适不过。 付昭和程又洲看了一圈,几乎异口同声:“还是打扑克吧。” 辛尔注意到付昭得知与程又洲默契时的小表情: 破天荒地不知所措,试图快速隐藏脸上的小欢喜,却又表情管理失败。 接下来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辛尔脸上。 额……辛尔除了画画、看电影发呆,对任何游戏都无感,气氛所致,笑笑答应。 “玩之前说清楚啊,玩就玩真的,而且还是个人战。” 付昭立马燃起战火,狭长的眼睛扫过三人,好似想要用眼神把先把他们打败。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输得太惨反悔!” 程又洲六岁就会打扑克,瞧着付昭那势在必得的神气样儿,激发了他好战心。 “谁后悔就不能够吃烤全羊!” 一边战火纷飞,一边冷静吃瓜。 辛尔不在乎眼前游戏的输赢,几乎没说话。 蔺向川见状,借口下楼看看烤肉的情况,让辛尔先上场。 再出现,他直接坐在辛尔身边。 辛尔原本不紧张,这下可好了,不能够浑水摸鱼,但又不懂付、程说的暗语是什么意思。 “谁是地主?”蔺向川确定辛尔根本不会打扑克,假装不经意问一句。 程又洲拍拍自己大腿,“我。” 付昭“嗤”了一声,暗地里给辛尔递眼色。 奈何辛尔被蔺向川盯得快要自乱阵脚。 一只手伸过来。 蔺向川掌住辛尔的右手,帮她快速重新理牌,还不忘解释: “她手太小了。” ------------ 第073章 不速之客 辛尔手小不小,程又洲也不是瞎子,明知蔺向川在帮她。 苦于他除此外没有做出任何“帮忙”的动作,只能够睁一眼闭一眼。 一局下来,程又洲这个地主赢了。 付昭撇撇嘴表示不爽,立马调整心态,势必要把程地主“打死”。 “我……” 辛尔不怕输,就怕蔺向川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己和自己手里的牌。 她不想在他面前打得那么拉垮。 蔺向川早预料到她会临阵退缩,不着痕迹地抬手搂住她腰肢,眼神示意她不要找借口离开这里半步。 辛尔每每动手欲掰开蔺向川的手时,他唇角含笑增加力度,甚至还挠痒。 付昭和程又洲胜负欲都太强了,眼里只有敌人和扑克牌。 辛尔缴械投降,唇语告诉蔺向川:我打就是了,你把手拿开! 如果眼神能够伤害人,她一定不会对他眼下留情。 打牌也要看运气。 程又洲连赢了三四局。 辛尔走霉运,一手烂牌。 当然了,一副好牌也不确定能够干得过程又洲。 付昭气得脑袋冒烟,捂住耳朵坚决不听程地主的狂言妄语,歪头去看辛尔,那眼神好似在说: 猫儿,到底是牌的问题,还是你啊? 辛尔丢去一记委屈的眼神,侧身拿橘子汁,余光发现蔺向川掩嘴偷笑。 “中场休息几分钟吧,果汁也没了,我下楼再去拿一些。” 辛尔庆幸蔺向川没有拦住自己,离开那个满是硝烟的战场,抱着托盘靠着冰箱叹气。 在打扑克这块已然成了一个大笨蛋。 他一定是嘲笑自己。 坏心眼的家伙! 辛尔砸吧嘴自言自语,打开冰箱拿各种口味的果汁。 余光不知不觉落在了某处。 一摞白巧克力和奶糖。 是她最爱的牌子。 原来他记得她的口味不是因为巧合。 辛尔双颊绯红,关上冰箱上楼。 果汁瓶身在暖气房内不断冒着水珠。 辛尔忍不住偷看蔺向川,恰好撞上他投来的视线,她赶紧侧头。 而他一把抓过她手臂靠向自己。 “老程,你再不出牌天都要亮了。”付昭时来运转,得意洋洋冲着程又洲笑道。 “知道了,你就知道催催催催,”程又洲出了牌,看向蔺向川,“该你了。” 蔺向川出牌的动作从容不迫。 付昭笃定程又洲要不起,蔺向川给付昭放水。 “刚刚好,老程你要不要?” 程又洲依旧要不起,干着急。“你出。” “我赢啦!”付昭扬眉吐气,“终于轮到我当地主了。” 付昭洗牌,发牌。 辛尔瞧着朋友高兴得跟电影要上映似的,哭笑不得。 “我眼睛很毒的,你们俩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就视为作弊,要重罚的!” 蔺向川点头。 程又洲“切”了声,没再言语。 又打了五六局,辛尔也看出一些小技巧。 付昭这个地主能够连赢,少不了蔺向川暗中放水。 她就不懂了,他为什么要帮付昭呢。 “全羊差不多要烤好了,还是下楼去吃肉吧,吃完再打也不迟啊。” 程又洲输了不少,得缓口气去吃肉。 后院灯光偏暖色调。 蔺向川操作遥控器,将四面玻璃窗降下来挡风。 即便如此,他还是偷偷往辛尔手里塞了几个暖宝宝。 付昭开酒瓶,程又洲切肉,一回头就看见两人眼神交流,静电般收回视线。 气氛暧昧又温馨。 付昭和程又洲甚至都没有打断。 前者是不忍心。 后者开不了口。 门铃不合时宜地持续响起。 付昭用力扭头去瞪程又洲,低语:“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那家伙?” 程又洲想到了陆之行。 果真就是他。 还有文笛。 二人俨然一副没想到会碰到辛尔和付昭的模样。 陆之行早些控制表情,扬起嘴角笑,下意识看了眼辛尔,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 “又洲哥,你们吃烤全羊也不叫上之行吗?” 文笛不嫌事大,扬起头故意问。 这场烧烤原本只属于蔺向川和程又洲。 向辛尔发出邀请是蔺向川的意思。 程又洲确实没有想到陆之行,眼下又不能够让话落下,“手机刚拿出来你们就来了,来得好不如来的巧。废话少说,坐下吃吧。” 文笛瞅着餐具和桌椅的数量,紧靠着陆之行斜眼冷笑: “真是这样吗?这里也没我和之行的座位不是吗? 我们念着好久没有聚餐,预定了最高档餐厅最好的位置,亲自上门来邀请你们。 没想到,你们光顾着自己吃肉喝酒享受美女和生活,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的位置!” 说话间,陆之行和程又洲的脸色一点点暗沉下去。 “真被你猜对了,本来气场就不合,硬聚在一起也没意思。 之行,对不住了,请你立马把这个女人带走,别再继续破坏我们用餐的气氛。” 若文笛不把话说绝,这顿聚餐还能够继续正常进行下去。 程又洲能够看在蔺向川面子上忍气吞声。 “程又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就……” 陆之行一把抓回往前冲的文笛,“打扰了。” “之行,我们怎么打扰他们了,你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凭什么走的人是我们而不是她们!” 文笛根本不顾自己的形象,挣脱开陆之行手腕,怒气冲冲靠近辛尔。 蔺向川快速往前跨步,以身挡住辛尔。 “你这副样子,可笑至极。” 文笛怒目圆睁,“我一直以为辛尔挺聪明的,到头来她还不是跟我一样,被你这个渣男哄得团团转。 我只是单纯替之行不爽,碰到你这种贪图他家富贵、名利,虚伪,表里不一的朋友!” “够了!” 被骂的当事人无动于衷。 陆之行暴跳如雷,额头上爬上凸起的青筋,一声不吭地拉着文笛离开23号别墅。 “之行,你疯了吗?他们本来就虚伪,为什么不让人说!” 在陆之行眼里,文笛和疯子无异。 “之行,你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错了吗?”文笛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得厉害。 陆之行满脸通红,怒红蔓延到耳根,鼻翼一张一翕,呼出来的气好似从打气筒里打出来的。 ------------ 第074章 亲吻他眉心 文笛第一次见陆之行这副模样,复盘刚才的事情,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 就算再有本事,蔺向川难道不是依靠陆之行入股才让壹简梵上市吗? 陆之行父母待他那般好,可他呢。 爱答不理,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种事她都忍不了,陆之行的反应实在让她不解。 “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回去。” 文笛指着身后十几米外的别墅,“就这样算了吗?” 当然,陆之行警告文笛不要再闹事让他难堪。 难堪的人不是……蔺向川? 文笛被抓上车,抵达陆之行公寓下,她的气才稍微消了些。 “你和我说实话,你觉得你在星河还能够继续待下去吗?” 文笛正在补妆,抿抿唇合上小圆镜。 “不是我想不想,合约还没到期。蔺向川那么对我,居然不跟我解约。 原本还想让你帮我问问,照现在这个形势来看,还是算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离开星河。” 陆之行看出来她是真心想离开,“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以后不要跟蔺向川有任何联系。” 他觉得文笛离开对星河是好事,她太像一颗定时炸弹。 文笛会错意,以为他想要独占自己,主动贴过去。 “之行,你放心吧,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陆之行推开她的手,“你打算什么时候从繁花十里搬出来?” 文笛抬手捏陆之行耳朵,“你这话什么意思?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好端端让我搬家干什么?” 陆之行断定文笛买不起,大概连一分钱都没有出,他并不觉得蔺向川会白白送文笛一套别墅。 “你自己看着办吧。”陆之行就此打住,拔出车钥匙下车。 文笛挽住陆之行手臂,整个人紧贴着他一起进楼道。 繁花十里。 陆、文二人并没有影响到四人吃烤全羊。 付昭大快朵颐,嘴边沾满油,左手撕羊腿,右手端酒杯。 享用前,蔺向川把葡萄酒换成了度数低的清香型白酒。 一根烟的功夫,她面前堆满了羊骨头。 “这酒味不喜欢,你们谁去换瓶酒来啊?” 蔺向川瞥了眼辛尔,起身去酒窖。 “你们先吃,我去帮忙。” 付昭见辛尔一溜烟就跑了,欲跟过去瞧瞧,程又洲用油手按住她肩膀。 “你去添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吃你的肉。” 付昭打了个羊肉味的嗝,挤开那只手,“你朋友酒窖都珍藏什么酒了?有没有亲自酿的酒啊。” 程又洲摇头,“不知道,没去过。” 付昭摇头嫌弃,“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这是几?” “我没醉,我酒量可是很好的。”这才喝了多大一点啊,程又洲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点腻得慌,你呢?” 换程又洲嫌弃了,“谁让你吃得那么猛。饿死鬼似的。” 付昭一巴掌呼到他额头,“这么俊的人,说的话怎么这么难听,你要是成心惹我难受,我……” 她原想弹他脑门,一不小心亲了上去。 唇落到他左眉心。 她的唇很软。 他的额头蒙上一层细汗。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两人大脑空白,原地蒙圈许久。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孩亲吻,程又洲傻笑: “你嘴了,肉也别吃了,我扶你进去休息。” 结巴了,咬字也错了。 “才没有呢,我刚刚那是试探你反应能力……”付昭单手叉腰语无伦次,眼神一个劲儿逃避,“结果很明确,你这个人很迟钝,脑子太笨了。” 再没有人说话。 连空气也跟着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辛尔跟着蔺向川前后穿过拱门,借着灯光能够发现玻璃内的二人分别坐在对角线位置。 从酒窖取来的米酒是农家夫妇自己酿的,红棕粘土陶作为容器,一揭开盖,米酒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 付昭闻着酒香重新靠近方桌。 程又洲也是。 蔺向川也是初次尝试,想来度数也不高,见他们喝得开心,也就随他们意。 他本人喝得少,总得留一个收拾最后的杯盘狼藉。 灯光如昼。 他的余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辛尔脸上。 她喜欢米酒的香气,多喝了几口,但不敢继续,寻思着差不多到点带付昭回家。 他知道她的顾虑。 可惜,程、付二人就着米酒吃羊肉停不下来,都低估了米酒的后劲儿。 等到意识到已经晚了。 付昭胆大,米酒混着白酒喝,嚷着路通向天,找不着出口啦。 蔺向川帮辛尔把人搀扶到洗手间,让付昭催吐。 “弄好了,你跟我说一声。” 辛尔轻拍付昭后背,直摇头,“你先去看看程又洲。” 蔺向川把程又洲带到一楼第一间客房,床头柜上放了一瓶矿泉水,随即去洗手间。 “咚咚咚。” 辛尔给付昭擦干脸,站起来开门,“来得正好,帮我一把。” 付昭半睡半醒比清醒不好对付,双手没一刻安分,不是给辛尔胳膊肘一巴掌,就是锤蔺向川几拳头。 “对不起,她喝醉了是这样的,让你见笑了。”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蔺向川直接扣住付昭双手,让她不得动弹,“你感觉怎么样?” 辛尔有点晕乎乎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回答了。 付昭和程又洲的客房是对面,辛尔和蔺向川各自帮忙的家人擦脸和手。 他们睡着了,二人才出房门。 “去客厅等我。”蔺向川说完直接去厨房。 辛尔靠着座椅打瞌睡。 “喝点蜂蜜柚子茶。” 辛尔接过纯黑色马克杯,“这是你的。” “家里只有这个杯子用过。”蔺向川拉过坐椅坐在辛尔身边,“我不会下毒的。” 辛尔握紧马克杯杯耳,“我不是那个意思。” 蔺向川听说今晚十一点半会有流星,月形阳台上的摇摇椅早已铺上了羊绒毯,也有望远镜。 就差辛尔一句:好。 “你在想什么,眼珠子都不动一下,该不会真下毒了吧?” 辛尔盯了良久,见蔺向川迟迟不说话,忍不住问一句。 蔺向川没有搭话,起身拿来一件长款羽绒外套给辛尔披上,拉着她的手直接去二楼。 ------------ 第075章 “我把他睡了” 但凡蔺向川解释几句,辛尔也不会紧张。 他偏不。 把人“抓”到阳台才告诉她今晚有流星。 浪漫差点变成惊吓现场。 “现在几点钟?”辛尔仰天夜空已经开始期待。 时间不重要,流星不会按点抵达。 蔺向川牵紧辛尔的手,肢体已经告诉她答案。 “向川,我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了。” 他的付出,她看到也感受到了,是真实存在的。 她有好多话想说,想问。 “我也是。” 她的手回应着,“如果我和文笛长得不像,我们是不是就不会有交集?” 他停顿。 “抱歉,我不该这么问。不管怎么说,我们的长辈是有联系的,我爸还做了那种事。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们根本不认识彼此,相互恨着是不是比现在好点?” 她的手试图从他温暖厚重的手掌挣脱出来。 结果被越拽越紧。 紧得她疼。 “我暂时不想说这些。” 蔺向川的心在分裂,一半幸福着,一半悲戚沉沦。 “向川……” 辛尔被蔺向川强吻,她的泪滴落在他脸颊上。 他吻得愈发用力。 她踮起脚尖,用力地回吻。 天际有流星划过,他们已然不在乎今晚是否有流星。 它从哪儿划破夜空,又去哪儿。 他漆黑的眸子里面只有她,就如同她眼里只有他。 隔着外套和毛衣不方便拥抱。 也不适合留下印记。 她被他腾空抱起。 “我们身上都有味。” 她吐糟。 他偷笑。 “先去洗澡。” 两人鸳鸯浴,因为怕吵醒程又洲和付昭,掩嘴说笑。 “你拿睡衣了吗?” 蔺向川压根就没有想过,辛尔挠他,“万一我们这样出去被他们其中一个人撞见了怎么办?” “没有那么多巧合。” 话音未落,程又洲在外敲门。 “向川,是你在里面吗?楼下洗手间被付昭占了,我真有点急,开开门吧。” “是我,我在洗澡。”辛尔说完就后悔了。 蔺向川见她脸红耳热,笑了笑。 她赶紧捂住他嘴巴。 “还要多久?” 辛尔结结巴巴。 “你去楼下等会儿,我们马上就出去。”蔺向川故意的。 程又洲“哦”了一声,转身下楼。 再听不到动静,辛尔嗔怪:“还笑!披着湿衣服出去吧。” 蔺向川明白程又洲绝对不会上楼,抱着辛尔回房间。 房间暖气很足。 加湿器也在工作。 他先是帮她擦身,随后吹头发。 “向川,我想抱着你睡觉。” 他立马伸出手揽她入怀。 “你心跳跳得好快。” 辛尔小声地说。 “你的也一样。” 他拖过她的手,凑近了看她眼睛。 “你眼里只能够有我。” 她吻他额头,“你怎么知道我眼里除了你并没有其他人呢?你呢?你摸着自己的心回答我。”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向川……” “我们谁都不要说话。” 蔺向川掀起被子盖住辛尔,挠她痒痒。 “住手,向川你好讨厌啊,快住手,我快笑断气了。” 两人在被子中“扭打”起来,声音因吻一点点消音。 次日下午两点。 辛、蔺醒来时,付昭和程又洲在各自的床上睡得正香。 等付昭稍微清醒,辛尔再不想打扰,带着她回家。 付昭琢磨着辛尔和蔺向川分开时拉丝的眼神,喝着酸奶一回头,二回头,发现她脖子有草莓。 她担心辛尔被欺负,懊恼自己贪杯喝醉想去找蔺向川算账。 辛尔的解释是:是我把他睡了。 简单几个字不断在付昭大脑滚动。 只要不被欺负,怎么着都行。 付昭不八卦细节。 辛尔喜欢她的分寸感。 等待春节的日子,两个人都过得很滋润。 相比之下,蔺向川和程又洲并不轻松,公司事务多且杂。 有些事情只能够由他们亲力亲为,陆之行又不在,忙起来自然就过了下班的点。 这会儿程又洲坐在自己办公室座椅上发脾气,年关将至,壹简梵因产品问题挂上热搜。 另外还补充了不少“证据”自家公司星河艺人穿别家品牌,用别家的化妆品…… 冒出许多自称用过壹简梵产品的网友。 类似网上购物追评给出差评,说得有鼻子有眼睛。 蔺向川知道这是齐一鸣的杰作,立马通知公司律师收集证据,直接走法律程序。 程又洲觉得还是不够解气。 蔺向川安慰他别着急,正值春节那几天,关于齐氏集团的爆炸新闻就会公之于众。 壹简梵一系列产品都货真价实,敌对方有把柄在他手上。 不怕齐一鸣闹事,就怕他一旦闹起来玩不起。 毕竟蔺向川知道齐一鸣近来一直待在医院,他和林肖柔身体健康都出现了问题。 眼下,关于公司的负面影响,官方发布申诉书,抑制发酵。 程又洲明白蔺向川做什么自有他的安排和打算,按照他的决定继续处理公司问题。 就算有影响,公司全体员工们的年终奖照旧,甚至蔺向川给几个最辛苦的部门全体加薪。 推迟的年会定在今天。 程又洲提前预定餐厅,选了菜品,还邀请了一支有名的乐队。 除了陆之行,壹简梵全员在场。 这种场合一般来说都是程又洲控场发言,说话间,他发现蔺向川时而看向大厅,找到合适的机会凑过去。 “他应该不会来了。他也没有资格来。” 蔺向川知道程又洲对陆之行忍无可忍,一言不发地喝酒。 “别这样啊,员工们都看着呢,高兴一点!” 蔺向川挤出笑容,入了程又洲的眼,苦笑:”算了算了,你还是保持高冷吧。“ 有人欢呼“陆总来了”。 程、蔺循声望去,陆之行一如既往文艺范的打扮,脸上堆着笑,跟员工互动几番才走过来。 程又洲礼貌性点点头,端着酒杯走开。 “不好意思,来晚了。”陆之行笑若春风。 蔺向川并不喜欢他用笑掩盖一切的性子,颔首起身,“我以为你不来。” “原本打算不来的,但有些话当面说比较好。”陆之行递给蔺向川“出去说”的眼神。 正好,蔺向川也想谈谈。 ------------ 第076章 无法说永远 陆之行想清楚了,他对壹简梵并没有做出什么贡献,无能力带领团队继续走下去。 他想离开壹简梵,股份的话,转让给蔺向川。 “我父母欠你的,我会一点点还给你。” 蔺向川眼尾下垂,沉吟片刻,“我说过,那是长辈的事。” “我不是你,我没办法像你那样不介意。”陆之行偏过头,加快语速: “我已经很努力维持我们的友谊,可惜物是人非。” 蔺向川觉得挺可笑的,他也是人,也长了心,怎么会一点都不介意? 他说的努力,他感受不到。 “我同意你离开壹简梵,至于股份,我不会白要。”蔺向川语气清冷。 陆之行要说的只有这些,话已至此,他立即离开。 蔺向川果断收回视线,打电话给程又洲,拜托他一个人照顾场子。 他直接回繁花十里,前脚进家门,后一秒严厉打来电话。 辛开旭近日十分反常,央求严厉打电话给蔺向川,让他独自来找他。 蔺向川拿上车钥匙再次出门,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抵达目的地。 此时正好九点半。 辛开旭一听到蔺向川来了,双瞳似死灰复燃般从床上爬起来。 严厉面色复杂,怕他摔跤,忙不迭按住他肩膀。 “孩子,你终于来了,我……”辛开旭停止挣扎,突然结巴,“我想、想单独和你说会话。” 严厉自觉出去,关上房门。 辛开旭扶着床沿站起来,面色苍白无力,和蔺向川前天看见的模样大不相同。 “我害了你父母是我的罪过,跟我闺女没有任何关系。 辛尔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我现在算是废了,我不能够连累我闺女。” 辛开旭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孩子,我知道你人不坏,你心里也有我闺女,我高兴啊。 叔求求你,别伤害我闺女,替我保护好她。 她是好孩子,不该为我这种人吃苦受罪。” 辛卡旭哽咽着重复:“求你保护我闺女。” 蔺向川第一想法是:幕后操纵者难道已经盯上辛尔了? “你起来!”蔺向川双手扶起辛开旭,“我联系辛尔,让她过来看看你。” “不要!”辛开旭抢过蔺向川手机,低头喃喃自语:“不行,我不能够再让孩子为我担惊受怕了。” 忽然抬头,他恳请蔺向川: “这些天我都不敢跟她打视频电话,我不想让她担心,求求你,如果被问起来,就说我很好。” 反正离着春节没几天,蔺向川见过辛开旭额模样,改变主意。 “我现在带你回常安。” 辛开旭反常地跳上床抓住床头,“不,不行!” 蔺向川也不言语,出门催促严厉开车送辛开旭去医院。 辛开旭压根不配合,死也不愿意离开房间半步。 蔺向川满腹疑惑,预约了线上医生明早给辛开旭会诊,他留宿一夜,等医生告知检查结果。 并没有大碍,主要精神压力过大。 蔺向川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辛开旭威逼,只是单纯限制了他的自由。 “你要是不想辛尔担心就安心休养生息。”蔺向川道完,叮咛严厉随时随地汇报辛开旭的精神状态。 最好是把房间内所有东西都收起来。 离开之前,辛开旭跪在床上求蔺向川不要告诉辛尔。 “指使你杀害我父母的人是不是齐一鸣?” 蔺向川原本打算找到更确切的证据再问,直觉告诉他,辛开旭这副模样应该和幕后凶手有关。 “……” 辛开旭哑口无言,瞳孔大惊后开始迅速发散,扭头直挺挺躺下。 这让蔺向川很难不怀疑自己的猜测就是对的。 开车时,思绪万千,差点走神看错指示灯而误闯红灯。 车驶入繁花十里。 23号别墅门口,辛尔双手提着纸袋等蔺向川出门。 见车识人,她眼里流露些许疑惑,等车停立马小跑过去。 蔺向川摇下窗,稍微探出头,“等我?” 辛尔刚要弯身,立马站直点头,递上纸袋,“今天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你的衣服。已经洗干净烘干,还给你。” 蔺向川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事,不免有些失落。 “加了一宿班吗?”辛尔试探性询问。 蔺向川立马转过头,“算是吧。一上午都没有吃东西,帮我随便做点行吗?” 辛尔知道壹简梵出了不少事,她有很多学生都喜欢使用壹简梵的包或是化妆品,猜测那些网友都是造谣生事。 她注册小号,怼了不少无脑网友。 “不愿意就直说,不要站在哪儿吹冷风!” 前半句是无奈,后半句是责怪。 辛尔感冒初期鼻头红红的,蔺向川卷起围巾丢出去。 “你去停车吧,我先进去准备。” 围巾上有蔺向川手掌心的余温,辛尔抓在手里小跑解锁开门,换血,洗手,进厨房。 她用最快的速度让他吃上了热呼呼的番茄牛肉鸡蛋面。 味道如何,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吃好了,休息会补补觉,我……” 蔺向川不动声色起身抱住准备离开的辛尔,声若蚊蝇: “再陪我一会。” 辛尔把人拉回座椅旁,“偶尔脆弱一下是没有关系的,我不要你成为没有感情的巨人。 你的心,脑子一定很累,既然回家了,就暂时不要想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 好好吃饭,想想自己还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准备。” 一碗面足矣,蔺向川只想抱抱辛尔,又害怕自己舍不得推开她,笑笑摇头。 “这些就够了。” 辛尔不由自主伸出手触碰他皱起的眉头,“我希望你能够让自己活得开心,轻松一些。” 这也是蔺向川的期望,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她。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有些事如一根刺卡在心里,无法真正的开心。 “向川,答应我。” 蔺向川乖巧抬头,“你也是,答应我。” 两人同时笑了。 笑容里包含了太多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感情和情绪。 他/她明明就在眼前,伸手便是可以触碰、拥抱、亲吻。 可是,谁也不敢把对方完全占有。 是不够爱吗? 当然不是,或许就爱得太深,太了解彼此,深知彼此心中的痛,无法说永远,又做不到彻底离开。 ------------ 第077章 等待团圆 方才天上还漂浮着一片乌云,这会儿已是冬日晴空。 好天气会让人拥有好心情,当然不是全部。 比如文笛。 她刚收到物业电话通知,她必须在两天之内从现别墅搬出去。 她懵逼、抓狂和物业争论不休,亲眼看到自己不是别墅房产持有人,顿时心死。 用脚趾头就能够想到是谁的安排。 “蔺向川你居然耍我!该死的家伙!” 文笛坐在沙发上转动手机想办法,能够帮上忙的人也就是陆之行。 搬家公司的车预约在明早九点半。 文笛全身上下,日常所需物品全都是奢侈品牌,东西打包得一般,要求别人不得弄坏一件东西。 全程都没有动手,只动嘴指挥。 很快,空荡的车厢已经差不多要堆满。 “文小姐,你东西太多了,我得再安排另外一辆车,请您稍等一下。” 文笛碍于面子,咬牙忍耐,“当然可以。” 话音未落,付昭拉着辛尔靠近车头,“哟,这不是文大明星嘛?搬家?” 文笛闻声快速剜了一眼二人,心里在骂街。 怕什么来什么。 “看来片酬给得真是高啊,还没到大红大紫的程度呢,这么气派的别墅都不要了,厉害啊。” 文笛越不说话,付昭笑得越大声。 辛尔见状,笑道: “你误会了,这房子八成是租的,不存在低价转手吃亏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文小姐找好新房子没有?” 文笛气得跳脚,“就你们俩长了嘴巴是吧?我要搬去的别墅比这里好一万倍!” 付昭拉长“哦”的尾音,讥讽: “我也没见过世面,等你搬好请我去做客可好啊?好让我见见比这里好一万倍的房子长什么样。” 文笛手指着付昭的脸靠近,“行啊,别到时候我联系你你不敢就是了!” 辛尔推开文笛的手,冷言冷语:“动嘴就行,不要彰显你长了手,很丑!” 文笛嘴皮子再厉害也比不过付、辛两张嘴,看见陆之行来了,立马就神气起来。 付昭见陆之行和文笛关系不一般的好,立马把他拉入黑名单,重新提起东西拉辛尔走人。 “哎,你们走什么啊,刚刚不是很嚣张吗?” 文笛吼了几嗓子,靠在陆之行身上,“你们看见的那个温柔的辛尔都是骗人的,她私底下就是一个阴阳怪气的泼妇……” 陆之行不相信,提醒文笛闭嘴。 他来只是帮忙,不负责听牢骚造谣的话。 距离除夕还有十六个小时。 付昭给辛尔写下一张菜单,而她到时候负责装饰家,让每个角落都充满年味。 暴风雪和阴雨已经是过去式。 正值除夕这天,阳光明媚,喜庆的正红色随处可见。 无论走在哪儿,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已久的喜悦。 辛尔早早去市场选购食材,三条鲫鱼,一条五花肉,牛腩牛肚牛骨各一斤,川式腊肠若干根…… 推着购物小车也方便。 一回家她就开始处理食材,再抬眼,已是中午十一点半。 付昭还在睡懒觉,大概是良心过不去,突然醒了,还没下楼就已经闻到肉香。 午餐已经摆上桌,两大碗超豪华的炸酱面。 “哇塞,刚睡醒就吃到这么好吃的面,绝了,猫儿,爱你的话我已经不想说了。” 辛尔忙活了一上午,剩下一半吃不下。 付昭睡了一上午,多吃了一半还没饱。 她去厨房找吃的,发现L形料理台上全都是硬菜。 也不像是三个人的分量。 “猫儿,你背着我偷偷给谁发消息啦?这么多菜,我跟叔叔吃得完吗?” 蔺向川提前给辛尔发过消息,辛开旭下午一点出发,大概三点半到达。 除了向川和程又洲,再加上司机严厉,她甚至担心食材买少了。 “不是,你邀请姓蔺的我理解,带上老程算什么啊?” 听着音儿,辛尔特意扬起头去看付昭。 “咋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付昭摸完脸,脸就红了。 辛尔感觉付昭和程又洲之间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小故事,摇头说没事,顺着她的话题继续说: “你和程又洲现在也算亲近,想必你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 三年前我就认识他了,品行姑且算端正吧,他的原生家庭不太好。 从前常常听他自我打趣‘我没有走歪路已经算半个成功人’。 向川没有家人,他差不多也是如此。在我们之中,你是最幸福的小孩。” 付昭无法反驳,她拥有的家庭背景已经超越不少人。 再想到程又洲,她换了一种全新的思维。 她渴望成功,不成功便成仁。 而他的眼神她懂。 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辛尔知道付昭在想事,再没有说话,轻轻拿起陶瓷锅放上铁架上,小火慢炖。 近四点,仍旧没有辛开旭的消息。 辛尔有点着急。 付昭出去晃悠一圈回来,身后跟着程又洲和蔺向川。 “应该是堵车。”程又洲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推推眼镜说话。 付昭直点头,“可不是嘛,今天大除夕,不知道有多少人往家赶呢,堵车很正常的。” 蔺向川用小指头在辛尔手掌心内摩擦,示意她放宽心。 “乌鸡汤炖好了,我去帮你们盛。” “不用,谁要喝谁去盛。”蔺向川把辛尔拉回自己身边,眼神告诉程又洲和付昭赶紧自己动手。 两人笑笑,不跟蔺向川计较,前后去厨房,付昭顺带把门反锁。 “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家猫儿盼星星盼月亮就等这一天呢,要是出一点岔子我……” 程又洲捂住付昭嘴巴,“呸呸呸,今天可是除夕,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付昭踢他的腿,“你也不知道?” 可不是嘛,程又洲确实不清楚,先后给自己和付昭盛了党参乌鸡汤,迫不及待尝一口。 “辛尔怎么什么都会啊,煲的汤都这么好喝。” 付昭一脸自豪,“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朋友。话说,你真的给我家猫儿道歉了?” 她还惦记着这事呢。 程又洲对天发誓,“要不然她怎么会请我吃年夜饭,是吧?” 付昭耸耸肩膀,“出去喝,躲在这里算什么回事啊。” 两人移步到客厅,却不见蔺向川和辛尔。 “他们去哪儿了?” ------------ 第078章 辛开旭自杀 付昭反问程又洲,而后两人同时拿出手机给他们的朋友打电话。 打通了,但都没有人接。 付昭有种不好的预感,握住手机的右手微颤。 “先别着急,估计是正好接上辛开旭没空搭理我们。” 十分钟后,蔺向川接了到程又洲电话,告诉他辛开旭出事,他们都在人民第一医院。 他赶紧带着付昭去医院。 “猫儿,叔叔到底怎么了?” 辛尔也不知道,浑身无力地靠在冰冷墙面上面无表情。 付昭转而去问蔺向川,问严厉,但没有人回答。 手术室敞开一页门,护士告诉家属医院血库ab型血不够,希望有人给患者输血。 辛尔想都没有想,立马跟着护士去抽血。 一点问题都没有。 程又洲蒙圈了,直系亲属可以输血吗? 付昭脑子是懵的,满脑子都在祈祷辛开旭能够平安无事。 蔺向川直接离开,程又洲望了望付昭和亮灯的手术室,选择留在原地。 不多时,辛尔从病房重新回到手术室,不见蔺向川和严厉,转身去寻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辛开旭会在车上自杀,运气也不好,碰上堵车,我报了警,在交警的护送下赶来医院。” “他之前有没有不同寻常的反应?” “有的,自从蔺总看望过辛开旭后,他吃得没以前多,死气沉沉地坐在床头哭。 我竭尽全力劝了,他根本就听不进我说的话,好像也不在乎她的女儿了。” 还有就是,明知上车来常安和女儿团圆,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一丝半点的笑容。 严厉隐约觉得会出事,但意外还是来得措手不及。 “好,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我已经发给你,按照我说的去办。” “是,蔺总。” 他们的对话,辛尔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走道上并没有其他人,她藏在灯光最暗的地方。 跟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手术还在进行。 辛尔不想和蔺向川站在一起,他自然察觉到了,并没有再靠近。 八点整。 医生宣告辛开旭抢救无效死亡。 那瞬间,辛尔的世界无声无息的坍塌。 伤到深处,反而没有一滴泪眼。 所有人都关注她的情绪,安慰着,关切着。 辛尔此时此刻不需要任何人作伴,她只想一个人进去看望辛开旭最后一眼。 这辈子的最后一眼!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护士提醒辛尔该把辛开旭送往停尸间。 辛尔松开辛开旭的手,跌跌撞撞地跟随。 护士说“家属止步”,她乖巧点头,后退到可以止步的地方,目送辛开旭被推进停尸间。 那个地方很冷,不知道父亲怕不怕冷。 爸爸他中午吃饱了吗? 爸爸他昨晚睡得好吗? 爸爸他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还会记住自己吗? 为什么来得这么突然,好不真实。 真希望只是一场噩梦,睁开眼睛一切会变成期待中的模样。 她摸出手机给辛开旭打电话。 无人接听。 不管打多少通都是如此。 她不停地发消息。 有人朝着辛尔靠近,她完全不在乎是谁,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 大脑中是混沌的。 不仅仅只是悲伤,从记事开始到此刻,辛卡旭的音容笑貌逐一在她脑中快速滚动。 耳畔无声,偏暖色的灯光变得阴冷、潮湿、粘稠。 辛尔被无助裹挟,心跳加速,胸口发闷。 她晕倒了。 蔺向川快速抱起她送到病房。 感冒加上受刺激,她需要静养。 谁都知道,辛尔不可能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等身体机能恢复正常。 辛开旭是辛尔唯一的家人,丧事的流程询问了候叔和阿崔婶。 死亡证明拿到手,辛尔两只手不住地颤。 接下来是销户,办理各种手续,来往不同的地方, 她觉得这是全世界最残忍的事。 把一个曾经活着的人的一切抹得干干净净。 进火葬场之前,辛开旭只是一副冷冰冰的身体。 出来后,住在了一只骨灰盒里面。 那么小,那么轻。 辛尔抱着它,乌青的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看着艳阳天,喃喃低语: “爸,今天天气也不错,真好。” 被她允许一起安葬辛开旭的人只有付昭,素来不哭的人这会儿成了泪人。 “昭昭不哭,我爸爸他最怕我哭了,最后一程我们要笑着,不能够掉眼泪。” 辛尔一字一句地用力咬字,奋力扯动嘴角笑笑。 人没法选择出生地、父母、儿女。 后辈却可以选择他们的最后永久安身的地方。 辛开旭确实有罪,但辛尔始终都相信他不是为了钱犯罪。 操劳了大半辈子,她要给他安排最好的地方安息。 大风刮过,摆在辛开旭墓碑前的一篮白菊差点吹倒。 付昭扶助花篮,顺手抹掉眼泪。 墓地和医院一样,总有人。 付昭吹了半个小时的寒风。 辛尔仍旧双膝跪地,填满悲伤的眼神盯着辛卡旭墓碑上的照片。 “猫儿,叔叔肯定不希望你感冒再加重了,我们回去吧。” 辛尔机械转头,委屈地小声说:“我没有爸爸了,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付昭再次泪崩,紧紧地抱住辛尔。 “不会啊,你还有我,还有你付爷爷,我会代替叔叔加倍爱你的。 猫儿,你不是一个人,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辛尔双腿跪僵了,只有上半身移动才不会疼。 付昭不断往手掌上哈气,小心翼翼帮辛尔搓腿,带着她离开墓地。 “猫儿,系安全带。” 辛尔恍惚点头,动作机械,脸色苍白如纸。 付昭握拳抵住嘴巴不让自己哭,打转方向盘掉头,“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辛尔立刻回答:“不,先去公安局。” 付昭偷偷擦泪,“去哪儿干什么?” “我要报案。” 辛开旭不会无缘无故的自杀,绝对不会,她要给父亲的死一个清清白白的交代。 付昭猜到几分,表示支持。 登记后,辛尔立马开始寻找高水准的律师。 付昭找机会问辛尔,“如果蔺向川是罪魁祸首,你会怎么做?” 辛尔眼神凶狠、果断,“不管是什么惩罚都是罪有应得! ------------ 第079章 老大,去看雪山 蔺向川被警察带走时,程又洲也在场。 辛尔控告蔺向川对辛开旭非法拘禁,故意伤害。 她给出的证据是辛开旭的死亡证、和蔺向川聊天记录。 蔺向川不承认,解释他给辛开旭离开的机会,是他自主留下。 无论辛开旭在哪儿,都安装了摄像头。 这就是证据。 严厉也可以作证。 最最重要的是,蔺向川在辛开旭最后待的那间房间抽屉里面发现了遗书。 除了留给辛尔的话,他写下了当年指使自己制造车祸害死川栋成和向厉的主谋凶手——齐一鸣! 经警方确认,蔺向川给出的证据百分之百真实,联系辛尔辨认遗书的真假。 「小尔,我没有资格当你父亲,从小到大都没有让你享受同龄人该享受的东西。 你从来不埋怨,还反过来安慰我,说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 我没上几年学,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你,你靠着自己的学习能力变成了全世界最好的女孩,撑起这个家。 感谢老天让我碰到你。 小尔,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孩子,我养你是自愿的,你不欠我什么。 要没有你,我这个没用的男人活着没有一点意义。 原谅我不告而别。」 落款是辛开旭三字。 字里行间的纸张有被打湿后皱巴巴的痕迹。 辛尔不会认不出辛开旭的字迹,她甚至能够想到他写下这些话,大概查了多少次手机。 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辛开旭说出主谋为什么还要自杀! 莫非齐一鸣一直都在关注辛开旭,威胁他? 之前收到的匿名短信会不会跟齐家有关? 蔺向川懂她的痛,就算辛开旭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也不能够完全撇清,自身并没有立场去安慰,转身离开公安局。 程又洲忙不迭跟上去,抢先驾驶位发动车子。 “你不怕辛尔马上去找齐一鸣算账吗?” 蔺向川当初知道辛开旭害死父母时,满脑子都是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深思熟虑之后冷静下来。 辛开旭确实该死,指使的人更该千刀万剐。 他要所有凶手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要是能够保持清醒,自然会想到辛开旭是被谁逼死的,有了目标,她就会开始打算。” 话,不用多说,程又洲能够想到前因后果。 他的直觉确实没有错,很多时候,辛尔和蔺向川挺相似。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换做我,我会带着她一起。” 程又洲不用想就知道蔺向川比谁都担心辛尔的安危,二人合作,未尝不可。 蔺向川没有作答,合上眼偏头,手背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车,突然刹车。 程又洲心脏差点从肚子里面蹦出来,回过神来速速摇下车窗对着付昭喊: “你疯了吧!这里不能够停车,你快让开!” 付昭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日渐增长的耐心堵住程又洲和蔺向川,怎能够轻易放过他们。 “你,赶紧下车!” 她指的就是蔺向川。 程又洲决定帮兄弟挡住这一刀,主动下车拉走付昭。 “哎,你有病啊,我又不是冲你喊的,你让那个姓蔺的家伙下车,我要杀了他!” 蔺向川挪到驾驶位,递给程又洲一记眼神后发车离开。 “蔺向川你个狗怂包,见我就跑,你心里一定有鬼,等我们找足证据立马把你……” 程又洲听不下去,单手捂住付昭嘴巴,告诉她辛开旭是蓄意自杀,证据确凿,控告蔺向川的案件不成立。 “辛叔叔怎么会干傻事呢?” “不可能,我要看证据,证据在哪儿!!”付昭接受不了。 程又洲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状安慰:“人已经离开了,你们要节哀顺变。” 付昭傻愣愣地坐在台阶上,红着眼抓挠自己的短发。 她无法想象辛尔看见遗书会有多伤心。 “辛叔叔自杀一定被蔺向川逼的,能够把人囚禁起来,偷摸做什么事不行啊?” 程又洲哭笑不得,“那不如一开始就逼他自杀,免了吃穿用度的费用,还劳神费力给他请医生看病治疗。” 付昭忽地站起来,扬起头冲程又洲翻白眼: “这就是蔺向川诡计,故意打造出一个含恨还能够对辛叔叔好的形象。 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让我和猫儿都找不到最直接的证据把他送进大牢!” 程又洲不说了,付昭现在被情绪控制,说得越多,她只会越气愤,害了蔺向川。 两人不欢而散。 经历了这么多,辛尔终于把自己累倒必须要住院的地步。 心离死,也没差几步。 吃喝也只是基本维持生命体征。 付昭也不强求她能够立马缓过来,只是默默陪伴暗中观察,害怕她会想不开。 冷清的病房让她好似听到自己的心跳,有几分压抑感。 “猫儿,中午想吃点什么?” 辛尔保持看窗的动作不动,良久才吭声:“不想吃。你回去吧,我一个人留在病房完全没有问题。” 付昭要说话,看见辛尔手机屏幕亮了,替她接电话。 是夏树,人就在医院,不知病房在哪儿。 付昭松口气,他来得正好,陪辛尔说说话,她出去买三人份的午餐。 夏树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合适,想了想,打开书包拿出自己的画册。 “老大,这是寒假我去白灵山画的写生,你看看。” 辛尔本无心赏画,奈何夏树打开画册摆在她眼前。 他点开相册,把一张张美景翻给她看。 “很美。” 辛尔的声音也是苍白无力的。 夏树手抖了一下,他不知道失去亲人的威力竟如此之大。 “老大。” “嗯?”辛尔牵起嘴角笑笑,“想说什么就直说。” 夏树低下头,“等老大出院了,我带你去雪山。” “说什么呢,你得好好上学。”辛尔合上画册,重新看向窗外。 “老大,明年寒假行吗?”夏树觉得有个目标或是期待,沉闷的生活会发生变化。 辛尔从未见过雪山,深思,“大概可以吧。” 夏树比了一个“好耶”,辛尔余光瞧见他这么高兴,反问: “为什么非要去见雪山?” ------------ 第080章 人生必修课 病房门外,蔺向川听到说笑声止步。 说的人是辛尔。 笑的人是夏树。 手刚要抬起敲门。 付昭左手拎着两只纸袋,右手拦住他,小声说: “你真心想要辛尔快点好起来就赶紧离开。” 说罢,她直接用力撞开蔺向川,将门开一手臂宽钻进去,速速关门。 辛尔发现外面有人离开,从付昭细微的表情变化来看,应该是蔺向川。 她找借口离开病房,找到蔺向川时,程又洲面色忧心忡忡夺走蔺向川手里的东西,往南面走廊疾步而去。 犹豫之后,她跟过去。 “我说过很多遍了,你的腿要是再出问题,我们就……” 程又洲扫视了两边,发现手里的东西是DNA检测报告。 还是两份。 辛尔和辛开旭。 辛尔、齐一鸣。 前者毫无血缘,后者鉴定为生物学父女。 程又洲目瞪口呆,脑子宕机许久,摘下眼镜捏捏太阳穴位置,真诚发问: “辛尔知道她不是辛开旭而是齐一鸣亲生女儿吗?” 蔺向川下意识侧头张望四周。 辛尔快速躲起来。 “还不知道,她也不能够知道。这事你就烂在肚子里就好。” 蔺向川怀疑辛尔是辛开旭和林肖柔的私生女,输血那事后,他重新调整思绪,安排严厉送样本做检测。 辛尔不会想要这样的父亲,所以他更希望她蒙在鼓里,什么都不要知道。 对于他来说,这莫非是双重打击。 程又洲不停擦汗,“行,我知道了,这事不会乱说的。 向川,不好意思,我怕你腿有问题瞒着我来检查,所以我就……” 蔺向川打了个手势,“我不怪你。” 付昭不让他见辛尔,他这会儿也没有心情去看望,神色黯然,眼神深邃,一声不响地离开医院。 另外一边,付昭四处寻辛尔,见到人,忙迎上去。 她说什么,辛尔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冷若冰霜地保持沉默。 天黑了。 辛尔只说了一句:“昭,我困了。” 等付昭离开,她平躺在病床上,清醒了一宿。 蔺向川没理由背着她拿NDA检查报告开玩笑,单纯这一点,毫无保留信任他。 齐一鸣丧尽天良,不配做人,更何况是父亲。 血缘上的亲情她不承认,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辛尔抓破了白色床单,侧头望着窗外泛白的天空,掀开被子起身。 在医院待的时候足够了,她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打车回繁花十里。 辛尔原本打算回老家把辛开旭的东西收拾收拾,生了病之后又恰逢生理期。 她怕自己受不住,取消计划,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画画。 一张张素描。 一只只揉成团的废画。 纸篓很快就装满了。 伤心欲绝分不同的情况,有的可以强撑,有的迈过那道坎就可以交给时间抹平剩下的棱角。 而失去至亲,还是没有血缘,不知其中发生什么故事的家人。 辛尔全身好似被缠绕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铁丝。 一寸寸地勒紧她,扎进肉里,骨头里面,揉进五脏六腑,刺得满是鲜血。 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并不会减少半分。 除非大脑能够彻底遗忘。 每个房间的窗帘都被拉合得严严实实,房屋的主人拒绝光溜进来。 一天下来,偶尔从客房传来兜兜抓猫抓板的刺耳动静。 屋子里面缺少了人气,失去了生活气息,变得死气沉沉。 辛尔深知,这段黑暗时期是必修课,无法避免。 她坦然面对所有痛苦。 第三天,她明显感受自己的身子变轻了,并非体重,而是通过画画让心里面释放了不少黑色情绪。 重新接受了阳光的洗礼,独自打扫了整个屋子。 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无论是烹饪还是打扫卫生,都会让辛尔解压,获得满足感。 此时,流了汗,让身体和皮肤活动透气,挺舒服。 接下来,辛尔给付昭打电话报平安。 那口气还没舒服多久,事就来了。 文笛发v博,展示自己的“粉丝”礼物,某山区的贫困儿童亲手画的感谢画。 十二宫格。 网友神通广大,顺藤摸瓜找到文笛所捐助的山区地址。 粉丝们更是自掏腰包给孩子们捐款,把“人美心善”的文笛捧上天,拉低其他演员艺人。 文笛的完美人设又添了一个亮点,她洋洋自得。 李木子酷爱刷v博,一看见博文消息就给辛尔发消息: 「辛尔姐,我亲手给你的快递怎么到了那个女演员手里?」 不用想,辛尔就知道文笛是怎么拿到的,回复: 「你不需要担心这些。尽快着手准备春日引燃的画展。」 李木子有一个猜测,但不确定,感觉万能的辛尔姐什么事都能够搞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孩子感谢谁并不重要。 文笛用她的影响力给山区的孩子带去免费的桌椅板凳,新衣服和文具用品,这是好事。 辛尔保持沉默,也给付昭敲警钟,别因为自己名誉让那群孩子误伤。 付昭对辛尔的格局只有一个大写的“服”。 文笛的事业在原来的基础上起飞,拿到了更高级的广告代言。 从被剧本挑选变成了主动挑剧本。 黄伊的工资也是水涨船高,暗自幻想,照着文笛眼下的发展趋势,成为顶流不是白日做梦。 文笛进剧组开始拍戏,她也会经常去关注她。 这天下午三点半,黄伊特意带了文笛爱吃的草莓和番石榴去剧组,发现文笛和程远航在单独走戏。 正式开拍后,程远航不满意文笛的演绎,中途喊停。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有商量好怎么演。” 程远航解释几句,眼神示意文笛去一边谈话。 文笛自我感觉良好,倒是不满程远航的自以为是,看向总导演: “杨导,您觉得我演得有什么问题吗?” 杨导演属于随大流派别,市场时兴什么,观众提出的要求,统统接受混杂一起,最后剪成什么样子,那是天意。 可他知道程远航是实力派演员,家底也殷实,别家导演巴不得拍他,顺着他的意: “没什么问题,但感觉不对,你们再琢磨琢磨。” ------------ 第081章 红了也飘了 “杨导演,您说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杨导演也不知道具体的所以然,煞有介事咳嗽几声,说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话。 程远航看中剧本,想要和文笛继续合作才进组。 照现在看来,文笛似乎已经飘了,导演也没有付昭专业。 不禁怀疑这个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反正就我们两个人,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就好。” 文笛全然不顾之前辛尔替自己演戏的日子是什么形象和态度,凭借着心情说话。 程远航双目透着疑惑,注视着文笛直言: “你理解有错误,豪爽大气不是单纯的大大咧咧,咋咋呼呼。 女主也有细腻入微,机灵可爱的一面,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长得好看的无脑女匪。” 文笛看了数十遍剧本,把自己的戏份反复琢磨,自认为已经吃透,对程远航干脆的否定无语至极。 “我的表现你没有看懂,不要自以为是对别人指手划脚。谢谢!” 眼前的文笛语气咄咄逼人。 这部戏已经拍了七天,程远航并非第一次冒出文笛好像被人替身的怀疑,他的直觉告诉自己: 再继续就是延续错误,必须要及时止损。 制片人找文笛谈话,希望她能够坦诚与程远航的矛盾。 文笛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旁敲侧击地说程远航耍大牌,看不起她。 制片人只好另找男主。 不出几天,文笛听说程远航去的剧组全都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拉着黄伊吐槽: “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呢,也就这一点能耐。” 黄伊猜到程远航坚持要离开的原因,劝文笛就算名气大增也不能够得意忘形。 “程远航不是普通的小人物,不能够跟他演戏是你的损失,你倒好了,还乐上了。 有空就琢磨剧本,骑马射箭,你至少要学到辛尔那种程度,要不然,等这部戏开播,你就等着被喷吧。” 文笛确实飘了,区区一个辛尔拿什么跟她做比较。 “她就是一个临时替身,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提她!” 黄伊一巴掌呼到文笛手臂,“我说什么都是为你好,你要是不往心里去就是害你自己!” 文笛不耐烦地点头,“好啦好啦,我知道的,我会加倍努力的。” 补完妆,文笛喝了半杯柠檬茶继续拍戏。 收工后,她在化妆室和陆之行发消息。 门外有人在说话。 她竖耳倾听,下一秒听到助理说程远航找自己,立即露出讥讽的笑。 “你去告诉我,我还要换衣服,等一会。” 程远航这一等就是六十分钟。 文笛丝毫没有半分歉意,反问他是为了什么事而来。 程远航就是想最后确认一下她是不是之前的文笛。 “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我确实不该对你的演技指指点点,十分抱歉。” 文笛得意地耸肩,扬起下巴,“行吧,看在我们是同行的份儿上我就姑且原谅你这这一次。” 程远航点头,拿出手机放大辛尔未完成的画,笑道: “上次你说,等画完成邀请我看看,我一直都在等。” 文笛心道:哼,这个辛尔,人前装成清纯小白兔,背后就是一只骚狐狸。 “最近太累了,还没有画完。” 答案显而易见。 程远航想起了那个叫做辛尔的女人,再看文笛,眼底藏起的鄙夷很快就浮现在脸上。 娱乐圈的门槛越来越低了! 文笛权当做程远航被自己拒绝而气愤,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回酒店练习拉弓,为明日的外景拍摄做准备。 拍戏时,场外有文笛和新男主的粉丝围观拍照。 人数越来越多。 小角色们无所谓。 文笛明着告诉导演,那些人妨碍她进入状态。 工作人员劝粉丝们离开,语言婉转,但有人发现文笛的脸很臭,还翻白眼。 路透中翻白眼照片排在第一。 粉丝说可爱。 路人吃瓜路过。 黄伊在文笛工作室底下删评,编辑文案,发表文笛的时尚大片,挽回形象。 「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文笛看消息的眼连翻好几个白眼。 什么玩儿意啊,一群黑粉! 她点开自己的超话,发美照,求安慰。 粉丝也宠她,不断安慰。 心情舒畅了,她就发红包,金额少得可怜。 粉丝们倒是很开心,手头富裕的粉丝还专门去找山区的孩子,拍视频留念。 视频中,孩子们拿着辛尔的漫画书,黝黑的皮肤,咧开嘴笑露出八颗相对而言白很多的牙。 粉丝们感动到流泪,称赞自家迪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为自己粉上一个努力上进还具有奉献精神的绝世小花。 文笛恰好就在瓜地里面,被夸得找不到南北,脑子一热回复了粉丝: 没什么本事啦,努力学习后才敢尝试画漫画,希望大家都希望,多多关注留手儿童呀。 一句话不多,还有错别字。 有细心的网友发现,漫画书上有小雏菊的logo。 网友看什么看再看我打你回复:这不是我学习的画室标志小雏菊嘛。 发了几张小雏菊画室的图。 网友超级小飞机评论:我去,大佬啊,这家画室学费比我还值钱。 看什么看再看我打你回复:辛老师的本事对得起这个价格。 网友萌死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打你: 喂喂喂,什么小雏菊画室啊,这是人家星河公主画的漫画。 网友看什么看再看我打你@萌死你@文笛本尊:正主来说说,你漫画为什么要印上小雏菊画室的logo? 文笛狂怼,细想起来,辛尔画室有logo吗? 管它呢,小雏菊又不是辛尔独有的。 网友看什么看再看我打你找到《小雏菊》原画照片@文笛@萌死你: 睁大你们的眼睛瞧瞧!这是及屿画家的作品!!! 消息很快就被删掉。 网友看什么看再看我打你单独发博,特意@营销号、狗仔。 他就不信,网络时代,有人能够睁眼撒谎还不要脸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后还能够相安无事受人敬佩。 文笛所有言论,他都留下了证据。 电脑屏幕前,夏树不断敲打键盘,文笛的无脑粉丝来一个,他就骂一个。 还威胁他删博道歉,真特么恶心! ------------ 第082章 没有后悔药 文笛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话,给自己扣上一个无形的大帽子。 属于人设标签还是侵犯及屿名誉权、著作权? 她迷迷糊糊的,被黄伊质问时,也只是支支吾吾诡辩。 黄伊气得肺疼,“什么都不知道你就闭嘴不行吗?” 文笛百度及屿,词条多得她差点都看不过来。 “这个人有这么厉害吗?” 黄伊有时候觉得文笛真是没一点脑子,出事了才在乎对方有几斤几两。 “要不然,我坐在这里发什么愁?听说辛尔就是及屿。” 文笛笑得花枝乱颤,“怎么可能啊?你别想多了,她顶多就是一个画室老师而已。” 她甚至随便请人画画,以画家名义送给粉丝。 黄伊拉胯下脸,怒声:“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认不清形势!” “伊伊,你别生气嘛,就算出事了,星河也不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因为这事推掉手里的所有商务吧?那得赔偿多少钱啊!” “就算把你护住了,好好的通天大道硬是被你自己走成了泥泞小路啊!” 黄伊连连叹气。 也不知道及屿怎么对付。 文笛开始慌了,真希望时间倒回那天,她绝对不会瞎说话。 可惜时间只会往前走。 小雏菊画室春分那天才开课。 因文笛粉丝的关系,星苑西楼白昼时间,总有人打卡十三楼画室。 影响到辛尔作画,她联系保安,却被文笛的粉丝按头回答为什么要照着文笛的脸整容。 还录了视频公布到网络。 在粉丝的口中,辛尔是一个极致学人精。 是一个狡猾的撒谎高手。 还是一个媚男恶心女。 从夏树告诉辛尔“小雏菊事件”后,她一直都在收集证据。 包括方才所有的辱骂。 她绝对不会因为文笛是星河的艺人而心慈手软。 恰恰相反,她倒是想要蔺向川大出血,要文笛颜面扫地。 要那些朝着她泼脏水的网友道歉。 辛开旭的死,虽和蔺向川没有直接关系,但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不会原谅他。 司法程序开始到结束,能够公开的,辛尔绝不含糊糊弄网友。 能够下狠手的地方,也绝对不手软。 别说文笛,就连蔺向川都没有想过,辛尔就是及屿,及屿就是辛尔。 原本打算买下及屿《野刺》的版权,作为春季新款宣传主题,还设计了新logo。 照眼下来看,全部都变成了泡影。 文笛和星河损失惨重。 也因此解约。 文笛的设想是大摇大摆离开星河,谁求着她留下都不会答应。 没想到会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 别说功成名就,人已经被丢进了劣迹艺人的名单。 一线顶流彻底成了白日做梦。 她好不甘心啊。 黄伊也不在她这棵树上吊死,早已看准风向接手了星河最没有名气的艺人。 念着曾经相处过的日子,她打电话问文笛的状况,转给她一千块钱。 从前的一千块钱,文笛看不上,现在她只想哭。 身体不适也不敢去医院检查,连续几天,她意识到自己的生理期推迟了近半个月。 验孕棒两根红扛。 从时间上来推,大概是陆之行的。 文笛并不喜欢孩子,但现在腹中未成形的胎儿或许能够让她的生活变得更有质量,离开脚下这个普通的三室两厅出租屋。 奢侈的生活就是她的生命水,而她是那条离不开水的鱼。 陆之行上个月去外省参赛,后天回常安。 文笛就在出租屋等,等到陆之行落飞机就化妆装扮接机,探口风知他还不知那些事。 破天荒主动坦白,她知道他最讨厌欺骗、隐瞒。 虚荣心和无知在她嘴里变成了无意。 陆之行坐在出租屋的客厅沙发上,从未想过有一天文笛会住在这种房子里面。 文笛还在诉苦。 他张嘴打哈欠,“知错就改是好事。这条路已经死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文笛不曾想过不当演员明星要干什么,靠在陆之行身上,“你帮我想想。” “这是你自己的事,得需要本人考虑。”陆之行累了,捏着额头要回家。 “你有没有结婚的想法?” 陆之行跟听到笑话似的,扭头盯着文笛许久,笑而不语。 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 “我还没去医院检查,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一块去。” 陆之行露出来的惊讶比文笛想象的还要明显,指甲扣着裤缝,强颜欢笑。 “行,我陪你一块去把孩子打掉。” 如果陆之行做些铺垫,文笛心里还会好受点。 “这么直接的吗?”她边笑边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你都三十好几了,只谈恋爱不结婚,对别的人是这样,对我也是。” 陆之行没说话。 文笛踢翻垃圾桶,大喊: “你们谁都欺负我,辛尔让我变得一无所有,蔺向川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你也是,陆之行,我以为你是真心待我的,还想着既然有了孩子,就把他……” 陆之行抢答:“生下来也不会幸福。” 文笛抹掉挂在眼角的泪,抱住陆之行,“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不适合有孩子。” 文笛扬起头泪眼汪汪地注视陆之行,她怀疑他撒谎想要甩掉自己。 可他的眼神,根本就不像。 “千真万确,我不会活得很久,随时都会死掉,你明白吗?” 陆之行不笑的样子,会让他疲劳的脸蒙上一层悲伤。 文笛的心有种刺痛感。 “不会的,不要说这种话。” 陆之行第一次感受到文笛的心跳比他还要快。 “之行,你老实告诉我,你心脏的问题很严重吗?到哪种程度了?” 文笛说话带颤音,唇色发白。 “目前还好。”陆之行抬手看腕表,“这房子你退了,暂时搬到我哪儿去住。” “什么时候去医院?”文笛更在乎陆之行对孩子的态度到底是弃还是留。 陆之行果断回答:“就明天吧,我送你去。” “把话说在前面,孩子去留的决定权还是在我手上。” 陆之行帮忙文笛收拾行李,两人一起回公寓,同床共枕。 睡前,文笛试探性问:“如果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还要吗?” ------------ 第083章 孩子是筹码 就算孩子健康,异常聪明,陆之行也坚决不会要。 恋爱和婚姻是两码事。 他享受男女热恋时期的甜蜜、争吵,但绝对接受不了婚后的柴米油盐。 心脏病就是一个借口。 退一万步来说,他深知文笛不是那种会安稳过日子的女人。 孩子也就是一把枷锁,想套住的是他背后的陆家。 次日早上十点半,陆之行带文笛上医院。 文笛确实怀孕了。 医生下意识认为两人是夫妻,交代了注意事项。 “王医生……”陆之行想说流产的事。 文笛用力扯陆之行藏青色夹克衫,“好的,我们会注意的。” “我先送你回去。” 陆之行被文笛拉出医院,他说完发动车子。 文笛拨弄自己长长的头发,“你今天要去哪儿?” “你现在怀着孕,吃喝用度要注意些,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陆之行直接无视了文笛的问题。 文笛念出辛尔的名字,发现他嘴角一紧。 眼神真想杀死他。 “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在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想着别的女人,你要是真心实意在乎我和孩子,就不应该这样对我!” 陆之行没有想辛尔,只是惆怅如何让文笛心甘情愿把孩子打掉。 他拖过文笛的手。 下一秒,她立马抽走。 “我问你,辛尔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还有蔺向川对她死心塌地的。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你说出来我也学一学。” 陆之行靠边停车。 “你知道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信任。我和辛尔只是朋友,或许对她来说,我连朋友都算不上。 你要是想跟我结婚,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婚姻还有什么意思?” 文笛倒抽口凉气,紧盯着他:“我只是害怕你玩弄我的感情。你知道的,我现在一无所有,父母那边还找我要打款。 怀着孩子也难受,我也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你们最好别刺激我。” 陆之行握紧方向盘,重新发动车子。 文笛在公寓思来想去,换了身稍微保守的春裙,对镜子欣赏。 看上去雍容大雅,落落大方。 她很满意。 陆家的别墅、庭院,室内装修设计全都是中式宫廷风格。 文笛在大厅等了近十分钟才看见陆之行母亲何修文。 “刚听到管家说家里来了客人,让你久等了。” 文笛故作优雅,“没有打声招呼就来打扰,还望伯母谅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和之行交往很长一段时间。” 说了一半,她抬眼去看何修文的眼色。 何修文和颜悦色,眉目慈祥,因衰老陷下去的双眼瞳孔仍旧炯炯有神,举止之间高贵从容。 “不知道陆之行有没有向您说起过我?” 何修文优雅放下青花瓷茶杯,“有的,但不多。你今儿单独找来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直说就好。” 文笛就等这句话,提前酝酿情绪: “我怀了之行的孩子,本来想打掉,可我刚知道他有心脏病,现在科技发达,我觉得生下这个孩子或许不是坏事。” 何修文知道自己的陆之行对婚姻无感,她催了这些年也都是无用功,有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 高兴都来不及呢。 只是对方是文笛,何修文随时都会关注最新的新闻消息,无论政治还是娱乐。 论相貌,文笛算得上倾国倾城。 论品德和教养,根本不够格进他们陆家。 “何阿姨,之行没心思结婚,我也不想因为这个孩子绑架他。今天来找您,就是请您给孩子作主。” 若是她愿意不结婚生下这个孩子,何修文勉强接受。 “你是孩子母亲,如果连你都不愿意把它留下,外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文笛愣了几下,酝酿的眼泪开始往下滴落: “我当然想留下它,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抚养小孩,而且,我还年轻,想拥有自己的事业。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孩子生下来,您来抚养。” 她拿捏了何修文想要孙子孙女的心,也把自己的软肋露出来。 何修文笑得慈祥,“你是有污点的女人,我们陆家的血统理应要千挑万选,得是最优秀的那个。” 她故意停在这儿。 文笛有点坐不住,“何阿姨,之行对待女人是什么态度您应该知道。 我要的不多,三千万,孩子生下来我就交给你们陆家,往后绝对不会因为孩子纠缠你们。” 何修文猜到文笛没耐心谈判,见文笛露出本色,拿钱交易的事就扣不到自己头上,不失陆家该有的做派。 正合她意。 “看来,你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这边没问题。之行……” 文笛也不装淑女,直接打断何修文的话:“之行坚持让我打掉小孩,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您就失去了你唯一的孙子!” 何修文笑而不语。 空气突然安静。 良久后,何修文给文笛一把钥匙,告诉她这是陆家郊外的小别墅,今晚出发,留在那里养胎。 她也会安排人去照顾文笛,直到孩子生下的那一刻。 如果孩子是健康的,文笛才会拥有三千万。 这一点,何修文没有明说,避免文笛临时反悔。 文笛还有要求,她还欠了一笔债。 何修文动动手指头就把一笔款打到文笛的账上。 左思右想,也没什么顾虑烦扰文笛,她冲着何修文笑若桃花,美滋滋拿上包回陆之行公寓收拾东西。 与此同时,陆之行被父母叫回家吃饭。 他正好不想回公寓,驱车直接回父母家。 一进门,何修文闻声从客厅轻步移动到玄关,为儿子递上拖鞋。 “饭菜已经备好,你去洗净手,我和你爸爸等你。” 陆之行点点头,径直去一楼的洗手间。 何修文和陆权,一个人看手机,一人端坐专心等待,见儿子走来,忙让保姆上菜。 “食材都是妈妈亲自挑选的,你放心吃,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提出来,我让阿笑改进。” “爸,妈,我回来得少,口味还是以你们为主。”陆之行边吃边说。 何修文不赞同,“之行,从明天起你就搬回来住吧,这样的话,蔺向川也不会去找你,给你添麻烦。” ------------ 第084章 一起打怪兽 陆权摘下眼镜,“蔺向川囚禁人,涉嫌故意杀害,虽然现在没事了。 那些事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之行,你离开壹简梵我不反对,但你不该把股份转让给蔺向川! 我们陆家从来不欠川家任何东西,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陆之行脑子里面乱成麻,他唯一清楚的是,父母对川家以及蔺向川的真心并不真实。 无论蔺向川是怎么样的人,做了什么事,跟他们毫无关系。 “之行,听你爸爸的话,彻底跟他绝交吧。 不管怎么说,川家早就散了,我们两家的缘分到了尽头。 你这孩子心慈手软,不忍心伤害朋友,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何修文完全站在丈夫那边,见儿子也不说话,继续补充: “蔺向川已经走了歪路,我跟你爸爸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同流合污!” 陆之行似笑非笑站起来,翻出蔺向川给自己的转账记录给二位检查。 “他多给了我五十万。壹简梵从上市到现在,我没怎么上班,人家这样对待你们儿子已经算够好了。 我和阿川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 陆权突然拍桌:“话已至此,你必须按照我们说的去做!吃饭!” 一桌的佳肴,陆之行食之无味。 一家人的聚餐最后不欢而散。 陆之行摔门而去,回到公寓没有看见文笛,也没有联系,而是洗澡完直接躺床上。 满脑子都是“囚禁”“涉嫌故意伤害”。 他犹豫后给程又洲打电话,对方明显不想告知他细节。 最后只剩下嘟嘟嘟的机械音。 二月的常安,仍是寒冬。 街道上铺满了梧桐枯叶,伴着风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临近四点,天空某一角露出鱼肚白。 辛尔早早醒了,给自己泡了一杯不常喝的黑咖啡,靠着后院的门框发呆。 直至天明,冉冉升起的朝阳,阳光踩着看不见的梯子落在她脸上。 柔柔的,暖暖的。 奶白色马克杯的黑咖啡早已凉透。 辛尔一口喝掉,上楼换身长风衣,戴上棒球帽,伸手取来围巾。 是蔺向川的。 她立马折起来塞进废纸篓,扭身下楼出门去机场接温莎。 惠特尼安妮春日画展下周开展。 温莎作为辛尔的朋友,也是经纪人,亲自来取画。 两人再见面,同一个机场,同一个大厅。 蔺向川护着文笛匆匆离开的画面,不断在辛尔脑海中闪现。 今日无意外,她按照老规矩带温莎去附近有名的“狙心”甜品店品尝新品。 温莎听得懂中文,口语一般,她这次来希望辛尔能够出席一些大牌活动,最好是留下来。 费力的解释,蹩脚的咬字。 辛尔带温莎去看小雏菊“春日引燃”部分作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更愿意留在国内发展。 当然了,她也会积极参与各类画展,让国外粉丝看见不同风格的画作。 温莎尊重辛尔,不由自主赞赏小雏菊学生们的作品。 辛的努力和成就,她看在眼里,知道那种执着和爱,任何诱惑都无法打破。 她彻底死心。 李木子不知道温莎在画室,敲门找辛尔,看见金发碧眼的漂亮白皮女孩,偷看了好几眼。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李木子。” 辛尔转而看向李木子,“温莎,我的朋友。” 李木子认出来,温莎经常出席著名的画展活动,激动地伸出手,“你好你好,叫我木子就可以了。” 下午两点半。 阳光热烈了些。 李木子坐在自己的精心装饰的办公室内,摇晃着摇头,一时忘了工作,把偷拍温莎和辛尔在一起的照片发给夏树。 「开森,我和两位大佬吃了午饭,一个嘚瑟的表情包。」 夏树正在上政治课,选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趴在陌生的课桌上打瞌睡。 兜里面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直接站起来,在老师的白眼中坐下。 未读消息让他一下子变得亢奋,速回:「温莎会待到什么时候?」 李木子也不知道,也没不好意打听,猜测:「两人在讨论辛尔姐的画,温莎好像会把画拿走,应该不会太久了吧。」 夏树翘课直奔地铁站,急急忙忙冲进星苑西楼出现在十三楼画室门前。 “咚咚咚。” “老大,是我。”夏树气喘吁吁。 辛尔挺诧异的,见夏树看温莎的表情,她立马懂了。 夏树露出比上课时还要认真的神情,无论是聆听还是展示他自己的画,表情始终都没有变化。 温莎竖起大拇指,羡慕辛尔有两位年轻漂亮的助理,也由衷祝愿他们成为第二个,第三个“及屿”。 当天五点半,夏树突破零,发了第一张朋友圈。 羡慕他的同学面露出狰狞。 辛尔请客,邀请温莎、李木子还有临时出现的夏树吃大餐。 夏树高兴之余发现他的老大眼里的悲伤还没有彻底退去,脑瓜里不禁想: 无论受到什么打击,她总能够像巨人一样站起来,继续工作,继续陪着他们说或是笑。 就算笑容苦涩。 他想到自己,沉沦的青春要不是因为遇见她,会不会一直困在阴雨缠绵的世界? 李木子在说什么,夏树不在乎,等她止住,忙不迭举起酒杯站起来: “老大,敬你一杯,我们要一起发光发热,我们要打败所有的怪兽!” 李木子懂几分。 温莎不懂,但她被夏树饱满的情绪感染。 辛尔表面上笑着,心里在滴血,“是,打败所有怪兽。” “呼呼,辛尔姐,温莎,还有夏同学,我们一起加油呀!”李木子红了眼眶,高举酒杯。 “一起加油!”温莎一字一句说道。 四只酒杯相碰的声音十分清脆。 就好似一根琴弦触碰到了辛尔心底。 她滴酒未沾,需要有个人送他们回家。 享受完美食,辛尔驱车按照路程远近先送温莎回酒店,紧接着是昏昏欲睡的李木子。 最后是喝酒上脸,满脸通红的夏树。 “老大,我不是小孩,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说,我……” 辛尔等夏树继续说下去。 夏树腾一下站起来,脑袋撞到车顶。 ------------ 第085章 一点点喜欢 夏树没有喝醉,右手捂住发顶,“老大。” 辛尔耐心等待。 “如果你伤心难过,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马上出现在你身边。” 夏树鼓起勇气说出埋藏了许久的话,脸红到了耳根子,一片炽热。 辛尔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寻常,无意识摸摸鼻头,关掉暖气,摇下车窗换换车内的空气。 两人的沉默让尴尬继续发酵。 夏树右手不知所措地移到后脑勺,忙改口: “老大,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没有人可以倾诉,可以拿我当情绪垃圾桶。” 越描越黑。 辛尔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夏树,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弟弟,你聪明,仗义,帮了我不少忙。 如果可以,我想一直维系这样的感情。” 夏树近来摸透自己对辛尔的感情。 相比表姐来说,与辛尔相处的感觉有七八相似度。 但辛尔在他心中的地位更高一些。 她是他的偶像,无论是跆拳道还是画作。 男女之情不能够说完全没有,但可以隐形。 “老大,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我也只是把你当作姐姐,偶像。我愿意一直当你的弟弟,朋友。” 辛尔松了口气,询问夏树头还疼不疼,两人多说了几句,随后夏树下车朝着楼道走去。 十米之外,一位披着长卷发的漂亮女生透过车窗认出夏树,从头看到尾。 辛尔的车开走后,女生跑进楼道,摁响夏树家门铃。 “老大你……” “夏树,那个女人是谁?你就是为她翘课吗?” 叶楚然,夏树同学,两人同班多年,家就在隔壁楼。 “你拒绝我也是因为她吗?” 夏树扯动嘴角笑出声,“你脑子里面想什么啊,我不喜欢你是我自己的原因,跟别人没关系。要没其他事赶紧回家。” 叶楚然偏不走,抓住夏树手腕: “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害怕。”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夏树掰开叶楚然的手,直接关门。 “夏树,我喜欢你五年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我知道,你因为肖晓讨厌所有女生,你不喜欢我也只是暂时的!” 只要关于夏树的事,叶楚然从不错过,从不放过。 近来父母一同外出出差,她可算有了喘气的机会。 趁着周六,正适合跟踪。 星苑西楼,十三楼。 李木子看见夏树来了,打了声招呼。 “辛尔姐今天不来画室。”她恰好知道,顺便告诉夏树。 夏树扭头瞪她,“不来就不来,你不需要非得跟我说。” 李木子感觉夏树吃了火药,她才不怕呢,“不喜欢辛尔姐了?” “你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吗?” 李木子大惊,她好歹比夏树多吃了四年大米饭,别的可以比不过,暗恋绝对称得上第一好嘛。 “我为什么不能够懂?我暗恋的人多了去的,也谈过几次恋爱。 你个小屁孩还瞧不上我呢,哼哼,好好说话不行嘛,非要夹枪带棒的!” 夏树耸耸肩膀表示:“不说话就行。” 李木子感觉夏树对自己的敌意和针对不是三五天了,今天一定要问清楚,拉住夏树纯白卫衣帽子,踮起脚尖: “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让你总把我往死里怼? 莫非是你还因为我没有即使把你给辛尔姐的蓝色纸条给她,一直怀恨在心? 哦哦哦,难道你是不喜欢辛尔姐而是暗恋我?!” 她边说边眯起圆圆的眼睛去打量。 夏树龇牙,又气又好笑,用胳膊肘挤开李木子。 正好打中她下巴。 “啊,喂!你就知道欺负我!” 李木子吃痛地叫喊。 此时,叶楚然就在门外,隔着一层玻璃门,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完。 “夏树!开门让我进去,夏树!” 夏树有些炸毛,露出了比厌恶李木子还要糟糕的坏表情,拧开门把手, “叫什么叫啊,谁让你来这里的,赶紧回去!” 他知道她一定是早有预谋。 叶楚然狠狠地盯着李木子不说话。 李木子胆子小,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拿起桌上的画本打算溜走。 “你,回来!”叶楚然边说边抓住李木子衣领子拽到自己身边,“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夏树二话不说,推开叶楚然,眼神示意李木子赶紧走。 画室内争吵不休。 李木子犹豫了,想着要不要叫保安上来劝架,手机刚拿出来就被叶楚然伸来的左手呼到地上。 屏幕全碎了。 这是她用一个月工资刚换的手机。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啊,我跟你无冤无仇……” 叶楚然指着夏树,“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女朋友,李木子,美院毕业,天秤座,属猪,穿三十六码鞋。你还想听什么?” 李木子和叶楚然表情如出一辙。 前者真信夏树随手拈来的鬼话。 叶楚然更是深信不疑,因为她第一次听到夏树说这种话。 “不可能,你……” 夏树捡起摔坏的手机,牵住原地错愕的李木子一起离开,到了附近的平安街才松手。 “那个女生应该很喜欢你吧?” 夏树蹲在花坛,低头盯着爬行的蚂蚁,“不关你事。” “我……” 夏树摘下一片月季的树叶故意拦住蚂蚁的去路,“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 那些话都是骗她的,说你蠢,你还不承认。” 他说的恰好都是对的。 李木子背过身清嗓子,“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喜欢我。你别误会啊,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夏树当然知道了,“你喜欢陆之行那种会讨女人喜欢的男人。”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你说得对,我应该更认真地工作,赚钱才是王道。” 咋听,夏树有点信,走到李木子身边发现她目光被路过的文艺系男人勾走,故意说: “你帮我看看,那边的女人是不是老大?” 李木子赶紧收回视线顺着夏树指的方向看过去,“你确定看见了吗?没有看见辛尔姐啊。” “骗你的。你啊,不要那么天真烂漫好不好?成功骗到你都没有一点成就感!” 李木子对陌生人防备之心,有,但不多。 夏树觉得她平安无事活到现在靠的全是运气。 ------------ 第086章 母女找上门 齐家豪宅。 时隔几个月,齐一鸣带着林肖柔回家,身边还带着两位高级护工。 王管家瞧见二人的神色,心中悲戚,也不表现出来,立马按照护工的意思吩咐保姆准备晚餐。 齐一鸣守在林肖柔床边,林肖柔见他面色苍苍,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笑: “我们已经回家了,剩下的日子,你就陪着我高高兴兴地度过吧。” 齐一鸣哽塞,说不出话,通红的眼盯着林肖柔用力点头。 他下楼给儿女打电话,告诉他们,从今天开始每天必须回家吃晚饭。 齐竞书听出话外音,捏着手机在自己的公寓里面蒙脸痛哭,哭完了,稍微打扮后就驱车回家。 齐赢没有出现。 这样也好,免得他惹母亲伤心难过。 齐竞书暗想,不断给林肖柔夹菜,至于齐一鸣,她眼里没有他这个父亲。 气氛难得融洽。 林肖柔看了眼空出来的位置,设想,如果辛尔能够坐在这里,那该有多好啊。 “妈,明天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总是待在家里见不到太阳,呼吸不到户外的空气,对身体不好。” 齐一鸣反对,“去后院走走就行,不能够出门!” “我已经问过护工了,偶尔出门没事。”齐竞书放下筷子,“妈妈连自己的自由都要被你控制吗? 你要是希望妈妈开心,就应该问问她现在想干什么,想吃什么?” 齐一鸣无言以对。 林肖柔感受到女儿无处不在的爱意,这比带她出去散步还要舒心,愉悦。 出现的一点小插曲没有影响到晚餐的整体气氛。 林肖柔十分满足。 母女躺在一张床上,拿出相册翻着回忆。 熄灯后,齐竞书借着月光注视母亲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无声无息地流泪。 “书儿,睡不着吗?” 齐竞书速速侧身抹泪,“嗯,吃得有点多,暂时还睡不着。” 林肖柔知道女儿哭了,缓了会情绪才说话: “妈妈能够和你聊聊天吗?”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会好好听的。” 明明不想哭,泪却是止不住,枕头被浸湿了一大块。 “你不喜欢齐赢,不愿意把他看作哥哥,没关系,妈妈就是怕你跟他作对。 你爸爸他事业心很重,总觉得男孩子才能够接手公司,你在这家的处境是什么样的,妈妈一直都明白。 妈妈很想努力想变得更好,让你来依靠我,让你为我自豪。 可现在……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能够为你做的就只让你的恋爱和婚姻自由。” 齐竞书从齐赢那里听了些疯言疯语,说什么齐一鸣要把她嫁给好朋友家的小儿子。 一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哥。 听林肖柔这么说,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齐竞书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也在努力前进,自由是她最需要的。 “妈,谢谢你。” 林肖柔从齐竞书背后抱住她,“傻孩子,跟妈妈说什么谢谢。 你幸福,妈妈就会觉得幸福。” 二人含泪入睡。 翌日清晨。 林肖柔亲自准备早餐,等女儿下楼。 齐一鸣被“赶”去公司。 王管家被她支开。 饭厅只有她们母女。 “天公作美,妈,你想想看,先去哪儿?”齐竞书好一会儿没听到回答,抬头见林肖柔正在凝思,看出来她想谁,“算了,我来决定吧,你就跟着我。” 林肖柔盈盈一笑,“好,妈听你的。” 齐竞书驱车直接去繁花十里,余光发现母亲脸上的表情变化,猜出来她来过这里。 她也是费尽心思才找到辛尔具体的住处地。 摁下门铃,两人有些紧张。 林肖柔迟迟不见有人来应门,牵起女儿的手,“我们还是走吧。” 齐竞书还想再等等。 辛尔打开门,看见林肖柔母女,面色一沉。 “小尔,我们……”林肖柔语无伦次,一时找不到来此的理由。 齐竞书解释:“我妈想特意来问问辛开旭过得还好吗?” 辛尔两手握拳,语调沉重:“跟你没有关系,请离开。” 林肖柔有种不好的预感,双腿发软,齐竞书没有及时扶助,人摔在地上。 “妈,你没事吧?” 齐竞书咬着牙,“我妈带着病来问问,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没必要膈应人。” 上次见林肖柔还是在人民第一医院病房。 数月不见,她的头发好似少了许多,干枯没有光泽。 整个人也是如此,面黄肌瘦,一阵风就能够刮走。 病态一目了然。 辛尔往后退了一步,“进来喝杯热茶再走吧。” 齐竞书有几分不乐意,林肖柔露出笑容,忙不迭示意女儿将自己搀扶进去。 辛尔给齐竞书泡了咖啡,给林肖柔倒了白开水。 林肖柔握紧茶杯,吹气,喝了一口,无味无色,对她而言甘之如饴。 “我没心情招待你们,喝完就走。” 辛尔径直去客房给兜兜换水,铲屎。 林肖柔按住齐竞书的手,欣赏女儿的家,视线不知不觉落到一面遗像上,里面的人是辛开旭。 她心脏裂开般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遗像面前。 齐竞书满腹疑惑,心想,辛开旭最多六十多岁,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小尔,小尔你爸爸他……什么时候走的?” 林肖柔盯着客房门的眼毫无神韵,不断拍门的手掌通红一片。 兜兜受惊,躲在小房子里面不出来。 辛尔安抚了几句,开门走到客厅,盯着齐竞书反问: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我爸爸他在除夕那天被人逼死的。” “被人逼死的?”林肖柔踉踉跄跄坐在沙发上,“书儿,快,带我回去找你爸!” 话,脱口而出。 齐竞书满腹疑惑,辛开旭死了,为什么妈妈要去找齐一鸣? 她扭头去看辛尔,好似明白了什么,瞳孔震惊。 “等等,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辛尔直觉告诉自己,林肖柔大概就是给她发短信的匿名者。 “我在问你话,你们要是还有良知的话,应该告诉我实情!” 辛尔浑身竖着锐利的刺,眼神如炬,口吻似铁。 齐竞书护着林肖柔,“我妈妈生了重病,你不要再刺激她了,再出人命你就高兴了吗!” ------------ 第087章 不堪的内核 齐竞书带着林肖柔离开繁花十里。 辛尔的家门,仍旧敞开着。 冷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辛尔原地站立着,刘海飞起,大脑飞转地运转。 风过无痕,说得只是路过世界的风。 齐一鸣前前后后做了多少亏心事,犯法的事,他本人才清楚。 辛尔不相信这世界拥有不透风的墙。 罪恶的脚步一定会留下痕迹。 她想要亲手送齐一鸣进监狱。 暮色中的城市镶上了金边,倦鸟归巢。 齐家一片死寂。 听了齐竞书的建议,林肖柔方才回到家中等候齐一鸣。 所有保姆提前打发走。 齐竞书叮嘱王管家不要上楼。 接近七点半,齐一鸣终于进家门。 迎面而来的压抑感让他顿时慌张起来,询问过王管家知道林肖柔平安无事,眉头舒展。 王管家贴心提示了几句。 齐一鸣心想:林肖柔心情不好无非是见他回晚了,中途也没往家里打电话,生气了。 女人嘛,多哄哄就不生气了。 带着这样的心态,齐一鸣推开卧室门,刚要说话。 林肖柔恼怒起身,用尽全部力气甩给齐一鸣三记耳光。 “你真是铁石心肠啊,做出那种事怎么能够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齐一鸣口腔内一股腥甜,舌尖顶过被打得更狠的左脸,脸色铁青,笑里藏刀: “我连公司都不顾,陪你一起住院化疗,辛辛苦苦照顾你。 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来兴师问罪,居然还跟我动手!” 林肖柔靠过去,“那天我亲耳听到你要对付一个跛腿,你敢说那个人不是辛开旭?你知道辛尔失去爸爸有多伤心吗?” 齐一鸣笑得放肆,按住林肖柔抖动的左肩,“他是自杀死掉的,不信你去警察局问问。” “那也是你逼的!”林肖怒吼! 门外,齐竞书惊出了一身冷汗,继续偷听。 “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辛开旭跟你无冤无仇,你硬生生把一个人活人逼死。 你这是逼死辛尔,也是逼死我啊,你太坏了,我要离开这里。” 林肖柔边哭边打齐一鸣,一字一句地喊着。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说我怎么跟他就无冤无仇呢? 他睡了我老婆,我没有把他千刀万剐已经算是客气!” 林肖柔身子突然僵住,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滚滚而落。 “辛尔是我跟你的女儿,辛大哥心肠好,看我可怜才替我把辛尔养大成人。 我嫁给你,我有条件帮他,帮帮我们的孩子,可辛大哥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们以后会有联系。 他一个单身大男人,为了辛尔终身未娶,一心都放在孩子身上。 现在辛尔有本事了,到了他可以享受的时候,你……” 林肖柔颤抖的手臂指向目瞪口呆的齐一鸣: “你,把我们的恩人害死了,你会遭报应的。 也怪我啊,我要是早点告诉你真相,辛尔就不会失去她的父亲了。 当年要是我没有抛弃辛尔,带着她一起回家,辛大哥……” 话未说完,林肖柔晕倒在地。 齐一鸣有种缺氧的感觉,甩给自己一巴掌,弯身抱起林肖柔下楼。 “老王,快开车送林肖柔送医院,快啊!!” 齐竞书也想上车,但她腿软,跑得慢,还没来得及出门,车已经远去。 她无力地坐在草地上,死盯着青石头的眼,空洞而暮气沉沉。 这个毫无温度的家,内核竟然如此龌蹉可怕。 她对齐一鸣因血缘仅有的一丝丝感情,被他的心狠手辣碾成了泥土。 一想到林肖柔随时都会离开,她一下子就哭出来。 红色越野停在齐家门口。 齐赢甩动钥匙扣,哼着小曲儿进门,瞧见齐竞书趴在地上的模样笑出声。 “你……” 他看见她脸上挂着泪,下意识看了眼天。 天也没有塌下来啊。 他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跟过去,“哎呦呦,快告诉我被谁欺负了?” 齐竞书咣当一声摔门。 “不是,你告诉哥,哥给你报仇去啊。” “哎哎哎,你怎么不做声啊,你别把自己关在屋里干蠢事啊。 如果真出事了,你可别别怪在我头上,听到没有!” 齐竞书觉得齐赢蠢死了。 笑话看够了,齐赢转身要走。 齐竞书猛然开门,“你对辛尔死心吧,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我同父同母的姐姐!” 齐赢下巴险些惊掉,笑呵呵摇头,“疯了吧你,胡说什么呢,有你这个妹妹就受够了,辛尔她是我最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是……” “你要是不信,可以替齐一鸣拿到检测样品做亲子鉴定。” 话已至此,齐竞书重新摔门。 齐赢狐朋狗友打来电话,约他出去喝酒,他直接挂断。 齐竞书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面走来走去。 齐一鸣的样品容易拿到手,如何接近辛尔呢? 齐赢也不在乎家里发生什么事,留了还没有十分钟就飙车离开,想法设法知道辛尔的住址。 连天亮都没法等,大半夜摁响门铃。 兜兜被吵醒,不停地抓绕门框。 辛尔下楼,先去阳台拿拖把,随后才靠近门。 这时候齐赢已经翻墙而入,大摇大摆地直接敲门。 “辛尔,是我。” 听声音,辛尔认出来者是谁,直接上楼。 如果齐赢五分钟之内不离开,她会选择报警,让警察叔叔处理他。 “辛尔,辛尔你开门啊。” “啊!” “你特么是谁啊!” 蔺向川左胳膊勒住齐赢的脖子,右手扣住他乱动的手腕,用力将人折成两半,压倒在地。 辛尔探头观察,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拖着一个人把他丢出去。 齐赢身上挨了不少拳头,疼痛让他没心思大喊大叫。 也不想继续丢面子。 他望着那个人的背影,恨之入骨,铆足力气冲上去。 “啊!你放开,我的手……手……” 蔺向川移开踩在齐赢手背的运动鞋,“再有下次,我让你这条手变成废物!” “齐知遇!原来是你啊。” “你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灵光,我是蔺向川。” 齐赢暂时咽下这口气,他迟早有一天会让他蔺向川吃不了兜着走。 ------------ 第088章 睡梦中去世 一夜之后,齐赢身上布满了淤青。 繁花十里见不着辛尔,他就去画室。 李木子正在为“春日引燃”编辑宣传文案,手边的星星鹿茶杯空了,她起身去倒水。 齐赢正好出现廊外,隔着玻璃窗打量李木子。 “你们辛总呢?” 李木子收起笑容,“先生您问错人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齐赢面露疑色,齐竞书发给她的地址就是这里没有错,再抬头: “辛尔,辛苦的辛,不过尔尔的尔。” 李木子坚持说不认识,等齐赢一走,马上给辛尔发消息: 「辛尔姐,刚刚有个长得挺嚣张的男人找你,我给打发走了。」 昨夜那事,扰得辛尔快天亮才睡着,这会儿刚起床,看完消息彻底清醒。 不用猜,那个人一定是齐赢。 为了安全起见,辛尔联系物业反应情况,顺便联系了几位装修师傅,把后院再砌得高些。 一上午就完成。 前脚送走师傅,下一秒瞧见齐赢摇摇晃晃走来。 “我又不是大灰狼,你躲着我干什么?” 笑话,谁会害怕一只苍蝇? “就你,看多了,我怕自己会反胃口。” 辛尔要关门,齐赢脚比手快,卡在门缝让她没法锁门。 “约个地方,想去哪儿,我请你吃饭。” 齐赢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你要是识相的话,自觉离开,别逼我动手。” 辛尔已经开始蓄力。 “别这样,女人嘛,温柔点,你不要因为暂时不喜欢我就对我这么凶。 瞧你,眼珠子蹬那么大,脸都不好看了。” 齐赢想要摸辛尔的脸,辛尔掐住他手腕反手用力。 与此同时,用力怼门。 门坏了可以换新。 至于那条腿或是脚坏了,那是他咎由自取。 “疼疼疼!!” 齐赢痛的嘴里倒抽凉气,脸色由红转白。 他打心眼里把辛尔当作柔弱易推到的小白兔。 万万没想到是披着兔皮的狼人。 为了腿,他认输。 “别让我再看见你!” 齐赢拿到辛尔的头发。跛腿去医院,顺道看看林肖柔死了没有。 王管家站在vip病房外。 两位高级护工也在。 在齐赢看来,场面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夫人现在需要静养。” 王管家拦住连门都不敲就准备推门的齐赢。 “让开,我看看我后妈怎么了?” 齐赢一肚子的气,正愁没地方发,王管家自己往枪口上撞,他毫不客气。 “这里是医院,再胡闹,等着保安把你带走吧!”王管家绝对不惯着他。 齐一鸣从病房怒气冲冲走出来,二话不说,拽着儿子往电梯方向走。 “赶紧给我滚回家!再来闹事,老子抽死你!” 齐赢嬉皮笑脸,“老爸,你女儿说辛尔是我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齐一鸣缄默不语。 “等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齐一鸣瞳孔一震,第一次为儿子的行动力感到欣慰。 “那个女人怎么样?” “你就算是为了我,别在我守在医院的时候闹事,你林阿姨她情况很糟糕。” 齐赢比谁都清楚齐一鸣有多在乎林肖柔这个二婚妻,没好气地点头。 齐一鸣再回到病房,林肖柔已经醒了,但她始终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他看着心疼不已,打电话让齐竞书来陪她。 见了女儿,林肖柔眼里恢复一丝生机。 “水,我想喝水。” 齐竞书忙起身去倒热水,兑了些许凉白开,一手扶起林肖柔,一手喂她喝水。 “把你的手给我。” “妈,你是不是饿了?” 林肖柔流着泪摇头,“我的宝贝女儿,妈妈感觉自己快要走了。 你别哭,人总归要离开,我只是提前而已,乖啊,别哭,不伤心。” 齐竞书止不住泪,给不了林肖柔笑容。 “书儿,妈妈对不起你,陪你时间有限,你不是住校就是住在朋友家。 也没怎么吃过妈妈做的饭菜,我这个妈妈当得很失败。” 林肖柔喘气换气,“妈有件事求你。” 齐竞书感受到林肖柔双手那股劲儿,“说吧。” “辛尔是你亲姐姐,妈也不奢求你们能够相亲相爱。 要是她知道你是她妹妹,她对你绝对不差,你也不要针对她,行吗?” 齐竞书点头答应。 趁着林肖柔再睡着,她给辛尔打电话。 没有铺垫,没有修饰点缀林肖柔的惨。 只说:你要是不想后悔就来医院。 辛尔早已猜到自己的母亲或许是林肖柔,照现在来看,确实就是她。 若是生下一个孩子就能够被称呼为妈妈。 她觉得这是对母亲的玷污。 如果林肖柔身边没有家人,她会考虑去医院看望。 事实上并非如此,她不会关心一个抛弃自己的女人。 当天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二十三秒,林肖柔在睡梦中去世。 齐竞书呆若木鸡的望着她手里织好的围巾,想来那是替辛尔织的吧。 齐一鸣不接受事实,闹着要专家重新诊断。 直到林肖柔被推进停尸间,他才安静下来。 葬礼从开始到结束,齐一鸣因身体原因并没有露面。 全程都是齐竞书一手安排。 她累得补了几天觉,精气神还没有完全恢复,做什么事都有些提不上劲儿。 另外一边,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齐赢拍照发给齐一鸣,拿着报告回家。 “竞书她人呢?” 王管家看向楼上。 齐赢敲响房门,“给你看个东西。辛尔还真是你亲姐姐,她……” 齐竞书开门夺过报告,将其撕成碎片,甩在齐赢脸上。 “不要跟我提这个女人!不然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你到底是怎么了,死了妈就变成疯子了?” 齐竞书抬起手想要打他,王管家出现,提醒二人,齐一鸣回家了,并且有事跟他们说。 齐一鸣等一对儿女出现在眼前,张开嘴: “辛尔的身世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她是我齐一鸣的女儿,自然要认祖归宗,你们对她都要客气些。 尤其是你这个小子,不准给我胡来。” 齐竞书不答应,“她连自己妈妈的葬礼都不愿意出席,你觉得她会认你这个爸爸吗?” “放肆!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就算她不想,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点头答应。” 齐一鸣只是通知他们,并不是商量。 ------------ 第089章 为事业而忙 林肖柔头七这天,齐一鸣安排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一来哀悼亡妻,二来对外宣告辛尔的真实身世。 镜头中,齐家三口人,只有齐一鸣面色沉重、悲痛不已。 各个媒体,有拿事说事的。 也有添油加醋以此为噱头吸引流量,还有发小作文的。 最后的结果,齐一鸣勉强满意。 辛尔的生活自然受到影响,但她自有办法应付。 她很确定,这些手段只是开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时候差不多了,就可以将计就计。 三月二十一日,春分。 “春日引燃”画展如期开展。 画室开课,学生们也可以参展。 李木子和夏树作为小雏菊工作人员,盛装出席。 自从辛尔“及屿”的身份公开,慕名而来的观赏者络绎不绝。 毕竟,这一次,属于辛尔个人画展。 可惜,主角根本就没有露面。 不少人询问李木子或是夏树原因,虽遗憾,但他们拿到了及屿亲手签名的简笔画明信片。 每一张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藏版。 画展下午三点半结束,次日九点半开展,同样的时间结束。 总共三天时间。 夏树每每出现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西装革履,笑容满面,仪态看上去就像是贵公子。 李木子打趣,称画展拥有让小混混摇身一变变成斯文公子哥的魔力。 两人说话间,齐一鸣带着秘书找来,布满血丝的眼从李木子扫到夏树身上。 “张蜜,你先出去。” “是,齐总。” 张秘书踩着恨天高离开“引燃”主题展览厅。 齐一鸣苍老了许多,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笑意,气场却是一分不减,“我是辛尔的父亲,你们应该知道。” 李木子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夏树绷紧张脸,他知道辛尔不关心这些。 “有什么事你可以自己联系辛老师,没必要问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齐一鸣恰恰联系不上辛尔才出此下策找他们。 “你们展出的所有画,我都要了。” 李木子双眼瞪圆,差点叫出声,脑子里面暗暗计算价钱。 夏树却是发出冷笑: “你一点都不了解辛老师的画,全部买下来也没用。我猜,辛老师也不会同意的。” 齐一鸣着重打量夏树,眉开眼笑,“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再说了,你们不说,她就不知道。” 李木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劝夏树不要和辛尔“告状”。 齐一鸣前脚走,而后又有人特意来找夏树,指明要买那一幅《空》 “不好意思,这幅画是及屿老师个人收藏的,和《空》一起展览的话都不参与售卖。展厅内有告示牌。” 男人看上去有点为难,末了,匆匆离开,电话中他告诉蔺向川,他所看中的画并不出售。 另外,齐一鸣试图买下所有画。 蔺向川沉思片刻,回答得很简练:“好,我知道了。” 电话刚结束,程又洲敲门不等蔺向川同意就开门走进来。 手里拿着合同,脸上带笑。 估计是与工厂谈妥了。 “还得靠你啊,马总愿意和我们长期合作,材料的质量,你看着点,我后面就不管了。” 程又洲靠在办公桌笑个不停。 “真想看看齐一鸣知道马总和我们合作的样子。 再加上,我们壹简梵产品销售已经超过了齐氏集团。我特意做了一个产品使用的问卷调查。 美妆类,年轻人更偏爱我们壹简梵,按照这个趋势来看,我们……” “打住!”蔺想川劝程又洲勿骄勿躁,“他们要是聪明,很快就会意识到问题。而我们——” 他站起来,移步到落地窗前,眺望远方: “我们走得每一步都要扎实,无懈可击。 学无止境,我们也要利用业余时间,多上课。” 蔺向川能够把心完全放在壹简梵,程又洲虽高兴,但潜意识里更多的是担忧。 齐氏和壹简梵不止是简单的敌对同行。 齐一鸣是蔺向川仇人,程又洲会下意识觉得蔺向川兴许会不择手段地对付齐家。 经济损失是其次,最怕齐一鸣这只千年老狐狸背后来阴的。 再向三年前那样,害蔺向川出车祸。 “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我比你更了解齐一鸣。” 程又洲摘下眼镜苦笑,被蔺向川看出小心思,有点不高兴。 “工作上的事,我对你百分之百放心。 感情方面,如果辛尔和齐一鸣相认,你怎么办?” 就算不相认,辛尔也是齐一鸣血缘上的女儿。 蔺向川避开程又洲的视线,冷道:“这和我没关系。” 如果真没有关系,程又洲才真正放心。 可他这个旁观者觉得,这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眼下,他只希望壹简梵早日踩着齐氏登峰造极。 壹简梵总公司上下所有员工,都是蔺、程共同删选后留下的同事。 薪资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 意愿加班,加班有高额加班费。 对女性例假有贴心礼物补助,针对产假、家中有一孩,二孩的宝妈,宝爸,按照工作认真程度给予相对的资金补助…… 企业文化相对来说,人情味儿挺足。 为了的就是拧紧全体人员的心,工作时间就好好工作。 程又洲主要负责营销部、宣传部,以及公司产品代言。 蔺向川负责研发部,设计部,以及把控原材料品质。 忙碌是生活的最正常的一部分。 现在变成了蔺向川全部。 接近九点钟,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程又洲刚合上电脑,拿上浅灰色西装外套离开,发现蔺向川的车还在,重新回公司。 “怎么还留在这儿,回家吧,我送你。” 蔺向川右手转笔,眼神低垂,“不想回去。” “是不想看见辛尔?” 程又洲意识到气氛立马变了,随即改口: “文笛之前住的那套别墅,空着也是空着,你暂时租给我住吧?” 蔺向川脸色骤变,“亲戚霸占你的房子?” 程又洲摊手表示无奈,“拖家带口的,最小的孩子才八个月,报警了,没什么用。” “钥匙在家里,你随我去拿,租金就免了。” 程又洲不答应,“亲兄弟明算账,该给的一分钱都不能够少。” 说话间,两人各自开车回繁花十里。 程又洲拿到钥匙去那一套别墅,一开门,整个人都傻了。 ------------ 第090章 “我们并不熟” “向川,你赶紧过来一趟,快!” 蔺向川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而是坐在沙发上回想。 那套别墅貌似并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他想起来了,立马打过去:“你拿着钥匙回来跟我住。” 十分钟后,程又洲坐在蔺向川对面。 “幸好我知道及屿就是辛尔,不然弄坏其中任何一幅画,损失惨重啊。” 一楼,二楼全都是带框的画。 咋看摆放得随意杂乱无章,细看又觉得是精心安排。 很养眼,但很费钱包就是了。 知道的明白这是居住的地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栋艺术别墅呢。 程又洲知道蔺向川有一颗艺术之心,但从未想过他这颗心居然独宠及屿一人。 “前些日子的画展,你去了?” 蔺向川反问:“你什么时候对艺术感兴趣了?” 前段时间和付昭通电话,听她说的。程又洲战略性咳嗽喝水扭头,转移话题: “齐一鸣住院了,十有八九是装的,博同情让辛尔去看望他。” 事情就发生在今天下午一点半。 程又洲去看牙,听到齐家的管家在联系辛尔,说的情况听起来很糟糕。 等他查看情况,白高兴一场。 “不关我的事。”蔺向川现在的口头禅就是这句话。 程又洲想表达的是,齐家不择手段地要与辛尔相认,到底是因为血缘? 还是想要从辛尔身上获利? 譬如,她及屿的身份,对世界都有影响力的画作。 连蔺向川都在打她的主意,他不相信齐狐狸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不早了,睡吧。” 蔺向川实在不想说辛尔的事,程又洲故意跟他唱反调,他只好逃走。 “你不想听听后续吗?” 程又洲发现蔺向川的左脚稍微迟疑了几秒,望着他上楼的背影补充: “辛尔真的去了,医院里还有媒体呢。齐狐狸目的得逞了,明明是只狐狸,笑得跟只假老虎似的。” 为了搞清楚状况,他守了好几个小时呢。 蔺向川加速脚步,径直回房间反锁。 按照辛尔的性格,一定不会去看望齐一鸣。 他相信程又洲不会胡编乱造。 她是带着目的去的吗? 叩叩叩。 “向川,这周五的酒会,你可是主办方特邀的主角,会去吧?” 蔺向川为了壹简梵,自然要去。 “听说齐一鸣也会去。” 程又洲的意思他一定会搞点事情出来,但有他在,无需担心。 “有我在,你用不着怕他!” 程又洲确实怕过,害怕已经翻篇了,他现在的雄心壮志就是把他撂倒。 “差点忘了,陆家夫妇也会去,你要是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纠葛,给我一个眼神,我立马帮你摆平。” 人际交往这块,程又洲做得比蔺向川好。 “提前谢了。” “小事情,租金给你转过去,希望我明早起床不会看到你又给我转回来。” 想说的话,程又洲全都倒了出去,身下的床铺熟悉又陌生。 心里满足又酸楚。 什么时候才能够彻底跟那一群亲戚断掉联系? 他不能够一直麻烦蔺向川。 殊不知,蔺向川已经想好办法,那帮不要脸的人最迟明天午饭前就会落荒而逃。 结果甚至超乎蔺向川预料,他们提前离开。 离开前,还打电话把程又洲从头至脚都骂了一通才罢休。 造谣他有传染病? 程又洲心中五味杂陈,他第一时间想到蔺向川。 知道那群存在的人也只有他,想出这种办法,他可真棒呢。 周五如约而至。 程又洲专门为此次酒会定制了一套黑色西装,精心打理了头发,配上金丝边眼镜。 他发自内心喜欢这种商务活动。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表情管理做得滴水不漏。 在特定熟悉的人面前,完全是不同的面孔。 工作场合,蔺向川一如既往秉行自己的风格,能说就说,不想说就让自己华丽离开,抑或是让对方蒙羞离去。 前半场心情还算不错。 他们遇到了志同道合,且年纪相仿的同行,交流彼此的心得。 直到齐一鸣带着辛尔和齐竞书出现,会场的气氛也随之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谁都知道齐一鸣为了认回女儿,煞费苦心。 谁都知道齐一鸣和失散多年的女儿重聚。 谁都知道齐一鸣表面上有多在乎这个女儿。 蔺向川压根就没有想过辛尔和齐一鸣站在一起的画面,眼底的愉快一点点散尽快,眉宇之间染上了一层怒意。 尤其看见辛尔还能够笑出来。 他的心脏被狠狠地刺伤。 对她的厌恶顿时达到了极致。 程又洲看懵了,怀疑辛尔是不是受到什么威胁,扭头要劝蔺向川,见他径直走向齐一鸣,忙跟过去。 齐一鸣很高兴蔺向川能够主动出现。 “你来得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华鑫的刘总。这位是香榧的杨总。他是我养子,壹简梵就是他的公司。” 两位老总齐齐看向蔺向川,眼里有欣赏,也有想要拉拢的欲望。 “二位不要误会,我和齐总很多年前就已经断绝关系。” 蔺向川眼眸含着冷笑直勾勾盯向辛尔。 辛尔最明白蔺向川冷眼的威慑力,强颜欢笑。 杨总发现二人对视,打破僵局,“齐总,我瞧着你女儿和蔺总好生面熟,他们好像在三年前就背着你结婚了吧?” 齐一鸣的脸差点崩了。 辛尔接过话,“杨总您记错了,我和这位蔺总并不熟悉。” 齐一鸣快速瞥了眼辛尔坚定的模样,应和着,“对对对,老杨啊,你跟我一样都老了,记性也变差了。 我这个女儿啊,不光模样好,本事也大,这天底下没几个男人能够配得上他。” 两位老总笑着奉承,倒了几箩筐的话。 全程都没有齐竞书什么事,她找到机会拉着辛尔去洗手间。 “你一开始表现的厌恶只是演戏吗? 你知道齐一鸣对你的养父做了什么吗? 做齐一鸣的女儿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让你昧着良心喊齐一鸣‘爸爸’! 我该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你这个姐姐?” 辛尔对着镜子整理礼服袖口,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回答: “不管你怎么想,都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也不想管。 与齐一鸣相认,也算是无奈吧,他都要病得要死了,你总不想再失去爸爸吧?” 齐竞书特别看不惯辛尔这一副便宜还卖乖,不分青红皂白的样子,接水泼到她脸上。 ------------ 第091章 走神出意外 水很冰,齐竞书泼得猛,甩到脸上的力度和巴掌无异。 辛尔背靠着洗手间的门,用纸巾一点点擦拭湿漉漉的脸。 她一点都不怪她。 决定进入虎穴狼巢寻找证据那一刻,她想过一切后果。 她可以不在乎名誉。 可以忍受那些作呕的人和事。 也可以暂时做一个没有良心的女儿。 只要能够亲自送齐一鸣进监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再开门,她没有料到齐竞书竟然还在。 “我不会承认你是我姐姐,我没有你这种家人!” 齐竞书并不认为自己有高尚的人格魅力,跟辛尔相比,她好太多了。 也觉得妈妈对她的关心都是喂了狗! “你能够这么想,我很高兴。我自私惯了,有什么事并不想和多出来的妹妹分享。还有——” 辛尔猜林肖柔临终前或许会叮嘱齐竞书和自己好好相处。 愿望往往都镶着梦幻的金边,面对现实才是正确的。 “当不成姐妹说明我们没有缘分,我们互不相干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齐竞书很赞同,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恶言相向,独自离开。 辛尔也不往心里去,整理好情绪重新回到战场。 齐一鸣心情很不错,与人侃侃而谈,一看到辛尔,嘴角笑得都要扯到耳根子后面。 “你裙子怎么湿了?” 辛尔毫不在意,“没事,我有些累了,想回家。” 不管辛尔说什么,齐一鸣都会满足她,立马联系司机。 “不用了,我想自己回去,您少喝点,再见。” 辛尔走到外面,冷风吹过,打湿的地方格外凉。 她脱下镶钻的高跟鞋,光着脚上车,换上自备的运动鞋。 刚要发动车子,程又洲突然出现在车头。 她吓了一跳。 “辛尔,你下车,”程又洲想起来辛尔穿的是刚过膝盖的小礼服,咳嗽几声,“不用了,就这么说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齐一鸣抓到了,他可是害死辛开旭的元凶啊,你……” 辛尔两手紧握方向盘,两只腿都在用力,冷言打断: “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 “不是,”程又洲挺抓狂,“辛开旭的话你都不信?” “要是有用,为什么警察到现在还没有把齐一鸣带走? 如果你只是来指责我,谢谢,你目的已经达成,可以离开了吧?” 程又洲不走。 辛尔也不管那么多,照样发动车子,她相信他是惜命的。 程又洲忙不迭闪开,他觉得辛尔疯了,发消息给付昭。 「有空陪你朋友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不远处,蔺向川按喇叭提醒程又洲。 “不好意思,上洗手间走错路,让你久等了。” “不会撒谎就不要撒谎。”蔺向川冷言冷语。 程又洲扭过头,“我知道你愤怒,但我们要冷静。” “你看我样子很不冷静吗?” 程又洲回头去看,恰好被蔺向川眼神攻击,确实很冷。 “不说这些,整体来看,收获不小。你……” 蔺向川突然急刹车。 “怎么了?”程又洲靠过去,“那好像是辛尔的车?” 蔺向川就是确定那是辛尔的车才骤停,他原想下车过去看看,突然转头。 “你去看看吧。” 程又洲脸上挂着大写的懵逼,他赶过去,快速扫看了几眼车的情况。 估计是走神,车头撞到花坛护栏,右车灯损坏得不轻。 他忙去拍车窗,提醒辛尔下车。 辛尔从撞护栏的惊吓中缓过神,她身上并没有伤,侧头发现程又洲近乎贴在窗上的脸,迟疑几秒,摇下车窗。 “又有什么事?” 程又洲一听这话,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远处的车,他知道蔺向川不会一点都不在意。 好人就做到底。 “付昭马上赶过来,你待在车里哪儿都不要去。” 程又洲的架势看起来就像是会守在这里,直到付昭出现。 辛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在开车的时候神情恍惚,这种情况之前从未发生。 她立马报了警。 蔺向川的视线,时不时挪到辛尔车上,等付昭开车出现,他发消息给程又洲。 「你开车送她们。」 辛尔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付昭大概会因为担心手忙脚乱,实在不适合开车。 程又洲拿着手机对蔺向川打手势。 辛尔看见了,顺着方向看去,发现蔺向川靠在车头,也看到了交警。 处理好撞坏花坛护栏的事,程又洲送辛、付回家。 “直接回繁花十里吗?” 付昭回答:“嗯。麻烦你开快点。” 程又洲看了眼车镜,辛尔靠在付昭肩膀上,付昭看上去的状态比辛尔还要糟糕。 抵达繁花十里,付昭让程又洲在车里等她片刻,她把辛尔送进家立马赶出来。 “我看见蔺向川了,你们对我家猫儿做了什么?” 程又洲靠在车上,“你应该去问问辛尔,她都不承认认识我和向川,我们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和齐一鸣相认。” 付昭刚知道这些事,沉默不语。 程又洲看出来,替蔺向川补充一句: “她这么做,就是往向川伤口上撒毒粉。” 付昭抬头,眼底盛满怒意,口吻坚定: “我家猫儿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苦衷,她绝对不会为了齐一鸣的钱财才相认。 蔺向川是受害者,我家猫儿又什么时候变成了加害者? 要不是蔺向川囚禁辛叔叔,就算他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不管是有意无意,你凭什么只看到他一个人的痛哭,忽视另外一个人的痛? 最后,谢谢你联系我,也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你走吧。” 程又洲眼神游离,面色忽而暗淡。 “抱歉,我没有故意…… 付昭闭眼打手势示意他离开,“慢走,不送!” 程又洲离开后,付昭吹了十多分钟的冷风才进屋。 她找到辛尔,抱住她,笑着安慰她。 “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身边都有我。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相信你,支持你。 要是有谁看你不爽,老子第一个不答应,非收拾他不可!” 辛尔深呼吸,慢吐气,紧紧地拥住付昭,“昭昭,抱歉,让你担心了。” ------------ 第092章 健身房相遇 “傻瓜,跟我道歉干什么啊,明天的太阳会照样升起来。 我们呢,要像爷爷说的那样,为了自己的快乐去生活。” 快乐? 辛尔已经好久没有开心了。 但她始终都会庆幸身边有付昭。 付昭这段时间都在玩消失,她不想继续拍电视剧。 不想向资本妥协,辛苦拍摄的片段被随意剪辑。 不想围绕一群声称演员但一点都不专业的祖宗。 这种日子多过一天,消耗的是宝贵时间,被磨灭的还有她的精神世界。 蔺向川和辛尔的故事给她带来一闪而过的灵感。 她决定拍自己的电影,自己写剧本,自己去邀请演员。 在笔记本上写计划很简单,是否能够熬到开拍那天,后面还有无数的挑战。 她再清楚不过了。 纠结了无数个夜晚,心意已决。 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今明两年之内必须要完成一部电影。 这个决定暂时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她已经开始付诸行动。 出租自己的复式小楼,搬到最便宜的地下室日日夜夜写剧本。 要不是程又洲突然发来消息,她这会儿估计会咬着笔头,五官皱成一团,绞尽脑汁但依旧写不出一句完整的剧本。 付昭的沉默引起了辛尔的注意。 按照她的性格来说,或许会拉着无关紧要的人痛骂一顿。 抑或是摔枕头,狂喝水,叨叨絮絮直到累了。 “春日引燃”她都没有去捧场。 辛尔欲旁敲侧击问问,刚出声,付昭倒在她身上,鼾声如雷。 她心一沉,没想到付昭会困到这种程度,也不知在忙什么,怪自己近来忽视了她。 身边有付昭,辛尔睡得比较安稳,生物钟准时叫醒她,起床准备早餐。 付昭狼吞虎咽,肉眼可见地瘦了,面上的倦怠感很明显。 辛尔盘里的三明治一口未动,心疼她也担心她,但嘴上只字不提。 她相信付昭暂时有不能够说的理由。 “猫儿,我……” “有什么事你就去忙,我很好,你不需要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这样反而让我心里有压力。” 付昭猜到辛尔会这么说,“行,有事没事多联系,我再忙也能够抽出时间去找你。” “只有一点,照顾好自己。” 付昭回到地下室出租屋,无意间站在前租客留下的一面等身高的镜子前。 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 还被辛尔看见了,她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 回头望着一手臂宽的书桌,一垃圾桶的废纸。 她承认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写剧本,从行李箱翻出一个月之前办好的健身卡,戴上口罩出门。 健身房按照办卡的级别划分了区域。 付昭心里嘲讽自己,一个健身小白,办普通的不好吗,非要挑死贵死贵的办。 退也退不掉。 健身教练说话带口音,语速又快,关键是脾气不好。 让付昭感觉自己来此不是健身而是充当受气包,她才不会忍呢,立马联系经理,要求换人。 经理也干脆,立马给付昭换了她口中的金牌健身教练。 付昭坐在未工作的跑步机上刷手机,余光见有人进来,抬眼站起来。 “你什么时候改行了?” 程又洲听不懂,弯身拿起一对两千克的哑铃秀技能。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真正的健身教练来了,问了付昭一些身体方面的问题,让她在坐姿器械推胸和坐姿举腿两个动作任选其一开始练习。 付昭选择名字长的,练了没五分钟,两眼有些发黑。 教练察觉异常,立马让她停止,“累的话,你放慢动作,不要求快。” 付昭有种已经上了年纪的感觉,稍微运动就心跳快速,胸口闷,脑子沉,眼前的世界差点变成一片漆黑。 “等你让自己的身体习惯运动,调整你的作息时间,饮食健康。 你现在身体出现的种种问题都会得到改善,到时候你会爱上运动。” 付昭笑笑不说话。 程又洲比付昭早来一个月,教练的话,他算是深有体会。 “你们自己练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教练前脚走,付昭下一秒直接躺在地板上偷懒。 “你一直都在这个房间锻炼吗?” 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程又洲关掉跑步机,抓过挂在肩膀上的白毛巾。“是。” “行,明天我不在这里练了。” 程又洲听出来付昭语气里的厌恶和嫌弃,喝了几口水润润喉咙。 “你没必要这么做。” 付昭双手盖住眼睛挡住灯光,“我也不想,但我一看到你就想到姓蔺的家伙,我替我家猫儿难受。” 程又洲也不掖着藏着自己的感情。 “我又何尝不是?辛尔认贼作父。偏偏那个人还是杀害向川父母的罪魁祸首。 向川对辛尔的心意,你不会不知道。 我看着你我也难受,但我躲你,你躲着我,这样有意思吗?” 付昭移开手,天花板挂着的吊灯让她睁不开眼。 “认贼作父是什么意思?” 程又洲还以为付昭已经知道了。 付昭扶着器械站起来,“你说啊,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是胡说八道,我扯烂你的嘴,你信不信?” 程又也不是一次两次被付昭威胁,苦笑: “辛开旭遗书里面写了指使他制造车祸害死向川父母的人就是齐一鸣!” 付昭反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程又洲知道付昭在意的点是什么,解释:“恰好当时在场,顺便看到的。 我还寻思着,向川和辛尔联手一起对付齐一鸣呢,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我就不多说。” 以前的付昭,打打骂骂,好像浑身都是劲儿。 此刻的付昭失魂落魄,身体状况看上去也很糟糕。 程又洲都有些不忍心说下去,提醒她: “我怀疑辛尔精神状态不对,你抽时间带她去看看医生吧。” 付昭抬手敲自己的脑袋,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猫儿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你,还有蔺向川,不要以小人之心揣测她!” 程又洲直说:“我和向川没有那么卑鄙。” 付昭心里好难受,眼前一黑,脚一软,昏厥在地。 ------------ 第093章 被误会关系 “病人工作强度超出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心理压力也过大,还熬夜酗酒。 这种生活作息很危险,严重的话会诱发……” 医生后面还说了不少,叮嘱程又洲要督促患者该注意什么。 其实他不用听也知道。 那些话术,那些注意事项,他曾经听过。 原以为的暴脾气大小姐竟然跟他一样,过得惨不说。 还把身体熬成这副鬼样子。 付昭睡着了,正在输液,他守在病床边琢磨她的手机密码。 居然还真猜对了,三把过关。 通讯录有几百号人,光姓付的就不少,也不知道哪位是付昭的父亲。 随机应变吧。 电话拨通,对方恰好是付昭父亲,程又洲简单说明情况。 电话结束,付昭醒了,看见他拿着自己的手机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谁允许你动我手机了?你打给谁了?” 程又洲劝付昭不要激动,递过去一杯温水,“你父亲,说是马上过来看看你。” 付昭想发火,程又洲补充一句: “想发火就发出来,千万别憋着。要想继续活命,你得从现在开始重视自己的身体,说多了你也烦,我走了。” 付昭一把拉住他,目的是衣袖,抓到手的是程又洲手指头。 “谢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程又洲报了个数。 付昭也没深究,输入密码就转过去。 “瞧见没,你病得实在不浅,连个十百千都不分不清了。” 一开始付昭没懂,看了转过去的金额,妈蛋的,居然是五位数。 她眉毛皱成一条波浪,“程又洲,逗我你很开心吗?” 程又洲不是成心的,立马道歉,“我走,我走,不到打扰你休息。” 他走得不巧,碰上了付昭父母,误把他当成女儿男友。 付昭也听出来,还没来得及把话挑明,父亲带着程又洲出了病房。 “你一个病人要去哪儿啊,有什么事妈妈给你帮忙。” 付昭乖乖躺回床上,眼神还留在门口。 “别慌神,你爸爸就是问问你身体是什么情况,不会吃了你男朋友。 我们知道,从你这儿问不到实话。” 李茵拿出给女儿准备的水果,连着一袋纸巾一起送到她手边。 “什么呀,那是我仇人!” 女儿情绪起伏得越厉害,李茵越是笃定他们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不管是什么,你的健康最重要。手上的事暂时放放,跟我回家养好身体我才会放你走。” 付昭想要狡辩,父亲付成钢黑着脸推门而入。 “暂时不用回家,先住院观察一阵子。” 李茵打开保温杯的手一顿,听到丈夫说女儿的身体情况,语气凌厉: “我会请护工看着你,这次你要是跑了,连你爷爷都护不了你!” 付昭投降。 二老下午还有课,盯着付昭吃过午餐就离开医院。 付昭吐了口长长的恶气,要不是程又洲那个家伙,她现在犯不着被困在病房被一位陌生女人监视。 三天下来,她快要崩溃,恨不得爬到窗台跳下去。 “付小姐,你父母今天十点钟过来接你回家。” 付昭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客气的笑笑,小声念叨:家里有更多的监工。 烦人啊! 一到家,付家人基本都在,见了付昭的面都是劝她找份体制内的工作脚踏实地过日子。 话里话外讽刺她不要再做白日梦。 付为国若是不开口,付昭的大伯、伯母,二伯父、二伯母……相继而来的“谆谆教导”也不会结束。 管家:“有客人来了。” 付昭瞧见管家给自己递眼色,瞅了眼爷爷。 付为国心里有数,“先把客人带到后厅,我待会就去。” 付昭眼巴巴盼着饭局赶紧结束,一结束,赶紧去后厅找辛尔。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你跟我说实话就好。” 付昭:“嘘嘘。”拉着辛尔回房间,“没什么不合适的,就是那帮势利眼也在,我怕你尴尬。” 倒也是,辛尔见识过那一张张可以把活人千刀万剐的嘴巴。 “看见你气色好多了我也就不担心,昭,你听阿姨的话,老老实实在家养养身体。” 付昭点头如捣蒜,想起了齐一鸣,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开口。 “昭,在我心里只有辛开旭才是我爸爸,就算没有血缘,他也是。” 付昭握紧辛尔的手,“我知道。你做这个决定一定很难受。 那个老东西的儿女有没有欺负你?” 他们倒是想,辛尔又怎么会任人欺负。 至于齐一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辛尔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他上赶着对辛尔千万百般好。 “说你的身体问题呢,我挺好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我头上。” 付昭相信辛尔,只怕寡不敌众,辛尔被齐家那口狼窝生生给吞了。 “好不容易出院,开心点,我给你做了少糖蛋挞,舒芙蕾,你要不要尝尝?” 吃之前,付昭想告诉她自己的梦想。 辛尔双手赞成,“我出资五百万,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加。” 付昭立马拒绝,“不行,你马上就要开画廊,正需要用钱。” “画廊没多大事,这笔钱我给你存着,”辛尔抱紧付昭,“你呀,一心筹备,钱的事交给我。” 辛尔知道付昭绝对不会告诉父母,就算是付爷爷的资助,她也不会要的。 付昭在家待了整整三个月,饮食健康,身体健康,心理已经扭曲。 好在父母已经放过她。 她终于可以开车回自己的地下室。 心情好,剧本写得都顺畅。 休息之余,她接到前助理虾子电话,两人约在地下室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虾子还想跟着付昭,一听到她着手准备电影的事,一心想要加入。 付昭正缺人,两人一拍即合。 虾子到付昭的地下室看了设备,还有剧本开头,真心佩服她。 “姐,赶紧让我签合同跟你一起干吧,就算工资少我也乐意。” 说话间,付昭母上大人来电。 “嘘嘘,别说话。” 付昭清嗓子,“妈,怎么了?” “我和辛尔就在你家外面,可里面住着另外一家人,这是怎么回事?”李茵的声音透着所有情绪。 ------------ 第094章 正式成朋友 付昭知道自己完蛋了,催促虾子赶紧拿上包跟她出门。 一路上都在想用什么理由搪塞两个女人。 见面后,四人大眼瞪小眼。 李茵看在外人面子上依旧给付昭好脸色,语气温和地问她那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尔已经猜出缘由,眼神示意付昭说实话。 纸包不住火,付昭看清形势解释。 辛尔成了“帮凶”安慰李茵付昭很快就搬到她家。 有什么事,她也能够帮忙盯着些。 李茵觉得辛尔靠谱才放过女儿,把准备给她的养生补品塞到辛尔手里,转身就走。 “李教授再不走,我我我都快尿裤子了。”虾子捂住自己颤抖的小心脏结巴道。 “正好你们都在,我想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辛尔看向虾子。 虾子扭头瞅付昭,付昭仰起脖子,活动手脚,“房子嘛,能够住就行。我待会儿还要去健身房锻炼,猫儿,下次再看吧?” 辛尔笃定付昭现住的环境一定很糟糕,也不追问。 “行吧,阿姨给你的补品记得吃。照顾好自己。” 辛尔把自己做的甜品分了些虾子,又叮咛几句,开车去星苑西楼。 画室今年多收了二十名学生。分成两个班级。 辛尔和李木子是主教,夏树有空就来当助教。 班级是流动性的,辛尔也知道,不少学生是冲着她来的。 辛尔珍惜自己的羽毛,每周让李木子做一次教学总结,及时指出问题让她纠正。 她对自己的要求更严格,绝对不给有心人任何机会对小雏菊画室指手画脚。 今年上课时间有变,学生可提前一天选择上午或者下午的课程。 课时仍是三小时。 今天李木子请病假,辛尔提前十分钟进画室。 上课时间到,应到和实际到的学生人数不一致。 辛尔发现程清香没有来。 画室重装修后门都换成了玻璃门,一眼就能够看到外面。 辛尔发现那人裹得挺严实的,除了眼睛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五官,直接询问他是否是程清香的家属。 对方的声音很熟悉。 那人摘下口罩,“辛老师,我外婆生病,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够来上课。” 辛尔压制住自己的吃惊,“祝愿你外婆早日恢复健康,也替我向程老太问声好。学费我可以退给你们。” 程远航亲自出面,不止是因为帮外婆请假。 “这倒不用。我就是来看看你。” “你”的咬字特别重。 辛尔本想继续演下去,程远航坚定的口吻让她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谎言的雪球或许会击中对方的枪口。 程远航看出辛尔眼底闪过的一丝丝窘迫,“下课后你还有其他安排吗?我想和你谈谈。” 辛尔抿紧唇,暗示自己要轻松,“行。” 课结束也恰好是午饭时间。 程远航发给辛尔定位,他提前点了自己爱吃的川菜,见辛尔出现,将菜单推过去。 一顿饭结束,与第一次截然不同。 程远航也会关注辛尔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我以为碰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后来才发现戏外还是一场戏。” 他话锋一转,“不要紧张,我不是来指责你的。跟那种人合作,你应该也是被逼无奈。” 程远航的善解人意让辛尔愈发惭愧。 “谢谢你谅解我,但我的做法还是错的,抱歉,欺骗了你。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以的话,当作不知情好吗?” 程远航替辛尔可惜,但也清楚,她不应该再跳进那个大染缸。 按照自己的意愿,开画室,办画展,何尝不是人生成功,同时又享受生活。 敬佩之余还有羡慕。 “这一点你放心,我不会揭露你们。话说回来,能够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辛尔感受到程远航的真诚,莞尔一笑: “不不,你才是我的老师,没有你我的演技一定很糟糕,拿不上台面。” 人生处处都不是偶然,和程远航一起磨炼演技后,她出演了真正的戏剧。 对手戏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半分。 两人因戏聊起来,结束再展开新的话题。 辛尔也是听程远航问起付昭,才提及电影的事。 想着他若是能够参演朋友的电影,对电影本身或许是件好事。 她旁敲侧击询问,能够感受到程远航有他自己未能完成的遗憾和无奈。 再想娱乐圈的大环境,程远航被文笛牵连,热播剧都被下架。 他花时间去学习充电,推掉不重要的资源,对自己的影响并不明显。 换做没有背景的演员,抉择背后或许需要做出牺牲。 “付导演的拍摄风格我特别喜欢,也想再次和她合作。没想到我们现在的处境相似,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程远航对这次饭后交谈十分满意,收获颇多。 “谢谢你的大度和理解,我个人而言,很期待你们能够共同完成这部电影。” 辛尔彻底松了口气,从这一刻开始,程远航就是她的朋友了。 这一幕本该挺高兴的。 陆之行的出现让辛尔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聊。” 程远航不想让辛尔难堪,起身离开。 陆之行顺势坐在辛尔对面,“这么着急走,是在逃避我还是害怕我告诉阿川?” 辛尔问心无愧,“你想说什么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陆之行笑了,辛尔这副样子太像蔺向川,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别紧张,我也是偶然看见你和朋友吃饭,过来打声招呼而已。我们晚上见。” 陆之行冲着辛尔眨眼睛笑笑。 辛尔想要作呕,强忍住,保持该有的仪态走出餐厅回画室。 她不明白陆之行为什么要那么说。 直到晚上,她收到齐一鸣的消息。 齐家邀请陆家共进晚餐。 很显然,陆家同意了。 辛尔倒要看看齐一鸣突然布置这场饭局的用意是什么。 两家人聚在一起,每个人都穿着隆重。 唯独辛尔一身休闲装,气质和气场并没有因衣着减弱半分。 反倒是吸引了何修文的注意。 齐一鸣眼睛尖,何修文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露出满意的笑容。 陆权起身举杯: “祝愿我们两家友谊天长地久!” 辛尔举了,但又很快收回手,反问陆之行: “你不是告诉我陆、川两家才是世交吗?” ------------ 第095章 各怀小心思 辛尔有意降低音量,但又不让齐一鸣他们听不到。 陆权和何修文笑容一点点凝固,一目了然。 齐竞书眼神忙于观察,身子未动,完全一副看戏的姿态。 陆之行勉强牵起嘴角笑笑,“这和今天聚餐有什么关系?” 辛尔冷言冷语:“并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随口问问,抱歉。” 陆权心口燥热了几秒,眼神低垂,神情忧伤: “时光如梭,想不到栋成都去世十多年了,要是他们俩也在,今天就是我们三家人的聚会。 我们三个人一起创业,一起奋斗打拼,那段日子真让人怀念啊。” 齐一鸣低头酝酿情绪,抬头时眼睛已经红了。“是啊,天意弄人!” 辛尔右手晃动酒杯,眼神淡而不厌地扫过陆权夫妇满含遗憾和无奈的眼。 察觉到一丝丝表演痕迹。 眼底闪过鄙夷。 “他们在天之灵已经安息了,你们这般想念会打扰到他们。说点开心的事吧。” 何修文边说边看向辛尔。 辛尔早已转换了眼神,嘴角含笑,笑而不语。 何修文越瞧辛尔,越是顺眼、喜欢。 若是陆之行能够和她在一起,他们陆家也能够跟着沾光。 齐一鸣点头要说话。 这时候蔺向川推开门,冷傲孤清,盛气凌人。 谁都没想到蔺向川会出现,脸上或多或少显露惊讶。 辛尔感受到一道锐利的视线笔直而来,抬头迎面去看蔺向川。 她的目光随着他移动,注意到齐一鸣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的目的是齐一鸣。 “这里隔音效果并不好,你们说的话隔壁听得很清楚。 我父母是否能够安息,在场的谁,你心里清楚。” 语调毫无感情,话毕,蔺向川转身而去。 辛尔侧头看了几眼他的背影,若没有必要,蔺向川不会贸然闯入。 换做自己,听到有人议论自己已故的父亲,必然会出面。 连自己的朋友都能够下手,刘志强的死跟齐一鸣脱不干系。 他手里或许不止三条命,也说不定。 她抓紧座椅的垫子,根本就没关注其他人在说什么。 饭局表面上维持着欢悦的气氛。 一旦散局。 齐一鸣坐在车里怒骂蔺向川不知天高地厚。 齐竞书侧过头笑了笑。 另外一边,陆权郑重警告陆之行以后不要和蔺向川来往。 何修文夫唱妇随,喋喋不休。 陆之行坐在副驾驶,扭头冲着自己的父母笑得无奈: “你们敢拍着胸脯说,川叔叔和向阿姨的车祸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吗?” 若是儿子就在身边,陆权会给他一巴掌。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准说这种没有脑子的话!” 何修文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丈夫,劝他消消气,转移话题: “之行,你和辛尔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妈妈觉得你们看上去很相配,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大胆追求,我和你爸爸都会非常支持。” “之行,你倒是说句话啊……” 陆之行忍无可忍,“你们高攀齐家的嘴脸有多丑你们知道吗?” 陆权呵斥了几句,提醒司机找个地方停车。 他把陆之行赶下车,让他近段时间都不要回家。 陆之行求之不得。 九点半,路上仍川流不息。 路灯是耀眼的橘黄色。 即便是过了夏至,晚间的气温如春末,稍带冷意。 陆之行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蹲在马路边,望着电量低的手机苦笑。 但凡辛尔对他有一丝感情,就算是高攀,他也有动力去追求。 他想在辛尔面前,保留一丝的尊严。 一辆布加迪威龙停在陆之行三米之外,程又洲冲着他招手。 “陆之行,是你吗?” 陆之行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程又洲或是蔺向川。 “连车都打不到还拽什么拽?”程又洲一手薅乱陆之行的头发,“向川让我来看看,果真就是你,上车吧。” “我在等朋友,不用你们管我。” 程又洲立马揭穿他的谎言,连拉带拽地拖上车。 蔺向川在后座闭目养神。 程又洲发现陆之行偷看,压低声音:“他喝了点酒,睡了。 自从文笛出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猜她一定联系过你,听兄弟一句劝。 不要跟那种女人有任何牵扯,你这个前股东出什么事,对我们壹简梵也有影响。” 陆之行和文笛三个月之前就断联,对程又洲特殊的关心报之一笑。 “阿川最近怎么样?” 程又洲反问陆之行为什么这么问。 “辛尔很快就会搬到齐家,也不知道齐一鸣用了什么手段,她现在整个人都变了。” 程又洲和辛尔接触不多,没法理解。 蔺向川并没睡,他确定变化的人不是辛尔。 “前面停车。” 程又洲照做。 陆之行一走,蔺向川睁开眼,揉着太阳穴解锁手机看时间。 “刚刚都听到了吧?齐一鸣那对儿女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辛尔搬过去,不是自找苦吃吗?” 程又洲越来越不看不懂辛尔。 蔺向川断定辛尔应该是做好心理准备才会做出这一步。 他感觉她正在玩一个很刺激的游戏。 至于是为了什么。 他皱皱眉头,希望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 “抱歉,我就是随口说说。”程又洲以为自己戳到了蔺向川痛处。 “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根本就不在意。” 程又洲连续看了几眼车镜,他感觉蔺向川好像是真的不在意。 “行,刚才你去隔壁的时候,我得到消息,辛尔亲自为齐氏集团设计公司形象Logo。” 包含一些新产品的创意设计。 不少年轻消费者看准了及屿设计而买单。 程又洲这才意识壹简梵失去了的是棵摇钱树。 当然了,凡事不能够只朝着钱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要是也想更换公司形象,你就去邀请名气更大,更优秀的画家,设计者。” 说话间,车已经驶入繁花十里。 程又洲自然想,可他心疼钱,不知觉走神,开错了方向。 再往前走十几米就是辛尔的家。 程又洲尬笑,“马上倒回去。” 蔺向川余光扫过,那栋别墅只有一间房亮着灯。 ------------ 第096章 善意的警告 程又洲故意按下喇叭,打破宁静。 蔺向川快速收回视线,斜睨扭头瞧他的程又洲。 同时,辛尔恰好在阳台晾衣服,一眼就发现驶远的车辆。 路灯光线有限,她看不清车内的人。 脑海中闪现齐赢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嫌弃地摇头。 收拾好了,她关掉一楼的灯上楼进书房。 书桌上铺展着一环内商业圈的地图,辛尔综合各个方面考虑下来,画廊地址还没有确定。 齐一鸣也不知从哪儿知道她要开画廊,派秘书给她一份企划书。 目的在于想要和辛尔合作,说什么双赢。 辛尔同意给齐一鸣公司设计,无非只是为了让他放下防备心。 并不意味着她会把自己的事业与他绑定在一起。 画廊的事也不着急,可以慢慢考虑。 辛尔回房间睡觉,天微亮,她做噩梦吓醒。 满头大汗,衣领湿透了。 洗完澡,天已经大亮,她完全没有胃口,空腹开车去画室。 今天周末,夏树没有特殊安排都会来星苑,李木子也是。 前者喜欢这里,可以安心完成作业。 后者是无处可去,顺便在学生们的画上寻找灵感。 两人的状态截然不同。 一人享受,一人受罪。 李木子受不了,丢下炭笔往后一倒,后脑勺搁在坐椅靠背,望着天花板发呆。 “困了就回去睡觉。” 李木子终于等到夏树开口,拖着座椅靠过去,眨巴眼睛望欣赏他的完成一半画稿。 “哇塞,怪不得辛尔姐说你画画有天分,原来是真的啊,你怎么连电脑画画都这么厉害啊!” 夏树嘴里发出“啧啧”声,推开李木子脑袋。 “别妨碍我。” “夏同学,你知道那个雅心举办的成年组书画比赛吗? 一等奖三万块哦,还有海外游三天,心不心动?” 夏树只觉得李木子聒噪,“不感兴趣。你觉得自己本职工作完成得很好吗? 还有心思去参赛,旅游?要是我没有记错,上周你已经被老大批评两次了。” 李木子感受到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算了,当我没说行吧,我出去买杯奶茶,你要喝吗?” 夏树压根不想搭话,李木子耷拉着脑袋出去买东西,回来的路上碰到辛尔。 她发现她脸色不太好,顺手把奶茶递过去。 “不用了,谢谢。” 李木子瞧着辛尔又把自己关进画室,皱起眉头去找夏树。 “辛尔生着病还来画室,你去劝劝吧。” 夏树也不说话,起身去找辛尔。 “老大,老大!” 辛尔一开门,夏树、李木子都在。 “你们来得正好,都进来吧,我有话要说。” 学生多了,问题也会相对多起来。 有几位学生来找辛尔投诉李木子,说她上课期间玩手机,挑学生讲课,区别对待。 要不是有证据,辛尔也不会特意把他们两人都叫到自己的画室。 李木子知道是谁投诉,她并非主观区别对待。 那两位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和女生不听课,不画画。 她向辛尔反映过问题,想必是忘了。 她本身也没往心里去,为了不影响其他学生,擅自给他们坐位安排到角落。 也确实跟他们单独讲课讲得少,还不小心把他们为数不多的作业弄脏了。 李木子觉得委屈,他们对自己不满可以当面说,不需要到辛尔这里告状。 “你别着急哭,改正前要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你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妥。 对待学生不够上心,还有——” 辛尔递过去一张纸巾,“如果你累了,可以告诉我。 我又招聘了一位老师,下周一正式上课。 等画廊装好,我可以单独把一块完全交给你们,工资会是现在的三倍。工作量并不会超出现在的工作。 前提是,你们得让我百分之百地信任你们的能力和态度,否则,我只能够高薪聘请其他人。 而你们,就只能够暂时原地踏步。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想想。” 李木子强忍泪水表态: “辛尔姐,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我会好好努力让你看见我的进步。” 辛尔按着额头,“夏树,你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还有话和李木子单独说。” 画室内剩下两个人。 北面的红木框窗户敞开着,窗外的绿色很养眼。 辛尔两只手肘落在窗台,语气相比之前又冷了几分: “我不希望在画室里听到你讲八卦。好奇心适可而止就好。 多了,就会让人生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木子圆脸涨得通红。 她前几天和几位学生下课后讨论了齐家,揣测林肖柔的死。 以及辛尔到底是失散多年的女儿,还是私生女。 “辛尔姐,我没说,我就是听听……” “说不说已经不重要,还有一点,”辛尔转过身凝视李木子,“赚钱得有一个尺度,不是谁的钱都是干净的。” 夏树告诉她李木子隐瞒了齐一鸣买画的事。 辛尔打电话证实了,齐一鸣一幅画都没有买到。 这话李木子没听懂。 辛尔也不知她是装傻还是真不懂,“上司和下属还是要保持一定的分寸,不要再擅自做主,以我之名说些毫无意义的话。” 被有心人听了去,他们会以此大做文章。 “明白了,我以后少说话,多做事。” 李木子这次被批评,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状态。 辛尔看在眼里,并不同情,如果只会消磨意志继续低沉下去。 代表她根本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趁早离开,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毕竟努力的话谁都会说,但真正可靠踏实的人会付诸行动。 忙碌了一整天,辛尔破天荒在外吃饭。 一个人点餐,一荤一素,叮嘱服务员菜少量。 她不想浪费食物。 吃饱喝足,她把车开到江边,吹着江风给付昭打电话。 拜托她明天帮她搬家。 付昭近来在调整生物钟,人带着几分烦躁,不由自主扯开嗓子问辛尔为什么要搬到齐家。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必须要搬过去。行行好吧,你不来那我只好一个人搬家了。” 辛尔拒绝齐家帮忙。 “行,我现在就去找你。”付昭稍微收拾立马出门。 ------------ 第097章 搬到齐家住 齐一鸣央求辛尔和他一起住,只要同意,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搬过去。 辛尔不仅拒绝帮忙,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她就是想看看齐家人措手不及的模样。 事实上,结果有些失望。 齐赢和齐竞书不住在这栋看似华丽的别墅。 接待她的人只有王管家。 辛尔礼貌性问了声好,按照齐一鸣交代给王管家的意思,挑选心仪的房间。 上下共三层楼,每一层的布局和装修风格无不是彰显这家人的大富大贵。 闪得辛尔和付昭的眼都花了。 辛尔再次穿过二楼的过道,发现有间房的门敞开着,靠过去往里看了几眼。 贴近天花板高的枫木书柜,玻璃门,最厚的几本书都是关于人生哲理。 她继续往里走。 王管家咳嗽几声,面带笑容解释这房是齐一鸣工作的地方。 平时任何人都不能够随意进去。 包括已经离世的林肖柔。 辛尔莞尔点头,自觉退出书房,余光发现某处突兀的双开门柜子。 差不多和她一般高,柜门挂着金色的锁。 其他柜门都没有锁。 她不禁怀疑那柜子里藏的是保险箱。 付爷爷的保险箱也镶嵌在柜子里面。 辛尔发现王管家打量自己,解释一句: 那一书柜的书,不少都是珍藏版,真羡慕。 围绕着“书”多聊了几句。 辛尔选择好房间,三楼面向南的阳台房,自带浴室,反锁上门。 付昭坐在飘窗上咕噜咕噜喝水,小声说: “这种房子,你根本就住不惯,要不还是找理由回繁花十里吧。” 辛尔已经决定好的事压根就不会轻易改变。 “没事,我能够忍受。倒是你,别那么拘谨,放开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话虽如此,付昭还是不想给辛尔添乱,帮着她打理房间。 不多时,有人敲门。 “大小姐,有您的快递。” 辛尔开门,接过笔记本电脑大小的瓦楞纸盒。 “王叔,您喊我小尔就可以了。” “这不好吧,您是齐老爷的大女儿,理应……” 辛尔无心打断王管家的话,只怕他越说越离谱,她不想当什么大小姐,更不需要一位长辈对她俯首称臣。 “好好好,我记住了,小尔。”王管家听从辛尔的建议改口。 “谢谢你王叔,有什么事我可以自己做,您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王管家连连点头。 辛尔随手关上门,反问付昭给她买什么东西。 付昭一头雾水,她给辛尔的东西都顺道带过来了,犯不着网购。 盒子里面装着:录音笔、挡门器,还有防狼喷雾和其他不认识的东西。 辛尔本身也考虑了这些问题,随身带了些可以防卫的东西。 “奇怪了,谁会跟你寄这些东西啊?” 快递单上的名字一看就是昵称,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变成了空号。 很显然,对方也觉得她搬来齐家是件危险的事。 问题是除了付昭,她不曾告诉过第二个人。 会不会是蔺向川? 辛尔立马打消这个念头。 撇开日理万机不说,又怎么会关心这个否认和他认识的女人。 止住思绪。 辛尔把自己别墅的钥匙交给付昭。 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没有人居住,房子里面的人气只会一点点消失。 她夸大其词,害怕房子久而久之变成鬼屋。 希望她无论如何都不要拒绝自己。 也算是帮她忙了。 付昭被逗笑了,只好答应。 收拾完毕,王管家希望付昭能够留下吃午饭。 她还要回地下室收拾行李搬到繁花十里,婉拒了。 辛尔一个人吃饭,七八米长的饭桌上摆满佳肴,她用公筷挑了些喜欢的,叫上所有保姆一起吃。 保姆和管家上桌吃饭,这在齐家头一次发生。 王管家双颊微红,三位保姆屏气凝神,都不敢弄出响声,吃得小心翼翼。 辛尔轻轻放下餐具,喝口水润嗓子: “大家看起来都挺紧张,先来介绍一下,我叫辛尔,从今天开始住在这里。” 王管家很配合主动自报家门,给保姆们做示范。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活跃起来。 辛尔笑笑:“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不喜欢繁文缛节。 我们之间相互尊重就可以,在我面前完全可以放轻松下来,我也不会告状。” 从前拘束、谨慎的辛尔成长为落落大方又有能力的女孩。 王管家看在眼里,莫名有些欣慰,鼓掌,“欢迎小尔入住齐家。” 保姆们应和着。 辛尔接下来特别交代了一些小事情,比如: 她的房间自己打理。 她回来吃饭会提前说一声,如没有,就不用烹饪她那一份。 饭后,她给每个人送上提前准备的礼物。 王管家那一份是特殊的。 拉拢人心很有必要,辛尔不得不这么做。 看见他们打心眼里欢喜且喜欢,她就满足了。 下午还有课,辛尔先回房间洗澡。 再下楼,奢华亮丽的客厅空空如也。 却有断断续续的人声从厨房传来。 还提到了辛尔的名字。 辛尔正好想喝水,轻步走过去。 “人来还没出现,快递倒是已经到了。 偏偏挑在没有人的时候回来,她可真是个人精!” 这声音辛尔不会忘记,当初进齐家时,就是王若若欺负她。 过去这么多年,性子一点都没有变。 “若姐,她可是这家的大小姐,你说她坏话要是被听到,你就惨啰。” 保姆陈洁,入职不到半年,在王若若和保持沉默的刘姨面前算是新人。 “怕啥,我又没有说错什么。你是不知道,这个辛尔跟齐老爷的养子结过婚。 三年前养子死了,现在又活过来了,这俩变成了兄妹。 齐家花花公子也爱这个辛尔,她就是一个骚狐狸,一个个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还有啊,不少人猜辛尔是哪个太太的私生女,还有人怀疑她是,” 说到这里,王若若探头探脑,继续说: “说她是齐老爷的小情人,挂着女儿名义光明正大的养着呢……” 刘姨把抹布摔在王若若脸上,“你这张造谣生事的嘴早晚都会烂掉!” 王若若被打疼了,抓起地上的抹布淋上水要去堵刘姨的嘴。 陈洁忙拉架,手都扭疼了,可王若若偏不罢手。 辛尔笑盈盈出现,“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欺负长辈做什么?” ------------ 第098章 人善被人欺 王若若偏过头也不看辛尔。 陈洁自然不敢把她们打架的原因说出来,胡编乱造一通。 “刘姨,她们弄疼你没有?要是有伤,得及时处理。” 刘姨脸依旧通红,埋下头,“没事的,大小姐。” “叫我小尔就好,晚上我不回来吃饭。” 说话间,辛尔带着刘姨去洗手间检查手臂,果真有几道被指甲抓伤的红痕。 处理好伤口,辛尔把药膏塞给她。 “王若若嘴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刘姨,您身子要紧,她说什么权当没听到,免得白受这些伤,不值得。” 刘姨心一紧,感觉辛尔都听到了。 她在齐家工作整整五年,一直都是勤勤恳恳。 做得多,说得少。 恰恰因为这样,王若若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占尽便宜,把她的苦劳当成自己的功劳。 她嘴笨,也学不会奉承齐家的人。 但她看人很准,十分清楚什么样的人值得她交心。 什么样的人当一坨臭狗屎都算是高看一眼。 她抬头,摸了把发涩的眼睛,“小尔,谢谢你。” 辛尔摇头,“刘姨,我也没做什么,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善良的人容易受欺。 如果能够有人给予她勇气作为支撑,奋力反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刘姨挺起胸膛回到自己工作之地,厨房,打理干净了,回员工“宿舍”休息。 此时,陈洁和王若若故意坐在她床铺上嗑瓜子。 “刘姐,看不出来啊,那女的还挺护着你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王若若边说边往外吐瓜子壳。 “你们都下来,我要睡一会儿。” 陈洁立马站起来找其他位置坐在,王若若偏不听,把瓜子壳往床上吐。 “你从前就护着那个妖精,那时候我就想不明白,敢情是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世,早早就巴结上去了?你倒是挺有心机的。” 刘姨一言不发起端起陈洁的茶杯,把奶茶泼到王若若脸上。 “你个老东西疯了吧!” 陈洁吓得丢掉手里的奶油味瓜子,跑过去拉架。 “若姐,你别再闹出动静了,要是被王管家听到,我们仨都得扣工资啊。” 三位都是住家保姆,由王管家管理,打架斗殴这一条是针对王若若的。 王若若看在钱的面子上,暂时放刘姨一马。 等到了晚上。 她们仨打理好一切,她趁着刘姨洗澡的功夫,往她床上倒厕所垃圾,还特意用被子包住。 陈洁谁也不敢得罪,姿态上又像极了一个期待好戏快开场的无知者。 这一宿什么也没有发生。 刘姨默不作声地换掉床单和被套,倒头睡觉。 次日一早,天还没有亮,她手持一把西式刀叫醒王若若。 “你要是再敢惹我,我会用这把刀把你杀掉!” 话一说完,她把刀放在枕头下面。 王若若被吓得睡意全无,她头一次被刘姨用那种幽怨仇视的眼神盯了这么久,给齐一鸣端早餐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给我泡一杯黑咖啡,加点鲜牛奶。” 辛尔搬家没有通知,齐一鸣不太高兴,一早也不见人,愈发郁闷,怀疑辛尔是故意躲着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我的咖啡呢?” 王若若压根没听到,手忙脚乱时,刘姨忙把咖啡杯放在齐一鸣手边。 “大小姐最近工作多,说是时常会不在家,希望您不生她的气。” “辛尔有说这话吗?我跟你一起睡一起吃怎么没听到啊? 你就算为她找借口,好歹也该告诉她这话亲口告诉老爷,听着才舒坦啊,老爷您说是不是?” 王若若腆着脸去给齐一鸣搅拌咖啡。 “把你的手拿开,我的家事轮不到你这个女佣来指手画脚。” 话说一半,齐一鸣怒目而视,“辛尔的名字是你能够叫的?” “对不起齐老爷,大小姐昨天还跟我们不要这样喊她,我……” 齐一鸣怒气稍减,“我女儿还说什么了?” 王若若看到刘姨盯过来,不敢添油加醋。 辛尔愿意把这里当作自己家,把这些人放在心里,他心情大好。 王若若见状,等刘姨去厨房,掐自己胳膊硬生生疼出眼泪。 刘姨藏刀要杀她的话,她在脑子里加工说出来,还拉着陈洁给她作证。 “老王,这事你去处理。” 齐一鸣没心思去关心她们,吃得差不多就让王管家提醒司机准备出门。 他们前脚走,王若若眼泪汪汪拉着王管家去她们的宿舍,拿出那把刀。 “你看看,她一早上拿着它对我脖子,威胁我,你要是不给我做主,我只能够报警!” 证据就在眼前,王管家只能够辞退刘姨,尽管知道她有自己的苦衷也没办法。 王若若高兴坏了,拉着陈洁说个不停。 刘姨拿着干抹布站在三楼栏杆旁抹眼泪。 她小儿子在工厂出意外右手被绞断,加上和女朋友分手,打击过大,精神方面出现问题。 女儿被家暴打官司离婚,争取不到孩子的抚养权,一个人在外漂泊。 家里的事指望着年事已高的父母。 明早必须得离开这里,她去哪儿找高薪工作养活一家人啊? 接踵而来的烦恼堵住她的心口,茶不思饭不想。 熬到了夜深人静,背靠床头发愣。 有几个瞬间,她真想掐死王若若。 房间内沉闷不已,刘姨蹑手蹑脚开门去后院,坐在地上想办法。 想得太入神,她都没有察觉到辛尔朝着自己靠近。 “刘姨,听王管家说你明天就要回老家了?” “……嗯。”刘姨悲痛点头,“都怪我,一时糊涂啊,把自己给害了。” 具体的事,辛尔也听王管家说,她伸手扶起刘姨。 “您回去好好休息,我不会让你丢掉这份工作的。” 刘姨不敢置信地哽咽,听到辛尔说她有办法,心里一下子变得十分敞亮。 辛尔重新回到厨房,拿上自己的水杯上楼。 这栋别墅里面住着妖魔鬼怪。 她迟早会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 睡前,辛尔和付昭打着视频聊天。 画面里,阳台下面亮灯暂停的豪车是蔺向川的。 她想多看看车里的人,可付昭躺在床上。 画面里顿时没了他的身影。 ------------ 第099章 齐家闹鬼了 清晨八点整。 王若若准备好早餐,因心情好,分外用心摆盘。 还插上了一束红簪点缀餐桌。 瞧见齐一鸣下楼,她立马去迎接,忙说: “大小姐还在睡觉呢,我特意布置了一下,希望齐老爷和女儿用餐愉快。” 话音落,辛尔一袭素雅经典桑蚕丝白裙出现,冲着王若若淡然一笑,侧身入座。 齐一鸣看愣了,辛尔的侧脸像极了林肖柔,他无意识抓紧餐巾纸。 要是早点注意到这一点,他兴许会对辛开旭手下留情。 林肖柔也不至于走得这么早。 “有件事,我想求您。” 王若若发现齐一鸣几乎瞬间红眼,瞪大眼睛去看辛尔。 “你是我宝贝女儿,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辛尔叫来刘姨,拉着她的手,“刘姨枕头底下藏刀也是身不由己,我相信她的人品。 也相信您的眼光,不然,她也不会为齐家工作五年。 三楼还有一间小客房,要是您同意了,就让刘姨搬上去吧。” 齐一鸣毫不犹豫地点头。 区区一个保姆而已,只要辛尔能够高兴,她提什么要求都不过分。 辛尔起身帮齐一鸣倒果汁,斜睨眼里裹着不爽的王若若,“今晚我回家吃饭,您呢?” “你回家,爸爸自然也回,算起来,我们父女俩还没一起好好吃顿饭。” 齐一鸣眉飞色舞,喜上眉梢,说话的劲儿都透着不言而喻的愉悦。 王管家也替他高兴。 “老王,让你找的司机找到没有?” 王管家从兜里拿出一小本本,递过去,“这三位详细的信息我都记下了,什么时候面试,您来安排。” “拿给小尔,让她来选。” “不用了,我开车去上班就行,不想给您添麻烦。”辛尔脸上写满了拒绝。 齐一鸣依着她,“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父女之间的关系,外人看来,羡慕的羡慕,欣慰的欣慰。 也有恨的。 刘姨想着辛尔第一次在家吃晚饭,又不适合多吃,特意精心准备法餐。 王若若在一旁笑疯了,“就你那手艺,行吗?” 刘姨权当是恶狗在吠,全然不理会。 傍晚时分,齐一鸣和辛尔先后进家门。 晚餐,吃得还算满意,氛围也在辛尔无形的控制下称得上“和谐”。 万籁俱寂时,好戏就要开始。 整栋别墅黢黑一片。 零星的光从三楼移动到二楼主卧。 咚咚咚咚。 咚咚咚。 齐一鸣摸索手机看时间,凌晨一点半,心里就纳闷了。 谁这么晚不睡觉敲他房门干什么啊。 还一声接着一声。 咚咚。 咚! 最后一声,门好似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击。 齐一鸣立马开灯,按了几下,灯偏偏不亮。 哒哒哒,哒哒。 门外又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齐一鸣开始冒冷汗,趿着拖鞋挪到门房后。 门咣当一声,吓得他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是谁在外面啊?老王,是你吗?” 齐一鸣扶墙站起来,两条腿刚站直,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齐一鸣啊,是我辛开旭!” 一刹那,齐一鸣身体紧绷,大脑空白,手脚不听使唤地颤抖。 随着门外“辛开旭”扒拉门叫唤喊冤,他面如死灰,汗如雨下。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齐家,他不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强迫自己缓过神来后打开门。 “辛……” 不知什么东西盖住他的脸,细嗅,一股儿鱼腥臭。 “齐老爷,您没事吧?” 这是王若若的声音,陈洁就在她身后,两人的手机亮光打在墙面上,投在地上的影子跟一条蛇似的,快速扭动。 齐一鸣刚要换气,余光发现一件白衣飘向侧窗,他跑过去。 衣服掉在草地上。 “老爷,电闸门跳闸,现在已经没事了,您……” 王管家发现齐一鸣状态不对,招手示意王、陈二人去睡觉,“老爷,我先扶您回房间。” 这时候辛尔和刘姨一起下楼,她同王管家一起带齐一鸣回房。 “王叔,麻烦您去热一杯牛奶。” 等王管家出房门,辛尔斜睨惊魂未定的齐一鸣。 这副模样她姑且满意。 “您大概是做噩梦了吧,什么都不要想……” 齐一鸣扭头,推开辛尔,“你出去,给我马上出去!” 王管家一进门就看见这幕,辛尔露出委屈难过的神情。 “老爷,你仔细看看,这是大小姐啊,您到底是怎么了?” 被王管家提醒,齐一鸣顿时又换了一副面孔,好似刚才那人被鬼附身般,拉过辛尔道歉。 辛尔不计较,安抚齐一鸣,直到他愿意合眼睡觉,她才随着王管家悄声出去。 原以为的偶然事件,每隔两三天就会发生一次。 基本都发生在凌晨一点左右。 齐一鸣神经衰弱,食欲不振,被问起究竟发生什么事。 他只字不提,心里在默默打鼓。 辛尔搬来后,“辛开旭”接二连三地吓他,莫非他记恨自己抢了他女儿不成? 犹豫再三,这天早上他驱车去寺庙烧香拜佛。 回程的路上,联系齐竞书和齐赢今晚必须回家。 主要目的是逼迫他们搬回家住。 人多壮胆,这样才能够睡一个安稳觉。 他的小心思被齐竞书识破。 “齐家豪宅闹鬼”已经上了热搜榜。 要不是齐竞书提醒,齐一鸣还不知此事。 看了媒体文章和网友的评论,他气得脸色乌青,回到家让王管家把所有人都叫到客厅。 “是谁干的,自己主动站出来。” 王若若她们也是刚看见消息,头一个比一个埋得深。 “不说是吧,老王,你把她们全部开除!除了刘姨一个都不准留!” 齐一鸣怒发冲冠,咬紧后槽牙。 王若若举起手,“齐老爷,我们可都是冤枉的啊,这事,您还是去问问大小姐吧?” 王管家剜了眼王若若,警告她不要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嘛,自从她搬来家里,老爷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有睡好觉。 趁着她还没有回家,您去查看房间,看看到底有没有恶作剧的工具不就查清楚了吗?” 外面草坪上带血腥的白衣服是王若若清理的,她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辛尔。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不巧的是,齐竞书几乎与辛尔同时进家门。 ------------ 第100章 把麻烦送走 王若若见状,立马跑到齐竞书身后,低声告诉她这些天家里出了什么多少事。 把起因都归结于辛尔。 现在又因为她,齐老爷要把她们所有人都开除,委屈得掉眼泪。 换做林肖柔,不管对错,至少都会安慰几句。 但她是齐竞书,头也不回地上楼,连齐一鸣都不放在眼里。 齐一鸣没工夫去教训她,挤出笑容让辛尔上楼换身衣服下来吃饭。 “爸,刚刚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搜查我房间我没有意见。 但日后有什么事,王若若要是再提出其他的要求,我可就不当回事了!” 王若若不敢直视齐一鸣,结巴解释: “齐老爷,我刚刚没说明白,我我我的意思是搜查所有人房间。” 辛尔顺杆儿爬,“那好,也看看所有人手机。是谁居心不良,把齐家的事录下来发布。” 她做出表率,把自己的手机交给齐一鸣。 王管家、刘姨紧跟其后。 陈洁看了眼王若若,把手机交给王管家。 王若若目前用的手机是两天前在后院草坪捡到的,一款最新的大牌手机。 和白衣服是一个地方。 相册里有数十张齐一鸣受惊的照片,以及与公之于众的视频相似度百分之百的完整视频。 她解释手机并非自己买的,可该手机上的app都是以王若若的名义注册的。 “齐老爷,这不是我干的,求您一定要相信我。” 齐一鸣摔了王若若的手机,把人赶出齐家。 任凭她抓着铁栅栏门又哭又叫,他无动于衷。 辛尔移步到阳台,侧头看了眼,王若若的下场,她一点儿都不同情。 今晚,齐家人总算是聚齐了。 气氛凝重、压抑,跟死了人似的。 齐赢吃了三口,撂下筷子,“明天起,我要去公司上班。” “当然行,但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不好好干,我会亲自把你赶走。” 话虽如此,齐一鸣眼底的欣慰和高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反观对待齐竞书,看似亲近,却又官方客套。 “爸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儿女在身边心里就踏实,你们两个明天就搬回来。 这事没得商量,要不然,我就请人帮你们搬家。” 齐赢没意见,他正好有这个想法,再不哄着齐老头,家产都快没了。 齐竞书左右为难,回家就得多看见一个讨厌的人。 不回家,只怕日后这里连自己的一席之地都被霸占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应。 “好,这样才是我的好儿女。以后这个家会变得越来越热闹。” 齐一鸣说得最多的还是对儿子的期望。 一顿饭的功夫,辛尔摸清楚他们三人的亲疏关系,原来齐竞书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 她特意瞥了眼,发现她怒瞪自己,无奈牵起嘴角笑笑。 除了辛尔和刘姨,其他人都住在一二楼。 齐竞书的房间离楼梯口近,辛尔故意下楼与她偶遇。 “你过来一下。” 齐竞书不搭理,扭身径直要走。 辛尔拉她上楼,轻声细语:“这些点心都是少糖少油的,吃几块不会长胖。” “都是因为你我才吃不下饭,我才不要这些东西。” 齐竞书故意撕开桂花糕的包装袋,捏碎撒到辛尔身上。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恶意针对同父同母的姐姐,这样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辛尔淡定自若,实话实说。 “我们都是女孩,最恨的不就是父母偏爱男孩而忽视自己吗? 齐一鸣待我无底线的好,其实是对林肖柔的愧疚。 我相信时间一长,他心里最重要的人终究是儿子。” 这一点,辛尔断定齐竞书比自己更清楚。 “冰箱里还有几样点心,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吃吧。” 辛尔打开窗户说亮话,她不想和齐竞书成为敌人,仇人。 恰恰相反,若是她愿意,可以成为互利互赢的同伴。 她并不在乎齐家的财产。 单这一点,她希望齐竞书明白。 夜幕降临,皎月高挂在最深处,清如流水般的月光流泻而至每个角落。 一杯热可可的时间。 辛尔和付昭分享了齐家的丑事。 一个话题结束,开启另外一个话题。 辛尔打算把画廊设在郊外,一来,更大可能地脱离齐家的监视。 二来,她做过调查研究。 三环之外,整体教育资源稍差。 有意愿学习艺术的孩子得花费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在公共交通上。 辛尔希望遇到真心喜欢画画,还有一定天赋的小孩。 免费栽培,让他们用画笔成就自己。 成为比及屿更厉害的画家。 画廊和儿童画画班结合。 付昭双手双脚赞成,她比谁都懂,做自己热爱的事。 那颗心会跳动得有多兴奋。 辛尔明天打算自驾去新开区看房,询问付昭是否有空,陪她一块。 “当然行啦,我现在是自由身,剧本也可以带着一起,几点出发?” 辛尔看看计划表,确认时间,“八点半,不堵车的话,到那边差不多十点左右。” 两人根据距离折中,约定在星苑西楼楼下见面。 这一次辛尔给自己放了三天假。 听说那边有瓜棚,顺利的话,空出来的时间好好玩一趟。 现实却是屡屡打破幻想。 辛尔开车,付昭根据导航查看郊外有什么值得吃喝玩乐的地方。 两人刚落脚,在裕隆酒店周边走走看看环境。 一场倾盆大雨不期而至。 眨眼间淋成了落汤鸡。 辛尔牵紧付昭的手往酒店门跑,门铃响起:欢迎光临。 “天气预报骗人,说好的晴空万里。”付昭浑身湿透了,打了个喷嚏,“猫儿,赶紧上去洗热水澡,免得感冒。” 辛尔抱紧手臂跟着付昭走。 前台,有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打电话。 辛尔感觉有点像蔺向川。 “猫儿,差点忘了,我东西还在车里,你先回房。” 辛尔虽点头,但双脚根本没有往电梯继续走。 扭头看清那人的侧脸,原来是陌生人。 她收回视线,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下意识摸摸口袋。 房卡在付昭那里,只好停在电梯旁等待。 那位被辛尔差点认为是蔺向川的男人正在等电梯,电话还在继续。 “蔺总,房间已经订好,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 第101章 一点都不在乎 电梯门开了,男人走进去,按下要去楼层的数字,笔直地站立等待辛尔。 一秒,两秒,三秒。 辛尔探头解释:“谢谢,我不上楼。” 男人面无表情点头,随即关上电梯门。 辛尔余光不由自主落在变化的红色数字,不受控制地揣测“你们” 除了蔺向川,还有谁呢? 另外一边,付昭护着电脑包,迈着大步跑进酒店。 她以为辛尔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休息,却是立在那儿愣神,突然凑上前。 “嘿,想啥呢?” 辛尔忙掩住略微发烫的脸,“没什么,上去吧。” 509房间在走廊尽头。 采光不错,窗外正对着一座小山。 山腰种植茶叶,葱葱郁郁,整整齐齐。 下雨的关系,山上烟雾缭绕。 这种场景辛尔小时候常见。 付昭直呼:“绝了!”拿着相机不停拍照,回过头,“有空去爬山吧。到了山顶这一趟才值得啊。” 辛尔知道付昭已经开始兴奋,笑笑不说话,打电话联系中介确定下午看房的时间。 约在两点半,对方还发了具体地址的地位。 离酒店有十五分钟的车程。 “昭昭,南瓜藤你吃不吃?” 付昭沉迷于山间迷雾,什么都没有听到。 辛尔也不理她,继续点外卖,蔬菜类都是应季的。 冬瓜虾仁汤,淋雨后喝点热汤,暖暖胃。 最后点了炸鸡,偶尔放肆一下。 外卖四十五分钟后才到。 汤已经不热了,好在酒店前台小姐姐可以帮忙用她们的微波炉加热一下。 辛尔两手捏着打包盒边缘,走得小心翼翼。 “走这么慢,是有什么毛病吗!” 辛尔听声音停下来,回头发现身旁的女人进了另外一个恰好开门的电梯。 那个侧影,有些臃肿。 但声音绝对是文笛,辛尔十分确定。 五楼,辛尔路过很多房间,唯独有一间房内传出不和谐的声响。 包括文笛的声音。 她慢下脚步。 下一秒,505房门突然打开。 文笛捂着肚子走出来,她在哭,手指着蔺向川一口一声“无情浑蛋”大声叫骂。 “你……” 蔺向川注意到辛尔站在不远处,收紧下颌,不动声色调整呼吸。 “马上离开这里。” 辛尔在又怎么样,文笛不怕丢人现眼,牢牢地抓住蔺向川手臂。 “我怀孕十七周了,你忍心把我这个孕妇从那套别墅赶走吗? 蔺向川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为什么这么绝情,连我肚子里面的孩子都不放过!” 蔺向川余光里只有惊愕的辛尔,他丝毫不同情文笛。 包括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你不想亲自走,我让保安接带你下去。” 语调不带一丝感情。 文笛发疯似抓住咬蔺向川要咬他,蔺向川反手一拉一推,文笛跌坐在地。 “好,你就这样狠心,丝毫不给我一口气喘气的机会是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文笛眼含怨恨瞥向辛尔,“还有你,让你们全都下地狱!” 文笛扶着墙嚎哭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进电梯。 辛尔能够感受到蔺向川对文笛的厌恶,仿佛已经深入到骨髓,让他在霎那间变成一个冷血动物。 他对她是由爱生恨吗? 孩子,十七周大的孩子。 若是没有算错的话,大概是今年二月怀上的。 那个月,辛尔和蔺向川只要见面,无不是红着脸和眼,恨不得掐死对方。 那个月,她放弃继续追诉文笛,给她一个自由的改过自新的机会。 现在看来,做得还不够狠。 “我跟她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蔺向川看出来辛尔误会他,话没有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辛尔左脚一顿,走到房门口才停下来。 “我爸爸去世那天,我和你就只是陌生人。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一点都不在乎!” 蔺向川抬手握紧门把手,“事关我的声誉,我也不在乎你到底在不在意。” 两人同时犯了口是心非的病。 相互给对方一个背影,用力摔门。 蔺向川伫立在门后,思绪繁杂,胸口沉闷。 直到手机震动,他的身体才有反应。 对方是何修文,质问他凭什么说陆家的房产属于川家? 还说,姓蔺的人和川家又有何关系! 文笛人在家中坐,祸从天降,被蔺向川警告三天之内搬出别墅。 她气急败坏的跟踪蔺向川来到裕隆酒店,找到他。 本以为他会可怜自己。 想不到一切都是空想。 她不得已打给何修文。 蔺向川素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陆家对川家只是做表面情,他便不会顾忌任何情义,只管收回属于父母的东西。 别墅只是开场白,接下来他会收购陆家的公司。 他把手机关机,两点离开505,去看看是谁想要租用他的房子。 售楼大厅。 辛尔和付昭随着中介去看房子,走到半道,中介接了一个电话,转告她们,屋主要看看租客,审查一下。 辛尔没有意见。 房型,布局还有房内目前的简单装潢和布置,深得辛尔喜欢。 好似为她量身定制般,若是能够谈妥,还帮她省下一笔装修费。 “蔺总,这位辛小姐对您的别墅十分满意,二位要不要单独谈谈?” “可以。” “不用。” 两人异口同声。 付昭单手叉腰,“这房子,我们不要了,你带我们去看看其他的。” “再过不久,这里的房产都是我的,反正你们也不敢租用我的房子,趁现在赶紧走,别浪费我的时间。” 这话从蔺向川口里说出来,面上还带着不屑一顾。 辛尔成功被激怒,“只要这房子合法,我犯不着害怕。陈先生,我就要这一套。” 中介看向蔺向川,“蔺总,辛小姐打算在这里……” 蔺向川打了个手势,“让辛小姐自己说。” 付昭有点想发脾气,辛尔拉住她,转头冷眼盯着蔺向川: “方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行,但辛小姐你只拥有我的十分钟,我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过期不候。” 蔺向川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口吻随意。 辛尔咬牙牵起嘴角狠笑,“好。” 她对这里也不熟悉,七拐八拐找到一家快餐店。 “时间到,你自己去吃垃圾食品吧。”蔺向川掉头就走。 ------------ 第102章 应公私分明 下雨的关系,路面仍旧潮湿。 辛尔发现蔺向川走得飞快,就跟有人要绑架他似的。 她暗暗握紧拳,一开始就该想到他怎么会心平气和配合自己呢! 再与付昭见面,辛尔脸色铁青。 晴了几小时,又开始下雨。 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都有大雨。 外出计划泡汤。 租房计划泡汤。 点外卖派送时间太长,食物口感一般。 眼瞅天已经黑了,付昭趴着枕头靠在床头哀叫: “猫儿,蔺向川那家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辛尔差不多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甩开枕头站起来,“昭,我们出去找地方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付昭就等她这句话,二话不说,拉着她往外走。 酒店在枫树林小区边缘,马路另外一侧是拆掉的中学,还有未开发的一片旷地。 小区南门离这里只有几百米,走几分钟就到了。 两人对食物,对店,看眼缘,停到哪儿就在哪儿吃。 付昭挑选座位,辛尔举手让服务员再拿一份菜单。 等餐的间隙,两人随意聊了几句。 辛尔发现付昭不听自己讲话,眼神也飘了,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三点钟方向,蔺向川和程又洲正在喝啤酒,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 “昭昭,你哪儿都不要去,坐好。” 付昭不听劝,抓了两根竹筷走过去。 “哟,啥时候喝上的?欺负我家猫儿,让你很开心是吧?” 蔺向川充耳不闻,自顾自倒酒,喝酒。 “喝喝喝,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又不是聋子哑巴!” 蔺向川放下酒杯那一刻,付昭手里的一双筷子插进去,用力压住不让他拿。 “付昭,你喝多了,别闹。” 程又洲绕到付昭身边,伸手要去拿她筷子。 “别动我,那套房子到底租不租?” 蔺向川笑了,“这是我和辛尔的事。” “九点钟,我在酒店大厅等你。” 辛尔不着痕迹地抓过付昭的手,把她带回她们的座位。 “猫儿!” “付昭,吃饭!” 辛尔盯着朋友看了几秒,面不改色地端起小碗喝了口海鲜汤。 “抱歉,我没有忍住。”付昭没什么胃口了。 “先吃饭,有什么话吃饱再说。”辛尔拿起付昭的碟子,给她夹烤鱼片,金丝虾球,“吃吧,别发呆。” 另外一桌,蔺向川又点了一打啤酒。 程又洲不让他喝,“九点钟你还要去见辛尔,别喝醉了。” “这是啤酒。”蔺向川弯起嘴角笑,“不会醉的。” “你该不会是紧张吧?” 程又洲随口问问,嘴里咀嚼红苋菜,见蔺向川停止喝酒的动作。“还真被我猜对了。” “别乱说,该紧张的人是她。”蔺向川反驳。 程又洲朝那桌看过去,付昭正巧看过来,两人对视几秒,快速扭头。 “咳咳咳,我……” 辛尔递给付昭纸巾,“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咳嗽起来,是不是误吞花椒了?” “没,没有,我就是吃得太着急了。” 付昭忙喝了几口水,偷偷抬眼看辛尔,发现她视线落在三点方向,一言不发,继续吃饭。 八点五十五分,三十五秒。 辛尔站在酒店大厅西面落地窗旁,侧目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 不少地方隐藏在漆黑之中。 耳畔偶尔能够听到挖土机工作的动静。 再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 出现的人却是程又洲,他给出的解释,辛尔能够接受。 他们确实不该有过多的牵扯。 望着辛尔安静离去的背影,程又洲唏嘘,回到房间拉起躺在床上的蔺向川。 “她理解你,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蔺向川已经猜到了,故意喊着累了,侧过身关掉灯。 他只是想试探辛尔是否真的想跟自己划清界限而已。 程又洲前脚走,下一秒有人敲门。 蔺向川翻身用西装外套蒙住脸,不予理会。 “蔺向川!” 是辛尔的声音。 蔺向川掀开外套坐起来开灯,起身调整好领带,顺手整理头发才去开门。 “我后悔了,于情,我们确实不该有任何牵扯。 于理,我只不过是租用你的别墅,你作为商人,应该做得到公私分明。 我是真心喜欢你那套别墅,你要是改变主意,随时让中介联系我。” 话毕,辛尔想要潇洒掉头走人,却被蔺向川拦住路。 “你呢,你能够做到公私分明吗?” 他背后有灯光,脸庞被阴影笼罩,看不清神情。 她垂下头,搭在背后的双手抓紧衣角。 “当然能!” 蔺向川抿紧的嘴角动了几下,让开路。 “你能,我也能!” 辛尔也没问他,听到那冰冷冷的几个字,心还是不由自主颤动几下。 “这样最好不是吗?” 她露出苦笑,害怕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逃似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他和她,漫不经心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见。 这里好似一个圆,想要逃离,又想要遇见。 兜兜转转在转角相逢。 各自陪自己的朋友找位置吃早餐,心照不宣保持沉默。 昨夜的小插曲,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 程又洲昨夜落枕,面色看得出来睡眠不佳,三鲜面和甜豆腐脑摆在面前,一点胃口都没有。 蔺向川正品尝红薯饼,刚听清程又的话,面前的位置被一个年轻女人占了。 “这位就是蔺总吧?” 程又洲伸出手与女人握手,“没错。”他向蔺向川介绍,“这位是我们国内最有名的平面设计师,夏林儿。” “你好。”蔺向川礼貌性碰手,立马收回去。 夏林儿小麦色肌肤,五官立体,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是混血儿,染成金色的及腰波浪卷恰好遮挡住珠圆玉润的的胸部。 笑起来露出八颗大白牙。 热情奔放,像一颗挂在枝头的芒果。 听完夏林儿和程又洲的对话,蔺向川发现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面,毫不犹豫起身。 夏林儿还以为蔺向川对自己不满意,拉住他很直接地问: “请问蔺总对我哪儿不满意,我可以改。如果我实在接受不了,那就只能够去齐氏集团展示我个人魅力和能力了。” 末尾,她发现辛尔,补充:“及屿虽然是我的学姐,但我相信自己的成绩能够超越她。” ------------ 第103章 “戏不错” 夏林儿拿着自己的简历主动找到壹简梵,要求直接与股东见面。 HR看见名字,快速打量几眼,忙给程又洲打电话,告诉他电器大亨的千金来求职。 程又洲愿意给夏林儿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已经同她签下合约。 约在郊区见面,也是夏林儿打听到他们的行程,临时起意决定。 蔺向川最后知道这件事。 他是否同意已然不重要,把夏林儿交给程又洲。 谁招的员工,谁负责。 程又洲控制不了蔺向川,但他可以安抚夏林儿失望的心。 但他高估了自己,也看错了夏林儿的目的。 她原来是冲着蔺向川进壹简梵的! 辛尔被夏林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倒也不恼火,就是想了半天,也没记起她来。 走了一个文笛,另外一个女生又追上去。 蔺向川身后不乏有追求者出现,或明或暗。 没办法完全不在意。 辛尔站起来轻拍付昭后背,两人打包未吃完的早餐回酒店。 又是一个下雨天。 付昭在床上郁闷的打滚。 房间内播放着空灵的纯音乐。 辛尔在工作群里翻开李木子发的学生作品。 “猫儿,明天天晴的话,我们出去逛一圈吧。” 辛尔正有此意,按灭手机躺在付昭身边,双手合十,闭上眼,“放心吧,明天一定会出太阳。” 两人的心愿实现了。 最后一天的假期,玩得很尽兴。 美中不足的是总有人破坏气氛。 辛尔甚至怀疑蔺向川是故意玩阴魂不散。 还有他的尾巴,夏林儿。 原本次日睡到自然醒回常安,辛尔决定还是晚上回去。 齐家密码锁,按了三遍,次次不对。 她猜,应该是齐赢干的。 思来想去,她给刘姨发消息,希望她能够给自己开门。 等了几分钟。 刘姨打开门,几乎没有弄出什么响声,不等辛尔说谢谢,带着她上楼回房间。 “这个给你。” 辛尔接过录音笔。 东西是她三天前交给刘姨,拜托她录下任何人与齐一鸣的对话。 尤其是陌生人。 刘姨虽害怕,还是答应下来。 就昨天下午四点半,她发现有两位瞧着不像是干正经事的人来找齐一鸣,偷偷录下一段录音。 “太感谢您了。” 辛尔赶紧回自己房间,反锁上门,握紧录音笔,用数据线连接电脑,戴上耳机。 是两道声线不同的男声。 两个男人骂齐一鸣说话不算数,说好的三亿,到手变成了三千万。 还顺便估算这套房子能够值多少钱。 他们用齐家保姆专用的电话给齐一鸣打电话。 通话内容断断续续,声音比较小。 辛尔来来回回听了七八遍,能够确定他们这周周末上午约在茶衣见面,心里咯噔几下。 齐一鸣买凶杀了刘志强? 这事自发生后媒体并没有报道后续,听付昭说,刘家也不敢追究继续查清死因。 她想得越深,面上冒一层层细汗,手掌心早已潮湿。 两个浑蛋见过刘姨,辛尔想到以齐一鸣的城府,一定会单独找刘姨谈话。 连忙给她发消息: 「若是齐一鸣找你,千万不要露怯,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实话实话就好。」 刘姨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都睡不着。 「好好,我知道了。小尔,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很危险啊?」 确实危险,但只有冒险才能够找到齐一鸣犯罪的证据。 「没事,只要您不说录音的事,没人能够把你怎么样,我会保护好您。 谢谢您帮我,这些消息记得删掉,千万不要忘记哦。」 辛尔刚放下手机,下一秒它开始震动。 中介打来的。 责怪辛尔不厚道,和蔺向川认识就把他这个介绍人撇开不管。 辛尔一头雾水,话都没来得及说,对方已挂断。 想必是蔺向川说了什么话。 她打算直接问问,好巧不巧,他打来了。 “租房是我和你的事,我不喜欢外人参与进来。” 辛尔一时之间没有找到话反驳。 “周末上午九点半,来公司找我。” 辛尔自然知道是为了签订租房合同,可她要去看看齐一鸣和谁见面。 他们到底为何见面。 “不行,周末早上我有事……” “小尔,是你回来了吗?你在和谁说话啊?” 齐一鸣边敲门边说话。 辛尔受惊,手机掉落在地上。 通话并没有因此结束。 蔺向川听到齐一鸣的声音,感觉辛尔惊吓一定有原因,调大声音继续聆听; “是我。”辛尔打开房门。“刚和朋友打电话,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听到你房间有动静,过来看一眼。” 齐一鸣解释时,下意识抬手想触碰辛尔的肩膀,被她一下子躲开了。 “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回房间早点休息吧。” 齐一鸣尴尬摸头笑了几声,转移话题: “你是我女儿,再叫辛尔是不是不合适?爸爸为你联系好张警官,他会……” 辛尔把手藏在睡衣内握成拳头,咬紧后槽牙打断: “爸爸,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让我在意的是,您貌似根本不相信林肖柔的话,还让齐赢去做DAN。 或许,您打心里就不承认我这个女儿,对我的好也只是做做样子吧?” 辛尔装作委屈又难过的模样抬头去看齐一鸣。 “好吧,你想姓什么就姓什么,爸爸都依着你。” 齐一鸣突然抱住辛尔,抬手抚摸她后脑勺。 “傻孩子,我不是不承认你,不相信你妈妈,是我那段时间受了太多刺激,不得已才那么做。三个孩子中,我是最爱你的。” 鬼才相信他的话。 辛尔咬牙忍耐,昧着良心撒谎:“爸,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也不怪您。” 等齐一鸣离开,辛尔立马反锁房门,冲到浴室。 她嫌他恶心。 花洒开到最大,滚烫的水烫红了她的白皙的肌肤。 通话仍在继续,蔺向川能够听到水流的声音。 半小时后。 辛尔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床边,后知后觉想起和蔺向川通电话的事。 “为什么不直接挂断?” 蔺向川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戏不错。” 辛尔抓紧床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那天我有事,另约时间签合同。” “先别着急挂,”蔺向川移步到月形阳台,“今天的月亮,挺好看的。” ------------ 第104章 你我不可能 念着他看见的月亮和自己一样,辛尔的心竟因此有暖流经过。 忘却月亮的她,给它留出一席之地,让光溢满这间陌生的房间。 周末这天清晨六点半。 辛尔套上假发,化浓妆,换上齐一鸣从未见过的新装,悄然出门,钻进附近便利店潜伏。 看见目标,她立马拦车,叮嘱司机跟紧那辆兰博基尼。 以防他们中途换地点,只能够从头开始跟踪。 一路上,司机几次从车镜打量乘客,有意无意问了几句。 辛尔权当没听到,必要时刻催促司机不要跟丢了。 豪车停了。 辛尔支付车费后速速下车,跟着齐一鸣到了茶衣。 店内布置得跟名字一样文雅,古色古香。 齐一鸣径直上楼,走进“墨梅阁”包间。 相邻一间是“栖云轩” 珠帘代替门。 辛尔走进去没多久,听到隔壁有说话声。 可惜听不清内容。 她忙走出去,假意路过,刻意放慢脚步快速侧头。 坐在齐一鸣对面的男人,瘦高,脖颈有颗大黑痣。 辛尔确定他就是付昭当初偷拍的男人,原想偷拍他们坐在一起的画面。 一只手不知从何伸来,捂住她嘴的同时,用力拖住人下楼。 直到她发现自己身处附近的小巷内,手肘用力往后怼。 “是我。” 熟悉的嗓音让辛尔住手,“你……蔺向川?” 蔺向川摘下口罩和墨镜,捂着被捅到的腹部,“对,要是我再不出声,你怕是要对我下杀手了。” 这话没错。 “咳咳咳,你认错人了。”辛尔硬着头皮说。 蔺向川笑了几声,“你化作灰都认识,辛尔。” “……”这话没法接。 关键是辛尔出发之前,镜子中的人根本就不像她自己了,蔺向川如何认出来的? “茶衣是齐一鸣的店,你贸然偷拍,被他发现他会怎么想?” 别说辛尔,连齐一鸣另外一对儿女都不知情。 小巷子里面不适合聊天,蔺向川带辛尔离开,去他熟悉且能够保证不会有齐家人的地方。 辛尔靠着天台栏杆,怀疑蔺向川那晚就打算跟踪自己,所以才会出现得那么及时。 他或许都猜出来自己住进齐家的目的了吧。 “这种事以后都不准再做。” 蔺向川警告辛尔,希望她能够听得进去。 “我明白了,”辛尔不想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转过身,“他们之间有一笔金额巨大的交易。” 她希望他知道。 “貌似没有谈妥,这才见面。 那个瘦高个的男人你也见过,我觉得他一定很不简单。” 她能够说这些,蔺向川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些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他不答,她也知道。 只有一点,她希望他不要败在齐一鸣手里。 人身安全是第一。 “你若是担心我,关心我,直说就好,我会很高兴的。” 蔺向川靠近辛尔,坦诚道。 说话间,蔺向川手机震动了几次。 辛尔躲着他,满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替程又洲催促他赶紧回公司。 两人前后出电梯准备离开商场大楼,夏林儿闪亮登场,抓着蔺向川手臂。 看上去很是亲昵。 辛尔嗤之以鼻,扭头就走。 蔺向川透着墨镜的眼瞧见辛尔吃醋的小表情,扬起嘴角。 细看,看不出他在笑。 “向川,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怎么没在公司见过呢?” 下一秒蔺向川推开夏林儿。 “保持距离。” 夏林儿乖乖听话,“向川,一早上就没有见到你,我特意出来找你,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要不是夏林儿突然出现,蔺向川会带辛尔去吃火锅。 夏林儿纠缠不休,蔺向川今天必须要让她知难而退。 他一言不发去车库。 夏林儿也一声不吭地跟过去。 附近也没人,她心里乐滋滋的,总觉得自己和蔺向川会发生一点什么。 蔺向川按下车的遥控器,拿上外套,取出口袋里面的项链。 以及一直藏在车内某处的结婚证。 “我已婚,你必须要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蔺向川刻意挡住了结婚证件照辛尔的脸,不给她机会去找她麻烦。 随即合起来,亮出项链上的戒指。 “我不戴,是因为我珍惜它,也珍惜我的爱人。” 夏林儿瞬间懵逼。 她有向父母,闺蜜好友打听过蔺向川。 除了文笛以外,没有任何绯闻。 经营的上市公司非常有潜力超越齐氏集团,口碑也不错。 把人丢在男人堆里面,他绝对是最显眼的那位。 可从未有人告诉她,蔺向川英年早婚啊。 “我不懂,你口口声声说珍惜她,可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你蔺向川结婚了!” 夏林儿也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做什么事都需要告知你理由吗?” 夏林儿知道自己也没有资格。 她也懂分寸,得不到的人和爱,也能够学会放弃。 蔺向川原以为夏林儿会立马离职,但她并没有,而是完全投入工作。 也罢,壹简梵也需要她这样的新锐设计师。 到了下班的点。 蔺向川破天荒敲响程又洲办公室门,打算约他一起吃晚饭。 熟料,程又洲的助理说他提前十分钟下班,已经离开。 此刻,程又洲离健身房还有五百米。 最近他和付昭经常在这里相遇。 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些期待。 见到付昭的瞬间,他感知着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想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嗓子眼。 “你怎么又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加班,特意挑这天来健身呢。” 付昭抓着毛巾擦汗,回头望着朝着这边走来的程远航打招呼。 程又洲发现两人貌似很熟悉,心里五味杂陈。 “老程,发什么愣啊,赶紧让开,你把路给堵死了。” 程又洲回过神来,余光快速瞥了眼程远航,往一边挪动脚步。 “我们去那边,这间是老程的地盘。” 程又洲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很想说,他并不在意房间再多一个人。 付昭突然回头,瞧着定在原地的程又洲,转过头,耸耸肩膀,心道: 他今天怎么怪怪的,还是我感觉错了? ------------ 第105章 暧昧在燃烧 “付导,你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 程远航发现付昭寻寻觅觅,随口一问。 付昭忙摇头,“没什么,这边环境还不错吧?” 程远航健身近两年,前段时间因腰伤没法动健身器材。 两人因电影联系,又因为健身聚在一起。 也是方便交流与电影相关的事。 自由自在地聊天,随心所欲的畅谈。 无论是付昭还是程远航,视对方为相见恨晚的知音好友。 “要是辛尔也在,那就好了。” 付昭情不自禁地感叹,要没有她,他们也不会有交集。 程远航从跑步机走下来,“是啊,能够遇见两位老师,我实在是幸运。” “话,不能够这么说,能够成为朋友都是缘分。 等哪天我们都有空,一起出去野营怎么样?” 程远航欣然点头答应。 程又洲听到“野营”二字,推门而入。 “带我们的教练今天请假了,我顺路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付昭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程又洲立马掉头离开,原本的健身变成了发呆,完全忘记了时间。 “老程,你还在啊,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程又洲抬起眼皮,发现付昭是一个人。“什么事?” “不是说你打打杀杀也好过老死不相往来,为什么要给那家伙儿介绍对象。 听说还成为你们公司的招牌设计师?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程又洲又气又好笑,“他俩没可能,你放一百个心。 人家凭本事入职,又不是从我这里走后门。 我们公司不允许这些歪门邪道的事发生。” 付昭听得很认真。 程又洲打住,“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付昭一把拉住他的手,眯着眼睛问:“我家猫儿要租那家伙郊区别墅的事,你知道吗?” “我现在知道了。”程又洲目光落在付昭粗糙的手上,并没有推开。 付昭想替辛尔打听蔺向川到底愿不愿意出租,话到嘴边有点不好意思。 “你怎么了,像条蚯蚓似的扭来扭去。” 付昭白了一眼,撒开手拍他后背,“你帮我问问他,要是愿意出租,干脆点。 不乐意的话,你就别回我了,就这样。” 程又洲推推眼镜,“求人办事,你这态度是不是有点强势?” 付昭扬起头咳嗽几声,“你,你没发现我跟你说话的口气都变了,这就够啦。” 程又洲当然听出来,见好就收,故作轻松状: “你男朋友自己走了,他不送你回家?” 付昭笑岔气,“你胡说八道什么啊,那是我朋友,倒是你——” 她捏住程又洲鼻子,“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吗?看起来很怪。” 非常怪! 程又洲使劲儿掰开她的手,“有吗?奇怪的人是你好吧!”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到街道。 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各条大街小巷都是人,小吃香味诱人。 付昭为了自己的钱包,忍不住也得忍。 听到有人吆喝烤羊肉串,顿时想起除夕前的烤全羊,口水都流出来了。 “想吃什么,我请客。” 程又洲无缘无故当人,付昭感觉其中必有蹊跷。 “不用,我一点都不饿。” 肚子不争气,叫得不是时候。 程又洲哈哈哈大笑,“别嘴硬了,走吧,请你吃烤肉。” 虽丢脸,但可以解馋,不吃白不吃。 付昭一串素菜都没有,不锈钢铁盘里面全都是油滋滋的肉。 再撒上厚厚的一层辣椒粉,一口一串,吃得很过瘾。 程又洲对辣是敬而远之,见状,感觉自己的肠胃都开始燃烧起来,起身去对面小超市买了两瓶酸奶。 付昭口渴,准备叫老板拿两瓶啤酒,他的酸奶就出现了。 “拿着啊。” 酸奶已经插上吸管。 程又洲自己的没有吸管,嘴边还沾上些许的酸奶,浑然不知。 “程又洲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事求我?或者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没道理,毕竟他们最近没什么接触。 往前推,他倒是帮了几次忙,并不欠自己什么呀。 “你脑袋瓜子里面想些什么啊? 我就是单纯想吃烧烤,想喝酸奶,顺便捎上你,就这么简单!” 程又洲嘴上说得很硬气,心里其实在发虚。 他不想吃烧烤,也没那么想喝酸奶,感觉付昭想吃,她需要,然后他就买了。 “我我我没想啥,是我错怪你啦,对不起啦。” 付昭语气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双颊微红,心口燥热。 程又洲不想让话落地,气氛冷却,“你最近气色还不错,坚持锻炼,不要半途而废。” “你说得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可不想再被你骂‘不怕死’。” 付昭自然而然说起她在为自己的电影事业做准备,用力过度导致住院。 程又洲俨然一副优等生上课听讲的模样,必要时,回应几句。 告诉她,他也是吃过苦头才知珍惜健康。 告诉她,他其实不喜欢咖啡,而是偏爱甜品。 前后左右桌的客人,说说笑笑,吵吵嚷嚷。 丝毫没有影响到二人的聊天。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朋友的事而接触彼此,或是恨,或是厌恶。 又或是眼下的无形之中已经有了莫大变化的关系。 从辛尔和蔺向川的事,过渡到他们自己本身。 双方彼此认识了解程度,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不知是谁点燃了暧昧的心火。 话,嘎然而止。 付昭满脸通红,两只耳朵也是如此,她没应付过这种场合,有几分紧张。 还有几分立马想要打破这种气氛的狂躁不安。 程又洲更是如此。 桌上的手机响了。 付昭看到来电头像,脸都黑了,“我靠,我妈打视频电话来查岗,她要是知道我在这里吃烧烤,我铁定完了。” 程又洲拉着她往小超市跑去。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 付昭背对着屏幕喘气,“刚刚才听到,您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啊?” 李茵不会不知道女儿讨厌超市,撇开这个不说,她更在意一旁的男人。 “你男朋友也在?” 付昭满脸问号,恰好程又洲无意“出境”她一把把他推开。 “我们路上偶遇,一起来超市逛逛,买点吃的。” 隔着屏幕看李茵的笑,两人汗颜。 ------------ 第106章 喜欢但…… “阿姨那个眼神,那个笑容,看得我背脊发凉。” 付昭苦笑,“我们这是越描越黑啊,我妈已经完全认定你就是我男朋友,这可怎么办?” “改天我亲自上门解释?”绝非玩笑,程又洲一脸认真。 付昭“啪”一下用力拍他胸膛。 “绝对不行,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在掩饰。 我可没有爱恋结婚的打算,我们俩再不能见面……” 程又洲疼得闷声咳嗽,捂着无辜的胸膛跟着付昭走。 他发现她屁股那块的浅色破洞牛仔裤染上了……血,猛地拉住她,寻找女性用品货架。 “先用我外套围上。” 他无意壁咚她。 “程又洲你这是来哪一出啊? 你你该不会真,咳咳咳,喜欢我吧?” 话音落,程又洲恰好把日用卫生巾塞到付昭手里。 他的脸,比猴子屁股还要红。 跑得比兔子还快。 付昭怔了好一会儿,拿着卫生巾去超市员工洗手间,捂嘴咬唇无声地呐喊。 她以后真没有脸去见那个家伙了! 话说,他跑什么鬼啊!!! 付昭窘迫付账,拽紧购物袋往烤烧摊位走,离着五米远,她被老板怒盯了五秒。 说好的那家伙请客,到头来她不仅仅要掏钱,还要被老板误会吃霸王餐。 她在心里,把他从头骂到脚。 程又洲在车里连连打喷嚏,犹豫要不要去找付昭送她回繁花十里。 他脑子里面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不乐意去接付昭的小人赢了。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还是去了繁花十里,摁响23号别墅门门铃。 蔺向川给程又洲发消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这会儿倒是出现在自家门口。 有够奇怪的。 “你什么都别说,有水吗?” 程又洲因脸红害羞紧张,莫名想要喝水。 蔺向川微微皱眉,以为是出什么事,放下两瓶水的同时问他。 “跟公司无关,是我的私事,”程又洲拧开盖,一口气喝完,“向川,我最近的行为举止正常吗?” 蔺向川右手托左手手肘,左手食指弯曲摩擦鼻鼻尖,反问: “指的是哪方面?” 程又洲喝水后,整个人冷却了几分,“无论是哪方面都行,是不是很怪啊?” 蔺向川左思右想,“你和付昭发生了什么?” 程又洲的脸蹭蹭蹭涨红,转过身咳嗽。 他怎么一猜就准啊? “时候不早了,你就留在我家睡觉吧。” 蔺向川站直要走,程又洲握紧第二瓶矿泉水瓶身,“向川,我们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可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帮我分析一下吧?” “说吧。”蔺向川乐意帮忙。 程又洲低头思忖片刻,一五一十说完,抬眼去看蔺向川。 “你喜欢她,她对你也不能够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你们都没有爱恋的打算就是了。” 程又洲点头如捣蒜。 蔺向川接着说:“是保持暧昧,还是戳破那层纸,你自己想清楚。” “谢了,兄弟,我这会儿好累,我先上楼洗澡睡觉。” 程又洲几乎本能地逃避了付昭的问题,好像无需深思,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蔺向川朝楼梯看了几眼,走到客厅朝南的落地窗边,看外面的夜空。 今晚没有月亮。 也没有繁星。 情不自禁在想,她这会儿是否已经睡着? 答案是,辛尔还在画装修图。 画廊内部整体的布置雏形已经在脑海闪现,画好图,请专业的设计师团队装修。 她能够做的事,挤出时间也要亲力亲为。 护眼台灯灯光下,画纸已经被填满,人不小心睡着。 次日一早,辛尔被拍门声吵醒。 不用想,肯定是齐赢又发疯。 “几点钟了,你还睡觉呢,赶紧下来,我有事要说。” 辛尔被逗笑了,二话不说,直接关门。 齐赢也不恼火,反而笑得挺开心,乐颠颠下楼坐在齐一鸣对面。 “脾气大着呢,估计要您亲自去喊她吃早餐。” “你也是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与你无关的事不要管。” 齐一鸣向着辛尔,心里觉得儿子最近开始懂事了,十分欣慰。 齐竞书眼神扫过两人说话的神情,默不作声。 “老齐,蔺向川现在我们家是竞争关系对吧? 你宝贝大女儿跟人家合作开画廊,这是几个意思啊? 我可打听得清清楚楚,您要是不信,待会儿亲自问她。” 齐赢在健身房亲耳听付昭和程又洲的对话,自我猜测一番再告知齐一鸣。 辛尔正好这个时候出现,快速看了眼齐赢那得意的样子。 指不定又说她什么坏话。 花花公子动起脑经来,尽是歪门邪道的东西。 “小尔,画廊最近筹备得怎么样?你哥哥正好有空,他随时都可以去给你帮忙。” 齐赢不干,“她都找蔺向川帮忙了,哪儿还需要我啊!” 齐一鸣眼神警告儿子闭嘴。“向川跟我们齐家对着干,你要是真跟他合作,会被外人笑话的。 我坚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小尔!” 辛尔冷笑,口吻凌厉:“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够听风就是雨啊。 只要我在常安,做什么事能够躲得过您的眼?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画廊。我一早就跟您说过,我的事业是我个人的,不接受合作关系。”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她再次向齐一鸣表明自己的态度。 “哼,你现在住在我们齐家,被齐家罩着,你凭什么说……” 齐赢握着餐具站起来指向辛尔,话未说完就被她打断: “凭我没有动用齐家关系做自己的事,这一点爸爸比谁都清楚,现在以后都会如此。 还有一点,我今天要把话挑明,我辛尔绝对不会要齐家任何财产。至于你——” 辛尔拿走齐赢手里的餐具放在桌上,“就你现在这副德行,以后如何继承齐氏集团? 无论从哪个方便作比较,竞书太适合接手公司了。” 齐竞书嘴角露出笑意,她没想到辛尔会这么刚。 当她把目光转移到齐一鸣脸上,笑容转瞬即逝。 当父亲的貌似从未这么想过。 “你们俩够了!” 齐一鸣拍桌,呵斥齐赢赶紧坐下来,转头对辛尔说话,语气瞬间温柔起来。 原来一个齐竞书就够齐赢头疼了,现在来了个更棘手的辛尔,他脸色又臭又硬。 ------------ 第107章 虚假的美好 齐赢没心情继续留下去,摔门而去。 辛尔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倒是察觉到齐竞书始终闷闷不乐。 她想找机会跟她说几句话,齐竞书吃了三分饱就起身离桌。 “小尔,你先别着急走,爸爸有话问你。” 听齐一鸣口气,辛尔感觉不像是什么好话,故作好奇的模样,“您说。” “上次和陆家聚餐,你对陆之行的印象怎么样?” 话音落,齐竞书忘了拿充电宝,折回来,正好听到。 辛尔猜到齐一鸣的意思,笑而不语。 “有什么话你直接跟爸爸说。” 都说齐一鸣像狐狸,他笑里藏刀的模样的确如此,辛尔就直说: “我们其实认识,认识的过程并不愉快。您要是想要撮合我们,还是不要了。 我目前只想认真工作,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其他的事不考虑。” 齐一鸣其实已经猜到八九,并不失望。 “爸爸就是随口问问,你不要往心里去,你是我女儿,自然要嫁给自己想嫁的男人。” 辛尔违心赞美齐一鸣的开明,故意顺道夸赞齐竞书的能力和野心。 话里话外无不是提醒齐一鸣,并非女儿就能力不足,无需要被重视。 齐一鸣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齐竞书听得很舒服,心里很受触动。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庆幸自己的亲姐姐是辛尔。 姐妹在玄关相见。 辛尔发现齐竞书有意躲避自己,多停留几秒,转身走出家门。 她边往车库走,边给蔺向川发消息: 「关于租房,我们用电子合同吧?」 蔺向川秒回:「没问题。」 他猜到,齐一鸣已经注意到他们。 辛尔系好安全带,猜蔺向川这个时候应该在去壹简梵的路上,打开音乐。 与此同时,李木子已经在画室,她并没有按照往常的习惯做课前准备。 时不时看手机时间,希望能够早点看见辛尔。 她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早上好。” 辛尔路过奶茶店,特意买了大杯的抹茶味奶茶,递给李木子。 “谢谢辛尔姐。” 李木子跟着辛尔去她的画室,吞吞吐吐: “我考虑了很多天,我好像根本就不适合这里。” 辛尔明白她的意思,“我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之后你还是想要回到这里,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未来的路很长,无论什么事,先去做,然后再边做边思考,不要因压力和自己的多虑停滞不前。” 李木子眼眶湿润,“嗯,谢谢你辛尔姐。” 小雏菊新来的两位老师适应力,本身的教学能力都比李木子厉害。 李木子害怕被辛尔赶走,主动提出离职。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眼泪不断往下落,镜片都湿了。 夏树见状,“真打算就这么走了?不干出一点成绩给老大看看?” 李木子羞愧摇头,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摸鱼,别说业绩了,连出勤率都达不到了。 她跟一条咸鱼没什么区别。 “我现在好恨自己啊,没什么能力不说,连一颗奋斗的心也没有了。 离开这里,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该做什么,我父母还不知道我离职了。” 说着说着,李木子又开始抹眼泪。 “不是我说你,你能够碰到老大,是你运气好。 你自己也说,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的,这点小事就哭成这样,你到底是成年人还是小孩啊?” 夏树觉得一年级小朋友都比她成熟。 李木子眼泪汪汪地抬头,“我气我自己不争气不行吗?” “气哭了有用吗?你有这个时间哭还不如去练习画画,学习如何授课。 你以为老大只是靠着天分就能够拥有现在的成就? 你以为什么事只要稍微努力就能够做到了? 并不是,但你只用嘴巴努力,永远都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人类的欲望是无底洞,努力伸手得到果实后眼睛立马就会盯向另外一颗。 如果连第一步的果实都摘不到,谈何更上层楼? 当然了,前提是你的目的不违法,不违背道德。 夏树点到为止,拿上教案和写生实物去画室上课。 李木子手抚再熟悉不过的办公桌,靠着桌椅背望着自己收拾一半的“行李”萌生出一个念头。 她想去看看夏树如何给学生上课。 直至结束,她一直站在门外。 对着夏树招手,对那些可爱的面孔微笑。 算是告别吧。 等所有学生离开画室,夏树走到门口,“舍不得走?” 李木子笑笑点头,“但没办法,能力不太够,我得提升自我。谢谢你对我的鼓励,你很棒。” 就算夏树说话狠毒,眼神很凶,但他是为数不多对自己说真话的朋友。 “再见!” 夏树犹豫几秒,抬起手,“再见。” 李木子抱着瓦楞箱出电梯,慢吞吞地晃悠到车站。 来往的车辆行得很快。 正午的炽阳,光线滚烫,热风扫起灰尘漫天飞扬。 李木子并没有站在遮阴的广告牌底下,被晒红的手臂牢牢地抱紧瓦楞箱,漫步目的的视线随意转移。 她根本就没有在等回出租屋的公交车。 不多时,身边多了一道身影。 带着一股奢侈品牌香水的气味。 “被老板炒鱿鱼了?” 李木子以为是别人在对话,并没有在意,歪头斜眼去看对面的香樟树。 “喂!我在和你说话,你是聋哑人吗?” 叶楚然抹了防晒霜,左手撑着遮阳伞,右手往李木子面前打响指。 “哦,原来是你啊,”李木子表情淡淡的,“你来找夏树吗?他刚刚往那边走了,我……” 就算夏树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叶楚然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去画室找他。 李木子不忍心再欺骗,真相就要说出口。 夏树蓦然出现牵住她的手。 “不是说好让你等等我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说话间,他面带微笑伸手刮李木子鼻头。 不等李木子说话,怀抱里的瓦楞箱落在夏树手里。 “别发呆啦,车来了,赶紧走吧。” 确实是回去的公交车,李木子百感交集地注视叶楚然,任由夏树牵着自己上车。 “夏树,不管你对她有多好,只要你们不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叶楚然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拢手大喊。 ------------ 第108章 前同事而已 夏树和李木子被公交车上乘客的眼神包围。 李木子没有立即挪动脚步与夏树拉开距离,侧头看向他的背。 甚至萌生想要靠近的念头。 她的五官谈不上好看,身材算不上苗条,身高也不算是优势。 无论是情窦初开,还是可以自由恋爱的大学。 她从来都不属于拔尖儿的女孩。 包括成绩。 用平平无奇来形容再适合不过。 可普通女孩也拥有幻想的权利。 一次次幻想开始,结束,再从结束到重新开始。 她始终相信爱情,觉得它是除了母爱以外最神奇的感情。 如果陆之行是一道彩虹,绚丽但短暂。 夏树就像是太阳,赤诚,直接。 李木子觉得照耀到他身上的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假装,他们之间有可能正常发展成恋爱关系吗? “那边有座位。”夏树提醒李木子。 “你坐吧,我……” “下一站,我就下车,这东西你自己抱着。”夏树语调立马变回从前那般冷淡。 李木子没吭声,公交车到站停车时,她抓紧夏树的卫衣帽子。 “你什么意思啊?赶快撒开。” 李木子依旧不松手,“你什么意思?那个女孩明明那么喜欢你,为什么要这样骗她?” “因为不喜欢!” 夏树直白地拒绝她不止三次,实在没辙了。 “假扮情侣这事你没经过我允许,自导自演这出好戏,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夏树收回准备扯开李木子的手,“抱歉。” 李木子很想谴责他,出于词穷,只好作罢。 公交车又到站。 夏树懒得下去,直接回家也好。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父母会从这里一起上车,扭头缩成一团。 夏成功一眼就看到儿子,笑眯眯停在他身边,用手指头点点他的脑袋。 李木子猜出来二人和夏树的关系,不知所措地点头打招呼。 “小树,妈妈正好买了你爱吃的龙虾,带上你朋友一起回家吃饭吧。” 李木子恰好饿了,歪头看夏树。 “嗯。”夏树打开窗户,让热风扇自己巴掌。 何颖和李木子聊起来,话题不限,天南地北。 夏成功嘴角含笑看儿子扭头不说话的模样,悄声问: “要是知道你今天会带朋友回家,我和你妈妈出门前会好好打扫一下屋子。” 夏树连续翻了几记白眼,“爸,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夏成功疑惑,“所以我说的是‘你的朋友’不是? 小树,你要是想谈恋爱,或者是结婚,我和你妈妈绝对不会反对。 男人要负责任,有担当,你可千万不能够……” 夏树用棒棒糖堵住夏成功的嘴巴。 “你放心,我不会变成你讨厌的那种男人。” 一家三口,加上李木子。 紧张的人只有夏树。 对于李木子来说,夏树父母和颜悦色,很好相处,并没有让她在陌生的环境变得拘谨,紧张。 她顺便还参观了夏树的房间,干净整洁。 篮球,书柜,还有一把吉他。 很男孩子气。 “我妈就是跟你客气一下而已,你不要真听进去。” 夏树挡住电脑桌,提示李木子赶紧出去。 “难道你电脑里面也藏着小黄片之类的东西吗?”李木子双手插在白色连衣裙口袋里面,故意这么说。 “跟你没关系,赶紧出去!” 李木子撅起嘴巴,扭头特意瞥了眼夏树,回头去客厅乖乖坐下。 茶几上摆了果盘,超级大包的零食。 李木子看着眼馋,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吃饭,忍住了。 何颖叫来夏树,催促他去问问李木子能不能够吃辣,有什么忌口。 “妈,随便做做就行了,她什么都吃。” 何颖关上厨房门,“让你问问嘛,有这么麻烦吗?” “不是,我跟她同事这么久,经常一起吃外卖,她确实什么都吃,相信我。” 听闻此话,何颖挺高兴的,儿子能够对女孩如此上心,总算能够像其他家孩子一样,上学,恋爱。 “妈,同事关系,不要多想。” 夏树真后悔带李木子上公交车。 四个人围着方桌坐下吃饭,三菜一汤。 李木子吃惯了外卖,难得能够吃到家常菜,虽然味道不太好,可她很捧场,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吃饭归吃饭,夏树受不了两位女性聊天,想阻止,夏成功在桌底下踩他的脚。 “厨房里还有一些菜,阿姨已经给你打包好,你带回去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何颖考虑到李木子在这里租房,多做了一些。 “阿姨,您人真好,认识您我可真幸运。”李木子实话实说。 “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夏树呆不下去,拿上书包出门。 李木子抱着瓦楞箱追出去。 俩孩子前脚走,何颖望着门傻笑。 夏成功给她泼凉水,“我们儿子喜欢的女孩另有其人。” 何颖笑容凝固,“你没发现吗,小树对木子这个女孩子挺了解的。 要是一点都不在乎,怎么会记住人家的喜好呢?” 夏成功吹散茶叶,喝了几口,“小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细致的孩子。” 何颖不否认,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树藏起来的那张素描主人翁就是小雏菊画室的画家,及屿。 很优秀的年轻女生,长得也非常漂亮。” 丈夫说话的时候,何颖已经拿出手机百度。 获得无数成就,其中一半都是国际大奖。 生父还是常安首富齐一鸣。 “还记得那晚楚然跑到医院跟我们告状小树逃课的事?我猜他是去画室了。” 何颖也想关注儿子喜欢的事,可时间和精力有限,想不到他竟然能够在及屿画室工作。 夏成功手机响了,夏树给他发来消息,他把手机递给何颖。 「爸,我骗叶楚然李木子是我女朋友,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已经道歉了,也请你们不要干涉我的感情问题。」 何颖再看辛尔的照片,原来救了他儿子的女侠生得如此姣美。 “老公,下次休假,我们要不要请这位画家吃顿饭,感谢她让我们的小树焕然新生?” 夏成功想要尊重孩子的意愿,“如果小树希望这样,我们自然要答谢人家。” 何颖理解,“听你的。” ------------ 第109章 偷偷进书房 下午全都是必修课,夏树直接回校。 地铁换乘时,短信提示收到一笔汇款。 他v信询问辛尔,得知多出的几千块钱是他的奖励。 辛尔:「画廊地址已经选好,离你学校也不远,不知道你是否有愿意腾出空闲的时间帮我给小朋友们上课?」 夏树:「只要你信我,我就有信心。」 辛尔:「猫咪微笑的表情包。我想,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 新的开始,身边需要一位熟悉又可靠的朋友,你无疑是首选。」 夏树抬眸会心一笑,「老大,我随叫随到。」 辛尔收起手机,右手端起茶杯,惬意地品尝蔺向川从前送给自己的茉莉花茶。 李木子的离开虽遗憾,但也在意料之中。 新来的两位老师,辛尔目前挺满意,过了试用期就可以正式签合同。 小雏菊画室和工作室的工作量,均摊给两位老师。 落在辛尔肩头的负担也相对轻了不少,她可以腾出时间参与画廊装修。 说起来,室内装修设计师Lisa已经联系过她。 商量着能够尽快动工,她行程安排满满当当,看在辛尔的面子上才提前给她装。 让辛尔犹豫的是,电子合同是签好了,可她没有别墅钥匙。 Lisa打来电话。 辛尔干脆答应下来,洗净茶杯后,带着未完成的画作离开画室直接回齐家。 她打算在郊区酒店住一段时间,车里有画具,也不耽误画画的进度。 「我马上要去郊外,我需要别墅门钥匙。」 蔺向川正在开会,手机留在办公桌上。 辛尔整理好行李箱,迟迟没有等到回复,提着箱子下楼。 家里一点人声都没有。 辛尔转悠一圈,从后院折返回屋时碰到恰好买完东西回来的刘姨。 “小尔,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有没有吃饭,我去给你做点吧?” 辛尔并不饿,拉住刘姨,“王叔呢?” 刘姨叹口气,“他早上爬梯子修剪海棠树摔了,被他女儿送去医院看腿了。” “摔得严重吗?”辛尔面露忧色。 刘姨回想,仿佛瞬间看见血似的,皱起眉头,“流了不少血,要是没有骨折就好。” “嗯,我知道。陈洁也不在家吗?” “她请了半天假出去了。” 辛尔点点头,告诉刘姨收拾完就去休息,不用管她。 难得家里没有闲杂人,等刘姨回房后,辛尔下楼走到书房前,握紧门把手,用力一拧。 门锁了。 没关系,她研究过这扇门的门锁,利用一些高科技就能够打开。 书房里面有一股中药味。 同辛尔一般到的柜子,又多了几把金锁。 就算是保险箱,也不至于锁上加锁吧。 辛尔把视线转移到齐一鸣桌面上,台灯,香薰盒。 万宝龙钢笔没有盖上笔盖,笔墨滴落在一张空白4a纸上。 文件盒里面是空的。 她打开抽屉,一沓沓文件摞满抽屉所有空间。 翻了很久,她看到熟悉的名字,川栋成。 细看合同内容,大意是川栋成同意转让新开区房地产资产给齐一鸣。 落款签名处,不止有川栋成的名字,还有他的妻子向利。 新开区房地产不就是她和蔺向川欠签订租用合同的别墅吗? 若不是开设画廊,辛尔也不会四处看房源,更不会一眼相中目前这套别墅。 她从未听齐家人说起新开区的产业。 齐一鸣也不是低调奢华的人。 蔺向川又口口声声说那是属于他的房产。 不对,他说的是“再过不久,这里的房产都是我的” 齐一鸣和蔺向川的天平,辛尔优先选择相信后者。 她翻起下面的文件夹要看时,楼下传来一道道急刹车的动静,忙不迭卷起转让资产合同塞进纯白色衬衣短袖内,还原抽屉。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我快渴死了!” 齐赢叫得很大声。 辛尔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从书房溜出来上楼。 她上一秒刚合上房门。 下一秒刘姨急忙忙开门下楼,齐赢要什么,她就准备什么。 “就你一个人在家?” 刘姨偷偷撇了几眼,低声:“大小姐在家休息。” 齐赢注意到辛尔的车停在附近,挑眉扯动嘴角故意摔碎装冰可乐的玻璃杯,借着刘姨打扫地面清洁的功夫,偷溜上三楼。 他用力敲门,转而变成踢门。 辛尔料到齐赢迟早会上楼,提前打开花洒淋湿自己的头发,故意套上浴袍假装自己刚洗完澡的样子。 “刘姨?” “是我!” 齐赢咬着烟头,得意扬起头,不等辛开门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给她一个惊喜。 “特意回家洗澡?正好,今儿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让哥哥看看你有没有洗干净?” 齐赢边说边靠近,看辛尔的眼神贪婪而猖狂,伸手要占便宜。 辛尔丝毫不害怕,抓起身后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甩向齐赢。 “刘姨,您来得正好,快帮我报警!” 齐赢夺走刘姨的手机,捂着被砸中的前额,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咬牙下楼。 “小尔,你没有被欺负吧?”刘姨吓坏了,小声问道。 “没事,刘姨。” 辛尔靠在门上,捂住胸口。 幸好是齐赢回家,但愿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重新换了一身舒适的奶绿色运动装,戴上墨镜,单肩挎着双肩包大步流星走出齐家。 发动车子之前,手机响了。 蔺向川终于回复消息:「你先去新开区等我。」 辛尔正好也是如此打算,她独自驱车上高速,下高速,抄近道一路抵达。 同上次一样,在裕隆酒店订房间,房门号恰好是505. 休息片刻,蔺向川又发来消息:「我已经到了。」 辛尔忙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窗边打开窗户眺望,在路边找到蔺向川的车。 他正在下车,低头看什么。 「你现在在哪儿?」 原来是在打字。 辛尔秒回:「酒店,505房间,你抬头就能够看见我。」 短短几个字,入了蔺向川的眼,他莫名欢喜,扬起头,发现远处的某个窗口。 某个人立在那里,她的身影,脸的轮廓。 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 「在房间等我。」 辛尔下意识要回复:好,立马删掉重新编辑,「等你安顿好,再见面吧。」 他仍旧靠着车身低头看手机,她也不舍收回目光,却发现路的另外一侧停着一辆红色跑车。 ------------ 第110章 只能当仇人 从辛尔这个角度也看不到车牌,盯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 也不见有人出来,或许并不是他。 两人见面时,天已经黑了。 衣着都是冷色系,休闲装。 俊男靓女坐在一起,时而有人投来目光。 辛尔浑身不自在,担心被人误认成文笛。 蔺向川一眼看出来,起身和店老板说了几句,再回来,“走吧。” 辛尔被蔺向川提溜起来,她推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又问他,“我们点的菜怎么办,我肚子好饿。” 她自己也纳闷,最近消化功能变得太好,很容易饿。 “傻瓜,我已经让人送到我们酒店房间。” 蔺向川即便是余光扫过,眼里的宠溺只多不减。 辛尔冷哼哼,抬头要说话,看见齐赢正大摇大摆往这边走来。 距离越来越近。 她和他,两个大活人也不能够原地消失躲避。 得想办法,不能够让齐赢误会自己和蔺向川旧情复燃。 “蔺向川,你为什么非要骗我,我现在后悔租你的房子,快把钱退给我!” 辛尔拿出在剧组那股劲儿,找到感觉后立马对蔺向川发飙。 与此同时,她偷偷对着他打手势。 蔺向川发现齐赢,也看懂了她的心,脸色骤变: “是你自己占小便宜上钩的,怪不了我!” 辛尔对上蔺向川的怒眼,“是,怪我运气不好,不管什么事,只要和你有关,我就不停的倒霉!可是你别忘了,你欠我什么!” 蔺向川牵起嘴角冷笑,用力扣住辛尔左手手腕。 “你也别忘了,你欠我什么!” 说罢,他冲着她使眼色。 她配合他摔倒在地。 “蔺向川,你会不得好死的!!” 辛尔嘴上叫得越凶,心里越是加速默念: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她不要他死。 周围的陌生人,辛尔权当做“工作人员”眼角挂着泪站起来,漠视一切走远。 齐赢看了一场好戏,屁颠颠跟过去。 “我就说嘛,蔺向川不靠谱,你缺房子告诉哥哥我啊,也不至于现在落个人财两空。” 辛尔一巴掌甩到齐赢伸来的手背。 “我没有你这种哥哥,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能够不知道吗?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不稀罕和齐赢打嘴仗,但他实力不够,嘴比石头还要硬,而且还臭。 齐赢被气得脸色乌青,发现自己也打不过辛尔,落荒而逃。 十米之外,蔺向川被逗笑了。 辛尔一开始没发现他,听到熟悉的口哨声,在漆黑中寻到他的身影。 “小猫长大了。” 她歪着头去瞧他,“你也养了宠物?” 他摇头,扬起嘴角笑笑,“我想,但没有机会。” 她明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装傻充愣,“或许可以养其他的?” “不行,我只喜欢猫。” 他口吻坚定。 她双手搭在背后,扬起头看星星。 “怎么不说话了?”他顺着她视线看夜空,问得很轻。 她拉开距离,张开双臂感受夜风,“你会一直只喜欢猫吗?” “会。”他回答得很快。 她垂下头,数着他的步子。 不知不觉,两人走进酒店,辛尔住在505,蔺向川住在506,对门。 他刻意挑选的房间号。 「晚餐到了。」 蔺向川发完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打开打包盒盒盖。 辛尔:「把我那份,挂在门把手,我现在不方便出去。」 蔺向川勾起嘴角笑得优雅,「怕我吃了你吗?」 辛尔面红耳赤,双手掩住脸埋进枕头。 他猜对了一半。 其实她也怕自己控制不住。 「你就没有想过是我吃你?」 编辑好的消息,她却没有勇气发出去。 有人敲门。 蔺向川沉声提醒:“按照你的吩咐送来了,趁热吃。 辛尔不顾手机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腾身而起,赤脚走到门后,小心翼翼开门。 本以为他已经走了,结果跟一堵墙似的立在那儿。 那抹或喜或怒的眼神正好落在她脸上。 “我还以为你在洗澡。” 辛尔微微一笑,“谢谢。” 蔺向川握住辛尔提上打包袋的手,嘴角噙笑,把刚收到的消息给她看,语调高扬: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辛尔咬唇挤出笑容,“那个……手误,千万别当真,我……” 蔺向川抓住辛尔手腕的手快速移到她腰间,壁咚,薄唇近乎贴在她脸颊: “既然有空,一起吃吧。” 乍一听是邀请,辛尔被架到对面房间。 各自吃自己的,也不说话。 气氛倒也不尴尬,只是过于安静了。 辛尔想到要紧的事,忙放下筷子回房间拿书包,拿出合同整整齐齐放在蔺向川手边。 这事蔺向川知道,苦于找不到原件。 托辛尔的福,合同原件到手了。 “你怎么拿到的?” 蔺向川说话时并没有去看辛尔,目光还停留在父母签名。 “我……偷的。”辛尔抬起手不知所措地摸自己的耳朵,“所以,新开区房产到底是谁的?” 她想亲口听他告诉自己答案。 “齐一鸣模仿我父母签字,”蔺向川啪一声摔下合同,“你帮了我大忙,这官司我赢定了!以后——” 他顿然起身靠近辛尔,话锋一转: “不要再冒险,齐一鸣心狠手辣的程度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辛尔当然知道了,避开他炽热的视线转头。 “不要回避我。” 他捧住她的脸,让她不得不看自己。 “已经晚了,我会继续冒险。我们在做一样的事,各自保重吧。” 这话很符合辛尔的性格。 蔺向川蹲在辛尔面前,两人视线齐平。 “我不想你冒险。” 辛尔也不想蔺向川冒险,做什么事又瞒不住他。 “没办法,只有我才能够接近齐一鸣……” “不要再说了,”蔺向川再次被无能为力打败,“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安全,但需要你配合我,不要故意跟我唱反调。” 主要是他害怕她逞强。 “还有一件事,在外人面前,我们只能够是仇人了。” 辛尔已经开了头,蔺向川愿意配合继续往下走。 她知道他在心痛,右手抚上他的眉,“别皱眉,至少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最该恨的人是谁。” ------------ 第111章 梦幻般相拥 至少我们还知道,你心中有我,我心中也有你。 这话到了嗓子眼,辛尔生生地咽下去。 “向川,那个脖颈长了黑痣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和齐一鸣做了什么交易?” 说来话来,蔺向川很早就开始调查齐一鸣身边的人。 黑道人物身份复杂,那人改名换姓,做过整容手术。 辛尔牵扯出来的这根暗线,只是给调查铺砖添瓦,谈不上重要线索。 不过,好在他们还没有谈拢,几人迟早会再见。 辛尔面上布满阴云,想要再问几句。 蔺向川已经坐回去,恢复往常的神态,继续吃饭。 “你是故意对我隐瞒,还是……” 蔺向川抢答:“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别提这些事,破坏气氛。” 怎么就破坏气氛了? 辛尔不明白。 “除了这些恩怨,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和我说?” 数月以来,他们就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难得有机会,辛尔只知道刨根问底。 “我还以为你会比我着急。”辛尔察觉到蔺向川不高兴了。 “着急没用,我们每个脚步都得走得踏踏实实,严丝合缝。” 他都不急,辛尔也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行,继续吃饭吧,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每句话都精准踩雷。 蔺向川放下一次性筷子,盯着辛尔。 辛尔吃到八分饱才停。 既然他想聊会天,她可以奉陪。 “文笛怀孕几个月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蔺向川双手合十,注视辛尔眼睛回答:“孩子与我无关,我不知道。 我和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以后也不绝对不会有。” 辛尔接着问:“你就不怕她咬定孩子是你的,跟你闹得鱼死网破?” 他相信他的人品,担心文笛死缠烂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是不是他的孩子,亲子鉴定就能够向大众证明。 “文笛那么恨你,恨我,她一定会找机会报复的,你自己要多注意。” 辛尔知道蔺向川聪明、谨慎,可小人的暗箭防不胜防,稍不留意就中伤。 “换个话题吧,”蔺向川继续沉住气,“陆家有意攀附齐家,陆之行本就对你有意,你觉得他怎么样?” 辛尔差点笑出声。 “挺好的,论模样,他不比你差。我们也算有共同语言。 不瞒你说,他对我挺上心的,再进一步进攻的话,我大概会招架不住了。” 蔺向川听出来,也看出来她这是故意刺自己,笑笑不说话。 “敢情我这是给你讲笑话?” 辛尔不想说了,收拾空荡荡的打包盒,干湿垃圾分装不同的塑料袋。 “最后我们谈谈,你发的消息。” 蔺向川提前预判辛尔的举动,拦住门,最后几个字,咬字格外清晰。 “都说了,那那那是手误,你再不让开,我喊了!” 他知道她不会喊。 她也知道他不会乱来。 两人对视许久。 蔺向川出乎意料地让开位置,并且为辛尔开门。 “不逗你了,早点休息。” 辛尔感谢他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指指圆桌上的垃圾,“记得扔。” “晚安。” 好久没有听他说这俩字。 “晚安,祝你无梦。” 两人都不喜做梦,梦代表睡眠质量不佳。 从前他们睡前会相互道:无梦安好。 他等她回房间开灯,等她关门。 殊不知,在他合上门的瞬间,她再次开门,立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反锁房门。 隔壁两间房时不时传来咚咚的响声。 辛尔打电话给前台,前台压根不管。 隔壁投影投到她房间的电视机。 “你好,您……” 隔壁房开门看了眼辛尔,没等她把话说完,咣当摔门。 “发生什么事了?”蔺向川边说边靠近辛尔。 “你自己去看吧,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蔺向川出于私心,拿上辛尔重要物品径直回自己房间,弯身收拾床上的电脑,空出三分之二的位置。 床单和被套都是他自带的,她放心。 “已经洗完澡了吧?”他随口问问。 辛尔点头。 “我关灯了。” 辛尔没意见,双眼适应黑暗,慢慢躺下去。 “很害怕吗?”蔺向川背对着辛尔问。 “我为什么要怕你,”辛尔反问他,“为什么总问我这种问题?” 蔺向川侧身,借着窗外些许光亮,抚摸辛尔的脸。 “如果你怕我,讨厌我……” “我不怕你,不讨厌你,也……没那么恨你,倒是你。”辛尔左手附上他手背。“我才是那个害怕的人。” “我是真恨你,也没法不爱你。”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辛尔愣了,被蔺向川双臂揽入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慢慢回神。 “抱歉。” 蔺向川吻住辛尔额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不喜欢你跟我说道歉。” “向川,前些日子,我梦到我爸爸了,他笑着握住我的手,告诉我,他不怪你。 也不怨你,一切都是辛开旭的错。我到现在都还在琢磨,到底是梦,还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我爸爸他一定是走投无路才做那种事,他已经惩罚了自己,拜托你不要恨他。” 蔺向川握紧辛尔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 “我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还是让齐一鸣找到。 辛开旭有罪,但不该是被齐一鸣逼死。 关于你爸爸和我父母的恩怨,我早已放下了。” 辛尔紧绷的那根神经总算能够松弛下来,她抱紧蔺向川,“谢谢。” 他嗅着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合上眼,“梦里,我就是这样抱着你。 可惜只有那么一次,能够再拥着你入睡,感觉好不真实。” 辛尔抬起头,往蔺向川脸上用力地留下一个个吻。 “现在呢?确定是现实还是梦了吗?” 蔺向川翻身压住辛尔,吻她的唇瓣,鼻尖,脸颊。 “啊!你干什么啊?松开……向川你别……别挠……” 辛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握紧的拳头砸蔺向川的胸口。 “乖,我不闹了,让我继续搂着你睡觉,行吗?” 蔺向川语气温软,一米九的大个头跟金毛似的靠在辛尔身边,超级乖巧。 她喜欢他的怀抱,温暖,有安全感。 如果她是蜗牛,他就是那重重的壳。 ------------ 第112章 远远还不够 彼此的呼吸声就在耳畔,也知对方还没有睡着。 从去年四月再见,到此刻同床共枕相拥,历尽万千酸甜苦辣。 未来岁月漫长,齐一鸣还未锒铛入狱,少不了还要面对未知的风风雨雨。 无论是辛尔,还是蔺向川,他们对一点深信不疑: 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取代她/他的位置。 恨也好,爱也罢。 想到这里,蔺向川睁开眼。 他想亲口告诉她,自己有多在乎她。 她可以怀疑自己的人品,但不能够质疑那份全身心投入的爱。 辛尔紧靠在蔺向川胸膛,告诉他自己没有哪一天停止想念。 就算恨得牙痒痒,大脑还会不受控制地想他。 累积的想念和爱在这一刻爆发。 毫无睡意,两人的大脑异常兴奋,互诉一整宿的爱意。 就这样,蔺向川还觉得不够。 清晨的阳光穿透染色布窗帘,房间被一寸寸填满,在一片光亮中,辛尔仍旧把脸埋在蔺向川颈窝。 感受他身体小心翼翼移动。 “再陪我一会儿,好嘛?”辛尔只想多拥有他十分钟。 蔺向川发完消息放下手机,“等严办来了,我再走。” 不等她问,他告诉她严厉受伤了,严办是他的弟弟,暂时接替他。 “明白了,”辛尔这才睁开眼,头枕在蔺向川伸来的手臂上,侧身与他十指相握,“抱紧我。” 蔺向川照做,补了一会觉,发觉她醒了,“你打算在这里待几天?” 辛尔正在数蔺向川左手指甲上的月牙,“要没什么事,我会一直待在这儿。” “我晚上来找你。” 辛尔反身单手勾住蔺向川脖颈,“真的吗?还是不要吧,上一天班挺累的,到处跑,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她的担心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绝对没有臆想其他的。 蔺向川明明知道,但他还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故作沉思状态,含住辛尔耳垂,压低声音: “我会注意尺度,也会把握好时间,不会让你太累。” 辛尔浑身血液倒流,小脸白里透红,红晕肉眼可见地加深。 连身体都变得滚烫。 她不想被蔺向川言语上拿捏住,伸手点他的鼻尖。 “我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谁让谁累还不一定呢。手机响了,应该是严办到了。 你呢,好好上班,千万不要想我哦。” 话一说完,辛尔推开他下床去浴室。 蔺向川接完一通电话,拿上辛尔的拖鞋去浴室。 两人小小的缠绵片刻,不依不舍地分开。 严办终于等到蔺向川出现,忙下车为他开车门。 蔺向川道了一声“谢谢”系安全带后双手交叉自然落在腹部,闭目养神。 严办见状,特意降速,到了壹简梵,轻声提醒: “蔺总,已经到公司了。” 蔺向川睡着了,睡眠浅,一听到声立即睁眼。 “麻烦你把车停到地下车库,谢谢。” 话毕,蔺向川一路大步流星进公司,上楼回办公室,刚坐下来没多久,程又洲匆匆赶来。 “那只老狐狸挺搞笑的,跟夏林儿爸妈告状,说我们亏待他们家千金,我一早……” 他一早上就接到夏林儿父母电话,连续被炮轰。 这就算了,夏林儿妈妈骂他老牛想吃嫩草。 听到这里,蔺向川掩住嘴不厚道地笑出声。 程又洲美美的好心情被俩自以为是的有钱人弄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还是不是人啊,你兄弟我被人诬陷还能够笑得出来? 现在好了,我只不过是招聘了一个平面设计师,圈里都在传我追求夏林儿。 不是,她喜欢的不是你吗……” 蔺向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程又洲知道自己触到他的逆鳞,“好吧,是我考虑不周,活该。” “这或许也是好事,齐一鸣越是在乎,我们壹简梵越是要留下夏林儿。” 夏林儿刚回国不久,又是电器大亨的掌上明珠,父母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蔺向川劝程又洲往积极的一面想,夏林儿确实有才华。 站在公司利益的角度,程又洲可以抹掉自身的委屈。 “话说回来,你到底用什么手段让那位大小姐放弃对你死缠烂打?” 程又洲原先还担心夏林儿粘人的功夫会让蔺向川把她炒鱿鱼,见他无动于衷,挪走目光,又问: “昨天去哪儿了?连衣服都没有换,也没打领带。” 蔺向川把宝贵的时间拿去吻辛尔,随意套上昨夜的西装离开酒店。 领带的话,应该是落在床上了。 程又洲心想,我这也不是高数,至于你想这么久吗? “咳咳,和辛尔在一起吧?” 蔺向川立马变脸,不是害羞或高兴,而是目光阴沉,脸色严峻。 “从今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 末尾的怒音吓到程又洲,偷偷用余光打量,发现他这次是来真的,回忆这段时间他貌似和辛尔没什么交集。 这两人又能够发生什么事? 他满脸问号。 “还有事吗?” 蔺向川虽比程又洲小几岁,可他脾气一旦上头,整个人的气场会让人不自觉想要逃离。 程又洲躲都来不及呢。 “没事,没什么事,你忙,我差不多要去开会了。待会见。” 程又洲火速离开。 蔺向川坐在座位上松口气,连程又洲都被他唬住了,其他人应该不成问题。 他和辛尔约定好,包括付昭和程又洲在内,他们要闹得越来越凶。 为了整个大局,他们只能够对不起自己的知心好友和兄弟。 蔺向川划开手机,辛尔三分钟之前发来消息,问他是不是已经到公司了。 「安全抵达,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辛尔:「你刚走我就想你了,怎么办?」 蔺向川:「我比你更想,我该怎么办呢?」 程又洲的消息弹出来:「开会了!」 蔺向川自动忽视,回复辛尔:「等你休息好,我就会出现。」 辛尔不想打扰蔺向川工作,强迫自己不看手机。 程又洲:「人呢?赶紧来会议室,大家都在等你呢!!!」 蔺向川握紧手机出办公室。 程又洲见到蔺向川,感觉他走路自带一股春风,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 第113章 不被人重视 别说程又洲,会议室的各位高管都会对蔺总“刮目相看” 上司心情好,他们也放心。 全程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程又洲煞有介事咳嗽几声,“出去吃还是去食堂?” 近来,食堂的两位师傅厨艺,深得他喜欢。 蔺向川刚看见陆之行的消息,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我出去一趟。” 程又洲摁住他肩膀,“没出什么事吧?” “暂时还没有。”蔺向川扬起嘴角笑笑。 陆之行发来的地位就在壹简梵附近,一家很不起眼的咖啡店。 两人数日未见,刚坐下来,蔺向川就被陆之行泼水。 前额的发梢上挂着或大或小的水珠。 蔺向川也不管脸上的水,不怒反笑。 “我要是没有记错,你曾说过,长辈们的恩怨与我们无关。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我父母,又是霸占房产,又是打算收购我们家公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之行深思熟虑几日,实在忍不住。 对蔺向川对手,也超出他自己的意料。 蔺向川不疾不徐地把模仿签名的合同照片发给陆之行。 “我已经找专业人士鉴定过字迹,并非出自我父母之手。 我也不知道齐一鸣和你父母耳边吹了什么风,让他们以为房子是自己的。 这事,我知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我要是再不出手,我已经离世的父母还要被你们诋毁,利用多久!” 让蔺向川心寒的是陆之行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内幕,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半分。 “你父母只说了房子的事吗?”蔺向川把玩杯耳,看向陆之行的眼神犀利而随意。 “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陆之行更在意此刻的话题。 蔺向川偏不提,“文笛怀孕了,你知道吗?” 陆之行第一时间低头,“这与她没有关系,我要说的是……” “那是你的孩子吧?”蔺向川故意用反问的口吻,“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问题都处理不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去追求辛尔?” “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蔺向川笑出声,他可不想跟他们沾上任何关系。 “不准再打我女人的主意!” 蔺向川要说的也就这么多,没时间跟陆之行坐在这里喝咖啡,起身走人。 他把陆之行电话拉黑,v信拉黑。 兄弟情彻彻底底断了。 回公司的路,步行只要五分钟。 程又洲焦急的时间可不止这五分钟,隔着落地窗远远看见蔺向川靠近公司,他立马下楼。 蔺向川见状,哭笑不得。 程又洲的身份总在老父亲和哥哥之间来回转换,用他的话来说,天生操心劳碌命。 “先喝杯水吧。” 程又洲确实渴了,接过水杯。 “下午没什么事,我提前下班。”蔺向川故意举高水杯挡住程又洲的视线,“明天周六,有事没事都不要跟我联系。” “你这是向我汇报?当然没问题了,听说忘掉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认识另外一个女人,祝你好运!” 蔺向川转身时翻白眼,敷衍了几句,拿上车钥匙离开。 此时,陆之行看见蔺向川的车,他们开往的方向一致。 中途虽然有几次拉开很大的距离,但始终都是同一方向。 陆之行不禁纳闷,想不到蔺向川找文笛的理由。 直到他看见辛尔从裕隆酒店冲出来一把抱住蔺向川的画面,瞬间了然于心。 陆之行用力拍打方向盘。 他愤怒至极,辛尔宁愿喜欢一个间接杀害他养父的男人,也不看自己一眼! 稳定情绪后,他回复文笛消息: 「我已经到新开区,发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另外一边,文笛慌忙打字:「你来找我的事,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陆之行:「没有。」 文笛放心了,发给他定位。 陆之行按照导航提示音寻了许久,目的地与他想象中的模样大不相同。 竟然是一片挖掘后的黄土地。 周遭停放了几辆挖掘机,再远一些是拆掉的自建房屋。 红砖,碎瓦随处可见。 “找个地方说话,这里太偏僻了。” 文笛抓住陆之行的手,“我们说的话能够见光吗?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她害怕被何修文知道,生了孩子拿不到钱。 也怕陆之行坚决不要孩子。 “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不接我电话,也不告诉我?” 陆之行如文笛所期望的那样,表现出一副关切、着急的模样,拉过她的手拥抱。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到处乱跑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文笛泪如雨下,泪水和鼻涕全擦在陆之行身上,哭哭啼啼,把这些天受的所有委屈倾泻而出。 “我绝对不会放过蔺向川和辛尔!” 陆之行轻拍她后背,“比起那些我更担心你的身体,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不用了,我已经检查过,我和孩子都没有问题。” 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开车也要半小时。 陆之行再次打量,文笛从头到脚依旧是各大奢侈品牌。 除了气色比较差,与从前风光无限的文笛几乎没有差别。 “你老实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闻言后,文笛傻眼,“之行你在怀疑什么,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你的,你怎么能够不相信我呢?” “除非你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是谁在养你?”陆之行语气坚决。 文笛转移战火,“陆之行,你现在突然找我,是不是因为你们陆家攀附上齐家呢?” 陆之行默不作声。 “你说话啊!你心里还有那个辛尔对不对? 要是没有我和这个孩子,你陆之行是不是早就去舔那个死女人,一心想当上门女婿?” 文笛边说边对陆之行拳打脚踢。 “你够了!” 随着话音落下,陆之行甩给文笛一记耳光。 “你、你你打我?”文笛大哭,“陆之行你太过分了!” 陆之行一不做二不休,捂住文笛嘴巴将人拖进车里。 文笛知道陆之行这是要带她去医院打掉孩子,顾不上绝望,扯开嗓子大喊: “陆之行要杀人,救命啊,救命啊!” ------------ 第114章 真正地交心 文笛大喊大叫,陆之行立马手忙脚乱,给了她逃走的机会。 朝着有人,人多的地方摇摇晃晃跑回何修文给她租的一室一厅的房子。 家具电器齐全,只是没有一丝人气。 虽然有保姆,可也限制了文笛的人身自由。 现在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被保姆冷眼旁观,气愤又想哭。 “文小姐,何夫人的电话。” 文笛接过手机,“喂!” 何修文只关心文笛肚子里面的孩子,对孩子母亲不闻不问,立马挂断电话。 “文小姐,何夫人说了,你再偷跑出去一次,直接把你锁在房间。” 文笛双眸已经失去光,傻笑几声也不说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房。 她心里发誓,自己一定要东山再起。 与此同时,陆之行坐在驾驶位抽烟,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做。 后悔也没有用,而且他也不打算去哄文笛。 就这样吧,兴许她伤心欲绝,自己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想得越多,烟灰缸内的烟头也变得越多。 眨眼间,已经傍晚。 陆之行接到何修文电话,全程敷衍,顿时不想回去,去就近的裕隆酒店订房间。 他洗完澡躺床上看手机,后知后觉想起来,辛尔他们就在这酒店。 蔺想川和辛尔刚吃完晚饭,手牵手在酒店附近散步。 走着走着,辛尔抬头望着漫天的星星,靠在蔺向川肩膀。 一记眼神。 他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她刚好带了车钥匙,指挥他开后备箱,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帮她照着画册。 她一面抬头,一面快速在画册上留下果断的一笔一画。 “这些星星,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 辛尔每幅画,蔺向川都刻在脑海深处,她笔下的星星,虽在纸上,也在他心底。 “只有星星吗?”他想要更多。 辛尔突然停笔,目光落在他额头,视线下移,星星就在他眼里。 “你还有我,够吗?” 够了。 蔺向川偏不说。 辛尔看出他的小心思,权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继续画画。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蔺向川偷亲得逞,得意又满足的笑在星星眼里瞬间绽开。 看见他笑,辛尔也会跟着一起笑。 最后也不知为何而笑。 她把完成的画,连带着整本画册送给蔺向川。 这本画册跟了她整整三年,记录着没有他的岁月,一点一滴。 有她,也有他喜欢的山川河流,小桥流水人家,还有常安市的一年四季…… 对视久了,他总会忍不住吻她。 从蜻蜓点水到法式热吻。 要不是辛尔喊停,她真怕他会在后备箱脱掉自己的衣服。 哪怕理智告诉她,他并不会那么疯狂。 有人来开车,说话声不断。 蔺向川指骨分明的手,轻抚辛尔手臂,跟着她的呼吸往上移动,小心翼翼捧出她的脸颊。 那人开着车离开,辛尔身子立马软下来。 画册掉落在一旁。 声响在寂静的后备箱内显得有点突兀。 蔺向川丝毫不受影响,把辛尔抱起,放在大腿上,仰视她,亲吻她的锁骨。 动作一顿,他解开她的衬衣扣,“我还以为你已经丢了。” 辛尔抱住蔺向川,他的侧脸正好贴在她心脏位置。 “其实你猜得没错。” 只是后来她还是努力地找回来了。 大概是双脚在水里泡了太久,那个月的生理期变得不正常。 他拿出属于她的那枚戒指,两枚戒指终于见面了。 “能够告诉我怎么突然之间就戴上它?” 辛尔贴近到他耳畔,“我不害怕让你看出来,其实我有多在乎你。” 归根结底,蔺向川当初那句“不配”刺伤了辛尔的心,还有自尊心。 口是心非只是为了掩饰,属于一种本能自我保护。 而蔺向川的口是心非,属于孩子气。 把一层接一层的误会撕掉,毁灭。 两人真正地交心。 或许对其他人而言,这算不了什么。 可他们就像是洋葱,层层剥开才能够看见真心。 此时此刻,他就是她,她就是他,他们拥有近乎完美吻合的灵魂。 他无比珍惜拥有她的一分一秒,只希望时间的针能够走得慢点。 再慢一点。 “有蚊子咬我,”辛尔被咬惨了,两条白皙光滑的腿上多出十几个红点点。 蚊子很毒,抓心挠肝得痒。 蔺向川下车,毫不犹豫蹲下,拍拍自己肩膀,“跳上来。” 辛尔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扑上去,牢牢地抓住他。 “先别关门,画册还在里面,”见蔺向川拿到画册,辛尔悄咪咪地说: “它就是我,你要每天带着我上班,做得到吗?” 蔺向川笑话辛尔是一个实心的小傻瓜,一本画册何德何能能够代替他的女人。 “快点走,蚊子追着我咬。为什么它们不咬你啊?” 他笑,“我帮你问问。” 她听到答案掩嘴哈哈大笑。 浑然不知某个地方,有双熟悉的眼睛盯着他们。 “向川,我突然想吃冰淇凌,海盐味的。” 他背着她去超市,买了她想吃的零食和冰淇凌,但只有一口。 若是她的生理期没有打乱,三天后就是第一天,只让她解解馋。 回到酒店房间,两人一起洗澡,相互帮彼此穿睡衣。 一起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我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贪婪。”蔺向川牵住辛尔的手。 辛尔松开他的手,缩在他怀里,“我也是。” 他的心跳得好快。 “向川。” “嗯?” “没事,我就想喊你名字,向川,蔺向川。” 蔺向川任由她把腿压在自己肚子上。 “如果没有你,我应该很难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吧。” 辛尔手脚不老实,不是捏蔺向川手肘的肉肉,就是揉他软乎乎的耳垂。 “抱歉,因为别的女人……” “嘘嘘,不要说这个,我不爱听,”辛尔单手托住下巴瞪蔺向川,“只要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你在乎的是谁就好,我只在乎你一个人的过往。” 蔺向川乖巧点头,“听你的。” “真乖,来摸摸头,奖励一下。”辛尔越看蔺向川,越觉得他像是一只大金毛。 蔺向川被摸得一脸惬意,辛尔噗呲笑出声。 “笑什么?” “原来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辛尔亲亲他的额头,“只能够对我这样!” ------------ 第115章 处于热恋期 两人睡到自然醒,他们的手机在昨夜就关机,没有人能够联系上。 身旁有蔺向川,辛尔睡得特别踏实,睁眼就能够看见,伸手就能够触碰。 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喜欢这种日常。 今天十点半和Lisa约好在别墅见面,讨论装修细节。 辛尔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去浴室换衣服。 领口绣着克莱因蓝色雏菊白衬衫。 搭配薰衣草百褶裙,白球鞋。 因为他一句话,她正在尝试不同颜色的衣衫。 镜子中的辛尔,面色红润,眸子里面藏着光芒。 她原本打算素颜出门,犹豫后,拿出196号胡萝卜色口红,涂抹唇瓣。 只为了在仍在睡懒觉的蔺向川脸上留下属于她的唇印。 殊不知,他其实是假装睡觉,“以牙还牙”吃掉她的口红。 “趁我还没有兽性大发,赶快逃走。” 蔺向川单手掌住后脑勺,侧身躺在一团乱的床上,半玩笑半认真地提醒某人。 辛尔回头快速看了眼,忍住笑,“我也不知道和Lisa会聊到什么时候,但我会尽快回来。” 蔺向川阂着眼点头,“快去快回。” 如果不是不方便,他一定会跟过去。 手机开机,无数未接电话。 大部分都是程又洲。 并非因为工作,纯属无聊八卦问他认识哪位女性? 奇怪,沉浸在暗恋中男人的好奇心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强烈? 莫非是为了同付昭有话聊,交换信息? 十分有可能。 他穿好睡衣去浴室洗簌。 辛尔的化妆包还放在洗手台上,寥寥几样。 化妆的女人无数,蔺向川看腻了,他更喜欢辛尔素颜的模样。 随手帮她收拾好,也顺便往包里放了一款他亲自研发的香水。 前调是凉爽伴有米兰花香的海风吹拂脸颊。 中调是清新纯净的海盐味,带一丝丝奶香。 后调是带有坚果的中性木质香。 这款香水特意为辛尔调制,他猜她一定会喜欢。 洗簌完毕,他继续躺回到床上,抱着留有辛尔香气的被子补觉。 他睡得同样安稳。 这一觉把从前缺失的睡眠一点点补回来。 身心和大脑得到完全的放松,整个人的感觉都变得轻盈、舒适。 喝茶,观望窗外的远景,听音乐…… 就这样等待辛尔回到他的怀抱,抚摸她后背,说着说不完的悄悄话。 她一直留在酒店505房间,他断断续续出现。 两个人容光焕发,明眼人就知道他们与自己的恋人处于热恋时期。 可他们怎么腻歪都不够。 直到齐一鸣的电话打来,说什么他自有办法替她收拾蔺向川。 把她当作小孩似的,哄着。 说来说去,重点落在他六十岁生日。 辛尔没理由不答应。 辛尔和齐一鸣通电话时是免提,蔺向川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要她为自己那些事伤心难过。 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他本人不能够亲自出面,也能够让人保护她。 辛尔靠在蔺向川肩头,吸吸鼻子不说话。 “我老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辛尔不服气地抬起头,“我不是不敢出席齐一鸣的生日宴,我就怕回去后,再来这里,身边没有你的身影。” “傻瓜,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蔺向川也是这么劝自己。 等到最后不得已非要离开的时候,辛尔退房,与蔺向川错开时间回齐家。 无论离开多久,陌生厌恶的地方,同样让辛尔心生厌烦,却又不得不戴上微笑面具。 大概是和蔺向川待久了,自由惯了,突然绷住脸皮演戏,一顿晚餐吃得很是憋屈。 齐赢一周前被辛尔用笔记本电脑弄伤的额头,留有疤痕。 他无心品尝刘姨又有长进的厨艺,撂下象牙筷。 “在哪儿呆了那么久了,别告诉我房租钱一分钱都没有要回来了?” 辛尔注意到齐一鸣往这里瞥了眼,恼羞成怒,“你看起来挺开心的。我留在新开区是为了画廊装修。” “整个市中心,你看上那个地方,跟爸爸说。” 齐一鸣开口,眼神警告儿子别说话。 “爸,我看中的不是地段,我的安排自有我自己的道理。”辛尔解释。 齐赢冷嘲热讽,“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的?依我看,你是对蔺向川不死心吧?” 辛尔装乖看向齐一鸣,“爸,你看,哥还在撮合我和蔺向川,要是您不反对,我们干脆复婚好了。” 她知道,自己越是急于反驳齐赢,只会让齐一鸣怀疑他们。 “小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没什么脑子,不提他了,吃饭吧。” 齐一鸣直接结束话题。 辛尔全程都有吃的动作,实际上没吃什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能够同刘姨说话。 齐竞书上三楼喊她的名字。 “你怎么从刘姨房间里出来?” 辛尔举起左手展示从新开区带回来的手工红薯片,“你要是想尝尝,我……” 齐竞书对吃的不感兴趣,拉着辛尔直接往房间里面走。 砰一声合上门。 “这是我的房间。” 辛尔知道她有事找自己,事先提醒她进了这间房,得看她的脸色。 齐竞书往后退了几步,背靠房门,压低声音: “借我五十万。” 对于齐家而言,五十万不过是一点零花钱。 辛尔没想到齐竞书连这点钱也要向她开口,反问:“一共要多少钱?” “借还是不借?” “我可以给你五十万,前提是,你得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齐竞书对着辛尔直接甩脸,转身拧门把手要走。 “只要你从这个房间离开,第二天齐一鸣一定会亲自找你谈话。我知道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告诉我没关系的。” 齐竞书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辛尔手里,没办法,老老实实交代。 齐氏集团有股东想要转让股份,齐竞书想要买下来,她已经想好方案不让齐一鸣知情。 眼下就差五十万。 如果成了,她将持有齐氏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 “你确实适合掌管公司,行,把账号给我。” 齐竞书推推眼镜,“那天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辛尔知道她指的什么,“没错,我不会跟你们争家产,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就算我有再大的雄心,齐一鸣也不可能让我管理公司,我只是为我以后的路铺路而已。” 齐竞书已经想通了,她要像辛尔那样,打拼自己想要的事业。 ------------ 第116章 突然被订婚 齐竞书离开后,辛尔牵起嘴角笑了好一会儿。 她就知道齐竞书并不是坏女孩。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真心待人,现在也开始被真心对待。 这是一个很好的转变和开始。 不多时,齐竞书发给辛尔好友验证,辛尔很快就同意。 「我有能力还你钱,不需要你装大方!少在那里偷笑!」 说超狠的话,发小猪猪的表情包。 一个反差萌的倔女孩。 辛尔:「随你吧,反正我也是辛苦赚的钱,你非要还,我自然不会不要。」 齐竞书:「我发现你不去当演员,真是我们内娱的损失!」 话题一百八十度翻转,辛尔顺手发去几个问号。 齐竞书:「你故意在我面前装坏有意思吗? 还是觉得这个家人人都坏到骨头里面了,你才装腔作势,怕被发现什么?」 辛尔:「你猜的没错,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什么才这么说。 就算是父母,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这句话触动了齐竞书的心,辛尔十有八九已经知道齐一鸣华丽外衣底下的种种不堪。 还猜到她的心思。 她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这般淡定。 以至于她说那些话,她才敢断定脑海中某些闪现的猜想。 「你搬来这里是不是带着目的接近我们?」 辛尔:「秘密。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时候不早了,晚安。」 齐竞书最讨厌话说一半就终止的人,愤怒用枕头盖住手机。 过了几秒,她给了枕头几拳。 堵在胸口那口气,直到后半夜才顺。 早上七点半。 王管家按照齐一鸣的意思,带着刘姨把别墅里里外外都装饰一番,大红大紫。 随意一瞥,布置得比过年还要隆重。 齐赢打着哈欠下楼,笑话齐一鸣的审美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土。 “这才八点四十五,齐老头呢,他让你把我喊起来自己睡大觉?” 王管家一脸“这孩子真不像话”的无奈,冲着刘姨使眼色,示意她可以把早餐端上桌。 “今天是我六十大寿,你小子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说话间,齐一鸣坐在上座,横了一眼齐赢。 “老王,小尔和竞书怎么还没有下楼?” 王管家刚要说话,齐竞书和辛尔一起出现。 “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真像是亲姐妹。”齐赢歪头要笑不笑地撇嘴说道。 辛尔压根不搭理,若无其事坐下吃自己的。 “咳咳咳,吃完了,你们两个去换礼服,爸爸特意给你们挑选的。”齐一鸣满脸自豪。 齐竞书点头应了一声,背过身露出讥笑。 不过一件裙子而已,又不是自己亲手做的,至于摆出那副表情吗? 辛尔看到齐竞书的小表情,故意弄出动静提醒她管理好五官。 “小尔,怎么了?这套餐具用着不顺手吗?” 辛尔忙挪走目光,笑笑,“是有点。爸,您多吃点,待会儿去酒店恐怕是十二点才开宴。” 吃完早餐,辛尔和齐竞书相继换上小礼服。 前者是温婉女神风格,后者俏皮活泼可爱。 齐竞书并不满意。 “不愧是我齐一鸣的女儿,一个比一个生得好看,亭亭玉立的。” 趁着齐一鸣扭头同齐赢说话,辛尔往齐竞书手里塞了一颗奶糖,露出嫌弃身上裙子的小表情。 齐竞书被逗笑了。 因为齐一鸣的关系,辛尔不得已坐齐家的车去酒店。 看似一家四口,谁知道另外三颗心在鼓捣什么,一路无话。 车停,齐一鸣撇开齐赢,让辛尔和齐竞书站在他左右,昂首挺胸,走得倒也霸气十足。 整个酒店都被齐一鸣包下来。 整个常安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在一起。 齐一鸣要的就是场面和面子,带着精心打扮的女儿出场,也是虚荣心作怪。 茫茫人海中辛尔一眼看到了蔺向川,两人眼神拉丝。 却又不得不转移视线。 她没想到,齐一鸣竟然还邀请了付爷爷,付昭也在,她忙穿过人群去找他们。 在付为国面前,辛尔挺难为情的。 “付爷爷,您身体不好,没必要亲自参加寿宴。” “我就是来看看你,马上就走。” 付为国看在辛尔的面子才接受邀请,他看出这孩子的无奈。 “有空多来陪陪我,爷爷想和你一起下象棋,一起出去写生呢。” “好的爷爷,我一定会的,”辛尔握紧付为国的手,“我扶您出去。” “不用了孩子,”付为国拍拍辛尔的手背,“管家就在外面,我自己出去就好,昭儿,你照顾好小尔。” 蔺向川发现辛尔同付昭站在一起,他也就放心了。 程又洲权当是应酬,四处交际,末了,找到蔺向川,两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用观赏动物园内的小动物的眼神去看走动的男女。 “这种事我来应付就好,你不用勉强自己。” 蔺向川自然不能够告诉他,自己是为了辛尔留下来的。 “六十岁而已,弄这么大的场面,老狐狸一定别有用心!” 程又洲一口气干掉手中的葡萄酒。 这时齐一鸣牵住两个女儿的手走上台,说了一通官方话。 底下掌声一片。 “趁着今天六十大寿,再顺便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齐一鸣松开齐竞书的手,指向陆之行邀请他上台。 “陆家公子,大家都认识吧?青年才俊,多少女孩想要嫁给他。” 话毕,齐一鸣把辛尔的手放在陆之行手上,“这俩孩子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以后就是陆之行的岳父。 到时候,我必定会邀请各位来吃他们的喜酒。” 辛尔眸里盛满惊愕,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提起裙摆踉跄下台。 齐一鸣见状,笑道: “场面太大,我女儿性子内向,容易害羞,还请大家见谅,见谅!” 齐一鸣目光落在蔺向川脸上,对着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蔺向川强忍愤怒和不甘,挤出笑容,同其他人一起鼓掌祝福这对新人。 从付昭的脸上程又洲看到了震惊,他回头,见蔺向川笑得跟没事人似的,把话憋回去。 蔺向川不动声色转动身子,余光寻找辛尔,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 第117章 幸好有他在 程又洲双目在寻付昭,嘀咕: “刚刚还在那里站着,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闻言后,蔺向川心一紧,等齐一鸣不再盯着自己,立马隐入人群。 二楼,三楼都没有找到辛尔。 蔺向川找到酒店女安保,把辛尔照片给她看。 “这位小姐大概是出事了,你先不要声张,赶紧去调监控看看她在哪儿。” 女安保点点头,征求保安部同意带着蔺向川去监控室。 蔺向川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如星火,双瞳聚焦盯着电脑屏幕。 “停!就是她!” 女安保吓得握住鼠标的手一抖。 “麻烦你立刻上五楼去找这位小姐,拜托你了!” 与此同时,辛尔被人拽进501号房间。 她浑身火热,好似困在熊熊烈火之中,双腿无力,歪倒在墙根斜眼去看。 把她拉入房间的人竟然是陆之行。 “小尔,来,喝口水。” 辛尔抬起手臂甩开陆之行递过来的矿泉水,“你……卑鄙无耻!” 陆之行后退坐在沙发上,抱紧双臂缩成一团,似一团泥,笑得无奈。 “这也怪不了我。这一切都是你生父一手策划的。蔺向川要收购我家公司。 那可是我父母的命根子,蔺向川非得要他们的命,我只能够配合齐一鸣,娶你。” 单凭这些话,辛尔相信陆之行不会胡编乱造。 大概是齐一鸣一早就发现他书房抽屉的某一件文件不见了。 第一个怀疑到她头上。 之所以默不作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私底下悄然安排好这场好戏。 陆之行见辛尔半低头不说话,知道她这会儿恨死自己了。 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话虽如此,陆之行为了让门外随时都会到场的媒体朋友拍到劲爆照片,他不得已靠近,弯身准备脱掉辛尔的衣服。 “别碰我!”辛尔推开陆之行的手,扶墙站起来,“不准过来!” 陆之行犹豫不决。 辛尔怒眼盯着陆之行。 两人僵持着。 一楼大厅,气氛依旧热闹非凡。 齐一鸣特意找到蔺向川,举杯,“想不到你还在这儿。” 蔺向川笑笑,背后的拳头已经拽得泛白。 “你怎么都没想到我家小尔最后会嫁给你的好兄弟吧?”齐一鸣笑里藏刀,“他们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你啊,只不过是不堪的过往,我女儿都不稀罕提你。我要是你,我压根就没脸在这里露面。” 蔺向川眉眼含笑,面不改色。 “辛尔不过是我的玩物,你还真当真了。我今天是来看你们齐家出丑的!” 话音落,一群人从东侧电梯那里一窝蜂似的跑出来。 蔺向川看见那位熟悉的女安保背着辛尔,她樱花粉绸缎礼服染上血。 他指甲陷入手掌心,抓住欲上前的齐一鸣,冷笑: “说什么就来什么,祝你生日快乐!” 齐一鸣差点原地气疯,冲出人群。 蔺向川哪儿都没有去,见到女保安忙不迭跑过去感谢,主要还是询问辛尔的情况。 女保安也没见过这种事,脑子一团乱,整理片刻。 “我找到那位小姐的时候,门外都是记者。 房间里面还有一个男人,我带着那位小姐出来时,男的好像晕倒了。” 蔺向川当时看见陆权和何修文扛着一个人,估计陆之行就是女安保说的那个男人。 “哦,还有,那位小姐好像是被下药了。” 这事,女保安见过不少,绝对不会猜错。 蔺向川剑眉拧动,怒火攻心,要是知道是谁策划的,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她! “万分感谢。” 他身上也没有带现金,摘下自己的腕表递给女保安,当作谢礼。 女保安收了东西前脚走,程又洲寻了一路,终于找到蔺向川。 “原来你在这里啊,刚刚出大事了,辛尔她,”程又洲感觉蔺向已经知道了,“听记者说她拿花瓶砸自己头。” “就算她死了,也和我无关。” 大厅内还有齐一鸣的人,蔺向川不能够留下话柄。 程又洲倒吸口凉气,追上去,“向川,辛尔……” “再提她,我跟你没完!” 程又洲这一次彻底相信蔺向川和辛尔反目成仇。 他庆幸付昭跟去医院,要是听到向川那些话,非杀了他不可。 “开车去医院。” 蔺向川坐在副驾驶,他的心跳已经超乎正常律动。 程又洲不明白了,好好的去医院干什么。 “看腿。” “好好,去,反正今天公司也没什么事,我陪你。” 人民第一医院。 辛尔头顶的伤口缝了五针,入住vip病房。 除了付昭,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谁硬闯,她就叫护士要求报警。 齐一鸣没想到一场先斩后奏的订婚宴变成这个样子。 “您可真会打算,寿宴,订婚宴一箭双雕不说,还节省了一笔开销。” 齐竞书现在不靠着齐家这棵参天大树,也照样能够活得有滋有味,犯不着再像从前那般继续隐忍。 要是没有辛尔,被订婚的人就是她。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我现在心情很糟,你不要添乱!”齐一鸣呵斥她。 “添乱的人明明是你的未来女婿,我亲眼看见陆家夫妇带着辛尔上楼,等我追过去,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辛尔变成这样,就是被自己的生父,还有那对夫妇害得!” 齐一鸣扬起手要打齐竞书。 付昭跑过去,一把推开齐竞书。 “亏你还是辛尔的亲生父亲,不管怎么说,你好歹也是常安市首富,居然也干这种卖女求荣的龌蹉事!” 付昭举起手机,“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已经录下来,等着被曝光吧。” 齐一鸣横眉怒目,压根不把付昭放在眼里,立马打电话给陆权,去找他算账。 病房内。 辛尔安慰蔺向川,伤口并不深,医生有点小题大做了。 蔺向川面色凝重,一想到辛尔为了不让陆之行碰,用花瓶砸头保持清醒推开他,心痛不已。 “那位救我的好心人,说是有人交代她的。我猜,一定是你。” 只要有他在,有什么事都可以化险为夷。 这点事不足挂齿,蔺向川恨情况不允许他亲自去救她。 付昭一出现,他们只能够互放狠话,惹得护士来劝架赶人。 “滚,蔺向川你滚,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连护士也被吓到,望着辛尔敢怒不敢言,自觉离开病房。 ------------ 第118章 出院回齐家 媒体动作很快,有关齐家的事很快就被报道出来。 齐家大小姐和陆家公子的事成了亮点。 网友们感叹辛尔的刚烈,宁可玉碎,也不同意这门联姻。 陆家人看在眼里,名誉虽受损,但好歹保住了公司,等齐一鸣出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时间长了,这事也就了了。 齐一鸣在来陆家的路上。 三人见面,陆权和何修文面面相觑。 “婚都定了,你们还怕生米煮不成熟饭?在我六十大寿上干这种事,你们是要气死我啊!” 听齐一鸣的口气,倒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愤怒。 他说什么,陆夫妇乖乖听着,嘴上只会一个劲儿说抱歉。 等齐一鸣离开,陆权悬着的心落了地,他和妻子都强烈感受到齐一鸣并不像传言那般宠爱失散多年的女儿。 恰恰相反,貌似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回事。 何修文刚放回肚子里面的心又开始担忧,问丈夫他们是不是选错了人? 会不会害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陆权面色复杂,他根本就猜不透齐一鸣,眼下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 有人愁,有人恨。 文笛握紧手机躺在床上想了半天,辛尔和陆之行真结婚,何修文也许就不重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可她又不甘心放过陆之行,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次日天蒙蒙亮,文笛趁保姆还在熟睡,带走所有值钱的东西偷偷撬门逃走。 八点半,保姆睡够了,在屋里找了一圈没发现文笛。 何修文接到电话,听说文笛失踪,直接挂断电话。 正在喝咖啡的陆权侧头,察觉到妻子的异常,得知孩子和文笛的事,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 他知道妻子的顾虑和用意。 若是文笛把事情闹大,坚决不承认。 船到桥头自然直。 真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到时候也关乎齐家的面子。 让齐一鸣帮帮忙就是了。 “他不会不帮自己女婿的。” 说完,陆权催促何修文给陆之行打电话,让儿子去看望辛尔。 陆之行看到电话备注名,直接关机。 他没脸去看辛尔,把自己关在房间。 就像是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面探听危险,随时都准备逃离这个世界。 门铃响起。 响了无数遍。 陆之行心烦意乱,捶打门框反问:“哪位?” 蔺向川沉声:“是我。” 陆之行大脑神经立马紧绷,瞬间清醒,“你来找我干什么?” 蔺向川并没有回答,但他觉得他应该知道原因。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陆之行嗓音听上去很悲伤,像极了一位不想被打扰的受害者。 蔺向川充耳不闻,继续按门铃,直到陆之行终于打开门。 “阿川,辛尔她……” 蔺向川压根不想听陆之行说话,径直朝着他的工作室走去,开门,打开珍藏相机的橱窗。 从左至右把陆之行最爱的东西依次怒摔在地。 “蔺向川,你……”陆之行颤抖的手拾起地上的相机碎片,“疯子!你明明知道这些东西就是我的命,你为什么要……” “你也明明知道辛尔对来说有多重要,可你们陆家却那样侮辱她!” “你明明知道辛尔心里压根就没有你,可你还是配合他们欺骗她!” 陆之行很想反击,可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出手。 如果陆之行没有心脏病,蔺向川也不会拿他的宝贝出气,而是直接把拳头落遍他全身。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母真实的模样。我不该对你抱有期望,以为你会偏向正义。 是我太天真了!陆之行,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陆之行没法抬头去看蔺向川。 他也知道,从今往后他在他们面前再也无法抬头。 房间内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蔺向川并不想陆之行因自己心脏再受刺激,竭力克制住愤怒,转身要走。 陆之行见状,忍痛告诉他事情的原委,末了,补充一句:我不会和辛尔结婚的,我对不起她。 这一点不用多说,蔺向川深知辛尔坚决不会嫁给陆之行,一言不发离开公寓。 在车里坐了近十分钟,蔺向川突然很想抽烟。 一想到辛尔,他立即打消这个念头。 同时间也拼命压下想奋不顾身去看望辛尔的想法。 他只能够等待。 好在等待有结果,辛尔发来消息: 「我出院回齐家了,伤口没有大碍。」 「齐家又多了几位保姆,应该是监视我的。 如果消息回复不及时,也不要担心,我会加倍小心的。」 蔺向川用力摁住自己的眉心,此时此刻,真想亲手剁了齐一鸣。 迟迟没有回复,辛尔心脏噗通跳,趁着新来的保姆下楼,锁上房门给蔺向川打电话。 “向川。” 听到辛尔的声音,蔺向川心底一阵苦涩,眼眶渐红。 “向川,你在听我说话吗?向川,我真没事,你一定不能够冲动做傻事,答应我好吗?” 蔺向川快速调整好情绪,“听你的。” 辛尔还是听出来他语调里的消沉和愤怒。 “我好想你,有时间多给我发消息,一个字也好,一个标点符号也可以。” 蔺向川强颜欢笑,“傻瓜,一个字怎么够呢?” 他现在好想把她抱在怀里。 “够的,知道你也在想我,就够了。” 蔺向川摇头,“完全不够,我想要的更多,更多。我不会让你一直留在齐家,等时机成熟,我立马就去接你。” “向川,我可以自己解决问题,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辛尔希望能够拿到有决定性的证据,要不然,齐一鸣就该明着对他们下手了。 说话间,新来的保姆不断敲门。 蔺向川也听到声响,眉眼之间升起一片阴霾。 “暂时不说了,想你。” 辛尔不得已挂断,打开房门,“我这会儿只想休息,用不着你来照顾我。” 齐一鸣从保姆身后出现,牵过辛尔的手关门。 “小尔,还在生爸爸的气呢?爸爸也是被陆家骗了啊。” 齐一鸣掏出手机给辛尔看何修文发来的消息。 话里行间都是表达辛尔和陆之行有多般配。 还有两人亲密,甚至是私密性的照片。 ------------ 第119章 齐家被放火 “你放心,照片我已经让何修文全都彻底删掉了,爸爸不会让人留你把柄让人笑话的。” 齐一鸣说得理直气壮,还跟辛尔解释,订婚也不是结婚,随时都可以反悔。 说得就像是辛尔曾经亲口答应过似的。 再者,那些照片跟辛尔无关,她也知道是谁。 不管陆家说了什么,没有齐一鸣点头策划也不会成。 他现在又是送黄金,送名车,急于洗白重新树立好爸爸人设,到底有什么目的? 辛尔没有拒绝那些礼物,表面上原谅,但与陆之行的婚事,坚决不同意。 齐一鸣对此并没有说什么,转身下楼出门去公司。 陈洁和刘姨均被辞退,在齐家走动的三位保姆都是生面孔。 其中一位总是跟着辛尔。 辛尔刚知道,问其原因,王管家笑笑摇头。 她也不再多言,吃了六分饱就上楼休息。 “大小姐,就算你反锁门,我这里也有备用钥匙。 这是王管家的意思,这段时间我得照顾好你,不得有一丝闪失。” 辛尔笑而不语,招手示意她把门关上,等看不见人,脸色骤变。 比起陈洁她们,这几位保姆冷若冰霜,不露辞色。 最遭人烦的是:阴魂不散。 辛尔也是摸准新保姆的探视时间,一些习惯才开电脑。 看似在工作,实际上联系刘姨,打听她现在在何处,是否找到新工作。 她猜得没错,齐一鸣找过刘姨,从那之后她和陈洁就被辞退。 在此之前,齐一鸣的朋友张警官拜访过几次。 两人在书房聊了很久。 张警官的模样,体型,刘姨很详细告诉辛尔。 辛尔心里咯噔一下,她小时候好像见过他。 再一细想,前后两场车祸都没有详细调查,十有八九是因为张警官吧。 末了,辛尔听到刘姨已经找到新工作,离家也近,转给她一万块钱。 门外,有人在拧动钥匙。 辛尔忙用画纸盖住手机。 “大小姐,该吃晚饭了,其他人都在饭厅等着呢。” 辛尔面无表情披上外套下楼,齐家人都在。 从前齐一鸣还会在饭桌上装装样子,这会儿也不知忙什么,双眼就没有离开过手机。 齐赢尽给辛尔摆臭脸,时不时弄出动静。 “哥,你最近早出晚归的,还穿西装,找到的新工作是卖保险吗?” 齐竞书斜眼去看齐赢,笑等他的答复。 齐赢扯扯自己的衣领,自以为这样帅酷逼人,摇晃竖起的食指。 “我现在可是齐氏集团的销售部经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齐赢了。 你就羡慕嫉妒恨吧,你学历再高有什么用,到时候进公司,也只能够当我的手下!” 齐竞书的不甘已经写在脸上,但她咽下这口气。 齐一鸣耳朵没问题,也看出女儿的不满,但他习惯性忽视。 等齐竞书上楼,他还大肆表扬齐赢,奖励他一辆限量版跑车。 辛尔夹在父子之间,恶心坏了。 接下来几天,饭桌旁少了齐竞书的身影。 没人说话,各自看自己的手机 辛尔无所谓气氛,无所谓吃什么菜,只是纳闷。 浪荡惯了的公子哥是如何做到收心天天去公司打卡上班的? 近来,齐赢乖的不正常。 她给齐竞书发消息:「齐浑蛋八成是犯事了,你要是想要抓到他把柄,盯着点。」 齐竞书就在房间,辛尔不想换锁引误会,但她没有顾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哪天一定要把那三位保姆全都轰走。 「我当然知道了,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倒是你,顾好自己吧,你在齐一鸣那里已经失宠了,那仨幽灵我看是专门为你雇的。」 辛尔也这么觉得。 整整一宿,辛尔和蔺向川保持视频电话,不说话,只是单纯看着彼此入眠。 大概八九点,辛尔被保姆第三次催促起床吃早餐,随后去医院复查。 保姆虽没有陪同,但她直说午餐按平时的点准备好。 言外之意,十一点半之前她得回齐家。 辛尔偏不。 近十二点,辛尔的车拐弯后停在齐家豪附近,手机掉下去,她弯身去捡起,借着后镜远远看见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她车的旁边。 周围没有人。 三个大块头的男人前后下车,往齐家豪宅院外泼汽油。 “哼,不给钱,老子自有办法治你。阿邦,给我泼多点!” 辛尔缩成一团躲起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 “马哥,万一,我说万一啊,要是火烧得太大,出人命可怎么办啊?” “老子提前查看过,那屋里就仨保姆,你,别废话,赶紧的泼。” “马哥,要不咱还是换个法子吧,要是真出事儿,豹哥不会放过我们的。” “豹哥帮齐老东西杀了多少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是他不仗义,不给咱们钱。 别说烧他房子了,没有让他去蹲大牢都算是好的,泼得越多越好!” 三个男人几乎同时点火,院墙“吱啦”一声烧起来。 “走,回去跟豹哥报喜去。” 黑色面包车开走后,辛尔已经联系过119,就近的消防队正在往这里赶。 辛尔担心那三人折回来,速速开车离开。 与此同时,齐一鸣接到保姆电话,催促司机速速赶回家。 豪宅前院被烧得精光,所幸及时救火,豪宅外墙只是被熏黑了而已,没什么大的损失。 三位保姆即便是吓坏了,面容上看不出多少情绪。 反倒是一五一十告诉齐一鸣,辛尔早上九点出发去医院,直至现在还未回来。 “齐先生,您的担心完全是有必要的。” 保姆没有明说,齐一鸣心里直打鼓。 他并不觉得辛尔有如此胆量,但又不得不怀疑。 不管怎么说,她留在家里一天,定是要达成什么目的。 “之后强加提防,一有什么事立即让我汇报。” 齐一鸣不等保姆说话,连忙上楼去书房检查是否有东西丢失。 王管家见状,招手让保姆们去前院打扫,他走到正门,发现地上有几只烟蒂。 “老王,我爸呢?” 齐赢得知家里着火立马回来,拉着王管家问。 “老爷在书房,你别去打扰。家里没什么事,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担心。” 王管家拾起烟蒂放在手帕上折起来。 齐赢的视线不由自主瞥向书房的方向,想必里面藏着什么宝贝,露出一抹坏笑。 ------------ 第120章 真是磨人啊 王管家再回头,见齐赢仍在,也不理会,双手搭在背后进屋。 齐家门口摄像头被烧坏,齐一鸣庆幸没有丢东西之余,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管家拿出烟蒂后,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阿豹的脸。 “老爷,您是不是知道是谁放的火?” 齐一鸣捏住下巴转头,“没有,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王管家眼底闪过疑惑,点头离开。 思来想去,齐一鸣联系阿豹。 “我小弟们上门给你送礼了?” “差点把我房子烧了,这些都是小问题。主要是家里还有人,要是闹出人命可不是好玩的。”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在乎那几位新保姆。” “阿豹啊,这几天忙糊涂了,三亿,我会一分不少分次打你账上。” “四亿!” 齐一鸣脸色惨白。 “一条人命一个亿,不乐意啊?” “行,”齐一鸣咬紧后槽牙,“今年年底之前,四个亿到你账上,我齐一鸣说到做到。” “再信你一回,为了让你不忘,小马他们每天都会到你家转悠。” 没等齐一鸣吭声,对方已挂断关机。 不多时,王管家敲门,“老爷,保姆坚持要查大小姐身,几个人吵起来了。” 辛尔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会碰到小马他们。 那几个人嘴巴没把门,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又该他倒霉。 二人前后下楼。 辛尔被仨人架着要搜身,她好不容易抽出一条手臂,往带头的保姆甩去一记巴掌。 保姆要打回去,齐一鸣怒喊:“住手!” “齐老先生,辛小姐二话不说对我们动手,您看,杨姐的脸都被打红了。” 保姆团先动的手,辛尔只是反击,她从齐一鸣的脸上看出来。 他,并不乐意帮自己。 而她恰好能够借此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没有人阻拦,也好,免得还要继续演戏。 行李并不多,辛尔一个人足以搬到后备箱。 车驶出这片富人区时,辛尔眼底的笑想藏都藏不住,回到工作室,她给自己泡了一杯柠檬茶。 打电话给付昭,告诉她齐家遇到事儿。 随即转去一笔巨款,她买了齐一名送给自己的黄金首饰和名车,资助付昭的电影。 人在做,天在看,齐一鸣自有人收拾,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辛尔心里特别快活,就算齐一鸣死了,她也绝对不会伤心流泪。 付昭:「你现在在哪儿呢?我马上去找你。」 辛尔:「工作室。」 付昭立马合上电脑,拿上车钥匙出门。 一见面,付昭检查辛尔全身,恨不得把她衣服都脱了,看看有没有其他伤口。 那天寿宴,她被陌生人包围不让移动,看在辛尔面子上才忍下去。 辛尔出事又回到齐家,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现在见到真人才舒坦。 “猫儿,你怎么不直接回繁花十里啊?” 辛尔拉住付昭的手,“昭,新开区的画廊还在装修,我会暂时去那边住一段时间。” “不行,你一个人去哪儿我不放心,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陪你一块去。” 付昭似狂风,火急火燎的。 “回来,”辛尔抱住她,“你现在要以剧本为主,我也不是小孩子对不对,Lisa也在那边呢。不会有事的。” “猫儿,上次我也跟你一块去看的房子啊。” 付昭想不通这一次怎么就不行了呢? 辛尔咳嗽几声,连喝了三口柠檬茶,突然词穷,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付昭。 “猫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瞒着我?” 虾子找付昭有急事,电话救了辛尔。 “昭,我待会儿就去新开,你帮我和爷爷说一声,我一切都好。” 付昭点头如捣蒜,匆匆离开。 辛尔接着去画室,一切如她所愿,没什么问题。 她重新上车,系上安全带,给蔺向川发消息: 「我马上就去新开区。」 蔺向川正在和程又洲在公司食堂吃饭,手机震动,还没来得及去拿。 被程又洲早一秒夺走。 “一定是陆家打来的,别接了!” 陆权和何修文始终都联系不上陆之行,打给程又洲。 那口气,又跟程又洲欠了他们陆家八千万似的。 “吃饭,不许看手机,再看我给你砸了!” 蔺向川没有胃口,也没心思在意陆之行去了哪儿,辛尔已经三十八小时没有回他消息。 人虽在这里,魂儿早就飞了。 “工厂那边你下午必须得去看一眼,我……” 程又洲伸手往蔺向川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用力敲桌。 “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你再说一遍。” 蔺向川面色憔悴,面前的饭菜一口未动。 “算了,你状态不对,回去休息几天吧。”程又洲扶了扶眼镜,“身体最重要,别逞强。” 蔺向川也知道,可回家睡觉休息解决不了问题。 “哎,走错啦,出口在那边!” 程又洲眉头皱成一条线,除了辛尔,他找不到蔺向川魂不守舍的原因。 哎,爱情啊,真够磨人啊。 他替他愁,也为自己发愁,划开手机看看付昭的头像,顿时没了胃口。 “她也不去健身房,我总不至于特地去找她吧? 要是被问起‘找我干什么啊’我该怎么说?” 程又洲抓自己的头发,指缝间有好几根头发,再抓几下,手里又是好多根。 手机突然震动。 程又洲吓了一跳,按了几次密码,发现这是蔺向川的手机。 电话又打进来了。 来电备注:野猫。 头像是一只白橘猫,看起来很眼熟。 程又洲口袋装着两部手机,懒得敲门,直接闯入蔺向川的办公室。 “你出去,我在这里躺会儿,不要招惹我。” 程又洲把手机放木几上,一屁股往沙发扶手上坐,“你赶紧瞧瞧手机,好几通电话呢。” “不用管。” 蔺向川手臂盖住眼睛,声音有气无力。 “不是陆家人,叫一个野猫的,你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啊?” 蔺向川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快速解锁,确实是辛尔,看见她发的消息,隐晦不明的眼里有流光滑过。 “我去工厂看看,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程又洲气笑了,他再怎么劝都不管用,一只野猫把他逗得那么开心。 ------------ 第121章 不喜欢暧昧 笑着笑着,程又洲顿时变脸。 付昭居然跟他打电话了。 接还是不接? 程又洲站直身子,抬手稍微松开领带,清嗓子。 “有事找你,下午有空吗?” 付昭很直接。 程又洲一时之间在脑补了很多可能性,嘴巴倒是回答得挺快,立马答应。 六点半,两人在健身房见面。 付昭也不去看程又洲,也不做铺垫,就问他星河的事能不能够做主。 她和程远航都看中了星河的李璐欣,饰演女二再合适不过。 程又洲战略性摘下眼镜放眼镜盒,抬眉快速看了眼付昭认真埋下头的动作。 看来,她之前病倒的心事是电影。 他不是星河的股东,说不上话,但他可以拜托蔺向川。 就算付昭是辛尔唯一且最好的朋友。 他知道蔺向川公私分明,不会感情用事。 巧了,在付昭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辛尔告诉她: 感情是感情,事业是事业,两者不该搅合在一起。 程又洲愿意帮忙,付昭感激不尽,就冲这事也该请他吃饭。 一间挺有格调的餐厅门口。 程又洲打趣:“付导演为了电影,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怎么对我这么大方?这未免太隆重了一点吧?” 付昭只听出来他瞧不起自己的钱包,侧头瞪了眼,大大方方往里走。 她还让服务员帮自己挑选一个最好的位置。 服务员乐意至极,带他们上二楼露台。 厅内的位置全都被预约了。 头顶有繁星,周围摆满绿植,树枝上挂满了星星形状的小灯。 还能够吹到江风。 就是没有风的时候,有些许热意。 服务员特意提醒两位,末尾顺口说一句: 很多小情侣都会提前预定这个位置,听说今晚会有狮子座流星。 程又洲对浪漫过敏,浑身都不自在。 别人的浪漫,付昭会觉得浪漫,如果是特意给她准备,只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服务员察言观色,改口: “普通朋友在这里吃饭也挺合适的,安静,能够看见江对面的夜景,也挺不错的呢。” 程又洲饿了,打开菜单,“你们餐厅的特色是什么?” 付昭一面看菜单,一面抬头去看对面的程又洲。 比起美食图片,她更在意那个人。 “想好吃什么了吗?”程又洲问抬眸问。 付昭闻言愣了几秒,重新看向菜单,点好后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初次吃饭,我们AA吧,谁也不要抢单。” 付昭分明记得上次在郊外吃饭的时候,程又洲偷偷摸摸埋单,摇头说不行。 程又洲在猜付昭那颗脑袋瓜里面打什么主意。 “说吧,除了演员的事,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付昭龇牙,“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仅此一件事而已。你就安心吃,别胡思乱想。” 程又洲笑笑,笑付昭长了两颗兔牙,纳闷从前一点都没有发现。 两个人,不怼几句,貌似都不能够好好说话。 说完,一顿饭也吃得差不多。 付昭记住程又洲的话,另外点了一份甜品,一杯咖啡。 恰好程又洲就欠这一口甜。 无论是他,还是她,从头至尾都是享受的状态。 大概是吃得舒心的缘故,夜景也变得别致起来。 下楼时,程又洲本能地跟在付昭身后。 像一名护卫。 “又洲,好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呀。” 朝着程又洲笑得灿烂的是夏林儿,衣着性感,相比起来,付昭比男生还有男子气。 “这位是?”她对付昭有印象,一时想不起是谁。 程又洲露出官方笑容,“是我朋友。” 夏林儿连着哦了两声,“又洲,改天我带你去见我爸妈。 他们总催着我谈恋爱结婚,在我圈子里面,我看你最顺眼了,到时候联系。” 夏林儿语速极快,走得也快。 程又洲原地黑脸,跟上付昭步伐走出餐厅。 “那女的见一个爱一个,她的话你可别当真啊。” 付昭怀着复杂的心情,表面出于好心提醒程又洲。 “还是你们女人了解女人,她就爱跟我开玩笑,”程又洲很高兴付昭能够理解,“咳咳咳,我看了半天,怎么没看到你的车?” 付昭单手插进牛仔裤口袋,“卖了。你回去吧,我让朋友来接我。” “你都请我吃饭了,我送你回家,不过分吧?” 程又洲猝然变得紧张起来,生怕付昭一口拒绝。 “额……”付昭侧头避开程又洲的眼神,“行吧。”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同处于一辆车内。 感觉同以往完全不同。 说话还好,一安静下来,两人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爆炸。 付昭左手挡住脸,心脏砰砰跳得极快。 她能够感受到程又洲貌似对自己有那么一丢丢的喜欢。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 程又洲脸红心跳加速,不知所措的右手正在摸索手机。 不料,刚好碰到付昭放下的左手。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付昭左手握成拳头,“没事。那个,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啊?” 这个问题属实唐突,程又洲反应了一会儿,笑出声:“女人。” 付昭咽咽口水,“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她实在不喜欢暧昧,把话说清楚,免得夜里游思妄想。 程又洲找地方停车,其间他想了很多事。 “我,我喜欢你。” 付昭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程又洲还在继续:“但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你要是也喜欢我,我们可不可以暂时保持现在的关系?” 付昭摇下车窗透气。 “行啊,反正我现在也不考虑结婚的事,我们能够走多远就……” 程又洲不想敷衍自己的第一次恋爱,打断,“我们必须要认真,就算最后要分手,也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遇见你之前,我连恋爱的想法都没有,既然开始,你不能够应付我。” 他每一句话都说到付昭心坎上,只是她自己没有勇气去想没有结果的以后而已。 “抱歉,我完全赞同你的想法。” 程又洲目光落在付昭侧脸,“那我们现在就是男女朋友,对吧?” 付昭噗呲笑出声,牵紧程又洲的手,“对啊,不然……” 程又洲亲了付昭侧脸,软软的。 “浑蛋,下次你要经过我同意才可以亲!” 付昭转过脸偷笑。 ------------ 第122章 全都补回来 程又洲的车停在辛尔别墅附近。 付昭已经进家门,他仍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抬头见阳台灯亮,付昭朝着他招手。 程又洲咧开嘴笑得灿烂。 这些年以来,他第一次为了女人而笑。 一念之间就多了一位女朋友,意料之外,期待已久。 心里涌进一股暖流。 “程又洲,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 付昭顾不上左邻右舍,拢手大喊。 “收到!” 程又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回到车里,犹豫后告诉蔺向川他和付昭正式交往。 想要得到好兄弟的祝福。 蔺向川和辛尔正在听录音。 之前已经听过四次。 每听一次,两人的脸色都是不同程度的恨。 也讨论过同齐一鸣是朋友关系的张警官。 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其实已经有十只百只千只蟑螂躲在身后。 就算如此,蔺向川和辛尔也坚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罪人都会得到应有额惩罚。 如若不能,他们耍尽手段也要达到这个目的。 平静之后,蔺向川只庆幸辛尔出门复查。 如果后面的事,完全不敢想。 等了又等,不见蔺向川说话,辛尔知道他在担心,拖过他的手。 “我现在就在你怀里,你不跟我说说话,一个人在那儿发呆,我生气了。” 话音落,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程又洲和付昭发消息没人回,他们就打电话。 蔺、辛二人不得已拉开距离接听电话。 各自煲电话粥,接近十点半才结束。 程又洲不理解,这么爆炸的消息,蔺向川居然一点都不吃惊。 付昭也是,惊喜或是惊吓,辛尔一点反馈都没有给。 殊不知,在朋友眼中,他们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心底的种种小心思。 明早蔺向川还要回公司上班,辛尔催促他早早睡觉,两人紧抱在一起,互道晚安。 白天,辛尔或是留在酒店,或是去别墅亲自查看装修进度。 有关齐家人给她发的消息,除了齐竞书,其余人一律不理。 蔺向川一心扑在工作上,空余时间和辛尔v信上腻歪。 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换了一辆普通的奔驰在市中心和郊外来回跑。 两人基本待在酒店不会出门。 程又洲有了女朋友,对蔺向川的关注和关心不比从前。 会议时间以外的见面,他也是旁敲侧击打听蔺向川究竟和谁在进行秘密恋爱。 居然连他这个自己人都不透露。 这天下午四点半,程又洲哼着小曲儿,踩着太空步敲门进蔺向川办公室。 蔺向川似笑非笑,摆起严肃脸让他保持正常。 “齐一鸣这是狗改不了吃屎,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程又洲眉开眼笑地点开齐氏集团官方v博评论,居然给关了。 “用过他们家美妆的博主,都发视频控诉了,我又暗中加了几把火,”程又洲最擅长这个,“这几个月,够齐狐狸忙的。咱们的新产品赶紧上架吧。” “不着急,我们要稳住,防止他暗渡陈仓拉我们壹简梵下水。” 公司这块,蔺向川倒也不是很担心,让他高兴的是齐一鸣没精力盯辛尔,他找她相对自由了些。 只要有空,两人就待在一起。 各自处理自己的事情也好,手牵手站在窗边眺望也罢。 做什么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身边有最重要的人。 两个人也不贪心,多陪伴彼此一分钟,便是得到两倍的幸福和快乐。 他们要把空出来的那三年,一点点补回来。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用了整整一百零一天,画廊装修工作画上句号。 其中所有小巧思都是蔺向川提供的。 辛尔爱这个人,连带他的一切都爱着,等到明年这个时候,画廊正式开放。 她早上九点半收拾行李出发,十点半抵达回繁花十里。 这时候付昭还在睡懒觉。 辛尔把兜兜放回它原来的房间,折回客厅收拾茶几上的稿纸,烟头,还有咖啡糖包装纸…… 除了所有家具上蒙上一层灰以外,家里基本保持原样。 辛尔现在没力气打扫屋子,联系家政下午来家里做清洁,上楼毫不客气叫醒付昭。 “猫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话未说完,付昭接着睡着了。 要不是看在床头柜被烟头烫了,辛尔绝对不会对付昭动手,直接赏她屁股一巴掌。 “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起来,我直接把你丢出去!” “猫儿?” 付昭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三、二……” 付昭意识到不是梦,立马拍自己脸蛋从床上逃下楼。 “付昭,有人给你打电话。” 付昭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打瞌睡,“你帮我接。” 辛尔果断接通程又洲打来的电话: “付昭刚睡醒,脑子还是懵的,待会再打来。” 程又洲想问问付昭要不要一起吃午餐,他已经定好位置了,眼下,好像只能够便宜蔺向川。 蔺向川离程又洲打电话的位置并不远,见他耷拉脑袋走过来。 “这么快就被分手了?” 程又洲一拳头怼在蔺向川右臂,“没,辛尔接的电话。 唉?她是不是跟齐家闹翻了,好几个月都没见过面。付昭也不知道,好奇怪啊。” 蔺向川侧过身偷偷皱眉,说好的,他今晚接她回他们的小家,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跑回繁花十里! “向川,你在听我说话吗?” 蔺向川摇头,“没有。你刚刚不是说请我吃饭吗?走吧。” 程又洲搂住蔺向川肩膀,“本来不是跟你吃的。” “我知道,你家那位放你鸽子,”蔺向川嫌弃地推开他的手,整理西装,“保持距离。” 程又洲预定的餐厅,是专门服务于情侣或是夫妻,他忘了这点。 两个人大男人很尴尬地走出来。 “你这是准备回公司吃食堂吗?” 程又洲明知故问,蔺向川头也不回,大步流星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等我一下,我先接一个电话。” 是陆权打来的,依旧是询问程又洲是否见过陆之行。 ------------ 第123章 深夜丢孩子 良久后,蔺向川见程又洲立在那儿仍在讲电话,面色沉重,不禁皱眉。 等程又洲终于坐上副驾驶位置,他问: “陆家吗?” 程又洲叹口气,“陆权已经报警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人。” 蔺向川握紧方向盘,“回公司了。” 程又洲知道蔺向川多多少少都会担心陆之行,想到文笛。 近半年都没有听到她消息,小心翼翼问: “向川,你说陆之行会不会和文笛私奔跑去国外定居了?” “绝对不会,陆之行压根就没有结婚的想法。” 蔺向川从不说没有根据的话,程又洲心一沉。 两人而后再无话。 蔺向川暗想,陆之行应该不会做傻事,很大的几率是躲在某个地方消沉。 至于文笛,只要不冒出头伤害辛尔,他无所谓。 夜幕降临。 一套装修偏法式的公寓。 时有婴孩啼哭声。 今天是文笛生产的第十天,躺在床上发着烧,全身酸痛不说。 一听到孩子哭,她只想发脾气。 要不是保姆及时发现,孩子已经被小被子闷死了。 “文太太,孩子还小,得喝母乳才行啊,要不你先起来喂孩子?” 文笛怒摔枕头,“我都快烧死了,你还让我给孩子喂奶,把他抱远点,不要吵到我休息。” 孩子被吓得张嘴嗷嗷哭,保姆忙抱走孩子哄他开心。 哄来哄去,孩子饿了也没法哄好。 保姆心肠好,不忍心孩子一直哭个不停,抱着他出门让熟悉的,有母乳的女人喂奶。 随后急匆匆赶回来。 连大人和孩子一起照顾了三天,保姆有点扛不住了,身子略有些发热。 文笛退烧后身体渐好,食欲也好起来,嫌弃保姆做的饭菜没有味道。 不是发脾气就是在发脾气的准备之中。 “你什么都不会,别干了,这些天的工资我已经打给你了,赶紧走人。” 保姆在错愕中拾起地上的纸巾,“文小姐,孩子好像生病了。” 文笛现在不需要人照顾,也不关心孩子生了什么病,只要求保姆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保姆也没心情继续待下去,拿上自己的东西走人。 “哇哇哇,啊哇哇!” 裹在襁褓里面的孩子哭红了小脸蛋,吧唧嘴巴舔自己的手指头。 文笛烦死了,起身回房间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巴,一只手给何修文打电话。 “孩子已经生下来了,男孩。” 电话另外一头,何修文听闻此话,心情万分复杂。 “三千万什么时候到账?” 何修文稳住鼻息,“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我得亲自确认。” 文笛疯笑了几声,无奈答应,“就今晚。” 何修文看眼时间,为了孙子,她可以做出让步。 文笛原以为,何修文看见自己的孙子会热泪盈眶,爽快地把钱打到她账上。 实际上呢,何修文抱着孩子去医院做检查。 拿到检查报告那一刻,何修文脸上丝毫没有添孙子的喜悦。 “有残疾的孩子,我们陆家不会要的。我已经让人给你转去五十万。 算是你生孩子的辛苦费,至于抚养费嘛,由你这个亲生母亲支付。” 光天化日之下,文笛原地发疯,抓住何修文的头发用力撕扯。 用指甲抓伤她的脸,恨不得想要抠出她的眼珠。 用最恶毒的话去骂她。 如果她手里有刀,一定会捅向何修文的心脏。 “看在孩子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发疯,我会让你在常安市毫无立足之地!” 何修文要脸,忙用丝巾挡住脸,踩着高跟鞋离开医院。 文笛坐在长凳上抱头痛苦。 护士抱来孩子,“小姐,孩子一直在哭,你哄哄吧。” 文笛抹掉眼泪,抬头扎起披散的长发,起身抱过下楼,离开医院。 外面正在下雨,温度是有四五度。 出门着急,文笛只顾自己暖和,并没有给孩子带上厚厚的小被子,嘴巴冻得乌青,却不哭不闹。 而文笛丝毫没有在意孩子是否因不舒服才不吭声。 只觉得这个世界终于变得安静。 她苦笑着钻进计程车内,把孩子放在一旁,不断给陆之行发消息。 一条回复都没有。 “小姐,到了。” 文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开车门就走。 司机师傅抱着孩子追上去。 “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啊?” 文笛不以为然耸肩摇头,“你想要就拿去吧。” 说着要走,司机师傅还是把孩子塞到文笛手里,骂了一句:疯子,回到车里立马把车开走。 雨滴落在透明雨伞,发出清脆的响声。 文笛愣住,视线落在十米之外的一排垃圾桶。 望着垃圾桶上可回收,不可回收等等字眼,她脑海闪现一个念头。 目光旋即落在睡着的孩子身上。 生下他也是为了钱,现在非但没有得到那三千万,还要养大他。 她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留下他只会拖累自己。 既然没有人爱,丢进垃圾桶里面就好。 青天白日,文笛也不敢明着丢孩子,等到深更半夜,她把孩子放进黑色垃圾袋丢进垃圾桶。 连一丝留恋都没有,转身就走。 再回到公寓,无论是客厅还是卧室洗手间,一片狼藉。 还有一个月房租到期。 文笛没法在这里再继续待下去。 次日一早,她拿上自己的东西,留下满屋的垃圾离开。 网约车已经停在小区门口。 再怎么狼狈,文笛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脸,出门必定要化妆。 衣着一定要漂亮有品味。 司机是女人,文笛报出陆之行公寓的地址。 她知道公寓门的密码,门也不敲,按下密码开门进屋。 房子里面一股儿臭味。 她忙开灯,扫视了一圈,在厨房水池里面发现一只生了蛆的排骨。 差点吐出来。 心里念叨:陆之行该不会出事了吧? 文笛笑出来,出事了才好。 她把厨房门关上,脱下外套准备去泡泡澡。 手机响了。 黄伊:「今天齐一鸣的人来找我打听你住处,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 文笛:「还打听什么了?」 黄伊:「就这些,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你也知道齐一鸣是什么人物,我不给不行啊。」 ------------ 第124章 恶心的画面 文笛抓紧手中的浴袍,顺势坐在浴缸上,望着手机屏幕愣神。 她和齐一鸣从未有过交集。 他又是辛尔的生父。 喜欢网上冲浪的人都知道她们之间有过节。 莫非是他想替辛尔出头? 她越想,心越虚,连忙回房间换上之前的衣物,戴上口罩出门换手机号。 熟料,人刚出楼,迎面碰上何修文和她的司机。 在何修文眼里,文笛不过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住在儿子的公寓,只会脏了那些家具和地板。 她戴上塑胶手套,亲自把文笛和她的东西丢出去。 也把在医院挨的打,加倍奉还。 文笛还未出月子,她本身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也不被人关心。 在旁观者眼里,她也只是一个漂亮的可怜女人。 文笛憋着那口恶气,找五星级酒店订房间,把自己关在浴室里面疯狂咆哮。 缝合的刀口处隐隐传来疼意,让她暂缓怒气,裹紧被子躺在床上目瞪口呆地望着天花板。 长期以往住酒店肯定行不通。 出国找父母的话,被他们知道现在的惨状,非但于事无补,未免也太丢脸了。 过往的风光旖旎在她脑海中翻涌。 她心里只有怨恨。 敲门声在耳畔一遍遍响起。 文笛惊愕地坐起来,恨极了何修文的阴魂不散,开门就甩去一巴掌。 可惜,她猜错了。 对方是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 那一巴掌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文小姐,我们齐总想见见你。” 是祸躲不过,文笛扶着门点头。 “下午两点半,齐总在后花园等你。”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 文笛双腿发软,她只不过是订间房而已,齐一鸣这么快就找来。 他这会儿兴许就在酒店某个地方盯着自己吧。 文笛浑身不适,两眼发直。 不管怎么样,逃也逃不掉,只能够见见。 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小时。 她从行李箱拿出化妆包,简单化了一个裸妆,稍微卷了发尾,随意披着发。 内搭裸色羊毛衣长裙,外披巧克力色长风衣,搭配上黑色长靴。 她在镜前后打量自己,满意了才出门。 迟到了五分钟。 齐一鸣并不在意。 酒店后花园小路似迷宫,离这不远处一温泉池。 夏林儿同朋友临时住这儿,顺道泡泡温泉。 七拐八拐,夏林儿瞧见文笛和齐一鸣,误以为她是辛尔,拉住朋友定住。 “想不到学姐也在,我过去打声招呼。” 夏林儿走到一半,听到学姐喊齐一鸣“齐总”。 两人搂在一起的画面很怪,还有几分恶心。 夏林儿朋友说,那女的就像是老男人的小三儿。 她见学姐瞧见自己也没任何反应,也不打招呼了,直接路过。 泡温泉时候,夏林儿还在琢磨,齐一鸣因辛尔不同意嫁给陆家独子,父女俩不是闹掰了吗? 放纵时间到,夏林儿和朋友一起退房,两人分开时候,她朋友想起来。 告诉夏林儿,那女的是文笛,之前挺火的,迷上她颜值,粉了挺长一段时间。 哪知道人品不好,脑子还蠢。 说着,还给她看了文笛的照片。 夏林儿很快就看出区别,文笛右眼眼角有颗泪痣。 她愈发疑惑,有黑料的糊咖跟齐一鸣难不成有一腿? 不管怎么说,文笛挺像辛尔,齐一鸣抱她的时候心里不膈应? 夏林儿把辛尔当作目标,不免把她的事挂记在心里,到了壹简梵,问程又洲文笛会不会是齐一鸣另外一个失散已久的女儿? 程又洲听了详细的过程,忧心忡忡。 “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少招惹他们。” 夏林儿等了半天,等来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话,反问:“你们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程又洲故作轻松,“你的设计稿完成了吗? 哦,对了,你之前设计的海报不合格。” “哪儿不好,你直说。”夏林儿对自己的作品挺满意的。 “向川说的,我也不清楚,你去问他。” 夏林儿哼了几声,“跟他见面挺尴尬的,还是你去问问吧。” 程又洲语重心长,“职场中,感情和工作是两码事。” “你说的轻巧,”夏林儿表示不同意,“我不去。” 程又洲笑笑,“我一直以为你拿得起,放得下,是一挺聪明的姑娘。 怎么,这点小事都应付不来?你太小看自己了。” 这话夏林儿听得舒服。 “又洲,要不你当我男朋友吧?” 程又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别,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也见过,就是上次在餐厅偶遇那次。” 夏林儿一脸失望,“她看上去都不像是女的,你怎么喜欢这种啊?” 程又洲板起脸,义正言辞地反驳。 见色起意没有错,但思想灵魂能够相互契合,这才是两个人走得长远的铺路石。 大道理夏林儿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看出来程又洲和那位女生的感情,健康且充满希望。 着实让人羡慕。 话说回来,程又洲突然不好意思,推推眼镜催促夏林儿去工作。 不知不觉到了五点半,程又洲走出办公室去找蔺向川。 威廉恰好正在整理文件,告诉他蔺总刚下楼。 只差一分钟,程又洲眼睁睁看着熟悉的车开走,他只好发消息。 「文笛和齐一鸣搞到一块去了。」 蔺向川恰好在路口等绿灯,看过消息后,面色阴沉,凝重。 他担心齐一鸣会利用文笛对付自己和辛尔。 转念一想,有关指证齐一鸣的证据应该多备份几份。 或许得拜托程又洲暂时保留。 防止他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有人帮辛尔拿出证据送齐一鸣去坐牢。 他不止是想想,很快就付诸行动。 程又洲自然好奇是什么文件夹如此重要,不得让任何人发现。 对此,蔺向川只能够说和齐一鸣有关。 房门外,辛尔高声询问蔺向川想吃什么。 蔺向川忙关上电脑,起身开门拥抱辛尔。 “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看看想吃哪种做法的?” 蔺向川接过购物袋,朝着厨房走去。“你去休息吧,晚饭我来做。” 辛尔洗净手回到客厅,扫视她和蔺向川的家。 ------------ 第125章 意外怀孕了 “向川,每个房间我都能看看吗?” 蔺向川正在洗圣女果,辛尔从他身后牢牢地抱住,轻声细语。 “这套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决定权在你手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辛尔又舍不得离开,问蔺向川为什么要给自己买房子。 不同于繁花十里的别墅。 虽然同样都是高档区,现在这套房子有邻居,更容易接触陌生人。 蔺向川偶尔也会向往一家人住在一栋楼里,偶尔遇到邻居打声招呼之类,普普通通的生活。 “装修你要是不喜欢,我们随时可以重新装一遍。” 辛尔摇头,只要和蔺向川在一起,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让她更高兴的是,他们想要的生活是相似的。 光看着他为自己准备晚饭,已经超幸福。 若是天天都可以吃到他做的饭菜,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开心。 天冷,蔺向川特意煮了鲫鱼汤。 另外是剁椒爆炒牛肉,芝士奶油土豆泥。 照着辛尔的口味烹饪,他早已开始尝试吃辣椒。 辛尔双手捧起小碗准备尝口鱼汤,莫名觉得一阵腥味冲鼻。 “不喜欢吗?” 蔺向川见辛尔放下碗,食欲不佳的模样,急切地问道。 “我……” 辛尔捂嘴跑进浴室,蹲在马桶旁呕吐。 蔺向川敲门,“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 辛尔左手扶住胸口站起来,漱口,“没事,这两天我肠胃不太舒服。” 说话间,她打开门,踮起脚尖抚他的眉头,解释: “大概是吃的外卖不太干净,吐几天就好了。 以前也是这样的,还会拉肚子呢,不要太担心。” 话虽如此,她暗自在心里推算时间,生理期迟了十二天。 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蔺向川看出来辛尔在想事,把土豆泥放在她面前。 “多少吃一点,不能够饿着肚子。” 辛尔乖巧点头,勉强吃完,一抬头,发现蔺向川抿紧唇盯着自己。 “昭昭还在家里等我,我……” “还是去医院检查看看吧,这样我才放心。” 不止是今天,明天后天,蔺向川都知道辛尔都没法陪自己。 眼下,他更在乎她的身体。 “真没事,老毛病了,我去药店买点药就可以了。” 辛尔害怕蔺向川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自己,拿上手机急急忙忙离开。 回繁花十里的路上,她随机挑选了一家药店,买了三种牌子的验孕棒。 等到付昭睡着了,她偷偷摸摸下楼。 等待的过程很复杂。 她很清楚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不适合要孩子。 可如果不是,她又会有点失望。 蔺向川睡不着,给辛尔打电话。 手机在枕头地下连续震动。 付昭被吵醒了,第一时间找灯的开关,摸索着手机下楼去找辛尔。 她的手无意触到了接听键,迷迷糊糊问辛尔关在浴室里面做什么。 “没,没什么,我肚子不太舒服。” 付昭一下子清醒了,“猫儿,你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拿药。” 辛尔坐在马桶盖上望着验孕棒,忧喜参半。 咚咚咚。 “猫儿,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啊?” “昭儿,你先上楼去,我待会儿再出去吃药,拜托了。” 辛尔听到付昭上楼的脚步声,悄悄打开门,长长地叹口气。 如果被付昭知道她怀孕了,她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药,自然是不能够吃的。 辛尔把它丢进垃圾桶,她现在连热牛奶都觉得腥。 偏偏肚子又饿得咕咕叫。 简单的鸡蛋面,吃了几口,免不了又想吐。 付昭迟迟等不到辛尔上楼,又去找她。 “猫儿,怎么哭了?” 辛尔还不知道自己眼里含泪,转过身。 “猫儿,到底出什么事了?”付昭握紧辛尔抹过泪的手,“是不是蔺向川找你麻烦?”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感性,真没事。” 辛尔抱住付昭,“昭儿,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喝酒抽烟了,答应我好吗?” 付昭满脑袋问号,“猫儿,你这话题转得是不是有点奇怪?” 一察觉到辛尔口吻变化,立马投降,“好,我答应你。” 为了不让转场继续强硬尴尬,辛尔打了几个哈欠,搂住付昭手臂一面上楼,一面问: “你和程又洲发展到哪一步了?” 付昭摸摸辛尔额头,也没发烧。 “猫儿,自从画廊装修完了你回来,我感觉你变了。” “我没变,你不要逃避问题,程又洲对你怎么样,你和我说说吧。” 辛尔知道付昭故意转移话题,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恋爱,她没法等她自己开口,忍不住好奇问。 付昭沉吟片刻,“就,就那样呗。” 牵手,拥抱,偶尔亲亲小嘴。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放躺在床上。 辛尔的手机仍旧保持通话之中。 蔺向川一直将手机放在枕头边。 “昭儿,有变化的人是你,有了男朋友就开始敷衍我了。” 付昭忙不迭坐起来对天发誓,“要是只能够在你和程又洲之中选择,我绝对选你。” 这话辛尔信。 付昭吊起嗓子说:“倒是有个人啊,交往新男朋友也不敢跟我说。 害得我都没办法跟姓蔺的人报喜讯,生怕你一门心思放在你的画廊,画室,根本就没有谈恋爱。” “说告诉你我谈恋爱了?”辛尔猜测是程又洲,听到答案丝毫不意外。 付昭结巴:“我我们也是猜测。不过,猫儿,你应该彻底放下那个家伙了吧? 听老程说,姓蔺的三天两头就提前下班去约会,一到周末手机直接关机。” 说到这里,付昭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辛尔貌似也是这样,凡是到周五下午,绝对联系不上。 也不让她去新开区找她。 “猫儿,你该不会和那家伙复合了吧?” 辛尔捂嘴咳嗽,“跟蔺向川约会的女人我见过,以后不要提他了。” 付昭张大嘴巴,比划了一个“OK”的动作。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辛尔反客为主,“你和程又洲怎么交往是你们的事,千万不要被我们影响。” “不好意思啊,我再提他我就不得好死!” 辛尔不让付昭说这种话,刚躺下,又有了想吐的感觉,连忙跑去洗手间。 ------------ 第126章 加倍珍惜你 在付昭面前,辛尔执意说肠胃不适。 付昭也是见过类似的场面,并不会往怀孕那方面想。 天一亮,辛尔生物钟并没有按时叫醒她,而是拖着没有睡饱的身体,开车去工作室。 清点之后,现有八十五幅画。 再加上她刚完成的两幅水彩画,一幅国画。 摆放在画廊内绰绰有余。 辛尔心里放下一件事,接下来去画室。 她也想亲自上课,身体情况不允许,本人也不想被人猜出自己怀孕。 看完老师们的教学报告,她做好素描的准备,拿上一支4b笔打形。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辛尔看完蔺向川的消息,左手自然下垂,磨平的笔头触及到地板。 咚咚咚。 “辛老师,有人找您。” 辛尔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看见严厉,她丝毫不意外。 “辛小姐,蔺总在车里等你。” 辛尔跟着严厉来到商场地下车库。 蔺向川好似有感应,提前五分钟靠在车门上等候,见辛尔朝着自己走来,不疾不徐地为她打开车门。 而严厉,自觉离开。 “我们在一起的画面绝对不可以被齐家人看见!” 蔺向川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一言不发地抓紧辛尔的手,防止她逃跑,单手打方向盘去医院。 他现在的气场,明摆着告诉辛尔不要说话。 但她自然不会乖乖听话,扭动身子表明被迫牵手很不舒服。 蔺向川用余光盯了十几秒,稍稍松开,与辛尔五指交叉。 她用鼻子哼了三四声。 他权当作没听到,一直都在提速。 路口等绿灯时候,他侧身从后座提起一只包放在她腿上。 “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 辛尔确实有点小饿,一只手在布袋里面翻找,全都是她爱吃的。 “保温杯里面是加了蜂蜜的牛奶,没有腥味。” 辛尔瞳孔一震,蔺向川的细心之处总能够在某个瞬间让她疯狂心动。 “包里还有口罩,马上就到医院了。” 蔺向川说话间,已经选好停车位置,他也提早预约妇产科医生,带着辛尔直接检查就好。 两人再回到车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辛尔确实怀孕了。 同医生聊得更多的人是蔺向川。 比如,准妈妈孕吐会持续多久,需要格外注意哪些事。 腹中胎儿成长的过程大概是怎么样的,什么阶段该注意什么。 事无巨细,医生都被问烦了,笑着去看辛尔。 那一刻,辛尔能够感觉到蔺向川比自己还要在乎孩子。 虽然他们做了保护措施,但孩子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辛尔现在也不会顾虑蔺向川是否想要这个孩子。 “听医生的话,不给自己思想负担,保持心情舒畅,想吃什么,想去哪儿,你告诉我。” 蔺向川的语调中带着高昂的情绪。 准确来说,从医院走出来的那一刻,他脸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根本就掩饰不住。 甚至超乎他自己的预料,原来当爸爸的感觉如此奇妙。 辛尔反手牵紧他的手,“如果我没有怀孕,你会失望吗?” “不会。” 蔺向川丝毫没有犹豫,“没往这方面想的时候,我对孩子没什么感觉。 说实话,我并不想要孩子。对我们来说,抚养不是问题,但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容许我去想这个问题。 既然有了孩子,我当然珍惜它,”他转头看向她,“也更珍惜你。” 辛尔明白他的心,也正如自己所想。 付昭一直在辛尔家借住,她没法因为隐瞒孩子的事让她搬出去。 有些秘密程又洲已知,再多一件也不无妨。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打算今天告诉他们真相。 至于地点,两人的新家最合适不过了。 蔺向川送辛尔回繁花十里,随后回公司,当面邀请程又洲晚上一起聚餐。 程又洲注意到“聚餐”二字,心想,蔺向川大概是会带上新女朋友,正好见见,是哪位收服了他。 “差点忘了,你马上就要当叔叔了,记得带一份见面礼。” 蔺向川嘴角含笑,脚下生风,多一个字也不愿意透露。 程又洲对着蔺向川离去的背影竖大拇指。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大写的服! 傍晚六点,天已经黑得彻底。 程又洲跟着导航,同时也是跟着蔺向川的车到达千鸟居。 一路上,他就像蔺向川的随从,莫名有些紧张。 这跟程又洲想象得不太一样。 “别东张西望了,免得让人误会你心怀不轨。” 走进电梯后,蔺向川提醒程又洲。 “向川,这是你女朋友家?” 蔺向川欣然点头,电梯门打开,他径直走向自家门口按密码。 门,早一秒打开。 “哎呀,快让我看看,我家猫儿的男……” 付昭看见蔺向川站在门外,剩下的话直接咽下去,咣当一声关门。 不是,这不是辛尔家吗?姓蔺的家伙怎么会知道? 辛尔见状掩嘴偷笑,拉走挡住门的付昭,重新开门。 “终于到了,快进来吧。” 程又洲露出了同付昭一样吃惊无法理解的表情。 蔺、辛也不着急解释,摆好饭菜,还有红酒和鲜榨橘子果汁。 蔺向川牵紧辛尔的手光明正大地举起来亮相。 程又洲和付昭直接原地石化。 “我们很早就和好了。” “然后我们有了小孩。”辛尔补充。 程、付二人大脑宕机,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 “很抱歉,出于一些原因,我们不得不这样做。但现在,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祝福。” 蔺向川从未在朋友面前用深情款款的神态说过话。 当然了,话是对他们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辛尔看向付昭,希望她能够说两句,哪怕是发泄脾气也好。 但她并没有。 程又洲也还没缓过来。 “有什么话,我们吃完了再说?”辛尔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付昭打了个手势,“你们是认真的?” “当然是了。” 辛尔和蔺向川异口同声。 “啊呀,我马上就要当阿姨啦,猫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小孩现在多大啊,是男孩还是女孩?名字,名字你们取好了没有……” 付昭丢了一串问题给辛尔和蔺向川,两人都不知道该从哪个开始回答。 几个人吃饱喝足,付昭也不吵着带辛尔回繁花十里,她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人是蔺向川。 ------------ 第127章 立马送医院 寒冷渐浓,深沉地包裹整个城市。 抬头,不见星月身影,冬夜已经熟睡。 唯有盏盏灯光让人觉得一丝丝温暖。 冷归冷,付昭却是浑然不知,似提线木偶般走动,从嘴里呼出的白气很快就升到半空中消失不见。 程又洲的车就在眼前,她也看不见。 一直跟随其后的程又洲猛地上前,借着一米之外的暖色路灯。 他发现她哭了。 不知该说什么合适。 付昭仍旧不做声,笨拙地打开车门,趴在方向盘直接爆哭。 她理解辛尔的苦衷和无奈。 难受的点在于,她的女孩忽然之间变成了准妈妈。 一想到辛尔以后要生孩子,照顾孩子。 还要和蔺向川在油盐酱醋之间磨合。 她心里特别憋屈,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她,不让她呼吸喘气。 程又洲以为付昭是喜极而泣,忍不住说了两句。 付昭立马垮下脸,手指怼在他脸上: “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苦你知道吗?你们男人只用种颗种子就行,女人呢? 早期孕反应,等月份大了,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鼓起来,脚肿睡不好。 等到生产那天,顺产和剖腹产各有各的痛苦,谁都无法体会。 孩子出来那一刻,女人的身体永远都不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如果产后抑郁了,又要遭一层罪……” 付昭听过太多怀孕生产的事。 哪些女人看上去健康,可留下的后遗症,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很多当母亲的从不对自己的女儿说这些事。 一句“伟大”的母亲不能够道德绑架抹掉那些伤害,女人生孩子更不是天经地义。 付昭待在剧组时,偶尔会充当多管闲事的角色,劝人生养孩子一定要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 结果到了辛尔这儿,晚了。 付昭表现出来的高兴是为了安抚辛尔,不想给她心理负担。 她自个儿的情绪,也只能够自己消化。 听了这么多,程又洲可以理解付昭的心情,他能够做的就是疏通她的心结。 凡事都有两面,蔺向川和辛尔有了孩子,自然也有好的一面。 不知不觉,两人聊了许多。 远处居民楼只剩下寥寥几盏灯。 “老程,你帮我找个靠谱点的保姆,猫儿他们第一次有孩子,有些地方肯定不懂。 请专业人士来照顾,准没错,你说呢?” 程又洲完全没异议,一口答应。 “还有啊,明儿你有空吗?” 电影年底就要开始筹备,付昭怕到时候顾不上辛尔,打算提前约上程又洲,两人给小宝宝买些东西。 “等我两天,周末行吗?这几天有些忙,抽不开身。” “行,说好的,到时候来繁花十里接我。” 付昭说完话,侧头用手撑起下巴看向窗外。 程又洲找到合适的保姆入选,直接推给蔺向川。 蔺向川自然想到这一点,但辛尔不喜欢同陌生人相处,她已经和张姨说好,下周一就开始工作。 程又洲尊重两人的意愿,转而告诉付昭,让她放心。 到了周末。 付昭和程又洲逛遍整个市中心,不管男孩还是女孩,衣服鞋袜,玩具推车还有读物……全都照着辛尔的喜好买。 两人也算开了眼界。 孩子东西真特么贵。 付昭也见识到了程又洲的算计,货比三家选最合适的。 宁可多花一分钟,也不多花一分钱。 一天下来,两人一共消费了五万八。 “叔叔当得没什么意思,我得跟向川说,孩子一出生,我就是他干爸。” 毕竟以后还得在小家伙儿身上花钱,干爸比叔叔值当。 付昭闻言后,差点笑死,“要是孩子看见你付款那个小气样儿,绝对不会喊你干爸。” 程又洲笑笑不说话,“是是,你说得对。” 车停在千鸟居北门,付昭给辛尔发消息。 不多时,四个人再聚。 晚上十点半,程又洲和付昭一起离开。 这一次二人的心情截然不同,对蔺、辛的幸福,他们能感同身受。 十一月二十二号是蔺向川生日。 辛尔告诉他,当天会给他一个惊喜。 程又洲也暗自筹划,想给好兄弟办一个生日派对。 只邀请付昭,还有威廉和严厉他们。 蔺向川生日当天,程又洲倒是比本人还要振奋,十分好奇好兄弟看见自己给他准备的生日宴,会不会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见了谁,他都是乐呵呵的。 壹简梵员工都暗自纳闷,怀疑公司接了何等的业务才能够让他笑成那样。 下午三点半。 程又洲:「老地方见,辛尔他们都会去。」 发出去的消息好似沉入海底的石头。 程又洲忙完工作,见皱着眉头给蔺向川打电话。 机械的女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程又洲突然想起蔺向川前几天说对不起他的话,脑门发紧,握住手机的右手拽红了。 他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严厉,你现在在哪儿,向川不见了,你帮我找找人。” 他望着调出的监控录像,长话短说,催促严厉动作一定得快。 犹豫过后,他立即报警。 蔺向川的车停在霍希尔酒店附近的露天停车场。 酒店前台协助警方,坦白蔺向川同一位女性开房,房间号是909. 纯白被子里面,蔺向川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地板上散乱着女性的粉色蕾丝边内衣内裤。 也包括蔺向川的。 无论程又洲和警察怎么喊,蔺向川一动不动。 人已经找到,根据前台所描述,蔺向川和那位女性看起来是自愿开房。 警方离开后,付昭抓起蔺向川的衣物塞进马桶,接了一桶冷泼到床上。 程又洲不相信他会跟别的女人开房。 “昭儿,你别这样对向川,”程又洲阻止付昭接水,“你先冷静下来,等向川醒来我们再问清楚好吗?” 付昭整个人就要爆炸,可蔺向川迟迟不醒,她不断用冷水冲脸,迫使自己镇定。 程又洲右眼皮跳个不停,每多等一秒,他就变得愈发紧张。 总感觉有什么坏事就要发生似的。 “严厉,你来帮我把向川扛下去,立马送医院!”程又洲说话带着颤音。 付昭闻声从浴室冲出来,发现蔺向川无论被程又洲和严厉怎么摆弄手脚,毫无反应,脸色煞白。 ------------ 第128章 诱饵和猎物 经检查,蔺向川立即被推去洗胃。 用医生的话来说,他服用了大量安眠药,再迟半个时辰,后果会很严重。 程又洲倒吸口凉气,双手蒙住脸蹲在蔺向川病房外。 恨自己迟钝,也庆幸他平安无事。 不用等蔺向川清醒,付昭已经明白了。 二人报警,递给警察蔺向川检查报告。 晚上八点半,蔺向川总算醒了。 病床边只有程又洲一人。 等医生和护士前后离开,程又洲重新坐回窗边的坐椅上。 兄弟二人一言不发。 蔺向川侧过身,背对着程又洲。 他这会儿浑身没什么力气,大脑里的碎片记忆一点点拼凑完整。 下午两点,辛尔发来霍希尔酒店定位。 他迟疑了几秒,没有追问,直接到达酒店。 等了十分钟,辛尔带着一杯热可可出现。 好像就是喝了热可可之后,他的意识变得越来越缥缈虚无。 之后的事,他完全没有记忆。 严厉也复盘了昨天的事,辛尔大概一点从画室出发回千鸟居,他随着她上楼。 辛尔念着在家无需让严厉继续待下去,就让他离开。 严厉当时也给蔺向川发消息汇报。 程又洲手机连着震动,眼尾看看蔺向川侧影,轻手轻脚出去接电话。 对方是付昭,她担心蔺向川的身体状况。 也焦急地告诉程又洲辛尔被放鸽子很不开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谁也不见。 程又洲一个脑袋两个大,安抚付昭稳住阵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给他们时间去消化。 付昭照做,留在客厅睡沙发,半夜醒了好几次。 大概四五点钟,她猝然听到一阵兜兜带有攻击性的声音。 一打开灯,“辛尔”披头散发地站在她面前。 “猫儿,你差点把我吓死了。”付昭轻拍自己胸脯。 “辛尔”一个字都没说,掉头上楼。 付昭原地寻思,要不要告诉他蔺向川在住院,见到人总比在家里胡思乱想好吧? 转念一想,问起原因该怎么说? 算了,等他自己找猫儿解释吧。 困意上头,付昭倒在沙发很快睡着,再睁眼,是被冻醒的。 她发现家门敞开着,手机显示时间十点半。 刚要出门,夏树打来电话。 付昭脸色顿变,忙叫车去星苑西楼。 夏树脸上有伤,看见付昭出现,忙上前。 “也不知道老大怎么回事,把工作室那些画全都砸了,还打电话说要把画室转出去,价格都谈好了。” 这些话都是夏树无意间偷听到的,意识到不对劲立即联系付昭。 付昭前思后想,脑海中浮现昨夜辛尔上楼梯的身高。 她的眼神。 她的声音。 程又洲发来消息:「向川怀疑辛尔不是辛尔本人。」 付昭恨恨地拍自己脑袋,恨自己糊涂。 “她不是你老大,你赶紧报警,就说文笛冒充辛尔。” 被她这么一说,夏树秒懂,他知道该这么做了。 有夏树在,付昭也放心,她立即去找文笛,如果能够亲手逮到,一定把她打得连她亲妈都认不出来。 人看到了,可文笛已经上了一辆兰博基尼。 她还冲着付昭得意地招手。 “快开,那个女人很快就会拦到车跟过来,我可不想因为躲避她浪费自己的时间。” 司机面无表情点头,“明白。” 文笛扭头望着付昭那一抹暴躁影子,笑出了鹅叫。 命运啊,真是奇妙呢。 前一段时间她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齐一鸣手里,想不到现在靠着他坐在豪车上,拥有专属司机。 什么荣华富贵,伸手可得。 “文小姐,齐总找您。” 司机在路口把手机递给文笛。 齐一鸣故意压低的声音传入文笛耳内。 “事情已经暴露了,你打破了我的计划。 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到,废物!让你演辛尔,不是本色出演!” 文笛自认为已经骗过所有人,要不然蔺向川和付昭也不会上当受骗。 至于为什么被发现,和她没有直接关系。 她敢怒不敢言。 “辛尔被你送哪儿去了?” 文笛手指头勾着外套上的流苏,“新开区废弃工厂,您有什么要问,尽管吩咐。” “记住,千万不要被任何人跟踪暴露辛尔的位置!” 齐一鸣说话之前,文笛还在担忧,他会不会要求自己把辛尔安置到正常的居民楼里面悉心照顾。 照这么看来,他这个生父也够心狠手辣的。 “你现在立马去工厂,等我通知才能够离开那个地方。 别跟我耍滑头,你做什么事,我都知道!” 文笛满以为自己听错了,“齐总,为什么我也要待在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啊?” 手机听筒只剩下一阵忙音。 工厂周遭满是枯黄的杂草,白色垃圾堆积如山。 空荡荡的厂房内充斥着一股儿刺鼻的气味。 灰尘不知累积了多少层,冷风穿梭之间,让人忍不住咳嗽。 暖阳穿过破烂不堪的天花板,还有残缺不齐的玻璃窗,奇光异彩。 文笛用齐一鸣的卡买了一套野营的装备,还有不少食物。 她不会搭帐篷,就让司机帮忙。 包括安装椅子和烧烤架。 既然非待不可,她就要把这里打造成可以勉强留下的模样。 “你,去给我看看,那个女人醒了没有?” 文笛说话间,打开奢侈名牌包,把已经空了的安眠药瓶罐随手一扔,找出辛尔的身份证,护照等重要证件。 就差一点,她的财产都可以变现够自己挥霍。 她对镜涂抹口红,使劲儿抿抿唇,“那女的看上去怎么样?” “气色不太好……” 司机并没有近距离查看辛尔情况,说了大概。 文笛并不在意,她这会儿饿了,也相信辛尔也饿。 眼皮也不抬一下,用命令的口吻吩咐司机把食材都串起来烤了。 香味很快随着风而去。 她故意端着烤好的各种肉类,走到辛尔面前,吃得津津有味。 “饿了,对吧?我这里有好吃的,你自己过来拿。” 文笛见辛尔偏头,一步步靠近,“哦,我忘记了,你手脚都被绑住了,没法自己吃。 行啊,我今儿心情好,我来喂你。” 文笛故意把肉串踩在鞋底,试图掰开辛尔的嘴巴把沾上灰尘的肉摁进去。 “呸!” 辛尔朝着文笛吐口水。 “啊啊啊!辛尔!你。” 文笛气急败坏地擦掉脸上的口水,朝着辛尔拳打脚踢,扯她头发。 司机见状,视若无睹。 辛尔是齐总的诱饵,他听文笛的话就成,没有理由去帮辛尔。 辛尔无法还击,只能够护着肚子,不管身上挨多少痛。 她抬头时,只会嘲笑文笛大脑进化失败。 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可笑至极! 文笛压住脾气,蹲下身,打开她精心剪辑的视频。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 她掐住辛尔白皙的脖颈,凑到她耳畔笑得猖狂无耻: “就昨晚,我和向川做了一整宿!” ------------ 第129章 浑身都是伤 就算司机也在场,文笛毫无顾虑,解开内衣扣,露出胸脯。 “向川跟其他男人一样,都喜欢胸大的女人。” 说话间,文笛骄傲自满挺起胸,手指点着草莓印,掩嘴笑: “让他不准种,他偏不听。向川他床上的功夫比之行还要厉害。 我一晚上体验了好几次高潮,现在想想,真让人回味无穷。” 下一秒,她打量毫无表情的辛尔,咬牙切齿。 “看你样子,应该还没经历过高潮吧。 就算向川爱的人是你,可他的身体更喜欢我。 我也不介意跟他只是上床的关系!” 辛尔笑出声,“你继续编,你说得越多,我只会更可怜你而已。 看上的男人每一个人都不在乎你,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好受,反倒是你——” 她满含嘲讽的眸子把文笛自上而下打量了个遍。 “也就你恬不知耻!为了脏钱,做出这种事!” 这种事自然是指的同齐一鸣绑架她。 “证据都摆在你眼前了,你非不信我也没办法。” 文笛故作姿态避重就轻,迫切希望辛尔能够掉进自己编织的谎言之中。 看她如何伤心欲绝。 辛尔相信蔺向川,凝视文笛的眼睛也看出她还是有几分心虚的,话赶话继续说: “齐一鸣赚的都是脏钱,你跟着他只能够风光一时。 等你摔下来的那一刻,会比之前还要惨。” 她余光观察站在一边的男人,仅穿了一件夹克衫。 他肤色很黑,情绪不挂脸,看起来身体素质很不错。 听文笛喊他司机,估计不止这一个身份。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辛尔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文笛再怎么想强颜欢笑,嘴角也无法扯出一抹弧度去应付辛尔。 “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羡慕嫉妒恨呗,你不得宠也怪不了我啊。 只能说你不够聪明,没法讨齐一鸣喜欢,他才会让我……” 辛尔高声抢答:“让你扮演我,然后呢?然后他会让人解决掉你。” 她发现男人不动声色离开,丝毫不给文笛说话的机会。 “解决方式就是杀了你!”随后降低音量,“如果你那位司机哪天收到命令,你觉得自己可以逃得了吗?” “趁着你现在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收拾你已经得到的东西,赶紧逃跑吧。” 文笛越听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又不想面子上过不去,假意不在乎。 “那个男人肯定是去给齐一鸣打小报告,你就等着被打吧。” 文笛整理好衣物站起来,小声念叨: “我已经用你的手机联系向川,你就等着瞧吧,他来了也不会救你的。” 从文笛嘴里说出来的每个字,辛尔不止是厌恶,会有生理上的恶心感。 近一天滴水未沾,辛尔唇瓣微微泛白,口干舌燥。 烤肉的肉香只想让她想吐,吐的也都是酸水。 冷倒是其次,身上被文笛捶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加上思绪繁重,沉沉地昏睡过去。 “快起来!” 文笛的怒音在辛尔耳畔炸开,她两只手抓起辛尔,挥着剪刀剪断捆绑绳。 “绑着你,便宜了你,来,给我洗脚。” 热水是司机烧的,泡脚盆已经准备。 文笛坐在靠椅上,只动手指头指挥。 天早已经黑了,天花板外没有星星,晚风横穿破玻璃。 厂房内温度只有四度。 辛尔浑身酸痛,忍住不适感,装出温顺的模样,端着已经倒好热水的泡脚盆走向文笛。 三、二、一。 辛尔在心里默默倒数,看准时机连水带盆倒扣在文笛脑袋上。 她在一片惨叫声中冲出厂房。 “司机,人呢?那个女的跑了,快去追啊!!” 文笛浑身湿透,刚做好的烫发造型也毁了。 她一面担心辛尔逃走被齐一鸣教训,一面踩着恨天高走出厂房去几百米外的车里换身衣服。 新衣服上身那一刻,她心情瞬间变得美丽,不紧不慢打电话问司机,是否找到人。 听到答案,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换一双球鞋回到厂房。 “人呢?” 司机重新给辛尔绑了手脚,文笛瞥了眼,“先松绑。” “什么意思?” “我现在就要教训她,你帮她绑成这样,打得没意思。” 司机照做。 “你去外面好生守着,再让她跑了,有你好看的。” 说话间,文笛拾起地上的泡脚盆抡到辛尔后背,把她打趴下。 “啧啧,我还没动真格呢,这么快就趴地上动不了?” 辛尔身子虚,重心不稳,想要站起来,文笛一只脚踩在她右手背上。 像踩草地那样,把劲儿聚在脚尖,旋转式地用力踩下去。 一下又一下。 一次比一次用力。 “啊!啊!” 辛尔整条右手疼得快要失去知觉。 “原来你还是会叫的,谁让你往我身上泼热水的,你不仁我也不义!” 文笛听着辛尔的惨叫声,很是得意。 中间暂停了几分钟。 辛尔右手已经没知觉,她半截身子都变得迟钝。 文笛煞有介事咳嗽几声,抓住辛尔头发,“看见哪儿没有?向川来了,但他就是不来救你,你猜为什么?” 辛尔疼得掉眼泪,泪水模糊视线,她依稀看到远处有个身影。 他身上的铅灰色西装外套和蔺向川一模一样。 她仍旧坚信这一切都是文笛的圈套,谎言。 “你就……继续装……” “向川眼里心里都没有你,他也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男人,你……” “你实在是太可怜了,用下三滥的手段……” “啊啊,我的手……” 文笛就是要废了辛尔的右手,紧接着是左手,看她以后还用什么画画。 司机脱掉外套靠近文笛,提醒她齐一鸣来电。 “你帮我捂住她嘴巴,不准让她乱叫。” 文笛吩咐完毕,握紧手机出去接电话,再回厂房,发现辛尔竟然昏过去,丝毫不当回事。 “你再这样折磨她,会出人命的。”司机不想惹出人命来。 文笛安然坐在躺椅上,抱着暖水袋,“放心吧,她体格好着呢,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司机注视辛尔惨白的巴掌小脸,抱起她放在取暖器旁。 “你犯不着对她那么好。”文笛责怪司机同情心泛滥。 司机语气冷淡:“要是她死了,别说警察,齐一鸣也不会放过你。” 文笛跟听了笑话似的,“你还不懂状况,齐一鸣要是……” “齐一鸣只是拿她当诱饵取蔺向川性命,”司机打断她的话,“你不要在那里自作聪明。” ------------ 第130章 轻松和自由 司机的话,辛尔恰好听到,但她的意识很快就再次消失。 深更半夜。 辛尔迷迷糊糊中抬起好似灌了铅的脑袋,取暖器的热风吹在她脸上,身上盖着一床加厚毛绒毯子。 温暖但也干燥。 三米之外,文笛侧躺在躺椅上,手机光线打在她脸上。 那张姣好的脸,在辛尔眼里比秽物更恶心。 文笛的手机早在和司机见面那一刻就被没收,她此刻偷偷刷v博的手机是辛尔的。 在辛尔昏迷状态中用她指纹解锁。 辛尔见文笛两手一直都在动,貌似在打字,起身去抢手机,好不容易触到v信界面,给蔺向川发语音消息。 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来找她。 司机闻声立即从厂房门口走来。 这时候文笛抢到手机藏起来,正要打辛尔,被男人制止。 司机在辛尔身边放下两瓶矿泉水,一枚煮鸡蛋,两袋三明治。 之前摆放在辛尔身边的食物都被文笛吃掉了。 他顺便警告文笛,不要惹怒他。 文笛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抱紧羊绒被子扭头不说话。 她不在乎蔺向川是否是齐一鸣的猎物。 更不在意辛尔的生死。 就三分钟之前,她用辛尔的账号,在v博发了一篇小作文。 配上那一条视频。 整体大意就是蔺向川是个道貌岸然的无耻变态禽兽。 文笛辛苦策划的好戏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 既然辛尔爱蔺向川爱的死心塌地,毫无条件地相信他,还讽刺她。 那么,她就用“辛尔”的身份去毁掉蔺向川。 为了增加事件真实性,她随后找机会p了一张起诉状发出去。 还有辛尔的惨状照片。 最先看见消息的人是齐一鸣。 文笛假扮辛尔败露后,他接连接到张警官的电话。 得知蔺向川被冒充成辛尔的女人蓄意伤害案件已经立案。 文笛涉嫌遗弃婴儿导致男婴死亡。 再加上程又洲和付昭已经递交文笛冒充辛尔的证据。 他恼下脸甩自己巴掌,责怪自己脑子短路,偏偏让一个烫手山芋替自己顶罪。 齐一鸣原本一不做二不休,找机会让阿豹干掉蔺向川,速战速决解决掉最大的祸患。 现在好了,文笛一系列的愚蠢至极的动作让他身陷囹圄。 计划不得已往后推延,看情况再做打算。 但有一点他现在想得很清楚:必须要尽快解决掉文笛。 他叮嘱司机不要让文笛离开她的视线。 齐一鸣亲自着手安排飞行计划,等流程走完了,他立马会安排人用自己的私人飞机送文笛出镜。 安排的是众所周知会被割腰子的国家。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齐一鸣按着发痛的太阳穴起床洗簌,下楼。 保姆们已经备好早餐,随时等候主人入座。 儿子好几天不归家,齐一鸣见惯不惯,倒是每天都能够看见齐竞书在眼前晃悠,莫名心烦意乱, “新闻您看了吗?辛尔居然会被蔺向川强暴,您信吗?” 齐竞书故意破坏气氛说些齐一鸣不想讨论的话。 见他始终不说话,她撅起嘴巴,“辛尔被虐待的那些图片您看了吗? 看起来也不像是p图,您真的打算跟辛尔断绝父女关系? 亲生女儿被欺辱,当爸爸的依旧能够面不改色的坐在这里喝咖啡,吃早餐。 我真怀疑,这些一切都是爸爸您一手安排的呢。” 齐一鸣用力拍桌,“小杨,把她早餐倒掉。” “噢噢,您动怒了,说明我猜对了!” 齐竞书站起来鼓掌。 当着王管家面,齐一鸣不好对女儿动手,怒声: “你要是担心你姐姐,应该去谴责蔺向川,而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怀疑生养你的父亲!” 齐一鸣面色气得通红,说完走人。 没有他,齐竞书食欲大增,末了,见王管家仍站在左手边。 “你没必要在这里盯着我,还是去告诉你家齐老爷,他宝贝儿子沉迷于赌马。 别说这套房子了,就连他那一份公司股份都没了。再这么下去,齐家会变得一无所有!” 她比谁都清楚,齐一鸣这段时间过得有多煎熬。 但并不同情。 吃完这顿早餐,她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 除了转让股份到手的一笔巨款。 齐竞书把这栋别墅值钱的东西都悄悄卖得差不多。 齐一鸣给齐赢补窟窿的钱都可以开几家上市公司,这些也就是毛毛雨罢了。 再者,她经营着林肖柔生前开的美容店,也可以得到一笔不小的收入。 就算不工作,也可以安心读完研。 她拖着行李箱离家时,王管家并没有挽留。 王管家心里也清楚,这个家迟早会散。 包括他自己,也即将离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齐竞书把齐赢那辆招摇的跑车卖掉,换成一辆奥迪e-tron GT,一路驶离齐家豪宅,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由。 她接下来要去壹简梵。 蔺向川和程又洲并不在,没关系,她认识蔺向川的助理威廉。 威廉得知齐竞书因辛尔的事找蔺总,立马联系程又洲。 程又洲正在帮蔺向川办理出院手续,示意威廉留下齐竞书,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公司。 听到辛尔的事,蔺向川立马换了一种状态。 一个小时后。 齐竞书坐在蔺向川办公室沙发上品尝红茶。 蔺向川死水般的面孔逐渐紧绷起来,事关辛尔的生死,他没有足够的耐心继续等待,用力敲击桌面。 齐竞书放下茶杯,抬头去看蔺向川。 气质矜贵的男人眼底的怒火就要蔓延出来了将她活活烧死一般。 “辛尔没有看错人,你值得被爱。” 话音未落,她将一部某大牌手机放在茶几上。 “这部手机可以知道齐一鸣的位置。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玄学真不可解释。 自从辛尔搬出齐家,齐竞书隔三差五就梦到林肖柔。 她总说一句话:辛尔是你姐姐! 齐一鸣和辛尔之间,她选择保护辛尔。 就算被齐一鸣发现,她也不害怕。 蔺向川听辛尔说起过她和齐竞书奇妙的关系,也同样选择相信她。“感谢。” 齐竞书欣然点头,“手机相册里面的珠宝,我要是没有记错,是你母亲的吧? 如果你想把它夺回来,趁早去找齐赢,再晚几天,大概就是别人的了。” 手机里还有齐一鸣涉黑涉毒的证据。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 ------------ 第131章 被转移地方 “辛尔说得没错,你是一个有智慧的女生。” 齐竞书听到蔺向川夸赞自己,而且还是转述,感觉很奇妙。 被死对头认可的感觉挺不错。 “十分感谢,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 齐竞书愣了几秒,被认可的原来不止是聪明才智,她垂下头拒绝。 “你最好是快点找到辛尔,文笛那个女人就在辛尔身边。 还有啊,找到她人,也麻烦你联系我。” 蔺向川让威廉送齐竞书下楼,转而反锁办公室门,拿起手机。 手指大小的便利贴上写着密码。 其实也不用齐竞书提醒,齐赢的一举一动,蔺向川全都一清二楚。 他让齐赢迷上赌马,赌博。 让他先甜后苦,步步沉迷,欠下的债务就似滚雪球,渐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见不得人的手段,用在最恨的仇人儿子身上,蔺向川丝毫不会手软。 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让齐赢害得齐家倾家荡产。 还要让齐家断子绝孙! 连上齐一鸣手机的定位器显示,他此刻在公司。 程又洲和付昭此刻正急匆匆出电梯往蔺向川办公室这边走来。 “这是我朋友虾子截的图,这个地方你们认识吗?” 虾子半夜刷到蔺向川大尺度的视频,辛尔的v博,条件反射截图。 照片上辛尔晕倒躺在地上,背景是昏暗不明的破碎玻璃窗。 早在九点钟,全网都找不到相关的视频和v博。 依旧惹得网友们愤怒不已。 虾子还以为是蔺向川干的,同付昭聊天之中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立马发给她截图。 “这看起来像不像废品回收的地方?”付昭丢出问题,却没有人回答。 程又洲没见过这种地方,想回答也回答不上。 “向川,你看着眼熟吗?” 蔺向川陷入沉思,没有听到他们在说话。 “我们先出去,让他一个人静静。” 程又洲再次感觉蔺向川的魂离家出走,多说无益,还不如发帖子去问问网友。 回帖无数,也不知该听哪个。 只能够去过一个地方,划掉一个地名。 祸不单行,各有各的难处。 蔺向川把找辛尔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付昭不得不先去处理电影延后拍摄的一系列事。 也是所谓的人情世故。 壹简梵股票受负面传闻下跌,部分产品受抵制滞销。 程又洲转移精力放在公司处理事务。 蔺向川坐在车里,一遍遍放大截图,有些眼熟,偏想不起具体的细节。 齐一鸣倒是老老实实哪儿都没有去,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 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 蔺向川仍旧翻着网友回复帖,视线落在“新开区,西区废弃工厂”几个字,记忆被唤醒似的。 他和辛尔曾夜间随意漫步,晃动手电筒,照过一个工厂。 光线被蓝色玻璃反射。 他立马开车去新开区,一路寻到工厂。 地面上留有杂乱无章的脚印,以及食物残渣和包装袋垃圾。 除此之外,蔺向川还在某处发现了血迹。 他心里建起一家三口的城堡轰然倒塌。 他眼眶湿润,眼底浮现的恨意笼罩全身。 片刻后,他重新坐在驾驶位,打开手机定位。 结果依旧让他失望至极。 与此同时,新开区东区新建小区。 阿豹的手下马哥,领着一位穿便服的女医生往一栋一单元101屋走。 门开,马哥掠过站在客厅的司机,继续为医生引路。 “就她,快去看看吧。” 马哥坐在沙发上抽烟,吐着烟歪头去看司机。 “那啥,叫什么名字?之前都没有见过你啊。” 司机不答。 马哥换一条腿跷二郎腿,往烟灰缸里丢烟头,转眼再点一支烟。 “原来是哑巴。这儿我是老大,有什么事,你得听我的,要是不听,老子自有办法收拾你。” 司机是齐一鸣的人,他知道阿豹这号人物,但他的金主是齐一鸣,不把他手下放在眼里。 马哥刚张嘴要说他的不是,医生推开房门。 司机把目光从马哥脸上挪开,看向女医生。 “她流产了,身上的伤……” 女医生快速瞥了眼两人,立马低头,“身体太虚了,得补。再就是一定要保暖,不得受凉。” “谢谢,我送你出去。” 司机送女医生出门,往她手里塞了两百块钱,压低声音: “这事不要张扬,要不然里面那男的会把她杀了!” 女医生没敢要钱,掉头跑了。 等司机关上门,回头发现马哥钻进客卧。 “医生的话你没听到吗?她需要休息,你出去抽烟。” 马哥瞧着辛尔的侧脸,越看越像是林肖柔,不明白齐一鸣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闺女。 两人连着守了四天。 他们确实听从医生的话,给辛尔买鸡汤喝,买肉吃。 空调一天到晚都没有歇息。 辛尔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气色相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比起痛苦,她只想把现有的精力留着逃走。 门,反锁着。 门外只响起一道声音。 马哥喝醉了,喋喋不休,指着茶几以为是司机,对着它抱怨。 说什么留在这儿看守一个姑娘没啥意思。 早知如此,当初就跟着阿邦送文笛坐私人飞机出国。 说不定还能够逍遥一把,多见见世面。 司机也不搭理,拉开跟他的距离。 “哎,你站在那儿跳什么舞啊。 我问你啊,这齐一鸣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马哥靠在墙上傻笑,嘴里的话倒是没停。 “要是他没那么多钱,我们豹哥也不会干那么多坏事。” 司机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马哥以为他好奇有哪些事。 “川家的人都被齐一鸣祸害完了。” 马哥打个酒嗝哈哈大笑: “首先就是川栋成和他老婆,连头七都没有过,齐一鸣把川家两位老人活活气死。 川家人都被他逼得离开常安,死的死,伤的伤。 可怜了川栋成的儿子,失忆不说,还喊了杀父仇人十几年的爸爸。 不过这小子也不是好东西,把他儿子命根子弄残了,还送进监狱,闺女肚子又搞大了。 这都过了多少天了,光顾着跟齐一鸣斗,也没见他……哎,这姑娘倒大霉……” 马哥说累了才闭嘴,顺势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司机发现客卧房门开了一条缝,佯装没发现,不动声色坐回沙发。 辛尔重新反锁好门,咬紧唇捂住嘴巴坐在地上,合上眼不让泪流下来。 为什么她偏偏是齐一鸣的亲生女儿? 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蔺向川? ------------ 第132章 齐一鸣疯了 门外变得寂静无声。 辛尔搬起四脚凳放在窗边,窗户被封死,她隔着玻璃观察外面。 她手里握着一把不锈钢勺子,用力撞击玻璃窗边缘。 “睡了吗?” 是司机的声音。 辛尔赶紧藏起凳子躺回床上盖好被子装睡。 “明早五点,齐一鸣来看你。” 司机说话完就转身去客厅。 辛尔迅速坐起来,满腹疑惑。 他这是提醒还是警告? 门锁被马哥敲坏了,没法在里面反锁。 念及他们随时都会敲门闯入,辛尔暂时放弃冒险的念头。 次日一早,整片新开区起了浓雾。 伸手不见五指。 在雾里走十几分钟,衣物或是头发都会被润湿。 蔺向川的车仍停在废弃工厂附近,他坐在车内一直没睡,双眼熬得猩红。 面颊上有一道道泪痕,双手因捶打方向盘,破皮地方的血早已凝固。 无数次打开手机,无数次查看齐一鸣的位置,无数次的失望和期望。 大概是三点半,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天未亮,齐一鸣位置开始发生变化。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瞅着位置,貌似是朝着新开区移动。 盯了许久,他发动车子来到东区新小区门口。 安保见有车辆,开门放行。 一单元离着小区门东门只有百米远,蔺向川阴差阳错停在他的车旁边。 他一眼就认出齐一鸣的车。 待他进楼道,女医生偷听了几分钟,正急急忙忙出楼道。 她心里记挂着辛尔睡不着,不报警的话,心里总不舒坦。 正当蔺向川准备撞门而入。 门咣当一声打开。 齐一鸣扣住辛尔双手朝着他的车走去。 这时候的雾稍稍散了些,路灯之下,十米之外的一草一木自带朦胧感。 司机和马哥并没有跟随。 齐一鸣打开车门,强推辛尔上车。 “你要带我去哪儿?” 齐一鸣不说话,借着车镜发现蔺向川的车,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立即皱起眉头。 他随即拿出手机让马哥看看四周是否有蔺向川的身影,开车保护他。 做多了亏心事,很怕被人从后面捅一刀。 辛尔察觉到齐一鸣的不同寻常,看准时机抢走他的手机丢出窗外。 紧接着她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下车。 齐一鸣抬起手肘往辛尔后背用力使劲儿,毫不犹豫关上门。 “啊啊哦……” 辛尔的右手被车门夹住了,齐一鸣丝毫不在意,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用安全带绑住她,单手开车。 与此同时,蔺向川打倒马哥,不顾手臂上的伤掉头往车的方向跑。 他的身影,正好在齐一鸣可以看见的范围之内,临时改变主意,倒车撞蔺向川的车。 “你小子还想开车追我?你去阎王那儿做梦去吧!” 辛尔在齐一鸣眼里看到想要杀人的欲望,全然不顾地扑向他,抓紧方向盘。 “向川,快跑啊!” “蔺向川,看见没有,我闺女想要亲手撞死你,啊哈哈哈。” 齐一鸣对准辛尔右手劈过去,夺回方向盘,突然打开车灯,车头对准蔺向川,油门踩到底。 似一阵狂风似的刮过去。 辛尔拼尽全力推开齐一鸣,虽妨碍到但没有阻止成功,她侧头望着倒在车头之下的蔺向川,撕心裂肺地大喊: “向川!” 辛尔喊得有多痛,齐一鸣笑的就有多痛快。 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够彻底。 万一没有撞死,岂不是继续给自己留下祸患? 一想到这里,他浑身充满力气,发出近乎非人的阴笑,倒车,打算用车轮压过蔺向川全身。 辛尔现在只想齐一鸣死在自己面前,奈何右手使不上劲儿,她只能够用左手去抓摆放的装饰物——带底座的貔貅。 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齐一鸣的头。 无论他怎么挡,她坚决不会轻易停手,直到他松开方向盘倒下。 辛尔丢下沾上血的貔貅,忙不迭开门去找蔺向川。 “向川,你别睡,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蔺向川听到辛尔的声音,竭力睁开眼。 辛尔肿胀的右手轻抚蔺向川的脸,“求你别睡,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向川,求你了,别闭上眼睛,求你,看着我,我是辛尔。” 说话间,马哥和司机从车里拖出齐一鸣偷偷跑了。 不久后,警察和救护车相继赶来。 辛尔握紧蔺向川的手,目送他被推进抢救室,眼前一黑。 “猫儿,猫儿,你可算是醒来了,你要是再不醒,我,我该怎么办啊?” 辛尔昏迷了整整三天。 付昭趴在病床边寸步不离,哭红的眼睛盯着辛尔笑得勉强。 “向川呢?”辛尔抓紧被子坐起来,“我要找向川,他在哪儿?他还好吗?” 付昭挡住病房门,克制住悲伤,劝慰: “猫儿,你先别着急啊,他这会儿挺好的。现在主要是你。 医生说了,你身体太虚了,要是再不好好休养的话,会落下病根的。” 辛尔摇着头,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推开付昭要去看蔺向川。 付昭越是阻止,辛尔越是崩溃,捂住耳朵蹲下去大哭。 “都怪我,我没能阻止齐一鸣,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向川有什么事,我也……” 付昭捂住辛尔嘴巴,“猫儿,你别这样,你身子经受不住你这么哭啊。 算我求你了,别哭了,蔺向川他……” 辛尔立马扬起头,恳求付昭告诉她真相。 “他人没事了。” 辛尔知道她话还没有说完,身子止不住颤抖。 “他他的腿,大概是保不住了。” 付昭也很难过,好生生的人突然发生这种事,换做是谁都受不了。 辛尔身子一僵,等缓过劲儿之后一下跌坐在地上,眼里立马溢满泪水。 “是左腿还是右腿?” 付昭哽咽,“两,两条腿。猫儿,医生只是说有可能,不是百分之百的事。 咱们不要只往坏处想,我们要……” 辛尔一个字都没有听,再一次抓紧付昭的手,“我想看看他,就一眼,行吗?” 付昭没法拒绝,抹掉眼泪搀扶辛尔起身,带她去病房看蔺向川。 他两条腿缠满了绷带,头部也有绷带,手臂也是。 ------------ 第133章 成为通缉犯 病床床头摆放着冰冷的机器,它们在无声地工作。 蔺向川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微微扬起的下巴冒出胡茬,挺扎手的。 辛尔轻轻握住他的手,温热,厚重。 轻唤他的名字。 虽没有回应,但总觉得他能够听到。 心里有太多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眼,便真的是一眼。 辛尔被付昭带出蔺向川病房时,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她害怕打扰到他休息。 蔺向川那张静谧的脸,太像睡着。 也希望只是睡着而已。 辛尔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付昭总会不动声色避开她的视线,让自己变得忙忙碌碌无暇坐在她病床旁。 蔺向川同样昏迷了三天,到现在还是半昏半醒的状态。 据医生解释,他头部的撞击与车祸无关,但车祸导致伤势更加严重。 前后做的CT结果显示脑挫裂伤并不严重,但血肿情况不容乐观,眼下只能够继续观察做检查治疗。 辛尔被蒙在鼓里,她也知道付昭和程又洲有事隐瞒,也不问,配合他们压制住所有糟糕的情绪,调养身体。 只有身体好了,她才能够亲自照顾蔺向川。 这天下午两点半,付昭等辛尔午睡后去找骨科医生询问她的病情。 辛尔的右手细小神经损坏比较严重,治疗的同时后期也要定时做复健。 至于是否能够恢复原先的自如程度,得看手的恢复情况,以及治疗效果。 医生也只能够说一个大概。 殊不知那一个个字眼,就似一把把刀砍在付昭心上。 虽不见血,但可以要她的命。 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手。 付昭躲在走廊尽头对着墙头发泄脾气,拳头被砸出血仍是不解气,她真想把文笛和齐一鸣剥皮抽血,千刀万剐。 就算用尽了天下最残酷的刑罚,也不足以解恨。 全身力气被折腾完,她坐在坚实又冰冷的地面,靠着墙用怒红的眼去看对面的墙。 她自己都受不了,实在不敢跟辛尔说实话。 最叫她心疼的是,这些天辛尔的手消肿到拿不起水杯,偶尔皱眉看着手。 她从未听到她说一个疼字,也不曾再掉眼泪。 平静得让她不敢离开她半步,夜里也不敢合眼休息。 此时程又洲到处寻找付昭,见她靠着墙头发愣,慢下脚步靠近。 “向川彻底清醒了。”这是他目前得到最好的消息,没有之一。 付昭双眼无神,机械点头,“太好了。” 高兴归高兴,她一想到猫儿的右手,只想哭,笑不出来。 程又洲知道辛尔手的事,半晌没有说话,恨的模样同付昭如出一辙。 两人最近忙得能够睡上仨小时已经算庆幸,只要细想辛尔和蔺向川的病,他们的以后,差不多要抑郁了。 再看时间,程又洲不得不回公司,“昭儿,他们俩就拜托你了,我估计到晚上七八点才能够来医院。” “来的话,让威廉开车送你。” 程又洲的黑眼圈肉眼可见地加深,她不想再听到任何人出事。 程又洲前脚走,不多时,齐竞书来医院看望辛尔,见她还在睡觉,放下补品准备离开,转身碰到回病房的付昭。 “我有话问你,出来!” 付昭看在齐竞书是辛尔亲妹妹的份上没有直接赶人,眼神不善,语气还算客气。 齐竞书也不露表情,她正好想问问辛尔的手伤,跟着付昭去走廊说话。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态,以后不要在辛尔面前出现了!” 齐家的事,整个常安都知道了。 给辛尔看病的女医生作为见证人,指明马哥和司机伤害蔺向川,齐一鸣恶意要撞死蔺向川。 程又洲递交蔺向川和辛尔拿到手的证据。 十多年和三年前的两起车祸,重新翻案调查。 目前幕后主谋无不是指向齐一鸣。 张警官被停职调查。 警方根据蔺向川提供的线索,找到阿豹等人的隐藏窝点。 加上与之合谋的文笛,为首的三人已经被警方认定为重大犯罪通缉犯,已正式发悬赏通报。 也就是说,齐家现在就剩下一个清白人。 但付昭不希望与齐家有关的任何人出现在辛尔面前,影响她的心情。 也影响她自己。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没必要把我当成齐家人。辛尔她手怎么样了?” 付昭没好气地扭头,“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那不关你的事。” “我朋友父母是骨科专家,”话未说完,齐竞书拿出一张专家名片递过去,“你自己先看看。” “辛尔是画画的,她的手不能够出任何问题!” 齐竞书要说的也就这么多,知道付昭讨厌自己,很识趣地离开。 付昭望着她的背影,收回视线,小心翼翼收好名片回病房。 这时候辛尔已经醒了。 原先拖鞋摆放的方向发生变化,但付昭没有看出来。 “昭儿,如果竞书再来,你对她和善一些,好吗?” 付昭手里正在剥丑橘,“好,都听你的。来,吃一瓣橘子提提神。今儿天气不错,阳光很足,我带你去出去转转?” 辛尔微微一笑,点头说好。 “猫儿,蔺向川恢复得不错,一切都在好起来。 你们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未来甜着呢,不要担心啊!” 付昭把剩下的橘子都放在辛尔手里。 “昭儿,你要不是为了照顾我,电影……” 付昭故意垮下脸叫起来,“说什么呢?电影能够跟你相提并论?那个什么时候都可以拍,你和蔺向川的事不行,绝对不行。 老程也是心甘情愿处理这,处理那的,我们一点不觉得累。 只要你和蔺向川健健康康出院,我们做什么都值得。” 辛尔摊开手示意付昭凑过去让她抱,“谢谢。” “谢啥啊,要没你给我电影投资,啥时候开拍我也不清楚。你啊,什么都不要想,算我求你了好吗?” 医院西区有一个小花园,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草坪和雪松上,金边勾勒,闪闪发光。 辛尔坐在被暖阳照耀过的长凳子上,靠在付昭肩头,闭上眼。 “手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不必刻意瞒着我。 我已经想过了,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慢慢接受的。 你们千万不要为我过分伤心难过。” ------------ 第134章 渺小的希望 正如辛尔说的那样,既然已经发生,就要学会面对,接受。 付昭再再再一次被她折服,再不提不愉快的事,告诉她兜兜如何,画室又如何。 说昨天和今天,世界东南西北的趣事,剧本里的故事…… 辛尔的笑就是付昭最美好的收获。 两人靠在一起,坚定而温柔的目光锁定西面那一轮橙红色的夕阳。 它挂在两栋高楼之间。 一寸寸地往下降落,归家。 夜幕也随之降临。 在付昭面前,辛尔表现得很乖。 乖乖吃饭,不挑食。 乖乖睡觉,不看手机。 付昭累坏了,躺在隔壁床上不知不觉睡着。 辛尔看准这个机会,披上呢子大衣溜出去看望蔺向川。 特护知道辛尔的身份,每次看见她都会说说蔺向川的情况。 说来说去,主要还是双腿的问题。 国内治疗腿最有名的高教授于八月已退休。 听其他医生说,高教授上个月出国与儿子同住。 至于是哪个国家,哪个城市无人知情。 辛尔暗自打听,听说不少医生说高教授最得意的学生就是本院骨科医生夏成功。 这名字有几分眼熟,当初给辛开旭做手术的医生也叫这个名。 辛尔听过没见过本人,寻到合适的机会,找到夏医生办公室。 夏成功正好在坐位上看病历,瞧见辛尔,眼神示意她坐下说话。 “夏医生,我……” 话刚开头,门外又有人敲门。 “夏叔叔,是我。” 夏成功记起来,他和关羽有约在先。 辛尔也看出来,忙站起来,“下午我再来,打扰了。” 夏成功打开办公室门,辛尔的眼神自然而然扫过关羽,看他行走的姿势,大概是腿部有疾,特意让出位置。 “谢谢。” 关羽从陌生人眼里看到了一如既往的惊讶,不同的是,她表现得很自然,丝毫不会让他感到不适。 “不客气,再见。” 男孩看起来和夏树一个年纪,辛尔说话时牵起嘴角笑笑。 门再合上时,关羽收回视线看向夏成功。 近来,他明显感觉自己走路已然变得越来越轻松,希望能够出院,想要在家过年。 夏成功没有意见,话里话外都希望他能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夏树。 挂号专门找夏成功看病的人不少,两人聊天时间有限。 到了下午两点半,辛尔再次敲响夏成功办公室门。 “请进。” 辛尔也是挂了号才找来的,递上蔺向川的病历,简明扼要描述他这些天的病情。 夏成功面上蒙上一层疑雾,他记得高教授建议蔺向川尽早手术,原以为他照做了,没想到发生了更糟糕的意外。 “夏医生,有什么话您可以直接说,我受得住。” 夏成功合上病历,摘下眼镜抬头,“早上那位孩子卧床两年,我看着他一点点站起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蔺向川的情况比他的还要严重,无论是病人还是家属,都要做一个长期应对的心理准备。” 夏成功也刷新闻,也认出辛尔,知道他们二人经历的磨难。 作为旁观者,他也替蔺向川心痛,愤怒。 “只要向川能够站起来,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 夏成功本想补充,蔺向川左腿恢复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就算能够站起来,这条腿八成也是废了。 听到辛尔的话,不想给她泼一盆凉水。 他会竭尽全力保全蔺向川的腿。 辛尔回到病房,付昭不用问就知道她去看蔺向川,打开饭盒,送过去。 “昭儿,程又洲有没有跟你说些向川的事?” 她已经不满足于隔着病房看一眼,听特护说他的情况。 她想近距离看看向川,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 付昭听程又洲说,蔺向川从清醒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他都不知着急成什么样了。 “猫儿,你先别着急了,咱们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这话辛尔听了无数遍,她也是这么做的。 “抱歉,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你自己吃吧。” 付昭也不勉强,重新盖上饭盒盖装进帆布袋。 “猫儿,我知道你并不想睡觉,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和老程打算在医院陪你们。” 不管怎么说,齐一鸣还没有被抓住,两人在医院养伤过年也不是不可。 夏树还有付昭父母,以及付为国,不定时来看看辛尔。 尤其是付爷爷。 他劝辛尔,给蔺向川多一点时间, 一个野心勃勃,事业有成的男人,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接受自己或许变成残疾人? 他身上的光芒从前有多辉煌,此时的他就会觉得自己有多狼狈。 这副模样自然不希望被最在乎的人看见。 同是男人,付为国能够理解。 付昭听到此话,从鼻孔里哼哧,替辛尔难受。 蔺向川受伤不假,可辛尔的伤呢? 她流产,右手情况也不容乐观。 这些苦她从未跟人说过,也不准她说。 纵然心里再憋屈,辛尔一记眼神,付昭也只好把一箩筐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面。 付为国看到两人交换眼神,他比谁都心疼辛尔,自然知道她受了委屈。 “还记得爷爷的话吗?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首先是自己,得注重自己的感受。” 并非提倡自私,而是先注重自身,让自己变得更好。 按照辛尔的情况,先让自己身心愉悦,那份愉悦才能够去渲染蔺向川的情绪。 强大的积极情绪能够一点点吞噬掉坏情绪。 辛尔秒懂,能够开导她的人果然还是付爷爷。 “不过呢,小尔,我们都是普通人,能力有限,你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你要相信向川拥有让自己离开泥潭的能力,这是你们要一起攻克的难题。” 严肃的话题不宜多说,付为国还是更喜欢同辛尔聊画作。 付为国帮辛尔寻一位暂时管理小雏菊画画室、工作的老朋友,又有他亲自查看情况。 “小尔,我们可说好了,等你完全好起来,帮爷爷办一场国画画展。时间随你安排。” 辛尔点头如捣蒜,“当然了,付爷爷的画展,我一定会让您还有您的朋友们都眼前一亮。” 付昭嘟嚷:“爷爷你也是的,这么快就给猫儿安排工作,一点都不心疼她。” 殊不知,付为国希望辛尔能够早日振作起来。 有事忙,不全是坏事。 ------------ 第135章 都会好起来 除夕这天,付昭和程又洲靠着四只手,把辛尔和蔺向川所住的一层楼装扮成过年该有的样子。 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或是家属,头一次看到这种阵仗。 喜悦一下子溢满心头。 夏树给父母送了饺子,莲藕排骨汤,还有两张红包。 一来为父母送温暖,二来看望辛尔,想和大伙儿一起守岁。 挤在辛尔病房里面的人还有关羽。 夏树想向最好的朋友介绍自己的老大。 光付昭一张嘴让病房营造出一个菜市场的感觉。 惹的护士几次敲门。 “咳咳咳,长话短说,感谢各位来陪我家猫儿过年。” 付昭的意思都在保温杯的酒水里面。 夏树也想说一句,往病床靠近三步,“老大,新的一年,我们还要一起打怪兽!” 去年除夕同样在医院,熬过寒冬,打败怪兽。 眨眼间,岁月仍在流动,怪兽在明里暗里地窜动。 关羽举起可乐瓶,“提前祝贺辛老师,还有大家打怪兽成功!” 辛尔笑得很暖,似冬日寒风里的暖阳,照耀到每张笑脸上,“谢谢大家,祝各位万事胜意,平安喜乐。” “来,大家碰杯!”程又洲激动得差点破音。 桌上打包的美食,是每个人自发带来的。 程远航的蛋糕,小点心。 夏树的虾仁,牛肉饺子。 关羽带来的梅菜扣肉,烤鱼,珍珠丸子。 付昭订的是海鲜拼盘。 程又洲包酒水饮料还有红包。 朋友的朋友聚在一起,熟悉起来也快。 吃吃喝喝,有说有笑。 还差十分钟就转点,辛尔拿着一块黑森林蛋糕偷偷摸摸出病房去找蔺向川。 敲房门,无人回应。 辛尔伸出手握住门把手顺时针拧动。 门开了。 病房内一片漆黑。 辛尔听到碰撞的动静,急忙打开灯,发现蔺向川躺在地板上,左手抓着床单试图爬上去。 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慌张,佯装放松,放下蛋糕去扶起他。 “我自己可以。”蔺向川推开辛尔的手,偏过头。 辛尔往后退,“向川,地板冷,我帮你一把。” “我说过,我可以!”蔺向川加大力度去推辛尔。 他越是想证明自己,她越是无法假装轻松。 “腿,需要一天天恢复,你这么着急是不对的。扶一把能够怎么样? 是,你是男人,你好强,你要面子,不想让我就看见你狼狈脆弱的一面。 可我又不是外人,你一天两天不见我,还可以一辈子都不见我吗?” 辛尔的忍耐也是限度的,她更是有自己的脾气,就算蔺向川再怎么拒绝,同样有办法把他搀扶到床上。 “我可以。”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她佯装糊涂,把黑森林蛋糕送到他手上。 “新的一年,新气象,一切都会好起来。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 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接过碟子摔在地上。 “不喜欢吃没关系,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辛尔轻哄,蹲下身捡起破碎的碟子。 蔺向川明明害怕她割伤手,强制自己收回视线,仍旧保持缄默。 “向川,我知道你故意跟我发脾气,不希望我来照顾你,看你现在这副模样。 可你要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心始终都不会变。所以——” 辛尔抬头,一滴泪划过脸颊,“拜托你不要再赶走我。” 就算蔺向川再赶她走,她也不会离开他。 “我心里的确有你,但我不可能娶你,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以后。” 蔺向川语气平静的过分,眼神深得不见底,面上结了一层霜冻似的。 整个人被裹在冰封里面。 他前不久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齐一鸣伤害的不止是他父母,还有整个川家。 他绝对不可能娶齐一鸣的女儿,不止一个原因。 这话并不意外,辛尔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还是颤动了几下,她笑笑点头,“我知道。等你的腿好了,我会自觉离开。” 无论是气氛还是蔺向川这个人,辛尔完全不受欢迎,她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头也不回地离开。 病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 蔺向川疯狂捶打枕头,双目顿时发红,垂头咬破唇的同时两手用力敲打毫无感觉的双腿。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全世界。 恨老天如此待他。 恨他自己没有保护好辛尔让她流产受伤。 恨自己成为废物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程又洲在门外听到蔺向川闷声痛哭,丝毫不敢动,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再没听到动静。 他扬起头张嘴换气,无声地释放情绪,露出笑容敲门。 “向川,睡了吗?我来给你送点吃的,还有酒哦。” 蔺向川用被子蒙住头。 “这啥声音啊,你既然不拒绝,我就进来了啊。” 程又洲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脚底板踩着东西,低头看了眼,心一沉。 “刚刚辛尔来找你,你朝着别发脾气也就算了,怎么还动手了呢? 她身体还没好利索呢,你……” “她的右手怎么了?” 辛尔收拾碟子碎片时,蔺向川注意到她用得更多的是不适应的左手。 程又洲故意用餐具弄出动静,把剥好壳的奥龙凑过去,“快起来尝一口,这虾肉质很不错,你快……” “你不说,我明天就去问医生。” 程又洲把奥龙放进餐盘,连抽两张纸巾擦手,斜眼去看一动不动的蔺向川。 “伤到细小神经了,挺严重的。辛尔心态挺好,这段时间也没见她怎么着,你学学人家,坚强点。 向川,什么事都不要只往坏处想,你们俩都会好起来的。” 程又洲想起来今天来医院看见夏医生来查房,问: “你知道是谁给你介绍的夏医生吗?是辛尔,我特意问了,这夏医生是高教授最得意的学生,他手里的病人基本都能够恢复行走,你……” “我想安静。”蔺向川声音低沉。 程又洲深呼吸,“好,你一个人好生休息。” 走之前,他忙帮关灯。 病房重新被漆黑填满。 其实这个时候蔺向川并不想一个人待着,不管是出事的第一天,还是方才辛尔出现那一刻。 他脑海总会浮现与辛尔放肆的那些日夜。 好似一种回光返照,美得让他舍不得停止回想。 ------------ 第136章 周末见家长 程又洲每天必做的事:打电话询问警方了解齐一鸣等通缉犯的事。 他们早日落网,他和付昭也就可以早一天安心。 元宵节当天下午三点半,常安市警察局官方发通告。 文笛在某国遭枪杀,当场死亡…… 次日一早八点半,又发出通报,齐一鸣等人已经逮捕归案,无疑都是死刑。 所谓是好事成双,大快人心。 付昭和程又洲顿时觉得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心情好到可以原地起飞。 奈何辛尔和蔺向川现在的关系不冷不淡,他们也没办法聚在一起庆祝。 按照辛尔的意思,并不希望付昭把时间都花在她身上,更应该去筹备电影,和程又洲约会。 付昭怎么想,程又洲不知道,反正他是赞同的。 不管怎么说,辛和蔺的感情,需要他们自己去处理。 作为朋友和旁观者,找机会鼎力推进,不该试图掌控大局。 也无法掌握故事走向,不如各自放松。 付昭转念一想,她现在确实需要补觉,放松休息。 偏偏父母不给机会。 李茵念着女儿在医院陪辛尔,她可以理解。 辛尔出院回家,她至今都没有露面,实在不像话。 今早七点半,给她发警告,再不回家,从今往后都不要回。 付昭盯着母上大人的文字,一个脑袋两个大。 先打个电话听听口气吧。 “你今天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妈了? 你要回,可以,把你男朋友一起带回家。” 李茵说完就挂。 付昭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母上大人发消息时可不是这话…… 就不该打这通电话! 付昭是老幺,付家孙字辈不是已婚便是订婚。 这一趟回去,八成要被催婚。 付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掉在地板也没有回家让她肉疼。 「我爸妈让我带你回家,我现在都快愁死了。」 程又洲在开会,镜片之下的眸子跟贼似的,几乎第一时间发现手机屏幕亮了。 他向来不允许员工在开会时看手机,回复消息。 作为股东,他给自己破例,偷摸回复: 「这个周末,我有空。到时候我去接你。」 付昭整个人石化,这不是她想看见的答案。 程又洲是疯了吗?不是说好的好好谈恋爱不想着结婚嘛!? 他喵的,骗我! 付昭气的没回消息。 程又洲一心等消息,等不来,怀疑付昭是不是生气了。 「我的意思是伯父伯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站在长辈的角度,多多少少想看看我这个人如何,值不值得你继续交往之类的。 见面也不是非得谈结婚,我也没忘之前的约定,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除非你觉得我不配进你家门,这样的话,无话可说。」 如果付昭父母不谈见面,程又洲绝对不会擅自提议见家长。 付昭被他最后一句话点燃。 「你放什么屁啊,我是那种势利眼吗?说好了,这周周末你来繁花十里接我。」 说真心话,程又洲的话对付昭来说就是一颗定心丸。 程又洲刚要回消息,听到助理提醒他会议已经结束,他煞有介事咳嗽,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直接回办公室。 对话结束后,付昭爬到床上,抬起两条腿靠着床头那面的墙。 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她伸手摸到一软乎乎的东西。 “我去医院检查,待会儿家里有快递送上门,你帮我签收一下。” 辛尔执意一个人去医院,她去了几个小时,付昭担心了几个小时。 直到她回来,那颗心才放下。 张姨准备好晚饭,两人洗净手去饭厅。 当着张姨面,付昭没怎么说话,等她一走,立马把椅子搬到辛尔旁边。 “猫儿,复查结果怎么样?” 付昭嘴里的蒜味儿扑到辛尔脸上,不动声色挪开位置。 “比医生预料的好多了,后期需要定时做复健,痊愈的可能性还算挺大的。” “谢天谢地。”付昭从未如此对神灵如此虔诚,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辛尔也不打扰她,继续喝海带汤。 “猫儿,那个,”付昭重新回原位,“周末我带程又洲回家吃饭,要不,你跟我一块去?” 辛尔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掩嘴笑: “不要担心,见一面而已,想太多只会给自己增加烦恼。” “你这话跟老程说得一模一样。” 付昭眨巴眼睛,夹起一块糖醋鱼,剔鱼刺,塞进嘴里一面咀嚼一面盯着辛尔。 “想不到我家昭儿也有怕的时候,由此可见,程又洲在你心中占了很大的份量,你呀,一定要好好珍惜。” 辛尔的话,付昭牢记在心。 周末一早,程又洲准时准点出现在辛尔家门口。 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他好好捯饬了一番,甚至有点过头。 头顶的那头黑毛,发蜡抹得挺多,苍蝇都得滑跤。 辛尔一直都在憋笑。 付昭差点没有笑得岔气,伸手非得摸摸。 “好啦,再笑我就生气了!” 认识这些年,辛尔从未看见程又洲如此娇嗔的模样,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 “辛尔,怎么连你都这样,很好玩吗?”程又洲在给自己台阶下,推倒她们的台阶。 付昭也不管程又洲是生气还是假生气,安慰辛尔不要跟他生气,示意她在家乖乖休息。 片刻后,程又洲见付昭系安全带,递过去一杯黑咖啡。 “先冷静一下。” 付昭眼神一亮,她正需要咖啡。 “我问你伯父伯母喜欢什么,你也不说,我随便买了点礼物。” 付昭不在乎这些,也觉得父母不会看重礼物,没搭话。 “到你家之前,你还有机会反悔。” 程又洲总觉得付昭情绪不高。 “没那回事,你脑袋瓜想啥呢。 我是觉得吧,家里等的我们肯定不止我父母。 万一,被逼到绝路,我们要不要顺势答应算了?” 辛尔和蔺向川相继出事后,里里外外不少事都是程又洲一个人解决。 也不邀功,做得自然而然,完全把二人当作自家人。 也包含她。 这样靠谱踏实的男人,如果错过,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她也知道自己很矛盾,怎么想都不对。 “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想法,你想怎么做,我肯定尊重你。” 付昭吸了吸鼻子,偏头看车窗外流动的浮云。 ------------ 第137章 撬门进客房 程又洲并非不婚族,也从未想过做丁克。 付昭这个女孩直爽,仗义,程又洲同她在一起全身心轻松,可以口无遮拦,随心所欲一起闹,一起笑。 三十大几的人有种重返童年,返璞归真的错觉。 从磨合期来看,和付昭结婚并不算冒险。 程又洲眉宇之间的轻松被严肃替代,“你是认真想过,还是只想应付长辈?” 付昭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盖,话已经窜到嗓子眼,有点难为情,偷瞥正在开车的程又洲。 “我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去应付交差,如果一定得结婚,那个人我希望是你。” 程又洲悬着的心瞬间落地。 压在付昭心上的巨石被程又洲的牵手和眼神粉粹。 没有人说话,但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如付昭所料,付家长辈都在。 李茵和付成钢瞧见程又洲,二老松口气,前者忙去厨房提醒保姆可以开始上菜。 饭桌上,几双眼睛轮流打量程又洲。 付昭瞧着憋屈难受,倒是程又洲应付这种场面,得心应手,侃侃而谈。 眼见着吃得差不多了,李茵亲自去厨房端来艾米果。 付昭几位长辈还有事在身,不便再久留,前后离开。 正好,付昭可以敞开肚子吃米果,用手直接抓也不会挨批。 “伯父伯母,爷爷,不好意思,考虑不周,礼物带少了,没有给大伯二伯准备,实在不好意思。” 程又洲满脸通红,也不全是不好意思,酒意上头红了脸。 “没事,你买了我也不让你送给他们。他们啊,眼高手低,不管你送什么,非但看不上还把你数落一遍……” 付成钢狠狠地剜了眼女儿,干笑几声,“昭儿伯伯们也是临时回家,你不用太在意。” 付为国对程又洲也算知根知底,把机会留给儿子,起身回书房。 客厅内就剩下一家三口和程又洲。 付昭眼珠子咕噜转溜,咳嗽找话说。 说得也都是大粗话。 李茵一下又一下拧她胳膊,警告她好好说话,当着程又洲面解释女儿被他们惯坏了。 程又洲早已习以为常,笑起来有几分憨态可掬的意思。 同方才在饭桌上的模样大不相同。 付昭见状,知他这会儿才真正地放松,有意无意提醒父母不要刁难他。 实际上,付昭多虑了。 程又洲知道付成钢教历史,提前恶补功课,同付成钢论起古往今来的史实,基本可以做到对答如流。 付昭最怕父母在家开课,悄悄去后院喝酒。 李茵旁听半小时,观察程又洲的举止神态,不像是刻意装出来迎合丈夫,心满意足地移步去后院。 “你爸爸初见程又洲,对他的印象就挺好。现在有人和他一起讲故事,他愈发喜欢了。” 付昭藏起酒瓶点头,“我眼睛不瞎的,你们喜欢,我也高兴。” 李茵皱眉咂舌,“昭儿,你说话文雅一些不好吗?妈也不求你出口成章,但你好歹也该……” 付昭扭头看了眼,知道母上大人又要开始唠叨,缴械投降: “行行行,我改,这次我真的改,行了吧。” “你呀你,”李茵收回点女儿额头的手,“你和程又洲是认真的吧?” “妈,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付昭陷入自我怀疑,自己有那么不靠谱吗? “行,有你这句话,妈妈也就放心了。” 李茵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最讨厌被催婚催孕,不提结婚二字,关心孩子的事业。 “你爷爷说得对,你们有自己的打算,趁着年轻去拼,就算输了,也没有遗憾,我们当父母的不该插手。 不过呢,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你尽管提,我和你爸爸不会袖手旁观的。” 付昭再扭头,发现母上大人眼眶湿润,鼻头一酸,旋即转过头。 “谢谢,妈,我知道了。” 李茵在孩子身上看见成长、成熟的痕迹,她欣慰不已。 母女俩聊天时,付成钢带程又洲上楼去参观他的藏品。 站在林林总总的古玩、藏品之间,程又洲顿时觉得自己那点收藏不值一提。 “伯父,您看看这个。” 程又洲划开手机,放大一张照片给付成钢看。 “唉哟,这件老红木龙柱兽爪云石香几做工精细,算是一件很不错的仿品啊。” “要是伯父您喜欢,我可以转送给您。” 为了这件仿品,程又洲花了不少钱,遇知音,钱就算个屁。 “这可不行,又洲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一件,伯父跟你交换如何?” 楼上的笑声顺着楼梯飘到付昭耳朵,听到父亲要留程又洲吃晚饭,她丝毫不意外。 开饭之前,程又洲在洗手间给辛尔发消息,拜托她去看看蔺向川。 蔺向川不愿意被人照顾,他的一日三餐都是程又洲叫餐送上门,今日特殊,抽不出时间问他情况。 希望辛尔能够亲自去别墅看看。 辛尔看见消息时怀里的兜兜正在踩奶。 兜兜发现辛尔盯着自己愣神,轻盈跳下沙发自个儿玩小皮球。 厨房的灯,亮了。 辛尔用最快饿速度准备了一道莴苣炒腊肉,韭菜鸡蛋饼,蒸的是杂粮米饭。 打包后直接去23号别墅。 她站在门后,伸手按密码。 还是原来的。 双眼适应黑暗,她轻车熟路地摸索到灯的开关,径直去蔺向川现住的客房。 咚咚咚。 “又洲在昭儿家,暂时赶不回来,他很担心你。” 辛尔轻声细语,垂眼看向门缝亮起光。 “你要是不说话,我直接撬门进去!” 门的另外一侧仍旧没有人声。 辛尔说到做到,转身去储物间找开锁工具,二话不说真将门撬开。 此时,蔺向川放下削苹果误伤左手大拇指的水果刀,刚要说话。 辛尔似一道闪电般抢走水果刀扭身去厨房,她望着刀面上的血迹,握住刀柄的手在发抖。 再出现在蔺向川面前,她面色严肃,怒目圆睁,蹲在他身边,扯过他的手。 “下次不要随随便便动刀。幸好伤口不深。” 说话间,她快速处理好他的伤口。 在她起身的瞬间,蔺向川登时移开视线,坐着电动轮椅逃避辛尔。 当他发现餐桌上的印有小猫咪家族的保温盒,毫不犹豫抓起它丢进垃圾桶。 “马上离开我家!” ------------ 第138章 成年叛逆期 辛尔料到蔺向川会发疯,面不改色从垃圾桶里捡起饭盒。 她当着他的面,解开一层层的扣子。 菜香溢出来。 “肚子饿了就要好好吃饭,一颗苹果没法抗饿。” 蔺向川就像是青春期叛逆的青少年,眉宇间升起一股戾气,浑身都在诉说心中藏不住的忤逆。 “你为什么非要作贱自己,跑到我这里当受气包保姆?” 辛尔不是没有说答案,她也不搭腔,把蔺向川的轮椅推到餐桌旁。 “等你吃完了,我再告诉你。” 似哄孩子,她看他眼神一如既往温柔如水。 “你说得没错,如果我们是相互恨的关系,远比现在好很多。” 辛尔仍旧不理会“翻旧账”的蔺向川,直到听到“我无法永远原谅跟齐一鸣有关的任何人”。 她的眼神一顿。 她何曾不是跟他一样曾恨齐一鸣? 就算齐一鸣被执行死刑,对他的恨,依旧不会减少半分。 “所以,你就继续恨我吧,尽管折磨我。 不要伤害自己,早点站起来把我赶走!” 言外之意有好几层,蔺向川每一层都读懂了。 也正因为懂了,他心中的痛只增不减。 “看样子你没心情吃饭,行吧,明天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话音未落,蔺向川甩动胳膊将饭盒掉摔在地板,粗粮米饭落得到处都是。 辛尔压住怒火,笑,“你怎么发疯都行,我不会被你吓到的。” 蔺向川充耳不闻,操作轮椅回客房。 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关注门外的动静,等灯熄。 等到他觉得辛尔已经离开才打开门。 过道插着小夜灯。 不止一盏。 蔺向川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正要转换方向,余光发现沙发上有一条腿。 原来辛尔非但没有离开,躺在沙发上迅速地睡着。 可想而知,她有多累。 他一点点靠近,拼命的忍耐,可终究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手。 她的手,瘦了。 她的睡颜,也是憔悴的。 “向川……” 蔺向川的手被辛尔牢牢地抓住。 “别赶我走……我害怕……” 蔺向川弯下身抱住辛尔,又怕吵醒她,忍痛掰开她纤细的手指,推着轮椅回房。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辛尔冻醒了。 她吸着鼻子去洗手间洗脸,随后出门去买菜。 一天的菜单已经想好。 进厨房就准备食材熬鲍鱼粥,偶尔探头看看蔺向川是否愿意出房门。 “向川,吃饭啦。” 门锁被撬了,辛尔先敲门,没回应就直接开门。 “听到就回答一声,昨晚什么都没吃,早上多吃一点没关系的。” 辛尔放下托盘,斜睨几秒,选择离开让他独处。 一个小时之后。 碗,仍摆放在原位。 鲍鱼粥表面结了一层蜘蛛网似的薄膜,一口未动。 辛尔并不会强求蔺向川吃东西,喝水,把他当孩子对待。 吃的喝得准备好。 饿到不行了,他自然会找东西吃,不着急。 中午十一点半,辛尔和夏树约好在画室见面。 具体是什么事,辛尔也不清楚。 夏树提前半小时到,靠在玻璃门上低头看手机,听到脚步声,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老大。 “说得那么着急,到底是什么事?” 夏树抬起手不知所措地摸后脑勺,“其实也不是大事。我,我想请你去我家吃饭。 额……主要是我爸妈想当面答谢老大,还有就是,我觉得老大应该多出来走走。” 辛尔接受邀请,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想问问蔺向川的腿,情况朝哪个方向发展。 进入夏家那一刻,辛尔看见夏成功和何颖穿私服的模样,两人笑容满面,十分客气。 “辛老师,你随便坐。” 不用等父母说,夏树热情招待,茶水、甜心都摆在离辛尔最近的地方。 夏成功退到厨房帮妻子准备午饭。 一家三口的眼神、言语交流,让辛尔打从心里觉得温馨;可爱。 反观与夏树刚认识的那副模样,大概是还没有过叛逆期吧。 说起叛逆期,她又想到蔺向川。 她未曾当过父母,或许可以向夏夫妇取取经。 “老大,你的手,还好吧?” 辛尔看向自己的右手,“挺好的,你不要总担心我,也不要惦记画室,以你现阶段的学业为主。 你父母很忙碌,或许顾不上你,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如果你能够以优秀的成绩毕业,他们一定会无比高兴的。我也是。” 夏树自然明白父母期望什么,可他现在更希望辛尔快乐。 “老大,我知道你现在的心结是什么,这种心情我也体会过,我相信那个男人一定可以站起来。” 茶水划过辛尔喉咙,她发现夏树的眼神骤然严肃起来。 这一年,他成长了不少,无论是外形还是内在。 让她真的有种“家有弟弟初长成”的感觉。 “小树,很幸运认识你,谢谢你让我有了家人的感觉。” 夏树双颊飞红,再一次不知所措地抬手摸后脑勺,支支吾吾说着不要客气,内心万分欢喜。 他崇拜的人当自己是一家人,何其有幸! 说话间,夏成功招呼辛尔入座吃饭。 何颖知道自己厨艺不佳,专门请教师傅学习过一段时间,期待地看着辛尔品尝。 “何医生,很好吃,有家的味道。” 何颖十分满足,起身不断给辛尔夹菜,叮嘱她要多吃菜。 “妈,老大她,不是,辛老师她胃口没你那么大,吃不了那么多。” 辛尔碗里的菜已经堆成山,夏树哭笑不得,劝何颖住手。 “好好,妈妈错了,辛老师你吃多少就是多少,别勉强自己。” 夏成功补充:“剩下的饭菜我会稍微处理一下,到楼下去喂流浪猫,你别担心。” 被看穿了,辛尔笑得腼腆,同夏夫妇边吃边聊天。 这顿家常便饭,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 辛尔再次道谢,拿上包出门。 夏树接收夏成功的眼神提示,忙追出去,帮辛尔按电梯。 “老大,有些话饭桌上不方便说,我爸最近挺发愁的。” 辛尔明白夏树要表达的具体意思,“小树,麻烦你帮我转告夏医生,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要实话告诉向川。” 夏树扬起头,“这是我爸的意思,但我不这么想,我朋友关羽就恢复得很好。 如果他愿意,我朋友想见见他,行吗?” 蔺向川现在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与他有相同经历的人来劝的话,兴许会点燃他站起来的希望。 辛尔欣然答应。 ------------ 第139章 强大的心理 饭后,辛尔找机会询问蔺向川的病情,夏医生说得很委婉。 寥寥几句或许根本就概括不了蔺向川双腿的未来。 夏成功更希望辛尔提前做最坏的心理准备,避免投入的期望越大,后期愈发崩溃。 他见过不少这样的病患和家属。 如果苦难和苦难之间必须要做选择,辛尔更希望蔺向川活着,且能够快乐。 就算不能够正常行走,但不能够精神崩溃。 开车之际,她脑海深处冒出许多想法,看一眼车镜。 关羽正在看《活着》而一旁的夏树,对着他挤眉弄眼,示意他把书合上。 转眼到了繁花十里,辛尔一路抄近道将车停在23号别墅附近。 密码锁换密码了。 一楼浴室窗户也锁了。 想必阳台门也不会对她敞开。 没关系,辛尔有信心爬上二楼月形阳台,打开玻璃门下一楼再开门。 她全程都没有去理会冷眼盯着自己的蔺向川。 “进来吧,不要客气。” 辛尔故意反客为主,邀请夏树和关羽进玄关,给他们拿拖鞋。 关羽和夏树交换眼色,后者已经见识过辛尔的身手,不足为奇,前者知道朋友并非夸张,由衷佩服辛尔能文能武。 蔺向川是被忽视的那个,没等两位客人换好鞋,直接下逐客令。 辛尔张嘴挽留,“向川……” 蔺向川转过电动轮椅,沉下声: “你要清楚,这里是谁的家!” 关羽明白蔺向川的心情,暗地里拉过准备走上前的夏树,无言摇头,冲着他比划离开的手势。 “老大,我们先离开了。” 夏树听关羽的话,乖乖离开,但他最后瞥蔺向川后背的眼神,无异于想要揍他一拳。 对待他们冷淡就算了,压根不把老大放在眼里。 难道他一点都不知道老大为他的付出吗? 白眼狼! 关羽看出来朋友对蔺向川的怨恨,走出繁花十里才张嘴: “他能够把情绪控制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你可别忘了,我当初的脾气有多古怪。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别说陌生人,就连自己的家人也接受不了他们待在我身边……” 夏树知道,但不多,认真听他说完,反问: “可你那时候还小,他可是成年人啊不是吗?” 关羽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说:“小孩哭闹,大人会觉得他还是孩子,可以理解。 一个成年的崩溃,就像是长期睡眠的活火山,突然有一天就爆发了,无法预料,无法阻挡。” 其实关羽提出看望蔺向川时已经想到这个结果。 他希望夏树能够理解,包容。 他也知道辛尔救赎了夏树,为他们的友谊缝缝补补或大或小的伤口,若是能够治愈同病相怜的人。 实在是乐意至极。 与此同时,23号别墅,客厅气氛凝重。 辛尔刻意坐在蔺向川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与之对视。 “我已经通知又洲,让他有空多陪陪昭,至于你的话,暂时由我来照顾,没有商量的余地。” 且不说程又洲处理公司事务剩下能够陪伴付昭时间也不多。 他本人也不是机器人,也需要时间休息。 辛尔也是故意让程又洲对蔺向川放手不管。 早上给蔺向川准备的早午饭,一样未动。 她没想到他这么抗饿。 蔺向川看出来了,这是一场长久战,收回视线操作电动轮椅一言不发地离开。 辛尔见状牵起嘴角,默不作声去厨房准备晚饭。 一菜一汤,一如既往按照他的口味喜好调料。 蔺向川不吃,辛尔就不走。 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蔺向川看上去若无其事,心里早已泛起涟漪。 因为饿了,也因为辛尔不容攻破的耐心。 即便是变得残败不堪,依然有人深爱着自己。 他对辛尔复杂的感情里面多了几分感恩。 “吃饭不要想事情,会消化不良的。” 看见蔺向川大口吃饭,辛尔胃口顿时好了起来,边吃边提醒他。 数日以来,蔺向川勉强享受一顿完整的晚餐,还能够看见辛尔,心情确实不一样。 “不要动,碗筷我来收拾,你现在就离开我家。” 辛尔佯装生气,偏偏不听,非要收拾碗筷,打理好料理台,末了,移步到客厅指责蔺向川吃饭完翻脸不认人的臭德行。 说归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蔺向川看破不戳破,甩去一记“哼,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表情要回客房。 “等等,”辛尔挡住路,“你跟我说实话,几天没洗澡了?” 蔺向川瞬时红了脸。 “又洲说你不让他帮你洗,你自己又不方便,我……” 蔺向川伸手欲推开辛尔,却发现现在的她对于他来说,不动的话,如山一般。 “我去放热水,你去拿换洗的衣物,我数到一百还是看不到人我就来找你。” 听上去像是商量,实则是通知,辛尔希望蔺向川能够识相。 蔺向川果然一点都不识相,到头来还是辛尔把他硬生生拖进浴室。 “把手给我。” 蔺向川还在赌气中,连个眼神也不给辛尔。 “我数三声哦。” “不要把我当小孩。”蔺向川表示不服气。 辛尔偷笑,“所以你大方一点嘛,我又不是没有见过。洗个澡而已,除非你已经胆小到不敢直视自己裸露的双腿?” 一针见血。 蔺向川呼吸变得沉重。 辛尔这样说自然不想蔺向川伤心,蹲下去,双手放在他大腿上。 “它们只是暂时受伤而已,你一定不能够心灰意冷放弃它们。” 蔺向川偏过头深呼吸,“我可以自己洗,你出去。” “不要,我要帮你洗,我知道你爱干净,也爱逞强。向川,暂时不要赶我走,好吗?” 说话间,辛尔重新用手试过水温,再次看向蔺向川。 “准备好了吗?” 蔺向川犹豫再犹豫,伸出手扶住辛尔的肩膀进入到浴缸。 “我洗澡了,再叫你。” 辛尔拿沐浴露的动作一顿,“好,不管你泡多久,我都会在外面等你。” 蔺向川接过沐浴露低下头去看水下那双腿,“出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 第140章 生病破防了 蔺向川在浴室一个小时,辛尔守在门外一个小时。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知道他绝对不会向自己求助。 就算担心,她仍旧守在原地。 一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动静,她也是极力掩藏起担忧,面露微笑看他眼色行事。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 吃饭、午休、偶尔外出散散步,一切都看上去挺正常的。 唯独洗澡这件事,蔺向川坚决不让辛尔插手。 辛尔也只能够等到蔺向川熟睡,偷偷摸摸进房间查看他的腿。 果然,两只膝盖处的撞伤淤青最为严重。 处理好他的伤口,她回到自己的别墅。 看似转换空间,对于辛尔来说,跟着变化的是她的人。 是她的整颗心。 身边没有其他人,她会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下坠。 好似有海水漫过她的口鼻,湿冷侵袭全身每个细胞,视线开始模糊,呼吸开始堵塞。 这种感觉早在出院时就有了,一次次不断加深。 眼泪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落,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厌恶这种情绪,眼泪失控的感觉,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停止。 只能够哭到累,一觉到天亮,呼吸清晨的空气,瞧着升起的朝阳。 她仿佛新生一般,而昨夜更像是一场噩梦。 付昭一早发来消息: 「老程给姓蔺的预定了小花楼的早餐,别惦记他,好好睡一觉。」 辛尔猜到这是付昭的主意,回复一个乖巧兔子点头的表情包。 抽出的半天时间,辛尔先去花店,随后驱车去墓地。 看望辛开旭,还有那个刚成型不久就离开的孩子。 辛尔也为它买了一块墓地。 石碑上没有刻字,倒也不是空白,她亲手为它刻下这世界上最美的小花。 希望它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看见繁花,嗅到花香。 倒春寒里的风与寒冬腊月不相上下。 等辛尔缓过神来感到浑身冷意时,寒气已经浸入骨头里面,她用力地抱紧自己。 湿润的眼眸盯着那两座石碑看了又看,戴上墨镜回繁花十里。 程又洲的奔驰还停在23号别墅附近。 辛尔直接按下密码,提示密码错误,她只好敲门。 程又洲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无视蔺向川的冷眼,屁颠颠来开门。 “我刚刚准备给你打电话来着,你就来了,快进来,外面风大。” 辛尔面带微笑,轻车熟路打开鞋柜寻到属于自己那双拖鞋,提上购物袋直奔厨房。 程又洲跟过去,侧身靠在门框上,“辛尔,那家伙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心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气坏身子不值当。” “我要是介意就不会来了,”辛尔实话实说,小声地咳嗽,“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顺便帮付昭送一份。” 程又洲从未见过如此坚强有韧劲的女生,除了佩服,只能够自叹不如。 “行,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对烹饪,多多少少懂一点。” 付昭同辛尔吐糟过程又洲的厨艺,色香味是否俱全全看当天临场发挥得如何。 “不用了,你去陪向川吧,我担心他。” 程又洲心道:那家伙指不定猫在哪儿偷听我们讲话,老老实实退出厨房。 不出他意料,蔺向川就在三米之外的饭桌旁假装拿茶杯。 “辛尔可没有说你脾气有多坏,向川,你对我这副臭脸,我没关系。 但你不该对辛尔这样,人的失望和寒心不是一天就有了的。 不管怎么样,她个人不欠你什么,她对你的好,那是因为在乎你。 于情于理,你都该大大方方对人家,别使性子伤害她。” 程又洲也知道自己不是蔺向川,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可他能够明明白白的看出来辛尔她宽宏大量,总以大局为重,从不耍性子发脾气。 “恰恰相反,你欠她很多,你自己想想。” 程又洲有点上头,不由自主多说了几句,“瞧你,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杀了似的。 这笔账你记着,等你站起来能够走路,你追着我打就是了,我绝对不还手。” 他做了一个对天发誓的动作。 家里难得变得热闹起来,辛尔做了一桌的美味佳肴更是添了几分“家”独有的温馨。 程又洲打开话匣有意无意叫到辛尔或是蔺向川,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让那句话落地。 “我和昭儿打算等电影上映后结婚,你们怎么看?” 辛尔初次听说,侧头惊讶地看了又看程又洲。 她脑子沉甸甸的,不适的感觉更明显了。 “额……也不算是临时决定的,我们不打算领证,就办一场有我们风格的婚礼,然后过我们的小日子。” 在他们看来,婚姻不需要一张结婚证去证明什么。 况且谁都无法保证以后能够与伴侣一起走到生命尽头。 若是真有那天,干脆潇洒地离开。 也不需要被离婚冷静期束缚一段时间,增加彼此的痛苦。 蔺向川无异议,尊重二人的选择。 辛尔表示祝福,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到时候我们会第一个通知你们我们的婚礼日期。” 程又洲近来忙得似老了几岁,这会儿一笑,就像是二十大几的小伙子。 蔺向川挺羡慕他的,想结婚就结。 “昭儿的午饭我已经打包好了,打扰了啊,你们继续享受,我就不当电灯泡。” 话音未落,程又洲已经闪得不见踪影。 饭桌上落针可闻。 蔺向川不动身子,抬起眼皮,发现辛尔双颊绯红,鼻头也是红彤彤的。 “吃完饭,记得吃感冒药。医药箱还是老位置,你知道的。” 辛尔“嗯”了一声,仅此而已。 “算了,还是我去帮你拿,吃了药你就回去休息。” 辛尔难受的不止是鼻子堵塞,头晕目眩,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晕倒似的。 “向……向川……” 蔺向川回来时发现辛尔倒在地上,费力把她扶起来,“小尔,醒醒?能够听到我说话吗?” 辛尔顺势坐在蔺向川腿上,听到熟悉的口吻,熟悉的昵称,她抱紧他,埋进他颈窝哭着点头。 蔺向川右手覆在辛尔额头,一片滚烫,“乖,坐在我身上不要动,我带你回房间。” “我不要一个人待着……向川,我害怕……害怕想到我们孩子……” ------------ 第141章 直戳他的心 吃过退烧药,蔺向川几次给辛尔量体温,体温始终都没有降下去。 他耳畔,是她断断续续的哭声。 是那种肝肠寸断,噎噎咽咽的声音。 虽不是掷地有声,足以他震耳欲聋。 偶尔还伴着呢喃。 一次次刺痛他的心。 这段时间他不但控制不了自己情绪,还忽视了辛尔,竟然不知她藏起来的悲恸竟然将他完全淹没。 蔺向川拨打急救,就算辛尔眼含热泪抓住他的手摇头说讨厌医院,他也不能够让她留在家中。 整整一宿,他守在病床边不曾合眼。 辛尔做噩梦,也不顾打点滴的手,蜷缩着身子哭泣。 蔺向川一次又一次让她睡得舒坦,一次又一次握紧她的手安抚。 病的人是她,也是他。 天亮时分,玻璃窗被雨滴敲响。 蔺向川听着雨声注视辛尔的睡颜,后半夜她才睡得安心,他紧张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下来。 医生来查房,蔺向川随着他一起出去说话。 蔺向川和辛尔算是人民第一医院医护人员都能够认出来的人物。 医生们每每看到辛尔的状态变化,能够百分之六十判断她存在某种很严重的心理障碍。 听到“需要心理疏导”几个字,蔺向川双眉紧蹙,再回病房,面色一寸寸变得冷峻。 他突然不敢去握她的手。 他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爱。 良久,窗外的雨停了,玻璃窗明净如初。 昏暗的远空被一抹抹亮光刺破。 光线顺着玻璃投射进来,落在辛尔面颊上,柔光轻盈,显得她愈发楚楚动人。 蔺向川半低垂头,惭愧自责,额前突然多出一只手。 她轻碰他,也就一下。 “向川……” 辛尔想知道蔺向川是不是守了一夜,蔺向川抬头那双猩红双眸瞬间触碰她的心弦。 她知道他哭了,或许还不止一次,偏过头不让他难为情。 “等你退烧了,我就带你回家。” 等轮椅转过去蔺向川才说话,每个字都带着深情。 辛尔高烧住院的事,蔺向川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坐着轮椅照顾她两天。 按照约定那样,医生说可以出院,他才联系威廉,开车送他们回繁花十里,23号别墅。 原本属于蔺向川的主卧成了辛尔的房间,隔壁客房腾出来给兜兜。 她和它的行李,他早已安排妥当。 包括心理医生。 辛尔同医生交谈时,蔺向川的神情不自觉凝重,却又期待着什么。 比如医生会说:嗯,情况不太糟。 又比如她的笑。 他好久都没有看到她嘴角自然而然扯动,灵动的眸子盛满欣喜的模样。 门开,先走出来的人是医生。 蔺向川立马推着轮椅滑过去。 医生知道他在意结果,笑容满面,“尽量不要让她一个人单独相处,做些让你们开心的事,我下次再来。” 蔺向川下意识抬眼皮看辛尔的反应,而后笑笑,送医生离开。 再回客厅,他叫住准备去厨房的辛尔。 “张姨马上就来,你乖乖回房休息。” 辛尔在医院躺了两三天,要不是蔺向川看着,她十有八九当天出院。 “我已经彻底好了,你也知道,我喜欢烹饪……” 蔺向川扬声:“听话!” 辛尔乖乖收回腿,“行吧。” 说话间,门铃响起。 张姨提着两大袋新鲜的食材急急忙忙进玄关换鞋,单单和辛尔打声招呼就去厨房准备午饭。 蔺向川再次高薪雇佣张姨,有两个条件: 管住眼睛和嘴巴。 无论早中晚,备好饭菜就离开。 张姨是聪明人,为了高薪,她什么能够做到。 辛尔知道蔺向川的用意,什么也不说,品尝张姨的新菜。 “我不想住楼上。” 蔺向川闻声握紧筷子的手停顿,“等明天张姨来了,我让她立马整理出来。” 辛尔今晚就要搬下来,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二楼,兜兜偶尔喵呜几声,总会勾起她的噩梦回忆。 “行,既然你同意我住在一楼,房间我自己会看着办。” 她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反问他最近忙不忙。 “有什么事,你直说。” 蔺向川讨厌辛尔跟自己拐着弯儿说话。 “你要是心疼我,和我一起策划付爷爷的国画画展吧。 最重要的是你当天必须和我一起出席,行吗?” 文笛当初发布的大尺度视频还存留一些坏影响,辛尔想借此彻底澄清。 辛尔不擅长撒娇,放低声调,放软语气,转动映着灯光的灵眸直勾勾地盯着蔺向川。 殊不知在蔺向川这里比撒娇还要直戳他的心。 “行,需要我做的部分,直接发给我就好。” 蔺向川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听起来很想把辛尔撇开,改口: “你的事你来做主,我都听你的。” 辛尔眉眼含笑,“好,我们继续吃饭吧。” 果然还是和他在一起,才不会陷入看不到底的绝境。 辛尔莞尔,心里偷偷告诉自己,切不可贪恋。 两人虽没有说话,气氛确实恰好。 只可惜程又洲来得不是时候,大概是过于着急,脸色煞白。 看到两人平安无事,他坐下来抹汗。 “我现在一听到你们俩上医院,我的心脏就不是我的了。 向川你也是的,辛尔生病了你打电话找我啊,下次……呸呸,不会有下次了!” 辛尔和蔺向川交换眼色,异口同声: “让你担心了,抱歉。” 程又洲进屋时找拖鞋时,发现鞋柜一半位置放着女鞋,想都不想就知道是谁的。 敢情这场病让两人和好如初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继续留在这里,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人。 “还是老规矩,我去帮你放水,不过这一次你必须让我帮你洗,没得商量。” 蔺向川如他所愿。 她说得对,她是他最爱的人,看见他所有的脆弱又如何。 “就算没有心理医生,你也可以找我倾诉,我没有那么不堪一击,连你的痛苦都分担不了。” 蔺向川任由辛尔脱掉自己的衣衫,冷不丁冒出一句。 辛尔正好站起来,微微低头与他对视。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不想你因为我不开心。” “才不是呢,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辛尔蹲下去,托起他的手盖住自己的脸颊。 ------------ 第142章 似一家三口 客房的门锁自那天被辛尔撬坏之后,蔺向川并没有理会它。 放任不管,无言地告诉她,从此之后便不再“提防”她。 两间房相邻,仅仅隔一面墙。 辛尔还是不想独处,至少在她无法控制情绪陷入困境时候,只想抱着他入睡。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悄悄开门,蹑手蹑脚爬上他的床。 蔺向川正担心辛尔是否能够好好睡觉,她恰好躺在他身边,他毫不犹豫抱住她。 他们就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兽,彼此相依时,心头会有暖流淌过。 就算尾调苦涩,也无所谓。 从此之后,他们成为彼此日程中最重要的一栏。 蔺向川在家看策划案,看合同,开会议……除了人不在场以外,基本与公司的效率无异。 辛尔随时随地都会关注工作小群和学生群,第一时间处理任何事情。 五点之后,他们的时间完全属于彼此。 准确来说,属于付爷爷的画展。 说起来,两人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办公”。 两人的认真不相上下。 无论辛尔说话还是专心致志电脑绘图,蔺向川看她的眼神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亲眼看见她“笔下”的画。 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填满他的脑海。 当初他们恨意最深的时候,他知道辛尔就是自己喜欢多年的画家。 无数个夜晚,他都会静静地坐在地上,一笔一画的轻抚她的画。 随后再不厌其烦重新裱装。 两人各司其职,有商有量。 偶尔兜兜会抓绕门,示意房中人开门,它径直跳到辛尔腿上。 起身用嘴轻碰她的脸,往她怀里蹭头,再伸伸懒腰索性盘成一团睡觉。 说话声,丝毫不影响它的睡眠。 半睡半醒中,它偶尔会抬起头看一眼蔺向川。 那眼神似在说:“你怎么还在呀?” 它应该知道什么,从前身边只有辛尔,现在多了一个两腿兽。 看在辛尔的面子上它没有视蔺向川为空气。 甚至一步步得寸进尺,早早的四仰八叉地躺在蔺向川床上,等辛尔躺下,它立马贴过去。 两人一猫,就像是一家三口。 心理医生眼尖,断断续续来繁花十里四次,发现橘白相间的猫成了气氛调节员。 蔺向川对它真是一次次放宽底线,只因为它是她的猫。 用辛尔的话来说,幸好兜兜不是女人,不然她真怕蔺向川的心被勾走了。 蔺向川笑笑不说话,会勾人的不是猫,而是狐狸,他最不喜这种女人。 言归正传,他殷切的视线落在她右手,“恢复得怎么样?” 辛尔灵动地转动手腕,“医生说比她预期的要好很多。你呢,夏医生这么说?” 蔺向川眸子的光一点点暗沉,辛尔立即蹲在他面前,“说说嘛?” “夏医生向我推荐了一位老中医,或许可以试试针灸。” 辛尔轻轻捏蔺向川手指头,“我们就试试吧。不如,就明天吧?” 平时辛尔每天睡前都会给蔺向川做腿部按摩,她希望针灸能够对向川有用。 次日一早,辛尔开车送蔺向川去中医馆。 老中医一头银色,面色却是极好,双目炯炯有神,精神抖擞,待人又十分直爽。 恰恰如此,辛尔整颗心一直提在嗓子眼,生怕老中医说出他们难以接受的大实话。 “这么说吧,曾经有个小伙子比你的腿还要严重,还是被我给医好。 你们小两口要是信我,定期找我。” 说话间老中医将写了电话号的纸条放在桌上,“小夏很少给我介绍病人,不能够丢了我这个老脸。” 辛尔感激不尽,鞠躬道谢,“我们一定会的。” 近一点钟,两人离开中医馆。 辛尔停在附近的花店,精心挑选了几支无尽夏。 有一抹仙色相伴,心情总会不一样。 蔺向川也喜欢无尽夏,打趣辛尔后院的月季什么时候失宠。 辛尔笑,“乱说,我还是最喜欢月季。向川,我还要去一趟定制店,给你拿西装。” 明天付为国的国画画展开展,辛尔特意给他预定了一套绣有小雏菊的黑色西装。 衣服穿在蔺向川身上才拥有灵魂。 辛尔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优雅,矜贵。” 蔺向川掩面扭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痴了?” “有吗?我要是一眼都不看你,你难道不伤心?” 蔺向川当然会,“我错了。”她说什么都对,他不反驳。 画展早上九点半开展,地址在星湖,各个展厅全都是浓重的国风。 辛尔盛装出席,推着蔺向川的轮椅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简单讲了几句开场白。 主要人物还是付为国。 为了这场画展,他准备近三千字致辞。 末尾,他着重感谢他的干外孙女辛尔。 掌声淹没整栋楼宇。 在场的人里面不乏付为国的学生,也有辛尔的画粉。 付为国同学生们畅聊,找机会寻辛尔,望着蔺向川微笑。 “能够看见你们一起出现,我甚是欣慰。” 蔺向川伸出手与付为国握手,“付老师,原谅我现在才光明正大的跟您说话。” 付为国都懂,笑呵呵摇头,“还不够,以后让小尔多带你去我那儿坐坐,陪我逗逗鹦鹉,下下棋,这样我才原谅你啊,向川。” 蔺向川牵起嘴角笑得诚心诚意,“自然,我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您。” 付为国有很多老朋友来捧场,他亲自去招待,辛尔欣然望着他老人家的背影,不自觉按了按蔺向川肩膀。 “除了你和昭儿,付爷爷是最疼爱我的。他现在没办法再画画了,心里一定藏着说不出的痛。” 蔺向川抬手拖过她的手,“凡事都有力所不及的时候,服老不是坏事,顺其自然,付老师有大智慧,你不要担心。” “嗯,你说得没错。”辛尔推着轮椅到电梯,下六楼,叮一声,电梯打开。 夏树还有李木子和付昭、程又洲整整齐齐站在门外。 每个人怀里都捧着一种颜色的小雏菊。 就跟商量好似的。 “辛尔姐,我特意来看望你,这是送给你的白色小雏菊,你最爱的。” 李木子眼窝浅,抱住辛尔瞬间哭成泪人,“辛尔姐我一早就想来的,家里事太多,现在才抽出空。” 夏树买的白色小雏菊,半道被李木子强行交换。 付昭和程又洲也只是被迫接受李木子和夏树的安排,心里都觉得这俩有点幼稚。 来点实际的不好吗? 画展一结束,付昭怂恿蔺向川请客,拉着大伙儿去找附近最高档的餐厅。 ------------ 第143章 不敢也不配 夏树蹲在餐厅右侧花坛一面追动漫《裸熊》一面等朋友关羽。 五分钟之前,意外的聚会结束,关羽找夏树有事,他恰好就在附近。 两人见面说了几句,关羽有件东西想送给蔺向川。 这会儿两人估计是单独谈话吧。 暖色调的路灯从夏树斜上方悠悠地打下来。 李木子靠近时,他下意识侧身。 “你怎么还不走啊?” 公交车站就在附近,李木子远远瞧着夏树,走过来打声招呼。 离开常安后,她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会来这个城市。 夏树摁灭手机站起来,口吻一如既往冷淡,“你怎么不走?” 李木子指指公交车车牌,没说话。 夏树“哦”一声,再无下文。 不多时,一个瘦高,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走向李木子,他看了几眼夏树,旋即把目光落在李木子脸上,并且递给她一大杯奶绿欧蕾。 “夏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未婚夫,我们国庆结婚。” 李木子现在是老家小学的美术老师,相亲认识现在的未婚夫。 并非漂亮的文艺男,用李木子父母的话来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会过日子的人才靠谱。 什么样的男人会过日子李木子不知道,她觉得在一起舒服自在挺重要。 夏树有几分意外,但他脸上依旧只有漠然,连说恭喜的话都是冷冰冰的。 等李木子和未婚夫离开,夏树盯着早已熄掉的手机屏幕愣神。 记不清是具体哪天,李木子突然跟他发消息告白。 他虽说没谈过恋爱,却很明白自己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 她可以长相普通,可以小巧玲珑,脾气古怪,但一定要主见,聪明,喜欢画画…… 他想到这些的时候,辛尔正好出现在视野之中,朝着他慢慢靠近。 “老大!”夏树笑着迎上去。 辛尔知道关羽和蔺向川聊天时夏树一定会猫在哪儿看手机。 “听夏医生说,你打算休学一年?” 夏树抬手挠耳朵,“老大你该不会特意因为这是找我聊天吧?我已经决定的事,绝对不会改变的。” “你误会了,你是成年人,我尊重你的选择。” 辛尔特意找夏树也只是确认他的决心,原本预定今年画廊推迟,原先的计划也就变成待定。 夏树想要用近一年的时间出去旅行看看外面的世界。 离开再熟悉不过的圈子,冒冒险也不全是坏事。 “小树,离家再远也不要忘记和父母联系,他们始终都会是最牵挂你的人。 你这个小跟班突然不再眼前晃悠,不会源源不断给我发消息打扰我休息,我应该会不太适应吧。 人身安全最重要,不管有什么事,打给你父母,还有我,知道吗?” 夏树鼻头有几分酸楚,“老大,瞧你说的,又不是什么……” 辛尔捂住他的嘴巴,“记住了吗?” 夏树脸一红,辛尔松开手。 “老大。”他紧紧地抱住辛尔,“还记得我们约定过一起去看雪山吗?” 辛尔站得笔直,她还记得。 “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爬雪山,滑雪,我保证。” 小跟班和老大聊了很多,甚至都忘了蔺向川和关羽。 四人相见时候,有一种很神奇的磁场和感应。 换做其他男人,蔺向川一定不会乐意辛尔目不斜视地盯着他。 而夏树看在辛尔面子上改掉一如既往的冷淡,对蔺向川露出善意的笑容。 晚风有些许凉意。 辛尔推着轮椅同蔺向川喋喋不休。 一个电话突然打来。 是齐竞书,开口便是责怪辛尔问为什么不邀请她去看付为国的画展! 辛尔垂下眼皮看蔺向川,蔺向川猜出她的顾虑,转变方向缓缓离开,抬头望着夜空等她。 见人来了,轻声问: “明天有空吗?” 内容虽少,但辛尔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认真点头。 “嗯,明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辛尔怎么都没有想到蔺向川会带她去墓地看望他已故的父母。 两位长辈是合墓,石碑上的照片辛尔就是蔺向川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张。 他说,十岁前的记忆重组之后就像一场梦境和现实的重影折射。 让他分不清哪些事是真的,哪些是大脑臆想出来的画面。 唯独出车祸的瞬间,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父母是为了护住他而双双去世的。 他也恨自己。 辛尔不敢直视照片中长辈的双眼,她是杀害,还企图吞并他们财产的仇人女儿。 她或许不配站在这里。 发潮的手被他紧握,她听到他说: “我不想活在仇恨里面,过去的一切我都会慢慢忘掉。爸,妈,这位是我最爱的女人,辛尔,我想娶她。” 辛尔本该高兴才对,心尖儿却在发颤。 她和他的仇恨沾边,这辈子都抹不掉。 她也知他有多爱自己,恰因为如此,她不想自私地占有他,让他压抑那些情绪的同时照顾自己心理方面问题,与自己绑在一起。 辛尔很早之前就想过:自己出现在蔺向川的世界,好像并没有带给他足够安稳的幸福感。 也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浪漫。 她只是很爱他。 等他能够站起来,她就离开。 她配不上他的爱,只希望他离了自己能够快乐。 所以,他问“你愿意再一次嫁给我吗?” 她双肩颤抖掩嘴哭出声。 他以为她是答应。 晚上,她侧身靠在他身边听着属于他的心跳沉默不语。 他感觉到她的异常,却是轻松说着话。 “我们和又洲他们一起举办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付昭的电影拍摄已经进入尾声,预计新春大年初一上映,趁有空结完婚,他们打算去巴厘岛度假放松。 辛尔合上眼假装已入眠,敌不过蔺向川的挠痒。 “会不会有点仓促?我们什么事都还没有准备呢。” 说话间,她侧身背对着蔺向川,“向川,你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你觉得呢?” 她觉得是后者。 他一只手把她捞回自己怀里,“你是不是嫌弃我变成……” 她用吻阻止他的傻话,而后娇羞地抱紧他。 蔺向川虽双目紧闭,眉宇之间升起一股忧愁。 他害怕自己担心的事,迟早有一天会发生。 ------------ 第144章 让你咬回来 次年年初,《向海而生》上映后,大受好评,逆势增长。 沉寂三年,付昭对眼下这个成绩还算满意。 父母专门为她设了一场宴会。 一来是终于再次扬眉吐气,让那些亲戚眼红。 二来,庆祝女儿所有的汗水和努力。 邀请名单里面自然有辛尔。 付为国想得更周到,他会以自己的名义单独邀请辛尔和蔺向川。 这样于他们,于付昭都不至于讲究什么。 另外,老人家还惦记着孙女和程又洲的婚事具体事宜。 听说程又洲家境复杂,与他家人之间往甚少。 人生大事,两家人还是要见一面。 程又洲正为此事犯愁,跟个老头似的双手搭在背后在蔺向川面前来回踱步,嘴上念念有词。 殊不知有些人连发愁的机会都没有。 程又洲父母也没料到自己的儿子有天会电话通知结婚,高兴归高兴,都借口有事抽不身。 如此正合程又洲意。 原定的两家人见面变成了一场随意放松的饭局。 付为国按照年轻人口味叮咛保姆烹饪,也积极参与他们的聊天。 听到孙女坚持要穿女西装结婚时,他发现辛尔眼神下垂有几分心不在焉。 “小尔,帮爷爷倒一杯热茶吧。” 辛尔闻声点头,起身去厨房。 付为国随即看眼自己的茶杯,笑呵呵,“哎,老眼昏花了,明明有茶却是没有看见。” 他拄拐杖跟去厨房,顺手关门,笑容满面轻声询问: “有什么烦恼跟爷爷说,不要憋在心里。” 辛尔就知道瞒不过付为国,难为情地低下头。 “付爷爷,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付为国靠在料理台旁,“孩子,你不要管别人发现没有,怎么想,你要多为你自己考虑。 爷爷觉得你今天一直都在表演开心,你可以装一时,可以伪装一辈子吗?” 自然是不能的。 “你和爷爷说实话,向川的腿,站起来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 蔺向川康复训练见效了,夏医生推断他能够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性增加了百分之十。 辛尔两手用力搅在一起,“和他的腿没有关系。” 付为国豁然开朗,而后接连叹气,“你的顾虑爷爷能够明白,换做是我,我也会为难。 这个只有时间才能够给你们答案,你和向川是缘浅还是缘深,以后就会明白。 过好当下,没必要提前忧思,有时候得过且过何尝不是一种洒脱?” 任何事上辛尔都可以洒脱,唯独关于蔺向川,她总是前思后想。 付昭去看礼服和西装,辛尔被起哄要求换上蔺向川选择的一款极简婚纱。 她和蔺向川当初闪婚,只有一张毫无温度的结婚证。 很少有女生会厌恶婚裙,包括辛尔。 她小心翼翼地试穿,发现蔺向川瞧着自己的眼眸映着灯光,像极了星星。 他同样也在注视她。 她就是一颗太阳,只要一出现,其他女人都自动沦为空气。 付昭和程又洲被两人的眼神逼退,自觉闭嘴保持沉默。 店员是一位没什么眼力劲儿的小女生,不停调整婚裙宽大的裙摆,嘴里一直都蹦出夸赞之词。 另外还推荐其他价格更昂贵的定制款婚纱。 蔺向川礼貌忽视,直接切进重点——拍婚纱照。 理由是:总有一天会照的。 咋一听轻描淡写的话入了辛尔的耳,她明白他猜到自己暂时没有意愿结婚。 两人商量了几句,选择场外拍摄。 到头来,辛尔和蔺向川成了“预备婚礼”的主角。 付昭和程又洲丝毫不介意,朋友幸福,他们的幸福就会加倍,并不冲突。 拍摄是一个体力活,最后的成片如何,蔺向川并不在意。 他想要珍惜的只是同她在一起的过程。 七点过后,两对各朝南北,各回各家。 辛尔放满洗澡水,撒上浴盐,抬起胳膊让蔺向川搀扶着自己尝试靠近浴缸。 “再不过不久,你应该就能够正常行走了。” 她是发自内心替他高兴。 蔺向川面上虽露出笑容,心底浮起忧愁。 “向川。” 她叫他的名字,欲言又止。 他从水中握紧她的手,目不转睛。 “明天我们去画室吧,你不是想要学画画吗,我教你。” 他稍稍垂下眼眸故意答:“以后有机会,我暂时没有兴致。” 辛尔乖巧点头,再没有后文,认真仔细地为他擦背。 蔺向川不想一个人洗澡,浴缸够大,装下他们足够。 他弄湿她的刘海,顺手解开衣扣,熟练地脱光所有衣物,两手扣住腰肢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迎上去覆住她的柔唇。 两人的眼睫毛蒙上一层水雾,似小颗粒钻石。 浴室里只是试探、挑逗。 回到卧室,蔺向川浑身上下都带着危险的气息。 辛尔被“折磨”得够呛。 有几次,她都感觉自己下一秒即将要昏厥过去。 就这样,他还是没有停下来,啃咬、揉捏、闯入…… “疼……我快受不了……” 辛尔咬唇偏过头,躲过蔺向川的吻。 “乖,我轻点。”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眼神可以灼伤人。 没等辛尔说话,她的气息被蔺向川夺走。 “唔……唔唔……向、向川!” 辛尔恼了,想推开蔺向川,可他大汗淋漓,手掌接触他肌肤的力度会因为过度用力而打滑。 他笑看着生气不搭理自己的小兔子,“我让你咬回来。” 辛尔全身只有头能够自如扭动,不去看蔺向川,委屈抱怨: “我嫌弃你。你要是不想压死我,赶紧下去。” 蔺向川乖乖听话,一只手捞她入怀,紧紧抱住。 “抱歉,好久都没有碰你了,一不小心就暴露真实实力了。” 辛尔笑,“敢情还是夸自己呢。你身上好黏,离我远点。” 蔺向川愈发用力圈紧辛尔,不给她一丝逃走的机会。 “我抱着你才能够睡着,乖,闭上眼睛。” 两人断断续续说着话,迷迷糊糊睡着。 他们实在没力气去洗澡。 深更半夜,辛尔被蔺向川吻醒,她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欲生欲死。 两人最终是沉沉地睡去,睡到自然醒。 辛尔洗澡时,没眼睛去看镜子中的自己,回到床上坐在蔺向川身上敞开睡衣告状。 “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我……胸……到现在还是疼的。” 蔺向川牵起嘴角坏笑,扯下她躺在自己右侧,“我帮你揉揉。” 辛尔用力拍某人的手,“不用,我就是警告你,最近几天不要碰我。” 蔺向川没说话,他无法答应她自己做不到的事。 ------------ 第145章 除非你帮我 付昭和程又洲的婚礼在儿童节这天举行。 打破婚礼常规流程,全程都很欢乐、搞笑。 如他们所愿,婚礼一结束带着辛、蔺二人备的大礼立马出国度蜜月。 飞机一落地,他们就向最好的朋友报平安。 与此同时,国内时间恰好八点整。 辛尔和蔺向川用餐完毕,默不作声地注视彼此。 良久。 辛尔双手撑住脸颊,“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蔺向川摇头,“就想看看你。” 辛尔原本打算起身收拾碗筷,闻言后仍坐好,让他看个够。 换做从前她肯定会被盯得脸红心跳。 但现在,她还可以主动挑逗他。 明明知道他在克制自己。 蔺向川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等小白兔差不多要收手一把圈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牵起嘴角露出“逮捕猎物”的笑意。 辛尔察觉到危险,闪得极快,硬是让他憋回去。 可到了夜里,辛尔终究没有逃过蔺向川的手掌心。 辛尔躺了十几分钟,两手抓着被角坐起来,好不容易找准拖鞋站起来,身子一歪又重新坐下去。 两腿发软,尤其是大腿根,根本就没办法好好走路! 她气哼哼扭头,故意用枕头去丢看笑话的某人。 “你应该多锻炼锻炼,不然的话,以后你还会昏过去的。” 就像昨天那样。 蔺向川一脸认真,甚至还比画了她的腿和自己的手臂。 辛尔太瘦了,他都不敢尽全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从前都是对我手下留情是吗?” 辛尔不敢信这是蔺某人说的话,就像是她该被欺负似的。 “大概是的吧,生气了?”蔺向川单手枕在后脑勺下面,笑眼注视着她。 对视久了容易出事。 他总是要不够,心疼之余就是对她温柔再温柔。 可情到深处根本就控制不住力度。 他单手捧住她绯红一片的巴掌小脸,一面吻着说抱歉,一面不自觉用力闯入更深处。 辛尔掩着嘴不敢叫太大声,眼角挂着愤愤的泪珠,喘息一次次被某人夺走,身子软绵无力,直至他终于罢休。 她躺在他滚烫挂满热汗的怀抱里哭着骂他浑蛋。 他笑,“要不……” 她怒,“不要,打死都不要!” 他反问:“你确定我说的是你想的事?” 她浑身难受且没劲儿,没精力去思考任何事,索性保持沉默,用手故意掐他胳膊。 一下又一下。 一下比一下用力。 “我的意思是,去洗澡吧。” 蔺向川自然是疼的,闷声低头伸手撩开辛尔湿漉漉的刘海,亲吻她额头。 手不老实随意游走,摸遍她全身。 轻柔温和的指腹精准地找到她敏感处,故意逗留。 惹得她身子一紧,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轻吟抱怨。 “嗯?怎么不说话?” 蔺向川放过辛尔,下巴抵住她头顶,轻声细语。 “除非你帮我洗。” 辛尔一点儿都不想动。 两人一起躺在浴缸,她靠着他胸膛犯困。 蔺向川的手宽厚温暖,捏肩揉肚子的力度都让辛尔感到舒适。 不知不觉睡着,胸前突然一疼,她忽地睁眼。 “蔺向川!你是属狗的嘛?” 蔺向川喊了好几声都不见辛尔醒,只好把她咬醒,摇头微笑表示委屈。 再回到床上,辛尔果断画出一条楚河汉街。 “这边是你的,这边是我的,谁越界谁……” 辛尔还没想好惩罚,就此打住,“反正谁也不准越界!” 蔺向川觉得她在床上生气发怒的模样很美,笑而不语,等她关了灯,立马抱住人,喃喃自语般: “全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油嘴滑舌。” 嘴上虽这么说,辛尔喜欢听这种话,不管他怎么说,都喜欢。 翌日九点半。 辛尔迷迷糊糊摸身边的位置,余温尚在,蔺向川离开没有多久,她立即起床去找人。 “这么快就醒了,我去一趟,你在家等我回来。” 辛尔记得今天是蔺向川复查的日子,可他坚持让威廉送,只好作罢。 出门前,蔺向川吻了辛尔的脸颊,叮嘱她不要胡思乱想,准备好画具等他回家。 她乖巧点头,数着点终于等到他开门。 看情况,应该不错,辛尔也就什么都没有问。 “辛老师,我们今天学什么?” 初次被蔺向川喊“老师”感觉怪怪的,“素描,速写还是油画、色彩,你来挑。” 蔺向川选择水彩画,作画时,他一直都在关注辛尔的右手。 相比从前灵活了许多,他也就放心了。 她教得认真,他学得认真。 一张空白的画纸被填上五彩缤纷的色彩,美感一点点跃然纸上。 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别致的享受。 午后后院阳光明媚,光线耀眼也温暖。 画架摆在原地,影子投在草地上,兜兜在阴影中玩皮球。 她和他在一旁遮住脸晒日光浴,偶尔起身喝一口早已准备甜心可可。 兜兜“喵呜”叫唤。 声音不同寻常。 某一草丛出现另外一只猫,通身奶白色,两耳尖尖一抹墨色。 兜兜看起来和它熟悉且亲近。 蔺向川注意到兜兜日渐圆润的肚子,问:“兜兜是女猫吧?” 辛尔秒懂,同蔺向川尽快带兜兜去宠物医院检查。 兜兜怀孕,大概有两只小仔。 两人都没有给猫接生的经验,从提前给兜兜办理住院到半夜三更生产,两人总是提心吊胆,深怕兜兜发生任何意外,亲眼目睹两个小生命的诞生。 遗憾的是,其中一只夭折。 奶橘小猫成了独女。 两人商量后,给它取名为——大福,寓意为福气满满健康长大。 兜兜特别亲近辛尔,时常会叼着独女放在她和蔺向川床上,顺势在她身边打滚求摸摸。 蔺向川见状,眼神有些迷离,他一想到失去的孩子,心就会一下下地疼。 又想到辛尔瞧着小猫咪会不会勾起那些伤心事? 毕竟她有时候是很感性的女人。 再抬眼,他看见辛尔抱着大福踩到了兜兜时常玩弄的小皮球上,下意识起身去护住快要摔跤的辛尔。 “没事吧?” 辛尔护着大福侧卧在蔺向川怀里,“向……向川,你你刚刚是不是跑过来的?” ------------ 第146章 乌云散退前 蔺向川确确实实是跑过来护住自己,这一点辛尔绝对不会搞错。 是否给出解释已经不重要,她紧紧地抱住他,眼泪打湿了他胸膛的衣衫。 对于蔺向川来说,辛尔的沉默让他心疼。 最后,他缴械投降。 夏医生某种程度上的误诊瞬间解救了他。 可同时也让他陷入困境——是否要告诉辛尔真相。 意外告知了答案。 他一五一十给出解释。 辛尔笑而不语,踮起脚尖去亲吻他发烫的脸颊。 这天傍晚,他们破天荒出门散步。 她走得很慢,很慢,也不准他着急加快脚速。 一件再稀疏平常的小事让辛尔莫名幸福、感动。 她少有地拿出手机,让他颀长身影和晚霞定格保存。 怎么拍都不嫌多。 蔺向川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笨拙地做出小幅度的动作,尽情地满足她的拍照欲。 远空的绚烂一点点褪色,夜色一寸寸笼罩下来。 他的大手牵着她的小手,悠哉悠哉往回走。 “明天,我们去野营吧?” 蔺向川想和辛尔再去山脚野营。 为她煮茶,为她烤肉,为她梳发…… 辛尔盯着点点星光摇头,“不行哦,你的腿还没有好利索,暂且再养养,我们以后去好吗?” 以后,蔺向川突然觉得这两字变得遥远而缥缈。 之后两人再无话。 属于两人的生活节奏莫名变得快起来。 蔺向川每每睁眼起床都是如此感叹,再看躺在身边的辛尔,他总会忍不住去撩开她耳畔细碎的几缕长发。 吻她温热的脸颊,柔软的唇瓣。 心想,这都是他自己的错觉吧。 “几点了?” 辛尔下意识勾住蔺向川脖颈,整个人贴着他身子,软绵低沉的小嗓音似猫爪般挠过蔺向川后颈。 “离九点还早着呢,继续睡吧。” 和心理医生十点半见面,辛尔知道就算自己忘了,蔺向川绝对会记住的。 “说好的,我送你去医院。”蔺向川不希望某人临时反悔,就跟他似的。 辛尔睡眼惺忪,抬起手寻蔺向川的脸,“嗯嗯,我当然乐意你当我司机啦。”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片刻,蔺向川抱起辛尔去浴室洗漱,换衣服。 辛尔在心理咨询室,蔺向川在外坐在长凳上握紧拐杖等候。 一分一秒,甚是煎熬。 近一个小时后,门底传来一阵笑声。 辛尔同万医生说再见,跑向蔺向川,挽住他胳膊。 “这是我最后一次就诊。” 蔺向川抿唇会心一笑,握紧辛尔的手却是完全暴露自己的兴奋。 “向川,我现在很好,你不用再担心我了。”辛尔扬起头望着他,眉眼弯弯。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她什么都知道。 她心中的乌云已经散去,她最担心的事已经不复存在。 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夜里,辛尔小心翼翼掰开蔺向川圈住自己的手臂,光着脚离开他们的卧室。 凌晨四点半,飞往Q国的飞机起飞。 辛尔只身前往机场,仅仅一只十八寸行李箱。 只带了蔺向川了的戒指,照片,还有那瓶香水。 谁也不知道她今晚就要离开。 ------------ 第147章 乌云散退后(完) 长达六小时的航程,辛尔戴着眼罩沉浸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 彻底离开后的情绪千千万万。 纵然有万分不舍,辛尔也能够忍受,只是她没想到身心俱疲。 超乎她的想象。 她也特别想哭,呼吸变得刺痛,双眼酸涩抑制住眼泪。 她还是做到狠心离开。 他最好怪她,恨她吧。 新的住处是一栋郊区的复合式别墅,附近有马场和农场。 租约只有三个月。 辛尔并不打算在某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她想为自己疯狂一次。 就像付爷爷说的那样,时常想想自己想去哪儿,想吃什么,想干什么。 她曾经不是努力学习就是努力生活,努力又执着地爱着蔺向川。 生命里仿佛就剩下努力。 光芒四射又讽刺的两个字。 而她现在只想随心所欲地生活,纯粹为了快乐去生活。 万事开头难,她眼下不要养成蔺向川不在身边的种种习惯。 没有人道早安。 没有人喂食物。 没有人亲吻她的唇。 走在街上没有人牵手。 睡觉没有人可以拥抱。 水杯只有一只,牙刷只有一支,拖鞋只有一双…… 她唯一庆幸的是,新家没有他的影子。 可他就是她的影子,阴雨天或许不见,但总有一天断断续续出现。 正如她就是蔺向川的影子。 辛尔不告而别的事实,蔺向川比谁都接受得快。 这一天究竟还是来临,他反倒是不需要成日提心吊胆。 他也知道她心里某种顾虑和想法只有本人才能够解开。 他愿意给她时间和空间去消化那些心结。 也希望时间能够尽快冲淡他心中所有的怨恨。 如果辛尔想用离开逃离,让自己死心或是成全和其他女人。 蔺向川绝对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除了工作就是继续做康复训练,这种日子持续了小半年。 同辛尔有关联的人,他依旧得不到一丝消息。 枯燥乏味的日子继续往前推移。 直到他看见夏树的朋友圈。 白灵山山脚下的一抹身影,只需要一眼,就知道是谁。 蔺向川立马给夏树打电话,语速极快,有几分失控。 得到辛尔的新号码,他嘴角不断疯狂上扬,手却是迟钝地放在办公桌上不知如何去触及哪些陌生的数字。 思来想去,他担心辛尔拒绝接自己电话,选择发送短信。 二月一号,「我是向川,不要拉黑我。」 二月十二号,「每天都在想你,你离开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回来吧。」 三月二十七号,「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好好生活,哪怕就一个标点符号也行。」 四月一号,「大福已经和兜兜一般胖,它们和我一样想你,你呢?」 四月二号,「我明天就要出差,大概两周不会联系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明知我想你却故意忽视我,小尔。」 四月十七号,「后院月季已经满成花海。」 中间有三个月突然断联。 辛尔慌了神,即便有时差,每天都会握着手机等消息。 七月六号,「辛尔,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隔着屏幕,辛尔能够感受到蔺向川的伤心和愤怒,可她有不能够立马飞回国的重要理由。 七月十号:「不管你躲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辛尔眼含热泪,极力克制住自己不给蔺向川回消息。 她希望,有一天他们会在某条街上偶遇。 如果真有这样的奇迹,她就会义无反顾和他在一起。 ------------ 番一 我说过,我一定会找到你 两年后,立夏,傍晚六点半。 “麻麻,想想困困,想要抱抱。 两岁多一点点的小团子高高举起两条肉肉的胳膊,冲着辛尔嘟嘴跺脚。 好似再不抱,小家伙儿那对葡萄眼睛就要溢出珍珠。 辛尔只好将怀中的牛皮购物袋放在地上,蹲下抱起蔺想。 “再坚持三分钟,我们就到家啦,好不好呀?” 辛尔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只好哄着他暂时不要睡觉。 百花街小巷子居多,辛尔走了一路,白皙透红的面颊上出了一层薄汗。 租房小区隐在一片竹林之后,她拿出门禁卡进小区,懒得等电梯,匆匆忙忙爬楼梯。 反正住在三楼,台阶不多。 “麻麻,想想饿了……” 话还没说话,小团子嘴角已经淌出几滴口水。 不偏不倚滴在辛尔纯白T恤胸口上,孩子的梦话还在继续,她笑笑按下密码进家门。 片刻后,门铃响起。 辛尔满腹疑惑,这个点不该有人找她才对。 “哪位?” “请问是辛小姐吗?” 声音很陌生,辛尔背靠门并没有回答。 “东西我挂在门把手上了,您记得拿啊。” 辛尔心跳加速,随后听到电梯打开的动静,等了又等才开门。 门把手挂的是一只纸袋。 里面放着一只星星形状的香水瓶。 香气像极了蔺向川送给她的那一只。 脑子嗡嗡作响,她没来及换鞋,直接冲向楼道。 只可惜,快递小哥已经离去。 再回到家,想想已经醒了,光着脚泪眼汪汪到处找麻麻。 一看到辛尔,他屁颠颠迎上去。 “我们想想睡好了吗?” 想想抬起胳膊用肉肉擦眼泪,摇头委屈巴巴撇嘴:“想想额了。” “哦,原来是饿醒的呀,想想想吃什么呢?是土豆泥,还是面面?” 说起吃的,想想两眼放光,小手手移到圆鼓鼓的肚皮上舔着嘴巴,用奶乎乎的小嗓子答: “想想都要迟,还想和耐耐。” 想想是早产儿,在医院住院近两个月,孩子食欲好对辛尔来说,是再幸运不过的事。 只有一点让她时常头疼,孩子吃起来不容易停,易积食。 因为吃的,她和小家伙儿经常要斗智斗勇,还要负责哄他开心。 比如此刻,想想狼吞虎咽,不知情的人估计都会怀疑辛尔没给孩子吃午餐。 “想想,麻麻数三声后就不能够吃了哦。” 想想表面点头答应,圆溜溜的眼珠子咕噜转,小脑袋瓜已经开始想怎么多吃一口饭呢。 辛尔看破不戳破,话音未落就收走餐盘,任由他扬起头嗷呜嚎哭。 差不多时间,给他倒一杯凉白开,润润哭叫的嗓子。 “麻麻,想想不喜欢水水,要喝耐耐。” “我们想想的肚子这会儿太满啦,等它休息好了我们再喝好不好?” 蔺想理解的休息是睡觉的意思,立马靠着餐椅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睁开眼睛拍着肚子说: “它已经睡好了,我闷先在可以和乐吧?” 辛尔遗憾摇头,把想想从餐椅上抱去浴室,给他洗手手,放在围栏内玩玩具。 除了爱吃,想想喜欢玩具车。 乖起来就像是一只猫,安安静静在哪儿一个人玩。 辛尔觉得他就是一个天使宝宝,她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多出来的孩子变得一团糟。 恰恰相反,想想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小家。 辛尔哄孩子睡着后,她把自己关在浴室,躺在浴缸里手里握着星星香水瓶发呆。 她已经开始期待与蔺向川见面。 转念一想,既然他决定让快递员把东西送到自己手里,本人应该不会出现了吧。 或许……他已经遇到更合适更好的女生。 不知不觉,她眼泪泛起泪光,本人浑然不知。 身子一点点滑进水里,香水瓶沉到浴缸底。 辛尔差点被呛水,猛地抬头咳嗽,起身抓过浴巾裹住身子穿上拖鞋,蹲在马桶旁泣不成声。 门铃再次响起。 响到第十声时,辛尔才走到门后,左手握着拖把杆。 “辛尔!” 辛尔心跳差点骤停,这是蔺向川的声音。 “你,你怎么来了?” 辛尔嗓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蔺向川用力锤门,“你先开门,让我进去。” 他多一秒都不想再等了。 门开瞬间,辛尔红着眼拼命忍住哭。 “好久不见,看到我这么不开心吗?” 蔺向川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好看,矜贵,可辛尔发现他两鬓冒出几根白头发。 眼泪到底还是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她哭着抱住他,“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够了?” 辛尔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对上那双隐晦不明的眸子。 “我……” 蔺向川暂时不想听解释,粗鲁地封住她的唇,嗅着她身上再熟悉不过的气味。 “刚洗过澡?” 辛尔被他的胡茬扎得有些疼,懵懵点头。 “去卧室等我,我先洗个澡。” 辛尔顿时反应过来,“不是……唔唔,向川你……轻点……” ------------ 番二 你,非我莫属 蔺向川把辛尔吻得不知东南西北方才停止。 迫于理智他才这么做。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想让她误会自己是为了迫切滚床单才出现。 “乖,去房间等我。” 辛尔是被抱上床的,蔺想躺在围着围栏的小床上睡得正香。 她注意到他看孩子的眼神,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房门被轻轻合上后,辛尔背靠床头双手抱着膝盖。 呼吸还是那么起伏不平。 前一秒还在伤心欲绝,下一秒就被心心念念的男人拥吻。 她娇羞地捧着自己的脸,掐了一把手臂。 是真的疼。 刚刚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梦。 辛尔还在思索时,蔺向川已经洗完澡轻手轻脚靠近床躺下,一把搂住她。 “你这个女人可真狠心,偷偷生下我的孩子,若不是我找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父子相认?” 辛尔在国外生下想想,那时候为了全心全意照顾孩子,关闭所有平台账号,再次换了新号码。 断了所有人的联系。 也是如此,让蔺向川无法下手寻找到人。 一年前,辛尔带着满一岁的想想回国,特意来到这个一年四季如春的城市。 辛尔钻进蔺向川怀里,“你怎么找到我的?” “保密。”他亲吻她额头,“有一点你必须要知道,幸好你当初带走了我送给你的香水。” 他还说,他真就是偶然路过一条街,嗅到了属于她的气味。 猜都不用猜就锁定了这个城市,想尽一切办法寻人。 “你看,老天都看不过去,还是让我把你找到了。” 辛尔感谢老天听到她的心声,抱紧他的腰,“如果……” “没有如果,既然我找到你就不会让你眼睁睁从我眼皮底下逃走! 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不止是你的,也是我的。 也不要说什么对父母愧疚之类的话,你是无辜的,不该被牵扯进去。” 蔺向川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只希望辛尔明白,她非他莫属。 如果她还爱他,就不该逃走,和孩子安安心心留在他身边。 “向川,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可我也伤了我自己,”辛尔泪如雨下,“我无数次想要联系你,可我害怕你身边已经有其他女人。 况且是我自己离开你的,我没法开口,而且当时想想一直都在住院,我没精力去回你消息。” 蔺向川扯动嘴角坏笑,“你就这样想我?” 辛尔现在知道了,蔺向川的专情比她期待的更深。 “对不起。” 蔺向川不要听抱歉的话,“你和想想现在有我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扛着,你往后就不需要一个人辛苦了。” 辛尔幸福得说不出话,抱着蔺向川偷偷摸摸把眼泪擦在他身上。 这一夜,蔺向川暂时放过辛尔,两人一觉睡到天亮。 想想醒得早,发现麻麻床上多了一个人,爬着过去打量蔺向川。 也不光看看,小手时不时捏他鼻子,摸摸眼睛。 小家伙儿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四处寻辛尔手机,两手笨拙地划开屏幕,准确找到相册。 对比照片里面的妈妈说是爸爸的男人,他高兴地跳在蔺向川身上。 “星星,你是这个人,对嘛?” 蔺向川早醒了,一直观察想想的举动。 “对,你叫什么名字?” 蔺想一脸思索样,“麻麻说不能碎变告诉陌生人明子。” 蔺向川表示欣慰,自我介绍,“我是你妈妈老公,也就是你爸爸。我猜你姓蔺,是吗?” 蔺想张大嘴,小手随后捂住嘴巴,瞪圆眼睛,“你才对了。” 父子喋喋不休的说着话,辛尔被吵醒了,抬起头发现一大一小望着自己。 “麻麻,这是粑粑吗?” 辛尔“嗯”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觉。 蔺向川觉得她实在太敷衍,不高兴了,抱起辛尔,“你和想想正式介绍一下,我说什么,他都质疑,这可不行。” 辛尔被蔺向川显而易见的“计较”逗笑了,如他所愿。 “现在你相信我是你爸爸了吧?” 蔺想点头如捣蒜,父子俩碰拳。 搬回繁花十里一周,孩子适应能力也强,除了认生以外没什么异常。 想想眉眼,鼻子像蔺向川,出门逢人都能够猜到两人是什么关系。 辛尔反倒是有些多余。 久而久之,蔺向川连公司都不去,每天在家守着想想和他一起拼车。 父子感情升温很快,辛尔也就放心了,可她经常接到程又洲的投诉电话,无奈只能够劝老公回归职场。 蔺向川早十晚五,偶尔会带着想想去公司,让辛尔有空去画室。 周末一般就是一家三口宅家,或是出去玩一整天。 基本没付昭和程又洲他们什么事。 孩子大了上幼儿园,两人独处的时光也就多了。 蔺向川一直都想给辛尔一场盛世婚礼,想要昭告天下,辛尔是他老婆。 他不仅只是说说,全程操办,辛尔几乎没有操心。 婚礼如梦似幻,比辛尔期待的还要浪漫。 他们的誓言,一两分钟根本就说不完。 他会用余下的岁月一字一句地说给她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