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该章节已被锁定 只见几名官军提溜着一个中年人走出池府,后面跟着的那人居然就是池鸢儿,此时的鸢儿泪流满面,纠缠着官兵,一个官兵突然拿着手中枪托向她打来,池鸢儿忽地转身,使了一个太极招式,将那些官兵全都扳倒在地。 “呵呵,你大可放心!这老鸨机灵得很,她没那么傻的。”红环惬意的躺在舒适的沙发之上,耐心等待着他的梦中情人。 PS2:正因为事情太多,所以,这段时间的更新将会采取不定时诈尸模式。 “末将在、、、”位于身后数步姜麒晏明听闻招呼赶紧上前领命道。 “哈哈哈、、、、、”颜良言语一出惹得童飞哈哈大笑,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一普通将军而已。 先不说别的,就是荀芯这个大舅哥为姜麒带来的帮助,就是蔡家做不到了,更何况还有颍川这个第一大世家的背景。 “总算出来了,还活着就好。”赵天河一张老脸展开笑容,这几天紧绷的心情总算轻松下来。 星蝶说的这点我是没有办法处理了,我可以让别人禁止接近星蝶,但是让别人不看星蝶,我实在没有那个能力。 下到崖底的叶风,只觉得眼前的风沙劲道明显比上层的要弱上不少。 连生看着眼前三只巨兽的混战吃惊不已,便化为一道火光趁乱把那异果抢到了手中,“啪!”,藤条将连生打翻在地,那奇花被穿山甲刨断了根,居然还能继续使用藤条攻击。 “苍古,从我们的先祖避入桃花源到现在,有多少年光景了。”老村长没有回答长眉老者的问题,却是转向苍古徐徐问道。 这一晚,天空逐渐变得阴云密布,似乎连苍天都在迎接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但雪却没有降下来,或许是因为今年的降雨量已经早早用光了。 凌羽对金铃儿低低地说:“我用全力打出一击,一会儿你拉着我朝汽车公墓跑,如果跑不动,你就丢下我不要管了。”金铃儿一愣,望了望凌羽。 不知什么时候,在身旁的暖意下,她趴在椅上渐渐的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 男人足有一米八,穿着白色休闲服,戴着一顶鸭嘴帽,帽檐压得很低,把他的样子挡了大半。 莫青檐说着说着显然陷入了往事,而听到此处的宋端午心里便是一阵,他沒有想到司马家和莫家的渊源竟然由此开始。 “这么多年,不可能就这么一颗吧,把以前产的给我们不就行了。”风飞扬不依不饶。 听到凌羽的话,马啸天已经出手了。只见他随意地挥手一抓,高立松却突然闪身,向帐篷的角落扑去,他想夺路而逃。 短刀显然插在了银星学员的心脏位置上。只见他一只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之中,两眼不敢置心地望着秦疆,周身突然摊软地倒了下去,秦疆狠狠地拔出尖刀。两眼阴沉地望着对面的金星强者。 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谷主也在跟樱姐慢慢商量,过了很久,大家也没有什么头绪。 柳家的反复,是听从幕主的命令,而不是他的。直到二人对冯九虚出掌,他才能安心对付金霞顶上天师府的残军。 他们根本没有去想那么多,对于他们来讲,帝国帝王的政策只要严格贯彻下去就好了,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 伊乐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起身绕到桐乃身后,对于帮妹妹梳头发这种事,他还是乐意万分的。 慕容逸的法阵很强,到得后来,直接将斗隆逼的险象环生,斗隆的实力也不弱,但是在慕容逸的强大法阵面前,就算他竭尽全力,最终也难逃落败的命运。 看着大地上的裂缝,不难想象,曾经这里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战斗。 出于对他的信任,蝶梦妖语立刻施展了「律言敕令」,下一刻,花音的身上亮起了一团咒术光环,本身的魔抗被临时提升了。 “放你娘的屁!你TM才叫老狗呢!老子拥有高贵的龙之血脉,乃十二神将中战力排名前三的独眼犬龙兽,单打独斗,秒灭你这个龙族败类,你信不信!”兀尨想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了起来。 英梨梨慌乱的连连摆手,她觉得自己是越来越h了,随便一句话就能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该死!果然是本子画太多了吗? 娜莎转头对其他的胡姬说了几句,几人愣了一下,然后便是十分地高兴,她们对着苏九激动地说了几句话,苏九听不懂,娜莎翻译说她们是在感谢苏九。 ------------ 该章节已被锁定 易不渊这家伙,在云城这一个地界,可以说,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连姨娘看着靳南雪离去的背影傻眼了,怎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就这么放过了,她还等着看好戏呢。 酒足饭饱,秦东带着嘉宝在草坪上玩耍,借机用圣医术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确实恢复得还不错,但经历了一场大手术,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他这些天都忙着哄楚婉莹去和楚氏集团的人签合同,哪有时间去给李娣母子买礼物。 陆景墨挂断电话,刚想打给陵游解释一下,却想起他在黑名单还没出来。 “好了!启盛!你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还不给你爷爷跪下认错!”陆老夫人脸色难看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赵翼抱拳回答:“回世子,没有,属下们是打着给王妃寻找特产出的门,京中耳目众多,却不会有人盯着咱们王府,一路上也有尾巴,不过见属下们真的是为了找特产,便也没再跟着了。 见姜嬷嬷一副“你去了就知道了”的表情她索性不再问,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去了荣禧堂。 学弟很温柔,似乎对谁都报以善意的微笑,包括她这个想要将他占为己有,当成奴隶玩弄的变态。 “确定不用我等你?万一她们不在家,这里可打不到车。”她回道。 二人服装装华丽,跳着充满活力的舞蹈,为即将到来的新年迸发着自己的活力。 两人在中医方面做了深入的交流,贾国臣对秦泽敬佩不已,同时秦泽对贾国臣这个老前辈也是非常的尊重。 苏宇不禁感觉自己以前走运,先是碰到了一个树精,后又遇上一个阴阳法尸。 谢斯迟这边悄无声息地连上了几条路段的监控,实时观察着所有这次行动车辆的动向,一有问题,立即后撤。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在那老大难以置信的面容下,一道血痕从上到下的出现在老大身体中央,慢慢的老大平均分成左右两半,倒向两个方向。 “把我的力量,呃。。。。。。”黑崎一护竟然在这种伤势下站了起来,可是他话没有说完就有一柄发着白色光芒的武士刀从他背后洞穿了他的身体,从他身前穿了出来。 顾修竹身为老教授一手培养的学生,自然是见过穆老爷子的,他不想这样一位暮年的老人跟着太过折腾,然后便是不久前聘请了这八人,还将探险队的衣服做了适当的修改后有了过去。 虽然妖兽的肉身强横,但烈焰狼的胸口与腹部兽皮却是有些薄弱。 门口的十几名保安,顿时都脸色阴沉如墨,相互对视一眼,挥舞起手中的电警棒,就准备上前动手。 战车驾驶员加速行驶冲入了大周帝国军的临时营地,一边的木头护栏被撞飞出去,直接砸烂了一口正在煮东西的汤锅。 不仅是万剑山庄之内的人,就连山庄之外,甚至于其他天域内的强者都是察觉到万剑天域的振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平安无事的通过了这段楼梯,而台阶与此同时也是走到了尽头,他们目前所在的,应该就是第二层的墓室了。 罗切尔教授的这番话听起来相当让人安心,至少瞬间让瑞尔觉得心里不再那么抵触学习这门课了。 “这~恐怕陛下也很为难,为了平息匪患,陛下只能强制下旨调兵了。”贺连加苦涩的说道。 “服务员,过来一下。”司徒轩摆摆手对着不远处的导购人员喊道。 只是在整个华夏上的人都一片忙碌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一个新的阴谋,正在遥远的大洋彼岸逐渐形成。 当然能指挥启灵对付吕凤仙,却无法找个与霍子吟等级相同实力相近的人去对付霍子吟,全因为霍子吟的实力全靠强大的招式碾压,这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技巧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替元尘布置出如此多的通玄级阵法,无形之中也是在增幅洛婉泷的神海宽广程度。 她说完了又是一个拳头砸在了他的脖子上面,这家伙又是惨叫起来。 苏月娥白了我一眼,“别说话,你就看着就行了。”苏月娥叮嘱了我一句,我也是无语了,什么鬼,我就看着就好了。 别说梁栋因为受到处分的事情不愿意抚养袁薇,就算他愿意,我也不愿意。 “等你哥爸妈来了,凡是在首都的一起吃个饭不就是聚一聚?谁来就叫上谁,我哪知道到时候有谁。”云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没说实话。 一旁的伽伊洛见状有一些疑惑,她不经看到,那个怪物所到之处,沿途竟然留着一行气泡。 “呀!那些记录居然消失了!这个地方难道闹鬼吗?”梅璐说着,一脸紧张的抓着翔龙的胳膊。 夹袄的面料也是用云锦刻丝,梅花盘扣,不同的是,花纹是五福捧寿。 入了夜,这宫中越发的冷清,原本以为幽冥孤寂,原来这天宫也是一样的。 ------------ 该章节已被锁定 他是已经将始终大道参悟到了更高层次的大宗师,而古往今来,唤作‘风萧萧’这个名字的人,只怕并不少。他随便说都可以列举出一大片,并且对他们的一生了如指掌,比他们本人自己了解的还要透彻。 若是在之前,纪含烟是绝对不希望青云剑待在沈柔雪身边的,只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想法,若是能帮沈柔雪找回青云剑,她只会高兴。 区区江河,无法令他满足。倘若是让他成为那九天之上的至高神灵,他只怕便毫不客气的选了。 等高长风走了,甘少鸿却不急着从破洞钻出去,脚下盘龙宝剑一个盘旋,反而回到了原地。 哭,就代表自己有委屈,就代表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等着这人的出现,就代表自己一直自作多情的以为自己在对方心中很重要。 连呈显一想也是这个理,他多年受姐夫庇荫,早把凌东城视做亲生兄长,何况银钱也都是凌家的,住得舒适些妻儿也欢喜,自家姐姐那性子,有时颇有几分执拗,万一反对起来,倒未必能寻着如此好的居所。 “可陆护法还在宗门,就是逃,只怕我也逃不远!”甘少鸿心中还有些顾虑。高长风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会真的帮自己逃走?只怕其中另有阴谋。呆在这里只是受苦,可总比没命强吧,没有十成的把握,他才不会去冒险。 金阳门弟子释放的火法,尤其厉害,将山洞里面变成了一片火海。 凌妆没想到他竟然是笑这个,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可见皇太子与谋臣之间颇为相得,而且可能时时说不过军师,受够了鸟气,如今可有人替他找补回来了。 爷爷招了招手说道:“我们走吧,该上路了,你们都回去吧。”爷爷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包袱,带头走在最前面。 可是任凭宁夜怎么哄,龙傲娇都不肯穿回衣服,说这样一丝不挂抱着他睡觉才舒服。 不过,从地理距离以及商朝的遗存来看,这种说法显然是很难成立的。 在九龙口内几个重要的隘口之处,一排排手持“火焰喷射器”的南宁军士卒两侧的丘陵之上对着路口喷出一条条火蛇;数不清的火蛇形成了一面面巨大的火墙,使得想要从这些隘口处逃出生天的水氏士卒只能绝望的无功而返。 虽然从来没有见识过导弹,但是本能的危机感让他激发了妖力护体。 正让米国越来越难坚称,自己是一个,以“新J”为主要X仰的国家。 “当!当!”两声巨响,一朵莲花正面抗住光剑的锋芒,另一朵莲花狠狠砸在剑脊之上。 一间豪华的房间里,一双深邃的眸子带一丝淡然,纤长的手臂缓缓地伸出,十分优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送到了嘴边,性感微翘的薄唇轻轻地抿了一口。 项云都摇了摇头,起身把毕甲拉了起来,向来霸道的天元皇帝,声音罕见的温柔了不少。 只可惜梁世高估了自己的指挥能力还有大军的行军速度,靠一帮士气全无的青壮如何能胜? 即使在无神论占主体思想的后世天朝,也常常被鄙称为“封建迷信”。 叶尊脚下不停,继续而去,直逼盛涯情,他这一剑,似要将盛涯情斩杀,众人心头一跳,眼中闪过一道惊色。 对于慕寒来说,他也只是遇到过像冷无锋、林真那样的大武师强者,至于更高的,或许他老爹的境界很高,但他却是不得而知,所以说起来,他如今只是一个知晓大武师境界之下的武者手段的一名低阶武者。 “哼!我找死,在这座城市中本公子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话,我这就送你下地狱。”少年狞笑一声,拔出宝剑一剑刺向叶尊,剑光夺目,在烈日的照耀下非常华丽。 仇无衣用力摇了摇头,想要借着这个动作清除脑中的郁闷与怒火,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无法抽出来精力去帮助任何烈国人的,这也正是最令人痛苦的地方。 江成听完后点了点头,推开门进了病房,发现秦母正在沉睡,而秦琴则是拿着双大眼睛正看着他。 二代和三代并没有什么差距,就技术上,与一代一模一样,除了少了个“无限潜力”,其余方面,完全一样。 郭磊见到这情况,马上就拿起对讲机对米易报告说米言和江成已经找到了,现在人在山顶上,可是江成好像受了枪伤后失血有点过多,这会已经晕过去了,急需救护车。 水朝阳也是满头雾水,三人之中,柳莓莓是最不愿意在正大光明的状况下包揽事务的,她比较喜欢暗中活动,然而现在去一反常态,十分强硬地要求开战。 步九重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如此的‘激’动,与胡闹无异的‘激’动,霎时间又有一条霹雳般坠落的锁链落于石像之上,补全了最后一条衣骨的形状。 耳畔满是风声,雨声……豆大的雨点乘着风势砸在头盔上砰砰直响,还有不远处山涧的轰鸣声,脚下吅流水的哗哗声……再隔着封闭性颇好的头盔,就算是两人面对面大声喊,也很难听清对方在鬼叫些什么。 养尊处优了这许多年,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被人打过呀? 多了片刻,来到了黑色古船上,此刻他硬着头皮,也算是彻底的豁出去了,凝视四方,想要看个究竟。 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跟这么厉害的角色对战,也算是荣幸吧!斗智斗勇了十年有余,今天终于有了个了结。 ------------ 该章节已被锁定 外边的雨下的好大,可是没一会就停了,还出了太阳,阳光照到山洞,大墨感觉有些射眼睛,赶紧走出来看看。 “落兄弟!”离戈扶手,笑脸相迎,落洵看着他这个笑面虎,此次自己做的局,没想到落洵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倒是自己草率了。 加上头晚的军事行动,经过一昼夜的时间之后,今天白天几人路过几个帮派外的街道,都还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由此可见此次召见众人前来,绝对是有大事发生了。 它走进陈霄的身前,将虎爪放到陈霄的胸口处,确实没有感受到呼吸和心脏的跳动,甚至血液都没有流动,还有一丝腥臭的气味。 巧儿看着秦若雨有点不敢,秦若雨看了一眼李安,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弟弟,这才对巧儿点头。 震惊过后,萧熠原本想叮嘱周芙辰低调行事,但又想来本就不是周芙辰的错,自己也没有立场去说教她。 周芙辰从旁边的灶里引了火苗,火候控制不好,一顿饭做的手忙脚乱。 雷天霸很好奇这个称呼,觉着听起来还不错,带着满意的笑意点点头。 因为刚学会驾马车,所以速度比较慢,但也顺利地到达了悬崖边。 黑山寨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有人嬉笑开颜,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皮笑肉不笑。 此时我也知道了,感情他们不是来审问我的,就是来教训我的。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庞局长的主意,我在那么多人面前用枪指着他的头,他肯定是不能饶了我。现在我到了他的地盘上,他可不是得好好招呼招呼我? 周中在一旁看着朱执事搬弄是非,心中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短短的三言两语就把这个事情圆了回来,现在就看郝家是怎么一个态度了。 一声暴唳响彻整个苍穹,新东方剑派像是发生了地震,悬浮在半空的石桥和宫殿剧烈地震动,神兽河蟹庞大的身影在天空咆哮怒吼。 等我洗完澡后,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我只能和师傅住在一个房间里,在师傅的房间里打个地铺。反正也不是长期住,没必要那么讲究。 叔父愁眉苦脸的说,我算了算日子,昨天晚上应该是那个死人的头七,头七一般都是要回魂的。他死在咱们这儿,还是被枪给打死的,肯定是心有不甘,所以昨晚上趁着回魂,上咱们这儿来大闹了。 “敢和我在体术上硬碰硬的,你还是第一个。”狗娃脸上不再是憨厚,反而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的告白已经被我录下来了,难道要我拿去跟菲菲看,你才承认?”童薇薇嘴角勾起邪魅狂狷的笑容,为了上次的失误不再发生,直接把手机塞到裙子里,这样我根本没办法拿出来,除非耍流氓。 “教官,我们来救你了!”沈崇武在不远处与狙神各自端着一杆喷子跑了过来。 再后来,唐嘉缙和唐家的人几乎断绝了联系。除了生意上还有往来之外,其他的任何活动都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即使是生意上的事情,也都是淡漠和客气的。 林宇真没想到李慕秋也会有这么窘迫的时候,刚刚他只是逗笑而已,可李慕秋却急冲冲先行一步回房间了,不过,这样子的李慕秋还挺可爱的。 “其实,我早就来了。只不过没有进来罢了。”雷局长微笑着朝神算子点了点头,旋即便朝整个大厅内扫了一番,显然是在寻找某人。 “哼。”黎昕就这么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别的什么意思,而白雪也不介意。 熊铁柱知道杨锋的功夫厉害,多次交手,变得胆战心惊,连忙要夺路而逃。 当下燕青朝后一退,立即便跑远,在远处守侍着,免得大人不高兴。 段天恩心想,方神医的金创药,可以让受到枪击的灵蛇恢复如初,应该也能够让自己的裆部恢复如初。 原以为魏蓉蓉不会把周烬这样霸道的言辞听进耳中的,谁料到这丫头居然欢呼一声好。 今天本是他急着找妹妹过来,结果到妹妹离开了,他也没能单独跟妹妹说上句话,心情别提多糟糕。 命垂一线的时候,唤醒了这美人的第八识,阿赖耶识。过往的记忆如同放影一般,从她的脑海中上演。 一段时间不见,怎么感觉吕朝夕对自己又有很大的意见?之前大家关系不是处得挺好的吗? “不说?没关系,既然你们不打算配合我,那我也只好把这件事捅到我表哥那里去了。 “封朝说,你要弄死我爸给我陪葬?”裴寂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话题性由新闻话题+网民话题+视频话题+SNS话题组合构成,在此结合之下是足以反映当下热度最高的剧集。 加上直播间此刻100W+的人数,此刻不管是黑子白子路人水友乐子人,都已经不再重要。 她没出声,宋梨落更是沉得住气,两人谁都不说话,就这么打量着对方。 权煊赫在时尚资源方面自然是野心勃勃,所谓的红血蓝血等高端奢饰品代言自然也想图谋一下。 ------------ 第五章 挑一个 “郡主,奴也来伺候您。” 金发美男和双子缓缓下了水,晏语欢看的眼花缭乱,直到脖子处传来湿濡感,才快速回神。 “等等!” 她想喊停,可是周围的美男们不给她这个机会。 眼看着贞洁不保,她再也克制不住恐慌。 “救命啊!来人!” 碰!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提剑破窗而入,站定在池边。 房间里安静至极,晏语欢抬眸看着对方的穿着,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 不过这暗卫长得怪好看的,身材比厉延柔美,又比江祈年健硕。 呸呸呸! 真是被美色霍祸了智商,她竟然开始想一些不着调的东西了。 刚才还簇拥着她的美男,也缓缓松开手。 晏语欢手脚并用准备爬上去,结果双手一撑没啥力气。 只好换了个不太雅观的姿势,结果池边太滑,她下意识抓住身旁的着力点。 撕拉~ 似乎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抬头刚好可以看到笔直的双腿,还有裂布间露出的白皙皮肤。 这都是什么运气? 她傻眼的缓缓松开手。 “不好意思哈,这件衣服我待会儿赔给你。” “春桃!” 她只想赶紧解决眼前的闹剧。 解散后宫迫在眉睫,再这样下去,她的小心脏要受不住了。 “郡主,您没事吧?” 春桃小心翼翼进来,怕看到不该看的。 “把他们先带出去,我要换身……” 晏语欢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这些人的穿着比较‘伤风败俗’,默默咽下后半句。 “算了,给我找一件干爽的衣服,我去屏风后面换。” 春桃应了一声,很快拿着新衣服过来。 最后在春桃的帮忙下总算换好了,一出来就看到了一张黑如锅底的脸。 这不是刚才的救命恩人吗? 脸色这么难看? 她突然反应过来,“春桃,再给这位……大侠,找一件新衣服。” 毕竟这是暗卫,以后保命的绝招,她可不是那些资本家,她必须表现出做老板和善可亲的一面。 “你放心,以后你的衣服,我全包了!” 说完,豪爽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一瞬间,原本脸色发黑的男人,面容立刻扭曲,像是遇到了什么恶心的事。 晏语欢细心的观察到,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这是激动? 还是想杀她? 为什么她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郡主,您又想耍什么把戏?” 黑脸男人缓缓吐出一句话,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 她转头疑惑看向了春桃,想让她给个提示。 只可惜信号接收不良,春桃皱眉上前呵斥。 “周公子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郡主说话,你是又想受罚了?” 这话说完,也不知道男人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一个闪身从窗户跑了出去,接着就是剧烈的呕吐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了。 “他,怎么了?” 春桃刚才还有些严厉的脸,对着晏语欢的时候就只剩下了笑容。 她恭恭敬敬开口,“上次周公子对郡主恶言相向,夫人知道后让他打扫了一个月的恭房。” 打扫厕所? 确实挺恶心的,但是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春桃又解释了一句。 “周公子喜洁。” 晏语欢这才反应过来,周公子有洁癖! 怪不得刚才吓得脸都白了,这比打他一顿还难受吧。 晏语欢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疼的厉害,看来她这个便宜娘也是个狠人。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我娘现在在哪儿?我有事要跟她商量。” 春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拧眉看向了周边的这些美男,“是不是他们伺候的不合心意?奴婢再换一批来。” “还有!” 晏语欢惊讶出声,自己的便宜娘这么大手笔的吗? 不会是把整个都城的男人,全都抓过来了吧? 春桃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这些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两批,如果郡主都不喜欢,那就再为您甄选其他。” “不、不用了。” 晏语欢连忙摆手拒绝,这么多人她可吃不消。 “我要见我娘。” 春桃突然觉得自家郡主脾气变了不少,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在前面领路出了院子。 “我儿,这么快就挑选好了?” 原本正在书房看账本的晏夫人,看见晏语欢来了之后,满脸慈爱的站了起来。 春桃站在后面满脸的欲言又止。 晏语欢也跟着摇了摇头,“娘,我一个都不想要。” 此话一出,晏夫人的脸色倏然之间变了,伸手缓缓的摸着晏语欢的脑袋,一脸柔和的说道。 “可是这一批没有喜欢的?我让春桃再去安排,总能给我儿挑到一个心里喜欢的。” 这便宜娘对原主是真的好,完全是纵容的态度。 怪不得原主是见一个爱一个,任由谁被这么从小娇养着长大,脾气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娘,我是觉得现在府里人太多了,不如……”遣散两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便宜娘眼底里闪过一抹暗芒,身上的气势散发出来,似乎是在压抑着怒火。 “是不是江祈年又跟你说了什么?” 自从这个江祈年进府之后,自己的好女儿就整天围着他一个转,之前那些人也都不再喜欢了。 “我就知道,他心思多城府深,我儿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他欺骗。” 什么? 善良欺骗? 晏语欢一脸的疑惑,晏夫人说着说着,已经一声令下,准备去找江祈年的麻烦,晏语欢看到这种情况,连忙阻止。 这完全是她自己的想法,跟江祈年有什么关系? “娘,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 该章节已被锁定 听到龙半雪的威胁,刘叔跟血罗两人没有言语。反倒是此时的皇无忌,脸上露出了一抹疯狂的神色。 血魔王狞笑一声,手掌探出,一抓,赤火流蟾便是被吸了回来,径直没入血池之中。 “三长老,您没事吧?”风剑看到了三长老,发现他的样子已经恢复如常,便是关切的问候起来。 所以说这新功能是可以预测到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会引发的结果吗? 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吧,选拔之事,不能耽搁,派十名武王境过来守着,我们先回去主持选拔的事情。”侯三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然而就是这一眨眼的耽误,让她还没来得及跳出去,就被身后的秦尚直接扯住了头发。 用力回抱着眼前的佳人,席牧不舍的说着,闻着她发间迷迭香的味道,最后不情愿的放开了手。 他都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少年,真的是顾剑林?那个传言有些废物的顾剑林? 众所周知,霍云城对下属要求一向严格,如果舒情因为疏忽忘记了准备,一定会被重罚,甚至可能会被公司开除。 大概是担心晚上的事情影响到我的心情吧,所以子卿仅仅只是微略一提,然后又将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支狩真只能通过言语试探,摸清稻草人的异变。草俑融入了巫者的执念,想要炼化,就必须化解它的执念。 也难怪埃里克会花重金雇用这些贫民窟的土著势力。他是个聪明人,恐怕早就预料到了教会行动,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定在冒险者公会的悬赏栏上,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这些战斗力极其低下的贫民。 可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条黑影正沿着墙壁向他这个方向爬了过来。 萧太后等人平安,是北辽延续和复兴的基础,众将领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精神一振,纷纷向萧干请战,欲连夜夺回燕京城。 “嗤——”一道凄厉的风啸划过,大汉的身体猛然间顿住。双眼发直,瞪得浑圆几乎要瞪出眼眶。手中的笨重的九环大刀终于无力的落下,在地面上敲出刺耳的声响。 莉莉丝记得自己似乎见过这些石碑的碎片——当时白骨姬从她手中要走的其中石板便是碎片之一。 凤凰军的战术和公子羽的有一点异曲同工之妙,以地域换取时间,拉长战线而拖延夜魔军的挺兵速度。误打误撞之下,倒是击中了夜魔军的软肋。 宁月带头,千暮雪和不老神仙这才跟上。雷部现在的生活非常拮据,就是到了晚上都没有烛火。但是在底下密室之中,竟然每隔几步就有一盏油灯。 手机却突然响起,林唯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从一堆袋子中找到她的手包,看到来电是个陌生号码直接挂断。 承一凡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高云亮和李家祖母听到这次金正阳让金兰兰和金世鹏一起进山时,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血祭”了。 陆云暖思索了一会儿,拨通了程风的电话,没有季鹤野,此刻她只想到了程风。 “我不知道你们心中的龙之山脉是怎么样的,但我知道我心中的龙之山脉是怎么样的!”将天眼神真诚的说道。 南荣伊人内观自身,无欲无求无情的道人状态有了隐隐的崩坏的现象,而产生的原因她根本不得而知。 她知道他是刚下飞机就直接飞奔过来见她的吗?她知道他这半年有多想她吗? 胡空笑的癫狂笑的非常撕心裂肺,他想改变仙湖可无能为力,当可以改变了却要把真相埋葬起来。 刚才那番言论,仅仅只是为了装波比,显示一番自己种族的优越,凸显自己背后有‘人’。 吧嗒一声,金棍赫然出现在将天的背后,他再次吐了口血,并且全身疼痛难忍。 感受到尖枪所带来的冰寒气息,陈过一咬牙,连忙将身影一动,跳落在地,随即瞬间用真元解除那道青色屏障。 而这一次正式成亲则不同,段家作为武威大族,虽说家世无法与关东大世家相比,不过段颎、段增父子两代人都是封为县侯的大官,送出去的聘礼自然也不能丢了脸面。 吴国现在的心十分的混乱,因为海辰和苏利亚基本上是全国最强大的几位奇异者了。 “没有。就是懒得说话,除了哥哥和妈咪,没有人值得我和他们说话。”燕腾龙道。 可是冯妙君看见了云崕的脸,只要她回到晋国,就是这一系列事件最有力的人证。晋国就有理由与魏交恶,有理由派军协助峣国攻魏——原本这两国结为亲家,就让魏国烦恼不已。 与其说是城,甜水其实只有县镇的规模,但是峣国在此驻军,又是往来商旅的必经之地。魏、峣两国在此设立榷场以供货运交易,拥地利之便,因此也很是繁华。 那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拔腿就跑,只是在慌乱之中,被电线绊了一下。 “舞姐,现在听我说,立马联系公孙城主,有大批妖兽绕后,准备攻击天武城西门,请他做好应对措施。”通讯一接通,苏宇急切的说道。 海辰想了想,3亿C钞足够买一个特别精细的了,到时候就可以做动力驱动臂了。 几十个精壮的士兵开着船向着江河中间游去,一艘船都被海辰用梦境能量覆盖中了。 ------------ 该章节已被锁定 晏语欢正想着该如何掰正这孩子的思想,腰后酥酥麻麻的痒意,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奚尧泽已经解开了腰带,露出了自己的半个香肩,眉眼和锁骨看起来都较为精致。 此时,满心满眼的只有她一个人,“奴服侍郡主,郡主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他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脸颊,接着顺着脖子向下,眼看就到了花蕾之上,晏语欢连忙一把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四目相对,奚尧泽满脸的疑惑。 晏语欢却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然后故意做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你以为光有美貌就可以了吗?想要做我宠爱的夫郎,可不仅仅光有美貌就够的。” 奚尧泽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晏语欢也算是看出来了,奚尧泽年纪小,也是一副小孩子的脾气,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深沉的样子,实际上内里非常单纯。 “咳咳,他要做我最宠爱的夫郎,不仅要长得好看会伺候人,最重要的是饱读诗书。” “啊?” 奚尧泽一脸的迷茫,似乎不明白以色示人,跟饱读诗书有什么联系。 晏语欢拿出自己忽悠人的本事,紧紧的抓着他的两只手不让他做乱,然后开口询问。 “我问你,你想做这个府邸最受宠的男人,对不对?” “嗯!”奚尧泽点了点头。 晏语欢乘胜追击,“那你是不是要比别人都优秀才行?否则你拿什么吸引我呢?只有你自己变得优秀了,宠爱才能长盛不衰。” 奚尧泽再一次点头,看样子极为赞同这话,晏语欢不断的给他灌着迷魂汤。 “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如果在饱读诗书富有才华,最好再练一点功夫,这些东西对你来说那都是非常简单的。” 夸奖的话一说高帽子一戴,就不信你不迷糊。 “所以首先咱们不应该肤浅的,做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你应该先学习读书,对不对?” “嗯嗯!” 晏语欢缓缓的松开手,接着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等你什么时候考试全部通过之后,我再来宠爱你。” 说完这些话,她找了个机会转身就溜,奚尧泽还迷迷糊糊,晃了晃脑袋,甚至能够听到里面的水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将信将疑,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只可惜这时候反应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晏语欢出门之后,就快速的找人给奚尧泽安排了一位老师。 这位老师之前还是教导晏语欢的,不过因为晏语欢顽劣不堪,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加上原主娘比较放纵,老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正好用得着,棉的奚尧泽对她纠缠不休。 解决完这些事情,晏语欢总算是能够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春桃听到里面的动静就掀开床帘,轻声细语的说道。 “郡主,睡了这么久,要不要先起床吃个午膳。” “好!” 晏语欢点头应下,跟着春桃去了前厅。 很快一群婢女捧着美味佳肴走了进来,而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壮硕的男人,那一身的腱子肉,站在这群婢女当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一看到厉延,晏语欢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你怎么来了?” “江祈年现在还受着伤,今天就由我来服侍郡主用午膳。” 吃过几次亏之后,晏语欢已经不会再像一开始那么单纯了,直接开口询问。 “你说的服侍吃午膳,是什么方式?” 江祈年抬起头一脸坦荡,面不改色的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当然是脱光衣服将郡主抱在怀中,亲自为郡主吃饭。” 说着就准备解开衣服,婢女们都已经退了下去,只剩下了春桃在不远处看着,似乎是怕厉延伺候的不周到。 “停!” 晏语欢大呵一声,真要这样弄估计就吃不了饭了。 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个府邸只要跟伺候两个字有关系的,原主就没干过一件正常事。 这年纪轻轻的就找了这么多男人,幸好还没圆房,否则估计早就已经虚了。 “今天不需要这么伺候,你就站在旁边替我夹菜就行。” “可是以前……”一根筋的厉延还想要说什么,晏语欢直接板着一张脸,命令。 “我不管以前是什么规矩,从现在开始,就得听我的。” 厉延一脸的迷茫,缓了一会儿才点个点头,恭恭敬敬的站在晏语欢身旁给她加菜。 原主这个第一首富的女儿,确实是实至名归,这吃一顿饭都快比得上御膳了,足足几十道菜。 而且这些大厨手艺非常好,色香味俱全,尝了一口鸽子汤,鲜的她恨不得将舌头给吞下去。 就这样厉延在旁边夹菜,她来者不拒,每一样菜尝一口都快要吃饱了,最终的结果就是吃撑了。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决定饭后去溜溜食,这日子不比以前九九六的生活快活? 不用跟老板整天斗智斗勇,也不用为了一点死工资,就整天卖命的干活,还有疼爱自己的母亲,一群围着他们转的下人。 “啊……人生不过如此。” 她轻声的感慨了一句,一边跟厉延逛园子熟悉地形,一边询问他府邸的基本情况。 现在府邸当中,加上刚才不小心选的奚尧泽,她一共有四个夫郎,老大就是身旁的厉延,老二是抢回来的江祈年。 老三是今天有过一面之缘的暗卫,老四算了……找个时间还是把老四给送走吧。 晏语欢逛了一圈之后,基本上也已经熟悉了地形,正准备回去午休的时候,看到管家带着一群人,从府邸外面走了进来。 双方迎头遇见,管家恭恭敬敬的行礼。 “郡主醒了?” “嗯……李管家这是?” 李管家笑眯眯的回答道。 “今日是外面的掌柜,前来送账本的日子,每过三个月,这些账本都需要核算好了,拿来给夫人过目。” 后面的那些掌柜们,也恭恭敬敬的给晏语欢行礼,只是眉眼之间没有太多的恭敬,甚至还有一个较为年轻的掌柜,抬起袖子,微微的挡了一下脸颊。 ------------ 该章节已被锁定 晏语欢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嘴角抽动,拿袖子挡脸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会以为他会被看上? 原主这都是什么名声? 她内心忍不住感叹,挥了挥手放几个人离开。 现在整个府邸的情况也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发现厉延还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赶紧回去休息,逛了一天的园子还不累?” 厉延摇了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这明显是有话想说。 “你有话说?” 话音刚落,厉延也不管这里是院子还是屋子里,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周围那些来往的婢女下人,全部都好奇看了过来。 突如也将晏语欢吓了一跳,顾不得其他,连忙想要将人扶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呀?赶紧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求郡主,让奴做你的第一个男人。” 这一声诉求,声音嘹亮语气真诚,原本好奇的那些下人们,一个个都缩着脑袋,但是肩膀却止不住的颤抖。 晏语欢感觉到热度不断的爬上脸颊,一股气直接冲上了脑门,厉延还真是轴的可以,不仅如此天生缺根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这不是摆明了让人看笑话?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这简直就是社死现场,有些人活着,但是已经死了,比如她。 晏语欢气的扭头就走,也不管厉延在后面是什么反应,等到人走远了,厉延还一脸茫然。 她顶着大红脸回到房间,春桃恭恭敬敬的对她行礼,接着小声的开口说道。 “郡主回来了,需要沐浴更衣吗?” “不用,我先休息一会儿,没我的吩咐,不用来打扰我。” 突然从一个九九六的社畜,变成了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快活的同时也有一些怅然若失。 走到床边掀开帘子,一抹雪白映入眼帘,薄薄的红纱包裹着男人关键部位,男人红着一张脸,满目期待的看着她。 “嘶!”晏语欢倒吸了一口凉气,奚尧泽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奴,想要来伺候郡主,奴已经学会了被三字经,可以一边伺候郡主一边背书。” 对方柔顺的缓缓起身,就跪在了床边的位置,两个人现在看起来差不多高了。 柔美的小脸轻轻的凑近,腰腹间没有一丝赘肉,雪白的肌肤再配上粉色的茱萸。 不得不说,这一幕是个女人就无法抗拒,但是一想到奚尧泽才十五岁,所有的想法瞬间冷却。 她连忙的一把将人推开,不用想奚尧泽进来春桃的人肯定是知道的,说不定她母亲也是默许奚尧泽的邀宠。 她头疼的厉害,掀开被子用力的将人裹住,然后喊人进来。 “春桃!” “郡主有何嘱咐?” 她进来后,头都不敢抬一下,就怕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 “找几个人,把他送回去?” 春桃连忙点头,虽然不明白她家郡主为什么转了性格,但是经历过两三次之后,也已经习惯了。 奚尧泽满脸的抗拒,扭动着身体,想要将身上的被子给挣脱开。 “郡主,奴究竟哪儿做的不好,您就告诉奴吧!” 看晏语欢不回答,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委屈,“郡主就宠宠我吧!我很厉害的,保证可以让郡主满意。” 听到这话,晏语欢更是加快了催促人的速度,没多久就来几个仆人,直接把奚尧泽扛着就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把奚尧泽扛去侍寝一样,无论他嘴上怎么哀求,最后都是没用。 终于把人送走之后,晏语欢才松了一口气,原本想躺着休息,思索一下觉得不安全。 她现在在这个府邸就像是一块大肥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跑出来一只狼,咬她一口。 所以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待在便宜娘的身边,想到这立刻行动起来。 晏语欢没有带一个下人,直接到了原主娘的院子当中。 “郡主怎么过的?” 慧娘是晏夫人身边的第一丫鬟,平日里专门帮晏夫人打理身边的许多事情,刚进服的小丫头都得叫她一声慧嬷嬷。 “我在院子里待的无聊,特意过来看望一下娘。” 慧娘也没有多想,以前郡主和夫人之间并不是特别的亲近,毕竟郡主性格娇纵,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 后来因为晏夫人的事情,跟富人之间发生了一些矛盾,现在看到晏语欢这么亲近夫人,她心里面高兴都来不及。 “郡主来了,直接去屋子里面坐着,我去叫下人们端点点心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去屋子里面小憩一会儿。” 她来就是为了找个地方安稳的睡觉,摆了摆手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进了屋之后直接上床躺下。 不过晏语欢也没有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声音,这些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一直若有若无的萦绕在她耳边。 晏语欢被吵醒自然也睡不着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躺在床上仔细听,这声音似乎是从花厅里传来的。 她现在的位置在左厢房,花厅就相当于这房间的客厅,所以那边的人说话这边还是能够隐约听到一些的。 就在这个时,忽然听到有人提起了她的名字,晏语欢一时间克制不住好奇,缓缓的走到了屏风后面。 “可怜夫人,现在一人穿着这么大的嫁衣,以往还有上头那位帮忙,现在上头那位一直在给夫人找麻烦。” 开口说话的似乎是个中年男人,声音当中带着几分沙哑和叹息,晏语欢悄悄的探头看过去。 发现这几个人,是之前有过一面的掌柜的,他们今日送账本之外,还要见夫人一面,商量一下关于店铺后续的生意怎么做。 “只可惜夫人只有郡主一个女儿,偏偏这个郡主听说还无比的骄纵,之前还在大街上强抢美男。” 另外一人也是摇头叹息,说完之后还开玩笑的打趣。 “还好,咱们几个老骨头年纪都大了,只要看好自家的儿子就行。” 晏语欢听到这话忍不住撇撇嘴,看你们这基因就知道,儿子肯定没有她的几个夫郎好看。 ------------ 第九章 刮目相看 几个掌柜的在这里谈笑风,晏语欢听着听着发现原主不仅是在府邸的名声不太好,这坏名声都已经传到外面去了。 毕竟原主的母亲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不仅是首富,还是首个能够踹了皇帝的女人。 所以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被许多人盯着,晏语欢贪花好色的名声,早就已经传了出去,听说世家公子,遇到她的时候都避着走。 外界都流传着一句话,‘人间富贵晏云漪,贪花好色晏语欢。’ 晏云漪就是自己便宜娘的名字,年轻的时候也是响当当的美人,无数的世家公子,想求娶的人物。 听到这的时候,晏语欢突然觉得,扭转自己名声,这件事情任重而道远。 “唉……” 想到这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气,正准备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床上,慧娘走了进来,手里面还端着点心。 “郡主在这儿做什么?” 此话一出,花厅里面安静至极,屏风前和屏风后的人都有些呆住了,一个掌柜的连忙绕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晏语欢缓缓的举起手。 “好巧。” 这尴尬的场景简直无以言表,晏语欢是因为偷听别人讲话,几个掌柜的是因为说东家女儿的坏话。 虽然晏语欢的名声不好,但是这话从他们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倒是显得他们不仁不义不忠。 “郡主赎罪,我等并非有意冒犯。” 走过来的掌柜连忙的跪下,不断的给晏语欢磕头求饶,“求郡主饶了我儿子吧。” 晏语欢感觉到一口气好像拱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他什么时候要去抢别人家的儿子了? 这是污蔑,知不知道? “等下,刘掌柜是吧?你儿子长得好好看?” 对方听了这话,先是疑惑了一下,接着犹犹豫豫的回答。 “我儿风流倜傥,随了我的长相。” 这位刘掌柜就是一开始遇到晏语欢的时候,拿袖子捂脸的那一个,晏语欢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这刘掌柜在几个掌柜之中确实长得还不错。 但是跟自己的那几个夫郎比就差得远了,这刘长贵还真是挺有自信。 “行了行了,我原谅你了,保证不会去抢你的儿子。” 得到这句保证对方欢欢喜喜的站了起来,晏语欢翻了个白眼,这时候,晏云漪也已经听到动静,身后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发生何事了?” 晏语欢不想让刚才的话题继续,毕竟这种名声又不是什么好名声,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谈论。 “没事,女儿正在跟几位掌柜的聊天。” 一句话就将这件事情给轻松带过,接着晏语欢就坐在了晏云漪左手边的位置,看着晏云漪如何布置命令,然后解决生意上的许多问题。 这不听不知道,这一听才发现,自己这个便宜娘实在是太辛苦了,名下有这么多家店铺要打理。 偏偏住在皇宫里的那个便宜爹,还时不时的找麻烦,让那些皇族宗室都到娘经营的酒楼去吃饭。 这一个两个去是捧场,但是去的多了,难免会因为身份问题,再加上私底下有矛盾的问题,导致他们经常会在酒楼大吵大闹。 这反而影响了酒楼的正常生意,种种迹象表明,皇宫中的那个便宜爹似乎是个渣爹。 想到这儿,晏语欢的脸色也严肃了几分,总算是将这些掌柜都送走之后,晏云漪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 “欢儿乖,你要现在要去看账本,要是觉得无聊,就让府邸的下人陪着你一起玩,不过你身体才刚好,切不可跑出去。” 晏语欢在旁边连连点头,心里面感觉到一定慰藉,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可真好,有心想要经营好两个人现在的母女之情。 “娘,我陪着你一起。” 晏语欢在前世的时候,好歹还学过会计,虽然毕业之后没有从事这门行业,但是基本的知识却没有丢。 讨个巧撒个娇,能够让两个人的母女感情更加的融洽,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晏云漪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慈爱,果然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不过也不指望晏语欢能够耐下心。 就这样母女二人坐在案桌前,晏云漪开始工作的时候就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晏语欢双手推着脑袋,漫不经心的一眼看过去。 表面上好像是在发呆,实际上她已经开始在心里面心算,利用加减乘除的方式,很快就能够将数字给算出来,比她娘打算盘的时间还要短。 虽然有这样的本事,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就这样翻了几本之后,晏云漪手上的动作也逐渐的加快起来。 这时,晏语欢倏然之间皱眉,发现账本有些不太对,虽然前后做账的时候都在极力的平账,但是她仔细的对比了一下刚才算的数字,发现前后是对不上的。 “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面的数字加起来应该是一万三千零一两,但是这最后的账本数却只有一万两千两。” 在安静的房间当中,晏语欢突然之间出声,说完之后,锐利的目光就落到了身上,紧接着,晏云漪开口询问。 “我儿什么时候对账本也有兴趣了?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晏语欢说完之后听到这话,突然之间反应过来,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自己刚才没有多想,直接指出了错误。 这好像有些崩人设,原主可是一个纨绔子弟,别说是看账本了,估计多看一眼都得眼晕。 虽然说这个身体是原主的,但是在这个时代的人最相信的就是鬼神之说,万一要是有人向这方面去怀疑,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一想到一群人围着她,要将她给烧死,晏语欢打了一个冷颤,迅速的冷静下来,抬起头迷茫的看了过去。 “我对账本确实没兴趣,但是娘呀,我刚才好像没有记错吧?可能这一点是随了娘你,过目不忘比较聪明。” 晏云漪沉默着没有回答,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就在晏语欢还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晏云漪突然之间叹息了一下。 “我儿果然是长大了,不过你也要记住,切不可为了男人就改变自己的心性,那些男人是不会领情的。” 不知道为什么,晏云漪的眼神看起来极为的复杂。 ------------ 第十章 修身养性 原本的紧张,消失的无影无踪,晏语欢总觉得自己这个娘眼神,像是在看个傻子。 她瞬间沉默不语。 结果这样的反应让晏云漪更加不放心,放下手中的账本拉过她的手。 “欢儿,你老实说,你就真的这么喜欢那个江祈年?为了他甚至连一只不喜欢的账本,和生意都慢慢的学起来了?” 晏语欢在心里面默默的给对方点了一根蜡烛,其实也不怪自己的便宜娘这么想。 江祈年是原主最近一段时间才带回府中的,长得俊美又一身的傲骨,原主也是为了讨好他,说从今以后只有他一个男人。 不仅如此,还为了他跟自己的娘亲顶撞,为了博得他的欢心,一掷千金不在话下。 想想之前原主做的那些荒唐事,什么拿金子打水漂,寻来那些古董字画送给江祈年,甚至曾经为了得到江祈年,还偷偷的给他下药。 越想越觉得尴尬,晏语欢的脚趾已经开始在抓地了。 “娘,我……” 想要辩解,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够默默的给江祈年道了一声歉,暂时这个黑锅就由他来背吧。 晏云漪看着自己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脸色已经逐渐的难看起来,面对自己的女儿又舍不得发火。 思来想去,还是应该转移一下自己女儿的注意力,免得整天都围绕着那个男人。 “欢儿,如果你真对生意感兴趣,娘名下的庄子铺子,都可以交给你打理。” “今天选的男人要是不喜欢,你也可以去外面选一个喜欢的,只要你高兴,哪怕他是花楼出生,也不是不行。” 说到最后,晏云漪已经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了,眼看着越说越离谱,晏语欢的心里面也苦的很。 原主的纨绔形象太根深蒂固了,这个时候如果稍作改变,就会被别人怀疑她是因为江祈年的缘故。 怕就怕,自己这个便宜娘也狠心,直接把江祈年给嘎了,那岂不是害人性命。 “娘,我累了,我才不想接手铺子什么的,我就想一辈子贴着娘亲,让娘亲养着我。” 她腻腻歪歪的撒娇,体验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上辈子就想过,如果有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她一定要好好撒娇。 上辈子没做到的事情,这辈子完成了。 晏云漪哪里受得住这招?自己的女儿越长越大,性格也不像以往那样黏人了,已经好久没有体验到这种被女儿黏着的感觉。 “好好好,都依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晏语欢欢欢喜喜撒了个娇,然后赶紧退出了书房,出去之后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晏语欢开始咸鱼生活,每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醒来的时候我就去逛逛园子。 她特意对春桃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男人靠近,最近一段时间有修身养性,提到男人就头疼。 春桃一开始听到这话还有些担心,想要把大夫叫过来,给他们家郡主瞧瞧,结果大夫来了之后发现没什么事儿,只说有些郁结于心,想开了也就没事了。 晏语欢一听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开始忽悠府里上下的人,都得顺着她的意,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让任何男人出现了。 咸鱼的日子虽好,过了几天之后晏语欢也觉得有些无聊,园子再大也有逛完的时候。 所以当春桃再次找到晏语欢的时候,发现晏语欢正蹲在花丛里面,将那些名贵品种的花朵摘下来编花环。 只要是让外界的人看到了,肯定会觉得暴殄天物,但是春桃就觉得,他们家郡主一切都要最好的。 “郡主,夫人说现在已经快到夏日了,要提前准备好夏装,让秀娘过来给您量身呢。” 晏语欢听到这话缓缓的抬起头,这已经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十天了,这古代没有手机也没有网,连电也没有,每天晚上很早的就睡觉了。 身体是养好了,但是无聊也是接踵而来。 “我们府邸还养着绣娘?” “是府外的绣娘,在夫人开的布庄上干活,这些绣娘大部分都是一些可怜人,夫人同情她们,才给她们一口饭吃。” 春桃提起自家夫人,就开始夸赞起来,眼神当中带着崇拜的神色。 “这些绣娘如果是在外面的布庄干活,不仅要拿最少的钱,长得稍有姿色的还会受到别人的骚扰。” “夫人不一样,夫人给他们一口饭吃,给他们最好的工钱,而且从来都不克扣,至于调戏或者是看轻,更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晏语欢听了之后也连连点头,自己这个娘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同为女子的缘故,所以更加懂得女子的难处。 晏语欢到了院落之后,就有秀娘主动的过来给她量身体,然后记录下她身上的数字。 等到这些人量好之后,她突然之间想到一件事情,然后拉着秀娘的手走到一旁小声的嘀咕着。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秀娘的眼神有些震惊,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晏语欢的胸口位置,接着羞红了一张脸颊。 “郡,郡主……这似乎有些不妥。” “按照我说的做就行,等做出来之后你们就知道了,说不定你们一个个都会爱上呢?” 要知道原主的这个身体曼妙,胸口的傲然也非常的可观,要是没有现代的模样贴身小物,万一以后下垂了怎么办? 所以,必须防范于未然。 绣娘禁不住小东家的恳求,只好点了点头,等到成品做出来之后再悄悄拿给她看。 解决了一件心事,眼看着绣娘要离开,晏语欢突然之间想到来了,这么久还没有来得及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一时间起了心思,转头提起裙子,跑向了院子里面。 没多久屋子里面就传来了晏语欢撒娇的声音。 “娘,我的好娘亲,我的身体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就让我出去看看吧!” “你看看我这段时间都憔悴了许多,老是待在府邸会憋坏的。” 对于晏语欢的撒娇晏云漪异常的享受,原本这只是个小要求,自己的女儿能在府邸安稳这么久已经难得。 只不过因为享受这种撒娇的感觉,所以才故意装作不同意。 ------------ 第十一章 不行,不可 “娘,真的不用这么多,我就出去散散心。” 晏语欢看着手里被塞的十几万两银票,无奈的开口。 最主要是久贫乍富,出门怕被人盯上更不安全。 “这一张就够了,有春桃跟着我。” “好,都依你,要是看上什么钱不够,就让人送到府邸,管家会支钱给他。” 晏语欢点了点头,带着春桃出了门,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驾车的人有些眼熟。 走近一看,不就是上一次,在池子里遇到那个洁癖? “是你?你还记得我吗?前几天在池子里你救了我,小心扯破了你的衣服。” 对方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晏语欢热脸贴了冷屁股,一时间也没了兴致。 春桃对于这种情况有所不满意,语气严厉的开口。 “周公子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一定会全部都告诉夫人,到时候让夫人处罚你。” 果然一听这话,这位周公子的脸色就极其的难看,晏语欢连忙的这个时候打圆场,本来得罪的人就已经够多了。 对方又是个暗卫,那天从窗户嗖的一下就飞了进来,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嗖的一下就摘了她的脑袋。 为了安全着想,决定替他说好话。 “春桃,今天的事情保密。” 春桃还想要反驳,晏语欢沉着一张脸,“你究竟是我的丫鬟,还是我娘亲的丫鬟?” 原本只是想着吓唬对方一下,免得春桃总是时不时的跳出来,给她招惹麻烦。 谁知道春桃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丫鬟最忌讳的就是不忠心,这段时间是郡主的脾气变好了,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分寸。 “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郡主殿下饶了奴婢一次。” “我原谅你了,你先起来吧!” 晏语欢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场面,毕竟在现代就算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矛盾,最多也就是吵一架。 没有谁会主动跪下认错,就算是找来的佣人也不可能。 有了这个插曲,路上逐渐变得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总算到了热闹的地方,晏语欢掀开帘子向外看去。 繁华的街道,各种各样的店铺,还有摆着摊子的小商贩,这幅热闹的场景只有在电视剧里面才能看到,现在却活生生的在眼前。 “啊,自由的空气。” 幸好没有穿成什么农家女,不然每天还要下地干活,那日子肯定比现在辛苦的多。 就在她看的高兴时,前面一家酒楼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主要是里面的香味飘散出来,让她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停,我们先在这儿吃个午膳。” 车子刚刚停了,晏语欢就迫不及待的往下跳,结果因为很久没活动了,跳下去的一瞬间脚腕发软。 她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趴到地上,一只手稳稳的伸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臂。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稳了,刚才扶着她的周思墨,脸色难看快速的收回手,刚才触碰了那只手臂,高高的举起来。 看来这洁癖真不是一点点的严重,只不过是隔着衣服扶了一下,这表情恨不得要将手臂给砍了一样。 也不知道原主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夫郎,这就算是真心实意在一起,也是能看不能碰呀。 “咳,没事儿吧?要不然找个地方换身干净的衣服?” 听到这话,周思墨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对面就是布庄,应该可以买到成衣。 她摇了摇头,带着春桃往酒楼里面走去,结果刚一进去,小二正准备上来招呼,目光相触的那一刻,对方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 “这表情,像是看到了饿鬼一样?” 晏语欢嘀咕了一句,伸出手正准备将人给拍醒。 “啊!”一声冲上云霄的惨叫,让店里的客人全部都吓了一跳,接着小二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 “女恶霸来了,她又来抢男人了!” “小人没什么特色,就是一个跑堂的,上有老下有小,郡主可千万不要选我,我们家三代单传就靠着我延续香火。” 店小二一顿输出,原本一楼的大堂吃饭的这些人,特别是那些年轻人,一个个大惊失色。 二话不说,捂脸就往外跑。 晏语欢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已经回不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原主这是威名远扬了。 不是?难不成在别人的眼中原主这么饥不择食?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店里面那些年轻的公子全部都跑了出去,剩下一些倒是没跑,但都是比较年纪大的。 掌柜的看到这一幕欲哭无泪,“他们都还没付钱呢!怎么就这么跑了!” 春桃什么都没有多说,直接走上去,拿出了一张银票,“一间最好的包厢,再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都盛上,剩下的就当做是那些抛掉客人的补偿。” 原本还欲哭无泪的掌柜,听到这话之后,瞬间喜笑颜开。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贵客去上楼。” 店小二死死的低着头,虽然不情愿,还是走在前面带路,晏语欢嘴角微动想要告诉对方,不用这么害怕,她根本就看不上。 但是估计说了,他也不会相信,最终还是决定不费口舌。 刚上到二楼,二楼的一间包厢就被打开了,几个年轻的男女从包厢里面走了出来,左边的女人桃腮杏眼,给人一种天真可爱的感觉。 穿着一身暖黄色的衣裙,明媚又活泼,只可惜一开口就破坏了这份美感。 “刚才听到有人大喊女恶霸,我还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怎么耐不住寂寞又出来抢男人?” 对方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恶意,这让晏语欢心里面也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春桃。 “这是谁?” 她只是实话实说,但是却被对方认为是拿腔作势,脸色瞬间气得铁青。 “你……装什么装,你平日里不是一向嚣张气势,今天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看柳哥哥在这,故意装贤惠?” 女人的话说完,她旁边的男人就挺了挺胸膛,看样子柳公子指的就是这位了,长相最多也就打七分,跟家里那些九分的人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 第十二章 威名远扬 春桃附在晏语欢的耳边小声的回答。 “她是柳公子的远方表妹,孙真如小姐,他跟郡主您一向不对付,你们之前为了争夺这位柳公子,还大打出手过。” 听到这话晏语欢明白了,原来是以前的情敌,原主这口味还真是难以评价。 这柳公子怎么看都不如家里面的几个好看,为了这种人,至于跟别人打架吗? 不管怎么样,眼前这关还是要过去的。 “原来是你呀?怎么特意把我叫停住,难不成还想打架?” “我才不会跟你一样粗俗,我是想告诉你,我马上就要跟表哥订婚了,所以我劝你对表哥的心思还是歇一歇。” 对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得意,转过头看一下旁边的柳公子,脸颊不自觉的红了一下,面对晏语欢的时候,再一次的凶悍起来。 “如果你要是恬不知耻,再想靠近我表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晏语欢心里面不断的默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到底都是原主留下来的祸端。 她敷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以后都不会跟你抢你表哥,他就是你一个人的。” 晏语欢这么一说,孙真如瞪大了眼睛,要是之前她敢这么刺激对方,只怕两个人早就已经打起来了。 但是晏语欢今天却异常的好说话,究竟是阴谋诡计,还是为了表现自己。 “你……你别以为你现在装模作样的,我就会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孙小姐是吧?”晏语欢突然开口,打断了对方想说的话。 “我可以给你保证,我对你表哥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以后有为誓言天打雷劈。” 古人最相信的就是这些赌咒发誓,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孙小姐也该放过她可。 晏语欢说完之后越过对方准备进入包厢,谁知道孙真如却快走几步拦在了她的面前,一脸气势汹汹的模样。 “谁不知道,你行为举止浪荡不堪,只要长得有些姿色的男人都要抢回府邸,像你这样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谁知道你的保证……” “啪!” 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个大逼兜直接甩了上去,晏语欢打完人之后,只觉得心里面一阵舒爽。 说她可以说她娘亲不可以,虽然母女二人才短短的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是晏语欢真的从便宜娘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暖还有爱意。 她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优点,平日很多事情也都是能忍则忍,唯独有一点,那就是护短。 这一巴掌就像是给所有人按下了暂停键,大家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晏语欢说出手就出手,而且打的还是脸。 孙真如也蒙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红着眼睛发疯似的尖叫。 “你敢打我,你娘是贱人你也……” “啪!” 晏语欢再次抬手,在对方的左边脸颊也落下了一个掌印,这下左右两边对称了。 同时脑海当中还想到了一句经典的台词,‘打你就打你了,还需要挑日子吗?’ “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逊,对我娘污言秽语,我还会继续打你。” “啊!”孙真如狠狠的呼吸了两三下,接着大叫一声就要冲上去。 晏语欢早就有了防范,快速的往旁边一躲,孙真如一时间没有刹住,直接撞在了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啧啧啧。”晏语欢在旁边风凉的啧啧两声,“好大的力气!” 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本来就是要面子的年纪,再加上这接二连三的吃亏,孙真如再也绷不住了,直接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晏语欢的表情有些僵硬,要是对方的态度一直强硬,她还能够继续看戏,现在哭的这么厉害,弄得她像是欺负小孩子一样。 “别哭了,不就是撞了墙,这也值得哭一场?” 晏语欢僵硬着语气劝说,可谁知道对方越哭越大声,一边哭一边拉着旁边的公子。 “表哥,她欺负我!” 那位柳公子欲言又止,面向晏语欢的时候,面部表情僵硬,语气也非常的厌恶。 “郡主,您的喜欢我无福消受,就算你为我做再多,我也不会心存感激,还请你放过我,更不要对我身边的人出手。” 这几句话好像坐实了她爱而不得,她想要解释,但是对方根本就不给这个机会,低下头就去安慰孙真如,这种感觉可真憋屈。 “闭嘴!别哭了!” 她克制不住脾气,直接对着孙真如大吼一声。 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响,让孙真如一时间都忘记了哭泣,反应过来之后憋憋嘴,眼看着又要哭了出来。 晏语欢只好在这个时候出言恐吓,“你要是再敢哭,我就让翠果打烂你的嘴。” 春桃:‘……’她好像叫春桃,翠果是谁? 晏语欢只是不自觉的说了一个梗,看着对方果然不敢再哭,心里面竟然还觉得有些好笑。 可惜了,这些梗只有她一个人懂,就当做是一份怀念。 “孙小姐,你先来找我的麻烦,还对我出言不逊,现在哭得这么委屈,是做戏给谁看呢?” 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这些人不是喜欢自说自话吗,那她就让她们尝尝这种滋味。 “哦,我知道了!上一次柳公子不在,所以你彪悍的还手,这一次柳公子在了,你就故意装作柔弱,可真是好深的心机呀。” “我不是,你胡说。” 孙真如着急的想要辩解,这些大家闺秀哪一个愿意,有一个心机深沉的名声,那以后去了婆家,岂不是处处要被针对。 晏语欢连忙一把拉住她的手按了下去,笑眯眯的开口回应。 “我都懂,你不用解释,女儿家的小心思嘛!” “你……”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眼神,孙真如这个时候想解释也解释不出来,再纠缠下去,名声就彻底的坏了。 她捂着脸站起来就往外跑。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了来送茶水的店小二,滚烫的茶水直接都淋在了店小二的手上。 “啊!” 孙真如只顾着自己跑出去,听到惨叫声也没有停留一步,她的那些朋友也跟着追了过去。 ------------ 第十三章 手板子 眼看着所有人都跑了,店小二惨叫不止,众人心里面都有一些同情。 今天这一撞,那位贵族小姐没让他配裙子,就已经算是好心了,这就是平民跟贵族之间的差距。 就在众人心里叹息时,一道身影快速的走上前,不过男女大防抓着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端起桌上的冷水,淋到他手上。 “春桃,赶紧去后院打些冰凉的井水过来,多打一点。” 春桃连忙点头,正准备去的时候,换好衣服的周思墨已经走了进来,先一步的去后院提了一桶水。 晏语欢拉着店小二的手,将他的手塞进了冰凉的井水之中。 “就这样一直泡着别动,如果感觉到水不凉了,我再给你换新的水,泡十分钟到二十……额……一盏茶的时间。” 晏语欢话说了一半,又连忙的换了一个时间概念,毕竟十分钟二十分钟,这些人可能不太懂。 她一脸认真的语气,转头又对着春桃嘱咐,让她赶紧去找个大夫过来,告诉大夫这里有人被烫伤。 等到这些全部都做完之后,发现周围格外的安静,抬起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大家脑子里面都是一个想法,这真的是那位嚣张跋扈的郡主?怎么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一个普通的店小二伤了就伤了,那些达官贵族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稍微心好一点的,赔几两银子就算是了事了。 但是刚才,晏语欢却亲自拉着店小二的手,不仅给他冲凉水,还让人去打井水过来浸泡着。 这也太心善了。 众人心里同时飘过这个想法。 春桃也很快将大夫找了过来,大夫检查了一番之后,摸着自己的山羊胡。 “烫伤有些严重,但是好在面积不大,而且你处理的非常好,除了我的药之后很快就能够恢复。” 听见大夫这么说,店小二红着眼睛对着晏语欢连连道谢,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受伤的时候,这么温柔的对他。 “谢谢郡主,郡主真是大好人,如果……如果你真的看上了小人,小人愿意以身报恩。” 店小二眉清目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只可惜他家三代单传,他要对不起老祖宗了。 晏语欢听到这话连忙松开手,怎么回事,她好好的救了人,对方还能将仇报? “不,不用!” 她语气坚定的拒绝,“我帮你并不是为了报答,更何况这件事情也是我引起的。” 绝对不能再带任何一个男人回去了。 “春桃,拿些银子给他。” 春桃利落的掏出五两银子,塞到了店小二的手中,晏语欢转身上了楼。 饿死了,还么来得及吃饭呢! 身后,周思墨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着,觉得晏语欢跟以往相比,好像变了许多。 不过今天的事情也让他对晏语欢有一点改观,原本以为晏语欢骄奢暴虐,没想到还有心善的一面。 包厢里,晏语欢坐下之后,让春桃和周思墨也一起坐下。 “这里又没有外人,大家都坐下吃吧。” 春桃一听,吓得连忙想要下跪,晏语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 “好好好,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那我就单独让店小二给你送几个菜,你在旁边的小几上吃。” 晏语欢知道,春桃的思想是多年来形成的,一时半会儿根本改不掉,强行改掉的话,还会让他们恐慌。 所以想了这个折中的办法,这下春桃倒是不害怕了,欣喜的对着晏语欢道谢。 “谢郡主赏赐。” 解决完了,这个晏语欢看向了另外一个,“你呢,是单独给你做几个菜,还是做下来一起吃?” 周思墨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撩起袍子坐在了凳子上,态度很明确。 总算有一个配合的了。 晏语欢高兴的招呼他,“别客气,想吃什么吃什么。” 拿起筷子尝了一下这里的招牌菜,口味虽然比不上府邸的厨子,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这鱼,特别的新鲜。 “这个好吃,你尝尝。” 晏语欢指了指桌上的鱼,突然想到对方有洁癖,又补充了一句。 “这半边我没碰过,你可以放心吃。” 周思墨微微抬起眼眸,看着晏语欢欢快吃饭的样子,手指微微收紧几分。 晏语欢似乎真的变了不少,以前绝对不会顾及别人的习惯,向来是以她自己为主,如果不是长相,体态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都怀疑,人被不知不觉中调包了。 心里面带着疑惑,忽然夹了一块猪肉,放到了晏语欢的面前。 “郡主,你以前不是喜欢吃猪肉,多吃一点。” 听到这话微微的愣了一下,下意识说到,“我喜欢吃吗?” 说完突然之间反应过来,难不成是原主喜欢吃? 她一向不碰猪肉,总觉得猪的身上有些怪怪的味道,再加上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养猪要劁的习惯。 所以猪身上的味道就更大了一些,她在府邸一口没吃过,府邸的人也从来没提过,原主还有这喜好。 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周思墨又将原本的那块猪肉给夹走了。 “是奴记错了,郡主一向不爱吃的。” 说完,他低着头继续吃饭,晏语欢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才好像被试探了。 幸好,幸好原主的很多习惯跟她的习惯相似,也幸好对身边的人没有太多防备,下意识的说了心里话。 不然,刚才可能就要露馅了。 没想到,周思墨冷着一张脸,观察力和疑心病比别人都要重,下回还是带着厉延出来吧,毕竟他天生少根筋,好糊弄。 晏语欢心里凄凄,原本的饭也吃得不香了,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带着春桃站起来就往外走。 “郡主,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回府。” 春桃看着晏语欢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心里面还有些疑惑。 “郡主,你不是每一次逛街都会去前面的店看首饰吗?如果郡主今天累了也没关系,改天让店老板把东西送到府邸,慢慢挑选。” 晏语欢停下脚步,突然之间想开了,今天可以回府躲避,总不能这样一直躲着,多活一天都是赚了。 现在能够拥有这么好的身份,不浪起来,对不起自己。 ------------ 第十四章 眼红 几个人很快掉头到了首饰店铺,三个人一进门掌柜的就迎了上来。 “少东家怎么来了?” 晏语欢定睛一看,这掌柜的还是个熟人,是前几日在府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刘掌柜,之前还拿着袖子捂脸,怕被看中。 “郡主快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首饰。” 春桃在一旁代为回答,掌柜的连忙将人请到三楼,这里也是专门招待少东家的。 “有一些新打造出来的饰品,少东家稍坐一会,我现在就取来给您过目。” 晏语欢听到这话点点头,店小二已经送来了许多茶点,免得他们几人在屋内待的无聊。 晏语欢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思墨,想到他之前的试探,微微的抬起眼眸,用拿过糕点的时候,故意去拽他的袖子。 “你也尝尝,味道很好。” 周思墨没有来得及防备,等察觉到的时候,看着袖子上残留的糕点残渣,脸色一瞬间就黑了。 不过晏语欢也不害怕,反而心里面很是得意,谁让之前周思墨故意试探她,现在这是自食恶果。 她故意借着机会使唤对方,时不时让他帮忙递东西,最后,吃完了几块糕点之后,还伸出手让周思墨帮忙擦拭。 周思墨捏着手帕,脸颊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之前还觉得晏语欢有所改变,现在看来肯定是一时的错觉。 不过,碍于不听话,会有更加严厉的惩罚,他僵硬着手指,拉着晏语欢的手,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 这下反而轮到晏语欢有些不自在了,对方的手指纤长有力,这附近还带着薄薄的茧,应该是长期练武留下来的。 “好了,已经很干净了。” 晏语欢连忙收回了手,确定不给自己找不自在。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那位刘掌柜下去这么久,到现在还没回来,晏语欢意识到底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走,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晏语欢走在前面,透过楼梯的缝隙,看到楼下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身上穿金戴银,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不仅如此,身后还跟着许多的护卫和丫头,此时一手掐着腰,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这就是你们珍巧阁卖的首饰?这上面的宝石明明就有裂纹,这种次等货也敢拿出来卖给我。” “这位小姐,这根本就不是我们珍巧阁的东西,虽然款式和我们前一段时间售卖的差不多,但是细微之处还是有差别的。” 刘掌柜尽力的解释,语气里面充满了无奈,好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 春桃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肯定是对面那家银楼搞的鬼,他们就只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哦?你说是对面搞的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晏语欢心里面也产生了好奇,难不成是恶意的商业竞争手段? “回郡主的话,咱们珍宝阁是这京城当中做首饰最好的店铺,夫人之前还跟陛下在一起的时候,生意蒸蒸日上。” 说到这,春桃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晏语欢的神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才继续说道。 “可是自从夫人跟陛下合离之后,对面那家银楼就一直找我们的麻烦,上一次他们家的少东家,非要上楼找人,幸好被夫人遇见,叫人给赶走了。” 对面银楼的少东家是个男人,一般来说是店铺的都是一些夫人小姐,所以说这个时代对男女大方没有太多的要求。 但是试想一下,原本包厢当中这种私密的空间,突然之间能够被男人随意的闯入,以后还有哪个夫人小姐,敢来他们家的店铺买东西? “难道,母亲就没有想办法整治一下对面的银楼?” 春桃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更加气愤,还是小声的开口回答。 “他的表姐是端王的小妾,整个银楼背后有端王撑腰,夫人现在也只能暂时忍让。” 晏语欢没想到自家娘亲现在的处境都已经这么艰难了,好歹以前跟陛下是夫妻,结果这和离之后,那个便宜爹却这么没品。 私底下的人来找麻烦,让人不耻。 想到这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看着底下的情况越闹越大,连忙走下楼去。 “这位小姐,你刚才说你这没发钗是在珍巧阁买的,那么请问是什么时候买的?买的时候价格几何?是哪位店小二接待的你?” 晏语欢下楼后直接一连几个问题问出,对方瞬间哑口无言,反应过来之后,对着她横眉冷竖。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哪还能够记得清楚,更何况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来我家买东西,难道不知道我是这里的少东家吗?” 晏语欢一边说一边摸摸自己的脸,想想今天一家酒楼的店小二都能够认出她,眼前的人却认不出。 “我觉得我这张脸还挺出名的,不认识我的,要么就不是京城人士,要么根本就不是什么世家贵族的小姐。” 似乎是被点中了心事,对方脸上一片慌乱,张了张嘴巴就开口辩解。 “你胡说什么,我父母可都是生意人,你看我这穿着和打扮,像是下人吗?” 晏语欢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接着又围着她转了一圈,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全部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她伸手按在了女人的肩膀上,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平日里在院子里做扫撒,也挺辛苦的吧,你背后的主人让你来闹事,也不把你包装的好一点。” 晏语欢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没给女人反驳的机会,一把拉住她的手举起来。 “掌心和虎口处,茧子都比较重,这明显就是握扫把握的,哪家的贵族小姐,会在手心里面留下这么厚的茧子?”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女人的穿着虽然华丽,但是有些不太合身,至于身后的那些丫鬟仆人,表面上攻击,暗地里都在压着笑意。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晏语欢说的才是真相。 ------------ 第十五章 一件玩物 眼看着大家都相信了晏语欢说的话,女人瞬间有些慌了,转过头看向了人群,也不知道接收到了什么信号,话音一转,继续说道。 “就算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但是你卖给我的这只钗子有瑕疵,这是毋庸置疑的。” 晏语欢不慌不忙,将这一只钗子拿起来打量了一番,接着又走到一个贵妇的身旁,看了一眼对方手上的镯子,她夸赞。 “这位夫人的镯子真是漂亮,还特意的调了一些镂空的花纹,看起来比普通的镯子更加的精巧轻盈。” 贵夫人突然之间被夸奖,哪怕只是首饰,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这只镯子还是在你们家买的,珍巧阁好的白师傅亲自雕刻。” 晏语欢听了之后又夸了一番,说着镯子和夫人很配之类的话,让其他人都一头雾水,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不知夫人可记得买这只镯子,当时花了多少银子,又是什么时候买的。” 这位年轻的贵夫人思索了一番,接着就开口回答,似乎是在三个月之前,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 这镯子无论是雕工还是水头都是最好的,一百八十两银子,还算是物有所值。 一开始闹事的那个女人,发现晏语欢根本就不搭理她,脸上闪过一抹嫉妒和不满。 “看来这珍宝阁也不过如此,一位少东家遇到这种事情竟然不想着解决,法师让我们这些花钱的客人吃亏。” “以后还有谁敢来你这店里面买东西,运气好的买了一个好东西,运气不好,买了一个残次品。” 女人几句话,就蛊惑的其他人也跟着叫上去了,晏语欢这时候摊开双手,非常冷静的回应。 “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只钗子根本就不是我们家的,刚才我问你花了多少银子,什么时候买的你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她转过头对着刘掌柜招了招手,“刘掌柜,如果这只钗子上面的宝石没有瑕疵,这个钗子应该卖多少银子?” “起码应该值二百两银子。” 晏语欢早就已经换算过了,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人的一千块钱,二百两就等于是二十多万。 如果有人花二十多万买了一辆首饰,买的时候怎么可能不仔细观察清楚,就算当时没有看清楚,自己花了二十万,肯定能够记得清是在什么时候花的。 “你一个扫撒的下人,先不说你每个月的月奉是多少,就说你买了这么贵重的一个发钗,竟然不记得当时花了多少钱,又是什么时候买的?” 晏语欢每说一句话,对方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而晏语欢这边步步逼近。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哪家的丫头?竟然每个月能有这么高的月奉,比我这个郡主还要厉害?” 众人听完之后,也不由得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这么看来的话,这个女人所说的话真是处处都是漏洞,根本经不起仔细考究。 “我……我记性不好,不行吗?” “当然可以,但是我怀疑你现在是来找麻烦的。” 晏语欢知道这个人来闹事,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介意继续给对方挖坑。 “不如咱们报官处理,若你是富商家的丫头,那说明你们家的主人乐善好施,给手底下的洒洒丫头这么多的月钱。” 晏语欢故意的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说道。 “如果你背后的主人是咱们朝廷的官员,那就得好好查一查,一个官员那里来的这么多钱了。” 京城当中的这些官员,四品往上的每个月才能够有百两的月奉,生活当中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活。 如果对方真的自曝家门,无论他背后的主人是谁都讨不到好处,一个富商给手下的下人发的月奉,比皇宫的皇帝还要多。 如果是官员,那就有贪污的可能性,否则哪儿变出来这么多钱? 女人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突然她上前一步抓过台上的发钗。 “我可能是记错了,这东西确实不是在珍宝阁买的,我再回去好好想想。” “周思墨,拦住她。” 晏语欢一声令下,周思墨立刻上前一步,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正好挡在了女人的面前。 “啊!”这一幕将女人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惊叫起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瘫痪在地。 “你……你想做什么?当街杀人可是犯法的。” “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晏语欢笑呵呵的回忆,对着旁边的刘掌柜嘱咐。 “既然有人来找麻烦,这件事情必须得报官处理,让官府的人来查一查,究竟是谁指使她讹诈。” “哦,我好像还是个郡主,应该是有品级再升的,到时候问一问讹诈朝廷郡主,是不是会罪加一等。” 晏语欢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了最严厉的话,瘫倒在地的女人早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抬起头就在人群当中寻找。 接着她眼前一亮,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小姐救命,奴婢不想被关起来。” 所有人都顺着这声音看了过去,发现被拉扯住衣裙的,是端王的女儿端安郡主。 “妹妹,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你变得越发刁钻了,不过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至于报官吗?”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端安郡主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站出来,扯着脸皮露出一抹笑容。 “没想到妹妹这么开不起玩笑,大不了以后不跟你开就是了。” 晏语欢看着对方的这张嘴脸,突然想到在现代的时候,也会遇到许多这种无耻的同事,把低俗当成幽默,发现你生气之后,又会故意说是开玩笑。 往往将你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真跟她生气会显得小气,不跟她生气,又觉得憋着一口气。 春桃早就已经在旁边对着晏语欢耳语,介绍了这位端安郡主的身份,两个人同为郡主,但是两个人从小就不合。 每次一见面就是掐的厉害,听说好像是因为厉延,当初两个人都看上了厉延,只不过自家娘亲手段更高一些,让厉延主动进府。 ------------ 第十六章 谁比谁高贵 从那之后两个人就矛盾更厉害了,怪不得对方会主动找麻烦,原来还有这一层的关系在。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只能够用同样的办法。 “端安姐姐,一段时间不见,你这长得又丑了几分,怎么眼角还多出了细纹,是不是心里面算计的太多了,这样容易老的快。” 端安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阴阳讽刺,拍手指着晏语欢的鼻尖发火。 “你说什么呢?谁老了?你才是丑八怪。” 眼看着对方发火,晏语欢故意拿出刚才对方所说的话噎她。 “端安姐姐,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谁跟你开玩笑?”端安气的脸色铁青,“我们的关系有那么好吗?装模作样给谁看?” 晏语欢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总算是听到了自己想说的话,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的表情,等到走进之后,脸色突变对着她大吼道。 “你也知道我们关系不好,那你跑来跟我开什么玩笑,不就是嫉妒我娘亲比较有钱,嫉妒我比你长得漂亮,还家财万贯?” 她这一吼直接让对方目瞪口呆,趁着她还没有回过神,晏语欢继续说。 “你羡慕,你嫉妒,你回家鞭挞你娘亲,让她好好赚钱呀?每天派人跑到我这里来捣乱,眼红成你这样也是挺少见的。” “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哪句话不对?还跟我开玩笑,我跟你开玩笑的时候,你开得起吗?” 她句句怼的对方哑口无言,她身旁的丫鬟走上前扶住,色厉内荏的说道。 “你,敢这么说我们郡主。” “她是郡主,我也是郡主,谁又比谁高贵呢?” 晏语欢说完扬起下巴,冷哼了一声,“你们家郡主这眼红的毛病,赶紧找人治一治,免得以后丢脸丢到家。”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心中感叹,传说中的好色郡主,果然像是传闻当中一样,不好惹。 端安一把推开身旁的丫鬟,冲到晏语欢的面前。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个能赚钱的娘吗?可惜还不是被陛下给抛弃了,现在陛下都不管你们娘俩的死活了,看你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的。” “像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废物,浪荡不堪,京都的世家公子都不屑与你为伍。” 这时候端安也已经懒得伪装了,直接对着晏语欢放狠话。 “有你这样的少东家,你们珍宝阁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晏语欢转头环顾四周,从桌上拿起了一个茶盏,一杯茶直接兜头兜脸的泼了过去。 “关门大吉,你应该是等不到了,泼水送恶客是你该得的!” “你竟然……” 晏语欢在对方的话没有说完之前,就直接开口打断。 “我做都做了,你说我敢不敢?” “啊!我要砸了你的店铺!” 端安克制不住,对着身后的那些家丁下命令,只可惜晏语欢今天带着周思墨,再多的人也抵不过他一掌。 没一会儿,这些人全部都被撂倒在地,然后扔到了门口的大街上,端安感觉到害怕,转身想要离开。 晏语欢早就已经忍不住这口气,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头发。 “好痛,你放手!”端安挣扎着,但是因为头发被抓住,也只能像是四爪朝天的乌龟摆动着手。 “还有,我娘亲与陛下是和离,你现在说我娘亲被抛弃,你是说陛下是一个薄情寡性之人?” 这种话端安哪里敢承认,“我没有。” “没有,那就给我记住了,以后要是再敢说我娘亲被抛弃,我就趁机绞了你的头发,让你以后只能做个秃头郡主。” 可能端安是真的被吓坏了,虽然两个人之前也要打闹,但是之前晏语欢可没有这么恐怖的气场。 而且,之前的打闹双方都是有输有赢,还没见过要绞了对方头发的。 此时端安眼眶通红,似乎下一秒钟就要哭出声了,晏语欢心中叹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她此时松开了手,端安在丫鬟的搀扶下就想要离开,刚走两步,晏语欢在身后呵斥。 “等等!” 主仆二人都吓得不敢动弹,晏语欢看了看屋子里的狼藉场景,说道。 “给我们家店铺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是不是该赔钱?” “你要多少?”端安语气不由的虚了几分。 “你说呢!”晏语欢也不回答具体数字,只是瞪着眼看着她,门口又有周思墨做拦路神。 端安撅着嘴巴不情不愿,从身上拿出了二十两个银子,这点钱赔这些桌椅确实够了,但是,晏语欢想让她长个教训。 所以,她默不作声,从旁边拿起了一把金剪子,放在面前比划了一下,端安主仆二人被吓的脸色苍白。 端安从荷包里面,又拿出了五十辆银子,发现晏语欢还是不言不语,又憋屈又气愤,将整个荷包全部都放在了桌面上。 “这下总行了吧!” 晏语欢还是不说话,仿佛手上的金剪子很好看一样。 端安气的无奈,见身上的首饰,还有丫鬟身上的钱,全部都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眼看着主仆二人,已经身无分文。 晏语欢这个时候才缓缓开口,并且将手中的金剪子放在了桌面上。 “这么多?端安姐姐真是客气了。” 她走过去拿起了一只发钗,刚靠近两步,端安就吓得连连后退。 “你想做什么?” 晏语欢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将原本的那些发簪首饰,重新插回她的头上。 “端安姐姐,首饰什么的就不用了,这些残次品我看不上,端安姐姐记住,下次可别再招惹我了,不然真的会做尼姑哟!” 看着对方哪怕心里面有火,也不得憋下去的样子,她的头上早就已经被晏语欢插的像是孔雀开屏,晏语欢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 “端安姐姐慢走。” 端安拉着丫鬟扭头就走,身后还跟着瘸腿的家丁。 等到人走远了之后,晏语欢这才转头看向刘掌柜。 “这个月像这种事情一共发生过几次了?” 刘掌柜缓缓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五,这个月还没过去一半,就已经来找五次的麻烦了,这得让珍宝阁损失多少钱? 这和从她的口袋里面掏钱,有什么区别! ------------ 第十七章 晨起 晏语欢看了一眼首饰铺,因为刚才的闹剧,很多贵妇小姐都已经离开了,毕竟谁挑选东西的时候,也不想碰到这样的热闹。 大家更喜欢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一天天记录下来,然后去端王府要赔偿!” 晏语欢有些生气,要是别人还会顾及身份,毕竟名不与官斗,但是她好歹是郡主,亲生父亲是当今圣上。 就算皇帝跟她娘亲合离了,这些官员亲王也不敢真的害她命,最多是暗地里使绊子。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闹开了反而对她有利。 刘掌柜苦笑了一声,他哪儿有这个胆子,但是少东家的话也不能不听。 好在,过段时间他就要回老家了。 “少东家,现在这首饰铺子不景气,店里的老师傅养着都要花费不少钱,前段时间已经请示了夫人,做完这个月就关门了。” 晏语欢掐指一算,距离月底就三天了,再看看店里的首饰,说是新品也就是存货而已。 刘掌柜这一脸的苦笑,还有铺子里的伙计也是低迷的厉害,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好受甚至有些伙计已经红了眼睛。 “掌柜的,店铺要是关门了,我们怎么办呀!” “是呀,我母亲前段时间病了,还等着我拿钱回家呢。” 刘掌柜连忙安抚,“工钱少不了你们的,夫人说了多给你们三个月的工钱,当做是补偿。” 这种情况已经是少有的厚道做法了,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保护劳动人的说法,所以伙计就算被辞退了,也就是东家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这场景,让她想到了现代作为社畜的自己,每天挨骂加班,也不敢反抗,不就是怕被裁员辞退吗? 就算有一点补偿,也没办法解决以后的困境。 就在这些人呜呜咽咽哭成一团的时候,晏语欢突然开口说道:“别哭了!” 所有人看过来,她深吸一口气,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 “反正就三天时间了,要不然我们再试试努力一下?” 刘掌柜叹息了一口气,说出了眼前的困境。 “对面的肖家银楼,已经抢走了我们很多的客人,而且我们每次一出新品,对方就无耻的按照我们的样式去做。” 说到这儿,掌柜紧紧咬着牙关,怕一不小心就对对面的银楼破口大骂。 这就想到于现代的抄袭,如果想要被大家认准,必须拿出对面没有的东西,而且销售模式也得让客人欲罢不能才行。 她脑海中一时间想到了许多想法,不过有的不太适合首饰铺子,毕竟首饰昂贵,能够出入这里的多数都是要面子的人。 所以,想的办法必须高雅,而且还要能够在贵妇小姐圈子里炫耀起来,这样才能够吸引她们掏钱。 “刘掌柜,你想不想成为,整个京都所有银楼最受人欢迎的掌柜?” 刘掌柜下意识点了点头,晏语欢露出满意神色,“反正现在咱们店铺也要关门了,不如交给我试试,万一要是成功了,大家就都不用走。” 就算失败了,也只不过回到最初的起点。 刘掌柜对晏语欢信任为零,谁不知他们这位少东家,只会嚣张跋扈贪花好色,怎么可能有办法? 他身后的那些小伙计,不想丢了这份工钱,忍不住的走上前劝说。 “掌柜的就同意吧,死马当成活马医。” “没错,我们都愿意试试,万一要是成了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充满期待和侥幸,掌柜的也不好打击,只好叹息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回去准备一下,你们随时待命,明日一早将店铺里的所有人,全部集中起来,开会!” 晏语欢说完之后给他们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开会,众种人也是一脸的迷茫,但是看到晏语欢信心十足的模样,原本忐忑的心也安稳下来。 商量好明天的事情之后,晏语欢坐着马车回去,刚回到府邸就第一时间冲进自己的屋子,拿出纸和笔写写画画。 春桃后一步跟上去,结果直接被关在了门外,刚想要开口询问,要不要帮忙,房门再一次打开。 “给我找两块烧过的木炭,我要用。” 晏语欢说完之后再一次将门关上,这毛笔用着实在是不习惯,还好原主也不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 读书写字一样不会,所以字迹方面不怕露馅,一样的狗爬式,自然看不出笔锋之类的东西。 春桃满肚子疑惑,找来了两个烧过的木炭,晏语欢接过之后,再一次将门关上,并且嘱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同时,晏夫人那边也已经听说了晏语欢这边的消息,毕竟出门一趟回来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中半天了。 春桃和院子里的下人,不敢自作主张的去开门,但是也不敢放任这件事情,只好悄悄禀告了晏夫人。 “既然郡主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那你们就在门口候着,等……” 话说到一半,晏夫人又忍不住的皱起眉头,自己的女儿突然之间奋发向上是件好事,但是我怕她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打击。 “算了,让江祈年送点糕点和甜汤进去,再劝慰几句,别真让我儿累坏了。” 晏夫人根本没抱有太多的期待,只想着晏语欢能够开心就好,江祈年又是她现在最喜欢的人,过去之后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就不会一直想着生意上的事情。 下人连忙按照她的嘱咐去办事,江祈年受伤严重,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江公子,夫人的嘱咐你听明白了吧?” 下人不放心又询问了一句,男人低垂着眼眸,微微的光亮透过窗户打进来,让他这张脸显得越发俊美。 “自然明白。” 下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中感叹怪不得郡主喜欢,不过这运气也不够好。 明明可以前途无量,现在却只能做一个男宠,身上的伤才刚刚养好,待会儿如果劝慰郡主不成功,只怕又要被夫人惩罚。 等到人走了后,江祈年抬起头,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柔弱好欺的模样。 ------------ 第十八章 解决事情 申时。 江祈年提着食盒缓步前往晏语欢的院子,知道他是得了夫人的命令,一路上无人阻拦。 到了放门口敲敲门,里面却无人应,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屋子里满地纸张,上面写着缺胳膊少腿的字。 他仔细辨认,隐约能够猜到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太过零碎,一时间也猜不透晏语欢想法。 “郡主,夫人让奴给您送来了甜汤。” 晏语欢正在投入画画,没太在意这话,只是敷衍的开口。 “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咔。”轻微一声响,晏语欢以为来人放下东西就出去了,直到身后传来了热源。 同时,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拉着她的腰带一扯,衣衫瞬间松散,耳畔有着湿濡的触感,让她整个人头皮发麻。 “你……你做什么?” 晏语欢连忙转身,一蹦三跳的逃离,看到是这个男狐狸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脸颊也红的厉害。 江祈年面不改色,微微垂下眼眸看起来更加柔顺,撩开外衫任由它吹落在地上,一步步向着晏语欢走去。 “奴,当然是来伺候郡主的。” 香肩半漏,单薄的锁骨呼之欲飞,又长了这样一张风光霁月的脸,她真的很想说,别过来,再来她真顶不住了。 “停,你就站在这儿,别动。” 晏语欢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为了防止对方不老实,让她把持不住,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距离。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赶紧回去好好养伤。” “奴的伤已经好了,郡主如果不相信,可以亲自检查。” 他再次凑近,晏语欢连忙后退,结果忘记了身后就是雕花大床,后腿触碰到的一瞬间,不受控制的直接瘫坐下去。 这样的举动在江祈年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他敞开胸膛走过去,表现的非常恭顺。 “原来郡主,现在喜欢这样。” 哪样?晏语欢一脸疑问,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子上时,忍不住在心里面哀叹。 她真不是那个意思,更没有想着玩欲拒还迎,她现在满心只想着如何能够救活首饰店。 想到这儿,社畜的工作之心,让她迅速的冷静下来,抬手抓住对方的衣襟,就在江祈年等着下一步动作时。 晏语欢用力直接将他的衣襟合上,紧紧的攥着胸前,“现在还是初春,你这样容易冻着,赶紧把衣服穿好。”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江祈年微微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才察觉到,她所说的都是真心话,并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郡主,不想……” 话还没说完,晏语欢连忙开口,“不想,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起身来到桌子前,拿起炭笔想要将刚才没有完成的画重新画完,这些都是她根据现代的许多首饰,画出的一些款式。 这个时代的首饰,多是以素雅为主,图案大多是祥云,花鸟鱼虫之类的,大多都是意向派。 她画的这些图案,融合了许多的想象,而且造型也更加的华丽。 当然这些图案虽然新鲜,可还是会被对面的肖家银楼给抄袭,所以她还想了一个,对方目前无法抄袭的东西。 晏语欢想要投入进去,但是自己的绘画天赋有限,每次画出来的图案都不是特别的满意。 正当她叹息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拿起桌子上她弃之不用的毛笔,轻轻地在纸上勾勒一下,很快晏语欢想要画的形状就完美的展现出来了。 不仅如此,在细节方面,图案跟发钗融合的更加完美。 看到这一幕,晏语欢不由的眼睛一亮,抬起头看向江祈年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宝藏。 怎么没早点想到,江祈年饱读诗书,对于画画方面肯定也有所涉猎,这画的比她这个半吊子好多了。 “你画的也太好了吧!” 晏语欢嘴上夸赞,直白的让江祈年有些不自在,平日里也会遇到一些夸奖的人,但是大多数人都比较含蓄,不会像她这么直接。 “郡主谬赞了。” 晏语欢一天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拿着这张画纸爱不释手。 “你这一手画技,简直就是出神入化,没想到你不仅读书厉害,画画也这么厉害,这也太优秀了。” 晏语欢一顿夸赞,让江祈年忍不住的抬起眼眸,眼神当中带着几分探究,总觉得她变了许多。 “那你能不能把这个也画出来?”还没等他细想,晏语欢又拿来了几张纸,都是之前较为满意的图案。 但是跟江祈年画的比起来,就像是小孩子跟大人一样,高下立见。 江祈年没有多说,只是拿出几张纸轻轻的勾了,很快晏语欢想要的那一些图案全部都画了出来,接着晏语欢在旁边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接下来想画的东西。 江祈年就像是代笔一样,晏语欢虽然描述的比较模糊,甚至连他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东西,但是往往只需要试个一两次,就能够画出晏语欢想要的。 两个人一个描述一个画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春桃已经在外面询问要不要长灯,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 同时晏语欢也感觉到了饥肠辘辘,伸手抚摸了一下肚子,一脸赞叹的对着江祈年说道。 “你太厉害了,我原本以为这个要画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天色不早了,要不然……” 晏语欢刚想说让他回去吃晚饭,但是抬起眼眸接触到这双眼睛,后半句话突然之间说不出口了,试探性的询问。 “要不然留下来一起用膳?” 原本以为江祈年会拒绝,毕竟江祈年可是原主抢回来的,对于原主应该没有什么感情,之前主动讨好,估计也是迫于无奈。 “好。”谁知对方一口应下,脸上没有任何的勉强神色。 话是她自己说的,这时候自然也不好改变主意,来到大厅,晚上被一道一道传上来,江祈年卷起袖子站在晏语欢身旁,似乎是准备帮她布菜。 “不用。”晏语欢猜到了对方的意图,连忙在这个时候开口拒绝。 “你坐下来跟我一起吃吧!” 她又不是黑心的老板,压榨对方这么久了,连吃饭还要站着,这多尴尬。 ------------ 第十九章 答案 接下来用膳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晏语欢是觉得尴尬,江祈年是食不言寝不语。 等到两个人吃完晚饭之后,晏语欢缓缓起身,“累了半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么好的一个画手,以后用得着的地方还多着呢,她身为一个合格的少东家,自然得好好关心一下对方。 但是这话在其他的下人听来,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暧昧复杂,看来这府邸里面最受宠的还是这位江公子。 之前让郡主受伤,这段时间郡主都转了性,还能够引得郡主厮混一个下午的时间,真是手段了得。 等到江祈年回去之后,下人们私底下就议论开了,传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奚尧泽的耳朵当中。 他身旁带着一个小厮,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听到这番话,脸上立刻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奚公子,他们的话不用放在心上,郡主一向喜新厌旧,要不了多久那位江公子也会被咽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小厮想法简单,说出的都是一些讨好的话。 奚尧泽狠狠的揪下了一片树叶,用力的扔在地上,“那也比我强,郡主到现在都没有宠爱我。” 小厮消息较为灵通,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凑过去小声的说了几句,奚尧泽在旁边听着不由的眼睛一亮。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奚尧泽抬了抬下巴,心里面已经有了新的主意,他一定要成为这个府邸最受宠的人。 晏语欢并不知道,奚尧泽那边即将要出幺蛾子,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神清气爽前往首饰铺,然后把图纸交给了刘掌柜。 刘掌柜看到这些图纸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这些首饰如果制作出来,肯定会受夫人小姐的欢迎。” 高兴了没一会儿,突然又想到了对面的银楼,态度又有些消极。 “只是这再好的首饰,只要卖出去一只,或者拿出来被别人看一眼,对面的肖家银楼就会仿照我们来制作。” “没关系,他们如果想仿照的话,就让他们仿造好了,有些东西可以仿照有些东西却不行。” 晏语欢说的信心满满,是因为他想到在这个时代,这些首饰大多是用玉石,翡翠等物品来镶嵌。 其实在首饰当中最璀璨的是钻石,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这么好的切割技术,所以就算发现了,钻石也没用。 而水钻之类的东西制作工艺比较复杂,你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暂时也达不到,不过有一样东西却可以。 “少东家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晏语欢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对着刘掌柜耳语了几句,刘掌柜听了嘱咐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 “少东家这东西不值钱,而且根本没用。” “你就按照我的嘱咐悄悄的去收购,我们这里距离海边比较远,最好能够将市面上所有能够买到的全部都买回来。” 刘掌柜听到这话之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只觉得晏语欢是异想天开,用贝壳来做首饰? 如果是里面的珍珠也就算了,贝壳又臭又腥,实在是想象不出能够做什么首饰,而且这东西本身也不值钱。 就算真的做出来了,也根本就卖不上价格,这些贵妇小姐又不是傻子。 虽然满肚子的抱怨,但是还是按照晏语欢的嘱咐去做事。 “少东家,我们一旦去市面上买蚌,只怕就会引起肖家人的注意,若是没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就怕他们会私底下给我们添乱。” 这肖家实在是狡诈的厉害,他们首饰铺子做什么,他们银楼就会跟风,哪怕是买东西也是一样的。 就算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只怕也会花钱跟着一起买。 正当晏语欢暗暗思索用什么借口时,身后突然之间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进来。 “郡主也在,真是太巧了。” 看到小白,再看看对方脸上的笑容,晏语欢不知道为何突然心中有些好笑。 刚才小白进门之后,直直的冲着她来,明显就是有目的性的,还假装是碰巧遇见,真是又单蠢又像是小孩子。 不过,就送上门的借口不就来了。 晏语欢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接着一把拉过小白,光看外貌,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理由就是,我最宠爱的奚夫郎,从小在海边长大,最喜食蚌肉。” 这话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就算再喜欢,也不能够把市面上的东西给垄断,但是谁让。原主之前做了太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所以把市面上的蚌全部都垄断,听起来也就没有那么让人诧异了。 这京都距离海边较远,市面上的蚌如果全部都收拢过来,等到下一次运来的时候,起码得一个月之后。 小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听到自己是晏语欢最宠爱的夫郎,一时间挺着胸膛,脸上满是高兴。 “郡主,真的最宠爱我吗?” “当然了,今天想要什么,都可以买。” 这画像是给了对方莫大的底气,拉着晏语欢的手臂就开始撒娇。 “我待会儿要去仙鹤楼吃饭,以前每每路过的时候,都只敢闻闻香味,有一次凑的比较近,那里的老板还让我滚。” 柔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的委屈,晏语欢听了之后心里面也有些心疼,十五岁在现代还是一个小孩子。 父母爷爷奶奶都是宠着的年纪,结果到了这儿,为了吃饱饭过上好日子,竟然甘愿给别人做男宠。 想到这儿,叹息了一口气,“待会儿就带你去吃个够。” 晏语欢又嘱咐了掌柜的几句,转身带着小白离开,前往仙鹤楼。 刚到仙鹤楼的门口,店小二就热情的迎接,小白一副小孩子的脾气,对着店小二就是冷哼。 “还记得我吗?一个月之前可就是你说的,我是个穷鬼,这辈子都吃不起这里的饭。” 店小二听到这话一脸的疑惑,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实在是因为小白变化太大了,看了好几眼之后才恍然大悟。 “是你?” ------------ 第二十章 新的想法 她那么喜欢演,那他陪着演就是了! “奴明白了。郡主今日劳累,还请早些歇着,奴会在外头候着。” 晏语欢如获大赦,“好好好!” 没了江祈年的纠缠,晏语欢这一觉睡得踏踏实实,次日一早被春桃叫起来的时候,她也不似往日一般耍个无赖赖个床。 江祈年还在屋内,低垂着眼眸不跟她对视,手里却捧着她的衣裳。 晏语欢看了他两秒,忽然想起什么来,“对了,你书念得多,若是有空的话,麻烦你去帮我看着点奚尧泽,要是你愿意教教他就更好啦!” 她的语气轻快,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说出了多么惊世骇俗的字眼。 仿佛只是单纯地想到了奚尧泽的话,又真心觉得江祈年是个可用的人才一般。 春桃惊得抬头看了她一眼。 江祈年倒是没什么反应,“是,奴明白了。” 没有细想的晏语欢心满意足,洗漱更衣之后便往晏云漪的房中走去。 晏云漪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喝茶。 跟昨日不同的是,晏云漪的面前,如今正堆着小山一般的账本。 饶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晏语欢看到那堆账本都不由得头皮发麻。 古代的账本可不同她从前待的现代,书写方式不同不说,连记账方式都是不同的,光是看都不知道要看多久。 晏云漪不会是打算今天让她看完这些东西吧? 朝她招了招手,晏云漪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晏语欢过去坐下,“来得可真早,正好,慧娘已经将账本都取来了,娘今儿慢慢教你。” 晏语欢顺从地落座在晏云漪身侧,跟随着她的手指一块一行一行看起了账本。 晏府的所有生意,都跟晏云漪的娘家没有关系。 每一家店,都是晏云漪自己看过了店面选址,自己确定了要做什么生意,再一步一步将生意慢慢发展的。 每一本账册,都记录了晏云漪这些年的不易。 晏语欢看得满心叹服。 “娘。”看了一会,晏语欢便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娘的生意做得很大,可我有个法子,能让娘的生意做得更大一些。” 将台面上其中两本账册放在一起,晏语欢没有翻开,只是指着上头的名字。 “娘您看,这是成衣铺的账册,这是绸缎庄的账册,从账目上来看,这两家生意都不错,可娘有没有想过,将两家店互通?” 看晏云漪眼底流露出几分疑惑,晏语欢又接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在咱们家绸缎庄买布料,就能帮着做一套衣裳,或者是在咱们家做衣裳的,如果去咱们家绸缎庄买布料,也能有优惠。” 将现代的产业链模式简单解释了一遍给晏云漪听,晏语欢说得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口茶。 晏云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把客人都招揽到咱们家来?” “是的。”没想到晏云漪理解能力这么强,晏语欢有些欣喜,“虽然看起来咱们是亏了一些,可是生意始终在咱们家的产业里周转,最后还是赚的。” 晏云漪眼底露出点点笑意,“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好心思,看来昨儿出去一趟,确实是看到了实处。” 晏语欢低头喝茶。 她这可不是昨天出去一趟就能学到的东西,全靠在现代积累下来的经验,不然哪里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晏云漪叫来慧娘,“去跟几位掌柜的说一声,让他们午后到我这来一趟,有要事交代。” 晏语欢阻拦不及,“娘,不再听我详细说说吗?” 晏云漪缓缓摇了摇头,“这些年娘一直想着怎么将家里的生意做大,能做到的却也只有买更多的店面,做更多的生意,始终没有什么突破口,你这个想法很好,若是成了,往后咱们家这些店面也不再零零散散各做各的。” “就按你这法子来。”三言两语之下,晏云漪已经拍板拿定了主意,“午后你去跟几位掌柜的说,这事就交给你来办,欢儿。” 晏云漪说到最后,语气里尽是满满的欣慰,“你长大了,娘也该放手让你去了。” 晏语欢顶着她夸赞的眼神应下,“多谢娘,我一定不会辜负娘的信任。” 晏云漪将面前的账本推给她,“你再看看这些账本,若是有什么问题,午后也好一并跟几位掌柜说。” 晏语欢乖巧应下,翻开面前的账本开始看了起来。 晏云漪始终在一旁看着她,看了许久,又叫来了春桃悄声吩咐了两句什么。 晏语欢醉心在面前的账本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娘的小动作。 直到微微有些酸痛的肩膀被人从后面给捏住了。 宛若炸了毛的猫一般,晏语欢尖叫一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卧——” 一句国骂险些脱口而出,又在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处的时候及时收回了第二个字。 晏语欢看向身后,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澈的眼。 她这才意识到晏云漪已经不在屋内了,面前的奚尧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好似也被她吓了一跳一般,正举着手不知所措。 看到她受惊的模样,奚尧泽还委屈上了,“听闻郡主劳累,奴特意过来给郡主捏一捏肩,怎么郡主这样瞧奴,是……是不想看到奴么?” 明亮清澈的小鹿眼染上泪意,看得晏语欢心软。 “不是……”她受惊未定,还得磕磕巴巴安抚奚尧泽的情绪,“我只是没想到你忽然出现,我正专心着呢忽然有人碰我,所以吓到了,不是嫌弃你。” 还带着泪意的小鹿眼染上笑意,“真的么?那郡主肯让奴给您捏捏么!” 只是捏捏而已,又是白天…… 晏语欢犹豫了一下便点了头,在奚尧泽的伺候下坐回原处,任凭他的手按上自己的肩膀。 也不知这小子从前习学的是什么,竟真的捏得像模像样的,让她身上的僵硬酸痛感舒缓了许多。 晏语欢不由得眯了眯眼,“往左边一点……对对对,就是那里。” ------------ 第二十一章 新手段 猫儿似的叫声让奚尧泽的眸色深了深。 他俯身下去,在晏语欢的脖子边轻轻吹了口气,“郡主……” 晏语欢被激得浑身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你好好说话,别靠这么近。” 奚尧泽可没有那么乖,“奴只是想跟郡主亲近亲近,好不容易能见郡主一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让晏语欢给打断了,“昨儿才见过,还有我不是让你好好念书吗,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书都看完了?” 一提念书奚尧泽就好似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可是郡主让江祈年来教我!” “我最讨厌他了,他还摆出一副很不情愿教我样子,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难道是我屋里的桌子椅子脏了,他连坐一下都不肯?” 晏府里的桌椅怎么可能脏,何况奚尧泽还是新来的,身边多的是人伺候,他屋里的桌椅又能脏到哪里去。 分明就是江祈年嫌弃人家,去了也不肯给好脸色。 直到此刻,晏语欢才察觉自己的失策。 一时没留心,竟然犯了这么一个大错误。 晏语欢扶了扶额,“我让他不去你那就是了,快些回去念书。” 奚尧泽是晏云漪叫来的,怎么可能轻易回去,“奴不回去!奴就想在这儿陪着郡主,郡主看账本,奴就在一旁给郡主捏肩捶腿!” 晏语欢拗不过他,只得让春桃去他屋里取了他的书来,让奚尧泽在一旁看书,自己则接着看账本在,这才勉强将人给安定了下来。 这账本一看就看到午间。 晏语欢宛若看上瘾了一般,连吃午饭都捧着账册在看,除了产业链的问题,她还想到了其他更多。 以至于午后几个掌柜的聚集在晏府听晏语欢开会的时候,连晏云漪都听得入了神。 “像护城河边那家酒馆,就可以改成二层小楼,做成江南风格,临河风景最是好看了,二层小楼也是咱们独有的,自然能吸引客人。” “也不必再做酒馆了,做成酒楼就挺不错的,或者茶馆一类的,文人雅客大多都愿意一边赏景一边吃饭。” “咱们餐馆的菜式也该推出新菜式才能吸引更多客人,我这写了几份简略的菜谱,具体怎么做呢,请诸位掌柜的回去跟大厨商量一下。” 一条条一项项说出来,让各位掌柜的都目瞪口呆。 倒是晏云漪越听越欢喜,到最后甚至还是鼓掌,“好好好,我的欢儿果真是长大了,早知道你有这么多新鲜想头,娘就该早些将铺子交给你。” 晏语欢缩了缩脖子。 那可不能早些交给她,毕竟从前的晏语欢……还真就是个脑袋空空被她娘骄纵坏了的大小姐,可没她这么多想法。 晏云漪夸完她便看向了那几位掌柜的,“欢儿说的,你们都听着了,那酒馆改造一事,葛掌柜,你去账房支一笔银子,此事不要拖着,赶紧着手办了。” “其余诸人,都按着欢儿说的去做吧。” 晏语欢的法子太过新奇,几位掌柜的听着都觉得惊讶,而晏云漪竟然真的要按晏语欢说的去做,这更让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应下。 “还不快去?”晏云漪撇了他们一眼。 仅一眼,便足以让几位掌柜的同时应下。 晏语欢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托腮感叹,“我的话,始终不如娘的话有用。” “这便是你要学的。”晏云漪笑着带点了点她的鼻尖,“做生意这一方面,我的欢儿很有天赋,可管制下人,拉拢人心,你还得再学一学。” “要他们都听你的,可不只是杀鸡儆猴就能行的。” 晏云漪话里有话,让晏语欢觉得有有些不大对劲。 可没等她细问,晏云漪已经推说有些累要回去歇息,晏语欢也只得咽下自己的疑问,让春桃收了桌上的账册,自己也往房里走。 一路上,她始终想着晏云漪的那句话。 难不成,晏云漪是在计较她打发了王管家的事? 为了一个管家? 晏语欢想不通,春桃显然也不是能理解这句话的人。 思来想去,她将目光定在了江祈年房间的方向。 不用再去教导奚尧泽的江祈年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此刻正倚靠在窗边静静地看书,见她来了,面无表情地将书搁下,起身给她行了一礼。 晏语欢示意他坐下,挠了下后脖颈,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跟江祈年说。 江祈年聪慧至极,见她这幅模样便知道她有事。 以为她又是想出了什么新手段,江祈年想也不想,当即便扯下了自己的衣带。 这一动作唬得晏语欢大惊,“你做什么!” 江祈年动作不停,“郡主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这个?” 衣带落地,外头的青衫也顺着手臂滑落。 江祈年往前走了一步,顺手解开了里衣的带子,“不知郡主今儿想怎么玩?” 晏语欢闭上眼,“我不想玩,你穿好衣服坐回去,我有事问你的。” 江祈年已经揽上她的腰身,温热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脖颈间,“郡主有事要问奴,不如去床榻上问。” “或是郡主恼奴没有好好教导奚尧泽,也可到床榻上去,奴任凭郡主惩罚。” 晏语欢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阻止这个男人继续勾引她,“我是有正经事问你,不是在跟你调情,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松手!” 命令果然比好言相劝来得好使许多,晏语欢能感觉到江祈年的身子僵了僵,片刻之后真的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 晏语欢松了口气,这下也不想着什么斟酌用词了,一口气将晏云漪的那些话跟自己的疑惑都说了出来。 末了又补上一句,“我有些不大明白娘的意思,想着你聪明,过来问问你的看法。” 江祈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有事。 晏语欢始终没有转过身来看他,就连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未曾偏一偏脑袋看看他,就像是真的过来问问他的看法一般。 江祈年沉默了许久。 屋内一片寂静,就在晏语欢以为江祈年不会再开口的时候。 他忽然出了声,“为了一个管家,夫人自然是不会跟郡主置气的,只是。” ------------ 第二十二章 夜赏桃花 “只是什么?”晏语欢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妩媚的一双眼此刻满是期待 江祈年怔了几秒,骨节分明的手轻抚上晏语欢轻薄的后背,慢慢的摩挲着在晏语欢送来的上等补品的滋养下江祈年恢复的不错,原先还苍白的面容增添了些许气色,嫣红的嘴唇逐渐向晏语欢靠近。 感受到江祈年的气息逐渐将自己笼罩,晏语欢觉得心乱如麻,甩甩脑袋恢复清醒,这江祈年还真是妥妥的男狐狸精,勾的她险些丧失理智。 晏语欢伸手推开江祈年,拉开距离后,那气息才渐渐消散。 江祈年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低下头软着嗓子说“是奴不好,惹得郡主不悦,还请郡主责罚。” 晏语欢见眼前浑身散发着凄清美感的男子微低着头透露出一股倔强的气息,在这个社会下,他能够寒窗苦读十余年,却因为原主的肆意妄为前程尽毁, 伸出手拍了拍江祈年的肩,安慰道“是我的问题让你丢失了原本的前途,不过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参加科考的。” 江祈年没有料到晏语欢非但没有责罚,反而还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这到底是她新的手段还是她真的改变了,江祈年还是有些怀疑,他不相信一个人会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但看到晏语欢眼底的坚定的时候,江祈年觉得她有可能真的改变了。 “谢郡主挂念,但奴现在一心想着侍奉在郡主身边,再无二心。” “不行,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作为一个被重男轻女思想荼毒下的女性,晏语欢深知读书的重要性。 江祈年看着晏语欢坚定的眼神,心里觉得忽的漏了一拍。 “好了,还是先聊正事吧。” “夫人向来宠爱郡主,所以根本不会跟郡主计较一个下人的事情,夫人此意是在指郡主管制手段的问题,人心,并不是靠一味施压得来的,抓住弱点,一击命中,他才会为你忠心效力。”江祈年简单道出其中扼要。 晏语欢听后当即恍然大悟,这江祈年可真是当官的料,分析问题简单明了,如何能让江祈年为自己所用呢。 夜色渐深,晏语欢不想多做停留,安顿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一大早,晏语欢就起床了,因为约见了成衣和饰品的设计画师。 推开门,又是迎接新“工作”的一天。 晏语欢揉揉脸,心里突然想到这里女人是没有护肤品这一概念的,她可以试着把这一个列个项目然后做大做强,毕竟在现代护肤品可是暴利行业,晏语欢迈着欢喜的小步伐出发了。 等候在厅堂的画师们早就听闻晏语欢不复从前,每一个人都抱着好奇和质疑的态度。晏语欢一进来端坐在正席上“诸位都是我晏家的得力助手,今日召集诸位也是为了让我晏家能够更上一层楼。” “我就直接切入正题,在成衣和饰品方面我要做一些新的创新,怕传达有误所以我直接和各位一起来探讨一下有关新品的设计,各位都是我晏某的前辈,有些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说罢,晏语欢摆了摆手,一行仆人在中间摆上一张长桌摆上图纸与笔墨,晏语欢将袖口束紧走上前,拿起笔开始将自己的脑海里的图样画了下来。 屏风后面,晏云漪注视着一切,看着侃侃而谈的女儿,心里升起一股欣慰,她晏云漪的女儿就得是出类拔萃的。 在专注忙绿的几个时辰里,晏语欢态度坚定,恩威并施,成功树立起了新的郡主形象。 “好啦,这些都是和大家最后敲定的设计图纸,由大家带回与工匠师做最后细化,一个礼拜我会再次约见大家,检查样品。大家今天辛苦了。” 人员散去,晏语欢瘫坐在椅子上“可算结束了。” “欢儿”,晏云漪端着一碗补汤进来“我儿今天辛苦了,喝点汤一会就可以用膳了。” 看着晏云漪温和的眉目,眼底对她的宠溺都快溢了出来,晏语欢心里不免感动,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母爱。 想想曾经自己为了读大学自己勤工俭学攒学费没敢问家里要一分钱,毕业后却被疯狂吸血的日子,晏语欢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应该是老天爷念在她上辈子活的太辛苦了,给她这么好的一个身份和机会,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地活的精彩。 饭桌上,晏语欢忙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了,对着饭菜就狼吞虎咽起来。 晏语欢注意到晏云漪眼底的心疼,来不及咽下东西便说起来“娘不用担心,欢儿一定要将晏家做的更强,欢儿要成为娘一样厉害的人。”晏云漪听着这些话,感动的眼泪都快夺眶而出了。 用完膳,跟晏云漪请安后,晏语欢就打算回房好好休息一番。 推开门,卧榻上倚着一个男子,一双眼睛微闭,似乎在享受着片刻的宁静,长发随意散落在肩上,一身轻薄的白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淡雅,一只手轻轻搭在床沿,指尖轻轻敲击着木头的节奏,彷佛在诉说着他的心事。 晏语欢将门关上,今天忙了一天竟然把江祈年的事情抛之脑后了,想到这里晏语欢又多了一丝愧疚“冷吗?” 晏语欢将蜀褥盖在了江祈年身上“虽说不似初春那么凉了,但现在是晚上还是要注意保暖,不要着凉了。” 江祈年将褥子裹住,浅浅一笑“谢郡主关心” 晏语欢回过神来时,江祈年温热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腰,传来一阵酥麻感,晏语欢感觉身体一下就热起来了,经过这么几次的撩拨,她的定力依然为零。 江祈年的面容逐渐靠近,呼出的气息洒在了耳边,脖颈处传来轻柔的触感,晏语欢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对上江祈年柔似潭水的眼神,不禁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晏语欢也越陷越深,原本摩挲着腰部的手顺而滑下,落在腿间。 晏语欢突然感觉胸前一凉,江祈年将晏语欢的衣衫拉开一个口子,胸前的花白展露无疑,晏语欢慌忙推开江祈年。 “郡主可是我伺候的不好?”江祈年舔了舔嘴角。 “没有。”是你伺候的太好了,晏语欢扯了扯嘴角“那个,你去私塾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就好。”晏语欢又扯开了话题。 ------------ 第二十三章 狗仗人势的东西 江祁年面色一滞,眸中闪烁着些许诧异和疑虑,晏语欢瞧着江祁年,便知这男人仍旧不信她的话。 晏语欢顺手将衾被掖了掖,正色道:“江祁年,当初烧你住处,逼迫你入府为奴以色侍人,是我不对,你推我那一下,倒把我脑子里的那些个混不吝的浆糊都摔了个干净,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忽然就不想再那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你也不能再留在这府中虚耗光阴才学,我会资助你科考,就当是弥补我从前犯下的错,你不许拒绝,也不要再说什么只想侍奉我之类的浑话,好好的读书科考,自己去挣一个前程,此番多言,句句真心,无论你信不信,且看我日后怎么做就是了。” 句句真心……真心? 江祁年似是神游天外,也不知有没有讲这些话听进去,晏语欢自是不知,在她抬眸看过去的前一瞬,江祁年的嘴角正微微上扬。 “你可听明白了?”晏语欢见其久久不开口回话,直视着那双眸子问道。 不论晏语欢是否真心愿意弥补,上位者的千万般好,不过是对下位者的怜悯和同情,不如赌一把,若是赌赢了,脱离狼窝,前程大好,他定会回报晏语欢今日恩情,若是赌输了,左右不过还是在这府中看着晏语欢的脸色过活。 既从无筹码可输,又有何惧? 江祁年攥紧了盖在双腿上的衾被,又渐渐松了手,对着晏语欢点了点头,垂下双眸道:“多谢郡主,祁年明白了。” 巽芳阁的灯直到四更天才熄,打梆子的铜锣敲到第六下,晏语欢便又摸黑爬了起来,手下也不知撑到了什么,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晏语欢顿时清醒了不少,春桃听着声响进来点了烛灯,借着光晏语欢才看清了身旁的江祁年,后者还在梦乡之中,因她的打搅眉头紧蹙,晏语欢叹息罢,便伸出手轻轻抚平江祁年的眉头。 春桃试探着问道:“郡主,是要起身吗?” 晏语欢转头对着春桃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示意其低声说话,又点了点头做回应。 春桃这些日子跟着晏语欢,早就习惯了这祖宗和从前大不一样的状态,此时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尽管晏语欢从前不到午时是绝不会起身的。 春桃推开了小轩窗,晏语欢如同没骨头的肉一般,颓然的坐在梳妆台前困的直打哈欠,扬起小脸任由春桃在上面捯饬。 安神香的气味儿散的差不多,天也大亮了,晏语欢才稍清醒了些,盯着镜中这衣饰华丽的美人儿,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不行。” 春桃怔愣了片刻,问道:“郡主,这身衣裳是您最喜欢的苏州暮云缎所制,都是如今玉京时兴的样式,有什么不妥吗?” 她随手摘卸了望仙髻上缀着的钗环步摇,又摘了白玉嵌玛瑙的耳环,说道:“将这发髻松了,给我梳一个简单的双交髻就行了,钗环也不要戴这么多,我瞧着...” 晏语欢低头在珍宝匣中翻着,从最底处抽出一根浅蓝缀小银珠的髻带,抬手递给春桃:“这个就挺好,就这个吧。” 春桃一言难尽的看着手中细长素雅的髻带,实难想象这么素的打扮,居然会出现在她们家郡主身上,看来这城东说书先生的话本子真要连夜改了。 “是....”春桃无奈应道,便开始改装,主仆俩皆不曾注意到床榻上的男人早已醒来,正倚着凭几,好整以暇的看着晏语欢,自然也将方才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楚。 “还有这身衣裳也不成,去取一件大气素雅的来。”说话间,晏语欢从宝匣中取出一对银线坠珠的耳环戴上。 江祁年望着不远处的人,只觉得和从前判若两人,半分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却不让人讨厌。 改了妆发,更了新衣,晏语欢起身朝门口迈步,抬眼间才看到床榻上的男人已然醒来,便朝着江祁年道:“我去巡视铺面,今日你就不必再去教导奚尧泽了,回屋歇着吧。” 江祁年并未多言,面色如常颔首回应道:“是。” 晏云漪多年来管理之道虽御下有余,却于生意上并无助益,晏语欢有心将规矩重改,却也不是一日之功能办到的,目前自然需要到各个店铺都了解一番。 赶着辰时三刻,轿马便到了晏氏的胭脂铺门前,晏语欢下了轿,偏头嘱咐春桃:“莫要暴露我们的身份,只说是来采买胭脂水粉的。” 春桃机灵,当下便明白了晏语欢的意思,笑着点头:“是,姑娘,春桃明白。” 主仆二人进了胭脂铺,铺子里竟是空无一人,只闻听里屋传出的几声娇笑,晏语欢给了春桃一个眼神,春桃便走上前几步高声喊道:“掌柜的何在?” 话音落下良久,才见一个掌柜打扮的男人从里屋出来,匆匆忙忙的系着衣襟带子,到了两人跟前才算是收拾齐整,打量了晏语欢和春桃片刻,才一脸的不耐道:“二位姑娘是要买胭脂?” 春桃冷哼道:“进了胭脂铺,不买胭脂难道买冷酒不成?你这掌柜怎么回事啊?叫了这么久,现在才出来迎客,瞧着生意是不想做了?” 晏语欢捏着帕子遮住口鼻,眉头微微蹙着,一副甚有不悦的模样,殊不知只是这铺子里的胭脂味未免太呛人了些,她观察着掌柜的面容,似乎和上次九骓堂上见的不是一个人。 掌柜得意道:“咱们这铺子就是宫里的贵人,也时常派人来采买,生意自是不会差,二位姑娘今日算是来着了,正好小店新到了几款胭脂,只是这价钱....” 掌柜哼笑一声,接着道:“二位姑娘带的银钱,恐怕买不起半盒。” 晏语欢索性也不遮挡着面容,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问道:“本小姐可是这胭脂铺的老主顾了,只是见掌柜的面生,怕是新来的吧?” 春桃经晏语欢这一提醒,也发现这掌柜的不是从前用老了的那位,掌柜听着话茬不对,忙转移了话题道:“那算在下眼拙,小姐莫怪,既然小姐是老主顾了,定是有用惯了的,您且挑着?” ------------ 第二十四章 小作精 “掌柜的客气,忙您的去吧。”晏语欢温笑道,转过脸便敛了笑意,眉眼间尽是冰霜。 上次召集各铺掌柜到九骓堂,距离如今不过三两日的功夫,到底是什么人有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换掉掌柜的? 想来着晏府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啊。 走出了胭脂铺,晏语欢转身抬头看向铺子上的牌匾,淬了冰的寒意在眉梢蔓延,无论这晏府的水有多深,背后牵扯了多少人,既然叫了晏云漪一声娘,即便这是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她也下定了。 车轿中,晏语欢拿起小汤炉捂在掌心,嘴角噙着笑道:“不愧是小春桃,竟晓得倒春寒要提前备着暖手炉。” 春桃心虚的笑道:“这可不是奴婢想到的,是昨日江郎君提醒了奴婢,奴婢才备下的。” 江祁年……晏语欢在心中呢喃着那人的名字,会心一笑道:“他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也是不容易。” 春桃想起方才胭脂铺中一行,疑惑的问道:“郡主,为何不直接处置了那掌柜呢?” 且不说别的,就说营业时间段内,竟然和女子在里屋苟合,又惯会看人下菜,对有钱的和平民百姓,竟也是两幅面孔,着实气人。 晏语欢挑了挑眉,神情淡然道:“人,是肯定要处置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酉时二刻,晏府的车马披着落日余晖,缓缓行至府门前,晏语欢疲乏不已,早在路上就睡了过去,春桃轻轻的推了推晏语欢的胳膊,也不见人有半分醒来的意思。 “郡主,郡主?”春桃唤了两声,晏语欢也不知听没听见,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正当春桃无能为力之时,轿帘被人掀开。 “我来吧。”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入晏语欢的耳朵,再睁眼时,她已然躺在了巽芳阁的软榻之上,视线中只见一模糊的影子,她知道的,她困的看不清,却还闻得到味道。 山茶清香,唯有江祁年。 这一觉,晏语欢睡的很是安稳,睁眼已是卯时一刻,足以见得昨日她有多么的疲累。 晏语欢方才从床上爬起来,便狗鼻子一般闻到了饭菜点心的香气,晏语欢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唤了春桃进来梳洗穿衣。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让人伺候着别提多舒坦了,想不通那些穿越剧女主怎么就那么不愿意被人伺候着呢? 晏语欢方才梳洗完,巽芳阁的门便被人推开,只见三个婢女端着十几道菜走进来,每一道都是晏语欢爱吃的。 最后进来的,是晏云漪。 “我儿昨日着实辛苦,娘让人做了我儿最爱吃的,好好犒劳犒劳我儿。” 晏云漪昨日就听春桃汇报了晏语欢巡店的情况,得知晏语欢一日之内跑了玉京城内及郊外晏氏所有的店铺产业,想必是累坏了,这才一大早的就去准备。 饭桌上,晏语欢饿的顾不得什么吃相,风卷残云般的将桌上的美食解决了一大半,晏云漪宠溺又慈爱的看着她,那眼神中还夹杂着心疼。 “我儿真是受苦了,你说你巡了城中的店就是了,怎么连郊外的田产庄子都要去走一遍,咱们家的产业这么多,若是我儿累出个好歹来,娘亲可是要心疼死的。” 晏语欢将排骨上最后一丝肉都啃了个干净,春桃瞧着眼色连忙递上帕子,晏语欢接了绣帕,风轻云淡道:“既然要接手娘亲的生意,自然是要一家家的细细了解一番,才能更好的掌握这些产业的实际经营状况,受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罢,她捏着帕子将嘴角的油渍擦净,才笑着转头道:“娘亲,您不是专程来心疼欢儿的吧?” 晏云漪抬手让人将这一桌子残羹剩饭都收拾了去,待屋里的下人尽数退出,才温声浅笑道:“我儿昨个巡了一整日的庄产铺子,为娘的问你,可有巡出什么门道来?” 晏语欢正色道:“娘,昨日我巡了三家盐庄,两家田庄,除去那些小庄子,这几个大庄子的庄头,都是和咱们府上一些老人裙带牵扯着,前年圣上断了咱家盐庄的买卖,如今没有贩盐许可,我们若是再卖,那就是贩卖私盐,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按理来说,盐庄上的佃户大多数都该离开另寻出路,可我昨日去看,他们竟然还在制盐,既然盐产并未减少,为何不见盐车出入?且库房存盐也对不上数,那他们制的那些盐都运去了何处?他们这也太猖狂了些!” 晏云漪淡笑着将茶水放在晏语欢面前,并未插嘴,只是听着。 “女儿找那庄头问话,他竟敢告病不出,等了两个时辰,连脸儿都没露,其中一定有大问题!” 晏云漪端起茶盏吹了吹冒上鼻尖的热气,轻呷了一口茶水,勾唇又问道:“那你要如何找到庄贩卖私盐的证据?” 晏语欢道:“庄头既然病了,盐庄的事务就要找人代理,好让他安安心心的养病就是了。” 话罢,晏云漪搁下玉川盏,赞扬道:“不愧是我晏云漪的女儿,你既然心中已有成算,便放手去做吧,为娘相信我儿定能将这些产业打理的更胜为娘当初。” 不多时,晏云漪离开巽芳阁,慧娘随行在旁,离巽芳阁远了些,才疑问道:“夫人,您不是说郡主做事虽有雷霆手段,却唯不近人情,难以令属下真正诚服,如今怎么反倒…….” 晏云漪嘴角扬起,眉眼间都是自豪和骄傲,说道:“欢儿有她自己御下的法子,以往多年,我不过是用人情拴着人心,虽能让属下为我马首是瞻,却终究不得长久,这生意人的心,自然用利益才能栓的更久。” 晏云漪观察已久,晏语欢颇有些生意上的头脑,懂得如何赚到更多的银钱,也算得上高瞻远瞩,格局自是不小,只有晏语欢能够让他们得到更大的利益。 因此,想要那些人心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慧娘恍然,遂笑着道:“还是夫人有远见。” ------------ 第二十五章 和我玩道德绑架? 晏语欢将盏中已经温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抬眼见春桃回来,后者进了门便禀报道:“郡主奚小郎君与江郎君因花园中的那几株月季生了口角,厉郎君赶着去劝架,谁知那奚小郎君连那大块头也一起骂,然后……然后……” 晏语欢将茶盏撂在桌上,眼看着玉盏翻了个滚儿才立稳,自若道:“厉延动手了?” 春桃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倏而瞪大道:“郡主怎么知道?就是动手了,奚小郎君哪经得住厉郎君的拳头,还是江郎君扑上去挡了几下,奚小郎君这才没受什么伤。” “什么?!”晏语欢猛地起身,一刻也不耽搁,急吼吼的跨出了巽芳阁,在通往后花园的小石子路上继续询问道:“江祁年现在如何?有没有受伤?” 春桃抿着唇摇头道:“不太好,还在流芳阁躺着呢。” 江祁年那薄如纸片的身子,如何经得住厉延一拳,恐怕此刻正难受着,晏语欢想到这里头顶就直冒汗,万一厉延失手将人打死或是打伤,那她费尽心思挽回来的那么点可怜的口碑就要雪上加霜了。 刚跨进流芳阁,奚尧泽就扑上来跪在晏语欢脚边哭诉委屈:“郡主!您可要为阿泽做主,那没心肝儿的臭武夫险些将奴婢打死!郡主……” “行了!”晏语欢不耐烦的打断了奚尧泽的叫屈,径直往卧房而去,绕过屏风到了里间,只见江祁年躺在软榻之上,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晏语欢上前去坐在床边,倾身观察着江祁年的脸色,简直苍白的吓人,嘴角还有一丝未擦干净的血迹,顿时一股子烦躁涌上心头,转头呵斥跪在地上的下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能让江郎君受如此重的伤!” 江祁年默默握住了晏语欢的手,将晏语欢的视线拉回到自己身上,气若游丝道:“郡主……莫要责怪他们,是奴……咳咳……是奴自己扑上去的,他们来不及……咳咳……” “你别说话了,我明白。”晏语欢一下一下轻抚着江祁年的胸口。 大夫来后,晏语欢退出了内屋,坐在屏风前支着额角,眉头拧着如何都舒展不开,不多时,一个虎贲卫带着厉延进了流芳阁,拱手道:“郡主,人带来了。” 晏语欢倚在扶手上,整个人显得格外疲累,抬眼看向厉延,肃然问道:“厉延,为何要动手?” 奚尧泽站在晏语欢身边,趁机插话道:“他就是嫉妒江祁年和奴婢得郡主宠爱!” “你胡嚼什么!”厉延一听这话便火冒三丈,虎贲卫险些没能将其拉住。 “闭嘴!”晏语欢将手边的玉盏扫在了地上,在奚尧泽脚边四分五裂溅起茶水。 奚尧泽被吓的连呼吸都屏了回去,满脸的委屈,眼底沁着泪水,厉延二话不说朝地上一跪,昂着脑袋道:“奴惹郡主生气了,奴甘愿受罚!” 晏语欢沉下燥气,质问厉延道:“厉延,你来说,今日在花园到底因何动手?” 厉延听着话茬,有些不明觉厉,却也老老实实的将实情道来。 “他辱骂奴是粗鄙的莽夫,还骂奴是没娘养的野狗!” “奴这才…….”厉延越说脑袋越沉下去,他虽然没读过几天书,却也知道在这贵人府邸与人动粗着实不该,自是心虚的连晏语欢的脸都不敢看。 奚尧泽也扑通跪了下去,双手抓着晏语欢的裙摆,泪眼婆娑道:“郡主,奴……奴是乡下人,不懂这高门大院中的规矩,不知道这府里的花卉不能随便摘取,但、但他也犯不着打人啊!” 好一个避重就轻,晏语欢岂能看不透奚尧泽的那点小心思。 晏语欢摩挲着小拇指的玉戒,心中已然将这来龙去脉给捋了个清楚,闻言只垂眼看向奚尧泽,语气淡淡道:“晏青。” 虎贲卫晏青走上前道:“属下在。” 晏语欢神色淡然的将奚尧泽手中的裙摆拽出,冷脸吩咐道:“带着虎贲卫,将奚郎君好生送回栖芳阁,没有本郡主的命令,不许他出来,也不许人去看他。” 奚尧泽面色一青,方才意识到晏语欢是要将他禁足,作势就要哭诉讨饶,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两个虎贲卫一人捞着一条手臂拉了起来。 “郡主!郡主奴婢错了,奴婢认罚,您不要将奴婢关起来,郡主!” 奚尧泽让那虎贲卫半拖半拽的拉了出去,讨饶的声音越来越远,厉延更是忐忑的等着处置自己的命令。 “至于你。”晏语欢看向跪在堂上的人,清楚的看到厉延听到这三个字的虎躯一震,随即便心软了半分,心中叹息了一声罢,说道:“念在你事出有因,又本就是这般性子,罚你半月的俸禄,随便哪本书,挑个最厚的抄个三十遍去。” 闻言,厉延抬起头满眼都是震惊与抵触,连忙求道:“郡、郡主,罚俸罚棍奴婢都认!能不能不抄书啊……..” 晏语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奚尧泽闲来无事喜欢到处跑,那便直接禁足,厉延对书本一窍不通,一沾书本就痛苦异常,就要罚抄写,如此才能让这二位将今日的教训吸烟刻肺。 “那就五十遍。”晏语欢挑眉道。 厉延立刻就闭上了嘴,委屈巴巴的低下头,晏语欢摆手道:“滚回去抄书。” 厉延一走,大夫从里屋走了出来,晏语欢起身询问:“大夫,他如何了?伤的严不严重?” 大夫笑意轻松道:“郡主不必担忧,这位郎君的身子骨没您想的那么孱弱,况且并未伤及内脏肺腑,将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晏语欢听完大夫的话,松了好大一口气,转身招来春桃:“春桃,赏。” 大夫接了春桃递来的几颗金瓜子,毕恭毕敬的行礼:“谢郡主赏赐,还请郡主派人随老夫回医馆抓几副药,这位郎君的身子,还需再进补些时日,好的更快些。” 晏语欢颔首道:“那是自然,劳烦大夫了。” 随即对春桃吩咐道:“你亲自跟去抓药。” ------------ 第二十六章 果然封建毒害人 春桃手脚麻利,跟着郎中去抓药很快就赶了回来,下人按照方子煎药,因着晏语欢的缘故也半分不敢怠慢。 床幔挂起,晏语欢坐在脚踏上,一只手轻轻的为江祁年掖住背角,暗暗思踌。 这一府的莺莺燕燕的男人就没一个省心的,只有江祁年不同。他明明最该恨自己的,可却偏偏做小伏低,明明清冷高傲,却又偏偏最为乖顺。 这样一想,不由得暗自摇头,果然封建毒害人,男人也逃不过啊! “郡主不必担心的,奴没事,咳咳……” 床上的人气若游丝的咳着,还出声安慰她。江祁年的手轻轻的握住晏语欢的手臂,指尖微凉。 他看上去那样文弱,可语气确实很坚定,明明没有讨好的样子,却俘获了大半芳心。 晏语欢盯着江祁年微微的愣神,一时都忘了回答。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呢?脆弱又精致,柔软又清冷,哪怕是病着也带着说不出的破碎美感。 妖孽,绝对是妖孽,放在现代也是个妥妥的极品人夫。 “郡主,郡主,药熬好了。” 春桃端着药走进来,就看到自家郡主一脸花痴的看着床上的男人,要不是她提醒,晏语欢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愣神。 “啊!那个,你……你出去吧,我来喂他就好。” 晏语欢忍不住有些脸红,赶紧将人支走,开始一勺勺的认真给江祁年喂药。 她轻轻的扶着江祁年坐起来,又顺了个枕头过来让他依偎着。 江祁年有些受宠若惊,“郡主,这不合规矩,奴是郡主的下人,怎么能让你辛苦喂奴?奴自己来就是了。” 他伸手想接过药碗,却被晏语欢严厉拒绝。 “你还病着,再说要不是因为我招惹来这些男人,你也不会无辜受累,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困在这府里受磋磨了。” 想起那些男人,就烦的头疼,还是赶紧想办法将他们都打发出去才行。 晏语欢将一勺药喂在江祁年的嘴边,看着他微红的眼角只觉得原主真的做的太过了,若是真爱一个人,怎么忍心折断他的翅膀,将人困在身边? 江祁年却十分惊讶晏语欢的变化,他以前只是觉得晏语欢最近的变好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点晴朗,他小心翼翼,只希望将这个魔女最后的爆发伤害降到最低。 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嘛?” 见江祁年盯着自己,晏语欢的脸更红,放下药碗,下意识的伸手摸自己的脸。 她这样的小动作让江祁年的心软成一片,不由得玩心大起,逗她道:“是有点东西。” “啊?哪里?” 晏语欢说着要去起身照镜子,却被江祁年一把拉住。 “让奴来帮郡主吧!” 他轻轻一拽,就将人抱进了怀里,低头吻在了晏语欢的唇角,与以往不同,这次是湿软又青涩的吻。 “你……你不是说有东西。” 晏语欢推又不舍得推,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是有东西,有郡主的美貌,有奴的目光。” “江祁年!” 晏语欢恨不得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这个男狐狸精迷起人来真的根本把持不住,谁说说的想要纣王的快乐的?这快乐也不是谁都能消受的啊! “欢儿!” 门外响起冷冷的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晏夫人站在了门口。 “娘。” 晏语欢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不出来的心虚。晏夫人本来就不喜欢江祁年,这下不知道还要怎么欺辱他。 “欢儿,你是郡主,怎么能亲自给一个男宠喂药?何况还是个不知好歹的男宠。娘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能太偏袒他。” 晏夫人果然动了几分肝火,晏语欢赶紧围上来,撒娇道,“娘,不过就是一点情趣嘛?不算什么的,欢儿一直记着娘的话呢,您放心就是了。” “对了,盐庄的事还没平呢,我还想和娘商量一下,过几日再去那边看看。” 晏语欢拉着晏夫人往出走,江祁年在床上,一直等到看不见了人影才收回了目光。 郡主竟然给自己解围,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回想起来自己吻住晏语欢的情形,还仅仅是为了能好好活下去嘛? 江祁年的内心有些松动,他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对郡主的感情变得有些不同,但是却无法接受。 那可是害了他全家,害的他十年苦读功亏一篑的人啊!怎么能?他怎么能真的对她动情呢? 夜晚时分,晏语欢吃过晚饭才走,晏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同慧娘商量再给晏语欢找几个男宠的事。她也是女人,如何能看不出来自己女儿对江祁年的不同,可是她绝对不允许女儿走自己的旧路。 过了几日,晏语欢就带着春桃去了盐庄,老庄头病了,庄子里人员松散,可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 “去将庄子里的人都叫来,就说东家来了。” 春桃给晏语欢搬来一张椅子落座,随后对庄子上的管事大声的吩咐着。 不一会儿,一大群男男女女就围聚了过来。 “我听说庄上的庄头病了,你们群龙无首整日这样松散着也不是办法,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个新庄头,庄严,以后你们就听他的就是了。” 一个七尺高魁梧有力的彪形大汉站在晏语欢的身后,这人是晏语欢从府上千挑万选出来的,绝对忠实可靠,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却被庄严一声怒喝吓住。 “郡主的话你们没听清吗?当面议论莫非是有什么异议?有异议的站出来同我说。” 庄严一嗓子就镇住了众人,底下顿时鸦雀无声。晏语欢眯起眼睛,很是满意,不亏是她挑选出来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够替她管住这群人,才能守住这里的产业。 “既然大家都见过了,也没什么异议,那就这样吧,管事去将各色账本对牌钥匙等从老庄主那拿过来,交给新的庄主,以后有什么事都由新庄主……” “且慢!” 不等晏语欢说完,从人群后又挤进来一个人。 ------------ 第二十七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从人群后挤进来,满头大汗的喊着“且慢”。 晏语欢心底暗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可面上却一脸疑惑的样子看着管事,询问道,“这是?” 管事赶紧躬身回答,“这是盐庄的庄头,以前都是他和夫人对接的。” “哦,是老庄头啊!听说你病了也有许多时日了,我上次来想要见你,说是已经不能起床了,人没见到,账本也没能带走,现在这是……好了?” 晏语欢上下扫了他一眼,伸手端过春桃递上来的茶,微微抿了一口。 老庄头伸手擦擦前额的汗,面不改色的扯谎。 “托郡主和夫人的福,前些日子确实十分不好了,可是一听说郡主来了,只觉得浑身清爽,病也好了大半,这就赶紧爬起来见郡主了。” 他一张嘴,晏语欢就知道这是个滑不溜手的家伙,混迹职场多年,高风亮节的君子没见到几个,这样的三流货色可是见了不少。 老庄头还觉得晏语欢是当初那个不学无术的笨蛋,只以为能糊弄过去,却不想根本没人买他的帐。 “上次来不好,这次来就好了,老庄头这是嫌我来的不够多嘛?” 晏语欢盯得人发毛,老庄头冷汗直流,这话说是也错,说不是也错,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用这样战战兢兢的,我和母亲也不是不能体恤的,年龄大了,难免有些病灾,今日好了明日又犯也是有的,我看老庄头也没怎么好全,就在庄子上先将养着吧!庄上的事有庄严打理,你可以歇歇了。” “郡主,老奴没事,老奴还能为夫人和郡主管理庄子几年呢?就让老奴再尽尽忠心吧!” 老庄头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哟,和我玩道德绑架?我让你看看什么是没有道德就谁也绑架不了我。 晏语欢给春桃使了眼色,春桃赶紧去扶。 “老庄主也在我晏家做事这么多年了,这样做是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奴大逼主呢?你对晏家忠心,这我是信的。既然这么忠心,就将账本拿出来吧!也让我过过眼,看看忠心管出来的账如何。” 老庄头站起来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大嘴巴,说哪门子忠心呢?这下账本不拿出来了不行了。 晏语欢看了账本,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明明一直在制盐,账本收入却远远低于应得的。 “盐庄从来都没有停过,这么多的盐运出去,账上的钱就这么点?老庄主,这就是你的忠心?” 虱子多了不怕咬,老庄主此时完全没了那份伪装,反而咂了咂牙花子,随意道,“咱们是贩私盐,干的是掉脑袋的事,还不能多赚一点嘛?朝廷知道了,哪个跑得了?” 晏语欢皱皱眉,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刚想出口灭灭他的威风,就见慧娘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慧娘气都没喘匀,弯着腰道,“郡主,快……快跟我回去,宫里来人宣圣旨了,叫您和夫人入宫。” 别的事都容易,唯有这个事不能马虎,晏夫人是想起皇上就恨得牙痒痒,她不在,可能真会惹出事来。 一时间顾不上老庄头威胁的事,交代了庄严几句,赶紧带着慧娘和春桃回府。 果然,刚到府门口,就看到晏夫人挥舞这玉如意将宣旨的使者往出赶,嘴里还嚷嚷着。 “入宫?我和女儿就是死在外面也不可能入宫,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请我?狗皇上真想我们回去,让他亲自来请,八抬大轿的将老娘请回去。” 慧娘站在原地不敢动,宣旨的使者连连叹气,又不敢动怒,只是赶紧退避。 晏夫人平时都金尊玉贵,虽然也有些离谱行为,但是从没这样粗鲁奔放过,晏语欢这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这个便宜娘被那个皇帝渣爹害的不轻,不然也不会这么激动。 晏语欢赶紧上去安抚几句,给晏夫人哄好了,这才想到为了晏夫人不为难江祁年,已经有几日没见过他了。 正想着,走到了暖房。 春光正好,江祁年侧卧在窗边的一张外塌上,一手拄着脑袋,一手捏着一本诗经,衣领大大的敞开,颇有些放浪形骸的样子。 没想到这人还有这副样子,晏语欢轻咳一声,“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恢复的很好。” 江祁年扭头,见是晏语欢,赶紧起身。 “奴不知道是郡主来了,郡主恕罪。” 他一秒收起了那副轻松惬意的模样,让晏语欢有点不适。 伸手将他拉起来,两人并肩坐着,晏语欢将在盐庄的事说给江祁年听,“账目对不上是肯定的了,损失些银子事小,只是不知道他们将这么多私盐弄哪里去了,一个不小心,就是杀头的死罪啊!” 江祁年的手指在晏语欢的手心处慢慢的摩挲,晏语欢只觉得痒痒的,却不舍得将手抽回,这个狐狸精,总是有新花样。 “或者,可以从佃户的身上入手。” 他慢悠悠道,“像盐庄庄主这样的人都是贪心不足的,不可能只损害东家的利益,对佃户只怕更苛刻,佃户肯定与这些人离心,或者能知道点什么,会告诉我们。” 江祁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轻而易举的说了“我们”两个字,不由得有些脸红,而晏语欢有了办法更是开心的忘乎所以,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大大咧咧道,“我就知道你最聪明,果然不错,我现在就去和娘说,带着你一起去盐庄,一定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江祁年手轻轻的抚住脸,看着晏语欢风也似的飘出去。 可刚刚到晏夫人处,晏语欢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你还想带着江祁年去盐庄?欢儿,娘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能将心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你怎么就是不听?你非要走娘的老路?” 可能是想到了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晏夫人的眼底含泪。 晏语欢赶紧一把抱住晏夫人,一张小脸凑在晏夫人的怀里,小声辩解。 “娘,你就信我一回吧!女儿真的不是因为喜欢江祁年才要带他去的,这是晏家的大事,女儿怎么可能只顾儿女情长。再说,女儿一直记着娘的话,不会只爱一个男人的,娘相信欢儿好不好?江祁年很聪明,他能够派上用场,仅此而已!” ------------ 第二十八章 走水 晏云漪试图从晏语欢的眼睛里找到一丝丝的心虚,结果却只能看到晏语欢双眼中的正气凛然。 “罢了。”晏云漪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沁出的泪,眼底仍是微微余红:“你既然非要带着他,为娘的也就退这一步,但有一点,你想带着江祁年,就必得带着周行钰一同去。” 晏语欢正愁如何跟晏云漪说道,将周行钰这个超级保镖带着,听到这话,自是相当痛快的应了这个附加条件。 “成!”晏语欢笑弯了眼角。 还真是天冷了就有人添衣啊。 回巽芳阁必得经过奚尧泽的栖芳阁,奚尧泽每日都扒在门上望着,守在门口的两个虎贲卫却不允许他踏出这里一步。 “郡主……郡主……奴错了……” 晏语欢经过了栖芳阁门前,耳边传来微弱的呼喊声,晏语欢停下脚步,仔细分辨着这声音的来源。 春桃道:“郡主,是奚郎君唤您呢。” 晏语欢听这声儿不对,怕是染了什么症疾正病着呢,晏语欢心道罢了,吩咐春桃道:“去请个郎中来。” 吩咐罢,晏语欢走到栖芳阁门前,虎贲卫打开了两扇镂花门,晏语欢踏进屋内的一瞬间,只闻到一股浓浓的苦味。 “郡主....”奚尧泽从榻上翻了下来,摔在了地上,朝着晏语欢的方向爬来。 晏语欢见其脸色苍白,双眼红肿不似常人,果然是生了病。 虎贲卫走进去将奚尧泽扶起来安置在床榻上,春桃端着把椅子放在床前。 晏语欢走上前去落座,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奚尧泽,不发一语。 奚尧泽苍白的脸颊上滑过两抹泪,靠在床头像是一张单薄的白纸,奚尧泽甚至不敢直面晏语欢的双眼。 “郡主、我……”奚尧泽垂眸任由泪水淌下,似乎这样能够让晏语欢多心疼他一些。 晏语欢终究是心软的,不忍心将喜欢自由的人在牢笼里关的太久。 “小奚,自今日始,我不再要求你读书明礼,我会去求母亲,让你回家。” 奚尧泽未料到晏语欢今日来会是这么一出,竟是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情绪激动的下了床跪在了晏语欢脚下,伸手紧紧的握住晏语欢的手。 “郡主!”奚尧泽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卑微的祈求道:“郡主别不要奴...奴会听话!会好好读书的,奴以后再也不会去招惹江祁年了!郡主....奴求求你,别赶奴走……” 奚尧泽抱着晏语欢的腿,侧脸紧紧贴着晏语欢的膝盖,眼泪浸湿了晏语欢的衣衫。 晏语欢垂眼瞧着,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了,若不是到这个地步,恐怕以后还会再犯,不如斩草除根的好,晏语欢勾唇轻抚上奚尧泽的后颈,片刻后,敛了笑意,又是一脸的淡漠。 “一个月内,若是你能将百家姓全部读给我听,我就让你留下。” 虎贲卫上前将奚尧泽拉开,晏语欢只撂下这一句话,奚尧泽望着晏语欢离开的背影,后颈仍有余温。 竖日一早,晏语欢带着周行钰和江祁年前往盐庄,路上帐车中,晏语欢掀开了帐帘,就见周行钰骑着马走在车么前,那背影相当的孤独。 “郡主,外头风冷。”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晏语欢将帘子放下,转头看向端坐在车中小榻上,披着狐毛大氅的江祁年,晏语欢眯了眯眼。 “看看人家周侍卫,身子骨多硬朗。” 晏语欢舔了舔下唇略微有些干裂的地方,自是在掩盖自己的心猿意马,生怕叫江祁年看出来端倪,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为何怕江祁年。 江祁年听着话茬,将手中的油纸剥开,捡起那块酥糖递过去,道:“甜的,郡主以后少吃。” 晏语欢接过酥糖,低声嘟囔:“那你还给我....” 也不知江祁年有没有听到这句嘟囔,一路上却也没有什么异样,周行钰跨坐在马背上,时不时转过头看向身后帐车。 这晏语欢,该不会在帐车里和江祁年做些有伤风化的事情吧? 一旦这个猜想生出了,周行钰就再也控制不住思维的发散了。 车马抵达盐庄,江祁年下了马车,转身打算将晏语欢扶下来,却见晏语欢站在车前板上,兴冲冲的对周行钰招手。 “小周,来来来!” 周行钰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手握着腰间的长刀,快步行至马车前拱手道:“属下在!” 晏府的四个郎君中,也就周行钰能自称属下,还有自己的职位,可谓是郎君中最有尊严的一位了,加上原主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周行钰这一款的,因此周行钰的日子过得可谓是相当清闲。 晏语欢伸出手道:“扶本郡主下去。” 周行钰闻言一愣,竟是下意识的看向江祁年,后者神色平常,似乎也没有半分不悦。 晏语欢见其半天没个反应,轻咳了一声,周行钰回过神来,握住晏语欢比自己小了好几圈的手,将人从马车上扶下。 “你去将帐车中那筐铜钱搬下来,随本郡主进去。” 晏语欢吩咐下来,便带着江祁年先行进了盐庄,春桃等着周行钰将铜钱搬下来,才带领着周行钰一同进去。 盐庄鹿台内,庄上的下人将饭食摆上了罗汉榻上的小几,晏语欢解开了披风递给春桃,对江祁年道:“咱们一早来,你定是饿了,陪我用饭吧。” 江祁年颔首道:“郡主,于礼不合。” 晏语欢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拾起银箸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本郡主说的话,便是规矩。” 周行钰将三大筐子铜钱都搬到了屋内,见着江祁年和晏语欢正在用膳,这肚子也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 春桃走上前伏身在晏语欢耳旁耳语了几句,晏语欢将一勺清粥送进嘴里,勾唇看向江祁年,说道:“今日江郎君可要吃饱一些,好见识见识这人间的豺狼吃喝起人肉来,都是怎样一副嘴脸。” 江祁年淡然自若的将一块肉夹送到了晏语欢的瓷碟中,言道:“若说人间的豺狼,郡主认第二,何人敢认第一?” 此话到了春桃的耳朵里,便是赤裸裸的辱骂,顿时便声高道:“放肆,江郎君怕不是仗着郡主宠爱,愈发的尊卑不分了!” ------------ 第二十九章 卷款潜逃? 晏语欢却将这话外之意听了个七八成,抬手示意春桃住嘴,笑着道:“郎君所言极是,豺狼虎豹哪比得上本郡主这混世魔王呢。” 原主的赫赫战绩那可是实打实的,想不到如今还能帮上一些忙。 巳时一刻,庄严带着庄子上的佃户到了鹿台外候着,晏语欢端着暖手炉,翻阅着庄子上的账册,江祁年将点好的茶置入玉盏中,端到了晏语欢跟前。 “谢谢。”晏语欢接过茶盏轻呷了口,说道:“让春桃做茶就是了,何必你亲自动手。” 江祁年嘴角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晏语欢的手指轻轻碾磨着盏口,江祁年落座后便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 周行钰走进鹿台,隔着屏风拱手道:“郡主,佃户已经集结完毕。” 晏语欢头也不抬,勾唇问道:“老庄头来了吗?” 周行钰回道:“回郡主,人没到。” 江祁年端起茶盏放在嘴边,闭上眼睛嗅着这丝丝缕缕的茶香,似是感慨道:“一两千金的西山白露,果然是入口芳香甘醇,不过...后味却有些许涩口,不似传闻中那样稀罕美妙,奴记得郡主似乎更喜欢清甜爽口的花茶?” 晏语欢闻言抬起头看向江祁年,这小子的嘴可真是厉害,她尝着所有茶都是一个苦味儿,哪里喝的出茶的品类,只是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这一两千金的名贵茶叶,连晏府都不曾有,庄子上倒是存着,看来这是经常来些贵客呢。 晏语欢放下茶盏道:“周行钰,将这些钱抬出去,给佃户们都发上,就说是体恤佃户们劳作,每家按人头,一人五贯,必须是亲自来领才给发,安排人记录着每家每户都有几个人来领。” 周行钰领命将铜板抬出鹿台,放在屋檐廊下,晏语欢看着江祁年手中的茶盏,笑了笑道:“江郎君的这张嘴可真厉害,只一口就尝出了这茶中的门道,想来还真是叫我给耽误了。” 江祁年扫过晏语欢面前的账册一眼,眸色晦暗不明,说道:“郡主只顾着看账册,哪里会静下心来好好的品茶,茶是人种的,亦是人售的,是人便有玲珑心思,这茶种出的时候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什么名义出售,同样的茶,若是叫它西山白露,它便是千金一两,若是叫它裕泰擂茶,它便只值一贯铜钱,这才是决定利润的关键。” 世间价值千金百石的物什,贵的从来都是那名头,而并非物什本身,就像是这账册,既然是人所记录,原本是什么样子的并不重要,有人想让它是什么样子,它就能是什么样子。 晏语欢并未立即听出话中含义,只当江祁年是在论茶,外头如火如荼的领着铜钱,晏语欢支着下巴道:“戏台子也算是搭好了,江郎君觉得,这唱戏的人,今日会来吗?” 江祁年勾了勾唇角,似乎已经算定了结果。 “于唱戏的人而言,戏比天大。” 不到晌午,铜钱就发放完毕了,晏语欢抬眼见周行钰进来,问道:“如何?” 周行钰道:“回郡主,还余有三十五贯。” 这些铜钱都是以老庄头交上来的佃户名册为准,按人头所备的,竟然还余出好些来,晏语欢眉心轻挑,手掌磨蹭着手炉暖袋上的花样。 “果不其然啊。”晏语欢笑着看向江祁年:“这老庄头年年多吃这么些空饷,过的比我这个郡主还滋润,自然买得起这一两千金的西山白露了。” 春桃快步走进来,说道:“郡主,来了。” 晏语欢闻言便兴奋了起来,笑着道:“这唱戏的可终于来了。” 几个庄上管事的进了鹿台,前后脚的跪在了地上,将头磕的邦邦响,晏语欢轻笑了声,问道:“各位这唱的哪一出啊?” 隔着云纱屏风,带头的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几个册子捧过头顶,说道:“这是庄头近些年和一些私盐贩子的来往账册,以及庄上实际佃户数量的名册,请郡主明察。” 春桃上前将册子接过,送进屏风里给晏语欢过目,晏语欢将账册打开粗略的扫了一眼,随手合上道:“你们将这些拿来给我,老庄头可晓得?” 带头的管事连忙表忠心道:“您才是我们真正的东家,真正的主子。” 另一个管事接着话茬道:“郡主,这老庄头每年都在庄子上招待那些私盐贩子,我们都有家有口的,怕极了被他连累,平日里劝他不成,也不敢与他来硬的,只能当个聋子哑巴。” 周行钰冷哼道:“郡主给你们机会,劝你们乖乖的说实话。” 江祁年翻阅着庄子上的人头册子,又抬头看了眼跪在鹿台上的这几人,将册子放在晏语欢面前,用手在册子上敲了敲。 晏语欢睨了一眼册子上的内容,随即将小几上的茶盏扫到了地上,这一声响将跪在屏风外的几人吓得一激灵。 春桃上前去听了音儿,便走出屏风,冷然问道:“庄上管事的共有六人,为何只有你们四人前来揭发老庄头?你们打量着在这儿耍着我们郡主玩儿吗!” 带头的贾管事膝行上前了几步,将脑袋磕在地上道:“郡主明鉴,并非是我等耍郡主玩儿,那两位赵管事,是赵庄头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他们是决计不会来揭发老庄头的。” 周行钰面对屏风抱拳道:“郡主,属下去将那两个管事和老庄头都押过来!” “不必了。”江祁年道:“他们有手有脚,自会自己走来,我们等着就是了。” 晏语欢点了点头:“如今他的罪证已经在我们手中,他若想保全自身,今晚便会来了。” 周行钰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这江祁年何时竟然能与郡主同声同气了。 不多时,该退下的人也都退下了,鹿台中余有晏语欢和江祁年两人。 晏语欢将账册推到了江祁年面前,看着江祁年淡若春风的神情,勾唇道:“这里的门道,才是这场戏里最精彩的。” ------------ 第三十章 给你一条生路 夕阳未落,弯月已出,西边的天穹被落日映染,橘黄色的火烧云随风缓动,晏语欢站在檐下抬起头眺望着,一阵凉风吹过,将晏语欢的困意吹淡了些。 后一刻,狐绒披风及时的披在了她的肩头,晏语欢感受着暖意,阖上双眼道:“江祁年,你喜欢春天吗?” 江祁年自其身后绕到身前,仔细将披风的系带系好,手掌熨帖着晏语欢肩头处的褶皱,笑意温和:“万物复苏,春回大地,朝阳渐暖,天映绿水,再也没有比春天更好的时节了。” 晏语欢心中喟叹,也不知故乡是什么季节了。 “江祁年。”晏语欢睁开双眼,猝不及防撞入江祁年的满目星辰中,视线交汇间,晏语欢眼底的光芒闪烁,晃了江祁年的眼。 “我在。”江祁年沉默良久,温柔道。 不知怎的,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被无限的拉长,长到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晏语欢瓷白的小脸此刻竟然有些透红。 “郡主。” 周行钰的声音打断了这持久凝结的时间,将晏语欢的思绪拉了回来,晏语欢转身看向周行钰。 “何事?” “回郡主,赵老柱来了。”周行钰回话道。 晏语欢冷哼了一声道:“果然来了,还真是高估他了。” 她以为最起码得明日呢,听了这消息,晏语欢稍加思索了一番,勾唇道:“周行钰,带着一队虎贲卫将鹿台给我围住了,再派人去请大理寺的人来,就说晏家出了家贼,和境外的盐枭勾结,铁证在握,请他们来抓人。” 周行钰抱拳道:“是!” 晏语欢笑着转身:“江祁....”只是身后早已没了那人的影子,晏语欢怔愣了片刻,随即叹了口气,便只身前往鹿台。 晏语欢落座在屏风后的罗汉榻上,堂下跪着的便是赵老柱和他两个儿子,周行钰和晏青像极了左右门神似的站在两侧,将这父子三人吓得够呛。 “郡、郡主。”赵老柱见晏语欢来,便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作势就要起身,突闻刀鸣之声,寒光一闪间,一柄长刀已然横在了赵老柱的脖子前。 周行渊冷眼俯视,刀锋不曾偏移半寸,尺度拿捏的正好,赵老柱吓得坐在了地上,双腿止不住的发抖,瞪大了一双招子恐慌的盯着刀刃,生怕这刀将他的脖子抹了。 晏语欢手上不紧不慢的调着茶膏,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语气平常却让人平白觉得森然:“好歹是晏家用久了的老人,怎的这样没规矩,本郡主让你起了吗?” 赵老柱吓得舌头打了结,一句完整的话都分辨不出来,赵大忍不住向前爬了一段,抬起头分辨道:“郡主,我爹上了年岁,经不得吓,您高抬贵手!” 晏语欢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额角,春桃见状便明白了,转身语气不耐道:“你们怎么回事啊,你们一家子都没学过规矩吗?主家问话,让你们说话你们才准说话,不让你们说话,就将嘴巴闭严实了,我们郡主的脾气在整个玉京无人不晓,你们若是让郡主没了耐心,当心郡主将你们的皮剥了做风筝!” 玉京传闻中,景昭郡主晏语欢骄纵跋扈,骄奢淫逸,草菅人命,欺女霸男,谁若是惹了她,便会被她做成人皮灯笼。 晏语欢听着这些都心惊肉跳,也不知这原主是否真的做过这样的恶事。 人不能,最起码不应该啊.... 春桃的话的确给了父子俩一定的震慑,只是赵二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话音刚落,就噌的站起来,指着春桃的鼻子骂道:“你个小贱蹄子你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子!!你们郡主还未出嫁就豢养男宠,不知羞耻的烂货!爷看一眼都嫌脏!” 赵老柱眼看着就要眼前一抹黑的倒下去,赵二仍在滔滔不绝的辱骂,任凭赵老大如何阻拦都是无用。 “你不就是占了个郡主的名头,摆什么臭架子!老子贩卖私盐这么多年,江湖上也是有人的,把爷惹急了,爷就找人把你先奸后....啊!!” 赵二话还未曾说完,刹那间,满嘴被绞的血肉模糊,赵老二血目猩红的跪在了地上,大张着嘴,一团血淋淋的烂肉从口中掉出,春桃还是头次见这场面,吓得直往晏青怀里钻。 赵老柱早已晕死过去,只剩赵大抱着老父亲跪在地上,吓得面若金纸。 晏语欢眉头一皱,起身疾步走出屏风,只见地上那坨舌头肉中似乎还裹着什么东西,晏语欢指着那东西道:“周行钰,那是什么?” 周行钰蹲下将那枚六棱刀片从烂肉中剥离出来,仔细分辨后说道:“回郡主,这是六棱刃,小型暗器中的一种。” 晏语欢抬头看向门口,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身看向方才坐的位置后,那扇相近屋顶的圆形格花窗,若是想用暗器割了赵二的舌头,只有那扇窗的角度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晏语欢转身看向晏青,晏青立即会意飞奔出门。 不多时,大理寺的人便赶到了,晏语欢将账册交由春桃,自己先行回房,她此刻还真没有那功夫再去应对大理寺的人。 “即便是朝廷的生意做不成了,可盐庄皇字当头,守备森严,竟然会有刺客潜入,当真有人如此胆大....” 寝舍中,晏语欢将双手泡在铜盆中,若有所思的念叨着。 春桃捧着擦手布在一旁候着,忍不住劝道:“郡主,即便是有刺客进来,可看今日的情形,刺客的目标并不是郡主您啊,您有什么可担心的?” 晏语欢闻言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擦手的布巾,一边擦手一边神神叨叨的嘟囔:“不对劲啊...不对劲...不太对劲....太不对劲了!” 春桃叹了口气,只觉得晏语欢就是被吓到了,晏语欢却因此事辗转反侧一夜,次日一早,晏青回来禀报,晏语欢坐在罗汉榻上昏昏欲睡,亏得春桃叫了一声才清醒了些。 晏青抱拳道:“回禀郡主,属下昨夜骑快马向南追去,追了一整夜都不见刺客踪迹。” 晏语欢端起粥碗大喝了一口,帕子抹了把嘴角,说道:“那便是还没离开庄子。” ------------ 第三十一章 有失体面 周行钰道:“属下这就带人在庄子中搜捕刺客。” “若是在庄子上,就只能藏在佃户家中,以查问缺漏为由,挨家挨户的走访佃户,切莫让人察觉。”晏语欢气定神闲的发布命令,心中颇有成算。 外头的刺客难以潜入盐庄之中,那就只要一种可能,昨夜的刺客原本就是庄子上的人,割了赵二的舌头,也不过是怕他将盐枭的来路说出来。 周行钰领命离开,晏语欢吃饱喝足,遂问春桃:“江祁年醒了吗?” 春桃上前将花茶奉上,回话道:“江郎君早就醒了,这粥和小菜,都是江郎君一大早起来做的。” 晏语欢略有些惊诧的挑眉,倒是没想到江祁年还会庖厨,毕竟这读书人大多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倒是起的早,看来昨夜睡的也早。”晏语欢的语气中多少掺了一丝阴阳怪气,想起昨夜那赵二指着她鼻子骂的话,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郡主今早火气甚大,晌午奴给郡主烹一壶败火的菊花茶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晏语欢终于见识了什么叫背后说人人自来。 江祁年走到了罗汉榻前,拱手躬身:“郡主毋恙。” 晏语欢不紧不慢的哼笑了声,不阴不阳道:“毋恙?昨夜本郡主先是被那孽障指着鼻子羞辱,后又险些遭了刺杀,江郎君倒是乐得自在,早早的就睡下了,一早竟还来问本郡主毋恙,你管这叫毋恙?” 江祁年似乎早就料到晏语欢会置气,淡然一笑道:“郡主心气高,被如此折辱,郁结气闷也是难免,只是何苦气着自己,这刺客......奴帮郡主找出来就是了。” 晏语欢很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不劳江郎君费心了,本郡主已经让周行钰和晏青以查漏补缺的名义去走访了。” 江祁年听出了晏语欢的意思,自如的坐在了罗汉榻上,语气淡淡道:“郡主可想过,前几日刚发了银钱,今日又查的什么漏,补的什么缺?” 晏语欢瞥了江祁年一眼,不屑道:“就你聪明,本郡主就是个傻子?” 江祁年被噎了这么一下,无奈道:“奴不敢讽刺郡主....” 晏语欢手中把玩着盐粒子,笑着道:“正是因为此去会打草惊蛇,被刺客觉察出异常,我才更要如此行事,这庄子上到处都是虎贲卫,还有朝廷驻扎在此的鹰师分部,那刺客绝无可能是潜入进来的,只有可能他原本就是这庄子上的人,既然是庄子上的人,那么想必对庄子上大大小小的出入口都相当熟悉,我在这些地方都布了虎贲卫,他察觉到不对,一定会想办法离开庄子,而且庄子上这么多佃户,我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守株待兔。” 晏语欢说的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江祁年的眼中的光为她而闪烁着,像是生活在暗夜中久了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抹光亮,他起初不敢去抓,怕是假的,后来他又觉得不配去抓,因为太过美好,数十年后江祁年再回想时,总会止不住的遗憾。 若是当初自己自信些,再自信些,会不会结局便不同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江祁年心中唯有一丝慰藉,又掺杂着一丝失落,勾唇道:“看来,郡主不需要奴再帮郡主出谋划策了。” 晏语欢几乎是下意识的,矢口否认道:“不,我要的!” 此言一出,晏语欢恨不得扇死自己这张比脑子还快的嘴,她还正在生气呢,就这么给了江祁年台阶,那多没面子? “咳咳!”晏语欢急忙找补,满面的心虚道:“本郡主的意思是,你的计谋虽有一丝缺德,但很有效,不如做我的谋士,辅助我管理家族产业。” 江祁年神色从容道:“郡主既还需要奴,奴也愿尽微薄之力。” 该死的江祁年,还踩着火盆子耍开了! 晏语欢气呼呼的瞪了江祁年一眼,报复似的将桌子上的盐巴都洒进了江祁年的茶里。 江祁年颇为无奈的一笑,伸手的碾起几粒洒在茶碟上微小的盐巴粒子,意有所指道:“这细盐向来是朝廷管控的重要物资,若没有朝廷许可的售盐文书,盐庄就会停止运行,这庄上成千上百的佃户,也就没有了收入来源,只能饿死。” 晏语欢当然知道江祁年言下之意,只是如今晏云漪不肯和皇帝低头,这盐庄也就无法再正常运作,只是以晏云漪和她那位便宜爹的恩怨之深,想劝晏云漪低头,还不如给佃户赔命容易呢。 晏语欢长叹了一口气,撑着下巴嘟囔道:“我也知道啊....可我有什么办法。” 江祁年用手指蘸着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一个字:情。 “情?”晏语欢看那逐渐干掉的字迹,脑门子上都是问号。 江祁年索性讲话说的再明白了一些。 “夫人和圣上都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既然他们分崩离析是因为这个情字,那么足以证明,两人心中依旧有情,否则也不会直到如今,依旧是王不见王,郡主若能掌握其中关窍,便能救盐庄于水火。” 晏语欢恍然大悟,竖起拇指道:“江祁年,你真神了。” 晏语欢从未想过症结会在这里,上一世她并未被爱过,父母之间也只有抡菜刀扯头发的“情分”,因此她一直觉得这朝廷为难晏家,是因为晏云漪执意和离丢了皇家体面,若像江祁年如此说来,或许能彻底戒除盐庄危机的人,只有她那个便宜娘了。 说话间,周行钰回来复命,隔着珠帘禀报道:“郡主,刺客已经抓捕归案,属下将其押到了鹿台等候郡主审讯。” 晏语欢对着江祁年嘚瑟的挑眉,那股子小骄傲劲儿藏都藏不住,起身负手便往鹿台走着,撂下话道:“本郡主去去就回,江郎君还是莫要去了,当心吓着。” 周行钰临走前扫了江祁年一眼,竟然发现江祁年嘴角带着笑,只是短短一瞬,快的周行钰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 第三十二章 眼高于顶 晏语欢让人将屏风撤了下去,总隔着雾蒙蒙的纱看人,怎能将人看的分明。 落座后,那刺客便被晏青压了上来,春桃上前两步仔细辨认了一番,只见那刺客跪在地上,缓缓抬起了脸。 “是你?”春桃看清那面容的同时震惊无比。 眼前分明是一张女人的脸,因长年累月的劳作,额头和脖颈上都遍布着皱纹。 晏语欢勾唇倚着凭几,姿态慵懒散漫,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赵二媳妇啊。” 堂下跪着的,正是赵老柱的二儿媳,赵二的媳妇,进庄子第一日,便是这女子接待的她们,那时赵二并未露面,反倒是赵老大带着赵二媳妇孙氏忙前忙后,那时晏语欢就觉得有问题。 孙氏双手撑着大腿,肩膀紧紧的缩着,气息颤抖着道:“是我.....是我......” 典型的恐惧和紧张。 晏语欢支着下巴看向孙氏,眉头微微压低,问道:“你一个农妇,平日里在盐庄中晒盐,纺布,积年累月下来,手腕恐怕损伤严重?” 孙氏下意识点头,随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立即摇头,磕磕绊绊道:“不、不是,奴家的夫君、待奴家、很好,不用奴家做活....” 孙氏目光闪躲着,声音也越来越小,明眼人都看得出孙氏的心虚。 春桃走上前将孙氏的手抓起来,孙氏猛地挣扎起来,却被晏青压的死死的,春桃摊开孙氏的手,发现上面布满了老茧和疤痕,手腕上亦有肉眼可见的磨损和形变。 晏语欢起身走上前去,蹲在孙氏面前将孙氏的手紧紧的握住,看着其掌心上的痕迹,和微微颤抖的腕子。 晏语欢眸光冷然道:“这样的一双手,甩的动暗器,对的准人吗?” 孙氏紧张又激动的用力将手抽出,紧紧的攥着藏在袖子下面。 晏语欢见其一言不发,缓缓起身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是谁,那本郡主不妨大胆的猜一猜。” “在这庄子上,与赵二有生死仇怨的佃户,拢共就是那么几家,只是这积怨最深的,却只有那么一家。” 春桃从里屋捧出一本册子递给晏语欢,晏语欢翻开册子,围绕着孙氏漫步道:“两年前,赵老柱私自涨收组银,赵二便在庄子上放印子钱,以利息从低的好处诱惑佃户借款交租子,利滚利滚的越来越多,庄子上的两户人家还不起钱,赵二便强抢人家闺女,欺辱强暴,导致两个如花朵般的姑娘,一个死,一个疯,四年前,赵二强征租银,将庄上佃户孙全老母亲的救命钱抢走,致重病的老媪一命呜呼,五年前,赵二醉酒,又强暴了孙全的闺女,事后将其娶回.....” 孙氏闻言神情绝望呆滞,眼底愤恨的余红沁着血泪,顺着眼眶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来。 “别念了....别念了!!”孙氏捂住耳朵嘶吼,这些曾经发生过的,历历在目从不曾消散过的噩梦,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她,蚕食她。 晏语欢合上册子,走到了孙氏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娇小又破碎的身躯。 “孙姑娘,你如今只有这一次机会。” 孙氏双眼骤然瞪大,抬首抓住了晏语欢的衣裙,声泪俱下道:“郡主明察!他不是刺客,他没有想过伤害郡主!他不是刺客,他只是想报仇,只是想帮我报仇啊!” 晏语欢喟叹一声道:“既然不是刺客,为何要让你来顶罪?傻姑娘,你还不明白吗,那个人要报的不是你的仇,而是他自己的仇!” 孙氏伏在晏语欢的脚下痛哭流涕,眼底尽是绝望和悲愤。 “我能如何....我还能如何!即便我知道,他不是全然为了我,但我一个弱女子,身无长物我拿什么去报仇!?我只能依附男人,我只能靠着男人,郡主....” 孙氏抬起头仰望着晏语欢,痛苦的眼泪遍布在自嘲的面容上。 “我没有您这么好的命,能够托生在富贵公侯之家,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报仇,我只是想求一个公道!” 登时,门口传来一声:“他的舌头是我绞的。” 晏语欢抬头看去,赵大昂首挺胸,步履坚定的走进来,端正的跪在了地上,拱手道:“郡主,昨夜的六棱飞刀是我放出去的,昨夜我也亲手将我爹送上了西天,这一切与孙氏无关,还请郡主明察。” 晏语欢闻言不免心脏一颤,是何等的仇怨,能让一个人狠心到弑亲父杀手足。 “你可知,承认了这些罪行,是斩首的重罪?” 赵大释然一笑:“奴才早就不想活着了,这猪狗不如的日子,活一日就煎熬一日,还不如死了痛快,起码我恨的人,我已经被我亲手处决了。” 晏语欢沉声问道:“为什么?他们一个是你的亲生父亲,一个是手足兄弟,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你如此痛下杀手?” 赵大自嘲般笑道:“父亲?兄弟?他们可从未将我当做亲子手足,我爹自小便嫌弃我儒酸无用,不如老二会替他办事,讨他欢心,因此对我从来非打即骂,连我那个弟弟都能骑在我的头上,将我当牲口用!我自小对他诸多忍让,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了他,可到最后,是怎样的结果?就连....就连我心爱的姑娘,他都要抢!” 晏语欢听到此处,便已经全然明白。 “你心爱的姑娘,就是孙氏?” 赵大缓缓看向一旁的孙氏,含泪颤声道:“不错,我和芬儿自小青梅竹马,情谊甚笃,她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在这个庄子上,只有她真心的对我好,只有她爱我,可赵二那个混蛋!他竟然....竟然玷污了芬儿,还将芬儿强娶回来!郡主,你让我怎能不恨?你让我如何再忍!” 晏语欢望着孙氏的悲痛,和赵大的决绝,终究还是心有不忍,也替孙氏觉得愤慨,更是心疼这庄子上的佃户,这些年来受了赵家父子多少欺辱折磨,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晏语欢闭上眼睛,将册子扔在了地上,转身道:“这册子,本郡主就当从未见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本郡主保不住你,却可以帮你保住孙氏,你自己选吧。” 其实,早已没有路可以选,赵大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 “谢郡主大恩,来世定当做牛做马,回报郡主。” 赵大叩拜下去,缓缓闭上双眼,一释然的滴泪就这么砸在了地面上。 ------------ 第三十三章 下定决心 “赵大自首了?” 江祁年不紧不慢的调着茶膏,似是顺嘴的一问。 晏语欢萁坐在罗汉榻上,靠着墙垂首低眉,正神游天外,便被这一句话拉回了神。 “嗯?”晏语欢抬眼迷茫的看向江祁年,随后又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这赵大和孙氏着实可怜,那赵老柱偏心次子,纵容次子抢夺长子的心爱之物,致长子心存怨恨,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如此偏心的父亲,倒是让我....”倍感熟悉。 江祁年自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清冷姿态,连回应都懒得回应一句。 晏语欢扭头瞥了一眼江祁年,嘴角微微扬起,揣着得意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刺客是赵大的?” 这话倒是问在了江祁年的点子上。 “郡主若是想说,不用奴问,郡主也会说的。” 江祁年向来嘴硬,若按照晏语欢的话来说,便是天塌下来了,也有江祁年的嘴顶着呢。 晏语欢懒得废话,乐不津儿的自夸道:“说来也巧,我昨日都没想到呢,今日一进了鹿台,下人便来禀报我,说是这屏风上平白出现了一道刀痕,我去看了看,发现这刀痕十分不起眼,我用珠钗上的细丝试了试深度,竟有小拇指甲盖儿那么深,里面的截面呈三角形状,和昨夜那枚飞刀十分吻合,我还让人用那枚飞刀插进去试了试,果然严丝合缝,这就证明,那枚飞刀根本就不是从花窗飞进来的,而是在堂下!” 江祁年眼尾舒展,勾唇反问:“那郡主如何能确定,是赵大做的?昨夜堂下可不止他一人。” 晏语欢微微一笑:“动机。” 江祁年疑惑:“何意?” “堂下虽不止赵大一人,但除了赵氏父子三人,就只有我们的人在了,晏青自小便加入虎贲卫,是我亲舅舅,虎贲军大将军晏无忌的儿子,底细清白,周行钰是我从府里带来的人,和庄子上的人平日里并无牵扯,更不可能认识赵老柱父子,春桃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会精准的投掷暗器绞碎赵二的舌头?大家不是没有作案动机,就是没有作案能力,除了赵大,我还真想不出旁人。” 晏语欢说罢,端起茶盏猛喝了一大口,继续道:“一开始,我还觉得我这个想法很荒唐,直到我看见孙氏,得知她就是那个刺客以后,我立即就想通了!” 江祁年问道:“想通什么?” 晏语欢笑着说:“我初次来巡这家盐庄的那日,见过孙氏和赵大一同干活,赵大将孙氏家中的重活累活都干完了,还陪着孙氏招待我,言语之间尽是关心抚慰,却又保持着君子之礼,从不逾矩半分。” “江祁年,你知道这世上最无法隐藏的是什么吗?” 江祁年淡然回答:“咳嗽和贫穷。” “不”晏语欢摇了摇头,将茶盏搁下道:“是爱意,是即便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睛里流出来的爱意。” 江祁年沉默不语,只静静的看着晏语欢的笑颜,此刻眸中流露出的,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爱意。 盐庄的案子告一段落,晏语欢将佃户们的租子降回了正常租价。 并且言明在官盐贩售许可文书下来前,一律免租。 赵二房中那一箱子借条,也被晏语欢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借了印子钱的佃户们终于得已喘息,纷纷送来了鸡蛋瓜果感谢晏语欢。 庄严顺利接手庄子后,晏语欢便带着虎贲卫和孙氏离开了盐庄。 刚回了晏府,晏云漪便雷声大雨点小的赶来探望,一进门便是一声悲凉中带着振奋的:“儿啊!” 晏语欢堵住了耳朵,深吸了一口气,待晏云漪走过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拉起来转了一大圈。 “快让为娘好好看看,我儿有没有受伤啊?为娘听说庄子上出了命案,可别伤到了我儿!” 晏云漪说话间,眼泪就要往出涌。 晏语欢连忙抓住了晏云漪的手道:“娘,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你看我哪点像受伤的样子....” 晏云漪这才松了一口气,牵着晏语欢坐下,细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晏青回来禀报的时候,也未将事情说清楚,你可吓死为娘了。” 晏语欢将这几日庄子上发生的事情,都和晏云漪仔细的说了一番,晏云漪惋惜道:“可惜了啊,这庄子上的佃户都是好人家,若不是我识人不清,他们也不必受这番罪过。” 晏语欢神情严肃道:“娘,此事并非你的错,可你的确识人不清,庄子上和府中人情盘根错节,许多管事的就是仗着府中的人脉,这才敢肆无忌惮的欺压佃户,中饱私囊,竟然连贩卖私盐这等诛九族的大罪就能犯下,可见其根结不在盐庄,而在晏府。” 闻言,晏云漪神色动容,无奈道:“并不是为娘的不愿意肃清晏府,而是那些老人都是从前在将军府就跟着娘的,后来又随着娘嫁进了东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情分,再者说,当初若不是我晏家助他李徵夺嫡,他能入住东宫,当上皇帝?” 晏语欢正欲开口:“娘....”又被打断。 “且不说李徵有愧于咱们母女,只说我晏家为他豁出了多少儿郎的命,当初宣武门之变,若不是我大哥和三弟,他早就死在了先太子手中,他当初金口玉言,晏氏从龙有功,是他李徵的恩人,就算我们真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他也不敢拿晏氏怎么样。” 晏语欢自知晏云漪从未释然过这些,只是有些话必须得说。 晏语欢直言道:“娘,挟恩图报,恩反成怨,是,晏氏对圣上有恩,圣上理应报答,可这些年来,晏家在朝堂上受尽恩宠,权势滔天,舅舅一个武将,手握八十万虎贲军,仍能佩剑上朝,二品以下官员路上遇到都不必下马见礼,所到之处,处处便宜,外祖父更是封侯拜相,掌管中枢,说句僭越的,这天下都快要姓晏了,当初所欠下的恩情,圣上早已还尽,唯独辜负了您,这才一直纵容着我们,可是娘,靠着这份他对您的愧疚之情,我们母女二人,还能靠多久呢?” ------------ 第三十四章 好不狼狈 晏云漪面上浮出些许愠怒神色,起身拂袖离开。 晏语欢说的这些晏云漪又怎会不懂,只是晏语欢也明白,这一时半会,想要晏云漪低头太难。 午后,春桃来禀报,说是奚尧泽闹腾了好些天,说是已经读熟了百家姓,想要见晏语欢。 “罢了。”晏语欢倚在小几上将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浸润着舌头,晏语欢的原本烦闷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大手一挥道:“把他和百家姓一起带来见我。” 不多时,奚尧泽便捧着百家姓端正的跪在地上,十分恭敬的行礼。 “郡主毋恙。” 晏语欢瞧着眼前人似是脱胎换骨了一般,算了算日子不过四五日,到是下了苦功夫了。 “听说你将百家姓已然读熟了?” 奚尧泽微微颔首,将百家姓捧过头顶:“郡主可随意挑选一页。” 春桃上前将百家姓接过,递到了晏语欢面前,晏语欢哼笑了声道:“倒也不必,如今看你规矩礼节周全,便知这几日是下了狠功夫了。” 奚尧泽闻言一喜,险些又露了狐狸尾巴,连忙又跪好,笑着道:“那奴是否还能继续留在郡主身边侍奉?” 晏语欢心中清明,如今不是遣散男宠的时候,晏云漪这几日都不大理她,想来也是在生气。 晏语欢揉了揉额角,疲惫道:“不知怎的,这额角突突的跳,疼的睡不着。” 奚尧泽向来会看眼色,心中窃喜这是个好机会,面上装的焦虑又担忧道:“奴会些按摩的技法,不如让奴来给郡主按一按吧?” 有眼色的奴才,主子们都喜欢,晏语欢也不例外,闭着眼睛享受的时候,心中便开始谋划着,如何将这一潭死水盘活。 春日里,花开正盛,晏云漪坐在净初亭下,临着净初池水,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慧娘在一旁奉上茶盏,笑着道:“夫人,喝口茶吧。” 晏云漪发着怔,半晌才转头看向慧娘,开口问道:“慧娘,我是不是....逼他太甚了?” 慧娘跟随晏云漪多年,不必细问,也晓得这个‘他’说的是谁。 “夫人,当初您原配发妻却要被迫让位,委身为妾,伤透了心....” 慧娘自小伺候晏云漪,是和晏云漪一同长起来的,从将军府到东宫,再到离开那个伤心地,一路走来晏云漪的痛楚心碎是她亲眼所见,无人比她更心疼晏云漪,此事即便说破了天去,她也绝不会说李徵半个好字。 晏云漪将手臂搭在石栏上,惆怅的望着净初池里的红鲤,说道:“这些日子,我常常回想往事,或许欢儿说的对,倚靠着李徵的愧疚之心,何尝不是给了李徵弥补的机会,我若是真的想惩罚李徵,就该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慧娘一怔,问道:“夫人....您是说,您并不想惩罚他?” 晏云漪苦笑道:“我其实,从未怀疑过他对我的爱,我一直明白,我明白他爱我,也明白他的无奈,他的苦衷,他的大业,更明白他必须要娶盛家女,才能坐稳那个皇位,可我那个时候太年轻了,即便明白这些,但心中的那道坎儿,总是过不去的。” 只是如今,过不去也得过去了。 慧娘比任何人都明白,这须臾数十载,晏云漪始终是爱着李徵的,所为爱之深,恨之切,否则也不会到了如今,还忘不掉那些前尘往事。 “我娘入宫了?”晏语欢听了春桃禀报的话,顿时就来了精神,坐起身盘腿在榻上,问道:“我娘入宫时穿的是什么?戴的是什么?” 春桃回想了一番,道:“是当初皇后崩逝一年后,陛下想要迎夫人为继后,命人送来的那套凤冠凤袍,那时夫人痛恨陛下,不肯答应,陛下便非要将这凤冠凤袍留在晏府,等着夫人回心转意。” 晏语欢挑了挑眉:“这是答应了?” 后又觉得不太对劲,摇头道:“不,不对,我娘可不是什么纸老虎,这冷了这么些年,怎会因为此事就服软回去做皇后,难道是....” 春桃不太明白的歪了歪脑袋,晏语欢猛然拍腿,将春桃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 春桃惊魂未定,也不忘了捧哏:“怎么说?” 晏语欢有时候是真的爱死春桃了,就算是自己掉地上,都不让她的话掉地上。 晏语欢勾唇道:“我娘这是去宫里给皇帝上眼药去了,要让皇帝记住,她还没答应回去做皇后呢,皇帝对我娘无有不依的,见了那身皇后衮服,还不得乐开花,届时拿到这许可文书,可谓是易如反掌了。” 春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晏语欢心里却搁下了一块大石头,盐庄恢复正常,佃户有了生路,这比赚多少钱都要有意义的多,更何况盐庄的生意可是最赚钱的,这相当于两全其美。 这盐庄的问题解决了,就该肃清晏府内部的问题了,若是一直用人唯亲,有能力者便吃不上饭,晏语欢并不反对裙带关系,但必得有真才实干方可行。 傍晚,晏云漪才从宫中回来,晏语欢捧着一碟子酥,谄媚的凑到了晏云漪跟前。 “娘亲~~~” 晏云漪正在摘卸凤冠钗环,瞥都不瞥晏语欢一眼,语气也冷冰冰的。 “如今合你心意了,你还来做什么?” 晏语欢笑眯眯道:“哎呦我的亲娘啊,您大人有大量,先前是女儿说话难听了些,让娘亲心里不痛快了,女儿这不是来跟娘亲道歉了吗?” 晏云漪摘了耳环,冷哼一声道:“你这是眼见着盐庄许可文书拿到了手,这才来哄我高兴的吧?” 晏语欢向来厚脸皮,即便是被看破了,那也能面不改色。 “娘,女儿所说的那些,话虽有些粗,理儿却不粗啊。” 晏云漪闻言转头剜了晏语欢一眼:“你今日到底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气死为娘的?” “道歉道歉!”晏语欢赶紧回话,笑的眼角弯弯,声音也软了八个度道:“自然是道歉来了。” ------------ 第三十五章 目的 母女没什么隔夜仇,晏云漪向来极其疼爱晏语欢,也不是真的生了晏语欢的气。 晏云漪沉默良久,无奈道:“其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为娘这些年的煎熬,不是一日两日便放得下的。” 晏语欢凑近了些,将酥放在梳妆台上,双手抱着晏云漪的手臂,亲昵的蹭了蹭,说道:“娘亲,女儿知道,您当初毅然绝婚,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当初还在您腹中的我,女儿也知道您伤心难过,这些年来无一日不煎熬痛苦,从前女儿不懂事,让娘多操了那么多的心,如今女儿已经长大,家中产业尽可交给女儿去打理,您不必那样辛苦了。” 晏云漪听着这番掏心窝子的话,渐渐红了眼,反握住晏语欢的手,欣慰道:“盐庄的事情你办的很好,我儿长大了,如今也能顶立门户,为娘的自然放心了。” 晏语欢抬起头道:“如今晏家蛀虫颇多,若是想真正振兴晏府,必须得清除这些蛀虫,断不可再出一号赵老柱那样的人物了。” 晏云漪未料到晏语欢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疑问道:“想来,你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晏语欢笑着点头,说道:“只是还需要娘的助力。” 母女俩目光交汇,晏语欢狡黠的笑了笑。 隔日,晏云漪将各庄子上的庄头和铺子的掌柜都叫到了九骓堂。 “你说这又把咱们叫过来做什么?” “是啊,难不成晏家要倒了,叫我们来发遣散费?” “我说刘掌柜,你说话也过过脑子吧,近日来各店铺生意可是相当红火,晏家能倒?” 掌柜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整个九骓堂都闹哄哄的,几个庄头却面不改色的坐着喝茶。 “家主到。”门外通传声响起,众人立即站起来行礼:“夫人毋恙。” 转瞬头一抬,却见门口进来的是晏语欢,几位掌柜的面面相觑,也不知这恶棍郡主又来逞什么威风。 “各位掌柜的老庄头不必多礼,坐吧。”晏语欢走到主位上坐下,扫视了一圈堂上之人。 成衣铺的段掌柜疑惑询问道:“不知郡主今日将我们召集到九骓堂,是有什么要事吩咐啊?” 春桃拍了拍手,门外周行钰带着一行银带侍卫走进来,外头还有虎贲卫看守,众人被这阵仗吓到,竟是一团乱了。 “各位。”春桃叫了一声,说道:“各位掌柜,莫要惊慌,我们郡主是想给各位颁发一些奖励银钱,因近日京中多有贼人闯府,我们郡主害怕极了,这才让侍卫护送着这几箱银子。” 话音刚落,六箱雪花银就被抬上了九骓堂,银子一来,这些人果然就不再关心为何银带侍卫和虎贲卫都会驻守在此。 晏语欢勾唇和声道:“我年纪尚轻,初来乍到,因此前段时间,特意抽出空子,将咱们晏家的产业都巡了一遍,发现了许多问题,在这期间,也曾遇到刁仆欺主,险些就将晏家坑害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巡铺子期间尽心尽力帮佐过我的,所以将大家聚起来,奖赏一番。” 古今中外,利益为先,对付生意人,就要用最核心的利益去打动他们,这一招百试百灵,只是今日奖赏,可不单单是为了拉拢人心。 几位掌柜的闻听此言,脸都险些笑烂了,眼睛被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钓的直勾勾的,晏语欢使了个眼色,春桃便明白,说道:“周侍卫,劳烦您将这些银子分发下去,每个掌柜的发五十两,庄头发一百两。” 周行钰顿首道:“是。” 晏语欢勾唇端起茶盏,目光落在胭脂铺的掌柜的身上,果然不是上次在铺子里见到的那位,看来这胭脂铺里的门道,也不简单啊。 奖赏分发完毕,掌柜的们临走前还一个劲儿的称赞晏语欢是个好东家,隔日晏语欢派人送去一些设计样稿、菜谱送到了成衣铺子和酒楼餐馆里去,掌柜的们从前不愿意接受新事物,如今倒是十分殷勤的让下面人照着做。 晏语欢倚在罗汉榻上吃着葡萄,听着周行钰汇报这几日各个店铺的情况。 “周侍卫。”晏语欢打断了周行钰的汇报,问道:“距离分发奖赏,过去了几日了?” 周行钰垂眸算了算,答道:“有七八日了。” 晏语欢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说道:“也到时候了,去准备吧。” 周行钰顿首领命:“属下明白。” 晏语欢晌午便陪着晏云漪在净初亭下喂鱼。 晏云漪撒了一把鱼食进去,看着鲤鱼纷纷挤在一起强食,笑声道:“欢儿,你瞧瞧。” 晏语欢趴在石栏上,伸着脖子看那些小鱼儿抢食,伸出手数了数,啧了声道:“不对啊,娘,这净初池不止这些鲤鱼吧?” 池中的鱼儿看着少了好些,莫不是有人偷鱼? 可这红鲤鱼,似乎是不能食用的吧... 晏云漪笑着点头道:“不错,前些日子你不在,有五六条红鲤都翻了肚。” 晏语欢顿时瞪大眼睛,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有人毒鱼!” 良久的沉默过后,晏云漪微笑着轻抚晏语欢的后脑勺,柔声问道:“欢儿,长脑子了吗?” 晏语欢撇了撇嘴角,说道:“无所谓啊,反正我有外置大脑。” 只要江祁年在,不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外置大脑吗?还要什么自己的脑子?整天带着多沉啊。 晏云漪的目光慢慢的沉下来,晏语欢捕捉到一丝杀气,连忙陪着笑脸道:“娘您先看,娘我告辞。” 说罢,就脚底抹油跑了。 慧娘走进亭中,笑着宽慰道:“夫人,别着急,郡主还小呢,有些道理以后她定会明白的。” 晏云漪敛了方才阴沉的神情,又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笑道:“你以为她真不懂吗?这丫头,算的尽,手段狠,以后也够李徵那个混蛋头疼的。” “来人呐!走水了!” “走水了!!” 晏云漪捏起最后一把鱼食,听到这声响,不紧不慢的将鱼食碾磨洒进池中。 ------------ 第三十六章 莫去打扰 晏语欢攥着酒壶,摇摇晃晃的爬上了屋顶,周行钰站定在檐下,以防晏语欢摔下来,江祁年走来抬头看去,又将目光落在了周行钰身上。 “郡主为何醉酒?” 周行钰冷面冷语道:“不知。” 晏语欢转头看向屋下,见江祁年也站在那处,笑意难以收敛,坐在屋顶上大手一挥道:“洒下去的食饵就那么些,那些鱼儿不够吃,便会想方设法的抢夺,这一抢夺,资源就不够分配,总有饿死的,翻了白肚飘在那水面上,待有人来看到,便会给他们收尸了......” 江祁年淡定自若的爬上云梯,坐在了晏语欢身边,勾唇道:“若不是高门大户府中瑶池,而是山野林间的溪涧或是小河,境遇又会不同。” 晏语欢身子疲软的靠在江祁年怀中,脸颊被酒熏的泛红,她眼中倒映着不远处九骓堂的火光,笑着问:“如何不同?” 江祁年温笑道:“山野林间,偶尔会有人去打窝钓鱼,那里的鱼儿并非日日都有食物,因着野外的关系,也不会有人发现死了几条鱼,那些鱼儿就像是从未来过这世间一样,连登记造册都不必。” 晏语欢歉疚的笑了笑,说道:“你就像是高门府中豢养的鱼儿,而你原本可以做自由的,无拘无束的,在山野林间的做一条自在畅游的鲤鱼,却偏偏被我一把火烧到了这里来....” 江祁年看向九骓堂方向的大火,静默了半晌,说道:“只要郡主和奴说,奴一定会帮郡主揪出那些蛀虫,可郡主非要选择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郡主就这么不愿意相信奴吗?” 晏语欢抬脸看着江祁年,眸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看不分明眼前人的神色,只笑吟吟道:“我想要证明给自己看,没有你....我照样可以办成事,没有你,我也能在这个陌生未知的时代,活的风生水起。” 晏语欢自从被推倒后醒来,常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怪话,唯独这句话,江祁年倒是懂了五六分,每个人都是头一次活在这世上,这世界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未知的,陌生的,每过一天,都像是完成了一次冒险。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 “好,我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江祁年听到怀中人呼吸均匀,甚至打起了呼噜,不禁无奈的长叹一声。 “纵使前路多波折,祁年陪您。” 这大火直至日落才彻底扑息,九骓堂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晏语欢踏进九骓堂,下人们纷纷恭敬行礼:“郡主毋恙。” 晏语欢故作焦急的问道:“找到失火点了吗?” 江祁年跟进来,左右环顾了一番,下人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室内失火,方才潜火队来了,说像是从九骓堂屋顶那棵歪脖子树上烧起来的。” “晏府的家丁奴仆,都参与救火了?”江祁年转身问道。 下人思考了片刻,肯定的点头:“是的,九骓堂立于整个晏府的最中央位置,今晚有西北风,若是不赶紧将火灭掉,西北风一吹,会波及其他屋房,因此几乎是所有人都出动灭火了。” 江祁年和晏语欢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站在那棵歪脖子树下,看着被烧的光秃秃发黑的树干,晏语欢轻挑眉峰,转过身却满面的无奈道:“大家真是辛苦了,本郡主让春桃给大家做了青梅雪酥山,降降身上的火气。” 江祁年虽坐在一旁,却观察着那几个管事的,有几个管事的,似是换了身衣裳。 周行钰搬来一把椅子搁在九骓堂外,晏语欢坐下后遂对着春桃招了招手,待春桃到了近前,方才与其耳语。 春桃弯着腰听了多时,不住的点头,随即便带着晏青前往后院,众人甚是疑惑,这后院大多是仆从们住的地方,不知春桃带人去那里做什么。 “夫人?”下人中不知谁唤了一声。 众人纷纷往后看去,只见晏云漪带着十几个虎贲卫走来,晏语欢未料到晏云漪会来,在她们所商议好的剧本中,没有这一环。 江祁年及众下人颔首行礼:“夫人懿安。” 晏语欢随即起身:“母亲。” 晏云漪点了点头,身后的虎贲卫押上来一个仆从管事,那管事晏语欢见过,姓陆单名一个永,平日里最是喜欢打骂下人,在府中的十位管事中,算是最不得人心的一位。 “九骓堂失火一案,本夫人已查清,就是这位陆管事,不满自家表兄去不了庄子上做庄头,因此纵火,意图报复。” 晏云漪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陆永,一字一句道:“此人嚣张绝伦,从前便利用府中关系,指派自己的亲戚去接手肥差要差,前些日子咸水盐庄上那位作恶多端的庄头赵柱,便是他的亲戚。” 晏云漪不愿让她彻底肃清晏府。 晏语欢闻言皱起眉头,眸中情绪晦暗不明,她攥紧了拳头,晏云漪闹这么一番,又拎出来一个典型犯,不过是为了哄她开心罢了,晏云漪根本就没想过配合她将晏府那群蛀虫都清理出去。 晏云漪勾唇看向晏语欢,说道:“此人不仅徇私舞弊,还利用晏府的名声在外赊账闹事,对下人非打即骂,竟然能还敢在府中纵火,欢儿,今日母亲替你料理了他。” 晏语欢抬手道:“且慢,我想问陆管事几句话。” 陆永疑惑又震惊的抬起头望向晏语欢,晏云漪笑着问:“还有什么要问的,母亲帮你问。” 晏语欢面对晏云漪毕恭毕敬的躬身道:“母亲,女儿想要私审陆永,不知母亲可否行个方便?” “何至于私审?”晏云漪从容笑道:“欢儿都赶上公堂衙门问案子的了。” 晏语欢也回以笑意道:“母亲,人我就带走了。” 晏云漪并未阻拦,眼看着晏语欢吩咐周行钰,让其带着陆永离开,心中却明白,不超过三日,这孩子肯定会找到她这里来。 到那时,也不知是怎样一番景象。 ------------ 第三十七章 不省心 晏云漪让慧娘注意着巽芳阁的动静,不多时慧娘便回来禀报。 “夫人,郡主将那陆永关在了巽芳阁偏房中,将四面窗户和门都钉死了,虎贲卫将那处围的密不透风。” 梳妆台前,晏云漪拉开匣子,将取下的钗环放置其中,闻言顿了顿手,转头看向慧娘:“欢儿并无我的手令,如何调动的虎贲卫?” 慧娘如实道:“是二公子带领虎贲卫围住了巽芳阁。” “晏青?”晏云漪先是一愣,旋即笑了,随手合上匣子道:“这小子和他父亲倒是一个样子。” 想当初,晏无忌得知妹妹晏云漪受辱让位,便单枪匹马提刀闯宫,连李徵身边的亲卫都敢杀,甚至把刀架在了李徵的脖子上,只为了给妹妹讨一个公道,是个当之无愧的护妹狂魔。 慧娘迟疑片刻,遂道:“夫人,若是郡主真的审出了什么,您打算怎么做?” 晏云漪唇角微弯,说道:“若是她真能审的出来,我还真就放心的将这晏家的一切都交于她的手中了。” 这府中的十位管事,都是积年的老人,有六个都是从前东宫的人,还有四个是将军府出来的老人,都是些滑不留手的,想从这些人口中听一句实话,靠吓唬用刑,那是不可能的。 晏语欢自然知道这一点,便没打算去逼供什么。 她双臂环胸站在偏阁门前,环顾了一圈这密不透风的铁桶。 虎贲卫玄甲丁零当啷的碰撞声渐渐靠近,晏语欢勾唇道:“你说,在这样阴暗静默的环境中,他能坚持到几时啊?” 晏青走上台阶:“即便是军中在战场上搏杀过的战士,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撑不过半月。” “那歪脖子树上的火,是你放的。”晏语欢道。 “所以...”晏青侧身看向晏语欢,说道:“姑姑在说谎,可她为什么要说谎?” 晏语欢如今所想的,并不是晏云漪为何说谎,而是晏云漪为何要突然出来横插这么一脚。 “欢儿,你想要做的,便放手去做,哪怕是将天捅出个窟窿来,为娘也能替你顶回去。” “为娘会用自己的方法来帮助你。” 这两句话,和晏云漪说这两句话时的神情,在晏语欢脑海中萦绕,总觉得不太对劲。 晏语欢摇了摇头,道:“二哥,帮我将这里守住,每日只需要从门下的小洞给他递进去饭食即可。” 晏青点了点头,心中却颇有触动,许久没听到晏语欢唤自己二哥了,从前经常如此唤他,大多数是要他帮忙达成一定的目的,自从被江祁年推倒醒来后,就没再唤过二哥,都是连名带姓,却没有半分不敬,而是久违的平等共处。 从前江祁年素爱侍弄花草,功夫下的要比花园的工匠还深,只因在这府中唯有花草相伴。 江祁年立于院中,看着自己当初培育出来的一株绿菊花苞,如今已经绽放。 身后脚步声渐近,江祁年微微侧首,余光见着那抹身影,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江祁年。”晏语欢走到江祁年身边,扶住要向他行礼的手臂,说道:“咱们屋里说。” “郡主是怀疑夫人揭穿陆永中饱私囊,还将纵火一事扣在陆永头上,是不想您动摇府中老人的根基?”江祁年轻摇折扇,单手执茶盏淡淡轻呷,语气也是随意中又带着些许的笑意。 “所以我娘选择用一个陆永,换其他人。”晏语欢觉得这个解释,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 晏云漪若是真的打的这个主意,就是摆明了不想因为下人和自己闺女闹不愉快,这才想到了这个计策,晏语欢想到此处,倒是真想告诉晏云漪,她想错了。 晏语欢,不是一个顺势而为的人。 江祁年似乎不赞同这个说法,摇了摇头后淡然道:“郡主,这其中有一处说不通。” “说不通?”晏语欢疑惑道:“语言清晰逻辑通顺,哪里说不通?” 江祁年收了折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道:“晏夫人生平最宝贝郡主这个女儿,为了郡主不惜冒着欺女霸男的罪名,将郡主看上的男子用阴谋用强抢,一个个的都带到了郡主面前,如此为了郡主不顾一切,还在乎那几个积年的奴才?” 晏语欢的目光始终落在江祁年那张可堪绝色的脸上,重点早已偏离,如今突然被反问一番,如同被南宫问雅摸了脑袋一般,呆呆愣愣的张开了嘴:“啊?” 江祁年甩手展开折扇,用扇面挡住了晏语欢的脸,说道:“郡主若是来找奴排忧解难的,风月之事,便容后再议,如何?” 晏语欢闻言眼睛都瞪直了,一把拉住江祁年的手,激动道:“我突然发现,从盐庄回来,你就再也没有故意勾引讨好我!” “郡主。”江祁年沉默片刻后,语气低沉的唤了声道。 晏语欢这下才算是老实了,忙将手收回来,笑眯眯的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娘根本就不是为了保那些管事?” 江祁年反问道:“郡主觉得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晏云漪平日里多么宠爱这个女儿,整个玉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压根犯不着为了一些老奴才,和自己的闺女犯了龃龉。 晏语欢撑着下巴细细琢磨了一番,又想到晏云漪说的那番话,突然福至心灵,头脑瞬间清明,说道:“我明白了,我娘不是为了保老人根基,而是为了让其他的狐狸露出尾巴,如今十个管事中,我不知道有几个管事参与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而先抓一个陆永,让他们认为陆永将此事一力抗下,才会慢慢松了防线!” 江祁年勾唇反问:“如何见得?” 晏语欢哼笑了声道:“你不懂,这叫母女连心。” 从未感受过母爱的晏语欢,她总不会潜意识的代入女儿的角色,因此也就不会第一时间从母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总要有人来提醒点破,否则真的会有误会龃龉。 ------------ 第三十八章 初出茅庐 常言道,姜还是老的辣。 晏语欢曾经非常不喜欢这句话,就像她不喜欢长辈说晚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一个人可不可靠,怎么能是年龄能决定的。 只是如今,晏语欢觉得有些个老话,说的是有几分在理。 陆永被囚禁的第三天,便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城北胭脂铺连着两天不曾开门待客,上报的原因是掌柜的身子不利,晏语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春桃,套车。”晏语欢笑着道:“我们去城北胭脂铺。” 春桃疑惑问道:“可胭脂铺关着门,里头又没有人。” 晏语欢阴笑一声道:“就是要没人才去呢。” 这胭脂铺子里,总是一股子脂粉味儿,晏语欢进去前,便用帕子捂住口鼻,免得鼻炎犯了。 她轻轻一推门,木门嘎吱一声,晃晃悠悠的,就打开了一条缝。 晏语欢直接推开了门,抬脚走进铺子里,只见铺子上下被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胭脂水粉。 “果然是跑了。” 晏语欢走到柜台前,伸手指腹抹了一把柜台上的灰,薄薄的一层,想来是昨日才走的。 “这么快就跑了,还真以为我能问出什么啊....” 晏语欢不知道是该夸其谨慎呢,还是夸其愚蠢呢,还真是猪一样的对手,自己人都不信任自己人,自然是会土崩瓦解。 春桃转身请示道:“郡主,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晏语欢负手走出胭脂铺,动作大大的伸展着肢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腰,说道:“回去找老陆啊。” 陆永被关三天,精神早已有些恍惚,分不清昼夜和时间,索性闭目养神,不再无谓挣扎。 嘎吱—— 两扇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光线一点一点的洒进屋中,映在陆永的脸上,后者睁开久未见光的双眼,模糊间看到一个身影走进来,陆永的眼睛被阳光刺激的狠了,又闭上了些。 “陆叔,吃了吗?” 陆永闻声滞住,再次睁开双眼,晏语欢坐在陆永面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手指绕弄着发丝。 晏语欢甜甜一笑:“我今日给您带了好吃的来。” 陆永见着这笑容,只觉得浑身如坠寒潭,骨头缝中都透着阴寒,只因他看到那双眼睛,那双含着笑意,却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 陆永饱受折磨的心早已经不起试探,此时更是肝胆俱裂。 “郡主....您到底....要如何?求您给我个痛快.....” 晏语欢撇了撇嘴角,似乎不是很满意陆永的回话,故而一副无奈的神色,抬起了手。 周行钰将匕首递到了晏语欢的手中,后者轻抚着镶嵌宝石和碧玺的刀鞘,勾唇道:“陆叔,我当初行事张狂,骄奢淫逸,从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自从受了伤醒来后,我下定决心痛改前非,这才改了那一身的恶劣习气,如今,恐怕是要再度回到从前的行事风格....” 陆永惊慌的抬起头瞪着晏语欢,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坊间传闻,景昭郡主最喜用人皮制风筝,用青丝做玉穗...” 晏语欢将匕首缓缓拔出,指甲在刀面轻敲:“若是剐上你几刀,这张皮难免会有所瑕疵,不太完整,若直接在您颅顶开洞灌入汞水,虽说能利落的将皮肉分离,但终究少了些乐趣啊~” 刀锋寒光闪烁,晃了陆永的眼,他极力将脑袋向前伸,似乎是为了看大门口的动静,可他等的人,始终是没有来,那敞开的大门灌入丝丝凉风,吹进了他的心口。 陆永自嘲般笑了声,说道:“飞鸟尽,良弓藏,几十年忠义又如何,这世间人心啊....” 晏语欢倾身拉近了和陆永的距离,将匕首抵在了陆永的额头上,笑吟吟的问:“胭脂铺的掌柜,是你安排的?” 匕首的刀锋就在陆永发际处徘徊,让他不得不紧张起来,一点轻微的动作都不敢有,陆永咬碎了牙,红着眼看向晏语欢:“奴才是夫人陪嫁的奴仆,只有夫人有权利处置奴才!” 晏语欢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道:“还真是我母亲的忠仆啊....” 陆永闻言腰板挺得更直了,斜睨了春桃一眼,高声道:“奴才要见夫人!” 晏语欢又是一声叹息,语气中的惋惜比上句话更甚。 “母亲恐怕是不能来见你了,昨日我向她汇报起你的死讯,她伤心的卧床了呢。” 陆永听到这话,情绪异常激动的挣扎了起来,目眦欲裂道:“你胡说!你胡说!夫人定会求证的!我没死!” 周行钰冷然道:“你是死人还是活人,你自己说了不算。” 晏语欢左手支着下巴笑了笑,右手上的匕首轻轻在陆永的脸上划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陆永当即便晕倒在地。 晏语欢垂眼看向地上的男人,冷笑道:“还真是不堪一击,看来硬骨头,咱们还没啃到呢。” “郡主!”下人映月在门口禀报道:“天家圣驾莅临,夫人堵着门不让进,晏统领让奴婢来请示郡主的意思。” 晏语欢将匕首在指间转了个几圈,便入了鞘,随即起身道:“派人严加看守这里,方圆一百米之内,无本郡主允许,全府不许靠近,违者赶出晏府,永不再用。” 春桃点头应下,便随着晏语欢前往大门处。 晏语欢方才赶到,只见晏云漪拿着丈八长矛,正在将皇帝往外刺。 “娘!”晏语欢魂魄险些吓飞,若不是及时赶到,伤及皇帝,晏家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晏云漪扭头见是晏语欢,呵道:“我儿来的正好,取个趁手兵器来,咱们娘俩一起将这负心汉叉出去!” 李徵眼眶内仍有余红,见晏语欢前来,情不自禁上前几步,晏语欢却略带生疏,恭敬的屈身行礼:“臣女晏语欢,参见陛下,陛下毋恙。” 晏云漪怒道:“你同他客气什么?!” 晏语欢转过身用眼神示意晏云漪稍安勿躁,随后又回身对李徵道:“陛下勿怪,臣女母亲今日无礼之举,实在是因为陛下来的不凑巧,还请陛下恕罪,恭送陛下回宫。” ------------ 第三十九章 暴殄天物 李徵心里自是十分明白,晏语欢此举是在解围。 若是再僵持下去,晏云漪脾气上来,真会用那长矛将他挑了的。 李徵无奈叹息,正要转身离开。 晏语欢将其叫住,说道:“陛下,今后若无事,也不必再登门了。” 李徵转过身,眼中泪光闪烁:“欢儿,连你也....” 晏语欢正色道:“陛下,您护佑我晏家,我代晏氏全族深谢陛下。” 这一口一个陛下,李徵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其中撇清关系的深意。 “朕还会再来。” 李徵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晏云漪握紧长矛,冲着李徵的背影喊道:“你再来也进不了我晏府的门!” 晏语欢无奈将晏云漪手中的长矛压下,晏云漪恨恨的将长矛摔在地上,转身便向内院走去。 晏云漪前脚进了献芳阁,晏语欢后脚便跟了进去。 “你就不该拦我!”晏云漪坐下拍案道。 晏语欢十分无奈,坐下道:“娘,你今日不该对他刀剑相向。” 晏云漪闻言愤然道:“你老子娘做什么事,还用得着你来教?” 晏语欢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倒晏云漪面前。 “今日圣上带着那些太监亲卫前来,坐的又是皇室的轿车,大街上那么多百姓看着呢,您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皇室的面子往哪儿搁?” 晏云漪冷哼道:“他爱往哪儿搁往哪儿搁!干老娘什么事?” 晏语欢呷了口茶,啧啧两声道:“你如此不给皇帝面子,若是他再下绊子,咱们晏家这么多人喝西北风去?即便他辜负你,是个负心渣滓,可咱们晏家终究是臣,是要倚靠着他过活的,得罪了东家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啊?” 晏云漪闻言冷静了几分,只是心有不甘,眼底硬生生气的泛红。 晏语欢将茶盏搁在桌上,问道:“娘,从前我只知道,他负了你,可这其中内情如何,你也未曾和我吐露半句,我只想知道,你到底为何那么恨他?” 这句话,让晏云漪又想起了从前的种种,搭在桌上的手不由得攥紧了桌布。 “为娘的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卷入上一辈的恩怨中,你何必追问?” 晏语欢握住了晏云漪的手,说道:“娘,我想知道。” 晏云漪看向晏语欢,母女俩对视片刻,晏云漪便沉下了一口气。 “当初我还是晏家女,他还是皇室子.....” 晏语欢回到巽芳阁中,推门进去便察觉不对,转身一刻间,只见江祁年坐在罗汉榻上,手中握着书卷。 江祁年抬眼看去,微微勾唇:“郡主回来了?” 晏语欢笑着走过去,见江祁年起身行礼,晏语欢抱着臂道:“方才见我进来不行礼,走到近前才行,是打着让我亲自扶你的主意?” 江祁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勾唇道:“奴不敢。” 晏语欢走到罗汉榻前坐下,随手拉了一个方枕抱在怀里。 “不过你来的正好,我是有些事想同你聊聊。” 江祁年自觉起身,着手为晏语欢添茶:“是晏夫人与陛下的旧事?” 晏语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江祁年:“我去,你属蛔虫的?这你都知道?” 江祁年将手中茶盏奉上,淡然道:“不难猜。” “猜?”晏语欢挑了挑眉,将茶盏接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香,饶有趣味的看向江祁年道:“那你再猜猜,本郡主现在在想什么?” 江祁年蓦然凑近晏语欢,两人距离近在咫尺,晏语欢不曾料到这一招,手中的茶都洒出去半盏,晏语欢将其推开,微微有些羞愤道:“江祁年,本郡主让你猜,没让你离这么近来猜!” 这个江祁年如今怎么这么.... 江祁年轻飘飘的一笑道:“奴猜郡主此时定在想,这江祁年怎么如此孟浪,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对吗?” 晏语欢由衷的竖起大拇指,笑道:“你以后就算是当个相师,也定然是饿不死的。” 江祁年轻叹息道:“可惜了,奴只能看得出,猜得出郡主的想法,旁人的,奴自是无能为力。” 晏语欢笑眯眯的将其拉着坐下,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猜出我要同你聊什么的?” 江祁年道:“郡主先前一直在偏阁,春桃来报陛下亲临,郡主才匆匆赶去,下人们说,夫人和陛下都动起了刀枪,虽说郡主一去便将此事化解,可晏夫人心中的不甘和愤懑却仍旧在,郡主是一定会去劝解晏夫人,也想将此事根治,既然要根治,郡主就势必会将当初的恩怨问个清楚。” 晏语欢听着简直叹为观止,却马上反应了过来,这一连串的也不是很难推测,只不过这将江祁年心思细密,惯会留意这些罢了。 晏语欢摆了摆爪子,对上一个话题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这不重要,关键是我娘她跟我说了,这些事甚至可以算的上是皇家密辛,竟然就这么给我这个著名纨绔说了!?” 江祁年眯了眯眼,实在是想不通晏语欢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会有人承认自己是纨绔的? 晏语欢将江祁年的表情尽收眼底,也学着江祁年眯眼问道:“你什么表情?” 江祁年笑着喝茶,将茶盏放罢后,才道:“当初之事,已经不是什么皇室密辛了,如今是人尽皆知,郡主居然是今日才知晓的吗?” 晏语欢激动道:“居然有逼正妻退位为妾这种事!” 江祁年态度淡然:“当初圣上夺嫡,多亏晏家一力扶持,为成就圣上宏愿,晏六郎、晏三郎、晏九郎、和三房嫡系十六子弟,尽数折损在北疆战场,原本以为圣上登基,一切尘埃落定,却没想到南诏国趁我军还未恢复元气,便袭击边境,此时晏老将军重伤,晏大将军断腿,晏家早已没有能领兵攻伐之人,那时天下初定,圣上不愿冒险,想要同南诏和谈,却不成想南诏野心昭昭,竟然想要将公主嫁给圣上做皇后,圣上龙颜大怒....” 晏语欢气呼呼的将茶盏捏碎:“但李徵还是娶了,他不仅娶了,还要我娘这个中宫皇后结发之妻退位为妾!” ------------ 第四十章 追捧者 “不要脸!” 春桃和晏语欢异口同声的骂道。 一道轻笑传入耳中,晏语欢转头狠狠的剜了江祁年一眼。 “你笑什么?” 江祁年调笑道:“自然是笑郡主真性情了,郡主方才还劝解夫人,如今倒是自己不冷静了。” 晏语欢索性向后一躺,整个摆烂起来。 “自然不能明着得罪皇帝,但背后还是要骂一骂的。” 无论在哪个时代,结发妻子被逼成二奶,那都是相当屈辱的,晏云漪所托非人,也实在可怜。 晏语欢侧身躺着,支着脑袋睨了一眼江祁年。 “你说这皇帝辜负了我娘,舅舅当日都打上文德殿了,晏家为何没有辞官,还要给那狗皇帝当臣子?” 江祁年颔首道:“奴婢不敢妄议朝局官员,郡主若是想聊,不如聊些旁的?” 晏语欢的目光流连在江祁年春光半泄的领口,口水险些流了出来,闻言一个猛子坐起身。 “那好,那就聊些别的,例如画本子里写道,郎君与妻子相识于微,一路扶持,相互倚靠,据说是感情深厚,伉俪情深,可这郎君一朝得势,便为了巩固势力,另娶正妻,逼发妻为妾,这发妻天性傲骨铮铮,心坚悍烈,绝不受此屈辱,与那郎君修和离书一封,便潇洒离去,可那发妻的家人,只是在事发时带着人打上门去要说法,后来却仍旧甘心做那郎君的属下,为那郎君卖命,你道是为何?” 江祁年默默的添上一杯茶,待到晏语欢的话本子说完,自己倒觉着这话本子书的甚至有趣。 “其中过程曲折,不足以为外人知的那些个苦衷,看客如何知晓?只是奴以为,这世间之事,若是太过计较得失,自会失去的更多,不是只有自家死了人,才要轰轰烈烈的办丧事,旁人家死了人,也是要悲痛的哭一场的。” 晏语欢坐起身道:“我的江郎君啊,你就不能有话直说吗?总是让人猜,总有一日猜不透的时候,如今此处都是自己人,何必藏着掩着?” 门外传来通报:“郡主,城北胭脂铺子的掌柜抓到了。” 江祁年闻声神色微动,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不成想晏语欢这么短时间内,就将人抓到了。 晏语欢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起身道:“江郎君,一同否?” 江祁年端起茶盏,吹散盏中升起的白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晏语欢啧了声道:“明白了,您歇着。” 说罢便离去了,江祁年抬眼看向门口处,随即会心一笑。 奚尧泽近日购置了笔墨纸砚,潜心在屋中练字,方才着墨,正待落笔,便听到外头响动。 下人送饭食进来,奚尧泽问道:“这外头怎么了?” 下人回道:“郎君稍安,那是虎贲卫受了郡主调令。” 奚尧泽将狼毫笔放置,疑惑道:“郡主调令?虎贲卫不是只受夫人调令吗?” 下人闻言并未多说,只将饭食摆放好,恭敬道:“郎君用饭吧,郡主有命,除了习文练字,旁的事情,郎君不要多问。” 奚尧泽见下人离去,两扇门又重新关闭,惆怅的叹了口气,不由得想郡主到底是何意。 他本就不够聪明,如今读了些书,倒是识文断字,却远远不够那个脑子去揣测上意。 慧娘走进了献芳阁,回身将门关上,门外的虎贲卫快步掠过。 “夫人。”慧娘走到晏云漪身旁道:“郡主将城北胭脂铺的徐三抓回来了。” 晏云漪对着铜镜将钗环卸下,装进珍宝匣中,闻言只问:“全须全尾囫囵个的抓回来了?” 慧娘点头,晏云漪叹息道:“我儿还是心善,若是将人打断手脚带回来,再在这院中招摇过市一番,恐怕那些老东西魂儿都要吓掉了,哪还有心思串供呢。” 慧娘勾唇拾起梳妆台面上的耳环,说道:“郡主算的定,想必要另辟蹊径,夫人就宽心些吧。” 晏云漪抬手指了指发髻,慧娘便走到其身后,为其梳发。 “夫人,奴婢就一事不明,夫人原本就不是那只念旧情的愚蠢之人,为何要在郡主面前,设立一个如此软弱的人设?” 晏云漪轻摇团扇,勾唇笑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古语有云母慈子孝,母强子懦,我晏云漪的女儿,定是要青出于蓝,而非躲藏在母亲的羽翼之下,在温室中做一株菟丝花,为娘的又不能陪伴她一辈子,这府中的产业迟早也是要给她的,让她早早学着御下,管理,这是好事,从前她不愿意,我便不逼她,只照着她想要的来,如今她既然愿意,那些人便不能成了她的绊脚石,我要让她踩着这些石头,成为独当一面的晏家家主。” 晏语欢踏进六椽厅,只见那徐三儿跪在堂上,身旁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虎贲卫,晏语欢经过徐三,便看到那人身上淤青斑点,转瞬昂首的走向主位落座。 晏青走到近前抱拳道:“郡主,此人便是徐三,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宿在港口的客栈中,想是在等船逃跑。” 晏语欢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朝着春桃摆了摆手。 这几日光是审人了,这工作量赶上刑部酷吏了。 春桃看向堂下问道:“徐三,这铺子开的好好的,你跑什么啊?” 徐三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清了晏语欢的容貌,顿时就浑身瘫软,跪坐在地。 “你、你、你不是....?” 春桃厉声呵斥:“大胆放肆!竟敢对郡主如此无礼?” 晏青说话间就要上前,徐三吓得魂儿都飞了,晏语欢抬手道:“罢了。” 徐三惶恐的低下脑袋,辩驳道:“郡主、郡主饶命,小的只是去那客栈等个从北方水路而来的朋友啊!” 晏语欢闻言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抬手指向自己,问道:“你觉得本郡主是个傻子?” 春桃顺着话茬质问:“铺子中的胭脂水粉,银钱银票全都被卷走,你去接人,用得着带那么多货物和钱财吗?!” ------------ 第四十一章 肉垫 徐三料到他们回去铺子中看,原本做好了诡辩的准备,但听这话茬不对,立即跪起来辩驳。 “冤枉啊郡主!奴才明明只拿了一些钱财傍身用,奴才是个爷们汉,要那胭脂有何用?那些胭脂水粉都尽数收入库房了啊!” 闻言,晏语欢的嘴角缓缓勾起。 徐三话脱口而出的一瞬,便意识到自己完蛋了,如今是想捂嘴也捂不住了,整个人瘫软在地。 春桃道:“所以你这是承认了要卷款潜逃?” 徐三已然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浑身抖如筛糠,晏青默默不语的将长刀出鞘半寸,那一声刀鸣,将徐三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承认道:“是是是,小的承认!小的是想逃跑!陆管事的被抓小的心里不安,生怕牵连到自己,这才一时糊涂!求郡主开恩!求郡主开恩啊!” 晏语欢气定神闲道:“若是你将晏府内与外仆勾结的名单列出来,本郡主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一条生路。” 春桃冷冷的添了一句道:“你只有这一次活命的机会,若是不识时务,我们郡主总是有旁的办法查清,至于你,打死了拖下去,喂狗就是。” 徐三本就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人,为了些钱财丢了命,傻子都能算清这笔账划不划算,听到这话,立即松口答应,晏语欢请来纸笔,叫人盯着徐三写完,自己则在屏风后悠闲自在的喝茶。 良久后,徐三将写完的名单呈上,春桃将名册接过递给晏语欢。 晏语欢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便吩咐晏青:“劳烦晏二哥将这名单送去给母亲,请母亲定夺。” 晏青问道:“夫人既已将此事全权交由郡主,郡主何不自己决定?” 晏语欢摆了摆手道:“毕竟大部分都是跟随母亲多年的老人,总得让她亲自处置的。” 即便晏云漪将此事放权给她,但这些人终究是当初将军府的人,晏云漪又如此念旧,她不好直接处置,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自己这个母亲留的。 慧娘在门外接了名单,便送进去给晏云漪。 “夫人,想不到这徐三如此没有血性,郡主还未问几句,就吓得将一切都交代了。” 晏云漪接过名单查看,甚是失望道:“这些人从将军便跟着我了,数十载相伴,竟然也生出了异心。” 慧娘道:“向来财帛动人心,即便是忠仆,若不时常查检,天长日久,难免生了别心。” 晏云漪转头问道:“郡主这一路查下来的手段,是否有江祁年的手笔?” 慧娘不置是否,只是一眼,主仆二人便心照不宣。 晏云漪将名单放在桌上,吩咐道:“让人去告诉欢儿,这些人随她处置,不必来回我了。” 慧娘点头 又请示道:“那江祁年,如何处置?” “罢了,欢儿喜欢他。”晏云漪轻吹茶沫,丝丝茶香沁人心脾,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晏语欢雷霆手段,将府中管事尽数更换,又制定下规矩,挑选了一些机灵忠心的,设立了监察司,司内在外招募了些有本事在身上的,负责不定期巡视店铺庄田,查问账目,管理事宜。 如此行事,半个月下来,整个晏府从上到下都换了一新鲜血液,亦是一番新景象了。 晏云漪亲自庖厨,做了一桌子晏语欢平日里爱吃的膳食,晏语欢瞅着一桌子的美食,心里有些打鼓,试探道:“娘,你是不是....对我近日来管理府中产业的方式,不太满意啊?” 晏云漪坐下为晏语欢斟酒,闻言翻了晏语欢一眼,将酒壶重重搁下。 “在你心里,为娘的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啊?” 晏语欢撇了撇嘴,道:“这不是生怕娘怪我处置那些老人嘛,毕竟都是跟了娘许久的....” 晏云漪拿起银箸,夹了一块肉放在晏语欢碟中,说道:“若想成大事,便不要向后看。” 晏语欢自是明白这句话的,这些时日每每有些不忍心时,江祁年也会如此劝她。 “咱们府中厨司做的蟹粉酥,娘是最爱吃的,今日怎么没让他们做?” 慧娘笑着道:“今日这些膳食,都是夫人亲自庖厨,做给郡主吃的。” 晏语欢受宠若惊的捂住了嘴巴,眼底的狡黠却藏无可藏。 晏云漪无奈笑道:“平日里不少为你庖厨,也没见你如此感动过,小猢狲装什么装?” 晏语欢闻言自是不装了,笑嘻嘻的将碗中的肉塞进嘴里,一瞬间眼睛便亮了起来。 “唔!嚎次!”晏语欢一边咀嚼一边竖起大拇指。 晏云漪被逗的乐开了花,为人父母的,最愿意看的就是孩子吃饭时的模样。 后几日,晏语欢全身心投入到了晏家产业的经营中,每日都在不同的店铺帮手。 这日酒楼对面空置了许久的两层屋子来了人,春桃见了就回酒楼报信,晏语欢正在柜台后算账,闻言抬起头问道:“可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春桃挠了挠头,回想了一下,说道:“看那穿戴像是官眷,身边随行了五六个仆从,是牙行的人带着进去的,怕是要租下铺面,也不知是开什么营生的。” 晏语欢用毛笔尾端蹭了蹭后颈皮痒之处,不甚在意道:“你找人盯着,若不是开酒楼的,就不必管了。” 夏掌柜走来问道:“郡主,若是开酒楼的,咱们如何应对啊?” 晏语欢语重心长道:“人永远不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而焦虑,明白吗?” 夏掌柜听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若是那酒楼开起来,这自家酒楼的生意自然就会受到影响。 晏语欢看出夏掌柜的神色异常,便转头问春桃:“让你准备的新菜品,可准备好了?” 春桃笑着应道:“早就备好了。” 夏掌柜闻言疑惑道:“什么新菜品?” 晏语欢笑着拍了拍手:“上锅!” 不多时,酒楼中央的大桌上,便摆上了烧茶用的炭炉,后厨的人将一个大锅端出来,搁在炭炉之上,众人靠近过去,只见大锅中有几块凝固了的酱料,还有一整块凝固的油块,余下七七八八的大料,晏语欢提来热水,沿着锅边浇下。 ------------ 第四十二章 醋话? 随着“呲啦”一声,热水顺着锅边冲进了锅底,卷着油块和大料翻转了几个来回,浓烈的香气冲荡在整个酒楼中。 “郡主,这是什么啊?好香啊!” 春桃站在晏语欢旁边,好奇的向着大锅张望,晏语欢神秘的笑笑,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叫做火锅,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它有多好吃了。” 说着,锅里的水翻滚起来,晏语欢将提前准备好的肉片放进去,几秒钟后又捞出来,她伸手将掌柜的叫来。 只见掌柜的手里面托着一只精致的小碗,急忙上前道,“郡主,这是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的。” 掌柜手中的碗是晏语欢提前安排好的蘸料,她点点头,将肉片放在碗中蘸了蘸,然后递到掌柜面前,神色严肃道,“吃了它。” “额,郡主……唔……” 晏语欢的恶名在外,掌柜的从未见过火锅这种东西,下意识担心是被整蛊,本想拒绝,可是刚开口就被晏语欢将肉片塞进了嘴里。 旁边的人看的心惊肉跳,不敢说话,晏语欢的脾气他们清楚的很,暗暗的为掌柜的捏了一把冷汗。 “唔,唔唔,好吃,奴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在众人的目光中,掌柜的睁大了眼睛,对着火锅赞不绝口,甚至自己主动将菜放进锅里尝试。 晏语欢第一次尝试火锅,本是心里没底,见掌柜的赞不绝口,这才松了一口气,招呼伙计们也来品尝。 没几日的时间,火锅已经火遍了大街小巷,晏语欢满意的看着账上飞涨的钞票,决心做大做强。 她将酒楼改名为海底捞,以火锅为第一特色,更亲自为伙计们做了培训,提倡酒楼服务是重中之重,为伙计们准备了统一的服饰,将酒楼的营业时间也改为了二十四小时。 “看来现代的东西在古代也依然十分受用啊!虽然各种体制思想不一样,但是口味却很相似,毕竟谁能够忍受的住火锅的诱惑呢?” 晏语欢坐在酒楼的雅间的窗子边向外看为了等待吃火锅拥挤的人群,好不热闹。她一只手捏着一粒葡萄,一只手拨弄两下算盘。 正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高兴着,春桃从外面气喘吁吁的闯进来。 “郡主,不好了,咱们刚刚宣布十二个时辰营业,朝廷就决定宵禁了。” 她弯着腰大口喘气,看样子是从外面跑回来的。 “你从哪来的消息?” 晏语欢坐直了身子,语气带着一丝愤怒。 春桃伸手一指窗外,“外面贴的榜文上看到的,不少人在那边看,我看八成是冲咱们来的,怎么办啊郡主?” “别慌,再想办法。”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那个便宜爹故意给自己找事,晏语欢脑中飞速的想着皇帝究竟想做什么。 还不等她捋出一条思路,掌柜的急匆匆赶来,半压低着声音道,“郡主,楼下来了一位贵客。” “什么贵客?你去接待就好了,我得回家一趟,有事同我娘商议。” 不等晏语欢走到门口,掌柜的急急忙忙赶上来,忧心道,“只怕是不成,郡主,奴才曾在晏将军府做事,见过太子,楼下那位与其长得一模一样,谈吐气度也非凡,直说要见见你。” 晏语欢微楞,掌柜的是将军府旧人,不会有假。想来太子这是微服私访。 不过是弄个火锅,连太子都惊动了?难道太子有什么私产,自己的酒楼影响了他的生意?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晏语欢缓缓下楼,身后跟着掌柜的和春桃,两人神色慌张,晏语欢却是十分就淡定。 不就是太子嘛?她还是公主呢!同父异母的亲姐弟,总不至于掉脑袋吧? 她站在楼梯上向下看,正中央的大圆桌旁果然坐着一位只看一眼就知道金尊玉贵的公子哥。 虽然穿的简单朴素,手中的折扇却价值万千,汉白玉的扇骨,名家手笔的扇面,若不是有家世见过世面的人,很难察觉到其身份。 “这位就是想见我的公子嘛?” 晏语欢笑意盈盈,冲着太子微微欠身,故意没有拆穿其身份。 那人转过头,看着她,嘴角带笑,却是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嘴上说着,“唐突了,只是听掌柜的说,这是姑娘研制出来的菜品,我好奇如此佳品究竟是什么样冰雪聪明的人儿想到的,所以才想见一面,顺便希望姑娘能解惑。” 啧啧,嘴上虽然客气,可是从始至终头都没点一下,目光带着审视的味道,明显是上位者的神态。 这人果然是太子。晏语欢心里暗暗的想着以前有没有听过关于太子的事情,发现竟然一无所知。 早知道就提前问问娘了! 晏语欢心中呐喊,可也全无办法,只能面上含笑,“公子有什么事,我必知无不言。” “都说做菜讲究冷热不在一处,这火锅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起煮,是不是有失阴阳调和?” 吃个饭还搞上阴阳了? 晏语欢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不动神色道,“肉属阳,菜属阴,火锅中,既可以吃肉又可以吃菜,我认为,这是最大的阴阳调和了。” 她话说完,太子抬起眼皮撇了她一眼。 又道,“没想到,你真懂阴阳,那男子属阳,女子属阴,父母属阳,子女属阴,不知道这个姑娘懂不懂呢?” 晏语欢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不是冲她的酒楼来的,还是她母亲与皇上的事,不过听上去和她也有关系。 晏语欢直起腰板,朗声道,“公子看看我这酒楼,大多都是一家人共同来吃火锅的,一家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阴阳调和,顺应自然,不论夫妻父女,唯有胡不辜负,才是正经。火锅遵循了这个道理,别的事也该如此。” 太子勾起嘴角,他一直知道晏语欢是个牙尖嘴利的,可也不过是个牙尖嘴利的草包,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人很懂轻重。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装了,起身道,“父皇想你进宫一家人吃火锅,咱们走吧!” ------------ 第四十三章 英姿飒爽 这么简单?就只是想让她进宫吃个火锅? 晏语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舒展了不少。 “走吧,太子殿下!” 她小声嘀咕一声,转头交代了春桃两句,跟着太子的脚步出了门。 这是晏语欢第一次进宫,虽然她已经穿越过来有段时日了,晏家的富贵也深深的给她这个现代苦逼打工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与皇宫相比,晏家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不亏是皇宫,果然气派!看着就很好住,就是不知道这里的薪水怎么样!” 体内的打工魂觉醒,晏语欢偷偷的嘟囔了两句。 走在前面的太子猛地转身,眯起眸子,笑道,“语欢妹妹在说什么?” 他的眼神就像是完全听到了一样,晏语欢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觉得寒毛耸立,摸摸鼻子,尴尬道,“我夸赞皇宫真气派!” “父皇常说,因着你母亲的关系,晏家现在已经富可敌国了,语欢妹妹什么没见过?一定是开玩笑吧?” 太子语气轻松,笑呵呵的,晏语欢却觉得这人像是条毒蛇,随时能够扑过来咬她一口似的。 想到毒蛇,不知怎么又想到了狐狸,眼前浮现出江祁年的模样,果然她还是喜欢柔弱的美人儿啊! 太子见晏语欢面上有些窘迫,微微愣着,也没再为难她。 两人一路无话的到了皇上的寝宫。 刚进院子,要太监通传,就听里面丝竹声不绝入耳,晏语欢学过一两年的声乐课,虽然没学出什么名堂,却也能听出来,一首曲子里,就数琵琶声弹得最好。 “想来是陈贵妃在里面,她弹得一手的好琵琶,这些年父皇很宠信她。” 像是感受到了晏语欢的疑惑,太子在一旁幽幽道。 晏语欢刚想说句什么,一曲毕,太监就来传他们进去。 与那日在晏府门口见到的李徵不同,如今他端坐在榻上,不苟言笑,看不出什么情绪,展现着皇家的威严。 “语欢,来朕身边坐。” 看到了晏语欢,他露出了一点父亲的慈爱,“朕让人宵禁,是不是会影响到你的酒楼,语欢不怪朕吧?” 坏老头,这么办事会不会被人怪心里没点数嘛? 晏语欢心里忍不住吐槽,但还是规规矩矩行礼道,“陛下颁布政令自然有陛下的道理,臣女为人臣子,自然应当以国为重。 只是,如今我朝清河明晏,国泰民安,边境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京城更是繁花似锦。若无宵禁,必然会有更多的人来做生意,更多的百姓有产业糊口,人人富足,称赞陛下功德,臣女想来,这也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吧!” 李徵未答,只笑着看她,眼角有细细的纹路。 反而的陈贵妃以帕捂嘴,对着李徵笑道,“语欢这孩子虽然长得像云漪姐姐,性格却半点都不一样呢?若是云漪姐姐,陛下的政令一出,必然要来理论一番了。” 晏语欢抬头看了一眼,这就是刚刚弹琵琶的那位女子,生的美艳又伶俐,说话也如琵琶声般清脆。 只不过她一张嘴倒是有些绿茶味。 这是捧我贬低我娘? 晏语欢愤愤想着,这个年代的老绿茶居然也来势汹汹。 偏对方是贵妃,她也无法反击,倒是李徵叹气,貌似不愿意再提的样子,只是让晏语欢准备火锅,准她出去了。 宫中的食材都是顶级,外面的酒楼根本没法比,晏语欢在厨房指挥着御厨操办的十分得心应手。 只不过半个时辰就都准备好了,呈到皇上面前。 李徵要晏语欢陪在他左边坐着,比太子还要亲近,陈贵妃坐在了远处,这次却是安安静静的只是吃东西。 晏语欢小心的回答着李徵的话,努力的回应着他的慈父之心。 不知道是火锅真的好吃,还是因为第一次从晏语欢身上感受到了父女情分,火锅一吃完,李徵就赏赐晏语欢清池宫汤泉沐浴。 清池宫幽静,晏语欢又不习惯一群人看自己泡澡,早早的让宫女全部退下了。 她正闭着眼享受着温泉水热气环绕,两只手轻轻的撩水在肩膀上,就听身后一道细细的声音传来,“郡主要不要奴婢为您擦背。” 声音微弱,晏语欢扭头,只见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孩跪在水池边上,低着头,看不清脸。 晏语欢上下扫了她两眼,挑眉道,“那你过来吧!” 宫女忙上前来,可还没碰到晏语欢的身子,就被她一把拉进了水池里。 “放肆……不是,郡主这是做什么?” 宫女两只手护着自己的前身,强装镇定。 “五公主装作奴婢要为我擦背,我倒是想问问五公主,你想做什么?” 晏语欢抱臂,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不屑的挑眉。 女孩瞬间急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五公主,我明明穿了宫女的衣服。” 晏语欢摇摇头,“你这衣服比你大了一大圈,一看就不是你的,你腰间的玉佩价值不菲,普通的宫女怎么会有?再说,敢闹这样的事情,又是这般的年纪,随便一猜,就知道你是五公主喽。” 她说的随意,对面的五公主却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随后连滚带爬的上岸,俯身道,“我的确是五公主,之前听说你的事迹,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的确是个能人。” 五公主说着更加上前,恳切道,“姐姐,容我叫你一声姐姐,自从知道你酒楼的事,我心中就十分敬佩你的行商才能,我虽为公主,可是父皇就并不看重我,我也想学姐姐的才能,让父皇高看一眼。姐姐可否教我做火锅?” 原来也是个得不到父爱的苦命小女孩,“这有什么的?我可以教你,不过作为回报,你要先请我吃饭!” 见晏语欢答应的这么痛快,五公主高兴的立刻就带着她去自己宫中,亲手为她烹饪,两人边聊天边吃东西,期间听说了陈贵妃的事,五公主犹豫了半晌。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秘密的在晏语欢耳边道,“姐姐,我和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你要当心陈贵妃啊!” 她神神秘秘,勾起了晏语欢的好奇心,继续追问,才得知,原来当初陈贵妃和晏夫人是闺中密友,后来陈贵妃祖父参与了先太子谋逆,被晏老将军所杀,两人就此反目,皇上和晏夫人离心就是因为陈贵妃为了报复爬上了龙床。 ------------ 第四十四章 晓得分寸 晏语欢如今倒是想通了,想必当初皇帝为了国家臣民的安生另娶别国公主为后,并不是致使李徵与晏云漪离心的真正原因,是早在陈贵妃上位时,晏云漪的心就已经有了裂痕,这才让李徵另娶的伤害渗入了骨髓。 晏语欢叹了口气,问道:“所以,这陈贵妃未必是真的喜欢陛下,只是....为了报复我娘?” 这女的喜欢的是晏云漪吧? 五公主咬了一口蟹粉包,汤汁烫到了舌头,连忙吐出来,晏语欢忙递上茶水。 “嘶啊~”五公主闷了一大口,险些没缓过来,用小手呼扇呼扇着舌头。 晏语欢见状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不过得用五公主做个实验,万一这儿的人都不喜欢吃冰的,那不就扑街了。 “五公主,这个时节,宫中有冰吗?” 五公主愣了愣,呆呆的点头。 一炷香时后,晏语欢捧着水晶杯踏进五公主的寝殿,杯中盛着紫色的液体,液体中放置着三四块小冰,行路起来杯中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五公主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晏语欢笑着将手中的水晶杯递过去,说道:“五公主,尝一尝啊?” “啊?”五公主看着杯中这颜色怪异的液体,有些不太敢下口,说道:“每年南疆北疆都会送来很多葡萄酒,那些酒是红色的,姐姐这个不会也是酒吧?” 一想到这里,五公主顿时瞪大眼睛,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不行,父皇说过我还未及笄不能饮酒的!” 晏语欢坐下道:“这不是酒,这叫做....鲜榨果茶!” 五公主怔愣道:“从未听说过....” 晏语欢勾唇笑道:“这果茶滋味甘甜,清凉解热,公主不如尝一尝?” 五公主心有忐忑的接过水晶杯,神色严肃的竟有些视死如归,正准备尝试一番。 “殿下!”侍女影霜连忙阻止,生怕喝了以后会对五公主的身子不利。 五公主给了影霜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干脆利落的喝了一大口,顷刻之间,舌面上的灼热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清爽和过瘾。 “哈!”五公主仰起头爽利的松了口气,砸吧砸吧嘴,神色愉悦道:“真好喝,姐姐你真是个天才!” 五公主自小养在深宫,虽说山珍海味吃了个遍,却早已烦腻那些宫中的饮食。 晏语欢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谱,火锅除了配上刮油的茶水,这种清凉解暑的果茶也是首选,谁不想在吃了火锅后,来一口清新爽利的冰茶呢? “殿下。” 闻声晏语欢转过身去,只见内外殿相连的屏风处,一个女子朝着她们恭敬的屈身行礼。 五公主问道:“周生姑姑,何事?” 晏语欢观察到这宫女穿戴比影霜要好些,想必是大宫女。 周生蕊应答道:“陛下有话要和景昭郡主交代,特让奴婢来请郡主过去。” 晏语欢和五公主相视一眼,后者有不舍道:“姐姐,你可别忘了咱们俩的约定!” “那是自然,你在宫中等着,待我忙完便进宫来看你。” 晏语欢说罢,便起身跟随周生姑姑一同离开。 前往宣正殿的路上,晏语欢斜眼打量着这位周生姑姑,浑身穿戴贵气,说是低位的妃嫔都不为过,这宫中也就皇帝身边的掌事姑姑有这气度了。 晏语欢不知皇帝叫她过去要说些什么,不如在路上就打探清楚。 “周生姑姑,陛下唤臣女去,可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周生姑姑浅笑道:“自然是父女间的体己话,郡主常年在外,陛下想念也是人之常情。” 这话回的,还挺密不透风,得体的挑不出一点问题,关键还挺合理。 晏语欢不再追问,周生姑姑引着她穿过宫道长廊,跨过一扇殿门,又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这和方才入宫时进的,并非同一扇门,想来并不是宣正殿。 又穿过一扇门后,绕过高耸的云屏,才终于走近内殿。 晏语欢抬眼便见李徵端坐在罗汉榻之上,手中斟着茶,而另一端坐着的,竟是晏云漪。 周生姑姑上前福身行礼:“夫人毋恙。” 晏云漪并未给一个好颜色,转头眼刀子就飞到了晏语欢身上,随即起身道:“我要带我女儿回家,以后若无我的允准,谁也不许带我儿到这儿来!” 周生姑姑低垂着头颅,也不知是作何感想,晏语欢只是直觉的感受到了周生姑姑的难过。 可是,为什么难过呢? 李徵起身上前握住了晏云漪的腕子,语气温软:“云漪....” 只是哄老婆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不速之客打断。 “云漪姐姐来了,就别着急走啊,怎么都不去我宫中坐坐呢?” 陈贵妃一身花团锦簇的华服,发髻梳的格外华丽,步摇珠翠嵌了满头,这身打扮都快赶上皇后的制式了,晏语欢只觉得眼睛都快吓了,这跟在美人脸上画涂鸦有什么区别? 大!傻!春! 你在干什么!! 晏语欢实在见不得有人把美人打扮成一个圣诞树。 晏云漪闻声眯起眼睛:“谁在犬吠?” 陈贵妃也不恼,笑着走过去挽住了晏云漪的手臂:“云漪姐姐,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上次你进宫,妹妹也没能来得及看你一眼,这次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周生姑姑上前将陈贵妃拽开,伸出一条胳膊挡着陈贵妃,正色道:“贵妃娘娘恕罪,陛下正与夫人郡主一家团圆,不便有人前来打扰,还请贵妃娘娘移驾回宫!” 晏语欢瞠目结舌,周生姑姑居然连陈贵妃也敢教训,不愧是皇帝跟前的掌事姑姑。 陈贵妃恼恨的瞪着周生姑姑,可碍于李徵在这儿,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周生姑姑,再怎么说本宫也是皇三子生母,正二品的贵妃,你竟敢对本宫不敬?” 晏语欢倒是听出了这陈贵妃的咬牙切齿,怕不是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李徵心中正是烦闷,偏这陈贵妃要来裹乱,正要发作时,只见晏云漪速度疾快的从他面前走过,直奔陈贵妃,下一瞬抡圆了手狠狠的打了下去。 ------------ 第四十五章 弹指间的事 周生姑姑退后了几步,似是故意给晏云漪让出位置。 陈贵妃捂着脸恨恨的瞪着晏云漪,见皇帝没有回护的意思,便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委屈又可怜的掉了几滴泪道:“姐姐若是能消气,就是打死妹妹也无妨的....” 晏语欢此时已经目瞪口呆,她娘这不是爽文大女主的配置吗? 敢和皇帝和离,皇帝的宠妃说揍就揍,皇帝愣是一个屁都没敢放。 晏云漪冷然道:“陈屏儿,我入宫来没去寻你算账,是觉得不值当,你还真以为我晏云漪怕了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此处挑衅,细想想你有多少斤两,以为抢了个男人就能压老娘一头?我呸!” 陈贵妃被激红了眼:“你!” “滚!”晏云漪剜了陈贵妃一眼,转身看向李徵道:“若是你这爱妃再来到我面前点眼,我定会让她横着进竖着出!” 说罢,晏云漪拉起晏语欢的手,便直接离去,周生姑姑行礼道:“恭送夫人。” 马车中,晏语欢十分紧张的抿着唇,呼吸都不敢太放肆。 晏云漪一路沉默不语,直到马车停在晏府大门前。 “跟我回房。”晏云漪冷冰冰撂下一句,便先行下了马车。 晏语欢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答应和太子入宫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了。 晏云漪进了献芳阁,慧娘便问道:“夫人将郡主带回来了吗?” 晏语欢拖拖拉拉慢吞吞的进门,慧娘见了晏语欢才放心,她知晏云漪急匆匆赶去也不过是怕皇帝将晏语欢抢走,既是带回来了,也就无事了。 晏云漪拂袖道:“你去外头守着,不许人靠近献芳阁。” 慧娘应下离开,顺手关上了门。 晏语欢站在原地,不敢坐也不敢贸然开口。 晏云漪定定的看着她,片刻后重重拍桌道:“跪下!” 晏语欢跪的那叫一个迅速,扑通一声,膝盖磕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晏云漪冷着脸道:“若不是夏掌柜遣人来府中通报,我还不知你竟有那么大的决断,你可知那皇宫大内是什么地方?叫你去你就去,你娘我怎么没生半个脑子在你身上?!” “娘,我错了....”晏语欢别的长处没有,就是认错的速度极快,这改不改的就不一定了。 晏云漪手指戳着晏语欢的脑袋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胳膊肘都拐了八十道弯儿了!” 晏语欢故作疼痛的叫唤:“哎呦呦呦,疼啊娘~” 晏云漪终究是不会真的动手,她从来也舍不得,收回手只自己生闷气。 晏语欢察言观色,即刻起身给晏云漪倒水,笑着端到跟前:“娘,您喝口水润润嗓子再骂我,好不好?” 晏云漪接过水一饮而尽,也不与晏语欢说半个字。 “娘~”晏语欢跪在一旁直起身子,挽住晏云漪的胳膊撒娇:“你理理欢儿吧娘~娘亲~” 晏云漪将晏语欢的手掰下去,语气不善道:“莫要叫我娘亲!你以后就进宫去,认那个黑心负心人当爹,再认那个脏心烂肺的女人当娘,去做你那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去!” 晏语欢自然知道那个地方,是将晏云漪伤透了的地方,她一声招呼不打便跟着太子进宫,于晏云漪而言,无异于背叛。 “娘,我和太子进宫,并非是贪图宫中富贵或是公主身份,即便不是公主,如今女儿也是郡主,在这玉京城中,谁人比女儿过的富贵荣华?” 晏语欢握住晏云漪的手解释道:“只是因为朝廷宵禁之事,一看便是那皇帝的手笔,他让太子来带我入宫,说起来是请,实际上就是召,我若不去,咱们家的这些个生意,必得受影响,她是天子,咱们是臣民,胳膊拧不过大腿便要软着来,女儿只是想去打探打探皇帝的意思,心中好想应对之策。” 晏云漪并非食古不化之人,先前的气性,听了这些也消的差不多了。 “那你也该遣人回来说一声,你身边的春桃难不成是吃干饭的?” 晏语欢闻言突然想到春桃,猛地站起来道:“糟了!娘,我把春桃忘了!” 清池宫外,春桃坐在地上,靠着墙睡得正香。 回了晏府,春桃噘着嘴伺候晏语欢拆卸首饰,晏语欢十分歉疚道:“对不住啊春桃...” 春桃是奴婢,自然不敢在主子面前有脾气,只是实在委屈,没想到晏语欢竟然将自己忘在了宫里。 竖日,晏语欢带着春桃一早就去了海底捞,到了门口发现对面的铺子已经开始装修。 进了门,夏掌柜便从柜台后走出来,行礼道:“郡主毋恙,楼上有人等您。” 晏语欢问道:“什么人?”难不成又是太子? 夏掌柜指了指对面的铺子,说道:“就是那位。” 晏语欢哼笑了声道:“我不找他的茬,他倒是来找我的茬了?” 春桃询问:“郡主,需要奴婢回去叫二少爷和周郎君来吗?” 晏语欢抬手道:“不必,本郡主亲自会会。” 二楼包厢有十几间,依照着现代海底捞的模式,每个包厢都配备了服务人员,且都是经过她亲自培训的,专业水准在线,只是有最低消费,针对玉京的达官贵人,也算是杀富济贫。 对面楼的掌柜能在包厢等待,想必也是财大气粗的主儿,就是来打探虚实的。 晏语欢上了楼,走过长廊,到了中间的那个包厢门前。 春桃上前推开门,晏语欢前脚刚跨进去,便看到那圆桌主位上坐着的男人,手中执钢骨别扇,一身月白玄鹤纹圆领袍,发冠上嵌着雕琢精细的汉白玉,拇指上的墨翠扳指成色透亮,一双瑞凤眼含着笑意,眼角上挑,嘴角也微微上扬,相貌俊逸,金相玉质,是个典型的美男。 晏语欢险些让美男勾了魂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男子起身恭敬作揖:“在下赵离,请姑娘妆安,今日贸然来访,还请姑娘莫怪。” 晏语欢闻言舌头砸吧砸吧牙缝,总觉得吧... 嘶.....这厮不像好人啊! ------------ 第四十六章 姜还是老的辣 从官府里出来,见着地契文书上头的名字都落上了自己的名字,宴语欢满意的将东西递给春桃,让她收起来。 事情还算是轻松达成,看来日后,她还是要多与娘亲学学。 只硬不软还是不如软硬皆施,姜还是老的辣。 张妈妈跟在宴语欢身侧,小心开口,“如今郡主成了晴云楼的老板,可有什么好法子能让楼里生意好起来。” “自然有,不然我何故花这么多钱买个亏空的买卖。” 宴语欢从怀中掏出一搭厚厚的银票,数了数,将刚刚谈好的价钱把银票递给张妈妈。 “楼里你照常管着,也切莫将晴云楼易主的事传出去,这事我还不想外人知晓,至于如何救活这桩买卖,等我拟定好了主意会告知你,你只照做就行。” 张妈妈明白的点头,目送着宴语欢上了马车,才看向手中的银票。 许久,叹了口气,转身回晴云楼。 这头,春桃抱着盒子一上马车,立马像打开了话夹子似的,对着宴语欢一通询问。 “郡主为什么突然想要买晴云楼?这楼都大不如前了,还买它做什么,莫不是为了穆公子?” “还有郡主瞒得这样好,何时带着这么多银票出门,我竟然一点也不知晓。” “郡主……” “打住!打住!” 宴语欢有些头疼的叫停了她,这小妮子是十万个为什么嘛,这么多问题要问。 揉了揉眉心,她抬眼看向一脸焦急等答案的春桃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春桃皱着眉头,“郡主笑什么?” 宴语欢抬手拍了下她的头,“笑你可爱。” 平日里看着办事老成,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郡主莫要在打趣,赶紧说,我快急死了,那可是二十万俩银子,那么个破楼哪里值这么多银子啊。” 宴语欢笑着骂了声,“笨春桃,先不说晴云楼本身就是个销金窟,若是救活了每日都是大把银子进账,更重要的是,你只瞧见这表面,哪里晓得晴云楼背后的价值,我问你,自古哪里什么最值钱?” 这可给春桃问住了,她想来想去就只晓得金子最值钱。 “是消息!” 宴语欢继续道,“有的消息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青楼楚馆,妓院赌场,向来都是鱼龙混杂消息最灵通的事,有了晴云楼日后我们不管是做什么,有了四通八达的消息,便能事半功倍。” 春桃恍然的喔了两声,双眼依旧半知半解的迷离着。 宴语欢也不再多做解释,待日后她便会知晓。 “那郡主打算如何救活晴云楼?” 宴语欢眸子转了转,“日后你就知道了。” 不是她想卖关子,实在是确实还没想好,这些天都忙着衣裳的事,哪里有闲心想这些。 买晴云楼也是突然决定的,毕竟这一步始终都要走的。 眼下晴云楼到手了,倒是也不急于一时,先把这头的事全都处理好走向正规,她在抽出时间来忙这头的事。 想着,宴语欢对着帘子外的马夫吩咐道,“先不回府,出南城,去安抵村申师傅那。” 马夫调转了车头,朝着城南行驶去。 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就出城到郊外,安抵村离主城不愿,正好宴语欢心情不错,就着午后的暖阳一路慢走到了申甲家门外。 春桃上前扣门,刚扣下门吱呀一声便开了,她转头看着宴语欢,“郡主,门没锁。” 宴语欢上前现在门槛外朝里头瞧了瞧,在一顿横七竖八的木头堆里寻到了申甲的身影。 既然人在家,宴语欢也不假客气,迈过门槛朝申甲走过去。 大概是申甲太过聚精会神,两人都到了跟前他都没发觉。 宴语欢不急着打搅他,对春桃做了个手势,两人轻手轻脚的到一旁坐着等,约摸一盏茶的时间,申甲终于是欣喜的从木堆里抬起头来。 见着一旁坐着的两人,愣了下,放下手中的刻刀走过来,“郡主何时来的,申谋竟没发觉。” “刚到没多久,申师傅正聚精会神,我便不好出声打扰。” “郡主见笑了。” 申甲说着,进屋端了一壶茶水出来给宴语欢倒上。 见他突然如此客气,宴语欢还有些不适应,她还是更喜欢他初见时目中无人的样子。 不等宴语欢询问缘由,申甲圆滚的身子落座在她对面,“听说郡主前日送来的样衣,绘图样式大半都出自郡主手,申谋拜服。” 宴语欢端着茶水,“我就提出想法,其余的还是靠府里的裁缝和画师。” “郡主过谦,绘图裁剪大把的人都会,这样新奇的类别不是谁都想出来的,不知今日郡主前来所为何事?” “我是想来同申师傅说,我还想做一些首饰,可能还得麻烦师傅。” 衣裳已经出了,首饰自然不能落下,宴语欢要趁热打铁,将这两件事一同办齐了。 “郡主只管打好样拿过来。” 申甲答应得很是痛快,比起上次截然不同,毕竟能一同造出好的东西,是个手艺人都会很愿意做。 说着,忽然起身,进了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好一会儿,拿着一张宣纸和一块样板放在桌面上,示意宴语欢看,“郡主上次说想要的东西,我打了个初样,郡主瞧瞧哪里需要改进的。” 宴语欢拿起宣纸仔细看起来,申甲的心思很独特,选了雌貅做底图,拉长的身子摆着跳跃的模样,背上特意绘着好看图案,果然让人眼前一亮。 宴语欢将目光放到样板上,刻出来的图案更加活林活现,像是一只貔貅真活过来似的。 宴语欢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眉心多了些愁色,让人亮眼是有了,却还是觉着却了点重要的东西。 申甲双眼一直落在宴语欢身上,见她露出这般表情,立马出声,“何处有问题,郡主只管指出来。” 宴语欢有话直言,“图和心思都是无可挑剔的,只是没有一处能体现出这是我宴府的东西,似乎不太有代表性,这东西我是打算放在我宴家所有产业的招牌里的。” ------------ 第四十七章 做梦岂能当真的 她的话几乎是一针见血,申甲一直也是不太满意,却是想不出哪里有问题来,所以才特意想让宴语欢提意见的。 自看过她的手笔后,他就相信,宴语欢是有一定鉴赏力的,对她很是欣赏。 果然,她一下子就把关键指出来了。 申甲思索着她的话,心头有了些主意,赶忙起身去屋里拿笔墨,拿过宣纸便在上头画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的嘀咕,“若是把宴字与雌貅融合到一起,岂不就有宴府的特色了。” 宴语欢凑过身去看他一笔一画的,很快就改出新一版的图,一个形似的貔貅宴字立马出现在眼前。 修长的身形倒是有些不太好看,宴语欢指尖落在桌上,比划了几下,“这貔貅的形状,可以盘起来些,像个圆是不是更好看一点?” “圆形的?” 申甲笔尖动了动又停下来,“圆形会不会过于死板了,不太灵动。” 宴语欢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说要整圆,我只有一个形式,两头还是可以出来一些,显得更有感觉。” 闻言,申甲又思索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纸上的图改了又改,直至骄阳落到了西边,终是得到了一个两人都满意的模样。 踏着满天晚霞,春桃与宴语欢离去的背影拉得很长。 申甲站在门外目送着她们离去,看着手里宣纸上定下来的图案,心头打定了暂时不去中州的想法。 这个郡主,实在有些才华,能和她一同做出这些好东西他很是开心,若是早早的走了,太过可惜了些。 马车停在宴府门外,宴语欢两人从车上下来,只见宴府已经点上灯了。 宴云漪日头方落下时便在府门外等宴语欢,见她下车赶忙迎上来,拉着她往府里走“我儿怎的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今晚吃烤肉嘛?见你一直没回来担心死为娘了。” 她这么一提醒,宴语欢才记起早上说的话,拍了下头痴笑起来,“都怪我,一下子给忙忘了,没提前让人只会母亲一声,是欢儿的不是。” “我儿辛苦了。” 宴云漪满眼疼惜,“我以让人备好了所需的东西,只等你到便能立马吃上。” “那我定要多吃些,不辜负娘亲忙活一场。” 宴语欢讨好的模样惹的宴云漪发小,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继续往后院竹园的方向走去。 诺大的园子,此刻正是灯火通明。 看了一圈,宴语欢试探的出声,“娘亲可否准许……” 宴云漪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摆了下衣袖,“慧娘,让人去请几位公子过来。” “谢娘亲。” 宴语欢笑着道谢。 下人们把烤肉的炭火架子支起来,作为一个烤肉爱好者,宴语欢先去去瞧食材,都是上好新鲜的肉。 就是调味宴语欢不是很满意,太过单一了,几乎用盐腌制过,这样吃烤肉有啥滋味。 她撸了下袖子,对着丫鬟吩咐起来,“去拿着辣椒,花椒,酱油,陈醋,菜油,辣椒和花椒要磨成细粉模样的,在切些洋葱葱姜蒜末过来。” 丫鬟得了令立马朝着厨房去。 宴云漪很是不解的看向她,“你这是要打算亲自上手做?” 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宴语欢糊弄的道,“昨夜做了个梦,能力有个老头请我吃了顿烤肉,那滋味实在是好,我醒来后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才想着今晚吃烤肉的,我记得真切,老头说了烤肉里放这些东西会非常好吃,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一会儿还请娘亲和我一起尝尝。” “你这孩子,做梦岂能当真的。” 宴云漪话是这般说,却还是宠溺的招手让她过来,“你只管吩咐他们照做就行,哪里需要你亲自上手。” 春桃立马上前去替宴语欢放下衣袖,暗自推开她一把让她赶紧过去。 宴语欢耸着肩,低声低喃,“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生菜这玩意。” 生菜卷烤肉,绝配! “生菜?” 春桃思索片刻,没有结果,“郡主说的是什么菜,你可以描绘下模样,我去给你找。” 宴语欢想着可能是名称不一样,于是将所有她知道的生菜名称都说了一遍,终于是在说到玻璃菜时,春桃有了反应。 宴语欢兴奋的手足舞蹈,“对对对就是这个玻璃菜,要生得,洗干净就行,不用下水煮熟。” 春桃不理解为什么要吃生的,但郡主既然这么说自由她的道理,就像上次说的那个叫火锅的东西,她以前听都没听过,没想到那么好吃。 宴语欢屁股刚沾上坐垫,只见一道好大的身影笼罩住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她的面前。 奚尧泽声泪俱下的扯着宴语欢的裙角,“郡主奴终于见着你了,你不晓得这些日子,奴有多想你,你让奴看得那些书,奴全都会背了,郡主也不来看看奴,是要将奴忘了嘛。” 他那张脸本就娇小,这梨花带雨的的模样更是惹人心疼,宴语欢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尴尬的看向宴云漪,“赶快起来,母亲还在这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奚尧泽抹着眼泪,从地上起来,转头向宴云漪行礼,“多谢夫人开恩,提前放尧泽出来。” 正巧,江祁年与厉延也到了,二人一同俯身行礼,异口同声的谢恩。 “江祁年谢夫人开恩。” “厉延谢夫人开恩。” 宴云漪寻声看过去,厉延好似没什么变化,倒是江祁年看着消瘦了不少,原本就单薄的身子现在看着连衣服都撑不起来,脸颊更是一点肉都没有,看起来像是病了。 宴云漪目光扫视着三人,不急着让他们起身,余光望向宴语欢,见她神色如常,这才宽心的笑了下,“行了,都起来吧。” 在她看来,欢儿可以滥情,却不能动真情,她在这上头吃过的苦,必不能让她的宝贝在吃一遍。 待他们都起身,宴云漪继续道,“这次是欢儿请求才让你们三个提早出来,这回只当是小惩大诫,日后若再有人敢兴风作浪闹得郡主不安生,就不是罚几日禁闭的事了!” ------------ 第四十八章 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宴云漪警告意味十足,三人却好似都没有记在心里。 耳中只听到是宴语欢求的情,全都齐刷刷朝着她看去,烛光映照在三人的眸子里,像是眼里都有光一般。 “谢郡主!” 三人齐声。 其他两人也就罢了,宴语欢看到江祁年也这眼神看着她,心下打鼓,这江祁年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这念头一生出来,宴语欢赶紧甩了下头,除非江祁年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会喜欢上她这种强横霸道,点了他家房子又把他抢进府的恶霸。 他又不是受虐狂。 宴语欢借着喝茶避过三人灼热的目光,垂着眸子低声道,“都快坐下吧,你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缺的都说出来,下人好去准备。” 奚尧泽是个脸皮厚的,他跪坐在宴语欢身旁,抬手给她倒茶水,“郡主爱吃的奴都爱吃。” 厉延也不甘示弱,在宴语欢的另一个坐下,学着奚尧泽拿了一块点心,喂到宴语欢嘴边,“郡主吃块点心。” 要不说他大直男呢,这样一张正义凌然的模样哪里像会讨好人的,宴语欢有些无奈,张口吃下算是全了他的心意。 厉延面上即刻挂着欢喜,这些天心中只以为宴语欢怪他闹事,此刻只当她是原谅自己了。 宴语欢顿了顿道,“那日的事我后来听春桃说过,本是跟你没什么关系的,碰巧撞上便被母亲一起罚了,你别往心里去。” 厉延眼眶润了些,点着头只晓得笑。 倒是一旁的奚尧泽有些不高兴了,他撇嘴不言,顾忌着刚被夫人罚过,酸溜溜的话才没说出口。 “郡主,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看要如何弄。” 丫鬟询问声响起,宴语欢抬头来,“这些配菜和粉末都放进食材里一起腌制,辣椒花椒的粉末混着细盐做干碟每人一份,让老李调了加这几样的汁水每人一份,生菜乘在碟子里每人一份。” 宴语欢说完,丫鬟福身去办,她一走开,宴语欢目光正巧与对面的江祁年对上,隔着炽热的炭火,二人足足对望了好几秒钟。 他眼神中很是复杂,宴语欢看得不是很明白,奚尧泽适时的动作打断了二人,他拉着宴语欢的手,“奴被关禁闭的这几日听说郡主又有新人了,难怪不记得来看一看奴。” 他的手很是不老实,顺着袖子就落在了宴语欢的手臂上,一下一下的滑着,弄得宴语欢心里痒痒的。 宴语欢哄小孩一般的解释,“那是母亲安排的人,我几日很忙,你们只是关在院中两日,又不成受什么苛待,你瞧瞧人家厉延,他就没有怨言。” 被夸奖,厉延冲着宴语欢展颜笑起来,“郡主不必理会他,他最是小心眼。” 他这话说得奚尧泽更是酸了,“他当然可以无所谓,只有他没有挨两鞭子。” “你们被打鞭子了?” 宴语欢有些意外,春桃说这事的时候并没说他们被打鞭子了。 奚尧泽见她不知道,更是演起来,“是啊郡主,足足两鞭子,可疼死奴了,到现在后背还隐隐作痛呢。” 宴语欢心中生了些愧疚,到底是因为她,他们才受罚的,那日若是去瞧了,母亲也不会亲自出手。 眸光看向江祁年。 他也被打鞭子了,她记得之前他也被打过一次,浑身都是鞭痕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宴语欢大底明白过来,许是打鞭子只是寻常事,所以春桃才没有特意的说。 见她神色变化,奚尧泽说话间就想要露出后背给宴语欢看看。 “这大庭广众的,也不晓得廉耻。” 这清冷的声音一听,宴语欢不用回身就知道是穆辰。 穆辰端正的先给宴云漪行了礼,在奚尧泽的怒目注视下缓缓走到宴语欢跟前。 “见过郡主,今天终于见到郡主的这些男人了。” 他淡漠的眸子扫了三人一眼,嘴里不是很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一个看着缺根筋的大块头,一个病恹恹的废物,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还不如周侍卫。” 穆辰对周行钰那是有心结的,自从骑马一事之后,一直耿耿于怀。 他的话几乎都踩在痛点上,本来看似和谐的气氛,被他这么一搅和,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穆辰像是没事人一般,看向奚尧泽,“让开,这位置是我的。” 奚尧泽从小市井出生,难听的话也是张口就来,“上头写你的名字了嘛,你就说是你的,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卖唱的下贱东西。” 对于他的话,穆辰面色不改,“你有什么话可以去跟夫人说,你看下夫人是站你那边还是站我这边。” 夫人两字如大山压下来,奚尧泽瞬间没了声响,见着宴语欢没有要替自己说话的样子,余光看向宴云漪的方向,只得不甘的从位置上起来,坐到了对面江祁年的旁边。 穆辰刚坐下来,抬手便抚上了宴语欢的脸,“郡主眉间看着有些愁容,看来这些人不如我讨郡主的欢心啊。” 他的指腹很轻,揉散了宴语欢眉心的褶皱。 两人动作暧昧亲密,在场坐着的除了宴云漪,余下三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宴云漪一脸满意,终于是找了个懂事还能让欢儿开心的人。 她提了提嗓子,“慧娘让他们开考吧,我还真有些饿了。” 裹着酱汁的鲜美肉块放置烤架上,吱吱冒油的让人一看便食欲大增。 宴语欢教着宴云漪用生菜裹着五花肉,一口下去,宴云漪不免竖起大拇指。 厉延学着宴语欢,也包好了一块递到宴语欢跟前,宴语欢接过来便道,“你自吃你的,烤肉便是要自己动手吃起来才香。” 穆辰自顾的吃着,根本不理会厉延讨好的那套,奚尧泽全程都盯着他,神色凌厉得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江祁年低头浅尝,余光却一直落在宴语欢身上。 宴语欢吃得尽兴,根本没在意这几个人的暗流汹涌,她想这一口可是想很久,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给春桃投喂。 ------------ 第四十九章 好一曲凤求凰 春桃吃得满口油,一个劲的赞许,“真是太好吃,郡主这样好吃的手艺若是开个铺子定是大赚一笔。” 宴语欢狠狠点头,盘算着这主意可行,不仅为了挣钱,也为了她想吃的时候,随时能吃上。 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宴云漪对着慧娘笑道,“春桃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成财迷了,吃个烤肉也能想到赚钱上头去。” 慧娘也是一笑,“跟着郡主久了,自然是被郡主熏染的。” 这话说进宴云漪心头里去了,这段时间不少掌柜都在她面前夸赞欢儿很有经商头脑,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骄傲。 有酒有肉,当然不能没有乐曲。 宴云漪提出来让穆辰抚琴一曲,穆辰这一曲选的极为有趣,他特意弹奏了一首凤求凰,厉延不懂这些并不觉得如何,到是实实在在的恶心了江祁年一把。 趁着他弹琴的功夫,奚尧泽见缝插针的又坐到宴语欢身旁,对这黏人的小孩宴语欢很是头疼,打发两句,她赶紧抽身起来。 “我去看看江祁年怎么回事,他一晚上话都不说一句吃的也少。” 奚尧泽看着宴语欢的背影只能甩手哼哼着。 见她过来,江祁年正要起身行礼,被宴语欢一把摁住坐了下去。 宴语欢坐下来,近距离才发现这男人眼底乌青乌青的,问道,“最近读书到很晚嘛?怎么看着像是没休息好。” 听到她关心自己,江祁年灰蒙蒙的面上终于松动了些,“可能是有些不习惯,所以没睡好。” 宴语欢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的,“不习惯?你关禁闭时,下面的人苛待你了?” 江祁年扬起脸来,一双眸子似钩子,紧紧扯着宴语欢的心弦,“从前经常看到郡主习惯了,许久未见……” 江祁年顿声,眸眼颤动,“倒是生出些不习惯来。” 不加掩饰的魅惑,宴语欢一个不留神就被他一把扯过,落进了他的怀里。 大脑宕机。 宴语欢双眼发懵的张嘴,实在想不到说什么。 在他怀里愣了好一会儿,宴语欢才撑着他的胸膛撤回来,“江祁年你?” 这男人是发什么神经。 江祁年面色沉了些,压着声音道,“郡主不喜欢奴了么?” 宴语欢脑子里飞快的转了好几圈,心中有了答案,“你不用这样讨好我,我会吩咐底下的人不苛待你的,上次你说不想出府,我想好了,那就等你有了功名再出去更好,这样也没人说三道四的。” 说完,宴语欢起身离开,她动作很是急迫,完全忘了刚刚她是想来问问江祁年的伤好些没有。 江祁年头垂下去,神色中闪过一丝难过。 这场面落外人眼里完全变了味,像是两人在打情骂俏一般。 穆辰眸子黑沉,好好一曲凤求凰,琴音听着冰冷冷的。 这场烤肉吃的,可谓是不欢而散。 江祁年,穆辰相继告退,只剩奚尧泽与厉延伺候在宴语欢左右。 宴云漪全程自顾和慧娘说着话,吃着烤肉,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 眼见夜色渐浓,宴语欢估摸出宴云漪的意思,打发了两人回去。 竹园中两人对坐相视,宴云漪饮下一杯冷酒缓缓站起身来,“吃多了肚子有些难受,欢儿可愿陪为娘消消食。” “走吧娘亲。” 宴语欢起身过去,两人漫步走着,身后一众人点了灯跟上,宴云漪给慧娘递了个眼神,慧娘立马懂事的朝众人做了个停的动作。 宴语欢从春桃手里接过四角莲花灯,“你回巽芳阁吧,我一会儿自行回去。” 春桃应声。 两人走出竹园一段路,终是安静下来,宴云漪不说话,宴语欢也不急着问。 就这么静静的漫无目的的朝前走,静谧中也透着几分温馨。 这一刻的时间,是只属于她们两人的,宴语欢从前见惯了夜里花园里散步的一家人,从没想多这么温馨的画面,有一天她也能拥有。 从小她也是期盼过这份温馨的,可惜被她那只会张口索取的父母亲手毁灭了期盼。 宴云漪余光一直看着宴语欢的脸,走到一处水榭,忽而停了脚步,她倚着栏杆,望着水中映照的一轮弯月,“欢儿看这水中月如何?” 这么突兀的问题,宴语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只应道,“好看。” “镜中水月一场空,其实何必无畏折腾。” 这话,宴语欢算是听懂了,只是她不明白宴云漪为什么要说这话,“还请娘亲明说。” “你今日买下晴云楼是为何?宴府从未涉足这些产业,欢儿可扯迷了心智。” 宴语欢一惊,“娘亲怎么知道?” 这事她小心的就给办了,还特意嘱咐了张妈妈保密,她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是春桃? 不可能,宴语欢即可否定了这个想法。 宴云漪并不打算明说,“你也不必乱猜,你娘我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这么大个家业,没有点手段,宴府早没了。” 听她这话,宴语欢心里也是有数了,“买晴云楼一来是为了挣钱,更主要的是女儿觉得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也灵通。” 既然她已经知道,宴语欢也不打算再瞒着,继而道,“宴府光是有钱还不足够,若想屹立不倒,就得有自己的体系,道上的所有消息,都尤为重要。” 宴云漪没想到了她心思还能这般深,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怀疑的话直接从嘴里蹦出来,“这都是你想的?欢儿为何为娘觉得你近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宴语欢心头一震,感受到宴云漪审视的目光,强忍着才没露出破绽,嘴角勾起软和的笑容,拉着宴云漪的衣袖。 “自上次昏迷醒来后如大梦一场,女儿因此想通了很多事。” 宴语欢顿了下,拉出江祁年来搪塞道,“就说江祁年,我从前追着他跑他不喜欢我,如今我不理他,他今日反而来问女儿是不是不喜欢他了,可见,一味玩闹终究无趣,还惹人厌烦,倒不如做些自己的事,不仅能帮娘亲分担,还能提升自己让外人敬佩。” ------------ 第五十二章 龙盘寺 “还有这样的事?大将军充耳不闻?” 宴语欢有些差异,毕竟在这个并非男尊女卑的年代,大将军这种封号可见战功赫赫,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忍受这种气。 春桃又道,“听说大将军也不在意这个尚书,生下女儿刚满一年就把人送回蓉城家中,上边关一去就是十几年,刚被召回没多久就把蓉城那位贵女接回来,才有了这一出。” 宴语欢神色微变,自己在外为国家拼杀,丈夫却在家里养了一群莺莺燕燕,难怪这大将军要把女儿送走,跟着这样的爹,还能学什么好。 多少带些情绪,宴语欢恶趣味的在奚尧泽脸上掐了一把,“既然后日有事,那便重寻个好日子,我再带你去龙盘寺。” 小家伙努嘴,“郡主可要说话算话才是,而且只能带奴一人去!” 宴语欢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心智未熟的小朋友,“好好好,只带你一个人去,作为补偿,我在给你寻一些好书。” “又是书?” “你近来不是爱看书嘛,送你书还不好?” 奚尧泽显然不太乐意,“奴爱看书是因为郡主喜欢奴看书,却也不能每次都用书本来填补奴的补偿啊。” 宴语欢被他模样逗得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赏了他一千两银票,奚尧泽眼睛恨不得落在银票上,欢心的捧着钱就走,顿时也不纠缠宴语欢了。 宴语欢瞧着他的背影,开玩笑的口吻骂了句,“小财奴!” 转头,对着春桃道,“走吧,春桃,今日我们去看看铺子。” 秉着先近后远的选择,宴语欢特意把一家向来销量最好,最能看出问题的成衣铺放在了最后头,正巧这家店铺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临街有好几家同是宴府的店铺,看完铺子她还能带着春桃去茶楼喝茶听曲。 一连几家,销量都很不错,宴语欢心头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到了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 现下,绸缎铺子与成衣铺子相通,两个店一合起来方便不少,店面也大得多。 站在铺子外头,宴语欢就看着里面忙得不可开交,她带着春桃进去好一会儿,掌柜的才发觉东家来了。 客气的请宴语欢到了后院里,献媚似的倒茶恭维,“郡主今日是来寻铺子的嘛,您方才瞧见了吧,卖得好得一塌糊涂,供不应求啊,有几件这会儿都已经卖断货开始排号了。” 这几日,店铺的流水那是出奇的好看,这样漂亮的账目到了年中分红,他都不敢想能分到怎么样大的一笔银子,可不得想把郡主供起来嘛。 宴语欢心下也是欢喜,“去拿账本来我瞧瞧。” 她一吩咐,掌柜的即可就把账本送到她的手上,信心满满的让她查看。 宴语欢细细看了这几日的账目,有几处让她眉头不展。 掌柜的心中不解,“郡主有哪里不对嘛?” 宴语欢道,“我看这几日卖得好的基本都是中下价位的,另外的这些几乎没卖出什么,京中不缺大户,这是何原因?” 她还特意让春桃给京中不少达官贵族都送了衣裳,按理说不该没有动静的。 提到这,掌柜脸上浮现为难之色,支吾半天才道出实情,“郡主有所不知,京中贵人都觉得衣裳是郡主一手推出的,所以不愿……” 明白了。 她名声不好,连累她的衣裳了,再加上她最近又收了穆辰那个死绿茶,得罪不少人,那些人肯定都以穿她的新品为耻。 思索片刻,宴语欢直言,“把消息放出去,我们推出的新品是出自名家之手,与我无关。” 掌柜的有些意外,佩服的对着宴语欢连连称好。 从成衣铺子出来,就近宴语欢又去酒楼逛了一圈,这会儿不是用饭的点,酒楼中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客人,翻看了账目,出们迎头便撞上了对头。 赵离理了理衣袖,抱着扇子行礼道,“许久不见姑娘,赵某还真是有些想念姑娘。” “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贱人,狂吠什么呢!” 春桃气凶凶的挡在宴语欢前头,怒斥道。 赵离没想到春桃这样勇,好看的面上有些裂痕,咬牙切齿道,“姑娘身边的人这般无理,是随了谁?” 春桃狠狠回击,“什么猫头狗脸的,也配说我们郡主的不是!” “郡主?” 赵离面色一转,身子弯了些,“小人唐突,不知姑娘是郡主!” 见他如此,春桃才肯作罢,退到一旁。 宴语欢暗暗赞许,这丫头护住起来真是厉害。 “无妨,赵公子近来生意如何啊?” 主仆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到显得赵离刚刚过于轻浮,他垂眼不敢看宴语欢,“郡主的酒楼推出的菜品新奇,我自然比不上,生意上差了好大一截。” 宴语欢走近他两步,“那赵公子,还得努力才是,日下我便又要换菜谱了。” 说完,朝着茶楼的方向而去。 余留赵离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说不出来话来。 上面只说让他来抢生意,也没说抢的是宴府的生意啊,郡主大名在外,他怎么敢…… 难怪说各种方式都用了,效果甚微,郡主是个不堪用的,宴云漪可不是。 诸多言语,只剩一口叹息。 喝茶听曲畅快一番,慢悠悠的回到宴府,天热已晚。 见宴语欢一天了,都没提起昨晚的事一句,春桃终于还是屏退众人后没忍住发问,“昨夜的事,郡主没打算去和江公子说说?” 宴语欢本是安逸的喝着特制的奶茶,一下子被拉回昨晚那个尴尬的场景,脸色微红,“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看见就看见了,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看来郡主当真是厌弃江公子了,难怪今天奚公子都只跟穆公子比较,他都看出来郡主的心意不在江公子身上了。” 宴语欢挑眉,“我有这么明显嘛?” 继续道,“你让下头的人别因为这个苛待江祁年,以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 春桃皱眉,“这我哪里管得住。” 底下人,向来是势利眼的主,即便上头吩咐了,郡主不去查看,自然不晓得下头怎么办事的。 ------------ 第五十三章 那该如何 “那该如何?” 宴语欢又没在大宅院里生活过,家里人口也是简单,她不懂这些。 脑中搜索着看过的宫斗剧,脱口而出道,“要不我去看看他?” 她依稀记得,电视剧里皇帝去看哪个妃子,哪个妃子就能得到好多好东西好待遇。 于是,主仆两人就走在了去往江祁年院子的路上。 宴语欢一面走,一面想着等会儿说些什么。 春桃道,“郡主不必慌张,您是主子他是伺候您的人,还能吃了你不成?” 宴语欢很想踹她一脚,咬牙切齿道,“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收了他的银子了?” 不过,想到江祁年那张文弱的脸,为了他日子能安生些,宴语欢这趟也是必然要去的。 看着跟个狐狸精似的,实际一点保护自己能力都没有,像是厉延,这府里谁敢欺负他。 守门的一见是郡主,立马进去通报,另一个小厮引着宴语欢进去,没进屋子,江祁年就出来了。 初夏夜里尚有些凉薄,他穿着单薄的里衣看着像是要就寝一般。 见到宴语欢他眼中先是闪过喜色,而后像是想到什么,又挂起一张脸,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宴语欢见状,大方的上前,把手搭在他手里,温声道,“外头凉,你身子不好,进去说吧。” 春桃懂事的把一众人都赶出屋子,奉了茶后,也退了出去。 “你昨夜找我是有事?” 宴语欢先出声打破屋子里过于安静的气氛。 江祁年眉头微蹙,口吻中带着自嘲,“都怪祁年不懂事,打搅郡主,还请郡主赎罪。” 宴语欢听这种话有些头疼,声音大了些,“我是问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很少对江祁年这样,江祁年脸色更难看了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眼睛,“无事,我就不能去找郡主了嘛?那郡主呢?今夜前来又是为了何事?要赶我出府嘛?” 宴语欢有些不理解他为何这幅模样,直言道“你怎么这么想?我是为了府中下人不为难你,才特意过来看你。” 也不知这话触及江祁年哪根神经,他忽然站起来,双手搭在宴语欢椅子两侧,嘶哑着声,“府中下人并未为难我,倒是郡主,你究竟是想怎么样,我真的看不明白,还请郡主给我个痛快的。” 宴语欢也是个暴脾气,一把推开他,没想到江祁年这般弱不经风往后酿跄几步。 宴语欢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扯回来让他坐到椅子上,抬手抵着他的肩。 “真是莫名其妙,你说想读书我便让你安心读书,见你整日愁眉不展,我以为是府中下人苛待你,特意来走个过场让他们不敢苛待你,你现在发什么疯,从前是我轻狂不懂事,我现下愿意放你出去,你又不愿,到底是谁想怎样!” 宴语欢眉头紧紧皱着,眼前人一脸伤神的模样像她欺负人似的。 “神经!” 低声骂了一句,宴语欢就要走。 江祁年赶紧拉住她的衣袖,两人一齐用力,外衫径直垂落下来,宴语欢露出半边香肩。 “郡主当真……对祁年失去兴趣了嘛?” 江祁年问得很艰难,宴语欢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看着他不解道,“你这是闹哪出啊?” 他一个箭步起身,搂宴语欢入怀,绵忆柔长的吻落下,久久他才放开,沉声道,“阿年好像喜欢上郡主了,郡主不要赶阿年走好不好…” 宴语欢愣住,僵硬的抬头朝江祁年看去,他那双勾人眼睛此刻如同狐媚,只一眼宴语欢就险些招架不住。 她赶紧撇下头,男狐狸精哪里是她能对付得了的,她又不是没见识过。 支支吾吾的开口,“你不是最讨厌我横行霸道的嘛,现在说喜欢我,你不要为了讨好我这么说,我答应过你的自然不会……” 食言两字未出,被江祁年活生生吞进口中,他这个吻炽热非常。 “郡主想要的,阿年也可以给你……” 宴语欢几乎是连滚带爬出的屋子,带着春桃落荒而逃回了巽芳阁。 男狐狸精真可怕,发情的男狐狸精更可怕。 只差一点,她就贞洁不保。 穆辰就算了,那个死绿茶糟蹋就糟蹋了,江祁年她是真不敢啊,这斯日后还得放出府去的,可不敢乱来。 洗漱完躺在床上,宴语欢第一次觉得床太大也不好,空落落的,好像缺个男人。 日子越久,她愈发觉得想清心寡欲真的好难。 特别身边都是些什么极品帅哥。 江祁年那样的温润狐狸精,奚尧泽那样的小哭包奶狗,厉延那样的勇猛壮汉,穆辰那样的反差冷茶,还有周行钰那个高冷侍卫! 救命,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证,不发生些什么,毕竟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贞节烈女! 但是这几个都不是安生的主,凑在一起太闹腾了她扛不住,真是想要男人,还得在忍忍。 等把他们都打发出去,她在选个好的。 想着,宴语欢终于是迷迷糊糊的入睡。 在睁开眼,就看到四个不省心的全都在她屋子里坐着。 这是? 要干嘛这几人? 一脸懵的坐起身来,奚尧泽和江祁年就上前来给她穿衣裳,厉延也不示弱端水洗漱,倒是穆辰全程坐着不动,不时的还打两个哈欠。 “你们要干嘛?春桃呢?” 听到宴语欢唤她,春桃赶紧小跑着进来,“郡主唤奴婢何事?” 宴语欢扫了屋中一眼,春桃立马会意,“夫人听闻郡主答应敷眼,特意嘱咐郡主只能带一位公子敷衍,尚书府的那位大将军是个极为注重的人,不便全带着。” 言外之意,人家不喜欢不检点的人,宴语欢干咳两声,“你们都想去?” 奚尧泽率先出声,他很懂得示弱,“这样大的场面奴从未见过,还请郡主疼疼奴。” “厉延也不曾见过,听说大将军凶得很,郡主该带厉延前往,有事厉延还能保护郡主。” 厉延紧随其后。 江祁年看了两人一眼,浅笑起来,今日的他似乎没了前些天的哭脸,对着宴语欢的态度也大不相同。 ------------ 第五十四章 当头一棒 “宴上都是贵人,带你们两个粗鲁之人去给郡主丢面嘛?祁年同郡主前往,事事也能替郡主解忧一二。” 江祁年话落。 宴语欢心中暗自嘀咕,难道,真如他所说,他喜欢上自己了。 不能吧,江祁年应该不会喜欢她吧,她又烧人房子又抢人的。 虽然不是她干的,但对于江祁年来说,就是同一个人,莫非他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不会不会,江祁年不像是有病的人。 宴语欢目光看向穆辰,“那你呢?你怎么说?” 穆辰声音清冷,“众位都想去,我自然不会抢着去让郡主为难,只是在府中就挣的面红耳赤的,去了外头也不怕丢人,还是要稳重些好。” 三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不愧是绿茶,宴语欢都没忍住的嘴角弯了些。 茶里茶气的一句话,看似不想去,实际将他们三个都贬低抬高了自己,要不是摸清了他的套路,这话仍有谁听都要觉得穆辰更懂事该带他去才对。 其实,宴语欢心头也是比较偏向带穆辰,只是带他确实不太方便,现在宴语欢不好跟那些人结仇的,还得赚她们的钱。 “既然你这么懂事,我就放心了。” 宴语欢此言一出,穆辰面上似闪过一丝裂缝,很快又愈合。 余下三人更是难忍笑意,只是很快又被宴语欢当头一棒,“你们三个我也不带,我一人前去即可。” 厉延还想挣扎一下,“可是郡主需要有人保护。” 宴语欢笑了笑,“还有周行钰在,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成功劝退所有人,宴语欢今日还有事要做,没功夫和他们浪费时间,打发几人都走,唯独带着穆辰上了马车。 穆辰上马车时,特意望了相送的三人,好不得意,马车远去,留下三人在风中凌乱,三人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拿着申甲绘制好的样图,宴语欢跑遍宴府所有的商铺,将所有店铺名称一一记下,按照种类规划好,不同的商铺划分到一起。 穆辰百无聊赖的从坐塌下的暗箱里拿出一架琴来,自顾抚琴。 “何时放进来的?” “看郡主时常出门,我就特意备了一把放在马车中。” 有了琴音作陪,宴语欢身子一松靠在软垫上。 谁能不爱绿茶呢,事事想得这样周到。 记录完所以,找了个清雅的茶楼,要了雅间,宴语欢坐下来便开始琢磨。 穆辰扫了一眼,“郡主这是要做什么?” 连锁两字,宴语欢说了怕穆辰听不明白,想了想,“我想把宴家产业分好类,都挂上我们家独有的标识。” 穆辰点头,“这主意好,把品质这些做好,有了招牌和信誉,生意会越做越大。” 见他立马听明白,宴语欢就知道带他出来没有错,这男人茶归茶,脑子还是好用的,将手里的手绘图递给他,“特意找人做的,我要让人之后看起这个图,便能想到我们宴家的产业。” 品牌效应,连锁效应,宴语欢要一把抓。 不仅如此,等账上有闲钱,她在买几家不错的老字号,算做子公司,这样也不怕主业出了差错,连带全部都垮掉。 穆辰端详,赞许道,“是行家之手,有新意,又让人映象深刻。” “所以,最近宴府的成衣铺生意定然不差吧,不然郡主哪有功夫想到这些。” 宴语欢应道,“有你一份功劳,这季商铺的分红有你一份,说到这个。” 宴语欢抬眼来,“价格昂贵的那些卖得不怎么好,豪门贵府的人似乎不怎么买账,你怎么看。” “要说,挣大钱,还得是从这些人手头挣来得快,我觉得卖不好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些高门之人总是想要显得特别,以及高人一等,郡主不妨换材质把价格提得在高些,最好做些噱头出来,定然拿捏那些人的心里。” 穆辰说完,端着茶水细细品。 宴语欢分析一通,不免想对穆辰竖起大拇指,这厮绝对是个经商天才,饥饿营销,私人定制,奢侈品抬高地位,这些超前的想法,真的很能拿捏富人的心里。 她在学现代正流行的搞个私域,把一帮人拢到一出,只为他们服务,从他们口袋里掏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打定了主意,宴语欢是个说干就干的主,搞定了logo的事,直接回府找宴云漪。 在宴云漪的召集下,晚些时候聚贤堂里坐满了各成衣铺,布料铺的掌柜。 宴语欢把心思同他们一说,全都连连叫好,紧着时间就同她拍定下方案来。 有了这些天的战绩在,没有对宴语欢不服气的,先是庄子众人觉得是宴云漪在背后操作,再到酒楼大家还只觉得郡主贪玩爱吃误打误撞。 到现在的衣裳布料,直接让所有人都拜服,如今宴府各掌柜间流传一句话,只要听了郡主的话,挣钱都是手拿把掐。 看众人都信服宴语欢,宴云漪自然第一个最高兴,送走了外人,才赶紧拉着宴语欢坐下来说话。 “如今我儿为人处事,越发有章程,这些点子也是新奇有用得很。” 宴语欢不好意思的挠头,“娘亲再夸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说到点子,近来穆辰帮了我好些,我打算将这季成衣铺面的盈利分些给他。” 宴云漪咧嘴,“都依你,看到你对他满意,不枉费为娘亲自挑选,只一点,莫要太纵着了,说到底他主要职责还是伺候你,别又像那几个不懂规矩的。” “他们几个也挺好的。” “听慧娘说,今早他们都去你屋里,没闹着你吧。” 宴语欢摆手,“想陪我同去赴宴,我都拒了,既然那位大将军有规矩,那孩儿自然不能撞上去招人生嫌。” 宴云漪正色起来,“说起叶青云,确实是个人物,她家女儿听说也是跟她一个脾性,死板得很,为娘不想动弹不能陪你同去,欢儿此次去别与她起冲突最好,叶青云你娘我也要让三分。” 宴语欢语气顿了顿,“欢儿晓得轻重。” “但也不必怕她,她也得让我宴府三分!” 这底气十足撑腰的话,让宴语欢心头一暖。 ------------ 第五十五章 料事如神 初阳尚好 长街上全是华贵的马车轿子,尚书府府门大开,迎客的小厮跑得双腿起火星子,忙得不可开交。 宴语欢瞧着还得等一会儿才排到前头,百无聊赖的在塌上翻了两个滚伸懒腰,她是懒得下去走的,等马车停到门口在下车。 八驾的规格,金丝楠木做车身,锦蜀做里子,鎏金做的边,顶尖还镶嵌着硕大的一颗夜明珠。 这样的马车,全京都只有一辆,眼尖的小厮赶紧喊了声管家,管家立马提醒苏玉林,“老爷,郡主来了。” 苏玉林眼里划过不屑之色,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献媚的模样,亲自指挥着宴府的马车稳稳停在正门外,恭敬拱手,“郡主大驾光临,真是令本府蓬荜生辉!” 宴语欢在春桃的搀扶下漫步下车,抬头便见着府门上的牌匾写着烫金的叶府两个大字。 她没记错的话尚书大人姓苏,这尚书府挂着叶府的牌子,可见这位大将军的厉害。 苏玉林亲自引路,宴语欢跟着他穿过人群,男女同席,偌大的院子里摆满了案桌。 她一出现,一众人连忙起身行礼,宴语欢的位置在最前端,场内唯她最尊贵,与主家同水平坐位。 她一来,底下就开始窃窃私语,宴语欢听不真切,也根本不在乎他们说些什么。 来敬酒的人很多,宴语欢全都笑脸相迎,有机灵的借着感谢的郡主送衣裳的由头和宴语欢套近乎,宴语欢不咸不淡的道,“那为何没见公子穿,是本郡主送的衣裳配不上这样的场面嘛?” 那人瞬间说不出来话,宴语欢继而笑道,“定是公子平日里经常穿,今日正好洗了没干。” “对对对,正是这般,郡主料事如神。” 男人顺坡就下,宴语欢原本也不是要为难他,打趣道,“那公子还还得多买两身才是,可以换着穿,家中设计衣裳的名家下月又要出一些新品,介是就多谢公子捧场了。” 男人连忙笑着献媚,直言回去就买,两边之人也是跟着附和。 不远处一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眼见着一堆人围着宴语欢,较好的面容沉得难看,眉心绘着的青莲已然皱成一团。 “哼!” 冷哼一声,她手里的酒杯狠狠砸落在桌上,酒水溅了一桌子,身旁伺候的小茹赶紧上前安抚她,“小姐莫动气。” 赵子萱压着嗓子,“这般行事做派是想将这些男人都收入她房中嘛,真是放荡轻狂,想到这样的蠢货脓包竟然把穆辰给强占了,这怎么能让人不动气!” 小茹搽干净桌上的酒渍,放了盘精致的甜点到她跟前,“小姐最懂穆公子了,你二人最是心意相通,即便郡主强占人去,也占不了心啊。” “哎…” 赵子萱长叹一口气,面上的怒气也有了变化,“是我对不住他,是我无用抵不过家里,才误了他,让他被宴语欢那个脓包给糟践了。” 小茹递了块糕点到她嘴边,“小姐别伤心,穆公子也最懂小姐,他会体谅小姐的难处的。” 一口甜腻软糕入口,尽是苦涩之味。 几盏薄酒间,今日的主人公,终于是出来了。 围在眼前的人散开落座,宴语欢抬眼看去,两道身影直挺挺的朝这边走来。 叶青云一身轻便的墨色衣衫,长发三千只玉冠高高术着,脚下步子稳健,神色凛冽,长年的杀伐之气笼罩着她身周,让人望而生畏。 只一眼,宴语欢就晓得娘亲口中的是个人物的含金量。 她身后跟着的女子大底就是蓉城来的女公子,她简直的叶青云的翻版,眉宇间一派正气,薄唇如刃,不苟言笑的面上冷冽异常。 这两人气场跟复制粘贴似的。 待她们到了跟前,宴语欢定睛一瞧,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的正是她设计的衣裳里的顶尖货。 嗯,宴语欢心情愉悦。 这女公子,是个有品位的。 紫色的流苏长裙很衬她的气场,端重持正,外衫镂空的竹叶瓣是用乳白色丝线钩织,宛若蕾丝,不失少年人的灵动。 长发挽着流云鬓,没有金饰珠翠满头,一只衬她衣衫的紫粉色莲花流苏插在其间,简单却很好看。 光是这身打扮,宴语欢估摸着这位女公子,应当是个很老成正派的人,这一家子母亲女儿一个性子,没用的老爹又是个玩得花的,难怪宴云漪担心她会在叶府吃亏。 她们母女二人,定然是很讨厌宴语欢这种花花肠子多的纨绔子弟。 “郡主光临寒舍给小女庆生,叶府之幸。” “见过郡主。” 母女二人一同给宴语欢见礼。 宴语欢起身,“大将军女公子客气,语欢是个不懂规矩的,今日到了府上若有错处,还请大将军莫见怪。” 寒暄流程走完,叶青云正眼都不瞧宴语欢一下,落座位置上,举起酒杯,“今日是小女生辰,感谢众位贵客临门,我常年不在京中,和各府少来往,各位今日还能前来捧场,叶青云谢众位。” 说罢,叶青云仰头饮尽,对着一旁端坐的女子道,“平钏,见过各位宾客。” 女子起身,端正的叠手行礼,“叶平钏见过众位,平钏自小在蓉城长大,初登京中,日后还请诸位多多提点关照。” “女公子气宇非凡啊!” “大将军教得好女!” “……” 赞扬声此起彼伏中,宴席已开。 乐声响起,叶府的下人端着饭食酒水穿梭其中,席上很快热闹起来,三五成群的对饮交谈。 宴语欢目光一直落在苏玉林身上,因为她觉得很是有趣,这个男人虽然掩饰得不错,但是在一群人围着叶青云母女俩丝毫不在意他时,他眼底还是流出了些怨毒。 这个地方是没有孩子必须同父亲姓这一说的,向来是家中主导者是谁,孩子便跟谁姓,苏玉林官拜礼部尚书官品并不低,按理说也是个有能耐的,在叶青云面前却是一点纯在感都没有。 大将军威名远扬,那始终是在万民心中的,朝堂上苏玉林可不见得低叶青云一头。 实在有趣。 ------------ 第五十六章 来者不善 三杯两盏的下肚,宴语欢忽而觉得人太多,空气沉闷,“春桃,我们去到处走走。” 春桃上前扶她起来,有人见她起身,问道,“郡主去何处,这酒还没喝完呢?” “有些不胜酒力,我去吹吹风,一会儿回来喝。” 敷衍着,主仆二人很快从席间开溜。 叶府园子不算大,布置得也很简约,一看就是叶青云的作风。 找了处安静没人的地方,宴语欢带着春桃爬到假山上,上头盖了个小亭子正好休息。 底下是一汪水塘,轻风吹过,很是凉爽。 “宴语欢!” 一声轻吼,打破了两人的安闲自在。 顺声抬眼望去,是一张精致的面容,宴语欢望了春桃一眼,春桃摇头。 很好,不认识,不过听口气就是来者不善的。 “不知女公子是哪位?” “赵子萱。” 宴语欢脱口而出,“不认得。” 春桃低声在宴语欢耳边提醒,“郡主,是户部尚书家的女公子。” 户部? 那可是个好地方,管钱财的,这女公子家中长辈官可不小。 赵子萱被她刺激到,快步在她跟前,“你装什么装,穆辰没跟你说过我!” 宴语欢大概猜到什么情况了,她有些为难的看向面前这个清风如许的姑娘,“好像,还真没有说过。” “你撒谎!” 赵子萱才不信她的话,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在她身旁坐下,“你今日为何没有带穆辰来?” 宴语欢有些迷惑,“我为何要带他来?” “你!” 赵子萱半天没说出话来,其实她是想说如果带他来,她还能见上一面,只是这种话,她如何能说出口。 宴语欢看她脸上的纠结,懂事的道,“那下次,我带他出来让女公子见一见?” 这话落赵子萱耳中变了味道,她气不打一处来的甩袖,“宴语欢!你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这种话怎好说得?一看你这样,不用想我都知道穆辰在你府中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她愤愤不平的继续道,“外头还说你宠爱他,我看你就是图一时新鲜,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上次长街打马的事我都听闻了,他那样好的人,你怎可玩弄他于鼓掌!” 说着她还不解气,又狠狠骂了两句难听的话。 啊这,宴语欢觉得有苦说不出。 她真的冤枉啊! 春桃上前呵斥,“女公子说话注意分寸!即便是尚书大人也不敢对我家郡主如此无理!” 赵子萱身旁的小茹也是赶忙拉住她,低声呢喃,“小姐别昏了头了,这可是郡主。” 上头的人根本拉不住,好言相劝反而触及她的逆鳞,赵子萱扬声道,“郡主如何!我还怕了她不成!她就是个仗着家里势力的草包!” 春桃刚想骂回去,宴语欢一把拦下她。 宴语欢倒是不觉得生气,相反觉得这个赵子萱可爱得紧,像是那种好好学生被逼急的样子,半天骂出来的话也是不痛不痒的。 她笑着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故意捉弄道,“赵小姐不必如此生气,下次有宴会我定带穆辰前来。” 说完,带着春桃扬长而去。 等赵子萱反应过来时,宴语欢已经下来假山,她只能气得冲她喊,又不敢太大声,“宴语欢你混说什么胡话!” 宴语欢无所谓的摆摆手,头都没回一下。 “郡主不生气?” 宴语欢笑了笑,“和这么可爱的人生什么气。” 倒是那个绿茶婊,装得一手好人设,害得她到处树敌,今天这个乖乖女就罢了,哪天来个心狠手辣的怎么办。 酒气才散了一半,宴语欢不急着回席上,两人又四处逛了下,大概是叶府真的太小了,何时进了内院两人都不知晓。 暧昧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女子婴咛声和着粗喘声,主仆二人才反应过来走错地了。 赶紧停住脚步,宴语欢示意春桃别发出声音,周遭看了眼,朝着一个方向指了下,两人轻手轻脚的立马离开。 经过月洞门时,宴语欢没忍住好奇的撇了一眼,里头的两人位置卡得很好,完全看不到,只剩一抹紫色衣角落在宴语欢眼中。 心头一震,像是有了答案,今日穿紫衣的人虽然不止叶平钏一人,可能在内院里行事,除了府中的人,大底不会有其他人。 想到那般正派一人,宴语欢觉得很是割裂,开始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或者真有其他胆大之人躲到这来也有可能。 她们没有发出响动,月洞门里的二人正是意乱情迷中,自然没有发觉到。 叶平钏骨节分明的手因为常年握兵器,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刚一握上滚烫长处,颗粒的摩挲敢使得男人哼哼了两声,喘气声更重了些。 自顾的撩起自己的裙摆,叶平钏大力的把男子压在墙上,抬起一条腿,将身子送了过去,没入深处,贴合的两人面色潮红的起伏。 许久。 叶平钏一把推开男人,整理好了衣裳从月洞门里出来,守在远处的应红小跑着过来替她整理头发,“小姐也太不节制了些,今日这种日子也不忍着些,主母知道可怎么好。” “怕什么,这种宴会无聊至极不找点乐趣如何度过,你待会亲自送他出府,方才没有人发现吧?” 叶平钏餍足的收了脸上的情欲,嗓音冷淡。 应红蹙着眉头,“奴婢没看到人朝这头过去,但刚刚像是看到郡主和她的侍女从那边走过,也不知注没注意到小姐这边,小姐下次莫要如此任性了。” “郡主?怕什么,那位郡主可是让人绘春宫图的。”叶平钏满不在乎。 即便是宴语欢发觉了又如何,比起她来宴语欢得行事作风似乎也不处下风,他们二人半斤八两的,谁又能说谁得闲话。 况且郡主这么有趣的人,她相信不是那多话之人,自打来了京中她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位臭名远扬的郡主了,有机会她定要和这位鼎鼎大名的郡主交流一二。 应红是晓得劝不动的,上下打量见没有问题了,好赶忙道,“小姐快回宴席吧,主母久不见人该生气了,我去送公子出府。” ------------ 第五十七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原本宴语欢正愁东风没处借,想用老办法让春桃去挑动话题,现下叶平钏把机会送到她跟前,不用她刻意挑话题,一帮官二代富二代喝酒闲下来就开始吹牛攀比了。 今天买了身好看的衣裳,明天买了个好看的首饰,哪个酒楼有了新出的茶点,哪个红楼来了好看的小倌姑娘。 没多久话题就到了今日主人公的身上,窸窸窣窣的议论她从小生活的蓉城,说她的过往,说她的性子最像叶青云是个死板的,宴语欢听了两耳朵,最后就是宴语欢最期待的,说到了她今日的穿着。 天上砸下来的机会,宴语欢赶紧大肆宣扬,先是名家之手,再是布料如何如何精贵,在提议大家可以聚在一起,等新品出来了,只给最尊贵的人先欣赏。 现代的走秀宴语欢都搬出来了,新奇程度让一众富家子弟很是感兴趣,当时就不少人围着宴语欢了解情况。 看着人愈发多,宴语欢扫了眼远处的叶青云,笑道,“今日叶家办喜宴,我也不好出风头的,这样,过些日我在家中开个宴席,一定宴请各位,届时我们在细细商讨了解。” 宴云漪和宴语欢从来都是不喜欢宴会的,宴会的大门至今还没几个人进去过,宴语欢主动邀约,自然是都满口答应的。 “你是看不起本官嘛,我好歹是个尚书,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声带着醉意的厉喝响起,席上难得的静了片刻。 宴语欢从位置上站起来,朝着众人看的方向望去,只见苏玉林通红着脸站到了案桌上,怒气冲冲的指着一男人。 那男人像是怕他的样子,摆手低声说些什么。 苏玉林拎着酒壶,晃头晃脑的四处看,“是什么人都想踩到本官头上来了嘛?啊?” 这是什么热闹啊! 要不是春桃拉着,宴语欢真想跑到跟前去看。 吃饱喝足还有这等好戏看,她就知道这个苏大人不是个省心的。 “夫人,大人好似喝醉了。” 叶青云正应付着敬酒的人,听到提醒不紧不慢的起身,看着正发疯闹事的苏玉林,眉头蹙起,正身过去沉声道,“下来,像什么样子!” 命令的口吻如同训手底下的兵,往日苏玉林还怕,这会儿有了口酒什么都不顾了,红脸眯眼的冲叶青云喊,“你就是个夜叉,仗着家中权势对我作威作福,我不怕你!” “我不怕你!” 叶青云只冷冷的看他一眼,面色不改,“喝多了便躺尸去,今日是平钏的生辰,当父亲的别丢了她的面。” 话落,她喊道,“叶一,送大人去休息。” 身边的侍女闻声,毫不客气的一把将苏玉林扯下来,力气之大苏玉林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落地了,他刚想反抗就被立马制止住。 叶一是跟着叶青云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苏玉林这等文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她架起苏玉林的胳膊,直接把人往后院抬。 苏玉林是个没脑子的叶青云不是,方才的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苏玉林再蠢也不会这样,肯定是有人灌醉了拿话激他。 她这才刚回京,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让大家见笑了,醉话不必当真,大家继续。” 叶青云面上挂着体面的笑,仿佛刚刚闹事之人与她无关一般,这份稳重是多少人学不来的。 宴语欢远远瞧着,耳边是周围人对叶家的议论声。 “这苏大人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在自家宴上闹起来。” “大将军这样的人物,真是可惜了!” “就他这样的,还能当上礼部尚书,真是可笑。” “要不他出自上头那位母家的家族,哪里轮得上他。” 你一言我一语的窃窃私语下,宴语欢听出了大概,难怪说上位者无情,她那个便宜爹为了制衡,毁了别人一生。 在叶家亲朋好友的招呼下,宴席又热闹起来,叶青云回位置上正巧见叶平钏已经从后院回来。 “你去哪了?” “酒喝多了,去吹了会儿风。” 叶平钏面色不改的说谎。 “跟我去见过各种亲朋。” “好。” 两人的对话毫无感情,原本,她们就没什么感情,叶平钏没懂事就送到蓉城,十几年都没见过叶青云,两人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天色昏黄着慢慢暗下来,叶府点了遍地花灯很是好看,宴语欢酒量不佳的想跑路,听到春桃说一会儿要放烟火坚持下来,两人找了个角落躲酒。 跟叶府的小厮要了一盅醒酒汤水,宴语欢缓缓饮尽才缓过神来,喝的虽是果酒米酒度数不高,但是后劲强硬,就她这点小酒量根本不够看的。 “我说到处都找不到郡主,原来在这躲酒。” 叶平钏在宴语欢身侧坐下来。 宴语欢有些意外的挑眉,她可不觉得她们两人像是有什么共同话题的样子。 “怎么?平钏不能同郡主说说话?” 宴语欢抬眼看去,想着是不是方才那人真是叶平钏,这会儿来是想让她闭嘴的,“女公子想同我说什么” “我初来京中人生地不熟的,见郡主亲切随便聊聊。” 宴语欢可半点看不出她有亲切的意思,“以我的名号,想必你早有听闻,女公子这样的人不应该与我不相来往嘛?” 叶平钏面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她侧身对着宴语欢眉间一扬,“我怎么样的人?” 不等宴语欢说话,叶平钏笑着眸子直直盯着她,“我同郡主是一样的人。” 话方落下,天边的烟花像是卡准了一般忽而炸出声,绚烂的烟火绽放撑亮了半边天,宴语欢望着眼前的叶平钏,她的眸子此刻不同方才的冷冰冰的,而是如鬼魅般迷人。 趁着大家都抬头看烟火的功夫,叶平钏忽而咧嘴笑起来,那笑容肆意得比天边的焰火还要耀眼。 只是如昙花一现般,很快叶平钏又端了起来起身走开。 宴语欢有些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出神似的愣了许久,茫然的看着满天的焰火起身,“春桃,我们回去吧。” ------------ 第五十八章 闷葫芦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马车晃得宴语欢头晕晕沉沉的很是难受,非要下车喊了周行钰来非要他背着回去。 周行钰以往是最烦宴语欢找借口和他亲近的,碍着宴云漪又不得不委身,今天也不知是怎的了,看着她红着脸晕乎乎的模样,心底没了以往的反感。 好像这种感觉还要在早些,只是他未曾发觉。 两人个头差得很多,怕她够不着,周行钰背对着她把身子弓得很低,宴语欢一下子就趴了上去,把脸靠在他宽厚的背上,安全感油然而生。 一路从长街把人背回宴府,周行钰大气都没喘一口,宴语欢这点重量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春桃拿着灯在前头照亮,还未到巽芳阁就远远见着院门外站了不少人。 待走近了,春桃才看清是四位公子的侍从,怎的又都来了,她开始有些理解郡主了,怪不得她老是有些躲着公子们的样子。 春桃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眼趴在周行钰后背上的宴语欢,这阵仗,郡主又是带着醉意的,等会儿不会打起来吧。 周行钰是背着宴语欢进屋,是在四道都不太良善的目光注视中放了宴语欢在软榻上,四人各坐各的与彼此都不太近。 奚尧泽最先朝着宴语欢过去,周行钰竟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他,反应过来时就对上了奚尧泽一双不悦的眼眸。 “做什么?你也要参合进来?” 周行钰从来不和他们争抢,他们都默认他只是个侍卫,现下看来,这个周行钰也是个对立的。 周行钰眼帘垂下,掩饰眼底的心虚,冷声道,“郡主睡着,莫要打扰她。” 穆辰第一个不待见周行钰,在他眼中只有这个周行钰是个麻烦的,他赶紧讽刺道,“郡主带了你去赴宴,没想到这么没用,连挡酒都不会,还让郡主喝醉了。” 这话春桃听了都替周公子委屈,他一个侍卫,怎么好现身挡酒的。 针对一个人是毫无道理的,穆辰根本不管这些,周行钰是个闷葫芦,不屑于和他们斗嘴的,只沉默着不说话,拦着的手却一直未放下来。 奚尧泽抬手方想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是对手,赶紧又收回了手,他扫了余下三人一眼,“你们就这么干看着?” 穆辰白了他一眼,“那么你先上?” 说着,他眸子里闪过些什么,华峰一转,“我们这四个就厉延还有些身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抵得过周行钰的?” 厉延身子坐得直了些,他也是很不服气郡主带周行钰不带他的,他自认为武功不比周行钰差。 一直不说话的江祁年开口,“应该也是打不过的,不然郡主也不会选周行钰跟着她去保护她。” 两人没有沟通,配合得却天衣无缝,精准的点燃了厉延,他猛的站起来,不服气的语气,“我倒是想讨教一下,我到底哪里不如周侍卫。” 眼见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拔刀相向了,春桃顾不上许多的悄悄使劲推了宴语欢一下,见她还未醒来,急上心头的她猛的大喊了一声,“哎呀!” “郡主你醒了!” 她一面喊,一面大力的扑了宴语欢一下,终于是见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宴语欢一脸懵的看着春桃一张大脸,嗓子里干得厉害,嘶哑着声,“怎么了?” “郡主可是渴得难受,我去给你拿些茶水。” 春桃扶起宴语欢,见她点了头,赶紧心虚的小跑着出了房间。 春桃一走开,宴语欢才看全了整个屋子,见五人对对立的模样,揉了揉眉心,“怎么都来了?” 几人各说各的,意思都差不多,宴语欢才不信他们的话,方才春桃的神色和这几人对立的模样,她心头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头疼的咽着口水润了润嗓子,“我就是多喝了两杯,没什么事你们就都回去吧。” 话落,周行钰第一个踏出了屋子,厉延紧着他一同出去了,剩下三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祁年先出声,“郡主需要个人照顾。” “如此,我就受累些,你们两人回去吧。” 穆辰说着,声音清冷看不出情绪,慢悠悠起身坐到宴语欢身边,奚尧泽不甘示弱的坐下来,“凭什么你在这,我来照顾你们回去。” 宴语欢看了穆辰一眼,突然想起白日里的赵子萱来,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今天应该带你去赴宴才是。” 穆辰唇角微勾,“郡主何出此言。” “你的老相好赵家女公子也在,还特意问了你为何不去,” 穆辰笑容僵在脸上,声音冰冷起来,“什么女公子,我不认得。” 另外两人闻言,幸灾乐祸起来,江祁年一击必中,“看来有人对郡主是装出来假情假意的,外头还有海誓山盟的旧友在。” 奚尧泽应声,“水性杨花!” 两人的针对明晃晃,宴语欢故意挑拨,“你不认得?赵小姐还信誓旦旦你定提起过她,可见情深意重,你居然说你不认得?” 江祁年垂眸低笑,“还是个痴情的,不如郡主开恩放他出府成全他们这对苦鸳鸯。” 穆辰双眼黑沉沉的,“她说情深意切就是真的?外头不知多少人都说跟我情深意切,多少人说认得我,我莫不是活佛转世与他们人人都情意相通?还是说,这位女公子对我有意,郡主吃味了?” 宴语欢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穆辰见好就收的起身来,“累了,回了,我可不是那懂事的,不打扰郡主休息。” 走之前还不忘点余下两人一句,果然不怕绿茶婊,就怕绿茶有头脑。 江祁年知道他是故意的,偏偏这个坑还不得不跳,他也起身告退,到真留下个不懂事的奚尧泽在。 但是他好打发,宴语欢只说他不回去就不带去盘龙寺,他就嘟哝着走了。 春桃的水端到人都走了才回来,她幸幸的递来一杯水给宴语欢,“郡主莫要怪奴婢,实在是不晓得如何处理,方才他们都要动手了。” ------------ 第五十九章 帅哥别跑 宴语欢气定神闲的点头,“不行,得找机会跟娘亲说把他们都赶走才得安生。” “都赶走?” 春桃惊讶出声,她皱巴着小脸,“怎么能都清走呢,那谁来伺候郡主啊!” 况且,哪有这么容易啊。 酒劲厉害得紧,宴语欢没说两句就洗漱爬床,看来日后还得多提升提升酒量,菜就多练,毕竟酒量这种东西可以不用,不能没有。 有了办宴席成走秀模样的想法,接下来一连几日宴语欢几乎都是连轴转的赶进度。 五月末里过了初夏,夜里开始有蝉鸣。 宴府里是有冰窖的,只是夏日里的冰块始终是珍惜物,还未到盛夏不好浪费的,春桃前些夜里听宴语欢喊了几声热,这几日就备好了凉席。 宴语欢脱了衣衫只剩件单薄的里衣躺在凉席上,窗台大开,丫鬟扇着扇子,凉风拂过面上扫去燥热。 春桃端来一大盘解热的西瓜,宴语欢囫囵的吃了几大口才决定舒爽,“这几日忙前忙后的终于是把宴会的事准备好了,就等申师傅那边把首饰纹样打好送来,我们就可以选个黄道吉日开宴了。” 春桃点头,把方才宴云漪的话转达,“夫人那边说,一切听郡主的,但宴席她就不出席了。” 宴云漪不愿跟这些打交道宴语欢是明白的,只要跟她那个便宜爹有关联的,宴云漪都不想沾染,也不知道那个渣爹到底是做了什么。 一口西瓜下肚,宴语欢眨巴着嘴巴,“这瓜不错,你尝尝。” 春桃上前在宴语欢的投喂下吃了好大一块,清甜的汁水在嘴中爆发,止不住的点头。 “去跟厨房说一声,等开宴时也要这瓜,你让人去看看还剩多少,拿着来巽芳阁让大家分食,这几日忙前忙后的都累,这月份例双倍。” 闻声,屋子的人跪了一地,齐声道,“谢郡主!” 看着一群笑脸,宴语欢也高兴,“行了,起来吧。” 宴晃悠着两条大白腿,随手指了个小丫鬟“趁着这两日有空,你去同奚公子说一声,明日就去龙盘寺。” 那可是个记性好的,要是给忘了指不定怎么闹呢。 前半夜月色还明亮,后半夜里开始飘来不少云层,夜色愈发暗下来。 寅时末,春桃就穿戴整齐的从房间里出来,昨晚不是她守夜,一早就睡下了,特起了个早要去叫醒宴语欢,昨晚她交代了要早起。 她到门外时正赶上换班的在交接,见她要扣门,守夜的丫鬟拦住了她,小声道,“春桃姐姐,奚公子在里头呢。” 春桃诧异问道,“何时的事?郡主召的?” 昨夜里她是最后走的,当时奚尧泽可不在。 丫鬟有些为难的交代,“不是郡主召的,寅时打更声刚响有一会儿奚公子就来了,这会儿约摸着半柱香时间了,我……也不晓得该不该拦的,奚公子又是主子,只得放进去了。” 春桃晓得她的难处,幸而日常也有公子伺候宴语欢,向来郡主也不会多怪罪,摆摆手,“你回去休息吧,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多谢春桃姐姐。” 宴语欢睡得香甜,奚尧泽进来后不敢轻易打搅她,怕她醒了生气冷落他,只躺在她身侧静悄的看着她。 宴语欢翻了身,手臂搭到奚尧泽腰上,摸索了一把,整个人突然贴近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嘴里呓语着,“帅哥别跑。” 奚尧泽身子僵了下,继而顺势而为的圈住宴语欢同她相拥在一起,低头见她嘴角弯弯,应当是做了什么美梦。 温热的唇落在她额头上,手下逐渐有了动作。 梦里的感觉实在太真,宴语欢抱着奚尧泽的手胡乱在他背上拍了两下,真实的触感使得她睫毛颤动,眼帘缓缓睁开来,一堵肉墙在她眼前,里衣微开的领口下是精瘦的胸膛。 还未醒神过来的某人,半梦半醒的伸手胡乱摸了起来,不老实的顺着上头往下摸到了凌模两可的几块微凸起的腹肌,赞叹着,“看着瘦瘦的,没想到还是个有料的,手感不错。” 奚尧泽以为她清醒了,听到这话心花怒放起来,“郡主,奴就说奴已经不小了你还不信,这下晓得了吧,不若今日我们不去了,让奴伺候你吧。” 现实与梦境的冲击,宴语欢大脑宕机片刻,反应过来时奚尧泽已经褪了身上的里衣,翻身到了她身上。 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宴语欢晃了晃头,当时她一把就推开了。 宴语欢正襟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就是这么诓骗自己内心的,偏偏她一侧眼就看到奚尧泽咧着嘴冲她笑。 好吧,她承认只是抱了一会儿。 她抬眼看向春桃,春桃正给她梳妆,都说心里鬼的人是会多想的,春桃明明一切正常,宴语欢还是觉得她在偷笑。 好吧!就是亲了几口,摸了几下,再多真的没有! 真是造孽啊!奚尧泽在现代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啊,她一个996多年的社畜,对一个高中生! 嘶~ 宴语欢冷嘶了一声,心底是对自己的鄙视。 春桃还以为是弄疼了,急忙道,“郡主没事吧?” “没事。” “郡主,穆公子来了。” 门外的人进来通报,不等宴语欢同意,某人已经自顾自的迈步进来。 撇了奚尧泽一眼直接无视掉,清冷如常的嗓音响起,“听说郡主今日要去龙盘寺,我也要去。” “你跟着去做什么?” “我是想着一路上无趣,我跟着能给郡主解闷。” 穆辰有理有据的说着,反问道,“我不能去么?” “不能!” 奚尧泽出声反对,他没好气的瞪着穆辰,若不是想到江祁年前些天交代的话,他一肚子污言秽语就要骂出口了。 近来他也愈发觉着自己脾性有所改变,大概真如郡主所说,书读得多了,就变得不一样了了。 穆辰根本不搭理他,目光只看向宴语欢,“什么人也能替郡主做决策,我只听郡主的话行事,不像有的人总喜欢越过主子做决定。” ------------ 第六十章 抵抗绿茶 春桃插上发簪做了最后的收尾,宴语欢起身来被奚尧泽拉住,一双眼眸楚楚可怜,“郡主答应过只带奴一个人去的。” 确实是答应过,但宴语欢这会儿总觉得单独与奚尧泽一起很罪恶,她面露难色的看了一眼春桃。 春桃懂事的出声,“有穆公子一路作伴也好,届时奚公子你与那册子的著者交谈,郡主也有人想陪不会无趣。” 宴语欢点头,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有分寸,这番话说得奚尧泽根本没法说不,只能黑着脸点头。 三人出了巽芳阁往,迎面就撞上了江祁年和厉延,宴语欢疑惑着二人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两人见完礼,江祁年理了理衣袖明知故问道,“郡主这是要出门?” “我们去龙盘寺上香。” 江祁年目光落在穆辰身上,“穆辰也去?那祁年也要去。” 他是晓得宴语欢要带奚尧泽去龙盘寺的事的,本来没觉着有什么,可是既然穆辰要去,那他也要去。 厉延不甘示弱,“他们都去,那奴也想去。” “这么多人,不晓得的还以为我们去攻打龙盘寺呢。” 宴语欢肯定是要拒绝的,他们四个凑一堆,指定没什么好事。 江祁年温声细语的道,“郡主既然都能带穆辰,多我们二人也不算多,他去我们也要去。”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看出来他们对穆辰的敌意,宴语欢俩相比较,只得咬牙切齿的道,“去什么去,我之前答应了奚尧泽了只带他一人去,除了他都不带。” 穆辰面色冷冷的不是很好看,转而对着宴语欢道,“既然他们都逼迫郡主,那我就不去了不让郡主为难,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看起来很是落寞。 他这话说得,宴语欢真的很难不心疼,就算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还是没忍住感慨,谁能抵抗得住绿茶啊。 龙盘寺距离京都有一个半时辰的路程,一路上宴语欢独自面对奚尧泽都是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安慰,这跟她不是一个年代,她也只是比奚尧泽大两岁而已。 奚尧泽哪里晓得她的心思,他只有赶跑穆辰的欢愉,殷勤的替宴语欢捏肩捶腿。 大概是实在觉得气氛尴尬,宴语欢随手拿了本书同他说起来。 说到这上头,奚尧泽像便了个人一般,眼中闪着不一样的光芒,宴语欢都不免忘却心头的不适,多看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 孜孜不倦的谈论一路,马车停在龙盘寺山脚下,寺庙在半山腰,马车是上不去的,穿过来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宴语欢爬得气喘吁吁的。 偏偏某人还嘴硬,咬死不让春桃叫轿夫,也不要周行钰背她上去,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本是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足足耽误了快一个时辰,见了近在眼前的寺庙,宴语欢下意识的扶住周行钰伸过来的手,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终于到了,要了老命了。 龙盘寺比不上紫霞岩的国寺紫霞寺香火鼎盛,但是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寺,一进门便见香炉青烟袅袅升腾。 偌大的佛字刻在明黄的墙上,尽显佛家气魄,苍天的老树枝繁叶茂,风吹过,树叶窸窣的摩擦声配着香客撞击钟的声合在一起,在寺庙中久久回响。 如听仙乐。 一身疲劳散去,宴语欢正了身子。 京中富贵人家一般是不会跑那么远过来的,来着的基本都是平民百姓家,没人认出宴语欢的身份,只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宴语欢也特意交代了众人,不要提她郡主的身份。 她以前是不信神佛的,从穿越后,她开始相信了,不仅是佛教,道教她也深信不疑,进了主殿宴语欢开始虔诚的拜佛,敬香。 一套流程走下来,才带着奚尧泽跟着小师父到后院去,宴语欢出手大方,让春桃拿了三千两给寺庙当是香火钱。 方丈听闻,赶忙亲自前来谢过宴语欢,见着她时,眉眼间只觉像是有些眼熟,小心询问道,“不知施主是京中哪位贵人。” 他这话问得突兀,上来不先说谢,春桃上前一步不悦道,“上香火钱还要过问家事?我主家没有官爵,我家小姐便不能上香火了嘛?” 宴语欢出言,“春桃不可对方向无理,我家只是商贾,并未是什么贵女。” 方丈意识到自己失礼,赶忙圆场,“是老和尚无礼,只是龙盘寺少有贵人来,只是想问下女公子是否要奉几盏大的莲花灯,老和尚也好让人去准备。” 宴语欢笑着谢过,“不必,我只是来上柱香,捐些香火以表心意。” “那便谢女公子慷慨解囊,我佛定会佑女公子。” 方丈说着,双手合十朝宴语欢鞠躬。 宴语欢同样双手合十回礼,看向奚尧泽提点道,“你不是说之前来着上香,有位师傅替你解惑,你这次就是特来感谢那位师傅么?现在方丈在你还不赶紧问问方丈那位师傅可在?” 方丈看向奚尧泽,“这位施主只管说,寺中之人,老和尚都一清二楚。” 奚尧泽将打听来的作者名讳道出,“晖悟大师可在。” 闻言,方丈眼眸微动,“在的,我这便去唤他来,施主们稍等片刻。” 等方丈走远了,春桃才敢小声的在宴语欢耳边道,“小姐,我怎么觉得这和尚奇奇怪怪的。” 宴语欢心中也是疑惑,垂眸不言。 小沙弥端了茶水上来,倒茶的功夫方丈便领着人来了,宴语欢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望去。 方丈身旁的晖悟虽是穿着长长的素袍,与一般和尚无异,但周身的散发这一股与寺庙中人格格不入的气宇轩昂,与身旁的方丈周身泛着常年青灯古佛的感觉大不相同。 头上的戒疤也显得突兀起来,不像是他原本的东西。 这个人哪里浑身都透着红尘未断的感觉,哪里像个和尚。 晖悟望了座上人一眼,行礼询问,“贫僧晖悟见过各位,不知是哪位说是由老和尚解惑过?” 他搜索着脑中的记忆,似乎并不记得这几张面孔在哪里见过,何况,他在寺院中从未做过解惑的活。 用方丈的话来说,他本身都还需别人解惑。 ------------ 第六十一章 高谈阔论 奚尧泽从位置上起身,聊表歉意,“在下刚刚说了谎话,晖悟师傅并未替我解惑,我们也不曾见过。” 晖悟面色不改,等着他的下文。 “在下看过一本论盐方针,其中高见很得我心,在下冒犯便查询了是晖悟大师所著,心生想与大师见一面的想法,我家小姐疼爱,今日特带我来与晖悟大师相见。” 奚尧泽言辞恳切,方丈见状笑着道,“没想到师侄还有这样本领,既然你们有话说,老和尚就先去忙了。” 几人站起身来相送,宴语欢迎着晖悟坐下,晖悟似还没回神过来,那册子他发出去已久,没有推波助澜的运作,反响平平得很,竟没想到今日有人能找上来说他的册子写得好。 他起初也是一腔心思无处舒展才奋笔疾书出论盐方针,今日得见欣赏之人,仿佛心声得以理解,面上多了些和善。 小沙弥给他端了茶水,喝了一口清茶晖悟才道,“也是随手一作,没想到还能有人赏识一二。” 宴语欢应道,“晖悟师傅过谦了,册子我也看过,写得字字珠玑,其中一段,我同我家小童都很喜欢。” 奚尧泽神色激动起来,连忙出声,“盐百味之首,税收取之万民亦可利于万民,更是国之利器,放眼世间唯我朝颇余,可断他国脖颈。” 他说了一半,晖悟便附和着他一同说起来,眼眸中泛着水花,声音坚定。 仿佛遇到知音,两人对视良久,宴语欢见二人这般,忽而站起身来,“你们二人且聊着,我出去透口气。” 递给奚尧泽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宴语欢带着春桃朝外头走,周行钰自然是跟着她一起的,刚走出不远就听到里头两人就着论盐方针开始谈论起来。 “小师父,你去忙吧,我们自行逛一下就行,阿钰你去给我找个轿子来,一会儿下山我是真走不动了,我们就在寺中四处闲逛不会有事的。” 听了宴语欢的话,小沙弥行礼退下,周行钰抱拳身子一闪没了踪影。 春桃看了眼后院的方向,转头过来道,“小姐,我瞧着这奚公子与进府前大不一样了,谁能想到他刚进府时大字不识,满口粗俗的,现下能如此高谈阔论了。” “人总是会变化的,他从前那般是因为家中条件未曾读过书,只得变成那般,他本身还是是个读书苗子的,不然我再如何威逼利诱他也不见得学得进去。” 宴语欢语气顿了顿,赞同道,“确实是很有天赋的,短短几月时间,能有这种见地,这是多少人费多少时间都不见得能明白的,我听多了都有些头疼,不如出来溜达,他们二人说起话来也自在。” 春桃点头,“那我们现下去哪。” 宴语欢看着四周,随手指了个方向,“我看那边风景秀丽,又没什么人去,就去那边坐坐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过了月洞门一片豁然开朗的景色,往前的路有栅栏围着,不过栅栏大开看样子是能走的。 弯延的小路靠着山一直往下,另一侧是不见底的深渊,其中云雾缭绕,仿佛进了仙境。 顺着小路向下走,没一会儿工夫,就看到一处小亭子,远远的瞧着亭子里似乎有个人在,走近了才看真切是个小和尚。 到了跟前发现,还是个长相颇为惊人的小和尚,轮廓分明的脸上不见一丝瑕疵,鼻子高挺,薄唇有型,双眼闭着眉心微锁,应当是在冥想之类的。 他静静坐在那,亭子外是缭绕的云雾,他似个立地成佛的仙人,身周的清冷感不同于穆辰的那般冷冽,到有些不染凡尘的疏离。 像是听到动静,小和尚双眸一睁开,径直与正打量他的宴语欢目光对在一起,只见深邃的眼眸里似深海涌动。 宴语欢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眼眸居然是淡蓝色的,刚刚闭眼只觉得他生得好看,如今这一双眼眸睁开,简直不像凡间中人。 心底生出一抹恶念,宴语欢竟然想将他绑了带回家去,想他那双淡蓝色的眸子里只有她一人。 这种前所未有的占有欲生出来,她面色也逐渐有了变化。 小和尚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般,唇峰抿成一线,极其不悦的出声,“二位女施主是来上香的么?此地是不让香客进入的,怎的到这来了?” 宴语欢回神,她收敛了心思对着面前谪仙一般的人小心道,“我们下来时并未见到不让进的牌识,冲突了小师父,还是小师父不要怪罪。” 小和尚懒得分辨她话的真假,眸子半敛,“既是走错了,施主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此处地形危险,不适合闲逛。” 他的话同他的人一般,疏离冷淡。 宴语欢也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非要上前招惹一下,“小师父叫什么名讳?” 对面之人未搭话,显然不想搭理她。 大概是见惯对她奉承的,这种爱搭不理的宴语欢反而更来劲,“小师父是自小就出家嘛?” “小师父同旁人也这般话少嘛?” 嫌她聒噪,小和尚直接闭上了眼睛,若不是有师傅命令今日都要在这打坐,他真想抬腿就走。 看他妥协似的闭眼不闻,宴语欢大有种你越反抗我越兴奋的流氓样,她走到小和尚跟前,俯身问道,“小师父为何闭眼不看我,是不敢怕动了凡心嘛?” 这么不要脸的话,宴语欢也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事后她将这一切归于见色起意,被男色迷了心智才会如此胡作非为。 小和尚显然被她惹得烦了,一双眼眸睁开来直盯着宴语欢得眼睛,没等他说话,宴语欢像是沉溺进了他的深海里,痴痴道,“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的眼睛好漂亮……”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小和尚愣了片刻,心神微动立马又稳了下来,他长呼一口气,罢了,被师傅罚就罚吧,眼下他真是不想再跟如此轻狂的人待在一处了。 他放了腿,朝一旁挪动些,与宴语欢拉开距离,也不管她在身后说些什么,直接拔腿就走。 ------------ 第六十二章 失身? 夕阳西下,踏着钟声阵阵,几人下山上了马车。 从龙盘寺回京都的路上,奚尧泽难得的安静,宴语欢想应当是与晖悟师父说了些什么的缘故,但是奚尧泽不说,她就不会多问。 宴府府门大开,穆辰搬了凳子坐在外头,周围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他的,若不是宴府下人拦着,怕是都要扑上来的。 马车未到门前,宴语欢就听到闹哄哄的声响,撩开帘子一瞧,就与穆辰对视上。 这死绿茶,真是能折腾的。 下人散开了围着的人群,马车才得以行到门前,春桃提醒着到了,奚尧泽慢慢回神过来,搀扶宴语欢下马车。 宴语欢脚刚落地,另一只手就被穆辰搀扶上,“郡主舟车劳顿,我院中备好了热水郡主沐浴,我再抚琴一曲如何?” 这样的好事,宴语欢听着就动心,这几个小时的车程折腾,真的很需要一个像穆辰这么贴心的人。 语气冷淡又如何,扛不住做出来的事暖心啊。 奚尧泽嘴角撇下来,不甘心的道,“郡主去奴院中沐浴,奴还能给你按摩舒缓疲劳。” 两人一人扯一头,宴语欢赶紧打住两人,拉着两人进府去,“外头那么多人在呢你们就闹,穆辰那边已经准备好,我就直接去他那行了,你也累了一日,回去休息吧。” “郡主…” 奚尧泽很不甘心的拉长了尾音,今日忙着同晖悟师父说话,回来也忙着想事都没机会儿好好跟郡主相处,白白浪费一日的独处时间。 宴语欢只得使出杀手锏,“你乖乖听话,等下月末府中盘账结盈,我赏你笔大的。” 精准如此,奚尧泽只能作罢。 褪去衣衫,宴语欢将整个人抹去热水中,许久才从水中露出头来,舒适的长吐一口浊气,升腾的热气氤氲,弥漫在屋子里,经过烛光照射很是朦胧。 清雅的琴音入耳,宴语欢双手搭在木桶边沿,仰头静静享受这一刻的安逸。 许是太累了,何时眯着了都不晓得,穆辰弹了两曲,轻声唤了宴语欢两声,没听她答应,起身绕过屏风来到木桶前,才晓得她已经睡着了。 木桶里的热水清明,正好露出半个酥胸,上头飘散的花瓣若隐若现的盖住宴语欢雪白的身子,热气充斥进穆辰的双目,好看的喉结上下滑动。 “郡主?” 还是未见答应,穆辰想她该是累极了,伸手探了水温,只得徒手小心的将她整个人从水中捞出来。 一手轻松的抱住她,另一只手扯过了身旁的毛巾盖住她,抱着人放到床上,细心的替她擦拭湿润的发丝。 春桃算着时间,扣门询问,“穆公子,可要伺候郡主起身了?” 穆辰推门道,“她已经睡着了,今夜就在我这歇息,你退下吧。” 春桃双眸一睁,余光见房门合上,只能揣手离开。 宴语欢一早是被温热的吻给吻醒的,湿软的纠缠逐渐唤醒她的意识,眼睛缓缓睁开,宴语欢感受到两句赤裸的身体贴合,心跳都漏了一拍。 神智几乎是瞬间清醒,她大力的推开了穆辰些许,皱着眉头问道,“我们?昨晚是不是?” 应当是没有吧,她怎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穆辰清冷的嗓音沙哑得厉害,“郡主觉得呢?” 宴语欢晓得他惯用的套路,翻身压在他身上,反正都坦诚相见一晚了,羞耻什么也早都消磨在一次又一次的美色勾引里,她已经练得脸皮比城墙厚。 “就算做了又怎么样,就你这性子,日后也不会如何。” 更何况,她一身轻松的,定是不可能发生什么,虽然没经历过,但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她完全没一点初夜不在的不适。 破罐子破摔的宴语欢顾不上什么,跪在床上捂住他的脸亲下去,她还是有情节的,总想把第一次留给决定要过一生的人。 不过美色在怀,没有邪念就是柳下惠,反正亲亲抱抱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不能深入理解,吃点甜头总是好的。 炽热支配情绪,穆辰扶住宴语欢的腰,某处蠢蠢欲动。 “郡主醒了么,申甲师傅送东西来了。” 屋子外头春桃的声音传进来适时打断情欲渐浓的两人,宴语欢恶趣味的咬了下穆辰的嘴唇,勾着笑扯了一旁的里衣穿上。 冲着门外道,“晓得了,让申师傅稍等,我待会儿就来。” 轻薄的里衣贴合着起伏的胸膛,穆辰起身从背后环住她,大手攀赴上,沙哑魅惑的出声,“郡主吃干抹净就要走嘛?” 宴语欢方才转过身面对穆辰,就被他扣进怀中压在墙上,细密的轻吻从耳垂划到脖子上。 宴语欢清了清嗓子,“别闹了,还有正事。” 拿了外衫穿上,宴语欢从他怀中挣脱开,就像个渣女一般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径直推门出去不管穆辰如何。 巽芳阁 申甲喝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见宴语欢出现,袖中掏出已经完成的样图,“郡主要的东西细数都在这了,今天特意前来是因为我近日要回中州一趟,告知郡主一声省得白跑。” 宴语欢接过东西,有些不舍道,“师傅这么快便要回去了?” 知道他要回中州,没想到这么快她还有很多事要申甲帮忙的,申甲思维活跃开放,做出来的东西又好,他一走,宴语欢一时还真没想好有更好的人选,下一季度的新品正要准备开干呢。 甲申不急不慢应道,“本是要回去的,现下改了主意要在京中长待,所以特要回去一趟,处理些家中的事,半月的功夫就能回来,上次郡主同我说想出新一批衣裳的事,等我回来便开始着手。” 听到他改主意,宴语欢一时不知作何才得表达感激,她欢喜的起身郑重其事道,“深谢先生!” 申甲同她相见恨晚的,面上笑意明显,“既然郡主要谢我,我便不客气了,此次这些首饰中,我极为看中一只莲花玉冠,离家久不好不给夫人带些礼物,我家夫人不喜与旁人无异,所以这个玉冠能否只给我,不打出来售卖。” 他向来不求什么,既然开口,宴语欢爽快答应,“自然!” ------------ 第六十三章 秀场宴席 暖阳和煦,满城柳絮飘飞。 宴府府门大开,家中小厮丫鬟齐齐站了好长的两排,全都换成了宴语欢给他们准备好的统一衣裳,清一水的方便简约不失好看。 宴府的请帖递出去,今日来的不仅是那日答应的贵女公子,还有不少老一辈人,全都是冲着宴语欢这个郡主名头来的。 随着引路的带着踏进宴府大门,宽阔的地毯从门外一直铺到尽头,两边错位排布的是展示的精美首饰,中间摆了长长一道桌子铺着白色流苏桌布,上头都是精致的甜点吃食,其中还有鲜花点缀。 这样新奇的场面,场上的人都没见过,纷纷感叹,一面欣赏一面朝前头走去,长桌的尽头处宴语欢正身站着,她这几日狠狠恶补了京中各名人高门的画像名字。 还拉着春桃一同用功,以免她不记得春桃也能提点,每进一位贵客,下头的人会先吆喝一声,但每个人逛的速度不同,她还是小心的应对,这些都是金主,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开罪的好。 好大一面绢布做的墙,每来一位宾客,宴语欢都会引导他们在上头留下姓名,从宴语欢这头穿过一道门在往里走,满院挂满了好看的灯笼,先入眼帘的是架子展示的轻薄纱绸,以及几套绝美的成衣展示。 穿过去,才见案桌错落。 不同寻常的整齐排列,蜿蜒如特意勾画的图案,留出来的道上铺着名贵的乳白地毯,,案桌上还放了厚厚一册图画。 宾客坐下翻看,上头琳琅满目的各类衣裳首饰脂粉和一些常用的东西,精美的图案配着编号和一段文字介绍。 春桃在宴语欢身后拿着厚厚一册名单勾画着,进府的宾客越发少,她手里的名单也是快勾满了。 等了片刻不在见人进来,春桃提醒道,“郡主,差不多了,余下几个应当是不来了。” 宴语欢接过她手中的册子一一查看,几个要紧的都来已经来了,算着也该开席,宴语欢点头,“走吧。” “人未到齐全,郡主便要开席了嘛?” 叶平钏的出现宴语欢是很意外的,没记错的话这场宴席她好像没有给叶府递帖子,主要也是她今日这场宴席是打着赏鉴的旗号,不是什么正经宴席,所以很多人家都是不必去麻烦的。 更何况叶府这样的人家,一家子正得发慌的,怎么有闲情来参加这种宴会。 “郡主是怪我不请自来?” 叶平钏先声询问,来着是客,宴语欢自然笑脸相迎,“怎会,你能来自然欢喜,我没邀请也是因为这场宴席不是什么正宴,加之听闻叶大人前几日里入了刑部任职,公务繁忙的不便打扰。” 叶平钏一脸正色,“郡主客气,我与郡主投缘得很,往后还得多来往才是。” 宴语欢笑着点头,请她落了笔墨,做着手势。 “叶大人里头请。” 两人一同入了席上,瞧见叶平钏的瞬间,席上立马热闹起来,都惊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叶家门风严谨,母女两都是生人勿近的德行,这种玩乐的赏鉴宴从来见不到这类人的身影的。 “听说这叶平钏初来乍到的就已然在朝中入职了?” 户部侍郎家的刘小姐悄声道,“你消息不灵通了吧,何止是入职,直接进的刑部,刑部是什么地方不用我多说了吧。” 话落,另一旁的男子身子颤抖了下,注意到他的变化,刘小姐扫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问道,“怎的了失魂落魄的,这就吓着你了?” 那男子怯生的只敢用余光去瞧叶平钏,颤抖着嘴唇,声音小得要细细听才能听到,“我远家有个表哥,前些天朝廷查税收被牵连进去,他进了刑部就一日,出来那日我亲自去瞧的,血淋淋如同烂泥一滩,姨母说就是这位新上任的刑部副都督叶平钏亲自审问的,手段狠辣堪比前朝的活阎王张峰。” 这些个世家闻张峰其名无不脸色巨变的,当年这位刑部总督可谓是将所有世家都不放在眼里,他手底下死多少世家子弟怕是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所以如今陛下推翻前朝时,几乎是得了所有世家的支持,就为着前朝皇后是张峰亲姐姐,皇上疼爱皇后对张峰是一力支持,逼得世家无法生存。 他的话一出来,议论的人都不敢再多话,生怕得罪了叶平钏,日后有个什么意外落在她手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宴语欢不晓得这些,让人加了座位在她旁边请叶平钏入座。 清了嗓子,宴语欢出声道,“感谢各位今日捧场,那我们的赏鉴宴便要开始了,方才大家也都瞧见了那些个展品都有编号,一会儿要出场的那些也都有,众位若是有瞧得上的,只管在册子上圈出来选定。” 说罢,宴语欢示意春桃可以开始了。 春桃拍了拍手,蜿蜒的地毯尽头,从转角处开始走出一位穿着打扮极为大胆惊艳的人来,她步子迈得恰到好处,这些都是经过宴语欢静心训练的。 陆续有秩的有人继续跟着出来,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宴语欢推出的新品,身上戴着的首饰头冠也是刚打造出来,不曾有人见过。 模特们全方面展示,一波接着一波的让人应接不暇,众人目光全被这新奇的赏鉴方式吸引。 关系不错的抱成团一同谈论赞叹起来,开始有兴趣足的已经在册子上勾了好些个。 第四波主打的是新奇的妆容,为了承托脂粉妆容的,模特穿得都比较奇特,是宴语欢根据现代的展现方式特意设计的。 赵子萱方踏进来,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宴语欢眼尖的发现了她,赶忙提醒春桃去接待。 今日她可是特意请了赵子萱来的,原本迟迟不见她的身影,还以为她不来了,现下见她出现终于是放心了。 她挖好了大坑,就等着赵子萱来往里跳了,她若是不来,宴语欢还担心想要的效果达不到。 ------------ 第六十四章 奇怪问题 “女公子来了,我们郡主特意给你留了位置的。” 春桃笑得一脸谄媚,仿佛那日对着赵子萱气势凌人的不是她一般。 赵子萱警惕的神色没有掩饰丝毫,她疑惑道,“你们家郡主为何要给我发请帖?” 春桃引导着她入座,笑着解释,“郡主与女公子又无仇无怨的,为何不能与女公子来往,况且今日可是赏鉴宴,女公子是京中出名的有品位,不请您请谁啊。” 看着自己的位置很是靠前,赵子萱只当是宴语欢还是个有眼光的,但不代表她能原谅她占有穆辰的事,看向宴语欢的神色依旧不太友好。 宴语欢才不管她有没有好脸色,笑脸盈盈的冲着她笑,见她坐下后巡视四周找人的模样,嘴角的笑不免更加深了些。 春桃迈步回来,在她身侧问道,“郡主,可是要去把穆公子唤来?” “不急,钓鱼也得晾鱼一会儿。” 赵子萱家可是户部的,天下间哪有饿死厨子的道理,今天她得宰个大的,还得让她心甘情愿的。 一轮一轮的走秀迎来尾声,宴语欢特意找了个拖来说两句,其实也不完全算是拖,她也是京中有名的工匠,做首饰时她算是参与了些。 申甲不喜这种场面,况且他此刻也不在京中,只能找个人来撑撑场面。 等工匠表达完,宴语欢这才起身来,“今日赏鉴宴展示环节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开宴。” 宴府的厨司忙不开交,今日的菜品都是宴语欢一手定制的,其中加了好些有意思的菜,都是她准备要推出的新品菜样,摆盘艺术学了个十成十,任凭怎么样的菜都精致起来。 模特不急着撤下,宴语欢四周准备好了高台,每人一个位置,穿插在场地里站着展示,今日她是给了大价钱的,虽然辛苦但是这些人也都没有怨言。 众人一面吃席,一面三三两两的赏鉴,场面好不热闹。 叶平钏一直静静的坐着,与热闹的场面格格不入,众人都识趣的避开她,连带着她身旁的宴语欢也大受冷落。 见没几个人敢上前来,宴语欢忍不住的笑起来,“叶大人威势颇大啊。” 叶平钏淡淡道,“我看郡主倒是乐在其中。” 被她看出心思宴语欢也不做解释,她单纯的想赚钱,不想挂着笑社交,有叶平钏这个活阎王坐着,没人来打扰她她求之不得。 宴语欢正想说什么,叶平钏忽而出声打断她,“郡主不像缺钱的人,挣那么多钱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宴府不倒为了荣华富贵。 “挣钱能是为了什么?叶大人母亲是大将军,父亲是尚书大人,一文一武已然巅峰,苏大人不像是缺权势的人,又为何还要入朝为官?” 叶平钏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很快又面色板正,“这不一样,我知道我要做什么,郡主呢?” 宴语欢答不上来,也不是没有答案,只是她觉得这问题过于奇怪。 两人相顾无言,叶平钏也不追问,收了眸光,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宴语欢,你把穆辰藏哪了?” 赵子萱怒气十足的跨步到宴语欢跟前拍案质问起来,方才开宴后她在宴府里寻了大半,见了好几个宴语欢的面首,都不曾得见那道期盼的身影。 按理说,宴语欢宴请她穆辰若是晓得的话,定然是要来瞧上她一眼的,可她不仅见不到穆辰人在宴席上,寻了半天也不见,她只得认为是宴语欢把人藏起来了。 宴语欢笑盈盈的安抚她,“赵小姐稍安勿躁,既然你这么相见穆辰,那我唤他上来便是了,何须如此动怒。” “春桃,去叫人。” 宴语欢吩咐完,赵子萱的怒气僵在脸上,她顿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尴尬的回了自己位置上。 对于宴语欢突然的态度转变,清风霁月的人总是不好张口跟讨厌的人道谢的,只得转着眸子,暗想宴语欢是不是在耍什么心眼子。 穆辰很快跟着春桃上来,他抱着琴,墨发随意的用一根竹簪挽着,几缕碎发落在眉眼处,凭添几分书卷气息。 今日他身着淡粉色长衫,这是宴语欢为了赵子萱特意挑选的,听说赵子萱初见穆辰时,他穿的便是这个颜色的衣裳。 赵子萱只远远见着穆辰的身影出现,瞬间脑子就空白住了,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他的步子,一刻不曾离开。 常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宴语欢要的就是赵子萱的这种反应。 穆辰一眼都未瞧旁人,换种话来说,他眼里向来没有其他人,对宴语欢那般,也仅仅是因为宴语欢能给他想要的,也是他最好的选择。 至于宴语欢嘴里说的赵子萱,他真的没多大映像,也根本毫不在乎。 宴语欢简单的与众人说了要让他抚琴一曲,耳边嗡嗡嗡响起来闹腾的声音,穆辰径直坐下,指尖捻动琴弦,人群里立马安静下来。 琴音如泣如诉,婉转动人,是宴语欢特意要求的选了首爱而不得的曲子。 一曲终了,宴语欢特意朝赵子萱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就看到她一脸伤心强忍着泪水的模样。 掌声如潮水四处涌现,穆辰淡淡的谢过后,抱着琴在宴语欢身边坐下来。 众人继续饮酒赏鉴交谈,穆辰的到来让气氛推向高潮。 不过,他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像是又勾起了一堆人的伤心事,不少人又开始对宴语欢面色不善起来。 宴语欢有些意外,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询问,“你不回去?” 穆辰原本是不想来现眼的,若不是她答应了日后不得因为奚尧泽他们轻易让他退让,他今日才不会出来。 现下结束了,他人反而不走了。 穆辰声音清冷,“郡主用完我就要扔一旁嘛,我是夫人赎身进府的,留下来伺候郡主是我应该做的。”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周围的听清楚,赵子萱连同几个家境不凡的,明面上都变了脸色,看向宴语欢的眸中皆是想将她撕碎。 ------------ 第六十五章 天价衣裳 这个死绿茶!就知道他准没安好心! 宴语欢忍着想踹他一脚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道,“此事我也是不知情,你若是觉着在宴府委屈,今日你便寻了好去处,我做主想必母亲也不会多说什么。” 话落,宴语欢一脸诚挚的看向他,仿佛只等他开口,马上便要成全他。 穆辰低头不着痕迹的笑了下,抬眸来很是配合的扫了下周围注视着他们这头的人一眼,他的目光所即,那头的人纷纷避开眼去不敢同他对视。 他们对穆辰的喜爱归喜爱,说到底穆辰的身份,以及他已经跟过宴语欢的经历,都是他们家中跨不去的鸿沟。 包括赵子萱,也只能与他对视良久后别过脸去,她晓得穆辰眼里的期盼,但她没办法违拗过家中。 等他略显失望的低头去,这群人立马就心中愧疚无限起来。 穆辰压了些声,“郡主多虑了,穆辰自愿进府的。” 宴语欢这招用得高明,日后谁在拿穆辰被迫这件事来说,她都有了很好的反击理由,她心中满意的暗自夸奖绿茶辰配合得好,嘴上却道,“我也是怕你受委屈。” 一席话,余下的更是没脸。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宴语欢觉得现下便是最好时机,提醒春桃,“去把东西拿来吧。” “是。” 穆辰正疑惑她要拿什么,下一刻知晓后,脸色一冷再冷。 “诸位静一静。” 宴语欢发话,席上逐渐安静下来,全都停下手中的事朝她看过去。 “众位,今日还有一个特别的事,我们锦华轩,珍宝阁以及宴记此次革新有着重要的意义,所以特地拿出了革新后,每个品样的第一件东西出来已叫价的方式,价高者得,这件东西我们不在出相同的,世间唯此一件。” “今日叫价第一件物品,是锦华轩的衣裳,正巧这件衣裳也是上次我们长街策马穆辰身穿的那件,下面先由大家过一眼,然后我们在开始叫价。” 宴语欢说着,朝着已经准备好的春桃点点头。 春桃身侧站着四个丫鬟,其中三个手中端着三个红布盖着的盒子,春桃打开了第一个盒子,从丫鬟手里接过来,端着盒子从人群里走了一圈,特地在赵子萱面前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是郡主早早交代好的,她一早便晓得郡主要做的事,所以方才对赵子萱才会那般好的态度。 赵子萱看着衣裳,眼睛又红了些,小茹压低了声提点她,“小姐莫要失了分寸,若是老爷晓得了,必是得生气的。” 赵家书香门第,赵子萱不好为了个晴云楼出身的艺妓失态的,即便他二人从前谈诗论赋,拨弦弄乐心意相通的。 赵子萱心头愧疚越发加深,她打心底觉得是她对不住穆辰辜负了他,所以他今日才会一直对她视而不见,他是在怪她。 展示完成,春桃把盒子放回丫鬟手里,走到最后一个丫头身边掀开红布是一个精巧的小锣。 宴语欢道,“现下,我们开始叫价,五十两起叫,价高者得。” 春桃敲响锣,锣声响彻,表示这叫价开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迟迟没有人出价,宴语欢不慌不忙的冲着穆辰道,“你莫要伤心,叫不出好价不是你的缘故。” 闻言,穆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声音更是清冷,“是我不配。” 这话出来,他的追捧者怎么忍得住,当即就有人叫了价,随后便是雀跃的加价声,本就是几个银钱的事,他们方才观望不前实在是因为这太过新奇不曾见过,眼下为了穆辰,全都不再继续默不作声。 叫价叫得火热,片刻的功夫就喊到了六千两,宴语欢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开始激发越多的人参与进来。 同红楼卖魁首初夜一般,仿佛谁拿下便是今日最有面子之人。 一件衣裳的价值,在各种因素的烘托下如水涨船高,叫价来到了三万两,叶平钏低头喝茶的嘴角微微一勾,看着宴语欢演的一手好戏,她忽而也想帮她一把。 放下茶盏,平稳的出声,“五万两!” 一声激起千层浪,一下子抬一万多两这样的大手笔,压得不少人喘不过气来。 叶平钏淡然,“我远在蓉城便听闻过穆公子大名,方才一曲值得这价。” 赵子萱再也坐不住,终于是出声道,“六万!” 哗然一片,有她二人推波助澜的,加价得也越发多起来,叶平钏只抬了两下便不再抬,倒是赵子萱不论别人喊多少的,立马紧跟上。 眼见着喊到十八万两,小茹脸色变了变,“小姐,我们哪来这些钱?” 赵子萱已然跳进宴语欢的坑里,根本停不住的,她看了下垂头的穆辰,她留不住他的人,今日无论如何的也不能让人在把他的衣裳抢走。 “我去找哥哥拿。” 赵子萱放下这话,小茹便晓得是劝不动了的。 最终赵子萱叫价到二十二万五千两,终于是没人在同她抢,宴语欢亲自把盒子端到她跟前,赵子萱高傲的仰着头,“银子我回去后立马叫人送来。” “赵小姐一诺千金,我自然放心。” 宴语欢笑意难忍,二十二万五千两,远比她设想的还要高出几倍,看来大家都很有钱。 后头两件物品有了前头好的开头,也都拍出不菲的价,当然比起二十二万五千两还是差很多的,这样的价怕是日后都不见得再有的。 穆辰看着嘴角就没下来过得宴语欢,低声道,“郡主欢心了?” “自然欢心。” 方才三样物品共进账三十一万,等宴会结束后在统计今日售出的物品,一下子进账这么多银两,她恨不得放两串炮仗庆祝一下。 “郡主可莫要用完我,就把我丢一旁才是。” 宴语欢欣然道,“我是那般人嘛?” 是不是的这会儿子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今日必要一点差错都没有,日后她才好把赏鉴宴继续办下去,以每个季度一次为标准,精准收割。 ------------ 第六十六章 正轨 没功夫搭理穆辰,宴语欢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应对,跟宾客们细细解释今日选中的衣裳首饰定会根据本人定制,不会与他人一模一样的撞上。 穆辰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抬腿便要回后院,这样人多的地方他是不喜欢的,从前在晴云楼日日被围观的日子,他已经过腻了。 赵子萱见他有动作,赶忙撇下了小茹跟上去,待到四下无人,穆辰不悦的回头,“女公子还要跟到何时?” 赵子萱被这冰冷的语气愣住,她皱着眉头轻声道,“穆公子如今同我说话这般不耐烦嘛?你忘了我们一同游湖赏花,一同谈诗作赋……” “女公子。” 穆辰出声打断她,“穆某与其他人也谈诗作赋,也把酒言欢。” 言外之意,你并非是特殊的,那不过是他在晴云楼时必须要做的事。 他的话说得如此直白了,奈何赵子萱听不进去一点,只当是他还是生气,耐心解释,“我有苦衷的,家中实在不同意,我求了哥哥替我说话,奈何他们就是不肯松口,我也想什么都不顾与你高飞,可是没有家族权势,我们寸步难行啊。” “穆辰,我心悦你,你知晓的,我们曾说过要一同看寒雪压松竹,一同煮酒烹茶读书唱词,是我食言,让你在这宴府受苦了。” 穆辰眉心紧皱,半晌说不出话来,对这种油盐不进的人,他真是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罢了。 随她去吧,穆辰转身快步离开,借着转弯的空隙甩开了赵子萱。 另一侧的数后头是在听墙角的春桃,她把两人的对话全盘给宴语欢叙述了一遍。 宴语欢没忍住的笑了起来,这个穆辰平日里装得太好,露出真面目反而没人信他了。 不过,这个赵子萱倒是个痴情的种,以她的家势能为穆辰低头如此,也算是用心了。 天热渐暗,开始有人告辞回家。 宴席散去,叶平钏是最后一个走的,她又时只同宴语欢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郡主细细想想今日的话,平钏等你。” 宴语欢嘀咕好久都不晓得她在说些什么,等账房那头和文书先生对好今日得账后,她立马抛诸脑后开心的去数钱去了。 赵子萱说到做到,连夜就派人把银票全都送来,看着巨款,宴语欢笑得合不拢嘴,对着一院子的下人道,“今日通通有赏。” 谢声响彻宴府,慧娘一脸喜色的进了里屋,看着宴云漪正用晚膳,连忙禀告,“夫人今日真该去看看那场面,新奇热闹,郡主还弄了叫价的方式,一件衣裳卖了二十多万两银钱,更不要说宴上的贵客们买的无数物品,方才奴婢打听了今日入账数额可是吓人呢。” 慧娘说着,在宴云漪耳边轻声说了个数额,宴云漪用饭的手瞬间停下来,双眸一睁,“这快赶上宴府大半年的收入了,就一日欢儿便挣到了?” 慧娘点头,“千正万确夫人,咱们郡主真是块经商的好料子,夫人可要过去瞧瞧?” 宴云漪继续用饭,慢条斯理道,“不去了,让欢儿放手去做。” 听了这个好消息,宴云漪晚饭都多吃了一晚。 今日的事很快就传遍京中,二十二万的天价衣裳,以及宴会上新奇的安排,算是撬动世人,宴语欢此刻几乎成了京中的标杆,谁家有宴席聚会,都以能请到宴语欢为荣。 宴语欢把宴家所有产业分类后都统一了名号,牌匾旗帜上都落下来申甲设计的图案,做宴府的标识,这一套做下来,把宴府的名号整个都打了出去。 宴会上众人熟知的锦华轩,珍宝阁,宴记更是热卖得供不应求的,掌柜们无不对宴语欢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参加宴席,设计新品,巡查各铺面,酒楼推出新菜品,宴语欢像个陀螺似的一直转不停,终于是把一切都推上了正轨。 一月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六月末,天气也越发热起来,宴语欢让人做了一套短袖短裤,布料轻薄,胳膊腿的一露出来,凉爽不少。 她是想给府内的下人都换短的衣裳,奈何底下人死活不愿,觉得这些衣裳有伤风化,宴语欢没法只能自己穿,毕竟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宴语欢躺在院中的吊椅上,双腿晃悠着同江祁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这江祁年或许真如他所说喜欢上她了吧,主动来找她的次数越发多,她也不好拒绝的。 毕竟谁能拒绝狐狸精一样的男人,养眼不说,还能说会道很能提供情绪价值。 算着日子,后日便是宴府半年盘账的大日子,宴语欢提前让春桃拿了往年的流程册子给她看。 今年她想搞点不一样的,顺带蹭着这个日子,跟宴云漪商量件大事。 不知不觉中,宴语欢眼皮沉了下去,江祁年提笔在纸上认真的作画,都没注意到她睡着了。 待奚尧泽端了凉粥来才发觉宴语欢已经在吊椅上睡了好一会儿,他放下手头的托盘,很是不悦的看向江祁年,“你就是这么伺候郡主的?郡主若是着凉生病,你仔细我去夫人那告你的状。” 江祁年懒得搭理他,落笔迈步过去就要抱宴语欢起来,奚尧泽拍下他伸出的手,“现下要你做什么,我来。” 说着就要动手,江祁年才不让着他,出声讥讽,两人都没什么好语气,三句两句的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平时有穆辰在,两人还能统一战线,穆辰不在就是动过手的仇敌,谁也不让谁。 宴语欢本来就只是眯着,两人一争执,她很多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自行从吊椅上下来,连鞋都忘了穿,“你们又在吵什么,也不怕惊动了母亲又把你们关禁闭。” 注意到她赤脚踩在地上,江祁年上前将她抱起来,失重感袭来,宴语欢手快的抱住他的脖子,双腿紧紧夹在他腰上。 江祁年浅笑道,“郡主连鞋也不晓得穿,就踩在地上,我抱你进屋。” ------------ 第六十七章 钱庄困境 宴语欢穿得清凉,回屋的路上,江祁年的手直接穿过了宽大的袖口贴在她身上,温润的手指轻轻摩挲在肌肤上很是舒适。 放宴语欢在塌上,江祁年还不忘用双眸直勾勾的魅惑她,“郡主身子好软。” 宴语欢现在可不是说两句就脸红的主了,她不甘示的道,“你的摸起来,手感也不错。” 江祁年出门去不晓得与奚尧泽说了些什么,奚尧泽端来的凉粥落在他手里,人却没跟着进来。 小丫鬟端来温水,江祁年细心的给她洗脚。 凉粥甜软,宴语欢直接把一整碗都吃了个干净,吃饱了就想睡的某人,大字躺进了床里,江祁年见她要休息了,自顾褪下衣衫。 宴语欢见状,立马出声询问,“你做什么?” 江祁年道,“伺候郡主休息。” “不用了,你回去吧。” 宴语欢直言拒绝,更深夜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真的没办法保证一直当个纯正好青年,何况这个狐狸精定然会勾引她,她耐力不好,还是不要给自己添堵的好。 江祁年自然不愿意走,他坐到床上,“穆辰能同郡主云雨,为何祁年不能?” 这词一出来,宴语欢险些没骂出声,她不过是在穆辰那留宿了一晚,是谁传的谣言。 “我同他未曾有过。” 听到她的话,江祁年面前立马欣喜起来,“那便让祁年成为郡主的第一人可好?”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手捞起宴语欢,俯身抵住她长吻落下,攻池掠地的很是凶猛。 宴语欢趁着意识清醒,赶紧推开他,“你从前不是讨厌我接近你的嘛,我们虽然肌肤相亲但始终没有越过雷池,你回去吧,日后你出府我会替你澄清的,别在宴府浪费自己。” 江祁年不愿离开,“那是从前,现在与从前不同了。” 两相僵持不下,宴语欢也不在想浪费时间,直接戳破他,“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不甘心你真的清楚嘛,你只是因为以前我捧着你追着你跑,突然冷落了让你觉得有落差感而已。” 话直白的摆到明面上,江祁年眼眸中闪过一丝慌张,他眉头紧紧扭成一团,思索着宴语欢的话。 从巽芳阁里出来,江祁年回头望着牌匾久久不曾离去。 真的,只是不甘心嘛。 两日时间过得极快,各掌柜庄主们早早的捧着厚厚的账本候在聚贤阁外头,好些个脸上笑开了花,翘首以盼的往后院的方向看。 今日风极大,吹得院中一片翠竹沙沙作响,宴语欢晨起时开窗片刻,不小心被沙土迷了眼睛。 这样不顺心的预兆,宴语欢总觉着今日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洗漱完换好衣裳,慧娘前来告知宴云漪唤她一同用早饭,用饭的功夫,宴云漪细细跟宴语欢交代了哪些该注意的事。 毕竟是她第一次参与半年盘总账这种大事,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明为好。 比如哪个铺面的特殊情况,或者哪个庄子需要抽多少补贴农户,宴云漪说得面面俱到,就是怕宴语欢不清楚里头的情况,出言得罪人都不晓得。 宴语欢听得认真,将她的话一一记下,母女二人用完饭后,才朝着聚贤阁去。 几十个人齐声做礼,随着两人进屋落座,宴云漪坐下后便一言不发,全程由宴语欢主导。 明眼人都看明白是宴云漪要放权给宴语欢,她现在很得人心,铁血手腕整治庄子,新奇法让不少掌柜挣大钱,不用宴云漪发话,一帮人识趣的跟宴语欢汇报。 看着一帮人献媚的模样,宴氏钱庄的郭掌柜冷哼一声,以他为首身侧的几个也是一副臭脸,坐在位置上一点要动的模样都没有。 成衣铺,酒楼,胭脂铺这些经过宴语欢改革的铺面,上半年成绩可观,账面上都是好看的,各位掌柜们都分到不少红利。 宴语欢不是小气的人,除了红利外,还赏了许多,她的做法宴云漪很是支持,没有什么比人心更重要。 看完这些,宴语欢才注意到郭掌柜这头,欢悦的分红气氛与他们格格不入,宴语欢不摆架子,上前问道,“怎么几位钱庄的掌柜不说话。” 郭掌柜端着茶水,全然没把宴语欢放在眼里,“郡主还小,不懂得钱庄里的弯弯绕绕,钱庄的事我们还是与夫人直接说为好。” 宴语欢挑眉,随意拿起一本钱庄的账簿翻看起来,收入开支记得清楚明白,只一点很是奇怪,她看了看郭掌柜,“就这本账簿看来,几乎没有盈利可言,几近亏损啊。” 郭掌柜抬眼,“所以才说郡主不懂得,郡主只管其他就好,钱庄的事不牢郡主操心。” 这样傲慢的态度,春桃忍不住的想上前呛他两句,宴语欢赶忙拦下她,轻笑起来,“钱庄的生意可不是其他能比拟的,最挣钱的买卖做成了亏损,郭掌柜还不让我管?” 郭掌柜听了这话,脸色变得难看,手里的茶盏重重落在桌上,“郡主这是什么话,你觉得我贪墨公家钱财?郡主不如去问问夫人,为何钱庄几近亏损。” 他话里的理直气壮让宴语欢有些动摇,瞧着另外几位掌柜也是义愤填膺的模样,怎么好像是亏损跟她有关似的。 宴语欢估摸这其中定有缘故,不急着争执什么,淡然道,“郭掌柜不必激动,我只是想让大家都有钱挣,既然有问题,那我解决问题就是了。” 郭掌柜冷冷笑起来,“郡主想解决问题?如何解决?不如郡主先去问问夫人?” 宴语欢点头,朝着宴云漪走过去,“娘亲。” “碰壁了。” 宴云漪一直注意他们这头,见着是郭掌柜那几个难啃的骨头,便晓得宴语欢定是要来问她的。 宴语欢问道,“钱庄的事,是有什么隐情嘛?” “先坐下。” 宴云漪沉吟片刻,面色凝重的道,“这事原是跟我有关,不怪郭掌柜他们给你脸色看。” 宴语欢静静等着她的下文,宴云漪简单阐述,“上头的人不愿见宴府壮大,钱庄关乎命脉,更是踩得死死的不让我们走喘息的机会。” ------------ 第六十八章 置气 上头? 宴语欢侧眼看了宴云漪,这个上头就是她便宜老爹吧,夫妻一场,没想到便宜爹下手这么重。 “当年你和他……” 宴语欢的话脱出口,见着宴云漪脸色不对立马意识到不该说,顿了下道,“娘亲若是哪日想说与孩儿听了,孩儿再问。” 宴云漪敛下眼帘,不让人看到她红了的眼眶,压着声道,“总之这事你不用多管,仍由它如此,哪日开始亏损了,便关了吧。” 她话说得容易,但事实是钱庄是宴家原始的产业,当初她也是靠钱庄才能起家的,这钱庄若是挣钱来,是多少铺面都比不上的。 慧娘守在身后,微微叹气,落进宴语欢眼里根不是滋味,她坚定的望向宴云漪,“孩儿有法子救活钱庄,任凭他如何打压都没用,娘亲把钱庄交给我吧。” “胡闹!” 宴云漪难得对宴语欢厉声训斥,满脸不悦的道,“这事不是你能掺和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宴语欢加重语气,“母亲,孩儿真的有办法!” 怕她不信,立马补充,“我们可以……” “欢儿!” 宴云漪逐字逐句道,“我说了,你不用多管此事,现下你还没接手宴家,宴家还是我做主!” 不容反驳的口吻,宴云漪面上很是难看,宴语欢一腔计划只能咽下,她满脸都写着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管。 宴云漪见她不再反驳,情绪才算是稳定了些,缓和了语气道,“你还小,有些事不是做好就能好的,这些你还得多学,日后我才好放心把宴府交给你。” “孩儿明白。” 答应归答应,宴语欢还是不甘心的,目光看向郭掌柜他们,满是不悦,这些个不思进取的,她找机会定是要整改钱庄的。 知道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宴云漪等盘完账后,突然对着底下的掌柜庄主们道,“郡主如今还小,很多事做不周全,你们平日里也多提点,有什么拿不准的,先来问过我才是。” 这话一出来,几乎就是要收权的意思,一众人面面相觑的不敢多言,宴语欢难以置信的看向宴云漪。 宴云漪显然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样子,端着身子,板着面色,亲自上手接下来的流程。 半年例会在不太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上位的两个主子间的不愉快落在下头人眼里,本是分红高兴的事,大家都不太敢说话。 累一天,宴语欢回巽芳阁倒头就睡。 不晓得是那日不愉快的原因,还是近两天来列假心情不好,宴语欢自从聚贤庄回去后,整日无所事事。 每天吃了就睡,醒了就吃,今日去参加个无聊的宴席,明日去个毫无意义的诗会,或者出门喝茶听曲,生意上的事是一点也不管,连春桃都瞧出来问题,问了她只说太累了,想休息一阵子。 其实,宴语欢心底还是有气的,宴云漪只说不让管其余什么都不说,还当底下人的面下她的权柄。 “夫人,郡主今日又去晴云楼吃酒作乐了。” 宴语欢那头刚出府门,慧娘这边就得到消息。 宴云漪翻着下头六家珍宝阁递上来的流水册子,听了慧娘的话,缓缓抬头来,“随她去吧。” 慧娘疑惑道,“夫人不管?” 眼见着郡主就要前功尽弃,重变成一个纨绔子弟,慧娘自然是着急的。 宴云漪叹口气,疲乏的揉眉心,“这丫头心里有气,故意做与我瞧呢,也不知这臭脾气到随了谁。” “若是再如此下去,怕是……” “不会的,欢儿看似这几日不管不顾,是因为前些天她都把该做的都做完了,就算这些天不理会也不会有什么事,她心底有成算着呢。” 宴云漪刚刚查看了近日的铺面流水,就晓得了宴语欢的能力,能这样妥善安排保证各商铺长久稳定的经营,说明她不是突如其来的,不会这般轻易撒手不管。 示意慧娘给自己捏肩,宴云漪舒坦的往后一趟,“她是为了想逼我就范,让她管钱庄的事,哪里是又跟从前一样,周行钰昨日还来禀报,说她在晴云楼有大动作,买了数十个清俊的人儿,还请了名师秘密指导。” 慧娘闻言,放心不少,见宴云漪一脸倦色出言劝道,“既然郡主想管,不如夫人就让她管吧,或许她真的能把钱庄盘活呢?” “夫人近日也太累了些,不如前段时间都交给郡主管时松快,夜里睡得也不好。” “慧娘…” 宴云漪忽然喊住她,“我不让她插手不是觉得她斗不过,而是怕她做得太好,邹鸿会对她下手。” 慧娘按肩的手微顿,“虎毒还不食子,陛下不会伤害郡主的吧?” 宴云漪轻笑,“你看你都说得这般不确定,当初他如何对付我母家,后边如何对付我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为了巩固他的帝位,什么事做不出来。” 慧娘想到夫人这些年的不容易面色微沉,不再说话。 宴云漪感慨道,“欢儿一日比一日成长,我也真是老了,精力不如从前了,这些事管几日便觉得力不从心。” 慧娘轻声,“夫人哪里就老了,在我眼中姑娘一如当初年轻模样,方才你还说郡主臭脾气随谁,可不就跟姑娘一模一样嘛,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几日就该消气了,届时姑娘在劝几句,郡主会明白姑娘苦心的。” “但愿如此。” 宴云漪唇角扬起,宴府始终还是要交到她手中的。 晴云阁 张妈妈张罗了一水的俊俏小郎君伺候宴语欢,这些天宴语欢常来,她也看出郡主是心头不快,每次都是小心的伺候着。 今日日头不大,宴语欢趴在窗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那些舞乐她仿佛听不到瞧不见,进了晴云楼就耷拉着脑袋,一直未有变化。 她一直不展笑颜,张妈妈急得厉害,冲着身旁的春桃先生问道,“春桃姑娘,郡主这般我该如何是好?楼里的人,除了郡主挑选的那些在让师傅们调教之外,这些天全都上来伺候过了,竟然一个也不能让郡主开心的。” ------------ 第六十九章 是谁的人 春桃也是一脸愁眉不展的,摇头道,“我也一点法子都没有,不过这也怪不着张妈妈你,郡主在府里也是这般,穆公子抚琴作乐她都是这样。” 张妈妈捂嘴,一脸惊讶,“连穆辰公子都束手无策?那真当是没有法子了。” 春桃叹气不言,想来该是那日聚贤阁里发生的事,只是夫人不松口她也无从劝起。 “妈妈!” 外头一声急切的喊叫声传来,张妈妈一脸紧张的赶忙推门出去,一巴掌拍在喊话的人头上,“兔崽子破着嗓子喊什么呢,惊动了郡主是你能担待的!” 跑腿的小哥吃痛的捂着头,大口喘气道,“妈妈,穆…穆公子来了。” “谁?” 张妈妈一惊,向他确认道,“穆辰穆公子?” 小哥还没回答,穆辰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张妈妈,许久未见。” 张妈妈愣了片刻,不敢相信的瞪着他,“穆辰,你还能再回这晴云楼?” 能从楼里出去的人,根本没有塌进楼里的可能,再进来只会提醒他们曾经的身份如何不堪。 穆辰没闲情跟她空聊,抬腿往里走,“郡主,在这里头吧。” 说话间,推门就进去,里头一群男子,眼尖的认出来是他不免惊呼。 宴语欢眯着眼睛朝他看过来,“你怎么来了,前些天你不是说不来晴云楼的嘛。” 穆辰走到她身旁,同她一般撑着身子晒太阳,“这晴云楼我比郡主熟,前些天不想来是前些天的事,郡主能来我为何不能。” 宴语欢瞟他一眼,“随你。” 穆辰清冷的道,“郡主看来情绪不佳,怎么的这些个都没让郡主欢心?” 跟上来的张妈妈听到这话,一脸难色,好在宴语欢出声,“你在巽芳阁弹了三四日琴,可见我有半点笑意,可见我这人生来不爱笑。” 穆辰无所谓的耸肩,“是我粗鄙不堪不得郡主喜欢,不然让奚尧泽江祁年他们来?” “你当他们都跟你一般。” 宴语欢随口的话,穆辰却是听进耳朵里,他冷笑一声,自嘲起来,“我是从晴云楼里出去的,自然比不上他们家事清白。” 宴语欢心烦的哼哼两声,知道刚刚自己的话重了,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近来有些烦躁。” 穆辰翻身将她圈在身下,贴着她耳朵道,清冷褪去温声道,“我晓得,妈妈说过女子来了葵水都会心情烦躁的。” 宴语欢耳朵刷的一下红起来,她狠狠踩了穆辰一脚,“就你最懂。” 脚尖痛蔓延,穆辰吸了口凉起,可见宴语欢用力之大。 好在这一脚下去,宴语欢心头舒畅多了,也有心情开玩笑,“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不仅烦躁,还会疼,怎么样,感受到我的疼了嘛?” “能替郡主分担一二,我当然乐意。” 穆辰说着,一把将她抱起来朝外头走,“不过是夫人说了两句,值得你生这么久气。” “你懂什么。” 宴语欢环住他的脖子,怕自己掉下去,她才不是因为宴云漪说她而生气,是为了想管理钱庄。 不过这些天她也看出来了,宴云漪是铁了心的不让她管。 穆辰抱着宴语欢下楼,直接上了宴府的马车。 两人对坐相视,穆辰不带感情的张口,“郡主不就是想让夫人放权嘛。” “这你怎么知道?” 宴语欢有些意外,连当时在现场的春桃都没看出她的心思,这个绿茶辰如何看出来的。 穆辰抿了下唇角,“郡主这些天到处吃喝玩乐不管旁事,我一猜便是夫人不让你管事,故意如此的,只是目前看来夫人并不上套。” 宴语欢气馁,,“那依你高见,该如何?” “硬的不成便来软的,不能直接接手,便迂回战策。” 宴语欢觉得他仿佛说空话,“我也知道不能来硬的,但是就算我好言相求也没用。” “郡主不必跟夫人硬来,你先假意答应,然后背地里悄悄的做想做的不就好了。” “嗯。” 宴语欢钻了牛角尖,只顾着跟宴云漪都气,忘了还能这么玩。 “郡主现下还负气嘛?” 宴语欢看向他的脚,故意道“你再让我踩两脚便不气了。” 穆辰好看的面上,闪过痛楚。 宴语欢终于是笑了起来,朗声朝外头吩咐,“春桃,我们去就近的宴氏钱庄。” 春桃听她语气轻快,喜笑颜开的答应。 钱庄的掌柜们都见过宴语欢和春桃,所以宴语欢想让穆辰带着围帽去给她探探情况,奈何穆辰一动不动的拒绝,声音冷冷的“我不去,夫人知晓了定然不会饶过我。”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晓得,就算母亲知道,我也会保你的。” 宴语欢识图说服他,穆辰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她,“郡主是真蠢还是装傻,周行钰日日跟着你,你的所有动作他都一清二楚,夫人自然也一清二楚,以夫人对这件事的态度,若是知道我帮着你干这事,我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宴语欢恍然,眸光一闪,压低了声音,“周行钰是娘亲的人?” 穆辰觉得有些好笑,“不然郡主觉得是你的人?” 宴语欢确实这么想的,她一直以为周行钰是她的男宠之一,因为武功不错娘亲就一直让他暗中保护她。 的确是没往他也是宴云漪派来监视她的这方面想,细细想来,很多私密的事宴云漪都能知道,也只能是周行钰告诉她的。 宴语欢有种被背叛的愤怒在心底由生,她是一直拿周行钰当自己人的,他帮着娘亲的事,可是半句都未曾对她提起过的。 “周行钰!” 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属下在。” 宴语欢很少喊全他的名,周行钰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 宴语欢掀开帘子,看向他,声音冷了些,“我问你,你替夫人监视我的事,从何时开始的?我做的所有事,你是不是都会跟夫人汇报?” 周行钰垂下头,“郡主恕罪,夫人的话属下不能不听从。” 宴语欢冷呵一声,她知道宴云漪是关心她,但她不能接受周行钰这种背叛,“母亲命令难为,你不会先同我说一声嘛,我事事不辟着你,你便如此对我?” “你究竟是谁的人!” ------------ 第七十章 对比钱庄 空气中的沉闷压得周行钰说不出话来,良久,他跪到地上,“请郡主降罪。” 宴语欢很是失望,“你走吧,今日起,不用你当我的侍卫,我会同母亲说明。” 周行钰神色一变,急切喊道,“郡主!” “我身边不需要二心之人,既然周行钰你替母亲做事,你便去她身边守卫,侍卫一职不是只有你周行钰才做得,我看厉延也未必比你差!” 宴语欢话说得决绝,没给周行钰留丝毫转圜的余地。 “春桃,换一家。” 马车行驶开,余留周行钰一人跪在原地,他目光紧紧跟着马车,眉间紧锁。 没了周行钰跟着,到另一家钱庄时穆辰不等宴语欢说,就自顾戴上围帽下车去。 春桃掀开车帘子进来,宴语欢正闭目养神,她轻声唤了声,就见宴语欢睁开眼睛。 “穆公子怎么又愿意去了,这会儿子不怕夫人责罚了?” 宴语欢笑而不语,刚刚她说周行钰那番话可不仅是对周行钰一人说的,她身边这些人可以听宴云漪的话,却不能只听宴云漪的话。 忠心二字,对她来说尤为重要。 穆辰很快拿着存据回来,存据上的金额时间利钱清清不楚,估摸着觉得并不高,宴语欢又找了家京中最大的钱庄,穆辰存好银钱,拿了票据回来。 两家票据一对比,当下立马有了差别,宴氏钱庄的利钱比另一家差了一大截,钱庄其实挣的就是放利钱,没有雄厚的资本支撑,一般根本是不敢给太高的利。 一来是放出去的钱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二来也怕散户一下子取现过多,库银不够导致资金崩盘。 “你看出什么来了?” 宴语欢看向穆辰,等他的见解。 穆辰浅描淡写道,“宴氏给的利钱太低,吸不到资金,导致没有本金放出去挣商户的高利。” “那给存钱的人加利钱不就好了?” 春桃懵懂的说着,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懂得,不知郡主她们困扰什么。 宴语欢拍了她的腿,“笨蛋,若是有人想故意和宴氏作对,一下子存一大笔钱进来,我们把钱放出去,他再马上要取走,没有足够的资金那宴氏的信誉不就没了,钱庄不就崩盘了嘛。” 春桃,恍然大悟,困惑眼神里终于有了清明,“郡主懂得真多,是我想得简单了。” 穆辰闻言,便知道她晓得分寸的,“那郡主可想好如何做?” 宴语欢自然是有法子,不说现代银行那套可以照搬过来,她还有很多新奇的点子可以用。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是空话,宴云漪不让管,有再多法子都是白搭。 “日后再说吧。” 宴语欢卧进软榻里,不想再去多想这些事。 闲下来的时间宴语欢总是觉得漫长得很,混了大半日,回府后才不过到未时中旬,唤了晚饭来,吃饱了倒头就睡。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春桃听到动静扣门进来,“郡主睡不着?” 宴语欢故意煽动大眼睛,委屈巴巴的道,“春桃,我好无趣,睡也睡不着,也想不到干点什么。” 春桃沉思默想,得了一个两人都觉得不错的主意。 打马吊! 跟谁打,宴语欢开始犯难。 春桃是个大机灵,问都没问宴语欢一声,已经让丫鬟们去叫来了几位公子。 看着突然到巽芳阁的奚尧泽,厉延,穆辰三人,宴语欢都傻眼了,她看向大机灵春桃,“你怎么叫他们来了?” “郡主不是要打马吊嘛,总不好跟我们下人打,自然只能叫几位公子了。” 宴语欢恨自己没有什么闺中好友的,跟这些个打,她都怕最后打的不是麻将。 宴语欢呼口气,强颜欢笑的恨不得打春桃一顿,“他们几个会打嘛,不然今夜就先不打马吊,各自回去睡吧。” 春桃哪里看出她的心思,反而正经解释“郡主,除了江公子不会,三位公子都是会玩的,所以奴婢才没有让人去叫他。” 宴云漪为了让宴语欢开心,进度的人都是学过各种能给宴语欢解闷的事的,况且穆辰原本就是会的。 穆辰看傻子似的白了其余两人一眼,独自在摆好的桌上一册落座。 奚尧泽瞪了一眼回去,讨好一般的对着宴语欢道,“郡主,奴打马吊可是一把好手,奴待会定不让你输。” 还没开始就要放水?宴语欢偏是个有反骨的,“我们今日可是打要银子的,你让我赢怕是得输不少吧,你舍得?” 奚尧泽瞬间为难起来,刚刚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的。 宴语欢笑了笑,“今日各自为战,我打马吊也很厉害,不用你们让我。” 四人坐下来,开始搓牌堆排,麻将的打法大同小异,除了每个地方的算法或者牌型有些不动,玩法基本都是一样的。 宴语欢打了两圈便晓得了这里马吊的规矩,摸清了规矩,她打得也大胆起来。 奚尧泽一上桌就信心满满,对自己牌技自信的他看着一桌人他都没当回事,暗自得意定然能赢得大把银子。 奈何他运气似乎不太好,连着两局点了穆辰得清一色,手里的筹码大把给出去,奚尧泽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看向穆辰的眸子里尽是不悦不甘心。 宴语欢不急不躁的做好了一把大牌,不过碰了一桌子,眼明的都瞧出来她手里的排了,原本想着只能自己摸的,转两圈,厉延就成功点炮。 翻鸡一看,宴语欢满笼鸡,还杠了一堆牌,是把打的,奚尧泽一推牌,他好不容易做好的龙七对就是为了抓穆辰报仇的,被厉延这么一点炮白费掉。 他气冲冲的对着厉延道,“你会不会玩马吊啊,明显郡主就是要哪张牌你还放,你当郡主的话是空气嘛。” 厉延眉头皱起,“我哪里知道这些,这怎么猜得出来的。” 宴语欢笑得开心,厉延哪里是喂她牌,实在是因为,他确实不是很会,从摸牌的动作,一看出来确实就是新手。 “给钱给钱,别耍懒,你怪他做什么,是你自己抓不到人的。” ------------ 第七十一章 三英战吕布 兴致一上来,宴语欢哪里还顾得上一开始怕他们打起来的顾虑,直接全都抛诸脑后,话语间丝毫不注意。 宴语欢爽朗的笑声,充斥整个房间,穆辰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又落下。 接下来的几圈,几乎全都是穆辰胡牌,他全程面色不改的一看就是觉得轻松。 这落在满脸写着我要赢的奚尧泽眼里,气得都要裂开了,全场除了厉延那个不是特别会的,就他输得最多。 穆辰还像是故意针对他一般,好几次他不要的牌,都不愿放下来给他碰一下,若不是穆辰坐他对面,他都要怀疑是不是他偷看他的牌了,做的大牌还好些次都是他点的炮。 眼看着,手里的筹码就要见空,这可是足足二百两的筹码,奚尧泽想到自己的那么多钱拱手给穆辰,心头就难受得紧。 “郡主玩得这样开心,怎么也不叫我一起。” 江祁年人未见,声先至。 他听伺候的人说郡主派人请了其余三位公子唯独没有请他,他立马放了手中的书就过来了。 刚踏进巽芳阁就听到热闹得紧,宴语欢还笑得很是开心,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话语中还夹杂些许委屈。 春桃赶紧上前一步解释,“是奴婢让人去请三位公子的,奴婢记得江公子是不会打马吊的,所以才没请江公子过来。” 当初江祁年进府,宴语欢千宠万爱的,根本没学过这些。 如此,江祁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祁年虽然不会打,但是也喜欢热闹的,我就在一旁看着。” 宴语欢才不信他的话,他最喜静了,说这么违心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几人继续,江祁年站在宴语欢身后,春桃赶紧给他搬了凳子来。 看了两圈,江祁年开始站起来,看了一圈,慢慢绕到厉延身后,看了几圈,他也几乎明白了,看着厉延要放一张重要的牌下去,他出声道,“不打这张,打右边第二张。” 厉延愣了下,听着江祁年语气坚定,收回手中的那张牌,照他说的打。 奚尧泽此刻见谁都是不安逸,一面摸牌,一面嘲讽,“你还听他的,你起码还会一点,他只知道读书的死书生。” 他的脾性跟小孩似的,江祁年才懒得跟他计较,专心看着桌面和厉延手里的牌,时不时出声两句。 穆辰一张牌打下来,厉延还没反应过来,正要伸手去摸牌,江祁年赶紧喊住他,“糊了。” 厉延看了眼自己的排面,疑惑的挠头,“没有吧,我不是糊另一张嘛?” 江祁年上手给他调了两下牌,厉延一见立马笑起来,“糊了糊了,清一色。” 牌倒下来,果然是糊穆辰那张牌。 穆辰淡淡扫了一眼,讥讽的口吻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见他终于输一次,奚尧泽比醒了的厉延还开心,反怼道,“我们玩的是马吊不是下棋,就你知道?显摆什么呢。” 战争一触即发,宴语欢幸灾乐祸的看了宴穆辰,垂眸堆牌,她还挺好奇穆辰能不能干得过,联合起来的三人的。 果然,接下来的几圈,在江祁年的指导下,厉延都抢先糊了好几把,其中不乏奚尧泽喂了好几次牌。 穆辰冷冷的看着三人,“江祁年你这么喜欢教他,不如坐下来摸两把?” 江祁年眸子微抬,很是可惜的道,“我不会打马吊,郡主知晓的。” 见他突然点到自己,宴语欢有些懵的胡乱应了声。 这倒是让穆辰不高兴起来,整晚他只有这一刻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郡主这么清楚,这几圈怎么一直不胡牌,一直输。” 言外之意明显,换了旁人都要跳进他的坑里,跟他统一战线了。 幸好,宴语欢知道他茶里茶气的本性的,只一位笑着,不掺和他们几人的事。 穆辰肉眼可见的认真了很多,他们联合在一起,也没能在他手里赢太多,倒是宴语欢一直输,原本还小醒的局面,变成亏空。 好好好,这般玩是吧。 宴语欢剑走偏锋的开始乱玩,主打一个让他们措手不及,把他们的牌都卡得死死的。 穆辰是个惯会打马吊的,很快摸清宴语欢的打法,精准的借着宴语欢的扰乱之势,糊了好几把大牌,成功让奚尧泽输了个底掉。 二百两又二百两,才打了一个时辰多一点,奚尧泽足足输光了三轮筹码,原本是奔着赢钱来的他推了下牌,“不玩了,今夜运气不好。” 让他承认打不过穆辰定是不可能的,只得归怪于运气。 宴语欢约莫着,这会儿也就现代九点的样子,也还算早,突然被奚尧泽这么一拆桌子,顿时感觉有点不尽兴。 江祁年许是瞧出来她的不尽兴,径直走到奚尧泽身旁,“我看了这么久也看明白了些,你不玩,我便来订上吧。” 奚尧泽虽然下桌,但是也不回自己院中,他学着江祁年在厉延身后坐下来。 宴语欢觉得江祁年大概是有新手保护期,从他坐下来就开始胡牌,奚尧泽坐这么久都没胡两次。 两相夹击本以为能有个好成绩的,奈何穆辰实在太厉害,没几圈又赢了回去。 眼见着打不过穆辰,奚尧泽搬了椅子坐到穆辰身后坐下。 见穆辰看他。立马道,“看什么看,看你厉害我过来偷师一二不可以?” 嘴上说是学习,实则奚尧泽要干的事是通风报信和捣乱。 打不过,开始用昏招了。 这事也只有奚尧泽才好干的,江祁年和厉延脸皮都没他厚的,虽然法子不高明,倒是胜在好用。 奚尧泽的指手画脚捣乱下,穆辰节奏完全被打乱了,他再假装不经意的通风报信的,穆辰的牌全砸手里,倒是宴语欢捡漏的赢了不少。 最后的结局便是几个时辰下来,四人全都输钱,唯有宴语欢成为最后的赢家,若不是晓得他们是鹬蚌相争,宴语欢都要怀疑他们几个故意让她一个赢的。 穆辰是个有气度的,忍了许久,才推牌冷声道,“不玩了。” 数钱是件快乐的事,宴语欢大方的赏了春桃好些,还赏鉴几个伺候的人。 月色深沉,注定是个好梦之夜。 ------------ 第七十二章 人命官司 清晨起,下了些小雨,还未到正午就停了下来,骄阳拨开云雾露出来,天空很快碧空如洗。 打马吊这事放在无聊之人身上是会上瘾的,宴语欢睡到日晒三杆,醒来用了午饭就让春桃去摇人。 还以为有了昨天的教训,穆辰不会来了的,见着他端正坐在桌上后,宴语欢不免感叹,是个有种的。 厉延确实不是很会玩,他自己也不想上桌,只在一旁看着,避免穆辰下次不玩了,开打前宴语欢特意交代了不能像昨晚一般耍赖。 穆辰的厉害宴语欢昨晚已经领会过,没想到江祁年也突然像个老手一般,见着筹码越发少,宴语欢吐槽起来,“你昨晚回去是研读了一晚马吊如何玩嘛,怎么这般厉害了。” 江祁年眼眸直勾勾的对上宴语欢的视线,温声道,“郡主喜欢,祁年便多学些。” 穆辰冷呵一声,一张牌上手,“自摸。” 春桃见门外的小厮朝她递了眼色,放下手头的蒲扇往外头走去,不多时,她愁眉不展的进屋来,“郡主,出事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劲,宴语欢停了手中的动作,“何事?” “有人在春风楼吃饭,当场中毒死了。” 闻言,宴语欢刷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正色询问,“怎么回事?” 春桃将小厮的话尽数说出,“说是食物相克,导致的中毒,现下死者家里人正在楼里大闹,要求咱们给个说法,还说要告官把春风楼东家抓起来。” 春风楼是经她之手改名革新的,她的那些菜式不可能会出现食物相克的,不然要出事早出来,怎么会等到现在。 定是,有人要对宴府下手。 宴语欢很快冷静下来,“这事母亲怎么说,最近她不过手家中的事,宴云漪不发话,她也不便去管。” 春桃回话,“夫人一早到城外农庄去了,听说那边有佃户闹事,怕是一时回不来。” “这样巧?” 宴语欢冷笑一声,看来是有人设好圈套等她往里跳的,既然别人都搭好戏台,她这个主角不好不露面的。 “去春风楼看看什么情况。” “我同郡主去!” 余下四人齐声。 宴语欢看了四人一眼,思索片刻道,“厉延和穆辰跟我一起就行,你们两个别跟着添乱了。” 那边场面定是很乱的不能没有人保护她,她让周行钰走了,厉延正好顶上。 至于穆辰,这厮脑子灵光好用,对于生意上的事更是精通,有他在或许能帮上忙。 虽是不乐意,但这种关头,奚尧泽两人也是不会不懂事的吵闹的。 马车不比策马快,也来不及等套车,宴语欢让春桃牵了飞渡来,另外还牵了两匹马给厉延二人,三人翻身上马,宴语欢拉了春桃与她共乘一骑就往春风楼赶。 远远的,宴语欢就见春风楼外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全是看热闹的路人。 厉延下马把宴语欢户外怀中,往里挤,他身头大,一身蛮力,很快就穿出一条路来,穆辰漫步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春风楼。 咒骂嘶喊声回荡在楼里,旁的客人已经被掌柜的清了出去,除了躺在地上的死者,眼下只剩他一人被死者一家撕打,脸上好几处红印子,身上衣衫都被一旁哭得很凶的女子扯得掉下来长长一块。 他护着脸,嘴里一直不停的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打杂算账的缩在角落不敢多话,看着脸上也是挂着伤,可见是刚刚帮掌柜的说话被打得。 掌柜的,余光瞥见宴语欢一行人进来,赶忙喊道,“我们东家来了,你们先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 闻言,哭声骂声方停歇片刻,七八个人全都朝宴语欢看过来,有个一脸横肉的大汉,怒气冲冲的朝着宴席大步过来,“你就是当家的,你们楼里东西把我表弟毒死了,你躲到现在才现身,脏心烂肺的东西,你不今日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朝砸了你的春风楼。” 说着,他就要抬手指着宴语欢继续骂,厉延立马挡在宴语欢前头,伸手轻而易举的就握住他的手,稍微一用力,那男人立马痛苦的扭曲了身子。 “别拿你脏手乱指,嘴巴放干净些,郡主也是你能冒犯的,再上来,你就准备去陪你表弟吧。” 厉延很少露出这般嗜血的模样,吓得余下人瞬间不敢大声哼哼。 等他们放映过来后,又立马哭闹起来,“郡主又怎么样,毒死人就不用负责了嘛,苍天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们煽风点火,外头看热闹的人,莫名其妙的就义愤填膺起来,开始有胆子大的喊起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郡主平日里横行霸道就算了,现在还要目中无人的随便打杀人嘛!” “……” 外头闹得厉害,穆辰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冷声道,“郡主有说不给你们交代嘛,你上来就要打郡主以下犯上的,不能给你些教训?” “还有你们这些看热闹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胡说一通,是觉得法不责众嘛?” 他的话清晰明白,奈何人群里就是有人听不懂一般,声讨声依旧起伏不断。 宴语欢冷眼看了下闹事的几人,正常平头百姓听到郡主这种身份贵重的人,都是要吓着的,这几人还能震静的煽动人群,可见如她所想,这闹剧是有人故意策划的。 不然哪有不顾亲人死后体面,只顾闹事的,死者就倒在那,这些个所谓的亲人没一个管的。 “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你们就在这闹的不可开交的,到底是为了要个公道还是为了什么旁的?” 宴语欢话锋一转,“不是说要报官的嘛,怎么我到了官府的人都还没到,掌柜的让人去报官。” 掌柜的终于有机会挣脱出来,连连应声,“唉唉,我这就去。” 一哭得厉害的女子,满面泪容的道,“人就是在你们的地方死的,还能说与你们无关不成?方才是不晓得春风楼背后是郡主,这会儿说报官查,查了不还是你们官官相护的欺负我们平头百姓!” ------------ 第七十三章 动乱 “是啊郡主!您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捏死我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罢了,你让官差来是要把我们全家都抓起来弄死,才肯罢休嘛。” 她身侧的老妇人扶着她,附和起来。 “我的儿啊,你死得冤枉,是爹没本事,不能替你声张。” “今日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说没就没了,你让你爹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日后可怎么活啊!” 老翁满脸黢黄,声音沙哑,一看就是老实人的模样,最是能让人起了同情心。 “太欺负人了吧!老伯一家做错什么了!” “什么皇亲贵戚!都是国家蛀虫!” 外头的人情绪更激动起来,叫嚣着要把郡主就地正法,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论都来了。 宴语欢眼见着事情不可控,赶忙对着掌柜的低声道,“让楼里的人,都堵住门了,别让他们冲起来。” 继而对厉延道,“等会儿若有意外,你只要护住我就行,切莫动手伤人。” 一旦伤到人,被有心之人放大,可是有嘴都说不清的。 厉延重重点头,一脸警惕。 “小心。” 这声嘱咐是与穆辰说的,他本就是京中风云人物,有人追捧就有人记恨的,难免有人趁乱对他做些什么。 方才要去报官的小厮被推搡着进来门,他一脸为难道,“掌柜的,出不去,外头的人拦着不让去。” “让你们去找当官的,好联合起来一起欺负我们平民百姓嘛!” “不准去!” “不准去!” 一众人高呼,作势要冲进来。 失控了,宴语欢眉头挤成一团,红唇紧紧抿着。 楼里的人,还是没能挡住,激愤的人群,意外一冲进来,有了那么多人壮势,满脸横肉的男人又有了底气,趁乱就要上来对宴语欢动手,厉延眼尖,一脚猛的把他踹开。 穆辰背对着宴语欢,护住厉延照顾不来的一侧,两人像母鸡护仔一般,紧紧把宴语欢护在中间。 “郡主小心!” 掌柜的大喊一声。 是有人扔了花瓶过来,一看就是冲着宴语欢来的,完全避开了厉延和穆辰,厉延听到已经来不及反应,只能歪头,用头硬生生替宴语欢接下来。 艳红的血,霎时涌现,顺着厉延额头滴落下来。 宴语欢心头一悸,喊出声,“厉延你没事吧!” “郡主,奴无碍!” 实在是太乱了,完全没时间关切,掌柜的方才一出声,便被人扯了一把,一通乱打。 “锦卫都办案!谁敢造次!” 一道冷冽的女声划破喧闹闯进来,一群锦衣冷面的人涌进来。 还有人不甘心闹剧如此结束,叫嚣着不要管当差的,叶平钏长剑一指,锋利剑刃闪着寒光,“再闹事的,全都抓进牢狱!” 她仿佛地狱里爬出的阎罗,身周冰冷得可怕,闹事的大多普通人,哪里有不怕的,场面渐渐稳定下来。 春桃终于看清宴语欢的位置,急切的冲着过来,“郡主!郡主你没事吧!郡主可有伤着!” 宴语欢从厉延身后出来,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没事。” 她转头看向厉延,抬手替他小心的擦拭额头上的血,“你没死吧,有没有其他的地方手上?” 厉延傻呵呵的笑起来,“郡主无碍,厉延就没事。” 眼眶里像是热流涌现,宴语欢心头堵得难受,“你也不知道用其他地方挡,本来是个傻大个,在砸更傻了怎么办?” 厉延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郡主别伤心,真的只是一点小伤。” “郡主。” 叶平钏收了长剑行李,对着底下人道,“把不相干的人都清出去,保护好现场。” 锦卫都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春风楼里就只剩满地的狼藉和相关的人在,叶平钏照例探了下死者的气息,“叫仵作来。” 她手下面色冰冷的领着一位仵作上来,仵作是见惯这些的,丝毫不磨蹭,开了箱子便要对尸体检验。 叶平钏怕场面恶心到宴语欢,善意提醒,“郡主可要先回去休整一番再来?我派人保护郡主回去。” 宴语欢摆手,在春桃搬来的凳子上坐下,“不用,我就在这等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叶大人找个大夫给他包扎一下。” 宴语欢不矫情,叶平钏也省了许多事,挥手让底下的人去请郎中。 死者家里的人,见叶平钏对宴语欢毕恭毕敬的,心底开始打退堂鼓,一个个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的,都等谁先上去冒头。 叶平钏上下打量几人一眼,“你们都是死者的亲戚?” 几人乖乖的点头,报了各种的身份,老翁看无人发声,大着胆子上前来,小心问话,“这位大人,小的听说你可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小的相信大人定然不会和郡主沆瀣一气,替她摘干净的,你可要为我们这些穷苦人做主啊!” 有他打头,底下几个才敢小声附和。 叶平钏面上丝毫未变,只冷声问他,“老伯消息灵通得不像是如自己说的这般穷苦,我才到任上月余,老伯便晓得我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了?” 老翁一愣,看着叶平钏说不出话来,叶平钏继续冷冽的道,“事情还没查清,死者死因有很多可能,你们张口就是要往郡主身上推,像是郡主亲眼看见郡主杀了你家人似的,这是何道理啊?” “这……这…在春风楼里吃饭,中毒死在春风楼还能有其他原因不成?” 一女子磕磕绊绊的说着,看年岁和伤心的模样估摸着是死者的夫人。 叶平钏扫她一眼,“如你所说,我若是自己吃了毒药,走到你家便是你杀的我?事情尚未有定论,你们就言之凿凿的煽动众人对郡主动粗,可知是什么罪名?” 叶平钏语气冷冽,言辞简明。 被拦到外头的人听了她的话,有些醒神过来,意识到方才都做了些什么,纷纷低头不敢在吱声,有的更是赶紧走,生怕被牵连。 ------------ 第七十四章 水落石出 春风楼里在叶平钏的一番话后,终于得到片刻安静。 叶平钏从地上拎起一张椅子,扶正后径直端坐在上头,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脸威严。 大夫进来替厉延包扎,宴语欢见伤逝确实不太重,才放心些许。 仵作仔细的对死者查看一番,终于是收了手,垂首回禀,“副都督,已经查验清楚了。” 叶平钏点头问道,“如何?” 仵作一面对着尸体比划,一面做解释,“死者生前确实吃了相克的食物,但不是他桌上这些,再看死者嘴唇发黑,耳中眼里皆有些黑血,可见是直接吃了有毒的东西,食物相克一般不会有这么大的毒性。” 仵作的话算是还了春风楼清白,掌柜的一脸狼狈的瘫坐椅子上稍微松了口气。 反对的声音接踵而至,老翁不服气的嚷嚷起来,“那既然这样,就是春风楼的菜里有毒,否则我儿上哪能吃到有毒的东西,大人要不验一下我儿吃的饭食。” 叶平钏手微微一挥,仵作立马拿了银针对饭食测起来。 长长的银针没入饭食的一截染上黑色,老翁立马喊出声来,“大人你瞧,果真是春风楼的饭菜有毒,就是他们害我儿惨死的,还请大人给我儿一个公道,重惩郡主!” 春桃是见不得自家主子受诬陷的,上前就啐了老翁一口,“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陷害郡主,这食物有毒就是我们下的?我们郡主与你儿子无冤无仇的为何加害他?” 老妇人大声喊着,“谁晓得是不是我儿哪个不小心得罪了郡主,才遭此横祸!”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以你家的家世,郡主真想要他的命还用下毒这么弯弯绕绕的法子?直接找人做了干干净净的不好?还在自家酒楼里下毒?” 春桃一到关键时刻,战斗力惊人,智商也在线起来。 老妇人被堵得说不出来,只能看向身旁的几人,几人开始不讲道理的乱吵一通。 一家子人又开始哭哭啼啼的和春桃骂起来,闹得叶平钏眉头不知觉的皱起,声音也越发狠厉,“都闭嘴!” 她一发话,没人敢吱声。 叶平钏看向宴语欢,“郡主怎么说?” “我家侍女已经替我说过了,我若是想要这个人的命何必还要下毒这么麻烦,还蠢到自家酒楼里做,至于他为何死在这里,这其中原因,叶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吧?” 叶平钏垂眸,“平钏愚钝,瞧不出来。” 她这话说的很是得罪宴语欢,余下的人顿时都觉得看到了救星一般,叶大人与郡主不和,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有利的事。 赶紧就有人顺杆子往上爬,“谁不晓得郡主的德行,最是横行霸道离经叛道的,她能做出这些事来也根本不奇怪,大底就是为了找刺激取乐也说不准!” “对啊大人,我侄子就是吃了她家东西中毒死的,她们说不是就不是嘛?” 宴语欢拉住春桃,不急着辩论什么,只静静瞧着叶平钏看她如何说。 叶平钏也是有些累了,看宴语欢没反应觉得无趣站起身来,“你们说郡主的话不可信,那你们可有郡主要毒害死者的证据?那你们的话是否也不可信?” 说着,叶平钏拍了拍手,她手下的人立马递上来一份东西,叶平钏看着上头的文书,目光狠厉的扫像一众人,“上月,你们几个同时都像是发了横财一般,突然变得有钱。” “竟然有这般巧合的事?不然你们也同我说说挣钱的方式,我也挣两个子花花?” 几人心虚的不敢应声,只能垂头。 叶平钏随手指了他们其中一个,“你一向穷困潦倒的,前些日子跟红楼的梦茹姑娘喝酒时给了她五十两,喝醉了还说什么等办成大事就会变得很有钱,还要替她赎身。” “你,听说你家中最近添置了许多贵重物件,是以你在豆腐坊的工钱承担不住的。” “你和城北的杨二一直暗中偷情,被死者发现好几次后,你要合离,他一直拖着死活不肯,还不让你们见面,你该是比谁都想让死者死吧?” “还有你,你家小儿子要成婚一直没钱操办,眼看着女方家那头就要悔婚了,突然你又上门给了一笔钱说是下月就可以把事办了。” 叶平钏每指到一个,那人脸色立马刷白,苍白的嘴唇哆嗦不住。 “真是桩桩件件都是奇事。” 叶平钏冷声说着,她方才只是逗这些人玩玩,实际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命人去走访这些人的邻里,事情只要做了,就是藏不住的。 这么快就能查出来,可见背后之人,要么没花心思,要么只是个草包。 她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很快就有人绷不住,跪坐到地上,“大人恕罪,我也是一时迷了心智,我只是收了钱来闹事,其余的事与我无关啊。” 老翁狠狠瞪他一眼,“你瞎说什么,这都哪有的事儿!” 都到这般境地,老翁还要嘴硬,叶平钏生了兴致,许久没碰到骨头硬的人,她很想看看这老翁骨头到底有多硬。 手臂一抬,指着老翁吩咐道,“扣下他带回去我单独审问,嘴巴这么严,想必知道的最多。” 叶平钏的手段,这些日子锦卫都的人可是清楚,去扣人的锦卫看向老翁的眼神,仿佛已经在看一个死人。 污蔑郡主,还煽动围观人情绪对郡主动手,眼下他也确实与死人无异。 老翁挣扎着想反抗,那锦卫一个动作就撂倒他,一脚狠狠踩着他的肩胛骨,面色冰冷的警告他,“你最好老实些,不然有你罪受。” 老翁痛苦的哀嚎,他的声音落余下几人耳朵里,全都怕了,接二连三的跪到地上,不用叶平钏多问,全都说了是老翁指使的。 “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是要污蔑郡主,后来晓得是郡主我们都不敢了,是他逼着我们的。” 墙倒众人推就是这样的,瞧他们个个言辞恳切的模样,仿佛刚刚对宴语欢咄咄逼人的不是他们一般。 ------------ 第七十五章 拙劣手段 求饶声响彻一片,看戏的那些人羞红了脸,不敢再继续围观,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方才还水泄不通的门外只剩寥寥几人。 听她们说话,宴语欢觉得心头堵得慌,她冷笑起来,“我是郡主不敢对我下手,所以我是个普通人的话,那就可以随便任由你们污蔑了,是这个意思嘛?” 从叶平钏来,宴语欢就基本没说话,眼下她突然出声,见她眼神中笼罩着些许嗜血的冷意,跪地的几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位郡主可也不是什么善茬。 从前她的事迹在京中盛传,什么剥人皮做纸鸢这类的事都是能干出来的,大概是最近她太安生,一下子让她们生了胆子今日敢如此对她。 叶平钏挥了下手,手底下的人,把地上几人全都扣起来压了下去,有胆子小的直接吓晕过去,还没晕的也是扯着嗓子大喊饶命,哭诉自己上有老下有下,只是根本没人搭理他。 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做恶事时凶神恶煞,事情一败露就瞬间说自己可怜以此博同情了。 他们真的醒悟悔过了嘛?宴语欢想大概是没有的,只是为了自己开脱罢了。 待手下的人都处理好,叶平钏才不急不躁的对宴语欢道,“事情明朗,等我回去亲自审问,定让他们吐出些东西来,届时再给郡主一个交代。” 宴语欢点头道谢,“那就拜托叶大人,今日还未谢叶大人及时相救。” 叶平钏不是那等客气之人,一派端正道,“下官之职,今日之事,郡主如何看?” 宴语欢眸子中生了些狠厉,沉下了声音道,“几个不成器的人,用这拙劣的手段就想来攀污我实在太蠢了些,我方才细想了,或许背后之人本就是不冲着要把罪名栽在春风楼上,而是笃定我会亲自料理此事,而后煽动围观人的情绪,趁乱对我下手。” “老翁他们不过是弃子,从一开始,背后之人就没想让他们全身而退,所以也懒得想什么精密的计划,那些暴动的人里肯定有不少背后之人安排的人,为的就是拱火。” 分析得仔细,叶平钏不免唇角微扬,“郡主看事透测,想必也能晓得是谁坑害你?” 宴语欢不吃吹捧这套,摇头道,“宴府生意如此,自然树敌不少,我如何晓得是谁设计,只能依靠叶大人了。” 叶平钏眉眼微抬,从位置上起身一脸正色,“既如此,下官先去忙了。” “还有许多事要料理,就不多送叶大人了。” 楼里混乱狼藉,宴语欢环视一周只得叹气,索赔当是索赔不到多少的,除非后头的人能被揪出来,那也是以后的事。 眼下,修缮春风楼的钱还是要他们自己出的,就当是重新装修了吧,宴语欢只得自我安慰。 春风楼的掌柜被打得不轻,宴语欢走到他身侧关切道,“掌柜的回去好好养伤,费用这些不必担心我个人全掏,这些天春风楼便先闭店,我会让人重新整修春风楼,待完成后掌柜再来主持事宜。” “谢郡主体恤。” 楼里的小厮搀扶着掌柜往外走,宴语欢是想让春桃送厉延先回府,奈何厉延坚持要留下来保护她,宴语欢只得让他留下来,让春桃找了绘图师来。 绘图师将楼里构造简单勾画出,宴拿着图纸才放心离开。 春桃一早就唤了马车在外候,宴语欢看了飞渡一眼,还是决定骑马回去,这马烈,别人照看她不放心。 穆辰死活不愿和厉延同座一辆马车,让他骑马他说刚刚受伤了,宴语欢就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伸手道,“上来。” 春风楼的事传得极快,江祁年和奚尧泽见宴语欢完好无损的回来才安心些,见厉延下车后又担忧起来。 奚尧泽一脸愁容,忧心道,“郡主方才就该带我们一起去,还能保护你。” “方才那场面,带你们两去只能是累赘。” 宴语欢扶了厉延一把,面色温柔轻声道,“你可有哪里不适,不要藏着不说。” 厉延见她这么温声细语的样子,就止不住的开心,“奴真的无碍,这点小伤不值一提的!” 两人温情关切的样子,落在另外三人眼里都极为刺眼,江祁年暗中拉住奚尧泽的衣衫不让他多话,轻声道,“先回去吧,找个大夫再好好瞧瞧。” 穆辰清冷出声,“是呀,快些找个大夫看看吧,再晚些怕是伤口都要愈合了。” 摆明了三人对他一人,但是他丝毫不畏惧的,穆辰看向宴语欢,“现在想来,刚刚实在过于危险,厉延平日说自己武功厉害,真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差些,不如郡主再寻个更厉害的人,以防万一。” 厉延被他的话气得半死,慌张的看向宴语欢,生怕她真的听音了穆辰的话,“郡主,奴可以护得住你的,今日受伤是个意外,从今日起,奴一定加倍练功,定然超过周行钰。” 宴语欢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我知道,今日事发突然跟你的武功好坏没有关系,特别我还交代你不要轻易动手,你不用在意他的话。” 说完,宴语欢就转头过去看着面色淡淡的穆辰,这个绿茶真是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干的都是茶里茶气的事,她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别在挑事了,今日都累了,都回去歇息吧。” 在这府门外,顶着太阳站着,他们不累,宴语欢自己都先觉得累了。 穆辰见宴语欢替厉延说话,当下冷着面转身就走,傲气得厉害。 奚尧泽看着宴语欢,软声讨好,“郡主真的不要人伺候嘛,奴可以给郡主捏肩捶腿,给郡主解乏累的。” 宴语欢摆手,“不用。” 让她静一会儿吧,放空脑子,才有功夫想想今日的事,虽然是在叶平钏的查询下还了春风楼和她的清白。 可这样明晃晃的针对,宴语欢不得不伤心,这次只是拙劣的手段要给她教训,那下次呢? 总不好一直被动的,宴语欢要主动出击,现在敌在暗她在明的,她要越发小心才是。 ------------ 第七十六章 不能轻易放过 城郊外,一辆马车疾驰飞奔。 宴云漪一脸急色的,不停掀开帘子看向外头,“老张头,再快些!” 慧娘宽慰道,“夫人别着急,传消息的人说叶平钏叶都督已经把事情查清了,是有人故意诬陷的,郡主此刻已经回到府中平安无事。” “我哪里关心这些,暴乱中也不知欢儿伤没伤着!” “郡主是有福之人,定然不会有事的!” 宴云漪不见着人确认无事前,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 马车刚平稳停下,她到了府上便朝着巽芳阁跑去。 巽芳阁内,宴语欢正在用晚饭,屋里太热,她特意搬到翠竹旁的石桌上吃。 “欢儿!娘的心肝啊,今日那些人可有伤着你!” “欢儿!” 宴云漪一进院子,就大声的唤着。 虽然那日两人闹了不愉快,到底母女连心,一听到她出事,宴云漪就没了理智。 宴语欢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朝外头走,扬声回应道,“娘亲,女儿在这,女儿一点事都没有。” 宴云漪眸子锁定宴语欢的方向,快步过去一下子拥她在怀,“你个死丫头,你让为娘担心坏了,你说你出门怎么不多带些人,今日若带了家中护卫去。那些人哪里闹得起来!” 宴云漪松开她,拉住她的手坐下,“听说有人受伤了?不是你吧?” 宴语欢摇头,“是厉延,他为了给我挡,头砸破了!” 听她这般说,宴云漪悬着的心才安定,“他还算有用,今日究竟发生何事,怎么的就闹起来了?” 宴语欢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宴云漪说了一遍,怕她担心,故意隐瞒了那些人故意把脏水往她身上泼的事。 “这般看来,佃户闹事的事也是和春风楼闹事的背后都是同一人,故意支开我,在对春风楼下手,幸好我儿稳得住,加上叶平钏那小丫头做事利索,不然此次定是闹得不开交的。” 听了她的话,宴云漪细细分析着,两件事一串连就晓得背后的人用心多脏。 “这些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慧娘!去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短命想死的敢对宴府下手,” 宴云漪怒气一下子就涌上来,拍着桌子就要慧娘赶紧去。 慧娘不耽搁,立马下去找人查此事,顺带她还去查问了今日的事是否同郡主说的一般,果不其然就问道了关键,晓得郡主的心思,但她是为夫人办事的,不能瞒着夫人。 宴云漪拉着宴语欢说了好一会儿话,跟她一起吃了晚饭,再三交代日后出门要注意,才回了自己院子。 月儿伺候宴云漪卸了钗环,慧娘端来热水后候在一旁,待宴云漪洗漱完毕。 慧娘出声,“夫人。” 宴云漪从镜子中看向慧娘的脸,“有事要说?” 慧娘垂眸,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人伺候夫人就行。” 闻言,一众伺候的人立马退出了宴云漪的房间。 宴云漪见她这般,就晓得是重要的事,揉了下太阳穴,“怎么了?” 慧娘道,“今日的事并不是冲着宴府来的,是冲着郡主,我打探到今日那些人是要拉郡主下水,激起民愤后,更是有人暗中对郡主下手,是厉公子挡了才没伤到郡主。” 宴云漪手一挥,桌上的脂粉盒,被她扫到地上,霹雳啪里的散乱一地,一双眸子里落满冰霜,语气凌厉,“查到是谁做的了嘛?是不是邹鸿?” 慧娘晓得她是真动怒了,这次这些人是真的踩到夫人的底线,她都不敢想若是今日真伤着郡主,夫人会不会杀进皇宫质问陛下,是不是他干的。 “还没有消息,叶大人那边也在查,听说已经拷问出指使他们的人,可是那人已经跑了,而且他身后定还有其他人。” 慧娘说罢,瞧着宴云漪的面色,小心道,“应当不是吧,以往皇帝的手段不会这样狠厉拙劣,况且夫人你阻止了郡主插手钱庄,没有什么威胁皇帝不会突然动手的。” 宴云漪冷哼一声,“最好不是他,不然我定要与他新帐老账一起算!” “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这次不论是谁,必不能轻易饶过。” 慧娘应着,继而道,“郡主那边,要不要再寻些功夫好的去保护。” 说起这个,宴云漪突然想起周行钰来,要说功夫好,周行钰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只是欢儿这丫头太执拗,因为周行钰给她递消息就不肯用了。 思索片刻,宴云漪道,“先不急,你去同周行钰说一声,他始终是郡主的人,即便郡主不让他当侍卫,他还是要伺候郡主的,即日起不必和我汇报郡主的行踪了,若是郡主不愿要他伺候,我就准了他出府去。” 慧娘立马就明白宴云漪的意思,笑道,“以郡主的脾性,也只有这样才行。” 宴云漪挥手,“你去吧,让月儿进来伺候。” 周行钰自从宴语欢不要他跟着后,就一直在自己院中待着不出来。 还以为这样的日子要过些时候,没想到慧娘就带来了宴云漪的吩咐,听到慧娘带来的话后,周行钰整个人僵住。 慧娘抬眸看向他,“不用我教周公子如何伺候郡主吧?” 称呼从侍卫变成了公子,周行钰头仿佛有千斤重,每点一下都很费力,“周行钰领命。” “周公子最好用点心,夫人说了若是郡主不喜欢你,你就可以出府去了。” 慧娘留下话,转身就走。 周行钰愣了半晌都没回神,他一开始就是伺候郡主不假,但基本都是充当侍卫之责,从前宴语欢对他也只是一时兴趣,后来就全然没把他当男宠,只当侍卫使唤。 没想到今日,他还是要重走老路。 不然他就要被赶出宴府,他现在还不能从宴府离开,他要做的事还没完成,他不能半途而废。 周行钰换上慧娘带来的衣衫,只一眼立马又换了宴语欢之前赏他的那套衣裳。 一拳狠狠的砸进柱子上,他面上尽是难色。 即便对宴语欢有了改观,但突然要他去伺候宴语欢,他还是很难能说服自己。 ------------ 第七十七章 空手而归 黑云盖住月色,码头上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路,一道黑影磕磕绊绊的穿过一堆货物,走到甲板尽头,伸长了脖子,探头看着水面上。 颤抖的手脚,昭示他的紧张,见到一丝朦胧的光亮,手脚抖得越发厉害,警惕得看着四周。 船靠近码头,上头的人探着身子学了两声猫叫,岸上的人也立马回了两声,两人相互对上,船才靠岸过来。 黑影压低了声音,不满的对着船上的人道,“怎么现在才来。” “锦卫都的人把所有出京的路全都封锁,这条水路也是因为废弃多年才没被他们晓得,不然你就等死吧。” 陈四怒从中来,狠狠啐了一口,“老子还不是为了给上头办事才惹上叶平钏那个夜叉的,还以为不会那么快查到我身上,所以都没来得及准备。” 陈四急匆匆的上船,生怕慢一秒就会被逮到,船上之人见他这般模样,讥讽道,“事情办砸了你还有脸说话,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还不是要上头给你平。” 陈四低声骂着,“我哪里晓得他们这么恨!” 而后,赶忙催促道,“快别废话了,赶紧开船吧。” 船上的人拿着船桨撑船离岸,忽而一道鹰爪勾狠狠砸在二人面前,不远处亮起火把,明晃晃的一大片。 一群人,乌泱泱的从暗处显现,叶平钏冷声道,“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锦卫们得了令,举着火把便这么快速冲过来。 陈四一下子傻眼了,瘫坐在地上,船夫从一旁抽出一把大刀想将鹰爪勾砍断,但锦卫都的物件哪里是能轻易砍断的。 大刀碰到鹰爪勾的瞬间,被弹了回来,直接弹缺了一个大口,眼见刀砍不断,船夫一把扔下刀,伸手去拔。 “愣着做什么,帮忙啊,你想落在他们手里嘛。” 也顾不上什么其他的了,船夫冲着陈四就大声喊起来。 陈四这才醒神过来,慌忙起身同他一起拔鹰爪勾。 锦卫越发靠近,脚步声越来越重,船夫余光见着叶平钏那张冷艳的脸,仿佛恶鬼一般,心中生了一个念头出来。 他趁着陈四用力的功夫,另一只手悄悄摸上方才扔在地上的大刀,心下一狠,对着他后背就是一刀穿胸而过。 “对不住了兄弟,不是我愿留你,是你命该如此,我走总比我们都留下要好,留你一条命进了锦卫都落到叶平钏手里受罪,不如我给你一个痛快。” 船夫眼睛对上陈四难以置信的眸子,冷冷的勾了下唇角,转身噗通一下跳进水里。 夜色漆黑,他一下水,瞬间就没了踪影。 “都督,有人跳水了。” 冲在前头锦卫一面禀告,一面扔了配刀跳进水里,好几个人也跟着他一头扎进水里,今日人若是跑了,就是他们办事不力。 叶平钏不紧不慢的举着一只火把慢慢上前来。 陈四倒在地上,血侵染了一地。 “都督,已经断气了。” 一个锦卫探了陈四的鼻息后禀告,一刀穿胸,大罗神仙来也活不下来的,叶平钏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看着一众人扑腾的水面,静默不言。 那船夫定是水性极好的,一众人竟然没发现他半点踪迹,锦卫都的人忙活了一夜,除了已经身亡的陈四,几乎可以说是空手而归。 叶平钏听到下头人回禀时,面色淡淡的,红唇微动,“明日天亮再来搜查一遍,先回去吧,把人拖走。” 见叶平钏没有动怒的样子,底下人全都垂眸不敢大喘气,她越这样他们就越害怕。 两人上前架起陈四往回走。 “都督…今夜的事……” 叶平钏扫了领头的一眼,“不必多说,无事。” 抓不到,就慢慢抓,反正想把人揪出来的不止她一个,得罪人的事留给别人做也不错。 能与郡主有冲突的人,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普通身份。 想到母亲同她说的话,说她来京中短短几月,树敌太多,有些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既然如此,那她就听一回母亲的话。 领头的听她如此说,心头的大石头才放下来,打了个手势,“撤!” 火把通明的码头,很快又暗了下去,只剩一滩鲜红的血迹格外诡异。 一夜的功夫,昨日的事京中立马传得沸沸扬扬。 宴语欢在京中人眼中的形象终于有了些好的改观,大概是那些昨日冤枉她的人怕宴语欢秋后算账,所以逢人便说郡主昨日如何如何宽宏大度。 连带叶平钏也狠狠夸了一通,说她明察秋毫,断案如神。 对于突然高大起来的形象,宴语欢醒来听春桃说起时不免笑了起来。 风向这种东西,还真是说变就变。 一个不留神,就从人人害怕的纨绔子弟变成好人了? 春桃端了一碗冰凉青团甜豆花放在宴语欢面前,日子越往上,天越来越热,宴语欢也越发喜欢吃这些凉的东西。 方才已经一碗下肚,还觉不够又要了一碗。 “郡主,有客来访。” “谁?” “锦卫都的叶都督。” 宴语欢眸子微闪,想着是昨日的事有了苗头,“请叶大人去厅上稍等片刻。” 换了身上的短袖短裤,宴语欢到巽芳阁的会客厅,就见到叶平钏端端正正的坐着。 这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端着,也太过正直了吧。 似乎只有那次在叶府里,放焰火时宴语欢才见过一次她不是一副端正的样子。 也不晓得她累不累的。 叶平钏起身,“见过郡主。” “叶大人前来可是昨日的事有结论了?” 说着,宴语欢摆手让她坐下。 叶平钏不急着入座,拱手道,“平钏是来向郡主请罪的。” 宴语欢被她这话说得有点懵,询问道,“都督这话从何说起?” 叶平钏照实说道,“昨日平钏从老翁口中问出了结果,承认了是他们故意下毒栽赃到郡主头上,是城东烟雨巷的陈四在背后指使他们做的。” 宴语欢眸子一转,反问道,“所以?叶大人把人跟丢了?” 叶平钏点头,垂首道,“属下想陈四定然不是幕后主使,便故意封锁所有出口,余留了一个废弃的码头给他逃跑的机会。” ------------ 第七十八章 不是一路人 “昨夜我带了锦卫都的人去废弃的码头围剿他们,谁曾想他的同伙竟然动手杀了陈四,然后就跳水逃了。” 前因后果说得清楚,宴语欢听完后,淡淡道,“此事也是意外,叶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背后之人既然敢明目张胆的这般做,定然还会有下次。” 下次再来,宴语欢定然要死磕到底。 “叶大人落座吧。” 叶平钏坐下来,“郡主对幕后之人可有头绪?” 宴语欢摇头,昨晚她想了许久,和春桃两人将她得罪过的人,以及和宴家有仇的人都理了一遍。 最后得到结论,仇家太多,谁都有可能。 可以深入的点太少,只能放弃思考谁有嫌疑。 不过宴语欢不会罢休的,大概是在现代唯唯诺诺的被压太久,来了这里以后,她总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这点其实宴语欢有分析过,大概是现代时没有人替她撑腰也没有底气,穿过来后宴云漪每次都替她出头,又有宴家做后盾,久而久之潜移默化的,她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惹事,也不怕事。 “属下还会继续追查,有了消息会立马来通知郡主。” “多谢叶都督。” 叶平钏没跟她客气,话锋一转道,“近日我打算从家中搬出去另府而居,宅子都买下了只是还没打理出来,上次来府上做客,见府中布局别具一格,不知郡主可有空带我在府中多瞧瞧?” 这么突兀的请求,宴语欢也是属实没看懂,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她站起身来道,“府中布置都是我母亲一手弄的,我也不太懂这些,你要是感兴趣,我就带你到处走走。” 叶平钏礼貌的挂着假笑,起身来跟着宴语欢一同在宴府里闲逛,一路看了假山,花园,鱼池,竹林等等,她都能恰到好处的夸上一通。 “只以为叶大人功夫厉害,没想到文采也斐然。” 说得真的很好,虽然宴语欢听不太明白。 叶平钏漫步走着,应声道,“平钏自小在外祖家长大,外祖母擅武,外祖父擅文,就教出平钏这个什么都会一些,却都不精通的人来了。” 宴语欢啧啧两声,“大人过谦,比起我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已经很是厉害。” “郡主不必学这些。” 叶平钏说着,看向前头一处月洞门,忽而道,“这处看着倒是与我府上有些像,郡主可曾逛过我府上的后院,后院里有一处月洞门和府上这个几乎一模一样,往里走就有厢房,拐角处还有几株树木也相像,只是郡主府上种的是梨树,我家中的不是。” 宴语欢身子一震,像是想起什么来,余光不免朝着叶平钏看去,这话说得太过牵强,谁家厢房不是在门后头的。 莫不是,那日的人真是叶平钏?她发现了她偷听到,所以故意来试探她的?不然她的问得也太过奇怪了吧。 叶平钏眸光一直困在宴语欢身上,没放过她面上的变化,见她迟迟不说话,轻声唤道,“郡主?” “郡主?可是平钏哪句话说得不对?” 宴语欢反应过来,咳了两声,“我刚刚想了下,那日确实是逛过后院,似乎有处是同这里很是像。” 叶平钏面上不着痕迹的闪过笑意,“是吧,那郡主可有看见什么听见什么?” “什么?看到什么?我就看到有一处地方与我府上的差不多啊,还有就是鸟叫声,还是说我该听到看到什么其他的么?” 装傻充愣宴语欢是一把好手,三句两句的若不是叶平钏是个细心的,注意到刚刚她的变化,就真是要信了她的鬼话。 叶平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淡淡出声,“没什么,就是那日府上有人胆大妄为做了些事,我就问下郡主有没有看到。” 宴语欢没想到她会直接摊开来讲这件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些都是你家的私事,我不好多知晓的,我从来就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叶都督还是不要同我多说。” 叶平钏挑眉,忽而笑起来,“难怪外头都说郡主是京中第一纨绔,果然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在你那都是常事。” 她本就生得媚,平日里板着脸看着凶凶的,笑起来倒是很好看。 宴语欢险些被她迷住,眨巴两下眼睛,移开眸光,“叶都督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骂我。” 叶平钏立马解释,“怎会?我只是觉得郡主真性情,至少不装不端着。” 这话从她嘴里出来,宴语欢真的是很想吐槽,因为她见过最端着的人就是叶平钏了。 整日端端正正的模样,说话也一副老派的口吻,该能有谁端正得过她啊。 “叶都督说这话不觉得有些好笑嘛?” 叶平钏眉眼轻挑,“郡主可知身不由己,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郡主一般肆意做自己,所以平钏羡慕郡主,想着有一日能像郡主一般不用藏着自己的本性。” “我二人都是不愿收束缚的性子,听闻郡主在京中并无什么好友,正巧我也是,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两个相交好,日后也算是有个能说话的朋友。” 叶平钏一番话说得诚挚,宴语欢却半晌没有出声。 与叶平钏做朋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见她不说话,叶平钏问道,“郡主一直不言语,是觉得我在说玩笑话?” 宴语欢抬头与她对视,正色起来。 “我只是觉得,叶都督不像是说这话的人,甚至我觉得叶都督这样的人,应该与我这种纨绔没有什么交集才是。” 她又一次说这种话,疏离的态度已然很明显。 上次是因为宴语欢觉得二人不是一路人,这次即便叶平钏明说了两人是一路,她也不想过多来往。 实在因为叶家情况复杂,叶平钏母亲叶青云手上又握着兵权,她们二人若是有太多来往,有心之人定能编出什么不得了的谣言来。 届时,真是百口莫辩了。 这样的麻烦,宴语欢一点也不想沾惹。 叶平钏凤眼眯起,许久只留下一句,“叶平钏静待郡主。” 话落,便告辞离去。 ------------ 第七十九章 不亲不打 蝉鸣声聒噪得厉害,宴语欢坐在莲池的亭子里,烦躁的朝着池水里扔糕点碎。 起初还是小块小块的,越发烦躁直接大块大块的往里丢,春桃即刻拦住她,“夫人最宝贵她这一池红鱼了,郡主别给她喂死了,管理莲池的姐姐没法同夫人交代。” 宴语欢撇撇嘴,收回手趴在桌上,叹了口气。 春桃蹙眉,担忧的询问出声,“叶大人跟郡主说什么了,她走后郡主你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大概是太热了,燥得厉害。” 宴语欢其实是不知从何说起,明明叶平钏什么都没说,她却觉得堵得慌。 “那我再去给郡主端两碗凉豆花来?” 宴语欢眼下倒是吃不进去什么,想了半晌道,“你去把奚尧泽他们叫来陪我打马吊吧,我记得巽芳阁东边偏房的后头有片空地,还长着一颗大榕树。” “正好大树底下乘凉打马吊,还可以摆上烧烤架,一面打马吊一面吃烧烤,人生乐趣加一。” 春桃听不明白她口中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只要晓得照吩咐办事就行,找了人去唤几位公子,她立马回巽芳阁去安排。 宴语欢慢悠悠回到巽芳阁,就见着所有都准备好了。 春桃还贴心的备了好些瓜果,切好小块底下全是晶莹的冰块。 一口下去,清凉从舌尖蔓延到全身。 “穆公子。” 穆辰的院子离宴语欢最近,自然是第一个到的,躺在躺椅上晃悠,他自顾的也躺了下去。 宴语欢原本躺在上头还空荡荡的,穆辰一躺下来,瞬间躺椅就变得拥挤。 宴语欢嫌弃的用眼神瞟他,“你非要来同我挤做什么,旁边没有椅子嘛?” “郡主觉得挤?” 穆辰说着,侧身起来把宴语欢圈在躺椅里,“现在还挤嘛?” 宴语欢真是无语死这个绿茶辰了,她抬手推了他下,“你说呢?大暑天的,贴在一起真的很热。” 穆辰面色冰冷,语气淡淡的道,“上次郡主答应过我什么全都忘了嘛,昨日你为了他们竟然呵斥我。” 宴语欢诧异,“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嘛,我只是让你少说两句。” “郡主自己说过的话,就一日就忘了?” “那你要如何?” 宴语欢发现跟穆辰说话,最好是直来直往的,他的弯弯绕绕太多,根本绕不过他。 穆辰眸子温柔起来,一只手垫住宴语欢的腰,对着她饱满的唇亲下去。 一吻作罢,穆辰余光瞧见不远处黑着脸的三道人影,才满意的从躺椅上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衣衫,声音清冷,“好了,方才就是郡主食言的后果。” 宴语欢头顶三个大问号,从躺椅里坐起来看到奚尧泽三人才明白他的意图。 不愧是绿茶辰,他是懂让情敌生气的。 宴语欢尴尬的笑了两声,“你们都到了,快坐下我们开始玩吧。” 奚尧泽跺脚哼哼唧唧的,看向宴语欢的面上都是委屈,“郡主怎么只和他一人亲近?奴也要!” 哈? 宴语欢又是一脸问号,这种东西还能说要就要的?她才跟穆辰亲完,就和他亲算怎么个事。 厉延听到奚尧泽的话。赶忙也跟着喊要,宴语欢一个头两个大,寄希望于江祁年,希望他能说两句赶紧转移话题。 江祁年像故意避过她的暗示一般,淡若道,“郡主不好厚此薄彼,既然亲了就都亲一遍吧,不然今日这马吊祁年不打了。” 威胁! 刺裸裸的威胁! 好好好,现在都这么玩了是吧,那她也不在怕的,反正这里的四个男人她那个没亲过,亲一下而已,比起打马吊不足挂齿。 宴语欢不带怂的大步朝三人走过去,惦着脚尖从左到右,依次亲了三人一遍。 意犹未尽的摩挲了下嘴唇,宴语欢坐到马吊桌上,冲着还在发愣的几人喊起来,“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抓紧开始,今日定然又是我赢你们几人的钱。” 四个养眼的美男坐一堆,马吊一打,小烧烤一考,宴语欢心情一好,手气就跟着一起好到爆炸。 牌一把接着一把的胡,胡到奚尧泽都有些怕她了,耍赖的喊头疼,让厉延坐他的位置替他继续,他在旁边看着就行。 马吊从白天打到黑夜,伺候的人在一旁喂他们烤肉,几人轮番的换人。 每次换到宴语欢下场的时候,四个男的坐一桌,那场面,最是有趣。 宴语欢端着碗吃烤肉看他们明里暗里的三对一,最搞笑的事还经常三个人都干不过穆辰,在打马吊这方面,穆辰果然是独树一帜的厉害。 守门的小厮提着灯笼从偏房里进来,“郡主,周公子求见。” “周公子是谁?” 宴语欢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小厮很是疑惑。 春桃提醒道,“郡主,就是周侍卫。” 闻言,宴语欢一怔,仿佛连她都快忘了周行钰也是她的后宫里一人,怎么突然换回这个称呼,还怪不适应的。 宴语欢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小厮提灯下去,没一会儿就带着周行钰一同过来,周行钰见院子里这么些人,眼里闪过隐忍,逼迫自己不拔腿就跑,恭敬的给宴语欢行礼。 宴语欢看了他一眼,今日他好似有些怪怪的,询问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嘛。” 烤肉有些干,宴语欢拿了一碗牛乳茶小口喝着,等他的回话。 “我来伺候郡主。” 周行钰羞耻的话从口中说出来,只见对面的宴语欢一个没忍住,一口牛乳茶从口中喷出,全都喷在他身上。 乳白黏糊的汁水布满全身,对有洁癖的周行钰来说简直是折磨,身上仿佛有蚂蚁在乱爬。 他眉头紧紧扭成一团,愣在原地片刻,还是没碰住的足间一点,越身从榕树上飞过,很快没了踪影。 春桃见状,接过宴语欢手中的被子,拿了手帕递给她道,“郡主,你好像吓到周公子了。” 宴语欢一脸问号,咽了下口水道,“是他吓着我了。” 周行钰不是最讨厌她的嘛,怎么会突然如此,难道因为她不让他当侍卫了,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折磨她? ------------ 第八十一章 生孩子 宴云漪已经把话抛出来,宴语欢也懒得弯绕,“既然母亲觉得累,不如还是由我来管?” “你想通了?” 宴语欢点头,“原本还有些困扰,经历春风楼一事女儿明白了许多事,母亲放心,女儿不会莽撞。” 宴云漪欣慰的点头,语重心长道,“你能想明白就好,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凡事慢慢来,急功近利只会害了你自己。” 两人对视一笑,宴云漪拉过宴语欢的手,“从前一直忙碌不觉得有什么,停一段时间再忙起来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还是让你来吧。” 宴语欢趴进她怀中,软声软气的道,“阿娘哪里是觉得累,是有意让我历练。” 宴云漪揉着她松软的头发,“那你还和为娘赌气,我让周行钰汇报你的行踪也是怕你行差踏错。” “我知道阿娘是为了我好,只是身边之人,我还是想要忠心于我一人的好,不是因为要和阿娘对着干。” 宴云漪没有怪她的意思,轻声询问,“那你怎么安置周行钰?” 宴语欢暖暖的笑着道,“娘亲都已然松口,女儿岂能辜负娘亲的好意,他的功夫确实好,有他在女儿出门在外也安心。” “你晓得就好,不枉我苦心为你,周行钰入府是为了避仇家,轻易他是不会走的,你放心用便是。” 听了宴云漪的话,宴语欢愣了下,“避仇家?” 宴云漪应道,“嗯,他说以前年少轻狂,在江湖中惹到势力强大的组织,一直被追杀,所以只能入隐姓埋名,躲到江湖人不愿沾染的朝廷中来。” “以你郡主的身份,即便江湖人知晓他是你身边的男宠,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的,你只管放心。” 男宠二人出来,宴语欢趁热打铁的从宴云漪身上起来,看着她正色道,“说到这个,我有件事想同娘亲说一下。” 见她认真的模样,宴云漪点头应声,示意她说。 宴语欢思索了下道,“这些日子女儿脑中一直转着一个念头,我觉得眼下我还是以宴家产业为重比较好,感情的事以后再说。” “奚尧泽他们天天在府中也是麻烦,闲来无事的还闹出事来惹阿娘不快,照我的意思,不如让他们都出府去,反正女儿与他们也没真的有什么。” 话一出,宴语欢就见到宴云漪脸色沉了下来,她口气很是不悦,“是不是他们又惹你烦恼了?” 宴语欢赶忙出声解释,“他们没有闹,是女儿觉得男人太多实在太吵了,若是娘亲觉得有必要,那就留穆辰一人即可。” 这是宴语欢原本就打算好的,穆辰虽然茶里茶气的,但是一身经商的本事,很是适合留在身边。 而且,穆辰这人有有傲气,他不闹腾。 宴云漪眼眸微眯,“你若是觉得江祁年他们不好赶出去倒是没什么,为娘在给你寻好的便是,但若是只想留一人,些事我不能答应你,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可以滥情甚至无情,唯独不能专情!” 她叹了声气,继续道,“欢儿!为娘吃过的苦你不能在吃一遍,你信阿娘的话,莫要为了一个男人乱了章法。” 之前为了江祁年不行,现在就算是为了她亲自挑选的穆辰也不行。 宴语欢听她话里的意是只要不专情即可,干脆直言道,“阿娘误会了,我不是对穆辰情有独钟,我恰恰是根本不想考虑感情的事,留穆辰也只是因为他能帮到女儿,我不需要男人伺候。” 宴语欢自以为解释得明白,宴云漪一听就爽快答应,谁晓得宴云漪脸色更加难看,立马拒绝,“不行!”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清心寡欲的何时才能生下孩子来,没有孩子,你休想让我把宴家全都交到你手上。” 宴语欢惊呼出声,“孩子?” 宴云漪点头,言辞强硬,“不然你觉得我给你找那么多夫婿是为什么,还是不为了你早日生下我们宴家的继承人,把他们赶出去你如何怀上孩子?我劝你日后最好想都不要想。” 宴语欢根本听不进后边的话,脑子还停在孩子二字上,生孩子这种事对她来说冲击力还是很大的,至少她之前从来没想过。 难怪宴云漪常说她还小,还不到时机的,原来是要等她生孩子,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她根本不想要孩子。 宴语欢一脸为难,咕哝道,“他们这么多人,我跟谁要孩子啊,万一他们为孩子闹起来怎么好。” 宴云漪情绪缓和下来,平心静气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我们宴家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只要是你的孩子,管他们如何呢。” 想法这么超前? 宴语欢幸幸的咽口水,点头答应,“女儿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从宴云漪院子里出来。 宴语欢脑子都是宴云漪说的生孩子生孩子,连睡着了梦到的都是她生了好几个小孩,满地跑得喊她娘亲。 宴语欢几乎是被吓醒的,看着外头已经大亮,她唤了人进来伺候她洗漱。 慧娘一早叫了春桃去学些管家的事宜,她一脑子官司模样的回巽芳阁,就见到宴语欢已经吃过早饭正在研究那张春风楼的构造图。 见她满脸写着不开心,宴语欢勾唇笑道,“怎么了,一大早跟谁偷你钱了似的。” 春桃嘟哝着,小声跟宴语欢抱怨,“慧娘说日后郡主是要掌家的,即日起让我跟着她学习些辅助郡主掌家的事宜,我不是不愿学,只是慧娘也太凶了些,我但凡有记不住的,她就让我回来抄写,还凶神恶煞的。” 宴语欢见她愁着一张小脸可爱极了,笑意更甚,“让你学你就好好学着,不许偷懒。” 慧娘让春桃学这些,想必就是宴云漪的意思,看来宴云漪是真的准备要把宴家交到她手上了,那她必不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春桃认命一般的点头,“我只是和郡主抱怨两句,当然晓得要好好学,日后才好替郡主分忧。” ------------ 第八十二章 建议消息网 春桃凑近宴语欢,看着那张构照图,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得问宴语欢,“郡主,你看半天,心头有打算了嘛。” 宴语欢手指在桌上敲着,一本正经的道,“没有。” 春桃面上险些没裂开,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那今日,咱们去哪玩,还是我现在去叫几位公子来陪郡主继续打马吊?” 宴语欢起身来,抬手拍了拍她的头,“玩玩玩就知道玩,这都玩多少日了,心头也不晓得挂着点正事。” 春桃一脸委屈,心头暗自嘀咕,明明是郡主一天一个样,上次还说她只晓得生意上的事。 “去巡下铺子吧,好些天没有去瞧,也不知最近怎么样了。” 宴语欢说着,朝外头走去,春桃赶紧跟上她。 今日天空中有大朵大朵的白云,算不上太热,躺平发霉了几日,宴语欢正想好好溜达一下。 一路带着春桃到处往自己的产业里钻,宴云漪已经让人传过话,底下的人对宴语欢的到来都是欢心雀跃的。 宴语欢这几日看着无所事事,其实盘算了很多,包括各种铺面的商业模式,以及各种衣食住行的推新。 现代比较火吃法,吸引顾客的方式,宴语欢一一整理修缮后借鉴过来。 但凡宴语欢说哪里需要整改,各掌柜的无有不依的,之前她已经对各商铺做过整改,大多都上了正轨,所以一整趟下来很是顺畅。 只是走过钱庄时,宴语欢的停在外头许久,还是没有走进去,她昨夜刚从宴云漪手中拿回管理的权利,不好一下子便上去触宴云漪霉头的。 钱庄的事,不能继续急于一时。 这头先不忙,宴语欢带着春桃朝钱庄的另一个方向晴云楼走去。 此刻青天白日的,晴云楼里依旧寥寥几人,偶有几声欢笑声。 张妈妈在门外嗑瓜子,见宴语欢出现,扬着笑就迎上来,“今日郡主可是还要那几个人伺候?” 春桃提醒道,“妈妈,今日郡主是有正事来的。” 张妈妈一下子就明白了,迎着宴语欢进厢房。 宴语欢坐下来,浅声道,“最近楼里生意如何?” 前些天宴语欢来只顾玩乐的,丝毫没有过问这些事。 张妈妈一脸愁色,为难的出声,“郡主,这样下去可不成啊,楼里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的。” 虽然已经不是她的产业,亏损盈利的与她无关,到底还是她一手创办出来的心血,她不愿见到如此。 “去把账本拿来我瞧瞧。” 话落,张妈妈快步出去,半晌就拿着一侧厚厚的账本回来,放到宴语欢跟前。 宴语欢静静翻看着,余下两人就等着她看完都不说话,厢房内安静得只剩翻页的声音。 半柱香的功夫,宴语欢才从账本上收回思绪,端起茶水饮了两口,面色自若的道,“我看这上头基本都是老客来照顾生意,基本没有什么新客人。” 张妈妈点头,“咱们是清楼,比不上红楼日日有新人进门的,最近我听说城南那边也开了一家跟咱一样的,抢走了不少我们老顾客。” “不用在意。” 宴语欢心头有了七八分成算,思索片刻道,“等我挑选的那些人都调训好了,把他们分成几个组,我会花大价钱在京中他们造势,到时在把晴云楼关几日,对外说修缮整改,先从价格上入手,在把点人的这些方式全都革新一遍。” 张妈妈认真的听她说着,见后头说得有些不大清楚,“郡主打算如何做?” 宴语欢淡淡道,“具体还得等些日子看,所有都齐全了我们在慢慢商讨细节,妈妈你有空就多同外人吹嘘,说晴云楼会有大动作,若是有人问什么动作,你就一味装神秘一字不说。” 见宴语欢胸有成竹的样子,张妈妈笑着道,“明白,都明白。” 宴语欢点头,“其他的暂时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段时间妈妈盯紧他们好好照着我说的那些和师傅们学习。” 张妈妈头如捣蒜,“妈妈我定然好好盯着他们。” “还有一事要拖妈妈多留心。” 宴语欢一开始买下晴云楼就是为了打探消息的,此刻正是用上的时候,“妈妈给我多留心些流转在你们这个圈子里的消息,我准备在借晴云楼的地方建立一个消息网。” 张妈妈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宴语欢还有这个心思,“道上的消息确实可贵但是咱们这清楼很少接触下九流的人,消息怕没有红楼那边灵通。” 宴语欢当然知道这个,只是步子不能一下迈得太大,而且把站点建立在晴云楼会比一般红楼多个好处。 不容易引人怀疑,被人一锅端掉。 “红楼我也是要吞并的,你留心着有合适的便通知我,总之你记着有这么个事,我会物色人选来协助你一同完成的。” 张妈妈看她考虑得周全,就知道不是一时兴起的事,摸爬滚打多年的她,不免开始对这个,她原以为仗着家中势力的郡主有了改观。 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宴语欢同春桃打算再一路闲逛回宴府,见前头围着一群人热闹得紧,主仆两人也赶紧跟上去凑热闹。 人群密集,两人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听围着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太吵了根本听不明白。 春桃拉住了一个大婶问道,“这里头是在做什么,吵成这样?” “今日徐氏成衣铺的衣衫降了五成的价,比直接比料子缝制还要便宜!” 她身旁的同行者赶忙补充道,“听说与锦华轩的衣裳同出一位师傅之手,在样式上相近,价格却差了一两倍,有这便宜还不赶紧抢?” “女公子别愣着了,也赶紧挤进去抢吧,晚了就没得买了。” 宴语欢眉头皱起,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低头吩咐了春桃两声,春桃眼尖的拉住一个从里头冲出重围的公子,花了两倍多的价钱才从他手中买到里头卖得衣裳。 找了个糖水铺坐下,宴语欢撑开衣裳来一瞧,果然是与她设计的衣裳很像,或者是说,这就是明晃晃的抄袭! 这就是当代莆田货! ------------ 第八十三章 多大点事儿 一直跟在宴语欢身边照顾的春桃,自然也十分熟悉自家铺子里售卖的衣服样式。 在宴语欢将衣服摊开后,一眼就认出来从那公子手上购买的衣服样式,与自家铺子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姑娘,这徐氏铺子制作的衣服怎的与咱们铺子里的衣服一样?而且徐氏铺子将价格设得如此之低,咱们铺子的生意怕是要不好了!这徐氏铺子也太卑鄙了,怎么可以这样。” 宴语欢并不是很在意的笑了笑。 “做生意,只要不杀人放火,违反律法,本就明争暗斗。” 这算得了什么? 要论仿制品,山寨货,没人比得过华夏。 而要论商战,自然也没有任何商业竞争,能够比不了全球经济。 所以徐氏铺子的这点商战手段,宴语欢还真没放在眼里。 她比较好奇的,是徐氏铺子背后的人。 宴家乃第一首富,背后更是还有她这个皇家敕封的郡主,以及宴云漪的前夫皇帝坐镇。 徐氏铺子到底是有多大的胆,才刚如此明目张胆的与宴家作对? “都这样了,姑娘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春桃此时都急得恨不得带着人冲入徐氏的铺子打砸,亦或者放一把火烧了徐氏铺子,看徐氏还怎么卖。 “急什么,有问题咱们解决问题便是,多大点事儿。” 许是宴语欢拿不骄不躁的态度和语气,安抚住了春桃,春桃慢慢冷静下来。 “那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宴语欢没有回应春桃的话,而是喊来了周行钰,吩咐道:“你去宴家的其他铺子附近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仿照咱们铺子里的东西,并低价售卖的。” 周行钰点头,转身离开。 等宴语欢和春桃回到宴府时,周行钰也回来了。 “奴在城内四处探寻了一番,除了成衣铺,其余所有铺子所售卖的东西,都有铺子在仿制售卖,包括酒楼、晴云楼,不过那些仿制售卖的铺子并非全都是徐氏名下的铺子,还有陈氏,赵氏,王氏,以及钱氏。” 听完周行钰的禀报,宴语欢迷惑了。 在开始接手宴家的生意后,宴云漪就跟她仔细的介绍了城内以及五大家的情况,但这徐氏、陈氏、赵氏、王氏、钱氏五家并不隶属与五大家。 五大家,即百年世家,家族底蕴厚实,人脉资源广阔,也就钱财方面,稍稍逊色与宴家,否则这第一首富的称号,应该就在这五大家中诞生。 而且宴家与五大家之间,也有着不少生意上的往来。 反倒是徐氏、陈氏这五家,虽也道上有名,但与第一首富的宴家以及五大家,完全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就这样,徐氏五家又怎么敢与晏家作对? “可有查到这五家之间,有何关联?亦或者这五家背后之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宴语欢问道。 周行钰摇了摇头,“奴并未查到有任何的关联,也未查到什么背后之人。” “不可能,肯定有关联,只是暂时咱们还没有查出来而已。” 宴语欢态度,语气十分坚定。 “一家突然仿制咱们铺子里的东西低价售卖,尚可称之为巧合。徐氏、陈氏五家一起仿制低价售卖,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巧合。” 但周行钰是她的护卫,她也不能让周行钰一直在外面帮她调查。 看来,她还得想办法组建人脉网,以及情报网。 想及情报网,宴语欢倒是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她从怀里掏出五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递给周行钰道:“你拿着这五百两银票,帮我去兑些碎银,然后去找一群乞丐,给他们每人十两银子,让他们去盯着徐氏五家的铺子,以及徐氏五家的当家人和掌柜的,若是他们提供的消息有用,还能再奖励他们十两银子。” 周行钰点了点头,接过五百两银票转身就出去办事。 宴语欢看着周行钰离开的背影,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江祈年、穆辰四人的身影。 她之前本来还想将他们全都遣散,只留下一个适合做生意的穆辰帮着她一起做事,既然如今也遣散不了他们,倒不如就把他们也给拉来帮她做事。 如此一来,也能消耗他们的精神以及体力,省得他们整日里就惦记着那档子事,想着怎么勾引她,让她宠幸了他们。 江祈年这人腹黑,有手段,应该能迅速的分辨出情报的价值,而且他还对妆容一类的有研究,也可以负责化妆品方面的研究。 穆辰算账,管理方面的能力很不错,正好可以帮着她管账,巡铺子,抓铺子掌柜以及小二们的管理。 厉延武将出身,身手不错,人虽然有点一根筋,但听话,执行力一绝,只要吩咐了他,他会竭尽全力的去把事情做好,也可管理铺子的治安。 尧奚泽…… 宴语欢想想觉得还是算了,才十五岁的孩子,就别掺和了。 乖乖念书就行。 至于周行钰,自然是护卫她安全的同时,再帮着她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 宴语欢这么想着,心里也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来到后院,将自己的打算同江祈年、穆辰与厉延三人仔细的说了说。 “一切皆自愿,并非不接受我的安排,我就会将你们赶出府。我以前答应过你们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你们该读书的读书,该科举的科举。如何?” 江祈年与穆辰、厉延三人并未第一时间回应宴语欢的话。 郡主答应让他们继续读书,同意他们参加科举,还他们自由已经足够让他们惊讶的了,没想到如今郡主竟还让他们参与到宴家的生意当中。 以至于三人此时,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眼见着所有人都安排,宴语欢却未提及自己,尧奚泽急了,忙追问。 “我呢?我呢?郡主,我要做什么?” “你还小,乖乖跟着夫子读书就好。” 听到这话,尧奚泽期待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总觉得自己有种被抛弃,摒弃在外的感觉。 “我不小,我已经十五岁了,我可以的。”尧奚泽来到宴语欢的面前,可怜兮兮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郡主,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无论郡主有任何的吩咐,奴一定会将事情做到最好,做到极致。当然了,也包括伺候郡主。” ------------ 第八十四章 没打算应战 尧奚泽一脸娇羞的拉着宴语欢的手,用手指在她的掌心中画着圈圈。 宴语欢无奈了。 明明说着正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说着说着总能说到那事儿上去。 她伸手摸了摸尧奚泽的脑袋,哄小孩一般的哄着。 “乖啊!我没有要抛下你的意思,我觉得你特别的聪明,所以希望你能够跟着夫子学更多的东西,这样,将来才能更好的帮助好我,不是吗?” “真的?” “真的!” 尧奚泽见宴语欢神色态度坚定,并不是哄骗自己的模样,悬着的心着才落下,脸上露出一抹羞涩。 “原来郡主竟是这般看重我!我知道了,郡主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努力好好读书,绝不辜负郡主的期望。” “量力而行就好,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紧。” “好!” 尧奚泽乖巧的点头,牵一下宴语欢的小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宴语欢扭头看向江祈年三人。 “你们呢?考虑得如何了?” 一根筋的厉延在回过神后,什么都没有想,直接一啪胸口道:“郡主放心,延一定保护好郡主的铺子,不让任何人使坏。” “郡主既看得起,也愿意相信辰,辰自然愿意为君主效犬马之力。”穆辰也没怎么犹豫的便紧跟着说道。 之前,宴语欢就曾跟他提过,想要让他帮忙管理生意,而他也正好有这个意愿。 即剩下江祈年没有表态了。 江祈年不说话,大家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坐得离他最近的穆辰,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示意他赶紧开口说话。 愿意不愿意,好歹给个回复不是吗? 江祁年看向宴语欢,见她眸光清正,毫无防备的模样,在心底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郡主就如此信任我们?不怕我们背叛你,背叛晏家?” 宴语欢一愣。 倒是没有想到江祈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竟然是在想这个。 “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我自认对你们也还算了解,我相信你们的为人。而且宴家也愿意帮助你们,完成你们的心愿,在这样的条件之下,还背叛的话,那我想这人未免有些过于愚蠢,后续不用就是了。” “说这么多干什么,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厉延不耐烦的催促江祁年道。 江祈年狠狠地瞪了厉延一眼,而后起身冲着宴语欢郑重的行礼鞠躬,“能得郡主信任,年自是愿意,也定当全力以赴。”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嘛!”厉延欢喜道。 江祈年懒得理会厉延。 他之所以说出那样一番话,是因为担心郡主,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他们,并托以重负,将来很容易吃亏的。 但见郡主目光清正诚挚,他又不忍心说更重的话,伤了郡主的心。 罢了罢了! 大不了,往后他多看着郡主,多盯着郡主身边的人就是。 择日不如撞日,宴语欢当即便将尧奚泽给打算去读书,而后便将自己详细的打算和计划,同江祈年三人仔细的说了说。 一根筋的厉延听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江祁年与穆辰却从宴语欢的这些打算计划中,已经窥见了宴语欢想要打造的晏家生意王国的一角。 心下震惊得同时,两人也忍不住的双眼冒光的看着宴语欢,差点把宴语欢看得心里发毛,总有种他们两人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感觉。 “好了,暂时就这些了,剩余的,等我想到了再跟你们补充。” 宴语欢让江祈年他们按照她刚刚的计划,先去仔细的想想他们该怎么做,而她自己则来到了主院,将出现仿制品,低价售卖一事,告诉给了宴云漪。 有关于城内出现仿制宴家铺子里的东西,低价售卖一事,其实在宴语欢和春桃她们回来后不久,宴云漪的人就也跟着知道了,并回禀了宴云漪。 “你打算怎么应对这次盗仿危机?跟他们打价格战,也降价?”宴云漪问道。 既然已经决心将家中生意全权交给宴语欢了,宴云漪自然是以宴语欢的意见为主,自己在一旁辅助。 宴语欢摇了摇头。 “从一开始发现这些仿制品,我就没打算应战。” “不应战,你又如何解决因为这些仿制商铺而造成的亏损?” “娘,我一旦跟他们打价格战,那只会两败俱伤。徐氏等人的铺子制作的东西,本就价格质量都不如我们,我们如果跟着对打,亏损只会更大,甚至到最后也许还会因为打价格战而拖累了整个晏家的生意。” 宴云漪听到宴语欢这番话,很是满意、欣慰的点了点头。 她原本还想着如果宴语欢跟他们打价格战,那她就让她先对战几日,等她体会到打价格战并非出路之时,再细细指点。 如今看来,她已经成长走一步看十步了。 宴云漪示意宴语欢继续说下去。 “首先,一分价钱一分货,那些仿制品无论质量还是材质都不如我们,购买的主力自然也就是收入微薄的普通百姓,既如此我们就把客户目标定在达官贵人以及那些世家身上。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断的让商铺更新换代,始终吸引着众人目光的同时,也让徐氏他们的铺子跟风都来不及。” 其实还有一个想法,但具体的实施计划她还需要再仔细的谋划谋划。 是以,宴语欢并未说出来。 打算等时机成熟了,要实施的时候再告诉宴云漪,给她一个大惊喜。 “好!不错!”宴云漪夸赞道,“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如今我算是彻底放心的将家中生意交给你,而去过我的悠闲日子了。” 宴语欢笑了笑,趁着这个机会,把她对江祈年四人的安排也说了一下。 听到宴语欢竟打算让江祈年他们掺和家里的生意,宴云漪眉头紧蹙的问道:“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江祈年跟你说了什么?” 宴语欢哭笑不得,“娘,你这是有多讨厌江祈年啊!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明明其他两人她也各做安排,但她娘就怀疑江祈年。 ------------ 第八十五章 锦绣坊出事 “你就不怕他们最后到头来背叛你?”宴云漪道。 就连跟随了她几十年的晏家老人,都能因为利益或者其他的原因背叛她,宴云漪实在难以相信江祈年等人就不会动任何的贪念。 尤其江祈年,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宴语欢微微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见宴语欢如此坚定,宴云漪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转而又想到自己本就答应了将家里的生意交给宴语欢来打理,过多的插手她的决定,反而不利于她的成长。 现在她还在,她还能在一旁看着,帮衬着,让宴语欢多经历一些,等将来她若是不在了,出了什么事情,宴语欢也不至于因深受打击而一蹶不振。 “你既已有了决定,愿意相信他们,那娘也愿意相信你的眼光,你想这么做就怎么做。” 宴语欢闻言,伸手搂住宴云漪的胳膊,撒娇道:“谢谢娘!” 翌日一早。 宴语欢带着穆辰开始巡铺子,切实的查看铺子因为仿制品而遭受到的影响。 许是因为仿制品出现得太过突然,再加上物品廉价,很多人都花了不少的银两一口气买了不少的仿制品,以至于宴家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 甚至不少铺子里客人寥寥无几,小二们都闲得趴在柜子上无精打采。 在了解得差不多之后,宴语欢便准备回宴家,召集掌柜们开会。 可就在她即将上马车的时候,成衣铺铺子的小二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禀报道:“姑娘,不好了!你快去锦绣坊看看吧!” “你冷静一点,慢慢说!” 小二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着急的回应道:“因为徐氏铺子仿制咱们锦绣坊的衣服,有不少客人拿着之前在咱们铺子里购买的衣裳前来退货,好前去徐氏铺子购买同等廉价的衣裳。刚巧当时又有不少世家公子小姐在,世家公子小姐们见同样的衣服,徐氏铺子却价格低廉,平民百姓都可购买,觉得咱们锦绣坊在耍弄他们,要咱们给他们一个交代。” 宴语欢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世家公子小姐们本就不喜与平民百姓们穿着一模一样,因为那样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地位很低贱,不符合他们高贵的身份。 她原本还想着过几日再邀请那些世界公子小姐,让他们体会什么叫做高定以及VIP服务,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如此之快。 好在,她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上车!” 宴语欢不慌不忙的对小二道。 待她上车,小二这才一个跳跃,坐上了马车。 周行钰扬起马鞭,马儿立马跑了起来。 很快,宴语欢一行人就来到了锦绣坊。 铺子门口里里外外聚集满了人,宴语欢一行人只能在锦绣坊附近下了马车,并在春桃与穆辰等人的掩护下,进入锦绣坊。 此时,一名五十来岁的大娘,正在店里大喊大闹。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的衣服可以退,我的就不能退?就因为他们是世家公子小姐,欺负我们平头百姓没有靠山吗?” 掌柜的耐心解释,“大娘,话可不是这么说。他们手中的衣服我们愿意退,那是因为他们手中的衣服,确实是我锦绣坊卖出去的。但您拿来的这件衣服,无论从品质还是材质上,亦或者是裁剪上,都不是出自我们锦绣坊,您这让我们如何给你退?” “胡说!这怎么不是你们锦绣坊的衣服了?” 大娘展开自己手上的那件衣服,冲着周围围观的人们展示了一圈。 “大家看看,都看看,我这衣服是不是跟他们墙上那挂着的衣服一模一样?” 众人看了看墙上展示的衣服,又看了看大娘手上的衣服。 “是一样!” 人群中,有人开口说了一句。 “大家都看见了,明明一模一样的衣服,但他们锦绣坊就是不愿意承认这衣服是他们家的,就是不愿意退货。其实,我也并非有意为难锦绣坊,而故意跑来退货。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大娘抽噎了一声,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 “前几日我儿子生辰,他的同窗邀请他一起参加园林诗会,我这才花光了整整一年的积蓄给他购买了这件衣服,可没想到第二天我儿子就病重了,这今日看病花光了我所有的继续,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想着将这还没来得及穿,一直存放好的衣服拿来退了。” 大娘“扑通”一声,跪在了锦绣坊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退了我这衣服吧。” 围观的群众看到大娘这么说,纷纷忍不住的同情了起来,甚至有人感同身受,劝说掌柜的道:“掌柜的,你就退了这大娘的衣裳吧!大不了,我不退了。” “是啊!是啊!人命关天,再怎么样,也不能看着大娘的儿子去死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掌柜的,赶紧退了吧!” 你一言我一语,掌柜的登时有些招架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人群外,周行钰突然耳尖的听到有人说了一句。 “咦,这不是吴大娘吗?” 周行钰低头立马凑近宴语欢,准备告诉宴语欢一声,他去打探一下这闹事大娘的底细。 偏巧,宴语欢也就在这时朝他仰头看了过来。 周行钰微微有些薄凉的嘴唇,立马触碰上宴语欢温热的红唇。 两人一下呆住,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咳咳!” 一旁的穆辰故意的咳嗽了两声,宴语欢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后退了一小步,脸颊微红的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远离自己的宴语欢,周行钰心底突然燃升起了一抹不舍,甚至有种想要将她搂入怀中,肆意蹂躏她的冲动。 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微微发烫的嘴唇,宴语欢“轰”的一下,脸颊瞬时变得更加通红了。 穆辰没好气的瞪了周行钰一眼,示意周行钰注意事态的紧急情况。 周行钰回过神来,忙向宴语欢将刚刚听到的话说给她听,以及打算去调查那大娘底细的打算。 ------------ 第八十六章 防伪标识 宴语欢点了点头。 观察了那闹事大娘一会儿,她其实已经看出了不对劲,刚刚也是想要让周行钰去仔细的调查一下那大娘,结果没想到那么凑巧,他们俩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就这么亲上了。 周行钰不着痕迹的退出人群。 宴语欢伸手啪了啪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赶紧着手处理眼前的这场危机。 见掌柜的已经招架不住,宴语欢抬脚走了过去。 “郡主!!!” 掌柜的看到宴语欢,震惊的喊出了声。 “郡主?这就是晏家宴云漪的女儿?她来这里干什么?” “听说这晏家郡主,自小嚣张跋扈,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她来这里,该不会是想要将咱们从锦绣坊赶出去吧?” “咱们今天是不是退不了衣服,拿不回银子了?” “我还听说,这郡主特别的好男色与那事儿,只要是她看上的人,绑都要绑回郡主府?” 一说起这种有颜色的事情,众人立马来兴趣,议论纷纷。 “何止啊,我听说这晏家郡主,每天晚上都需要四五个男人伺候。而且伺候她的男人,上到四五十岁的叔叔,下到十几岁的孩童。” “我听说,她还特别的喜欢喝男人的血,在床上干完那事儿之后,总喜欢咬那些人的脖子,喝他们的血。说干了那事儿之后的血,特别的香甜。” “真的假的?” 有人不相信的问道。 宴语欢听着人群中那越来越离谱的议论声,嘴角忍不住的抽动。 她知道原主名声恶劣,但流言蜚语传得是不是也太离谱了? 还吸血? 她又不是吸血鬼,谁会没事的喜欢那血? 到底是谁在抹黑她,传出这样离谱的留言? “原来郡主竟有这般癖好,难怪奴等一直都不得郡主喜欢。但其实只要郡主……” 不等穆辰把话说完,宴语欢一个手肘狠狠的击中他的腹部。 “闭嘴!我才没有那些奇怪的癖好。” 宴语欢不想再听下去了,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大娘。 “这位大娘,我是锦绣坊的东家宴语欢,你有什么问题,我来替你解决。” 大娘傻愣愣的跪坐在地上。 尽管宴语欢语气温柔,大娘也害怕得忍不住心颤,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神情突然就变得坚定了起来。 “郡主,我是来退衣服,救我儿子命的。还请郡主看在我孤儿寡母的份上,退了这衣裳, 把银子还我,好让我去买药救命。” “只要衣服来自锦绣坊,我自会答应大娘的请求。可否将你手中的衣服递给我,让我检查一下?” 大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衣服递给了宴语欢。 宴语欢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手中的衣服,扭头看向掌柜的道:“去把墙上的那件衣服取下来。” 掌柜的点头,亲自去取。 “郡主!” 掌柜的将衣服递给宴语欢。 “大娘,你摸摸这两件衣服,仔细的感觉一下。” 大娘不明白宴语欢的意思,本能的觉得危险,而摇了摇头。 “我就一个低贱的民妇,我这双手粗糙得很,就算再好的衣服布料,我也感觉不出来。” 宴语欢也不着急,直接来到围观的人群面前。 “大家摸一摸这两件衣服,可仔细的感受一下这两件衣服的差别。” 没有一个人敢伸出手。 好一会儿,人群中才有一个胆大的人,问了一句。 “摸了,不会让我们赔钱吧?” “当然不会!我让大家摸一摸衣服,主要是想要让大家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给大家一个交代。” 听到宴语欢这么说,那人这才伸手摸了摸她手上的两件衣服。 “咦!” 那人惊呼出声。 “怎么了?” “你摸出什么了?” “刚刚掌柜的取下来的这件衣服,摸起来十分的光滑,特别的舒服,就跟女人的皮肤……咳咳!” 说漏嘴了。 “总之特别的舒服,但这大娘拿来的这件衣服,摸起来就粗糙多了,感觉没有这件衣服那么的光滑。” “真的假的?” “不信?你们自己摸摸不就知道了。” 听到那人这么说,他周边的人也都纷纷的伸出了手。 “咦,好像真的!锦绣坊拿下来的衣服,摸起来特别的舒服。” “还真的!” “这衣服摸着就不想撒手了。” 大娘听着那些人的话,心里头也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大娘质问道。 “意思很明显,大娘你带来的这件衣裳,并非我锦绣坊所出。” 大娘冷哼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怎么就不是了!我当时就是在锦绣坊买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当时的小二,看着我衣着普通,而故意拿了一件质量差的衣服给我?郡主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推脱责任,就是不想退货。郡主既然不愿意认,我走便是,大不了我陪我儿子一起死。” 大娘说着,伸手一把将宴语欢手中的衣服给夺回来,转身就走。 “站住!” 春桃和穆辰立马挡在大娘的面前,阻拦她离开。 大娘愤怒的转头,恨恨的瞪着宴语欢,“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愿意不退货了,为什么还要拦着我?怎么?还想逼我不成?” “大娘这么急着走,是怕被我戳穿你拿着徐氏铺子里的仿制品,跑来讹诈吧?”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件衣服不是你们锦绣坊的?” “我当然有!” 宴语欢朝着掌柜的一伸手。 “剪刀。” 掌柜的一愣,迅速从机灵的小二手上接过剪刀,递到宴语欢的手上。 “但凡我晏家出品的东西,都有防伪标识,以区分我晏家与别家生产出品,当然了,也能防止有心人拿着别处购买的东西,恶意的跑来我晏家的铺子讹诈。” 宴语欢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胸口处的某个刺绣剪开,露出刺绣低下,一个十分小的“宴”字刺绣。 “这个月晏家铺子所有产出的衣服刺绣底下,都有一个‘宴’字。” 宴语欢将剪刀还给掌柜的,并示意掌柜的再挑选两件衣服,将衣服胸口处的刺绣剪开。 ------------ 第八十七章 赌坊打手 铺子里的衣裳全都是用上等的布料制作的,就这么剪了衣服上的刺绣,掌柜的还真是舍不得。 但郡主的命令,他必须执行,更遑论这是为了铺子好。 掌柜的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了两件最为便宜的衣裳,当着众人的面,将胸口的刺绣剪开,两件衣服的刺绣底下,果然都有一个小小的“宴”字。 早在衣服制作之时,宴语欢就想着怎么防止别人冒充自家的东西来讹诈,而特意让人在刺绣之下还有刺绣。 制衣时虽然麻烦了一点,但也可以减少其他的麻烦。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春桃此时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满脸满眼都是佩服。 “大娘,该你了。” 掌柜的将剪刀递给大娘,大娘往后退不愿意接。 一旁的小二见状,刚想要动手去抢大娘手里的衣服,宴语欢伸手将其阻拦下来,看向那大娘道:“大娘,证据我已经拿出来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了?你放心,若最后证实你手上的衣服确实是锦绣坊购买的,我不但会赔你一件新的衣裳,还会退你三倍的钱。” 大娘慌了。 “谁,谁知道会不会你们刚好给我的这件衣服漏绣了。” “每一件衣服都是先绣的‘宴’字,而后才是修花纹图腾,绝不会漏绣。即便漏绣了,也无妨,我晏家的东西防伪标识也并非只有一处。” 宴语欢话落,拿着手中的衣服走到铺子门口,对着太阳光,指着袖口处。 “晏家所有的衣服,在袖口处,都用了一种独特颜料艺术扎染,只需对着太阳光线,便可看到一个微微有些发光的‘宴’字。大家可以看看。” 宴语欢直接将衣服递给了围观的群众。 没有什么,比他们亲眼看到,来得更实在。 “真有!还真的出现了一个‘宴’字。” “我看看,我看看!” 大家争相恐后的想要将衣服拿过来,亲自对照着眼光看。 “嘿,还真是,不在阳光底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锦绣坊也太厉害了吧?” “怎么想出来的?” “大娘,把你手上的衣服也拿出来看看。” 人群中,有个人突然提议道。 大娘将衣服藏在身后,不愿意拿出来。 想走,然而整个铺子门口,围观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根本就走不出去。 有人看到大娘这般心虚的模样,直接上手就抢。 “大娘衣服上没有!而且衣服的质感也不一样,大娘,你这衣服根本就不是锦绣坊的吧?该不会真的拿着徐氏铺子里的衣服,故意来讹诈锦绣坊?” “那,那可能是我拿错了!”大娘一把夺走自己的衣服,“我,我锦绣坊和徐氏铺子各买了一件,我现在就回家去拿另外一件衣服。” “大娘刚不是还说家里所有的银子全都拿去给您儿子买药了吗?怎的还有钱去徐氏铺子买新衣裳?”春桃讽刺道。 “我,我那是之前买的。” “那不如我陪你一起回家拿?”春桃不放过的道。 “不,不用!我自己去拿就好!” 大娘推开围观的群众,就准备离开。 也就在这时,前去调查大娘底细的周行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以及一个一个个头不是很高,尖嘴猴腮的青年。 那青年一看到大娘,立马扑了过去。 “娘,你拿到钱了没有?快把钱给我!钱呢?” 不等大娘回应,围观的群众中就有人认出了那两个彪形大汉。 “咦,这不是四方赌坊的打手吗?大娘的儿子,怎么会跟赌坊的人在一起?” “还看不明白啊?那大娘的儿子根本就没生病,而是去赌坊把家里的钱全都给赌光了。没钱了,就跑来锦绣坊讹诈了呗。”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众人的指指点点,让已经一大把年纪的大娘,登时羞红了脸。 然而大娘的儿子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一个劲儿的找大娘要银子。 “娘,别愣着了,赶紧把银子拿出来!我昨天晚上可都听见了,有个人让你拿着衣服来锦绣坊退货,退货的衣服钱全都给你,那人还另外给了你十两银子。快,把银子给我!” 人群中,一片喧哗。 “是徐氏铺子吧?”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王家铺子,我刚刚就从东方街走过来,我看到王家铺子里买的衣服样式也跟锦绣坊一样。” “我看到陈家铺子里也有。” “那该不会是这几家为了争抢生意,合谋故意让这大娘跑来,败坏锦绣坊名声的吧?” “有这个可能!” “那徐家、陈家也太过分了吧!” 大娘一把甩开儿子的手,着急的怒喊,“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什么?没人给我银子。” “我都看见了!你赶紧把银子拿出来,要不然四方赌坊的人就要杀了我。” 大娘被儿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晕厥了过去。 “你……你……” “快点给我!” “我没钱!我没钱!” 大娘儿子不信。 周行钰看了四方赌坊的人一眼,四方赌坊的人立马上前抓住大娘的儿子。 “大娘,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银子拿出来,你儿子可是欠了我们四方赌坊整整一百两,拿不出来,那我们就只能拿你儿子的性命抵债了。” “什么?一百两!” 大娘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晕厥了过去。 掌柜的上前掐大娘的鼻子,这才让大娘缓过来。 一睁眼,看到掌柜的和宴语欢,大娘“嗷嗷”的一声,嚎啕大哭。 “大娘,你最好还是先别急着哭,赶紧把事情说清楚了,到底是何人让你跑来我锦绣坊闹事?你要是不说清楚,那我就只能报官了。” 听到掌柜的这么一说,大娘急忙伸手拉住掌柜的手。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报官!是我错了,我不该贪图那十两银子,拿着这衣服来闹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郡主,掌柜的,我求求你们,饶了我,饶了我这一次吧。” 大娘跪在地上,冲着宴语欢磕头。 她磕得很是有用,不一会儿就把额头磕破。 ------------ 第八十八章 正品盗品 掌柜的伸手阻拦,继续追问:“是谁让你来的?只要你说出来,锦绣坊可以既往不咎,不报官,甚至也不让你赔偿的平安离去。” “是……” 大娘犹豫了一下。 可一看到被赌坊打手抓住的儿子,大娘闭了闭眼睛,一咬牙道:“是徐氏成衣铺的一个小二找的我,让我带着衣服过来退货,还说让我将事情闹大,毁锦绣坊的名声。” 听到这个答案,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感到意外。 “大娘,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你走吧!” 大娘抱起地上的衣服,踉踉跄跄,很是狼狈的推开围观的人离开。 四方赌坊的人见状,拎着大娘的儿子迅速的跟了上去。 毕竟大娘与她儿子跟锦绣坊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就算要债,也不可能要到锦绣坊的头上,只能是找大娘母子两要。 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众人唏嘘不已。 “事情大家也听到了,若还想要退货的,只要是锦绣坊出品的衣服,并且没有任何的损坏,我们一律退货退钱。”宴语欢适时地站出来,对在场围观的众人道。 有那同样肮脏心思的人,在看到宴语欢刚刚那翻自证之后,哪儿还敢动心思,赶忙将衣服藏到身上或者身后,就怕被人发现。 其他因为锦绣坊的衣服贵,而动了退货心思的人,在观察到锦绣坊的衣服比徐氏等人的成衣铺质量要高时,犹豫了。 他们购买锦绣坊的衣服,除了样式新颖之外,也是冲着锦绣坊的名誉以及品质质量。 “诸位,有件事情我需要在此申明一下,徐氏成衣铺里的衣服并非出自我锦绣坊大师之手,锦绣坊大师以及绣娘等人同我锦绣坊有契约,契约期间,他们只能为我锦绣坊,或者晏家旗下的铺子设计制作成衣。” 掌柜的话音刚落,宴语欢立即补充道:“没错!我们锦绣坊所出衣服才是正品,徐氏成衣铺的衣服至多只能算是仿冒品。大家如果为了生计,无法购买高昂的衣服,我晏家当然也欢迎大家前往徐氏等人的铺子里购买价格没有那么昂贵的衣裳。” 一旁掌柜的听到宴语欢这话,震惊了一瞬。 当最终也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来打脸宴语欢。 整个京城光成衣铺就有大大小小几十家,没有哪一家能独揽成衣生意。 围观的群众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纷纷鼓掌。 “好!” “郡主大气!” “郡主放心,只要条件允许,只要不是吃不起饭,我大牛一定还来晏家的铺子里买。” “我也是,我也是。” “谢谢,谢谢大家!大家如此捧场,如此信任我晏家,是我晏家的福气。一会儿,我会让掌柜的,给在场所有人一张八折优惠券。凭借此优惠券,在晏家任何一家铺子购买东西都可享受八折优惠。” “八折?郡主你说的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大家可以稍等一会儿。” “好,我们等!” 宴语欢转头立马吩咐掌柜的去准备茶水,供大家解解渴,并让人去准备笔墨,将铺子里识字的账房先生以及小二等全都带到后院,一同帮忙书写八折优惠券。 八折优惠券书写好了之后,她再一张一张的盖上宴家少家主的印章,让人将已经印好的优惠券给众人派发了下去。 不少人当场就在铺子里购买了他们心仪了许久,但觉得贵的衣服;也有人觉得铺子里的衣服贵,想要更为实际的东西,而拿出全部的积蓄跑到粮铺,购买米粮、油盐等等。 一整日下来,铺子里的生意不但没有任何的亏损,反而盈利不少。 反倒是徐氏等几家的成衣铺,因为刘大娘的那一番话而没了昨日的火爆。 至于那些一直在二楼包间里等着的世家公子小姐,宴语欢禁用了几句话就将他们给打发了。 “无论外面的铺子如何仿照样式,追究质量上无法匹及锦绣坊的衣服。当然,我也理解会为高贵的客人们制作高定,所谓的高定便是为每一个客人制定独属于她们一个人的衣服。并且在衣服出品之时,我们也会宣告展示给众人,告诉众人这衣服是我们锦绣坊为诸位定制,并且独一无二的衣服。若有人穿了与客人同样的衣服,那毫无疑问,对方穿的必定是仿制品,是盗品。” “盗”字一出来,众人也都听明白了这“正品”二字的力量。 不少世家公子小姐,当即就表示要在锦绣坊要定高定衣服。 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宴语欢自然是先安抚住,等高定衣服准备好了,她一定通知大家。 等将这些世家公子小姐送走后,宴语欢立马找来掌柜的,让其寻来更多的绣娘,如果绣娘不够,也可招收学徒。 学徒期间工钱低廉,但需签订十年为锦绣坊所用的契约。 至于其他更为细节的东西,宴语欢便没有再多说,直接让掌柜的自己看着办,而后就离开了锦绣坊。 主院。 听完底下人报告的慧娘,一边给宴云漪捏着肩膀,一边道:“夫人这下终于可以放心的将所有生意都交给姑娘了。” 宴云漪笑了笑,“原本我还有些担心欢儿年纪还小,镇不住场子。如今看来,反倒是我杞人忧天了。如此也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邹鸿。” “夫人是担心陛下会出手阻拦?” 宴云漪冷哼一声。 “邹鸿一直都不想我晏家势力再壮大,而处处打压晏家,往后欢儿怕是还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磨难。” 想想,宴云漪就忍不住的来气。 “若早知道邹鸿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当年说什么我都不会进宫。” “奴婢倒是觉得如今这般也没什么不好!若没有陛下,夫人又怎么能得到姑娘这么聪明,这么孝顺的女儿。” “也是!还是你会说话。” 宴云漪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开朗,没有那么烦闷。 她想,哪怕就算是为了女儿,她也一定会坚定的选择如今的这条道路。 ------------ 第八十九章 一万片铁片 这之后的数天,宴语欢和江祈年几人都忙得马不停歇。 虽然很累,却也有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而对于江祈年几人,她也不再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男宠,反倒有种可并肩作战的同伴之感。 就连尧奚泽,也在看到众人如此忙碌的状态下,而没有缠着宴语欢陪他一起前往盘龙寺,心里都还估摸着宴语欢怕是都忘了与他的约定了。 宴语欢确实是忘记了,此时的她正在为了自己的大计划而彻夜书写。 翌日一大早,她就带着春桃找到了一家打铁铺。 “我想要一批长为三十寸,宽为十五寸左右的薄铁片,需要可以镶嵌在这块竹片里,并且铁片上还需要刻印出这样的文字与花样,不知掌柜的这里能不能做?” 掌柜的看了一眼宴语欢手中的竹片,以及花样,眉头紧蹙,随后伸手一指竹片,“制作这样大小以及薄薄的铁皮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这刻印文字与花样,很抱歉,我这里并不没有可以刻印的人,姑娘怕是得另寻打铁铺,或者找一个专门刻印的人。” “这样吗?谢谢掌柜的。” 宴语欢带着春桃,转身就走。 掌柜的见状,连忙喊住宴语欢。 “姑娘,等等,整个京城的打铁铺我也算是都了解,据我所知,没有一家打铁铺里是有专门刻印的人,想要刻印都需另外找寻。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人就是专门做刻印的,你这文字这么小,花纹又如此复杂,我认识的那人倒是应该可以做到。这人,我可以介绍给姑娘认识,就是你这生意……” 后续的话,掌柜的没有直接说出口,宴语欢却是一听就听明白了。 “这好说,若能找到专门刻印并满足我要求,我自然愿意同掌柜的合作。” “那不知姑娘需要多少这样的铁片?”掌柜的乘胜追击问道。 如果只需要一两片,价格也不错的话,掌柜的其实也愿意做,实在是因为铺子里生意惨淡,再这么继续下去,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了。 也因此,一见到宴语欢和春桃上门,掌柜的心里就想着无论如何都拿下这笔生意。 “暂时的话,需要大概一万片。” 掌柜的愣住了,伸着手指头。 “一,一万片?” 宴语欢点了点头。 “一万片,这还是暂时的,后续可能还需要更多。一万片,里面再掺杂一些软铝的话,掌柜的能给我什么价位?” “需要掺杂多少软铝?” “三分之一。” 掌柜的点了点头,狂压住心底的欢喜,忙在心底暗暗的核算了一下。 “这样,我给姑娘五百文一片,一万片也就是五百两银子,姑娘觉得可行?” “可以!”宴语欢想都没有想,便直接点头,“不过得等见到刻印的师傅之后,我才能付定金。” “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就找他?” 见宴语欢点头,掌柜的连忙关了打铁铺,带着宴语欢和春桃七转八拐的走进了一条特别幽深的巷子。 路上聊天时,宴语欢这才知道掌柜的姓孔,而他们要去找的那名刻印师傅,姓陶,是一名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头,人称陶老头。 “姑娘莫要看陶老头一大把年纪,但他那一手刻印技术绝对是整个京都数一数二的,保证姑娘物超所值。” 值不值的,宴语欢暂且不给任何回应。 唯有真正的见识到了对方的刻印技术,才能真切的感受到。 只是眼看着这巷子越走越深,越走越偏僻,春桃不免担忧了起来,她伸手扯了扯宴语欢的袖子,小声咕哝的说道:“早知道来这么偏僻的巷子,刚刚就不该让周侍卫离开。” 在进入打铁铺之时,宴语欢有点事情需要周行钰去跑腿,而将其给打发了出去。 如今就剩下她与春桃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真遇上什么歹毒凶狠的恶人,估计逃都没地方逃。 宴语欢轻轻的拍了拍春桃的手,安抚道:“没事的。” 她看那孔掌柜眸光清正,模样朴素老实,应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宴语欢话虽如此,春桃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安,心底默默地想着,一旦出什么事情了,她一定用性命保护自家郡主,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郡主。 “到了,就是这里了。” 孔掌柜说着,直接上前推门,并邀请宴语欢和春桃一起进去。 “陶老头,陶老头,你在家吗?我有个大生意要跟你谈。” 推开厅堂的大门,一股馊了一样的酒臭味,扑鼻而来,差点没让宴语欢和春桃吐了。 孔掌柜也没想到会遇上最糟糕的情况,忙向宴语欢道歉:“姑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忘了这几日是陶老头一家的祭日。每年这几天,他想起惨死的家人,总是痛不欲生,恨不得去死。为了能继续活下去,便只能整日喝酒麻痹自己。姑娘稍等,我去叫醒陶老头。” 宴语欢和春桃等在院子里,孔掌柜从院子里的水缸里打了一盆水,端进屋里,一边用毛巾沾湿冷水擦洗着陶老头的脸,一边喊着。 “陶老头,陶老头,你赶紧醒醒!有大生意找你。” “什么生意不生意,不做!你赶紧把人给我赶走!” “说什么醉话,你这都几年没开张了?再不开张,你打算把自己给饿死啊,不打算给你家人报仇了吗?” 陶老头苦笑,“报仇?就我这样,还谈什么报仇!你不要管我了,你走,赶紧给我走。”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了?赶紧清醒清醒一下。” 孔掌柜的语气,一下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后面因着两人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宴语欢和春桃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一些字眼。 对于孔掌柜怎么叫醒陶老头,怎么跟陶老头谈,宴语欢并不怎么感兴趣,她反倒是对院子里的木雕,以及刻印十分的感兴趣。 带着春桃,便在巴掌大的院子里逛了起来。 就在她们走到东面墙下的时候,宴语欢突然听到隔壁家传来一道微微有些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 第九十章 赵子萱买小公子 “这里是二十两银子,你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跟我走吧。” 宴语欢靠近春桃,小声的说道:“春桃,有没有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春桃仔细的听了听,好像确实有些熟悉。 “这声音,我听着怎么那么像赵家女公子?” “你说赵子萱?” 春桃这么一提,宴语欢也觉得这声音确实很像赵子萱。 可好端端的,赵子萱为什么会跑来这又偏僻又深的巷子,还给对方二十两银子,让对方跟她走。 “都收拾好了?收拾好了,就跟我走吧!” 听到这话,宴语欢连忙拉着春桃跑到门口躲起来。 等那女人出来后,果然看到赵子萱那张熟悉的脸,而她的身旁跟着一个看起来跟尧奚泽差不多大小的俊美小公子。 ??? 赵子萱喜欢的不是穆辰吗?不还想要从她的手里抢走穆辰吗? 她这么快就放弃穆辰,喜欢上别的年轻小公子了? 可她看着赵子萱对那小公子淡漠的态度,也不太像是喜欢上了那小公子,而用二十两的银子买那小公子啊。 “姑娘,还真是赵家女公子!”春桃满脸惊讶,“那小公子长得还挺俊美的,一看就符合姑娘的喜好。要早知道隔壁小公子长得这么好,咱们就先一步将他买下好了。” 宴语欢哭笑不得的瞪了春桃一眼,“胡说八道什么,没看到你家姑娘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连穆辰他们都不让跟在身边伺候了吗?再说了,那小公子看着就跟尧奚泽差不多大小,你家姑娘连尧奚泽都吃不下去,你觉得姑娘我还能吃得下刚刚那小公子?” 春桃讨好的冲着宴语欢笑了笑,“奴婢刚刚就是一时嘴快!嘿嘿!” 而后,她又正色道:“不过,这赵家女公子将那小公子买下来,是要干什么呀?奴婢看着也不觉得赵家女公子喜欢那小公子。” “管她想做什么,反正跟你家姑娘,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若是赵子萱当真喜欢上了别的人,不再纠缠穆辰,穆辰应该也会长松一口气吧?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孔掌柜的声音。 “姑娘,好了!” 宴语欢和春桃扭头看了过去,就见孔掌柜的身边站着一个老头。 说是年过半百的年纪,但那满头的白发与历尽沧桑的面容,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是为步入古稀的老人。 就这样的人,这样的状态,宴语欢很是担忧陶老头能不能达到她的要求。 “陶老头,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位姑娘。姑娘,他就是陶老头,别看他这幅模样,一旦拿起工具来,那状态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陶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宴语欢一眼,而后伸出来手。 “我听这小子说,你要做铁片刻印?图文花样拿来!” 宴语欢将自己画出来的样图递到陶老头的手上,陶老头看了一眼后问了一句。 “要多大尺寸的?” “长为三十寸,宽为十五寸左右。” “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陶老头转身就朝着另外一件房间走了进去,孔掌柜忙解释的说道:“那件房间是陶老头的工具房,里面放着的全是他雕刻、刻印的工具。他应该是去做刻印了,好让姑娘检查看看他做的行不行。” 宴语欢点了点头。 三人等了大约三刻钟的时间,陶老头从工具房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厚重的铁块递到宴语欢的面前。 宴语欢眼前一亮。 她想要做的,正是这样的。 “没有找到你说的尺寸的铁片或者铁块,不过大致上你应该是想要做成这样,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不过三刻钟做一个有些慢,十天内,我需要一万片。也就是说,一天就得一百片。” 一天不眠不休,也只能做几十片,这完全达不到她想要的数量。 “我这是铁块,消耗的时间自然长了一些。等着小子将铁片做出来,我再做几个模具,一天刻印一百片并不成问题。” “如果是这样,那没问题。不过这些铁片在刻印的时候,我希望能增加几处防伪标识,以防止他人仿照假货,跑到我晏家的铺子里讹诈。” “你想要做什么样的防伪标识?” “例如,背面扣在竹片上的地方,再雕刻一个‘宴’字,弄一个暗纹路,只能通过一定的办法才能识别出来,但这个最好还是放在正面上。” 这样方便到时候铺子里的小二以及掌柜的们,辨认真假。 “可以,没问题!” 陶老头想都没有想,便立马点头同意了。 暗纹路他以前就做过,不通过某个角度以及光线,根本就看不出来铁片上刻印有纹路。 “太好了,那你看看这价钱怎么算?” “后续只要做出模具,只要是个大铁匠都能够操作,所以这价钱我也不要你太多,给我五十两银子就好,五文钱一片。” “行!” 宴语欢当场就掏出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陶老头。 “这件事情就麻烦老先生了。” “叫什么先生,不过就是个糟老头子。行了,你们都走吧!”陶老头看向孔掌柜,“明天你做好了铁片就让你儿子给我送过来,我头疼先回房间睡了。” 陶老头看都不看宴语欢一眼,转身就回了房间。 孔掌柜无奈冲着宴语欢尴尬一笑,“姑娘别介意,陶老头就是这样的直性子。” “没事。” 宴语欢一点也不介意,伸手又掏出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孔掌柜。 “这是五百两银银票,还希望孔掌柜十天就将一万片的铁片做出来。” 孔掌柜看着那五百两的银票,眼睛都瞪直了。 他活了三四十年,还从没见到过这么大手笔的银票。 一下见到那么多钱,他反倒不敢接了。 “姑娘不用一下子就全付了,只要给一百两银票作为定金就好。” “拿着吧!一百两定金怕是都不够你去府衙购买铁铝,拿着这些钱,你手头宽裕一些,也好尽快的做好我需要的铁片。” ------------ 第九十一章 一个非常大的计划 孔掌柜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银票,冲着宴语欢憨厚一笑,“既如此,那我便收下,多谢姑娘慷慨解囊。” 倒不是他见钱眼开或者害怕这笔生意没了,主要是他仔细的想了想全部身家,加起来也不够只有几十两银子,连购买铁铝的本钱都不够。 加上宴语欢要的时间紧凑,最好一次性就购买到足够多铁铝。 “孔掌柜可有认识的木匠?”宴语欢突然开口问道,并拿出一块薄薄的的竹片,“我需要找人做十万个这样子的竹片,能够将你制作出的铁片镶嵌在这竹片里。” 既然钱都已经给孔掌柜了,她想着干脆就找孔掌柜熟悉的人。 如此,合作起来也能更加方便愉快。 “认识!我铺子旁边的第三家,就有个木匠,家里三个儿子都是做这一行的,并且技术也都非常的不错。这竹片看着似乎也不需要太大的技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孔掌柜直接将宴语欢和春桃主仆俩带到了他说的那家木匠。 三人到时,那木架一家子正在做衣柜。 得知宴语欢三人来此的目的,木匠一家二话不说将将这笔生意给接下了。 等宴语欢同孔掌柜签订契约离开之后,木匠一家立刻提着一块肉和一篮子的蔬菜上门,感谢孔掌柜给他们家介绍的生意。 “兄弟,哥哥这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你可真的是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 木匠说着,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孔掌柜的手里。 孔掌柜忙拒绝的又塞回木匠手里,怒目瞪眼道:“老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过往你也不是没有帮衬过兄弟,你要是这样,老弟可就生气了。” “唉,你不知道,前几日你大侄子接了笔生意,结果没想到反被人骗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偏偏,昨儿个晚上,你大嫂子又突生疾病,家里连给你大嫂子抓药看病的钱都没有了。今儿个要是不能经过大夫诊治,你大嫂子她怕是就得在家里等死了。” 所以当孔掌柜带着宴语欢主仆俩去他家时,木匠一家子差点就给他们三人给跪下了。 等拿到银票,木匠当即就去钱庄将银票换成了银两,自己只留了二十两银子,剩余银两让大儿子带着自己妻子前往医馆治病。 带来的肉和菜,都是今儿个一大早大儿子去买的,打算让妻子临死前吃顿好的。 孔掌柜听完木匠的话,心下一阵唏嘘。 “老哥哥,你说你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老弟说。我虽帮不上什么忙,但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啊。” 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木匠又怎么会不知道孔掌柜的情况。 自己的铺子都快要维持不下去,打算卖了铺子回乡下了,他哪儿还好意思麻烦孔掌柜。 木匠没说话,孔掌柜却已经明了他的意思。 张嘴想说什么,结果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反倒是笑出了声。 就连木匠,也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容。 孔掌柜抬手拍了拍木匠的肩膀,“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如今咱们也都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瞧着刚刚那姑娘是个大气的,来历应该也挺大的,而且我听着她的意思说,这铁片、竹片什么的,后续可能还会订做,所以这一万片的货,咱们可得仔细了些,能做多好做多好。老哥哥你做的那些竹片,一定要将竹片上的毛刺给全都削平整了,莫让毛刺伤了人。” “放心,这点兄弟还是知道的,那不说了,我先回去,带着他们兄弟两去山上砍伐一些竹子回来,尽量早些把货给做出来。” 孔掌柜点了点点头,送走木匠后,他也迅速的赶往了府衙,去购买铁铝。 而离开打铁铺的宴语欢,则带着春桃来到了春暖阁。 一则是因为她与周行钰约好了,办完事后春暖阁见,另一则则是因为她也有些日子没来春暖阁,过来看看春暖阁准备得都怎么样了。 “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郡主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穆辰回应道。 他今儿个刚巧就巡铺子巡到了春暖阁。 “让妈妈们再加紧检查检查,十五那日重新开业。” 穆辰一愣,脸上闪过一抹不解,“为何是十五那日?妈妈们全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开业。” 宴语欢当然知道。 若按照原计划,其实前两日她就准备重新开业的。 但在发生了徐氏等五家铺子的仿制品之后,她脑子里有了一个非常大的计划。 她打算将整个晏家所有的产业全部整合在一起,形成一个非常完整的产业链,让晏家各个产业的生意更上一层楼的同时,又能更加的便于管理。 宴语欢冲着穆辰狡黠一笑,“自有我的用意,十天后,我保证给所有人一个很大很大的惊喜,保证让你们瞠目结舌。” “郡主不能同奴先透透口风?” 宴语欢没有说话,但脸上的意思很明显。 不能! 等开业那天,穆辰自然也就知道了。 其实别说穆辰了,就是一直跟在宴语欢身边的春桃都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自家郡主到底想做什么? 她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郡主定制的那一万片竹片和铁片,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加上这段时间她回去后又一直跟在慧娘的身边学习,春桃是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你忙吧,我去四处看看!” 宴语欢带着春桃走到后院,去看乐师以及姑娘们排练的情况。 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好,看得出来,大家都非常的努力。 检查巡视了一番,周行钰也还没有回来。 没有办法,宴语欢只能坐在一旁喝着茶,看看春暖阁的账册等着了。 直至半个时辰后,宴语欢喝茶都要喝饱时,周行钰终于疾驰赶来。 “让郡主久等了。”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宴语欢问道。 她只是让周行钰去找那些乞丐,再帮她做件事,正常来说,至多半个时辰他就能回来了,结果她忙完回来,又等了他半个时辰。 ------------ 第九十二章 难不成是陛下? “奴回来时,遇到了之前郡主让奴找去盯着徐氏等人的乞丐,说看见了有人偷偷摸摸的进入了徐氏铺子的后院,那乞丐感觉那人身份不一样,很可能是郡主要找的人,但对方身边还跟着一个有身手的侍卫,那乞丐不敢跟着,便让奴去看看。” 周行钰也知道这件事情对宴语欢,对晏家很重要。 是以,未做任何禀报就急冲冲的跟着那乞丐前往了徐氏铺子。 宴语欢一愣。 这结果倒是让她没有想到。 “你可查到了什么?”宴语欢问。 周行钰没有隐瞒,忙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全部说给宴语欢听。 他赶到徐氏铺子的时候,掀开屋顶的瓦片,正好看到徐氏铺子里的掌柜的递给那人一叠厚厚的银票。 “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日生意特别火爆之外,这几日都受到前几日刘大娘那件事情的影响,而清淡了许多,前来购买的都是些普通老百姓。虽不至于入不敷出,但长此以往下去,怕是也挣不了几个大钱。” 掌柜的说着,轻叹了一声。 “您也知道,百姓们手中本就没几个钱,那都是一文钱恨不得当一两银子使用,这衣服买了之后,也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过,这之后咱们得生意怕是要更不好了。” “无妨!锦绣坊的衣服价格高昂,总归是有人买不起,买不起的这些人便只能来你们的铺子里购买。你只需要好好的打理铺子,盯好锦绣坊,并在锦绣坊出了新的衣服样式之时,及时做出一批新的衣服出售给那些穿不起昂贵布匹,但是又羡慕锦绣坊衣服的百姓们即可。有需求,自然就会有客户。有钱人,总归是少的。” “公公说得是,既如此,那奴便听公公的。” 那人点了点头,将已经清点好的银票塞入袖子里,而后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离开之前,又想起了什么,对那掌柜的道:“记得将我刚刚的那一番话,说与其他四家听。” “是!公公慢走!” 周行钰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最后,竟然跟着对方来到了宫门口。 “奴听到守宫门的侍卫喊那人福公公,想来徐氏铺子几家背后之人,应当就是那位叫做福公公的人了。”周行钰道。 宴语欢眉头紧蹙。 当她周行钰说“公公”二字的时候,她本能的就觉得不太对劲。 公公一听,就是宫里的太监。 一般来说,太监可以在宫外购买铺子做生意的吗? “是与不是,暂且还不能下定结论,也许那位叫福公公的人本就只是个跑腿的人,背后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不过有关这位福公公,宴语欢觉得她还是有必要好好的了解了解一番。 回府后,她连歇口气都没有,就直奔主院。 “娘,你认识一个叫福公公的人吗?” “福公公?” 这一听就是个太监。 宴云漪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宫里的那段时日,似乎并未听说过什么叫福公公的人。 她摇了摇头,“不认识!好端端的,怎么打探起他来了?” 宴语欢没有隐瞒,当即就将周行钰的发现告诉给了宴云漪。 “所以,你怀疑徐氏五家铺子背后捣乱之人,是那位叫做福公公的人?” 宴语欢摇头,“称不上是背后之人吧,但至少是个跑腿的。只要搞清楚那福公公是谁的人,应该就能清楚那真正的背后之人。” “这福公公,我确实不曾听说过。不过,为娘可以为你打听打听一番。” 宴云漪虽然离开皇宫已经好些年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查不了宫里的那些人和事物。 “那就麻烦娘帮忙查一查。” 对方既然已经盯上了晏家,说什么都要抢晏家的生意,宴语欢自然也不想轻易的就放过对方。 都已经知道福公公在跑腿了,她自然也得查清楚那福公公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二天,宴云漪就查出了那福公公的底细。 根据调查显示,那福公公是在七公主沁阳殿前伺候的太监,主要负责沁阳殿的采买,几乎每个月都会出宫一次,有时候甚至会出宫两次。 “这位福公公之前与徐氏五家铺子的人并未有过任何联系,甚至一次都不曾前往这几家铺子里采买过东西,就这个月月初出宫的时候,跟徐氏铺子的掌柜的见过一面,之后没有多久,这徐氏几家的铺子就开始仿照咱们家的杨氏出货。第二次见面,应该就是昨日了。”宴云漪道。 “这么说,徐氏五家铺子背后之人,是那位七公主?” 可怎么想,宴语欢都觉得有些想不太通。 她与那位七公主,素未谋面。 就算七公主不喜欢她,对晏家有敌意,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任何的动作,突然就来这么一遭。 “亦或者是七公主的母妃?” 比起七公主,宴语欢觉得七公主的母妃淑萍娘娘更加的可疑,毕竟七公主如今也不过才十五岁。 一个还未及笄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想到仿制别家的货物来赚钱。 而且还是个不怎么出宫的人!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淑萍!” 宴云漪持反对意见的说道。 “虽说过去了十几年,是人都有所变化,但淑萍这人我也还算了解,她这人一向不想喜欢争抢,就像个透明人一样总喜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被人发现。我觉得以她的性格,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就是七公主了?” “我觉得也不太像!” 七公主出生之时,宴云漪虽说已经和离出宫,但有关七公主的为人,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都说这位七公主跟她母妃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不爱争抢,非常的喜静,尤其的爱读书。 这听着也不像是会做出那么卑劣事情的人。 听到宴云漪这话,宴语欢哭笑不得,破罐子破摔的说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不成是陛下?” 反正她是不相信一个公主跟前伺候的太监,能够做出这么大手笔,一次控制五家铺子的事情来。 ------------ 第九十三章 半夜爬床 这话,还真说到宴云漪的心头上了。 既不是淑萍又不是七公主,就她看来,宫里能够使唤那位叫福公公的,也就是有邹鸿才会赶出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来。 只是这话,宴云漪却没法说出口。 她可以在宴语欢的面前说邹鸿的坏话,却没有办法说身为父亲的邹鸿不惜宴语欢这个女儿,甚至还背地里派人来对付她。 害怕这一事实,会伤了宴语欢的心。 “七公主也好,淑萍也罢,反正徐氏铺子等仿制品一事,你心中都已经有了成算,都已处理好了,也不必太过忧心。倒是慧娘听你身边的春桃说,你最近弄了许多的事情,却又看不懂你在忙什么。”宴云漪转移话题道。 宴语欢咧嘴一笑,伸手搂住宴云漪的胳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道:“之前没跟娘说,是因为计划还不够成熟,其实女儿是想将晏家所有的产业以及铺子整合到一起。” “整个到一起?” 宴语欢这话,让宴云漪很快就想起了之前宴语欢提及的将成衣铺的生意与布料铺联合在一起的事情。 但布料铺毕竟与成衣铺挂钩,整合在一起她尚且能够理解,可将所有产业整合在一起却让她有些难以想象。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到宴语欢道:“嗯,具体怎么回事,我暂且就先跟娘打个哑谜,等十天后晴云楼开业,娘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宴云漪便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抬手揉了揉宴语欢的脑袋,“好,那娘就等着你的惊喜。” 宴语欢又陪着宴云漪闲聊了一回儿,见天色也不早了,这才起身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早早歇下。 皇宫,养心殿。 邹鸿趁着短暂歇息的功夫,正听着回宫后福公公回禀。 “陛下,这是这段时日所有铺子里的盈利,一共十二万五千三百两银子。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日,生意异常火爆,一日就能赚上万两银子之外,这几日生意已经渐渐趋于平淡。不过每日也有上千两银子的营收。” 邹鸿点了点头,好似随口一般的问道:“晏家生意如何?可有影响?” “晏家所有铺子照常依旧,并未因为徐氏铺子等仿制晏家铺子里的东西,而降低价格,反倒是这几天好几家铺子都出售了新的产品或者样式,生意比以往都要好上一两分。京中有些身份以及有钱些的人家,似乎都认准了晏家一般,所需物品全都自从晏家铺子购买。” 邹鸿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的笑了笑。 “倒是看不出来,郡主跟她娘一般的有着经商的天赋。” 这点,福公公也十分认可。 他是七公主沁阳殿的采购公公,每个月都可出宫一趟,因着晏家的名气与名声,再加上宴语欢又是陛下的女儿,被册封为郡主,不自觉的就会下意识的探听到有关于宴语欢的消息,他知道的也就自然比其他人知道得要更多一些。 “郡主确实非常的有经商的天分,奴才今儿个回宫之前,还听人说郡主这段时日一直非常的忙碌,似乎又将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时日太短,奴才还未能打探清楚。” “无妨,你让徐氏等人多盯着些郡主,晏家做什么,让他们照着做便是。” “是!” 邹鸿摆了摆手,福公公道了一声“万福”便退了下去。 二更天。 宴语欢睡得迷迷糊糊时,她突然感觉好像有个人爬上了她的床,并躺到了她的身边,而后一只厚实的大手从她的衣摆下方缓缓伸入,抚摸着她的肌肤。 紧跟着,如蛇一般柔滑的舌头,顶开她轻合上着的嘴唇,肆意纠缠着她的舌头,一会儿吸吮,又会推理,仿佛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 而那从衣摆下方伸入她衣服里的手,也不甘示弱的开始往下…… 宴语欢猛地察觉到不对劲,抬手抓住那在她身上作乱的手的同时,迅速睁开眼,并一把将压在她身上之人推开。 直至眼睛适应屋内的微弱的灯光,宴语欢这才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的看着那摔倒在床边的尧奚泽。 “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尧奚泽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伸手拉着宴语欢的衣袖,“郡主,奴都多久没见到郡主了。 奴知道郡主忙,不敢奢望郡主能来院里多看看奴,那奴只能自己来找郡主了。” 宴语欢无语的扶额,没好气的道:“那你也不应该三更半夜的跑到我房间里来!”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她刚刚差点就被吓得心脏骤停了,知道吗? “你把外面的职值夜的侍卫怎么了?还有,春桃呢?” “奴没把他们怎么着,奴就是趁着值夜的侍卫换班时,偷偷的溜进了郡主的房间里。春桃许是忙累了,在床榻上睡着了。郡主,奴知错了,你就原谅奴这一次,让奴陪陪你,看看你好不好?” 宴语欢看着犹如被抛弃了的小狗狗一般,楚楚可怜的尧奚泽,心底竟然燃升起了一抹不舍。 可想到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尧奚泽那如熟手一般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忙硬起心肠道:“不行!” “郡主,奴求求你了。奴没有穆辰他们那般有本事,能够帮上郡主的忙,而时不时的见到郡主。奴只求郡主怜惜奴,让奴夜晚能够来郡主房间看看郡主。” 刚开始的几日,尧奚泽还非常听宴语欢的话,跟着夫子好好学习。 还想着等他学业精进,有了很大进步之时,他一定要找到宴语欢,得到她的表扬,好让宴语欢知道,他尧泽奚别看着年龄小,但却也是个有本事的。 可好不容易得了夫子的夸赞,他想要找宴语欢时,却整日整日见不到,又偶尔瞥见到江祁年几人都因为帮郡主的忙,而跟郡主有说有笑,他这才慌了。 ------------ 第九十四章 约定共进晚餐 想想帮着宴语欢做事的江祈年几人,因着做事而时不时的与宴语欢外出,与她谈事而单独相处,他却整日只能跟夫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加之宴语欢的男宠本就不止他一个人,尧奚泽如何还做的住? 他硬生生的熬到大家都熟睡了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溜出院子,跑进宴语欢的房间。 在看到睡得香甜,一脸恬静的宴语欢时,他忍不住的就想要靠近她,想要亲近她,内心深处突然就燃升起了一道阴暗的念头:他若趁着郡主睡着的迷糊劲,而得到郡主,并让郡主怀上了他的孩子, 那他在府中的地位,便能就此彻底的稳住了。 这般想着,尧奚泽终究还是没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而触碰、亲吻了宴语欢。 却不曾想这般举动,也弄醒了宴语欢。 “奴害怕郡主长时间见不到奴,久而久之就忘了有奴这么一个人。郡主,奴求求你了。”尧泽奚摇了摇宴语欢的衣摆。 “不行!” 宴语欢硬着心肠再次拒绝。 她能忍着不对尧奚泽这么个未成年的孩子出手,但就冲着尧奚泽刚刚那熟练的模样,她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哪天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尧泽奚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在那拉着宴语欢衣服的手背上,看得宴语欢心都要纠起来了。 江祈年、穆辰几人,都因为帮她做事,就算与她不曾日日想见,但多多少少都有所交集。 反倒是尧奚泽,因着年岁小,被她安排读书,而她这段时日又忙,几乎都碰不着面,也难怪他会如此着急,以至于半夜爬床。 宴语欢伸手揉了揉尧泽奚的脑袋,安抚道:“好了,好了!虽然不能答应你让你夜夜宿在我这儿,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往后我尽量早些回来陪你一同用晚膳,等这段时日忙完了,就陪你一起去龙盘寺,好不好?” “真的?” 尧奚泽抬头,饱含泪水的眼睛,就如同夜晚中的星空一样,又亮又朦胧。 “真的,我保证!” “奴不要求郡主夜夜都同奴一起共进晚餐,但至少两日一次,可以吗?” 宴语欢点了点头。 “可以,我也答应你,一定说到做到。现在,乖乖的给我回房间去睡觉,往后不准再半夜爬我的床了,若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将你赶出府。” “奴记住了!郡主,奴今天晚上能不能……” 不等尧奚泽开口把话说完,宴语欢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能!赶紧给我回去!” “好吧!那郡主早些歇息,奴先回去了。” 宴语欢听到这话,差点没被气笑。 要不是他半夜偷袭,她想还睡得好好的。 尧奚泽一步三回头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奢望着在自己走到门口前,宴语欢能够看着他可怜而将他留下来。 但很可惜,他低估了宴语欢的狠心。 直到他拉开房门踏出去,宴语欢也没有开口将他留下,反倒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倒头就睡了。 值班的侍卫,看着从房间里做出来的尧奚泽,瞪大了眼睛。 满脑子都是“这位怎么在郡主的房间?”“他什么时候进去的?”“换班的时候,上一班的兄弟们怎么也不提醒着他们点?”这样的想法。 尧泽奚魅理会侍卫们的异样,如高傲的漂亮小公鸡一般,高昂着脑袋回了自己的院子。 翌日,尧泽奚半夜爬床的事情,很快就传入到了江祁年几人的耳朵里。 江祈年与穆辰对此倒是特别大的反应。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俩看出来宴语欢将尧奚泽当成了孩子。 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几日他们跟着宴语欢接触了晏家生意上的事情之后,他们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以及感兴趣的东西,同时,他们也为宴语欢的聪颖与手段耳钦佩、折服,一心想要做好宴语欢交代给他们的事情,也想发挥自己的价值。 唯独脑子一根筋的厉延在知道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在用膳时,言语讽刺了尧奚泽几句。 而那几句话对尧奚泽来说,不痛不痒,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能得到郡主的怜惜,并第一个得到郡主初夜,怀上孩子的人,才是他最应该关注的事情。 时间一晃,十日之期已到。 一大早,孔掌柜就将做好并且已经将铁片镶嵌入竹片里,宴语欢订做的东西全部送进了当时契约签订的地址。 等来到目的地,看着大门匾额上写着的“晏家”二字,孔掌柜几人都愣住了。 “老弟啊,你确定咱们没走错?”木匠眉头紧蹙的问道。 “没错!当时那姑娘写的地址就是这里。” 孔掌柜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头也有些打鼓。 第一首富晏家,孔掌柜当然知道,也有所耳闻,但他也只是听说过,并不曾见过,所以宴语欢带着春桃出现的时候,他也只是看出宴语欢身世应该不错,独独没想过那姑娘竟然会是晏家人。 而且还是被陛下册封为郡主的那人。 不是都说晏家被册封的那位郡主骄纵蛮横、任性妄为、无法无天…… 孔掌柜想起自己那日见到的宴语欢,温和好说话,怎么都无法同传闻中的那位第一纨绔郡主对上号。 饶是心里头也震颤,孔掌柜还是壮着胆子走上前,敲了敲门,并向门童说明了来意。 一听是孔掌柜,门童二话不说就将孔掌柜几人放进门。 孔掌柜等人瞪大眼睛,看着信步走来的宴语欢,不敢置信的开口。 “您真是郡主?” “我是郡主,有这么值得惊讶吗?” 不过想想过去原主的做所作为,宴语欢也不是不能理解,做不了解释,只能笑了笑。 “郡主请见谅,我们……草民等就是太过惊讶了,从没有想过有生之年竟然能够和郡主,和晏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有些难以回神。” 木匠几人纷纷点头,表示孔掌柜所说就是他们几人心中所想。 宴语欢也不介意,当即就查验起了货物。 ------------ 第九十五章 会员卡 “不错!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宴语欢说着,毫不吝啬的又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了孔掌柜。 孔掌柜见状,连连摆手,“郡主这是作甚,货款你之前已经全部结算了。” “我知道,这是奖赏,至于怎么分,你们自己私下里商量。后续如果还需要,我再让人另行通知。” “不不不!” 孔掌柜摇头拒绝。 “郡主给我们的价格已经十分公道,也解了我们几家的燃眉之急,草民等已经万分感谢郡主了,如何还能再要郡主的奖赏。更何况,将货物做好,做到令客人满意,本就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木匠几人在孔掌柜的背后,也连连点头,以示认同。 “给你们的就拿着,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宴语欢直接就将那一百两银票塞给孔掌柜,“你们若是做得普通,或者做得不好,我自然不会给任何的奖赏,既做得好,就该有奖励。再一个,我也只是同孔掌柜你说过那铁片是要镶嵌到竹片里的,但却并未你们去做,你们却已经先一步的将铁片镶嵌进竹片了,减少了我们一部分的工作。你要实在难以接受,那你就将这一百两银票,当做是你们这部分的工钱。” “举手之劳,哪儿值当一百两银子。” 孔掌柜再次摆手,但见宴语欢态度坚决,扭头与木匠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一百两的银票。 “既如此,那草民等就多谢郡主,祝郡主万福金安。” “春桃,送送孔掌柜他们。” “孔掌柜,请!” 走出晏家,孔掌柜几人都还有种恍若未闻,仿佛在做梦的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老弟弟,咱们真的进了晏家,见到郡主了?” 木匠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道。 “我总有种做白日梦的感觉。”一旁木匠的大儿子,也忍不住的神色恍然的说道。 看到木匠几人这般,孔掌柜忍不住的笑了,而后伸手往木匠大儿子的手臂上用力一掐。 “疼吗?” “疼!” “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孔掌柜扭头又看向自己的木匠。 “老哥哥,该做的咱们都已经做了,若往后郡主还有意同咱们合作,咱们也一定要同这次这般,认认真真的做事,万不能让郡主失望。走吧,回家,一起商量商量这一百两银子的奖赏怎么分。” 提及那一百两银票,木匠几人都忍住的露出了阳光明媚的笑容。 等孔掌柜几人一走,各个产业铺子的大掌柜们也急冲冲的赶来了晏家,可看着客厅里那几大箱子的东西,大掌柜们却是一脸的懵逼。 “每家铺子,各拿一百个。”宴语欢道。 “敢问郡主,这东西作何用处?”一名大掌柜拿着那竹片仔细的翻看了之后问道。 “我把这东西,叫做会员卡,只要在晏家的铺子里累积购买了一万两银子,就可得到一张黑金会员卡,购买五万两可得一张白金会员卡,购买十万两可得一张黄金会员卡。” 黑金会员卡,便是纯纯的铁片制作而成,白金会员卡则由铁片加铝制作而成,整个铁片微微泛白,黄金会员卡自然便是用黄金制作而成,如此也能更加的彰显贵客的身份。 “使用黑金会员卡在晏家铺子里购买东西者,可打九折折扣,白金会员卡八折,黄金会员卡七折。” 大掌柜们听着宴语欢这番话,迅速的就在心底算了一笔账。 “九折便罢,为何还要有七折的优惠?七折已接近于咱们的成本价,如此咱们岂不是每个月就得亏损一大笔钱?”另一边穿着青衣的掌柜,眉头紧蹙的说道。 “是啊!是啊!郡主,此事我也觉得不妥!” “我等知道郡主想要大展拳脚,可郡主如此这般,先不说亏损,光是记录这些会员卡情况,就需要一大批的人员登记记录,这又是一笔损耗。” 有两名大掌柜的也跟着站出来,附和那名青衣掌柜的说道。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宴语欢不急不躁的开口。 大掌柜们闻言,无奈的等着宴语欢继续说。 “除此之外,黑金会员卡若在铺子里一次性充值一万两银子,可得一万零二百两银子的余额,白金会员卡充值一万两银子,可得一万零五百两银子余额,黄金会员可则可得一万零八百两银子余额。” “什么?充值一万,得一万零五百两银子的余额?郡主,你疯了吗?刚刚的折扣已经造成亏损,再弄这什么充值,岂不是亏损更多?郡主,晏家就是又再多再大的家业,也抗住你这般肆意挥霍。” 青衣大掌柜怒目圆睁,凶狠的等着宴语欢道。 “奴才也不赞同,若郡主肆意妄为,那奴才怕是担不起这大掌柜之责。” “奴才也是!” “奴才愚蠢,实在跟不上郡主的聪慧。” 人群中,有人讥讽的说道。 十几个人,唯独就只剩下那么两三个大掌柜一句话也没有说。 “郑掌柜,你们呢?也觉得我在胡闹,肆意挥霍吗?” 被宴语欢点名的郑掌柜并未第一时间开口,而是低头沉思了一番之后,这才站出来,拱手回禀道:“奴才倒是稍微与其他几位大掌柜的有那么点不同的看法,就是不知是否与郡主所想一样。” “说说!” “郡主制作这些会员卡,又给予客人们大力折扣,应当是想要利用这些折扣,吸引住拥有会员卡的这部分客人,让客人们能够持续不断地在咱们的铺子上购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郡主,奴才说的可对?” 宴语欢满意的点了点头。 难得啊! 竟然还真有人看出了她的用意。 “不错!” 郑掌柜见状,稳了稳心神,接着继续说道:“至于充值,奴才若是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应当是让客人们先花钱,而后等到客人们需要购买东西时,再用充值的这部分的钱去抵扣货物,也就是说,等同于强制客人们在咱们的铺子里购买东西。” ------------ 第九十六章 众矢之的 “啪啪啪!” 宴语欢抬手鼓掌,眼中满是欣赏。 “不错!不错!郑掌柜不愧是算账高手,也不愧是第一大掌柜!” 原先万分反对的青衣大掌柜等人,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说之前他们不明白宴语欢为何要弄出这会员卡,那么经过郑掌柜这么一说,他们也就瞬间明白了宴语欢的用意。 强制客人们在晏家铺子里购买所需物品,这不也等于捆绑了客人。 往后,这客人手中的钱,就只能在晏家铺子里使用。 短期看,如此大的折扣以及充值所用的银两余额,似乎会让铺子亏损不少。 可若从长期看,客户手中的钱都是他们铺子的了,那点子亏损还真算不上什么事。 想明白了的青衣大掌柜等人,忙拱手鞠躬。 “惭愧惭愧,奴才今儿个才知道,原来奴才竟是如此短视之人,竟未能猜出郡主真正的用意。” “郡主聪颖,非奴才等人所能攀登。” “郡主才高,令奴才等佩服。” “我相信在场的诸位都是有大才之人,若非如此,大家也不会成为我晏家的大掌柜,手底下掌管着众多的铺子。诸位也是乍然听闻,一时脑子没反应过来,我相信再给诸位一点时间,诸位就能明白过来我的用意。”宴语欢道。 “奴才等,愧不敢当!” 宴语欢摆了摆手,继续道:“每家铺子领八十张黑金卡,十五张白金卡,五张黄金卡。随后让京城所有人今儿个就知道,明日晏家所有铺子将有大活动与优惠,明日所有进铺子购买东西的客人,都可打九五折,若拥有会员卡者,可二者折扣相叠加。” 还打折扣? 青衣大掌柜本想出言反驳,但一想到自己刚刚都没能猜出宴语欢的用意,又想到这段时日因宴语欢而使晏家铺子增加了不少盈利,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给吞咽了回去,转而问道:“充值一两万银子,是否也可得一张黑金会员卡?” “可!” 随后,其他大掌柜们也纷纷站出来,将自己的疑问全部问出口,宴语欢在一旁十分耐心的为他们解答。 看得一旁的江祁年等人,都忍不住的热血沸腾。 他扭头看了一眼穆辰与厉延,以及同样被允许过来旁听的尧奚泽,果然都跟他一眼,看着宴语欢双眼冒光。 如果说之前的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得不攀附宴语欢。 那么此刻,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宴语欢。 哪怕最终他们无法成为宴语欢的男宠,他们也愿意追随在宴语欢的身边。 正在为各位大掌柜的们解答疑惑的宴语欢,并未注意到江祈年等人那炙热得快要将她灼烧的目光,反倒是因为说话过多,而导致喉咙都快要冒烟了。 春桃刚将大掌柜们送走,宴云漪就疾步的走了进来,人还未落座,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我听慧娘说,你弄了个什么会员卡,快跟娘仔细的说说。” “娘,你先让女儿喝口水好不好?让女儿歇息,女儿这说得喉咙都快要冒烟了。” 宴云漪听到宴语欢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也不由得有些心疼,可她实在等不及的想要仔细的听一听那什么会员卡。 天知道她在听到慧娘说那什么会员卡以及充值时,她有多激动。 当即什么都顾不上,就急冲冲的赶了过来。 江祈年站出来冲着宴云漪施以一礼,“夫人,郡主说了整整一早上的话,都不曾停歇。奴等一直在一旁倾听,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话,奴先说与给夫人听,若漏了什么地方,郡主再补充,夫人觉得是否可以?” 宴云漪原本很是不喜江祈年,不过江祈年这几日跟在宴语欢身边的表现,还是让她有所改观,已经不再似过去那般厌恶。 听到他这么说,当即就点了点头。 江祈年见宴云漪点头同意,忙将宴语欢的打算给一一说了出来,期间若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宴语欢也在一旁及时的给补充上。 等江祈年说完,宴云漪直接就一整个沉默住了。 宴语欢放下手中的茶杯,不解的喊了宴云漪几声,“娘,可是有什么不对?或者不当的地方?” 宴云漪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不当,你的想法非常的好。娘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你要如何整合晏家所有的产业,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另辟蹊径。” 宴语欢的想法很好,也让她非常的震惊。 单只她从慧娘那听来的两三句话,她便已经想到了会员卡给晏家生意所带来的巨大改变,不仅能够提升扩大晏家的生意,也很好的维护住了晏家与客人们之间的关系,稳住了晏家铺子在客人眼中的地位。 但在听江祈年讲述之时,宴云漪也还想了其他的事情。 晏家已是第一首富,已被邹鸿盯上。 若让邹人知道宴语欢这绝超的经商天赋,宴语欢不但会成为众矢之的,她也担心宴语欢会被邹鸿给盯上,害怕宴语欢被邹鸿利用,被其他人盯上谋害。 她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宴语欢,可一对上宴语欢那亮晶晶,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她又不舍得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失望。 罢了罢了! 当年她离开皇宫时,就曾发誓往后余生一定要肆意的度过。 她自己都尚且如此,又怎么不能强压欢儿的喜好。 大不了到时候,她拼着这条性命也护着欢儿就是。 “娘既然已经将晏家所有生意都交给了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不过欢儿,娘还是得给你一个警醒。会员卡一旦出世,捆绑了与客人之间的关系,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往后怕是会有不少盯着你,想要你性命。” 宴云漪的话,犹如一盆冷水,让沸腾的血液瞬间来了个透心凉。 她光想着赚钱,想着如何整合晏家的生意,倒是忘了过于突显易于成为众矢之的。 晏家本就是第一首富,已经有不少人盯着晏家,想要扳倒晏家。 她这么一弄,怕是那些原先还只是想要扳倒晏家的人,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弄死晏家了。 ------------ 第九十七章 晴云楼开业 宴语欢点了点头,神色郑重的说道:“娘说的,女儿明白,女儿会小心注意的,不让自己落入陷阱。” 反正即便她不这么做,晏家也本就是众矢之的,再加上她郡主的身份,想要弄死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平日里她多加小心便是! 这些道理,宴云漪自然也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过去,身为晏家家族的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也就鲜少会有人对宴语欢动什么歪脑筋,再则她又花高价聘请了武艺高强的师父、周行钰等人保护宴语欢。 “虽说如此,往后你身边的防护必须更加严密,光周行钰一个人保护你,还是有些难度,我会让慧娘再多聘请一些武师,跟在你身边保护着你的安全。” 为了不让宴云漪担忧,宴语欢对宴云漪的这一提议并未拒绝。 跟在宴云漪身边这么多年,慧娘的执行力那绝对是一流的,当天晚上她就已经物色好了四名身手虽不及周行钰,但也不错的护卫。 “周护卫身手最佳,如若没有危及性命之事,尽可能的还是让周护卫贴身保护郡主,平日里若是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情,郡主可让林师傅、钟师傅几人代劳。” 慧娘带着四名护卫面见宴语欢时,没忘了提醒宴语欢道。 宴语欢知道宴云漪和慧娘是为了她好,也就没有拒绝的点了点头。 加之本身在这之前,她就觉得身边只有春桃和周行钰两个人在身边伺候着多少有些不便,还想着忙完这几日就招聘一两名护卫跟在身边帮着跑腿。 这下好了,她都不用忙乎,她娘就已经帮着她将这一问题给解决了。 宴语欢吩咐春桃带着四名护卫下去安排住所后,就又坐在书房里忙碌了起来,直到春桃一再提醒,这才回房睡觉。 一大早,宴语欢就被春桃给唤醒。 春桃伺候着她洗漱,吃完早餐后,她就带着春桃、周行钰,以及那四名护卫前往晴云楼重新开业帮忙。 伴随着鞭炮的喜庆的声响,张张妈妈立马将宾客们迎进门,并让人引路安排入座。 等大家都入座了之后,这才站上舞台中央,对着众人大声的说道:“今儿个是我们晴云楼重新开业,为了感谢各位今儿个莅临我晴云楼,我们晴云楼东家给大家准备了两份大礼。第一份礼物,便是今儿个大家在晴云楼所有的消费,无论多少,一律七折。这第二份礼物,是今儿个晏家所有铺子为众贵客们准备的会员卡。” “晏家?” 这两个字一出,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是被册封为郡主,第一首富的那个晏家吗?” “没错!就是这个晏家。”张妈妈笑着回应道。 张妈妈转身招手,一名长相普通的女子,适时双手端着托盘来到张妈妈的跟前。 托盘上放着黑金、白金、以及黄金三张会员卡,张妈妈一边拿起一张会员卡,一边详细的向众人讲解这会员卡的作用,以及充值优惠。 围观的群众听着张妈妈的讲解,议论纷纷,却无一人心动会想要。 好在这一情况,早在之前宴语欢就同张妈妈说过,是以张妈妈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打击,在该说的话说完了之后,同所有客人道:“……这就是今日开业大酬宾的礼物,欢迎大家进来晴云楼欣赏歌舞,放松放松心情。” 早在张妈妈提及晏家时,就已经有不少围观群众跃跃欲试,想要知道晏家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也没有最初时的排斥。 听到张妈妈这么一说,大家立马纷纷走了进去,没钱的点了一壶茶水或者一瓶清酒,有钱的直接要个包厢。 待宾客们纷纷入座之后,乐曲声响起,舞娘从两旁飘飘然走上舞台,四周飘扬着着白色烟雾,让人有种仿若进入仙境,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会,而在座之人都是受邀的贵客仙人。 正当大家感到诧异震惊,晴云楼花魁一袭艳红色的衣裙,从空中抓着白色丝绸缓缓飘落下来,并在舞娘的众星拱月下,翩翩起舞。 一曲结束,花魁和舞娘们都退下舞台,众人这才回神,爆发出雷声般的响声。 “好!太好了!” “这真是我等此生看过的最好的舞蹈和乐曲!” “我差点都以为自己成仙,坐在天上看仙女们舞蹈。” 趁着众人还未平复激动的心情,下一个节目已然开始。 伴随着乐曲声,一名身穿铠甲的将军,带着战争后的洗礼走上舞台,并在这时邂逅了一名女子。 而也就在此时,后台歌声响起。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 舞台上,将军和那女子的故事还在继续演绎,并随着故事剧情的发展,原本只是作为装饰的画也随着更换,以便于宾客们更加的理解故事的内容。 将军与女子一见钟情并私定终身,但就在将军准备迎娶女子的前一天晚上,将军接到朝廷的紧急征调,连同女子道别一声都来不及,就带领着手底下的士兵,连夜奔赴边境战场。 至此,整个舞台被一分为二。 一边是苦等将军的女子,孤苦度日。另一边,则是远赴边境杀敌守卫的将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将军身边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直至最后只剩下将军孤军一人站在沦为废墟,残破不堪的都城中央时,苦受了多年也未能等到将军的女子,最终落发为尼,青灯伴佛。 好不容易将军历经风霜,得胜归来,寻至那女子出家的伽蓝古寺,却得知女子早已过世。 将军站在伽蓝古寺外,听着雨落纷纷,回想着当年与女子的点点滴滴。 随着曲落,将军也跟着退下了舞台,宾客们却仍旧沉浸在刚刚的乐曲与故事之中,久久难以自拔,为将军与女子凄厉的爱情故事而湿了眼眶。 ------------ 第九十八章 烟花易冷 一旁伺候宴语欢的春桃,也控制不住的哽咽,抽噎着鼻子感叹。 “郡主,将军和那女子也太可怜了!还有那歌,奴婢听着就忍不住的想要落泪心痛。” “凄美的爱情,总是令人动容!”宴语欢回应道。 并在看到众人的反响之后,在心底暗暗的长松了一口气,默默的跪谢天王周杰伦周董与他的御用写词方文山。 也幸好她当年特别的喜欢周董的歌,将他和方文山写的歌词全都给记住背下,并特意的研究了一番。 “郡主,刚刚那歌可有名字?”春桃问道。 “《烟花易冷》” “歌好听,故事好看,就连歌名都好好听,奴婢感觉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刚刚的那首歌,以及故事。” 不知春桃这般想的,整个晴云楼的宾客们也是这样想的。 因着刚刚的故事和歌曲实在是太惊艳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晴云阁重新开业,不仅有了新花样,还有特别好看的故事演绎以及歌舞,是春暖阁,已经其他地方所不能比拟的。 大家传得很是玄乎,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等到下午晚上的时候,整个晴云楼爆满了人,还来了不少的世家公子小姐,刚看了一个表演,那些世家公子小姐立马订包间一个月,长一点的还有直接包半年或者一年的。 张妈妈也很是有眼色的迅速根据那些世家公子小姐的消费等级,而送上不同的会员卡。 整整一百张会员卡,一张不落的全送到了宾客们的手上。 看着那满满一大箱的银票,以及另外一大箱的银子,张妈妈激动得再也忍不住的老泪纵横,同时也万分庆幸自己当初听从郡主的话,将晴云楼卖给了郡主。 要不然,她怕是死都看不到晴云楼人爆满,银子赚满箱子的一天。 宴语欢将早已经分出来的一小箱子的银两推到张妈妈的面前。 “今天一天,大家都辛苦了!这是给大家的奖赏,张妈妈一会儿麻烦你按照大家的功劳,将这银子分发下去。” 原本一片疲惫的众人,听到宴语欢这话,浑身一震,立马清醒了,并在张妈妈的带领下,异口同声的向宴语欢道谢。 “谢谢东家!东家万福!” 看到大家这么的高兴,宴语欢也被感染,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希望往后的每一天,大家都能够像今天一样服务好每一个来晴云楼的客人,让晴云楼每天都能够如此火爆,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年底都能够拿到一个丰厚的利是。” “谢谢东家!”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才刚继续做事。” 宴语欢留给张妈妈一定的日常开支后,便带着剩余的所有银票和银两,以及江祈年几人回了晏家。 一进门,宴语欢让江祈年他们各自回屋休息后,自己则带着今天在晴云楼一天的战利品,来到了主院。 看着那满满一整箱的银票,以及银子,宴云漪和慧娘都惊得睁大了眼睛。 宴云漪今天原本也打算带着慧娘前往晴云楼,奈何临出门的时候突然身体感到不适,担心去之后帮不了忙,反而拖累了宴语欢她们,无奈只能留在家里歇息。 晚膳时,宴云漪就经听慧娘说了晴云楼今日宾客爆满的情况,却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才一天的时间,光晴云楼就赚了整整近十万两银子。 “郡主,这真的只是晴云楼一天的收入?”慧娘不敢置信的问道。 宴语欢点了点头。 “也就今天能赚那么多,明天开始热度慢慢降下来,该预定包间的预定完了之后,每天的收入也就没那么多了,但一天几百两银子应该还是能有的。” 即便如此,也还是让人忍不住的感到震惊。 晴云楼尚且如此,那其他的铺子呢? 要知道今天可是晏家所有铺子都搞折扣以及充值赠送余额的活动,并赠送会员卡,有大掌柜已经让铺子里的小伙计前来禀报,说他们拿走的那些会员卡全部都已经赠送了出去。 宴云漪欣喜宴语欢本事的同时,也非常的担忧,提醒宴语欢道:“你这一步走得跨步非常大,几乎等同于将大家手上的钱,全都拿到了自己的手上,势必已经被很多人给盯上了。一定要提醒所有铺子,让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娘,你放心吧,我昨天已经提醒过所有大掌柜了。” “你长大了,考虑事情也都能考虑到方方面面。辛苦了一天,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让江祈年他们去盯着就是。” “明天我再盯一天,如果明天也没有出什么问题的话,我就不再盯着,让管事妈妈,和大掌柜他们盯着就可以了,也能好好的休息几天。” “行,去吧!” 银票、银子什么的,宴语欢直接就留在宴云漪的房间里,等明天慧娘拿去钱庄存储或者放到入账房。 养心殿。 一名侍卫在邹鸿的宣召下走进殿内,将三张不同的晏家铺子会员卡献上。 “这是何物?”邹鸿问道。 “回陛下,这是今日晏家所有铺子根据客人们消费程度的不同,而赠送给客人们的会员卡,根据这三张会员卡的不同,客人可享受不同的优惠折扣。” 侍卫详细的向邹鸿介绍起了那三张会员卡,以及充值会员卡赠送余额和折扣的情况。 “奴才听闻铺子里的掌柜说,晏家每家铺子都准备了一百张会员卡,除了偏远的铺子没能够将会员卡全部送出去之外,其余所有铺子的会员卡全部销售一空,就连铺子里的东西,也全都售卖一空。尤其是今日开业的晴云楼,火爆程度,更是有人直接承包了一整年的包厢,一口气,花了两万两银子。晴云楼今天一天的营收,怕是就已经有十几万两银子。” 侍卫回想到自己亲眼看着江祈年几人抬着一个又一个的箱子从晴云楼里出来的画面,心就止不住的颤抖。 ------------ 第九十九章 再来一波活动 十几万两银子? 邹鸿猛地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微微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确定?” 侍卫点了点头,“确定!奴才亲眼看着郡主的人抬着那么两个大箱子,一个箱子装的银票,另外一个箱子装的银两。十几万两银子,奴才也是根据晴云楼今天的客人预定以及消费情况估计出来的,奴才觉得应该也八九不离十。” 邹鸿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他才朝着侍卫摆了摆手,让侍卫退了下去。 翌日。 晴云楼同昨日一样,异常火爆。 几乎门刚一打开,众人就迫不及待的进门,寻个好位置坐下,就怕来晚了,没位置。 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昨天已经来过晴云楼,看过晴云楼表演的宾客,他们总觉得昨天只看了一遍不过瘾,还想要再看一遍。 趁着这个机会,宴语欢把张妈妈喊来。 她原本是想要直接将事情交代给张妈妈,让张妈妈去做,临了临了又想起来张妈妈虽识得几个大字,但这写出来的字并不怎样。 于是,她扭头又将手中的一份节目单递给了江祈年,让江祈年按照桌子与包间的数量各抄写一份。 一面是写着今天表演的节目,另一边写着的是十天后进行更换要表演的新节目,好方便客人们知道晴云楼的节目并非一成不变,同时也引起客人们的好奇,等十天后再次光临晴云楼。 张妈妈听着宴语欢的解释,一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止不住的露出锐利的锋芒,看着宴语欢的神色更是炙热得仿佛恨不得将她抱起来、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反倒是把宴语欢都给看得心里发毛。 好在,张妈妈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等江祈年写好之后,她迅速安排人将节目单送到一楼大厅的桌子上,以及包厢里。 休息间隙时,果然有不少人在议论十天后的节目单。 “晴云楼也不能光靠节目来吸引客人,无论是歌舞还是表演,时间久了,灵感总是会枯竭,客人们也会渐渐的失去兴趣而慢慢的不再来晴云楼。” 一听宴语欢这话,江祈年与穆辰两人瞬间一辆,纷纷转头看向宴语欢。 “郡主可是有什么好主意?”江祈年问道。 宴语欢狡黠一笑,“确实有点想法,不过这件事情,我打算交给你们两个人去做。” “郡主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到。”穆辰道。 江祈年虽未开口说话,也是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几日跟着宴语欢虽忙碌,甚至都没能够好好的看书,可这几日的经历却给了江祈年十分深刻的感触,甚至就连从前他并不是非常理解的书本上的内容,如今也有了不一样的见解,再看书本时,他已经能够从不同的方面去对待。 这一点,江祈年非常的感谢宴语欢。 也终于相信了宴语欢之前所说的,同意让他参与科考一事。 “我是这样想的,晴云楼重新开业,趁着大家还非常的有新鲜感的时候,再来一波活动,将晴云楼的地位再往上提异议。” “再来一波活动?” 穆辰重复着宴语欢的话,扭头朝着江祁年看了一眼。 然而无论两人怎么想,也想不通宴语欢又想要搞什么活动。 总不至于再来个更大力度的折扣吧? “我想在晴云楼举办一场诗词大赛,获得冠军者可得一千两银子,外加赠送晏家黄金会员卡一张,前三者得一百两银子并赠送白金会员卡一张,剩余前十者得五十两银子并赠送黑金会员卡一张,同时比赛期间众人所做诗词,将在晴云楼的雅间公示,随时欢迎学子们前来鉴赏并发表自己独有的意见,一切笔墨晴云楼供奉。” 穆辰听到宴语欢的这番话并未有什么过大的反应,江祈年却是惊得眼睛都睁圆了。 还不等宴语欢把话说完,江祈年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郡主,诗词大赛能否交给奴来办?” 宴语欢闻言,微微一笑。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只给你们提供想法,剩余其他的事情,你和穆辰两个人看着商量,看看如何举办,我的提议是最好这几天你们商量出一个议程来,确认无误之后,再将大赛一事宣扬出去,并将大赛定在一个月之后,如此也好给学子们一个月的时间多学习一些,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鞭策。” “好,奴和穆辰会尽快将议程商讨出来。” “不急,慢慢来!毕竟,晴云楼才刚开业,这几日还有得忙。” 话虽如此,江祈年却是迫不及待的就立马跟穆辰商量了起来,刚说了没两句话,江祈年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宴语欢道:“郡主,奴刚刚想到个问题。既然是大赛,那必定需要人来评判谁作的诗词最好,论个优先。” 宴语欢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至于要邀请什么样的人来评判,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懂才对。” 江祈年愣了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宴语欢的意思。 他是个读书人,对于学识渊博的老者自是有所了解,还真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既如此,奴定当不辜负郡主的期望。” 宴语欢摆了摆手,江祈年转头便又跟穆辰商讨了起来。 可也就在这时,一群官兵突然闯入晴云楼。 在一楼看顾着的张妈妈见状,连忙笑脸盈盈的迎了上去,张妈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带头官兵目光凶狠的问道:“你是这里的管事?” 张妈妈见这群官差身上佩戴着刀剑,一看就不是来晴云楼放松的,她忍着心中的恐惧,回应道:“是,奴才是这里管事张妈妈,不是差爷这是?” “带走!” 带头官兵身后的两名官兵立马上前抓住张妈妈就要走,张妈妈立马就慌了。 “等等,等等!差爷,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今日晴云楼重新开业,奴才可什么都没有做,就算是抓人,你好歹是不是也告诉奴才一声,奴才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惹得差爷们上门抓人。” ------------ 第一百章 来路去处 抓就抓了,偏偏还是在她们开业的第二天,当着众宾客的面。 这要是不问清楚,不说清楚,不知情的人还不得以为她们晴云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最后即便洗刷清白,怕是晴云楼这两日积攒的名声,以及郡主好不容易弄出来的歌舞等表演也要黄了。 是以,哪怕本能的畏惧官差,张妈妈也还是忍着恐惧,当着众人的面追问。 官差狠狠地瞪了张妈妈一眼,“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有人去府衙举报,告你,说你偷走了他们家的东西,将他们家书籍里写的东西给弄成了歌舞表演,赚黑心钱。” “什……什么?” 张妈妈愣住了,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差爷是说,有人说我们晴云楼里的歌舞以及表演,是偷了他家的书籍改编的?这怎么可能,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晴云楼里所有的歌舞以及表演,那都是郡……” 张妈妈本想都是身为郡主的宴语欢给弄出来的,可话到了嘴边,张妈妈又给吞咽了回去。 虽说大家都已经知道这晴云楼是晏家的铺子,可她若是将郡主说出来,岂不是在说偷对方东西的人是郡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妈妈身后突然传来了宴语欢的声音。 “晴云楼里所有的歌舞以及表演,都是我告诉张妈妈他们,让他们编排的,不知官差是否方便告知,是何人转告?” 官差冲着身后的兄弟看了一眼,没一会儿那名官差拎着一个矮个子出来。 宴语欢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就很是讨厌,但她很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是你告我的?” 官差将矮个子放下,矮个子冷哼一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一脸高傲的说道:“是我!” “你说晴云楼里的歌舞表演是根据你家的书籍改编的,你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那本书籍上,有我祖宗的印章,只要你将那书籍拿出来,自然也就能证明了。” “放屁!” 春桃站出来,怒声骂道。 “那些故事和歌舞,都是我家姑娘想出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根本就是没有证据,故意找事。” 宴语欢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春桃的手,让她冷静点,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矮个子的问道:“你说那书籍上有你家老祖宗的印章,那你又怎么证明你家有这么本书籍?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书籍上写的内容,就是晴云楼表演的那些歌舞。” 矮个子却看都不看宴语欢一眼,扭头就看向那名领头的官兵。 “差爷,我可没有撒谎,只要差爷仔细的搜查,找到我家的那本书籍,就能证明我的话。” “要是找不到那本书籍呢?你怎么赔偿我晏家的损失?怎么还我晏家的清白?” “找不到,那肯定就是被你们给毁了!” 春桃听到这话,气得握紧拳头,恨不得上前将那矮个子狠狠地揍一顿。 宴语欢却是一听矮个子这话,就明白了对方的真正目的。 矮个子并非想要讹诈她们,不过就是想要利用官差的影响,毁了晴云楼的名声,搅和了晏家的生意。 “好,就算书籍被我被销毁了,既然那本书籍是你们家的,那不如你来跟大家说说,那本书籍里都书写了些什么内容?” “就是你们晴云楼表演的那些内容啊!要不是你们将书籍里的内容表演出来,我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些故事来自于我家的书籍。” “就只有这些?没有其他的了?” 听到宴语欢这话,矮个子眉头一蹙,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抬头一脸自信的说道:“当然不止这些,但我素来不爱看那些书籍,我记得得没有那么多,但《烟花易冷》这些故事我还是记得的。” 不知为何,宴语欢突然就觉得好笑。 她知道晏家最近风头盛,肯定会有人上门找麻烦,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如果对方以为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就能够打败她,那也太轻视她了。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如说说《烟花易冷》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你说这个故事来自于你家的书籍,那你可知这个故事何人书写的?” 何人书写? 矮个子神色微微一顿。 本就是虚构的书籍,他怎么知道那故事是何人书写的。 矮个子定定的看着宴语欢,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那问题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有是有作者署名。 “如何?” “太久远,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烟花易冷》这首曲子里的故事,乃来自一千多年前北魏时期杨衒之所著的《洛阳伽蓝记》,望海书铺东北角的一本杂记上就有记录,你若是感兴趣,你可以去望海书铺找那本杂记看看。” 望海书铺也是晏家的铺子,宴语欢也是那日巡视铺子的时候,无意中撞倒了那本杂记,刚巧杂记倒在地上对半分开时,打开的就是书写着《洛阳伽蓝记》的那一页。 她当时一看《洛阳伽蓝记》这几个字,脑子里立马就想起了周董的《烟花易冷》,也瞬间想到了将《烟花易冷》用故事表演的形式,放在晴云楼里表演,吸引客人。 “《浮世三千》里故事,则来自于一本名为《三生三世》的仙侠话本,不巧,这本话本子望海书铺里也有,大家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望海书铺找找这本话本。其余的,还需要一一点名它们的来路去处吗?” 矮个子冷汗潺潺,心虚得都不敢盯着宴语欢的眼睛。 明明他问过很多人,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那些故事,找他的那人也说那些故事都是虚构的,他们从未看过听说过,肯定是宴语欢这个郡主,或者她身边的那些男宠编纂的。 但此时宴语欢说得言辞凿凿,而且望海书铺又是京城最大的书铺,只要去望海书铺一找,肯定能找到她说的那些书。 他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一脸义愤填膺的瞪着宴语欢。 ------------ 第一百零一章 赔偿一千两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偷了我家的一本杂记,没想到就连话本子也是你偷的,是不是我家其他的书也是你偷走的?” “偷偷偷,你才是小偷!我家姑娘乃陛下亲册封的郡主,什么书籍买不到,需要去偷你家的书?你家的书很宝贵吗?再敢胡言乱语,我撕了你的嘴巴。”春桃愤怒的说道。 “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说中了吧!” “你——” 宴语欢伸手将春桃给拦了下来。 她发现这个矮个子,看着身高不高,但这脑子还挺灵活的,也难怪那背后之后找他出来闹事。 要是心性不稳之人,还真容易被矮个子这样的人坑上。 “那你不如说说,你家的书籍都存在多久了?哪年著书的?又是什么时候丢的?” 矮个子眼珠子一转动,立马就有了想法,嘚瑟的回应道:“我也不知道多久了,反正在我出生的时候,那些书籍就已经在我家了,哪年著书的,我怎么知道,十年前丢的。” “这么说,那本仙侠话本也是十年前丢的?”宴语欢又问。 “自然!” 宴语欢微微一笑,扭头向春桃吩咐了一句。 “你去天字号包间,请苏公子下来一趟。” 春桃一愣懵逼,不理解但还是迅速的转身跑到了楼上,将苏公子给请了下来。 “苏公子,这位说你书写的那本《三生三世》仙侠话本子,是他家的书籍,不妨苏公子仔细的跟这位公子,好好的探讨探讨一下?” 矮个子一愣,看向苏公子。 苏公子冲着矮个子温和一笑,“真是好生奇怪,这《三生三世》明明是我根据我父母的故事而在三年前改编书写出来的,怎么会变成你家的东西?” 苏公子转头看向那名横眉竖眼,从头到尾都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带头官兵道:“差爷,你若不相信的话,可以拿着那本画本子,前往南陵县,随便找一个南陵县本地人,询问一番,就可知道这《三生三世》里的故事,来自于我父母。其他书籍我管不着,但单单《三生三世》这本书,就可以证明这人在撒谎。” 矮个子呆愣住了。 他一直在胡搅蛮缠,就是想要让宴语欢他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他在撒谎,证明晴云楼里的那些故事并非来自与他胡攥的书籍。 结果没想到,书籍书写的作者就在晴云楼,而且还站出来指证他。 矮个子迅速的调动脑子。 “我家确实是有一本仙侠话本子,故事构架与《三十三世》雷同。但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证明其他的并非来自我家丢失的书籍。” “唉,兄弟,我都不说说你!” 宴语欢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非要追根究底,非要自己撞南墙找死,那我便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借尸还魂》乃天居先生所著,是一个月前我找天居先生为警示世人而攥写的故事,下午说书人说的只是故事的第一话,结局只是现在天居先生都还不满意,所以还没有写出来看,故事是天居先生想的,总不至于天居先生也是抄袭的你家书籍吧?” 舞台上早已经没有在演出,所有的宾客在官兵们出现的那一刻,就纷纷都围观了过来。 此时一听宴语欢说《借尸还魂》的话本子是天居先生写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天居先生何人? 他可是整个京城人人趋之若鹜,所有学子想要拜师的世家大儒。 但天居先生这人性格孤僻,不爱教学,每当有学子上门请教拜师,都会被他拿着扫把驱赶。 也就唯独国子监的学子们,每个月能够有一次机会听天居先生讲课。 “天居先生竟然会写话本子?” “这怎么可能?” “郡主该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 “郡主还真没有忽悠你们!” 人群中,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转头朝着身后看去,竟然是大将军叶青云。 宴语欢看到她,也是不由得愣住了。 “《借尸还魂》这本子话本子,还真就是天居先生所著。天居先生结局写了四五个,但天居先生都不满意,昨儿个在国子监无意碰到天居先生,天居先生还询问过我的意见,而后又询问了我不少边境战争的情况,以便于他书写一个更好,令他更满意的结局。” 叶青云冲着宴语欢微微一笑,而后继续说道:“至于郡主刚刚所说的《洛阳伽蓝记》,其实也并非来自我国,而是来自邻国天竺国,那个故事天竺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一百年前天竺国的人所书写的。五年前,在边境时因缘际会落入到了我的手中,后来被家中下人卖给了望海书铺。我想,再怎么样,郡主应该也不可能在十年前偷了你家的书籍吧?” “这,这……” 矮个子突然就有些腿软的想要逃离。 好半晌,他才讪讪的开口:“那,那可能是小偷偷走了我家的书籍,最后因缘际会又落入了郡主的手中。既然我家书籍失窃与郡主无关,那我便不多打扰了,祝郡主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说完,矮个子扭头就急冲冲的想要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 宴语欢话音刚落,周行钰一个闪身就将矮个子给阻拦了下来。 “你之前说我晴云楼的歌舞故事表演都来自于你家失窃的书籍,但如今事实证明,一则来自苏公子书写的《三生三世》,一则乃天居先生所著的《借尸还魂》。明明与你家书籍无关,你却带着差爷们故意跑来晴云楼,扰乱晴云楼的生意。说清楚你的目的,以及背后让你跑来捣乱之人,还有赔偿我晏家的损失。” “我是真的以为我家的书籍丢失与郡主以及晴云楼有关系,但扰乱了晴云楼的生意也不是不争的事实,我赔偿郡主一千两银子,郡主可否莫再追究。” “念在今儿个是晴云楼重新开业的第二天,我可以接受你的赔偿,不再追究。但若再有下一次,可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 第一百零二章 十万旦粮食 “是是是!” 矮个子连忙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宴语欢,随后又掏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一旁的官兵。 “差爷们,不好意思,是我误会郡主,让差爷们辛苦了,这点银两是奴才的一点心意,还请差爷们不要嫌弃。” 那名官兵看了一眼自己老大,见老大没有反对,这才伸手接过银票,警告矮个子道:“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是是是!奴才知错了,奴才不打扰各位,先走了。” 矮个子脚底抹油,一溜烟的就跑了。 “姑娘,你就这么放他离开?”春桃不甘心的问道。 “不让你还想怎么样?继续在这里纠缠不放,只会影响晴云楼做生意。而且那人是个老油条,滑得很,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的就给他定罪。” “可就这么放过他,那也太便宜他了!” “谁跟你说就这么放过他了?” “啊?” 春桃愣住了。 她哪儿知道,早在那个矮个子离开的时候,她就看了江祈年一眼。 江祈年点了点头,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要矮个子一离开晴云楼,就立马会有乞丐跟上,并查出对方的底细。 不过此时宴语欢并未向春桃说清楚,而是缓步来到叶青云的面前,向她微微一施礼,“今日多谢大将军出手相助。” “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郡主不必放在心上。”叶青云一点也不在意的说道:“倒是郡主,令人大开眼界。平钏原本今儿个也想要跟我一起过来看看,不过后面有事,只能去办公。临行前,她还让我向郡主问好,想要我向郡主讨要一张晏家的会员卡。说昨儿个下值后前往晏家铺子时,所有的会员卡已经全数售空。” 宴语欢愣住了。 她能感觉到叶平钏似乎很想跟她亲近的模样,但她实在搞不懂叶平钏到底想要干什么, 所以一直都非常的疏远她。 倒是让她没想到叶平钏竟然会让她的母亲叶大将军来讨要会员卡。 不过一张会员卡而已,宴语欢倒也不介意。 “是我忽略了,昨个儿我就应该将会员卡送到将军府上才是。不过竟然将军来了,那就劳烦将军将会员卡带给女公子。” 宴语欢转身朝着穆辰看了过去,并朝他伸出来手。 “给我两张。” 早上的时候,偏远铺子里剩余的会员卡已经送到了晴云楼这边。 因着这几日穆辰都会呆在晴云楼监管着,所以所有的黄金会员卡,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以防底下的人丢失,或者被人盯上丢失。 穆辰从荷包里掏出两张会员卡放到宴语欢的手上,宴语欢转头递给叶青云。 “这里有两张,一张是女公子的,另外一张是给将军的,以防丢失被他人利用,将军可在铁块上刻印上女公子与将军的名字,若不方便,也可以找晏家铺子里的人帮忙刻印。” 叶青云看着那两张黄金制作成的会员卡,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她看了看宴语欢,而后笑了笑,伸手接过会员卡。 “那我代平钏在这里,谢谢郡主。平钏那孩子刚刚回京,似乎特别的喜欢郡主,郡主若是无事可多来将军府找平钏玩。” “好!” “我府中还有事,先行一步。” “将军慢走!” 送走叶青云,晴云楼再次恢复之前的火热。 但这份平静还未维持多久,张妈妈就急匆匆的跑到包间里禀报道:“郡主,苗大掌柜和曹大掌柜的说有急事要找你,就在门外。” “让他们进来!” 张妈妈走到门口,推开包厢们后,两大掌柜走了进来。 苗大掌柜负责晏家的粮食铺子,曹大掌柜负责的则是布料铺子。 “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起来吧!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郡主,是这样的。” 曹大掌柜的是个急性子,一听宴语欢这么说,话音都还未落下,就着急忙慌的开口。 “郡主不是让我们兜售会员卡,并打折扣吗?昨日铺子里准备的粮食,全部兜售一空,我原本以为今天应该没有那么多人购买,没想到比昨天更多人,一个早上而已,就已经将我们原本今日准备得粮食全部售空了,但还有许多的客人等着购买粮食,没有办法,我只能将原本明天准备的粮食给拿出来继续售卖。” 听到曹大掌柜后半段话,宴语欢眉头立马紧蹙了起来。 “我之前不是说过,售完每日铺子里粮食就关门歇业,让客人们第二天再过来购买吗?” “是!郡主之前是这么说过,原本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今儿个早上来了两个大户, 其中一人一口气直接将铺子里的一千旦粮食全部买了,以至于后面急冲冲赶来的百姓们买不到粮食,在铺子里闹事。为了平息百姓们的怒火,我权衡之下,只能将明天的粮食拿出来继续售卖。” 如果只是调动一天的粮食提前售卖,倒也不至于引起什么特别大的混乱。 在这之前,她会已经考虑到了会有很多的人提前购买一整年甚至是两年的粮食,早在昨天之前,她就已经准备了好几万旦的粮食。 可若只是这样,曹大掌柜的脸色不至于那么的难看,仿若天都塌下来了一般。 肯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原本只要咱们及时的补充上粮食,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印象,可问题是……” 曹大掌柜一副快哭了的模样,继续说道:“因为我的疏忽,新来的一个伙计背着我与人签下契约,一下子兜售了整整十万旦的粮食。” 这是一下子,就将他们在京城仓库里存储的粮食,全都给卖了出去。 就算现在马上将附近其他仓库里的粮食运送过来,至少也需要十天的时间。 没了粮食,他们的粮食铺子还怎么继续开业下去? 是毁契约,不兜售这十万旦粮食,还是履行契约? 曹大掌柜没办法做决定,只能急冲冲的来找宴语欢拿主意,结果就在晴云楼门口遇上了同样急冲冲而来的苗大掌柜。 ------------ 第一百零三章 布匹有毒 “在我来找郡主之前,那伙计已经交付了一千旦的粮食。”曹大掌柜后悔不迭的说道。 也是因为一下子店铺里一千旦粮食就兜售了出去,铺子门口又有许多的平民百姓闹腾着要买粮却买不到而闹事,曹大掌柜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一查之后,才知道那伙计竟然背着他捅了这么大个娄子。 “曹大掌柜的可有去找过对方?有没有问过对方是否愿意解除契约?” 听到宴语欢这么一问,曹大掌柜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奴才去问过,对方说这批粮食他们急需,并且也对他们非常的重要,希望我们能够按时交付足够的粮食。但即便咱们愿意交付,仓库里也仅仅只有八万旦,还有两万旦的空缺。” 一想到这些,曹掌柜的头疼欲裂,恨不得杀了那个新来的伙计。 明明活动前,甚至活动当天,他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过铺子里的所有人,每人限量购买,稳住铺子里的生意。 结果没想到,一转头的功夫,就给他弄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 宴语欢眉头紧蹙,“不应该啊!签订契约,需要曹掌柜你手上的印章和手印才对……” 不等她把话说完,曹大掌柜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是,签订契约需要奴才手中的印章手印,今日印章也一直在奴才身上不曾离身,但奴才很确定自己今日并未签订过这么大一笔订单的契约。奴才检查过契约书上的印章,确实是奴才的印章和手印,但奴才并不记得自己有签过。” 直到这会儿,他也想不通那新伙计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弄到他的印章和手印。 是以,更加觉得没脸见宴语欢。 听完曹大掌柜的这一番话后,包厢里一片寂静。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曹大掌柜的脸色也变得越发的难看。 在他的管辖之下,铺子出现如此严重的纰漏,他怕是不能再继续担任粮食铺子的大掌柜,甚至也许还得赔付一大笔钱。 曹大掌柜此时真的是后悔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件事情曹大掌柜有一定的责任是毋庸置疑的,但曹大掌柜的也说了,签订契约的是一名新来的伙计,那新来的伙计分明就是冲着晏家来的。 宴语欢估摸着那契约很有可能是前几天的时候,伙计找了个什么借口,让曹大掌柜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并盖上了印章和手印。 亦或者迷晕曹大掌柜,偷走印章盖章。 如今既然已经确定契约是真的,对方又不愿意解除契约,她如今若不履行契约,反倒是容易毁了晏家这么多年的名声。 可剩余的两万旦粮食的空缺,以及半个多月粮食铺子的正常经营的存储粮食,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距离京城最近的粮食仓库,也因为她要搞活动而将能运来的粮食都运来了,能够调动的仓库粮食,也只能从南方那边快速运送过来。 可即便是走水路,运送到京城最快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更别说,对方本就有意为难晏家,又岂会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去运送粮食。 宴语欢一边思索着解决问题的方案,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叮咚、叮咚”,不大的声响,如同雷霆一般重重的砸在曹大掌柜和梁大掌柜的心上。 比起已全盘托出的曹大掌柜,梁大掌柜的脸色更加难看,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豆大的汗水,就如同雨滴一般,不断的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一眼瞧过去,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梁大掌柜的只剩下一口气,马上就要奔赴黄泉。 原本正在沉思的宴语欢,眼角余光无意中瞥见梁大掌柜。 这个时候急匆匆的跑来找她,怕是布料铺子也出事了。 “梁大掌柜,你说说吧,你管理的铺子出了什么问题?”宴语欢问道。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梁大掌柜的也没有开口回应,傻愣的跪在地上,一副好似僵硬了的尸体一眼。 曹大掌柜见状,用手肘碰了碰两大掌柜,催促道:“想什么呢?没听见郡主问你话吗?赶紧说,你铺子出什么事儿了。” 梁大掌柜这才回过神来,“咚”的一声,用力的磕在了地上。 “今儿个奴才检查仓库存货时,发现昨儿个卖出去的那批流云锦,赫然是一批含有微毒的劣质品,布匹上的毒素倒是不重,只是会让皮肤敏感之人会觉得浑身瘙痒,而经过太阳的照射,毒素便会积攒在皮肤之上,最后浑身起疹子。” “这么严重的纰漏,最初接收布匹时,为何没有察觉到?”宴语欢怒声喝问。 曹大掌柜听完梁大掌柜的话,眼睛都瞪直了。 比起粮食铺子没粮售卖,布料铺子的纰漏才是最为严重的。 粮食铺子没有粮食可卖了,至多店铺关门歇业便是,等粮食运送回来,再继续开业。支付不了十万旦的粮食,他们也至多就是赔偿银两。 可这布匹若是出了问题,让人得知有毒,那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之后无论铺子怎么挽回名誉,百姓们也难以再相信,就怕自己花费真金白银,最有却买了有毒的布匹。 这次是微度,只是瘙痒起疹子,下次呢? 下次会不会直接就是要人性命的毒布匹? 曹大掌柜这会儿都不知道是该感叹自己与梁大掌柜的倒霉,还是同情梁大掌柜的。 “接收这批流云锦的正是奴才,当时奴才为了确保布匹没有任何的问题,奴才接连抽取了四五匹布料检查,并未发现有任何的问题。奴才也不知道为何不过短短十日过去,这批流云锦就出了问题,成了有毒的劣质布匹。就连昨晚将仓库里补充铺子里的时候,奴才也没看出那批布匹有任何的问题。” 直到今天早上,他同往常一样前往仓库查看之时,突然在那批流云锦上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而这股难闻的味道对于售卖布匹以及制作的人都不陌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应该是制造布匹时,加入的某个物质加多了,这才导致布匹含毒。 ------------ 第一百零四章 加价回购 可问题明明他之前检查都没有发现问题,为何一夜之间这布匹就有毒了? “奴才发现仓库那批流云锦出现问题之后,就立马循着账簿上登记售卖的名单,找到了昨儿个购买过流云锦的人,用高价将流云锦买回来后发现与仓库里的货一样,都散发着微微的臭味。奴才来见郡主之前,已经将那批流云锦全部放回到了仓库,并让铺子里的伙计们根据售卖登记记录,前往昨日购买过流云锦的客人们,将流云锦加价购买回来,并赠送一张八折折扣券。” “理由呢?” 梁大掌柜的愣怔了一瞬,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宴语欢的意思,回应道:“奴才用的是这批流云锦制作工艺上出了一点问题,会造成褪色。” 比起有毒,褪色反而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再加上又及时的给予了客人们补偿,应该大部分的人都会同意。 只是这事,他毕竟未经过宴语欢以及宴云漪的同意,就擅自做主。 梁大掌柜的冲着宴语欢又重重的磕了一个脑袋,“此事,是奴才的错,没能够及时发现这批流云锦有问题,又未经过姑娘和夫人的允许,就擅自做主收回并赔偿。给铺子造成的损失,奴才愿意赔偿,不够的部分,奴才愿意以工代银钱,哪怕就是干一辈子也愿意。” “怎么处置你这事,暂且先不论。但你在得知布匹有问题之后,能够第一时间让伙计们将布匹回购回来这事儿上,你做得很对。” 宴语欢心底也不由得暗暗庆幸。 幸好梁大掌柜的今日就发现了,大家昨儿个才买回去,就算再着急应当也还没有制作成衣服什么的穿在身上。 若是再晚个几天,等众人将流云锦制作成的衣服穿在身上,而导致身体不适什么的,即便将所有的流云锦收回来,也会对布料铺子的生意,造成极大的影响。 “梁大掌柜,你先回去,看看伙计们有没有将布料全部收回,没有收回的,你亲自上门,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将这批布料全部收回,哪怕多赔偿点,多给几张优惠券都没有任何的问题。检查仓库以及铺子里其余的布匹,看看是否也有问题,若有,那便关门歇业两日。” “是,奴才现在就去办,一定将所有布匹收回。” 梁大掌柜的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退出包厢。 “曹大掌柜,你可知道购买十万旦粮食的那人,是何人?” “奴才第一次见,应当是刚来京城不久的商人。” “住在何处?” “就住在临福客栈。” “带我去找他!” 宴语欢一起身,江祈年和穆辰他们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不用跟着我去,留在这里就好。若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实在无法拿主意或者解决的,就让人去找我。” 江祈年和穆辰只得点头。 等宴语欢跟着曹大掌柜的一走,江祈年与穆辰脸上立马浮上了浓浓的担忧。 “不觉得这两日铺子出的事情有点多吗?”穆辰转头看向江祈年,眉头紧蹙的说道:“在听完两大掌柜的话之后,我这心里头很是不安,总觉得好似有什么更大的事情,更大的阴谋正等着郡主往里头跳。江祈年,你说郡主会不会有事?” 江祈年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不知穆辰有这样的感觉,他也有。 晴云楼有人闹事,粮食铺子被人一下买断所有的存粮,布料铺子出现有毒布匹…… 桩桩件件,都可以让人确定应当是有人在针对晏家。 江祈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严肃的看向穆辰道:“晴云楼就交给你了,我有点事情先行离开。” “你要去做什么?” 江祈年身子一顿,“郡主既然让我管理收集情报,那我自当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也要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使坏,谋害晏家。” 听到江祈年这么一说,穆辰重重的点了点头。 “晴云楼放心交给我,我保证绝不会让晴云楼出任何的问题。” “我也去,我也去!” 一见江祈年要走,尧奚泽立马也站了起来,走到江祈年的身边。 因着昨儿个晴云楼开业,江祈年、穆辰和厉延都来了晴云楼帮忙,尧奚泽便缠着宴语欢也要跟来,说他跟着夫子都念书念这么久了也没休息,他想趁着晴云楼开业休息休息一下,而且所有人都去,不能将他一个人给撇在府里。 宴语欢想着独独落下一个尧奚泽也不太好,就同意了尧奚泽的祈求。 尧奚泽见宴语欢同意后,一口气给自己连放三天假。 这会儿眼见着大家都去想办法帮宴语欢,就他一个人傻呆呆的坐在晴云楼看节目,也想要出一份力。 江祈年、穆辰看向尧奚泽。 穆辰伸手用力一把将尧奚泽给摁回到了座位上,“知道你想帮忙,但祈年那边的事情你帮不了,你就留在这里,看看哪里需要你帮忙的,你就上前帮把手。” “可是晴云楼暂时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那你也不能跟着祈年去,你去了他还得照顾你,乖乖的留在这里。” 尧奚泽见说不动穆辰,只能将目光放到江祈年的身上。 “穆辰说得对,你就留在晴云楼,我们若是没回来,等晚上的时候你再跟着穆辰一起回晏家。” 说罢,江祈年抬脚就离开了晴云楼。 临福客栈。 曹大掌柜带着宴语欢径直的来到了三楼的一间上方。 他伸手敲了敲门,“沈公子,沈公子,你在吗?我是宴记粮铺的大掌柜曹林斌。” 门内传来一男子清冷的声音。 “请稍等!”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身着一袭青色衣裳,长相十分秀气的男人出现在宴语欢几人的面前。 “沈公子,这是我们宴记粮铺的东家,长平郡主。姑娘,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一口气购买了咱们粮铺十万旦粮食的沈公子。沈公子,不知可方便进去谈一谈有关于这十万旦粮食的事情?” ------------ 第一百零五章 只要粮食 沈公子看了宴语欢一眼,将房门打开,退让到一旁。 “请!” 曹大掌柜转身看向宴语欢。 “姑娘。” 宴语欢没有说话,抬脚走进屋内,一边朝着桌子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仔细的打量并观察起了房间内的一切。 待入座之后,宴语欢也不打算跟对方客气,直言来意。 “沈公子,我想曹大掌柜应该同你说过,我们京城的粮仓,总共加起来就只有八万旦。” “我知道,曹大掌柜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同我说过了,不过我也同曹大掌柜的说过,这批粮食对我特别特别的重要,并且也非常的紧急。所以还希望郡主和曹大掌柜的想想办法,三天之内筹集足够的粮食给我。” 曹大掌柜的一听,顾不上宴语欢在,着急开口。 “沈公子,三天之内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筹集两万旦的粮食,即便我们现在快马加鞭让人将粮食运送过来,至少也需要半个月,而且……” 不等曹大掌柜的把话说完,沈公子就抬手一摆,打断了曹大掌柜的话。 “这我不管,你们既然同我签订了契约,那我希望你们能够按照契约完成此次合作,不要银子,我只要粮食。” 沈公子态度坚决,一副不做任何商量的态度。 一旁的春桃见状,气得脸颊鼓得就跟那青蛙一样。 “沈公子,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我……” 宴语欢伸手阻拦曹大掌柜的继续说下去。 她看着沈公子问道:“不知沈公子是哪里人?” “非京城人士。” “……” 宴语欢心下无语,忍了忍,问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那沈公子可否告诉我一声,你购买这十万旦的粮食,要送往何处?若沈公子要去的地方,附近或者沿路上有我晏家粮食仓库,沈公子也可省了这运送的麻烦,剩下这运送途中的损耗。” “多谢郡主好意,但请恕我无可奉告!” 看来,是没得谈了! 虽然来之前,宴语欢心里就已经猜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真听到,她心里还是忍住的叹气。 她本来还想再争取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跟对方商量商量或者谈个最优解的方案,但从刚刚的那两句回答,她已经明确了这位沈公子的态度。 就跟他最开始说的那句话一样。 他只要粮食,其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谈! “我知公子的意思了,我们会尽快凑近足够的粮食给沈公子,不过,能不能请沈公子回答我一个问题?” “郡主但说无妨,至于回答与否,我看情况而定。” “沈公子是何时与那伙计签订的十万旦粮食契约?或者,沈公子只需要告诉我这份契约是在昨日之前,还是昨天或者今日即可。” “无论是哪一日,我这份契约都是真实有效的不是吗?既如此,郡主又何必追根究底?” “对沈公子来说,自然是没什么好追究的,但我铺子出现如此大的纰漏,且还是在大掌柜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很难不去怀疑那伙计,是不是沈公子你故意安插进去的。毕竟沈公子在客栈住了也不少日子了。” 这点,宴语欢是从客栈里,沈公子的行礼上看出来的。 一个人如果只住客栈一两日,只会将最紧急需要的东西拿出来,但如今房间里不少地方都有着沈公子生活的痕迹以及东西,那必定是居住了一些时日。 沈公子愣怔了一瞬后,轻笑了一声。 “郡主还真是好眼力,仅凭借在下的房间就能猜出在下住了几日。但很可惜,郡主猜错了,我是在这客栈住了快要十日,这十日我并未出过房门,只今日一早去过一趟宴记粮铺。郡主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宴语欢没有再继续追问。 她深知,即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既如此,又何必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倒不如回去想想办法,将这两万旦粮食的空缺补上。 “没有了,不打扰公子休息,我们走!” 宴语欢起身就走。 曹大掌柜的不甘心,还想要跟沈公子说什么,周行钰拎起曹大掌柜的衣领就走出了沈公子的房间。 “姑娘,那沈公子怎么能这样啊!奴婢怎么觉得他一点也不想跟咱们谈,就想逼着咱们要粮食?连目的地都不敢说,姑娘,你说这沈公子买这么多的粮食,该不会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吧?” 比起春桃的担忧,宴语欢倒是挺冷静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公子的房间,见沈公子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她定了点头后回头继续朝着客栈大门走去,并道:“不管他想要利用这批粮食想要做什么,都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与她不过是买卖,钱货两讫。” “那咱们剩余的两万旦粮食咋办?我看着那沈公子好像咱们筹不够这十万旦的粮食,就要找我们的麻烦似的。” 一听到春桃说起筹集粮食的事情,曹大掌柜的唉声叹气,就在这时他听到宴语欢问道:“那名新来的伙计如何了?” “一察觉到不对,奴才就立马让人去将那名伙计控制住,但等我们的人找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伙计已经逃走了。”曹大掌柜的回应道。 “预谋!” 春桃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低吼。 “这一切肯定有人想要谋害晏家,故意设下的陷阱。” “陷阱也好,阴谋也罢,尽快想办法凑近粮食才是要紧的。” 说道这点,宴语欢也不禁眉头紧蹙了起来。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能够及时的筹集到足够的粮食,并度过这一次粮铺的危机。 然而,就在这时,宴语欢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到不远处的一家粮食铺子,她拳头一锤手掌心,激动的说道:“有了!” “什么有了?”春桃问道。 “有办法筹集粮食了!曹大掌柜,还得麻烦你帮个忙。” “姑娘这话折煞奴才了!” 操大掌柜满脸惶恐,连连摆手。 “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因为我的疏忽而导致的,姑娘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奴才便是。” ------------ 第一百零六章 求人态度 宴语欢凑近曹大掌柜的耳边,小声吩咐。 曹大掌柜眼睛一亮,迅速反应过来宴语欢想要做什么,他冲宴语欢竖起一个大拇指。 “高!姑娘这个办法好!奴才马上就去把人给姑娘找来。” 曹大掌柜也不行礼,抬脚就一个箭步的冲了出去。 “走吧!咱们先回粮铺。” 宴语欢抬脚就准备上马车,但就在她撩起车帘准备进入车厢的时候,突然有人跑了过来。 春桃一眼就认出来人,对宴语欢说道:“郡主,是府中的侍卫。” 宴语欢停下脚步,朝着那名侍卫看了过去。 “见过郡主,奴才来是给夫人传话,粮食铺子和布料铺子出事的事情,夫人已经知道了,夫人让奴才告诉郡主,她来处理布料铺子的事情,郡主只需要竭尽全力的想办法解决那十万旦的粮食即可。” 听到侍卫的话,宴语欢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宴云漪昨儿个身体不适,身体都还没有好,就得帮着一起奔波,亏得她之前还那般自信满满的接过晏家的生意。 “我知道了!” 宴语欢说罢,转头就进入了车厢。 在宴语欢乘坐着马车前往粮铺时,宴云漪也正在布料铺子检查收回来的流云锦布匹。 “全都已经收回来了吗?”宴云漪问道。 “几乎已经全部收回来了,还有三家没能收回来。” “哪三家?” “与咱们同为竞争对手的钱家钱大夫人购买了五匹流云锦,乔记布衣染料坊的陈掌柜购买的三匹,还有大理寺卿夫人购买的十匹。” “……” 宴云漪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同为竞争对手的钱家和布衣燃料坊的陈掌柜,她还能想想办法将他们手中的流云锦给买回来,但大理寺卿夫人魏淑娟,却让她万分的头疼。 都不需要上门询问,她就知道魏淑娟绝不可能将布匹给退回来。 甚至还有可能在知道匹布有问题之后,竭尽全力,想尽办法的打压她。 “魏淑娟怎会一口气买了四匹?”宴云漪扭头,神色怪异的看向梁大掌柜的问道。 “魏夫人选购布匹时,正是奴才接待的,奴才当时询问过魏夫人,魏夫人说娘家侄女儿马上要出嫁,外甥女也要定亲,一时不知道改送什么好,就想着多买几匹匹布送给她们压压箱底。” 宴云漪仔细的想了想,很快就想起来慧娘曾跟她提过,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你可有问过,她这布匹送出去了没有?” “奴才问过,说是还没有,出嫁的那位还得再过几日,说是魏夫人打算出嫁前一日给送过去的。” 宴云漪想起魏淑娟的为人,就很是头疼。 若是没有特殊的情况,她真不想去见对方。 既然也知道魏淑娟那里难弄,宴云漪便干脆先从钱大夫人和那位陈掌柜的下手,先将他们手中的布匹给收购回来。 梁大掌柜的和伙计谈不回来,也只能她亲自出马了。 梁大掌柜的见宴云漪要去找钱大夫人和陈掌柜,正要跟上的时候,宴云漪停下上马车的动作,扭头对他吩咐道:“你就不要跟着我去了,虽说布匹基本上都已经收回来了,但也难保不会有人已经得知消息,而跑来铺子里闹。你留在铺子里照看着,以防万一。另外铺子和仓库里其他的布匹我都检查过,并没有任何的问题,但不能继续跟那批流云锦放在一起,你找两个伙计,将那批流云锦全部搬出来,寻个地方安置好。” “是!” 宴云漪一走,宴语欢也终于在粮铺里等来了曹大掌柜。 “姑娘,人来了,已经在酒楼的包厢里等着了。” “好!走吧!” 宴语欢来到酒楼包厢。 等在包间里的人,纷纷扭头朝着她看过来,行礼。 “见过郡主!” “诸位不必客气,我今日让曹大掌柜的将大家找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请大家帮忙。”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深蓝色,大腹便便,长相微微有些尖酸刻薄的中年男人,阴阳怪气的讽刺。 “郡主在跟我们开玩笑呢吧?这几日晏家生意有多火爆,我们不是不知道。郡主将生意全都给拦过去了,赚得盆满钵满的,哪儿还需我们帮忙。” “孔庆昌,你够了啊!不要太过分了!”曹大掌柜的气愤的瞪着孔庆昌,“我本来就没邀请你,是你自己看到我们非要跟过来的。你既然来了,那就表示你愿意帮忙,你要不愿意帮忙,就少逼逼赖赖,现在就给我滚。” “曹大勇,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老子求你了吗?滚,赶紧给我滚!” 曹大掌柜的本就因为铺子出了纰漏,心情烦闷焦躁,只想尽快的解决缺粮的问题,根本没心思跟孔庆昌斗,很是干脆的伸手将孔庆昌给推出包厢。 “曹大勇,你别后悔!” “老子让你跟了过来,才是后悔!我们家郡主,是你可以欺负的吗?滚!” 当着孔庆昌的面,曹大勇“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被邀请而来的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相互之间自然是都认识,只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看出来,也没明白曹大勇将他们喊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别愣着了,都坐吧!好好听我们姑娘说。”曹大勇冲着几人说道。 几人看了宴语欢一眼,见宴语欢和善一笑的让他们坐下,今日这才心惊肉跳的入座,同时心底都忍不住的讶异。 在场的人都曾见识过宴语欢的跋扈凶狠,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温柔,气息如此平和的宴语欢。 还真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郡主将我们找来,到底是想要我们帮你什么忙?” 宴语欢扫视了几人一眼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向我们粮铺购买了十万旦的粮食。” “十……十万旦???” 那几人顿时就愣住了,眼里止不住的流露出羡慕。 而后,每个人都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就算宴记粮铺打最高折扣八折,一旦粮食也能挣个几十两银子,十万旦粮食,那岂不是…… 几人感觉他们的心儿,都颤抖了起来。 ------------ 第一百零七章 购买六万旦 “没错,十万旦,但如今我晏家仓库如今只有八万旦,还有两万旦的空缺。我希望各位能够帮我一把,将你们手中多余的粮食卖给我。” 宴语欢这话一出,那几位粮食铺子的东家,面面相觑。 要知道,昨儿个晏家铺子搞活动,他们的粮食铺子可谓是一粒米都未曾卖出去。 今儿个早上,也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客人。 他们一边心里愤恨着宴语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他们不能好好的做生意,另一方面也非常的羡慕嫉妒,恨自己没有她那样的头脑,也恨自己没有晏家这样丰厚的家底。 “当然,我也不会让各位白白帮忙,我打算在京城成立商会,加入商会的成员可相互帮助,让各家生意扩大发展的同时,也能够形成良性的竞争,最后大家一起共赢。” “共赢?” “良性竞争?” 几位东家眉头紧蹙,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们同为竞争对手,实在想象不出来大家一起和和气气做生意,双方共赢的画面。 “没错!就好比今天,我晏家的粮铺缺两万旦的粮食,我以市场价向诸位购买,一方面大家手中的粮食卖出,赚得银子,我晏家也能解决此次的危机。另一方面,若下次谁家遇到同样的难题,我晏家也会帮忙对方。同时整个市场粮食等物品的价格,也由商会控制。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大家不但能够赚到钱,也能够帮助到老百姓们。” 众人被宴语欢的话,说得有些心动了起来。 可如此大的事情,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立刻做决定。 “郡主可否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相互商量一下?”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宴语欢点了点头,“可以!” 她起身,带着春桃和周行钰抬脚走出包间。 “姑娘,他们会答应吗?” “如果能够想明白商会能够带给他们的好处,那他们会答应。” 如果想不明白,她也只能够另外想办法解决了。 好在,三人在包厢外并未等多久,包厢里的几人就已经商量出了结果。 “两万旦粮食,我们可以卖给郡主,不过还是有个疑问,想要郡主帮忙解答一下。” 倒不是他们真的就那么心动想要加入商会,而是他们都很清楚晏家的实力。 晏家若想赶尽杀绝,绝对可以将他们所有粮食铺子全部换成“宴记”,若是能够与晏家交好,其实他们也并不想要交恶。 “请说!” “郡主刚刚虽说共赢,但晏家如今给众人赠送了许多的会员卡,已经将原本属于我们的客人也全都抢走了,即便这一次我们将粮食卖给了郡主,那些客人也很难再回来,所以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郡主要如何双赢?” “已经有了的生意,可能难以改变。不过,我脑子里还有许多的好点子,可以供大家赚钱,若加入商会,我可以让诸位加入我的新生意。” 这话一出,几位东家立马就想起了晴云楼昨日的表演。 早上的表演他们没有看到,但是下午和晚上的表演,他们在听说了之后,都有前往晴云楼观看。 说真的,他们活了几十年,第一次看到如今震撼人心的表演,即便往后再过好几年,他们也依旧会记住那一幕幕。 听说今儿个,就连许多的书生学子,在耳有所闻之后,也纷纷前往晴云楼,去仔细的体会感受那些表演。 只昨日一天,他们就已经能够想象到晴云楼未来会是如何风光。 还有晏家酒楼。 他们听说也是郡主拿出来的食谱,调整修改了食谱,这才让酒楼的生意,扭亏为盈,每日都有大量大量的客人上门用膳。 他们也曾去过几次,那味道真的绝了! 吃过一次,就会还想要去第二次,第三次…… 感觉好似一辈子都不会腻! “远的不说,我就说说我最近的一个赚钱的好点子吧。我打算一个月后在晴云楼举办诗词比赛,提高晴云楼知名度的同时,也能够通过贩卖入场的邀请函等方式来赚取更多的银钱,诸位如果也想要插上一脚的话,我也可以让诸位参加,例如秦东家提供精致美味的点心,扩大点心的影响,亦或者谢掌柜可提供你家的茶叶,让来参加以及参观的众人品茗。这般说,诸位可能理解?” 几人忙不迭的冲着宴语欢点头。 “郡主不必多言,我等愿意助郡主一臂之力,只是不知郡主是只购买两万旦粮食,还是要购买很多?我们也好分配一下。” “我需要六万旦!” 十万旦粮食有两万旦的空缺,但她也不能就光顾着这笔契约,而不顾铺子,让铺子一下歇业半个月。 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晏家的粮食铺子要倒闭。 多出来的四万旦粮食,便是宴语欢用来维持粮食铺子正常运营的粮食。 “当然,若是后续还需要更多的粮食,我再同诸位继续购买。” 几人也没想到宴语欢一下就要六万旦的粮食,但好在几人商量了一下后,发现卖出这六万旦粮食也不会对他们的铺子造成影响,反而能够一口气卖出粮食把钱给赚了。 这么一算下来,似乎也不再受晏家铺子搞活动而会造成亏损。 宴语欢当场同几人签下契约,而后就让几人铺子里的伙计,将她购买的粮食,全部运送到晏家仓库。 直到一切准备好后,宴语欢再次来到临福客栈,找到那位沈公子。 “十万旦粮食,我已经准备好,沈公子是打算现在就去提货?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正端着茶杯准备喝茶的沈公子,被惊了一跳。 “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快?不是还有两万旦粮食的空缺吗?” “确实有两万旦的空缺,所以我找了其他粮食铺子的东家,跟对方商量了一下,以市场价购买了他们手中的粮食,如今十万旦粮食已经全部运送到了仓库。” 沈公子咂舌,怎么也没想到宴语欢竟然这么快,不但一天的时间就将问题给解决了,而且还如此迅速的就想到来找其他人购买多余的粮食。 也难怪宴云漪将晏家的铺子产业交给她之后,晏家生意更上一层楼。 ------------ 第一百零八章 户部尚书儿子 宴语欢见沈公子不说话,眉头微蹙,“沈公子,你该不会是不想要这十万旦的粮食了吧?” “当然不是!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不如我现在就去提货,也好将尾款付给郡主?” 宴语欢没有任何的意见,带着沈公子就前往了晏家仓亏。 即便已经听宴语欢说准备好了,在亲眼看到那十万旦的粮食时,沈公子还是忍不住的感到震惊。 “沈公子要如何提货?”宴语欢问道。 “郡主别急,人马上到。” 话音刚落,一支四五千人的兵马突然闯入进来。 沈公子对领头的将军吩咐道:“将这十万旦粮食,迅速送往边境,一定要亲自交到大将军的手上。” “是!” 将军带领着手底下的士兵将仓库里的粮食一一搬出来,放到拖运的车板上。 “这次,真的是多亏了郡主。要不是郡主,我都还不知道要怎么筹集这十万旦的粮食,还能为户部剩下一大笔的银子。” 因为购买十万旦的粮食,沈公子不但能够拿到晏家的黄金会员卡,还能够两个折扣优惠相叠加,也就是说相当于差不多打了快六折的折扣。 来仓库的时候,宴语欢就算了一笔账。 晏家因为这十万旦的粮食,大概亏损了十几万两银子。 可谁能想到,明明她都已经限购了,沈公子竟然还是利用阴私的手段,伙同铺子里的伙计,签下十万旦粮食的买卖契约。 好在晏家家大业大,即便亏损了十几万两银子,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动荡,而她也能够想办法迅速的将这十几万两赚回来。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宴语欢才知道,沈公子竟然是户部尚书的小儿子。 正巧朝廷要筹集十万旦的粮食运送边境,于是他们一啪既合,想到了从晏家的粮食铺子里购买粮食。 可事已至此,宴语欢能说什么,也只能就这样了。 解决完这十万旦粮食的问题,宴语欢就没有再管那位沈公子,而是急冲冲的赶往了布料铺子。 一进门,就看到她娘宴云漪一脸头疼,焦躁烦闷的坐在椅子上。 “娘这是怎么了?卖出去的流云锦还未收回来吗?”宴语欢问道。 宴云漪闻言,抬头朝着宴语欢看了过去,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那十万旦粮食解决了?” “已经解决了,我找了其他几家粮食大户,让他们将手中的存粮卖给了我。不但筹集到了足够的粮食,也多购买了四万旦的粮食,维持咱们铺子里的日常营业。” 宴云漪瞪大眼睛,好半晌才回神的夸赞道:“做得不错!你比你娘聪明多了,竟然能够如此迅速的就想到办法解决。不过,那几家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就将粮食卖给你吧?你还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 宴语欢点了点头。 “我跟他们说,我打算在京城组建商会,邀请他们加入,加入商会的人,都能够得到商会的帮助,并且也能够参与下一次新生意。” “商会?你跟我仔细的说说着商会!” 话刚一说出口,宴云漪又反悔了。 她朝宴语欢摆了摆手,“算了,这个晚点再说,还是先把流云锦这件事情给处理了吧!现在几乎所有的流云锦都已经回购回来了,就只剩下大理寺卿夫人魏淑娟手上的十匹没能收购回来。这魏淑娟自来与我不对付,她若知道那十匹布料有问题,不但不会将布匹卖给我们,还可能将此事大肆宣扬。” 想到魏淑娟那张脸,宴云漪顿时觉得头更疼,心更加的烦闷。 “娘与魏夫人不对付?怎么不对付?” 宴云漪不想说,宴语欢只能将目光放在慧娘的身上。 慧娘见宴云漪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缓缓道来。 原来宴云漪和魏淑娟年轻的时候就认识,只是那个时候两人相互之间并并不了解,相处时也都是客客气气的,直到遇到邹鸿。 两人都喜欢上了邹鸿,但邹鸿最后却喜欢上了宴云漪,至此魏淑娟彻底的厌恶恨上了宴云漪,自此之后,魏淑娟就处处针对宴云漪。 “我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从魏淑娟的手上将这十匹布给买回来。” 宴语欢没有开口,她低头沉思。 想着有没有什么人能够帮着将那十匹布买回来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娘,我若没记错的话,户部尚书夫人与大理寺卿夫人好像是姐妹对吧?” 宴云漪点了点头。 “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姐妹俩关系特别的好,魏淑娟极其的护卫她妹妹。” 一听这话,宴语欢立马有了主意。 “娘,魏夫人那边我有办法,你身子还没好,早些回府休息。” 说罢,宴语欢当即起身,让周行钰先行去给魏淑娟递帖子,她自己则带着春桃和车夫赶往魏淑娟家。 等到了之后,门房却告知魏淑娟不愿意见她。 宴语欢顿了一顿吼,同门房说道:“你告诉魏夫人,我今日过来,主要是想跟她谈一谈户部尚书沈五公子的事情。若魏夫人不在乎沈五公子的前程,那便当我今日不曾来过。” 门房一听跟沈五公子有关,不敢耽搁,连忙关上门前去禀报。 很快,门房回来,将宴语欢三人给请了进去。 “匆匆上门拜访,还请魏夫人见谅,实在是事态紧急。” 魏淑娟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落座,满脸不屑的说道:“惺惺作态!你和宴云漪,不愧是母女!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简单,我想用沈五公子的前程,换回购买那十匹流云锦。进而个一大早,沈五公子伙同我宴记粮铺里的伙计,签下十万旦粮食的契约。事成后,伙计想要逃走却被我们的人给抓住了,经过询问之后,伙计说一切都是沈五公子指使,为的就是替魏夫人出口气,并白嫖我晏家那十万旦的粮食。” 魏淑娟一拍桌子,怒声呵斥。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燕儿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魏夫人若是不相信,我这里有他与伙计签订的契约,魏夫人一看便知。” ------------ 第一百零九章 不用销毁 春桃将契约递给魏淑娟,魏淑娟心里头不相信,但还是接过那契约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那契约上还真签着她外甥的名字,还有他的个人私章。 魏淑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伙计的证词我们已经有了,也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我知道魏夫人很是喜欢沈五公子这位外甥,我也并不想断送沈五公子的前程,毕竟这份契约已经完成了。只要魏夫人愿意将那十匹流云锦卖回给我,我可以销毁一切证据,就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宴语欢趁热打铁的说道。 魏淑娟不愿意承认,可手中的契约无一不在证明着宴语欢的话。 良久,魏淑娟长叹了一口气。 “那十匹流云锦我可以卖给你,但你必须当着我的面,将所有的证据销毁。否则,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绝不会放过你!” “可以!” 宴语欢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魏淑娟扭头,让伺候自己的丫鬟和婆子们去将那十匹流云锦拿出来,让宴语欢带走。 既然是回购,那便是买卖。 宴语欢自然要与魏淑娟签订买卖契约,交付银子后,就让丫鬟婆子们将那十匹流云锦搬运到她的马车上。 “我要的东西呢?我要你现在立刻毁了!”魏淑娟不悦的怒瞪着宴语欢道。 宴语欢朝着春桃伸手,春桃递给她几张纸以及火折子,当着魏淑娟的面将纸张点燃,直至燃烧殆尽,这才起身告辞。 等她一走,魏淑娟立马让人去将沈公子找来。 得知一切的沈公子,一听就知道魏淑娟被宴语欢给骗了。 更是没想到宴语欢脑子转得如此之快,竟然不过眨眼之间,就想到用这种方法骗走魏淑娟手上的布匹。 “难怪皇上如此看中郡主。” 得知被骗,正生气的魏淑娟听到沈公子这话,愣住了,眉头紧蹙的问沈公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公子这才将陛下看中了宴语欢经商的天赋,想要测一测宴语欢在遭遇危机之时,处理危机的能力,于是便让他联合其他人一起寻找晏家的麻烦。 结果就如现在这般,宴语欢非常出色的将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就连沈公子自己,也都万分钦佩宴语欢。 听完沈公子的解释,魏淑娟撇了撇嘴,想骂沈公子,却也深知对方并没有错,是她自己蠢,才上了宴语欢的当。 只是此刻一看到沈公子,她就忍不住的想起自己犯下的愚蠢,当即将沈公子给赶了出去。 宴语欢赶回铺子,宴云漪还在等着,并未赶回府中休息。 一看到宴语欢,宴云漪急冲冲的问道:“怎么样?那十匹布买回来了吗?” 宴语欢嫣然一笑,撩起马车帘子,“十匹布,一匹不落的全部卖回来了。” “你怎么说服魏淑娟将布匹卖给你的?”宴云漪好奇的问道。 待得知来龙去脉,宴云漪都不得不佩服宴语欢的脑子。 好在流云锦这件事情终于解决了,不至于毁了晏家的名声,宴云漪长松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当即吩咐梁大掌柜带领着铺子里的伙计们,将这些布匹运送到城外,将其烧毁。 然而就在梁大掌柜的领命去做的时候,宴语欢却阻拦了下来。 “这批流云锦其实不用销毁!” 她这话一出,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住。 “不用销毁?可这批布料含有微毒,虽不致命,严重者仍旧有可能毁人肌肤面容,不销毁,留着也毫无用处。”梁大掌柜眉头紧蹙,不解的说道。 “我知道!”宴语欢解释道:“这批流云锦其实就是在染织的时候用多了一样东西,这才导致匹布含有微毒,但其实只要将这批布用碱水,也就是石灰水全都冲洗过染一遍,就可以中和毒素,让毒素消散变成无毒。虽然可能质量不如流云锦,但却也比一般的布料要好很多,便宜些卖出去,也能够稍微挽回一些损失。” “当真?”宴云漪有些惊喜的问道。 毕竟上百匹布料,若是可以,她其实也并不想销毁。 “当真!娘若是不信,可以先让梁大掌柜他们试试,确认真的能中和成无毒之后,再将剩余的布匹也给冲洗过染。” 都不用宴云漪吩咐,梁大掌柜的立马就吩咐伙计的去准备石灰水,而后就裁剪下了一身衣裳的布放入石灰水中浸染,晾干。 一个时辰后,后院里梁大掌柜的爆发出惊喜的喊声。 “成了!真的成了!” 梁大掌柜的抱着那块布,冲进来。 “夫人,郡主,快看,成了,真的成了!这布不仅没了毒素,反而比原本的流云锦摸着更加的舒滑,柔软。” 宴云漪伸手一摸,发现还真跟梁大掌柜的说的一样,双眼放光。 “欢儿,你怎么知道过一过石灰水就能中和毒素?” “以前遇到一个扎染师父,听那扎染师父说的。” 事实上,却是宴语欢前世在旅游时,跑去染料布体验了一番,自己亲手做了一匹她喜欢的布,刚巧接待她的那位师父,又是个十分热心肠的人,跟她说了许多染布的知识,而她也就这么记住了。 她也是从魏淑娟那里回来的路上时,突然想起了那师父的话,想着也许可以尝试一下,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虽说成功了,不过这布还是得在检查检查,再放放,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了,再以高于流云锦的价格重新出售。”宴云漪道。 “是!” 梁大掌柜兴奋的回应。 “至于你和曹大掌柜的疏漏……” 不等宴云漪把话说完,梁大掌柜的立马说道:“此事是我的错,没能够察觉这批流云锦的问题,奴才还是之前那句话,造成的所有损失,奴才愿意赔偿。” “赔偿就不必了,我也知道你们并非故意的,但事毕竟是出了,所以就罚你和曹大掌柜半年的俸禄。” “夫人!” 梁大掌柜错愕的抬头看向宴云漪。 “你和曹大掌柜兢兢业业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们的忠心,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吸取这次的教训,好好的反省反省自己,切莫再犯同样的错误。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是,多谢夫人!奴才往后绝不会再允许自己放下这样的错误。” “行了!收拾收拾好,剩余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 第一百一十章 一场测试 宴云漪带着宴语欢回了晏家。 宴语欢搀扶着宴云漪在卧榻上侧躺。 “对于今天这两件事,你怎么能想的?”宴云漪问道。 宴语欢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如果单只发生一件事情,我可能会觉得巧合,但粮铺和布料铺子一起出事,再加上早上时故意上门找茬的那个人,我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一切是巧合,而且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似乎也并非是想要彻底的毁了晏家。与其说是谋害,我感觉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说一种测试?” “测试?” 宴语欢点了点头,“仿佛就像是测试我是否能够解决他们制造出来的问题,测试我是否合格。如若不然,沈五公子不可能真的购买十万旦的粮食,虽然我们亏损了十几万,但对晏家并不会造成什么很大的影响;晴云楼的那场闹剧就更加不用说了,哪怕就算成功了,至多也就影响大家对晴云楼的印象;至于那批流云锦……” 宴语欢语气顿了一顿。 “其实我是相信梁掌柜的。我见过梁掌柜收货时的谨慎,他每次查验时,都不会固定抽查那一匹布,如此一来,别人就算想要忽悠他,也难过关。所以我更相信那批流云锦是在运送到仓库里的时候,才出的问题。对方既然能够让那批货出问题,若真想毁了晏家,就不只是让人皮肤瘙痒的微毒,而是剧毒了。” 宴云漪点了点头,非常的认同宴语欢的话。 她其实在仔细的回想了一切后,也同宴语欢想的一样。 甚至,她已经猜测出了背后下手想要测试宴语欢的人。 她若是没猜错,应该就是那位坐在皇宫里头,高高在上的邹鸿,他们的皇帝陛下了。 然而,宴云漪还未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就听到宴语欢一副神秘兮兮的说道:“娘,其实我觉得做这一切的人,应该就是陛下。” 宴云漪浑身一震。 “你为何觉得会是他?” “首先是之前徐氏铺子等仿制锦绣坊的衣服样式,当时查出来是七公主身边的福公公做的,当时我就在怀疑是陛下。七公主与她母妃什么性子,娘你也了解。既如此,那命令福公公做那些事情的,就必定另有其人。然后就是这次一口气购买十万旦粮食的人,购买人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并且那批粮食也已经被送往了边境,也唯有陛下有这个意思,沈公子他们才会盯上咱们得粮铺,甚至也许陛下想要一石二鸟,一边筹集足够的粮食,一边试探我的能力。” “你就是从这两方面怀疑上他的?” “这两点,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宴语欢惊愕的瞪大眼睛反问。 “那你既然猜到了是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什么打算都没有啊!真有什么打算,也应该是陛下吧?得看陛下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过他的测试。” “你就不怕他想要害你?” “这倒应该不至于吧?我倒是觉得陛下这么迫不及待的测试我的经商能力,以及处理突然时间的快狠准,应该是想要我帮他做什么事情,而且还是运用在经商方面的。” 宴语欢话音刚落,门房前来禀报。 “夫人,姑娘,一个名叫福公公的人求见。” 听到这话,母女两立马对视了一眼,而后便让人将其带去了会客厅。 等母女两来到会客厅时,福公公早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看到母女两忙起身行礼。 “奴才见过夫人,见过郡主。” “坐吧!” “多谢夫人!” “说吧,他让你过来,到底想干什么?”宴云漪问道。 “是好事!今儿个发生的事情,以及之前徐氏铺子仿制品得事情,其实都是陛下吩咐是奴才做的,目的是为了测试郡主的经商能力。” “我们已经猜到了,你直接说陛下想要让我干什么就行。” 福公公闻言一愣,而后想到宴语欢仅用几个时辰就解决了好几个他们制造出来的大问题,如此聪慧之人,能够猜出那些事情背后的用意,其实也并非那么奇怪。 “郡主聪慧,能这么快就猜到陛下的用意,奴才都是直到今日陛下解释,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有件事情想做,但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直到最近郡主的横空出世,展现出天赋异禀的经商能力,让陛下一下就关注到了郡主。但陛下想要做的事情,还需要拥有强悍能力之人,以及经商的天赋,和应变能力,是以为了测试郡主是否能够担任,陛下这才让奴才谋划了这一切。 结果,陛下非常的满意,只是陛下如今正在接见外来使臣,短期之内并无时间同郡主仔细详谈,这才派遣奴才过来同郡主仔细的说一说。” “少说废话!”宴云漪不爽的说道。 一想到邹鸿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害得宴语欢跑来跑去,宴云漪心里就止不住的生气。 若不是身份问题,她都想要冲进宫里,将某人狠狠地揍一顿。 “是,奴才现在就说。陛下想和郡主合开钱庄,并非以陛下私人名义,而是以朝廷的名义,并将钱庄开遍全国各地,甚至其他国家。” 宴语欢一听,直接就要懵了。 这不就是现代的国有银行吗? 陛下思想竟然这么先进,还能想到要开国有银行? 想到之前她想要开钱庄,却一再被宴云漪阻止,宴语欢压住心底的激动和欢喜,眉头紧蹙的说道:“陛下不是一直都不想晏家继续壮大吗?他就不怕我同他开办了钱庄之后,私吞?” “这点陛下提过,陛下说相信郡主,也不觉得郡主是个会因小失大的人。比起私吞,陛下说更想同郡主双赢,也希望郡主能够利用钱庄,赚取更多的钱财,交更多的税收,充盈国库。” “陛下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陛下确实十分看好郡主!陛下给了奴才一份详细的规则分化,希望郡主在仔细的看完过后,将郡主想要补充的补充上去,等一周后,便开始经营钱庄。”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该生继承人 “不后悔?”宴语欢问道。 “不后悔!此生都绝不会后悔!”江祈年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奴已经将郡主的那一番话说给是陛下听了,陛下听闻后,吩咐奴一定要听郡主的话,好好辅佐郡主。” “既然你已有了决定,那便继续留在我身边,不过东西你得拿走,这是我送回你的祝贺礼物。” 江祈年拗不过宴语欢,只得接受。 木箱里的卖身契,其实早已经最废。 早在他参加科举之前,宴语欢就拿着他的卖身契去府衙销毁,改为良籍。 不只是江祈年,穆辰、厉延、尧奚泽,甚至包括周行钰的卖身契,她也全都一起销毁,全部改为良籍。 她还趁着这个时间,将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全部归还给了他们。 “郡主,奴不走!” 年龄最小的尧奚泽直接就跪到了宴语欢的脚边,拉着宴语欢的衣袖,一副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奴进府那天,就从未想过要离开郡主,这一年多两年的时间相处,奴更钦佩郡主,也更喜欢郡主了。” “奴也不走!” 厉延也紧随其后的开口。 “奴脑子简单,没什么特别大的本事,但只要能够帮上郡主哪怕只有一星半点,奴也想留在郡主的身边。” 独独穆辰并未开口。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被宴语欢留在身边,而他在进入晏府之后,就从未想过要离开,这点刚进府没多久,宴语欢就已经知道了。 “郡主,不要抛弃奴,好不好?”尧奚泽抽噎的鼻子,哀求道。 “不后悔?” 尧奚泽举手发誓,“此生绝不后悔!奴甚至觉得卖身来到郡主身边,是奴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厉延:“奴也不后悔!奴就想跟在郡主的身边。” 宴语欢一一看了过去。 就在尧奚泽和厉延以为宴语欢不会答应让他们留下来时,宴语欢开口了。 “既然你们先留,那便留下吧。不过这卖身契和盒子里的东西,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记得带走。” 真就这么让尧泽奚他们离开,宴语欢心底其实还是非常的不舍的。 这两年,江祈年和穆辰在生意上帮助她良多,若非有他们俩,她怕是不知道忙碌成什么样子,怕死寿命都得减半。 厉延虽不似江祈年他们能够帮助她分担生意上的事情,却也同样帮助了她不少。 有了他的巡视,增加铺子安全的同时,也让铺子里的掌柜与伙计们歇了背叛的心思,让她少了许多的麻烦。 尧奚泽这两年一直在府中跟着夫子读书,学识谈吐都提升了许多。 许是知道自己帮不上宴语欢,忙碌的时候,他从不会纠缠着她不放,反而会在她忙碌空闲之余,或者休闲之时,给她按按摩,带着她四处走走,放松放松一下心情,不至于整日紧绷,反倒是把自己给累坏了。 很是贴心! 至于周行钰。 要说最对不起的,也就是他了。 因着她不断的拓展晏家的生意,以至于招来了不少人的仇恨,周行钰这两年为了保护他,受了不少伤。 甚至又一次,差点就命丧黄泉。 虽然他整日的冷着一张脸,好似冷血机器一般,宴语欢还是能够从他那些细微的动作中,察觉到他对她的那一份关心,以及欢喜。 但好在,她与陛下的钱庄开遍全国,陛下更是给了她封地赏赐,还册封了她母亲宴云漪超一品夫人,如今,已经没人再敢招惹晏家,招惹她。 “不早了,都回房休息吧。”宴语欢道。 想着能继续留在宴语欢的身边,尧奚泽几人也没有再继续纠缠,各自抱着宴语欢送给他们的礼物,回了各自的房间。 除了卖身契以及足够他们生活的银两外,宴语欢还非常贴心的给他们各自都准备了不一样,但却又是他们想要的礼物。 而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宴云漪跟慧娘走了进来。 “我听说,你将卖身契给了江祈年他们,但他们却全都打算留下来?江祈年考上状元了,却还辞官的要留在你身边?” 宴语欢笑了笑,“娘的消息,还是这么的快。” “不放他们走了?” “他们既然想留,那便留下吧!而且,我也确实是舍不得他们。他们要是走了,那么大一摊子的活,全扔给我一个人,想想,我都忍不住的头疼。” 宴云漪闻言,哭笑不得的伸手一点宴语欢的额头。 “这还不是怪你自己!也不知你脑子里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的古灵精怪的点子,不但将晏家的生意做到全国,甚至就连其他的国家也都开设了不少的铺子。也亏得你是邹鸿的女儿,要不然你换个爹试试,看谁能容忍你。” 宴语欢不屑的哼哼一声,“就算换个爹,也没人敢动我!敢动我试试,没有我,看谁能帮他们充盈国库。真把我惹火了,大不了我撂挑子不干,咱们带着家底周游世界去。” “你呀你呀!” 能够看到宴语欢这般,宴云漪其实也打从心底为她感到高兴。 不过,这并不是她今天过来的目的。 “你说你,钱也已经赚了这么多了,为晏家挣下这么大的一份家业,是不是也该歇一歇,考虑考虑一下生孩子的事情了?” 宴语欢浑身一僵。 这两年赚钱赚的太高兴了,她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她嘿嘿一笑,“娘啊!你看,我这过几日马上就要去北境,好解决大家种粮食丰收的事情。这件事情,不如就等我从北境回来之后再说?” 宴云漪冷哼一声,“少给我打歪主意,你是我生的,我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决不能再拖,要不然等你年纪大了,想生都生不了,到时候这么大的家业,难不成你要白白的便宜别人?我看,不如就先选择江祈年吧!那小子模样长得也好,你也喜欢,你们俩的孩子生下来,一定非常的聪明……” “娘!娘!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情没去做,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之后再说。春桃,我们走!” 宴语欢起身,飞一般的逃离的跑出房间。 宴云漪冷哼一声,“以为这样就能逃过去?慧娘,今儿个晚上就把他们四个,不,五个,把周行钰也给一起送进欢儿的房间,无论如何,我明年也一定要抱到孙子孙女。” 慧娘强忍着笑,应了一声。 “是!”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