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有人要吃她！ “大哥，你看见那个背篓里的女娃娃了吗？” 魏老三低声问自家大哥，因为长时间吃不饱而饿的蜡黄的脸上没一丝肉，整张脸只剩下一张皮挂在颧骨上，眼窝深陷，衬得那双眼睛越发阴狠了。 明明大家都是逃荒的，为什么那家人勉强还能有个人样？虽说男丁多了些，但也不该还能保持这样的体力。那些人一路上背着个半人高的竹篓就没松过手！他之前盯了很长时间了，昨晚终于确定了，里面装着的是个四五岁的女娃娃！正是鲜嫩可口的时候！ 魏老大跟着看了一眼，其实他也觉得奇怪，他们这些逃荒的从四面八方聚拢在一起，这一大家子是半个月前加入人流的，虽然一样干瘦，但看起来就是比他们好上一分。身上也没有干枯的像骨头。一路上盯上这一家的不在少数，但最终都被那些大个子给吓退了。 魏老大本来也不想招惹他们，可是前段时间兄弟们实在是太饿了，悄悄潜进流民堆里偷了个孩子出来，分着吃了。那种滑腻的肉香，实在是让他们欲罢不能。再去啃那些树皮？他们可不想！于是就理所当然的盯上了那个背篓！ 就在这时，魏老大眼尖的看见背着背篓的那个游家小子左右看了看，悄悄把一根甜草根塞到了背篓里，他正奇怪着呢，结果就看见一只肉乎乎腕上绑着红线的小手一闪而过，拿走了那根甜草根，头上的长辫子微微一晃，然后盖子就被合上了。 “……” 果然是个女娃娃！ 魏老大的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那是一个小孩子的手！而且如此肥嫩！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魏老三也是同样阴狠的表情，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就有了主意。凭什么他们饿的要死要活？游家的小崽子就能长得胖乎乎的？两兄弟迅速和其他几个亡命之徒商量好，然后静静等着天亮。这群游家人机灵着呢，夜里必定好几个人守着，只有等着天将亮未亮的时候才好动手。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缩在一个角落里的游老六也支撑不住了，脑袋一下一下的点，只是手里还牢牢的抱着背篓。 几个灰蒙蒙的身影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们悄悄地靠近背篓，为首的那个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然而他们的运气没有那么好，在即将靠近的一刹那，为首的那个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些枯枝，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魏老大一顿，紧接着就目露凶光要扑上去。若是偷不出来就抢！身后的魏老三更是拿出火折子，准备趁着对方不备扔到他们衣服上点燃。千里逃荒路，他们吃过两脚羊，见了血，早已经没了为人的本性！ 然而就是那一声脆响，本来昏昏欲睡的游老六瞬间睁开眼睛，抬脸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镰刀！ 游老六下意识的就地一滚，怀里抱着的背篓也随即滚落在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上面盖着的盖子也掉了。魏老大眼尖的看见里面那个睁大眼睛的，软软嫩嫩的小娃娃！他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当即就挥舞镰刀砍了上去！要是一刀把这小娃娃给砍死了，游家人再凶狠也没用，还不是要埋起来？充其量就是不新鲜罢了。 “跑！快跑！宁宁快跑！” 危机时刻，游老六的怒吼跟炮仗似的炸响！不仅游家人被这一嗓子喊醒，连不远处那些流民也一个个爬了起来。 然而这时候就算游老六等人全上，也来不及了，那畜生的镰刀已经快砍到背篓上了！游老六的脸上也露出绝望的表情，难道他们护了一路，还是没能护住小妹吗？ 然而就在那镰刀落在背篓上的前一刻，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面滚了出来！真的是滚出来，那个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小娃娃骨碌碌的从背篓里滚了出来。那娃娃虽然脸色也因为饥饿不太好看，但皮肤光滑，手背上还能看见四个可爱的小窝窝。这么长的逃荒路，身上的衣服也还算整洁干净，可见家人对其的爱重。 宁宁仗着自己身子小还算圆润，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一大圈儿，然后头也不抬的爬起来继续往前跑。虽然人小腿短，但鼓捣的还挺快。 她得跑快点儿，六哥早早就跟她说了，这些流民里有偷小娃娃吃的，像她这么胖乎乎的小娃娃，那些人可喜欢吃了！ 这时候有些流民也反应过来，魏家兄弟这是要吃那个小娃子！大多数人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但还有相当一部分眼中同样露出垂涎之意。之前魏家兄弟们就吃过几次孩子了，那些丢了孩子的哪怕知道，也只是哭几场就完了，毕竟魏家兄弟人多势众，手里还有人命，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些人自己是不敢动手的，但若是魏家兄弟得手，自己是不是也能喝口汤？ “格你老子的！敢动我闺女！” “宁宁别怕！哥来了！” “小姑！……我跟你拼了！” 游家人反应过来的速度也很快，他们立即爬起来冲向魏家兄弟，他们人可比对方多，魏老三被个十几岁腿脚灵活的孩子狠狠一撞，手里的火折子就掉了，紧接着被好几双扑上来的脚给踩灭，自己也被扑倒，狠狠挨了几下，顿时头晕眼花，连呼吸都微弱了。娘的，这些游家人怎么那么大力气？ 剩下的游家人早已经冲向魏老大，魏老大听见身后的动静，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眼前这个小屁娃子岁数不大，还真能跑，再耽搁一刻，他就要被身后那群疯了似的游家人给摁倒了！ 想到这里，魏老大干脆把手里的镰刀扔了出去，小孩子皮肉脆弱，他这么大力气，若是砸到脑袋或者其他的地方，现在这荒郊野外缺医少药的，她也活不成！更何况不过是个女娃娃，那些游家人有必要这么重视吗？ “咻！” 身后有什么东西急速破开空气冲来的声音，宁宁不太懂那是什么，但她看见了前方那些人惊恐盯着自己背后的眼神，不知怎的，她腿一软，一下躺在地上，那镰刀就这么擦着她的脑袋飞了出去！ ------------ 第二章 是否抽奖？ “哐当当！” 那镰刀一落地，立即砸出一个小坑，还飞出去老远，险些割伤离得最近的一个老婆婆！那老婆婆本就因为长时间吃不饱而蜡黄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只是这个时候，她一个老东西怎么也不敢掺和进来，只能默默的后退几步，尽量保护自己的安全。 而距离宁宁不过三步远的魏老大见没砸着那小丫头片子立即飞起一脚想要踢死宁宁！然而这个时候游家人已经冲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摁住这个祸头子，那么多成年男人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身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不过两三个呼吸时间，魏老大就软倒在地，只能勉强挣扎几下，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几根。然而眼神还是死死的钉在被游家人抱起来心疼安抚的女娃娃身上，贪婪并没有因为被揍而少一分。反而更加痴狂了。 打吧，使劲儿打，反正这群没见过血的两脚羊又不敢杀人，等他好了，还要把这个娃子给抓起来吃了！他就是喜欢看这一家子痛苦的模样！ 魏老大眼中本就严重的血丝这会儿更密集了，看上去跟得了红眼病似的，瘆人的很。 而被二姐抱起来的宁宁这才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唰就掉下来了，冲掉了脸上刚刚沾染的灰尘，形成两道泪沟，看起来有些可怜又滑稽。 “呜，呜哇，二姐，二姐，宁宁，宁宁要被吃掉了呜呜呜——” “乖宁宁不怕，不怕哦。二姐在呢，二姐打死他！” 游二姐刚刚几乎吓死，眼里充满泪水。宁宁可是她娘拼命生下来的，现在游母身体还虚着呢，她比宁宁大了一二十岁，说是妹妹，就跟自己女儿是一样的。更别说这一路上宁宁是多么的乖巧懂事，刚刚亲眼看见那该死的魏老大拿着镰刀砍宁宁，她腿都要软了！ 宁宁哭了好一阵，眼泪都把二姐肩膀上的衣服打湿了，这才勉强冷静下来，一双大眼睛红彤彤的，缩在二姐怀里怯生生的打量周围人。 看着宁宁这样，游家人的心都要碎了。尤其是游四方，看着脚底下这几个敢打自己闺女主意的混账东西，恨的牙痒痒，忍不住又加大了三分力气，踩得脚下的魏老大一阵痛呼。 这时候，魏老大不甘寂寞的呲着一口带血的黄牙恶狠狠的盯着宁宁。又看了一眼四周默默看热闹的流民们，眼珠子一转，顿时开口挑拨。 “你们敢杀我吗？不管再怎么看，老子都要吃了那个女娃娃！娘的！大家都饿的皮包骨，凭什么你们家人却可以把孩子养的这么胖？你们肯定有藏起来的粮食！是不是就在那边的车上！” 周围人眼里顿时露出垂涎之意。 游四方立即给了魏老大狠狠一拳。 “你他娘的死到临头了还想挑拨？我们一家还能活着那是因为我们团结，哪怕每个人都少吃一口，也要让大家都活着！谁像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你们婆娘老子呢？怎么就你们几个？是不是被抛下了？还说我小闺女，就是因为怕被你们这些吃人肉的惦记上才不让宁宁出来走动，结果你还说她胖乎乎的？有这样胖的吗？那是饿肿了！” 说到这里，游四方干脆抽了根草绳把这人的手脚捆在一起，弄了个死死的攒蹄捆猪扣，然后一群人围着打！ 周围人见游家人这狠劲儿，心里已经怯了。他们虽然饿得很了，但也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这游家人虽然有老有小有弱病，但那一排溜十几个汉子站在一起的威慑力还是足够的，即便是心有贪念的人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人家一顿打的。 看见这些，游家人才松了口气。要是这些人一拥而上，他们还真不够人家打的。 宁宁看着大家伙，想了想，还是乖巧的靠在游二姐肩窝上，乖巧的不得了。至于面前那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嫩粉色边框，以及上面不断闪着的字，宁宁给忽略了。 【惩恶扬善值加+10，宿主积分已满100，是否进行十连抽？是，否。】 游四方这才走向吓得直哆嗦的小女儿，对这个小闺女感觉复杂，毕竟就是因为怀了她，安娘的身体才会虚弱。但游四方心里又清楚的知道，这又不能怪宁宁。最终，他还是伸出手，抱住了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却没有抱过几次的孩子。 宁宁还是小孩子，根本没想到那么多，她紧紧的抱着父亲的脖子，小身子虽然一颤一颤的，但小脸蛋不断的在游四方身上蹭，那是个缺乏安全的表现，但又很信任游四方。游四方也忍不住心软了许多，他忍不住拍了拍这个闺女的脊背，尽量安抚对方。 “现在咱们怎么办呢？那几个魏家人，真的要杀了不成？” 这时候，游老六悄咪咪的凑过来和自己父兄们商量。干瘦的脸上带着一丝狠意，做了个砍头的动作。刚刚宁宁可是在自己的看顾下，结果竟然险些被魏老大他们几个给偷走！简直让游老六气死！ 他年轻些，也是兄弟姐妹中除了宁宁唯一没成亲的那个，这会儿热血上头，什么都管不了了，只要父兄一声令下，立即就能上手揍死魏老大几个！ 宁宁立即睁大眼睛去看自己的长辈们，要杀人？好像有点儿不对劲，不是很陌生啊…… 然而游四方却皱着眉头拒绝了。他拍了拍宁宁，微微摇了摇头。孩子们现在手上干净着，要是沾了血，性质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先不说律法这方面，沾过血的人很容易成亡命之徒，不能这么干。 但如果不杀，魏老大他们几个肯定贼心不死。一时间，游四方也犯了难。 就在这时候，宁宁突然支棱起小耳朵，盯着大家身后的大路上看。好像有什么声音？这急促的哒哒哒声是什么？有点儿像跑的很快的牛蹄声？ “呜哦呦——” “大夏人！肥羊？” “是流民……没意思。杀了吧！” 这时候也听到动静的众人迅速爬到高处查看，结果发现远处扬起一片灰尘快速靠近的马群，几乎吓晕过去！ “是北蛮骑兵！天啊！快跑！” ------------ 第三章 盗匪 当看见那些快速逼近的北蛮人时，所有人心里都一阵惊慌。难道他们就要死在这些北蛮骑兵手里了吗？他们一路上吃了那么多苦，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要死了？虽然早就知道边关不太平，他们也不愿意来，但都要饿死了，只有边关这里愿意收容难民，他们就算不愿意又能怎么样？人这一辈子，也就是活一张嘴了，吃不饱的人，没资格挑三拣四，有个奔头就不错了。只是现在看见这些骑兵，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天下说不知道这些北蛮骑兵的狠辣手段？有些破罐子破摔的人干脆坐下了，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顺便破口大骂。 “我早就说了来鞍山关没有活路，好不容易快到了，还不是要死？这些蛮人都到这里了，鞍山城里还能比这里好？” 北方地势大多平坦，那些北蛮人都骑着马，他们只凭一双腿根本跑不了！更何况还有老少们在，也不想跑！就算自己跑了，老老少少的都死了，那活着还有什么劲儿？他们又不是那丧尽天良的魏老大兄弟！ 游家人迅速行动起来，将宁宁塞给老六，孩子们和老人待在最中间的位置上，每个青壮年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或者农具，视死如归的盯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北蛮骑兵。 宁宁在六哥怀里被抱的紧紧的，明显能听见六哥砰砰砰的心跳声，她人小却胆大，从缝隙里偷偷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对面那些人手里寒光闪闪的长刀！ 嘶！看上去就很锋利！ 曾经因为贪玩被镰刀割破过手指头的宁宁心里可清楚了。 “宁宁，宁宁你别怕，有六哥在呢，六哥护着你……” 宁宁感受着六哥瑟瑟发抖的身体，听着他略显颤音的话，忍不住艰难伸出手拍拍六哥的下巴。 “六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而且，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听着小妹软绵绵的话，游老六想像往常那样笑一笑，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他这傻妹妹啊，这里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有人来救？而且，就这么一个小崽崽，怎么可能救得了自己？ 但即便知道这不可能，游老六也还是点了点头。 “嗯，六哥信你。” 此时，那些北蛮骑兵越来越近了，近的几乎可以看见他们浑身上下粗犷的毛发，带着贪婪的眼睛，以及沾染血迹的武器。周围有流民的哭喊声，但游家人却出乎意料的安静，只是牢牢的抓住了手里的‘武器’！ 游四方紧紧地盯着那些人的马蹄，扬起了一只手，只等着时机一到，立即就让两个儿子扯起绳子绊马！虽然绳子不是特制的可能不够坚固，但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握着绳子两端的游老三和游老四脸都憋红了，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两者即将触碰的前一刻，一人一马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手中长枪狠狠投掷出去，“噗嗤”一声，直接贯穿了三个骑兵的胸膛！ 宁宁，宁宁都看呆了！ 尤其是前面那一人一骑顺手抽出一把长刀砍上去的时候，那种潇洒利落的劲儿，让宁宁看的眼睛发光！好厉害！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声炸响。 “无关人等退散！北漠军剿匪，无关人等散开！” 许多人被喊的头皮发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下意识的跟着人流往旁边跑去。游家人手脚利索的推起板车就往路边跑，好险避开了那些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骑兵。 游老六也愣了好一会儿，本来想给宁宁捂住耳朵的动作也停住了，忍不住低头看自己小妹。小妹说有人救就真的有人救？这么神的吗？宁宁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些人奋勇杀敌的场景，只觉得羡慕不已，什么时候她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那就不用整天被塞到背篓里被大家保护了。 战斗开始的猝不及防，结束的也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那些北蛮骑兵尽数伏诛，连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流民们都惊呆了。 这时候，宁宁听到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与之前那些不同，慢吞吞的，听起来有种气定神闲之感。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去看，发现在大家身后慢悠悠的走过来一头高大神骏的黑马，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穿粗麻布的高大中年人。这人长得威武高大，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即使坐在马背上，脊背也挺得直直的，没有一点儿懈怠。 这人坐在马背上，竟然不用马鞍，只有一个布搭子，手里也没有缰绳，左手拿着一根长得怪模怪样的拐杖，马儿驮着他稳稳当当的往前走，前面那些已经‘剿匪’完毕的北漠军见状纷纷低头行礼。就在大家猜测他是什么人时，那中年男人突然低头，对上了宁宁好奇的大眼睛。 “……” 宁宁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眼前这人身上没有叫她害怕的恶念，为什么要害怕？ 那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总觉得这小娃娃有几分面善，却想不起来是从哪儿见到的。苦思无果之后就要策马离开，却突然从那辆板车上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是爹吗？” 那中年男人立即停下了，在周围人不解的目光下迅速下马，大踏步朝着那辆板车走去。游四方等人警觉的要拦住他，但也不知道那中年男人是怎么走的，一闪两闪的就钻进去，掀开了棉被的一端，露出一张略带病容的脸。 是游母。她身子不太好，经常睡着，刚刚被巨大的动静惊醒，也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就是那么巧，被她看见了那个纵马路过的中年男人。顿时一阵紧张。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周围围观的人，尤其是被捆着的魏老大冷笑一声，这游家人是怎么想的，随便遇见一个人就叫人家爹，也不看看那两个的年纪看上去都没相差多少！怎么好意思喊出来的？ 但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来了。那中年男人盯着游母看了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痛惜，最后竟然点了点头。 “嗯，是我。” ------------ 第四章 姥爷威武！ “……” 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现在手脚都被绑着根本动弹不了，魏老大高低得给这个中年男人弄面镜子照照。你们这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的，甚至那个女人因为生病看起来比他还憔悴几分，老的很！你怎么就是她爹了？！这不是胡闹吗？ 不仅仅是魏老大这么想，其他流民也忍不住好奇。是不是弄错了？这游家人怎么就有这么一门看起来就厉害的亲戚？这也不对啊，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亲戚，怎么还跟他们一样逃荒来了？肯定是认错了！对！就是认错了！不可否认的是，在看见原本和自己一样凄惨的人突然就有可能摇身一变，变得幸福之时，这里大多数流民心中都是嫉妒不满的。凭什么他们都是流民，却有人可以这么幸运遇到厉害的亲戚可以拉他们一把？ 若是从一开始游家人就这么顺利就算了，可他们同样深陷泥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爬出去，怎么能甘心？！这时候不拽着他们往下掉就不错了！ 这时候，前面那个带队伏击的北漠军百户跳下马利落的走过来，好奇的盯着这一大家子看，当视线路过宁宁的时候愣了一下，好精致可爱的小姑娘！在这风沙肆虐的北境，倒是很少见到。尤其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这会儿时不时的转动着，显得格外可爱。 随即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对方的小脸蛋。 “唔……大哥哥，你，你为什么捏宁宁的脸？” 宁宁口齿不清的开口，那个百户对上游老六愤怒的眼神，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 咳咳，他就是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罢了，在他们边关都是些大老爷们，整天风吹日晒的，长得那叫一个糙实。突然遇见一个甜乎乎的跟糖水泡出来似的小姑娘，可不就是喜欢得紧？ 这时候，游母听到隐隐的声音，突然十分心虚的看了一眼她，又看一眼自己的父亲，想让老六把宁宁带一边去，但此时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发现了自己女儿的不对劲。他回过身去，盯着宁宁看了好一会儿，眉头越蹙越紧。游母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宁宁好奇的盯着眼前这个高大威武的中年男人，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是娘亲的爹爹，那她好像应该喊，姥爷？ 宁宁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朝着对方张开怀抱。 “姥爷，抱抱！” 周围人都愣了，就连那个中年男人也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微一勾，伸出手抱住了宁宁。游老六本来还不想松手，但想起这人应该是自己的姥爷，不敢违逆，而且周围人也没有反应，于是乖乖的松开了手。 这位姥爷虽然看起来高大威武有点儿吓人，但宁宁却很喜欢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应该说是对方身上有种自己很喜欢的气息吗？很干净的那种。 于是她笑眯眯的抱住姥爷用脸蛋蹭了又蹭。而对方的表情越来越温和了。 过了会儿，中年男人制止住想说话的游母。 “先回去再说。” 回去？往哪儿去？ 大家虽然有些茫然，但还算是听话的跟着对方准备启程。其他游民见状动了动腿，也想跟上，却被那个百户的眼神给制止了。 “你们跟他们是亲戚？没有就接着走，我刚刚可是看见了，那么危险的情况，那么小的孩子遇到危险，你们没有一个人帮忙的！想活命就接着往前面走！再走二百多里，到了鞍山关才能停。” 那些人不太愿意，他们可以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多跑二百多里？就他们这只凭两条腿的，那不还得一个多月走吗？ 有人当下就要闹，却被那明晃晃的刀剑给吓退了。 好在也不是没给他们活路，那百户紧接着开口。 “从这里往前走五十里，沿途都有免费粥棚，但都有定数，赶紧出发，再晚连点儿渣都喝不到了。” 听到这里的众人总算有了个笑模样，心里也知道这些人不会让他们留下，只能继续往前走。 宁宁看着那些不断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人们，虽然他们之间一点儿也不熟，但好歹也是一起走了那么长时间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的离开，不知怎的，宁宁的眼睛慢慢红了。 而且抱着她的姥爷也不是不为所动，至少宁宁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微微颤了颤。原来姥爷也不开心啊。 就在宁宁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哄自己姥爷的时候，路过的人群里突然窜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朝着站在一边的宁宁就砍去！ 周围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这么多士兵围着的时候还有人敢出手，宁宁大大的眼睛里映衬着越来越近的刀刃，一瞬间浑身僵直，血液上冲，冲的她浑身发热，脑袋发晕。 【叮叮叮叮！你的好朋友惩恶扬善系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有刀？！】 宁宁被这尖叫的声音震得脑袋一晕，下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闪，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狠狠挥了出去！ 巫山本来右手抱着外孙女，左手拿着巫杖，见有人不要命的扑上来，右手微微用力，直接抡圆了胳膊砸上去！巫杖顶端那乌沉木做成的圆环狠狠拍在对方脸上。 “咔嚓！” 周围人只听见这么一声脆响，再一低头，那偷袭的魏家人已经一声不吭的栽倒了。脑袋都成了烂西瓜！红的白的都有！ “……” 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游家人也是一样。他们以前就是普通的百姓，现在看着淡定自若，但举手投足之间就宰了一个人的巫山，心里都有点儿毛毛的。就这么一下，巫山彻底奠定了身为长辈的威严，接下来许多年里，游家除了宁宁没人敢跟他面前放肆。 除此之外，游家几个兄弟齐刷刷的抬头去看自己爹的脸。不出所料，游四方的脸都绿了！ 说起来，他，他在宁宁出生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老丈人还在世，也从来没有拜访过，这会儿忍不住有点儿腿软怎么办？ ------------ 第五章 清水村 在场没有人敢说话，在短暂的死寂之后，还是巫山率先开了口，点了点人群中眼神躲闪的几个人。 “把他们抓起来，吃过人肉，改不过来了。” 那百户立即反应过来，挥手示意手下抓人，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看样子对面前这位巫山十分信任。 这会儿那魏老大已经被捆成猪崽儿了，还叫嚣呢。估计也是知道自己不会得善终，说的话脏的很。重点关照的就是宁宁几个！ 那百户看一眼巫山，发现这位巫祝大人已经微微皱眉，立即使了个眼神，手下人得令，大步上前，一个刀鞘砸上去，魏老大一口牙都被砸掉一半，舌头也被割伤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跟死狗一样被拖走了。 巫山见状也不耽搁，跟那个百户交代几句之后，直接带着游家一大家子人离开。那匹黑马被套上了简易的绳子，拉着游母巫安稳稳当当的离开，宁宁则是被他抱在怀里，大步往前走。游家人也不敢吭声，只能默默的跟在后边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有点儿害怕这位亲家（长辈）。话说谁在看到刚刚徒手拍脑瓜跟拍鸡蛋似那么简单血腥的场景之后会不害怕呀？ 宁宁倒是不害怕，她坐在姥爷怀里，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小了，刚刚巫山一言不发直接拍死一个人的场景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正在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四周的环境呢。宁宁出生不过两年就走上了逃荒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故乡是什么样子，只知道他们以后应该不用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这会儿看哪里都觉得稀奇。 巫山身形高大，竟然隐隐比现在最高的游老三还要高出一截，他默默地看一眼父母，终于知道他们一家子为什么一个个都是大个子了。不过，从刚刚见到的人来看，这北方人普遍身高较高，他们站在里面也没什么显眼的，如果定居下来，或许能更快的被接纳？ 游老六倒是没想到那么多，他只是时不时得就要看一眼自己姥爷和小妹。他该怎么劝说才能让姥爷把人还给自己呢？他这一路上只能抱着背篓，很少能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妹呢。 宁宁不知道自己的长辈们都在想什么，她正在看风景呢，脑海里从刚刚见到凶徒起就一直哭哭唧唧的声音冷静下来，颤颤巍巍的试图从宁宁这里得到安抚。 【宿宿主，你不害怕吗？】 宿主现在不是一个还没到四岁的小娃娃吗？看见刚刚那血糊糊的场景竟然不害怕？还是它太废柴了？呜，可是它就是很害怕呀，它也是个刚出厂的宝宝啊。 ‘不怕呀。善善你胆子好小。’ 宁宁曾经被这个声音千叮咛万嘱咐跟它对话的时候不要把声音发出来，因为实在是太烦了，不听的话它就一直哭唧唧的，所以宁宁就照做了。这会儿顺便还笑话系统一番。 系统顿时更伤心了。 【我都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出现过了，宿主一点儿都不担心我。我伤心了呜呜呜……】 宁宁有些茫然，但还是拍了拍自己脑海中那个雪雪白的奶团子。不管怎么说，善善还是挺可爱的，‘摸’起来也毛茸茸的，很舒服。 ‘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担心的，只有一点点哦。多亏了你留下来的东西，虽然不能和我聊天，但我和大家都能活下来。真的谢谢你了。’ 【宿主……】 系统顿时感动的两眼泪光。它就说，宿主怎么可能不担心它呢？毕竟它是这么的可爱…… 【不过宿主，你的积分现在够十连抽了，怎么不抽？】 ‘现在好像不太需要？’ 【懂了懂了，宿主是多积累点儿积分再抽对吧？宿主真聪明！】 ‘……嗯。’ 奇怪，她是这个意思吗？但这么一听，好像也还可以？于是宁宁看了一眼姥爷沉稳威严的表情，努力学习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简单的了解宿主现在的情况，发现终于结束了漫漫逃荒路，系统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宿主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就算有自己这个外挂，还有一点儿特殊情况，但也不能保证在几千里的逃荒路上能安全存活。说实话，关机的时候惩恶扬善系统都已经做好了自己醒不过来的预想了。 现在一切刚刚好。 见善善终于闭嘴，宁宁松了口气，紧接着，大家在巫山的带领下走了大半日，终于在中午时分来到了一处规模还挺大的村落。在村尾的位置还有一个大大的木板，上面写着三个字儿。 清水村。 只是他们并没有进村里，巫山带着这一大家子七拐八拐，来到了村子边一座山的半山腰，那里有一座大木屋，正是他的栖身之所。正值中午，村里各家各户炊烟袅袅，巫山没准备这个时候打扰村民，而是直接打开了灶房，让游家人随意拿取柴米油盐自己做饭。而他，则是抱着宁宁和游家的大人说话。 游老大也侥幸在其中，他平日里虽然沉稳，但面对这个姥爷，总觉得紧张，坐在椅子上也觉得难受，这会儿正坐立不安呢，就听见这位姥爷沉着脸第一个开口。 “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和家里联系？你就这么倔？从来没想过我也会为你担心？” 大家，大家更不敢吭声了。就连巫安都心虚的别开了眼。当年她负气出走，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因为心中愧疚，还有一些心虚，所以从来没有联系过父族。不过这一次逃荒前，她托人带了一封信。 “父亲，我曾经请人帮我带了一封信给你。” “……” 巫山皱了皱眉。 “我没有收到。” 没有收到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些年战乱频繁，人和人之间想要见一面都难，更何况一封轻飘飘的信了。想起这些年的时局，大家都忍不住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巫山打破了这片沉寂。他看一眼怀里的宁宁，又看了眼屋外游二姐还有几个女孩子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外面那个大的也是你闺女？那几个小的呢？” ------------ 第六章 取名字啦，游长宁 巫安知道自己父亲为什么这么激动，然而正是因此，她才有些开不了口。当初之所以嫁给游四方，有一定原因是他有三个姐妹，本以为自己嫁给他之后也能连生几个小姑娘，没想一连生了四个儿子，才生了个宁宁。 “老大和老二，是我大哥二哥的，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和宁宁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当初服兵役，是我两个哥哥去的，没能回来，孩子们就放在一起养了。” 简短的几句话，让周围一圈人都沉默了，乱世之中，普通人的日子有多么艰难，可见一斑。 “这孩子几岁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往北镜赶的？” “……再过一个月就四岁了。大约两年前开始赶路。” 巫安沉默了会儿，然后微不可闻的开口。游老大还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就听见姥爷狠狠一拍桌子扶手，厉喝一声。 “胡闹！” 游老大差点儿被吓得弹起来，见姥爷的眼神有向这边扫过来的趋势，立即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心中万分羡慕待在外面的弟弟妹妹们。 巫安也吓得不轻，但还是竭尽全力冷静下来，虚弱的看着自己父亲，试图让父亲淡定一些。 “父亲，你别吓到宁宁了。” 巫山顿了顿，然后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姑娘，没想到宁宁根本不带怕的，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雪白的脸蛋上浮现一点点红晕，可爱的叫人忍不住放松，就连巫山也控制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看见父亲这样，巫安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巫山还是没放过她。 “你好不容易生下女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明知道咱们巫家快一百年了就只有你一个女娃！这巫祝的身份，总得有个后继者！” “……” 巫安默默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儿土地不说话。她能说自己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让父亲知道宁宁的存在吗？当继任巫祝有什么好的？那需要极高的天赋！她当初已经被认为是天赋不错的，可学起来依旧痛苦的想哭，实在是太累了！ 她的小宁宁才这么点儿大，刚生下来的时候连哭声都细细弱弱的，那皮肤柔软的穿麻衣都会有红痕。她就是想小宁宁能活的更简单些，被父母兄嫂们好好宠爱着长大，做一个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巫山知道自己闺女是个多么倔强的人，这么多年不见，也不忍心逼她，只能转移话题。 “这孩子叫宁宁？小名？” “是。” “没大名呢？没有取？” “呃，确实没取……” 因为自打一路向北，巫安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和自己父亲见面，这大名不如就留着让父亲取吧。巫山沉吟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我想了很多霸气厉害的名字，但都觉得不适合这个孩子。我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够一辈子平平安安，生活的宁静幸福。” “那就叫游长宁吧。” “父亲？！” 巫安极为震惊，倒不是觉得自己父亲霸道，而是震惊于父亲竟然没有执着于让宁宁姓巫？在他们巫氏，女子更为尊贵，可偏偏整个巫氏女子数量极为稀少。正因如此，每一个巫氏子弟生下的后代中但凡有女娃娃，势必会被着重培养。但就是这么残酷，巫氏女子的数量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千百年前巫氏在整个大夏都赫赫有名，多么强悍，可现在，知道巫氏的人越来越少了，还有人认为巫氏是坑蒙拐骗的骗子。刚开始不太愿意让父亲知道宁宁的存在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怎么？不愿意？” “那倒不是。父亲取的名字甚好，甚好。” 游四方也连忙开口。 “父亲取……” “没跟你说话。” 巫山对这个‘拐’走自己闺女的男人还有气，还想说些什么，发觉衣襟被人拽了拽，一低头就看见宁宁软乎乎的笑脸。 “姥爷，我以后就叫游长宁了吗？” “宁宁喜欢吗？不喜欢咱就改一改。” “宁宁很喜欢。” 原本面容冷硬的巫山控制不住的软了嗓音，伸手捏了捏宁宁的小脸蛋，已经忘了游四方，全身心的沉浸到和自己外孙女儿的聊天中。年轻的时候一心沉浸在巫术的修行之中，和巫安并不如何亲近，而且巫安也有些怕他，所以父女两个并不是很亲近。但小宁宁却一点儿也不怕他，甚至还和他说说笑笑的，好像根本就看不到巫山略显冷硬的脸似的。 周围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宁宁捉着姥爷的一根手指头，一本正经的跟他聊天。当游老大不由自主松了口气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自己小妹冲着自己挤了挤眼。 游老大：…… 这个小机灵鬼。 虽然这么想，但游老大也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只是不小心被姥爷看见，被瞪了一眼。 游老大也不在意，他在这里待着实在是憋闷，看一眼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仿佛老僧入定的爷爷，想着要不要偷偷溜出去。然而还没来得及动弹，一声爽朗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巫山大人，您家里来人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咱们兄弟还等着和您几位说说话呢！” 宁宁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即抬头，然后就看见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中年男人不比姥爷年轻，脸上多了许多皱纹，声音也粗粝，但眼睛却温和得很。这会儿发现宁宁在看自己，立即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来一颗糖，塞给她。 宁宁抬头看了一眼姥爷，见他微笑着点头，这才伸出玉石般洁白莹润且肉呼呼的手指费力的揭开糖纸。或许是因为这边天气较冷，这颗灰褐色的糖果硬邦邦的，塞进嘴里尝了尝，嗯，甜滋滋的，好吃。 宁宁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但是她一抬眼就看到了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爷奶爹娘和大哥，宁宁想到逃亡路上哪怕有一口吃的。各位长辈们都要抠出来给自己，当即就要把胖乎乎的手指头塞进嘴里把那糖块扣出来，只是刚碰到嘴唇，手指头就被姥爷给攥住了。 宁宁抬头，对上了姥爷温和的眼睛。 “宁宁，不能吃手指。” “啊？” 她不是想吃手指啊…… ------------ 第七章 去村子里看看 然而这个时候，那个后进来的中年男人已经笑眯眯的开口。 “哎呀，小孩子嘛，吃吃手指很正常。只要不咬伤就好了。不过巫大人，这是您的？” “我外孙女，叫宁宁。” 宁宁转向面前这位长辈，嘴巴里还包着糖块儿，一侧的脸颊高高鼓起，努力字正腔圆的开口打招呼。娘说了，小孩子要懂礼貌，遇见长辈打招呼是最基本的礼仪。当然了，讨人厌的长辈不算。 “伯伯好。” “哎呦，这姑娘真懂事儿！” 清水村里正喜笑颜开，搓着手想抱抱这个可爱的娃娃，他们清水村都是迁过来的军户，大伙在行伍之中呆的时间久了，身上总会带些杀气，那些小娃子们最敏感，见到他们就跑，哪里像这个小姑娘一样乖巧的叫人心窝子乱颤呢？然而没想到，巫大人竟然不放人！ 清水村里正的脸都有些僵硬了。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小心看向巫山。 “巫大人？” “……你来是有什么事儿？” 巫山权当自己没看见，只是又把宁宁往自己怀里塞了塞。这老东西满脸胡须，力气又大，宁宁年纪小，皮肤又嫩的很。万一刮伤怎么办？ 见巫山确实没有放手的意思，里正也只好讪讪的收回手，只是眼睛依旧时不时地停留在正在乖巧掰手指玩的宁宁身上。看见人家的女娃娃那么可爱乖巧，再想起自家臭小子脏兮兮的，哭起来能把屋顶震塌的样子，里正更羡慕了。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他坐的更板正一点儿，小心的询问巫山的意思。 “巫大人，我就是想代大伙儿来问问，这几位兄弟是……” “他们逃荒来的，南边发了大水，原本住的地方成了沼泽，下不去脚，我想让他们在这里住下。” 里正顿了顿，他也听说过南方那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据说当时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这都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还是时不时的会有流民逃荒而来。只不过，倒不是里正不信任巫大人的人品，实在是这年头太乱了，他们这些军户除了正在服役的青壮年，大多数都是受了伤的兄弟和家眷，这一大家子都是些青壮年，个头还那么大，他这心里总有点儿担心。 游家人这会儿都有点儿紧张。他们逃荒的这些年，总觉得自己像是无根的浮萍，漂泊无依。现在终于遇见姥爷（岳丈），心里那漂泊之感总算是稍微浅了些，可如果清水村不愿意让自己一家人落户的话…… 宁宁正在玩手指，突然察觉到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她抬头看了看，发现包括父母祖父母大哥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脸凝重，不禁有些疑惑。然而宁宁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询问，她选择去问自己那个不经常出现的小伙伴。 ‘善善，大家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宿主，流民想要落户，必须得到村庄六成以上村民的同意。这个年代太乱，宿主家里成年男性太多，想要在这里落户有点儿难。】 ‘原来是这样……’ 宁宁想了想，看看自家大哥魁梧的身躯，比里正还高那么一点，顿时明白善善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里正伯伯，一本正经的开口。 “伯伯，我可以去村里玩吗？” “啊？当然可以。” 如果是眼前这两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里正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么快，但一个小娃娃而已，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就算是村里那些婆娘们也会很喜欢…… 等等，里正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朝着巫大人利落的伸出手。 “巫大人，您把宁宁给我吧，我带着她去逛逛清水村。” “……” 巫山也想到了，他盯着里正看了看，对方明明害怕他，却还是执着的伸着手，巫山只能慢慢把这孩子递给对方。 被里正伯伯接手，宁宁也不害怕，她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明明什么也没说，但里正就是能看出催促之意来，顿时笑开了花。小心翼翼的抱着这孩子就往外走。 游老大立即不放心了，想要追出去却被自家爷爷给拦住了。 “你这么大块头，出去让人家害怕啊。” 游老大顿时就不敢动了，只是眼巴巴的瞅着屋外。他也想抱着小妹出去玩儿啊…… 这时候宁宁可不知道自己还没出发大哥就已经望眼欲穿了。她被这位威武的里正伯伯抱在怀里，一出门就看见在太阳地里坐着的六哥和一群大大小小的侄儿，立即挥了挥手，热情的打招呼。 “六哥！我要去村里玩儿，你要不要一起？” 游老六立即走了过来。就算小妹不说，看见她被陌生人带走，自己也要跟在后面的。这时候，宁宁看见二姐和大姑二姑家的大宝姐几个，立即招了招手，兴冲冲的喊。 “大宝姐二宝姐小贝姐，一起去啊！” 大宝二宝小贝三个对视一眼，她们年纪稍微大点儿，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这时候游爷爷已经走出来，对着她们点了点头。 “想去就去吧，照顾好宁宁。” “哎！” 小姐妹几个顿时高兴了，只是在去之前都找了水把自己稍微打理一下。逃荒路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几个小姑娘一直都是做小子打扮，脸上也脏的很，这会儿洗干净了，除了有些干瘦脸色不太好，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清秀漂亮。 里正顿时更满意了。他刚开始还以为这是一大家子男丁呢！不错不错，生逢乱世，女孩子就是得多些警惕才是。 这会儿大宝还掏出来一张干净的手帕，略微沾了沾水拧干，然后细心的给宁宁擦脸。宁宁也很配合，显然小姐妹之间这样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离得近了，宁宁看见大宝姐头发上还沾着草根，连忙伸出手拽住，捏了下来。 过了会儿，里正就带着这群整理好的孩子们下山去了。 倒是巫山，这会儿注意到那些洗干净脸的小姑娘们，看了看自己那些清一色的外孙子们，回过头去看看游四方，又看看他的那几个亲姐妹，冷哼一声！ 游四方：“……” 怎么从岳父的表情里看出了浓浓的讽刺意味？有点儿慌怎么办？他也想多生几个像宁宁一样可爱的女儿，但这也不是想生就能生的呀，而且安娘的身子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他也不舍得让她生孩子…… 唉。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 ------------ 第八章 刷脸成功 宁宁可不知道自己亲爹现在正饱受煎熬，清水村里正比她高大很多，这会儿坐在他怀里，简直可以说居高临下。从矮山上下来的时候宁宁就已经注意到下面有许多人时不时的都要探出个脑袋来看看山上的情况。当看见里正身后跟着好几个漂亮小姑娘的时候，那些探头探脑的村民都愣住了。 不是说来了一大群壮汉吗？怎么有几个小姑娘？哎哟，这几个小姑娘长得是真好看啊，细皮嫩肉，水灵灵的。这就是中原那片秀土上成长起来的孩子们吗？确实长得极其漂亮啊。当视线顺着那几个小姑娘往上看的时候，一眼就对上了村长怀里那个正朝着自己露出灿烂笑容的小姑娘。原本只是看看热闹的村民们心里顿时一跳！ 哎哟，他们可老多年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标志的小姑娘了！看看那白嫩到发光的小脸蛋，看看那红嘴唇，虽然瘦了点，但简直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似的，可爱的紧啊！ 军户人家大多都不识字，无法用准确的语言形容出自己那一瞬间的震撼，只能下意识的“咦”了一声，慢慢围过来。 为首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娘，身体看起来挺硬朗，她盯着宁宁看了好几眼，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说里正，你不是把哪个当官人家的闺女偷出来了吧？这怎么长得这么俊俏呢？” 宁宁听出来这位奶奶在夸自己，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小姑娘家家的，还没有那么多城府，听到别人夸自己，可不就笑弯了眼吗？ “谢谢奶奶。” 那位大娘这下可忍不住了，伸出手搓了搓，有些迫不及待。 “哎哟这小姑娘，长得真可人疼，让奶奶抱抱？” 宁宁看一眼里正，又看一眼就站在一边跟个铁塔似的六哥，这才伸出了手。那老妇人抱住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一颗心都要化了。她儿子刚成亲，还没来得及生出个孙辈让她抱呢，抱抱别人家的小闺女也能解解馋啊。 谁知道一扭头，身边就多出了好几双手，都是禁不住想逗逗漂亮小娃娃的。游老六在一边看着很着急，她们会不会抱孩子啊？这游老六可就想错了，这些都是生养过好几个孩子的女子，怎么可能不会呢？ 不过大家都是有分寸的，过了会儿就把这孩子还给在一边急得抓耳挠腮的小伙子了。游老六重新将妹妹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候那几个女性也不怎么排斥他们了，还给他们引路。说起来，若是别人家的亲戚，清水村的村民们肯定不愿意，但巫大人家的不同。巫大人帮了他们很多忙，他们也是懂得感恩的。 而且，如果是一群大老爷们他们可能还会有所顾忌，要是和宁宁这样的小姑娘…… 说起来，边关地带苦寒，女娃娃们大多体弱，再加上这些年战乱频繁缺医少药的，很少能长大成人的，村子里没娶媳妇的小伙子们一大把！这几个小姑娘看上去就漂亮，而且很温柔啊。说起来还跟巫山大人有点子亲戚关系，这要是能喜结连理…… 说起来也是件好事儿啊。还真别说，在北境，女孩子们比男子要受欢迎的多。这么想着，几个年长的妇人们看着大宝二宝小贝她们几个的眼神更加温柔了。这可都是些好孩子呀。 这会儿有人给宁宁塞了一小把果干，宁宁吃力的用两只小手搂住，郑重其事的道过谢之后，弯下身子给自己的两个姐姐一个侄女一人分了一份，连抱着她的游老六也没放过。游老六觉得不好意思不太想要，宁宁却拿着往他嘴里塞。六哥在路上碰见根甜些的草都要留给自己，吃点儿果干怎么了？ 最终游老六还是不好意思的把那根果干给吃了。虽然有些酸涩，但他心里却甜滋滋的。妹妹真好啊，又乖又软又体贴。幸亏自己有个妹妹，要是大哥三哥家那几个臭小子，他才不愿意抱一下呢！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清水村村民们见状心里略微舒了口气。只看这几个互相照顾的孩子就能看出这一家子的家教不错，留下来也不是不成。这年头生活不易，为了自保，他们会很强硬，但若是像游家人这样，接纳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还有利呢。 当宁宁几个在清水村里转了一大圈儿之后，整个清水村的人也都认识的差不多了。片刻之后，里正心里就有了谱，把他们送回去之后，就急匆匆的带着游爷爷和游四方离开了。 宁宁就在家里等着，刚刚在村子里转的那一圈儿，很多热心的长辈们送了她东西。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但都是心意，宁宁带回来跟自己的亲人们分享。当然还没忘了提醒六哥。 “六哥，咱们之前捡的核桃还有吗？我要做回礼。” 游老六点了点头，还剩下一小口袋。他们之前幸运的经过一小片核桃树，捡了一些，这段时间能坚持走下去，还是多亏了这些核桃。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至少有油香。在这个大家普遍肚子里都少油腥的年代还是挺受欢迎的。 游家人都挺爱干净的，之前将核桃准备起来的时候已经理干净了枯枝败叶，这会儿大家帮着宁宁将这些核桃分成小堆，准备待会儿去送人。 就在大家积极准备的时候，游家大人们满面春风的回来了。只看他们这喜笑颜开的模样就知道，事情办妥了。果然游四方一把将宁宁抱起来，举着她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儿哈哈大笑。 “成了，咱们以后就要住在清水村了。” 大宝二宝几个孩子顿时喜笑颜开。在逃荒路上走了这么久，虽然大家侥幸都活着，但心里却像悬着一根线似的，滴溜溜的没有着落。这普通百姓啊，离了土地，就没了根，心里也没个着落。 现在好了，能够在清水村落户，他们以后也是有家的人了，不必再漂泊了。就算是小孩子，这会儿也懂事了，忍不住露出了笑模样。 ------------ 第九章 野鸡？ 不过高兴之余还有其他事儿需要考虑，首先就是房子问题。虽然清水村的大伙儿同意让他们落户，但村子里已经没有建房子的好位置了。游家大人们商量了好一会儿，最后一致决定，将房子建在山脚下村尾位置。建在这里，不仅清水村的大伙儿安心，他们也可以照应照应孤身一人住在山上的亲家。 然而巫山却表示，自己只是在此地暂住而已，他居无定所四处跑动，不会常年住在山上。今年也只是因为这里不太平，刚好在这里住上几个月而已。 宁宁顿时扬起小脸，满是不舍。 “姥爷，您不住在这里吗？” “……宁宁希望姥爷住在山上吗？” 宁宁皱了皱小鼻子，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周围大人都来了兴趣，笑眯眯的注视着这小家伙，想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结果下一刻，宁宁就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的给巫山数着家里的人头。 “宁宁想姥爷和爷爷奶奶爹娘大哥二姐……一起住。” 巫山下意识的想笑，但突然想起来这里有许多人看着，于是立即收了回去，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只是声音却控制不住的软了点儿。 “宁宁想和姥爷一起住呀？” 一边的游四方听到自己的岳父这个声音，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但是在巫山看过来之前就已经识趣的将震惊的表情收了起来。 而宁宁并没有注意到大家的异样，她只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在她尚且不太成熟的世界里，亲人不是都该住在一起的吗？ 巫山不禁就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轻柔的揉了揉这孩子的脑袋瓜，在巫安等人紧张的注视下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宁宁喜欢，那姥爷就继续住在山上。宁宁只要有空，就可以来找姥爷玩儿。” 虽然不能住在一起，但宁宁比划了一下山上山下的距离，好像不怎么远？于是也就开心了。 游四方倒是狠狠松了口气。之前妻子一直没说过，但现在父女相见，妻子一定很想和自己的父亲继续相处，能近距离相处也是件好事儿。他由衷的为自己妻子感到高兴。 半下午的时候，里正又来了一趟，给他们划了地。村尾位置靠近山，有时候还会有野物冲下来，所以这地段还真不怎么值钱，就算如此，他们这熙熙攘攘一大家子要住的院子，加起来也得地契十两。 就这还是看在巫山的面子上给的最低价。 只是，游家人在逃荒路上走了两年多，在逃荒之初，游老汉就将家中的大部分钱财换成粮食，这会儿大家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也只翻出了三两四钱。 “……还是得赚钱啊。” 游老汉下意识的从怀里掏出来一根油润的黑烟枪往面前的桌面上磕，却什么都没磕出来，这才想起来，逃荒两三年，话都吃不饱，哪里还有什么烟丝？ 里正也是从苦日子里趟出来的，自然知道这区区几两银子对于普通农家都是一大笔支出，更何况是从逃荒路上活下来的一大家子？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就做主免了。但他身为里正，这么多村民都信任他依赖他，他不能肆意妄为啊，于是只能争取个最低价。 这会儿连忙说出了期限。 “不用着急，到下年过年前后还上这笔钱就行了。” 游家人略微松了口气，十分感激的拉着里正说了好一会儿家常。等送走里正之后，游家大人们忍不住愁眉苦脸的。他们一大家子都是地地道道的农家人，这么多人需要吃喝，种地一年才能有几个收成？更何况他们现在根本就没地，买地又是一大笔支出，更何况如今还是冬季，连野菜都没得挖，连吃喝都是问题啊。他们总不能靠亲家吧？这多丢人？ 游老大狠狠一拍大腿。 “爹！要不我去给人家做小厮？刚刚我打听了，离这里三十里的镇上也有几家大户人家……” “行了你闭嘴。你孩子都多大了？！人家怎么可能愿意要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小厮？而且你觉得小厮是那么好当的？没有门路根本进不去，而且，做人家小厮得签身契，从此以后自由就不由人了！” 游四方年轻的时候跟着商队出去闯荡过，也是因此才遇见巫安，因此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也算颇深。这会儿直接否认了老大的建议。不是他说，有些大户人家，那是不把下人当人的！就老大这个憨脾气，怎么可能待的下去？ 大人们这么发愁，其实小孩子们也不是没心没肺，察觉到家里的氛围不太好，几个娃娃没有一个说话的，只是安静的听着，就连年纪最小的宁宁也忍不住托起下巴努力聆听。只是游老汉看一下眼中略带惶恐的孩子们，不忍他们小小年纪就为了生计发愁，一挥手，就让游老六负责着把孩子们带出去玩儿。 游老六本来还不情愿，但被宁宁一伸手，立即就笑眯眯的抱着她带领一群孩子们出去了。 姥爷说他只是在这座山上暂住还真没说谎，出了巫山的院子范围之后，行人的痕迹就越来越少，许多树木的叶子都干枯了，偶尔有几棵青松还屹立不倒，也高得很。 宁宁被六哥抱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稀奇。没过一会儿就要求自己下来走。两年多了，经常待在背篓里，总觉得自己都跑不快了。游老六本来还不太愿意，但对上宁宁黑葡萄似的眼睛，很快就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宁宁脚踏实地，觉得很是新奇，尝试着走了几步，凹凸不平的山路叫她有些趔趄，立即抓紧了六哥的裤子。 “咕咕咕……” 嗯？什么声音？宁宁好像听到了什么，她立即看向六哥他们，但大家却好像听不到这个声音一样，表现正常得很。宁宁本想忽略，但那咕咕咕的声音又响起来，好像还更近了。这声音听着，像鸡？ 宁宁还记得在老家的时候，家里养过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鸡，有时候还能吃一个蒸蛋。过年的时候还能吃上鸡肉！ ------------ 第十章 满载而归 虽然时间已经久远，但想起鸡肉的滋味儿，宁宁就忍不住流口水。当眼角看见一个黑影“嗖”的一下略过之后，宁宁实在是忍不住，“咻”的一下就窜了，身边的几个孩子见状欢呼一声，唰唰唰的跟上去，顿时跑成一团。游老六的脑袋都要炸了！ “游长宁！” 然后立马去抓人！ 宁宁因为长时间不下地走路，腿脚其实没什么力气，只跑了一小截儿就被抓住了，游老六本想发脾气，但宁宁是个聪明的孩子，立即双手抱成一团，捉着小手给游老六鞠躬，奶声奶气的道歉。 “对不起六哥，我错了。” “……你是故意的游宁宁！” 游老六，游老六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原谅她啦！ 不过，游老六还觉得奇怪，这孩子不像是不懂事儿的，刚刚为什么跑的那么快？ 于是游老六蹲下来，与宁宁的视线平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宁宁，你告诉六哥，刚刚为什么跑的那么快？” 这时候其他的孩子们也都围了上来，他们也很好奇啊。游老六见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些小兔崽子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着跑，真有出息啊。 宁宁小心的看一眼游老六，发现她并没有生气，于是连忙比划着说出自己的发现。她刚刚怎么就忘了呢？六哥比她快多了，自己要是抓不上，还有六哥啊！ “六哥，我刚刚听见有鸡‘咕咕咕’的叫！还有一个黑影嗖的一下飞过去了！我想抓住，但是，跑不快！” 游老六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是野鸡？想到这里，这个小伙子也忍不住口水直流，他也许久没有吃过荤腥了。之前里正说过，这是座野山，谁都可以进来砍柴抓猎物，要是能把这只野鸡抓住…… 擦了擦嘴巴，游老六将宁宁给最稳重的大宝照顾，给剩下几个大孩子打了个手势，摩拳擦掌的朝着刚刚发现黑影的枯草丛围去。 几个大点儿的孩子一起走了一路了，配合起来相当默契，蹑手蹑脚的朝着那微微有点儿摇晃的草丛走去。宁宁虽然因为年纪太小被剔除了资格，但这会儿也忍不住仅仅捏起拳头，替大家紧张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那原本只是轻微晃动的草丛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终于，游老六狠狠一挥手，大家一拥而上！ “咕咕咕咯咯！” 翅膀扑腾的声音顿时响起，那隐藏在齐腿高的枯草丛中的野鸡顿时惊慌失措的来回乱跑！ “哎呀！六哥！快抓住它！” “我知道！哎呦你们两个赶紧伸手啊！退什么？这野鸡还能叨你们一口不……哎呦！还真叨啊！” “啊啊啊它跑了——” “快扑上去！” 一顿鸡飞狗跳的折腾之后，一群孩子叠罗汉似的一个压着一个！游老六是最下面的那个，他眼睁睁瞧着那只颇为肥硕的野鸡就在面前不过一臂的距离，自己却被一干小孩子们压的不能动弹就一阵绝望！ “我让你们压那只野鸡，你们压我做什么？” “咕咕咕……” “你想做什么？你做什啊我的嘴！你这只臭鸡！” 趁着游老六被压的不能动弹，那只野鸡立即回头狠狠啄了一口，正好就在他嘴巴位置，疼的他直叫唤，还狠狠伸长了手拍过去，然而那只野鸡受惊，竟然嗖的一下扑腾着翅膀低低的飞了出去！而且飞过去的方向，好巧不巧，正是大宝二宝小贝和宁宁的位置！ “小……” “啊啊啊啊！” 果然，女孩子们见有东西快速朝着自己飞来，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尖叫，尤其是正对着的大宝，下意识抱紧宁宁的同时狠狠飞起一脚！ “咚！” “咕咕噶！” 那只肥溜溜的野鸡直接被大宝这一脚踢飞出去，在半空中就直接垂软了脖颈，重重的砸落在地，不动了。 “……” 热闹的不得了的游家孩子们亲眼目睹了这个情况，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游老六默默地闭紧嘴巴，他一个大男子汉，竟然被大宝一个小姑娘给比下去了，他哪儿还有脸震惊？ “赶紧下去！野鸡跑了还吃不吃肉了？！” “哦哦哦……” 大大小小的孩子七手八脚的起身，这个时候二宝已经上前抓住了那只野鸡的脖子，那野鸡果然没有晕太长时间，慢慢的开始挣扎起来，二宝想了想，干脆利落的抓着它的脖子一拧！ “咔嚓！” 这下这野鸡是彻底安静了。 “……呃，干得不错。” 慢吞吞走过来的游老六看着能干的两位妹妹，不知怎的，觉得有些羞愧。他还比不上妹妹呢！也就比被大宝二宝那几声尖叫吓懵的宁宁强点儿，哦不对，这野鸡还是宁宁发现的呢，所以他还真的一无是处…… 大家都有点儿沉默，但此时，被刚刚的高嗓门震得晕晕乎乎的宁宁又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咕咕咕声！这下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了，连大宝都把宁宁交给小贝，大家一起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快！” “堵着！别让它们跑了！” “来了！”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宁宁插不上手，急得在原地转圈圈儿，结果一个不小心踩中一颗小石子儿，顿时一个趔趄。嘶，有点儿疼啊。 宁宁弯下腰想要把那颗小石子儿给揪出来，结果把那些枯草掀开之后，意外的看见了一片略显枯黄的低矮藤蔓，而在这些藤蔓上赫然有许多鲜红鲜红的小果子！ 宁宁都惊呆了。 连忙拉着小贝侄女儿低下头一颗颗的捡。她们这一路上哪里吃过果子呀！这会儿看着这鲜艳欲滴的模样就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等游老六等人一脸得意的带着两大三小五只野鸡和数十枚野鸡蛋走过来的时候，宁宁和小贝也已经摘了好大一堆果子了。 这一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游家的大人们正在发愁的想着该怎么赚钱，结果就听见好大一阵欢欣的喊声。几人顿时坐不住了，连忙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然后就震惊的看着一群孩子们手里抓着捧着那些野鸡和鸡蛋果子们颠颠的跑回来了。 还有宁宁，大家让她走在最前面好照看，游四方一眼就看见宁宁用自己的衣襟兜着一大捧果子，鼓着脸蛋认认真真的盯着脚下的路，走几步还要把衣襟往旁边挪挪，探出小脑袋来看看前面的路，生怕会不小心把那些果子给颠掉。 看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 第十一章 这果子打我 游四方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即再也没忍住，大踏步上前一把将宁宁举起来，想要亲昵一下，却被宁宁一声尖叫给制止了。 “爹！爹！爹！果子！果子被压破了！” 游四方一顿，神情讪讪的将宁宁放下来，宁宁将这些果子倒进游老汉眼疾手快拿过来的盆里，才拍拍身上的灰尘，朝着游四方伸出了手要抱抱。一边的巫山看了一眼那果子，倒是可以吃，就是吧…… 游四方把宁宁抱起来，举了好几个高高，这才有心思去看家里这群孩子们带回来的战利品。几个孩子早就已经挺胸抬头，这会儿听见询问声，几乎要把小胸脯挺到天上去！ 然后七嘴八舌的说着刚刚的经历，热闹的跟过年似的。游老六也挺骄傲，虽然他没有抓住第一只野鸡，但剩下的他可是出了大力！ 看着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小脸，大人们刚开始还是很高兴的，只是笑着笑着就险些掉下眼泪。都是他们这些大人们没用，才会让孩子们那么努力要为这个家做点儿什么。 游老汉立即制止这种悲伤的情绪，孩子们那么高兴为这个家做了点儿什么，大人们要是苦着一张脸，他们还不得跟着一起难受？ “好了，别在这儿说了，赶紧接过来让孩子们歇歇。” 游奶奶也带着两个女儿和孙媳们去收拾那大大小小五只鸡了。游老六还有些惊讶。他还以为爹会做主卖了呢。 “爷爷，咱们不卖吗？都吃了？” 游老大的小儿子游小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游老汉笑着挥了挥手。 “不卖！都吃了！咱们也开开荤！” 苦了一路了，总得吃点儿荤腥见见甜，这才有劲儿干活赚钱啊！ “好哦！” “吃肉啦！” 孩子们顿时欢天喜地的。看着孩子们的笑脸，大人们都笑了。 这时候宁宁想起了什么，从游四方怀里挣扎下来，捧起一大把果子挨个儿给长辈们发。这红果子看起来鲜嫩嫩的，肯定很好吃。 大人们也没有拒绝这好意，或多或少都拿了几颗。游老汉第一个将这果子塞进嘴里，刚动了动嘴就僵住了。跟他有一样动作的还有其他陆陆续续把果子塞进嘴里的大人们。 宁宁这会儿正给大宝二宝他们发果子呢，察觉到异样，有些好奇。 “怎么了爷爷？不好吃？” 游老汉囫囵咽了下去，沉默着点了点头。 “……还，吸溜，还不错。” 嗯？爷爷刚刚是不是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游老汉威严的看了那些孩子们一眼，游四方一颤，立即将果子塞进嘴里，然后一张还算俊朗的脸顿时皱成了一团。但在面对宁宁好奇的眼神时，还是强撑着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脸。顺带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已经吃下去的大人们基本都是同一个表现。宁宁迟疑的想把果子放进嘴里，都到嘴边了，还特意停下来看看大家的表情，发现大家挺正常，这才心一横塞进去。只是刚一咬下，宁宁的动作就僵住了！ 原本圆乎乎的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活像个长满皱纹的小老太太。 周围原本看起来挺正常的大人们这才放松了表情管制，大家看起来狰狞又可怜。 一边的巫山闲闲的看向远方，这果子确实可以吃，但就是吧，酸涩的不得了。这不，中招了吧？ “这果子，这果子……” 宁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叫她恨不得吐出来的味道，只能含着破碎的果子眼泪汪汪的喊。 “这果子打我！” “哈哈哈哈——” 大家终于忍不住哄堂大笑！其他孩子们听见这话顿时更加好奇，纷纷塞进嘴里，然后又收获了一尊尊僵硬的雕像。连游老六都按捺不住好奇，他倒是看出来那些狡猾的大人们强忍着的表情，但他想知道到底有多难吃。结果一咬破外皮，那股酸涩难言的味道…… 他差点儿呕出来！ 他以后再也不好奇了…… 这一天，半山腰的笑声响了很久，很久。 总而言之，后来的宁宁被哄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原谅大伙儿。哼，大家早就知道果子味道酸，却没有告诉自己，眼睁睁看着她出笑话。 不过宁宁很好哄啦，等到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兴致勃勃的围坐在桌子旁边等待开饭了。说起来，大家这一路逃荒的，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荤腥，这陡然能吃到了，都很期待。 游家的女性们也大展身手，虽然缺少很多调料，但宁宁他们带回来的酸涩果子倒是派上了大用场，至少可以去除鸡肉的腥味儿。 晚饭时，坐了一屋子的人，每个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因为现在他们都有了生活的希望，眼前还有一大锅鸡肉可以吃，谁能不高兴呢？ 等到巫山和游老汉游奶奶动筷之后，大家才开始夹菜。宁宁人小手短，还没有伸手，面前的小碗里就多了几块儿热气腾腾的鸡肉。一抬头，发现是表情严肃的姥爷，宁宁立即露出一个能叫人心都化了的笑容，道谢之后，耐心的等着鸡肉放凉。 这时候，往嘴里塞的游老六有些好奇的询问。 “宁宁，你怎么不吃？吃的慢了可就没了。” 虽然游家人的家教都不错，这会儿没有出现哄抢的场面，但吃饭的速度却都默默加快了。只有宁宁和巫山，这会儿依旧慢条斯理的。 宁宁抬起小脸看看六哥，十分老实的表示。 “六哥，我怕烫，等会儿再吃。而且，我吃这些就能饱了。六哥不用管我，赶紧吃吧。” 巫山坐在一边，看着有条有理的宁宁，倒是有些诧异。一开始他就在默默观察这个孩子，宁宁虽然年纪最小，不免有些稚气，但偶尔也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地方。比如现在的自制力。一般的小孩子，在将近两年都没有沾过荤腥之后，见到这些肉香气十足的食物，当真能保持淡定吗？ 想到这里，巫山抬头看向游家其他的孩子。除了那三个女娃娃之外，很少有能慢条斯理吃饭的，不过总的来说，礼节还不错。但这更突出了宁宁的不一般。说起来，有件事儿他好像忘了说，是什么呢？ ------------ 第十二章 这是什么？ 而此时的宁宁吹凉了鸡肉之后才握着筷子艰难的夹取。大人们能熟练掌握的筷子对于将近两年都没正正经经吃过一顿饭的宁宁来说有点儿困难。在几次尝试都没能夹起来之后，在巫山若有所思的眼神里，宁宁直接一个用力，筷子扎透了其中的一块儿鸡肉，小口而快速的咬起来。 或许因为是常年在山上跑动的缘故，这野鸡柴的很，其实最适合吊汤喝，只不过游家人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只能凑合吃了。 入口的鸡肉十分弹牙，鸡皮带着一点儿微弹的脆感，表面还挂着一层淡褐色的酱汁。之前那酸涩的果子直接吃的时候叫人怀疑人生，但放在锅中与野鸡一起烹饪，竟有种出乎意料的甘美。咬破鸡皮之后，是丰润的鸡肉，宁宁嚼了嚼，确实有点儿柴，但每一次嚼动都有丰润的汁水迸射而出，特别好吃。 咬了几口之后，里面的鸡肉没有挂上酱汁，难免有些寡淡，宁宁又握着筷子放回自己的小碗里，沾了沾褐色的酱汁，然后继续塞到自己嘴里。 坐在她旁边的巫山时不时地都要观察一下宁宁的情况，不知怎的，明明在他眼里只是寻常的炒鸡，被宁宁这么认认真真的一吃，好像凭空就多了许多美味似的。连带着他自己也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然后又给小姑娘夹了几块儿野山菇。这些都是村民们应季时采摘晒干的，每年的七八九月，一旦下雨，这些东西一夜之间就能长出来好多。他也会些粗浅的医术，大病不会治，但一般的头疼脑热金疮药什么的还是会的。这些干货就是村民们送给他的。倒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就是个心意。 只不过巫山一向随意惯了，吃饭只要能带来活动时需要的力气就够了，并不讲究什么色香味，所以这些干货放在厨房的角落里，游奶奶几个发现的时候还剩下大半袋子。一大家子这么多人，野鸡也不够吃，于是在得到允许之后，就放进去一些。 还真别说，宁宁尝了之后发现，这些长得不太一样的蘑菇因为吸饱了汤汁，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总之一句话，今天晚上这顿饭，大家吃的心满意足。 宁宁吃饱之后没有贪嘴，而是跟着姥爷外出消食。巫山在这座山上生活了一段时间，所以还挺熟悉，宁宁可算开心了，因为能跟着到处乱窜了。在背篓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实在是把她待的够够的。要不是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宁宁也想出去走走。 宁宁在草地上到处走，看见哪里都觉得稀奇，这里和自己以往看见的世界完全不同，虽然已经到冬季，但不是那种毫无生机的风景，反而在无人之处充斥着生机与活力。之前见到那几只野鸡只是意外之喜，但这个时候，宁宁也能偶尔看见那草丛之中偶尔闪过的闪亮尾羽。不过那离得太远了，而且他们才刚刚吃过，没有什么特别的渴望了。 巫山远远的看着那个小小的姑娘，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对情感十分淡漠的人，尤其女儿离开之后，他离群索居，常年在山林之中居住，与树木花草和山间生灵为伍，本以为那种凡人之间的温馨感情越来越淡了，但今日见到宁宁这孩子，陡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淡漠。 血缘这东西还真是神奇啊，原本从未见过的两个人，在第一次相见之时，就能感受到神奇的吸引力。怪不得第一眼见到宁宁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小姑娘是如此的玉雪可爱，机灵讨喜。真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小姑娘了…… “姥，姥爷。” 不放心自己妹妹的游老六这会儿悄悄跟了上来，见宁宁这会儿已经跑远了，有心追上去，但又不敢越过自己姥爷，只能轻声开口。 而巫山原本慈爱的表情在看见游老六的瞬间直接消失了。游老六眼睁睁看着原本春风化雨一样的姥爷直接变成了冷面阎罗，顿时一口气儿憋在嗓子眼儿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看着游老六这没出息的样子，巫山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因为血脉里的亲情，勉勉强强的开口。 “怎么？” 就说两个字啊？游老六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只能默默的指了指自己的妹妹。 “姥爷，宁宁要走远了，我，我能不能……” “……去吧。” 于是游老六才擦着姥爷外面的地方过去了，那小心翼翼的，简直跟做贼似的。本来就没眼看的巫山这会儿直接别过脑袋了。心里默念，不行不行，这个时候不能直接骂外孙子。这可不是族里那些皮实的，第一次见面，怎么着也得缓几天再教训。不过怎么说呢，这孩子确实得好好调教调教。不仅仅是游老六，其他的几个孩子也是骨架高大，天生的好材料，不能总浪费吧？ 这时候的游老六已经跑了过去，看见那个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时，忍不住松了口气。虽然这里安全点儿，但毕竟在山上，他们刚刚就看见野鸡了，要是还有其他的野物怎么办？宁宁才那么大一点儿呢。 不过宁宁在看什么呢？那么小的一个人，蜷成一团的时候，看起来就更小了。 等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宁宁伸出手指头戳着地面，看起来应该是在玩泥巴，游老六倒是没觉得奇怪，他小时候还经常用尿和泥巴砌房子呢，虽然最后总是被打的很惨就是了。想起小时候自己被追着四处乱跑，哭喊的整条街都知道的糗事儿，游老六惭愧不已。这事儿谁都不能说，要是自己以后成亲有孩子了，绝对会被耻笑一辈子。 扯远了扯远了，那宁宁是在这里做什么呢？ “宁宁，你在干什么？捏泥巴呢？” “六哥，你看这是什么？” 宁宁指着自己面前一小堆凸起的小土包，她刚刚四处跑的时候差点儿被绊倒，蹲下来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她好像从来没见过啊…… ------------ 第十三章 有大用 游老六刚刚就在伸着脖子看了，这会儿干脆凑了过去，伸出手拔拉了两下，然后从土里扣出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擦掉外表的脏污之后，赫然发现，竟然是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石头。 “是块儿石头啊，没啥特别的，就是看起来黑了点儿。” 宁宁一开始也觉得是块儿很普通的石头，但是这石头刚刚在夕阳的余晖下闪过一抹莹莹绿意。小孩子嘛，就是喜欢新奇事物。这山上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新奇的很。 虽然六哥说这只是普通的石头，但宁宁还是决定把它带回去。等洗干净了估计会好看一些？ 游老六对宁宁一向疼爱，一点儿也没觉得麻烦，还拽过来一把枯叶将那块儿石头好好的擦干净，然后也不让宁宁拿，自己揣上了。 “宁宁喜欢的话，以后六哥看见什么好看的石头都给你带回来好吗？” “好！谢谢六哥！” 眼看着太阳要完全落山了，兄妹俩这才亲亲热热的起身准备回去，游老六还将宁宁背在了背上。一直站在旁边的巫山看了一眼这兄妹两个，端肃的表情好像缓和了许多，眼中闪过一丝温情。但是在游老六看过来的时候就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游老六从见到巫山的时候就有点儿怵他，这会儿更是想要悄悄溜走。 巫山抽了抽嘴角，这里一望无际的，人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要跑，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儿不太聪明？ 就在游老六觉得自己可以溜走的时候，巫山出其不意的叫住了对方。并且给他指了指脚下一个小坡底下的宽大叶片。或许是因为这里比较阴凉，这几颗树的叶子还带着一丝丝青意，表面光滑无绒毛之类的东西。 “你去摘些叶子，多摘点儿。” “啊？” 游老六有些茫然的倒转过来食指指了指自己。 “您在说我？” “……” 这里难道还有其他能干活的人吗？巫山没有回答这个蠢问题，而是对着游老六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游老六顿时反应过来，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稳住了，十分狗腿的将背上的宁宁递给姥爷。 重新回到姥爷怀里的宁宁看着跑的很快吭哧吭哧摘树叶的六哥，歪着小脑袋去看。六哥拽那些叶子的表情好像在剁猪草一样，恶狠狠的。好玩吗？她能摘吗？ 巫山对上宁宁，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柔和起来。轻轻摸了摸外孙女儿的小发辫，摇了摇头。 “宁宁不能去，宁宁现在还够不着那些叶子。” “姥爷，摘那些叶子有用吗？” “有用，有大用。” 巫山看一眼游老六，笑的意味深长。 “今天晚上就能用上了。” 默默关注着这边的游老六叹了口气，不太明白姥爷为什么要指使自己摘这不能用的叶子。这都是湿的，也不能烧柴啊？难道是某种不得了的药材？也不像啊。 算了，姥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身为晚辈，他听着就是了。 于是等回去的时候，游老六怀里就抱了一大堆叶子。游家人看见的时候还觉得好奇呢。 “老六，你弄这么多叶子干嘛？晒干了烧火？” 游老六不敢回答，只能看了看巫山。看见六弟这个动作的游老大立即闭上了嘴。咳咳咳，既然是姥爷让摘的，一定有他的道理…… 巫山没搭理他们，只是带着宁宁来到柴房，架起锅来，然后回到杂物房拿了一袋子干草过来，扔进大锅小火煮起来。游家人都有点儿怵巫山，尽可能的避着他走。虽然好奇，但没一个敢问的。 “大家喝碗药茶，理理肠胃吧。” 巫山一向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这会儿交代完就回屋子里去了。游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游四方为首的男人们闻见鼻端那如影随形的苦涩味儿，脸都抽抽了。这人好好的，喝什么药啊！他们这身板儿，硬朗着呢。 倒是游奶奶几个女眷，觉得今天晚上吃的太油腻，这会儿嘴里不太舒服，于是一人喝了半碗，权当是解腻了。 等天黑下来，大家也就回去睡了。宁宁今天跟着娘亲睡，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床的宁宁觉得既新奇又高兴。之前只能睡在背篓里，能有一个可以自由伸展腿脚胳膊的空间，宁宁高兴极了。 不过，巫山这里的屋子有限，游家人又多，没人敢跟他挤一个屋子，所以大家直接在地上铺了通铺，好在棉被是够的，这么多人睡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冷。除了游老汉睡一张小床，游奶奶巫安和宁宁几个小姑娘睡在炕上，其他人都是这个待遇。 大家才不觉得寒碜呢，能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他们做梦都能笑醒。大家说笑了许久，然后才渐渐睡去。宁宁依偎在娘亲身边，睡得可踏实了，就是模模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开关门的声音。刚开始只是一次两次，后来开关门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宁宁都给惊醒了。 这会儿睁开眼才发现，所有人都醒了，屋里还点着灯呢。伸出拳头揉了揉眼睛，宁宁不太明白这怎么回事。大家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娘？” 发现小闺女醒过来，巫安把宁宁搂过来拍了拍，心疼的看着自家闺女困倦的脸。这孩子肯定没睡好，唉，这叫人说啥好呢，大晚上的，这一个个连觉都睡不好。 “吱呀……” 门开了，游四方有气无力的拖着脚步回来，看见妻女坐在床上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看，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个微笑。越过地上躺着的几个，就要走过去抱人。 然而宁宁却皱起了鼻子，一个骨碌藏在了娘亲怀里。爹身上臭臭的！娘身上香香的。不想让爹爹抱。 游四方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宁宁这是，不喜欢自己这个爹爹了？ 巫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丈夫，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也不闻闻自己身上，臭的很，宁宁小鼻子最灵了，又爱干净，肯定不乐意让你抱了。” 游四方这才好受些，正想笑一笑，然而下一刻肚子里就咕噜噜的响起来，表情立马狰狞不已，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 第十四章 给您养老送终！ 刚一迈进屋里的游老六一看见自己爹这样，顿时来了感觉，也跟着跌跌撞撞的出去了。巫安顿时心疼的不得了，这几个怎么回事，怎么都拉肚子了呢？这么准时，还一起？ 想了想今日的饮食，好像只有晚上那顿鸡肉跟以往不太一样，但是怎么说呢，她们都没事儿啊，宁宁还睡了个好觉呢。可是，他们今天也就吃了荤腥…… “不会真是因为那锅鸡肉吧……” 想到这里，巫安也坐不住了，她想要起身，但却被宁宁给拉住了。 “娘，姥爷说你最好不要走动。您想做什么？宁宁去。” 巫安也不想因为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加重负担，让大家再为她操心，于是只能将这件事托付给小小的宁宁。 “那宁宁你去看看爹爹和几个兄长他们，看他们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好！” 说完这句话，宁宁就披上小衣服冲了出去，今天月亮还挺大挺圆的，外面也不怎么黑，宁宁一出去就看见了负手站在自己屋门前的姥爷。巫山也看见了宁宁，对着她招了招手。 “宁宁，过来。” 宁宁鼓捣着小短腿就跑过去了，被姥爷抱起来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有些为难的扣手。 “姥爷，娘让我看看爹他们怎么样，我有点儿担心……” “不用担心。你爹他们长那么大个子，腹泻而已，死不了。” “啊……” 姥爷好像不是很喜欢爹爹啊，那该怎么说呢？宁宁立即就想出来了一个好理由。 “那宁宁去看看六哥他们，他们好像也不是很舒服，身上臭臭的。” 说起游四方，巫山那是一点儿都不心疼，但是一说起那几个孩子，巫山也有点儿心软。虽然是男孩子，但怎么说也是安安的亲生儿，总不能太过厚此薄彼。 于是他缓和了语气给宁宁解释了几句。 “真不用担心。就是长时间没吃过荤腥，又饥一顿饱一顿的，胃不好。突然吃了一顿肉食饱饭，肠胃受不住了，这才会腹泻。喝些汤药就好了。你爷爷奶奶他们不就没事儿吗？” 宁宁这下是听明白了，今天晚上爹爹没喝药啊，他觉得太苦了，还有几个哥哥也是这样。宁宁本来就吃的少，再加上长辈们疼惜，在逃荒路上勉强能吃个半饱，所以肠胃还算不错，再加上之前也跟着游奶奶她们喝了半碗，一点儿也没觉得不舒服。 想到这里，宁宁有点儿小生气，拍了拍自己完好无损的小肚子。 “爹爹这么大个人的，怎么能怕苦呢？我都喝了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这时候游四方刚好慢吞吞的走回来，还没来得及进门呢，就听见自己乖女儿的话，再抬头一看，老丈人正阴恻恻的盯着自己看呢。 巫山拍着宁宁的脊背，声音温和，脸上的表情却足以吓哭好几个孩子！ “是啊，这有些人啊，就是不听劝。不听劝了，人就难受了。我看，这就是以前过得太顺畅了，顺顺利利的娶妻生子，还生了好几个大胖小子呢，闺女就生了一个……” 游四方本来就拉肚子拉的浑身发软没力气，这会儿正对上老丈人意有所指的眼神和声音，好悬没当场表演一个跪地礼来。 就在这时候，看见六儿子磨磨唧唧的过来了，立即冲着他招手。 “老六啊，过来扶我一把。” 谁知道游老六一抬头就看见跟个巨灵神一样站在门口的姥爷，吓得脚一软，直接又钻林子里去了。 “爹，我肚子又疼了，我先去，我先去了啊！” “哎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然而游老六这快手快脚的，早就没影儿了，一点儿都没有刚刚拉肚子拉的半死不活的模样。倒是把游四方气了个半死。你说说这，生个儿子有啥用啊？屁用没有！关键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游四方本来想跟着自己儿子一起走，然而老丈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跑什么？不喝药？” 游四方脚下一转就转过来了，机灵无比，口中连连称谢。 “多谢父亲，刚刚我已经喝过一碗了。” 父亲？ 没想到会这么称呼自己的巫山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难看了，只是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厨房，让他再去喝一碗。然后就抱着宁宁把人送到女儿那里。 倒是游四方，这会儿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老丈人刚刚没有接着讽刺自己？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吧？难道有什么是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吗？ 怀着疑问的心情，游四方进厨房喝药去了。 而这个时候的巫山已经将宁宁递给了翘首以盼的巫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十分严肃。若是其他人，估计会以为巫山在生气，但巫安作为他的女儿，虽然二十多年没见，但也算了解自己的父亲。父亲这是在？害羞？ “父亲？怎么了？你刚刚和谁在说话？” 巫山的脸色更加僵硬了，本来想转身就走，没想到这个时候宁宁竟然开口了。 “刚刚姥爷在和爹爹说话，还让爹爹去再喝一碗药。” 巫安顿时有些感动。原以为父亲不喜欢四方，没想到只是表面上如此，实际上对他这个女婿还算满意。如果不是宁宁说出来，谁能想到父亲竟然会如此满意呢？ “爹，谢谢你喜欢四方。之前一直都不敢说，就是怕您会想多。这会儿见您不反感，我就放心了。以后咱们还有相处的机会，时间长了你就能发现，四方是个很好的人。讲义气，人也长情。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巫山本来想反驳的，但是听见女儿这么说，顿时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一个小小的误会，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可以当成自己和闺女之间关系缓解的契机。 就在这个时候，游四方走了进来，他刚刚在外面听到了自己妻子的话，感动的稀里糊涂的，妻子简直是在见缝插针的给自己说好话啊。要是这个时候还不能给自己长长脸，让老丈人喜欢自己，那他这几十岁的人生不是白活了？！ 于是游四方豁出去了，拿出自己曾经在外面跑商时的厚脸皮，一把握住巫山的手，亲亲热热的大声喊！ “爹！以后你就是我亲爹！儿子以后一定对您好！给您养老送终！” 刚被吵醒的游老汉沉默了下，看看兴冲冲的儿子，又看看脸色瞬间青黑如锅底的亲家，一点儿都没带犹豫，十分丝滑的钻回了被窝，顺带还捂住了脸。 ------------ 第十五章 您吃了吗…… 或许捂住脸就可以当做自己没听见那不孝子说的什么话？唉，游老汉真想当自己是个聋子瞎子，也好过亲眼看见自己亲儿子犯蠢的现场。这让他以后在亲家面前可怎么立足啊！ 这个时候，被游老汉一阵丝滑操作弄得愣了一下的巫山也反应过来，立即开始甩手。 “放开！” 游四方以往还有点儿呆，这会儿可是不呆了，聪明的很，更加用力的握住巫山的手，嘴里亲亲密密的喊着。 “爹！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松手！爹啊！来之前我心里可忐忑了，就担心您不喜欢我。原来是我想错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不该这么想您！原来您这么喜欢我啊，我真高兴！我也很喜欢您！” “噗！” 本来还想装一装听不懂的巫安忍不住喷笑一声，然后瞬间收起，还是之前那副殷切期盼的模样！巫山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他一向乖巧可爱的女儿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肯定是面前这个呆愣的男人的错！ 果然！女儿就是不能随便嫁人，谁知道对方是人是狗！这都把孩子带坏了！ “你赶紧给我撒手——” 巫山一字一顿的开口，那表情阴森恐怖的很，游四方都忍不住抖了抖，周围明明都已经醒了却还是要装作什么都听不见不知道的游家人也忍不住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旧被子。 这，这亲家好生厉害，声音都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来。大哥（父亲，舅兄……）真厉害！ 就在气氛僵硬至极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细碎树枝被踩碎的声音，在屋里的人不由得抬头望去，然后就看见了一脸扭曲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过的游老六。 游老六对上姥爷阴森严肃的表情，简直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结结巴巴的开口打招呼。 “姥，姥爷，您晚上好啊，您吃了吗吗……” 呸呸呸！他在说什么呢？！自己简直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这个场合，这个画面，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呢！ 救命啊，有没有谁能救救自己，这也太尴尬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甜美可爱的声音简直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响了起来。 “姥爷肯定吃过来了呀。六哥你忘了，姥爷和我们一起吃的饭。”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都给忘了！” 宁宁看一眼表情稀奇古怪的六哥，觉得他怪怪的，想起来大家好想吃坏了肚子，连忙关切的询问。 “六哥，你肚子好没好吗？” “啊？对对对！我肚子还没好！我又来感觉了，我再出去一趟！” 说完这话，游老六就冲了出去！感动的泪流满面。真是多谢妹妹的帮忙啊！要不然自己要尴尬死了。 只是，当游老六挣脱出去之后，尴尬的人又重新变回了游四方。他咔吧咔吧嘴，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双手还是把巫山攥的死死的。 巫山这会儿已经没了耐心，就要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一点儿颜色看看。结果就在下一刻，宁宁冲着巫山伸出了手。 “姥爷和爹爹手拉手，宁宁也要。” “……” 游四方这会儿简直前所未有的机警，直接松开了手，然后将宁宁抱起来，塞到岳父怀里。 “宁宁，来，你跟姥爷握手吧。” 在场所有人都叹了口气，然后觉得游四方还真是挺聪明的。至少没有在这个时候犯蠢。 于是宁宁一把抱住了姥爷，亲亲热热的捉起巫山的手，想要握住。只是，两人的年龄差距在那儿放着，这会儿一大一小四只手摆在一起，小的圆乎乎的，稚嫩可爱，大的有些粗糙，指关节的位置长满了茧子。但这样两双没一点儿相似之处的手摆在一起，却有种别样的和谐之感。 巫山原本冷若冰霜的脸这会儿也迅速瓦解，跟外孙女儿玩了会儿，见她小脸上满是困倦之意，立即露出了个微笑。 “宁宁这是累了吧？赶紧去睡一会儿，明天咱们再说话。” 宁宁本来还想和姥爷说会儿话，但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就算沾着床就像睡着，还是紧紧的抓着姥爷的手不肯松开。 “还想，想和姥爷玩儿……” 这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巫山握着自家外孙女儿的小手，那张脸上满是温情。等宁宁彻底睡熟之后，巫山轻轻掰开她的手，然后转身，对上了游四方那搓着手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样子，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好在游四方之前已经见了一次岳父的变脸绝技，所以在短暂的僵硬之后立即换上一副笑脸，亲亲热热的拉着巫山送出门去。 巫山实在是忍无可忍，在出了门不会连累其他人之后，一个巧劲儿拿捏住游四方的肩膀，腿一别，直接把人给弄翻了，狠狠砸在地上，摔得他哎呦哎呦直叫唤。 “别乱喊乱叫。再这么做，继续挨打。” 说完这一句，游四方就神清气爽的回屋去了。游四方叫唤了半天，见岳丈已经进屋，骨碌一下站起了身子，嗖嗖嗖就进屋了。 嘿嘿，一点儿都不疼。所以说岳丈大人还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了。要么都说女婿就是半个儿呢，以后还是得再接再厉才行啊。 巫安见着狼狈的丈夫，很是心疼。仔仔细细的捧着他那张脸打量。发现并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小声抱怨自家父亲。 “爹怎么还真打啊，瞧你身上这土，外面还那么冷，爹真是太不应该了。” “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结实着呢，再说老丈人也没真用力，要不然就我这身板，就父亲那身手，早就把我给揍的起不来了。就是在地上打个滚儿而已，权当接受岳父的考验了。毕竟我没经过他老人家允许就娶了你，娶了你还不说，跟着我也没享福。苦了你了。我要是岳父，以后有人敢这么对我宁宁，我得把他腿打折！” 巫安本来小心翼翼查看丈夫伤势的动作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游四方。 “你这是挨打挨出经验来了？用不用给你个机会，给大伙都看看？” ------------ 第十六章 小石子儿 这要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估计已经看出来巫安的心情不怎么美好，只是游四方今天饿晚上自觉已经找到让岳丈高兴的事情，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机灵，这会儿更是没皮没脸的把自己那张在同龄人之中完全可以算得上英俊的脸凑到巫安手中。 “娘子你怎么不继续端详了？我觉得脸有点儿疼，要是不继续英俊了，你会不会看不上……呜！” 巫安一把将游四方摁到被子上，狠狠地碾了几圈儿，然后才笑眯眯的让他滚回去睡觉。 “四方，先睡吧，明天还要忙呢，别把大伙儿给吵醒了。” 游四方再蠢也知道自己这会儿惹娘子不高兴了，立即往被窝里一钻，发出了震天响的呼噜声。表示自己睡着了。 巫安温柔的提醒对方。 “声音小点儿，要是把宁宁吵醒了，你来哄。” 于是呼噜声顿时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周围原本安安静静的众人这会儿真是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好几个。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只有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的游老六这会儿欲哭无泪。说起来，姥爷离开了吗？他真的有点儿冷啊…… 第二天，宁宁是被一阵劈柴的声音惊醒的，她慢慢蠕动了几下，并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关注着小女儿的巫安第一个发现宁宁醒了，也不打扰她，只是笑眯眯满含温柔的看着小小人儿努力眨巴了几下眼睛，睁开了之后还缓缓闭上，如此几次，循环往复，最终彻底醒转。 “唔，娘？” “哎，小宁宁醒了？” “醒了醒了……” 宁宁一个骨碌从被窝里坐起来，一点儿也不贪恋被窝了，反而着急想要出去。她可是记得六哥说等天亮了给自己找个盆儿把石头泡在水里，也不知道那块儿石头这会儿有没有被泡的好看一点儿…… 迅速穿好衣服，宁宁就冲了出去。只是人太小，巫山又送来了几套衣服，巫安怕闺女冷，穿了好几层，这会儿穿的衣服太厚，整个人圆鼓鼓的。等冲到门槛位置时，被门槛一绊，整个人直接在空中旋转半圈儿，吧唧一下趴那儿了！ “！” 巫安也不敢在这时候喊她。小孩儿命轻，本来没事儿要是大人突然喊一声说不定也会出事儿，这会儿挣扎着就要起来看看宁宁怎么样了，结果一抬眼，就看见宁宁干脆利落的爬起来，鼓捣着小短腿儿继续跑。看样子是没什么事儿的。 巫安喘了口气儿，这才心有余悸的坐回了炕上。 而这个时候的宁宁已经跑到院墙边上了。她已经看见昨天还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现在多了个缺了一角的石盆。等来到跟前一看，果然看见里面放着半掌深的清水，水里泡着昨天傍晚找到的那块儿石头。 那石头即使被泡了一早上，还是黑不溜秋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曾经见过的那种莹莹绿意。 不过这个时候的宁宁也发现了，这石盆里除了昨天傍晚找到的石头之外，还有其他小石头。要么特别圆润，要么带着点儿艳丽的色彩，被清晨的阳光这么一照，看起来漂亮极了。 “宁宁醒了？” 这时候游老汉拖着一根干枯的树枝大步走了回来，他年纪大了，游四方他们不让游老汉干活，游老汉还生气呢，这不，一大早就出去遛弯儿去了，溜着溜着，就找到了这么一大根枯枝。 没等迎上去的游四方抱怨，游老汉已经松了手让儿子接管，自己则是溜溜达达的来到宁宁身边，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握在手心里，让这孩子猜猜自己手里放着啥东西。 “宁宁，猜猜爷爷手里装着啥？” 宁宁一本正经的看着游老汉，板着小脸认认真真的思考。 “嗯，是虫子？” 游老汉的脸有点儿僵，于是忍不住提醒小孙女儿。 “是你很喜欢的东西。” 宁宁盯着爷爷的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在游老汉纠结的目光中突然哈哈笑了。 “骗你的爷爷，我知道啦，是小石头！” 游老汉顿时喜笑颜开。 “哎呦，谁家的小闺女能像我孙女儿这么聪明可爱呢？真是个小机灵鬼。猜对了！来，给你。” 游老汉伸出手，掌心上赫然放着两颗看起来质地冰透的青色石子，看起来漂亮极了。宁宁一声欢呼，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放在水盆里，那石头被水一浸润，更透了。 宁宁高兴的直拍手！ “真好看！” 这还没完，每一个回来的游家人都会给宁宁带回来好看的石头，不一会儿那个破了一角的水盆底部就被铺满了。游四方还给宁宁带回来一颗水草，往水里一方，看起来别提多精致了。 宁宁蹲在水盆边上，捧着脸蛋看在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的水盆，大大的眼睛清澈透亮，黑的莹润。这么大的小孩子就是喜欢各种各样好看的东西，宁宁更是，盯着喜欢的事物能看上一整天都不会腻。大人们虽然已经过了这样的年纪，不太明白小孩子们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石头，但每一个看见宁宁的时候都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能在这个时候看见孩子安宁的笑脸，才给他们一种自己真的活过来的感觉。从今以后啊，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这日子就能过得越来越好了。他们怎么能不努力呢？这就是希望所在啊。 就是最后才回来的游老六一脸郁闷，对上宁宁期待的眼神时也忍不住漂移了一下目光。那什么，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想给宁宁挑一块儿最好看的石头，可是走遍了小河沟都没找到心仪的，难道这清水村没有好看的石头不成？他又不想凑合找个一般的，于是只能空手回来了。 空手而归的游老六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嘲笑，他本来还觉得理亏，但是在看见水盆底部满满当当的小石子时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指着大家颤啊颤的，气的都说不出来话了。 原来是你们把好看的小石头都给抢走了，这会儿还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真当他是泥捏的不成？！结果硬是没人理他！ “老六？你瞪那么大眼睛干啥呢？” “……没啥二姑，眼里进沙子了，难受。” “哦，那你边儿去，挡路了都。” “……行吧……” ------------ 第十七章 开荒去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吃过早饭，然后就纷纷忙碌起来。虽然现在勉强有个居住的地方，但农户人家，总不能就这么睁着眼睛等春耕吧？之前清水村村长看在巫山的份上，已经给他们分了十亩田，只不过都是些薄田，基本都是些没人要的野地。没办法，这清水村临近北境，靠近北蛮，太过荒凉，基本没人愿意来此安居。清水村的村民那是没办法，毕竟都是些军户家眷，只能跟着一起来了。所以这地方啊，地广人稀，田地倒是多的很，但多是未开过荒的，贫瘠的很。 再者，总不能将大伙儿辛辛苦苦耕耘出来的土地给这些新来的外来户吧？就算他们有巫山这个亲戚，事儿也不是这么办的，更何况要想在清水村长长久久的住下去，就不能刚开始就和大伙儿闹矛盾。 所以一大早吃过饭，游家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往给他们家分的地去了。幸亏这里地多，给他们分的这些也是连在一起的，就是到了地方一看，嚯，那草都比人高了！那密集的，足以叫人想象等开了春这里会是怎样一副热闹场面。但问题是，他们要种地，要吃粮食，不是要种这些没什么用的草啊！ 游老汉吧嗒着根本没有烟丝的旱烟杆，在儿孙们面前撂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割了！” 游家人在短暂的惊愕过后直接点了头，干劲十足的冲了上去。游四方和游老大兄弟几个，以及大姑二姑家的壮丁们冲在最前面，先用一路上都没舍得扔的镰刀将那些高大的草株给割断，游奶奶则是带着女眷和小孩子们将那些割下来的草整整齐齐的捆成捆，等着待会儿运回田垄上。 游家人别的不说，没有一个偷懒耍滑的，这会儿都在使劲儿干活，汗珠子掉下来摔八瓣儿，都不舍得抽出时间擦一擦。 宁宁小小的一个，也跟在后面默默地捡草根。这些干草也不能浪费，等到冬天，可以用来引火烧炕。对于现在的游家人来说，每一份可以利用的资源都不能放过。倒是宁宁实在是太小了，游奶奶她们实在是不忍心让一个还不满四岁的小娃娃跟着干活，于是让她去一边玩儿，宁宁还不乐意。 大家都在干活，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啊，那不是坐享其成吗？善善可是说过这个问题，她不能做懒汉。 只不过，就在游奶奶她们劝说的时候，宁宁突然要抬起头看向前方父亲他们所在的位置，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啊！什么东西？！” 下一刻，惊讶的叫声就从前方传来，是六哥的声音。 游奶奶几个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六哥！” 宁宁跑的飞快，很快就顺着游家男人们开辟出来的道路来到他们身边，然后就看见六哥一手揪住一只咯咯咯直叫的东西满脸惊喜。根本就看不出来之前的惊叫声是怎么来的。 这会儿看见宁宁，游老六高兴的举了举手里色彩斑斓的野鸡，笑的牙都露出来了！ “宁宁！快看！野鸡！我又抓到野鸡了！可以饱餐一顿了！” “啊？可是六哥，你肚子不疼了吗？昨天晚上，你好像一直在腹泻……” 游老六的脸顿时一僵。然后欲盖弥彰的开口。 “那什么，六哥没事儿，六哥好着呢，不用管这个。宁宁难道不喜欢吃肉吗？” 宁宁板着小脸，看看大家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宁宁不喜欢吃肉。咱们昨天已经吃过了，可以把野鸡卖掉，等买牛，就不会这么累了。” 割完这些草可不是没事儿干了，现在已经是深冬，能干的农活终究有限，等到了来年春天，不仅得开垦深耕，还得播种除草间苗…… 哪一样不得累死人？要是能多个家畜，也能轻松点儿。当然，这些都是平日里听长辈们闲谈的时候学到的，宁宁这会儿也就活学活用了。 本来想给宁宁一个惊喜的游老六都呆了。他拎着那只可怜的野鸡，看着板着小脸的宁宁，又看了看周围露出赞同表情的长辈们，嘴渐渐张大了。什么时候，宁宁什么时候都知道要攒钱了？！这不是衬得自己跟个傻蛋一样吗？ 然后游老六就得到了自己父亲亲热的一记肘击。 “你这臭小子，白长那么大岁数了，还不如宁宁懂事儿！吃吃吃，都吃了以后吃啥？喝水充饥啊！” 将游老六撞走之后，游四方十分流畅的将他手里的那只野鸡绑起来，然后交给游老汉。 “爹，你带着宁宁往后面去吧。看来这草丛里还有货，先趟一遍，把东西都赶出来再说。” 游老汉其实也有点儿担心这草丛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野物，于是干脆带着宁宁往后面走去。他们这一老一小腿脚都不太利落，还是不在这里拖后腿了，等把东西都赶出来再去帮忙。 这时候，游老大拿出来的时候就带上的绳子，和自己父亲一人拿着一端，拖着那绳子就往前跑去。他们是第一组，身后游老三他们几个也跟了上去。游老六几个则是虎视眈眈的待在一边，等着抓跑出来的野物。 “呼啦啦——” 绳子在快速移动的时候难免会缠上一些枯草，于是动静就更大了，本来窝在这深深草丛里的动物们受惊，立即四散逃开。宁宁在身后被大家拦着，只能透过游老汉和游奶奶之间的细小空隙去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从那草丛中不断涌出各种各样的动物，插不上手的游老汉他们也忍不住感慨的一惊一乍。 “呀！老鼠！” “还有一窝狸奴！看那花色，真漂亮！” “那是啥？尾巴怎么那么大还那么蓬松？” “这里面的野物可真多啊！大哥，赶紧抓住啊！往那边跑了！” “舅，往你腿那边跑了，赶紧踢一脚！” “哎呦，那是蛇吧？赶紧退开退开！” 本来一片寂静的土地上，因为多了一大家子，顿时热热闹闹的，多了不少人气儿。本来选中这里作为冬眠之所的动物们也纷纷急匆匆的离开了。在此期间，也有不少被等着的游家人抓住了。 ------------ 第十八章 野猪群 宁宁人小，只能在大家身后看热闹，看了半天，眼看着已经结束，于是宁宁就绕过大人们想看看最后还有没有野物了。就在游四方和游老大只剩下最后一小块儿地没有打扰的时候，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就算看见宁宁过去，也没人喊她。毕竟这个时候那些野物们基本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人多长的草地，谁也没放在心上。 结果就是这么巧，在游四方往前走了一步，那绳子眼看着已经拨弄到前方杂草的瞬间，嗖的一下从杂草丛中奔出来一只硕大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一串稍小一点儿的，直接连成一串！嗖嗖嗖的就朝着宁宁这边跑去！ 看见这一幕的游家人发出一阵惊呼，随即奋不顾身的朝着那边扑过去！ 宁宁看着那比自己还高出一半的黑色野猪，狠狠地愣了一下。然而野猪群被惊动，怎么可能突然停下，更何况宁宁才那么点儿大，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存在，直接撞了过去！ 这一刻，所有人的动作都在宁宁眼里放慢了，她脑子里听到的是惩恶扬善系统的疯狂尖叫！ 【滚！滚一圈儿宁宁！往左边滚！】 这个场景总觉得有点儿熟悉啊…… 宁宁十分利索的就地一滚，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些野猪的攻击。心都快跳出来的游家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打头的那头大野猪因为宁宁的闪躲微妙的挪了一个身位，然后哐叽一下撞到游家人刚挖好的田垄边的大石头上！那大石头刚好堆在这里，就被清水村村长当成界石用了，游家人也没把它挖走，刚刚还把它上面的那些杂草尘土啥的清理干净了。 谁能想到那打头的母野猪直接一头撞了上去！当然，有可能是因为它绊到了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是太过慌乱，总之，它狠狠撞在上面，然后哼都没哼一下，直接四脚朝上晕死过去。但那不断起伏着的肚皮告诉大家，它还活着呢。 倒是它身后的那些小野猪，本来就个小，之前又死死的追着自己的母亲跑动，这会儿猝不及防之下，齐刷刷的撞在母野猪身上，一个个晕头转向的！ “！” 游家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一脸狰狞的扑了过来！包括大宝二宝小贝三个小姑娘，那跑的叫一个快，生怕到嘴的肉跑掉！ 大家这会儿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那群大大小小的野猪。 幸亏他们带了充足的绳子，这会儿所有人一哄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之捆起来，片刻之后，那母野猪缓过劲儿来，然而已经晚了，只能哼哼唧唧的瘫在地上，愤怒的喘着粗气儿。 当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野猪都不能动弹的时候，游家人这才重重的喘了口粗气儿，不可置信的彼此对视一眼。天老爷啊，这一切都是真是发生的吗？他们只不过来开个荒而已，怎么就撞上这等好事儿了？还是说北面就是有这么多野物？可是昨天晚上亲家明明说过能够一连抓到好几只野鸡已经是幸运了吗？ 现在看看他们的收获，一只大野猪，一连串十二只小野猪，还有一堆野鸡和其他野物，堆得跟个小山似的，要不是这些都是自己亲手抓的，他们还真要以为这是天方夜谭了！ “这，这怎么办？还干活不？” 游老六咽了口口水，然后跟做梦似的开口询问。一时间也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大家都在自我消化呢。 倒是游老汉第一个回过神来，一把抱起宁宁，开怀大笑。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哈哈哈，还愣着干什么？先把这些野物趁着这会儿人不多抬回去啊！也让亲家看看，这些野物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如果我估摸的不错，卖了这些野物，今年过冬的粮食就不愁了！” “真的？快快快，赶紧带回去！” 于是一大家子还没干多长时间活，就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山上巫山的屋子里。 巫山本来还在给自己闺女诊脉，没想到却听到了游家人抑制不住激动的声音，顿时愣了一下。他们不是刚走没多大一会儿吗？这会儿村里还不一定都醒了，怎么就回来了？ 下意识的，巫山以为游家人出了什么事儿，立即走了出去，然后就看见大家浩浩荡荡的抬回来的野物！ “……这是？” 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巫山都愣住了。这么多野物，他们是怎么找到的？而且他们不是一大早出去开垦荒地去了吗？怎么还顺带着弄这么多野物回来？ 这会儿游四方也顾不上畏惧这位老丈人了，难掩激动的冲上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连巫山听了都一愣一愣的。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当真稀奇！他在这山上住了半年多了，也经常遛弯儿，却从来没有见过哪怕一次野鸡，可游家人刚来就抓到了五只，现在出去开个荒就遇见还抓到这么多野物，尤其是这头大野猪，还有那十二头小的，这能卖多少钱？要是遇上那些讲究些的大户，三十两都愿意出！那些人不在乎钱财多少，就想要一个新奇新鲜！ 不怕他们不掏钱！ 等大家冷静下来之后，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那些哼哼唧唧的野物，眼睛都在冒绿光。然后又将期盼的眼神放在巫山身上。巫山也没有推辞，反正这里还是他跟那些大户人家打交道的多。之前在山里的时候，族人们抓到野物需要和山外人联系买卖，也是自己做的中间人。 这会儿围着那些野物仔仔细细的转了一圈儿，挨个检查过后，给出了一个大致价格。 “如果这些全部出售的话，卖给县城那些大户人家，至少能有三十两！” 三十两！ 嘶！游家人在故土的时候，也算是种地大户，然而就算所有的地产出的粮食放在一起，也卖不出三十两银子！这才来到这里不到两天时间，就已经赚到这么多了？ 大家担心惊动山下的村民，不敢放开嗓子庆祝，这会儿都捂着嘴，闷闷的笑。倒是巫山，盯着游家人看了许久，然后将视线放在了宁宁身上。 说起来，游家人自从来到这里，运气是不是好的有点儿出奇了？ ------------ 第十九章 入城 只是这时候大家都激动的不成样子，谁还会在意这点儿幸运呢？没看见连一向沉默的游老汉这会儿也忍不住笑的露出了牙豁子吗？对于贫寒交加现在除了光杆身子啥也没有的游家人来说，这些野物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他们现在虽然有了十亩薄田，还有一处盖屋子的地方，但那些都是借的钱，总得还吧？游家人一辈子的老实人，一路上逃荒多么艰难啊，他们硬是没做过一点儿违法乱纪的事情，情愿自己挨饿。现在安稳下来，想的第一件事可不就是先还钱吗？ 就连最小的宁宁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赚钱种地，有粮食吃，还了人家的钱。 看着这一院子高高兴兴的人，巫山顿了顿，还是没说什么扫兴的事儿。等游家人冷静下来之后准备带着他们去县城里卖野物。只是这些野物太多了，且难得都是活的，运送过去就是个难题。他虽然会骑马，但不太会驾车，不过这么个小事儿，总不能去麻烦北漠军吧？人情不是这么消耗的。 不过怎么说呢，还好一点儿的是，游老汉会驾车。不如说做了种了一辈子地的老把式，他娴熟无比啊！于是人选就这么定下了，巫山游老汉游老大游老六，最后还加上了一个宁宁。 本来巫山是不准备带上宁宁的，但是想起自己要去交易的那家人的特殊情况，又看了一眼玉雪可爱的宁宁，还是选择带上了。有些人啊，一辈子在土地刨食儿，一辈子辛辛苦苦也赚不了二十两银子，但有些人随意出手，就有可能是贫苦人家一辈子的收入。想到这里，巫山的眼神就格外沉郁。山里的族人们的生活，说实在话，当真不好。勉强能维持个温饱，这还得是在好年景的时候。别说比不上大户了，就连清水村最穷的人也比他们过得好。 实在是巫氏一族曾经的能力太让当权者忌惮了。早在大黎建国之初，就明令禁止巫氏一族族人下山，因为他们那种难辨的能力太过神异，如果出其不意，甚至可能影响战局！虽然现在大黎风雨飘摇，已经显露出乱象，名存实亡，但终究还有正统皇帝在，所以巫氏一族也不好明目张胆的下山。巫山也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帮了鞍山关北漠军大将军姜令止一个忙，才能在北境行走。 如今寒冬将至，也不知道巫氏一族族人们如今过得如何了。 对于亲家要带走宁宁这件事，游家人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巫山对于宁宁有多么疼爱所有人有目共睹。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带上宁宁，但大家也没发出疑问，好在今天艳阳高照，只要穿的厚点儿，就不会冷。 宁宁对于自己即将去到县城这件事，感到十分高兴。因为同样高兴的不得了的六哥一直在她耳边唠叨。 “宁宁你可不知道，城里可好玩儿了，里面有卖各种各样吃食玩意儿的，有肉包子糖锅盔冰糖葫芦还有各种面食，还有卖刀枪剑戟的，别提多热闹了……” 走到路上了游老六还是在不停叨叨，好在那些野物都被巫山用一盆馋了药草的水给放倒了，要不然赶车才不会那么顺利！所以游老六才有机会叭叭叭的说话。 游老大啪的一下拍到自己幼弟的肩膀上，笑的憨厚。 “六弟，你说的咋都是你爱吃爱玩的？起码也要说点儿宁宁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喜欢的东西吧？比如说头花红绳花布啥的？” 游家向来守礼，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也一向和谐。游老六吃了一记也不恼，反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说宁宁怎么一脸没听懂的模样。宁宁到了城里也能看见很多很漂亮的小玩意儿呀……总之一句话，就是热闹的不得了！” 有了六哥的保证，宁宁倒是对县城里的模样更加期待了。坐在车辕边儿，大眼睛时不时地就要往前面看看到了没有。 坐在一边的巫山见状忍不住想笑，但看了一眼游老汉几个，就忍住了。咳咳咳，倒也不是巫山对游家人有意见，实在是因为，对这些亲家不太熟啊。再加上游老汉也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类型，俩人坐在车辕上，那叫一个尴尬，连个对视都没有。 要不是中间还坐着一个宁宁，估计巫山都不愿意跟游老汉坐在一起。 身后的游老大游老六两个年轻力壮的，都跟着马车走，这会儿彼此对视一眼，俱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看来爷爷和姥爷这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看着，咋觉得那么可乐呢？嘿嘿嘿…… 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爹他们！ 就在这种莫名欢快的气氛里，一伙人就这么热热闹闹的来到了县城门口。距离清水村最近的县城叫‘临安’，也是清水村的上属县。虽然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路，但来到大门口的时候，还是已经日上三竿，进城的人分成四组，排成了长队，熙熙攘攘的，吵闹的很，看着就叫人头疼。 巫山看着这一幕，实在是不想就这么等着。要是等着排队，等进去的时候都中午了。大户人家都准备吃饭了，他们这个时候进去打扰真的不太妥当。 于是巫山径直走向了其中人数最少的一组。这城门口排队也有大学问，人数最多的一队收取的入城费最少，一人只要一个铜板。人数最少的一组收取入城费就多，一人要五个铜板。一般只有过往的商队才会花费这么多钱财从这里走。别小看这几个铜板的区别，普通百姓们宁愿半夜起床早早地排队，也不想多掏这几个铜板。毕竟这可是钱啊，谁的钱不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赚来的？ 大家都很难啊。 游老汉本来还不知道为什么要走那条道，这会儿一看，有些退缩，但看一眼板车上哼哼唧唧眼看就要醒来的野物们，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跟着走过去了。 当看见亲家掏钱的时候游老汉立即拦住了，迅速从怀里掏出铜板递给那守城小兵，只是这脸上看起来平静，实际上都心疼的直哆嗦。 ------------ 第二十章 萨林朵 巫山不喜欢跟人拉拉扯扯，也就没有制止。那小兵也没有多收，数了数，够数之后就利索的放人了。主要是，这一群除了个小女娃之外，剩下的几个看上去都不太好惹，虽然上面盖着的有毡布，但这会儿车上有了些许动静，他刚刚可是听见了。那板车上堆着的都是些活野物啊！ 尤其是看这车辙子印，深得很，想来这上面堆着的野物实在是多。更何况鼻尖还没有谢血腥气，显然是抓的活的，就这份功夫，就叫人胆颤了。谁知道这几个是不是哪里来的愣头青，万一动起手来，哪怕事后能找补，但伤害的还不是他们自己？ 所以根本没人多问一句，就把人这么放进去了。 宁宁缩在六哥怀里，见大家顺顺利利的进去了，还对着那两个守门小哥露出个灿烂的笑脸。那两个也有点儿年岁了，刚成亲，还没有子嗣，正是对孩子渴盼的时候，咋一看见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简直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也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容。 一直盯着宁宁，直到她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了，才回过头来。等对上下一个入城的人时，表情顿时变得板正严肃。 “交钱！” “……” 那人一脸的惊愕。不是，大哥，你刚刚那个表情可不是这样吧？怎么对人家小娃娃那么温柔，一对上自己就板起脸了？但他也就是在心里腹诽一二罢了，绝对不敢说出来。 唉，就当自己运气不好了。 这个时候，宁宁已经跟着姥爷进入了临安城里。从跨过大门开始，眼前就迅速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群两边，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小摊贩，还有稍微好一点儿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针头线脑，米面粮油…… 应有尽有。 更神奇的是，宁宁偶尔还能看见一个长得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就比如说迎面走过来的少年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和宁宁见过的不太相同，小臂的部分较为狭窄贴身，看起来格外干脆利落。所用的颜色也较为跳跃大胆，通体以暗红色为主，衣服的接缝处还特意留出来一缕缕动物皮毛，足以说明这件衣物的保暖性。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少年人的长相。他的眼睛，竟然是蔚蓝色的！就像头顶的天空，又像一汪湖泊，看似清澈，实则深不见底。他的眉目深刻，五官立体，和大黎人相当不一样。 宁宁以前从未见过这样长相的人，这会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就被抓住了。 那少年本来十分厌恶旁人对自己的异样目光，身为大黎与北蛮混血，他幼时受尽了白眼，所以对旁人的视线格外敏感些，于是很轻易就抓到了一个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结果低头一看，竟是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 而且，这小姑娘皮肤雪白，眼睛乌溜溜的，大大的，脸上还有两块儿婴儿肥，看起来可爱极了。于是本来带着些许怒气的表情瞬间一变，和气了许多。 尤其是当他看见抱着小姑娘的巫山时，更是狠狠愣了一下。显然是认识巫山的。 这个时候，巫山也认出了他，于是微微颔首。本来两人只是点头之交，但这个时候，那少年却主动搭话。 “巫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 巫山顿了顿，然后才用平稳的语气回答。 “亲戚打了些活的野物，太多了也吃不完，且野物野性难驯，也难养活，所以就想寻个买家卖掉，补贴家用。萨林朵，你要出城？” 本来只是看在那小女娃的份上想搭个话，没想到还能得到个好消息。萨林朵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蔚蓝色也变成了深蓝色，他紧紧地盯着那车野物，然后转头看巫山。 “巫先生，这些野物既然都是要卖，不如卖给我？我会给一个合理的价格。” 巫山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这话也属实，卖给谁都是卖。只不过这位萨林朵小公子一向不喜欢和别人有所接触，这会儿竟然会主动跟自己搭话，真是稀奇。 见事情有门儿，萨林朵干脆邀请巫山一行人到路边的小茶摊上歇脚，顺便商量一下这车野物的价格。 说来也是巧了，萨林朵的母亲，临安城数一数二的大商人近日要过寿，萨林朵是个孝顺的，想给母亲准备一点儿新奇的玩意儿，然而虽然在某些人口中他是令人不齿的混血，但从小被母亲保护的极好，也是个小少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也做不了什么精巧的东西。于是就想着出城给母亲打些新鲜的野物，也能添道菜。 没想到之前一连出门三天，竟然一无所获！眼见着母亲的寿宴越来越近，萨林朵急了，本想着今天再出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就是这么巧，竟然直接遇上了卖野物的巫山。 当掀开毡布看见里面是什么猎物的时候，萨林朵更加欢喜，里面竟然有一头大野猪！虽然野猪肉难嚼了点儿，但多花费时间还是可以入口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头小野猪，刚好可以做烤乳猪。这就是两样大菜了！ 再并上这么多野鸡之类的，今儿可算是满载而归。于是萨林朵就和巫山一来一往的谈起这一板车猎物的价格来。虽然萨林朵比较高傲，但怎么说也是大商人的独子，总不能巫山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吧？ 游老汉本就不善言辞，本以为亲家和自己一样，没想到一晃眼，巫山跟人家讨价还价的有鼻子有眼的，看的游老汉都愣住了。 宁宁则是崇拜的盯着姥爷的下巴看。姥爷果然特别厉害！宁宁以后也要像这么厉害！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两人终于协商好了，十两银子成交！ 乖乖！十两银子！他们之前预估的有五两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时候游老汉几个看这位萨林朵少爷的眼神哪里还有什么稀奇惊愕，只剩下纯纯的感激了啊！ 这么多钱！他们不仅能立即还清地皮的钱，剩下的甚至可以起一座简陋的屋子！或者置办能填饱肚子的粗粮！那这个冬天就不用愁了！ ------------ 第二十一章 天赋 那萨林朵是个从小没吃过苦的小公子，并不能理解游家人为什么那么激动。不过就是区区十两银子罢了。要不是家学渊源，担心不还价回去会被母亲嗔怪，他都不想跟别人争论这点儿钱。 现场将那十两碎银子交给巫山，萨林朵本来准备径直离开，但在离开之前看见了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看的宁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别别扭扭的给出了邀请。 “如我母亲的寿宴就在两日后，如果你们有空的话，愿意来参加吗？” 当然，虽然说着邀请的话，但萨林朵的眼睛却盯着宁宁。要不是宁宁的岁数实在是太小了，游老汉几个都有心将宁宁藏在自己身后了。这萨林朵是怎么回事？怎么当着人家长辈的面随便邀请人啊？ 不过，看起来应该只是单纯的一时兴起。只是游老汉跟他们也不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巫山，代替宁宁答应了。 “多谢萨林朵邀请。到时候我会带着外孙女一起去。” 得了巫山的准话，萨林朵笑眯眯的离开了。他得把这件事儿告诉母亲。母亲最是喜欢孩子，尤其是这样可爱乖巧的娃娃。刚刚他们讨论价格的时候说话肯定相当枯燥，但那个小娃娃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也没有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这样的表现已经远超一般孩子了。怪不得连萨林朵这样的半大少年也喜欢她。 只不过在萨林朵离开之后，游老汉有点儿迟疑。 “亲家，这，宁宁的年纪太小了吧？那个萨林朵……” 巫山安静的注视着游老汉，等着他说完，然后才尽可能用简单易懂的话告诉对方。 “那个萨林朵虽是混血，但并不是什么坏人。他的母亲方同寿，是临安县首屈一指的大商人。那是位女中豪杰，自小就有大理想，从钟灵毓秀的黎阳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经商，如今不到二十年，就已经在北境有了名头。年轻的时候甚至和北蛮草原上一个不小的部落首领有过露水姻缘，有了萨林朵。虽然没有住在草原，但那位部落首领十分重视萨林朵，每年都会送大笔的礼物过来。” 说了这么一大通，游老汉有些迷糊，他之前的人生也就是跟田地打交道。要是让他说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除草间苗，他能说得头头是道半天都不带停的，但一听到这种明显超出自己认识范围的东西，游老汉就茫然了。他看一眼亲家，又看看身后同样一脸茫然的大孙子六孙子，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 这个，他们有点儿听不懂啊…… 巫山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儿，心中有些慨叹。他还是不太会说话啊，要不然再仔细说说？但是刚刚说了那么一大通已经将他今天说话的份额给占完了。但这是亲家公，也是自己亲闺女的亲公公，总不能给他心里留个疙瘩吧？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眨巴着眼睛的宁宁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着姥爷，试探性的开口。 “姥爷，您的意思是，刚刚那个大哥哥地位很高，所以要和他玩的好好的？” 巫山眼中陡然精光一闪！ 但他很快就掩去了，低头看着小小的，稚嫩的宁宁，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一个最平常不过的老人在关切自己的孙辈。 “宁宁为什么这样说？” “嗯……” 宁宁对了对手指，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总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对上姥爷鼓励的眼神，还是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我想，刚刚那个大哥哥听起来好像很厉害，虽然咱们住得远，但是，以后来县城，说不定就能找他玩啦！” 巫山看着宁宁的眼神简直要亮出花来！在此之前，他确实很疼爱宁宁，但那只是对于晚辈出自本能的疼爱。只是此刻，他盯着宁宁，眼神炽热无比！就像亲手发现了一座宝矿，外表看起来表现不错，轻轻敲开外面的石壳子，发现里面竟然是金子！ 虽然因为年纪太小，有些词不达意，但这孩子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所在，简直出乎自己的预料。这么小的年纪，一下就能从自己说的话里找出重点，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没看见大外孙六外孙还是一脸迷茫的表情吗？而宁宁，已经能一语中的了！ 巫山看着宁宁，心中为她的天赋觉得诧异的同时，已经下了决定。这样出众的天资，绝对不能浪费！从今天开始，要给她制定一系列培养计划！要把她的天赋发扬到极致！ 就在巫山心中如同烧滚的水一样热血沸腾的时候，宁宁已经转过脸去看那扛着草把子来回叫卖的小贩了！ 那一串串红彤彤亮晶晶的就是六哥说的冰糖葫芦吗？看起来可真好看。但是，家里缺钱，宁宁，宁宁不能贪吃…… 正在谋划未来的巫山一不小心就看见了宁宁这垂涎欲滴却还是强撑着不肯开口的模样，那叫一个心疼啊。刚刚心里的盘算早就抛之脑后了。直接叫住那小贩，买了一把冰糖葫芦，甚至连游老汉都分了一根。 大冬天的，这些个山楂裹了一层糖壳子，在这样的气温下，根本就没有融化的迹象，在阳光的照耀下简直像一颗颗红宝石一样。在单调寒冷的冬季，简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卖糖葫芦的小贩也是做老了这一行的，那山楂一个个都去了籽，极好入口。宁宁到底还是小孩子，这会儿忍不住咬了一口。 “咔嚓！” 脆脆的外壳当即就碎了一块儿，舌头先尝到的自然是沁人心脾的甜。平民百姓用的糖不会是多么纯粹的，只是略淡一些的甜味儿。但紧接着牙齿磕破的山楂果带来的酸立刻就将之前的甜味儿突出来，酸酸甜甜的滋味叫宁宁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真好吃啊…… 家乡还未遭难的时候，宁宁年纪还小，很多东西都不能吃，等略微大一些，就走上了逃荒路，那一路上真是，只要有吃的就不错了，谁还管你能不能吃啊！ 所以这次，还真是宁宁第一次吃到冰糖葫芦。 ------------ 第二十二章 最喜欢谁？ 宁宁轻轻巧巧的将第一颗糖葫芦吃进嘴里，那种酸酸甜甜的美妙滋味叫她整个人都柔和了，看起来好像浸泡在糖水中一般，甜滋滋的。 游老汉几个看着这样的宁宁，都忍不住笑眯了眼。毕竟，他们这么努力想要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不过就是想要让家中老幼能过上好日子吗？ 至于那要不要去萨林朵府中的事儿，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有亲家跟着呢，总归是丢不了。 接下来，游老汉和巫山，几乎将能看见的小吃食儿都买了一点儿，宁宁都快被包围起来了！好在大家还留了点儿理智，紧接着就去置办过冬需要的东西了。大多都是些粮食和易存放的干货以及油盐之类的必需品。至于其他的干菜啥的，还是在村子里买划算，所以游家人也就没有往这边考虑过。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宁宁跟着的缘故，那些卖东西的店铺老板一般都会抹个零啥的，不多，但看一眼那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他们这心里啊，就高兴得很。 这都多长时间没见过如此漂亮标志的小女娃娃了，简直叫人心痒痒的想抱一抱。忍不住塞几颗果干啥的，宁宁双手艰难抱着，毫不吝惜的奉送几个大大的笑脸笑的他们心都化了。 只不过游老汉几个对于衣服倒是犯了难，关键是他们不太会和卖这东西的布庄老板讨价还价啊。而且也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样的颜色或者需要多少布料。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游老汉拍板决定。 “等三天后让你奶奶她们来，她们擅长这个。” 没人有异议，于是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好不容易来县里一趟，难得的是还有板车，游老汉就专挑着大件的买，准备带回去也方便些。大半日过去，东西终于买的齐全了些，在路边小摊上吃了面，一行人就准备回去了。 就这，如果不是因为宁宁跟着，他们宁愿饿着肚子回去，也不会花费这么多铜板在这里吃面。只不过在游家人没有注意的角落，已经有人暗中盯上了他们。毕竟他们之前交易的那车野物，可没有避着人。而且他们又不像萨林朵那样家室不错。游老汉手上的茧子以及他们一家身上破旧的衣裳鞋子，都能说明这不过就是一家子穷种田的，或者就是些猎户，因为运气好才抓住了那些野物，那可是整整十两银子啊！ 普通人一年的嚼用都用不完吧？ 而游家人对于这些视线，丝毫没有察觉。倒是巫山，回头看了一眼，然而却没有对上那些人的视线，想了想，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完了，还是抓紧时间出城了。出城的时候，那个守门的小兵还记得宁宁，顺手从身边的锦囊里掏出来一块儿糖塞给宁宁，宁宁艰难的鼓着小脸蛋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根被草纸仔仔细细包好的冰糖葫芦递给了这位叔叔。 那姓陆的小兵愣了一下，宁宁一个小女娃子，懂得了什么？难道是那几个大人教的？故意贿赂自己？这么想着，那小兵的表情就有点儿不一样了。 就在他皱着眉头准备开口的时候，然后就见宁宁笑眯眯的指着自己的腮帮子。 “谢，谢礼！” 哟，还挺郑重！ 陆小兵当时就乐了。这小姑娘还挺讲究啊。生平头一次有过路人不是为了贿赂而是感谢才给他‘礼物’的陆姓小兵狠狠的高兴了一把，宁宁都走远了他还抱着那冰糖葫芦乐呢！这等回家了给娘子瞧瞧，他可不是那等会盘剥过路百姓的恶吏，他可是个好人呢！ 什么？你不信？看看老子手里这糖葫芦，是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送的！这还不能证明自己是个好人吗？ 出城了三四里，宁宁还在含那颗糖。那守城小兵大概家境不错，这糖块是县城里有名的余味斋弄出来的，吃起来带着一股花香，这时节，哪儿还有花儿啊？物以稀为贵，所以这糖块儿有些不便宜。那陆姓小兵也是买了来哄自家娘子的，倒是先给了宁宁一块儿。 巫山看一眼宁宁，惊觉这孩子挺喜欢这糖块儿的，想了想。 “宁宁喜欢吃这糖块吗？” 宁宁乐陶陶的点了点头，小孩子谁不喜欢吃糖啊。于是巫山给了承诺。 “那姥爷下回来给宁宁买这个糖块吃好不好？” 堂堂巫族族长，几十岁的人了，一向板着脸装冷漠，没想到这会儿和自己外孙女说起话来也和普通的老人一样，连声音都捏起来了。一边看着的游老汉他们几个虽然心里极其想笑，但还是强行忍住了。 要是让亲家公（姥爷）听见他们在笑，说不得还真能大义灭亲！他们可不敢。再说了，他们之中的哪一个跟宁宁说话的时候不是这样呢？都掐着嗓子呢。谁还不知道谁？ 这时候的宁宁倒是没有多在意大家的反应，面对姥爷的保证，宁宁十分高兴的表示赞同。 “谢谢姥爷！宁宁喜欢姥爷！” “是吗？那宁宁最喜欢谁啊？” 嘶—— 游老汉几个虽然一直告诫自己这是宁宁的亲姥爷，但是在听到这话时还是忍不住想生气。宁宁还那么小，她怎么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宁宁最喜欢的人肯定是自己啊！巫山和宁宁见面才两天，能有什么印象？ 于是大家十分自信的扭脸儿去看宁宁。 宁宁最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 面对这个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的问题，宁宁却表现的相当镇定。她一本正经的看着几位长辈，笑团团的，却十分郑重的表示。 “我喜欢咱们家的所有人，大家都特别特别好——” 游老汉几个顿时喜笑颜开。他们又不是那等特意逗弄孩子的恶劣长辈，小孩子嘛，能说得出这一句已经很了不起了。难不成还真让孩子给喜欢分出个三六九等不成？那也太不成样子了。 就在氛围其乐融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折急促的脚步声，原本露出个些许笑容的巫山一扭头，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跟了一路了，这是终于忍不了了？也是，要是再继续跟着走，离县城就远了，他们或许是想着能早点儿回去吧。 ------------ 第二十三章 卖闺女不？ 这时候身后的道路两边杂草丛中静止不动了。巫山盯着看了两眼，就让游老汉停车。若是背对着他们，让那些耗子们追上来就不好了。再者说，他们就算现在就纵马狂奔，也得能奔的起来才行啊。就一匹马，车上还这么多粮食，还有这么几个汉子，他那马就算是汗血宝马，也不可能载得动这么多负重。干脆停了下来，也看看那些耗子们到底想干什么。 见他这么盯着，身后那些藏在草丛中的人就扛不住了，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有些惊诧。他们难道是被发现了？那咱们出不出去？干不干这一票了？ 当然要干了！咱们跟了四五里地了，难道要这么灰溜溜的离开？那样也太没有面子了吧？ 可是那男的看起来很厉害啊，会不会有麻烦？ 有麻烦你还当什么土匪混子？直接洗干净回去做贫贱良民不就成了？ 几番眼神厮杀下来，那群人还是偷偷露了头，这会儿你一个我一个，从杂草从里钻了出来。 还别说，这一个个膀大腰圆的，看起来就不是善茬子。这一溜五个人一向没做过杀人放火的恶事儿，但是偷鸡摸狗的事儿可是没少做。那真是叫城里的街坊邻居头疼。你说报官吧，人家根本不带怕的，不就是在牢狱里住个几天吗？人家过几个月就拍拍屁股出来了，倒是出来之后继续骚扰告官的人。真是癞蛤蟆蹦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平日里也只能尽量避开了。 不过今日，这一行五人就是那么巧，撞见了巫山和萨林朵交易的场面。萨林朵那样身份的人，他们根本不敢有任何想法，但是这一家子看上去和贫民一样的家伙，他们倒是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等出了城，把马一砍，抢了银子就跑，反正他们都带着黑布巾蒙着脸呢，谁知道谁是谁。他们打算的挺好，谁曾想还没开始呢，直接让发现了，你说这倒霉不倒霉？ “咳咳咳！既然发现了我们，说明你们还没有那么蠢，那就识相点儿赶紧把身上的银子交出来！要不然！爷爷手里这刀可不是吃素的！” 对面那人晃了晃自己的手中刀。还别说，真挺锋利的看起来。 巫山自打下山以来，劫道的遇见过不少，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蠢的，他简直是怒极反笑。 “好，好好好……” 那五个劫匪心中一喜，但还没来得及细想今天遇见的人怎么这么配合，就听见那看起来莫名叫人觉得胆寒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跳下车来，还顺手抽出来一根木质拐杖。这木质拐杖又不是什么利器，守城门的小兵根本就没有在意。人家县城里也有腿脚不便的老人啊，他们总不能将人家的拐杖抢了去吧？官不是这么做的。 不过，这也是他们没有亲眼见过拐杖拍脑袋这种名场面，要是见了，估计要变一变想法了。 就比如说现在，游老汉游老大游老六一看见巫山抽出这根纯实木的小叶紫檀巫杖，就觉得自己脑门一阵嗡嗡响。之前那是在野外，而且又有北蛮骑兵又有北漠军的，那时候打死个把人还真没人在乎。但这是在临安县城外面啊！这几个人还是县城里跟出来的，要真是打死了，岂不是后患无穷？ 然而看着巫山那带着怒气的表情，再看看那几个手里挥舞着菜刀的男人们，游老汉他们劝阻的话就说不出口了。这成千上万里的逃荒路教会他们一件事儿，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种时候要是心慈手软，倒霉的绝对是自己！ 不仅如此，他们还抄起地上的石头啥的，直接来助阵了。他们可是得帮着自家亲家，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过冬粮食，若是被人抢了去，那还得了？ 不过游老汉还是想尽可能和平的解决这件事儿，于是这会儿勉强镇定的开口。 “各位好汉，我们之前得来的银钱现在已经买成粮食被子之类的了，就算给你们也没用啊。不如咱们就此别过，权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儿？咱们也都是人生父母养，家里想来还有等着诸位回去的人，若是能和和气气的解决，就是我们的福份了。” 巫山倒是有点儿意外游老汉竟然能说出这么长一段话，而且还不失水平。想来之前是来投奔亲戚，所以觉得不自在没有多说什么吧。不过，巫山很了解这一类人，别说是些粮食之类的必需品，就算只是一车子干柴，他们也要带回去。因为他们已经出来了，必不能空手而归！ 果然，下一刻，那为首的高壮男人就狠狠地呸了一口。 “我呸！就这点儿粮食就想打发我们？也不去打听打听咱们的名声！你们刚刚从萨林朵那里得来整整十两银子！别告诉我这么一会儿就花光了。识相点儿的就赶紧把银子交出来！不然……” 那男人想找点儿什么威胁一下这几个人，然后就看见了缩在板车里的宁宁。眼珠子一转，顿时来了主意！ 娘的！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了，都没见到过这样漂亮的小姑娘！这样的小女娃，要是能找个好买家，区区十两银子算的了什么？！不管是那些缺闺女的人家还是花楼，都愿意花大价钱买下来！十两银子算的了什么？那些人愿意出上百两！ 于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你们要是不想掏钱也行。” 游老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那混混头子恶劣的声音响起。 “那就把那个小丫头片子交出来。放心，我不是什么恶人，跟着你们这般穷苦人家，能过什么好日子？这临安，不不，这北境，家境好的人数不胜数。随便一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那生活过得，完全不是你们这种人能体会的到的。” “要是把这小女娃送进去，以后说不得也是个大家小姐。穿金戴银，呼奴唤婢，过得都是你们想象不到的日子！” “等她长大了，手里有钱了，岂不是可以接济你们了？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儿啊！” ------------ 第二十四章 卖你祖宗十八代！ 那男人越说越兴奋，都把自己给说的相信了。确实啊，他要是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哪里还轮得到别人？早就找个富贵人家卖了。别说什么没有亲情人伦，等到孩子长大了，找个机会把身份一说，那闺女能不认自己的亲爹娘吗？ 妥妥的一笔不会赔本儿的买卖啊！ 越想越觉得可行，那男人的眼睛都在发光，显然是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绝了。啊呀！就是可惜自己根本没有女儿啊！ 这话一出，游老汉整个人都愣住了。那为首的混混头子还觉得他在高兴呢，毕竟这一家子穿的那叫一个破旧，能有一条不错的活路，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哎呀，还得是他王大治聪明。 只是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混混愣住了。 “大，大哥，咱不是要简简单单的劫个财吗？怎么又拐人了？” “什么叫拐人？！咱们这是在好声好气的商量！” 王大治指了指漂亮的跟从年画里走出来似的宁宁，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还是能从语气动作里透露出抑制不住的贪婪。 “你告诉我，你这些年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小姑娘吗？整个临安城！我就没见过一个！你知道这样的小女娃能值多少钱吗？那些富贵人家，养个孩子就跟养只鸡一样简单，像她这样的，有的是人争着抢着收成女儿！我这是在给她寻条出路！待在农家，就这样什么都没有的破落户里，长大了也只能嫁给同样的农户，这般的美貌，不就浪费了！” 这年头，美貌也是一种资源。 别看王大治说的这样轻松外加理直气壮，但实际上心里虚着呢。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难免有点儿不熟练。他身边的兄弟们更是茫然。 “可是大哥，万一没有大户人家要她呢？” “那就卖进楼子里！更值钱！”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汉子顿时有点儿迟疑。他们虽然平日里偷鸡摸狗的，做过不少恶心人的坏事儿，但拐卖孩子，这…… 这就有点儿超出他们的预料了。自古以来，拐子都是最叫人不齿的职业。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也见过孩子被拐的家是怎么散的。这明显超出他们的能力了啊！这要是被街坊邻居知道了，绝对要把他们脊梁骨戳折的！ 王大治见状顿时破口大骂！ “你们都三十多了连个婆娘都没有，还操心别人的孩子。先给自己娶个婆娘生养几个娃儿才是正理儿。自己都没人心疼呢，还心疼起别人家的……” “我日你祖宗！” 王大治还没说完，一块儿阴影就这么直戳戳的砸了过来，他一抬头，“咔嚓”一声脆响！他的鼻梁骨直接被石头给拍断戳到脸上去了！ 在血肉模糊的瞬间，王大治模模糊糊的看见那个老头子一马当先须发皆张怒气冲冲的冲过来的身影。 怎么，怎么了？ 怎么了？出大事儿了！ 游老汉身为最普通不过的老农，这辈子基本上没和人红过脸。只有在逃荒路上挣命的时候迫不得已动过几次手。平日里基本上都是以和为贵的，就像刚刚，能和平解决，绝对不动手。 但是这龟儿子说的话直接戳中了他老人家的肺管子！那可是宁宁啊！是他最乖巧可爱最懂事不过，从出生起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跟着他们一路颠沛流离吃尽苦头才勉强找到落脚地的宁宁啊！可以说整个游家，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娃娃。 游家人因为踏实肯干，之前家乡没遭灾的时候过得相当殷实，其他的孩子或多或少也都享过福。只有宁宁，这孩子简直是从苦水里泡大的。还没有出生就被诊出先天不良，胎象弱，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出生了，两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那个爱心眼儿的儿子偏偏还因为儿媳妇儿身体不好而对宁宁不太搭理，这孩子就是他们整个游家人你一下我一下抱着长大的。 这其中多少辛酸苦辣都无法言说，好不容易长大了点儿，就走上了逃荒路，他们游家人心里都知道亏欠了孩子。但他们从未想过丢弃宁宁！ 眼前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敢撺掇着把宁宁卖掉！真是他娘的不要命了！他老汉儿第一个不同意！ 于是他第一个出手，直接把那个王大治给砸的连自己爹娘都不认识！卖你祖宗十八代！真是个＊＊玩意儿！说的话还不如狗叫两声呢！还卖给大户人家，我呸！咱们可不要那卖闺女才得来的荣华富贵！ 巫山本来准备挥舞手中的巫杖呢，结果被抢先了一步，倒也没有不愉，他甚至露出一个略带赞赏的笑容。本以为亲家公是个太过老实的，没想到还有点儿血性在里面！瞧瞧那一石头砸的，简直深得他心。再看看另外两个孙子，嗯，一个比一个勇猛。 不愧是从逃荒路上走出来并且好好护住了自己家小的游家人，这抽冷子下手最节省力气最容易出效果！ 巫山还点评了几句，顺便看着宁宁。他本意是担心宁宁害怕，没想到一扭头就看见了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却并没有露出丝毫害怕之意的宁宁。 说起来，逃荒逃荒，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威慑力，毕竟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苦命人寻找另外一个可以供给他们吃穿住行地方的过程。然而，如果只是一段短暂正常的迁移也就算了，但是要知道，出门在外，能带的东西终究有限，等吃完喝完了，就没有了。这时代，哪里有什么菩萨心肠，大家都是自己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这漫漫逃荒路，就是一曲不断死去的悲歌。逃荒路上的人为什么会越来越少？难道他们都跟宁宁他们一样幸运找到了愿意接纳自己的亲戚以及村落？怎么可能呢，大多数啊，都悄无声息的折在了路上。 而被藏在框子里小心翼翼护着的宁宁，透过那丝丝缕缕的缝隙，看到了许许多多在她这个年龄段本不应该看到的场景。所以，打出血来有什么要紧？她还差点儿被吃掉呢！所以面试这种场景，宁宁淡定得很。甚至还能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跟系统聊聊天儿。 ------------ 第二十五章 学到了学到了 【宁宁，上啊！看这多好的惩恶扬善机会！上去戳他的眼！踢他的裆！扣他的肚脐眼儿！把他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 宁宁看一眼那人高马大，足有四个自己高的土匪混混，再低头看看自己这短胳膊短腿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要是冲上去了，到底是谁打谁啊！有点儿不匹配的感觉啊。 所以宁宁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不行啊善善，我打不过人家。你看看我们两个，他比我高那么多，我根本就不够人家踢一脚的。你忘了之前那个想吃我的人了？他一脚就能把我踹飞！’ 【啊？】 惩恶扬善系统听到了这些话，不由得有些遗憾。怎么说呢，它很想让宿主能够尽快集够点数，然后可以进行抽奖。哎？不对啊，宿主现在已经有了十连抽的资格，宿主还没有抽呢？ 什么时候抽奖？ ‘嗯，等回去之后再抽吧。善善你不是说过，要焚香沐浴金盆洗手才能更灵？’ 【呃，也行。】 这会儿的惩恶扬善系统有点儿心虚。它刚出厂就被投放到这里，还与总部断开了联系，现在告诉宁宁的，都是出厂之时自带的资料库。它也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所以对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正确。那些金盆洗手啦沐浴焚香啦啥的，都是自己拉出来的信息片段。也不知道符不符合现在的实际情况。 但是见宁宁信得很，顿时就不说话了。嗯，等它回去尽量祈祷福运连连，说不定宁宁手气好，直接能抽出来一个无限区域的交流器，到时候就可以和其他系统联系上了！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心愿，惩恶扬善系统就有点儿遗憾的看着宿主的短胳膊短腿儿，不得不承认的是，宁宁实在是太小了，什么时候才能长成一脚就踹死一个土匪的程度呢？ 而这个时候，游老汉游老大游老六已经操着石头木棍啥的冲过去了。那王大治愣了一下，他们哪回把菜刀拿出来一晃，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户们不得连忙配上笑脸把自己所有的钱财拿出来只求他们不伤人？ 这年头，普通百姓们受个伤也是会要人命的，因为根本没钱治啊。那医药费，吃上个几次，差不多就倾家荡产了！要不巫山怎么会到哪里都那么受欢迎呢？因为他懂些医术啊！ 王大治随即狞笑着看向游老汉，挥舞起了手中的菜刀。他可是这十里八乡包括临安县里都赫赫有名的混混头子，哪里能怕的了几个老少男人？ 然而王大治或许忘了一句话，一寸短一寸险。在他幻想着准备给游老汉一记好看时，游老汉手里的长木棍直接拍掉了他手里的菜刀！ “哐当，啪！” 那菜刀直接一下子落在了地上，跌进了泥土中。王大治狠狠愣住了，不是？什么情况？他平日里就有这么倒霉的吗？ 不说他，连游老汉自己都愣了一下。但他是谁啊，他可是活了六十多年的老人精了，别的不说，木叉耍的那叫一个溜，见对方手里的武器被打掉，顿时更加精神起来，一棍子就拍了过去。明明只是根木棍，硬是有种虎虎生风的感觉。 不仅是他，游老大和游老六也都憋着一口气呢，他们家宁宁那可是被捧在手心里都担心晒到的宝贝，这臭不要脸的嘴里喷什么粪呢？还要不要卖闺女，看你像个闺女！不对，不能侮辱这个词，你这个臭不要脸满嘴喷粪的东西，活着真是污染一大片啊！ 没看见你身后的那四个人都犹豫着没有跟上来吗？ “砰砰砰！” “哎呦！疼死我了，你们都是死人啊，没看见我被人打了吗？还不赶紧来帮忙？” 然而那四个平日里言听计从的小弟却迟疑了。是，他们平日里不是个好人，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但拐卖人家孩子这事儿，还是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范围。这可是干了要生孩子没屁眼儿的恶事儿，他们不太想干。 再说了，他们五个人，只有王大治手里有一把略长点儿的菜刀。那还是藏在裤裆里偷摸出来的，临安县城对于进城的人查的比较严，出城的就没有那么严格了。所以才让他给弄出来了，但他们可真是只有两只拳头。怎么打得过人家？所以在王大治大喊的时候，他们不仅没进，还往后退了一步。 这下，王大治可挨了顿狠的，游家汉子可都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就算是最小的游老六，那掀开衣服，肚子上都是一块块的肌肉。要不之前在制服想吃宁宁的魏老大几个时也不会那么简单了。 “哎呦呦，疼死我了！救命啊——” “呸！这时候知道喊救命了，之前想抢我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打死你个祸害！” 游老六这会儿气的眼珠子都是红的，宁宁那么小，那么乖巧可爱，这东西竟然然后他们把宁宁卖了？真是长了一张嘴，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反正这一顿打哟，把那王大治打的是哭爹喊娘，本来有过路人听到声音还想来劝阻一二，结果一见是他，顿时就不管了。甚至还在一边不解恨的开口落井下石。 “就该打！这几个没一个好东西，整天偷鸡摸狗的，不干一件好事儿，街坊邻居都可烦他们了！几位兄弟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儿！” 这个时候，宁宁见那个王大治已经被打的就差一口气了，想了想，从板车上“嘿呦”一下跳下来，然后从地上捡了一个自己巴掌大的石头，两手捧着颠颠的来到祖父他们身边，从缝隙里挤了进去，然后在系统茫然的注视下，“嗖”的一下把石头扔了出去，正中那王大治的脑门。 王大治本来就剩最后一口气儿撑着才没晕过去，结果被个小姑娘给打了，那叫一个悲愤交加，实在是受不了这等羞辱，直接晕了过去。 【叮当！惩恶扬善成功，数值加100，恭喜宿主，可以进行二十连抽！有机会爆大礼包哟！】 惩恶扬善系统看着瞬间翻了一倍的数值，乐的简直要笑出声来。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幸运了。原来只要最后补刀，就等同于惩恶扬善啊！ 学到了学到了！ ------------ 第二十六章 孙县令 虽然王大治晕了过去，但没人认为这是被宁宁砸的，毕竟她才那么点儿大，那石头飞出去的时候还软绵绵的，落在王大治脑门上的时候连个红印儿都没有，跟人家小姑娘有啥关系？ 这时候过路人也了解了前因后果，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或许是因为此处紧邻鞍山关，民风彪悍，那几个过路人纷纷表示愿意做这个证人。毕竟他们是行商，今个儿一离开，谁还会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刚出城的一行人就有热热闹闹的回去了。那看城门的陆姓小兵陆大勇本来还在奇怪呢，这一家子怎么又回来了？嘿，结果一打听，发现竟然是那有名的混混五兄弟想要拐走人家的小孙女儿！就是那个会甜甜地冲着自己笑，还给自己一根糖葫芦的小姑娘！ 真是他娘的造孽呀！那么小的小姑娘，还想往那些脏地方卖，真是坏了八辈子的良心！干脆直接带着一行人去了府衙。虽说这大黎的天下摇摇欲坠，但这些其实和他们这边陲小城没什么关系。他们只要能过自己的日子也就行了。临安县城的县令是个较为清正的官员，别的不说，最是厌恶拐卖妇女幼儿之人，这一杆子落入县令大人手里，那还不得扒掉层皮？ 而且，陆大勇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宁宁。身为守城小兵，他在县衙里总有些或多或少的关系，知道点儿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他们这位孙大人啊…… 啧，这回，是王大治他们撞上了刀尖儿！ 事情果然也和陆大勇猜测的一样，当他把这件事儿给县尉说了之后，县尉脸色一变，立即去请孙县令。 而这时候的孙县令正在县衙后院的一个小佛堂里劝慰自己捡着佛豆的老母亲。 “娘，您先歇歇吧。您眼睛本来就不太好，再这么捡下去，得出事儿啊。” 那位满头霜发的老夫人仿佛根本没听到，继续捡自己的。孙县令的老父亲前些年去世了，只剩下一位如同枯木一般的老母亲，偏偏还身体不好，这几年又自虐一般信佛，修闭口禅都三年了，一个字都没说过，孙县令这会儿简直要疯了。他知道老母的心结，可那根本就解不了啊！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县尉来找。 孙县令正是不高兴的时候，闻言不悦的询问。 “什么事儿？” 那大丫鬟连忙开口。 “说是，县尉大人说是逮住了个拐子，想拐人家的小闺女，被抓住了一顿打，这会儿送县衙里来了。” “！” 孙县令今日本来不太想理事，但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一愣。一股气从丹田直冲天灵盖儿！ “什么？拐子？！” 在他的治理范围内，竟然还有拐子！ 说这话的时候，孙县令不由得小心翼翼看一眼自己老母亲，果然，孙老夫人捡佛豆的动作一顿，眼睛往这边看来。孙县令立即开口。 “娘，我去看看！那拐子好大的狗胆，竟然拐到临安来了！” 紧接着就行色匆匆的离开。孙老夫人顿了顿，继续捡佛豆，但是捡着捡着，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疑。最后，“哗啦”一下将手中的佛豆放回盒子里，起身大步追了出去。那些丫鬟仆妇的不敢拦着，只能一窝蜂的跟了出去。身后，那庄严肃穆的小佛堂里，除了孙老太爷的牌位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看上去格外寂寥的牌位。 而这个时候，孙县令已经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游家人此刻已经被县尉安置在了偏厅里暂作歇息。来到偏厅时，孙县令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口齿清晰的开口。 “爷爷，我没事儿。你别担心……我真没事儿，你看我现在能跑能跳，还能吃糖葫芦呢！” 听到这个稚嫩却可爱的声音，孙县令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紧接着就摁了回去。然后轻咳一声，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已经十分自若的转换了态度，纷纷跪下行礼。不过还没等他们跪下，孙县令就已经抬手免了。 “不必多礼。本官听说在临安境内，竟有拐子横行，实在是心急如焚，不知那被拐的孩子怎么样了？” 游老汉是民，天性就有点儿害怕当官的，刚刚打那个王大治的时候一马当先，这会儿就有点儿说不出来话，哆嗦的不成样子。 宁宁担心的看一眼祖父，然后自告奋勇的往前走了一小步。 “县令大老爷大人，是我，我没事儿，好好的呢！” 县令大老爷大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孙县令差点儿没绷住嘴角，连忙借着转身的动作掩饰住了，然后和蔼的询问宁宁的情况。宁宁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是干脆利落的将自己之前见到的场景都给说出来。虽然有些地方难免有些童言童语，但条理清晰，目标明确，要不是孙县令知道在这个偏厅里没人教她，都要以为是县尉教的这孩子。 这时，盯着宁宁看的若有所思的就不只是巫山一个了。巫山倒是没有什么要掩盖宁宁天资的想法。毕竟才华这种东西，是憋不住的。更何况这孩子本来就该拥有神童应有的待遇。 孙县令听的连连点头，捋了捋自己的三寸长须，对案情已经基本了解。出于家庭缘故，孙县令对拐子格外痛恨，这会儿既然人证物证俱全，直接在偏厅里就对晕过去的王大治下了惩罚。 “把他给我打入大牢，等醒了之后杖五十枷十日，然后扔到北漠军去，也算做点儿贡献。非常时刻，能去打杀一两个北蛮子也比拐人家孩子强！” “剩下那四个没有动手的，杖三十，牢三年，以观后效。” 这惩罚不可谓不厉害了，毕竟王大治是初犯，且没有成功。临安县里打人的棍子又粗又长，打了五十杖之后，就算侥幸能存活，等到了鞍山关，见了北蛮人，也得九死一生。 不过县尉出去之后很快就又进来了，表情有点儿古怪。 “大人，那四个随行的混子闹起来了，要来请愿，请受刑之后和那王大治一起去往鞍山关。说是，说是愿意永驻鞍山关，来赎自己的罪。” ------------ 第二十七章 孙老夫人 “……竟是如此。” 孙县令也没想到那几个混子之间竟还有这般深情厚谊，但刚刚听到的描述中，明明那四个混子不肯帮着王大治动手啊。 县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儿，这会儿神色略有些古怪。但还是说出了自己询问出的话。 “那四人说，之前不愿动手，是因为不想去做那坏良心让的事儿他们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总归有底线。但大哥被发配边关，在重伤之下，或许活不了一个月。他们几个又都没什么亲友，还不如一起去鞍山关，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孙县令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反正，那几个留在临安县也没什么好营生。若是再犯错，反而不美。 于是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了。游老汉等人更是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毕竟他们以后不可能不来临安县城，若是这些人觉得被惩罚心中不忿，报复他们怎么办？他们这些大老粗也就算了，都是些壮男人，但家中的那些女眷可万万不能出事。 就这样，这件打劫拐卖风波就这样显示于无形。宁宁坐在椅子上，小小的一个人儿，连半张椅子都填不满，却乖巧的坐在那里，连垂下来的小腿都没有晃荡，乖巧得叫人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就连已经有了孩子的孙县令看着宁宁，都忍不住缓和了表情。他看一眼宁宁，又看一眼明显不是普通人的巫山，心中犯了难。其实，他刚刚之所以那么快处理这件事，属实是因为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是那位中年人看起来不怒自威，即使身在府衙之中，却自若得很。孙县令也算阅人无数，自然能看出来巫山不是在故意假装，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淡定自若叫孙县令有些忌惮。 虽然他也不是想做什么坏事，但是吧…… “哗啦。” 一阵轻微的衣袂飘扬声传来，几乎微不可闻，但巫山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他明明只是在端着杯子，但是当抬眼去看的那一刻，孙县令却陡然察觉到一股叫人心颤的威压。而巫山只是看了一眼外面传出动静的地方，然后就收回了视线。不过是个老妇人而已，没什么威胁。 而这个时候，那站在外面的老妇人收回视线，本想就这么离开，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宁宁所在的位置。这么小的孩子啊，要是真被人拐走了，家里人该多心疼？就像，就像自己家的囡囡一样…… 这个时候，孙县令也不能继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他看一眼外面，长叹一声，还是大步出去邀请老母亲进来。 孙老夫人这次没有拒绝，在孙县令的扶持下，一步步走了进来，但那双垂垂老矣的眼睛，还是时不时地盯着宁宁。这下，连宁宁自己都反应过来了。 这位老奶奶，是不是总盯着自己看啊。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宁宁不知道自己改做些什么，只能低头打量打量自己的衣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失礼的地方，更奇怪了。 而这个时候的孙老夫人已经坐在椅子上了，但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宁宁，这时，连游老汉都皱了皱眉。才刚经历过被抢孙女儿的事儿，游老汉这会儿警惕极了，难道这看起来气度非凡的老妇人也想抢自己的孙女儿？虽然他孙女儿确实乖巧可爱，又长得漂亮，但也不至于这个抢完那个抢吧？ 于是游老汉下意识的将宁宁护在了自己身后。而这个动作也惊醒了一直盯着宁宁看的孙老夫人。她也是闺秀出身，这会儿看见游老汉这个样子，知道自己失礼，于是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儿子，顺便转起了自己手里拿着的紫檀佛珠。 孙大人顿时了然，然后略带歉意的表示。 “这位老丈请宽心，我娘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听说你家孙女儿的事儿心中担忧，所以想来看看。不瞒您说……” 孙县令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自己家中的隐秘之事。虽然这种自揭伤疤的事情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个时候，总不能让这一家子觉得自己老母亲不是个好人吧。 “我有个妹妹，是我父母人到中年时下生的，虽说当时我们家不太富裕，但也是千娇百宠养大的。只是一着不慎，被拍花子的拍走，至今仍未找到。我这母亲，这些年是日日流泪，还修了闭口禅，已经整整三年未开口了。今日得知了这件事，尤为担忧，所以前来看看，还请老丈莫要怪罪……” 游老汉听了这些话，只觉得莫名难受。今天自己孙女儿要是真被拐走，他指不定得多么难受。再看看这位老夫人，明明是县尊母亲，平日里也应该是养尊处优，可这会儿看着，头发已然全白了，脸上满是苦难的意味，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想到这里，游老汉抗拒的心就没有那么厉害了。 他不由得松开了手，露出了眨巴着大眼睛的宁宁。她已经听懂了，原来这位老妇人曾经也有一个女儿，只是被拐走了，所以这么伤心。唉…… 虽然逃荒路上可苦了，没吃没喝还有随时被抓走吃掉的危险，但宁宁只愿意跟自己家人在一起，她才不想被拐走，也不想去过什么好日子。不和自己家人在一起过的日子，那叫好日子吗？ 这个时候，那位老妇人已经将眼神不由自主的放在了长得玉雪可爱的宁宁身上。她的囡囡啊，当初也是长得这么漂亮，大家都说这是小仙女下凡，会眨巴着大眼睛冲着自己甜甜的笑，那么可爱，那么乖巧懂事，就是看个花灯的功夫，怎么就被人拐走了？ 这些年，她的心就像在油锅里煎来煎去。有人说，这么多年都没找回来，铁定是已经死了。要么就是被人家养熟了，早就把自己家人忘了。还有些人干脆说，囡囡被卖到那些脏地方，现在早就不干净了！ 孙老夫人一贯是个大家闺秀，但听到那个贱嘴猴腮的说的话，直接一巴掌就扇了上去。拿着个扫帚，直接追出去三条街！把那个嚼舌根儿的打的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 第二十八章 我得尝尝 就算她家囡囡真的不幸被卖进那脏地方，难道就是囡囡的错吗？明明是他们没有看顾好囡囡！是那些拐子的错！是那些会逛脏地方的男人的错！她的囡囡，最是无辜，难道就因为一朝不幸被拐，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吗？简直是粪水嘴里喷不出好屎！ 那一次，她一战成名。孙家本就家风严谨，孙县令走马上任之后，也不管现在是个什么时局，反正只要他还是临安县县令，这县里，就不能有一例拐卖妇孺的案子！就不能有脏地方的存在！见一次，抓一次！现在那些楼子早就被逼关了。去一次只要抓到，游行三日，杖四十！罚没一半家财！谁还敢去啊？ 即便如此，孙老夫人还是一日日的衰弱下去。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寻了那么久还没有消息，或许，囡囡真的已经没了？那等到了地下，能不能见到她可怜的女儿？那个死老头子，早早的下去了，也不知道给自己捎个口信，囡囡到底是下去没有也不知道，只能自己下去看看了。 这人啊，有时候就活一口气，这口气儿没了，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乱造。其实孙老夫人正经没什么大病，就是自己心里那道坎儿过不去啊。这么多年了，无论谁劝都没用。这不，看着宁宁，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孙县令见状也忍不住鼻头发酸，这会儿连忙将视线别到别的地方，囡囡，也是他的亲妹妹啊，手足兄妹，亲若骨肉，曾经也是抱过疼过养过的，这一丢，他这心里，能好受吗？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尽量自如的开口。 “诸位如今不必担忧，王大治以及他的同伴已经收押，行刑结束之后就会被押送到鞍山关，如无意外，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诸位大可以安心。” 游老汉连忙道谢，众人扯了会儿闲篇，游老汉有点儿不自在的表示，自己一行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不过，他把宁宁叫了过来。说到底，游老汉就是个心软的老头，人老了，这心也就软了，见了形容枯槁的孙老夫人，听了她的故事，哪能就这么当做没事儿发生似的离开？更何况人家也帮了自己。虽说以前只是个庄稼汉，但游老汉心里门清。虽说他们这次直接抓了个人赃并获，但若是按照流程，也不会那么快判决，所以还是孙县令在其中起了大作用。 宁宁本来就对这位一直看着自己的孙老夫人很好奇，这会儿乖乖的上前，主动伸出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握住孙老夫人苍老的手掌。那双冰冷干燥的手微微一颤，然后孙老夫人垂下眼，看向了这个小巧可爱的，仿佛一团云朵一样柔软的，散发着温热气息的宝贝。 宁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从中拿了块儿蜜饯出来。不是什么好材料做成的，也就是十文钱一包的那种，是之前买东西的时候，杂货铺老板塞给她甜嘴儿的。之前被油纸妥妥的包了，就那么一小把，塞到游奶奶做的小口袋里，拿出来很方便。 这会儿屋里或坐或站的所有人都没有吭声，只是安静的看着宁宁翻找。当蜜饯甜甜的味道微弱的散发出来之时，孙老夫人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似的，眼睛里开始出现淡淡的光。那些细碎的光晕最开始集中在宁宁忙活着掏蜜饯的小手上，然后是她略带点儿肉肉的脸颊上，最后是那双清澈透明，乌黑透亮的大眼睛。 孩子的眼睛，真亮啊。 亮的就好像能一眼看到你心里去，叫你忍不住心颤。 这时候，宁宁已经举着那个小油纸包递了上去。 “这位奶奶，蜜饯很甜的，你吃吧。吃了，就不苦了。” 这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幕，宁宁那么小的年纪也说不了俺什么大道理，但在场的人却都纷纷鼻子一酸。 是啊，孙老夫人幼时丧父，中年丢女，晚年丧夫，人生已经很苦了。她是该来点儿甜，冲一冲，内心的苦痛。 这世道啊，这世道。唉，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咬着牙活下去了。 孙老夫人看着艰难举着蜜饯的宁宁，说实话，这蜜饯并不好，现在的孙家，平日里吃的蜜饯都时候府中专门的厨子做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有时候也吃外面酒楼里最好的那种，几两银子一纸包。这种蜜饯根本不在孙家的食谱里。但，孙家也不是一开始就富裕，在孙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在囡囡还在的时候，他们也吃过这样的蜜饯。好巧不巧，囡囡就举着蜜饯这样艰难递给自己吃过。 蜜饯太甜了，她那时候并不喜欢，所以佯装不吃。囡囡可着急了，举着小胖手递到她嘴边，就是让自己吃。没法子，自己只能勉强吃一颗两颗的。现在，现在每当想起此事，孙老夫人就痛彻心扉。那时候，她为什么要拒绝呢？要是囡囡还在，蜜饯有什么不能吃的？ “啪嗒，啪嗒……” 一颗颗透明的泪珠不断落下，宁茫然抬头，就看见这位奶奶脸上不断的低落泪珠，那一颗颗的眼泪，从脸上的沟壑中滑落，一路下坠，最终掉落在了宁宁举起来的手心里。 哎呀，蜜饯也被滴上泪珠了。 宁宁有些苦恼。这还能不能吃了？但她身上没有更多的蜜饯了，就这几颗，要不要先收起来，然后再找找其他能舔甜嘴的小零食儿？ 孙县令这会儿也注意到这个情况，他想起自己老母亲一向是不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连忙上来打圆场。 “小姑娘，你是叫宁宁吧？来，能不能让叔叔尝尝你手上的蜜饯？” “可是……” 宁宁看一眼面前坐着的，几乎要被眼泪淹没的孙老夫人，她本来是想让这位奶奶吃的。 “我吃。” 就在孙县令准备用更多的话来把宁宁注意力吸引走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嘶哑古怪的声音。孙县令猛然回头，直愣愣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刚刚，刚刚那是…… 孙县令的身子不断颤抖，他看着这些年来活的像个泥胎佛像似的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吃。” 孙老夫人眨了眨眼，又重复了一遍，分明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可眼泪却落得更欢了。 “我得尝尝，尝尝这蜜饯是不是真的很甜……” ------------ 第二十九章 我是替代吗？ 孙县令就这么呆愣愣的瞧着自己的母亲，发现她竟真的拿起一颗蜜饯塞进了嘴里，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冷，伸手一摸，才发现竟是满手的泪。是了，这还是三年以来，第一次听到母亲说话。他的母亲啊，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念头，终于，能暂时开怀了。哪怕这份开怀之意只有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也足以叫他觉得兴奋不已。 母亲啊母亲，儿子多希望，你能高高兴兴的啊…… 这个时候，宁宁看着面前这位老奶奶突然像是活过来一样，也不板着脸了，她一笑，整个人竟变得慈和起来，看起来特别想叫人亲近。于是宁宁干脆将剩下的蜜饯一股脑儿都递给了孙老夫人。 “奶奶，这些都给你，什么时候觉得苦了，就吃一颗，保准能很快就开心起来。” 孙老夫人接过来那蜜饯，眼睛里满是笑花，她温柔的摸了摸宁宁的脑袋，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 “你，你是叫宁宁吧？” “嗯嗯。” “宁宁，你，你刚刚应该听到我儿子说的话了吧？就是，我曾经，也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这件事？” “宁宁听到了。” 这位做了大半辈子闺秀的孙老夫人抬头看一眼迷茫的游老汉几个，又看一眼自己泪眼婆娑的儿子，最终还是将心中的渴望说了出来。 “宁宁，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儿呢？” “……啊？” 堂中几人脸色大变，游老汉更是紧张的要过来将宁宁带走，这可是他们老游家的闺女，凭什么要去做别人家的？他们又不是养不起！几千里的逃荒路，他们都带着宁宁闯过来了，还是全须全尾的，怎么就不能养了？ 只是那位孙老夫人这会儿正捧着宁宁的脑袋，他不敢随意上前，万一伤害到宁宁怎么办？他们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里呢！ 巫山则是放下手中的茶杯，飘了个眼神过去，盯着孙老夫人看。这老婆子想做什么？这可是他巫山的外孙女儿！这是要强取豪夺不成？ 宁宁这会儿脑袋被捧着，看不见爷爷他们的表情，只能盯着面前的老奶奶看。她这会儿有点儿纠结。 “奶奶，就算我愿意，不也应该是干孙女儿吗？” 孙老夫人愣了一下，却还是坚持是女儿。 “这个你不需要操心，只说愿不愿意就成了。其他的，我自会处理。” 闻言，巫山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摸了摸就在腿边的巫杖。心中盘算着若是要杀出重围，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到，带来的这三个游家人能不能保全，能不能在一夕之间直接控制住那个老婆子。至于孙县令，那就是个愚孝的，只要控制住孙老夫人，谅他也不敢说些什么。 不过，孝顺是好事儿，但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孝顺是不是有点儿过分？没看见这孙县令在听见自己老母亲不合理的请求之际还是无动于衷吗？ 这一刻，在行所有人都在等着宁宁开口，就连孙老夫人也直勾勾的盯着她。 “宁宁小乖乖，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县尊之母，你来了我家，就是县令唯一的妹妹，锦衣玉食享用不尽。我没有说你家不好的意思，但是，来了之后，你确实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人这一生，汲汲营营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往上走吗？如今有这么一条简单的通天之径，为何不同意呢？” 这时候，孙老夫人一瞬间就恢复了自己的能言善辩，她抬头看一眼游老汉，表情十分诚挚。 “这位老丈，我这个不成器的请求，还请您应允。我可以保证，宁宁以后的生活，将会是整个临安县首屈一指的！只要我儿还是临安县令，她就可以在临安县横着走！您身为长辈，肯定也希望自家儿孙能有一个更好的前程吧？” “而且我也不是想要夺走你的孙女。她可以回你家住的，也可以与你家继续来往。只是大部分时间会在这里居住而已。甚至为了补偿，我还可以给你们一些能够生存的活计。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吗？” 孙老夫人说的面面俱到，这样一听，确实是件好事儿，但游老汉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再一想，不就和王大治说的那些蛊惑之语一模一样吗？只不过王大治是信口雌黄，而孙老夫人确实有这个能力。 游老汉本也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这会儿梗着脖子，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孙县令则是十分愧疚，不敢去看游家人。巫山干脆握住了巫杖站起身，腰部已经开始用力。看来今日是要大开杀戒了…… 就在这个时候，宁宁却突然来了一句。 “奶奶是想把我当成您女儿的代替吗？” “……” 就这么稚嫩的童语，仿佛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孙老夫人心头，她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不不不，她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代替呢？她并没有这么想。可是扪心自问，她心里真的没有这么想吗？ 如果真的没有，为何还要认一个人家家里并不情愿的小姑娘为女儿呢？说实话，这和之前的拐子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想要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吗？ 就连孙县令，这会儿都忍不住老脸一红。然而宁宁紧接着的话，却让孙老夫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虽然我也很喜欢奶奶你，但是，如果我是奶奶的女儿的话，我会不开心的。” “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我只是走丢了，要是我辛辛苦苦的回来，却发现家里有一个人取代了我，还享受了我没有享受的东西，我当然会伤心难过啦。要是我答应了，那位姐姐回来看见我，我该怎么解释呢？” 宁宁是真觉得苦恼。要是那位大姐姐回来发现家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那她该多么难受啊。难道家里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吗？要不然为什么会有一个代替自己的人呢？真正挂念着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是心里念着，行为上也念着吗？ 心里念着，却找了个代替品倾泻感情，这样难道不矛盾吗？ 咦，宁宁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长大了许多，不然怎么会突然联想到这么多东西呢？ ------------ 第三十章 像是没忘干净！ 【宿主……】 ‘怎么了？’ 惩恶扬善系统有些茫然。它听到了宁宁刚刚的自言自语，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警报系统在不停的发出感叹号，但惩恶扬善系统只装载了出厂设备，所以对这些并不了解，只能一编编的点上那个鲜红的叉号。 它总觉得，宿主刚刚的自言自语，好像不太符合一个快四岁的小孩子应该有的想法？想起在资料库里翻出来的知识，惩恶扬善系统幽幽的来了一句。 【我觉得，宿主不像是传说中的夺舍者，倒像是没有忘干净。】 ‘……你在说什么啊善善？什么叫夺舍者？’ 惩恶扬善系统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闭嘴，任凭宁宁怎么呼唤都不肯再开口。 哎呦，它以后可得记着，自言自语的时候得注意一下宁宁有没有听到。 这两小只之间的官司就算了，本来笃定的孙老夫人在听见宁宁的话时瞬间撑不住了。泪眼婆娑中她忍不住顺着宁宁的话想了想。觉得自己真是个蠢货！是啊，囡囡那么娇气的小姑娘，要是知道自己丢了之后母亲找了一个代替自己的人，心里还多么不舒服啊。而且，人心本就是个复杂难辨的玩意儿，若是真把宁宁留在身边，日久天长的，总会养出来感情。到时候囡囡回来了，这两个小姑娘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的孙老夫人捧着宁宁脸蛋的手渐渐松开了。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下，孙老夫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 “是我执拗了。罢了罢了，宁宁说的对，我不能叫囡囡回来之后觉得伤心难过……”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向宁宁求助。 “真的，宁宁你真觉得囡囡会平安回来吗？” “当然会了。” 宁宁理所当然的开口，她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难以回答的，干脆就这么按照自己心中所想说了。 “您是个好人，县令大老爷也是个好人，囡囡姐姐肯定也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囡囡大姐姐定然会平安无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宁宁觉得周围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就对上了孙老夫人释然畅快的脸。如果说之前孙老夫人好像从一尊雕像活过来了，那么此刻，她整个人好像重新焕发了生机！ 她明明还是在那里坐着，但精神却陡然活跃了好几倍。 “你没说错！宁宁说得好！谢谢你点醒了我！说的对啊，囡囡现在一定还活得好好的，就等着我找到她呢！要是等她回来看见我不再记挂着她，心里肯定要难受了。” 游老汉猛然松了口气。哎呦，真是老天保佑啊，竟然会有这样的转折。又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孙女儿。他孙女儿果然是极好的！就这么三言两语，轻飘飘的就把一个老太太给解决了。巫山对此也很满意，手里握着的巫杖都渐渐给松开了。孙县令毕竟是临安县县令，若是与他结仇，对游家人，乃至整个巫族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既然可以和平解决，那再好不过了。 这个时候的孙老夫人又哭又笑的，等反应过来之后那是相当的不好意思，于是立即出去重新整理了。 在这个空当，孙县令十分羞愧的对着游家人道歉。 “诸位，当真是对不住了，因我老母亲的身体实在是虚弱，所以刚刚也没能出言制止。还请您多多原谅则个。” 这么说着，孙县令当真是毫不犹豫就要往下跪！好在游老大年轻，腿脚快，一下子就给接住了。硬是没有让他跪下去。开玩笑，他们只是一群刚刚落户到清水村的难民，孙县令却是一县之长，怎么能让当官的给自己下跪？ 现在是没问题，这要是以后万一出个什么龃龉，就是妥妥的目无法纪的证据！ 当然，游老大还想不了那么多，他就是看见外祖父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出手，然后就得到巫山一个赞许的表情。游老大激动的险些松开手！这还是姥爷第一次用赞许的表情看着自己！说明自己真做了一件好事儿！ 而这个时候，孙县令也拜不下去了，两家人也算是握手言和，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就是一场闹剧一样。宁宁有些茫然，不过立即就有温柔的丫鬟姐姐给她抱到椅子上，还有好果子好饮子喂着，很快就忘了，吃吃喝喝的，好不惬意。 游老汉几个羡慕的看着宁宁能吃喝下去的模样，当真艳羡小孩子的没心没肺，这么大的事儿，转眼就忘了。他们这会儿担心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生怕在这个过程中又发生什么事！孙县令肯定也发现了游家人的不自在，于是干脆转向了相对自若的巫山，笑眯眯的跟人家攀谈。也不管巫山冷冰冰的态度有多伤人。 虽说不能收宁宁为妹妹，但这份情也不能就这么忘了呀。正是面前这个小姑娘，救了母亲一条命啊。只要有了指望，那还怕什么呢？ 片刻之后，孙老夫人已经焕然一新的走了进来。她换过衣裙，甚至还给自己哭肿了的眼圈儿附近擦了擦粉。整个人看上去瞬间年轻了五岁不止！再加上那昂扬起来的情绪，也怪不得孙县令会觉得自己老母亲得救了呢！这简直就是重获新生啊！ 清醒过来的孙老夫人这会儿还是抱着宁宁不松开。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孩子了。虽然年幼，但却意外的有自己的想法。她少时读书之际也曾见过生而知之的天才，那时候只以为是市井荒诞之眼，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的确见识过真正的少年天才。 而此刻怀里抱着的这个，更是她生平仅见的通透人。哎呦，这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见地，就是不知道长大以后又会是何等惊人的天资？ 即便不能认作女儿，宁宁也是她顶喜欢的小辈。这会儿抱着了就不肯松手，见她喜欢吃东西，忙不迭的就让丫鬟仆人将上好的零嘴儿果子之类的呈上来，亲手喂给宁宁吃。 宁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些食物真的好好吃啊，她对好吃的东西根本没有一点儿抵抗力！在巫山抽搐的嘴角中吃的津津有味！ ------------ 第三十一章 呵呵 于是这件事也算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众人说了一阵话之后，就送游家人离开了。宁宁这会儿看不透大人们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吃的特别开心，最后离开的时候，孙老夫人还送了一大礼盒的零食儿，甚至还送出了大门。游老汉等人谢了又谢，还是离开了。只是看那背影，总觉得速度有点儿快了。 孙县令看一眼孙老夫人依依不舍的模样，心中欢喜的同时又有点儿遗憾。游家人对宁宁太过宠爱，根本不可能将宁宁留在家里。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母亲现在已经清醒过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只不过，游家人好像有点儿害怕他们啊。虽说刚刚请求过了，希望他们闲来无事可以多来看看，但看这个样子，大概是不会愿意了。 嗯，不过可以找个机会邀请他们嘛！游家人又不可能一辈子不来县城。 孙老夫人看一眼宁宁等人的背影，最终还是露出个淡淡的笑容，转身进屋去了。只是依旧不忘记吩咐自己儿子。 “记得派人去寻找你妹妹的踪迹。她一定还活着，一定在某个角落，或许她忘了回家的路，忘记了我们所有人，但，我们不能忘记她！在这个家里，永远有她的位置！” “是！” 孙县令喜不自胜，立即吩咐下去，然后追着孙老夫人进去了。而这个时候，宁宁一行人已经迅速出城去了。本来走的时候是中午，现在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等离开城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那个陆姓小兵木送他们离开，身边的同伴还在打趣。 “哟，就这么喜欢小女娃呀！赶明儿也让你媳妇儿娶一个？” “去去去，你知道啥？” 陆大勇赶走看笑话的同伴，看着那一家子离开的方向，心中只觉得一阵翻滚。本来，他确实是因一时心软才管了这事儿，没想到竟真的会有一个好结局。而且还成功搭上了孙县令。那可是一县之长！是整个临安县的父母官！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在临安县称得上一手遮天的人物，这一家子刚逃荒过来连间屋子都没有的人，竟然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不说别的，今天如果换成自己，他都要犹豫一二。不是谁都能在面对一步登天的天梯时，依旧镇定自若，不为所动的。但只看这一点儿，游家人就是个可以结交的。日后如果有机会，还是得多来往啊。 而走在官道上，游老汉数次回头，都没有发现追过来的人，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孙县令一家都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人。 这会儿看看抱着一根肉干磨牙的孙女儿，游老汉心中一阵酸楚。自己家的孙女儿受到欢迎他当然开心，因为这说明宁宁被养的很好啊！他这个做长辈的也与有荣焉。然而，他们家是不是与县城犯冲啊。就来了这么一次，整出这么多事儿来，弄得他心里有点儿毛毛的。 而这个时候，坐在板车上的巫山也发现了老亲家的烦恼，不咸不淡的安慰了一句。 “不用担心。孙县令一家都是信守承诺之人。既然答应了不会收宁宁为干女儿，就不会再打这个主意。毕竟宁宁说得好，他家的那个妹妹，现在还活着呢。” 可这不是宁宁随口一说的吗？ 虽然心中疑惑，但游老汉还是没有问出口，只要没事儿就好啊，没事儿就好。还是赶紧回去吧，耽误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担心…… 马车一路叮叮当当的朝着清水村走去。虽然只来了这里一天一夜，但竟意外有种归家的着急与喜悦。倒不是才来了这么一天就对清水村有多么深刻的融入感，实在是因为，家里人都在等着呢。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啊。 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只不过在即将到达清水村的时候，宁宁与巫山几乎同一时间回头看了看。 “怎么了宁宁？” 宁宁盯着身后安安静静的杂草丛，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嗯，应该是听错了吧？这会儿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倒是巫山，意外的看了一眼宁宁，那眼中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了。他之前就发现，这孩子似乎有不错的听力，这一点儿，倒是和自己挺像的。 伸手拍了拍宁宁的脑袋，巫山温和的表示。 “没事儿，不用管。” 于是宁宁就不再管身后传来的动静，继续和那硬的跟石头有一拼的肉干。据说这是草原那边养的牛，做成了肉干在大黎这边卖的还挺顺畅。就是吧，吃起来实在是费牙。这啃一口，得磨老长时间了，脑袋还使劲儿往后一砸，还好生活就是棉被，一点儿也不疼。就这样，游老汉还担心呢。 这牛肉干实在是太硬了，宁宁这牙还那么小，跟小米粒似的，不会拽掉吧？ 不过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宁宁的满口牙还好端端的在该有的位置上长着，一点儿也没有偏移方向，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村尾的位置，早早的就站在山上眺望的游四方顿时发出一声震天响的惊呼。 “爹！父亲！宁宁！你们回来了！” 话音还未落，宁宁就看见一道身后拖拽着烟尘的身影呼啦啦的从山上往下滚，活脱脱的野猪下了山！ 那雄壮的身影丝毫未觉自己的动静有多大，啪嗒啪嗒就往这边跑。宁宁眯着眼睛看了看，终于发现那是自己的爹！顿时乐的笑开花，伸出双臂连声喊。 “爹爹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游四方一把扑过来抱住宁宁，把她从马车上举起来，嗖嗖的就往天上扔，然后自己再接着。如此循环，乐在其中。宁宁也不害怕，稚嫩清脆的笑声很快就响遍了山野，山上下来的家人越来越多，都含笑看着这一幕。气氛别提多和谐了。 只有一个人，脸色黑沉如锅底。 巫山握着手里的巫杖，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那叫一个犹豫不决。自己这一棍子，到底是敲呢？还是敲呢，还是敲呢？ 总觉得有点儿控制不住了呢。呵呵。 ------------ 第三十二章 其实他可喜欢你了 好在游四方很快就把宁宁放了下来，毕竟他也不是个傻子，总是被别人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怎么着都会有感觉的。讪讪的将宁宁递给紧跟着过来的游奶奶，游四方尴尬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鼓足了勇气，立即一个箭步上前，紧紧的握住巫山的胳膊。 “爹，爹你们这一路上没遇着什么事儿吧？顺利不？哦，都卖完了呀，那看来挺顺利，那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是有什么事儿给耽误了吗？我们在家里等的很担心啊，生怕你们出事儿，要不是娘喝止，咱们就要跑出去找你们了……” 巫山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扯住了衣袖，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周围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吭一声，游四方自然也害怕，有心想赶紧离开，但紧接着就想到了自己娘子告诉他的话。 ‘爹其实就是看起来凶了点儿，其实脾气很好，不然你想想看，就算爹看起来那么嫌弃你，但是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一句狠话吧？他呀，其实可喜欢你了，就是脸皮薄，没有明说。’ 想到这里，游四方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对巫山的冷脸都可以忽略不计了。你说说你，喜欢我这个女婿也不敢说出来，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他又不怕夸，怎么好夸怎么来，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介意啊！他这么个九尺多高顶天立地的汉子，难道还怕夸不成？ 这会儿游四方十分有男子气概的对着巫山眨眨眼，表示自己了解他的难处。巫山本就愤怒这混账东西胡乱拉自己的衣袖，这会儿在那儿挤眉弄眼的，看起来就不像个稳重的孩子，手也越来越痒了。 “……你眼睛不想要了？” 忍了又忍，巫山还是没忍住说出这句话，游四方本来热情的动作顿时僵住了。那啥，媳妇儿啊，岳丈的反应怎么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呢？他真的喜欢自己吗？不是看见自己就想杀人吗？ 这个时候的宁宁可不管爹爹陷入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她颠颠儿的从板车上拿出来一个大包裹，掏出来许许多多的好吃的，直奔大伙儿跑过去。 “奶奶二哥三哥……快来吃啊，这些都是今天得的！可好吃了！” 游奶奶本来想着大概是老头给孩子们买的零嘴，但这个大小，这个厚实程度，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啊。等宁宁一打开，游奶奶顿时被这里面丰厚的‘内容’给震惊了。随即看着游老汉的眼睛简直要喷火！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买这么多小零嘴儿得多少钱？！ 游老汉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老伴儿的怒火，连忙开口表示这些都是别人送的。 “送的？” 游奶奶怒气未消，她低头看一眼那油纸包里看起来就不便宜，还有各种各样造型的糕点，有些不相信。于是游老汉带着大家回到木屋里，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随着游老汉干巴巴的讲述，众人的表情越来越复杂。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 好半晌，游奶奶才挣扎着开口。 “原以为你们在县里卖野物有些艰难，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不过老头子你们做得好！要是敢把宁宁给我弄丢了，我打不死你个糟老头子！” “我哪儿会啊！都是那些人，见不得我孙女儿这么好，一个个的竟都想来抢。好在我是坚决不肯啊，你都不知道，那个县令的母亲，看着宁宁的眼神都快发光了！” 其实，这时候的大家都觉得挺幸运的，幸亏那几个流氓混子没什么人愿意帮忙，游老汉几个又人高马大的，打得过对方，要不然，他们这回可就危险了。尤其是宁宁，那么可爱那么乖巧懂事儿的宁宁，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也幸亏孙县令一家还算是比较讲礼的，没有强要人家的孩子。 这时候，巫安已经紧紧的搂着宁宁轻声细语的安慰了。 宁宁其实没觉得自己受什么惊吓，就是觉得今天乱糟糟的，不过结果还是好的，有好多好吃的呀。这不，这会儿游家的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就连游老六嘴里都塞了一颗糖。在游家，只要没成亲，那就是孩子，还没长大呢！ 不过这回他们也算幸运了，毕竟抓着的那群野物都卖了出去。等大家复杂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众人就开始围着那些带回来的棉被布匹粮食杂货议论纷纷。 “哎呀，你爹也真是的，就这匹布，我今天在村子里见一个嫂子家里穿过，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钱，那卖布的肯定是见你不懂才特意坑你呢！” “这粮食的价格翻了两倍啊，倒是比咱们路上见到的还便宜一些。” “那当然，虽说北境这边靠近草原，但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治理倒是比咱们家里那边好些。就算今年大水，也没有趁机大涨。咱们来了这里，也算能勉强活下去了。” “说的也是……” 大家挑挑拣拣，大宝二宝小贝这会儿正坐在宁宁身边，一边吃着零嘴儿，一边听宁宁讲县城里的事儿。宁宁虽然年纪小，但是在讲故事这方面比游老汉还要厉害许多，至少人家声情并茂，听的人也觉得津津有味啊。 反正不只几个小孩子，连大人们都不由自主的侧着耳朵听。等宁宁说完了，大宝迫不及待给她分享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她们今天跟着游奶奶和女性长辈们去了村子里。清水村的大伙儿对游家人还是挺感兴趣的。再加上女性之间总有属于自己的话题，就算之前相隔千里，风俗习惯各不相同，但总能说的上话。一来二去的，就慢慢熟了起来。 当然，生死与共啥的说不上，不过总能说上几句话。就比如说这个时候，她们就从村民那里得到了一些不起眼的小消息。在大家其乐融融的说话时，大宝将手里的一块儿青色石子儿塞给了宁宁。 “宁宁，这是我之前去村里玩的时候在路边捡的，送给你。你看看好不好看？” 宁宁接过来看了看，立即点了点头。实在是因为这个石头，她想起了一件大事儿，之前和善善说好了回来之后要抽奖，可不能忘了。 ------------ 第三十三章 焚香 于是在大人们谈天的时候，宁宁和大宝二宝小贝悄悄溜了出去。看见的大人也装作自己没看见，小孩子嘛，总会有不想让大人打扰的时候，可以理解。 悄悄溜出去的宁宁拿着那石头来到屋檐下，发现短短半日，那个石盆里就又多了好几个小石子儿，估计都是奶奶她们今天去村子里的时候捡回来的，这会儿都闲适的散落在石盆底部呢。 宁宁将手中的那颗也放进去，然后盯着石盆发起了呆。嗯，传说中的金盆洗手，焚香沐浴该怎么弄来着？金盆，她们家也没有金盆啊，反倒是有个破石盆，这石盆应该也可以吧？惩恶扬善系统也虚啊，它也不知道这行不行，不过看着宁宁充满信赖的小脸儿，顿时十分笃定的表示。 【可以。】 好，那这第一件事儿就解决了，紧接着就是焚香沐浴了。沐浴肯定是不用想了。这天气那么冷，游家人怎么着都不会同意让小孩子们在这样的天气里洗澡的。万一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年头，小孩儿一旦着凉，夭折率就会大大增加。 那就只剩下焚香这一条了。 “香？香啊……” 宁宁嘴里嘟囔了几句，其实她还没有接触过可以点燃的香呢。在她短短的三年多人生经历里，还没有场合用的上这么一个小姑娘。大宝年纪略大一点儿，倒是比三个妹妹懂得多，这会儿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拍手。 “咱们可以用树枝代替啊！那不也是直溜溜的吗？” 说的是啊！树枝子也能点着，也能冒烟，真是的好主意！几个小姑娘一拍即合，迅速来到门口地上检拾起细长木棍来。这大冬天的，别的不说，这山林里的木棍儿还真不少。地上顺便一搂就是一大把。 不过四个小姑娘都是细心的，她们仔仔细细的挑选着，聚首之后就精心挑选出三根递给宁宁，剩下的都随手放进灶房的引火堆里了。 “宁宁，怎么焚香啊？直接点着吗？” 大宝已经可以在灶房帮忙了，这会儿把火折子拿出来，对着那三根还没有麦秆儿粗的棍子有些犹豫，真的要点燃吗？她虽然没听说过焚香沐浴这个词，但好端端的要去买的线香就用小木棍代替是不是不太好？ 宁宁小手一挥，十分豪迈！ “没关系大宝姐，要是出事儿了我负责！你大胆的点吧！你是不是害怕啊？要不我来吧？” 大宝立即拒绝。自己好歹比宁宁大好几岁，怎么也不能让宁宁弄这个啊。于是她心一横，直接吹亮了火折子，小小的火苗在干脆的木棍儿上舔了舔，木棍儿就开始发红发亮了，不一会儿，直接着了！ “快快快！快吹一口！” 宁宁听到二宝姐提醒，立即鼓起嘴巴狠狠吹了口气，木棍儿上的小火苗顿时熄灭，然后袅袅升起一股青烟，还别说，真有那意思。 这时候，大宝二宝小贝连忙捧起来一捧土，在那个石盆面前堆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宁宁眼疾手快的将三根‘香’插在上面。 眼见着这‘香’稳稳当当的立在上面，宁宁几个顿时松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好奇的声音响起。 “小姑姑，你们在干啥呢？” 宁宁一回头，就对上了大侄子清亮的眼神。游家人从游老大这辈儿起，成亲时间就往后推了。毕竟巫安出身巫族，深知年轻人过早成亲的坏处。所以宁宁的大侄子今年跟大宝差不多大，正是上蹿下跳鸡飞狗跳的年纪，唯恐天下不乱。 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也是这样。他们刚刚在屋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小姑姑和三个小姨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叨咕啥呢，悄悄溜出来一看，好啊，果然在背着自己玩好玩儿的。 宁宁被吓了一跳，差点儿跳起来，看着面前的这三根‘香’没出事儿才松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冷冷的盯着这几个坏家伙！ “德诚，你差点儿把我的香吓掉！” “香？可这明明是树枝啊！小姑姑，这树枝子有什么好玩儿的？要不咱们还去抓野猪吧？” 说着，德诚就要来抓宁宁的手，不过宁宁虽然人小，却利落着呢，一下子就闪开了，然后对他怒目而视！ “你要是敢把我的香碰坏，我就让大哥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游老大虽然憨厚老实，但在自己孩子面前还是确立了无与伦比的权威。尤其是德诚他们现在那叫一个皮实，游老大抓住就是一顿胖揍，打的可狠了。 所以一听到这个，德诚顿时就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只不过还是很好奇，但这会儿几个小姑娘拦着不让他们动，只能悻悻离开，不知道鼓捣什么去了。见他们离开，宁宁也不耽搁了，直接对着那三根快要熄灭的树枝子拜了三拜，然后伸出手放在石盆里，用里面的水略微湿了湿手。 默默盯着宁宁动作的大宝几个顿时由衷的松了口气。几个小姑娘神情凝重的好像在完成什么国家大事一样，叫人忍不住发笑。 做完这两件事儿之后，宁宁觉得自己这会儿肯定运气特别好，于是乐颠颠的走到院子外面找个了阳光正好的位置，盘腿坐了下来。 【宁宁，不能让她们发现咱们哦。】 哦对了，还有这点儿。宁宁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双手合十，意气风发的表示。 “大宝姐二宝姐小贝姐，你们帮我望望风，别让德诚他们几个捣乱。” 大宝郑重的点了点头，和两个妹妹四散开来，然后踮起脚尖儿往院子里看了看，表示一切正常。 “他们在后院呢，不知道在干啥，没往这边来。” 那就行。 宁宁闭上眼睛，默默的看着面前出现的这个粉嫩粉嫩的透明边框。惩恶扬善系统也出乎意料的激动与欣喜，它的声音虽然是那种听起来没包含什么情感的声线，但语气却带着一股稚嫩的感觉。 【来来来，宁宁咱们来看看能抽中啥！现在咱们已经可以二十连抽了！希望你能欧皇附体！一下抽到个联络器，叫我能和其他系统连上网，到时候就什么也不用愁了！】 ------------ 第三十四章 去给我抽根荆条！ “嗯！” 宁宁重重的点头。说起来，她真的挺想满足善善这个念头，只不过这也得看运气啊。搓了搓手，她刚刚已经金盆洗手沐浴焚香了，运气应该会不错？ 在善善特意找出来节奏欢快的背景音乐下，宁宁鼓足勇气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个发着光的抽奖按钮。一阵金光陡然升起，就像美丽的花在空中绽放一样，噼里啪啦的。 【叮叮叮！恭喜宿主，抽中了‘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小锄头’一把，‘迷眼沙营养土’一桶，‘基础巫杖’一把，‘空间碎片×2’，‘调味包’一袋，‘我最美味锅铲子’一把……】 当把所有抽到的奖品报完，惩恶扬善系统傻眼了。它不是个惩恶扬善系统吗？本应该在武侠位面或者修仙位面，位面投放错了也就罢了，可怎么连自动匹配的奖品池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它的武侠秘籍呢？修炼功法呢？一看就很牛掰的武器呢？空间碎片也就罢了，可小锄头和锅铲子又是怎么回事？ ‘善善，怎么样？这些东西都有用吗？’ 惩恶扬善系统看着宁宁纯真稚嫩的脸，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叫她心里难受的话，只能忍着吐血表示。 【有用，相当有用。】 ‘真的吗？那太好了！’ 就是这会儿大宝几个看着，这些抽到的东西不能直接拿出来，系统先把他们存起来，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就在大宝几个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准备询问宁宁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宁宁突然睁开眼睛，跟被蜜蜂蛰到一样嗖的一下蹦起来！ “怎么这么大烟味儿！” 然后就直接冲向了院子。大宝二宝小贝愣了一下，迅速跟上去。不会是他们刚刚插在沙土堆里的那几个树枝儿又着了吧？可刚刚不是已经掐灭了吗？ 而在上一刻，屋里。 “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游老六本来就是个坐不住的人，听着长辈们说古只觉得无趣，但是没法子，只能安静的听着。只是注意力不在上面，坐在小凳子上还扭来扭去，跟条虫似的。这会儿自然就注意到了大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游老大本来不想搭理这个没事儿找事儿的弟弟，结果他一抽动鼻子，嘿，还真有淡淡的烟味儿。 这下子两兄弟可坐不住了，直接一声呼喝就冲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几个小姑娘本来也就没有远离，三两步就冲了进去，同时，屋子里的大人也已经反应过来，甚至因为离得近，出来的更快，结果一眼就看见了灶房旁边正在手忙脚乱扑灭一小堆火的游德诚几个以及他们中间那一小堆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火堆！ 游老大当即就觉得一股无名之火蹭的一下从脚底板直冲脑门！这几个小兔崽子在玩火！在这小火堆不远处就是灶房，灶房后面可是堆了过冬用的干柴！这要是着起来，根本就来不及救火！ 游老大焦急暴躁的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一把端起院子里唯一的水源，那个破石盆，然后哗啦一声倾倒在小火堆上。 那小火堆被扑了这一下，火势有所缓解，本以为就此灭了，没曾想下一刻，那火柴竟又熊熊燃烧起来！这个时候游家人已经发现了异样，虽然生气，但他们心中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责骂孩子的时候。众人有序的来到灶房的大水缸里舀水去泼！ 宁宁也端着一个大碗，利索的将水洒上去。不过这火堆本来也不大，燃烧的这空当，被游家人一人一下给浇的，最后连柴火都被水冲走了。最后一缕小火苗就这么轻飘飘的灭了。 虽然这火不算大，但游家人十分重视。毕竟水火无情啊！他们的家乡不就是受了天灾吗？那么多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所以最是知道水火之可怕。也只有在看见火彻底被灭了之后，大家才能缓口气。 这个时候，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游德诚几个瑟瑟发抖的看着长辈们气喘吁吁的模样，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时候，脸上汗津津（被吓得）的游老大牙齿咬的嘎吱作响，盯着游德诚的眼睛几乎要冒火！这混蛋玩意儿，一会儿看不住就闯大祸！当初生下来的时候还不如扔到尿盆里浸死！ 游德诚本来就害怕自己老子，这会儿看见游老大恨不得要吃了他的样子，吓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看看大步走过来已经扬起蒲扇般大小巴掌的游老大，小脸发白，两腿颤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嗖”的一下窜了出去！跑了！ 游老大直接气笑了。这臭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以为能跑的了吗？ 说来也巧了，游老六刚好站在院子口的位置，正在喘气儿，结果就撞上了游德诚，这位大侄儿还挺灵活，从他伸出来的胳膊下面溜了过去，直奔着大门而去。游老六只能摆了摆手，哎呀，不是他不用力，实在是大侄儿太利索了，他跟不上啊。 然而游老大根本就没指望游老六抓住自己那败家玩意儿，这会儿已经冲了上来。需要注意的一点儿是，游老大如今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游家男人一辈辈的，本来就生的大个子，游老大又常年劳作，身上的腱子肉一块块儿的，身高腿长，三两下就冲上去，一把摁住游德诚，直接拎着小腿就把人拎了起来！ “啊！爹，爹！我错了爹！我就是想玩玩儿，我没想到会着火着的这么大！我真不是故意的！” 游老大的巴掌还没有拍到游德诚身上，他就已经紧紧抱着游老大的腿，死死的贴在他身上，怂的飞快！那鬼哭狼嚎的，叫不知情的人知道了，估计以为要杀人了！ 虽然这会儿游老大的表情和要杀人也差不多了。他们现在住的屋子可是木质的，就建在山上。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大家发现的晚一点儿，这火烧起来，整片林子都要遭殃！先不说这山存在了多少年里面有多少野物这一点儿，就说他们现在住着的可是自己外祖父的房子！他们能落户在清水村，已经是消耗了外祖父的人情！如果当真出事儿，谁能担得了这个责任？！ 这破孩子，不收拾收拾是不行了。 “老六，去给我抽根儿荆条！” ------------ 第三十五章 挨打了 “啊？” 游老六有点儿抗拒，他看一眼哭的跟耗子似的大侄子，再看看雷霆震怒好像那个雷霆真君下凡似的大哥，觉得自己嘴里发苦。于是只能将求救的眼神对上自己父亲。可游四方也不准备帮忙。在他看来，老子教训儿子那是天经地义，自己就算是当爷爷的，也没资格管老大教训自己的崽子。 而且，游德诚确实叫人恨得牙痒痒。那可是火啊！水火无情，这个道理难道他不懂吗？竟然在灶房边上玩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于是他冷哼一声。 “让你抽荆条，老六你磨叽什么？难道也想来一顿？” 游老六可不想挨一顿，他老爹那手劲儿，一棍子下去整个人都能弹起来，那叫一个瓷实，疼的人受不了啊。所以他只能磨磨唧唧的在柴火垛边上放着的荆条堆里掏出来一根比筷子还细许多的。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德诚，你且安息吧。 这荆条是采割下来又泡又晒特意弄好，准备在冬季编几个箩筐之类的东西打发时间的。也算是漫长冬日里为数不多可以赚几个钱的伙计。没想到这会儿也能派上大用场了。 而游德诚大概是明白自己这顿打跑不了了，也放弃了抵抗，甚至连眼泪都收了回去，只是眼睛惊恐的盯着游老大。游大嫂这会儿也脸色苍白，她一向是个温柔的人，这会儿手指拧着袖摆，脸色苍白，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宁宁站在一边看着，着急的直跺脚，见大哥一意要打人，就要冲过去制止。却直接被游四方给抱住了。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制止自己的大儿子，德诚确实该得点教训了。 “爹！德诚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间没想到，他不是坏孩子！” “爹知道他不是坏孩子。但，就算不是故意的，一旦大错酿成，谁会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与本意无关，错就是错！” “……怎么这样？” “啪！” 这时游老大已经拎着游德诚来到角落里，扒了他的裤子，一荆条抽在上面！屁股蛋上立即就是一道血印子！ “嗷——” 游德诚嗷唠就是一嗓子，林子周围那些鸟都被惊飞了一大片。游德诚本来想维持一下自己的英勇形象，但实在是太疼了，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哪里还顾得上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叫的那叫一个凄厉。 游家大人们只是面色严肃，没怎么在意。毕竟游老大是个有分寸的人，那荆条细成那个样子，更何况还是打在屁股上，那地方肉多，打起来就是一个疼，别的也没什么。但是游家小辈们，从上到下，从大到小，那叫一个看的面色苍白啊！简直是两股战战！ 就连宁宁也忍不住颤了两下，要哭不哭的看着游四方。爹爹也会这么打自己吗？看大侄儿叫成那个样子，好像真的很疼啊。 游四方还以为宁宁是吓住了，他看一眼惨叫扑腾的德诚有点儿烦躁。到底是自己第一个孙辈，终究有点儿不忍心，见打了四五棍儿了，觉得差不多了，就示意老大住手。 “行了老大，孩子得一顿顿打，一下打到底，以后就没胆子了。” “……” 德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激爷爷给自己说话，还是应该害怕以后那一顿顿的打，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游老大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虎着脸松开德诚，德诚立即把自己裤子拉上！当着兄弟姐妹和姑姑姨姨们的面被扒了裤子打屁股，简直丢死人了！游德诚简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的事儿。 这个时候，游老大才问他。 “臭小子老老实实说，为什么想起来玩火？” 游德诚噎了一下子，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宁宁，然后迅速挪回来，他可不是不讲义气的人！绝对不会出卖自己人！ 于是游德诚梗着脖子大声喊。 “我就是自己想玩！你都已经打过我了！还说这个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游德诚觉得自己像极了戏文里那些英勇就义的大英雄们，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膛，那叫一个…… 欠揍啊！ 游老大甚至都觉得自己手掌在蠢蠢欲动。这臭小子是挨了一顿不成非得来第二顿是吧？ 不过这个时候游四方抽了抽嘴角，还是大度的出言拯救了自己的大孙子。不然这屁股就做都不能做了，那才惨呢！ “行了老大，只要长了教训就成，孩子嘛，你得容忍一下他的蠢。要是一生下来就长得很好，那还要父母做什么？小心教着就是了，总会明白的。” 听父亲这么说，游老大勉勉强强放过了游德诚，只是宁宁抿了抿唇，颤颤巍巍的伸出自己的小手，对着游四方坦诚。 “爹，爹爹，刚刚，刚刚我也玩火了，虽然很快就吹灭了，但还是玩了，我坦白。” 善善说过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己这么诚实的承认错误，挨的打会不会少一点儿？ 见宁宁第一个开口，大宝二宝小贝顿时英勇无比的表示，她们才是‘主谋’，宁宁就是个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一时间，小院里热闹非凡，几个孩子纷纷表示自己才是那个主谋。 游四方嘴皮子颤了几颤，最终还是表示，大家都得一视同仁，所以最后这几个参与其中的孩子，一人手心挨了一下。宁宁也不例外。虽然游家人疼爱宁宁，但却不是一味的溺爱，做错了事也是要受惩罚的。不然不利于家庭和谐。 不过在了解了宁宁到底是怎么玩火的时候，游四方顿时觉得自己闺女挨这一下有点儿亏，敢情就是拿着小木棍上香啊！不过，宁宁是怎么想到要上香的？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捧着自己红彤彤的手心，宁宁偶尔抽一下鼻子，瓮声瓮气的表示，她就是觉得好玩儿。大宝姐二宝姐小贝姐只是为了帮自己，她才输最坏的那个。 “要不，爹，你再打我一下吧。我不怕疼。” 游四方简直哭笑不得。他哪里舍得再打一下宁宁？ ------------ 第三十六章 祖坟冒青烟啦！ 就刚刚打的那一下，游四方都觉得自己受了无数白眼，尤其以他的岳父大人为首。关键他也不想打自己的宝贝女儿呀，但是这么大一家子挤在一起生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虽然是个大老粗，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这会儿只能尽可能温和的去问宁宁。 “宁宁，你为什么要玩火呢？只是因为想要上香吗？那也应该有个对象吧？你是想给谁上香呢？” 宁宁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掌心，有点儿茫然的样子，最终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玩儿，不知道要给谁……” 行吧。游四方问不下去了，这时候，巫山也不想看着自己外孙女儿被人盘问，于是干脆过来带上宁宁和大宝几个离开了。理由还是现成的。 之前清水村的人送了宁宁一些零嘴儿，这回去了县城，也买了不少，刚好可以用作回礼。尤其是里正，最需要维持关系。要不然总让人家帮忙，也不是个事儿。这世上就没有一方一味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事儿。 这个理由很好，游四方也没能制止，最终只能看着巫山带着一串小闺女离开。游德诚羡慕的看一眼宁宁她们离开的方向，但他知道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有点儿过分，于是接下来的这半天安生的不得了。游四方都觉得这大孙子是不是有点儿太听话了。游老大更是欣慰不已，看来这孩子就是得多教训教训，不然得蹬鼻子上脸啊。 临近傍晚的时候，宁宁一群人已经将整个村子走了一遍。要是游四方那些大个子的汉子在外面走一圈，清水村的人或许还会觉得担心，但巫山带着一群小姑娘走来走去，他们就只有高兴的了。尤其是这些小姑娘们又是那么得灵秀可爱，一个个的，水灵灵的像地里的小白菜！ 那些个嫂子婆姨的，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长得漂亮还嘴甜的不得了的宁宁，更是首当其冲，得到了大量赞美之词。有些昨天没见到所以特意来看看的女人们也忍不住赞叹游家人会养孩子。 虽说是一路逃荒过来的，但眼神清明，没有怯懦之感，难得的是脸上还能带着点儿肉，看起来跟个年画娃娃似的，叫人忍不住就心软了。 所以这一路上，热闹的招呼声就没停过。巫山之前虽然挺受欢迎，但也不是这么个受欢迎法，那些村民以前见到自己，大多是都是诚惶诚恐的哪里会像对待宁宁这样，亲热的跟对待家里的小孙女儿一样？ 宁宁倒是对这样的气氛适应良好，将带回来的小零嘴儿一一散发出去，心情都好了许多，就连手上火辣辣痛感都弱了很多。 等都派发完之后，也给里正送了谢礼，巫山就准备带着一群小姑娘离开，这时候家里那莽牛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不会再打宁宁了。不过回来之前，遇上了出门查看田地的游老汉，于是大家一碰头，又回到了今天早上才去过的田地里。经过大半天的劳作，这十亩地也被清理干净了两亩，剩下的大概还得几天。 游老汉蹲下来捏了捏土块儿，有点儿发愁。这十亩田不是什么顶好的肥田，土壤也挺贫瘠的，等开了春，还得找点儿肥料…… 要不还是自己沤点儿得了，等回去就跟老婆子商量商量。他们游家在中原的时候，那可是种田大户，怎么着也懂点儿沤肥的事儿，一个冬天的时间，差不多就够了。不过这个冬天，可能就要过得难点儿喽。等三天后进城参加萨林朵少爷母亲寿宴的时候，得叫上家里几个劳动力去县城里买点儿粗粮…… “爷爷！爷爷？爷爷……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游老汉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宁宁小孙女儿已经盯着自己看了很长时间了，连忙安慰。 “爷爷在想家里的粮食不够咱们这么多人吃一个冬天的，还得再去县城里买点儿粗粮。这第一个冬天，咱们得勒紧裤腰带过活了。一想到这个，爷爷就心疼的不得了啊。” 宁宁觉得有些奇怪，她下意识的，根本就没有多想的，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可是爷爷，村子里的婶子奶奶嫂子家里不是都种地吗？他们家里一定有余粮吧？为什么不去他们家里买呢？离得近，或许还没有县城里的贵。” 正在逗弄宁宁的游老汉手里拿着的没有烟丝儿的旱烟枪抖了抖，本来没当一回事儿的他这会儿惊讶的看着宁宁，有点儿怀疑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这话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能说出的吗？还是有人教她？比如说巫山？ 可是面对游老汉询问震惊的表情，巫山却直接否认了。 “不是我，我没有说过这些。” 所以这确实是宁宁自己的看法！游老汉这会儿手里的旱烟枪都拿不稳了，他脑海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据说他们祖上也曾经阔过，特别阔，他的太爷爷甚至做到了超一品大员的位置。当初众人对那位太爷爷的评价都是‘智近乎妖’，‘天生大才’…… 只是后来一代不如一代。一个家族，想要兴盛起来很难很难，至少需要三代，还需要一个惊艳绝才的人顶着。但想要衰落下去却快得很，不过两三代时间，他们游家就已经迅速成为了种田的老农，别说祖上的光辉了，一场大荒过去，连吃饱穿暖都成了问题。 曾经的游老汉，那都是把祖上的这些事儿当成奇闻异事来听的，毕竟那听起来实在是太遥远了。而且，他就没见自家出过什么天才。可是临了临了，他竟然真的见到了！ 那个天才，好像还是自己的孙女儿？ 游老汉目不转睛的盯着宁宁看了很长时间，然后突然激动的一敲手里的旱烟枪，笑的那叫一个老怀大慰，甚至还把宁宁抱起来在空中狠狠转了几圈儿。 天才啊，天才！祖坟冒青烟啦！哈哈，他自然是很激动的。尤其是当宁宁那双澄澈依赖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的时候，游老汉都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宁宁。 ------------ 第三十七章 想种菜 宁宁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兴奋，不过只要爷爷高兴就行了。等游老汉冷静下来之后，大家就在地里转了好几圈儿，想要看看这土地到底怎么样。不过最终的检查结果并不如人意。毕竟今天早上还是野猪等野物横行的时候呢！ 游老汉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块儿地是真不怎么肥沃。其实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不太想承认罢了。这下看了个清清楚楚，倒是不必再想着了。 只是在准备走的时候，游老汉还是在发愁。 “这要是早来几日，也能种点儿小白菜啥的，现在确实是冷了，就算种了，也不一定能出来。白的浪费种子。” “冷了？” 宁宁正被游老汉牵着手走，听到这话，转了转眼珠子。她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年纪，偏偏又比同龄人早熟些。但或许正因如此，想的东西与大人不一样。 游老汉只是抱怨天气太冷连点儿青菜都种不了，宁宁却下意识的想到，既然外面太冷了，为什么不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种菜呢？这样一想，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家里的火炕。昨天晚上虽然很冷，一开门就有冷风嗖嗖的往里刮，但躺在土炕上，只觉得通体暖和。而且听奶奶说，昨天一夜也就花了不多的柴火。清水村背靠大山，最不缺的就是柴火。再加上游家男人们身强力壮砍柴时最不缺人力的。 于是宁宁自然而然的问出口。 “那爷爷，为什么不把那些小白菜种在暖和的屋里？” 游老汉一听就笑了。 “你是小孩子不知道，这屋里啊，是人住的地方，这些青菜既然祖祖辈辈种在地里，就有它的道理。书上怎么说的来着？” 游家人祖上也阔过，游老汉也勉勉强强识得几个字，所以这会儿也能说出几句从长辈或者书上听来的话。 “人家都说，这蔬菜瓜果，尤其是那些贵人们吃的昂贵的蔬菜瓜果，那都是要吸收天地日月灵气生长的。咱们就是些穷人，屋子里人都不够住，哪里住的下青菜？再说了，不值当，没得青菜吃，吃些干菜也就够了。咱们没那么挑剔，非得大冬天的吃一口鲜灵菜。待会儿咱们回去，刚好可以去村里问问有没有多余的干菜。这还是宁宁提醒爷爷的，宁宁真是能干……” 游老汉虽然言语平和，但宁宁很轻易就从中提取出了重点。那就是爷爷其实并不相信自己的说法。如果换句话说，那就是他们没有承担失败的能力。 但宁宁咬了咬嘴唇，小孩子嘛，总是不知为何就在某个时刻倔强起来。她不相信爷爷说的什么贵人家吃的食物都和他们不是在一片土地上生长的这些话，她就是想告诉爷爷，人住的地方，青菜怎么就不能住了？ 于是宁宁拽着游老汉的手不肯松开，使出了百般撒娇的功夫，游老汉本来不想答应，实在是现在一家子都在为过冬做准备，没有时间管孩子一点儿小小的妄想。 但奈何宁宁太会撒娇了，她扬起小脸委屈巴巴的看着游老汉，游老汉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答应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有点儿后悔，但这个时候大宝几个已经迅速抄起袖子挖土，二宝小贝腿脚快，已经一溜烟的回去找装土的箩筐。没想到来的时候连游老六都带来了，他纯粹是听说宁宁想要挖土，所以来凑个热闹。 来的时候隔着大老远，游老六就拎着筐子撒欢般兴高采烈的跑过来。 “宁宁！你想要多少土？六哥给你挖，挖到你满意为止！” 游老汉：“……” 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只太过欢脱想要凑热闹的小狗儿。虽然用它来形容自己的六孙子是件不太好的事儿，但游老汉还是悄悄地，悄悄地嫌弃了一小下，然后就露出了慈祖父的微笑。 游老六跑到跟前，刚好看见自家爷爷的笑容，总觉得有点儿奇怪，但没多想，拿着筐子和锄头就开始哐哐挖土，不一会儿，就挖了满满一筐子。 乡下地方，筐子不怎么值钱，巫山平日里要挖草药，所以家里正经有几个闲着的，干脆做主送给了宁宁。 “走啊宁宁，你不是要种菜吗？咱奶刚好上午借了点儿白菜种子，回去咱就种上！” 游老六一招呼，几个小孩子顿时都振奋起来，宁宁松开爷爷的手，欢天喜地的和游老六几个率先回去。游老汉手里一空，心里也不由得一空。但是面上依旧淡定，只是在田野上的冷风吹过之际，觉得空着的掌心里凉凉的，有点儿空落落的。 偏偏游老汉表面上还笑眯眯的招呼巫山一起走，巫山都不好意思点破他那失落的心情。但看在亲家是个厚道人的份上，也就勉勉强强答应一起走啦！ 这边游老汉从村里采购干菜啥的过冬物资，宁宁几个小的已经回到了家里，在有火炕的屋子里左右看了看，最终将目标放在了一边破旧老桌子上。这桌子上摆着一个簸箕，里面摆着点儿针头线脑啥的，都是游奶奶这些女眷今天上午收拾出来的，在得到游奶奶的允许之后，宁宁几个把那桌子整理干净，游老六就准备把筐子摆上去。 宁宁立马表情严肃的制止了。 “不行六哥！咱们得弄干净了再抬进屋子里，不然该把屋子里弄脏了。今天奶奶她们整理了好长时间吧，很辛苦的。” “都听宁宁的嘿嘿。咱们一起赶紧吧，别浪费时间了。” 游老六摸了摸后脑勺，虚心接受了自家妹妹的‘训斥’，得到了闻讯赶来的游奶奶一个白眼。收拾这么多小子有什么用哟！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人，还是他们家宁宁，这么大点儿年纪，就知道心疼人了。 心里一软，干脆先放下手里的活计来指引他们如何筛土拔草根，顺便把筛过一遍的土放在已经不怎么厉害的阳光下晒了晒，据说这样可以杀掉一些隐藏在泥土里的虫卵。 这时候的太阳已经不怎么热烈了，杀虫效果不太好，宁宁最终决定接受奶奶的建议，等明天下午再准备种菜籽。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听说了这件事儿，所有人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 第三十八章 浪潮 游老汉：“把土摊开，晒得透透的，报官里面那些虫卵都蹦跶不起来。” 游奶奶：“还可以在里面加一把灶灰，挺有用。” 巫安：“要是天气太冷，可以先不把种子埋进土里，先放在水里泡一泡或许会有用。” 游老大：“宁宁种菜籽的时候，记得先松土，把土弄得蓬松点儿，种子好发芽。” …… 大家都是种了半辈子地的老把式了，这会儿说起种地经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虽然只是一小框青菜，但每个人都将其放在心里，并且积极的给出自己的建议。宁宁听的可认真了，恨不得不吃饭把这些建议都记下来。 最后还是游老汉制止了过于兴奋的大伙儿。 “行了行了，先吃饭吧，什么时候说这事儿不成？让孩子们先吃好饭，剩下的晚上再说。” 于是大家都不敢违抗，就这么笑眯眯的准备将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种地经教给宁宁。 等到夜里的时候，大家更是积极出谋划策，宁宁忙的不亦乐乎，一会儿给这个倒杯水，一会儿给那个添个茶，就想着听到更多的种地知识。毕竟，她可是要在大冬天种出青菜来的厉害人物！ 这天夜里，大家的热情高涨不已，说完这件事儿之后，游老汉略显犹豫的说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盖房子的问题。他们已经批了一处建房子的基地，现在考虑的就是要不要开始盖房子。 若是等到来年开春，大家都忙着开荒，可能有点儿不方便。可要是现在建房子，家里银钱不方便，可能盖的房子就没那么好了。 游老汉并不是个专制的家长，家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成年了，所以这会儿将问题抛出来，想看看发大家的建议。 游家人在逃荒路上跑了快两年了，对于自己的住址有种异样的执着，但这银钱不够的事儿也是个大问题。但他们绝对不愿意再接受巫山的馈赠了。他们一家子已经得到了亲家公不知多少帮忙，欠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怎么能再接着麻烦他？ 面对这个两难的选择，众人都犯了难。最后还是游四方给出了折中的法子。他敲着自己的大腿，一脸沉思。 “我估摸着，家里剩下的银子除了要交给村里的十两，加在一起勉强能起个院子。这个时候，咱就不需要弄那么多隔间，先弄出来两间大屋，男女分开住，也方便点儿。再砌个灶房茅房，先应付着过了这冬，等春天化冻，到处都能找活儿干。到那时候，咱们就能宽绰点儿，后边再慢慢的扩建也成。” 对于游四方这个建议，在场大人们的眼睛都齐刷刷的亮了起来。 “这个好！” 眼下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屋里，地上睡得全是人，夜里起个夜上个茅房都得担心会不会踩住别人。而且，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就算是亲戚也不成，总住着也不是个法子。 倒是游大姑二姑两家看起来有点儿不自在。他们本来就是跟着亲家一起逃荒的，跟着一起住在这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等着再盖房子，总不能还挤在一起吧？人家嫁女儿，都是越嫁越好，他们这可好，没让游大姑二姑过上好日子，反而还要依赖小舅子…… 游四方大眼一扫，狠狠地拍了拍巴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当然了，盖房子肯定得找几个老练的师傅，不过剩下的泥瓦活咱们可得自己干了。能省不少钱。二位姐夫，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家里小伙子们，可是都得上了。” “那有什么？！只管使唤！” 两家人的脸色顿时就好看了起来。都是些淳朴的农家人，当没有自己的使用价值时，总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劲儿，但游四方这么一说，他们立即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量！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只等着明天找亲家公问个动工的好日子，再去找几位老练的师傅。 游家人议论了许久，然后人声才渐渐消散，宁宁眨巴眨巴眼睛，也抵抗不住困意，渐渐陷入梦乡。 而与此同时，三百里之外的某个小县城外，一群浑身干枯瘦弱，偏肚子大的吓人的，仿佛恶鬼一般的流民迈着僵硬的步子机械的走动，当看见前方出现的小县城时，不少人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光芒，随即又迅速湮灭。 就算见到城镇又如何呢？不会让他们进去的，可是他们难道就这么认命去死了吗？怎么可能？他们还想活着！想担负着那些死去家人的性命好好活着！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都想活着！ 此时，几个略显精壮的汉子在人群之中游走，极富蛊惑性的话语从他们口中吐出，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这些流民们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 “凭什么大家都是大黎人，咱们几番死里逃生，可他们却能过得好好的？这不公平！” “看啊！我们的孩子饿死了，他们却还能吃的膀大腰圆！看看他们那身肥肉！他们家里一定有粮！大家都是大黎人，危难时刻，拿出一点点粮食给咱们吃了又能如何？” “他们分明就是不把我们当人看！就想着咱们赶紧死呢！” “我们能就这么认命吗？不能！绝对不能就这么认命，认命，就等于去死啊！” “苍天已死！炎民当立！如果连咱们自己都不救自己，就没人能救得了自己了！” 随着这些话的散播，这些数量庞大，估摸着有三千的流民群中渐渐有种恐怖的情绪在渐渐孕育勃发。那是一种夹杂在饥饿、绝望、痛苦中艰难发出呐喊的声音，那是临死之前想要爆发出来的绝望！ 人类这个族群，实属天地之灵，他们有着区别于动物的智慧与创造能力，能创造出无数叹为观止的奇迹。但，更叫人叹为观止的，绝对不是他们的创造力，而是毁灭力！破坏力！ 当这三千流民扬起浮肿的脸庞时，从那几乎辨认不出表情的脸上射出来的，是临死之前的愤怒狂欢，是玉石俱焚的疯狂！ “呱呱呱——” 一只叫声凄惨的乌鸦骤然从众人头顶盘旋而过，却激不起除了死寂，膨胀的绝望之外的，任何别样的浪潮…… ------------ 第三十九章 一点都不臭！ “！” 猛然惊醒的宁宁从床上直接弹了起来！正在那儿整理床铺的游奶奶被她吓了一跳，再一看，孩子脸上都是冷汗，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宁宁？奶奶的乖孙女儿哎，别怕别怕啊。奶奶在这儿呢，坏人不敢来！” 游奶奶就知道宁宁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不害怕？那个臭老头子还说宁宁没事儿，没事儿会惊醒吗？ 宁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家奶奶抱了个满怀，温热粗糙的手掌搭在她脑门上探了又探，没发现有发热的情况才松了口气。就这，游奶奶也不放心，干脆将宁宁塞给巫安，自己去灶房蒸了两个鸡蛋，好叫宁宁补一补。 这会儿，巫安将宁宁抱在怀里，细致的安慰了好一番，宁宁这才缓过来，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开口。 “娘，我没事儿。就是，好像做了个噩梦。怪吓人的。” 巫安心疼的不得了，这是昨天被吓住了吧？可怜的娃，今天可是得多晒晒太阳，养养精神。 其实宁宁真的只是做了个噩梦，她本来还想把这个噩梦的内容告诉娘和奶奶他们，但是一转眼就忘了。巫安笑眯眯的安慰苦思冥想的宁宁。 “没关系，梦里面的东西都是反的。咱们家宁宁做了个噩梦，那就说明以后会有好事儿发生。别再想了，你个小小的人儿，想的还挺多。” 见游奶奶这会儿已经端着香气扑鼻的蒸鸡蛋进来，巫安轻轻拍了拍宁宁的屁股蛋儿，语气亲昵的叫她去吃饭。 这鸡蛋糕可是游奶奶亲手做的。她在灶下做饭的时间可比宁宁的人生长的多，蒸碗鸡蛋羹这事儿，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加了适量的温水，撇干净沫子，在蒸锅上蒸了那么一刻钟，出锅的时候滴上两滴芝麻油，再撒上点儿盐沫子，那叫一个香气扑鼻！ 宁宁旷了一晚上的肚子顿时咕咕直叫，胃口大开。这鸡蛋羹刚出锅太热，游奶奶不放心，小心细致的一勺勺喂宁宁。软嫩弹滑的鸡蛋羹一入口，根本不用费劲儿咬，舌头轻轻一压，就碎了。带着些许的咸味儿和芝麻油的清香，好吃的不得了！ 宁宁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等她吃完，游奶奶带着她去洗手洗脸。刚刚蒸鸡蛋羹的时候热水就在锅里温着呢，这会儿刚好可以用。 等收拾好自己，宁宁已经将那个噩梦抛之脑后了，她兴奋的和等待已久的大宝二宝几个把昨天下午弄回来的那筐土倒出来，摊在门外的空地上，再把里面的细小石子儿捡出来，然后宁宁她们几个还一人抓了一小把灶灰，搅和匀了之后，土壤的准备工作才完成。 宁宁对此感到很兴奋。她蹲在那里盯着这些土看了又看，嘴里嘟嘟囔囔的。 “等我种出来小白菜，就做白菜汤喝，大家都能吃到……咦？等等，只能种白菜吗？要不要种点儿其他的？大宝姐，你有没有想种的青菜？” 大宝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她年纪大点儿，已经没那么幼稚了，虽然跟着宁宁一起准备，但心里对于青菜能不能种出来这件事儿还是有点儿不确定，所以这会儿没有开口。 倒是小贝，这会儿眼睛突然一亮。 “昨天晚上姥姥说，做菜的时候没有蒜，味道都不好了。本来想找找，但是咱们家就那么十几个姥姥不舍得用。巫爷爷好像不怎么吃蒜，家里没收集。要不咱们种点儿蒜吧？” 其实不仅仅是没有蒜。巫山对于吃喝上面并无追求，正常的葱姜都没有，吃的喝的只要吃不死人也就够了。要不巫安怎么受不了呢，她可不喜欢一点滋味儿都没有的饭菜。 “行啊！” 这主意好，宁宁当机立断的给应了。然后大家又马不停蹄的去找游奶奶要蒜疙瘩。游奶奶可不舍得把所有的都给她们，给了仨，哄着她们。 “三个就够够的了！一颗蒜好几瓣儿呢！” “谢谢奶奶！” 宁宁甜甜的开口拍马屁。 “等我们种出来青菜，一定第一个给您看！” “哟！那我可等着了！” 游奶奶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小机灵鬼，那叫一个慈祥。等宁宁她们几个把泥土都清理干净之后，出去找人干活的游老汉几个也喜气洋洋的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手里拿着工具的老师傅。 游家人的要求并不严苛，反而十分容易，这两位老师傅分工合作，迅速将游家的着那块儿建房子的地测量了一圈儿，然后给出了具体的建房方案。宁宁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是在一边凑热闹，自顾自的摆弄着那片土。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是什么呢？ 想了好一会儿，宁宁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做什么了，她忘了之前抽中的奖励了。里面好像有一把‘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小锄头’，还有一桶‘迷眼沙营养土’？ 锄头宁宁认识，但是这个什么营养土，干嘛用的？ 【营养土，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改善质地，增加营养的肥料。】 宁宁的眼睛“咻”的一下就亮了！ 什么意思这是？可以改善质地？这东西叫营养土，那是不是可以当土壤用？她刚好要种青菜啊！这东西有用！ 当即，宁宁就要看那营养土，系统见周围没人注意，就悄悄给了她一小把，真的很少，宁宁的手心那么小，握起来的时候也就那么大一点儿，那些营养土还不够装满半个掌心的。但是，当宁宁摊开手掌的那一刻，却狠狠地愣了一下。 这营养土…… 都这么漂亮的吗？ 只见在她掌心里乖乖躺着的，是一粒粒像沙子一样的金灿灿东西，十分细小，除却金灿灿的颜色之外，和沙子没什么区别。宁宁的眼睛亮晶晶的，这营养土可真漂亮啊，就像日头洒下来的点点碎芒一样，好看耀眼极了。 ‘善善，肥料也可以这么漂亮吗？不都是那种，臭臭的，黑乎乎的？’ 惩恶扬善系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这可是高科技产品，和农家肥不一样，不信你闻闻，一点儿都不臭！】 ------------ 第四十章 你们也看见了？ 宁宁还真凑近闻了闻，还别说，真不臭，隐隐约约有股子青草的味道，并不难闻。 ‘那这个可以改善土壤让青菜长得更好？’ 【当然！虽然是初级产品，但改善一箩筐的土质，你手里这一把就够了。】 宁宁十分振奋，将这把营养土撒进了摊开来晒的土里，还手动把它们搅和匀。这个时候，请来的工匠老师傅已经和游家人商量好了，日子就定在三日后，那是个好日子。说做就做，一家子立即行动起来，去搬运建房子需要的石块儿砖瓦，顺便把准备建房子的那块儿地整理一下，把那些杂乱的野草和石头清理干净。 做这件事的时候，宁宁也跟着一起去了，她还挎着巫山给她准备的小篮子，就是纯粹凑个人数，顺便还带上了自己抽中的小锄头，也能帮忙除个草啥的。 等到了地方，游四方大手一挥，给几个儿子划分了劳作范围，至于宁宁，指了一小片地方，叫她除草就够了。宁宁也不嫌弃，蹲下身子先是尝试着自己用手薅，但那草长了一年了，现下虽然地表的部分已经干枯，但那底下的根系可发达着呢，宁宁用尽全力都没能拽动。 最后一下太过用力，还啪嗒一下摔了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的时候，宁宁都呆住了。 “哎呦！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宁宁的游老六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他也不想笑的，实在是宁宁太搞笑了，薅个草竟然还把自己给拽倒了。尤其是宁宁那么小个个子，啪唧一下坐在地上，脸上那薄薄的婴儿肥都忍不住颤了颤，那叫一个好玩呀，游老六都忍不住笑了又笑。 “哎呦！” 只可惜乐极生悲，被自家老爹一脚踹在屁股上，瘪了瘪嘴，也不敢吭声，只能继续低头干自己的活，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时不时地就要看看宁宁有没有搞出来新笑话。 其实游四方也挺担心自家闺女，但怎么说来着，孩子既然想来一起干活，也不能一直拘着，要是拘出毛病来怎么办？他可没忘记之前逃荒路上那一年多，宁宁一直都在箩筐里憋着，估计早就不耐烦了，只是这孩子一句都没有抱怨过，能多出来走动走动也好。就是一会儿宁宁要是拒绝，他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呢…… 然后正在心里构思的游四方就看见了灵机一动挥舞着小锄头挖草根的宁宁。 宁宁没有忘记善善曾经夸过的海口。虽然现在自己抽奖抽到的东西都是系统自带商城里最普通的那种，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当她挥舞小锄头落下的瞬间，看见那原本难缠的草根一下子折断，心里简直舒服得不得了。 “咔嚓！” 她甚至听到了草根折断的声音。宁宁的眼睛顿时亮了！有了这心仪的玩具，宁宁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她简直是迫不及待的要大展身手！ 所以当游四方暂时停下手中的锄头准备歇口气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了扬起小脸笑的灿烂的乖女儿。 “爹！你看你看！我已经挖完了！” “哎呦，真的挖完了？让爹看看。” 游四方一个堂堂男儿竟然捏着嗓子逗自家女儿玩儿，听见他别扭声音的游家儿子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知怎的，就想起来自己小时候被爹用这样的声音骗过去挨几个大脚飞踹时那种悲惨的经历。 再看看现在，唉，儿子闺女真是不一样哟…… 嗯，不过宁宁真的挖完了？他们也想看看。 游四方本来只是想逗逗自己闺女，但没想到一回头，当真看见那么多野草被除掉，游四方忍不住有点儿惊讶。这下是真吃惊了。 “宁宁，这些都是你挖掉的？” “对！” 宁宁骄傲的挺起小胸脯，那叫一个自豪！尤其是看见爹爹和兄长们震惊的表情时，她更激动了。这就是她刚刚一直不吭声默默除草的目的啊！ 游四方一把将宁宁抱起来，往空中扔了好几下又接住，宁宁欢快的尖叫声响彻了这片天空。她可喜欢玩这种游戏了。就是之前娘亲看见的时候吓得脸色苍白，还训斥了爹爹一番。后来她就不敢让爹爹这样抱着自己扔了。 不过现在娘亲不在，她可以偷偷玩一会儿。 与此同时，游老大已经从地上捡起宁宁的小锄头，仔细打量起来。这看起来像是个小药锄，只是锄头刃那部分闪烁着明亮的光，看起来相当锋利。 游老大想了想，伸出手指在那锄头刃的位置蹭了蹭。 “嘶！” 下一刻他的大拇指就出现一道细线似的红血丝。这锄头竟然这么锋利吗？紧接着他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宁宁，这锄头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也太锋利了，万一挖到脚怎么办？” 宁宁回头看大哥，小脸还带着刚刚兴奋的红晕，只不过在看见小锄头的时候十分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不会的大哥，这是我的小锄头，很厉害的，不会伤到自己。” 据善善所言，这小锄头既然认了主，就不会伤害自己，而且，只是一把最基础的锄头而已，惩恶扬善系统也没觉得它有多厉害。 凡但是游老大有点儿不放心，让自己爹看手指上的那道伤口。 “爹，你看这锄头，也太锋利了，根本不是小孩子应该拿着玩儿的，要是伤到自己可怎么办？宁宁这细皮嫩肉的，伤到一点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游四方知道大儿子是担心宁宁，他其实也觉得有点儿太锋利了，这会儿将宁宁递给看热闹的游老六，自己拿着小锄头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准旁边地上扔着的一根婴儿手腕粗细的树枝来了一下。 本以为这小锄头再怎么锋利也越不过自己的认知，可这一下，直接让游四方听到了“咔嚓嚓”的断裂声！ 游四方原本浑不在意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一双眼睛这会儿死死的盯着那小锄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同样怔愣不已的大儿子和六儿子，好半晌才咽了口吐沫。 “你们两个也看见了？” ------------ 第四十一章 他给的？ “爹，我看见了！” 在一片紧张的氛围里，游老六兴奋的举高手，表示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宁宁的小锄头一下就把那根树枝给锄断了，可真锋利呀，再看看自己手里这把老笨锄头，嘿，又重又不好使，时不时的还想罢工，简直想把它扔到天边儿去。 游四方发现自己看见游老六就头疼的厉害。你说说他英明一世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呀？整天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似的。真是不叫人安生。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管跟个猴儿似的老六，因为他自己也好奇得紧。宁宁这小锄头竟然还颇为不凡吗？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也在外面闯荡过，当年大黎朝堂对于平民百姓的管制还是相当严格的，他出门在外想要打造个兵器防身都得偷偷摸摸的，不仅要付大价钱，还要防着被人举告，那叫一个艰难。 这般境况下得到的武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儿。他当初得的那把长刀，早就已经折断了，现在想想，竟然不如宁宁手里的小锄头好用。 游四方口中啧啧称奇，拿着小锄头看来看去，一边的几个儿子见状也垂涎的很。尤其是游老六，他自小就颇有些调皮，这会儿见自己爹不备，猛然伸出手就要抢夺。游四方那能让他抢了去？反手就往后藏去。他们为了验证这小锄头的锋利程度，特意来到角落的位置，身后就是堆成堆的石头砖瓦，准备盖房子用呢。游四方轻而易举就躲开了来自六儿子的袭击，正要得意洋洋的表示老六还嫩着呢，就听见“咔嚓”一声响，几个儿子都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背后。 察觉到不对的游四方立即回过头去查看，结果就看见了一块儿被劈成两半的青石。 “……这是青石吧？我应该还没到眼花的年纪？” 游老六咽了口吐沫，看一眼那粉身碎骨的石头，又看一眼那把小锄头，再看看离他们有点儿远正百无聊赖扒拉干草堆的小妹，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还是游四方第一个回过神来，他脸色阴沉许多，带上宁宁就往回走，同时还喝止了想要跟过来的几个儿子，因为他脸色确实不太好，就算是最调皮的游老六也不敢跟上去。只能暗搓搓的撺掇自家憨厚老实的大哥。 “大哥，你就不好奇那小锄头怎么那么锋利吗？” 游老大笑眯眯的低头干活，一点儿都不好奇。 “我只知道爹的拳头打起人来老疼了。” 游老六一噎，不情不愿的回去干活去了。他就知道这个家里只有自己是最单纯的，就连一向憨厚老实的大哥现在都不好骗了。 几个儿子有什么眉眼官司游四方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会儿抱着宁宁赶回去的时候自己心里有点儿憋气。他们一家子逃荒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东西都是有数的，游四方自然也清楚的知道那把小锄头不是自家的。那就只能是亲家公的了。 宁宁那么小一个孩子，怎么能拿着那么锋利的锄头呢？那简直就是一把武器啊！要是不小心伤到自己怎么办？低头一看宁宁那稚嫩的脸蛋，游四方就满心的悲愤。岳父，难道您就这样放心一个小孩子拿着那么锋利的锄头玩吗？ 当然，游四方到底还是没昏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清了清嗓子，轻声细语的询问。 “宁宁，这把小锄头是谁给你的呀？能不能跟爹爹说说呀？” 宁宁转了转眼珠子，虽然爹爹看起来挺正常的，但是刚刚看起来有点儿生气。难道是觉得锄头太锋利了？ 宁宁不想骗爹爹，可是她又不能暴露善善的存在…… 眼见着爹爹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宁宁只能含糊其辞的表示。 “这是，是宁宁在院子外面拿的。” 好了，破案了。 游四方十分笃定，这肯定就是岳父的药锄啊！这么锋利的东西，总不会是有人掉的吧？农家人，别说这么锋利好用的锄头了，就算是块儿废铁，那也不肯轻易丢失，这都是钱啊！ 再早些年的时候，这些铁制农具都是需要在官府报备之后才能获取的，所以，这肯定就是岳父的东西！ 于是游四方就怒气冲冲的去找巫山了。只是在看见巫山的第一眼起，游四方原本如虹的气势就瞬间瓦解，随着一步步靠近，等真到了巫山面前，就一丁点儿都不剩了。 巫山原本正坐在自己屋子里喝茶。他不是个人将就奢华的人，却很亲近自然，喝的也是自己在山中找的野茶，或许比不上那些精制精酿的极品茶叶，却别有一番山野风味，偶尔喝一喝还是很不错的。 不知怎的，游四方远远的看见自己的岳父执起那明显是自己捏制的陶壶倾泻出一道水线入那茶碗，端起茶碗轻轻摇晃一二，然后将淡褐色的茶水倒入只有自己两个手指头大小的小茶杯里，再端起来轻轻嗅闻茶香的场景时，莫名就觉得自己好像矮了许多。 不应该啊，他堂堂九尺男儿，站起来和岳父仿佛，也没比他低矮，怎么就，怎么就…… “做什么？” 巫山却受不了游四方那张大嘴巴傻乎乎盯着自己看的蠢样，嫌弃的放下茶杯，低声询问。 听见这一声的游四方顿了顿，下意识的松手，让宁宁过去顶一顶火。咳，他可不是害怕，就是那啥，觉得有点儿手痒，所以停下来挠一挠。 宁宁这会儿有点儿心虚，磨磨唧唧的过去，也不敢说话，只是一味地盯着姥爷的茶杯看。巫山倒是没对宁宁说什么。 过了会儿，游四方终于调整完自己，‘怒气冲冲’（轻飘飘的）把那小锄头递过去。 “父亲，您怎么把这么锋利的锄头给宁宁呢？她才那么点儿大，万一一个不小心砍到自己怎么办？我们那里之前就有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三根脚趾头都给挖掉的汉子，从那以后，连走路都不利索了。你瞧瞧宁宁这细皮嫩肉的，哪里扛得住这么锋利的小锄头啊！” “……嗯？” 锄头？他给的？ ------------ 第四十二章 巫杖 原本准备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巫山抬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正在喋喋不休说真的游四方，然后视线在他手里的小锄头上看了一眼。那锄头看起来小巧玲珑，比起药锄还要小上许多，从他的这个角度上看，竟能看见那一闪而过的利光。 原本只是想看看游四方这张嘴里能说什么花来的巫山顿时来了兴致。他招了招手，游四方立马屁颠屁颠的将小锄头递了过去。 巫山只觉得入手微微一沉，这小锄头的把手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木头，但是巫山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却不禁皱了皱眉。这东西外表看上去很像一截木头，但掂量着却比一般的木头轻，再仔细看看，竟是有点儿不像木头了。 用指甲扣了扣这节把手，只刮起来一层白沫子，那木头纹理还是存在。奇怪，难道自己感觉出错了？可他几乎一辈子都在山林中度过，几乎走遍整个天下，与各种各样的植物相处已经成了常态，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木头。 心中纳罕之际，巫山的眼角扫过明显有话要说的游四方，干脆直接问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 “啊？” 游四方挠了挠头，有些茫然。 “这不是您给宁宁的吗？不是我说您父亲，宁宁才这么点儿大，你给她这么好的东西她也不会用啊。而且，这样的精铁竟制成锄头，实在是有点儿浪费了……” “哦？” 巫山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低头看看宁宁，宁宁小身子微微一僵，然后抬起脑袋请求的看着自己姥爷。巫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然后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既是给了宁宁，就是她的了。怎么，你来问这一场，难道是跟宁宁一个小丫头抢这锄头？” “那倒不是。我只是有点儿担心……” “好了，不是要忙着盖房子么？赶紧去吧，莫要磨蹭。” 巫山干脆的将游四方轰走，然后慢条斯理的喝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等着宁宁的解释。 没曾想，宁宁见游四方一走，干脆直接坐在小凳子上，十分自在的给自己拿了个小杯子，一点儿都不见外的拿起巫山沏好的茶给自己来了一杯，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嘿，这孩子，竟有如此定力。 巫山越看越喜欢，最后还是自己先开口了。 “宁宁就不准备解释一下？这是我给你的小锄头？” 宁宁抬起脸嘿嘿直笑。 “姥爷不是已经承认了吗？刚刚姥爷都没有否认，所以这就是姥爷给我的。” 饶是巫山这样不苟言笑的性子，听到宁宁这‘强词夺理’的话，也禁不住笑了。 可真是个小滑头。这孩子啊，比这个年纪的巫安可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可他看游四方也不像是绝顶聪明的人物，游老汉虽是有些通透，却也没有那等极出色的天资。这两天他也细细观察了游家这一大家子人，人品上自然没有问题，人也足够通透明智，以前的游老汉夫妇，颇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太过出众的小辈，若以他们之前的生长环境来看，在和平盛世，若是做个平民百姓，不过二十年，就能耕读传家，做个不小的乡绅。只如今乱世将显，倒也不知道路在何方了。 唯有宁宁，今年才将将四岁，却似生而知之的智者，虽年纪尚小言语之间难脱稚嫩，这点不动声色就能了解他人所想并且精准探到底线何在的天资，属实是叫人艳羡。 只是，在这份天资背后，巫山却又看见了更多。宁宁言行举止如此不俗，如锥入囊中，无法遮掩。可游家人却视之如常，言语之中，没有半点儿认为她是异类。 即便是巫山也不得不感慨，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天才夭折于无自保之力之时，游家人，果真不错。他该相信自己女儿眼光的。于是他也不再探求那么多，只是轻描淡写的表示。 “行，从今以后，这就是姥爷给你的了。” 宁宁十分开心，姥爷果然会把这件事揽下来，果然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抱着小茶杯想了想，宁宁笑眯眯的让巫山等会儿，然后一溜烟儿跑出去，然后又从院子外面跑过来。巫山正纳闷这孩子干嘛的时候，看见她手里赫然有根细细长长的棍子。 那棍子也就比筷子长了一半，握在宁宁手心里也满满当当的，从外表看，这就是一根光秃秃的棍子，唯一可取的，就是十分光洁顺溜，若是让村子里的男孩儿们看见了，估计会视若珍宝。 但巫山不信这时候的宁宁会捧着一根普通的棍子给自己看。于是他郑重其事的接过来，从头到尾仔细打量。甚至还放在鼻端轻轻嗅闻，这一闻，就发现问题了，这跟棍子竟然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儿？ 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以巫山这些年流连山野的经历，竟也猜不透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最后只能无奈表示。 “宁宁，这是什么？” 宁宁啪嗒嗒的站起来走到屋子里的武器架旁边，上面摆着的正是巫山那根看起来其貌不扬实则极为沉重的巫杖。 “姥爷，是巫杖，这是我的巫杖啊。” 说这话的宁宁激动的小脸通红，不得不说，之前巫山一杖把那个胆大包天的贼匪脑瓜仁都给拍出来的英姿叫宁宁念念不忘。都两天了，还是相当敬佩。 所以在得到这根基础巫杖的时候就心心念念想要给姥爷看看。主要是想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变得跟姥爷一样厉害。 “……” 听着宁宁的描述，看着宁宁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模样，巫山史无前例的沉默了。这，这就很难解释。 “宁宁啊，你得知道，现在的你，是绝对不可能用这根巫杖打败敌人的，要做到这一点儿，你必须得从现在开始锻炼身体叫自己变得强悍。不过……” 想了想游家人对宁宁的疼爱，巫山莫名沉默了。他觉得游家人肯定不想让宁宁吃苦，而且他之前也摸过宁宁的根骨了，根本就不适合练武啊。 就在巫山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劝宁宁放下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时，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马蹄声让巫山瞬间变色！更让他拍案而起的，是那个面色苍白一路闯进来的士兵带来的消息。 “巫先生！破了！六安城破了！” ------------ 第四十三章 放手 随着小兵的一句话，这个温馨的小家顿时沸腾不已。 巫山更是拍案而起，直接站了起来，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盯着对方，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性。 “你说什么？” 那个小兵显然也是被这炸裂的消息打击的不轻，这会跟梦游一样，哆哆嗦嗦的开口。 “巫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六安城被一群流民给破了，而且，而且……” “哆嗦什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我，我……” 想来是这个消息实在太过叫人不想相信，那个小兵才会表现得如此不堪，但好歹也是北漠军出来的，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只是脸色依旧惨白不已。 “他们屠城了！” “啊！” 这是在家里干活的游家女人们听到这个消息时控制不住发出的小小的惊呼，但也只有半声，应该是被别人捂住了嘴。 而巫山静默了片刻，眉眼之中闪过一丝疲惫，却很快就振作起来，回身一把抓过那把巫杖，大步走出去，但在路过宁宁的时候，略显犹豫。宁宁却在这个时候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巫山不再犹豫，直接一手将宁宁抱起，揽在怀里，大步往外走去。同时舌头微卷，发出一连串呼哨之声，远处的山林里登时有一阵清越的马鸣声相互应和，且声音越来越近。 那个小兵这会儿仅仅跟在巫山身后，虽然现在情况已然十万火急，却还是没控制住看了一眼巫山大人怀里抱着的孩子。这是大人的孩子吗？看这年纪也不对啊，是了，应该是他那个外孙女儿。只是这次出去是为了商量对策，带上这么一个小姑娘，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不说别的，要是他们正在商量大事儿，这小姑娘突然哭出来，岂不是尴尬？ 这么想的不仅仅是这小兵，还有还在家里的游奶奶几个，以及听到动静的巫安。巫安这会儿被自己婆婆扶着，站在门框那里，费力的看向巫山，发出急切的呼唤。 “父亲！” 刚好这个时候巫山的马也赶到了，巫山对它一直是放养状态，但需要的时候只需一声呼哨就会即刻赶至。这会儿喷出一口白气，微微垂下头颅。 巫山一手拿着巫杖，一手抱着宁宁，本来是不方便的姿势，但他左手拄着巫杖一个用力，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直接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直到这个时候，巫山才有空闲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他这个女儿啊，少时跳脱，不喜束缚，天资也只是中等，然而，父女亲情终究割舍不下，此刻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巫山还是对她点了点头。 “无需惊慌，将游家人尽数叫回，这些时日无要紧事不要下山，也不要与外人接触。巫安，虽已嫁人生子，我教你的东西，不会也忘了吧？” 巫安愣了一下，原本担忧的情绪微微褪去，但还是颇为担忧。 “宁宁……” 巫山干脆将选择权交给这个孩子。若是宁宁害怕想要留下，那就留下，若是不怕，就跟他一起去见识见识不一样的世界。这世道，就算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农家翁，种田织布生活，也不知会在何时被突如其来的威胁打断。 就像此刻一样。 宁宁探出个小脑袋，十分欢快的对着母亲摆手。 “娘你放心，我就是去看看，很快就能回来，而且还有姥爷在呢。别担心，外面风大，你先回去吧。” 言谈之中，一点儿害怕也没有。巫安有点儿怀疑宁宁根本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可是屠城啊！父亲也就罢了，他老人家一向主意大，可宁宁，只是一个即将满四岁的孩子啊！ 总觉得只要宁宁这一离开，以后可能就会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了。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只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焦灼狠狠地烧着她心。 她强压下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担忧，艰难的对着宁宁伸出手。 “宁宁，你乖，听话。姥爷是去做大事儿的，你别闹他。” 宁宁抬头看了看姥爷，正好对上巫山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他并无催促，也没有丝毫蛊惑之意，只是这么静悄悄的看着宁宁。只要宁宁说一句不去，他立即就会把她放下。说到底，他也心疼这个孩子，若是出点儿什么差池…… 然而宁宁很快就做出了决断，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坚定的拒绝自己的母亲。很显然的，在宁宁小小的心里，也福灵心至般有了预感。留在家里，她还会是那个备受家人宠爱的小姑娘，甚至可以幸福的过一辈子，但姥爷即将奔赴的那个战场，却更叫她向往。 “娘！我想去！” 看着宁宁坚定的眼神，巫安伸出的手僵在原地，巫安沉默一瞬，她是宁宁的亲娘，自以为十分了解宁宁。这是个十分乖巧柔和的小姑娘，但在此之前，她竟从未想过，这孩子也有不一样的想法。 这一瞬，她伸出去的手突然就不能动了。诚然，她可以用母女之间的亲情强行叫宁宁留下，但那样的话，宁宁真的会快乐吗？ 当初，她不就是因为不想被束缚才会偷偷溜走吗？自己的女儿啊，和她还真是像啊。 巫安突然就释然了，或许淋过雨的人，总能更轻松的体会到相同处境的人的想法。再者说，宁宁才四岁，她未来还可以有其他的想法，又不是出去一趟就固定了。于是她笑着点了点头，就这么站在门框里，轻柔的笑了笑。 “想去就去吧，记得听你姥爷的话……平安回来。”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父亲是不是也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远去的背影呢？父亲那个时候是什么想法呢？是不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不舍担忧又释然？ “父亲，您，请您护好宁宁。” 巫山点了点头，脚轻轻踢了踢胯下的骏马，爱马与他心意相通，立即抬起蹄子狂奔而去，那小兵如梦初醒一般跟上，不过片刻，身影就消失在通往临安城的道上了。 而巫安来到半山腰，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就在游奶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的时候，她猛然回头，脸上是游奶奶从未见过的坚定果决。 “大宝二宝小贝！去叫人，把他们都喊回来！” ------------ 第四十四章 凄惨 六安县。 原本勉强能称得上一句安宁祥和的小县城此刻被焦臭味儿笼罩，火光冲天，人影散乱，到处都是四散逃窜的人，到处都是血迹和散落的肢体粮食以及布帛银钱。 在今日之前，没人想过六安县这么一个小县城竟然会被屠城！更叫人胆魂皆散的是，屠城的不是草原上那些蛮族，而是来自内地的流民！是他们的同胞！是大黎人啊！ “咯吱吱——” 李晟蜷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从藏身之地往外看。自从三日前那些流民冲关，父亲就已经察觉到不对，然而六安县还有守备军三千，按理说应该不会惧怕这些手无寸铁而且还被饿的连个人样都没有的流民。可事实上，情况就是如此戏剧性，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流民竟然冲开了六安县的城门，而且将这里的一切都毁坏了！ 他的父亲，做了十年六安县县令，早已将这座城当成自己的故乡，平日里不说殚精竭虑，也是忠心耿耿，即便城破，也不肯离开，以身殉城。 李晟现在还记得那日流民们用自己的尸体堆成高高的城墙，让身后人踩过去工攻城，守备军却还没有来的时候，父亲站在城墙上看着一个驰援的官道，长叹一声，自刎殉城！ 而他本来已经被家中忠仆带着准备从侧门离开，但谁曾想到，侧门竟然也被那些流民堵住了。李晟从不知道，原来人被饿久了，会变得那么可怕，那些流民刚一进城，直接就拽着站的最近的人撕咬起来。 那简直不像活人，肿胀的脸，高高鼓起的肚腹，干枯的四肢，尖利的指甲…… 不，那本来就不是人，那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出城的路被堵住，好在城门被破之前，父亲已经将这里的情况飞鸽传书给北漠军将军。但李晟却看的很清楚，放飞出去的七只鸽子都受到了弓箭以及苍鹰追击。有六只当场就掉了下来被流民们一哄而上抢吃了，剩下的一只摇摇晃晃的朝着北方飞去，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离开，究竟是飞走了还是被抓住了，他心里也没有底。 现在，忠心的仆人已经尽数走散或死去，他今年不过十岁，却已经在短短一日里迅速长大。他知道，今日之事，守备军绝对脱不开关系，父亲早就派人联系守备军将军，却直到城破硝烟四起，都没有一点儿消息。 他怎么能不恨呢？他的父母亲人，都没了啊！他恨得简直牙痒痒！ 这会儿李晟藏在粪车旁边一个脏兮兮的恭桶里，或许是因为太臭了，就算是那些饿昏了头的流民也没有往这边看一眼。若是放在以前，虽不是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也算小有家资的李晟就算死也不会触碰这等污浊之物，但短短一日，这孩子的想法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现在正就着这恭桶的一道小裂缝往外看。他在想办法离开，以如今城内被破坏的速度，若是再不离开，也免不了被找出来的噩运。这些流民中一些格外强壮的男人正在四处搜寻自己这个县令大公子，因为他带着父亲的官印！ 就在此时，他看见一个浑身枯瘦只有肚子高高鼓起的男人手里拉着一个干瘦到叫人觉得他已经死了的男孩儿，捡起路边一块儿沾染了泥沙的饼子，带给塞给那个小孩子。在来的路上他们两个嘴里就没停过，不停地塞着各种各样的食物。不仅仅是他们两个，所有进来的流民都是如此，他们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将整个六安县百姓储存的粮食都翻出来，连生的都嚼吧嚼吧吃了。 此刻他们的肚子，也说不清是因为吃观音土吃的，还是刚刚吃食物吃的，总之，看起来大的很。 那个小孩子刚塞进嘴里吃了一口，就弯着身子吐了出来。吐了一地红红白白的东西，难受的直哭。 “爹，我肚子胀，我饿……” 那个父亲也没有法子，他捡起孩子吐出来的一小块儿饼，直接塞进嘴里，强逼着自己咽了，就要拉着孩子离开。然后他就僵在那里了。 “噗嗤嗤——” 李晟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的腹泻声，是那个父亲，可他泄出来的直接是血！ 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本来还可以走路的大人直接就没了声息，剩下那个孩子哇哇大哭，却也只能听见很微弱的呜咽声。很快的，连呜咽声也没有了。转眼之间，就都死了。 李晟看着这一幕，心口一口郁气噎在嗓子眼儿里，他很想恨一些人，但是该恨谁呢？他想恨这些破开六安城的人，想恨这对父子，但他们却死了。他现在，好像也没有个被恨的对象了…… 他突然就想起父亲之前的抱怨。 “先有水灾，又有旱灾，百姓们连吃的都没有了……这世道啊，这世道！真是不叫人活啊……” “这世道！真是他娘的不让人活啊！” 而与此同时，在三百里之外的临安城里，一个千户忍不住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在自家大将军的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了。 他们本来在驻守鞍山关，已经冬季了，再过几日草原上就会冷的跟天上下刀子一样，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那些草原蛮族是不会出来进攻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天气也是个大杀器。一旦下雪，草原上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极其容易迷失方向。 可就在他们以为可以稍微歇息几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只伤痕累累的白鸽带来一个叫大将军愤怒不已的消息。 六安城被大黎自家百姓给屠了！这是何等可笑的笑话！他们北漠军驻守鞍山关二十年都没有让那些草原蛮族进关一步，可大黎倒是后院起火，自家把自家的城给屠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就算再怎么愤怒也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大将军直接带着人往回赶，被他们几个心腹好劝歹劝的给劝住了。大将军这二十年驻守鞍山关劳苦功高，但那坐皇城的皇帝老儿心怀不轨，对大将军忌惮得很，这无诏而返，太危险了。他们也是以巫祝大人为由，劝住了大将军。不过话说回来，巫大人怎么还没有来？ “到了到了！巫大人和，和……总之是到了！” ------------ 第四十五章 我也去！ 到了就到了，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北漠军大将军抬眼去看门口，一阵稳重的脚步声过后，巫山没什么改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嗯，还是以前那个样儿啊，手里总是提着一根巫杖，还是板着脸。嗯？等等，大将军谢永钊盯着巫山怀里那凸起的一块儿，有点儿茫然。 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按捺不住准备问出口的时候，巫山已经龙行虎步的来到了他面前。与此同时，怀里那个凸起也挣扎了一下，随即从巫山怀里露出头来。 那赫然是一个很小的女童。大概也就三四岁吧，皮肤雪白，一双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漂亮的紧。谢永钊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看见这样一个观音娘娘座下金童模样的小姑娘，一颗被边关风沙磨砺的坚硬似铁的心都忍不住软化了一瞬。 然而他毕竟是北漠军首领，很快就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小姑娘看了好几眼，随即皱眉开口。 “巫祝，你这是？” “这是我唯一的外孙女儿，我这一脉，也就只有她一个女娃娃，孩子还小，先带出来见见世面。将军，情况如何？六安城还有活口吗？” 听见正事，大将军也就暂时放弃了关于这个小姑娘的话题，皱着眉头让他看来自六安城的信件。 巫山坐在右边的椅子上，一手揽着宁宁，看向那张被热气蒸过，沾染了些许血迹的信件，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这次请你来，有一件事需要听听你的意见。这信里所说的流民病症，‘肚大如鼓，四肢纤细，面目浮肿，便血……’，这可是人正常被饿到极致应该有的症状？” 巫山定了定神，仔细揣摩了一阵信中所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只凭信中三言两语，并不能确定，若想真正判断，必须得见到患者。不过，边关苦寒，如今已经是冬季，不太可能是疫病。倒像是饿到了极致，肚子里吃多了观音土所致。至于便血，极有可能是进了六安城之后大吃特吃后引发的肠胃不畅。” 大将军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在这边关也驻守了二十年了，除却抵御草原蛮族之外，最想要的，也不过是百姓能够吃饱穿暖。可是近些年，随着大黎陛下日渐衰老，政令也日渐昏聩，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折腾的百姓们别说吃饱穿暖了，就是活下去，也难啊。 他也想救更多人，因为那都是大黎百姓。可若是他们不管不顾继续朝着边关推进，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巫祝，我有个不情之请。” 其实巫山已经可以猜到对方是什么意思，他这一生，常常为那些穷苦之人无偿治病，如今边关可能有疫情出现，他自然责无旁贷。 “将军请说。” “我欲领兵去阻拦六安城中的流民继续推进，不管他们有心还是无意，屠城之事必须有个了结。只是，此事尤为重要，我想请先生与我同去。尤其是那些人的病症……不怕先生嘲笑，现下已经有人以为，那些大黎百姓是受了天谴才会如此。” 剩下的话大将军虽然没有明说，但那话语中带着的凛冽之意任谁都能听出来。若真让这个流言发展下去，说不定会带来更多的恐慌。而解决这个流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北漠军公认的神医巫山亲自证明此事与天谴无关了。 对此，巫山没有任何意见，他根本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将军有所需，只管吩咐就是。” 见他这样爽快，大将军忍不住哈哈大笑几声，勉励几句之后，难免将视线放在了宁宁身上。 “只是此行太过危险，不知这位小姑娘……” 巫山的手微微紧了紧，他本来想着，若只是商量大事，带着宁宁也无妨，但看大将军的样子，是要即日启程的。这般，是否带上宁宁就是个难题了。若是带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头一次，巫山进退维谷。 这时，大将军给出了办法。 “先生放心，我会派人把这位小姑娘送回去。一定妥妥的，不会出岔子。” “先生放心，我这里的兵卒足够，大可以保护好她。” 到这个时候，巫山其实已经冷静下来，他看向宁宁，用一种对待同龄人的平等态度轻声询问。 “宁宁，我要去做一件事，你留在这里可以吗？” 先不管看见他这个态度更加好奇的大将军，宁宁自己倒是有点儿不愿意了。 “宁宁不能去吗？我会很乖，不会来回走动也不会添麻烦，我还会照顾姥爷！” 宁宁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担心姥爷，二是因为善善所言。 【宁宁放心，我刚刚已经扫描过那封信了，没有病菌，不会传染。】 “而且，我跟着大家从家里一路到姥爷身边，都没有见过什么天谴，大家只是太饿了。” 巫山一愣。是了，宁宁他们来到这里也不过区区两三天时间，与那些流民甚至有可能半路上遇见过，没道理这批流民就被天罚，而宁宁他们毫发无损？ 思考片刻之后，巫山直接同意了。 “先生，你不再考虑考虑？” “将军放心，我今日带宁宁出来，说实话，也有些私心。” 一朵开在温暖室内的花，怎能抵得过边关苦寒风吹雨打？如今这世道，一朵娇花是活不下去的，必须得是见证过苦难的人才能更加坚韧的活下去。游家人不必说，他们只差没有把宁宁捧在手心里呵护了，可一味如此，并不是好事。 他的私心，就是希望，哪怕世事无常，他与游家人不在了，宁宁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且，能在北漠军里留个印象的机会并不多，如果能抓住，会是件稳赚不赔的好事儿。 见这祖孙两个都如此坚定，大将军也就不去做这个恶人了，他当即拍案决定，大军开拔，立刻前往六安城，将那些很有可能蜂涌而出的流民们，堵在那里，不让他们继续向前！ ------------ 第四十六章 不要忘记 大部队动起来的时候自然是势如雷霆，惊天动地。谢永钊驻守边疆二十年，北漠军早已训练有素，前方自然是骑兵先行。好在鞍山关靠近边疆，也有自己的草原，这些军马都是他二十年来一匹匹培养起来的，每一匹都花费了大量精力。只是，此时此刻的谢永钊盯着巫山座下的骏马，依旧控制不住露出了渴盼的眼神。 也不知道巫山到底是怎么训练的，竟然能有这样一匹万里挑一的骏马，这一路走来，竟没有丝毫疲态。绝对是匹千里驹！他养了二十年的马，就算在草原蛮人那里也没有见到这么出众的马！ 这会儿即使背上驮着巫山这么个威武汉子，还有一个小女娃，也依旧奔跑自若，甚至马背上起伏也不大。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巫山，到底是没在这种时候去问，只是看了一眼巫山怀里那个宁宁一眼，十分感慨。 论起教导孩子，他是没有巫山在行的，毕竟就算是他，也不舍得在孩子才几岁大的时候带着他们上战场，更何况还是个女娃娃。也就是巫氏一族向来重视女子，才会把个女孩子带到战场上。这要是放在内地，女娃娃抛头露面，是要被谴责的。 不过怎么说呢，这女娃娃还是挺不错的。 一只手摸着自己下巴那点儿胡须，谢永钊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盯着宁宁看。这小姑娘在马背上坐了整整一天了，一声苦都没有叫过，偶尔停下来休整，也是自己乖巧的捏着干粮吃掉，那乖巧的模样，叫他喜欢的紧。哎呦，这要是自家的女娃娃，估计也不会带到战场上来，得放在家里，锦衣玉食的养着。 也不知道巫山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宁宁窝在姥爷怀里，静悄悄的看着眼前快速退去的风景。这一天来，她看到了以往从不曾见到的风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真是个新奇的体验。她曾经见过逃荒路上大片大片仿佛蚂蚁一样的流民，那时候也有很多的人，但却只会叫人觉得绝望。可是现在看着这些奔腾不已的军队，宁宁虽然年纪小，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热血沸腾不已。只是这个时候，在回忆姥爷之前给她说过的话。 “宁宁，不知道现在的你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但你牢牢的记住，不要忘记。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很多事。” “一个人，这辈子的成就来源于很多方面，但有一个原因不可否认。儿时的眼界开阔与否，对日后的成长有很大影响。” “或许你直到长大之后也不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带你来到战场前端，甚至等你懂事之后有可能会怨我，但我仍希望，你能在此时见到更多的人，看到更多不一样的画面，这些东西，日后都会是你的积累和财富。” 姥爷说这些是有什么用意吗？ 宁宁此刻的阅历并不足以叫她明白巫山的用意，但发自本能的，她明白姥爷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好。她喜欢种地，喜欢割草，磁喜欢和大家一起做农活，喜欢家里屋外的生活，但也喜欢此时此刻感受到的，凛冽的风，沸腾的血，酝酿的势！ 她是个有点儿小小贪心的姑娘，像一块儿干燥的布，不停的吸收着外界的知识，不管是哪个方面的，她都喜欢。所以，宁宁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怨怪姥爷！ 快马奔腾了三日，终于到达了六安城外，大军暂时停下了步伐，等着前方探子的回报。 在等待的过程中，大将军和巫山盯着六安城上空不断盘旋着的鸦鸟，神色肃然。以往在人口繁多的地方，这些鸟雀根本不会靠近，可是现在，它们这乌压压的一片，是把六安城当成自己的窝了？可想而知，如今六安城内会是怎样一副惨状。 即便不曾亲眼见到，巫山心中也隐隐有所猜测。在来的路上，他们并没有遇见离开的人，一个也没有。 片刻之后，去探查的探子终于回来了，只是本应该沉稳可靠的探子却脸色惨白，如果不是长年来的经历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冷静，这会儿估计就要控制不住的喊叫出声了。 只是他到底忍住了，迅速下马回复自己的所见所闻。 “报大将军，六安城，如今驻守之人不过几十，倒是比一般难民要强壮些。只是城内，城内一股恶臭冲天而起，属下沿着城墙走了一圈儿，却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像是，像是……” “像什么？” “像是一座空城！” 大将军有些沉默，他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这六安城，看起来应该是座死城了。 然而，在没有亲眼验证之前，还是不能确保的。只是在他准备进城之前，却被巫山给拦住了。 “大将军，城内情况不明，也不知是否有了疫病，还请大将军稍候，容我进去一探究竟。若是无事，再请大将军进去。” “哦？” 谢永钊停下了马，转过身来意味不明的盯着巫山看。 “难道在巫祝眼中，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巫山相当淡定。 “自然不是。只是，如今在边关，大将军的安危已经不是自身的问题，而是整个边关是否安宁的问题。还请大将军顾惜自身。” “还请大将军顾惜自身！” 周围的心腹齐刷刷的跪下表示赞同，如今这时节，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心中都跟明镜似的。眼看着大乱将起，大将军可千万要好好的，否则他们这好不容易安静了片刻的边关，就要乱了。 过惯了刀口上舔血日子的人们，对安宁总是格外向往，他们可不想在边关蛮族的威胁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国内先乱了。这不是腹背受敌吗？ 所以这些人十分干脆的拒绝了。虽然是疫病的可能很小，但大将军千金之躯，万不可轻易涉险。 被自己的心腹爱将们齐刷刷制止，大将军叹了口气，也没有坚持，他也知道如今的情况，对皇室还有一丝丝幻想，更要守好国门了。对着巫山郑重其事的抱拳行了一礼。 “那便有劳巫兄了。” ------------ 第四十七章 城中惨状 于是巫山将宁宁留给了宁宁，然后自己带着两个军医和一队士兵走进了六安城。六安城的城门依旧高大威严，在那队以一当十的士兵撞开城门将负隅顽抗的流民斩杀殆尽之后，巫山背着医药箱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就好像整个人被那城门怪兽给吞掉了一样。 “姥爷……” 宁宁看着外祖父的背影，呢喃出声，大将军还以为这孩子要哭了呢，有些发愁的将她一把捞起举到面前，却意外地发现这孩子根本就没有哭，不仅没有哭，那双眼睛还亮晶晶的。大将军深刻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生离死别，因为她看起来甚至有点儿激动。 “小家伙，你是不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危险？” “啊？” 宁宁看一眼大将军，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大将军很快就觉得自己真是白想那么多，将这孩子放下，露出了一个担忧的表情，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如果主帅都这么沉不住气，那么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如今的情况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必须得保持冷静才行。 其实这个时候的宁宁正在和惩恶扬善系统对话呢。善善自从苏醒之后一直都在强调出去走走，因为它要完善这个世界的地图。它现在还是初级系统，所以必须要宁宁自己亲身走过的地方，亲眼看见的风景才能被录入到地图系统里。这也是惩恶扬善系统那么热衷于让宁宁跟着出来一趟的原因。 【如果可以的话，宿主赶紧接触这个世界的文字，我现在的级别太低了，只有宿主看到了，我才能录入，才能更了解这个世界。】 ‘可我不识字啊。’ 【没关系，我可以从这个世界的文字里找到规律，尽快辅助宿主识字。宿主要惩恶扬善，武力这方面有些欠缺，那么智力这方面就得超群。】 总而言之，武力智力起码得有一个能打的吧？ 宁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等回去之后可以请姥爷教自己识字。如果没记错的话，姥爷屋里就有一个小小的书架，那架子上的书看起来经常被翻看，都起毛边了。所以姥爷肯定是识字的。 这个时候，系统将宁宁一路走来的所见绘制而成的精准地图展示给宁宁看。宁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逼真立体的地图，眼睛都亮了许多。 ‘我以后也可以画这种程度的地图吗？这个好清晰，有了这地图，就算从来没有来过六安城，我也知道一路上有什么东西，该怎么走了。’ 【当然可以！】 在惩恶扬善系统看来，宁宁本来就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在它自身还未联网的自带系统里很清楚的说明，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智商超群，有些人可以过目不忘，有些人对图形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宁宁自然也可以画出这样的三维地图！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且这个误会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等惩恶扬善系统终于发现自己的辅助作用有点儿偏离方向之际，早已经晚了！ 宁宁跟着大将军枯等了大半日，终于看见那紧闭的城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缓缓走出来一行疲惫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宁宁等候已久的姥爷。她刚想喊，就想起来大将军曾经说过军中不得高声喧哗，于是只能伸长了小胳膊，努力不停的挥舞，想要吸引巫山的注意力。 巫山也看见了扑腾不已的宁宁，忍不住露出个微笑，然后加快了速度。 等来到大将军面前之时，巫山露出个轻松的表情。 “大将军，城内并无疫病，可以入城。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城中百姓惨遭屠戮，十不存三。” 谢永钊脸色一沉，根本就没有犹豫，曾经被帮过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巫山的医术有多么出众，既然得了他的准话，就不必再顾虑那么多了。当即就挥手示意亲兵营冲进城中，扫平一切障碍，解救无辜百姓。 看着那些士兵气势如虹的冲进去，巫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宁宁主动拉了拉巫山的手腕。 “姥爷，我们不进去吗？” “宁宁乖，里面，里面属实有些惨不忍睹，你太小了，万一吓到怎么办？” “可是宁宁想进去啊。” 善善需要更多的书籍，那只姥爷书房里那寥寥几本肯定是不够用的，像这样的城池，一般都会有书坊，再不济也能将六安城的概况收录入地图中。以后，以后总能派上用场的吧？ 于是宁宁就这么盯着巫山眼巴巴的看，巫山没法子，只能答应了。他其实有点儿担心宁宁看到城里的惨状之后会受惊。所以在走入城中之时，一直都把这孩子揽在怀里，一只手还挡着她的眼睛。只不过宁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就是这里的气味当真不怎么好闻。 她偷偷透过姥爷手指的缝隙往外看，然后就看见了路边躺倒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沾满了血迹的器物，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东西。这本应该是个繁华的小城，即使没有富丽堂皇之景，也有安居乐业之民，可这场灾难过后，什么都没有了。萧条，将会是日后很长一段时间进城人的第一印象。 这个时候，藏在六安城各个角落的人发现北漠军来了，缓缓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这些年在谢永钊的带领下，北漠军的名声如雷贯耳，这些幸存的城民们也就信任他们了。 毫不夸张的说，在发现北漠军确实是来救人的时候，这些幸存的六安城百姓短暂的怔愣过后嚎啕大哭！ 他们在哭逝去的亲人，哭这几天的担惊受怕，哭那些没等到救援的人，还在哭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一辈子谨小慎微从未做过恶，却要得到这样的对待？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的人不是外敌草原蛮子，反而是来自国内的，本应该相互扶持的同胞？ 青天白日在上，大黎陛下尚存，这天下，就已经国将不国了吗？ 听着这些人的哀嚎痛苦，宁宁忍不住红了眼。她虽年纪小，但这一路走来所见之景，比大多数成年人都要丰富，现在的宁宁，脑海中不断回荡的，是爷爷逃荒路上经常说的一句话。 “这世道啊，是会吃人的……” ------------ 第四十八章 你当真无辜吗？ 在六安城连绵不绝的哭泣叫喊声中，宁宁被巫山抱在怀里，静悄悄的用那双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在她短暂的人生中，已经见识过太多的苦难，这些苦难在她的人生里，势必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宁宁被巫山带着往城里走的时候，路边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眼睛里那剧烈的情绪几乎要冲破眼睛跑出来。那是谁？那像个小仙童一样被珍惜的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护着的小姑娘，与这个俨然成了人间炼狱的县城格格不入。 而且，这个小姑娘竟然可以走在大将军身后，她到底是谁？ 算了，这不是最重要的，大将军是可以信任的人吗？他可以将县令大印给大将军吗？对方真的可以信任吗？就连身后的大黎百姓都会攻破他们的城门，抢走他们的粮食，侮辱无辜的姑娘！就算是大将军，也不能完全确认是不是好人。 面无表情的盯着大将军那一行人许久，李晟才悄悄的隐匿在黑暗之中。即使只有短短几天时间，李晟也已经学到了此前十几年人生都没有见过的东西，这些经历虽然黑暗，但不得不说，也让李晟在最短的时间里迅速成长起来。 大将军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亲兵们也跟着回头，却只看见了隐匿在黑暗中的房屋阴影，除此之外，就是几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大将军？” “……没什么，走吧。” 谢永钊意味不明的收回了视线，然后继续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最后一股抵抗的势力就聚集在那里，据说手里还有武器，远不是普通的流民可以掌控的。说起来，那些人的身份确实有点儿问题啊。 大部队在街道上行走的声音震耳欲聋，那整整齐齐的脚步声叫县衙里藏着的人脸色煞白。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此刻脸色惨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声音抖得都要散在风中了。 “大，大哥，大将军真的来了？就是那个北漠军的大将军？那，那咱们不会死吧？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呢，我害怕……” “闭嘴！” 那个被称呼为大哥的男人一边紧紧地盯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往旁边走去，他在小心不让外面的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偏偏这个傻弟弟还在一边叫唤，要是把人给引过来，他绝对要揍死他！ 被自己大哥吼了一阵，那个络腮胡子有些委屈的闭上了嘴。大哥怎么又凶自己？他明明都已经很听话了。 这时候，那个大哥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那哒哒哒的整齐脚步声震耳欲聋，叫他忍不住直冒冷汗。娘的，这次可真是吃了打亏了！明明只是拿钱办事儿，却卷进了一场连北漠军大将军都要亲自查看的祸事之中。他们明明只是些没什么本事的街头混子青皮啊！怎么就弄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而且之前跟他们联络的那些人现在已经失去了踪迹，也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显然是要抛下他们自己跑。但是这可能吗？他们才不想做替罪羊！ 就算要把他们当成替罪羊，也要看看他们愿意不愿意！ “砰！” 就在这个时候，县衙的大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轰鸣，是那些北漠军！ 那些藏在县衙里的流民们这会儿抖若筛糠，几乎要窒息了。进来了！他们进来了！这些可都是北漠军！是抵挡了草原蛮族整整二十年都没让他们踏进大黎一步的常胜军啊！在大黎百姓心中，北漠军，尤其是北漠军大将军谢永钊，那可是所有大黎百姓最敬畏的人。尤其是在边疆附近的人们，谢永钊在他们心里就是最坚不可摧的那座山！ 然而现在他们却站在了对立面。并且这场战斗，一边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流民团伙，一边是带领着众多将士的北漠军，形势根本就是一面倒啊！ 因此，当北漠军用破城木撞开县衙大门之时，看到的就是一群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流民。 谢永钊盯着那些比死在外面到处都是的流民更加强壮的人，眼睛微闪。这些人虽然略微强壮些，但比起刚刚在城门口遭遇的抵抗来说，没有那么厉害。所以，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北漠军人多势众，三两下就将那些趴在地上的人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在大将军面前，叫他们老实回话。 大将军施施然的坐在搬来的椅子上，气定神闲的盯着这些瑟瑟发抖的流民，好半晌都没有说话。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会被问话的流民们心里顿时就有点儿发虚。这，这大将军怎么不吭声呢？他们还想着矜持一矜持，可是大将军什么都不说，反而叫他们不知所措起来。 因为大将军一语不发，反而叫这些人压力倍增，片刻之后就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悄悄抬头去看，然后就对上了谢永钊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边境厮杀了这么长时间，谢永钊怎么可能无害？当他一言不发盯着某个人看的时候，对方几乎要吓得晕过去！ 那个络腮胡子本来就虚有其表，这会儿看见大将军那看死物一样的眼神，吓得都不会说话了，但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人心虚的很。 大将军直接点中了那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当即就有亲兵相当有眼色的出列，如狼似虎的扑过去，一把将那个见势不对想要挣扎却被一拳头打在太阳穴整个人都软了的汉子拖出来。 “救命啊，我不是坏人，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只是跟着大伙儿来看热闹的，我就是……” “你怎么这么吵？” 谢永钊慢条斯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下巴上那几缕胡子被他抚摸的溜光水滑的，看起来就养的很是精心。 旁边的亲兵看到这里，直接一个手肘砸过去，那络腮胡子的大汉直接呕出一口血，颓然的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哀嚎。被他称呼为大哥的汉子这会儿胆战心惊的盯着这一幕看了许久，几乎抑制不住到了嘴边的惊呼。虽然他这弟弟笨了点儿，但也是自己的血脉亲友，平日里自己欺压也就算了，但一旦被别人欺负，他也受不了。 偏偏大将军看见他的表情，眼神微微一动，直接笑眯眯的叫亲兵继续动手。他明明什么都没问，那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却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那汉子到底不是个真傻的，他挣扎着从士兵堆里探出手，虚弱至极的开口。 “我，我招……” “咦？我怎么不知道要招什么？” 那汉子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但还是强撑着开口。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听说跟着这些人一路向北就会有饭吃，就跟着他们来了。我也没有做过坏事，就是吃了点儿东西而已，我饿啊，我之前都被瘦成人干了，好不容易能吃饱饭，就顾不得许多了。” “大将军，大家都说您慈悲为怀，您就不能站在我们这些流民的角度上想一想，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呢？” 大将军属实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粗鲁不堪的汉子竟然会有这种口才，他缓缓坐直了身子，伸出了一根手指。这根手指指向了县衙之外那尸横遍野，惨不忍睹的街道，还有那不断响起哀嚎的六安县城民们。 “你说，你只是一个无辜百姓？你可听到了这阵阵哀嚎声？这里住着的也是我大黎无辜百姓！他们本来好端端的生活在祖祖辈辈所在之地，一辈子勤勤恳恳，养家糊口。谁曾想到，没有死在草原蛮族的铁蹄之下，倒是死在了我大黎百姓之手！” “你拍拍自己的良心，再来告诉我，你当真无辜吗？” ------------ 第四十九章 都杀了 那络腮胡子的大汉顿时不知该说些点才好，露出了无措的表情。他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刚刚也是在压迫中爆发了一波，才勉强说出那么一长串话，这会儿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谢永钊本来也没指望对方能说些什么，这会儿终于开口询问。 “是谁让你们来的？” “啊？” “我问你，是谁让你们来六安城的！沿路那么多县城，怎么就选中了六安？” “……这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我们都饿了，要吃东西，刚好这个县城的大门打开，咱们就进来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没法在大将军这里得到恩赊，那汉子很是干脆利落的选择自暴自弃。 但谢永钊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他一点点的盘问，很快就将那人掏空，转而又对上了剩下的人，不过片刻，就已然从他们口中掏出了部分真相。 这些流民本来只是些普普通通的百姓，但因为所住之地发生涝灾，一瞬间，房子田地财产，全都不见了。本来他们不想离开故乡。毕竟故土难离，但凡有一分活路，他们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人离乡贱啊。 可是，好不容易等来了朝廷的赈灾，那些粮食却都是发霉的，吃了之后不停的拉肚子，发高热，他们的亲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没办法，只能离开故土只求找个活路。 可是一离开家乡，连那点儿毒粮食都没有了，谁会平白无故的给陌生人提供做工的机会啊。更何况，他们一路长途跋涉，看起来枯瘦干瘪，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个健康人，谁也不肯用他们。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某些伦理道德似乎也被放弃了。 当那些明显不怀好意的人凑过来时，他们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反正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这么一个粗笨的身子，管他吃完东西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说其他的。 “其实，我们也没想杀人的。可是，他们反抗的太厉害了。我们只是想吃点儿东西而已……” 络腮胡子的汉子咽了口吐沫，似乎还能回忆起几天之前那种饿的抓耳挠腮的样子，那实在是太惨了。那种饿的几乎要把内脏都融化掉的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 巫山看着那个男人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可能只是想单纯的找点儿食物填饱肚子，但是当发现真的可以通过暴力的手段把粮食抢到嘴里的时候，邪恶的种子也就因此而发芽。那些在抢夺粮食的过程中被打倒甚至打死的人呢？那些被凌辱的妇人少女呢？那些被无辜杀掉的保护家人的男人呢？他们都是无辜的，但是当这些人发现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控一些人的生命时，情况就变了。 面对那些跟曾经的自己一样的百姓时，那种骤然之间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叫他们忍不住爆发出比最痛恨的贪官污吏还要残忍的多的本性。 人啊，本来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存在。他们可以温顺可爱，但是在骤然得升高位的时候，哪怕掌握的只是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权力，却可能变的和以前不一样。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但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巫山就没有见过。 这时候，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的谢永钊已经不想再跟他们说话。他们确实可怜，但外面那些或许早就已经成为尸体的人难道就不可怜了吗？ 挥了挥手，谢永钊让亲兵们把这些人都带出去。 “召集六安城幸存的百姓，让他们亲眼看着这些人被处决。还有其他流民，罪行严重的，都一块儿砍了！” “大将军，不再等等吗？” 朝廷或许不会满意这样的处理方式，尤其是那些老古董们，总说什么他们大将军杀性太重，到时候再上折子弹劾怎么办？虽说大将军不在意，但总要上折子为自己辩解也很麻烦的。 但谢永钊直接摆了摆手。 “杀就杀了，还要择个良辰吉日不成？当着六安城百姓的面杀了他们已经是相当仁慈的死法，够给他们面子了。” 那络腮胡子等人张嘴要嚎，直接被堵嘴，然后拉了出去，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百姓们的欢呼雀跃之声。那声音带着一股子无与伦比的恨意，叫听者无不侧目。 就在六安城百姓们奔走相告之际，大将军却在留了部分士兵驻守六安城之后，带着大半精英直奔六安城守卫军。 六安城发生这样的大事，六安城守卫军统领魏皋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连他这个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大将军都知道了六安城的惨状，他难道不知道？ 这其中，必有猫腻！ 于是，宁宁还没喘口气就跟着巫山继续前往守卫军的驻扎之地。其实连巫山也隐隐有些吃惊，这几日来，宁宁不仅没有丝毫疲态，且十分乖巧懂事，一声苦都没有叫过，甚至都没有对那些被斩首的流民表现出害怕的情绪。要知道他们刚刚出城的时候可是路过行刑之地了啊。 因为要处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里简直是血流遍地，血腥味冲天而起，熏得一些常年厮杀的士兵都有点儿受不了，但宁宁却只是皱了皱鼻子，一个字都没说。 巫山都有点儿担心宁宁是不是被吓傻了。 谁能知道宁宁只是在不断的观察周围的地形地势呢？本来想着留在城中让善善扫描那些书籍，但没想到大将军如此雷厉风行，直接就离开了。那就只能跟着再去扫描记录地形了。 说起来，在逃荒路上，她就已经经过很多地方，那时候善善应该也收集了部分地图吧？只是那时候善善陷入了沉睡，不知道有没有收录。 【有的。系统虽然那时候在沉睡，但自带的辅助系统有在帮忙记录。】 那就好。 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宁宁窝在姥爷怀里，昏昏欲睡。 【宿主可以睡，我醒着就好。】 若不是因为和宿主绑定，它就不用宁宁这么辛苦必须走过实地才能记录地图了。 ------------ 第五十章 秘辛 途中的辛苦暂且不提，宁宁终于跟着大部队来到了守卫军的驻扎地。在距离驻扎地十里的位置，大将军他们就已经被发现了，这是守卫军的斥候队。 只是很奇怪的，在发现大将军他们这铺天盖地的人马时，那斥候却连滚带爬的往回跑。谢永钊脸色一沉，直接命令手下的清兵将其抓捕，等把人带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俨然一副濒临绝望的模样。 “看你抖成这个样子，应该是知道些内情，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属下，属下不知道大将军在说些什么。属下还以为是哪些叛军攻过来了，没想到竟是大将军当面。只是大将军纵使统领北漠军，也不该与守卫军起冲突……” “放肆，你这是在指责大将军吗？谁给你的胆子？！” 亲兵顿时就听不下去了，厉声斥责对方，那斥候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也说不出什么东西呀，好在大将军本来也就没想着在途中对一个斥候严行逼供。叫过来一个亲兵，交代了几句之后。直接带领着剩下的部队朝着守卫军方向前进。 这时候那些守卫军已经终于有了反应，大批兵马冲出来挡在前面。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盔甲，骑在一匹大黑马上的统领。那人正是魏皋。 这会儿魏皋骑在大黑马上盯着朝着这边儿奔腾不止的北漠军，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等双方到达一个安全范围的时候，大将军终于停了下来，魏皋终于松了口气。 双方隔着一大片空地，魏皋率先发难。 “谢大将军，您不在鞍山关镇守防备那些草原蛮族，来我六安县做什么？您这调动不符合常理吧。朝廷自有法度，你我当各司其职，如今你擅自闯入六安县地盘，还带着这么多兵马，难道是要造反吗？” 谢永钊悠然闲适的坐在自己的爱马背上，手里还提着一根鞭子，这会儿慢条斯理，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你这话说的倒是奇怪，我还没开口，你这一连串的指责就落在我身上了。既然要玩这一套，那我倒是也想问问你。六安县之前被流民攻陷，烟尘四起，连我这在鞍山关的人都得到了消息，你距离六安县不过数十里路程，别告诉我你一点儿都没发现，那你这个守卫军统领当的也不怎么样啊？” “你！” 魏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此之前他早就听说过谢永钊的名声，虽然在民间的声望相当高，大家都称呼他为常胜将军，但是像他这种阶层的人却知道谢永钊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忠厚。他要是真这么忠厚老实，还能在鞍山关驻守二十年之久吗？早就被别人给召回去了。 “我不知道谢大将军究竟听到了什么风声，总而言之，我是没得到消息的，换句话说，连我这个距离六安县不过数十里的守卫军统领都没得到消息，您这个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大将军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您在六安城里安插了眼线？这不太好吧。” 看着这两位武将唇枪舌剑的斗了一番，巫山只是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大黎王朝建国之初也是有很多贤臣良将的，只是数百年过去，这个王朝也走到了衰微的阶段。这二十年里就出了谢永钊一个能打的将军。总而言之，还是纷争不断。这个时候宁宁抬起头，看着两位高大威武的将军口中不断来回的责骂，觉得他们不愧是做大将军的人，这嗓门儿还真大呀。 “姥爷，大将军怎么跟他吵起架来了？我觉得，有点儿浪费时间。” 宁宁的声音很小，只有巫山一个人听到了，他安慰的拍了拍外孙女儿，其实心里也觉得有点儿浪费时间。不过谢大将军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这会儿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吧？ 这会儿宁宁其实有一点儿猜测。大将军这会儿声音这么大，这么高，应该是为了吸引对面那个人的注意吧。因为在此之前，大将军可不是一个喜欢大声说话的人，是出反常肯定有原因。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对面那个叫魏皋的人也发现了不对，然而此时只听一阵震天响的冲杀声，守卫军的背部被悄悄晕过去的北漠军给包围了。 魏皋没想到谢永钊竟然敢如此大胆，他们这些守卫军可是直接听命于陛下的。对方这么做岂不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这二十年里不断有人猜测谢永钊有不轨之心，只是谢家世代忠良，并且这么多年来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他们确实是终于皇家的，可是此刻他竟然有点儿不确定了。 “谢永钊！你要谋反？！” “呵！抓一个国之柱虫就是谋反了？这谋反的罪名定下来未免也太简单了。” 谢永钊冷笑一声。他手里有兵有权，难道连一个坐视百姓受苦，置之不理的蛀虫都无法处置吗？这个混账东西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的置之不理，整个六安成几乎被屠尽了！那些冲天的火光和尸臭味儿，谢永钊此时此刻都觉得挥之不去。 “某是个粗人，像我这种粗鄙的武将自然有自己的处理方法。那就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既然在六安城百姓受苦的时候你置之不理，那你也就可以在沉默中彻底闭嘴了。” 对方脸色惨白，见自己大势已去，于是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然而谢大将军却根本不想听。 “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苦衷。这个世界上有苦衷的人多了去了，可是这些苦衷都不是你坐视那么多百姓惨遭屠戮的理由。总而言之，你犯错了就要为之付出代价，就这么着吧，下辈子可擦亮点儿眼睛，身在其位，就要担其职。” 撂下这句话之后，谢大将军直接让北漠军动手。而那个魏皋诚心不想让谢大将军好过，在别人动手之前，他竭力反抗，并且大声呼喊。 “你不想听也得听！是几位皇子！是那几位皇子中的一位嘱咐我这么做的，这么做的原因也不过是想把这件事儿当成一个污点，抹在其他皇子身上为自己登上九五至尊之路扫平障碍！” “谢永钊！哈哈哈，我被迫做这种脏事儿臭事儿，死后也会遗臭万年。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 第五十一章 我想看书 “唰啦！” 一声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过之后，魏皋的脖梗猛然喷出一道血线，然后不甘倒地。 谢永钊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长剑归鞘，周围的人都看不穿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然而谢大将军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他抬头望着一片混乱的守卫军驻扎地，只觉得一阵心力交瘁，他确实是知道这些年随着年纪日益增长，陛下日见昏庸之象，底下的几个皇子也已成年，整日里斗得不可开交。但属实没想到几位皇子竟然会以大黎百姓的生命为赌注，只为了给对方身上抹黑。 这些可都是他们的子民呀。难道那个皇位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他们都不把自己的百姓当成人了？六安城上万百姓就这么无辜被屠戮，那些皇子于心何忍呀？ 不，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也是活生生的人命，他们死了之后，家中亲人会痛彻心扉，荒郊野地会多出无数坟茔…… 谢大将军内心极为煎熬，只是如今他是北漠军大将军，如果连他都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那么底下的将士们该怎么办呢？如今乱世将显，风雨飘摇，正是他该为底下士兵们撑起一片天的时候，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显露出软弱之象！ 示意手下亲兵将这些反叛之人处理的大将军转身走向了自己的爱马，只是在路过巫山的时候，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怀里，看上去天真无辜的孩童。像这样的孩子大黎朝还有很多，只希望苍天垂怜，让这些孩子都能平安长大。 示意巫山带着宁宁走上前来，谢大将军伸出手指戳了戳宁宁的脸颊。 “你这小丫头倒是奇怪，跟着大军奔波这几日竟然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我家中的两个男孩儿都未必有你这么勇敢。勇敢点儿好呀，厉害点儿好。以后的日子就算是个小姑娘也得强悍点儿才能过得下去。说起来小宁宁，你以后想做什么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谢大将军都要嘲笑自己了，像这样的小姑娘长大以后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嫁人生子，相夫教子，供养公婆，过完这一生罢了，不过若是像宁宁这样长相漂亮，又乖巧懂事深受长辈喜爱的，可能会嫁个不错的郎君，过完和平安宁又幸福的一生吧。 然而下一刻宁宁的回答却让谢大将军忍不住睁大了眼。 “宁宁的愿望很小的，我想种出大家吃不完的粮食，想让大家都不会挨饿，每个人都能吃饱喝足。然后大家一起出来玩！” 大将军被这个愿望惊到，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在这满是肃杀与血腥的环境里，竟没人觉得大将军放声大笑是件很突兀的事。 大笑了几声之后，谢永钊笑眯眯的对着宁宁拱了拱手，半开玩笑的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要替天下百姓多谢宁宁了。还有谢伯伯手下那么多张着嘴要吃饭的将士，我也替他们谢谢宁宁。” “仓禀足而知廉耻。若是有朝一日我大黎百姓能吃喝不愁，何止玩乐，我给宁宁跳个舞也成。” 不得不说，有了宁宁的童言稚语，谢大将军原本低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大笑着带人回去，纵使天下将乱，有他镇守，也可保边疆百姓无忧。 看着大将军潇洒离去的背影，巫山低头看了看宁宁，不知怎的，或许谢大将军以为宁宁在开玩笑，可是他却觉得这孩子的态度十分认真。 “说不定宁宁以后真的能做到呢。” “我一定能做到的，姥爷你就等着看好了。” 宁宁握紧了小拳头，斩钉截铁的开口，她当然能听出来刚刚大将军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她的不自信，完全就是把她说的话当成笑话来看了。可是宁宁却十分笃定自己以后一定要种出来更多的粮食，让大家能够吃喝不愁，不要像在逃荒路上一样，亲眼看到大家饿的走不动路，还有许多的人饿死在逃荒路上。 虽然年纪还小，但宁宁却始终觉得一个人，他可以寿终正寝，或者发生意外，生了病…… 但是，绝不能因为饥饿而死！人活在这个世上，如果连吃饱穿暖，吃喝不愁都无法保障，也太可怜了。 【宿主放心！我一定会帮宿主的！】 惩恶扬善系统同样斩钉截铁的表示，那个谢大将军竟然敢小瞧它家宿主，不知道在万万人之中能够绑定它惩恶扬善系统的宿主是多么的幸运吗？搁在那些小说里，这就是气运之子呀。 这个时候惩恶扬善系统心中默默决定，等到以后宿主种出来大家吃都吃不完的粮食之后，绝对要把谢大将军跳舞的模样录下来，让他百世流芳！ 守卫军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宁宁跟着姥爷回到了六安城中，这个时候她终于有机会接触到大量书籍，只不过不是在书坊之中，而是在县学里。 之前六安城遭受袭击，县学也是重灾之地。谢大将军正在派人不断修缮各个重地，县学自然也在其中，这个时候宁宁提出要去参观，巫山要进行义诊，没空带她去。于是身为总揽的谢大将军，倒是接手了宁宁。 身为北漠军大将军以及这次解决了六安城之难的主事人，他得到各个场合去露个脸，让六安城百姓能够心安。再加上一个小姑娘而已，现在还不识字，去了县学又能做什么？不过是走马观花的看一遍罢了，大概是从哪个长辈嘴里听说了县学的名字，所以想进去看看吧。 对于谢大将军的人品巫山还是十分信任的，于是在询问了宁宁的意见，发现她不抵触之后巫山就放手了。 谢大将军其实也感觉十分新奇，毕竟在家里就算是他亲生的两个崽子，大的现在都十几岁了，见到他还是会忍不住害怕。说起来他是他们的爹，又不是什么恶鬼夜叉，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会害怕他呢？有这样的对比，一点儿都不害怕他的宁宁显得格外突出。 “好啦，咱们到了，宁宁想先去看哪个地方？” “书！谢伯伯，我想看书。” ------------ 第五十二章 扫描书籍 “看书？小宁宁，你识字吗？” 宁宁特别老实的摇了摇头，她确实不识字，但是现在她急需要看书呀。 谢大将军也没多想，以为这是小孩子特有的玩耍方式，于是干脆把会谈地点定在了县学的书库里，刚好这地方宽敞，而且老天保佑这里的书籍并没有收到多大的损害，要知道这年头书还挺贵的。 于是趁着谢大将军在和自己的手下商议大事的时候，宁宁自己跑到了书架面前，先是拿起了最下层的一本。 ‘善善，怎么扫描？’ 【宿主直接把这本书从头到尾翻一遍，越快越好。】 于是宁宁直接拿着这本书竖起来，右手大拇指放在第一页，然后从头到尾拨弄，说实在话，她根本就看不清在这些书页迅速落下的时候，里面到底写着什么样的字，但是系统可以啊，对它来说扫描一页书本上的字甚至都用不到0.0001秒。 正在和属下议事的大将军听到这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孩子果然在玩耍，于是轻笑一声，并不在意。倒是那些前来禀报事务的下属们多看了宁宁一眼，他们对这个一路上奔波却也不哭不闹的小女孩儿印象相当深刻，只有在此时看到她玩耍的模样时，才会相信这确实只是一个小姑娘。 宁宁可不知道这些大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善善实在太厉害了，她就这么拨弄了一下，善善就可以把这里面的所有字都扫描下来。 这么一来，扫描书籍的速度就快的多了。宁宁个子矮，只能够到最下面两排的书本儿，于是她随手拨弄起来，从头到尾一本儿也没有落下。 惩恶扬善系统扫描这些书籍，扫描的那叫一个尽兴。只是那些略微高一点的地方宁宁就够不着了。这时候谢大将军自然也发现了宁宁的困境，于是示意身边服侍的小兵，让他去帮宁宁一把。 有了这位个子高大的士兵的帮助，宁宁可以扫描到更多的书籍。在这途中她发现那个前来帮助自己的小哥哥对触碰到的书籍十分珍重，于是自己也学着轻手轻脚的，对这些书籍表现的更为珍惜了。看见这一幕的谢大将军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还是个爱惜书籍的小娃娃。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很少有这么乖巧懂事听话的，也怪不得巫山那么疼爱这个外孙女。 于是，整整一下午，宁宁把现学的书库全部扫描了个遍儿。甚至还有一些淘汰下来的地图。惩恶扬善系统把这些历朝历代淘汰下来的地图扫描之后进行分析整合，再与自己这一路走来见到的地形相互结合，最终整出来了一份最新的边关地图。 宁宁盯着面前这份儿详细具体的立体地形图，看了好一会儿，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善善，咱们弄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咱们把地图弄完整了，以后出门在外就再也不担心会迷路了。】 这么厉害呀！宁宁十分捧场。再把六安县县学里的所有书籍扫描了之后，宁宁乖巧的找了一个不碍事儿的地方坐下，抱着一本儿山水人物素描图集翻看起来。 这素描图集比大半个宁宁都长，所以她是直接趴在地上看的。谢大将军在议事的空闲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这小姑娘抱着一本儿比自己都宽大的图集翻看呢，不由的笑了一下。 “……将军，六安县的边关地形图找不到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必须得上报朝廷才是。” “是啊，历朝历代，边关地形图都是边关众事的重中之重。更何况那幅地形图上还标记的有边关的各种矿产，这要是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们的讨论声让谢大将军回过了神，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表示。 “那幅地图已经是三年之前的了。利用价值不高，不必管他。这次的事情，背后之人除了那几个皇子还会是谁？他们老墨家的江山自己不重视，咱们这些做家奴的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大将军！万不可妄自菲薄呀！” 说这话的人还是朝中那几位皇子呢，就算他们远在边关，也听说过几位皇子在朝中的威名。说来也奇怪，大黎朝的开国君主何等英明，接下来的几位皇帝也是盛世之君。怎么这一衰败下来这么快呢？那几位皇子动辄就能对身边的心腹大臣说出‘尔等不过家奴’之类的话，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一点身为皇子的素质都没有！ 啧啧啧，简直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说君为上，臣为下。可君视我为草寇，我视君为仇敌。谁也不喜欢经常被‘家奴家奴’的叫着。更何况朝中那些流传百年的世家大族之人，怎会甘心被这么说？ 谢大将军不耐烦地终结了这个话题，又将事物具体交代下去，在六安府徘徊了三五日，然后就准备打道回府了，他毕竟是鞍山关的守将，离开鞍山关时间太长，到底不好。 他这一走，宁宁和巫山肯定是要跟着回去的，因为宁宁的生辰快要到了。 “哦？宁宁竟是生在大年初一？这个生辰日子好呀！有福气！” 得知了这一点的谢大将军难得来了兴趣，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宁宁，还不忘打趣巫山。 “这孩子的生辰，你怎么不邀请我？白让这孩子叫我这么天谢伯伯。” 巫山淡定的表示。 “她这小小人儿，就不办宴席了，免得折了福分。虽是家宴，但大将军若是想来，我们全家必定扫榻相迎。” 谢大将军笑着摇了摇头。 “我倒是想去参加，可惜呀，离开了鞍山关这么久，还是得回去看看军务。不过虽然人不能去，但礼一定会到。小宁宁，你就等着谢伯伯的礼物吧。” 宁宁看了一眼老爷，见老爷并没有反对，想了想，学着之前见到的那些军中将领对谢大将军行礼的模样，捉住自己的小拳头，郑重其事的弯了弯腰。 “那宁宁就谢谢谢大将军。” “咦？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句堪比顺口溜的话，谢大将军哈哈大笑，胸中那口郁气也散的差不多了。 ------------ 第五十三章 回来了 谢大将军一行人往鞍山关的方向赶去，在路过临安县的时候，与宁宁和巫山分别，这时候谢大将军还有点儿舍不得。他高高的坐于马背之上，看着被巫山抱在怀里的小姑娘，脸上的表情略显遗憾。 “宁宁，咱们这儿就要分开了，你会不会记住谢伯伯？” “当然！” 宁宁郑重其事的举起自己的手，表示自己可不是那么薄情的人。 “宁宁会记住谢伯伯，而且宁宁还要种出够很多人吃的粮食，到时候送给谢伯伯一些。” “哈哈哈哈哈……不过怎么是只送一些？” “谢伯伯，我们也要吃饭的呀。难道我们种出来粮食自己不吃全都给谢伯伯吗？那我们就要饿死啦。” 谢大将军那叫一个哈哈大笑，只觉得这小姑娘真是个活宝，有她在身边，自己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只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到底还是要分开。 于是谢大将军也只能勒住马，大声的对着宁宁喊。 “那行，谢伯伯就等着宁宁的粮食！” 说完这句话，对着巫山抱了抱拳。 “都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次多亏了巫先生相助，六安城的百姓才能免受病痛之苦。望下次还能与先生并肩作战。” 巫山对于这位性情舒朗豪放却不是谨慎的谢大将军也十分欣赏，要不然也不会听到他有麻烦就立刻前去帮忙。说起来谢大将军倒是有招揽他的意思，只可惜巫山习惯了于山野之间隐匿游走的生活，并不习惯军中那等严苛的日子。所以也只能拒绝了。 此刻面对谢大将军略显招揽之意的话，巫山也只能抱拳对他行了一礼，一言不发。 对此谢大将军感到相当遗憾，却也没有生出强迫人的意思，像巫山先生这等人物，除非他心甘情愿，但凡行逼迫之事，总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谢大将军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做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 于是两人隔着中间这段距离遥遥相望一次，互相行礼，然后谢大将军就勒马回首，直冲鞍山关奔去。 听着那如奔雷一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大批人马走过带起的烟尘也越来越远，巫山渐渐收回视线，然后带着宁宁往清水村的方向走去。 之前跟着大军不分日夜，策马奔腾的日子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如今梦醒了，他们还是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出来这么些天，宁宁有没有想家里人？” “当然想，宁宁想爷爷奶奶，爹爹，想娘亲，想哥哥姐姐，还有侄子侄女们！总之全部都想。” 掰着手指头把家里人一个个数了个遍，宁宁这才惊觉家里人太多了，她的手指头根本不够用，于是最后只能来了一个总结。 这般童言稚语逗的巫山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策马奔腾往家的方向跑去。 而这个时候，在后山上有一群巧手以盼的人，他们自从宁宁离开之后，就时不时的站在山上往通往清水村的那条小路上看。这都好几天了，他们家的房子都落成了，宁宁怎么还不回来？以前在的时候，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因为从宁宁出生起就和家里人待在一起，从来没有一天分别过。这一走就走了好几天，怎么不让家里人思念的揪成一团呢？ 这时候游老六连干活都没了力气，这会儿正有气无力的在半山腰上砍柴呢。在他身边的正是自己大哥，游老大看着六弟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也觉得糟心。 “行了，你个大小伙子的，十六七岁正是能干的时候，怎么看起来有气无力的？还没几个小姑娘有干劲儿呢。” “大哥，你还说我呢，你这几天不也是吃不香，睡不好吗？那几个小丫头他们还有事儿干，整天侍弄着那些菜呢。我呢，我就只有砍柴了……说起来宁宁怎么还不回来呀？姥爷把人带走都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吗？我也想和宁宁一起去好不好？” 游老大简直哭笑不得，他这个弟弟现在已经是说亲的年纪了，却还是一团孩子气。怪不得父亲老是收拾他，自己看着也觉得手痒痒。 正想说些什么的，游老大这会儿正好面对着通往清水村的那条小道，远远的看见一个黑点，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等到那黑点越来越近，上面的人也越来越清晰，游老大一把撂开自己手里的枯树枝，飞奔着就往山下跑！ “大哥，你扔什么？这不是辛辛苦苦砍下来……” “宁宁！宁宁回来了！” “什么？！” 游老六一把扔掉手里的干枯树枝，连滚带爬的跑下山。拼命追赶着前面的大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忍不住埋怨。 大哥还老是说自己沉不住气，这一发现宁宁回来连自己这个弟弟都不管了。到底是谁沉不住气呀？ 这个时候的宁宁也看到了从山上飞速跑下来的两位哥哥，激动的举起小手，恨不得在马背上手舞足蹈一番，只不过她跟着姥爷外出这几天懂得了许多，知道如果在奔腾的马背上动作太大，很有可能会被甩下去。所以只是举着手大声喊。 “我回来了！” 这下子整个山都热闹起来了。等来到山下的时候，游家人都已经赶了过来。游奶奶更是一把抱住宁宁，激动的连连揉她的小脑袋。 “你这丫头可想死奶奶了，怎么样？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吃饱了吗？穿的怎么样？没有受苦吧？哎呦，我看着咱们宁宁这小脸蛋儿都瘦了……” 就连巫安都拖着病体下来了。好在她在父亲这里休养了小半个月时间，身体也渐渐没那么虚弱了，即便如此，这会儿看见毫发无损的宁宁，也忍不住面露激动。 这可是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闺女啊，你说说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万一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她得哭死。即便对自己的父亲相当敬畏，巫安这会儿也忍不住动了巫山一眼。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自己亲爹把自己亲闺女给拐出去了，而且一走还是好几天，连点儿消息都没有，他们全家都快担心死了！ ------------ 第五十四章 菜长出来了！ 面对女儿控诉的眼神，即便是巫山也忍不住稍稍侧了侧脸。咳咳咳，这件事他确实做的不对，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过了，游家人可能会对他有所怨怪。这会儿面对女儿的眼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尤其是这会儿，游四方跟女儿亲密了之后，突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岳父，这会儿周围所有人都有点儿紧张，他们都知道游四方不是可能控制住自己脾气的人，再加上又十分疼爱宁宁，万一因为这件事儿跟自己的岳父起了矛盾，可该怎么才好？ 就连巫山也不能说自己此刻毫无担忧之意。就在这个时候游四方凑了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巫山，神色之间难掩激动。 “岳父，你们真的见到谢大将军了？他长得怎么样？真的像传说中那样身高九尺高大威猛吗？” 听到这话的众人忍不住松了口气，他们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游四方对谢大将军极其推崇。虽然他们之前生活在内地，但是对这位镇守了鞍山关二十年的大将军还是有所耳闻。不要说他们，就算整个大黎国百姓又有谁不崇拜将草原蛮族挡在鞍山关之外二十年的谢大将军呢？ 这会儿就连游老汉提起谢大将军也是一脸的尊崇。 “真是没想到宁宁竟有这样的运道，能见到传说中的谢大将军。这可是咱们的福分呀！” 巫山愣了一下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谢大将军确实是人中豪杰，这次出去对我和宁宁也相当照顾。” 巫山可不是个多话的人，只凭他的评价，众人就知道那位传说中的谢大将军究竟有多么出众了。 “行了，咱们别站在这儿说话了，赶紧回家吧。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 于是一大家子就热热闹闹的回了半山腰的木屋里。在往山腰上走的时候，游老六还指了指山下那座新起的房子，眉宇之间的喜色难以掩盖。 “快看宁宁！那就是咱们家的房子。等开春了，咱们赚了钱就把房子再扩建扩建。到时候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独立的屋子！开心不开心？” “开心！” 宁宁狠狠的点了点头，她当然不开心了。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六哥的表情有点儿奇怪，就好像有什么好事儿，但是却强憋着，不肯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想要找个机会给自己惊喜一样。 “六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有？好吧，确实是有，只不过这事儿不能我说，毕竟我也没怎么出力，得让大宝二宝和小贝跟你说才行。” “嗯？” 这咋还成秘密了呢？宁宁也没法子，只能眼巴巴的盯着山间的木屋看。大宝，二宝和小贝姐几个刚刚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照六哥的说法，难道她们在给自己准备惊喜？ 宁宁确实有所准备，也知道三个姐姐是想给自己惊喜。然而她属实没想到这份惊喜竟然来得如此叫人猝不及防。 因为她刚被六哥抱着回到院子里就看到眼巴巴盯着自己瞧的大宝二宝和小贝姐三个。而且她们的手还背在背后，不知道在藏什么东西。在宁宁开口之前，三个小姐妹猛然将身后藏着的鲜艳欲滴的嫩绿小菜捧了出来。 “宁宁快看！这是我们种出来的菜。瞧瞧这长得多好呀！奶奶都说了，她都没在冬天见过长得这么鲜嫩的小青菜！” “哇！” 宁宁猛然发出一声惊呼，挣扎着从六哥怀里跳下来，扑到三位姐姐面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去戳那颤颤巍巍的，仿佛一捏就能捏出来一大把菜汁的新鲜蔬菜。这个时候她还有点儿不敢相信呢。 “这是我们种出来的蔬菜吗？就是用那个大箩筐种出来的？” “就是那个。” 大宝一向比较温婉的，然后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温婉了，她兴高采烈的把手里那把青菜放到宁宁手里，一本正经的跟她解释这些天这些小青菜的长势，那叫一个喜人呀，几乎一天一个样。 刚开始的时候，大部分游家人都不觉得几个小孩子鼓捣出来的东西真的能长出青菜来。他们之前就没听说过大冬天能够种出鲜嫩的青菜。虽然有的时候会觉得挺馋的，但大冬天的冰天雪地，又是清水村这个临近北境的地界，冬天能吃口白菜萝卜啥的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当这些小青菜冒头的时候，尤家的大人们比小孩子还要激动。在他们眼里，这些不仅是在冬天可以让大家解解馋的青菜，更是大把大把的铜钱呀！ 他们农户出身并不怎么好享受，但是那些家境不错的，肯定愿意在大冬天出点儿钱给自己家人改善一下生活。虽然长出来的青菜很少，但那个框子小啊，他们可以再弄几个比这还大点儿的框子！虽然可能会费点儿柴火，但是他们紧邻这座山，冬天别的东西可能会缺，但是柴火是绝对不缺的，只是需要耗费点儿力气罢了。但对于游家人来说，只需要花费点儿力气就能得到的东西，那简直就跟不要钱是一样的。 这几天宁宁虽然不在家，但是游家人却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们现在确实是算得上一声安家立户了。但在逃荒路上所经历的种种，却让他们心里多了一层警惕。 居安思危呀，虽然他们现在勉强能熬得过这个冬天，可这个世界上意外那么多，谁知道等到明年开春又会发生什么？他们得抓紧一切机会赚钱买粮食！ 所以这几天他们除了担心宁宁之外，确实也没闲着，大家已经张罗着弄更多的筐子了。至于具体怎么弄，还是要等到巫山这个能主事的，还有宁宁这个发起人回来之后才定下。 这会儿的宁宁抱着那把鲜嫩的小青菜，笑的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巫山忍不住逗她。 “明明能吃到青菜就这么开心？” “我当然开心了。只不过不只是开心能吃到新鲜的青菜。姥爷，我不是说了以后要种出让大家都能够吃饱的粮食吗？现在竟然青菜可以在冬天种出来，那么粮食是不是也可以呢？” 巫山禁不住狠狠一愣。 ------------ 第五十五章 太少了 不仅仅是巫山，就连其他的游家人也禁不住愣了一下，还是游老六第一个打破了这片寂静，他深感好笑，揉了揉宁宁的脑袋。 “当然不行啊，种地当然得在土地里种。” “为什么非得在土地里种？因为地方不够大吗？就算篮子不够，咱们可以像盖房子一样把一块地圈起来。如果觉得天气太冷了，咱们也可以烧炕呀？” 游老六噎了一下子，但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年岁不大，但是从小就跟着家中父兄一块儿种地。手上那厚厚的茧子，还有身上发达的肌肉都在证明有老六并不是个会偷懒的人。 这会儿让他说出个道理来，他也说不出来，但就下意识的觉得这不可能。 “因为你看，你把种子种在外面会有风吹日晒，会有雨。这种子要想成长，肯定得需要雨水吧。它得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才能成长。要是种在屋里没了太阳，它能长大吗？肯定长不大呀，所以你这种做法不行。” “那照六哥这么说，这些青菜本来没有见到阳光，应该也是长不出来的，为什么它们能冒头呢？” “这……” 游老六顿时语塞，他也不是什么恼羞成怒的性子，只是这会儿被妹妹堵住了嘴，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总之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只能叹了口气。 “反正我是说不出来为什么，可是我知道这么做应该不成。这天底下那么多聪明人，古往今来也有这么多厉害的人物。他们都没能想到的事情，难道咱们这么凭空一想就能做到了？” 宁宁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她环顾一圈儿，发现周围的长辈们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的表情也是这个意思的。宁宁人小鬼大，她是不信六哥的话的。 不管青菜还是粮食，总是从种子长出来的。怎么可能不一样呢？如果六哥非说待在大屋子里的粮食没有阳光长不出来，那肯定是缺乏某种东西。只是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到底缺少什么罢了。不过没关系，虽然她不知道，但是善善知道呀。 只不过虽然年纪小，但宁宁却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做任何事情，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你说什么都是白搭。只有当你拿着好的结果摆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即便你不说，别人也会为你找到合适的理由。 这大概就是善善曾经说过的，成功的人无论说什么诀窍都是对的吧。 眼见着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周围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他们可是长辈在面对小辈的问题却回答不上来时，总会觉得有点儿丢脸。宁宁刚回来，大家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围着火炕说话。 说起来这天也是越来越冷。他们哪怕待在家里都觉得冷的受不了，更何况宁宁是跟着巫山骑马来去的呢。这几天游家人别的没想，就想着宁宁万一得了风寒怎么办？这年头人生点儿病那可是会要命的，尤其是像风寒高热之类的，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几乎可以是致命的打击。 因此在说话的空档，游奶奶就已经从灶下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红枣姜茶，等着宁宁乖巧的将那一大碗一饮而下，额头都渗出的点点汗珠，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就听着巫山将这几日的行程说出来，当得知离这里不过上百里距离的六安县城竟然被自家人给屠了，游家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在来清水村的路上确实路过六安县城，那个时候他们看着城里影影绰绰的人影还觉得羡慕不已。毕竟他们没有遭灾，这个年还是可以好好过下去的，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几日功夫，那些为自己的生计不断奔走的人，竟然就遇到了这等祸事！ 同样都是百姓，游家人对六安县城惨遭屠戮的人们，更能感同身受。 游老汉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杆儿。那里面燃着的是巫山给他的一点儿旱烟丝，是亲自动手烤制的。游老汉平日里珍惜的不得了，也就这会儿才舍得弄一点儿来抽抽。沉默良久之后，游老汉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几年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我明明记得四方刚出生那几年，大家的日子都很好啊。不说大富大贵，但村里每户人家家里的粮缸都是满的。虽说也要计较着点儿吃食，但每到过年，大家都能过个热气腾腾的富足年。那时候天灾也少，可这几年，旱涝蝗灾……哪一个都没少，这日子怎么越来越难呢？” 听到游老汉儿的话，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他们也说不出原由来，但对游老汉的话，却都认同。 只能说大家还是得撸起袖子加油干！虽然眼下是没什么债务了，但是谁能确保以后会有‘不测风云’的一天？ 大人们在说一些低沉的话题，宁宁早就从六哥怀里溜下去，兴高采烈的去看屋子角落里放着的那个大框子了。 这时候大宝，二宝和小贝三个也跟了过来。四张小脸儿兴致勃勃的围着那个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大箩筐，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满是期待。 “宁宁，我们刚浇过水，你看这些菜，可精神了。” 大宝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那颗青菜的菜叶子，略显犹豫的开口。 “宁宁，你说这些菜能卖出去吗？就像之前咱们卖那些抓起来的业野物一样？” 宁宁转眼看向大宝，大宝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宁宁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可是在面对宁宁清澈的眼神时，依旧会觉得不自在。直到许多年之后的某一天，大宝回忆起这件事，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威压啊。没想到宁宁那么小就这么有气势了，也怪不得以后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其实宁宁还真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在想大宝姐说的这件事儿有多少可行性。当然了，这件事也没那么难衡量，毕竟宁宁在种菜之初就有过这个想法。你想要啊，在寒冬凛冽的冬日，整天吃些萝卜白菜菜干啥的，吃的嘴里边儿都没味儿了。要是在这个时候能吃上一口水灵灵的小鲜菜，那些富人家怎么可能不愿意？ 可现在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些小青菜的数量太少了。 ------------ 第五十六章 准备 “我也觉得可以卖钱。只是这些青菜太少了。别看现在咱们一掐一大把，等炒出来也就是一小盘儿。所以要真想卖钱，还是得多种点儿。” 说到这里，宁宁突然想起来刚刚自己说过的话。虽然像六哥所说的，在大箩筐里种粮食可能不会成功，但是他们现在可以建一个大大的房子种菜呀！ 说干就干，宁宁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各位长辈。游家人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只不过盖房子这件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其实他们的设想只是多弄一些大箩筐，然后在那些大箩筐里种上青菜，周围烧上火炕。青菜长得最快，一茬一茬的也就出来了。可是让他们突然之间要盖一所房子，大家就有点儿接受不了了。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那么多财力支持。 众人合计了一下，这个房子确实是好，至少能让他们不用，在大冬天里只是白吃白喝。哪怕到最后卖不出去，自己吃也行呀，菜籽什么的又不贵。最终大家决定，将新盖的房子里开辟一块地，种种试试。 只不过在听到众人的打算时，巫山却皱了皱眉。到时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却要在旁边开辟出来一块菜地，先不说别的，那菜地里肯定会有虫子之类的东西，说不定还要上肥。那都在一个大屋子里边儿，味道能好闻吗？ 宁宁肯定会觉得受不了啊，这还是个小姑娘呢。还有巫安，她身子这么虚弱，得需要静养才成。 “你们都搬下去的话，这间屋子直接当成菜地来用就成了，反正我只有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多屋子，还有巫安，身子虚弱，不宜频繁挪动。一起住的人太多，空气污浊，反倒会让她的身体加重负担。日后还是住在这里，也方便我给她开方子熬药。” 对于巫山的建议，游家人一向都不会拒绝。尤其是大家都知道巫安的身子确实不太好。只不过把这间屋子开辟成菜地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毕竟这是巫安的家…… 他们之前在这里打扰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还要把人家的屋子弄成菜地。这叫他们都不好意思开口。 这个时候宁宁却十分自如的表示。 “好啊，那姥爷，我们种的蔬菜卖出去之后得来的银钱，咱们对半儿分。” 巫山笑着摇了摇头，他倒也不是那种喝风饮露的人，更何况他尤其看好自家外孙女弄的这门生意。就当是提前帮个忙，只不过对半分还是太多了。他只是提供了场地，而游家人却忙着侍弄，砍柴烧火种菜啥的，这都是一项需要付出极大劳动力的活计。亲戚之间也是需要分寸感的，事先说好比事后翻脸要强的多。 “五五分太多了。这样对你们不公平。这样吧，等你们种出来之后，我负责卖给县城里的富人。得来的银钱去除成本之后，剩下的纯利润咱们三七分，我三，你们七，至于你们家里要如何分配，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这有什么不好呢？游家人所担心的也就是日后的买家了。有点儿不好意思说的是，他们游家人可以狠卖力气，也都是憨厚老实的人。唯独在口才上没什么优势。 这要是让他们当街叫卖，可把他们为难死了。现在亲家把这最难的一项给包揽过去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甚至觉得自己隐隐占了大便宜。只不过不管他们如何推脱，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这时候大家看着宁宁，那叫一个欣喜。别的不说，他们家宁宁可真是能干呀。这在烧着火炕的屋里种青菜的主意还是宁宁想出来的。这时候由四方不由自主的想，既然自己闺女真的能在屋里种出青菜来。那是不是也真的能种出粮食来？ 如果真能做到，那自家闺女岂不是农神娘子转世？哈哈哈他想的也太美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事儿？不过他闺女当真是世界第一好！ 这件大事定下来之后，还有另外一件喜事，那就是宁宁的生辰。就连谢大将军都忍不住赞叹宁宁的生辰是个好日子，就更别说卯足了劲儿要把这个生辰过好的游家人了。他们之前在路上逃荒的时候，谁能想到会有安稳度日这一天？这个生辰既是对宁宁的关爱，也是庆祝他们终于摆脱饥饿死亡的阴影。所以大家从好几天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两天游家人在村子里采购粮食买东西的时候，总是避不开村里的人，在听说游家人要为一个几岁的女娃娃庆祝生辰的时候，清水村的人还是有些震惊的。虽说他们北境的人对于女娃娃相当优待，但绝对没有到游家人这个宠爱的程度。这小姑娘才几岁，全家人就一起给她过生辰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一大家子半个月之前还在逃荒呢，说不定哪天就饿死了，谁能想到现在已经有了家业田地，甚至还能过个饱年？说到这里，清水村有些眼力浅的人忍不住背后念叨几句。 “你们说这游家人可真够有福气的呀，本来都是快饿死的人，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巫先生。巫先生孑然一身，据说就这么一个女儿，能对他们不好吗？” “巫先生只有一个女儿吗？我怎么记得以前去找他的时候，好像还见过他的儿子？” “这我倒不知道了。你也知道，去找巫先生看病的人很多，谁能分清谁是谁啊？不过你说游家人好运气这点儿，我也是信的。不过我也是奇怪，难道他们盖房子买田地的钱都是巫先生出的吗？可巫先生平日里给咱们看病能收几个钱？剩下的不还是游家人自己赚的？” “他们搁哪儿赚？这些天你见他们家的男人出去做工了吗？” “没见到。这鬼天气，谁会在这个时候做工？” “这就对了，我看这一家子在逃荒来之前家境肯定十分殷实，说不定身上就带着银子呢。” “啧啧啧，你先别说他们家境殷不殷实，就说他们家那几个小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尤其是那最小的叫宁宁的，十里八村儿的孩子们我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简直跟观音娘娘坐下的小仙童似的！” “不是吧，我第一次见的时候还不能相信呢……” 冬日漫长，万籁俱寂，闲不下来的农人们没了活计，也只能窝在一起聊聊天儿了。而就在大家窝在家里为大年初一做准备的时候，一辆装满了东西的车，晃晃悠悠的赶往清水村。 ------------ 第五十七章 送贺礼 王婶子刚给灶王爷烧过香，正拎着东西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回走，就听到身后一阵铃铛响，回头一看，白白的一片雪地上竟然有一辆马车正往这边晃晃悠悠的走。 马车前还坐了两个身穿厚厚裘医的人，王婶子当即就有点儿警惕，加快了脚步，只是她再怎么快也比不过身后那辆有两匹马拉着的马车。那辆马车很快就到了她身边，驾马车的人“吁”的一声勒住了马，然后摘下了头顶戴着的斗笠，对着她露出一个笑意。 “敢问这位婶子，知不知道巫山巫大人家在哪儿住？” 这如果问的是其他人，可能王婶子根本不敢回答，就往家里跑了，但听说问的是巫山，王婶子就停下了脚步，毕竟以前也有过带着家里的病人来找巫山看病的人。大家都是穷苦百姓，对于这种只是动动嘴的事儿，王婶子倒是挺乐意帮忙。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两个驾车的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坏人。她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到底还是没能抑制住好奇的心情问了一句。 “巫大人家就在半山腰住着，不过这大年初一的，你们来找巫大人干什么？” “奉大人之命，前来看望一番。” 那两人把来这里的理由模糊过去，然后对着王婶子道了谢，马蹄得得，继续朝着后山方向走去。而王婶子看着这明显在地上压出两道深深车辙印的马车，难免艳羡了一番，回去之后还跟自己家里人说呢。 “要我说这年头学什么都不如学医，你看看巫山大人，大年初一就有人给他送礼了，我亲眼看见，那么大一辆马车，压出来的车印子都那么深。这得送多少东西呀？” “行啦，别管别人家的事儿，赶紧过来吃饭。” 王婶子的丈夫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大过年的，一家子都喜气洋洋，虽然对这大年初一还要出来送礼的人感到好奇，但这毕竟不关他们的事，略说两句就算了，王婶子也是这样，端起那碗肉汤喝了一口，就把这件事儿放在一边了。 而那辆马车晃晃悠悠的终于来到了清水村村尾。在这儿他们看到了一座明显是新起的房子。虽然外面看起来有些简陋，但这房子建的够大。虽然刚刚已经得了那位婶子的指点，但他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敲开了这家的门，想要再问问。 本来在这样的天气，敲门声也不是很明显，不过其中一人走到门前的时候，却发现在这家大门旁边到墙上镶着一个奇怪的木质东西。 这年轻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到底也没那么稳重，控制不住好奇心，伸手戳了戳。 “铛铛铛！” 院落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没控制住自己行为的士兵有些懊恼，但这会儿一连串清脆的嗓音却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了出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门后露出来的是几张兴致勃勃的小脸儿，他们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随即转头大声朝着屋里喊。 “爷爷（爹娘）！有人来了！是不认识的人。” 这士兵顿时有点儿尴尬，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一串稳重的脚步声就朝着这边走来。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身高八尺的壮年汉子。这样的身板即使在他们北漠军军营也很少见。这小兵忍不住赞叹一声，然后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位大哥过年好，我是想来问问路，您知道那位巫山大人在哪儿住吗？得了我们家大人的嘱托，务必要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去拜访。只是我们头一次来，不太清楚那位大人在哪儿住。” “这不是巧了吗？我们刚好要过去，顺便给你引个路。” 说完游四方回头，把最小的那个孩子也就是宁宁，一把抱起，然后率先走在前头，热情的给他引起路来。 那小兵有点儿不好意思，连忙叫上自己的同伴，只不过他们这马车可上不了山。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游四方大大咧咧的表示。 “没事儿，要不你们先出一个人跟我上去就成了。他这会儿正在家。” 现在也没别的法子，最开始搭话的那个小兵只能跟着这群大大小小的走上山。在上山之前他还以为这满山都是雪，上山的路应该不太好走，没想到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竟然早就被人打扫过了，路上也没什么积雪。只不过马车还是上不去的。 那小兵自觉身负重任，不敢和这些村民搭话，倒是被那汉子抱在怀里的小姑娘睁着一双乌黑油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己看。这小兵家中也有姐妹，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自然而然的抱了一种怜惜之意。刚刚还没仔细看，这会儿一打量，发现这小姑娘穿着一件兔皮裘，脖子那里还有一圈毛绒绒的白毛，把那张小脸儿衬的更加玉雪可爱了。 这乡野人家的，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当真叫人吃了一惊。不过他们家将军说要来庆贺生辰礼的那个小姑娘好像也长得十分漂亮…… 就在那个小兵苦思冥想之际，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半山腰的小木屋。宁宁隔着大老远就扯着嗓门儿喊。 “姥爷！我来了！” 原本紧紧关着的门很快就被打开，从中走出来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中年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杖，原本十分严肃的表情在看见宁宁的瞬间化成软软的春水。 只是当他的目光流转到抱着小姑娘的汉子时，立即就有些严肃。小兵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了，但是当他触及到对方的视线时，依旧觉得有些不自然。 巫山大步走过来，十分熟练的接过早早就张开双臂的宁宁，然后才将眼神放在了那略显的手足无措的小兵身上。 “你是？” “回巫大人的话，小的是谢大将军的亲兵，奉将军之命前来给贵府送贺礼。先来禀报大人一声，贺礼随后就搬到您的府邸。” 巫山听到这里，随意的摆了摆手，抱着宁宁率先往山下走。 “不用来回折腾，这贺礼本来也是给宁宁，直接送到山下那间新起的大屋子里就行。” ------------ 第五十八章 回礼 这话一出，那小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刚刚问路的那一家子就是这次的目的地所在，毕竟大将军所言，送礼的对象是一个刚满四岁的小姑娘。而且还是长得非常漂亮，乖巧可爱的那种，再一看被巫山大人抱在怀里的那小姑娘，除了她还有谁呢？ 于是这小兵就乖巧的跟着巫山一行人往山下走，当看到自己同伴诧异的眼神时，小兵忍不住想捂脸。他们两个刚刚就跟傻子一样，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认不出来。 这时候却听到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 “大哥哥，原来你是来找我的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小兵原来有些颓废的心情顿时被这稚嫩的童言稚语给治愈了。大概对着小孩子，成年人的语气也会有所缓和，他尽量温和的开口。 “你叫宁宁？我是替我们家大将军给你送生产贺礼来的。” “大将军真给我送贺礼了？我还以为他是跟我开玩笑呢。” 宁宁高兴的拍了拍手，然后往这小兵身后看去，可后面全是白皑皑的雪，也没别的东西。那小兵忍不住笑了。 “贺礼在车上。” 然后就向巫山请示，想把车上的贺礼卸下来。巫山倒是没什么不同意的。点点头，这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兵就在游四方的引导下把马车直接驶进大院，像蚂蚁搬家一样，把车上的东西源源不断的卸下来。 闻声赶来的游家人都快被这满院子的礼物给惊呆了。他们是听宁宁说过谢大将军的事情，可那具体他们实在太过遥远，本以为只是大人之间的客套话，没想到这寒冬腊月的，谢大将军竟然真的派人给他们家小宁宁送礼来了。这叫他们怎么能不感到荣幸呢？ “这，这如何使得？” 那两个小兵也只是奉命行事，听到游老汉儿这么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等把车里面装着的所有粮食，布匹以及精致的礼物卸下来之后，这两人就要离开。 游家人怎么会让这两人就这么饥寒碌碌的离开？当即就想请两人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过年，只不过却被这两个小兵不好意思的拒绝了。 “各位长辈勿怪。这个差事还是我们兄弟二人从其他同伴手里抢过来的，只因我们二人的家就在临安县，把贺礼送到之后，我们也能回家过个年，就不在这里打扰诸位了。” 原来如此。人家年轻人要回自己的家，过个年，这他们就没有理由制止了。即便如此，游家人还是给他们一人来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又塞了好几个夹了肉的白面饼子。就在这两个小兵想要离开的时候，宁宁却拽着巫山的袍子脚，在他低下来的时候，窃窃私语了几声。随即在一边的游四方眼睛一亮，大踏步的转到旁边一个屋子，不到片刻就拎着一个大篮子出来了。那篮子上面还盖着一层粗布，虽然还没有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但这两个小兵却闻到了一阵清新的香味儿。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这味道怎么那么像刚折断茎杆流出鲜嫩汁水的青菜？可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哪里又有青菜呢？ “这是小女闲来无事鼓捣出来的，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胜在新奇。两位小哥请帮我带给大将军，谢他贺我小女儿生辰之礼。” 这几句斯斯文文的话可是游四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说完之后，不仅他松了口气，周围的游家人也都忍不住放松了。那两个小兵既然身为谢大将军的亲兵，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个硕大的篮子，根本就没往里边的内容看一眼，就放在了车厢里，固定好之后出来朝着游家人团团行了一礼，然后驾着马车转身离开了。 游家人这才放下心来。 托之前在地里抓住那么多野味儿的福，游家人可算是能过个好年了。只是在吃年夜饭之前，大家看着半院子的贺礼，忍不住发愣。最后还是宁宁举高了自己的小手。 “我！我我！我想拆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家里人也没理由拒绝呀，于是在这难得的空闲时间里，众人笑眯眯的拆起院子里的礼物来。 牛牛还是第一次正式过有人给自己送贺礼的生辰，这会儿小手鼓捣的飞快，拆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这盒子外面还裹着一层碎花青布，游奶奶看着这些盒子表面裹着的布，嘴里还在念念叨叨，觉得这些可以做好几身衣服了。 打开之后，宁宁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这是‘祥和居’的糕点！之前在县城里我见过，每天去那里买的人还要排队，去的晚就买不到了！” 根本不用宁宁描述这些糕点有多么美味。糕点独有的香甜气息已经散发出去，闻到这味道的游家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怪不得是城里人都要排队去买的糕点，这闻着就是香甜。 这有大将军还真是心细，知道小孩子就喜欢吃一些香甜可口的东西。这礼物送的可真是合几个小孩子的心意了。 这边宁宁已经动手把里边的糕点拿出来，给大家一人分了半块。没办法，因为游家人实在是太多了。游家大人们本来不想吃，可孩子们坚决不要多给他们的那部分，最后没办法，只能塞自己嘴里，也算尝尝这糕点的味道。 “真挺好吃的，而且还容易咬，不愧是大铺子做出来的糕点。等过了年，开春咱们出去赚了钱，给大家伙再买几盒子。” 游四方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同。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一些美味的东西也可以成为前进的方向。 接下来大家还拆出了一些颜色明显适合小姑娘的布匹，一些精致可爱的首饰等等，最后还有一个古朴的小箱子。只是这个小箱子明显就不是给宁宁的，大家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巫山。 众人都知道巫山这次跟随谢大将军去六安城，做出了极大贡献，这个明显分量沉重的小箱子应该就是给巫安的。 巫安表情微微一动，上前去一手就把这个沉重的小箱子拎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摆着一排排的银锭。 ------------ 第五十九章 新春吉祥 说实话，当看到这一小箱银子的时候，巫山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谢大将军一直都是个豪爽大方的人，对手下也是如此。很久之前谢大将军就想把他招入麾下，只是巫山有自己的信仰，并不愿意，没想到到了如今他还是不放弃。 当然了，这也是谢大将军对巫山身为一个平民百姓，却敢于突入疑似拥有疫病的县城的奖励。吃惊过后，巫山淡定的将手中的小箱子合上。看来是时候给家里送粮食了。 游家人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小箱银子，但是他们就当自己没看到。巫山已经帮了他们很多了，这可是巫山自己出生入死才赚来的，跟他们没有关系。甚至娘娘这次的生辰礼，也是因为巫山的关系，他们才能搭上谢大将军。他们并不贪心，这也是游家人最大的好处。 不过巫山却从这小箱子里单独拿出来一锭银子给了宁宁。 这一锭银子的分量对于宁宁来说也不轻，她用两只小手捧着，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向自己姥爷。 “姥爷？” 而巫山却伸手揉了揉宁宁的头发，面色温和。 “这是你应得的。” 是啊，要是放在别的孩子身上，也不会跟着他连续奔波这么多天，却连一声苦都没叫。这是这个孩子应得的奖励。之前在六安县的所见所闻或许较为惨痛，但巫山却希望宁宁不要因此而心生胆怯。毕竟这个世上还有比那更为惨痛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宁宁恍惚之中好像明白了姥爷为什么会给自己一锭银子，她点了点头，收下了。然后转头就看向爷爷奶奶等长辈。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游老汉就直接拒绝了。 “这是你自己赚来的，宁宁，应该你自己保管。我们已经还了大部分障碍物，现在又盖了房子，大家又都全手全脚的。等过了年，不管是种地还是出去找活干，哪一样不能赚钱？不能再要你一个小孩子的东西。” “可是……” “乖。” 宁宁就知道大家是不会收下这锭银子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既然大家都不要，那这锭银子她就可以拿来自由使用。手里的这锭银子大约有二十两，这么多钱，哪怕在游老汉等大人眼里也是一笔巨款，对于宁宁这种小孩子来说更是多，因为这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谁家的小孩才四岁就已经挣了好几亩好田了？ 宁宁笑眯眯的看着手里的银子仔细端详了会儿，然后随手把它放在谢大将军送给自己的小礼盒里，以后这个小礼盒就是她的妆匣了。 总而言之，大年初一的，游家人见宁宁收了这么多的生辰礼，都不由得替她高兴。等到吃年夜饭的时候又是一番热闹。 游奶奶可是做饭的好手，今天年夜饭的桌上有一道猪肉酸菜炖粉条，酸菜是游奶奶向村里人换的，粉条是前几天在县城里买的。之前在游家人的故乡是没有这道菜的，来了北面之后才跟着村里的妇人学会，没想到意外合游家人的胃口。游奶奶还学着村里的妇人在这道菜里加了许多血肠和大骨头，吃的大家满嘴生香。 宁宁抱着一根棒子骨啃，她喜欢吃头部那一层带着筋的肉，虽然人小牙齿也不太坚固，但就喜欢吃这种有挑战性的食物。巫安在一边儿看着都有些担心自己闺女会不会因为吃肉而硌掉牙。 最后还是游奶奶一锤定音。 “不妨事，他们小孩子略长大几岁还要换牙呢！” 好吧，巫安也就不执着于宁宁吃什么了。大过年的，她也不想让孩子觉得不高兴，吃就吃呗，又不是不让吃。 不过他还是从旁边儿舀了一小碗熬的醇厚的野鸡汤放在宁宁旁边，让她吃完之后喝一碗。野鸡汤最补身体了，宁宁还小，确实得多补一补。 清水村这边的习俗就是年夜饭吃的比较早，等大家都吃完之后，天还亮着呢，正是小孩子们在村子里乱窜玩的时候，宁宁和游家孩子也不例外，大家三五成群一块儿往村里热闹的地方走去。 走之前大家的衣服兜里都塞满了小零嘴儿，不管平日里有没有钱，但凡有点儿积蓄的，过年这几天都会让家里的孩子吃饱吃好。所以宁宁走出去，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的笑脸。 “呀，你是住在村尾那家的小孩儿吧？” 他们这一群小孩子朝着村中间的方向走去，自然就遇到了成群结队的小孩儿。这群小孩儿里年纪较大的那个，看到宁宁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来，虽然家里长辈交代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但这一家子已经在他们清水村落户，应该也不算陌生人了吧？更重要的是这几个小伙伴长得都好漂亮。 他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有人主动搭话，宁宁他们自然不会不搭理。 宁宁就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对呀，我们就是住在村尾的。过年好呀！新春吉祥！” “啊，你也，你也新春吉祥！” 主动搭话的那个小男孩儿不知道为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小姑娘和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好不一样啊。而且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也这么好听。像他就嘴笨，说不出来这么讨巧的话。 有他这么主动一带头，剩下的小孩子们顿时一窝蜂的围了上来，说实话，他们在这个村子里待了这么长时间，遇到不太熟悉的人，还真是挺感兴趣的。 于是游家的孩子们就迎来了一波问题的袭击。 “你们都姓游吗？你们以前是在哪里的？为什么要来我们清水村？你们过年的时候吃的什么好吃的？为什么我能闻到你们身上有奇怪的香味儿？……” 好家伙，这些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游家的孩子们一个个的回答过去，只觉得口干舌燥，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不由自主的亲近感。这几日游家人一直都在为生计奔波发愁，所以孩子们也没什么机会去村子里玩耍，这会儿见到年龄相仿的小伙伴，到底还是高兴的。 孩子们总有孩子们的玩法，不一会儿热闹的笑闹声就传出去老远。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太和谐的问题让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不是逃荒过来的流民吗？之前都快饿死了，现在怎么有钱吃肉？” ------------ 第六十章 异变 这孩子的声音既尖利又高昂，大家都想装听不到也难。虽然都是些孩子，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几个玩耍的小孩儿对于这个问题都有了点模糊的认识，既然游家人是逃荒过来的，一路上肯定过得很辛苦，这个时候就不应该戳人家的痛处。 只是大家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远远跟在宁宁他们身后看护着的游老六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皱皱眉，就要走上前去，虽说像他这个年纪的在村子里已经默认是成年人，但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他们家小孩儿？这大过年的，彼此之间说话都应该喜气洋洋，刚刚那个家伙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啊？ 当然了，他上前去找回场子之后可能会有很多遗留问题，比如说会得到来自父亲亲热的拳脚。但这个时候游老六明显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宁宁仔仔细细的盯着说话的那个小孩儿看。那是个大约六七岁的男孩子，脸上有点儿脏，身上的衣服倒是挺新的。只不过刚刚不知道在哪儿滚了一圈，现在已经粘上了些许泥土，发现宁宁在看自己，他下意识的收回视线，但随即像是在证明自己很勇敢一样，又回头看了过来。他甚至还挥舞了自己的拳头一下。 “你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你们家不是逃荒过来的？” 这下宁宁可算是看出来，这小孩儿有点儿虚张声势呀。就像他现在已经看到自家六哥在后面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瞧，已经吓得眼神乱瞟了，却还是不肯后退一步，这大概就是男孩子所谓的面子吧。 不过宁宁下一刻却十分大方自然的点了点头。 “是啊，我们家就是逃荒过来的。不过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流民了，之前已经跟县衙报备过，现在我们是清水村的村民。这位小哥哥，我们还是同一个村的呢。” 那小男孩儿本来以为宁宁会骂自己，因为他在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也敏锐的察觉到，好像不应该这么说，但话已经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根本收不回来。但是现在看到宁宁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瞧，甚至还掏出来一把炒的焦香的黄豆递给自己，那小男孩儿原本紧绷着的情绪顿时松懈下来。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看着面前这个长得像小仙童一样漂亮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了几颗黄豆，见她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制止，立即塞进自己嘴里，嘎嘣嘣的嚼碎咽下去之后，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我，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点儿奇怪你们家为什么能吃上肉，刚刚我从你们家院子口路过，闻到好浓一股肉香味……” 原来他是馋了啊，可游老六却有点儿紧张，他们家这几天确实有点儿扎眼了。但是，发家的过程就算告诉别人，他们也不会信啊。谁会相信他们只是收拾一块荒地就能抓到那么多野物呢？要不是他亲眼所见，这简直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虽然宁宁平日里表现的很机灵，可这个时候但凡说错一句话，这些小孩们就跟小鸟似的，回到家势必会把消息散播的各家大人都知道。 他们一家子只想在清水村里安安稳稳的度日。虽然不想把清水村的人看的太坏，但他们也是从乡村里走出来的，确实，大部分农家百姓都是纯朴老实的好人，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嫌人穷恨人富。如果清水轩不幸也有那么一两个，那以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是姥爷给我们的野鸡，他说他自己一个人吃不完。我奶奶炖了好大一锅肉汤，香的不得了。刚刚奶奶还说了，待会儿要是玩的累了，她就用那鸡汤给我们下面片儿吃。不过我刚刚喝了一大碗汤，现在不想吃咸的了，想吃点儿甜的。我还有糖块儿，你们吃不吃？” 宁宁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垂涎向往，对面这些小孩子们可能听不太懂，但是站在大家身后的游老六却是真的震惊了。之前也听姥爷说过宁宁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游老六虽然以此为傲，但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聪明。没想到这小孩儿三言两语就把一场可能会存在的危机给解除了。 眼看这时候那些小孩子已经齐刷刷的围着宁宁口水直流想要吃糖了，游老六彻底放下心来，一声不吭的站在不远处，完全当自己不存在。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小孩儿们继续蹦蹦跳跳的朝着村子中间热闹的地方走去。不管以前或者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烦恼，对于孩子来说，只有快乐的现在才是最真实的。 清水村这边儿一片其乐融融，安宁祥和之景，数百里之外的鞍山关军营里，谢大将军也在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在享受亲情的温馨时，谢大将军也不由的略显担忧。他的好友，仲家子隽，已经半个月没有消息传来了。 仲家乃是百年世家，自大黎朝开国太祖起就辅佐在其身侧，为开国基业打下了偌大根基，后绵延数百年，都是大黎最忠贞的世家大族。只是近些年，京城不太安宁，仲家身为大黎朝的中流砥柱，势必会成为诸位皇子的抢夺中心。而子隽身为仲家倾心培养的下一任家主，就算自己不愿，也不会置身事外。两个月前，他就在信中略略提醒过子隽。他这个好友啊，才智，样貌，气质，心胸……无一不是最好的，唯独一点，太过愚忠。毕竟是从小被培养的忠君爱国，耳濡目染的，对皇室太过信任。而谢大将军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不过大过年的，在家人的宽慰下，谢大将军也就慢慢好转了，只是想着过年之后再打听打听子隽的消息。 但此刻，就在数千里之外的京城，今日本应该是万事皆休，君臣共庆新春到来的时候，这座威严庄重，承载了数百年风雨的皇城，却陷入了一片死寂惊恐之中。 太和殿中，宫女内监不管品阶大小，这会儿都死死的趴伏在地上，连发抖都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汗出如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此刻真的遇上了九死一生的情况。不管这太和殿中发生的事情结果如何，他们这些服侍的宫人，都难逃一死！ ------------ 第六十一章 惨案 只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们活活生生的人呢？然而身侧就有全副武装的执金吾卫，他们的眼睛像刀锋一样锋利无情，现在没有一个宫人敢擅自动上一动，更别说逃跑了。 而太和殿中真正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也都是一脸惊恐震撼。 大黎国的皇帝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一只手轻飘飘的转着手中的佛珠，只是他转动的动作略显急促，速度也越来越快。而在殿中央，站着一个同样身穿明黄色衣服的人，面色苍白，眼中还带着一丝癫狂。 此人正是大黎朝的太子。他今年不过三十许，人长得也算俊朗，然而此刻的脸上的癫狂却让这份俊朗大大打了折扣。 在他身边是一个身着华服失魂落魄的年轻女子，正是他的太子妃。而在她脚边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地上那人浑身僵硬，进气多出气少，眼瞅着就要不行了。然而即便污血覆面，也能看出这张脸有多么出众。 大殿里的血腥气很浓重，然而店里的人一声不吭，显得格外死寂。 “咔哒。” 这个时候，龙椅上的黎和帝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底下一站一跪的两人顿时看了过去。 黎和帝眼中似有风暴酝酿，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也顾不了这么多。 “仲家不能留了了，今夜就得处理。” “父皇！” 太子忍不住喊了一声，仲家可是绵延数百年的世家，仲家先祖更是为皇家打下这片江山付出了汗马功劳。如果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要将整个众家一网打尽，根本不可能。而且是他做了对不起仲家的事…… 黎和帝很是不高兴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是皇后所出的唯一嫡子，也是江山稳固之根本，虽说太子本人没有太大建树，但正是这样的太子才能让他放心的疼爱。可以说他这么多孩子里，只有太子是能让他安心放权的儿子。只可惜这个太子委实不太聪明，有见不得人的心思也就算了，竟然还被枕边人暗算做下这等事来。这件事一旦闹将出去，太子这个位置也不用做了！ 可黎和帝舍不得，太子只是私德有亏而已，又没有做什么不得了的坏事。可关键是，仲家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而仲子隽又是仲家倾心培养的家主，若是等他们得知消息，即使仲家数百年忠贞不二，黎和帝都不能确定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彻底翻脸。他毕竟是皇帝，对于仲家所有的人脉关系，以及豢养的家丁士兵，甚至关于仲家主家和分家的种种关系，都了解一二。 仲子隽这个人哪怕在他几十年的人生里，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不仅出身好家世好，甚至连容貌都是京城众多百姓和世家大族官宦们共同认定的京城第一。更可怕的是他的亲和力。但凡世家大族，组织和分支的关系都不会那么融洽，毕竟这里面涉及了太多的利益。在仲子隽出生以前，仲家也是这样，可这二十多年里，这种情况竟然一点点的改变了，究其原因，就在仲子隽这个人。 就连黎和帝这样难被人讨好的帝王，在和仲子隽相交的时候，都觉得如沐春风。世上很难有人不喜欢像仲子隽这样的人。不仅是京城里九成以上的贵女，甚至还有许多男子向仲子隽求爱。 前两年，草原蛮族里一个规模还算不弱的部落之主就曾在宴会上大胆的表示要与仲子隽结为契兄弟，当然了，这种情况肯定没有被允许，只不过也证明了仲子隽这个人的人格魅力。他甚至还有一个在鞍山关镇守了二十多年的，有着过命交情的忘年交谢永钊。谢永钊手里可是有着三十万大军！ 想到这里，黎和帝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他也喜欢仲子隽，但他要保住的是自己亲儿子。更何况，他是天子，太子更是未来的天下共主，凭什么要因为一件事去向臣子低头认错？仲家不管再如何忠贞，也是臣子罢了，如何能与他们这些天皇贵胄相提并论？ “梁沫！” “卑职在。” 一个一直站在隐蔽的角落里沉默的仿佛不存在的人抱了抱拳，沉默的跪下，对眼前这幅场景好像根本看不到。 黎和帝此刻站起身来，杀气腾腾，指着仲家祖宅所在的方向。 “仲家涉嫌谋反，意图毒害皇帝与太子。今，仲子隽已然伏法，朕命你带三千虎啸营兵卫，将仲家全族拿下……” 黎和帝犹豫了一瞬，在这一刻，他脑海中闪现的是仲子隽从小看着长大的脸，耳边回荡着的是他亲热又不失恭敬崇拜的模样…… 然而，帝王无情！紧接着黎和帝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近年来越来越势大的仲家。仲家能有今日靠的全是皇家的恩赐，现如今皇家要把这份恩赐收回来，对方也绝对不能说一个不字。皇家无小事，这件事必须做的滴水不漏！绝不能让皇家名声有任何的瑕疵。 黎和帝终于下了决定。 “所有在仲家的人，全部当场处死，一个不留！” 这也就是包括了仲家所有的分支以及下人。 梁沫好像沉默了一下，他一直都是这么沉默，就像一座山一样，除非必要，其他时候基本不说话。 “那淑柔长公主……” 黎和帝闭了闭眼，淑柔长公主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也是仲子隽的嫡亲祖母。当初他刚刚登基，地位尚且不稳，于是就将自己的亲姐嫁给了当时仲家的家主。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是插在黎和帝心中的一根尖刺，他明明才是天下之主，竟然要折腰去笼络一个臣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淑柔长公主送往宁安庙，秘密看护。” “……是。” 梁沫领命转身离去，皇帝像是脱力一般，重重的跌回椅子上。良久之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子妃今夜不慎替太子多饮了两口毒酒，医治无效，于子时暴毙。” “陛下！陛下这真不是我做的陛下！是太子，是太子他……” “闭嘴！” 黎和帝冷哼一声，根本不想听她解释，直接转身离开了，离开之前只留下一句话。 “太子，你可以是太子。” 也可以不是。 太子原本还略带不舍的表情顿时坚定下来，冷冷的看向旁边疯狂尖叫挣扎，想要跑出去却未果的太子妃，下了决定。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地上那僵硬躺着的，所有人都认为已经死了的人，右手的小手指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 第六十二章 抄家？ 黎和二十五年，大年初一，京城的很多人还沉浸在过年的欣喜中，而身为大黎朝名副其实的第一世家的仲家却迎来了灭顶之灾。 无数精兵强将直接拿着破城弩破开了众家的大门，不由分说见人就杀。一路上遇见的，不管是身着华服的主人还是穿着下人服饰的奴婢，一个都没留。仲家顿时弥漫起了冲天的血腥味，有相邻的人家早早的就听见惨叫异状，然而那在仲家四面八方驻守着的可是皇家特有的虎啸营士兵，也就是说今天晚上的事全都是皇帝的意思。他们即使有心相助，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头，也不知道仲家到底做了什么才使得陛下如此大怒…… 不过以陛下对仲家的恩宠，估计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就是不知道这件事会怎样收场了。 而在仲家大宅里，淑柔长公主死死的护着身后的儿孙们，与带头的梁沫对峙。 “你要做什么？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仲家下手！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长公主殿下。” 梁沫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他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如有得罪，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卑职计较。” 梁沫的话十分沉着稳重，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淑柔大长公主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打到自己身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在看到这些精兵强将闯入家门的那一刻，就已经隐隐有所预料，但还是没想到今天这事儿竟然真是自己弟弟，大黎朝的皇帝陛下做的。仲家这些年看起来繁华似锦，但其中滋味只有自家人才知道。 事到如今，淑柔大长公主发挥了自己身为一朝公主应有的素质，她冷静下来，冷冷的盯着对面那些因为有她的存在而有所忌惮不敢上前的士兵。 “即便如此，我身后这些都是我的子孙，身上也流淌着皇室血脉，不管依律还是依法，你们都没有这个资格捉拿！” 梁沫只是安静的抱了抱拳，然后手掌猛然向前一挥，随后那些士兵顿时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如果是在平日，他们肯定不敢对这些皇亲贵族们动手，可现在他们有了上峰的命令，那就得执行。 然而仲家儿女自有风骨，即使被眼前这一幕冲击到，但在那些士兵冲过来的时候依旧保持了镇定，即使脸色苍白，也没有大呼小叫。天理昭昭，他们相信子隽，也相信国朝礼法会还他们一个清明。 那些士兵眼疾手快的将他们一个个都捆了，压成一排，手里拿着名册，一个个对着人头查。不多时便有一个士兵面露难色的走了出来。 “将军，少了两个人！应是仲家那对今年四岁的龙凤胎。” 梁沫皱了皱眉，鹰隼一样的目光在满屋子仲家人脸上细细搜寻。然而仲家人一个比一个心性坚韧，从这些人脸上根本看不出别的情绪。梁沫在派人将所有的屋子，包括下人房，甚至水井都一点点的搜过来，却还是没能找到那对双胞胎的痕迹。 陛下的命令是将所有仲家人一网打尽一个不落，就算那对双胞胎只有四岁，也不行。 “大长公主殿下，卑职再问最后一次，您当真不知您的孙子孙女此刻在哪儿吗？” “……我真不知。” 淑柔大长公主许是有些腿软，坐在了一边的绣床上，面无表情的盯着梁沫，她知道这个人，梁沫出身寒微，被皇帝一手提拔起来，是皇帝最忠诚的一条狗。他今年已然年近三十，却并没有娶妻，据说他曾经向皇帝发誓，这一辈子都将无亲无友，无妻无子，终身侍奉陛下。今天别说皇帝只是让他把仲家全部抓起来，就是让他把自己剩下的家人都杀了，这人也会照做。 想到这里的淑柔大长公主觉得有些讽刺，其实她曾经遇见过寒微之际的梁沫，那时候梁沫遇见困难，子隽还出手相助，她就说做好事儿也不一定有善报，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今日还是子隽这对弟妹的生辰，却成了祸事之日……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这会儿，淑柔大长公主似乎是心灰意懒了，一句话都不想说，看都不想看梁沫一眼。 “梁统领不是要找人吗？我这仲家数十重院落此刻都在朝你敞开，你想找谁就找谁。自便吧。” 而梁沫此时却把目光放在了淑柔大长公主身下的绣床。世家大族里，没有一样东西不精致，这架绣床下方其实就是个可以放东西的柜子。而从刚才开始，淑柔大长公主就一直坐在这床上，没有动一下。 只是面对淑柔大长公主紧张的眼神，梁沫却收回了视线，抬起手，正准备让人把这些仲家人都带出去，他身边的副统领李燃却开口了。 “树柔大长公主，请您移驾，我们要看看这绣床下有没有藏人。” “……这就是个实木床。根本打不开，怎么可能会有人？” 然而李燃副统领态度却很坚定，见淑柔大长公主不肯配合，直接命自己的亲兵上前将淑柔大长公主架开，自己上前去，摸索到绣床的边缘，猛然打开。 “啊！” 里面传来一声稚嫩的惊呼，屋里所有仲家人都忍不住紧张起来。李燃直接伸手，从里面拎出来一个穿着大红喜庆衣袍的小女孩儿，长得玉雪可爱，跟个小金童似的，正是那对龙凤胎里的一个。这孩子太小了，被人高马大的李燃拎着，连挣扎都挣扎不动，眼里满是惊恐的眼泪。 李燃本来就想借这件事儿立功，这会儿小心翼翼的把这小女孩儿放在床上，露出自己此生最和善的笑容。 “小小姐，你哥哥呢？你放心，今天这事儿可能是个误会。等把真相调查清楚之后，就会让你们回家。但是如果把你们全都带走，只剩下你哥哥一个人在这里，没吃没喝，这天气又冷，他很可能会冻死。你也不想自己的哥哥出事吧？” “嗯……” “我就知道小小姐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哥哥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这时候屋里所有的仲家人，包括淑柔大长公主都被捂住了嘴，李燃又挡在小姑娘面前，她根本看不清家人们的反应，只能听到一阵从嗓子眼里拼命挤出来的声音。 ------------ 第六十三章 好大的火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现下这种氛围，自然知道不是能随便说话的时候，不管李燃说什么，只是闭紧了嘴，眼泪直流，也一声不吭。 李燃眼中闪过一丝戾光，他可不管这仲家人是不是冤枉，他要升官，要发财，就要这家人做垫脚石！现下若是连个小孩子都找不到，怎么能在陛下面前露脸？ “都带出去。” 李燃直接让自己的亲兵将人带了出去，梁沫闭了闭眼，并没有制止。底下的亲兵们察觉到异样，顿时明白这件事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忍。这次行动极为隐秘，就算那些杀了仲家下人的士兵也不知道此行最大的目的是什么。 淑柔大长公主跌坐在椅子上，她近身服侍的所有人都死了，这会儿真是铆足了劲儿才站起身来，挣扎着奔向祠堂。好在他们本就在祠堂附近的院落里守岁，以至于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丹书铁券，就在她努力朝着院子里奔跑的时候，李燃微笑着低头，让手下亲卫们将自己的话传遍全府。这次的事件事出突然，就连淑柔大长公主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小孩子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估计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看着这里的情况呢。 像这么大的孩子，其实最好找。看到害怕的东西不肯出来，但是当看到自己平日里最熟悉的人时一定会有所反应。 “小姑娘，你还是不愿意喊自己哥哥出来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不知道哥哥在哪里……” 小姑娘几乎要哭出来，李燃却已经没有了耐心。他直接抽出自己的长剑，拉过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手，在她手臂上狠狠划了一下。 “啊——” 小姑娘从出生到现在，短短的三四年时间里何曾受过这样的苦？脸色顿时惨白，连呼吸都越来越微弱了。 那些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仲家人此刻忍不住想要怒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李燃。然而他们都被堵住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愤怒的哼唧。 李燃根本就不在意身后那些人的目光，反正他们待会儿也要死。这会儿见那个悄悄藏起来的小少爷还是没有走出来，于是干脆又在手上这小姑娘身上划了一下。鲜血滴滴答答的从稚嫩细腻的皮肤里溢出来，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有点儿不忍心。毫不相关的人都这样了，更何况是与她血脉相连，感同身受的龙凤胎兄弟？ 果然，不多时，那个藏的极为隐蔽的小少爷就主动走了出来。那是一个满脸惊恐的小男孩儿，他和之前出现的那个小女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会儿虽然惊恐，但更多的却是脸上控制不住的愤怒。 “妹，妹妹，你别怕，有我呢。” “哥哥，呜呜呜……我好疼啊，你怎么出来了？我们会不会被打死？” “你别怕，还有我呢……” 两个小孩儿紧紧的看着彼此，在他们短暂的人生里，经历的事情太少了，在这种时刻唯一能够得到慰藉的就是彼此。 “啪啪啪！” “不愧是仲家的儿郎！真是叫人敬佩。好了，这下你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团聚了。” 随手将那个小男孩儿扔到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身边，李燃好心让这对龙凤胎可以死在一起。他当然高兴，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任务完成，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回去之后他一定会被陛下赞扬！ 看到这一切的仲家家主拼命的挣扎，奈何他被绳索捆的结结实实，即便身上被绳子勒出来肿胀的血痕，也还是挣脱不得，只有眼睛因为太过愤怒，睁的太大，溢出了血泪。这个时候仲家家主终于明白，今夜这一场捉拿大戏根本不是为了把他们下狱，而是为了把仲家人全部杀死，然而这个时候他唯一的儿子也被李燃这个卑鄙小人用阴损手段骗了出来，哪怕跑了一个也行啊！ 再三确认这个主动走出来的小孩子就是仲家家主最小的那个儿子之后。李燃终于笑了，之所以一直憋着不动手，就是因为担心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发现自己的亲人被屠戮之后忍辱负重的活下去意图报复。现在连最后一个都被找了出来，还有什么顾忌。 只是这个时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他想往上爬，这个梁沫就是最大的阻碍。虽不知他为何会在今夜对自己放权，但只要他放了，再想拿回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高高的扬起手，手下亲兵随着他的动作同步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然后狠狠落下。 “不——” 捧着丹书铁券的淑柔大长公主踉踉跄跄奔过来的路上，就看到了这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她连滚带爬的朝着这边儿狂奔，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狗奴才的长剑划过她所有亲人的脖颈。一息之间，仲家上下三十二口，死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那对龙凤胎兄妹也被一剑贯胸，大量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他们看着踉踉跄跄奔过来的大长公主，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张了张嘴，然而半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这么没了气息。 “吧嗒！” 石板路上因为多了大量鲜血的润滑，显得太过滑腻。淑柔大长公主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这些血也不知道是她亲人的还是自己的，总之狰狞的沾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显得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一般，狰狞可怖。 仲家的忠心举国上下都知道，此刻眼睁睁看着这家人从上到下死了个干干净净，不少士兵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梁沫也闭了闭眼，等到再次睁开的时候，直接命人点火。陛下的命令是将仲家全部灭门，一个不留。为了避免其他人再来翻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整个仲家全部付之一炬。 在火焰迅速腾空而起肆虐的时候，梁沫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了这雕梁画栋的一座宅子，不知花费了多少年时间才能建得这样美轮美奂。这世上哪里有不倒的世家大族？更多的是像这样因陛下挥了挥手就阖族上下全都死掉的人家。 就像那位京城第一公子，无论有再多人喜爱，他的人生不也掌握在上位者的一句话之中吗？ 从今往后，谁还会记得那位如清风朗月般的仲家大公子？一切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 数千里之外的清水村里，宁宁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好大的火！ ------------ 第六十四章 听您的 她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看见了好大一场火，几乎要把半边天空都染红了。可奇怪的是，明明着了这么大的火，却没人去救。周围那些房子都要被引燃了，那些房子的主人却也只是把自己的那些受波及的房子赶紧拆除掉，避免了更大的损失，从头到尾都没人去救火。 这可真是奇怪。虽然这短暂的四年人生里她也没见过什么大火，但前两天，游德诚因为玩火被打了，那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火堆呢。虽然觉得这个情况很不正常，但这毕竟只是宁宁做的一个梦，过了一会儿她就忘记了。更何况这还是大半夜，翻个身就继续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游奶奶还问她呢。 “宁宁，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吧？怎么突然坐起来了？” 宁宁十分老实的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我梦见了一场好大的火啊奶奶。把房子都给烧着了，天都变红了，但是却没人去救火，看得我很着急。” 游奶奶顿时放下手里的活，用身上系着的围裙擦了擦手，担忧的伸出温热的手掌探了探宁宁的额头温度。 还行，没那么热。 “咱们宁宁真是长大了，都知道着火了要去灭火。看来还是德诚那孩子弄的那场火让你一直惦记到现在。放心孩子，以后奶奶会牢牢的看着，绝对不会让咱家着火。” 虽然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宁宁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跑到院子里去了。她已经听到院子里的小伙伴们小声玩闹的声音。果然，一到院子里就看到大宝二宝和小贝姐几个正围着一个东西，不知道在干什么。 跑近了一看才知道，原来她们围着的正是之前那个自己用来放好看石头的水盆儿。 这段时间经过大家坚持不懈的努力，这个水盆里好看的石头越来越多了。大宝，二宝和小贝她们正是在把自己今天早上出去倒水的时候捡到的漂亮石头放进去。 这会儿见到宁宁过来，大家都露出了笑意。 “宁宁，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希望你以后的日子里也都能像现在一样健康幸福。” “谢谢大宝姐。” 宁宁看着表面的浮冰，被三位姐姐打破的水盆儿，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去触摸。结果顿时被冻的嘶的一声，赶紧把手指抽回来。 这水怎么这么凉呀？ “别碰凉水了宁宁，万一着凉发热怎么办？你赶紧去洗脸吧，待会儿就可以吃早饭了。” 于是宁宁依依不舍的走开。本来过年这些天大家都是放松的，但是游家因为有了种蔬菜这个想法，所以在全家一起快快乐乐的吃完早饭之后就开始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他们前几日确实只想用几个大筐来种菜，但是若想提供持续不断的供应，只是这几个筐子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大家迅速把最大的那间屋子清理干净，在里面均匀的撒上一层掺了些许灶灰的土。 把炕烧起来之后，大家把那些大框子里已经发芽的菜苗种了进去。这大冬天的也没种什么生长周期比较长的菜，只是一些简单的收成比较快的蔬菜。 所有人都加入了劳动之中，就连宁宁几个小的也拿着自己的小锄头往地上刨坑。众人拾柴火焰高，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这间种满了青菜苗的屋子就已经布置好了。 等到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巫山也给出了意见。 有些富贵人家最喜欢的就是清淡的菜。尤其是那些富贵人家的老人小孩儿，牙口不太好，青菜若是长老了，对于他们来说嚼起来会很费劲儿。更何况有些讲究的人家就喜欢吃那刚长出来不大点儿的青菜，觉得那更嫩一点儿。 所以依照巫山的意思，再过个三五天就可以把这些青菜带到县城里去兜售了。 大家对于这个消息更是喜不自胜，所以整个过年期间游家人都很高兴。只不过这段时间游家的大人们确实也已经听说了村里那些似有若无的说法。他们只是觉得无奈。虽然他们游家是桃花来的，但也没有人规定逃荒过来的流民就得一辈子过孤苦的生活吧？难道他们的日子略微好过一点就是罪过了？ 而且他们也就是之前在地里抓到那些野兽的时候卖了点儿钱，剩下的这些天都是在支出呀，就算他们心里都知道冬日里没有哪个富贵人家能够拒绝新鲜蔬菜的诱惑，但是现在不是还没卖出去吗，还没回本儿吗？再说了，这大过年的，谁家不吃肉啊？难道就因为他们家吃了肉，就不符合清水村大多数人对于流民的印象了？ 只不过这些流言他们听听也就算了，不会因为这些三不着两的人家说出来那些不着调的话让自己生气。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劳动，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吃饭，谁能说这不允许？世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再加上这辛苦一年了，他们想让家里老人孩子们吃的好点怎么了？总不能就因为这些流言不让大家吃肉吧？ “不用怕，该怎样就怎样。咱们既没偷也没抢，不怕别人说闲话。以后再有这样的人说这样的话，直接回怼过去。咱们虽然生活在这村子里，受了不少照顾。但人情是人情，生活是生活，我们可以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在大家需要帮助的时候进行帮助，但绝不能显得软弱。” 游老汉用手里那油润光滑的旱烟枪敲了敲桌子，看起来相当淡定。在乡间生活了一辈子的游老汉自有生存之道。 “庄户人家过日子，绝对不能露怯。咱们不去做坏事，但也不能让别人压到自己头上。这人心啊，难免得寸进尺，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你不吭声，想着忍了，第二次人家欺负你的时候就会想反正你胆小，欺负你你也不会反抗，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日久天长的，众人就会默认你们家是好欺负的，但凡是个人都想在你头上踩两脚。” “咱们可不做这样的人家，也不受这样的欺负。” 游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是信服的，于是异口同声的答应。 “好，听您的。” ------------ 第六十五章 青菜入城 又过了十来天，游家人种的青菜已经长得郁郁葱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到合适的买家。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巫山早就有所打算。若是想在临安县寻找合适的卖家，又有谁能比得过孙县令呢？孙老夫人的年纪大了，现在正是需要将养的时候，再加上她以前都是茹素的，在大冬日肯定不太好过。若是能吃上一口鲜嫩的蔬菜，怎么能不高兴呢？ 所以在整理出来一大筐水灵鲜嫩的青菜之后，巫山就带着宁宁以及游四方等人前往临安县城。 之前宁宁就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对这条路比较熟悉，走在路上看着两边苍白一片的雪景，也觉得别有兴致。 大雪已经停了两三日，现在头顶有艳阳高照。但天气依旧寒冷，身边厚厚的积雪没有要融化的趋势，所以路上并不显得泥泞，一家人走起来也相当便利。 等到急匆匆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他们竟又遇到了上次那个帮了自己很大忙的陆大勇陆大哥。 隔着大老远，宁宁就认出他来，兴奋的坐在车辙上手舞足蹈。 “陆哥哥！陆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陆大勇有烦恼事，所以心情不太好，但是在当听到那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时，瞬间抬头，果然发现了那个让自己印象深刻的小姑娘，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宁宁，你今天怎么来了？” 这么说着陆大勇将自己手中的事物先推给朋友，然后大步朝着宁宁他们这边儿走来。宁宁他们这次依旧交了足够的钱单独进城，走这条路的人不多，所以他们倒是有攀谈的时间。 陆大勇也有好多时日没有见过宁宁，原以为这样冷的天气这家人不会让小孩子出行，毕竟这年头要是感染个风寒啥的，可是麻烦的很。没想到竟然能在这时候见到她。不得不说，对于还没有孩子的陆大勇来说，先不说宁宁自身的资质如何，就这乖巧可爱的模样，见到一面也足够他感到高兴了。 众人在攀谈的时候，宁宁比较细心，看出了陆大勇心情好像不太好，于是轻声细语的询问。 “陆大哥，你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一个小姑娘能帮什么忙呀？但是听到宁宁这么说，陆大勇还是感到很开心，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没有人会觉得厌恶。 他看一眼站在一边儿微笑着听着他们交谈，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的游家人，竟也在这个时候敞开了心扉。 “我娘子前几日诊出喜脉来，只是她吐的厉害，看到那些鱼啊肉啊的就吐的厉害，这才短短几天，人就消瘦了许多。可惜我不能代替我娘子受这苦，男子汉大丈夫，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难受。唉……” 其实陆大勇知道娘子就是想吃些青菜，这是这寒冬腊月的，连棵草都少见，怎么可能会有新鲜的蔬菜呢？秋季的时候备下的那些干菜也吃的多了，现在闻见那个味道就想吐，还有白菜萝卜冬瓜啥的，那也是餐桌上的常客了，说实话，不只是他娘子，就连陆大勇自己看见那些一成不变的肉菜也要吐了。 若是穷苦人家，肯定不会计较这么多，能整天吃肉还不是好事儿呀。但陆大勇家颇有家资，他娘子也是小富之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对这些荤腥从小吃到大，没那么多执念。这可不就苦了他们吗？ 听完这些话之后，宁宁一脸的惊讶。原来陆大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高兴的，如果是其他事情，她还真帮不上忙。可这件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宁宁兴奋的从车上跳下去，拉着陆大勇就往他们拉来的马车边儿上走去。 “罗大哥，如果说其他的我可能还帮不上忙，但是，你看看这些……” 陆大勇本来还在想这小姑娘拉着自己干什么呢，但是当她揭开开盖在框子上面的布时，陆大勇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那个筐子里的内容。这看起来就绿油油的，水分饱满的好像轻轻一碰就要渗出水来的，难道是他娘子朝思暮想的青菜吗？ 人们好像都有一种通病，越是没有的东西越是渴望。就连陆大勇此刻看到这些青菜时也忍不住口中犯酸，直流口水。 在反应过来之后，陆大勇立即盖上了上面蒙着的那层布。他又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道人间疾苦的贵公子，自然知道游家人在这样的季节，顶着这样的严寒走这么多里路来到县城是为了什么。 大冬日里，青菜难寻，他们能够找到这么多，应该也是废了不少功夫吧。只是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在临安县城的地界有人能在这寒冬腊月的时候，找到这么鲜嫩的青菜？而且这看上去也不像野菜呀，更像是…… 自己种的？ 想到这里，陆大勇更加心动了。如果这些只是他们意外得来的野菜，那陆大勇有自知之明，自己肯定是抢不到的。可如果这是游家人种出来的，那是不是就代表他也能分一杯羹？不需要太多，只要他娘子能够每天吃上一顿就行了！ 想到这里，陆大勇立即带着有家人前往县衙。 宁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她特意走到车上费劲巴拉的拽出来一个小背篓。那个背篓大概有宁宁一多半儿那么高，里面瓷实的装满了水灵灵的青菜。叫住了走在前面的陆大勇，宁宁兴高采烈的把这个小背篓递给他。 “陆大哥，你快接住呀，这些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怎么跑那么快？就当时我给弟弟妹妹们的见面礼。” “哎呦！” 陆大勇看着这样的宁宁，实在是喜爱的很，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孩子被家里人裹得厚实的很，头上还有一顶兔子皮做成的帽子，看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你才多大就知道弟弟妹妹了？” “我当然知道。” 宁宁十分自豪的掐着自己的腰，嘿嘿直笑。 “等到陆大哥家里办满月酒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去给弟弟妹妹们送礼物！” ------------ 第六十六章 青菜社交 陆大勇顿时满口答应。像这样的好事儿，他不答应才奇怪呢。只是心中也忍不住感慨，这游家人当真是好运气，想也知道，能在这大冬日的弄出来这些鲜嫩蔬菜，能有多赚钱。要不是之前游家人已经和孙县令搭上线，甚至孙老妇人极为喜欢这个小姑娘，前几日若不是大雪封城就要亲自去看望了，这件事他也想插一脚。不过既然已经没希望了，他也乐得和游家人搞好关系。倒也不是贪图些什么，这些青菜游家人肯定是要卖的，只是希望能买上一些。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宁宁就已经笑眯眯的表示。 “陆大哥，你家在哪里住呀？今天才收的这一批要送给孙县令，不过青菜这东西长得很快，两三天就长出来了，等下一茬长上来，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们就给你送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 陆大勇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怎么好意思占游家人的便宜？不过宁宁的这份儿心意，他确实是收到了，这会儿挺高兴的。只不过正是因此他才不能让宁宁吃亏，而且刚刚宁宁所说的把菜送上门儿这件事对他的诱惑还是比较大的。因为他家里人口比较简单，父母年纪也大了，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时不时还会下雪，万一滑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于是他当机立断的表示，这家确实需要精彩，不过不用很多，每次只这么一小筐就够了。于是这还没有到达县衙，宁宁就做成了第一笔生意。游老汉和游四方看着这样的宁宁，忍不住露出了自豪的表情。他们家宁宁可真是厉害，日后绝对能做个掌家管事的大娘子。 一行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来到了县衙，早就已经收到消息的孙县令特意让大管家在门口候着，这会儿见到了人，直接引入了大堂。那里，孙老夫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在听到门外传来逐渐靠近的清脆嗓音时，孙老夫人更是扶着桌子扶手站了起来。然后就一眼看见了那个跟在大人们身边，努力一步步迈进来的小姑娘。 孙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起来。 “宁宁给老夫人请安。” “哎哎！不用这么多礼，赶紧起来吧，过来让我看看。” 孙老夫人一把扶住了宁宁，把她抱在自己膝盖上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这孩子长得真是漂亮。也不知道游家人是怎么养的，这大半个月不见，宁宁之前因为饥饿而显得略微凹陷的面颊此刻已经充盈起来，皮肤也更加粉白细致了。看上去简直跟画里的仙童一样。 看到这样的宁宁，孙老夫人忍不住畅想，如果自己的女儿现在还在的话，或许也会给她生一个像宁宁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外孙女儿…… 看着孙老夫人陷入了回忆之中，宁宁连忙开口。 “老夫人，冬日寒冷漫长，我知道老夫人喜茹素，您家的肉食肯定不缺，我们家里得了一些青菜，特意送给您，您尝尝可还鲜嫩。若是觉得可口，以后我们每隔两日给您送过来一次。” 孙老夫人看都没看，直接连口答应。 “行行行，你孝顺给我的东西哪里有不好的？我们宁宁就是懂事。不过这些青菜你们运过来也要费老大事儿吧。不如我让你伯伯派个人专门儿去你家运送？” “多谢老夫人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外祖父常说，整天给养的马喂草料，要是让它就这么窝一冬，身上都要长肥膘了，等开了春之后怎么还跑得动？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要它拉着青菜来回跑了，也好锻炼锻炼。” 孙老夫人看着口齿伶俐的宁宁就觉得喜欢。倒也不完全是移情的作用，主要是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又有哪个能像宁宁这样口齿伶俐思维清楚，甚至还能在他们这些大人面前说的头头是道，连她都觉得很有道理？ 这个孩子颇有些神异呀！ “行，都听你的，这孩子真是长了一张巧嘴。” 孙县令见老母亲这般开心，自然当仁不让的收下了这批菜，只不过游家人死活都不要钱。只说这些是宁宁给孙老夫人的孝敬。孙县令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再加上他们家确实也想在这大冬天的吃上一口鲜嫩的青菜，于是就和游家人约好，每隔两日就来送一次。因为这大冬日里新鲜水灵的蔬菜实在少钱，所以按照一筐一两银子的价格收购。这其中自然有孙县令的私心，想要和游家人，主要是宁宁搞好关系。更重要的是孙县令打从心底里知道这些青菜值这个价格。他以前也是在京城里待过的，知道在大冬日里吃上新鲜的蔬菜，是那些王公贵族们才有的特权。像他们这些小官儿根本就吃不到。偶尔陛下恩赐，赏下来的青菜也是打蔫儿的。 听到这个价格，游老大脸上有些控制不住的喜意，倒是宁宁，在表达了自己的开心之后，笑眯眯的请求。 “孙伯伯，宁宁想求您一件事儿。您放心，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只是希望若有人问起这些青菜的来处，您能提一嘴我们家。等开了春，野菜一长出来，这些青菜就不值钱了。我们也就做这一锤子买卖，自然想趁着能赚钱的时候多赚点儿。” 孙县令再次为宁宁的能言善语感到震惊，他很确定见到的这些游家人里面没有几个能说会道的。巫山就更不用说了，自从来到这客厅里，打过招呼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所以这些话还真有可能是这小姑娘自己想出来的。你说说同样都是孩子，怎么人家就这么能说会道呀？偏偏还不让人感到麻烦，反而有种打从心眼儿里涌出来的喜悦。这就是这小姑娘自己的魅力了。再加上这本也不是件大事儿，于是孙县令拍着胸脯直接保证了。 看着答应的孙县令，宁宁忍不住笑了。他们家开辟出来的那间屋子很大，只不过孙县令家里上上下下的主子没那么多。所以每次只能送来一筐。虽然一两银子一筐的价格已经算得上天价，可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每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可不是只为了每两天卖一筐。 ------------ 第六十七章 宋夫人 虽然只卖出去了两笔，可游家人也不气馁，在这里做了半日客，又在孙老夫人的盛情邀请下用了饭，才离开。 只不过走在大街上，游四方就有点儿发愁，他们家种了一屋子的菜。今天却只卖出去两筐，这菜可不经放啊，接二连三的就成熟了，要是堆在一起放老了就不好吃了。 虽然心里知道，但凡他们家的青菜能够打出名头来，根本就不愁卖，可现在不是还没打开局面吗？也不知道孙县令家把青菜的名头打出去需要多长时间…… 看着父亲愁眉不展的模样，宁宁觉得好奇。 “爹，你皱什么眉呀？咱们今天还没跑完呢。” “没跑完，你准备去哪儿？难道要去酒楼饭馆？” 虽然去酒楼饭馆儿也可以，但是他们之前和那些开酒楼饭馆的老板没什么关系，难免会被压价，所以这只是下下策，在此之前她还是想要尝试着把青菜卖给那些富贵人家。那巧了，在临安县，除了孙县令还真有一家极其富裕的人家，而且他们之前还确实有那么一点儿交情。 宁宁扯了扯父亲的衣袖，看向身后的车厢，他们今日来除了带了一大筐菜之外，还有两小筐。其中的一小筐给了陆大勇，还剩下的那一小筐，自然得派上用场。 等到跟大街上路过的人打听完位置来到人家那装饰的别有一番滋味的大门前时，游四方还在那儿发愣呢。 这朱红大门之上，一个描金牌匾上写着的‘宋府’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们一家在临安县除了孙县令，还跟谁有交情？他这个做爹的怎么不知道？ 等敲完门，里面出来的那个小管事模样的人盯着宁宁一家看了会儿，恍然大悟。 “哦，你就是宁宁吧。之前你六哥来这里送消息，说夫人大寿那天你有事儿来不了。我们家少爷还等了好一会儿呢。你这是要来找少爷？” “是的叔叔，那次因为临时有事儿没能前来给夫人拜寿，我心里觉得可过意不去了，这不？趁着没下雪，给夫人和萨林朵哥哥送点儿新鲜玩意儿来。萨林朵哥哥今日在府中吗？” “那可巧了，少爷今日刚好在。您几位跟我进来吧。” 不愧是宋府调教出来的管事，哪怕面对游家人略显拘谨的表情也依旧能笑的热情。即使面对那难免沾染了些许泥土的筐子，也像收到了大礼一样，郑重其事的送到了厨房。 宁宁倒是一点儿也没觉得拘谨不安，她走在宋家大院豪华又雅致的小径上，只觉得即便此刻已经是冬日，可这府中的景致依旧动人，像那些光秃秃只蒙了一层厚厚白雪的树干上，挂上了一个又一个鲜艳的红灯笼，只有巴掌大小，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冬景里增添了一份如火般的浓烈颜色。 靠近客厅的小路两旁有两排一人多高的蟠桃树，枝头上挂着一个个饱满圆润，从白到粉过度自然的桃子。 宁宁对于那些色彩艳丽的灯笼没怎么在意，倒是对这看起来和真的一样的桃子感到一阵惊奇。难道这是真的桃子？因为她鼻端明显闻到了一股属于桃子的清香味儿，这大冬天的，竟显得有点儿神奇了。 旁边的小管事自然注意到了宁宁的目光，即便他只是宋家的一个下人，但此刻仍然难免自豪。 “这是我们家夫人在桃子成熟之际取损伤之果的汁液萃取出来的一味香。至于这些看起来像桃子的，其实只是灯笼。在这些桃树底下埋上一根线香，就会有若隐若无连绵不绝的桃香味儿。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宁宁十分赞同的点头。看来这宋家夫人可真是个神奇的人。她竟然会萃取香味儿。自古以来会调香的人很少。能把香之道玩的这般出神入化的人就更少了。 你问宁宁怎么知道？自然是因为在她短暂的四年人生里游家人从来都没有燃过香，他们没有遭遇水灾的时候，在家乡也是十分殷实的人家，即便如此，也没有闲情雅致去玩儿香，可见这香之一道的门槛儿有多严苛。 这边，萨林朵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兴冲冲急匆匆的赶来，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对一个才几岁的小姑娘这么上心。谁让他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比宁宁更乖巧可爱，还要漂亮的小姑娘？ 等来到了客厅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萨林多这才整了整衣裳，一脸严肃的走了进去。 “……之前还抓到了几只野鸡，它们可蠢了，一看到有人来就立马把脑袋钻进雪里……” 正在说话的宁宁赶到门口的光线一阵变化，一抬头就看到了英俊挺拔，别有异域风情的萨林朵。顿时笑开了花。乐颠颠的跑过去，显得十分热情。 “萨林朵哥哥，许久不见了。祝你新春快乐！” “……嗯，也祝你新春快乐！” 萨林朵看起来别别扭扭，实际上心里已经在开花，小心翼翼的抱着宁宁坐在椅子上，随手将自己腰间挂着的锦囊拿出来递给宁宁。 宁宁好奇的捧着这个颇有分量的荷包看了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下。然后就听到了一个极为热情的声音。 “我可算是看到宁宁了，这小子整天在我跟前儿念叨，念的我都迫不及待想见见宁宁。哎呦，这就是宁宁吧？长得可真是俊俏。我活了三四十年都没见过比宁宁还要俊俏的女娃娃。今儿可真是开了眼界！” 一个身穿大红袄裙的女子一阵风似的刮进来，也不避嫌，直勾勾的盯着最小的宁宁看。那双显得多情又无情的水淋淋丹凤眼轻轻一挑，就让人感觉万分情意在里面。她说十句话，你得认为十一句都是真的，自己倒成了说假话的人。 宋夫人一把抱着宁宁想要把她抱起来，结果硬是没抱成，低头一看，正好对上儿子那双喷火的眼。宋夫人眼睛一瞪，那叫一个不甘示弱。这年头，还有儿子敢瞪娘亲的，真是不孝啊！她要是被这么比下去，以后还怎么当家做主？ 于是，眼睛瞪得更大了。 ------------ 第六十八章 不如都给我 “怎么？我都不能抱抱宁宁了？你这孩子，眼里还有你娘吗？” 萨林朵没法子，只能松开了手，眼巴巴的看着宁宁被自己娘亲抱在了怀里。 他这才第二次见宁宁，没想到自己娘亲就跟着过来。都怪大管家，怎么偏挑娘在的时候说有客来访。害得娘亲也跟着他一块儿过来，明明宁宁就是来找自己的。 这时候宁宁笑眯眯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宋夫人。看萨林朵的年纪，宋夫人年纪也在四十岁左右了，可面前这位女子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皮肤光滑的不得了，看起来特别漂亮。还有那双眼睛，说实话，她就没见过哪个大人的眼睛能像宋夫人这般明亮的。据说宋家这偌大的基业都是宋夫人一人打下来的。能在这边关之地打下这么大的基业，宋夫人当真是女中豪杰。 想到这里，宁宁就觉得计划更能行的通了。他们虽然只能赚不多的银子，可是一旦和宋夫人合作，能赚的钱就多了。娘娘的最终目的并不只是为了种菜，她更想做的是种出更多的粮食。所以一个绝佳的合作对象至关重要。 “宋夫人，前些日子萨林朵哥哥邀请我来参加你的寿宴，只可惜那时候我突然有事儿来不了。今天来也是为了道歉。” “哦，小宁宁，你为什么要道歉呀？” 宋夫人笑盈盈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如同仙童一般的小姑娘，那叫一个喜欢。她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实在没见过像宁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而且宁宁这张嘴还这么能说会道，她就更喜欢了。 大黎朝对于女子的约束其实很大，只不过边关之地，大家更注重生存，所以宋夫人才有一席之地。以前她在内地的时候见到的那些姑娘们，都被礼教束缚的就剩一口气儿吊着，跟会呼吸的人偶也没什么区别。正是因此她才愤而脱离家族，来到这边关之地。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这里女子也能生活的很好。只不过，平日里她能见到的都是家境殷实，甚至小富小贵之家。 这人啊，一有钱脑子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好的姑娘家，非得交一些女诫女则女书。从京城渐渐流传过来的恶习也养起来了。看着那些被教导的规规矩矩的女娃娃们，宋夫人总觉得欠缺了那么一点儿味道。 直到今天看到即使在这么多大人中间也能说说笑笑的宁宁，宋夫人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奇怪。真正疼爱自己的女儿，不是应该付出最大最多的爱吗？小宁宁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孩子，倒不是说生活水平有多么好，而是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定然没有缺过身边亲人的疼爱。所以现在才会如此挥洒自如。 宁宁郑重其事的表示。 “宋夫人，宁宁之前明明已经答应过萨林朵哥哥，却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即使因为突发事件，也不能认为自己就没错了。不是说一诺千金吗？” “哟！宁宁才多大呀？就已经读书了。那些满临安城传遍的少年才子们真该看看宁宁，也好叫他们羞一羞。要不然还真觉得这世上天才少见了。” 宋夫人赞不绝口，随即转身看向巫山，露出了笑意。 “以前可看不出来巫山大人竟有这样的耐性教导小孩子读书。看来还是我浅薄了。” 这两人已经是老熟人了。之前巫山没少跟宋夫人打交道。宋夫人虽然是女子，但却掌握了从临安县到京城的一条商线。这些年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当然了，巫山也不是那么浅薄的人，他看中的并不是宋夫人的钱，而是她的能力。之前宋夫人帮了自己好大一个忙，正是想要回报的时候。如今这应季的青菜，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回报。 巫山对着宋夫人点了点头。不过有句话他倒是说错了，自己从来没有教过宁宁读书，但是这个时候，他不应也得应了。 见到巫山这个反应，宋夫人以为自己说中了，转过头来看着宁宁，眼中满是笑意。 “听说宁宁还给我带来了礼物？带的什么呀？” “是青菜宋夫人。这个冬天整天只能吃些萝卜冬瓜，我都吃烦了。所以我们家种了些青菜。吃着觉得味道还好，所以给您送过来一些，就当是尝个鲜。” 宋夫人这才来了兴致，大冬天里的青菜？她倒是要好好看一看。给过去一个眼神，身边的大管事儿就已经机灵的下去准备了。不愧是宋家的大管家，等他再次上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框。里面摆放着已经清洗干净的青菜。 看见这水灵灵的模样，宋夫人眼前就是一亮。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吃肉的人。这吃了整整一个冬天了，觉得嘴里边儿难受的不得了。说实在话，看见这些新鲜的青菜，宋夫人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当然了，在这么多客人面前宋夫人是不会失态的，她笑盈盈的看着面前这盘子青菜，露出了独属于商人的锐利眼神。这是在看到巨大商机时宋夫人才会露出来的表情，看到她这个样子，萨林朵由衷的叹了口气。 但凡娘亲出现这个表情，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商机。看来今天是和宁宁玩不成了。果然，接下来宋夫人直截了当的说起了有关这笔青菜的买卖。她貌似不经意的表示像这样的青菜有多少来多少。 看了眼周围没那个打算开口的父亲等人，宁宁有点儿纠结的表示。 “我很想答应夫人的，但是我们的菜已经送出去一筐了。” “哦，不知道这是送给了谁？” 这时候就需要巫山出马了，他言简意赅的表示。 “孙县令。每两日一筐。” “……” 宋夫人挑了挑眉。 “原来如此。不过这菜你们不会只有这一茬吧？既然每两日一筐，说明这是你们自己种的。不如把剩下的都给我？保证给你们出个好价钱。” 这个时候，宁宁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他们家里人辛辛苦苦忙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过只种了一屋子的菜。若是能种的人多了，那卖出去的是不是也更多？ ------------ 第六十九章 契约成 宁宁心里有了个模糊的计划，只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所以现在还在思考具体该怎么做。倒是宋夫人，见宁宁不说话，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 “像这样多的蔬菜，你们还能持续不断的供应，想是家中有能在冬日种出青菜的秘法。咱们不如来做笔生意？贵府把这种青菜的秘方给我，我出银子买断。宁宁你是萨林朵的朋友，我也不好赚你的钱。三百两如何？你们若是辛辛苦苦的种菜，整个冬天也不一定能赚这么多银子。” 三百两，就算是巫山听到这个数字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可不是什么不愿意沾染铜臭味的古板。这年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么多年他一直过得紧巴巴，就算自己一个人吃饱但还有那些不成气的家伙需要自己帮助，哪里会嫌银子少呢？ 这时候巫山自己心里也做了一笔账。如果他们继续把持着秘方种菜，也不过能卖一个多月。再往后野菜就长出来了，这些青菜也就不再招人稀罕。这一个多月时间他们连五十两都赚不到。现在宋夫人张张嘴就成了三百两，这诱惑就连他都有些难以抵挡。 抬头一看，发现游家人确实都是一脸心动的表情。他们可能不会算账，但是心里一比较也知道三百两和他们努力一个月能赚的银子有多大差别。 只不过这个赚钱的方子是宁宁鼓捣出来的，所以他们这会儿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宁宁的反应，不管宁宁做什么决定他们都支持。 在异样的安静里，宁宁反倒是笑了，如果在宋夫人说话之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就这样把方子卖掉，但宋夫人一这样说，宁宁立马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们家种菜的方子确实很值钱，要不然临安城数一数二富裕的宋夫人也不会一口咬定要掏钱买他们家的方子。 “夫人，说实在话，这方子当然可以卖。” “哦？既然如此，那咱们可是皆大欢喜。” 虽然嘴里说着祝贺的话，但宋夫人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就坐在自己腿上的宁宁。她可不是萨林朵那个傻子，总觉得宁宁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宁宁下一刻就开口。 “只是夫人，方子可以卖，却不能做一锤子买卖。” 说完，不等宋夫人再次开口，宁宁就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说实在的，在大冬天里能种出青菜确实是个稀罕事儿。但以他们家的水平目前还够不到那些真正富裕的人家。就像他们现在临安城所知道的富户，也就孙县令和宋家。简而言之，就是他们的信息渠道不同。 而且像卖这些青菜，只有量大才能卖给更多富裕的人家。而像他们一家，累死累活也就只能种出一屋子的蔬菜。首先在产量上就是一个问题，而如果和宋夫人合作，她手底下既有银子又有人脉。若是做成了，这将是一笔源源不断的财路。 在将自己的意思简单说出来之后，宁宁给了宋夫人充足的考虑时间。即便是宋夫人在听到这个方法时，也忍不住重新看了一眼宁宁。她自认自己已经是个狡猾的商人，没想到江山代有才人出呀。这小姑娘比她还要狡诈奸猾。当然，她喜欢。她这辈子就喜欢做些不一样的事。更何况她还有些不一样的渠道，能断言，像这样的买卖，绝对能赚的盆满钵满。 于是在游家人梦游似的表情下，宋夫人大大方方的和宁宁签订了契约。 契约的内容包括，先给予一笔买方子的银两，日后卖青菜所赚的利润给予宁宁一成。可别小看这一成，宁宁只是出了个方子，也没出钱出力。若是这生意能做大做强，她简直就是在躺着赚钱。 在宁宁准备在这张契约上摁上自己的指印之前，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关键的事儿。 “夫人，来之前我们刚从孙伯伯府里出来。孙奶奶很喜欢吃青菜，用不用我给你们二位引荐一下？” 宋夫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宁宁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大声赞叹。 “以前总觉得我是这世上不多的聪明人，现在才知道，以前是一叶障目了。宁宁可真是我所见过的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 她虽是临安城数一数二的商人，平日里的供奉自然也有，但是和孙县令还没那么深的关系。孙县亮虽然身后没有太显赫的家族，但正是因此宋夫人才觉得和他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那些世家大族的贪婪，宋夫人之前体会的那叫一个深刻。 而现在有这样好的机会能和孙县令搭上线，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当即就和宁宁的人去孙府拜访。孙宪令虽然骨子里有着文人的清高，但清高当不了饭吃，更何况这是相当正经的生意，虽然他自己身为官员不能出面，但是他夫人可以，再不济府中的管事也行。他之前在京中侯过官，自然知道那些世家大族平日里的生活有多么奢靡。像冬日里新鲜蔬菜这样稀罕的东西，价格如何他们不在乎，要的就是那份独一无二的体面。 更何况宋夫人多么的善解人意，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出面，只需要做个靠山，就能稳稳分得四成的利润，没有比这更合心意的事了。即便平日里孙宪令是个严肃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露出点儿笑意来。 于是这件对三方都好的事情就这么快速的定了下来。宁宁这边儿那些大人们没有一个冒领这份功的，鼓励着宁宁把自己的手指印按了上去，没办法，她现在还不会写字。至于这份契约，其实对于大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约束作用。就像宁宁，他们家在临安县说起来也没什么根基，若是宋夫人孙县令不想给她分成，宁宁也没法子。不过，宋夫人孙县令肯定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等到将一切都处理完，游老汉游几个四方这才跟着自家孩子恍恍惚惚的走了出来。他们今儿个难道不是来卖菜的吗？怎么卖着卖着还谈成了这么大一笔生意？ ------------ 第七十章 豆子是个宝 不仅如此，他们也再一次看到了宁宁的天资所在。即使临时改变了契约的方式，但游家依旧得到了两百两银子。这还只是买断他们现在家里种的这些蔬菜。日后等宋夫人的蔬菜生意做大做强，他们依旧能够分到其中的一成，而且不用操任何心。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呀！ 而这一切竟然是他们家这个才刚满四岁的小姑娘争取过来的。在感到骄傲的同时，游家几个大男人难免感到有点儿羞愧。他们可是做长辈的，白吃了这么多年干饭，竟然连个小娃娃都不如。瞧瞧宁宁才多大呀，一出马就赚了这么多银子，相比起来他们简直蠢的可怜。 其实这要怎么比呢？世上之人何止千千万万，其中出类拔萃的又能有几个？像宁宁这样天资聪颖的人，万万人里也不过屈指可数的那几个。更何况宁宁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惩恶扬善系统就已经跟她绑定，并且不断为她修补孱弱的体质，刺激开发大脑容量。这样的宁宁，一生出来就已经比这世上绝大多数成年人都聪慧。她现在所欠缺的只不过是时间赋予的阅历罢了。透过事物表象看本质的能力，她自然是不缺的。 就比如今天这件事，可以说是皆大欢喜，游家人得到了自己最欠缺的钱财，宋夫人得到了一笔新的生意，甚至还搭上了心心念念的孙县令这个靠山。孙县令则是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损失，这就已经是收获了。虽说这样的结果是大家都乐意看到的，但这其中，宁宁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果不是她，游家人也种不出冬日里的绿叶菜，那这一切关系的基础就不可能成立。 总而言之，能做到今天这样已经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结果了。 “咱们家宁宁，可真是个小福星。” 听到爷爷对自己的夸赞，宁宁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同时又觉得有点儿自豪。于是悄不作声的挺直了自己的胸膛，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但是在惩恶扬善系统这些时间的耳濡目染之下，她还是学到了东西的。就比如说骄兵必败。宁宁可不要做那些成语故事里做了一点点成效就被别人的赞誉冲昏了头脑，最后摔个大跟头的蠢蛋！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她心里还在悄悄琢磨呢。 其实之前宁宁就已经在思考了，既然冬天的暖房里能够种出蔬菜来，那能不能种出粮食呢？当然了，她不可能不知道像小麦水稻的粮食生长周期肯定比蔬菜要长。自然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天时间里就得到收获。但她可以先种起来呀。爷爷经常说，虽然同样都是种子，但种下去之后，有些长得快有些长得慢，长得快的可以接受更多的阳光和风雨，自然能够长得更茁壮。长得慢的就难免有些逊色，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够在种地之前先把好的种子给挑出来呢，甚至可以把那些生长的足够旺盛的幼苗准备好，等到开春耕完地直接就能种进去。这不是比其他人要早些时间收获吗？虽然宁宁不是商人，但她却通过卖青菜这件事清楚的知道，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物以稀为贵。 大可以想一想，若是在大批粮食还没有成熟之前，他们家种的新粮就已经成熟了，自然会有人愿意多花一点儿钱尝一尝新粮食的口感。毕竟粮食这东西和古董是不一样的，越新越好吃。要不然为什么粮铺里卖的那些陈粮和新粮的价格不一样呢？自然是因为陈粮的口感远远不如新粮。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开春，天气依旧冷的像下刀子一样，宁宁一时间没想好要先培育哪种粮食。不过这个时候惩恶扬善系统给了她一个提示。 【自然要选大豆了。那可是个好东西啊宿主。】 ‘可是大豆那东西吃了会胀气，大家都不愿意吃，不太雅观。而且太硬了，炒起来费牙，煮起来又太费柴火。不太受大家欢迎呀。’ 【那是因为方法不对。】 于是惩恶扬善系统成功出售大豆的n种做法，收获了不小的惩恶扬善值。善善一点儿都不嫌少，毕竟就算身为系统也是需要装饰的呀。就像其他系统的那些装饰代码，看起来闪亮亮的，善善也想要。 做成了这笔交易的宁宁心里也很高兴，她没想到一样豆子竟然能做出那么多种美味。而她只需要改变一下豆子的种植和制作方式就行了。眼看这又是一笔生财之路呀！这冬日里不仅缺少绿叶蔬菜，还缺少适合老年人和小孩儿吃的，口感软嫩，不需要怎么费牙口就能咬得动的东西。 她决定了，回家第一步，先做豆芽。这个最简单，也最容易出成效。当然了，还可以做个豆浆豆腐豆腐脑儿…… 吸溜！ 回想起善善给自己介绍的豆子十八吃，宁宁就想流口水。她可喜欢吃好吃的东西了，更何况还是这些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于是还在马车上，宁宁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爷爷！姥爷！我想要一袋豆子。” “行行行，宁宁不管要什么，只要爷爷能做到的都给你！” 论起宠孩子，游老汉儿也是个种翘楚。再加上他们家现在确实有钱了，一袋豆子也没多贵。宁宁想要，就让她要呗。反正这孩子也不是个败家的。之前不过给了她一个箩筐，就能折腾出冬日里的新鲜蔬菜，现在给她一袋豆子，游老汉儿已经期待起宁宁这回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来了。 其他人更是没有一点儿反对。等到家之后，游四方甚至还颇为殷勤的给宁宁找来一个全新的箩筐，里面还细心的铺满了土。 结果看到这个箩筐，宁宁虽然感动，但还是拒绝了。 “啊，宁宁，你不需要箩筐？那你怎么种豆子？” 宁宁在看过系统给她展示的豆芽那白白胖胖的模样后，就没想过要用泥土栽培。水培出来的豆芽，长得那叫一个鲜嫩可口，一看就让人有食欲。若要从中选择，自然要选更好的那种。 “爹，我这回不要土，不要土也能种出来。” ------------ 第七十一章 发豆芽 “不要土？谁家的豆子不用土能长出来啊？” 这下游老汉儿和游四方等人确实觉得好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用土能种出来东西吗？这不是天方夜谭？ 然而不管这两人怎么想，宁宁就是执拗的不想用土。这一家子是个宠孩子的，再加上宁宁也不像是那种闲着没事儿倒腾大人玩的孩子，所以也就答应了，只不过等回到家的时候，把今天经历的这些事儿说给大家伙儿一听，又把宋夫人给的二百两银子拿出来往面前那么一摆，所有人都震惊了。 游奶奶更是不信邪的拿起其中一块儿银子怔怔的放进嘴里咬了一下，银子本来就质地偏软，这一下顿时摇出来几个牙印儿。不过也多亏了有奶奶这一咬，所有人都相信面前摆的银子是真的了。 只不过他们依旧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咱们今天不是只带走一大筐吗？就算带出去十筐也卖不了这么多银子吧。” 巫安早些年负气离家出走，倒是比平常人多了些见识。这会儿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不会是捡来的吧？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都是这个意思了。这个时候，游老汉儿可不会为自家孙女的聪明才智遮掩。事实上，当他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之后，更是深觉这个孙女简直是上天赐下来的。聪明的不得了。 “你们今天没跟着去，可是少看了一场大戏，你们是不知道咱们宁宁有多么聪明，面对孙县令和宋夫人那样的人物都能大方自如的说话。这份大胆劲儿啊，就是随我。” 当听到这二百两银子只是定金，后续宋夫人种出来那些青菜卖来的利润还会分给他们一成之后，大家都不会说话了。 大宝二宝更是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手掌放在宁宁的小脑袋瓜上，试图吸一吸她的聪明才智。他们家妹妹怎么这么聪明啊？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笨笨的，要不是大人们给解释一遍，大宝二宝根本听不懂其中的操作。 宁宁被大宝姐二宝姐揉着小脑袋瓜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扬着小脸儿，趁着大家都高兴，说出了自己种豆子的计划。这个时候谁会拒绝啊？大家都恨不得现在立马给宁宁干活。好在还是巫山镇住了激动的手舞足蹈的游家人。现在虽然分了纹银二百两，但是他们新建的那个暖房总不能用一次就不用，之前也跟宋夫人商量过，一直到春天到来野菜长出，中间这段时间他们种出来的青菜宋夫人都会收。 于是大家在短暂的愉悦过后，立马就投入了新的活计之中。游家人就是这样老实本分。即使天降横财，但大家也不会觉得以后每天都会天降横财，再加上这些银子还不是通过大家的努力从双手里挣出来的？ 看见这样的游家人，巫山眼中也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同时他心里也在思考一件事。可能有其他游家人觉得宁宁说的用水来种豆子这件事儿不太现实，但巫山安全信任这个外孙女儿。宁宁说这些豆子种出来也是一道菜。他正在思考，如果这件事儿也做成，那这和冬日里的青菜性质还不一样，这些东西要能做成，一年四季都能卖。那这就是一桩长久的生意呀…… 不过他现在只是有一个想法，具体如何到时候还得和宁宁商量。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如水，大家都在认认真真的种青菜。宁宁也在大宝姐二宝姐和几个侄子的帮助下把那些豆子用水给泡上了。他们先是找来当年的新黄豆，摊在簸箕里仔细的摊平，从中寻找残缺坏的豆子，这些豆子不完整，捂起来可能会发霉。挑选好之后把豆子们洗干净泡进锅里一整碗，第二天把它们放进编的细密的竹筐里，竹框底部透气，下面还搁了一个大盆儿用来接水。然后上面盖一层湿布，每天早晚各一次的浇水，浇完水之后上面还要盖上黑色的布用来遮光。 幸好他们家建了这个暖房，里面每天昼夜不停的烧着炕，温度可以保证。在此期间，游家的小孩子们就像在完成一件共同的秘密一样，每天勤奋的来浇水。浇完水之后，大家还会彼此交换一个兴奋又抑制的眼神，嘿嘿的笑几下，然后面对大人好奇的询问，闭口不言。 在又一次询问无果之后，游老六觉得郁闷的很。 “嘿，这些小瓜娃子们！老子可是长辈，怎么问一句都不行啦？” “跟谁老子呢？” 经过的游四方刚好听见这句话，立马给了游老六一巴掌，打的他吱哇乱叫。 但是一抬头发现打自己的人是老爹，游老六顿时一点儿气焰都没有了，但他还是心中不平，愤怒的指着那几个对着自己做鬼脸的小孩子们。 “还不是他们，我就想知道他们到底把那豆子泡的怎么样了？可他们竟然不告诉我。我可是他们的长辈，怎么能不跟我说呢？” 这时候游老六眼珠子转了几圈，然后谄媚的凑近游四方。 “爹，他们不跟我说也就算了，但他们得跟你说呀。宁宁现在长大了也不听我话了。要不你去看看？” 游四方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觉得他真是个傻瓜。难道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他是在挑拨吗？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对孩子们悄咪咪做的事儿感兴趣。尤其是宁宁他们几个一直避着自己，游四方就更感兴趣了。 这会儿刚好看见宁宁一溜小跑的从外面走回来，游四方笑眯眯的叫住这孩子，面色温和的表示。 “宁宁，你们这几天弄那个豆子成功了吗？” “啊？” 宁宁抬头盯着游四方，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只不过她眼角的余光盯着几个侄子们看了一眼，顿时收回了笑意，看起来那叫一个严肃。 “对不住啊爹，在没有成功之前我不能跟你说，这一说，就不成功了。” “真有这么神奇？一说就不成功了？我怎么没见过这种的？” “真的！爹，我估摸着到明天就成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就明天中午等着看吧。绝对超乎你想象！” ------------ 第七十二章 里正来访 “哎呀，照你说的，那我可得等着看了。” “你就瞧好吧！” 宁宁信心十足，话说的那叫一个满。于是游四方就这么被说服了。等看着宁宁悄不声的进了暖房，游老六目瞪口呆。 “不是啊爹，你就这么算了？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问出来吗？” “行了，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别管那么多，等着看就是了。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偷偷打开那层黑布看，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我就知道咱们家就我不受宠。瞅瞅你们整天都要把我的腿打断，我的腿难道是麦秸秆吗？非得被打断才行？！” “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游四方拔腿就往游老六那边儿走去，游老六从小就是个皮的，这会儿看见自家亲爹这个动作，着急忙慌的就跑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才不会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等着他爹打呢，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在他这里，小杖也不想受。 看着游老六急匆匆的背影，游四方忍不住笑了，他就知道这个惫懒小子欠收拾，不过他确实也对宁宁他们那些小孩子弄出来的东西很好奇就是了。然而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只不过再等一天罢了，还是等得起的。 其实不仅仅是这对父子，其他人也着实好奇的很，就连一向成熟稳重的游老汉，今天都忍不住往暖房里跑了好几圈儿，眼睛在那儿蒙了一层黑布的东西上看了又看。只是最后也碍于长辈的面子，没有动手罢了。 时间临近中午，游家却迎来了一个稀客，正是清水村的里正。这里正一向是个豪爽大方的性子，这会儿也是，人还没进屋，就已经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游兄弟，好几天不见，怎么感觉你又壮实了？看你这身板，跟刚见的时候真不一样。” “里正，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赶紧做，我给你倒杯茶。” 游四方以前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对着里正既亲热又不谄媚，十分合里正这个出身军户的性子。 不过里正拒绝了进屋坐坐的建议。 “这日头正好，坐在院儿里晒晒太阳就成了，整天都在屋里待着，感觉人都快发霉了。” “那也是。” 于是游四方招呼着自己的儿子们搬过来一张桌子，很快就端上来几个粗瓷碗，以及一壶滚烫的热水。 “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前几日买的这些红糖，里正尝尝。” 看着面前那个粗瓷碗里浅褐色的茶水，里正忍不住眉眼一动，然后端起来轻轻喝了一口，嗯，挺甜的。看来有家人的日子确实是越过越红火了。就算是他家红糖也是个金贵玩意儿，倒也不是说款待不起客人，只只是他家婆娘可舍不得放这么多红糖。 游四方知道里正这个时候来他家肯定是有事儿，只不过里正没有开口，他就当自己不知道，只是坐在一块儿慢悠悠的喝糖水。 片刻之后，里正终于按捺不住，笑眯眯的打开话头。 “游兄弟，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儿想麻烦你们家。” “您这话就客气了，有事儿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就是明日，是我家大孙子的周岁宴。家里人手不够，想着请你家的婶子嫂子们来帮帮忙。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空？” “当然有空了。这么冷的天儿，总不可能出去干活吧。这都是小事儿，我娘她们肯定很愿意。娘！你说是吧？” 最后一句游四方加大了声音，在厨房里的游奶奶听到说起自己，爽朗的在厨房里应了一声。一家有事儿，村里其他人家去帮忙，这也是惯例了。只不过里正是什么人家？他可是清水村的村长，同时也是周围这几个村的里正，说句不客气的话，他家有事儿根本用不着招呼，有的是愿意给他帮忙的人。 既然这样，里正还特意来到他们家说这件事儿，就值得寻味了。 说完这件事儿之后，现场有些安静，里正摸了摸手里的粗瓷碗，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不见游叔？巫大人也不在？” “哦，您知道我爹是个闲不住的，这会儿估计去地里看了。刚刚已经让家里的小子去喊，估计过会儿就要回来，至于我岳父，应该是进山采药了吧？我也两三天没见过他了。” “哦，采药了，巫大人确实是很喜欢收集炮制药材……” 这时候就连院子里假装自己正在忙碌的其他人也看出来了，里正这是有什么事儿难以启齿呀。只不过对于他们家来说，有什么事儿这么难以说出口？有聪明的，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肯定是有求于他们家。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进了暖房的宁宁笑眯眯的掀开帘子钻了出来。嘴里还哼着歌，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只不过当她走了两步，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一抬眼就看到了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看的清水村里正。 ？ 不过骨子里的教养，还是让宁宁停下脚步，给清水村里正行了个礼。 “里正伯伯，新春吉祥！万事顺意！” “哎呦！宁宁怎么这么懂事儿啊！家里那几个孩子都没想起来给我拜个年。游兄弟你真是好福气呀，有宁宁这么懂事可爱的女儿，叫我羡慕的很。” “哪里哪里呀？就是这孩子跟大人学惯了，总想着跟长辈拜个年，鹦鹉学舌嘛。而且您家那几个孩子我可是见过的，一个个端方守礼，很有读书人的派头。” 游四方这句话可算是挠到了里正的痒处，这年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能读得起书的家中必是资财颇丰，整个清水村也就寥寥几家人能供自家孩子读书。尤其是里正一家，那几个小孙子一个个的都在私塾读书，就等着有朝一日哪一个有出息了，中个秀才也能免四十亩地的田税。 要说这军户子弟，后代一般也是军户，只不过里正当年上阵杀敌颇为勇猛，所以谢大将军特意为他们这些战功颇丰的将士请旨，允许他们这一脉的后人可以不必再当军户。这也是北漠军对谢大将军致死拥护的原因之一。自己上阵杀敌也就罢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后人面对有可能丧命伤残的残酷战场呢？ ------------ 第七十三章 请求帮忙 因此游四方这句话一出，里正算是乐开了花，只不过毕竟是里正，也见过一些大场面，所以并没有被游四方这一句夸赞的话捧的找不着北，很快就回过神来。只是抱紧了手里的宁宁，露出一个略显歉意的表情。 “游兄弟啊，其实本不该在这过年的日子里来你家讨扰，只不过除了刚刚所说的那件事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只是这件事儿我有些张不开嘴。” 看着里正那犹犹豫豫的模样，游四方对于他想说什么有了模糊的概念，只不过他自然不肯第一个开口，于是只是用面带笑意的表情对着里正，听听他究竟要说什么。 不仅仅是游四方，这会儿院里但凡是能听到的人，都明里暗里准备着，他们确实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话，能让里正这样爽朗的汉子都觉得开不了口。 里正这会儿不由的低了头，刚好对上宁宁那双澄澈的眼睛，这叫他更觉得自行惭愧了。但最终为了整个清水村的村民，他还是咬咬牙开了口。 “游兄弟，听说你们这几天忙的很。咱们清水村的人别的没有，就是有这么两膀子力气，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里正当真是个爽朗的汉子，可以看得出来刚刚所说的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这会儿。话一出口他就囧迫的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将宁宁放在凳子上，起身准备离开。 外人看起来他们清水村好像过的还不错，但只有身为村长的他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们这村里住着的大多都是参军的军户，大部分青壮力不在，都是些老弱妇孺。虽说当兵的每个月都有饷银，可是近些年这饷银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他以前在军队里的时候，也算得上一个小官儿，自然听说过，这是因为朝廷忌惮谢大将军的能力，生怕他做的太好了，就没有自己的地位。所以这饷银也是一年拖一年，一年少一年。 其实里正本来死都不肯过来的。这年头谁家有个赚钱的方法会告诉别人啊。他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让游家人把赚钱的方法说出来，他也没那个脸。就是想着如果游家人需要体力活什么的可以找他们，也是表达亲近的意思。 然而只是说完这两句话，他就觉得羞愧的不行，脸也红的不成样子。甚至他都有点后悔来这一趟了。这几日的相处他也看出来了，游家人那叫一个温厚。或许是做长辈的示范的好，游家人从上到下和和气气的，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就算他看在眼里，也是羡慕的很。 然而里正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游四方给拽住了。说实话在里正开口之前他连更过分的都想过了，唯独没想到竟然只是这么个小小的请求。其实若真的需要干体力活，尤四方还真不介意请村里人帮忙。毕竟这大半个月以来，他也看着呢，清水村的村民不说有多么品格高尚，但至少没有那些以势欺人的坏事儿。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家除了在暖房种菜这件事儿之外，还真没其他的需要。 而且在暖房种菜也算得上是机密，游家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让外人靠近暖房一步。那除此之外，他们家也没什么活计需要别人帮忙了。可就这么拒绝的话，游四方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他可还是记得之前在清水村落户的时候，虽然有岳父的面子，但这位里正兄弟有多么爽朗大方。那简直是一下就同意了。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年头说句不好听的话，兵荒马乱的。谁也不愿意多此一举，清水村本来能自己过的好好的，凭什么要接纳他们一家人？ 这份恩情游四方一直想着找机会还了，现在里正找上门来，游四方是真想着能帮一把的就帮一把。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不知道有什么活可以让里正他们帮忙。 拽住李正是他的本能之举，然而拽住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时之间气氛竟然有些尴尬，幸好这个时候他的小闺女救了他一命。 “里正伯伯，你来的真巧，我们家正好有件事儿想请村里人帮忙呢。是这样的，我们明后天可能会需要一些体力不错的叔叔伯伯们来帮忙做一样东西。只不过这个人选我们想来想去都找不到既勤快又嘴巴紧的。您一定对村里人很了解，不如先从您家找两位？来帮忙几天试试？” “要是以后需要更多的人，我们再说。” 里正头一次惊讶的看着宁宁，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在宁宁说话的时候，周围这些游家人，不管男人女人，没有一个插嘴的，这就体现出来一个问题。宁宁这样子就像是能在游家当家做主的，不是，这不是才一个四岁多的小姑娘吗？游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着让一个小姑娘来当自己的家？ 而且这个小姑娘，竟然一言一行颇有章法，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小孩子，像是个成年人了。 这个时候里正忍不住看了一眼游四方，结果游四方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然后点了点头，虽然这事儿是宁宁临时提出来的，但在场所有游家人都没有意见。他们以前已经见识过宁宁赚钱的能力了，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出声。 “这……” 里正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回家挑人选去了。 直到里正离开，游四方才忍不住把宁宁叫到自己面前。 “宁宁，你刚刚是在宽慰里正，还是真的有活让他们干？我们怎么不知道？” “爹，这也是我刚刚才想起来的一个法子，咱们之前发的那些黄豆，除了发出来的芽可以吃外，也可以用来做豆腐。” “豆腐？” 游家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东西。 然而宁宁却一脸的笃定，甚至还给自己拉来了一个背书人。 “这法子是姥爷从一本古书上看的，以前有人成功过。只不过这许多年，姥爷不是个喜欢吃的，所以也没想过尝试一下。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比较大，所以咱们试试。就算不成功，也只是费些黄豆呀。” ------------ 第七十四章 娘家人来访 “可如果万一不成功，咱们家也没什么活要他们干呀？” 游老六向来是个心思直白的，这会儿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不过话一说出口就得到了自己父兄们的瞪视，顿时茫然的捂住了嘴，他好像说错话了？可他也没说什么呀？ 游老汉儿担心宁宁会被打击到，当下就想打圆场，只不过宁宁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就算不成功，咱们家也有其他的活要干呀，咱们不是只起了一间房子吗？之前还觉得银钱不够，所以只能挤在一间，可现在总能再起两间房吧。虽然现在天气寒冷，但等开春了谁还有功夫盖房子？” “宁宁说的对，其实也不必要非得是房子，大可以建几间四面通透的暖房。就算接下来的时间不够长，但也能多卖点儿青菜。这漫长冬日，总不能就这么眼巴巴的等着开春。” 游老汉儿这么一说，大家都很认同。主要是这短短大半个月以来，大家都深刻的认识到宁宁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是在有些问题上却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别的不说，他们家这几日赚到的银钱都是因为宁宁，别的不说，就论和孙县令以及宋夫人打好关系这件事儿，他们家这些大老粗们就做不到。 于是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大家现在翘首以盼的也就是宁宁那个大箩筐里发的豆芽子到底能不能成功，以及据说是出去采药，却连着两天都没回来的巫山了。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巫山可不像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消失的人。但他就是这么不见了。游家人都不知道巫山去了哪里，只有待在病床上的巫安隐隐有所猜测。爹不会是回去了吧？只是这么冷的天，还大雪封山，他一个人会不会不太安全？但转眼就想起儿时她爹在那高俊挺拔的山野沟壑之间如履平地的轻松模样，巫安就觉得，谁会在山上出问题，她爹也不会。 事实也确实和巫安猜测的那样，等到第二天将近中午，巫山就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更叫游家人觉得纳罕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带着两个高大的汉子。其中一个看起来40岁左右，脸上生了一圈络腮胡子，看起来颇为粗犷。另外一个听声音还是个少年郎，但身形已经高大的和他爹有的一拼了。这两人身上都裹着灰白色的狼皮子，看这穿衣打扮，有种和大黎百姓不太一样的异域风情，但和萨林朵的模样又有些许不同。 他们回来的时候，宁宁刚好待在半山腰陪自己娘亲。身边是闲着没事儿和她一起玩耍的大宝二宝和小贝姐。四个小姑娘正把她们之前收集起来的漂亮石头一一的摆在太阳下晒干。晒干之后握在手心里，就是穷人版的简易汤婆子。虽然这些石头很容易就变得冰凉，但他们就坐在太阳底下，凉了再摊开晒晒就成。 就在这个时候，宁宁突然抬头。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而且这串脚步声沉稳有力，一听就是成年人才有的，他们半山腰上只有姥爷一家住着，其中一个脚步声略显熟悉，但另外两个就从来没听过。大宝二宝和小贝见宁宁突然警觉，立马放下手里的石头摸向了靠在墙边儿的锄头。逃荒这两年多，别的没学会，对外人的警惕那是与生俱来。而且宁宁向来警觉，看宁宁的反应，准是来了陌生人。 今日刚好不巧，游四方带着游老六去县城送菜，游奶奶带着几个孙媳女儿们去里正家里帮忙，只有游老汉和游老大在家。孩子们在玩耍，他们两个也坐不住呀，于是就在这半山腰上捡起干柴来。 在摸到锄头的瞬间，四个小姑娘就已经大声呼喊。 “爷爷！大哥！你们快回来！” “姥爷！” “哥，你们在哪儿？！快回来！有不认识的人！” 好家伙，小孩子们本来就声音清脆，几个小姑娘正是音色尖利的时候，这么一呼喊，半座山都被惊动了，正在那儿捡柴火的游老汉游老大以及几个孩子第一时间听到，一把扔掉手里的干柴，急赤白脸的就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他们几个竟然相遇了，游老汉儿顿时更加着急。刚刚不是说了让几个重孙子在那儿待着吗？这怎么就不听话呢？几根干柴比得上宁宁他们的安全吗？！ 等游老汉儿几个火急火燎的赶到院子前，一眼就看见了两个披着裘皮衣服的高大汉子，其中一个还冲着宁宁柔嫩的脸蛋儿伸出了手。游老汉儿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厉喝出声。 “住手！” 好在这个时候宁宁一句话就解开了这个误会。她冲着急的脸都白了的爷爷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主动伸出手握住了站在自己面前那个高大汉子的手指。 “爷爷，这是大舅舅。他来看我们呢！” 刚刚顶在喉咙眼儿的那口气瞬间就咽了下去，游老汉儿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从这句话里提取了重要信息。是宁宁的大舅舅呀，那就不是坏人，还好还好，还来得及。等等！谁？宁宁的大舅舅？那不就是四方的大舅哥？ 游老汉儿立即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那高大的身形，和游四方有的一拼。心中忍不住为自己儿子掬了一把心酸泪。之前亲家估计觉得自己是长辈，没有跟游四方动手，这下可好，来了个同辈的大舅哥。这要是发生矛盾，他绝对不会去拉一下偏架。毕竟当初两个孩子成亲这件事儿要是瞒着自己，他绝对比亲家还要恼。 当然了，这些跟他都没有关系，游老汉立即扬起笑脸儿走了过去，热情洋溢。 “亲家，你这两天去哪儿了？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回来，我都担心的很。这位就是儿媳妇儿的大哥呀！跟你长得可真像。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老大，你去把熬着的那锅肉汤端上来。这天寒地冻的，让你姥爷他们暖暖身子。” 游老汉儿实在太过热情，对面那本来绷着脸的两人也有点绷不住了，勉强露出了个笑模样。 ------------ 第七十五章 豆芽 这两人正是巫山的大儿子和最小的孙子。巫山之前离开就是回到部落，找两个主事人过来。他早就已经离开部落，现在的族长是他的大儿子，巫行。本来想着把大儿子带过来就行了，没想到这个最小的孙子非得跟着过来，说是要见见自己姑姑和唯一的妹妹。这个理由听起来还算正当，所以巫山就同意了。 在经过短暂的尴尬之后，一行人顿时亲热起来。主要是双方都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自然能很快熟络起来。尤其是巫山最小的孙子巫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这是个面容严肃少年老成的年轻人，没想到在彼此熟悉了之后，巫冥直接抱着宁宁不松手，笑的像个大傻子一样。明里暗里被自己亲爹揍了好几下，疼的呲牙咧嘴的还是不松手。 没办法呀，他们族里的女娃娃实在是太少了。本来这一届的族长应该是姑姑，可姑姑不想当，年轻的时候还离家出走了，所以只能轮到自己亲爹去当。也不知道他们巫家是中了什么诅咒，自古以来家里的女孩儿就少。偏偏巫氏一族，女孩儿的天赋更强。所以他们家在联姻的时候，总是想着找个家里女儿多的。 之前巫安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只是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巫氏血脉里带来的诅咒，她明明已经嫁给了家里姊妹众多的游四方，却直到最后只生了一个宁宁。然而这已经足够把巫冥羡慕的要死了。天知道他虽然现在看起来高高大大的绝对不会被人认错性别，可是在小的时候，因为家中长辈太想要一个女孩儿，而他又最小，所以经常把他打扮成女娃娃的模样，不仅扎辫子，还给他带花儿涂脂抹粉！ 现在想想那简直就是人生的黑历史。 如今终于能够见到真正的妹妹了，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 巫山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个蠢孙子，简直不想和他说一个字，于是转头看向了游老汉儿。 “我走的这几天，家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倒是没出什么大事。只不过昨天里正来家里走了一趟，说是如果咱们家有什么体力活，他们愿意来帮忙。今天还把老婆子她们几个女眷叫过去帮忙办百日宴了。宁宁和他们约好，今天中午再决定。” “为什么是今天中午？” 巫山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看向宁宁，宁宁这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种的豆芽。几乎要跳起来，挣扎着想要从这位表哥的怀里跳出去。 “我的豆芽！我得去看看我的豆芽长好没有！” 巫山听到这个新名词愣了一下，但是没有开口阻挠，反而带着儿孙一起下山来到游家的宅子里。巫行和巫冥父子在看到这座南北通透，结构简单的房子时，忍不住露出一点儿艳羡的表情。这就是妹妹家的房子啊，听说妹妹一家还是逃荒过来的，可是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有钱能够置办这样的房子。看来爹说的事儿还真有着落。 宁宁和大宝二宝小贝几个进了暖房，然后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簸箕走了出来。这波机上面还盖着一层黑布。于是游家人知道宁宁他们搞的那个小秘密终于到了揭开的时候，每个人都很兴奋，争着抢着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不仅是他们，就连巫山这祖孙三人也紧紧的盯着那黑布。等到宁宁利索的揭开之后，众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入眼所见是一片密密麻麻白白胖胖的嫩芽，顶端是黄绿色的，像剥开的嫩花生一样。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做出来的，但只是看着这白白嫩嫩的模样，巫冥就觉得这东西应该很贵吧？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白白胖胖的嫩芽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儿见过……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游老汉儿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眼前这嫩芽儿实在是太过稚嫩，他只不过轻轻碰了碰，碰到的那一根就直接咔嚓一声断了，鲜嫩的汁水顿时溅了他一手。 “哎呦！我真不是故意的。” 宁宁连忙安慰爷爷。 “没事儿，是这豆芽太脆了，不过就是要脆才好吃。刚好今天大家都在，要不咱今天中午就用这豆芽做道菜吧？都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的话就可以卖钱了。” “我觉得不管好不好吃都可以卖钱。你看这豆芽，长得多白嫩呀！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菜。好像不用淘洗，直接就能吃了。” 游老六眼巴巴的盯着这一簸箕的豆芽发出了感慨，周围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都齐刷刷的点了点头，看来很是赞同。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反正也将近中午，大宝如今也是个半大的孩子，整天见自己的娘亲等女性长辈做菜，自己也会做几道简单的。只不过是简单的素炒一下，她还是会的。 这时候宁宁提出了意见，这东西不仅可以素炒，也可以凉拌呀。大过年的，家里有现成的肉食，众人拼凑着弄出了一大桌子。这时候阳光正好，谁也不愿意去昏暗的屋子里吃饭，于是大家干脆在院子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团团坐了下来。 在可以开动之后，众人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直奔那些豆芽。 “咯吱吱……” 众人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在牙齿咬动的一刹那，咯吱吱的脆响在整个口腔蔓延。凉拌的豆芽加了许多茱萸，虽然还是有点儿难以去除的苦味，但这种清爽香辣的口感还是征服了他们。 他们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脆爽的菜！ 巫冥更是吃的头也不抬，天爷呀，难道这些就是传说中的世家贵族才能吃得起的菜肴吗？他们不过几年没下来，山下的百姓就已经能生活的这么好了？！ 啊，不，不不，并不是每一家的百姓都能吃得起这样的菜肴。看这样子，还有之前大家的解释，巫冥清楚的知道，他现在能够吃上这口豆芽都是因为他这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乖巧懂事的妹妹呀！ 于是在奋力嚼动的空荡，他紧紧握住了宁宁的小胖手。这就是上天赐给他的衣食父母呀！ 宁宁：“？” ------------ 第七十六章 不能当官儿？ 话说这位表哥抓住她手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也幸亏宁宁现在只是个小女娃娃。要是年纪再大点儿，这都已经能算得上骚扰了吧？ 不过看在这位表兄确实很喜欢她的份上，宁宁也就不在意了。 中午这顿饭因为有了豆芽这道新菜，大家都吃的很欢畅。吃完之后，大家对于豆芽的评价极高。 “我以前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菜。很新奇，当然也很好吃。像这道凉拌的，吃起来香辣爽口，更难得的是竟然还有点脆生。这东西就算放在县城里的大酒楼，也绝对会被哄抢！” 巫冥年轻第一个坐不住，率先开口。并且说的言之凿凿，好像自己真的去大酒楼吃过饭一样。 游家人可没有去大酒楼吃过饭，因此这会儿好奇的不得了。尤其是游老六，连声问他大酒楼里的饭吃着怎么样。 “真好啊，我从来没有去大酒楼吃过饭。不过爷爷在孙县令家里吃过。回来的时候也说不愧是大户人家，人家家里的饭菜确实和外边儿不一样，吃起来格外香。” 巫冥其实没去过，这也只是听自己爹说的。但是一听坐在旁边儿这位看起来十分慈祥和蔼的老人竟然去过县令家里吃饭，顿时觉得自己听到的那次经历也没什么了。 好在话题很快就板正回来，巫山眼中带着笑意，低头看宁宁，他也不提游家人说豆芽是自己想出来的这件事儿，虽然他根本没有听说过，但既然宁宁说是从他这里听的，那就是从他这里听的。他现在只是想知道宁宁到底想怎么做？ “宁宁，这豆芽还要和宋夫人合作？” 宁宁点了点头。之前和宋夫人合作的时候相当愉快。冬日里的青菜不过只是一锤子买卖，而豆芽是一年四季都能做的买卖。宋夫人只要不是突然得了是新风，就一定会同意这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像豆芽这类东西，白嫩爽脆，大部分人都会喜欢。想来宋夫人会给她一个很好的契约。 当然了，豆芽这件事成功之后，她还要做其他的美食，毕竟系统已经告诉自己，豆子浑身上下都是宝，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宁宁不仅想赚钱，也想丰富一下自己的食谱。而且她早就说过想要让天下绝大多数百姓都吃得起饭。豆子这东西，吃多了胀气还崩牙，煮的话又费柴火，然而对于穷苦人家来说，依然是一道不错的主食。她虽然不能立刻就把豆子的产量增加，但至少可以把豆子做的更好吃一些。而且她也不准备卖的很贵，之前那些冬日里的菜肴赚的是富人家的钱。这次，她想让更多的穷苦人家都能吃得上。 宁宁现在还不会用这个华丽的词藻，但就是这么稚嫩直白的话却听着周围人一阵慨叹。宁宁现在不过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姑娘，就已经能想这么多。而且都是切身处地为穷苦人家着想。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儿从土地里挣出来的生活。作为最有权利发声的底层劳动者，能有人这么惦记自己，大家心里都暖洋洋的。 这个时候，游老汉儿忍不住感慨。 “瞧咱们宁宁，虽然是个女娃娃，但是这位百姓担忧的模样，竟然不比当官儿的少。” “那可不是！宁宁以后要是当官儿，肯定比大多数官儿都做的要好！” “哈哈哈——”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虽然明知道女孩子不可能当官儿，但是这里都是自家人，说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然后宁宁却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觉得爷爷他们说的这些话好像认定了自己不能当官儿似的。如果她以后有能力有本事，为什么不能当官儿？ 宁宁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爷爷，我以后不能当官儿吗？为什么？” “这个……” 游老汉儿他们没想到宁宁会这么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要如何告诉宁宁这个社会是不允许女人当官儿的。更有甚者，在大部分地方，女人甚至都不允许抛头露面。 他们都是真心疼爱宁宁，所以才不忍心把这件事儿告诉她。如果在孩子对这个世道还没有深刻的认识之前，就已经让她见识到这个世道的黑暗之处，那宁宁这样早慧的孩子该有多伤心呀。 大家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游老汉站出来清了清嗓子。 “宁宁当然可以当官儿，只要宁宁有能力，并且为大家着想，怎么不能当？” 宁宁虽然很高兴听到这样的答案，可她毕竟不傻，这会儿看着周围大人们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已经明镜一般，看来这个世道是不允许女孩子当官儿的。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不是能者居之，但很显然并不是他家里人不让女孩子当官儿的。所以这些疑问不能冲着家里人来。她在慢慢长大，有的是时间去探讨事情的真相。于是宁宁很快就放弃了追问。 只不过这个时候因为这个问题，周围的气氛不是很好。尤其是巫冥，这会儿恨的牙痒痒。坐的最近的宁宁都能听到他的碎碎念了。 “外面的世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昧，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很厉害的好不好？在我们那儿女孩子都要继承家业领导一家子生活！我真是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是女人生的，为什么还要说什么男尊女卑？！照我看，那些嘴里嚷嚷着男尊女卑的家伙恰恰是最忌惮女孩子们能力的。下回要是再让我遇到那样的人，非把他的牙打掉……” “巫冥！” 巫行有些头疼的制止这个小儿子。虽然大家都心里清楚，但也不必要说的这么直白呀，毕竟他妹妹的家人还是大黎朝的人。说不定人家不想听这样的言论呢？等等，巫行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儿，既然大黎朝的人向来男尊女卑，那他妹妹这些年在游家不会也低人一等吧？ 虽然父亲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他妹妹过的还好。但巫安在巫氏的时候，那可是众星捧月的下一任家主。一想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巫行看着游家人的眼神就不太友好。 ------------ 第七十七章 家国可安？ 话说他妹妹好像生了好几个孩子，这些孩子到底是他妹妹自己愿意生的，还是这些人逼她生的？虽然他也很喜欢这几个乖巧懂事的晚辈，但这都是建立在这几个是巫安的孩子的基础上。 他们巫氏一族人人都是医师，自然知道一个女人这辈子最大的难关就是生孩子，生一次过一次鬼门关。而且就算成功把孩子生下来，对身体的损害也会极大。怪不得现在他妹妹的身体会变得这么虚弱…… 眼看着巫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巫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了哥，别板着一张脸，这些孩子都是我自己愿意生的。我就想生个闺女，本来以为四方家里姊妹众多，能生个闺女，没想到一连生了好几个都是小子，最后才得了小七这么一个女儿。而且我的身子也不是一直都这么虚弱，这些年也在渐渐好转，你刚刚不是已经把过我的脉了吗？不相信我就算了，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的医术？” 巫行从小就最疼这个妹妹，这会儿听见她这么说，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看着宁宁的眼光忍不住又多了一缕柔和。这是他妹妹拼尽全力也要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不会迁怒于她。 众人在定下策略之后，就准备找个时间去跟宋夫人商量商量。只不过在此之前宁宁有件思考了许久的事。之前她托那两位兵哥哥把新鲜的青菜送给谢伯伯，也不知道谢伯伯吃着觉得怎么样。这回又弄出来了豆芽这种新鲜玩意儿，肯定是要给谢伯伯送一份儿的，只不过她并不知道该如何联系对方。 毕竟，谢伯伯可是北漠军的大将军，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如果对方不主动，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对方。想了又想，宁宁还是准备把这件事儿暂时搁置。就在她以为这件事情没有解决的办法时，急匆匆回来的由四方等人却给她带来了消息。 只不过他们今日往城里送青菜本来是件赚钱的高兴的事儿。但是回来的时候却脸色苍白，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和大舅哥等人的相见有多么惊讶暂且不提，游四方带回来的消息让巫山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仲家被灭门了！” “嘶——” 在场除了宁宁几个少不更事的小孩子以外，其他听说过仲家名头的大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脸上尽是天要塌了的惊恐之意。 宁宁不太清楚大家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反应，好像有点儿太激烈了。但是善善很快就告诉了她原因，之前在六安县城里扫描的那些书籍显示，仲家可是大黎朝第一世家，在大理朝开国太祖打江山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数百年来一直忠心耿耿辅佐皇家，可以说这个名字几乎和皇家是同时出现的。有的时候皇家也并不一定进出明主，然而仲家却代代都出英才。 可以说，谢永钊挡住了北部蛮族，是支撑起大黎朝的半壁天擎，那么仲家就是另外半壁。这样一个响当当的家族，这样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竟然被抄家了？ 即便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参与朝堂大事的游家人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虽然之前大家都戏说这些年一直天灾人祸不断，乱世将起，可心中未尝没有过一点儿希望。然而如今仲家被抄家灭族这件事儿，却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这未尝不是一个警示。然而他们这些穷苦百姓除了费尽心思填饱自己和家人的肚子以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国家大事，因此在灾难到来之际，最先受苦的就是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宁宁本来就有着超乎常人的聪慧，这会儿更是觉得大大的不妙。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将一国忠臣抄家灭族？先不说仲家到底是不是从上到下都是一等一的忠臣，至少它在大黎朝存在了数百年，并且在百姓中有着极其良好的名声。每年修桥铺路，政绩三明这样的善事做了不知道多少。就算只是些表面功夫，他们也做的不错了。而且，当朝皇帝的长姐淑柔长公主，当初不是还下嫁了仲家吗？相当于仲家也是皇亲国戚。像这样的皇亲国戚，一等一的亲近人，当今皇帝就这么给下旨杀了？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以宁宁的看法，当今皇帝如果不是突然得了失心风，那就是蓄谋已久。可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国内天灾不断，还有外患侵扰，还亲自断了自己一条臂膀，这皇帝不是有病吗？ 当然了，宁宁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不过看在场这些大人们的表情，估计也在想同样的事儿。 游四方感慨了许久，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打起精神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小闺女。 “今天我在城里的时候刚好遇到谢将军了。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本来我想着不便多打扰，不过谢将军说明天要来看看你，我就替你答应了。不过我想大概是来散心的吧。毕竟‘北谢南仲’的名头还在，却只剩下一个人了。” 游四方当年走南闯北走镖的时候，也是个意气风发，偶尔会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即便后来归隐田园，对家国大事也比寻常庄稼男人更在意一些。他为这两位遥不可及的大人之间那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感到惋惜。 尤其是在街上看到谢大将军的时候，游四方几乎都没认出来那个白了一半头发的人竟然是前段时间才见过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虽然脸还是那张脸，可是谢大将军的眼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哀伤沧桑。 他是个大老粗，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抹了一把脸，然后沉声对着闺女开口。 “宁宁啊，明天谢大将军来的时候，如果你愿意，可不可以逗他开心？谢大将军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大黎百姓而活，为了咱们边关百姓而活，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只是虽然他不说，我也能看出来。谢大将军啊……” “他是真的伤心了……” ------------ 第七十八章 知己 人生难得一知己。仲子隽就是谢大将军最好的知己。在收到仲家全族被灭的消息时，谢大将军呆立当场。周围人担心的劝说，谢大将军却猛然呕出一口鲜血！周围人都吓傻了！虽然谢大将军擦了擦嘴角，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看起来确实也很康健。但周围人却百思不得其解，平日里也没看出来谢大将军与那位仲家君子关系好到哪里去，毕竟谢大将军来到边关二十载，与那仲子隽也只不过是回京述职时见过几次罢了，能有多深的交情？可是看谢大将军今日的表现，这可根本不像关系不好呀。分明是太好了。 只有谢永钊自己心里知道，他们虽然年纪相差较大，然而在这世上，谢大将军觉得最懂自己的人就是子隽。如今，仲家竟然被抄家灭族，而陛下竟然连一个合理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无罪而杀之，这是错！连女眷和孩童都没有留下，这太狠！以莫须有的理由残杀忠臣，这太蠢！ 以前谢大将军总觉得，陛下虽然没有明主之相，但至少能守成。可现在看来，哪里是守成？这分明是把国家给守死了！ 大黎朝绵延数百年。从来没有出过一个枉杀忠臣的君主！即便是再蠢的君主也知道，即便再看不惯仲家，就算真的想要抄家灭族也会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仲家会造反？淑柔长公主可是子隽的祖母！仲家全家都留着皇室的血脉。而淑柔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同胞姐姐！他们之间有着这样的血脉羁绊。为什么还要找这样虚伪的理由处置仲家？ 君不君，又怎能要求臣必臣？！ 可怜子隽，明明有着绝世天资，却偏偏太过纯善。认为这世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君主就是君主。殊不知这世上有着太多没有理由的嫉妒与憎恶，这些太过复杂的负面情绪，平日里会被隐藏的很好，只等着一个恰当的时机释放出来。 谢大将军自幼桀骜不驯，当初他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不想让谢大将军从军。一个心中没有君主的将军又怎能教得出忠君爱国的士兵？当然，后来谢大将军的举措推翻了他父亲的看法。只是在得知子隽全家被灭之际，谢大将军还是忍不住感慨。 “大黎朝啊……这大黎朝。” 真他娘的操蛋！ 皇帝优秀不优秀本来对谢大将军来说没什么区别。可如今看来，一个太过愚蠢的皇帝确实会将一个王朝拖入没落的境地。本来还想着，就算当今没有太过杰出的才华，至少还有太子，可太子已经三十多岁，却没有太多建树，虽然举朝上下都在赞颂其仁德孝顺，但谢大将军心里跟明镜似的，那位不过是在混日子而已。 思来想去，谢大将军竟然想不出来这个国家的前途在哪里。挥退了担忧的下属，谢大将军纵马疾驰，一时间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来了临安城。 临安城啊…… 谢大将军突然想起了那个聪慧的小姑娘。那实在是个聪明至极的小娃娃，子隽曾经来信说过他那对龙凤胎弟妹生的极其天真可爱，尤其是那个妹妹，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非同寻常的天资。那个时候子隽还在担忧，这个世道对女子的压迫如此之深，他小妹如此聪慧，将来一定会看透本质。担心他的妹妹会因此移了性情。 那封信里，子隽分明还说过，他日后要逐步推进，慢慢提高女子地位。虽然这件事很难，一年两年可能做不成，但五年十年呢？二十年呢？二十年之后，他的妹妹也不过二十四岁，正是青春好年华。想必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妹妹一定会活的肆意潇洒。 当时谢大将军还在想，子隽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天真。这个世上男人掌权。而他们同为男人，自然知道，在大多数男人看来，哪怕他们会将手里的权利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也不会把他们给女子。要想完成这件事儿，岂止需要二十年？ 简直是天方夜谭呀…… 这不？还没成效呢，人就没了。唉…… “将军，咱们要到了。” 身边亲兵的话打断了谢大将军绵延不绝的回忆。他微微抬眼看着面前这座被积雪覆盖的山村。缓缓呼出一口白气，然后轻轻用脚跟踢了踢胯下爱马，缓缓朝着村尾的位置走去。 不知怎的，这个时候他迫切的想要见到那个玉雪聪明的小姑娘。就好像透过那个小姑娘可以看到子隽疼爱的妹妹，可以看到自己魂归大地的好友。 宁宁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谢大将军疾驰而来的身影，立马伸出自己的手大声欢呼。 “谢伯伯，我在这里！” 谢伯伯骑马的样子真好看，就是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想起之前得到的那个消息，宁宁也忍不住有些黯然。宁宁现在和大宝姐二宝姐小贝姐玩的最好。完全不能想象如果三位姐姐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和她说话，和她见面，和她一起玩耍，一起捡漂亮石头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所以当谢大将军直接从还在奔跑的骏马上一跃而下，然后将宁宁一把举过头顶的时候，宁宁不由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伯伯，不要太伤心了。我想，你那位好友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么痛苦的模样。” 谢大将军顿了顿，然后爽朗的笑了。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 “你一个小娃子，屁都不懂，竟然能说出这样安慰人的话。难道真是天才？” 周围人都没有说话，谢大将军十分自然的把她抱在怀里，大踏步走进游家人的院子。 “行了，我今天来就是有件事儿问你。之前你送过去的青菜我也吃了，确实水嫩鲜灵的很，不过你之前不是说准备种出更多的粮食吗？种的粮食在哪里？要是到现在还没有方法，我可要罚你了。” 宁宁看着谢大将军近在咫尺的通红的眼睛，十分善解人意的没有揭穿他现在的痛苦，而是顺着他的话头，指向了放在院里桌子上的那口陶锅。 “现在太冷了，粮食长不出来。不过我倒是弄出来了新玩意儿，谢伯伯在这里吃过饭再走吧。” ------------ 第七十九章 豆浆 谢大将军本来还想着这么短的时间里，宁宁一个小孩子能弄出来什么新鲜玩意儿，但是当他走到桌子旁边一看，桌子上除了农家常见的大碗鱼肉之外，竟然摆了一大盘子奇奇怪怪的菜。这菜看起来也奇怪，根茎是白色的，头部是黄绿色的两半儿。看起来有点儿像什么东西发芽了，说起来这东西真的能吃吗？吃了之后不会中毒吧？ 谢大将军对此深表怀疑。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摆了几碗白乎乎的东西。看起来竟然有点儿像那些蛮子们喜欢喝的奶。那些羊奶反正他是喝不惯，膻极了！但是这几碗白乎乎的液体并没有特殊的腥膻味儿。这死冷寒天的，几碗白乎乎的液体散发着蒸腾白气，一看就热乎，一看就叫人觉得喜欢。 这个时候众人已经落座。因为游家人太多，所以院子里足足摆了三张桌子，其他的游家人死活都不肯和谢大将军坐一张桌子，提前就说过了，所以和谢大将军坐在一起的除了游老汉游四方巫山，就剩下巫行巫冥和宁宁了。 不过他们几个人刚好也能凑一桌。谢大将军向来是个洒脱不羁的人，根本不在意和自己坐在一起吃饭的人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在简短的说了几句话之后，谢大将军就目标明确的夹了一筷子豆芽。虽然冬日里天气很冷，但是偶尔吃些凉爽的菜肴也是种别样的享受。 在嚼动的第一时间谢大将军就略显惊讶的睁大了眼。他也算出身世家大族，自小除了在武艺上受过些苦之外，其他时候也是锦衣玉食。不能说比得上皇室，但也从来没有吃过面前这盘菜。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吃着有些辣，还有点儿酸爽。别说还真挺爽口的，吃了一口还想吃。旁边特意给他们开了一桌的亲兵们看着谢大将军一口接一口的吃，嘴上不说，眼中却全是高兴。自从得知仲子隽全族被灭，大将军就没有吃过一顿全乎饭。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频频动筷，只看这一点儿，他们就感谢这家子人。 谢大将军吃了好几口，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筷子，端起面前这碗白乎乎的还散发着一股奇异香味的液体，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嗯，这表面还有一层皮。大概是因为这层皮覆盖在表层，所以里面的液体还是热的。这东西其貌不扬，但喝起来实在香醇。一点儿都没有羊奶的腥味儿，还甜滋滋的，带着一股谷物的香气。 “这里面加了蜂蜜？” 宁宁点了点头。 “这蜂蜜是冥哥带来的。是今年的新蜜，香甜的很。这样的天气喝一碗甜滋滋香喷喷的豆浆，舒服的很。而且这豆浆还很有好处，老人小孩儿喝的多了，就不会那么容易生病。谢伯伯觉得这尝起来如何？” “香醇浓厚，颇为可口。” 谢大将军轻轻晃动一下手里的碗，里面的液体泛起层层波澜，蒸腾的热气将那甜滋滋又香醇的气息挥发的更为彻底。他此前从来没有尝过这种味道的汤，但却可以断言绝大多数人都会喜欢上这种味道。还有刚刚吃的那些豆芽，确实好吃的很。 说起来他家里还有妻儿在等着自己回去，这些天他确实颓废的可以。但身为人夫人父，他可以悲痛欲绝，却不能忘了自己的责任。想到这里，谢大将军又有点儿不好意思。怎么说呢，他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要向一个小姑娘要东西，属实有点儿厚脸皮了。 然而宁宁却直接打消了他这个顾虑。 “谢伯伯喜欢就太好了，这豆浆就是特意给您做的。听说谢伯伯这几日身体不太好，平常无事多饮一些，能强身健体。还有这些豆芽，做法都相当简单，待会儿我请姥爷把方子写下来送给伯伯。” “这怎么行？！你今年才多大呀？再加上你们还有一大家子要生活。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谢大将军从来都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正是因为在边关掌兵二十年，他才清楚的知道对于百姓来说，有一样可以谋生的技艺，那是可以救命的。这些方子也是世代相传，大多数都只传男不传女，方子就是他们的命！ 他怎能与民争利？ 然而宁宁的态度却相当坚决。 “谢伯伯就不要推辞了，这是我身为晚辈，也是身为大黎朝人应该做的。谢伯伯保家卫国，把那些可怕的草原蛮族挡在关外二十年，我心中敬佩的不得了。只可惜我现在年纪太小啦，不能上战场，要不然肯定要和谢伯伯一样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哟！宁宁的志向还真不小！” 听到宁宁的话，谢大将军有点儿惊讶，但更多的则是赞赏。尽管这只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之语，可是听到这样的话谢大将军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慰贴呢？然而高兴是高兴，他还是不能收。 只是该用什么样的话来温柔的拒绝，成了谢大将军当下为难的事。 这个时候巫山给出了建议。 “宁宁，谢将军平日里要忙着镇守边关，全部精力都在治兵练军上，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去经营一桩生意。” “对对对，说的对，我就是没有时间。所以还是要……” “所以你可以让他也参股。我想宋夫人和孙县令一定十分乐意这桩生意有谢大将军参与。” “啊？” 孙县令，那不是临安城的县令吗？宋夫人，其实谢大将军也隐隐有所耳闻，据说那是一个极其出众的女商人。可是两个人怎么和宁宁掺杂在一起了？而且怎么听着还和自己有关系？ 这些天因为仲子隽的事儿，谢将军已经好几日没有精力去管事，所以也就不知道宁宁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听着巫山将他们之间的生意娓娓道来，谢大将军也由一开始笑眯眯的表情变得严肃。 原来这几天，宁宁竟然做了这么大一件事。他还以为这些只是小儿妄语，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了。 既然如此，他就得郑重提示的对待这件事。放下碗筷，谢大将军双手交握，摆出了一副商谈的架势。宁宁也坐在特制的高椅子上，严肃的看着谢大将军，在周围陡然肃穆的气氛里，深吸了一口气。 ------------ 第八十章 说服 “我有个疑问。这些东西我以前从未见过。帝都繁华，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异的蔬菜。不知宁宁可否为我解惑？” 游四方突然感觉有点儿不安，他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们现在应该是在进行友好的交谈，对吧？为什么他会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然而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大舅哥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游四方也不是什么不会看空气的人，这会儿突然就明白这不是自己可以插得上嘴的话题，于是立即闭嘴。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遗憾，原来宁宁早在自己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成长到可以和谢大将军这样的人平等对话了吗？等等，这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再怎么说，宁宁也是个刚过四岁生日的小孩子呀。也是这个时候游四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家这么多人以及岳父家的人好像都没有觉得宁宁这样聪明是不正常的。他们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游四方本来还想深入思考一下，但是转念一想，难道他会觉得宁宁这样不正常吗？他会因为宁宁表现的和其他小孩子不一样，所以对她有别的想法吗？根本不可能啊，所以就这么着吧，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游四方乖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一大一小的对话。 宁宁早就知道谢大将军会问这个问题，毕竟在此之前她已经知道谢大将军出生世家大族。小的时候还是在帝都那样繁华的地方长大，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东西他没见过？ 只不过她也有对策，而那个万能的借口就是自己的姥爷。 “其实这些是用豆子做出来的。只是以前大家没有留心，把豆子泡在水里，再注意一下光照和温度，很容易就能催生出豆芽来。姥爷以前在一本古书上看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大胆试了一下，没想到就成功了。” “哦，你是说这些是用豆子做出来的？什么样的豆子？” “黄豆绿豆都可以。至于这些豆浆就更简单了。绝大多数豆子都可以磨出来，把它们泡软，放在石墨里磨出浆来，过滤了之后煮沸就成了，非常简单。” “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我觉得越是简单的东西才越能推广。如果要经历十几道工序，那就太麻烦了。” 谢大将军紧紧的盯着宁宁，这个时候众人才陡然发觉这并不是他们的世交，而是一个镇守边关二十年，历经血雨腥风，甚至可以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面对面交谈的大人物！ 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压的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他们转头看看宁宁，却发现这个孩子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她甚至还忙里偷闲的端起面前的豆浆来喝了一口，然后露出一个陶醉的表情。 “……” 行吧，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谢大将军原本凝聚起来的气势突然就泄了。在他面前坐着的不是那些千锤百炼的将士，而是一个好心想给他帮忙的小姑娘，他又何必用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呢？ 当大将军舒缓表情的瞬间，周围人陡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呼吸了。游老汉和自己的儿子对视一眼，心有余悸。这就是那些贵人呀！有些时候他们甚至不需要说话，只是一个眼神的变化就能让他们感到莫大的压力。只是经过这次，游四方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眼中蒸腾出一种雄浑的气势来。他以后也要让宁宁过上这样的生活，让宁宁可以高高在上的。 这样的想法其实很模糊，如果不是因为谢大将军的刺激，可能游四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因为他们此前所在的阶层实在是太低了。如果举目所见皆是普通农家之事，生活要勉强算得上一声富裕，又怎么可能生的出出人头地的想法？ 在此之前游四方也曾在其他各个地方游历过，只是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因为对那种从未经过的生活的向往，以及对传说中江湖的追求。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有过如此具体的希求。 旁边宁宁和大将军的这场对话还在继续。他们两个此刻眼中好像只有彼此。 “你的父亲刚刚说想让我也参股，准备让我占多少？” “这是一桩全新的生意，在此之前没有和任何人做过，所以谢伯伯您可以占五成。孙伯伯和宋夫人一家两成，我们家只需要一成就够了。” “哦？” 谢大将军不由得挑了挑眉，端起面前的豆浆又饮了一口，心中觉得这属实有趣。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可以克服人性中天然的贪婪？ “你可知道自己放弃了多少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根本不可能有这个生意。难道不是应该你占五成才对吗？” 宁宁有样学样的端起豆浆豪饮了一口，这个略显稚气的动作引的谢大将军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虽然我知道该怎么做豆浆和生豆芽，但我又没有提供银钱，只是说了方法而已，至于其他的都要靠几位长辈，我又怎么能占据其中的一半？” “我得知足，现在的生活已经过得比以前好很多了。” 看着这么小一个孩子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样的话，谢大将军终于不再克制自己，放声大笑。 “哈哈哈——” “好好好！你真不错。我这辈子很少佩服过谁，宁宁，你是其中一个。既然你如此诚恳，我怎么能拒绝？择日不如撞日，跟伯伯走，今天就把这件事儿定下来！” 周围那些已经看呆了的游家人眼睁睁看着谢大将军把他们家小孩子一把抱起来，大步朝着正在外面的马匹走去，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巫山，十分自如的跟在后面。 游四方咬了咬牙，也大步跟了上去。 这时候宁宁还趴在谢大将军肩膀上跟大家挥着手傻笑呢。 “我先跟谢伯伯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大家先吃吧！不用等我，我刚刚已经喝饱了。” 上架啦上架啦，对这篇文感兴趣的友友多多支持呀～～ ------------ 第八十一章 新的生意 这下仿佛一个信号，直接将这一大家子呼啦一下引了出去，只是当他们走出院门的时候，却只能看到谢大将军几人纵马离去的背影。 游老汉盯着他们的背影，也不知是感伤还是感慨，轻轻的叹了口气。模糊之中他有一种预感，似乎今日一别，宁宁从此以后就不会是在家里承欢膝下的小孩子了。她像一只雏燕，身形轻巧的就飞进了他们够不着的阶层。从此以后，他们只能轻轻的眺望着雏燕那轻巧的身影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只是身为长辈，即便他会为此感到不舍，却还是会自始至终坚定的支持雏燕的飞翔。有些人不可能做笼中鸟雀，就像宁宁，即便是在他们家也掩盖不了聪明才智。那就飞吧！不管飞多高多远，他们都会在这里等着，虽然他们本领不高，做不了宁宁坚强的后盾，但他们会永远支持宁宁！ 在宁宁几个飞驰离去的时候，有刚好在外面的清水村村民看到了这几匹异常神骏的马，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当他们看见其中一匹上面坐着的竟然是村尾那家逃荒过来不到一个月的男人时更是瞪大了双眼。什么情况？虽然他们知道村尾那家子可能赚了钱，但是他们竟然已经有马了吗？马这东西即便在边关也贵的很。平常时候家里就算想添个牲畜，也多是牛和驴子等。马这东西，最少也得几十两吧。而且看那几匹马在雪地上奔跑起来如履平地，明显就不是普通货色。 嘶—— 这家子到底赚了多少钱？有几个村民眼珠子一转，然后直奔里正家里走去。 至于宁宁去签契约的过程异常顺利，宋夫人和孙县令高兴的不得了，他们虽然在临安县还算有点儿势力，但是出了临安县谁还认识谁？没想到现在竟然和掌管北境的谢大将军搭上线，还是这样切实相关的利益关系。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只是在此之前他们也没想到，这层关系竟然是宁宁帮他们搭上的。一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和谢大将军有交情，他们就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已经被宁宁震惊过许多次了，但每每想到此处，他们都会觉得人生还真是奇怪，别说北境了，整个大黎朝想和谢大将军搭上线的人数不胜数，哪里想到就这么一个刚满四岁的小姑娘竟然就能和他有这么多的交情。这要是让那些想和谢大将军攀上关系的人看到了，岂不是要气死？ 当然了，最后签订契约的时候，孙县令和宋夫人都不愿意占这份便宜。他们只愿意要其中的一成。但是谢大将军也不想做那个占便宜的人，经过一番协商，最后他们两人一人占一成半，竟然是宁宁占了两成！ “这样不太好吧？我只是出了个方法，占两成会不会有点儿多了？” “不多不多，这有什么多的？如果不是你的方法，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菜肴？宁宁你就别谦虚了，赶紧收下吧。我还期待着你以后能带来更多的惊喜。” 宋夫人笑盈盈的开口，其他两人也是这个意思，宁宁也就收下了。孙县令其实对巫山了解的不多，这会儿他看见巫山悠哉悠哉的坐在一边儿，再加上还有长辈的身份，有点儿担心该给宁宁的钱以后会不会被这个做姥爷的给占了。 倒是谢大将军和宋夫人跟巫山有点儿交情，相当信任他的为人。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忍不住感慨。 “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外孙女。让我羡慕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在送宁宁一行人出去的时候，宋夫人忍不住对巫山这么说道。巫山一向严肃板正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他之前也没想到宁宁会给自己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当然了，就算宁宁没有这么聪明，他也会十分疼爱这个外孙女，但是宁宁既然有这样的聪明才智，他又怎能让其埋没下去？ 为人长辈的，其他的做不到，至少要给孩子们一个能够自由发挥聪明才智的舞台吧？刚好如今天下乱象将起，只有北境算得上比较安全的所在。因为这里有谢大将军和他的数万雄兵镇守。现在怎么样还不好说，静等以后吧。 不过他对宁宁的期望很大。毕竟就算他活了几十年，也从来没有见过像宁宁这般有天资的孩子。 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宁宁刚好向宋夫人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她想让宋夫人找些石膏和盐卤。据系统所言，这两样东西都可以点豆腐。只不过一样点出来质地软嫩，一样点出来略微厚实。他两者都想要。豆子能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有了这两样东西，她可以先做出来豆花，然后再做豆腐，豆干豆皮…… 每一样都可以赚钱。 虽然她现在提供的那些东西可以让大家赚的盆满钵满。但如果只有那些东西，那她的愿望就实现不了了。不管过去多长时间她都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能够种出来让大多数人都吃饱的粮食。 毕竟在这条漫漫逃荒路上，他们一家子吃的苦实在太多了。而他们这还是占了壮劳力比较多的优势才能一个都没有损耗。像那些家里人丁单薄的，有许多根本就不知道消耗在路上哪里，全家都没了，自然也没人去寻。 何其悲惨。 宁宁的愿望不大，目前为止就这么一个，希望能够早日完成。倒是在分开的时候，宁宁对着谢大将军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 “谢伯伯，如果你感到难过的话可以跟我说哦。我虽然不能理解失去朋友的痛苦，但是我有大宝二宝和小贝姐有几个好朋友。如果她们离开我，我也会非常难过。但是我想着如果很伤心的话，一直憋在心里会越来越难过，可能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谢大将军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还没有自己腰高的小姑娘，神色格外复杂。他心中的苦痛无人可以言说，而且太过大逆不道。但是如果面对这个小姑娘，倒是可以试着说一说。 毕竟她什么也不懂，不是吗？ ------------ 第八十二章 大逆不道 因此在这个时候，谢大将军终于不再安排自己心中的苦痛，他将宁宁抱在怀里，凑近她的耳边轻声开口。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为人友者，自己的朋友被莫须有的罪名杀害，全家一个都不剩。是否该为他的朋友报仇？” 这话如果被个成年人听到，估计会被吓的魂不守舍。毕竟谢大将军话里的意思可是要为自己的朋友仲子隽报仇雪恨，而谁是仲子隽的仇人呢？当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端坐在轮椅的老皇帝！ 这可是欺君大罪！别说说出来了，但凡在心里想一想都是大不敬！这样的话，谢大将军属实不该说出来，但他却还是说了。并且在说的时候他的脸上崩起一根根的青筋，显然是已经憋到极致。 他心中此刻有万千话语要发泄，可是生在大黎朝，他一日是大黎朝的臣子，就一日不能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面对千万百姓万水千山，面对这朗朗乾坤大声的喊出心中的苦痛！ 子隽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全家问斩？！陛下到底又做了什么才会连一个罪名都没有就将自己的姻亲全家杀死？就连淑柔长公主也被秘密关押起来。仲家，那可是绵延数百年的忠良之家！仲家的祠堂里还供着太祖赐下来的丹书铁券！就算仲家犯了什么大罪，有丹书铁券在，他们也能免罪，至少不会死这么多人。 没有人知道谢大将军心中到底是如何愤懑不平。因为他是谢将军，是掌管北漠军的将领。是镇守鞍山关，将草原蛮族挡在关外二十年的谢永钊。而不是仲子隽的友人，所以他只能将一切愤懑不平都噎在肚子里，憋在嗓子眼儿里，憋的自己要吐血！ 是啊，皇家的威严何其尊贵，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侵犯。更何况他是忠臣，忠臣就必须忠于皇室，哪怕这个皇室昏庸不堪，哪怕龙椅上坐着的那个皇帝嫉贤妒才，他都只能永远弯下腰去做那个最忠诚卑微的臣子。 可是在他心中却燃着一团熊熊烈火，这团烈火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熄灭，只会被那些不甘的情绪点的越燃越旺！ 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这样毫无缘故的杀人！ 然而自小以来所受的忠君爱国思想叫谢大将军因为自己心中的这种想法痛苦不堪。也只能在这个时候说给一个还不懂什么是忠君爱国的小孩子听。 宁宁确确实实听到了这句话，只是她不明白谢大将军心中也会如此痛苦。既然觉得这件事自己的朋友没有做错却还是被抄家灭族，那就应该为自己的朋友平反呀！这难道不好决断吗？多简单呀。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谢大将军听见这还带着稚嫩童声的话，只觉得震撼不已。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算了，我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你还什么都不懂呢。” 谢大将军本来想反问，但是看着宁宁稚嫩的小脸蛋儿还是咽了下去，他真是魔怔了，怎么会把这件事儿跟一个小孩子诉说？她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忠君爱国呢，虽然有些聪明才智，但是年纪太小，没人教她这个。 然而宁宁却不这么认为，她郑重其事的看着谢大将军的眼。 “谢伯伯，我真是这么想的。这个世上难道有人可以因为自己做错事而不付出代价吗？之前我的侄子因为玩火被我大哥给打了，揍的可狠了。因为他做错事了就要受到惩罚。如果有人可以因为做错事而不受到惩罚，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其他人都没他厉害。” “只要比他强就行了。” “谢伯伯你这么厉害，难道一点方法都没有吗？” 听到这些话的谢大将军先是一愣，随即就是悚然一惊，只觉得自己背后的汗都一颗颗的滑下来。这孩子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但是不得不说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谢大将军竟觉得自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不不，他怎么能这么想呢？就算皇帝昏庸，那也是整个大黎朝的君主，他是臣子，臣子就必须顺从。只能忠君，只能爱国。 抹了一把虚汗，谢大将军转手将宁宁放在了巫山怀里。不得不说，每次见到宁宁，这个孩子都会给他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个时候他颇为郑重的对着巫山建议。 “我是真有这个想法。巫先生，我想收宁宁为义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巫山和游四方几个都有些惊讶，游四方更是直接惊呼出声。什么？！他没听错吧？！大名鼎鼎的谢大将军竟然要收他的女儿为义女。这是哪里来的天方夜谭？ 这真是只有梦里才能想得到的事情。 见到这几人略有沉默的样子，谢大将军并没有强求。他坐在马背上，依旧是那个爽朗大方的大将军，挥了挥手，一股豪情壮气在他身上油然而生。 “我只是提个建议，诸位可以想一想，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能有一个答案。” “今天已经耽误不少时间，该是跟诸位告别的时候。虽然可能有些晚了，但还是祝诸位新春吉祥，万事顺心！” 对着巫山几人点了点头，谢大将军拍了拍马，马蹄如同奔雷一般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看着他的背影，宁宁兴奋的挥舞着手臂。 “谢伯伯，也祝你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芝麻开花节节高！” “哈哈哈——” “好！”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游四方对于这位豪爽大方的谢大将军印象可谓好到了极点。这会儿看到他潇洒离去的背影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但是回过头来看着兴奋的脸蛋儿通红的宁宁，又觉得那颗轻飘飘的心落回了原处。管他那么多呢！反正这件事儿对宁宁没有什么坏处。谢大将军可是北境名副其实的第一人，宁宁这么聪明，这么能折腾，总得给她找个靠山吧。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回去和大家商量商量。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齐刷刷的调转方向，踏上了回家的路。 ------------ 第八十三章 求帮忙 就在宁宁他们准备回来的时候，清水村的里正正对着坐了一屋子的村民发愁。这些个村民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了。不管说什么就是不走。里正也难呀，你说要是简单的事儿。他能做的自然也就做了，毕竟大家以前都是在军队里服役的，彼此之间都有一份同袍情。 但他们刚刚所说的事却让里正也觉得难办。 眼见着自己妻子已经偷偷给他使了好几回眼色了，里正没法子，只能率先开口。 “几位叔伯婶子，不是我不帮忙，而是你们刚刚提出的那件事儿实在太让人为难了。不说人家同不同意，就说把这件事儿放在你们身上，你们愿意把自己赚钱的方法告诉别人？谁家有个赚钱的手艺不是捂的死死的，生怕别人看了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是什么关系？咱们可是清水村的正儿八经的百姓。他们不过是逃荒来的。还是多亏了我们接纳才能在清水村落下户来，现在有了赚钱的法子，怎么着也得帮衬帮衬咱们吧？” 李二杠头可不愿意听里正扯这些闲篇。他家住的离游家最近，过个年，每天都能闻到油加院子里传过来的肉香味儿。可把他们家人馋的不行。这年头，就算家里有几个闲钱，过年也不可能每天都吃肉。游家不过是群逃难过来的，刚过来的时候连顿饱饭都吃不起，浑身上下连块银子都摸不出来。现在却富裕的都能骑马了！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游家人抱以同情的心态。但那是因为游家人过得很差，他只会同情比自己过的差的人。 可是想到这连一个月都不到，游家人竟然就这么起来了，日子过得比他家还要好。怎么能不让李二杠头嫉妒的两只眼珠子都红了？ 当然啦，大多数清水村的村民还是很理智的。在听到李二杠头说的这话时，顿时有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自然是希望能得到游家人的指点，但如果人家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行要求。不说别人就说你吧。李二杠头，你家种出来的小白菜总是比别人家的清甜，你会把你种菜的秘诀告诉我们？” “呸，你们想得倒美！一年到头我就指望着卖个小白菜赚钱了。你们竟然连我这点儿钱都想盯上。而且小白菜嘛，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我家种出来的就比别人家的好？” “那你家的小白菜还能卖给县城里的酒楼？” 这清水村的人又不是瞎子，听到这句话自然而然的反驳。李二杠头顿时恼了，几乎要和说话的人干起来，最后还是里正铁青着脸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巨大的声响惊的他们都闭上了嘴。 里正虽然年岁较轻，但是在军营的时候，他的品阶可不低。据说还和谢大将军手下的亲兵有过交情。清水村的那些青壮们大多数都在北漠军当兵，他们这些家里人怎么敢得罪有可能在谢大将军面前说的上话的里正？ 所以一个两个的虽然心中不忿，但还是都闭上了嘴。 “这件事我之前已经提过。游家人也说了会想办法，就这么一两天你们都不能等？” 里正威严的目光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只把他们盯的垂下头去才不紧不慢的接上下一句。 “既然人家说了会想办法，咱们就等着。你们得知道，现在是咱们有求于人家，而不是人家有求于我们。”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你要是高高在上，人家凭什么要依你？！” 里正这句话一出来，刚刚那些本来准备抱着高人一等的态度对待游家人的清水村村民们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们虽然不认同李二杠头的话，但在心底深处未尝没有觉得如果没有他们，游家人不可能这么快在清水村立足，说不定现在还在那儿逃荒呢。 但是这种隐隐高傲的态度直接被里正一句话给扇没了。 然而即便觉得丢了面子，他们也不肯在这个时候里去，他们得听到里正一句准话。丢脸就丢脸吧？又有什么比的上生存呢？他们在这里纠缠许久，无非就是为了能得到一条生财之路，至少不要让他们的家人会在不确定的时候死于饥荒。两年前的那场水灾带来的影响直到现在还没有平息，他们亲眼看着那些遭了水灾的百姓们走到边关，走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在感到庆幸的同时未免也会觉得恐慌。 现在遭遇天灾的是别人，他们尚且能活的下去，若是有一日遭遇天灾的变成他们自己，又有什么的资本能够在这个世道活下去？ 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军户，大多数人家嫌弃他们粗鄙，而且老少爷们们上战场危险太大，好些姑娘们担心守活寡，根本都不愿意嫁过来。如果他们村能多一条生财之路，不说别的，就是家里孩子们的嫁娶都会容易许多。 因此，哪怕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们依旧不愿意放弃。其实他们也并没有想着从游家人那里学到什么东西，只是想着如果游家人需要帮忙的话，找自己村的人总比找外面的人方便。 里正眼见着这些人是不得到准话不会走，心里也有些生气，但同时也有点儿悲哀。大家之所以抛下面子来求这件事儿，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个里正做的不够好，如果他能带着大家发财致富的话，众人又何须放下自己的颜面？ 左思右想之后，里正还是同意了。 “罢了罢了，我就舍着这张脸再去问一问。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就是人家当真不需要咱们帮忙，谁也不允许再提这件事！你们不要忘了，咱们村子里有多少人都得到过巫大人的帮助！我们清水村村民绝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是咱们的立村之本，也是为人之根。” “如果有人违反，我不介意把他赶出清水村！” 里正这话说的极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认真的。这年头如果被赶出村子，又能有几日活头？他们自然是怕的。于是众人互相看了看，红着脸点了点头。 ------------ 第八十四章 拜访 哎，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属实有点儿不太好，但是，眼看着能让自己家人过得更好，他们又有什么资格不努力呢？当然这次去只当是求情，绝对不能言语过激。像是李二杠头，这会儿早就被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得罪游家人。 显然李二杠头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有多么不讨喜，所以这会儿很是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我又不是真的傻，就是说话不太好听。我就是这个性子，都过去几十年了，你让我一天之内改，我也改不了。大不了到了游家，我不说话就行了。” “这还差不多，你一定要记住。咱是有求于人家，绝对不能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更何况咱们清水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子！收容一家子流民本来也是分内之事，不然你还想让他们去鞍山关让谢大将军头疼呀。” “那不能。” 李二杠头虽然脾气不太好，说话也不好听，但是对谢大将军那是真的尊崇。以前他在战场上的时候还被谢大将军救过一次。这可是救命之恩，对待自己的恩人，他绝对不会让谢大将军感到为难。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说定了，大家踢踢踏踏磨磨蹭蹭的来到家门口。里正走在最前面，站在游家大门外，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说笑声，里正使劲儿抹了把脸，然后撑起一张笑脸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去就看见游家那几个大男人正排排坐在院子里，手中不停，飞快的编着箩筐。这也是农家在冬日里最经常做的事儿。只是这会儿看着几个游家男人那熟练的动作，里正几个还是有点儿震惊。 没想到他们手艺竟然这么好！他们这几日赚的钱不会是编筐子赚的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就算这筐子编的再如何精致又能卖几个钱，而且农家几乎个个都会编，只不过是看手艺高低罢了。 游老汉本来也还在奇怪，这些人怎么跟约好了似的一起往他家来了。但是当看到里正脸上露出踌躇的表情时，突然就明白了。 估计还是之前来找宁宁说的那件事儿，只是宁宁现在去临安县城还没回来，他也不能做主呀。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宁宁有什么样的生意能用得上这么多人帮忙。所以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里正是个人物，不说别的，这话术可是别人比不上的。三言两语的就把游老汉几个逗的哈哈大笑，彼此之间的关系更近了几分。本来游家人能够在清水村落户，就是托了里正的福，现在见他有事相求，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于是游老汉只能吩咐几个儿孙连忙给这些乌泱泱占了一大院子的村民们倒上甜茶。借口说自己的儿子现在在临安城还没回来，他一个人不能做主。 里正对宁宁的印象很深刻，他模糊之间知道这游家人的事儿呀，不是游老汉说了算，也不是游四方说了算。而是那个刚满四岁的小姑娘说了算。当然，他这样的话要是说出来，周围这些大老爷们儿们还不笑话死自己，可他真是这么想的。 如今看着宁宁还没回来，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呵呵的继续东拉西扯。只是他有这么好的定力，其他清水村村民却没有。尤其是李二杠头，这会儿嘴巴已经张张合合了好几次，看那样子快要憋不住了。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里正笑盈盈的脚下用力，狠狠踩了他一下！ 李二杠头差点儿疼的跳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来之前跟里正保证过的话，紧紧的闭上了嘴。 游老六去厨房拎热水的时候，还在那儿跟自己大哥抱怨呢。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来了这么长时间了，闲话说了一箩筐，正事那是一个字儿也没提，我真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咱们之前欠的钱都已经还了啊！看他们那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来的样子，我都替他们着急。” “行了，这有什么好说的？等他们把想做的事说出来，咱们能帮的就帮。不能帮的也得表明态度，不能让人家认为咱们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尤其是你，嘴巴给我严点儿。你可别忘了咱们家的青菜生意是跟宋夫人孙县令签过契约的，在他们卖出去之前，咱们这里的方子绝对不能出问题。” 游老六顿时感到十分委屈。 “不是，大哥，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没心眼儿的人吗？咱们家里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会跟别人说？” 游老大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几下，游老六顿时明白自己的大哥是什么意思，气的脸都憋红了。 他，好吧，他有时候确实有点儿没心事儿，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天天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会感觉难受？ 但他也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好吗？这种大事儿肯定不会跟别人说呀。 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反正游老六是拎着茶壶嘟嘟囔囔的出去了，只不过在迈出厨房门的那一刻，他顿时就闭上了嘴，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表情，给坐在院子里的这些清水村青壮们一一斟上了茶。 他们家里虽然人多，但是今天来的村民更多，根本就找不出成套的碗碟，于是只能临时拼凑了一些。好在这些心里有事儿的村民们也不介意，只是时不时的就看一眼门口的方向，显然是等的焦灼。 就在这些村民已经焦灼的嗓子眼冒烟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清水村村民对于巫山并不陌生，这会儿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正是巫大人那匹马的嘶鸣。 里正第一个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簇拥着里正来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正从马上跳下来的巫大人，还有他怀里那个笑盈盈的小姑娘。 这不是那个宁宁吗？他们可都记得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毕竟他们清水村可是好多年都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娃娃了。而且前几日过年的时候这小姑娘还对他们说过新春吉祥呢，是个很少见的口齿伶俐的娃娃。 (本章完) ------------ 第八十五章 磨豆子 宁宁本来想冲到院子里跟大家说一说这次去临安县城的收获以及他们带回来的东西，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一大群青壮站在他们家院子里，而且对着自己露出笑模样。小孩子可是十分敏感的，至少宁宁一下子就抱紧了巫山。 总觉得这些叔叔伯伯们看自己的眼神儿有点儿奇怪，不像是之前那样纯粹的善意。 宁宁警觉得很，感觉到怀里宁宁瞬间紧绷起的身体，巫山眼神一凛，看着里正那些人的眼神就有点儿不善。里正自然也发现了，他心里是真冤呀，于是连忙制止住身后那些还想往前凑的大老爷们儿，露出一张笑脸，伸出双手。 “宁宁，咱们也两三天不见了，你们刚刚这是往县城了？” 宁宁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发现这个伸出手要抱自己的人并不陌生，于是很是大方的张开了小手，迎接了这个怀抱。 当然了，宁宁嘴还很甜，她笑盈盈的看着这些叔伯们，问出了在场所有游家人都最想知道的问题。 “里正伯伯，你们是有事儿吗？为什么不进去说？” 里正哈哈一笑，然后对着巫山行了一礼，在所有人都进去院子之后，才笑眯眯的开口。 “今天来是有件事儿想求你们。宁宁还记不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件事？” “我记着呢，刚好这次回来就想去找您帮忙，我有件生意想要拜托您。” 里正是真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宁宁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了。忍不住有点儿感动。这时候不仅是他，就连那些跟过来的清水村村民们也都控制不住的激动，只不过他们还是有些疑虑，既然游家有赚钱的生意，他们怎么不自己做？反而找上自己了？ 事情进行的太过顺利，他们忍不住有些疑虑。就在这个时候，游四方背着宋夫人给他们找的东西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院门儿就看到了这么多老少爷们儿，有些茫然。他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有点儿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家，当然了，看到他这个动作，其他人也觉得有点儿尴尬。 还是宁宁打破了这份尴尬。 “爹，你快来呀！既然里正伯伯他们在这里，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游四方也不知道自己闺女要弄什么东西，但他还是很配合的走了过来。其实宁宁想让清水村村民做的也不是什么太过机密的事儿。就是想让他们帮忙磨豆子。 没办法，之后她想做的所有产品都得经过这个工序。如果只有自己一家，只有这一个石墨，他们就算日夜不停的磨，也不可能弄出来太多。等到这桩生意真的做大，就算整个村子的人都上阵，估计也不够。既然总是要找别人帮忙的，为什么不找距离自己更近的清水村村民呢？如果要想绕开住在旁边的清水村村民去找别的人帮忙，根本不可能。 而且磨豆子这个程序实在是太累了。这个时候清水村村民大多数都是自家人磨的，因为他们没有牲口，就算有牲口也舍不得它们没日没夜的拉磨。宁宁不想让自家人继续做这种苦力活。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只不过这个人选，宁宁还是要挑选一下的。在经历短暂的交流过后，里正还有几个青壮年留在了这里，离开的人虽然有些不满，但是里正已经跟他们保证过，等他们学会之后需要更多人帮忙，一定会找他们。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也不担心里正说谎，于是虽然有点儿不舍，但他们还是离开了，毕竟他们也能理解。做这桩生意，游家人肯定是要选自己能信得过并且勤劳踏实能干的。要是找到那些偷奸耍滑的，不用游家人自己说，他们就会把那些人踢出去。这年头，农家人向来十分朴实。自古以来他们就相信这么一句话，不劳动者不得食。 这地就算再肥，种子就算再好，你不去播种耕耘除草，怎么可能会有收获？ 看着自家院子里仅剩的几个大人，宁宁这才带他们来到放在一边儿的石磨旁。游家人青壮劳力多，力气也大，这个石磨就是他们经过巫山的指点在山上找的大石头，运下来之后制作而成的，大，还好用。 这个时候，大宝二宝和小贝已经合力抬出来一桶泡了一夜，已经泡的相当饱满的豆子。已经做熟了这活儿的游四方干脆不用里正他们动手，和自己的大儿子配合得当的开始磨起豆子来。 那些胖乎乎的豆子被迅速碾碎变成一摊白乎乎的东西，而且顺着早就弄好的通道落入放在下边儿的大桶。游家父子人高马大的，力气也足，不一会儿就弄了小半桶。 里正他们站在一边儿紧紧的盯着这个场景，不敢遗漏丝毫细节，只不过在看的时候他们忍不住犹疑。这个过程看起来好生眼熟，他们磨粮食的时候不就是这么做的？把豆子磨了之后，这白乎乎的东西能做什么？ 他们心中自然是相当好奇的，只不过这时候游家人都没有开口，他们也不便说话，只能就这么算了。 看了看桶，觉得水位差不多了，宁宁叫了停，然后抬起脸十分认真的表示。 “几位叔叔伯伯，刚刚那个，你们看会了吗？” 里正犹豫着点了点头。磨豆子的动作并不难，只要看一遍就能掌握。但是他感到奇怪的是，难道宁宁让他们做的事就只是磨豆子吗？他们清水村有这么多户人家，就算只有三两户，磨出来的豆子都够宁宁一家吃好几天了吧？弄这么多豆子有什么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宁宁听了之后只是笑。 “里正伯伯你放心，只要你们能磨出来豆浆，并且保证绝对的新鲜干净，以后绝对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 见里正他们还是有些不相信，宁宁眼珠子一转，给自己拉起了大旗。 “我也不瞒着几位叔伯，这桩生意是和城里的宋夫人做的。里正伯伯应该知道宋夫人吧，她的生意做的很大，是临安城第一有钱的商人。就算不信我，也得相信宋夫人吧？” (本章完) ------------ 第八十六章 不多要 清水村村民当然知道宋夫人的名头，这可是他们临安县唯一一个能把生意做的那么大的女商人，虽然在他们边关地方，对于女人的束缚没有那么大。但是能像宋夫人一样单枪匹马做出一番事业的女人又有几个呢？所以对这位女中豪杰他们还是相当敬佩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宋夫人那样的人，平日里他们见到只敢行一礼不敢有深交的人物，竟然与游家人搭上了线，甚至游家人还和宋夫人做起了生意。可见这家子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想到这里，里正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游叔啊，你们之前在自己家乡真的只是和咱们一样种地的吗？” “那是当然！老头子我都种一辈子地了，家里也算有几分产业。要不是这次家里发大水把所有的田地房屋都给淹了，怎么也不可能远离家乡，一走就是两年多。” 游老汉可听不得这些人对自己种了一辈子田这件事儿的污蔑，几乎要吹胡子瞪眼了，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他家乖孙女儿，他们一家子现在估计还苦兮兮的抱在一起取暖呢！怎么可能会有钱盖这么大的房子，做这么大的生意？面前这些清水的村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谄媚中带着恭敬的看着他们，请他们给予自己一点帮助。 想到这些游老汉又淡定下来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现在是他们有求于自家，一切都看自己家孙女儿想怎么办，反正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那是全力支持。 短暂思考了一阵之后，里正当即拍板！就做这件活了。反正这大冷天儿的，他们待在家里也只是扯闲篇喷大话，平白的浪费粮食。现在能有些活儿好啊，至少可以让村子里这些青壮年们有事儿可做，这人呀，一旦忙起来，就没那么多其他的心思了。 只是这工钱…… “10斤豆子8文钱，每家每天不能超过一百斤。而且诸位叔伯家里如果有多余的豆子都可以卖给我，我提供豆子，这些石磨我也提供。” “这，这怎么好意思？” 听到这么优渥的条件，以里正为首的清水村村民们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们边关这一块儿，因为有谢大将军坐镇，所以粮价并没有上涨，一斗米才八个铜板。只是磨十斤豆子，多出点儿力气而已，就有八个铜板。他们之前去做苦劳力，累死累活的一天才三四十文。游家人明显是给他们极大的便利。这让之前对这家人艳羡嫉妒村民们感到十分羞愧。 看到这些叔伯们脸通红的模样，宁宁连忙摆了摆小手。 “也没有很多，而且这是干黄豆的重量，还是很累的。况且这桩生意也不知道能持续多长时间，干一天是一天呗，估计等开春了就不干了呢。叔叔伯伯们不必为此而感到不安，我们之前也是多亏了各位叔叔伯伯们的同意才能在清水村落户，不用在路上继续逃荒。我们家一直都想着找个机会报答诸位，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宁宁当真是口齿伶俐，她这三言两语的说下来，就连游四方也跟着说和。 最终里正他们还是同意了这个算法，走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喜洋洋的。 等他们离开之后不久，宁宁他们就听到村子各处传来的惊喜欢呼声。看来过不了多久就有人带着豆子来卖给他们顺便领活了。 不过这个时候巫行和巫冥这对父子的脸色却有点儿古怪，他们似乎挣扎了许久，然后才一把握住了宁宁的小胖手。 “？” 巫冥脸皮更厚一点儿，这会儿牢牢的握住宁宁的小手，言辞那叫一个恳切。 “表妹呀表妹，既然连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村民你都给他们找到活干，那你有没有其他活儿能给我们干的？放心，我们不多要，跟他们一样就行了。” 宁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她一抬头，就看见大舅舅非但不制止，还一脸的认同，顿时就觉得坐不住了。 不是，他们家可是亲戚呀，怎么能让舅舅他们做这样的劳累活？而且她看舅舅和表哥身上都穿着油光水滑的兽皮，还以为他们日子过得很不错呢，但是现在看到他们殷切中带着焦虑的模样，宁宁突然就明白自己之前可能想的不太对。 她立马回头看了一眼姥爷，结果就看到姥爷轻描淡写飘移出去的眼神。好啊，看来姥爷这是早有准备。 不仅仅是巫山，就连巫安也低头看着这个女儿，露出了殷切的期盼模样。她本来就出自巫氏，自然知道巫氏一族向来与外界没什么联系。虽然听起来好像什么隐世大家族很厉害的样子，但巫安却清楚的知道巫氏一族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辛苦。别的不说，就看大哥他们身上穿的兽皮就知道，这绝对是把家里最好的存货穿到身上了。 当年她执意要离开，也难保有这个方面的原因。自给自足的生活听起来很美好，但是真的过起来就知道有多么艰难，更何况他们所住的地方距离山下实在是太远，有时候就算想换个东西也不方便。 看着娘和姥爷他们的表现，宁宁又怎么不知道这个忙自己是帮定了？但是她很愿意，因为大舅舅和小表哥对自己真的很好，虽然他们只见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但是这两位眼里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还是让她能够切身的体会到他们对自己是真的疼爱。就算宁宁不会做生意，不会这么多新奇的玩意儿，想来这两位长辈对她还是会相当疼爱。 更何况就像刚刚小表哥说的那样，就连没有血缘关系的村民都能给他们找到活计，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们又怎么能不帮忙呢？ 只不过在想办法之前，宁宁还是问出了灵魂一击。 “但是就算能够找到活计，大舅舅和表哥你们住的离这里这么远，又怎么能做呢？而且彼此联系起来也不方便吧？” 话说到这里，宁宁突然沉默了一下，以她的聪慧，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想来姥爷几日前特意回家一趟把大舅舅和小表哥带来，未尝没有要下山的意思。 (本章完) ------------ 第八十七章 意外之喜 宁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结果并没有出乎意料，大舅舅艰难的点了点头。 巫行的表情十分艰涩，想来他们也是做了相当长时间的斗争才下定决心。宁宁知道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生活方式的人，想要骤然改变有多么艰难。所以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出声打扰。过了好一会儿，大舅舅才郑重其事的再次点了点头。 “我们确实有这个想法，想要先迁一部分人下来。这几年山里越来越冷了。可能你们住在山下没有太强烈的变化，但是山里如今的温度，几乎滴水成冰。我们这些青壮年都有些受不了，更别提那些老弱妇孺。上一年，族里有好几个冻死的老小，妹妹你也知道咱们巫氏一族向来繁衍艰难，损伤一个族人对我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实在是没法子了，不得不考虑下山的事。刚好妹妹你们也来了，这也算得上一种团聚。” 说到最后，巫行笑了一下，当然，大家都能看出来这个笑容有多么艰涩。想来这几年，对于这个现状，作为巫氏一族族长的大舅舅心里相当不好受。就连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表哥这会儿也忍不住苦了脸，显然是想到了之前不得不送别那些族人时的伤心。 巫安就算离家出走也还是巫师一族的人，这会儿听到自己族人的离世，不管是哪一个，心里都难受的不得了。她本来身子就虚弱，虽然被巫山调养了快一个月，但时间还是太短，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又白了一分，忍不住呛咳几声。有心想问问是哪个亲人离世，但想了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眼见着周围人都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宁宁又怎么能说不行呢？ 刚好请村里人抹了豆浆之后，她还有其他好多要做的，自己家里人估计也忙不过来，像那些豆腐豆干豆皮之类的，总得有人做吧。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她所做的生意是整个大大黎朝前所未有的，所以肯定是稳赚不赔。 于是宁宁就干脆利落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我本来就需要大量可靠的人手做事。如果大舅舅愿意带人下来帮我，那就再好不过了。刚好我看村尾这一片儿多的是空地，到时候跟村里说一声，买些土地多盖些房子，大家就都能住得下了。” “宁宁……” 巫冥感动的一把抱住宁宁，那叫一个眼泪纵横。虽然有点儿夸张吧，但是他真的感谢自己这个小表妹。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小表妹竟然这么有本事！她现在才四岁呀！竟然就能做这么多大事了，反观自己，都十几岁的人了还一事无成，怎么能让他不觉得羞愧呢？ 不行，他得多跟小表妹待在一起，吸吸她身上的灵气和让自己也变得聪明一些，不这么蠢。 一边的大舅舅看着自家儿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抱着宁宁不松手，那叫一个没眼看。 但是看着看着又觉得能看了，怎么说呢？自己这个小儿子虽然蠢，但是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而且天分也是自己那几个儿子里最大的一个，说不定跟着从小就是神童的宁宁多混几年，也能变得聪明呢？ 天知道他盼着自己这几个儿子能成才已经盼了多少年了。现在看着宁宁，心里又开始不由自主的盼女儿了，难道他们巫氏一族就是闺女比儿子更强一些？嗯，也不知道自家爹有没有法子能让自己再生个女儿。 他爹不是医者吗？肯定比他方法要多。 这么想着巫行将期盼的目光投给了巫山。巫山本来不想搭理这一茬，但是眼看自己这个蠢儿子的目光越来越炽热，顿时有些坐不住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蠢儿子现在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着再生一个闺女嘛，也不想想他媳妇儿跟他同岁，几十岁的人了，就算想生，能生的出来吗？还不如指望几个孙子呢。 这么一想，虽然他早就已经卸任了，但是好像还可以为自家后代努力一把，眼看这几个大的是不行了，但是小的也未可知呀！ 这么想着巫山挑剔的目光就落在了自己大儿子的身上，巫行本来还在幻想自己能不能再生个小闺女，但是被自己家亲爹用这样的目光一扫，顿时什么样的心思也没有了。 于是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巫行先回去带更多的族人下来，他们眼下就有一样活计，那就是做出来更多的石磨。没办法啊，家里有的人家还好，但是清水村这么多人，家里有石磨的却寥寥无几。尤其是那些尤其是那些家里青壮年们上了战场或者已经死在战场上，只剩下老弱病残的人家。他们也根本做不动呀，那么大块儿的石头，就连他们家也得两三个哥哥一起抬才能抬动。 巫冥简直是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咱们家的男人没别的好处。就是一个人高马大力气足。而且还有许多擅长机关术的，像你这个石磨，他们做起来简直是手到擒来。我二哥，也就是你二表哥，天生就喜欢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把你这些石磨改进一下，更省力气。” “那就再好不过了。” 宁宁是真的觉得很好，她现在手里有许多系统给的图纸。那些图纸里不仅有更先进省力的耕种工具，还有一些攻防器具。除此之外，她还有一样能赚大钱的利器！这些豆腐豆浆之类的，充其量也就是给大黎朝的百姓们添一样餐桌上的菜肴。但那个东西赚的就是钱多的没地方放的世家大族和富商巨贾们的钱。只是做那样东西需要更先进的炉子和技艺，本来宁宁还在想这样的人选可不好找，不仅得技艺高超，还得能信得过，没想到竟然有现成的！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想到这里宁宁就更高兴了。 “二表哥什么时候来？来了之后，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他。说不定咱们还能添一样赚钱的生意！” (本章完) ------------ 第八十八章 下山 既然宁宁需要，山上那些巫氏一族的人自然来的很快。不过两天，就已经乌泱泱下了一大堆人。其中饱受宁宁期待的二表哥自然也下来了，只不过他隐藏在人群中，实在是太过低调，以至于宁宁根本没在第一时间发现。 后来还是小表哥指引，宁宁才找到了那个总是在各种各样场合习惯把自己第一时间隐藏的年轻人。也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宁宁才知道这个二表哥为什么总是习惯于把自己隐藏起来。因为这位表哥，他没有左小腿。 小表哥这会儿还在宁宁耳边解释。 “其实二哥本来身体健全，但是七岁那年在雪地里抓野鸡的时候，不小心被一头发狂的野猪撞断了小腿，滚落山崖之后，我们接连出去找了三天都没找着人。最后二哥竟然自己一个人回来了。他那条小腿就是自己硬生生锯断的。” 听到这里宁宁自然十分震惊，但是她转念一想，既然这位二表哥有这样坚韧的性格，也不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文静的样子啊？当然了，紧接着小表哥的话就让宁宁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我们巫氏一族自然不会有人嫌弃二哥没了一条小腿，像他这样坚强的性格，就连我爹都说二哥是个汉子。但或许是大家对他太过关注，反倒让二哥觉得不自在。慢慢的就不太爱说话，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缩在小屋子里，不知道鼓捣些什么。” “大家都说二哥这是心情不好所以随便鼓捣东西让自己能好受一些。但我知道二哥的手艺十分精湛。别的不说，他之前做的竹蜻蜓，轻轻一搓就能飞上好高好远。反正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他做的更好的人。宁宁你这么聪明，能不能看看有什么活是二哥可以做的？我敢保证，二哥的技艺绝对会让你满意！” 眼看着小表哥都要和自己赌咒发誓了，宁宁连忙摆摆手。 “小表哥你在说什么胡话？大家都是亲人，有二表哥需要做的活，我还得去求他呢。反正这个冬天大家不会轻松了。小表哥你就做好忙的团团转的准备吧。” “没事儿，我们不怕苦也不怕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绝对做到让你满意。” 得到小表哥的保证，宁宁小跑着靠近的那个独自缩在墙角处的高大男人。其实这位二表哥的相貌属实生的不错，五官端正，带着一股有点儿熟悉的英气，如果不是没了一条小腿，他现在站着的他们家的小院子，应该是豪迈壮阔的战场上。 然而他就这么靠在墙上，高大沉默，一眼看上去，不难发现他眉宇之间的阴郁之气。 看着这样的二表哥，即使之前从未见过，但是已经从小表哥嘴里听说过他人生经历的宁宁却满是心疼，于是她几步走过去，小手牢牢的抓住二表哥垂在大腿外侧的粗糙大手。 “二表哥好呀，我是你的妹妹，我叫宁宁！虽然咱们之前没见过，但从现在开始咱们就认识啦！” 说实在话，二表哥，也就是巫鲁，看着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宁宁竟然有些受宠若惊。出发之前他可没少从自己家人口中听说有关宁宁的事。据说他们这个小表妹不仅天资聪颖，而且特别有想法。只是在清水村落户不到大半个月就已经和临安城的宋夫人和孙县令搭上了线，甚至现在还和镇守鞍山关的谢大将军成了忘年交，据说那位谢大将女孩想收她做义女。 这一连串的经历真的很难想象只是出自一个刚满四岁的小女孩儿。 在来之前巫鲁就已经幻想过许多遍这个小表妹的形象，但是在亲眼见到的那一刻还是觉得自己之前的想象太过单薄了。像这样玉雪可爱生动活泼的小姑娘简直比他们家里那幅观音象坐前的龙女还要可爱！ 他们巫师一族本来女孩子就少，大家有志一同的对女娃娃多了许多宽厚优待，现在看见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竟然如此出色，来这里的巫氏一族族人就没有一个不高兴的。只不过巫鲁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小表妹第一个搭腔的人竟然会是自己。在激动高兴之余还难免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小表妹找自己想做什么？ 但是在问话之前，他还是俯下身子把这个稚嫩可爱的孩子抱在怀里。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手中的力气却拿捏的非常微妙，让宁宁觉得自己好像一尊易碎的精美瓷器，被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这样的感觉对宁宁来说有点儿新奇，不过她还是郑重其事的回答了二表哥的问题。 “二表哥，我听小表哥说你会做很多很厉害的东西，那你能不能帮我做几个石磨？我想要那种可以节省力气，但是效率还高的。” 宁宁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乌黑发亮又澄澈如水，巫鲁根本就抗拒不了，模模糊糊的就答应下来。 二表哥答应就再好不过了。于是巫师一族的族人们刚下山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开始忙忙碌碌的干活了。当然了，这种忙碌的生活正是他们现在想要的，毕竟离开的可是自己世代生存的家乡。来到陌生的地方心中难免有些惶恐不安，即便接待他们的是自己的血脉亲人，也难保会有这种想法。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人一旦忙起来就什么也顾不了了。 更何况这些人知道忙碌的可是自己的未来，学会了之后，这些以后就是自己要做的活计，怎么可能不积极？ 于是这群人就这么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在此之前，清水村村民们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大部分人都表示了赞同。毕竟人家又不是不出钱，买的这些地足够给村里那些老弱妇孺买上几两肉了。虽然也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但很快就被其他村人给劝服了，毕竟他们以后还要靠着游家人来发家致富。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怎么能不同意？ 万一不同意了之后游家人不想再雇佣他们怎么办？人家可是跟县城里的宋夫人有合作的，别的不说。就算跟人家告上一状，以后不再收自己村里出产的鸡鸭蛋类，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本章完) ------------ 第八十九章 惦记上了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巫氏一族族人在清水村村尾安家落户这件事办的相当顺利。就连宁宁都被这个速度给惊呆了，她倒不是惊讶于清水村村民们对巫氏一族的大家要在村尾落户这件事没有反对，她只是奇怪，明明大舅舅他们只是在这里待了几天的时间，为什么决定的那么迅速呢？ 坐在一个角落里悠闲喝茶的巫山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肯去看宁宁疑惑的眼神，他要怎么开口说是自己这个做姥爷的想早点让巫氏一族的族人们过上好日子，所以才利用自己的权威让大家早点儿搬下来。实在是这些年山里的情况越来越恶劣，冷的时候特别冷，热的时候特别热，根本就没有以前那种冬暖夏凉的环境。依据他的观察，这些年出现以上这些情况的不仅仅是他们住的地方，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这样的兆头。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只能说明在不久后的未来会发生一场天地异象，而且是不好的那种天灾。巫山发愁呀，如果那样的天灾真的到来，一直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巫氏一族族人们根本就没有抗衡天灾的能力。他们现在大多数还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呢，怎么可能对抗得了天灾？ 所以能早点儿搬下来就早点儿下来吧，也省的日后来回折腾。 当然了，在宁宁身边有个奇怪的现象，面对她这个刚满四岁的小姑娘，不仅游家所有人对她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就连刚搬下来的巫氏一族族人们对她也相当尊重。 面对这样的情况，就连惩恶扬善系统都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宁宁却接受良好。 ‘一直都是这样啊。’ 是的，在宁宁短暂的人生里，但凡是她说出口的建议，游家人都会去思考可行性，当他们渐渐的发现宁宁的提议几乎都是正确的时候，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的年龄比对方大就去无端质疑。 因为游家人大多数在土地里刨了一辈子的地了，最忌讳的就是不懂装懂的人。这种地可是有大学问的东西，什么时候耕耘播种，除草施肥收割，那都是有讲究的。如果什么都不懂还要瞎指挥，很可能迎来一场灾难。 巫氏一族族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在下山之前已经得过族长的耳提面命。让他们下山之后全部都要听从宁宁的指挥。巫师一族和外界有极大的不同。像宁宁这样早慧的人。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上天赐予下来的礼物。毕竟在他们这一族，古时候还有贤者这个位置。闲者可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有莫大的智慧，就能得到巫师一族所有人的尊重，能指引整个巫氏一族前进。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这个位置了，但是像宁宁这样的表现，在巫师一族众人看来，那就是天生的族长苗子！更别说巫行这一卖老的老小的小，不管哪一辈，硬是没有一个女孩儿。满打满算就只有宁宁一个女娃娃。即使嘴上不说，但大家彼此对视的时候，眼中偶尔流转过的光芒就足以让他们了解对方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他们自然不会蠢的当着游家人的面说起来，只是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热情和听话。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宁宁的二表哥巫鲁竟然在三天之内就做好了宁宁想要的那种石磨，同时还有个额外之喜。 在看到那样外表稀奇古怪的器具时，宁宁忍不住激动的大喊大叫，然后拜托大宝姐炒了一锅豆子，吸引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宁宁这是又想做什么？这东西怎么看起来古里古怪的？以前从来没见过呀。” 游老汉围着那个怪模怪样的器具转了好几圈还是没能认出来，最后只能作罢。 别说游老汉了，其他人也都不知道宁宁想做什么，就连做出这个东西的巫鲁也都茫然的看着大家。这个时候竟然是游奶奶得意的发出一声冷哼。 “你们谁都没有我知道宁宁想做什么。” 一听游奶奶这像是知道内情的，周围人顿时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就连游老汉也是如此。不仅如此，他还颇多抱怨。 这个老伴儿！知道这样的事竟然不肯跟我说一句。真是白白晚上给她暖脚了。 游奶奶被这么多人包围着，显摆的心思得到了大大的缓解，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觉得宁宁她是想弄油。” “油？用黄豆？” 大家看看游奶奶，又回头看看那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最后再彼此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如出一辙的茫然。 不是，用豆子做油？他们现在吃的油除了猪油之外，也就是那些贵的要死的菜籽油了。大多数人家根本用不起油，充其量在做好菜之后用油布在里边儿沾一沾。这就算得上一道好菜了。 游家人还是因为之前生活比较殷实，所以会用油炒菜，再加上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抓到了许多野味，身上的肥肉捡出来练了不少油，所以他们家还真是不怎么缺。所以宁宁是怎么想起来要弄油的？ 这事儿啊，还真没人比游奶奶更清楚。 一天前。 因为二表哥做的石磨初具雏形，宁宁心情十分愉快。不过现在因为家里来了许多大人，她能做的活就更少了。溜达来溜达去，发现竟然没自己能插手的地方，最后只能转到了厨房。宁宁本来是想帮着游奶奶端菜，但是在看到菜的表面浮着一层略微凝固的动物油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说起来这几天家里日子好过了，再加上巫氏一族族人下山的时候，别的不多，带了许多皮毛和油脂，所以游家人吃菜的时候，油还真是没少放。只不过现在毕竟天气寒冷，就算有炕，但饭菜做好放了一会儿还是会有微微凝固的现象。宁宁不是个爱挑食的孩子，实在是过年这段时间以来吃了太多的肉了。看见这些微微凝固的油，顿时就有点儿不想吃了。 游奶奶笑着戳了宁宁一指头，力气太小了，宁宁根本就没反应。 “你这孩子，现在还不知道多少人根本吃不上油呢！” 就这么一句话，可让宁宁惦记上了。 (本章完) ------------ 第九十章 豆油 这会儿宁宁他们几个已经开始尝试用大石磨先把那些炒熟的黄豆碾碎。这么多大人看着总不能让几个小孩子在这儿做苦力活，于是他们动作非常一致的上前接手，有人帮忙，宁宁她们也没傻到不要，这会儿认认真真的看着长辈们的动作。在他们把那些黄豆都给撵成饼之后，宁宁她们几个手脚利落的把那些豆饼捡起来放进二表哥弄的那个机器里。 这个时候那些一直围观的大人们终于看出了些端倪。尤其是二表哥巫鲁，这会儿迟疑着开口。 “宁宁，你们是想榨油？” 原来自己做的这个就是榨油的工具，他在做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呢，这东西怎么看起来有点儿熟悉。只是这些豆子碾成的饼真能榨出油来吗？他又不是没吃过豆子。煮的豆子吃的多了总是会胀气，炒的豆子那叫一个崩牙。别的不说，就说宁宁能把这些怎么吃都不好吃的豆子弄成可口的豆浆就已经让他们觉得很新奇了，现在竟然还能榨油？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这能行吗？总觉得有点儿不靠谱。 “对，我就是想用这个东西来榨油。这么冷的天，猪油做的菜放一会儿就凝固了，吃起来也不爽口，不如换一种油。” 宁宁她们几个一边忙活一边抽空开口，这个时候游四方看的眼热，连忙上前接住了自家闺女的活计，推着那机器不断的绕圈儿走。这推起来跟推石磨也差不多，只是那些豆饼却被挤压的越来越凝实。这个时候大家都紧紧的盯着放在出油口的那个大盆儿，渐渐的他们就真的发现那些豆饼变得湿润起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个小小的出油口上。如果宁宁说的这件事是真的，那别的不说，他们以后就不再缺油吃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在所有人的期盼之下，终于“嘀嗒”一声响，第一滴油颤巍巍的落了下来，溅到大盆里发出一声轻响。还没等众人缓口气儿，紧接着滴滴答答的油滴就这么落了下来。本来还觉得有点儿累的游四方这会儿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狠狠的走了几步，豆油落的更加欢快了。 “出了……” “真出油了！我没看错吧？” “你没看错，我们也没眼花，这豆饼竟然真能压出油来！宁宁可真是神了！” “咱们吃了那么多年豆子，怎么竟然不知道呢？真是白吃这么多年饭了！” “行了行了，现在可是好事儿临门，说这些做什么？！别的不说，就说这豆油，绝对不愁卖不出去，我刚刚凑过去看了看，那颜色看起来也鲜亮，肯定有人愿意买。就是不知道这豆油做起菜来味道怎么样。” “不管它味道怎么样，但凡是油，就有的是人愿意吃！反正这些年我看那些卖猪肉的也没少赚钱。听说那些有钱人家吃的油都相当金贵，好几十文钱才一两，咱这豆油要是做出来得卖多少钱呀？” 刚刚下山的时候，虽然有前任族长在那儿站着，这些巫氏一族族人也相当愿意听从两位族长的安排，带着心里难免有些摸不着底儿，可现在看到那黄霜霜的豆油一滴滴的落下来，不一会儿就集了一盆底儿，大家这叫一个高兴呀！ 游家大院里顿时迸发出了好几声控制不住的惊呼。 择日不如撞日，当即游奶奶就用这些豆油炒了一道菜。只要舍得放油放佐料，不管炒菜的人手艺高不高，这菜就难吃不到哪儿去。 那猪肉炒白菜一端上来，不说那些看着就美味的猪肉片儿，就说那裹着一层油的白菜叶子看起来都充斥着难以形容的美味。他们可不会觉得油腻，这年头大家都过得缺油少盐，肚子里缺着油水儿呢。 不出意外的，豆油被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紧接着大家都聚在一起商量这豆油应该怎么卖，是要仿照那些菜籽油的价格还是适当的降一些？只不过当大家聚在火炕旁边儿商量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将宁宁放在了主位。游家和巫氏一族都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家，向来奉行的是能者居上。更何况现在他们这能看得见未来红火好日子的情况可是宁宁带来的，自然要让宁宁坐在主位上。 当然了，宁宁对于做不做主位没有什么执念，她只是托着自己的小下巴有点儿发愁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大家都争执的不行，最后竟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了乖巧坐在座位上的宁宁。 “宁宁，你怎么看？” “我？” 宁宁把托着下巴的小手放了下来，郑重其事的看着诸位叔伯长辈。这些天其实她对自己做出来的这些东西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意识。宁宁这个时候并不缺银钱。毕竟她做出来的这些东西无论哪一样，不管定多高的价，都是稳赚不赔。 可宁宁的初衷并不是这样，她想让更多的人能吃得起饭，不用像他们一样在桃花路上饥渴难耐。她想让大家不必因为一场天灾人祸就家破人亡。不想让更多的孩子像当初那个邻居家的小姐姐一样，哭着喊着被卖给不知哪家的人牙子。既然做出来这些都是能有益民生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呢？ “我想把这些豆油的价格降的低一些。像这样的竹筒，二十文一筒。” 宁宁举起了旁边那个用来放筷子的竹筒。这竹筒大概有成人巴掌那么长，四指粗细，若是上面再弄个盖子拧住，就是一个很好的，能用来装油的器具了。 宁宁轻轻的把手里的竹筒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这声听在这些大人耳朵里却像是一声晴天霹雳，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惊醒了。 什么？二十文钱一竹筒的油？这个定价也太低了吧？倒也不是说赚不了钱，就算真的定成二十文钱一竹筒，他们也能赚好几倍的钱。可关键是现在这个豆油明显就是他们手里掌握的独家秘方，这个价格自然是他们说了算，为什么要定的这么低呢？难道真的有钱不赚？ (本章完) ------------ 第九十一章 志向远大 其实巫山也觉得很惊讶，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疑问，只是把这个问题又抛给了宁宁。 “宁宁，你能不能告诉姥爷为什么要把价钱定的这么低？” 听到这话，宁宁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面对诸位长辈关切的眼神，她还是鼓足的勇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我是觉得，钱赚多少才是够呀？现在赚的钱已经够我们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我就是想着如果我们家还是没钱的时候，能花上二十文买上这么一竹筒油，够我们吃好久了。” “大家吃不上油已经很可怜了，既然我们有的赚，为什么不把价格定得更低一点呢？我弄出这豆油来是想让天底下很多人都能吃得起，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赚钱。” “正是因为这豆油是我们每天都要吃的东西，所以才不能太贵。如果连日常需要的东西都这么贵，那其他的东西岂不是更贵了？我们，不是，就算我们现在不需要考虑价钱的问题，可其他人该怎么生活呢？” “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些必需品不能这么贵！” 宁宁觉得自己好像也说不清楚，于是最后干脆闭上眼睛来了个一锤定音。只不过说了之后觉得周围安静了许久，她有点儿扛不住了，才缓缓睁开眼睛。 没想到入眼所见的大伙儿，表情好像都有点儿不一样。 游四方脸色通红，游老汉眼中含着泪花，其他人的表情也各不一致。宁宁觉得大家身上好像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呃，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说的话太离经叛道？她不会被大家责怪吧？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游四方狠狠的一拍桌子，吓了宁宁一跳。 “好！我的闺女就该有这样的气魄！赚钱又有什么要紧的？能让天底下所有人都吃得上豆油才最重要！我闺女果然一口唾沫一个坑！之前说过要让更多的人能吃得起粮食，要给镇守鞍山关的北漠军将士送去能吃饱的粮食。看来不是戏言，我支持你！宁宁，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大胆放开了膀子去干！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爹……” 宁宁有些惊讶，但紧随而来的却是感动。没想到爹能如此支持自己，虽然宁宁早就知道家里人对自己的决定就没有反对的时候。但能亲耳听到还是觉得震撼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对！说的好，咱们家的孩子就该有这样大的志向。自家赚钱算什么？能让天底下所有人都吃的起豆油，吃的饱才算得上大英雄！” “这些年咱们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别说油了，有些地方连饭都吃不起。但朝廷昏聩，老皇帝昏庸无能，只知道粉饰太平。听说前些日子还把忠心耿耿的仲家给夷族了。这天下，不出几年必定要乱。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宁宁能想到咱们这些无能为力的百姓了。” “没想到我们家宁宁竟有如此鸿云之志！当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是我们家的雏凤呀！” 热烈的响应声几乎吵的宁宁脑瓜子疼，但是看着这些叔叔伯伯们热情洋溢的脸，宁宁却觉得特别高兴，因为她并不是自己单独一个人，她所说出口的那些话能得到大家的认同，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呀！尤其是当她抬眼对上姥爷那欣慰的眼神时，宁宁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她是这样想的，就该这么去做！这个世上不该有人因为饥饿而死！也不该有人因为价格昂贵买不起油。大家都应该快快活活幸幸福福的活着！ 宁宁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会得到很多人的嘲笑，觉得她太过天真。可是谁说想法过于天真就不能实现呢？她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本就有天真幼稚的权利。 或许其他人做不到，可是宁宁觉得自己能做到，因为她不仅有这些帮助自己的师长，而且还有系统的存在。 ‘善善，你会觉得我的想法太过幼稚吗？’ 【不会。宿主一直以来都是最好的。宿主，我会尽全力帮你。】 呜呜呜，其实它真的好想哭一哭，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才救回来的小姑娘在只有四岁的时候就能立下如此宏伟的志向。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有一天突然就长大了成熟了。那种老父母的心理简直叫惩恶扬善系统忍不住想哭几声。 不对啊，可它是惩恶扬善系统，宿主现在要做的事情跟惩恶扬善根本一点儿关系都不搭啊！这该怎么办？ ‘谁说我没有惩恶扬善了？’ 宁宁对此却有不同的见解，谁说惩恶扬善必须得有具体的人？她要惩的恶是这个让大家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朝代，她要扬的善，是让整个天下的人都能吃得起饱饭，过的有个人样！ 听了宁宁解释的惩恶扬善系统整个统都傻了。这，这还能这么解释啊？ ‘有何不可？反正现在善善你也和总部失去了联系，只要你完成任务，又知道你是依据什么来定值的？’ 这，这说的好有道理呀，惩恶扬善系统几乎是立刻就被说服了。本来它就是个刚出厂的小系统，目前为止跟自己最亲近的就是现在的宿主了。宿主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于是惩恶扬善系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且还有点儿小激动，觉得自己的核心运转速度越来越快，都有点儿发热了。总觉得它和宁宁现在要一起做的好像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儿。至于什么忠君爱国的想法…… 它可是个系统啊，连个身体都没有。也不是大黎朝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它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帮助自己的素质实现她的愿望。 它是个好系统，谨记自己的核心理念就是帮助更多的人。这样一来，它能帮助的人岂不是更多了？ 这简直没有一点儿问题呀。 于是惩恶扬善系统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 得到系统明确答复的宁宁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像两个小太阳一样。而在这一刻，眼睛突然亮起来的不仅仅是宁宁，还有巫氏一族之人。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心中那个念头越发明确了。 (本章完) ------------ 第九十二章 宋夫人来访 说起来他们本就不是大黎朝的百姓，对如今这个皇室更没有半点儿尊敬爱戴之意。能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无非就是找个办法能让自己活下去。而现在，那个能引领他们的人好像已经出现了。 巫山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族人们的心绪变化。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对目前这个状况相当满意。 遥远的祖上曾经传下预言，他们巫氏一族终会出现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王！ 宁宁不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单纯的为现在解决了一样难题而感到开心。不过紧接着就看起看着桌子上那竹筒发起了呆。宁宁知道竹子的粗细不同，长短不一，所做出来的竹筒大小也不一致。如果单单只用竹筒来做计量单位，肯定会出乱子，不过很快她就想出了解决方法。 “刚开始的时候用竹筒，就当成给大家的福利。再往后，五文钱一两。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觉得再好不过，没想到宁宁竟然连这个问题都能思虑周全。于是接下来巫山就拿出纸笔开始统计，宁宁趴在一边儿认认真真的盯着桌子上的纸，看起来特别感兴趣，也是这个时候巫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宁宁还没开蒙吧？我觉得宁宁已经到开门的时候了。要不要给她找个夫子？” 游四方刚想说自家闺女还小的很呢，但看一眼宁宁黑亮的大眼睛，再看看外面摆着的榨油工具，已经到了嘴边儿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他闺女可不像普通的孩子呀，谁说必须得再大一点儿才能读书识字？他游四方的闺女，就是得与众不同。 不过这也得问问宁宁自己的意思，看她想不想现在就读书识字。 宁宁当然想啦。这可是认识世界的桥梁，怎么可能不想？ 于是新的问题就出现了，他们该找谁当宁宁的夫子呢？这个人选必须得人品好，毕竟宁宁如今才四岁就能弄出来这么多能获利的东西，若是遇上个心术不正的，在平日的教导里添加上自己的看法，很容易影响宁宁未来的发展。而且还会谋夺宁宁的东西，不是他们想的多，而是这世上人心隔肚皮，坏人也不会表现在自己脸上让人看出来他坏。 只是想来想去，大家都没有合适的人选。巫山自己倒是可以教导宁宁一些东西，但是他对大黎朝的事情见解还是不深，容易误人子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能够教导宁宁的夫子人选。看大家都在发愣，宁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自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玩儿那竹筒了，只不过玩着玩着她就想起来谢大将军。 “对了爹，接下来榨出的豆油送一半儿给谢伯伯吧。他手下那么多人，估计什么都缺。那些整日训练保护大家的叔叔伯伯哥哥们，平日里那么辛苦，肯定缺油水。这批就当我送给谢伯伯的。等他觉得好了，可以和他合作。” 听到这话的巫山和游四方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见到了恍然的情绪。 对啊，他们身边就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怎么刚刚竟然没想出来呢？若说教导孩童的夫子，身为大将军的谢大人肯定认识的人比他们多。毕竟层次就不一样。 于是一封书信连带着一马车的豆油飞速运到了临安城里，紧接着就有几匹快马带着这车东西朝着鞍山关直奔而去。 在等着回信的同时，整个清水村史无前例的热闹起来。寒冷的冬天并不能浇灭人们的热情，家家户户都热火朝天的干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微笑，那是他们在看到生活的前景时控制不住溢出来的笑容。 “嘿呦嘿呦！” 王婶子家里，王大叔和自己的儿子正拉着石墨不停的滚动，乳白中带点微黄的液体，就这么一滴滴的落入下方搁着的大桶里。王婶子站在一边儿，满含笑意的看着眼前这幅场景。 哎呦，往年一到冬天就天寒地冻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天天的白吃粮食。现在他们待在自己家里就能舒舒服服的赚些银钱。而且游家人大方，给他们的工钱那叫一个高。这天底下往哪儿找这样的美事儿呢？待在自己家里就能干活，而且还不耽误赚钱。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活计能持续多长时间，要是让王婶子说呀，恨不得一年四季都做这种活。 而且人家游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刚刚好像又有人来了，带着几大车子的礼物呢！ 就在全村上下都忙着榨豆浆碾豆饼的时候，宋夫人竟然亲自来了清水村。自从前几天宁宁把做出来的豆腐豆皮儿之类的豆制品给她送去一批，尝过之后，宋夫人就再也坐不住了。这世上竟然有口感如此奇特的东西，尤其是那个豆腐，吃起来软嫩可口，就算是牙口不太好的老人小孩儿，也能轻而易举的咬动。 自从家里的厨子用那豆腐做了一个鱼头豆腐汤，那叫一个美味可口。于是宋夫人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来游家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结果她刚一到清水村就被这里热火朝天的场景给镇住了。 直到来了游家还对刚刚看到的场景念念不忘。 她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清水村，但是手下的伙计收过清水村村民送去的鸡蛋之类的东西。知道这是个军户家眷聚拢而成的村落，平日里日子过得苦得很。这年头，当兵的也不一定能发的下粮饷。倒不是谢大将军贪墨，他们整个北境谁都知道谢大将军为人如何。只是如今世道不好，朝廷的粮食总是一拖再拖。没看谢大将军没办法，已经开始让将士们开荒种田了？ 扯远了。宋夫人主要是想不通宁宁为什么会把自己赚钱的法子教给和自己无关的清水村村民，他们不是刚逃荒过来一个多月吗？这年头，就算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做菜方子，也不会有人大大咧咧的告诉不相关的人。像他们家里的厨子，祖上传来的规矩就是传男不传女。不管什么样的菜式，只教给自己从小培养起来的弟子。而这些弟子，大多数都是厨子的儿子或者孙子。 ------------ 第九十三章 助一臂之力 难道宁宁真的是个傻的？ 不，这个想法一出现直接就被宋夫人自己给摁灭了，她怎么也不会想跟自己合作了好几回的宁宁是个傻瓜，如果宁宁傻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这世上有哪个四岁的孩子能像宁宁一样和大人做生意，并且还做成功了的？ 之前种出来的那些青菜现在已经接二连三的卖给了那些富豪人家。只是粗略一算，宋夫人就惊觉这不到一个月的生意已然赚了她往常三个月的钱。而做这桩生意她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人力精力。真的，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把宁宁脑子里那些能赚钱的法子全都给挖出来！ 这不，青菜豆浆的生意还没做几天，现在又多了一桩豆腐豆油的，尤其是那豆油，一听是跟豆子有关，那成本铁定不能高呀！简直是一本万利！把宋夫人给馋的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正是出于这种矛盾复杂的心理，宋夫人才火急火燎的来了游家。因为宁宁还没有跟她合作豆腐豆油的生意呢！ 这会儿宋夫人正坐在游家的院子里，看着院子中间摆着的那两个榨油工具，忍不住啧啧称奇。 “你说说你们家怎么净出些人才？我那儿怎么没有你二表哥那么聪明机智的匠人？还有你，宁宁，难道你真是观音娘娘坐下的龙女转世下凡？要不然怎么会带来这么多稳赚不赔的生意？不过也是我俗了，毕竟我是个商人。就算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你弄出来的这些东西那也是能惠及百代的。” 宁宁被宋夫人夸的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捧着自己通红的小脸蛋儿，宁宁的声音都是上扬的。 “怎么会？我只是把自己能想到的法子给说了出来，还是多亏了二表哥还有我们家的人全力支持，才能做出来这么多东西。” “而且宋夫人我跟你说，我父亲姥爷他们都可高尚了。他们愿意不赚那么多钱，转而让更多的人能吃得起豆油。我觉得他们特别伟大。”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宋夫人看一眼坐在一边儿，貌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给自己烹茶的巫山，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笑意。她本来就是个商人，能言善道是最基本的才能，这会儿自然毫不吝啬的把所有人都夸了一遍儿，当然，最后的重点还是落在了这桩生意上。 在谈论起这桩生意的时候，宁宁也相当大方，毕竟之前跟宋夫人合作的时候双方都相当愉快。只不过这一次，她非常坚定的把豆油的价格定在了五文钱一两。 “可如今豆油只有你能做出来，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咱们不需要订的特别昂贵。现在市场上流通的只有富硕之家才能吃得起的清油最便宜的也得几十文钱一两，你定的这个价格是不是太低了？而且这么做很容易和那些贩卖清油的商家产生龃龉。” “我弄出来这些豆油本意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吃得起。而且，双方并不矛盾，清油是富硕豪族之家才能吃得起的，我做的这豆油本就是给穷苦百姓们吃的。只需要在卖的时候说明这油价低贱，且有一股味道，那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士族自然不会愿意降低身价去吃平民们才会吃的油。” 看着宋夫人若有所思的模样，宁宁干脆说的更直白一些。 “说白了我弄出来的这些豆油针对的就是那些没有多少钱的普通百姓。他们不需要攀比，只要能吃，也不介意豆油会有一股味道。清油走的是高端阶层，豆油走的是大众阶层。谁也不碍着谁。” “高端阶层？大众阶层？” 宋夫人嘴里不断咀嚼着这两个第一次听说的新词，总觉得十分形象的概括了她生意经里的一些情况。 而在这个时候，宁宁下了一剂猛药。 “更何况这个世上，想做生意哪有不得罪人的？宋夫人做生意的时候难道要考虑自己卖的东西会不会阻了他人的财路？” 宋夫人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 她当然知道宁宁这是在用激将法，可是宋夫人十分喜欢这句话。 “说的对！我做生意，没道理去考虑有没有阻了别人的财路。我得先自己发财！宁宁啊宁宁，你有多少惊喜是我还没有发现的？” “这么说宋夫人您是同意这桩生意了？” “当然！” 就算按照宁宁说的价格定价，他们依旧稳赚不赔，而且是大赚特赚。毕竟豆子这东西价格低贱的很，因为是平民百姓才能吃得起的廉价食物，那些士族们根本不屑一顾。毕竟那些人醉生梦死最讲究面子，吃多了豆子容易胀气，若是在旁人面前没有忍住，可是大大的不雅。 当然，正是因此，价格才会如此低廉。 宋夫人郑重其事的握住了宁宁的小胖手。因为触感实在太好，还忍不住揉了揉。 “宁宁，以后你弄出其他的东西一定要第一个想起我呀！咱们什么关系？咱们可是最坚固的盟友关系。有钱一起赚，你放心，我绝对不坑你，给你的契约一直都是最好的。这回来我还给你带了三大车的礼。你觉得怎么样？” 宋夫人这也太直白了，不过宁宁喜欢。 宁宁同样郑重其事的回握住宋夫人的手。 “当然！以后但凡弄出其他的新鲜玩意儿，我肯定第一个联系您。不为别的，就为您这份洒脱。而且我很喜欢您的志向，我虽然小，但也是个女子。同为女子，自然要互相帮助。” “志向？” 宋夫人有些疑惑，宁宁这会儿已经给她解答了。 “姥爷说过，宋夫人您曾经不是说要做天底下最大最富的女商人吗？我觉得您的志向很伟大，并且想要助上一臂之力。” “……原来是这个。” 说起来这是她最年少轻狂的时候立下的誓言，只是这么多年来，虽然她的生意慢慢做了起来，但却一直局限在临安县城这么个小地方。除去那些人脉商道之类的原因，最大的原因就是宋夫人没有一桩占据绝大优势的生意。 而现在，一桩，不！无数桩这样的生意朝着她涌来。作为商人的敏锐嗅觉告诉宋夫人，年少之际许下的诺言，或许真有实现的一天！ ------------ 第九十四章 是不是忘年交？ 所以年少轻狂时许下的那个诺言，或许还真有实现的一天。只不过当她亲耳听到宁宁说出那种对于一个大人来说有点儿幼稚的话时，竟觉得自己的眼眶一时间有点儿发热。 真是的，或许只有像宁宁这么大的孩子才能没有一点儿负担的说出这种叫人耳红心跳的话。她现在只要一听自己当初许下的豪情壮志，就觉得脸皮发紧。哎呦，她那时候怎么那么不害臊呀？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宋夫人却一点儿都不后悔。 就连现在其实宋夫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经过岁月的磨砺之后，她不会再将这种话放在嘴边了。 定了定神，宋夫人严肃的看着面前小小的孩童，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在这里发誓。一定会竭尽全力朝着那个梦想前进，当然了，宁宁你可要帮我。没有你的帮助，我觉得自己总是差一步。” “宋夫人很厉害的，不过我也真的会帮你。我们一起努力。” 宁宁伸出小胖手做出了一个击掌的动作，宋夫人立刻会意。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就这么在空中接连拍了三下，一个崭新的誓言就此立下，未来无尽的征途就这么在她们眼前展开。或许在实现那个在别人看来简直是笑话的梦想时，依旧会遇到各种各样想象不到的困难。但无论何时何地，她们都会牢牢记住此时此刻的心情。即便可能会被很多人嘲笑，但她们也能借由今天这件事生出无限的勇气。 于是这一大一小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许下了承诺。在这个过程中，萨林朵一直默默注视着她们。知道宁宁和宋夫人把详情敲定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这才幽怨的出声。 “你们可算是说完了。” “萨林朵哥哥？你也一起来了？” 突然听到这一声的宁宁还真吓了一跳，但是当她看见满脸幽怨的萨林朵时立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小小年纪，宁宁就已经有了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这会儿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哥哥把萨林朵忽悠的找不着北。 萨林朵本来还因为自己被忽视，心中有小小的不满，但是在这样的攻势下怎么还能维持得住心中的不满哟？几乎是不到片刻就丢盔弃甲，笑盈盈的，宁宁问什么说什么了。 宋夫人就在一边儿看着自己儿子那傻模样，几乎不想对此多说什么。只是心累的叹了口气。说起来萨林朵今年也十几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更重要的身为自己的儿子，他怎么这么好忽悠？ 但是当宋夫人低头看着宁宁那笑眯眯的，仿佛龙女下凡似的可爱脸庞时，顿时又将这个疑问抛到了一边。算了，像宁宁这样的好孩子，谁能不被她的话打动呢？就连自己不是也被忽悠的跟瘸子似的？ 于是宋夫人干脆眼见为净，起身走向了院子中间摆着的那两个器具，任由两个孩子在一块儿说话。 萨林朵其实还真挺想念宁宁，毕竟以他的身份，能和他说上话的同龄人虽然不少，但要么就是小小年纪染的一身市侩，要么就是明里暗里瞧不起他商人之子的身份。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他还不想跟他们做朋友呢，再说了，商人之子又怎么了？他的母亲可是临安县城第一有钱的女商人！反正他瞧着整个临安县城都找不到一个比他母亲更厉害的女人，甚至就连绝大多数男人都比不上他娘！ 当然啦，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大环境在这里摆着，临安县城的绝大多数人其实对宋夫人还挺有意见的。那些比不上宋夫人的男人占了大多数。宋夫人这些年做生意的劲头越来越猛，在商场上比不过对方，自然也就只能在暗地里悄悄腹诽几句。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又不会避开自己的孩子，这也就导致了那些人的孩子在和萨林朵交往时忍不住会透露几分这样的意思。更何况萨林朵的父亲身份成迷，那些人总是喜欢拿着这个充当把柄，明里暗里的嘲笑他。有些人甚至还说他是宋夫人被那些草原蛮人强迫之后才生下的。毕竟萨林朵的外貌和他们有着显著的不同。 萨林朵是个何其高傲的人，既然那些人看不起自己，也没必要跟他们虚与委蛇。当然了，这种情况就导致了那些人越发不喜欢萨林朵。这也是第一次见面时宁宁发现萨林朵哥哥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原因。 于是萨林朵就这么和比自己小了十来岁岁的宁宁成了朋友。 “你说咱们这叫不叫忘年交？” “忘年交得指年龄差距很大很大的吧？我觉得我和萨林朵哥哥不是忘年交，我们就是普通的好朋友呀！”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萨林朵的脸顿时有点儿红，但脸上却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原来他也可以拥有正常的朋友，而不是像那些人一样，嘴上说着瞧不起他的话，实际上那酸气都快把他给淹没了。 “我没说假话呀，我们就是朋友，萨林朵哥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有好多表哥和侄子侄女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们可以一起玩儿。” 就算宁宁现在做成了好几桩大事，但她还是孩子心性，自然喜欢和朋友在一块儿玩。不得不说，游家人多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即便不出去，宁宁也有很多的玩伴可以一起玩。 而且她的那些侄子侄女们年纪都比自己大一点儿，大家还真能说到一起。就比如说现在，宁宁简直是一呼百应，一说要出去玩，那些之前不知道缩在哪个角落里的孩子们跟雨后春笋似的，一个个冒了出来。不一会儿就纠结了一大群，然后浩浩荡荡的往外走去。 萨林多看看这些大的和自己一样大，小的也就比宁宁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发现自己站在其中完美的隐匿了进去，那叫一个兴高采烈，跟着大家就走了，宋夫人在身后叫他都没听到。 “这孩子！我叫他都没听到，往哪儿玩儿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本章完) ------------ 第九十五章 祈年殿，慕莲 不过宋夫人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萨林朵都十几岁的人了，而且跟着尤家那么多孩子一块儿出去，又是在清水村，能出什么问题？ 宋夫人随即就继续投入了对那两个怪模怪样器具的研究之中。 清水村的孩子们正在愉快的玩耍，然而距此千万里之隔的帝都皇城之中，却俨然又是另一道风景。 在这里服侍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即使在过年期间也紧紧绷起自己的皮，不敢有丝毫差错。毕竟在这里，但凡行差踏错一丁点儿，就有性命之忧。 祈年殿。 这是太子妃的宫殿，本应该极为珍贵的地方。然而此刻从外面路过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却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属于女人的凄厉叫声。那叫声实在太过凄厉，简直就像在用自己的生命发出最后的控诉。听的那些年岁不大的小宫女太监们忍不住瑟瑟发抖。然而能在宫里成功生存下来的人就没有好奇心太重的，即便听的心里发毛，也还是匆匆加快了脚步，绝不往那边儿多看一眼。 而这个时候，就在祈年殿的院子里却摆着一张红檀木的桌子，桌子边儿坐着一个仿佛用玉雕成的，仙风道骨的人。这人生的实在是太过漂亮，用普通的词来形容，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你只能想象比如云间月、山上雪这类极其优美的词。 这样一个人，他其实什么也没有装扮，身上甚至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道袍。但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总有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动作稍微大一点儿，就将这样一个不似真人的人吹走。 只不过这人好像身体不太好，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这会儿靠在一张摇椅上，仰着头仿佛在享受那无处不在的温暖日光。他那满头的乌发轻轻的垂落在半空中，偶尔有清风拂过，就轻轻晃动，那些阳光抚照在琐碎的发丝上，仿佛为其附上了一层金光。 这实在是一幅极其优美的画卷。美的在来人看到的那一刻就恍恍惚惚，陷入了怔愣之中。 “太子殿下……” 身后的内监忍不住提醒一句已经看呆了的太子，他属实是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把这个人留下来？既然已经酿成了错事，为何不斩草除根？难道殿下以为这宫里的事真的能瞒得过陛下？就算隐瞒的再怎么好，日久天长的，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生活痕迹吧？ 而且也不知道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把这人跟太子妃放在一起。现在太子妃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已经疯了，整天在屋子里鬼哭狼嚎，嘴里还发出一些谁都听不懂的奇怪音节。若是殿下真的喜爱这位不像人间才能有的人，为何不另寻一个宫殿好好的安置？ 太子根本不知道一个卑贱的太监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身后那些数量众多的随从停在原地，自己轻手轻脚的走了上去。 太子殿下从出生起就注定富有四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然而此刻在面对那个仿佛只要一用力就会消散在风中的脆弱人时，竟觉得手脚发汗。这或许就是太过在意，所以心生紧张吧。 “慕莲，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那个躺在躺椅上的男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人竟然有一双碧蓝如海的眼睛。当他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是一汪碧水在深深的注视着你，稍不注意就有溺毙其中的危险。 太子虽然是君，但终究还是肉体凡胎，这会儿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忍不住往前靠了靠。 就在这个时候，慕莲轻轻眨了眨眼，那种诡异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 “你回来了？为什么今天这么晚？我都等的睡着了。” 很奇怪的，这人从外表上看分明就是一个成人模样，但说出口的话，语气却带着一种孩童才会有的稚嫩。倒也没有说错，只不过在起承转合的时候，语气有点儿奇怪。 当然了，太子对此丝毫不在意。他甚至有些惶恐的表示，今天是因为有特殊情况，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放心，我以后会回来的再早一点儿。好早日陪你。” “你回来的晚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玩。就是里面那个人实在太吵了。总是在叫，叫的我头疼。” “她吵到你了？要不还是给你换个地方吧？她总是这么吵，打扰你休息呀。” “嗯，其实也还好。在别的地方，那些宫女太监连句话都不敢说，反倒无趣了。” 听着这样的话，太子能说什么呢？自然是满口答应。只是那些站在院门口的太监宫女心里却止不住的担忧。太子殿下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仅违抗陛下的命令，而且还把这样一个人养在了宫里。有时候他们看着太子的眼神都觉得害怕。 还有太子妃娘娘，前些时日不知怎的生了一场大病，侥幸留了一条性命，但是却又疯又傻又哑，叫他们说这还不如死了呢。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想些什么，平日里也没见他与太子妃娘娘有这么深的情谊，然而在太子妃娘娘变成这样之后却十足的温情厚谊，不肯休弃。 当然了，他们只是一些卑贱的宫女太监，天生就是服侍人的。对此又能有什么看法呢？只不过是主子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必要的时候还能被推出来充当主子的替罪羊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已经护着慕莲往偏殿休息去了，毕竟偏殿里吹不着风。但这位据说是和太子殿下从小一起长大的侍读？说来也奇怪，他们从小就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怎么竟从没见过有这样一位侍读？而且这位侍读看起来言行举止竟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这两天还算好的，刚开始的时候甚至连话都不会说，都是太子殿下一句一句教出来的。 唉，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不想知道这么多，若是以后出了问题，他们肯定是第一个被推出来祭天的。 (本章完) ------------ 第九十六章 揭开序幕 慕莲的身子似乎不是很好，尊贵的太子殿下将他扶到偏殿，十分殷勤的服侍他躺在床上之后才离开。只不过他并没有离开青年店，而是转而来到了主店。在周围侍从们不赞同的眼神中推开了大门。 里面正在发出凄厉尖叫的女人在看见突然出现的太子时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芒。 “啊，呜呜我咯……” 太子妃明显想说句话，但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吼叫，声音嘶哑的如同乌鸦嘶鸣。 在听到自己发出这样难听的声音之时，太子妃眼中流露出绝望。她明明是帝都城中最出色最叫人仰望的名门贵女。不仅出生贵重，甚至还嫁给太子做了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可是现在却只能像一个泼妇一样无助的嘶吼，借此来抒发心中强烈的不忿。 她不明白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得现在这个境地。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呀。她只是做了一个太子妃应该做的事情，保住自己的地位。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这不公平。 虽然太子妃说不出话来，但是与她通常共枕好几年的太子自然能看出她现在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太子却别开了眼。虽然身为面前这个女人的丈夫，但是能在父皇的强压下留她一条命已经是太子竭尽所能的结果，不能再给更多了。 “你应该知道父皇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你。我忤逆他的意思让你活着，已经大大得罪了父皇。如果你还想继续活下去，就不要整日嘶吼，万一哪天真的触怒父皇，我没有办法再护着你。” 直到听到这些话，太子妃才终于明白，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但他更是这个国家的太子，也是皇帝的儿子，与皇帝是一脉相承的狠毒。难道他以为不杀自己就已经是极大的恩宠了吗？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什么时候让人清醒而痛苦的活着也算是恩赐了？ 但是太子妃并没有多言，因为她现在已经清楚的认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所以就算她说再多的话，也只是徒招厌恶罢了。 见太子妃终于不再拼命的嘶吼，太子也松了口气。太子妃能够早点儿这样不就好了吗？非得把慕莲扰的睡不成觉。 又说了两句宽慰的话，太子就急不可耐的离开了。他实在是不想看见太子妃这张被毁的乱七八糟看不见原貌的脸，或许几年之前太子妃确实是帝都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可现在不过是连那张漂亮的脸蛋儿都没有的疯女人罢了。多看一眼太子都担心自己会做噩梦。 太子妃并没有说什么阻挠的话，只是在背后幽幽的看着太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既然太子留她一命，那她就要好好留着这条命，看这对天家父子最后是个什么下场。真以为这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那么一个连理由都不算的抄家灭族借口就把大黎朝最忠诚的仲家给灭了，以后自然会有遭报应的时候，至于她的报应，现在已经来了。 太子急匆匆的走出祈年殿的主殿，直到沐浴在热烈的阳光下才觉得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凉散去许多，这个时候身后的内侍犹豫许久，才开口提了一句。 “殿下，您不去看看小公子吗？听说小公子昨日受了风寒，正吵着嚷着想见您呢。” 听到这话太子停下了脚步，他对这个儿子还是有点儿感情的，毕竟这可是他现在唯一的子嗣。只不过一想起太子妃做了什么事，就不由得对这个孩子有了些许怨怼。太子当然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身为一国太子难道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吗？ 想到这里，他还是冷淡的摇了摇头。 “等他病好之后再来找孤吧。” 说完这句话就急匆匆的去了偏殿，这个时候慕莲还醒着。太子过去的时候刚好对上他那双略显迷茫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片刻之后才终于找到了话头，提起了小公子的教导问题。 话里话外太子竟想让慕莲来教导小公子。可慕莲自己还昏昏沉沉的，怎么能教导太子的独子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未来的国主啊。 但太子的意思很坚定，他就是想让慕莲来教导自己的孩子。没办法，最后慕莲只能答应了。第二天那个还带着些许病气的孩子就来到了祈年殿。他看着这间相当熟悉的宫殿，表情竟格外复杂。 他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 太子提前就打过招呼，太子妃的嘴已经被布给塞住了。不管里面发生任何事，都听不到她的叫喊。太孙也只是略微驻足，然后就在宫人的催促下离开了。 当见到那个被父亲牢牢藏起来的男人时，太孙眨了眨眼，心中所有的情绪都被封藏，对着这个男人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看起来相当好奇。 “你就是我未来的师傅吗？你准备教我什么呀？我现在学了很多，你能教我一点儿新的东西吗？” 慕莲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良久。这孩子看起来倒是温良谦恭，和他那个为了利益敢扯所有人下水的母亲完全不同。也和这个昏聩软弱遇事只知道躲避的太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可能是盯着那个孩子的时间太长了，太子和太孙都有点儿不知所措。尤其是太子，眼中的心虚惶恐几乎要满溢出来。 在太子忐忑不安的注视下，慕莲缓缓扯出一抹笑意。 “当然，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教给你。” 你是太孙，是太子唯一的子嗣，只要太子这个位置做的稳当，你就会是未来的国主。所以不管你想要什么都会得到，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座皇城啊，不管任何时候都是这么金碧辉煌，端庄肃穆。只是在这威严庄重的皇城之内究竟隐藏着多少血腥黑暗？想来只有那些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了。 “嘎嘎嘎——” 天空不知道什么种类的鸟嘶哑的喉咙经过，留下一串阴森恐怖的叫声。这叫声仿佛一串预示，揭开了大黎朝混乱而动荡不堪的末年。 ------------ 第九十七章 找夫子 远在鞍山关的谢大将军收到随着一大车豆油过来的书信时，正在吃饭。作为北漠军的统帅，他向来与将士们同饮同食同住。他并不是什么特别讲究的人，然而在面对面前这份餐食时，依旧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面前赫然是各种豆子和着粟米煮出来的杂粮饭，上面是几片看起来就没食欲的萝卜片儿和菜干儿。其实萝卜片儿和菜干如果好好烹饪一番的话还是十分美味的，但是在军营里，这种大锅饭能煮熟就不错了。当然谢大将军在意的并不是菜色问题，而是这菜淡也就算了，一点儿油水都没有，简直跟水煮出来的一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然而尽管心里嫌弃的很，但谢大将军还是一筷子一筷子的给吃了，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外面有多少流民连这样的饭菜都吃不起。有的吃就不错了。更何况像他们这种将领还有另外一道夹杂着些许肉末的小菜，这已经算是难得的菜肴了。毕竟他们北漠军是真的缺粮呀，就算再多的粮食摊到他这数万将士头上，都得大打折扣。兵多有多的烦恼，兵少有少的烦恼，他什么时候才能不用顾及这些粮草问题，一鼓作气把那些草原满足给打残了？ 哎，像这样的事情还是等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这样想着谢大将军加快了吃饭的节奏，等吃完饭他还得去练兵呢。虽说这么冷的天草原蛮族们不会顶风冒雪的来进攻，但也不排除意外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些许喧哗声。谢大将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在军营中怎么还有这种细碎的声音？这个时候大伙儿不是在吃饭吗？不会是因为饭菜太难吃大伙儿都有意见了吧？一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谢大将军立马丢下碗筷，大步冲了出去！ 当他呼啦一声掀开营帐的门帘，一眼就看见了几个喜气洋洋的小伙子拉着一辆板车往这边儿走。一边走还一边给那些围上来的同伴们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那几个小伙子看见了大步走出来的谢大将军，立马加快了脚步，三两下来到谢大将军面前兴冲冲的开口。 “将军！将军你快看呀！这是那个宁宁小姑娘给你送的油。都是上好的油，闻起来可香了。而且宁宁小妹妹还说了，这些都是她送给咱们北漠军的，不要钱！” “真的假的？真不要钱。这天下还有这样的美事儿？” “这你就不懂了吧？据那小姑娘说，这叫犒军，因为感谢咱们这么多年的付出，所以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儿。我觉得那宁宁小姑娘可真大方，这么多的油得多少钱呀？” “我也觉得她很大方。你说她那么小个孩子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儿？我家的娃娃都十岁了现在还啥都不会呢。前几天还把那位私塾的夫子给气的差点厥过去。哎，要是有人家小姑娘三分也行。” “别搁那儿说了。没看见将军的脸都青了吗？赶紧散开！” 那些絮絮叨叨的士兵们顿时呈鸟兽散，他们可不想得罪将军，而且看将军的样子似乎不是很开心呀。为什么呢？有人免费给自己送东西，难道不是应该放挂鞭炮才是吗？ 谢大将军看着众人都散开，这才走下去亲手打开那些装的满满当当的坛子。一揭开被油纸封好的坛子就闻见一股浓烈的油香味儿。宁可能还会觉得这味道有点儿奇怪，但是对于谢大将军来说，这些油简直是天底下最香的了。因为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宁宁给他的书信。 好！好啊！这么多的油竟然是用豆子做出来的！豆子可以说是最便宜的粮食，就算他们军队再怎么穷，豆子还是能挤出来的。再加上宁宁说了，如果北漠军尝了这批豆油之后觉得还好，与她合作的话只需要最低价。那是一个谢大将军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数字。 练兵其实是个十分艰难的过程，因为不仅要对士兵们进行体能思想上的训练，还得让他们的身体能够跟得上训练强度。肉蛋之类的就不说了，他们根本供应不起，最基本的就得多吃油盐。如今能有这么多数量的油，就算只是多炒些野菜，对士兵们来说也算是一道美味了。 谢大将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疯狂向上扬起的肌肉。还是狠狠揉的揉脸，才没在周围亲兵的主持下大笑出声。他高兴的不仅仅是这一大车的豆油，也不是未来能够拥有的许许多多的豆油，更是因为宁宁曾经说过的话。他现在还记得那个孩子曾经用那么天真稚嫩的语气说以后要种出来足够天下人吃的粮食，而且要给他们北漠军供应足够的粮食。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这孩子是在天方夜谭，可现在看着面前这一坛坛的散发着香气的豆油，谢大将军不由的再次重视起这个问题。 或许那个总是会给人带来奇迹的小姑娘能带来更大的奇迹呢？ 毕竟之前和她合作的卖青菜豆芽的生意赚来的银钱现在还源源不断的往他这儿送呢！那家伙，钱多的让谢夫人还以为自己做了啥不法的勾当呢！ 也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宁宁的请求，想要有一个能教导自己的夫子。谢大将军也想到了巫山他们担忧的问题。想找个夫子以他的地位来说不难，但难的是要找一个品行才学都极为出众的夫子。毕竟宁宁这个孩子的奇异之处他可是看在眼里的，别的不说，就说这大量且低廉的豆油，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而且他相信宁宁未来会有更多源源不断的想法，而这些想法都是需要保密的。任何一个流露出去都会是对宁宁安全的极大威胁。那么这个人选…… 谢大将军思考了许久，眉眼突然舒展开来，他怎么忘记那个硬骨头了？虽然硬，脾气还臭，但却符合这两个条件，而且身份还不低，足够做宁宁的启蒙夫子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人愿不愿意真心实意的教导宁宁。 嗯，等看到了宁宁的种种神异之处，就不怕他不愿意！ ------------ 第九十八章 宋帘 说干就干，谢大将军当即抛下这些还在翘首以盼的士兵骑快马朝着流放之地赶去。 其实这也是北境的一大特色，因为他们边陲之地向来寒冷难当，那些风霜刀剑几乎可以把人的骨头给磨平，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好处，那就是朝廷远远不断流放过来的罪人了。 这年头啥都不缺，尤其是这些触怒上意被流放过来的人。想来就算京城那些高高在上的当权者也知道北境并不全是温柔乡。而在这些年年都不少的流放者中，属实有许多有真材实料的优秀人才。只不过这些人才大多数都被这漫长的流放之路磨平了棱角，对生活弯下了腰。 对于这样的情况，谢大将军自然是遗憾的，但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在北境，监视他的人成百上千，有些是故意摆在明面上的，有些可是隐藏了身份，就连他都不能辨别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忠是奸。对此，谢大将军已经习惯了，只不过既然他被监视着，总得摆出一副乖顺的姿态。那些被流放过来的人才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接近，就怕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认为他有谋反之心，毕竟他可不是自己一人，身边还有妻儿老小，还有北漠军那么多人，不能掉以轻心。 只不过这次他不想再忍耐了，于是干脆来到那被陛下狠狠发配过来的本应该在仕林中一呼百应的大儒——宋帘家中。 说是他的家，其实这只不过是打起来的一间简陋的茅屋罢了。说起来这位宋帘，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他出身寒微，生父早早的离世，他跟着自己的母亲改嫁去做了拖油瓶。然而幸运的是后来的继父对他很不错，纵使家庭并不富裕，也还是艰难的供着他读了几年书，但没想到的是宋帘竟是个天赋异禀的，就靠着读的那几年书竟然一路顺利的读下去，还拜了一个大儒做师傅。后来也入朝为官，只不过他的性情太过孤直，以至于就算做了好些年的官也没有经营起来多少人脉关系。正因如此，在大大的得罪了当今陛下之后被贬谪到边关之时竟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这么长的流放之路，足足几千里那么远，他竟然就这么走了过来。 有时候看着宋帘那干巴巴的模样，谢大将军都奇怪他到底是怎么走过这漫长的流放之路的。或许真像有些人说的，越是干巴瘦弱的人，身体就越是强壮？ 事实也的确如此，流放到北境的人那么多，大多数都死在了各种各样的病痛之中，就连那些好不容易坚持到目的地的，也因为适应不了这里极度恶劣寒冷的天气而没了。唯独这个宋帘，即便生过几场大病，却还是顽强的坚持了下来。 就比如说现在，看着他那双坚定的眼睛，谢大将军都奇怪，这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坚持下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宁宁想要一个能教到自己读书习字的夫子，那么眼前这个干巴巴的老者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至少谢大将军可以保障他的人品，毕竟来这里这么多年，这位老先生那副臭脾气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改。 看到谢大将军，宋帘动了动身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中什么也没有，越是这样看起来越是叫人觉得可怕，再配上那副干巴巴的瘦弱身子，如果不是有事相求，谢大将军还真不想独自一个人来见他。 “你来做什么？” 听听这不近人情的话，再看看这面无表情的模样，谢大将军觉得不管再如何顽劣的孩童在面对这位夫子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收敛所有的坏脾气，因为他实在是太符合那种严厉的老夫子形象了。这些年来也不是没人想请这位老先生做自家孩子的夫子，无一例外都被恶狠狠的骂走了。那些没能如愿的人们总是说这位老先生的脑子估计在流放过来的途中被冻坏，现在连好坏话都分不清了。 真是的，他们来是想请这位老先生当夫子的，又不是想杀他的，看看他过得叫什么凄惨样子，就这还拒绝呢！而且还拒绝的那么彻底，把他们都弄的没脸见人了。说起来能在这北境请的起夫子的人家都是家里有头有脸的人，他们可不想受这个窝囊气。宋先生不想教导他们家的孩子，他们还能找其他被流放过来的读书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被流放过来的犯人识字。 说起来谢大将军之前还为自己的孩子请过宋先生，只不过被狠狠地拒绝了。他都没觉得有什么被下了面子的，只是觉得这位宋先生的眼光得高成什么样呀？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心意的弟子。 当然了，这次他可是有备而来，他就不信像宁宁那样出色的孩童宋老先生还能拒绝。要真是拒绝了，那这事上可真就没有人能达到老先生的标准了。 “瞧您老说的，我没事儿就不能来找您了吗？” “有话快说。” 宋老先生还真不是什么喜欢说话的人，能跟谢大将军说这么一句话，也只是因为他看在谢大将军这二十年来镇守边关没有一丝出错的份上，要不然他才看不上谢大将军的天资。 其实以前这位老先生也不是这样的性格，只不过这些年因为艰苦的流放生活变得愤世嫉俗了，不过这些谢大将军都可以理解。毕竟如果是他从之前那在仕林中都能一呼百应的地位变成现在只能流放边境的犯人，反正他心里也会不平衡。 所以现在将军很是大度的表示他不在意。 “哎呦宋先生，瞧你说的，难道我没事儿就不能来了？哎哎哎别拿扫帚，我这就说我这就说！” 谢大将军很是狼狈的把自己从对方的攻势之下弄出去，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却还是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来意。 “宋先生呀，你在这边境待也有十几年了吧，这么多年你都不招弟子，难道这辈子都不想有个关门弟子？” 宋老先生只是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那眼神明晃晃的的写着‘送客’两个大字儿。(本章完) ------------ 第九十九章 想不想要个关门弟子？ 看来这位老先生是十足的不待见自己呀，好在谢大将军对自己被嫌弃的程度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所以这会儿不仅没有觉得生气，反而着急忙慌的介绍起宁宁的聪明才智来。反正在他看来，这个世上比宁宁聪明的孩子那是凤毛麟角。更重要的是宁宁这孩子不仅有着极为出众的天资，她还有一颗向着平民百姓们的心。或许因为出身问题，这孩子更多的把目光放在那些可以给大多数穷苦百姓带来利益的事情上。比如说之前鼓捣出来的豆浆，再比如说这次弄出来的豆油，这么多东西，哪一样不是平民百姓的最需要的？ 就连他自己在看到这些低廉且美味的豆油时都忍不住愣了好久，更何况本就出身贫苦的老先生呢？ 果然宋老先生本来是准备勉强听完谢大将军的话之后把他扫地出门的，但是当他听到对方口中说出那个年轻四岁的孩子的事迹时，忍不住愣了一下。尤其是当他看到谢大将军提过来的那一坛子澄澈的豆油时，嘴唇都在颤抖，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怀疑这是不是谢大将军弄出来骗人的，毕竟对于那些世家大族来说，在孩子年幼时就弄出来一些奇闻异事好在孩子长大之后能够快速的扬名，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手段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谢大将军只需要一眼就看出来对方在犹豫什么，立马指天证地的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说谎。 “你倒是说说说谎对我有什么好处？除了让您更讨厌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利益了吧？咱们也认识了好些年了，不说别的，您一定很了解我。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会做吗？” 宋老先生紧紧的盯着谢永钊的眼睛，他当然知道对方不是这么无趣的人。但是刚刚谢将军的描绘实在是太出格了。听听，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弄出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的？而且还都是偏向于民生的好东西。比起一个四岁的孩子，他更倾向于是那个孩子的家族特意弄出来的，就是为了给那个孩子扬名。不过才四岁，这年纪有点儿太小了吧？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那家子未免太过心急。 但是听谢大将军是怎么说的？他竟然说这个四岁的孩子出生农家，身后没有一丁点儿实力。而且还是逃荒过来的，现在才将将一个月。听听！听听这真实吗？就连他都觉得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夸张。 但是在觉得不信的同时，宋老先生又忍不住为那个孩子开脱，说不定这是真的呢？说不定那个孩子真的有如此天资？毕竟这个世上真正的天之骄子又不是不存在，那些生而知之的人也不是一个没有。 想到这里宋老先生就觉得自己心里痒痒的，毕竟他还真缺个关门弟子，但又有点儿担心自己这一去只是白费功夫。看出这位老先生内心的纠结，谢大将军干脆利落的表示。 “其他的都不用老先生担心，我派人送你去，如果你在那里待个两三天觉得那孩子没有我说的这么聪明，大可以跟着我的士兵回来，我绝对不会对此多说半个字。当然，如果您觉得那个孩子可堪造就，那就麻烦您教导她一段时间，毕竟像那样的良才美质，我实在是不愿意让她蒙尘。” 宋老先生其实对谢大将军说的这段话颇有感触。像他当初如果不是遇到了恩师，又哪里会有如今的自己呢？正是因为他听到那个孩子同样出身农家，所以才会多了一点儿想去看看的想法。 至于这些年来那些带着大量的礼物来找自己给他们的孩子开蒙的人家，宋老先生那是坚决不肯沾边儿。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人的孩子资质确实不太好，更因为自己如今是带罪之身，若是跟自己扯上关系，万一哪一天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想起自己了，又是一番攀扯。 在前去之时，宋老先生也将这件事儿说了出来，谢大将军对此摆了摆手，表示完全不必在意。 先不说这位宋老先生的教导那可是大半个大黎朝的人都想得到的。就说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还能在那张龙椅上待多长时间，也是未知数。虽然这么想确实有点儿大逆不道，但是谢大将军也想象不到这位陛下能在龙椅上再待个二十年的场景。如今的这位太子都三十多岁了吧，就算还想唱些天家父子亲情永固的戏码，也得看看这位太子殿下的年岁能不能等得起。 只有万年的皇帝，哪有万年的太子？随着如今的陛下年纪越来越大，处理事务时越来越力不从心，面对年富力壮的太子就越会忌惮。这是人之常情，不仅仅是皇家，就连普通人家的父子也会有这种复杂难言的感情。更何况是亲情淡薄的皇家？ 而且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单蹦一个孩子，他还有十几个兄弟呢。这么多皇子闹起来足够老皇帝喝一壶的了。是的，谢大将军如今连对皇室的那一丁点儿畏惧之心也随着自己忘年交的全族覆灭而迅速消失了，他本就是个桀骜不羁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真的热爱大黎朝的百姓，真的想为他们做点儿事情，也不会在冰天雪地的鞍山关镇守二十多年。 可即便年幼之时被古板的父亲打的遍体鳞伤，甚至连棍子都打折了，谢大将军都没有发自内心的认同，因为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陛下并不是他想真正辅佐的君主。 就算他只是一介臣民，也是有些许高傲之心的。 所以哪怕谢大将军终身都不会谋反，但是对如今的皇家也没有一丁点儿的期待。与其说期待那窝奇形怪状的皇子里能走出来一个明事理的雄才明主，还不如期待如今年仅四岁的宁宁以后能成长起来成为一代女皇呢！ 哈哈哈，谢大将军立马被自己的这个想象给逗的哈哈大笑。先不说整个大黎朝就没有一个女皇，就说宁宁今年才四岁，等她能成长起来，至少也得十几二十年吧。到那个时候天下早就乱的不成样子了！(本章完) ------------ 第一百章 你是长宁的妹妹？ 不管怎么说，谢大将军最终还是说动了宋老先生，成功的将他打包好，包袱款款的送到了清水村游家。只不过这一次他就不能和宋老先生一起去了，毕竟上头那个小心眼儿的皇帝对他的监视与日俱增，就连一直孤僻的宋老先生身边也有监视的人。要不然宋老先生之前也不会拒绝那些想要拜他为师的人家拒绝得那么狠。 只不过在与宋老先生分别的时候，谢大将军笑眯眯的表示。 “宋老先生希望以后不要再看见你那张老脸了。你独自一人过了这么些年，也该是收个关门弟子给你养老送终了。” “……管好你自己吧。” 谢永钊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明明是关心的话，但是从他嘴里出来总是觉得这么别扭。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宋老先生哗啦一声就把车帘给拉上了，谢大将军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并不介意。 说起来他以前也听过宋老先生的课，勉勉强强算得上半个弟子，基于这半点儿师徒之情，他也希望宋老先生赶紧走出过去的阴霾。如今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天下风雨飘摇，宋老先生总不能一味的窝在那间茅草屋里缅怀过去吧？ 是时候走出来看看了，先生。 对着那辆悄悄离去的马车微微行了一礼，谢大将军霍然转身，脸上满是坚毅。属于他的战争现在正在进行，他可不能半途而废。不管龙椅上那位到底在想什么，他得保证自己统治下的北境以及他那十几万北漠军能活的好好的。 宋老先生的速度很快，主要是带着他的人都是北漠军的将士，那军马的速度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其实在来的路上，宋老先生一直在心里默默思考那个要被自己教导的孩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据说那孩子十分聪明，如果真是个天资聪颖的，即使自己无法教导，也得给他介绍个名师，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伤仲永吧？ 当马车驶进清水村的范围内时，宋老先生突然抽动了一下鼻子，他虽然已经年老体衰，但身体正经不错，这会儿闻到了一股醇厚的豆香味儿。听谢永钊所言，这个孩子弄出来了一系列和价格低廉的豆子有关的东西，他们这估计是已经到了。 而随行的士兵中已经有两个先一步来到游家，跟宁宁他们说了今日会来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的事儿。宁宁听说之后不顾周围大人们的劝阻，坚持要来到村口迎接这位老先生。 其实巫山游四方他们觉得天气太冷了，他们这些大人一起去迎接也就是了，但拗不过宁宁，最后只能带着宁宁一同前往村口。今日天气不错，然而这风还是干冷的，宁宁浑身上下都被裹在厚实的皮毛衣服里，耳朵上还带着一个用兔子毛做成的耳捂子，大的几乎把她脑袋都给遮起来了。远远看去这孩子就像个大兔子成了精。还别说，真挺可爱的。 现在这只大兔子拒绝父亲的温暖怀抱，而是坚持自己站在冰冷的雪地上，伸长了脖子去看那辆随时都有可能会过来的青皮马车。游四方可心疼坏了，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想把宁宁抱起来，可宁宁愣是充耳不闻。她可是听系统说了，不管是谁都得尊敬传授自己知识的老师，而且在这个年代，讲究天地君亲师。如果以后这位老先生真成了自己的老师，那么从今以后就得对他像对待亲人一样尊重爱戴。 所以宁宁怎么会在第一次见到自己未来的夫子时让爹抱着自己呢？那样太不雅观了，她可是个成熟的人，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 马车轮子碾过雪地的声音嘎嘎吱吱的响起，那位备受瞩目的宋老先生终于缓缓的到了。隔着大老远，宁宁就看见那辆在一片洁白的雪地里显得更为耀眼的马车，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小腿鼓捣着迎了上去。 宋老先生觉得马车还没停下来，就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连声喊。 “夫子！夫子好！夫子一路辛苦了。” 听到这个热情的声音，宋老先生那张严肃古板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年纪大了总是格外喜欢小孩子们。而且听声音这孩子也就四五岁的模样，正是讨喜的时候。于是宋老先生让人停下来，拉开了车帘，然后就看见在车帘下边儿有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哎呦，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叫一个漂亮。本来就玉雪可爱，这会儿穿了一身白色皮毛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暖乎乎，毛茸茸的。 这下可算是戳到宋老先生的肺管子了，他老人家最是喜欢这样活泼可爱又颇为懂理的孩子。 于是他也不在马车里坐着的，连忙从马车上下去，弯下腰对着这个小姑娘温和的开口。 “小姑娘，你是在叫我吗？你家大人呢？” 不过宋老先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因为这小姑娘家的大人正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并且快速朝这边儿走来呢。难道这就是那个叫宁宁的孩子的家人？ 于是宋老先生语气极为温和的开口。 “你是长宁的妹妹吗？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啊？” 宁宁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在宋老先生鼓励的目光下鼓足了勇气开口。 “先生，我就是长宁。您就是宋先生吧？谢伯伯说宋先生是我朝数一数二的儒林大贤，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风骨卓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实在话，宁宁在第一眼看见这位宋老先生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儿发虚的。因为这位老先生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儿严肃。尤其是当他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那表情严肃的叫宁宁都下意识的觉得害怕，难道这就是系统说过的学生对老师天然的畏惧之感？ 但是一听到这位宋老先生那温和的语气，宁宁顿时就放松了。看来这位老先生也并没有谢伯伯在信里说的那么恐怖可怕。谢伯伯真是的，怎么还骗小孩子呢？下回见面可得把这件事儿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 第一百零一章 长，长宁？ 宁宁心里想的欢快，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位宋老先生的表情已经凝固住了。在来之前宋老先生完全没想到自己竟被谢永钊给骗了！游长宁怎么会是个女娃娃？这年头，虽然那些世家大族总是热衷于给自己家的年轻子弟营造各种各样的名头，但那些都是放在男丁身上的。毕竟他们要让家里那些出众的子弟去读书，去入朝围观。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面前这个小女孩儿就是谢永钊所说过的游长宁，那么这家背后肯定没有搞鬼。想到这里的时候，宋老先生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了，所以他这会儿脸上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看起来有点儿吓人。紧接着赶过来的游四方看到这样的宋老先生心里吓了一跳。觉得这位老先生不会是因为一时着了风中风了吧？ 那可惨了，谢大将军不辞辛苦的将这位送老先生送到清水村，结果他们还没说上两句话呢，这位老先生就中风了。这岂不是他们的责任？ 于是游四方连忙上前一步，强壮有力的胳膊一把就握住了宋老先生清瘦的臂膀。 “宋老先生您没事儿吧？要不要给您找个大夫？您看看您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好好保暖，身上穿的还是长衫，这里边儿的夹袄这么薄。来来来，你赶紧穿上我的，保准叫你觉得暖和。这可是我家大舅哥特意给我带的狼皮大衣，我都穿半天了，保准暖和的不得了。” 说着游四方不由分说的脱下自己外面穿着的那狼皮大衣，整个把宋老先生裹了进去。热情的叫宋老先生连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裹好了。 不过这一件狼皮大衣确实还挺暖和的，被裹住的那一刻，宋老先生顿时感觉一股暖烘烘的热意包裹住自己，连四肢百骸都觉得暖和不少。那些一起跟过来的游家人这会儿也担心的看着自己。面对这一场景，就连宋老先生也不由得感慨，看来这家子都是淳朴的好人啊…… 不！等等，现在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那个谢永钊竟敢骗自己？ 身形单薄的宋老先生身上陡然燃烧起一股无形的火焰，就连站在他旁边儿的游四方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怎么突然觉得背后凉凉的，但是一转眼看见清瘦单薄的宋老先生，游四方骨子里带着的那股子侠气顿时散发出来。 于是干脆扶着这位宋老先生一起往家里走去。至于这位宋老先生的那些挣扎都被他当成因为旅途疲惫而身子沉重了。在这个过程中，游四方还十分自豪的给宋老先生介绍起了自己的闺女。 什么聪明活泼，可爱懂事，这些都是最基本的。重点介绍了一下自家闺女这几天研制出来的新花样。除了那香醇浓厚的豆浆，就是能给大家带来最大好处的豆油了。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几天整个村子的人都被豆油给征服了。 刚好这会儿到了饭点儿，宋老先生也能闻见这个村里每家每户家里传出来的浓郁油香味儿。整个北境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天气过于寒冷，这里的百姓正经都不怎么富裕。这么大的油香味儿，几乎这个村里的每户人家都能吃得上豆油吧。 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本来想说出事情的宋老先生这会儿渐渐的不再挣扎，而是仔细的听着身边这个彪形大汉说的话。在他的描述里，身边这个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姑娘做的那些事儿一一展现出来。宋老先生的心情也随着他所说的那些话不断起伏。 如果说在来之前他对宁宁做的这些事还有所疑虑的话，那么现在亲眼见到整个清水村的人因为宁宁的主意在不断为着美好生活奔波的场景，宋老先生心里最后那点儿疑虑也被抹平了。这个时候他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迂腐，为什么在听谢大将军说起宁宁的时候，他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个男孩子？ 谢永钊确实没有说宁宁是个男孩儿这种话，而是他先入为主的认为能做出这些与民生有利的事的人定然是个男孩子。现在想想，他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狭隘呢？本来就是如此，这世上又没人规定能做出一番大成就的人必须得是个男子。如此说来，他倒是也可以尝试着收个女弟子。只不过这个想法在宋老先生心里转了好几圈儿，还是没能说出来，他得多看看。 至于游四方，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家闺女有被拒绝的时候，这会儿正拉着宋老先生兴致勃勃的看他们鼓捣出来的榨油机呢！ 宋老先生博览群书，对于机关这方面也有些许了解，这会儿看着那个并不难制作，但关键是格外巧妙的机关，忍不住露出赞叹的表情。 “这就是榨油机吗？看起来真是厉害。有了它，我大黎朝百姓就能吃上源源不断的豆油。” “老先生您这话就不对了。” “嗯？怎么说？” 在北境，宋老先生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直白反驳他的人，他是经世大儒，心胸宽广的很，这会儿根本不介意游四方的态度，只是相当随和的问了一声，然后就听到这粗犷的汉子十分自豪的指着那可爱的宁宁，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这都是因为有了宁宁，才有我们能吃得起的油！所以这都得多谢宁宁呀！” 宋老先生被游四方这话给逗笑，他刚刚已经打听过了，游四方就是宁宁的亲生父亲，这年头，大家都讲究个严父慈母，他还是第一次见父亲对自家儿女这般流露于言辞的夸赞喜爱。不过这也是满腔爱女之情，宋老先生对此只会感到愉悦。他也活了几十年，对这世上种种事情见得更多。自然也见过那些帽冒领儿女功劳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像这样能够流芳百世的好事儿，相当一部分人根本拒绝不了诱惑，但是面前这一家子好像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得不说即使见面的时间不长，但宋老先生对于这家子已经有了一个相当好的印象。 ------------ 第一百零二章 满意 说起来，知道这位宋老先生会来，游家人对此准备了很长时间，他们虽然都是些不怎么识字的庄稼人，但是对教导人的夫子还是报以最真挚的敬意，即便人家还没有决定要教导自家的孩子，他们也紧张的不得了，提前就已经把家里打扫过。现在看起来不说焕然一新，也格外干净些。 这会儿看着宋老夫子在他们家里用目光逡巡，他们也不敢紧跟在身边，只能尽量站在不碍事儿的角落里。即便如此，游老六还是有点儿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的，他一见到像面前这位宋老先生，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人家明明都没有跟他说话，他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会儿即使缩在角落里，他也忍不住挠了挠头皮，觉得浑身上下都痒。 “你怎么上蹿下跳的？长跳蚤了？安静点儿，别打扰了宋老先生。” 游老大注意到了六弟反常的举动，小声警告他一声。游老六觉得委屈，他也不是故意的呀，就是觉得面对这些文化人，没来由的心虚气短。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对读书人的敬畏吧。 这个时候宋老先生已经简单的将那个榨油的机器看了一遍，心中有了成算。来之前他确实不知道那个被谢大将军挂在嘴边的孩子竟然是个女娃娃。虽然刚知道的时候心里确实有点儿纠结，但是这点儿短短的纠结在看到宁宁弄出来的东西之后就已经尽数消失了。 这年头，只要有本事谁管他是男还是女？！临安县城的第一首富不就是个女商人吗？他也不必做年轻人口中的那些老迂腐。宁宁这孩子多聪明多厉害呀，一个人的天资能到这个份上还管他是男是女？先收了为上。 所以最后在游家人期盼的目光下，宋老先生捋了捋自己保养得当的长须，严肃庄重的点了点头。 “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想收下宁宁了？” 游老六还有点儿不可置信呢，忍不住捅了自家大哥肋条骨一下，口中喃喃自语。游老大被自家兄弟这一下捅的脸部肌肉猛然抽搐，转过眼看自家那不省心的兄弟，真想也给他一下，让他尝尝这酸爽难言的滋味。 游老六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哥危险的表情，他这会儿正踮起脚尖仔细去看宋老先生的表情变化。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宋老先生本来在没有来之前就对宁宁这个学生很是赞赏，如今在亲自和宁宁交谈几句之后，更是觉得满意的不得了。如果宁宁只是一个空有满腹才能却心术不正的人，就算她是天王老子转世，宋老先生也不可能会收她为徒。 在游家人抑制不住的惊喜表情里，宋老先生微微低头看着宁宁。 “宁宁，你愿意以后跟着我读书写字吗？” 宁宁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她愿意极了。本来找夫子这件事儿就是她提出来的。当然了，宁宁并不知道宋老先生的身份地位，她只是觉得面前这位严肃认真的老先生此刻的语气十分真诚。宁宁就是喜欢这样不耍心眼儿的人，相处起来舒服。 于是她也不磨叽，直接就抓着小手深深的给宋老先生鞠了一躬。 “夫子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宋老先生撵着胡须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神有点儿闪躲。呃，他其实是想收宁宁为关门弟子的，但宁宁明显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游家人的反应，发现他们此刻只是欣喜，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好像搞错了其中的步骤。说起来他是来收关门弟子的，并不是来收一个普通的学生，这家人怎么就搞不明白呢？ 哎呦，可真是急死他了，只不过宋老先生习惯了用庄重严肃的表情来掩盖内心的情感波动，即使这会儿他心里已经急的快要出声了，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挺能端得住的。 幸好这个时候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士兵忍不住疑惑出声。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宋老先生是来收关门弟子的，既然宁宁你已经通过了宋老先生的考核，你应该称呼宋老先生为‘师父’才对。” 终于来了个懂事儿的。宋帘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满意，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矜持的点头。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可千万别搞错了。如果只是收个普通的弟子，我至于跑这么几百里来这儿看吗？ 只不过游家人这会儿还比较茫然，他们家里之前还没遭灾的时候，虽然生活也算殷实，但还没有那个能力供家中子弟上学，让他们读书识字，所以他们根本就弄不清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在这家人眼里，教人读书识字儿的不都是称呼为夫子吗？ 最后还是巫山看不下去了，表情平平的给他们指点迷津。 “关门弟子就是最看重最出色的弟子……” 也就是说宋老先生会把自己毕生所学竭尽所能的全教给宁宁，因为这可以说是他此生能收的最后一个弟子，自然要倾尽全力的去培养，和普通的学生可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只不过游家人只听了巫山的前半句话，就已经欣喜的挂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这个好，这个好！看来这位老先生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竟然能看出来咱们宁宁是最聪明的那个。” “我也觉得挺不错的。对了，宁宁既然已经拜师成功了，咱们是不是要摆几桌庆祝庆祝这件事儿？我记得之前咱们镇上有个地主老爷家的孩子考上秀才，他就连摆了三日的流水席，那叫一个热闹。” “老三你这个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要办的话，咱们是不是得去买点儿鸡鸭鱼肉？” “我也觉得……” 眼看着话题已经偏的没边儿了，巫山只得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转眼看着正严肃对视着的一老一少。他倒是听过宋老先生的名头，这位先生在大黎朝可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因为他是以直言上谏之罪被流放到边境的。 自古以来，文死谏武死战。这位宋老先生能以这样的罪名被流放边境，不知道是多少读书人的楷模。据说至今为止都有人想效仿这位老先生。这可是一不留神就会名流清史的好事儿！ ------------ 第一百零三章 拜师 当然了，这个名头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如果一个不善惹来了陛下的厌恶，直接抄家灭族都是有的。之前那被抄家灭族的仲家难道不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真想名留青史也得先摸摸自己的脖颈硬不硬，能不能扛得住刑场上那三寸厚的大砍刀。 所以这么些年来也只有一个宋老先生成功了。当然，正因宋老先生并不是那种追名逐利的人，他才会被越来越多的儒林士子尊崇，这几乎就是一面活着的旗帜和丰碑呀。 能做他的关门弟子究竟意味着什么，估计现在的宁宁根本就想不到。巫山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但是他知道呀。其他人不明白也无所谓，只要他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就够了。宁宁，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一直不停的往前走就够了，至于其他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自然有我们为你摆平。 在游家人喜庆热烈的欢迎中，宁宁拜师这件事儿直接定了下来。宋老先生本来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拜师这件事毕竟十分庄重，所以也就没有制止。只不过也还是只让游家人请了自己相熟的人过来，至于其他那些不相干的，宋老先生就不过问了。 游四方他们自然不会忤逆宋老先生的意思，所以第二日到场的也就只有游家人，巫氏一族之人，宋夫人萨林朵还有匆匆而来的孙县令以及里正一家了。 宁宁只是礼貌性的给孙县令和宋夫人送去了一封请柬，没想到他们竟真的来了，尤其是县令，这位可是个大忙人。竟然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特意来了清水村一趟，倒是叫宁宁他们好生惊讶。 孙县宁可是赶路赶的够呛。他本来也是可来可不来，但是在看到宁宁要拜师的那个对象姓名时，口中那一口香醇浓厚的茶直接喷了出来。什么？竟然是宋帘宋老先生？这可是举国闻名的大儒呀！他不是一直在鞍山关服役吗？怎么会到他们临安县？不过最关键的是他怎么会收宁宁做关门弟子？虽然孙县令一直都知道宁宁是个再聪明不过的孩子，但是把她和宋老先生的名字排在一起，孙县令总有一种不符合实际的割裂之感。 但不管怎么说，在确定这个消息属实之后，孙县令直接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不管这位宋老先生是不是真的要收宁宁为关门弟子，就这份师徒之情已经足够整个北境之人感到艳羡的了。孙县令家中可是有适龄的孩童，即便这次来不能和宋老先生牵上关系，混个眼熟也是好的。 这才有了之前孙县令匆匆忙忙赶来的画面。 只不过宋老先生不愧是出了名的孤直冷傲，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只是勉强给了个眼神，几乎不怎么说话。孙县令对此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艳羡仰慕的看着宋老先生。虽然他当初只考了个同进士，但也是读书人。整个大黎朝但凡是读书人，就没有不仰慕宋老先生的。这会儿只要能和他说句话，孙县令就已经高兴的不得了。 倒是被孙县令带来的两个孙儿，这会儿看着这乌泱泱一群聚在一起，但穿着打扮明显不是什么世家贵族，也就是普通山野村妇模样的人，私下里流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 当然，他们从小就接受不错的教育，这会儿也知道即便说闲话也该避开这些人。所以这会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小声探讨。 “真不知道祖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偏得带我们来参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拜师礼。女子不是向来蠢笨，无法读书识字吗？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费这个功夫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咱们妹妹是笨的要死，我不觉得那个小姑娘能有多聪明。说起来这位老先生的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儿耳熟？还有咱们祖父怎么对他那么恭敬？以往往来的那些官员里并没有听到有谁姓宋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哥，我想回去了，这儿一点儿都不好玩，脏死了。而且这些人说话还有口音，刚刚来的路上竟然看到路边儿还有鸡屎，臭的我都快呼吸不上来了。待会儿还要在这儿吃饭，我都不敢想象这里的饭菜该有多么难以入口……” 两个小孩子讨论的热火朝天，抱怨连连，浑然没有注意到仅在一墙之隔的内部，几双愤怒的眼睛正盯着这个方向，几乎要喷火。 这两个人来他们家里白吃白喝竟然还嫌弃上了，他们还不想给他们做饭吃呢！ “大宝姐，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既然嫌弃咱们家的话，不要来不就成了！刚刚明明装的满面欢喜，原来心里是这么想的。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还理他干什么？” “好了二宝，别这么生气。他们估计就是还小，还不懂得什么是礼仪。” 大宝虽然温柔的安慰着自己的妹妹，但她其实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只是这会儿看自己两个妹妹都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她也不好说出来，免得火上浇油，毕竟今天可是宁宁的好日子，总不能破坏大家现在欢喜高兴的心情吧？ 只不过，今天做的这顿饭可是得了宁宁的指点，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做法。那些新颖的菜式做出来的时候她都都忍不住流口水，倒是要看看这两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能不能吃得下他们庄户人家的粗茶淡饭。 这边宋老先生已经带着宁宁祭过仓颉大神，奉过笔墨纸砚，在周围亲友的注视下，宁宁对着宋老先生郑重其事的一揖到底，宋老先生也表情庄重的对着她还了半礼。紧接着宋老先生从巫山手里接过一只沾满了朱砂的毛笔，轻轻在宁宁的眉心上一点，宁宁洁白如玉的皮肤上顿时多了一个圆圆的小红点儿，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这一点就代表着启蒙开智，从此以后宁宁就是一个开了蒙的小学童了。紧接着，游四方和巫安齐齐的捧着六礼送给宋老先生，宋老先生也郑重的收下。然后宁宁跪下给宋老先生磕了三个头，稳稳的捧着一杯热茶递给了宋老先生。 等其饮过之后，宁宁跟着宋老先生对着周围所有亲友行了一礼，至此，拜师礼才算彻底完成。 ------------ 第一百零四章 谁是土包子？ 这么一来，宁宁就是个有夫子的小学童了。说起来宁宁以前还从来没有正规的读书识字过，因此这会儿相当好奇。游家人也是如此，他们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儿，还真没上过学堂。心里边儿自然也好奇的紧，也不知道老夫子教书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儿。只不过碍于还有客人在，没有人问出声。 紧接着就是中午的吃饭时间，游家人在烧了火炕，暖烘烘的屋子中间摆了好几张木桌，这些都是心灵手巧的二表哥做的，虽然木料便宜，但是边边角角处都被打磨的相当圆润，没有一点儿毛刺。对于农户来说，这样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对于娇生惯养的县令家那两个孙儿来说，这样的招待根本就不上档次，如果不是祖父非得让他们两个也跟着过来见见世面，他们是绝对不会来这样的人家落脚甚至吃饭的。也不知道他们待会儿会端上来什么样的饭菜，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这几天要做一个在祖父面前乖乖巧巧的孙儿，只不过一想到待会儿端上来的可能是难以下咽的食物，两个少年还是忍不住垂下了眉眼，脸上也带出来几分不情愿。 毕竟还没历练出来，在场的大人哪个不是人精？自然都看出来了，只不过碍于身后站着的孙县令没有开口罢了。只不过宁宁的好友萨林朵却觉得很看不过去，要不是站在他旁边的宋夫人刚刚狠狠掐了他几把，这会儿萨林朵估计就要正义出声了，都是来人家家里做客的，摆出这副模样是想恶心谁？要是真的看不过眼，为什么要跟着过来呢？ 这两个小孩儿还觉得自己才是见了大场面的人上人呢。殊不知在宁宁家里，他们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孙县令家的两个孙儿本来眼中是藏不住的嫌弃，但是当游家人将那一盘盘的菜肴端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傻了眼。放在他手边儿这碗雪白的，还在微微颤抖着，一看就相当嫩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此前竟然从未见过。而且还这样雪白，简直就像玉一样，可世界上哪有这样柔软的玉？这看起来实在太精致了，他都有点儿不敢动筷子。再往这张桌子的其他地方扫去，竟然有那么大一盘鲜嫩的炒青菜。如今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这么多鲜嫩蔬菜？就连他们也是在今年才吃得上这样新鲜的蔬菜，也不知是从哪里买来的，每次一上桌，都是最先被吃完的。还有旁边儿放着的那盆儿散发着浓郁酱香味儿的褐色食物，里面那一块块的都吸饱了汤汁，显而易见的十分入味儿。 旁边竟然还放了一个瓦罐！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当游四方将瓦罐的盖子打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儿就这么散发出来。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一块块四四方方的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熬制出来的，闻起来异香扑鼻。 再往旁边是大块的，像是炸制而成的，外面裹了一层酱汁的肉片。这照片儿显然相当酥脆，因为在将盘子放下的时候，盘子的微微晃动带动最上面的肉片互相碰撞，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还有好几样看上去就好吃的菜肴。两位公子以前哪里见过这般色香味俱全的菜？这会儿都看傻眼了。 最后上桌的是一条被炸的金黄酥脆的大鲤鱼，外面浇了一层闻起来就甜香扑鼻的酱汁。这条大鲤鱼的鱼身都被切成了一根根的细条，因此得以大部分的鱼肉都被炸过，还没入口就能感觉到那股奇异的外焦里嫩的口感。 眼看着菜齐了，游四方突然想起来还有一道汤没有端上来呢。在他们家可不讲究什么男人不进厨房，于是干脆大步走进灶房，把那盆儿豆腐汤端了出来。宁宁还给这道豆腐汤起了个名字，叫什么文思豆腐汤羹。这豆腐可是手最巧的巫鲁切出来的，那一根根的豆腐，细的跟头发丝儿一样，都可以穿进针孔了。做饭的时候别说他娘了，就连他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巧的吃食儿。 也不知道他家闺女这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能弄出这么多色香味儿俱全的菜肴来，难得的是这样的菜肴，即便招待外面那些颇有身份地位的人，也一点儿都不掉身价。没看见刚才还眼含不屑的县令家两个小公子，这会儿都已经看傻眼了吗？ 嘿嘿，虽然这些菜不是他想出来的，但是他闺女想出来的，他也与有荣焉呀。诶，这个词用的不错，不愧是宁宁他爹。以后他家闺女就是个文化人了，他也得文雅点儿，才能当得起文化人的爹。 眼看着这下菜肴已经全部上齐了，最后还是游老汉儿热情的招待大家伙，虽然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但今天可是他孙女儿的大好日子，怎么着也得把这场面话给说圆了，气氛炒起来。 “都吃，都吃。咱们庄户人家没什么好招待的，大家伙尝尝这菜合不合胃口？” 今天众人用的餐具都是用木头雕出来的。这些木头是巫家人下山的时候带的，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木头，只觉得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香味儿，而且颜色和纹理都相当古朴雅致，想来当做餐具还是挺不错的。 这个时候宋老先生没有动筷，只是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个碗，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面前这个红碗是红褐色的，上面还有根根纹路扩散开来。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宋老先生闻见这木碗的香味儿了。那是不同于面前这桌子新奇菜肴的淡淡木香味。 宋老先生还没动筷肯定不是因为嫌弃面前这些餐具和菜肴，他只是觉得这木头的纹路颜色以及香味儿有股熟悉之感，只不过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他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呢？他好像还用过这样的餐具吃饭。思来想去，宋老先生也没想起来到底在哪儿用过这样的餐具。 只是他没动筷子，其他人也不好动。萨林朵本就是个洒脱不羁的少年郎，早就被这一桌子新奇的菜肴给勾的肚里的馋虫都出来了，结果那个老头儿不动筷，大家都不吃，他也不好动筷子，因为他娘还在旁边儿掐着他大腿上的肉呢。(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五章 美味 “嘶，娘，你就不能轻点儿，我这也是肉呀。” 虽然萨林朵的声音不大，但桌子就这么大，大家坐的都挺近，其他人就算想装听不到也不可能呀。见周围已经有人偷偷摸摸的将视线投了过来，萨林朵干脆不装了，咽了口口水，十分向往的盯着面前这桌子新奇别致的菜肴看。 “我觉得真的太香了，就算是皇帝也没吃过这样的菜吧。” “萨林朵！” 宋夫人吓了一跳。深恨自己刚才怎么没有眼疾手快捂住这不省心孩子的嘴！这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虽然他们这里天高皇帝远，但这里还坐着官府的人呢！真要追究起来，必得治萨林朵一个大不敬之罪。 孙县令其实并不介意萨林朵这句话，毕竟他这会儿也被勾出了馋虫。只不过宋老先生不动筷子是在那儿看什么呢？眼前这个碗有那么奇怪吗？不得不说面前这套古朴雅致的餐具配着眼前这幕天席地的乡村野景，倒颇有一番趣味。难不成老先生是在思考怎么才能做出来一首配得上眼前美景的诗？ 就在这个时候，宋老先生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老夫终于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套餐具了！这不是红丝木吗？据说生长条件十分苛刻，不仅生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对环境的要求相当严苛，而且生长速度相当缓慢。树干笔直，且除了树冠位置，其余部分不旁生枝节，相当笔直。树冠位置那些枝枝叶叶的相当纤细，做不成器具。只有树干可以用，然而，一年的时间，树干大概也就长出个小半寸，这可是贡品，当初老夫也只是有幸在陛下宫宴的时候见过。据说是某个海岛小国奉上来的贡品，要经海路跋山涉水才能过来，数量极其稀缺，当真可以说的上一句寸木寸金呀。” 听这位宋老先生吊了半天的书袋，游老六头昏脑胀的脑袋里终于提取出了重点，不可置信的开口。 “什么？皇帝老爷也用木碗吃饭？” 大家本来还沉浸在宋老先生的陈述中，但是听到这句冒失的话，再看看面前摆的满桌子都是的碗筷，突然就有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奇怪心理。 呃，总觉得听这小少年这么一说，一向端庄威严的皇室好像也没有那么神秘了，毕竟他们也需要吃饭，而且还有可能跟他们一样用的都是木头碗筷。 看着大家不同的反应，游老六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宋老先生心胸宽广，自然不介意一个孩子的话，他这会儿轻轻放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微微一笑。 “如果只是木料稀缺，倒也称不上贡品，只不过这木头清香怡人，长久接触可以让人耳清目明，并且用它吃饭喝水，肠胃的一些小毛病也会越来越好。这才被陛下收做贡品。不过老夫本以为这红丝木只有那海外岛国才有，没想到咱们大黎朝竟然也有。” 宋老先生并没有问这木料是不是从海外岛国得来的，毕竟眼前这些碗筷虽然打磨的很精细，但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是新木料。联想起他来的时候见到的那座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大山，再看看面前这些身上穿着皮毛衣服的巫氏一族族人，宋老先生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大概是这巫师一族族人在山中无意中见到，并且带下来当成礼物送给游家人的吧。 说了那么多，耽误大家吃饭了吧，宋老先生意识到自己的过失，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摆在自己面前，看上去就鲜嫩爽滑的嫩豆腐。一入口，宋老先生根本没动牙齿，只用舌头轻轻一抿，那豆腐就碎了。这豆腐是用鸡油炒的，最后用高汤收了汁，看起来清淡，实际上滋味十足。即便不那么重口腹之欲的宋老先生这会儿也觉得相当不错。 他之前在朝为官的时候也没少吃过宫宴，只不过在宫里吃饭根本就不是为了让你吃好的，只是为了彰显一种荣誉。那些菜肴经过长长的通道等送到面前的时候都已经凉了。天气热的时候还好些，天气一冷，有些用荤油做的都已经凝固了，看上去白花花的一片，任谁也吃不下去。 哪像现在呀，屋里烧着暖烘烘的火炕，灶房距这里不过也就二十几步路的距离，刚出锅就被端上来了，那叫一个新鲜可口。宋老夫子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和下意识加快速度的动作却是骗不了人的。 大伙儿本来就已经忍了一会儿了，见宋老先生动筷，连忙挥舞起筷子，夹了自己中意已久的菜肴。 萨林朵大概是因身上有一半儿草原血统缘故，最爱吃大鱼大肉，这会儿直接夹了一筷子那瓦罐里的红烧肉。猪肉被切成大块儿，这会儿被夹出来的时候，在萨林朵的筷子上颤巍巍的，摇摇欲坠，标准的五花三层被小火煨的软烂入味儿。萨林朵迫不及待的将其一下塞到嘴里，轻轻一抿，嗯，瘦肉软烂，肥肉细腻，掺杂在一起竟没有丝毫油腻之感，就连肉皮也被炖的入口即化。更关键的是他没有吃出平常吃猪肉时惯有的那股子淡淡的腥骚气。也不知宁宁的家人到底是怎么处理的，竟然会这么好吃。 至于孙县令那两个小公子则是动作统一的夹了一筷子看起来就香酥可口的炸肉。放进嘴里用牙齿狠狠一咬。“咔嚓”一声，肉片表面的那层酥皮顿时破碎，带着丝丝的甜味儿，裹着独特的肉香，吃起来那叫一个美味。两个小公子都没空说话了，吃的那叫一个欢畅。 他们家里算条件相当不错，出生的时候，孙县令已经当了个小官儿，所以没吃过苦。平日里吃的那些菜肴已经相当不错，但这年头炒菜刚刚普及，大鱼大肉自然是能吃得起的，但也没吃过这样新奇的菜。这会儿吃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宋夫人则是博览众长，每样都夹了一块儿。等尝过之后，那双美目中异彩连连，这满桌子菜肴竟没有一个不好吃的！她以前还觉得自己不喜欢吃肉，现在看来哪里是不喜欢，分明是没有吃到美味的！(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六章 散席 突然想起来以前有个男人总是说中原的猪牛羊都不好吃，有股子去不掉的腥膻味儿，说什么草原上的牛羊一点儿膻味儿都没有，吃起来美味的不得了，还想以此为借口把自己拐到草原上去。 以前宋夫人无法反驳，可是现在她想一巴掌把那个死男人抽到天涯海角去，什么叫中原没有好吃的猪牛羊？那是因为他没吃过今天这桌宴席。这叫一个好吃呀！宋夫人毫不客气的想，这真是她这辈子吃过最有特点的菜肴。就是什么时候也给那死男人尝尝。好叫他输的心服口服…… 嗯，待会儿结束她得找宁宁商量一下这几道菜肴的做法卖不卖，放心，绝对给宁宁一个合理的高价！ 想起来之前和宁宁的几次合作叫她赚的盆满钵满的事儿，宋夫人眼里就满是克制不住的激动笑意。一边儿看见他娘露出这样表情的萨林朵翻了个白眼儿，但他早就已经习惯宋夫人的操作，所以也没说什么，就是时不时的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一眼孙县令家那两个小公子，不是说看不起乡野人家的宴席吗？这会儿怎么吃的抬不起头来？ 那两个小公子自然注意到了萨林朵时不时看自己一眼的动作。本来想发脾气，但是想了想他们两个之前的做法，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能装作自己这会儿眼瞎了看不见，奋力和满桌子的佳肴作斗争。 这几道菜之前尝试做的时候宁宁早就已经尝过了，不过对于二表哥亲自操刀做的文思豆腐羹她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这会儿手脚麻利的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儿，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一尝。嗯，这道菜用了野鸡汤调味儿，最后出锅的时候还放上了几滴香油，总之就是很家常的味道，只不过这文丝豆腐极为考验刀功，确确实实是道极具欣赏性的菜肴啦。 众人今日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舒心，到最后几乎每个人都吃撑了，回去的时候好些人还恋恋不舍。孙县令走的时候看起来颇为不舍，不过大部分是对于宋老先生的。他很想和宋老先生多说几句话，然而宋老先生此刻吃饱喝足，看起来精神有点儿不太好，正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呢。所以他也没办法，只能带着那两个不省心的孙子离开。宋夫人明显是不肯走了，她这会儿正在痴缠宁宁，和她商量刚刚吃的那几道菜的做法，对于商人而言，一切都可以交易。萨林朵是跟着自己的母亲来的，他娘没走自己当然也不会走，这会儿正和游老六他们几个年纪相当的聚在一块儿兴致勃勃的讨论之前在林子里打猎的事儿。尤其是巫氏一族，他们常年生活在深山里，对于打猎这事儿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萨林朵和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不过里正却是不得不告辞了。之前受邀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游家人的餐桌上坐着的竟是这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不管是宋夫人还是孙县令，那都不是他能轻而易举见到的，如今不仅简简单单的就见到，甚至他们还和自己颇为和气的说了几句话。 他们肯定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小小的村长里正身份才和自己说话的，必然是看着游家人的面子。这样的场景里正之前根本就不敢想。也是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宁宁拜的这个夫子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毕竟就连孙县令看着这位夫子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濡慕的神情。连这样的大官在面对这位老先生的时候都如此谦恭。可想而知这位老先生的身份地位必定极高。 里正之前毕竟是在北漠军中从军的，也长了不少见识，此刻早已将游家人在心中的地位提了又提。更是决定回去之后就将家里人重新约束一遍，等找个机会再开个全村的大会，跟每个村民都重点提提游家人如今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绝对不能让他们因为丁点的小事就得罪游家人。先不说他们认识这么多有权有势的人家，就说游家人毫不客气的将发财的门路拿出来与他们共享，甚至带着整个村子的人做豆浆豆腐，单单这几日的收入就已经比得过他们往常一个月的收入。这时候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游家人的重要性。但里正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也知道人心难测的道理。 人心隔肚皮，就算往常看着面上好的，也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突然脑子一抽就做出些和以往的行为完全不符的事儿。 尤其是看着游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难保会有些懒汉觉得心中不服。他要做的就是把这样的事情杜绝。整个清水村已经穷了太长时间了，如今有个可以翻身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阻碍。但凡有这样居心叵测的人，不说别的，杀鸡儆猴，先赶出去再说。如今这个年头把人赶出村子之后，他们能去什么地方呢？无非跟流民一样的待遇。 这个时候里正也不说什么同村情谊了，他得顾及整个村子的利益。 眼看着里正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游四方摸了摸脑门儿，不知道这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大兄弟刚刚想了什么，这会儿简直气势如虹呀，看起来好像要和谁干架一样。 不过他既然没有开口，显然是自己可以解决，游四方也就不讨人嫌了。 等宋夫人带着意犹未尽的萨林朵离开的时候，宁宁又赚了好几百两银子。对于这孩子的赚钱能力，游家人都已经习惯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以前拼命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一文钱一文钱的攒着，觉得艰难的不得了，甚至游老汉夫妇努力辛勤了一辈子，也就攒了那么几十两银子。现在看着宁宁三言两语就能赚这么多钱，简直跟白捡的一样。让这对勤恳朴实的老夫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割裂感。 宁宁注意到祖父祖母的失神，略微一想就知道他们此刻在纠结什么，眼珠子一转，干脆直接拖着宋夫人刚刚留下充当定金的整整齐齐的银锭子，艰难的走到这对老夫妇面前。(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七章 心性 “祖父祖母快来看宁宁赚的钱。宁宁能干不？” “哎呦我的乖孙女儿唉！” 游老汉和游奶奶看着小小的人儿奋力的拖着那个箱子朝着自己走来。吓得心都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也不感伤了，连忙三两步走上前去一把将宁宁抱起来，略带谴责的开口。 “你这孩子！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的个头，竟然想拖着这么重的银子走。还有你！都没有一点儿眼力劲儿，不知道看着点儿这孩子呀。” 游老汉指着游四方的鼻子就是一顿跳脚，游四方委屈极了，这会儿挠着自己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受欢迎，干脆把站在一边儿偷偷笑着的游老六几个小崽子一脚踢出去老远。 老爹老娘嘲笑他也就算了，你们几个小崽子算哪根葱啊？竟然也敢嘲笑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老子的笑话是那么好看的吗？ 游奶奶看着被揍的这个孙子和重孙子那叫一个心疼。连声指责这个不长脑子的小儿子。 “你那么大个人了，踹一脚的力道多大？！万一把这几个孩子踹出毛病来怎么办？别在我面前拽你当爹的威风，要拽往别处拽去！” 游四方顿时更委屈了，这会儿也不找别人了，直接投奔了自己的亲亲娘子。巫安揉着游四方的大脑袋，颇觉好笑。她夫君也真是的，跟几个小孩子计较干什么？这不，被说了吧。 这个时候的宁宁也顾不得去解救自己父亲了。她缩在游老汉怀里，指着地上打开的箱子里那一定定闪着特殊光泽的银锭，虽然声音稚嫩，但语气却相当笃定。 “爷爷奶奶，宁宁现在可有出息了，以后我养你们！你们以后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我出钱！” 有钱了的感觉果然和以前不一样，宁宁现在说这话的时候底气那叫一个充足，游老汉和游奶奶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欣慰，把宁宁抱在怀里亲香个不停。 游奶奶这会儿抹着泪花，感动的不得了。 “这世上有哪个老婆子像我一样有福气？孙女儿都会挣钱了，都知道孝顺奶奶了。四方，你不行呀，现在还没你闺女能赚钱，没你闺女会当家。你以后可得努力了，不能让自己闺女比下去。” 虽然游奶奶的话比较委婉，但游四方就像被天雷劈中一样，那叫一个茫然无措。什么情况？怎么连脾气最好的老娘这会儿都在说他没用了，他真的这么没用吗？ 就在游四方反思自己的时候，坐在一边儿好像在打盹儿的宋老先生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虽然他来游家才不过一天多的时间，但已经非常明确的看出了这个家庭存在的问题，那就是宁宁虽然很有才能，但她的年纪实在是太小，游家但凡是个人都比她年纪大。这年头，年纪大小也是有区别的。 虽说之前宋老先生听说的是这个家里的人对宁宁的所有想法都相当支持。但这种支持也是有限度的，就像游四方。当他觉得自己身为父亲的威严被当女儿的盖过之时，又会如何应对呢？ 要知道这个世上女子的地位不太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绝大多数女子一生的写照。宁宁这样聪明，她的才华与日俱增，如同锥入囊中，根本掩盖不了。现在是游四方，以后就是宁宁的那些哥哥侄子们了。他们真的能从始至终毫无芥蒂的支持宁宁帮助宁宁？他们真的甘愿被别人的光芒所掩盖？ 虽然已经收下了宁宁做关门弟子，但这家子可不在宋老先生的教导范围之内。这几天他正在考察这家人的心性品行，如果他们真的品行不够端正，宋老先生就会考虑将宁宁带走，毕竟他在整个北境还是有些势力的。更何况天地君亲师，他这个做老师的说要带着弟子出去游历增长见识，游家人也不好拒绝吧。 就在宋老先生默默等待的时候，游四方却干脆利落的表达了对刚刚游奶奶所说的话的赞同。他何止不介意宁的才华比自己出众，他简直是与有荣焉！能有这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闺女，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因此感到嫉妒？ 游四方看起来粗鲁莽撞，但实际上心思却比较细腻，走南闯北闯荡那么多年，他也见过太多的人和事。自然也能看出来自家这几个儿孙虽然心性都极为端正，但就目前为止所看到的，才华资质并不如何显眼，倒是宁宁，这孩子简直天生就聪明的不像他们家的孩子。之前游四方没有留意，但这几日他其实也在默默回忆宁宁之前的表现。 他们家的孩子比较多，游四方也可以说是看着家里这几个孩子长大的。每个孩子的性情不同，在幼儿时期其实就能表现出来。像他们家老大老二老三几个，小的时候就比较稳重，像老六，那简直就是猴子转世，小的时候天天哭闹不休。那是吃奶哭，拉屎哭，撒尿哭，睡觉哭，没有一刻不哭。那时候游四方恨不得把这天天哭的夜哭郎给扔出去喂狼！ 然而即便是比较沉稳的老三他们几个也和普通的婴儿一样会尿湿尿衣服，拉在床上或者抱着他的大人身上。只有宁宁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因为比较虚弱瘦小，所以那个时候游四方并没有察觉，这孩子但凡需要方便或者喝奶的时候就会发出动静，其他时候一律比较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这样的表现也不太像普通人吧？ 总之这几天游四方也并不是完全不为所动，他也在思考这孩子未来的人生。只不过，他越想越觉得这孩子未来的路自己根本干预不了，甚至都不能给予指导，因为他比自己实在要厉害太多。 实际上从小就颇具冒险精神，敢自己一个人跟着商队镖队出去走南闯北的游四方心里，确确实实有种与众不同的叛逆精神。 他是真想看看自己这个闺女以后究竟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总而言之，有个这么出色的闺女，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阻碍她前进？ ------------ 第一百零八章 学！都学！ 所以游四方十分干脆的承认。 “我确实是比不上宁宁……” 周围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去看他，游奶奶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游四方突然十分理直气壮的补上去。 “但我是宁宁的爹，宁宁厉害，那就说明我也很厉害。再说了，哪有当爹的跟自己闺女比的？我只希望宁宁以后能一天比一天厉害才好。” 听见他这话，周围人都忍不住笑了，游奶奶也笑出了眼泪花。这孩子怎么还如此呆愣？不过这也算是四方这孩子的好处。这世上之人又有哪一个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呢？ 于是这件事儿就这么放下了。不说别人，就连宋老先生看着游四方等人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看来这一家子确实品性端正，实在难得。在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天之后，拜师宴终于结束了，紧接着宋老先生就开始了自己的教导。 一大早宁宁就起来了，游家人特意给宁宁他们师徒二人准备了一个房间。房间里面窗明几净，燃着不断的火炕，还摆着两套出自巫鲁之手的桌椅。在正对着门口的墙上还挂着一张白雪红梅图。这是宋夫人昨日送的贺礼，挂在墙上刚好应景。 宁宁对于自己读书识字这件事报以了极大的兴致，所以尽管宋老先生给她定的时间没那么早，毕竟她现在的年纪太小，宋老夫子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总得让孩子睡好了才能学习。可她一大早就起来了，尽管还没有开始读书，却把自己坐的桌椅擦了一遍又一遍。 游家人跟宁宁起的一样早。他们对这件事也相当重视，从昨天晚上就已经准备起来了。在给这间屋子打扫的时候，游家人都忍不住肃穆了几分。 他们家几十年来一直都在土地里证挣命，没想到竟有一天可以让家中子弟跟着有名的大儒读书！这要是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可如今她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发生了。哎呦，这日子越过越美，越过越有奔头。 尤其是游老汉儿，这会儿拿着并没有点燃的旱烟烟杆儿在这间屋子外边儿来回走动，大家都知道他此刻心中有多么激动，所以没人叫他。宋老夫子在进这间房间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游家人的激动。他自己也是寒家子，自然知道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读书识字几乎是可以改变命运的事儿。不说之后科举做官儿，就说学会读书识字记账之后，再不济也可以去镇上县城里的餐馆酒楼做个记账先生。这就可以摆脱整日在土地里劳作的宿命了。所以宋老先生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愈发缓和。 走进这间房间之后，宁宁连忙站起身对着宋老先生微微鞠躬，宋老先生也还了一礼。就在宋老先生准备授课的时候，宁宁突然注意到了大宝姐二宝姐他们在投过来的关心目光之余，隐隐流露出来的艳羡。她突然咬了咬唇，表情有点儿纠结。是了，自己都这么喜欢读书，大宝姐二宝姐他们肯定也非常喜欢。但是现在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跟着师父读书…… 宋老师先生自然也注意到了外面那些孩子们渴盼的目光，不说那些孩子们了，就连外面那些大人面对此情此景也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干脆放下手中的书，干脆利落的招呼外面站着的所有人。 没错，就是外面站着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游老汉和游奶奶。他们有些茫然的走了进来，虽然都是在自己家，但不知为何在走进这间屋子的手，众人的动作难免有些拘谨。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夫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们刚刚在外面打扰到您了？哎呀，我赶紧让大伙儿都离开，保证这间屋子清清净净的没人打扰。” 宋老夫子连忙制止游老汉的话。 “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在想，如今我也是宁宁的师父。咱们大伙儿都不是外人，几个孩子还有大伙儿不如都来听听我讲课。虽说不能把大伙儿教成状元，但多识几个字也是好的，毕竟现在宁宁的生意越做越大，以后总是需要大家伙帮忙。外面的人总不如家里人吧？” 游老汉本来听到宋老先生想让自己也跟着读书的时候，就准备连忙摆手了，但是在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就觉得不愧是夫子，人家说这话就是有道理。本来就是呀，这世上又有哪些人能比家人更忠诚，更贴心的？当然了，那种杂七杂八的家庭不算，像他们家，游老汉可以保证，大家伙儿一个个都是实心眼儿，心里没那么多窟窿，家里自然也就平静了。 于是游老汉儿干脆也大手一挥。 “那就多谢夫子了，学！大家伙儿都学！” 本来只是凑凑热闹的游四方顿时傻眼了。 “不是爹，我也要学？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多不好意思呀。” 游老汉把脸一摆，眼一瞪。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爹我也跟着一块儿学。以后宁宁需要有人帮忙，结果哎，你不识字儿。人家签个契约啥的把你的圈进去，你就傻眼吧！” 游老汉不愧是一家之主，说的话相当会戳心窝子。游四方也识几个字，只不过那也不够他能看懂复杂契约的。眼看着宁宁如今能鼓捣出来的新玩意越来越多，以后势必会签订更多的契约。总不可能一直都是跟宋夫人合作吧？到时候其他商人可不一定有宋夫人这么叫人放心的了。他在外面走南闯北的时候也没少见一些狡诈的商人拿着契约里的漏洞去骗甚至威胁对方。 不行，这样的事儿绝对不能发生在宁宁身上，这孩子现在对这个世界怀着的满满都是善意。他这个当爹的别的做不到，总得保护自家闺女吧？于是游四方也答应了，甚至主动跑到外面搬了一个小板凳，十分听话的坐在角落里仰着脸儿准备听宋老先生教书。 有游四方做榜样，其他游家人自然也纷纷跟踪。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九章 努力过了，然而…… 最后甚至就连游奶奶也被游老汉儿给拽过来一块儿听了。游奶奶嘴角一阵抽搐。她都几十岁的老婆子了，怎么还得跟自己的儿孙坐在一起听人教书？但既然老伴儿都这么说了，她总不能唱反调。于是只能磨磨唧唧的坐在一边儿，努力睁大了眼睛，想着待会儿好好表现表现，好给宁宁做个榜样。 这样想的人还真不少。总而言之，这会儿所有游家人都聚了过来，满满当当的，看起来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看着这些人这样足的风貌，宋老夫子也不点破他们的心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开始了今日的授课。不得不说游家人此刻还真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因为他们都不识字。所以宋老夫子在授课的时候那叫一个手到拈来。 眼看着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宋老夫子十分淡定的给众人讲起了人为什么要读书识字，以及文字的由来和本朝的历史。 在说第一句话之前，游老汉游奶奶他们想着要给孩子们做个榜样，所以把眼睛瞪到最大，就想着待会儿表现的好点儿，好让孩子们也跟着多学学。结果在第一句话的话尾声音落下的时候，游老汉儿就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怎么那么沉重？都有点儿支撑不住了，这会儿怎么就想往下落呢。狠狠的眨眼睛，游老汉儿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在儿孙面前丢这样的大脸，人家宋老先生才刚说了几句话，他瞌睡个啥瞌睡？！就这样一听夫子讲话就打瞌睡的模样，还怎么给家里儿孙做榜样？ 然而他想的很好，等老夫子紧接着讲的时候，游老汉觉得眼前的一切景物怎么越来越模糊，到最后甚至都不能精准的看到前面宋老先生的脸？！ 其实游老汉的表现已经算是好的了。游奶奶在听到第二句话的时候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游四方狠狠的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打了个激灵，险些站起来，但是当他坐下的时候，眼睛里边已经开始转圈圈了。啊，他到底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坐在这里听老先生教导？他现在精力充沛的几乎可以打死一头牛，他为什么不去上山打猎呢？不然去劈柴也行呀。那种苦力活比较适合他这个大老粗。通过这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学习，游四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可能真的不太适合读书识字。 勉强打起精神往身边儿看了一眼。好家伙，老大看起来坐的端正，实际上已经发出了小小的鼾声。老二还勉强能坐得住，只是这会儿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茫然。老三老四老五他们就不说了，老六这个瓜娃子，这会儿正猫着腰悄悄往门口溜呢。嘿，这个混账小子，让他来听宋老先生教导那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他竟然敢偷偷溜走，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个当爹的还没溜呢，他溜什么？简直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卑上下，得给他一点儿教训才是。于是游四方也悄摸摸的朝着门口溜去。 只不过他那么大一个子，宋老先生除非是眼瞎了才看不到他偷偷溜走，只不过并没有制止，人家连眼皮子也没抬，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桌子上摊开的那本书。 人人都说读书识字是可以改变穷苦出身的唯一途径。很多底层百姓都是这么想的，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世上人有千千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读书识字，科举做官。就像这家子虽然都是一家人，但是此刻也能明显的分辨出谁才能真正坐得住，谁不能。 也是这个时候宋老先生才如此清楚的认识到这家子还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几个大人没有一个能坐得住的，就连小孩子们，能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听他讲的人也寥寥无几。 不过叫宋老先生觉得惊讶的是，仅有的三个小姑娘倒是挺能坐得住的。那三个大概就是宁宁口中的大宝二宝和小贝了。说来这一家人也真是奇怪，世人都重男轻女，生儿高兴，生女为难。这一家子倒是格外与众不同，格外喜欢女孩儿一点。 片刻之后，众人见宋老先生并没有制止偷偷溜走的人，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都悄摸的溜走了，到最后整个屋里竟然只剩下了宁宁和三个姐姐。 不过这些人，说实话都只是顺带的，宋老先生也并没有太过关注他们。这会儿他看起来好像快要睡着了，但实际上却专注的看着宁宁的表现。 将几个最简单最常用的字写在纸上，让大家传阅之后，宋老先生就让几个孩子开始背诵默写。她们现在还什么都不会呢，自然要先识字。不说书读百遍，总得将这些常用的字学会，才能继续教她们诗词歌赋文章。 然而即便这几个女孩儿都能坐得住，但天赋如何，还是相差的尤为明显。 当那张写满了大字的纸传阅过去的时候，宁宁只是看了一遍，就能握着毛笔颤颤巍巍的写下来完全相同的字。并没有缺笔画，只不过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写过字，看起来软趴趴的，字也写的有点儿大了。 正在捋胡须的宋老先生忍不住手上一个用力，保养的相当完美的胡须顿时断了两根，疼的他一个哆嗦，但宋老先生可是相当要面子的人，所以这会儿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只不过他内心的震撼依旧难以言喻，难道，难道宁宁她…… 宋老先生也坐不住了，干脆走到宁宁身边，看起来十分平淡的开口。 “宁宁，这些字儿你只看了一遍就会了？不用再多看几遍？慢慢来也没关系。” 宁宁抬起小脸儿，十分困惑的开口。 “可是师父，我已经记住了呀，不如把这个时间节省下来给三个姐姐看。我们还等着待会儿把您布置的任务完成之后出去捡石头玩儿呢。可不能浪费时间了。哎呀！” 说到最后，宁宁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读书，连忙捂住嘴。总想着玩儿，而且还被夫子给听到了，是不是不太好？自己不会挨罚吧？据说学的不好的人还会挨手板儿……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章 过目不忘 实际上宋老先生确实有点儿茫然无措，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新收的这个关门弟子竟然天资聪颖到如此地步，可以过目不忘！ 古今中外多少读书人最想拥有的技能竟然被宁宁如此轻而易举的得到，即便是宋老先生心中也油然生出一股酸涩来，老天绝大部分情况下是公平的，然而他偏心起来，就叫人忍不住羡慕。 不过这样出色的孩子是他新收的关门弟子，宋老先生忍不住又捋了捋胡须，油然而生出一种得意来。真该写信给那几个老家伙，看看自己收了一个多么有天赋的孩子。可惜呀，如今时局动荡，即便得到个好弟子，也不好太过招摇。啧，总觉得相当遗憾。 不过宋老先生很快就想起来自己此刻正在教学，于是故作严肃的板了板脸。 “即便如此，你也得注重自己的字。看看你这字写的，以后需每天练一张大字。” “是，宁宁知道了。” 宁宁知道这是自己的不对，于是相当利索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会儿十分乖巧的双手放在桌子上，试图再写一遍。而大宝二宝小贝看到宁宁这样，顿时自觉的不得了。手中的毛笔挥舞的那叫一个飞快，简直生怕宋老先生也责怪自己。 走到他们身边低头凝视的宋老先生见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有些沉默。他之前教导弟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教导过的弟子，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好像总是十分怕他。他真的有这么严肃吗？好吧，他就是不太爱笑，总是喜欢板着张脸，但他真的没有这么严格呀。 只是可惜，这个时候不管老先生心里想的什么，绝对不会说出来，所以这会儿他也只是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桌椅上，沉默的看着四个姐妹马不停蹄的写字。 而宋老先生轻轻抬起眼皮子往窗外看了一眼，本来在外面看热闹的游家人见到此情此景，连忙做鸟兽散。我的天啊，宋老夫子看起来也太可怕了吧，原来他们读书人读书写字的时候是这样严肃，就是可怜他们家小姑娘们了。 总觉得让她们跟着宋老先生读书识字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情，游家人这会儿特别心虚的去干自己的活，并且一致决定中午的时候给这几个小姑娘做点儿好吃的犒劳犒劳。因为表现不佳所以早早离开的游老六他们这会儿更是十分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天啊！要是让他们像这几个小女娃娃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子前写字儿，那可真是太为难他们了。 他们宁愿上山去砍一大堆的柴火，也不想写字儿！ 看起来他们游家好像只有女娃娃们有读书的天分，游家的男人们看起来长得人高马大的。种地砍柴干粗活都是个种好手，但是让他们读书，这可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 对此游老汉他们都相当释然。就连他们两个辈分最大的在听宋老先生讲话的时候，只听了前几句就已经困得受不了了，可见这些孩子们是随了他们。至于这几个能静下心来读书的女娃娃们自然是随了游家祖上那位特别会做官的老祖宗。哎呦，要不是朝廷不会允许女子做官，他家的这几个小女娃说不定以后还能去当个官儿呢！ 怀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游家人乐呵呵的去干自己的活了。他们是真的喜欢做那种不需要耗费脑子的活计，那对他们来说相当简单。但凡需要动动脑子，他们就觉得头痛欲裂，看来他们这辈子都没办法读书做官了。但是他们可以种地呀，可以种菜，还可以磨豆浆，做豆腐。人生在世，那么多人活着，总不能人人都做官儿，总得有人做其他的事儿吧？ 像现在这样就很不错，女娃娃们读书，他们就干活赚钱，两不耽误啊这是！听说读书需要很多很多钱，那他们要做的就是赚足够多的钱，好让这几个女孩子读书的时候能不束手束脚。 游家人就这么十分欢快的把自己给规划了，宋老先生心里所预想的种种状况全都没有发生。倒是叫他觉得挺遗憾的。不过更多的是为自己这个关门弟子感到庆幸，君不见这世上有多少贤才能人都是因为自己的家庭出了事儿。 就算你远在京城做官，家乡某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顶着你的名义做了坏事儿，也得牵连个连坐之祸，由此可见，明是非懂道理的家人是多么重要。更何况是可以同富贵共患难的家人。 清水村的人自然也听说了游家聘请夫子这件事儿，但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已经被里正三令五申的说明游家人现在的身份地位远不是他们能够得着的，所以但凡长点儿脑子都不会跟游家人过不去。再说了，人家游家人多好呀。虽然是半路来的流民，但是人家带着整个村子的人一起发财。能靠自己的双手赚来足够生活的银钱，这对他们这些底层的百姓来说是多么重要呀，更何况还是足不出户就能赚钱。对于某些比较胆小的女眷来说，这简直就是理想中最好的活计了。 有好些婶子大娘的隔三差五就会来到游家送一些他们家自己做的干菜酸菜之类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重要的是这份心意。他们得让游家人知道，清水村里可不是一群白眼狼，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承的是谁的恩，是知恩图报的人。这年头，用真心换真心，最是难能可贵。他们当初没有顾虑太多，让游家人在有清水村落户，游家人起来之后也帮助整个清水村的人一起发财，往后提起来，这也是一桩互帮互助的佳话。以后给儿孙讲古的时候，更有底气吹大山了，毕竟这些可都是他们真实经历过的事儿。 一想起这些，清水村的人那叫一个美呀。生活美滋滋的，越过越有劲儿。有了游家人的加入，整个清水村这个年过的那叫一个充实。关键是这种充实之中还很有意义。游家人结算工钱的时候都是每天一结，就算是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童也可以分拣豆子来赚几个铜板。真正做到了没有一个闲人。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曲辕犁 而宁宁和三个姐姐这个年过的也非常充实，每天都沉浸在文字的海洋里，不是背就是读，不是读就是写。搞得接下来的时间里，游家人有事儿的时候都不好意思问宁宁了。不过宋老夫子十分开明，每天规定了一定的任务，宁宁完成之后就可以自由玩耍。毕竟这么大一份家业，大部分都靠着宁宁支撑下来，如果这个时候只让宁宁埋头读书，那么对于家里这些生意的掌控就会日益下降。宋老先生想收个关门弟子，又不是只想让宁宁会读书识字。 这个冬天确实很冷，只不过整个清水村的人赚钱赚的热火朝天，每家都攒了不少的银钱，家里有钱烧炕买粮食买肉。整个冬天竟没有一个老人孩童冻死的事儿发生。怪不得里正这些天每天脸都红扑扑的，虽说现在清水村发展的这么好，大部分都要靠着游家人的生意，但也有他这个做里正的一份小小功劳。等开春周围这十里八村的村长里正聚在一起商议春耕大事儿的时候，这就是可以拿出来说的谈资。说不定他这个里正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这样的事儿放在以前哪里能想到呢？在他的预想里，最好的情况也只不过是再过二十年他才能往上升。里正里正，说的好听，其实连吏都不算。不得不说，他也是个有着小小野心的人。 等过了最冷那几天，接下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暖和。宁宁身上裹着的好几层皮毛衣服也一件件的脱了。到了这个时候，宁宁拜托二表哥巫鲁研究的曲辕犁终于有了进展。其实做这个曲辕犁对于二表哥巫鲁来说没什么难度，毕竟宁宁已经给了他大概的图纸，最难的部分主要在要用到的那些铁。大黎朝对于盐铁的管制相当严苛，像他们这种普通的百姓根本就没有获得大量盐铁的资格。所以研究一直停滞到那儿，一直到宋夫人偷偷送来一批，这个问题才有所解决。 等曲辕犁真正做好的那一天，整个游家人都围在院子里，小心翼翼的看着这造型古怪的犁。尤其是对土地感情最深的游老汉，他几乎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儿，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种地的艰辛。一般的百姓虽然都知道春天要深耕的道理，但是他们没有牛，没有犁，只能靠自己一锄头一锄头的挖。就这么一天干下来，腰也累了，锄头也磨损了，力气花了，但成效却不大。游老汉其实有着非常严重的腰病，这些都是在土里刨食儿的庄稼人常有的疾病，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根本就不能算得上病，只能说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小小问题。 当周围的人都有这样的小问题时，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只不过就算再能吃苦耐劳，他们也是人，活生生的人。每次种地的时候，哪家的青壮劳力们不是累的气喘吁吁，回到家里的时候甚至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种地是真难呀！没有谁比游老汉他们更想能犁地犁的更快速高效的东西出现。所以在听说孙女鼓捣出来这么一个可以大大提高春耕速度的古怪机关之后，游老汉他们顿时停掉手里所有的活，赶紧来围观。 盯着那个机关看了许久，游老汉在宁宁的鼓励下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装有精铁的部分，然后猛然收了回来。宁宁觉得奇怪，等再次抬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爷爷眼中含满了泪花。 “爷爷？” 宁宁有些不太理解爷爷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只有与他相伴几十年的游奶奶这会儿知道自家老头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然后安慰性的拍了拍自家老头子的脊背。 “不用管他。这老头子呀，就是太激动了。” “宁宁你年纪小，大概不知道春耕的时候有多累人。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全凭着两膀子力气把家里那十几亩地给耕了。那时候把他给累的，回到家的时候连半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到门口就躺下了，还是我把他拖到床上。” 虽然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游奶奶的神情和语气里充满了温柔。她似乎想起来年轻时候那些努力拼搏奋斗的时光，虽然累的不得了，但是夫妻两个互相扶持，互相依偎的日子确实温馨的很。即便过去了几十年，在游奶奶的记忆里依旧熠熠生辉。 听到奶奶的解释，宁宁好像有点儿理解了。她笑眯眯的伸出双手，狠狠的抱住游老汉。 “爷爷，你信我！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我也会让更多的人越过越好，不必那么劳累！” 游老汉低头看着懂事可心的孙女，笑的那叫一个老怀大慰，忍不住用力揉了揉孙女儿的头发。 “行，爷爷知道了！爷爷等着用自己这双眼睛看，宁宁一定会做的很好！” 等到大家都冷静下来，巫山提出了最需要注意的问题，那就是这架曲辕犁到底能不能用。 这个时候宁宁直接表示，咱不如出去找块地实验一下？ 说干就干，大家也都等着看这新弄出来的曲辕犁到底有没有宁宁说的那么好用。干脆借用巫山的那匹骏马拉着曲辕犁往自家的耕地走去。那匹骏马好像已经明白自己今天要沦为耕牛使用的境地，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在巫山的注视之下还是相当老实的跟着众人往耕地走去。 这个过程中，自然吸引了那些出来行动的清水村人的注意。他们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一家子，深觉奇怪。冬天才刚结束，天气才刚刚回暖，这一家子这么齐整，是准备干什么去？而且巫先生那匹马竟然还拉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有好奇心重的忍不住开口询问。 “游兄弟，你们这是干嘛去？” 游四方看了宁宁一眼，见宁宁不反对，于是干脆利落的表示。 “宁宁和她二表哥弄出来一个稀罕玩意儿，耕地的时候速度会更快。这不刚弄出来，想着去试试看，到底有没有说的那么好用？如果真的好用，等春耕的时候不就能节省大量的时间精力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李小妹 听到游四方这话，旁边的清水村人都惊呆了。这位大兄弟在说什么胡话？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能加快春耕的速度？理智上大家都想斥责这个不负责任的说法，但是情感上清水村人却十分渴望游四方说的都是正确的。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有着共同的辛苦，春耕的时候哪个种地的人不会受些伤？哪个人不会累的满头大汗，回到家里连个指头都不想动呢？如果真有这样的神器，他们愿意被戏弄一百遍。 一传十，十传百。游家人弄了一个帮助春耕的奇怪耕犁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清水村，就连那些回清水村做客的嫁出去的闺女们也都起了好奇之心。里正有个妹妹嫁到了隔壁村。今天刚好带着自己的丈夫孩子回娘家看看。 隔壁家的小孩子来把这件事儿告诉他们的时候，李小妹的一儿一女正在挑剔的看着李家的孩子们给他们端上来的面果子。往常来外祖父家里的时候，外祖父家里什么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就连糖面果子，也是面多菜少，没想到这次来竟有不错的果子吃，只不过几个小孩子浑身脏兮兮的，真讨厌。 听说了这个消息，李小妹忍不住笑了。这个妹子嫁的比较好，丈夫在衙门里当差，家中小有资财，家境殷实。这些年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因此平日里不必为吃穿发愁。大概是这些年的好日子过的久了，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小妹毫不客气的表达了自己的鄙夷。 “这又是哪来的奇怪东西？我就没听说过哪种耕犁可以让人节省一半的力气。我在城里住了那么长时间，从没听说过。相公，你听过吗？” 李小妹的丈夫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这对夫妻在言语上并没有表达出鄙夷的意味，但是他们两个自从来到里正家里之后，那种言谈举止之间忍不住露出来的高高在上之意叫里正家里人都感到很不自在，就连李小妹那两个孩子在和家里的儿孙玩耍的时候，也总是透露出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 本来大家都想着李小妹已经嫁了出去，不好在女婿面前给她难堪，所以大家都尽量忍着让着。可是此刻在听到李小妹对游家人的鄙夷时，里正家里最小的那个儿子终于忍不住了。 “你没听说那是你自己见识少！你没听说过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 “铁蛋！怎么跟你姑姑说话呢？” 里正连忙喝止了铁蛋的话，本来还想说几句软和话，结果这个时候李小妹脸色铁青，然后冷冷的哼了一声。 “哼！乡下小子就是不懂规矩。” 这话一出，就连李小妹的夫婿也察觉出不对劲，连忙拽了拽她，李小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她就是拉不下这个面子跟自己侄子道歉。再说了，她是当长辈的，教训晚辈几句话又怎么了？谁让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这么冲。 这个时候里正的脸色也板了下来。李小妹的夫婿本来也只是意思意思，见李小妹不肯说软话，他自己也没吭声。反正在他心里，岳父一家子不过是小小的农家，最出息的大舅哥也只是个小小的里正而已，他可是在县衙里帮忙的！两家的身份地位根本不一样。意思意思也就算了，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接这个台阶，那就别怪他不管了。 这个时候里正家里的气氛相当古怪，尤其是那些儿孙看着这家子亲戚，每个人心里都憋了一股气。不过是看在爷爷奶奶的面子上，不想给这个姑姑难堪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越来越过分，现在明明是他们说错了话，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就是仗着他们比自己家宽绰些吗？ 这个时候李爷爷和李奶奶脸上的表情也相当难看。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总是想着闺女是嫁出去的，在女婿家面前得给足面子，没想到现在这个闺女竟然变了。或许她一直都在变化，只不过他们选择性的忽视。只不过现在他们再也无法忽视闺女一家给儿孙们带来的羞辱。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闺女一家子居高临下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纵容的太过。 所以李爷爷默默的放下手里的旱烟杆儿。 “你们现在就回去吧，家里不宽裕，也没多余的粮食。” “爹？！” 李小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往哪次回来家里不是给他们带上鸡蛋鸭蛋和其他的干粮杂货？还把他们一家子喂的饱饱的才离开，现在他们才来不到半个时辰，连饭都没吃，竟然就要把他们赶走？爹这是老糊涂了吗？于是李小妹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母亲，没想到就连李奶奶看她的眼神也格外陌生。 这个时候李小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爹娘好像在生她的气，可她也没做什么呀，不就是训斥了一句小侄子嘛？至于这么小气？肯定是嫂子私下里跟爹娘嚼了她的舌根，毕竟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可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谁知道这个时候李奶奶也开口了。 “小芳啊，你也三十多岁的人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不管怎么样就得有个大人的态度。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兄弟姐妹多，你是最小的那个，我们从小就对你很疼爱，出嫁的时候更是掏空了家里给你凑嫁妆。就想着不能让你在婆家被人瞧不起。出嫁的那天，你看着咱们凑出来的嫁妆，握着我和你大嫂的手哭，说觉得对不起咱们家。还说以后会常回来看看，毕竟这也是你的家。” “我们也没求过你什么。之前老大带了家里的特产去你婆家看望，那个时候他还不是里正，连你丈夫的面都没见到，更别说你公公婆婆了。现在他做了个小小的里正，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大官儿。可现在再去，就能和你丈夫坐在一个桌上。或许这就是你们城里人的做法，可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极大的羞辱。可为了你能在婆家好过，你大哥从来没有跟我们抱怨过这件事儿。要不是铁蛋年纪小被我哄出来，咱们全家都还不知道这些事儿。” “哎呀，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婆家规矩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也很难做啊。” 陡然在丈夫面前被揭露出之前发生的事情，李小妹只觉得不耐烦。公公婆婆不待见自己娘家，她又有什么办法？那时候她只是个小媳妇儿，还没站稳脚跟呢，什么都做不了，难道娘要因为这件事责怪自己？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落不下你 “我知道。” 李奶奶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闺女，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明了。奇怪的很，明明这只是一个连城里都没去过几次的乡下老太太，可是看着她那双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眼睛，李小妹就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 “所以我没有因此而责怪你。” 还没等李小妹松口气，李奶奶再次开口。 “但你不该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旁边李小妹的夫婿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不过这个时候李奶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当你什么都不在意的时候，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之前之所以没有发作，只是想让小女儿在夫家能过的好，可是现在连小女儿都借此蹬鼻子上脸，她还管那么多做什么？李奶奶从来不是个温顺的人，之前只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脾气罢了。 她现在年纪大了，脾气也好了许多，要是放在她年轻的时候，非得指着李小妹痛痛快快的骂上一顿，不过现在李小妹的两个孩子还在这里，总不好太不给她面子。只不过有些话李奶奶已经憋在心里许久了，此刻要是不说出来非得把她憋死不可！ “是，我们家是没钱，条件也不好。可你不要忘了李小芳！你也是我们家的人，你没有出嫁之前，吃的是我们家的米面，住的是我们家这破烂房子。你身上的一针一线全都是我们赚的！你现在是嫁的好了，可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当初我们掏空家里给你攒的那几十两银子的嫁妆，你夫家，你现在的丈夫，他会娶你吗？” “你是长得跟天仙一样，还是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屁也没有，现在倒是在我们面前充起大爷来了。” 李小妹被自己亲娘这番话骂的脸色惨白，几乎抬不起头来，眼泪也噼里啪啦的掉下。她丈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可是在衙门里当差的，他叔叔更是捕头，全家都是城里人。这老太婆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要不是为了每次回来的时候能带走的那些鸡蛋和杂货，他才不会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老太太，不管怎么说，小芳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是我们家人了。您这么说她，不太好吧？” “你放心，落不下你。” 李奶奶这会儿火力全开，铁蛋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被自己亲娘悄悄掐了一把，立马哭丧着脸，表示自己这会儿心情十分低落。 李奶奶这几年可算是憋的够呛，尤其是这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女婿，长得倒是人五人六的，就是歪心思太多，心里边儿窟窿眼子太多。那回她闺女回来拿东西的时候，没有他在旁边撺掇？就显得他是个好人了？呸，那点儿道行还不在李奶奶眼里放着呢！ “说起来你也算是在衙门当差。从我闺女嫁给你那天起到现在，十年出头了吧，还是在衙门里当差，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说是在衙门里当差，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里边儿做伙夫？我老太婆没什么眼界也知道，这人要是出色，别说十年了，就是个三五年，也该有正经的名头吧？” “我侄子在县里酒楼当伙计，刚开始不过是个跑堂的，两年之后就转了后厨，五年以后就能掌勺了。您倒是说说，您在衙门里那份差，当了这么些年，可有当出个名头来？” “你？！放肆！” “放你娘的狗屁肆！” 他还想恼？李奶奶比他更生气！好好一个闺女嫁出去以后怎么越来越蠢？明明在家里也算是眼明手快的利落姑娘，肯定是被这家子给染的了。 都说什么官字两个口，平常百姓哪怕有天大的事儿也不想跟衙门扯上关系。就算这个心眼儿比芝麻还多的混账东西只是在里面当差的，也保不准人家会认识什么人。以前李奶奶之所以没翻脸也是有考虑这重因素。可自从听说人家游家交往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再看看人家对待清水村村民的态度，就算李奶奶没读过书也知道，这才是正经能流传下去的好人家呢。哪像她这个女婿，不知道跟衙门有没有沾边儿，整天拽的跟王八似的，鼻子仰的比天都高！看了就叫人觉得讨厌。 再说了，李奶奶可是提前打听过的，不怕今天跟他翻脸。 “我已经打听过，你在衙门里不过是个跑腿的，仗着的也只是你那个当了小捕头的叔叔的势，有什么了不起。人家有自己的亲儿子，难道能跨过自己亲儿子去提拔你？别把自己想的太好了。真以为自己是块香饽饽，谁都想抢呀？” “再说了，我闺女嫁给你，我也算是你另一个老娘。以后再在我面前摆脸色充老大，老娘这张老脸也不要了，我跑到衙门里去滚钉板敲鸣冤鼓，告你个不孝之罪，我看你还能不能在衙门里当差！” “你，你？！” 李小妹的女婿这会儿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但他偏偏还不能反驳，因为在本朝不孝可是大罪。虽说这老太婆只是他的岳母，但也是他的长辈。按照律法而言，男女双方的父母都是至亲长辈。要是这老太婆真的抛开脸面不要去告他一状，他还真够喝一壶的。 这个时候李奶奶还没说完呢，还有那两个小小年纪就跟自己父母学的鼻孔朝天的小兔崽子。一把把那两个小孩儿抓过来，大概是看到刚刚李奶奶发飙，这两个平常难伺候极了的小孩儿这会儿乖顺的不得了，可李奶奶并没有看到他们现在乖巧的份上就放过他们。 “你们两个的亲娘见了老娘也得叫一声娘。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倒是好，见了老娘连屁都不放一个！怎么，哑巴了？还是说不会说话？那我来帮帮你。这不会说话的孩子呀，把舌头剪了就会说了。铁蛋，把咱家那大剪子拿过来！” 那两个小孩儿见势不妙，顿时嚎啕大哭，只是干打雷不下雨，一边哭还一边用眼角偷偷的去看自己爹娘。李小妹的夫婿紧张的很，当时大喝一声就要上去把自己的孩子救过来，只不过李家那么多人也不是摆设呀！这会儿齐刷刷的围过去，顿时把那女婿给拦在外面，只会口中说些‘放肆’之类的话，什么也做不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赶出去 李奶奶从始至终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就这么站在那里，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颇有一种老将的沉稳之风。她都活了几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她这个女婿，眼高手低自视甚高。因为自己在衙门里当差这个身份就看不起他们李家人，真当她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呀。要真是从始至终看不起他们家人也就算了，这也能说他一句，高贵。偏偏除了在他们面前摆脸色充老大，还要拿他们家的东西。以前走的时候，牛车上的鸡蛋菜干，还有秋日里晒的那些山货，哪次没有给他们装的满满当当？ 之前不过是觉得心疼女儿，可现在看来这个女儿也心疼的不得劲儿，还是不要心疼的好。 既然都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李奶奶怎么还可能给这夫妻两个好脸色看？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以前我们李家从没求过你一次，往后也不会。李小芳，你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不是小孩子了，得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我是你的亲娘不错，可现在你已经嫁给了别人家，且现在我看你也更愿意听你丈夫的，既然如此也好。以后除非生老病死，就不要再上门儿了。你们家这门儿亲戚，我们李家可高攀不起。” 李奶奶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闺女，只是这会儿依旧无奈的发现这个女儿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眼中满是怨怼，她在怨怼什么呢？是在怪自己这个当娘的不该在女婿面前说这些话吗？那她为什么没有想想之前对待这些兄弟姐妹还有她老娘老子的态度有没有问题？ 看来这些年还是太疼爱她了，把她给纵的没边儿没沿儿！ “老大，把他们送出去。带回来那两包点心也给他们放牛车上，咱们家现在不缺这一口吃的。” “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难道没有想过我回去之后会是什么下场吗？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娘！” 李小妹扯着嗓子喊的震天动地，虽然挤出来两滴眼泪，但她眼中的怨怪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下就连里正也真的恼了。在他看来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之后，依旧没有认识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小妹现在只能看见娘对她说话说的太狠，却没有想想自己之前究竟做了什么。 这个时候李奶奶强忍着心中的酸痛大声道。 “你是你们家明媒正娶回去的正头娘子，又生了一儿一女，早就立稳脚跟。有什么过不下去的？” 李奶奶不说可不代表她不知道，她的闺女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些年在夫家手底下攒了多少银钱基业，李小妹不说，但李奶奶也能从闺女的穿衣打扮中窥见一二。 这也正是最让李奶奶感到难受的。若之前对待娘家的态度是因为李小妹没有在夫家站稳脚跟，得事事得看婆婆的脸也就算了，可现在明明小芳已经站稳了脚跟，却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态度。其实这也可以看出来，并不单单是亲家看不起他们李家，就连小芳也看不起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家。 以前总觉得对人得留三分颜面，更何况这是自家走出去的闺女，可现在看来，这人啊，就是越纵容越蹬鼻子上脸。 这下李奶奶连话都不想说了，里正带着自己那些年轻力壮的儿子侄子们三两下就把这一家子轰了出去，就连带回来那十文钱一盒的糕点果子也给扔了回去。什么东西？他们自家做的糖面果子也比这用料好，分量足。明明就是看不起他们家随手买的。他们倒不是争这些礼物的贵贱，隔壁王婶子家的闺女夫家也穷。可回门的时候，给老父母一人送了一件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就算用的不是什么好不了，但那一针一线也能看出来做女儿的对父母的心意。 李小妹每次从娘家走的时候，连吃带拿的那些钱早就超过这个数额。这么多年了，一直不改。娘家嫂子并不是没有意见，只不过因为李爷爷李奶奶还在，所以不好多说什么。现在看到李奶奶打头不满，娘家嫂子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眼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快意。由此可见李小妹在娘家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现在快要开春了，村子里的那些年轻闺女和小媳妇儿们正是四处走动的时候，李家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街坊邻居的怎么可能不出来看看？面对那些看着自己长大的叔伯嫂子们异样的眼神，李小妹掩面而泣，钻进牛车里，连忙喊着丈夫离开了。 李小妹一路上哭哭啼啼的，眼泪就没有断过。一直到离开了清水村的范围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同时还有心理抑制不住的委屈。她丈夫脸色也很难看，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待遇。以前哪次他来岳父家不是受到全家人的热烈欢迎？没想到这次竟然会被如此对待。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丈夫也就是胡林，思考了许久，然后斩钉截铁的表示。 “不对劲，岳父肯定瞒了我们省事儿。你记不记得咱们以前来的时候，岳父家里紧张的很，就连过年吃的糖面果子也是糖少面多，有的时候还是粗面。可这一次你看见没有？桌子上摆的那糖面果子明明是用足了油炸出来的，又油又香又甜。就那种糖面果子放在外面卖，至少也得三十文一盒。你娘家哪里来那么多钱买油糖？” 李小妹之前只顾着伤心难过了，这会儿也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停下抽泣的动作转了转眼珠子，若有所思的开口。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刚刚大嫂在做饭，我闻见很重的油香。这要是以往回来，大嫂可不舍得放这么多油给我们吃。还有你注意没有？院子里摆着的那石磨，那么大一个。我娘他们总不可能每天都吃白米白面吧。不常用的东西一般都放在村东头，偶尔需要用了才去用石磨，闲着没事儿把那么笨重的东西放在院子里干什么？平白无故占地方。”(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对劲 不得不说李小妹夫妇两个真有点儿小聪明，仅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就能判断出李家肯定发生了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要不然现在李奶奶的腰杆儿不可能挺的那么直。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疑？难道娘家真的发了财？ “还有还有，我刚刚听铁蛋说了，他们今天中午要炖排骨酸菜粉条儿，还要炒肉烧鸡炸鱼。还说今天中午大家都吃白花花的大米饭。娘，我想吃大米饭，我也想吃烧鸡和鱼。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对呀，我也好想吃，闻起来可香了。咱们家都一个月没见过荤腥了，我快馋死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两个孩子回忆起刚刚在外公外婆家里。闻见的那些强烈肉香味儿，口水都想往下流，偏偏他们家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近一个月都没吃肉了。肚子里没点儿油水，这么大冷的天，两个孩子可不得闹吗？ 李小妹闻言怨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要不是因为丈夫的小叔说什么近两个月要活动一下，有希望当上个副总捕头，把家里的钱都给拿走了，她的两个孩子也不会馋成这个样。 李小妹的丈夫注意到妻子的视线，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当然知道这个月确实委屈了妻儿。只不过若是他小叔真能当上副总捕头，他这个只是听差的或许真能转成正式的衙役，所以才这么尽心尽力的给小叔筹钱。只不过前几日听小叔发愁抱怨，就算把两家的钱都放在一块儿，也远远不够贿赂上头的，若是小叔的心愿达不成，他这个想转正的衙役自然也就没了希望。 本来这次来岳丈家就有想借钱的打算。只不过之前他们把事儿搞砸了，但是现在看来或许岳丈家里真有能赚钱的营生。要不然也不会只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让家里发了财吧？毕竟他可是记得过年之前岳丈家里过的有多么艰难。 若是真能赚来银子，刚刚只是被挤兑两下又有什么？等他真当上了衙役，岳丈一家怎么也得来讨好巴结自己。想到这里，胡林立马跟自己妻子商量。 “父母跟子女之间怎么会有隔夜仇呢？想来也是咱们刚刚态度不好，这才惹了岳丈和丈母娘不高兴。咱们先去镇上买点儿好吃好喝的，给岳丈买点儿上好的烟丝和酒，给岳母买些好的针线布头，道歉就得有个道歉的态度。然后悄悄看看，打听打听家里到底有什么赚钱的营生？咱们毕竟是亲人，拉拔自己的亲人总比拉拔陌生人好吧？” “可咱们刚刚才被轰出来，这就要回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哎呀我的夫人呐，跟自己爹娘低头认个错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小的时候还总被爹娘打呢。那个时候怎么没觉得拉不下面子？不过都是些小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再说了，就算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岳父岳母能把我们再赶出去不成？而且你刚刚也听两个孩子说了，他们都饿的不得了。现在赶回城里去，等到家都到下午了。不得把孩子饿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岳丈岳母也觉得心疼呀。” 李小妹很容易就被自己丈夫这番话给打动了，毕竟在她心里哪有父母跟自己孩子生气的？更何况她在家里的时候可是最受宠的那个孩子。别的不说，她也是家里最出众的那个孩子，爹娘刚刚嘴上说的厉害，以后家里兄弟姐妹要是真出了事儿，难道还能不求她这个女儿帮忙吗？ 而且爹娘也真是的，家里明明有赚钱的营生，也知道他们家里现在过得不宽绰，竟然也不帮自己一把。看来还是大哥跟在父母身边能得最多的利啊。呵，看以后相公当上正式衙役，家里人还敢不敢这么对她。 这么想着李小妹也就答应了，并且和自己的丈夫一块儿来到了镇上买了几样东西，然后兴冲冲的往娘家赶。 而在他们被赶走的时候，邻居家的王婶子就连忙过来了。他们可是一块儿过了半辈子的老邻居了，两家都不是什么霸道性子，所以处得相当不错。刚刚王婶子在自己家里就听到了隔壁家那巨大的动静。生怕自己的老嫂子被气出个毛病来，连忙就过来准备安慰。在看见王婶子的时候，李奶奶就知道她的来意。只不过你奶奶还真没王婶子想的那么生气。 “财白儿女争不得气。这个理啊，我早就该知道了，孩子们早就长大，不该像他们小的时候那么疼宠，总得让他们知道谁是谁非。你说咱们还有几年活头？等咱们老了，谁还会像咱们一样对儿女这么掏心掏肺的？他们还是趁着我活着早点儿明白这个理才好。” 旁边坐着的里正媳妇儿闻言欲言又止。里奶奶安慰她。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嫁进咱们家这么多年了，生儿育女，照顾你丈夫，还有我们两个老家伙，费了不少精力。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若不是你这个大方的，谁会容忍小芳那样的小姑子经常回娘家打秋风？从现在开始，咱们自己能赚钱能养家，能挺直腰杆儿过活，不用再看任何人的眼色。以后不管是谁，看不起咱们，还要用着咱们，大大方方的说不。” “他婶子，你都不知道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修下这么好的儿媳妇儿。这些年要不是她呀，我们家人也不会过得这么和睦。以后给你家小儿子娶媳妇儿，就照着我儿媳这样的标准来准没错，家和万事兴啊。” “哎呦，你这么说我可就知道以后该怎么给我小儿子挑媳妇儿了。不过老姐姐你说的也对，这娶妻要娶贤呢。若是娶进来一个搅事精，那才真是家里闹的不得了，叫别人看笑话呢。” 王婶子本来还想继续跟李奶奶攀扯几句，结果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件大事没跟李奶奶说呢。 “哎呀，我差点儿都忘了，我来是想喊你们赶紧去村外那片地里看看，就是游家人那块儿地。人家弄了个稀罕玩意儿，大家都去凑热闹了。”(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的有效果 “真的？什么热闹？” 李奶奶刚刚只顾着接待自己女儿和女婿一家子，还没来得及往外面看看，所以不知道今天有这么件大事儿。还别说，只是听自己的老姐妹说了这么一句，李奶奶心里顿时就起了极大的好奇心。主要是自从游家人来到他们清水村，弄出来的稀奇古怪玩意儿那叫一个多，可偏偏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能赚大钱。现在弄出来一个据说是可以提高春耕速度的耕犁，但凡是种地的人，谁会不感到好奇呢？ 所以大家很快就抛下刚刚的不满，一起往村外面那一块儿耕地看热闹去了。等赶到的时候就发现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而且其中大部分都一脸的震惊。李奶奶他们来的还是晚了，当他们好不容易挤出个口子能够看到那片田里的情况时，一个个的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那是，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古怪？只是一匹马拉着，竟然就能那么快把地犁出几道深深的沟壑。这速度肯定是提高了呀，比他们一人一把锄头从头挖到尾快到不知哪里去了。李奶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天空碧蓝如洗，美的惊人，和他们以前见过的那些青天白日好像没什么区别，可今天看着这一如既往的天空，李奶奶竟然觉得一阵头晕，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而是她从眼前这些奇怪的东西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哪年春耕的时候，家里没人受过伤？这都是活生生累出来的呀。如果能轻轻松松的活着，谁会选择过的这么辛苦？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等别人伺候的日子难道不好过吗？还不是为了求生存？ 只是可惜呀，他们以前过不上那样的日子。不过如今他们的日子好像要越来越好了。 周围的清水村村民看着那效率极高的曲辕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跟着游家人一起来看热闹的宋老先生更是激动的撵着自己的胡须，看着那仿佛机关怪兽般吞噬着土地的曲辕犁，忍不住乐开了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存在如此神奇的东西，有了这架曲辕犁的帮助，百姓们耕地的时候就会轻松许多。效率大大提升，能开垦播种的荒地就更多了。那这岂不是说明粮食的产量也会大大提升？ 因为年纪太小不被允许使用那架曲辕犁的宁宁这会儿就站在宋老先生旁边，不小心听到了宋老先生无意识说出来的话，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 “那也不一定。如果这样的神兵利器不能掌握在百姓手中，那么它们只会是地主豪强用来敛财的工具。别的不说，如果它价格太过昂贵，就等于被垄断，普通百姓能用得起超过十两以上的农具吗？到那时候，这些能够提高种地速度的工具也只不过是被束之高阁，或者只用于小部分地方的工具，完全不能达到普及的效果。” “我和二表哥弄出曲辕犁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用到，而不是为了给那些门阀服务。我不喜欢这样。师父，难道您不是这么想的吗？” 宋老先生手里的胡须顿时又多了几根，他怎么可能不是这么想的？他就是因为这么想才会被皇帝驱逐出政治权利中心流放到这冰天雪地的北境。只是很多人都把他的话当成呓语，觉得他好像是读书读傻了读疯了。 这天下百姓本就是为了更高阶层的人服务而存在的。如果百姓不安分守己，种地产粮，少部分人的安逸生活怎么能保证？如果百姓得到太多的粮食，就容易生出不轨之心。就是要让他们维持在一个半饥不饱的状态，既让他们看到生存下去的希望，又让他们没有力气去搞事儿，才能让他们听话。愚民政策，其实这样的政策已经绵延数百年，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偏偏宋老先生要跳出来指责这项政策的不妥之处。自然会被群起而攻之，毕竟如今在大黎朝堂内掌握全部话语权的，都是那些被普通百姓供养的高官显贵。他们怎么可能放下自己手中的既得利益去给那些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平民百姓做主呢？ 这天下的财富权力一共就这么多，如果把这些权利分给其他人，自己手中的岂不是要少上许多？就算少的不是自己的那份儿，也可以抢夺更多的资源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宋老先生直到现在还记得当初那些同朝为官的同僚们对他的嘲讽之语。 “我说宋帘，你是吃饱了撑的吧？好不容易从平民百姓爬到如今这个地位，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不好好享受得之不易的人生，却还想着为那些平民百姓做主，真是给自己找罪受。别的不说，我且问你。你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平民百姓顶撞陛下，被贬官流放。有任何一个百姓知道你现在的窘境吗？他们只会知道你是因为顶撞陛下而获罪流放。不可能知道你是为了他们的利益而触怒陛下。就算他们知道了，他们会为你说话吗？他们所发出的声音又有谁能听到？” “不过些许匹夫而已。就算振臂高呼，也只能听见自己那渺小而可笑的声音。不会别人称呼你两声夫子大儒，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可以改变天下现状的圣人了吧？圣人早就死了。活到现在的只是我们这些俗人。” “我们肯定是没你高贵。毕竟我们生来就享有这一切。而你，却要花费那么多努力才能勉强到达我们的起点。宋帘啊宋帘，真是当了官儿也去不掉身上的泥土味儿。滚去北境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到自己说的话。” “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这就是个脑袋有毛病的。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这个地位，竟然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得罪陛下。这种人就算留在朝堂上也走不远。亏我当年还觉得他是大有可为之人，想把自己妹子嫁给他，现在想来，幸亏当时没嫁。要不然现在我得气死。”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逆不道的想法 “……” 离京之前的那段日子太过晦涩，以至于如今想起来宋帘也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不过他毕竟是经世大儒，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将心中那不该有的想法摒弃掉，然后低头看着宁宁，问她何出此言。 “宁宁乖，你能不能告诉师父为什么会这么想？” “没有为什么呀。因为我就是普通百姓中的一个，所以自然是要为那些和我有着同样境地的人说话。既然我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这么做？都很正常的啦。就算今天有这个能力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人，想必也一定会有人振臂高呼，为大多数人谋取利益。” “师傅，其实我的心很小很小的，我只想让目所能及之人都过得好。至少要能吃饱穿暖，不为生计发愁，尊严不被践踏，生命安全得以保障，能够正大光明，昂首挺胸的活着。” 宁宁就这么一脸平静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宋老先生却听出这番话背后隐藏着的灾患。其实这段时间他内心一直比较挣扎。就算过去这么多年，年幼之时就学的那些君臣父子之道依旧伴随他，甚至会伴随他来到人生的终点。然而如今眼睁睁看着整个大理朝越来越衰败颓废，山雨欲来风满楼。 每当站在高处远眺大黎朝的国土，宋帘心中就隐隐有这种触感，这日子有些不对劲。这个国家好像在一个极快的速度坠入黑暗之中。能够看清这一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就算能看清的人，也只会因为大厦将倾无可挽回，而继续醉生梦死，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 每当这个时候宋老先生就有种头痛欲裂之感。他曾经那么真挚的爱过这个国家，脚下的这片国土。可现在他竟然要做一桩称得上背叛的大事儿。只是这个时候宋老先生还没有下定决心，他看着宁宁，就好像在看这个国家的未来。此刻耳边尽是清水村村民们激动的欢呼声，宋老先生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 行吧，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从此以后，就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了。如果不成功，那就以此身来殉这个国家。 “宁宁说的对，我还从来没听过有人能像宁宁说的这么正确。只不过既然你立下了这样的誓言，以后一定要为此而努力。” “那是自然。” 宁宁根本没意识到宋老先生此刻心中下了怎样的决定，她只是十分高兴自己尊重的长辈能够认同自己。 “我已经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了，师傅，你看这个曲辕犁，这就是我要做的第一步。之前已经拜托宋夫人帮我寻找那些抗冻的粮食作物种子。等再过些时日开春的时候，我想种些粮食，研究一下哪种粮食的产量比较充足，而且更适合北境的天气。” “您就放心吧，总有一天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吃饱穿暖。就算以后真的有天灾人祸，也不会束手无策。” 宋老先生认真的看着宁宁，此刻神情之中已经没有一分对待孩子的感觉，如今他是真真正正的把宁宁看成一个成熟的大人，并且是一个潜在的明主。 如果他这样的念头让别人知道，估计会笑掉大牙，没想到他活了这么一辈子，选定的明主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而且还是个小姑娘。在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事儿，等到了十四五岁就该定人家，十六七岁就成亲生子了，一辈子困在内宅之内，能做的事情相当有限。这样一个人物怎么能当得起明主呢？ 大概是骨子里的叛逆吧，宋老先生就这么执拗的认定了。既然已经决定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儿，为什么不做的更彻底一点？拥立一位女帝，好像在历史上能留下更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宋帘，要么不做，做就做最独特的那个。 这个时候宋老先生隐隐有所了悟，回头看了一眼一向沉默寡言的巫山。直到这个时候，宋老先生才在这个一向沉默的男人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野望。早就听说巫氏一族族人隐匿山林，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如今看来并不是他们热爱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而是心中的那个明主一直都没有出现。 原来这个男人早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辅佐自己的外孙女。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离经叛道，但是想了想巫氏一族的传统，宋老先生顿时就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落后呀，看看人家，自古以来就推崇女性的地位。如今还要拥带自己的外孙女。眼看着巫氏一族越来越多的族人下山，宋老先生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巫山给宁宁准备的后备军？ 不过巫氏一族确实人才济济，他这个当老师的，总不能落于人后吧？毕竟他当了这么多年大儒，算得上桃李满天下。他的那些弟子们遍布整个大黎，这些年他们四处遭打压，过的也不尽人意，也是时候该让他们动动了。 当然啦，在对他们发出邀请之前得先看到宁宁的实力如何。最能彰显她实力的就是如今的春耕。若宁宁真的能种出来产量翻倍的粮食，不必他多言，那些弟子们也会蜂拥而至。到那个时候，不仅仅是他的弟子，整个大黎的人都会闻讯而动，在那之前，宁宁必须得有能保护自己的力量。 这份力量就得靠谢大将军了。他在鞍山关驻守了二十年。别的不多，手底下那些在战场上因伤致残退下来的老兵，不计其数。以往这些老兵的安置可是个大问题，毕竟离家多年，家里人的感情也变得淡薄，如今又是伤残归家。家里人不一定愿意养着他们，而这些伤残了的士兵往往会因为自己的残疾而感到痛苦。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世俗的眼光之中。 以前谢永钊就说过这个问题，只不过那个时候宋老先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可是如今看着宁宁的做法，他突然就明白，或许这个问题对别人来说比较艰难，可是对于宁宁来说，她最擅长的就是把周围所有人都一定利用起来。没看见那个巫鲁刚下山的时候一脸的阴郁，如今整个人如同喝饱了水的树苗一样，眼见着挺拔起来，效果出奇的好。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缺了五分 说起来宁宁身上还真有种神奇的力量。虽然人家还小，但却总能让人信服，只不过看着这童言稚语的孩童像大人一样思考问题，总会让人觉得有种落差之感。如今她才四岁就已经如此妖孽，真不知道等她长成之后会变成个什么样的人？ 总而言之，宁宁弄出来的这曲辕犁确认已十分有效，也是时候推广开来了，只不过在推广的过程中，必须要注意不能让那些达官贵族们注意到。那么就需要和此地最大的官儿达成合作。要想达成合作，除了谢大将军，没人能够镇得住整个北境的大小世家。 如果是别人，宋老先生还不太了解，但如果换成谢大将军，宋老先生大师了解的不得了。有此能够增长粮食产量的神兵利器，谢大将军绝对十分感兴趣。毕竟谢大将军如今最大的窘境就是缺少粮食来喂饱他那十几万大军。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朝廷不肯给谢家军拨款拨粮呢？说实在话，有时候宋老先生根本就不能理解朝堂之中的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谢大将军可是震慑鞍山关的大将。如果没有他，北境相当于没有门户，将会被人长驱直入。那些草原蛮族难道真的会像现在表现的那样无害吗？他们可不是什么绵软的羔羊，而是在草原上纵横的狼。一旦找到机会，绝对会想撕下大黎朝这块儿肥肉。就算真的忌惮谢永昭，也不该在此事上为难他，这可是在为难自家的基业呀。 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算了算了，反正现在这些和自己都没有关系。他如今要考虑的是如何给宁宁造势。 这么想着，等回到游家，宋老先生就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命那个常驻在清水村的小兵把他送了出去。为了保护宋老先生和宁宁一家子的安全，谢永钊特意在清水村里安插了几个十分老道的士兵，这几个小兵，平日里基本不怎么出来转悠，除非宋老先生有事儿呼唤他们才会过来。 游家人又不是瞎子，这些小兵经常在自家旁边转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不过他们一家子的接受能力都相当好，之前已经接受了宋老先生不是普通人的设定，所以这会儿就算宋老先生叫出再多的人，他们也不会觉得惊讶，毕竟这是大人物应该受到的待遇。 不过他们可能不知道，这些士兵不仅是为了保护宋老先生，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一家子。 因为今天实验曲辕犁的效果非常好，所以游家人都特别开心。中午又做了一大桌子菜，大家聚在一起其乐融融，极为自得。 游家人没有饭桌上不能说话交谈的规矩，所以宁宁他们在吃饭的空当商量接下来做什么。宁宁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的豪言壮语，她要种出来足够全天下人吃的粮食，那么在粮种的选择上就是一大难题。通过系统，宁宁知道以大黎朝如今的科技水平，良种本身的特性就不出众。要想培育出更高产，更耐冻的两种，必须得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实验，那最少也得十年。 对于宁宁来说，十年真的太长了，比如今两个她都长。听外公说如今的天气越来越诡异。今年天冷的时间就比往年长了七八天。虽然这个天数并没有那么明显，可是对于那些穷苦人家说只这七八天时间就足够决定他们今年是活着还是饿死，因为只有等天暖和开春了，地里才能长出野菜，他们才能勉强果腹。 如果下一年冷的时间更长了呢？那他们没有足够果腹的粮食，总会被饿死的。宁宁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于是她试探性的跟自家系统商量起来。 ‘善善，你能不能帮帮我？你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好想早点儿成功呀！听师父说，如今整个大黎朝挨饿受冻的人不在少数。不说别的地方，就说在这片北境，每年饿死的人都成千上万。我不想让那么多人都饿死，我想让他们都好好的活着。’ 【系统也很想帮忙，可是如今宿主的惩恶扬善值不够，我没有开通商城的权限。】 听到这话宁宁又忍不住发愁了。她现在不管到哪儿都被家里的大人围着，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惩恶扬善？而且现在整个清水村的人对她别提多好了，就连那些孩子们也被家里的大人耳提面命，根本不敢得罪她。宁宁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惩恶扬善，所以这些天她的惩恶扬善值一直都固定在以往的水平上，根本就没有挪动。 不过这个时候宁宁突然灵机一动。 ‘可是我和巫鲁哥哥制造出来的曲辕犁可是个划时代的东西，从此以后大家春耕的速度就能大大提高，这难道不是件善事儿吗？这也可以算数值吧？’ 【嗯……】 惩恶扬善系统思考了片刻，看着宁宁可怜巴巴的模样，虽然明知道她是故意做出这副可怜的小样儿，但还是斩钉截铁的表示，怎么不能呢？当然可以。 这可是它的宿主，身为系统自然要保护自己的小宿主。于是惩恶扬善系统后台运行的代码迅速浮动，然后飞速的改动其中几个数字，片刻过后，新的运行代码就已经改好了。将这次研究出曲辕犁所给这个时代带来的飞速效益，以及之前研究出来的豆腐豆浆等东西全部整合在一起进行了一下统计，最后惩恶扬善系统非常高兴的表示，只差五个积分就可以打开系统商城。 但是就现在而言，这五个积分却比较艰难，毕竟眼下这个时候哪里来的事儿可以让宁宁去解决呢？就算要研究出新的东西也得花费时间呀。难道真要等到过些时日把播种机什么的也给研究出来之后，这个惩恶扬善值才能达到打开系统商城的积分吗？ 就在宁宁皱着小眉头苦思冥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喧闹声，而且这声音还越来越大，一点儿都没有要低下去的意思，并且而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中，宁宁还耳尖的听到有人在说自己的名字。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孝的东西 哎呦，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宁宁十分兴奋的放下手中的碗筷，刷的一下就跑了出去。本来大家就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听见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游家人都憋不住了，哗啦一下全部涌了出去。呃，怎么说呢？看热闹大概是人的天性吧。有热闹可看谁不着急啊？没看见就连宋老先生也迈着稳稳的四方步走的比游老汉儿还快吗？ 只是等冲出自家院门儿的时候，宁宁却发现那喧闹的源头好像是奔着他们家来的，因为人群正在飞速移动。其他的大人们可能看不清楚，但宁宁个子矮刚好可以透过一根根的腿看到里面发生的情况，地上躺着两个大人，不知怎的就算滚着也要往他们家方向滚过来，宁宁不由得为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大为震撼。 不是有事儿要找他们家吗？不过这是有恩还是有仇呀？宁宁还是第一次见到，即使被清水村村民捶打的鼻青脸肿的，还要朝着他们家的方向滚过来的人。这不是大恩就是大仇呀。 宁宁不由得思索了一遍，自己加这些天来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呀。这个时候游四方等人也看明白了，感情那被追着的人上往他们家方向跑呀。既然跟自己家有关，那就不能白看热闹了，于是游四方大刀阔斧的朝着喧闹的人群走去，正闹哄哄的清水村人看到游四方，那简直跟看到救星一样，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只不过因为人太多了，大家说的太过嘈杂，以至于游四方一时间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到达了喧闹的人群中央，那两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一男一女这会儿跟看见救星一样，唰的一下就抱住游四方的大腿开始哭闹。 “你就是游四方吧。你可得管这事儿，我只不过是出来多问了几句，就被你们清水村人给打成这个样子。我告诉你，我可是在衙门里当差的，小心我找县太爷告你们一状！到时候不管你们家在做什么生意，都得给我交出来！” 哇哦！ 游四方面无表情的表示自己跟县太爷很熟呀，前几天才刚从自己家走。而且就连他们做的生意也有县太爷的一份儿，所以这个据说是在衙门里听差的官老爷究竟是哪根葱？而且他们刚刚一直都在家里吃饭，根本就没有出来也没跟任何人起过冲突，这两个人怎么就抱着他的大腿不放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讹诈？ 想到这里，游四方连忙扭头对自家妻儿老小表示。 “别过来，我觉得这俩人想讹咱们家。话说二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怎么可能跟你们起冲突？各位乡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水村众人这会儿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就是那种既气愤又觉得说不出口的羞耻之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 “游兄弟，这两个是我的女儿女婿，他们两个心术不正，想来打探咱们村子这个月做的生意。”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这会儿颤颤巍巍的在家中儿孙的扶持下大步走上前来，旁边站着的正是一脸气愤又羞耻的里正。 看见满面羞愧的里正，游四方突然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不过这声兄弟他还是当不起的，连忙拱了拱手。 “婶子，我和里正平辈相交，您叫我一声兄弟可真是折煞我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李奶奶也不推辞，顺水推舟的喊了一声四方，然后满面悲愤的表示。 “我这个女儿是我最小的孩子，从小就对她十分疼爱。只是可惜这时间啊，过得越来越快，以前那听话懂事的小女孩现在也变成了我认不得的样子。他们两个今日本来是来看望我和我家的老头子，只不过大家起了些口角，被我们赶走。之后没想到又折返回来，进了我家的门就开始翻石磨，还哄着我家的小孙子，想问他这桩生意是跟谁做的。” “铁蛋年纪太小了，又贪吃，被他那两块糕点引的什么都说了，然后他们两个混账东西就往你家的方向过来。我瞅着他们是准备趁你们正在吃饭，想看看你们家里到底摆着什么赚钱的东西，就追在后面，想把他们骂回去。没想到这两个小的竟然推了我一把。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本来也站不稳，被推了一把就倒在地上了，这么多乡亲们看着，也不可能任由他们欺负我这个老太婆。所以大家就闹起来了。” “四方啊，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怪我这个糟老婆子没管好自家的女儿女婿。幸亏没让他们到你家院子里，要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明明你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却还给你找麻烦。我真是，真是羞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到这里，李奶奶忍不住劳累纵横。之前在自己家话说的那么狠，其实她心里还是顾念着自己这个闺女，要不然也不会说那些女婿不孝的事儿。 刚刚那两个小白眼狼把她推倒的时候，她从小养到大的闺女就那么站在一边儿看着，也不说来扶自己一把，被那个丧天良的女婿喊了一声，就屁颠儿颠儿的跟着跑了。她这哪是养了个闺女，明明是养了条白眼狼啊！ “李小芳，你说说我哪点儿对不起你，从小把你养大，备了几大箱子的嫁妆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这些年还时不时的补贴你。你哪回回家，家里不是大包小裹的让你们带回去？你良心被狗吃了？！我可是你亲娘！” 里正本来就恼怒的不行，这会儿听到亲娘的哭诉，更是恨不得把李小芳这个脑子不清楚的一巴掌扇死。这种不孝的玩意儿还留着她干什么？还有她那两个小白眼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他们把自家老娘给推倒的。 如今还惦记上游家的产业了，他们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清水村可算是容不下他们了，待会儿绑个炮仗，估计都飞上天去了！ “娘，还跟这种不孝的东西说什么？咱直接报官吧。” ------------ 第一百二十章 商量计策 “报官？” 一直躺在地上装死的李小妹，这会儿突然一个挣扎蹦起来，几乎是悲怆的哭喊出声。 “娘，娘，你真的想让我死吗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如果真的报官，我以后可就活不下去了，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你这么多年一直疼爱的女儿。你忘了吗？” “娘，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想那么多，你只知道我的，我哪有那么多心眼儿呀？求求你原谅我吧。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磕头了娘！” 这么说着，李小妹真就趴在地上哐当哐当的磕头。她用力很大，不一会儿脑门上就有一片青紫，甚至都浸出血来了。旁边那两个被吓坏了的孩子看到自己娘亲这个样，眼中闪过一丝并不隐晦的怨恨。毕竟还是两个孩子，能有多深的隐匿功夫？这会儿眼中的怨恨根本就隐藏不住，但也正是因此，让本来有点儿心软的李奶奶顿时又狠下心的。 这些年和这个女儿是撕扯不开了，今日就得借着这个机会正大光明的撕扯开，以后自家还能有条正大光明的路。她有这么多儿孙，就算特别疼爱李小妹，可她也只是这么多儿女中的一个，总不能为了其中一个子女，就不顾其他儿孙的死活吧？ 于是李奶奶狠狠的皱了皱眉，然后面无表情的表示。 “今天你如果继续磕下去，我现在就去报官，不要想着用你自己的身体来威胁惩罚我，我不吃你这一套。老娘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你不就是仗着我心疼你吗？可现在老娘不心疼你了。李小妹，你刚刚走的时候我是怎么警告你的？让你不要有那么多小心思，可你还是控制不住。看来是这些年过的好日子把你的骨头都给过酥了，不知道什么是是非高低。” “今天你幸亏是没有闯进游家的院子，若你闯进去，必然定一个私闯民宅之罪，最起码也要被关几天。当着这么多乡里乡亲的面，我最后再说一遍。从现在开始，除非生老病死，你我不必相见！” 李奶奶平日里最喜欢看戏，有时候看到戏文中那些父子母女恩断义绝的戏码，总会觉得格外伤感。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为什么本应是这世间最亲近的关系，竟会走到恩断义绝这一步。可是现在，她看着面前这个孩子，竟觉得心力交瘁。 那句以前见过就牢牢记在心里的话，此刻竟然十分应景的说了出来。本以为要在说出口的瞬间会心痛难忍，可是当真正说出来之后，却发现没有那么难，反而有种意外的解脱之感。 “娘……” 李小妹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明白，她的母亲是真的要和自己断绝关系了。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也没做什么坏事儿。她就是想找找清水村到底有什么可以赚钱的活计，既然都是赚，为什么不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起赚钱？难道他们不是至亲血缘吗？ 这会儿，村里的村老们也已经闻讯被自家后辈搀扶了过来，他们看着眼前这闹的不成样子的场景，只觉一阵心痛。本来应该是好端端的父子母女，为何会闹成如今这部田地？唉，不过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该见的早就见过了，只是有些许感慨罢了，当然他们还是要主持大局。 这会儿威严的看着不断磕头的李小妹夫妻还有那两个恨恨的看着他们的小兔崽子，其中一个族老年纪大了最讨厌有人这样鬼哭狼嚎的，于是干脆的挥了挥手。 “行了，让他们赶紧离开，从今以后不准再进清水村。以后不管你是发达还是发财，都和咱们清水村没有关系，不必提及自己的祖籍。” 一个村落，一个宗族要想过的好，必须得有自己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今天这件事儿就这么轻轻放过，那么难保以后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有的时候，绝对的权威和压制确实可以省很多事儿。 周围其他的祖老也纷纷应和，看见如今这个场面，李小妹竟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极为宝贵的东西。 但是现在不敢说什么都晚了。 在村里人的催促下，李小妹一家四口灰头土脸的再次离开清水村。宁宁本来想靠近完成自己的惩恶扬善值，但是被家里的大人们牢牢的护在身后，连脸都露不出去，只能悻悻的放弃。但是她还记得那个男人好像是衙门里听差的，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个男人看起来又不像是心胸宽大的，难免以后会给他们使绊子。所以宁宁想了想，还是回去央求二表哥帮自己写了一封书信，然后找了一位族兄，请他帮自己送到衙门那边。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确实也证明了宁宁这一举措的正确性。因为胡林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之后越想越生气。最后更是干脆找上了自家小叔。他家小叔确实在衙门里当捕头，而且只差一步就能当上总捕头，也算是个不错的职位。 两家人住在一家大宅院里，过了二进门就是小叔家，到的时候小叔刚好修沐在家正在喝酒。胡林闻见了空气中的烧鸡香味儿，但是桌子上却只摆着一碟子花生米。他心里悄悄起了个疙瘩，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笑眯眯的凑过去。 “小叔，您辛苦这么多天终于休息了。侄子还想着什么时候来见见你。来，这是侄子刚刚在巷子口那家老卤味儿那儿买的烧鸡。味道绝对够正宗，尝尝看？” 胡小叔从上往下看着胡林，眼睛中难免露出了一丝眼白，看起来不太像好人。这会儿即便面对自己的亲侄子，也还是难免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 “小林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往常要想见你带着东西找叔叔喝酒，可真是难了。怎么？今儿媳妇儿不管你了？硬气起来了？”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害怕了 “嗨，你说这话干啥？媳妇儿再亲，那也是个外人，哪儿比得过咱们亲叔侄的关系？” 这么说着，胡林手脚利落的给胡小叔倒了杯酒，一直端到他嘴边儿。胡小叔觉得拿捏的差不多了，这才慢吞吞的把那杯酒给喝了下去。胡小叔可是胡家难得的聪明人，他自然知道今天这个侄子这么殷勤的过来肯定是有事儿。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带来的这只烧鸡确实味道不错。 酒过三巡之后，胡小叔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说吧，到底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胡林狠狠的叹了三口气，这才一脸颓废的表示。 “还不是我那媳妇儿的娘家？本以为是家子老实人，没想到是忠里藏奸呀。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实际上这心啊，可真是狠的不得了。您说说我们这一大家子大清早就起床收拾了那么长时间往他家，不就是为了看看他们老两口过的怎么样嘛？看到他们家多了点儿东西，难免要问上两句，没想到就因为这个他们可生气了。” “唉，这年头，岳父岳母也不疼女儿女婿呀，他们家因为那石磨赚了那么多钱，都没想着拉侄子一把。小叔，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很是艰难。我们又不是不想出钱出力，只是想让他们带带我，没想到就大动肝火。把我们赶出去一次还不够，我们去镇上买点果子什么的，回去想着道个歉，竟然还把我们赶走了第二次。” “还当着那么多乡里乡亲的面儿直接放狠话，让我们以后除了生老病死不必回去。你说说我这个当女婿的也就算了，本就是个外人，可我家媳妇儿那可是他们家的亲女儿呀。我媳妇儿本来就胆小，还多愁善感，从清水村一直哭到城里，哭的都不成样子了。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很呀，身为男子汉竟然连自己的媳妇儿都保护不了，平白受人侮辱，真是难过的很。” 胡林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其实中心思想就一个。那就是清水村有了一门十分赚钱的行当，有多赚钱呢，听他的描述就知道了。 “哎呀，怪我眼皮子浅，见我岳丈岳母待客的菜，光鸡鸭就有四五样，我就觉得眼馋呀。你说说这世上能赚钱的事儿谁不想干？不瞒您说，我家两个孩子都已经一个月没尝到肉味儿了。馋的不得了，我这个当爹的怎么忍心看着他们馋成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胡小叔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杯，眼中精光乍现。 “详细说说你在清水村看到了什么？越详细越好，说不定这就是咱们叔侄的翻身之道。” 胡林的本意不就是这个吗？于是他兴奋的将自己在清水村的所见所闻尽数说了出来，那可真是连一点儿隐瞒也没有，尤其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大石磨。更是重点说了好几次。 胡小叔的眼睛也越来越亮。他身为县衙的捕头，对临安县治下这些大小乡镇村落了解的也算透彻，清水村哪能算得上什么富庶到底村落？都是一些在军中当兵的莽汉退下来之后组成的村子，里面的人个顶个的穷。可现在听胡林的描述，他们竟家家户户都能吃起肉，而且吃的样数还不少。 这多稀奇呀，就算是他这个在县衙里当捕头吃官家粮的，也不能顿顿都吃肉，要不他怎么会自个儿偷偷的吃烧鸡呢？可那些穷的叮当响的庄稼汉竟能买那么多的鸡鸭鱼肉。他们肯定是赚大钱了呀，而且赚钱的法子肯定跟家家户户都有的大石磨有关。 不成！他得把这事儿弄清楚，不然他简直寝食难安。他可是明白，清水村背后根本没什么靠山。唯一一个里正也只是从北漠军退下来的大头兵。说是曾经和谢大将军有过联系，可谢大将军手下有十几万的兵，都可以说和他有关系。人家现在记不记得他还是两说呢！ 于是胡家叔侄二人就这么凑在一起嘟嘟囔囔的制定了个计策。并且很快就付出行动，毕竟赚钱这个事儿，早赚早好呀！ “听懂了吗？” “听懂了叔。” 胡林既然来了，那就代表要把这件事儿做瓷实，然而在听到小叔的这些计谋之后，突然觉得有点儿脊背发凉，竟有点儿犹豫了。 他当然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再次折返回去想要看看清水村到底有什么赚钱的营生。可他也只是想占点儿便宜，但以胡小叔的这个计策，弄不好可是要死人的。虽说清水村那老婆子之前给了他好大的没脸，但之前毕竟给过他们家好多的粮食杂货。而且还是他妻子的亲娘，两个孩子的亲外婆。他有点儿下不去手。 胡小叔看着胡林这样子，顿时恨铁不成钢的表示。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难道忘了他们之前是怎么对你的吗？把你赶出去了两次，而且还拳打脚踢的，看看你这脸，还青肿着呢。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我的侄儿呢，他们竟然敢对我胡某人的侄子做这样的事儿。就算你能饶得了他们，我也饶不了他们。咱们大黎朝的律法可不是放着玩儿的！” “无故伤人者，游三日！” “这，这……” 胡林越听越害怕，刚开始来的时候，那满腔的愤怒此刻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看着面前的胡小叔，简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一直都知道小叔特别想坐上总捕头的位置，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做出这等害人身家性命的事儿。他也只是想借着小叔的威势加入清水村赚钱的营生。 可胡小叔这是要全盘接受，并且不给清水村村民一点儿活路呀。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如果你不做，收下来的这些好处可都归我一个人了。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你可得想清楚了，不管是谁，但凡敢阻挠我赚钱的门路，都过不好。” 胡林狠狠的咽了口吐沫，然后狼狈的点了点头，身后跟有狼撵似的跑了。 胡小叔看着胡林狼狈离开的身影，露出个贪婪奸诈的微笑。分一杯羹？呵，他要的，是整桩生意！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逃走 既然现在还没有露头，那就说明清水村的这桩生意才刚刚起步，背后哪里会有什么靠山？既然没有靠山，那他可就不客气了。如今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他也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罢了。这世上，总不能有人规定不能朝着更好的东西使劲儿吧？ 还有这个没出息的侄子，只是略微说了几句就把他吓成这个鬼样子，真是成不了大事。而且为了个娘们儿就这么热血上头，看来日后也走不了多远。算了算了，看在他给自己带来个可能让他发大财的消息，就先这么着吧。 可如果他要阻挠自己赚钱的路子，就算是自己的亲侄子，也不得不除之而后快了。 而胡林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收拾东西，然后马不停蹄的带着自己的妻儿离开临安县。他知道自己的小叔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没有像刚刚那一刻如此清晰的知道。如果等他反应过来，绝对会把自己这个碍事儿的给清除掉，因为他实在太过贪婪。这个时候胡林难免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找胡小叔。被教训就被教训吧，毕竟对方是他的长辈，教训一下有什么大不了。他万万不该就这么把这件事儿捅给胡小叔知道。 李小妹还在奇怪自己丈夫为什么急匆匆的回来之后就带着他们离开临安县，这不像是临时起意，更像是要逃命。 不知怎么的，看着逐渐远去的临安县城的身影，李小妹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呀，你别这样吓我，我这会儿心跳的快的不得了。” “你别问了，我做了一件错事，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否则你也会跟着危险起来。” 说完这句话，胡林找城墙根下晒太阳的一个小乞儿，给了他三十个铜子，让他送个口信儿去清水村。那个小乞儿好不容易熬过这个冬天，见只是送个口信儿就能有这么多钱，自然答应了。 “你一定要送到。不然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我就不找你了。” 那小乞儿郑重其事的点头，也不耽误，直接就朝着清水圈的方向动身。看着他这样，胡林才算勉强松了口气。只不过这个时候李小妹哪里还不清楚他们匆匆离开的原因肯定和娘家有关？ “是不是和我娘家有关？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值得我们现在就逃走？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那个小乞丐能说清楚吗？我们要不要现在直接去我娘家跟他们打个招呼？” “打个屁招呼！我小叔那个人都快疯了。他手上真正有人命案，你以为他是什么慈眉善目的长辈不成？咱们留下来，不过就是当一回挡路石，很快就会被清除掉。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两个孩子多想想。他们如今才多大，你想让他们还没长大就夭折吗？还有，我已经让那个小乞丐去给咱们岳父岳母捎口信儿去了，他们一定会没事儿的，你就放宽心吧。与其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不如想想咱们离开临安县城之后该做什么样的活计。” 李小妹的脸色难看的不得了，这个时候她难免还抱有幻想。 “真的有这么狠吗？你可是他的亲侄子，这些年我没少往他身上搭钱，他真的会对咱们出手？” “我也不知道。” 胡林这会儿脸色难看，确实很直白的说出了自己刺客的困境，他也不知道胡小叔会不会对他们一家子动手，但是他身为一个男人，自然得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儿。他爹娘早早的就走了，这辈子最亲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孩子。他不是个好东西，之前也确实心怀不轨，但让他沾人命官司，他确实不敢。 如今之所以急匆匆的逃走，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妻儿可能会有任何危险。他只是个小人物，能做到的事情相当有限，如今能做到的就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谁让我没本事呢……” 李小妹忍不住哭了。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明明之前只是普通的回个娘家。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牛车吱呀吱呀的往前走，然而李小妹的心却像是路上被碾过的石子一样，四分五裂的。 而果不其然，与此同时，胡小舒在胡林离开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后悔了，立马赶到他们夫妻住着的院落查看。结果只看到了桌子上那张字迹凌乱的纸。 “叔，思来想去我还是胆子太小，不敢这么做。我还是先出去避避，不敢打扰叔叔。” “……个没出息的，一辈子都成不了大事儿！” 胡小叔暗骂一声，然后让自己儿子去城门口打听。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胡小叔也不耽误，既然那没出息的侄子不敢跟他一起干，那他就自己单干。招呼儿子过来吩咐了几句话，胡小叔看着清水村的方向露出了阴森森的笑意。 而在清水村老老实实的跟着夫子读书识字的宁宁迎来了那个得了三十个铜钱的小乞丐。彼时她正和宋老先生在村口的位置辨认路边的植物。宋老先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古板，如果一个人只懂得读书写字做文章，那么她的一生必将是枯燥乏味的。宁宁如今才这么小，自然得认识更广阔更丰富多彩的人生，不然会早早的就被磨去少年气。 这少年气可是个相当重要的东西。若是在该有的年纪没了它，那人生该多无趣呀！ 就在宁宁低着脑袋辨认脚边冒出头来的到底是野草还是野菜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宁宁抬头一看，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并不比自己高多少的人影朝着这边儿踉踉跄跄的跑来。 “师父，那是？” 宋老先生个子比宁宁高不知道多少，自然比她要先发现那个踉踉跄跄跑过来的小童。下意识的将宁宁护在自己身后，然后皱眉注视着那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小乞儿。 那个小乞丐在靠近宋老先生和宁宁他们的地方停了下来，眼中满是警惕。像他们这样的小乞丐，平日里的生活过得并不好。总会有些闲着没事儿干的懒汉去欺负他们。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危机将起？ 虽然面前这位看起来威严庄重的老先生不像是这种人。可这个小乞丐之前被欺负的后怕，这会儿踌躇的站在原地不敢朝这边儿走。 最后还是宁宁从宋老先生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冲着他微笑，这小乞丐才勉强放松了警惕。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不像是清水村的人，你是来找人的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呀？” 面对宁宁的热情，那个小乞丐明显有些瑟缩。但他不是清水村人，也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所以遇见一个难得热情的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于是颤颤巍巍的表示。 “我，我想找你们这里一个姓李的人家。听说他好像是这里的里正，我能来找他吗？” “当然可以！你来找他干嘛呀？我可以给你引路。” 那个小乞丐明显远着宋老先生轻声细语的开口。 “有个说是他们家女婿的男人让我给他们家捎个口信儿，说是他小叔要对付清水村的人。让他们做准备。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的老师真的不要反抗，因为他小叔是个很厉害的人。而且也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轻点儿下手。” 哇，只听这个口信儿，宁宁还以为李小妹他们两口子是在故意威胁里正他们呢。然而宋老先生心思极为缜密，这会儿看着小乞丐跑的小脸通红的模样，算了一下从临安县城到清水村的距离，更详细的询问起当时的场景，这个小乞丐虽然有点害怕大人，但是面前这位老先生看起来就和那些会欺负他的人不一样，身上有种端正的气息。于是他勉强克制住害怕的心情，一点儿点儿的把当初发生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宋老先生仔细盘算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由此看来，那个胡林并不是在威胁里正一家，而是自己急匆匆的跑路了。什么样的情况下胡林会跑路呢？而且在跑路之前还会好心的给里正他们捎个口信儿。联想一下这个小乞丐刚刚说出口的话，那也就是说胡林的那个小叔真正动起手来根本不会顾及胡林他们一家四口？ 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点儿血脉亲情都不顾念的人吗？还真的有。宋老先生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无比，然后带着宁宁和那个小乞丐就飞速朝着村里走去，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充当护卫的游老六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跟了上去。见那个小乞丐腿脚发软走的也不快，于是干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步的朝前走。 那个小乞丐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又看看穿的干干净净，布料明显相当不错的游老六，有些自卑的缩了缩身子，然后这个细小的动作就被游老六给发现了。 “你躲什么躲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是，我，我身上脏，别把你身上给弄脏了。” 之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他好端端的缩在墙边儿上晒太阳，有个路过的大爷不小心踩了他一脚，然后还把他给揍了一顿，非说自己弄脏了他的鞋子，还说让自己赔，可他只是一个小乞丐，哪里有钱赔偿他那据说是蜀锦鞋面的鞋子？ 所以最后只是又挨了一顿打，然后就算了。那个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里精养出来的小姑娘也就算了，从第一次见面她就一直表现的比较和气，就连这个走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老先生看上去也相当正派。唯独这个看上去才十几岁却已经长得人高马大的大哥哥让他觉得有点儿害怕。 别的不说，游家的男丁长的那真叫一个壮实，这会儿游老六过于壮实的身形叫小乞丐感到了莫大的威胁。所以他就想着惹不起总能躲得起，然而游老六却不惯着他，这会儿眼看是发生了大事儿，大伙都急匆匆的赶路呢，哪能让这个小乞丐离开？ 于是游老六就这么一路拽着这个小乞丐来到了里正家。 在这个过程中游四方等人也发现不对劲，跟了上来。等他们到里正家里的时候，里正他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呢，大家看起来竟如此严肃。谁知道等问完之后，里正的表情也不好看了。 看他这样子明显就是知道什么的，在众人的催促下里正艰难的开口，说起了自己认识的那个胡小叔。 “怎么说呢，我确实认识胡林的小叔，那是咱们县衙里的副总捕头。他手上正经有几分功夫，可当初县衙里选拔副总捕头的时候，有一个人功夫比他厉害，也更得人心，本应该是他当选。然后那个人在晚上喝了太多酒，走夜路的时候掉进河里淹死了。” 宋老先生的表情更加难看，如果那个人只是正常死亡，里正不会是这么个表情，由此看来，当初那位最有利的竞争者的死亡跟胡林的小叔脱不了关系。如果真是这样，那个胡小叔还真是个棘手的人物。 这世道，阎王易欺，小鬼难缠。宋老先生虽然见过这个王朝最高最大的官，但却还是深深的明白这些小官小吏的难缠之处。 他们虽然背后有很多靠山，但最关键的是他们并不知道那个胡小叔到底想做什么，要出什么样的招数，这就处于被动的状态。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想提早把这个危险掐灭于萌芽之中。 更重要的是这一家子有老有少，小的像宁宁才四岁多，老的像游老汉游奶奶，都已经几十岁的人了。这可真是轻易碰不得，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时候里正家里那些人的表情也很难看，毕竟要冲着他们谋生的营生来，他们才做了几天时间就已经招来这么多觊觎，真的能保住这份儿活计吗？ 尤其是里正，他正想着带领大家伙儿好好干，干出个光明的天地来，没想到临门一脚竟然要出事儿，出事儿的人居然还和他家有关，这叫他怎么能不感到生气愧疚？ “小孩儿，我问你，让你带话那家人确实已经离开了？” “他们给我交代完之后就径直驾着牛车离开了，也没交代其他什么话，我看着他们是挺匆忙的。”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兵分两路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明显是胡林那小子胆小，怕是提前跑了。不过还算他有点儿良心，知道在跑之前给他们捎个口信儿，可里正他们虽然在清水村看起来有点儿地位，但若摆到整个临安县城，那真是连个小指甲盖都比不上，更何况那个要针对他们的胡小叔可是县衙里正经当差的副总捕头，而且离总捕头只有一步之遥！ 这样的人物可是正经的官吏，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敢想着得罪人家。可他们平常已经够谨慎胆小了，这次又什么也没做，却已经得罪了。他们也觉得冤枉的很，这世上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找个活计干也那么难吗？ 李奶奶此刻脸色煞白，一点儿之前三言两语就把女儿女婿一家赶走的威风都没了，她此刻真是悔不当初，早知如此，之前就不该把事情搅得这么大，也就不会让那个姓胡的垂涎他们村子里这份儿活计。 她可是知道自己儿子想把整个清水村拉拔起来的决心，也知道她儿子为这付出了多少努力。这些时日以来看着里正为村子里的这些活奔走忙碌，她这个做母亲的又岂会不心疼？没想到平日里三令五申的约束，村里人都没有出事，反倒是她这个当娘的给自己儿子惹了这么大一桩祸事。她真是后悔的不得了了。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闹大就好了，儿啊，是为娘的对不起你。都是为娘的错，是为娘害了你呀！” 里正虽然心里难受，但怎么会因此怪罪自己的母亲？这件事儿要说怪也要怪罪魁祸首，跟他娘有什么关系？只是此刻他心里到底是有些难受，安慰好自己老娘之后有些忐忑的看向游家人，尤其是宋老先生。自从之前在游家吃的那顿拜师宴起，李正就知道宁宁所拜的这个老师绝不是普通人。毕竟只是区区一顿拜师宴，就连临安县城的孙县令和宋夫人都亲自来赴宴。这位老先生绝对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如今，他似乎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这位老先生身上了。 “宋老先生游大伯游兄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清水村的大家伙儿没关系。我也知道自己厚颜无耻，但如今真是没法子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自己一个人推出去吧。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李奶奶忍不住爆出一阵嚎哭，但很快捂住自己的嘴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虽然是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但因为活的够久，所以人也通透，这会儿清楚的明白，这已经不是一人一家之事，关乎的是整个清水村的前途。 如果真的只有一个人就能免除这场祸事，李奶奶情愿自己上。 宋老先生本意也并不是想把李正推出去。对他来说，那个姓胡的捕头并不算什么棘手的人物。只是如今宁宁和孙县令有所合作，如果孙县令比较器重那个姓胡的捕头，那么这件事儿就极有可能发生龃龉。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任何细小的事情都不能当做没发生过。当然如果孙县令对那个捕头并没有什么器重之意，那么这件事儿就可以比较轻松的解决。 为今之计，得记住一个要诀，那就是快。 于是宋老先生在探听明白那姓胡的捕头是个什么身份地位，担当什么职位之后，立刻带上宁宁和游四方几个青壮年前往县衙。他们走的是更近的那条小道，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他们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而且那帮子人既然要找个理由来贪图他们的产业，势必不会走光明坦途，估计也会走这条小路。说不定他们还会在半路上遇到，如果遇到刚好也能阻挡一二。身边带的几个壮劳力就是起的这个作用。 当然，为了更稳妥一些，他又让游老大巫行和几个巫家的青壮子弟从大路出发。 “先生，有必要这么着急吗？我是个粗人，倒是不懂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那个姓胡的刚下了决心，能这么快就采取行动吗？” 游四方坐在马车上，有点儿不太明白宋老先生为什么这么着急。他没什么心眼儿，想到哪儿就问到哪儿，宋老先生也不介意他不太聪明。刚好这会儿坐在马车上有空闲时间，于是就告诉他这其中的关系。 “那个胡林你之前应该也见过，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明明之前得了李大婶子那么多帮忙，却得寸进尺。甚至还瞧不起李家人，人还胆小怕事。我最看不起这种男人了。但是……” 画风一转，游四方又勉勉强强的跟上了半句。 “但是他在有危险的时候还记得提醒李兄一家，还算有那么一点点良心。” “你说的不错。宁宁也要记住，这世上的人很少有完全正义，一辈子都不做一件坏事儿的人。如果真能做到，那就是人间活佛。那个胡林当然不算是完人，他身上有数不清的缺点。但在我看来，他这个人有一项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审时夺势。” “他一定对他那个小叔有相当深厚的了解，知道他动起手来不会顾及太多，所以才会急匆匆的离开。对待外人他可能不算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但对待自己的妻子孩子，他却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当然，我不是说他这种人哪里好，只是打个比方。” “之前听李正所言，胡林应该比较缺钱，如果他加入胡小叔，那怎么着也能从中分一杯羹，可他却直接跑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胆子小？” 宁宁知道这是先生在考察自己，于是在转了转眼珠子之后，干脆利落的回答。 这个回答得到了宋老先生赞许的点头。 “没错，他就是胆子小。正是因为他胆子小，所以能够闻见一些隐晦的危机。那个胡小叔动起手来一定相当迅速，并且会一击致命，不给别人反抗的余地。”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咱们已经晚了。毕竟那个小孩子从临安县城赶到这里就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时间……”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可置信 “先生不必担心。天理昭昭，明日朗朗。孙县令是个好官，在他的治下又有哪个捕头敢无法无天呢？说不定他就只是敢跑过来稍稍勒索一番？” 宁宁的安慰并不能叫宋老先生开怀，虽然有这个可能，但这个可能真的是太小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胡林为什么要害怕的逃跑？但这个时候宋老先生也不能说的太多，免得让这一车孩子觉得害怕。是的，在宋老先生眼里，就算已经当爷爷的游四方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让他们这一路快马加鞭，到最后也没能遇上什么形迹可疑的人。等到了城门口，看起来依旧十分风平浪静。来来往往的百姓也没什么异常，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他们遇见那个守城的官兵，也是他们之前比较熟悉的人，陆大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大勇这会儿看起来神似不熟，就连收取入场费这个动作看起来也频频失误。正准备进城的老农不放心的盯着他看了两眼，确确实实发现他并没有多收取自己入城费才松了口气。 宋老先生看了宁宁一眼，宁宁立刻会意，掀开了布帘子对着陆大勇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大勇哥！今天是你当值呀！辛苦啦！嫂子怎么样了？青菜还够吃吗？” 陆大勇本来就神思不熟，这会儿陡然听见宁宁的声音，手中一个哆嗦，险些把收好的入城费给抖掉，正被他检查着的百姓顿时就不乐意了。 “小哥你怎么回事儿？小心着点儿，我赚个钱可老不容易了。” 陆大勇也没心思跟他扯什么，只是匆匆的放好，然后就让人进去了，也是这个时候，陆大勇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招呼旁边那个和他搭班的守城小兵，自己则是急匆匆的来到宁宁他们所在的马车旁。看到他这个样子，宁宁下意识的明白大勇哥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并且这个时候过来估计是要告诉他们一些消息。 果然，就在大勇哥走到他们马车旁边儿的时候，宁宁就听到陆大勇小声却急切的声音。 “要出大事儿了！胡扒皮，就是那个胡蜂，刚刚带着将近二十个人往清水村方向赶去了！我觉得他肯定来者不善，你们最好早做准备。我位卑职小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把这件事儿告诉你们。你们你们最好小心点儿吧。虽然有孙县令在这儿，但，唉，怎么说呢？胡蜂背后站着的是林县丞。这里边儿的关系错综复杂着呢。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不过你们最好做好准备。” 陆大勇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句提醒的话，已经是抱着极大的决心。说完之后，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冷汗，回头去看时发现周围哪个人都像有告密的嫌疑。唉，他也不知怎的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敢得罪县丞。 那可是个标准的口蜜腹剑的小人。把孙县令哄的一愣一愣的，私底下不知道贪图了多少钱财收了多少贿赂。偏偏在表面上又做的很好，让孙县令以为他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实际上那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哎呀，如今他想这么多做什么？更危险的事情已经即将发生了，只不过他看不管是宁宁还是马车里坐着的宁宁父亲他们好像都没有立马返回清水村的意思，反而神情严肃的看着城门里。他顿时心头一跳，觉得自己似乎要见证什么，只不过这个念头就像风一般咻的一下就消失了。 “你们这是要？”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就是想进去找一下孙县令。” 陆大勇没有也没法子，他自然知道宁宁他们和孙县令之间有生意往来。可宁宁他们毕竟只是普通的农家，而县丞已经在临安县待了好几十年了，彼此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在这种时候孙县令会选择相信谁还真是未可知，可是眼下看着宁宁笃定的眼神，陆大勇还是放弃劝说了。 说到底，陆大勇也希望有个人能把林县丞和胡扒皮这两个抽筋吸髓的玩意儿给打下去。毕竟这两个玩意儿不仅收取贿赂，贪赃枉法，就连他们这些守城门的，也要剥夺他们身上一些油水。有的时候就连每个月的月钱也要贪上几分。他们的月钱都已经晚发三个月了。 但看着县令如此信任县丞，他们也不敢把这件事儿捅到县令那儿去，只能有苦自己多往下咽。只不过谁心里会不恨呢？自己兢兢业业做了一个月，却连月钱都发不齐。放谁身上谁不生气呀？只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把这件事说出来罢了。 亲自给宁宁一行人放行，看着他们坐着马车急驰而去的身影，陆大勇心中也升起一种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豪情壮志。要是真能就此把那两个给一网打尽，从此以后他们连县城的百姓日子就会好过许多了。 宁宁，游兄弟，希望你们能够成功。 宁宁他们快马来到孙县令所住的地方，在得知宁宁他们的来意之后，孙县令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因为县丞已经是跟着他多年的老人了。而且当初在刚来到临安县城，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时候，是林县丞第一个对他释放出善意。也正是因此他才会那么顺利的接收临安县的一应事务。 而且平日里交往的时候林县丞是那么一个忠厚老实的人，怎么会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明明他们不仅在政务上十分相合，在生活上也十分相宜。平日里孙县令吟个诗作个赋，整个县衙里能和他彼此应和的也就只有林县丞一个了。 所以孙县令根本无法想象像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到底为什么要背着他做这种徇私枉法的事情？林县丞明明也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人，幼时也曾家中一贫如洗，都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应该更知道百姓疾苦才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不不不，来人啊。快去找林县丞，就说我新做了一首诗，若是他得空，让他来品鉴。” 宁宁看着这一幕动了动嘴，却还是在宋老先生的注视下没有吭声。也许有些事情非得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能真正相信。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当完美的伪装 “现在找我去吟诗作赋？” 身形十分清瘦的林县丞听到这个消息，略有犹豫，他前脚才刚派胡蜂去清水村想要探查一番那个村子有什么赚钱的秘诀，后脚县令就找自己有事儿，他怎么觉得这么巧呢？ 但管家刚刚看了那送信过来的小厮，明显没有发现异样，这就值得纠结了，也不知道县令这个时候找自己过去，是不是真的要和自己讨论诗词歌赋？ 不过想了想平日里限定的表现，知道他不是那种绝顶聪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再加上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去，反而会引起怀疑。就算真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难道县令还能处罚他不成？而且他也有正当理由呀，只是派人去了解一下清水村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脱贫致富而已，而且县令也很想让整个临安县城能够快速发展起来吧？如果能够借鉴清水村的经验，对孙县令来说岂不也是一件好事？ 打定主意了之后，林县丞把自己捯饬了一番，然后就是施施然的来到了县衙。 这一路上他没遇见几个衙役，这也很正常，因为那些衙役都被自己派到清水村去了。这么想想孙县令还真是可怜，说起来是一县之长，但实际呢？真正的权利却被自己这个二把手把持住，怪不得是小门小户里也走出来的，就是没有眼力界儿。 当初也只是运气好些才考中进士，做了这么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小官儿。 不管心里如何想的，在走进县令所在的那间大屋之前，林县丞表现的那叫一个淡定。甚至脸上还极其自然的浮现出谦卑之色。还没看见人影，就十分恳切的弯腰行礼。 “县令今日不知又有何高作？小弟可是翘首期盼已久。说起来如果没有县令，小弟还真不知道该找谁应和。毕竟这诗词歌赋一道，整个临安县城擅长的人，那真是一个巴掌也数不出来……” 这个时候林县丞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往常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孙县令已经十分急切的奔过来把他扶起身了。可今日却安静的很，心跳忍不住加快了几分，林县丞不由的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孙县令。只看到他面色严肃，林县丞心中就约摸有了底儿。 看孙县令这个模样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可如果他掌握的相当彻底，就不会只是摆出这么一副神态，而是直接把自己抓起来了。所以说限县令应该只是知道个大概，这会儿大概是来逼问自己了。 既是如此，那就好糊弄了，想到这里林县丞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县令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谁敢惹您生气？” 孙县令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自己平日里十分看重倚仗的二把手。其实孙县令并不擅长做官，如果他真的擅长钻营的话，也不会被派到边疆这么个偏远的小城来。即便临安县只是个小小的县城，但是在初来乍到之时，孙县令处理事务也觉得相当棘手。而那个时候正是林县丞伸出了援手。不得不说，如果没有林县丞，孙县令的为官之道不会这么顺畅。 比起处理政务，孙县令更喜欢也更擅长的是诗词歌赋。只要能让一县之地的政务运行得当，其实孙县令并不在意自己的二把手掌握权利。然而对方得知道分寸，无论如何，他才是一县之长，是这个临安县城最大的官。而且，对方得有底线，身为一线长官，即便不能为百姓谋福祉求利益，也不能贪赃枉法，坑害百姓。 孙县令在还未科举之前家中甚是贫苦，所以十分清楚的知道那些贪官污吏对百姓的危害有多么严重，因此即便自己并不擅长做官，但孙县令依旧对此事相当关注。却没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有这么个能人，欺上瞒下祸害百姓那是个种翘楚，而自己就像眼瞎了一样，根本看不到他之前所做种种，甚至还把他引为知己！ 虽然此刻还没有询问，但孙县令就是有那么一种直觉，他觉得宁宁他们没必要说谎骗自己，所以这些事应该都是林县丞做的。不过此时此刻他心中仍旧有一丝希望，所以他这会儿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引为知己好友的人。 “林远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下官？下官正在家中休沐，听到大人传讯，立即就赶来了。难不成大人是觉得下官来的太晚了？” 孙县令一时无言，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知道，不管林县丞有没有做这样的事，只看他的这份心性就差不了。明明已经被自己戳破了，还能在自己面前如此淡定自若，不管放在哪都是个人才了，可惜这个人才没有把心思摆在正道上，反而净想些歪门邪道的事儿。 定了定神，孙县令也不是一无是处之人，否则也不能把整个临安县城运转起来。他此刻竭力维持住稳重，甚至还露出一抹笑意。 “是这样，我刚刚接到一张状纸状告你贪图某个村落的产业，想要强行夺取，不知是真是假？” “大人，您不会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儿吧？这既有人转告我，总得有个对象吧？我想贪图哪个村落的产业？” “清水村。” “原来是清水村呀，大人，您这可是冤枉我了。” 林县丞巧舌如簧，几乎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我确实派人去了清水村，可我不是为了夺取别人的产业。我哪有这个闲工夫？你应该知道清水村里都是从前线退下来的士兵家眷，这战士们还在前方抵御敌人，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挖他们的墙角呢？我好好对待他们还觉得不足呢。” “那你是承认刚刚派大批衙役去清水村了？”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我确实是这么做了。” “你？” 孙县令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个人，他有点儿弄不清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了。既然林县丞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派人去清水村，那这件事儿就这么水落石出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对质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的就结束，在孙县令觉得怅然之际，林县丞不慌不忙的接着下一句话。 “可我不是派人去欺压他们，我是派人去了解他们村落的真正情况。您也知道那些清水村的村民大多都是留下来的家眷，没什么青壮劳动力。我不是想着咱们县开春之际要往下拨耕牛吗？这可是大人，您的仁政。所以我想着把他们村摆在头一个，也算是慰藉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也让那些在前线抵御敌人的士兵能够稍稍放下心来。让他们知道，他们在前线抵御敌人，保家卫国，我们在后面也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我并没有想着要欺压他们村落的人呀，这个说法从何而起呢？而且大人，您难道不觉得这时间太巧了吗？我前脚才把衙役派出去，后脚就有人状告我。莫不是别人针对我的阴谋诡计？” “这……” 被他这么一说，孙县令竟然觉得有点儿道理。可这就和自己之前听到的不符了，孙县令就算不相信宁宁和游家人，也相信宋老先生的人品。他老人家绝对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理由就无端端去构陷一县长官。所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么想着孙宪令就忍不住将目光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一直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林县丞立马就明白屏风后面站的有人，而那人肯定与状告自己这件事儿有关。 眯了眯眼，然后林县丞直截了当的表示。 “大人，既然有人状告我，不如让我和告状之人直接当面对质。若我真的做出那种不仁不义之事，大可以当面揭发我。但如果最后证明我是被诬陷的，还请大人还我一个清白。” 林县丞看起来真叫一个赤胆忠心，一点儿也不怕跟别人当面对质，别说孙县令了，就连游四方这会儿都已经开始犹豫了。难道他们真的误会林县丞了，哎呀，早知道就不这么冲动，先查一下事情是不是真的了。万一是那个胡林故意骗他们呢？万一他就是为了让自己一家子和林县城对上才骗那个小乞丐，让他给李家带口信儿呢？毕竟之前他们一家子可是被赶出清水村的，对清水村所有人报以怨恨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他这个猪脑子！之前为什么不提醒宋老先生和宁宁？现在他们和林县丞都已经针锋相对了。 眼看孙县令对此犹犹豫豫，游四方已经决定自己站出去与林县丞对质了，然而却被宋老先生抬了抬手给制止了。游四方不行，他太容易被别人的话说服。林县丞只是三言两语，就差点儿把孙县令和游四方绕晕里头，若是让游四方出去，还不得把所有的事儿都露个底儿朝天？而自己也不太方便露面。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什么太好的人选，最后他只能将目光放在了一只安安静静的宁宁身上。并且以眼神询问。 ‘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 宁宁正是有着小小虚荣心的时候，怎么会不行呢？行的不得了。在重重点了点头之后，宁宁干脆大步走了出去，游四方连拦都没时间拦，只能悄悄紧张起来。 而林县丞还以为走出来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没想到定睛一看，竟是个还没自己大腿高的小女孩儿！ 这不是搞笑吗？！这么大的孩子连话都说不清吧？怎么可能会是递状子的人？现在林县丞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孙县令故意在耍他。等等，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屏风后面还有人！ 林县丞仔细盯着那面屏风观察了许久，尤其是那上面的光线变化。然后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能确定此刻在那屏风后面还有人。只不过他毕竟没有习过武，无法弄清楚屏幕后面到底还有谁，所以只能悻悻的放下弄清楚这个念头。 林县丞可以肯定这个小姑娘只是被推出来的，或许她只是一个传话人，而真正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还在屏风后面藏着。只不过现在还有孙县令在堂上，他不能亲自过去查看个究竟。但没关系，面前这个小姑娘正是送上门来的人质。只要记清了这小姑娘的样貌，还不好查屏风后面藏着的到底是哪门子的牛鬼蛇神？ 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林县丞的表情却是十足十的惊讶，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对宁宁的喜爱与和蔼可亲。如果不是能感觉到在这个人和蔼的表面下是不耐烦和阴狠狡诈的内容，宁宁估计也会被他给骗过去。因为这个人的演技实在是太精湛了，几乎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也怪不得之前孙伯伯被这个人骗的团团转。本来都已经相信他们，但是被林县丞三言两语又给拨回来了。 不过宁宁小小的内心里根本没有害怕这两个字，她反而觉得相当有挑战性。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嘛，总想做点儿什么比较难的事情，然后得到长辈的夸奖。而她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揭发面前这个男人的真面目，然后得到夫子和父亲的夸奖。嗯，当然还有，解救一下被骗的团团转的孙伯伯，毕竟孙伯伯也是个大好人。 就是可能相比起处理政务，孙伯伯更喜欢风花雪月。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该被人蒙骗呀。这个林县丞仗着自己懂些诗词歌赋，瞧瞧把孙伯伯骗成什么样了！就算此时此刻孙伯伯不说，宁宁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相当难受，毕竟是真把这人当成自己真正的知己好友对待，没想到在这层好友的皮下竟然是另外一层从未见过的面目。 就算换成宁宁自己，代入一下，都觉得难受的不得了。 于是这会儿宁宁面对林县丞言不由衷的细声细语，十分有底气，并且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大声的喊。 “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而且，我可能看透你现在在想什么，不要想着骗我！我虽然看起来小，可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小了，我今年都四岁多，是个大人了。放马过来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狡诈如狐 “……” 林县丞嘴唇一阵一阵抽动，看了看面前这个还不到自己大腿高的小女孩儿，又看了看闭嘴不言的孙县令，心中已经笃定，县令这是在拿他做耍，心里边儿那是老大的不乐意。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明面上他还是要受孙县令的辖制，所以这会儿不得不勉强抽动脸皮，扯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啊，那我就想问问小姑娘你，做事要讲究真凭实据。谁看到我要去欺负清水村人了？这个人证是谁？小姑娘，我可得爱清楚的告诉你，虽然你年纪小。但也是我大黎朝子民，同样受我朝律法的管控，千万不能说谎，说谎的话是会被抓进大牢里见不着你爹娘的。” 他这一番连唬带吓的话说出来，心中自觉十分得意。毕竟这也就是个小破丫头，听到这些威胁的话还不得吓破胆子？然而他却并没有低头仔细看这个小姑娘的表情。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把宁宁放在心上，但也正是因此，会成为他惨败的关键节点。 这会儿林县丞捋了捋自己那三缕胡须。如果只看外表的话，林县丞当真称不上狡诈二字。他相当清瘦，身上带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文弱气质，甚至可以说相当正派的一个人。然而越是狡诈的狐狸越擅长隐藏自己的皮毛。林县丞就是个中翘楚。 他这会儿慢吞吞的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小姑娘。哪怕对方的回答能惊破天际，对此事来说也没有丁点儿作用。 “……这位伯伯，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宁宁终于抬起头来，圆乎乎的小脸蛋儿满是被人小瞧的不满，她虽然年纪小，可很聪明呀，就连夫子也夸她聪慧过人。虽然夫子不常夸，但宁宁可以看出来他是真心实意的，而此刻这个林县丞问出口的话，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呀。 这个时候一直比较淡定的林县丞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瞧着面前这个眼睛亮的不像话的小女孩儿，有些迟疑的开口。 “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放心，你说出来我一定改，我可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 只听他的回答完全看不出来林县丞此刻内心已经恼怒的想把宁宁大卸八块。他平生最恨被人瞧不起，也最恨被人用这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虽然面前这个小姑娘似乎没那个意思，但她那表情，动作，神态，明明就是看不起自己这个大人。他可是一县县丞！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凭什么看不起他？ 听着对方言不由衷的话，宁宁发现自己一点儿也生不起气来。毕竟面对一个根本就不会把她放在同等位置尊重的人，又何必跟他生气呢？如果生气的话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呀。 “这位伯伯，我当然有人证。人证就是你派去清水村的那些衙役呀。我很想知道，如果只是简单询问几句的话，为什么伯伯要派那么多衙役去呢？我今天来县衙的时候，从外面走到这里，都只能看见很少几个衙役伯伯在，剩下的好像都被你派出去了。我之前问过孙伯伯，除非像村子与村子之间发生大规模械斗，衙役伯伯们是不需要出动这么多人的，而且他们走的时候还带上了刀枪棍棒，甚至还有不多的几匹马。这不就是戏文里常说的全副武装吗？所以我想问问，那么全副武装的叔叔伯伯们真的只是简单的去问几句村子里的情况，通知他们一件事儿吗？” “我看着怎么那么像要去打架？当然伯伯你也可以说这么做是为了保证那些衙役的安全，可这是在临安县城，我们清水村人都是出了名的和善。而且我们村子里有好多青壮年的叔叔伯伯哥哥们都在鞍山关驻守边疆。可以说没有比他们对我大黎朝更忠心的人了，难道作为他们的家眷，我们还会肆意找事儿吗？” “你……” 林县丞本来在中间的时候就想插句话，毕竟不能让节奏完全被这个小姑娘带走，然而他根本就插不进去。这小姑娘看起来明明就像是口齿不清的年纪，可说起话来简直突突个没完，一点儿缝儿都插不进去。 等到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节奏已经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林县丞这才觉得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呀！而且这个小姑娘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毕竟以她这个年纪怎么可能说出这么长一大串儿调理清晰的话？！ 这个时候宁宁乖巧的眨巴眨巴眼，盯着林县丞，笑的宛如一个无辜孩童。 “您想说什么？大可以大大方方的问，我知道的一定会回答。” “……” 就被这个小鬼给带进沟里去了。 然而林县丞毕竟也浸染官场这么多年，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官服，借助这个动作来理清自己的思绪，随即慢吞吞的表示。 “这个小姑娘当真是好伶俐的口齿，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假有时日一定登门拜访，问问您家是怎么教的孩子，能把孩子教的这么厉害。我家也有几个不成器的小娃娃，到现在连囫囵话都说不完整的，真该向小姑娘你学学。” “至于小姑娘你所说的派出去的人太多这个问题。也不是我想这么做的。或许是传信的人口齿不清，没说明白，让衙门的大伙儿有所误解，所以才出动了那么多人。可我是绝对不会闲着没事儿派那么多人去清水村的。毕竟县令大人也知道，咱们临安县城的衙役并不多。这也多亏了县令大人这些年的仁政，不说让咱们临安县城能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比以前好了太多。”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平白无故的出动那么多人，确实会让人觉得害怕，或许谣传就是从这里开始。县令大人放心，等他们回来之后我一定狠狠训斥他们。就算不敢违抗上意，也得有起码的明辨是非的能力，怎能听到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人，您觉得这么处理怎么样？” 林县丞模样十分谦恭。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要不给您背一遍秘方？ 不管什么时候，林县丞总是这么一副谦虚恭敬的模样，好像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子，孙县令才会对他十分信任，此时此刻看着面前与以往没有丝毫差别的人，孙县令突然觉得一阵心累。 他不算是个聪明人，和林县丞在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也没认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有一点，孙县令是知道的。那就是林县丞平日里向来不喜欢多言多语。如果此事真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又何必多说这么多？可能林县丞自己也不知道，他竟然在如此微末之处露出了马脚。 “林远道，我且问你，此次出动几十名衙役，当真是传令有误所致？” 林县丞面容微微一僵，他敏锐的察觉到面前的孙县令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只不过此刻实在太过紧急，他没有细想，只能毕恭毕敬的表示。 “回禀大人，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或许里面有其他的因素也未可知，不如等他们回来之后详细问问？” 这时候宁宁可不干了。那么多衙役前往清水村，而且还是全副武装，怎么可能不发生冲突？而且就算清水村的大伙儿都不反抗，他们也一定会把清水存翻个底儿朝天。他们用来赚钱的生意行当肯定也会被发现，做生意讲究的就是机密，如果他们种青菜磨豆浆发豆芽的机密被那些衙役们发现，以后还怎么抢先占据市场？ 而且他们村子和宋夫人签订的有契约，有保密的义务。如果宋夫人发现这些秘密是从他们清水村被泄露出去的。别的不说，以后与他们合作肯定会多思考一番，而时间就是生命。宁宁的目的不在于让自己一人一家暴富，而是带动整个村子，进而由整个村子带动周围村子一起发财。 耽误这一步就不知道耽误多长时间。而且眼看着就要春耕了，这些生意宁宁没办法再放太多的注意，更多的还要仰仗宋夫人，如果在这时候出了差错，别的不说，肯定会怀疑他们的能力。 然后宁宁还没说呢，林县丞就相当焦急的开口。 “大人您是不相信属下所言吗？可属下真的什么也没做。如果不信的话，您可以去属下府里搜集证据，我还不至于卑劣到不承认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面前这位林县丞说的好生诚恳，就连已经确定他肯定在其中做了什么的孙县令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犹豫。 宁宁转了转眼珠子，她这次出来可不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口舌，她是想要让这位林县丞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毕竟如今他们清水村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林伯伯，其实我知道你派那么多人去清水村想做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财吗？” 林县丞眼神微微一动，然后十分惊讶的表示。 “发财，清水村不是有名的贫困村吗？怎么可能会发财？而且如今天寒地冻，地还被冻的硬实着呢，还未春耕，有什么门路能发财？难不成是从天而降的金子银子？” 说到最后，林县丞甚至还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然而宁宁却根本没心思。她十分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比自己高大了多少的大人。从年龄上看，林县丞的岁数几乎是宁宁的十几倍。从身份地位上看，宁宁只是个还没长大成人的小姑娘，甚至现在就算夭折了都没办法进祖坟的那种。而面前的林县丞却已经是临安县的二把手。两人的身份地位差距如此之大，然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宁宁却根本不在意。 “当然是真的。因为这些生意都是我弄出来的。其实如果林伯伯也想插一脚的话，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说。毕竟宁宁合作的对象也有孙伯伯。” “哦？” 林县丞直到这个时候才好像终于来了兴致，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面容有些窘迫的孙县令，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这个小不点儿，眼中闪过一阵莫名的光晕。 他之前确实隐隐约约听到过风声，说是清水村弄出来的那些赚钱生意背后站着的是一家子从外地逃荒过来的流民，才刚在清水村落了户。不过像那些逃荒过来的流民虽然已经有了新的户籍，但因为离开了自己打拼出来的家乡，基本就和贫农差不多。没有产业，没有靠山。那个时候他还在疑惑清水村的那一家子流民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法子来赚钱，如今看来，难道和面前这个小姑娘有关？ 虽然这个小姑娘口齿相当伶俐，但那种赚钱的生意就算是浸淫商场那么多年的老人都不一定能想出来。真会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弄出来的法子？ 这个时候林县丞理所当然的认为宁宁在骗自己。虽然宁宁却直接从袖口里掏出来了一颗普普通通的晒干的黄豆。 “如果不信的话，林大人请您看这颗豆子。我不仅可以用它来做现在已经出现的生意，还可以用它来发展从没出现过的生意。” “我想以林伯伯的身份地位，应该尝过这段时间出现的新鲜青菜和豆芽吧？或许还有豆浆豆腐？” 宁宁每说一个词，林县丞的脸皮就一阵抽动。理智告诉他这些新鲜出现的东西不可能和面前这个小姑娘有关，但之前他确实派人追查过这些新鲜东西的来源。除了发现和宋夫人有关之外，确确实实和清水村那边有关，而面前这个小姑娘，估计就出自于清水村。 “要不我给您背一个豆浆的秘方吧？这也相当简单，或许等那些衙役叔叔们到清水村的时候也会看见，在我们那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大石磨。那些大石磨就是用来磨豆子的。不过普通的石磨不会把豆子磨的那么细腻，只有我二表哥亲自做的才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如果林伯伯您要插一脚，一定记得要从我二表哥那里买石磨。” “先将豆子泡水，一夜过后将吸饱水的豆子和少许清水放入石磨之中，尽量磨碎……” “宁宁，这不是你家的秘方吗？不要再背了。” ------------ 第一百三十章 原来你早就知道 孙县令终于听不下去，连忙制止宁宁。此时此刻他已经相信了宁宁和游家人之前说的话。然而林县丞自己却不承认。 本来就是如此。他为什么要因为一个黄口小儿随口背两句秘方就承认自己要对他家的秘方下手？真是何其可笑，而且现在他那些衙役还不知道有没有到清水村，就算真的去了，现在两地之间相隔那么远，能立马就把证人传上来吗？怎么可能？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再假装自己脾气很好。 严肃了脸上的表情，林县丞面无表情的表示。 “县令大人，如果您找我来只是为了逗乐子，大可以不必这么做，您毕竟比我官大一级，你想做什么直接吩咐就成了，不必用这种法子来折磨属下。属下自认为这些年在临安县当差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曾懈怠过。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但凡您把我这些年的辛苦放在眼里，也不会用这种法子来折磨我。” 孙县令不是个擅长与人争辩的人，面对林县丞的反问，他只是平板板的甩出来一句话。 “远道，我不是什么擅长口舌之人，但我只知道一件事。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你无关，你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别的不敢说，我与你共事这么多年，对你也算有那么一点点了解。如果今日这事真是冤枉了，你只会什么都不说，等着我把真相还给你。以前我也觉得你这样的性子容易吃亏，现在才明白你这哪里是吃亏，明明就是借此来把控局面。到最后你还是雪白的一个人，恶人全都是我在做。” “其实我并不觉得做个恶人有什么坏的，毕竟我是一县之主，总不能做个太过仁慈的佛胎雕像。甚至我也不介意你一直这么利用我。只要能把事情做好，谁是好人，谁是恶人，其实没那么重要。可是你万万不该借着自己身上这层官皮就做危害百姓的事。你自己方才明明已经说过，清水村之人全都是那些身在前线的将士家眷。你不想着好好安置他们也就算了，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个活计，你竟然也要夺去。在你心中可曾有过一点点百姓的位置？” 林县丞此刻的脸色也相当难看，因为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原来孙县令从一开始就在怀疑自己，如今更是已经确认，连最后一丝颜面也不想给了。 然而林县城在临安县盘踞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整个临安县城的县衙里都是他的人，他也不怕和孙县令闹掰。 此时此刻他只是在疑惑孙县令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和自己闹掰？选择这个时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就在临县城苦思冥想的时候，孙县令叹了口气。今日若是只有他自己，估计还真会落入下风，可关键就在于，今天和林县丞对峙的并不仅仅是自己一人。 宋老先生之前可是朝中大员，对于官场自有一套自己的道理。早在选择与临县城对峙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就比如说现在。外面逐渐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一步步的逼近这间屋子，最后在距离屋门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林县丞此刻脸色惨白的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那站的整整齐齐的队伍，很显然，这并不是自己的人。 屋外那些人虽然穿着并不统一，可言行举止之间所透露出来的气质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才会有的。但他怎么不知道孙县令什么时候和军队掺和在一起了？ 一向自诩在这座县衙了解最深的林县丞此刻终于绷不住，他看向对面椅子上坐着的那个男人，他明明如此愚蠢，为什么总是最后的赢家？就比如当年他只差一线就能考中进士，最后只能屈居举人做一个小小的县成职位。而这个男人明明平时成绩不如自己，最后却可以考中进士，当了一县之主。他是真觉得不值当，而且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眼看着自己就要一败涂地，林县丞也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挣扎，因为那实在太难看了，不符合他一向的审美。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孙县令，一心想要个答案，而孙县令也不愧是与他相交这么多年的人，此刻轻而易举的就猜出他心中所想，沉默一下之后，还是轻飘飘的表示。 “只能说你的运气不太好，这桩生意背后不仅有我，有宋夫人，还有北境最大的那位人物。” 整个北境最大的那位人物除了驻守鞍山关的谢大将军之外，还有谁？明白其中关巧的林县丞苦笑三声，最终只能承认既不如人，没想到他竟然和谢大将军对上了，谢大将军手中有精兵强将几十万，而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丞，输给谢大将军，他并不冤枉。 只是他为何又比面前这个人晚了一步？如果能和其他将军合作的人是自己，他绝对能在两年之内登上更高的位置，而不是依旧屈居于一个小小的县令。 只是林县丞可能没想过，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子，所以谢大将军才不会与他合作。当然更重要的是最开始选中孙县令合作的人是宁宁，而谢大将军是后面才加进来的。其实到目前为止，孙县令也很庆幸自己当初答应了宁宁的请求，不然他哪里能和大将军搭上线的？如今不仅仅是谢大将军，就连孙老先生也牵扯进来了。虽然有时候孙县令会想这样的事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但看着宋老先生那虽然苍老但笃定的神情，看着虽然幼小但聪明过人的宁宁，孙县令就觉得自己没有选错。 而如今的局面更是证明了孙县令之前的猜想。 其实外面这些只是谢大将军安排回清水村的在战场上负伤无法继续战斗的士兵，他们的后续安置问题一直都是困扰谢大将军已久的难题，现在宁宁愿意主动帮忙，谢大将军怎么会不高兴感恩呢？而这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远比普通的护院侍卫能力要强。几十几百个他们聚拢在一起的威力可比那几十个衙役要大的多。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此时此刻在清水村也有这样一批士兵在保护清水村村民的安全。 孙县令猜的简直一点儿没错。就在全清水村的大伙儿聚拢在一起准备保卫自己的时候，突然发现村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群生面孔。而且这些青壮劳力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毛病，要么少只手，要么少只耳朵，要么没只脚的，看起来还挺吓人。 清水村人大部分都是穷苦百姓，家里的青壮劳力大多数还都在前线驻守边关，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因此还真是有点儿害怕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毕竟他们虽然看起来身有残缺，但都是些男子，若真是一拥而上，他们还真打不过。 这个时候有人已经发现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们是谁啊？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我可告诉你们，随意流窜乱闯他人村落可是违法的，要蹲大牢的，你知道不？等等，难道你们就是那个胡小叔派来的？”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第一嗓子，紧接着整个清水村的人都知道此刻他们村子里出现了一群不知道身份性别的残疾男人。这惊呼声直接惊动了李正。他身为本村的村长，而且还是曾经在前线战斗过的人，很快就辨别出这些突然出现在他们村子里的男人们都出生于真正的战场。他们身上那些伤痕也很熟悉，那分明都是刀伤。 大黎朝和草原蛮族毗邻而居，自古以来不知道打了多少年的仗，彼此之间的仇恨，那可真是比山高比还深。别的不说，就说彼此士兵在战场上受的那些伤，流的血都能把地面给染红了。 李正此刻看着那些身有残缺的士兵们，眼眶逐渐热了，他当然认得出来，这些伤都是草原蛮族的弯刀所致。这些可都是他的同袍战友。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会是跳转刀口对准自家百姓的人呢？ 联想起自己曾经在宁宁的拜师宴上见到的人，此刻李正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对着那群沉默不语的男人们低声道。 “诸位兄弟，你们都是谢大将军派来的吗？我也曾经是谢大将军手下的士兵，我这条腿就是当初在和左朵木小蛮王那场战斗中瘸的，虽然归家已经近十载，但依旧不敢忘记当初在军营中与各位兄弟同胞们所度过的日日夜夜。” 听到他这么说，那些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孩子们终于有所动容。其中为首的那个受伤最轻的士兵多看了他一眼，这个士兵脸上多了一道横跨左额角到右下巴的刀疤，除此之外其他的倒还好，只不过在大黎朝，大家都相当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像他这样的相貌简直可以指小儿啼哭，或许正因如此才会被退下来。 不过李正心里却清楚，在战场上像面前这位兄弟脸上的伤，可以说是小伤了。所以会被退下来，大概是为了统领身后这群身有残疾的同胞们。毕竟他身后的那些要么瘸腿，要么少胳膊，行动起来那叫一个不方便。总得有个腿脚利索的人帮着办事儿吧。 此时此刻面对李正的询问，为首那个受伤比较轻的士兵板着脸回答。 “这全都是我们自己的主意，和谢大将军无关。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那些不长眼的伤害清水村一分一毫。” 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被谢大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给后续那些兄弟们做个榜样。毕竟这年头愿意并且有能力接纳他们这些伤残士兵的人不多了。也就宁宁这个小人儿有这样的善心，并且有这样的能力，如果他们前头打的样好，那么后边儿那些伤残了的兄弟们也能一起有个活儿干。 像他们这样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的人回到乡里又有什么样的好日子过？之前也不是没有兄弟回去过，只是明明回去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人，只是肢体残缺了，可是回去之后不到两年就纷纷去世，他们知道那些并不是因为生病的折磨，更多是因为家人异样的眼神以及在外面打仗打了这么多年跟家里的感情已经淡了，就算跟亲爹娘之间感情还好，但亲爹娘肯定更疼爱长久跟在自己身边的孩子。 再加上他们现在肢体残缺，能干的农活有限，回去之后又多添了一张嘴，能有什么好脸色看？他们多少铁骨铮铮的兄弟们回去之后就再没了音讯。 在此之前，他们军中那些伤残下来的士兵虽然心中不舍，但也知道谢大将军的难处，养那些能够打仗的士兵已经颇为艰难。再加上这些伤残了的士兵，就算把谢大将军囫囵个称卖了，也卖不了那么多钱。 如今能靠着自己的手脚活下去，他们激动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允许那些不长眼的毁了他们好端端活下去的希望？ 于是县衙里来的那几十个衙役甚至根本连清水村的村头都没靠近，直接就被那些彪悍的伤残士兵们给拦在了外边儿。 胡蜂还算有些眼力劲儿，但他也只能认出来这些穿着杂乱并不统一的人身手不烦，并不知道他们是打哪儿来的。甚至还怀疑这些是不是之前的那些流民。 他还想和这些人打好交道，然而没想到这些士兵们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话还没说完呢，大家伙儿就一拥而上了，别看那些衙役们手里拿着兵器，身上还穿戴的有部分盔甲，在训练有素的士兵眼中那简直就跟没穿衣服差不多。这些牙医们平日里所做过的最严苛的事儿也不过是追几个盗匪，哪里能跟在战场上摸爬打滚，每时每刻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士兵们比？ 所以不出片刻，这几十个衙役就被制服了，甚至为首的胡蜂等人都被死死的捆住，交给李正等人。 胡蜂此刻还在不断叫嚣。 “你们清水村的人这是要谋反吗？看不见我们身上穿的衣服？我们可是临安县城的衙役，今日来你们清水村是有重大要事宣布，你们竟敢伙同盗匪！真是一点儿都没把王法放在眼里！赶紧把我们放了，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要不然，我要你们抱憾终身！”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解决 “啥是抱憾终生呀？” 胡峰说的话太过文艺，以至于清水村的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听懂，尤其是李正的小儿子铁蛋，他这会儿正含着手指头询问自己的大哥。但李正的大儿子也没有读过书，所以这会儿脸色一僵，没有回答，而是悄悄给了铁蛋一脚。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容易长不高。看着就是了，不要多说话。小心挨揍！” “大哥，你就知道欺负我。我要告诉爹去！” “你只管去告，看爹搭理不搭理你！” 于是铁蛋就焉了了，他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不能打扰自己老爹，只能可怜巴巴的盯着这彼此对峙的人。就算他是个小孩子，也知道现在有人要来欺负他们清水村，只是这群突然出现的大哥哥大伯伯他们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来帮他们的。 还有早早就离开的宁宁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群本来就要在清水村安家的士兵们将那些被捆的结结实实的牙医们连成串儿，然后骑着马往县衙赶去。他们的速度很快，那些衙役倒是不想走，毕竟这冰天雪地的，但不走不行呀，这些个混账东西在那儿用鞭子催着他们呢。所以最后他们是生拉硬拽的被弄到了县衙。 本来这些人心里还憋着一口气，觉得等到了县衙之后一定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县丞大人让县丞大人给他们出气。结果回了县衙之后才发现他们可能是等不到那口出气的机会了，因为就连林县丞都被抓了起来，现在衙门里主事的是孙县令。 说实话，他们在此之前虽然也畏惧孙县令，但更听的是林县丞的话，只不过这些衙役们大多数都是墙头草。在发现孙县令于这场不见硝烟的战斗中占据了上风之后，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倒向了孙县令，林县丞虽然生气，但他早就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可造之才，所以也没什么可值得惋惜的，唯一叫他觉得惊讶的是，那个胡蜂竟直到这个时候也不肯吐露背后主谋是他。 就连孙县令也感到震惊。 “林县丞不，林远道已经认罪服法，你这个时候为他隐瞒没有什么好处。如今证据确凿，多你这个人挣不多，少你这个人证也不少。是非曲直，咱们彼此心中都知晓，你若想借此替他隐瞒，大可不必。就算你什么也不说，也不会减轻他的罪责，只是让自己坐牢的时间更长罢了。” 即便如此，胡蜂还是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也不敢吐露，孙县令对此也毫无办法，但正如他之前所说，如今证据确凿，就连胡蜂之前做了什么也被他的那些手下尽数抖落了个干净，所以这份口供还真是不缺。 等把县衙里的事情尽数处理干净之后，孙县令这才有些羞愧的对宋老先生和宁宁等人道歉。 “我竟不知自己从前竟如此没用，连县衙都管不好。亏我之前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的无为而治之法起到了作用，没想到这些都是林远道故意糊弄我的。若不是诸位，只怕直到现在我都什么也不知道，今日之事，诸位当是首功。” 说着孙宪令就要尽自己所能嘉奖众人。宋老先生已经不是朝堂中人，自然不需要这份嘉奖，所以直接推了。而宁宁眼珠子一转，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实在话，她觉得自己刚刚并没有发挥好，林远道之所以认罪服法完全是因为孙县令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而且这些身有残疾的伯伯叔叔们来的比较及时，人证物证据在才能把他一网打尽。自己好像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就得到了这份儿嘉奖。只不过宁宁可不是个吃亏的小孩儿。这回胡峰和林远道他们弄的这事儿虽然让宁宁有点儿措手不及。但却有个好处，那就是从此以后清水村的生意过了明路，就算再怎么扩大发展也不会被挑刺儿。 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清水村的生意和孙县令有关，而孙县令如今是整个临安县确确实实的掌权人。但凡长点眼睛的都不会跟一县之主过不去。但是现在宁宁要养的不仅仅是自己家人，还有清水村原本的居民以及现在和将来会源源不断来到这里的伤残士兵，所以她总需要点儿特权。 “孙伯伯，我想要清水村外面那块儿荒地。不知道能不能卖给我？” 孙先玲之前去过宁宁家里参加拜师宴，所以对清水村外面那片绵延不绝的荒地有点儿印象，只不过那并不是片平坦的土地，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土坡。这些小土坡之间可能夹的有土地，只不过常年无人开垦，所以荒芜了些。这些地肯定都不贵，但孙县令有些奇怪，宁宁为什么会要这些无人问津的荒地？ 宁宁也并不隐瞒，以后清水村要发展起来，动静肯定不小。提前跟一县之主打好关系，也有助于他们以后的发展。 “我之前曾经答应过谢伯伯要帮他安置这些生了病，所以没办法继续上前线的叔叔伯伯们，但我总不能盖个房子把他们养在里面什么也不做吧？这样谢伯伯会生我气的，所以我想着既然大家都能做豆浆豆芽的生意，那么这些叔叔伯伯们都身强体壮好端端的，为什么做不了？” “只不过他们之前毕竟不是清水村人，而清水村的村落也容纳不下这么多叔叔伯伯，所以我才想着弄一块荒地作为他们的住宅。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想只有让这些叔叔伯伯们能自己养活起自己，才是谢伯伯让我帮忙的初衷。” 孙县令自然知道谢大将军如今的窘境，他十分钦佩谢大将军这位英雄将军，然而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令，能做的也有限。可是没想到宁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就能想这么多，并且设身处地的为谢大将军以及这些伤残了的士兵着想。而他之前还醉生梦死，觉得有人帮自己管理临安县可以高枕无忧，这样一对比，孙县令简直觉得自己无言面对父老乡亲们。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心！ 所以自己之前究竟是怎么想着高枕无忧的？当真是个蠢货。 见孙伯伯许久都没有开口，宁宁有点儿着急，她还以为孙县令不愿意呢。谁知道下一刻孙县令就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挥，把清水村外绵延上百里的荒地全划给了宁宁，而且分文不取。 “我一直都想为谢大将军以及这些驻守边关的英雄们做些事，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法子，如今宁宁能找到地方安置这些英雄。我也要出份绵薄之力，宁宁不会不愿意我加入吧？” “当然不会。” 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宁宁高兴极了，虽然自己也出得起这份钱，可现在是关键时期，能省一分是一分。 将这件事处理好之后，宁宁一家子和宋老先生这才带着那些伤材料的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回清水村去。 在此期间，宋老先生一句话都没说，看来是不会干涉宁宁的所作所为。虽然对此宁宁和游四方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但他们却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处事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有多么奇怪。毕竟宋老先生可是曾经教导过皇子的，这位可是学林泰斗。这么厉害的人，做一个小小女童的夫子也就算了。甚至还收他为关门弟子，这也不提了。可如今在这个小小女童做事的时候，他在旁边竟然一句话也不说，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老师和自己的弟子，更像是，更像是…… 孙县令觉得自己好像看透了什么，然而就在他犹犹豫豫的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却得到了宋老先生警告的一瞥，于是他彻底闭嘴了。孙县令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所以在面对聪明人的时候，他总是相当小心谨慎，就比如说宋老先生，孙县令很清楚，如果今天这事儿和宁宁他们无关，宋老先生是绝对不会来到县衙并且指点自己如何处置林县丞他们一帮人的。 既然自己因此得利，稳稳做好了一县之主的位置，并且还和宁宁他们有了经济上的来往，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闭上自己的嘴，并且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毕竟这么做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孙县令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就是眼神有那么一点点复杂。他虽然不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但也知道如今的大黎朝风雨飘摇，这一点从鞍山关频频发生的战斗就能窥见一二。毕竟如今他们大黎朝的君主衰老，而草原蛮族的汗王却年富力壮，这两相一对比，谁也知道他们如今正处于劣势。 只不过，孙县令还想好好的再做几年官儿，只是这个愿望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此刻待在他身边的人，为首的赫然正是之前给宁宁他们通风报信里的陆大勇。陆大勇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激愤给宁宁他们指了条明路，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从一个守城门的小兵一跃而成为在县令大人身边伺候的侍卫。 可见做一件事情虽然风险极大，但它所对应的收获也会是极大的。 这会儿陆大勇见孙县令盯着宁宁他们离开的方向，还有点儿奇怪。于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大人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小的叫住宁宁他们？” “……不用了，咱们回吧。” 收回了视线，孙县令决定不管那么多。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是了。只不过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得多磨磨宋老先生，若是能把自己那两个顽劣的孙儿也收入门下，就算不收入门下仅仅是教导几天也行呀。没看见这个叫宁宁的小姑娘只是被老先生教等了大半个月，如今为人处事就已经颇有章法了吗？当然人家小姑娘之前就很聪明，如今那简直叫一个如鱼得水。 想到这里孙县令就觉得很委屈，他明明也不算什么蠢笨的人，为什么他的儿孙一个比一个蠢？蠢也就算了，而且还自持身份，也不想想他们有什么身份。往上数两代，自己当初还只是个贫寒学子。当初饿极了的时候还啃过地里的雪呢。看来从今以后对他们的教育得严苛些，总是让他们吃好睡好，倒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少爷了。 心中主意一定，孙县令就迈着自信的步子走进了县衙，只是从今以后他的那些儿孙们可就惨了。 而这边宁宁坐在马车上还在思考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说起来她是真觉得今天没有尽兴，虽然平日里研究一些有益民生的东西也很有趣，但宁宁发现自己好像更喜欢今天这种情形。能站在这里挥斥方遒对她来说是件很舒服的事。 但她的父亲游四方却对今天这样的场面很不适应。 可能这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情吧，性情不同，所喜爱的东西也不尽相同。 而宋老先生仔细的观察了宁宁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才笑盈盈的轻声试探。 “宁宁，今天抓住了林县丞，觉得开心吗？” “开心！” 宁宁毫不犹豫的开口，不仅自己很开心，而且系统也很开心。因为今天她确实是做了一件惩恶扬善的诗，惩恶扬善值直接加了二百，系统高兴的都快晕过去了。 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自从绑定宁宁以来，为了保住还在娘胎里就体弱多病的宁宁几乎把自己给榨干了。宁宁好不容易出生之后，又来了一个逃荒之路。惩恶扬善系统一度以为自己要关机了，好不容易开机以后，每天的惩恶扬善值都是一分一分攒出来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吃到一顿大餐，直接涨了200分！ 这不得庆祝庆祝吗？ 于是惩恶扬善系统给宁宁开了个后门儿。 直接给宁宁20连抽！ 宁宁感到相当激动，不过考虑如今还在路上，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回到家沐浴焚香之后再抽，这次一定要抽到优良过的种子。眼看着春耕就要开始，种子也得及时的种下去才能看到收成如何。粮食就是有一样不好，成熟的时间太长了。如果粮食能快点儿成熟就好了。当然了，这只是宁宁自己的想法，如果让别人知道，估计会嘲笑她异想天开。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悔 当然这个时候她还要回答先生的话。 宁宁其实并不觉得这个回答有什么难的，所以她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刚才的感受。宋老先生倒是接受良好，不如说看到宁宁这样的反应，他才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而游四方看着自家闺女，突然就相信了老爹经常说的他祖上出过一品大员的事儿。看宁宁这不以为惧，反以为乐的模样，肯定是乐在其中呀！ 虽然他自己并不乐意掺和到这些官员们之间的事情，但只要宁宁喜欢，他就无所谓。同时游四方还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儿，等回去之后要把今天看到的所有事情给家人们说说，今天他可算是长了大见识。原来不仅仅他们乡下汉子会因为某件事儿而争吵，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也会因为某些东西争的头破血流，只不过他们之间的争斗更文雅一些，也更渗人些。 不过这些和他们都没有关系，游四方心态相当好，他只是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当成一出戏，听过看过也就算了。 见游四方确确实实对这种官场上的事没有兴趣，宋老先生也并没有强求，从始至终他的学生就只有宁宁一个罢了。 把听的晕晕乎乎，甚至连鼾声都发出来的游四方赶出去，宋老先生一点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掰碎开来给宁宁讲解。 有些时候寒门学子与世家子弟之间的差距并不仅仅是在出身上，他们的见识也有很大的差距，宋老先生先前是寒门子弟，可以说对这些官场上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可他时运不错，而且自己确实有才华有本事，等爬到高位之时，这些官场之间的琐碎小事儿已经领悟的入木三分。 有这么一个官场上的老前辈在，宁宁以后势必会少走许多弯路，然而游四方却根本不能理解宋老先生为什么要教他闺女这些官场上的事儿。游四方根本就没想过这些官场上的事儿和自家会有什么关系。先别说他们家这些已成年未成年的儿孙们，就算是聪明至极的宁宁，她以后也做不了官儿呀。大黎朝，好像根本就没有女子做官的习俗。就算教的再怎么仔细，难道宋老先生还能给宁宁封个官儿不成？ 不过游四方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儿，他只是高兴于自己不必被留在马车里听宋老先生的谆谆教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宁宁就聪明的过分，据宋老先生说还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领。可他一听到宋老师先生讲经讲学就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几乎要炸了！简直宁愿出去砍一山的柴，也不愿意坐在那儿乖乖的听宋老先生讲课。 这会儿坐在马车上模模糊糊还能听到宋老先生的教导声，游四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边那些军汉们此刻看了游四方一眼。游四方本来就对他们相当感兴趣，这会儿更是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们在战场上的事情。 “哎兄弟，你们之前是镇守哪一块儿的？听说草原蛮族各个人高马大，几乎有咱们两个那么高。而且吃生肉喝生血，这是真的假的？他们那边儿吃东西都不做熟的吗？牙口那么好？” 那些军汉们虽然沉默寡言惯了，但是也算知道些人情世故，明白这位活泼的过分的汉子以后就是他们的主家了，所以勉勉强强还是会回上那么一两句。游四方也不需要他们多么有耐心，只需要跟自己说几句话就已经高兴的不得了。 说起来他正经是个高大男儿，年少轻狂时也曾想过自己上战场，然后把那些草原蛮族打的落花流水的美事儿，虽然实现不了，可现在有个机会可以了解一下，自然不会放过，于是很快他就和那些军汉们打成了一团。 等宁宁他们到家的时候，游四方几乎已经和那些军汉们难舍难分了，个个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而那些军汉们原本沉默寡言的样子也渐渐有所消融。他们本来也不是这样沉默的性子，只不过知道自己身体有所残缺之后哪怕伪装的再好，心里也还是相当难过。像他们如今这个样子，就算回到家去也会被家中的父母兄弟姐妹们嫌弃。如今还能有个落脚之地，已经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是谢大将军和这位叫宁宁的小姑娘心地善良所致。不能再要求更多了，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好。 但是豪放爽朗的游四方还是让他们忍不住打开了心扉，等宁宁发现这一情况时，忍不住对着游四方甜甜的喊了一声。 “爹，您可真厉害！” “真的吗？真的吗？快来继续夸我。你爹我一点儿都不怕被夸！” 游四方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听到宁宁夸奖自己几乎坐都坐不住了，连忙跳到宁宁面前挤眉弄眼的，逗的宁宁笑个不停。 而那些原本略有沉默的军汉们，此刻的表情却柔和了许多。 宋老先生对这些军汉的处置没有任何意见，这个收拢人心的事情还是交给宁宁来做，毕竟她现在年纪太小，如果没有充足的人手，外面那些人难免会轻视她。其实以宁宁的情况，不仅年纪太小，而且还是个女孩子，以后若真想有出头之日，想必也相当艰难。 然而宋老先生生性倔强，认准了宁宁就一定是宁宁。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更何况他对宁宁相当有信心。 “宁宁啊，你可知道你以后要走的这条路相当艰难？” “农夫之女想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吃饱饭，何其艰难。更是大逆不道。你可会感到害怕？” “先生，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让大家都吃饱饭这件事儿是错的，更何况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难道先生也以为我做错了吗？” “先生并不觉得你做错了，先生只是为你感到忧虑，如果你选择走这条路，以后你的人生将会艰难无比。你会对此感到害怕吗？” “我不怕！” 宁宁笑得那样灿烂，简直如同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为众人抱薪集火，是我之所愿。”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安置 “先生，我活在这个世上总得做些事情，让这个世界知道我曾经来过。总不能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一生。不然等到我离开的时候会深觉遗憾。” “可能在有些人看来，我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可笑。但是先生，我并不这么觉得。我想让大家都能活的好好的，能有尊严的活着。可能我天生反骨，觉得自己的想法并不算大逆不道。” 宋老先生看着宁宁倔强的样子，心中难免叹了口气，然而面上他却笑着揉了揉着孩子的头顶。 “先生从没说过你做错了，先生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艰难。你一个女孩子，本应该有更简单也更容易幸福的人生。若真的走这条路，可能以后你就拥有不了其他女子拥有的幸福了。先生只是担心到时候你会后悔。” “先生放心，我不会后悔。” “哦，你就这么笃定还未发生过的事？” “那是当然，因为宁宁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所以以后也绝对不会为此后悔。” 看着宁宁坚定的模样，宋老先生终于止出了话头，他知道这样的话，以后大概不会再提起了。因为面前的这个孩子拥有世上最强大坚韧的灵魂。正是因此他才想着助这个孩子一臂之力。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学生孤身一人走上这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吧。既然收了她做关门弟子，宋老先生就已经决定要为宁宁负责一生。 于是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大家其乐融融的回到了清水村，并且直接来到为这些军汉们争取来到荒地上，划好了大致的范围，在休整了大半日之后，众人直接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这些剧他们没想到来到清水村之后直接就可以拥有自己的住宅，虽然这些房子需要自己建造，可是建好了之后，这就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可以睡觉，可以吃饭，甚至以后还能娶个婆娘，生个孩子！他们以后这就算定下来了？ 大家彼此对视着，都有点不敢相信，在来之前他们曾想过自己会受到怎样的白眼，毕竟他们其中的一些兄弟回去之后的经历已经给他们敲响了警钟，就连自己的父母亲兄弟姐妹都有可能对他们白眼相待，更何况这些本来就与他们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呢？能收留他们已经是极好的了，不能再奢求更多。 只是没想到这个叫宁宁的小姑娘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些荒地哪怕不要钱也需要消耗与孙县令之间的人情，他们只是一些最微弱的军汉，甚至连官职都没有，为了他们这些缺胳膊少腿的伤残之人，浪费一个人情，这份恩义实在是太大了。 宁宁敏锐的察觉到这些叔叔伯伯们的情绪有些低迷，想了想直接站在一个小土坡上，借助地理优势让自己勉强高于诸位叔叔伯伯。 “各位叔叔伯伯，我虽然年纪小，但也听家里人说起过。如果不是这位叔叔伯伯在边关镇守，那些草原蛮族就会长驱直入。到时候别说赚钱了，我们的土地都要被别人夺走，我们种出来的粮食自己也吃不到嘴里。所以我一直都很敬佩诸位叔叔伯伯，虽然咱们以前没见过，但是现在咱们已经认识了，以后就不是陌生人，大家都挺熟，宁宁也不说什么其他的客气话。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心劲儿就要往一处使。从今以后咱们一起努力，争取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而且宁宁也有很多活请各位叔叔伯伯做，绝对不是让大家来吃白饭的。所以各位叔叔伯伯，你们可要做好准备，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哟！” 这些军汉们都忍不住被宁宁这话给逗乐了，同时有些惊讶。怪不得能和谢大将军来往，这么大年纪的小姑娘，若是平常人家的，估计连话都说不囫囵，可宁宁不仅把话说的漂亮，而且事情办的也更漂亮，跟着这样一个小东家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可能会难过？ 这个时候清水村的代表李正也站出来说话了。说实话，在知道谢大将军会把那些残疾军汉移到他们村来的时候，他心里是有点儿忐忑的。他自己本来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自然对这些兄弟们有很深的感情，然而他如今是清水村村长，自然要为清水村的人做打算。一个两个还好说，如果过来的人过多，那么对于他们本村人的生存也会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可现在他一点儿都不害怕了，因为他们村有游家人，有宁宁，这个会赚钱会做生意。更何况宁宁不仅会做生意，而且还能研制出各种有用的工具。如今大家伙儿万事俱备，就等着开春春种呢。 再加上他们清水村的人本来就是那些军汉们的家眷，看到这些身有残疾的军汗都能有个归宿，对于自家正在前线上厮杀作战的家人们就更放心了。总而言之一句话，谢大将军不会亏待自己手底下的兵。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苛待这些说不定和自己家亲人是兄弟的军汉呢？ 于是这件事就成了众望所归，所有人都等着把这里的房子造好，然后帮他们搬家呢。 既然宁宁和清水村人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那么那些军汉们自然不会对此再多说什么，只是这大冷寒天的，大家心里却觉得暖乎乎。长久以来因为自身残疾而带来的自卑怯懦之感，此刻几乎烟消云散。就等着以后宁宁所说的连他们都能做的活计出现，从今以后他们就是能自己养活自己的人了，这日子简直越想越有奔头。 清水村这边搞基础建设搞的有声有色，然而远在千万里之遥的帝都，钦天监监正简直要被自己观察出来的星象给愁死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的，本来钦天监这个位置是祖传的，他继承了老爹的位置，也不需要做些什么，日常也就是观察点儿天气情况，没想到今天晚上惯例的观察天象却叫他看见了了不得的东西。 这，这这这，这怎么有乱象将体之兆？ 他还想着老老实实在这个位置上待几年，然后幸幸福福的在家度过晚年呢！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去北方吃土去 今天晚上明明天气极为晴朗，天上的星象也特别清晰，可钦天监监正却满头大汗，活像是大难临头的模样。 按照礼制，他在观星的时候身边是不可以有任何人陪同的，也庆幸有这个规矩，此时此刻，没有人看到钦天监监正的狼狈之象。 只是即便如此，他心里却依旧难受的不得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大黎朝子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可正因如此，钦天监监正才会如此烦忧。如今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心思深沉，如果自己如实报上去，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可如果不说的话，难道要对即将到来的灾祸置之不理？ 犹豫了大半夜，最终钦天监监正还是做出了选择。 第二日，原本在朝中一直是个小透明的钦天监监正也不知道怎样得罪了陛下，惹得龙颜大怒，直接把他革职，一家子全都赶出京城去了。 朝堂之上的诸位大臣们难免打听一二，然而陛下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嘴巴严实的简直跟河蚌似的，撬也撬不开。没法子，大家只能私底下自己揣测，大概是这位钦天监监正自己哪里言语不谨得罪了陛下吧。 已经被革除出局的钦天监监正一家子没人在意，只是多了几辆青皮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京城，里面坐着失意的钦天监监正一家子。 不过此时此刻坐在马车里的钦天监监正正经没有旁人揣测的那般落魄失意。他甚至还有心情端着一杯小酒滋滋溜溜的喝着。旁边坐着的正是他那忧愁不已的大儿子。这位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管，等到父亲退休之后直接继承他位置的大公子此刻那叫一个发愁。 他们一家子在京城这官宦林立的官场中根本不显眼，也就只有父亲一人做了个钦天监监正的位置，自己直到目前为止还赋闲家中。不过他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等着以后继承父亲的位置继续混吃等死也就算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他爹只是正正常常的去上了个早朝，回来之后不仅官职被撸了，自己一家子也被勒令立刻离开京城。这对一心只想着混吃等死的大公子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直到这个时候，大公子也想不通自己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触怒龙颜。毕竟他们一家子一向小心谨慎。别说站队了，父亲平日里就连与同僚都不曾多应酬过几次。怎么就突然得罪了陛下？ “爹啊，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这么生气？我都问你十好几次了，你怎么还不说？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了？怎么着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钦天监监正看着委屈巴巴的大儿子，那叫一个嫌弃，转眼又看见坐在一边儿乖巧伶俐可爱的小女儿，才露出了笑颜。 钦天监监正姓司，大名一个文，他的外貌长相和气质与自己的名字相当契合，偶尔才会露出一抹与自己的职业相符的神秘气息。他们一家子乃是祖传的观星世家，据说祖上也曾跟随太祖立下些许战功，只不过时过境迁斗转星移，这么多年过去，朝中早已不记得他们司家祖上曾经做过什么样的丰功伟绩。再加上这家子一次只能有一个人做官，而且官位顶到头了，也就是个正四品，实在是没什么拉拢的价值，久而久之，几乎在朝中隐身了。 而且本朝陛下也并不怎么在意他们钦天监正统，反而更信任从民间找来的和尚，道士之类的。这么一来他们一家就更没有存在感了。不过也正因此，今天早上的上书得罪了陛下之后，他们一家子才能那么麻溜的从京城这一滩浑水里脱身。 司监正慢吞吞的把手里这杯梨花白喝了个干净，然后语重心长的对自己的大儿子表示。 “你这傻小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怎么知道咱们这次离开京城不是件好事儿呢？福之祸之所依，祸之福之所靠。你这傻小子还有的学呢，瞧瞧你妹妹，多么的稳重自持。就你跟个窜天猴似的，坐也坐不稳当。怪不得都快30了也找不着媳妇儿。” 大公子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紧接着青白交加，气的不得了。他父亲不说这件事儿他还不生气，一说这件事儿大公子就气的简直要爆炸。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孝道了。嘴里的话跟连珠箭似的，噼里啪啦射出来。 “我这么大年纪还找不到媳妇儿，难道是我的错吗？还不是您老人家给我找的媳妇儿。第一个还没过门儿呢就去世了，第二个抬进家门当天晚上就哭哭啼啼的不让我近身，说是什么自己已经有了爱的不得了的表哥。您再看看第三个，刚与我订婚一个月就留下一封书信跑了，说什么要去追求自己的自由生活。都拖了您老人家的福，我现在可是成了京城里有名的大龄未婚人士，而且您都没发现吗？现在早上没来提亲的媒人几乎都已经绝迹了！” “这个，这个……” 说起这个司监正就有点儿心虚，尤其是对上大儿子那快要喷火的眼睛，忍不住掉转了视线。 但他很快又振振有词的表示。 “之前那三位女子确实都是你的正缘，但因为其中有不可说的天机，所以才没能修成正果……不过你放心，儿啊，父亲今天早上又为你算了一卦，等咱们到了新地方，肯定能给你找到志同道合，彼此意趣相投的媳妇儿。父亲一连卜了三卦，绝对靠谱。” “……” 大公子真的很想大声怒吼‘靠谱个屁’。要是真靠谱的话，为什么这些年京城里的人都说他父亲这个钦天监本领不够，连自己儿子的姻缘都算不好？可是在面对父亲那炯炯的目光时，大公子还是忍不住熄火了。 算了算了，谁让这是自己父亲呢？掀开车帘子看了看外面那萧瑟的冬景，还好现在已经开始化冻，春天就要来了，若是再早些天，他们一家三口非得冻死在这路上不可。 “所以父亲，咱们要往哪儿去？” “放心，我都已经算好了，咱们就往北边儿去。一路向北，不要回头。” “……父亲刚刚风太大了，我没听清，您能不能再说一遍儿，往哪儿？”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放心了 “哎呀，你怎么小小年纪连耳朵都不成了？我都说了一路向北不要回头，你是听不懂还是咋的？” “儿子倒不是听不懂，儿子只是觉得很惊讶。” 大公子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此刻心里的感受，并且十分大逆不道的上手摸了把自己老爹的额头，这温度也不热呀，老爹脑子没烧坏，怎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司监正阴森森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大有一言和就翻脸的征兆。 “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大公子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当然不行，他又不是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告诉父亲心里在想什么？ 此时一直看着父亲和兄长玩闹的小女儿忍不住扯了一把自家大哥，她觉得如果再不插手的话，接下来这车厢里可能会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父亲为什么要往北边儿去？虽说北边儿有谢大将军驻守，可终究离草原蛮族太近，是个隐患。而且我听说草原蛮族有开春之后前来掳掠的习惯。总觉得不太安全。不过父亲既然选择往北边儿去，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能不能把理由告诉女儿呢？” 司监正看着乖巧伶俐的女儿，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星象。 手指沾了酒杯中的残酒，在桌子上轻轻写了几个字，一儿一女顿时脸色大变。而与此同时，司监正也没闲着，嘴里十分落魄的表示。 “还能有什么原因？爹这些年在朝中虽然十分注意言行举止，但难免也得罪了几个仇人。接下来要上任的钦天监监正肯定不乐意看到爹在别的地方过的肆意潇洒，还不如离京城远点儿，也能落得个清净。” “而且咱们家现在不能再做钦天监监正，你大哥也成了白身，不如去考个秀才举人啥的，以后不管做不做官也不会被人欺负。” “那咱为啥要到北边儿去？那边儿没什么名师大儒，儿子小时候学的那些四书五经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就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 钦天监监正十分得意的表示。 “虽然你那两板斧在京城或者在文风盛行的江南一带啥也不算，可到了北边儿，你就成了出头的。我听说北边儿每年能考上举人的数都少的可怜。但每年朝廷都会给北边儿一定的名额，你在南边儿考不上，在北面儿总能考上吧？” “原来是这样。爹，还是您有先见之明呀！” “那还用说。” 一家子就这么快快乐乐的决定了，直接驾着马车朝北境方向赶去。而与此同时，几个黑烟似的影子一闪而过，以最短的时间赶到了皇宫，将情报传到了皇帝的案头。 黎和帝看着桌子上放的纸条儿，从头到尾翻了两遍，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不太放心的询问暗卫。 “他们只说了这些话，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暗卫训练有素，此刻一五一十的把之前听到的钦天监父子女三人之间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遍。从头到尾连一个字儿都没落，语气甚至都重复了出来。 而黎和帝在听了之后，缓缓直起身子，手掌落在桌案上摆着的那钦天监上奏的奏书，神色莫名。 “岁星将掠，灾年将起。” 其实整本奏书中也就写了这么两句话。然而如今歌舞声平天下康泰，官员们上奏的书信里哪一个地方不是和和乐乐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偏偏只有一个整天待在京城里的钦天监监正说什么大难将起。 虽说已经发落了钦天监监正，甚至把他赶出京城，但黎和帝想起这件事儿，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太舒服。这钦天监监正也算是祖传的行业，大概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功夫？ 然而想起钦天监监正做的那些荒唐事儿，给自家儿子算卦找媳妇儿找了三次都没成，如今已经成了京城里谁人不知的笑话。黎和帝又有点儿把握不准了，再三思忖之下还是决定把那些供奉在宫里的大师们请来。 而那些被供奉在宫里的和尚道士们，不管是不是出身名门正统，能有一个把朝廷正统的钦天监打压下去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毕竟陛下信任的人数量有限，少一个钦天监监正，他们就能多点儿机会。 当然，人家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师，怎么可能把上眼药这件事儿说的那么清楚明白？这就有失他们的身份了。这些大师们只是轻轻一笑，然后带着点儿包容性质的表示，钦天监这一脉早些年还是有些本领的。 黎和帝暗中咀嚼了一下这番话，恍然大悟。这些大师们的意思不就是钦天监祖上确实有真本领，可到了这一代就已经没落了吗？想起他给自己儿子找媳妇儿找了三次都没成功，甚至还落下个不好名声的事儿，黎和帝又觉得这些事儿都能说得通了。 原来不是自己统治下的大黎朝出了问题，而是作为钦天监监正的司文那小子学艺不精呀。 想明白了的黎和帝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就说自己自从登基以来，虽说没有过什么大的丰功伟绩，可也做的相当不错，怎么可能会有上天预警？ 可见那司文确实是学艺不精，赶走也没白亏了他。 只是很快就放下这件事儿的黎和帝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执政末年，一连串的事故就这么发生了。只是当他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早就已经晚了。那时候钦天监监正一家子早就已经跑到北境，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去了。 而对于这一切都不知情的宁宁，此刻正在和二表哥认认真真的研究播种机。他们之前弄出来的曲辕犁相当不错。如果能有更好的法子，自然想让大家都能更省力。春耕的时候除了耕地比较累人，撒种子也是个十分辛苦的活，毕竟要弯着腰一直对着大地。 宁宁在仔细询问了一下大家都是怎么撒种子之后，都感到震惊了。 “不是，就这么拿着一大把撒出去吗？会不会有点浪费？毕竟这么多种子，就算换成粮食也能多吃好多天呢。”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步一个脚印 结果她这个疑问一出，险些被游四方给笑死。 “傻闺女，播种的时候可不能节省。毕竟等那些苗苗长出来之后，有许多种子都白瞎了。而且得从其中挑选强壮的让它活下去，其他那些都得间苗儿。” 宁宁当然知道什么叫间苗，可问题是这撒下去的种子也太多了，属实是有点儿浪费呀。于是宁宁鼓捣了好几天，然后和二表哥一起把播种机给弄了出来。 播种机刚出来的时候，游四方看着这怪模怪样的东西，满眼的不信任。 “你说咱们也不是不会播种，为啥非得弄个专门的机器？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游老汉训斥自己的儿子。 “你懂个屁！啥也不会就别在这儿瞎叨叨。你说宁宁什么时候弄出来过没用的东西？先别说宁宁了，你先弄着这个什么播种机往外面儿试一试。万一真的好用，那粮食不就省下来一大半儿了？” 游四方心里不服，但他又确实很好奇自家女儿到底鼓捣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所以扛起那个播种机就走，幸亏这个播种机通体都是由木头做成的，没有那么重，要不然以游四方这冒失劲儿，说不定还会闪到腰。 这个时候，其实宁宁已经知道播种机的效果，所以并没有跟着出去看热闹，这会儿她正在和自己体内的惩恶扬善系统商量抽奖的事儿。 之前因为惩治了林县丞，所以她的惩恶扬善值增长了许多，现在正好是可以抽奖的时候，刚好这会儿大家都带着播种机去地里看效果了，家里也没剩几个人，于是宁宁就慢吞吞的来到了自己放漂亮石头的石盆儿面前。 这个石盆里堆满了家人们四处搜集来的漂亮石头，因为天气转暖，水盆里的水也不会再结冰，这会儿迎着灿烂的阳光，显得格外漂亮。 此刻家里只剩下宋老先生和巫山，这两人正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相仿的缘故，这两人的关系如今可是越来越融洽了，这会儿都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了。他们两个对宁宁的动作都很好奇，只不过碍于辈分儿，这会儿没有开口询问，只是貌似闲适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实则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就要溜过去看看。 宁宁的动作从外表上来看也没什么异常，她只是伸出手，然后在面前的水盆里进了进，全当是洗手了。这个时候的水温还是有些低，刺的她忍不住口中撕了一声。 然后就十分虔诚的双掌合十对着那个水盆儿弯了弯腰。 宋老先生看了眼巫山：宁宁这是在做什么？那水盆儿有什么特殊含义不成？为什么要对着它行礼？ 巫山：我怎么知道？只是宁宁特别喜欢这个水盆儿，而且总是往里面放石头。至于有什么特殊的，就是随处可见的破盆儿，应当没有特殊的地方。 就在这一拜之后，宁宁面前展开了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幼稚的粉色界面。在那界面上正闪烁着几个非常有梦幻色彩的字。 【是否进行20连抽？是，否。】 宁宁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指点到了第一个选项上。同时心中还在默默的祈祷，一定要抽中良种呀。只要是产量足够丰富，能够适应北境天气的良种，不管什么样的她都能接受。 各位走过路过的神佛保佑，一定要保佑她能够抽到想要的东西。 絮絮叨叨的祈祷了许久，宁宁才松开了手指，此刻那个只有她能看到的界面上一阵各种各样的色彩闪过，看起来极具吸引力，然而宁宁如今已经四岁多了，不再是一两岁的孩子，不会轻易被那些漂亮的字体所吸引，她现在所期待的是更有意义的东西。 当抽奖出来的特效声音响起那一刻，宁宁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然后就听到了惩恶扬善系统热情洋溢的声音。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宁宁，你得偿所愿了，抽到了良种！这是22世纪专家研究出来的‘良稻一号’，不仅抗寒抗冻，而且产量十分充足。我估摸了一下，大概比你们现在的亩产要平均多个两百斤左右。而且是比起江南富庶之地的亩产多出这么多哟！】 ‘真的？！我这么幸运！还有多谢系统你给了我运气！’ 惩恶扬善系统被这直白的彩虹屁拍的飘飘欲仙，不知不觉间说了好多不该说的东西出来。 【我是说真的，宿主真的很幸运！抽出来的这东西比较符合当下时代，万一抽出来的良种产量太过丰盛，很有可能会被这个时代的人当成妖怪，宁宁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妖怪的吧？】 ‘嗯，那我也可以选择不种呀。’ 【可是宁宁你忍得住吗？如果现在有一良种放在你面前，只要你种下它就能收获更多粮食。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不受饥饿之苦，难道你会选择不做？反正系统觉得宁宁应该忍不住。这样一来刚好，咱们循序渐进，慢慢的来。毕竟现在你还只是个小姑娘，手里没有什么势力，最先要保障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如果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障，你往后去该怎么发展呢？】 ‘你说的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宁宁总觉得惩恶扬善系统现在好像变得更有人情味了些。不像她小时候，说话一板一眼的，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而且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惩恶扬善系统说的也没错，她现在没有什么保护自己的能力。如果有产量太过高产的良种，简直如同小儿抱金过世。到那时候几乎所有设计都想要更高产的良种，那么自己也就活不长了。 一想到会有那种可能，宁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确实想让更多的人能生活的更好，但却并不是想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前提。尤其她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身边还有这么多亲朋好友。宁宁特别喜欢自己的家人，并不想让他们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伤害。所以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来，不能操之过急。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福星 于是感到奇怪的巫山与宋老先生两个就看着宁宁慢吞吞的直起了身子，然后一溜小跑的朝着之前游四方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 所以宁宁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宁宁倒是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悄悄溜到了她们家的地里，然后假借着在地里来回倒腾观看的功夫，悄悄的收集了一口袋的粮食。说是良种，但因为超长时间空间距离的传送，所以等到了宁宁手中的时候，系统给的奖励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口袋。 就这宁宁也要小心翼翼，宝贝的不行。这个时候游四方他们已经充分验证了播种机的好用之处。这东西还真是挺好用的，把只需要原本一半的粮食放进中间那个上宽下窄的兜里，随着最下面那个尖角的移动，那些种子就这么落入了泥土之中，甚至都不需要覆盖泥土了。省这么一步功夫都不知道省了种地之人多少力气。 像之前看到曲辕犁一样，游四方等人看到这个真正起了功效的播种机，激动的不得了。 “我就知道我的宝贝女儿不会弄出来没用的东西，瞧瞧这播种机，用起来多顺手呀！” 这会儿游四方又在炫耀自己的女儿了。游老汉简直都不想看自家儿子那愚蠢的嘴脸，只是笑眯眯的摸着面前这个播种机，简直就像在摸自己此生最重要的宝贝一样。在种地的庄稼汉眼里，眼前这播种机可不就是跟绝世大宝贝一模一样吗？ 这个时候游老汉也看到了蹲在角落里不知道鼓捣什么的宁宁，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把宁宁抱了起来。谁知道却收获了宁宁惊恐的尖叫。 “啊！爷爷你差点儿把我收来的种子弄掉！” 游老汉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头看，然后就发现宁宁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里面大概塞满了，这会儿鼓鼓囊囊的。 知道自家孙女喜欢在外面捡东西，游老汉也不奇怪，只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宁宁又捡什么宝贝东西了？能不能让爷爷看一眼？” “……嗯，好吧，只让爷爷看一眼，多了可不行。” 于是宁宁十分大方的敞开自己那个小口袋，游老汉倒是真的看了一眼，只不过看完了之后他的脸色却有些古怪。 虽然刚刚只匆匆看了一眼，但作为一个老庄家把式他还是没有看错。这小口袋里面装着的东西难道是粮食？ 娘娘怎么把他弄到小口袋里去了？不对，刚刚他已经注意到宁宁好像在这块儿地里窜来窜去，难道是在地里捡起来的种子？他们家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哪里就需要去地里溜上一年的种子呀。 “宁宁，你老实告诉爷爷，是不是缺钱花了？” “啊，我不缺钱呀。宁宁的小箱子里装着很多钱呢，花不完。” “那你怎么捡这些落下的粮食？” 宁宁想起来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的计划，决定先给爷爷交个底儿。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爷爷不是说因为清水村这边儿天气太冷，那些长出来的粮食苗很多都被冻死了？我想着遗落在地里一整个冬天的种子如果没有被冻死，它们的抗冻能力肯定比一般的要强，所以我想收集起来，等开春了种起来试试看。万一真的有效果，以后岂不是不用那么操心了？” 游老汉虽然不太明白宁宁口中的那些大道理，但关于种地这方面他还是比较有权威的。这会儿仔细想了想，发现宁宁的话虽然幼稚，但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清水村这边儿虽然冷，但每年也有粮食产出，总不可能都用的是南方的种子吧？如果有能更适合本地气候的良种，说不定以后种出来的粮食产量会更多？ 不过想到这里，游老汉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世上想要鼓捣出来能用的良种可不仅仅是在地里捡起来那么简单。如果真这么简单的话，之前他想要买良种就不用花那么多钱了。 是的，像他们这些底层老百姓并不是不知道有些良种种出来的粮食产量更高，但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没有钱去买。每年能够种到地里去的也还是自家上一年的收成里看起来最饱满的那批种子。 大家都是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来的。突然听到宁宁说要弄出来产量更高的良种，游老汉怎么可能不惊讶？ 不过他的孙女什么时候说过大话？哪怕现在看来这个目标依旧十分遥远，但游老汉相信自家孙女总有一天能够成功的。 于是他亲热的蹭了蹭宁宁的小脸蛋儿，宁宁都给蹭的小脸通红。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孙女，眼神中满是自豪与骄傲。 “那爷爷就等着宁宁弄出来的新良种了。” 对上游老汉那笃信的眼神，宁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她很快就笑了。因为自己的亲人能够如此毫无芥蒂的相信自己，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爷爷您就等着瞧吧，我一定能弄出来的，到时候天下受饿的人就会越来越少！我要让越来越多的人都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 “行！” 周围人看着这对祖孙，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神情。真好呀，游家人过的是越来越好了。有些清水村的人见了忍不住感慨。如果自家的儿孙能有宁宁这么有出息，那他们这后半辈子也不用操心了。不过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差，算算时间好像就是从游家人来之后才好过起来的，这么说游家人，尤其是宁宁，可是他们清水村的福星呀。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于是在开春之前这么一个说法就在清水村里流行了起来。 大家本来也没有什么坏念头，觉得这个说法更能符合对游家人的印象。而且游家的小宁宁长得玉血可爱的，不就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模一样吗？ 大家说着说着，对此都普遍认同了。 等到宁宁知道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都已经传遍了这个说法。 ------------ 第一百四十章 小福星 “我怎么就成小福星了？寻思着我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儿，福星这个名字我可担不起。” 这是某天听到一个叔伯婶子背后悄悄叫自己的宁宁发出的感慨。关键是宁宁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她就是做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的事情已经给了大家很多帮助。 游四方这会儿看着自家女儿的表情那叫一个自豪，他这辈子有好几个儿女，他为每一个儿女感到自豪，但最让他自豪的，当然是宁宁。游四方敢说这话就不怕被他其他的儿女听到，再说他那几个臭小子哪里比得上宁宁？ 对此游老大几人也十分赞同，纷纷点头。 宁宁不太想要这个称呼，因为确实觉得自己没做什么，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她说什么已经不管用了，大家就是这么认为的，私底下就是这么称呼的，再加上此事已经转了明路，所以以后干脆就这么叫了。对此宁宁感到十分苦恼。 这样的情况不仅仅出现在清水村，尤其是在鞍山关，体现的最为真切。这个冬季有点儿漫长，草原蛮族的牛羊冻死了许多，所以不得不来边关掳掠。每当此时，谢大将军治下的北漠军不得不出战。但凡有战争，必定有伤员。在此之前那些伤残了手脚的士兵们每每心如死灰，甚至有些扛不住心里的压力，直接在伤兵营自裁的。 那些将军们看着自己在战场上都没有死亡，却偏偏死在伤病营里的士兵们，心里那叫一个难受。这可都是他们一个个带出来的兵，在他们心里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差别。却因为伤残而死，这实在不是一个士兵应该有的司法，然而他们又实在没有办法。如果只有一个，两个还好说，他们能够收为自家的侍卫，可战场上动辄受伤伤残的士兵何止千万？他们也总不可能一个个都收到自家当成侍卫吧。 但如今这个问题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解决了。在此之前小姑娘拉到他们军营里的那车豆油已经叫他们眼红不已。实在没想到那小姑娘竟然还有这样强的能力，竟然能把他们那些伤残了的兄弟们安置好。不仅如此，据之前去过的兄弟回来所说，他们在清水村外面还建起了一栋大房子，虽然还是大家挤在一起，但那个叫宁宁的小姑娘说了，以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屋子。每个月还有工钱。 “虽然各位叔叔伯伯哥哥们身体有所残缺，但我相信你们的心是圆满的。只要有一颗坚韧强大的心，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们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来养活自己。” 当这段话被传回军营里的时候，那些在伤兵营里心如死灰，只是等着挨日子的士兵们几乎热泪盈眶，其实他们之所以耗到现在还没有自杀，不过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希望罢了，而现在那些希望已经被宁宁给补上了。 听听！他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他们不会是累赘，不会被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嫌弃，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这话简直如同甘霖一般，飞速的浇灭了士兵们心中的不安。 也是这个时候，那个从清水村而起的小福星称号，伴随着归来的士兵传遍了整个军营。大家私底下，甚至明面上都这么叫宁宁。不仅那些身有伤残的士兵，手脚健全的士兵等到再次上战场搏杀的时候也更有勇气了，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自己伤残了也是有机会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的。 在身后有理解他们并且支持他们的人在，那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呢？只管奋勇上前，杀他娘的就是了！ 宁宁也就因为这件事儿愁眉苦脸了一两天，很快接踵而来的一大串事儿就叫她没有心思想这么多了。 眼看着天气一日暖和过一日，如今的天气已经可以开始春耕了。而宁宁用之前系统抽奖得来的良种培养出了一大盘欣欣向荣的小幼苗。只不过这些小稻苗的模样与大家平常见到的那些有点儿不同。 正如第一次见到它们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游老汉一样，宋老先生看着那批形态各异的幼苗，忍不住扯断了自己几根胡子。 他以前也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没下过地呀？怎么可能不认识稻苗儿？这稻苗的颜色怎么和常见的不太一样？隐隐之中竟然泛着一丝彩光？ 宋老先生尽量以一个不惹人注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宁宁。他当然知道这批种子是宁宁之前在地里捡回来的，据说是秋收的时候遗落在地里的种子一直没有发芽，扛过了整个冬季，所以会有抗冻性。之前宋老先生对这个说法报以怀疑态度，现在他对此完全就是怀疑态度！ 他就没听说过遗落在地里的种子能度过一整个冬天，既没有发芽，也没有冻死的。 所以这批种子到底是宁宁从哪里弄来的？ 不得不说虽然宁宁年纪小，但她的嘴巴是真严实，从始至终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系统的事情。所以就算是宋老先生也只能暗自揣测他是不是私底下接受了哪位隐世高人的帮助？ 但那位隐士高人既然手里有这样高产的种子，为什么不拿出来为自己谋福利？再者说就算不为自己谋福利，也可以拿出来，有这样的功绩，简直可以名垂青史了。 “我听说上古时期神农氏手握良种，所培养出来的稻子隐隐有五色霞光。凡人食之可以身强体壮，延年益寿，难道宁宁找回来的这些种子就是当初神农氏留下来的？” 巫山眼神微微一闪，然后若有所思的表示。 “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就算我巫氏一族绵延成百上千年，也没见过这种隐隐有五彩霞光的稻苗。说不定这是上天恩德，好活我北疆数十万百姓。”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的，竟然给这批看外貌就大不一样的稻苗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倒是叫一边儿还在苦思冥想该如何把这件事儿遮掩过去的宁宁哭笑不得。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送去跑腿 与此同时，她不得不紧急呼叫自己的系统。 ‘善善，这怎么回事呀？当初抽奖的时候你也没告诉我这种子长大之后身上会带五彩霞光。这怎么办？大家这会儿都把这当成神迹了，我该怎么解释？’ 【这，因为时代不同，系统忽略了这点儿。不过宿主请放心，这只是一代种子身上所带的显性特征。等这批种子成熟之后所培育出来的二代良种就不会再有这个现象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还好。 宁宁心中仔细思索了会儿，觉得这样的话造成的影响也没有太大，所以就十分心大的不再搭理，反正不管弄出什么东西，大家都会自动的将其合理化，倒是省了她不少事儿。 清水村这次春耕几乎出动了整个村子的人，大家都想着在春耕之际试试宁宁研制出来的那些曲辕犁和播种机到底好不好用。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亲眼见过那些工具的效果，但不自己亲手试试，还真有点儿静不下心来。 自从将林县丞处置了之后，孙县令和宁宁宋夫人他们之间的合作更加紧密。这次孙县令也有心在清水村弄一个试点。对的，这个词还是宁宁告诉他的。若是宁宁弄出来的那些工具在清水村反应良好，他就会及时把早就已经研制出来的大量工具借给整个临安县的人们。 不得不说如果这一次春耕当真有用，上报上去也会是一项比较大的政绩。孙县令虽然比较佛系，但对已经送上门来的功绩还是敬谢不敏的。 等真正开了春，祭了春神，在清水村里正的带领下，整个村子的青壮年和老幼妇孺都在耕地旁参与了这场敬启鬼神的活动。 与以往对大量劳动的隐隐恐惧不同，此次在所有人脸上挂着的都是激动期盼的笑容。其实底层劳动百姓想要的东西真的很少，他们或许只是想要能凭借自己的劳动所得吃饱穿暖，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在很多时代都难以实现。 【咔嚓！】 宁宁正在兴高采烈的参观这场活动，就听到脑海中突然一声响，觉得有点儿奇怪。 ‘善善，你刚刚在做什么？’ 【宿主，系统只是在搜集相关资料。您难道没有注意到，目前为止，虽然您来到这里才不过几个月时间，但已经给清水村人们带来了很大的改变？这些改变通通都可以归到惩恶扬善值里，因为您在惩治的是这个不把百姓当人的邪恶时代，救助的是这些善良无辜的百姓。】 ‘还可以这么算吗？’ 宁宁突然觉得自己被打开了任督二脉。 【当然可以。因为您在这个过程中也会遇到无数的危险。危险与机遇并存。而且谁让宿主是我的第一任宿主呢，总会有点儿小福利的，不过不要说出去哦。】 ‘善善……’ 宁宁险些激动的泪流满面，好在因为周围有别人看着，及时憋了回去。不过她的心里却暖乎乎的。在宁宁心里，其实这个世上没有谁比系统跟她更亲近，因为她还没有出生以来就已经和系统紧密联系在一起了。 今天这场对话更是让宁宁感动的不行，她决定了，从今以后认认真真的做事，一定要多攒些数值，打开系统商城，好让系统也能尝到那些专门卖给系统的好吃的！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快快乐乐的决定了。 而那些曲辕犁和播种机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用。孙县令因为迫切想看到这些工具的效果，所以在春耕这天也来到了清水村。在亲眼见证了这些工具有多么好用之后，回去就把这件政令下达出去。 因为在参加春耕的时候孙县令邀请了很多个乡镇的里正村长还有有名望的村老们，这些情况都是他们有目共睹的。所以这项政令推行起来相当顺利，毕竟没有谁不希望春耕能够早点儿结束，能够更省些力气。省的这些力气就是在治他们的病呀！ 孙县令收到，底下人上报过来的情况之后忍不住感慨。 “怪不得人家都说得人心者得天下。之前推行政令的时候，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顺利过。看来只有真正深入到百姓的生活中去，才能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他们做事。” 陆大勇更是忍不住连连赞叹。 “县太爷您不知道，我家岳父家里人丁不旺，每年春耕都叫人头疼。今年我本来想去帮忙的，结果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他们早就已经把地耕完，而且种子都种上了。我那岳父还特别高兴的跟我说，今年播种的时候省了至少一大半的种子。开春的时候也能吃上几顿饱饭了。都在跟我称赞县太爷您的功绩呢！我看咱们整个临安县的百姓，从来没有像今年春耕这么激动过。” 孙县令听到这些话怎么可能不高兴？只不过在高兴之余忍不住沉思。 有如今这个状况真的是他自己的功绩吗？孙县令心中十分清楚这件事背后最大的功臣到底是谁。就是那个如今还没有他孙子年纪大的小姑娘宁宁啊。 在此之前，如果有谁告诉他一个四岁多的小姑娘能做到这么多事，他绝对持之以鼻。想揽名利想太多了吧？编瞎话也得找个靠谱的编，这种程度的话谁会相信呀？ 然而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就算孙县令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宋老先生会收宁宁为弟子。那是因为人家值得！ 这么想着孙县令就默默的握紧了拳头。自家的两个孙子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偏偏连书也读不好，已经被家里给宠坏了。虽然前些时他已经加紧了教育，可要想把两个孩子引导上正途，也绝非一日两日能够做到。 不如把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子送到清水村，听说宁宁这段时间很忙，就算是去跑个腿儿也行呀，跟在人家身边看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那么盲目自大。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孙县令十分愉快的这么决定了。(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毒蛇 于是在宁宁根本没有察觉的时候，一些可用的人才就已经逐渐汇聚到她身边。当然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对她起怀疑之心，毕竟她只是个四岁多的小姑娘。 在播种的时候，宁宁直接获得了一块实验田，如今她手里的银钱充足，自然能买更多的良田。她的这块实验田就紧挨着那些退下来的伤残老兵的宿舍。他们每天都要在这里训练，早晚都有，夜间还有人巡逻。不得不说宁宁选的这块儿良田可以说是安全至极。 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宁宁带着那一大盆儿长出来一个手掌那么高的禾苗，来到了自己的实验田里，准备把它们都种下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宋老先生和巫山也跟着过来了，他们看起来好像对此很感兴趣。在看着宁宁亲手把那些稻苗们种下去之后，忍不住出声询问。 “宁宁，你种的这些稻苗多长时间能结穗？”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概和普通的稻苗没什么区别吧？” 说起来宁宁还是第一次种粮食，不过说起来种粮食她不是专家，自己的爷爷才是个中好手。而游老汉自然也跟着过来了，这么重要的时刻她怎么能不在自己宝贝孙女身边呢？ “咱们这儿还是太冷了。最少也得三个月吧，而且在此期间降水量一定得充足。不过也不能太多了，否则会涝死。” 想起自己家乡那场水灾，游老汉还是心有余悸。他们这些种地的老百姓靠天吃饭，但最害怕的也是各种天灾。天不下雨，担心会有旱灾，下雨下的太多，担心会有捞灾，总而言之，他们的一切都是跟着地里的粮食来决定的，收成好了，他们这一年都能吃饱肚子，收成不好，说不定就得饿死，或者卖儿卖女。 眼下看着这些种下去之后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依旧昂扬挺直向上的稻苗，游老汉心中也忍不住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虽说宁宁所描绘的前景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般美好虚妄，但只要能描绘出来，说不定就有实现的一天呢？毕竟宁宁能做出来的叫人惊叹的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这会儿宁宁可体会不到自己祖父心里的那些想法，她只是眯起眼睛，打量面前这些长得精精神神的稻苗儿。之前惩恶扬善系统说过这一代稻苗儿会长得和普通的粮食不太一样。之前这些稻苗刚长出来的时候，因为带着一点儿五彩霞光，就已经被整个游家人视若宝贝一般，如果不是看着宁宁亲手把他们种出来，他们说不定还要对着这样的稻苗下跪行礼。 真等他们长大了，长得还和普通的稻苗不一样，大家会不会更疯呀？ 脑海中浮现出那样的场景，宁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亡羊补牢般跟身边的大人们说。 “那个爷爷，姥爷还有先生。你们以前应该也见过，长得和普通的稻苗不太一样的稻苗吧？就比如说长得有点儿奇形怪状的，但其实也就是普通的稻苗儿？” 说到最后宁宁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但面前的巫山和宋老先生却接受良好，他们甚至还拍了拍感到迷茫的游老汉。游老汉本来还想说自己种了一辈子庄稼，还没见过和普通的稻苗长得不一样的稻苗是什么样的？结果被两位老兄弟拍了一把之后，顿时笑眯眯的不去想了。 长得不一样又怎么着？只要能吃就都是好粮食。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现在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呀。 “没关系，不管长得多么奇怪，只要结出来的粮食能吃，对咱们来说就没有差别。” 得到了爷爷的肯定之后，宁宁忍不住放下心来，看来大家的接受程度普遍比较良好，那她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这边春耕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是远在千万里之遥的京城却出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儿。 每年春耕之际，皇帝都要在朝廷重臣，尤其是礼部官员的主持下进行春耕礼。当然不会让皇帝真的下地干活，只是做个样子罢了。然而今年黎和帝在刚刚扶住那装饰的有金银和红绸的耕梨，还没走上一步，鼻端就突然闻见一股微不可见的腥味儿。紧接着前面的耕牛就突然发了疯。先是长长的惨叫一声，然后整头牛抽搐不已，还发了疯似的往前面狂奔了几步，连带着黎和帝都被带翻了。 对于养尊处优的黎和帝来说，土地的味道当然不怎么美好，而且一想到自己竟然栽倒在被那么多人踩踏过的土地上，黎和帝他脸色阴沉的就像杀人一般，然而在弄明白那头耕牛为什么发疯之后，黎和帝别说生气了，简直是退避三舍。身后跟有人撵似的，急忙翻上了田垄。 因为地里有蛇！ 刚开始大家还没有发现，还是一个眼尖的官员突然发现地里有什么五彩斑斓的东西在翻涌。定睛一看，好家伙！竟是一条手腕粗细的毒蛇！ “陛下小心！地里有蛇！” 那个官员的惊呼声响起的很是及时，因为黎和帝只要再走两步就要踩到那毒蛇身上了。在听清楚那官员喊的什么之后离合地浑身一僵。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前边儿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条正吐着蛇信子跃跃欲试的毒蛇！ 有那么一瞬间，黎和帝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但在求生本能的刺激下，他抖然转身连滚带爬的爬上了田垄！太子本来在一旁观礼，不知怎么着有点儿心不在焉。在发现这种情况之后，连忙伸手将自己父皇拽了上来。 拽上来之后，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二人，几乎是朝着远处狂奔的好远，然后才因体力不支停了下来。而在他们狂奔的时候，百官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起狂奔。有些离得很远的百姓们本来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看一眼尊贵的皇帝老爷。结果就看到那些穿的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官老爷们跟被疯狗撵了一样，跑的那叫一个快！ 有些跑的太快的，一连在地上栽了几个跟头，依旧顽强的爬起来接着跑！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晴空霹雳 这倒是让那些准备看热闹的百姓们傻眼了。 “哎，你说皇帝老爷和官老爷们他们怎么了？为啥跑的那么快？瞧瞧摔的帽子都掉了！” “我怎么知道？离得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们？可我看着也没啥东西呀，就是那头牛怎么看起来跟得了羊癫疯似的到处乱窜？” “你别说，这些官老爷们跑起来还挺好玩儿的。就是不知道在喊什么，乱的很。” …… 这天下但凡是跟高高在上的皇帝和那些官老爷们有关的事儿，流传的都相当快。当黎和帝身边的侍卫终于控制住局势之后，今日春耕礼上发生的事儿已经在整个京城传开了，甚至还有顺着京城往外蔓延的趋势。 “砰！” 黎和帝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下面狼狈跪着的礼部官员简直要被这声音给吓死，如果不是强大的心理素质支撑着，这会儿他早就已经瑟瑟发抖口不择言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春耕以上竟然会出现一条毒蛇？在此之前你们都没有排查过吗？”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下官真的已经排查过了，而且排查了好几次。陛下万金之躯，历临皇庄，下官怎么可能不排查干净？下官情愿那条毒蛇咬到的是自己，也不敢让它出现在陛下面前，污了陛下的眼啊。那块儿地前前后后犁了二十遍，就是条小虫子都被捉了出来，干净的不得了。下官，下官真的不知道那条毒蛇究竟是怎么出现在那块地里的……” 说起这件事儿来，负责的官员觉得自己冤枉的简直可以六月飞雪了。本来就是，皇帝陛下要做什么事儿，他们这些负责的官员哪个不是把脑袋拎下来放在手上，就那块儿需要陛下象征性耕一会儿的地，他们前前后后已经梳理了几十遍。生怕里面出现条虫子什么的扰了陛下的兴致。 谁能想到他们明明已经如此小心了，竟然还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现在不幸中的万幸是那条毒蛇并没有真正的咬中陛下，否则陛下圣体欠安，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但如今的问题是那条毒蛇虽然没有咬到当今陛下，却让陛下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了丑，而且好巧不巧的还被那些在外围观的农民们看到了，现在都已经传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毕竟现在大家的娱乐还是比较少的，但凡有个能关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和百官们的奇闻异事，都能传的满大街都是。这样的大事儿怎么可能不传出去？ 黎和帝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底下官员痛哭流涕的解释而好上半分，此时此刻他在心里想的，远比这个官员想的要多的多。 他现在的年纪本来就已经不小了。而且在一年一度的春耕礼上竟然出现这样的事，简直有损他这个皇帝的威严。那些平民们不知道该在心里怎么编排他这个做皇帝的呢！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黎和帝就有一种要杀人的冲动！ 于是他烦躁的挥了挥手，让人把这办事不利的官员拖下去。 “拉下去杖责！” 那官员顿时痛哭流涕，软的站也站不起来。即便如此还是被侍卫们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听到外面官员的惨叫声，黎和帝的脸色才略微好了点儿。即便如此，他盯着面前桌上那些上奏的奏折，依旧心情烦躁不已。为什么偏偏在他主持的春耕礼上会发生这样的事？今日之事但凡稍有不测，他这条命说不定都要搭进去。那些抓捕毒蛇的视为之前已经禀报过。那条毒蛇可是有巨毒，但凡被蹭上一点，绝对来不及等到救援医治。 那头被咬中的耕牛，那么高大那么重，被咬中之后不到片刻就死了，四肢僵硬舌头肿胀，死相极为凄惨。黎和帝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被咬了一口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这一切都要怪外面那办事不利的官员。连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还能做什么？！ 这时候站在一边，同样脸色苍白的太子连忙安慰自己的父皇。 “父皇莫气，这些都是底下官员办事不利，惩治了他们也就是了，千万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保重龙体要紧呀！如今的大黎朝，哪件事儿离得了父皇呢？” 不得不说太子的这番话让离和帝心中好受了许多，而且今日太子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来救他的样子也让黎和帝看在了眼里。虽说这个太子并不是他的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但却是最有孝心的一个。如今已经渐渐年老力衰的黎和帝想要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年轻力壮很有野心的皇子，而是一个能够对自己极其孝顺的继任者。 正因如此，太子这样的性情能力才能被黎和帝所喜爱。被太子这么小心翼翼的劝着，黎和帝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此刻外面那官员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行刑的侍卫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 “陛下，那个官员咽气了。” “死了就死了。用得着禀告吗？赶紧拖下去。” 黎和帝心情不太好，只能说那个可怜的官员正好撞在了枪口上。本来百官就因为这件事儿忧虑不已，但既然陛下已经息怒，他们也就慢慢放心了，谁也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过了几日，就是开春之后的第一次大朝会，这次大朝会可以说是一年之始，对黎和帝和百官都相当重要。所以大家对此都严阵以待，那些官员都已经提前在家里准备了很长时间。毕竟谁也不想在一年的开始就被训斥。 然后就算大家如此小心翼翼，还是出了事儿，百官已经进殿。就在春日的朝阳里，黎和帝迈着四方步，庄严肃穆的往龙椅上走。然而就当他走上丹陛的一刹那，一个晴空霹雳骤然响起！ 那雷霆的声音实在是太过突然，太过巨大！在场之人十有八九都被这声雷霆吓得浑身一颤，脸色惨白！有些身体弱的这会儿直接干呕出来，一些年迈体弱的官员这会儿直接瘫软在地。专门纠察百官的御史此刻也顾不了许多。他们也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随着那声前所未有的巨大雷霆，整片天空突然黑了一瞬。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惊呼声连绵起伏。并且这惊慌之声不仅仅在皇宫之内，皇宫之外，惊恐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 也有人试图让大家冷静下来，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冷静的下来哟？！都成一锅乱粥了。 黎和三十年春，竟在这样的形势下开了场。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罚，晕倒 “天罚……这是天罚！” “老天爷发怒了。” “我们会不会死呀？老天这么生气，到底是谁做了错事？！” “等等，今天不是大朝会吗？为什么会有晴空霹雳？难道是上天对谁不满？” “嘘，你们不会忘了之前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家吧？” “你是说仲家？” “除了他们还有谁？我说呀，这就是上天震怒，毕竟仲家可是咱们大黎朝有名有姓的忠诚之家。之前莫名其妙的就说众家谋反，我就觉得不可能，毕竟仲家为咱们做了多少好事儿呀？为啥莫名其妙的要谋反？而且都说是谋反了，你们看到公布出来有证据吗？” “说的也是呀，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可能，只是咱们不过一介平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唉，我现在还记得当初仲家那么多人被杀的时候，血光冲天，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都没烧完。那个时候天空一片血红，不过我还以为是火烧云，现在看来，那是上天震怒之前早有预兆呀。” “我倒是觉得这雷霆像是一个警告，警告咱们之前害了仲家的那些人都要付出代价。” “那到底是谁害了他们？” “你傻呀，直接看谁是这件事的最大获利者不就行了。” “难道你说的是……” 大家悄悄看了一眼皇宫所在的位置，突然都闭嘴不言了。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仲家的存在阻碍得了谁呢？阻碍的当然是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那位。 可惜呀，仲家满门英烈，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据说连三四岁的小孩子都被杀了，也不知道当今那位是怎么狠的心肠？其实当今和仲家还有亲戚关系，然而再亲的血脉估计也大不过那位陛下心中的猜疑。 “可怜可怜呐！” 只不过像这样胆敢在天有异象的时候还在外面说话的人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都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跑。而此时此刻站在高高丹壁上的皇帝身子静止不动，大家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又因已经恢复平静的天象而冷静下来。 那战战兢兢，屁滚尿流的宦官小心翼翼的靠近皇帝。他总觉得陛下不是这样冷静的性子。这时候不是早该喝止大殿里那些慌乱不已的百官了吗？结果小声喊了好几次也没得到回应。在手指触碰到陛下之际，却看到他的身子狠狠的朝着自己砸了下来，那宦官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陛下？！” 不好了，陛下晕过去了。 这下可好本来就闹得不可开交的大殿里顿时更显慌乱。只是在此期间，不少官员彼此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高台之上软成一团的皇帝，心中想的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不过大部分官员脸上都带着担忧焦虑的表情。 这个时候大家普遍都相信皇帝授命于天，天有异象也就说明皇帝哪里做的不够好。 只不过他们哪里敢把这件事儿的责任归咎于皇帝陛下，这件事儿大概很难收场了，要么皇帝下罪己诏，要么就是朝中哪位亲贵大臣主动承认天有异象是跟自己有关。 只不过像这等诡异的天象，大家也不敢承认和自己有关呀。更何况他们能坐到大员的位置也不知道苦熬了多少年，还没做够就要辞官，这谁愿意呀？ 于是本应该竞相请命的百官们此刻嘴都像上了锁一样，那叫一个紧实，一个多余的字儿都不说。不过这会儿黎和帝也顾不得生气了，因为他自己晕过去还没醒呢。 此时此刻，太子俨然一个大孝子一般服侍在黎和帝左右，不管底下的那些兄弟们如何眉来眼去，太子都像瞎子一样，根本看不到，只是一味的服侍昏迷中的父皇。 不管太子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他这会儿的反应足够让百官们认可。太子虽然能力德才不够，但在孝这一道上可谓当之无愧，没看见其他的几位皇子现在都已经斗的跟乌鸡眼似的吗？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只不过被皇子们来回争取的百官们仍然在观望，毕竟黎和帝执掌大权三十年，树立了足够多的威望。在不确定他能否醒来之前，百官们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站队。 “可恶！那些官员们平日里吃了我多少好处？现在正是用的上他们的时候，竟然不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真是一群墙头草！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三皇子殿下不必着急。他们之所以不站队，不过是因为筹码不够罢了，咱们只需要给他们足够的筹码。那些人总会认同的。” “可我能给他们什么样的筹码？现在父皇还昏迷着，我既非嫡也非长，名不正言不顺，怎么能走上这个位置？” “殿下不必这般苦恼，手下有个主意。只要您如此这般……” “这个方法有些……”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你当真要走上那个位置，就不能顾虑太多。否则殿下上头还有个太子，什么时候才能轮的上您？” “……说的也是，那就这么做了，不拼一把，我一辈子都只是个皇子。永远也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类似这样的对话不仅仅发生在三皇子府上。如今已经成年的皇子，甚至那些未成年的皇子都已经迫不及待的加入了这场乱局之中。至于那些看得清楚的官员，不一定能够摆脱得了这场储位之争。毕竟就算他们自己不想参与进去，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们也不会允许不站在自己这边儿的人好端端的站在朝堂上。 但在这一场混乱之中，唯有太子殿下如同风波中的一颗巨石，巍然不动。 那些真正老城的大臣们见状忍不住心中赞叹一声，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此番是得到了谁的指点，但处在他的位置上，在如今这个时局，多动就是错。只有他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才有可能得到最好的结局。 只可惜，其他的皇子根本看不清楚这个道理。 如今能看清楚局势的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慨叹，乱世要来了。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醒了 这场持续了半个月的混乱波及了无数臣子百姓，诏狱都快挤不下了，里面堆满了亲贵大臣。就连看守牢狱的玉足都忍不住胆战心惊。虽然在此之前牢狱里也不是没有待过身份高贵的王公大臣们，可现在被抓进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连他们都觉得心脏有点儿受不了。 处于底层的人们往往对即将到来的混乱有更敏锐的认知。虽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明白，混乱的局势就要到来了。 这半个月以来，因受波及牵连死亡的王公大臣们不下百数，有相当一部分十分无辜，只是被牵连的，但这个时候谁管你无辜不无辜，只要不是跟我站在一边的都把你扯下来，那我肯定就安全了。 更有大批量的人直接被流放边疆。如今才刚是开春，天气依旧寒冷，在这样的时节上路当真不是个好时候。然而头顶上争抢那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那些被波及到的小虾米？ 黎和三十年，就这么乱糟糟的拉开了序幕。 在局势无可挽回之前，黎和帝终于醒了。 事实上他昏迷了将近半个月，大家都对他能醒来这件事儿不抱希望，谁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还能再次醒来。就连那些平日里对黎和帝极为恭敬谦卑的宫妃们渐渐的也没人再往这边儿探讨消息了，大家都忙着去攀附下一任可能登上帝位的皇子。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下，唯有当朝太子一如既往的侍奉床前，一日三餐，每顿汤药从来没有缺席过。 甚至就连那些苦涩滚烫的汤药，太子殿下也会一一尝过，等温度适口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喂给黎和帝喝。服侍黎和帝的大太监六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会儿眼看着太子殿下手中拿着汤药勺怎么也喂不进去，那些褐色的汤要顺着离合的嘴角往脖颈上淌，在即将落在枕头上之前，被太子殿下轻柔的擦掉了。 太子殿下就像最普通的儿子在服侍自己的父亲一样，神情之中没有一丝不耐烦。六福看的都忍不住两眼泪花。别人可以去攀附下一任帝皇，而六福十分清楚，自己服侍了黎和帝一辈子，不管是哪位皇子登上帝位，他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早就已经做好了若黎和帝当真薨逝他就跟着一起去的念头。正因如此，在看到太子殿下这般纯孝的举动之时才会这么感动。 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六福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准备接过太子殿下手里的活计。 “太子殿下，您也忙碌一天了，让奴才来吧。您歇一歇。” “没事。我作为父皇的儿子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为父皇做过什么事儿。平日里只知道惹父皇生气，还让父皇给我收拾烂摊子。现在正是父皇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而且儿子服侍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太子殿下一连服侍了将近半个月，脸色也不太好，略显苍白。然而即便如此，有关黎和帝的所有事儿太子都亲力亲为，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六福在一边儿看着着急，但也没有再开口制止。毕竟正如同太子殿下所言，太子殿下所做的事儿无一不在彰显孝道，他一个做奴才的怎么能劝得了主子呢？ 只不过也不知道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眼下京里这局势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若是陛下再不醒，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黎和帝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动。这会儿太子殿下刚好在低头搅动那碗闻起来就苦涩的汤药。倒是一直紧紧盯着黎和帝的六福第一个发现，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下一刻忍不住惊呼出声。 “陛下！您醒了？！” 太子身子一僵，猛然抬头，就对上了黎和帝温和的眼神。 “父皇！” 黎和帝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上还没什么力气，这会儿只是勉强伸出一根手指搭在了太子的手上，欣慰的笑了笑。 虽然这些天他昏迷着，但其实意识相当清醒，也能听到身边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身子实在是沉重的很，怎么也睁不开眼，直到今日在听到六福的话之后，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猛然从仿佛要把自己埋没的泥潭中挣扎出来，重新回到这人世间，然后就看到了他那孝顺的儿子。 好好啊！太子果然没选错！这才是他的好儿子。其实就连黎和帝也没想到，在他昏睡期间，竟然只有太子一个人服侍左右。此刻再一想其他几个平日里看起来孝顺的不得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的儿子，黎和帝身为一代帝皇，怎么不可能不知道其他的几个皇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毕竟他也是从皇子走过来的。其实对于自己的那些儿子想要当皇帝这件事儿，黎和帝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生气。毕竟他们身为皇子，本就有那个资格，既然有这个资格，自然谁都想伸手去够一够。万一就够着了呢？ 但是理解并不代表能接受，黎和帝本就年老年老体衰，对如今的情况已经有所预料。但当他真的发生之后，才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是真失败。在他昏迷期间，众人只为了争夺权利而斗争，竟没有一个人想想他这个帝王君父的人身安全如何？ 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只有这个没心眼儿的太子才是真心实意的对他这个父皇好。 不过现在明白还不算太晚。 安慰的拍了拍太子的手腕，黎和帝在六福扶持下缓缓坐起了身子，虽然声音嘶哑，但好歹还是发出来了。 “太子不必忧心，朕醒了。” “父皇……” 太子呆呆的看着黎和帝，然后猛然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父皇！儿臣担心坏了。您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醒？儿臣真担心您有个好歹……” 黎和帝轻柔的拍了拍太子的脊背，眼中隐隐有泪花浮现。 “好了，这么大个人了，儿子都好几岁了，别做小儿女情态……既然朕如今已经醒来，有些事情就该处理了……” “六福，召朝中所有大臣皇子进宫！”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哪位奇人异士 当黎和帝醒来的消息传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因为他已经整整半个月都没睁开眼，所有人都默认这位陛下已经不行了，没谁能想到他竟能在半个月之后再次睁开眼睛，而且据宫里传来的消息，好像状态还很不错。 “怎么办？怎么办？！父皇一定知道我这段时间做过的那些事儿，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殿下放心，陛下不会那么狠，动手杀自己的亲儿子。” “那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父皇。他那个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得了手，我不过是他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而已，就算杀了我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其实谋士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事到临头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的主子，在惴惴不安中所有的皇子还是来到了皇宫，毕竟现在整个京城的羽林卫还在皇帝手中掌握着。如果他们现在就违背圣旨，唯一的下场就是会被投进诏狱，步之前那些被抓进去的官员的后尘。 或许直到这个时候，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们才会明白当初那些被无辜抓进去的官员们心中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当所有人都来到大殿时，离合地已经坐在了龙椅上，他的状态相当不错，此刻已经可以自行坐稳身子。只不过他的表情并不算好看。 这个所有的皇子都跪伏在地上。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而黎和帝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龙案，发出的哒哒声仿佛一阵催命符，催的众位皇子一阵胆战心惊。 他们都相当清楚自己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事儿，这会儿肯定已经被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知道。说不定父皇此刻正在考虑如何处置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三皇子终于抵不住心里的压力，小心翼翼的开口。 “父皇能够醒来，儿臣真是喜出望外。看来上天还是庇佑我大黎朝的。” “是吗？” 黎和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儿子们。之前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对自己能有这么多儿子感到高兴的。毕竟身为一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然希望自己可以子嗣繁盛。而他的那些兄弟们现在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绝了后他是当之无愧的胜者。 只不过现在他才明白，儿子多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至少当这些儿子们都惦记着自己屁股底下这张椅子的时候，就更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三皇子本就是胆战心惊的开了口，这会儿听到黎和帝的反问，面色一阵苍白。他这个模样就算不说话也能看出有多么心虚，周围那些兄弟们心中暗骂一声，但还是不得不描补，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了自己。 二皇子轻声细语的表示。 “三弟大概是太高兴了，所以语无伦次。父皇能够成功醒来并且无病无灾，是全天下子民的福分，也是儿子们的福分。只希望父皇日后能身体康健。不必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不过都是在黔首们闲来无事的讨论罢了。之前儿臣已经吩咐礼部的官员在民间宣讲，此次天有异象并不是父皇之错。北边有蛮族，南边有蛮夷。据说日前草原蛮族再次进攻鞍山关，说不定这天有异象正是上天对我朝的警示提醒我们，草原蛮族狼子野心，不可不除。” 不得不说二皇子实在是会说话，他这一番话说下来，即便黎和帝知道他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心中对他的成见也还是放下了那么一些，当然只有一点点。 毕竟经历过这一次劫难，黎和帝很难再相信他这些儿子们对自己是真正孝顺的。然而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如今并不是能正大光明处理这些儿子们的时候，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些儿子们已经和朝中大臣们交织在一起，彼此之间势力盘根错杂，一时间根本无法去除。 若是直接用蛮力去除，说不定会引发一些黎和帝并不想看到的场面。毕竟他现在已经年老，最为重视的除了自己屁股底下这张椅子，就是自己留给后世的名声了。 他实在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老而政昏’的名头。 所以今日也只是要给这些儿子们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罢了。几乎是恶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这些皇子他们几乎被黎和帝的雷霆之怒吓得手脚发软。最后还要在冰冷的地面上跪整整一天。这些皇子们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等到黎和帝终于大发慈悲让他们离开的时候，每个皇子几乎都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呲牙咧嘴的。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小心翼翼的告退，只是在出去的时候遇到了正朝着这边儿赶来的太子，看到风度翩翩，衣着完整，春风得意的太子，这些皇子们可不就是心酸了吗？ 其中三皇子最为直接，他先是朝着太子行了个礼，然后酸酸的开口。 “太子殿下当真是春风得意呀！只是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不在自己的东宫，要来勤政殿呢？” 太子殿下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不管内心是什么样的，反正表面上那叫一个风度翩翩，礼贤下士。此刻面对自己这些兄弟们，那也是一个完美的慈和兄长形象。 他甚至对着三皇子露出一个慈爱的表情。 “三弟，我这是被父皇叫来的，父皇说有事儿要问我。” 说完这句话，看着三皇子仿佛被雷劈中一样的惊愕表情，太子更是笑意盈盈，只不过这会儿看着他们这狼狈的模样，眼神中带着些许担忧。 “只是几位弟弟，你们这是怎么了？看起来竟如此狼狈。” 这时候六皇子终于受不了太子这假模假样的表现，语气相当冲。 “我们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太子殿下当真是好手段。我们在外面斗的跟乌鸡眼似的，你倒是做出渔翁之利。太子殿下这会儿心里都已经笑开花了吧？真是委屈您见到我们的时候还要露出这种长胸如父的模样！”(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都听你的 “六弟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各位弟弟，各位弟弟受到父皇斥责，我心里属实是不好受，再加上父皇不仅是天下之王，也是我们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受罚，难道父亲心里能好过吗？” “若是诸位弟弟做了什么让父皇不高兴的事儿，还是早点儿改了吧。父皇宽宏大量，一定不会和咱们计较。毕竟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 几位皇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苦口婆心大变样的太子，尤其是二皇子，看着自己这位大哥的表情那叫一个古怪，然而他本就是诸位皇子中最为冷静理智的一个，很快就收起了那副异样的表情，甚至还有心给太子回了个礼，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太子殿下说的是，是我们这些日子没做好让父皇生气。以后我会尽力改正，希望太子殿下能够不吝赐教。” “二弟这话就见外了。不过，咱们兄弟同心，一定能把事情做好。” 太子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脸，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然后往勤政店走去了，不多时，勤政殿里就传来了他们父皇欣慰的笑声。 几位皇子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彼此对视一眼，急匆匆的朝着宫外走去，他们本就是一同出来的，自然也是一起出的宫。在此期间，三皇子一直偷偷摸摸的看二皇子。二皇子本来不想搭理，但是奈何三皇子实在太蠢了，偷看别人还能被别人发现，最后只能在宫门口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这个蠢弟弟看。 “三弟这是有什么话要跟为兄的说吗？” 三皇子直接打了个哆嗦，表情奇怪的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脸上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了，直接面无表情，他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弟弟？ 这个时候其他皇子也停下了脚步，他们难得有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候，毕竟此时此刻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太子。 “二皇兄，我发现你是真能装呀，刚刚那样的场景，你竟然还能装出个知书达理的模样来，我真是佩服。” 三皇子一开口直接就爆了个大雷，其他皇子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毕竟自己的对手这么蠢，对他们来说可不就是一件好事儿吗？ 二皇子忍了又忍，才勉强没有爆粗口，只不过这会儿看着三皇子的眼神不那么友好。 “三弟真是说笑了，刚才那样的场景，难道我还能跟太子殿下愤怒的大喊大叫不成？毕竟太子殿下现在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在父皇心里，除了太子殿下，哪儿有我们兄弟几人的位置？” 说到这个话题，所有的皇子几乎感同身受，忍不住脸色阴沉下来。 尤其是六皇子，他本就比较鲁莽，此刻忍不住开口。 “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从哪儿找的谋士，竟能让他改头换面。以前那副模样就已经够让人难受了。没想到现在竟比以前还高出一个段位。瞧瞧那父慈子孝的模样，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说到这个话题，几位皇子忍不住点头附和。 倒也不是他们自恃甚高，主要是以前的太子殿下当真不是能成大事儿的人，尽管位居东宫之位，本身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只能说一句碌碌无为罢了。 可看这段时间太子殿下的表现，完全不像以前的那个他能做到的。而且太子殿下喜好美色，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可在这半个月时间里，他竟能忍得住在父皇面前每日侍奉，一个美人都没有召见过。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呀，显而易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奇人异士，竟找了太子当主子。瞧瞧，这不过过去了半个月，就已经占尽了上风，本来父皇就偏心太子，现在更是把太子当成宝贝似的，以后哪里还有他们兄弟几人的位置？ 几位皇子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这会儿能聚在一起说几句话也只是因为他们此刻有了一个共同的强大敌人，略说了几句之后也就分道扬镳了。 只不过今日的谈话到底还是被他们记在了心里，回去之后就命底下人秘密调查，他们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奇人异士，既然能够辅佐太子，自然也能辅佐他们。 太子殿下能给的，他们也一样能给。 而太子殿下在和黎和帝父慈子孝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才被已经略显疲惫的黎和帝送走。这一路上太子殿下都表现的相当完美，俨然是个十分合格的下一任继承者。只是当回到东宫关上大门的一刹那，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他几乎没有耽搁，直接走向了偏殿，而且越走越快。 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让自己心喜若狂的对象——慕莲。 “慕莲，一切都跟你预料的一样，你可真是神了。父皇现在对我亲昵的不得了。你都不知道我那几个兄弟在出宫门的时候脸色有多么难看。现在父皇看见他们就跟没看见一样！不过他们也是活该，谁让他们在父皇昏迷的时候搞那么多小动作，现在自然是被一一清算了。而且父皇刚刚还赏赐了我很多东西，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或者都给你……” 而这个时候太子殿下也看到了眉头微微蹙起的慕莲，他身子一直都不太好，这会儿似乎是太子殿下激动的声音给吵到了，脸色更是苍白的很。 太子殿下见状连忙闭上嘴，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给慕莲披了一层衣服。 而这个时候已经缓过来的慕莲，看着激动不已的太子殿下，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是吗？成功了就好。殿下现在要做的不是急于求成，而是做一个众所周知的大孝子。现在的情况对于太子殿下来说相当有利，只要您什么都不做就是赢了。” “至于其他的皇子，他们做的越多，错的越多。陛下需要的并不是能力出众的皇子，他要的是对他足够孝顺的继任者，殿下，千万不要忘了这一点。” “行，我都听你的。” 太子殿下直直的看着慕莲，柔声细语的表示自己不会轻举妄动。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终有尽时 没错，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因为慕莲，太子殿下也不会表现的如此出色。他本以为慕莲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这辈子大概不会想起以前的事，但太子殿下直到此刻才发现，就算失去了记忆，慕莲也还是那个一如既往厉害的人。 他痴迷的看着慕莲，还是没忍住轻声询问。 “你是怎么知道只要我这么做，父皇一定会重视我？” 慕莲轻轻的揉搓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开口。 “这很简单，因为陛下现在最需要的并不是得用的儿子，而是一个孝顺的儿子。雄狮年老，也会忌惮那些年轻力壮的狮子。你表现的越孝顺，陛下对你就会越放心。”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他到底没有蠢的太厉害，现在就已经明白了很多。解决了心中的疑问之后，两人之间剩下了尴尬的沉默。就在太子殿下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沉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下人突然禀报。 “太子殿下，太孙殿下来了。” 太子顿了顿，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见慕莲并不反对，于是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太孙是个十分懂礼的孩子，进来之后对着太子殿下和慕莲郑重其事的行了个礼。 “见过父亲，见过慕先生。” “嗯。” 太子殿下翻了翻记忆，然后勉强捡出来两句夸赞的话。 “听李先生的话，你这些日子表现的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是！儿臣一定谨记父亲教导。” 他孙毕竟还是个孩子，听见父亲的话，这会儿激动的小脸都通红了。见到他这个样子，太子也忍不住缓和了脸色，虽然他并不喜欢太子妃，但是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舐犊之情的。这会儿看见他因为自己的夸赞而这般激动，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太孙被揉的很舒服，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慕莲就这么安静的看着面前这一幕，没有什么表现，只是那双眼睛黑的厉害，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神探。 这对天底下十分尊贵的父子表达了这彼此之间的感情后，赶在太子不耐烦之前，太孙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父亲听说莫先生十分擅长丹青，儿臣想向慕先生请教。不知道可不可以？” 太孙只是个几岁的孩子，看起来相当单纯无辜。太子一时间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见这孩子如此懂事，心中忍不住十分安慰。但他还是看向了慕莲，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慕莲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仿佛能吞进这世间所有的污秽，又仿佛尖刀一般，揭开太孙那张温顺恭良的皮。 太岁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小，此刻在慕莲注视下，就连温顺的的表情几乎都维持不住。他几乎忘记了，就算失去了以往的记忆，这个男人也是整个大黎朝数一数二的聪明人，大概早就看透了自己的伪装，看来今日的请求是不可能实现了，就在单太孙难免失落的时候，竟突然听到了慕莲漫不经心的声音。 “好啊，反正我整日待在这里也无聊的紧。” 太孙猛然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还是太子的笑声惊动了他。或许是他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叫慕莲感到好笑，忍不住笑了几声，只不过他的身子太过虚弱，因为这串笑声竟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呛咳。 太子殿下简直要心疼坏了，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拍着慕莲的脊背。连带着对太孙的印象也怀了几分，这孩子也真是的，不知道慕莲的身体不太好吗？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慕莲当先生。看到父亲的表，太孙的脸色略显苍白。看来今日是逃不过父亲的一顿斥责了，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慕莲竟然在恢复过来的第一时间制止了太子殿下的斥责。 “殿下不必如此，是我的身子太过虚弱了。跟太孙殿下无关。” 慕莲好不容易止住了呛咳，因为方才的一连串咳嗽，脸上带了一丝血色。这会儿看起来倒是面色红润了许多。在太孙诧异的目光下，木莲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以后就请太孙殿下多多勤练丹青了。只是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教导过其他人。可能不太会教学生，希望太孙殿下不要计较。” 太孙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被太子殿下接过了话头，他心疼的看着慕莲。 “你都愿意教他了，他还有什么不开心的。普天之下能被你教导的人寥寥无几，他该为此感到庆幸才是。倒是你的身子这么虚弱，若是感到不舒服，千万不要强撑。不过是丹青一道罢了，千万不要因为要教导他而累了自己的身子。” 太孙默默的听着，只是手指狠狠的蜷缩在一起，只是面上还是那幅温良恭谦的模样。 慕莲的目光轻飘飘的抚过太孙，然后脸上仅剩愉悦。 “没关系，我对教导太子也很感兴趣，早就听说太孙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想来教导起来也不会那么费力。”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只是虽然达到了目的，但太孙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他看着面前这个貌似纯真无辜的男人，总觉得他心里好像在谋划些什么。然而这个男人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应该不记得才对。 大概是因为自己心中对他有意见，所以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吧。回去的时候路过主殿，听着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嚎声，太孙狠狠捏紧了拳头，然后在身边服侍的人担忧的目光下快速离开。 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展现出来自己的怯懦。生在皇家，本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以前是他太过愚蠢了。 而慕莲看着太孙离开的背影，耳边是太子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他的目光好像透过前面的太孙，一路穿过重重宫殿，穿过重重高墙，来到那座绵延了数百年的金銮殿上。 这大黎朝不管如何风雨飘摇，这宫殿倒是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看起来好像还能传承几百年一样。只不过世间万物都有生命终时，就是不知道这座宫殿什么时候才能迎来自己的终结……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都是犯罪 “唉……” 在春光大好的时候，宁宁竟然在叹气，周围听到的巫山自然觉得奇怪。今日春光正好，地里的活也已经干完了，所以宁宁他们几个今日上了山，在巫山的院子里晒太阳，只是晒着晒着，宁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连正在悠闲品茶的宋老先生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宁宁。 “大好春光，宁宁为何要叹气？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宁宁看起来十分忧愁。 “听说前几日草原蛮族又来攻打鞍山关了，也不知道谢伯伯现在怎么样？听那些叔叔伯伯们说，草原蛮族相当残忍，在战场上也是悍不畏死，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身高比咱们大黎朝的百姓要高出许多。占据身高优势的人打起架自然也比别人厉害许多。我有些担心……” 说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就连巫山和宋老先生也忍不住沉默了。 大黎朝自建朝起就与草原蛮族结下了不解之仇，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一次稍显减缓。建国之初，大黎朝在与草原蛮族的战斗中尚且能占据优势，但近些年来就越来越不占优势了。如果不是二十年前凭空出世了一个谢大将军，谁也不知道这些年那些草原蛮族会不会破开鞍山关长驱直入。 尽管与草原蛮族之间的战斗至关重要，然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却依旧从始至终的忌惮谢大将军。这些时日来对谢大将军的忌惮约束也是越来越严重。就连粮草现在已经供应不足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宁宁之前也不会发下宏愿说要解决谢大将军麾下北漠军的粮草问题。 如今已经开春天气转暖了，那些草原蛮族经历了一个寒冬的洗礼，依然是饥饿难耐。他们虽然自己养的有牛羊，但如今天气刚刚转暖，大量的牧草还没有生长出来，若在这个时候吃掉了所存不多的牛羊，那么他们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度过？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有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共同之法。 那就是来大黎朝劫掠一番。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是隔了一道绵延不绝的鞍山，大黎朝关内的气候和草原上竟有天壤之别。就连冬日里鞍山关以内的天气也要比草原上暖和许多，大概正因如此，草原上种植不了粮食，总是缺吃少穿。 “先生，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来劫掠咱们？咱们自己的百姓可以种地，种粮食，他们就不能自己种粮食吃吗？非得来抢咱们的，咱们很多百姓自己的粮食也不够吃。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若是粮食都被他们抢去了，咱们自己的百姓该吃什么？” 这个问题宋老先生倒是知道答案，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很难解答。 他想了想，然后才用尽量直白的话来说明这个情况。 “宁宁，你应该知道就算在咱们国内，江南以南和以北的环境也不太相同吧？” “这个我知道。之前在游记里看过，有些地方四季如春，有些地方四季分明，更有些地方，比如说咱们北边儿，冬季漫长而寒冷。” “正是如此。草原上环境恶劣，而且大片土地只适合生长牧草，并不适合生长粮食，那些粮食就算发了芽也无法很好的抓牢土地。连根系都发展不好，自然更别说结出丰硕的果实。据说之前谢大将军也曾尝试着在牧场上种粮食，只是结果并不是很好。就连拥有丰富种植经验的大黎朝百姓都无法在草原上种植大片粮食，就更别说那些草原蛮族了。” “再者说，正因草原上环境恶劣，那些草原蛮族们自小就被恶劣的环境锻炼的十分强壮。普通百姓总认为草原蛮族茹毛饮血，据说还吃生肉，喝生血。虽没有那么严重，但也差不到哪儿去。而且那里的风俗也和咱们这里不太一样。因为环境太过恶劣，人们生活不易，那里还有着父死子继的传统。” “父死子继？” “就是父亲死了之后，他的一切东西都归儿子所有。包括他的那些妾室。除了儿子的生母，其他的都归儿子所有。除了这一点，还有兄终弟及。” “嘶！” 跟着宁宁一块儿在山上晒太阳的大宝二宝小贝三姊妹，此刻目瞪口呆的看着宋老先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草原蛮族竟有这般粗蛮的传统，这种屈辱之事如何使得？在他们大黎朝，别说什么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了，有的是女子在丈夫去世之后一辈子没嫁的。若是换个立场，让她们也像那些草原蛮族一样，那简直没办法忍。 宁宁听见三个姐姐奇怪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她们。 “怎么啦？” “宁宁不觉得这样的风俗太过粗野了吗？” “是啊，怪不得我老是听说那些草原蛮族和咱们普通人不太一样。普通人哪儿能做这样的事儿？这不是，这不是那什么乱伦吗？” 大宝二宝小贝三个毕竟年纪小，这会儿说起这样的话题，脸上顿时通红一片，十分不好意思，倒是宁宁，一脸的无法理解。 看她这个样子，宋老先生眼睛微微闪了闪，然后笑眯眯的询问。 “宁宁不觉得这样的风俗太过奇怪吗？” “嗯……” 宁宁鼓了鼓包子脸，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怎么说呢？毕竟是草原蛮族的传统，也是因为那里的环境太过恶劣。自古以来但凡环境太过恶劣的地方，身体生来比较柔弱的女子生活下来就不容易。那什么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传统，大概就是因为草原蛮族里的女子太少了。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女子都是一种资源。” “虽然我也是女孩子，但也知道在大部分草原蛮族眼里，大黎朝女子并不是什么可以与他们相提并论的人，更多的是一种可以用来交换物资的资源。之前我看史书，史书上所记载的，草原蛮族来大黎朝掳掠，除了抢夺粮食茶叶等，最多的就是抢夺咱们的女子。”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不同的风俗。但是我虽然尊重他们的风俗，却无法原谅他们肆意掳略我们大黎朝的女子。” “无论什么时候，不顾别人的意愿抢夺禁锢他人的自由，都是一种犯罪。”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章 布置作业 “不过也不必因此感到羞愧。因为这并不是我们的错。两个国家的风俗不同，有很多因素构成，但唯独和那些被抢过去的女子无关，她们才是最无辜的。” 说完这句话，宁宁觉得周围安静的过分，抬头一看，发现大宝二宝和小贝三位姐姐这会儿正呆呆的看着自己，觉得有点儿奇怪。 “这是怎么了？” 宁宁认真的看着对方，然后得到了三张略带红意的小脸。 大宝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笑眯眯的表示。 “我之前从未听过这样的话，是我太小家子气了。之前虽然觉得这样的风俗很奇怪，但是却不敢多提起，因为我觉得很羞耻。可现在听宁宁讲了之后才发现，需要感到羞耻的人并不是我。” “是呀，我也没想到这件事儿还能有另外一个想法。宁宁真的好厉害。” “厉害！” 二宝和小贝可真是宁宁的忠实拥蹙，这会儿说出口的话都要把宁宁夸的脸红了。于是她连忙摆手。 “不不不，我也只是临时有的想法而已，你们这么夸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大宝二宝和小贝笑的那叫一个开怀，周围的巫山和宋老先生也笑了。 他们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看着新一代这样茁壮成长，心里怎么可能不高兴？而且宁宁还这般出色，简直让他们老怀大慰。 不过这孩子的想法和普通人确实不太一样，大概是因为年纪太小，没有来得及接受他人的想法熏陶，这才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样的宁宁当真很好。 宋老先生看着这群孩子们笑盈盈的模样，任由他们欢笑了会儿，然后突然布置了一道题目。 “既然这么开心，宁宁就针对大黎朝和草原蛮族之间的不同风俗写一篇文章吧。就写如果是你，你会针对两国之间的关系怎么做？” “啊？” 正高兴着呢突然被布置了一道作业，宁宁心里自然不会很高兴，不过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被扰了兴致，但这会儿还是认真的思考起老师布置的题目。 大宝二宝和小贝也没闲着，跟着一起思考，试图给宁宁的想法上添砖增瓦。 此时的阳光热烈的洒在小院里，在众人身上笼罩了一层灿金色的光芒。脚下的土地悄悄地钻出一层嫩嫩的新芽，这一切都在昭示着春天已经来到。 在和煦的已经暖和的春风里，宁宁几个小孩子正在苦思冥想。这样温馨的场景，或许在许多年以后也会在她们心里深深的扎根。有的时候童年的记忆对一个人一生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或许在长大之后会遭遇各种各样的艰苦磨练，但童年那份珍贵温馨的回忆势必会成为整个人生的精神食粮。在禹禹独行的时候，给予继续前进的力量。 宁宁写文章向来很快，不多时就已经完成了，不过她现在还太小，手腕比较稚嫩，写出来的字也大，所以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大纸。 把那一摞纸捧给宋老先生检查的时候，宁宁还在跟系统吐槽。 ‘这纸的质量也太差了，刚刚毛笔写上去的时候都晕开了。但这已经是临安城里能找到的最好的纸张。因为我写的字太大了，买那些小而贵的纸不太划算。不过这真的跟草纸没什么区别。’ 【宿主可以尝试着自己做纸。那样会省很多钱。】 宁宁的眼睛顿时亮了，倒不是因为这样做能省很多钱，如果她能做出质量更好，更便宜的纸张。这就是一大笔进项呀。 怎么办？疯狂心动。 惩恶扬善系统已经和宁宁合作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儿看见她的表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心里想什么，十分大方的表示。 【下次抽奖的时候，我会尽量把这个选项当成奖品的一种。】 ‘善善万岁！’ 宁宁已经在脑海中欢呼起来了。惩恶扬善系统虽然没有实体，但觉得自己此刻如果有脸的话，一定是高兴的表情。 宋老先生拿起那摞纸，还没开口说话，就看见一个缺了胳膊的士兵急匆匆的上山来。如果没有吩咐的话，这些士兵是不会轻易来找他们的。宋老先生顿时严肃了表情，起身迎过去，从他手里接过了一封涂了火漆的信。 这是一封从京城传过来的信，在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宋老先生的表情一阵空白。 宁宁他们在一边儿看着好奇极了，但是宋老先生没有开口，她们也不敢轻易询问，因为这会儿先生的脸色真的不太好。 过了好大一会儿，宋老先生才缓过气来，无力的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宁宁她们，宁宁现在已经试了很多次，读起信来自然毫无压力。 只是当她把信里的内容读出来之后，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点儿奇怪。 最后还是大宝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死寂。 “怎么回事啊？说是京城那边儿的天突然黑了，可是咱们这里的天气很正常呀。该亮的时候亮，该黑的时候黑。难道只有京城那边才有这种异象吗？” 听到孩子们纯真的声音宋老先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虽然他被高高在上的帝王驱逐出京，流放到这北境来，但在内心深处，宋老先生对君王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尊敬的。毕竟他读了这么多年书，所读的内容都和忠君爱国有关。然而此刻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宋老先生也忍不住在内心询问自己。或许这真的是天降预警，君王不王？ 想起无辜被屠戮全族的仲家，想起被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军粮补给的谢大将军，想起那些在天灾人祸下流离失所，不得不徒步跋涉几千里求一条活路的流民们…… 宋老先生缓缓的睁开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的意味却坚定了起来。 “没错，只在京城，更准确的说只在皇宫那一片的天空突然黑了一瞬。陛下惊怒，已经昏睡半个月，不过日前已经醒了。现在已经身体康健，能够掌管国事了。” “啊，那这还好呀。只要没造成损伤，就算天有异象又有什么关系？”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流星？ 宁宁并不觉得天有异象能说明什么。天空的异象只是自然气候的变化。这些惩恶扬善系统早就已经给她普及过了，然而在这个朝代，大家都深信君命天授。种种天象都和君王有道无道联系在一起，如今天有异象，很难不让人认为是因为当今天子无道。 更要命的是当今天子确实做了一些让底下臣民无法接受的事，就比如说忠心耿耿数百年结果被一个莫须有的造反名头给全族杀掉的仲家。再比如说之前中原一带遭受水灾，而朝廷并没有给出有利的解决措施让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埋骨他乡。 底层百姓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只是希望能够吃饱穿暖罢了。但如果连这一点高高在上的君王都无法满足，那么底层百姓对于君王和朝廷失望也就很容易理解了。再加上现在还有天象作证，这其中能做的文章就多了去了。 而宋老先生担心的还有，但凡出现这样的情况，就预示着乱世将起。而如果高高在上的帝王无法接受对自己的非议，往往会在盛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断。宋老先生对当今皇帝并没有太多的奢求。只是希望他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对那些无辜的百姓下手。 其实宁宁他们并不能理解宋老先生的反应为什么会如此激烈，只有对中原传统了解的比较多的巫山这会儿能理解他是什么心情。出于这些时日一同教导宁宁，并且能够一同喝茶品名的交情，巫山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宋老先生的脊背。 “君王无道，天有异象本也正常，更何况你现在已经不是他的臣子，管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就没有新的想要效忠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宋老先生顿了顿，然后目光悄悄的看向了懵懂无知的宁宁，突然就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也是，他本就已经决定走上那条不归路，何必还要为之前的旧主感到伤怀呢？ 只不过即便如此，宋老先生也还是忍不住问宁宁。 “宁宁，你觉得这次天有异象预示着什么？” “呃……” 宁宁啃着手指，艰难的思考这个问题，最后给出了一个不那么确定的答案。 “或许，是在昭示着以后的天气可能会发生变化？” 大宝二宝和小贝三姊妹忍不住笑了。天气能有什么变化，不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着春夏秋冬之分吗？就在她们露出笑意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下意识的抬头，然后就看见一道即使在白天也耀眼的刺目的火光从天际直划而过！巨大的声响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几个孩子发出痛苦的声音。巫山和宋老先生连忙一个飞扑，将四个孩子护在身下。即便是他们，也忍不住露出略显惊恐的表情。 那道仿佛流星一样的火光划过天际，似乎在什么地方坠落了。即使相隔的十分遥远，宁宁他们还是能感到大地隐隐传来的震颤。 当那道震颤渐渐平息之后，宁宁他们敏锐的听到了一阵由小变大的惊恐哭嚎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虽然理智告诉宁宁这些只是人们的哭喊，但此刻明明艳阳高照，宁宁她们却觉得浑身上下好像被冰水敷过一样，冻的受不了。 许久之后，当游老汉游四方他们连滚带爬的爬到山上，看到完好无损的宁宁几人忍不住松了口气的时候，巫山才语气艰涩的问了一声。 “这是什么？” 刚刚才在信封里看见京城一带出现了异象，但那些只存在信封里，大家没有什么太深切的感受，可现在那道飞过去的流星可是从他们头顶划过去的。所带来的感觉也最为深刻。就算是巫山，此刻也忍不住想要询问最渊博的宋老先生。 宋老先生呆呆的看着那东西坠落的地方，口中喃喃自语。 “荧惑守心？不！不对！荧惑守心不会落在地上。那就是星陨！可星陨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这不对劲呀，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上天当真要亡我大黎……” 眼看着宋老先生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宁宁连忙询问随身系统。 ‘善善，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我看先生这会儿好像有点儿接受不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 【宿主，刚刚那划过去的是陨石。只不过一般情况下，陨石在下落的过程中都会因为与空气之间的摩擦而消损，等真正穿过大气层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已经很小很小了，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能带来这样大的动静，那陨石肯定很大！宿主一定要小心，但凡被那落下来的陨石波及到，轻则重伤重则直接死亡。】 宁宁对这个还是知道的，毕竟刚刚那传来的动静那么大，如果她刚好在陨石落下的范围，肯定会被砸死。 但现在的问题是，刚刚那块巨大的陨石落下的地方有没有人居住？万一砸中的是村落，乡镇甚至是县城府城呢？那样，伤亡的人简直不计其数。 然而这个时候宁宁也鞭长莫及，她只能上前拽了一下宋老先生的衣袖，见他还没回过神来，又连忙拽了好几下。 直到这个时候宋老先生才堪堪回过神来，他低头看着担忧的盯着自己的宁宁，突然间就泪如雨下。 “我大黎朝，我大黎百姓，为何如此辛苦可怜？明明他们才是这世间最无辜之人，偏偏要承受这等莫须有的罪过，如今发生的种种天象，难道真的预示着我大黎朝国将不国？” 在场的其他人都被之前发生的天象给镇住了，这会儿听着宋老先生带着哭腔的话，都垂下了脑袋。他们心中隐隐有种兔死狐悲的奇怪感觉。 虽然这一次他们足够幸运，遭受磨难的人不是自己，但是又能保证下一次遭受困难的人不是自己呢。 他们同样都是大黎朝百姓。没道理每次都是别人遭受困难，而他们却那么幸运的躲开吧？ 一想到这里，大宝二宝小贝她们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尤其是她老汉，他是这家子里年纪最大，见识最广的那一个。此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的很。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抽死了！ 这颗流星飞驰而来，那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只有宁宁他们发现，正在鞍山关驻守的谢大将军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抬头看着那颗从天而降的流星划过头顶，然后朝着南方而去，神色莫名。 此刻他们正在和草原蛮族进行一场殊死搏斗。当那巨大的动静响起的瞬间，不仅仅是北漠军们，就连那些草原蛮族也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些没见识的草原蛮族们，在发现那么大一颗流星从天而降，即使在白日里也燃烧着灼灼火光时，更是一阵腿软，直接跪了下来。 更有些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长生天狼神之类的话。 谢大将军从小就桀骜不驯，所以他虽然惊讶，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发现天降流火的瞬间就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的祈求着上天保佑。在他心中，在这个世上除了依靠自己的双手，祈求任何人的垂怜都是没有用的。 在发现那些草原蛮族因为恐惧而跪倒在地，不断磕头祈求的时候，谢大将军眯了眯眼。虽然此刻己方的那些士兵也因为突发意向而震惊的代理，当场无法动弹，但谢大将军却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他直接大步奔到军鼓面前，抢过士兵手中的鼓锤，狠狠的敲击上牛皮鼓面。 “咚咚咚——” 熟悉的军鼓乐声响起，直接震醒了那些因为惊讶而不知道做什么的士兵们。此时此刻，他们扭头看见自己的宿敌们磕头如捣蒜，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别跟他们说什么仁义道德，如果这些草原蛮子们真知道什么是仁义道德，就不会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劫掠他们，甚至还把他们大黎朝的女子抢走蹂躏。 对这些不知悔改的草原蛮子们心软，就是对他们自己心狠。在他们身后，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大黎朝百姓，怎么可能在此刻放过这个绝佳的时间？ “兄弟们杀呀！杀光这些草原蛮子们！他们不敢在这儿侵略我大黎朝的国土！” “冲！杀啊——”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响起，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草原蛮子直接就被抹了脑袋，有些勉强反应过来的也因为刚刚那场变故下的心神震颤，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些一股莫名勇气直冲心头的大黎朝士兵？ 所以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爬起来！都快给我爬起来。！胜利就在眼前，你们怎么能因为莫须有的东西放弃？！” 率领此次蛮族士兵的正是摩诃部的小王子，草原蛮族并不讲究长子继承，而是幼子继承制。这位小王子可是摩诃部首领最宠爱的小儿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将会是他继承摩诃部首领的位置。 但是在小王子上面还有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哥哥，他们并不一定服气小王子以后坐上统领的位置。所以为了尽快树立自己的威严，小王子急需要一场能够证明自己的战争，而且得是大胜，所以他才会在开春之际主动请缨带领族中的勇士来劫掠大黎朝。 谁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挨到那些像羊一样软弱的大黎朝百姓，在鞍山关外就直接被拦住了。那个仿佛军神下凡一样的男人甚至根本就没有出关，只是站在城墙上，就指挥着手下的那些士兵和自己打了个势均力敌。小王子本来想着趁着开春之际，这些北漠军没有能够果腹的粮草，饿着肚子上战场怎么可能打的赢战争？ 结果没想到竟然天降流火！ 即便是他也因为这场天降流火的异象而吓的面色苍白，草原蛮族对于天神的崇拜是大黎朝百姓无法想象的，也因此才看到天降流火的时候，这些草原蛮族受到的心理打击也是成倍增长的。 只不过小王子心里怎能甘心？他可是要借着这场战争来奠定自己地位的，没想到竟然以失败收场！当那天降异象结束之后，他愤怒的用手里的鞭子抽着身边的士兵。借此来缓解自己被吓到的心情。 周围那些士兵被他打的抱头鼠窜，但也不敢反抗，只能尽可能的护出自己的紧要部位。虽然面上看起来还是忠心耿耿，但心里在想什么就没人都知道了。 君以国士待我，君以仇寇待我，两种对待人的不同方法势必会带来不同的结果。 此刻眼看着草原蛮族的士兵被打的节节败退，小王子纵使心中再不甘，最后也只能灰溜溜的带着剩下的部下离开，只是他这一退自然会成为草原蛮族里被嘲笑的对象，心中自然是不甘心的，等回到不足之后。谁知道他的那几位兄长会在父亲面前怎么编排自己？越想越生气，小王子在狼狈逃窜的路上对待手下部将依旧非打即骂。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敌人，谢大将军，对于这位心高气傲初出茅庐的小王子了解不可谓不深，这会儿已经派遣手下探子潜入草原蛮族的队伍当中，不遗余力的在草原蛮族的队伍里散播有关小王子的谣言。尤其是他说的那些苛待下属的话，小王子也是真的做过，那些伤痕累累的草原勇士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多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之下，某日小王子按照惯例把自己的满腔怒火释放在一队经过的勇士身上。那些勇士不过是按照惯例出来巡逻，不幸碰到了小王子，被那沾了水的马鞭抽的满地打滚。 他们都是草原上的勇士，如果真的死在敌人的手下，那么家中亲人只会为他的逝去高唱赞歌，可现在他并不是死在家中亲人的手下，而是被小王子抽打的奄奄一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小王子虽然暴虐惯了，手下却很有分寸，可今日却一不小心把其中一个刚成年的勇士给打死了。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众怒，本来小王子动辄打骂手下士兵的行为就被其他草原勇士看不惯，大家都是前来掳掠大理朝的，凭什么被你打的不成人样？而且那个被打死的成年勇士身份地位也不低，是摩诃部手底下最大的一支部落首领的小儿子，这次来参加战争本来也是和小王子一样揽功的，结果没想到不仅没揽到什么功劳，还被小王子给活活抽死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回帐 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小王子保准不会落下什么好，他们那些随着小王子一起出征的部将们肯定是首当其冲被惩罚的。尤其是被摩诃部首领亲自派出来保护小王子安全的勇士，见势不对，连忙招呼身边的人一拥而上，试图把那个小部落首领小儿子身边的人给杀了！只要把他们全部杀光，这件事就不会泄露出去。那个被杀掉的小部落手里小儿子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万一传扬出去肯定会与摩诃部分崩离析。 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把对方带过来的人马一并吞并。但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他们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却还是有一部分人给逃了出去。愤怒之余，小王子立即命手下亲兵前去追赶。 “快给我追上他们！把他们都给杀了！绝不能让任何一个跑出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抽了那个部落首领的小儿子几鞭子就把他给抽死了，但小王子心里却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让那小儿子的人跑出去一个，消息就瞒不住！到时候就算父亲再怎么疼爱自己，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也不知道会如何取舍。 在这位将士们的注视下，小王子的脸色难看无比。只不过早就对此有所准备的谢大将军怎么可能让小王子的计划那么顺利的实施？于是那些暗中窥探的人立刻追了上去，不过他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帮小王子把那些人给拦起来，而是私底下放水，悄悄的把那些人中的几个放了出去。 到这里还没完，当小王子得到消息说那些人跑了出去，脸色顿时难看无比。只是不管他如何尊严，终究还是要搬师回去的，回去之后，那个势力相当庞大的部落首领肯定也在，毕竟他的小儿子也跟着自己出证了，到那个时候他该如何交代？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派出去的人能把那些跑出去的人给抓回来，直接就地正法也行。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小王子还是回到了部落族地。在此之前，部落里的人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小王子这次出征失败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反正那些来迎接的人看起来还是相当高兴小王子能够完整无缺的回来。 只不过小王子依旧心事重重，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收到把那些人就地政法的消息，如今只能把那部落首领的小儿子的死因归咎到那些可恶的大黎人身上。他之前已经在军中下了死令，若是把那天的相关事迹传扬出去，绝对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还要把他们的妻子儿女全部充当奴隶。那些被恐吓的士兵相当听话。毕竟他们都是小王子的部下，如果小王子出了事儿他们也不好过。 等小王子带着自己的几个得力助手来到大帐中时，摩诃部落首领已经坐在狼皮椅子上等着了。虽然说他最可爱的小儿子这次出征失败了，但是他依旧十分疼爱这个儿子。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儿子是他最喜爱的妻子生下来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儿子最懂得讨他欢心。 再加上他们有小儿子守祖产的传统，所以部落首领对小王子相当疼爱。这会儿看着自己最讨厌的小孩子灰溜溜的回来，也有些心疼。 “摩罗，你失败了。” “是的父亲，我失败了。我感到很愧疚。” 小王子先是结结实实的跪下，给自己的父亲行了个大礼，然后才满面羞愧的抬起头说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天降流火，那流火从我们的头顶划过，直直的落在大黎境内，我们的勇士。我们的勇士最是信奉神明，见到那样的场景，过于震惊，所以所以我们被敌方给冲散了……” 小王子结结实实的磕在地上，那声音响的整个大帐的人都能听见。 “但这些都不是失败的理由。父亲，我真的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摩诃部落首领这会儿的脸色越来越缓和，他当然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因为就算是他们也看到了那个从天而降的流火，甚至那个流火就是从他们头上划过的。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很惊恐，好多人不停的跪在地上磕头祈祷，就连他这个首领也几乎站不稳。 既然事出有因，部落首领自然不会怪罪自己疼爱的儿子，只不过这次随他出征的那么多勇士都陨落在大黎的土地上，总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就算他不想追究，其他小部落首领的也不会不追究，还有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年长儿子们，他们就等着看摩罗出错，然后把他赶下继承人的位置。 小儿子出错也没关系，正是因为年轻没经验才会出错，才会仰仗他这个做父亲的。 “你率领大军出征却失败而归，按照传统你这个主帅要挨30鞭子，有没有意见？” 摩罗咬了咬牙，恭恭敬敬的低头。 “父亲，我没有意见。” 周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看着这位平日里最受首领疼爱，最飞扬跋扈的小王子退去上衣，众目睽睽之下被奴隶拿着沾了水的鞭子抽了三十下。一般情况下被抽了30鞭子之后，就算最强悍的汉子也会浑身抽搐，疼痛的恨不得哀嚎出声，虽然小王子也表现的很痛苦，但大家也能看出来这30鞭子其实是掺了水分的。只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底下那些小部落首领们也没想着把这件事儿点破，毕竟这是首领最疼爱的小儿子，把这件事儿戳破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就在摩罗小王子脸色苍白的站起身之后，本以为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只不过那个没了小儿子小部落首领蝎林这会儿忍不住开口。 “小王子，我的儿子阿古朵呢？他跟着你一块儿出征，可是我刚刚没在回来的人里找到他。” 小王子面色沉痛，面对蝎林的眼神，甚至哽咽了两下才能把话说出口。 “我，我对不住阿古朵。他在天降流火的时候被那些大黎朝士兵给杀死了。很抱歉，那个时候实在是太乱了。等召集将领的时候才发现他和亲卫们已经陨落在那场战争里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王子杀了他！ “那，那他的尸体呢？只要能魂归故里，就算他死了，我也认了。” 面对对方的垂询，小王子只能艰难的摇了摇头。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当时实在是太乱了，各方人马都在胡乱跑动。他，他尸骨无存……” 蝎林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都软了下去。身边的人连忙扶住他，但是他已经痛哭出声。他不像草原上其他部落首领那样有很多个儿子，他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他以后板上钉钉的继承者，却没想到竟然死在了一场谁都没有放在眼里的针对大黎朝的战争里。 有那么一瞬间，蝎林真的很想大喊大叫，凭什么小王子安全无恙的回来了，他的儿子却死在了那片战场上，甚至连尸首都没有带回来，他都没有办法给那个孩子举行天葬…… 这个时候蝎林只能怀着最后一次希望问小王子。 “我的儿子，他，他勇敢吗？在战场上他有没有怯懦？有没有面对敌人的攻击而后退？” 小王子心里顿时跟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蝎林这话到底是在点谁？难道是在说他自己吗？可他当初那也是没办法，明显是敌强我弱的状态，难道他还能继续留在那片土地里，让谢大将军把自己给俘虏吗？ 怀着这样一种心理，他摇了摇头。 “当时天降流火，很多人都很害怕，阿古朵他大概是年纪太小了，所以被吓住。在撤退的过程中被敌军追上，在马蹄的践踏下死无全尸。” “……” 蝎林这会儿的表情都已经迷茫了，他实在想不到，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自己的儿子竟然是死在撤退的过程中。这对于生性彪悍的草原蛮人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但换句话说，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从小娇宠着长大，能做出这样的事似乎也无可厚非，可不管怎么安慰自己，蝎林都难受不已，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了。 周围人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话来安慰蝎林，如果换成其他的将领肯定会得到他们的嘲笑。可在大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蝎林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老来得子，疼爱的不得了。这个时候出言不逊难免对他是一种伤害，大家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多年，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了。 看到蝎林痛不欲生的模样，摩罗族大汗皱了皱眉，既感到伤怀，但同时心里难免觉得庆幸。虽然自己的小儿子也是失败而回，但至少没有死在那片战场上，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可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就在周围一片死寂的时候，大帐外突然传来一串越来越近的喧哗声，在这种时候谁会那么没有眼色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仅仅是大汗，就连其他人也忍不住怒目而视，甚至有一个脾气躁暴躁的直接掀开帐子就走了出去，口中还厉声大喝。 “是谁这么不知好歹？！想死吗？这么大的动静，搞什么？怎……” 那个出去的首领突然不说话了，在大帐里的其他人自然觉得奇怪。而狼狈的站在一边任由巫医给他处理背上伤口的小王子这会儿却突然觉得有种不祥之兆。他的右眼皮怎么跳个不停？ 而且在这个时候，刚刚那个出去的首领面色古怪的掀开大城，走了几单身后还跟着一连串三个浑身伤痕累累，甚至鲜血都把外袍给染湿了的汉子。 众人定睛一看，突然觉得奇怪的很。这三个汉子身上穿着的不正是蝎林那个部落的衣服吗？而且他们三个看起来有点儿眼熟，似乎正是亲卫亲自派出去保护自己儿子的亲卫。 虽然蝎林的小儿子死了，但是保护他儿子的亲卫有这么几个能存活下来也没有那么奇怪，但是他们为什么会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强闯大帐？草原蛮人可没有大黎朝百姓们想的那么粗笨。他们这时候脑中也转过了无数的阴谋诡计，最终都将目光隐晦的放在了小王子身上。 说来说去，这些都和小王子有关。他们之前对小王子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异议，但此刻有些比较机灵的已经开始怀疑，小王子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吗？他会不会从中作假？尤其是关于蝎林小儿子的死因？毕竟谁都知道蝎林最疼爱他的儿子，简直已经魔怔到了可以为他付出生命的地步，这一次出征如果不是他的小儿子非得要求着自己一起去，蝎林也不会同意把他的小儿子放进出战的队伍里。 本想着是给他小儿子谋一份不费力的战功，没想到竟然有去无回。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那三个跟个血葫芦似的亲卫已经一把扑到了蝎林面前，痛哭出声。 “首领！阿骨朵他被小王子给打死了！小王子用鞭子活生生的把阿骨朵给抽死了！他还要把我们这些随身亲卫全都给杀死，把真相掩埋于地下。可上天保佑，我们侥幸逃脱追捕，这才能把当初发生的真相告诉您。阿骨朵他死的好惨呀，他才那么小，没有死在战场上，竟然被鞭子硬生生的抽死了……” 原本因为小儿子的死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的蝎林这会儿陡然振奋起精神，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亲卫。 现在蝎林的小儿子已经死了，他的精神寄托已经没有了，现在唯一可以让他振奋起来的就是给小儿子报仇。本来还想着多杀几个大黎人，没想到他的小儿子竟然不是死在战场上，竟然是死在小王子手下，而且是被活生生抽死的！ 被鞭子鞭打的，一般都是奴仆，难道小王子竟然把自己的小儿子当成奴仆对待？！ 蝎林只觉得一腔热血直冲上脑门儿，他推开身边人的扶持，一把扑了过去，紧紧的拽着小王子的胳膊。 “小王子！小王子你告诉我，他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其实这个时候蝎林相信的当然是自己亲手培养的亲卫，只不过他还是想从小王子口中得到确切的话。然而小王子怎么可能亲口承认？他简直避之不及！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真相 “蝎林首领，我理解你失去儿子的悲痛，可并不代表你能把这黑锅扣在我头上。阿骨朵自己临阵脱逃，被敌人的人马践踏的死无全尸跟我有什么关系？当初那么混乱，我也确实花时间回去找了。只不过他的尸骨根本铲不起来，要不然怎么着也能把他的尸骨给你带回来。可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污蔑我，还有这三个亲卫，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逃脱没有保护好阿骨朵的罪责才故意编排，好让自己就一线生机？” 本来大家十分怀疑，但听小王子这么说，又觉得好像有道理。 只是那三个亲卫却不肯背下这等罪名，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直勾勾的盯着小王子，从腰间拔出来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 “我以狼神的名义起誓，方才所说没有一句假话！我愿意以死明志，用自己的鲜血重申自己的誓言！” 话音刚落，那个亲卫就狠狠的把那把匕首捅入了自己的胸膛，利器入肉的声音让众人听的忍不住皱眉。 草原男人虽然凶狠狡诈，但唯独对狼神的信仰不可磨灭，这个人竟然用狼神的信仰起誓，并且还用自己的一条命来重申自己的誓言，那么他所言就一定都是真的。 然而这还没完，他身边那个身形稍显瘦弱的汉子见自己的同伴已经气绝身亡，忍不住发出一声悲痛的哭喊。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所在，从怀中掏出一支折去了箭杆的箭头。 “首领！这是那些追杀我们的人身上带着的箭，上面都有标志，这些人都是小王子的手下。而且当初发生这件事儿的时候，不仅仅我们看到了，小王子部下那么多部落的人都看到了，他可以封口，却不可能封住所有人的口。你只要去问问当初在场的那些士兵就可以知道我有没有骗人！” 碍于这人说的实在太过言之凿凿，蝎林快步走过去检查他手里的箭头之后，脸色愈发阴沉，然后看也不看首领和小王子，直接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出去。 他自然是要去问其他人的。剩下的那些部落首领们面面相觑，看着大汗阴沉的脸色以及小王子这会儿已经控制不住的心虚表情，心中已经有所偏向。虽然他们聚拢在一起，并且尊称摩诃部的首领为大汗，那是因为草原蛮族向来讲究强者为尊。 可这也并不代表可以放任小王子把他们的儿子活生生的抽死，就像抽打一个奴隶一样，这对他们来说可是极大的侮辱。 众人对着大汗意思意思拱了拱手，然后跟着一起出去做个见证。被留在帐篷里的大汗抬头看了一眼这会儿已经克制不住心虚的小王子，声音阴沉狠厉。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快点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否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小王子见四下无人，只能把当初发生的事情挑拣着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父亲父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阿骨朵竟然那么虚弱，我只是抽了他几鞭子而已，他竟然就这么死了。我也没法子，如果当时不那么做，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传出来，我只是想把这件事儿给压下去，不然的话那个蝎林岂不是会在心里仇视我？” “混账东西，难道现在蝎林都不仇视你了吗？” “我，可是我当初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摩诃首领，也就是摩诃大汗，这会儿恨不得把这个儿子塞回他母亲肚子里重造。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就算说再多也没用了，为今之计，只能是尽量平息蝎林的怒火。 可他同时也要做好无法平息的准备，毕竟那个阿骨朵可是蝎林最喜欢也是唯一的儿子。如果换位相处，如果是自己的儿子被蝎林的儿子给打死了，他决定要把对方的儿子也给弄死！ 可现在，大三骨朵的可是自己的儿子，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小儿子去死？如果真的不能平息，那就只有把蝎林给杀了，刚好他已经垂涎蝎林手底下那些膘肥体壮的羊马很长时间了…… 看出来父亲心中所想，小王子的立刻不遗余力的拱火。 摩诃大汗本来就有这个意思，这会儿听着小王子说了这么多，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只不过明面上他还是狠狠瞪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然后转头对着自己的侍卫吩咐了几句，这才带着小王子一块儿走了出去。 当他们出去的时候，蝎林已经把当初看见那一幕的士兵们找了好多出来。只不过碍于当初小王子下的严令，这些人吞吞吐吐的，不肯明说。 毕竟小王子可是大汗最疼爱的儿子，以后也是要继承大汗位置的。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说出来，岂不是等于背叛了小王子？到时候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蝎林这时候为了自己的儿子已经快要疯魔了，见他们都不肯说，立刻抓住其中的一个，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的划拉出一个口子，但凡再深一寸，被他抓住的这个人就要死了。 眼下的死亡威胁和未来可能会有的死亡威胁相比，那个被不幸被抓住的人自然是选择现在保住自己的命。于是他只能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自己当时见到的场景。 “当初咱们吃了败仗，小王子很生气，在回程的路上总是会用鞭子抽打见到的士兵。阿骨朵，阿骨朵他好被小王子碰见，于是狠狠抽了他几鞭子，没想到竟然把他给抽死了……” “我们，我们也不敢阻拦呀。更何况小王子说了，如果我们把今天发生的这事儿说出去，不仅我们会死，就连我们的亲人也会被充当奴隶……” 听到他说的这话，蝎林整个人如同被当头一棒一般，手上的力气也没有了，那个士兵见状连忙从他刀下滚出去，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蝎林这时候也没空管那个跑走的士兵，回头，一双眼睛跟狼似的盯着那些士兵，看着他们都忍不住心虚的低下头去。此情此景，蝎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儿子真的是被小王子给活生生抽死的！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生乱 当蝎林那双眼睛转过来恶狠狠的看着小王子时，摩诃大汗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虽然很理解对方失去唯一儿子的心痛之情，但是却不代表他可以任由自己的儿子被蝎林给杀掉，毕竟他也最疼爱这个小儿子。 这个时候他还想着能不能和对方和解，于是尽可能的放缓声音。 “蝎林，你冷静一点，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刚刚也听到那些士兵所说的了，我儿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杀了你的儿子，我愿意出三千头牛来赎我小儿子的罪，你觉得如何？” 他觉得如何？他觉得不如何！ 蝎林那双眼睛现在都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狠狠的盯着面前的摩诃大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原来他儿子的一条命竟然是三千头牛可以买过来的吗？ 年轻的时候他还追随大汗出战，是大汗最得力的手下，没想到如今出了事儿，他就是这样为自己儿子开脱的。 “大汗，那可是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今年已经50岁了，已经不可能再生另外一个孩子。我这辈子就那么一个儿子，难道用三千头牛就可以买回我儿子的命吗？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出四千头牛买小王子的命！您觉得如何？！” “……蝎林，你不要太过分了，人死不能复生，我虽然很痛心，但是你儿子现在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现在我只能尽量弥补我儿子的过错，难道你还真能杀了我儿子不成？我也就这么一个小儿子。” “为什么不能？我们草原人的传统，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杀还杀，他既然杀了我小儿子。我也要杀了他，以命抵命，这才公平！” 摩诃大汗当然不可能同意这么无理的要求。他儿子的命比蝎林儿子的命高贵不知多少去，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付出他的生命？这根本就是在说笑。 既然蝎林如此不能沟通…… 摩诃大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飞快的隐了去，给了身边人一个眼色，满面愧疚的靠近蝎林。 “蝎林，你听我说我真的很痛心，看到这样的场景，可我的小儿子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 蝎林这会儿还有些惊讶，难道大韩真的愿意用他小儿子的命来偿还吗？只是没想到就在摩诃大汗靠近他的一刹那，手中寒光一闪，竟然直接抽出随身的弯刀，劈向猝不及防的蝎林。与此同时，他的那些随身亲卫也如狼似虎般扑了过去，眨眼之间，蝎林身边的亲卫就死了大半。 其他的部落首领见状吃了一惊，有些与蝎林部落较好的部落首领没想到大汗会做这样的事，震惊之余还是选择出手相助。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无耻，草原勇士怎能偷袭别人，而且还是偷袭自己的同族？ 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不体面了，他们虽然能够理解大汗对自己小儿子的疼爱之情，但是却无法理解他竟然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平息祸端，这还是当初那个英明神武的大汗吗？ 于是一场混乱就这么展开了，然而蝎林除了第一刀不幸被大汗劈中，接下来的时间还是即使被身边的亲卫给护住了，尤其是那三个幸存下来的亲卫，虽然伤痕累累，但格外勇武。这会儿护在了蝎林面前，竟硬生生的把大汗给逼退了。只是混乱之中他们就算如何勇武，也不能在大汗的地盘上保护蝎林。于是很快就护着蝎林等人冲出重围，朝着自己的部落方向疾驰而去。 摩诃大汗大怒，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能被敌人给逃走，这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追上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到自己的部落。” 如果把这些小部落首领给灭了，那么他们手下的那些人马牛羊肯定就是他的了。可如果让这些部落首领平安回到自己的地盘，在那些勇武的勇士护卫下，若真想把他们尽数吞并还真是个难题，更何况现在他们本就缺食少粮，正是准备劫掠大黎朝的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内讧，简直是…… 看着手下士兵们朝着蝎林等人追过去，摩诃大汗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对劲。他怎么觉得这几天分的事情有点儿太倒霉了呢。难道真是因为小儿子见到了天降流火，把霉运带回来了？ 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推动一样，那几个亲卫难道真的能在自己儿子那么多士兵的追击下全身而退吗？而且他们回来的时机是不是有点儿太巧了？如果在小儿子回来之前发生这样的事，他绝对能够率先派人通知小儿子让他留在外面，继而在蝎林等人中间周旋，到时未必不能得到个圆满的结局，可偏偏那四个亲卫竟在小儿子刚回到大帐的时候也回来了，这时间上的顺序就不对。 除非那三个亲卫本就等在大帐外面，等亲眼见到小儿子进入大帐之后才冲进来，才会有这么巧的时机……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儿四处都透着古怪，一定要调查清楚。 摩诃大汗愤怒之下也顾不得其他的部落首领是怎么想的了，甩了袖子就回到自己的大帐里去，他还得安慰安慰自己的小儿子，毕竟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而且刚刚还受了刑，没想到这还不够，蝎林竟然还想要他的命！这岂不是在要自己的命吗？！ 简直荒唐。 而剩下的那些部落首领他们虽然没有出手帮助蝎林，但此刻面面相觑。想想蝎林无辜被抽死的小儿子，再想想大汗毫不掩饰的偏向自己小儿子的表现，甚至还想趁人之危在这个时候杀了蝎林。 刚刚派出去的那些士兵数量远不像截杀区区几队人马的，大概还抱着要把蝎林他们手下的地盘给抢过来的念头。 虽然他们一向看不起像羊一样软弱的大黎人，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文化当真发达，针对现在的情况好像有那么一句话可以概括。 兔死狐悲。 一时间草原之上暗潮汹涌。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数日，草原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但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咱们苦啊…… “嚟——” 高大的城墙之上，一只凶猛的飞禽扑棱着翅膀从一个人伸出的手臂上飞走了。看着那只从小养大的飞禽神采飞扬的模样，谢大将军忍不住笑了笑。不仅仅是因为看到自己的爱宠发自内心的高兴，更是因为他的计划得到了圆满的实行。 世人都害怕天降流火，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可谢大将军却认为这场出乎意料的天降流火反而让他的计划得以实施。草原上有许多的大部落，虽然在很多年之前他们曾经统一过，有草原汗王统治。 可后来在大黎开国太祖的攻打下分崩离析，变成了几个大部落，大部落的首领被称为大汗，现在还没有能把整个草原统一起来的汗王出世。如果能趁着这个时候把他们逐个击破，那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他即便有这个心，后方的粮草跟不上，根本做不到。但是能借着天降流火这事儿将其中的摩诃部落击毁，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只不过现在距离大乱还差一步之遥，只希望那些潜进去的探子能够将这滩浑水搅得更浑浊一些。只有草原各个部落忙于互相攻击，大黎朝才能有喘息之机。 他私底下希望这个时间能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 此刻春风拂过，谢大将军颊边掉落几缕染上了霜色的白发。谢大将军当然看到了，只不过他这个时候也无暇顾及，然而心里终究还是忍不住叹惋。 他如今也已经是奔50的人了，只是可惜自己的两个儿子不是将才，而且即便在家中勤学苦练，武艺也不算上乘，只能说比普通人强了一点罢了。虽然平日里谢大将军嘴上不说，但心里终究还是觉得遗憾的。未能在自己有生之年调教处可以接手北漠军的人，未来就是一个大的变故呀！如今这个时代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如今也只能过一日是一日了。 此刻身后传来响动，是他的副将韩林。 韩林愁眉苦脸的走了上来，看着站在城墙上远望草原的谢大将军，对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多了一些踌躇。不过现在将军早就已经听到他犹犹豫豫的脚步声，这会儿干脆利落的开口，甚至没有回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这么犹豫，难道又是粮草出了问题？这次皇帝陛下给咱们派来够吃多长时间的粮草？半年？三个月？……” 当这两个答案都被一一否定之后，谢大将军也忍不住了，他转过身看着韩林，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就像被点燃的两颗铜球一样，这会儿闪着摄人心魂的怒火。虽然韩林知道这份怒火不是针对自己的，但也忍不住胆战心惊。可他想想刚刚查验的那些粮草，自己心中也忍不住愤懑不已，甚至带着些许悲愤的喊出。 “连两个月都不够，而且末将刚刚去查了，那些都是陈粮。有些甚至都发霉了，根本不能吃，吃了会拉坏肚子！战士们在前方浴血沙场，拼命杀敌，后方就送来这样的粮草，难道我们不是人吗？我们不需要吃东西吗？不吃饱了肚子怎么有力气上阵杀敌？！将军，将军啊！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们就……” “韩林！” 谢大将军及时制止了韩林几乎要脱口脱口而出的话。事实上，但凡在鞍山关镇守杀敌的士兵，对远在千万里之遥那位坐在高高在上龙椅上的皇帝并没有什么敬畏之情，如果本来还有的话，那么那份敬畏之情就在近些年里对他们的搓脱中消磨殆尽了。 哪有让人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却不让人吃饱肚子的？难道他们是神仙不成？喝口风就能吃饱了？ 如果真能这样也就算了，可偏偏他们是肉体凡胎的人。他们确实希望保家卫国，能够更好的保护好身后那些亲人们，可如果连肚子都吃不饱，他们该怎么上阵杀敌？！ 那些草原蛮人们从小吃肉喝奶长大，他们的体魄本来就比大黎士兵强悍。如果再吃不饱，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这会儿即便谢大将军及时制止了韩林没有说出口的话，但韩林心中早就已经这样想了，像这样的皇帝，这样的皇帝！还效忠他做什么？不如反了出去！也得个自在！ “大将军，我知道您忠君爱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可是你看看这个冬季咱们死了多少兄弟！他们不是因为保家卫国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寒冷里！你也知道朝廷发下来的那些冬衣，那是人能穿的吗？里面只装了薄薄的一层棉！说句老实话，还没有当兵那年老娘给我缝的那件棉衣厚呢！那件棉衣我穿了快20年！里面的棉花都结块儿了！就那还比朝廷发下来的棉衣厚实！可想而知他们发下来的那些冬衣根本就不能御寒呀！他们在千万里之遥的帝都过的逍遥自在，纸醉金迷。谁能知道在咱们这里天气有多么寒冷？！” 说着说着韩林忍不住哭了，这么高的汉子，此刻哭的像个没断奶的娃娃一样，痛哭流涕。 “您都不知道我手底下那个才16岁的小兵，出去巡逻的时候还开玩笑说他长得像个小姑娘一样。还说等开了春就让他去暖和点儿的地方。那孩子读过几年书识文断字的，就算只去做个账房，也比跟着咱们在这儿挨饿受冻的好。没想到那小子根本不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想着我手底下照顾个小孩子还是能做到的，谁能想到那次巡逻出去遇到暴风雪，那一小队的人都冻死了！我找到那小子的时候，那小子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他把自己的衣服敞开，想救带他的那个受伤的老兵。没成想到最后一个也没活下来，那孩子才16岁呀，如果他能有件暖和的衣服，本来不至于此！” “可我们哪里来暖和的衣服？从您开始，咱们大大小小的将领把自己的俸禄全都投到军队里去了。可就咱们这些人的俸禄加起来听个响都不行！” “当兵拿饷天经地义，可是咱们的兵饷已经多少年没有发下来了？！” “大将军！咱们苦啊……” 说到最后，韩林已然泣不成声。(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哑不聋，不做阿翁 听着老部将的哭诉，谢大将军内心怎么可能毫无波澜？但是难道他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反了出去吗？如果他此刻立即反了，确实能够借助手下这几十万北漠军将那些已经被和平年代养废了的亲卫军们尽数剿灭，然后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吗？就算真的能把当今皇帝拉下台，那要换一个什么样的人上去呢吧？难道是他自己？先不说这么做他会不会被后来万世子孙戳脊梁骨，就算是他自己，其实也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 毕竟与谢大将军英武盖世齐名的，就是谢家的忠勇，没了立根之本，以后他会怎么样呢？ 谢大将军不愿意去想，这会儿听着手下的哭诉，只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许以后他可能真的会走上这条路，但不会是现在。难道举起反旗就能解决现在所有的问题吗？国内有将军造反，受苦最多的难道不是老百姓吗？ 他这辈子向来桀骜不驯，连自己父亲的话也很少听，但唯一一件想做的事绝对不会半途而废，那就是他是真的想要保护身后这些黎民百姓。有的人说他虚伪，有的人认为他只是在举大旗。但只有谢大将军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因此在这一刻他拒绝了老部下的请求。 “不必再说了，我是不会造反的。或许以后真的有一只义勇之师出现，但是除非必要，我绝对不会主动造反。韩林，且看以后吧。说不定以后真的会有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子登上皇位。” “……或许未来真的会如大将军所说。只是属下害怕，属下看不到那个时候。” 韩林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再行逼迫之事。毕竟造反这种事，只是嘴皮子动动就觉得艰难无比，更何况是为此付出实际行动。大将军一生忠君爱国，岂会同意这样无理的要求？ 只希望老天有眼，能够怜惜一番谢大将军的一腔忠义，让大黎朝百姓少受战乱之苦。 此时此刻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抬眼从鞍山关高大的城墙往后望。入目所及之处，正是一片白雪即将融化的茫茫春景。看来今年的春天来的虽晚一些，但还是如约而至了。 怎么说呢？总算是又熬过了一个寒冬。 想起收到的信件里宁宁说的那些便于春耕的器具，谢大将军就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如果这天下之人都像宁宁那样有一颗赤子之心，就不会生气这么多祸乱了吧。或许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生死无常，只是，这也只可能是一种幻想了。 不过既然已经开春，草原蛮族所豢养的那些牛羊也有青草可以吃，勉强可以过活，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今年是不会再来进攻了，除非等到秋季大黎朝丰收之际，他们才会继续来打秋风。 所以在开春这段时间，他还是勉强有一段休息的日子，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去看望一番宁宁，看看那孩子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说做就做谢大将军根本没有耽误，在布置好了一切之后就动身前往临安县。而在这个过程中，时间悄摸摸的过去，之前大家种下的那些种子已经陆陆续续探出了新芽。不管将来如何，现在看着那些从地里冒出来的嫩绿嫩绿的芽苗，每个人心里都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欢喜之情。 这就是希望吧，从面前这小小的芽苗上就能看出所有农人的希望所在。 反正游老汉是一天要去自家地里逛三遍，每次都能发现不同之处，怡然自得的很。当然，这段时间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宁宁种的那片儿地长出来的稻子还真跟普通的不一样。 先不说种下去的时候，宁宁撒的就不是种子，而是自己已经培育好的长出一个手掌那么长的奇形怪状的苗子。种下去这些时间，同样的阳光雨露，可宁宁种的那些稻苗儿偏偏要长得快一些，本来就比那些种子提前生长了，现在逮住点儿春风细雨，那叫一个猛窜猛长。 那架势让种了一辈子地的游老汉都有点儿胆战心惊了，这真的是普通的秧苗吗？ 如果真是普通的秧苗，怎么会这么不一样？宁宁说这是因为她用的种子是藏在地里经过一整个秋冬都没有被冻死，也没有生根发芽所以获得了一定抗冻力的种子，所以它们的长势才会这么好。对于这种说法，其实游老汉是半信半疑的，毕竟他也种了一辈子地了，之前怎么着也遇见过一些被遗落在地的种子经过了一整个冬天到春天还能生根发芽的情况。但是那也没有宁宁种的长势这么好呀。 只不过每当他想去问问宁宁这些秧苗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压下了这个念头。 只不过他心里实在是好奇的紧，所以连着几天晚上都辗转难眠。游奶奶上了年纪本来就叫钱，再加上对方翻来覆去的扰的自己也睡不好觉，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你干嘛？这么晚了不睡觉，闹什么呢？” 游老汉委屈巴巴的把自己这两天的疑惑小心说了出来，游奶奶连眼睛都没睁，漫不经心的回答。 “人家都说不哑不聋，不做阿翁，你都是已经有重孙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眼儿？你就说说宁宁拿出来的那些东西，说出来的话，有是骗人的吗？” “那当然不可能。” “这不就得了，既然知道宁宁不会骗人，你还操这个心干嘛？不如仔细想想。这批秧苗到时候的收成如何？如果真像宁宁预测的那样，那从今以后能吃饱的人岂不是又多了几个？” “……” 游老汉震惊的看着自己老伴儿，虽然现在早已经是深更半夜，就算游老汉再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自家老伴的神情，但他此刻却神奇的觉得，自家老伴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特别厉害。现在竟然能说出这么厉害的话了？ 不由得反思了一下自己，他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像老伴这么说的，好像也还不错。 于是游老汉就这么被游奶奶两句话给说服了。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还小 对于游家人的变化，巫山和宋老先生是看的最清楚的。毕竟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住在游家，同时也为他们一家子的变化感到有趣。 在他们看来，游家人虽然只是普通的农人，但是他们却有着就连那些世家大族都很少有的清醒认知。而且整个游家，从上到下，不管是游老汉游奶奶还是大宝二宝小贝，他们都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而且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中一人想要谋夺宁宁如今劳动成果的念头。 要知道宁宁天性纯善有一颗赤子之心，不用他们威逼利诱，只需要他们说出自己的请求，宁宁就会把自己弄出来的这些东西无偿的送给自己的家人，毕竟在宁宁看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谁制造了有利的东西，谁得到了名利不都是一样的吗？ 然而从此至终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这么做过。他们甚至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还可以这么做。巫山和宋老先生再一次为宁宁的好运气感到震惊，要知道这世上天才虽然少有，但并不是没有。那些年少成名，少年登科，被君上重视的臣子，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但有更多的是在经历半辈子的辛苦，终于攀上高峰之后却被家中之人连累，结果不得善终的。 这其中流传出来的花样那叫一个多，有兄弟阋墙的，有兄嫂谋夺弟媳嫁妆的，有兄弟们强行逼迫自家守寡的姐妹再次出嫁获取大额彩礼的…… 其中种种宋老先生根本就不想说出来污了宁宁的耳朵，毕竟在那孩子的世界里，这个世界还是充满了善意的。 只是不说，并不代表着不存在。只是如今的世道总是擅长粉饰太平，就好像把那些丑事儿压下去之后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似的，而其中那些被逼迫的人，他们的意愿又岂会重要呢？毕竟就连逼迫他们的那些人都是他们的挚友亲朋，其他人就更不会在意他们了。 他们是绝对不想看到宁宁会落到那种地步的，所以在此之前他们要为她铲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首当其冲的就是游家人内部可能存在的危机。 就比如说，游家人里，现在确实有一些正值嫁娶年龄的小伙子，就比如说游老六。这孩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游四方夫妇最小的儿子，确确实实享受了一段时间来自兄长姐姐们的关爱。因此这也叫他如今都快16岁了，还看起来那么幼稚。 但不管再怎么幼稚，从外表上看游老六也已经是个可以成家立业的小小男子汉了。更何况还有年龄在那儿摆着，尤其是这个冬天，游家人一举从流民翻身成有地有房子的富庶之家，那些家中正巧有妙龄少女的人家们早就已经盯上了游老六，所以当春耕的活计都忙完了之后，接二连三的就有媒婆找上了门。 游老六本来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是在听说这些媒婆竟然是上门给自己说亲的，顿时红了一张俊俏的脸蛋儿。 甚至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的了。 “什什么？这是给我说亲的？我今年才多大呀？我怎么就可以说亲了？” 游四方无语的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简直不想看他那副蠢样子。只不过看他这段时间表现的还算不错，只能压着脾气尽可能温和的开口。 “怎么不能跟你说清你今年都已经16岁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呀？你确实也该收收性子了，定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也能和你互相扶持着走过接下来的人生。就像我和你娘亲一样。” 这说着说着是不是有点儿跑题了？但是游四方却并不想再搭理这个蠢笨的小儿子，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亲亲娘子，甚至顾不得边儿上就有虎视眈眈的岳父和几位大小舅兄，双手握住了巫安的手，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已经几十岁的男人，简直跟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模一样。不得不说看到这一幕巫山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他甚至眼中不由自主的略过一丝笑意。 所以说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对这个女婿百般看不上，但随着日久天长的相处，慢慢的也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当然了，还得经过时间的考验才行。 只不过看着自己父亲和母亲相亲相爱的模样，游老六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他甚至有些惊恐。 周围人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是这么个表现？一般来说能够成亲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吗？这同时也是代表这家里有一定的实力可以让子孙能够在合适的年纪成亲。 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宁宁才能理解六哥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表现了。她悄悄的靠近游老六，小心翼翼的开口。 “六哥，你是不是婚前恐惧症呀？没关系，别担心，这些都是正常的，等以后习惯了就好。” “……宁宁，你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怎么可能习惯？！他们要我跟一个甚至都没见过面的姑娘成亲呀，这怎么能接受呢？” “臭小子，谁跟你说会让你跟没见过面的姑娘成亲了？想的倒挺美。” 因为游老六刚刚喊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不小心让游四方他们听到，这会儿游四方瞪着两个眼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游老六。如果不是自家亲亲娘子这会儿拽着他的手，他都要起身给这小子几下了。 真是不识好歹，人家家里的姑娘也是千娇百宠的养大。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连鼻子眼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人？这一次媒人上门，只不过是把两家的情况通通气儿，如果觉得还能相处的话，这才会进一步让两个小年轻见面。还真以为人家媒人上门，一下子就能把亲给提成呀，就算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也没有这么简单的。 听了自家老爹的话，游老六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甚至还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发出砰砰的声音。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现在就让我成亲呢！我还小，还没玩够呢。” ------------ 第一百六十章 不想成亲就是有问题吗？ “臭小子！你还小？！你现在都快16了，还小个屁！像你这么大的年轻小伙子，有的都已经当爹了！” 游老六可不吃他爹这一套，他嘴硬的很呢。 “你怎么就知道拿我和那些成亲早的人比，你怎么不拿我和那些成亲晚的人比一比？还有些人快30了，还没成亲呢。难道他们就不活了？” “嘿，你这臭小子，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是吧？真是找打！” 这个时候周围人对游老六的说法都不是很赞同，只不过游家人向来温厚宽和，只觉得这是小孩子不懂事儿的话。 游老大他们纷纷劝自己的弟弟。 “老六啊，你就是之前被咱们宠的太厉害了，以至于现在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过没关系，等你成了亲，自然而然就成熟起来了。” “是啊，是啊，咱们村里不是有个谁吗？没成亲之前像个野孩子一样，结果成了亲之后立马就知道该怎么当个好丈夫好父亲了。那改邪归正的速度叫一个快呀。” “是啊是啊，由此可见，能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是多么重要，老六你就放心吧，爹娘一定会给你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以后你们两个也像戏文里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这不就是和和美美的一辈子吗？” 然而面对这些劝阻，游老六却有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非得成了亲之后，我才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难道我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就不行吗？”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 游奶奶忍不住拍了游老六一巴掌，笑呵呵的。显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胡闹之语。 这会儿见游老六委屈巴巴的抬起脑袋看自己，游奶奶也忍不住有点儿心软。于是又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语重心长的教导。 “小六呀，你要知道在这个世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会先一步离你而去。你的那些子女们又会有自己的伴侣和孩子，从头到尾能陪着你白头偕老的人只有自己的伴侣。我们也没有对你的未来媳妇儿有什么要求，只要你们两个自己能说到一块儿去，彼此之间能和和美美的，就足够了。” “就是呀，你这孩子就是不知道有个妻子是什么滋味儿。等你以后真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知道，现在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可笑了。” “哈哈哈，说起来想当年我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谁说不是呢？毕竟咱们也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 …… 这个时候大家说着说着话题就偏了，纷纷说起自己年轻时发生的种种。游老六插不上话，这会儿垂头丧气的走到角落里蹲下，就像一颗种在墙角的大号蘑菇一样。 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刚刚并没有插嘴的宁宁这会儿左右看了看，见大人们都没有注意自己，于是悄悄摸摸的溜到游老六身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这颗大号蘑菇。 “六哥，你不要伤心呀，我理解你。” “……真的吗？” 游老六这会儿其实有点儿伤心，他刚刚明明说的都是自己心中所想，可是大家根本就不重视，甚至还把他说的话当成笑话来看待，可他也是个有自尊的人呀！而且现在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大家把他说的话当成耳旁风，这种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当然更重要的不是这种态度，更重要的是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说出口的话，或许是真心实意的。 这会儿游老六悄悄的抬起脑袋，鼻子以下的部分还藏在胳膊肘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宁宁，似乎要从这个最小的妹妹这里得到认同。 “宁宁，你说人这一辈子一定要成亲吗？难道不成亲就会变得很奇怪？我确实见过之前村子里那些没有娶妻的叔叔伯伯们，大家都说他们是娶不上媳妇儿的老光棍儿，连香火都没办法传承，孤家寡人一个，可怜极了。可难道衡量一个人可不可怜成不成功的标准，竟然是这辈子有没有娶妻生子吗？” 宁宁听了六哥这么长一大串话，难得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询问六哥自己是怎么想的。 “六哥，别人怎么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看。因为以后的人生只能是你自己走，别人不可能替代你分毫。就算是爹娘，他们也只会给出自己的意见，不可能替你去走。你现在可以问问自己，觉得娶妻生子真的不重要吗？或者说，你只是因为爹娘长辈们的调笑就心生反骨，非得和他们说的不一样才行？” “我当然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游老六这个时候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这个小小少年第一次陷入了迷茫。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于是宁宁就知道了，六哥这只是陷入了系统所说过的青春期的迷茫。或许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毕竟系统说了像六哥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想法最是稀奇古怪。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强硬的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只能顺势引导，或者等他自己想清楚。 其实宁宁也不太懂该怎么顺势引导，毕竟她今年还是个小娃娃。于是只能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对目前的状况也无能为力。 没想到这个时候游老六突然反问。 “宁宁，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选择？” 突然被问住的宁宁愣了一下，然后实话实说。 “我没打算成亲呀，成亲不过是多了一个亲人，但是我现在的亲人已经有很多很多啦，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嗤！还真是个小孩子……” 对宁宁的这番话忍不住嘲笑一番的游老六突然顿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和之前各位长辈们的表现难道不一样吗？ 所以他究竟是为什么一方面对长辈们调笑自己感到羞恼，另一方面却要同样对待比自己还要小的宁宁呢？ 游老六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机缘 看着陷入沉思的六哥，宁宁忍不住戳了戳系统。 ‘善善，善善！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己来自未来世界，那么在未来世界的人们也像现在一样必须成亲生子吗？’ 【当然不是！】 惩恶扬善系统现在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本不该存在的情感，但是系统本统以及它的宿主却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到了我们那个年代，结为伴侣已经是很少见的情况了。毕竟社会发展到更顶端，追求的也就更多。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终究还是太少，世界之上奥妙无穷，更多的人宁愿用自己的一生去研究宇宙人生的奥妙。或者沉浸于某项艺术之中，奉献终生。我们这些系统就是那些科学家们研究出来的，之所以投入到不同的时空，就是为了搜集到更多的数据，然后向更高维度的宇宙进发。】 【当然啦，宿主所在的这个时代太过落后，弊端太多。这里的人们大多数并不是因为灵魂上的契合而选择结为伴侣。只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比如说年纪到了，再比如说世俗的看法，父母的殷切期望，别人的嘲笑目光等等等等。】 ‘所以说，在这个时代，像六哥这样的想法属于异端吗？’ 【不错。而且如果系统之前搜集到的资料没有出错的话，在这个时代男子诚心所付出的成本其实并没有女子多。毕竟宿主所在的时代实在是太过落后，这里孕育后代竟然采取的还是母体孕育的传统古老方式。因为医疗条件不够充足，每年都有大量的女子死于生产。这个数据实在是太可怕了，要知道在未来世界，每个公民的存在都至关重要。】 ‘古老传统的孕育方式……’ 宁宁若有所思，既然系统这么说，那是不是说明在未来世界繁衍人口并不需要女子怀孕足足十个月才能生下孩子？ 可是以宁宁现在比较贫乏的想象力来说，她根本想象不到未来流行的孕育方式是什么样的。 见状，系统直接给宁宁来了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此刻，所有人都不知道宁眼前究竟看到了怎样的场景。那些只有穷极了想象才能够到其中分毫的场面，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宁宁的面前。 闪耀着无与伦比灿烂光辉的建筑物，以及在那幢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周围盘旋围绕甚至漂浮的移动工具，还有长得奇奇怪怪，看上去种类就不太一样的生物们在那些透明的通道中来回走动的模样…… 这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 宁宁一时间竟然看的痴了。 这个时候外界的巫山等人自然不知道宁宁看到了什么，他们只是突然注意到宁宁已经维持那个动作很长时间了。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还是距离宁宁最近的游老六，他本来还想再问问自己这个最小却最聪明的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喊了两声之后却并没有得到回应，一抬头就发现宁宁闭上了眼睛，就这么靠着墙角坐下，像睡着了一样。 “不会是睡着了吧？” 宁宁不是才睡过午觉吗？怎么又睡着了？肯定是因为现在的太阳光实在太过温暖热烈，所以宁宁才会忍不住睡着。 这么想着的游老六干脆伸手准备将宁宁抱到屋里，放床上睡肯定比现在这样靠着墙角睡觉要舒服，只是他还没碰到宁宁，耳边就突然闪过一阵疾风，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 游老六吓了一跳，只是还没等发问就被一只长着茧子的大手给捂住了嘴，这下更是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了。 一把把游老六拽过去的人赫然正是巫山，他作为巫氏一族上一任族长，总会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些，就比如宁宁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是睡觉。 宋老先生博学多才，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紧跟着走上前来，同时给了身后众人一个眼神，让他们通通闭嘴，一点儿奇怪的声音都不要发出来。游四方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巫山和宋老先生却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再加上这会儿宁宁的状态确实有点儿不对劲儿，于是他们连忙捂紧了自己的嘴，生怕惊扰到宁宁。 只是那一双双闪烁着担忧的眼睛，都惶恐不安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看着巫山小心翼翼的检查宁宁的状态，宋老先生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用气音询问。 “巫先生，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情况，据说，有大造化之人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入定。入定之后的所见所感极为新奇，甚至有人因此而悟道，白日飞升。这些难道都是真的吗？” 巫山这会儿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发现这孩子此刻的情况相当不错，于是悄悄收回了手。 面对宋老先生的询问，巫山并没有自专，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有这种说法，在巫氏一族的典籍里也记载有这样的情况。只是书中所载距离现在至少也有几百年的时光，据说那位白日入定的奇人异士在那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有人说看见他白日飞升，有人说在几十年之后再次遇见那位白日入定的人，音容笑貌竟与几十年之前完全相同。种种言论，各不相同。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过白日入定经历的人，此后大多身体康健，有大造化。” “别的不说，就说大黎朝开国太祖。在先朝末年本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农夫，有一日在田里锄地的时候突然顿住了。家中亲人不知为何，于是上前呼唤。但不管怎么呼唤拍打都得不到回应，直到一盏茶时间过去，太祖才如梦初醒。在那之后，本来资质平平的太祖有如神助一般，在先朝末年拉起了一支自己的队伍，并且从小到大，一直到最后推翻先朝的残暴统治，建立了大黎朝。” “这份记载现在还在开国本纪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然，或许会有许多夸大的成分。” 说完这句话，巫山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外孙女儿。他之前就怀疑自家小外孙女儿是不是身边有世外高人相助，现在看来，就算真的有世外高人相助，更大的机缘还是在小外孙女自己手上。 这份机缘，可谓是危机与时机并存。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未来的育儿房 宁宁那么小一个人儿，这会儿紧闭双眼靠在墙根儿上，众人也不敢轻易动她。 看到此情此景，巫安却是全然的揪心，她的小闺女才这么大，她宁愿她没有那什么天命。 如果没有的话，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身为一个母亲，她最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可是她这个小闺女呀，生来可能就不是什么平凡人，所以要承担肩负比其他人更重要的使命。 只是这份使命太过厚重，时值乱世，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做到她口中说的那些事这么艰难呀。可是每当看到宁宁因为说到自己的理想而双眼放光的样子，巫安又忍不下心劝她放弃。她自己当初就不是什么听话的人，自然不会将大人的意愿强行驾到小孩子身上，这对小孩子来说，无疑是过于高高在上的态度。 所以这会儿她也只能安静的看着宁宁，忍不住悄悄垂泪。说起来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倔犟脾气，可是现在对着自己的女儿却什么也发不出来了。不由的想起当初在面对不听话的自己时，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感受。 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巫山，却刚好对上巫山担忧看过来的眼神，巫安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脸。虽然这个笑容有点勉强，但神奇的是巫山明白了她这会儿心里在想些什么，父女二人相视一笑。以前那些经历，这会儿好像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一样。 如今他们所共同担忧着的，正是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后人。 历史上所记载的那位太祖入定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盏茶时间左右。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巫山等人并没有多么担忧，直到一盏茶时间过去之后，宁宁还没有睁开眼睛，大家顿时慌了。 “宋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历史上那位太祖只入定了一盏茶时间？” “没错。” “那为何直到现在宁宁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我亦不知。说到底入定与否只是史书上所记载，我从未入定过，也从未悟过道，所以并不了解。我只知道入定应该是没有坏处的。”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法解释着自己从前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而这个时候，游老汉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村子里好像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那人也是好端端的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倒地不起，只不过当时那个人大家都说他是被鬼迷了眼。 难道宁宁并不是传说中的入定，而是也被迷了眼？ 可是他们刚刚已经检查过宁宁并没有生病的迹象。但话又反过来说，如果真是被迷了眼，这等鬼神之事，也不是普通的医家手段可以诊断出来的。 周围人都慌的不得了，宁宁此刻看着面前那远远超乎想象的场景，更是震颤非常。 ‘善善，这就是未来吗？未来这么厉害的吗？’ 【经过上千年的发展，人类早已经走向太空，并且加入了星际联盟。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这次只是想让宿主看看，在未来人们是如何孕育自己的后代。不过这其中的某些场面可能会超出宿主的认知，不过宿主不要惊慌，只要知道这些只是历史所记载的资料，你所看到的只是录像。】 宁宁内心十分好奇，什么样的场景才会让系统有这样的顾虑？不过宁宁自认为已经见了很多不同于当今这个时代的东西。所以就算看到再奇怪的东西也不会惊讶的受不了。 紧接着眼前的画面就迅速开始拉近。然后宁宁就发现自己好像跟着某个人的视角来到了这栋建筑物的入口。进去的时候宁宁还看见旁边有好几对长相各异的夫妇，那应该是夫妇吧？虽然有的人看起来和她长得差不多，但更多的是长得奇奇怪怪的，身上还有某些未退化动物特征的；还有一些身上银光锃亮，皮肤看起来更像是一层金属的；还有一些甚至是直接飞过来的…… 不过她紧记着刚刚系统的交代，所以这会儿就算很惊讶也没有开口。 片刻过后他们就来到了建筑物内部，在经过了好几个曲里拐弯儿的路口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广阔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大的广场。这个广场被好多透明的东西包裹住，又分了好几块儿，每一块儿都有各自的风格。里面并不是空旷的。有一间又一间的小屋子，每个小屋子里都摆着一张床，床上有一个巨大的蛋。 而让宁宁嘴巴忍不住越张越大的就是这些看起来违背了常理的蛋，这些蛋只保留了外壳上和蛋相似的特征。有些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泡在浅金色的液体里沉沉浮浮。而有些，或许是因为旁边有一对关系相当密切的夫妇在，所以有一面直接透明了。 宁宁忍不住上前一步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小房间，此刻这对小房间里正有两个特点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只不过十分美丽，耳朵也有点尖尖的夫妇。这对夫妇正温柔而慈爱的低头看着那个透明化的蛋。但里面是许多的液体，而在液体中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小婴儿，那个小小婴儿这会儿已经发育好了大部分的特征，安然闲适的在那液体里游来游去，偶尔还会吐出几个泡泡。 而那对夫妇就这么慈爱的注视着他们爱情的结晶。偶尔还会把手掌覆盖在那颗蛋上，而蛋里面的那个小家伙睁开眼睛，随着他们手掌的移动奋力游动。还没有出生呢就已经和自己的父母建立起了相当稳固的联系。 宁宁安静的看着这一幕，此刻就连系统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宁宁后退一步，看着周围这数不清的小房间还有小房间里面带期盼的人和蛋，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问出了自己最奇怪的问题。 ‘善善，我知道这些一起来的人可能是夫妇，但为什么有的小房间里只有一个长辈来探望自己的孩子？难道的另一位父母遭遇了不测或者有事儿不能来了吗？’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未来的高产粮食 【那倒不是。法律规定来探望孩子的时候，夫妻双方必须都来，这是他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毕竟想要孕育一个孩子，夫妻双方都要经过长时间的考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父母的。只有考试合格之后才能有孕育孩子的资格。至于宿主所说的，那应该是单身人士，自己孕育的孩子，当然自己来看了。而且那些来的人数比较多的小房间里，也不仅仅是孩子的父母，还有孩子的其他亲属，偶尔也会跟着一起过来。】 不得不说自从和宁宁坦诚相待之后，惩恶扬善系统是越来越人性化了。至少这个时候的解释就相当详细，并且容易理解。 所以宁宁很容易就听懂了，不过她还是有些震撼。虽然她年纪小，但也知道一个孩子的生育是需要夫妻双方努力的，要不然之前父亲他们也不会非得让六哥成亲了。如果六哥一个人就能生孩子的话，可能也就不会面临被逼婚的境地？ ‘一个人也能孕育孩子吗？’ 【当然可以，这样的选择还不少。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能找到自己真心气和的灵魂伴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虽然未来星际人们的寿命大幅度提高，但更多的是穷尽一生也找不到契合自己灵魂的那个人。总不能因此找一辈子吧。所以很多人条件足够的，都会选择自己孕育一个孩子。】 原来如此，宁宁仔细想了想惩恶扬善系统刚刚说的话，又有了一个问题。 ‘那，刚刚你说一对父母要想孕育孩子，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考核。这是什么意思？在我们这里，一对夫妇只要成亲，好像就会自然而然的生育孩子，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考试，而且还能一生生好几个。’ 就像她的娘亲一样，生了四个孩子。 【这或许是时代的局限性，在宿主这个年代，生孩子并不需要经过考核。但是宿主应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当父母。宿主如今年纪太小，并没有见过太多的人间疾苦。有些女子不过十三四岁就被父母嫁出去，只为换取一笔彩礼来让家里的兄弟能够娶得上媳妇儿。而嫁出去的那个女孩子，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成熟，生育孩子的时候会极为艰难，很多人都死在了生孩子那一关上。再比如说有的父母滥赌成性，把自己的孩子卖给了人贩子。还有些做父母的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他们认为因为是他们生了孩子，所以就对孩子的整个人生有话语权。一旦孩子有稍微不赞同他们的地方，就非打即骂。】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做父母的自身十分平庸，却期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够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因为这种情况带来的危害很多，所以在科技发展到一定水平之后，就对孕育后代这方面进行了严格的规定。如果想要一个孩子，必须得经过严格的考核和考试才能有这个资格。】 宁宁听着这些，觉得自己面前真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恍惚之中觉得好像还真像系统说的那样。她现在还模模糊糊的记得之前家里没有发大水的时候，隔壁邻居家有个长得特别可爱的小姐姐，平日里邻居家对那个小姑娘相当不错。结果在发水灾之后，那夹子直接把那个哭喊不停的小姑娘卖给了人牙子。 她现在还模模糊糊记得那个小姐姐的凄厉哭喊声。 这个时候眼前的场景逐渐淡化，宁宁知道她这是要出去了，连忙恳求惩恶扬善系统。 ‘善善，你能不能让我看看如今这个时代的人们还会有吃不饱的情况吗？’ 惩恶扬善系统并没有拒绝，只不过他们如今这个时代的情况并不适合宁宁那个时代发展，所以惩恶扬善系统精心挑选了最靠近宁宁这个时代的人们平日里的衣食住行。 眼前是大片大片开阔的土地，土地上面种着整整齐齐的庄稼，那些金灿灿的麦穗在阳光下肆意摇晃着身躯，摇摆起舞；还有那些生长在水田里的，穗子都被饱满的粮食给坠弯了的水稻；还有一些长得极为高大，只在腰间有那么一穗两穗的奇怪粮食；还有一些已经被挖掘出来的植物根茎，小山一样堆在田间地头…… 看着这些宁宁忍不住有些痴了，这些就是未来的人们平日里吃的食物吗，这产量可真可怕呀。如果他们现在能有这样产量的粮食在，天底下岂不是不会有饿死的人了吗？ ‘善善！刚刚我看到的那些粮食，是不是比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粮食产量要高的多？’ 【是这样没错！】 ‘如果我继续努力做任务的话，能不能换取那样高产量的粮食？’ 【呃……】 惩恶扬善系统很想说自己是个成奸除恶的系统，并不是什么种地系统，但是看着宁宁恳求的小脸蛋儿。它顿时一个哆嗦。行！当然行！怎么不行？只要是宁宁想要的，必须都得行！ 于是宁宁十分满足的睁开了眼睛。 当宁宁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经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当她动了动身子，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亲人们却立马反应过来，几乎是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询问她现在的感觉。 “宁宁，你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宁宁你刚刚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就昏过去大半天？快把我给吓死了！” “乖孩子，你这会儿口渴吗？要不要喝水？奶奶给你加蜜糖。” …… 巫山在游家人里无异于拥有极高的地位，这会儿他轻轻咳嗽一声，那些七嘴八舌的游家人们顿时闭上了嘴，他们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不是睡醒了，而是从那什么莫名其妙的入定中清醒过来，他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孩子添麻烦。 于是都悄悄的往后退，只是那担忧的眼神却无时无刻不缠在宁宁身上。宁宁这孩子一向乖巧，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他们都快被吓死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入定所见 宁宁当然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这会儿知道大家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连忙露出一个高兴的表情朝着大家扑过去。还不忘大声表明自己现在的情况。 “我没事！我很健康！” 那倒也是，被宁宁扑了个满怀的大人们心满意足的拦着小小的身子，只听这洪亮的声音就知道宁宁一定是没什么事儿的。 在大家轮番将宁宁从上到下的检查了好几遍，发现她真的没问题之后，众人就对宁宁刚刚所见有些好奇。之前宁宁说入定就入定，院子里白天的时候还好，可夜幕一旦降临，温度就开始急剧下降，没法子，大家只能小心翼翼的把她搬回屋里，放在炕上。 入定这事儿大家以前只是听说，尤其是这事儿还发生在开朝太祖身上，就算是后来的史学家也忍不住为其蒙上了一层神话色彩。虽然这几百年来没有第二个入定的人，有些史学家开始禁不住怀疑当初记载这段史料的史官是故意这么记载，好让开朝太祖高兴。 当然了，不管正史还是野史，大家众说纷纭，没有什么确定的答案。在宁宁昏迷的时候已经被巫山和宋老先生普及过什么是入定的游家人这会儿难免对自家孩子的入定充满了兴趣。 “宁宁，你之前睡过去哦不是，是入定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会过去这么长时间也没醒？呃，对了，差点儿忘了，如果不能说的话不要勉强。” 游四方作为宁宁的父亲第一个发问。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都殷切的看着宁宁。看那急迫的表情，大概都是一个意思，他们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不过宁宁本来也就没准备瞒着大家伙儿，她刚刚看见的那些东西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穷极想象也想象不到的东西，她愿意与家人分享这份奇遇。当然，那也是因为她已经询问过惩恶扬善系统。 ‘善善，我能把刚刚看到的东西告诉大家吗？’ 【按理说是不行的，但宿主的家人们好像认为宿主只是做了一个梦。只要把这一切都推给做梦上倒是可以，不过还是不能暴露我的存在。】 ‘好！善善最好了！’ 于是宁宁就挑着自己能说的部分讲了出来。 在宁宁将自己刚刚所见到的东西说出来之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开始变化，随着她的讲述，众人眼前似乎出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与他们所处的时代完全不同，没有饥饿冻病之患，所有人都过上了吃饱穿暖的好日子，而这对于那个世界的人来说只是最基础的。他们可以在安宁和平的环境里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欣赏到广袤的世界。甚至就连女子也不必承受生育之苦。 对于这一点在场的男人们大概很难理解，但在场但凡是生育过的女性，这会儿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是只有彼此才知道的惊愕与喜悦。原来在那个世界，女子不必承受生育的痛苦就能孕育孩儿。而且不仅一男一女可以结为夫妻，两个男人，两个女人或者一个人都可以孕育后代。这些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当宁宁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后，在场所有听到的人都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没办法，他们听到的一切与此前的世界观实在是太过迥异。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在讲述完之后，看着大家郑总的表情，宁宁很贴心的让所有人冷静一会儿，在此期间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热水。看来不仅仅是她，大家都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他刚刚所见到的场景。 虽然如今已经是春天，外面也开始万物复苏，春芽吐绿，但夜晚还是有些冷的，游家人现在已经不怎么缺银钱，所以即便在春日的晚上还是烧着炕，屋子里暖融融的，虽然外面漆黑一片，可里面却点着好几根蜡烛，此刻蜡烛摇曳的光影印在每个人脸上，就仿佛他们摇摆不定，心驰神往的心。 许久之后，最先回过神来的正是巫山。他对宁宁所看到的那个大型建筑物里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人很感兴趣。 “宁宁，你之前说见到的那些身穿白色大衣的人，难道是大夫吗？” “对，他们就是大夫，只不过在未来，他们叫医生或者科学家。那些都是特别厉害的人，我亲眼见到一个男孩子的胳膊断了。其中一个穿白色大褂的大夫只是拿了一瓶药在他伤口上喷了几下，然后把胳膊对上，那条胳膊竟然就这么痊愈了。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真是太神奇了。” 巫山愣愣的重复着这句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迷离。他这辈子最感兴趣的除了振兴巫氏一族，也就是振兴医道了。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在了大部分医者的前端，可直到听到宁宁的讲述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沧海一粟。这条路上还有更多更厉害的人，他必须奋起直追才是！ “嘶！” 游老六感同身受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小的时候因为太过顽皮，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过，左边儿这条胳膊当时骨折了，养了整整两个月才好。没想到在宁宁看到的世界里，就算胳膊直接断掉，也还是能治好。这可真是太神奇了。等等，既然宁宁看到的那个地方就算一个人也能生育后代，那他岂不是不用再成亲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在说出口的瞬间就得到了游四方的一个爆栗子，敲的他抱着脑袋痛呼！ “哎呦，爹，你打我干什么？很疼的，好不好？难道我说错了吗？宁宁都亲眼见到了，我为什么非得照着你们说的成亲不可？”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自己一个人准备怎么生孩子？从肚脐眼里生啊？！” “……”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游老六顿时气馁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只是口中依旧忍不住喃喃自语。 “我也可以不生孩子呀……”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背后议论是非 游四方根本就没搭理这个蠢儿子的喃喃自语。虽然宁宁讲述的地方很美好，但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至少在他们这个时代不可能实现。宁宁梦中所见，很有可能只是镜花水月一场，当不得真，所以这个蠢儿子就别想着逃避成亲的话题了。 只不过这会儿游四方其实也有点儿忐忑，原来在宁宁见到的地方，父母要生育孩子还需要考，什么考试？难道和现在的考科举类似吗？可他只略微识几个字，如果在那个世界，他岂不是连孕育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巫安与他成亲20多年，自然知道游四方这会儿心里在想些什么，笑着拉着他的手轻声安慰了几句，于是游四方立马就高兴起来了。 这个时候宋老先生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烛火的映照，此刻竟浮现出一层泪光。 “宁宁，你之前所见的地方，当真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是的。” 关于这一点，宁宁早就已经询问过系统了，惩恶扬善系统告诉她，在未来世界早已不存在饥饿的问题。大家更追求的是口味上的刺激，以及所吃的那些食物能给自己带来多少能量。 一般来说到了这个程度，就很少有人会受饿了。 宋老先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这会儿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双手，眼含泪光。其实视线也没有什么落脚点，只是虚虚的看着窗外的夜幕。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和这个世界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丝联系。 “……天下大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无冻馁之患，人人安居乐业，自得其乐……” 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宁宁之前所见，到底是哪个国家？ 是的，宋老先生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上不仅仅有大黎朝，还有许多其他的国家。只不过现在其他国家的发展程度应该比不上他们。难道宁宁所见到的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世界，而是后世的世界？ 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宋老先生并没有吭声，他倒从来没有怀疑过宁宁会说谎，因为宁宁刚才的描述有理有据，如果撒谎，那得需要多大的精力来把那个世界自圆其说？ 这会儿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倒是大宝，小心翼翼的靠近宁宁，轻轻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宁宁，你刚才所见，女孩子也可以做大夫当兵吗？女孩子也可以……” 其实大宝更想问的是，难道在宁宁见到的那个世界里，女子也可以抛头露面当家做主？只不过在场这么多长辈，她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宁宁清楚大宝想问什么，这会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当然，大宝姐，我见到的世界里，男女平等。没有什么女子必须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事。而且不论男女，我们本就生来平等！大宝姐不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千金难买我乐意，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死吧！” “嗯嗯……嗯？！” 原本对宁宁的话十分赞同的巫安，不断点头的脑袋突然顿住了，什么？宁宁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理解的不够到位？ 怎么能让别人去死呢？小孩子家家可不能出口就说这样的话呀。 只不过她看了看大家伙，又想了想外面的世道，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劝诫之余咽了回去。算了吧，如今这个世道能这么想也不错。也正因此巫安失去了得知真相的机会。其实宁宁就是从系统那里知道这句话的，根本不知道真正意思，就是觉得这个时候拿来劝谏自己六哥很有效果。 不过这个时候宁宁看着大宝，眼神中满是鼓励。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她隐隐约约也听到了几句流言，只不过因为连整个清水村的生意都是她带来的，所以那些清水村村民不会在她面前嚼舌根。只不过偶尔有些时候小贝姐会偷偷给宁宁说几句，说是有人对着大宝姐说了奇怪的话，但是仔细问了之后，大宝姐又不肯说，只是从那之后心情就有点儿不太好。 宁宁也曾经试着询问大宝姐那些人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只不过大宝这个孩子生性就比较羞涩内敛，宁宁问了几次没有结果，也不好强问，这会儿刚好趁着机会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宝姐，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没关系，你可以说出来，如果他们说的很过分，我会为你出头的。你不要害怕，有我们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也是这个时候，那些大人们才知道竟然，有人在他们的孩子面前说了不太好听的话。尤其是大宝姐的娘亲，也就是宁宁的二姐，这会儿显而易见的激动起来，她就大宝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也是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竟然有人敢真的他不知道的时候欺负自家女儿也就是这会儿在场的大多都是自己的长辈，所以二姐不好意思发飙，只不过那眼神冷冽的，跟眼刀似的。 只是二姐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不太适合在这么多人面前询问，所以只能带着性子隐忍下来，看看宁宁能不能问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大宝果然更信任宁宁，这会儿小心翼翼的开口。 “其实他们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在那儿小声的讨论，看见我过去就赶紧闭嘴了。” “他们就是说，我和二宝，小贝还有宁宁都是女孩子，这么能干做什么？以后还不是要嫁出去？等嫁出去之后，这些生意还不是要带到夫家去？只是可惜二宝小贝和宁宁太小了，现在没办法商讨婚事，我再过两年就要议亲，让他们家适龄的男孩子抓紧时间悄悄讨好我……” 听到这里的时候，宁宁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了，不过她还是一把抓紧了大宝姐的手，循循诱导。 “他们这么说怎么可能是对的呢？大宝姐知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这么说？是咱们村子的人吗？” 她这些时间为清水村做的事儿可不少，如果那些人真的在背后如此编排她们，可就真是负了她的好意。虽然宁宁很想让所有人都过得好，只不过她也不是盲目的仁慈，如果有人真的不知好歹，那就没必要过这么好了。省的端着他们家的碗，还要惦记着他们家的人！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毒婆婆 “那倒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还是十分友好的。” 大宝犹豫了几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家人们都这么担心她，自己也不能这么怯懦。 “之前咱们村子里不是有外嫁的姐姐们吗？他们带着自己的丈夫和婆家人来的时候，遇见我和二宝小贝，私底下说的话，不过被我给听见了。” 其实当时的场景远比大宝描述的要叫人心寒。那个外嫁的姐姐叫英子，是个十分温柔贤惠的人，嫁的丈夫也特别老实本分，只不过她的那个婆婆，看起来就不像是好惹的。她婆婆跟着英子姐姐回来，不过是因为知道他们清水村里有活做，也想给自己家里找份活干罢了。 可偏偏在面对大宝二宝小贝的时候，英子婆婆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甚至还拉着她们给果干儿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背后嚼舌根的人。那个时候大宝也没想那么多，因为清水村的村民以及那些外地来找活做的人对他们都相当客气，只不过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自己头上戴的木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回去找的时候才听到英子姐姐的婆婆堪称恶毒的话。 大宝甚至直到现在还记得英子姐姐的婆婆原本和蔼可亲的脸，不知为何就能变得那般可怕。 “不过是几个小丫头片子罢了，要不是因为想用他家的门路找点儿活做，谁会对他们那么客气？神奇什么？不过是几个乡下丫头，以后还不是要嫁人？嫁了人之后我倒要看看在婆家他们还会不会这么受重视宠爱。” “而且他们终究是外嫁女，等嫁出去之后说不定会把家里的这些做生意诀窍带出去。还不知道游家人会不会放人呢！毕竟这年头，少一个竞争对手就是多一条财路，谁会傻的没事干把自己赚钱的门路分享给别人？也不知道有家人究竟安的什么心，不会是准备等咱们做工作的差不多的时候直接不发工钱吧？英子，我可告诉你，要是他们不发工钱，我直接上门闹去！” “我可不要什么脸面，脸面哪有钱重要！尤其是你，天生就是个面慈心软的，要是他们少给你算了工钱，你敢给我不吭声，你就等着看！让我儿休了你！你听见没有？死丫头片子！装什么哑巴聋子？” 光说可能还觉得不过瘾，英子婆婆甚至还从衣襟上拔下一根针，照着英子姐姐的胳膊就是一顿猛扎。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天气依旧寒冷，所以大家穿的还是挺厚实的。就是被扎了好几下，英子姐姐的衣服上也没晕出血迹来，大概就是因此，英子婆婆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英子姐姐明明害怕疼的不得了，却不敢反抗，而在她旁边站着的丈夫却只是沉默的看着，虽然面上有担忧之情，却没有出手阻止，只是怯懦的开口。 “娘，这儿这么多人呢，看见了不太好……” “放你娘的屁！当婆婆的教训儿媳妇儿怎么了？怎么？你难道要做个不孝子？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辛辛苦苦的把儿子抚养大，没想到儿子翅膀硬了，和儿媳妇儿合起伙来欺负我，我怎么就这么可怜呢？早知道当初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你给扔尿罐里淹死！” 英子丈夫见他娘这哭爹喊娘的模样，顿时不敢吭声了，原本准备把自己媳妇儿拽过去的手，也因为英子婆婆的瞪视小心翼翼的收了回去。 他们一家人来的比较晚了，到清水村的时候，英子早已经出嫁，但也听林婶子说，英子姐姐是个特别害羞内向的人。就是因为担心澄清之后会被夫家欺负，所以才精挑细选了英子婆婆一家。据说英子婆婆年轻的时候丈夫就去世了，被自己的婆婆搓磨的厉害，苦熬了几十年才把自己的婆婆熬死。平日里看起来也是个温和贤惠的人，当初去打听的时候，和英子婆婆住在一个村子里的妇人就没有一个说她坏话的。也因此林婶子才把自己小心翼翼宠着长大的女儿嫁了过去。 谁能想到，一直以来表现的和蔼可亲的英子婆婆私底下竟是个会这般磋磨自己儿媳妇儿的人？ 而在身后看着这一幕的大宝都快被吓傻了。 他们游家向来家风和睦，不管是叔伯父母还是兄弟姐妹，彼此之间相处的十分和睦。从来没想到有人会在人前人后变得这么彻底。 而这个时候，大宝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石头发出了一点儿动静，英子婆婆回过头的瞬间，那张狰狞可怖得脸瞬间变得和蔼可亲，这巨大的变化叫大宝心跳如麻，听见对方的温柔询问也只是连连点头，然后急忙跑了。 事后其实大宝悄悄的去林婶子家打听过。结果就听到林婶子跟别人炫耀自家女儿嫁的有多好，不仅丈夫疼爱，连婆婆也十分倚重，简直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听见林婶子的笑声，大宝就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毕竟他只是刚来游家村不到三个月的外来户，可是英子姐姐已经嫁过去快两年了，并且两个亲家之间关系相当不错。她如果贸然开口的话，会不会被林婶子认为是挑拨离间？ 所以这件事儿就在大宝心里憋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说出来。 在听到大宝的描述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因为他们也见过英子的婆婆，那确实是个看起来温柔可亲的妇人。而且还特别有眼力劲儿，在他们家领活儿的时候，瞧见角落里有枯枝败叶，还连忙帮他们给扫出去了。这样的人，确实很难相信私底下会是那么一副可怕的样子。 但说这话的人是大宝，比起外人，他们当然更相信自己的家人。尤其是游大姑，这会儿直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心疼的几乎要掉眼泪。她家大宝的性子其实和英子有点儿相似，之前一直十分羞涩内敛，不过因为活泼可爱的宁宁出生，经常和宁宁一起玩儿，性子也渐渐变得开朗一些。 她就说觉得自家闺女这几天看起来有点儿情绪低落，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好个擅长做表面功夫的毒婆婆！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后怕 游二姑几乎恨得咬牙切齿，同时也觉得一阵后怕。都是当娘的人，而且自己的女儿还和英子性情上颇有相似之处。不由的就开始将英子的处境带入到自家大宝，现在大宝才十岁出头，但眼看着再过两年就开始说人家了，万一以后真的嫁给这样的人家，她岂不是得心疼死？ 林嫂子在把女儿嫁过去之前肯定也是多方考核过的，谁能想到，那个毒妇竟然如此能装，在自己村子里的名声那么好，私底下却是这样欺负儿媳妇儿的人。英子那孩子她也是见过的，看起来就像是水一样温柔的小姑娘，只是以前每次见到的时候总觉得这小姑娘有些沧桑，和自己的年龄不太相符。之前一直不知道这股违和感是从哪儿来的，好啊，今天这是找到源头了是吧？！ 不仅仅是游二姑，在场所有的父母长辈简直愤怒的坐都坐不住了，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有儿女的人，只略微把英子的处境放在自家女儿身上想一想都难受的不得了。 就连游老大他们这些没女儿的兄长们看一眼活泼可爱听话懂事的宁宁，都觉得后怕。虽然宁宁如今才四岁多，可以后总要长大的，万一以后遇人不淑，嫁了个这样的人家，他们不是得懊恼死？！ 游老六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宁宁，心有余悸。 “不行不行！我的乖妹妹以后可不能嫁人，万一嫁了个那样的怂货该怎么办？万一有那样的恶婆婆该怎么办？我家娘娘这么乖巧可爱，说不定被他们欺负都不知道怎么还手，也太可怜了！宁宁你听哥哥的话，以后不要成亲，不要嫁人，哥哥一辈子养着你！” 呃…… 好像有哪里不对，宁宁似乎比他这个当哥哥的会赚钱，也更独立。不管了，反正他就是不想让宁宁嫁人。只要略微想一想，宁宁可能会被人欺负，他就觉得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看来和他想到一块儿去的不仅仅是他们兄弟，就连游四方这会儿也难得没有教训自己发癫的六儿子，两条粗黑的眉毛这会儿狠狠的皱着，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眼中闪过一缕凶光。 甚至他是个什么性子的巫安连忙拍了拍游四方的肩膀，让他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现在宁宁才四岁多，还没成亲呢。 尽管如此，游四方也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同时还有自己差不多已经忘记的杀人手法。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还是这么多儿女的父亲祖父，可年轻的时候在外面跑商，手里怎么可能没见过血？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这份本领，他们一家子千里迢迢的逃荒过来，一路上怎么可能平平安安？ 只不过之前在逃荒路上也没动过杀人念头的游四方，这会儿只要想想自己女儿未来可能会受到这样的欺负，就忍不住要杀人。 游老汉和游奶奶也算是人生经验十分丰富的人，可这会儿也忍不住狠狠的叹息，尤其是游奶奶，这会儿眼中已经浸出了泪花。她可是有好几个女儿的人，而且女儿们都已经成亲生子。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的女儿成了亲之后会过这样的日子，她该多么的痛心。再加上自己还有一个年轻时就倔强不听话的小女儿，现在还不知在何方，更是心痛的无法言喻。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他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为什么不能站在林家的位置上想一想，如果自己的儿子被别人这么对待，难道她就不会心痛吗？而且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也受过婆婆的挫磨，为什么现在要把自己年轻时候受过的那些罪更加倍的放到英子身上去呢？” “就是啊，我真是想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 巫山和宋老先生应该算是这群人里最理智的，这会儿听见游老汉和游奶奶奶奶心痛的感慨，巫山皱了皱眉。 “我在外游历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人。大家一般都认为，曾经受过苦楚的人在遇到与自己有着相同境遇的人之时，难免会产生恻隐之心。但事实上，更多的是袖手旁观，甚至在泼上一盆冷水，让后来者的境遇更加难堪。” 宁宁听到这里连忙举起了小手。 “我知道我知道，这就叫做‘因为我淋了雨，所以我要把后来者的伞给撕破’！对不对？” 巫山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然后点了点头，还别说，这句话虽然直白了点，但就是他要表达的意思。 在场的游家人更加愤怒了，同时也止不住的疑惑。虽然这一路逃荒过来，他们看多了人性的丑恶。可那大多都是针对外人的，对自己的亲人也能这样下狠手，这对于本性善良的游家人来说根本无法想象。 宋老先生捻了捻自己的胡须，面色略显沉重。 “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所以才会叫这个世道越来越难过。” 大家长吁短叹了会儿，宁宁还是第一个举起小手。 “我记得英子姐姐他们一家子这几天好像借住在林婶子家里，因为他们想要学会了磨豆浆的手艺之后再离开。之前还听说英子姐姐夫家想要留在清水村做一段时间的活，所以这几天估计不会走。” 那还等什么？以游四方为首的游家人猛的站起来，就往林婶子家里走去。他们早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怒火，这会儿不发泄出来是不行了。英子那么好一个姑娘竟然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他们好歹也在一个村里住着。怎么能看得下去？ 只不过这个时候宋老先生有些迟疑。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家事，他们这些人贸然插手会不会不太好？说不定连婶子他们也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呢，倒不是宋老先生想的太多，实在是他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分明是一腔热血的去帮人，但是被帮的人非但没有感谢，反而怨怪他将家中的丑事泄露出去。 不说希望对方记住他的恩情，可是反而结了仇。这叫他往哪里说理去？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亲热的不得了 他只是有些担心现在游家人这么感同身受的去帮忙，万一得到对方的怨怪岂不是会十分伤心？尤其是宁宁这孩子，这么小就已经古道热肠的不得了，正是因此才担心这孩子在做好事儿的时候受到打击。 “那个咱们就这么去，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万一林家并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呢？” 正急匆匆往外走的游四方等人突然停了下来，这么一说好像有些道理。可是让他们对这事儿袖手旁观，实在是做不到。而且以他们对英子的了解，她绝对没有把这事儿告诉林家，毕竟林婶子可不是什么轻声细语的人。宁宁现在还记得林婶子手里拿这个擀面杖把觊觎自己家里财产的娘家人赶回去的样子。简直彪悍的不得了，一战封神。正是因此，如果林婶子真的知道英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家里绝对不可能那么和谐。 思索再三，宁宁还是想帮忙。英子姐姐那么好，不能被欺负。而且英子姐姐的婆婆也太可怕了。那样的人，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英子姐姐那个脾气，大概就算被欺负死也不会跟林婶子说什么不好。咱们既然知道了，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好歹也是一个村子的，而且关系又不错，能帮忙的时候为什么不帮呢？” 大家都觉得宁宁这话说的不错，于是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一群人风风火火气势汹汹的朝着林婶在家里走去。 而此时此刻在林婶子家里的英子婆婆却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他们这会儿刚吃过晚饭，英子婆婆正和林婶子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说话。英子看了一眼自己笑的格外温柔的婆婆，小心翼翼的把她面前摆着的碗筷收了，准备拿到灶房去洗。就在她端碗的时候，英子婆婆突然关切的伸出手，拍了拍英子的胳膊。 “你这孩子，不用把我伺候的这么周到。你婆婆我还能干几年呢！放着吧，我去洗。” 英子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手也拿不稳，碗筷哐当一声落在桌子上，滚了一圈油污。英子婆婆，也就是辛大娘连眉毛梢都没动一下，只是十分心疼的把英子的双手握在自己手里。 “哎呦，我家儿媳妇儿没伤到手吧？放这儿吧，我来就行。” 旁边儿坐着的林婶子怎么能答应呢？她略带嗔怪的看着英子，有些埋怨她怎么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不过又心疼自家闺女，就算亲家通情达理，为人也爽朗大方，可到底是去婆婆家做儿媳妇儿，不是去做大姑娘的。这女人啊，在娘家的时候尚且能过几年松快日子，一旦成了亲，那就是在苦水里趟日子过。 而且辛家也不算什么富裕的人家。大家都是普通的农户，谁也不嫌弃谁，只不过有点儿不好的是，辛大娘只有一个儿子，也没别的兄弟帮衬，而且也死了男人。这家里面劳动力不足，自家闺女嫁过去肯定要做些活计的。 前些日子她还觉得自家闺女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没想到这次回来的时候看着脸色红润了许多。看来女婿也是个知道疼人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林婶子虽然是个快言快语的人，但是在面对自己亲家的时候，难免带了一丝亲切。难道她真的和辛大娘关系很好吗？那也不至于，不过是为了自家闺女能够在对方家里过得更好一些罢了。 三言两语把自家不知道为啥出嫁之后反而更显得笨手笨脚的闺女打发走，林婶子迅速转移了话题，开始讨论起这段时间的活计来。 “说起来咱们清水村以前也是数一数二的穷村子，要不是来了游家人，咱们还不知道要在这苦水里泡多长时间呢！就这刚开始人家准备在清水村落户的时候，村子里还有些人不答应呢，现在脸都被打疼了吧！当初我可是一点儿都没犹豫，直接就答应了的，毕竟游家可是巫先生的亲家，这样的人家能有什么不好的？果然，你瞧瞧人家来了之后咱们村子的变化有多大。现在我走出去，一听说我是清水村人，谁不给我两分脸面呢？” “谁说不是呢？我们村子也是因为听说姐姐你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所以这几天才接二连三的往清水村来，就想着能给自己家里也找份活儿干呢。” 辛大娘笑眯眯的，看起来相当满足。 “要不是有姐姐您的关系在，就我们家孩子那木讷的样子，哪儿能找来这么轻省的活呀？您说说这种子都已经种上了，难道这么长时间要待在家里睡大觉不成？” 林婶子被奉承的忍不住嘿嘿直笑。她确实觉得现在的日子越过越有劲儿，儿女都已经成亲，现在又有了不出村子就能赚钱的活儿，日子简直越来越有奔头了。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女儿已经嫁去辛家两年，却还是没有怀孕。她这个当娘的难免有些着急，毕竟辛家可是只有一个儿子，一定是要延续香火的。她倒是不担心辛家儿子纳妾什么的，毕竟他们农家人可不兴这个。 就是有点儿担心英子再不生个孩子，丈夫婆婆会不会对此有意见？所以这会儿难免有了点儿试探的意思，毕竟她家英子脾气太过温和，要是被欺负了，说不定还不会告诉自己，只能她这个当娘的来试探试探了。 “英子肚子还是没动静吗？” 辛大娘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即连声安慰林婶子。 “我说老姐姐，我都没有担心，您这是担心什么呢？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英子肚子没动静，说明他们俩的孩子就不会在今年之前来。不过老姐姐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村子里之前有个小媳妇儿三年都死活生不出孩子，结果第四年突然开了怀，这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现在家里边儿都已经有四个了。可把当婆婆的给愁的，抱孙子都抱不过来。叫我看英子就是开怀慢，他们小两口还年轻着呢，慢慢来就行。”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这么蠢笨 听到辛大娘这么说，林婶子心里怎么可能不慰贴？忍不住握住亲家的双手，连声道谢。 “虽说咱们都知道这生孩子也不单单是女人的事儿。可这世上硬是有些人跟睁眼瞎子似的，非得把这事儿都推到咱们女人身上，你说说咱们这些当女人的也真是够可怜。成亲之前还能有几年松快日子，成亲之后可就不一定了，不过亲家，我真是得谢谢你呀。” “你说说其他人哪儿有我家英子这么享福，能有你这么一个体贴人的婆婆？要我说呀，这女人成亲，不仅是嫁男人，还是嫁婆婆，能有一个好婆婆，那简直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放心，英子这孩子以后要是胆敢不孝顺你，我头一个饶不了她！” 辛大娘也十分动容，连忙握了回去。 “瞧瞧老姐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英子怎么可能不孝顺我？这孩子孝顺不得了。我这辈子就遗憾自己没能生个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儿，您把闺女嫁给我儿子，我就把她当成我的亲闺女对待。这样夫妻两个还有咱们两家才能长长久久的相处下去，我又不是那些短视的人，只知道嚼舌根使绊子。这一家人呀劲儿就得往一处使，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您说是不是呀老姐姐？” “就是这个理儿！妹子，你是说到我心窝里去了啊！” 林婶子越来越觉得跟自己这个亲家简直是相见恨晚，两人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说了许多话，直到林婶子要去茅房，两人才分开。李婶子前脚刚出去，后脚辛大娘就跟着一起出去了。 她也没去别处，直接来到了英子年轻时候住着的闺房，这时候，房间里只有英子和她的丈夫大栓。进去的时候，夫妻两个坐的远远的，看起来并不亲密。辛大娘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走上前去一把拉过英子的手。 英子这会儿其实已经害怕的瑟瑟发抖，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觉得没力气，只能恳求的看着婆婆。 “婆婆，我今日没有做错事儿，我娘他们还在外面，能不能……” “你这孩子，怎么没做错事儿？刚刚不是不小心把碗筷给弄倒了吗？这还是在你娘家，就这么不小心，这要是在咱们家，岂不是要把碗筷给摔碎？” “我是在教你，你一直这么笨手笨脚的，连儿媳妇儿都做不好，以后该怎么当娘亲？” 听见这话，英子的脸色越发惨白，不自觉的捂了捂肚子，她其实并不是没有过孩子，只不过…… 谁想到看见她这个动作，辛大娘的表情立马就变了。由刚才的慈眉善目变成现在的形状可怖，似乎只需要一个眨眼的时间。 “你什么意思？难道怪我让你掉了孩子？还不是你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都怀孕三个月了还能把孩子流掉，你可真是个好娘亲！连我的宝贝孙子都保不住，你还活着做什么？为什么不跟着我宝贝孙子一块儿去死？！” 这么说着，辛大娘从胸襟上拔下来一根针，看着那根叫人恐惧的绣花针，英子吓得都快要不能呼吸了，求救的目光追上了坐在床头的丈夫。只是辛栓子对上他的目光之后微微颤了一下，竟别过脸去，就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英子心中顿时一阵绝望。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成亲之前她也见过辛大娘，是个特别和蔼可亲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嫁给老实本分的辛栓子，谁能想到成亲第二天她就掉进了可怕的深渊里。她的婆婆就是个会暗地里搓磨儿媳妇儿的人，更可怕的是在此之前她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 英子一直以为婆婆还算喜欢自己，因为在成亲之前她会温柔的握着自己的手说体己话。谁知道成亲之后她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此刻，辛大娘已经恶狠狠的用那根绣花针在英子胳膊内侧狠狠扎了好几下，英子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结果辛大娘直接坐在她身上，狠狠的用膝盖顶了她的肚子好几下。肚子的地方何其柔软，更何况辛大娘还用了死力气，英子顿时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辛大娘一贯如此，总是在不能让人轻易瞧见的地方下狠手。打了之后，也叫人看不出来。 “你娘有什么可显摆的？不就是儿女双全夫妻和睦吗？故意在我这个守寡的人面前显摆她和自己丈夫关系有多好。叫人恶心！还有你，你也叫人恶心！要不是想在清水村转几个银钱，我才懒得看她那张显摆的脸！要是栓子学不会磨豆浆的手艺，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还有，别想着跟你娘他们告状，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你娘肯定早就不想养着你了，所以才会那么早就把你嫁出去。你也不想想，就你这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性子，要不是我家栓子，谁会娶你？就算他们真的知道了又怎么样？婆婆磋磨儿媳妇儿，天经地义。到时候我直接去衙门告诉你一个不孝之罪，打你几十棍子，保准能把你打的皮开肉绽连路都走不了，以后你们家在清水村也抬不起头来。能出一个不孝顺的儿媳妇儿，养出你这么不孝顺的女儿，你们家能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出嫁之后还要连累自己的娘家。你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干净！死了我儿子也能娶个更好的……” 辛大娘发出了一连串怨毒的骂声，手上的绣花针已经沾染了许多血迹，然而在整个过程中她的动作都十分微小，声音也很低，所以除了这个房间里的人，根本就没传出去。 等到她终于收手，英子已经是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整张脸惨白的厉害。 这时候辛大娘才随手甩过去一盒胭脂，厌恶的看了一眼英子依旧年轻的脸。 “还不赶紧在脸上多抹点儿？！瞧你那张死人脸，多看一眼我都觉得倒胃口！要是被别人发现，没你好果子吃！” ------------ 第一百七十章 也动了手 英子几乎是瘫在床上，身上传来的剧痛叫她没法吭声。但婆婆阴冷的目光现在还在她身上打转，没法子，她只能艰难的爬起来，拿起那盒劣质的胭脂，僵硬的往自己脸上涂抹。 期间她的丈夫还想过来帮忙，只不过被英子躲了过去。这两年时间，英子没少向丈夫求救。但每次求救的结果是什么呢？只有一次次的沉默和视若无睹。他就不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丈夫？一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妻子难道不是天职吗？为什么栓子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婆母虐待一声不吭？ 不管性情再怎么害羞腼腆，英子终究还是对面前这个男人充满了失望。而看见她推拒动作的栓子顿了顿，有些手足无措。只不过那双眼睛里渐渐浮现出一种叫英子看见都觉得害怕的意味。 其实这两年内英子总觉得害怕，她害怕就连自己的丈夫也步上婆婆的后尘，会无故打骂自己。但是这两年时间里，虽然说丈夫总是无所作为，甚至看见婆母打骂自己也只是沉默以对，却并没有对自己动过一根手指头。但不知道怎么的，英子就是觉得害怕。 而辛大娘此刻就在旁边煽风点火，冷言冷语。 “瞧瞧，这就是你的好媳妇儿好妻子，连自己的丈夫帮忙都不愿意，还算什么女人？要我说，你就是对她太好了。所以才纵的她蹬鼻子上脸，现在连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你。栓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被自己的媳妇儿这么对待连句话都不敢说。你是不是娘的儿子？你要还是个男人，今天你就给我狠狠的打她。这女人啊，就是得打，打怕了就好了。要不然以后她会爬到你头上去……” “娘，你别说了。她是我媳妇儿，我怎么能打她呢？难道你忘了爹以前总是打你？那时候你还说让我以后不要做像爹一样的人。怎么现在就变了？” 辛大娘闻言好像被谁打了一棍，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跟开了个颜料坊似的。随即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你还有脸提你那死鬼爹！要不是你那短命鬼的爹，我会过一辈子的苦日子吗？要不是因为你我早跑了。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你，我才被迫留在这个家里，整天被他毒打，被你奶奶打！好不容易把你拉扯长大，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亲娘的吗？连你亲娘的话都不说了。快点儿！你赶紧把手伸出来给我打她一巴掌！你快打，你打啊！你这个窝囊废！” 辛大娘用力拽住自己儿子的手，抓住他的手打英子。栓子明明想要拒绝的，可是母亲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还是难免打了媳妇儿两下。看着英子吃痛的表情，栓子不知道怎么的，竟觉得心中有种意外的畅快之感。眼睛也渐渐的红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英子觉得十分害怕。栓子不会以后变得跟婆母一样喜欢打他吧？婆母毕竟力气小，她还能忍一忍，可栓子那么大的个头，打一巴掌，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栓子，你……” 听到英子的痛苦。栓子眼神闪了闪，然后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扇过去。英子应声而倒，嘴角直接被打破了。脑子一阵发昏，耳中也是一阵又一阵的耳鸣声。等到她终于挣扎着爬起来之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没想到栓子竟然真的会打她。 栓子完全没注意到，这个时候辛大娘已经把手收了回来。看着自己儿子眼睛都打红了的样子，辛大娘先是下意识的露出个胆战心惊的表情，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似的，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模样，甚至还温柔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要这样好好教导你媳妇儿，以后他才会乖乖听话，给咱们家生儿子。你要记住，这女人三天不打就上房子揭瓦，千万不要让一个女人骑在你头上。你是她丈夫，你打她天经地义，谁也没法说什么！你是个男人，得有男子汉的气概！” “不过今天就算了，咱们现在毕竟还在她娘家住着，要是被外面那几个泼妇听到了可不太好，等回家之后，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娘给你把着风。” 栓子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被那一巴掌打的奄奄一息的媳妇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明明小的时候他看见爹老是把娘打的遍体鳞伤，暗暗发誓以后自己绝对不做像爹那样的人。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和自己那个早已经去世的爹越来越像了。 可是等他看着英子在自己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了一种意外畅快的感觉。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爹才会总是无缘无故殴打娘亲吗？ 就在这个时候，辛大娘听到外面有喧闹的动静，一张脸立马拉了下来。 “这是家死人呀！自己家里也能弄的这么吵闹，怪不得能养出你这样没用的女儿。吵的老娘连休息都休息不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辛大娘还是走到了门边准备出去看一眼，在走这几步路的过程中，辛大娘脸上可怕的表情就像变戏法一样骤然变得慈祥温和。 甚至已经开始小声絮絮叨叨。 “哎呦，这是怎么了？亲家，你们家怎么变得这么热闹？不会是有贵客临门……” 就在她还想着准备说什么吉祥话的时候，原本关着的门咚的一声被撞开，两只眼睛愤怒的简直要喷火的林婶子出现在门口。原本还想拉着个脸发怒的辛大娘这会儿看见怒火冲天的林婶子，下意识觉得不好，连忙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冲着自己儿子打手势，让他赶紧把半死不活的英子扶起来。 同时脸上已经赔上了笑。 “亲家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呀？我就说英子刚刚忙的很，这会儿身子有些不太爽利，让她在床上休息会儿。怎么？你这个当亲娘的难道不愿意？”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苦命的女儿 如果换做以前，林婶子估计还真信了她的鬼话，可是刚刚游家人忽然齐刷刷的来到自己家，而且表情都不太好看，林婶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下意识就紧张起来，没想到就听到了叫她恨的牙痒痒的事儿。 大宝小心细致的把自己之前见到的场景一一描述出来，随着她的讲述，林婶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她是个强硬的女人，这年头，如果不强硬一点儿，自己家也不一定能过得好。但就是这么强硬的林婶子心里却有一片容不得他人触犯的逆鳞，那就是自己的儿女。当初她可是挑花了眼，才给英子挑了这么个丈夫。没想到竟然是她亲手把自己女儿送进了魔窟。 倒是大宝觉得有些疑惑。明明只是说了几句话，林婶子竟然就相信了吗？来之前她还有点儿担心林婶子会不会怨怪她挑拨离间。就连宋老先生也止不住的诧异。 这个时候林婶子的大儿媳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也有点儿变了。 “娘，之前我还没注意到，可是大宝这孩子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我看到英子的脸色不太好看，可是今天再一看，脸色竟然红润起来。还有英子在家的时候，手脚多么麻利呀！可是今天在收拾碗筷的时候竟然把碗筷给打翻了。英子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而且我昨天夜里悄悄问她跟栓子之间相处的怎么样？虽然她嘴上说的好，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不过没等细问，她那个婆婆就过来了，亲亲热热的把英子带走。我还想着咱们作为英子娘家人，总不能在人家婆婆面前问她和栓子过得好不好。而且栓子家里人丁单薄，总得给人家留几分薄面。现在看来好像就是不太对劲儿。英子的婆婆好像对英子有点儿太好了，好的似乎时时刻刻都看着她！” 她这么一说，林家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怪不得他们总觉得英子每次回来看起来都有点儿怪怪的。但英子这孩子一直比较害羞，就算他们做这些做长辈的问了也不一定会说，现在想想，哪里是因为害羞不敢说，那是因为害怕不敢说！ 这个时候林婶子恼怒至极，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凶狠，到这个时候她已经基本确定大宝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他闺女成亲这两年一直都过的这样的日子，那还过个屁！ 直接扭头就走。 “那个毒妇呢？那个狠毒的女人呢？她在哪儿？老娘要活撕了她！” 知道护崽子的母狼吗？一个女人，尤其是护崽子的女人，平常时候遇见事儿，和和气气的也就过去了，可是一旦事关自己的孩子，那就绝对不能到此为止。这是要拼命！ 林家其他人一点儿要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反而齐心协力的围堵辛大娘。英子一直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整个林家就没有不喜欢他的人，就连那些侄子侄女们这会儿也恼怒的不得了，鼓着张小脸到处找工具。竟然有人敢欺负他们姑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时候游家人也不能站在那儿看呀，当下就要动手帮忙，却被宋老先生给制止了。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儿，你们帮忙堵着门儿就行了，可别上手。” 宁宁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先生，要说狠还是先生狠，待会儿要是打起来，辛大娘和他儿子连跑都跑不了。 林婶子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先是回头对着游家人道了声谢，然后拒绝了他们的帮忙。她狠狠的把袖子往上边儿捋了捋，咬着牙开口。 “大兄弟大妹子，乖侄子侄女们，我们欠你们一个人情。你们能把这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就已经帮了我们好大的忙，接下来动手的粗活儿可不能让你们来！老娘已经很久都没有打人了。那个姓辛的王八玩意儿，还真以为老娘这两年捧着她是对她好啊！还不是因为英子在那儿站着才不得不对她好。妈了个＊＊！活该＊＊的烂货！” 宋老先生脸皮抽了抽，连忙捂住宁宁的耳朵。虽然可以理解林婶子这会儿愤怒的心情，但小孩子们还在这儿呢，不能听骂人的话，万一以后学会了怎么办？ 可是宁宁还真挺想学的。 “先生，要是以后有人这么对我，我要是连句骂人的话都不会，多可怜呀。” “没关系，你不用。” 宋老先生对此倒是十分淡定，别的不说，游家人对宁宁的宠爱那可真是有目共睹。 如果以后真出这样的事儿，不用宁宁动手，那个敢欺负她的人就已经被打成渣渣了。更何况宋老先生也不认为自己的弟子会被别人欺负。 这个时候林婶子他们已经锁定了辛大娘和栓子的位置，他们就在英子的房间里。林婶子恼的不得了，直接上前一脚踹开了门！ 刚打开门就看到那个贱货在门口站着。林婶子根本就不搭理她，先看自家宝贝女儿在哪儿，结果一眼就看见自家英子躺在床上，那个那个该杀千刀的栓子这会儿还在给她盖被子呢。 想到之前宁宁他们说的话，林婶子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前去，一把推开想要劝阻她的栓子，拉开了那床厚被，然后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女儿脸色苍白，嘴角也破了的凄惨模样。 林婶子顿时感觉好像有一把重锤把自己的心挑出来翻来覆去的打，疼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半晌才轻轻握着英子的手，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我的英子哎——” 我苦命的女儿，你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可怜娘竟是个睁眼瞎，整整两年都没看出来你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听见林婶子的哀嚎，林家的男人女人们顿时跟疯了一样扑过来。大儿媳妇儿更是一拳打在辛大娘眼窝上，打的她一个趔趄，紧接着就是无数拳脚打在她肉多肉厚的地方，疼的她哭爹喊娘。 被毒打的钝痛感让辛大娘恍惚之中好像回到了她男人还活着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惊恐感顿时席卷了全身。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杀千刀的恶毒婆子 她年轻的时候被自己的婆婆丈夫毒打搓磨，不可怜吗？可怜。 但是当她选择对英子出手，甚至怂恿自己儿子也动手的时候，她就已经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总不能因为自己过去受尽了苦难，所以也要把苦难放到无辜的人身上吧？ “你这个该杀千刀的死婆子！竟然敢这么搓磨我妹妹！你的心不是肉长的吗？我妹妹多么乖巧听话懂事，这你都能下得了手？！她可是你的儿媳妇儿！” “当初你们来娶英子妹妹的时候是怎么拍着胸脯保证的？！你们说要拿她当个亲生女儿看。你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毒打吗？你这个毒妇！杀千刀烂脚底！活该你儿子没孩子，说不定就是你们做的坏事儿报应到了后代身上！以后就开始断子绝孙的命！” “老子自己的闺女，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动弹，你们竟敢私底下这么对她？真他娘的当老子是个死人啊！”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林大叔，这会儿都冲过去对着栓子就是狠狠两巴掌。宁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在她的印象里，林大叔实在是个十分沉默的人。之前在他们家里领活的时候，也只能听见林婶子充满活力的声音。 可没想到在听到自己女儿这两年的遭遇之后，林大叔竟然这么勇武，两巴掌就把栓子的脸给打肿了。可见就算再老实沉默寡言的人也有自己的逆鳞，触之则死。 这个时候辛大娘终于反应过来，她拼命的反抗尖叫。 “救命啊！林家要打死人了！你们竟敢打我，我可是英子的婆母！小心我去官府告你们。” 林家大儿媳恶狠狠的扇着辛大娘的脸，她也是个泼辣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被林婶子看中。同样都是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不愤怒？更何况英子那么乖巧懂事，就连她这个做大嫂的也特别疼爱这个小姑子。谁能想到小姑子不过出嫁两年，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她也是有女儿的人，但凡想一想自家女儿以后有可能会遇到这样的事儿，简直浑身上下的毛都炸了。 “你去告呀！你可不是我婆母！我算是明白了，这两年你就是用这样的理由来拿捏英子的吧？可怜我的小姑子如此乖巧，竟被你这个面甜心苦的人拿捏成这个样子。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这两年英子端茶倒水的侍奉你，哪一点做的不够好？你竟要这样搓磨她！偏偏还装的一副菩萨心肠。真是没得让人恶心！” “我恶心？你凭什么说我恶心？婆婆琢磨儿媳妇儿，天经地义！你只是命好，没有遇到折磨你的婆婆罢了。这天底下的婆婆和儿媳妇儿哪一个不是这么相处过来的？多年媳妇儿熬成婆，她既然做了我们家的儿媳妇儿，就要受我这个婆婆的搓磨！” 尽管已经被林家的几个女人们撕扯的歪三倒四，站都站不稳，身上也被打的痛极了，可辛大娘却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毕竟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那个时候也没人来解救自己。所以英子凭什么过得比自己好？ 这个时候林婶子已经小心翼翼的把几乎闭过气去的英子扶了起来。英子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亲娘担忧心痛的表情，顿时绷不住了，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 “娘！娘啊……” 这孩子的性情实在是太软，都到这会儿了也不知道如何说自己这两年的经历，只是一味的哭泣，只不过等她往身后看了两眼，就已经明白她这两年过的日子已经被亲娘和亲人们知道了。更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爹娘养育她长大，她却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现在甚至还要连累爹娘哥嫂的名声。她怎么就这么没用啊？ 林婶子的眼泪也忍不住往外淌，她就这么一个闺女，怎么可能不心疼？这会儿除了恨铁不成钢之外，剩下的就是浓浓的心痛了。她这个闺女从小就娇养着长大，哪怕他们家只是普通农家，从小到大也没打过她一根手指头。在娘家千娇百宠当成宝似的养大，没想到一旦出嫁，去了夫家就被人当成草。 她的心呀这会儿都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的儿，你可是把我的心都哭疼了！” 宁宁站在门外，听见这凄惨的哭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大概是因为同是女孩子，哪怕宁宁现在年纪还小，可却已经能够体会到英子姐姐和林婶子现在的心情。她们看起来真的好难过啊。而罪魁祸首现在却依旧不知悔改，口中甚至还嚷嚷着要去衙门告她们。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却可以理直气壮的指责别人。 这么做根本不对，可辛大娘有恃无恐的模样却让宁宁明白，天底下这么做的婆婆还真是不少。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辛大娘年轻的时候也受过婆婆丈夫的搓磨，可等自己做了婆婆却要把同样的苦难施加到自己的儿媳妇身上。这不就是个死结吗？ “先生，我觉得好难受。” 宋老先生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大黎朝向来讲究孝道。别看现在林婶子一家人打这个恶毒婆婆打的这么痛快，可如果真的告到衙门去，英子同样要受到苛责。毕竟这年头，孝道大过于天。 类似于这样婆婆虐待儿媳妇儿的案件，其实每年衙门都要收到许多，甚至还有许多儿媳妇被搓磨虐待致死的案子。可大黎朝的律法并不算完善，很多案子的宣判完全看县官的看法。而如今因为当今圣上十分崇仰孝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所以很多官员在处理类似的案件时都不会重罚。最多也就是打断板子完事儿，可打完板子之后，那些活着的儿媳妇儿还是要回到婆婆家去，继续受到婆婆的虐待，周而复始，知道儿媳妇儿被虐待死或者当婆婆的去世。 可就像姓辛的恶婆婆一样，当年的受害者很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新的加害者。怎么能不让人感慨万分？(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知道错了 只不过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宁宁了，宁宁现在年纪还小，若是因此对嫁娶这是有了心理阴影，以后可该怎么办？ “宁宁乖，不要管他们。像这样的恶婆婆只是个例，不会很多的。宁宁不要害怕。有先生在，有家人在，咱们一直都在这里。” 宁宁听完之后有些沉默。他知道先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直到此刻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难道像这样婆婆虐待儿媳妇儿的事儿就可以置之不理吗？难道一个孝字就可以大过天？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事情就要去纠正，就要去改变。这世上从来没有眼睁睁看着错事发生却不去管的道理。 今天英子姐姐的事儿是他们撞见了，所以插手管了，如果他们没有撞见呢？难道英子姐姐就要被活活打死？ 这个时候那个姓辛的恶婆娘，即便头发都已经被扯散了，还在那口出狂言。 “而且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生的那个宝贝女儿没用！你倒是泼辣过得好了，可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有什么资格当娘？！要不是她那么胆小，早就把这些事儿告诉你们，哪里还会受整整两年的磋磨？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女儿没用！就算今天不是我，换了别的婆婆也会继续欺负她！” “捏柿子都知道挑软的捏！你女儿生来就这么一副性格，活该被别人欺负！” 先不说闻言暴怒的林家人，宁宁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就算英子姐姐生性害羞腼腆，可这也不是她被虐待的理由。人生来就与众不同，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性情爽朗，敢于为自己发声的人，当然有。可这世上总有像英子姐姐一样性格害羞腼腆胆小的人，难道遇见这样的事要责怪她太过胆小，不敢说出来吗？ 这明明就不是她的错！ 这个时候林婶子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把英子给相对比较温柔的二媳妇儿照顾，自己擦了擦脸上冰凉的泪，转过身来，三两步就走到被几个女人狠狠抓住的辛大娘面前。 “啪啪啪啪！” 一连四个大耳光直接把辛大娘给扇晕了。她可不是柔弱的英子，林家之前因为儿子太多，家里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所以林婶子也经常下田劳作。手上的力气那叫一个大！ 这会儿毫不客气的四个大耳光，打的辛大娘直接闭过气去。只不过林婶子怎么可能放过她？一手拽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扯，背过气去的辛大娘只要不是个死人就会有些反应。这会儿那叫一个怒发冲冠！ “你竟敢……” “啪啪啪！” 又是三个大耳光。 “我要去衙门告……” “啪啪啪！” “你……” “啪啪啪！” 到最后辛大娘实在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面前这个疯婆子简直疯了。根本就不等自己开口，直接就是几个大耳光扇过来，打的她找不着北。看着林婶子阴冷的目光，辛大娘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儿害怕了。难道这个疯婆子还真敢杀了自己不成？ 林婶子狠狠拽着辛大娘的头发，因为用的力气太大，这会儿手里已经多了许多被薅下来的带血凌乱发丝。悄悄在辛大娘耳边低语。 “你真该庆幸现在不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如今的县太爷是个清明的，要不然老娘悄没声的宰了你，直接把你给埋了，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辛大娘的眼睛立马睁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婶子。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个疯婆子竟然真的敢杀人？她不怕坐牢吗？ 而这个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娘被打，栓子忍不住开口求饶。当然这个时候他也已经被林家的男人们揍的爬不起来了，要不然也不会直到这会儿才出声。 “岳母，岳母你就饶了我娘吧！她身子不好，不能这么打……” 林大叔勃然大怒，狠狠一拳揍到栓子的颧骨上，打的他鼻青脸肿。 “你他娘的还是个人吗？知道你娘是个人不能挨打，我闺女从小身子弱，你就能看着你娘这么打她也不阻止！你还是个男人吗？！连自己的媳妇儿都保护不了，你算个什么男人？裤裆底下长的那三两肉老子直接给你废了不是更好？以后你就可以一辈子当你娘的好儿子了！” “不！不！岳父！岳父我知道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原本已经被打的话都说不出来的辛大娘这会儿听见儿子的哭嚎，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猛然挣脱了林家大儿媳的束缚。一把扑向了自己的儿子，抱着他就嚎啕大哭。就好像一直挨欺负的人是他们母子两个一样。 林婶子毕竟年纪大了，这会儿左右开弓揍了辛大娘一顿，身上力气也没了，喘了会儿粗气，然后走上前去狠狠一脚踹在了栓的肩膀上，然后喷了他们母子二人一脸吐沫。 “我呸！当初欺负我女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哭天喊地？现在倒是哭的跟家里死了人似的，晦气的很！” 不过林婶子的心里还是有些软的，毕竟不管这个恶婆娘做了什么，栓子勉强还算个好的，至少没有对她闺女动手。 这会儿林婶子正在犹豫，事情都已经闹成现在这个地步，还要不要让女儿继续跟栓子过下去。如果这一顿打能把那个恶婆娘的胆气打灭了更好，要是打不灭…… 也不要怪林婶子这会儿犹豫，实在是大黎朝被休了的女儿很难再过的好。现在她和老头子还活着，自然能护着点儿自家闺女，几个儿媳妇儿现在看起来也是好的。可他们总要走到英子前头去，不能护着她一辈子。家中兄嫂总有自己的孩儿要顾及…… 大概是看出他的犹豫，栓子这会儿眼中猛然迸射出光亮，一把扑过去抱住林婶子的腿，就开始嚎啕。 “娘！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好好护着英子的，我是真的喜欢英子。只是我以前不懂，总觉得一切听娘的就好。我以后不会再什么也不做了！英子可是我媳妇儿，我会好好护着她的……”(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早死早干净 栓子实在是嚎的情真意切，就连辛大娘都信以为真，只不过这个时候形势比人强，辛大娘动了动嘴皮子，然后就发觉自己身上的伤更疼了，只好不做声。 只不过心里依旧怨堵的很，等回到他们自己家里去，英子过得怎么样，别人可就不知道了。而且自己村子里的人当然更护着他们。 所以这个时候辛大娘也勉强露出个笑脸。 “亲家，我之前就是觉得有些不公平。一时间想左了，其实英子真的挺好的，是我自己不知好歹，你放心，我这回真知道错了。等英子跟我们回去，我一定会好好对她，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经常去看。” 这个时候栓子也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真的，岳父岳母，我娘她真的知道错了，我也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改的。你们总得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听到这母子二人这么说，林家人一时间有些犹豫。李婶子这会儿也是举棋不定，就在这时候他看见自己女儿拼命坐直了身子，手往这边儿伸，好像要说些什么，只不过因为之前可能被打的太严重了，这会儿一时间说不出口。 林婶子顿时心疼极了，连忙扑过去一把抱住女儿。 “英子，英子你想说什么？你别急，慢慢儿说，娘在这里，没人会再欺负你了。” 英子手指指着栓子，眼中竟渐渐升腾出一股恨意，看的栓子忍不住心颤，最后心虚的别过眼去，但在自己亲娘的逼视下还是重新盯着英子，小心翼翼的劝。 “英子，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从此以后咱们两个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回？这两年虽然娘打过你，可我不是没打过你吗？我就是，哎，你让我怎么办？那可是我亲娘呀，我总不能和她动手吧？” 栓子平日里那叫一个沉默寡言，但不知为何，这会儿竟然像是点亮了能说会道的技能一样，说出口的话那叫一个顺溜。 因为他平时的表现太过老实木讷，就连林家人也相信了他的鬼话。 见到此情此景，宁宁忍不住的皱眉，她就要开口说话，却被宋老先生捂住了嘴，疑惑的抬起头，就看到先生对她摇了摇脑袋。他们这一次已经插手别人的家事太多，如果这个时候也要插手，难免会好心做坏事。而且不管他们如何帮忙，如果英子自己立不起来，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搭。 还是先看看英子自己如何选择吧。 这个时候林婶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英子好像想说些什么，一把制止住栓子母子二人喋喋不休的劝告，林婶子只是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英子，你别担心，娘在这里。你告诉娘，你还想不想和栓子过了？” 听到这话，辛大娘忍不住尖叫一声。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想让我儿子休了你女儿？被休的女人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就算她回来了，难道你能养她一辈子不成？就算你愿意养，你的这些儿子，儿媳们也未必愿意养她一辈子！况且被休的女人就是不知廉耻！你想让你的孙女们以后都嫁不出去吗？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祖母婆婆？” 林婶子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固执的盯着自己的女儿。她自认为这辈子也算泼辣强悍，到最后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还算什么什么母亲？今天她必须得把自己的女儿保住再说。只要女儿说一句不愿意跟着这对恶心的母子回去，她就算豁出这条命去，要让女儿脱离苦海。 以前她不知道也就算了，难道今天知道了还要任由自己闺女过那样猪狗不如的日子吗？ 这会儿英子的几个哥哥嫂子也连声助阵。 “我呸！好女不愁嫁，用不着你这疯婆子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们家的闺女可和你不一样，金贵的很！就算嫁不出去，我们也会养着一辈子！用得着你在这儿说三道四。别以为自己过的是那等猪狗不如的日子，就把天下所有女儿都想的跟你一样惨！” “就是！我真看不起你！自己过的惨，就想让别的女人过的和你一样惨，你到底是什么心理？这天底下真是没有比你更恶心的人了。” “对，以前还会同情你年轻的时候过的艰难。可如果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才不会同情你，你这样的人，早死了早干净！” 听到爹娘哥嫂和侄子侄女们的助阵，英子终于从心底萌生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勇气。她大概是憋的时间太久了，当那声音从自己嗓子里发出来的时候，英子都不敢相信那竟然是自己的声音！竟会如此的尖利可怕！但却带着一股叫人心颤的勇气。 “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爹娘，哥哥嫂嫂，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这两年过的真不是人能过的日子！” 这么说着英子拉开了自己的衣袖。原本白皙的胳膊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肿红点。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悸。 “你们看看！你们都看看，这就是我那好婆婆对我的好！她从来不在明面上打我，私底下也不动刀动枪，只是用她身上那根针往我身上拼命的扎。我真的好疼啊，只是这些伤处也不好好袒露在别人面前，我只能强忍着……” 林婶子胆战心惊的看着那些伤痕，伸出手指想要小心触碰一下，却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她怕呀，怕自己只是轻微的触碰都会让自家闺女感到更加疼痛，同时她也感到尤其气愤。 这样磋磨人的手段，当真阴狠毒辣的很。 那条毒蛇！竟然这么狠毒！ “还有栓子！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不成？” 英子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就能发出这么高亢尖利的声音，但她同时又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尤其是看着栓子那张忠厚老实的脸被打碎，露出惊慌心虚的表情时，更是觉得酣畅淋漓。 “这两年我被你娘私底下虐待成这个样子，每每向你求救，你都当做看不到，甚至劝我而忍让一些，毕竟她是你娘……” “可我呢？我难道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和离！ “而且她只是你娘！又不是我亲娘！我只是因为和你成亲，她才成了我婆婆，在此之前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和你成亲，我会受到她这两年多的羞辱虐待吗？” “你总说她过的不容易，让我多担待些，让我和你一起孝顺她，可是她过得不容易到底是谁造成的？难道不是你和你爹造成的吗？只有当丈夫和儿子的没用，才会让自己的妻子和亲娘过的不好。和我这个外来的媳妇儿有什么关系？” “你可倒好！此前20年，难道你就没孝顺过你娘？非得等娶了媳妇儿之后才让我这个做媳妇儿的孝顺？！” “还有，你不会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丈夫的人选吧？难道你以为自己看起来忠厚老实就真是个好人了？我告诉你！你就是怯懦！无能！没种！”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媳妇儿都保护不了，每次都当做看不见也就算了，还用这种可笑的借口来逃避问题。他们都说我怀不了孩子，你说说我是真的怀不了孩子吗？我之前怀的那个孩子难道不是被你娘打掉了？！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真是没用！” 听到这里，栓子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同时恼羞成怒，甚至想往英子那边扑过去。口中还不清不楚的责骂。 “跟娘说的一样，你果然是个无耻的女人。你就应该贤良淑德温顺忍让才是！谁让你这么说自己的丈夫？你难道就不知道羞耻吗？” “啪啪啪！” 这是林大叔没忍住狠狠给了栓子三个耳光！这是一个男人能说出来的话吗？而且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自家闺女并不是没有怀孕，而是之前怀了个孩子，结果被这对母子给磋磨掉了？ 林大叔简直气的手都在抖，他这辈子自认为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竟会遇到这么无耻的人家？ 不仅仅是林大叔，林家的所有人都快气疯了。他们这一辈子也就是在清水村里打转，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恶毒的人家。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孙子都能下的去手！还有脸在外面装出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还说什么不介意他家闺女生不出孩子，这是生不出来吗？这是都要生出来被他们硬生生给打掉了！ 用无耻这个词来形容这对母子，简直都是侮辱了这两个字！ 林婶子子这会儿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把抱住自己女儿，痛哭失声。 “我的闺女啊，你可是受了大苦了——” 英子也很想哭，但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此刻竟然哭不出来了。见那个无耻的男人这会儿还想反抗，英子直接撕破了他最后一层面皮。 “咱们还没成亲之前你说过，最讨厌的就是像你爹那样会打自己老婆的男人。你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变成那样的人，但很可悲的是你已经变成了那样的人。在我娘他们刚刚没有进来之前，就是你和你娘一起打了我！你还有脸说之前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你打在我身上的每一下，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你到最后还是变成了和你爹一样的人，真可怜！” “我不是我没有！你在胡说八道！” 栓子这会儿连眼神都在飞速浮动，显然是根本不想相信英子说的话，但是英子说的都是事实。他这会儿难免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亲眼看到的父亲把娘打的死去活来的场景。那个时候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娘亲，以后绝对不做像他爹那样的人。 可是现在英子说什么，他变成了和他爹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呢？他这辈子都不会变成和他爹一样的人。 绝对不会！ 事已至此，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林婶子也不准备跟这对恶心的母子虚假客套。直接就让儿子去请清水村里正还有隔壁旺山村村长。 她要让女儿和这没心肝的栓子和离！ “和离？绝不可能！我家栓子只会休妻！你养出来的贱女儿也没那个资格和我家孙子和离，她只能被休！就是个被人穿过的破鞋。我倒要看看她被休了之后能有什么好下场……唔唔！” 这是林家大儿媳实在听不到她的污言秽语，直接拽了自己儿子三天没洗的臭袜子塞到她嘴里。这下可算是安生了。 栓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自己也被塞臭袜子，连忙闭上了嘴。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情侣正过来一趟还是挺简单的，而且宁宁这会儿也给出了有力的消息，那就是隔壁村旺山村的村长因为要来学磨豆浆的手艺刚好住在了里正家里还没走呢。 这可正好！省的再废一回事儿了！ 林家大儿子风风火火的朝着里正家里走去，这时候林婶子回过神来，连忙将游家人请到正屋里坐下。这些可都是人证，就算旺山村的村长再怎么想偏袒自家人，今天也得给她个说法！ 两个村子之间通婚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如果旺村的人都是这么磋磨嫁过去的女儿家，以后清水村的女儿们还怎么敢嫁给旺山村的人？这事儿只怕就算是旺山村的村长也得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出去喊人的是林婶子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大儿子和林大叔一样，都是个老实本分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但大儿媳可不一样，她泼辣的很。在去请村长的路上，大儿媳眼珠子一转，直接大声嚷嚷开了。这也就导致当清水村里正和旺山村村长听见动静走出来的时候，大半个清水村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里正还觉得奇怪呢，这天都快黑了，林婶子家的大儿子大儿媳这是来干嘛来了？看起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呀。 “你们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这么生气，有什么不好解决的？说出来，大家伙儿一块儿帮帮忙。” 倒是跟在后面的旺山村村长以及其他几个望山村有头有脸的人这会儿对视一眼，眼皮子突突直跳，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如果没记错的话，栓子母子好像就借住在他们家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们给你做主！ 果然，下一刻，林家大儿媳的嘴就跟吐西瓜子似的，突突突，直接把事情抖了个干净！甚至还直接哭天抹泪了起来。 “我那小姑子可是整个村都知道的温柔害羞内敛的人。连杀个鸡都不敢，正是因为看中栓子母子都是那等温柔可亲的人，我婆婆才把小姑子嫁了过去，谁想到竟然把人嫁到了魔窟里。可怜我那小姑子这两年来整日被那对母子私底下虐打，却一声都不敢吭，就连之前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都被他们给打掉了，还要反过来反咬一口说我小姑子不能生育！” “大家伙说说这是不能生育吗？这是孩子被打掉了呀。” “嘶！” 周围人听到这里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就连旺山村村长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栓子母子可是我们村有名的和善人。尤其是栓子娘。这么多年都没跟我们村里任何人发生过矛盾，最和气不过的一个人，怎么会虐待自己的儿媳妇儿呢？” “难道我们还会拿着自家小姑子的名声来说嘴不成？这位村长。您大概也是被那对母子给蒙蔽了，就连我们家把小姑子嫁过去之前也想不到他们就是这样恶毒的人，表面上装的温柔可亲，私底下却关起门来虐待我小姑子！我小姑子身上到处都是被那恶毒婆子用针扎出来的针眼儿。有些时间久的都已经成了暗红的伤疤！” “谁知道那对天杀的母子竟然如此狠毒，还住在我们家呢就悄悄关起门来打我家小姑子，要不是被我们给发现了，他们还嘴硬呢！我们家小姑子现在还被打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难道我还会说假话不成？你们要是不相信就过去看看。游家的几个大兄弟小侄子侄女儿们刚好撞见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家，难道他们还会说谎不成？” 里正原本也在惊骇这样恐怖的事情，但是听说游家人现在还在林婶子家里，顿时就下了主意，转过头去冷冷的看着旺山村村长。虽然平日里他们两个村因为挨得近，彼此之间也有通婚，所以平日里见了面，两个村长也都是笑盈盈的称兄道弟。 尤其是里正的大儿媳，就是旺山村村长的女儿，要不是因为这层关系，旺山村人也不会头一个来清水村学习如何磨豆浆。 “走，咱们先去看看。” 旺山村村长简直要冤枉死了，这会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但没法子，还是带着几个村里头有头有脸的人往林婶子家里赶去，半路上还在那儿说呢。 “我觉得这事儿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栓子和他娘可都是咱们村子里数一数二的老实本分人家，怎么会打他儿媳妇儿呢？”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人家也没必要拿自己家女儿的名声来污蔑栓子母子吧？” “对了，大侄女。你嫁到清水村也好多年了，林家这家子人名声怎么样？” 里正家的大儿媳这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儿不太好。 “爹，几位叔叔伯伯，这么说来，英子没出嫁之前，我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打小就温柔羞怯，林婶子家里更是把这个闺女当眼珠子似的养大，挑来挑去才挑中了名声不错的栓子母子。可这两年英子虽然没少回来，可每次回来脸色都不太好看，人也越来越沉默。以前见到我还会跟我说几句话，现在看见我转身就跑了，喊也喊不住。倒是栓子娘，英子每回回来他都紧紧的跟着，不管是出来打水洗衣裳还是回娘家一步也没落下。以前我总觉得是这对婆母媳妇儿关系好，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有点儿不对劲儿。” 旺山村的人，就算再怎么不相信林家大儿媳的话，也总会相信从自己村子里嫁出去的闺女的话。 这会儿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如果刚才那林家大儿媳说的话都是真的，这事儿可就不好收场了。关键里面还涉及到了一条人命，虽然那个孩子还没生出来，可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那就是横亘在两家人之间的一根尖刺。 这时候旺山村的人根本就没想到林婶子是想让自家闺女和栓子和离。他们还想着林家人无非就是想让旺山村的人也赶到那边做个见证。 今天晚上赶过去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等望山村村长赶到之后，见到的就是脸色铁青的清水村里正，以及一大群愤怒不已的清水村人。当下他就觉得不太好，连忙三两步走过去，就在林家的院子里看到了被捆的跟过年时杀的猪一样的栓子母子二人。 旺山村村长的脸色也有点儿不太好看，这毕竟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一声不吭就弄成这个样子，未免有点儿欺人太甚。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想，主要是也没觉得栓子母子二人能对英子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毕竟这年头，当婆母的磋磨儿媳妇儿再正常不过。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但也没跟林家一样闹得这么大。 而看到旺山村村长几个过来的栓子母子顿时激动不已，想要叫唤，却被堵在嘴里的臭袜子给熏的两眼翻白。 旺山村村长刚想说什么双眼通红的林婶子直接就开口了。 “刚好两个村的村长都在这里，我就不废话了。我家英子，那是我们家从小跟眼珠子似的养着长大。我脾气爆，不太温柔，但我家英子不一样，她从小就温柔羞涩的不得了。这一点整个清水村的人都可以作证。” “对！没错林婶子。英子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从小就是个好姑娘。” “好英子，你别怕，有什么委屈大声的说出来。叔叔伯伯婶子们给你做主！” 被林婶子抱在怀里的英子，这会儿被村里大家伙儿的声援感动的两眼直流泪。她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总不能一直让母亲为自己出头。 于是英子鼓起勇气从林婶子怀里钻出来，在周围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缓缓将自己这两年多遭受的非人虐待说出来。(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巧舌如簧 其他地方比较隐秘，没办法展示，但手臂上还是可以展示的。 英子把自己胳膊上的袖子往上拉了拉，两条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儿，让周围义愤填膺的人一看就沉默了。尤其是旺山村那几个人。在他们看来，婆婆磋磨儿媳妇儿无非就是指桑骂槐的骂几句，毕竟这年头儿媳妇儿也是明媒正娶娶进来的。这么虐待人家能得什么好？ 旺山村村长的闺女也就是里正家的大儿媳忍不住惊呼一声，眼里含着泪水，她也是女人，女人最理解女人。尤其面前的英子几乎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竟在自己的娘家村子遭受了这样非人的虐待。而整个旺山村的人竟然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辛大娘拼命挣扎，好像要说什么，旺山村村长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一向温柔可亲的新大娘会做这样残忍的事儿。于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把她嘴里塞着的臭袜子拽出来。 好不容易得了言语自由的辛大娘，顿时就是一连串诉苦的话。他这两年在外人面前那叫一个温柔可亲，可在英子面前简直如同恶鬼罗刹一般。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早已经被她用的流畅不已。 也因此，这个时候她撒起谎来简直不用打草稿。 “村长，村长，你要相信我呀，我哪里是这样的人？都是英子，是她不守妇道，和村里经常过来卖货的货郎勾搭上。这才编出这么一出故事来，想要骗所有人。她手上那些针眼儿都是自己扎的。你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过的苦，经常被婆婆和丈夫殴打。我之前既然都受过那样的苦，为什么还要让英子也受呢？” 这个时候她转向英子，那张脸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柔可亲，仿佛一点儿恶念都不带。 可是在已经知道了她真面目的林家人看来，却是如此的可恶。 “英子，就算你真的想和那个货郎好，也不必要这么污蔑我和栓子吧，难道这两年来的情分都比不了那个男人？难道就因为我制止你和那个货郎多说几句话，你就要这么报复我们吗？” 英子被气的嘴唇发抖，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能反驳对面这个恶毒的婆子。 可偏偏像这样似是而非的流言最是能够激发人们内心的八卦之情，尤其是那几个旺山村过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会儿狐疑的彼此对视一眼。 “咱们村确实有个经常过来的年轻货郎。我也确实见过英子从货郎那里买东西……” “这么说，好像确实……” 英子这会儿简直是百口莫辩，而辛大娘却对着林家人露出一个得逞的表情。林家人被她刺激的不行，当即就要动手。新大娘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对，就是这样，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动手，不正应了林家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要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吗？ 这个时候旺山村村长也有些犹豫。主要是他从情感上就不想相信自己村子里竟然会出那等虐待儿媳妇儿的人家，如果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还有哪家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到他们村去？ “你在说谎！” 林家大儿媳指着辛大娘的鼻子怒骂，而辛大娘这会儿却像是怕了似的，瑟瑟发抖。难为她一大把年纪，演起戏来却如此炉火纯青。 在农村，这样的流言可是会毁了一个女人的。 而且如果不是真的憋屈到了极致，辛大娘怎么会把这等丑事拿出来说？难道她就想这么让自己儿子戴一顶绿帽子吗？ “辛栓子！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老老实实告诉大家，你娘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栓子闻言只是颤了颤，继续沉默。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说不是，那他娘岂不是成了说谎的那个人？那这不是不孝吗？他不能这么做。于是他继续沉默了，就像往常无数次做的那样。 英子看着这样的男人，终于无力的瘫坐在自己娘亲怀里，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简直是无耻之极！他竟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污蔑他有一顶绿帽子而无动于衷。他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面对这样的情况一点都不在意吧？ 英子觉得自己此刻甚至有些想吐，她就是和这样的男人同床共枕了两年多的时间，简直让她作呕。 而这个时候辛大娘几乎可以是得意洋洋的看着林家人被她气的说不出话的模样。谁让他们之前没有封住自己的嘴，那就别怪自己胡说八道了，不想让他们母子好过，他们自己也别好过！ 眼看着非议声越来越大，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宁宁站了出来。今天这事儿可以说也是因他们而起，如果这个时候都袖手旁观，那就没意思了。 “说起来这辛大娘可真是个编故事的好手。我还记得你刚刚是怎么大放厥词，侮辱唾骂英子姐姐。还说什么正是因为你年轻的时候没过上好日子，所以才不想看着英子姐姐过上你年轻的时候没有过过的好日子。现在怎么见人来的多了就变了？” “你刚刚说英子姐姐手上的那些针眼是自己扎的。行啊，林婶子，我记得英子姐姐说过这个人把那个针总是随身带着，就为了随时随地可以扎英子姐姐。不如你找一找，看她身上有没有那根针。” 林婶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手法粗暴的拽着辛大娘翻来覆去的查看，然后就从辛大娘的衣襟上找到了那根还沾染着血迹的长针。 然而辛大娘不愧是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做戏做了两年多的人物，这会儿眼珠子一转，临危不惧，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截了当的表示。 “我们乡下人家，尤其是女人，哪能不做针线活？我在身上带一根针有什么不行？难道就因为这个就要定我的罪？” 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嘴硬。这么多人看着，宁宁一点儿都不觉得紧张。她只是骄矜的点了点下巴。 “当然不是不行，只不过我想请辛大娘用这根针在自己手上扎一扎，看能不能扎出来和英子姐姐同样深的伤口。”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扎不到自己后背 辛大娘原本暗带得意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她看了看面色激动的林婶子手里那根针，又看了看小小的宁宁，再转身看看其他等着她下文的村人，原本犹豫不决的心顿时坚定了起来。 不成，如果今日在这里被钉死，以后栓子再想娶个媳妇儿进来就难了。 于是辛大娘摆出一张苦命的脸，示意林婶子给她松绑。 林婶子犹豫了会儿，但是看着周围这么多人，料定辛大娘也跑不了。于是手脚粗暴的给她解开了绳子。 “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这里这么多人，就算你想跑也跑不了！” “亲家，我怎么敢跑呢？今日要是不把我的冤屈洗干净，我这辈子都没脸做人了。” 林婶子实在是被辛大娘恶心的不得了，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刚刚对着他们狂吠的面孔哪里去了？现在对着这么多人就开始装柔弱扮可怜了？ 虽然觉得不是很应该，但是林婶子这会儿忍不住心里阴暗的想，怪不得当初栓子他爹要死命的打她，如果她当初就是这个样子，打死都不亏！ 这个时候这么多人瞧着，辛大娘拿起那个针捋起自己的衣袖，找准一块地方，咬了咬牙。这会儿除了栓子呜呜的叫唤，没有任何一个人制止，辛大娘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捏着那根针扎了进去。 这针虽细，但是扎入皮肉的感觉并不舒服，甚至有种尖细的疼痛。偏偏这个时候林婶子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我怎么觉得你没用力呀？看看才刚扎进去一个针尖儿。你不会是想用力轻些，然后摆脱自己的嫌疑吧？” 辛大娘的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随即狠狠的扎了进去，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周围看着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别过眼去，不忍再看。这看起来也太疼了，明明只是一根针啊。现在联想一下英子两只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的针孔，真想不到她当初到底受了怎样的罪。 就连辛大娘这会儿也忍不住疼，忍不住白了脸。只是当他小心翼翼拔出来的时候，一旁的林婶子又语气不阴不阳的煽风点火。 “怎么只扎一下呀？我家英子手背上可有好几个针孔呢，数都数不过来。你要想辨别真伪，难道不应该多扎几下吗？” 辛大娘脸色难看的很，然后照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快速扎了几下。这个时候已经看出来不对劲的旺山村村长刚想说话，就被自己女儿狠狠掐了一下胳膊，于是默默闭上了嘴。他其实是想说就算辛大娘对着自己胳膊扎多少下也不能验证这根针不是她的，因为这天底下的针大多都是相同的呀。 只是可惜，他们能说出来，于是新大娘就这么扎了自己好几下。只不过她慢慢也觉得不太对劲，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就这么阴狠的盯着宁宁看。 这时候宁宁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这位大娘，你扎出来的针孔怎么和英子姐姐手臂上的一模一样？你这么做好像没有洗清楚自己的嫌疑，反而更加重了呀。” 辛大娘这会儿的表情看起来简直恨不得吃了宁宁。只不过一看到站在宁宁身后那人高马大的游家人，顿时就收了表情。 说到底，她这样的人就是欺软怕硬，只敢欺负温柔羞涩内敛的英子，遇到被家人明目张胆疼爱而且明显就不会把受到的苦憋在心里的宁宁，就不敢随意欺负了。 而看到此情此景的林家人却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真是要多亏了宁宁才能这么解气。尤其是英子，这会儿看着宁宁的眼睛几乎在发光，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就能三言两语之间让这个恶毒的婆子自己扎自己，真厉害。如果她也能像宁宁这么厉害，是不是就不会白白被欺负这两年了？ 当然，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能料定。 这个时候辛大娘勉强收起自己邪恶的表情，尽力轻声的询问。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很简单呀，这位大娘，我听说英子姐姐后背上也有好多密密麻麻的针孔。不如您试试看能不能扎得住？” 辛大娘原本还不以为意，只是她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也僵硬，当她尝试着背过手去够自己脊背的时候，却根本够不着中间靠上的位置。凭白在自己的衣服上多了几道划痕。 看到这里周围的人也都明白了，如果英子身上那些伤痕都是真的，肯定不是她自己这么做，因为她根本够不着！ 这个时候事情基本上已经明朗，辛大娘却还是不依不饶。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排除是林家人帮她扎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狠毒？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宝贝女儿下这样的手？” 林婶子不屑的冷笑一声，她自己的闺女怎么疼爱都嫌不够，怎么可能会下手扎她？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看出来辛大娘是在胡搅蛮缠了，就连旺山村村长和那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 私底下虐待殴打儿媳妇儿，甚至把儿媳妇儿殴打到流产，被发现了之后甚至还想攀扯污蔑儿媳妇儿外头有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婆媳问题了，这是道德上的问题。林婶子有句话说的没错，像这样的人哪家的好女儿敢嫁过去？ 旺山村村长就算有心想偏袒自己村的人，但是想想自己现在还有求于清水村，也就罢了。而且这件事儿就算换成他自己也觉得恶心，如果是他女儿被婆家人这么虐待殴打，早就带着家伙事儿冲过去了。哪里还能容忍他们肆意攀扯污蔑自己女儿？ 再加上他自己闺女都嫁到了清水村，如果他对这件事置之不理的话，那是不是也代表以后就算他闺女在清水村受到了欺负，清水村的人也不会管？ 这样可不行，绝对不行。 于是旺山村村长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询问林婶子家里准备怎么做。 “你要是想打他们母子两个，我绝对不说二话，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不闹出人命！”(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和离书 说到底旺山村村长还是想着如果能把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更好了，毕竟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代表的是整个旺山村。如果这件事儿戳出去，以后他们旺山村的人该怎么做人呀？ 至少近几年内都没有小娘子敢嫁到他们村子里去了。 只不过林婶子却直接拒绝了。 “我打他们做什么，就算把他们打死，也弥补不了我宝贝女儿这两年受的那些苦。我要和离！” “什么？” 这话一出，不仅是旺山村人，就连清水村自家人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年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非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很少会有人选择和离。而且说是和离，这不就跟女儿被休了是一样的吗？ 传出去名声也不太好听呀。 只不过大家转念一想，英子在拴在家里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也觉得过不下去了。 林婶子更是坚定不移。 “今天这么多人看着，这个臭婆娘都能把话说的跟花儿一样，我家闺女向来是个笨嘴拙舌的，要是还跟他们过一家，以后就算被打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申冤。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哪怕以后我养她一辈子，我也不想让自己闺女再跳进那个魔窟里！” 听到她说这话，在场不少女人都忍不住热泪盈眶。这年头，女儿在娘家是个宝，嫁出去就是根草。哪个女人嫁到婆家去之后能不受点儿委屈呢？每当这个时候，她们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娘家也能像林婶子一样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后，哪怕只是说句话也好。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女儿一旦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就算娘家父母是真的疼爱，可也耐不住家里还有兄弟嫂子们在。 这会儿看着林婶子坚定的模样，她们怎么能不心生艳羡？但也正是因此，她们才会坚定不移的支持林婶子。 虽然觉得震惊，但是看林婶子一家的表情，这件事儿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旺山村村长劝了好一会儿都没让他们松口，就连清水村里正也站在林婶子一家这边儿。 “不是老兄。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清水村村民脸上也不好看呀。我知道这两年英子确实过得不好，我们刚刚也看到了。但要是把这事儿传出去，英子以后该怎么做人呀？” 没法子，这世道对女人就是如此残酷，就算英子没有做错事儿，她才是这两年受苦受难的那个人，可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是她这个儿媳妇儿做的不够好，所以才会被这么虐待。 旺山村村长自以为是为英子考虑，只不过却得到了对方坚定如铁的拒绝。 “我以后哪怕是出去讨饭，哪怕是被饿死，我都不会再和栓子过下去！” 再看看林家人，都是坚定的表情，看样子是没回旋的余地了。 旺山村村长苦劝了好一会儿，对方也没改变主意，没法子，只能答应了和离。只是这个时候栓子和他娘还在那儿叫嚣什么‘只有休妻，没有和离’的话。 这话他们母子二人也好意思说出口，就连旺山村村长都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们一眼。你说说人家英子要是过错方也就罢了，可这两年他们瞧着人家英子，不仅里外操持的都是一把好手，而且性情柔顺。被虐待了整整两年，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开口。要是换成别人，远的不说，就说他自己家的闺女，早就把那人家闹的鸡犬不宁了！ 现在不过是，这母子二人都就偷着笑吧。早知道和离会丢人，干嘛不好好对人家？ 但凡这母子两个能对英子好一点儿，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于是最后实在没法子，旺山村村长和那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能代替那母子二人答应了和离的要求。 刚好，清水村里正勉强认得几个字，他也没劳烦就在一边儿的宋老先生，自己写下了三封歪歪扭扭的和离书。 他们农户人家，就讲究个实际，字儿写的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林家人是不介意的。强摁着栓子在那三封和离书上摁了指印，林婶子拿着那三张纸捧到英子面前。 “闺女，按指印吧，按了以后你就和这杀千刀的人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英子！英子，你别按呀，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我求求你了。你难道忘了咱们以前过的多好吗？” 栓子这个时候还在竭尽全力的劝阻，然而才发现英子并没有要后悔的意思时，顿时翻脸，破口大骂，而且还口出污秽之言。 “你这个淫妇！你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还想跟我和离，怎么着？以后还想找其他的男人是不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要娶你这个已经是残花败柳的女人！你都已经被我唔唔！” 这是实在看不下去的清水村村民从地下挖了一块污泥塞到了栓子嘴里，旺山村众人看着也没反对，实在是这个栓子不成体统。 就算和离难道以后就不见面了吗？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和离了，难道以后还不能重新成亲吗？只要他以后表现的好点儿，难道英子还会嫁给别人？ 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在这个时候满嘴污言秽语。怪不得人家要和他和离呢。就这样的男人，过着也没什么意思，这要是他们自己家的儿孙早就掐死了，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虽然大黎朝对女子的束缚相当大，可他们边关之地，民风本就没有那么严苛。寡妇或者和离的女子再嫁这事儿经常发生。毕竟在他们这寒冷的边关之地，娶不上媳妇儿的汉子大有人才。像英子这样长得漂亮又性情和顺的女子，谁不想趣呢？ 当初也就是林家人瞎了眼瞧上了栓子，就栓子现在的表现，估计以后英子是不可能再嫁给他了。 唉，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好像还有几个年纪大了还找不到婆娘的侄子，英子这丫头他们可是看着长大的，别的不说，人品那是一等一的好。以前总觉得她太过柔顺，管不好家，可看经过栓子这事儿，人也坚韧了几分，比以前更好了！(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章 难道你们村都是这么可怕的人吗？ 先不说外人是怎么想的，英子看着那三张捧到自己面前的已经被摁上栓子手印的和离书，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林婶的见状有些担忧，难道这孩子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害怕后悔吗？但这孩子也不像是到临头会后悔的人…… 就在林婶子把手中的印泥往前面递了递的瞬间，英子出手如电的摁了一下印泥，飞快的在三张和离书上印了一下。现在这三张和离书就已经生效了，林婶子看着它们，想起了自己当初给英子定下这桩婚事的时候签的婚书，不由的悲喜交加。 想当初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的时候，林婶子绝对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一个局面，只不过早点发现总比晚点发现好，以她闺女的性子，如果再晚些发现，只怕她见到的就会是一具尸体。 而这个时候英子拿起其中的一份，忍不住痛哭失声，斗大的泪珠不停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只不过在落到婚书上之前就被英子给拦住了，这可是目前为止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能弄脏了。 而看到英子毫不犹豫的在那三张和离书上印了指印的栓子，顿时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萎靡的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 英子怎么能这样呢？他们之前不是最恩爱不过的夫妻吗？为什么要因为这样一桩小事就真的与他和离？他们夫妻两个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说吗？ 然而栓子也不想想在此前英子受到他母亲的虐待时，曾经无数次向他求求，他却没有一次保护过自己的妻子。这样的丈夫要来有什么用？ 这个时候他觉得后悔了，无非是因为知道自己此后再也娶不到像英子这样的媳妇儿，所以感到懊恼罢了。 总而言之像栓子母子这样的人，除非真正的失去，否则他们是绝对不会感到后悔的。 这个时候林婶子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桩大事，拿着其中的一张和离书甩到栓子身上。 “从今以后我们家英子和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要是再敢来纠缠攀扯我们家英子，小心你的皮！” 这个时候旺山村村长以及其他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脸上都不太好看。毕竟栓子是自己村子里的人，但是今天栓子母子二人实在是让他们丢尽了脸面，所以也就不在意林婶子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了，只不过曾经以后他们确实也得好好约束自己村子里的男人们，免得像今天这样出尽了丑不说，而且连媳妇儿都没了，这年头娶个媳妇儿难道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吗？ 他们北境本来就男多女少。能找着一个彼此知根知底而且温柔贤淑的媳妇儿，那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当初英子嫁给栓子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跌破了眼睛！结果这混蛋小子不知道珍惜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人家欺负成这个样子，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 只不过英子这一和离以后可该怎么办呀？要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给他们家还没娶亲的侄子外甥们介绍介绍？ “我告诉你，你别得意，就算和离了又怎么样？你这一辈子都是我儿子的女人。我就不信你以后还能嫁的出去，但凡你以后还敢嫁给别人，我就去那人家里骂街。我就不信有谁敢娶你这个丧门星。就算真娶了你，我也叫你们家没有安宁之日！” “反正我儿子现在成了光棍儿。在他没有成亲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们也别想着威胁我，我反正就烂命一条，死就死了，死之前也要把你们拖下水！”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说这和离一事对两户人家都有很大的影响。但是像栓子娘说的，这就太过分了些，毕竟已经和离了，从此各自婚嫁，各不相干。 可气愤归气愤，如果栓子娘真这么做了，那么想和英子成亲的人家还真得考虑考虑，毕竟谁成亲也不想娶回去一个搅事精。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么想对英子不太公平，可世道如此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就连清水村里正和旺山村村长都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现在看栓子娘那样都已经成了疯子了，要是怨怪上他们，这可就成了扯不掉的牛皮糖，趴在脚面上的癞蛤蟆，毒不死人，也恶心人！ 英子顿时脸色惨白，她没想到都已经和离了那个毒妇还能用这样的理由束缚住她的一生，难道她这辈子都无法逃离这家人了吗？那她可以一辈子不成亲呀。 只是栓子娘怎么可能会放过英子？她这会儿几乎是得意洋洋的，看着周围一圈儿脸色难看的人，加倍诅咒英子。 “就算你不成亲，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谁让你让我们丢了这么大人！” 就在英子感到绝望，林婶子恨不得把那个挨千刀的嘴给缝上的时候，宁宁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旺山村村长。知道他还是因为林婶子一家没给他留面子，所以不想插手管这事儿。 所以宁宁也不打算给他留面子。 “她好可怕呀！旺山村的人都这么可怕吗？” 旺山村村长和其他几人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面前这个长得简直跟官宦人家家里的孩子一样金尊玉贵的小姑娘强忍着恐惧对自己的家人说。 “那我也不要和他们合作了，万一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和这对母子一样，粘上就甩不掉该怎么办？咱们都是小本儿生意，比起这样的人我更想和秉性忠厚老实的人合作。要不就换成李家村吧？我看李家村的村长很是温和，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者，想来李家村的人也都很不错。” 这个时候游家人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宁宁的打算？游四方几乎都快把嘴给笑裂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声如洪钟的给自己闺女撑腰。 “我觉得也是。反正现在还在考察，竟然旺山村的人人品不怎么样，干脆换一个就行了，反正想和咱们学磨豆浆技术的人多的是。还怕有人放着钱不赚吗？”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暂时告一段落 “说的对。我可不想以后被他们缠上。万一有什么纠纷，他们也像这样威胁着要跑到咱们家门口骂街，我可不想看见这样的情况。” 游老六也煞有其事的插了句嘴。游老汉儿看着自己的孙女儿，那叫一个自豪。 “说的不错，干脆换个村子的人合作，这样也省事儿一些。” 眼看着游家人三言两语就要把这件事儿给砸瓷实，旺山村村长顿时坐不住的连忙上前一步，连声叫唤。 “哎哎哎！不是这事儿不能这么算呀，虽然栓子母子两个人品不太端正，可我们旺山村的其他人人品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咱们之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你们教咱们村子的人磨豆浆的技术，而且还承诺要收那些磨好的豆浆或者做好的豆腐。这咱们也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宁宁心有余悸的看着旺山村村长，小脸上满是不好意思，但格外坚定。 “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就是有后悔的余地。我只是觉得你们村的人都太可怕了，万一以后有点儿什么争端都像她一样，我可受不了。毕竟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旺山村村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看你刚刚说的那一长段话就知道，就算看起来是个小孩子，你那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一般四岁多的小孩子能说这么多有理有据的话吗？ 就算是他那十七八岁的孙子也说不出来这么多有理有据，关键是直接戳在他们痛点上的话。 这个时候孙子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紧张的盯着旺山村村长。 “村长，我们可都是一个村的，你可不能偏帮这些外人呀。你也是看着栓子长大的，你就忍心看着他以后就做一个光棍儿。” 如果要是平常时候，旺山村村长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毕竟如果他们村子里的光棍汉多了，对村子的名声也是一个重大的影响。 可是现在，在利益，在白花花的银子的诱惑下，他怎么还可能帮这对儿不成器的母子？ 再加上如果回去之后，村里的人知道是因为这对母子才没把这件赚钱的事儿谈成，对他肯定也很不满意。毕竟这年头有人的村子多了去了，但真正能赚钱的村子又有几个呢？天知道当他看见清水村的村民们足不出户就能赚大把大把的铜板时是多么的羡慕。就算同为村长，村长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清水村村长本来就比自己年轻，有干劲儿。之前听说他接收了一家从外地逃荒过来的流民时还觉得清水村村长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收留不相干的陌生人。可是现在看来哪里是人家的脑袋被驴踢了，分明是他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人家这哪里是流民呀？分别分明是天降财神爷！ 瞧瞧！这才过去几个月，就已经可以带着整个村子的人一起赚钱了。而且他之前打听出来的消息，这游家人来往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呀。比如说本地的大商户宋夫人，还有本地的县令，孙县令。 那可是临安县最大的官儿呀！ 要是惹恼了人家，别说是栓子母子两个，就算是他这个村长，还不是人家想捋下来就捋下来？ 想到这里，旺山村村长再也不犹豫，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别呀！我知道这母子两个做的事儿实在是太不成器，你们放心，回去之后我就开祠堂，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栓子娘，我劝你也老老实实的，你要是胆敢冒犯人家英子一家。我就做主把你给休了！以后死了连个埋的地儿都没有！还有你栓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能自己做主一回？你现在只是跟英子和离了，如果继续闹下去，你信不信以后不会再有其他女子愿意嫁给你了，真想把自己的名声彻底搞臭才罢休？” 栓子和栓子娘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村的村长。他们明明才是一个村的村长，难道不应该维护他们吗？可是紧接着看到村长对着游家人点头哈腰的模样，母子二人终于明白，为了村子里其他人的大多数利益，他们母子两个被放弃了。 他们竟然被放弃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只要简单想一想就知道了，他们这几天来清水村不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吗？他们都想赚钱，更别说其他人了。 就算再怎么不甘，但是在旺山村村长的威胁下栓子母子两个还是闭上了嘴。 宁宁这才勉为其难的表示。 “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和你们村子里的人合作，只不过如果这母子两个出来闹腾，哪怕只有一次，咱们之间的合作也要立刻终止。我不喜欢上蹿下跳的人。” “行行行，您说了算。” 也不晓得旺山村村长脑补到了什么，那叫一个谄媚。其实宁宁明明有更简单的法子，只要她跟孙县令说一声，不，甚至只需要和宋夫人说一声，这母子二人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宁宁现在还没有切身体会到权利的重要性。所以就根本没往这方向想，倒是宋老先生，那双垂垂老矣的眼睛看了一眼明显不太服气的母子二人，微微扯了扯自己的胡须。 这两人眉间戾气横生，看起来就不像是真心悔过，得找个什么时候彻底把这两人解决了才好。当然不一定要人命。这世上让人彻底服气的办法有很多，他这个女弟子还有的学呢。 总之事到如今总算告一段落。旺山村的人带着母子两个晦气的到一间没人的屋子住下，等明日一早就要把这母子两个送回去，以后不准再在清水村的范围出现。 至于林婶子一家，简直要对宁宁感恩戴德了。 “宁宁啊，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要不是你，今日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结束。哎，也是我当初瞎了眼，怎么就看上这么一户人家，可怜我的英子这两年都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还要给自己家里带来麻烦……” 林婶子的大儿子连忙制止。 “娘，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英子嫁出去就不算是咱家的人了吗？不管怎么说，咱都是一家人，难道我这个当大哥的还能眼睁睁看着英子受苦不成？就算今天那母子两个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我就算要去坐牢，也得把那个栓子腿打折不成！”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要让她们给我做活赚钱！ “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可不能随便就把人腿给打断！” 林婶子终于破涕为笑，被大儿子的话给逗乐了。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但现在看着孩子们守望相助，她心里十分慰贴。 眼看着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林家和游家人告了辞就要带着英子回去，可怜的英子，势必得养上一段时间，才能从上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 看着林家人离开的背影，宁宁有些沉默。怎么说呢？虽然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宁宁心里却并不高兴。她在想为什么栓子母子两个可以那么义正言辞的虐待英子姐姐？难道就因为英子姐姐嫁到了他们家吗？这是哪里来的说法？谁也没有规定嫁到他们家就没有最基本的人权了。 不管是谁都不能无缘无故的虐待殴打另外一个人，这是犯法的。 但是虽然这件事儿得到了好的处理，可是看旺山村村长以及其他几个人的模样，好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只不过震撼于栓子娘残忍的手法。要知道他们北境已经算难得的民风开放之地，却还有这样的情况。 如果是那些民风更为闭塞的地区，女子该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呀？宁宁虽然年纪小，但她也是个女子。难道以后就要面对这样的生活吗？ 这个时候宋老先生看出了女弟子的心思，他也想考一考宁宁，所以这会儿没有直接给出解决办法，他想要看看宁宁自己的意思。虽然知道宁宁是个聪慧的，可是宋老先生总想多看看，再多看看。 等到大家回家之后，宋老先生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开口询问。 “宁宁，你对今天这事有什么看法？” “我当然觉得不高兴。首先栓子母子两个打英子姐姐这件事儿本身就不对，应该受到惩罚，可是我看好像没人管。如果今天不是林婶子一家强烈要求，而且有合作豆浆这件事儿。我看英子姐姐挨打这事儿似乎就要搁置了。大家难道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情要去报官吗？” 宋老先生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他以前也是个当官的。只不过游四方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本来就是个直肠子，这会儿想到哪儿直接就说到哪儿。 “宁宁你还是太小了，没见过。人家都说当官的上下两张口，衙门朝四边开，有钱没钱莫进来。你以为咱们普通百姓报了官之后会有什么待遇？那些个杀威棒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临安县是因为有孙县令，这是个清洁为民思考的好官，可大多数当官的只是为了敛财，根本就不在意底下百姓的死活。或者说他有些许怜悯之心，可是因为嫌麻烦，所以并不想管底下百姓的事儿。就这种婆婆虐待儿媳妇儿的事儿，你信不信放到县衙里，就算英子被虐待成这个样子，那些县官为了不被别人攻击，根本不会重判英子的婆婆，甚至还会训斥英子不懂得孝道。” “这，怎么能这样？这根本就是不对的！难道天下所有当官的都是这个样子？而且就算孝道很重要，也不能愚孝吧，像这种明显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虐待别人的事儿，也能被称为孝道？这简直太可笑了！” 宁宁愤愤不平。 “我觉得我也很孝顺，爹爹也很孝顺，哥哥娘亲大家都很孝顺，可是，如果以后我遇到像英子姐姐那样的事儿，我才不会忍忍这么长时间，但凡敢碰我一根手指头，绝对叫她有来无回。” 大家都忍不住为这孩子气的话而笑了。 宁宁还是太小了，根本不懂得这个世界复杂的道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讲理的。 只有宋老先生没有嘲笑宁宁，他反而相当严肃的询问宁宁准备怎么办。 “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办？只是觉得生气，然后就这么算了？” 宁宁可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她也不是那种明明看到眼前有不平之事发生，却不管不问，只要和自己无关就可以独善其身的人。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从小到大自家人对宁宁的关爱照顾，如果不是他们给宁宁培养了这种可以一往无前身后自有家人支持的家庭氛围，宁宁也不会有这样的性格。 “当然不是，我要改变这个情况，至少我想让那些姐姐们就算真的和离，也能自己养的起自己。” “养得起自己？你准备怎么办？” 宋老先生敏锐的察觉到宁宁好像从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方面准备解决这个问题，顿时来了兴致，以宋老先生的看法，他是准备在民风比较闭塞的地方广开文教。只不过广开文教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是至少也得数十年之功。即便数十年之后当地民风有所改善，可是在这数十年之间出生的女子呢，难道他们就活该做时代的牺牲品吗？ 不仅是宋老先生，其他人，尤其是家里的女人们这会儿都目光炯炯的盯着宁宁。她们实在是想听听家里最聪明的孩子对这种她们都感到愤怒的事儿有什么解决办法。 宁宁对着自己的家人也没什么好藏思的，于是直截了当的表示。 “我发现一件事。在一个家庭里掌握话语权最多的人并不一定是男人或者长辈。就像咱们清水村。之前我记得掌握话语权的大多都是家里的老少爷们儿，那是因为他们作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如果没有他们，家里的劳作无法展开，也不会有收入。可是自从咱们的磨豆浆技艺出来，还有那些更为辛苦的做豆腐的技艺，都有女子愿意尝试。”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但凡是在家做工或者到咱家做工的那些女子，赚了钱之后，回家之后的待遇会比之前好上许多。就连之前村尾那家原本对家里媳妇不好的，现在家里媳妇儿赚了钱，回去之后那腰杆也是挺的直直的。我现在都听说那家人现在对自己媳妇儿好的不得了，生怕她不跟着自己。” 听着宁宁的叙述，游家人若有所思。 好像，就是这个道理？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她们真能保住自己赚来的钱吗？ “所以我从中明白了一件事，只有有真正有经济实力的人，才有和别人翻脸的勇气。” “在此之前肯定也有许多受苦的女子，但她们之所以没有勇气选择和离，一部分是因为世俗的观念，但另一部分肯定是因为如果她们和离了，出来之后无法无法获得土地，无法种出足够的粮食供自己吃，甚至没有办法凭借自己的双手赚到足够的钱。所以她们很清楚，一旦和离，等着自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试问在明知道和离之后自己不会有好日子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选择和离呢？”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呀。宁宁说的那个例子他们也知道，在此之前那一家人虽然不至于像栓子母子两个那样对待自己的儿媳妇儿，但冷嘲热讽是免不了的，只是自从她可以做工赚钱之后，那家人的态度直接来了一个大转弯。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近人情，可如果那家的女人依旧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在家里地里打转，就算真的继续被冷嘲热讽，除了内心苦闷，好像没什么别的法子，除非就像栓子娘一样，忍耐了几十年，等自己翻身做了婆婆之后，重新在儿媳妇儿身上施展自己的权威。 可这样无非是周而复始，重复之前的不幸。 到这里为止，他们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宁宁准备做什么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开口，而是鼓励的看着宁宁，想让她自己说出来。 “所以接下来的招工，我更想找那些老实本分手脚灵巧的女子。不管年纪大小，只要还能做动工，我就愿意聘请她们。人生在世，虽然钱不是最重要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行的。虽然这么说可能在那些文人眼里会有些市侩，可这却是我能想出来的解决女子当今困境的最快捷也最有效的法子。” 巫安眼睛亮闪闪的盯着自己的女儿，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十分聪慧。但宁宁的聪慧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但巫安她们这一段时间也算是做了不小的生意。知道这个法子定然可行。这让她怎么能够不欣慰？ 这个世上想着独善其身的人多了去了，很少会有人愿意出手帮助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毕竟那样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甚至还有可能会分夺他们的利润。可是宁宁并不在意，没想到她竟生了个有圣人之心的女儿。 至于大宝二宝和小贝三姐妹，看着宁宁的眼睛几乎都要闪闪发光了。她们一直都知道这个妹妹特别出色，每一次见到宁宁都能为她的出色震惊，每一次都能刷新她们的认知。她们一定要加倍努力，以后做像宁宁这样出众的人！ 家里人都表达了对宁宁这个想法的肯定。只有宋老先生无奈的看着他们，叹了口气。 这家人对宁宁未免也太过疼宠了，倒不是说这么不好，可这么毫无底线的包容，难道就不怕宁宁犯错吗？罢了，罢了，这个恶人还是他这个先生来做吧。 宋老先生毕竟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一下子就找准了宁宁这个解决法子的痛点所在。 “宁宁，我得先说一句。你这个想法非常好，可这其中也有容易出现操作失误的问题。就比如说难道那些女子赚来的钱都能掌握到自己手里吗？要知道这年头大家都讲究个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已经是绵延数百年的社会观念。” “如果是那些生性比较坚韧强硬的女子倒还好，她们赚来的钱大概能拿到自己手里，可如果是那些生性比较怯懦，或者说在夫家或父家已经被打压的失去自信心，只知道唯唯诺诺，一味顺从的女子呢？她们就算辛辛苦苦赚来了银钱，难道真的能自己保留着吗？” “我为官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活生生的例子。一个王姓女子绣艺高超，出去摆摊卖自己的纺织品，每个月能赚一笔不小的银钱。可是在父家的时候，她所赚的那些银钱全都被自己的父母把持着，一文都没有给她。甚至因为想持续不断的赚钱，硬生生把她留到了28岁才让她嫁人。把她嫁给别人的时候还收取了好大一笔彩礼，基本就等于卖身钱。” “因为这件事儿夫家对她也不好。那王姓女子日夜不停的纺织，不仅要出去卖自己的丝织品，还要操持一家老小的生计。可她所赚来的那些银钱连一个子儿都保不住。甚至后来就算她生下来的儿女也在小小年纪就对她鄙夷不堪，动辄打骂。” “我见到她的时候，那王姓女子才35岁，就已经老的像50多岁的人。像这样的人，难道你能说她没有一门谋生之技吗？不，那王姓女子的绣品极其出色，就算放到京城也算数得上名，好的，可她依旧把自己的日子过的那般凄惨。” 听了宋老先生讲的这个故事，所有人都忍不住沉默了。那是因为她们知道，这世上确实有这样的人存在。像这样的人他们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如果连自己都没有想过为自己谋取相应的利益，这样的人势必是可悲的。 可只有宁宁一直皱着眉头，等宋老先生停下讲述之后，宁宁忍不住开口询问。 “所以先生您当初是怎么做的？” “我……” 宋老先生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哀痛。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每每想起此时，他心中依旧会觉得难受不已。 “我当时将她的丈夫一家人，包括那王姓女子的子女都叫到衙门，先是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悔悟的意思之后，将所有成年之人都重重打了三十板子。然后我想做主为那王姓女子和离。只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宋老先生忍不住想起了十年前那个中午，明明外面阳光正热烈灿烂，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凉的很。 直到今天他还记得那王姓女子怨恨的表情和眼神。那怨恨并不是针对造成她不幸的家人，而是针对自己这个贸然出手，打破了她平静日子的官儿。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先生，这不是你的错 看着先生难过的表情，宁宁连忙伸出小手，覆盖在宋老先生苍老的手上。 “先生，这不是你的错。” 宋老先生从回忆中抽出身来，感觉着手上温热的触感，看着面前的宁宁，觉得安慰。这件事儿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就像他在朝中明明想做个直臣，想做些对百姓有益的事情，然而在整个朝野之中，他却根本找不到支持者，哪怕有一部分是支持的，但他们的人数太少了。在朝中，根本不占优势。他屡次想要变法，却被从上到下全都制止。 所以哪怕他们明知道如今的百姓在受苦，却连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在这个国家上到皇帝，下到群臣，根本没有人愿意站在百姓的角度上思考的。 宋老先生当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偏激，毕竟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像他一样。真心实意为百姓考虑的人，可是他实在是累了。 刚好那个时候又发生了王姓女子的事件，让宋老先生整个人感觉特别疲惫。所以这件事对宋老先生来说实在印象深刻。 不过他毕竟不是普通人，而且又过了十年之久，现在想来只是觉得怅惘罢了。 于是在宁宁担忧的目光下，宋老先生摇了摇头。 “我没事儿，说这件事只是想让宁宁你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人想法是好的，可是在执行的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哪怕你的初衷是为了那些女子好。可是有很多女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悲惨。她们已经被这个时代驯化了。” 说到这里，周围的游家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当然知道宋老先生说的是真的，正是因此他们才忍不住担忧。自家宁宁心思纯净，一心一意为不相干的人考虑。他们作为家人自然是感到欣慰的，可如果在帮助那些人的过程中会让宁宁受到指责，甚至是受到那些背叛之人的指责。那他们就不太愿意了。 想也知道，一个是他们疼爱的宁宁，另一边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当然选择偏帮自家的孩子。那当然不是什么偏心，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宋老先生看着宁宁，意味深长的开口。 “即便如此，你也选择帮助那些素未谋面之人吗？” “是！” 宁宁回答的斩钉截铁。 “先生，师傅，我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在为我考虑，你担心我在给那些人提供帮助的时候受到周围人的阻挠甚至受到那些被帮助女子的指责。但是我在提出这个想法之前就已经想过可能会遇到的种种。” “我相信这个世上没有谁天生就愿意受到别人压迫。那些女子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面目可憎的模样，是因为她们从开始就没有收到正当的对待。明明同样生而为人，女子本来就有与男子同样的权利，可她们却没有享受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能要求那些女子变得像男子一样。可这个时代却偏偏对女子有诸多要求。我不才，但也是个女子，哪怕年纪小，但在未来势必会遇到像英子姐姐一样的困境。所以我远远没有那么伟大，我既是在帮助那些女子，同时也是在帮助我自己。” 说到这里，宁宁忍不住笑了。 即便周围的家人都忍不住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可宁宁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以后当我遇到麻烦的时候，这个世上有地方可以让我申冤。我希望哪怕以后选择不嫁人，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在这个世上立足。” 游家人顿时心疼的不得了。他们家宁宁才多大呀，现在却已经想着以后不嫁人了，肯定是因为之前的栓子母子给她带来了太大的心理阴影，早知道这样之前就狠狠揍栓子一顿了。真是个没本事的人，这个世上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女人，但凡有本事的，人家都出去赚钱养家了。 说到这里有家人还怎么忍心阻拦自家孩子？于是他们纷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宁宁！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如果有人敢对你不尊敬，我来收拾他！” “说的没错，如果有被帮了之后还对你指责的，立马赶出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帮助。” “闺女！不管你做什么，一定要记住，身后有我们这些人在支持着。不要怕，你就大胆的往前走吧。” 游四方看着宁宁，那眼神温柔的简直要把宁宁给烧化了。他这辈子，生于乡间，年轻时也曾外出闯荡过，后来又去了一位贤妻，生了这些孩子，儿女双全，如果说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遗憾自己没能闯出来一番名堂。可是如今看着宁宁，看着这个孩子努力做的一切，游四方只觉得胸中有一股豪情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女儿，这么出众的女儿，是他生命的延续，但她又是她自己。作为宁宁的父亲，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闺女的想法和做法离经叛道，反而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毕竟这个世上一大把年纪了去还一事无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有谁能像他女儿这样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做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想那些还在村外工地上，疗养身体不断做工的，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军人，在想想和宁宁相交甚笃的谢大将军，宋夫人，孙县令，以及身边这个备受仕林学子尊重的宋老先生。这些人对他们的家庭来说，那可是一辈子都可能触及不到的，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阶层，要是放在以前，游四方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和这么多大官贵人们相处的如此和谐。 再往近点儿说，当他们走在逃荒路上的时候，游四方心心念念的不过是让自己家能有个立足之地，如果能有一片田地能够保证不饿死就更好了，再也没敢有多余的想法。可是如今，他们不仅有大片田地，有好多钱。甚至还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尊重，这真是以往想也想不到的日子。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所谓三寸金莲 游四方不是什么心高气傲的人，他当然知道如今他们家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靠的究竟是谁。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像一般的封建家长一样断然否定。而是十分欣慰的表示了支持，或许就是因为游家人这样的性子，这家人才能在经历的种种变故之后依旧如此和谐。 一边的宋老先生看了只觉得欣慰，面前这家人真是他这几十年的人生中少见的和谐之家。心中的那股隐忧也渐渐消失了。 只是这个时候宁宁还在担心那个王姓女子的结果，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先生，那个姓王的女子后来怎么样了？她有脱离苦海吗？还是最后一直怨恨着先生？” 听到这话宋老先生的表情变得格外苦涩。 “我倒是宁愿她继续怨恨着我，只是没想到，在我离开那个地方两年之后收到了消息，那个王姓女子，她去世了。是自杀。她实在是受不了夫家的压迫，但是又没有胆子离开，但她最痛苦的是自己生育的子女竟然也会那般厌恶鄙夷自己，她已经没有希望了，所以最后只能在无尽的煎熬里选择自杀。”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的宁宁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为那个从未谋面的王姓女子。 只是很快她就打点起精神安慰起自己的先生。 “先生不必为此感到自责，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先生已经尽力了。虽然我也很希望以后我要做的事情能够成功，但是我很清楚，这世上之事，并不是只要努力就能成功的。” “先生所做之事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她死之前曾经得到过陌生人的善意，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印象并不完全是邪恶黑暗的。” 宋老先生知道宁宁是在安慰自己，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宁宁的脑袋，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弟子年纪小，宋老先生也忍不住总是喜欢抚摸她的头。其实他也知道这不是他的错。只是只要一想起那个王姓女子忍受不了这世间对她的坏而选择轻生，宋老先生就觉得一阵心痛，这些可都是这个国家的子民呀，难道就因为她们的性别就要遭受这等切肤之痛？ 曾几何时，在相对年轻的时候宋老先生也曾经发出过和宁宁一样的感慨和愤怒，凭什么要因为她们性别的不同就遭受这世间的压迫？ 只不过他的想法相对于这个世道来说太过标新立异，就连同为男子的人对他的想法也不能接受。甚至还有一些至交好友，也因为他的这个想法与他分道扬镳。 宋老先生也不是无心之人，怎么可能不对此感到难过？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就因为女人生而女人就要遭受这个世道的异样对待。大家都这么做，难道就是正确的吗？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家都选择做的事情也是错的？ 就是很可惜在许多年里宋老先生都没有找到一个同盟者，甚至就连一些女子对他的想法也是不能接受。曾经就有一个女子当面质问他，这么做是想把天下所有女子都给逼死吗？ 宋老先生那时候还比较年轻，脾气也不太好。只不过在面对那个女子质疑的时候，却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并没有开口反驳。因为在那种情况下自己被指责，其实不会有什么伤筋动骨的代价。可如果他与那个女子进行辩论，以他沉浸在儒学中几十年的经验一定能赢，可赢了之后呢，那个女子贸然与自己搭话，并且还输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对那个女子的名声也不太好。 只不过宋老先生心里到底还是难受的。然而如今看了看面前的宁宁，宋即便是老先生，也忍不住感慨，吾道不孤。 能找到一个同道者对送他而言简直是这个世上再好不过的事情。 此刻师徒两个相视一笑，默契在两人之间油然而生。周围看着他们的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既然提起了这件事，大家也纷纷有自己的看法。尤其是曾经在外面走南闯北过的游四方，提出了自己在外面游走的时候见过的事情。 “说起来我以前还真没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只是如今想来，当初我在外面跟着商队跑商的时候，好像还真见过类似的事。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本来有一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在即将成亲的时候，那个未婚夫因病去世。那女子与自己的未婚夫感情极好，所以愿意为他守节守寡。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子的父母竟然把那个女子给逼死了。” “什么？你确定是那个女子的父母吗？” “我很确定当初我也觉得很震惊，就连那未婚夫的父母都没说什么，可是那女子的父母全球射手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逼死了，如今想想真是觉得寒凉彻骨，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居然让他们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逼死，反正我是无法了解的。” 不仅是有四方无法理解，周围那些游家人也无法理解。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而且连那个未婚夫的父母都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们却主动把自己的女儿给逼死，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太可怕了。 既然大家都说起这个问题，巫山也插了进来，他皱着眉头说去了自己在外游历行医的时候见到的荒谬场景。 “说起来，我记得在那些江南繁荣之地兴起了一种风尚。” “缠足。” “缠足？” 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在场听到的人却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而且缠足不就是把脚给缠起来，把脚给缠起来，还怎么走路？不过如果缠的松一点，应该就像袜子一样吧。 巫山摇了摇头，否认了大家的猜测，缠足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在那些女童五六岁的时候，把她们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根脚趾头全部掰断，紧紧的朝向脚心的方向。然后把足弓也掰断，再用布紧紧的缠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是必会流血疼痛，而且因为孩童的治愈能力比较强，所以几乎每隔几天就要重新把骨头打断。” “据说这样可以让女子的脚看起来格外小巧。还有一种雅称，叫三寸金莲。”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残忍的同类 “三寸金莲，这是什么意思？” 巫山咬咬牙，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才把那叫人恶心的恶俗说了出来。 “他们把裹过的脚称为‘莲’，不同大小的脚就是不同等级的‘莲’，大于四寸的是‘铁莲’，四寸的为‘银莲’，而三寸的就是‘金莲’。” “嘶！” 在场所有的女子都忍不住倒出了一口凉气，这哪是什么三寸金莲呀？分别就是硬生生把那些女童的脚给掰断了，平日里就算手指头受个伤也疼的不得了，都说十指连心，难道脚趾就不是人体的一部分了吗？都不敢想象那样究竟有多疼！ “不是，把人的脚给掰断，而且还是把好生生的脚给掰断，这不是脑子有病吗？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人的手脚天生有大小，强行把它变小，到底有什么意义？” 巫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可是医者，尤其见不得伤害别人的行为。更何况那些小姑娘才五六岁，她们懂什么呀？都是她们的父母这么做的。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这样的狠手，实在是叫人瞠目结舌。 尤其是当巫山想到那些人这么做的理由之后，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也觉得心中一阵憋闷。 “据说在江南地区，女子缠脚，让脚看起来小巧玲珑，这样才能嫁给那些达官贵人。就像宁宁曾经说过的，上有所好，下必效之，那些达官贵人娶妻的标准变成了小脚女人。由上而下，渐渐的那些日子只是过得一般的平民或者商户，也兴起了这样的风尚。” “有些人是想把女孩儿的脚缠了之后，以后给她们找个达官贵人嫁了，好以此攀附。而有些父母纯属是无奈，因为大家都在缠足，如果他们不缠的话，不仅是会受到周围人的非议，更严重的是女孩子长大之后根本找不到婆家，他们甚至称那些没有缠过足的女子为大脚女人。那些地方的人们向来以大脚女子为耻。” “甚至还有许多文人雅士专门做诗，赞颂那些女子的三寸金莲。说什么只有身姿轻盈若掌上舞的女子才是好女子。” 可让在场所有女子不明白的是，这样硬生生把人脚给掰断营造出来的小巧玲珑的假象，到底有什么美的？ 巫安脸色难看的不得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看起来相当温柔。 “我们都是女子，所以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女孩子的脚给掰断，就为了让那双脚看的更小巧一些。相公，你是男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游四方狠狠的打了个机灵，连忙摇头。不是，虽然他是个男人，但他对这种缠足的风俗也十分看不上。正常人谁会喜欢被摧残过的看起来已经畸形的脚呢？那些喜欢的人肯定是脑袋或者其他地方有点儿问题。 于是他连忙给自己的妻子解释。 “媳妇儿，媳妇儿！你可得相信我，虽然我也是个男人，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什么三寸金莲。正正常常的脚不好吗？再加上如果真把女子的脚像那样缠过，她怎么走路呢？走起路来必定是钻心的疼痛。如果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那么那些父母亲人肯定不会愿意让自家的孩子受这样的罪。” “就是，我也不觉得缠了什么三寸金莲之后会有多好看。正常的脚才是最好看的。” 游老大几个成年男子连忙摇头否认。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尤其是像他们这些庄户人家，因为日子过的实在太过贫穷，所以男子每日要外出劳作，女子要操持家务，打理家中的上上下下。如果真把女子的脚给缠起来，连走路都成了问题，那还怎么操持家中的各项事情？ 他们庄户人家只讲究实用，不讲究什么美观，更何况那一点儿也不美，只要一想想那双脚是怎么被掰断脚趾和足弓，就觉得可怕。 其实这个时候宁宁也觉得奇怪，产了三寸金莲之后到底有什么好的？而且把脚趾和足弓掰断之后，用布狠狠的缠起来，再塞到鞋子里，势必会因为憋闷不透气而产生异味。难道那些文人雅士就是格外喜欢脚臭的味道？ 那他们闻自己个儿的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得闻别人的？ “外祖父，那些缠了三寸金莲的女子长大之后是什么样的？或者说那些达官贵人们为什么会喜欢娶那些缠过足的女子？难道就喜欢看她们不良于行的样子？” 这个问题巫山也不明白，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再加上巫氏一族与中原文化到底还是有些不通的地方。尤其是当时他表现出来的对缠足的厌恶的状态被当地人所察觉之后，对他就格外警惕。所以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弄明白，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他很长时间了，刚好这个时候提及，于是他就说了出来。 那么在场唯一可以解答这个问题的人，就是…… 大家都默默的转头看向宋老先生，宋老先生忍不住捋了捋胡须，其实他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些确实都是那些所谓的文人们搞出来的。而他同为文人，对此感到羞愧。 只不过宋老先生从来都不是逃避问题的人，这会儿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还是慢吞吞的开口。 “先表明一下我的态度，我对这种所谓的三寸金莲完全不喜欢。” 游家人点了点头，他们也从来没想过先生会喜欢这种东西，毕竟宋老先生是那么正直的一个人。 见大家对他都相当信任，宋老先生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回忆自己之前见过的场景。 “缠足之后的女子等到成年之后就会穿上一种特质的鞋子。那种特质的小鞋子会让她们的脚看起来更加美观。只是，因为从小缠足，那些女子不能久站，不能奔跑，只能一步一挪地往前走，有些人认为这样的女子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有步步生莲的美态。” “还有人称，缠了足的女子，会比那些天足的女子更柔顺些。因为他们相信在缠足的过程中，折断的那些骨头，不仅仅是脚上的，还是那些女子脊梁上的。” ------------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那么喜欢，怎么不把自己缠成小脚？ “因为就连那种酷刑一样的缠足方法都可以忍受，日后嫁到夫家去还有什么忍受不了的？” 说到这里看着在场游家人越来越愤怒的表情，宋老先生硬是没敢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只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个时候宁宁已经询问过了系统，关于缠足一事，甚至知道的比宋老先生还要清楚。这会儿宁宁只觉得自己小小的胸膛里充斥着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火，几乎要将那些愚昧封建的地方和那些叫人恶心的文人尽数焚烧干净！ 那些人究竟有着怎样恶心的心理，才会觉得被缠足之后的女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模样，婀娜多姿？ 简直叫人觉得恶心！ 这个时候见先生都没好再说下去，宁宁干脆接过了宋老先生的话头，给自己的家人普及。 “其实那些文人之所以大力提倡缠足，无非就是为了满足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私欲。” “不用说女子缠足之后无法长时间的站立，行走甚至奔跑，所以她们这辈子只能困在屋子里，不能走出深宅大院，走向外面更广阔的天地，相当于是那些男人们的禁脔。就像养着一只金丝雀一样，因为他们同样柔弱无骨，只能依靠自己存在，所以可以满足他们心理上的某种变态想法。” “那些男人们可能喜欢的并不是真的小巧的脚，而是因为缠过足有了那双小巧的三寸金莲之后，那些女子从此只能做掌中之物，肆意被他们支配玩弄。” “我想缠足这事儿提出来之后，最先响应的肯定是那些文人和乡绅们。一旦有些人家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受那些苦，肯定会有类似于‘这家的女儿品行不好，竟然连缠足的这点儿小苦都吃不了，以后该怎么承担生儿育女的责任？’这种话流传出来吧。” 宋老先生顶着周围人越来越愤怒的眼神艰难的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的是，宁宁对于人心的把握实在是太过精准。真的很难想象她如今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古人都说智多近乎妖，他算是见识到了。 “宁宁说的全对。” 事实上宋老先生对这种做法也很是不满，只不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当他注意到这种不良风俗的盛行时，那些江南地区的百姓们已经对此深信不疑。根本容不得别人来诋毁他们那里的风俗，甚至这些风俗还不断的朝着周边地区蔓延。 这些年来也不知道传到了哪些地方。总而言之，受苦的都是那些可怜的女孩儿们。 这时候大宝二宝和小贝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己的家人们，她们实在是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这样的遭遇。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们平日里不小心砸个手指头都觉得疼痛难忍，更何况是把骨头硬生生的掰断。 注意到几个女孩儿惊恐的眼神，大人们连忙再三指天发誓。 “大宝，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这根本就不是当娘的能做出来的事儿。这不是在孩子家女儿吗？他们既然那么喜欢三寸金莲，为什么那些文人们自己不缠个三寸金莲？就算年纪大了缠不了，也可以把自己的儿子缠成三寸金莲。那样他们想看的时候直接脱了鞋子看自己的不就行了？乖大宝，你别怕，娘只要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遭遇那样的事情！” “二宝啊，你别害怕。咱们家里就从来没有缠足这一说，谁缠足一定会被瞧不起一辈子。” “就是啊，小贝你也别害怕，你看咱们家有那样不管你们死活的人吗？那都是脑子被驴踢了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儿，咱们可都是正常人。” “就是就是！你难道还不相信咱们吗？” 听到大家暖心的话，就连义愤填膺的宁宁也忍不住笑了笑，还是他们家的人好。那些所谓的江南繁华地区，所做的事情当真是让人受不了。 就跟系统说的一样，这简直是反人类呀！ “总而言之，这个世道对女子的压迫还是太大了，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一定要把这不正确的风俗给革除掉。错误的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个世上总需要人去做这样的事，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为什么不能是大宝姐？为什么不能是大哥二哥等几位哥哥？为什么不能是那些备受压迫的女子自己？！” “我相信，如今只是有很多人暂时被愚昧蒙住了眼睛，只要开启民智让他们都懂得这世上应有的正确之理，这些愚不可及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少，总会有人看不惯这样的现状，奋起反抗的。” 游家人看着这样的宁宁，听着宁宁这激愤人心的话，那叫一个激动，甚至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鼓掌。 尤其是游老六，那鼓掌的劲头，都叫人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的手给拍骨折。 游老汉和游奶奶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真是听了宋老先生说的那些话，他们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坏良心的人和事儿。就像刚刚儿媳妇儿说的那样，他们既然喜欢小脚，为什么不把自己给缠成小脚？无非就是因为在那些地方去压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儿更为简单快捷。 这样的情况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形容呢？ 夫妻俩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来一个合适的词，恰好在这个时候，宁宁说了出来。 “这就叫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疼。那些文人并不一定不知道那些被缠足的女孩儿究竟要经历多长时间的痛苦折磨，甚至终其一生她们的脚都可能不会恢复正常了。但那些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只需要负责欣赏就行了。” “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更是叫人厌恶。这世界上大多数矛盾的兴起都是因为无法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说到这里，宁宁甚至感到庆幸。 “幸亏咱们这里太过偏僻，那些文人们不屑于来这么偏远的地方。不然的话，他们岂不是要把那些恶心的习俗带到这里来了？” 听到这话，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振奋精神去送礼 在大家轮流声讨过那些不知所谓的文人之后，开始商讨以后要做的实事儿。 因为大家之前已经有过和他人合作或者招工的经验，所以这件事儿商讨起来相当的容易。等大致的方略制定下来之后，所有人都去忙自己的了。宋老先生在宁宁去准备招工的事情时叫住了她，最后问了一遍。 “宁宁，哪怕你以后做的事会被天下文人耻笑指责，你也不会后悔吗？” “放心吧先生，我不会的。我已经定了主意，接下来就只需要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断前进。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我可能会感到疲惫，伤心，但我绝对不会后悔，至少此时此刻我想为那些女子们做些事情的心是真的，我是真心实意的想为大家做些事儿。” 看到这样坚定的宁宁，宋老先生终于把一颗担心的老心放了下来。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林婶子家里。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黑了，林家人闹腾了一晚上，也纷纷觉得疲惫，这个时候都回去休息了。因为担心英子晚上可能会想不开，所以林婶子和她是睡在一张床上的。英子现在早就已经是个大姑娘，好多年没有和自己的亲娘在一张床上睡过，此刻的感觉有些奇妙。 这个时候屋子里已经熄灯了，窗外有一点明月的光辉洒到屋里，只不过大部分空间都是昏暗的。身边母亲的呼吸十分平稳，英子微微松了口气。幸亏这会儿娘亲已经睡着了，只不过她一直睁着大大的眼睛，她根本就睡不着。 怎么说呢？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有终于脱离苦海的欢喜，又对前途未知的渺茫。之前栓子母亲说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像她这样的人，已经和夫家和离，就算家里人疼爱，在外人看来名声已经不好了，以后有什么出路呢？但如果要让她再嫁，现在的英子却根本不想，因为之前在夫家那两年的婚后生活给她带来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她没有办法想象，如果自己再嫁的人也是和栓子一样的人家，她到时候还能不能支撑得住？毕竟就连栓子和栓子娘在成亲之前看起来也像是一对好人，谁能想到成亲之后，他们的嘴脸立马就变了呢？ 可如果她不再嫁，难道还能待在娘家一辈子不成？如今几位哥哥也已经成亲，有了自己的儿女，她一直待在家里，名声不好听不说，而且还会给娘家带来额外的负担。英子并不想做别人的负担，可是她一个女子，往哪里找能养得起自己的活计？ 就算现在爹娘和哥嫂并不在意养活一个吃白饭的人，可是时间长了谁会愿意呢？她不想现在感情相当好的一家人，到时候因为自己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 这个夜晚对英子来说实在太长太长，她根本睡不着，窗外的明月如此明朗，可她的前途却一片未知。像她这样的女子，到底怎么样才能在这个世上平稳的生活下去？ 英子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等她睡着了之后，旁边一直呼吸比较平稳看起来早就已经睡着了的林婶子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满是心疼。 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没那么容易想开，英子这孩子从小就心事重。这一夜都没怎么睡，也不知道都在心里想了些什么。可真是叫他心疼的不得了。 唉，其实林婶子也知道英子这整整一夜都在焦虑些什么，只不过就连她也不知道未来究竟该怎么做。只不过就在鸡叫时分，林婶子突然眼睛一亮，她怎么把游家人给忘了呢？现在村子里的那些女人们，就是包括自己都在给游家人做工，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呢？瞧瞧自己这个脑子，真的是老了不成？ 简直蠢笨的厉害。 想到这里的林婶子就有一些坐不住了，她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坐下床去，给女儿掖了掖被角，然后走出门去，精神百倍的给一家人准备早餐。 人家大儿媳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推了推丈夫，迅速把自己整理干净之后走出去，发现果然是婆婆。婆婆虽然往日里起的也很早，怎么今天起的这么早呀？毕竟这几天地里已经没什么活了。游家人派的活也不需要起早贪黑的做。 难道是被那对恶心的母子给气到了不成？ 连人家大儿媳对自己的婆母相当尊敬，所以这个时候难免有些担心。 “娘，你没事儿吧？” 林婶子风风火火，干脆利落的开口。 “娘能有什么事儿，就是年纪大了不喜欢睡觉。你怎么不再睡会儿？天儿还早呢，现在又没什么活儿要做，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 林家大儿媳心里暖乎乎的。要不娘家人怎么说她算是嫁进了福窝里，不仅丈夫踏实肯干，公公明理，就连婆婆也这么心疼儿媳妇儿。她这个做儿媳的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婆婆一个人忙前忙后？再加上她也已经醒了，就算再钻回被窝里也睡不着，干脆捋了捋袖子，跟婆婆一起做起饭菜来。 家里人多，每天早上吃的饭都是一个大工程。 等他们两个把饭菜准备好之后，其他听到动静的人也都已经纷纷起床了。林家就没有懒人，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把饭菜准备好。这个时候英子也听到动静起床了，看到她起来，林婶子还担心的很。 “英子，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英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她娘亲。 “娘，昨天晚上咱们睡在一张床上，我睡得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吗？当然好极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而且不用再见到那两个人。” 林大叔见状脸上露出一个一闪即逝的笑容，然后赶紧招呼自己女儿上桌吃饭。 “先吃饭吧，别提那两个倒胃口的人，吃过饭就把他们赶回旺山村去。” 于是一家子先不说其他的，都聚在一起开始大快朵颐。 等大家伙儿都吃过饭，收拾干净之后，林婶子这才说出了自己昨天晚上的决定。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红色发带 “咱们再过一段时间去找游家人。” “啊，你找他们干啥？咱们不是已经领了活吗？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要去感谢人家呀？那要不把咱家养的鸡抓两只给人家送过去吧？这都是咱们自家养的，一个个膘肥体壮，羽毛也艳丽的很。吃起来特别有嚼劲儿。” 二儿子是个没心眼儿的，这会儿最快的说出自己的猜测。这家里的几只鸡都是林婶子亲自养的，那叫一个精心，养的一个个膘肥体壮，羽毛艳丽，油水十足。吃起来肯定好吃极了！整个过年期间也没舍得吃几只，现在家里边儿还有五六只呢。 但是大儿媳和二儿媳几个这会儿却意识到了什么，大儿媳这会儿有点儿犹豫。 “娘，这是不是太快了？不如叫英子先养几个月吧，她在那家里肯定没吃好睡好，瞧瞧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听到这话，林家的其他人才知道林婶子打的是什么什么主意，大部分人都和大儿媳是一样的看法，只有英子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连连点头。 “我愿意娘！我愿意去做工，只要游家人愿意收我，我一定踏踏实实的干！” 林婶子其实也不舍得自己的女儿这么快就继续去做工，这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呀。但她他毕竟活了几十年了，人情冷暖也见识不少，现在家里人能处的和和睦睦的，那是因为之前十几年的感情在那儿呢，可是这世上再坚固的感情基本也难以逃脱金钱的利诱以及旁人世俗的眼光。 现在英子回来，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英子这两年受了很差的对待。而且栓子那母子两个实在不是个东西，但凡有点儿良心的人都不会对此说些什么。可时间久了，村里那些长舌妇难免要多说几句。谁愿意平白无故的被别人指责呀？ 与其到时候闹得家宅不宁，不如及早把这个问题解决掉。而且英子这孩子向来心思细腻，昨天晚上大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肯定是在想这件事儿。还不如这个时候自己做个恶人，好为孩子以后的一辈子打算。 “总之就这样定了。难道以前遇着个烂人，这一辈子都要被那个烂人给困住？没得这样的道理。那些想看笑话的人现在肯定在想英子难受的不得了，估计得养个大半年才能养回来，可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咱们就是要越过越好，好的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都闭上臭嘴！英子，还有你们几个都得记住了，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是势利的。只不过有些人的势利表现在表面，有些人的势利藏在心里。还有些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势利的。要想不被别人看一遍，首先自己得立起来。英子，从今以后你得改改你那闷不吭声的毛病。在娘家的时候，你是娘家的女儿，大家都疼着你，爱着你，愿意认认真真去听你说的话，可这女人啊，一旦出嫁就半点儿不由人。” “除非自己能立起来，否则不管别人怎么说，那都是不成的，因为以后的日子是你自己过的。” 英子听着娘说的话，眼眶里逐渐充满了泪水，她并不是因为感到难过，而是因为她知道，娘这个时候说的话都是为了自己好。 “娘，我知道的，我一定会慢慢改。” 见英子都这么说了，林家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准备去游家的时候，林大叔闷不吭声的去了鸡圈抓了两只最标肥体壮的公鸡出来。大儿媳特意去捡了家里那些存着的鸡蛋，二儿媳和其他的孩子们赶紧去把家里那些成色最好的干货挑拣出来满满一篮子，然后，林婶子林大叔带着英子就往宁宁家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游家人也已经吃过早饭整理过了。宁宁正蹲在院子里那个装满了漂亮石头的水缸旁，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那些漂亮石头。 听到动静，宁宁回头，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林家三人。 这个时候院子里还有宋老先生和其他几个大人。当他们看见林大叔手里拿着的满满当当的东西之后，顿时就明白了这一家子的来意，这不是巧了吗？昨天晚上他们就已经商量过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没想到林家人竟然和他们想到一起去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于是这个时候宁宁连忙三两步赶了过去，拉着英子的手，扬起小脸儿满是高兴。 “英子姐姐，我昨天晚上还想着今天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这可真是巧了。” 英子被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拉着手，一时间有点儿受宠若惊，还有点儿不知所措，她看了看自家娘亲。林婶子连忙介绍。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宁宁，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漂亮？而且这孩子还极为聪慧。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聪慧的小姑娘。” 林婶子平常就对宁宁不吝惜夸赞，这会儿更是把她夸成了一朵花。宁宁有点儿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热热的脸，觉得林婶子夸人的功夫真是日益见长，她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 这时候英子也反应过来，小声的喊了一声宁宁。然后把自己之前做的一根红色发带拿出来放到宁宁稚嫩的手心上。这是她之前私底下悄悄做的，在这两年苦水一样的日子里，做些手工活对她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休息时间，更何况英子也喜欢这个。 宁宁连忙道了谢，然后低头仔细打量手里的这根发带，这根发带竟是用红线勾成的。这些红线细若发丝，竟难得勾出了不同的花样，看起来极为精致。 这样漂亮的小东西对小姑娘来说相当具有吸引力。宁宁简直爱不释手，当场就缠到自己的小发髻上了。她年纪小，头发也不多，只能勉强在头上扎一个小揪揪。 宁宁本来就漂亮可爱，这会儿带上那红色的发带更衬的漂亮至极。宁宁顺便在旁边的水盆里照了照自己现在的模样，开心的不得了。她生来就是个擅长表达自己心里想法的孩子。这会儿更是不吝惜夸赞。 “谢谢英子姐姐的礼物，真好看！我很喜欢！”(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章 皆大欢喜 英子被夸的脸都红了，她没想到宁宁竟然这么直白，当然这样的宁宁她真的很喜欢。自己虽然年纪大些，可她却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宁宁这么小的姑娘都知道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这两年却像个哑巴一样张不开嘴。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宁宁头顶那个小揪揪，然后露出了个笑容，这孩子真可爱。怪不得自己娘亲那么喜欢宁宁。 也是这个时候，林婶子说出了自己已经想了许久的事情。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只不过为了自己的女儿，就算再有面子的父母也会抛下那些不切实际的面子。 只见这会儿林婶子搓着手，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那个，我这儿也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开口。游大伯，游兄弟，我今天是为了我这女儿来的。虽说那对母子的行径没得让人恶心，可我这女儿却是自己亲生的。这孩子从小就心思细腻，就算现在已经与那家子合离。可是心里依旧不太安生，我就想着能不能在您这里给他找个活计，让她忙起来，也没心思想那么多东西了。不知道成不成，当然，如果不行的话您就直说，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强求。”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游四方与游老汉彼此对视一眼。若是异地而处，他们两个也会为了自己的女儿豁出脸面去。 不过也是真巧，他们昨天晚上才决定了要招收大量女工，没想到林婶子就头一个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了。这怎么不行呢？当然可以，只不过现在游家的事儿大部分都是由宁宁做主，尤其是关于这些生意上，所以游四方并没有开口打包票，而是看向了宁宁。 “林嫂子，你有所不知，现在我们家的事儿大多都是由宁宁做主的。你问那孩子吧。” 林婶子愣了一下，她虽然知道游家的宁宁相当出色厉害。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出众到做游家的主，还是尤其还是这样大的生意，不过她也只是愣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宁宁。眼中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恳求与希冀。 宁宁这会儿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大方的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婶子，就算你不来，今天我也是要去找你们的。英子姐姐那么心灵手巧，只要肯努力，还怕养活不起自己吗？您放心，以后她在我这里，只要我们家还有活计要做，就少不了英子姐姐的工。只不过就要辛苦英子姐姐了。” “……哎呀，这真是，真是谢谢宁宁了。” 林婶子这会儿激动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连连对着宁宁道谢，虽然一个大人对着一个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孩儿这么激动看起来有些违和，但此情此景，谁也不会去多说什么，尤其是英子，就算她再怎么不会说话，这会儿也忍不住向前一步，对着小小的宁宁行了一礼。 爹娘给了她生命，抚养她长大，帮她脱离苦海，而面前的小姑娘给了她可以继续活下去的保证和勇气。所以自己有什么资格放弃这条命？ 从今以后她更要好好的活着，用自己这条被这么多人拯救过的生命活的更好，更漂亮，让那对母子好好看着，就算离了他们家她也能过得很好！ “宁宁，我不太会说话，但是我保证从今以后我肯定会好好做活。绝对不偷懒，不懈怠。” 宁宁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时候英子姐姐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别人对她的肯定。于是这会儿宁宁眼珠子一转，叫过了二宝姐。 “英子姐姐你有所不知，我二宝姐特别喜欢刺绣和编织，只不过一直以来也没个人教她，只能自己摸索。我看英子姐姐你刚才做的这条发带十分精致，不知道你空闲时间能不能教教我二宝姐？你放心，我二宝姐特别聪明，一学就会。” 二宝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儿都红了，但这会儿却扬起小脸儿认真的看着英子，我确实很喜欢刺绣和编织，在此之前也曾经自己摸索过。只不过没个领进门的师傅，她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这有什么不行的，英子直接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如果你现在没事儿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于是英子就跟着二宝姐去了他的小房间，两人正式开始了学习编制的过程。林婶子看着这出乎意料的一幕简直哭笑不得，但她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此刻却终于落了地。这会儿看着游家人，突然想起来刚刚宁宁所说的话，说要大量招收女工，所以只要是老实本分，听话懂事，勤勤恳恳的女人都可以？ 林婶子不太确定，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然后就得到了肯定的话。 “林婶子，您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过来，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人品信得过，老实本分，现在还能做得动活，不管老少，只要是女子，我都要。” 林婶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年头都讲究个宗族家庭。就算她跟自己的爹娘哥嫂相处的不好，但并不代表她没有其他相熟的友人。再加上林婶子平日里爽快大方，手脚麻利，而且为人豪爽，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这会儿只是眼睛一转就想起了许多个适合来做工的女子。 这时候宁宁还插了一句。 “当然你婶子也可以帮忙介绍，每介绍过来一个人，20个铜板。” 看着林婶子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宁宁连忙补上一句。 “当然得保证介绍过来的人，人品得说得过去。” “这你放心。你婶子我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这年头基本上就没有懒人，只要想好好过活，但凡能用自己的双手双脚赚钱的，只要还有口气儿，爬也得爬过来。 所以这工人当真好找，林婶子心里计算了会儿，然后就坐不住了，跟宁宁最后确认了一遍，然后风风火火的走了。林大叔有些无奈的跟游家人道了别，然后连忙追了上去。 只剩下宁宁目瞪口呆，不是这夫妻俩是不是把英子姐姐给忘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招工 林婶子这会儿可没工夫顾及自己闺女，反正已经给她找好了地方和工作，大家又在一个村子里，难道还能丢了不成？她那么大个人了，自己现在还是赶紧去找点儿能做工的姐妹。现在农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家正是闲的发毛的时候，能赚点儿钱，谁不乐意呢？ 于是几乎不带犹豫的，但凡是林婶子过去招呼的女人，绝大多数都选择了出来做工。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遭到阻拦。就比如说现在林婶子遇到的这家人。林婶子以前做姑娘的时候有个同族的妹妹，两人之间还有那么一点儿亲戚关系。再加上俩人在做姑娘的时候，都过得不太好，所以两个同病相怜，这么多年也没断过联系。在听到宁宁说只要能做得了工就愿意招收过去的时候，她几乎是第一个想起了自己这个姐妹。 那个叫巧玲的中年女人哪怕现在已经几十岁了，但眉目之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秀美。她看起来并不像个农妇，依稀有种柔弱之美，这会儿坐在椅子上，虽然家里的环境不太好，但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林婶子就坐在她对面，把宁宁家招工的事儿说了一遍。同时也不着痕迹的打量自己这个妹妹的家。小玲天生就是个苦命人，出生的时候左脚就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样，长大以后果然是个瘸子，就因为这点儿他做姑娘的时候，家中的父母哥嫂，甚至弟妹都对她特别不好。哪怕小玲在家里几乎包揽了大部分的家务活，可是在自己娘家人眼里那就是个没本事的人。谁让她是个瘸子呢，做再多的活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以此为借口硬生生不让小玲嫁人，一直拖到了二十几岁，才把她卖给了邻村的猎户。 之前小玲成亲的时候，林婶子曾经见过一面那个猎户，长得人高马大的，就是面容太过凶悍，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简直可以吓哭村里的小孩儿，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个村子里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和猎户家交往，因为他生的太过凶悍，并且不善言辞，板板脸就能把村子里的大部分小孩儿给吓哭。 再加上他是猎户，以打猎为生，每日里家里总是血里呼啦的。也没人愿意和他们交往。只不过打猎这个行当，虽然平日里能赚些钱，可这个时候正值春季，猎户也有自己的准则，这个时候是不能上山打猎的，所以这段时间家里总是过得紧巴巴，可以说林婶子上门让巧玲高兴的不得了。 只不过这时候她还有点儿犹豫。 “姐，你说人家当真不介意我这条腿吗？人家都说我这条腿不吉利。肯定是山里的娘娘看我不顺眼，把我这条腿给吃了，要不然它现在也不会如此细弱。村子里的人都不太愿意与我交往，也不想和我说话。我这样的人要是去了，人家家里，不会被嫌弃吧？” 林婶子叹了口气，她和这个妹妹的性格不太一样，但是也知道小玲这些年吃了很多苦。这会儿难得有耐心的安抚她。 “怎么可能呢？你只是生病了而已，而且是这是谁说的胡话？难道哪里有毛病就是山里的娘娘做的吗？他们难道以为山里的娘娘那么闲，整天闲着没事儿就去找自己看不顺眼的人？” “我看呐，他们就是嫉妒，嫉妒你长得好看。嫉妒你一举生了个龙凤胎，嫉妒你家相公对你这么好，所以才说这些个酸话。管他们呢！只要自己过的好，管他们去死！” 听了林婶子的话，巧玲忍不住笑了，她从小就特别羡慕这个姐姐的性格，虽然她们两个在娘家的时候都过得不好，可是林姐姐但凡遇到一些不公的事就可以大声的说出来，而自己却什么也不敢说。就算被家里强行留到20多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要不是遇到现在的相公，想来她现在还在那个家里当牛做马呢。 看着小玲，林婶子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英子，在她看来英子更像是巧玲的女儿，她们两个如此相似，等巧玲去了游家做工，说不定还能和英子做了伴，她们两个都是这么细声细气的模样，肯定能说得来。 不过这个时候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巧玲的丈夫愿不愿意她去做工？ 听到这个问题，巧玲忍不住皱了皱眉。人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连皱眉看起来都这么漂亮。 “我倒是不担心相公，他一直都很支持我的决定，我只是有些担心我的婆母，还有二弟一家。” “这又是怎么说的？我不是听说你们家已经分家了吗？” 巧玲这会儿有些欲言又止，相公家里其实也是一团乱麻。仔细理了理思绪，然后柔声细语的把家里这一团乱麻讲给林婶子听。 “姐，你不知道，我家相公是前头那个婆婆生的。现在这个婆婆生了个二弟，从小我相公过的就不好。我现在那个后婆婆整日搓磨他，寒冬腊月的让他出去砍柴，连件厚实衣服都没有，手上现在还有冻疮。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那公公也是个不明事理的。我相公小的时候被他后娘都快搓磨死了，我那公公也一声不吭。现在我相公能打猎会赚钱了，而且已经分家了，他们倒是惦记上了，每过几日就要过来打秋风。” “而且我那后婆婆看我相当不顺眼，总是找我的麻烦。我担心这件事儿要是传出去，我那后婆婆又来找我的事儿，毕竟她也是名义上的长辈，要是闹的太难看也不好收场。” 林婶子皱了皱眉，这倒是个麻烦事儿，不过她很快就眉目舒展开来，十分爽朗的拍了拍大腿。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就这事儿，别担心，总有解决的法子。现在需要确定的是你丈夫会不会支持你，其他的都是小事儿。毕竟她只是个后娘，就算占了占了长辈的名义又能做些什么？而且你们已经分家了，当初分家的时候还闹得那么难看。我听说你那二弟好像是个读书人，现在已经是童生……”(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今儿就尝尝妹夫的手艺 巧玲之所以觉得这事儿为难，还是因为脸皮儿太薄了，林婶子根本就没想过通过正常的方法让巧玲的婆母答应。更何况巧玲去哪里做工跟她那后婆母也没啥关系。 “我跟你说，据说这文人特别在意面子名声。他们要是敢用这件事儿拿捏你，你就直接说要去县令那里告他家的二儿子不孝长嫂。” “啊？” 巧玲几乎惊呼出声，这样的事儿对她来说还是太出格了，她根本不敢想自己要是这么做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所以这会儿她有点儿期期艾艾的。 “可是姐姐我要是这么做了，我那后婆婆要是借此拿捏我丈夫怎么办？毕竟她可是我丈夫名义上的母亲。” “嗨，这有什么？咱们互相别呗，看谁更在意自己手里的那点东西。不过我觉得你那后婆母是不敢拿着自己儿子的功名开玩笑的，毕竟能考上个童生在咱们这儿来说已经相当厉害了，你那婆母肯定也是供了她的儿子许多年才能勉强考上个童生，以后还是要考秀才，进一步考举人的，只要她还心存希望，就不敢对你们做什么。” 听了林婶在这段分析，巧玲也觉得十分靠谱，于是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就在这个时候她家男人回来了。 推开门大步走进来的男人实在是个大高个子，进门的时候脑袋差点儿顶上了门框。这时候他左手里拎着一刀肉还有一些其他的杂货，右手里还牵着个小姑娘，小姑娘拉着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同胞兄弟，三人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当看到坐在这家娘子对面的中年女人时，邓猎户顿了顿，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只有与他特别亲近的人，比如巧玲才能看出此刻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下忐忑的心情。 不过在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邓屠户还是带着自己两个儿女走了过来。然后对着林婶子就是一个深深的鞠躬，把林婶子吓得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这什么情况？！这么高大的一个汉子，几乎在她面前把腰弯的与地面平齐。林婶子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呀。 就在她坐立不安时候，巧玲忍不住笑了。 “姐，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慌张的样子。还有相公，你赶紧起来吧，瞧瞧你把姐都吓成什么样了。” 邓屠户这才缓缓支起了身子，动了动嘴，口中吐出一句艰涩的话。 “姐姐稍待，我去整这两个小菜，姐姐，您先和巧玲说着话，我去去就来。” 然后他就撇下那对双胞胎，拎着自己手里的菜篮子，一猫腰进了厨房，林婶子在后面看的简直是目瞪口呆。不是，这么高大的一个汉子竟然会进厨房？而且看巧玲和这对儿女习以为常的模样，显然平日里在家中也是邓屠户下的厨房。这叫见多识广的林婶子都忍不住发起了呆，然后就想起了自己家那口子，所以说林大叔对她也很好，但林大叔可从来没有主动下厨房做过饭。 难道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吗？ 不过这个时候林婶子也想起了自己家这个妹子唯一的短板，要说巧玲做什么都做的好，唯有一样拿不出手，那就是厨艺。只能勉强把东西做熟罢了，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调料，她做出来的东西说句不好听的，连狗都不想吃。 她们两个年轻的时候，林婶子看着巧玲可怜巴巴的眼神终究还是推拒不了，尝了一口她炒的菜。结果好家伙，那味道差点儿把她送走！ 简直就是刷锅水转世投胎了呀，而且因为食材被浸泡的时间太长，所以放进嘴里嚼起来黏黏糊糊的，一点口感也没有。 这也是她那遭瘟的叔叔一家子没让巧玲负责做饭的原因。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邓屠户才自己下灶房？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妹妹如今也算是掉进福窝里了。或许这就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如今，她那简直跟吸血鳖虫似的叔叔喝婶子都早早地没了，连巧玲的几个兄弟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个干净。如今一家子就剩下一个带着孩子的大嫂，其他的要么是回了娘家，要么是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因为这事儿实在太过古怪，所以当年在村子里就是拿来教导年长者的例子。 虽说如今讲究孝道为先，可如果当父母的实在太过分，要把孩子给逼死，就算孩子孝顺，不肯对此多说什么，冥冥之中，老天爷也会惩罚那些不善待自己儿女的人。 听着灶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熟稔的锅铲与锅底划在一起的声音，林婶子终于放下心来，继续和自家妹子说说笑笑。旁边那对龙凤胎也相当乖巧，就这么乖乖的坐在一边看着母亲和长辈说话，一点儿都不闹人，偶尔还会给他们递杯茶什么的，简直可爱的不得了。 邓屠户说很快就把几个小菜整治好，结果也确实如此。不多时，邓屠户就端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走了出来，也不知他究竟怎么这么手脚麻利，还趁着炒菜的空档蒸了一锅杂粮饭。 两个小家伙见父亲端着满满当当的盘子出来，连忙凑了过去，把自己能端动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去搬了一张凳子，小心的放在空位处。 看着面前这桌风味极佳的菜肴，林婶子忍不住笑了。 “行，今天我就尝尝妹夫的手艺。” 邓屠户虽然不善言辞，但可以从他那双真诚的眼睛里看出他对林婶子是真心欢迎，毕竟这是对待妻子最好的亲人了。 片刻过后，既然已经吃完了饭，林婶子也坐不住，干脆帮忙一起把桌椅板凳啥的收拾好了，然后三个大人才坐在一起，继续刚才的话题。 和优柔寡断犹犹豫豫的巧玲不同，邓屠户在听到林婶子说的话之后干脆利落的表示。 “我们去。不过，只是不知道那游家是只招收女工，还是男工也招？” 这妹夫倒是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只不过这个问题林婶子也有点儿难以回答。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生神力 犹豫了一会儿，林婶子还是说了出来。 “这我也不敢保证，在此之前，游家自然是招收的男人更多，倒不是因为他们搞什么重男轻女。纯粹是因为，在此之前，从北漠军里退下来的那些伤残病患如今有个差不多几百人都在我们村子外面儿做工呢。说来这也是由家人的仁慈。尤其是游家那个小姑娘宁宁，她知道很多从北漠军里退下来的伤残士兵在回乡之后不久，很多就抑郁而终，要么干脆就是自杀。这个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邓屠户沉着脸点了点头，他怎么不知道？他有一个好兄弟就是因为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回来的时候也是满心忐忑。结果他那个兄弟并不幸运，家中父母和兄弟姐妹对他极为嫌弃，哪怕自己再三强行把他接到自己家里来住，那个兄弟也还是严辞拒绝，最后在一个春日的早上直接投河自尽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但如今想起来，邓屠户心里还是难受的很。如今听到林姐的话，邓屠户只觉得自己心里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没想到这世上有不被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喜爱之人，也有被原本素不相识的人惦记的人。 只是可惜他的那个兄弟没能等到这样的好事儿，那个时候但凡有人肯用他，他能凭借自己仅剩的一手一脚赚钱吃饭，他那个兄弟根本就不会自裁。 虽然现在还没见到游家那个小姑娘，可是仅凭此事，邓屠户就知道这户人家一定坏不了。只不过看林婶子的模样，这其中似乎还有内情？ 林婶子本来有点儿难以开口，毕竟谁愿意一次又一次的揭开自己的伤疤呢？但面前的是自己血脉相连并且最要好的姐妹，这又有什么不好说的？更何况打从心眼儿里，林婶子也不觉得这件事儿上自家有什么可丢人的。 于是她就仔仔细细的把之前发生的事儿都给说了出来，当听到英子竟然被那不知所谓的夫家虐待之时，邓屠户手中一紧，面前老木头做成的桌案竟然被硬生生掰下来一块儿！ 就连原本越说越生气的林婶子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的妹夫是天生神力的奇人不成？就这么轻轻一用力，就把这么厚实的木板给掰了一块儿下来，而且看手里那几块渣渣，明显是已经捏碎了。 巧玲连忙安慰目瞪口呆的姐姐。 “姐，你别害怕，我家夫君就是力气大了点儿，他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林婶子根本就不带害怕的好吗？她这会儿兴冲冲的对着夫妻两个表示。 “本来我还想着现在游家应该不会再招收男子了，但是看到妹夫这手功夫，怎么可能不招呢？你一个人的力气都顶得上五个人了。我要是东家肯定也愿意找你。” 只不过听到这话，巧玲先是一阵惊喜激动，然后就有点儿不好意思，那什么，她好像有件事儿忘了跟姐姐说。 这时候邓屠户觉得有什么话还是说到前头比较好。于是他直接说明了自己刚刚吃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吃饱。林婶子原本激动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不是，如果她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刚刚这位妹夫可是一连扒了三大碗瓷瓷实实的米饭。只不过他吃饭速度太快，几乎是和大家一起放下碗筷的，所以看起来也不太明显，再说了，这么高大的一个汉子，吃饭肯定会比普通人多点儿。所以林婶子就没放在心里，这会儿才知道，原来人家刚刚根本就没有吃饱！ 不过林婶子想了想游家那丰厚的家底，又看了看面前这个高大威武的妹夫。觉得还是先把人带到人家面前，让人家自己评判要不要招收。她也就只是个带话的。 至于那难缠的后母一家子，邓屠户的处理办法就更简单了。在跟着林婶子走之前，他先去了后母家里。反正在邓屠户眼里，自从他爹娶了这个女人之后，这里就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他们去的时候不巧，这家人正在吃饭。林婶子看了看这座三进青石小宅院，以及他们桌子上摆着的有荤有素的饭食，心中更是愤怒。在此之前她已经从妹子口中知道这一家人之所以能过的像现在这么好，都是因为剥夺邓屠户的平生所赚。 把自己一家的生计都压在当初那个还没成年的妹夫身上，这一家子人也当真有脸面三番五次的找她妹子的茬。真是不要个狗脸！ 在那群人之中有个身穿青色长衣的年轻人，看起来20多岁。大概是因为没有常年做活，所以勉强透着一丝俊朗。只不过在知道这一家人真面目的林婶子看来，这些都是趴在妹子妹夫身上吃肉喝血的吸血虫！ 这会儿看着明显来势汹汹，来者不善的邓屠户，这一家人先是一愣，然后那个眉眼之间略有刁蛮之气的中年女人立马尖声大叫。 “老大你要做什么？！你要气死我和你爹不成？！咱们正好好的吃着饭，你踹什么门？踹坏了你赔呀！” 邓屠户早就知道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这会儿根本就没去管沉默不语的父亲和二弟。 他只是极为冷淡的开口。 “我来问问父亲母亲欠我的那六十两银子准备什么时候还。” 此话一出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对面这一家几乎是立马就有骂声传出来。 “好你个邓老大！我辛辛苦苦把你抚养长大，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父母兄弟的？！我要到县令老爷那里去告你一状，你不孝！” 这一招对面那个后母几乎可以说是用的娴熟无比。她平日里只要一说这句话，邓老大就不会再说什么钱不钱的了。那些钱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怎么可能还掏出来？她又不是傻子。 再加上如今她儿子可是有大福气，已经考上童生，接下来就是秀才了，她以后就是秀才老爷的娘了。这已经到了嘴里的肉怎么可能还吐出来？ 想到这里，那后母的底气更是十足。这会儿竟然趾高气昂起来。(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没完没了 虽说她嫁的这个死鬼丈夫没有一点儿用处，但是他和前头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倒是挺有用的。这些年邓老大赚的那些钱几乎全部上交，要不是因为成亲那个时候闹得太大，分了家，现在邓老大赚的那些钱还是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邓李氏就贪婪之心又起。 “说起来现在已经开春了，早就可以去打猎，你打的那些猎物呢？还不赶紧送过来两只让你爹娘开开荤，我们这都一整个冬天没有吃过肉了，你倒是好，和自己的老婆孩子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怕上天降个神雷劈死你！” 林婶子这就不想听了，她在清水村也算是一号彪悍的人物，只有她骂别人的，哪有别人骂她的道理。更何况看这婆娘的刁钻模样，以前肯定没少欺负他们家巧玲，这要是不趁机讨回来，她就白做个姐姐。 于是她上前一步，不阴不阳的瞧着那搞笑的一家子。 这一大家子，当爹的和当弟弟的只是一味的默不作声，默默享受着妻子和母亲冲锋陷阵，丢丑卖脸，豁出去脸面弄出来的利益。可是在自己的妻子或者母亲需要别人出声援助的时候，他们却不做声，看起来倒好像是个好的，呸，这样的人她见多了。 尤其是这样的男人，无非就是自己没本事，但是又不想豁出脸去捞摸别人，所以也只装作默不作声，默默的看着邓李氏为他们争取更多的利益。这父子两个要是开口说话，她倒还敬佩他们几分，可现在装的默不作声，只是看着邓里是在这儿丢丑卖脸，他们脸上还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搁在这儿骗谁呢？ 真是一对儿虚伪小人，怪不得是父子，说起来这也真奇葩呀。明明是同样的父亲，为什么她家妹夫就比眼前这个什么二郎看起来好那么多？肯定是因为她家妹夫的母亲教导的好。 “哟，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二位呢。这是刚吃上？这不是巧了吗？刚好我从家里远道而来，还没吃饭呢，不如婶子管我一顿饭吃？” “我呸，你是哪里来的婆娘就在这里胡言乱语！我认识你就要给你一顿饭吃？哪儿来的乞丐婆子，赶紧给老娘滚！” “哎呦！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还是您老人家的亲戚呢，这才多长时间没见，您就忘了？可真是让我伤心得很。” 林婶子特意加重了‘老人家’这三个字，险些把那后娘给气死。 直到那婆子都要冲出来了，才慢吞吞的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亲戚，怪不得您老人家不认识我呢。我可是您家儿媳妇的姐姐，只不过，你应该不认识我吧？” 那后娘顿了顿，然后扯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她可不想搭上那巧玲的亲家。只是看林婶子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个破落户，这才勉强给了个好脸色罢了。 “是你啊，这不年不节的，你来我们家做什么？” 这时候，因为那后娘的尖利声音，周围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干脆纷纷走了出来要看热闹。再加上周围哪一家不知道这邓家人的德性？把人家前头留下来的孩子都磋磨成什么样子了？还有脸在这儿大声说话，这些年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一家子，根本没一个好人！ 只不过大家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既然邓老大都没说什么，他们也没那个闲心管这事儿。谁让邓老大的亲娘家早就没人了呢？ 这会儿大家都悄悄的站在外面等着吃瓜。邓家的后娘倒是看见了那几个探头探脑的人物，只不过敢在她家门口等着看热闹的大多都是村子里的泼辣户，闲着没事儿他也不愿意惹怒他们，所以只能当自己看不见。 但是对面这个说话这么难听的女人可就不在她的忍耐范围之内了。不就是那个死没用的巧玲家姐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会儿还真敢充当自己是亲戚啊！就算说是自家亲戚也得看看她认不认，再也没见过这样没皮没脸的，就这么上了门，也不拿点儿东西。 看着林婶子空荡荡的双手，邓家后娘就觉得生气，连带着脸色更加难看。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巧玲的姐姐呀。不过你到底来干什么？要是闲着没事儿就先回去吧，我们家还要吃饭呢。” 可是林婶子本来就是抱着目的而来，怎么可能才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就离开？于是她这会儿丝毫不介意邓家后娘那阴狠的仿佛要把她身上的肉给咬一块儿下来的脸色，笑眯眯的就推开了大门，但是也不往里走，就站在大门里侧。 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感兴趣。 “之前就听说，你们家因为得了我家妹夫这些年攒的银两才能盖起这么漂亮的三进小房，现在看来果真漂亮的不得了。只不过我家妹妹和妹夫都是再老实不过的人，你之前拿了我妹夫的银子，他也不好意思三番几次的跟你要。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他的长辈，俗话说长姐如母，再加上我家妹子的亲娘早就已经过世了，那现在我就相当于是他的娘。” “我这个长姐怎么能不来给他讨回个公道？” “放你娘的屁！我怎么没听说过？！再加上你算哪门子的长姐？你是李巧玲那贱女人的姐，又不是邓老大的姐姐，在这儿充什么大尾巴狼？真的，我怕你呀。实话告诉你，老娘就没想过要还，老娘把他养这么大，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怎是区区六十两银子就能扯的平的？不仅这六十两银子我不准备还，以后他赚的钱也得上交！”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他当老大倒好，当初借着成亲的理由闹的左邻右舍谁不知道？我们夫妻两个这么大年纪了，正是需要孩子们照顾的时候，他自己到处去躲清闲去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可告诉你，限你三天之内赶紧带着你家老婆孩子回来伺候老娘，要不然今天这事儿，咱没完！”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要入赘 邓家后娘那叫一个泼辣，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泼辣，说出来的话简直跟刀子似的，听着就叫人觉得头疼。 原本林婶子还想着邓家后娘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竟就能把妹子妹夫两个给扰的不得安宁。今日一看，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泼妇嘛，只仗着自己泼辣，仗着长辈的脸面，就在这里作耗，简直快要让她忍不住笑出来了。 林婶子平日里也是干架无数的人，深知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希望邓家后娘一样只想着凭借自己声音高就占据优势地位。她只是笑眯眯的，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生气。 “还有，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哪儿有已经分了家的孩子还要回来孝敬两位父母的？再者说，我看你们家也不止我家妹夫一个孩子呀，难不成这边坐着的这个都是从外面抱回来的？难道他不是你们家的孩子？” “你这个贱货！竟敢这么编排我家老二！” 邓家后娘这辈子唯一的逆鳞就是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对面这个女人竟然敢恬不知耻的扒拉自己文曲星下凡的儿子，简直气的要七窍升天。 她一个箭步冲过来就要去撕林婶子的嘴。邓屠户动了动，想要拦住，然而却被林婶子给拒绝了。她只是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自己的袖子，开玩笑，想她也是在村子里曾经横行霸道过的人，哪里会惧怕这样一个外强中干的女人？ 但是妹夫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对面这个女人也是他的长辈，只要妹夫还想在这村子里过下去，这名声上就不能太差了。怎么能跟她动手？ 林婶子毫不客气，一把推在对面这个女人身上，她其实没用多大的力气，只不过邓家后娘冲过来的时候用的力气太大，借力打力之下，邓家后娘直接一下趴在地上，只听见哎呦一声，鼻血顿时长流。 当看见自己手上有血的时候，邓家后娘直接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呀，杀人了！” 那些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的邻居们，这会也忍不住了皱眉。这清水村来的妇人怎么能对他们村子里的人动手呢？ 当下就有人三五成群的走了进来，想要制止。 “你这妇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竟然跑到我们村子撒野来了！” “就是，你还把邓家的给打出血了。今天这事儿要是没个说法可不行。” 古代村子里住着的大多都是同宗同族之人。他们可能并不讲究事情的对错，只讲究同宗同族之人的团结，因为这是他们能在这世间生存下来的法则。 这会儿林婶子被人围住，却一点儿也不怯场。开玩笑，她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来到别人的村子？再加上知道了邓家人的一系列操作，就知道这不是一家子好人。这会儿她家男人还有那些伤残的士兵们还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呢，这会儿看见这动静，怎么可能不赶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这会儿一连七八个身上带着血腥彪悍之气的男人们大步走了过来，那脸上的表情凶恶的简直可以吓哭村子里最调皮的小孩儿。 那些原本十分不满，甚至想要林婶子给他们一个说法的村人看到这架势顿时松开了手。虽然他们刚刚表现的很是凶恶，但说到底，这还是邓屠户自己家的私事。而且他们之所以刚刚前来帮忙，也不过是因为邓家后娘的儿子考上了童生，说不定以后还会是秀才老爷，他们只是想在那之前跟他们扯上点儿关系罢了。 但那点儿虚无缥缈的关系还远不够他们此刻赌上自己的生命安全。谁知道这个看起来没什么脑子胆敢跑到他们村子里撒野的女人竟然会带着这么多青壮年？而且这些青壮年看起来可真凶悍啊。莫不是见过血的？ 当真可怕。 这么想着，大家纷纷退开，尽量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 “这可跟我们没有关系呀，我们只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能想到你们是因为家事才争吵吗？” “就是就是，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这群人怂的可真快。 林婶子脸上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那叫一个明显，但是那些村人们却不敢说些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林婶子却犯了难。今天来这一遭，本是为了警告邓家人不要再扒拉她妹子一家，结果却变成现在这幅局面，她得想想，接下来的戏得往哪儿唱。 谁料就在这个时候，邓屠户突然上前一步，冷声开口。 “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们一声，我要入赘，以后，我就是上门女婿了。你们欠我的，已经不是你们儿子的钱，而是巧玲的钱。赶紧拿出来。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谁也不欠谁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是，他刚刚说了什么？就连林婶子都愣的不轻。她这个妹夫是吃错药了？这上门女婿的名声可不好听，有人还总想说一句什么倒插门的胡话，而且从今以后，他们的一双儿女可是要转姓李了！ 但凡要个脸面的男人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这不？本来还对着自己妻子被人打倒在地都不在意的邓老汉顿时就不干了。 他这会儿也顾不得装聋作哑了，直接冲过来，扬起巴掌就要打邓屠户耳光。 “我抽死你这个不孝子！堂堂男儿竟然要去上门女婿，我们邓家容不下你这样的男人！简直丢死人了！” 邓屠户不闪不避，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个如今已经没有自己高大的男人，突然发现他还想也没有自己印象里的那么可怕。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罢了，现在还好了，没有以前的力量，看起来可怜的很。 所以，他怎么可能还被对方打到？ 邓屠户只是轻轻侧转了身子，邓老汉就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步他妻子的后尘去了。 当然，邓屠户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自然算不上不孝。只是在邓老汉的痛呼声中，邓屠户面无表情的开口。 “所以，你们还不还钱？难道是准备等我妻子的族人来亲自讨要？”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硬生生拽断了？！ “……” 真的，这会儿真的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被邓老大这话给惊呆了。虽然大家都知道邓老大肯定对这一家子这么多年来剥削自己的事儿感到不满。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入赘，竟然是入赘，亏他能想的出来！ 不过巧玲家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当真入赘的话好像也和现在没什么差别？那既然这样的话，答应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邓老汉这会儿自然也想到了，他犹豫了一下，正想开口就看见那个不孝子低头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他知道这个不孝子一直心怀怨恨。只是碍于孝道以及世人的眼光，不敢干什么。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毫无遮掩的厌恶眼神，倒是让邓老汉吓了一跳。 也是这个时候邓老汉才突然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可是经常上山打猎的，那么些个猎物都是他亲自宰杀。这么说来也算是经常见血，万一他哪天旁心左性给自己一刀，那可怎么了得？别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邓老大就不同了。这孩子从小就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以前被后边儿娶的女人打的时候也一声不吭，只知道抱着脑袋，眼神凉的跟什么似的，现在看来果然就是个孽种！ 这么一来，邓老汉就有点儿害怕了。 “入赘之后我会和妻子孩子搬到清水村附近，从此以后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你们现在就把欠我的钱给拿出来，要不咱们就两败俱伤。你既然要去衙门告我不孝，我也少不得要去告一状。” 这个时候邓老大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的二弟，意有所指的表示。 “读书人应该知道礼仪廉耻，既然二弟是个读书人，自然也知道不该强占他人的钱财，怎么二弟竟然没教会爹娘这么简单的道理？不过算了，我去衙门告上一状，让衙门转告学政大人，让学政大人好好教教二弟这个道理。所以说这么做确实麻烦了点儿，但只要能教会二弟，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是愿意跑这一趟的。” 邓家老二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他终于不能置身事外，缓缓起身，面色复杂的靠近邓老大。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以前一直任劳任怨的大哥好像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个变化对他来说当然是不好的，毕竟他要读书，就要更多的钱财，可爹娘年纪大了又没有其他的手艺，只能在地里刨食儿。可这样赚来的钱能供他读多长时间？还是得会打猎的大哥才能赚来更多的钱。可是大哥自从娶妻生子之后，就再也不愿意把自己赚来的钱上交，他们一家的日子就过得紧紧巴巴。 要不是他娘隔三差五就趁着大哥进山打猎的日子去打秋风，他们现在也过不了这么滋润的日子。 可现在大哥说什么？他竟然要入赘！这样的名声只要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可不得不说这么做确实能摆脱如今的困境，邓家老二可不像自己的亲娘那么粗俗无知，至少在明面上他从来没有为难过自己这个大哥。他这会儿看起来只是有些难受。 “大哥，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苦。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能够担当起这个家的责任。不管以前娘做了些什么，她也都是为了这个家。就算你恨我们也好，总不能拿自己的后半生开玩笑吧。这赘婿的名字可不好听，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听到这里，邓老大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弟，曾几何时，他对这个弟弟也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因为这个弟弟从来都没有欺负过他，可是后来他长大成人，渐渐的也明白了一些道理，就比如说这个弟弟，他虽然没有直接对着自己冷言冷语，也没有对自己动过手，可他所吃所穿所用甚至能够读书识字，考童生，每一步都是在剥夺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才能完成的。 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是块石头，也得被榨干了油腥子。没想到这么些年他们剥夺自己还没剥夺够，还想继续剥夺自己一家子，甚至还想压榨自己的一对儿女，这就让邓老大忍不了了。 邓老大以前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竟然会这么会说话。 “你不必这么虚情假意的跟我说话，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在此之前你为何不为我说一句话？你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的花着我上山打猎拼的一身伤才赚回来的银子？我不需要你这份虚假的关心，我只需要你把钱还回来。” 邓老二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尤其是当他隐隐约约察觉到周围那些邻居们传来的不屑眼神时，更是有些耐不住。他平日里怎么可能接受到这样的眼神？他可是村子里唯一的童生，以后还有可能考秀才，考举人，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直面天子！ 以往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人高高捧起的，哪里有过这样让人目光奚落的日子？ 只可惜他是童生，不能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只能看向了自己的母亲。而邓家后娘顿时像被猫咬到了一样，跳起来挥舞着爪子就要去殴打邓老大。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你竟然敢这么对你弟弟说话，你弟弟可是童生！以后就是秀才老爷！反正我今天把话给你撂这儿了。我就是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大不了咱们一起死，我倒要看看有个杀人犯的爹，你那对儿女以后该怎么在这个村子里立足！” 这话说的确实有点儿太过分了，林婶子这会儿已经蠢蠢欲动。没料到邓老大根本就不喝邓家后娘这一壶，他直接避开了邓家后娘，起身走到偏厢房，那里面儿是堆放杂物的，这会儿外面上了一把锁。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邓老大单手拽住那把青铜制成的大锁，轻轻一拉，咔嚓一声，那锁直接就就断了。 断了？ 竟然就这么断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自己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竟然能单手拽断一把青铜制成的大锁！这邓老大真的是人吗？！(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七章 虎头蛇尾 林婶子一眼就看见邓老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顿时冷笑了一声，这老家伙也知道自己平日里做的不够地道，要不然这个时候怕成这个样子干嘛？怎么还不举起当爹的面子？看来这是知道自己做的太过分，所以害怕妹夫给他脖子上也来这么一下吧？相比较青铜制成的锁，自然是脖子更加脆弱的。 这个时候周围人除去刚刚的惊诧之外，脸上更多的是震惊和看到好戏了的表情。 他们也是头一次知道邓老大竟然天生神力，那么大一把锁，咔嚓一声就给拽断了。这可真厉害呀！你说他们要是有这样的力气，地里的活岂不是一天就可以干完了？剩下的时间就可以休息了，多好呀，可惜天生神力的不是自己。 抱着这样的遗憾之情以及好奇心理，大家悄悄的靠近了那间偏厢房，然后就看到邓老大轻而易举的撬开地上的一块儿砖，从下面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箱子。而一看见那个铁箱子，邓家后娘立马就冲了上去，口中斥骂不断。 “你这个早该死的孽种！你怎么不早点儿死呢？赶紧把东西给我放下！这不是你的，这是我们家的，跟你没有一丁点儿关系！松手，你松手啊！大家伙快来看看啊！这里有个不孝敬父母的不孝子，不仅不孝顺我们两口子，还要把我们两口子的养老钱给抢走！天底下哪能有这样的儿子？哪能有这样的道理？！” 见到邓家后娘喊成这个样子，周围人也明白了，那箱子里边儿一定装的是钱。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见识到邓老大的天生神力，谁还敢就这么冒冒然的出手？更何况就算他们这些在场的人全都一起上了，也并不一定是天生神力的邓老大的对手。到时候受了伤，医药钱邓家又不会给他们出，他们干嘛要吃力不讨好？ 所以这会儿大家也就意思意思跟着附和两句，只是没有一个动手的，邓家后娘看的那叫一个气愤。 而这个时候邓老大已经把那个小铁盒子硬生生掰开，露出了里面放着的银两铜板。 这些年靠着剥削邓老大，邓家其实攒下了不少一笔银钱，只不过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从他身上弄下来更多的利益。所以他们攒下来的钱还真不少。只不过他们平常一直藏的好好的，邓老大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邓老大其实并没有像邓家人想象的那样对邓家所有的银钱感兴趣。为了避免以后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妻子受到这些人的欺负，邓老大早就想跟他们掰扯清楚，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现在刚好妻子有娘家人上门，就趁着这个机会跟他们彻底撕开。他小时候过够了那种提心吊胆，有家还不如没家的日子。总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以后也过这样的日子吧？他们实在太需要一段安稳的生活了，一段没有邓家人打扰的生活。 从那些银两里挑出来六十两，剩下的也只不过是二三十两罢了。邓老大知道这一家子还有其他藏钱的地方，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思说出来。他并不贪心，只要自己应得的那一部分就行了。 将那个剩下的盒子扔到邓家老二的怀里。这个时候邓老大手里还拿着那把青铜做成的大锁，在邓老二堪称惊骇的目光之下，邓老大抓着那把锁微微用力，“咯吱咯吱”，叫人牙酸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家伙瞧着那把被邓老大单手捏成铜球的锁，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也是这个时候，邓老二终于忍不了了，连忙制止自己撒泼打滚的母亲。打鼠何须伤了玉瓶？邓老大这样的天生神力，他实在是担心对方会找个时间把自己也打成那把锁的样子。也不需要太多，只用把他的右手打断，从今以后他可就再也不能考科举了。 就是因为担心这一点，邓老二才会制止自己的母亲，然后惨白着一张脸开口。 “大哥你放心，这些都是你应得的钱，你拿走吧，而且我保证以后爹娘他们不会去找你任何麻烦。我以读书人的身份起誓！” 听到这话邓家后娘还想反驳，但是对上自己二儿子的表情，他顿时又说不出什么了，这辈子，她最听的就是自己这个儿子的话，毕竟以后她还要指望着这个儿子做官，让她当个出入都有人服侍的尊贵老太太呢。 于是这双恩断义绝的戏码开始的时候轰轰烈烈，结束的时候却有些虎头蛇尾，只不过大家都不介意，尤其是周围这些邻居们，怀揣着满满当当的瓜回到家里，迫不及待的跟家人分享起刚刚见到的一切。 就是这个时候跟着邓老大回去的林婶子忍不住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妹夫，直把邓老大给看的不好意思起来。 “姐？” 林婶子忍不住口中啧啧称奇。 “要不是今天跟着过来看一看，我都不知道我的妹夫竟然是这么个大英雄。看不出来啊，嘴皮子竟然这么厉害，而且还懂得软硬兼施。没想到我竟然还有看走眼的时候。” 邓老大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开口。 “不是你看走眼，是这件事我已经在心里演了上百次。他们可能会有的每一个反应我都提前在心里想过。事实也证明，他们确实有那么恶心，那么坏。” “姐，我不是个坏人，你放心，我会一直一直都对巧玲和孩子们好的。” 林婶子闻言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嗨，我对这个不在意的，我只是觉得奇怪。不过你真的想好了要入赘？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就算我是巧玲的娘家姐，也得跟你说一声，你要是以后后悔了，想改回来可不那么好改。” “我知道姐，我已经想过很多次了。而且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既然这个妹夫这么坚定，林婶子也就不做那个恶人了。于是她赶紧快速的往巧玲家里走去，她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巧玲，而且他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得赶紧先回到清水村把这一家子介绍给宁宁认识，自己还得去找别的亲朋好友呢。(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吃的多还不长力气的，那叫饭桶 而听到这件事前因后果的宁宁简直是一脸的呆滞。她看着面前那个高大如山的汉子，站在他身边温婉如水的妻子以及那一对比自己大了五六岁的龙凤胎，觉得自己简直像在听故事一样。 半晌，他才颤颤巍巍的跟自己的系统小声说话。 ‘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好像似曾相识？’ 【这有点儿像咱们之前一起看的那本儿话本子《猎户家的小娇妻》。】 ‘我就说哪儿觉得这么熟悉呢？原来是这个感觉。’ 要不是这里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宁宁都要拍大腿了，这些这两天她闲来无事和系统一起看了很多来自后世的话本子。还有那些能显示出和真人一样的系统说那叫电影电视剧的东西看，起来可真好看。而且那里面所显示出来的人物，街道，还有世界观等等都相当新颖。宁宁看了几次，几乎要上瘾。 最后还是系统说什么要保护未成年儿童视力和思想，限制了她每天观看的时间。 这个时候巧玲有些羞怯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游家人。她的丈夫本就是一个极其高大的汉子，但是没想到游家的男人们竟然都如此高大。而且看这样子游家好像没几个女子。既然这样游家人为什么还会对女子这般宽容呢？ 巧玲并不知道答案，她这会儿只是觉得有点儿紧张。 宁宁这会儿被宋老先生的咳嗽声给吸引过来，明白自己之前的跑神已经被先生看到了眼里，有些不好意思，然后立马端出了小大人的模样。 “你们要在这里做工当然可以，只不过你们当真要在清水村落户？离开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家乡，应该不是个容易的选择，你们真的确定？” 巧玲本就是个性情温顺的女人，丈夫决定要去哪里就好，她没有二话，更何况来到清水村之后，她还能和关系最好的姐姐住在一个村子里，何乐而不为呢？ 而邓老大这会儿却十分清醒的说出了自己要搬来这里的原因。 “虽然从小在那个村子里生活，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小时候我被后娘打的遍体鳞伤，周围人也只是看热闹，没有一个制止的。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从此以后也不会跟他们有什么牵连。不知道小东家你愿不愿意我也在这里做活？您放心，我很有力气的。” 这个时候林婶子也连忙为自己的妹夫说话。 “没错没错，我家妹夫是个天生神力。老大，你赶紧给宁宁展示一下你那个力气。” 宁宁还没来得及制止，就看到面前这个高大的汉子从角落里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这是今天早上游老汉见回来准备垫桌子脚用的。宁宁刚刚就听林婶子说面前这个高大的叔叔是个天生神力的汉子，只是谁在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有力气，他只是轻轻一握，那块儿坚硬的石头竟然就像酥了的点心一样化成了渣渣！ 宁宁好不容易才把掉下来的下巴合上，回过头一看，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自己家人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尤其是六哥，这会儿看着面前的邓老大，眼睛都瞪大了！然后就是一阵狂喜。 游老六本来就特别崇拜那些武艺高强的人物，平日里就总是喜欢往那些伤残士兵住的地方钻。这会儿骤然看见这么一个天生神力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欣喜崇拜？立刻就扑了过去。 “邓叔，你是天生力气就这么大吗？还是有什么奇遇？比如说半路上捡了一个果子，吃了以后立马天生神力，一拳能打死三头老虎的那种？” “……” 邓屠户有些费解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看这外貌应该也是快要成亲的年纪，怎么看起来竟如此活泼？不过他向来好脾气，更何况面前这个还是东家的孩子，于是十分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吃过你说的那些果子。我从小就力气大，只不过小的时候总是被后娘苛待，总是吃不饱。一旦吃不饱，力气就小了，还是长大以后，自己偷偷摸摸的在林子里捕猎，等能抓到猎物之后，慢慢的吃饱，力气就上来了。” 虽然对面前的邓屠户没有吃到传说中的灵丹妙药天才地宝感到遗憾，但游老六这会儿依旧兴奋的不得了，他甚至还捋起袖子弯了弯自己的胳膊。试图挤出来一点儿肌肉。 “那邓叔，只要多吃饭就能长力气吗？你看我现在这样，每顿得吃多少碗饭才能变得像你这样神勇？” “这个……” 邓屠户一向是个老实本分，沉默寡言的，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幸好这个时候游老大给他解了围，游老大直接一把拎起自己还要显摆的六弟往门外走去。 “人家那力气是天生的，你刚刚难道没听到吗？而且谁说只要吃饭多就能长力气？吃饭多长力气的那叫神勇。像你这样吃的多还没力气的，那是饭桶中的饭桶。” “不是吧？大哥，哪有你这么打击自己弟弟的？我可是你亲弟弟呀。难道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了吗？” “早就已经不是了，我现在最疼爱的是宁宁。” “可恶……” 兄弟两个勾肩搭背的出去了，邓屠户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不知怎的心情突然有点低落，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有这样关系好的亲兄弟了。唯一的兄弟还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吸他的骨髓。不过他也不稀罕对方就是了。 低头看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女，嗯，决定了，从今以后要加强对他们的教育，务必要让这兄妹两个今生今世都关系好好的才行。 也是这个时候，宁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在林婶子和邓屠户一家紧张的目光中，宁宁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咱们现在的规模越来越大，我本来就有想法要办个厂，办厂之后需要的人手就更多了。” 邓屠户他们听不懂什么叫办厂，他们只知道自己可以留在清水村了。那位温婉如水的巧玲顿时美目充盈着点点泪水，看的林婶子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强盗环伺 “瞧瞧你，这可是大好事儿，你哭什么呀？大好的日子，别哭了，万一把福气都给冲走了怎么办？” 巧玲连忙擦了擦眼角，确实，这么好的日子她不该哭的。巧玲是个没什么野心的女人，这辈子的愿望也就是和自己的丈夫孩子能够好端端的活下去，当然，如果日子能过得再平稳一点就好了。 之前在原本的村子里生活的时候，那个后娘总是隔三差五的趁着丈夫进山打猎来找自己家的麻烦，不是拿走了这个，就是拿走了那个。巧玲性子本就软弱，更何况还要护着自己的一对龙凤胎儿女，舍不得要吃些亏。吃些亏也就罢了，但那个后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见巧玲性格这么软弱，总是要痛痛快快的骂上一顿才肯走。虽然总是和邓屠户说自己没事儿，但谁被那么那会没事儿呀，她只是强忍着罢了，现在好了，终于离开那个地方，而且还能和自己姐姐一家住的这么近。而且足不出户就能做工赚钱，这简直是以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的神仙日子。 看着自己妻子高兴成这个模样，邓屠户也忍不住笑了。他当然知道在以前的村落自己一家过的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妻子，受了很多委屈，他是个男人，自然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孩子。所以走出这一步他一点也不后悔。 想到自己一家如今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都是靠了谁，邓屠户连忙对着林婶子和宁宁再三弯腰行礼道谢。 宁宁连忙推拒了，她可不是喜欢看到别人对自己感恩戴德，点头哈腰的人。在邓屠户一家子跟着林婶子离开，准备商量落户和盖房子的事情时，巫山忍不住开口。 “办厂？宁宁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宁宁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随着深山之中的巫氏一族族人下山的越来越多，从鞍山关那边退下来的伤残士兵人数也在日益增长，他们只做几个小小的豆制品作坊已经不能满足这么多劳动力了，所以她想着办个工厂。 在听到宁宁的解释之后，巫山皱了皱眉。 “还是要做豆制品吗？可如今天气逐渐转暖，那些豆制品可能会放坏。” 尤其是豆浆，那东西只要超过大半天势必会酸。而且他们临安县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就算生产出来再多的东西，可如果卖不出去岂不是白白生产了？虽然宁宁如今也算有钱，但如果要让她白白养着这么些人，她也养不起呀。 关于这点，宁宁早有准备。 “咱们并不一定非得做豆制品的工厂呀，当然这一点也不能放弃，过段时间我会制作一批新的玩意儿，那东西保存时间长，而且所有人都会喜欢。我看了，咱们周边有很多急需要的东西都没人生产呀，比如说青砖。再比如说我早就跟老爷和先生提起过的那样东西，现在已经准备齐全。就等着建窑开做了。至于到底要做什么啊？嘿嘿，先允许我卖个关子，反正做出来肯定特别漂亮。” “总而言之，咱们曾经以后可就没有假期了。所有人都得赶紧跑起来，毕竟我还要给北漠军所有的叔叔伯伯们提供军需品，这是现在我太穷了，没法子。等以后我一定让他们能吃上最好的，穿上最好的。” 虽然不知道宁宁到底想做什么，但巫山还是无条件的表示支持。不过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可自己说过的话，还真是从来都没忘记过。既然这样，他就得让宁宁能更好更方便的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那些四处蹦跶的玩意儿，总得有人去处理。 想起从那些伤残士兵口中得到的消息，巫山眼睛微微眯了眯，从眼缝里露出一抹寒光，宋老先生当然注意到了，只不过他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竹笛，全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这个消息他也听说了，那些敢在清水村外围探头探脑，想要分一杯羹的山贼强盗们可是要倒霉了。 那些住在清水村外边儿宿舍楼里的士兵，虽然各有伤残，可都是从战场上真刀实枪杀下来的，更别说好些还是身经百战之士。和那些草原蛮人厮杀还能存活下来的除了部分运气好点儿，其他的都是手上有真功夫的家伙。 这要是真打起来，除非对方有超过两千的强盗山匪，否则还真不可能打成平手。要知道有些时候并不是单纯的人数多就能占尽优势，一群乌合之众和一群摸爬滚打手上见过真血的人比起来，肯定是战斗经验丰富的那方更有获胜的优势。 更何况在北漠军谢大将军的统治之下，胆敢来回流窜的山匪还真是少之又少。只不过这些时日清水村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他们的收益又是实打实的，难免入了某些人的眼，而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少想不劳而获的人。 就比如说此刻在清水村外边儿十几里地的地方踩点儿的家伙。 那是一伙儿二三十人的青壮年。要说清水村有什么不好的，大概就是它紧邻山脉，而山脉绵延不绝，就算是常年生活在深山之中的巫氏一族族人也不敢确保每一座山头他们都熟悉。就比如说现在这二三十个强盗就是躲藏在一处陌生的山洼中。 此刻一个眼睛上有一长道伤疤的人吐了口吐沫，眼睛紧紧盯着清水村的位置，那边已经炊烟袅袅，看起来都在做饭，虽然隔着这么远，但他却好像闻见了那些人做饭时传来的肉香菜香味儿。 娘的，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富裕的村子。这都过了年多长时间了，竟然还在吃肉，这个村子里的人难道这么有钱吗？可是联想一下之前看到的那些从清水村里源源不断运出去的货物，他们就不再怀疑了。只不过他们并不敢去抢劫有真刀实枪的护卫保护着的运输队，就只能把主意打到了源头上。 清水村不过是个普通的村子。如果这一票能从村子里抢到大量的钱财当然好，如果抢不到，就把他们做生意的秘方给抢走，这可是个一本万利的东西！ (本章完) ------------ 第二百章 为什么不多做两个？ 只不过他们已经守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旁边。整整两天了，却没有找到可以供进去的最佳时机，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好像不管白天黑夜总有人在巡逻，而且在外围有那么一座被四面围墙围起来的建筑物，也不知道里面住着谁？反正总是能听到里面传来喧嚣声。 莫名其妙的，这个脸上有一道伤疤的强盗对那座建筑物很是忌惮。之所以现在手下还没有冲到清水村去劫掠一番，就是因为这个小首领制止住了他们，但是强盗之间能有多深的情谊？本来就是靠谁拳头大谁做主来决定的。这会儿看到那么一座可以抢劫银钱抢夺姑娘的村庄却被制止住不能进去，这群强盗心里的郁闷，简直可见一般。 “头儿，咱们为什么不能进去？我看这除了能赚钱之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呀。里面的村民都没有那么多，咱们这二三十个人，而且身上都带着武器，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难道还能阻拦咱们不成？” “就是！那些都是种地种傻了的庄稼户看到咱们拿着见过血的大刀还不得吓得腿都软了？根本就不敢反抗。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之前抢过的那个村子？村子里边儿的上百个男人简直都是软脚虾，反抗都不敢反抗一下。不过话说回来，那村子里的姑娘长得真叫一个漂亮，也不知道这清水村里的姑娘长得漂不漂亮。” “你这混账东西就惦记着你那二两肉了是吧？小心牡丹花下死。” “嘿嘿，三哥，瞧你说的，后边儿不是还有半句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是宁愿死也要做个风流鬼，要是还一辈子光棍儿着去死，那我可真是亏大了。” “头儿，所以咱到底冲不冲？” 这个时候脸上带了一道伤疤的小头领也觉得为难。理智上他觉得这并不是可以冲锋陷阵的好时候，因为他们还没有搞清楚那座建筑物里到底是谁在住着。可如果他再不答应，底下这些兄弟估计就要反他了。 就在他要下决定的时候，眼睛突然一眯，看向了远方的官道。 说是官道，但其实因为年久失修，看起来和小路也没什么区别。这条小路强盗们之前也走过，和他们以前走过的路没什么不同，但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站的小路上有许多马车碾过的声音以及人的脚步声。 这下子所有的强盗都兴奋了，他们干这一行久了，只听声音就能判断出来赶过来的必定是一个人数繁多却没有明确护卫的车队，而且以走路的人居多。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什么？这就是一大群肥羊呀。 一个还没有看清楚虚实的村子和一群明显就是赶路肥羊，这两者之间，强盗们几乎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后者。 这回所有人都没在说话，大家紧紧跟着那个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的汉子，从旁边的小道绕过去，悄悄的坠在了那一大群人身后。 此刻，一辆朴实无华的青布小马车里，钦天监监正正摆无聊赖的摆弄着手里几片龟壳，就在这个时候，马车车轮突然碾过一块石头，钦天监监正司文手一抖，那几块龟壳的一声落在桌案上，露出了一个卦象。 这卦象看上去可并不太吉利啊。 这个时候坐在一边的大儿子也看见了这个卦象，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这这……” 关键时刻，大公子可没有之前在自己父亲面前总是吃亏的模样，他立刻手脚麻利的把一边正在倒茶的小妹一推。同时手指往面前的桌面底下某个位置轻轻一拧，小妹坐着的那一边座位突然下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的空档。然后司家小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了进去，紧接着机关合上。这座马车里除了少了一个人之外，好像并无其他异样。 这时候就连钦天监监正都呆了，他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自己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可是不对劲呀，他根本就没吃药。可是如果没吃药的话，他家这个傻儿子怎么反应如此迅速？而且他的马车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机关，他竟然不知道！ 也是这个时候大公子抹了把额角流下来的冷汗，连忙小声安慰自己的父亲。 “哎呀爹，事急从权，以后再跟你解释吧，我看你的这个卦象实乃大不详。咱们两个大男人也就算了，可小妹一个姑娘家，总得保护好……” “哥……” 司小妹叹了口气，但也只来得及叫了这么一声哥，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 这下子一家三口都沉默了。司家大儿子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稳重靠谱过。他低声嘱咐自己的妹妹。 “小妹，那暗格子里有两日的吃食。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千万记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这回咱们一家子要是平安也就算了，要是没能平安，你也别想着报仇那回事儿。能过个安稳的人生就已经是对我和父亲最大的交代了。” “哥！爹！” “闺女，别担心刚才那个卦象虽然凶险，可你哥跟我一定会没事儿的，只不过会吃些苦头罢了。” 这会儿钦天监监正也在安慰自己的闺女，他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以前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实在太过愚钝，观星看的一塌糊涂，还总是想着当官儿什么的。实在提溜不起来，可是现在看来在关键时刻竟然意外的有担当，而且还能未雨绸缪。不得不说这个能装下一个人的机关还真是挺有用的，只不过在那些喊打喊杀的声音逐渐逼近的时候，钦天监监正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个机关做的不错呀。” “是吗？多谢弟弟夸奖，这是我平日闲着无事做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儿子也感到很惊讶。” “……嗯。” “嗯？爹，你怎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 “你说什么爹？我没听清呀。” 这时候钦天监监正终于忍不住了，狠狠给了自己大儿子一个板栗。 “我说，既然你都已经做机关了，为什么不多做两个？！”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一章 被强盗抓走 虽然吃些苦也没什么，可能不吃苦的话，钦天监监正还是不太想吃苦的，毕竟这些年他也算养尊处优。别的不说，就怕这副身子骨撑不住呀，而且这马车里明明就有三排座椅。明明就可以做三个机关，为什么只做了一个？ 这个时候大公子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猛然一拍自己的脑门儿。 “哎，好像还真是这样，对不起啊爹，我给忘了。” “……没事儿，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孝顺，你是真孝顺呀，你可快把你爹我给孝死了！ 司文监正几乎要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气死，他这会儿深刻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故意的。哪儿有这么蠢的人？不过，算了算了，反正也死不了，再加上自己的蠢儿子竟然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已经算不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喊打喊杀的声音已经逼近了这辆小小的马车。说起来这辆马车真的并不起眼，甚至显得有点儿寒酸。但谁让它终究是辆马车呢！在那些凶狠的强盗眼中，只要能坐得起马车的人，就一定有钱。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当真是简单粗暴还有用。 此刻，为了不连累已经藏到机关中的妹妹，父子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哆哆嗦嗦的走了出去。他们在京城里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再加上自家的本职工作本来也不是武刀弄枪，因此这会儿那叫一个胆战心惊。撩开帘子以后看到的一切更是让父子两个恨不得抱头痛哭，就此晕过去。不是，他们走的难道不是官道吗？为什么官道上还会有强盗劫掠？而且他们跟着一起走的是一些被流放到边关苦寒之地的人家，大家也都没有钱呀，怎么会被强盗给盯上呢？ 等等！这会儿监正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可能，难道是他们这群人里有人得罪了别人，所以千里迢迢派人前来追杀？当然了，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钦天监监正首先怀疑的就是皇帝。毕竟自己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得罪了当今陛下，才会到这里来。 难道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早知道之前就选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了。现在挨饿受冻了整整一路，却在到达鞍山关之前给强盗抓起来，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唉，话说他们怎么这么惨？ 完全没有抵抗意识的父子二人举起了双手，就这还是被那些强盗给一人一脚给踹到了地上。 就连身后那辆寒酸的小马车也没被忽略。好几波强盗上去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就连装了几块儿点心的包袱皮儿都被翻出来了。 眼看着自己最喜欢吃的点心被那些强盗们毫不怜惜的塞到嘴里，或者碾成了碎沫沫，钦天监监正捂住胸口，觉得自己心都快要疼裂了。 暴殄天物，当真是暴殄天物呀。这顺丰斋的点心，得用舌尖一点一点的品尝其香远清，才能把一块点心的美味最大程度的品尝出来，像他们这样牛嚼牡丹，实在是太可惜这些点心了。 但是这个时候钦天监监正又不敢多说什么，免得又招来一顿暴打，没看见那些之前想要反抗的男人们这会儿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甚至都有许多血迹洒在路上了吗？ 这个时候，那群强盗已经把这群可怜之人洗劫了个遍。不得不说这些人虽然被流放出来，但大家人生在世，谁能没个亲戚朋友呢？所以身上还是带了不少银钱的，只是这会儿都被强行翻了出来。一些长相相当貌美的女眷这会儿瑟瑟发抖的藏在家人的保护之中，生怕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强盗给看上，她们能顶住这千万里的流放之苦，跟随家人来到这边关苦寒之地，是为了能够长长久久的和家人在一起，绝不能容忍自己被这些凶恶的强盗给侮辱！ 这个时候那个脸上带有刀疤的汉子打量了一眼此行的收获。觉得差不多能给老大交差，于是就带着众人打道回府。至于那辆小马车，本来强盗们是想把它带回去的，只不过就在准备赶车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辆马车竟然两个轱辘都坏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那些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强盗们抢走了。所以干脆也就把这辆小马车给扔在了原地。只不过有个心眼儿歪的强盗在临走之前扔了个火折子在青布上。就算他们带不走也绝对不便宜后来的人。 于是那辆小马车就在钦天监监正父子二人担忧的目光中，火渐渐越着越大。 只不过他们此刻被强盗捆着，不走也得走，更加不敢露出丝毫异样，所以只能在心里为闺女默默祈祷。 就在那大批人马离开后不久，原本安静燃烧着的马车突然一阵咔嚓作响，打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滚出来一个极为狼狈的少女，那少女身上脸上都有被熏黑的痕迹。只不过那双眼睛却淡定的很。她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距离最近的村子，也就是清水村的方向跑了过去！ 再快点儿！她得再快点儿！刚刚父亲不小心扔出来的卦象上显示此行虽有磨难，但终究会平安，但是她也丝毫不敢放松，因为这世上之事并不是一切都如卦象上所显示的那样，每时每刻都可能会发生新的变化。 他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人去救父亲，他们不仅仅是父亲和兄长。还有那些被流放过来的人家里无辜的女眷们，同为女子，她更能理解落入强盗窝里对这些女子的折辱有多么恐怖。此时此刻，时间就是生命。 少女从前也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柔嫩的脚除了在家里赏花游玩时走动，从来没有这么剧烈的在粗糙的地面上奔跑过。此刻地面上那些粗粝的石子对她柔嫩的脚心是一个极大的挑战。然而少女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已经渐渐透露出血色的绣花鞋，只是目光坚定的朝着村落的方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而正在家里思考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的宁宁突然听到一阵紧促的哨声！ “呼啦啦！” 游家所有人猛然起身。紧紧的盯着村头的位置，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事态紧急情况下才能吹响的哨声。 出事了！ ------------ 第二百零二章 事态紧急 “宁宁，你乖乖待在这里，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记住！没看见咱们家的人之前绝对不要胡乱走动。” 游四方嘱咐了一句，然后留下最稳重的游老大以及其他几个大人，带着自己另外几个儿子飞速赶往村头。在此之前清水村的人都有一个共识，如果不是发生了特别紧张的事情，是不会吹响哨子的。而且这哨声如此急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宁宁乖乖的点了点头，她又不是那种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人，这会儿乖乖的跟着长辈回到了房间里，只看到姥爷不知道动了动哪里，他们所在的那间平平无奇的屋子突然一阵咔咔作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机关运作的声音。面前那扇窗户也骤然被几块拼接到一起的铁板给覆盖住了，只留下几道薄薄的缝隙用来通风。 宁宁知道这是巫氏一族的族人们特意做的机关，为的就是保证在有什么突发情况的时候可以让屋子里的人安全些。 这时候大家伙都很有默契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看着村头的位置。如今春播已经完成，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有什么危急的事需要大家立马启动机关。 而游四方带着众人赶到村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浑身狼狈不堪，脚底还有许多血渍的姑娘，那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看身上穿的衣服，以及虽然焦急但仍能看出来受过良好教养的言行举止，就知道这姑娘一定出身世家。只是不知道此刻为何如此狼狈，难道是路上遇见了歹人？ 可那也不对呀，如果遇到歹人的话，为什么会吹响紧急的哨声？ 就在这个时候，李正也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有家人，这会儿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如果不是情况特别紧急的话，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吹一响紧急联络的哨子，实在是他也没法子了。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如果单单只是这个少女的家人被强盗掳走了，可能也不会吹响联系的哨子，但这个姑娘口中说出来的情报对他们清水村人而言确实是相当重要。 “游兄弟你来了。刚好你也来听听。也不知道咱们清水村这是走了什么运道，竟然会被强盗给盯上。” 原来刚刚司观星带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父兄以及其他被流放过来的罪人家眷被掳走的事情，还有那伙儿强盗早就盯上了清水村，只是碍于没有打听清楚情报，所以没有贸然动手的事实。 其实她听到这件事情也算是巧合，毕竟那些强盗们闲着没事儿也不会跟她说起这种事情。这姑娘是藏在机关里的时候听到那两个上马车上搜罗有没有银钱的强盗说的。司关星的记忆很好，这会儿能够完整的陈述出来那两个强盗之间的对话。 “娘的，没想到这马车的主人竟然这么穷，除了这十几两岁银子真没别的了！” “是啊，咱兄弟两个可真是够倒霉的，连肥羊也找不着一只。就是不知道那清水村里有没有更多的银钱或者更水灵的姑娘了。” “嘿嘿嘿，难道当兄弟的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你这家伙，怎么喜欢那些还没长开的小女孩儿呀。真是脑子有病。我还是更喜欢那些银子。要不是老大阻拦着，我刚刚非得冲进去把他们家里的钱都给抢走不可，咱们可是强盗呀，哪有遇见这么多的肥羊却不动手的，我就不信老大忍得住。” “哎呀，你就别说这么多了，老大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再加上我也不知道那院子里住着的到底是谁，平日里也没见里边儿有谁出来呀，倒是总能遇见往里边儿送粮食蔬果的。看那量还不少，说不定里面住着不少人呢。” 当听完面前这小姑娘的转述之后，游四方等的脸色都是铁青的，毕竟在听到有强盗记忆与自己家中的钱财和女人时，没有一个人的表情能好看的起来。 尤其是游家人，他们家里可是有四个小姑娘呢！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功夫闲扯，游四方立马就决定去寻找那座建筑物里的伤残士兵们求助。毕竟虽然那座小院里的士兵大多都是伤残人士，但他们的战斗经验可比自己这些庄稼汉要强的多，而且他们的人数也足够多。 说干就干，游四方立马带着自己的儿子们来到了那座小院门口，然后敲响了那扇门。说起来平日里他也来过这里，只不过此次前来心情却和以往完全不同。当那扇门缓缓打开的时候，游四方眼中闪过一丝凶悍之气。 当初带着自己的家人走上逃荒之路的时候，游四方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在这个乱世将起的时代，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得不付出血的代价。只不过当这一天真的要到来的时候，游四方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抗拒，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更深的感悟。 当初在路上有些觊觎他家钱粮或者孩子的人，游四方充其量也就是打了一顿或者捆起来扔到荒郊野地里，并没有让自己还有孩子们的手上真正沾染到别人的性命。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更深的觉悟，如果有人胆敢动他的家人，游四方真的会跟对方拼命。 “吱呀！” 那扇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而在家中等待许久的宁宁发现父亲和兄长们并没有回来，不由得担心不已。 “不必担心，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即便得到了安慰，可是宁宁心里依旧紧张的很，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父亲和兄长们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只不过就在这时，待在家里的游家人惊讶的发现远处有脚步声噼里啪啦的响起。 巫山仔细看了看神色略显放松，只不过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是那些士兵。” 这种时候为什么一直老老实实待在那个院子里的伤残士兵们会突然蜂涌而出呢？巫山当然不会错认那些士兵的意图，他们明显是带着保护的意味来的。所以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态才让他们觉得必须要出来保护这座院子？ ------------ 第二百零三章 需要磨砺的刀 “嘟嘟嘟！” 外面的小队长轻轻敲了敲这间铜墙铁壁的屋子。 “小姐，您没事吧？” 这小队长在将这座小院子包围的几乎连只鸟都飞不出去的情况下，第一个关心的人竟然不是巫山也不是宋老先生，而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姑娘，这一幕如果放在别的地方定然是相当奇怪，可放在宁宁身上，意外的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而宁宁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她倒并不是没有纠正过对方这个称呼，可是不管怎么纠正对方都十分坚持，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岐山哥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爹爹和哥哥们呢？” 岐山十分淡定的开口。 “小姐放心，他们都没事，只是村头有个小姑娘过来报信，说是有一伙儿强盗盯上了咱们清水村，只是在动手之前先把那些流放过来的犯官及其家属给掳走了，她的父兄就在其中。” “那我也去……” “小姐。” 岐山并不认同宁宁的观点。话说对方对宁宁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只不过像他这样奇怪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宁宁也并不怎么在意。 之前这会儿他并不赞同的开口劝慰。 “小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不应该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啊？” 宁宁难得有些茫然，话说他也没准备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而且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只是跟上去看看什么情况而已，这怎么就以身犯险了？ 巫山和宋老先生彼此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都没有开口，也是时候让宁宁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拥有多么大的影响力了。 “总之，小姐，末将会在这里守护您的安全，其余的兄弟们会跟着那个姑娘追上去将那伙强盗山匪一网打尽，咱们必须将所有可能危害到您生命安全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里。” 话说这是不是对她有点儿太过于保护了？难道祁山哥哥在跟着谢大将军的时候也是这样保护欲过剩吗？ 但是宁宁好像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对方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但是这个时候，让宁宁就这么看着等着，她也做不到呀。只不过回头看了一眼姥爷和先生，发现这两人纷纷都将目光挪开，明显是不想答应。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 唉，看来她年纪还是太小了，不能成长到让先生和姥爷放心的地步。不过如果对方真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强盗的话，那些身体有残缺的叔叔伯伯和哥哥们，真的能打得过他们吗？ 宁宁倒不是在歧视那些叔叔伯伯哥哥们，只不过，身体有所残缺的人，在对上身体健全的人时总会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就比如说一些之前擅长用刀剑的叔叔伯伯们，他们因为身体有所残缺所打出去的招式也会和以往不一样，这样不会影响他们的发挥吗？而且宁宁之所以用那么大个院子安置着这些令人敬佩的士兵，并不是为了让他们替自己去打仗，而是想让他们好好的在此地修养，最好能够安度晚年。 可是现在，与她最开始的想法都会有些背道而驰了。 “宁宁，莫要想那么多。” 宋老先生看出了宁宁此刻心中的不安，连忙出声安慰。 “事实上有今日这一遭事对他们来说也好，可能在你心里觉得那些人既然从战场上退下来了，最好能过一段安稳的日子。可是谁知道对那些习惯了在战场上拼搏厮杀刀口舔血的士兵来说，过这样安稳的日子是不是一种折磨呢？” “或许他们本来就更喜欢那种在刀尖上起舞的感觉。宁宁，你要知道有些人他们是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死在病床上的。” 听到这话，宁宁若有所思，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岐山哥哥。岐山哥哥有一条腿，之前被战场上的敌人砍到了筋腱位置，虽然很幸运的保全了腿，但毕竟伤到了根骨，所以走起路来总是有些跛。 之前宁宁也见过祁山哥哥，但却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够看到岐山哥哥身上那简直如同刀枪一般锋利尖锐的气质。虽然岐山哥哥依旧沉默不语，很少说话，但宁宁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会儿岐山哥哥紧绷着的外表底下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兴奋。 宁宁不由得若有所思，或许对于岐山哥哥他们来说，能够有这样一场战争，不能说是祸事，反而说是一种磨砺。 或许从今以后她得多听听这些叔叔伯伯哥哥们的想法，不能只把他们养在院子里。 “先生，我明白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询问大家的意见。或许有些人喜欢平淡的生活，但有些人天生就属于战场，他们更喜欢在刀口上搏杀的感觉，之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宋老先生忍不住揉了揉宁宁的脑袋，他最喜欢的就是宁宁的这份赤子之心，以及在发现自己有可能做错的时候，那种毫不犹豫就改错的态度。要知道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之前发现的过错的。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宁宁也并没有做错。 “宁宁不需要妄自菲薄，你以前已经做的很好了，只不过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这个世上有谁能像你一样把那么多的士兵都养起来，而且还养的这么好呢？我相信就算是谢大将军看到了他们现在的样子，也会觉得嫉妒的。” 宁宁只觉得先生这是在安慰自己，完全没想到她给这些伤残士兵的待遇到底有多好，简直比那些在谢大将军手下参军的人还要好。 【这位老先生说的是真的，宁宁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对于那些底层士兵来说，能吃饱穿暖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他们如今的待遇甚至比之前身体健全的时候还要好。每天吃的饱，穿的暖，多余的精力无处发泄，对他们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次剿匪刚好可以让他们磨磨刀，不至于身体彻底沉寂下来。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外面那个守着你的将士，他这会儿肯定热血沸腾着呢。】 ------------ 第二百零四章 抢起来没有一点儿成就感 ‘啊，那这样的话，岐山哥哥是不是也想跟着一起去剿匪？可是他却要留在这里保护我。我是不是拖累他了？’ 【我觉得他肯定不会这么想。】 宁宁顿了顿，然后由衷的叹了口气。 “岐山哥哥，你要不要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剿匪？你放心吧，我就乖乖的待在屋子里，哪也不去。” 岐山愣了一下，冷峻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 “小姐放心，岐山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保护小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宁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岐山那坚定的表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岐山看着宁宁郁闷的小表情，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笑意。或许在他这条腿没有出问题之前，他的目标确实是想要征战沙场，名扬天下。可在这一条腿废了之后，在伤兵营里见到那些同样因为自己的伤残而倍感痛苦的同僚们，看着他们日渐消沉，哪怕得到了足够的意志，也没有活下去的意志，看着他们这么痛苦的模样，再看看自己因为废了一条腿，当给家里去信却得不到一封回信之时，那些想要建功立业，名扬天下的想法，就像一股烟雾一般，突然就不见了。 是啊，这天下的将士看得到征战沙场的可怕，看得到名扬天下的荣耀，可他们却很少去看在战场上伤残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或许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若是他们伤了残了，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家里负担累累，不会再要他们这么一个负担。可是这样的日子难道是他们想过的吗？是他们想要让自己伤残的吗？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就磨灭了他们这一辈子的所有功绩荣耀，那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其实岐山的伤势在伤兵营里并不算重的，至少他还有完整的双腿，只是走起路来有点儿跛罢了。可他却好像失去了精气神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办法再继续走上战场。 谢将军体谅他，让他和伤残士兵一起来到宁宁造的这座院子，其实也是为了让岐山能够统领这群伤残士兵。在此之前岐山还以为那个所谓的宁宁只是想要通过这件事来增长自己的名气。毕竟这个时代沽名钓誉的人多了去了。或许只是把他们安置在某个地方，每日里供给两顿吃食保证他们不饿死，就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善事了。 可是岐山完全没想到他们在宁宁这里得到的是和正常人一样的对待。是的，他们其实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伤痛而意志消沉，他们所感到痛苦的是其他人看到他们时那种异样的眼神。那种眼神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他们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他们是身有残缺的人。他们是个废人。 可是在宁宁这里，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做工赚钱养活自己。他们在这里吃的饭菜，穿的衣服甚至比在军营里的还好。有这么好的条件，他们怎么能不振奋起来呢？而且那个用尽自己的所有供养他们的还是一个只有四岁多的孩子，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到羞愧？他们一群普遍年龄都在20岁以上的成年男人，居然要靠一个四岁多的小姑娘养着，简直羞愧欲死好吗？ 在最初的不适应之后，大家已经又把在军营里操练的那一道套捡了起来，只是每天早晚练习的时候会控制自己不发出太大声音。虽然大家都没有明确的说出来，可是包括岐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将宁宁当做了他们的主子，只不过他们并没有说出这个称呼罢了。 如果可以，岐山愿意为了宁宁付出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只不过这些就不必要说给宁宁听了，万一吓到他们家的小主子可怎么办？ 这边宁宁实在是担心父亲他们的安全，于是问系统可不可以让她看看父亲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段时间通过努力，宁宁已经喂给系统很多惩恶扬善指这点小小的愿望还是可以满足的，当然前提是她所看的直线范围不能超过100里。 好巧不巧那群强盗山匪的老巢距离清水村还真不远，他们是隐藏在巫氏一族族地相反的方向那座大山里的，距离此地也就八九十里。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下山劫掠过，毕竟就算他们是强盗山匪，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只不过这些年来他们这些强盗山匪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呀，以往他们这片山，绵绵不绝的几十个大小山头上都有强盗占山为王，可是现在却被谢将军带着那群大头兵，一个个的劫掠过去。他们那叫一个被撵的四处乱窜，最后那些被打散的强盗山匪聚集在一起，隐藏在那座叫‘桐达山’的山里，这才勉强有了喘息的机会。 可是他们在山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呀，不能去劫掠过往的商人，甚至都不能大大方方的去村落里抢劫一番，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断了任何经济来源一样，毕竟他们可是强盗山匪呀，打劫别人才是他们的老本行。你说这可把他们给憋屈了，好不容易前些日子趁着谢大将军要和那些草原蛮族们打仗，无暇顾及他们，才一路劫掠了几个小村庄。 没想到等他们满载而归的时候，竟然发现就在他们山脚下不远的地方，那个穷的叮当响的清水村竟然不知道烧对了哪路高香，就这么奇迹般的暴富起来。 你说说这叫他们怎么可能不嫉妒呢？他们简直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就那么一群整日里在土里刨食儿的庄稼汉，竟然也有暴富的时候，那他们又凭什么不可以？虽说打了与自己大本营相近的村子是他们这一行的大忌，可真金白银就摆在眼前，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在将清水村洗劫一空之前，他们竟然遇到了另外一波肥羊。而且这波肥羊因为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大多都身体虚弱，让他们抢劫起来简直没有一点儿成就感。 这不？满满当当的抢了好几大车呢！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五章 六哥小心！ 不得不说，当这群回到大本营的时候，受到的热烈欢迎简直叫他们几乎把牙花子都给乐出来。 瞧瞧，夹道欢迎，这才是对他们强盗生活的一种肯定呢。就连‘桐达山’的大头领都忍不住出来欢迎他们了。当看到那满满当当十几辆收获以及那些焉头焉脑被捆的结结实实的男男女女之际，就连大头领都忍不住乐开了花，狠狠的拍了拍那刀疤脸的肩膀，以示激励。 “兄弟，这趟可真是辛苦你们了，来，今天晚上咱们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喝他个不醉不归！” 听到大头领这话，没人是不开心的，大家一味的沉浸到欢唱宴饮的气氛中去了。山寨里的其他人立马开始杀鸡宰羊，力图让今晚这场宴会变得更热闹一些。至于那些被抓起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先被扔进了地牢里。 至于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则是被单独关押起来，目的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那些被单独关起来的女子这会儿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们当然是想逃出去的，可是关着她们的这个地牢里，光是守卫就有十来个，锁着门的大锁就有三道，结结实实的大铁链子栓着门，她们根本就撞不开。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着头，紧接着大部分人都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这叫做什么事儿呀？他们不远万里跟着自家的男人们来到这偏僻荒远的边关，只是为了能够一家团聚，互相扶持，没想到就在要进入鞍山关的时候，竟然被强盗给劫走了，在谢大将军统领的地盘上，怎么还会有强盗这种东西？ 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这一刻这些女眷们忍不住哀哀哭泣。不过或许是他们的幸运，这个时候那些山寨的头领们都在商议有关清水村的问题暂时没空顾及她们，暂且能够逃过一劫。 在山寨的议事厅里，刀疤脸将自己这一路打听到的消息迅速说了出来，包括在清水村村尾位置那座古怪的大院子。只不过跟他一路的那些强盗们这会儿跟他并没有达到统一的意见。 “哎呦，老大，我就说疤脸哥想的实在是太多了。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要不是因为天降贵人，那村子现在还穷的跟水洗的一样呢。您也是知道的，老大，在此之前清水村里也就是些老弱妇孺，他们村子里的青壮年轻人都去当兵去了。也不知道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天降贵人让他们和咱们县最有钱的那个宋夫人搭上了线，每天都有几十辆车从他们这里运出去。眼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是流水一样的流进去，咱们却不能抢过来，您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简直坐都坐不住了！” 几个头领听的忍不住哈哈大笑。同时眼中闪过几缕精芒，他们都是强盗，最爱的就是劫掠。自然不可能听到有那么大笔的钱财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抓不到抢不到。而且那个宋夫人他们知道呀，那可是本县最有钱的商人。 “你这小子如果说清水村那些村民们是和别人搭上线赚钱我还不信，可你如果说是宋夫人，那我可就信了。谁不知道姓宋的那个女人可是咱们县里最有钱的商人。娘的，也不知道区区一个女人家到底是怎么长的脑子，竟然那么会赚钱。你说说咱要是有那么一个婆娘，岂不是这辈子都不用担心怎么赚钱了？” “呸，老三你想的倒好，人家宋夫人瞧得上你吗？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你自己，人家宋夫人还嫌你长得丑呢！” “哎呦老五，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长得丑怎么了？男人别看他长得丑不丑，只要在床上能得用就行了！而且我听说宋夫人寡居多年，说不定就喜欢我这一号呢！” “你这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哈哈哈……” 大家笑闹了一会儿，还是要说正事儿的。至于要不要打清水村，几位头领各抒己见。当然，绝大多数还是要打。毕竟就像前面所说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大一笔钱财就放在眼前，自己却看得见摸不着。 只不过要怎么打，这可是个难题。既然这个村子和宋夫人有所关联，那么宋夫人自然不可能没在清水村留下任何东西。他们要担心的是在将清水村劫掠了之后，会不会惹怒宋夫人？ 那个女人可不是个善茬。能以一介女子之身在临安县坐稳头把商人交易的座位，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寡妇？大家都说她和上面那些当官的有所勾连。他们倒也不是害怕官兵，可如果那些官兵把这件事儿告诉谢大将军，那从此以后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毕竟这些强盗们可没忘记自己之前是怎么被谢将军以及他手下的那群北漠军撵的四处乱窜的。 大家各抒几件，谁也说服不了谁，眼看着天就黑了，大头领干脆拍了拍手，让底下人把做了大半天的酒肉都给端上来。 “先吃好喝好再说那清水村的事儿，反正那么大一个村子就在那儿杵着，也不可能这一半天的就跑了不是？” 这话说的倒是有理，于是‘桐达山’的强盗山匪开始了宴饮。 而拥有上帝视角的宁宁此刻赫然看见父亲他们以及那些全副武装的北漠军们现在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着铜达山包围而去，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找到这群山匪的具体位置，更何况他们身边还有那个父兄都被抓走的姑娘帮助。 据那个姑娘所说，她父兄手上有一种可以留下隐蔽香味的香粉，这香粉可以留香很久。而且那位叫司观星的姑娘自告奋勇跟着他们一起赶往桐达山，大家也没理由放着这么个向导不用，于是就带上她一起去了。 宁宁紧张的看着父亲和兄长们迅速朝着铜达山逼近，小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紧张的不得了。当看到六哥因为脚下一空险些摔下去的时候，宁宁忍不住小声惊呼一声。 “六哥，小心！” 一直站在宁宁身边的巫山与宋老先生瞳孔猛然一缩！彼此对视一眼，默默将这个小细节记下。 2024要来啦，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够快快乐乐，万事顺心！最重要的是希望大家都可以暴富暴富！！ ------------ 第二百零五章 女郎们 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笨手笨脚的游四方一直都在悄悄观察着游老六，发现他有抓不稳的迹象时，一伸手，狠狠的捞住了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儿子。 “臭小子，给老子看着点儿路！要是再敢摔下去我才不管你！” 游老六险些吓个半死，还要被自己亲爹这么说，当即狠狠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太不小心了，紧接着就给自己亲爹道了个歉。经过这有惊无险的一遭之后，大家更小心了。 以有心算无心，片刻之后大家就平平安安的已经到达了山寨下。这时候带队的是个没了一只眼睛，就连鼻子也被削去半个的精瘦汉子。他叫阎山罗，又因为如今这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形象，所以大家都戏称他为阎王爷。 他对自己的绰号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觉得十分威武。别看他如今已经40岁了，可在战场上敢拼敢冲的杀劲儿跟年轻人没什么区别。这会儿就是因为有他带队，岐山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清水村保护宁宁。 这时候他早就已经得到了斥候伙伴们去侦查的这个寨子的情况。发现这个山寨其实并不属于特别易守难攻的那一种，只不过是因为这四周只有这么一个山寨，所以现在一家独大了些。当然胆子也大了许多，竟然敢盯上他们罩着的清水村。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现在还是打，还是再等等再打？ 他们倒是可以等到这群抢到山门，吃饱喝足发泄完精力正是最没有警觉的时候攻打山寨，那时候一定会很顺利。可问题是今天这群强盗山匪掳走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等到吃饱喝足之后，说不得要对那些女权进行凌辱，他们但凡晚一点，就有可能有一个无辜的女子遭遇毒手。他们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再再三思考过后，他们还是决定立刻动手。 在一群于战场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还能活着下来的铁血战士面前，这群强盗山匪就有些不够看了。更何况他们手上的武器怎么可能有北漠军手上的精良？是的，就算他们已经从北漠军里退下来了，谢大将军还是让他们保留了自己的武器。 于是在那些头领们沉浸在自己今天干了一票大了而振奋激动的时候，那些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每一个重要的岗哨位置。那些人北漠军战士动手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那些守岗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重重栽倒在地，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随着他们逐渐深入，每个看到寨子的情况的人就越愤怒，因为就算再规模小的寨子里面也会有些老弱妇孺，那些是外出干争抢勾当的人的家小，可是在这座寨子里，根本就没有老弱妇孺，只有一群强壮的男人们，以及一些神情麻木，如同枯木一般的瘦弱女人。看那些女人们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那些恐怖的伤痕，就知道她们遭遇了怎样非人的对待。 这个时候游四方也忍不住握进了自己手里被分发的大刀。他也是从逃荒路上走下来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有这种人口布局，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舍弃了老弱妇孺。他们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残暴，还要没有人性。 “喂，你们几个赶紧去烧火，今天晚上要宰一头猪，之前的那些肉不够了，赶紧去做！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再磨叽会儿，把你给扔进去煮了。” 在一处明显是做饭的灶房前，一个精瘦的男人狠狠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每一鞭都巧妙的落在了哪些忙忙碌碌的女人身上。那些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根本不蔽体也不避寒，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是夜晚天气总会有些寒冷，那些女人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不是被打的就是被冻的，脚上甚至连一双鞋也没有。就这么赤脚踩在冰冷的土地上，可看她们的模样，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这个时候看到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咬紧了牙关。他们实在是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什么可以对自己的同类如此残忍？ 这个时候游四方暗骂一声就要冲上去，竟然是游老六制止了他。只见游老六指了指那口正在翻滚着肉汤的大锅，又指了指自己腰间，在他爹冷静下来之后，从腰里掏出来一包药粉。 这可是他从姥爷那里摸出来的蒙汗药，超级加倍的那种，只要一丁点就能迷倒一头牛。而他这包足以让几十个汉子瞬间失去战斗力。虽说不注意一下子把这座山寨里的所有强盗都给迷翻，可如果只是针对那些首领呢？ 在听完他的计划之后，就连游四方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冲着自己的儿子竖了竖大拇指。行啊，没想到自己这儿子竟然真有聪明的时候，而且这个法子听起来还真的挺不错的。 就是有点儿可惜，他儿子怎么没多带一点儿迷药，如果带的多了的话，是不是可以直接把这一山寨的强盗全都给迷翻？ 面对他爹这种痴心妄想的想法，就连游老六都忍不住的气笑了。还真当这种上好的蒙汗药是路边卖的大力丸呀。一文钱就能买一大包，他这也是软磨硬泡了好久才从姥爷那里弄过来的好不好？为此，可算是磨薄了嘴皮子。 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可真好。 而这个时候那个已经狐假虎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瘦汉子似乎觉得累了，骂骂咧咧的走到一边的躺椅上，躺在那里晃晃悠悠的，一边还手里拿着鞭子，往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 只不过砸着砸着，他的眼皮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干脆睡了过去，震天的呼噜声瞬间响起。 而这个时候那几个看起来逆来顺受的女郎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几乎是恶狠狠的看着那个躺在躺椅上的精瘦汉子，手里正在翻滚着肉汤的铁勺子蠢蠢欲动。 如果能不管不顾直接一勺子砸下去就好了，时间也就清净了……(本章完) ------------ 第二百零七章 断魂草 “啪嗒！”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小石子啪的落在她面前，吓得那姑娘忍不住颤了一下，立刻低头专心致志的熬煮肉汤，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然而下一刻又是一颗小石子落在他面前。这下那姑娘终于忍不住了，悄悄抬头，然后在远处的山沟沟里看到了一撮冒出来的头发。那头发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正在看他，立马悄悄抬头，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并不是这个山寨里的男人们能够拥有的正常人的眼睛，那姑娘想了想，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选择走上前去。如果猜错了，大不了被戏弄一番或者痛打一顿，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可是如果猜对了呢？如果真的有人来救她们了呢？她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怕是被戏弄也好，求求老天爷能够看到她们在这里受到的苦难，拯救她们脱离苦海吧。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那姑娘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山沟沟旁边。他们这个灶房设计的也很有特点，正是因为要处理污物，所以才特意在有条沟的地方建立灶房，平日里产生的那些生活垃圾就扔在那条沟里。虽说暖和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味道，但是这个灶房要给上上下下几百个人做饭，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充其量到暖和的时候他们弄一层土扔下去，也能盖住点儿味道。 凑过去的时候，那个姑娘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要不是因为惦记着那个躺在椅子上睡着的强盗，她估计都要倒抽一口凉气了。 因为此时此刻这山沟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虽说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有残缺，可他们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还是让这姑娘忍不住泪流满面。不会错的，这些人是来救她们的！她们没有被遗忘！ 天啊！篮子姐姐，淑芳姑姑，晴天姐姐，你们要是活着该有多好，就能亲眼见到这些该死的强盗们该有的下场！ 不知怎的，明明对方还没有说一句话，但这姑娘就已经确定他们一定会赢，大概是以为对方那种沉稳的气质吧。 这会儿其他的几个年轻姑娘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们并没有慌乱，而是小心翼翼的换了个位置，争取能最大程度的将那个看守她们的男人视线挡住。只是，这些姑娘们麻木的眼睛里却多了一点点光芒，那是终于窥见一点点希望，就能够生活下去的勇气啊。 阎山罗虽然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毕竟在战场上的时间长了，见到的各种惨状有时候甚至比这里的还要叫人不适。更何况这时候但凡浪费一点时间，就有可能伤亡更多人。 于是他招了招手，示意这姑娘跳下来，站在这里到底还是太显眼了。只不过他有点儿担心这姑娘愿不愿意下来。毕竟他在这姑娘眼里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若是她…… 还没等阎山罗说些什么，这姑娘就直接轻飘飘的跳了下去，还是阎山罗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这才没让她受伤。 这姑娘怎么冒冒失失的？ 但是等一低头看见这姑娘泪流满面的脸，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叹口气，用气音道。 “姑娘，被强盗们抓来的人都关在哪里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 这姑娘出乎意料的一点儿都没耽搁事儿，干脆利落的指了指就在灶房后面的两个地洞。 “男的在左边，女的都在右边。还有一些年轻漂亮的，被关在距离这里五百步的另外一个地洞里。” 阎山罗简直喜出望外，只不过处于一个斥候老兵的谨慎，他还是忍不住探查了一波。 “姑娘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们被允许自由走动吗？” 那姑娘扬起一张小脸，泪痕道道的脸上此刻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麻木，取而代之的时彻骨的仇恨。 “因为我们没有一刻不想着离开这里，杀了这里所有的男人！所有的！” 那种仿佛从地狱里发出的阴冷声音叫就在一边的游老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这些可怜的姑娘们也不知道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可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并没有逆来顺受，而是一直都在找时机反抗！ 那姑娘这会儿主动自我介绍。 “我叫蒲娘，勉强算是现在可以代表姐妹们说话的人，不知道你们是谁？此番上山是为了解救其中的一两个贵人还是为了剿匪？” 这蒲娘说话条理清晰，还带有一丝丝文气，应该是个读过书的女子，这会儿阎山罗忍不住肃然起敬，声音更为低沉恭敬了些。 “我们是从北漠军退下来的伤兵，刚刚得到这位司观星小姐的报信，说是有一批强盗堂而皇之的抢了被流放过来的犯人，杀了带队的官兵，我们特地前来剿匪。” 蒲娘眼睛闪了闪，还是看了阎山罗随身带着的北漠军木牌之后才彻底信了他们的身份。不过等听到他们的计划之后还是皱了皱眉，觉得不太完善。 阎山罗也不是什么看不起女子的老顽固，他立马请教这位更了解山寨地形和情况的蒲娘，结果蒲娘就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干草。 “你们的蒙汗药太少了，就算迷倒几十个人，还有几百个强盗，到时候打起来怎么可能有人不受伤？这断魂草，我们姐妹们已经悄悄搜集了很长时间，现在刚好派上用场。这东西，服用下去一炷香时间才会起效，轻者肠穿肚烂，重者痛不欲生，甚至会意识不清把自己的肠子扯出来！刚好可以搭配着蒙汗药一起用，保准一个都跑不了！” 阎山罗等人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看着面前这位蒲娘几乎要高兴的笑出来的脸，十分敬佩。 那什么，他们刚刚应该没有什么得罪这位姑娘的地方吧？忍不住自我反省了一阵，发现他们刚刚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没有什么不恭敬得地方，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绝对不要得罪女人！任何一个都不可以！(本章完) ------------ 第二百零八章 宰头猪而已 在想到这一点之后，游老六不太敢去看这位姑娘的脸，但很快的，他就没功夫去想那么多了，毕竟时间有限，他们目前最需要做的是要及时将那些还沉浸在酒肉之中的强盗们全都给控制住。 接下来，一群人小声的将接下来的计划商量了一通，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那个正躺在躺椅上的男人突然惊醒。然后缓缓坐起身来，一脸魔怔的看着那些站在各个角落努力干活的女人们。然后他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提起鞭子就走了过去，随手一挥就把那些女人住的满地打滚。在此之前他只不过是个一直都娶不上媳妇儿的光棍汉，可是在加入山寨之后，他不用娶媳妇儿了，因为这里有这么多的女人随时随地都可以供他玩弄。而且这些女人还很会干活，基本上只需要他拿着鞭子站在旁边，这些女人就会非常自觉主动的干这些粗活累活。 这可比累死累活的攒钱娶一个媳妇儿要强的多。反正他特别喜欢现在的日子，一点都不想有所改变。 “好痛！” 那些女人没事出多傻。但是飞溅的血花却让那个男人更加兴奋起来，只不过抽着抽着，不知道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一个一个人头数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怎么觉得这群女人的数量好像少了一个？那个平时里最为倔强的蒲娘哪里去了？ “人呢？告诉我蒲娘去哪里了，别想着骗我，但凡敢骗我一下，你们所有人都要一起死！你们不会想尝试活生生被煮熟的滋味的，趁我现在还没有发火，赶紧老实交代。” 那些女人们虽然被抽打的满地打滚，哀声哭泣，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更是让那个精瘦的汉子心中愤怒不已。我就不信了，这群该死的娘们儿嘴巴就那么硬，拎着鞭子正想往前，就听到身后传来哼哼唧唧的猪叫声，一转头就看到了蒲娘用自己单薄的身子勉强牵着一头猪走过来的样子。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他确实说过要宰一头猪的事，只是没想到蒲娘就刚好在他醒来的时候赶着猪回来了。这样他面子上多少有点儿过不去，于是走过来狠狠抽了蒲娘一鞭子。欣赏了一会儿她痛的脸色苍白的模样之后，这才懒洋洋的指着那头猪。 “去，把它给我宰了。” 蒲娘以前是秀才公的女儿，平时在家里也只是做些轻巧的活计，哪里做过这种杀猪宰羊的事情？可是那个汉子就是喜欢看这些平时的自己根本够不上的女人此刻在他手底下被为难的哭泣的模样。这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真是由衷感谢山寨的各位首领大哥们，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么美好的生活？既不用自己种地，又不用双手劳动就能有吃有喝有穿，还能有婆娘睡，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天堂日子。 所以他由衷的希望各位首领大哥们能够长命百岁，然后让他长长久久的过这样的日子。 这会儿蒲娘其实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为难，在山寨里带的这些日子，简直猪狗不如，她哪里还是以前那个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娇娇大小姐。只不过是宰头猪而已，如果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杀个人她也是愿意的。沉默着拎起那把锋利的菜刀，另外那些女子一起上前帮忙按住挣扎不休的猪。这头猪被这些姑娘们喂养着，长得并不算瘦弱，这会儿挣扎起来那几个姑娘想要按住还真是不太容易。就在那头猪挣扎着想要从案板上跑下去的时候，蒲娘猛然一个用力，那把尖刀就那么狠狠的扎进了猪的脖子里。那黑猪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伤口中喷了出来，狠命挣扎了一会儿，但却被那几个姑娘给摁住了。 最终渐渐的停止了挣扎，没了呼吸。 说实在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那一直在旁边看守他们的汉子也忍不住顿了顿，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会儿的脖子也有点儿不太安全呢，可是再抬头看看远处那些正在不断巡逻的弟兄们，他立马又升起了若干勇气。不过是些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罢了，只是因为人多些，所以才把那头猪给摁住了。而且她们怎么敢对身为男人的自己动手，除非她们不想活了。 想到这里他又继续趾高气昂了起来，拎着那鞭子时不时的抽抽这个，再抽一下那个。只不过那些姑娘们却都沉默的很，除了忍不住发出闷哼，其余的时间并没有哭泣求饶，因为她们深深的明白，如果在这个时候发出哭泣求饶的声音，只会让这个男人更加兴奋罢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就觉得没什么意思，然后转身继续睡觉了，只是在临睡着之前特意吩咐蒲娘要把今天这头猪做的色香味俱全，若是做的难吃了的，他不介意抽死一两个人立威。 “知道了。” 蒲娘垂着眼睛，只听声音的话，你可能会感觉说话的这个人十分温顺，可如果你看她被睫毛和额前的碎发盖住的眼睛就会发现，这哪里是个娇弱小姑娘，她眼中的仇恨几乎要化成一把把尖刀，把那些欺压折辱自己的人全都给砍成碎末，就像现在分解这头猪似的。 其他的姑娘们其实也是这么个表情，只是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彼此之间默契十足，现在已经知道有人来救她们，所以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跟看守她们的人起冲突，如果他们的计划得用，那么到时候这整座山寨的人都要给她们陪葬！ 这个时期他们实在是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在正式发起冲突之前出事儿。正是怀着这样的想法，这群姑娘们接下来可是花样百出，硬生生把那头黑猪做成了几十个菜肴，一道道的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好吃极了。 看着那些这会儿还热腾腾冒着热气的肉菜，以蒲娘为首的姑娘们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 第二百零九章 试菜 当那个看守他们的男人被叫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色香味俱全的肉菜，看的他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勃然大怒。拎起那根鞭子就劈头盖脸的抽了姑娘们好几下。 “我就说你们平时里没有好好干活，这不是会做菜吗？瞧瞧这做的都做出花儿来了。算了，反正做的还不错。” 狠狠的抽了姑娘们一顿之后，那个看守的汉子得意洋洋的直接用手指捻起来好几片肉片塞到嘴里，尝了之后觉得很是不错，于是干脆拿了一个空盘子，用手抓了好多自己喜欢的肉菜，堆的满满当当的，然后埋头大快朵颐，在这个空档里才吩咐姑娘们赶紧把这些肉菜给端上去。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现在老大他们可是等着吃肉喝酒呢，要是再去的晚点儿，等着你们的可就不止一顿鞭子了，你们可得想好了，动作快点儿。” 蒲娘忍耐的闭了闭眼，然后连忙拿着几块托盘，和姐妹们一起把这些热气腾腾的肉菜四处分发出去。 姑娘手里端着的自然是做的最好的那一份儿，给几位头领的。其他的姐妹就是把那些肉菜分给那些正在巡逻或者休息的小强盗们。 根本不必她们招呼，那些人闻见肉味儿了之后直接冲过来，抢的那叫一个欢实，就算他们现在上山做了土匪强盗，可是能吃到肉的时候还是很少，今天也不知道老大是发了那门子的疯，竟然敢让全寨上下的人都吃上肉。这可是肉呀，他们怎么可能不喜欢？来的晚点儿都有可能被抢完。 看到他们几乎都要因此动手，那些姑娘们连忙把自己端着的肉菜依次排开，正因如此，这么大的阵仗吸引了更多在其他地方巡逻的强盗。虽然不能保证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些饭菜，可是只要有五成以上的人都吃下去就更好了，只不过眼下，看来吃下这些饭菜的人要远远超过五成。 这当然是件好事，只不过她们看着姑娘远远朝着首领们议事的地方离去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担忧。那些强盗首领自然一个比一个残暴，姑娘们有些担心蒲娘这次去了之后会受到他们的虐待。 其实蒲娘心里早就已经有所准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天她就是要拖着整个寨子的人全都下地狱！哪怕以身饲魔她也认了，这些人作恶多端，必须得死！ 果不其然，在进的意识厅之后看到的就是那些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头领们。蒲娘心中一颤，连忙将端上来的那些肉菜小心翼翼的摆放好。那些首领们用玩味的眼神盯着蒲娘，在他们抢来的女人之中，蒲娘可以说是最漂亮的那个也是最倔强的那个。当然，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把这些他们平时里够不着的女子们的傲骨全都打碎。 目前看来这个叫蒲娘的，离就放下自尊也差不了多远了。 啧啧啧，本来还以为能坚持更长时间呢，现在看来还真是无趣。一想到他们还抓来了许多流放来的犯人们的女眷，这些强盗头领们心里就痒痒的。那些可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出身的女人，以前嫁的都是当官儿的。没想到他们现在也能玩弄当官的家里的女人了！ 这日子自己以前哪里想象的到？怪不得人家都说勤勤恳恳老实本分种地的人，永远也发不了财。现在看来，不正是如此吗？ “今天这几道菜做的不错呀……来，兄弟们！赶紧吃，赶紧喝！吃饱喝足之后咱也去找几个当官家里的女人。想起来她们那细皮嫩肉的，我就觉得委屈。瞧瞧咱们兄弟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呀？身边只有这些被风沙吹皱了皮肤的女人。看人家那滑溜溜的皮肤，才是真正的女人呢。” “哈哈哈！” 剩下的那些强盗们都哄堂大笑，只不过这会儿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头领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蒲娘，指着自己面前的这些酒菜，看起来笑盈盈的心情很好。 “你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饭，没有功劳有苦劳，先尝一尝。” 这会儿其他的几个头领也听出了笑容。若有所思的眼神在姑娘脸上打转。之前刀疤脸没跟他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他们哪里能想到这么多？都是一有酒菜端上来，他们就稀里哗啦的吃了。 现在看他玩的这一套，应该是叫什么？哦，对，试菜吧，就是怕有人在里面下毒的那种。这么想着总觉得他们也跟着高级了起来，于是这些人也不急着吃喝了，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蒲娘，他们当然知道那些个女人们没有勇气在酒菜里下毒。他们只是觉得好玩而已，能够肆意践踏这个秀才公家的女儿，让他们觉得很是高兴。 “对，你先尝一尝，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蒲娘抿了抿嘴，有些胆战心惊的走上来，看起来好像在担心这些人打自己。而那些人看着蒲娘的表现笑的更为自得了。女人嘛，就是得多打一打，多打了之后就好了。 瞧瞧这个之前宁死都不愿意落入强盗窝的女人现在变得多么听话呀。 这会儿蒲娘小心翼翼的拿着一双筷子走到了桌边，然后轻声细语的询问。 “大人，您想让我尝哪一道？” 刀疤脸随意指了一道，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蒲娘。 蒲娘颤颤巍巍的夹了一块子肉菜，然后放到自己嘴里。她被抓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说实在话，还真没吃到过荤腥。这些强盗们宁愿把吃不完的肉菜给倒掉，也不愿意让她们这些女人吃上一口半口。 感受到油腥在自己嘴里迸发出来的美味，蒲娘忍不住露出个略显惬意的表情，而看到她这个样子的刀疤脸终于消去了莫名其妙生腾起来的狐疑。又等了一会儿，看眼前这个女人没什么异样的表现，刀疤脸这才放心。 看来是他想多了，这些女人也没那个胆子敢在酒菜里边儿下药，更何况她们哪里来的药呢？ 不耐的踹了一脚蒲娘，让她滚远点儿，免得碍了自己的眼。刀疤脸和其他人这才惬意的享受起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酒菜来。 ------------ 第二百一十章 肚子好痛 蒲娘在这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被觉得碍眼的强盗头目们给撵走了。 “真是个臭娘皮！也就那张脸还能看得过去，不过现在咱们有了更好看的，那几个死丫头该处理就处理了吧，看着也碍眼。” “说的也是，明天再说。来来来，吃！别说，那几个死丫头做的菜还真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调教出来的……”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神仙日子呀！” …… 听着里面传来的笑闹声，蒲娘一脸平静的离开，一路上路过许多正在吃吃喝喝的强盗们免不了被骂几句，但她都十分平静的忍了。 等回到灶房的时候还被那个看守的汉子用恶心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个男人现在还在大快朵颐，已经吃的肚子溜圆了，还停不下来。蒲娘逆来顺受的走进那间小小的灶房，然后再也忍不住，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狰狞起来。蜷缩在角落里等着她的姐妹们这会儿纷纷围了上来，虽然没有说话，可那眼神中渴盼的光芒却怎么也忽略不了。 看着姐妹们殷切的目光，蒲娘眼中突然渗出几滴热泪，然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只不过紧接着她就软倒在姐妹们的怀抱里。她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再加上这段时间在山寨中受了这么多非人的折磨，而且为了确保断魂草能够有用，她们在那些饭菜里下了足够致死的量。她走了一路也忍了这一路，这会儿肚中实在是疼痛难忍。 “蒲娘？！” “怎么回事？你也吃了那饭菜？！是他们强迫你吃的？” 蒲娘勉强能够发出微弱的声音，制止住这些慌乱中想要出门找解药的姐妹们。 “莫慌，不要发出声音，现在那些人的药效还没有发作，若是让他们提前发觉，少不了就是一场恶战。我没事，不过是些许疼痛罢了，而且我也没有吃那么多，我能忍得住，再说了，之前那么多的折磨我都受了，怎么可能连这一点小小的肚子疼都忍不了？唔！大家大家不要发出声音，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等那些强盗发现自己吃坏了肚子之后肯定会来找咱们，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蒲娘他们为了不让那些强盗们发现异样，所以按照惯例蜷缩在小小的灶房里，可是待会儿那些强盗一旦发现自己肚子疼痛难忍，愤怒之下肯定会来找她们的事儿。她们总不能这么白白的蜷缩在这里。 在蒲娘镇定的态度下，这些女子们也都慢慢冷静了下来，然后按照蒲娘的指点拿着那些刀具，并且在造房的门口堵了柜子凳子等重物。她们现在最需要防备的就是坐在不远处已经吃喝完正在休息的那个精瘦汉子。他是最早吃到这些下了药的酒菜的，也是距离她们最近的。一旦发现问题，他只需要几步就能走进来。 在紧张的气氛之下，蒲娘透过门口的缝隙，死死的盯着门外那个汉子的一举一动。 “嗯？” 那个汉子这会儿正在休息，突然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隐隐作痛。他还以为是自己刚刚吃的太多撑着了，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只是躺在那张躺椅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只是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觉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减缓，反而越来越剧烈，存在感越来越强，这时候他终于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 他的肚子怎么这么疼？而且这也不像吃坏了肚子呀，他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那些肠子都要搅在一起了！ 在此之前他也没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等等！那人的眼神落在面前，背叛狼藉的小桌子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愤怒的站起身来拎起那条鞭子就朝着灶房走去。 “该死的臭娘们，你们是怎么做的饭菜？！没炒熟吧？！还是在里面下了药了，疼死老子了……” 其实这个时候那汉子的身形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可是他却想在此之前狠狠的教训那几个女人一顿。尤其是当他推门却发现推不动的时候，就知道那些女人一定是在饭菜里动了什么手脚，要不然她们怎么敢把门给堵上？ “你们还不赶紧把门给我打开？找死啊！你们给我等着！开门之后一定要把你们给抽死！” 听见他的声音，门里面的姑娘们紧紧的靠在一起，虽然身子已经害怕的正在瑟瑟发抖，可是没有一个人退缩。这种人虽然的日子他们早就已经受够了，不想再过了。反正未来总是要死的，还不如放手一搏。 只不过不管做了再多的心理预设，在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们总是会害怕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些发愣。就在这些姑娘准备走过去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你们别怕，现在先出来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蒲娘已经认出来，那是之前跟自己对话的人，就是那个没了一只眼睛的。她这会儿勉强站起身来安抚住惊慌的姐妹们，然后指挥大家搬走那些重物，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今晚的月光并不明亮，昏暗的视线下，她只看到面前站着的乌泱泱的人。还有脚边那个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男人。蒲娘能感觉到身后的姐妹瑟瑟发抖，面对这么多凶神恶煞的男人，大家都很惧怕。 阎山罗这会儿也注意到了姑娘们害怕的模样，尽量放松自己的表情，只不过他因为脸部受伤常年都保持这个样子，这会要让他露出个温和无害的表情，实在是难为他了。 但是这会儿姑娘们都缓缓平静了下来。因为她们看清楚了这些男人的眼睛和山寨里那些人并不一样。面前的这些都是好人，他们是来救自己的。所以她们不该为之害怕。 这会儿蒲娘带着姑娘们来到了前面那道山沟里。这这道山沟里堆满了垃圾杂物，有许多东西已经腐烂了，味道很不好闻，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在意的。 昏暗的夜色中，这些人正在悄然等待一个最佳的进攻时机。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怎么一个人也没看到？ 蒲娘安静的趴在脏臭的地上，旁边就是之前一直欺负她们那个精瘦男人的尸体，因为距离太近，所以她能看到那个男人死不瞑目的眼睛，以及从脖子上缓缓溢出来的血迹。 她本来应该感到害怕的，可是这一刻蒲娘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怕，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从她的四肢百骸油然而生。或许在这吃人的地方待的久了，她也变得不正常起来。此时此刻她只恨因为要保持平静，不能发出太大动静，要不然绝对不会让这个男人如此轻易的就死去。他一定得经受这世间最可怕的折磨，然后在无尽的绝望中死去，才对得起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 真是可惜了。 此刻肚子里边儿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蒲娘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指，指尖上已经冒出了不少血迹。成败在此一举，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这次行动失败。所以她必须得忍耐。不过是些许疼痛罢了，之前遭遇到的那些疼痛比这更剧烈凄惨百倍，她都已经熬过来了，没道理现在不行。 当时一边的阎山罗觉得旁边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实际上颇有智谋还胆大心细的姑娘呼吸越来越急促。下意识的觉得有点儿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借着昏暗的月色看到了蒲娘惨白的脸。心里不由得一惊，这脸色看起来不太像正常人的脸呀。 于是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蒲娘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蒲娘摇了摇头。她本不想说，但身边的小姐妹这会儿哽咽着替她开口。 “那些人疑心病很重的，每次我们去送饭，他们都会让我们先吃。观察一段时间发现没问题之后他们才会动筷子。蒲娘姐姐刚刚吃了那些下了断魂草的饭菜，也中毒了。她这会儿肚子疼的厉害，根本开不了口。” “……姑娘高义。” 阎山罗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高速燃烧。他在战场上曾经杀过无数草原蛮人，当那些人腥臭的血液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他会变得更加疯狂。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变得更加英勇无畏疯狂，才能在那战场上活下来，现在他确实从战场上活着下来了，只不过代价却是身上受着的这些无法挽回的伤痕。 只不过他受的这些伤都是可以公之于众的，但这些姑娘们身体上心理上受的伤痕却只能自己默默咽下。所以这些强盗山匪怎么不该死呢？他们就是该死！而且得饱受痛苦之后才死！ 旁边的将士们也都听到了这段对话，默默加重了呼吸。阎山罗代表着大家伙像蒲娘她们保证。 “请各位姑娘放心，我们一定杀了这些强盗！绝无虚言！” 蒲娘惨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自己动手，只不过现在她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实在是疼的厉害。而且在这种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有些太过为难人，所以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这片昏暗的天地。 她得活着，她一定得活着，她得亲眼看着这些人的下场。 在一片静谧的环境中，一声突然响起的惨叫还是十分明显的，而当听到那声惨叫的瞬间，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们眼睛一双双的亮起来，就像一头头准备去围攻猎物的狼。 “你们就待在这里，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出来，你们已经做的足够多的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蒲娘点了点头。安静的看着这些人潜伏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朝着各个方向隐去。 紧接着黑夜之中就传来了一声声闷哼以及隐隐的血腥味儿。 那些部落首领此刻还在享用美味，看着大家已经吃喝的差不多了，大头领拍了拍桌子，带头朝着那些关押女眷们的地洞走去。 “咱们兄弟几个今天晚上也入一入洞房，我看那些女眷里还有一些没嫁人的姑娘，这可是千金大小姐，咱们以前哪里能享受这种滋味？” “那是！当初要不是当机立断跟着老大您自立山头，现在咱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锄地呢！哪里还有现在的神仙日子可过？” “说的是呀。说起来那位谢大将军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儿，要不是他把其他山寨的人都给灭了，咱们现在还不一定能过得这么滋润呢。” “谁说不是呢？说不得咱还得给谢大将军立个长生牌位，保佑他老人家长长久久的守着鞍山关，不让那些草原蛮人们进来，也好让咱们哥几个能更长久的享用这种福气。” “那你可得好好上香祷告一番，让谢大将军别想起来咱们这个小土匪窝。” “嗨，你就是想的太多了，谢大将军贵人多忘事。拦着那些草原蛮子不让他们进来就已经很难了，哪里还有心思管咱们这几个？再者说真到了那时候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反正这些年咱们兄弟也享受过了。死就死呗！” “嘿！你这小子说的倒是洒脱，可别等到时候吓得尿裤子！” “行了，大好的日子说那等晦气事做什么？赶紧想想待会儿挑哪个姑娘好。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晚上好像吃的太多了，我这肚子这会儿有点儿疼啊……” “你这小子……哎，我怎么也觉得我也有点儿疼呢，都怪你这小子说的了……” “不对！” 原本只是安静听着他们聊天的刀疤脸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一手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肚子，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咱们刚刚吃的饭菜里有问题！” 他这一声直接把其他人都给弄蒙了，但作为强盗，基本的警惕性还是有的，连忙围成一个圈，看着安静的四周，只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茫然。 “怎么了九弟？饭菜有啥问题？难道那些女人们还敢下毒不成？” 刀疤脸实在是忍无可忍，厉声制止他们说话。 “先别说话！你们难道就察觉哪里不附近吗？这四周，太安静了！那些巡逻的弟兄们呢？一路走来，怎么一个也没看到？！”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像你们这样的女人 那些脑子都被酒肉糊住了的山寨头领们这会儿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额角一颗颗的滑落下来，此刻正是夜深人静之时，但是之前因为山寨里宰了一头猪，大家伙本应该吃吃喝喝，热闹不已。可此刻除了周围偶尔传来的虫鸣之声，竟没有其他任何动静，这怎么能算正常？可恨他们之前只顾着寻欢作乐，竟一点也没察觉！ 这会儿他们曾经在刀剑中历练出来的本能让他们警惕起来，只是可恨，他们只想着去寻欢作乐，身边带着武器的竟没几个！ 这会儿老五悄悄的咽了口吐沫，捂着自己越来越痛的肚子，也不敢大声呼痛。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先回去再说。” 为今之计，确实也只有先回到他们之前议事的大厅里找到自己的武器再说。只是就在他们小心翼翼朝着之前的屋子后退的时候，周围的草丛里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个时候他们也算是草木皆兵了，老五几乎是胆战心惊的询问。 “这是什么声音？” 总不会是野兽吧？他们这山寨周围所有能吃的野兽几乎都被猎的差不多了。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不会有这样的动静传来。 黑暗能够让人们的想象力扩大好几倍，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充斥着前途未卜的黑暗。那老五越想越害怕，几乎被自己的想象给吓死。其他人此刻也没吭声，就连训斥也没发出来一句，因为这个时候他们也都有了不太好的语感。 尤其是现在情况最好的刀疤脸，他手里还提着一柄自己用惯了的大刀。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就算是出来寻乐也没忘了带上自己的武器。刚刚那阵动静就好像大家的幻觉一样，只略微响起一阵，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可刀疤脸却不相信这只是他们的幻觉。今天晚上他们这么多人齐刷刷的肚子疼，还有那些现在不声不响的兄弟们，以及此刻传来的动静。这三者结合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浓重，刀疤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声叮嘱自己的兄弟们。 “退，快快退回去！” 就在大家恨不得自己多生出两条腿，飞奔过议室厅的大门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冷酷的轻笑。 “这个时候想起来跑了？晚了，都给我把命留在这儿！” 一些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草丛中出现。朝着那九个山寨头领飞奔而去，他们就像从最深的夜晚走出来的训练有素的杀手一样，毫不留情的追咬啃食着自己的猎物，随着包围圈的逐渐减小，那九个之前手下沾染过无数无辜之人性命的山寨头领终于绝望的发现，自己的末日要到来了。 可恨在此之前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有今天晚上吃的那些酒菜，那些该死的女人们！早知道就不该留她们一条性命！在这样几乎绝望的情绪下，这些山寨头领们也没忘了奋起反抗，只不过此刻他们一共九个人，身上带着武器的也只有三个，怎么可能是上百个全副武装的北漠军将士的对手？ 阎山罗等人面对自己的敌人从来都不手软，再整整半个时辰的四杀过后，那九个山寨头领死的死，伤的伤，全部都被狠狠捆了起来。直到此时此刻，阎山罗才缓缓松了口气，然后随手点燃了一支火把。 紧接着漆黑的夜色中亮起了一支又一支的火把，这些都是已经打败敌人的同僚们给出的信号。再花费了整整大半夜的时间之后，他们终于将这个山寨的强盗山北门尽数制服！ 也算是没有堕了北漠军的威名。 而那些躲起来的女人们此刻也看到了越来越亮的灯火，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成功的信号。蒲娘身边的姐妹们揉了揉眼睛，再三盯着看了好几遍，然后一脸惊喜的抱在了一起。 “赢了！我们赢了！那些人都被抓起来了！” “我们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受苦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厉害，竟然真的成功了，我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这个场景我之前也不知道梦见过多少回，竟真的有变成现实的一天……” “呜呜呜……” “如果篮子姐姐她们能看到的话该有多好……” 蒲娘勉强站直了身子，看着那些一处又一处明亮的灯火，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充盈了眼眶，然后一颗颗的冲出眼眶的束缚，划过脸庞，滴落在脏污的衣服上。 就像刚刚的姐妹所说的那样，她曾经也在心里无数次想象过这样的场景，但是只有当真正发生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么的欢喜雀跃。 蒲娘想往前走走，想近距离的看看那些人的下场，可惜她也吃了那些下的有断魂草毒的酒菜，这会儿根本走不动，身边的那些姐妹们看到她的模样，忍不住泪流满面，但她们都知道蒲娘心里所想为何，于是纷纷走上前，搀扶着她走到了灯火最通明的地方。 阎山罗等人正在点清从这座山寨里取得的战利品，然后就看到了那些互相扶持着步履蹒跚走过来的姑娘们，大家都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为她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人群最中间围着的，赫然正是那些山寨头领们。其中大部分都已经在之前的激烈作战中死了，只有那么四五个还活着，其中赫然有那个刀疤脸。 而蒲娘看到还活着的强盗首领，眼中的恨意怎么也掩盖不住，而且此时此刻她也不需要再掩盖了。不仅仅是她，她身边的那些姑娘们都是这么一副恨不得活活生吃了他们的表情！ 那五个还活着的强盗首领们此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然而在看到婆娘她们时，依旧控制不住的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该死的贱女人！之前大发慈悲留你们一条性命，没想到你们竟是吃里扒外的狗！竟然敢联合外人害我们！你们不会以为这就得救了吧？像你们这样曾经流落到强盗窝里的女人，出去之后别人会怎么看你们？你们还能活着吗？就算活着回去，有人会接纳你们吗？”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三章 烹煮 “尤其是你蒲娘！你可别忘了，当初我明明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的秀才爹不愿意让你回去，觉得你被强盗抓走肯定没了清白，回去之后也有辱门楣，所以才不愿意出那十两银子赎你。就算你回去，你那秀才爹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进门？不把你打死都算好的！” “你们都已经在山寨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谁还会接纳你们？以后大家提起你们只会说这是那些被强盗抓走的女人！你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就是！真正有气节的早就已经自杀了，像你们这些没有自杀的不就是想苟活着吗？！” “真是叫人恶心……” 阎山罗本来是想留出些场地让这些姑娘们发泄发泄心中的怒火。没想到就这么一不留神，这几个该死的强盗头子还真是能说敢说啊！ 当即就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的一人给了一脚，要不是蒲娘突然出声制止，他都能把那几个强盗头子给硬生生踹死！反正这些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而且自家小姐那么心地善良，回去之后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作恶多端的家伙。所以阎山罗原本就没打算让这些强盗头子活着离开。 直到被打的奄奄一息，那些人也完全没有后悔的意思。 只不过是因为看清楚了形式，不想再多受罪，所以才愤愤不平的闭上了嘴而已，更何况他们也不觉得这些平日里逆来顺受，就算被他们抽的死去活来也不敢反抗的女人们敢对自己做什么。 这会儿蒲娘捂着肚子缓缓走上前，先是对着阎山罗表达了最真挚的谢意，然后轻声细语的表示。 “这位大哥。这几个强盗头子里，只有这个刀疤脸心思最缜密，也是知道东西最多的。而且看他这样子，估计之前那些下了毒的酒菜他也没吃多少，想来可以活更长时间。不如就把这个交给大哥您，您想知道什么都可以从他嘴里问出来，剩下这四个能不能交给我们姐妹？” “这个……” 阎山罗有些犹豫，主要是他不知道这些姑娘们想要这四个强盗做什么，万一放虎归山，那清水村可就危险了。看到他犹豫的样子，蒲娘明白了什么，立马出声解释。 “您放心，我不是想放了他们，只是我们和这些强盗之间有许多血海深仇还没有解决。但是也不敢因此误了你的大事，所以这四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如就交给我们处理？我们只是想让他们在死之前尝尝在此之前我们这些姐妹们受过的苦难。” 听到这里阎山罗还有什么好拒绝的？他直接点了点头，同时也有些好奇这些姑娘们准备怎么报复这几个强盗头子。难道准备用棍子或者石头把他们给砸死如果真是这样，那恕他直言，这未免也太便宜这些强盗了…… 咦，这些姑娘们怎么还回灶房那块儿去了？说实在话，这会儿不仅仅是阎山罗，已经把局面全部控制住的北漠军将士们都很好奇这些姑娘准备做什么。倒是那四个已经被选中的强盗头子这会儿一脸惊恐的挣扎不休，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些什么。 然而不管他们骂什么，也阻挡不了这些姑娘们复仇的脚步。当他们回去的时候，几个留下来的姑娘已经架起了大锅，点燃了火柴。那几口大锅都是专门给山寨里的人做饭用的，因为人口多，所以这锅也相当大，此刻那锅里的水已经烧的开始冒热气。 到这会儿基本上大家都已经明白这些姑娘们准备做什么了。只不过其中几个年轻的将士们还是有点儿不敢置信。 游老六这会儿也看着这个场面，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用胳膊肘戳了戳自己亲爹。 “爹，你说她们烧这么多热水干什么？难道准备把他们给煮了？不会吧？这些姑娘们还真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啊？嘶——” 游四方这会儿身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他和自家的几个儿子虽说在逃荒路上也曾经动过手，但到底没有真的杀过人，直到今天夜里，才算头一次杀人。如果不是身边这些身经百战的北漠军将士们帮衬着，他们今天晚上可能也不会毫发无伤的从拼杀中下来。 这会儿就算是年纪最大的游四方还沉浸在之前那种杀了人的茫然无措之中，倒是自己这个平日里最没心没肺的儿子，这会儿好像根本不在意身上的血迹以及之前那些血淋淋的场面，现在已经有心思去看别人的热闹了。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看着就是了。” 不过心里还在暗暗思忖，这个叫蒲娘的小姑娘倒真是个人才，不管是制定计策时的冷静自持，还是危急时刻毫不犹豫吃下那些下了毒的饭菜的勇气，亦或是对这些姑娘们的指引领导，都是个中翘楚。这就是宁宁最需要的那种人才呀。等下了山之后一定要把她介绍给宁宁，宁宁一定能给这姑娘找到合适的位置。 心里想这些有的没的，那些姑娘们倒是毫不犹豫，已经把那些强盗头子们扔进了装满水的大锅里。 因为那些强盗头子浑身上下都被绳子紧紧的捆着，这会儿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从这个滚烫的大锅里爬出去。尤其他们挨着锅底的皮肤，这会儿已经被烫的受不了，忍不住挣扎翻滚。 蒲娘面无表情的在锅底又添了一把柴。 “之前你是怎么对待我们那些姐妹的，现在就尝尝她们曾经受过的苦吧。即便你们现在被煮死，说实话也抵不了那些姐妹们曾经受过的苦痛。这个夜还很长，咱们慢慢来。” 当那些水烧滚了一段时间之后，蒲娘又让姐妹们把柴火抽出来，让锅里的水冷却，紧接着再点燃，烧滚！ 如此循环往复。 那些原本准备看热闹的北漠军们，后来都忍不住悄悄溜了。呃，他们虽然见过无数个死人，但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属实是有点儿接受不了。除了阎山罗和要撑着场面的游家人之外，其他人都溜了个一干二净，反正自此之后是没人敢轻易招惹这些从寨子里活着走出去的姑娘们的。 实在是太可怕了。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凯旋而归 游四方他们在山寨上待了多长时间，宁宁就看了多长时间。一直到后半夜，等看到大家大获全胜之后，宁宁终于撑不住睡过去了。而一直在旁边守着的巫山和宋老先生此刻彼此对视一眼，谁都顾不上身体上的那点疲惫，两人来到角落里小声的交换着彼此发现的情况。 “在此之前我就发现宁宁有时候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过神奇，看起来简直不像该在现世出现的一样。” “就比如说那些现在长得太过旺盛的良种。说实在话，之前我在各地游历的时候，也从未见过这般长势旺盛的种子。还有宁宁弄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只能作为牲畜粮食的豆子能弄出来这么多鲜美的食物。说实在话，现在哪天不喝一碗豆腐花，我都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确实，豆腐花软嫩可口，就算像我这样牙口已经逐渐不好的老人也能尝一尝这新鲜的滋味。只一点，就不知道造福了天下多少老人。” “还有那些实在好用的农具。今年这春上，不知道有多少农人免受劳作之苦。这么算起来，宁宁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太多新奇的玩意儿。”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说出了那个观察已久的结论。 “宁宁很可能有咱们不知道的仙遇。” 能有这样的神仙遭遇当然是好的，但是两位操心的老人同时又有些担心。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而他们的宁宁还这么小，如果真要成大事，岂不是也要受很多的苦？ 他们可舍不得让宁宁受苦啊。而且谁知道那所谓的仙遇背后有没有什么别样的目的？ 这是两人讨论许久也没得出个结论来，看着已经呼呼大睡的宁宁，只能露出个无奈又宠溺的笑脸。 说起来他们正经有点儿小激动，自古以来能得到神仙眷顾的人简直是一个巴掌都数不着。而且那些大多数都只是在装腔作势，为自己的行为铺上一层得天之幸的外衣。谁能比得上他的外孙女儿（弟子）厉害？ 尤其是想到刚刚宁宁明明凝视着虚空，却好像看到了什么正在发生的场景似的时而紧张，时而放松，时而皱眉的表情，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就忍不住相视一笑。 说起来他们还正经挺好奇那些出去了大半夜还没回来的北漠军到底收获如何？虽然只看宁宁的表情就是他们一定是胜利了，但是对其中关窍他们还是很感兴趣的。 本来还想着后半夜的时候歇息一会儿，但是没想到因为太过激动，他们竟然连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等听到外面传来的规模不小的动静之后，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起来披上外衣就冲了出去。正在外面准备饭食的游奶奶看到那两位，连声在后面喊着让他们先吃点儿早饭都被忽视了，忍不住有点好奇。 “这两位先生也真是的，怎么那么慌呀？大早上的，又不是有什么……” “哐当！” 游奶奶煮饭的勺子。这一下子落了地，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能让两位先生都如此激动的事情，那肯定是他们那年纪越大越不着调的儿子和孙子们啊！ 这下子，就连游奶奶也坐不住了，连忙招呼着自家人就朝着村尾冲了过去。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她的儿子已经好几十岁了，但是怎么可能不担忧呢？尤其是他们可不是出去游玩的，他们是出去跟那些强盗山匪打架去了！ 北漠军们刚一到村口就看到了那些疾驰而来的游家人，心中一股暖流忍不住油然而生。 尤其是游四方几个，这会儿看见自己的亲人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紧张了一夜的心情终于在此刻舒缓下来，身上竟然也觉得没力气了。 游老汉扶住自己儿子，他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当然看见自己儿子身上那些星星点点的血迹。只不过游老汉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埋头在地里干活的庄稼汉了。他里相当清楚那些强盗如果不铲除，接下来就有可能祸害他们的村子，他家里还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们，怎么能放任危险发生？所以儿子的做法是正确的，可就算心里知道这是正确的做法，也不耽误他心疼自己的儿子。 使劲拍了拍游四方的肩膀，这个儿子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担当起了整个家庭的重任。但是在自己眼里，他还是个孩子呢。 “平安回来就好。” 游奶奶忍不住擦了擦眼泪，也跟着架住自己的儿子往家里走去。 巫山和宋老先生当仁不让的接过了安顿这些凯旋归来的士兵的责任。刚好他们在村尾建的那座大院子派上了用场。 留在这里的岐山此刻除了留下一些保护游家人宅子的人手之外，已经带着其他的兄弟们杀鸡宰羊做饭去了。 这会儿看见凯旋归来的阎山罗等人，尽管还是那张面瘫脸，但眼中的激动却是掩盖不了的。 “活着回来就好。” “你这臭小子，看见你大哥也不知道说句好听的。” “表的。” “那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是的，这两人实际上还有曲里拐弯儿的亲戚关系，再加上在部队里面一块儿生活了这么多年，那简直是比亲兄弟还亲。这会儿彼此笑闹了两句，然后阎山罗就面色严肃的像巫山和宋老先生汇报此次出战的经过了。 当听到那些强盗们的下场之后，宋老先生和巫山没有一个觉得大家做的残忍的，反而拍手较好。叫他们说，那些残忍的强盗真是死个十次都不够！ 阎山罗等人也相当高兴。他们以前打了胜仗，朝中总有些唧唧歪歪的文人说什么有伤天和之类的话，还以此为借口克扣他们的军饷装备。没想到这两位老先生竟然都是明理的人物，不过想想也是，这两位老先生可都是宁宁小姐的长辈，能教出宁宁小姐那么通情达理，绝世聪明的人，这两位长辈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且看以后他的表现吧！ 片刻的高兴过后，大家又商量起了正事儿。首先就是那些之前被抓走，现在又被带回来的流放犯人和家眷。对此宋老先生有自己的看法。他在朝中也有自己的消息忙碌，自然知道如今这些被流放的犯人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只是因为老皇帝要给太子扫清道路，所以这才大刀阔斧的将这些官员们都给裁撤清除。 所以说这也是皇帝固有的手段，但这些官员及其家眷们何其无辜？他们只是生在了一个错误的时代，就要遭受这样残忍的浪潮攻击。 而且这些大多都是有着真材实料的人，如果真送到鞍山关去修城墙，那也确实太浪费人才了。更何况这些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和家眷。他们能有什么力气去修城墙？ 还不如给谢将军修书一封，让他把这些犯人改一改流放的地点，就流放到他们清水村呢！ 不得不说听到这个打算之后，巫山愣了一下，当即就同意了。这可是再也想不到的解决办法。刚好宁宁前些时日还在叫嚷着自己没有什么可用的管理人才，这些官员可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吗？ 至于这些人愿不愿意，那可由不得他们，再加上他也不觉得这世上有那么蠢的人，宁愿去苦寒的地方修城墙，也不愿意留在他们这里能吃饱穿暖。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只不过接下来当听到那些以蒲娘为首的姑娘们昨天晚上所做的反击之后，就连巫山和宋老先生都忍不住沉默了片刻，然后斩钉截铁的赞了一句。 “真女子也！” 至于批判她们做的太过狠毒？哪里狠毒了，他们可不觉得这有什么狠毒的。那些强盗们肆意杀人折辱他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狠毒？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尤其是巫山，这会儿还专门去找了蒲娘，当诊过她的脉之后，就算巫山也忍不住赞叹一句，这女子的忍耐力当真非寻常人可比。从脉象来看，她分明已经是疼的快要晕过去了，可却一丝一毫的难受都没有表现出来，除了脸上那大颗的汗珠和一张苍白的脸色之外，根本看不出来她此刻正在忍受着非同寻常的痛苦。 “还好你吃的多不多？那断魂草毒性虽强，但分量在这儿摆着。我给你开副药方，吃个三天差不多就能好了。只不过此前你的身子亏空太过严重，大概从此之后身子会比寻常人虚弱一些……” “多谢您了。现在能堂堂正正的离开那个吃人的魔窟，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我这身子，早就已经有所预料。能治好的话自然更好，如果治不好，那是我的命。只不过这件事还请您先瞒着外面那些姐妹。她们毕竟年轻，遭逢此等大难，本就格外害怕些。虽说已经将那些罪魁祸首尽数杀死，可他们现在还是需要一个主心骨的，我现在还不能倒下。就拜托先生您了。” 蒲娘其实并不认识巫山，只是从那些北漠军尊重的态度上就能察觉一二，这位老先生就算不是什么领袖人物，地位也一定相当尊崇。更何况这年头医者总是会受人尊重些。而且这位老先生见自己吃了必死的断魂草还能断言治好自己，就能看出他的医术一定很高明。 和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打好关系，没有坏处。 巫山倒是不在意她这点小小的心思，他只是在想往后该如何安置这些姑娘们。刚刚他也去见了那些一起逃出来的女子们，那些女子大概是因为之前遭遇了非人的折磨，现在简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除了这些和她们一起下山的北漠军，其他人，就算是年过半百的自己和宋老先生，还有那些之前被关在地洞里的犯官家眷们，见了之后也是仓皇失措。 巫山早些年在四地行走也见过这样的事情。分明并不是这些女子们的错，可世人的眼光总是叫人无法忽视，而且偏颇。大概是这世道总是习惯于将过错强加于弱者身上，所以这些无法保护自己的女子就成了那些恼羞成怒之然的发泄口。 她们从山上逃下来只是开启自己崭新人生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无数道难关需要克服。而这种时候她们确实需要一个坚定有力的主心骨。 巫山从那间安顿姑娘们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件事，然后就对上了吞吞吐吐的阎山罗。 阎山罗平日里也是个干脆利落的汉子，这会儿难得有些扭扭捏捏。 “先生，那位蒲娘姑娘怎么样了？她之前也吃了那些下了毒的饭菜，不知道毒性强不强？” 巫山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毒性可以解，就是从今往后身子会比一般人弱一些。而且身子这么虚弱，以后大概是不可能生育了。” 阎山罗愣了一下，倒是并不介意这个。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那些浅显的心思已经被巫山给看出来了，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什么，先生，我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觉得这姑娘足够坚韧厉害，实在是叫人敬佩。” “你如果当真尊敬喜爱这位姑娘，就不要在这个时候露出你的心思。她刚从山上走出来，正是需要安静的时候，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她。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如果她真有嫁娶的意思，到那个时候你再来分说，免得有挟恩相报的意图。” 阎山罗愣了一下，整张脸顿时红透了，连忙为自己解释。 “先生！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敢这么唐突人家……” “我知道。” 巫山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这么大声音。 “以你的脑子，还想不到这里。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里晃来晃去，碍人家的眼。” 阎山罗不好意思的跑远了，说起来他自从十几岁参军起到现在，都30多的人了，还是头一遭那么喜欢一个姑娘，虽说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晚上，可蒲娘昨天晚上那当断则断的气魄，那临危不惧的气势，都叫他忍不住想了又想。当然，巫山先生说的对，他不该如此唐突佳人。 且看以后他的表现吧！ ------------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才尽入囊中 当宁宁终于能够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安顿的差不多了。她倒是没有不自量力的认为大家这是在限制自己的行动，主要是她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一旦遇到点危险，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大家这只是在保护她。只不过宁宁发自内心的并不喜欢这种方式，因为她只能待在安全的后方，看着自己的挚爱亲朋在前方以命拼搏，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当然了，现在她不管说什么，大家都不会听的，因为她真的没有自保能力，只不过谁说年纪小就没有自保能力了？此刻宁宁已经在向系统询问有没有适合自己这个年纪的用来自保的手段。 【武功之类的东西在这个外面并不存在。而且以宿主如今的年纪，想要几天之内成为武林高手也不现实，所以系统推荐宿主兑换一把小型手持激光枪。这种枪的枪身很小，可以把外表伪装成戒指的形状，而且可以六连发，不过是个一次性的道具，用完之后就得换新的。宿主要兑换吗？】 ‘兑换。’ 这句话话音刚落，宁宁纤细的手指上就出现了一枚造型古朴的宽戒指。在这枚戒指的戒身上，有六个大小一致的青色光点。而这些光点正是可以用来攻击的次数。 ‘善善，这把手枪的攻击力如何？能达到一个成年人吗？’ 【当然可以，宿主不要小看兑换商城里的商品，只不过正像刚才所说，这把手枪是小型便携式的，所以威力可能达不到大型攻击武器的效果。但是一次足够解决一个敌人了。】 ‘这样就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宁宁十分高兴的前往了村尾的大院。这座院子在建立之初就已经考虑到后续人口不断增加，建立的十分宽大，几乎把村尾那片空地全都给占了。 此刻用来安置那些死里逃生的犯官和家眷们，最合适不过。只不过因为那些家具里大多数都是女子，还有些是未成婚的，和这么多没有成家的男人们住在一起也不是个方便的事儿。所以宁宁在看过这里的布局之后就已经决定再起一座院子，专门用来安置那些女子，不仅仅是有这些犯官的家眷，还有那些远道而来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回去的女子的替身之所。 是的，因为现在宁宁的生意越做越大，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女子人数也越来越多。她早就有这个意向建立一个专门用来安置女子的院落。按照系统的说法来说应该叫做工厂。 “先生，我准备在距离这里一里以外的地方建立一个专门的女子居所。那里用来安置来我的工厂做工的女子。当然这些犯官的家眷们也可以住在那里，男女分开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宋老先生点了点头。因为之前宁宁手边没有什么可以得用的人才，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宋老先生充当了分管事务的角色。 但是现在他就不必发愁了，因为那些被流放过来的官员之中有很多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再加上已经被皇帝剥夺了所有的出身荣誉，现在正是发了疯般的想要寻求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而宁宁的出现无疑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毕竟不管他们官职大小，之前都是做官的。尤其是家里那些家眷们，怎么也不可能瞬间适应边关着苦寒的气候，更何况还得自己劳作。他们这般千里迢迢的来到边关路上就已经折损了许多人。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宋老先生很确定现在只要他们随便出去转一圈，就能得到许多人抛出来的橄榄枝。但是这样就显得有些不太好看了，宁宁现在随着年岁的增长总该建立起来一些威信。就从现在开始做起好了，礼贤下士，这是每一个霸主都应该拥有的基本操作。 而且宁宁主动开口招揽，总比让那些有才能之人主动站出来推荐自己要来的好看一些。 宁宁很快就明白了宋老先生给自己的暗示，于是在将救回来的所有人聚拢在一起见面的时候，宁宁就顺势说出了自己现在的困境。无非就是，她现在的工厂越办越大，需要管理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但是却总是招揽不来合适的，所以很是苦恼。 要是放在以前，这些被流放过来的大小官员可不会跟着一个四岁多的小姑娘干。可是现在，他们看看自己身上这没什么银钱的窘境，再展望一下昏暗看不到前途的未来，除了跟着宁宁一起干以外，哪还有其他的法子？ 所以这场见面会很快就给宁宁招揽了足够多的人才，基本上那些被流放过来的大小官员全都同意了跟着宁宁一起干活，而且宁宁还发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人家不仅仅会干其中的一样活，而且基本上个个都是多才多艺，放在哪里都是满把抓的人才。 也不知道当今龙椅上坐着的那位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竟把这么多有用的人才全都给流放过来了。 这也是宁宁不太了解如今的局势，现在京城中那叫一个龙争虎斗。大多数不愿意站队的人都被挤兑走了，毕竟那些皇子太子什么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招揽，总有一天你会接受对方的招揽，还不如先把你给弄走呢。 于是秉承着这样的想法，大多数不愿意掺和到处位争夺之中的中立之臣，以及那些在各个部门里不擅长投机取巧的直臣都被撵走了。而其中的大多数都被赶来了边关之地。 所以宁宁这不是捡了一个漏，这是捡了好多个漏啊，而且眼见着未来还有可能会继续捡漏。 而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大笔能用之才的宁宁这会儿简直嘴巴都要笑歪了。 在此之前她并没有确确实实的体会过这些得用人才的好处，因为在此之前遇到的大多数事情宁宁都能够解决，可是在有了这么一批像模像样的手下之后，宁宁才发现原来做一件事情可以那么简单，如驱臂使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七章 琉璃发簪 就比如说现在，一个大约30岁左右的小官，叫齐瑞的，就脱颖而出了。他以前是在工部当差的，不过不同于那些科举考上的官员，他们家是世代在工部当差。只是因为他不太擅长言辞，当差的时候总是被同僚们排挤。所以这次清算他毫无疑问的被排挤了出来。本来这人一直默默无闻，只是没想到有一次他在见到巫氏一族的二表哥巫鲁之后，简直如见天人，一拍即合。 而巫鲁表哥对他也很是欣赏，大概是搞艺术的人彼此之间都有自己的独特频道。看见这两人相处的极为和谐，宁宁也就撒手不管了，或许这两个来自不同文化，但同样出色的天才碰撞在一起会有更多的火花出现。 宁宁现在正忙着开办新的工厂。现在只是简单的磨豆浆，做豆腐已经不能满足周围的需求了，所以宁宁准备做一些更容易储藏，存放和运输的豆制品。而且也不仅仅局限于豆制品，宁宁如今还开办了一个砖场和一个瓷器厂。她用了系统给的特殊方法，所以烧制出来的砖块比一般的更为结实耐用，而且更为简洁大方，美观。 还有那个瓷器厂，烧制出来的成品也相当出彩。自从拿给宋老先生品鉴过之后，宋老先生就惦记上了。因为那一炉好死不死的刚好烧出来了一只天青云纹冰裂的瓷杯。宁宁以为这只是偶然现象，可是宋老先生却爱不释手。宁宁当然不会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先生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了，所以很早就把那杯子送给了宋老先生。 不过看到宋老先生的偏爱之后，宁宁脑中又多了一条致富之路。大概像宋老先生这样的文人雅士总是喜欢那种看起来就十分雅致古朴的瓷器。他们或许可以先专攻这条高端产线，等做出来一定成果之后可以适当的扩大一些规模。而且这个时候她之前拜托二表哥做的用来烧制一样特殊武器的东西也已经造出来了。 气温极高的室内，因为周围不断的有炉火而开炉，所以这屋子里的温度简直高的吓人。就算在屋子里的男人们大多只穿了一件单衣，但也热的汗流浃背。 巫鲁和那位吏部小官齐瑞，两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那团通红的东西。这是一团琉璃液。 是的，宁宁要烧制瓷器，毕竟之前她已经从各方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那就是在现在科技还不发达的时代，琉璃制品竟然相当紧俏。如果能烧制出来一些色泽更为纯净艳丽的琉璃制品，那些达官贵族和财力雄厚的世家大族们肯定愿意出大笔大笔的银子来购买。而且不仅仅是大黎朝境内，距离这里不远的草原蛮族，因为各地的风俗文化不同，他们更喜欢那种艳丽的东西。 所以在阳光下几乎可以闪闪发光的琉璃制品就是那些草原满族们的最爱。虽然大部分普通的草原蛮人和他们这边的平民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购买力，可是那些部落首领以及他们疼爱的首领夫人们手中的牛羊宝石却是数不胜数。 对自己国家的人下手，宁宁可能还会有些负罪感，但是对经常和自己国家打仗的草原蛮族，宁宁可就没什么愧疚感了。她恨不得把那些手中金银财宝和牛羊无数的部落首领们全都掏空才好呢。 只不过之前就秘密准备了很长时间，成败就在今天这一举了。 而此时此刻巫鲁和齐瑞明显比宁宁更要关注自己手底下这团被烧的通红的流动状物体能否成功塑形。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尝试过很多种方法，从所选用的沙子原料到燃烧的时间长短，进行了很多次实验，而今天是他们最有把握成功的一次。 此刻在这间逼仄的屋子里紧张看着的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那一小团连在长杆之上的通红液体在巫鲁的手下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轻巧的摊开铺平，然后再次送入炉中焚烧。紧接着，巫鲁用一把特制的长柄大剪刀，小心翼翼的将那团流动状的物体翻来覆去。 他的手特别稳，与之相配合的齐瑞也是如此，两人额头上都冒出了些许汗珠，但是动作又特别快，宁宁只觉得自己看的眼花缭乱的。等他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那团已经被拉伸延长的液体此刻也在空气的冷却作用中渐渐凝固。 当巫鲁与齐瑞满意的退开之后，宁宁就看到了面前那个栩栩如生的衔珠凤首簪。 大概是因为他们在这团琉璃液里加了什么东西，所以这簪子冷却之后呈现出来的状态带了一丝金意。而且由于这两人的手实在太稳，弄出来的簪子发造型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尤其是凤嘴里衔着的那颗珠子竟然是可以活动的，也不知道那两人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实在是鬼斧神工。 而当那个簪子真正完工之后，两人齐刷刷的捧着它来到了宁宁面前。 宁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弄出来的这根簪子是给自己的。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宁宁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 “二表哥，你们确定要把这簪子给我吗？这么漂亮的簪子，说实话，我都有点儿不太敢收了。” “这是我们弄出来的第一支琉璃簪，当然得给你。这世上除了宁宁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配戴上这根发簪。” 一边的齐瑞也跟着点了点头，盛情难却，宁宁只好接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打从娘胎里的时候，系统就致力于改善宁宁的体质。所以现在宁宁虽然还不满五岁，可她的头发比起同龄人来说已经相当茂盛了。现在已经可以扎成一个小小的发髻。小心翼翼的把这根极为漂亮的发簪插在自己的发髻上，宁宁走出去，站在阳光下对着大家灿烂一笑。 此时的阳光正热烈，洒在宁宁头上那根极为精致的发簪上，本来就造型精美至极的发簪，此刻在宁宁乌黑的头发上微微摇动，折射出来的光芒在地上洒出点点金芒。 配上宁宁热烈灿烂的笑容，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果然，这根琉璃发簪，只有宁宁配用。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去往草原 不过鉴于现在这个琉璃簪子的珍贵性，宁宁最后还是把它取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收着。琉璃簪子太过脆弱，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摔断。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小心低调一点为好。 不过既然已经能做出来一个成品，那就说明琉璃厂可以做出来更多精妙绝伦的东西。而事实证明果然如此。以二表哥乌鲁和齐瑞为代表的一批能工巧匠们已经可以用琉璃制造出来杯盘碗盏以及其他的艺术品。 本来宁宁想着要把这些东西卖给那些草原蛮族还得需要一个中间人，可惜她不认识什么能够自由来往于草原蛮族部落而不必担心被他们攻击的商人。可没想到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二天，宋夫人就来到了她的面前毛遂自荐。 “宋夫人，您在草原蛮族有自己的路子吗？” “当然有了。” 宋夫人自信一笑，轻轻捋了捋自己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发丝。这段时间宋夫人的气质和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非要说的话，以前宋夫人是一颗极其珍贵优雅的兰花，虽然开的极为美丽，但却太过脆弱。可现在的宋夫人却像是一支开的如火如荼的玫瑰，美艳无比，而且还带的有尖刺。 和宁宁说起自己门路的时候，宋夫人的眼神还有些怀念。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她是不会告诉别人的，但眼前就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她名声大噪，成为天下举重若轻的大商人。她怎么能不利用起来？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很有可能她这辈子就止步于此了，作为一个足够有野心的女人，她怎么能接受？ 再加上时过境迁，如今再提起这件事，她已经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我年轻的时候有些桀骜不驯，也不大服管。有一次深入草原，结果被狼群围攻，被一个草原少年给救了。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很容易就坠入了爱河。在草原上我们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或许会和他过一辈子。” “所以后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宁宁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实在是因为宋夫人此刻的表情不太好看，而宋夫人很快回过神来，不太在意的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阿姆鲁部落的少狼主，以后是要当狼主之位的。但是为了笼络下面的部族，他要迎娶另外两个分支部落的贵女。而且他还准备瞒着我，让我误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人。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啊，听说这件事儿之后那叫一个火冒三丈，直接就跑了。” 宁宁眨巴眨巴眼睛。不得不说她对这件事儿还真是挺感兴趣的，但是宋夫人也没说那么多。 “总而言之吧，反正我们就是露水情缘，萨林朵也是他的孩子。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我和草原满族之间的生意来往，他也帮过几次小忙，可如果是像这样珍贵的琉璃制品，只靠我们之前的那点儿交情是不太可能出手相助的。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萨林朵亲自出马了。” 宁宁闻言有些同情的看着就站在宋夫人身边的萨林朵哥哥。萨林朵也是头一次听说自己的身世，这会儿整个人神情都是恍惚的。他很早以前就从自己的长相上知道自己估计是个混血，但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更没想到自己的父母年轻的时候竟然有这么一段波澜起伏的感情。 但是他此前十几年都没有跟自己的亲生父亲见过面，这么突然找上门去，他的父亲会相信吗？萨林多可是听说过那个草原部落的人，那里面的人信仰草原狼，自然也有像狼一样的狡诈残忍。万一他到了那个部落首领面前什么还没来得及说，直接就被砍了该怎么办？ 毕竟他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孩子，但是却知道自己是母亲的孩子。万一因为男人的那点儿自尊心和嫉妒对自己下手，那他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但是宋夫人却不想看见萨林朵这么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直接不耐烦的表示。 “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可就去了。”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你如今都多大岁数了？草原上那么危险，还是不要去了。” 萨林朵虽然有些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更担心自己的母亲到了草原上之后会不适应。尤其母亲不仅是个女子，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子。那个草原部落的首领万一没有对母亲忘情，把他娘给留下来，那他就傻眼了。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过后，萨林朵还是决定自己去充当这个两族之间交往贸易的枢纽。 但是在准备出发之前，萨林朵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疑问，那就是这件事情究竟有没有得到谢将军的允许？万一他的行为被谢大将军当成通敌卖国，那他可怎么办？ 对此，宁宁表示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毕竟这桩生意背后还有个最大的股东，那就是谢大将军。虽然现场将军及其厌恶草原蛮族，但是对赚他们口袋里的钱这件事儿可是报以了十二万分的热情。 在信里他还说呢。 “宁宁不必给我留面子，尽管大赚特赚！那些个草原部落首领有钱的不得了，把他们的钱袋子都给我掏空！全都掏空！” 所以根本就不必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既然连这个后顾之忧都已经被解决了，萨林朵只好恋恋不舍的走上了前往草原的道路。 这一趟没有个两三个月根本回来不了。所以在等待萨林朵传回来好消息之前，宁宁他们继续投入到了基础设施的建设之中。 话说自从那些被贬的官员来到边关之后，宋老先生就已经不再极力掩饰他对宁宁的极大期望。甚至就连谢将军那边他也没有瞒着，虽说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谢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至少他没有反对或者直接把宁宁扼杀在摇篮里。 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了。至于其他的游家人，他们或许有的看出来了，有的没有看出，但是他们对宋老先生和宁宁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反对。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良种大放异彩 用游老六的话说就是。 “反正我又没有宁宁和先生他们聪明，只需要听他们说的去做不就成了？反正他们又不会害我。” 不得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而游老六的生存之道就是听更聪明的人的话。还真别说，这个方法挺好。 至少像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和宁宁的关系最好。 随着他们这边大兴土木，孙县令倒是来看过一趟，但是他对此什么也没说。他从更早的时候起就已经察觉到宋老先生的意思，既然那个时候他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自然不会多插手了。只不过从来了一趟之后就把自家那些能用的人都给留了下来，让他们给宁宁打下手。 对于这种事宁宁早就已经习惯了，毕竟之前孙县令还曾经把自己的两个孙子留下来做过几天的事。 这时间呀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你念着它，盼着它，反而过得慢，当你忙于其他的事情时，回头一看，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三个月之后，如今已经是夏季，天气炎热无比。 而清水村因为有一条途径的河流，能用这条河中的水消水灌溉，所以大家倒是没觉得炎热的天气有什么影响。烈日炎炎之下，长高了一些的宁宁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朝着自己的实验田方向飞奔而去。她这是准备去叫爷爷回来吃饭呢。自从田里种着的那些良种抽穗以来，游老汉几乎住在了田里，一步都不肯离开。 这也怪不得游老汉这么重视，实在是因为宁宁用来做实验的那些粮种太过惊世骇俗。对比同时期一块种下去的其他粮食，宁宁用来用作实验的这一块实验田里长出来的水稻，那叫一个粗壮。他细细数了一下那些颗粒，简直要比同类型的多出两倍有余。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他也觉得这是在天方夜谭。他种了一辈子的地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盛况。也难怪自从开始抽穗以来，整个清水村的老老少少最喜欢的就是去宁宁那款实验田里去看稻子。 游老汉对土地的感情是年轻人很难体会到的，他几乎每天都守在田边，看了一遍又一遍，简直像在看自己的梦中情人一样，看的有奶奶都没办法了。 “我看你爷爷这是走火入魔了，饭都不知道吃了。宁宁你去把他叫回来，问他还吃不吃饭了。他要是不吃，以后我就不做他的了。” 宁宁当然知道奶奶只是嘴上这么一说，但是为了老两口的感情，她还是着急忙慌的跑向自己的试验田。 等到了田边，果然又看到了一大批人。其实这样的场景在她种下去的那些粮食发芽长苗的时候已经出现过一次了，只是那个时候没有现在看着这么叫人震撼。 主要是宁宁也不知道系统给自己的粮种种出来的粮食竟然能这样千奇百怪。 宁宁蹲在田边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颗稻穗，蹲下来仔细的端详，惊讶的发现这稻穗的外壳竟然隐隐有种五彩霞光！ ‘善善，这是怎么回事儿？之前你不是跟我说过等抽穗之后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吗？’ 大家本来就把她弄来的这些粮种当成是上天赐下来的。要是等收获之后发现连这些稻子都会散发五彩霞光，那简直那岂不是要把它们当成神迹了？ 她是很想要高产的粮食，但却不想要这种高调至极的粮食啊！若只是一些高产的粮食，可能不会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但如果是这种几乎可以被称为是神迹一样的盛况，绝对会引起很多人，尤其是那些高层的注意！ 毕竟这年头就算只是一只白化的动物都会被当成祥瑞对待，更何况是可以影响天下大局的粮食呢？ 宁宁此刻已经可以想象那些人拿着这些稻穗呈上去的时候会说什么样的话了。 ‘天赐祥瑞’，‘神农赐种’…… 这样想一想，宁宁浑身上下就开始起鸡皮疙瘩。 【这个，或许是因为那些良种的制造者，并没有将如今这个时代的肥沃土壤计算在内。毕竟你们现在这个时代的土壤没有经过工业化的污染，都是纯天然的。所以说有些土地可能会欠缺某些养分，但是这些良种经过基因改造，对它们来说都不是问题，所以就长得旺盛了一些。】 ‘旺盛不旺盛的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但是你看，它还会发光诶！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 怪不得之前谢叔叔来信说他近日要来一趟，看来就是为了这些良种吧。 看着周围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越来越多的趋势，宁宁皱了皱眉。虽然她很相信清水村的大伙儿，但是此刻来田边观赏的不仅仅有清水村的人，还有一些生面孔。这些生面孔大多数都来自其他的村落，宁宁对他们的人品不敢打包票。 还是等谢叔叔来了之后加强对这里的巡防守卫吧，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会儿宁宁也已经从那扎堆的人群中找到了自家的爷爷，连忙奔了过去。 “爷爷，奶奶找你回去吃饭呢，再不回去奶奶就要生气了。” 游老汉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那些老伙计们，慢悠悠的跟着宁宁回去。 身后那些老者们看着怡然自得的祖孙二人，忍不住露出一个略显艳羡的表情。 “游老哥的运气可真是好呀！生个小丫头片子也能这么能干。瞧瞧人家这日子，过的才叫日子呢。咱们充其量也就是活着罢了。” “你可不能这么说咱们的日子怎么了？咱们也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再说了，什么小丫头片子不小丫头片子的。人家有名字的，叫宁宁。小心听到你这么说，人家生气。” “哎呀，我就是随口一提嘛。” 旁边听着的清水村众人面上不显依旧笑呵呵的，但心里却打了个磕绊。说话的这可不是他们清水村的人，外来之人还敢这么背后编排他们清水村的孩子，当真是不知好歹。他们可没有邀请他们来这里看，不请自来还这么嚣张，真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 第二百二十章 想邀功 那些在田边地头肆意编排女孩子的人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附和，忍不住有些不高兴。难道他说错了不成？女娃娃就是赔钱货，养那么大还不是要嫁出去。都说清水村这个叫宁宁的女娃娃多么多么的聪明，他看也不见得。再说了，不管再怎么聪明，以后还是要嫁出去的。 他倒要看看，到那时候清水村的人该怎么办！ 这人的话实在是好没道理，周围的人只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罢了，结果这人家没人附和自己，竟然越说越过分，到最后大家都已经受不了了，于是冷着脸把他给赶走。 这人是隔壁镇上一个家境不错的小地主，因为家中有些余钱和田地，所以打小也是吃喝不愁。这人年轻的时候也读过几本书，但可惜的是重要的事情没学会，反而学会了对那些女子肆意点评打压。在家中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妻女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家里人都不怎么喜欢他。年轻的时候可能他也不在意，但是现在年纪大了，需要家里的人照顾了，就明显能感觉出来家里人对他的不满意。 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忍不住更加厌恶。同时也觉得根本得不到家人的理解，他的妻子和女儿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对他也是一副不看待的模样？难道就因为他曾经说过几句只生了两个女儿的儿媳妇儿？怪不得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他家这是娶了媳妇儿忘了爹呀。 种种抑郁不得志之下，他只能整天四处游窜着看热闹。而且也不喜欢去那些富人聚集的地方，总是喜欢来到乡间地头，因为只有在这些只能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大老粗的映衬围绕中他才能体会到一些优越感。在这之前他不管去到哪个村子里，得到的都是别人的敬重。毕竟像他身上穿的这些丝绸衣服，根本不是这些土老帽们能够买得起的，但只有在清水村遭遇了挫折。 因为那些人对他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是他身上穿的丝绸衣服不够亮眼？还是脚上穿的靴子不够大气？这些人怎么能够明晃晃的忽视他呢？ 其实这位于老爷还真是冤枉清水村的人了，实在是他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在他们看来不算什么，因为这大半年以来，在他们村子里来来往往的，不是鼎鼎有名的大商人就是当官儿的，人家身上穿的衣服肯定比他要好的多。 而且他那一副趾高气昂，想要炫耀的模样能骗得了谁呀？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好吗？大家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陪着他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太闲了，又或许是因为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目的，这位于老爷在清水村逛来逛去之后，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有一块田地种出来的稻穗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它竟然是散发着五彩霞光的！ 于老爷年轻的时候读过几本书，肚子里还算有些墨水，所以在发现这片稻穗之后就惊喜不已，只不过面上装的十分自然。还和清水村的人搭了几句话，没想到得到了对方的无视，愤怒之下他急匆匆的离开了。 只不过走的时候或许因为太过匆忙，一下子摔倒在稻田里，压倒了好几颗苗子。 那些守卫在一旁的士兵们见状凶神恶煞的赶了过来，一把把于老爷拎起来扔到一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那些被压歪的稻苗，发现并没有真的折断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狠狠的瞪了于老爷一眼，让他赶紧离开。 这些可都是宁宁小姐亲自栽种出来的，可以说每一颗都凝聚着宁宁小姐的心血。若是在成熟之前遭遇这种挫折，不仅宁宁小姐会伤心，他们这些看守的人岂不是罪该万死？ 于老爷讨了个没趣，只能灰溜溜的走了，只是在坐上自家那辆极为显眼的马车之后，他才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把手掌摊开，里面赫然是三颗闪着微弱五彩霞光的稻谷壳子。他当然没有那么纯，把人家整碎的倒碎给捋下来，那些在周围巡逻的人简直跟看待自己的眼珠子似的看着这片稻田。所以他也只是趁乱摸了三颗稻谷壳子罢了。 看着那三颗稻谷壳子，于老爷强行抑制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吩咐马车夫一路直朝着县衙奔去。 等好不容易来了县衙之后，却发现县太爷坐上了一辆青皮小马车朝着城外的方向赶去。于老爷可不敢当街拦县太爷的轿子，只能拽着一个出来的衙役询问县太爷这是去哪儿。那衙役有些不耐烦，但是看在于老爷递上的20个铜板的份上，还是简单的说了。 “那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清水村了。县太爷的儿孙们都在清水村帮忙呢，去看看自己的儿孙怎么了。” 清水村？是他刚刚才离开的那个清水村吗？仔细想想，整个临安县好像就只有一个清水村。于老爷立刻就想到县太爷肯定是知道那里已经有可以充当祥瑞的五彩稻谷，心中那份想要邀功的心顿时熄灭了，怏怏不乐的坐上自己的马车回家去了。 看来这一趟还是毫无收获呀，等回去之后还要看妻子儿女的白眼，简直烦不胜烦。 不过回去之后，于老爷倒是看见了一个叫自己不那么讨厌的人，是自己的侄子。 他这个人向来重男轻女，对自己这个侄子甚至比对自己的女儿还要好。而且他这个侄子有一个好爹，现在在府城那边儿的府衙里当小吏呢！ 也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与老爷才总是耀武扬威的，毕竟他的亲哥哥可是当官儿的。 此刻看见自己的侄子，于老爷也没有原先那么高兴了，闷闷不乐的说了几句话，明显就能让人看出来他的不高兴。他那个侄子也是个眼明心亮的，看出来不对劲，连忙多问了几句。 于老爷跟自己的侄子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三下五除二就说了个干干净净。 ------------ 第二百二十一章 真是个蠢货！ 他那侄子本来还以为自己这二叔是在吹牛，毕竟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会发光的稻谷。可是当于老爷把偷偷拿走的那三颗稻谷拿出来之后，他的侄子瞬间就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这不靠谱的二叔说的竟然是真的！这稻谷的外壳竟然真的在散发着淡淡的霞光！ 该怎么说呢？就像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是凡品的淡淡霞光！ “二叔，这可不是普通的稻谷，这可是祥瑞呀！” 这人的眼珠子都在发光！立刻就想带着二叔回府城把这件事情报告给府君知道，这可是件大功！ 如果能把这件天赐祥瑞献给陛下，那他们那从今往后可就不得了了！ “二叔，这是谁种的？这稻谷还有没有更多的了？就这么三颗总显得太过寡淡，如果能弄来一筐就行了。” “还一筐呢，连一根稻穗人家都看的死死的，跟看眼珠子似的，我还是借着摔一跤的功夫才偷偷拿了这三颗。而且我看人家是不愿意把这稻谷的存在往上报的。毕竟，连咱们县衙的县太爷都已经知道了。说不定人家早就已经报过了呢，那咱们岂不是多此一举？还是算了吧。” “别呀，二叔，这怎么能算了呢？眼看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难道您担心错过？” 这位侄子眼珠子一转，当然知道二叔的心病在哪里，于是十分精准的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难道二叔就甘心这么被婶婶和堂兄漠视？若是您能揽下这个功劳，极有可能被皇帝知道，等到了那个时候，你还用担心他们不搭理你吗？他们可是得小心翼翼的供着您呢！” 果然，这话一出，于老爷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当真？” “嗨，二叔，瞧你说的，难道当侄子的还会骗你吗？你说说我从小到大有什么事儿是骗过您的？” 这倒也是于是于老爷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想法又被自家侄儿给鼓捣起来了。叔侄二人立马开始密谋该如何避开临安县县衙将这件事上报给府衙知道。 只是就在他们两个商量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却没注意到一抹嫩黄的裙摆在门口一闪而过。 今年七岁的于家小孙女儿本来看见自己爷爷垂头丧气的回来，还想带着妹妹上来问个安，结果没想到就听到了爷爷和叔叔之间的谈话。她虽然年纪小，但格外聪明些，觉得爷爷和叔叔商量的事情不是那么好，所以立马捂住妹妹的嘴，飞快的跑回了母亲房中，将刚刚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于家媳妇儿本来还不太在意，毕竟自家公公和这个隔房的小叔子平日里就臭味相投，总是能说到一起去。但是等听到那什么天降祥瑞之后，原本正在看账本的手突然一抖，其中的一页直接被撕掉了半张。 即便她不通诗书，也知道这天降祥瑞之类的事情可是和皇帝老爷有关的，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庄户人家若是掺和进去，稍微一个不注意，等待着的就有可能是抄家灭族之祸！ 想到这里于家媳妇儿也不磨叽，一方面派出得力心腹立马去找自家夫君，另一方面直接锁死了家里的大门，连一只苍蝇也不肯放出去！ 于老爷本来已经给自己的侄子商量的差不多，这就准备出门去，再去清水村看看能不能多弄来点儿稻谷好献上去邀功，没想到他们竟然出不去了。大怒之下才知道原来这是他那好儿媳妇儿搞的鬼。于老爷本来就因为祥瑞的事情心中烦躁，再一看到自己这个当家老爷竟然连门都出不去了，顿时怒火中烧。直接就找到自家儿媳妇儿那里去了！ 他的侄子也跟在后面准备去看个热闹。没想到于老爷连自己家儿媳妇儿的门都进不去，而且还被闻讯赶来的自家媳妇儿给狠狠的推了一把！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想找死，自己找去，别拖累我们娘几个！”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吗？” 于老爷还敢跟自己的儿媳妇儿叫板，可是对自己这个发妻却是有些心虚气短。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年纪大了，就指望着发妻以后照顾自己呢。他的儿子闺女跟他都不亲，看着也是个没指望的。这不就只能拜托自己的发妻了吗？ 然而于夫人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先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个隔房的侄子，然后阴阳怪气的表示。 “什么话？好话。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想要去找死，我可不会管你，但你可别拖累我们！这天底下谁不知道粮食是百姓的根。你们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献上去，万一头上的人让你们找来更多，你就告诉我，你能找来不能？！就算能找来，你能确保它每年都能长成那个样子？” “这天底下所有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上头的说句话，下面的跑断腿？你就别说其他的，我刚刚说的这两点你能做到不能？做不到就别给我胡咧咧！” 于老爷的气焰顿时就消散了。这个他还真不能做到，就连这粮种也不是他培养出来的，是他偷人家的，这话让他怎么当着妻子的面说出口？ 一边的侄子更是个会看人眼色的，眼看着气氛不对，直接找了个借口就回自己院子里去了，只不过就连他也走不出家里的大门。 眼看着连唯一的外人都离开了，于夫人更是怒火中烧，那指头险些戳到于老爷的额头上去！ “我可告诉你姓于的，你要是想找死，赶紧死外边儿去！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男人？竟一心偏帮着别人的儿子，自己的儿女你是一点都不重视！你是死了之后他能给你摔盆儿捧幡还是咋的？人家有自己的亲爹，哪里还会记得你这个二叔？！” “被别人撺掇几句你就什么都敢干，你的脑子呢？白白长了这么大岁数！竟被个年轻人给糊弄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把这件事儿真的办成了，你以为最大的功劳会在你身上吗？错！你只是个平头百姓，最大的功劳还不是在他那个当官的爹身上？！” “真是个不知所谓的蠢货！” ------------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选秀？ 于老爷直接被自己的媳妇儿给骂傻了，说实在话，他也并不是什么胆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的侄子撺掇了之后才敢把这件事儿报出去。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不是还没做吗？凭什么要被骂成这个狗样子？而且周围还有儿子儿媳，孙女们看着，他多丢脸呀。是的，这会儿于老爷的儿子也已经回来了，在听说自己父亲要做什么之后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他们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罢了，家里边儿甚至连个正经的读书人都没有，他的亲爹竟然要掺和到这种上达天听的事情里，真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这会儿他也忍不住埋怨自己的亲爹。 “爹啊，爹，你可真是我的亲爹，人家的爹都是苦心孤诣的想着给自己的儿子怎么攒一下大笔的家业，你倒好，平日里挥霍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要把咱们全家人都掺和进这种要命的买卖里，真是不想让我们活了还是想让于家绝后啊！你要是实在看我不顺眼，我从今以后不回来不就成了。犯不着用这样的方法来害我吧？”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你可是我亲儿子，我怎么会害你呢？我不就是想着咱们要是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从此以后就能改换门庭了吗？” “您说的倒是轻巧，要是改换门庭能这么简单，普天之下哪里还有苦哈哈种地的农夫？大家都成世家贵族了！” 于老爷说一句话，他儿子就有十句话等着，不一会儿就把于老爷气的脸色泛白。 不过他倒也是个能耐人，主要就体现在实在是能屈能伸的很，这会儿见周围的亲人就没一个帮自己的干脆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于老夫人和于家少爷也没心思去管他到底是不是真晕过去了，反正见他往地下一倒，立马就吩咐之前打发到一边的心腹们过来把于老爷扶到房间里去，并且严密的看守起来，这件事儿没有个结果之前绝对不让他出来。 于家少爷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拍板决定，立刻带着那三颗种子前往清水村，找到人家种子的主人道歉。这事儿不能拖！拖的时间越久对他们家就越不利！这种事情可不是他们这些庄户人家能够掺和进去的，稍不留神就是一个死！ 想到这里，于家少爷根本就没有耽搁，直接马不停蹄的坐上马车，飞速赶往清水村。 而这个时候宁宁也从看守那片实验田的将士们口中得知了这件事。虽说过后大家检查过那些稻子没有出现缺穗少叶的情况，但宁宁心里却总觉得不太对劲。想了又想还是吩咐岐山，让他去查一查那个匆忙离开的于老爷。 吃过饭之后，宁宁就去巡查那些新建的工厂了。她建的这些工厂，因为有系统友情提供的图纸，还有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官员们费心费力的帮忙操持，所以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果相当不错。 其中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男女分开住宿分开劳作。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的避免不必要的非议。目前来看这样的做法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没有那些不该有的风言风语。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面色狂喜的小兵骑着一匹老马飞速冲了过来。看着他那高兴的样子，宁宁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果然下一刻就从这个传信兵口中听说了谢大将军即将赶到的消息。说起来宁宁也有大半年时间没有见过谢伯伯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这会儿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还有早三个月之前就已经带着大批人马商队进入草原的萨林朵哥哥，不晓得他的交易活动进行的怎么样了？在草原上还安不安全，有没有被别人欺负？第一次离开自己的亲人去那么遥远而且前途未卜并不安全的地方，萨林朵哥哥心里一定没什么底吧？之前宋夫人来的时候，虽然极力表现的不在意，但是宁宁还是能从她略显憔悴的面容里看出她对萨林朵哥哥的担心，再过半个月，如果萨林朵哥哥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她就要拜托谢伯伯派人去草原上搜索一番了。 就在宁宁想着这些要紧事儿的时候，孙县令也急急忙忙的赶来了。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宁宁心里不禁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果然，在屏退左右之后，宁宁就听到了一个叫她忍不住皱眉的消息。 “选秀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今陛下已经50多岁了吧？而且他的那些儿子们都已经娶妻纳妾，将近十年都没有选秀了，为何会突然下达这样一个旨意？” 孙县令也发愁呢。他虽然没有适龄的女儿，可却有一个今年刚好14岁的孙女儿。所以说他的两个孙子那叫一个调皮不成绩，但他这个孙女儿那可是从小当成大家闺秀培养的，气质容貌无一不佳，本来都已经在相看人家了，突然传来这么一个消息，孙县令整个人都懵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次选秀不仅官员之女要参加遴选，就连普通良家之女也要参与。也就是说，普通农家的适龄女孩儿也要参与选秀。 可在此之前很少出现过这样大规模选秀的情况。那些普通农家的适龄女孩儿，哪怕被选上也是进宫当宫女伺候贵人的。那吃人的地方岂是普通女孩儿们能待着的？进去1一百个都不一定能有一个活着到适龄年纪出来。 可这个时候宁宁注意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孙县令本人在朝中名声不显，也没什么厉害的门人故旧，可现在既然他都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岂不是说这个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已成定局？ 像这样大肆宣扬的事情，为何偏偏他们北边儿没有得到消息？这不太正常呀。不说宋老先生在朝中还有一些旧友互通消息，就说谢大将军，他在京城里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消息门路。可是在此之前谢伯伯从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也不知道他是不知还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难言之隐……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三章 稻种归还 事实上，谢大将军这次前来，还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次选秀事件。而且，他有九成的把握，这些人是为了自己才出的昏招。因为他的大女儿今年刚好15岁了。只不过在此之前他的大女儿已经和人有了婚约，这是因为他想把女儿多留两年，所以没有那么早就嫁过去。毕竟这姑娘家家的，如果年纪太小，骨架还没有长全，贸然成亲生子的话会有很大危险。所以他没怎么在意，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用这一招！ 可是老皇帝今年都50多岁了，太子如今也三四十岁的人。他的女儿今年才15岁，怎么能嫁给年纪相差这么多的人呢？就算年纪相仿的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室中人，更何况如今皇室中的那些男子都已成年，而且也有妻妾，他的女儿嫁过去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这次选秀这么大的动静他竟然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选修的升值已经到了背面儿，他估计现在还蒙在鼓里呢！看来些在京城里的探子被人给拔掉或者侵蚀了。这对现在的谢将军来说还真不是个好消息。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突然出这么一个昏招？难道他现在的地位已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要了吗？所以才要这么不遗余力的拉拢自己。 可是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他实在是不喜欢，更何况如果只有自己也算了，可是他的女儿却是无辜的。平心而论，有哪个女儿家愿意嫁给比自己大几十岁的人？ 他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掺和到这等皇家秘辛之中，所以对外根本就没有提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外界之人只以为他有两个儿子。这些年他的女儿都是以亲戚家孤女的身份住在自己家中陪伴妻子的。可谁曾想圣旨直接来到他家中，点名道姓要他的女儿进京参加选秀！ 这是要提前断了他所有的退路吗？ 可是这样的方式他怎么可能接受？越想越气愤，可是此刻关外有那么多的草原满足正在虎视眈眈，眼看着就要下手了。他们势必要来闯关试图劫掠一番。如果在这个时候起冲突，他根本无力保障后方安全。最终谢大将军也没决定到底要怎么做，只能暂且将此事搁置。准备来清水村看看宁宁所说的那种产量极高的稻谷。 没想到在半路上竟然遇到了一辆急匆匆的马车，而且那马车的方向直指清水村。这就让谢大将军来了兴致，莫不是有人要找清水村的麻烦？ 于是干脆利落的命人拦截了马车，结果却得到了一个叫他忍不住挑眉的消息。 看着摊开的掌心里那三颗泛着淡淡五彩霞光的稻谷，谢大将军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如今的老皇帝命不久矣，肯定需要一个天降祥瑞来认同自己统治的正统性，更何况他还想把皇位传给那个昏庸无能的太子，就更需要一个天赐祥瑞了。更何况这是和粮食有关的，几乎可以动摇国本社稷。老皇帝如果知道，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来抢夺，那就不太符合宁宁的预料了。 而且像这样闪着五彩霞光的粮食，说不定在那个已然等死的老皇帝眼中还是能给自己延年益寿的灵药呢！而且在那个老皇帝眼中，像这样的天赐祥瑞自然只有自己被享用，根本就不会想着把这种奇异的粮食当成良种分发给百姓。 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越想越觉得不妙，谢大将军立马快马加鞭赶到了清水村。 到的时候就看到了宁宁和愁眉苦脸跟自己有同样烦恼的孙县令。说实在话，谢大将军对孙县令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在他的印象里这只是一个比较识时务的官员，其他的没什么特点，也没为什么需要被特意记住的能力。只是因为运气不错，刚好遇到了因为逃荒来到清水村的宁宁一家人，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官运亨通。 当然，前提是他还能稳稳的坐在县令这个位置上。 这会儿见到了谢大将军，孙县令连忙把皇帝要选秀的消息说了出来，结果就看到了谢大将军了然的模样，顿时明白，看来谢大将军比自己先一步知道了消息。 “将军，你说这该怎么办呢？我家孙女儿刚好够的上选秀的年龄，可他从小被我们娇养惯了，怎么能适应得了皇宫里伺候人的活计？而且官员家的女孩儿一旦被留下，势必是要封品级的。分了之后，她从此以后再也出不了皇宫了。我，我从今以后还有什么指望啊？” 说着说着孙县令悲从中来，险些要哭出来，好在临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还有面前人的身份，这才勉强止住了要痛苦流涕的架势。 只是那一颗老心啊，简直备受煎熬，翻过来复过去的，都要凉透了。他只是个小小的极品芝麻官，根本就没有和皇家抗衡的能力，更何况他也不敢呀，毕竟从小念的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要忠君爱国。他也没有那个勇气和皇帝对抗。可是要让他把自己从小教养长大的孙女儿送到皇宫那吃人的地方去，他也不舍得呀。 若是放在平常时候，谢大将军估计就要嘲笑孙县令，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真心实意为自己的孙女担忧的孙县令，不由想起了在家中痛哭流涕的妻女。 好男儿生在世上，保护妻女是自己的责任。如今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保护好，心中所受的煎熬可想而知，所以他也没什么资格去嘲笑孙县令。 “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那一步，先静观其变吧。” 事到如今，谢将军也只能说了这么一句安慰人的话，但是孙县令却像是得到了什么金尊玉令一般，顿时露出了笑脸。或许在他看来，谢在将军这样厉害的人物，肯定是有法子的。 然后几人就说起了谢将军在来这里的途中遇到的姓于的那家人。还从怀中掏出了被锦帕包裹好的三颗稻种。 说实话，看到它们的那一刻，宁宁忍不住松了口气，她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今也勉强能放下半颗心了。(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难道是什么冤大头不成？ “幸好谢伯伯把它们找回来了。我之前还担心会因为这几颗稻谷出什么事儿呢。话说谢伯伯是怎么把它们找回来的？” 谢大将军往旁边让了让，露出来那个已经担心自己搅和到什么足以被灭口的大事儿中，而被自己的联想吓得战战兢兢的余家少爷来。 眼看着这位整个北境都赫赫有名的谢大将军让自己走上前来，他甚至还丢脸的踉跄了一下，险些五体投地趴到地上，被旁边的士兵扶起来的时候，余少爷简直都觉得自己快要丢人死了。 好在那个被围在中间的精致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并没有因此对自己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来，也是因此，余少爷慢慢找回了自己平日里的淡定。 仔仔细细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全都交代清楚之后，余少爷干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就差没有指天指地的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妄想。 原来还真是因为今天那个奇奇怪怪的大伯。宁宁恍然大悟，今天听到那些守卫稻田的士兵哥哥们说起这件事儿的时候，她心中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想到竟是应在这里了。好在这三颗稻谷没有被送出去，这件事儿还死死的圈在临安县之内，事情就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即使她所种的这些稻谷总有一天会流传出去，但是现在明显不是最佳时机，能拦下来还是最好的。 “没有流传出去就好，只是从今以后你还得好好约束自己的父亲。如果今日之事被传扬出去，我们会有大麻烦……” 于少爷下意识的把那个大麻烦认为这件事儿透露出去之后所有知情的人都会被上头下来的人给灭掉，更是吓得抖若筛糠一般。这会儿更是点头如捣蒜。 “小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约束老妇，不让他在外面作天作地，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还请您原谅……” 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向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跪地求饶有什么奇怪的。谢大将军就站在旁边面色古怪的瞧着这一幕。等让手下的士兵把这抖若筛糠的男人带下去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宁宁。 大半年不见，这个孩子好像已经成长到了自己想象不到的地步，就刚刚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能够发出来的吗？还是他对于孩子这个物种了解不够深刻？ 可是他也不是没有养育过孩子的人，他自己家里的两儿一女也可以说是看着长大的，被娇养女儿就不说了，怎么两个比宁宁大了十几二十岁的儿子也是这么没用？别说让他们能够如此泰然自若的处理这样的事情，就是让他们和自己平常时候淡定的说句话，都费了老大劲。 但是他也曾亲眼见过游家人是如何的溺爱宁宁，所以说并不是他的教养方法出了问题，而是孩子不太一样？ 呃，如果是教养方法方面的问题，他还可以向游家人请教一番，可现在明显不是，他就没什么法子，总不能把自己那些儿女都塞回他们娘的肚子里再生一遍吧？ 宁宁总觉得谢伯伯这会儿的脸色变化相当频繁，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问了一句。 “谢伯伯，你在想什么？” 谢大将军被这一声惊的回过神来，罕见的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然后摇了摇头。 见谢伯伯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宁宁也善解人意的不再追问，然后一些人来到了游家的屋子里，准备商讨这次选秀的事情该怎么应对。因为此事而担忧的人明显并不是谢大将军一个，有些担心自己孙女儿的孙县令想了想，也还是厚着脸皮跟在了他们身边。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个十分有眼色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强行跟在旁边不离开。可现在他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在朝中又没有什么能派的上用场的大官儿。唯一可以倚仗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这个时候若是还不抓住机会，回去之后定会被老妻锤死。 等到了屋子之后，巫山和宋老先生就在旁边等着。显然，他们也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这会儿聚在了一起，面色有些难看。 有时候上位者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百姓来说就是天大的灾难。就比如说此次选秀，那些适龄人家的女儿大多数都是要婚嫁的，可这么一耽搁至少得两年功夫。再者说，到了皇宫那等吃人的地方，能够全须全尾回来的又有几个呢？ 这等劳心费力还耗财的行为，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处。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最终还是宁宁先开口了。 “谢伯伯，你怎么看这件事？” 谢大将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之前的猜测全都给说了出来。 “我想这一次老皇帝应该是针对我来的。毕竟从之前传回来的情况来看，老皇帝的身子骨已经不太成了，但是下面的那些个成年皇子们一个个蹦跶的厉害，谁也不服气太子。若想让老皇帝最喜欢的太子堂而皇之的继任帝位，就只能给他找个强有力的外家。” “更何况在此之前也已经听说太子妃身染重病，已经被幽居陋室了。” “没想到我这个一直都被防备的将军竟然还有被人当成靠山的一天。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高兴。那些人可真是看得起我。整天想着怎么把那些草原蛮族拦在草原之上，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我可没心思掺和到他们那些帝位更迭的事情上去。本来在此之前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找上了我，我还真是个冤大头不成？” 听到谢伯伯说这些话，宁宁心里也很是心疼，但他也很清楚，这绝对不是谢伯伯的错，只是谁也没想到形势竟会变化的如此剧烈。那老皇帝之前应该还能再活个十年八年，怎么这么快身子骨就不成了？总觉得里面有些古怪。 现在大家都在担心这个国家的前途命运，就连宋老先生也没有对谢大军刚才所说的应该算是大逆不道的话加以评价，只是十分担忧的闭目沉思。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并不敬畏神明 “这样耗费家国经历财力只为了谋夺私事，当真好吗？他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吗？身为这个国家的主人，难道不是应该让自己国家的国民过得更好？难道不是应该先大我再小我？” “那些秀女姐姐大多数年纪都在十四到十八岁之间，正是可以婚配的好年华。虽然我觉得这个年纪的姐姐们还是年纪太小，可是在世人眼中不是这么想的呀。若是幸运一些的，可能也只是耽误个一两年功夫。若是真被看重做了宫女，也得耽搁到25岁才能出宫。可若是进宫就被封了品级，这辈子都不能出来了！”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耽搁？而这么大费周章的竟然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看来在他们心中从来就没有把百姓当成过自己的子民看待。” 宁宁今天实在是气的很了，她也是有姐姐的人，虽说她的三个姐姐年纪还太小，没有到选秀的标准，可如果老皇帝再这么做下去，说不定等到她的姐姐们满足了年纪的标准之后，还会再来这一场这样的选秀。 大家可是要从始至终都做到亲亲热热一家人的人，怎么能承受这样的分别？ 推己及人，既然她都不想让自己的姐姐去选秀，那么其他人家的父母兄弟姐妹自然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去皇宫里面虚耗年华。 大概是深有感触，就连孙县令也相当赞同宁宁这一番话，只是此刻他们不管再怎么抱怨都无法改变现在的情形，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如何应对。 然而甚至已发，甚至已经传遍了全国各地。皇帝的旨意是不可能收回去的，更何况他本来就有自己的意图。更何况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次选秀更大程度上是为了给太子选妃，相当一部分世家贵族还是相当愿意让自家出去的女儿去当太子妃，毕竟如今皇帝对太子的偏爱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有幸做了太子妃，以后很有可能会更进一步，那就是皇后了。 一国之母的诱惑谁能抵挡得住？当今皇后的母家，这样的诱惑谁能忍得住？再进一步说，下一任皇帝的母家，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的住？ 即使很多人心里都相当清楚掺和到这等皇位更迭的事情中去，很有可能会带来不好的结果。轻则丢了乌纱帽，重则抄家灭族。可是这世上，多的是愿意冒险来换取巨大利益的人。大家总会想着，万一呢？万一成功了呢？万一成功带来的回报那可是不可估计的！ 所以大部分官宦人家还是相当赞同支持这场选秀的。至于那些底层百姓的声音，谁会在意呢？ 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许久，也没商量出来，结果最后宁宁泄气了。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拦这次选秀的吗？我就不信了，难道纵观历史长河就没有过这样的现象？” 听到这话，宋老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 “如果这么说的话，倒还真是有这样的情况，我记得前朝炀帝时，有一次皇帝选美，类似的规模也相当广大，上至王公大臣下到平民百姓，所有适龄的女儿都被强行要求选秀。” “当时确实也有有识之士进行劝阻，但当时的炀帝并不听从，结果就在选秀的前一天，天降异象，有天狗吞日之象发生。举朝皆惊，大家都认为这是因为当时的炀帝不行仁政，上天震怒，特意降下的警示。” “后来炀帝不再进行选秀了吗？” 听到这样的传闻，宁宁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然而宋老先生却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谢大将军也想起了当初的传闻，眼睛一亮，接了上去。 “虽说当初炀帝为此感到震惊，但却并没有立即停止选秀的想法。他认为这很有可能只是一场意外，并且拒绝下罪己诏。”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人不认同君权神授了吗？那么这件事的结果是怎样的？ “野史记载，数日之后，天降流火，炀帝所住宫殿被焚毁。炀帝虽被忠心的侍卫拼死救出，但脸上却多出了一片烧伤。后人猜测，炀帝之所以年寿不永，也和这件事有关。” “嘶！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那个炀帝也真是够倒霉的。” 宋老先生和谢大将军以及孙县令，巫山全都没想到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宁宁的表反应竟然会是这样的。难道在听说这样神奇的事情之后，宁宁依旧认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明的吗？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巫山面色相当温和的问了一句。 “宁宁，你听了刚刚炀帝的事，就没想过有其他的可能吗？比如说他是因为受到了上天的惩罚才会遭此祸事？” “啊？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神明吗？所以说很有可能只是一场巧合。” 宁宁完全不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系统就是这么告诉她的，而且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亲眼见过神明的存在呀。 更何况当初在逃荒路上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听到自己的家人以及那些逃荒路上遇到的人们向神明祈福，可是那个时候神明全都没有给予回应啊，难道这还不能证明神明不存在吗？ 这下众人可算是明白了。宁宁心中对神明并无敬畏，不过这事儿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巫山的表情有些古怪。若是追本溯源，他们巫家祖上倒还真和那些神明有些关系，毕竟他们家可是大巫世家。 并且最开始那几代的先祖，还真会些特殊的能力。只是因为后来时代渐远，他们巫氏一族的传承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说实话，直到现在巫山心里还觉得遗憾呢，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重现巫氏一族的繁华。可是事到如今，整个巫师一族里，除了他竟没有其他任何人与自然有隐约的联系。 要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虽然宁宁从始至终都不会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神明存在，但是在她身上体现的种种神迹，巫山可是一五一十全都记在心里。甚至在他心里还有这么一种想法，如果说巫氏一族里有谁还能再现先祖光荣，那么那个人只有宁宁了。 ------------ 第二百二十六章 言出法随？ 当然了，既然宁宁不愿意，巫山也不会说那么多，这种事情，全看以后吧。 于是话题又绕了回来。大概是因为有所感触，宁宁这会儿毫不犹豫的说。 “那我希望近日也能天降异象，吓一吓皇帝，让他多想一想这天下黎民百姓。” 听到这话，就连孙县令也忍不住在心中偷偷附和。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就好了。可惜呀！这天降异象又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如果真有可能的话，他们也希望能来一次。毕竟这可以说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了，如果天降异象，朝中那些大臣们自然会拼命劝阻此次选秀。 当然了，这次谢大将军来也不仅仅只带了这么一个不好的消息，他还有一个更不好的消息。那就是皇帝竟然要北巡了。 谁也不知道老皇帝这是发的什么疯，可是在收到消息的时候，老皇帝估计现在都已经快要到北境了。在此之前他已经上了一道折子，说自己的女儿年弱多病，并不适合参加选秀。也不知道老皇帝既然来了边境，他那个折子有没有上到他面前去？ 就在他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暗，不不不，以谢大将军的武力，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外面，然后目瞪口呆的发现原本一片光明灿烂的天空此刻竟然迅速暗了下来。紧接着就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哭爹喊娘的痛哭之声。 “天！天黑了！” 怎么可能？现在还是上午呀？太阳刚升起来怎么可能就天黑了？！ “太阳少了一块儿！太阳越来越少了！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们没有做坏事，为什么要降下这样的惩罚？！” “爹，你在哪里？爹，我害怕。” “我的女儿呢你们谁看见我闺女了？她刚刚还在这里……” 外面传来一片混乱之声，屋子里的众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有志一同的冲了出去，然后就惊讶的发现，原本天空中那轮灿烂光明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太阳竟然一点一点的在消失，与此同时周围也在迅速暗淡下来，这不就是他们刚刚所说的天狗食日吗？可他们刚刚也只是顺嘴提起来一句罢了，怎么刚提起这就发生了？ 在此之前有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吗？不，这会儿他们突然想起来，在此之前也只有宁宁说了那么一句话。 “唰唰唰！” 在场知情人纷纷将眼神迅速投向了宁宁。就连宋老先生眼中充斥着的也全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他心中笃信宁宁就是那所谓的天命之人，可是这样的情况也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像这样的异象，往往兆示着什么不好的开端。那也就代表…… “奇怪，天怎么突然就暗了，刚刚不是还亮的很吗？” 这会儿宁宁清亮稚嫩的声音响起，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说实在话，亲眼看着头顶那轮代表着光明与希望的太阳被一点点蚕食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至少此刻看见这一幕的众人纷纷惊慌失措，担心世界末日就要带来到来了。虽然宋老先生和巫山等人并不如何相信这样的说法，可是在看到淡定自若，甚至根本就没把这一现象当成是问题的宁宁之后，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落差。 这个时候他们心中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或许在宁宁心中，这些都算不上是问题。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看到这样异象的人不仅仅是宁宁他们。距离临安县不到300里的地方，凤车銮驾金碧辉煌的一行人看到此等异象，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往往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畏惧此等有可能危及自己生命的异象。更何况是那些本来就做了亏心事的人呢？ 此刻原本待在最大的那架马车之上的黎和帝猛然掀开车帘，抬头看着那轮被渐渐蚕食的太阳。他的面色苍白，眼底发青，此刻神情之中却带着一抹癫狂。 “朕才不信此等异象能说明什么，朕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不说开疆拓土，也将治下百姓治理的风调雨顺。这等异象绝对不可能落在朕的身上！” 就坐在他旁边的太子此刻看着天空中那轮渐渐消失的太阳以及周围渐渐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心里却抖的不成样子。 他远远没有自己父皇那么强大的心理，自然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多大的孽。尤其是无辜可怜的仲家，以那些无辜被杀的仲家人。他们全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才惹上的那等杀身之祸，他自然是有罪的。只是平日里没有人敢对这对天下至尊的父子说什么。可此刻，在这样的惶惶天威之下，太子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黎和帝回头就看到了自己儿子这略显软弱的模样，他却并没有嫌弃，反而一把拽着太子的衣领将他捞到了自己身边，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丝癫狂。 “吾儿，你看这种异象能说明什么？” “这，儿臣不知……” 在周围已经有迷信的太监宫女纷纷下跪求饶，以及连绵不绝的哭泣声，马鸣声等等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太子却听到自己的父皇那几乎带着一种拼尽一切的，不知疲倦的声音。 父皇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好多天了，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让太子觉得可怕过。 在昏暗的车厢里，黎和帝的那双眼睛亮的简直不正常。 “这预示着朝中出现了大大的奸臣，而那个奸臣会让整个皇朝发生不可预想的动荡。你觉得那个奸臣会是谁呢？” 黎和帝根本就没有等着太子回答，直接自问自答了。 “那个奸臣自然只可能是近在咫尺的那个人。你说我们此次来北境是为了谁？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天降异象阻止，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这个时候的太子脑子终于灵光了一把。 “是谢永钊！” 黎和帝终于满意了。 “没错，除了他还会有谁？但是我儿，你要知道一点，现在并不是和他发生冲突的最好时候。”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天狗食日 “如今夏收将至，那些草原蛮族肯定会借着这个时机扣关，想要夺取我朝百姓的粮食，还需要他这个驻边大将军。” “你以后一定会接替我的位置，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开始思考这些人该如何用，怎么用，放在哪里用。” “我虽然不喜欢谢永昭的性子，太过狂妄忤逆，眼中根本没有我这个帝王。曾几何时我也问过他，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在他心中，那些没有用的黔首庶民们可能都要比我这个皇帝更重要。当然这样的回答可能很多文人百姓喜欢，可做皇帝的，就没有一个愿意听到这样的回答。” 黎和帝此刻苍老的皮囊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直接镇住了战战兢兢的太子。 与这位在皇位上坐了几十年的皇帝相比，太子真的太过稚嫩了。 “在他心里那些黎明百姓重要，可是在朕心里这天底下就没有比皇帝更重要的人。因为这个天下是皇帝的天下，不是那些庶民们的天下。等以后你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也要明白，你可以听从一些谋士的话，但你绝对不能让他们摆布你，你必须做他们的主人，而不能让他们凌驾在你之上。” 黎和帝这话意有所指，太子心头忍不住巨颤。难道父皇早就知道他在宫中藏了一个人？而且这段时间他的改变也是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当他抬头对上父皇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时，忍不住避开了视线，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儿臣错了，儿臣只是想让他活着。但儿臣保证绝对不会发生您说的这种情况，他本来就没有这种争强好胜之心，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就求父皇给他留一条命吧。” 黎和帝淡淡的看着这个儿子要说心中不失望那是假的，但是他早就知道这个儿子的性格。如果当真能够做到不理不睬那才是奇怪呢，既然选择这个儿子当他的继任者，那黎和帝自然早就对这个儿子的情况了解的相当深刻。 就像太子所言，如果那个人真的忘记了一切，要是留着他也不是不可以。当然了，这得在他活着的时候。 现在还是要跟太子联络一下感情的，于是黎和帝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好像一个在嘲弄儿子感情的父亲一样，带着一种淡淡的亲昵之感。 “傻孩子，发生在皇宫之内的事情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不过既然你喜欢，留着就是了，只是千万要注意，不要让他肆意摆弄你。你才应该做他的主人。” “多谢父皇，多谢父皇，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所言！” 在得到父皇允准的时候，剧烈的狂喜冲散了之前的惊恐，即便在如此黑暗的环境里，太子也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脸。 只是此刻因为发生种种意象而忍不住跑到这辆最大的马车附近，想要寻求庇护的人中有一个小小的孩子，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看，这就是他的父亲，如此愚蠢，又如此天真，可就是因为命好，所以能当上太子…… “太孙殿下，您怎么来了？小心啊！” 周围的奴婢们此刻发现了那个小小的人影，连忙将他围拢起来，当然了，这之中自然有一点想要粘一粘龙气来庇佑自身的想法。毕竟这位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儿子，现在已经被尊称一声太孙了。 或许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后，他就会是新一任太子。 这个小小的少年当然也将周围人的表现看在了眼里，但是他并不在意，反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 “大家不要害怕，有父皇和皇爷爷在呢，一切阴谋鬼祟都不可能靠近。” 听到这安慰的话之后，周围那些侍卫和宫女太监们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脸上总算是略微放松了一些。 这个时候当然有忠心耿耿的大臣们狂奔到这辆最大的马车附近，准备护驾。然后就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景。众人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虽说太子殿下在为君这一方面上略微有些个欠缺。可太孙殿下倒是年纪小小就已经露出不小的潜能。 看如今陛下对太子殿下的盛宠，也不像是会临终换人的情况。若是不能巴结上太子，能联络上太孙殿下也成呀。 当然了，那些支持其他皇子的大臣看到这一幕，心中自然不太愉悦，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谁也没敢多说什么，生怕就招来那不可说不可见的存在的惩罚。 说到底，人类在面对未知的情况时，总会把它归咎于那不可说的神明身上。 就像这天狗食日的情况，往前去两百年也没发生过，可偏偏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北境的时候发生了。说不得就是一种对他们的警示呢？ 难道这一次陛下突发奇想，大规模选秀的事情，当真得到了上天的震怒？ 想到这里有不少大臣已经在心中拟好了折子，准备等到这件事之后就开始劝诫帝王。当然，他们之中有不少并不是真的对皇帝有多么忠心，但是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们如果不跟着一块儿上折子的话，反倒会被同僚们认为是媚上的奸佞。 好在天狗时日的景象发生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两柱香时间过去之后，那之前消失的太阳就逐渐出现了。 不得不说一句的是，当那轮光明灿烂的太阳出现之后，有不少人都忍不住热泪盈眶。天上那轮太阳对世间万物的作用有多么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就算是人类，骨子里也有着天然的对光明的追逐和向往。 总而言之一句话，此次天降异象可算是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有些格外胆小的，在见到这等异象之后直接就被吓病了。 而果不其然，当一切恢复正常之后，也顾不得现在还是在北巡的路上，大臣们的折子简直如同雪花一般，纷纷飞上了黎和帝所在的马车车厢。 但凡掀开里面的任何一封，写着的都是对此次选秀的劝阻，以及对此次北巡的劝阻。 文采斐然，简直没有一句是重复的。 然而看到这些精心润色过的折子之后，黎和帝的心情却十分糟糕。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可安好？ 暴怒之下，黎和帝也不知道扔了多少封折子，骂了多少个人，总而言之，他的心情肯定是不太美妙的。 更何况有一些格外迂腐的老臣们几乎言辞激烈的要骂人了，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怎么可能容忍的了？ 但是很诡异的，在发了一大通脾气之后，黎和帝竟然平静了下来。他很快就召集朝中大臣们开了一个小朝会。 然后就将之前告诉太子的那番言论又说了一遍。不管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如果不到必要时刻臣子们还是不想和皇帝真正闹翻脸的，更何况如今的皇帝确实手握重权。 当然，更重要的是以往这种时候皇帝也不可能下什么罪己诏，一般都是朝中大臣们被推上去顶缸。这直接已经找到了某个人充当那个替死鬼，他们反倒是安全了。这样的好事儿他们怎么可能不接受呢？倒是那些絮絮叨叨非得追究这件事儿的人，你到底居心何在？！老子们兢兢业业大半辈子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你却偏偏要把这件事儿追究到底，那不就是在觊觎老子屁股底下这个位置吗？简直其心可诛！ 当然了，除去那些个其心可诛的小官儿之外，这些人现在又有了新的烦恼。陛下，您想将这件事儿强行抹到谢大将军身上，他们倒是不拒绝。就是他们现在已经快要到谢大将军的地盘上了，却在这个时候咱们把谢大将军拉出来当那个替死鬼，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毕竟他们的嘴肯定是没有谢大将军手里的刀硬！ 然而黎和帝却根本不在意这个，他自信谢永钊不敢谋反，虽说谢永钊从小就是个不服管教且生性桀骜不驯的。可他是谢家人，只要是谢家人就绝对不会谋反背叛朝廷！这可是谢氏一族之所以能够在大黎朝立足的根本。 更何况他才刚刚下达诏令要进行选秀，岂能因为一场小小的印象就改变主意？这不是朝令夕改吗？到时候他这个皇帝的威严何在？而且如果此次选秀暂停或者直接取消，他还怎么让谢永钊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 这一儿一女彼此之间的年龄差距本来就大，如果再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怎么看也都是不匹配的。 没办法，见陛下如此坚持，诸位大臣们也只能暂时同意了。等到休整过后，一行人继续朝着鞍山关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全国各地看到这一异象的官员们都纷纷开始向皇上上请奏折子。然而陛下的态度是坚决不允许取消选秀。其实这件事情最麻烦的并不是官员与皇帝之间的对峙，而是来自民间的广大反对浪潮。底层百姓们的声音实在太过微弱，可是当大部分的百姓们聚集在一起时，他们发出的呐喊几乎可以震天动地。 皇帝和大臣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鞍山关本来就不远，即便因为人员太多赶起路来有些慢，但是，离谢将军还有清水村是越来越近了。 “也不知道皇帝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突发奇想要来民间选秀了？我家二丫今年已经说好亲就准备过门儿了，突然弄这么一遭。这可该怎么办呀？要是没选上还好，也能让人家男方等个一年两年的，可要是真的选上了，在那皇宫里待到25岁才出来。谁会娶她呀？” “哎，谁说不是呢？我的外甥女儿也是这样，今年才刚14岁呢。就要去参加那什么选秀了，我听人家说，这就是去伺候人家贵人的。那些贵人们又岂是好伺候的，听说动辄打骂，有时候打死了都没人知道。你说这可怎么舍得呀？” “天啊，这我怎么舍得让自己闺女去那样吃人的地方？她嫁的离我稍微远点儿，我这心里都不放心。嫁到那样远的地方，那可是生死半点儿不由人了。” “也不知道那些贵人老爷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想一出是一出。他们倒是没什么影响，可咱们这些穷苦老百姓……” “呸呸呸，你不想活了，敢这么说头顶上那些老爷们，要是被人家听到，你有几条命赔啊？再说了，就算你敢说，我也不敢听啊。” “……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好不容易过了灾年，这又有人祸了。”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全国各个地方，就连清水村也难以避免，毕竟清水村里虽然女孩子少，但是适龄的还是有的，只不过这对于本就女性较少的清水村而言，更是雪上加霜了。 村长更是唉声叹气的，只不过他自认只能处理一些小事，关于这样涵盖整个家国的大事儿他是没什么办法的。他只是个小小的村长，怎么能管得了皇帝老爷的事儿呢？只不过即便是最老实本分的老农，在看到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要被送到那等吃人的地方去，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怨怼。 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黎和帝还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临安县城之外，而早就收到消息的谢将军此刻正带着自己的属下前来迎接。 说实在话，当黎和帝看到那依旧身姿挺拔，除去脸上多了几抹皱纹，其他的还跟数十年前见到的人一模一样的谢大将军时，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丝艳羡嫉妒。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已经老的不像样子，可是谢永钊却依旧像当年那个年轻将军一样，正是好年华。 等他去世，太子绝对压不住谢永钊。 这一刻，黎和帝毫不犹豫的下了这个定论。更何况谢永钊和他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未还清。仲子隽和整个仲家的死，依旧是他们之间不可跨越的一道鸿沟。可如果太子娶了谢永朝的女儿，不管他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从此以后他们也是姻亲，谢永钊总不可能造自己女婿的反吧？ 这一瞬间黎和帝心里划过了许多个念头，其中不乏有十分恶毒的。可是在看到谢永钊大步走过来的时候，瞬间将之压了下去，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一别多年，谢卿，一切安好？” ------------ 第二百二十九章 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会儿谢永钊也已经带着人来到了皇帝面前，听到皇帝如此纡尊降贵的询问自己，连忙跪下行了个礼。 “陛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臣一切都好，为陛下戍守边疆，是臣多年来之夙愿。唯愿替陛下守好国门，不让那些草原蛮族跨进我大黎国土一步。” “好！不愧是朕的心腹爱将。若是人人都能像爱卿一样，何愁国土不安？” 黎和帝哈哈大笑，完全看不出刚刚在他心里还流转着一些恶毒肮脏的念头。他就像历史长河中那些碰见自己最得意的心腹爱将的皇帝一样，眼里脸上满是欣赏。 甚至还忍不住向身边的太子炫耀。 “太子，朕有从小相知相和的心腹爱将，这点你可是比不上朕。” 太子缓缓一笑，不得不说太子殿下在表面上至少做的还相当像一国储君。此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竟与旁边的皇帝陛下有那么三分相似。 “儿臣自然比不上父皇。更何况普天之下能像谢大将军一样英勇善战之人，又有几个呢？” “哈哈哈——” 黎和帝笑的那叫一个欢快，就好像他真的很高兴一样，此刻周围众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是一派和谐。 只是就连谢将军也没想到，黎和帝竟然会在见的第一面就提起了儿女亲事。他半真半假的抱怨。 “你也真是的，明明就有个女儿，怎么还藏的那么深？怎么？难道是你家女儿委实见不得人？” 谢大将军眼中闪过一丝流光，然后诚惶诚恐的表示。 “陛下明鉴，实在是臣的那个女儿自小体弱多病，只能养在深院之中。可惜呀，臣那个女儿，自从生下来起就和汤药相伴。为人父母的倒是也想让孩子们能享受这世间美事。可看那孩子每每病的起不来床的样子，臣就想着，也不必让他们未来有多大的成就。只要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好了。” 黎和帝好像根本看不出来谢大将军若有若无的拒绝，反而相当关切的嗔了一句。 “你这人未免也太见外了，咱们是什么关系啊？普天之下最好的大夫都在京城太医院了。既然你那闺女直到现在身子也不好，那就说明是给她治病的大夫们学艺不精，你应该早早的把她送到京城里，朕替你照看着，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养好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嫁人，儿女双全了！” “陛下，微臣多谢陛下挂念。不过微臣那个孩儿实在是身体虚弱，连床都下不得，如何能经得起这千万里的奔波劳累？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万一在途中就……唉，臣实在是没法子。” 黎和帝闻言，脸上的笑容连一丝都没动。 “那也没事儿，刚好此行太医院里那些医术最精湛的太医跟随朕一同出来，刚好可以替你的女儿诊治一番。说不定就可以把你闺女治好呢，朕记得你那闺女，如今也15岁了吧？” 谢大将军身子微微一动，手指悄悄的蜷紧了，但却还是忠心耿耿的表示。 “是啊，如今已经15岁了。从小到大就没少操心，就她那个身子，臣还真是担心没人愿意……”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黎和帝直接截住了谢大将军的话头，根本就没让他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而且脸上的表情相当严肃。 “你可是大黎朝的大英雄大将军，你的女儿别说只是身子虚弱了些，她就是真的病的下不来床，也有的是人哭着喊着想娶。你也真是的，把你闺女的消息瞒的那么紧，要是让朕早知道，就跟你定个娃娃亲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说完根本就不等谢将军再开口，直接将太子拉到了谢大将军面前。 “喏，这是朕的太子。你以前应该也见过的，这孩子从小就憨厚老实，偏偏身为皇室中人还长情的很。之前那个太子妃，因为得了疯病，实在是不宜再居太子妃之位。偏偏这个孩子还惦记着呢，只是天有不幸，三个月之前，那可怜的孩子就去了。你说说这堂堂储君的正妃之位，总不能一直空着吧？可是朕寻来寻去，都没能在朝野之中找一个身份能与太子相匹配的姑娘。刚好见到你了，朕就想起来，你的女儿和朕的儿子，那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呀！” 谢将军此刻的表情有些勉强，就算他在表面上是个忠君爱国的大将军，可是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难免有所迟疑，毕竟双方真的年纪差距确实有点儿大，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已经有了嫡子。 任何一个官员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总会多考虑几分，在已经有了原配嫡子的情况下，就算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再生下来的依旧是嫡子，可在身份地位上总是比前头的原配嫡子矮了一头。 既然要嫁给太子，那对未来皇位的考虑就是不得不进行的了。 此刻太子就站在谢大将军面前，沉稳之中略带一丝丝羞涩。谢大将军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面前的太子都30多岁了，自己的闺女才15岁，就这还敢肖想呢！ 哪怕对方是太子呢，谢大将军也根本就不稀罕。当了太子妃能有什么好的？不还是整日里提心吊胆？还不如搁家里自己养着呢！ 然而此刻，狗皇帝虽然语气是询问的，可那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自己，一丝一毫都不允许自己挪开，根本就是在压迫！ 谢大将军抖了抖嘴唇，他实在是不想再和狗皇帝虚与委蛇了。他敢肯定，自己但凡敢在现在的场合上态度稍微不那么强硬，等到明日，自己要和皇帝成为亲家这件事儿立马就会传遍大江南北！ 即便现在拒绝会被强行安上一个抗旨之罪，谢大将军也绝不想委屈自己的女儿。 黎和帝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谢大将军。其实不管谢永钊答应还是不答应，他都有法子。不过是不答应的话可以立马安他一个罪名。前些天的天现异象还在等着谢永钊呢！ “咻——” 嗯？ 怎么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快速落下的声音？突然听到奇怪声音的众人，忍不住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 第二百三十章 天降流火 说实在话，在那段声音响起的时候，周围那些戒备的侍卫们还以为有谁胆大包天到胆敢行刺圣架呢！可是当他们左右逡巡也没找到人之后，不由得将眼神看向了天空。 他们怎么觉得这声音像是从天而降的呢？不会这么巧吧？在此之前，这些人也已经了解了曾经有过天狗时日这一景象的历史，并且十分清楚在那儿之后，因为昏君依旧不改其道，所以上天再次降下警示，天降流火。 那这从天而降的不会也是流火吧？怎么可能那么巧？在此之前他们甚至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那些钦天监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不仅之前的天狗时日没有预测到，难道现在即将出现的异象还没有预测到？ 这会儿所有人都已经被这异样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大家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天空。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除了漫天的白云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就在大家放弃警惕的时候，视线的尽头逐渐出现一点闪亮的光芒。那东西闪烁着耀眼的红白之光，拖着长长的尾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现场一片死寂，直到那东西拖着长长的尾巴飞速呼啸而至的时候，才有一声控制不住的尖叫，打破了这片宁静。 “流火！” 这一声就像是打破了什么魔镜似的，所有人飞速的回过神来，然后迅速找地方躲避，因为那天降流火并不是从别处一闪而过，而是直勾勾的奔着他们这个地方来的！ 就在他们头上，有一颗天降流火即将落下！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护驾！快护驾呀！” 有侍卫宫女太监，还有周围大臣们的尖叫声传来，黎和帝就这么呆滞地看着那颗天降流火，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在此之前他也听说过那段有关炀帝的历史。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同样的历史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难道他要大行选秀真的做错了吗？还是上天对他之前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满意，才会将这样的苦难降在他的头上？可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要将谢永钊的女儿配给自己儿子的时候来！难道这是上天在警示他不要这么做吗？一时间黎和帝的心里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念头，乱乱糟糟的，还是周围的太子一个飞扑扑过去把他扑倒在地上，身上传来的钝痛感才让他回过神来。 “父皇您没事吧？！不要看！不要直视！会灼伤您的眼睛！” 是的，即使此刻那颗天降流火还没有真正落到地面，可是那灼热的温度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震惊，有些人的发丝都已经卷曲起来！ 在巨大的天灾之前，人性百态，一览无余。 有些大臣平日里看着端庄肃穆一心为民，仿佛两袖清风，极为刚正不阿，可此刻却踩踏着同僚的身体往阴影地方躲。反倒是平日里格外贪生怕死的太监宫女们，此刻还记得照顾自己身边的人，或许是同为皇宫最底层的人们，更容易体谅彼此的难处。 人性的光辉与丑恶在此刻一览无余。 说实在话，当看到那天降流火的瞬间，就连谢大将军也忍不住愣了一下。虽说在此之前他确实想过有这种可能，可是当他真正发生的时候，谢大将军还是心脏怦怦乱跳。 他自诩胆大，可是在这种惶惶天威之下，竟也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颤栗，身体也不太听从思想的指挥。可好在？来之前他已经对此有了一点点预想，毕竟在此之前宁宁只是无意识的抱怨了一句就真的出现天狗食日的印象。那么如今老皇帝不想改变自己之前下的旨意，依旧要一意孤行，就很有可能会来第二次异象。 而事实也果真如此。 谢大将军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皇帝所在的位置，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过接近，这个时候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难免会让人怀疑。说实在话，有那么一瞬间谢将军也想过要不要就这么看着，毕竟这个老皇帝活着真是没有一点好处，可是当他再次回头看向那所谓的天降流火之际，还是动摇了，毕竟那流火虽然看起来距离自己这边很近，但是它的方向明显是偏的，可能不会一下子把老皇帝给砸死。 这要是一下子砸死也算省事儿了，要是砸不死，他们所有人以及北境的所有官员都会被清算，毕竟老皇帝是在他们这边儿出了事情。可是真把老皇帝给砸死了，自己和老皇帝离的这么近，岂不是说明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在一瞬间死去？ 哎，那可不行，他还得看着自己的儿女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成亲生子呢。而且他要真是就在这里嘎嘣一下死了，那些个草原蛮族绝对高兴的在家里连放三天鞭炮。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谢大将军直接带领着身后那些士兵们一把扑上前去，把皇帝和太子牢牢的护着，朝着远离流火的方向跑去。 “轰隆隆！” 等那流火而靠近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这东西不仅仅是温度高，而且还在剧烈燃烧！那声音简直是贴着他们的耳畔呼啸而过，然后重重的砸在前方的土地上。 “咚！” 这声音实在是剧烈的很，在那流火真正砸到地上的一瞬间，谢大将军觉得自己好像被弹起来了！ 不，这不是错觉，在场的所有人身体都离地一尺远，然后重重的落了下来！好在并没有被弹起来的太高，要不然就这些个养尊处优的大官们摔下来还真得摔出个好歹来。 好一阵人仰马翻过后，大家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被好好端端护着的皇帝和太子本来是没事儿的，但是在走出谢大将军等人的护卫之后，突然被几个从天而降，被烧的红彤彤的小石子砸中了脑袋，顿时头破血流！ “天啊，天呐！皇上和太子受伤了？太医呢？太医！快来给陛下和太子殿下诊治啊！” 于是大家还没有从天降流火的恐慌中回过神来，就再次陷入了慌乱之中，因为此刻在这场中最尊贵的两个人都被砸的头破血流。他们怎么可能不慌？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咳血 而亲眼见到这一刻的谢大将军却很是郁闷，明明在此之前他把这两个家伙保护的很好。可他们偏偏要在天空中那颗流火重重落地之后往外边儿走两步。想看看那落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结果就被砸住了脑袋，顿时砸的头破血流的。你说说这叫他可怎么办？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大家有目共睹，在此之前他已经足够尽到了护卫的职责，之所以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会有现在这一遭，完全是他们自找的。 只不过老皇帝和太子虽然被砸的鲜血直流，可看起来还真是没受什么大伤的样子，因为他们很快就醒了。只不过在醒来之后，黎和帝就不顾危险和太医大臣们的劝诫，执意要前往那天降流火降落的地方，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周围的大臣们劝了很久，但皇帝执意如此，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一起过去了。不过说实在话，在心底深处他们也有一点点好奇。自古以来就听说从天而降的流火十分危险，可他们刚刚却绝处逢生，岂不是说明他们必有后福？ 当然了，这样想的人还在少数。更多的人只是好奇，从天而降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带着这样的想法，大家小心翼翼的靠近那被砸中的地方，说实在话，他们还真是有够幸运的，因为那东西落地的地点距离他们也不过30里。 他们只需要看那冒出滚滚浓烟的地方，就能找到真正的落地点。 好不容易到了之后，前方探路的斥候爬上山坡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回来的时候连滚带爬的，甚至还在地上狼狈的滚了一圈。然而看到他这副样子的人们都没有计较他御前失仪，尤其是黎和帝，这会儿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张口询问。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从天而降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在着火吗？” 如今已经快到夏季了，天气已然可见炎热。那个滚下来的斥候哆里哆嗦的，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陛下，前方，前方有一个大坑！坑里的东西现在还在发光！” “它是什么样子的？大不大？你说它在发光，是在发什么颜色的光？” 那斥候顿时张口结舌，他能爬上去就已经是胆大的了。好多人在靠近这个山坡的时候都害怕的瑟瑟发抖，他们都认为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怎么敢轻而易举的靠近？要不是黎和帝强硬要求，他们根本都不会靠近！ 看着他什么重要的东西都说不出来，黎和帝顿时恼了。 “蠢货，什么都没看出来，你爬上去是做什么去的？” 眼看着皇帝陛下就要生气，谢大将军皱了皱眉，还是上前一步主动请缨。 “陛下，不如让微臣上前一探。” “谢卿，你可是大将军，怎么能以身犯险呢？不过朕看你身后还有许多英勇善战的将士，不如让他们替你去吧。万一你要是发生危险，朕可怎么对得起北境这么多百姓？” “陛下，微臣自恃还有几分武力，还是让微臣去吧。” 既然谢大将军如此坚持，黎和帝也没再强行要求，就这么答应了。 现在将军对此倒是不置可否，还真以为他没有看见黎和帝时不时就往自己身上瞟的眼神呀？这老东西一开始就想让自己上前查看。这不过是找的借口罢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生气。毕竟他也很好奇前面那个大坑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才会让那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的斥候都快被吓傻了。 在身边亲卫的陪同下，谢永钊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然后站在坑边，就看到了大坑底部那块巨大的还在燃烧的黑色石头。 这里本来是一座小山头，可是那块石头落下的瞬间就把这座小山头给砸平了，甚至还砸出来一个深深凹陷下去的小山谷。 那块现在身上时不时还会冒出一缕小火苗的石头，大概有三丈方圆，当然这也只是估计，因为他只能看到裸露出地面的头部。如果只是一块会着火的黑色石头，可能还不会让那个斥候吓的瑟瑟发抖。可关键是这石头不仅会着火，还在散发着炽热的高温，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旁边就是一些被高温瞬间燃烧成灰烬或者直接木炭化的树木。这场景简直比大家想象出来的阴曹地府还要可怕！ 再加上天降流火，本来就是不想很有可能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那个斥候会被吓成那个样子，也就可以理解了。 这会儿因为接近那块大石头，谢大将军脸上也被炙烤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然后很快就被烤干了。 这温度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近的，谢大将军忍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太热了，准备下去，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累的呼哧呼哧还要坚持往上爬的黎和帝父子二人。 原来是黎和帝在下面等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就算谢永钊真的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可能也不会如实讲出来。毕竟打从心眼儿里他还是没那么相信这个谢大将军，想了又想，还是亲自带着太子往那小山坡上爬，期间也不是没人前来阻止过，可是黎和帝这会儿疑心病犯了，看哪个人都觉得他们心怀不轨，于是强硬的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自己亲自爬上了那个小山坡，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这如同阴曹地府一般的景象。 “噗通！” 这是身边服侍的太监之一，忍不住腿一软直接从小山坡上滚下去的声音。这些太监们心中对鬼神更是敬畏不已，此刻看到这样可怕的场景，怎么可能不害怕？ 就连黎和帝也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字一顿，刮的自己嗓子眼儿疼。 “谢将军，之前说过的事儿就算了，看来是朕和朕的儿子没那个福分。” 说完这句话，离和帝终于再也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旁边的太子连忙上前扶住自己的父皇，然后瞳孔狠狠一缩，还是被黎和帝掐了一把才冷静下来。 黎和帝，咳血了。 ------------ 第二百三十二章 灰溜溜的回去 尽管黎和帝百般掩饰，但是谢大将军还是看到了，毕竟以他的武力，想要装作看不到也难。 但是他却没有暴露出来的意思。毕竟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不想让他知道，他就当做自己不知道好了。 此刻空气中依旧带着灼热的温度，谢大将军毕恭毕敬的请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下去，毕竟现在这里谁也不能确保真的安全。 黎和帝就算心中再怎么不舒服，也还是和太子一块儿走下来了，毕竟他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成玩笑。话说回来，难道天命并不在他们身上吗？要不然为何上天会接二连三的降下警示？他认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天下的事，为何天命对他要如此残忍？ 但既然上天并不站在他这边，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就算不能和谢永钊结成亲家，那这次上天降下的警示也绝对不能安在自己头上。 “谢将军，看来我儿是真的没那个福分和你家女儿结成夫妻了。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在来的路上一切都顺顺利利，偏偏在踏入北境边界之后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触怒了哪方神明？可明明在此之前都顺顺利利的，或许朕就不该出来北巡。谢将军，你觉得呢？” “……微臣只是个武将，并不懂这些事情。但陛下是绝对不会犯错的，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大将军握紧了拳头，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这句话的，还真当他看不出来皇帝是什么意思呀？他这是想让自己当这个替罪羊。可他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毕竟老皇帝还真是在北疆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 说不定是因为平日里作恶多端，所以现在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即便是谢大将军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腹诽。看他刚刚那忍不住咳血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心眼子用的太多了。不过老皇帝看这样子也没几年好活的了，等他死了，底下这些皇子们还不得斗个沸反盈天？ 嘶，虽然老皇帝死不死的对他没什么影响，可如果是如今的太子上位，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毕竟看着就是个窝囊废的样子。可如果是太子登基，对他们百将士的束缚应该会少一点吧？现在老皇帝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根本就不打算掩饰一下，往他们边疆送过来的这些物资，那是一天比一天少。 将士们都快吃不起饭了，你也不知道朝中那些官员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想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吗？万一他们输了怎么办？那些草原蛮族可不会像他们一样听从来自皇帝的指示。话说回来，他从很早以前就理解不到那些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些个人的利益还能比整个国家的利益大吗？还真是分不清主次，或许在他们看来自己只是稍微吸了那么一点点的血，对整个国家来说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吸血的时间有多长？一块儿想从军需这方面下手的官员有多少？这么多管齐下，整个国家都支撑不了太长时间。等到国家覆灭，难道他们还能好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可奈何能想到这些的官员实在是太少了，或许他们已经想到了，可是他们并不在意，毕竟未来之事哪有眼前的享乐重要？ “哈哈哈，好一个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爱卿不愧是朕的心腹爱将，忠君爱国之情溢于言表。朕该想想用什么样的法子奖励一番爱卿的忠君之情。不知谢爱卿想要什么东西？尽管说来，只要朕有，就给你。” “陛下富有四海，什么没有？只是臣不该起这等向陛下索要东西的心思。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爱卿啊，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黎和帝笑眯眯的，看起来就像个好人一样，可是在场众人谁也不能说这位皇帝陛下是个好人，所以这会儿众人只能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到。这种话，皇帝说的，但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却当不得真。 好在看谢大将军实在是抗拒的厉害，最后黎和帝也没当真下命令。只是偶尔瞟过四大将军的眼神，却阴森可怖的厉害。 事已至此，黎和帝还怎么有心情继续在这块土地上转悠？他这次出行最大的目的就是让谢永钊的女儿嫁给自己儿子，以此来给太子找一个坚强有力的靠山，可是如今看来，之前大行选秀的事情不仅得不到臣民们的支持，甚至就连上天都已经降下警示。黎和帝虽然自恃甚高，可终究也不敢和上天做对比。既然拗不过上天，也只好就这么算了。 只不过到底还是会觉得无奈的，像他汲汲营营这么长时间，不就是想给这天天下江山找个合适的主人吗？怎么谁都不站在他这边？他到底得罪谁了？ 黎和帝怎么也想不通，可他也无人可问，最后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是的，他甚至都没有继续再往前走，只是在原地休整了会儿，然后直接就带着臣子们返回京城去了。 说起来他还真是有些可怜，像这次这么劳师动众的，结果什么都没做成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就算天下人嘴上不说，心里也在暗暗的嘲笑他。当然这只是黎和帝自己这么想的，说实在话，当他下了旨意说这次选秀就此为止的时候，天下绝大多数人都是狠狠的松了口气的。 毕竟只要能好好的过日子，谁也不想闹得沸反盈天。 就连谢大将军也忍不住松了口气，说实在话，直到刚刚黎和帝询问他，他都没想好自己究竟要怎么回答，他肯定是不愿意让自己闺女嫁给那个无能且庸碌的太子。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抗旨，对他来说也有些困难，只不过经此一事，有一件事谢大将军算是真心实意的知道了。 那就是当今陛下的身子骨是真的不成了。但凡他可以多活两年，也不会这般操之过急。还有就是，作为黎和帝挑选出来的下一任继任者，当今太子还真没什么叫人服众的本事。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什么不一样的？ 只不过在这群人离开之前，谢大将军倒是有了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身为太子殿下唯一的儿子，太孙殿下竟纡尊降贵的来找他。 说实在话，对这样一个小孩子，谢将军刚开始是没有太过在意的，直到这位太孙殿下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我知道谢大将军的宏图伟志，也知道您并不想与皇家联姻。还请谢大将军放心，我从小就是听着您的事迹长大的，自然不愿意看到您为难。此次回京我会在路上向父亲和皇爷爷劝谏。这世上能有像谢大将军这样忠心耿耿之人镇守边疆已然是一件幸运之事，不必要多加猜忌。” 谢大将军虽然感到有些惊讶，毕竟这位太孙殿下今年还不到十岁，可是他早已见过一个更加妖孽之人，因此而对这位远超出同龄人成熟稳重的太孙殿下也没有另眼相看，毕竟他有那样一个父亲和爷爷，谁知道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何况承诺这东西并不是可以轻易许下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一诺千金也不为过。 所以他只能装聋作哑。 “多谢太孙殿下，不过陛下一向明察秋毫，殿下也是陛下亲手选出来的太子，他们二人英明神武，一定能将微臣的忠心看在眼里，微臣只希望能够大黎国能够长长久久的存在，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太孙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想到这位将军竟然根本不理会他抛出去的橄榄枝，只不过这也可以理解。父亲还有皇爷爷支持，而他现在只是个小孩子。别说成为父亲了，就算是那些根本不得皇爷爷看重的叔叔们，他也比不过。 像谢大将军这样成熟的政治家，看来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可以打动他。 于是太孙殿下只是微微一笑。 “将军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不过了。” 也没有死缠烂打，就这么离开了。见状，谢大将军心中倒是对这位并不怎么显眼的太孙殿下另眼相看了几分。 不管本性如何，这位太孙殿下的吃相倒是没有他父亲和祖父那么难看。或许假以时日，这也是个人物，但是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长时间。 不过现在总算是解决了心头大患，而且从此之后他的闺女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世人眼中，就是不知道老皇帝会怎么给他安罪名。 谢大将军还没想到老皇帝会给他强安个什么样的罪名，就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急匆匆冲过来的宁宁一行人。 说来也是巧了，他们回去的时候是随意选择的路线，竟然也能在半路上遇到宁宁，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了。 要说宁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那就要从那颗从天而降的流火说起了。 当那颗从天而降的巨大流火呼啸着出现的时候，整个北疆地区的人们都看到了。说实在的话，即便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天狗食日的异象，可是在看到天空中坠下燃烧着火焰的流火时，他们依旧吓得不轻。之前看到的天狗食日的景象是大家还能勉强拍着铜盆安慰自己，或许等那天狗吃饱了之后就没事儿了。可是现在那从天上掉下来的可是燃烧着的石头呀，他们还能把那石头拍回去不成？ 真是别开玩笑了，根本不可能好吧？ 所以当看到那个可怖的场景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尖叫出声。当天降流火出现的瞬间，宁宁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的。当时就坐在她旁边的六哥直接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把她护在了自己身下！ 旁边的游老汉等人也都是差不多的反应。但是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宁宁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她甚至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从天而降的流火。 这东西虽然有些灼热，但是宁宁却觉得还好。而且她看的也不是那颗最大的燃烧着的石头，她只是在看那些伴随着那块巨大的石头一块儿往下掉的东西。 ‘善善，你能看到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一块儿掉下来了。’ 【宿主并没有感觉错误，确实有什么东西，只不过距离太远，不能分辨清楚。】 宁宁只觉得心脏怦怦怦跳个不停，好像那儿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可这个时候无论再怎么抬头看，以人类的目力还是看不清楚到底有什么的。没法子，在那从天而降的流火重重砸在地上之后，她立马就央求巫山带他去看看，说出这个请求的如果是其他人，巫山都会认为他们在胡说八道，可说出口的是宁宁，他就忍不住认真对待了，难道这是宁宁背后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师门给她偷偷布置下的任务？ 既然如此，那可得认真对待，于是顶着大家不理解的目光，巫山就这么骑着自己那匹骏马，带着宁宁朝着那石块落下的方向疾驰而来。然后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准备回去的谢大将军。 两方人马都看到了彼此的存在，缓缓停下速度之后，还有空打了个招呼。 “巫先生，您怎么来了？这边儿还不太太平。怎么还带着宁宁？难道你们是要去找那块儿从天而降的石头？” “……” 巫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宁宁从他怀里探出头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的，谢伯伯，我想去看看那从天而降的石头到底落在哪里了？您过来的方向……您不会已经看过了吧？” 谢大将军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提醒了宁宁一句。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块儿着火的大石头而已，离得近了还觉得烫脸的很。你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别去看热闹了。” 宁宁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 “谢伯伯，我总觉得那并不是普通的石头。所以我想亲自去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谢伯伯能不能给我指个方向？” 既然宁宁都这么说了，谢大将军也没继续劝阻，相反的他也来了兴致，他之前倒是也看了，但是除了觉得有点儿烫脸之外也没什么不同，难道在宁宁眼里，那些从天而降的石头有什么不一样吗？ ------------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从天而降的铁矿石 就这么，两拨人会聚到一起，迅速朝着那天降流火的方向赶去。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大家自从见到天降流火之后，头脑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尽快远离那不祥之地，可只有宁宁却一心一意想往那地方赶。这个时候就连谢将军也怀疑那些天降流火是不是有什么神秘之处才会让宁宁如此在意。 当然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是不好问出口的。 只能暂时先把这个疑问咽回肚子里去，好在他们胯下的良驹都是一等一的，很快就到达了那从天而降的石头降落的位置。 宁宁先是来到之前黎和帝和谢大将军都一同看过的那个深坑，并且也亲眼目睹了深坑之中的那块巨大石头。那石头现在的温度已经缓缓下降，至少没有那么烫脸了，只不过还有一些地方时不时的冒出几个小火苗。 再配上周围被砸出来的漆黑深坑以及零零散散的小坑，俨然是一副阴曹地府的阴森场景。 宁宁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竟然能把地面砸出这么大一个深坑，看起来简直可怕极了。但是她之前看到的东西此刻却并没有找到，难道是她看花眼了？可是就算自己看花眼了，善善也不可能会看花眼呀，毕竟它有着科技侧面的高科技望远镜。 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找的角度不对。 想到这里宁宁想要继续靠近那块巨大的石头，但是却被谢大将军和巫山给死死的拦住了。宁宁要是想站的远远的看一看倒是也没什么，可如果要靠近看就是不行，因为现在这大石头还在散发着灼热的温度，谁知道它会不会突然爆开？ 他们两个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宁宁在被劝阻之后也冷静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远处那些散落的小坑洞。那是伴随着这块儿巨大石头一块落下来的小石头砸出来的小坑洞。 “这块大石头看起来可能会很危险，但是那些小石头应该没有那么危险吧？而且一路走来看到这些小石头已经没那么热了，甚至都不会冒烟了，它们的温度肯定已经冷却下来。我去看一看也是没问题的。” “这个……” 看到老爷还在犹豫，宁宁连忙使出了杀手锏。 “姥爷，我之前见过二表哥打铁。那些块头大的铁块儿确实散热很慢，但是小的却很快，我就远远的看一眼，要不然的话，我用上这根木棍儿把它捅出来，可不可以？” 巫山一低头就看到了宁宁恳求的目光，忍不住叹了口气。既然宁宁都这么恳求了，他这个做姥爷的总不能一味的拒绝吧，那样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但是巫山还提出了一个条件。 “你看中哪一块儿指给我看，我把它捅出来。” 这已经是巫山能够接受的底线了，没法子，宁宁只能答应。 然后他们一行人就走下了那座小山坡，在散落的小坑洞附近搜寻，宁宁很快就找到了目标，指给巫山看。 巫山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动作却十分迅速，很快就用手中的巫杖其中一块儿隐瞒于坑洞之中的东西给捅了出来。 当那块儿包裹着泥土的东西滚落在地面上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上去。他们只知道这些从天而降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石头，但是还真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只是当他们看清楚的那一瞬间，却有好几个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没办法，谁让这东西身上裹着厚厚的一层泥沙，看起来当真是平平无奇。 但是宁宁却一点也不嫌弃，她甚至还走过去轻轻的把那块石头身上覆盖着的泥沙给扫干净。用了整整三块儿手帕之后，那块儿拳头大小的东西这才终于显露出真面目。 那是一块玄黑色的，身上还露着斑斑点点的石头。说实在话，也就比路边的土坷垃黑了两分，其他的还真没什么区别。但是捧着他的宁宁却露出了高兴的神情，因为她此刻已经可以确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土块儿，而是沉重的矿石。 【嘀嘀嘀！恭喜宿主找到了含铁量超60%的乌铁矿。用这种矿石提炼出的钢铁硬度是目前市面上流通的10倍，锋利度能够达到13倍。恭喜宁宁，这对现在的你来说可是个好东西。】 宁宁也觉得这是个好东西，而且看面前这散落一地的矿石，尤其是那颗最大的石头，觉得自己都快要高兴的昏过去了，就目前为止她看的这些矿石提炼出来的钢铁都够做上千把刀了！ 而且刚刚系统所说的，这些矿石中提炼出来的钢铁不管硬度还是锻造出来的锋利度，都是普通的十倍以上。 在战场上武器有多么重要，宁宁还是知道的，这还要多亏了谢大将军曾经给他讲述过大黎草原双方之间的诸多战争。草原蛮族的人，不管男女都身高体强，这可能和他们饮食习惯有关，也有可能是天生的。但双方交战起来大黎却总能保持一席之地。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大黎锻造出来的武器总是更坚硬锋利。 也正是因为大黎死死的卡住草原蛮族那边的武器供应，这才没有让草原蛮族一直占据上风。 如果他们能研发出来更坚硬更锋利的武器，再配备给最英勇无畏的士兵，那么他们将得到一只百胜之军！ 宁宁打从心眼儿里高兴。她在知道眼前这些石头的用处之后并没有隐瞒，旁边就是她所信任的守护大黎的英雄谢大将军，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呢？ 只不过人多嘴杂，宁宁还是得增加一点警惕性，所以她单独将谢大将军叫到了一边。 “谢伯伯，您相信我吗？” 谢大将军挑了挑眉，看起来竟有点玩世不恭。以他这个年纪，做出这样的表情动作竟然不会让人觉得违和，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谢大将军能有这样的感觉吧。 “我当然相信你了，如果不相信你的话，之前怎么可能会跟你合作？话说回来，你培育出来的良种当真能丰产吗？我可是等着你给我供应粮食呢。”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做不做？ 关于这个问题，宁宁摇了摇头。我 “在粮食没有真正成熟之前，我不敢打这个包票。我只能说它比现在任何一种粮食的产量都要多，不知道这个答案谢伯伯您满不满意？” “满意，怎么不满意？宁宁你送的礼物哪一样没有送到我的心坎儿里去？说起来我当真得感谢你，要不是有你，我也见不到这么多超乎想象的东西。尤其是这粮食，这可是全天下人活着的希望啊。” 说起这个谢大将军依旧觉得激动，他活了这么多年，每每打仗都要为了粮草发愁，尤其是现在，老皇帝越发昏庸无能，想克扣你的粮草根本就不给理由了，直接正大光明的来。他也不是没有就这个问题频频上书，可关键是根本没有人愿意理他。 这就是不受皇帝重视的臣子领兵打仗的时候可能会有的待遇。说实在话，他也不是不生气，可他早就已经过了认为生气就能解决问题的年纪。但还是觉得好气呀，如果有一天他能自己自足的话，根本就不必朝廷这么隔三差五的给他脸色看。到时候谁敢给他脸色看，直接揍的他满地找牙。 不过宁宁这么悄咪咪的把他拉到一边，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所以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谢伯伯，我发现这些掉下来的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它们是铁矿石。” “嗯嗯，它们不是普通的石头……你说什么？！” 点头点到一半的谢大将军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再回顾一下宁宁所说的话，整个人瞬间呆住了。铁矿石？就是那种可以用来制作兵器的铁矿石吗？可为什么？！这些从天降的石头怎么可能会是铁矿石？它们甚至还在喷火！ 不可置信的三大将军甚至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大坑里的巨大石头，可再一想，难道那块儿最大的石头里面也全都是铁矿石？那这得能造出多少把刀剑来呀？ 不愧是做大将军的人，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简直和宁宁是一模一样的。 等到谢大将军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宁宁再次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她没有说谎，这些东西确实可以提炼出钢铁，然后用来做武器。 只不过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出来的，必须得用特殊的炉子来燃烧提炼。但事情就是这么巧，之前宁宁和二表哥一块儿合作弄出来的锻造炉子恰恰可以用来提炼这些石头。 但是怎么说呢？宁宁虽然有技术，也有工具，可是这从天而降的石头白白的扔在那里可能没人管，可如果大批量的消失，肯定会有人知道。如果有人私底下说些什么不好听的，就不好了。 当然了，宁宁更担心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怀疑谢大将军的忠诚。毕竟这种从天而降的东西总是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特殊的意味。 也是因此宁宁之前才会这么问谢大将军。 此时此刻的谢大将军显然也已经反映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凝重的神色，但是下一刻就转为了坚定。哪怕他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皇帝，老皇帝也不会相信他，甚至还会怀疑他这么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更何况他该如何告诉皇帝自己是怎么发现这些石头里边儿还有铁矿石的呢？ 总不能就这么把宁宁的存在暴露出来吧？他可不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更何况相比较起如今高高在上的那对父子俩，他还是更喜欢宁宁。所以哪怕他已经略微察觉巫山和宋老先生在做什么，也依旧采取放任的态度，或许打从心眼儿里，谢大将军就不认同如今的皇帝登上帝位。 更何况现在的老皇帝还挑了一个那么昏庸无能的继任者，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也不知道老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然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几个皇子全都是这样无能的货色，所以才不得不矮子里边儿挑瘸子。 话说回来，宁宁现在明明就非常需要发展自身的势力，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把这些铁矿石的存在告诉了自己…… 谢大将军低头用力揉了揉宁宁的脑袋，直把那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这才笑眯眯的开口。 “你这小家伙倒是当机立断的很，就不担心我是个坏人。为了保存这里的秘密，把你灭口什么的？” 宁宁对长辈们总是喜欢时不时揉她脑袋这件事儿已经习惯，这会儿甚至都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只是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谢伯伯，更何况这些矿石现在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如果能为北漠军增添几分战斗力，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毕竟现在粮食快要到丰收的季节，那些草原蛮族肯定会趁机出兵，我想让大家都好好的，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受伤。就是谢伯伯，你有没有考虑好要不要用这些铁矿石？如果用来提炼的话，我这里倒是有方法也有工具。可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把这里的石头全都带走，动静太大，说不定会引起那位皇帝陛下的警惕。” “所以您到底要不要？” 谢大将军揉着宁宁头发的时候忍不住顿了顿，然后收了回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肯定是要的。你大概不知道今年朝廷送来的那批刀枪剑戟和盔甲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毫不夸张的说，送来的那些箭枝我两根指头就能掰断。还有那些刀剑和盔甲，都不知道是淘换下来的几手货色了。那叫一个破旧。我都不好意思发给手底下的士兵，可就这些，也已经是近三年来发过来的最好的军需品。” “不瞒宁宁你说，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但凡朝廷能够摒除成见，真真正正的支持一把北漠军，我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唉，可惜呀，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得到帝王的信任了。” 宁宁对此表示理解，短暂的沉默过后她还是开口了。 “所以，谢伯伯您已经决定了吗？具体准备怎么做？但凡有需要到我的地方，宁宁一定全力以赴。” ------------ 第二百三十六章 鞍山关 谢大将军怎么可能不做呢？他想做的简直快要疯了！他想要拥有精良的武器想的白头发都长出来了，可是帝都城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在乎他到底用什么法子拦住了那些草原蛮族，好像只需要下一道命令士兵们喝风就能吃饱，武器自己就能变得锋利，盔甲晒晒太阳就能变得坚固一样，简直让人无法沟通。 难得上天垂怜，从天而降这么多可以用来锻造武器的矿石，怎么可能不要？而且如果他不要的话，这些矿石就是一些废弃的石头，根本没有人会想到用它来锻造武器。就连他自己也是因为宁宁说了之后才知道的，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呢？ 于是他郑重其实的看向了宁宁甚至蹲了下来，目光直视着宁宁的眼睛，那叫一个庄严肃穆。 “宁宁，让我们两个一起携手把这些石头锻造成能用的武器吧。我发誓，一定会带领手下的儿郎用这些武器来保卫大黎朝的子民。我有生之年绝对不让那些草原蛮族跨过鞍山关一步！” “好！” 宁宁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她相信谢伯伯，就想相信他会用这些锻造出来的武器来保卫大家一样。 话说回来，刚刚幸亏她多抬头看了一眼，要不然也不知道这些石头里竟然还含有能够锻造武器的矿石。在想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大家就慢吞吞的回去了，而谢大将军叫了自己信任的手下开始将这些掉落在地上的石头一点点的收集起来，然后送到清水村去。 如今他能够信任的地方也就只有清水村了，毕竟在那里还有许多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然后修养的兄弟们，有他们守着，清水村应该固若金汤。 将这里的一切都处理干净之后，谢大将军带着宁宁往回走，但他并不是去清水村，而是带着宁宁巫山等人一路疾驰来到了鞍山关。 说实话，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想带着宁宁来这里看看了，只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都没能如愿，这次总算是可以如愿了。这一路很长，但是谢大将军胯下的宝马是一等一的好，所以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还是赶到了。只不过这一路速度快的很，本来谢大将军还有点儿担心宁宁会不会不适应，可当他低头看，却发现宁宁高兴的发亮的眼睛，顿时哈哈大笑。 “你这孩子，天生就是属于北疆的。说句实在话，你能来这里，我真的很高兴。一定是上天都觉得我太可怜了，所以才把你送到我身边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大家，也不辜负你的期望。” 宁宁抬起头，仰着小脸儿认真的看着谢大将军，总觉得他好像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孩儿呀，当然了，可能会有那有一点点不太一样的地方。但是她现在还远远不到成年的年纪，谢伯伯怎么总是和她说这种高深的话？ 不过宁宁也不讨厌这种对话，当一行人终于到达鞍山关时，那些驻守的士兵一路上都好奇的盯着宁宁看。他们早就听说过宁宁的名声，但这还是第一次见，果然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但就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竟然能养活的起那么多伤残退伍的士兵。同时也给他们这些正在战场上的人留了一条后路，每当他们想起在平稳的后方有这么一条能养活起他们的路时，心中总会踏实许多。因为他们知道即便自己在战场上残了没用了，也不用担心。因为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双脚来赚钱养活自己。 不得不说这些士兵心里都十分尊敬宁宁，即便她只是个小姑娘但人家能做的事情比他们这些成熟的大人还要多的多。所以很多人在看到宁宁的时候，都会发自真心的弯腰鞠个躬。 宁宁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就是做一点儿自己所能及的事儿罢了，但是她这些叔叔伯伯哥哥们这么客气，倒是让她有点儿脸红了。 看着这一幕，谢大将军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直等到了城墙之上他才笑着将宁宁放下来。但不是放在地面上，因为宁宁现在太小，个子不高，要是放在路上她根本就看不到鞍山关外广阔的草原。 所以谢大将军直接将她放在了城墙上，看到他这个动作巫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去把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儿救下来。但是宁宁却很高兴。虽说她现在站着的地方是城墙最外面的那道墙，可是却并不窄，毕竟是用来守护鞍山关的，如果太窄的话岂不是容易被那些草原蛮族给攻破？ 而谢将军回头看了一眼巫山，然后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牢牢拽住宁宁的左手，以及那根紧紧缠绕在宁宁身上的鞭子。 “巫先生你就放心好了，我哪怕是自己摔下去，也绝对不可能让宁宁伤到一根汗毛。” 巫山抽了抽嘴角，他就是因为不放心才会做出刚刚的举动，即便谢大将军已经做了双重举措，但巫山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上前一步拽住了宁宁的一只手臂。 看见巫山这个动作的谢大将军也没觉得意外，而是转头看向了外面广阔的草原，顺手给宁宁指了指。 “你看，从这里往前200里都是大黎朝的国土。不过那些个草原蛮族总是不讲究，时不时的就会带着手底下的牛羊跨过边境线来到咱们这里的草原上。说是为了来这里吃牧草，但谁知道他们到底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所以，两地之间的战争就这么绵延了许久。如果置之不理的话，那些草原蛮族的野心会越来越大。他们今天往咱们这边推进半里，明天可能就是三里五里，后天就可能是一百里两百里，直到跨过鞍山关都不会觉得满足，那些草原蛮族，身体里流着的就是霸道的血。他们永远都不会感到满足，哪怕霸占再多的土地也只会觉得不够，正是因此，咱们两边才没有和解的可能。”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是认真的 “咦？原来谢伯伯你也曾经想过和解的可能呀。” “那是当然，我虽然是个将军，可是世界上又有那个将军真的愿意打仗？双方之间如果能够和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谢大将军提起自己当年的想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还笑了下。这一笑看起来复杂的很，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缅怀还是在后悔。 “我当初也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也很正常。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受到了很多人的嘲笑。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不服气，可是到后来逐渐知道双方之间积累的仇恨到底有多深时，终于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我也算不上后悔，毕竟我后来只是长大了，知道本应该知道的事情。” 虽然嘴上说着不后悔，但是宁宁分明可以从谢伯伯脸上看出一丝遗憾的痕迹，看来希望天下能够太平已经成了谢伯伯心中的执念，但宁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能够天下太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多好了？ 只是可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谢伯伯的愿望直到现在也没能达成。 不过宁宁还是有些不明白谢伯伯为什么要把她带到鞍山关毕竟这里应该算是戒备森严的军事重地吧，她只是个局外人，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吗？ 宁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只不过在底下的话后，谢将军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连他身后站着的那些士兵也看着她忍不住偷偷的笑。宁宁这就给笑蒙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大家为什么都笑她？难道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吗？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谢大将军终于愿意给她答疑解惑。 “你哪里是局外人？分明早就已经踏进来了，更何况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整个北漠军怎么可能还把你当成外人看待？宁宁你是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咱们北漠军里最受欢迎的人。就连我也比不过，你不是不知道，有很多士兵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打听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我还以为他们看上你了呢。不过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你也就长大了。” 说到最后谢大将军还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宁宁简直哭笑不得，好吧，她现在是知道自己有多受大家欢迎了，只不过她还是不知道谢伯伯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难道只是为了让她知道自己在北漠军心里有多么受欢迎吗？ 直到这个时候，现在将军才终于说出了自己这么做的真实目的。 他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无奈的表示。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老皇帝甚至是现在的太子都不是很信任我，更何况还有之前我那至交好友满门被灭了的事情，他们更是不会相信我。虽然现在我看起来好像风光的很，统领着整支北漠军，在北疆也算有一席之地，可如果那对父子想要清算我，也只不过在翻手之间罢了。其他的事情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但是我很有些担心后继无人啊。” 嗯…… 宁宁费力的眨眼睛，但是她怎么记得谢伯伯有两子一女呢？整整三个孩子，难道还担心后继无人？再加上这些年北漠军里培养了多少青年才俊，怎么就找不出来一个继任者？ 谢伯伯这不会是在逗她玩吧？ “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谢伯伯，你难道是想要……让我？”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谢伯伯点了点头，而且还是特别高兴的点了点头，好像在说不愧是宁宁，聪明的很。 但是宁宁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好吗？她反而被吓到了，这怎么行呢？她根本就不是谢伯伯的女儿，甚至都不是他的亲戚，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但是一见如故本来。更何况谢伯伯又不是没有子女，怎么可能让她来当这个继任者？再加上她现在这么小的年纪能服众吗？不仅仅是谢伯伯的儿女，就算是北漠军的人也不可能愿意把自己交到一个小姑娘手里吧？ 所以她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 “谢伯伯，你就别逗我了，我怎么能当你的继任者呢？你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女。而且我现在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服众？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会带兵打仗呀，怎么能当你的继任者呢？如果是开玩笑的话，还是请收回去吧。万一伤了大家之间的和气就不好了。” 宁宁这话可是一点儿都没有藏私，若是让谢伯伯的两子一女听说今天这件事，说不定还会对她心生怨怼。她很喜欢谢伯伯，所以更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他家宅不宁。 但是等她回头看到谢伯伯的那双眼睛时忍不住愣住了，因为她能看出来谢伯伯这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来真的。这下就连旁边的巫山有些站不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面前广阔无际的草原以及极为认真的谢永钊，还是把即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算了，反正现在他插嘴，说什么都不好，还是先看看这一大一小到底准备怎么做吧。 而谢大将军此刻也终于开口了。 “我是说真的，宁宁，我从来都不开玩笑的。哦，当然这句话可能没什么可信度，但至少此时此刻我刚刚跟你提起的这件事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至于我的三个孩子，你不必担心。他们三个都不是这块材料，而且早就已经明确表示过不想做我的继任者，在此之前我也已经跟他们商量过这件事，他们简直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 “好歹我也是个大将军，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作为我的孩子竟然一点儿都不支持我。哎，这真是让我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说到这里谢大将军也觉得自己如果太嘚瑟的话可能会被人套麻袋，于是又重新将话题圆了回来，言辞之间那叫一个恳切。 “我是说真的宁宁，你认真考虑一下。至于北漠军的兄弟们，就更不必担心了。不行的话你回头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愿不愿意？”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友军受袭 宁宁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然后就看到那些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上城墙的将士们对着自己齐刷刷的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甚至因为咧开的笑容太过灿烂，连牙都露出来了！ “呃……” 他们的动作太过整齐划一，以至于宁宁都有点儿怀疑了。难道大家真的不是在作秀吗？她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虽然这个时候她还是很想拒绝，但是这么多人都如此殷切的看着自己，让宁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还是巫山出面解救了她。 “咳咳，好了，哪有第一次提出请求就非得让人家答应的？总得给宁宁一点儿考虑的时间吧？还是说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 谢大将军顿了顿，然后收回那种极其殷切渴盼的眼神，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实在太过分，尤其对宁宁这样的小姑娘来说可能还会有点强硬，但他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求着把北漠军交给别人，而且对方还在犹豫要不要拒绝，这可真是个新奇的体验。但不得不说，也就只有宁宁才能这么对他，如果换个别人，谢大将军早就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了。这也从侧面表现出宁宁确确实实得到了谢永钊的认可。 但是怎么说呢，他真的很想让宁宁答应啊。 “唉，或许真的是我太咄咄逼人了，不过宁宁，我是真心实意的说出刚刚的话，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而且谁说这世上只有会带兵打仗才能当将军？会运筹帷幄，能让底下士兵吃饱肚子，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上战场厮杀，甚至让他们毫无顾虑的上战场，这才是一个做将军应该做到的，如果只是想要会领兵打仗的人，在军营里，这样的人才可不少。” “可他们没有一个有你这样的本事呀，所以宁宁，不要妄自菲薄，你真的很出色，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你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咳咳咳！” 巫山这会儿猛然咳嗽了几下，彰显自己存在感的意识很强了。谢大将军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宁宁的亲姥爷呢，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他也确确实实是肺腑之言。所以只是对着巫山歉意一笑，并不准备收回自己的话。巫山能怎么办呢？话说这段时间发出这样感叹的人也不止谢大将军一个，他总不能每一个都加以警告吧？更何况听到这样的话，他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骄傲之情呢！ 看不愧是他的宝贝外孙女儿，就是厉害。他的宁宁，就是要拥有这个世上最好的一切。 这会儿宁宁暂时把这件事儿放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也很喜欢谢伯伯，不过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当谢伯伯的女儿了，因为我也很喜欢我的爹爹。不过我可以当谢伯伯的忘年交。这个还是可以的，毕竟我觉得谢伯伯很好很好。” “哎呦，你这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了，我还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也是不知道那些政敌们为什么非得抨击我，明明我脾气还挺好的。” 谢大将军简直要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了。众人正在欢乐之际，突然听到城内有喧哗听到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家忍不住回头一看，然后就看到了一长串车队，而率领车队的人正是宁宁所熟悉的邓猎户。他之前带着自己的妻子孩子住进了村尾建的那些大院子里，也算加入集体生活了。不过这只是一个过渡，相信很快他就可以攒到足够的钱给自己的家添置一个不错的屋子。 正是因为看中他的天生神力，所以那些伤残士兵们之前招揽了他。宁宁的工厂里造出来的那些东西，有一部分都是送到军营里的，而邓猎户因为天生神力，再加上身为猎户身手不错，所以也就加入了押运的队伍里。总能多赚几个外快。 再加上他虽然沉默少言，但为人忠厚，老实本分，很快就和大家熟悉起来。 宁宁等人这会儿在城墙上看着，大概是因为之前在深山中打猎时造就的敏锐，邓猎户猛然抬头，然后就看到了城墙之上那一堆人。当然，他一眼就看到了被谢将军抱在怀里的宁宁小姐，立刻露出来一个僵硬的笑容。 看到他这个样子的宁宁忍不住笑了，真是的，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邓猎户还是不能自如的笑出来？或许这世上天生就有一种人，不太擅长做和善的表情，不过像他这样的也好，至少不用担心被别人欺负。 宁宁伸出手对着他用力挥舞了几下，邓猎户顿了顿，跟身边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径直朝着城墙上走来。 这个时候谢大将军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话说回来，听说你那边收了一个天生神力的汉子，难道就是他？还挺敏锐的，眼力也不错。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是吗？他要是听见谢伯伯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倒不是宁宁在说客气话，主要是她身边的男性，不管是兄长父亲，还是爷爷叔叔伯伯，他们都很敬仰谢大将军。每天在她耳边说，耳朵简直都要长茧子了。 刚刚说的话也不是宁宁一时兴起，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正准备跟谢大将军美言几句，宁宁突然听到了系统的警示。 【警告，警告！友军受袭！友军受袭！】 ‘谁？！’ 宁宁猛然回头看着，城墙下那一大片广阔的草原。现在这个位置，能攻击她的好像只有一个，就是那些草原蛮族。 而且善善说的是友军被袭击，她的友军大部分都在鞍山关以内。如果说唯一一个可能在鞍山关之外的，那就是早就应该回来，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影子的萨林朵哥哥！ 所以现在有危险的是萨林朵！ 宁宁猛然转头看向草原，而且两只大眼睛还闪着神秘的光芒。周围的所有人都被她这个突然的动作给吓住了，尤其是巫山和夏大将军，他们两个离得最近，甚至都能看到宁宁此刻迅速缩小的瞳孔。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准备出战 所以宁宁到底看到了什么？不得不说谢大将军这会儿好奇的很，简直像有个猫爪子在他五脏六腑的轻轻抓挠一样，好奇的简直都快要绷不住了。 他和巫山对视一眼，然后用尽可能轻柔的声音询问。 “宁宁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能不能告诉我们？或许有什么事我们能够帮上忙的？” 这个时候的宁宁正在看系统给她调出来的画面。只见萨林朵此刻满面沧桑，浑身尘土，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一马当先的朝着鞍山关的方向奔跑。在他身后是零零散散的一些护卫。当然，后方是一群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草原蛮族！ 宁宁甚至能看到身后追着的那些草原蛮族对着萨林朵抛出去一些类似铁蒺藜一样的武器。虽说萨林朵躲避的动作很是娴熟，自己没有受伤，但那些被抛飞出去的铁蒺藜有些不小心刮蹭到他胯下的骏马，惹的那匹骏马不耐的嘶鸣一声，增添了几分颠簸。 而在他身后的那些护卫大多数身上都沾染的有血迹，看来是之前经历过一场恶战，让宁宁更担心的是，之前派出去的人可不只有这么一点点，剩下的那些人是没有一起逃走，还是已经被…… 宁宁突然有点抗拒思考这件事儿了。但这个时候萨林朵左腋下的袍子被染了一大片红色，骑在马上的动作也有些狼狈，看来是受了重伤。更重要的是萨林朵和他身后的那些护卫，虽然骑的马也是一等一的好马，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途奔袭，和后面那些追兵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宁宁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些追兵不仅自己胯下骑着一匹马，而且手里还牵着一匹没有驼人的马。大概是因为他们在奔袭的过程中会随时根据马匹的状况选择换乘，所以现在他们骑着马，速度要比萨林朵哥哥他们快上一些。按照这个距离，再过不到一会儿，他们就要撞到一起了！ 这时候她刚好听到谢大将军的询问，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谢大将军和巫山。当看到他们眼睛里那全然不加掩饰的担忧之情后，宁宁突然就释然了，反正在此之前他身上的异样也展现的差不多，大家估计心里都有数，只是没有挑明罢了，现在再增添一样又有什么？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小声的跟谢大将军和姥爷开口。 “姥爷，谢伯伯，萨林朵哥哥现在有危险。他正在被那些草原蛮族追击，朝着鞍山关的方向跑来。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萨林朵哥哥左腋下还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什么？ 谢大将军的瞳孔猛然放大，显然是对自己听到的事情感到震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临安县首富宋夫人的儿子萨林朵，现在应该是在草原上跟人家进行交易吧？用那种看起来极为漂亮的琉璃，还有其他的工艺品。如果他真的受了伤，宁宁怎么可能知道呢？而且刚刚他也看了草原，就算在视线的尽头也没有看到萨林朵的身影，更没有听到所谓追击的声音。 但是他看了一眼虽然震惊，但却没有像他这么夸张的巫山抿了抿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来宁宁身上还有他所不知道的神秘之处，但是他绝对相信宁宁不会在这种事上骗自己，所以宁宁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吗？ 这么远的距离，如果真能看到，这岂不是神迹？ 微微叹了口气，大将军猛然振奋起来。他和宁宁的关系这么好，宁宁可以看到，他岂不是也可以亲眼目睹神迹了？谢大将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出战过。 当然了，他之所以这么着急出去迎战，还是因为他从宁宁的话中听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那些不知好歹的草原蛮族们竟然敢跨过他之前画过的分界线，直勾勾的朝着鞍山关这边过来了，还真当他是死人呐！ 所以这会儿他连忙出声安慰宁宁略显不安的心，甚至表示要亲自出战，但是被巫山给制止了，虽说肯定是要出去救人的。可是谢大将军的身份一旦摆出去，那些草原蛮族势必会悍不畏死只为了将他留在草原上！没办法，谁让谢永钊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整个草原蛮族想抓他简直快要想疯了。 于是谢大将军手下的那些将领们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就差没有在大将军面前真给他跳一支舞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不省心的属下挤眉弄眼的对些大将军喊。 “将军，您放心，小的们一定会把那些草原蛮族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您就站在城墙之上好好看着咱们大显神威吧！” “就是就是，将军，难得您在咱们屁股后面看看着咱们去打仗，我们可得表现的好一点儿才行。” “去你的！你们怎么这么贫呀？明知道大将军不能亲自下场还要在这里馋他。我就不一样了，我正大光明的馋大将军。大将军，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呀？嘿，不行，您得在这儿等着。哈哈哈哈……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 现场简直成了欢乐的海洋，就连谢大将军也没忍住，笑骂了一句。 “你们这些个混蛋玩意儿，等老子能上战场，一定要一个个把你们的屁股给踹烂！” “行了，别贫了，赶紧下去吧，再晚一会儿那小子就要被砍死了。你们也得在宁宁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要是一个个都跟软脚虾似的，别说宁宁，我都不稀罕。” 听到这话，各位将领连忙站直的身子力图展现自己最英明神武的一面，然后大步的往下走。 大将军说的对呀，如果以后宁宁执掌了北漠军，就是他们的老大了。他们可得在宁宁面前展示出自己最英勇无畏的一面，免得以后没有仗可以打。 看着他们那副样子，谢大将军忍不住笑骂了几句，然后转过头来神情严肃的盯着依旧什么也没看到的草原。 按照之前商量的，萨林朵身上有一半草原血统，为何草原蛮族会突然反目？甚至还要追杀萨林朵？ ------------ 第二百四十章 朝天弓 当然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赶紧把萨林朵他们那些人给救回来。更重要的是那些草原蛮族竟然敢无视和大黎朝之间的协议，肆意越过边境线，这就是对他们的挑衅。 而他们北漠军从来都不畏惧挑衅！ 这些人既然敢来，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城门很快打开，几支全副武装的队伍骑着快马飞奔而去，谢大将军站在城墙上面，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面色沉沉。 如今还没有夏收，但那些草原蛮族已经迫不及待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看来是那些草原上的人也已经听说过他们这边皇帝的那些操作。不得不说，皇帝是否英明神武，在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周围那些邻国，尤其是本来就不怀好意的国家对他们的态度。如今想来很大程度上是想试探吧。 啧，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就不好。可谁让他是臣子，人家生来就是皇室中人，甚至后来还登基做了皇帝呢。 就算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忍着了。 低头看了看同样小脸儿严肃的宁宁，谢大将军伸手掐了掐她的包子脸。 这小家伙，小小年纪的干嘛总是一脸严肃？从小就这么喜欢操心，小心长大变秃头。说起来他还真见过那些因为平时操心操的太多，年纪轻轻就大把大把掉头发的人。 想到这里下大将军突然忍不住笑了，然后就把他刚刚想到的事情告诉了宁宁，宁宁闻言立马伸出小手捂住了自己脑门儿上的头发。 不会吧？她不会以后真变成秃头吧？她觉得自己也没操心什么大事儿啊，只是一些很普通很简单的小事儿，怎么就可能变成秃头呢？谢伯伯肯定是在骗自己，他就是喜欢逗弄自己。 于是宁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把谢大将军逗的哈哈大笑，这个时候邓猎户也已经走了上来。他刚刚遇到了那些纷纷冲下城墙的将领们，但那些将领的表情好像不是要出去干仗，好像是要去抢什么好东西似的，一个个兴高采烈，迫不及待。 邓猎户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来到宁宁等人身边的时候还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他之所以能有现在这样的安生日子过，都是多亏了宁宁小姐，所以他对宁宁还真是特别忠心。 看到他，谢大将军也难得多给了个眼神。 对于这样的人才他还是很心动的，只不过只需要看他一眼，谢大将军就知道，要真想把这人从宁宁身边挖过来，难。 于是这个时候他先不浪费口舌，只是简单的跟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远处这片平坦的草原上。他很想知道那些正在逃跑和追击的人如今到了哪里。 宁宁这会儿也转过了头，专心致志的看着系统给他开的上帝视角。然后她就忍不住脸色一变，大概是因为长途奔袭，萨林朵哥哥他们胯下的马匹跑起来的速度越来越慢。 现在已经快要被那些人给追上了，尤其是那些追击的草原蛮族中，有一人一马相当突出。他的速度明显要比身边的同伴快上许多，现在已经快要追上落在最后面的护卫了，但很明显那个冲在最前面的草原人的目标远远不是萨林朵哥哥身后的那些护卫，而是萨林朵本身。 他手中拿着一只长枪，这会儿正在做一个投掷的动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是要用手中的长枪定在萨林朵身上。而且依照他们之间越来越近的速度，还真有可能会重伤萨林朵，想到这里宁宁顿时就绷不住了。 她和系统商量过后，一时间也没找到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营救萨林朵的方法。不由得有些着急，但好在眼角的余光很快就扫到了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的邓猎户，她怎么把这样的人才给忘了呢？ 此刻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多解释，连忙请谢大将军将军营里最大，最结实，最耐用的弓箭拿来。 虽然谢大将军不知道宁宁要做什么，但是这孩子脸上的焦急之色却不是假装的。也不废话，立马让人把军营里珍藏的那把朝天弓抬来。 据说这是开国太祖的武器，因为实在太过沉重高大，所以除了太祖之外，没人能够拉得动它。说实话，把这把弓抬来的时候，谢大将军心里边儿还在嘀咕呢。 就宁宁这小身板儿，人还没有弓长，也拉不动这把弓箭吧？不过看了一眼身边的邓猎户，他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个想法，虽然整个军营里就连他自己也拉不动这把朝天弓，但是这个天生神力的邓猎户说不定可以呢？ 可是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出现在世界范围内的萨林朵。谢永钊还真是有点儿担心，这么远的距离，弓射出去的箭能到达吗？而且那个邓猎户也看不见宁宁能看到的东西吧，他怎么瞄准呢？ 很快谢永钊就知道宁宁准备怎么做了，因为她直接伸手，让谢大将军抱着她站在邓猎户身后。此刻，那把朝天弓也已经被抬上来了。在看到他的样子时，就连宁宁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哇哦，这把弓看起来实在是太帅气了，而且真的很长。看起来不像是用木头做的，也不晓得到底是用什么玩意儿做成的，整体是玄黑色的。虽然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很长时间都没人接触过，但却并没有掩盖它的丝毫光泽。它在太阳底下甚至是发着光的。 当然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流光。不过虽然很想近距离欣赏欣赏这把传说中的名弓，但现在还是救人最重要。 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邓猎户到底能不能用的动这把弓？ 邓猎户平日里在山中打猎，最常用的就是弓箭，在看到这把长弓的时候，一直十分冷静的情绪，此刻也绷不住了，眼中毫不掩饰的映射出喜爱之情来。 在听到宁宁让他弯弓搭箭的时候，一点也没犹豫，伸手将那把三个人才能抬得动的长弓拿了起来。 周围看着的人忍不住爆发出一声惊呼，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汉子竟然还真能拿得动这把弓！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凯旋？ 说实在话，这把弓虽然在历史上赫赫有名，但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出现能拿得动它的人，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它只是一个象征罢了。 而且，之前谢大将军还总是拿着这把弓放在军营里逗弄那些新人呢。看着那些新人一个个冲上去想要尝试，却反而被那沉重的力量给坠的摔倒，可是大多数老兵为数不多的乐子了。 但是只拿起来还算不上能弯弓搭箭，得看他能不能把那弓弦拉开，这弓弦并不是用牛筋做的。昨天谢大将军也不知道它的材质是什么，只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点腐坏的痕迹都没有。 就连宁宁这会儿也忍不住有点儿担心。 “你能拉开吗？” 邓猎户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用手拽住了那根几乎有拇指粗细的弓弦。之前那三个士兵把弓箭抬上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捧着箭的士兵，那是跟这把朝天弓所搭配的长箭。 入手冰凉，是和朝天弓一样的材质所做。 此刻邓猎户单手拿着那根常见搭上弓弦。众人只听到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那根沉寂了几百年的弓弦竟然就这么被一点一点的拉开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宁宁立马凑近了邓猎户指点着要射过去的方向。不得不说邓猎户实在是个相当出色的士兵，因为他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多话。即使宁宁没有完工搭建，但是彼此之间的配合度依旧很高。而这个时候，那个举着长枪紧紧坠在萨林朵身后的草原蛮人已经开始用力，胳膊上勒出明显的肌肉起伏形状。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宁宁立马用手指点着前面的方向，一点点的挪动邓猎户手中弓箭的位置。 而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紧紧的盯着他们。就连巫山都忍不住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祖上传下来的心经。虽然他和那个萨林朵也没什么太好的关系，但是要他亲眼看着平日里相处还算不错的晚辈就这么死在离家门口不过几十里的地方，还是太过残忍了，更何况此次萨林朵去草原上也有他们的因素在。他是为宁宁做事的，如果就这么死了，别说伤心欲绝的宋夫人，就连宁宁也会很伤心的。 【再往左偏转一点，对对，就是这个角度。好，现在，射！】 “射！” “嗖！” 三方的声音和动作几乎是在同步进行的，而在射出那根弓箭之后，巨大的后力让邓猎户忍不住往后亮相了几步，早就有所准备的谢大将军一手抱着宁宁，另一手抵在他后背上，才让他站稳了身子。也不知道自己射出去的那支箭到底射中了什么东西，总之邓猎户此刻转身对着谢大将军感激一笑。 这下就连谢大将军都忍不住赞叹了。 “怎么说呢？我这大半辈子训练过的士兵，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你还真是让我眼前一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麾下？” “多谢大将军垂爱，但是我已经是宁宁小姐的属下了。” 说实在话，得到这个结果谢大将军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有谁能够拒绝宁宁小姐的魅力呢？ 此刻大家收拾好心情，重新看向了草原的方向，他们也不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大家在等待中心情一点点焦灼起来。不过还好，在大约小半个时辰过后，视线的尽头开始一点点出现黑影。 只不过在看到那些快速移动的黑影是大家还是有点儿紧张的，也不知道现在朝着鞍山关方向奔袭而来的到底是自家的士兵，还是那些追击的草原蛮人…… 而宁宁此刻的表情早已经缓和下来。因为有系统的上帝视角，她已经知道了这场战斗的结局，只能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这个时候大家也已经看清了那些快速朝这边奔来的士兵身上的衣着打扮，正是他们自己人！ 而且总觉得这次回来的人好像比去的时候多的多，即便要加上萨林朵他们，也还是多的多。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等他们越来越近之后，大家终于看清了。原来大家伙儿回来的时候还顺手牵羊了一把，带回来了大量的战马和俘虏！ “啊啊啊！” “太好了！看来咱们赢了！” “那几个家伙怎么那么幸运？这次被选了出去，他们带回来这么多战马，肯定能分到一匹！” 这是羡慕嫉妒到几乎要冲上去把自己的战友给痛揍一顿的人。实在是虽然在同一片草原上，但是那些草原蛮人不知道怎么的，养出来的战马就是比他们养出来的速度要快一些，而且服从度忠诚度也高。 每次打仗过后，那些草原男人的战马都是紧俏的战利品。 该怎么说呢？这年头哪个当兵的嫌弃自己的马多呀？ 那些之前没被选中出去营救的士兵，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 而且大家瞧着身后也没有追击的敌人，显然是要么已经抱头鼠窜，要么是已经全部俘虏回来了。 这会儿谢大将军脸上也已经露出了笑意。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把城门打开。 “开城门。” 而宁宁看着那些虽然受伤，但是脸上难掩激动之色的人，也忍不住笑了，大家没事就好。 而等那些人终于进了城门，关门之后，现场的氛围那叫一个热闹。大家纷纷忍不住打听之前发生的那场战役，谁知道那些出去救人的士兵此刻脸上也是一片迷茫。 等他们热闹够了，谢大将军这才带着宁宁等人前去查看，主要是去看看萨林朵那小子受了什么样的伤，这会儿应该还没死吧？ 何止是没死？萨林朵这会儿脸上那叫一个红光满面，精神振奋！ 尤其是在看到宁宁之后，简直就像看到了自己最信仰的神明一样，那叫一个虔诚。 这会儿他根本顾不得自己左腋下的那道伤，直接一把扑了过来。好在谢大将军身手敏捷，一把将宁宁拎起来才让他扑了个空。这会儿看着那小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这小子！怎么几个月不见变得这么鲁莽了？你那么大的块头，要是伤到宁宁怎么办？” ------------ 第二百四十二章 血赚 “对，对对，我差点都忘了，瞧我！怎么这么笨！” 萨林朵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过于血腥的衣服，然后毕恭毕敬的来到谢大将军面前，他知道现在大家可能最好奇的就是他们之前遭遇的那场战斗。而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吊人胃口的人，所以这会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之前的遭遇。 “自从我带着商品和护卫到草原上开始找那些贵族贸易起，刚开始的时候确实遭到了许多非议和猜忌，甚至还遇到了想要黑吃黑的人。不过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好歹也派上了一点儿用场吧，因为有他在大多数人是不敢对我动手的。更何况他们也确实喜欢我带过去的那些美丽又脆弱的东西，所以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比较顺利。可谁曾想就在回程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个疯子。” “那家伙很有可能很早之前就已经盯上了我们，专门等到我回来的时候才上手，肯定是知道我这次去贸易换了许多钱。那家伙真是卑鄙呀，不讲武德的很。偷袭也就算了，竟然还下毒，一点都不像个草原人。当然很有可能他真的不是据说他是个流浪过来的，具体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人，就是狠的不得了，自己拉起了一支队伍，专门抢劫劫掠草原上的商队。我本以为有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的面子在，而且之前我也已经交了一大笔的保护费，他应该不会对我动手了，没想到他竟如此的不给人情面。说动手就动手，说杀人就杀人，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当然了，很有可能他是觉得我是没有机会回来，也就没有人知道我和我的那些护卫们是怎么没的了。” 原来如此，大家本来就对萨林朵这几个月的行程十分感兴趣，在听到他这险象环生的事情之后，都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在此之前萨林朵可是个娇贵的小少爷呢。 没想到这几个月出去，回来之后不仅人黑了，精神了，而且也成熟稳重了许多，看来是这几个月的精力给了他巨大的磨练。 不过他们还是很想知道刚刚射出去的那一下到底射中了什么。因为他们在这边的视角完全就是什么也没看到啊，就看见邓猎户如有神助一般弯弓搭箭，把那支长箭给射了出去，而那支长箭也很快消失在他们视线的尽头，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而说起这件事，萨林朵脸上就满是抑制不住的狂热，他甚至都要忘记刚刚跟谢大将军保证过的话了。往前走了半步之后猛然回过神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盯着宁宁，简直就像在看这个世上仅存的神明。 在回来的路上他当然已经知道救了他小命的那一箭是邓猎户和宁宁一起射出去的。他当然要感激邓猎户的天生神力，但更让他震惊的是宁宁不在现场却可以清楚知道他当时情况的本事。要知道他回来的时候目测了一下距离，这相隔足足有几十里。宁宁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当时快要死了？就连他也是在听到一声呼啸而来的声音，以及身后的巨大动静之后，忍不住回过头去，才看到了那叫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一直紧紧咬在他身后的草原头狼漠齐，脸上还维持着那惊骇的表情。整个人以及那匹马就已经被从天而降的箭矢狠狠射中。因为这力道实在是太大，被那神箭射中的地方直接炸成了一团血雾，鲜血淋漓，看起来可怕的很。 就连距离他们比较远的人身上都沾染了血渍，更别说紧紧跟在漠齐身后那些草原人了。他们几乎都要被吓傻了！ 再加上草原人虽然生性残暴，但是他们对神灵的信仰却十分虔诚。当时很多人直接连滚带爬的从马上跳下来，跪在地上就开始向上天祈祷，看着他简直都要惊呆了。不是，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嘛？他们当时可是在飞速向前奔腾的战马身上啊。但或许他们此前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至少那些滚落下来的草原盲人并没有被身后那些飞速奔腾而过的战马蹄子踩成肉泥，虽说也受了些伤，但是根本无法阻止他们虔诚的心灵。 他们甚至在痛哭流涕的忏悔，忏悔自己可能犯下的错误。当然更多的是从嘴里发出来的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更像是一种极度惊恐之下的呓语。 “上天发怒了，上天发怒了。我们都要死了！” “求长生天保佑我们！回去之后我们一定会献上最美的祭品……” “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人等着呢，我真的不想死啊！” 看着他们那丑态百出的模样，其实萨林朵是很想嘲笑他们一番的，但奈何连他自己都吓得浑身僵硬。要不是出于本能双手还紧紧的握着缰绳，说不定这会儿他就要丧生于那些马蹄之下了。不过好在因为背上少了主人，这些战马在快速奔出去一段时间过后有些茫然，然后缓缓放慢了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没等萨林朵把心提溜起来，就看到了快马奔腾过来的人身上穿着的战甲，正是北漠军特有的战甲！ 不得不说在看到援军的那一刹那，萨林朵简直想要丢脸的大声哭出来，实在是这些天接连不断的追杀，都快把他整个人折腾的没命了。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惨？都已经要成功回来了，还是被人给盯上，甚至还被追着跑了上百里…… 不过好在天降救兵，他总算是可以活着回去了，那些从鞍山关奔腾出来的北漠军在看到那些完全丧失了斗志，只知道跪在地上喋喋不休，不知道说些什么的草原蛮人之后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发挥出了身为北漠军将士应有的能力，迅速将那些人全都给抓捕起来。 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难免有草原蛮人回过神来奋起反抗，但是那些反抗的人大多数都成了当下亡魂。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则被结结实实的捆着，拴在马后带了回来。几乎可以说他们这次出去连油皮都没蹭破，直接血赚一大波功劳！ 运气太差，没被选中的那些将士们，简直恨的眼珠子都要红了。(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经历 这会儿看着自己战友们的眼神都像一把把小刀，冷嗖嗖的。 不过好在他们听到了萨林朵讲述有关那突如其来救了他一命的箭支，顿时纷纷露出了个得意的笑容。这看的那些奔腾出城救人的士兵心里痒痒的，不断的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知道他们当时所处的距离城门口可是有几十里，这只箭除非是从天而降，要不然根本不可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直接一发命中。要知道因为力气实在太大，那个可怜的漠齐直接就被炸成血雾了。 在吊足了战友们的胃口之后，那些留守在鞍山关城墙上的人才讲述了之前发生的种种，当听说那支箭竟然是宁宁小姐和那个经常来往清水村与鞍山关之间运送货物的邓猎户两人合力射出了那把朝天弓所带的弓箭之后，大家一个个嘴巴张的比鸭蛋都大。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宁小姐今年不是才四五岁吗？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眼力？难道他们的眼睛长得不一样？可宁宁小姐的眼睛虽然大了点儿漂亮了点儿，但是看起来和普通人的眼睛也没什么区别呀。 但是在问了很多个战友之后，得到的答案却是一样的，众人终于相信了。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他们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宁宁小姐身上的神秘之处，毕竟在此之前宁宁小姐可是厉害到足矣以幼童之身办起来那么多的工厂，养活那么多的人。现在再来一条神异之处好像也没什么。 他们感兴趣的反而是大力出奇迹的邓猎户，在此之前他们虽然知道邓猎户的力气大些，但却不知道他的力气竟然可以这么大！那把朝天宫他们在新兵时期可都是见识过的。如果不是三个力气大的人一起抬着，根本就拉不动。可是邓猎户不仅拿起来，而且还成功拉开了，甚至还用这把传说中的武器救了人！这简直就是英雄中的英雄呀！众人顿时也顾不得还有谢大将军在旁边看着了，一拥而上，直接把邓猎户给围了起来，顺便还七手八脚的抬起往空中抛了抛，然后在落下的瞬间接住。这也可以说是他们军营里常见的活动了，主要是为了表达对此人的喜爱。 宁宁在一边儿笑眯眯的看着大家将邓猎户往天空上抛来抛去，觉得特别好玩儿。如果不是谢大将军牢牢的抱着自己，她也想这么玩一遭了。 不过话说回来，大家好像也并没有对自己之前能够瞄准坏人这件事儿多说什么，看来大家还是十分相信她的。 何止啊！萨林朵简直都快要给宁宁跪下了。如果不是像他那一样真真正正的处在危险之中，已经快要被死亡的尾巴给追上，却在临死之前被天降神兵给救了，是根本无法了解他此刻的心情的。那是一种险死还生的庆幸，更是一种让人回想起来就忍不住手脚发麻的冒险。 说实话，直到这个时候萨林朵的腿还是抖的，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丢脸的，因为他搁这从那个草原孤狼的追杀之下活着回来了诶，他简直可以十分自豪的对草原上所有的人说，他可厉害了！ 当然了，最后还是要多谢宁宁救他小命。这时候萨林朵也已经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然后用力抱着那根足有一人多长的箭矢来到了宁宁面前。 “宁宁，真是要多谢你救了我一条小命。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宁宁笑着摇了摇头，这倒不必了。 不过他对萨林朵这次草原之行还是很感兴趣的，于是看着还在庆幸的大家伙，谢大将军直接抬手表示，今天晚上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给大家松松筋骨。 听到这话的北漠军们更加激动了，现场的欢呼声几乎要把宁宁给淹没。不过还好，大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冷静的。 而宁宁已经和萨林多巫山等人来到了谢大将军在军营中的住所。 不得不说，谢大将军的住所还真是符合他给人的印象，里边儿简洁朴素的很，简直都不像一个大将军住着的地方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节，谢大将军坐定之后也开始迫不及待的询问起萨林多这次草原之行到底顺不顺利。 说到这个，萨林朵可一点都不觉得长途跋涉有多么辛苦了。只不过在讲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之前，他先是请求谢大将军派出一队人马将他之前散落在草原上的那些护卫以及他藏起来的金银珠宝给带回来。 “我是什么人啊？我娘可是临安县首富，在知道有人已经盯上我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得到的那些金银珠宝太过耀眼，以至于招了某些人的垂涎，所以直接就地找了个地方给埋了。那些人肯定怎么都想不到藏到了哪里，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藏起来的东西，就没有人能找到的。” 谢大将军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闻言还是忍不住笑骂了一声。 “你这小子还算是有几分小聪明，还不快赶紧把地点给我，万一去的晚了，那东西让草原蛮人给带走，你非得哭死不可。” 于是萨林朵也不嘚瑟了，连忙把自己藏的地点告诉了谢大将军，见他已经有条不紊的吩咐出去，这才讲起了自己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跌宕起伏的行程。 “你们是不知道啊，去之前我这心里还在坎坷呢，也不知道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还记不记得我娘，知不知道他还有我这么个儿子，而且在赶到他的部落之前我们要经过很长一段草原盲人的地盘，说实在话，那个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遇见那些不讲理的草原蛮族。” “一般情况下，那些草原蛮族是不会轻易杀害草原上的商队的，毕竟如果没有商队，他们所需要的那些东西就不会有人不远千里运过来了。” “毕竟那些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贸易的商人也不是傻子，一旦发现那些草原盲人不怀好意，很有可能此后很多年都不会再来这片地方进行交易了。”(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狼神 “而且那些去贸易的商人大多数都是有联系的，如果有些人在这片土地上受到了迫害，那么他们很快就会把这样的情况讲给其他的同行听。那么其他的商人也不会来到这片土地上，那些草原蛮人此后的生活将会无比辛苦。” “但我还是害怕呀，毕竟这世上没脑子的人多了去了，我还真担心有人惦记着我这颗珍贵无比的头颅。要是真被那些人给盯上了，我以后可该怎么活呀？” 哦，不，他最有可能是当时就死在那片草原上。毕竟草原那么大，随地找个地方把她给埋了，他娘就算哭瞎了眼睛也找不着自己了。 而且十分倒霉的是他们还真遇上了一波不讲武德的草原蛮人，那些草原人应该只是路过的牧民，可是在看到他们随身携带着那么多金条的物件，还有十几辆大车之后，还是动了贪婪之心。 他们甚至还伪装的十分热情好客，就连他的向导也被骗了。虽然出门在外，大家的警惕之心依旧很强，可是谁能想到那些牧民们下毒的时候根本不是下在他们的吃食里，而是找了一些会让人四肢无力的干草放在了火堆上，毕竟晚上的草原还是冷的不得了的。 不过那些牧民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萨林朵大概是因为遗传的原因，天生对这些药物就比较敏感，而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半个百毒不侵之体。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了。而且迅速控制住那几个牧民。 “幸亏我那个时候多留了一个心眼，不然什么时候被人给卖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败在什么地方。” 现在说起这件事情，萨林朵还是有些洋洋得意的，但是这么警惕，而且幸运的萨林朵为什么后来会被草原孤狼给盯上？甚至人马都被下了毒，此刻还有些虚弱无力？ “解决了那些想要我们货物和小命的牧民之后，我们就马不停蹄的朝着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所在的部落奔去，好在在这之后再也没有遇见过不长眼的人了。” “就是我那个父亲，怎么说呢？总觉得他有点儿怪怪的，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还以为我是个骗人的骗子呢！直接就要命令手下对我动手，如果不是在危机时刻，我及时喊出了娘亲的闺名，估计就要做有史以来找爹的儿子里死的最快的那个了。” 事实上在听到萨林朵喊出宋夫人的闺名之后，那个虽然已经年近不惑，但依旧看起来身材高大英气逼人的男人直接调转马头大踏步走了过来，自上而下盯着萨林朵看了很长时间。就算萨林朵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突然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那个狠心的女人不会流掉我的孩子。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来到这里？是你娘出什么事儿了吗？” 那个高大的部落首领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自己年轻时那位恋人的生死问题，好在萨林朵并没有给出让他失望的答案。在得到心爱的恋人详细的情况之后，那个部落首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 然后就带着萨林朵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 父子二人简单的抒发了一下这么多年未见的感情之后，直接来到了最应该受重视的问题上。 “你这次来草原，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找我这个父亲吧？” 这个男人虽然上一刻还在对自己的到来感到高兴，但下一刻浑身上下迸发出来的气势简直叫略显青涩的萨林朵措手不及。 但他好歹这段时间也算见了不少朝中名人，甚至连威震草原的谢大将军都见了不止一次。所以这会儿即使面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父亲的凝视，也依旧能绷得住，然后手脚利落的吩咐身边的护卫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搬上来。 是的，搬。 这次宁宁等人送出的礼物，那叫一个扎实，并且十分符合草原人们的审美，因为他们送去的是各式各样的琉璃制品。前面就已经说过，草原人正经是个对所信仰的神明十分敬仰的民族。虽然各个部落的信仰可能不同，但他们所唯一共同信仰的，就是草原天狼神。 说实在话，当萨林朵带着自家窑里烧出来的琉璃天狼送到部落首领的大帐里时，那些个草原部落的人本来还在暗地里嘲笑他，毕竟在草原上像他这种混血并不太受欢迎，尤其是他的母亲，当初还是偷跑了的，就更有嘲笑他的资本了。 萨林朵本来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在家里也常被自己的母亲保护着，很少见到这世间的险恶。这次来到草原上算是见识到了世界上最大的恶意。但好在他身边有护卫，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母亲的孩子，别的不说，但至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所以在面对那些充满恶意的眼神时，萨林朵很是顽强的顶住了。 在那些毫不吝惜发出厌恶之声的草原蛮人注视之下，萨林朵勉强稳住心神，然后一把揭开了那琉璃天狼上罩着的红绒布！ 现在天大亮，虽说这帐篷里可能有些昏暗，但从帐篷的缝隙中透射出来的光芒刚好打在那三尊琉璃狼身上。 大家都知道琉璃有这么一个特点，摆在暗室之内的话，可能不会那么闪耀，可一旦有阳光折射进去，顿时就会变得无比璀璨。就像现在这三尊琉璃狼一样。 巫冥实在是个手艺极其高超的人，即使此前从未接触过琉璃制造这个行业，但是仅凭他那至臻入微的技术，以及非凡的审美功底，他所亲手制造出来的琉璃狼就已经达到了叫所见之人忍不住赞叹的地步！只见那三尊琉璃狼形态各不相同，就连毛发体态也有细微的差异。左右两边的，一个头向左，一个头向右。前爪微微抬起，呈拱卫警惕之势。而被它们两个所拱位的，自然是中间那个个头大了一圈儿的天狼。 只见它毛发耸立，浑身肌肉流畅，但很神奇的是，它的毛发看起来却并不臃肿，反而十分顺滑，像这种油光水滑的皮毛，彰显出它在狼群中的地位，非同小可。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还不错 千百年来，草原人对天狼神的崇拜一直没有停歇过，可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无法明确的形容出天狼神到底是什么模样，可是今日看到这尊琉璃雕像，他们陡然觉得，天狼神就该是这样威武神异的模样！ 在场所有人几乎看的迷醉了，入神了，他们甚至要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天狼神那看起来异常顺滑的皮毛。 但是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天狼神的尊贵的躯体时，却陡然看见一块红绒布重新覆盖了上去，愤怒的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他们部落首领传说中的那个私生子。 “……” 这个私生子还真是有胆量啊，竟然敢这么戏耍他们。这其中有不少人还是萨林朵名义上的长辈，他们这会儿冷冷的看着这个晚辈，觉得他真是太不懂事了，第一次见长辈怎么着也得带点儿礼物吧？像这些天狼神雕像，就很适合作为第一次见长辈的礼物。 萨林朵可不管他们是不是自己名义上的长辈，反正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而且他这次来可不是为了认亲的，他是为了搜刮这些人手里的金钱的。谁来说都不好使，就算是他名义上的亲爹…… 好吧，他名义上的亲爹还是得联络联络感情的。这次来带着的这些琉璃雕塑，本来就有一些是送给他这个亲爹的礼物，毕竟他还想要他这个名义上亲爹的庇护，总得付出点儿什么吧？难道仅靠这十几年都没有见过面，没有联络过的感情就可以了？当然不行。 于是萨林朵十分淡然的开口。 “尊敬的首领，我这次来特意给您带了一些礼物……” 听到他这么说，端坐在主位上一直都没有吭声，看起来霸气十足的男人这才抬头看了一下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应该也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儿子。 这会儿他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兴味，好像终于觉得这个儿子有可取之处了一样。 “哦，那你到底给我带了什么样的礼物？不会就是这三尊雕像吧？” 萨林朵偷偷的咬牙，这三尊雕像怎么了？这三尊雕像放在外面都足够那些贵族们抢破头了好不好？竟然还觉得不够，怪不得来之前他娘告诉他一定要小心这个男人。 这看起来就像是个不好惹的啊。呃，有点儿担心这人会不会一个不高兴直接就甩自己一个耳光。别说，还真有可能会发生。毕竟这家伙是部落首领，在草原上那叫一个一言九鼎，简直是想杀谁就杀谁。再加上草原上的习俗那叫一个粗蛮，甚至可以说一句未开化。 所以这会儿，萨林朵直接服软。 “当然不止如此，首领，我还带了很多很多东西。这三尊雕像只是一个开胃菜，如果您愿意的话，请让我把剩下的都带进来。” 部落首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个狡猾如狐的女子，这会儿难得起了一点点慈父心理。当然了，因为面前的不是那个女人，所以他这些年的难过也可以抒发在这个人身上，哪怕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种种复杂的情绪加持之下，部落首领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将东西带进来。 只是那慵懒的模样，几乎可以说是看好戏了。 看着这样的部落首领，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萨林朵狠狠的叹口气，但面上一点儿都没有变化，十分自然的示意身边的侍卫将带来的礼物呈上来。 那些原本想着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儿颜色看看的草原蛮人这会儿可不端着架子了，而是殷切的看着那些被摆在托盘上的东西。 这回可没有弄红色绒布黑色绒布啥的虚头虚脑的东西，而是直接了当的摆在托盘上，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光芒，毫不意外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啊……” “嘶——” 只有三尊天狼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极为震惊了，更何况现在可不是只有三尊，那是几十上百的震撼感，他们除了一些语气词，剩下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是人类被震惊到一定程度所自然表现出来的反应，无关其他，只是眼前所见种种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即使再过几十上百年，也不可能会有今天这样让他们感到震惊的场景了。 这简直是梦里才有的场景。 他们一定是在做梦吧？要不然怎么会见到这样梦幻的场景？简直要让他们被惊艳的晕过去了…… 那盘子上摆着的，成双成对的杯盘碗盏，瓷白如玉的，璀璨夺目的，雨过天青的，富丽堂皇的，雅致秀丽的，一件又一件，美得叫他们几乎呼吸不上来。 但是最压轴的，还要数那最大的盘子上摆着的东西，那是一尊极大极大的天狼神，几乎有真正的狼那么大，需要整整四个人抬进来，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忍不住抓紧了手边的匕首。那是草原人用来吃肉的工具，但也同样锋利，必要时候也可以充当杀人的利器。 实在是因为那尊天狼神的雕像太过伟岸逼真，简直就像真正的狼神站在他们面前一样，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那种只需要一个眨眼就能直冲过来咬断他们喉咙的压迫感，每一个瞬间都叫他们忍不住摒紧呼吸。生怕下一刻，那尊活灵活现的天狼神就朝着他们冲过来！ 好半晌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他们几乎都要喘不上来了，最后还是萨林朵拍了拍手，才让所有人回过神来。 他就那么站在中间，英俊到邪气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首领，各位大人，这就是我带来的礼物，不知道你可还满意？” 首领站在那里，看着那几乎在发光的，得意之情几乎要溢出来的小子，眼中闪过一丝丝笑意，不愧是那个人的孩子，狡猾的叫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是，不会叫人觉得讨厌。 狡猾的有点儿可爱了。 “这礼物……” 萨林朵安静的看着部落首领，就准备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屁。 然后就听见那部落首领微微一笑。 “还不错。”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六章 藏钱地点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因为此时此刻自己的身家性命还在面前这个男人手里握着，萨林朵还真想扑上去一口咬掉他一块肉，看看他还能不能像现在露出这么居高临下的表情，看他就好像在看一只正在表演的猴子一样。 但是形势比人强，就算是条龙，此刻也得卧着，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一条龙呢？ 所以就算萨林朵心中很是愤怒，最终也还是不得不在这个人面前谨言慎行。说实在话，这会儿他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儿子，如果真的是的话，他怎么会这么对待自己？难道这年头唯一的儿子就这么不值钱吗？又或者草原上并不流行把自己的产业都留给儿子这一套？但是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眼前这个男人有女儿啊。说实在话，萨林朵从来都不歧视女子，毕竟他的母亲就是远近闻名的临安县首富，身边的宁宁更是以幼童之身就已经能够办起好几个工厂。现在甚至都可以直接和这些草原贵族们交易了。 如果眼前这个部落首领真的有自己的孩子，女儿也可以继承他的产业呀。当然了，说这些话并不代表萨林朵就想留在这里继承眼前这个男人的基业，他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但是他时刻都记得自己来草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留在这里做个草原人，他是要和这些草原贵族进行交易，然后将赚来的金钱带回去。宁宁说这些赚回去的钱还大有用处呢，他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于是萨林朵摆出了一副略显得意的表情，那是一个孩子在得到自己父辈夸赞之后所自然流露出来的情感，就连周围人也不能说萨林朵这是装的。 “那么这笔生意我们可以开始谈了吗？像这种层次的天狼神雕像，我这里还有。” 萨林朵指了指最开始抬上来的三尊天狼神雕像，这三尊天狼神雕像自然比不上最后抬上来的那尊和真狼大小差不多的，但也已经算是上品，尤其是对这些根本没有见过这么美丽脆弱的造物的草原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珍品了。 像这样美丽的东西他们自然想要拥有，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他们甚至还想无偿拥有，但是现在这个狡猾的小子已经得到了他们部落首领的支持，毕竟谁让他那么聪明，已经提前献上了一大批宝物。 这么算起来眼前这个狡猾的小子还是首领的儿子。而且据小道消息所言，首领还十分疼爱这个和汉人女子生下来的孩子。他们虽然对无偿得到这些美丽脆弱的珍宝很感兴趣，也很是心动，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屈从于萨林朵说出来的交易原则。 当然啦，萨琳朵说出来的价格虽然昂贵，但并没有达到让他们无法承担的地步。 也正因如此，这些草原人才没有立马将萨林朵手底下的那些货物一抢而空。只要还有商量的余地，大家还是不愿意这么轻易就兵戈相见的。 话说回来，首领的小崽子弄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挺不错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竟能如此的精美绝伦，叫人赞叹不已。 当然了，短暂的感慨过后，他们就加入了哄抢的队伍之中。他们都是部落的贵族。手底下的牛羊成群，金银珠宝更是不计其数，根本就不缺这点儿钱。再加上与其他人的竞价之中，他们竟感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这大概就是拿钱甩到你脸上，彰显我的经济实力这种快乐吧。 反正到最后赚的盆满钵满的人是萨林朵，所以他才不管这些草原贵族们到底是怎么抢生抢死的，只要能保证自己的金钱能够顺利到手就好。这次出来贸易，宁宁特意交代了必须用最好流通的金银。不收他们这边所谓的文物古董，因为这些文物古董很大一部分都是从大黎朝抢过去的。先不说容不容易流通，就说这些东西要是被别人给认出来和草原之间进行贸易这件事儿还不得立刻爆发出来。宁宁还想多和草原贵族们交易几次，暂时还不想让自己的摇钱树就这么没了的。 虽然那些草原贵族们因为萨林朵坚持不收他们的牛羊，和其他的古董这件事感到生气，但是看在他带来的这些货物都如此出彩的份上，这些草原贵族们也就勉勉强强原谅他了。萨林朵在这个部落待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快要把他们给榨干了，这才准备离开，在此期间还有其他相邻的部落听说这边来了一个价格公道的商人，也都过来交易，总而言之，萨林朵不仅完成了在来草原之前母亲给他下的指标，甚至还远远超过。就是不知道等回去之后，母亲和宁宁会不会夸奖他呢？ 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望，萨林朵继续了旅程。在好几次赚的盆满钵满之后，萨林朵也察觉到了周围那如影随行的贪婪视线。没法子，他只能尽可能的选择安全的路线前进。但即便东躲西藏的，最后还是在临回到鞍山关之前被草原狼给盯上了，甚至还被咬下了好大一截，只不过在此之前，幸亏他比较明智，将自己赚来的大笔银钱藏在了一个足够隐晦的地方，单枪匹马的跑路。要不然被那些金银拖累，他们还真跑不了多远去。 好不容易回忆结束，萨林朵才在谢大将军无语的表情下提起了自己藏钱的地方。 原来他竟然把钱藏在了草原上最著名的湖泊，蓝泪湖边上。 好吧，其实藏在这个地方谢大将军也隐隐有所感悟，毕竟在回来的途中他们也会经过这个地方。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竟然藏在那里。那里难道不是更容易被别人发现吗？ 不过想起刚刚那群穷追不舍的人，谢大将军就知道这地方肯定没有被发现。说起来这小子还真够幸运的，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金钱了。 “好小子，真有你的，只要能把这笔钱保住就好。来来来，告诉我具体地点，我这就派人去把那些金银搬回来。”(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丰收 可怜的萨林朵甚至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被谢大将军给拎走了，看来他是要好好盘问一番藏钱的地点。不过只要萨里朵哥哥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宁宁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不仅她自己的良心上过不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翘首以盼的宋夫人交代！现在可好了，萨林朵平平安安的回来，宋夫人也不必担心的夜不能寐了。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宁宁就回去了。总而言之，这算是个不错的消息，毕竟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至于那个被宁宁和邓猎户一起射死的草原狼，谁会管他呢？反正他活着的时候就危害四方，就连草原人也不愿意承认和他有关系。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消失了。毕竟那些和草原狼一起攻击宁宁的同伴也都已经死了，要么就是被抓起来，还有谁能为他们报仇呢？ 反正谢将军是派人把那笔金银好端端的给带了回来。也多亏了这笔金银，宁宁可以继续开办工厂，养活那些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双脚来养活自己的人。 总而言之，日子在一天天变得越来越好，到后来，不仅仅是临安县的闲散劳动力，就连周围县城甚至相邻府城的人都听说了宁宁举办的那些工厂，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以清水村为中心的工业圈里，这么一个古代的工业圈就这么神奇的立了起来，而且还越来越红火，越来越繁荣。 而那些之前被流放过来的犯官们看到这一幕更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幸亏他们有先见之明，答应了宁宁小姐的邀请。要不然现在宁宁小姐身边哪里还有他们的位置？他们也就是占着来的比较早的便利，要不然宁宁小姐身边，他们还真挤不进去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幸福又平静的度过。虽说在北疆之外的地方大家生活的可能并不美好，尤其是京城之中，因为老皇帝的多病以及太子殿下逐渐彰显出储君的气质。以至于那些不甘心的皇子们逐渐陷入了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中。内斗只能消耗自己的实力，而这些皇子们很显然并不在意消耗掉的那些国力，以及损失的人才，他们只在意自己最后能不能成功的坐上那个位置。 毕竟在他们心里，只要最后能坐上那个位置，就算在这个过程中牺牲再多的东西，都是值得的。 总之京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是正因如此，在遥远的北疆之地，以清水村为核心的工商业圈逐渐成型，并且越来越繁荣，在这样的形势下，清水村终于迎来了丰收。 在粮食成熟之前，清水村的村民们听取宁宁的意见，采取的各种各样增收的方法，所以当粮食终于成熟之际，整个清水村的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喜之中。无他，因为他们今年的粮食产量，肉眼可见的就比以往的要多出近一倍！ 多出整整一倍啊，这可不是个普通的小数目。明明在此之前他们也足够努力，为什么以往那些年就没能达到今年的这个标准呢？ 一想到这里，清水村的大家伙就忍不住一阵怅惘，但是在短暂的惆怅之后，他们就又陷入了激动之中。虽说以前的粮食产量没能达到这么多有些遗憾，但是只要今年能达到这么多不就成了？ 甚至就像宁宁亲口所说，以后他们的粮食产量会一年更比一年高，直到足以养活自己家老小。 但是这次收获重点并不在于他们自己种的这些粮食。真正的关键点在于，宁宁种的那片实验田产量究竟有多少？在此期间，他们确确实实见识到了良种的厉害所在，因为宁宁并不禁止清水村的大家伙去查看她所种的那些粮食长势如何，所以清水村里只要感兴趣的人大多数都去看了一遍。当然对此感到极为震惊，因为宁宁所种出的那片实验田里面的稻子长的那叫一个千奇百怪。有竖着长的，还有横着长的！看起来倒不像是稻苗，反而像是什么爬山虎之类的藤蔓了。 当然了，因为这个长相问题，没少被众人讨论过。但是在成熟之际，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的打听了宁宁家。收粮食的日子，然后在那一天早早的就来到了田间地头。找了个最佳的位置查看收获状况。 当然了，因为觉得宁宁一家子收起稻谷来的动作实在太慢，本来只准备围观的清水村众人们干脆冲了上来，一人帮了一把。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不多时，宁宁种着的这片小小的实验田就已经全部收获完毕。 其实，本来应该在这些粮食都晒干了之后再来治，但是大家伙儿已经迫不及待，所以只好现在就称了称，然后就被巨大的产量给震惊到失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宁宁种的这些粮食产量竟然比普通的粮食产量要好上十倍有余！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相信这个消息，这怎么可能呢？多个三倍五倍的就已经很是夸张了，现在可是十倍！难道他们这么年轻就已经年老昏花了吗？ 可事实就在眼前摆着，容不得他们不相信。这会儿大家死死的盯着那些装着粮食的口袋，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如果他们种了这样的粮食，等到收获的时候自己岂不是能赚很多钱？啊呸，不是，是收获的时候岂不是可以收获很多很多的粮食？ 不得不说作为曾经淳朴的种田人，大家对这种可以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的良种十分感兴趣。 而这次的测量结果不仅震惊到了清水村的人，甚至还直接惊动了谢大将军。 谢大将军本来在军营处理事情，这段时间草原人可不太老实，屡屡冲犯边境，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想要劫掠大黎朝收获的那些粮食。可是人没了粮食又怎么能活呢？大黎朝从上到下自然都不愿意。 所以谢大将军在听到宁宁种的实验田竟然有这样恐怖的产量之后，才会这般动容。如果大黎朝的百姓人人都能种上这样的粮食，他们岂不是可以基本摆脱饥饿之苦？(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会是神女吧？ 说实在话，谢大将军在长途跋涉赶来的过程中还在想这件事会不会只是测量错误闹出来的闹剧呢？当然了，在他内心深处还是隐隐约约想要相信这个数据是真的，毕竟天下百姓受饥饿之苦久矣。虽说他总是明里暗里喜欢闲着没事儿骂几句老皇帝。可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全都安在皇帝头上，就比如说这粮食的产量问题，自古以来粮食的产量就是这么多，偶尔有一年大丰收，都要认为是上天庇佑。 可现在宁宁只是种了一小块儿甜，可是收获的粮食却足比一块儿上好的良田产出来的粮食总量还要多！这简直就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事情，他怎么能当真呢？可是这世上又有谁不想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所以一直到实验田之前谢大将军都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周围本来想跟他道喜的人都忍不住退却了，难道粮食丰收不是一件好事儿吗？为什么大将军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开心呢？ 直到确确实实的看到了那些粮食产量以及堆的高高的粮食垛，谢大将军才终于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 有经验的粮官此刻正在估算这些粮食的重量，看到谢大将军本就已经满面红光的脸上硬生生多了两块红晕，那叫一个高兴的手足无措，但好歹最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他冲到大将军面前，甚至都来不及躲避大将军胯下那匹威风凛凛的战马。 还是谢大将军及时拉紧了缰绳，救了他一条小命。本来想呵斥几句，但是看到对方这么高兴的样子，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训斥给咽了回去。 “大将军！大将军您看这些收获的粮食！看看这些大米，多么的饱满！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比这还要好的粮食了，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呀！这是神迹，是神迹！” 只不过听到这话的清水村村民却不太高兴了，他们看着那高兴的手足无措的粮官，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危险。 “什么上天的恩赐？！这分明是宁宁努力的结果！” “就是就是！这些天我亲眼看着宁宁那么一个精致的小人儿非得自己亲手去捉虫除草上肥，把小脸儿都给晒红了，结果你说是什么神迹？你现在要是对着上天说一声上天的恩赐，你看看上天会不会给你降下恩赐！” “我看他是高兴傻了吧，咱们清水村的人都知道，这分明就是宁宁努力的结果。不过也不怪他。这小伙子看起来就是没经历过多少事儿的，所以看见这些粮食就高兴的手足无措了。” “……” 本来兴奋的满脸通红的粮官不知怎的，顿时就没有那么开心了呢。还有，你们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讨论我？我能听得见好不好？我又不是个聋子！ 但是也多亏了这些村民的抱怨，才让粮官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因为他也是亲眼见证的这些粮食是怎么一点点长上来的，怎么能到了收获的时刻，偏偏就把最重要的工程给忽略了呢？这样可是不对的。 他这会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无精打采的垂下头去。但是下一刻却被身边的稚嫩的嗓音给治愈了。 “谢伯伯，我特意留了一点粮食没有收，您要不要一起来收？” 谢大将军眼中顿时闪过一层光亮，他还掩饰性的扭了扭头，不想让宁宁看到自己这没用的模样。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想要亲手收获的欲望，兴冲冲的跟着宁宁走了过去。结果当他看到那些长在地里耀武扬威的稻子之后，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谢大将军可不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他也曾经和自己的士兵们一起下地干过活，所以也知道稻子原本应该长什么模样，不管它原本长什么样子，但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长得像一棵小树，是的，他还是头一次知道稻子竟然能够长得这么枝枝丫丫，简直像个分叉的小树苗，但和那些普通的小树苗所不同的是，在这个稻子的枝干上挂满了沉甸甸的稻穗！ 更难得的是这颗稻子整体都泛着一丝丝五彩斑斓的霞光，并不是错觉，而是真真正正能看到的那种。要不然刚才那个粮官也不会高兴成那个样子，还称呼它为奇迹，现在看着还真像上天赐予的神迹。 但是谢大将军却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上天赐予的，而是身边这个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姑娘所带来的，她才是上天赐予的神迹。 如果宁宁所种的那些良种长出来的稻子真的都像这颗一样，那么也就不怪乎能收获这么多粮食了。 而看到他这个反应的宁宁顿时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实在话，她在邀请大将军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这种情况，不得不说也是带了一点想要看热闹的想法在的。 谢大将军又不是个傻子，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不仅没觉得生气，反而也跟着宁宁哈哈大笑起来，他是真的开心，因为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为粮食的问题而担忧，没想到现在却真的可以解决了，他心中既是高兴又是不可置信。 可是渐渐的就化为了一种全然的感激。 “宁宁，我真的很感谢你做的一切。如果没有你，我都不敢想象现在的北疆会是什么样子的。” “谢伯伯怎么突然煽情起来了？我还有点儿不太习惯呢。” 宁宁忍不住耸了耸肩，觉得自己有被煽情到。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煽情，感动，而是尽快把这最后一颗稻子给收了。要不然周围围着的这些人总是不肯离开，大概是因为他们从前也没见过这么奇形怪状的粮食。 经过宁宁的提醒之后，谢大将军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缓缓的割下了这最后一颗稻子。 而这个时候谢大将军突然觉得自己手中不仅仅是拎着一颗稻子，更像是拎着整个大黎的未来。而这个未来，是由身边这个小小的姑娘一手缔造的。 说实在话，这一刻谢大将军真以为自己看到了传说中救苦救难的神女。话说宁宁不会真的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特意来拯救他们的吧？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皇帝驾崩了 从那之后，宁宁就多了一个称呼，大家都喊她是农神娘娘。也不知道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或许是因为大家亲眼见到了她种出来的那些粮食究竟能收获多少吧。这难道还不是农神娘娘下凡？ 虽说宁宁不是很想收获别人像看待神仙一样的眼神，可是就凭她自己一个人也无法阻拦周围这么多人的想法，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时光如流水，一日更比一日快。小孩子成长起来是很快的，尤其是像宁宁这样从小就受到了系统的能量滋养，更是快的不得了。 一眨眼之间，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宁宁如今也已经是15岁的少女了。今天刚好是她的生辰，大家美滋滋的庆祝了一番。游四方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突然开始感慨起来。自己的闺女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想到有一天要嫁出去，就觉得心疼的不得了。 所以这会儿他忍不住握着宁宁的袖子。 “我的闺女啊，爹是真不想把你嫁出去。爹就想这么一辈子看着你快快乐乐的……” 周围的家人忍不住开始嘲笑游四方，没想到这平日里也就算受了伤也不肯掉一滴眼泪的汉子竟然有一颗如此细腻的心。简直叫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你还是个当爹的呢，怎么能在自己闺女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喝醉了？闺女要出嫁，这难道不是大好事儿吗？怎么现在还没找到如意郎君呢，你就在这里说这种话，岂不是让宁宁伤心？” “就是啊，你看看，宁宁现在都要不高兴了。说起来，这两年我也一刻不停的寻摸着，竟没能找到一个与宁宁相匹配的小伙子，要说咱们家的女儿还是太能干了，你瞧瞧大宝二宝小贝她们三个，现在都是能一个人管厂子管地盘的人了。这谁能想到她们许多年前也只是个小姑娘呢？” “哎，你要是不说起这个我还不发愁，你一说起这个我就愁的晚上简直睡不着。” “你愁什么？你们家的大宝多能干了，一个人简直能抵三个男人。” “我就是因为这个发愁，他太能干了，所以就看不上一般的男子，你看看现在还没个音信呢，都已经是快20岁的大姑娘了，一直都这么下去，可怎么行？” “我说你也就是想的太多，现在咱们可不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了，咱们北疆是片儿自由的土地，你难道不记得宁宁说的吗？孩子们大了，一切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何必管这么多呢？而且我看大宝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你要是管的多了，难免让她心里不高兴。” “可是……” 巫安这会儿简直是推心置腹的劝说自己这个大姑子。 “想这么多做什么？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是你跟大宝亲，还是跟她现在还没影子的夫君亲？” “呃，当然是和大宝亲了，我又不知道她的丈夫在哪儿，而且就算以后她真的成亲了，我肯定是对她比对她丈夫好呀。毕竟大宝才是我的亲闺女！” “这不就得了。你只要能想清楚这一点就好，在你心里大宝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把重心弄错。既然大宝那么重要，你是不是得让她开心？她现在管理那么大的地方已经很累了，如果身为她的亲娘，你还给她增加这么多莫须有的压力，岂不是让她更伤心更累？” “甚至如果你逼得很了，她很有可能觉得在家里还不如在外面过的高兴，以后干脆不回来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傻眼。你可别忘了，大宝可是有自己府邸的人。” 游大姑简直快要被忽悠瘸了，这会儿几乎要怀疑人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慢慢思考起来，而就坐在主位上看着自己亲娘怎么糊弄大姑的宁宁，忍不住露出个小小的笑容。 看来大宝姐这是已经提前跟自己娘亲打过招呼了。毕竟以大姑的性子，通过别人的口说出来的话，总是比自己亲闺女说出来的要可信。所以说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可是看着自己娘亲现在这么健康的模样，宁宁就忍不住高兴。 不过话说回来，她今年也已经15岁了。虽说家人们并没有催促，可是如今她掌管北京这么大一摊子事儿，不得不有一个继任者。而这个继任者必须与她有直系血缘关系，就算过继兄长姐姐们家的孩子也不成。这倒不是宁宁太古板，而是因为这么做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而且她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要过继哪一个的孩子才会不让其他人心里有疙瘩呢？就算他们这一代的兄弟姐妹们之间关系特别好好的，几乎可以不分你我，可是下一代呢？下下代呢？ 有的时候人心是最不确定的东西，所以宁宁从来都不想去考验它。 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宁宁突然看到了外面踉踉跄跄奔过来的传令兵。这十年来实在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其中对于宁宁来说比较重要的就是她已经正式接管了谢大将军手里的北漠军，虽说谢大将军现在还统领着他们，但他只作用于上阵杀敌，冲锋陷阵。其他的事情已经全部交给了宁宁。 当然了，像这种事情总是瞒不住的，而且谢大将军也从来没想过要隐瞒，毕竟以宁宁的本领，如果需要藏头露尾的，岂不是委屈了这孩子？ 所以，在这十年之间，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如今的北疆已经不是朝廷派来的官员能够做主的了，现在是传说中的农神娘娘做主。 而那些并不支持农神娘娘做主的官员，已经在这十年间被尽数赶了出去。宁宁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杀戮血腥的人，所以这一点上她当时还挺受底层百姓们的欢迎的。 当然了，有时候太过受人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就比如说如今的北疆，要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宁宁已经不得不搞出种种限制了。 也不知道传令兵这次跑的这么着急，是要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消息？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主公！皇帝，皇帝驾崩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章 机会来了 “什么？” 宁宁猛然站起，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虽说老皇帝这些年来缠绵病榻已经许久，但是却都顽强的撑了过来，甚至还从全国各地选拔了许多有能力的医者去为他诊治。后来也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神，一定能为他强行续命。只不过也还是苟延残喘，并不会太舒服。 不过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活着掌管天下大权，比痛痛快快的死了还要感到舒服。 短暂的惊愕过后，宁宁就淡定下来，缓缓的坐了回去，虽说这个经消息让她觉得惊讶，可是也在预料之中，毕竟黎和帝都已经病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去世都有可能。 只不过既然老皇帝驾崩，那么必定会有新的继任者上位。可能如今新的继位者就是老皇帝一直信任不已的太子？ 这个传令兵当然不知道，他只是把这个全国上下都有可能知道的消息赶紧过来告诉宁宁罢了。虽然他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的不得了，但震惊之后竟然有种意外的如释重负之感。可能是他对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皇帝陛下没有那么深的尊敬之意吧。 反正他觉得，如今在整个北疆有谁不知道宁宁小姐的名号呢？农神娘娘下凡可不只是说着好听的，这十年来北疆几乎风调雨顺，又有农神娘娘亲自带来的，粮食产量一年比一年高。现在整个北疆哪里还有卖儿卖女之事？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养育着自己的儿女，生怕对他们不够好呢，话说回来，这其实也是对当初备受饥饿之苦的自己的一种弥补心理吧。既然自己当初没能享受到现在这样的好时候，总得让自己的子女过得更好一点吧。 所以当初宁宁的文官集团暗地里也表达出对那些百姓们可能会因为过得好而失去奋斗之意继而变得懒散的隐忧之后，宁宁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像他们这样吃过苦的人，尤其是知道周围的郡县，甚至连帝都也是常年灾害不断，粮食减收之后，怎么可能会因为目前取得的这一点小成就就止步不前呢？ 人都是一种贪心的生物，可能在此之前他们的愿望只是想要吃饱穿暖，可是在吃饱穿暖之后他们又会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比如说他们想要穿上更美观一点的衣服，住更结实好看的房子…… 对于这些野望，宁宁是持双手欢迎的态度。毕竟人如果真的失去了这种野望，那人生岂不是一片昏暗？ 所以宁宁不仅是欢迎的，甚至还是隐约鼓励的。如今的北京几乎找不到懒汉，就算有些人想要偷懒，也会被那些目光如炬的居委会大娘们发现，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要做苦力活这么简单了，还要被大家指着脊梁骨数落。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不努力用自己的劳动来赚钱生活，反而还要偷懒，真是在甜水里泡久了，不知道苦日子是怎么过的了。 不过这样的人仅仅占据一小部分，大家都很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宁静生活，只要肯劳动，肯付出努力就能吃饱穿暖，甚至还能过上颇为富足的日子，这简直是天底下再好不过的事了。 尤其是前两年，北疆接收了许多从外地逃荒过来的人口，从那些逃荒过来的人口中得知了外面的世界现在是有多么的不易，又有谁会想要被驱逐出北疆呢？ 所以现在整个北疆从上到下都是一副团结一致搞事业，专心致志搞创收的积极向上模样。弄得宋老先生都开始怀疑自己此前在朝中当官时见到的那些懒怠官员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了。 话题有点扯远了，宁宁此刻收回思绪，让面前这个跑的一头汗的传令兵先下去了，只不过心中依旧激荡不已。 这十年里宁宁不仅仅是身体长大了，就连想法也成熟了许多。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不用管这乱七八糟的天下，也不用背负可能会被万人唾骂的罪名，难道不轻松吗？ 可她也只是想想罢了，因为宁宁很快就发现自己并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或者说，她真实的性格，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接触到的环境都不可能使她成为这样的人。谢伯伯总说他自己是个眼里没有纲常礼法的人，离经叛道不服管教。可宁宁逐渐发现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她无法坐视天下被那当皇帝的一家倒腾的不成样子。也无法看着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不出手相助。所以她很快就放弃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只不过现在宁宁开始怀疑，难道当初姥爷，师傅还有谢伯伯他们早就已经看出了自己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不安分，所以才会从那个时候就帮自己谋划了吗？ 这个问题他曾经也问过师傅，可师傅只是捋着自己已经变得雪白的胡须微微一笑，并不肯多回答几句。宁宁也就不再问了，管它是因为什么，反正现在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改变这让人不幸的世道，她要让人活的像一个人！ 而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宁宁下定决心，回过头来就看到了安静看着自己的一大家子，心中忍不住一软。如果这十年来宁宁取得了很多成就让她觉得高兴，那么看着这十年都没有怎么改变心性的家人才是让她最高兴欣慰的。 这天底下有太多太多的人咋贫而富，心性会发生极大的改变。宁宁实在是不想看到原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现在变得陌生，充满算计。好在游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哪怕这些年他们家里新添了许多人口。有嫁娶的，有新生儿，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品性俱佳之人。 当然不可否认，这其中肯定也有宋老先生的功劳。因为宋老先生在发觉那些老一辈的游家人因为年纪太大无法教育之后，就开始注重那些刚出生的或者年纪还小的游家人。孩子还小，一切都好教，重要的是不要让他们移了心性，免得以后让宁宁伤心。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们都支持 宁宁看着那些可爱的家人，只觉得一阵感动，而这感动来的又是如此汹涌，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流出泪水。 她想，自己自从出生数年来确确实实得到了家人的许多关怀，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家人的关怀帮助，可以说她活不到这个时候，更别说创造出这么大一份基业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家人依旧执着的待在她身边，即便他们很有可能得不到荣华富贵，甚至还很有可能在争夺天下的过程中，遭遇危险，而这些危险，他们本来是不用背负的。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让他们处于这种危险的境地之中。但是，如果真的让宁宁放弃争夺这个天下，她又做不到。因为她实在是太想改变这个吃人的时代了。 此时此刻看着这些家人们可敬的脸，宁宁觉得有些羞愧，但她还是撑住了。 “大家，我可能要去做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丢掉性命，或者让你们处于危险之中，我很愧疚，因为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我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家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 宁宁这些话说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还觉得周围一片平静，本来还有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刚一抬头就迎来了游四方宽厚的大巴掌。游四方狠狠的拍了拍自己闺女稚嫩的肩膀。他闺女如今才15岁，就已经肩负起了北疆这几十万性命，甚至还要让整个北境的人能够过得更好。他是个没用的父亲，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忙的不可开交却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他能够劝自己的女儿放弃这个梦想吗？他也做不到，因为他们之前都是普通的百姓，他们曾经都受过很多很多的苦。所以知道底层百姓们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世上，有权有势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有谁真的会把百姓放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而言，他们这些低层的百姓只是一些消耗品，用完了还会有新的出生，所以根本就不在意。他倒也不想用这么坏的想法去考虑大黎朝的那些皇帝官员，可是他们之前那么多年确实都是这么过来的。 甚至就连把他们送到北境的水灾也是如此，根本就没有得力的官员处理这场灾难。大家都能听到各式各样的传言，说是皇帝又派哪个官员来下面治理水灾了，可是直到他们离开，也没见到一个官员的面。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但是话说回来，看到今日的场景，游四方心中也不由的感慨，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种事情，那他们现在岂不是还在原来的地方生活？或许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种种。 这么一想，倒也不知道当初那场水灾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天底下的老百姓就没有喜欢天灾人祸的。他们家，也是全天下的百姓，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心里考虑的人，难道要因为他们自己的小想法就磨灭大家的希望吗？他们做不到。 他们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大宝，二宝，小贝三个能帮上宁宁的忙，他们就纯粹属于躺着享福的。既然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就总要承担相应的危险和责任，总不能什么样的好事都让他们占了吧？ 所以在此时此刻，他们坚定的站在了宁宁的后方。 “好孩子，大胆的往前走吧，我这个当爹的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但是我会永远做你最坚强的后盾。什么时候你累了困了倦了，只要回头看，我们一直都在这里，爹向你保证。” 宁宁看着依旧高大但眉宇之间难免显露出一丝老态的父亲，只觉得心如刀绞。她不是个称职的女儿，甚至以后很有可能也不是。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竟然能够如此幸运，能够拥有这么多人的关心和爱护，她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巫安这会儿也走了过来，将这个女儿抱在了怀里，虽然女儿已经长大了，甚至在外人眼里早就已经是个成人了，可是在她心里，宁宁还是那个需要抱在怀里小声安慰着的孩子。 “巫氏一族一向都比较注重女孩儿。我嫁给你父亲的时候，总是想着以后要好好生几个女儿。只是没想到，直到最后也只生了你一个。但是宁宁，娘要想说的并不只是这个。我想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人，也是娘最疼爱的宝贝。我是个没有本事的人，年轻的时候胆小怯懦，害怕承担责任。甚至不敢待在养育自己长大的土地上。离家出走的时候，当时觉得是因为家族束缚了我，可是现在看来，未尝不是因为我太过懦弱。但庆幸的是，我生下来的女儿是一个心性坚定强大的人，她从来都不会懦弱，从来都不会后退，在面对困难的时候，她所想到的是如何解决困难。” “你有这个勇气，也有这个实力，娘真的很庆幸能生下你这样的孩子。” 巫安年轻的时候生育了好几个儿女，后面被自己的父亲好生调养了一番身体，再加上这些年因为有宁宁兑换来的药剂，所以这些年倒是没怎么老。 宁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好在巫安本来也就不需要自己的孩子来回答，她只是紧紧的抱着宁宁，沉默了片刻之后，主动松开宁宁，将她往外推了推。 “我的女儿，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而作为你的母亲，我又怎么能拖累你？所以尽情的飞吧，尽情的跑吧，你的未来一定无比光明璀璨！” “我永远都为你骄傲。” 身后的游家人也纷纷点头，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神情里满满的都是骄傲。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游家人依旧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可是这刻，他们有志一同的表示，只希望宁宁在未来的日子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怕是要争夺天下去做皇帝呢，他们也支持！(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二章 艰苦的十年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大大出乎了游家人的预料，虽说他们在此之前早就已经想过这天下很有可能会分崩离析，但是他们也没想过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首先，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刚一散播开来，各地就已经出现了陆陆续续的造反之声。大家简直像是约好了一样，你来我往，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朝廷顿时忙的焦头烂额。 这也至于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太子殿下并没能在第一时间登基。而且这位太子殿下虽然能力不行，但还是正经有那么两分‘君子之风’，他想要在群臣的簇拥和再三请求之下登上帝位来证明自己得位的正统性，但是现在天下乱成这个样子，那些臣子们还真是没这个时间和心思考虑这件事儿，以至于太子殿下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停了下来，如今还是个太子。 紧接着就是那些本来就不认同太子殿下的皇子们。他们的父皇就这么一拍屁股去了，竟然只记得让太子殿下登基，把他们这些做皇子的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虽说在此之前的皇帝已经给他们分了封地，但是那些皇子们此刻都已经选择性遗忘。反而十分仇恨那个早就已经去世的老皇帝。 再加上现在国家本来就处于混乱之中，那些造反的人一茬接一茬，就算派兵去剿灭，可是下一茬说不定又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出现，简直叫太子和朝臣们烦不胜烦。 这也就给了那些皇子们机会，他们简直是欣喜若狂的冲了出来，致力于给太子搞事儿。其实他们想的很简单，只要弄得让太子这个位置坐不下去，他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哎呀，至于在搞事儿的过程中可能会给国家带来哪些动荡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事实上这些皇子们的想法当真是简单的很，哪怕现在发生几场造反混乱，但是等他们登基之后，势必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平息下来，到那个时候整个国家就又会太平了。 不得不说，他们的想法其实并没有出错，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们一直被老皇帝拘束在京城里，根本不晓得各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就算他们想要了解，可是底下人呈上来的大多是一些歌舞升平之词，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真正的了解底下的百姓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就算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可是又不耽误他们这些做上位者的纵情享受。 在很早很早以前，谢大将军就已经对这个王朝的末日进行了预测。他早就说过这个皇朝正在迅速走向衰落，或许这衰落之象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埋下，只不过此前老祖宗们打下来的基业实在是太过雄厚，以至于坚持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被败坏干净。 可是这个皇朝坚持了这么多年，终于是坚持不下去了。在老皇帝死后，各地的矛盾冲突已经发展到了顶峰，然后“轰”的一下，直接爆了。 各地的起义军开始打着各种各样的名号招揽百姓，然后攻击官府，抢夺官府储存下来的粮食武器等等。 每当国家即将衰败的时候，总是会涌现出各种各样的英雄人物，他们势必会在青石之上留下自己的大名。所以总有句话叫时势造英雄。 而在这各路起义军之中，有那么一支显得是那么的安静，甚至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他们。 这会儿早已经娶妻生子，性格也已经沉稳了许多的游老六正在问宁宁呢。 “宁宁，我看其他那些起义军都打出了很响亮的名号，咱们要不要也这么做？” 游四方直接给了这个儿子一下，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 “过年杀猪的时候你会先抓哪一头？” 游老六无缘无故被拍了一巴掌，这会儿还觉得有点儿小委屈，毫不犹豫的开口。 “当然是找最肥最壮的那一头了，杀猪就要吃肥……哦，我懂了，如果咱们上下跳的太厉害，就很有可能成为那头最先被宰的猪。你说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游四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现在想起来也不晚。 宁宁还没开口就见父亲已经给六哥解释好了，于是忍不住笑了笑。 看见她的笑容，游四方忍不住开心起来。瞧瞧这十里八村，不，早就已经不是十里八村了，瞧瞧整个北境甚至全国上下，还能从哪儿找像他闺女这么漂亮，聪明，有能力，还孝顺，为天下百姓着想的人呢？ 怪不得那些从各地逃荒过来的百姓总是喜欢喊他闺女‘农神娘娘’，他家闺女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解救众生疾苦的。 回头想想这十年来走过的路，游四方都不由得为自家闺女掬了一把辛酸泪。这年头，就算他们家还有清水村的人对宁宁十分信任。但是那些接踵而来的百姓难免还有一种浓重的重男轻女思想，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宁宁可是吃了很多苦，甚至还发生过被宁宁亲手选拔上来的官员后来突然反水背叛，甚至还要刺杀宁宁的事情。 说实在话，那个时候游四方简直愤怒的要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碎尸万段，他们家宁宁那么辛苦，好不容易做出来一点成就，却要因为女子的身份被人鄙夷，甚至还要被信任的属下刺杀。那个人的脑袋难道是被屎给糊住了吗？在此之前，他哪里有这么公正公平开明的选拔通道？那个刺杀宁宁的混账东西此前不是因为抑郁不得志，屡次被上官抢占功劳，甚至最后一次直接把他一脚踹走，所以才来到北境的吗？ 可宁宁明明给了他重新做官的机会，他却要因为自己那点无法扭转的思想来刺杀宁宁，说实在话，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宁宁拦住，整个北疆的百姓都要把那个混账东西给生生撕吃了。 真以为这天下有那么多以百姓为己任的贤明之人吗？如果真的有，那些因为天灾人祸，不得不流离失所去逃荒的百姓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没有人去管他们？为什么他们本应该祥和安乐的生活着，却要因为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而过上悲惨的一生？(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十年的发展 有的时候游四方都觉得自家闺女是不是太心软了。但事实上那个时候宁宁并没有放过那个直到被抓还依旧口不择言的官员，她只是没有对他处以什么残忍的刑罚，直接让人砍了他的头罢了。 虽说她也很生气，但她也不想按照建议砍他的头，剥了他的皮，或者把他挂在城墙上暴晒而死。杀人不过头点地，除非特殊情况，宁宁还是不想用这么残忍的方法。 而这只是艰苦的十年中宁宁所遭遇的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儿。这世上之人有千千万，每个都不相同，自然不能奢求每一个人都有着良好的品性。宁宁并不是那种你打了我的脸，我还把另外一边脸伸过去让你打的大善人。真的触怒了她，宁宁也会做出雷霆反击。 只不过这些年身边人对她的保护越来越重，所以很少有这种会直接闯到她面前想要刺杀自己的情况了。 宁宁更愿意把自己的精力放在那些需要率先处理的事情上，比如说安置那些闻名而来的逃荒灾民，再比如说如何继续提高粮食产量？还有如何组建起足够保护百姓们的军队？当然了，还有如何才能让北漠军有着最好的军需供给，让他们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训练。 说到这个，自从五年前草原重部结合起来想要一同攻陷鞍山关，结果反被粮食充足人强马壮的北漠军给一举打回去，打的几乎追着他们来到了草原深处，草原蛮族各部就很少会再来攻击他们了。毕竟他们只是文化没有大黎朝悠久，但并不代表他们都是傻子，面对明显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为什么还要自讨死路呢？还不如好好修整一番，等到什么时候找到绝佳的时机再次来袭。 不过正是因为他们被打怕了，这几年来北境才会发展的越来越好，毕竟少了外患，就能专注于自身的发展了。只不过宁宁一直秉承着闷声发大财的原则。所以，就算如今的北疆早已飞昨日可比依旧十分低调低调的，就像北疆还是在朝廷的掌管之中一样。可事实上如今来到北境任职的官员大多都是有来无回。 朝中不是没人怀疑过北疆这边的情况，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现在正忙着争权夺利呢，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小小的北疆。更何况那些所谓的草原蛮族不是还没攻进来吗？那就说明谢将军有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何必担忧这么多呢？在这种想法的裹挟之下，一些难得能看出来不对劲的人也渐渐沉默了。当然这并不是他们沉默的主要原因，这一点宁宁和巫山谢大将军隐隐有所猜测。 那就是朝中不知何时竟有对他们很有好感的一波官员，因为这些年派往北疆的官员明显都是亲近谢大将军的。就算在知道如今北疆做主的其实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那些官员也从来都没有表露出不满之意。 其实这是很奇怪的，因为谢大将军都不知道自己在朝中还有哪个好友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左右朝廷派遣到北境来的官员任命。 他们也不是没尝试过找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可很遗憾的，毕竟他们的大本营在北境，鞭长莫及，最终也没能找出来背后默默帮助他们的人。 不过只要确定那默默无闻的好人所做之事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倒是也不必那么着急找到对方。 “我还是觉得，最先死的总是出头鸟，咱们就这么悄悄的发育，有什么不好吗？在他们忙着打仗争地盘的时候，咱们只要把北疆这块这片地给盘活了，就足够咱们生活许多年了。” 毕竟北疆的地盘实在是够大，在此之前大家都认为北疆苦寒无比。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来到这里生活，以至于北疆地广人稀。可是这些年来，在平民百姓之中逐渐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如果你活不下去了，那就尽量往北走，在极北之地有那么一位宅心仁厚的统治者，愿意庇护所有受苦受难的无辜百姓。那里是一个理想乡，是传说中的大同社会，在那里只要你愿意吃苦，付出自己的劳动，就能吃饱饭，穿上暖和的衣服，住上温暖的房子。 这个传说实在是太过美好，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是总有一些活不下去的人愿意将希望投注在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境之上。当第一批来到北境的灾民亲身体会到这里的美好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自己那些至今仍在受苦的亲朋好友。 这世上，哪个人又没有一些亲朋好友呢？所以这个消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底层百姓中流传了开来。而宁宁一直想要的人口就这么聚集了起来。整整十年的修养生息，那些迁移过来的以及北疆原本就有的百姓，因为有过上了富足的生活，所以迎来了人口大爆炸式的增长。 在看完户籍统计册之后，宁宁终于满意了一点儿。 身边看起来几乎毫无变化的巫山，看着宁宁略显疲惫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劝道。 “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我看如今这天下，没有哪一方势力能比得上咱们北疆，也没有哪一个起义军统领有你这么厉害。咱们只要慢慢的来，总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宁宁揉了揉眉心，不得不承认姥爷说的是对的。只不过这些年来越来越频繁的天灾，让宁宁心中始终蒙着一层阴影。也是这份不祥的预感，一直督促着宁宁不断努力努力再努力。 直到真的没有危险，才算成功。 “姥爷，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似的。但我又说不出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只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说到最后，宁宁都忍不住笑了，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巫山没有笑，他的脸色反而十分严肃。这已经不是宁宁第一次对他提起这种不祥的预感了。 他们巫氏一族祖上本就是大巫，而大巫的能力在女子身上体现的更为淋漓尽致，宁宁也是他们巫氏一族的后人啊。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抽奖 巫山更愿意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神灵给宁宁的指引。 所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巫山眼影有所明悟，难道和最近频繁出现的天灾有关？可是北疆境内出现过的天灾也就只有十年前突然的天降流火，而那次天降流火却给北疆带来了大量的域外玄铁。如今用那些铁矿石冶炼锻造而成的兵器，现在可是北漠军中最受欢迎的武器。 谢大将军经常用那些由域外玄铁锻造而成的武器当成军中比武的奖品，而这些奖品每每都能掀起巨大的欢迎浪潮。 除此之外也真是神了，不管整个大黎朝境内究竟发生过多少次天灾，可是在北境却没有再发生过，这也让那些投奔过来的百姓们打从心底里认为北疆是有天命所在的。要不然怎么解释明明全国各地都在不断的发生各种天灾人祸，只有北境平安无事，简直就像传说中的桃花源一样？ 这个问题根本无解，因为就连宁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还好，不管怎么说，他们脚下所踩着的这片土地是安全的，能够护佑百姓平安。 宁宁很是喜欢现在的日子，也因此更想守护整个北境的安全。正因如此，她才对那种冥冥之中的不好预感十分在意。只是这整整十年来，都没能让她看清楚那所谓的不祥的预感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巫山不由得开始猜测。 “难道咱们这里也会出现天灾？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天灾？说实在话，咱们北境现在已经有了足够抗衡天灾的能力，粮食的产量越来越多，储量也是水涨船高，今年又要多建几个大型粮仓。如今，已经基本能应对各种各样的天灾了。” 宁宁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隐隐约约知道可能和某种天灾有关，可是却不能确定到底是旱灾，水灾等等各种自然灾害之中的哪一种。正因如此，她才会这般焦虑。 几次三番思考过后却没有得到一个相应的结果，宁宁也不再想了，她转而开始询问今年冬天百姓们过冬的情况。巫山不仅仅是宁宁的长辈，现在也是他们这个小小地盘上的官员。关于今年冬天那些百姓们过冬的情况，巫山已经收到了汇总，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说给宁宁听。因为在入冬之前大家就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所以今年冬天因为寒冷而死的人数已经降到了一个让人觉得可怕的数字。这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称作是一个奇迹，不过宁宁却还觉得不够。 “什么时候我们的土地上再也不会有人因为冻饿而死，我的心愿才算是达成了。” 说完了这项工作，宁宁开始看起在她的房间里挂起的那张巨大地图。 从很早以前起，宁宁就已经让人在北疆广阔的土地上规划了好几个城市群。以中心城市为核心，不断向外延伸，而且城市群之间也留有足够的发展扩散空间，彼此之间的道路相当通达。 如今她所在的，正是整个北境的中心位置——永安城。 其实宁宁正经不太会取名，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也是借鉴了系统给她提供的那些历史上或者未来出现的首都名字。当然了她也不能完全剽窃人家，所以借鉴了一番起了个永安城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大家伙甚至特别激动，因为这个名字虽然普通，却蕴含着宁宁以及在北境生活的所有百姓的共同期望，希望他们的日子能够永远平平安安的。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的日子能有多跌宕起伏，波澜壮阔，只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只不过在乱世之中，这个愿望显得是那么的难得。 不得不说，这座城市的名字也算寄托着大家殷切的盼望。 而在永安城四周则是另外八座城池。这八座城池，有些是借助北疆原本有的城镇建立，有的是重新开拓起来的。但不管哪一座，都与其他地方的城池不太一样，因为在翻新或者建造城市的时候，宁宁遇到了很用到了很多新的材料。 而水泥青砖之类的东西，宁宁早就已经造了出来，刚好在建造新城的时候用上。总而言之，建造而成的新城那叫一个坚固，就连谢大将军也曾经表示过就算是他和自己的骑兵们一起冲锋，碎的也不可能是墙砖，更有可能是自己的头颅。 这会儿宁宁正在仔细端详着九座城池，脑海中惩恶扬善系统突然就联系上了她。 【宁宁，要抽卡吗？今年是主神诞生贺辰，整个主神所有的系统都要举办一场庆祝活动。在本次活动中抽卡，极有可能会抽到隐藏神卡。】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儿，宁宁当然愿意了。 眼前又是一连串金光闪烁的画面，很快就从那些抽奖池中挑出来了一大把的卡，一张张开过去，前几张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宁宁对此倒是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她此前也曾经抽过卡，大多数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小卡。 事实上就连这一次，她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此前好几次她抽卡的时候都没能抽到想要的卡。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是非酋了。就是善善所说的那种运气特别差的人。 就在他准备放弃希望的时候，眼前却突然一阵五彩霞光，耳边是系统强忍着兴奋的激动声音。 【宁宁！是s卡！】 然而系统激动的声音还没结束，耳边就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声音。这会儿系统激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核心几乎都要卡死了。 【天啊，天啊！都是s卡，还有ss卡，3s卡！宁宁，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吧，这三张s卡可以合并成3s级的神卡！山河永固！还有这张双s卡，妙手回春。它可以治愈一切的疾病外伤，哪怕只要有一点点的心跳都能救活！】 【还有这张淡金色的a卡，名字叫孕育之心。据说是可以培养出最优秀的后代。不过这个不重要了，总而言之这次你简直赚翻了，看看你的卡池！里边儿这些卡全部都是特别好用的，我说你怎么之前几次抽奖都这么非，原来是运气都积攒到一块儿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五章 造反逼宫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运气守恒定理。如果一个人倒霉的太长时间，那么紧接着这段时间里他总会变得幸运一些，就比如说宁宁，现在已经由非转欧了。 宁宁也很高兴自己能抽到这么多有用的卡，不过现阶段的还没想出来这些卡有什么用武之地，倒是那三张可以分开可以合并的组合套卡山河永固，让她特别感兴趣。 ‘如果我用了这组套卡，能护佑多大地方？’ 【我看看我看看。最起码也能把整个北疆护住。】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像这样的神卡一定有限制吧。’ 【这倒是真的。山河永固只能护住固定的地方，并且它的有效期只有三年。三年过后效果就会迅速消失。不过我也想不出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天灾人祸能动用这组套卡，毕竟你们这里连低武界面都不算，当然也遇不到那些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毁掉一个半个国家的强者。不过这么说起来，这组套卡岂不是没有用了？哎，这还真挺遗憾的，毕竟这组套卡就算放在那些高武高魔界面，也抢手的很。】 宁宁倒不这么想，这些卡总而言之都非常有用，只是现在还没到动用它们的时候罢了，而且之前一直困扰着她的那种不祥预感这会儿渐渐消失了。说不定未来他们有可能经受的那场天灾人祸就和这些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套卡有关。 只不过这套山河永固的套卡只能保护他们三年时间，确确实实有点短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卡牌能够延长这个时间…… 就在宁宁苦思冥想的时候，在千万里之外的京城却爆发了一场叫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混乱，是的，那些已经忍耐的够久的皇子们终于不愿意再忍耐下去。从小到大，太子就凭借着嫡长子的名号踩在他们头顶，如果太子当真是个有才能有能力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什么都不是。甚至还软弱无能，贪花好色。 之前不就因为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直接把仲子隽整个家族都给整没了吗？偏偏父皇就是喜欢宠着那个无能的太子，宁愿让他登上帝位，也不愿意考虑一下他们这些出色的皇子。他们也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父皇就看不见他们呢？ 不过这个问题这些皇子们已经纠结了足够长的时间，现在他们已经不想再纠结了。他们现在要的是登上的至高无上的皇位，至于那个无用的太子，谁管他是不是名正言顺的下任皇帝？先不说他现在根本还不是皇帝，就算他已经登上了帝位，这些皇子们也依旧有的是办法把他扯下来。 谁让那个太子如此不得人心呢。 所以这场混乱爆发的毫无预兆，却又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太子站在高高的丹陛之上，看着下面乱成一锅粥，连脑浆子都要打出来的场面，脸色难看的很。 “二弟三弟五弟七弟，你们这是要造反吗？父皇才刚刚去世，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做这样的事情，难道就不怕被驱逐出皇家宗庙吗？” 下面那几个皇子看着太子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条青虫。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大呼小叫？如果不是因为你运气好，生在先皇后的肚子里，怎么可能会被封为太子？又怎么可能占据这样的道德制高点来对我们进行指责？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你瞧瞧我们这些兄弟，你是其中最没用的那个！都几十岁的人了，遇到难题还只知道找父皇哭诉解决，你是还没断奶的小屁孩儿吗？” “说起来我也相当赞同三哥的话，你就是个臭窝囊没用的，还偏偏要在我们这些兄弟面前摆老大的谱。谁想看你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如果不是因为父皇宠着你，愿意帮你解决各种难题，你真以为自己能在太子的位置上坐这么长时间？早就被别人赶下来了吧。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 周围那些大臣们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当真忧国忧民的忍不住感慨万分。 先帝才去世多长时间？这些皇子们就已经闹腾成这个样子，如果先帝还活着，看到这个场景岂不是会更加生气？虽说他们也并不认同太子登上皇位，可谁让先帝临终之前认定的都只有太子一个人呢？所以这个时候该劝的还是得劝。只不过哪怕他们磨破了嘴皮子，这些皇子也没有一个愿意听他们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还要得到这些老古板老顽固们的帮助，这些皇子们早就连他们这些臣子都要赶尽杀绝了，毕竟，谁让他们不站在自己这边呢？只要不站在自己这边的，就都是敌人。 先不说这种霸道的想法到底正不正确，关键是这些皇子们根本就不在乎在民间会有什么样的名声，他们只是想争夺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眼见着那些皇子们的士兵都已经快攻打到陛下的丹陛之上，有些臣子忍不住痛哭出声。这个时候谁都不认为太子殿下还有反抗的能力，如果真的有的话，为何在此之前不用出来？现在都已经快要被逼进绝路里了。 只不过他们心中忍不住觉得奇怪，既然先帝那么满意，太子还愿意让他做下一任皇帝，为什么没在临终之前给他留下足够的保护力量呢？难道陛下并不是真的疼爱太子？如果当真疼爱重视的话，确确实实应该在临死之前这么做了。 这么想的人还不在少数，只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太子殿下还是没能有人相助，那就说明他确确实实没有后招了。 有的人惊喜，而有的人此刻正在观望。然而此时此刻那些皇子们带来的士兵已经冲了上去，为首的那个已经拿着长剑刺进了太子殿下的胸膛，鲜血顿时流了一地。 就在那个士兵准备让手中的长剑再进一步的时候，身边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人，将他手中的长剑架住，同时也把他一脚踹了出去。 太子殿下果然有后招！ 那些万分激动的朝臣们却没有看到太子殿下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讶。(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知道我今年几岁了吗？ 而看到那些从天而降的沉默的人救下了太子殿下，其他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们就知道那位深谋远虑的皇帝陛下是不会就这么让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殿下有这样的危险的。 与此同时那些皇子们内心的嫉妒越来越强烈。那个老不死的，就连死了也要给太子这个窝囊废留下这么强横的帮手。但是他真的以为就这么一点儿人手，能在他们手下救太子吗？简直是在开玩笑。 然而下一刻这些皇子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有更多的陌生士兵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将他们带来的那些人手全部围住，在此之前他们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士兵是藏在哪里的！ 该死，他们竟如此莽撞，该不会是中了太子的计吧？但是就那个愚蠢的东西，他能有这样的实力吗？怎么看都不像啊。 然而不管内心再怎么不想承认，当那些数量远远超出几方士兵的人出现后，他们想要趁机夺取天下权柄的野望算是彻底到了头。 只是就算被死死的围住，这些人也不愿意对太子低头，更何况太子胸口被刺了一剑，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总而言之，太子殿下还真是不得人心。只不过在场就有一个人特别伤心的扑了过去，那就是如今已经长大逐渐显露出年轻人风华的太孙殿下。不得不说，比起庸碌无为的太子，太孙殿下极为符合群臣们对于下一任帝王的期望。 他们也曾想过先帝在驾崩之前为什么选定的继承人不是更为出色的太孙殿下，反而是太子，但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总不能去质疑皇帝的决定吧？那他们还算得上什么臣子？！ 只不过就算这话说出来有违君臣之义，他们还是觉得如今的太子当真担不起这天下的重任。如果在太平盛世，他倒是可以做个守成之君，可现在明显各地都要造反了，他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承担重任。其实这样想着的群臣们根本没有想到，一旦他们有这个想法，就说明他们对皇权已经没有了那种诚惶诚恐的尊重。 太子从小养尊处优，根本就没遇见过这等险境，更何况亲眼看到自己的胸口被狠狠刺了一下。这会儿眼看已经得救，整个人放松之下直接一头栽倒晕了过去。好在有太孙这个孝顺的儿子，连忙接住，倒也没有摔的太难看，只不过大家对于太子的印象显然更差了。 而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太子送进内殿治疗养伤的时候，太孙却看向了远处隐藏在夜幕之中的宫殿，缓缓眯起了眼。 怎么说呢？今天晚上我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在那个人的预料之中，就连他看到今天晚上事情的走向都觉得震惊无比。怪不得那个人会被称为芝兰玉树，果然有其特殊的本领，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竟然会选择帮自己，或许就连他也看出了父亲并没有当皇帝的才能？ 等到太子好不容易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了，而这个时候的太孙正服侍在他床边，小心翼翼的将煮好了的汤药端过来，想要侍奉太子喝下。 太子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是看着眼前这父慈子孝的一幕，突然觉得无比熟悉，在此之前他不就是这样讨好自己的父皇吗？眼前的场景和当初又是何等的相似，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一脸濡慕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心里究竟是不是真的对自己这般尊敬爱戴。 但他当初所做的一切却都是装的，因为他知道父皇喜欢这样真诚善良，没心眼儿的孩子。所以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不是也是装的？此时此刻太子突然惊觉自己此前对这个孩子竟然没什么太深的印象，每每想起他只记得这个孩子是何等的温顺乖巧讨人喜欢，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印象了，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所以太子直接一把挥开太孙殿下伸过来的手。 “我不需要你服侍，你退下吧。” 然而等他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竟然没有服侍的宫女太监！整个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自己和太孙，这个时候他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已经越来越浓烈，只能勉强撑起一个笑脸，看着那自从手中的碗被拍掉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的孩子。 这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勉强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呃，我是有点担心，你也经历了那场宫变，这么小的年纪就不必在这里服侍我了，先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的孝心。” 太孙这会儿慢吞吞的将掉在地上的玉碗捡起来，缓缓抬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温和，没有一丝敌意，只是就在太子忍不住要松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父亲，我已经不小了，父亲还记得我今年几岁了吗？”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我的贴身太监呢？赶紧让他进来，他一直服侍我，最是知道我的喜好。” “所以父亲，您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我今年几岁了？在你眼里我还是个小孩子吗？” “……” 这个时候就算太子是个傻子，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更何况他只是庸碌了一些，并不傻。他警惕的往后退了退，看着自己这个亲生儿子。 “你什么意思？” 太孙此刻终于收回了那本就不该有的一丝濡慕之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虚弱的太子。 “父亲您又不傻，何必自欺欺人呢？满朝文武，对您不满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几位叔叔们一直都恨皇祖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才会有昨日那场宫变。而朝廷百官不满意您的资质，并不认为您能处理好现在整个天下的乱象，所以您还是把这天下的重任交付给能承担的起的人吧。” “你这个逆子，你在说谁？难道在说你？！” 太子愤怒的不得了，然而他此刻胸口根本没好，甚至连坐起来都吃力的不得了，这会儿也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而太孙就这么看着满口污言秽语的太子，终于斩断了自己最后的那点濡慕之情，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七章 畏惧 然而就在他准备走出那道大门的时候，身后的太子终于服软。 “你别走，我，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为何要这么做？以后我死了，担下这个基业的人不还是你吗？你这么做根本得不偿失啊。” 太孙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父亲，我太了解你了，这么多年我都是仰仗着你的鼻息过活。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想法？这些年，您在外面偷偷养了不少女人吧。” 太子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心虚，他只是觉得自己只有一个儿子，不太保险。万一这个儿子出点事儿或者夭折了，他岂不是后继无人？所以想趁着自己还年轻，多生几个儿子。这又没有什么过错，反正他又没有太子妃，不在外面偷偷养几个女人，难道要重新立一个太子妃不成？ 他本以为太孙能够理解的，毕竟大家都是男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在意吗？ “呵呵呵……” 太孙发出了一连串叫人觉得恐怖的笑声，太子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忍不住拥紧了身上的被子。 “是啊，你想多生几个儿子保险确实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的母亲早就被皇祖父下令杀了，而你我的腹肌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并没有阻止，那可是你的结发妻子，你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曾想过救援，如果你真的生下了另外的继承人，我该怎么办？你那些女人背后的人总会想着要我的命。我只是想活下去。” “说起来，父皇你当真让我觉得失望，本来在此之前，我以为你这辈子一颗心都挂在那个人身上，没想到私底下不还是养了那么多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其实他只是你的一样战利品的，或者说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只是因为被美色所误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你不准告诉他！听见没有？你这个逆子！” 原本看到太孙这个样子，太子就有点儿退缩，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疯成这个样子，他竟然准备把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情告诉那个人。这让他怎么能接受？他之所以偷偷摸摸的在外面养着那些女人，就是因为不想被自己心尖尖上的那个人知道啊。如果这个逆子真的说了，那他在心上人的心里会是什么样子？ 太子这会儿也顾不上胸口的疼痛了，连滚带爬的就要去拉住太孙。然而太孙却并不想再看见自己这位亲生父亲，他直接扭头就走。只是走出去很长一段距离之后，依旧能听到身后传来的狂怒叫声。 太孙离开之后，毫不停留的穿过重重宫殿，来到了一座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宫殿门口。 在进去之前，他在宫门口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吧。毕竟他要进去见那个如同妖鬼一般的人，实在是没什么把握，这个人简直就像传说中的妖鬼一般，不仅能够魅惑心神，而且心思细腻到可怕。甚至极为忍辱负重。直到现在为止，太孙都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因为这些年他表现的实在是太正常了，十分像一个天生聪慧，但是因为意外失去了记忆，所以对父亲极为依赖的病人。可是就在宫变即将发生之前的三天，就是这个人找到了自己，用那副一如既往的淡漠模样说出了会发生的宫变，甚至还撺掇自己也插一手。 在此之前太孙一直都以为自己伪装的特别好，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他在私底下做了什么，然而这个男人却一点一点的把他那些他引以为傲的布置全都挑明了，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根本没穿衣服，羞耻的不得了。但是极度的羞恼过后，他却不得不佩服那个人的才智。 所以在种种事情都按照那个人的预测发生了之后，他反而不敢来见他了。他担心自己在这个人面前依旧像是没穿衣服的幼童一般，心里所想的所有东西都摊开在他面前，没有一点隐私可言。 但他还是不得不来，因为在这个男人手里掌握着一只叫他都觉得忌惮的军队。 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得到皇祖父特意留给父亲的军队的而在此之前父亲竟然毫无所觉，就算是他也忍不住想骂几句自己的亲爹。怎么能糊涂成这个样子？被一个男人迷住了心智也就算了，可连自己的权利都掌控不住，那就是愚蠢了。 如果那支军队至今都掌握在父亲手中，他还不会这般担忧惶恐，因为以父亲的资质，根本就玩不过自己。可是如今那支要命的军队竟然掌握在他手里，就叫太孙忍不住忌惮万分。 缓缓走进去之后，那个如松如竹的身影还是像往常的许多天一样闲闲的躺在那张躺椅上，太孙很确定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到来，可是对方就是不吭声。 隐忍了许久，太孙还是不得不率先开口。 “先生，我来了。” 慕莲仿佛根本没听到这声呼唤，他依旧躺在躺椅上，整个人慵懒的很，好像外面那些风霜刀剑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事实也的确如此，不管外面打闹成什么样子，对这位先生而言都没有任何影响。 有的时候太孙都觉得自己羡慕嫉妒先生的这份淡定，因为不管任何时候前来，看到的先生都是这么慵懒，淡定自如的模样，或许这只是因为他从来都不在意。他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是否发生变化，也从来都不在意那几乎把他捧到头顶的太子现在是死是活，他也不在意如今的大黎朝是否会狼烟四起，战争频繁。 但他是真的不在意吗？还是故意表现的不在意？对此太孙并不了解，他只能说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先生。 他只知道这位先生足智多谋，学究天人，只知道他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那种高高在上，那是百年世家清流晕染出来的。在此之前，太孙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失去记忆被囚禁在深宫之中的男人感到畏惧。(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故意的 而对面那个被太孙深深畏惧着的男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足足晾了他整整一盏茶功夫才缓缓睁开眼睛，只是那眼睛里面哪里有睡意，根本清醒的很，他分明就是故意这样晾着自己的。太孙心里十分清楚，但是他又无法对这样的慕莲说什么不太妥当的话，谁让他之所以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大部分都要靠面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呢？ 想起自己幼时孤注一致，向面前这个男人服软求助的模样，太孙就忍不住捏紧了手指。他很厌恶那样弱小无力的自己，更痛恨眼睁睁看着自己百般无助却不肯伸出手，救一救他的人。 面前这个男人当然也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许诺了许许多多的东西，面前这个人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哪怕现在他已经是太孙，眼见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储君，可是面前这个人看他的眼神依旧像看什么小虫子一样，居高临下的很。 强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太孙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先生休息的好吗？是学生的不是，打扰了您的休息。” “既然知道打扰到我，为何还要开口，直接离开不就行了。” “……先生说笑了，学生是想把自己的成功分享给先生，让先生听了也高兴高兴。” “可事实上，我见了你，一点高兴的想法都没有，我只觉得烦躁。” 这下太孙不吭声了，他觉得自己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不出声。好在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慕莲这会儿倒是没再拿话题挤兑他，只不过神情依旧不太好看。 “行啦，别在我这儿站着了，太孙殿下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 就差没有把嫌弃二字写在自己的脑门上了。 太孙这个时候是绝对不敢客气的，因为先生不会把他的客气当成客气，他只会顺水推舟的让自己赶紧离开，所以太孙赶紧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先生，您觉得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慕莲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过五步之遥的太孙，突然觉得有点可笑。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打了个哈欠，真是无聊。 “尊贵的太孙殿下下一步要怎么做，哪里需要来问我这个被困在深宫之中的人？我不过是个被拆了翅膀的鸟，怎么飞也飞不出去。太孙殿下如今就要富有四海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必管我。” “先生，学生是真心实意向您请教的，如今看起来我好像占据了上风，可是，如今的大黎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了，它现在已经没那么厉害，甚至还有不少内忧外患。如今正是整个国家需要您的时候，先生，就请您告诉我吧，我需要做些什么？” “内忧外患？不见得吧。” 见他说的这般恳切，慕莲倒是也没在为难他，只不过并不赞同太孙殿下的看法。 “如今太孙殿下要管的并不是外患，只要谢永钊还活着，就不必担心那些草原蛮族。你现在要处理的是国内这些层出不穷的造反之事。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明明大黎朝的先祖，太祖皇帝出身平民，当初正是因为受不了权贵对他的压迫揭竿而起，没想到几百上千年过去，又有那些被盘剥的受不了的百姓来造他后人的反！这世道啊，还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听到这些话的太孙连眉毛都没动一根，类似的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面前这位先生虽然身子骨虚弱的不得了，可他好像天生就有一种反骨。在这具虚弱单薄还失忆的身体里，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东西？有的时候太孙都想撕开他的胸膛看看里面跳动着的那颗心脏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继续虚心请教。 “学生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学生应该率先对谁出手呢？是如今势头正胜的黄家军？还是背后有人支持的莫家军？” “你这不是已经想到方法了吗？这两者如今势头正盛，你要是把他们给处理了，不说别人，就朝里那些老家伙也会对你刮目相看，毕竟你现在要做的，是赢得他们的赞赏和支持，这才能为你以后登上皇位做准备，毕竟你也不想做一个匆匆忙忙就登基的皇帝吧？” 太孙沉默不语，他确实不想做一个匆匆忙忙登基的得位不正的皇帝，但是他也不想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在离登基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被别人给逼宫造反，现在还没个正统的皇位呢。 他现在在考虑先生所说的这番话到底有多少可行性。 “你不会是怕了吧？看见你父亲现在的结局，担心自己以后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哎，要不怎么说父子果然是这天底下最相似的人，你父亲当初若是肯听我一句劝，在恰当的时候果断登机，不要耽误这么长时间，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结局。你不会像他一样还真把自己当成干干净净不染一点尘埃的盛世明君了吧？那样的人物得千万年才能出现一个，这人呀，就是得知足，得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妄自菲薄，否则站得高容易摔的惨。哦，对了，还得再加上一句，死的快。” 慕莲本来就不算什么好性子的人，说了那么几句话之后竟然没得到太孙的赞同，心情更是迅速坏了下去。这会儿说出口的话也不那么动听，不过太孙脸上却毫无波动，他早就已经习惯和先生这样的相处方式了。此前那将近十年的时间他都是这么度过的，几乎已经把先生的脾气给摸透了，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要出言反驳，否则等待你的将会是更多的几乎要滴出毒汁来的话。 于是他这会儿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果然片刻之后慕莲说累了，就不再说关于这个话题了。 他拿起太孙毕恭毕敬端上来的雨过天青碎金纹茶盏，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茶，然后转而说起了现在躺在宫殿里孤苦伶仃一个人的太子。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当成是个游戏吧 “你父亲太蠢，被那些底下人恭维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圣君在世，迟迟不肯登基。虽说历任皇帝都想有个正统的身份，可是也得看时局不是。这下可好，不管他的身份再怎么正统，如今还不只是个太子？你可不要学他，现在重要的当然是那些正在造反的起义军，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得先让你父亲登基，这样你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而不是太孙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 说到正事儿，太孙不由得动起了脑筋，现在的确应该让父亲早日登基，他的这个身确实也有点儿尴尬，虽说那些个造反的叔叔们都已经被抓了起来，但还有一些没有造反的现在还在观望呢，朝臣们虽然大部分都在支持自己，可也难保有些个叔叔们怀揣着想要拼一把来求个富贵的心思。 所以说他现在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可是他的父亲可以呀，毕竟他的父亲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而且先帝临终之前也下过让父亲登基的旨意。 如今那些个刺头的叔叔们都已经伏诛，朝中大臣们也不是问题，可偏偏最关键的人刚刚才被他得罪惨了。他该怎么让父皇心甘情愿的先登基呢？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慕莲，他不相信先生在此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可他还是没有提醒自己一句半句，显然就是故意要看自己为难的模样，不得不说，这么多年来的磋磨，太孙竟然已经习惯了。 “怎么？这对你来说很难吗？你不是众口称赞格外英明贤德的太孙殿下吗？怎么连这么一个小问题都解决不了？日后还怎么解决国内那些层出不穷的起义军，还有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邻居们？” 太孙这会儿已经不那么紧张了，他甚至还有心情说一句玩笑话。 “学生当然会全力以赴，到时候会让您站在最合适的观看地点，让您好好看着父亲是如何登基的。毕竟这也是您之前跟父亲之间的承诺，不是吗？” “……你可以滚了。” 慕莲不仅没笑，反而还非常生气。只不过他绝对不肯在外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情绪，所以他这会儿只是十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已经得逞的太孙赶紧滚，他没心情和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多说什么，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而太孙在小小的扳回一成之后，强压下心中升起的欢欣雀跃之情，恭恭敬敬的行过礼之后离开了，而在他走出院门口不久，如愿以偿的听到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从小到大他在先生面前就从来没有赢过。如今竟然可以把先生气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他还真是长进了许多。 只不过这么想的太孙殿下好像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自己，竟然会因为先生的情绪波动而这么高兴有什么问题。 而此刻还坐在椅上的慕莲面无表情的收回把杯子砸到地上的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也不知道皇家是不是因为之前杀伐太多以至于报应到这一代了。这一代的皇室中人那简直是一个不如一个，太子和他的那些兄弟们就不必说了，简直蠢的过分。而这个太孙勉强有那么两分小聪明，又这么讨人厌。真是一个叫他觉得勉强不错的人都没有。 招了招手，身边有一片小小的阴影一闪而过。在慕莲脚边就多出了一个跪着的身影，而慕莲手中也多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看到纸条上所写的消息之后，慕莲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这点笑意和之前那些讽刺的厌恶的全然不同，那是纯粹的高兴。 “原来那孩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已经能够做好一地之主了……” 你说说谢永钊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好端端的待在他的北疆，竟然就能遇见一个主动撞上来的明治之主？而且那孩子他这些年密切关注着，觉得相当不错。 再怎么着也比皇家这一片蠢货强的多。 只不过如今那些起义军越来越多，这孩子坐拥北疆那么大的地盘，手里还有谢永钊那几十万兵，更关键的是那孩子竟然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养活那些大头兵！简直可以用一句惊为天人来形容！ 即便她再怎么想低调，闷头发展自己的，在这个乱世已然到来的时代，也不大可能完全隐藏的了自己身上的光芒。更何况那个孩子还是这么的心软，举国各地逃窜过去的流民都被她收入囊中，而且还照料的相当不错。虽说前几年还有些乱，可这两年已经治理的相当出色了。 而如今各地英豪的视线也已经慢慢聚集在北疆，因为在底层百姓中所流传的那个传言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在意。 去北疆，就能活。有吃不完的粮食，有暖和的衣服，没有会欺压他们的贪官污吏世家贵族。这样的传言，但凡是想争夺天下的人，又有哪个会不关注呢？当然了，他们更关注的可能是那个孩子手里产量极高的粮食。当然了，直到现在为止也没人去接触北疆，可能也是因为他们知道那个孩子是女子吧。要不是觉得对一个女子低头有些拉不开脸，要么就是自视甚高，认为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搞不出什么太大的动静，现在市面上流传的那些消息可能也只是他们自己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取那些愚昧无知的底层百姓们去补充人口。 想到这里，慕莲就忍不住感叹。女子的身份又怎么了？难道这世界不是在女子的裙摆之下诞生的吗？也就只有那些自视甚高，偏偏又不太聪明的人会把女子的身份挂在嘴边，说白了，不就是不想承认人家比自己强吗？ 真是有够愚蠢的。 话说回来，太孙也算是皇室中比较聪明的人。或早或晚，他总会发现北疆的异样，那孩子的光芒隐藏不了太久了，她总要出现在世人面前，展露特殊的魅力。 不过距离那天到来的日子还有些空闲，这点儿时间已经足够他操作的了。只希望自己能为那个孩子多做点事情，好结束这个叫人觉得恶心的世道！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孩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就当做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捉迷藏游戏吧。还有谢永钊那个蠢货，现在估计还在想朝中庇佑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呢，就让他先想着吧……(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章 第一个明面上造反的人 宁宁这边，他们确实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自己，只不过在确定了对方并没有敌意之后，他们暂且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如今最让他们头疼的是，如何才能在这纷乱四起的年代隐藏自己？说实在话，在这乱象出奇的时候，谁第一个冒头，谁就将是众矢之地。 当然了，宁宁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野望，她只想让北疆能够平平安安的。想让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能自由自在的活着，至少不必再为饥饿所困，不必为战乱所扰，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的。只不过她这个与那些如今已经纷纷冒出头来的齐军首领相比十分渺小的愿望，在巫山和宋老先生眼里已经极为了不得了。 “你以为能让境内所有的百姓都吃上饱饭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吗？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没能做到。还有那些最近投奔过来的名人异士，在此之前他们根本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因为咱们实在是太低调了，但是再听说你手里有能让百姓们吃上饱饭的粮食之后都纷纷过来投奔。可能你会觉得他们太过现实，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世道谁能让大家吃饱饭，谁就是贤主。” 宋老先生这会儿捋着自己的胡须，看着长大成人的宁宁，只觉得一阵老怀大慰。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收了宁宁做关门弟子，同时还决心扶持她成为下一任天下共主。 就算他一直都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但是这些年偶尔心中也会有过担忧。这世上有治国之才的人确实很多，可是有许多都在成为天下共主的过程中丢掉了性命。他倒不是担心宁宁会出什么事儿，他只是对如今的局势有些担忧罢了。 宁宁这会儿听见自家先生的话，十分受教，同时开始思考自己能在这乱世里建起一个让大家幸福安宁的国度，其实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所有人的功绩。 如果没有大家的帮助，她也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小姑娘罢了。 同时先生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如今这个世道，只要能吃饱饭，就已经算得上是过得不错。 “不过我做的还远远不够，还得继续努力才行，先生，您一定要看着我，让我别走错路。” “当然，先生还想亲眼看着我家的小宁宁，未来能走到哪一步呢。” 宋老先生撵着胡须，笑的很是开心。 看着这样的先生，宁宁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十年过去了，她渐渐长大成人，而先生也逐渐老去。原本就已经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然变成了全白，不得不说，这样的宋老先生，看起来简直就如同那些话本子里所说的老神仙一样，看起来就仙风道骨。 只不过，宁宁心中却有些隐忧。毕竟他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却还要总是帮自己，这让宁宁心里有些舍不得。不过宁宁却从来没有提过让先生歇歇的话，毕竟这对宋老先生这样的人而言，简直就是在说‘你已经老了，不用再干这些活了，反正你干的也不好。’ 不仅是宋老先生，还有游老汉游奶奶姥爷，甚至还有自己的父母，如今年纪都越来越大了，这让宁宁不由得有种压力，这种压力看不见摸不着，却时时刻刻压在她心头。 这也让宁宁如今越来越努力，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做的还不够，远远不够。她想要让大家在都能看得到的年纪里，尽快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尽管这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天方夜谭，但宁宁已经为此做出努力，并且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快。 在日复一日安宁祥和的日子里，京城中终于传来消息，之前在逼宫中受伤的太子殿下终于痊愈，要举行登基大典。宁宁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从那边传来的消息却不太美好。因为以谢大将军对如今皇位上这位皇帝的了解，不算什么有才能的君主，可在这次登基大典上最亮眼的并不是这位天下之主，而是皇帝唯一的子嗣。 这位太孙曾经就以温和谦让，礼贤下士闻名。如今自己的父亲登基为皇，更是一瞬间成为了所有人巴结的对象。谁让如今龙椅上的这位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子嗣呢？别说其他的儿子了，就是连个女儿也没有。而且他这唯一的子嗣如今已经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还是前太子妃的子嗣，四舍五入之下等于中宫嫡出。 这样前途无量的皇子，自然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只不过同时还有许多心思各异的大臣们将自己的女儿，孙女儿，外孙女儿等等送入皇宫。他们所抱着的想法简直众所周知。如今皇帝陛下后宫空缺，正是要为皇家承担开枝散叶重任的时候。他们这么做还有大义在前头，万一如今的皇子出了什么问题，这偌大的江山总得后继有人吧？ 总而言之，现在的京城那叫一个热闹。 而宁宁和谢大将军等人仔细分析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暂不出手。做出这样决定的不仅仅是宁宁一人，如今天下各大起义军首领都在这么想，如今就看谁最先按捺不住了。 虽然大家都想保有自己的力量，坐山观虎斗，但却碍不住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们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如今的皇室继续高高在上的统治着他们吧。那这和没起义造反之前有什么区别？等如今龙椅上的这位反应过来，组织好了讨伐他们的力量，他们还能好好的做盘踞一方的霸主吗？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总是最瘆人的。在无比压抑的气氛中，终于有第一个禁不住冒出头来的人物。 那是一个从平民中冒出头来的英雄，据说之前，家里是世代做屠户的。因为所在的县城遭到官员苛捐杂税的重压，硬生生把他们家里的老人给逼死了。所以愤而拔刀，直接砍死了当时的县令。 当街斩杀朝廷官员，不反也得反了。 这个人物叫胡炉山。 据说他身高八尺有余，人高马大且天生神力，宰个把人简直跟杀个小鸡似的。不过人家并不是单纯的莽夫，也有自己的思考，如果不是因为被逼的没法子，他也不至于当着第一个冒头的人。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姐妹闲谈 “他为何要第一个造反？也不是，这年头造反没什么稀奇的，稀奇在于竟然第一个打出名义来造反。他就不怕天下群起而攻之吗？” 游曲之，也就是大宝，此刻早就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这些年她慢慢的立起来，并且着手处理北疆的商务，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现在的得心应手，足足花费了十年的时间。如今她几乎可以说是宁宁的户部上书了，当然明面上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当真取这些和朝廷有所冲突的官员名称，所以大家现在还只是笼统的叫着。 不过也因为这些年的历练，游曲之现在很是能看清楚当今的局面了。 现在她们这几个姊妹正聚在一起闲谈呢。 游裳之，也就是二宝，现在负责工部那一块儿。谁也没想到这个比较沉默寡言的姑娘竟然对工部这一块儿起了莫大的兴趣。虽说早些时候宁宁就发现二宝姐总是跟在二表哥的屁股后面，但谁也没想到二宝姐能克服那么多困难，真的走上这个位置。 这会儿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叹了口气。 “他那是没法子了。他家底最为薄弱，也就只有那一个长乐县做后盾，一县之地能有多大？所能提供的能量资源也太少，再加上周围的那些县郡已经断了和长乐县的任何往来，长乐县如今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不少人已经对他起了怨恨之心，胡炉山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他如果这个时候不反，被拽下马来的就会是他。” 说来也当真让人唏嘘，明明当初胡炉山之所以能够拉起一支队伍就是因为长乐县百姓对他的支持。可成也于此，败也于此。当长乐县百姓无力在支撑起这样一支队伍的时候，内乱就此而生。 不得不说，那胡炉山能在这么多起义队伍里打出名头，也算是个英雄。如今竟被逼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既然如今打响第一炮的人已经出现了，离天下大乱的日子就不远了，咱们得加紧防范。” 游杏之，也就是小贝，这姑娘见自己的两个姐姐和妹妹都有自己想干的事情，也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当初也着急了好一阵，最后才发现自己的长处竟在于医学上。不得不说这一发现让巫山也高兴了很长时间，毕竟巫氏一族祖上是大巫，而巫与医，向来不分家。宁宁是对医学没什么兴趣，再加上要管理这么大一个北疆，她也没有时间花费在要耗费大量精力才能学习掌握的医道上。 不得不说，巫山对小贝的成长起了很大的作用。虽然没有明说，但小贝已经将巫山视为自己的师傅了。 “说的不错。” 宁宁看了看自家这三个姐姐，想起了她们当初给自己取名字的时候那种热闹的场景。说起来当时大姑父还曾经提议想让三个姐姐的名字统一一些，比如也叫游长什么，不过却被三个姑娘给拒绝了。 倒不是她们不想和宁宁有着相似的名字，而是她们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宁宁以后的成就绝不止于此了。若是宁宁以后成为天下共主，她们三个总不能和宁宁有着相似的名字吧？这不是犯忌讳吗？ 所以在三姐妹的强烈要求下，她们叫了现在的名字。 在讨论过那位第一个跳出来吃肉的胡炉山之后，众人纷纷叹了口气，但又斗志昂扬，因为她们都知道，最混乱也是最精彩的时代掀开了。天下既然有这么多的起义军，就有不同的首领，有不同的理念。彼此之间谁也无法说服谁，就只能靠武力解决了。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感慨起当初宁宁的先见之明。如果不是宁宁大力支持发展军队，同时还秘密接管了北漠军，要单靠他们自己，想要拉起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队伍，十年时间还真是不够。 “如今就看，皇家准备怎么应对了。” 皇家还能怎么应对？在面对第一个敢蹦跶起来挑战他们权威的起义军首领，自然是要竭尽全力把他给摁死在摇篮里。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皇家竟然这般愚蠢，还这般无能为力。胡炉山硬生生的挺过了大半年时间。皇家都没能拿他怎么样，而他所依靠的那个小县城在这个过程中向外扩张，如今的胡炉山已经是有三个县的起义军首领了。 不仅没能成功的剿灭对方，反而还让对方反败为胜，占据了更多的地盘，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当然了，这次战争的结果，也直接决定了后续那些起义军的奋起。 既然如今的朝廷已经羸弱至此，他们又为何不能分一杯羹？就算最后只能做个小国之主，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万万人之上。当然了，自古以来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有一种大一统的思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还是更想统一这片土地，做天下共主。 大黎朝的混乱，彻底拉开了序幕。 而京城之中的那位实际掌权者，太孙，哦不，如今应该称呼为大皇子了。现在在自己的屋子里狠狠的摔东西。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我明明已经备足了充足的粮草，他竟然还能失败！简直是愚不可及！就这还吹嘘着自己有多么高的领军统帅能力，简直都不够丢脸的。” 让大皇子这么生气的对象，自然是之前率军去讨伐胡炉山的将领，那个将领出自他的母家。本来他现在要执掌大权，就少不得有人帮衬。来自他母家的人，其他的不说，总是能够信任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他名义上的舅舅竟然能如此愚蠢！明明已经给他三倍多于胡炉山的兵力，粮草还极为充足，最后竟然还失败了！还有脸灰溜溜的溜回来！ 他究竟为何会有这么愚蠢的母家，一点忙也帮不上！简直让他想起来就生气。而转头筛一筛朝中，大皇子竟惊讶的发现他找不出来一个能用的将领！ 最能打的谢永钊现在还在守边疆，不能轻易调动，除非他想让那些草原蛮族攻进来。可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这样的话，朝廷的威严何在？就算以后他登上帝位，这个皇帝做的也不安稳。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暴风雪 最后大皇子查来查去也查不到一个有能力的将领，竟然只能安在自己头上。这段时间父皇虽然已经登基，但是身子依旧虚弱，总是想在后宫之中养病，也没怎么上过朝。那些个王公大臣们早就已经有意见了，只不过因为自己处理事情还算得当，所以没有闹大罢了。事实上满朝勋贵大臣们谁不知道如今大黎朝的真正掌权者是大皇子，而不是那位因病修养的皇帝。 正因如此，之前大皇子举荐自己母家舅舅去平叛的时候，那些个大臣们虽然心中有意见，终究还是没能表达出来，但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借口，他们怎么可能不拿来用一用呢？ 说起来这天底下的人都是一样的，在能为自己谋利益的时候，终究不想将这份利益给别人。而且作为一个辛辛苦苦才爬到如今这个高度的清流大臣，怎么也不想看着别人只因为和上位者有那么一点点的裙带关系，就爬的那么高。这对他们来说也太不公平了些，所以但凡能逮着机会，他们是绝对不想让大皇子的母家重新迈入众臣的视野。 本来就是，只不过因为一点血缘关系再加上足够幸运，才让如今的大皇子当了实际的掌权者，可难道就要因为这样那些无能之人就得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吗？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这样想的臣子可不在少数，如果这次不能把他们压下去，以后自己的威严可就大大受损了。 当然了，大皇子也不是蠢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自己出去平叛，危险还是太高了，所以得找个万全之策才行…… 最后大皇子还是将求救的目光抛向了正在修身养性的慕莲。而慕莲其实并不意外大皇子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他几乎可以说是看着这位大皇子从小长到大的，就算他平日里伪装的再怎么好，还是能透过那层皮囊看清楚这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大皇子无非是既不想放开已经到手的权力，也不想让自己在百姓群臣之中的名声受到阻碍抹黑。 像这样想两手抓的人，往往最后两个都得不到。 慕莲倒是也没拒绝给他建议，只不过也先把所有的风险都给说清楚了。 “我手底下倒是有几个能打仗的人，只不过他们的本事可比不上正统受过教导的将军们，勉强只能说一句会杀人罢了。还有几个会易容术的人，可以让他们伪装成你的样子去打仗。打仗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安在你头上，只不过这么做的风险确实也很大。我只是提出来建议，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要不要做这件事，想好了再回答，免得中途后悔，到时候两边都不讨好。” 大皇子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同意。 因为这个计划里边儿有缺漏之处。就比如说，不必非得让慕莲手下的人易容化妆成自己的样子。可以让他们当成自己慧眼识英才找出来的人才，那样他们做出来的成就还是得归到自己身上，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镇京城，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这样也少了因易容之事可能会引发的种种矛盾。像这种悄无声息的取代某个人的法子，大皇子还真担心会用在自己身上。不过既然慕莲已经提起来了，大皇子怎么可能不把这种奇人异士给要过来呢？而慕莲也并没有拒绝，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大皇子。 “既然大皇子这么想，我这个做臣子的当然不能有异议，只不过，世事复杂诡谲多变，还请大皇子能够承担起自己做过的所有事。” “……先生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不知可否给学生答疑解惑？” “我这个被困在深宫之中没有自由的人，能给大皇子什么建议啊？不过也就是比别人多吃了几口米，多吃了几口菜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指教谈不上，只是希望大皇子能够顺顺利利的执掌这个国家，好让底层百姓也能有喘息的机会。” 于是这场对话就无疾而终了。 而大皇子考虑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亲身上阵，毕竟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而慕莲给出的那些人也确实很好用，尤其是那个帮他带兵打仗的，叫什么钟小狼，打起仗来那叫一个勇猛不要命，好几场叛乱都是他平定下来的。不久之后就在群臣和百姓里得到了很好的名声和评价。 只是大皇子还没来得及高兴，紧接着中原地区就爆发了一场罕见的雪灾。 要知道现在都已经打春了，有些开的比较早的野花现在都已经开放了，正是春意融融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一场暴风雪就这么突如其来，几乎要把整个中原地区给覆盖住！ 偏偏中原地区地势平坦，那些积雪就算融化也没地方流淌，更何况现在这场暴风雪那叫一个猛烈，一些地势比较低的房子就被盖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人能够在严寒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简直看不到什么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得朝廷赈灾，组织大量人手前去救人，才能防止更大的损失。 可是大皇子已经接管大黎朝这烂摊子很久了，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国库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钱粮。要不然全国各地就不至于有那么多要造反的势力了。 大皇子盯着中原地区那块平坦的土地，不由的感慨为难。中原地区地势平坦，水源充足，粮食产量也不低，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样的地方当然不能舍弃，可现在，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朝臣们一旦上朝就只知道叽叽喳喳的，连一条有用的措施都没能想出来，一说要募捐，那脑袋一个比一个摇的快，生怕摇的慢一点就被抓住了。 唉，有这样的朝臣，他们的皇朝还怎么崛起？明明他们大黎朝之前是很厉害的。可是现在经过漫长的时间摧残，几乎要泯灭在时代的长河里了。 可是大皇子又不能不管，正是因为有这样严重的暴风雪，百姓流离失所，每时每刻都有冻死饿死在寒冷之中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再不管，那么造反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有人救命吗？ 大皇子苦思冥想了一整夜，最后想出来了一个损招。之前那场宫变许多皇子都被抓了起来，之前一直没来得及处理，现在正是搜刮的好时机。直接派人把这几个皇子所有产业都给查封了个遍，最后零零碎碎，搜检出来500万两，准备将之用于赈灾，当然了，这500万两也是大皇子最后说出来的数目。谁知道在这其中有没有昧下来的情况呢？ 那些个朝臣们对此可有意见了，因为在抄家的过程中大皇子根本不让他们这些人沾边，你说说这样肥的差事竟然也不让他们插手，大皇子这是要绝他们的路呀！ 当然了，事情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在那些人眼里，如果不让他们占便宜，那他们就是在吃亏。而大皇子不仅得了大笔的银钱，而且还有了一个好的名声。人家简直是名利双收。 只不过既然之前吵架的时候没让那些王公大臣们插手，那么接下来赈灾就需要把那些王公大臣们给安排进去了，这也是一种必要的平衡之术。大皇子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妥协了，他知道赈灾的银两一旦送到这些贪婪的人手里，势必会被盘剥的厉害，可是这个时候他又有什么法子呢？朝中实在是找不出来能用的官员了，这事儿要怨先帝，谁让先帝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朝中那么多官员都给赶走了。要么就是杀掉了，现在朝中剩下的大多都是一些区域凤盈之辈。而仅存的那些清流们也在自己那些被贬谪的友人劝诫之下纷纷离开了京城，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大家只知道十年间，大批的官员离开京城，神秘的消失了。 关于谁要承担赈灾这件事，朝中零零散散吵了好长时间，每一方势力都想给自己抢来更多的资源。最后他们终于吵出了个结果，距离暴风雪发生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那些在饥寒交迫中幻想着朝廷会派人赈灾的百姓们几乎陷入了绝望之中。 在一个角落里，原本好好的房子现在坍塌了。只剩下那么一个小角落，还能起到一点点避风防寒的作用，而在这个角落里蜷缩着一对危在旦夕的祖孙。老人家已经60多岁了，头发已然全白，这会儿即便被冻的哆哆嗦嗦，也还是敞开自己的怀抱将孙女儿搂进了怀里，想要用自己这副干瘪的身躯给孙女儿一点点温暖。 小的孩子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模样，脸蛋上浮现着不健康的弘毅，那是被冻得太狠了，脸都要被冻烂了。 此时此刻，祖孙二人蜷缩在一条破棉被之下，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以及那些不断飘落的雪花，陷入了绝望之中。 唉，这暴风雪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啊？因为暴风雪是夜里来的，下了一夜之后，厚重的积雪压在房顶，毫无预兆的就把房子给压塌了。他们一家老少六口，就活下来了她和这个小孙孙。其中悲痛之意自然不必说，可老人家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让自己唯一的孙女儿能够活下去。 天气实在是太过寒冷，哪怕他勉强从废弃之中捡出来一条破棉被，也还是不足以防冻御寒。更重要的是，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不仅盖住了房子树木，道路行人，还把他们的粮食给重重的压在了下面。 就算她们能找到粮食，这么冷的天气，天空不断飘着雪花，连火都很难升起来，柴火全都是湿的，这怎么能把粮食煮熟？她们现在急需要喝一口热乎的汤。 “奶奶，我冷。” “囡囡乖，咱们忍一下，好不好？再忍一忍就会有人来救咱们了。你要是冷的话，离奶奶再近点儿，咱们靠的紧一些就不会冷了。” 老人家紧紧的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声音平静，但眼中却透着一股麻木的死寂。她的左腿被砸断了，现在已经没有了知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掉了。可她已经是家里唯一的大人了，总不能自己惊慌失措，反而让小孙女担心害怕吧？ 所以他得坚强起来，现在大家都饿成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担心自己的小孙女如果出去，就回不来了。千万不要考验一个人在极端饥饿寒冷的环境下能做出什么毁三观的事情，那只会让你目瞪口呆。 老人家已经活了很多年了，所以从来都不敢把人往太好的方面想。现在朝廷如果能派人来帮他们就好了。 明明他们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每年的税收也都老老实实的上缴，朝廷难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赶紧来帮他们吗？每晚一刻就会有无辜之人在动作之中死去。没道理，那些当官儿的人不知道啊。他们平常在计算大家要交多少税银的时候，不是一个比一个精明吗？现在怎么变笨了？ 眼看着怀中孙女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体温也越来越低，老人家这会儿已然绝望。她抬起头看着那昏暗的天空，发出了一连串质问。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们都在受苦受难，就没有人能来帮帮我们吗？我可怜的小孙女，她今年还不到五岁，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她还没有长大成人，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就这么死了，该多么可怜啊！我愿意自己去死，能不能来个好心的人救救他？哪怕以后为奴为婢呢，只要能有口饭吃，能活着，就好了……” 喃喃自语之中，老人家好像听到了窸窸窣窣什么的声音，她艰难的睁开双眼，以为又是那些在暗处窥探她们祖孙二人的人。然而她却看到了一抹亮眼的红。 那是，那是血吗？可血怎么会动呢？难道她这是真的快要死了，所以头晕眼花，看错了吗？ 唉，看来上天果然没有听到她的指责祈祷…… “老人家，您没事儿吧？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的话您就眨眨眼睛。” 这是谁在说话啊？这声音忽远忽近，好像是从天边掉下来的。但是，伴随着这阵声音而来的是一阵扑鼻的肉香。这香味儿，是谁家煮肉汤了吗？ 老人家条件反射的睁大了眼睛。(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四章 红色棉袄来救人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隐含着担忧的眼睛，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或者是自己实在是太冷太饿，以至于出现幻觉了，但是下一刻她就听见这个声音轻柔而坚定的说。 “老人家先别睡，先喝碗肉汤吧。天气这么冷，您一定遭了很多罪，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紧接着就是一个冰凉的东西靠近自己的嘴边，然后是一阵浓郁的肉香通过鼻孔传到喉咙里。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喝着温热的肉汤。 热，香，暖。 这是她喝到这口肉汤之后的第一个感觉，这口肉汤就像一股热热的甘霖，流过舌头，喉咙，一直落到胃袋里，暖意顿时向四肢百骸伸展开去。 这肉汤实在是太暖和了，让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睁大眼睛之后，这位老人家才发现刚刚的一切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她面前是一个穿着显眼的红色棉袄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20岁左右，这会儿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个喝光了的碗，淡淡的肉香味儿从那个碗里散发出来，再低头一看，自家小孙女儿这会儿正抱着一个同样大的碗狼吞虎咽的喝肉汤呢。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幻觉，真的有人来救他们了。 老人家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竟不知道该如何吐露，最后她也只是勉勉强强的说了一句。 “你，你们是老天爷派来救我们的吗？谢谢，真的太谢谢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那个扶着老人家的年轻人顿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哪怕此刻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也掩盖不住这年轻人眼里闪亮的光芒。 “老人家，您不必感谢我们，咱们都是一家人。总不能你们受灾，我们却眼睁睁看着吧。而且我们家宁宁小姐老家也是这里的，见大家受难，特意让咱们来帮帮忙。来，老人家咱们别在这里待着了，这边儿不防风，冷的很。赶紧往前边儿的大帐篷去休息吧，那里有很多人，说不定还有你认识的街坊邻居。” 这么说着，那年轻人还拿着一件宽厚的大衣把这对可怜的祖孙给包裹起来，然后亲自送到了前方的大帐篷里。其实在过去的路上，老人家心里还在忐忑呢，虽说这年轻人刚刚给了她们祖孙两个一碗肉汤救了她们的命，可她不会是人贩子吧？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世上会有谁救人不图回报，只是因为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的。 而且还说什么老家是这里的，那个宁宁小姐是谁呀？她在这座城里住了很长时间，也没听说过哪家的达官贵人们有个叫宁宁的小姐的。 但她现在孑然一身，也就只有唯一的小孙女儿陪伴左右，等等，这人不会是专门来拐小孩儿的吧？先让她放松警惕，然后趁着自己不注意把孩子给带走…… 这位老人家也就想到了这里，因为她还没到帐篷里呢，就已经听到了大家熙熙攘攘的热闹声音。这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放下了一半，等真正来到热热闹闹的大帐篷里，见到几个熟悉的街坊邻居，老人家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只见在一片空地上不知何时搭建起了好几个大帐篷。那帐篷的布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从外面看只是一座鲜亮的绿色帐篷，走进去之后才发觉这帐篷挡风防寒的很，外面那些风雪根本吹不进来。而且本来以为这帐篷肯定会逼仄，可是走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空间大的很，就这么一座帐篷，里面至少能容纳上百人。 此刻这帐篷地面上铺了好些床铺，上面铺着的棉被看起来就厚实。有不少床铺里面还躺着一些被冻伤的人，只不过在这帐篷里并没有哀伤绝望的气氛，相反，大家得救了之后还能够聚拢在一起互相依偎取暖，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百姓们的心愿就是这么朴素，只要能给他们一片生长的土地，总会倔强艰难的活着。 进去之后，这对祖孙立刻就得到了及时的救治。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雪冻，祖孙两个脸上的皮肤已经皲裂，这可得好好抹些药膏呢。 那些穿着红色棉袄的年轻人们热情的很，而且行动之间看起来颇为有序，只需要一看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 老人家还有许多话想要问，可是这座帐篷里穿红色棉袄的年轻人们看起来都很是忙碌，她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只不过却明白了一件事。看来这群年轻人不是坏人，要不然怎么连他们这些老的都干不动活的老家伙们都妥当的救回来呢。 是的，这座帐篷里大多数都是老幼，那些年轻人们如果不是一大家子，基本上都在别的帐篷里安置呢。这也是为了避免那些年轻力壮的因为某些原因而欺负这些没有太大自保能力的老弱妇孺们。 “老人家您先在这里暖和暖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找到那些穿着红衣服的人，跟他们说说你需要什么，就能得到帮助了。” 这么说完那个年轻人就要出去，外面冰天雪地的还这么冷，年轻人出去岂不是会被冻着？老人家一时间也顾不了许多，一把拽住她的袖子，磕磕绊绊的表示。 “姑娘，这么冷，你先歇一歇吧。” “没事儿，老人家。我的身体棒极了，之前咱们都是锻炼过的，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抢不到来这里救灾帮忙的名额。而且现在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忙，我在这里歇一会儿，就可能错过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您就放心吧，如果我真的觉得累了，会如实说的。如果隐瞒下去把自己的身体累病了，反而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说完这句话，那年轻人就义无反顾的离开暖和的帐篷，走进了外面的冰天雪地之中，而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这位老人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就泪流满面。 哎呀，她还没来得及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呢，刚刚如果不是这姑娘及时给自己送上一碗热汤，她就要被冻死了，还有自己的小孙女儿，刚刚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得到了妥善的照顾之后，这会儿已经能够起来好奇的打量着这热闹的大帐篷了。(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五章 想逼死我们吗？ 小孙女很是乖巧，这会儿并没有乱跑，即便她已经能够听到那些小孩子们聚拢在一起发出的欢快笑闹声，也还是乖巧的依偎在自己奶奶身边，这会儿见奶奶流泪，自己也慌了。 “奶奶，您哭什么？哪里疼吗？” 老人家摸摸自家孙女的头发，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刚刚她其实已经询问了这在这座帐篷里待着的人，大家其实也不认识这些穿红衣服的年轻人，只知道他们是得了一个叫宁宁的小姐的命令，特意来这里救灾的。就身边的这些帐篷，地上铺着的棉被，还有他们已经喝到嘴里的肉汤，吃到的那些东西。全都是那个叫宁宁的小姐无偿提供给他们的。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人家其实震惊的很，这世上竟然有人愿意把这些紧俏的东西赠送给素不相识的人。而且在这种紧要的关头，这些东西如果拿出来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可是那位宁宁小姐竟然就这么全都免费给了他们。这是哪里来的大善人？ 老人家此刻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力养好身子，决定之后一定要做些什么。就像这座帐篷里的老弱妇孺，那些已经身体好转的人这会儿已经自发的去帮助那些穿红色衣服的年轻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她有手有脚的，而且还能干得动活，总不能就这么躺在床上等着这些年轻人来伺候自己吧看看这些年轻人们，都已经忙成什么样子了？跟陀螺似的。他如果就这么看着，实在是于心难安。 而像这位老人家一样的例子有很多很多，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就算朝廷不管他们，但总还是有人关心爱护他们的，只不过这些被关心爱护的人听着那位宁宁小姐的名头，总觉得有点儿莫名的熟悉。 宁宁虽然此刻依旧在万里之外，但却时时刻刻关心着这边的情况。这些年她手底下的人才越来越多，并不仅仅局限于北疆这块地方。明明知道如今天下大乱，总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吧？当然了，北疆是宁宁目前为止当之无愧的大本营，只不过就像那些已然崛起的起义军会努力将人手穿插在她的地盘上一样，她也会对其他地方进行一些私密的探查。 所以在这次暴风雪来临的时候，她才能这么快就做出反应，因为有一些本来就是这块土地上的人，还有一些是临近地方的，在听到消息之后赶过来很快。 当然了，因为北疆距离中原地区距离还是太远，所以就算她已经用了最快的法子来解决这件事情，等全部都运转起来之后，还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本以为在这段时间总能等到朝廷来的救援，再怎么说，如今坐在皇位上的还是那群人啊，可是没想到这暴风雪来临，人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个，朝堂上的那些官员还是在吵。他们所关注的仅仅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百姓。 见到此情此景，宁宁已经对他们彻底失望，怪不得会迎来这么多的起义反抗军，这个皇室，这个朝堂，已经彻底没救了。 然而她却不能坐视这么多无辜的人被天灾给打倒。更何况这片土地也算是她的老家，在听说这片土地发生的灾难之后，游家一家子都吃不好睡不好。虽然他们并没有催促，可是那种紧张担忧的感觉还是溢于言表。 宁宁对此自然是当仁不让。 只不过就连宁宁也没想到，她明明只是做好事，可在那些朝廷官员以及皇位上坐着的那群皇家人看来，这就是对他们权益的大大挑衅。 就在那位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老人家带着自己的孙女在帐篷区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老人家只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看见一些全副武装的人带着兵器闯进了帐篷区。而且态度十分恶劣，一路上但凡遇到来不及反应，堵在他们前进路上的人，上去就是一下。有好些反应迟钝的老人小孩都被推倒在地，这自然引发了众怒。 “你们是谁？凭什么这么做？” “就是，我们又没碍着谁的事儿。”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那些全副武装的人却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看不见咱们身上穿着的是什么吗？咱可是官家的人！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搭建帐篷的？你们脚下踩着的所有土地都是属于皇家的，没有陛下和朝廷的允许，没人有权力动这片土地！你们现在已经违反了朝廷的律法，知不知道？” 听到这话，周围那些原本温顺的如同绵羊一般的百姓顿时暴怒。本来他们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呢，他们受了这样大的天灾，朝廷还不赶紧派人来帮忙也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心善的姑娘愿意帮他们一把，不让他们死在这恶劣的天气里，结果你却带人来打砸！ 这简直就是绝了他们所有的生路呀，既然你不让我活，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百姓们都温顺如同绵羊。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很少，只想好好的活着。可如果你连这点权利都不给他们，他们会瞬间从温顺的绵羊转为凶狠的狼！ 老弱妇孺们就不必说了，那些年轻力壮的早就已经怒目而视，有个别性子比较急躁的，这会儿已经大声质问。 “你们说你们是朝廷派的人，就一定是吗？那你至少给出一个证据，证明你们是朝廷派来的人，万一你们只是一些山匪，披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官皮，就充当是朝廷派的人呢？” “大胆！你竟然敢对朝廷不敬！你这犯的可是死罪！”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全家都死在这场雪在里了，那我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官府派人来救我们，那时候你们在哪儿呢？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能活下来了，你们却不给我们这个机会。怎么？还想把我们给逼死不成？”(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六章 滔天大火 虽然他们说的都是事情，然而这些来的官兵们他并不想听那么多，他们见周围这些人都群情愤慨的，似乎要冲上来跟自己作对，干脆直接抽出了长刀。 “在朝廷还没有派遣官兵下来赈灾之前，你们接受了这些人的帮助，谁知道这些穿红衣服的是不是心怀反意？不管怎么说，反正你们这些人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这么说着，那些官兵还想上去扒拉那些穿红色衣服的年轻人，这下可算是犯了众怒。这些帐篷里待过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受过这些年轻人的帮助。这些朝廷派的人不说救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想伤害这些可怜无辜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是无偿来帮助大家的。这些帐篷，棉被，粮食等全都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不收大家一分钱，像这样的好人往哪里找去啊？可就是这样的好人，竟然要被朝廷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抓走吗？ “你们没有资格这么做，他们又没有犯法。” “就是啊，人家只是一片好心来帮忙的，你们这么做确实有点过分了。如果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大家可以好好的说一说，不必要非得这样武刀弄枪的。” “谁愿意跟你们这些乡巴佬说话？如果不是你们，老子现在还在暖乎乎的家里边儿过年呢！哪里还用顶风冒雪的跑这么远，来救一些跟我完全不相干的人？赶紧给我让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好不客气的，你们想干什么？” …… 这群人很快就吵了起来。主要是这些来的官兵全副武装，身上还带的有刀枪，一言不合，他们真的是会动手。而这些百姓饱受饥寒交迫的折磨，心中对朝廷已然失去了信心，两厢冲撞之下，自然就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那些穿红色衣服的年轻人本来在从中劝阻，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些官兵竟然真的会动手。当第一个满脸不耐烦的官兵随手拿着刀挥舞了一下之后，离得最近的一位小姑娘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即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正在争论的双方全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彼此，鲜血从那小姑娘紧紧捂着的指缝间流出来，顺着手指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很快就把脚下这一小片儿雪地染的鲜红。 就连那个挥舞手中长刀的官兵都愣住了。 “不是，我没想过真的要挥上去，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我离她很远，她怎么会被我的刀给划伤了？” 周围那些原本只是跟这些官兵吵架的男女老少们顿时被那鲜血给点燃，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吼叫，然后周围人一起扑了上去。 混战就这么开始了。虽然这些男女老少们手中并没有武器，但是身边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当做武器。大家平日里没少干活，别的不说，至少身子骨那叫一个硬实，就算只是普通的木棒也能挥舞出来武器的效果！ “啊！救命啊，官兵打人了！”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呀！这些官兵不讲道理，拔刀就杀人，我们快有人被砍死了。” 大家本来在这些帐篷里住了一段时间，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然有些亲近。毕竟都是受了天灾的苦命人，大家也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亲朋故旧被这场罕见的暴风雪夺去性命。因此在听到那些官兵竟然要把人给打死的时候，许多人从各个角落冲了过来，顿时打成一团。 那些官兵本以为自己全副武装，而且带的有刀枪，所以对付这些平日里就像绵羊一样温顺的百姓时会很容易，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些平日里温顺的像兔子一样的百姓一旦爆发起来就是这么可怕，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悍不畏死，一个个扑过来，就算只靠人堆，也把这些官兵给堵的无法自由行动。 叛乱由此而生，而这仅仅只是一个缩影，在中原地区有些前来的官兵确实带来了粮食和其他的物资，可是当那些粮食下锅之后，有些敏锐的百姓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这个味道怎么闻起来这么不对劲呀？有点儿像发霉的粮食，可是当他们跑到那些大锅面前准备仔细看看的时候，却遭到了那些官兵们的严厉斥责，甚至还有一些官兵直接把那些想要看粮食袋里装的粮食到底什么样的百姓给打了一顿，然后扔到了角落里。 那些百姓大多都已经饿了许多天，这个时候能自由走动就已然算是身体条件不错的了。见这些官兵这么强悍，他们也就不再阻止，毕竟这个时候只要能有口吃的就已经不错了，只是谁也没想到在吃了那些熬的稀稀的薄粥之后，当天夜里就有许多人开始上吐下泻。 因为事发突然，半夜的时候还特别冷，这种条件下也找不到足够的药材，因此很多人就在寒冷的夜里悄无声息的没了性命。 这场疫病来的实在太过诡异，大家很快就联想起今，天唯一入口的粮食就是那些官兵们带来的赈灾粮。大家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与愤怒，于是偷偷的抢到那些官兵们堆放赈灾粮的地方，结果费尽千辛万苦弄出来一袋，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那些粮食竟然真的已经发霉了！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顿时怒火中烧，他们的要求其实真的不多，只要粮食能够入口就行，可就算是陈粮也好过这些发霉的粮食吧，发霉的粮食就连牲畜都不能随便吃，会死人的！ 这些个官兵们平日里只会对着他们这些穷苦百姓耀武扬威，好不容易来赈个灾，结果带过来的粮食还都是发了霉的，他们这是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人看呀。要不然也不会强迫他们吃这些发了霉的粥。然而就在他们只想要一个说法的时候，那些件事情败露的官兵们竟然狗急跳墙，把那些打头的百姓们给抓了起来！ 这下可算是惹了众怒！原本只是一两个地方的百姓们愤怒的将那些官兵抓了起来，紧接着又是其他相呼应的地方，一小片连着一小片，最终形成了滔天大火！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撕破脸 当这场叛乱传回到朝堂之上时，大皇子几乎是焦头烂额，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赈灾活动竟然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派人带过去了大量的粮食物资，而且还让人去救灾，这些百姓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吗？为什么反而还要生出叛乱？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啊，还是他忽略了什么？ 而朝堂之上那些官员们已经开始了彼此指责互相攻击的日常。或许在他们心里，那些远在天边的百姓根本比不上现在就在面前跟自己做对的政敌们。 大皇子虽然忙的焦头烂额，但是也没忘记去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最终报告的结果成到他面前的时候，大皇子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明明筹措了那么多粮食物资。可是还没运到中原地区，就已经只剩下一小半了，而且剩下的那些粮食都被换成了陈粮！ 大皇子转头看向那些争的你死我活，只差没有头破血流的官员们，他心里十分清楚，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现在朝堂上站着的这些官员。可笑啊，真是可笑，平日里吹的天花乱坠，把自己说的简直如同天上贤臣下凡间。没想到却会把主意打在那些可怜百姓的救命粮身上。就连大皇子也清楚的知道，在这种天灾横行的时候，如果不把百姓尽力安抚好，叛乱将会一场接着一场。他连自己私人账上的银两都支出来去救济那些无辜的百姓了。可是这些个官员倒好，一群尸位裹素的家伙，他在前面奋力的救人，这些家伙就在后边儿拉后腿！ 当初皇祖父把朝中官员大批大批贬谪出朝的时候，怎么没把这些家伙也给带上？ “众位大臣觉得，这次赈灾出问题，责任在谁？” 那些原本还争得头破血流的官员们顿时不再说话了，一个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起来倒像是在诚心悔过，可大皇子却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只是表面上做个样子，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因为他们现在是笃定自己没法儿拿他们开刀。 如果不是想在史书上留下个好名声，大皇子真想把这些虚伪的臣子全都一刀一个给砍死。其实先生说的对，他也犯了和父皇一样的错误，太注重身后名了，可是他没办法不注重。这时代都讲究一个生前身后名，总不能他现在逍遥过一辈子，接下来却要被定在耻辱柱上，备受各朝各代人们的鞭笞厌恶吧？ 所以尽管他心里已经厌恶的不得了，却还是不得不虚与委蛇，跟这些大臣们演戏。 “叛乱已经开始，说再多也没用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把这场叛乱给平息掉。百姓们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雪正是虚弱的时候，如果再起波澜，受苦受难的只会是老百姓。诸位爱卿，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从此刻起，都要与我同舟共济。若是皇朝毁在我们手里，咱们可就出名啦，青史留名！到时候史书上一定会给咱们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就是毁了大黎朝的君臣！” 所有的大臣听到这话，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惭愧的垂下了脑袋，大皇子也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悔过，只是面无表情的表示。 “如今各路起义军还在虎视眈眈，总不能让身为粮食产区的中原也反了吧？更何况现在才刚开春，就已然遭遇了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寒灾，今年的粮食产量肯定不如往年。相关的镇灾耕种工作都得安排下去，大家不要在这个时候互相捅刀子，如果大黎朝真的完了，咱们所有人都得完！不要想着给下一任皇帝继续做臣子，你们没有那个命。而且仔细想想，下一任皇帝究竟还会不会重用前朝臣子还是两说。既然现在这条船还没有成，你们就得老老实实的给我划船！” 所有人都震惊的抬头看着大皇子，在此之前大皇子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温文尔雅的，谁都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被紧紧盯着的大皇子却没有心情解释这么多，他倒是可以继续温和下去，可是如今这个风雨飘摇的朝代并不需要这么温和的君主，难道要向他的父皇那样一辈子做个窝囊废吗？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用重话点醒他们，这些个官员还真有可能打着这样的主意。 其实大皇子说的这些话，众臣当然知道都是真的，只不过说的这么直白，有点不符合他们的审美。在他们看来，这样的话总得说的再委婉一点，说的这么直白，真的是有辱斯文。 然而大皇子的这串打击还算有点效果。满朝臣子就算再怎么争斗，也不想接受别人的统治，尤其是那些泥腿子们的统治。如今的大皇子虽说表现的有点儿出人意料，可大体上还算是个不错的君主。于是在这样的高压之下，他们终于发挥出了应该有的水平，中原地区的叛乱很快就被平息下去，只不过在底层老百姓们中间却悄悄传扬着这样一个美好的地方，那就是北疆。 那些不远万里宁愿自己掏钱也要救他们的，穿着红色衣服的年轻人们就来自那个美好的简直如同做梦一样的地方。 据说那里并没有这么多的天灾，老天爷赏饭吃，只要自己肯努力，总能活得下去。更重要的是那里管事儿的人对底层百姓们特别好。看那些穿着红色衣服的年轻人就知道了，据说他们在北疆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中原地区的百姓已经接触过那些年轻人们一段不短的时间，自然能够体会得到他们的种种热情纯挚之处，如果那里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到了北疆确实能够生活的很好。 主要是他们这里作为全国上下最有名的产粮区，可是在这里生活的百姓却经常面临着饥饿的危险。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他们虽然能够种出共大部分地区人们活下去的粮食，可是自己却很少能吃顿饱饭。其实十几年前也不是这样的，可是接连两任皇帝都提高了粮稅，去除掉要上交的粮食，还有来年的种子之后，剩下的粮食就紧巴巴的了。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农神娘娘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这些产粮区的百姓好像只有一个价值，那就是生产出来更多的粮食。这场绵延十几天的暴风雪不仅埋葬了许许多多无辜可怜的百姓，而且也让大家心里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明明他们安分守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生活，可是他们平常交的那些粮税，最后也不知道进到谁的肚子里去，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朝廷却并没有派遣官员前来。竟然是一群素不相识的年轻人救了他们，而且从这些年轻人口中，他们得知了又被将这么一个如同神仙洞府一般的存在。 他们都是一群俗人，而俗人的毕生所愿就是能够好好的活着。虽说故土难离，可如果离开故土能够到达一个吃饱穿暖的地方，这样的选择，任何一个人都不难做。 于是在朝廷还没有察觉的时候，那些底层百姓在天气逐渐转暖之际悄悄离开了他们生活了许多年的故土。刚开始的时候朝廷并没有发现端倪，直到开始春耕之际，那些下来统计的官员小吏突然发现大多数村庄里的人都不见了，可是询问也无果。剩下的那些村民只是恍惚之间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当然了，这个结果也并不一定真实，只不过这也能够反映出来一定的问题，那就是现在这片地区上的人们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的朝廷了。 而这样的情况并不仅仅出现在中原地区，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情况。而如果仔细追查就会发现，这些人虽然来自四面八方，可他们的目的地都在同一个方向，那就是北疆。 北疆，这个传说中寒冷偏僻的所在，现在竟然成了大多数人的救命之所。 宁宁看着大批大批涌入的百姓，高兴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隐忧。看来现在全国各地都有天灾人祸，要不然这些百姓也不会离开自己的故土，踏上前途未知的流亡之路。别人不说，就说自己的爷爷奶奶，当年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们也不会带着全家人来到这里。即便在北疆已经有了足够舒适的生活，可是偶尔也会怀念起自己的故乡。宁宁知道，他们这是对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土地依旧有一份割舍不断的情感。 正因如此，才能窥见现在全国各地的情况有多么恶劣。 而且，经过这次雪灾，宁宁渐渐的也瞒不住了。不过这些天下来，宁宁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尤其当春耕开始之后，农神娘娘的名声越传越远。当然，这些都只是在底层百姓中流传。而其他各路起义军依旧打的像狗一样。只不过在众人开始打仗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粮食的重要性，所以很多人都在私底下寻找良种，这个时候宁宁就逐渐显露在上层人士眼中了。 蕲州。 “什么农神娘娘？这不是那些庄稼汉们自己私底下崇拜的小神么？还真有这样的人不成？我怎么觉得这么不信呢？” “大哥，你还别不信，我可是打听过了，北疆那边儿还真有这样的人。据说是个小娘皮，胆小就会种田，而且还发现了能够高产的粮食。据说那种出来的粮食，亩产比普通的要高出许多呢！” “真的假的？不会是道听途说吧？”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也打听出来，现在有好多从其他地方来的庄家汉都朝北疆那边儿去了，因为那边儿有个流言，说是只要到了北疆就能吃饱穿暖。你又不是不知道底下那些种地的就图个肚饱，听到这样的消息，哪有不着急的？不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去了？也不是我说，这些个穷苦出身的家伙们也不好好想想，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地方？怕不是故意把他们骗过去，想把这些个送上而来的当成奴隶使唤吧。” “等等，你说很多地方的庄稼汉都跑去了，那咱们这边儿呢？不会也有人去吧？” “呃，大哥，这个还真有……” “什么？咱们地盘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人竟然送到人家地盘上去了？你这不是搞笑的吗？而且我怎么听说北疆那块儿是谢大将军管着的？总不会有人能在谢将军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吧？你赶紧给我查查，我觉得这不像是道听途说！” 麟州。 “农神娘娘？这么说北疆那边儿有高产的种子？赶紧派人去探查一番，如果真有，趁着春耕的时机带回来一批，我要亲眼看着这些种子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衢州。 “谢大将军的地盘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神神道道的东西？不对，难道是和谢将军有关？不得不防啊，你抓紧时间去查一查，这个所谓的农神娘娘和谢大将军有没有关系？” 就连得知这个消息的大皇子都忍不住开始阴谋化了。难道这个所谓的农神娘娘是谢大将军弄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北漠军增添一层神秘的光环，好让那些底层的愚夫愚夫们被诱惑？ 这么说起来好像还真有可能啊。 “先生，您觉得谢大将军会这么做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他。你问我还不如去问那些和谢永钊关系不错的人。” 大皇子有些尴尬的嘿嘿笑了两下，如果他真能找到这样的人还至于来问先生吗？主要是谢永钊实在太过谨慎。在北漠军驻守的这30年来一直谨言慎行，就算想找他的毛病也找不到。当初皇祖父想要跟谢大将军联姻，最后被拒绝了，不是也没做什么吗？ 他现在势单力薄，就连父皇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一切只能靠自己，当然得谨言慎行。 只不过他总觉得这里边儿有点儿古怪，总而言之，谢大将军肯定和所谓的农神娘娘关系匪浅。要不然也不会在他的地盘上传出这样的留言，而且那些从四面八方聚拢过去的流民也是一大问题。至少得去信问问谢大将军到底怎么回事儿，最起码也得让对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招贤令 “呵呵，我就知道从京城那边儿来的信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谢大将军手里拿着一张信纸，甩的哗啦啦作响。这会儿脸上满是讥诮之色，对着宁宁就是一阵抱怨。 “我早就说过，现在执掌朝政的那个大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看来他是把他爷爷的阴狠都给继承了，只不过比他那个当爹的会装。至少能装出一副和气的模样，只不过看着他这样子我就觉得恶心。瞧瞧这信上写的什么？还希望我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解释个屁！他要是能把这个国家治理的妥妥当当的，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们至于跑上千里来咱们这个偏僻地方吗？” “不先反省反省自己的问题，反而出了事先往别人头上安，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叫人厌恶。也不知道大黎朝到底是怎么了？这几代总是出这样的子孙，要是让开国太祖皇帝见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子孙，岂不是得气死？” 宁宁并没有搭理怒火冲头的谢大将军，她在看手中的战报。 谢伯伯这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下了身上的重担，平日里的言行举止那叫一个幼稚。虽说十年来头上又多了几缕华发，可是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的很，所以宁宁这会儿任由他发泄，自己则是在看从全国各地传过来的战报。 现在本应该是春耕的季节，可是全国各地的起义军们那打的叫一个舍生忘死，更别说中间还有朝廷派遣出去的军队从中作梗，全国上下一片战火纷纷。倒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百姓。 也正因此现在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数大大增加，让原本地广人稀的北疆都觉得有些吃力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年创办了学校，改进了教育方法，培养出来大批的可用人才，而且那些人才现在已经长成，可以进入到各行各业中去，宁宁也会觉得相当吃力。 只不过按照现在这个速度，那些管理的官员们依旧不够，看来又到了广纳贤才的时候了。 “宁宁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算了，你在看战报吗？现在哪支起义军暂时占了上风？哦，还是衢州那几个。不是我说他们这种小打小闹根本上不了台面，宁宁你真的不准备加入进去吗？咱们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军队，但凡放出去，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家伙们能够抵抗得了的。” “不行啊，咱们北漠军要驻守边疆，防备草原上那些蛮族随时南下，如果加入进去，中原各地岂不是更加混乱了？如果能让这些人暂时放下争权夺利的心思就好了。谢伯伯，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现在突然又想转行当圣母了呢。” 谢大将军得意的显摆着自己从市面上最流行的话本子里学到的词汇，然后无奈的表示。 “可是你这个愿望大概是实现不了了，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心甘情愿的放下自己已经到手的权利呢？别的不说，你就说衢州这支起义军吧。原本他们只是底层的百姓，可是在推翻官府享受到权利带来的好处之后，就开始恋恋不舍这种上位者的享受了。现在你再让他们回到曾经的生活中去，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肯定是不愿意的。” “这世界上自私自利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他们自己并不肯承认罢了。就连我也是其中之一。” “谢伯伯？” 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去了？ 谢永钊哈哈大笑。 “我就是略微感慨一下而已，别这么看着我，很正常不是吗？我如果不是自私自利，当初子隽出事的时候，我就应该去帮他，而不是等事情过去之后才在这里痛心疾首，后悔不迭。还有，我把北漠军交给你，其实也是因为我并不想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了，所以才把这份责任转交给你。也就你这么傻，愿意毫无怨言的接过去。你也不看看，这天底下有谁像你这么傻，明明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却愿意偏安一隅，还默默抵抗着那些从草原上过来的骑兵。你做的这些事天下人都不知道，也不晓得你到底图个什么。” “谢伯伯真的不知道吗？我觉得您是知道的，毕竟此前30年您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我也只是秉承您的意愿罢了。” 宁宁忍不住笑了，面前这位长辈现在还跟她打马虎眼呢。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想逼她表个态。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宁宁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已经下了决定，只不过一直没有主动出击罢了。看来是自己的沉默让大家心里有些慌乱，这才让谢伯伯前来打个头阵，还真以为她没发现那些藏在屋子外头，蹑手蹑脚的一群人啊？ “这天下，能者居之。本以为就算朝廷不行，这些起义军里总有那么一个能够担当起天下大任。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大家知道还有我们北疆这块地方了。”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谢将军都快乐傻了。 “真的假的？不继续藏着掖着了？” 宁宁都快无奈了，之前明明是你们非逼着让我赶紧插一脚，现在我同意了，却还这么不信任…… “当然是真的，之前一直偷偷摸摸的也不好正大光明的广大贤才，现在咱们这里的人手是真的不够了，这份招贤令就面向全国发出去吧。我相信这个国家一定有许多贤才能人，只不过有些被隐藏了，有些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擅长哪方面，没关系，让他们都来北疆吧，我们这里有广袤的土地，有这么多的百姓，还有稳定充沛的后方支持，想来能满足大部分能人异士的要求。” “如果一直不动，其实也算是辜负了大家的心意，我明白，北疆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离不开所有人的共同努力。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更广阔的舞台，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大家的努力，才华，才是我辜负了他们。” 听到这话，不管是谢大将军还是外面偷听的大宝，二宝，小贝等人，都忍不住露出了欢呼雀跃的表情。只不过他们暂且抑制住了，认真去听宁宁的诏令。 “从即日起，天下贤才异士，不论身份地位男女老少，品行端正者，欢迎入我北疆。”(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章 粮食产量 这段日子整个大黎朝全国各地都在流传一封秘密的招贤纳才书，其实这封书信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广求贤才。在这个群雄割据的时代已经不怎么稀奇了，可稀奇的是发出这封招贤书的人。 “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农神娘娘？怎么发出来的招贤书看起来也无甚文采？女人就是女人，连个招贤书都写的这般直白，实在是不堪入目。那位谢大将军竟愿意让这样一个无才无德的女子压在自己的头上，简直是有辱斯文。不愧是武将！” “也不能这么说吧，既然这封书信写的如此简单，可能并不仅仅是针对我们文人发出来的。” “这话是何意？” “你看啊，这封招贤书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无论男女老少，不管身份地位，那也就是说，即便不是文人也可以应这道招贤书。对了，你不是有个堂兄十分擅长算学吗？可以让他也去试试。” “这话倒是没错，只不过算学这等低劣学说，也能登大雅之堂？” “看你这话说的，这怎么不行了？就算是朝廷也需要大量擅长算学的官员还帮他们处理文书，我觉得可以，反正我有个表兄，自小有个奇怪的病症，只要一读圣贤书就头痛欲裂。但反过来他对算学一道十分擅长，就连夫子也比不上他。现在在大户人家做账房，不过我总觉得埋没了他，既然有招贤书出来，刚好可以尝试一番。” “你不会来真的吧？” “这有何不可？刚好我的妻子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既然无论男女老少都收，那也让我妻子去试。” “你，你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胆敢从你的狗嘴里边儿说出一个半个不利我妻子名声的话，我就把你牙给打掉！” 沫州。 一处草庐里，一个脸上有着一道从左到右横跨整张脸狰狞伤疤的男子此刻正安静的都是手里的书，他手里的书已经因为被翻阅太多次而起了毛边，可见此人有多么钟爱这些书。 只是可惜，本朝在选拔官员的时候，不仅要有个人的才学，而且对人的形貌都有一定的要求。这位登须子先生虽然才德过人，可因为脸上这道狰狞的伤疤，一直没能得到重用。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登须子的心里自然是难过的，他的朋友也是如此。本以为今天是个平平无奇的一天，结果很快就听到了自家友人咋咋呼呼的喊叫，从远到近。 无奈的合起手中的书，果然，不多时，自家友人就拿着一张纸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好友！好友你快看这封招贤书！北疆的农神娘娘要广纳贤才，更难得的是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身份地位，自然也不论容貌损毁与否！你学的一身好本领，终于有了一展所长的机会！” 随着好友的讲述，登须子原本淡定的表情此刻也迅速转为激动，他一把拿过好友手中那张纸，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眼眶越来越红。这么多年了，就因为他脸上这道疤，不知有多少人可惜他的才华不能得到施展，可他却不明白，自己只是脸上多了这道疤而已，为什么就不能施展所长呢？ 如今终于有了可以一展所长的机会，他一定要珍惜！ “北疆，北疆！北疆……” “我要去！” 登须子猛然回头看着自家好友，脸上激动的神情不容作假。身边的好友愣了愣，随即郑重其事的表示。 “当然！好友既去，吾亦同往。” 类似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各个地方，但那有许多人因为这封召令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自然也就有许多人对这封诏令嗤之以鼻。 “当真可笑，不过一介女子，竟也哗众取宠，闹出这等招贤令来！真是世道乱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样的女子，在我们这里就应该浸猪笼！不安于室，哗众取宠，都没有人愿意娶她！” …… 类似这样的传言越来越多，宁宁当然也能听到，只不过她对此毫不在意。因为紧接着她又将另外一个消息放了出来。 北疆地区所种粮食，亩产在八百斤左右！还有特殊新粮，亩产更多！ 这个消息一出，全天下的人都疯了。 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一些富庶地区，产量在200斤左右就已经算是高产，现在这可不是翻一番啊，这是多少倍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进行疯狂的否认，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丝丝想要相信的欲望，万一呢？万一这是真的呢？如果当真有这样的粮食产量，那岂不是说明全天下的人都不用再饿肚子了？ 至少能救好几倍的人。 尤其是在现在这样天灾频发的时代，这样的粮食产量足够吸引任何一个心高气傲的文人前去。就连之前那些一直看衰宁宁的奇人异士，现在也马不停蹄的朝着北疆干，他们只想亲眼去见证，这到底只是个噱头，还是事实。 一时间，天下都被这个消息给搅动了。 得到消息的大皇子更是把自己房间里上下左右全部的瓷器都给换了一遍。好不容易发泄了怒火之后，接连给北疆发去了18封书信，想要得到一个解释，但却都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人回复，也是这个时候大皇子才明白，整个北疆都已经不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了。就连那位被民间极为推崇的谢大将军，也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真该让父皇和皇祖父好好看看，这就是他们认为永远也不会反的谢永钊。就算没有明着打出来反旗，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和造反没什么区别。 在短暂的发泄过怒火之后，大皇子还是得想出来解决的法子，要不然，如果这等名垂千秋之事是真的，那么所有的名望都会聚集在北疆，聚集在那个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农神娘娘身上。 在大皇子看来，他更倾向于那所谓的农神娘娘只是谢永钊弄出来的一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遮掩自己内心深处见不得人的想法。 ------------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个女人，总要嫁人的 如果所谓的农神娘娘是真的，据说那位农神娘娘的年纪也不大。这世上所有的女人，不管她有才华还是目不识丁，总要走向同一个归宿，总得嫁人吧？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正当佳龄的姑娘，总得给自己找一个不错的后盾。如果那能亩产800斤甚至更多的粮食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许她一个皇子妃之位又如何？ 这样的神迹，自然只能归皇家所有。 下定了主意之后，大皇子就在思考此次前行该如何筹备，只不过在安排谁去的事情上出了一点岔子。 如果他自己想去的话难免会有些风险。可如果让其他人去的话，他也无法保证那些作为他替身的人一旦见了那亩产800斤甚至上千斤的粮食之后还能把持得住，毕竟如今这形势已经十分明朗了，谁能拥有农神娘娘，谁就可以稳坐下一任皇帝之位。 在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有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呢？可如果自己前期又确实有些危险，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先生曾经说过，他手底下有一批极擅长易容的能人异士。倒不如让那些极为擅长易容的人给自己乔装打扮一番，至少变得和现在的自己不太一样。如此他就能正大光明的前往北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无论如何他都要把那位所谓的农神拿到手！ 如今这天灾频发的时代，也就只有满当当的粮食能够稳定人心。 说干就干，实在是机会不等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个消息，就有越来越多的青年才俊前往北疆。若是让其他人抢在自己前头得到那农神娘娘的青睐，大皇子都要气死。 而在深宫之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木莲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现在当家做主的人是大皇子，他一个被幽禁深宫之中的人，若是说一些不得体的话，反倒是让人家讨厌了。 只不过没想到那个姑娘竟能做出这么大的成就，他是知道的，所谓的农神娘娘是真实存在的，那孩子亲自培育出来的粮种确实能够达到亩产800斤往上，甚至千斤往上。奈何这世上这人太过浅薄，一旦听说有个女子能够创造出这么大的价值之后，所想到的唯一办法竟是娶了人家。 也不好好用自己的脑子想想，如果人家真的愿意的话，为什么还会打出农神娘娘的旗号？明显人家是要自起炉灶啊。 只不过他何必说这种大实话让大家心里不高兴呢？还是让他们自己去碰碰壁比较好。 很快，大皇子就已经将京城里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自己带着大批精壮人马伪装一番之后，风雨兼程来到了北疆。 在来的路上，大皇子还在想自己此行到底值不值，但是当来跨入北疆境地的第一时间他就被惊呆了。首先就是脚下的土地，就算在皇城里他也没见过这么平整大块的土地。脚下的硬质地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石头砌成的，竟然能如此大片且规整。身边的侍卫已经悄悄的用脚狠狠踩了几下，发现确实坚硬之后特地前来禀报。 像这样大片且坚硬的石块应该是很贵重的，可是他举目四望，脚下的土地往前绵延，几乎看不到尽头。北疆什么时候竟富庶至此？ 这里的统治者一定有着特殊的致富法子！ 然后让他们感到惊讶的就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了。大皇子是知道的，就算在皇城之中，也有大批养活不起自己的人。这些人普遍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身上总是带着一种绝望的气息，人也脏污的很。也是，一个人连吃饱穿暖都做不到了，还怎么会讲究自己是否干净？ 可是自从他来到北疆，所见到的百姓，每一个都衣着干净整洁，即便有些人身上不可避免的带了几个补丁，可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是极好的。从他们身上甚至能看到一种蓬勃的生命力。这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叫大皇子都觉得惶恐，因为他自知自己的能力，根本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吃饱穿暖。看来北疆这传说中亩产800斤甚至千斤以上的粮食是真实存在的。 就算不完全符合传闻，至少这里的粮种也比他们现有的要好。 这还只是来到了郊区，等他们真正来到了北疆那九座赫赫有名的城镇之后，才是让他们真正感到震惊的时候。 只见眼前的城门高大坚固，可以清楚的看到所用的材料都是崭新的。还有城墙之上，竟然也用到了地面上的那种特殊材料，才能看起来如此整洁坚固。可他们不仅在地面上广泛使用，甚至现在也用到了城墙之上，是不是说明这种材料对于北疆人来说十分便宜？ 当真如此的话，他们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种材料来修整自己的城池？ 当然了，他们只来得及的地方在心里想一想，就被面前这座异常繁华的城市给吸引了注意力。只见街道两旁满满都是贩卖各种东西的小贩，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都挂着洋溢的笑容，可以看出他们完全是发自真心的幸福。 眼前这一切让他们都震惊无比，尤其是大皇子，就算在皇城脚下，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幸福的百姓。甚至这些百姓在看到明显穿衣打扮不是他们这里人的，身份地位高人一等的大皇子等人时，也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而是有礼貌的往旁边边侧了侧身子，等他们过去之后，难免会有些议论声。 “这都是第几波从外面赶过来的人了？他们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呀？” “就是呀，而且他们的穿衣打扮看起来都不像普通人，难道是看中咱们这里什么东西了？” “哎呀，你忘了咱们这里粮食产量的事儿告诉给外界了？他们当然想来这里看看是不是当真有这种产量极高的粮食。要我说是真不想告诉给别人知道，但是就像宁宁小姐所说，咱们现在是吃饱穿暖不用怕被饿死了，可外面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百姓尚且在忍受饥饿，总得让他们也吃饱吧？” “这话说的倒是……”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参加宴会 “……” 大皇子又不是个聋子，自然能听到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只不过他也觉得稀奇。以往出门在外，遇到的那些百姓谁不是看见这些衣着华贵的人就连忙往旁边躲，因为他们心里知道这些人远远不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可现在，这些人却一点都不怕自己，顶多是好奇。难道这也是北疆的特色吗？ 只不过这感慨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他们在进入这所城市之后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还没等他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就已经有人赶了上来，十分正大光明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们，请允许我代表整个北疆欢迎你们的到来。” 大皇子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坚毅冷静的女子，觉得稀奇。早就听说北疆这块儿的风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连接待外来客人的都是女子呢？面前这女子大概也就20出头的模样，先不说容貌是否美丽，就说这份淡定从容的气度就已经抢过许多普通人了。 见大皇子一些人并不开口，只是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盯着自己，甚至还从上到下打量，那位年轻女子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手足无措，反而十分淡定的来了一句。 “诸位此行的向导就由我担任，如果有什么不理解的或者好奇的都可以来问我。现在请允许我带诸位前往今后数日你们住着的旅店。” 随着她说的这句话，立马就有一群和她穿着十分相似的人冲了上来。这些人沉默寡言，但却训练有素，就算面对他们这群明显气质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人，也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反而十分淡定的将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接管过来，朝着某个方向前行。大皇子本以为自己算得上是被特殊待遇的一方，谁想到在前行的路上竟然又遇到了好几波和有着同样待遇的人。 那些人同样被身着统一淡绿制服的人领着，脸上的表情既称不上被冒犯，又觉得很憋屈。 也是，这群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着也是说一不二的。可来到他人的地盘上，没想到竟然要遭受这样的对待，但是你说这些人冒犯他们吧，这些年轻人们脸上的表情，说话的态度都十分恭敬，都让他们没什么渠道可以发泄的。再加上毕竟这是他人的地盘，总得谨言慎行一些。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憋屈又无奈的统一感受。 大皇子甚至还看见了许多十分眼熟的人，这些人在他的印象里大多都是那些起义军将领的子侄辈，别的不说，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那就是年轻又英俊。 看来这些人和自己存着同样的想法。就是不知道所谓的北疆领袖，农神娘娘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了。虽说在来之前他们对这一点深表怀疑。可是来之后看到这里的百姓幸福的模样就能揣测出来，他们至少是不会饿肚子的。 所以能亩产800斤甚至上千斤的粮食，确实有可能存在？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大皇子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在前往所谓旅店的路上，大皇子尽量不着痕迹的打听有关农神娘娘的消息，可这些负责带队的年轻人明显之前接受过特殊的训练，除非必要根本不开口。 但不要以为不开口说话就能避免这样的事情了，因为那些个老油条们可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打探消息的机会。当即就有许多死皮赖脸的老油条们开始哭诉自家领地里的百姓生活的有多么艰难困苦，详细的描述了大家吃不饱饭之后卖儿卖女的惨状。甚至还有当场痛哭流涕，抱住这些年轻人大腿不放的。 那些个年轻人们事先确实受过相当特殊统一的训练，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做的十分好了，但是也顶不住这些没皮没脸的老油条们，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能不择手段。 大多数年轻人都坚持了下来，可也有极个别的没能坚持住，被他们的眼泪和哭泣给打动了，只不过这样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有用的消息，很快就被身边的同事们捂住嘴给带走了。 是的，虽说这些外来人十分狡猾老道，可是很显然这里的统治者早就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这些来带领他们的年轻人们很少单独行动，基本上都是两两结合，不管去哪里都会和自己的同伴一起。所以直到最后这些绞尽脑汁的人也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反而会被下一批前来的年轻人们翻白眼儿。 很显然，这些年轻人之间是有联系的。并且在第二批年轻人赶过来之后，偶尔会控制不住对那些将自己的同事逼走的人露出不满的表情，虽然很快就被同行的同事们给制止了，可是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 啧，没想到这些年轻人还真挺不好掌控的。 并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众人此刻还聚在一块儿商量着该怎么从这些年轻人嘴里抠出来有关农神娘娘的消息。只不过还没等他们商量出对策来，那所谓的农神娘娘就已经将自己的意思传达了出来。 宁宁并没有亲自前来，只是给他们都下了一张请柬，邀请他们参加两日后的宴会。 收到邀请的众人表现都不太一样，有些迫切想要知道之前那个消息是真是假的，自然迫不及待想要前往，可是某些人就开始怀疑这所谓的农神娘娘是不是在故意设局。毕竟他们这些能来参加宴会的人，别的不说，至少都是一方霸主，如果宁宁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人给一网打尽，也不是不可能啊。 但是就算心中担忧又如何，难道他们能放弃这个诱惑离开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就算心中再怎么忧虑，大家也还是前往了宁宁举办的宴会。只是在此期间这些人有没有私底下碰头，就不是宁宁需要管的了。 去参加宴会的当然有大皇子，只不过他此刻已然乔装打扮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此时他的身份是其中一支起义军将领，年轻有为，样貌帅气。 ------------ 第二百七十三章 求娶 其他同样抱着这个心思来军将领们看到大皇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即打量打量自己身边的自己的子侄辈，发现竟然不相上下，心中当然不满。虽说他们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农神娘娘到底是不是真的，可现在他们至少知道北疆确实有高产的粮食。既然如此，这个年轻俊俏的年轻人就有点儿让人膈应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叫人唾弃。当然了，这样想的人并不多，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谁管你用什么样的法子？ 宴会进行当天，宁宁邀请了不少人。而且宴会就在最偏远的城池举行，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北疆的中心，虽然他们知道北疆会对自己有所防范，但是却没想到竟然会防范到这个地步，当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们。 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只觉得一阵心累。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点重要的消息都没探查出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参加所谓的宴会，也不知道是不是鸿门宴，当然了，就算他们不想参加也不得不参加。谁让他们只是那些个起义军将领的子侄辈呢？自己的长辈要求他们前来必须要探查出有用的消息。就算不能，如果那个所谓的农神娘娘是真的，至少要把她给娶到手。 唉，也不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不是存在，就算真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貌若无盐，但是没关系，就算娶到了不喜欢的妻子，也可以纳美貌的妾室。 不管前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想法，总之这场宴会是开始了。只闻声声丝竹入耳，那些来陪坐北疆官员们也已经就位，这些官员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一些明显身有残疾的人。直到看到这些人，众人才恍然发现之前北疆发出去的那封招贤令竟然是真的，在北疆做官竟然真的不论男女老少。 只不过在这些官员之中，女子的数量也不少，看来此处的风俗确实不与别处同。 经过一阵紧张的等待之后，终于看见一行人缓缓走了过来，而这个时候那些陪座的北疆官员纷纷起身，微微低头表示自己的敬意，看到他们这番做派，众人也就知道北疆真正的主事人来了。 不管是不是发自真心，他们也缓缓站起了身，至少要表达对人家的敬意。 北疆召开的宴会与别处不同是在大白天进行的，此刻阳光灿烂，从空中下来刚好落在那一串走进来的人身上，为首的正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姑娘。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无他，实在是这姑娘长得太过漂亮。 那姑娘十分高挑，容色秀美，皮肤白皙，看起来美的不像样子。此刻，那灿烂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笼罩了一层耀眼的光环，真担心下一刻她就一跃而起，羽化飞仙。 她穿着一身全黑长袍，衣服上的暗纹在阳光下偶尔折射出点点光芒，漂亮的很。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她的样貌，而是她带给人的感觉，其实这位姑娘身上也并没有什么王霸之气，但是你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觉得可信。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即便没有开口，但众人却一瞬间就明白，她就是那个农神娘娘。 大皇子发誓自己听到了周围这些年轻俊才们松了口气的声音。如果真的要去，当然是娶一个漂亮的姑娘做妻子好。大皇子都忍不住想讽刺他们几句了，就他们这样，还真的妄想能娶到北疆最大的掌权者？ 当然了，现在还不能确定她就是北疆现在最大的头领，只不过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跟在宁宁身后做护卫者姿态的谢大将军。这会儿大皇子是真的震惊了，眼睛都在一瞬间睁到最大。 谢永钊竟然真的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他可是北漠军的统领！所以这个看起来太过年轻的小姑娘当真是北疆的统治者。这个消息简直让大皇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是只要他左右看看，就会发现周围所有人差不多都是跟他一个表情。 好吧，既然现在已经确认了，对方确实有着整个北疆最大的统治权，那么他也得尽早付出行动。 因此在宁宁坐下刚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大皇子就率先出击。 “农神娘娘，不知道你在凡间的名姓如何？我该如何称呼您？” 宁宁低头看了一眼大皇子，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但是大皇子却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鼓舞。 “我本名游长宁，李将军可以随意称呼。” 大皇子能感受得到周围那些青年才俊们传来的刺人目光，但是此刻毫不在意，只是笑盈盈的表示。 “早在来之前就听说过农神娘娘的美名，听说您慈悲为怀，为天下百姓降下粮种。我仅代表自家的百姓感激您！” 宁宁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将军不必如此拘束，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而且这良种也不是我一个人养出来的，是靠大家的共同努力才培育出来。我也只是发挥了一点点作用。” 底下人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所以良种的事情是真的了？ 事已至此，宁宁没必要对这件事有所隐瞒，所以她干脆大方的说明了有关粮种的事情。 “我知道大家此次前来北疆有一件事情想知道，我也没必要有所隐瞒……” “关于这一点在下倒不是很在意，在下早就听说过农神娘娘的美名，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向您表达我的心意。” 大皇子顶着周围人几乎要把他的脸皮给刺破的目光坦然的站起身来，并且让身后随行之人将捧着的礼物展示给大家看。 “我愿意以自己名下的所有土地为聘，求娶长宁小姐。” “哗！”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纷纷议论，话说这个年轻人竟然来真的？谁会愿意自己辛苦打下来的土地跟别人平分呢？而且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但也有不少人佩服他的勇气。 ------------ 第二百七十四章 粮种可以给 别的不说，就说宁宁名下的那些臣子们，尤其是那些男性臣子这会儿就忍不住有些意动，他们曾经也听说过这位李小将军的名声，是个不错的将才，曾统领过手下的人打赢很多场仗，手底下的土地也不少。 然后他们就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公，宁宁此刻当然没什么表情，甚至都没有什么情感变化，但是却让那些有些心动的臣子们默默的收回了视线，当然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周围那些女性同僚们瞪过来的愤怒眼神。 尤其是游家三姊妹，这会儿都快气死了。 宁宁做了那么多才让北疆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对面这个不知所谓的男人一出来，底下这些臣子就开始有异动，当真是不知所谓！难道是这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把北疆发展成如今这个繁华的局面吗？他明明才第一次出现，可是这些臣子们却像是见到了什么正统似的，真是叫人倒胃口。 当下，大宝就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酒盏啪的一下放在桌面上。 “在此之前怎么从没听说过李小将军的名声？而且此次诸位前来难道不是为了求取良种吗？怎么说起我家主公婚姻嫁娶之事来了？” “是啊，不是我说，李小将军你名下的地盘有些小了，作为聘礼可不太够啊。如果当真有诚意，应该夺取半壁江山之后再来说这件事。如今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说这么大的话，小心闪了舌头。” “而且我家主公也不是你说求娶就能求娶的，你就这么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贸然说起求娶之事来，是把我家主公当成什么了？” “说的对呀。这婚姻嫁娶之事讲的就是一个双方两厢情愿，可是此事你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跟我家主公商量过，就这么贸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合乎礼仪？” 在场的女性官员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出来的话，那可真够带劲儿，直接把大皇子给刺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能走到如今这地步，靠的可不是薄薄的脸皮，见整个北疆的官员确实对他所说之事十分抵触，而且周围隐隐传来一些看笑话的视线，于是淡定自如的坐下。 “是李某孟浪了。只是见小姐才貌出众，一时难以自控，这才说下次的冒昧之事，还请游小姐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宁宁此刻才缓缓的抬起双手往下一摁，周围那些正在七嘴八舌讨伐他的官员瞬间熄了声。看到此处，大皇子也对游长宁在北疆的威严有一定的了解。看来这个女子确实有自己的能力，要不然也不会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但是这又如何？只要游长宁一日身为女子，就总有男子看不惯她的行径。就算那些男性官员愿意在她手底下做官，谁会知道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大皇子也是男人，当然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就没有一个男人是真正愿意女人踩在自己的头上的，除非是因为形势所迫。 只是就算他此前已经有了诸多猜测，也没想过游长宁紧接着的一句话，险些把他的脸皮给掀飞。 “既然知道自己的言行冒昧，那就不用说话了。免得让大家脸上都难看，你说是不是啊？李将军？”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游长宁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他面子。大皇子也是忍了又忍，才没当即就发怒，只不过他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但是如今他在别人的地盘上，就算他带了很多个侍卫，可是这里的地方就这么大，他的那些侍卫也不可能全部都进来，所以此刻他身边也只是跟了那么几个身手最好的罢了。 也是这个时候，大皇子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后悔，或许他不应该就这么毛冒失失的前来。这个游长宁看起来也不像是好惹的。或许此前他对于这个女人的猜测有点小看对方了。 “您说的是。” 周围那些原本想看热闹的人此刻忍不住有些失望，这个李将军怎么这么没有骨气？竟然被个女人给怼下去了，怎么着也该当场反驳，最好发生点儿冲突，让他们看看这个游长宁态度究竟如何，也好决定接下来对待北疆的态度。 不过很显然要让他们失望了。 宁宁也没了继续和他们周旋的兴趣，于是拍了拍手，紧接着就有侍女捧着盘子走到场中央，而那些已经隐隐有所察觉的起义军将领们此刻都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难道这就是那传说中能够亩产八百斤甚至千斤的粮种？ 而当那些盘子表层覆盖着的一层绒布被揭开之后，里面摆放着的金灿灿的粮食确实让他们心跳加速。 这还真的是粮种！ 看着底下这些人既克制又激动的模样，宁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垄断这些高产的粮种，毕竟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吃得饱饭。虽说这些年从四面八方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可是北疆就算地广人稀，也不可能把整个大黎朝的百姓全都给容纳。那样的话土地也不够用啊。 “就像诸位所看到的，我愿意把这些高产的粮种分发给诸位，只是我有条件。” 这会儿那些起义军将领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宁宁。这位北疆的实际统治者愿意把这些粮种分给他们就已经够出乎意料了，当然会有条件，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位农神娘娘有什么样的条件。 “这是自然，您请说。” “我们既然前来，就已经有所觉悟，您请说。” 看着四周纷纷表明自己态度的起义军将领，宁宁也不墨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是我耗尽心机才培养出来的粮种，确实能高产，不过也有缺点，那就是只要离开北疆的土地就只能生长一年，并且种出来的粮食不可能成为下一代的种子。” “什么？” 底下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这岂不是说明以后他们的粮食生产都要受到北疆的遏制？那岂不是把自己的喉咙送到人家手底下去了？(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有一争之力 这就有点儿超出他们的接受范围了。 “那个，农神娘娘，我想请问一下，是所有的粮种都这样吗？” “自然。这些粮种非寻常之力可得，我也是耗费了数年时光才能将他们培养出如今这般高产的模样。可是你也知道粮食的生产需要阳光雨露，气候等等，只要脱离北疆的环境，它们就会受到地方上的限制，从而只能生长一年。当然了，诸位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试验一番。” “不不不，不用了……” 既然对方可以正大光明的将这件事说出来，肯定是有保障的，否则也不会特意提醒他们这一句。 只不过听到这件事儿的起义军将领们就忍不住发愁了，怪不得这个所谓的农神娘娘愿意大公无私的把粮种奉献出来，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如今天灾频发，百姓流离失所，大多数百姓的愿望不过是能够吃口饱饭。这种时候谁要是不让他们达成这个愿望，势必会成为底层百姓们攻击的主要目标。这些起义军将领们大多都是依靠着底层百姓才能有现在这样的规模，当然知道百姓们聚集起来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人家农神娘娘也没说不把粮种给他们，但是也明说了这些粮种脱离了北疆的土地只能一年生。如果下一年还想有这么多的收获，就还得从北疆得到粮种才行。 这不是欺负人吗？粮食的重要性谁不知道？如果他们真的答应了，那么从今往后他们就要一直受到桎梏，哪里还能称王称霸？ 当下就有一个比较冒失的人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可这粮食既然不能留作种子，我们要它也没用啊！龙神娘娘，您既然这么厉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些人的土地不能收获高产的粮食，从而让百姓们饿死吧？反正我的地盘上那些个底层百姓对您可是推崇备至，之前还曾经说过要来瞻仰一下您的面容呢。” 所以你要是不给我可以留作种子的粮食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地道？要是让那些底层百姓们知道了这件事儿，还不得愁恨你！ 虽然后边儿的话他没有明说，但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宁宁既然提出这件事儿，就不怕别人怨恨自己，再加上她又不是没给解决的法子。 “我当然不想看着大家饿肚子，所以我愿意把这些粮种卖给大家，只不过需要大家每年都来购买一次罢了。如果大家不愿意的话，大可以不来。” 说到最后，宁宁看起来已经有点儿生气了，周围那些人立马表示，‘来来来，怎么会不愿意来呢？这可是能够高产的粮食，谁不愿意有？’ 只不过心底是如何唾骂宁宁的，就不必细说了。 在此之前，他们可没想到这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有如此深的心机。这不是把他们摆在火坑上烤吗？真是有够叫人不知所措的。 紧接着又有人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那就是价格如何？其实他们心里已经给出了一个天价，毕竟像这样能高产的粮食此前从未出现过，只凭这一项功绩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就已经能够青史留名了。 没见就连他们地盘上那些百姓也给农神娘娘建起了生祠吗？ “然后就是这个价格……” “我也不为难大家，十倍高于市面上粮种的价格即可。” “真的？” “怎么？难道这个价格太高了？”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众人并不是觉得价格太高了，反而觉得这个价格低的有些可怕。异地而处，如果是他们拥有这样高产的粮种，别说用这个价格卖不卖了，根本就不会让别人知道！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正大光明的把粮种卖给其他跟自己有竞争的起义军将领，那不是给自己增添麻烦吗？ 这个时候他们是真的相信面前这位少女胸怀天下，想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吃得起饭了。当即就有排山倒海般的称赞之语朝着宁宁拍去，宁宁淡定自若，在此之前他们已经预演过现在可能会有的场景，因此她一点都不慌。 只不过就在大家一片和谐的时候，突然有个脾气暴躁的人狠狠拍了桌子。 “别的不说，我就想问一下。这天下虽说能者居之，可到底是男人的天下，农神娘娘，你不过是个女子，难道也想和男人争一争这天下的归属？” “哗啦！” 原本一派和谐的气氛顿时凝固到冰点以下。就连周围那些起义军将领这会儿也纷纷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就算你心里真的看不起女人，也不该在人家的地盘上说这样的话吧？万一人家生气了，不把粮种卖给他们可怎么办？ 这个没脑子的东西到底是谁带过来的？ 大皇子此刻那叫一个愤怒，因为那个没脑子的东西竟然是自己身边的人，他从来没有让自己身边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下给游长宁难堪，因为这不仅是给对方难看，也是给自己挖下死路。难道他不想活着出去了吗？ 所以这是一个叛徒。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内贼！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想要陷害他？！ 大皇子此刻大脑高速运转，但已经站起身来为自己辩驳。 “游小姐！请您相信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我心中对你是十分尊敬仰慕的，一定是有人安插在我身边的叛徒！请您相信我的诚意，如果我会这么想的话，之前就不会求娶您……” “不必如此惊慌。” 宁宁笑着摇了摇头，甚至就连那些闻言已经拍案而起，准备上前去把那个胆大包天的人给抓起来的臣子也都给安抚下去了。 “我想，这位将军刚刚所言也是在做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他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而已，有何罪过？” “不过既然提起这件事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表明我的心迹。” 在周围人不由自主安静下来的气氛中，宁宁缓缓起身，全黑衣袍绣着的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这一切都比不过她那张仿佛在发光的脸以及那无与伦比的自信。 “这位先生有句话说的很好，这天下，有能者居之。如今这时局，长宁自信也是有一争之力的，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都没有吭声，如果连掌握粮食命脉的农神娘娘都没有一争天下的权力，那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算什么？ 只不过他们实在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还真有争天下的意思。不是这样一个女子，就算她真夺得了天下要怎么办呢？难道还真要做开天辟地第一位女皇帝不成？如今这天下，女子还真是越来越不柔顺了，真是叫人无奈。 但谁让他们现在有求于人家呢，就算听到人家这种霸气的宣言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忍受了。 眼见着底下众人都没什么意见，宁宁这才笑了笑，然后与众人协商起真正的价格来。大皇子本以为自己会受到刁难，结果却受到了无视，这让他更为难受了。先是冷冷的瞪了一眼那个险些坏自己大事的将领，然后面无表情的坐下加入到讨论当中去，就算有再大的事情，也得等先把这里的处理好之后再说。 现在谁都不想落后于他人得到这等高产的粮种，否则就会一步错，步步错。 就连大皇子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将粮种价格问题商量好，也让大家吃好喝好，宁宁就带着自家的得力属下准备离开，而大皇子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机会，连忙跟在后面等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之后，宁宁停了下来。 而大皇子也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已经暴露，连忙现出身形，十分惭愧。 “游小姐，我不知道此行的属下之中竟然会有叛徒，请您相信，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 此刻宁宁的那些下属也在冷眼旁观，不过在宁宁的示意下倒是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大皇子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尽量用自己那双真诚的眼睛盯着宁宁看，而宁宁这会儿缓步来到了大皇子面前。她一点儿都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面前这位隐藏了自己身份前来的大皇子属实勇气可嘉，只不过难道他以为来了这里之后还能安全的回去？ 这未免也太过小看他们北疆了。 “大皇子殿下。” 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大皇子瞬间警觉，只不过他面上表现的相当轻松自如，甚至看起来还有点儿无辜。 “您是在喊谁？大黎朝的大皇子吗？只不过你是不是喊错了人？我可不是大皇子……” 见他还想反驳，宁宁干脆堵住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咱们就没必要说这些谎了，大皇子殿下可能不知道，之前您跟着当今皇帝和先帝来北疆巡视的时候，曾经见过谢大将军。虽说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而且你也已经做了相当不错的易容，可是人的骨相是不会发生太大变化的。我很确定您就是当今大皇子没错，只不过没想到我这北疆竟然有如此大的吸引力，竟然连大黎朝的大皇子都给吸引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你来这里有什么要事吗？” 此刻看到宁宁的表情，大皇子知道自己是真的被发现了，可恨在此之前他竟以为北疆的人根本不会认出他。 话说在此之前他究竟为什么认定此行毫无危险呢？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让他盲目的认为自己是可以随便离开京城的？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能让他好好思考的时候了，既然对方已经如此笃定，接着扯谎也没什么意思，大皇子挺值了脊背，明明还是同样一张脸，可是此刻他却显得更有气势一些，不愧是当今皇帝唯一的继承人，自有他的傲气所在。 “游小姐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直接叫破，对咱们双方都不太好吧？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和外面那些人是一样的，只想求得更高产量的粮种，绝对不想和农神娘娘作对。不知道您能否当做今天的事儿没发生过？把我和外面那些人同样对待就行。” 宁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不容易把大皇子从京城弄了出来，而且一路送到北疆，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回去？ 如果真的让大皇子从这里离开，那她就不是北疆的统治者，而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大皇子殿下多虑了，粮种当然可以送给你，甚至可以让你随身的下属带回去，但你就要留在北疆做客了。请放心，我会给你与身份相匹配的待遇。” 看着左右渐渐围上来的侍卫，大皇子脸上那种游刃有余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他甚至是有些狼狈的往后退一步，然而他那些下属此刻只是冷漠的站在那里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彻底明白，原来自己此行的侍卫已经全部被侵蚀了。可他却不知道究竟谁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不，他现在已经想到了，只不过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想承认。 慕莲，他的先生，如今在大黎朝京城甚至皇宫里，谁会有他那样的才智能力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将自己随身侍卫全都给侵蚀干净？不，或者从一开始，从他萌生了前往北疆这个念头开始，就已经落入了那个人的圈套里，而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呢？这只能说明，慕莲从来都没有真正跟自己站在一起过，不！还有一个最坏的猜测，那就是慕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记忆！ 可他如果恢复了记忆的话，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皇祖父将他全族上下全部砍杀，慕莲不可能没有反应，当初的仲子隽那般骄傲，在知道了当初的事情之后怎么可能抑制得住对他的杀意？可是这些年的相处，大皇子根本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仲子隽也太可怕了。 大皇子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人，身旁没有人帮忙，他自己虽说也算文武双全，可是这么多人围着根本没有逃出去的胜算，所以他十分明智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好吧，是我棋差一招，从我踏上北疆的土地开始，就已经输了。只是尊贵的农神娘娘，能不能请您大发慈悲答疑解惑？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还会远吗？ 手下的侍卫此刻已经将大皇子全身上下所有的兵器都给收缴，将他捆成了个粽子，也是这个时候宁宁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可以毫发无伤的从北疆离开，但是既然你来了，我怎么能不收下这份礼物？毕竟据我所知，如今的皇室除了大皇子您还算有几分真才实学以外，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继承人了，而如果身为大皇子的您迟迟不出现，其他那些皇室宗亲自然会蠢蠢欲动。” “毕竟虽然大宗没有，只是的可是小宗还有啊。以小宗入大宗，又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大皇子何必惊慌失措？就算您不回去，这个摇摇欲坠的大黎皇朝还能持续好几年呢。” “至于你想的那个人，我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大概大皇子心里也知道是谁了吧。” 说完这句话就让侍卫将大皇子带下去，只不过大皇子在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喊。 “游小姐究竟意欲何为？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如今的天下局势，小心不要努力了这么多年却为别人做免费嫁妆！这天下到底还是男人的天下。游小姐想坐拥天下，就要承受来自全天下人的压力！” “我之前的那个提议并不会收回，如果之前李将军的身份不够与你并列，那未来皇帝的身份足够与你相提并论！如果你答应，我愿意二圣同朝。这个天下你我二人共享！总比你从现在开始一点点打天下来的容易。你要想清楚，你想得到正统的承认，只有这个方法！游长宁！即便如此你还是不答应吗？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手底下的士兵属下着想吧？能够兵不刃血的得到这个天下，难道不是最好的答案？” 压着他的士兵本想从地下抓一把烂泥塞到大皇子嘴里，但是却被宁宁给制止了。就算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些臣子们有心动的。但是只要她站在这里一天，只要她不同意，这些臣子也就只能心动而无法付诸于行动。 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但大黎朝出现何止十年？人的思想是一座顽固的大山，十年的时间够她们从这块大山身上挖下来一大块石头，可是距离将它彻底铲平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万幸宁宁有这个时间去等。她也不介意用自己剩下的余生去铲平这座名为偏见的大山。 “大皇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二圣同朝，听起来很具有诱惑力，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你想要的二圣同朝，是我作为你的皇后帮你掌管好后宫事务，将我手里所有有利于民生的东西全都交给你，成全你在历史上的圣君名声，而我只需要做一个隐藏在你背后的女人。” 听到这里大皇子的眼睛忍不住闪了闪，不可否认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可是自古以来哪个女人不是这么做的，凭什么到了游长宁这里就不行了？ “我想你可能不够了解我。就算自古以来所有的女子都是这样的，我也不一定要做那样的人。认识我的人都说我脾气好，可实际上我的脾气并不好，至少我并不愿意被你这样的人压在头顶。既然这个天下能者居之，那凭什么有能力的女人要被没有能力的男人压在脚下？” “我不要二圣同朝。我要做天底下那个最有权力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为整个天下的人谋福祉。就像你一直都看不起的那些女人，或许你觉得我做不到什么，可是这十年来，至少在北疆的土地上，越来越多的女子站起来了，她们拥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也就有了话语权。她们可以从繁琐到后宅事物中挣脱出来，可以站在世人面前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她们会纺织，会做纸，她们有着极其坚韧的意志，愿意去做，也能做好我交代下去的所有事情。” “天地生人，虽分阴阳男女，却无地位高低。只是在生理构造上有所不同，从来没有谁规定女子必须只待在内宅，侍奉公婆，教养子女，服侍丈夫。她们也可以走出来，看看这个天地到底有多么辽阔。” “你说这个天下是男人的天下，我不这么认为。这个天下，是男人和女人的天下。我们各司其职，各得其所，才能不断向前，不被历史的洪流裹挟。” “……疯了……” 大皇子听着这些堪称大逆不道的话，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晕，他听到了什么？他听到了这世上最离经叛道的话，而这些话竟然是从如今天下最有实力的霸主之一口中听到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像有着这样思想的女人当真走上了天下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高位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要颠覆这个时代！她不仅仅是要颠覆皇朝，她要颠覆的是人们的思想！ “你真是疯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全天下的文人都不会认同你！你会被群起而攻之！就算你有高产的粮食，你觉得自己能守得住吗？你以为把自己那些高产的粮食分给外面那些人，他们就会认同你？不，他们都是贪婪的狼！他们永远也不会觉得知足！一旦你被全天下的人攻击露出疲态，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你嚼的连骨头都不剩！” 大皇子之前都能一直保持优雅的姿态，可是此刻却无法再维持。他就像条疯狗一样朝着宁宁怒吼！或许他只是心虚，因为他察觉到了宁宁所说的那些话里所蕴含着的力量。 一个人在面对自己无法理解却能隐隐约约察觉到蕴含无尽力量的事物时，确实会感到畏惧。 就像现在的大皇子。 看着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挣扎不休的大皇子，宁宁露出了一个同情的笑容，然后站直了身子，双手伸展开来。 身后站着的是她共同奋斗的伙伴，是已经初见成效的北疆官场。 “很可惜，我已经做到了。虽然只是迈出了第一步，可只要走出去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以及未来的无数步，还会远吗？” 在宁宁身后，是男女混杂的北疆官场，此刻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骄傲的笑容。尽管他们私底下可能会有很多小心思，可这都是正常的。至少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拥立他们的君主成为这个天下的王！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天下三分 大皇子再也说不出话来，被人带着，失魂落魄的离开。 而宁宁转头看着身后目标一致的大家，只觉得希望就在眼前。只不过越是到最后即将成功的时候就越是艰难，她得切记不能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不过说起刚刚那位大意是荆州的大皇子宁宁倒是觉得和那位一直在朝中庇护他们的人有关，而那个人选现在大家已经有了猜测，或许就是慕莲，当然，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大难不死的仲子隽。 说到这个人，没有谁比谢大将军的证词更有说服力了。 “当年，子隽才名满天下，谁不知道他的才智有多么出众。却因为当今皇帝和先帝的一点点私心就把他满门给灭掉。当年的他是个一心爱国，忠君为民的年轻人，可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知道如今的他是什么样子的，毕竟不是谁在经历灭门大案之后还能一如往昔。” “而且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藏着，只是看着如今能够对大皇子都能巧妙施加影响的模样，肯定离政治中心不远。要么他就在朝廷隐姓埋名的做官，要么他就隐藏在当今皇帝左右。有件事或许你们不知道，当今皇帝，也就是当年的太子，对他有种莫名的执着。当年的灭门惨案或许也跟这份执着有关。” “我试着联系他，看看他愿不愿意搭理我，你们不知道那个人的性子，如果我们没能和他达成统一，或许有可能成为敌人。” “好，那就交给你了，谢伯伯。” 在谢大将军绞尽脑汁和在京城中的慕莲取得联系的时候，北疆这边已经顺利的将高产的粮种卖给了这些起义军将领，至少今年的秋收大家都能多收获一些粮食。 只是随着这些高产的两种被分发到世界各地，农神娘娘的名声也越来越大。让那些起义军将领们最不想见到的场景还是发生了，自己统治下的诸多百姓，纷纷开始朝着北疆方向转移。毕竟他们知道像这样高产的粮食不能留种，而且随着这些粮食的分发，许多以前根本不知道北疆存在的百姓们还是知道了这个如同桃花源一般美妙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那个地方很少有天灾发生。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宁宁也在密切关注着全国各地的情况。结果光是大大小小的天灾，据不完全统计就有几十次。百姓们好不容易得到了粮种，可是种下去没多长时间，要么遇到了旱灾水灾，要么就是蝗灾，那铺天盖地的蝗虫能把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给吃光吃净！ 看到这些报告宁自然是心痛的，在即将收获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天灾给全部毁掉，这种崩溃的心情，宁宁能够体会。毕竟她也不是没有种过田。 也是这个时候她终于证实北疆境内当真很少有天灾发生。就目前来看当然是值得庆幸的，只不过宁宁在想当初那场规模并不大的天火流星，如果像那样的天火流星再次发生，比之所谓的水灾，旱灾，蝗灾伤害力更大！ 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办法反抗，因为那是真正的天威！ 看着手中的山河永护卡，宁宁有了个想法，她必须得加快统一天下的脚步了。 先不说这些年那些大大小小的起义军将领们本来就快把对方的脑子给打出来了，自从宁宁加入进去之后，那些大起义军将领就不用说了，小型起义军将领都快把底裤给输干净了。 虽说那些个起义军将领们统一天下的梦想破灭了，但是他们还真不敢跟宁宁掰手腕子，毕竟大家都很清楚，现在最强的就是宁宁了。 等到第二年秋收的时候，天底下哭着喊着要归顺宁宁的人更多了，因为他们亲眼见到了两年粮食的高产，已经对宁宁心悦城服。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谁拿捏住粮食的命脉，谁就是老大。 而原本以为要打好多年仗的谢大将军看到这样的场景也算是服了。 “我当了这么多年统帅三军的将军，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容易的仗，甚至还没怎么出手就已经收复了大半个国土，这要是让平日里那些政敌看见，还不得羡慕死我？” “不过，还真是奇怪呀！做一个没有仗可打的将军，我竟然不觉得失望，反而觉得特别高兴。不得不说这也是奇谈了。” 听着谢大将军的话，宁宁忍不住笑了，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这个，她要打一场兵不刃血的仗。要打一场流血最少，牺牲最小的仗。而这些，需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布局。 就在这个时候，谢大将军突然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宁宁。 “你不会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计划这件事了吧？” “呃……” 宁宁的眼神开始漂移。 “怎么可能呢？一切只是顺其自然罢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只能说，确实到了该统一的时候吧。” “是这样吗？” 谢大将军可不相信，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算了，我早就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才，或许你和子隽才是一样的人，同样都能将这个天下计算在内。不打仗好呀，不打仗就不会有父母失去他们的儿子，妻子失去他们的丈夫，丈夫失去他们的妻子，子女失去他们的父母。宁宁，快点儿将这个乱世结束吧……” “我知道，我会的。” 从很早很早以前，她的志向就是这个，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总该成功了。 宁宁朝南看，南面是大片大片的国土。曾经它是统一的，后来它因为天灾人祸四分五裂，现在该在自己的手里再一次统一了。 时年冬，天下各大起义军纷纷归拢，最终，形成北疆，南蛮，朝廷之间三足鼎立的结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等来年开春暖和的时候，三方之间必定有一场大战。 而这场战争究竟鹿死谁手，现在还未可知。 只是比较有意思的是，北疆的话事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南蛮的，竟然也是个女人。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九章 跟想象的根本不一样 只不过南蛮的主人是一位如今已经60多岁的老人。南蛮的地方，因为天气湿热，丛林密布，瘴气丛生，自古以来就是神秘的代名词。而那地方百族混居，确实也乱的很，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没能达成统一。而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当真是老当益壮，竟然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南蛮都给收服了，如今竟然有了一种天下的实力。 如今毫无疑问，北疆拥有着整个国家最大最多的国土，最强悍的军队，最充足的补给，还有归一的民心。朝廷则是盘踞着京城及其周围三郡，占着大义的名分，而南蛮之所以能赢到最后，就在于它的位置极为偏僻，易守难攻。 只不过当北疆与朝廷决出胜负之后，南门的攻陷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在新的一年天气转暖之前一直都不肯回应谢大将军的慕莲终于来了一封信。 “春暖花开际，正是用兵时。” 通篇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宁宁是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谢大将军看了之后立马就明白，这是仲子隽给他们的提醒。等到春暖花开之际，就是双方打斗的时候。 只不过宁宁不明白的是，既然仲子隽现在掌管着整个京城，为什么不直接和他们握手言和呢？非得来这么一场战争？ 宁宁不明白，谢大将军更是不明白。不过还好的一点是，宁宁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不过既然已经提前得到了情报，如果不加以利用，反而会浪费对方的好意。 于是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际，谢大将军亲自统领大军挥军南下，而宁宁则是继续镇守北疆，以防那些草原蛮族想来个趁火打劫。 原本对于这样的计划大家有些迟疑，因为只说震慑力，肯定是谢大将军对全天下的军队更有震慑。可问题是谢大将军只有一个，不可能一分为二。没办法，最终还是决定由谢大将军前往京城，毕竟也是时候将众人积累多年的恩怨解决了。 只不过谢大将军临走之前对宁宁还是很不放心，毕竟要留着这么一个大宝贝面对草原上那些不讲理的家伙，还是有些心虚的，这孩子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别说跟人动手了，都很少跟人吵过嘴，要是到时候被欺负了该怎么办？他可是得心疼死。 然而不管多么心疼，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只能寄希望于能尽快把京城的事情处理干净，然后将宁宁正大光明的接往京城，先登基为帝，再说南蛮的事情。 于是怀着这样依依不舍的心情，谢大将军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而草原蛮族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确实整装待发前来攻打北疆了。因为他们这些年对北境的了解并不深刻，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北疆现在好像不是谢大将军做主的，但他还是带着自己手底下的士兵隔三差五的就去草原上打猎，打的是谁还用说吗？当然是他们这些草原蛮族了。 所以说知道这个消息跟没得知也是一样的，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谢大将军离开北疆往京城打大皇帝老儿了，而留在北疆驻守的是谁？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别说什么她有农神娘娘的称呼，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故意给自己造的势。 就连他们这些草原蛮族都知道整个大黎重男轻女，就算造势也只会给男人造，突然冒出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陷阱！肯定是陷阱！是故意布置出来迷惑他们的陷阱！可是他们才不会被这小小的陷阱所迷惑，他们可是有天狼神保佑的人！ 所以前脚谢大将军刚到达京城附近，草原蛮族就已经聚集起来，朝着北疆的方向赶来。在此之前他们草原上的大汗虽然出过一次事故，但是后来已经被推翻了，如今新上任的大汗是草原上另外一只强有力的部落首领，莫尔敦。 莫尔敦也是经过长时间的斗争才登上草原大汗的宝座，正是急需要一场战争来彻底打败自己竞争者的时候，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在谢大将军离开的时候来攻打北疆。他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占了谢大将军离开的便宜，反正只要最后获胜的人是他不就行了。历史总会向着获胜的一方，就算战败的人再怎么惨也不会被大写特写。 而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这么多年了，谢大将军一直驻守着北疆，从未离开过，让他们根本没有可乘之机，这20多年，就算抢夺大黎朝百姓的粮食，也没抢多少。都不像他们肆意妄为的草原部落了。 而宁宁早在草原上出现异状的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个消息，面对下面那些暗含担忧的脸，宁宁笑了。 “大家不用担心，谢伯伯擅长在战场上正大光明一拳一脚的打败对方，我虽然不擅长和人打架，但是却擅长制造兵器。大家不要忘了咱们那堆满几十个仓库的兵器，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好时候，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可能是除去京城之战的，错过就很少再有的获得军功的机会，大家难道不想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攒攒军功，等真正建国之后为自己换一个爵位吗？” “可以传三代的那种哦。” 然后紧接着底下人的斗志简直像火上浇油一般燃烧了起来。他们此刻看着草原的方向已经不是在看自己的敌人，而是在看一个又一个闪耀着的军功。宁宁说的没错呀，这些年来收复大大小小起义军将领的战争就跟打着玩儿似的，根本没有什么实感，就已经赢了。如果再想积攒军功，就只有等到跟南蛮打了，可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给自己积攒一波。 于是莫尔敦带着众多草原部落雄赳赳气昂昂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斗志昂扬的北漠军将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谢永钊离开之后整个北疆就成一盘散沙了嘛？他们正是要趁火打劫的时候，可是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整个训练有素的军队，和他们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啊！(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章 留给她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不相信，眼前这一切这都是真实存在的。 更何况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他还能退缩不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是当莫尔敦带领的那些草原部落众人进攻的时候，却没发现城楼之上站着的那些北漠军将领们同情的眼神。 当观测到那些草原部落士兵已经进入了射程之后，那些站在城墙之上的北漠军将士们纷纷扣动了手上的扳机。 “噼啪——” 一连串炸响让那些草原士兵吓得心神巨颤，因为伴随着这一连串这儿的声音而来的是身边的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身影，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武器在哪里，身边的同伴身上就炸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实在是让人害怕。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起许多年前那些如流星一般降落在草原大地上的天降流火。 难道这群大黎人已经掌握了那种从天而降的武器吗？他们竟然恐怖如斯。 打仗，士气是很重要的，而这群草原人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已然士气大落，对这场战争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尤其是如今的汗王莫尔敦急匆匆登上大位，对手底下众多部落的掌控并没有那么密切，以至于在这个时候竟然出现了军心涣散的情况。 而对面的北疆不仅有着最先进的武器，最充足的后备力量，最一致的民心，还有农神娘娘的心灵加持，这一仗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更何况这场战争里边儿还有另外一群人从中作梗，也就是萨林朵的父亲。萨林朵的父亲所在的部落也是一支实力强劲的部落，而这些年在和萨林朵等人的交往过程中也知道了北疆的强大，所以他的父亲并没有想过要和北疆继续交恶，因此他在这场战争之中承担了传递消息的任务。 就在消息的互相传递之中，宁宁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而萨林朵的父亲，自然也是其中最大的受益人。 当第一次交锋过后，整个草原部落就已经呈现分崩离析的状态，不得已退走了好远。 而北疆这边则是越战越勇，那些个将领们冲出去的时候，兴奋的眼睛都红了。这些可都是活着的战功，少一个自己的爵位就低一等，不趁着这个时候多看杀几个，等到国家真正太平之后能用得上他们这些将军的时候就太少了，尤其现在连草原蛮族也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以后他们的主公登上天下之主的宝座之后，天下更没有人配得上与他们一战了。 在撤退的过程中，看着那些涣散的草原部落，莫尔敦发出了绝望的感慨。 “此一退，三十年之内无法再靠近大黎一步啊！” 没想到一语成真，此后许多年里，草原蛮族一直安安分分的，没有再骚扰过北疆边境。 而顺顺利利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宁宁虽然也开心，但更多的是担忧京城里的情况。而谢大将军在收到宁宁打了胜仗的消息之后，自然十分高兴，只不过看着面前久攻不下的京城，还是忍不住头疼。 你说说既然都已经承认慕莲就是仲子隽了，为什么还非得跟他过不去呢？大大方方的把城门打开，让他进去，不就可以把这个昏庸无能的皇朝给彻底颠覆了吗？也不知道老友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唉，真是叫人头疼的很。 谢大将军也尝试过给自己的老友传递消息，询问他到底想做什么。然而对方给出的回答则是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出来与他们作战。如今皇城都被围了，供给都已经断了，这么打下去岂不是白白消耗对方的兵力吗？谢大将军不相信仲子隽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故意的。 然而如今双方作战，就算现在将军搞不清楚仲子隽到底想做什么？也不能在关键时刻让自己带来的士兵有所损失，所以他只能认认真真的对待每一场战争。 那么仲子隽到底想做什么呢？或许就只有如今的皇帝知道了。 巍峨的皇宫大殿之中，皇帝萎靡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对面这个叫他至今都看不透的人，他原本以为此人失去了以前所有的记忆，所以才把他留在了身边。可是这么多年来国家的局势每况愈下，就算他再怎么蠢，也能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的不对劲了。 更何况还有那个虽然长得和他儿子一模一样的脸，可是言行举止却与以前大不相同的大皇子在，皇帝算是弄清楚了，面前这个人很早以前就已经恢复了记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失去过记忆。这么多年他觉得他们两个情深意重，但是在仲子隽眼里，或许只是一段屈辱的记忆。 “你还想要什么？如今谢永钊的军队就在皇城外面，要想攻进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还想要这条命，尽管来拿就好了。反正也是我欠你的。” “你不会想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死吧？也太过天真了。” 慕莲，不，仲子隽冷漠的看着面前这个身着黄袍面色萎靡的男人，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还是这么蠢？ 当初他也曾经想过日后要与皇帝陛下君臣相得成就一段佳话，奈何对方不是这么想的。他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口人，一夕之间全被先帝给杀了。这血海深仇让他怎么能够忘怀？ 既然这个大黎已经烂到了根子里，那就颠覆好了。刚好有能够执掌这个天下的人在，而且那孩子还是他十分看重的。如果让那个孩子登上皇位，肯定会比现在这几个被强行推上来，明显就是傀儡的宗室子强的多。 “你别多想了，之所以现在还没杀你，是因为留着你的命还有用处，毕竟你现在还占据着正统，我要在全天下人面前让你堂堂正正的归顺新帝。” “还有那些曾经参与过暗害忠志之士的官员们，他们总得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那孩子是个心软的人，所以我要为她铲平你们这些没用的糟粕，留给她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 ------------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你怎么一点也没老？ “你说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是你的孩子？可是当年仲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都死了个干净。你哪里来的孩子或者晚辈？”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当大黎朝最后一任皇帝吧，史书之上还会留你一笔。” 说完这句话，仲子隽就毫不犹豫的带着身边的大皇子转身离开，只留下皇帝黯然神伤。仲子隽当然不担心皇帝会自杀，如果他有这个勇气早就这么做了，如今只不过是还贪恋人世罢了。真是可悲呀，作为大黎朝的最后一任皇帝，连兵败自杀的勇气都没有，甚至都不能为大黎的最后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简直叫人无话可说。 算算时间，那孩子应该已经将草原蛮族都给打败了，或许已经踏上来途，他也是时候加快速度尽快将那些没用的人给处理掉…… 而宁宁确实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既然已经将草原蛮族牢牢的挡在500里之外，而且己方还有这么雄厚的军事力量，自然不必担心对方会再一次前来，宁宁干脆将北疆各项事务暂时交给了大宝姐和二宝姐。 自己则是带着姥爷宋老先生家人等人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因为前面已经有谢大将军通过，所以此次前行的路途十分顺畅。而此次前行，也让游家人忍不住感慨，当初他们逃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这路上艰难险阻难走的很，可是现在却觉得一路平顺。而这一切都要多亏了宁宁。且一路上他们所见到的都是夹道欢迎的百姓，想来是他们听说农神娘娘即将掌管天下大权，心生激动，所以自发进行的活动，并没有任何官方的人组织，可他们就是这么做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如今的宁宁有多么得民心。确实，从古至今底层百姓们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自己和家人们能够吃饱穿暖。而宁宁做到了，她在大家心中无益于天神下凡。 至于什么女子不能登上大卫这种说法，在底层百姓们心中并没有这种念头，或者说至少现在没有，毕竟在穷苦农家就连女子也是要下地干活的，所以男女之分就没有那么明显。而思考这种问题的大多都是身份地位高一些的人。人家吃穿不愁，自然能考虑这些深奥的问题。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合格的统治者！ 而在宁宁到达京城的时候，谢大将军也弄清楚了老朋友的意图，对此他当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的。有些事情在建国之前可以做，但是建国之后就不大能做了，因为建国之初要讲究一个吉祥。像这种大肆杀人的举动难免会被人诟病，所以还是在建国之前就把这些人给处理干净。 这两个人虽然已经十多年没见，可默契却还是十足，互相配合着动作十分迅速。在宁宁来到这座巍峨的皇城之时，已经将那些碍眼的人都给处理干净了。 而宁宁在来到皇城前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众人就看到那一直以来关的紧紧的城门就这么缓缓打开了？ 就连宁宁也忍不住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而从中走出的皇帝身着素服，头戴白布，神情哀戚的捧着传国玉玺来到大军面前。 本来大家还有些警惕，可是在发现对方真的只有一个人，而且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的时候，顺理成章的接纳了这个事实，宁宁也没道理让人家愿意投降的皇帝继续苦等，于是干脆纵马来到对方面前。此时此刻，在城门两方军阵中间，末朝的皇帝双手捧着玉玺，新星之主端坐在马背之上。 双方来了一个短暂的对视。 然后大黎朝最后一任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跪了下去。 宁宁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翻身下马，拿起他手中的传国玉玺，重新飞身上马，将那传国玉玺告告的举起，短暂的沉默过后，身后的北漠军顿时传来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之声。这声音是那么嘹亮，持久，充满着欢欣鼓舞和激动。 就在今天众目睽睽之下，大黎朝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统治，迎来了新一代的君主。 站在城墙之上的仲子隽看着这注定载入史册的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而在他身边的正是自己的祖母。这个皇家著名的大长公主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得知了自己上有亲人在世的消息，原本如同枯木一般的她渐渐的焕发出的生机，如今好几十岁的年纪，满头银发，依旧生机勃勃，倒是比仲子隽这个孙子还要有活力。 “现在这件大事算是了了，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亲给仲家延续香火？” “……孙儿还有的忙呢，这件事儿就往后再说，日后再说吧。” 仲子隽丢下这句话，然后落荒而逃，看来不管是谁都难以逃脱长辈的催婚啊。哪怕才智闻名天下的仲子隽也是如此。 只不过也是时候和那孩子见个面了。 不对，现在已经不能称呼为那个孩子了，得称呼为新主。 其实这个时候宁宁大可以顺势登基为帝，毕竟她的人马都已经占领皇城了。不过要想让天下文人全都闭嘴，至少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当然了，这方面全凭宋老先生做主。 她则是终于见到了那位一直在暗中帮助他们的高人，仲子隽。 双方是在御花园里见的面。不愧是积累了几百年的皇城，在这春意盎然的时节，花园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然而就算这花开的再怎么热烈，也比不过对面这个男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按年龄来算，仲子隽也已经是三四十岁的人了，但很神奇的是岁月仿佛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深的痕迹，他看起来让人琢磨不透年龄，但毫无疑问，是个十分俊美的人。 当然了，这一点就让坐在对面的谢大将军十分的不服气。他不停的摩挲着自己已经生了好多皱纹的脸，再看看对面的老朋友，只觉得一股郁气憋在嗓子眼儿里，不吐不快。 “你这人怎么过去这么多年了，一点儿也没变老？！”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准备建朝 仲子隽觉得好笑，自己这个忘年交，哪怕过去这么多年性子还是一样，叫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本来应该有的一丝生疏之意也在这样一句话中消失了。 “主要是因人而异，像你这样的，就算再怎么保养也会显老，但我就不同了，我这叫天生丽质。没办法，天生的。” 谢大将军被气了个好歹，最终只能闷闷不乐的闭上嘴。 好在这个时候宁宁开口，让他没那么尴尬。 “仲先生，请允许我这么叫您，多谢您这么多年以来对我们的帮助。如果没有您，我相信不会这么快就取得胜利。” 仲子隽没想到宁宁竟然会用这么尊敬的语气和他说话，属实有点儿受宠若惊，不过他早就知道宁宁是个什么样的人，片刻的惊愕过后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姿态。 “您不需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无庸置疑，您将会是新皇朝的开拓者。而我只是旧时代的臣子，终将会过去。” “您别这么说，您的功劳有目共睹，今日和你见面其实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我知道先生已然萌生退意，但是我依旧衷心的希望先生能够留下来，帮我们共创盛世。” 仲子隽是真的没想到宁宁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说实话，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然而此前十多年他已然被君王伤透了这颗臣子之心，就算换了另外一代皇朝，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再做个心无旁骛的好臣子。 所以难得有些犹豫，只不过看见他这么犹豫，谢大将军倒是着急的不得了。 “你还犹豫什么呀？你现在要是离开了岂不是会后悔一辈子？！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不就是能够帮助君王创造一个和平盛世嘛，眼下最大的机会就在眼前，难道你还准备等到了地下去帮阎王爷不成？” “我可告诉你，我们家宁宁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君。你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更何况现在哪里还有你能帮助的人？都已经到地下或者归顺咱们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你想清楚再回答。” 仲子隽简直哭笑不得，之前那点儿伤春悲秋的感情全都被谢大将军这一番话给弄没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话是能当着宁宁的面说的吗？可是当他再去看宁宁的表情时，却发现这位未来的天下共主竟然也是一脸的期待，突然觉得有点儿好笑。 这两个人怎么都像小孩子一样？宁宁小姐就算了，毕竟年纪还小，可谢大将军都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算了算了，反正离开这里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还不如留下来共创盛世。毕竟这些年的错事他也没少做，至少弥补一下自己此前做过的那些错事。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把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全都交代清楚，免得以后双方之间再有什么龃龉。 只不过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宁宁却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说实在话，在此之前他早就已经猜到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她也认为那些人该死。 仲子隽在这座皇城中待了这么多年，身为臣子，该知道的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也知道。刚好能够帮助宁宁在这座皇城中立稳脚跟。毕竟他可没有忘记宁宁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只不过现在要考虑的是，究竟要在打败南蛮之前称帝登基，还是打败南蛮之后？ 瞧瞧人家这度量，南蛮还没开始打呢，就已经预定一定会胜利了。 就得有这样的气魄才好。 宁宁其实一直都很想顺利将南门收复，并不是指她作为未来的天下之主，一定要让全天下都统一，而是因为她在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的天灾。 【宿主，虽说现在天灾频发，可是也不一定会发生特别厉害的那种。您大可不必担心。】 ‘未雨绸缪，如果我做了万全的准备而没有发生，只会感到庆幸。如果我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却只能亲眼的看着天灾发生，才会懊悔万分。对了，之前拜托你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宿主请放心，已经有了。只不过宿主真的愿意用自己的钱所有的积分来换取一张卡吗？】 ‘我愿意，现在就兑换吧。’ 【……滴滴滴，已成功。】 兑换成功之后，宁宁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只不过现在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南蛮究竟要如何处理？ 底下的将士自然很兴奋的认为应该先把对方打怕打服，为宁宁的万事基业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只不过宁宁却觉得，如果能够好好商量，最好还是不要再起兵戈。 比较庆幸的是，这么想的人还真不少。于是商量之后的结果，是宁宁给南蛮女首领送去了一封书信，书信的大概内容就是招降。 当然了，按照宁宁的性子，语气很是委婉。 现在还没有被处决的末帝听说这件事之后也只是讽刺一笑，那南蛮存在了这么久，那个女首领更是难以相处，招安的事情难道他之前没有做过吗？可是对方根本就不搭理朝廷派去的官兵，难道换上这个女人就可以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敢这么做…… 而南蛮那边的回信也十分迅速，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那位女首领竟然名正言顺的表达了愿意投降，但是要等到宁宁建立朝廷之后。至于这原因嘛…… “农神娘娘一定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位女皇帝，我自然也要做开天辟地的第一位向女皇表示臣服的女土司。青史留名的活儿，不仅那些男人喜欢，我也很喜欢。” “……” 所有人都对这个理由感到无奈，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强大。好吧，现在也不用纠结到底是先建立新朝还是先打败南蛮了。 宁宁觉得面前这座皇城虽然建立的十分富丽堂皇，可是却并不符合她的审美。换句话说就是她并不太喜欢面前这皇城。 刚好，跟随她一起打天下的人也不喜欢。于是宁宁重新打开地图，经过仔细丈量之后，选择了最中心位置，准备将之当做新皇朝的皇都。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各有封赏 “主公，有句话我很想说，您选的这个位置当然是不错，只是我有些疑惑，这难道不是块儿空地吗？怎么建城？难道要重新建立起一座？那最少也得需要好几年时间吧。南蛮那边我觉得还是得尽快，毕竟那边的女首领如今也已经60多岁，年纪不小了，万一在这途中发生点儿什么事儿，后继之人可能和她想的就不太一样了，容易多生变故。” 面对这个说法，宁宁只是微微一笑。这么多年她从系统商城那里兑换的东西还少吗？将整个天下从濒临混战的局面解救过来，在这期间她所获得的积分多的吓人。现在不说那些普通的封建皇朝可以用的科技，就算是一些高科技产品她也能够弄得出来。只不过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恐慌，之前她一直都很少展示，可是现在，整个天下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就算展现出来一点神迹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毕竟她可是新任的皇帝。 “大家放心，新城会有的，皇都也会有的。” 看着宁宁笃定的表情，大家都觉得有些疑惑，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既然宁宁这么笃定，一定有她的想法，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等着拭目以待吧。 但就算是最熟悉宁宁的游家人，也没想到宁宁竟然能给出他们这么大的惊喜。当大家按照宁宁的指示来到整个国土最中心的位置，看着那片空地发呆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一片光芒闪烁。等那阵最强的光闪过之后，大家再次睁开刚刚被刺激的不轻的眼睛，赫然发现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巍峨浩大的城市！ 大黎朝皇都经过几百年的建设已然是一座富丽堂皇的组成，可面前这座皇城却显得如此古拙浩大，简直如同一座梦中之城！ 更让人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的事面前，这座城市并不是他们一砖一瓦建造出来的，而是眨眼之间出现的！ “我这是在做梦吗？还是我眼花了，你掐我一把……哎呦，你真掐呀！疼死我了！” “既然觉得疼，那就说明这不是在做梦对吧？所以咱们的主公是真的凭空变出了一座城池吗？” “嘶——” 面对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宁宁含蓄一笑。就连仲子隽都忍不住盯着自己心上人的主公看了好几眼。所以宁宁当真是天上的农神娘娘下凡，在此之前就连他也以为这只是一个称呼，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神明！ 宁宁本来还有一点小小的自得高兴，可是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了之后，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只能掩盖性的笑了笑。 “走吧，大家都去看看咱们新的皇城。” 那些主要的官员顿时跟着宁宁走了进去，他们也不担心这有什么危险，毕竟这是他们崇敬的主公弄出来的。 只是随着他们的走进面前，这座古朴巍峨的城市渐渐对他们露出了真容，越看越觉得震惊。以目前人类的建筑手段来说，根本不可能建造这么高的楼！所以这果然是神仙手段。 顶着周围人崇拜的目光，宁宁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巴。呃，这个，空梦之城，这其实是未来人们建造的城市。对于未来星际人们来说，这种建造手段还不是小case，所以宁宁用很低的价格就买到了这样一座巍峨大气的城市。 等于说是血赚。 在将这座城市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之后，已经是整整五天过去，就这还只是走马观花式的看了一遍，并没有仔细去瞧。只不过看过的所有人都表示十分满意，这简直是比他们想象中最好的皇城还要好上十倍！ 最艰难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其他的就都是小问题了，大家聚在一块儿选了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在一个月之后。 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将还留在北京的亲朋好友们都接过来，然后思考该如何给底下的人分封爵位。然后就是看着全国各地报上来的天灾次数发愁。宁宁走过的地方很少再发生天灾人祸，但是看着这数量骤减的次数，宁宁还是十分担忧。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那份预感已经很近很近了…… “那边快来看。这几个国号你准备选哪一个？” 宋老先生意气风发，满面红光的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摆在宁宁面前，上面全都是他和底下那帮文人们商量了许久才商量出来的国号，当然了，还有给宁宁上的封号。 这些无一不都是有着强烈美好愿景的，宁宁瞧着觉得哪一个都很好，不过看着先生一本正经的模样，自己还是认认真真的挑选了许久，然后圈定了其中的两个。 这两样事情解决了之后，需要解决的就是给游家人的封号了。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以游四方为代表的所有游家人都强烈拒绝给自己封太过‘麻烦’的称号。 “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给我也封个皇帝？想整个天下统一的人可不是我，而是我的女儿。什么也要我青史留名，不必了，我能生出来宁宁这样一个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个女皇帝，就已经足够青史留名了，不需要再给我加什么封号尊号。给我封个国公伯爵啥的也就算了，太过荣宠对我们家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对于那些子孙后代有本事的，什么时候都饿不死，没本事的给他们那么大的权力这怎么可能会是好事儿？就这么着吧。”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游家人也就只有大宝二宝小贝三个是有真权实力的，其他的也就只是一个虚爵。至于其他有功之臣的封号也都已经一一拟定。尤其是巫山，直接被封为国师，成了新皇朝钦定的官方大巫，宋老先生更是成了新皇朝第一任宰相，谢大将军被封为驻国大将军，宋夫人为户部尚书，萨林朵成了专管与草原之间贸易的似务…… 总之，每个有功之臣都有封赏。 时间很快就一闪而过，来到了宁宁登基的当天。尽管大家都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做所有事情，但是等登基大典开始，大家还是觉得有所不足，不过宁宁已经很满意了。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天灾降临 跨过那条长长的红色地毯，一直走上高台，宁宁其实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这也算是一件难得的大事了。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己的那些亲人和朋友都在后面紧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万众瞩目之下，她确实有点儿紧张。 说起来，从一个逃荒过去的小姑娘到现在成为统一天下的女帝，对于宁宁来说也是一个极其新奇的体验。这十多年来的人生，现在转头回想，仿佛一场梦一样。 但是现在在高台之上等着自己的姥爷和宋老先生却并不是假的。收拾了一下心情，宁宁抬头，继续大步向前。 终于走到高台之上后，宁宁本以为宋老先生会把那顶代表天子的冠冕为自己带上，但是没想到宋老先生只是将那顶雍容华贵的冠冕捧到了宁宁面前。 “这一路走来，更多靠的是你自己的力量，所以这天下没人有资格为你加冕。你自己来吧。” 宁宁有些感动，当然也知道这是送了先生的心意，想了想，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伸手拿过那顶略显沉重的冠冕，缓缓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等她戴好，转身看着底下的臣民时，下方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铺天盖地的欢呼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 这些声音实在太过震耳欲聋，以至于就连脚下的地面也在发出细微的颤动，宁宁看着下方激动不已的人，伸出双手，仿佛在拥抱这个天下。 “唯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与此同时，从宁宁身上腾空而起一道耀眼的金光，在空中转化为龙凤虚影，盘旋而上，随即一阵悦耳的叫声由远而近，仿佛神迹降临一般。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场景，他们都知道陛下有些神鬼莫测的手段。没想到在登基之日还能看到这样的盛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再阻挡他们陛下的登基，女帝确确实实是这个天下名正言顺的主宰，就连天地都承认了。 在这样的盛况之下，南蛮首领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将早已写好的投降书捧了上来。 “我南边部族，尽数归顺陛下。愿与陛下共创盛世美景！” 宁宁从那位头发花白的首领手中接过那份诏安书，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最后一块国土也已经被收复，整个天下终于完整了……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周围的肃穆乐声也激荡响起，然而却有人仿佛听到了一点不同于周围音乐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那由远而近迅速变大的巨大火团！ “那，那是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怎么还在着火？不好，是天火流星！” “咻咻咻——” 就在众人欢聚一堂，庆幸这个天下终于统一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没出现的天灾悍然而至！而且还是以这样毁灭性的姿态出现，在场一些观礼的孩童忍不住发出了惊恐的哭声，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有不少人冲上高台准备去保护自己的陛下，巫山和宋老先生也挡在了宁宁面前，只不过他们的手脚都在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天降流火？明明整个天下都已经同意了，宁宁已然是全天下都承认的共主！为什么上天要给了他们希望之后重新打破，这也太过残忍了！ 事实上宋老先生更想朝着上天怒吼。既然不愿意给他们希望，为什么还要表现的让他们以为终于有救了？ 这难道不是太过分了吗？ “大家别慌！” 宁宁先稳住大家的情绪，然后抬头看向那些如天女散花一般朝着各个地方散落而去的天火流星。心中则是快速的和系统交谈。 ‘善善，开始使用3s卡山河永护，以及双s卡天下归心！’ 自从在得到第一张卡之际，宁宁就已经在心中谋划这件事了。前些时日他把自己之前所有的积分都用在兑换双s卡天下归心上。这两张卡分开来看威力已经很大了，可如果放在一起叠用，威力会更大，如今她已经是天下所承认的皇帝，且已经登基，是这个天下名正言顺的皇，自然可以庇护自己名下的所有地盘。 【宿主确认兑换？】 ‘兑换！’ 【已兑换！宿主，祝好运。】 借你吉言了！ 随着微光一闪，宁宁手中出现两张金币辉煌的卡片。紧接着化为一道流光融入了地下，就在大家面对着从天而降的天灾束手无策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里钻出。 那是一层淡淡的金光，从下而上。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层金光的存在，它们在众人的头顶渐渐聚拢，成为一个圆形的护罩。 “这，这是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在保护我们吧？” 好神奇啊…… 然后大家就发现这层金光好像不是凭空出现的，它好像是从陛下手中发出来的，所以陛下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所以才能在天灾到来之际保护他们吧！ 于是在这一刻，越来越多的人都忍不住跪了下去，朝着宁宁的方向不停的跪拜。 多谢陛下庇佑…… 他们都知道陛下并不喜欢别人把她当成神仙对待，所以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轰轰轰！” 越来越多的天火流星朝下坠落，那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把地上的一切生物全都给震醒。很多无辜的百姓此刻瘫坐在地上，无助的看着天上那大块大块的天火流星，只觉得一阵绝望。 大地一片哀鸣，那些潜藏在草丛或者树林里的动物们此刻也惊慌失措，到处乱窜，连天上的飞鸟此刻都收了翅膀蜷缩在角落里，一动都不敢动。在真正的天灾面前，人类或者其他生物的力量都是极为渺小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大多数百姓在惊慌失措的逃窜中并没有注意到那层浅淡的金光，直到第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重重的砸在那层护罩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四分五裂。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原来是有人护着的。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好久不见（终）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声浪，都在齐刷刷的呼喊着陛下的名号，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天上那层淡淡的金光竟然是陛下弄出来的，是陛下保护了他们所有人！ 这一刻无数百姓虔诚的跪在地上呼喊宁宁！ “陛下！” “陛下……” “陛下——” 宁宁虽然远在皇城，可是却奇异的仿佛听到所有百姓的纳喊，眼前的火光冲天，宁宁的眼睛都接受不了了，可她却依旧直视着漫天星火。 她要亲眼看着这场灾难过去，要亲眼看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是如何度过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的！ “砰砰砰——” 大大小小的陨石燃着火从天而降，重重的撞击在地上，带来的余波让整个地面都在晃动，然而神奇的一幕却出现了，不管多大的陨石撞在那层淡淡的金色护罩之上，总是会四分五裂，然后顺着护罩渐渐滑落。 看着这样的奇景，就算再担心害怕，也会渐渐平静下来。并且发自内心的为自己有这样一位能保护百姓的君主感到庆幸。 而这样接连不断从天而降的火球，一直持续了十天！ 这十天之内，倒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陨石从天而降，但断断续续的，总是不得停歇，直到第十一天过后，已经整整大半日时间都没有任何一颗哪怕最小的陨石从天而降，大家才意识到，这场天灾，好像已经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大家还有点不太相信。但是，那曾保护着大家的护罩也并没有因此而消失，而是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才被宁宁收了回去。 【恭喜宿主带领臣民顺利度过此次天灾。下面请查收积分，54937312……】 这串数字长的简直不可思议，但谁让宁宁救了整个大秦的人呢？ 如果可以从上而下俯视，就会发现，整颗星球，除了宁宁所在，新建立的大秦朝，其他地区一片火光冲天，要么就是焦黑一片。 看着面前毫发无损的大秦，宁宁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从今天起，大秦才算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 “划重点，一定要把这句话给我记住！‘秦太祖游长宁，是大秦的缔造者！开创者！一手开创了‘乾元之治’！更重要的是，她大大改善了当初男尊女卑的境况，让更多的女子得以解放，得以从后宅中走出来，真正的走向社会，走向世界！” 课堂上，历史教授声嘶力竭的喊着这句话，高清光屏上展示着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的身影。 得亏秦太祖时期意志比较重视科学技术的发展，才能将秦太祖的容貌保存下来，让大家看到真正的图片，而不是后人画的那种需要自己猜测的写意图。 而下面坐着的学生们纷纷奋笔疾书，也是，眼见已经期末考试了，怎么能不再重复一遍重点呢？ 只不过这个时候难免有学生开小差，罗宁就悄咪咪的跟自己的同桌说着小话，这是她的动作再小心，也逃不过历史教授敏锐的双眼，于是毫不意外的被教授当众点名，获得社死称号。 “罗宁！你在说什么悄悄话？干脆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罗宁本来不想说的，可是教授咄咄逼人，没办法，她只能慢吞吞的将自己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就是好奇，虽然太祖皇帝有后宫美人数十，也有香艳野史在，可是据彤史官记载，太祖有孕的时间，跟任何一个美人都对不上啊！这难道不奇怪吗？世宗真是太祖陛下亲生的吗？说不定是用什么神奇手段才生下来的，毕竟正史上不也记载了太祖陛下是天上农神娘娘下凡转世，并且在大灾变时刻用神力救了整个大秦吗？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大灾变时期，咱们怎么可能领先世界其他国家那么多？甚至一直到如今都保持着遥遥领先的地位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罗宁已经做好了历史教授大发雷霆的准备，可神奇的是，一向古板严苛的教授这回却没有生气，他只是推了推脸上用作装饰用的眼镜框，然后语重心长的开口。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学生只喜欢关注野史。不管世宗是不是太祖亲生的，都无法否认母女俩所做的特殊贡献。我们无法否认的是，如果没有这二位伟大的陛下，当时的百姓根本不会有那么好的日子过，帝国现在也不可能一直领先于其他国家。所以有的时候血缘关系并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咱们帝国早就有人造子宫，女性不必再承受妊娠的痛苦，这一切都要感谢，提出这一点的太祖陛下！” “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太祖和世宗确确实实有着极其亲密的血缘关系，毕竟之前的血缘检测已经检测出来了……” “还有！少给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影视剧！都是骗人的！胡乱编排咱们的历史！都把太祖世宗编排成只知道谈恋爱的人了，简直是误人子弟！好了，不说了，接下来继续记重点。这些考试的时候都是要考的，都给我背熟了！” “是——” ＊＊＊ 其实后人所关注的世宗到底是不是太祖亲生的的问题，不仅以后是只能十分好奇，就连当时的人也很好奇。因为在陛下登基十年之后，已经快30岁了，却还是没有子嗣，大臣们都急得不得了。 你说说这后宫之中也不是没有容色倾城的美人，怎么就是不能让陛下有孕呢？他们是真的担心这皇位会被有心之人谋夺去，所以不断的上书，要么就是亲身劝谏，把宁宁烦的不得了。 当然了，宁宁又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子嗣，就等于整个大秦没有后继之人，大家着急也是理所应当的。但其实宁宁也有私心，她的地位自然毋庸置疑，没有人敢反对，可她努力了这么久才勉强把女性的地位提起来，如果她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儿，谁能保证他会站在女性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那岂不是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宁宁不敢保证自己生下来的一定是女孩儿，更何况就算现在科学技术依然十分发达，但依旧无法避免每年都有一定数量的女性因为生育而死，她还要看着整个大秦真正做到国泰民安，不能容忍自己有所损伤。 所以她很快就下了一个决定。 【善善，当了这么多年的系统，有没有兴趣当一当人？】 ＊＊＊ 高速行驶的星石车上，严谨的秘书正在汇报陛下接下来的行程，可平日里一向热爱工作的陛下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着外面高速发展的世界，还有那些偶尔踩着星空板在空中飞越过去的年轻人，突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如今整个帝国的发展已经不再需要独断专行的皇帝了，可却还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宿主。宿主的灵魂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出现在这世界？她等的好……！ 宿主？！ 一旁的秘书长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有一点点丧气的皇帝陛下简直是一跃而起，迅速改变了前进方向，甚至还罕见的动用了自己的特权，一路横冲直撞的朝着孕育中心飞去！ 等到了之后，径直闯进去，走进其中的一间屋子，看着里面刚刚诞生的婴儿，泪如雨下。而那个玉雪可爱的婴儿转过头，看着陛下，纯黑色的眼睛微微一闪，露出了个大大的，竟然略显怀念的笑容，然后对着陛下伸出了手。 而皇帝陛下就这么呆呆的将那孩子抱在怀里，任由对方抹去自己的眼泪，然后哽咽着开口。 “宁宁，好久不见……” “咿咿呀呀……” 好久不见，善善。 友友们过年好呀～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然后，咳咳，这本书就到此为止啦，这本书尝试了一个新的题材，但作者的笔力不够，没有呈现出很好的效果（泪奔T﹏T），不过新的一年，作者会继续努力的！(*^▽^*) 咱们新的一年，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