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0001章 婴儿 1993年12月31日 北京 在京西六环外有一家叫做西山福利院的孤儿院。 院长宋咏芙前几天刚过完40岁的生日,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带上房门走出了办公室。 她要去见三位社区派出所的民警,这三个警察送来了一个男婴。 宋咏芙来到一层接待处的时候,只见三个警察已经坐在沙发区等待她了,唯一一个女警身边放着一辆简易的婴儿车,车中悄无声息,让宋咏芙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婴儿是不是出问题了。 待她走过去一边和三位警察打招呼一边迫不及待地看向婴儿车,里面果然躺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小婴儿,他的头发又长又密,胎里带出来的双眼微肿甚至还没有消退,看上去应该是刚出生几天的样子。 “宋院长!这小东西我们是从医院直接带出来的,手续全都齐了。医院有婴儿车可就是不给我们!嘿!我们所长还自费掏腰包买了一个婴儿车!”最年长的警察操着一口京片子说道,只不过后半句是在自言自语的抱怨。 由于都是这一带的片警,宋咏芙又属于职能部门的编制干部,因此互相都十分熟悉,宋咏芙和年长警察调侃了几句就要伸手去抱那个婴儿车中的男婴。 站在一旁的女警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护着,似乎生怕宋咏芙这个专业人士手一抖把孩子丢到地上一样。 “宋院长,这孩子莫名其妙的沉,刚才我抱了一会儿,现在两条胳膊酸疼的要命!”女警说道。 宋咏芙仔细掂了掂怀中婴儿的分量,说道:“不沉啊……”可话还没说完她就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这孩子好像的确越来越重,可是她又不敢确定。 宋咏芙将孩子放回婴儿车问道:“这孩子父母呢?” 年长警察叹了口气道:“聊起来呀,没这么惨的了。他爹叫王诚,是个老实巴交开出租车的,老头老太太早死了。娶了个外地媳妇儿,可是媳妇儿怀上孩子那个月王城就出车祸死了。” 宋咏芙皱了皱眉,深深望了一眼婴儿车里的孩子。 年长警察续道:“他媳妇儿也不知道跟家里人闹了什么别扭,宁可挺着个大肚子一个人把老公发送了,然后打两份工咬着牙也不跟她家里人说,是也不跟家里人要钱。她居委会陈姐和我们都劝过她,给家里打个电话,可是人家就是死也不跟家里张嘴,就这么一人儿,生那么扛着!可能是怀孕的时候把身子骨搞垮了,生孩子时候就难产啦,身边儿又连一个能签字的家属都没有。最后还是她陈姐签的字要保大人,孩子不要了。” 宋咏芙听得一阵阵揪心,却又忍不住问道:“可……可还是?” 年长警察道:“是,不知道怎么弄的,最后大人没保住,孩子倒是生出来了,活蹦乱跳的。”说完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小婴儿一眼。 宋咏芙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我就接了,走吧,我们办手续去。” 有助理帮着忙前忙后打印盖章,但也忙活了20多分钟才“把孤幼移交手续”办妥。宋咏芙送走了三位警察,和助理一起推着婴儿车来到保育室,一进屋年轻漂亮的助理陈莹就迫不及待地抱起小婴儿逗弄起来。口中还不停地念叨“你怎么这么可爱呀!你怎么这么好看呀?” 宋咏芙在消毒柜中拿出奶瓶用温水调了半瓶奶粉,挤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刚要拿过去给婴儿喝,就看到助理陈莹皱着眉,表情略显痛苦地将婴儿放回了婴儿车。 “他,他怎么这么沉啊?我胳膊都快掉下来了!”陈莹一边甩着手臂,一边揉着肩膀说道。 宋咏芙心道这孩子果然有蹊跷。把奶瓶递给陈莹走过去抱起婴儿。 一抱之下果然那负重感更加明显,仿佛自己怀中抱着的是一个重达百斤的成年人一样,可是以她一个弱质女流的双臂怎么可能将一个百斤重的成人这样轻飘飘地抱在怀里呢?宋咏芙把婴儿放回婴儿车里,这种负重感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宋咏芙又向那个男婴望了一眼。“你也是那种人,而且肯定不一般。对吗?”宋咏芙在心中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跟陈莹随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再也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婴儿身上那种未知的“重量”让宋咏芙心悸不已,这种感觉她在十几年前有过体验,他此刻几乎可以断定这孩子和“那个人”是一类人,只是她在“那个人”身上感受到的力量温润祥和令人心安。 那年是1978年,宋咏芙25岁,也是她大学毕业后在天林晶体公司上班的第三年。她是北大毕业,人长得又漂亮,刚进入公司就成了全公司的关注焦点,每年的年中和年底的总结大会都由她来担任主持人,并且很快就被总经理提升为生产组二组组长。要知道在这种论资排辈的老国企中,25岁的年轻姑娘担任组长是前所未有的。 总经理明里暗里跟她表白过无数次,但都被她从容地拒绝了。像她这样有知识有主见的新时代女性,绝不可能被一个有家室的老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蒙昏头脑。 不管她出现在哪,身边男人们的眼睛就跟到哪。 直到她的出现。 有一天,总经理在组长会上通知大家一直空缺组长的八组要空降来一个组长,说是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女高材生。在提及此人的时候总经理的神情极其复杂,宋咏芙难免会联想到他在和自己独处时的那副神情。 “女的?普林斯顿?美国学校又怎样?就比得过北大了?” “没准是哪个领导家女儿过来我们这熬资历来的!那比得上我们小芙这样真打实干的女同志?” “就是就是,我们北大那也是国际一流大学!凭什么她一来就直接是组长!” 午饭的时候男同胞们围着宋咏芙一通机智地分析,可等到那个“普林斯顿女高材生”入职那一刻,他们的眼睛就彻彻底底从宋咏芙身上挪到了“普林斯顿女高材生”的身上,并且再也没有办法拔下来了。 那个女高材生叫张青青,她被行政领着走进上百人的开敞办公区,她一露面,人声鼎沸的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比电影明星都要好看的大美女站在那里冲大家挥手微笑。 那简直能晃瞎人双眼的美貌让人自惭形秽不敢直视,对自己容貌甚为自信的宋咏芙也是大受震撼,感叹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子,而且还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开始的几天,同事们不管男女,都不敢正视张青青,但由于工作上的对接,许多人跟她的交集也越来越多。大家逐渐发现这个大美女不但人长得好看,专业知识也非常扎实,绝不是那种被家里人扔来企业混日子的花瓶。最主要的是这个叫张青青的大美女谈吐温柔,不管对谁都极为有礼貌。于是大家全都逐渐和她熟络起来,偶尔也会聊些工作以外的事情。 宋咏芙有意回避和张青青的接触,但凡遇到需要和她对接的事情她都会派手下人过去。张青青遇到问题时主动过来找过她几次,但她的态度都是冷冰冰的,说完事情之后就自顾自忙起来把张青青晾在一边,但每次张青青都会说声“谢谢,那我回去啦。”不见宋咏芙有任何反应便只是笑笑转身离去。 张青青入职一年多以后,宋咏芙和她的关系照比当初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观,她发现张青青不但没有任何身为顶级美女的偶像包袱,而且天生勤劳能干乐于助人,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让同为女人的宋咏芙都经常心神荡漾。宋咏芙再心存芥蒂也对张青青讨厌不起来了,至于她抢走自己主角光环的私仇只能暂时搁置。 直到她出车祸的那一天,她终于得知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也籍此解释了张青青那美得不像话的容貌和光芒万丈的魅力,原来她根本不是人。 宋咏芙在当年妥妥的算是高收入人群,她上班几年便攒下钱买了一辆崭新的大众桑塔纳,不顾父母的千叮咛万嘱咐,总是一个人开着车出去兜风。随着车技的越来越纯熟她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有些本来需要小心翼翼通过的弯道她开始不减速通过,有些原来根本不敢走的路段也开始经常出现她的身影。 溺毙者擅水性十之八九,宋咏芙终于作出事了。 那是一个周末,在平谷山区路段她不减速冲出隧道,结果一头撞上了匝道汇入主路的一辆大卡车,小小的桑塔纳侧翻飞出,几个翻滚侧翻在路边。卡车司机吓得面无人色,看见桑塔纳里的漂亮女人手臂扭曲七窍流血,心知是活不成了。但回想方才是她全速撞向自己车的左侧,自己车啥事没有她却飞了出去,等警察来了定责的话,一定也是她全责,于是就安心地请过路司机到前方服务区报警。等待警察的时候心中还不免腹诽着:“这还不得耽误一整天时间!唉,真是晦气。” 宋咏芙知道自己出车祸了,浑浑噩噩间她甚至都没有感到疼痛,但只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轻。 “我要死了吗?”一滴眼泪无声地从她眼中滑落。自己正值青春,名校毕业,追自己的男人能排成长队,父母也都还在世,还有那么多事要去做,怎么可以死呢? 这时宋咏芙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来到她面前,而下一刻她已经被那身影轻盈地带出了汽车,视线模糊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凭借那曼妙的身形和阵阵体香宋咏芙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那人把宋咏芙横抱着放在膝上,说来奇怪,宋咏芙只感到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涌入体内,即将油尽灯枯的身躯和心神全都因为这股暖流的涌入而重新泛起生机。 那人轻柔的用手指撬开她的嘴,塞了一颗像糖一样的东西进她嘴里,味道是宋咏芙从没品尝过的甜香,那颗“糖”入口后立即化作无形能量散到她的四肢百骸,她所有受伤的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股能量修缮着,骨折的四肢、颈椎被矫正归位,受损的内脏也很快完好如初,面部和颈部的磕伤和割伤也全部迅速愈合,几分钟之后宋咏芙已经彻底痊愈,只是脸上和衣服上的血迹看上去有些瘆人。 宋咏芙缓缓站起身,她的救命恩人随后也站了起来冲她甜甜地笑着。 宋咏芙看着她,那绝美的脸蛋和毫无瑕疵的身材,不是张青青是谁? “青青?你?……”宋咏芙感觉自己有几万个问题,但却不知道先问哪一个。 这时,油门声一阵轰鸣。那个卡车司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车一脚油门走了。 “他怎么走了?不能让他走……吧?”是那个家伙把害自己害得这么惨,怎么能这么轻易放他走呢?可是话说到最后宋咏芙想起来好像是自己撞的人家,所以心一下子就虚了,说话的底气也就没那么足了。 张青青拉着她走到路边笑道:“他刚才看到我救你,所以我抹除了他半小时内的记忆让他走了。”张青青一边说着一边径自往马路牙上一坐,这举动和她那绝美的姿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宋咏芙浑身是血,便也不讲究什么直接挨着张青青也坐在马路牙上。她直勾勾看着张青青眼中泪花盈盈。 张青青微笑道:“我虽然救得了你,可是我不会修车,车是你名下的,把它丢在这我们俩跑掉的话警察还是会找你,所以你不能走得等警察来。”随即她的大眼睛眨了眨又说道:“警车是从金海湖景区过来的,救护车就远了,是从兴隆县过来的。警车也得40多分钟才能到。所以这段时间我有问必答,你慢慢问吧。” 宋咏芙心道:“从兴隆县过来的救护车……那车肯定是带尸袋过来的吧。要是没有张青青,到了也无非就是替我收个尸。”她收敛情绪,长吁一口气问道:“青青,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青青道:“我原本是在峨眉山上修道的人,这几十年间来红尘中行走砥砺道心。世界发展得太快,我想更深的了解世界,就去牛津读书,可是没过多久这世界又变了,所以我就努力又考了美国的普林斯顿。然后就回国来天林半导体上班,遇见你了。” 宋咏芙道:“你说光来红尘走动就是几十年,那你活了多久?” 张青青的两只大眼转了转,说道:“对于你来说……挺久的吧。” 宋咏芙道:“挺久是多久?” 张青青左顾右盼一时语塞。 宋咏芙道:“你就告诉我你是哪年出生的可以吗?” 张青青长长的睫毛呼扇了两下说道:“…………宋朝。” 宋咏芙如遭重击,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便真诚地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接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就尽管开口吧。”张青青说她生在宋朝,那她岂不是已经活了八九百年了!对方救下自己时所施展的手段早就远超出现今科学极限,若非如此,宋咏芙一定会把她的这番话当成笑话。那对方既然是个仙女,恐怕要强迫自己做什么事情,自己也没有反抗的力量吧。 张青青一听便笑了,她揶揄道:“我能想让你做什么?你会炼丹还是会铸剑?”张青青本想说“你有我一口吃了就能修为暴涨的元婴金丹?”可是实在怕吓到她,于是临时改了口。 仙家修士也分三六九等,数千年来其中自然难免也会出现许多害群之马。那些为了一己私欲而为非作歹,仗着一身修为残害同道甚至虐杀凡人的修者被统称为魔修。 正道仙家落入魔修的手中,的确会被剜出金丹或元婴一口吞下助其增进修为。 不过对于已经是大乘期修为的张青青来说,就算她愿意生吞别人的元婴,恐怕吞上几万个对她的修为裨益也不大。 宋咏芙破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张青青柳眉一竖:“这话问的,我拿你当朋友啊!” 宋咏芙愕然:“朋友?你们,你们神仙,会找凡人当朋友吗?” 张青青笑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管仙家还是凡人,和我性子不对付的我连看一眼都烦,对脾气的的恨不得几辈子都腻在一起。” 宋咏芙神色黯然低下头说道:“你入职以来,我一直都……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 张青青道:“我实话实说,你可不要对我心存芥蒂。你的心湖在我面前几乎就是透明的,你尽管对我不冷不热,可是我实实在在感觉得到你和我是一类人,都是外冷内热,表面上看起来拒人千里,可是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宋咏芙挤出一个微笑:“你还外冷内热?在公司里你每天就差主动去挨个打招呼了。” 张青青抿嘴道:“装的。” 宋咏芙投来询问的眼神。 张青青道:“我这幅样子,我又不想改。世道乱的时候我出来,遇到豪强地痞,没有一个不动歪心思的。绝大多数都被我解决了……我说这些你会怕吗?” 宋咏芙摇了摇头,眼神坚毅:“当然不怕,你做得好!” 张青青道:“现在的世道文明了,可是男的见了我轻易不敢跟我说话,女的见了我就自然生出嫌隙,我只能主动去social啦!很累的!” 宋咏芙无奈地笑笑,虽然心服口服,可是心中却还是腹诽不已。直到四十年后才有一个词形容此刻的张青青,那个词叫“凡尔赛”。 宋咏芙问道:“那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怎么会知道我出车祸了?” 张青青道:“方圆一千公里之内,只要我想找你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刚才我在家里发觉你的气息瞬间变得微弱,就知道你出事了,赶紧带着育骨丹过来找你。幸亏来得及时,不然你要真的死过去,我可得去求人要还魂丹了呢!” 宋咏芙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她塞进自己嘴里的那颗“糖”是仙家丹药叫“育骨丹”,就是这枚丹药迅速令她伤势痊愈救了她的命。 两个女人就这样坐在路边聊着天,一个姿容绝美,另一个稍逊一些却也天生丽质,但诡异的是那个容貌稍逊一些的浑身是血,不远处是一台侧翻的轿车,可两个女人却若无其事在那里谈笑风生。这一幕引得过路司机都纷纷放缓车速侧目观瞧。 警察终于来了,看到浑身是血却好像并未受伤的宋咏芙惊诧万分,询问她难道没有受伤? 宋咏芙谎称“受了些皮肉伤,伤口在你们来的这段时间都风干了。” 警察看了看那已经变形严重的车,又看了看宋咏芙表示你命真大。于是又问张青青是否是她车上乘客。 张青青便也信口开河说自己坐的另一辆车,见她出车祸就下车陪她,让朋友开车先走了。 应付了半天,终于把事故上报,为车子定了损,救护车白跑一趟。 张青青带着宋咏芙御空回到她的住所。宋咏芙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就这么双脚离地在万米高空疾驰! 张青青自己独创的御空身法叫“彩翼”,只有她自己能使,以飞行时七彩光芒萦绕身侧而驰名中国修界。 大乘期仙人全速御空眨眼间便可在千里之外,尽管张青青已经觉得把速度降到极低了,并且在她身周自成的世界内用术法将宋咏芙托在身侧,她感受不到任何风阻、拖拽或提拉的不适感。可是落地后依然看到脸色惨白双腿发抖的宋咏芙。 张青青歉意地拉着她走进公寓楼,宋咏芙被吓得甚至都没有发觉周围人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两个大活人从天而降却好像视而不见。 进屋后宋咏芙终于缓过来七八成,她参观了一番张青青的住所,一套小小的一居室,明亮且温馨,有书本和衣物随手丢放在茶几和沙发上,和普通独居少女的房子没有任何两样。 “你去冲个澡吧,我给你找身衣服。”张青青踢掉鞋子,随意地将外套往沙发上一丢,说道。 张青青带宋咏芙来她的家就是为了让她洗澡换衣服,避免浑身是血的样子回家吓死她的父母。 那个年代闺蜜这个词还没有时兴起来,但从那天以后两人的确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张青青再也没施展任何仙家术法,两人就如同寻常的姐妹花一样,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周末也是形影不离不是一起看电影就是一起逛街吃东西。 张青青逐渐跟宋咏芙说了许多她数百年间所经历的往事,并且在她面前露出了她那用真力隐去的真容——原来她的本来面貌是银发银眼,这在她那绝世美貌之上又平添了几分高贵与神秘。 女人到了一起聊来聊去话题最后无非还是落在男人身上。宋咏芙有幸听全了张青青那三段感情经历,听完之后她情不自禁把这个可怜的小仙女抱在怀里陪着她痛哭落泪。 她感慨道:“原来你一开始跟我说的几十年间来红尘中行走砥砺道心,竟然是这么个砥砺的法子。” 遗憾的是宋咏芙命中没有道缘,练气期第三层的瓶颈她死活也过不去。张青青送她许多辅助修行的丹药,她虽收下,却一颗都没有服用。 “命里无时莫强求!”在商场里宋咏芙一边挑衣服一边笑着对张青青说。 她心湖中毫无涟漪,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坦然。张青青虽然遗憾这个好姐妹仅有百年阳寿,但依旧尊重她自己的坚守,选择不干涉。 再后来宋咏芙结婚了,婚后幸福美满。又过了两年张青青也从天林晶体离职,自己创立了一家名叫夏華科技的公司。 再之后各忙各的,联系的就少了。凡人如此,看起来神仙中人也是如此。 自己和张青青应该有五、六年没见了吧? 宋咏芙拿起电话,直接拨打了那个号码,这号码十几年前她一拨过去两人就能聊上一整晚。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清脆嗓音。 “青青,我是咏芙。我这有个孩子,我感觉他身上有先天的真气,需要你过来一趟。”宋咏芙没有任何客套寒暄,开门见山地直接说了事情。 张青青撂下电话便出发赶往西山福利院,她没有选择御空,而是用最世俗的方式,驾车。 张青青的车技差极了,又遇上了晚高峰,所以等她抵达西山福利院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一辆酒红色捷豹X300开进了西山福利院的大门,找到一个车位后张青青倒了几把终于还算居中地倒进了车位。 这时福利院中的所有人都看到从这辆车上走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相貌绝美的姑娘,两只大眼像两颗星星一样明亮闪烁,一头乌黑长发飘洒在身后,高筒靴和紧身牛仔裤衬托得她那本就又长又直的两条美腿更加笔直修长,尽管穿着一件淡黄色短款羽绒服,但凹凸有致且的上围仍然隐约可见,走起路来纵使在这天寒地冻的冬月也是留下一阵香风。连女护工们都纷纷侧目,这女子也不瞧众人径自走进了主楼的大门。 张青青并非高冷,只因近千年来这样的万众瞩目她早已习以为常。一个书记员小姑娘带着她来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张青青道了声谢小姑娘便离开了。办公室的门开着,但她还是敲了敲。屋内一个磁性的女声应道:“请进!” 张青青走了进去,那人抬起头惊喜道:“青青!”随即站起来快步上前和张青青拥抱了一下。 张青青也微笑道:“咏芙。” 宋咏芙拉着张青青坐下惊异地问道:“你是开车过来的呀?” 张青青难为情地笑着点了点头:“嗯。” 宋咏芙笑道:“就你那车技!” 张青青白了她一眼道:“就是技术差才要多练嘛!” 宋咏芙爱怜地抚了抚张青青的秀发啧啧道:“看看,还是那么漂亮。你再看看我……唉。” 张青青道:“给你的丹药还是一颗都没吃,不然你但凡吃一颗也能瞬间年轻20岁。” 宋咏芙抿了抿嘴道:“逆天而为乃取祸之道。这仙家道理不是你教给我的嘛?我不是那块料,只要和家人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就没什么不满足的啦。” 这句话的前半句是很多年前她们在闲聊的时候张青青说给她听的,张青青没想到她竟然能记得。但听到后半句张青青的美目中闪过一丝黯然,微微低下了头。 宋咏芙猛地想起张青青那三段悲惨至极地感情,自己却在她面前卖弄幸福婚姻,狠狠捏了自己一下连忙说道:“那个,去看看孩子吧!” 张青青道:“好。” 在保育室张青青见到了那个男婴,隔着观察窗一股纯粹至极的纯阳真气竟然扑面而来。 在接到电话之后张青青就知道这个宋咏芙口中拥有先天真气的婴儿绝不简单,但亲眼所见之后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从她化形成人,直到如今大乘圆满的九百多年悠悠岁月中,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出生就拥有如此实体化真力的人。 想要凝练出真正具有杀力的真气,需要经过两个大关隘,六个小关隘。一般的修真之人往往在幼年间开始体格淬炼以便与之后展开的吐纳炼气相辅相成,保证肉身的强度不拖炼气的后腿。这便分别是练体期和炼气期。 修者的资质如果略差,往往会分别在练体期的第三层、第六层和第九层卡住多年,直到年过半百也无法突破炼气期,只能终生做一个至多能徒手裂石碎铁的寻常武夫。 而资质尚佳的修者,只要突破了炼气期,便有了在丹田内自成小周天的循环吐纳之法,汲取天地灵气哺育自身,这便是所有修士的必经之路。不过在这条路上依然有许多人跟不上大道的步伐被或快或慢的丢下,这便是炼气期的三、六、九三个关隘。宋咏芙有张青青指点直接跳过练体期,但还是卡在炼气期第三层上,后来她对修真一途心灰便逐渐荒废了。 炼气期之后是真正象征着迈入仙家门槛的筑基期,筑基期修士可以运气温养万物,也可隔空御物伤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仙家术法都是在这个阶段才能修习。筑基期最显著也是被看做神仙凡人分水岭的就是可以御剑飞行。但铸造一柄灵剑的费用是个天文数字,师门底蕴一般的修士都要熬过金丹期到了元婴期成为师门中流砥柱师门才会愿意出资为他们铸造灵剑,然而在元婴期御空已经不需要踩在剑上了。在明清时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地仙野修以劫杀御剑出游的年轻修士为乐。一般还需御剑而行的修为肯定在元婴期以下,并且妥妥是肥羊无疑,他们杀人后将死者的灵剑和随身法宝搜刮一空满载而归。一时间配有灵剑的年轻修士非是成群结伴或有师门长辈跟随,绝不独自出门。 眼前男婴外溢的真气呈炽热的纯阳属性,但这一点宋咏芙却根本无法察觉。可是要有这番纯阳真力扑面而来的气象,不到筑基期是根本做不到的。张青青双眼白光一闪,她和宋咏芙二人身周便自成世界,她全神贯注将那孩子释放的真力吸入丹田抽丝剥茧一寸一寸细细观察。 婴儿释放的真力源源不绝似乎永无穷尽,可张青青看地清清楚楚,可他一个小小婴孩连丹田都没有炼化出来,哪有可能是他自己的真力? 作为神仙的张青青一时间竟然完全解释不了。 张青青的元神紧绷,她注视着这个婴儿,他的出现必然是一份超然的显化,可是他来的如此突然,她这样站在神仙中人山巅的人竟然都没有丝毫察觉。 “他……就这样来了?”张青青喃喃自语道。 宋咏芙疑惑地问道:“你难道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张青青摇头道:“我丝毫不知。我是感叹体质这么特殊的修真奇才竟然就这样被我捡到了。最主要的,我还完全看不懂他的跟脚。”说罢张青青张青青撤去自成世界自嘲地一笑。 宋咏芙笑道:“怎么?不等我开口你自己就想动手抢啦?” 张青青也笑道:“不是我吓唬你,这孩子要是留在你这,不出一个礼拜,西山福利院就能变成战场。” 宋咏芙一点就透,她拍了拍心口道:“你是说,不管正道儿的还是邪道儿的神仙老爷们都会来抢这个好苗子对吧?” 张青青点头道:“他的真气不停地外溢,用不上一天随便一个金丹元婴在几公里之外都能发觉,你们又没有抑制的办法,他存在的消息瞬间就会不胫而走。” 宋咏芙撒泼道:“赶紧拿走赶紧拿走!” 张青青笑着安慰道:“放心啦,我早就施了禁制,他的真气走不出这张婴儿床。” 尽管如此,宋咏芙还是拉着张青青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领养手续,可是一部分手续需要派出所和公证处盖章存档,宋咏芙说可以回头再补,今天务必要让张青青把这个古怪婴儿带走。张青青见她看那小婴儿的眼神简直如见鬼魅,心中好笑又内疚,暗自埋怨自己不该和她道破天机。 宋咏芙和之前带路的小书记员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帮忙搬到张青青的车上。宋咏芙挑了院里最好的一个婴儿座椅送给了张青青,那台派出所所长自掏腰包买的婴儿车自然也一并抬进了张青青的后备箱。张青青自己则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后坐的婴儿座椅上,她探着身子研究了半天那婴儿安全带的系法却无果,只好腾开地方换小书记员来给小婴儿系紧了安全带。 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领养了一个婴儿,而且还是一个男孩。 峨眉山看霞顶洞天福地开宗立派的三千年来收纳弟子虽相对随缘,不似其他宗门那样师徒互查、品性考校等诸多规矩,但算张青青自己在内的拢共21人全都是女子啊,自己这冷不丁收了一个男弟子,回头和那些小丫头们到底怎么说呢? ------------ 第0002章 香香 1993年12月31日 北京 堵车的时候张青青回头望着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他正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也瞧着她。 “小可怜,你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了知道嘛?你要乖。”张青青柔声说道。 那小东西却好像听懂了一样,竟然眨了眨眼,做了一个貌似点头的动作。他这一举动让张青青忍俊不禁,连前车发动了都没有察觉,被后车拼命地按了两下喇叭才慌忙发车子动跟上。 张青青反复思量着自己今天的作为。自己身为一个大乘期修为的大仙女,一举一动都要考虑会对人间造成什么影响。尤其是收徒一事,自己倾注心力培养,就算资质平平的孩子也能成为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而这孩子显然都不能用“天资卓越”来形容,他的修行天赋简直可谓前无古人,至少张青青是平生仅见,如果自己一个疏于管束,他修为大成后为祸人间那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正在这个时候,后座上的小婴儿突然一个情绪管理失败,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峨眉山上的师妹们上山之际大多已经董事,上山时最小的一个是100多年前张蕊蕊抱上看霞顶的李小蔓,那年只有两岁,但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像这个小家伙这样出生才几天的人类幼崽张青青是真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应对经验为零。 不管张青青如何软语安慰温言哀求,那小魔鬼统统充耳不闻,只顾着张开大嘴长嚎不止。 他嚎得张青青的元神都跟着震颤不已,车子正在四环上,张青青只好开启双闪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自己跳上后座解开儿童座椅把婴儿抱在怀里哄了半天,那小魔鬼才悻悻然闭上嘴巴。 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可刚开出不到两公里,那小魔鬼又开始仰天长嚎,张青青不敢动用术法让他噤声怕对他娇弱的肉身造成伤害,可是又怕他这么哭下去哭坏了嗓子,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是好不为难。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家的地库,停车时还是把左右的车都给刮了。 张青青一只手拖着婴儿车,另一只手提着宋咏芙给她装的大包婴儿用品手忙脚乱地走出电梯,根本顾不上掏钥匙了,离着老远一口气吹开门锁狼狈地走进家中。 进屋后赶紧拿出宋咏芙给的奶粉奶瓶,按她的嘱咐用温水冲了半瓶,喂到婴儿嘴边。然后又突然惊觉赶快拿远用温度计侧了侧水温,一测之下惊出一身冷汗暗道好险。只见温度计显示温度69度,这要是喂给他和非把他的小嘴烫伤不可。兑了凉水重新喂到婴儿嘴边。 孩子见了奶嘴,终于不哭了,大口大口的吸吮起来。张青青总算松了口气。 过了片晌婴儿喝光奶粉,吧唧着小嘴吐着泡泡。张青青用纸巾给他擦了,后可不大一会儿他又吧唧吧唧吐得满胸脯都是。虽然不哭了,但张青青坐在他身边一动也不敢动,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这小魔鬼才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张青青精神恍惚坐进沙发中,在跻身大乘期之后她实力和身份在修真界已经到了塔尖,往往仅凭身份就能化解种种难题极少和人动手。可就算往前回忆,遇到的任何强敌化解起来也比照顾婴儿容易一些。 张青青心想这样绝对不是办法,于是在婴儿床周围施了个禁制,御空向眉山飞去。 仙家的规矩,在城市上方御空必须施展“匿踪”术法,故此张青青驭起彩翼飞行时的七彩眩光也被一并隐去了,不然北京的上空人们会看到一道七彩光芒的流星向西南疾速飞掠。 峨眉的御空身法的速度在世界范围内排第三,排在第二的是中国的天山派,而排在第一的是意大利的一个叫做“皮安卡”的巫师家族,他们的驭光而行可以追上光速。 张青青的身法虽然没有光速那么快,但2000公里的距离她也仅用了40秒就到了。 她轻轻落在看霞顶落霞台上,远处就是她那毗邻草甸瀑布的的闺房“采翠阁”。那是创派祖师也是她和所有姐妹的母亲看霞仙子为她专门建造的。 “采高山之青,撷彩云之翠。” 本来母亲想取名“采翠庵”,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自己又不是尼姑,叫什么庵庵庵的! 最终看霞仙子也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自己取名,她便给那处小院命名了“采翠阁”。 如今采翠阁依旧是她的闺房,但旁边却早已有一排小楼拔地而起,已经和崖边的看霞宫连在了一起。那是那些小丫头的住所,有的叫春晖草堂,可是过几年觉得太老气又改成了碧波亭;有的叫三千尺屋,过几年别人说杀气太盛,就改成了望瀑楼…… 张青青又总不在山上,实在搞不清她们的院子都叫什么。 这时,一个姑娘御剑从草甸方向飞了过来,还没落地就操着一口成都口音大呼小叫道:“青姐姐!真的是你哦!她们说是你我还不信嘞!” 这女孩身材极高,比张青青高出一头多,那身材比国际超模也不遑多让,留着齐刘海,她落地之后敛剑入府,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 张青青伸出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又换发型了,成天往山下跑!你甜儿姐一闭关就没人管得了你了是不是?” 那少女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一把挽住张青青的胳膊道:“青姐姐!你说你这么久都不回来,一回来就拿我做头发抓现行,这不好吧?而且甜儿姐也没说不让我做头发呦。” 张青青任凭她挽着,白了她一眼道:“还停在第五层圆满上,我上次回来你就是这个进度,你我告诉你哦慕慕,你是没赶上甜儿那暴脾气的时候,以前冬衫、语寒、问竹她们修炼偷懒她可真的动手打人的!” 慕慕的全名叫程慕,安徽怀远人,1919出生。目前是金丹期第五层的修为。程慕的父亲叫程安,她伯父即是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程良。程良烈士在广州起义中英勇就义,其家人后来持续遭到晚清政府的追究迫害,程安曾被官府数次抓去严刑拷打,虽没有被处决,但身体已被打坏,在程慕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程慕的母亲也由于身患重病且思念丈夫很快也撒手人寰。幸好张蕊蕊当时途径怀远,把三岁的小程慕抱回了峨眉山。 张蕊蕊和张青青一样也成天不在看霞顶上,于是就把程慕交给了峨眉山真正的当家人上官甜教导。程慕古灵精怪,对山下的潮流时装音乐电影等的热情远超其他姐妹,好在她对上官甜是真心畏惧,不然恐怕连张青青和张蕊蕊恐怕都管教不了。 这时破空声响起,又有几个少女从草甸方向御空而来。口中全喊着“青姐姐!”转眼间就到了眼前,围着张青青问东问西,场面顿时叽叽喳喳喧哗不已。 “青姐姐!你公司缺不缺扫厕所的阿姨之类的呀?你就把慕慕招到你公司去做那个吧!”元婴期第九层的周翠说道,她的一头青丝扎了个马尾辫,一说话甩来甩去。 “对呀对呀!我听说,现在招聘还得面试对吧?青姐姐不如今天就面试她一下,然后以人品不合格为由不予录取!”金丹期第八层的王从丹眯着一双桃花眸附和道,一边说还一边手欠地捅了捅程慕的腋窝。 “去你的!你才人品不合格!”程慕大为光火拍去了王从丹的手。 张青青不理会少女们的嬉戏打闹,转向一个圆脸大眼睛的清秀少女问道:“秀敏,甜儿闭关了,是不是还是亦舒在管事儿?她人呢?” 圆脸大眼睛的闻秀敏道:“在萝峰溪涧庐呢,她嫌飞来飞去麻烦这几天就住那了。” “对!香香陪着她,这几天也住在那边,好几天没看到人了。”闻秀敏身边水灵白皙的苗凤姑插话道。 闻听此言张青青暗自捂了一下额头,果然柳香君在帮冷亦舒忙活,这下自己想带走她怕是亦舒要不依。 按照年纪闻秀敏是张青青的五妹妹,真实年龄已经530岁了,分神期第五层的修为。苗凤姑刚上山时还是个小女孩,可当时闻秀敏已经是个快20多岁的成年女子了,张青青的三妹妹江楚乔和四妹妹上官甜都比当时只有6岁的苗凤姑大太多,况且上官甜生来泼辣能干,一到山上就将种种事物一肩挑起,每天忙得滴溜转。而大上官甜一百多岁的江楚乔却是与她彻底相反的性子,生性腼腆怯懦,见到面生的女子都不大敢说话,山上若是来了男子她便躲起来直到那男子下山才出来。 故此当时26岁的闻秀敏身边就多了一个小跟屁虫,几百年过去了,苗凤姑的修行资质优于闻秀敏,竟超了她三层境界,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她们两个成天形影不离。 江楚乔是个怕见人的小奶猫,闻秀敏、苗凤姑又是除了修行不理其他的性子,所以上官甜一闭关大管家的重担就落在了七妹妹冷亦舒的肩上。 张青青都没有回自己的闺房看一眼就御空来到萝峰溪涧庐。溪涧庐是建在萝峰峰顶的一片房舍,有小溪名为涟溪横贯萝峰流向看霞顶汇作那条百丈的凌霄瀑布。峨眉派开宗立派以来收藏的所有典籍、法宝和丹药等全部收藏于此,上官甜坐镇初期就将一间房改成了书房,山门里所有账目收支、仙缘往来和下辖小派管理等事物全部在此处理。她闭关前将手头工作暂时交接给了冷亦舒,冷亦舒虽然也精明聪慧但处理这些繁杂事物始终还是不如上官甜,故此索性不回自己的住处直接住在了萝峰溪涧庐。 张青青独自一人落在院中,两个少女早已迎了出来。 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少女道:“青姐姐!我就刚才那股气息应该是你。”这少女纤细苗条,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点漆般的大眼中闪烁着神光。 另一个略高一些 “亦舒!甜儿闭关真是辛苦你了。”张青青挽着她的手一同屋中走去。 冷亦舒让张青青在软塌上坐下,然后戏谑道:“青姐姐这么说让甜儿姐可怎么活呀!这摊事不管不知道,一管……那真是吓一跳!” 张青青疑惑道:“怎么讲?” 冷亦舒拿起一个账本道:“就拿这个龙神宗说吧,他们前任宗主和人动手结果技不如人被人绞碎元婴死了,现任宗主叫瞿江南,上任了连个声都不吭,结果那个仇家得寸进尺邀朋唤友竟然找上他们宗门讨要说法!姓瞿一看打不过连忙派人跟我们求救。”冷亦舒一边说一边将账本丢在桌上,一屁股坐在那张大椅子里。她那娇小的身材被那张大椅子衬得更加小了。 张青青问道:“我记得他们前任宗主也姓瞿对吧?这个新宗主瞿江南是?” 冷亦舒道:“对,叫瞿江城。瞿江南是他亲弟弟,元婴期,但是修为不如他哥。” 张青青道:“他们那个仇家是什么来头。” 冷亦舒道:“是个野修,也是个元婴,那元婴凝得千疮百孔。不过地仙野修嘛,旁门咒法左道符箓,歪门邪道的手段层出不穷,瞿江城应该就是着了这些手段的道。” 张青青问道:“那你怎么处理的?” 冷亦舒叹了口气道:“他们不敬我们可以,可是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让冬衫和香香去的。其实根本不用冬衫露面,香香那红袖剑一出他们全都要吓破胆。我让冬衫跟着一块去只是以防万一。” 张青青欣慰地点了点头,暗自赞许冷亦舒办得即得体又周到。吴冬衫是分神期四层的修为,除了一等门派中的长老供奉亲自出马,她的杀力全国也无人能够压制。 龙神宗的宗门就在距离峨眉山60公里的龙神岗上,可以说就在峨眉山的眼皮底下。作为一个二等偏下的宗门他千年来的靠山就是峨眉派。 像新旧宗主交替这种宗门大事在仙家山头的规矩是必须向上方门派汇报,取得认可新宗主才能继任。而龙神宗不向峨眉派汇报就自行任免了新宗主,在新宗主继任不久遭逢大难却又来向峨眉求救,这才是冷亦舒生气的原因所在。 冷亦舒皱眉道:“要是换成龙虎山昆仑山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就是欺负我们峨眉派全都是女孩子!” 张青青抿嘴而笑,不过她认同冷亦舒的话,如果在昆仑山的下辖,那些小宗门恐怕连贴张门神都要派人请示一下。更别提那些地仙散修了,胆敢作乱一律斩杀,根本没有商量的耐心。 这其实怪张蕊蕊这个掌门,已经一百多年没见她杀人了,张蕊蕊当年可是就因为一个不长眼的男弟子冲她说了句荤话,又跳出来一个不长眼的长辈百般回护她就仗剑屠尽了人家整个宗门的主儿,从一宗之主到炼体稚童个个一分为二,一剑不多一剑不少。当时把早已当了神官的母亲都惊了下来,给她捅的这天大的娄子善后了将近十年才算回复平静。 柳香君任务在身张青青只好在萝峰等待,张青青的神念和北京海淀区一栋房子里的一张婴儿床周围的禁制术法想通,她时刻用神识关注婴儿床周围百公里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她只能马上赶回北京。好在婴儿甜美酣睡,周边毫无异常。 此时此刻的龙神宗剑坪中央站着一个少女,那少女身穿舒腿运动裤和一件样式普通的白色羽绒服。她的个子大约只有一米五左右,双腿又细又长比例几乎占了整个人的三分之二,略显稚气的小脸却俏丽异常,让人一看便会联想她成年后得是一个多么出彩的美人。 少女背对着龙神宗众人面向大门,她对面站着三个男人,全都神色凝重地望着她。面对这么娇俏可人的一个小丫头,三个大男人却没一个敢上前半步,和他们几个小时以前在龙神宗祖师堂里的嚣张姿态完全不符。这一切都因为那小女孩身后悬停着一柄散发着殷红光芒的长剑。 红袖,神剑谱上仙剑品级排名第十八。出世不到六十年,据说此剑喜饮人血,被其斩杀之人的修为越高对此剑的剑气滋养便又越大裨益。难以想象这样邪气十足的一柄灵剑的主人竟是这样一个娇俏的少女,并且出身名门正派。 这少女正是张青青要找的人,昵称香香的柳香君。 柳香君是苏州人。1937年13岁的柳香君是军阀李宗仁之子李幼邻的贴身使女,那一年淞沪会战,日军轰炸上海,而匆忙出逃的李幼邻一家却没有带上她,她被压在废墟之下奄奄一息。被张青青发现,怎忍见死不救?带回峨眉山给她连服了两颗四转育骨丹才保住性命并且得以康复。从此柳香君随张青青炼体练气,朝夕相处了30年。峨眉弟子除了称呼祖师看霞仙子为母亲以外,向来都以姐妹相称,而柳香君和张青青自然在姐妹中分外要好。后来张青青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读书,柳香君惧怕出国从此才跟张青青分开。回国后张青青创立公司--夏崋科技,算是在北京定了居,而柳香君则依然留在峨眉山清修。柳香君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她13岁才开始经张青青指导走上修炼一途,如今已经突破了元婴期,并且元婴培植得极其稳固,俨然已经一只脚踏入仙人行列。而程慕本就比她年长且3岁就上了峨眉山,如今金丹期第六层还没有突破,天资高下可见一斑。 站在三人中央的男子名叫郑屿,身形高瘦,面色苍白,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年纪。他便是杀害瞿江城的那个元婴散修,身为没有宗门靠山的散修他花了两百多年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育出了元婴,就在数日前,在雅安与瞿江城相遇,瞿江城的傲慢引起了他的不满顿时起了杀念。一番殊死缠斗之后,郑屿凭借浑身的旁门手段险胜了瞿江城,将他打成重伤并用灵剑绞碎了对方的元婴。而瞿江城须弥戒中诸多丹药法宝就算便宜了郑屿,这一票真是两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丰收。 但瞿江城的龙神宗可是真正神仙大派峨眉派的下辖宗门,这一点郑屿明明白白。他得手后就想远遁他乡此生再也不踏足四川,于是找到两个至交好友像交代后事一样把事情说了,并把到手的法宝丹药取出几样来分别送给了二人。就在临别之际,却传来龙神宗新宗主继任的消息,继任者是瞿江城的弟弟瞿江南。郑屿心想瞿江南那个废物自己一只手都能打倒好几个,他竟然当了一宗之主?这龙神宗看来真的是没人了。最最主要的,他们竟然没有向峨眉派那些仙女姐姐们报告!这是你自己找死,那个怨不得别人。俗话说得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这是摆明了让郑大爷去你们宗门吃自助啊。 于是郑屿带着两位好友铤而走险来到龙神宗,以寻仇的名义直接勒索,索要精神损失费三千万,五转品级的丹药20颗,仙品法宝10件。 龙神宗自打开宗立派以来也没有见过20颗五转品级的丹药,而仙品法宝一共也就只有四件,件件都是镇派之宝,轻易绝不示人。这恶徒杀了前宗主,竟然还敢跑来宗门狮子大张口,真是应该将其千刀万剐,龙神宗弟子个个义愤填膺目眦欲裂。 可如今的龙神宗,只有瞿江南和一位宗门长老是元婴修为,其余8位长老最高修为只有金丹圆满。弟子徒孙虽有上百人,可凭他们的修为上去和这三个人厮杀只能是送死。 瞿江南大局为重打算和郑屿谈一谈,私底下却让人神念传书萝峰溪涧庐求救。 那郑屿果然寸步不退,扬言“东西没有就拿钱抵,今天老子拿不够数,就屠了你们满门,然后老子自己动手拿。” 正在僵持,南方天际出现了两道光芒,一股无形剑气将龙神宗剑坪笼罩,在场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郑屿三人心知不妙却不敢御空而逃,因为那股笼罩全场的剑气所散发的气象足以证明它的威力——触之即死。 两个美丽少女翩翩落地,一个成熟丰满,一个稚气纤柔。 那稚气少女缓缓走到剑坪中央,一张俏脸冷若冰霜死死盯着郑屿三人,她身后悬停的仙剑红袖释放出浓厚的杀意,一些修为尚浅的龙神宗弟子被那股杀意催得浑身颤抖,师门长辈不得不护着他们站到稍远的地方。 而那个一头齐耳短发的丰满少女则面无表情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瞿江南一见那个丰满少女急忙跑过来双膝跪地道:“吴仙子!没想到您能亲自出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吴冬衫双臂环抱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言不发。 龙神宗的入门不久不知吴冬衫跟脚的弟子全看向这边,心道这女子好大的架子!掌门师祖竟然当众给她下跪,最主要的人家竟然理都不理!不过这女的长得是真好看!一众男弟子又想看,又不敢多看。 瞿江南尴尬地站了起来继续赔笑逢迎道:“吴仙子,您生气是应该的,不过我有下情回禀。我兄长新死,宗门乱作一团,必须有人马上站出来主持大局,我本打算继任宗主之后马上汇报,就遇上了郑屿这厮前来挑事。瞿某诚心悔过,还望您和上官祖师大人不记小人过。” 吴冬衫仍旧一言不发,心道:“这姓瞿的真是狡猾的可恶。你在和仇人对峙期间都能插空派人神念传书道萝峰,你那‘登基大典’前后张罗期间却不能传书报告?而且看似认错积极,实则只是口头认错,毫无实际表示。看一会儿事了姑奶奶怎么拾掇你!” 郑屿向前微微迈出一步以古礼拱手抱拳道:“您可是峨眉山年纪最小的元婴神仙柳仙女吗?” 柳香君道:“是我。” 郑屿又偷瞄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吴冬衫道:“柳仙子和和吴仙子屈尊赶来,显然是有什么误会……” 柳香君嗤笑了一声道:“你狡辩的伎俩可真一般。我们不想和你在这虚耗光阴,我直接说吧。龙神宗是我们峨眉的友宗,你杀了龙神宗的前任宗主,我们峨眉绝无可能坐视不理,所以今天你这条命要留在这里。你那两个朋友今天可以选择和你共同赴死,也可以选择事后找我寻仇。” “友宗!!”龙神宗上上下下对这个词听得真而切真,彼此明明是上下级甚至是主仆关系,可在外人面前这个小仙女竟说自己是她们的友宗!这是何等的高抬,柳香君在众人心中的印象顿时又好了几分。 在郑屿和他的两位好友惊愕之际她又补了一句:“当然,也可以选择绕过我来找龙神宗的麻烦,不过我一定替他们报仇就是。” 柳香君的语气冰冷,一番话讲得霸气十足,那娇小的身躯竟显得如山般高大。 柳香君再不多言,玉手一挥,红袖便立在身前,这是给那与此事无关的两人最后的机会,再不逃他二人便也要陪着郑屿一起死在这里。 那二人果然“讲义气”,两道身影拔地而起向北而去瞬间踪影全无。 郑屿其实心中并无波澜,作为山泽野修,他们每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殊为不易,只要有得选没有人会选必死的那个局。只是自己留下来面对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娘们儿可真的不太善啊。那个晃着大胸脯的吴冬衫一根小拇指就能碾死他,而眼前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小丫头片子元婴根基极其稳固远非自己能比。只能拿出那张自己压箱底的上品缩地符了,把手头的有的天雷印、五毒印、尸光印还有三味真火印一股脑全丢出去,配合自己的坨炎剑应该能让那小丫头手忙脚乱一下,最后拼着直接燃尽那张上品缩地符肉身神魂同时远遁绝无问题。 心中筹划堪称完美,为了活命郑屿没有片刻怠慢将自己百年来积攒的所有攻伐法印全部祭出,然后迎面向柳香君奋力辟出一剑,手中拈动那张上品缩地符,其真身同一时间已经远遁百里之遥。只见数百道灵光和一条恢弘剑气袭向柳香君,而转眼间柳香君的身影竟在原地消失出现在了郑屿刚刚站立处的后方,那些威力不俗的法印所造成的天地异象被一道无形结界所束缚,连龙神宗剑坪的地面大理石都没有伤及。 柳香君面向虚空一剑斩下,就在金丹修为以下的龙神宗弟子正在错愕她此举为何时,已经使用缩地符跑路的郑屿又凭空出现,他的讶异神色远盛于龙神宗弟子。 只见郑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心,衣服皮肉崩裂,一道斜向的斩痕出现。他的上半身的一半缓缓滑落,噗通一声掉落在地,双腿连着那另外半截上半身又站了一小会随即也颓然倒地。 ------------ 第0003章 保姆? 柳香君这一剑上凝聚魂力,直接将他的元婴一同斩杀,因此郑屿此刻算是已经死透了。 柳香君随手收了红袖走向吴冬衫,冲离她最近的一个龙神宗长老道:“让人赶紧清了吧。”那长老赶紧拼命点头然后命令手下弟子去处理尸体。 这仙气飘飘的一剑好看至极却又凌厉至极,竟然将一个堂堂元婴期第三层的大修士一剑斩杀。那郑屿逃跑前祭出的几百枚攻伐法印足以将龙神宗整座山头夷为平地,当时柳香君正全力递出一剑因此那道拦截法印的结界术法必然是吴冬衫出手了。那郑屿已经远遁百里开外,竟硬生生被柳香君以剑意拖拽回了拈符施法的原地,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斩为两段。峨眉仙女一剑破万法,果真恐怖如斯。 吴冬衫握住柳香君的小手把她拉到近前,两人眯起眼说了几句悄悄话,随后吴冬衫面向瞿江南神色恢复冷漠道:“瞿大宗主,人也帮你宰了,事情也摆平了。但我们可不是来义务当打手的!” 瞿江南满脸诚恳频频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然后一声令下,以他为首的龙神宗全员集体跪伏在地齐声道:“感念二位仙子救命之恩!”随后齐刷刷地磕了一个头。 这荒诞的一幕看得两位仙女目瞪口呆,不过吴冬衫很快就反应过来冷笑道:“瞿大宗主,你继位门派宗主时可以不理我们,你要是没遇上事情的话我们两厢老死不相往来就是,可是你这遇到过不去的坎了却知道找我们了。自古以来仙家凡尘也没有这么办事的吧?” 瞿江南知道再也没有蒙混过关的可能,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吴仙子所言极是!我正要和两位仙子商议此事。那……依吴仙子您的意思,看看怎么……” 吴冬衫立即接口道:“我也不讹你,刚才那个郑屿开的什么价码在场的连你的徒孙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给你打个对折,我们不要法宝丹药,只要那三千万就行了。” 瞿江南面色惨白央求道:“吴仙子啊!我们小门小派,山下没有什么生财的产业,哪有三千万啊,郑屿那厮信口雌黄你可千万不要轻信啊。” 柳香君有些动容,但吴冬衫立即传音提醒她千万不要面露怜悯神色,柳香君马上冷着一张俏脸站在一旁。 吴冬衫厉声道:“还跟我装蒜!自己继承宗门不做禀报也就罢了!还连累我们出人出力为你击退强敌!你第一天修道吗?连这么点规矩都不懂!这要是我们上官师姐没有闭关的话早就一剑抹了你们宗门谁有闲工夫跟你在这里废话!” 龙神宗男弟子们全都痴痴地看着这个娇叱自家掌门人的丰腴仙女,这女人水水润润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怎么骂起人来就这么凶呢?听说她可是个分神期啊,她说一剑能抹了我们宗门,恐怕不是吹牛。 瞿江南不敢反驳,只能面色惨白地连连点头。 吴冬衫语气略转轻柔道:“这样吧,你们宗门每年的供银提到一百五十万,以二十年为期限,二十年之后回复原样。这样总行了吧!” 瞿江南一听大喜,刚要躬身行礼致谢,吴冬衫又道:“还有,等我上官师姐出关,你给我亲自上看霞顶给她好好陪个罪,把落下的报告补了!她心情好的话没准就不追究了。” 瞿江南连连称是,最后率领全宗弟子恭送两位仙子。 回去的路上柳香君瞧着吴冬衫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咯咯娇笑。 吴冬衫问道:“你笑什么?” 柳香君道:“我当年跟着幼林少爷时偶尔在他书本中看到了一篇短文,内容是这样的:说当年林则徐禁烟的时候,有一个人扛着十根毛竹从船上走下码头。他走累了就卸下毛竹放在路边坐在毛竹上拿出旱烟抽了起来。这时候走来一个老汉,手里拿着一杆烟袋锅问他借火,那人给老汉点着了烟,老汉就也坐在毛竹上和他闲聊起来。可没过一会儿呢,一队官兵走了过来,挨个查验有无携带走私的鸦片。这时老汉的烟抽完了,他抄起烟袋锅就在毛竹上‘当当当’地磕了几下,结果那个人被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掏出一袋子钱递给老汉,把老汉弄得一头雾水。你猜,他那些毛竹里是什么?” 吴冬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装的鸦片!” 柳香君一边点头一边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吴冬衫双手抓住她的纤腰瘙起痒来,笑骂道:“死妮子!你说我敲竹杠对不对!” 两个少女在云端一路嬉笑打闹着飞向看霞顶。 其实在修真界大小宗门间的规矩礼数十分严肃博杂,一点都不比凡间君臣的规矩轻松。三百年前昆仑山有一处下辖宗门叫做披云剑宗。和龙神宗一模一样也是老宗主去世新宗主继位,但可能是数百年没有经历过宗主继任这类事情,竟然忘记了及时向上司宗门昆仑派这个庞然大物禀报,而昆仑山掌管戒律的正是那千古一人张天昊。张天昊的修为绝顶和脾气暴躁都是享誉修真界的,哪里会惯着这种事情。暴怒之下一道剑气莅临披云剑宗,毁去所有灵气福地和房屋馆舍却不伤一人,下令披云剑宗就地解散,从宗主到四代弟子今生不许投靠任何宗门。 此令一出便是逼着披云剑宗全体弟子都沦为山岭散修,从此披云剑宗消失于江湖,当年的宗主、长老和几代弟子如今都不知沦落何处。 因此吴冬衫代表峨眉派如此处理已经算是极其温和,而那瞿江南还不知好歹一直顾左右言它想要蒙混过关,此人如果落在张天昊的手里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二女回到山头才知道张青青在萝峰,于是马上赶往萝峰与之相见。 一番言语过后张青青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来意:“那个……香香,我需要你下山帮我……” 闻听此言首先不依的是冷亦舒,她站起来问道:“让香香下山?多久?” 张青青向她投去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微笑道:“大概十年……到二十年不等吧。” “啥?” 柳香君、冷亦舒、芮水兰、吴冬衫异口同声,全都睁圆了眼睛瞧着张青青。 “你要她下山帮你管理公司啊?她又没学过,能管得了吗?”冷亦舒道。 张青青整理了一下措辞,摇头道:“不是……我……我收了一个天资极好的孩子,打算让他当我的嫡传。是……是个男孩。” “啥??” 那四个再次睁圆了双眼。 峨眉剑宗千年来只收女弟子,并且全部互相以姐妹相称,时间一久所有人竟然都忘记了宗门其实根本没有不收男弟子的规定把这当成了自然而然。然而今日张青青突然说她收了个男弟子,那他管大家叫什么呢?也叫姐姐吗?大家多了一个小师弟?一时间几位仙女有一肚子问题。 “长得帅吗?”芮水兰凝脂般的脸蛋上泛起一丝潮红率先问出了她想问的,其他几个显然也有此一问。 张青青气道:“才刚出生两三天!还是个小婴儿呢!” 见她急了,四个少女不再打岔,张青青这才把去福利院见那婴儿的事情简要地讲了一遍。 “可是我白天肯定还要去公司上班,我一个人肯定照顾不来的,所以我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帮手。”张青青道。 柳香君托着腮眯着眼道:“哦……原来是让我下山给你当保姆啊?” 张青青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藕臂死也不松开口中呜呜咽咽。逗得另外几个少女捧腹大笑,柳香君无奈道:“哎呀好啦好啦!我又没说不帮你。” 张青青这才“破涕为笑”。 不知道是冷亦舒、芮水兰、吴冬衫这三个小妮子谁多嘴,张青青临时起意收了个弟子,并且竟然还是男弟子这事瞬间在看霞顶上传开,仙女们全部涌来萝峰询问张青青关于那孩子的细节,张青青应接不暇就有几个跑来问柳香君,柳香君也被问得头昏脑涨不耐烦道:“我也就比你们早两分钟知道,那孩子我还没见过呢!” 一番周折后两人终于脱身,柳香君带了些自己的四季换洗衣物和张青青一道御空来到北京。 进屋后柳香君见到了那个婴儿,和她想的一模一样,小家伙长得可爱至极此刻已经睡醒了,仰壳躺在婴儿床里睁着两个大眼珠子正在满世界地乱找。 “他在找你唉!”柳香君扒着婴儿床的栏杆笑着说道。 “是不是这会儿看着特别好玩?但是哭的时候可要命了。”张青青道。 “唉?他叫什么名字啊?”柳香君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问道。 张青青摇头:“还没有呢,你帮我想想。” 柳香君摇头道:“名字我可取不来!况且他可是你的开山大弟子,不出意外的话极有可能还是关门弟子。这么大的事,还是你来的吧。” 张青青眨着一双银色的大眼思索了片刻说道:“他的亲生父亲叫王城,所以他姓王。” 柳香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张青青急道:“不是啦!我是在想他应该叫王什么?” 柳香君不置可否。 张青青道:“今天是丙申日,要不就叫王丙申吧。” 柳香君皱眉道:“多难听啊!” 张青青不得不承认,的确难听。于是说道:“那就不要丙字了。就叫王申怎么样?” 多年以后,有一位年轻仙侠凭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全世界的修者都争相传颂一个名字。而又在多年之后,那个名字逐渐被人淡忘,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两个字:申皇。 柳香君果然是又聪明又勤快,而且对待孩子极有耐心。不知是不是天生和小王申亲近,本来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她自从到了北京张青青的家便开始围着孩子忙碌起来,尽管她也从来都没有带过孩子。 ---------- 三里屯的Wild酒吧不是北京的第一家酒吧,但它绝对是第一家把HIP-HOP文化带进北京的酒吧。 这家酒吧里聚集了一大群当时中国Rap、Bboyi g、Dj-i g和G affiti w iti g的顶级玩家。酒吧24小时营业,那些中国第一批Rappe 在台上轮番表演自己的说唱作品,演累了就去后台倒头大睡,此刻取代他们的就是热辣的DJ,有时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劲舞过后Rappe s继续登台,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这里美女如云,个个穿着新潮大胆,在90年代的北京她们只要走出酒吧就会频频招来路人一次接一次地回首侧目。而在这些美女中,有一个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存在,她妆容精致一头时髦的卷发身穿亮金色裹臀裙脚踩的高跟鞋有着12厘米的细跟,熬人的上围与细腰翘臀连在场的几个女健身教练都自愧不如,一双媚眼的眼角上挑尽显绝世妖娆。 在场的自然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都只把她当成一个美得过分的不知名富二代。可她的真实身份是现任峨眉剑宗掌门,大乘期巅峰仙女,张青青的姐姐张蕊蕊。 ------------ 第0004章 观摩 “蕊蕊小姐,你都一个人坐在这里两个多小时了,跟我跳个舞呗。”英俊男人操着一口京片子说道。 这男人在两小时前过来搭讪过,他做了自我介绍,但张蕊蕊此刻把他的名字忘记了。张蕊蕊妩媚地一笑,伸出一只滑腻的玉手。那男人欣喜若狂地握住带着张蕊蕊走向舞池。 DJ此刻放的是波兰电音乐队TTi GO的《I'm goi g to bed》,DJ大量加入了自己对这首曲子的理解,让节奏变得前所未有的狂野和怪诞。 一边跳着,男人给张蕊蕊点燃一支烟,问道:“蕊蕊小姐住哪里啊?” 张蕊蕊媚眼如丝笑道:“怎么。一会儿要送我回去么。” 男人道:“可以呀!我很乐意效劳!” 张蕊蕊白了他一眼道:“我考虑考虑吧。看你表现。” 男人大喜,壮了壮胆子伸出手搂住了张蕊蕊的腰。 张蕊蕊没有半点扭捏姿态任凭他搂住,吐了口烟圈说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男人本想故作低调,但没曾想女神竟然想主动了解,这一下可来了兴致,立刻口若悬河:“我家有个制药公司,还有个汽车销售公司,我帮我爸管着华北这一摊儿。我今儿来这还不是带着公司的医药代过来放松的。现在生意难做呀,连我爸…有些人连我爸的面子都不给!挣点钱真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蕊蕊小姐,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张蕊蕊抿嘴而笑并不答话。 男人将嘴贴在张蕊蕊耳边声音压得极低道:“院儿里的!”说完顺势在张蕊蕊的香腮上亲了一口。 张蕊蕊浑不在意只是笑笑横了他一眼,继续抽着烟。 男人见自己的试探这个妖艳异常的大美人一样不落全部收下,遂放开胆子打算进一步行动。可是下一秒,面前的大美人儿凭空消失了,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还在随着旋律继续疯狂的扭动肢体。 因为在一秒钟前,张青青的声音在张蕊蕊神识中响起:“我收了个天生能凝聚真气的男弟子,天资极高但是体质太特殊了,你过来看看。” 这时男人的脸已经凑了过来,他的嘴越贴越近,张蕊蕊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丢在地上,光阴静止,一切都不动了。张蕊蕊伸出食指隔空虚点,一道神光闪烁一下,酒吧内全部见过她的人都不再记得曾经见过她。张蕊蕊披上外套走出酒吧掏出钥匙解锁她的阿斯顿.马丁Va tage,跨上车向海淀方向驶去。Va tage离开后时光回复正常,男人收回脑袋只认为自己在跳舞,便又做了几次伸脖子的动作。 张蕊蕊进门后就踢掉了鞋小跑到婴儿床边,抱起小王申心花怒放在婴儿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几口,肉嘟嘟的小脸上留下了无数红红的唇印。 张青青把婴儿抢了回来,将口红印一一擦去,放回了婴儿床里。 张蕊蕊道从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刚把烟送到嘴边张青青就叱道:“有孩子呢!收起来!” 张蕊蕊只好委屈地把烟和火机又揣回了包里,然后她站起来走进厨房,裹臀裙里的傲人的曲线随着她摇曳的身姿抖动着。 柳香君啧啧称奇道:“蕊蕊你穿成这样肯定要被不停搭讪吧?你不烦嘛?” 张蕊蕊在冰箱的角落里找出一平不知道哪天放进去的啤酒,带上冰箱门笑道:“烦什么呀?有男人喜欢你你为什么要烦?” 柳香君撇撇嘴表示自己丝毫不认同。 张蕊蕊轻轻一口气就吹开了瓶盖,那瓶盖顺势掉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她喝了一口续道:“香香,下次我带你去Wild,有些死变态特迷恋未成年少女,你往那一站保证迷死他们。” 柳香君打了个冷战浑身不寒而栗说道:“你还是带问竹去吧,她比我更像未成年。” 贝问竹是看霞顶的老十,已经快400岁了,分神期第二层的修为,灵剑萤火杀力非凡。但是外表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在身材和容貌方面她在山上是被姐妹们拿来调笑最多的一个。 张蕊蕊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她喝了口了啤酒说道:“真的可以哎!到时候带着你们俩一起进去,我们三个站在一起口味迥异老少咸宜,风头无两,到时让那个唱饶舌的冰果给我们仨写首歌!” 柳香君后悔自己的多嘴,默默地抱起王申擦去他流出来的哈喇子。 张青青对她们的未成年少女话题不感兴趣问道:“前几天赵榳哥找你了?” 张蕊蕊挨着柳香君坐在沙发上苦恼地把啤酒放在茶几上说道:“是!可是我没见他。” 张青青冷笑道:“自己滥情的苦果。” 张蕊蕊道:“我滥情是不假,可是我也真没把他太当回事。” 张青青讥讽道:“那是谁一直躲着人家赵榳哥,自从和他分了之后,再找男人都偷偷摸摸的。” 张蕊蕊气恼道:“行啦行啦!来,给我,刚才只顾着亲小脸蛋儿了,都没仔细看。” 柳香君把婴儿递了过去,张蕊蕊将他抱在怀里仔细感受,一股至刚至阳的真力在婴儿的四肢百骸中缓缓流淌。 “这真力……真的很不科学。”张蕊蕊抬起头望着张青青道。 “所以,你能不能看出这孩子到底属于什么天赋?我真的从未见过。”张青青道。 “从没见过,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张蕊蕊直接给出了答案。 张青青一脸嫌弃地将婴儿抢回。 张蕊蕊和张青青一样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娘胎里就能凝聚真力的人,而且那真力纯粹无比至刚至阳,好像他本人就是一个小太阳,纯阳的气息源源不绝。 张蕊蕊一脸艳羡地说道:这岂不是老天赐给你一个童养夫?你调教他成人,18年后肯定是你的裙下之臣!” 张青青怒道:“你他妈有病吧?” 张蕊蕊毫不在乎反而得寸进尺道:“你会采阳补阴的法门吧?一点都不难!在他们进来前就缩丹……” “滚!!!” 张青青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推得远远的,自己抱起王申站起来如避灾疫般跑到柳香君身旁,向张蕊蕊投去嫌弃的眼神骂道:“傻B!” 张青青化形成人之后除了母亲看霞子以外最亲的就是姐姐张蕊蕊,但张蕊蕊天性放浪不羁视男人如玩物,与张青青的痴情专一十分相左。姐妹二人每次见面都会半真半假的吵闹拌嘴且都是张蕊蕊让着张青青,张青青有时怒极张嘴便骂,千年来张蕊蕊早已习惯从不生气。 张青青脑她在家里胡言乱语,不让她久留很快将她赶走。 张蕊蕊走后,小婴儿似乎不太开心又哭了起来,张青青和柳香君只好又忙活起来。 张青青十分庆幸自己叫来了柳香君这个能干的帮手,不然如果是她自己的话,恐怕早已把孩子送回福利院去了。 张青青本想让柳香君去休息一下,自己来照顾这个小魔鬼,谁料吃饱喝足的小魔鬼又是拉又是尿,张青青赶紧把他抱到自己的床上,清理干净婴儿床,谁知她这边刚有些眉目这小魔鬼片刻功夫又在她的床单上拉了一泡。张青青无奈只好喊来柳香君帮忙,换了床单洗了床垫,又给婴儿床垫上纸尿裤。 按理已经成仙的肉身根本不会感到疲惫,可张青青就是想休息一下,自己跑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躲起懒来。 柳香君把小王申抱回床里,刚放下他又哭了起来,她赶紧又把他抱起来青青摇晃低声哄着,一边哄一边跑到厨房去冲调奶粉。 柳香君一只手抱着王申,另一只手打开奶粉盒盖舀出奶粉到奶瓶里,又用一只手盖上奶粉盒,拿起热水壶倒进量杯里,再分次兑进纯净水不停地看着温度计上的水温。最后温度合适才把两杯里的温水倒进奶瓶,用小勺搅了搅。 张青青瞬间感到非常内疚,暗骂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赶紧站起身从柳香君手中接过王申一边摇晃一遍哼起摇篮曲,让柳香君腾出两只手来拧紧奶瓶。 柳香君把奶瓶递了过来,张青青接过奶瓶把奶嘴送到王申嘴边,小魔鬼又如同往日般用力猛嘬了起来。 1994年1月6日 北京 几天来,家中的客人不断。 以张青青和张蕊蕊的见识都无法参透这孩子的来历,于是张青青遍请了十几位与自己相熟的仙家好友来家中,希望他们有人能看出这孩子到底是什么天赋,自己日后为他传道也好有的放矢。 但这些好友不是得道数百年的仙家掌门就是大派的长老,竟然没有一人见过类似的天赋,没人能说出这婴儿真气的源头。 今日家中坐着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一头栗色的卷发垂至腰际,深目高鼻一双深绿色的美眸如同两颗翡翠一般,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不是汉族。 “双掌门,这是我们看霞顶自种的竹叶青茶,有看霞顶大洞天的滋养,味道和山下的普通竹叶青差不少呢。”柳香君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递给那白衣女子,杯中热气升腾,数十片翠绿茶叶在水中飘曳甚是灵动。 那双掌门的一双翠绿眼眸笑眯成一条缝接过杯子道:“谢谢香香妹妹,这茶六十多年前我去你们看霞顶上时就喝过,当时我就跟张青青讨要。结果你们家这个张小抠就给我装了三两也不五两?气得我拿都没拿直接走了。”她一边说一边将杯子贴在脸上,用她那翠绿色的美眸白了张青青一眼,她的眼睛和杯中的茶叶绿意盎然相映成趣。 张青青气道:“那会儿你去的根本不是时候!我们总共就剩下五两我都给你装了,你可倒好,一张嘴就要十斤!我给你变去呀?” 这白衣女子名叫双恨陌,是仙家一等大派天山派的现任掌门,大乘期修为。天山派总坛位于常年白雪皑皑的北疆天山山脉,创派祖师便是那倾国红颜的女山神藐姑射。藐姑射前后只收了两名弟子,大的就是这位双恨陌,而小的却是个美貌被天下女子都嫉妒的男子花擒星。 天山派和峨眉派的因果是从两位创派祖师还是少女的时候就缔结了的。藐姑射山神和看霞仙子竟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两人也因此斗了近千年之久,最后两人如赌气一般先后创立了自己的宗门,只不过谁先谁后各执一词,一个说对方学自己,另一个也说对方东施效颦不要脸,她们谁学谁的问题,成了华夏仙家历史上最难理清的一笔糊涂账。 天山派的修炼功法走的是极端至阴致寒的属性,故此所有男性弟子筑基期后无一例外都变得皮肤白皙身姿婀娜,一个个毓秀天成半点不输同门的师姐妹。 如今的天山派在传弟子一千三百多人,就人丁方面和峨眉山的二十多人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云泥。 双恨陌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刚才她抱着婴儿端详了半天,这小东西那连丹田都没有的小肚子里有一股近乎实质的真气在源源不断的凝练,并且至刚至阳十分霸道。这让拥有近千年眼界学识的双恨陌叹为观止。 ------------ 第0005章 采购 双恨陌抿了口茶笑道:“那今天我不嫌少,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张青青道:“给你给你!全给你!” 柳香君坐在一边抿嘴偷笑。 张青青一双银色的美目流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你们怎么分的这么突然,算下来你们在一起也有一百八十多年了吧?” 双恨陌身为大派掌门,华夏修者中的山巅人物,寻常人是万万不敢开口问她的私人感情问题的,可最好的闺蜜张青青询问可就不一样了。她撇了撇嘴道:“你没试过跟男人一处就是百年以上,你自然不知道。任凭你二人当初多么你侬我侬,可时日一久也是两看相厌的。这一点我们和寿不过百年的凡夫俗子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张青青惋惜道:“天志身负昆仑山气运,能在凡间道脉枯竭的当下大乘圆满。还能为了你放弃飞升,在我这旁人看来,谁闹分手也轮不到你们俩呀。” 双恨陌冷笑一声道:“为我放弃飞升……他是看不上神吏司给安排的狩巡神官,说‘我堂堂飞升期就让我上去当个片警?’”双恨陌夸张地学着自己前任道侣说话的样子尽量的丑化,可是她的美艳脸庞上出现的却只有一顾倾人城的秀色。 张青青却没有附和她说道:“我还是理解不了两个灭除了重重心魔魂魄臻于完美,心湖纯净无暇不会产生涟漪的人是为何会两看相厌的。” 双恨陌道:“这跟心湖纯不纯净没半点关系,只要你的神魂中还存有人性那就有七情六欲,他们在神界当官的没有火气傲气?我看比之凡人都有过之无不及吧?” 张青青想到自己的性子,但不想承认被闺蜜戳中便笑眯眯问道:“那你给我说说他都怎么惹到你了?” 双恨陌道:“全都是小事积少成多,他以前和我住在恭郎殿,后来因为那事闹了矛盾人家就走了。我当时还真的天真的以为他就是耍小性子,过几天,哪怕几年自己就能回来,结果二三十年!人是照来,可是跟完成任务一样坐坐就走!我那他妈的成了他点卯的地方了?” 一说到自己的闺中委屈,这位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大掌门也难免情绪激动俏脸绯红。 张青青道:“我知道,不就是因为精神洁癖嘛。” 一听到“精神洁癖”四个字双恨陌的一双翠绿美目瞬间射出杀意,恨恨道:“对!那会儿就因为我和赵榳、唐巽他们联系了几次,一回家就逼逼叨叨。人家跟我说的都是正事,我因为他把事情全交代给星儿了,让她去对接。可是人家不知道在哪新学了个词,说他有什么精神洁癖!那段时间我光应付他都要大半日时间。最后我说要不你还是搬出去一段时间吧。”说罢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窗外。 张青青笑道:“结果人家真搬出去了,而且还挺彻底。” 双恨陌道:“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也是结结实实踌躇了好几年才做的这决定呢。” 张青青叹道:“不过一起生活了一百几十年,相互之间给彼此留下的烙印恐怕不是一刀就能斩尽的吧。” 双恨陌眼帘低垂没有接话,随即她望向了正在柳香君怀中咿咿呀呀的婴儿。 双恨陌似乎被可爱的孩子驱散了方才的不愉悦,说道:“说真的,你还是叫张师叔下来看看吧,人间像你我这样最多一千多年道行的恐怕真的没有这个眼力。” 张青青摸着眉心叹了口气。 双恨陌笑道:“要不我现在传信给我师父,让她下来瞅瞅?”说罢便俏皮地睁圆了一双碧绿大眼瞧着张青青。她这幅小女儿神态,她的弟子徒孙恐怕一辈子都没有见过。 张青青白了她一眼说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不是?” 双恨陌道:“以前我和星儿都特羡慕芊芊、蕊蕊还有你,羡慕你们师父能有那么多话和你们说。后来呢,沧海桑田都不知经历了几番,几百年的道心坏了补,补了又坏,那时候最听不得的就是在世长辈的说教。可到了现在,道心已然稳如磐石,什么道理不懂?反而却就念着师父当年的谆谆教诲,要是此时此刻张师叔能坐在我身边问我为何还不嫁人,数落我为何跟司天志分了,你道我得有多高兴,多爱听?” 张青青第二次送了她一个大大白眼道:“你是欠虐吗?那你别走,我这就发神笺让她下来。” 双恨陌抿了抿嘴,坐在原处说道:“你的心魔呀……唉算了……茶叶给我装上,我走了。” 双恨陌没有走门,而是祭出她天山派的传送法宝“雪山玉廊”,一扇光芒闪耀的大门凭空出现在张青青的客厅中,门内是一条长约百米的白玉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温馨的大起居室,室中家具时尚且舒适,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个房间竟然位于雪山之巅,旁边似乎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能够清晰地看到窗外蔚蓝的天空和白皑皑的山脉。 站在白玉大门前,张青青拉住双恨陌说道:“陌陌,这孩子的大道根源我一定尽快弄清楚,不过他体质至刚至阳,任由他那纯阳真力日益积累有害无益。” 双恨陌道:“怎么听起来像是我的嫡传弟子托付给你了一样?你要把他送来天山修炼?” 张青青笑道:“这样天资的苗子直接送人,我还没大方到那个地步。筑基是一道小关隘,我打算在他炼气期巅峰的时候让他修炼极阴功法,这样调和,老阳少阴,丹田在这个气象下结丹,他修炼一途应该更加事半功倍。修炼场所自然也需至寒,所以你们藐姑射峰是上上之选。” 双恨陌气鼓鼓道:“说吧,多久?什么时候送?” 张青青道:“他的修炼速度必然异于常人,所以他到炼气期巅峰应该在10年之内。多久嘛……一个暑假或者一个寒假吧。” 双恨陌爽快地说道:“成!但是我可不白教啊!” 张青青嗔道:“知道啦!到时你看我们峨眉什么好你就拿什么好啦!那竹叶青茶树都给你挖走行不行?” 双恨陌笑道:“天山又种不活,我要点别的,我想想要什么吧,反正你赖不掉。” 双恨陌走进白玉走廊冲张青青和柳香君挥手道别之后光芒散去,大门迅速消失。 王申这时哭了起来,柳香君再次将他抱起轻轻摇着说道:“你就别坚持了吧,早晚也是要让妈妈下来见他一见的,况且现在关于他似乎没有一丝天机泄露在人间,那就只能求助神域啦。你好好跟妈妈道个歉,她有个台阶肯定马上就乐呵呵地过来了。” 张青青苦恼万分,要说她不想念母亲看霞仙子是不可能的,只是母女俩性格天生犯冲,见面必吵架。 张青青58年前的爱人柳仲闵以弱冠年华为国捐躯,张青青心魔陡生,道心再度崩坏,整日以泪洗面再也不问世事。 当时看霞子得知便揪心不已,立即放下神域公务赶来凡间陪伴女儿。结果,前三天母女二人还相安无事,到了第四天看霞仙子便忍不住教张青青找一位修为与她相若的男修做道侣,不断列举找凡人伴侣对张青青的弊处滔滔不绝。 当时的张青青本就心如死灰痛不欲生,再被人在耳边这样喋喋不休情绪爆发之下和看霞仙子大吵了一架。峨眉山上所有的姐妹都前来劝架也无济于事,母女二人全都哭得梨花带雨,看霞仙子堂堂金仙境修为天界神域三枢神官,竟被气得金身颤抖指着张青青大骂:“以后我要是再管你!我就是你女儿!” 张青青却素来在母亲面前不让分毫:“你那同一番话说了好几百年,你自己不烦别人可早就烦了!以后没人用你管!” 这番火上浇油非同小可,看霞仙子一双美目射出金光,泪水瞬间被蒸发殆尽,一头秀发全部化为金色根根竖立,她扬起手掌就要扇向张青青的面颊,她这一举动引发了看霞顶洞天的天地异象,晴天白日天雷滚滚。 张青青怒目而视不躲不闪,传音言语道:“你有本事一掌打死我!” 众姐妹哪里肯让那一巴掌落下?张蕊蕊和上官甜死死抱住看霞仙子,把她拉回原位坐下,其余姐妹分成两拨围住母女二人软语劝慰。 看霞仙子坐回原位恢复常人容貌,马上就又哭了起来,她本就生得俏丽秀美恰似二八少女,这一哭简直惹人怜惜,众女儿闻者落泪。 这母女二人万不可再凑在一起,于是大家留下几个姐妹陪着张青青,将看霞仙子送回了看霞宫。谁知第二天看霞仙子便不告而别,何时离去的却没人知道,大家难免叹息母亲的确是被伤透了心。但张青青的可怜遭遇姐妹们全都一清二楚,也没人愿意苛责她,连心中责怪两句都不忍心,除了柳香君以外。 柳香君目睹这件事的全程的时候只有14岁,那是她上山的第一个月。当时的她对那位身份显赫修为通天却只让她们称呼自己为母亲的师尊是仰慕得无以复加,在见到她本人后更是被她那优雅娇美的容貌所折服,尽管这位母亲一回到看霞顶就守在张青青身边跟她没说上几句话,但柳香君在心中对她却已经万分亲近。看到张青青那般顶撞看霞仙子,最后把这位神仙美人气得哭成了泪人,当时还是个不折不扣少女的柳香君心中对张青青其实是有怨言的。 但之后随着她对张青青的了解越深,这种怨对就越淡薄,因为凡是了解到张青青那三段遍体鳞伤的爱情的人都无不动容,这也就解释了张青青在这类问题上为何会如此极端。 母女二人自那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已经快60年了。张青青踌躇了半日,终究还是在笺筒中拈出一张神笺,虽然没提当年的事情,但还是措辞委婉地给看霞仙子写了一封信邀请她来家里看看自己收的这位天赋奇特的嫡传弟子。 神笺是凡间联络神域的专属信纸,由日月光华凝练而成,凡间修者写就后注入神识其便可遁入天门被司报神官收纳,分拣后转发收信仙人。一般神笺发出后即刻便会落在司报神手中,但转发的时间就只能期待司报神的办事效率了,勤快的可能马上就转交给收信人,惫懒一些的拖上几天几个月都有可能,故此懂得钻营的凡间修者随信都会附上几片天地通用的金叶子作为买VIP加速的费用。 张青青自然懂得规矩,她将神笺折好塞进信封,又往信封里放了三片10克的黄金叶,纤手轻托一缕神识注入信封当中,神笺带着金叶子和信封化作一缕青烟飘向长空,片刻后便无影无踪。 “香香,带着他陪我去一趟商场。”张青青说道。 带婴儿出门是十分麻烦的,她们两个新手不但要调好奶粉装进保温瓶里,还要准备纸尿裤、替换衣物、纸巾、湿巾等各种婴儿用品,为了应对小王申突如其来的哭闹还不忘拣选了十几件玩具统统塞进包里。清点了数遍二人确认没有什么遗漏这才用婴儿车推着王申走进地下车库。 柳香君把王申固定在婴儿座椅上,自己也陪着他坐在了后座,张青青发动汽车开上三环直奔国贸。 在逛国贸商城的时候张青青仔细地甄别着那几家奢侈品旗舰店,最后还是选择了香奈儿带着柳香君和王申走了进去。 一个仙女瞬间变成了一位在逛街血拼奢侈品的小富婆,一位专属导购亦步亦趋地跟在这两位带着婴儿的美女的身后。 张青青拿起一只价格不菲的女式包包,看了看便放下了,又拿起另一只看了看,但是又放下了。 最后她在两只最贵的款式间纠结起来,自己挎上一个让柳香君给出判断。最后选择了一款价格4万多元的小羊皮手提包,让店里包装妥当,结了账和柳香君推着王申走出香奈儿。 “一个小包包要4万多块!”柳香君咂舌道。 “她可识货着呢,别看和我一样平时舍不得自己买。”张青青道。 柳香君笑道:“都是爱臭美的人。” 张青青踌躇了一下道:“一个包包会不会太少了。” 柳香君道:“不会的!别说这么贵的包,你就算送她两件旧衣服她都会开心死的。” 张青青皱眉道:“不行……快60年没见了,再买点别的吧。” 随后两人带着孩子又在阿玛尼、迪奥等店铺买了女式墨镜、丝巾、手套和一顶窄沿帽。 满载而归后才驾车回家。 ------------ 第0006章 互怼 傍晚时分,家中大门的门铃声响起,柳香君赶紧跑过去开门。她和张青青都感受到了门外那股熟悉无比的强大气息,那不是别人,正是她们的早已飞升神域位列仙班的母亲看霞仙子。 柳香君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身穿职业套装的美女,这女子相貌只有二十出头,苗条高挑,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撒在身后,一双美目中透出微不可闻的金光,那是只有证得金身的仙人才有的神光。 柳香君笑道:“妈妈!您来啦!” 来人正是峨眉山看霞顶洞天福地的创派祖师--看霞仙子,虽看上去是20岁上下的少女,但实际上她出生在魏晋南北朝年间,已经是个一千七百多岁的人了,如今位列仙班在神域担任三枢神官。在人界修炼时,由于她自己定下规矩,不许称她师父,因此所有峨眉弟子都与她母女相称。原本900年前就已够渡劫的修为,但由于那时少女张青青痛失爱人情绪失常,她对这小女儿实在放心不下,因此强行压制修为在看霞顶守了张青青百年,最终确定张青青无恙才放心飞升而去。时隔56年,继柳仲闵的事情之后她终于又收到了这个没心没肺丫头的来信,一时间令她欣喜不已,在看到信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动身赶了过来。 看霞子一见到柳香君,脸上便现出和她外貌不相称的慈爱神色。她伸出手抚了抚柳香君的头说道:“到底还是把我们小香香给折腾来了。”说着抬起头看向已经接出来的张青青埋怨道:“人家又不是专职给你带孩子的!” 张青青让她进门后关上门道:“张蕊蕊我又指望不上,只有香香肯帮我。不然我找谁去?你会下来帮我带吗?” 看霞子径自走进卧室到婴儿床边上,看到小婴儿马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但嘴上却回应道:“我来帮你带又有什么?让香香回山去吧,我留下便是!”说着伸手将婴儿抱了起来。 张青青赶忙跑过去轻轻将婴儿抢了过来,嚷道:“要托着点后脑勺的!你这么抱是要甩死他吗?” 柳香君拼命给她使眼色并传音给她让她语气好一些,但张青青就是装作听不见。 张青青抱着婴儿走到客厅自顾自坐到沙发上,看霞子坐在她边上说道:“大观天演中有一条批文:‘混沌降世,阳吉阴凶’,自从我听到这条批文就一直神魂不宁怕你出事,没想到还是被你遇到了。” 张青青和柳香君一听全都睁大了眼睛,张青青问道:“混沌降世,阳吉阴凶?什么意思?” 看霞子道:“混沌丹田,一种能够无限吸收外力为己所用的体质,也可以理解成修行天赋。” 柳香君问道:“那阳吉阴凶是什么意思呀?司卜神官有解释吗?” 看霞子摇头道:“天演看的是天下走势,本来就无法精确占卜人事物,所以没有人能将批文百分百准确翻译。” 张青青道:“混沌丹田?是不是那个…百里北生……” 看霞子扭头瞧了瞧张青青,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青青和柳香君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张青青紧锁黛眉又问:“我记得上古的蚩尤魔君也是。” 柳香君闻听此言立即张大了嘴巴,一张俏脸变得更加苍白。 在两晋时期,出了一位名叫百里北生的大魔头。此人年纪不过百岁,却修为极高,能轻易斩杀合体期以上的大修士。后来他机缘巧合又习得了上古魔功《九黎九藏经》,与人动手吸取别人真力,他自己却每次都变得更强,越来越难对付。最后正道修士集结了百人,伤亡惨重才把这魔头诛灭。 而百里北生修炼的那部叫《九黎九藏经》吸人真力的阴损邪功,正是上古魔君蚩尤所创。蚩尤和百里北生这两个一经出世就掀起腥风血雨的魔头,正是历史上唯二的拥有混沌丹田之人。 故此张青青和柳香君听说王申是混沌丹田之后,简直如遭五雷轰顶。 看霞子说道:“倒也不必如此悲观,这孩子现在如同一张白纸,你只要教导有方,日后成就一位惊才绝艳的少年英侠也不无可能。” 张青青皱眉凝视着王申没有说话,似乎还沉浸在那份惊恐中。 看霞子从张青青怀中接过小王申,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托着婴儿的后脑生怕再招来张青青的数落。 她也极少接触这么小的婴儿,于是将王申抱在怀里爱得不行,眉开眼笑。 张青青见她如此喜爱王申,心中也顿时一暖。可是,他是混沌体质这一事实却如同一块大石,只要一想到就瞬间压在心头。 张青青问道:“他虽然此刻还没有丹田,但他气海中的纯阳真力好像取之不尽一样,如果真的如同汪洋一般。他现在没有意识根本不懂控制,如果不以外力控制就会一直外溢。这些真力到底哪里来的?” 看霞子道:“天地灵气,再往大一点说就是日月星辰之力。” 柳香君问道:“那最近的源头就是太阳吗?” 看霞子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将脸贴到王申的小脸上说道:“所以,我们的真力几乎永远用之不竭,对不对呀!”说罢又轻轻地蹭了蹭。 小王申不但不反感,反而开心得不得了,张开两只小手在看霞子的头发、衣领和脸蛋上乱抓,并且咯咯咯地傻笑个不停。 柳香君嗔道:“就喜欢美女!这一位可是师祖婆婆!不能没大没小的哦!” 又闲聊了一阵,看霞子突然说道“五六十年了,你还不找一个能跟你匹配合计的人?” 柳香君一听便知,这是又在催张青青的婚了,心中暗叫不妙,可却又无计可施。 只听张青青不屑道:“找什么找啊?我现在带着个孩子,让人家门派师祖级的人物过来当便宜爹吗?” 看霞子道:“剑岛的谷千枫,还有那个青城山的白俊,他们现在也都是大乘期了吧?” 张青青白眼道:“对!早就都大乘了!而且谷千枫和唐玲结婚都快三百年了。白俊,人家的老婆都换到第七个了!” 看霞子惋惜道:“这些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当初为什么就不在这些人中挑一个呢?非要找个凡人,最后弄得自己伤透心却还是不听我的。” 张青青不耐烦道:“你是不是每次下来这番话都要重复一遍?” 柳香君将王申抱到怀里,退到一旁。这个猴精的小鬼此刻竟然也停止了傻笑,转动着两只大眼睛瞧了瞧张青青,又瞧了瞧看霞子。 看霞子道:“我也不想每次都说你,可你整天混迹尘世却也迟迟不给自己找个归宿,都已经大乘期了再拖下去还哪有男人能配得上你?” 张青青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喜欢操心别人的事情呢?你给你自己找到好归宿了吗?” 看霞子急道:“你这死丫头都快一千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分不清好赖呢?当年就因为许之勉你精神恍惚了多长时间,芊芊要不是为了护你……!”接下来的话她收住了,没有说出口。 张青青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指着门道:“孩子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看霞子怒视了张青青几秒钟,愤然转身向门口走去。柳香君赶忙拦下,冲张青青佯怒道:“怎么跟妈妈说话呢!”转过头柔声安慰了半天,才把看霞子按到餐桌旁坐了下来,柳香君再看自己这高贵漂亮的母亲,一张俏立脸庞已经气得通红,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 柳香君拉了另一把餐椅紧挨着看霞子坐下,抽了张餐巾纸给看霞子擦了擦眼泪道:“妈妈您也是,别总说她啦,您倒是关心我一下呀?各门各派的俊才给我介绍一个吧,国外的也行呀!” 看霞子怜爱地抚着柳香君的头发道:“真不是我偏心她,而是辈分太小的我都不认识呀,那些掌门长老的对你来说岁数太大了吧?你也别整天把自己闷在屋里,时不时多出去接触下人,这样才能早早地谈上一个。” 三人静坐了一会儿,张青青站起身从玄关柜中拿出两只大购物袋,一个白色一个黑色,白色的上面印着大大的“CHANEL”,黑色的那个印着不那么大的“A ma i”。 张青青把袋子递到看霞子面前道:“行啦!别哭了。是我不好行了吧。知道你也喜欢这些,特地给你买了几件。” 看霞子不看那两只手提袋,抬眼瞪了张青青一眼,随后扭过头去低低地“切”了一声。 张青青把两只手提袋放在她腿上,蹲下身子仰起头说道:“你呀,要是放到学校里,就是那种典型的自己半桶水,还总想指导别人的学生。” 看霞子何等聪明,立即就明白这个死丫头又拿那姓林的和自己的陈年旧事来嘲讽自己,于是红着眼睛怒目相向。 张青青伏在她腿上笑道:“瞪我干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看霞子冷哼道:“也不知道是谁一死了男人就哭天抢地寻死觅活好几十年。” 柳香君怕她们再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又要闹急眼,赶紧说道:“好啦好啦,你们别互相伤害啦!看看把我们小少爷吓的,生怕你们俩打起来,妈你快看啊,不错眼珠地盯着你呢。” 看霞子扭头看了看王申,见小鬼头果然圆睁着大眼望着她,终于破涕为笑又抱过王申亲了亲。 气氛终于缓和,看霞子拆开两只手提袋中的包裹逐个查看,一边拆一边埋怨张青青乱花钱,却样样爱不释手。 ------------ 第0007章 劫数 2002年4月2日 周二 中关村科技园小区 张青青为了王申上学,在中关村科技园小区买了一套学区房。 她的公司夏華科技还处于起步阶段,昂贵的房价让她踌躇再三才作出决定,卖了原来住的那套才买下。一个叫To yCha g的美籍华人设计师为她做了精美的室内设计。 张青青和他拉扯再三才付清了设计费给他。全因他接了张青青的设计任务之后才告知她自己分文不取。 这位To yCha g是一个同性恋,因此想要追求张青青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前同事,也是张青青在普林斯顿的一位男同学。他听说张青青新买了住房便委托好朋友To y辗转找到张青青为她进行设计,而张青青最终知道了缘由怎肯承这种人情?毅然决然地付清了全部设计费。 一开始柳香君不理解为什么设计还要单独花钱,装修不是可以全部委托给施工队的吗?但开始施工一段时间后她真的看到了设计师的重要性。不单单墙、顶、地面的材质搭和家具的搭配有人把关,连灯具、洁具以及各种叫不上名字的五金的安装高度位置To y都会逐一把控。对所有材料的拼接细节都有更科学的指导,优美精致的同时还防止常年使用会出现的种种问题。 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柳香君感叹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啊! 装修工程竣工后,To y直言相告说由于做了很多油漆面的家具,因此会有很浓的甲醛释放,建议张青青先放置一段时间再搬进去。 张青青和柳香君都是第一次听说甲醛这个名词,回去查了查资料才知道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有毒物质,长期呼吸甲醛会对健康带来极大损害。虽然张青青和柳香君这两具仙体并不在意,但还是要考虑5岁的小王申的健康。所以租房住了半年多,今天才算正式搬了进来。 王申听师父和柳师叔一直说甲醛什么的他倒是浑没在意,在他鼻中,师父身上是桃子的甜香味,柳师叔身上是茉莉花的清香味,都好闻得很,哪有什么甲醛的味道? 不过女人的东西真是多呀,张青青自己的东西居然就装了4.2米的厢式货车整整两车,柳香君和王申的东西加日用杂物又是一车。 搬进新家,一通天翻地覆的拆箱、整理、收纳之后已经是周日的晚上了。 张青青冲着正在笨拙地翻找自己东西的王申道:“我和香师叔忙着收拾东西了,没顾上你,今天丹霞诀练了嘛?” 王申道:“练了呀!早晨就练完了。” 张青青狐疑道:“把手伸过来。” 王申胸有成竹地走到张青青近前伸出右手。 张青青跪坐在地板上伸出自己的右手掐了掐王申的手指,一股炙热的阳流缓缓传到她掌心,她暗自与昨天的状态做了下对比,溢出现象的确明显又少了许多。证明这小滑头确实是练过的。 张青青放开手,看见王申正歪着头冲她得意的傻笑,这分明就是在说:“没骗你吧!居然这么信不过我?” 张青青瞪了他一眼道:“练完丹霞诀也不许偷懒,学前班作业写完了吗?东西不用你收拾!” 王申顿时收敛了笑容道:“没写是没写,可是我都看过,那些我都会呀!” 看见师父的一双淡银色大眼在瞪着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继续道:“十以内的加减法,还有Nice to meet you!A d you?这些我全都会了的......”还待继续眉飞色舞地辩解,发现张青青还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在瞧着自己,表情却越来越愤怒,王申立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转身找书包写作业去了。 转眼间五年已经过去,王申的成长和表现都和“嗜血魔头”毫无关系,这让张青青那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但旧忧虽去,新虑便来。王申身为史上第三位混沌丹田拥有者,在暗中觊觎他的势力真不知有多少,在过去的五年中,张青青每次突然释放神识,便能察觉数道甚至数十道神识在远处窥视,发现和张青青的神念相撞后马上匆匆散去。 故此张青青对王申的安全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每到一处她都要亲自为王申所处的场所设置禁制术法,自己时刻都在观察方圆百里内的风吹草动。 王申来到自己的房间。房中的家具早已安装完毕,一张1.5米*2.1米的床摆在房间正中,靠门位置是他的大衣柜,而靠窗位置是To y专门为他设计的和书架连为一体的书桌。 王申在书包中拿出书本文具坐在桌前,打开英语课本然后翻开作业本正在思索要不要先写老师布置的英语作业。 突然,他房间的窗户被拉开了,一个相貌极美的大姐姐轻盈地坐在了窗台上,笑吟吟地瞧着他。 王申见这个大姐姐和柳师叔的身材差不多,但略比柳师叔丰满,看上去也比柳师叔更加让人有亲近的冲动。这时的他还不懂性感二字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姐姐瞧着怪舒服的,忍不住就想多看上两眼。 “你写的是什么呀?”那姐姐道。 “幼儿园的作业。”王申道。 “你今年几岁啦?”那姐姐道。 “五岁。”王申道。 “五岁啦!已经是大孩子了呢。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玩呀?”那姐姐道。 “我想,但是我不能跟你一起玩。”王申道。 “为什么呀?”那姐姐嘟起嘴,显得很委屈道。 “我师父不许我跟陌生修士来往,尤其是女修士”王申道。 “你师父好坏呀!这么帅的小帅哥她偏要藏起来不给别人看!”那姐姐道。 王申皱眉道:“你不要说我师父的坏话!” 那姐姐咯咯娇笑了一阵,然后也不见她如何动弹就直接坐在了王申的桌子上,距离王申近在咫尺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你师父的坏话了。但是,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客。” 王申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自己想说“我不去我还要写作业。”可嘴巴却张不开了,想抬手摸摸嘴巴,却惊愕地发现竟连手也动弹不得。 王申年纪虽小但经过张青青5年时间的教导也算有些见识,这手凭借真气定住别人身子的法门张青青曾在他身上试演过,那天师父的玉指向他隔空轻轻一点他就一动也不能动了。这一招他自己也会使,曾经用大兴安岭的獐子野兔练过。可这突然被一个生人给制住他的小脑瓜中虽然暗叫不妙却也束手无策。 那姐姐浅笑道:“女孩子请你去家里做客,你要是拒绝的话人家可是要伤心很久的呦!”说罢轻轻将他提起向窗外一跳。之后王申便感觉突然全身仿佛失去了重量,周身事物全都隐匿不见,而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要呕出来一般。 这滋味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脚能动了,也能开口说话,便“师父!师父!”地大喊起来。 没喊几声,“啪”地一个耳光扇在他左侧的小脸上,而打他的正是那位漂亮的大姐姐。 王申捂住脸对她怒目而视道:“你干什么打我!”她虽然没用半分真力,但这掌劲却也十分沉重,若打到普通孩子脸上恐怕这一巴掌就会要了那孩子的性命。 那女子森然道:“我才是你师父!你瞎叫什么!” 王申怒道:“你胡说!我不认识你!张青青才是我师父!” “啪!”又是一个耳光,这一次打在了他右脸上,比上一巴掌还要痛上几分,王申的右眼顿时被扇得流下眼泪。 那女子娇喝道:“我说我是你师父,我就是你师父!你再敢顶嘴我就打死你!” 王申却丝毫不肯让步大声叫道:“你这么凶!我才不要你当我师父!” 那女子大怒,左右开弓又给了王申四个嘴巴,叱道:“臭小鬼!我还治不了你了?你再嘴硬一次试试!” 王申的小脸已经被打得肿起老高,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但还是丝毫不肯服软道:“我师父从来不会……这么打我。等我师父来了,看她……看她不宰了你!” 那女子简直被气炸了肺,一个耳光扇去,只听得“咔啦”一响。她心道不妙,这小孩的颈骨被自己给打断了,不赶紧施救的话就算还活着那也是个全身瘫痪的废人。 王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脸不痛了。但马上看见那个逼着自己认她做师父的恶姐姐正圆睁着大眼关切地瞧着自己。他一咕噜身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防备地看着她。而此刻他发觉自己脚下软软的,仔细看去才发现自己是站在一组沙发上面,此刻王申才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自己在一间极其宽大的大理石客厅中,客厅两面有窗,窗外鸟语花香翠意盎,然像在是某处深山之中,而厅内铺着地板,他脚下的沙发下面还垫着一块超大的地毯,毛茸茸的看上去显得十分舒适温馨。 那恶姐姐原本跪坐在地毯上,看见王申醒了便站起来坐到他旁边柔声道:“对不起嘛!惹女孩子生气本就是你不好,你不但不道歉反而还一直对我口出恶言!” 王申见她这时又对自己温言软语,一时间不知所措,看她好像不会再打自己便稍微卸下一些防备,不过没有说话。 那女子又道:“我本领大得很!比你师父强多了。你拜我为师,我把我的本领都教给你难道不好吗?” 王申道:“我师父是大乘期,你比她本事还大?我不信!” 那女子道:“大乘期有什么了不起?我比你师父渡劫可早多了!你没见到我在她眼皮底下带了你来,她却一点都没发觉吗?” 这一句话着实戳中要害。尽管王申只有5岁阅历实在有限得很,但他也知道修真之人除“视、听、嗅、味、触”五感以外另有对真力气场的感知力,修为高者若想隐匿气场那修为低者便察觉不到,反之修为低者在修为高者面前却无所遁形。这一节张青青对他早就做过训练,张青青用围巾蒙住他的眼睛,自己和柳香君都敛去真力,王申便跟个无头苍蝇般满世界乱摸,但她们一旦不加掩饰释放少许真力,王申立即明辨哪一个是张青青哪一个是柳香君,简直和亲眼所见一般。 王申回忆不久前的经历,只记得她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自己的阳台上,而张青青带他刚搬进的新家可是在十五楼啊。当时王申只以为她是师父的朋友,自然也能御空而来所以也没放在心上,然后自己就被这女人给抓到了这不知是哪里的地方。而她说她在师父的眼皮底下带走自己,而师父却一点都没发觉。这事情好像是真的,这么说,她的修为真的比师父高,本领真的比师父大了? 那女子见王申的眼神飘忽闪烁,一看便知他已被自己说动便又笑道:“那你看我是不是也特别好看呀?难道你不想天天和我在一起吗?” 王申只觉得心神一荡,顿时只觉得她确实很美,自己也确实很想天天和她在一起。之所以有这种效果是因为那女子说这话的时候使上了一丝真力将话传出,夹杂着魅惑效用的声音可以搅乱听者的心智,如果对面是一个成年男子,恐怕马上意乱情迷倾倒在她脚下甘心做她的一生之奴。 而王申只是个小孩,对男女情爱这回事毫无了解,他心神荡漾了片刻之后仔细琢磨她的话便向她的脸瞧去。只见她肌肤雪白双眼明亮,两片红红的嘴唇里是两排白玉一样整齐的牙齿,此刻正微笑不语等着他的反应,便道:“你的确挺好看的,比我们幼儿园里最好看的老师还好看。可你要是和我师父比的话,那可就差得远了。” ------------ 第0008章 脱难 这一句话可说是童言无忌,但对那女子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的一双大眼中闪了闪蓝光,一张俏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杀意。 王申的心中顿时一寒,赶紧向沙发的尽头跑去,谁知他刚刚迈步,就被人拽住右腿凌空提起然后被顺势一甩撞到大理石墙面上,只听得“嘭”一声,大理石被撞得碎裂凹陷,王申就此晕死过去。 那女子走到王申近前左掌轻挥,一丝真气灌入王申体内,王申猛地醒来。她掐住王申的脖子,把他拎起来道:“你认不认我做师父?我的话你到底听还是不听?” 王申又恐惧又愤怒,他紧咬牙关道:“我不认!我不听!” 只听那女子喝道:“让你嘴硬!”“啪啪啪啪!”四记耳光,王申的两侧嘴角均流下鲜血。 王申也喝道:“我就嘴硬!你接着打呀!”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又是八记耳光,直打得王申眼中出现重影,还没太长齐的几颗小牙也全部松动,不知是口水还是鲜血的液体顺着嘴角汩汩地往下流着。但他就横下一颗心准备嘴硬到底,口齿不清道:“我就这么嘴硬,你有本事继续打……” 那女子怒喝道:“好!我今天就真的打死你!”她声音中缠绕真力,震得整个房子都在颤抖,王申离她如此近的距离耳膜被瞬间震破,左右耳朵中也流出了鲜血。而那女子手下毫不留情,又是八个耳光。 王申已经被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抬起眼睛瞧着她冷笑道:“你就算打死我一百次,我的师父也是张青青。” 那女子心中一凛,这个眼神,这个语气,是一个五岁小孩能有的?她在这一瞬间心中的念头转了千次万次,最终心念一定:“这小孩终究不肯屈服于我,不如尽早杀了。”她的纤手掐着王申的小脖子,只要劲力微微一吐,一百个王申也会瞬间灰飞烟灭。 正犹豫间,一道凌厉无匹的真力向她所在的位置疾射而来。 “是灵剑!”她感应到这股威压时这把剑还在数千米开外,而转眼间竟然已经射到了自己所在的屋顶。 那女子来不及多想只得放开王申向后跃开,然而就在她跃开之后的毫秒之间,“铮”的一声,一把闪耀着橙红色光芒的灵剑便插在她刚刚所在的地面上直没至柄。 随即她惊讶地感受到有四股大乘期修士的气场正在逼近。 “竟然找来的这么快!对了,一定是自己刚才吼的那一声暴露了位置。”她暗暗埋怨自己,自己虽有同伴下属,但是张青青恐怕广邀了全中国的修士前来对付自己,毕竟己方还是人单力薄,只好走为上策。想到此处她没有犹豫,化作蓝光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王申小小的身子软倒在地,他朦胧间只见到有四个身影落进厅中,其中一个人走道他面前喂他服了一颗丹药。然后又过了一会儿,浑浑噩噩间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闻到了熟悉的桃子和茉莉花的香味,那是张青青和柳香君的哭声和她们的体香。 -------- 张青青把王申撵回自己房间写作业,然后和柳香君继续收拾东西。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两个女人想喊他的时候却突然一起激灵了一下,她们同时发觉王申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们奔向王申的房间,开门一看房间空无一人但窗户却开着,柳香君瞬间急的哭了出来,她跑到窗台边向下看去,见小区里的人们都缓步走着,王申显然不是坠楼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人抓了去! 张青青也急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她整理了一下思绪,释放神识,果然检查到一律结界的残留,看来那人是先布置了结界瞒过了她在王申卧室周围设下的禁制才神不知鬼不觉把王申从她眼皮底下擒走的,不过就算如此,能在她面前悄无声息布置了隐匿结界的恐怕也一定是大乘期以上的修为。除了一缕微不可查的结界残留,对方再没有留下任何气息,显然是有备而来。 张青青盘膝而坐,千里传音给每一个她熟识的大乘期大修道:“峨眉张青青顿首。爱徒遭擒不知去向,望道友看在千年交情份上帮忙寻找,一旦找到,任何吩咐张青青敢不从命!” 这千里传音极耗真元,她这一传就是几十位,其中不乏有龙虎山长老赵国平、青城山掌门晏铭庄、天山派掌门双恨陌、大巫师杜大山杜艾丽夫妇等千年修为的大修。传音完毕她也不等真力恢复便御起彩翼出门寻找。 运气却也真好,晏铭庄掌门闻讯后在云贵一带搜寻,突然他发觉墨江哈尼族自治县方向的气息剧震,晏铭庄仔细一品的确发现一个大乘期的气息和一个孩子的微弱气息,他掌中仙剑脱手直奔那大乘期疾刺而去。自己和三个师弟也御动身法奔向那股气息。 等到了这山间别墅,敌人早已远遁,只留下一个躺在墙边的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孩。 晏铭庄身材高大飘逸出尘,他的三位师弟也都是人品出众俊秀非凡。其中一个长相最为英俊的道:“这孩子修炼的峨眉丹霞诀好生扎实,想必这就是青青仙姑新收的徒弟了。”说话的是晏铭庄的六师弟梁景庄。 晏铭庄道:“肯定不会错了,赶紧给他服一颗育骨丹!”他自己则千里传音给张青青道:“青青师妹,令徒已经找到,受了点伤但性命无恙!” 御动彩翼的张青青片刻即到,她都来不及对青城派四人道谢便跪在地上抱起王申紧紧贴在自己脸上放声大哭。 张蕊蕊随后赶到关切地摸了摸王申的小脸恨道:“这人要是让我逮到,我非活剥了他!”说罢抬起一张艳丽的脸看了看梁景庄道:“谢了啊!” 梁景庄听她向自己致谢心中一喜,但神色间却并不流露撇过头淡然道:“应该的。” 张蕊蕊神色复杂地瞧了瞧他便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王申的身上。 柳香君则慢上许多,她落进厅中的时候王申由于丹药的功效其实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见张青青抱着王申跪在地上兀自落泪也抢过去查看,看到墙上的石材凹陷和一滩滩的血迹,王申受过什么折磨她心中已经猜到大半,顿时心疼得几乎晕去,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张青青等人站起身,这才向青城派的众人深施一礼。青城派四人拱手还礼又互相客气了几句便飞身离去了。 这等大恩自然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报得了的,张青青等虽是女流但也都修为高深的洒脱之人,爱徒的救命之恩日后图报却也定有机会。 张青青将王申抱在怀中,将这栋大别墅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可除了一些高档家具和配饰装置以外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正要和张蕊蕊和柳香君起身离去,怀中的小王申轻呼了一声醒了过来。张青青见他醒转便把他放在地上俯身轻抚他的头发问道:“抓你来这里的是什么人?” 王申道:“是一个女的。” 张青青和张蕊蕊柳香君都是一惊,齐声道:“女的!?” 张青青问道:“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王申道:“中国人,她还说渡劫比你早得多。” 三女更是惊异莫名,中国修真界渡过雷劫的女性修者连无门无派的散仙都算上也是两人四手都数得过来。张青青头脑中把各家各派的女性掌门人、长老级的人物全数了一遍,几百年来有和自己一见如故亲如姐妹的,也有和自己争风吃醋暗中积怨的,但大多数不过是点头之交,虽相识数百年却并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冤仇,自己认识的所有大乘期女修都根本没有把申儿抓到云南来折磨拷打的理由,可是这女人到底是谁呢? 张蕊蕊突然想到一个人对张青青道:“会不会是唐玲?” 张青青也是心中一动,心道确有可能。 张蕊蕊蹲下身来伸出一根指甲粉红的葱指在王申肉嘟嘟的小嘴上拨了拨柔声道:“小老公!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啊?” 王申道:“她比柳师叔高一些,长头发大眼睛,嘴巴耳朵都小小的。” 张青青和张蕊蕊对望了一眼,随即都排除了是唐玲的可能。柳香君宛如一个初中女生身材娇小一米六都不到。而那位唐玲却身材高挑挺拔和张蕊蕊不相上下,而且她性子极其骄傲绝不可能易容乔装改变自己的身形样貌。 柳香君也走到王申面前跪坐在地,哽咽着问到:“她为什么像那样打你?”一边说一边用玉手指着大理石墙上的凹陷。 王申道:“她要我认她做师父,我不肯。她一开始是扇我嘴巴子,问我‘你到底认不认我做师父,到底听不听我的话?’我说‘我不认,我不听’,然后她就继续打我,把我打昏了过去。然后又救醒了我,跟我说她本领比我师父强,又问我她是不是很好看,问我想不想天天和她在一起。” 张青青急道:“你怎么回答的?” 王申道:“我一听她那么说,当时头晕了一下感觉她确实挺好看的,可是我又仔细看了看,我说:你确实好看,比我们幼儿园里最好看的老师还好看。但是比我师父可差远了。” 张青青闻言一张俏脸顿时红了,柳香君抬起头笑着白了她一眼,张蕊蕊更是狠狠在她腋下捅了一下。 但三个女人实际上听得又是揪心又是愤怒,三人均想:“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不要脸的女人?别人的徒弟自然不肯认你做师父!这么小的孩子你竟然下那般重手打他!殴打不能让他顺服,居然对一个孩子使用魅术!!” 柳香君追问道:“然后呢?” 王申道:“她直接大怒,抓起我的脚就把我摔到那面墙上,然后掐着我的脖子扇我嘴巴子。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你们就来了。” 自己的美貌刚刚被一个小男孩认可的喜悦之情瞬间被冲得无影无踪,张青青一双银色的大眼中泪珠滚落,她上前又把王申搂在怀里哽咽道:“你这个缺心少肝的小家伙,你假装认她做师父不就好了!何必硬吃这些苦头?”柳香君和张蕊蕊也都眼眶湿润,难以想象对一个孩子那个女人如何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王申道:“那怎么行?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就要算数!你是我师父,一辈子都是!我才不要认别的师父!” 张青青松开他一边流着泪一边瞧了他半晌,最后狠狠揉了揉他的小脑瓜站起身来。她自己平日里对王申的管教约束虽然严厉,但从没碰过他半个指头,听到王申自己说他经受了那般残忍的毒打她心疼得几乎肝肠寸断,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好,而紧接着又听王申小大人儿般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辈子只认自己一个师父,真是柔肠百转心绪万千。 几人在这深山别墅之中再也查不到任何线索只能放弃。王申已经困极睡着,柳香君抱着他在别墅上方御空而立,张蕊蕊则在她身旁。 张青青最后一个从别墅中御空飞出,立在柳香君身前面对别墅。她伸出右手食指,那根嫩如粉藕的手指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她右手轻挥,一瞬之间已经在半空对那别墅斩出数万记指剑。 三人也不等别墅有何反应,便转身御空疾驰而去。 待三人已经飞出近百里,那别墅才轰然倒塌,一座占地千平的大房子被均匀地切成了千万块10公分的砖石碎块,纷纷落进地基的深坑中。如果有人见到恐怕会以为是有人斥巨资在这深山中建了什么大型的行为艺术。 ------------ 第0009章 女孩 2002年4月7日  周日 北京 按照王申户口信息上的生日是张青青去西山福利院领养他的日期。也就是12月31日,是每一年的最后一天。但王申长得飞快,已经像一个六七岁的大孩子了,而且智力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年长他两三岁的孩子,故此张青青希望他早点上学,于是托了很多关系,终于得到了中关村第二小学校长的同意,批准他这位五岁半的学生入学。 明天要去学校报名,张青青为了庆祝王申上小学,带他出来吃饭,饭后便和柳香君带着他走进超市采购生活所需。 王申推着购物车一边走着一边使用丹霞诀引导真力游走于自己的丹田和任督二脉之间,此刻他脖颈间挂着一块光华内敛的玉坠,这是峨眉至宝山心玉,在凝聚了峨眉山数亿年的灵韵浑然天成,有引气,载劲之功,相当于一套遇强则强的气劲护甲和行功强援。此玉本存放在萝峰溪涧庐,在王申遭劫后就被张青青取了来给他戴在颈项间,24小时不许他摘下片刻。 王申的真力自头顶百会穴过前心天突、华盖、玉堂,至足底涌泉穴,在经后退飞扬、承筋、合阳,过股间会阳穴至后颈风门穴回到头顶百会穴。此般运转眨眼之间就可完成一圈,王申每天要将这种真气流送做到上万次不止,吃饭睡觉也从不停歇。 这是张青青为他量身定制的炼气法门,让那些先天真气流经他的筋脉得到炼化而不断巩固丹田。王申的气海时刻断吸纳日月之力永不停歇,故此他在灵气最为稀薄的当下拥有得天独厚的修炼资源,但必须加以引导化为己用,不然那些巨量真力仅在他体内流过便统统释放归还于天地之间,想想都令人觉得浪费。 王申小小的个子非要抢着推购物车,他仰起脑袋推车的姿势颇为滑稽,引得路人纷纷莞尔侧目。 王申不以为然,装模作样地拿起两包麦片认真挑选着,隔着一条过道就是糖果区,他回头瞥了一眼张青青,见她没有瞧着自己便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拿架子上的巧克力。 柳香君忍着笑假装没看见继续和张青青闲聊着,谁知那家伙得寸进尺,不但扫荡似的拿了七八块各式巧克力,又把威化、麦丽素、软糖抓了一把又一把向购物车中丢去。 张青青忍无可忍呵斥道:“王申!你牙齿不要了吗?给我放回去!” 王申一缩脖子,只好恋恋不舍地把刚拿的麦丽素和软糖放了回去,而那几包威化巧克力还留在购物车里,他瞧了瞧张青青的脸色,见师父没有再说什么便松了口气。 这几包威化算是留下了。 他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几天前被那恶女人抓走遭受了一番非人的折磨。这件事情的发生张青青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她自己身上,认为是她不够谨慎才导致王申的不幸遭遇,所以在那之后的几天她由于歉疚,不忍心对王申如往常般严厉管教。王申自然也不负众望见到了一丝丝颜色就开起染坊,平时不敢尝试的看电视、游戏机、冰激凌等统统招呼起来。 然而从昨天开始,张青青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态度,王申知道这是体验卡即将到期的征兆,心中叫苦不迭,但仍然抓住最后的希望,能再压榨一点点也是好的。 为了弱化那几包威化巧克力印象,王申问道:“师父,我这第四层为什么这么多天也上不去啊?” 张青青知道他只是没话找话,正在专心比对两盒酸奶的营养成分,于是就没有理他。除了在家里以外,张青青都是以黑发黑眼的形象示人的,虽然少了银发银眼那份神奇感,但依然无论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般地绝美。 柳香君说道:“你别找机会自吹自擂了行吗?你知道我炼气期时候多长时间才能破一境吗?” 王申真诚地摇了摇头。 柳香君道:“快的时候三四个月,像三六九这种小关隘至少要一年多才能突破呢。你这从三到四几天就想突破,真是张嘴就来!” -------- 2002年4月7日 周日 罗家坡村 就在三人其乐融融逛着超市的此时此刻,远在贵州绥阳县罗的家坡村的村道旁,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正在被一群成年人拳打脚踢。 小女孩衣着破烂不堪,她小小的躯体蜷缩成一团护住头脸侧躺在地,五个村汉将她围住,纷纷用脚朝她猛踢,每个人都是口中污言秽语咒骂连连,铆足了全身的力气一脚一脚踢在小女孩身上,仿佛想要置这孩子于死地一般。 五个男人踢累了,可怕的酷刑终于告一段落。烟尘散去,围观的村民看到小女孩蜷缩在地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而五个男人却浑不在意,其中一个说道:“这死幺儿,一双贼爪子天天没个老实!让你再偷东西!” 又一人道:“还皮糙肉厚,怎么踹都踹不死,弄一下肯定问题不大!咱哥几个就……” 另一个马上淫笑着接茬道:“对对!我见过这小幺儿洗过脸的样子,那叫一个俊儿呢!瞧得我这心痒痒的很!” 这时,他们当中个子最高的村汉喝道:“闭嘴吧!动她?那活儿都不想要了?忘了王哥怎么交代的?土窑子死活不收这5岁的,非得到了7岁上才肯收!到时候验出来身儿破了,直接砍掉一半价钱的!我告诉你们,还有一年多给我看好了这个幺妹儿,要是跑掉了死掉了,王哥非拿我们婆娘顶账不可。” 五个村汉说了会儿话,便丢下小女孩扬长而去。他们走后才有村里的妇人上前将小女孩扶了起来,只见小女孩浑身是土口鼻流血,小脸上全是被砂石磨破的细密伤口,脸上的血和土和在了一起,更加污浊不堪。 一个妇人拿了块帕子擦拭着小女孩的脸,伤口被碰到的时候小女孩痛得一龇牙,但却一声不吭。 另一个妇人伸出手轻拍小女孩衣裤上的尘土,揪心地问道:“孙盼啊!你怎么又去偷你瞿三叔家的烟啊!你爹又不抽烟,你偷烟干嘛呀!” 小女孩低下头说道:“我奶奶的药,没钱买。赶集时候我看到烟能卖钱。” 几个妇女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孙盼是想偷几盒烟趁开集的时候换钱给她祖母买药。众人均自黯然叹息,她们能做的也只是在小孙盼收到伤害之后为她舔舔伤口,她们中毕竟没有富裕人家,孙盼奶奶那种无底洞一般的病哪里是她们能帮衬得起的?更何况她还有个瘫痪在床的父亲。 孙盼告别婶子们独自向家的方向走去,在进院门之前她又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尽管她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根本无法不被父亲和奶奶瞧出来。她来到破败的堂屋中,一个佝偻的老妇人从内室走了出来,见到孙盼脸上的密密麻麻的刮伤顿时就哭了出来,她的哭声掺杂着破风箱般的咳嗽声。 老妇人将孙盼搂在怀里呜咽道:“我可怜的孙儿呦,你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让你托生在我们家里了呀!” 孙盼却安慰道:“奶奶!你别哭啦!你看,我偷偷藏了一盒没被他们抢回去!” 老妇低下头一看,孙盼手中拿着一包红色没拆封的香烟,遵义烟,售价8元一盒。而县城医院给老妇人开的药每10天就要1000块钱。 孙盼抱来柴火帮奶奶生火做饭,正点火的时候只听厢房里一个男人喊道:“孙盼!给我倒点水来!” “来啦!”孙盼应了一声便提着暖壶走向厢房。 厢房的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男人,正是孙盼的父亲孙守平。孙盼给他倒了水将他扶起来半靠着枕头喝了,谁知孙守平将水杯往窗台上一墩,拽住孙盼劈头盖脸就是一个耳光。 孙盼被这一下扇得倒在了床沿上,只听孙守平骂道:“又去偷东西!你真能给我找祸啊!” 在灶上烧饭的老妇人听到动静跑了进来,护住孙盼指着男人大骂道:“孙盼还不是为了给你还债才想出这些道道的!混账东西!你把自己两条腿赌丢了,现在瘫在床上只会拿孩子撒气!”还不等她说完,她便咳嗽起来。 父亲的打骂孙盼其实早已习惯,据奶奶说,其实父亲想要的是儿子,孙盼这个名字也是在她娘刚怀上时孙守平就取好了的,因为村里老人给看过,说孙守平婆娘怀的就是个带把的。 可孙盼母亲怀了她13个月才临盆,村里村外将这一“奇观”传得沸沸扬扬,说孙守平老婆怀的是个妖胎,在她怀着孙盼第11个月上,就总有外人往孙守平家跑,都想看看这个“怀妖胎”的婆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生产的时候,孙盼母亲终于还是死于大出血,而生下来的却是个闺女,孙守平一时间气急败坏,连老婆的丧事都不理,和一群赌友去县城里一呆就是一个多月。 后来,他对守寡的母亲和独女不闻不问,先后在赌桌上欠了村霸王麻子五六万块的赌债。在孙盼三岁那年,王麻子上门讨债十余次无果,终于失去耐心,命人直接砸断了孙守平的双腿。 这样一来虽是断了孙守平出门烂堵的念想,却是苦了孙盼祖孙二人,孙守平在床上的吃喝拉撒就只能靠这一老一小来终日里伺候。 ------------ 第0010章 上学 2002年4月8日 周一 北京 中关村二小招生办公室 张青青以为自己带王申来得够早了,但依然排到了走廊外面。几百米长的队伍,都是前来学校报名的新生及学生家长。 张青青穿着一件淡黄色连衣裙,头上别着墨镜领着王申也站在其中。新生家长们有男有女虽然都很年轻,但张青青这20岁出头的外表,又漂亮得令人咂舌,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孩子的姐姐,男家长们纷纷向她投来爱慕的目光。 张青青对男人们的目光早已彻底视而不见,她打开手提包又将为王申准备的报名材料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少东西便装了回去拉上了拉链。 王申突然问道:“师父,峨眉山上那些小师叔们都上过小学吗?” 张青青道:“她们……好像都没上过吧,她们出生那会儿也没有小学呢,应该都是私塾,女孩子想进私塾是很难的。” 王申道:“封建产物,难怪要被淘汰掉。” 张青青问道:“还记得是中国是怎么用学校慢慢替换了私塾的嘛?” 王申想了想道:“晚清……洋务运动嘛。” 张青青道:“具体点!忘了是不是?” 王申道:“第一所大学叫北洋大学,就是现在的天津大学,后来有了京师大学堂也就是后来的北京大学等学校。” 张青青道:“然后呢?” 王申道:“然后,然后不仅大学,小学中学等学校都越来越多,再然后,人们发现私塾的教育方式太单一,就慢慢取消了。” 张青青道:“总结问题不要这么想当然,虽然意思对了,但说服力太弱。教过你的东西要串起来。是在历经晚清洋务运动、戊戌变法之后全国各地逐渐涌现的废科举思想已经动摇了封建教育的根基,这为彻底更迭教育方式埋下了种子。后来随着孙中山先生领导的一波又一波推翻帝制的运动下,中国的教育体质也受到当时西方先进思想的影响,最终文理并行的学校彻底替换了只传授孔孟之道的私塾。” 王申拼命的点着头。 张青青问道:“孙中山先生领导的最大的那场革命叫什么?” 王申道:“辛亥革命。” 张青青点了点头。 王申突然问道:“师父,清华大学原来叫什么呀?” 张青青道:“清华学堂。” 张青青听到‘清华’二字柳仲闵那俊雅高傲的脸浮现在脑海,她心中突然绞痛一下不敢再想他于是问道:“怎么突然问起清华?” 王申道:“我们班老师天天说,不好好学习以后考不上清华。” 张青青噗嗤一笑。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缓缓挪动到了招生办公室的门口,在里面办理入学的那位母亲礼貌地冲桌子后面的老师鞠着躬,接过老师递过来的一叠材料,牵住女儿的手转过身走出招生办公室。同时那老师喊道:“下一个!” 王申只见那母亲是一位长相平凡的女人,可她手中牵着的女儿却生的甚为甜美可人。 那小女孩瞧着王申,王申也瞧着她,直到被门框挡去了视线。张青青轻声叱道:“不可以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 王申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目光的确很不礼貌,立马应了一声。 “王申是吗?”招生老师看着手中王申的申请表问道。 张青青赶忙回答道:“是的是的!” “你是孩子什么人?”招生老师看了眼张青青,又低头看着申请表问道,表格上的字迹无比工整娟秀,想必是这个大美人替孩子所写。 “我是...他姑姑!”张青青脱口而出道。 “姑姑?”招生老师和王申几乎同时问道。张青青严厉地向王申使了个禁声眼色。 招生老师道:“孩子父母怎么不来?” 张青青道:“这孩子的父母都去世了,我是他监护人,所以像报名这事只有我带他来。” 招生老师歉意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拿过桌上的几个印章在各项材料上盖了,又撕下几个附件用订书器订了丢在一个由上百份这组附件叠起来的纸摞上。把剩下的一摞纸立起来在桌上墩了墩,递给张青青道:“8月20号领书,9月1号开学。” 张青青接过材料应道:“好的!谢谢老师。” 回家的路上,在等红灯的时候坐在副驾上的王申问道:“那,师父!我以后是叫你师父还是叫你姑姑啊?” 在学校报名时张青青只是随口搪塞,可没想到王申还记着,便反问道:“你喜欢叫哪个呀?” 王申笑道:“姑姑好!姑姑好!” 张青青不解道:“为什么?” 王申道:“师父一般不都是白胡子的老头吗?我叫你师父就一直都觉得不对劲。” 这时绿灯亮起,张青青一边放开手刹,挂挡发动汽车一边道:“谁说的?你背着我是不是总看电视?”说罢冷冷地瞥了王申一眼。他理解的这些东西分明都是古装电视剧里的内容,不是他在电视上学来的是什么? 王申顿时心虚不已说道:“没有!你不在的时候香师叔都不许我碰电视的!” 张青青道:“你不是喜欢叫姑姑吗?那以后就都要改咯。” 王开心得手舞足蹈道:“这样好这样好!你是我姑姑,香师叔是我香姑姑,蕊蕊师叔是我蕊姑姑。还有峨眉山上那些小师叔们,都是姑姑!”他说着说着便把脚踩到了座位上,作势要站起来。 张青青叱道:“你坐好!把安全带放回到胸前来!” 王申顿时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坐回原处。 给王申吃完晚饭后,张青青御起彩翼匿踪带王申来到东北的大兴安岭。森林深处的无人地带有个他们专属的练剑场所。 张青青的周身自成小世界,故此王申不会受到瞬间失重和急速飞行的伤害,也感受不到任何风阻,不然数百倍音速的超高速度恐怕瞬间就能把他点燃。也正因如此,两岁半时第一次被张青青抱着前往大兴安岭,他兴奋得手舞足蹈。被张青青厉声呵斥了几次后虽然涨了记性不再乱动,但每次一飞起来还是会哈哈大笑。 可是自从有了被那神秘女子带着飞去云南的经历,王申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师父带着飞会那么开心,因为师父生怕自己受到伤害每次带自己御空都用真力护住自己,自己完全没有感受到离心失重等带来的痛苦感,风阻摩擦更是一点都感受不到。而那个恶女人却没有,在超高速的御空飞行中自己的内脏都差点从嘴里被甩出来。从那之后王申对张青青的敬爱和感激又增了几分。 练剑的场所在一个开阔地带,由于岩石地貌,茂密的树林到了这里便不再生长,方圆几百平方米的区域没有树木,很适合王申这样的初学者施展剑气。 落得地来张青青背对王申走开几步,转过身来道:“导气攻过来吧。” 王申掐动丹霞诀,由吸纳转为疏导,调动日月星辰之力把丹田内的真气运满,以指为剑凝聚真气在指尖,一发力向张青青刺去。 一道夹杂风雷之声的劲力向张青青疾刺而来,张青青只是轻轻挥动葱指,这劲风就在她身前半米的地方凭空华为无形。只见那劲风袭来路径的地面上有一道深深的沟壑,而这沟就在张青青身前戛然而止。 电光石火间王申又刺出五剑。“霜落-凝眉”,正是张青青教给他的峨眉剑法中的一招。虽然来势汹汹,但最终连带起的烟尘都没碰到张青青。 张青青道:“不能死板的盯着一招用,你把其他招式合起来打一套我看看。” 王申依言分别劈刺出四式,分别都是霜落中的“挽瞳,画鬓,点唇,清影”。四式又都分别变化,虽是用肉指出剑,但也舞得有模有样,小小的身影几乎化去,而身周剑气四射,隆隆作响。 峨眉剑法是创派祖师看霞子依据上古神技伏羲两仪剑所创,对伏羲两仪剑进行了诸多改良,又在千余年中不断补充完善形成了一套峨眉弟子专属的神通绝技。在王申之前峨眉弟子全部都是女子,不以真力强横见长,因此峨眉剑法除了“思落-伤城”纯为功法以外,每一招每一式都分为“功法”和“剑招”,功法需靠真力维系诸多繁琐变化,多为以灵剑为载体变化其形态和数量。而剑招则需要把繁复的临敌招式练得纯熟,施展开来腾挪飘逸美轮美奂,很多人见了都说峨眉剑法不似杀人的剑招反而更像优美的舞技。不过眼下还没有专属灵剑的王申无法修炼功法,因此这几年间张青青正全心全意让他记牢剑招,功法等他筑基之后有了自己的灵剑再教也不迟。 张青青看着他把全套峨眉剑法走了三遍,王申已经累得喘着粗气,张青青早已帮他把外套脱掉放在一边,但他依然汗流满面。不过尽管疲累他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师父不敢稍有懈怠。 张青青道:“运气调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用肉身使劲,要用真力!” 王申依言运气调息,丹田内的真气缓缓行开,沿着他的经脉流过四肢百骸,顿时感觉疲劳立缓精神矍铄。他能调用宇宙间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力,只是年纪太小修为过于低微还不懂得如何自如运用,此时此刻的王申就像身在宝山却每次仅能捡起几枚铜钱。 张青青见他脸上的红潮渐褪,汗也止住了便道:“来,把拂雪手和步云剑也都演上三遍。” 拂雪手全称叫“金顶拂雪手”,是峨眉派的独门掌法,峨眉弟子不以真力浑厚见长,因此金顶拂雪手乃是一套借力打力敌强我强的功法。步云剑全称“萝峰步云剑”,名中虽然带剑字,但其实是峨眉派最厉害的一套指法,即使使用者真力并不很强却也可将真力集中于指尖,大大增强真力密度从而破坏力成倍递增。这套指法以小、巧、刁、钻闻名天下,峨眉仙女们使用这套指法对敌往往能从敌人万万料想不到的地方点出一指,而且由于功法神妙出指时快如闪电防不胜防。张青青拆毁那神秘女子的山间别墅时用的就是略加变化的萝峰步云剑。 4个小时后,张青青抱着熟睡的王申回到家中。她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打开门,柳香君赶忙跑过来把王申接了过去抱在自己怀里笑道:“看看谁又被他姑姑给累得动弹不了啦?” “给他洗个澡吧,都臭了。”张青青道。 柳香君应了一声,给王申脱下外衣提着他双手走进浴室。进了浴室后给他一件一件脱下线衣、外裤和小内裤。尽管只有6岁,王申的体格却格外健朗,手臂和大腿修长但肌肉坚实,肩膀也远比同龄人宽上许多。从婴儿时期开始柳香君就每天都为王申洗澡,可随着他的成长和发育,柳香君给他洗澡时越来越觉得羞怯,她除了王申从未见过任何男子的身体,王申两腿间那个她没有的东西她又想看又不敢看。所以每次给他洗澡她都备受煎熬。 “再过几年就要自己洗澡喽!”她一边给他将洗发泡沫涂匀一边轻轻说道。 “嗯,我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其实现在我也能自己洗了。”王申尽管睡眼惺忪,却仍然有模有样地回应了柳香君。 “还真是人小鬼大!你什么都懂是吧!”柳香君伸出玉手弹了一下他的脑壳道。 “其实我早就懂,我只是怕我说出来你会不好意思所以就一直没说。”王申露出一脸坏笑来,眼睛睁得大了一些,好像聊起这种话题就会驱散他的睡意一样。 “啪!”柳香君轻轻一巴掌打在他赤裸的小屁股上,俏脸通红地骂道:“那你就不知道害臊吗?还你早就懂了!你还懂什么?说出来听听。” 王申揉着屁股道:“听学前班的小朋友说,男孩不能随便亲女孩,因为女孩被亲了会怀孕。” 柳香君狠狠白了他一眼,但始终没忍住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第0011章 打人 2002年11月26日周二 北京 夏華科技有限公司,是张青青在1987年创立的。她从普林斯顿毕业回国后就着手注册了这家公司,主营业务是印制PCB电路板,也就是P i tedci cuitboa ds,属于半导体制造产业中的一个分支。张青青心中的执念不灭,十几年的心血没有白费,公司已经可以接到长虹这样的大公司的订单了。 张青青刚刚客气的送走长虹采购部的黄经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未坐下,秘书刘娟连门都没敲跑进来惊慌道:“张总!申儿的学校来电话说他把同学打伤了!” 张青青大吃一惊,赶忙问道:“被打的孩子…没生命危险吧?” 刘娟道:“来电话那个人没说呀,只说让他家长尽快来学校一趟。” 张青青心想,那应该伤得不重,不然打电话的人一定会说的。拿起外套就跑了出去,完全不顾是否会被人看到,催动彩翼匿踪瞬间来到学校。可双脚刚沾地,她又突然皱眉叹了口气,又御起彩翼回到家中,因为她想到带上几颗双转生肌丹一定能用得上。 柳香君见她门都不走,凭空出现在 回家找药花了5分钟,找到后胡乱塞进外套衣兜又赶到学校,找到班主任办公室打听到王申的班主任和几个受伤学生的家长此刻都在教导处。 等张青青到了教导处,看到包括老师在内有六个大人四个孩子。王申以外的那三个都是满脸瘀青愁眉苦脸,而那五个学生家长凶神恶煞般地盯着王申。老师看到张青青快步赶来说道:“好了,王申家长来了。” 那几个学生家长闻言齐刷刷地看向张青青,其中两个男家长一惊,没想到这王申这个小兔崽子的家长竟然这么漂亮,这可大大限制了他们的发挥,恐怕只能交给老婆对付她了。“话说这是王申的母亲?不可能这么年轻吧?”两个男家长心中暗自揣测着。 而那三个母亲看到王申的家长是个花儿一样美的姑娘,本就怨愤的情绪遭到火上浇油。也不问张青青是王申什么人,还没等张青青走到近前就已经开始发难,七嘴八舌地恨不得当场吃了张青青和王申。张青青自始至终没有半个字的反驳,反而连声致歉,并且承诺承担所有医药费。 三个母亲见这王申的家长竟然这么温和且道歉态度如此诚恳,数落之声也就逐渐放缓了,但并未住口,三人仍然喋喋不休的控诉自己的孩子被欺负得多么惨。张青青诚恳地连连点头,承认所有过错。 王申目眦欲裂此刻他忍无可忍嚷道:“姑姑!你不要再给他们道歉!这三个家伙从开学就开始欺负我,他们打我,踢我,还扔我的作业本!直到今天我才还手打了他们。凭什么我们要给他们道歉!” 三个母亲听到王申如此说,立即炸开了锅,纷纷大骂起来。 其中一个穿牛仔裤的卷发女家长当场大哭起来向老师道:“李老师,这打了人反而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李老师的面色也瞬间难看了起来。 张青青低声冲王申斥道:“你闭嘴!” 那卷发女人道:“看看把我们家孩子打的!这都破相了!这要是治不好你得负责我们一辈子我跟你讲!”说罢她拿出纸巾抹着眼泪,看上去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另一个穿绿裙子的短发女家长道:“还我们家孩子打你踢你了?你身上的伤呢?我只看到我们家孩子满脸是血!” 张青青连连道歉道:“是是!我们一定负责的,对不住了!” 站在张青青正对面的女家长身材肥胖,她见张青青长得比电影明星还美早就越瞧她越不顺眼,只是张青青从进门起就一直客客气气连连赔罪她始终没有机会发难,这会儿见王申竟然出口辩解冷笑了一声也不去管王申向张青青问道:“你是他什么人?你说负责你负责得了吗?” 张青青礼貌地微笑道:“我是他的姑姑,这孩子父母双亡我是他的监护人,各位孩子受的伤我一定管到底的,请大家放心!” 王申简直要气炸了肺,他气血上涌再也不管其他的大声辩解道:“姑姑你干嘛向他们道歉!他们从开学就天天找茬,不光欺负我还欺负别人!今天我值日他们三个趁没人时候把我堵在楼梯口,抢过我手里的拖把用拖把打我我才还手的!” 眼看五个家长又要大闹起来,张青青向王申怒喝道:“你给我闭嘴!” 这一声中暗夹了少许真力,震慑心神。那五个家长都是凡夫俗子,被这道极细微的真力一荡,五个人心中同时一个激灵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各自都还以为是看见张青青训斥了王申自己心情大好,实则是被仙家真力所摄。 王申也同时闭了嘴。但王申并未被这一丝仙力所扰,而是看到姑姑的大眼睛中一瞬间射出了一缕银色光芒,这是真气外溢的表现。他知道姑姑这是动了真怒,因此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再说一个字。 教导处办公室回归安静,张青青将三颗双转生肌丹在掌心化开,随后玉手轻弹,三颗丹药的药性随着这一弹之力同时送进那三个学生体内,然后她再次向三个家庭恭敬礼貌的致歉,并且掏出钱包说道:“三个孩子的医药费和近三个月的营养费都包在我身上了,只要大家能够消气,我家孩子我回去会教育他的,对不起了!”。 王申的心中酸楚,他看到张青青竟然因自己受到这样的委屈心中实在难过已极,可又怕再惹她生气始终不敢再说半个字。 李老师依据学校规定给这四个参与斗殴的学生停课半天,让他们各自去处理就医的事宜。三个母亲又牢骚了半天,一人敲诈了张青青一笔才准备离开。临走前惊讶的发现孩子脸上的伤都不见了,但刚刚医药费到手自然不能张扬,全都各自满意的走了。 张青青拦了一辆出租车,和王申一起坐进后座。车发动后张青青一直背对着王申看向窗外,王申以为她还在生气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姑,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张青青转过头来,一把将王申搂进怀里,大滴大滴的泪珠从那双大眼睛中滚落,哽咽着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王申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张青青会抱自己,喜的是张青青并未生气,张青青的怀抱又香又软,鼻中充斥着甜甜的蜜桃味道的体香,王申贪婪的嗅了几下。可听到她哭的悲伤,自己不禁也掉下泪来。 张青青听到王申说“那三个孩子从开学就开始欺负他,打他,踢他,还扔他的作业本”的时候简直想一指一个把那三个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全戳死,可理智还是让她开口叫王申闭嘴。后来大声吼王申的时候心中绞痛莫名,可她心知人世间纷纷扰扰便是如此,既然事情找上门来只能坦然置之。可让王申含冤受屈了半天,她自己更加委屈难受一上车便哭了起来,谁知王申竟然开口认错!她再也难以绷住,便一把抱住了他。 回到了家中,柳香君看到两个人的眼睛都是肿的,惊呼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申道:“我在学校闯祸,姑姑被找去了。” 柳香君道:“我知道,我是说你们怎么都哭了呀?” 王申看了看张青青,低头不答。 张青青望了柳香君一眼,蹲下身抚摸着王申的头发看着他问道:“你不要恨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忍无可忍的,我大声吼你完全是做给他们看的,不是冲你。”说着眼眶又湿了。 王申看见她又哭了起来,心中极其不是滋味,随即双膝跪下道:“姑姑,你别哭了,今天全是我不好,是我惹祸,让姑姑过去受了半天的羞辱!我跟你保证,以后全听你的,再也不让你像今天这样受委屈了!”这番话他说的异常严肃并且铿锵有力,并且他双膝下跪,此情此景让张青青和柳香君全都大吃了一惊。 张青青和柳香君做梦也想不到这孩子竟会双膝跪地来说话,并且说得大义凛然,好像是因为他张青青受了欺负一样。张青青止住泪水赶快把他架了起来坐到了沙发上。 平静了一下张青青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再三嘱咐你在外面千万不能和别人动武?” 王申道:“你担心我会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防止我的真气会被别人察觉到。” 张青青点头道:“对的!你天赋异禀,修炼速度是别人百倍,坏人一旦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存在一定会前来捉你回去,他们会想办法以你为引,抽取天地灵气,或者以你为炉鼎炼制丹药,届时你的下场会极惨极惨!”张青青说到这里神情紧张语气严肃至极。 王申以前只记得姑姑和香姑姑都耳提面命的嘱咐自己不得和别人打架,就算挨打也不能动用真气防护。她们也曾告诉自己是担心自己体质特殊而被坏人抓走,但那种悲惨下场之前却从没有说过。他此刻虚岁只有6岁从没真正接触过残酷的江湖和险恶的人心,尽管几月前曾被一个神秘的坏女人捉去逼迫拜师,但他也只当是别人嫉妒姑姑收了自己这个好徒弟想趁自己年纪小前来抢夺,向来都没有想过真的被穷凶极恶的坏人抓去会怎样,今天张青青严肃的告知他心中凛然生惧。 但转念一想对付那三个废物自己根本没用真气啊,一人一拳他们就在地上打滚哭爹喊娘了。只要不用真气坏人是无法察觉的吧?但再打他们姑姑又要被叫去被那个几个可恶的人羞辱,到时姑姑又会像今天一样受这天大的委屈。所以以后三个废物要是再欺负我,我就只好忍着了。也罢,反正他们也打不疼我。 王申心中如此想着便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王申回到自己房中盘腿坐到床上,脑中回忆着张青青伤心的表情,心中懊恼不已。“唉!以后克制自己吧,决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闭上双眼体内真气流转丹霞诀开始运行不息,不知不觉间已经行了两个大周天,再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午夜了。他叫了叫丹田,惊喜地发现一团实体气旋在自己丹田中缓缓转动,气旋中心正在吐纳着来自太阳与月亮的能量。 “我要筑基了?!”王申惊喜地意识到。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一路高歌猛进,几重炼气期的小关隘他破得轻松无比,令偶尔过来看望的张蕊蕊都一阵阵咂舌。如今他炼气期第九层已经来到小圆满,只需一个恰当机缘就可突破正式晋级筑基期。 他催动丹霞诀加快丹田对日月灵气的吐纳,可不知过了多久积累了海量真气的丹田却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果然还是急不来啊。”王申感叹道。 张青青告诉过他境界突破这种事,往往自身实力的达标只占成功的七成,另外三成就是机缘和顿悟这种不确定性很高的因素了。 知道突破筑基恐怕今天是办不到了,王申索性躺下睡了,但丹田仍然在不断吸纳着来自宇宙恒星的强大能量。 ------------ 第0012章 觉醒 2003年6月4日 周三 罗家坡村 一辆金杯面包车在村道上驶过,车上只有司机一人,他是县城里开五金店的刘光农,村里人都认识他,他这次来村里是为了给瞿老三的小卖部换铝合金大门,活干完后他悠闲地开着车正要返回县城。 突然间,在村道旁的灌木堆里窜出一个小女孩,她直接挡在道路中央拦住了正在行驶的金杯车。 刘光农大吃一惊猛踩刹车,金杯车发出一声悲鸣停在当场,差一点就撞到那个拦路的小女孩。 刘光农认识这小女孩,她是孙守平的闺女,叫孙盼。刘光农忍住怒气说道:“孙盼!你不要命了!” 谁知孙盼直接绕到驾驶座外侧,跪地大哭道:“刘叔,救救我奶奶,我奶奶快不行了,求求您拉她去医院吧。” 原来是孙守平他娘病重了。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刘光农叹了口气道:“你奶奶人呢?” 孙盼抹泪道:“在那边……”说着伸手一指。 刘光农望了过去,果然老太太正靠着一棵树坐在距离村道十来米的地上,老人面黄肌瘦双眼空洞,看上去几乎已经像一个死人。 刘光农跳下车走过去将老人背起,一边往车的方向走一边问道:“你一个人把你奶扛过来等车的?” 孙盼哽咽道:“是。” 刘光农把老人放在后座上,让孙盼照看好,就发动了汽车。 到了县城医院,刘光农问道:“孙盼,你有钱吗?看病可是要花钱的!” 孙盼摇了摇头。 刘光农道:“刘叔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奶的病几万几十万都是它,刘叔做的可是小本买卖,一年下来也就万把块钱。” 孙盼道:“刘叔,您能把我奶奶送过来我就给您磕头了,可不敢再麻烦您。我奶奶我自己带进去看医生,您赶快走吧!” 一个6岁的小女孩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刘光农一愣,他反复确认了几次,尽管不那么心安理得,但还是不得不抛下孙盼祖孙离开。 孙盼背起奶奶走进医院,她见到穿白大褂的就哭喊着:“救救我奶奶!求求您救救我奶奶!” 医院里人流如织,众人见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背着一个老人前来看病,纷纷心生怜悯,几个路人赶过来七手八脚找来担架床将老人放在上面。 此时也终于有一个肯过问的医生走了过来问道:“小朋友,你奶奶得的是什么病你知道吗?” 孙盼拿出奶奶几年前的病例本说道:“我奶奶一直有这种病,后来因为家里穷,就不敢来医院。” 医生一看,上面写着“支气管腺体恶性肿瘤早期”,再一看时间,竟然是1996年的。老人得了肺癌,本来可以救治,可竟然在七年时间里因为穷就不来医院? 医生皱眉道:“先送急诊科。” 护士将奶奶推走后,孙盼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再次跪在地上对那医生道:“医生伯伯!求求您救救我奶奶。我今天没钱,我长大了会努力挣钱,我以后挣的钱全都给您!” 许多心软的妇人都被这一幕触得频频落泪。医生将孙盼拉起来无奈道:“孩子,不是我不想救,你奶奶得的是肺癌呀,在过去的七年里耽误了很多就医机会,如今很大概率会演化成晚期。” 孙盼闻听此言放声大哭。 医生道:“我们还是先等检查结果吧。” -------- 2003年7月8日 周二 罗家坡村 奶奶最终还是走了。就在孙盼将她送来医院之后的一个月后。 当天医生就通知了孙盼奶奶的检查结果,奶奶的肺癌已经到了晚期,癌细胞早已扩散到全身,她每一分钟都在承受每一寸皮肤病变的痛苦。 那个接待她们的好心医生为孙盼垫付了检查费和挂号费,他见孙盼太过可怜,就从头到尾只字未提。 绝望的小女孩背着奶奶走出医院,她没有再找车,也没有再哭。她背着奶奶走在回村里的路上。一步。一步。从中午走到了晚上,又从晚上走到了凌晨。 到家之后她尽量将奶奶照顾得无微不至,她每天天还未亮就起床做饭,分别照顾奶奶和父亲吃完之后便出门乞讨和拾荒,那几个看她可怜的婶子偶尔会让她做几件跑腿的小差事,回报便是几毛或几块的零钱。 到了中午,孙盼会准时回家做午饭,照顾父亲和奶奶吃完后她又会出门努力去赚能赚到的任何钱。 只有晚饭她会很晚才回来做,因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馆子都会有客人在很晚才散席,他们每每会留下一地的瓶瓶罐罐,那些都是她的宝贝,哪怕是装白酒的纸盒她也不会放过。 奶奶这天在床上咽气了。她独自背着奶奶走到山岗上选了一块平坦的地,用家里那锈迹斑斑的锄头挖了极其简陋的墓穴将奶奶安葬了。 她认识的字很有限,于是只能请平时爱看书的徐婶在一块木牌上写了碑文,将木牌插在了坟前。 在奶奶去世的第二天中午,孙盼刚回到家里想给父亲做饭,却发现院子里站着两个男人,那两人她都认识,一个是开小卖部的瞿老三,另一个是父亲原来的赌友黄解放。一年前当街打她的正是那个瞿老三带的头。 瞿老三一见孙盼走进院子便马上咧嘴露出了满口的黑牙笑道:“呦呦!我们小乞儿终于回来啦!” 正在掏耳朵的黄解放也笑道:“瞧瞧!这小模样,真是越出落越水灵啊。天天要饭还能这么水灵,这要是养在深闺……”说到这里他吞了吞口水。 孙盼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这时,堂屋中走出一个光头男人,他手里还拎着一个人,那人被他薅住衣领,双腿曳地被一步步拖拽出来。 这个光头男人孙盼也认识,正是本村的恶霸王麻子,而他拖拽的人正是她的父亲孙守平。 “你放开我爸爸!他都残疾了,你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吗?”孙盼怒道。 王麻子笑着松开了手,孙守平痛苦地倒在了廊檐下方的台阶上,王麻子笑道:“好!你们看,我听小丁跟我说,很多客人就喜欢这种辣的!尤其是这种又嫩又辣的。好多大城市的老板专门好这口,都是肯花大价钱的!” 孙守平顿时听懂了王麻子的意思,在地上作揖哀求道:“王哥!王哥!我懂了,这幺儿你要你尽管拿走!只要我俩的账平掉就好了嘛!” 王麻子和两个马仔顿时哈哈大笑,王麻子对孙盼说道:“你看你看,这是你爹把你卖给我的,你现在可是我的合法所得。”说罢就走下台阶想要来抓孙盼。 孙盼虽然年纪小,可那些“又嫩又辣”,“大城市的老板”,“好这口”等她也能听出来绝不是好话,父亲今天竟然直接把自己送给了这大流氓来顶他的赌债。在奶奶走后,孙盼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更绝望的事情找上自己了,可今天老天却还是给她狠狠地上了一课。 孙盼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那个她从出生起就没有照顾自己一天,反而要靠自己来照顾的男人。 “来嘛幺儿,三叔带你去个好地方。”瞿老三淫笑着走向孙盼。 孙盼转身就跑,可她瘦弱幼小,怎么跑得过一个壮汉?还未跑出院门就被瞿老三撵上,两只打手死死钳住了她的两条手臂将她凌空提起。 孙盼在半空中嘶吼挣扎,但全然无济于事,她被瞿老三拎了回来放在王麻子面前。 只见王麻子拿出一张上面写满了字的纸,并且掏出一盒印泥说道:“来,你们父女俩都按个手印,以后你家小盼就是我的人了。” 孙守平唯唯诺诺,忙不迭伸出食指在印泥上蘸了一下然后按在了那张纸上。 瞿老三抓住孙盼的小手想要蘸向印泥,可是他却突然发觉孙盼的身躯僵硬,一点都不想一个孩子的血肉之躯,反而像是自己擎着一个小铁人,被自己握住伸向印泥的那只小手再难寸进。 瞿老三惊讶地看了看孙盼,令场中所有人都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孙盼原本那水灵灵的两只眸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刺眼的蓝色光芒。四个男人只听她口中说了四个字: 我恨你们。 这一天,在这所坐落在贵州农村的破败院落中,一道死气冲天而起。这道死气至阴致寒,被这股气息碰触到的所有活物便立即被抽干生命当场死亡。 方圆三百米内的邻居全被这股死气波及,纷纷变成了死相可怖的木乃伊,牲畜家禽、鱼虫花草以及农人们院中种植的农作物等皆全部枯槁死亡,在此范围内无一幸存。 村民们听到了动静纷纷聚拢到这片焦土周围,有人说是被雷劈了,有人说是地底下出了长虫精,议论纷纷人声鼎沸。 直到有胆子大的走进焦土里的房屋中,发现了变成干尸的死猪、死狗、死鸡、死鹅,还有死状和动物们一样可怖的死人。 这一下炸开了锅,围观的村民一哄而散,纷纷回家收拾细软准备举家逃难。村长立即报了警,县里派出所听说出了大事,不敢怠慢马上派出大量警力火速前来。 罗家坡村的西南角有座山叫望山,是整个罗家坡地界最高的山。此时在这座荒山的山顶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红衣白须身材魁梧,面容看上去却恰似三四十岁的壮年。另一个看上去更是只有二十出头,一头长发面白如玉,身穿一身休闲西装甚是洒脱帅气。 “和你计划的一样。”西装男子说道。 “这里的烂摊子我会处理,孩子你带走吧。”红衣白须人说道。 西装男子道:“北京那个被峨眉捷足先登本来不足为虑,可孟川川那个蠢婆娘上演了一波教科书级别的打草惊蛇,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红衣白须人道:“你真以为她是失手?” 西装男子道:“如果她是故意的,那你后面的计划就必须将她也计算在内。” 红衣白须人道:“北京那个的事你别管了,先培养这一个要紧,别耽误了他们十六岁上的计划。” 西装男子道:“放心,贵阳的落脚处我已经找好了,我会潜心培养她十年。十年后北京见。” “嗯,很好。”红衣白须人点头称赞道。 随后两人各化作一道白光至此消失不见。 ------------ 第0013章 女巫 2003年12月13日周五 北京夏華科技公司 尹素娥姓高彩烈地摸着王申的脸赞美道:“怎么这么帅呀!!这长大了还得了?”转过身来对张青青道:“听蕊蕊说你自己不要对吧?那我可预定了哦!”随即用她那火红色的双瞳深情地看着王申。 王申被她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瑟瑟发抖,他只记得前几天姑姑告诉了自己有个叫Isabella.Taylo (伊莎贝拉.泰勒)的英国的女巫朋友要来,中文名叫尹素娥。说她是什么白魔法大女巫,还说她们在明朝就认识了,是特别好的朋友。王申只是对“大女巫”这个词感兴趣,脑补了一个高大无比的骑着扫把的女巫。放了学便兴致勃勃地跑到张青青办公室想要见这位大女巫。 可见了面才发现,这位“大女巫”一点都不大反而娇小苗条,身穿黄色铅笔裤,和一字肩的大红色毛衣,性感俏皮,整个人都焕发着青春的活力。由于修炼了上千年的烈火系魔法,头发和眼瞳全都是火一样的红色,非常特别。不知她是不是平时也喜欢穿红色,但今天她那件大红色毛衣和她的红发像是融在一起一样。 张青青不答尹素娥的问话,反问道:“我们十年没见了吧?” 尹素娥道:“何止啊!你普林斯顿毕业是哪年?” 张青青想了想道:“89年。”王申瞧着张青青眨着一双大眼思索事情的神态,心中暗自慨然道:“姑姑哪里像一个将近一千岁的人了?就这个表情,比我们班上所有女生都天真可爱。” 尹素娥道:“我就是你毕业第二年回的伦敦,你忘了吗?” 张青青叹道:“时间好快啊。一晃竟然都快20年了。他都长这么大了,生命真是神奇。”随即看向王申。 尹素娥又伸出雪白的玉手掐了掐王申的耳垂道:“好期待你长大了是什么样子呢!一定帅死个人!” 调戏够了王申,尹素娥语气转沉道:“那些黑巫师,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伦敦圣光会上个月又抓到几个。”她操着一口京味普通话,令人怀疑她是否真的是个老外。 张青青娇躯一震问道:“有高层吗?” 尹素娥道:“没有,对方贼得很。任何高层机密都不让这些炮灰知道,我们挨个给用了吐真剂,结果连个屁都没问出来。” 张青青看了看王申道:“这一切绝不是巧合。他们在谋划什么?” 尹素娥道:“当然不是巧合啦,就看你们中国的那批人什么时候有动作了。” 张青青皱起黛眉看了看王申。 尹素娥对王申笑道:“瞧瞧你,一出生就被这些阴谋招呼。所谓的天选之人就是在说你对不对呀?” 王申一脸懵逼,眨了眨眼睛瞧着尹素娥。 尹素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现在让你知道这些还太早了,等你再大点再让你师父和你说吧。” 王申虽然不知道她指的“让他知道这些太早”的具体内容,但还是能感受到她们俩的聊天已经透露了十分不得了的信息,于是开口问道:“姑姑和我说责任心的大小不取决于年龄大小,所以现在就和我说吧!” 尹素娥笑意盎然地白了张青青一眼,转向王申说道:“现在告诉你,你能干嘛?马上去找他们打架吗?不差这几年,乖乖跟你姑姑学本事吧,等真有出息了再逞能不迟!” 王申看向张青青。 张青青说道:“尹姑姑说的对,你先别关心这些,把心思都放在修炼和学习上才是正事。” 尹素娥笑道:“偶尔放松一下也无可厚非啦!大山家今年的圣诞Pa ty你今年不会也不去吧?” 张青青面露尴尬。 王申一听有聚会可以参加,马上来了精神问道:“大山是谁啊?” 尹素娥道:“是杜大山杜祭司呀。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你师父可都好几年没和人家联系了。” 张青青委屈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带孩子嘛!你知道带孩子多辛苦吗?”说罢趴在了桌子上。 尹素娥道:“好啦好啦!知道你辛苦!这孩子现在也能带出去耍了,你还不带着他去见见人吗?” 张青青冲王申问道:“圣诞Pa ty,你想去吗?” 王申点头如捣蒜。 尹素娥道:“人家Sofie都16岁了。用你们中国的虚岁的话,应该都17了。” 张青青惊道:“天啊!那岂不是……都是一个成年人了吗?” 尹素娥道:“可不是嘛!我们不觉得,可是一个孩子瞬间就长大了!” 张青青难以置信道:“上次见她,她还是个满院子乱蹦的小肉球呢!” 王申问道:“Sofie是杜祭司的孩子吗?” 张青青道:“对,是杜祭司夫妇的独生女儿。” 王申问道:“那杜祭司夫妇多少岁了呀?” 张青青道:“他们俩人都是超过一千岁的人了,他们本来是不打算要孩子的,但是在1987年天琴、人马两大星座的流星雨在太阳系交汇,受天体之力的影响可以诞生双属性的孩子,于是他们在那一年生下了Sofie,人家中文名叫杜雪菲,见了面要叫雪菲姐,听见没有?” 王申点头。 尹素娥道:“快把香香叫出来,我们去吃饭吧。你知道我想东来顺的涮肉想了多长时间了吗?” 三个女人带着王申走进东来顺,餐厅中热闹非凡,京腔京韵的高谈阔论声此起彼伏,尹素娥深深地嗅了一口兴奋道:“就是这个味儿!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快快!我们坐下点菜吧!” 尹素娥翻着菜单问王申道:“小帅哥,你吃不吃百叶呀?” 王申正要回答“我吃”,迎面走来两个浅棕色眼瞳高鼻梁白皮肤的大汉,这俩人都是一脸的络腮胡,身材高大健壮,一看便知不是亚洲人。这两人的两双怪眼一直打量着张青青,直到走过王申身边才回头向尹素娥看了一眼,尹素娥在他们瞧过来的时候,一双红色的眼瞳从菜谱上抬起和他们的目光一触。那两人一下子看见了尹素娥的面貌,这一下目光相触让他们俩顿时浑身发抖脚步踉跄,互相推搡搀扶下快步走出了东来顺。 张青青自始至终也没瞧那俩人一眼,但清楚的感受到那俩人被尹素娥吓得不轻。张青青凭气息得知那两个人的修为应该在灵巫到术巫之间,已经相当于中国修士突破分神期的水平了,要有这份修为少说也要下三百多年的苦功,可这两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壮汉竟然只看了尹素娥一眼就吓得屁滚尿流。 张青青不禁莞尔一笑问道:“谁呀?” 尹素娥一边翻着菜谱一边傲然道:“亚伯的手下。” 张青青道:“那个亚伯还没死?” 尹素娥翻了个白眼道:“都怪我当年一念之仁手下留情,想不到竟然留下这样的祸患。” 尹素娥口中的亚伯全名叫亚伯拉罕.佩吉(Ab aham.Page),数百天前和尹素娥结仇,但由于修为与尹素娥相差太多每次和她交手都落得身负重伤的下场。150年前,亚伯拉罕终于突破大祭司的境界跻身不死不灭的超凡强者行列,他信心陡增,带领学生和手下一百多人浩浩荡荡找上尹素娥准备寻仇,谁知在尹素娥的圣火魔法面前他的学生和手下瞬间被屠灭了大半,逃得快的也都被高温波及受了重伤。那些拥有大巫师甚至初级祭司修为的人在尹素娥召唤的烈焰下像一群被喷火器喷中的蚊子,眨眼间就连骨骼都化为了灰烬。 刚刚走过王申旁边的那两个人就是当时死里逃生的两人,150年来尽管他们在欧洲大陆上横行无忌,可每当想到尹素娥那张雪白的俏脸却比想到撒旦还要令他们恐惧,今天竟然在北京的一个餐厅里碰到了她,他们吓得差点双双尿了裤子,心中只想快逃到尹素娥看不见他们的地方,能早一秒是一秒。 而尹素娥刚才不杀他们的原因,仅仅是彷如路边见到两只爬虫,杀与不杀都是顺手为之。 张青青道:“那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吧,你还是尽早除了他为好。” 尹素娥冷哼道:“难道我还怕他不成,别说他手下那些臭虫,就算他自己,来一百个我也给他烧成灰!” 张青青知道自己这个闺蜜修炼烈火系魔法一千多年,性子也如同烈火一般并且高傲固执,自己如果再说恐怕她直接和自己翻脸都说不定,便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三人吃完了涮肉,尹素娥心满意足地牵着张青青的手笑道:“那24号你别忘了哦!我们杜祭司家里见!”。随后便和张青青三人挥手道别了。 ------------ 第0014章 圣诞 2003年12月24日周二 北京杜家庄园 平安夜傍晚的天空上飘起了雪花,在路灯下扬扬洒洒飘落在地。酒红色捷豹X300在雪花中开进了顺义开发区的一栋花园别墅的庭院。 张青青戴好小羊皮手套走下车,她身穿一件毛呢千鸟纹大衣,黑色平底长筒靴,头戴驼色羊毛贝雷帽。这一身打扮配上她那一头神秘的银色长发和淡银色眼瞳简直美得令人窒息。 张青青平时在凡间社会上行走会以真元催化头发和眼瞳变成黑色,这么做需要微量真元维持,一个走神就会恢复本色。张青青本不是个喜欢费事的性子,故此能不变就不变,今日前来好友家参加聚会自然就可以本色出席了。 她等王申也下了车关好车门,拉住他的手向别墅正门走去。 “叮咚!”厚重的门铃声过后,王申激动地等待着大门被人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金发碧眼的女子,身穿黑色西装,在开门前就已经面露喜色把张青青和王申迎入屋内,显然早已隔着门就通过气场感知清楚门外是谁了。 “Ma y!”张青青微笑着吻了吻那女子的脸颊,轻声呼唤道。 “看看你,简直像一个仙女。”Ma y也吻了吻张青青的脸颊甜甜地回应道,她的中文比尹素娥要差一些,咬字和发音都非常生硬,中国人听起来有些滑稽。 Ma y低下头看到了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们的王申,轻呼道:“天啊!这就是我们的小王子吗?我叫Ma y,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一边说着一边半蹲下亲吻了王申的额头。 王申对这种西式的礼节不太适应,本能向后退了退红着脸道:“我叫王申。” “小王子害羞的样子好帅啊!”Ma y站起来笑道,揉了揉王申的头发后接过张青青脱下的大衣和王申的外套,引着两人向里走去。 一边走王申一边试着凝聚神识想传音给张青青问问这女人是谁,但一缕神识久久不能凝聚传出,张青青瞥了他一眼,看见他急的抓耳挠腮忍住笑传音入他耳中道:“这个Ma y是Dubois家的管家,她曾经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女巫呢,她是随八国联军来中国的,但她的立场始终很鲜明,当时那几个国家对清政府的做法她一直都是持反对意见。‘庚子国难’我给你讲过的,这段历史还记得吗?” 三人穿过长长的走廊,灯火通明的走廊里挂满了松枝环、袜子和彩灯。王申一听到张青青的这种疑问句便本能的严阵以待,顺着张青青导来的神识答道:“当然记得!慈禧太后对十一国宣战嘛!后来八国组成联军攻陷了北京,圆明园就是那时被烧的!”长出了口气又续道:“那她是觉得问心有愧所以来杜祭司家当了管家嘛?” 张青青回传道:“也不是,她是得罪了一个昆仑派的高人叫张天昊的,被人家打成重伤。都是法国的巫师,杜祭祀夫妇当然不能看着,出面说了好多软话,这才把她救了下来。” 王申奇道:“那个张天昊这么厉害?法国人都这么怕他!” 王申瞬间的情绪波动导致神识输出震颤了一下,走在前面的Ma y若有所觉便回头看了看王申,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走廊太长走得不耐烦了?Sofie姐姐在里面,一会儿你就见到她啦!”其实走廊仅有五六米长,几步便走到了别墅中庭,只是神识交流远比实际交谈的速度快很多。 王申问道:“Sofie……姐姐是87年出生的嘛?” Ma y回道:“是的!她是1987年出生的,她爸爸特地交代过,今天只有你们两个小孩,让她好好陪你玩呢。” 这时中庭双边大楼梯口已经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微笑,男的远远就张开双臂,张青青快走几步上前和他们分别拥抱,显然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王申看到那两人均是20岁出头的模样,金色头发,双眼碧蓝,身材高挑匀称。想必就是这房子的主人Dubois夫妇了。来之前张青青和他详细介绍过这对夫妇:男的叫杜大山,本名ThomasDubois,巴黎银星教会主祭司之一,大巫师,兼任中国大陆圣光会会长。其妻子AliceDubois,中文名杜艾丽,也是白魔法大女巫。两个人都已经一千多岁了,但看上去却及其年轻,尤其是那个杜艾丽,皮肤白的几乎透明,苗条高挑,看上去俨然就是一个20出头的欧陆少女,看外表真的很难和千年的寿命联系起来。 “世间的奇能异士虽因地域文化、修习功法等诸多因素分为很多类别,中国的修士,欧洲的巫师,东南亚的蛊师,北美的萨满,虽修行方式和使用功法都大相径庭,但如果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殊途同归,比如现在的大乘期的我,和一个泰国蛊师的里的大圆满必班柴实力是基本一样的,真的交起手来真的未必谁胜谁败。”张青青往日陪王申练习剑术功法的间歇会给他讲述世间各国修士的林林总总,王申同时求知若渴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牢记在心。 王申心道:“果然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在永葆青春这件事上,看来不管哪国的修士都是一样的。” 这时一只大手伸到王申面前,手的主人笑道:“嘿!你好,我是杜大山!”和尹素娥一样汉语字正腔圆,闭上眼睛听得话绝想不到这是一个金发老外说出来的。 王申赶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我叫王申,这名字是我姑姑给取的。” 杜艾丽走过来半蹲下吻了吻王申的额头,惊奇道:“你果然与众不同!这种叫混沌的体质,太奇特了。” 张青青道:“为了保护他,这六年我几乎哪都不敢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杜艾丽对王申道:“我们法国有句谚语叫:早飞的幼雁必成头雁。你有这样出众的天赋,以后可一定要带领我们狠狠打败那些坏人。” 王申问道:“那些坏人到底是谁啊!” 杜艾丽一愣,瞧了瞧张青青,马上知道自己的失言便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不能辜负了你师父的栽培和自己的天赋,早晚有一天你将会成为我们这些人的领袖。” 张青青笑而不语。 杜艾丽来自坎贝尔家族,坎贝尔家族是欧洲最古老的预言家家族。她完美地继承了家族的天赋神通,能够不受天道限制地看见一部分未来。张青青知道她说的都有可能成为现实,但此刻和王申说这些,难免会影响他的心境,一时间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杜大山早瞧出张青青的为难,说道:“走吧!我们上去吧。” 众人一齐走向二楼。 Dubois公馆的大会客厅就在二层,大会客厅的西北角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树上的彩灯不停地闪着,树下摆满了礼物箱子。屋里放着圣诞歌,此刻已经是高朋满座,二十几位客人已经或站或坐遍布了这个大房间,华服侍者不时往来穿梭提供香槟和各类小吃。 Dubois夫妇短暂告辞去招呼其他客人,王申看到张蕊蕊和尹素娥已经到了,正坐在一组古董沙发上聊着,看到他们走上二楼便暂停了聊天,张蕊蕊向王申道:“小老公!快过来让我亲一下!” 王申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张蕊蕊每次见他都要在他脸上最显眼的位置留下个大大的口红印,却永远不给他擦掉。 见王申不听吆喝,张蕊蕊怒道:“越来越不听话了!”随即王申只觉得眼前一花,鼻中甜腻的奶油味体香大盛,王申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张蕊蕊的膝盖上被她用双臂环抱住再无逃脱的可能。王申完全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办法捉住自己,连眨眼都没来得及眨一下自己便莫名其妙地飞进了她怀里,她胸前那两坨坚挺的大白兔挤得他几乎窒息。 张蕊蕊重重在王申左脸上亲了一下,毫无悬念地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玫瑰红色的性感唇印。见王申伸手去擦张蕊蕊气道:“干嘛这么不情愿啊!你知不知道,别的男人想要还没有呢!”说罢环住他的双臂又紧了紧,让他绝无挣脱逃跑的可能。 这时另一股体香从王申的身后传来,尹素娥趁机在他右脸上也亲了一下然后笑道:“她做你大老婆,我做你小老婆好不好?你们中国男人不是喜欢三妻四妾吗?看看你多有艳福!” 王申哪里懂得什么三妻四妾,他此刻只是心中不停叫苦右脸上又多了一个口红印子,双手捏住衣袖不停地擦着,生怕留下一丝痕迹。一边擦还在一边防备张蕊蕊和尹素娥再来亲他,不停地用眼睛瞄着两个女人。 张蕊蕊啐道:“瞧你那死样!我可告诉你,等你长大以后回过味儿来,再想要,那你就做梦去吧!”说罢手臂一松,王申察觉,立即从她腿上跳下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王申刚跑掉,就有几个客人走过来和张青青打招呼,张青青便和他们寒暄起来。 王申逃离了张蕊蕊的魔掌跑到圣诞树下看着无数的礼盒发起呆来,正在动念伸手拿一个的时候,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道:“拿一个吧!” ------------ 第0015章 天使 王申回过头来,见到一个美得像画中天使一样的女孩,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她身上传来,这股香味非常特别,王申以前从没有闻过,像春天的公园里盛开花朵的味道,但仔细辨认却发现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直到很多年之后王申才知道这股香味是鸢尾花的味道。 这女孩一头金发深目高鼻,相貌和杜艾丽有六七分相似。白衬衫的领子熨烫得工工整整被一条蓝色领带束住,压在淡灰色毛衣的领子上,一条红色格子短裙和一双黑色漆皮高跟鞋显得雪白的双腿又长又直。她比王申高许多,但脸上的稚气未退。 王申想到:这一定就是那个Sofie杜雪菲了。 “你是雪菲姐姐吧?”王申问道。 “对,我就是杜雪菲。你叫什么呀?”杜雪菲挺了挺胸答道。 王申看着杜雪菲的胸脯,心中有几个问题飘过:“她的胸虽然和蕊姑姑比小点,但好像比香姑姑要大呢!果然欧洲人在这方面的确是比中国人厉害!” “不过话说回来,香姑姑虽然年纪比她大许多,可是从外貌看还是比她小呢,那……那比她小,就也可以理解了。”王申继续在心中推理着。 “你在看什么呢?”杜雪菲愠道。 尴尬了,王申面红耳赤不知如何作答。 “我问你看什么呢!”杜雪菲叱道。 王申连忙说道:“我……什么也没看。我是说,我叫王申!王八的王,申猴酉鸡的申。” 杜雪菲抱起双臂眯眼道:“原来你叫王申。” 王申点头。他再也不敢乱看只得眼观鼻鼻问口。 杜雪菲道:“我刚才跟你说话你听到了么?” 王申问道:“你跟我说什么了?” 杜雪菲强忍怒火,吸了口气道:“我说,那些礼物,你随便拿一个吧。” 王申“哦”了一声随便拿起一个礼品盒掂了掂问道:“这是什么呀?” 杜雪菲道:“看大小你那应该是一本书。” 王申道:“还有别的嘛?” 杜雪菲道:“还有魔药、银刀叉之类的。你想要什么?” 王申放下先前那个,捡起一个小一些的说道:“我就要它了。”于是慢吞吞地撕开包装纸,发现盒子里面是一副银质刀叉。 杜雪菲道:“你跟我来!我有个好东西给你。”说罢转身就走。 王申快步跟上问道:“去哪里啊?” 杜雪菲不答反问道:“你吃东西吗?”不等王申回答又说道:“唉,算啦,等回来再吃吧。我爸爸让我给你准备礼物。我觉得它正合适。” 王申跟着杜雪菲走到一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转角处的一扇大门前。杜雪菲拿出一根琥珀色的魔杖一点,门自动打开,二人走了进去。 王申看到这个房间奇大无比,天花板高达十几米,高大的书架排排摆放一眼看不到尽头。目测这房间比整栋房子还要大,他以为自己记错了房子的大小,问道:“这是个图书馆?为什么这个房间怎么这么大?” 杜雪菲道:“这个房间是个‘错位次元空间’,是我爸爸妈妈造的。本来只是个储物间根本没有这么大,爸爸把后院的一块空间挪到了这扇门里。” 王申奇道:“好厉害啊!你们外国还有这种法术!” 杜雪菲自豪道:“厉害吧,能使用这种空间法术的除了我爸爸妈妈这世上没几个。另外我们不是‘外国人’好吗!我们是法国人!” 王申挠了挠头接受批评。 杜雪菲走在前面发现王申没跟上来,便催促道:“发什么呆呢?过来啊!” 王申紧走几步跟了上去,杜雪菲带他来到图书馆正中的一组书架前。书架有六七米高,两个人站在地上都显得小小的。杜雪菲小心翼翼地从一米高的层板上拿下一个像她小臂那么长的橡木盒子,举到王申面前道:“喏,这就是我另外那根魔杖。送给你啦!” 王申好奇地接过盒子,坐在大理石地面上打开木盖,看到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根白玉质感的小圆棍。长短和指挥家们用的指挥棒差不多。王申把它拿在手中轻轻挥舞了一下,他瞬间感知到半空中出现了一阵阵气场的波动。 杜雪菲笑道:“拿反了!你这傻子!” 王申道:“这可真是个宝贝!你真的送给我了?” 杜雪菲道:“送你啦!爸爸让我给你准备礼物,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把这个送你吧!” 王申道:“你为什么会有两根法杖?” 杜雪菲道:“这个叫魔杖!” 王申道:“哦……” 杜雪菲道:“这个是我之前的魔杖,是我晋级中阶前用的。” 王申犹豫了一下,将白玉魔杖放回木盒盖上盖子举回到杜雪菲面前说道:“这个有点贵重,我还是不要了。” 杜雪菲嗤笑了一声道:“人不大,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这个对普通巫师可能还算难得,但对于我来说真的算不上贵重。现在我用的这根是有灵魂加持的魂器,比这一根要高好几阶呢。你又不是巫师,你就留着当个纪念品吧。” 杜雪菲直接掀开盒盖拿起白玉魔杖说道:“这根魔杖是风属性的,所以用它施法风系法术会尤为厉害。你仔细看它内部的细密纹路会发现它们在缓缓流动,就像天上的云彩一样。” 王申凑近一看,果然这玉石棍一样的东西内部的棉絮状纹路正在缓缓转动着。王申闻到一阵芳香,是杜雪菲身上的味道。他又看了看她的脸,发现她两只眼睛竟然是不一样的颜色,左眼是暗红色,右眼是深蓝色,距离稍远还真的注意不到。 他惊奇地问道:“雪菲姐,你的眼睛怎么两只不一样啊?” 杜雪菲笑道:“亏你终于注意到了。你猜猜!”说罢向图书馆深处径自走去。 王申慌忙跟上,他思索了一下恍然道:“哦!我知道了!我姑姑说你是双属性的女巫。1987年天琴座和人马座的流星雨在太阳系交汇,产生的能量可以催生双属性的孩子。” 杜雪菲惊奇地转过身,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王申道:“想不到你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王申问道:“难道别的女巫都只有一种属性吗?” 杜雪菲道:“当然啦!一个巫师一生能修炼的自然魔法只有可能是一种,属性是天生注定的,无法后天选择。但其他的咒语比如束缚咒甚至还魂咒这种只要勤学苦练是全都没问题的。” 王申道:“原来这样啊,我认识的那个尹姑姑,她就是火焰系的女巫。” 杜雪菲道:“Isabella啊!就是今天来的那个!她可是火系女巫中的厉害角色!她在欧洲的外号叫AshesQuee !灰烬女王!因为有那么几十年时间,只要惹到她的人全部被她烧成了灰。” “伊萨可真的是个伟大的女巫啊,连我妈妈的都直言,她的天赋比不上伊萨。”杜雪菲续道。 王申问道:“她们好久以前就认识了吧?” 杜雪菲道:“那当然啦!好几百年前了。那会儿是腓力六世,哦!也就是英法百年战争时期。” 公元1437年,英法百年战争正进行到最为焦灼的时期。 当时的欧洲没有巫师禁令,尹素娥身为英国的大女巫自然无法避免无数次与法国巫师在战场上碰面。 一次遭遇战中,尹素娥只身迎战四位法国巫师,那四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大巫师,尹素娥当时还没有被冠以灰烬女王的江湖诨号,但也早已凶名赫赫,所有法国人都恨不得杀之后快。这四人撞到了尹素娥自然不会手软,毫不迟疑人人使出杀招,五颜六色的恐怖魔法形成死亡的光环将尹素娥层层包裹,尹素娥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战。 最终她杀掉一人,奋力突出重围。那三人哪里肯让她就此逃出生天?循着她的魔力气息死死追赶。 尹素娥慌不择路,她逃到了当时重要的军事要塞普罗旺斯。到了人员密集的区域,她停止一切魔力运转彻底隐匿了气息,那三人气急败坏地寻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寻到尹素娥的影子,只能愤然离去。 尹素娥身负重伤魔力耗尽,找了一个谷仓躲藏了起来疗伤,虽然躲过了巫师的追杀,却不想在几天之后被几位普通法国士兵发现了。 尹素娥生得极美,红色的长发和眼眸令她显得既神秘又狂野,经历了数天的大战,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一缕缕春光若隐若现地从衣裙下露出。几个气血方刚的法国士兵哪里肯放过这样送到嘴边的珍馐?冲上来七手八脚便要撕扯尹素娥的衣服。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几个倒霉的法国兵连同谷仓一起被瞬间碳化。 驻守普罗旺斯的巫师立即赶来,这位巫师正是当时还叫爱丽丝.坎贝尔的杜艾丽。 杜艾丽看了看被烧成灰烬的谷仓,里面有五个人形的焦炭,他们身上的甲胄和长剑都熔化变形,同为火属性,她立即判断眼前这女人的修为和自己相当,都是神巫。如果修为到了祭司的话,一出手金属都会被气化,根本不会留下烧焦的尸体。 两人并不多话直接动手。百回合后,依然很虚弱的尹素娥使出铁焰咒佯装进攻短暂地令杜艾丽出手招架,她则趁机化作火光疾速远遁。 杜艾丽没有追击,她没有沮丧也并不愤怒,她的预言家天赋令她早就冷静的判断了本次交手的结果,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在今天杀掉这个女人。 在之后的数百年时间,二人又交手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没有人占到便宜。双双在心中把彼此视作了宿敌很多年,直到一战时期她们才因联手抗敌慢慢成为朋友。 ------------ 第0016章 恼怒 王申听完杜雪菲的讲述心中感慨不已,那个言笑晏晏的红头发美女实际上竟然这么心狠手辣,杜雪菲的妈妈也是一样,竟一直和她平分秋色。他不禁好奇这两个大美女当年打架的时候一定是一幅绚丽的奇景。 杜雪菲一边在书架上找着什么一边继续说道:“我感觉还是我妈妈要厉害一些,只是我妈妈少了灰烬女王那股狠劲,要是我妈妈凶起来,我觉得一定会比她厉害。” 王申道:“光是火属性就这么强,那雪菲姐你有两种属性,岂不是比她们都……” 杜雪菲继续手中寻找的动作说道:“我这种双属性的其实也没多么好,要每天练习两种截然不同的法术和咒语。比别人辛苦好多。啊找到了!” 王申问道:“找到了什么?” 杜雪菲兴奋地向他展示着一本厚厚的书,古朴的封面上大大的几个法语单词王申一个也不认识。 杜雪菲道:“这本书叫《风暴的起源》,是最权威的基础风魔法教科书。作者叫维克多.马丁,是我爸爸的朋友,有史以来最杰出的风系大巫师。是世界三大巫师之一呢!” 王申道:“你准备教我魔法吗?” 杜雪菲道:“是啊!既然送了你魔杖,那就顺手教教你嘛!” 王申道:“可是你怎么确定我的属性是风?” 杜雪菲一听这话竟咯咯娇笑起来,笑得王申满脸懵圈站在原地。笑得差不多以后杜雪菲指着王申道:“你还想有属性!真是想的美!” 王申更懵了,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有属性?” 杜雪菲见他是真的不知道,便收住笑道:“巫师的血脉都是有传承的!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当巫师的吗?” 王申似懂非懂,瞪着眼等待着她继续解释。 杜雪菲看他这副呆样不由得又笑了起来道:“瞧你这傻样,你姑姑也不给你科普一下。是这样的:巫师都是有家族传承的,你是巫师的同时,你的父母至少有一方必须也是巫师。比如我,我父母都是巫师所以我百分百是巫师,我爸爸是风属性,我妈妈是火属性。如果不是因为那千年难遇的天体影响,我也只能随机继承他们其中一位的属性。懂了吗?” 王申嘟哝道:“原来得看父母的!看来还是中国的炼体练气好,只要勤学苦练谁都能掌握。” 杜雪菲反驳道:“你们中国炼体练气不讲究资质天分的嘛?” 王申心想:“练什么不讲究资质天分了?你们要求出生就血脉纯正,再用天资筛选一轮,剩下的岂不是根本没几个?况且你们外国人本来就少……”但这话只是心中默念,他可没有胆子说出来。 杜雪菲见他又想入非非,不客气道:“你到底学不学?不学算了哦!” 王申问道:“我没有属性怎么学?” 杜雪菲道:“没属性的人可以学基础控制,配合魔杖也能召唤出风来!” 王申终于懂了,原来只能学些小戏法一样的手段,好玩而已。不过人家打一开始就说了送自己的是个小礼物,因此他也就不在意是否有实用价值了。 杜雪菲把书递给王申道:“书里的内容,你先试着感受一下。” 王申慌张道:“我不认识法语的!” 杜雪菲翻了个白眼道:“这么伟大的巫师写出来的书,是用来感知的!不是让你看的!……傻子!” 王申无奈,也不敢再发问,只好自己摸索着把真气灌入捧着书的手掌让其缓缓流到书上,果然这本书对试探做出回应,王申感到自己正和一本不会说话的书开始进行交流,这种交流很像和张青青或柳香君平时练习的神识传音,但区别在于他只能听到书在说,而且书和他说的只有一个内容:咒语。王申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杜雪菲在不远处站在梯子上漫无目的地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 “她什么时候上去的呢?”王申心道。看来自己入定有一段时间了。 “雪菲姐!你看这招!”说罢王申一晃白玉魔杖,杖尖上便有一团气旋缓缓涌出,气旋瞬间变大,脱离杖尖缓缓向杜雪菲吹去。 杜雪菲惊讶不已道:“你第一次施咒竟然就能在室内环境唤出风来?不错嘛!”此刻那团微型龙卷风飞到她身前已经化为无形,消失前吹动她的格子裙微微摇摆了一下。 王申被她一夸马上沾沾自喜起来,得意道:“我姑姑总说我学东西快,看来不只是中国法术。嘿嘿。” 杜雪菲嫌弃道:“才学了点皮毛中的皮毛就这么狂妄!给你看看真正使出来是什么样子。”说罢她掏出魔杖也招出一团旋风向王申逼近。她那琥珀色的魔杖一瞬间光芒涌现。 王申只见那团旋风奔着他刮过来并且越来越来势汹汹,不由得一步步向后倒退,直到退无可退他试探地伸出手想触碰一下这速度并不快的风团,谁知一触之下可遭了殃,那风仿佛直接拽起他的那条伸出来的胳膊把他提了起来,随后马上整个人都被吞进风团里随着风旋转起来。王申在半空中被风卷着疯狂打转,发出一阵阵怪叫,杜雪菲在一边把肚子都笑疼了。 又转了一会儿杜雪菲怕伤到他便慢慢守住咒语,旋风转动的速度缓缓慢下来,最后轻轻地把王申放回到大理石地面上。 王申被转得天地颠倒头昏目眩,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晃着想站稳却不能。 这时他身后传来张青青焦急且气愤的声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王申一个激灵回头看去,正是张青青急步向他走来的模糊影像。张青青来到他近前扶住他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王申的视线立即恢复清澈头一点也不晕了,他知道这是姑姑用真气替自己驱走了眩晕。 杜雪菲看见张青青来了,并且见到是她把王申欺负得这么惨,登时心中不安赶快从梯子上跳下来招呼道:“Hi!Au tCha g!(嗨,张姨)” 张青青勉强笑着回应了她一下,拉住王申的手道:“走!”带着王申离开了图书馆。 杜雪菲站在原地神色又是惶恐又是委屈。 一个多小时前张青青被几个熟人拉住叙旧,她看到王申自己跑到圣诞树下面,就没有在意,和几个英国的熟人聊了起来,这几人她已经近百年未见了,大家聊起了各自的修为,又聊到国家关系世界局势,这一聊她不知觉就聊了很久,突然环顾四周发现王申不见了,她焦急地找了一圈发现哪都没有他的踪影。 张青青释放神识才感知到王申和杜雪菲两人在别墅后面的院子里,她赶快跑到窗边去瞧却仍然不见王申的踪迹,随即她才想到这房子后院的一块空间被杜大山搬到了房子的一层室内,所以此刻王申一定就在那图书馆了。 王申只是和这所房子的小女主人在一起,没有危险,可张青青还是急匆匆地赶过去,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焦虑。找到他们后却一眼看到王申被杜雪菲施法像陀螺一样转了个半死,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因此她简单处理下王申也不顾失礼拉起王申便走。 回到二楼匆匆和众人道别,拉着王申就准备离开,所有客人都感到很意外,Dubois夫妇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尽力想挽留,但张青青执意离去。 张蕊蕊和尹素娥也围了过来,张蕊蕊见张青青面色不对,一边陪她向外走一边低声问到:“怎么了?”又看了看王申,好像没什么事,只是他手里攥着根白玉质感的魔杖,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张青青张了张嘴,实在想不出要怎么把发生的一切讲出来,心想总不能在别人家的房子里埋怨人家的女儿,便决定不讲了,对张蕊蕊和尹素娥说道:“你们回去继续吧,不用管我。” 张蕊蕊和尹素娥只道她又在使什么小性子,于是便都不再勉强,分别和王申道了别便携手回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张青青开着车一言不发。王申知道她有些生气但却不敢问为什么,因为怕问到点上惹得她更不高兴。 但他又不希望张青青这样一直气下去,因此他主动开口道:“姑姑,雪菲姐教了我咒语,她那本书特别神奇就好像能和我对话一样,她还送了我这根魔杖,说这是她爸爸让她送我的。”说着便攥着白玉魔杖晃了晃给张青青看。 张青青撇了一眼那根魔杖,强压下一把抢过来扔出车窗的冲动,没有说话直视着前方的路面。 见张青青还是不理自己,王申又道:“我学会了控制风的魔法呢,姑姑你看!”说完就把那召唤小旋风的咒语又使了一次,驾驶室里一下子刮起了一阵风,张青青的衣领和头发都被吹了起来。 张青青让他这么一吹更加恼怒,喝道:“你把它收起来!” 王申被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把白玉魔杖收了起来。见张青青脸上的怒容一直没有消退的迹象,便不敢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王申见张青青的黛眉不知什么时候舒展开来,俏脸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便又仗着胆子说道:“姑姑,原来尹姑姑和杜太太早就认识啊?” 张青青道:“对,她们互相认识比认识我都早。” 王申道:“雪菲姐说,当时尹姑姑在一个谷仓里疗伤,但是几个法国兵过来要撕她的衣服……” 张青青怒斥道:“住口!” ------------ 第0017章 筑基 张青青的一声呵斥把王申又吓了一跳,这次他再也不敢说一句话,直至到家。 如果张青青之前是因为看到杜雪菲“欺负”王申而生气的话,现在她是真的觉得这个法国女孩有些没轻没重了。尹素娥和她妈妈杜艾丽是怎么认识的,张青青当然知道,可这种细节怎么能对一个孩子说呢?别的法国人她又不是没接触过,尽管思想开放一些,但这种事还是拎得清的,这个杜雪菲! 由于回京的路况很差,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进门后张青青冷冷地对王申道:“把丹霞诀全周天运行20次,明天我检查!”说罢便回她自己房间了。 柳香君问王申道:“你怎么惹你姑姑生气啦?” 王申挑了挑眉道:“可能是吃醋了吧。” 柳香君奇道:“吃醋?吃谁的醋?” 王申笑道:“她看到我和雪菲姐打闹来着。” 柳香君狠狠拧了拧他的耳朵气道:“好大的胆子啊你现在!连你姑姑都敢调侃!” 不过柳香君心中也的确觉得好笑,心道无非是小孩子家互相玩闹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于是对王申说道:“你洗个澡快回房修炼去吧,明天她见你修为有长进就又会开心的!” 王申依言冲了个澡然后回到自己房间,他拿出那根杜雪菲送他的白玉魔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便在抽屉里找出一个纸盒把它放了进去。这纸盒是开学时张青青在香港卖给他的自动铅笔的包装盒,大小正好装得下这根魔杖。 他把纸盒放进书桌抽屉,盘腿坐到床上,默默催动丹霞诀,自己丹田内的气旋闻声而动加快了吐纳速度。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今天雪菲姐把我吹起来的时候她在笑,那时姑姑一定是听到了的,所以她一定是以为我被欺负了所以才那么生气。嗯……对了,我在车上给他看魔杖还给他演示咒语,那时候她显然更不开心。哎呀,我真是个笨蛋,她既然在生雪菲姐的气又怎么可能喜欢看她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所以姑姑生气并不是因为我了?可不是因为我,那就是因为杜雪菲了,这下坏了,杜祭司夫妇岂不是要和她产生嫌隙?嗯……应该不会,他们几百年的交情,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不过……也难说,就姑姑那性子,说翻脸就翻脸。唉……想想都头大!” 他叹了口气心中想到同学许斌说过的一句话:“许斌说,有女生的地方就有江湖,女生之间比男生更容易打架。一开始我还不信,但是那天一班的周琪被她几个平时特别好的姐妹围住又是打又是骂,那场面真是惨烈,比杜麒鸣、王屹、李峰那几个狗贼打我时候还狠!那天之后我就信了。” 王申胡思乱想着,但丹霞诀的运行半刻都没有停歇,他的意识逐渐地模糊,入定的状态开始了。 白天的事情,更早的事情。在家里张青青给他讲述各种她亲身经历的奇闻;在那恶女人的大房子中张青青抱起重伤的自己放声大哭;在大兴安岭他练剑疲惫不堪张青青轻轻抱起他返回北京;在学校张青青被迫低声下气地替他把他闯下的祸揽到她自己身上…过往的种种一桩一件出现在王申眼前。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他不曾见过的场景:一头齐耳银发的张青青背对着他跪坐在窗边的飘窗垫上,身穿白衣,低着头摆弄着什么。上午的阳光洒在她头上、肩上和背上,使她整个人的轮廓被一层金色光晕笼罩,即使看不到脸也能感受到她那不可方物的美。 她发觉王申在看她,缓缓回过头来,正当目光快要相触的时候,画面突然扭曲,那个齐耳短发的张青青消失不见,他感到自己的小腹里鼓胀异常,像一个吹满了气的大气球,而那股气还在不断的向他丹田内倾灌着。 王申大惊失色伸手去按,可是一按之下发现自己的手漂浮在一片虚无眼前什么也没有,可是那腹部的胀痛感却愈发猛烈,他想痛叫出声让张青青前来救他,可是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再耽搁片刻自己恐怕就要爆体而亡了,他的冷汗涔涔流下,可是却感受不到衣服或被褥被打湿,虚幻和现实在此时此刻已经纵横交错让他无从分辨。 “完了完了!传说中的走火入魔看来并非虚言,本少侠到底还是没能逃过此劫!”王申心中叫苦不迭,腹部传来的胀痛感愈演愈烈,他想低头看上一眼,呈现在眼前的没有自己的身体躯干,只有无尽的虚无。 “姑姑救我啊!这边有人要没命啦!要死人啦!”王申拼命地喊道,可是此刻他的意识存在于内视之中,他的呼喊也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而已。 绝望中,激发了王申不屈的本性,小腹内传来的那种前所未有的剧痛他无法抗衡,可既然如此,他索性将能汲取的真力全部一股脑注入,此举简直疯狂至极。 “尼玛!想疼死我是吧!来啊!”他将一大口真力狠狠的灌入丹田,痛感顿时剧增,如果此刻他能晕过去,恐怕早疼昏过去了。 “再来!看本少侠怕不怕你!”又是一大口真力灌入丹田。 如此周而复始,直到他的小腹即将胀到极限的时候,事情开始有了转机,那小腹中淤积的大量真气开始纷纷向他的四肢百骸流去。仿佛有人在大气球上接了无数个细如发丝的管道,气体开始向外宣泄,膨胀感顿时得到舒缓。 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王申缓缓睁开眼睛清醒了过来。 清醒后的他张开双眼,两眼射出了金色的光芒把他的整个房间都照亮了。他感到自己原来那深不见底的气海中形成了一团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真气,那气团在缓慢流转一刻不停地吐纳着日月星辰的精华。普通人筑基之后在丹田中会形成实体的气团,但王申的丹田却可以自行运转从此无论吃饭睡觉都在自动吸收吐纳天地灵气。 7岁的王申成功突破了筑基期。 有一个人在这间房子中筑基,其气场波动张青青和柳香君怎么能感觉不到。二人都只穿着短裤和小背心,匆忙间各自披了一件长衣惊喜地奔向王申的房间,推开门看到王申坐在床边,摇晃着两条耷拉下来的腿,看到两个女人推开门惊讶地看着他,立即一个后空翻站在床上,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不顾二女无奈地白眼叫道:“筑基了!一不小心我筑基了!”随即又仰天长啸,声音从天花板上弹回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张青青道:“大半夜的你给我安静些!瞎得意什么!只是筑基而已,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说罢扭头走回自己房间去了。 柳香君道:“让你跑20次丹霞诀呢,你跑完了吗?” 王申坐回到床边上抗议道:“我都突破了!为什么还要跑那么多遍?” 柳香君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白了他一眼,帮他关了灯道:“赶快睡觉吧!”然后就带上了他的房门。 柳香君走后王申又激动了半天才躺倒到床上,躺下后激动的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复,就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他想起刚才入定时最后看见的场景,那个短发的姑姑是怎么回事?好真实啊,而且王申能感受到那个张青青好像比现在这个要温柔好多,这画面和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姑明明是长发呀!刚才一头长发的她还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看着自己发疯,那一头银色的长发被她甩到了一侧的身前,还遮住了小半张脸。 王申半天也想不出作何解释,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就睡着了。 ------------ 第0018章 订剑 2003年12月25日周三 三亚,亚龙湾 在这北方已然是冰天雪地的冬月,海南岛这个热带省份仍然热辣如夏,纵使还是清晨时分,湿热的气温也让在海边晨跑和遛狗的人们衣着清凉。 张青青戴着太阳镜独自一人坐在度假区的一个露天餐厅里。她穿着牛仔短裤和高跟凉鞋,两条雪白的玉腿像锦缎一样闪着光。上身穿着一件眼下正流行的短T恤,衬衫下摆在T恤外面打了个蝴蝶结,俏皮地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蛮腰,这种衣服当下的中国的内地还很少有姑娘敢尝试,但在这热带省份年轻女孩们却几乎人手一件。 张青青没想到王申竟然这么快就能突破筑基,这个家伙的修炼速度果然不能以正常人的标准来估量,真是万幸他被自己收养,如果他被歹人培养成才,那地球岂不要毁在他手上? 昨晚回到房中张青青又陷入深深的自责,自己没有给他准备像样的圣诞礼物,别人送他礼物自己却还要发脾气。如今他筑基了,12月31日又是他的生日,生日礼物可万万不能落下了。本来想给他买双阿迪达斯或者一台游戏机之类的就可以了,可这家伙居然筑基了,那一把灵剑可就必不可少了。想当初她刚刚化形成功,看霞子就把准备已久的“彩虹”给了她。 彩虹剑是由当时南海剑岛的无字辈长老楚无涯亲手炼制,看霞子取了还是小白狐狸的张青青身上的毛发,连同神品钢母交给了楚无涯。楚长老耗十天十夜之工,倾注毕生功力,练出了这把漂亮的仙剑。真气灌入挥舞此剑,七彩光芒凭空闪耀。张青青还记得自己拿到彩虹的那一刻是多么激动,这把剑美得如梦如幻,并且那种只有自己能体会到的共鸣,敛剑入府后那种与剑合二为一的感受如今都还历历在目,当时说话还不利索的她跳起来钻进母亲怀里亲吻着母亲的脸,丝毫不顾自己已经不是个小狐狸而是个大姑娘了…… 张青青一大早就给李千仞打了个电话,说想给王申订制一把灵剑作为8周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他。 李千仞接到张青青的电话起初有点诧异,但还没等她开口就猜到应该是要请他安排炼制仙剑。毕竟修真者来找他们剑岛的十有八九都是订剑的,但当他问到孩子的生日是哪天的时候,张青青的回答却让李千仞有点为难了。 “五天后,阳历12月31号。”张青青尴尬地回答。 一把高品质灵剑的炼制,工艺要求极其精细,炼制步骤极其繁琐,并且坏品率极高。合体或渡劫期炼器大师成功打造一把的正常周期在两个多月以上,现在张青青想五天就出一把神品灵剑,怎能让李千仞不为难? 李千仞是当代南海剑岛的掌门,师父就是上一任剑岛掌门屈无谓,给张青青炼制彩虹剑的楚无涯正是屈无谓的师弟。李千仞比张青青还早一百多年进入大乘期,早就是个跳出三界外的仙人了,岛中事物很少过问,张青青此刻若不是太着急的话也实在不想麻烦他。 “啊?”李千仞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张青青又明确说出了阳历日期,他才确定自己没听错,一时间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只能啊了一声。 “的确太着急了,我知道这要求很荒唐,全怪我,没有提前给他准备仙剑。我主要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筑基…多少钱我都给!千仞哥!”张青青带着哭腔恳求道。 李千仞苦笑道:“行啦行啦,青青妹子!五天炼一把神品剑这世上没人敢给你打包票,就算是我和千峰也不行。我们俩联手嘛,也许成功率会高点,但是千峰你又接触不得,所以只有我自己动手啦!”五天时间,如果一次成型还好,可一旦出了报废品可怎么办呢?张青青自从出道以来人品相貌就冠绝江湖,各门各派的无数男弟子都为之倾倒,她当之无愧是他们这一辈人中公认的公主般的人物,哪怕是年纪比她小的甚至是辈分小上一辈的男弟子对她的要求也向来是有求必应。现在虽然各自都有了很高的身份和地位,可她求上了自己,无论出于门派交情还是私人对这个小妹妹的宠爱也都不好回绝。 张青青喜出望外道:“我就知道千仞哥不会不管我!” 李千仞道:“那你这就过来?” 张青青道:“嗯!我马上动身,我们在哪见?” 李千仞道:“岛上你就别去啦,遇到唐玲那可不得了。我们在三亚见吧,三亚新修的亚龙湾可漂亮了,我孙子和我孙女他们经常带着孩子去那玩。” “好,那我们一会儿亚龙湾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张青青轻快地挂断了电话。 御起彩翼匿踪很快就到了三亚,张青青落地后神识扫了扫知道李千仞已在不远处落地向这边走来。她便找了个早晨营业的露天餐厅坐下,点了杯果汁一边小口喝着一边欣赏着清晨的海景。 到了他们这种修为根本不用约定具体地点,因为百里开外就都能凭借气息准确的找到对方。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从不远处向张青青处走来,张青青笑着站起来和男人打招呼道:“千仞哥!” 李千仞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壮硕,他身穿一件印花短袖衬衫,沙滩裤和纯白板鞋。若不看他那双射出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的眼睛,别人会认定他是个坚持健身的某公司高管。 “哎呀青青妹子,我们多少年不见啦?七八十年了吧?”李千仞的声音浑厚敦实,离着老远就一边走一边笑着对张青青说道,走到近前指着椅子道:“快坐快坐,怎么还站起来啦?” 二人坐下后李千仞继续笑着说道:“你这要不是找我炼剑,是不是要跟你千仞哥绝交了呀?” 张青青红着脸道:“的确都各忙各的联系越来越少了,尤其现在有了电话。这次我其实特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都是半隐退的状态了,我还来麻烦你。” 李千仞哈哈大笑道:“你怎么说这种话!真是人越大心思就越多啊!不是那个今天跑来换剑柄明天跑来调颜色的疯丫头了!” 张青青大红着脸跺脚道:“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还提!” 当年,随着北宋一起消亡的,还有那个令张青青魂牵梦绕的许之勉。在许之勉死后,张青青精神崩溃不断地寻死觅活,母亲看霞子本来可以飞升仙界,但实在放心不下小女儿便强压修为留在凡间陪伴她。 紧接着喜马拉雅之战爆发,张青青和大女儿张芊芊都遭受天魔袭击重伤,看霞子拿出唯一一颗八转健舍丹给张青青服下,但张芊芊却重伤身亡,张青青为此更添无数自责和懊恼。 此事一出看霞子悲伤之余更加不敢丢下她飞升离去,留在看霞顶陪伴她近百年时间,一再确认张青青彻底恢复正常后看霞子才放心飞升仙界,张青青也开启了新的生活。 母亲飞升后张青青心情又开始压抑,性子变得飞扬刁蛮,所幸和母亲平辈的各派长辈对她这个漂亮侄女都宠爱备至,对她的遭遇甚是怜惜,所以张青青很是乖张任性了一段时间。 单单她跑去南海剑岛给别人找的“麻烦”就不少。 她觉得彩虹的剑柄握着不舒服,一个人跑来南海要求换个剑柄。过了一段时间又跑来说“舞动时划出的彩芒中青芒略窄,紫芒略宽,想要它们都一样宽。”剑岛掌门屈无谓极其疼爱这个小侄女,尽管明知她在胡搅蛮缠却还是有求必应,让自己的得意弟子李千仞来接待这个刁蛮的小公主。李千仞为人敦厚诚恳,张青青的要求尽管苛刻他却一一尽心尽力满足。而处理彩色光芒的宽窄这种问题所需工艺极其复杂,李千仞一个人实在力不从心,便叫来门派翘楚师弟谷千峰来帮忙。也正是这个时期张青青结识了谷千峰。 李千仞看到把张青青气得俏脸通红便不再开她玩笑,岔开话题道:“不让你去岛上不是我摆架子呀,而是唐玲…你是知道的。” 张青青苦笑道:“我知道的千仞哥,当初……唉!”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他们俩挺好的吧?” 李千仞道:“好的很哪!一直很恩爱,但是他家里乃至岛上大小事情现在都是唐玲说了算。她那个人愿意揽事儿!好在岛上不管学生修炼还是铸剑业务她搞的还都不错,索性我就也不管了,让她自己看着弄去好了。千峰在她面前基本就是让往东不敢往西,哈哈哈哈!”说着便大笑起来,显然平时也是经常嘲笑自己师弟这个妻管严。 张青青也由衷地笑出了声道:“也挺好的。” 李千仞道:“来!聊正事吧,你要的那么紧,说完我得赶快回去动手啦!” 张青青从地上拿起提包,在里面拿出一块神品钢母和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里是一根黑色的头发。 李千仞看到那块海碗大小的神品钢母道:“哪用得了这么多!九斤九两九钱,多了就溢出了!” 张青青道:“剩下的你就留着吧,这一块还是我妈留下的呢,中间只切了十斤给香香炼了红袖,剩下这么多一直放在我那也没用!” 李千仞又拿起小玻璃瓶问道:“这是孩子的头发?” 张青青道:“对,今早我悄悄在他头上现拔的。” 李千仞道:“好!不差别的了,这样,31号上午你来拿如何?不耽误你晚上给他。也多给我留点时间让我琢磨仔细,我怕万一炼报废了耽误你的事。” 张青青高兴地道了谢,二人站起来正要话别张青青踌躇道:“千仞哥,关系是关系,生意是生意,我不能白让你给我铸剑。” 李千仞说什么都不肯要钱,张青青拽住他说不给她卡号她就绝不放他走。 李千仞道:“我记住不银行卡号!我这又没带在身上啊!” 张青青道:“那要么我亲自上岛去找绣彤嫂子要,要么你给嫂子打电话让她把卡号报给我!” 李千仞无奈只好给老婆易绣彤打去电话。易绣彤去找了管财务的弟子才要来卡号报给了张青青。 临走时李千仞指着张青青道:“一点没变!还是那个疯丫头!” ------------ 第0019章 杀性 2003年12月25日周三 贵阳 近郊的山里多松柏之属的针叶植物,故此虽然时值寒冬,却依旧青山苍苍颇具生气。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伸出雪白的小手,掌心对准一颗百年巨松,一股肉眼可见的吸力从小女孩的掌心凝聚,那棵古松在二十几秒的时间内脱水枯萎,直至干瘪凋零。 小女孩的身后站着一个长发的年轻男子,他身着灰色西装和高领毛衣,风度翩翩气度卓然。 孙盼和这位叫黎瑾凡的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半年多的时间。 那天王麻子带着瞿老三和黄解放来到她家逼迫父亲卖了自己,而父亲那副奴颜婢膝,立刻签字画押将自己卖掉的嘴脸令自己体内的某种力量觉醒,自己如同化身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旋涡,父亲和王麻子等人的生命被自己无情地尽数抽干,在那一刹那间,连几百米外的邻居和鸡鸭鹅狗花草树木都也都成了自己的养料。而自己汲取了几百个生灵的生命精华后,也因为无法消化而昏倒在地。 再醒来之后,孙盼发现自己已经在一所大房子里,落地窗外的景色是高高在上才能看到的城市街景。 一个温文尔雅的俊朗男人自称名叫黎瑾凡,而他要求孙盼从那日起称他师父。 孙盼得知自己昏迷了13天,这13天中黎瑾凡一直都在炼化她体内那些吸来的生命之力。若非如此她早在13天前就已经爆体而亡了。 孙盼问道:“我这样算不算亲手杀了我爸爸?” 黎瑾凡道:“算。” 孙盼道:“可我一点都不后悔,也不害怕。我这样对吗?” 黎瑾凡道:“对。” 孙盼沉默不语。 孙盼体内有数百股圣灵之力所转化的灵韵作为根基,她直接跳过了练体期开始炼气期的修炼。她在炼气第一天就突破至了第二层,这让向来眼高于顶的黎瑾凡都暗自心惊,暗道混沌体质实乃怪物。 境界到达炼气期第六层时,孙盼那骇人听闻的本命神通她已经可以主动掌控,只要吸取其他生灵的生命精华,就可以大大提高她自身的修炼速度。 黎瑾凡化名孙凡,以父亲的身份为孙盼报名了小学。 孙盼生在荒村又恰逢家门惨祸连连把她拖累得凄苦不堪,但即便如此也依旧难以掩饰她的天生丽质,小小年纪就遭到村汉们的惦记。 来到贵州拜师黎瑾凡后,修习仙家术法吐故纳新真气滋养,体态轻盈无比,双目灵秀,冰肌玉肤。兼之小女孩心性,一来到大城市早被那些五光十色的各大商圈勾去了魂魄,左一身右一身的衣服,买得简直停不下来。 如今的孙盼尽管只有六岁,却纤侬美至聘聘婷婷,和罗家坡村的那个小泥孩已经有着天壤之别了。 -------- 2003年12月26日周四 贵阳 这天放学,孙盼着急回去找师父演练昨天学的‘九字穿山诀’,她背起书包便奔出了校门。可穿过人群时误踩了某人的脚,她连忙回头说道:“对不起!” 可入目的这名同学却令她愣了一下。 这女生也姓孙,叫孙雅萌。父亲是市里的干部,母亲是大公司的高管,平时身边总跟着几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小太妹,在学校里连高年级的男生都怕她。孙盼生得太美,班里班外的男生自打开学之后就全都想方设法地接近孙盼,这让从没受过冷落的孙雅萌气炸了肺,一直明里暗里地想找孙盼的麻烦,可孙盼向来准时上学放学独来独往,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一次她踩了自己的鞋,机会终于来了。 “你觉得对不起就完了?”孙雅萌走到自己家的奔驰车边上把书包丢到车里,但自己却站在原地地说道。 孙盼道:“那你想怎样?” 孙雅萌道:“我这双鞋是两千零三款古驰限量版,我爸在巴黎给我买的。别说你这村里出来的小贱人,就算比你爸再有钱一百倍也赔不起!” 孙盼道:“我问了,那,你想怎样?” 一些不好事的学生家长此时已经拉着自己家的孩子离开了,但大部分人却都留下来看起了热闹,把奔驰车和孙盼孙雅萌几人围在了当中。 孙雅萌冷笑道:“小贱人,你踩了我,你还这么理直气壮?现在给我擦干净,我考虑放你一马!” 孙盼的脸顿时涨红,她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心中想到师父教导:“不可伤凡人。”于是强压下怒火走上前去掏出手帕蹲下擦了擦孙雅萌的那只被她踩脏的鞋。 孙盼这一手示弱着实让孙雅萌有些措手不及,她呆愣愣看着孙盼给她擦了鞋,然后站直身子直视着她问道:“这样行了吗?” 孙雅萌一时语塞,怒视着孙盼默不作声。 孙盼见她不言语,也不多话转身便走,一转眼就挤进人群不见了。 一个高高的女生欣喜地凑过来说道:“萌萌!她真的帮你擦鞋啦!” 孙雅萌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反而是孙盼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态让她心里怒火中烧。她厉声喝道:“擦了又怎么样!明天第一节课下课后你们给我堵住她!!!” -------- 2003年12月27日周五 贵阳 第二天,首堂课下课后,孙雅萌果然伙同了几个女生将想要走出教室的孙盼拦在了当场。孙雅萌于众星捧月中站在孙盼面前轻蔑地说道:“小贱人,你觉得昨晚的事情就那么完了?” 孙盼道:“你的鞋我已经帮你擦干净了。” 孙雅萌道:“那双鞋被你踩了,我不想穿了,你害我损失了一双那么好的鞋,就你爸那穷B赔是赔不起的。” 孙盼道:“你能直截了当说出来你到底想怎样么。” 孙盼冷冰冰的语气和镇定自若的态度让孙雅萌顿时又火冒三丈。她刻意沉声道:“你跪在我面前,喊我声姐姐,今天的事情就算翻篇了。” 孙盼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但却是讥嘲的冷笑。在场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她笑,每个人均想:这女生笑起来果然好看。 “傻B。”孙盼口中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 孙雅萌怒火攻心,扬起手掌“啪”地一声,一个耳光就抽在了孙盼的脸上。这一巴掌她使出了全力,可孙盼只是微微侧头,脸上那嘲弄的笑容依旧依稀可见,而孙雅萌的手掌却如同打在课桌上一样火辣辣地疼。 “啪!”“咣当!”两声,只见孙雅萌整个人被贯到了一张课桌上,那张桌子被她掀翻,而她却去势不止,又往前直飞出一米多远才摔倒在地。 场中众女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只见孙盼保持着挥出巴掌的动作,显然是对刚才孙雅萌打她那一记耳光的还手,可所有女生都没有看到她是怎么动的手,又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孙雅萌毫无声息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几个女生抢过去查看,用最基础的手法按人中拍后背实施“抢救”。剩下的则全部不可置信地看着孙盼,如同在看魔鬼一般。 -------- 孙雅萌的诊断书已经出来了,重度脑震荡、颈骨骨折、面骨骨折,左侧上下的第一第二磨牙、第二前磨牙、第一前磨牙全部脱落,还伴随着多个脏器的内出血。目前医院正在全力施救,但很有可能即使救活也面临终生脑死亡。 孙雅萌的母亲放声悲鸣,扬言绝不善了。她父亲则已经动用了一切关系调查孙盼父女二人。 “请你告诉我,你是第一次打人,没控制好力道。”在医院走廊的尽头,黎瑾凡对孙盼说道。 孙盼道:“不,我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我出手前就知道能把她打成这样。而且我确定她死不了,肯定能醒过来。” 黎瑾凡道:“我跟你说过,不可伤凡人。” 孙盼道:“可是您也教过我,诸佛妙理不过生、力、缘、观、慈,众生相也是菩萨相、天魔相。我没您的觉悟,我忍一时她得寸进尺,我退一步她变本加厉。所以,天魔相我就觉得很好。” 黎瑾凡在905岁成功突破大乘期渡过雷劫之后就潜心钻研佛法,时至今日已有小成,在给孙盼传道授业时自然经常以佛理循循善诱,却没想到孙盼竟活学活用,想用佛理跟他辩驳。 黎瑾凡道:“你说的没错,贪嗔善恶皆为人相,欺人者自然可杀,但你错在本应根除却留她一命。” 孙盼道:“师父的意思是,我应该下手重点让她一死了之?” 黎瑾凡道:“直接杀了会比现在处理起来简单得多。” 孙盼道:“我不愿意。那样太便宜她了。” 黎瑾凡道:“成大事者最忌个人好恶。你天性嗜杀,却可因心中积怨而不杀,这很好。但你不要忘了,这正成了你被本能所左右的破绽。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正因人可以压制本能;修真之人之所以区别于凡人,正因修士可以利用本能。” 孙盼轻轻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黎瑾凡道:“你不可再如此放纵行事,以免误了大事!” 孙盼道:“师父!从我认识您,您就一直挂在嘴边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黎瑾凡道:“等你到了16岁为师自会告知,不要再问!” 此时,有十几个人一同向他们走来,其中还有两人身穿警服,师徒二人结束了谈话面向众人。对方领头的是一个戴眼镜的风衣男子,正是孙雅萌的父亲。 一个警察开门见山道:“孙凡是吧?带着你女儿跟我们走。”语气强势不容反驳。 黎瑾凡笑道:“凡事都有定数,孙雅萌有此一劫也是她命中注定。” 那警察道:“废什么话?别等我强制执行啊!” 黎瑾凡道:“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上劫降临之时尔等蝼蚁千里横尸,珍惜此时此刻还活着的感觉吧。言尽于此。”说罢与孙盼消失不见,留下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警察跑过去探出窗外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能跑掉两个大活人的蛛丝马迹。 这件事在之后的数十年中都成了当地的一桩极其有名的都市传说,被老百姓口耳相传,并且被传得越来越离谱。 ------------ 第0020章 天炽 2003年12月31日周二 北京 冬季的北京没有什么晨雾,太阳还没升起这段时间气温是一天中最低的。但是尹素娥却只穿着一件栗色风衣就出门了,而风衣里面依旧是她最爱的红裙。 “老师,请给我吧。”走在她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快走几步接过她手中的礼品盒,恭敬地说道。这男人一头金发身着西装,五官棱角分明十分英俊,浅蓝色的双眼在深深的眼窝中更显忧郁和深邃。 “老师,要我直接送到张小姐家去吗?”男人问道。 “不,你放回我的公寓,晚上我自己回去拿。查尔斯,中国这边已经没事了,你今天就动身回英国吧。”尹素娥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 “老师,我…还是留在中国吧,您一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查尔斯拿着礼盒跟在尹素娥身后说道。 “你把礼物送回我的公寓。不要跟着我。”尹素娥头也不回地说道。 查尔斯见尹素娥不再赶他回英国,立即面露喜色说道:“是!”然后便快步离去了。 2003年12月31日周二 北京 王申放学回到家中,发现家里被精心布置过,一进门客厅正面的墙上挂着HappyBi thday字样的气球,餐桌被挪到了原来放茶几的位置,上面放着一个大生日蛋糕,蛋糕上的8字蜡烛已经被点燃,而茶几不知被挪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张蕊蕊如同鬼魅般到了他身前一把将他提起在他脸上就亲了一口,王申被她身上那股浓烈的女人香呛得头晕目眩。“我的小老公7岁啦!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呢!”张蕊蕊说着又想亲吻他被他拼命闪避开了。王申同时用余光瞥见张青青和柳香君还在厨房里。 张蕊蕊看他奋力躲闪,便赌气般把他往地上一放说道:“干嘛!你这么烦我那我的礼物你也别要!” 王申疑惑道:“啊?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张蕊蕊拿出一个礼盒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怎么?你不是烦我吗?听到礼物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王申赔笑道:“蕊姑姑,没有的事儿,我喜欢您还来不及呢!” 张蕊蕊翻了个白眼径自坐在沙发上道:“还说不是烦我,每次想亲你一下,瞅瞅你那个死样!” 王申道:“哪有?我那是……那是矜持!” 张蕊蕊故意把头撇到了一边。 王申抢了几步跑到她面前,看了看她手里的小礼盒,但心知她的修为比张青青还高想从她手里抢到绝无可能,便赔笑道:“那个……蕊姑姑,要不再给您亲两下?” 张蕊蕊道:“滚一边去,谁稀罕亲你了?” 王申继续笑道:“那……要不我亲您一下?” 张蕊蕊瞧了瞧王申,戏谑道:“这个提议倒是可以考虑。你打算亲我哪呀?” 王申道:“亲您的手一下吧。” 张蕊蕊嗤之以鼻道:“我还以为你色胆包天,要亲什么关键部位。” 王申道:“额……那……亲您的脸一下吧。” 张蕊蕊继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王申苦笑道:“左右脸,各亲一下!” 张蕊蕊自然懂得分寸,知道逗得差不多了,就微微躬身将面颊凑近王申。一股浓郁的甜香顿时充斥王申的鼻腔。 张蕊蕊的面颊粉雕玉琢吹弹可破,即使凑得如此之近也看不到任何瑕疵。王申没有犹豫,双手捧住她的香腮,在左右两边各自轻轻点了一口。 张蕊蕊终于再次将那个小包裹拿到他面前,让王申抢了几抢才给他。到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看到里面是一个手机的包装盒,赫然是一部的诺基亚N93i。他惊喜道:“手机!N93i!!”这部手机王申早在杂志上见过,可那只是把它当成和其他页面上的跑车游艇之类的东西,离自己太过遥远,所以就从没放在心上,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会拥有它。 王申激动得涕泪横流给张蕊蕊作揖道:“从现在起蕊姑姑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张蕊蕊道:“一个破手机就把你收买啦?” 王申道:“那……蕊姑姑送的,那是自然!” 张蕊蕊眨着一双美目看着他兴奋地拆开包装拿出手机,开机,撕掉保护膜,然后又兴奋的将翻开各种旋转,探索起手机里的各项功能。 柳香君从厨房走出来对王申说道:“生日惊喜排队就不办了哦,但是庆祝生日不能给你落下。”王申兴奋地向柳香君展示刚得到的生日礼物。 柳香君凑近瞧了瞧,赞道:“哇!这么大的手机,还能当成DV来使呢!平时你放在哪里呀?” 王申道:“放书包里!可万万不能丢了。”一边说一边接着低头继续摆弄着。 柳香君拿出一个纸质手提袋递给王申道:“这是我的,你试试合不合脚,不合适我得拿回去换呢。” 柳香君给王申准备的是一双耐克的空军一号。王申马上放下手机兴奋地试了试说道:“谢谢香姑姑!” 柳香君笑道:“今年本来想给你买你那心心念念的乔丹13什么的,但是太难买了,你就先穿这个吧。” 张蕊蕊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姑姑给你准备了什么?” 王申猛然醒悟,向厨房里的张青青瞧过去,看到张青青正面带微笑也看着他。 “就是窗台上那个大盒子。”张青青道。 “很厉害的哦!"张蕊蕊补了一句。 王申冲过拿起盒子,撕开包装,可刚把包装都撕掉,他却停住了动作,像是僵住了一样愣愣地盯着那木制的盒子不动了。 三个女人看着他的背影,难免有些期待看他打开箱子的第一反应。 只见他那僵住的手缓缓地在木盒上轻轻地抚摸着,木盒里的东西感应到了他的抚摸,给予了弱弱的气场波动作为回应。三个女人全都清楚的感应到,但不知以王申此刻的修为能不能感应到那件东西和他的心意相通。 王申愣了半天,缓缓打开盒盖,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照亮了整个客厅,一把几乎比王申的身高还长的淡金色宝剑静静地躺在盒中,宝剑通体镌刻着神秘的花纹,那是和配对者共鸣后自然产生的,再仔细看剑身,隐隐有黄金般的光辉在剑刃上流转着,像是把地图缩小了几万倍所看到的的千沟万壑,又像是仰望天空所看到的的银河流星。 王申那呆滞的神情终于恢复正常,他睁大了眼睛欢呼道:“灵剑!” 他惊喜地回头望向张青青,张青青微笑道:“你的7周岁生日礼物,也是师门为你突破筑基所准备的奖励!” 王申一个健步跳进了张青青怀里,口中不断重复喊着着”谢谢姑姑“。张青青被他这猝不及防的拥抱撞得向后倒退了一步,费了好大力气才苦笑着把他扯下来道:“这把剑注入了你的先天真元,因此有你的特性。你引用太阳这种天体的纯阳之力时,它将是最好的导体。所以我们给他取名‘天炽’。如果你能运用好它,它绝不简单。” 王申口中不停地欢呼,不但向张青青道谢,跑去感谢张蕊蕊和柳香君,状似癫狂。 张青青道:“你试着伸手,把自己的意识和它相连通,然后只要把着手处的真力向丹田内收起,它就会特别听话地飞过来。” 王申试着向天炽伸出右手,天炽立即化作金光从窗台边飞出落在王申手中。王申心中狂喜,这种感觉他生平第一次感受,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如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灵剑让他快活。 张青青道:“这时你手上的劲力如果再收,它就会敛入紫府,和你合二为一。” 王申依言手中的真力一吸,天炽果然又是金光一闪缩入自己的手臂中消失不见了。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王申拍手大笑道。 柳香君和张青青对视了一眼,心中所想一模一样。 王申接触自己仙剑的一瞬间就完成了匹配,而且敛剑入府这手段常人至少要有筑基圆满的修为才能办到,他居然轻而易举就完成了。柳香君已经是一个天资极其卓越的修者,她的修为进境比张蕊蕊和张青青都要快,肉身80岁就已经达到了元婴期第一层的修为,而张蕊蕊却是在144岁时才突破元婴期。可纵使是柳香君当年想敛剑入府也是有了筑基圆满的修为才办到的,自己修炼的往事仿佛近在眼前,因此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和张青青对望了一眼。 张青青道:“你再试着祭出来,踩上去飞飞看?” 柳香君补充道:“慢一点啊,第一次容易伤到自己。” 王申依言缓缓向天炽注入真气,果然一把金光灿灿的仙剑在他身前缓缓成型,最终悬停在他面前。王申纵身一跃,趔趄了几下最终站稳在天炽上,动了动脚,他发觉只要调用真元在脚上,仙剑就如同腾空的双脚一样,依靠它自由翱翔于天际原来是如此简单。 王申就这样御着天炽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在客厅里盘旋起来,御剑的手法随着盘旋次数的增加也逐渐熟练起来。每次快要撞到东西时都能巧妙避开,他慢慢地开始感受不到天炽的存在,觉得它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让我去外面飞几圈吧!”王申央告着张青青,在室内飞实在太不过瘾了,他想去外面。 张青青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表态。王申赶紧补充道:“5分钟!就5分钟我就回来。我不回来你不是也能抓我回来嘛!” 张青青被他逗乐,伸出手在他身上施了个结界道:“去吧,别用太大力,这个结界不能破。表设好倒计时。5分钟之内!必须给我回来!”她把“之内”二字加重了语气。 王申雀跃欢呼着打开窗户。张青青补充道:“高点飞!别让人看见!” 王申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跳。张青青急忙又补充道:“躲着点鸟儿和飞机!” “知道啦!”三个字出口时王申整个人已经飞到了十五楼的窗外。 柳香君看着飞向高空的王申,沉默片刻转过来皱眉道:“真的没问题吗?” 张青青道:“我也不是很确定,有结界在通过神识感知到他不太可能,除非看到他。但是你看他那么开心,我不想扫他兴……”一边说着,张青青的眼睛也望向了那个在远处天空中倒冲翻挑折腾个不停地家伙。 这时,室中突然出现一大团火光,三个女人看着那团烈焰,凭空出现的熊熊烈火在客厅的半空中燃烧着,但却没有损伤任何物品。 张蕊蕊和张青青在一瞬间就读取了火光中带来的信息,她们俩面色大变在客厅中一闪而逝化作两道剑芒向东疾驰而去。柳香君也读到了信息,但她的修为对火中之事帮不上任何忙,况且她的责任是在家等待王申归来。 那团火光是尹素娥使用“信使咒”的传讯,她正在被人围攻,此刻已经且战且走来到了渤海上空。 ------------ 第0021章 仇家 今日清晨时分,尹素娥刚刚和学生查尔斯分别,便忽然感受到一股不善的气息徘徊在附近,仔细分辨了一下,心中冷笑。 那股气息正是那天在东来顺和张青青一行人吃饭时遇到的两个家伙其中的一个,是自己仇人亚伯拉罕.佩吉的手下。 心慈手软可向来和尹素娥没有半点关系,她伸出一根玉指向西南方向轻轻一点,数公里外顿时有一团烈焰冲天而起。 “地火。” 这是一句高阶火系咒语,是尹素娥的杀招之一。 烈焰中有个人被高温焚烧,他凄厉的惨嚎声响彻天际。随即那人面前有一道人形的火光闪烁了一下,尹素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挥了挥手,正午的血腥玛丽所造成的烈焰便瞬间熄灭,她来到被烧得不成人形的人面前,从他身上捡起一部手机,抖了抖上面的黑灰然后直接打开查看起来。 那人全身都已经被烧成焦炭,所有的衣裤都化为了灰烬,可竟然手机完好无损,尹素娥这手惊世骇俗的控火手段让这濒死之人都感到无比震惊。 尹素娥在手机上翻看了片刻,看到近期的短信中有一条:Sac edwa eNO.2willa ivei Chi asoo a dbe eadyfo eceptio .(圣器2号近期抵达中国,准备好迎接。) 尹素娥那性感的嘴角微微向上挑了一下,用英文问道:“圣器是什么?” 这人的咽喉已经被烧毁,此刻他仅能靠魔力传音,他表示自己只是小角色,并不知道圣器是什么,只是服从安排。 尹素娥轻笑了一声,手中出现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小瓶。她向空中倒出一滴瓶中的液体,玉指轻轻一弹,随后水珠疾射向那人的嘴巴。 水珠入口,那人顿时双眼一番,焦黑的脸上虽然已经不能再做任何表情但仍然能够感受到他的精神状态发生了变化。 尹素娥说道:“我再问一遍,圣器是什么?” “我不知道。”那人的声音传入尹素娥的耳中。 尹素娥的柳眉终于皱了起来,她使用了吐真剂,这次问出来的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是实话。他不知道,证明他的身份的确不够资格了解这个“圣器”。而这个人都已经有术巫的修为,相当于中国修士的分神期。他都不够资格,那…… 尹素娥问道:“给你下命令迎接圣器的是谁?” 那人道:“是亚伯。” 尹素娥道:“那亚伯又是受谁的指使或委托?” “我不知道。”那人的声音传来。 “迎接了圣器之后,你们要交给谁?”尹素娥已经不抱希望,但她想碰碰运气看能否问出有价值的信息。而这一次果然有意外收获。 那人道:“要想办法藏好,不能让‘钥匙’触碰。” 尹素娥一愣,问道:“‘钥匙’是什么?” 这一次那人却再次说:“不知道。” 正在此时,又有一股气息从远处传来,尹素娥皱了皱眉头心道:“我就说应该还有一个,这是谁给他布置了屏蔽结界,竟然让我刚才都没察觉到。” 她再次玉指轻点,那气息方向有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可出乎尹素娥意料之外的是,一道人影在火光燃起的瞬间飞速逃离,向东边疾驰遁走。 凭他的修为,不但能隐匿气息令自己差点没有察觉,而且竟然还能逃过自己的一记地火。尹素娥顿时来了兴致,她红润的嘴角勾起微笑,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倒是有兴趣参与一下。她缓缓升空,向那人逃遁的方向追了过去,留下那个被她烧成焦炭只剩下半成性命的人自生自灭了。 她不疾不徐地坠在那人身后几公里的地方,想看看他到底能逃到哪里。这可苦了那逃命的家伙,一股他生平所见最强大的威压吊在他的身后,始终距离他四五公里的地方,他提速,她就也提速,他一旦力衰慢下来,她便也慢下来,始终也不直接追上来取他的性命。 他知道尹素娥这是在存心戏耍自己,可修为实力的天壤差距让他只能沦为玩物无能为力。 就这样追逐了一阵,尹素娥看到前方已经出现了海岸线,原来虽然目前这种速度对她来说如同儿戏,可实际上也并不慢,她与被她追赶惊吓的那个家伙已经飞跃了河北唐山的上空,现在已经到了秦皇岛,再往前就进入渤海了。 尹素娥心道:“已经到了海边,竟然还没有人接应他,难道这家伙也是弃子?” 待两人飞离海岸来到渤海上空,尹素娥决定结束这场猫鼠游戏,火光一闪便来到了那人前方,堵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见到尹素娥闪身到自己面前,顿时被吓得魂飞天外,双腿颤抖,差点无法维持御空的姿态掉进海里。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被一个性感婀娜的红发美女吓得如此狼狈,也算是一副奇景。 尹素娥不多废话,玉掌一伸,突然间那壮汉的身体内部开始起火,火势迅速蔓延至全身,他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却如同被定死在了半空,别说反抗,连动弹分毫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缓缓焚烧。 尹素娥的火候控制得很好,让他一直承受痛苦,却又不烧死他。等烧得差不多了,尹素娥故技重施,从他身上找出手机打开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随手丢掉,然后给他服用了一滴吐真剂。 “圣器是什么?”尹素娥问道。 “我不知道。”那人的声带同样已被焚毁,只能传音回答道。 尹素娥问道:“谁委托的亚伯拉罕迎接圣器?” 那人答道:“不知道。” 尹素娥问道:“你们在哪里迎接那个所谓的圣器?” 那人答道:“我们没有直接参与的资格,亚伯会在行动开始前通知我们参与。” 尹素娥问道:“钥匙是什么?” 那人答道:“不知道。” 尹素娥问道:“亚伯拉罕.佩吉是不是也在中国?” 那人答道:“对,亚伯在中国。” 尹素娥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正在这时,一个地道的伦敦口音阴恻恻地传来:“灰烬女王,你关心我们有多少人做什么?难道你怕了?” 此人的声音响起,可是海面上却风平浪静不见人影。 尹素娥冷笑一声说道:“佩吉先生,快一百年没见了,你的魔力好像并没什么长进呢。”说罢轻轻一挥手,那具还有一丝气息的焦炭便咽了气,然后如同一块破布一般旋转着掉进了海里。 这时,在尹素娥的身后两个高挑的人影缓缓浮现。在前方的一人满头金发,面色铁青,正是和尹素娥有深仇的亚伯拉罕·佩吉。而后一人也是一头金发,身着考究的西装三件套,和亚伯拉罕一样也在用狼一样的目光紧盯着尹素娥。 尹素娥嗤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欧比斯家族的领导人比尔.欧比斯先生。你的家族除了你以外可再也没有人有希望晋升大祭司了,今天我杀了你,你的家族……哦有句中国的成语很贴切——断子绝孙了!” 比尔.欧比斯面色阴沉道:“我家族的事不需要灰烬女王你来操心,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如果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就尽管试试。” 尹素娥道:“你很自信嘛,欧比斯先生。难道你也是吗?亚伯拉罕。” “我们旧账本来早就该算,而你又刚刚杀了我的两名手下,这笔新账,怎么算?”亚伯拉罕的声音依旧阴冷,他上前两步瞧着尹素娥说道。 尹素娥嗤笑道:“那两个家伙鬼鬼祟祟盯了我半天,我让他们死得这么痛快,你应该很感激我了,不是吗?” 尹素娥继续淡淡地说道:“况且,那两个人本来就是你的炮灰,他们俩死的意义不就是单纯想把我引出中国的陆地吗?我配合你演完这出戏,你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让我看看你们那所谓的“神殿”到底有几斤几两?” 亚伯拉罕的全盘计划几乎全被尹素娥猜中,本来他还准备了三个人用来继续挑衅尹素娥让她离开中国陆地,但没想到她这么配合玩起猫捉老鼠,直到渤海上空才杀了那名手下。而尹素娥最后说他们来自“神殿”则真正触到了他们的隐秘,他暗自冷汗直流,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还掌握了什么关于他们的信息。 亚伯拉罕双唇紧闭,但他的咬肌狠狠地扭曲了一下,他身后的比尔.欧比斯与此同时也面色一变,二人在此一刹那释放杀意,将方圆十数公里笼罩。 ------------ 第0022章 激斗 尹素娥丝毫不将此二人放在眼中,迈步缓缓凌空走向他二人笑道:“几百年来,你不来惹我,我也懒得去杀你,可是到底谁给你的胆量总来惹我呢?亚伯。” 尹素娥所释放的威压瞬间覆盖了亚伯二人,亚伯和他的同伴都不由得向后倒飞了数米,但马上运转魔力稳住了身形避免了进一步的示弱。 尹素娥停在了距离二人10米左右的位置微笑道:“那么,开始吧,先生们。” 魔力在亚伯拉罕和他同伴的手掌中凝聚,万钧的破坏力蓄势待发。 而尹素娥则在等待他们先动手,数百年的战斗经验让她早已料到此事绝不简单。这两人的实力根本不敌自己,却派人把自己引到了此处,还在言语上毫不示弱,明显就是想先行激怒自己。而面对自己所释放出的强大威压,他们一点都不慌乱,还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 “他们有援手。实力都在大祭司以上。而且不止一个。”尹素娥迅速得出结论,选择静观片刻没有主动出手。 然而对方似乎极其沉得住气,尹素娥迟迟没有动手,亚伯和他的同伴竟也凝立在半空一动不动。 尹素娥将魔力运转至巅峰,她的感知瞬间提升百倍,果然在那二人身后两公里位置的海面之下有二人各自相距200米分散站立,而在她自己身后一公里处又有二人,依旧是各自相距200米立于海面之下,这隐匿的四人全都是大祭司以上的修为。 “好家伙,这是为了对付我,家本都掏空吧?”尹素娥暗道不妙,可此时此刻再想脱身已然晚了。这些人尽管一对一的实力都不及她,但六个拥有千年修为的大祭司联手,可不是凭单人的悍勇能够对付的。 她释放魔力感知到那四人时,对方自然也会知晓,如此便会加深防备,她此番实在过于托大,如今深入敌人的包围想要出其不意逃离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 尹素娥依旧面带笑意,她周身蔓延出熊熊火焰,对亚伯拉罕说道:“这倒是我不曾想到的,佩吉先生竟然对我如此重视。” 亚伯和比尔都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们也同时凝聚魔力浑身光华四射。亚伯道:“数百年的恩怨今天就了结一下吧。” 突然之间,尹素娥整个人向后疾掠,同时周身火光大作,12只火球分两路向后射去,目标正是那埋伏在她身后的二人。 两道人影闪电般飞起,带起了两条冲天的水柱。12只火球随之改变轨迹继续追向那二人。六声一连串的爆炸回荡在半空,但其实是炸了12下。 那二人知道这火球魔法的厉害,知道继续闪躲没有意义,便各自使出防御魔法硬抗了六记火球攻击,只因两串火球每一颗击中目标的时间都完全相同,故此爆炸仅有六声。 这两串如同巡航导弹般的火球魔法叫做“赫菲斯托斯的凝视”,是最高等级的火焰系魔法之一,所发出的火球缠绕着施法者的魂力,可以受到目标气息的牵引而追踪目标直到命中。 由于烈焰是尹素娥用魔法所造,爆炸过后没有浓烟,天际马上恢复了晴朗。亚伯二人和刚刚硬扛火球的两人举目一望,看到尹素娥的身形已经向西远遁,以他们的目力都快要看不到了。 “别让她跑回中国大陆!”亚伯大喊道。这时,最后两名隐匿起来的巫师已经赶到亚伯身旁,四个人八只手互握脸朝内围成一圈,然后马上开始念动咒语。 随着四人的施法,他们脚下出现了巨大的银色魔法阵,而与此同时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一瞬间将整个渤海上空都遮了个严严实实,原本蓝天白云的朗朗晴空顿时变得犹如黑夜。乌云中一道道数米粗细的闪电像蛟龙般翻滚不停,片刻都不耽误,刚刚形成便直奔尹素娥劈下。 四位雷系大祭司联手召唤出方圆数百公里的雷阵把渤海的沿海全部覆盖,数万道巨雷均以尹素娥为目标不断劈落。 尹素娥使出瞬闪咒,亚伯等人只见天雷丛林中有无数点火光由远及近地闪烁而来,那是尹素娥在不断躲避闪电而被迫退回渤海上空所产生的壮观景象。 比尔.欧比斯的手中多出了一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他将水晶球抛向空中,随即数百道水柱旋转着冲天而起,这些水柱一眨眼间就升到了数百米长,它们周围的气温骤降,数百条水柱变成了巨大的冰锥向尹素娥瞬闪而来的方向席卷而去。 这些巨型冰锥如同章鱼触手,伸缩自如来去如风,即使击碎了也能马上恢复原装卷土重来。若没有雷阵的牵制,这些冰柱对尹素娥来说不过是土鸡瓦狗,一句“正午的血腥玛丽”就能将之全部蒸发,可惜此刻她要分出绝大部分精力应付来自四位大祭司的雷阵攻击,根本无法使出大范围火焰魔法。 巫师本不以身法见长,尹素娥乃是天纵奇才,不管什么文明所孕育出的功法她都一学便通,她此刻施展的这一手“瞬闪咒”还是受到好姐妹张蕊蕊和张青青的峨眉御空术的启发而自创,不想今日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亚伯拉罕早已抽出了魔杖,就在他挥舞魔杖的一瞬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数百条成人躯干粗细的闪电划破天空,他找准尹素娥下一个落脚的位置果断劈下,尹素娥上需要躲避雷阵,下需要躲避冰锥,这凝聚数百道闪电劈的凌厉咒语她再也无法躲开。一阵耀眼的爆闪在半空中炸开。他们都身处千米高空,这爆闪开来的电光蔓延至海面竟还去势不衰,荡漾的海水被一瞬间蒸发了一个数百米直径的巨坑,十几秒后才缓缓恢复,尹素娥身处那炸雷中心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六人中,亚伯拉罕和其余四人都是雷系巫师,比尔.欧比斯则是水系巫师,此六人默契配合终于打出一记杀招命中了她。 结阵的四人松开双手一字排开站立当空,魔法阵撤去,天空的乌云顿时消散,恢复了蔚蓝的天空和耀眼的阳光。亚伯拉罕和比尔站在四人身旁注视着刚刚被他的杀招“千闪”劈过的海水,那里依旧以闪电落点为中心泛着一圈圈巨大的涟漪。 “气息不见了,但灰烬女王应该不至于这样就死掉吧?”一个身穿白衣的棕发男子说道。 “她躲避法阵和比尔的冰锥消耗了不少魔力,那一下不偏不倚,她即使不死也不会再有战斗力了。”一个身穿黄杉面色黝黑的人说道。 亚伯拉罕却凝重地说道:“不!她还活着,而且有战斗力!” 亚伯的话音刚落,六人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刚刚海面上那涟漪的中心突然开始出现大量气泡,紧接着气泡的数量急速增加范围也迅速扩散。一瞬间,海面便仿佛变成了一口直径两三千米的大锅开始沸腾了起来,霎时间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亚伯等六人所处区域被雾气笼罩宛如仙境。 “唰!”地一声,一个火人从沸水的中心跃出,随着她升到千米高空,周围的气温被瞬间拉高到上千摄氏度,仅凭她在千米高空,可周围的海水却仍在沸腾便可见一斑。 “正午的血腥玛丽。”刚才说话的棕发白衣人面露钦佩地说道。 “确实是正午的血腥玛丽,这句咒语可不好学呢,不愧是灰烬女王。”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说道。 “先生们,打起精神!她要拼死一搏了!”亚伯拉罕用领导者的口气提醒着众人。 然而亚伯拉罕的猜测没有错,尹素娥在刚才的雷击中受创不小,在“千闪”劈到她的那一瞬间,她使出圣火盾护住了全身,但庞大的能量还是击穿了护盾将她劈至海底。她在海底呕了数口血,收敛的全部气息运转魔力短暂疗伤。她知道此时此刻如果不搬援兵的话自己恐怕真的要死在渤海了,于是在短暂的恢复过后,她使出了最为耗费魔力的一句咒语——正午的血腥玛丽。 这句咒语的原名叫做“阳光对异教徒的审判”。创出这句咒语的正是历史上第一位英国女王玛丽一世,在她执政时期新教崛起,天主教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有一天玛丽见到一世乘马车从郊外返回伦敦,看到新教徒正在屠杀天主教徒,以尊奉天主教为执政纲领的她一见之下怒火攻心,积蓄魔力飞身跳进那群新教徒中将魔力释放,只见一个耀眼的火球在林间迅速膨胀开来,所有新教徒都被这火球点燃,他们翻滚着哭喊着慢慢地一个个软倒在地纷纷变成了焦炭。 在后来玛丽一世执政强硬,以迫害屠杀新教徒著称,因此得了“血腥玛丽”的外号。在玛丽一世死后,火焰系巫师将这句咒语经过数代的改良和强化,最终正式命名为“正午的血腥玛丽”。 而“正午的血腥玛丽”到了尹素娥手中却具备另外一个功能,信使咒。 亚伯拉罕等六人虽都是大祭司的修为,可上千度的高温也让他们感到了危险和不适,只见尹素娥刚才穿的风衣外套已不知去向,她一身红裙赤着双足,头发已经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焰,双眼的瞳仁也早就被两道耀眼的火光所取代,她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中似乎都在喷射着火焰,尽管她的身材性感娇俏,可此时所显露出的声威却让任何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六人全力严阵以待蓄势待发,他们今日势必要将这个凶名赫赫的女人彻底抹杀。 比尔.欧比斯率先动手,作为水系巫师,在海面上战斗他具有天然的优势,而敌人又是一名火系女巫,这种天然的克制关系他自然懂得加以利用。随着水晶球的抛出,三堵水墙从海中升起包围了尹素娥,以违背自然规律的速度向尹素娥一同拍下。 尹素娥如同一个小太阳,她此刻的体表温度已经接近一万摄氏度,水墙被她蒸发,冒出滚滚白气。然后三堵水墙被蒸发,马上就有三堵从后方滚滚而来,似乎不把她浇灭便永不停歇。 ------------ 第0023章 来援 然而,第一波水墙被蒸发后尹素娥就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她自不会坐以待毙任凭他们利用天然优势来消耗自己。 炽热的高温扑面而来,亚伯拉罕和其余四位雷系大巫师马上同时射出五道血红色的闪电。尹素娥手中多了一把墨红色的圆柄匕首,“神炬”,就是它的名字,在很早以前,它既是尹素娥的法器又是武器。在刚刚被火焰女神伊芙.布朗收为学生的时候,火焰女神为她铸造了这柄圣火匕首,尹素娥的火焰魔法施展出来被这把小刃的刀锋所强化,本就摧枯拉朽的高温得到成倍提升,和她修为相若的人也难以承受。 但尹素娥已经有将近两百年没有将它拿出来迎敌了,实因她根本不需要法器,武器对于她来说就更加多余,可今天被强敌包围,她不得不再次使用它。 一团有着黑色边缘的火焰从尹素娥手中激射而出,对上了那六道血红色的闪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海水被掀起千米高的水花,连周围的空间都被这劲力相碰所产生的巨大能量而炸得扭曲起来。 尹素娥一口岩浆般的鲜血从口中喷出倒飞出数百米才堪堪稳住身形,此刻她身上的火焰已经照比刚才变弱了几分,受她所影响的气温也降低了两三百度。 而合力使用雷霆咒攻击她的那五人虽然没有后退,可却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刚才尹素娥释放的那道有黑色边缘的火焰是高阶火咒“不列颠之夏”和“铁焰”的结合运用的成果,以尹素娥的实力“不列颠之夏”可以制造出喷射上千米的巨型火柱,而铁焰则是让火焰形成实体的一种诡异的控火手段,数千度高温却坚如钢铁。刚才那些铁焰与雷霆咒接触之后,火焰竟顺着雷击爬上了他们的魔杖,几人均自大吃一惊马上运转魔力将之剥离,若非反应迅速,一条手臂怕是当场就要包不住了,为此五个人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尹素娥熄灭了全身的火焰,恢复了美丽容颜和性感的身姿。由于外套和鞋子丢失,故此她不但光着两只脚丫,连两条藕臂和白皙的小腿也全都裸露着,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只听她笑道:“一直都听说北爱尔兰的柯尔特家族是最古老的使用雷电魔法的家族之一,老族长约翰.哈里森.柯尔特只差一步就能与我老师他们三个那样,成为世界第四大巫师并且荣封新一代雷神了。” 之前那白衣棕发的男人说道:“约翰早已不关心世界上的一切,现在家族由艾琳管理,如果说真的有人能够当雷神,那也是艾琳才有资格。这一点难道灰烬女王不知道吗?” 这人名叫理查德.柯尔特。与另外那三人都是柯尔特家族中的九大祭司之一。理查德掌管家族的魔法书籍和魔法器具买卖,在家族中地位崇高,此次前来协助亚伯拉罕便是他带队。 尹素娥笑道:“理查德,你说的没错。艾琳.柯尔特小姐是天才中的天才,而且生得比我们都早太多,还修炼那么刻苦,她别说当雷神,就算把耶稣、宙斯、真神安拉、如来佛祖统统让给她我觉得也不过分。”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便咯咯娇笑起来。 她这番话前半段是阿谀奉承的恭维言辞,理查德和亚伯拉罕等人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真心赞扬他们所拥护的这位女性领袖,可听到了最后却发现她竟出言嘲讽,见她自顾自笑得花枝乱颤,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 “区区口舌之利现在就让你尽管占个够吧,伊莎贝拉.泰勒小姐。你今天是一定要死在这里的!”理查德的额头青筋直跳说道,说罢他举起魔杖,同族的三人与他动作同步如同三个倒影一般,四支魔杖中有四道闪电向蔚蓝的天空疾射而去。 尹素娥知道他们又要结阵,马上将浑身的火焰重新燃起,双手虚张举过头顶,一头比山峰还要大的火龙在她头顶缓缓成型。 射入天穹的四道闪电化作无数电弧从四面八方落下,形成了一个以天为盖以海为底的大鸟笼,笼壁以尹素娥为中心闪电般收缩,随后在中心炸裂。 “轰!”一声巨响,第一波“雷笼”的攻击被尹素娥召唤出的巨大火龙以庞大的身躯挡下,随后巨大的雷电笼壁再次成型,眨眼间又收向尹素娥,那每一条电弧仿佛都能切开空气一般锋利无匹。 而此时,海面中又长出了无数的巨大冰锥纷纷刺向尹素娥,这是比尔.欧比斯在配合同伴对尹素娥做出的攻击。 巨大的火龙张开烈焰双翼摇头摆尾,嘶鸣一声腾空而起,它冲破第二轮袭来的电弧栅栏向那结阵的四人冲去。与此同时尹素娥张开双臂,身侧便有火球纷纷飞出,将刺来的冰锥纷纷击碎蒸发。 巨型火龙怒吼着冲来,结阵的四人改变握杖姿势齐声向火龙念了一句咒语。瞬间一个白色法阵在火龙面前张开,那法阵之大,足足相当于那巨龙翼展的两倍,火龙见势不好想要刹车却已然不及,一头冲进了法阵之内,法阵收了巨龙顿时合拢顿时消失不见。 突然,一直没有加入战局的亚伯拉罕动了。只见他双手握紧魔杖,杖尖直指自己的脚下。随着他口中古老咒语的吟唱,一个纯黑色的圆环在他脚下浮现,于此同时,尹素娥的脚底也出现了一个同样的黑色圆环。 “地狱之圈” 被誉为最邪恶的献祭魔法,施术者和撒旦本人签订契约,可以无视对方身份将其送至地狱,该人一旦进入地狱,其灵魂将永世被地狱拘押。 尹素娥见到是地狱之圈,高傲如她也是芳心剧震,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力从脚下传来,她施展瞬闪移动到百米开外,可那股吸力如影随形依旧在她的脚下,“雷笼”再次收拢,尹素娥不得不再次用瞬闪逃离,可落脚处正好有三根冰锥袭来,她挥动神炬将之斩断,可这样一分心,被地狱之圈找到了机会,一双玉足已被那黑环吸入其中。 第四波“雷笼”再次收拢,这一次尹素娥的闪躲相比之前要慢上许多,比尔.欧比斯拼着魔力枯竭,又造出了两倍数量的冰锥,打算一举重创尹素娥,让她坠入地狱。 又是几轮雷笼和冰锥的穿插进攻,尹素娥此时已经无法招架,只能闪躲,地狱之圈已经来到了她膝盖的位置。她堪堪躲过刚刚收拢的雷笼,马上十几条冰锥从四面八方向她刺来,她的小半截腿已被吸入地狱,被吸入的部分仿佛浸泡在强酸之中,传来钻心的剧痛,面对这一轮将它包围的冰锥攻击,她暴喝一声,化身成一轮太阳,顿时将这些冰锥气化。 然而,比尔.欧比斯的后招出现了,一条粗达百米的巨型冰锥迎面刺来,以此刻尹素娥的魔力,无法将如此体量的巨冰瞬间烤融。 尹素娥瞬闪躲过,可一轮雷笼正收缩至她此刻的落脚点。 如果被这种程度的雷电法术击中,那无疑会马上丧失战斗力,那样自己将会被地狱之圈彻底吸入。几毫秒的时间,尹素娥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可是,她没有被雷笼击中,不但如此,连地狱之圈也停止了。 尹素娥被人揽住纤腰立在半空,那人的身材凹凸有致,比她还要性感火辣,身上传来一阵阵甜香。这人不是张蕊蕊还能是谁? 而还有一人凌空站在她们前方,及腰的银色长发随风飘动,翩若惊鸿体态至美,仅看背影都让人目眩神迷,有这等魅力的除了张青青以外也再无旁人了。 刚刚尹素娥发动的那句“正午的血腥玛丽”其中她参夹了一句信使咒,由于那时她魔力充沛,身处区域的气温瞬间来到了一千多摄氏度,故此被高温送出的信使咒瞒过了亚伯拉罕等六人,成功来到了北京张青青的房子中。 张青青和张蕊蕊闻讯立刻赶来,仅用了十几秒便到了渤海,可尹素娥的魔力已经被消耗了九成九,几近重伤。 “别的都交给我们,这个破环,你自己能先应付一下吗?”张蕊蕊问道。 尹素娥点了点头。 张蕊蕊御空来到张青青身边和她并肩站立,向那六个人浅浅一笑,用英文道:“我们中国修士向来讲道理,我们尊重国际公约,从来不去别人国家闹事。可是,今天六位先生却来到中国的领海如此撒野,那你们也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亚伯拉罕的面色依旧阴沉,他率先开口道:“我们自然也是尊重国际公约的,所以我们没碰过一个中国人,我们想要杀的是那个英国女人!” 张青青道:“对不起,这个英国女人现在受到中国修士的保护,你们动她,就是向中国修界宣战。”她的英文是很纯正的美国新泽西口音,比张蕊蕊要字正腔圆不少。 理查德.柯尔特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柯尔特家族无意和中国修士开战。”他此言一出,亚伯拉罕的面色顿时变了,他目光冷厉地看了理查德一眼。理查德特意强调了他们“柯尔特”家族,这是要把他亚伯拉罕和比尔丢下的意思。 张青青冷哼道:“无意开战?你们当中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理查德.柯尔特道:“两位中国仙女也不需要用中国来压我们,我们柯尔特家族应该抵得上你们中国的一个一等大门派。然而在欧洲和我们要好的家族有很多。所以我们还是希望今天这件事到此结束好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张青青和张蕊蕊就传音说道:“留下这六个人不难,可是他们的亲友门徒要是不断前来中国生事的话,倒也不好处理。” 张蕊蕊道:“难道就把他们放了?” 张青青道:“反正伊萨也没受伤,这梁子还不算结妥。” 张蕊蕊道:“你可真没意思。” ------------ 第0024章 护花 张青青不理张蕊蕊的讥嘲对理查德说道:“你们今天还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我教你们一个能活的方法,你们想不想听?” 那六人全是成名数百年的大巫师,此番竟被视作阶下囚般威胁敲打,似乎一定要说一句摇尾乞怜的话来,她们才肯放过自己。心中万般不甘,可现在己方在人家的国土之上,只要这两个女人拖住他们片刻就会有无数和她们修为相当的好手赶来支援。形势所迫六人以最快的速度魔力传音商量了一番后,决定让亚伯拉罕去开口询问什么活命的方法。 亚伯拉罕铁青着脸问道:“什么活命的方法,请说出来。” 张青青笑道:“中国人民热情好客,所以客人来了不留下点什么一般是走不了的。” 亚伯一愣,问道:“留下点什么?你要我们的肢体还是灵魂?”其余五人也尽皆变色。 张青青和张蕊蕊都笑了,所谓文化差异可能就是如此。 张青青道:“我要你们的肢体灵魂做什么?我于是张青青对理查德说道:“你们今天还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我教你们一个能活的方法,你们想不想听?” 那六人全是成名数百年的大巫师,此番竟被视作阶下囚般威胁敲打,似乎一定要说一句摇尾乞怜的话来,她们才肯放过自己。心中万般不甘,可现在己方在人家的国土之上,只要这两个女人拖住他们片刻就会有无数和她们修为相当的好手赶来支援。形势所迫六人以最快的速度魔力传音商量了一番后,决定让亚伯拉罕去开口询问什么活命的方法。 亚伯拉罕铁青着脸问道:“什么活命的方法,请说出来。” 张青青笑道:“中国人民热情好客,所以客人来了不留下点什么一般是走不了的。” 亚伯一愣,问道:“留下点什么?你要我们的肢体还是灵魂?”其余五人也尽皆变色。 张青青和张蕊蕊都笑了,所谓文化差异可能就是如此。 张青青道:“我要你们的肢体灵魂做什么?我指的是你们身上的魔法戒指、项链、还有存东西的魔袋。” “强盗!”有人怒道。 张青青闻言也怒道:“不交出来就开战吧!” “我们交!”亚伯拉罕赶紧说道。 张蕊蕊道:“你先把套在伊萨身上的那个愚蠢的呼啦圈解了!” 亚伯拉罕面色苍白,地狱之圈是他跟撒旦本人签订的契约,施术后如果他中断施法便视作毁约,他将面临来自地狱的追责。而此刻要是想跟这两个女人讨价还价,看样子却是不可能的。 亚伯拉罕用魔杖对准天空反向吟唱了那段古老的咒语,他脚下和尹素娥小腿上的纯黑圆环开始颤抖,尹素娥的腿上的圆环中有一声怒吼响彻云霄,一个金色眼瞳的中年男人形象出现在尹素娥身旁。 亚伯等六人全部现出敬畏的神色,张蕊蕊和张青青同时执剑在手将剑尖对准他喝道:“滚回去!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中年男人面现怒色,狂风四起似乎因为他的愤怒,天地都要为之变色。 张蕊蕊却丝毫不惧,冷笑道:“怎么?想在这里动手?你是活腻了?” 男人一言不发,冷冷地向亚伯拉罕看了一眼,随后与黑环同时消失不见了。 那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地狱之主撒旦。 亚伯等六人见这两个疯狂的中国女人竟然连撒旦都不放在眼里,而且撒旦在临走前看自己那一眼,明显是因为自己选择使用地狱之圈的地方不对而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中国此刻的国运太过昌盛,其余任何文明都无法比拟,在中国的领土上和中国修士动手任何人都不会讨到便宜,连地狱之主也不能例外。 六个人一一将身上的首饰和配件交出,他们佩戴的首饰无一不拥有极高的等级,戒指通常起到强化作用,而项链等则是一个微型防御阵法的载体。而至于魔袋,只有一个人忘记携带了储物的魔袋,逃过了此劫,其余五人的大部分家当全在自己的魔袋中,这一遭全部被张青青搜罗殆尽。 看着如同查看圣诞礼物的孩子般忙不迭查看魔袋中物品的两个女人,亚伯拉罕咬着后槽牙说道:“你们是神仙的身份!竟然做出敲诈勒索这等卑劣行径!” 张蕊蕊道:“我们说话算数,你们交出这些身外物我们就放了你们。所以少废话了,赶紧滚吧。” 柯尔特家族的四人神情怨毒地看了看张蕊蕊和张青青,分别化作四道闪电就此消失。 比尔.欧比斯身形一化,“哗啦”一声成为了一滩水洒进了脚下的海洋也就此离去。 亚伯拉罕独自面对三个煞星,自然再不敢多言,也同柯尔特家族一样,整个人变成一道电光远遁而走。 见六人全部逃离,张蕊蕊这才转身一把搂住尹素娥柔声道:“看看我的小火苗儿!被人给欺负惨了!” 尹素娥也配合地泪光莹莹道:“可不是嘛!你们俩怎么来的这么慢!” 张青青拧了她一把道:“我们俩看到你的信使咒可马上就来了!别不识好歹!” 尹素娥躲避着张青青往张蕊蕊怀里钻去哭道:“你看她多凶!我都被人欺负这么惨了她还凶我!”然后畏惧地看着张青青如临虎狼。 张蕊蕊象征性地打了张青青一下装模作样道:“我们不理她,回家给我们老公过生日去!” 尹素娥大叫道:“啊!对哦,我还得回去拿给我老公准备的礼物呢!都差点被那几个家伙打傻了。” 张青青问道:“你给他买什么了?” 尹素娥神秘地眨了眨眼笑道:“不能说!等拆开才知道。” 张青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二人陪着尹素娥回到了她的住处,尹素娥取上一个极大的长条形礼盒,然后兴高采烈地和姐妹俩前往张青青的住处。王申早已经御剑在外面疯了个够返回了屋内,见到尹素娥也一同前来便上前打招呼。 尹素娥把礼盒递给他说道:“老公生日快乐呦!” 王申千恩万谢,接过之后发现这盒子极重,比刚刚盛放自己灵剑的木盒还要重上数倍。他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迫不及待将其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柄巨大且装饰华丽的欧洲十字剑。这柄剑长约一米四,比王申刚刚拿到的自己的本命灵剑天炽要大上不是一点半点,剑柄上半部分是象牙下半部分是胡桃木,由精细的雕工串联起来,柄头上的黄金装饰物是一只狗头。剑身中间的血槽中有一段铭文,那是一段古西西里语,王申自然是不认识的。 张青青觉得对此剑有印象,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见过,兼之这柄剑一眼就能看出其大不寻常,于是问道:“伊萨!这剑是不是意大利的?你怎么能给他?” 尹素娥笑道:“对,就是皮安卡家族那柄剑。” 张青青大吃一惊,连张蕊蕊也是心头巨震,因为她们听到“皮安卡家族”几个字的时候都瞬间想起了这柄剑的来历。 张青青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送人呢!况且他已经有自己的灵剑了,不需要别的兵刃。” 尹素娥笑道:“已经放在我那里上百年了,你看我用过吗?再好的东西也得拿出来用才能体现价值,是不是呀?小老公?” 张青青对王申道:“不准要!” 王申立刻将抚摸宝剑的双手缩了回来,盖上了盒盖道:“尹姑姑,这太贵重,您要不送我个别的吧,嘿嘿。” 尹素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又打开盒盖说道:“你听我说。这柄剑的名字叫圣卢修斯之剑,卢修斯就是这柄剑当年主人的名字,他也是皮安卡家族那个年代的族长。你看剑上的铭文。”王申依言看了过去。 尹素娥续道:“这是古西西里语,大意是‘圣光永远佑护皮安卡,圣光永远佑护持剑人’,圣光是皮安卡家族的核心,你知道皮安卡家族吗?” 王申道:“是不是那些能以光速飞行的巫师?” 尹素娥赞道:“小东西有点见识嘛!” 王申心道这都是姑姑教的好,于是笑着看向张青青。可张青青却再次以眼神示意他不能收这柄剑,王申自然会意。 尹素娥道:“皮安卡家族可不是靠御空的,而是疾行,他们都是体修,掌握不了长时间御空的法术。所以他们才会铸造这么巨大的武器,这柄剑就是他们家所有剑中最厉害的一把。把它想象成半个巅峰时期的卢修斯都不为过,而且使用者越强,这剑就越强。由于皮安卡家族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们还不起,所以把这柄剑送给了我。我拿着它没用,今天是我认识你之后你的第一个生日,人家当然得拿出个像样的礼物来啦!”她笑意盈盈地瞧着王申,那神情极像一个想要讨男朋友开心的小女友,只是她送出的这件礼物有点骇人听闻。 王申还是以遵守张青青的命令为第一要务,又嘿嘿笑道:“那个……尹姑姑,我知道这是一件宝物,但正是因为它太贵重,所以我真的不能……” 谁知尹素娥不等他说完就当场佯怒道:“你不要就扔了吧。我伊莎贝拉.泰勒送出手的东西还从来没要回来过呢!”说罢怨愤地看向张青青,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别矫情了行吗?有什么不能要的!” 王申愕然,只得瞧瞧张青青。张青青也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于是王申道:“好好!我收下,谢谢尹姑姑。” 尹素娥瞬间换回笑脸道:“这才对嘛!”她拿出一个精致的鹿皮袋子递给王申,说道:“他们体修的这种巨剑平时都是挂在腰上或者负在背上,没办法像你们中国修士那样收拢灵剑进入你们的紫府,但是你可以把它收进魔袋,只要神识注入就可以立刻将它唤出,和你的本命灵剑区别不大。” 王申接了魔袋再次千恩万谢。 尹素娥留下来参加了王申的生日晚宴,在席间她才提到亚伯拉罕等人传递的消息。 “圣器?需要迎接?”柳香君不解地问道。 “对,我也很疑惑,但他的手下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圣器”是什么,亚伯拉罕也许知道,但怪我没本事,没法生擒他来。”尹素娥苦笑着说道。 张蕊蕊笑道:“所以回去勤学苦练才是正事。” 尹素娥狠狠剜了她一眼续道:“还有一个家伙交代说:要想办法藏好,不能让‘钥匙’触碰。” 张蕊蕊道:“这么说,‘钥匙’指的是一个人喽?” 尹素娥道:“极有可能,只是不知道圣器和钥匙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青青若有所思道:“如何确认那个所谓的‘神殿’中的组织结构?” 尹素娥道:“目前已经活捉到的级别都太低,根本问不出这种信息,你指的确认组织结构是指?” 张青青道:“我想知道那个“神殿”中有没有中国修士。” 此言一出,张蕊蕊、柳香君和尹素娥都恍然大悟,齐向王申看了一眼,把正在埋头大嚼的王申瞧得一愣。 尹素娥道:“极有道理,推算日期,神殿也是在他出生之后的这五六年时间内活动开始频繁的。” 张蕊蕊道:“所谓敌在暗我在明,如果再遇到神殿的人只要有可能一定要生擒。”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柳香君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十分英俊的金发西装绅士,他礼貌地说道:“您好,我是查尔斯.怀特,我来找我的老师泰勒小姐。” 屋内除了王申以外的四个女人在他开车进入小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于是柳香君将他让进屋内。 张蕊蕊啧啧有声,赞美道:“瞧瞧人家,有护花使者来接回家呢!”的是你们身上的魔法戒指、项链、还有存东西的魔袋。” “强盗!”有人怒道。 张青青闻言也怒道:“不交出来就开战吧!” “我们交!”亚伯拉罕赶紧说道。 张蕊蕊道:“你先把套在伊萨身上的那个愚蠢的呼啦圈解了!” 亚伯拉罕面色苍白,地狱之圈是他跟撒旦本人签订的契约,施术后如果他中断施法便视作毁约,他将面临来自地狱的追责。而此刻要是想跟这两个女人讨价还价,看样子却是不可能的。 亚伯拉罕用魔杖对准天空反向吟唱了那段古老的咒语,他脚下和尹素娥小腿上的纯黑圆环开始颤抖,尹素娥的腿上的圆环中有一声怒吼响彻云霄,一个金色眼瞳的中年男人形象出现在尹素娥身旁。 亚伯等六人全部现出敬畏的神色,张蕊蕊和张青青同时执剑在手将剑尖对准他喝道:“滚回去!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中年男人面现怒色,狂风四起似乎因为他的愤怒,天地都要为之变色。 张蕊蕊却丝毫不惧,冷笑道:“怎么?想在这里动手?你是活腻了?” 男人一言不发,冷冷地向亚伯拉罕看了一眼,随后与黑环同时消失不见了。 那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地狱之主撒旦。 亚伯等六人见这两个疯狂的中国女人竟然连撒旦都不放在眼里,而且撒旦在临走前看自己那一眼,明显是因为自己选择使用地狱之圈的地方不对而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中国此刻的国运太过昌盛,其余任何文明都无法比拟,在中国的领土上和中国修士动手任何人都不会讨到便宜,连地狱之主也不能例外。 六个人一一将身上的首饰和配件交出,他们佩戴的首饰无一不拥有极高的等级,戒指通常起到强化作用,而项链等则是一个微型防御阵法的载体。而至于魔袋,只有一个人忘记携带了储物的魔袋,逃过了此劫,其余五人的大部分家当全在自己的魔袋中,这一遭全部被张青青搜罗殆尽。 看着如同查看圣诞礼物的孩子般忙不迭查看魔袋中物品的两个女人,亚伯拉罕咬着后槽牙说道:“你们是神仙的身份!竟然做出敲诈勒索这等卑劣行径!” 张蕊蕊道:“我们说话算数,你们交出这些身外物我们就放了你们。所以少废话了,赶紧滚吧。” 柯尔特家族的四人神情怨毒地看了看张蕊蕊和张青青,分别化作四道闪电就此消失。 比尔.欧比斯身形一化,“哗啦”一声成为了一滩水洒进了脚下的海洋也就此离去。 亚伯拉罕独自面对三个煞星,自然再不敢多言,也同柯尔特家族一样,整个人变成一道电光远遁而走。 见六人全部逃离,张蕊蕊这才转身一把搂住尹素娥柔声道:“看看我的小火苗儿!被人给欺负惨了!” 尹素娥也配合地泪光莹莹道:“可不是嘛!你们俩怎么来的这么慢!” 张青青拧了她一把道:“我们俩看到你的信使咒可马上就来了!别不识好歹!” 尹素娥躲避着张青青往张蕊蕊怀里钻去哭道:“你看她多凶!我都被人欺负这么惨了她还凶我!”然后畏惧地看着张青青如临虎狼。 张蕊蕊象征性地打了张青青一下装模作样道:“我们不理她,回家给我们老公过生日去!” 尹素娥大叫道:“啊!对哦,我还得回去拿给我老公准备的礼物呢!都差点被那几个家伙打傻了。” 张青青问道:“你给他买什么了?” 尹素娥神秘地眨了眨眼笑道:“不能说!等拆开才知道。” 张青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二人陪着尹素娥回到了她的住处,尹素娥取上一个极大的长条形礼盒,然后兴高采烈地和姐妹俩前往张青青的住处。王申早已经御剑在外面疯了个够返回了屋内,见到尹素娥也一同前来便上前打招呼。 尹素娥把礼盒递给他说道:“老公生日快乐呦!” 王申千恩万谢,接过之后发现这盒子极重,比刚刚盛放自己灵剑的木盒还要重上数倍。他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迫不及待将其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柄巨大且装饰华丽的欧洲十字剑。这柄剑长约一米四,比王申刚刚拿到的自己的本命灵剑天炽要大上不是一点半点,剑柄上半部分是象牙下半部分是胡桃木,由精细的雕工串联起来,柄头上的黄金装饰物是一只狗头。剑身中间的血槽中有一段铭文,那是一段古西西里语,王申自然是不认识的。 张青青觉得对此剑有印象,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见过,兼之这柄剑一眼就能看出其大不寻常,于是问道:“伊萨!这剑是不是意大利的?你怎么能给他?” 尹素娥笑道:“对,就是皮安卡家族那柄剑。” 张青青大吃一惊,连张蕊蕊也是心头巨震,因为她们听到“皮安卡家族”几个字的时候都瞬间想起了这柄剑的来历。 张青青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送人呢!况且他已经有自己的灵剑了,不需要别的兵刃。” 尹素娥笑道:“已经放在我那里上百年了,你看我用过吗?再好的东西也得拿出来用才能体现价值,是不是呀?小老公?” 张青青对王申道:“不准要!” 王申立刻将抚摸宝剑的双手缩了回来,盖上了盒盖道:“尹姑姑,这太贵重,您要不送我个别的吧,嘿嘿。” 尹素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又打开盒盖说道:“你听我说。这柄剑的名字叫圣卢修斯之剑,卢修斯就是这柄剑当年主人的名字,他也是皮安卡家族那个年代的族长。你看剑上的铭文。”王申依言看了过去。 尹素娥续道:“这是古西西里语,大意是‘圣光永远佑护皮安卡,圣光永远佑护持剑人’,圣光是皮安卡家族的核心,你知道皮安卡家族吗?” 王申道:“是不是那些能以光速飞行的巫师?” 尹素娥赞道:“小东西有点见识嘛!” 王申心道这都是姑姑教的好,于是笑着看向张青青。可张青青却再次以眼神示意他不能收这柄剑,王申自然会意。 尹素娥道:“皮安卡家族可不是靠御空的,而是疾行,他们都是体修,掌握不了长时间御空的法术。所以他们才会铸造这么巨大的武器,这柄剑就是他们家所有剑中最厉害的一把。把它想象成半个巅峰时期的卢修斯都不为过,而且使用者越强,这剑就越强。由于皮安卡家族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们还不起,所以把这柄剑送给了我。我拿着它没用,今天是我认识你之后你的第一个生日,人家当然得拿出个像样的礼物来啦!”她笑意盈盈地瞧着王申,那神情极像一个想要讨男朋友开心的小女友,只是她送出的这件礼物有点骇人听闻。 王申还是以遵守张青青的命令为第一要务,又嘿嘿笑道:“那个……尹姑姑,我知道这是一件宝物,但正是因为它太贵重,所以我真的不能……” 谁知尹素娥不等他说完就当场佯怒道:“你不要就扔了吧。我伊莎贝拉.泰勒送出手的东西还从来没要回来过呢!”说罢怨愤地看向张青青,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别矫情了行吗?有什么不能要的!” 王申愕然,只得瞧瞧张青青。张青青也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王申这才道谢收下。 尹素娥瞬间换回笑脸道:“这才对嘛!”她拿出一个精致的鹿皮袋子递给王申,说道:“他们体修的这种巨剑平时都是挂在腰上或者负在背上,没办法像你们中国修士那样收拢灵剑进入你们的紫府,但是你可以把它收进魔袋,只要神识注入就可以立刻将它唤出,和你的本命灵剑区别不大。” 王申接了魔袋再次千恩万谢。 尹素娥留下来参加了王申的生日晚宴,在席间她才提到亚伯拉罕等人传递的消息。 “圣器?需要迎接?”柳香君不解地问道。 “对,我也很疑惑,但他的手下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圣器”是什么,亚伯拉罕也许知道,但怪我没本事,没法生擒他来。”尹素娥苦笑着说道。 张蕊蕊笑道:“所以回去勤学苦练才是正事。” 尹素娥狠狠剜了她一眼续道:“还有一个家伙交代说:要想办法藏好,不能让‘钥匙’触碰。” 张蕊蕊道:“这么说,‘钥匙’指的是一个人喽?” 尹素娥道:“极有可能,只是不知道圣器和钥匙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青青若有所思道:“如何确认那个所谓的‘神殿’中的组织结构?” 尹素娥道:“目前已经活捉到的级别都太低,根本问不出这种信息,你指的确认组织结构是指?” 张青青道:“我想知道那个“神殿”中有没有中国修士。” 此言一出,张蕊蕊、柳香君和尹素娥都恍然大悟,齐向王申看了一眼,把正在埋头大嚼的王申瞧得一愣。 尹素娥道:“极有道理,推算日期,神殿也是在他出生之后的这五六年时间内活动开始频繁的。” 张蕊蕊道:“所谓敌在暗我在明,如果再遇到神殿的人只要有可能一定要生擒。”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柳香君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十分英俊的金发西装绅士,他礼貌地说道:“您好,我是查尔斯.怀特,我来找我的老师泰勒小姐。” 屋内除了王申以外的四个女人在他开车进入小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于是柳香君将他让进屋内。 张蕊蕊啧啧有声,赞美道:“瞧瞧人家,有护花使者来接回家呢!” ------------ 第0025章 屠村 尹素娥没作回应,拿起酒杯浅浅地啜了一口。 张青青笑道:“查尔斯,好久不见了。” 查尔斯走过来吻了张青青的手背说道:“你好张小姐。” 张蕊蕊道:“还有我呢!” 查尔斯同样吻了她的手背微笑道:“张小姐,你好。” 柳香君为他添了一把椅子,将他安排在尹素娥身边,查尔斯感激地落座后询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如何称呼?” 柳香君道:“柳香君。” 查尔斯突然又起身对王申伸出右手说道:“你好,我叫查尔斯。” 王申忙不迭丢下手中筷子,伸手和他握了握说道:“你好,我叫王申。” 一套寒暄完毕后,查尔斯落座后才露出紧张担忧的神情,用英文对尹素娥说道:“老师!你的伤严不严重?” 看得出他是真的关心尹素娥,可即便如此作为绅士的修养也必须先和每一个人礼貌招呼后才能和最亲近的人说话。 “我没有受伤,还有,在这里给我说中文。”尹素娥没有看他,伸出筷子要去夹远处的蚝油生菜。 “是。”查尔斯马上应道,并且起身将那道菜拿到她近前,待她夹了一颗马上将盘子放回了原位。他的一只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挡住西装下摆和领带的动作优雅至极,看得张蕊蕊不断啧啧称赞。 张青青道:“查尔斯,我有一个问题,共济会现在难道有神境强者了吗?”共济会是存在于世几千年的一个世界性大帮会,历史上有无数的名人都曾是共济会的成员,而最近的无数风声表明共济会也对王申这位在中国出生的混沌体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张青青如此问是因为查尔斯在银星教会中主要负责情报搜集的工作,而且她认为亚伯拉罕这次对尹素娥的袭击绝不是寻仇这么简单。 查尔斯愣了一下,但马上回答道:“有的,所罗门.鲁索现在就担任共济会的会长。” 张蕊蕊道:“是继布朗女士之后的那位火神所罗门?” 查尔斯点头道:“是的,他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担任了共济会的会长一职,并且不断招揽强大的修者入会。张小姐是不是怀疑亚伯是共济会派来的?” 张青青点了点头。 王申听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个叫“共济会”的组织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难道他们也是来捉自己回去拜师的? 查尔斯道:“亚伯拉罕.佩吉的资料我回去会跟踪调查,如果他是共济会成员,那他的行动轨迹一定会为我们提供更多线索。” 尹素娥道:“你可不要傻到只身一人去跟踪他。” 查尔斯道:“当然!情报工作就是要保证将情报安全送出的前提下进行的,这是您教给我的。” 张蕊蕊咯咯娇笑道:“查尔斯,你师尊还是会担心你的。” 再之后,尹素娥便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那颗耗油生菜,不再说话。 尹素娥和张青青张蕊蕊的嬉笑打闹全都是在她们私下里才有的事。她的外号叫灰烬女王,她在欧洲的影响力极大,连整个欧洲的魔法史她都是浓墨重彩的存在,她的学生遍布全球有百人之多,查尔斯是修为最高的十人之一。张青青和张蕊蕊知道她在学生面前向来都是如此,故此全都要照顾她的形象不再跟她说笑,可气氛却因为查尔斯的到来变得尴尬无比。 尹素娥的那颗生菜仿佛有磨盘那么大,她小口吃了半天才终于吃完。她用餐巾擦了擦嘴巴问道:“车停哪里了?” 查尔斯忙说道:“就在楼下。” 尹素娥起身,查尔斯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尹素娥道:“那我先走了,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了,过几天我要去一趟威尼斯,然后需要回伦敦,不过明年我还会再来中国的。” 张青青众人纷纷与她道别,尹素娥俯下身吻了下王申的额头,在查尔斯进门后第一次有笑容在她的脸上出现说道:“小老公再见!” 王申挥手道:“尹姑姑再见。” 查尔斯听到她称王申做小老公,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 2004年1月14日周三 黑龙江塔关河子村 孟川川从一间村舍中走了出来,她身后那村舍里躺着六具血淋淋的尸体,一对老夫妇,一对青年夫妻,还有两个小女孩。六人的尸身都躺在这农房的前厅中,厅中的墙上挂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老夫妻显得比现在年轻得多,而与他们合影的是一对少年男女,男的便是此刻躺在地上的那个,而女的却不是他的妻子,看相貌应该是他的姐姐或妹妹。 整个塔山河子村一共139户,一共507个人,在几分钟的时间内已经被她杀得干干净净,而这一家,是最后的六人。 以她的本领想屠尽一个村落,仅需弹指一挥,但她偏偏喜欢一家一家的杀,那些见到她杀人而想要逃走的村民她还会饶有兴致地跟在他们身后一段时间,陶醉地享受着他们死亡前的恐惧与悲愤。 清晨的阳光照在塔关河子的村道上,两侧的村舍都覆盖着皑皑的白雪,远处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犬吠,孟川川走出院门来到村道上,杨光撒在她精致的面庞上,她眯起眼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别鬼鬼祟祟的,有屁快放。” 一个白发白须的红衣男人从虚空中走出,他眉头紧锁道:“孟川川,清理混沌之地还轮不到你,我希望这种疯狂的举动你是最后一次,不然就算广成子不来收拾你,我也要出手杀了你。” 孟川川沿着长街向村中广场走去,冷笑道:“梼杌,你还觉得你是当年的你,我也还是当年的我么?” 梼杌悬于半空面向她也缓缓移动道:“上次你擅自接触北京的钥匙,上面就已经非常愤怒了,今天你又擅自来混沌之地屠村,你到底在想什么?” 孟川川一边缓缓行着,一边伸出手将头发打成一个马尾,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想的,自然和你想象中我想的那样一样啊。”孟川川说出这句如绕口令般的话,然后发出了银铃般的娇笑声。 梼杌的眼中射出凶光,说道:“难道你想独占这混沌之地!?” 孟川川称赞道:“不错嘛,看图说话会了,但是你需要再猜猜,我是怎么知道天底下有这么块地方存在的?” 梼杌强压下胸中的杀意,整理思绪道:“如果他母亲不离开这里去北京结婚生子的话,这里就是他的出生地!是元始天尊那老贼自损修为破了飞星才将此局打乱!然而……”突然间他圆睁双眼瞪视着孟川川道:“难道!是元始天尊告诉你的?” 孟川川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他娘在这野村子闲得慌,想去大城市务工才离开的呢!”这时路上出现了十几具尸体挡住了去路,显然是她刚刚的杰作,她玉指轻轻一点,那些尸身便自燃起来,不一会儿便神奇的全部化作白色的灰烬,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 梼杌怒道:“你还未答我!你是不是投靠了元始天尊!” 孟川川笑道:“就算是吧。至于混沌之地,高情商说法叫有德者居之,低情商说法叫——先到先得!”说罢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梼杌阴沉着脸一字一顿说道:“孟川川,你是否活腻了?” 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塔关河子村的中心广场,虽然名为广场,实际上就是一个十几米见方的十字路口,几栋略高的房屋围成一圈坐落于此。孟川川丝毫不理随时斗湖出手杀人的梼杌,走到一栋房子前,匾额上写着于大平超市五个大字。 孟川川不慌不忙探出手在超市里抄了一瓶酒,说道:“上古三凶。还从没见你们尽全力出手过呢。今天就让我看看你这从古至今都被人成为‘混乱之源’的家伙到底几斤几两吧。”说罢一口吹下酒瓶盖子喝了一口瓶中酒,却被呛到咳嗽不止骂道:“这是什么破酒!这野村子的烂超市果然卖的都是假货!” 梼杌道:“孟川川你将会后悔你刚刚说过的话。” 孟川川扔掉手中的酒瓶随手又抄了一瓶冷笑道:“谁会后悔,现在可言之尚早哦。” 梼杌身上的气机陡然攀升,他的双目均化作了摄人的红色,周身的空间被他释放出的恐怖威压寸寸压碎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吱”声。 因梼杌而变色的天地间似乎突然凝滞了一下,像极了卡带的视频录像,但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就在卡顿的瞬间,梼杌看到天边站着一众人影,有数十人之多,有男有女各具奇相,那些人身上所释放出的威压最低也是超凡境的。 然而,他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身穿黑布长袍,观瞧面容在三十许间,一头黑色长发与袍襟随风鼓荡,双手附后卓立于天际,就这样俯视着梼杌。 最为恐怖的是,以梼杌的修为,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任何气息! 孟川川仍是不慌不忙地浅浅呷了一口酒道:“我教你一个乖,以后先到先得的道理,你可一定要铭记于心。” ------------ 第0026章 隐忍 2004年1月15日周四 北京 “黑龙江嫩江市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地震。据勘测,震源在嫩江市东北方向200公里处的塔关河子村附近。目前已造成三百人死亡,一千余人受伤,直接经济损失已超过60亿元……” 王申一边看着一边吃着早饭,电视中的地震新闻是最后一条国内新闻,在王申喝光牛奶的时候已经在播放美国“勇气”号和“机遇”号火星探测器先后成功登陆火星的新闻了。 王申筑基之后心情好得不得了,走路都带风一般,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似乎都变美了很多。 他瞧着因为他嫌煎蛋味道淡了而走进厨房给他拿盐的柳香君的臀部心中不断地赞美着。 “香姑姑这么瘦,可是屁屁为什么会这么翘呢?”只有7岁的他还不清楚女性身体上各个部位所蕴含的真正力量,但来自雄性生物的本能让他十分懂得去分辨这些事物的美丑。 柳香君平时穿着拘束从不过多露出肌肤,因此在他心中比张青青的吸引力相对稍弱,可是她的臀部却珠圆玉润令他莫名其妙地喜欢看。 柳香君取了盐瓶走了回来,他一双贼眼就又向她上半身看去。柳香君见他盯着自己看,却怎么也想不到一个7岁的小屁孩脑中想竟然全是那码子事,笑问道:“你看什么呢?” 王申慌忙挪开目光,他能闻到柳香君身上那股少女特有的清香,是茉莉花的味道。那不是香水,柳香君从不用香水,那是她特有的体香。 王申又看向张青青,张青青穿着一件毛衫正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调着电视频道,刚才的新闻早已不知被她拨到哪里去了。她身上的香气又与柳香君不同,是张青青独有的,那是一股蜜桃味道的甜香。王申经常在修炼入定的时候或者在刚刚睡醒的时候都能闻到张青青的香气,令他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闻得到。 王申一边往嘴里扒着面包丁心中一边思忖:“姑姑身上是蜜桃香,香姑姑身上是茉莉花香,蕊姑姑身上是一股奶油香,她身上实在太香了,香的有点呛,每次她勒住我亲我的时候我都被她身上的香味呛得头晕眼花。尹姑姑身上是什么味道来着?哎呀不好,忘记了。下次得闻得仔细点。还有那个雪菲姐,她身上那股香味好特别啊,好像是一种花,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花。” 想到这里,王申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满脑子想的的都是女人的相貌身材和味道。堂堂峨眉派少侠,天地间唯一的先天混沌之体怎么可以思想如此龌龊?越想越羞愧,虽然还想趁柳香君转身的时候再瞄一瞄她的臀部,但强行忍住别过头去。 “两位姑姑又漂亮又善良,怎么可以在背后这样想她们?这种念头以后万万不能再有!”心念及此王申快速把盘中的面包丁和火腿丁一口全扒进嘴里,又把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拿起书包不再看两个女人出门上学去了。 两个女人见他火急火燎奔出门外均感讶异,柳香君看了看挂钟,时间显示才7:25,明明不会迟到可他为什么如此着急,两人都是莫名其妙。 张青青问柳香君道:“你催他了?” 柳香君无辜地摇了摇头。 虽然短暂地精神受挫,但王申马上又因为世界的美好而兴奋起来,他筑基以后各项感官都随之敏锐了不少,走出小区很多远处车辆的车牌号都看得一清二楚,几十米开外的人们在交谈什么他只要认真听就能听清楚。 王申正沉浸在这奇妙的感知中,一个甜美娇嫩的女声在他身后“嘿”了一声,肩膀上也被人拍了一下,王申其实早发觉了这个女生在他身后,只是他觉得人家离得大老远就主动回头打招呼一定会很可疑,所以每次都是等别人主动叫他他才被动地答应。这次也不例外,他装作不知情回头讶然道:“孟璃?” 这女生是班上那个最漂亮的女生,也正是入学报名那天排队在张青青和他之前的那个女生。她拍了他一下后,倒背双手歪着头瞧着他微笑不语。王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与她打招呼于是道:“孟璃!你这是……” 孟璃笑道:“我跟你住的很近呀!我家在科汇小区啊,你忘啦?” “哦,哦!对!没忘没忘。”王申应道,一边应着一边和孟璃缓缓往前走着。 “哎,你周末干什么去呀?”孟璃问道。 “我去许斌他们家写作业呀。唉?我记得上周你问过我来着。”王申道。 孟璃嗔道:“什么写作业!我看你们是去网吧打游戏吧?不只你和许斌,还有黄思强和那个朱少廷!” 王申不禁大吃一惊,他上周的确是骗张青青和柳香君去许斌家写作业,但实际的确是和那三个钻进了网吧,由于均是瞒着家长,所以他们几人约定谁也不可泄露天机。他们四人在开学以来已经作案数起,至今没有人落网,故此证明每个人的口风都很严,可今天却被孟璃一语道破,实在纳闷孟璃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如果传到张青青的耳中,自己哪还有命在? 见王申惊恐万状,孟璃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你姑姑,你爱去哪就去哪,我可管不着。” 王申心神略定,说道:“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璃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们去的那家黑网吧就在黄思强他们家楼下,我上礼拜路过眼看着你们四个鬼鬼祟祟进去的。” 王申恍然大悟,心道真是百密一疏。 孟璃问道:“你们玩的是什么呀?为什么非要四个人?” 王申道:“澄海3C。” 孟璃道:“好奇怪的名字啊,这游戏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王申道:“其实是魔兽争霸,澄海3C只是其中的一个塔防对抗类的地图。” 孟璃似懂非懂。 王申笑道:“说了你也不懂!”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一扫刚才的唯唯诺诺。 孟璃气道:“谁稀罕懂啊!” 王申可不想再跟她纠缠在游戏的话题上,看了看手表说道:“快迟到了,你快点吧!”说罢小跑了起来。 孟璃娇叱道:“你等等我!” 王申快步来到学校,孟璃见他不理自己暗自气恼但又无可奈何只好紧随其后。由于步伐太快,王申想绕开一个前面边走边打游戏的同学,但撞了他的手肘一下,他捧在手中正在玩的PSP游戏机一下子就被撞到了地上。 王申暗叫不好,赶紧捡起来递回到那人手中,递的时候看了看,屏幕还亮着而且没有任何碎裂的痕迹,但等王申看到那人的脸时又暗叫了一声不好。因为这人正是之前因霸凌他而被他教训过的杜麒鸣,他以及另外两个人李峰和王屹上次被王申一人打了一拳后,三人的家长跑到学校来又哭又闹,老师不得不叫来了张青青。也是那天王申发誓不再因这种事而把张青青卷进来。 最近班里突然流行用收音机听评书,所有男生都拿着一个微型收音机偷偷用耳机听,关于武侠小说的讨论也在课间热火朝天。但杜麒鸣是例外,他从不听评书,每天都拿着游戏机在手中。 杜麒鸣眼中喷射着怒火瞪着王申,王申把游戏机塞进他手里后说了句“抱歉”就转身向教学楼里面走去。孟璃跟在他身后瞥了一眼杜麒鸣一言不发跟着王申向楼里走去。 但该来的迟早要来。 课间的时候,三个恶少在操场的角落堵住王申。杜麒鸣掏出PSP道:“摔坏了,你得赔我一个!” 王申道:“怎么坏了?” 杜麒鸣道:“……刚才那关没过去,害的我花8000金币修机甲!” “操……”王申把头瞥向一边不屑道。 “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王屹狗仗人势地冲王申吼道。 “我妈啥也没说,因为我没妈。”王申道。 “你他妈是没妈!少扯那些没用的,你到底赔不赔吧?”李峰也搭腔道。 “没坏我赔什么?”王申道。 “你是不是以为上次侥幸让你打了一下你就牛逼了?”杜麒鸣狠狠地推了王申一下,推得他身形微微一晃,但杜麒鸣却感觉像是推在了墙上自己被向后弹开胳膊也被震得生疼。 “要不是怕姑姑伤心,看我不锤死你们三个臭傻逼!”王申暗自气恼,但怕伤到他们又惹来家长对张青青的围攻,再也不敢使用真气。可王申已经突破了筑基期,单凭肉身的坚实程度已经比世界上最强壮的大力士还要强健,杜麒鸣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又哪里推得动他? “你还是不服是吧?”杜麒鸣被他这一弹以为王申是故意使力向他挑衅,彻底被激怒,再次冲上来对着王申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另外两人也上前助战,王申索性蹲在地上任他们踢踹。刚开始在三恶少看来,王申是被他们打趴下了,但三四脚过后,踢人的腿便疼痛起来。 又踢踹了一阵,三人累得气喘吁吁,腿脚也踢得疼痛无比,想着被踢得王申肯定受伤不轻,也算是教训够了,而且不敢真的把事情闹大,索性就丢下几句狠话扬长而去了,王屹临走前还不忘用不痛的那只脚在王申侧肋上补了一脚才满意离开。 王申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到一个美妙的身影在向他走近。 那身影正是孟璃,从王申误撞杜麒鸣道他被群殴,孟璃一直在后面惊恐地看着,由于那三恶少都认识很多校外的社会闲杂人员,又在学校中横行无忌惯了,他们惹事生非的时候从来没有学生敢管。孟璃和其他学生站得远远的,等他们打完人才向王申走了过来。 王申老脸瞬间通红却偏偏无处躲藏,只好任凭这长得像个小仙女一样的女生走近,并且伸出她那白玉一样的小手把他扶了起来。 “你一点伤都没受?”孟璃吃惊地问道。 “谁……谁说没受伤!疼着呢!要不是他们人多,看我不打死他们!”王申夸张地比划着说道。 “吹吧你就!”孟璃一边帮他掸掉身上的土一边笑道。 “你爱信不信。哎呀不用啦!别弄脏你的衣服。”王申道。 “你姑姑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真不知道她又要心疼成什么样呢!”孟璃道。 “自然不能让她知道!你可绝对不能说出去!……我是说我挨打别人知道没关系,但就是不能让我的两位姑姑知道!”王申慌忙地解释着。 孟璃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王申道:“这可不是死要面子,她们要是知道我被人欺负,肯定会伤心死,却又拿杜麒鸣他们和他们几个的家长没办法。我这叫保护她们!你不懂!” 孟璃气道:“你保护她们,那就任凭我替你遭罪?”说罢赌气地地松开了扶着王申的手。 王申还自顾自地说道:“你千万别说出去好不好?我不是怕丢人,你是不知道上次他们把我姑姑揪过来好一通勒索敲诈!” “哦!” 孟璃冷冷地回了一句,转身走了,留下一脸蒙圈的王申站在原地。 ------------ 第0027章 兰交 2004年1月15日周四 北京夏崋科技 王申在暗自头痛三恶少和纳闷孟璃的时候,张青青和她的团队主管们正在隆重的接待一位尊贵的甲方——世麒集团的董事长华其翔先生。 任先生丝毫没有大公司高管的架子,他到了夏崋科技的办公区之后便眯起眼展示出他那招牌的微笑和每一个跟他擦肩而过的员工打招呼,直到进入会议室坐下开始听技术主管徐亮的方案讲述,表情才慢慢变得严肃。 徐亮是个28岁的PCB工程师,上次为世麒集团汇报,他带领的团队设计的电路板就被华其翔大加赞扬。高度数的眼镜记录了他多年的用眼过度,年纪轻轻就开始地中海的发型也彰显了他那不二的职业。 徐亮的开场白讲得磕磕绊绊,但张青青一直用目光鼓励他。有了美女老板温柔目的光加持他拼了命地说完了寒暄致辞,然后结结巴巴地进入了技术讲解环节。 PPT讲到第四页的时候他的语言开始流畅起来,到了第七页时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把本次要汇报的两款产品所有设计思路、运算性能和生产工艺解释得头头是道。汇报完毕甚至有人觉得不致以掌声简直有点对不起他,但一想到这是开会不是听演讲,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徐亮讲得虽然精彩,但华其翔没有表态,他示意继续汇报采购流程。 轮到邹苒上场了。这个30岁的女人干练漂亮,但也许就是因为过于能干,至今都没有结婚,张青青眼看着她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就是遇不到能够托付终身的,不禁总是暗暗替她着急。 邹苒和徐亮完全不同,在众人面前演讲她毫不紧张而且收放自如,她把如何基于徐亮的设计把产品拆分,如何准确利用产能资源,如何对接以台积电为首的生产线等任务言简意赅并且条理清晰地一一作了介绍。 待邹苒讲完,鞠了一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众人都把目光落到了华其翔的身上。 只见华其翔缓缓地站了起来,踱着步道:“张总啊,这是我们合作的第二单了吧?” 张青青也站起来道:“是的,华总!”她静静等待着华其翔的下一步反应,因为她知道他会的。张青青站了起来,会议室的夏崋科技的人也都站了起来,世麒的人也不得不全都站了起来。 华其翔笑了笑,示意大家全部坐下。等所有人都坐下后他才说道:“小徐这设计不错!可持续发展性很强!排法还能更密对吧?”说着他看向徐亮。 徐亮道:“可以的华总,目前的加工精度是15纳米,但我们设计的印制极限理论上可以到1纳米,不过现在加工不出来。” 华其翔道:“没错!可就算是15的加工我们自己也没有!”他叹了口气续道:“你们就是帮我做PCB的!这一点你们最清楚啊。台积电和高通是都可以帮我们做,但是是有偿的!而且还都要看美国的脸色,哪一天美国说不给做了,他们就都不给我们做啦!”华其翔说话时一直面带着他那招牌的笑容,但他这番话中刺骨的寒意像剑一样刺戳着在场每一个人后脊梁。 华其翔继续道:“阿斯麦正在研发的新机器是7纳米的!你们说,我们不追能行吗?我正在和中芯国际谈,打算在阿斯麦采购一台7纳米的机器,一台已经是极限了!人家一开始不卖的!”他又顿了顿看了看众人,继续道:“到时和荷兰那边对接的,我打算让你们来做世麒的代表。”说到此处他的目光落到了张青青脸上,张青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华其翔,她和在场的众人全部被华其翔这句重磅炸弹给炸晕了,商界领袖果然就是与众不同,他听完了夏崋的汇报却根本不谈今日的会议议题,反而抛出了其他任务给夏崋。 张青青和众人的惊讶是有原因的。荷兰ASML公司,也就是阿斯麦尔公司生产的是一种能把电路板雕刻到可控硅片上的机器,这种硅片也就变成了智能设备上的最主要的硬件——芯片。而这种机器就叫光刻机。遗憾的是这种机器目前只有ASML能制造,而ASML又是由美国、荷兰等多个国家投资的公司。每台机器的售价为10亿元人民币左右,并且是优先股东国出售,并非有钱就能买到。更加遗憾的是,中国不是ASML的股东国。华其翔要采购这样一台机器,选择了张青青的夏崋科技作为长期的采购谈判的世麒方代表,等于为国出征,这任务的重量不言而喻。 张青青整理了一下思绪道:“谢谢华总的信任,我们的第二次合作还没进行,您就要把这样的重任交给我们?” 华其翔哈哈大笑道:“我们先做完这一单!长远打算不能不做,但眼前的生意更不能耽搁呀!”华其翔没有正面答复张青青是不是真的把采购光刻机的任务交给她,接下来的时间他的团队和夏崋的团队开始了本次订单的细节讨论阶段。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午,华其翔婉拒了张青青的午饭邀请,在众人簇拥下一路微笑着再次和大家打着招呼走到了电梯厅。在走进电梯前,他对世麒团队中的一个女孩说:“凡芝啊,中午你留下陪张总吃个饭,顺便再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漏掉了。” 那个叫凡芝的女孩应道:“好的!”随后目送着他带着一群人走进了电梯。 张青青看向那个女孩,她知道她叫孔凡芝,她从刚刚踏进公司那一刻张青青就注意到她了,因为她实在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孔凡芝美丽端庄,站立时优雅笔挺,走路时步伐矫健,一头黑发又直又长,身材健康丰满,她自从坐下之后会议的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但任谁都看得出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秘书这么简单。 孔凡芝发觉张青青在瞧她便报以微笑并且伸出右手道:“张总你好。我是孔凡芝,我现在是世麒的董助。” 张青青赶紧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好孔总,久仰您了,一直都没有交流的机会!” 孔凡芝道:“别叫孔总!就像我爸那样叫我凡芝就好!” 张青青奇道:“你……你父亲?是华总?” 孔凡芝道:“是呀!原来你不知道啊!”此刻电梯厅内前来送华其翔的人群已经全部散去,只剩下了这两个美女还站在原地聊着天。 张青青引着孔凡芝向自己的办公室边走边说:“我真的不知道。那为什么你姓孔啊?” 孔凡芝笑道:“我随我妈妈的姓啊!都是我爸!嗨!....”她欲言又止,看起来一定是在姓氏问题上家人中有过意见分歧。 张青青赶紧转移了话题道:“中午你想吃什么呀?我不怎么吃午饭但是可以让刘娟给我们介绍一下,她们很熟的。”边说着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把孔凡芝让了进去。 孔凡芝没有接午餐的话题,环顾了一下办公室随后把目光落在张青青脸上,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张青青甚至差点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孔凡芝仍然盯着张青青赞叹道:“你怎么这么漂亮啊?你,该不会,不是人吧?” 此言一出,纵使张青青的修为和心智也是一个激灵。张青青用神识试探确认孔凡芝是个凡人啊!她不可能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是修为。但她何出此言呢? 看到张青青被自己的话惊得张口结舌,孔凡芝知道自己失礼了,便赶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你简直像个精灵,像个仙女,因为我不太敢相信一个人能美到你这个程度!” 张青青红着脸道:“孔总你真的过誉了!你也很美啊!” 孔凡芝道:“都说啦别叫孔总了,就叫凡芝!” 和孔凡芝的接触,张青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从没有一个人能像孔凡芝这样几乎把她看透却又不含任何恶意。也从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觉得这么投缘,话题所及二人均有种种共鸣。 午餐时张青青破例吃了百年来的第一口食物。 孔凡芝告诉张青青世麒在香港有个论坛,在下周末。她很不客气的要求张青青“必须来参加。”张青青自然不会拒绝,两人一直从中午聊到了下午,孔凡芝接了好几个电话后两个女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别,分别前孔凡芝道:“亲爱的我会亲自打电话提醒你订机票的!” ------------ 第0028章 刺客 2004年1月17日周六 北京中关村 周日的电脑大世界可说是人山人海,柳香君一边驱赶着蜂拥上前的销售们一边仔细辨认着方向,她需要带着王申找到徐亮给推荐那家店铺的楼层和位置。不懂硬件的人一旦被这些销售带到楼上,不多花上一倍的价钱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王申的班主任开始布置需要在电脑上完成的作业,所以一台台式电脑对王申来说已经是必需品了。 由于夏崋科技最近处理长虹和世麒的两笔订单,张青青忙得不可开交,下个周末又要去香港,因此她这几天几乎住在了公司,实在没有时间带王申来买电脑,因此只好把这项任务交给极少出门的柳香君了。 柳香君一直紧紧攥着王申的手,与其说她担心王申走丢倒不如说她自己很紧张。 虽然她的尘世年龄已经80岁,但是除了跟随那已经模糊的少爷李幼邻那几年以外,自始至终也不曾踏足社会。她性子慢热至极,在陌生人面前一说话就会感到羞赧烦躁,即使在峨眉山看霞顶修炼期间也极少和姐妹们互动。 除了张青青以外,王申就是她朝夕相处时间最久的人,从一个婴儿,照顾他到能说能跳的这么大,她深深感慨生命的神奇。不知从什么时候王申经了她的执念,为了王申她什么都肯做,当然包括带着他走出那扇她很反感的房门。 徐亮推荐的店铺是靠谱的,老板是个戴眼镜的微胖男人,态度十分和气。他见柳香君也只是个孩子,却带着个更小的孩子来买电脑不禁奇怪问道:“小妹妹,电脑是你用还是这位小朋友用啊?” 柳香君道:“他用。” 老板道:“你家里没有其他大人了吗?怎么让你带着小朋友来买电脑啊?” 柳香君道:“没有。” 老板见她态度冷漠就不再问,写了个配置单交给她道:“徐总推荐来的,我肯定不能蒙你们,这个配置给孩子用足够,不需要更高了。” 柳香君随便瞄了一眼便问道:“多少钱?” 老板道:“6800块。” 柳香君道:“好。钱给谁?” 老板指着10米外的收银台道:“那里。稍等我给你开票。”说罢在收据本上写了价格把白粉黄三页一齐撕下来递给柳香君。 等柳香君去交钱老板俯下身对王申小声道:“那是你姐姐吗?” 王申知道柳香君因为相貌过于年轻因此被误会,便也不拆穿笑着说道:“对。” 老板道:“她在家是不是对你特别凶啊?” 王申道:“她不凶,她对我可温柔了!另一个倒是有点凶。” 老板自然不知道他说的另一个指的是他老客户徐亮的老板,不明所以,可突然露出一丝狡黠压低声音对王申说道:“你平时打什么游戏?” 这一问果然戳中了王申的软肋,他打了个激灵,警惕地看了看正在排队付款的柳香君,然后把声音压得极低说道:“星际、魔兽。主要玩澄海3C。” 区区十几米的距离,连心跳声都瞒不过柳香君,王申生怕被她听见然后回去告诉张青青。 不过好在此刻店里人满为患,面积不大的铺面内各种人声吵的几乎能把房盖掀开,王申仔细观察柳香君见她没有异动这才放下心来。 老板见状马上心领神会,于是靠近他耳朵低声笑道:“我给你写的配置这市面上的游戏跑起来全都没问题,跑魔兽你尽管把所有效果全打开,保证你玩上三天三夜都不卡。可别告诉你姐姐!” 王申立即会意,兴奋点头道:“好!谢谢叔叔!” 交完钱后老板留了他们的家庭住址,告知他们将在今天晚些时候上门组装,所以不需要他们拎回大大小小的机箱、显示器和各种零件。 完成了任务,柳香君拉着王申的手放松了许多,她和王申商量道:“我们走回去可以吗?” 王申知道她不愿意坐交通工具便一口答应。二人沿着人行道缓缓地向家的方向走着。王申很乐意牵着香姑姑柔软滑腻的小手,一边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一边牵着她的小手遛弯简直是一件乐事。 王申除了修炼天赋过人以外还有一种天赋,就是能像狗能通过气味辨认事物一样通过气味辨认女人。几个最熟悉的女人身上的香味他离着好远就能分辨,一开始他以为别人都能闻得到,后来才慢慢发觉这本事是他自己独有的。 路过一家好利来,王申说想吃提拉米苏,柳香君便拉着他走进蛋糕店给他买,在付钱的时候王申一个人跑了出来到了人行道上看着街对面挂着的巨大电影海报《哈利·波特与密室》,哈利波特的饰演者丹尼尔·雷德克里夫拿着一把剑站在海报的正中间。王申还记得哈利波特系列的第一部《魔法石》是他入学前上映的,当时张青青还没有现在这么忙,她给王申买了已经出版的5部哈利波特系列小说,并且带他来看了电影。 后来接触了杜祭司一家王申才知道《哈利·波特》中的魔杖竟然不是胡编的,现实中的巫师们都每人手中拿着一根形状各异的魔杖。只不过现实中巫师的魔杖挥舞起来可比电影里威力要大多了。 “不知道姑姑从香港回来有没有时间陪我来把这部也看了。”王申心里嘀咕着。 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意伴随着压迫感突然间从头顶心传来,那压力仿佛要把王申压扁一样,他本能地抬头向上看,可是根本没有抬头的力气,颈骨因被莫名的巨力压迫而“咔咔”的响了几声。 那股压力越来越近,王申一叫丹田,炽烈的纯阳真气从丹田中滚滚而出透过他脖颈中悬挂的天地之宝“山心玉”在他体外形成了一层密度极高的护罩。此法有个名字叫“安然”,是张青青为王申独创。安然一开,一下子就顶住了上方压下来的那股巨大的冲力,双脚把甬路石板踩得都凹了下去。 来自上方的那股压力被迫一滞,发现无从突破只好被迫改变方向从侧方向王申袭来。 张青青曾想过把自己的护体仙法“流瀑”教给王申,但流瀑的原理是将自身真气流转起来围绕周身从而抵挡各式袭击。使用起来优美婀娜,流转起来的真气损耗极低,是峨眉派女子们的专属防御仙法。可给王申使用却不太合适,别说他小小年纪真气就霸道充盈,就算抛开真气不论,施展这功法的舞姿也实在不适合一个男人。张青青偷偷脑补成年的王申使用流瀑翩翩起舞的样子并讲给柳香君听,两个女人都被逗得咯咯娇笑。 因此张青青专门为王申创制了一套专属于他的护身功法“安然”。并且把专擅护主的峨眉山镇山至宝山心玉挂在了他颈中严令不许他摘下。 护身功法安然说穿了一点都不难,就是消耗巨量真气制造护罩,并源源不断用气维持。因此真气的消耗极高,任谁有王申这样取之不竭的气量都能轻易做到,但能做到者却仅仅王申一人。 柳香君正在付钱,突然感到蛋糕店门外有两个人的强烈的气场波动,一个是王申,另一个不认识。她大吃一惊,冲出门外只见不远处一个匿踪的女人已经持剑在手向王申刺去,而王申开着安然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等着挨捅。路人只能看到王申以奇怪的姿势站立着,却看不到有人想要袭击他。 那刺客使用匿踪隐去了身形,寻常人不能看见,不过王申和她真力互相触碰已经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只见来人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女,马尾辫扎在脑后,黑色毛衣牛仔裤,如果不看她那两道狠戾的目光,也真算得上清纯秀丽。 她手中的剑,马上就要洞穿安然刺中王申小腹的时候,一道红光斩向她的手腕,她若不躲闪,持剑的右手一定会被瞬间斩下。这人也算了得,在电光石火间撤回灵剑身形向后反弹,待站定后看清了来人,是个身材娇小的美丽少女,手中的灵剑红如朱砂,挡在王申身前怒目而视。 “这特么是元婴初期的?!”那女刺客心中暗骂一句,惊讶地暗自叫苦。她本想杀掉王申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没想到这个小屁孩不知道用的什么怪法能挡住自己所有的徒手进攻,为了速战速决自己竟然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逼得不得不使剑!而祭出灵剑来到王申侧方想要给王申致命一击,却还是没有赶在柳香君发觉前杀掉王申,被她出手拦下功亏一篑。 更让她又惊又怕的是,这柳香君完全不像上面交代给自己的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自己这个元婴期第七层的修为,她那一剑却差点把自己右手砍下,若是自己的反应再慢一点点,断了右腕之后恐怕都要死在她手里! “连看霞顶的弟子都敢动!你好大的胆子!”柳香君娇喝道,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她给自己和王申施下了匿踪,现在路上川流不息的行人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形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那女刺客头脑十分清晰,柳香君既已经出手,那位就在左近上班的张青青恐怕眨眼即到。张青青一旦出手自己恐怕连跑的可能都没有。 ------------ 第0029章 方丈 那女刺客见任务已经注定失败也不恋战,转身御空就走。 其实柳香君的确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但她修炼天资非常高,仅仅她不到百年时间就突破到了元婴期这一点就可见一斑,并且她一身的峨眉派玄妙仙法还有神品灵剑“红袖”护身,就算对上的是个元婴巅峰的人数百招之内也不至落了下风。 柳香君哪里肯叫她这么走了,抱起王申御空便追。 为了拖慢柳香君的追击,那女刺客不停召出幻剑掷向路人,柳香君只能腾出手来挡开那些幻剑来解救一无所知的路人,心中更加憎恨这个狠毒的女人,恨不得一剑把她劈成两段。 “我没法保证每一次都接下,不能再让她掷剑!”柳香君心中暗自着急,那个女刺客乱剑伤人的办法是有效果的,现在柳香君越追却离她越远。再有一会儿飞出了河北,真的有可能被她逃掉。 又一波幻剑射出,分别向地面上的四人两车飞去。 “六把!”柳香君以最快的速度数清了数量,右手掐动剑诀,十把红袖在她身侧成形,马上又以迅雷之势飞出,六把分别飞向那女刺客的六把幻剑,另外两把直奔女刺客,速度明显快过那六把。另外还有两把悬在身侧没有飞出。 王申双手紧抱着柳香君的细腰,虽然他此刻也能御剑,但如此迅猛的追击却无法做到,所以只能紧紧抱住香姑姑的柳腰顺便闻着她身上的茉莉花香味。柳香君操控幻剑的功法他认得,那是他们峨眉派的“瑛落-荷满”,元婴期的专属幻剑功法,能够固定将自己的灵剑以一化十,每一把均可以独立发动进攻和防御,十分厉害,但也极难掌握。 只听“叮叮叮叮叮叮”六声,12把幻剑相碰,立刻粉碎随即化为无形。而柳香君多掷出的两把则在同时飞到了那女刺客的背后。 那女刺客大吃一惊,慌忙躲闪,但这一躲闪拖慢了她逃跑的速度,柳香君趁势射出留下的那两只幻剑。 女刺客正在躲闪前剑之际,后剑已至,她在半空中再次侧跃,一剑贴着领口飞过被堪堪躲过,另一剑则“呲”的一声擦着她的左脚足踝飞过,她的左足踝登时流出鲜血。 那女刺客身法丝毫不慢,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柳香君一眼,持剑在手一剑向柳香君斩了过来,鲜红色的剑气闪电般抵近,柳香君挥剑挡格,又是“叮”的一声,柳香君被震得身形向后倒退了数米,那女刺客却借着这一剑的力道向前疾冲,转眼间已经在数百米开外。 “你给我站住!今天不留下命来我追你到天涯海角!”柳香君的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娇喝了一声又运劲向前追了下去。 柳香君虽然天资甚高,却始终与那女刺客有修为的差距。追了一程,与那女刺客始终保持着300米左右的距离,无论她如何发力也无法拉近。她心中焦急万分,心想今天如果放跑了这个女刺客不知道哪一天她又会跑来伤害申儿,所以要么问出她的幕后主使,要么取了她的性命,可是却迟迟追赶不上这令她焦躁难安。 正焦虑间,只见那女刺客当空停住身形转过身来,柳香君暗叫不好,如果不是有恃无恐她绝不敢如此! 果然如柳香君所料,两个人影从脚下的密林中飞跃而起,停在那女刺客身旁。 柳香君看向那二人,只见是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高个子的黑衣黑鞋带着鸭舌帽,矮个子的穿着卫衣运动裤,头上绑着头巾,二人面上神态傲慢,两双眼睛紧盯着柳香君。 柳香君传音给王申道:“恐怕要有一场恶战,你自己御剑快逃!” 王申回传道:“我才不要逃跑,我要帮你一起打他们!” 柳香君急道:“现在已经出了我传音的范围,我联系不上你姑姑,你快回去给姑姑送信啊!” 王申道:“我走了你自己三两下就要被他们杀了,我才不走!” 柳香君又气又急无计可施,正在这时那三人身形一晃已经分三个位置围住了她和王申,只听那女刺客说道:“柳香君,我劝你还是自我了断,省得我们费事。” 柳香君平举手中的红袖,亮了一个雁落-染殇的起手式怒道:“你到底何门何派?是谁派来的?”通过刚才追逐中的仓促交手,那女刺客没有显露任何功法家数,因此柳香君至今也不知她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而刚刚出现的这两个男的她便更加无从得知。 那女刺客冷哼了一声道:“告诉你又有何妨,我是天山派的阮婕。准确来说曾是天山派。” 这个阮婕的话中别有深意,她说曾是天山派,那么证明现在已经不是了。柳香君目不转睛地瞧着她,阮婕续道:“至于是谁派我们来的。你仔细听好了。派我们来的……” 柳香君和王申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说出那幕后主使的名字。 阮婕缓缓吐出三个字:“派我们来的,是方明煜。” 柳香君的芳心一颤,不禁失声道:“方明煜?方丈山的前任掌门人方明煜?” 柳香君性子倨傲,绝不肯在人前示弱,可是听到方明煜这个名字还是免不了大吃一惊。 方丈山是一座远古遗存的仙山,位于蓬莱以南300里的海外。方丈山上自古便有几位仙家子弟隐居修炼,慢慢形成了一个门派即为方丈派。这一派历任掌门人都极为特立独行,挑选弟子极其严苛,创派至今山上总人数从未超过10个,但修真界均知方丈山乃是世间罕有的洞天福地,其门人本就经掌门人严挑细选个个慧绝灵秀,再仰仗仙山灵气充沛修炼进境一日千里,加之方丈派的功法神乎其技奥妙无穷,因此这个门派虽然不甚壮大却从未有人小瞧过他们。 当下的掌门人名叫端木悯人,是个拥有1100年道行的大修,此人性子古怪人所共知,却在50年前突然收了一个弟子,谁也不知是兴之所至还是这位弟子真的天资卓越以至于能够入得了他的法眼。而这个阮婕口中的方明煜却是端木悯人的师兄,就在50年前突然让出掌门身份远走,从此没了踪影,端木悯人万般无奈之下才接掌了门户大事,而方明煜的失踪和端木悯人收徒的时间就在前脚后脚之间,坊间不断有人猜测这其中的联系,但却都是好事者妄加揣度没有真凭实据。 方明煜的名字柳香君如何不知,今天听到了这个失踪了50年的人突然重现江湖,而他一出现就是想要加害王申,柳香君怎能不惊。 柳香君见已经被三人围在当心,自己和那阮婕一对一的话有五成取胜的把握,而那一高一矮两个男子柳香君用神识探过后得知二人均是金丹期巅峰的修为,那么加上此二人自己绝无取胜希望。 柳香君调匀了内息,随内心激荡的元神立即回复平稳,她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对申儿到底有什么企图?” 阮婕道:“王申小少爷是混沌之体,我们都知道这是大道造化。小少爷的体质似乎可以汲取天地灵韵吧?” 柳香君道:“根本没有这回事,你们到底在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说八道?”王申的体质本是严格保密,只有和张青青关系极好的几位大派掌门人才知道,柳香君断定阮婕这么说一定是套话,于是矢口否认。 阮婕笑道:“柳香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天底下知道大观天演内容的可不止你们!” 阮婕此话一出,柳香君顿时落了下风,她本就极少与人争辩,处理这种劣势的经验几乎等于零,一时间语塞,只能死死盯着阮婕不让自己的神情露出破绽。 可阮婕却一眼就看出她是在硬撑,便道:“这样如何?你把小少爷交给我们,我们放你活着离开。” 柳香君怒道:“绝无可能!我死战到底就是了!” 阮婕无奈地耸了耸肩,一高一矮两名男子向前跨出一步正要动手,突然王申问道:“你们难道也是要抓我回去,想给我当师父的?” 两个男人看了看阮婕,阮婕笑着向前走了几步语气变得柔和微笑道:“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她接到的命令是取王申的性命,可不是抓活的,但王申竟这么问,她索性将计就计承认了下来。 只见王申吐了吐舌头,用手指刮脸道:“人家明明已经有了师父,你们却非要我拜你们为师,真不要脸!” 阮婕和那两个男人的脸上都现出怒色但阮婕养气功夫胜过那二人,马上回复平静冲王申甜甜一笑道:“跟着我们有什么不好?你过来跟我走,我保证会比柳香君疼你千倍万倍。” 王申道:“切!我不信。” 阮婕道:“你跟我回去试试嘛!如果你觉得我不好,你随时再走啊!” 柳香君怕王申年纪幼小被她的花言巧语一说就轻易上当,急忙传音道:“申儿!不能听她胡说!你要是去了就不可能再走得掉了!” 谁知王申却冲她邪魅一笑然后对阮婕道:“这位阮姑姑,跟你走倒是可以。” 阮婕和两个男子的脸上都是一喜。柳香君的心中却是大急。 可是只见王申的小脸一板,皱眉续道:“只不过,我看你们的本领好像比不上我香姑姑,最主要的是你比她丑太多了。所以我不想跟你走。” 阮婕的两条柳眉登时倒竖,眼中射出淡淡的红光,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是被王申这一句话气到发疯。 ------------ 第0030章 困境 上次王申被那个不知名的恶女人问到她有没有张青青漂亮,王申回答“你的确挺好看的,比我们幼儿园里最好看的老师还好看。可你要是和我师父比的话,那可就差得远了。”这句话惹得那女人暴怒,把他的头砸到大理石墙上,然后又连续扇了他二十几个耳光差点把他当场打死。从此之后王申彻底记住了一条道理,就是当面否定一个女人的相貌必会令她勃然大怒。不过他活学活用,今天他故意想激怒阮婕,所以变本加厉,说她“丑”。那阮婕生得眉目清秀容貌甚美,她向来对自己的姿色颇为自信,今天竟然被人说丑!虽然说话的是一个8岁的小屁孩,可是仍然足以让她怒不可遏。 柳香君心中暗骂了王申两句:“这个小坏蛋,装的一本正经!吓我一跳!” 只听阮婕怒道:“那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你这比我漂亮得多的香姑姑,看你这小鬼到时还贫不贫嘴了!”说罢她平举着她那把淡黄色的灵剑指向柳香君,对另外那两个男子道:“做事!” 三条人影像闪电一样冲向王申和柳香君。 只听得“叮叮叮叮”四声,柳香君已经跟阮婕和那高个子男子接了十几招,其中四招兵刃相碰发出四声金铁交鸣。 王申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只能站在灵剑上御空而且还不会使用幻剑类功法,他为了腾出灵剑来御敌便在三人向他们冲过来的一瞬间御剑向一处陡峭的山峰上落去。那高矮二男向他齐追,可是高个子却被柳香君拦了下来仅剩矮个子一个人追击王申。 王申双脚一沾地面,天炽便握在手中,他默默回忆着张青青教他的所有招式和功法,见那人也御剑追到身前,五指成钩向他左肩抓来。王申心道:“他也必须御剑而行,看来还不到元婴期,不过他的同伴能使幻剑功法所以应该是在金丹后期的修为了吧,那他也一定是差不多的。他这会儿觉得我是个小孩没有使剑,正是我解决他的好机会!”心念及此已经有了计较,但是不敢轻敌劲运天炽对准他抓过来的右手掌根双手挥剑上撩。 这一剑中包含他从日月星辰中吸纳而来的无尽真气,那矮个子男子只觉得一股灼人的热浪从那小孩身上发出,热浪集中一点指向自己探出要抓他的右掌,他心中惊骇莫名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不撤掌的话不但右手会被从中斩为两半,连自己的整条右臂恐怕都要被烧焦。他凌空撤掌向后倒飞,双脚离开了自己的灵剑身形在空中几个翻转,灵剑与他心意相通也向后倒飞稳稳将他接住。 他这一系列临危变招,倒飞接剑可谓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王申暗骂一声心道:“NN的,竟然没砍到你。你这臭矮子还真是有点本事。如果是我要抓别人却被人反削手掌的的话,好像我没法像他这样躲开吧?”王申一边想着一边向后退了退,他此刻站在一座峭壁的崖边,身边白雾缭绕。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和柳香君到了河北白石山的山区,距离北京已经160公里,再有20公里就到山西了。 那矮个子男子在半空中站定惊惧莫名地瞧着王申,只见这小孩手中那把金光闪闪的长剑上真力汹涌翻腾,他从没见过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筑基的,更没见过筑基期的人会有这么强的真力,自己苦修了近百年才有了这样一身修为,说是这小孩的体质能吸取天地灵韵,果真怪得一塌糊涂! 他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这小子万万留不得,更不敢对组织的任务有半点轻忽,略作调整手中便多了一把和他脚下一模一样的墨绿色灵剑,脚下劲力一催又向王申攻来,这一次他手中幻剑刺向王申的小腹。 王申见招拆招一侧身使出霜落中的凝眉单手持剑点向他的右手手腕和右脚足踝。那人跃起避开足踝上的一点,手腕翻转手中幻剑“噹”地一声和王申的天炽碰在一处,王申被震得倒退了四步,右手关节酸麻,腹中气血翻涌。 那人双脚着地脚下灵剑飞起绕到王申背后,猛地向他后颈一刺,而他手中却也毫不停歇,掌中幻剑疾探斩向王申的右腿。 王申向前平跃将整个身子横了过来,堪堪躲过这凌厉的两剑,身在半空一招霜落-挽瞳灵剑化作一缕缕真力丝线斩向那矮个子男子的肩、颈、腰、腹。 王申与那人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出剑,距离如此之近那人不得不回剑挡格,这正所谓是攻敌之不得不救。耳中只听四声清脆的金铁相碰声,那人挡下王申的这一剑化四斩的挽瞳向后退了一步,叫到:“峨眉剑法果然神妙!一个小孩使出来竟然都有这样的威力。” 王申双脚落地嘻嘻笑道:“谢谢大叔夸奖,那请问你使的是什么剑法。”这人原是青城派的,他那本剑离身,配合手中幻剑攻敌的一招便是青城剑法中极为有名的“白云图-双龙戏”。这人终究是金丹期修为,造诣有限,这一招如果是青城掌门晏铭庄这种大乘期高手使出来的话,虽两把剑却有万剑齐舞之效,但凡被剑光罩住绝无躲避可能。 那人不答向前走了几步便又是挺剑一刺,剑尖将到王申咽喉10公分处却蓦地里斜向右侧猛然回劈,王申极力招架举剑挡格。那人却不等剑锋相碰,手腕翻转灵剑忽然转向,对准王申的左边腋下挑了过去,这一剑如果捱上那王申的整条左臂将要被齐根斩下。王申吃了一惊向后急跃,那人长剑递出“唰唰唰”又是三剑。 王申从出生到现在这是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敌人,平时张青青虽然每天都带他练剑,可是她喂给他的招数都过于精妙王申年纪尚幼一时三刻难以领悟,况且张青青怕伤到他任何一招都是沾身即止,哪有敌人这样恨不得将他胳膊腿都砍下来的气势。因此王申虽然练熟了的剑招和功法虽然都属于上上乘,但苦于没有临敌经验,一交手就被对方掌握了主动。 那人的这一系列变招也谈不上有多么高明,只是妙在又快又狠,最后这三剑王申再也躲避不开举剑招架更是没有可能,这三剑一中王申的左胸,一中左胯,一中小腹。王申只觉得这三个位置被人猛击了三拳,剧痛之下向后倒飞。 柳香君正在半空跟阮婕和那高个子男子激斗,但她虽然双目不能移开却始终留着一丝神识在关注着王申这边战况。她修为本就不如阮婕,占了天资高于对方一对一还能勉强维系,运气好的话还可占些上风,而现在阮婕多了一个不弱的帮手,她以一对二在三十招不到间就已经被逼得步步倒退,只感到对方两把剑的招数一剑重过一剑,那阮婕的天山剑法轻灵飘忽,总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变化闪烁令人防不胜防。而那高个子男子的青城剑法却是沉稳中又不失迅捷,每次都由他先行出剑迫得柳香君挥剑拆解而阮婕的剑却如鬼似魅在旁左一刺右一刺,每次剑尖都指向柳香君的要害,剑上缠绕真力,但凡刺中必死无疑。 就在柳香君全力与两人拼斗的时候,突然发觉王申中剑倒地。她大吃一惊回头望去,果然见到王申天炽撒手飞出向后跌倒。这一刻柳香君如遭雷击一般,脑中只闪过一个想法,就是撇下眼前的两个对手赶过去救起王申赶快逃跑。 她身形一闪便要向王申方向飞去,可是她的两个对手哪里肯给她这样走掉,阮婕连刺7剑,将她全身都笼在了淡黄色的剑光当中,那高个子一剑向她小腿斩落,深蓝色的剑光把她的下盘也死死压住。 柳香君心念王申,一时间乱了方寸,她见对手的剑气近在咫尺只好凭空旋转身形使出防御功法流瀑来抵挡阮婕刺来的那7剑,半空中红袖挥出迎上那高个子斩向她下盘的那一剑。但是只听“噹”的一声金铁交鸣声之后,短促的“嗤嗤”两响,柳香君右颈和右肋各中了一剑,右颈上的剑痕入肉极深,动脉被割破,鲜血顿时狂喷而出。 她轻哼了一声身形晃动落在王申所在的石崖上,剑交左手伸出右手按住血流不止的颈部动脉,真力到处血流顿时止住,不过这只是临时的处理办法,一会儿如果再次激斗她真力无法维系的话,动脉破口便会再次崩开。 王申见柳香君的脖子上血如泉涌,不管身上疼痛一跃而起扑到柳香君近前叫到:“香姑姑,你怎么样?” 柳香君用握剑的那只手轻轻抱了抱他道:“没事,皮外伤。我黏住伤口不流血了。你怎么样?我刚才看到你中了三剑!” 王申道:“疼得很,但好像没有流血。” 柳香君警惕地望了望那三人,只见他们都落在了这块石崖上,并排站在不远处面带嘲讽地瞧着她和王申。 柳香君见王申的羽绒外套上有三个洞,白色的羽毛纷纷从洞里漏了出来,她伸手摸了摸王申的脖颈发现他确实只是如同受到钝器击打,刚才那人的剑刺好像没有入体伤到他的脏腑。随即她便想到了,原来是山心玉和他的护体功法安然救了他,不然那人纵使不会此刻伤他性命恐怕也要把他捅成重伤然后方便擒拿。 ------------ 第0031章 扯淡 柳香君提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她缓缓站起,凝神注视着那三人道:“我已经用本派秘法传音给本派掌门,你们如果不怕死就留下来继续和我再打上片刻。” 那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心中一凛,心想如果张蕊蕊真的来了恐怕一根小拇指就能碾死自己,面上都现出了惧意各自往后倒退了一步。 但阮婕却不为所动冷笑了一声道:“怕什么?她哪有什么门派秘法?要是有的话早就用了何必等到现在?” 柳香君本不善撒谎她硬着头皮编了个大话,想着如果能吓退他们自然更好,如果不能的话多拖延一刻也是好的,至于拖延了时间能如何她自己也想不到。却谁知那阮婕却远比她精明,一眼就瞧出了她是在危言恫吓,柳香君一时间便又没了主意。 王申却在这时笑道:“阮姐姐有所不知,我们峨眉派有一门功法叫……金顶…顺风耳,需要不断凝聚真力才能把一句话传出去,一旦传了出去就算几千里也能到达。这功法就算我这筑基期的也会。所以刚刚不单我香姑姑给掌门传了,我也给我师父传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她们应该都听到了,肯定已经往这边赶来了吧。你们要是再不走等她们到了可就不得了啦!” 他刚才还管阮婕叫阮姑姑,这会儿就变成了姐姐。阮婕也没心思理那么多,只听得他说的煞有介事,好像他们峨眉真的有这么一门可以让筑基期都千里传音的功法叫金顶顺风耳的。金顶拂雪手她倒是早就熟知,可这金顶顺风耳今天却是第一次听见。如果那两个姓张的女人真的来了一个恐怕自己三人跑出几百里也非死不可。想到这里她不禁心生寒意,可是突然间灵光一闪,心道:“这小子刚才说那功法名字的时候明显顿了一顿。这名字,哼!这名字恐怕是他现编的吧!” 想到这里阮婕向前走了两步双臂在胸前一抱,冲王申扬了扬下巴道:“小少爷,那你们峨眉,是不是还有一门功法叫萝峰千里眼的呀?” 金顶拂雪手和萝峰步云剑,是峨眉派除了峨眉剑法以外的两项掌指绝学,分别以峨眉山的奇景金顶和萝峰命名。王申信口胡诌说有门功法叫“金顶顺风耳”,登时被阮婕拆穿,还顺着他的思路编了个“萝峰千里眼”出来讽刺他。 王申拍手笑道:“阮姐姐好聪明!竟然这都被你猜到了!” 柳香君急得一跺脚,阮婕却喝道:“我猜到什么!全是你胡编乱造的!” 王申却还是嘿嘿笑道:“阮姐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萝峰千里眼可是你编的,怎么能说全是我胡编乱造?” 阮婕哪有心思跟一个小孩在这里拆字玩,耽误的时间一长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变数,她传音给高矮二人道:“缠住柳香君,钥匙我来抓!” 随即三人分别施展身法一个扑向王申,另外二人挺剑急刺柳香君。 王申见阮婕探出玉手向他抓来,再次调动全部真力运转安然抵御。 阮婕一见又是在北京街边要杀他时他所使的那种怪法,第一次不知是什么只觉得真气密度极高并且炙热无比便不敢徒手抓上,而这次她已经看得真切,那只是纯用真气堆积起来的护体气罩,寻常灵剑或拳脚之力倒也确实难以伤他,不过这可阻止不了别人将他手足拿住,一旦捏住他手臂将他经络一封,他就再也动弹不得。 阮婕想到这里便不再畏惧王申的安然,左手右手均使出天山派的小天阴掌,向王申的肩头和右臂抓来。 这小天阴掌是天山派两大掌法绝学之一,专擅小巧辗转近身缠斗,一旦到了一米之内其威力强过使用灵剑。而另一门则是大天阳掌,擅长远距离大真力的输出,适合真力雄浑之人。 王申见阮婕双掌抓来,知道不妙右手急忙召唤天炽,神剑天炽在远处已经躺了许久一经召唤马上通体金光大作向王申手中飞来。阮婕伸左足一踏,在半路将天炽踩在地上,谁知这把剑上传来一阵骇人听闻的高温,将她脚上黑色短靴的鞋底烧穿,她顿时感到一阵彻骨的剧痛从脚底传来。赶紧撒开脚,那剑自行飞回王申手里,脱去烧毁的短靴查看,自己洁白玉足的脚掌上被烫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焦痕。 阮婕恨极大骂道:“小混球!我杀了你!” 王申见阮婕眼中充满杀意面容已经有些狰狞,可是秀丽的五官却仍然蛮好看。自己刚才说她丑可想而知她该多生气,心中不但不怕反而想试试进一步讥刺于她看看她怒极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王申看了看她那只白皙的脚丫心想:“要不说她浑身都长得‘畸形’试试?” 王申被自己这个变态的想法吓了一跳,仔细思索一番,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毕竟这种尝试可万万不能用在张青青和柳香君身上,而班里的女生却受一点委屈就哇哇大哭,他总是好奇把一个女生彻底惹毛以后她除了哭以外会做什么,因此今天遇到了阮婕这个对他不怀好意的女子他无赖顽皮的心性上涌,特别想激她一激。可见她用一只晶莹洁白的玉足脚尖点地站立着,想来是脚底被自己烫伤的缘故,心中顿时又觉不忍。 阮婕见他一双眼珠上下乱转打量自己,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哪想得到这个小鬼死到临头竟然还在心中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她也断定这小流氓恐怕心中没想好事,怒喝一声两把幻剑离手向他左右肩膀插去。 王申只觉得眼前黄光一闪,两把幻剑已经到了面前,赶忙侧身挥剑“叮叮”两响挡下了两把幻剑。阮婕右手一扬,4把剑飞舞盘旋攻向王申,她自己也同一时间仗剑刺出。 王申叫丹田源源不断吐纳着星辰之力,使出峨眉剑法稳稳护住周身要害,只是阮婕的天山剑法太过迅捷,王申无论如何趋避格挡都无法将这五把剑悉数挡下,那四把飘忽飞旋的幻剑已经极其难缠,再加上阮婕形如鬼魅的身法不到5招王申的右腿上就中了一剑,好在有山心玉加持的安然护体剑锋并未入肉,但即便如此也被割得痛苦不堪。 王申生怕又让柳香君分心受伤,这一次不发出半点声音。又挡了两招,左腿上又中了一剑,这一次他站立不稳向左边趔趄了一下,可就在这个空档左肩和后背上又各自中了一剑,他再也站立不住,扑地摔倒。 柳香君虽然身上有伤,但是和两个金丹期的人缠斗却也不至于落了下风,可是她想找到空隙杀掉一个来救王申却也极难,一直和两人缠斗了百招上下也寻不到脱身的间隙,她忽闻王申又中剑倒地,暴喝一声,拼着大耗真力,掌中红袖猛地一剑化十翻出一个剑网向那二人迎头罩下。那两人赶忙运剑抵御,柳香君身形一飘已经落在王申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阮婕森然道:“柳香君,你好碍事!”说罢四把幻剑向柳香君飞去,那高矮二人此刻两把剑也同时分左右刺向柳香君的左右两边太阳穴。 王申失声叫道:“香姑姑躲开!” 柳香君身形转动,那窈窕的身姿王申认得是峨眉派除他以外人人都会的护身功法流瀑,可是这三人的剑距离她太近,流瀑躲得掉阮婕那四把幻剑,可是那高矮二人手中的灵剑却如影随形跟着她的身形继续刺向她的太阳穴。 眼见这穿脑的两剑已经躲避不及,柳香君心中无数念头一闪而过。“我要不要引爆元神把申儿也一起带走?他如果落入这些人手中,那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折磨!可是,可是!我怎忍心?”王申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穿什么衣服会显得更帅;每天给他书包里塞的水果和零食;还有他贪玩耽误练功自己却帮他在张青青面前遮掩这些片段在她脑中飞速闪过。一犹豫间,两把剑已经抵到了她的双鬓。“唉,没机会了。我死后只盼……” 耳中只听“噹”一声响。 高矮二人持剑的手被震得高高抬起,两人向后噔噔噔倒退了数步,最后却还是无法站定仰天摔倒在地。 就在刚刚,王申正失声喊出“香姑姑躲开!”柳香君就已经施展流瀑躲开了阮婕的,可电光石火间那高矮二人的剑已经抵在了她太阳穴上,可就在王申以为柳香君无法可救的时候那高矮二人的剑就已经被格开倒退摔倒,直到这时王申才看清眼前突然多了两个人影。格开两剑救下柳香君的正是此二人,只是他们出手太快,将高矮二人的剑挡开之后身形才显露出来。 王申只见一男一女分站在柳香君左右,二人掌中各执一把短巧的灵剑。 这二人相貌都是20出头的年纪,男的瘦削俊朗,戴着一副银制镜框的圆片眼镜,一身灰色西服套装崭新的棕色皮鞋显得风姿优雅文质彬彬,手中的短巧灵剑是天蓝色的。那个女的肤色偏深却眉目如画,身穿卡其色风衣,棕色长靴,手中提着一把浅粉色的灵剑。 王申第一次见到如此与众不同的灵剑,只见他们的剑尺寸很短,只有天炽或红袖长度的一半,跟尹素娥送给自己的圣卢修斯之剑相比的话就短得像两把匕首了,但虽短,锋芒却极为耀眼。 ------------ 第0032章 揭底 柳香君死里逃生,急忙后跃落在王申的身旁。这二人虽然救了自己但却不知是敌是友一时间只想着护住王申不知该不该道谢。 那青年转身过来抱拳施礼道:“在下方丈皇甫湘,那是我……我师侄女叶可可。请问您可是峨眉的柳师姐吗?” 那位叶可可擎着灵剑与阮婕三人对峙防其施袭,可就在这位皇甫湘说到“师侄女”三个字的时候,她扭过头来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柳香君道:“我是柳香君,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 皇甫湘道:“举手之劳柳师姐不必挂怀,我二人奉师命追查敝派师叔方明煜的下落,刚好有了些头绪却恰好在此遇到诸位。” 阮婕此刻不耐烦插口道:“原来你们是方丈派的!这么说你就是端木掌门的那个弟子了?” 皇甫湘转过身又是一抱拳道:“阮师姐说得不错,在下的家师正是复姓端木,他老大号上悯下人。” 阮婕道:“你们难道是天道盟的不成?” 皇甫湘道:“我们的确是天道盟的成员,想必阮师姐的天山派也有天道盟的成员吧?” 王申第一次听说天道盟这个名字,很想传音去问柳香君,但见此刻气氛紧张,于是就忍住了。 阮婕冷哼了一声不答反问道:“莫非,你们自己家的师叔丢了,却要跑来找我们要不成?” 皇甫湘道:“阮师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敝师叔于50年前走失,敝派上下尽皆焦急,将寻回师叔引为头等大事,可是苦于天地茫茫,这世界之大想寻一个人哪有那般容易。因此直到半年前我们才得到讯息,师叔已经入了美国国籍并且加入了一个叫共济会的国际联盟。” 那阮婕三人听到皇甫湘竟然知道这种细节,两个男人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一丝惶恐,连一向精明沉稳的阮婕也是心中一寒。 皇甫湘续道:“敝师叔加入共济会之后,虽多与国际人士往来,但他依旧觉得还是本国的后生才俊更值得信任。因此他在各门各派中笼络人才,辗转数十年,终于聚拢到了一个八人的小团队。”皇甫湘的声音温和悦耳不掺杂一丝情绪,如同一个故事频道的声音主播将故事娓娓道来。可是这番话在阮婕三人听来却一句比一句心惊。 只听皇甫湘道:“这8人的团队中有龙虎山钟离枫杨和李云熙两位师叔,蓬莱黎瑾凡师叔,还有剑岛于秋衡师兄和唐门的唐亮师兄。再有就是天山派的阮婕师姐,和青城派的丁禄靖和欧阳七两位师兄了。”他说到最后三人名字的时候目光分别在阮婕,和高个子、矮个子脸上扫过。三人都知道自己的资料恐怕已经被这人查了个底朝天,却也不如一上来时那般惊疑了,反而都平静地瞧着他。 王申心道:“原来那个瘦竹竿子叫丁禄靖,那个矮子叫欧阳七。这个姓皇甫的也真是厉害,他们这几个人的底细他竟然全都知道!而且看来他修为高的很,看来我和香姑姑今天是死不了了!” 阮婕听他如数家珍般把她小团伙的名单一个个都报了出来,不怒反笑,上前一步道:“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何不自己上门去找你师叔,跑到这里来坏我们的任务做什么?” 皇甫湘道:“正要请教阮师姐敝师叔现在何处。” 阮婕道:“你师叔此刻正在夏威夷的沙滩上晒太阳,你这就去找他吧。” 皇甫湘的俊脸微微一沉道:“在下与阮师姐诚心讨教,阮师姐却口出戏言,传扬出去岂不令人耻笑?” 王申心道:“这位皇甫老哥为人一本正经,还跟那姓阮的小妞儿探讨会不会令人耻笑。要是这都让人耻笑,那我刚才和她一顿胡搅蛮缠岂不是早就把人都笑死了?” 只听阮婕冷哼道:“你是三岁小孩子吗?方会监是何等身份地位,他的所在谁会轻易透露给你?” 王申心道:“会监又是什么东西?” 皇甫湘道:“原来敝师叔的职位竟然是会监,那可是能够监司共济会亚洲的全部事物?” 阮婕道:“就算能把北美都管了也和你无关,少陪了。”说罢和丁禄靖欧阳七御空便走。这三人动作迅捷,阮婕的一个“了”字还未出口,三人的身形就已经在数十米开外。 叶可可喝道:“给我留下!”隔空一剑斩去,一条淡粉色的剑气疾向三人射去随即她与皇甫湘一齐纵身跃起向三人追去。王申见他们二人都无须御剑,想来这两人都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为,不禁暗暗羡慕。 柳香君拉了拉他的衣角,他立即明白其意御剑跟上。 阮婕见对手来了强援,自己三人留在原地绝对讨不到任何便宜便果断川音给丁禄靖和欧阳七下令撤退。他们三人修为均不弱,因此皇甫湘等人尽管尽全力追赶却也一时间难以追上。 三人向西奔了一阵,丁禄靖和欧阳七突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三人分头向南、西、北三个方向御空而奔。这一招大出众人意料,皇甫湘微一迟疑说道:“追阮婕。”他向后瞧了瞧柳香君和王申,冲他二人点了点头表示对他二人赶来共同追敌的谢意。 尽管四人用尽全力追赶,可是那阮婕使出天山派的御空功法身形轻盈无比且后劲绵长,又追了约莫二百公里,四人除了王申以外均感到气息不畅。王申虽然有用之不尽的真力,却始终修为过浅,御空身法无法跟得上皇甫湘和叶可可,柳香君为了照顾他被远远甩在后面。 阮婕的身形越来越小,不久便已经没了踪影。皇甫湘和叶可可落在一处山坡,不久柳香君和王申便跟了上来落在二人身前。此刻连阮婕的气息都已经捕捉不到了。 柳香君道:“让她跑掉了。都是我们俩拖累了二位,实在抱歉。” 皇甫湘叹了口气道:“柳师姐说哪里话来,我们并没等你和你这位小兄弟。全因身法修为和她有所差距,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是追赶不上。” 叶可可道:“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全跑掉了。再想找可就难了!” 皇甫湘道:“这件事本就应该从长计议,刚才是我考虑不周,问得太急才惊走了他们。” 柳香君道:“我本以为今天必死无疑,没想到能被两位相救。请问两位为何会在白石山附近?” 皇甫湘和叶可可对望了一眼,皇甫湘道:“这里已经是山西省境内了。虽然五台山明心、明远等几位禅师都是得道神僧,可雁门关也就在附近,雁门双煞可不是好打交道的。柳师姐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说话?” 王申道:“雁门双煞是谁啊?” 皇甫湘和叶可可都笑了笑没有回答,柳香君便也笑了说道:“那是两个散仙,在雁门关磨盘山上的一座洞府里修炼。人家自称是雁门二仙来着。可是他们一两百年前练了一门邪功,四处作恶,抓周围村子的村民生吸人血。害死了几十条人命之后终于惊动了五台山的明叶上人。” 王申道:“原来是两个大恶人!那明叶上人一定一出手就把他们俩打死了吧!” 皇甫湘微笑示意边走边讲,众人随他指引向东御空而去。 柳香君一边御空疾驰一边道:“当然不是啦。如果换了别的门派高人肯定直接杀了了事。可是明叶上人是得道高僧,从不伤人性命,便宜了这两个家伙。明叶上人把他们俩带上五台山金光寺,让他们终日聆听佛音洗刷他们身上的戾气。后来也不知道是过了50年还是70年,明叶和明镜等几位高僧见他们身上的邪功早已尽数散去,原本的凶恶之气也去了十之八九,虽未能一心向善,可是主动害人的事情肯定不会做了。因此就放他们离开了金光寺。而这两个人被佛法熏陶了大几十年,也的确改了,下了五台山之后再也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凶悍的性子却是改不掉,行走江湖难免会和别人意见不合发生争吵,这两人则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可能是碍于五台山几位神僧的管束,动手时候虽然不杀伤人命,却也是下手极重。因此多年下来即使是修为比他们高的人也极少去招惹这两个人。由于他们一直住在雁门关所以得了雁门双煞这么个外号。不过人们当面还是称他们雁门二仙。” 王申毕竟年纪幼小,听到这俩人曾经吸活人的血心中有些害怕便问道:“那,这两个人是什么修为啊?” 柳香君想了想道:“好像都是合体期吧,具体在合体期什么阶段我不知道。” 皇甫湘道:“这雁门双煞的修为都在合体中期,他们都已经是九百多年的寿数,按理说早就应该渡劫了,可是还卡在合体中期。因为他们曾经修炼的邪门功法害人不浅,如果不是得到金光寺佛法的化解他们恐怕在分神突破合体的时候就会招来雷劫被劈直接被劈得魂飞魄散。” 王申“哦”的一声道:“这位皇甫……皇甫师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皇甫湘和叶可可都笑了,皇甫湘道:“我每日里除了练功就是追查我师叔的下落,日积月累这些江湖上有用没用的杂事倒是记了一大堆。王师弟说我什么都知道却是愧不敢当!” 叶可可笑着问道:“王师弟,你几年多大了呀?” 王申道:“8岁。”心中却道:“皇甫老兄不是叫你师侄女吗?他师父和我师父是平辈,因此我和他是平辈。那么你应该也叫我一声小师叔才对!”他心中如此想可是却不敢说出来,只是眼珠乱转瞧着叶可可。 ------------ 第0033章 魔经 叶可可不知王申所想,赞道:“8岁就筑基了!你可真厉害呀!我筑基的时候都26岁了!” 王申道:“那你今年多大了呀?” 柳香君笑骂道:“不许乱问!”王申虽然机灵顽皮,可毕竟还是个小孩,不懂得女子的年龄不能随便打听的道理。柳香君半嗔半叱的喝止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叶可可笑道:“没关系的!”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没有透露她具体的年纪。 皇甫湘伸手向前一指道:“前方是五台山了。我正好有东西要带给石盆禅院的须尘法师,我们也刚好可以在那里落落脚。” 柳香君口中称好,王申从没去过和尚庙,听说能到山里的庙中去玩自然大乐,不会有任何异议。 四人落在一处险峰的半山腰处,一块凸起的巨岩托着一个孤零零的小庙。 柳香君只见这座小庙三面被山峰的岩石和树木环抱,唯一的入口是一扇朝南的朱漆木门。木门敞开并没有关闭,皇甫湘跨过门洞,叶可可紧随其后,柳香君领着王申也跟着走入来到正院。 一个沙弥迎面走来双掌合十道:“觉安见过皇甫师叔和叶师姐,请问这位女施主和这位小施主是?” 皇甫湘道:“觉安啊!你好!这位是峨眉柳香君师姐,这位小兄弟是峨眉王……” 柳香君道:“王申。” 皇甫湘歉然道:“对对,王申。是张青青仙姑的弟子。” 觉安向柳香君和王申合十道:“失敬,几位请进。” 说罢引着四人走进正殿,柳香君见这正殿屋檐下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石盆雄宝”四个篆体大字。这大殿其实也就是一个五六米见方的佛堂,一个身穿黄袍的青年僧人站在殿门合十相迎。觉安上前道:“师父,皇甫师叔来了。”那僧点了点头。 皇甫湘上前两步抱拳道:“须尘大师,多日不见。” 须尘道:“皇甫兄向来都是有事才来贫僧这小禅院,上次与皇甫兄一别还是半年多之前,想来定是那《九黎九藏经》有了下落。” 柳香君听到《九黎九藏经》这个名字娇躯微微一震。 王申只觉得她牵着自己的秀手突然间紧了紧便问道:“香姑姑,《九黎九藏经》是什么?” 柳香君弯下腰把声音压得极低道:“晚点再给你解释,别打扰别人说话。” 皇甫湘道:“大师料事如神,如果不是跟你打赌我也不会去留意这为祸世间的邪法。”说着从西装里怀中掏出一个暗褐色像手帕一样的事物来交到须尘手上。 须尘结果那物将其展开,王申伸长了脖子观看,看到那原来是一张四四方方的皮革,却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好像正面反面都有字,写的是什么却看不太清。 那兽皮在须尘手中展开,皮上的文字便隐隐闪烁猩红色的光芒仿佛一个个要从兽皮上跃下来一般。 王申只是瞥了一眼,那些字就已经印入了他的脑海: 九黎九藏,藏之灼灼。 九层心法,九而贯之。 纳四象之滋长是为一藏 同山海之桑湎是为二藏 得八荒之归畋是为三藏 就江河之洪渎是为四藏 取星月之裨气是为五藏 汇百川之涓虏是为六藏 融千陌之无常是为七藏 蕴万象之实虚是为八藏 化天地之妙玄是为九藏 随着这些文字被记下,王申只觉得自己的筋脉突然产生了些许异动,他叫了叫丹田,却发现与之前没有区别,便权当是错觉,没有放在心上。 王申呆愣愣地消化着兽皮上的心法,可在场众人却都觉得有一股凶戾之气从那兽皮上传来,一时间人人皱眉,没有人注意到王申的异样。 须尘道:“凶极,邪极。撰写这邪功之人用心太恶。练功之人虽能在极短时日之内修为大增,可是伤天害理为天人共弃。修为不到合体期就会招来雷劫不得善终。”须尘说罢将其折好,命觉安拿来布袋将其装在其内。 须尘引众人前往禅房就坐,王申边走边暗自咂舌,心道:“这邪门功法好邪门!刚才大和尚只是展开瞧了瞧好像就听到了鬼哭狼嚎一般。原来修炼这种邪门功法会提前招来天劫,那练这种东西不是自寻死路吗?怎么会还有人去练?嗯,原来如此,这邪功速成,即使修为低微练了这功也能变得很厉害。刚才皇甫老哥说那雁门双煞要不是被五台山的佛法洗刷恐怕就要在分神期招来雷劫,莫非雁门双煞练的就是这个什么鬼九藏经?” 待众人落座须尘看了看装那兽皮的布袋道:“这看起来像是这邪功的总纲,此功名为九藏,想来该是有九卷才是。” 皇甫湘道:“大师说的不错,这邪功共分九卷。这还是我们追查我那位师叔而得到的意外收获。” 须尘道:“令师叔已经改了国籍入了美国主导的共济会,难道这邪功和美国有了牵扯?” 皇甫湘道:“那倒没有。去年12月10号我和可可在东京的亚洲共济会办公楼对面监视那楼里的风吹草动,希望能见到我师叔从而得知他的行踪。我们俩服了本派的特制丹药隐藏了全部的气息才敢在那个位置蹲守,我们看到有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日本女子经常出入那栋大楼,她每次进出跟着许多随从,而且门卫和工作人员对她都十分恭谨,我们判断她应该是共济会亚洲的一个重要人物。” 王申插口道:“我知道她是谁,她叫源咲紀!” 皇甫湘和叶可可脸上全都露出诧异的神色,皇甫湘道:“王师弟是怎么知道的?” 王申道:“她是我师父的大仇人!十几年前她们还在欧洲打过一架呢!” 源咲紀是日本镰仓幕府时代开创者源赖朝的小女儿,是日本传奇英雄源义经的亲姑姑。她儿时见父兄们征战杀伐耳濡目染,少女时期开始随父亲习武,她天资卓越不到3年就领悟了很多成年男子都很难掌握的剑道。她成年之后美冠本州亭亭玉立不说更是武艺卓绝在本州四国均无敌手。镰仓时代的日本女子虽都以相夫教子为大名培养接班人为主,但源咲紀的天赋岂能和寻常女子同日而语,数年之后她竟然自行参透神道教之大观以武入道进入了人灵之境。人灵之境相当于中国修士的筑基期,那一年她只有17岁。 从此源咲紀的修炼一路平坦,近一千年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滞塞,直至1901年她天神之境大圆满,修为和中国修士大乘期相当。在日本的侵华战争中她效力于昭和天皇和日军一同来到中国大陆,她的菊一文字上不知沾过多少中国人的鲜血。张青青曾在战争中和她交过一次手,联合天山派掌门双恨陌将她打成重伤,从那以后她销声匿迹。直到1993年,张青青在巴黎和她不期而遇,国家之仇种族之恨,张青青两个女人当时在巴黎斗了个昏天暗地,惊动了当地的十数位大巫师,随后巫师公会出面袒护源咲紀,张青青只能作罢回国后引为憾事,教导王申时偶尔向他提及。 谁知王申对这个日本女人却极其感兴趣,不停的询问关于她的信息,张青青与他讲了一些,可王申却还是经常询问,最后终于被张青青狠狠地呵斥了一句才不敢再问。 皇甫湘道:“难怪难怪,那源咲紀70年前害死多少位中国修士,死在她手里的中国百姓更是不计其数。此等大仇岂是张师叔一个人的事。”随即叹了口气续道:“我们一直用高倍望远镜持续监视源咲紀的办公室,后来直到12月16号的下午只见她行色匆匆打开办公室的房门走了进来,身后跟进来一个亚洲相貌的男子。她拿出那张兽皮交给那个男的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男的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就离开了。只见他也是急匆匆的离开了大楼,我眼看着他使出隐身然后御空向东飞去。当时可可提醒我说:《九黎九藏经》不就是写在兽皮上的吗?那人拿走的兽皮不会就是《九黎九藏经》吧?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和须尘大师的赌约,顿时决定和可可动身去追那个人。谁知那人直奔机场,原来他谨慎的很,没有直接跨洋御空而是买了机票准备飞往青岛。我和可可买了和他同一班航班,全程隐藏气息紧盯着他。那人一下飞机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隐了身想要御空。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准机会和可可同时出手,只一招就制住了他。因为一路上我们俩早就凭气息确定他是元婴初期的修为,所以只要趁他不备,凭我们俩的修为想擒住他倒也不难。我从他身上搜出那块兽皮,也就是这一块。” 说到这里他伸手指了指放在禅桌上的布袋,然后道:“我锁了他的元神问他姓名和门派,可是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目露凶光盯着我们。可可被他盯得怒了,上前按住他的百会穴用真力灼烧他魂魄,那人痛得哇哇大叫,终于开口说话,可是他一说话却说的是日语,原来他是个日本人。所以他的修为就应该是神道教的地祖境前后了。可可见他开口说话,但是应该是痛得糊涂所以一直在说母语,手上的劲力稍减,他才开口说中文。” 听他讲到这里,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连侍立一旁的觉安和另一个沙弥也都不禁莞尔。 ------------ 第0034章 撒粮 只听皇甫湘继续说道:“他先用汉语破口大骂,说什么他一定屠尽中国人这种废话。可可手上劲力一增他马上又萎了,我跟他说:我问你话,你好好回答。不然让你受尽千日之苦再杀你。他眼中明显出现了惧色,于是我问道:第一个问题,源咲紀交给你这《九黎九藏经》的总纲是从哪里得来的?他说:我不知道。可可手上真力一吐他的三魂七魄被炼得几乎都要飘散,我当时真怕还没问出什么来就早早就炼死了他。他疼得状似疯癫,等可可手上劲力减弱他哀告道:我真的不知道,源干事只是取来给我,并没有告诉我她从哪里得来。我说:好,那第二个问题。你又把这功法拿回中国来做什么?谁知这人又闭上了嘴巴,不管可可手上如何加力他从此苦捱到底死也不再说半个字。我看如果再这样拷问恐怕真的要令他魂飞魄散,青岛离敝派所在很近,就跟可可把他带回了岛上。西方巫师们有一种神奇的药水叫做‘吐真剂’,听说不管多高的修为只要服了此药便失了心智有问必答。我们回去请教了师父,我师父说他有一个在北京的朋友也许会配制这种药剂。好在事情进展顺利,那位前辈真的会配制吐真剂,我们一拿到吐真剂就把一整瓶都给那人灌了下去,这药也真灵,他一喝了药仿佛痴呆了一样,我们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再没有半点迟疑隐瞒。” 王申心道:“这个吐真剂我听尹姑姑也提到过,她说审讯那些被她们抓住的那个所谓的“神殿”成员时候用了吐真剂,可是那些人都级别太低什么都问不出来。皇甫师兄抓到的这个日本人好像是有点身份的,他们一定能问出东西来。”王申听了皇甫湘这一番惊险刺激的经历对他生出由衷的敬佩,心中对他的称呼也从“皇甫老哥”变成了“皇甫师兄”。 皇甫湘道:“我又把第一个问题重新问了一遍,问他源咲紀给你的这部《九黎九藏经》的总纲是从哪里得来的。他回答不知道,看来是真的不知道。我再问:你拿着它来中国做什么?他回答:交给生长司,让他们习练。我问:生长司是什么?他回答:是1000名有人祖境的神道教弟子和500名地灵境的弟子。我问:给他们练《九黎九藏经》是何目的?他回答:练了《九黎九藏经》后人祖境将拥有地祖境的实力,地灵境将会有天灵境的实力,这1500名精英将为举事玉碎。” 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崇尚牺牲鄙视妥协,向来都有自杀殉道的传统。二战时的“神风特攻队”就是一群开着零式战机去撞击美军战机和舰艇的自杀式飞行员,神风特攻队指挥官的动员口号就是“敢死玉碎为天皇”。后来轴心国德国和意大利投降,却只有日本被疯狂的军国主义裹挟不肯投降,甚至放出口号“一亿玉碎”,给全国上下的老妪和幼童都发了竹制长矛,准备和同盟国同归于尽。也正是因此才促使美国放弃登陆日本而改用核武器解决。 王申此刻还不理解日本人口中的“玉碎”是什么意思,只是稀里糊涂的听着。可在场的其他人除了已经知道审问结果的叶可可以外都听得咬牙切齿。 皇甫湘继续说道:“我又问他:这些人都是什么时候到中国的?他回答:我们在30年中分别将他们送到中国。我又问:这些人都在哪里?他回答:全部散落在中国各省,生长司干事将在崂山与他碰面取走《九藏经》。我最后问道:你们为何不等九卷功法集齐再一并转交?为什么要只传递这一张总纲?他回答:一藏经,二藏经,已经在生长司手中,但串行心法却在总纲当中,没有总纲不能九卷通修。” 柳香君道:“也就是说,他们目前只有第一卷和第二卷,其余的七卷他们都还没有搜集到?” 皇甫湘点了点头。 须尘道:“那源咲紀这一番精心布置看来是要给潜伏在中国的神道教门人修炼那《九黎九藏经》,以得到一批速成的地祖和天灵修为的敢死队。其实力相当于一支由元婴期和分神期组成的大军。这股力量灭掉一两个门派恐怕是弹指一挥间。 众人点头,均自义愤填膺。 须尘又道:“那崂山上清宫守玄真人还有太和观孙三白真人都是何等修为,他们竟然将碰面地点定在崂山,真可谓胆大包天。” 皇甫湘道:“所谓灯下黑,守玄真人和三白真人也确实万万没有料想到日本人竟然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鬼。我和可可到崂山分别找到两位前辈禀明了此事,两位道长一听均是怒发冲冠,他们将门下弟子全部派出地毯搜索,可搜了三天却一无所获。那个生长司干事恐怕是提前得到讯息全都溜之大吉了。” 禅房内众人一阵唏嘘之声,全都觉得此事功亏一篑好不可惜。 叶可可道:“孙三白老爷子气得狠狠跺脚,把黄山头的主峰跺得粉碎全都掉进了海里。守玄真人心疼得要命,埋怨他说:你!你这是毁了一个景点啊你!这明天让导游怎么跟游客解释啊?”他学着老头的腔调说话,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须尘拿着装《九黎九藏经》的布袋站起身道:“神道教恶徒想要拿着这邪功给门人在我中华大地上修炼。要练这门残暴凶险的功法,初始阶段需要吸饮活人之血,到了后期听说更需要吞食修士的魂魄。这种邪功留在世上有害无益,但贫僧不能擅自做主毁去需要交由师父处置。诸位在此稍坐,贫僧要去一趟金光寺。” 禅房内诸人全部站起将须尘送到门口。 须尘道:“觉明,你随我去见师父。觉安在此待客。” 觉明和觉安齐声应是。 须尘走后众人重新归坐,王申迫不及待问道:“皇甫师兄,这个《九黎九藏经》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练的时候要吸人血?练成了到底有多厉害?” 柳香君嗔道:“这天理不容的功法你关心它做什么!” 皇甫湘笑道:“这《九黎九藏经》在我国修真界流传了数千年,也不是什么秘闻。只是王师弟年龄太小,张师叔和柳师姐都还不便跟你细说。” 王申道:“没关系的!你就告诉我吧!比这更吓人的故事我也听过的!” 皇甫湘瞧了瞧柳香君,见她并没有想要继续拦阻的神色便道:“九黎部落是上古魔君蚩尤所统治的势力。这《九黎九藏经》也叫《蚩尤九藏经》,一传是蚩尤为了和黄帝相抗由他亲自所创,二传是蚩尤死后其手下第一大将先弢率部拒不投降,后来为了东山再起而创立此功。不过不管是何种说法,这部旷古罕有的邪功已经在世上流传了至少六七千年,习练过的人也不胜枚举,我抢到的这张兽皮也不过是后世习练者的抄本而已。但之前不管有多少人练,那终归都是我大中华内部之人争强斗胜,不管怎么斗也掀不起滔天巨浪。可如今这邪功竟然落入了日本人手中,他们想手持我族之刀屠灭我国之人,因此这邪功必须尽数毁去,流出海外的也要尽数寻回,我辈中华儿女自当人人担起重任。” 王申听得热血澎湃,连连点头。 皇甫湘道:“这是一门彻头彻尾的邪门功法,他教人去吞噬他人性命或修为来强大自身的邪法。阴损至极,一旦走上此途决计天理不容,提前雷劫都是轻的。” 王申问道:“那么多人练过,难道就没有最终练成的?” 皇甫湘道:“倒是的确有一个,两晋时期有个叫百里北生的大魔修,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练成了这邪功的九藏,还成功扛过了雷劫。与人动手吸取别人真力,他自己却每次都变得更强,越来越难对付。最后正道修士集结了百人才把这魔头诛灭。” 王申咂了咂舌头,心道:“我要是修炼一千多年,不知道和那个一百人才能合力干掉的大魔头比起来如何。” 柳香君实在不想让王申再继续探讨关于这门邪功的事情,于是插口道:“皇甫先生,请问你们二位为何会出现在白石山救了我和申儿的性命?” 皇甫湘道:“我们没有找到那位神道教的生长司干事,本来准备回到东京去继续监视共济会的动向打探我师叔的线索。我和我这位师侄女……” 只听叶可可突然在一旁怒道:“你叫起来没完了是吧!” 皇甫湘神情尴尬嗫嚅道:“你本就是我师侄,我为什么不能叫?” 叶可可探手在他腿上狠狠拧了一下道:“还反了你了!” 皇甫湘痛得大声讨饶。 王申看得哈哈大笑,柳香君也这才确定这二人的确是一对儿。 皇甫湘入得方丈派的门户较叶可可要晚上10年。但叶可可的师父是方明煜的弟子弓生闲,她要喊方明煜一声师祖,因此论辈分皇甫湘的确是叶可可的师叔。可是这俩人在师门中整天耳鬓厮磨互生情愫到底好在了一起,从此皇甫湘一以师叔自居叶可可就气不打一处来。 ------------ 第0035章 返家 一番致歉之后终于得到了叶可可的宽恕,皇甫湘继续说道:“就在昨天,我和可可本想回东京继续监视,我们俩又回到了青岛打算在青岛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动身,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见到了那个又高又瘦的丁禄靖。我们半年前就查到了他的资料,他的样貌我们俩印象最深不过,因此他一露面我们就知道他要搞事情,于是我和可可就一直跟着他。直到今天早上他会同欧阳七来到白石山和阮婕见面,我们全都看在眼里。然后阮婕动身往北京方向飞去,我们俩留下来隐藏了气息盯着这两个家伙。再之后柳师姐你们和他们动手,我们见你势危才出手相救。由于我们身负追查师叔的下落的重任,不敢轻易泄露行踪。出手迟了还请柳师姐恕罪。” 在白石山柳香君被阮婕三人夹攻命悬一线,千钧一发之际被皇甫湘和叶可可出手救了性命。但柳香君一直怀疑他们早已埋伏在附近,却一定要等到自己命在顷刻才出手,因此心中难免怀疑他们并不是诚意相救,对他们的谢意也流于表面并不太真诚。现在听他解释其实是不想过早泄露行藏,心中的隔膜便消了几分。点了点头道:“皇甫先生说哪里话,救命之恩柳香君日后定当图报。反因我让两位在阮婕面前露了面,他们以后行动肯定会更加隐秘,你们再想追查方……令师叔的下落恐怕就更难了。”她本想直呼方明煜的大名,但是考虑到皇甫湘仍然口称他为师叔便想不便太过失礼因此临时改口。 皇甫湘道:“这倒也问题不大,敝师叔一直都知道我和可可二人始终都在调查。只是他对我师父还有些忌惮,不然只凭我们俩他早就亲自出手把我们俩干掉了。不过只要他和他的部下一有行动那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柳香君道:“皇甫先生,有一件事情尤为要紧,申儿的特殊体质不知你是否有耳闻。”她一直叫皇甫湘为皇甫先生,因为她在辈分上原是张青青的妹妹,算已经飞升的看霞子的女儿。可是皇甫湘一时间忘记了峨眉派的这一不成文的规矩一直喊柳香君师姐,所以柳香君喊他师弟也不是,喊他师侄更不是,只好喊他皇甫先生。 皇甫湘道:“王师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惊人艺业,我们只是猜测他可能天资超凡,但具体情况如何我们却一无所知。” 柳香君道:“这孩子天生体质特殊,正因为他这特殊的天资,才招来类似今天这种祸事。不瞒二位,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我们家中,一个大乘期的中国女人在我和他师父的眼皮底下将他抓了去,命他拜师。可这傻孩子死也不肯,差点被那恶女人活活打死。”说到这里爱怜的抚摸了一下王申的脖颈,然后续道:“幸亏我们……不,是青城派的晏掌门及时赶到救下了他。 皇甫湘和叶可可都听得全神贯注,不时地点头。 柳香君道:“皇甫先生见多识广,不知道能不能帮忙查查那个恶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皇甫湘道:“那女人长什么样子?” 柳香君道:“见过她的只有申儿自己。” 王申插口道:“她大概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很瘦,黑色长发,眼睛大大的。” 皇甫湘暗叹,这样描述根本无法找到人,况且能在张青青手上截走王申,那修为绝对不低,换貌易容也说不定。于是问道:“能否看出她使的哪家功法?” 王申摇头道:“她御空的时候只是直线狂飞,看不出来。其他时候她不是在说话就是在打我,也没有用什么功法。” 柳香君闻言不禁又是一阵阵揪心,叶可可听他说的好笑,但看到柳香君心疼的神情便忍住了并未笑出来。 皇甫湘道:“此人必然和敝师叔相识,女子,修为是大乘期以上,这样的搜索范围其实已经很小了,请柳师姐放心,这个女人的信息我会留意的。” 柳香君道:“嗯!谢谢皇甫先生!” 皇甫湘摆了摆手道:“说回今天,阮婕这女人也确实工于心计,她故意示弱引你们入瓮想求十拿九稳。” 柳香君道:“的确,不管是论心机还是论口舌,我恐怕真的要被她玩死。” 皇甫湘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柳师姐修炼资质胜她十倍,何必在乎这些?” 柳香君成功被逗得抿嘴一笑,方才所历种种给她带来的阴霾也被驱散了十之七八。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忽觉院内气息一荡。正是须尘和觉明御空返回。 王申心道:“我们普通人元婴期之前是御剑的,可是和尚好像不使剑吧?那他们在元婴期之前是怎么御空的?”于是向门外跑去。 柳香君一个没拉住王申就已经跑出了门外,她赶紧也跟了出去重新拉住了他轻声道:“这是佛门清净的地方,不要乱跑。” 须尘双掌合十说道:“家师明心上人言道:混沌降世,诸邪蠢蠢欲动。人间即将再次经历千年大劫。我辈正道须当守心自好,对抗邪祟。家师已做主将那邪功总纲的抄本毁去,命贫僧前来告知皇甫兄,还请勿怪。” 皇甫湘道:“这种为祸人间的邪物人人得而毁之,明心上人除恶果决,晚辈何怪之有?” 柳香君听到明心上人说出“混沌降世”四个字,心中微微一震。这四个字正是天庭百年一次的大规模占卜“大观天演”中的一句批语。“混沌降世,中吉侧凶”,混沌指的便是王申了,至于中吉侧凶是什么意思目前还没有解释和印证。明心这位老僧竟然说出了大观天演中的批语,想必这位老僧已经能够得窥天道,柳香君心中对他肃然起敬。然而她马上又想起数小时前阮婕所说的话:“知道大观天演内容的不止她们。”看来连大观天演都不是什么秘密了,王申的存在难道就要尽人皆知了? 与须尘等僧人和皇甫湘、叶可可道了别,柳香君带着王申缓缓御空返回北京。 一边御剑王申一边问道:“香姑姑,和尚是不是都不用灵剑的呀?那位觉明师父肯定没到元婴期吧,可是我看他没踩东西也能御空,那是怎么回事啊?” 柳香君笑道:“人家佛门弟子的法器自然都是念珠了,串连念珠的不是绳子而是真力,平时盘在手中,御空的时候只需要分出两粒左右脚各踩一粒就行啦!人家可比你御剑还稳呢!” 王申大奇,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大和尚们的东西可比我们的灵剑有趣多了。” 柳香君道:“你这个缺心少肝的小家伙,因为你都要闹得天下大乱了你却在关心出家人怎么御空。” 两人回家的时候看见家门口的楼道里站着一男人,柳香君下意识的一叫元神准备动手,但突然发觉这人没有修为只是一个普通人,随后才看到他身后的地上放着三只大纸箱,这才想到这应该是电脑城老板派来给王申装机的师傅,暗自埋怨自己大惊小怪。 那人见柳香君和王申是他要上门装机这家的人,马上大声抱怨道:“姑娘,你们这是去哪啦?我们老板不是告诉您下午过来装机吗?您说您这半天也不回来我这东西全搬上来了走了怕丢了,不走吧,还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我这后面还有四五个活儿排着呢!” 柳香君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连声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路上……遇到了点事耽误了。” 那人道:“嘿!好家伙,您遇到事儿耽误了,可让我在这干等了半个多小时。”他口中牢骚不断,却也搬起箱子随柳香君进了屋。 进屋后问道:“这电脑装哪啊?” 柳香君引着他走到王申的房间,那人口中还是不停的埋怨,连鞋子都没换直接踩进了里屋的地板。 王申见柳香君瞧着地板上的鞋印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愤怒,知道这人如果再不闭嘴恐怕几个耳光是免不了的便对柳香君小声道:“香姑姑,你给他100块钱他就闭嘴了,然后你再让他戴上鞋套吧。” 柳香君十分不擅长处理人情世故,她拿出一张100元的钞票递给那人道:“请你穿上鞋套吧。” 那人一怔,瞧了瞧钞票便接过来揣进兜里走回玄关穿上柳香君给他准备好的鞋套,这才走回王申的房间开始组装电脑。 电脑组装调试完毕,柳香君做了晚饭给王申吃了。奔波了一天王申早早就困了,不到9点就主动洗了澡然后回到房间自己关了灯躺到了床上,连新电脑都没心思去摆弄。 张青青很晚才回家,王申早已睡了。柳香君把白天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跟张青青说了一遍。张青青震惊地听着柳香君述说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 张青青捂住胸口听她讲完,感叹道:“真是万幸!你飞出北京前怎么不传音给我呀!” 柳香君叹了口气道:“唉,如果只是那个阮婕我自己应付得了,可是我终究还是大意了。” 张青青站起来又迟疑了一下道:“睡了?” 柳香君道:“睡了,什么事都没有,我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被刺了几剑但都被安然挡住了,身上有几块淤青。” 张青青道:“也好,他实战经验为零,一上来就遇到一个元婴期两个金丹巅峰的,就当给他做实战模拟了吧。” 柳香君道:“你可不知道我看见那个阮婕出剑刺他的时候把我吓成什么样。” 张青青道:“听你说后来在白石山他竟然能跟阮婕过上几招?” 柳香君道:“是啊,虽然打不过可是竟然没受什么伤,反而阮婕要踩他的剑,却被剑烫伤了脚。” 张青青笑道:“这小笨蛋,我教他的剑招肯定忘到脑后了。只要运劲向上一拉那不直接把她的脚给削掉?” 柳香君也笑道:“他的纯阳真力他自己还不能运用自如,不然何止削掉她脚,直接烧死她都有可能。” 她们想不到的是,怜香惜玉的王申见阮婕脚底受伤踮脚站在原地时就已经心生歉疚了,让他斩下那只脚他可万万做不到,更何谈取了这只脚主人的性命。 柳香君道:“神道教想用《九黎九藏经》来祸害中国,而神道教的背后是共济会。难道共济会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对付中国了?” 张青青道:“这也未必是共济会的主张,可能只是源咲紀自己想出来的毒计。但他们想要对付中国是一定的,这从古至今都是他们的最高战略方针。” 柳香君不由得想到由源咲紀一手挑起的中国三大派争端,心有余悸道:“那顺着这个推想,她恐怕不止安排了这1500人而已吧?” 张青青点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按时间推算,我93年和她在巴黎遇到,她去欧洲肯定不可能是去度假的,所以她一定不只部署在中国,在欧洲也没闲着。由此可见,他们的动作始终都是远远领先我们的。” 柳香君忧心忡忡地道:“要是在我们国家突然出现了一群吸人血吃人肉,而且都有元婴、分神修为的杀人魔那真的好可怕呀。” 张青青道:“别人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奋力一搏便是了。从古到今有多少次外族想要灭我中华?也不多这一次。” 柳香君点了点头,沉吟半晌道:“申儿如果真的被他们抓到,你说他们是会悉心教导助他本领大成,还是直接用他当鼎炉窃取天地灵韵?” 张青青道:“如果他三岁以前让他们得手,应该会是前者。可现在他已经七岁了,已经能自己分辨是非善恶,就冲他对待强迫他拜师的那女人的态度就可想而知。”说到这里她的脸上突然洋溢起一抹幸福的微笑,然后正色续道:“所以,他如果现在被抓,只有死路一条。” 柳香君紧蹙柳眉陷入深深的担忧。 张青青也陷入沉默,从看霞子指出王申的体质是“先天混沌”的那一刻起,张青青就知道他的一生不会太平,该来的果然躲不掉,诸般危险纷至沓来似乎没有停歇之时。 不知不觉中东方发白天快亮了,柳香君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张青青回到自己房间摘掉耳环项链等首饰,换上睡衣开始卸妆。 ------------ 第0036章 出国 2004年1月28日周三 北京 期末考试结束,今天是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学校被一片轻松欢愉的情绪所包裹。所以王申今天去学校不用背那个大号的书包,并且中午就会放学。 柳香君把那支阿迪达斯的斜跨包挂在他肩上,然后给他穿上了鞋说道:“是不是中午就回来啦?” 王申点头道:“对。” 柳香君问道:“那中午想吃什么呀?” 王申道:“炸鱼排吧!好久都没吃了!” 柳香君道:“不能只吃油炸的,再配个豆皮卷和炒藕片可以吗?” 王申道:“可以可以!我就爱吃藕片!” 说罢就出门去了。 刚走到校门口,孟璃的声音在他背后传来:“王申!” 王申笑道:“刚才在十字路口那等了你一会儿呢,见你没来,我以为你先到学校了。” 孟璃却像没听见一般,突然欢欣鼓舞道:“告诉你个大事!学校要组织冬令营!你激不激动?” 王申奇道:“什么冬令营?” 孟璃道:“去美国参观三所常春藤盟校。” 王申兴奋道:“去美国!?” 孟璃笑道:“听着是不是很有意思啊?我已经让我爸爸给我报名了。” 王申问道:“你在哪报名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孟璃道:“我爸爸认识校长呀!所以我们提前知道的,没关系,今天老师就会通知这事儿,你报名才正式开始呢。” 王申“哦”了一声跟孟璃一起走入了教室。 寒假作业早已布置过,班主任李老师在讲了一些寒假期间的注意事项之后,果然便开始介绍起了今天的重头戏。 “同学们,学校为了丰富大家的寒假生活,组织了一个大型的游学冬令营活动。目的地是美国,内容是参观三所世界著名的常春藤盟校。活动自费,自愿参加,为期15天,主要行程是参观马萨诸塞州的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然后会去康涅狄格州参观耶鲁大学。有机会面见这三所学校的校长以及参加这三所学校在冬季所举办的活动。冬令营的具体活动信息和活动收费我会编辑短信发给你们的爸爸妈妈。另外,即便是参加冬令营的同学也记得不能落下寒假作业。祝大家假期愉快。” 这时,王申那部沉重的N93i震动了一下。老师要求上课和课间都不许使用手机,而且这部手机由于太大,他平时都是放在书包里的,但今天这放假前最轻松的一天他一改往日的作风,将它揣进了裤兜里,时不时就拿出来假模假式地看看,那巨大的翻盖只要一打开,不管在哪里,看这部手机的可就不止他自己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孟璃发来的短信:“你如果去的话,我请你住在我家,我家有庄园,可以采草莓,还可以打猎呢!” 孟璃父亲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在北美,所以她父亲常年在美国,孟璃曾经说过她家在美国的马萨诸塞州有一栋房子,她爸爸平时就住在那里。 王申还从没出国过,听到这么多好玩新奇的事物一时间心痒难搔,但还是不敢一口答应,只回复道:“我回去问问我姑姑哈,她一定会答应的。”然后回头望了望孟璃,可孟璃看了他的消息顿时神情变得不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说:你爱去不去! “美国?不行的!那么远你又遇到危险怎么办?你不知道现在要害你的人很多吗!”柳香君听到王申的叙述,马上表示不赞同。 王申露出失望的表情道:“唉...我也知道,可是这机会难得,我真的特想去。”随后他索性直接坐在客厅里做起了作业,想等张青青回来马上询问她的意见。柳香君也拿他没法,只能随他。 挨到了深夜,终于等到张青青进门。王申马上跳起来说道:“姑姑,你希不希望我眼界开阔?不希望我见多识广?你希不希望我英文和你一样好?你希不希望我德智体美……” 正口沫横飞,张青青冷冷地打断他道:“想参加美国冬令营是吗?” 王申目瞪口呆,瞧了瞧柳香君才问道:“呃……你怎么知道的?” 张青青脱掉了高跟鞋,一边穿上拖鞋一边白了他一眼道:“废话。你们班李老师给我发短信了呀!” 王申干笑了两声道:“哦,对。老师是说过把活动信息发给你的。所以……让我去……没问题吧?” 张青青向她的卧室走去说道:“不行。” 王申仰天大哭,口中嚷着许多同学都去云云,虽然只闻其声不见落泪,但是他的干嚎之声声震四壁,张青青被他嚎得心烦关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王申觉得没趣便止住了哭声。张青青走出房间,王申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哀求道:“姑姑,你让我去吧。” 张青青道:“春节前这段时间公司特别忙,我根本走不开,没法陪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自己去谁又能放心?” 王申道:“那你就让香姑姑陪我去。” 张青青道:“要是碰到大乘期的,她哪应付得了?” 王申道:“哪有那么多大乘期?难道美国也有大乘期的?” 张青青怒斥道:“前些日子抓了你的那恶女人难道是炼气期吗!” 放在平时张青青这样一发怒王申便再也不敢说一个字,可是这一次他却毫不迟疑道:“那就让尹姑姑或者蕊姑姑陪我去!” 张青青无奈地瞧了瞧柳香君,柳香君只得苦笑。王申从未如此任性执拗,看起来这次的冬令营对他的吸引力很大。 可张青青自有自己的一套教导办法,她岂能任由王申提出要求,于是提出条件道:“先跟我去剑场把今天该练的都练完。步云剑的“彩袖挥山”、“丹青叠翠”还有“气清风和”这三式是不是该练完了?让我看看你练的如何,要是你练的还可以,我回来就考虑一下。” 王申大喜,忙道:“练完了,练完了!不信我们赶紧过去你检查!” 张青青道:“你可想好了,这一次可就当作今年的出国游了哦! 王申点头如捣蒜。 萝峰步云剑是峨眉派一项专攻指力的绝学,由于峨眉弟子皆是女子,不以浑厚真力见长,因此这门功法的诀窍是将真力集中于指尖施放。功法玄妙至极,即便真力不甚浑厚的人使出也能有一指穿山的威力,并且每一招每一式都变化莫测故而修炼起来极难,是峨眉派最为艰深的功法。 第一招“长虹辉山”王申已经在炼气期之时就练熟了,但真正能够导气贯指得而施展却直到筑基之后他才算真正领悟。一招“长虹辉山”即便是金丹期的修为想尽数施展就已不易,可王申以筑基期的修为竟然能够运指将气剑激射千米之远,张青青便把第二招“丹青叠翠”传了给他,命他勤奋修炼。“丹青叠翠”是基于“长虹辉山”的进阶打法,运劲由单指化为多指,其真力引导和运劲手法都更加难上了一层,而“气清风和”却是脱离前两式的路数另辟蹊径的运指法门,出指和行气全都讲究刁钻诡谲,对阵威力之大自不必说。 张青青将心法和运劲法门传了王申之后稍加指点,王申便丝毫不觉有何难处,融会贯通几乎直接上手。自己练会了步云剑的第二、三式还未来得及跟张青青说,今天她就以“练会”为条件来决定是否同意自己去美国,王申自然心花怒放满口应允。 到了大兴安岭剑场后一查,王申十指如风勾带连环,十道劲力从指尖疾射而出,远处的巨岩被打得石屑纷飞,果然那新学的两式已经练得极熟。收招后丁步站定,咧嘴笑着向张青青扬了扬眉毛。 张青青见王申把“丹青叠翠”尽数掌握,口中没有夸赞他半句,但是瞧着他懵懂又得意样子心中却又是好气又是欢喜。心道:“这个家伙真是一个小怪物,不但体质如此特殊还天资过人,不管多难的功法招式都是一学就会。只是性子有些顽皮轻佻,在我面前都经常嬉皮笑脸,可想而知在别人面前他得是一副什么德行。” 张青青本想把萝峰步云剑的第四式“丹桂云阶”也传了他,但是一想他年纪这般幼小本已冒进了许多,总需消化,而且马上就要去美国玩,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随即张青青命他祭出灵剑天炽和他对拆了四个小时剑招,王申被累得浑身瘫软,听到张青青说“ok,回家。”便坐倒在地闭眼睡了过去。 张青青单手抱起他御空准备返回北京,突然闻到王申身上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她顿时晕生双颊心头一颤,连抱他的手也抖了一下。 ------------ 第0037章 促膝 2004年2月2日周一 北京 出发前一天,张蕊蕊提了只超大的行李箱走进门来,她一进门一股甜腻的香气便把张青青和柳香君的香味全部压下了。 张蕊蕊走到王申近前伸出玉指戳了戳他的额头笑吟吟地道:“出门旅游居然让掌门人来给你当保镖,从古至今有这份待遇的也只有你一个了!” 王申也笑道:“本来说是想请尹姑姑带我去的,可是没想到竟然请动了蕊姑姑你来。”说着便伸手去抓张蕊蕊的手指。 张蕊蕊手一缩又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嗔道:“这番话是你姑姑教你说的吧?” 王申只是傻笑不作回答。 张青青的确本想求尹素娥带王申同去,她是英国人,到了美国不管是语言还是社交肯定都要比张蕊蕊这东方面孔要方便得多,可是当张青青给她打去电话的时候她人已经在伦敦了,学生们遇到了一些很棘手的麻烦必须她出面料理。张青青这才想起来,她前几天遇袭之后就说过自己要回伦敦。所以张青青才让张蕊蕊代自己陪同王申参加这次美国的冬令营。 柳香君对张蕊蕊道:“你住我的房间吧,晚上我去跟青青挤一挤。” 张蕊蕊道:“哎呀不要啦,我跟青丫头挤挤就好,破飞机4点的,2点就得出发。我俩都不用睡觉也未必真的挤着谁。” 说着瞧了瞧王申笑道:“我跟她说,把我的小老公接去我那里住,明早从我那直接去机场,她又不肯。生怕我会吃了她的乖徒儿!” 张青青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柳香君抿嘴笑了笑,把她的超大行李箱推进她的房间心道:“你整天认申儿做老公,谁能放心你?可你又马上要独自一个带他去美国,这倒的确有些为难了呢!” 柳香君一件一件地精心为王申把衣服叠好然后塞进行李箱,内衣内裤手套袜子一应俱全,连睡衣睡裤都给他带了三套,以至于必须用最大号的行李箱才能装得下。 张蕊蕊在一旁笑道:“我的天啊,比我衣服还多。你们家养一个男孩也按照青丫头的标准吗?” 张青青对王申道:“你进去睡会儿吧,明早4点飞波士顿,你还能睡六七个小时,出发时我们叫你。” 夜色中张青青开车把王申和张蕊蕊送到了北京首都机场,一路上柳香君陪王申坐在后座,张蕊蕊则是坐在副驾上和张青青说说笑笑。 王申这才发现原来她们姐妹俩亲密得很。两个人不停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她们聊的大多是一些熟人的八卦王申都不大听得懂,隔一会儿两人就都笑得花枝乱颤。原来平日里他看到张青青对张蕊蕊冷言冷语都只是表象而已。 王申听她们聊着,由一个人的名字转到了一个他听起来有些耳熟的话题上——喜马拉雅之战。 可刚起了个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张蕊蕊便另起了一个话题。 办完了行李托运张青青和柳香君送他们到了安检口,王申和两位姑姑挥手告别。 在登机口聚集着许多小学生,张蕊蕊知道那一定都是王申的同学了。这时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小姑娘走过来开心的和王申打招呼。 张蕊蕊见这个女生有些与众不同,便主动打招呼道:“你好呀!请问你叫什么?” 孟璃抬头看了看张蕊蕊道:“我叫孟璃,您是王申的姑姑,对吗?” 王申笑道:“不是,她是我老婆。”张蕊蕊听到他这么说又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孟璃皱眉道:“她一看就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这样胡闹?” 王申拉住张蕊蕊的手笑道:“她真的是我老婆,不信你瞧。”低声冲张蕊蕊道:“蕊姑姑快亲我一下!” 结果张蕊蕊给了他一个白眼。 王申道:“那让我亲你一下。” 张蕊蕊蹲低身子眼瞧窗外,王申老实不客气“啵”地一声在她甜香滑腻的的左颊上亲了一口。 孟璃见状又羞又恼,跺脚道:“你……你怎么能这样?”说罢转身便走。 待孟璃走远张蕊蕊笑道:“你当着人家的面和其他女生卿卿我我,一辈子也别想追到人家哦。”张蕊蕊穿着黑色短款皮衣傲人上围呼之欲出,紧身牛仔裤和高跟长靴更显得她无比的高挑性感。她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尽显艳丽娇媚,在场的所有男性都忍不住一直向她瞧来。 王申道:“谁说我要追她了?” 张蕊蕊道:“还想瞒得过我?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王申气道:“我哪有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张蕊蕊道:“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你那个小女朋友好看?” 王申红了脸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张蕊蕊道:“什么是不是的,回答我问题,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王申想了一下笑道:“那肯定是蕊姑姑你好看。” 张蕊蕊咯咯娇笑说道:“那,我和你姑姑比呢?” 王申道:“那肯定还是蕊姑姑你好看呀!” 张蕊蕊佯怒轻轻揪住他的耳朵道:“好家伙!才8岁竟然就这么会!你长大了还得了?” 王申告饶道:“别!疼疼疼!” 登机的时候,孟璃站在王申的前面却始终和他赌气,扭着头不瞧他一眼。 登机落座之后王申说道:“蕊姑姑,到了美国我们怎么住啊?我跟你住一间屋吗?” 张蕊蕊手拄香腮笑道:“你想和我住吗?” 王申道:“不想。” 张蕊蕊怒道:“就算你想我还不答应呢!” 王申道:“你在美国有男朋友吗?” 张蕊蕊笑着柔声道:“你管我!我只负责当你15天的保镖,保证15天之后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把你还给你姑姑,我的事情你给我少管。” 王申道:“那就是有咯?” 张蕊蕊并不接话,嫣然一笑道:“王申同学,你别忘了你可还答应过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呢。” 王申惊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张蕊蕊隔空从他衣袋里掏出那部诺基亚N93i笑道:“自己回忆一下,收下这个的时候说什么了?” 王申这才想起来,张蕊蕊送这部手机给自己当生日礼物,由于自己太兴奋,于是说了句“从现在起蕊姑姑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万没想到这种话她竟然记得,而且还有想让他兑现的意思。支支吾吾道:“我,我是说过……可是……可是……” 张蕊蕊道:“怎么啦?想不认账了对不对。你们男人这副德行我见的可多了。”说罢把手机抛在王申腿上,浅浅一笑,面颊上出现两个酒窝。 王申受到评书里侠客故事的影响,早想模仿一次书中大侠一言九鼎的风采。听张蕊蕊如此说他心中顿时豪气干云,大声道:“我说过的话岂能不算!你想让我干什么尽管说吧!只要不伤天害理……” 张蕊蕊被他逗得“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随即咯咯咯咯娇笑不止。 王申气恼不已怒道:“你笑什么?” 张蕊蕊见他恼了便忍住笑道:“你个小屁孩在哪里背来这几句戏词?下一句是不是只要不伤天害理,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所不辞啊?” 王申脸胀得通红道:“你…你怎么知道?” 张蕊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我会让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或者上刀山下油锅的事情?” 王申皱眉不语。 张蕊蕊笑道:“小样儿,我说件事让你去办怕是给你一百年也未必能给我办成。” 王申不忿道:“那你说说看呀!” 张蕊蕊道:“拉倒吧你,等你本事能摸着边我再告诉你吧。” 王申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办到?” 张蕊蕊道:“我说你办不到,你就是办不到。” 王申不禁气结,心道“你瞧不起我,还不是因为我年纪小,本领低微!等我成为大侠那一天,一定给你看看!”遂抱起双臂气鼓鼓地转过身。 张蕊蕊笑道:“哎呀小老公生气啦?”说着便伸手去搂他肩膀。 王申皱眉躲闪着。 张蕊蕊道:“不要生气啦,那我告诉你好不好?”说罢将香唇贴近他的耳朵。 王申狠狠甩开道:“走开啊!” 张蕊蕊柔声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啦,我也不用你真的替我去做什么事情啊,刚才那番话都是逗你的!” 见王申仍旧眉头深锁紧紧扁着嘴巴,张蕊蕊笑道:“你好好和你姑姑学本事,等你真的够强了我就拜托你去办一件事好不好?那件事一定是我办不到的,让你把你的男子汉气概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好不好?” 王申依旧皱着眉,但转过身来瞧了瞧她。 张蕊蕊道:“不生气啦?” 王申问道:“那……你到底要拜托我做什么事?” 张蕊蕊的大眼睛眨了眨笑道:“我这会儿还没想好。但是我堂堂峨眉掌门让人办的事情可绝对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这一点你可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王申闻言面现喜色。 张蕊蕊笑着又问了一次:“不生气啦?” 王申点了点头。 张蕊蕊笑靥如花将香气扑鼻的粉面凑过去道:“那你亲我一下。” 王申将嘴巴凑过去亲了她一下。张蕊蕊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脸前后晃了晃然后帮他系好安全带。 ------------ 第0038章 庄园 2004年2月4日星期三 抵达波士顿洛干机场前,要先转飞广州白云机场,降落美国西海岸的洛杉矶国际机场后再转下一程航班才能抵达东海岸的波士顿。全程长达40个小时,张蕊蕊虽不觉得疲累但频繁的转机等候也让她怨声连连。 在洛杉矶候机的时候张蕊蕊说道:“这一通转,真是烦也烦死了。不就是一万多公里吗?我带着你御空几分钟就能到。” 由于距离太远因此王申没有概念,他只知道从北京到大兴安岭是一千二百多公里,每次张青青带着他单程御空时间是四十秒左右。便问道:“那蕊姑姑你要是从北京去大兴安岭需要多久啊?” 张蕊蕊想也不想答道:“三十秒吧。” 王申惊得张大了嘴巴道:“我姑姑要花四十多秒呢,你真的能比她快那么多?” 张蕊蕊笑道:“你姑姑怎么可能快得过我呀?从小到大她天天追着我打,你回去问问她我有一次被她抓到过吗?” 王申半信半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在他心中张青青一直都是最厉害的,是他从懂事起就仰望的对象。他虽然素来知道张蕊蕊的修为要高过她,但今天首次亲耳确认,他还是从心底不愿意相信张青青不如别人。心道:“这个等回去倒是真的要问问姑姑,蕊姑姑说话半真半假,或许她在我跟前吹牛也未可知。” 经过了40个小时的跋涉,大家终于抵达了波士顿洛干机场。众人乘坐大巴车来到了剑桥市,在一片红砖建筑群前面大巴车停下了。 领队老师用车上的麦克风说道:“这里就是哈佛大学的校区了,但是我们今天先不参观。为了给大家留出倒时差的时间,我们的行程将在后天正式开始,今明两天请大家在自己预订的酒店中好好休息。倒时差的注意事项我说一下:第一,多晒点太阳,因为有研究表明光照可以帮助人们更好的调整生物钟。第二,早餐多吃点蛋白质,这样可以帮助保持清醒。进食可尽快帮助身体适应新的节律。第三呢,如果在白天确实感到很困,那就睡一小会儿,但别超过一个小时。尽量把睡眠都攒到晚上一起睡,这样会帮助大家更快的调好时差。在后天早上的8点半,我们在这里集合。” 接下来大巴车把众人送到了各自预定的酒店,临别前领队老师挨个嘱咐道:“大家一定要记住时间,后天也就是6号早晨的8点半我们哈佛门口见。” 大巴车驶过查尔斯河,在一家气派的酒店门前停下。酒店的名字叫波士顿/剑桥希尔顿酒店,这是孟璃推荐给王申预订的。孟璃说这家酒店是在去年新开业,设计非常潮流装修十分豪华,人民币1400元一晚。张青青虽然负担得起,但她不想给王申养成铺张奢侈的习惯,本不想给他订这么贵的酒店,但一想让他出去玩一次十分不易并且这一次还是张蕊蕊代自己陪同,因此也就同意给他定了剑桥希尔顿酒店。 王申和张蕊蕊自然没有任何时差反应,他们走进了酒店大堂王申正在仰起头四下张望,孟璃走过来笑吟吟地说道:“今晚就去我们家吧,离这里不远就在列克星敦郊区的山脚下,晚上我爸爸安排了篝火pa ty,明天带着猎犬进山打野鹿。”笑着瞧了瞧张蕊蕊道:“您一定也要跟着一起来哦!”王申当着她的面吻了张蕊蕊这件事仿佛已经烟消云散了。孟璃的母亲站在她身后瞧着王申面露微笑,这个女人相貌虽不及女儿,但是穿着雍容一看便知是个阔太太。 王申祈求地瞧了瞧张蕊蕊,张蕊蕊传音问道:“你很想去吗?酒店的钱可是不给退的。” 王申回传道:“我们把行李都放在这吧,就当还住酒店只是出去玩了。” 张蕊蕊微笑着俯低身子笑着对孟璃道:“孟同学,到你家的乡村别墅需要多久呀?” 孟璃道:“很近的!不到15公里。开车20分钟就能到。后天早晨或者明天晚上我们就回来,你们的酒店可以不用退的。” 张蕊蕊笑着问道:“你们学校来了三十多个人呢吧?那你怎么只请王申,不请其他同学呀?” 孟璃的小脸顿时红了,她躲开张蕊蕊的目光说道:“我,我和王申是同桌,他平时很照顾我的。所以,我只请他不想请别人。” 王申笑道:“谁和你是同桌了?” 张蕊蕊狠狠拍了他脖颈一下笑骂道:“女孩子在说话你插什么嘴。” 心道人家女孩明明是喜欢你,花尽心思编出瞎话来也要讨好你,你可倒好,当面拆穿。 一个男人从生下来到他能够彻底懂的如何呵护女人真是需要学太多东西了,很多男人直到老死也还是个傻子,所以一个真的懂得如何疼女人的男人真是凤毛麟角。 孟璃瞧了王申一眼说道:“我爸爸已经派人来接我们了,你们只要带一两件换洗衣服就可以,行李都放在客房吧。”她小小年纪说话却像个大人,分派诸般事务条理清晰,俨然是一个财阀合格继承人的苗子。 进入客房王申对张蕊蕊千恩万谢,如果她不同意的话,孟璃家那好玩的庄园,恐怕说什么也是去不上的。 张蕊蕊笑着问道:“如果换作你姑姑的话,是不是根本不会同意你去的呀?” 王申诚实的点了点头。 孟璃家的大房子依山傍水,房子东边是一片大湖,虽然是冬季但是湖面并未结冰,只见湖面如镜令人心旷神怡。西边是一座一望无际的大山,山中林木茂密郁郁葱葱,是典型的北美森林,可想而知其中生存着多少野生动物。 车子还未开进院子,王申隔着车窗就看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手拿塑料酒杯或站或坐欢声笑语,工人和服务生装束的人进进出出正在忙碌的布置院子和房子。 孟璃和她妈妈所乘坐的车停在了院子的甬道上,孟璃和她妈妈先后走出,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上前亲吻了她妈妈,然后抱起孟璃转了几圈甚是亲热。随后那男人见王申和张蕊蕊从后面的那辆车上走了下来,便紧走几步向张蕊蕊打招呼道:“您好,我叫孟刚。您一定是王申小朋友的姑姑吧?我经常听我女儿提起您。” 张蕊蕊也不作解释只是笑吟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那男人又热情的和王申握了握手,然后领着他们向房子走去,孟璃走在王申的身边,低着头神情娇羞但挨得甚近,几乎和王申衣袖相碰。 这房子极大,王申见过的大房子只有杜祭司夫妇在北京顺义的那栋庄园别墅能和孟璃爸爸的这栋房子相比。这房子一共三层,一层是一个20米见方的中厅,工人们正在往墙壁上挂彩灯。 王申问道:“叔叔,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孟刚笑道:“今天什么节日也不是,要非说是节日的话,那就是我女儿来看我的大好日子。”说罢他自己便哈哈大笑起来。 孟璃对父亲嗔道:“我只是说想办个Pa ty,谁让你搞这么大啦!” 孟刚道:“就当作在元旦和春节之间,我们再过一次圣诞节好啦!只要我的乖女儿高兴,搞个Pa ty算什么?” 到了傍晚,超大的院子里亮起了暖洋洋的灯光,院子中央原本的喷泉水池竟被临时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达3米的柴堆。 工人们在柴堆下方洒了些汽油,用火柴一点,橙黄色的火焰便冲天而起,院子里的众人全都欢呼起来。 马萨诸塞州的冬季也十分寒冷,但美国人却都喜欢在户外活动,他们围着篝火喝着酒聊着天,更多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西方的Pa ty果然热闹非凡。 王申跟着孟璃把大房子的前后里外都看了个遍,两人来到吧台边上孟璃命调酒师做了两杯柳橙汁,两人一边喝着一边走到篝火边上。这时又有服务生端来一盘火鸡停在孟璃身边微微躬身。孟璃用英文命那人把火鸡腿切下来给王申,那服务生依言切了一只火鸡腿装在纸盒中递给王申。 孟璃道:“你姑姑呢?” 王申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道:“自从她进院之后就不停地有美国男人跟她搭讪。这会儿不知道在哪跟人约会呢吧?” 孟璃笑道:“美国人都很开放的,她长的那么漂亮,被搭讪很正常的。” 张蕊蕊自从下车之后的确不断地有美国男人上前和她示好,可是不管来的人高矮丑俊,她始终对其凤眼含春浅笑盈盈。她的英文水平足以应付这种交流,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几个词。这样一来那些男人以为她不会说英文,又见她容颜娇媚身段妖娆,一大帮美国男人心被撩拨得心痒难搔,跟在张蕊蕊身后挥之不去。 然而众多搭讪者中有一个最为有礼貌的帅气青年引起了张蕊蕊的注意,这人一头棕色短发棉夹克卡其裤,浅蓝色的双眼十分迷人。但张蕊蕊注意到他并非因为他长得帅,而是张蕊蕊一进庄园就察觉到这人有魔力修为,大概在与分神期相当的术巫下。他显然也发现了张蕊蕊的与众不同上前攀谈,可是张蕊蕊只是笑吟吟地略作客套便不再说话了,并且修为高出他太多,张蕊蕊是什么修为他无从判断。 ------------ 第0039章 屠杀 篝火中的木柴被烧得噼啪作响,火焰越烧越旺,服务生们将大厨烹饪的佳肴盛在托盘中,分送给在场的宾客。一个戴草帽的金发美女正在一名服务生的托盘中挑选点心,她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拿起一块荧光绿色的马卡龙,刚要对服务生说谢谢,一阵狂风吹来,她的草帽被卷起,瞬间飞到了百米开外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股狂风来势汹汹,所有人都被吹得衣襟咧咧作响身形直晃,桌上的空杯空盘噼里啪啦被掀翻在地。 孟璃哎呦一声,只见她原本绑得好好的一头秀发被狂风吹乱,吓得她将手中的柳橙汁都倾倒了出来,溅在了衣襟上。 张蕊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王申身旁,冲他笑了笑传音道:“害得我被一帮臭男人纠缠,等了半天了,终于来了。你这家伙真是走到哪麻烦就到哪呢。” 王申不明所以,刚要回传询问,却只见院门外的天空上出现三个人影,那三人转眼间就到了庄园的上空。其中一人手一扬,一条两人合抱粗的龙卷风在草坪上霎时间成型,这龙卷风通天彻地仰头观看一眼根本望不到它的最高点在何处。那风甫一成形便闪电般动了起来,它周围的人群一见到一股旋风在身边出现早已各自退避,可是那风的移动速度奇快无比,瞬间赶上离它最近的一男一女将二人卷中。 旋风接触人体,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一男一女如同被全速运行的绞肉机刀刃撞到,“噗”地一声化作了满天的血雾,血雾被旋风的离心力甩开,一瞬间庄园庭院的东边草坪被染红了一大半。大块的碎肉被风持续搅碎,化作血雾喷出,短短的一秒钟之内那旋风也变成了红色。 人群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所有人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桌椅板凳全被掀翻在地,杯盘碟碗酒水食物被抛得满地都是,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张蕊蕊笑着看了看那旋风又看了看天上的那三个人,只听她轻笑了一声说道:“好好的钩镰风,让他使得像马戏团里的杂耍。放心,这种货色你老婆我还应付得了。” 这时王申看清了半空中那三个人,他们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胖一瘦,但身材都甚是高大,相貌在30岁上下。那个女的看上去二十多岁,黑发黑眼但深目高鼻显然是拉美族裔的女子,和两个同伴一样身材高挑。 那三人一出现王申就知道来者不善,杜雪菲曾给他简要地普及过巫师的几种血脉属性,她自己是风与火双属性的,而这个世界上除她以外,所有巫师都只是单属性的。比如火系的大女巫尹素娥。而眼前这三人,明显就是风属性无疑了。看来又是那个叫神殿或是共济会的团伙,得知了自己来美国的行踪前来抓自己或者杀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有没有掂量过自己的分量,在蕊姑姑这个超一流大乘期面前现身,要是修为不如她那岂不是前来送命? 只见空中为首的那个瘦高个又一挥手,庭院中又有5道钩镰风出现,它们在院中肆意横行,所到之处任何事物都被搅得粉碎,碰到人时更是血浆四溅惨不忍睹。来宾们只是来参加一个Pa ty哪想得到会遇到这种飞来横祸,他们哭喊着只顾逃命,一时间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张蕊蕊见惯屠杀场面并且她自己也曾经嗜杀成性,死这么几个人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她关心的唯独王申一个,守在他身侧寸步不离,对钩镰风掀起的屠戮狂潮视而不见。 孟璃被吓得浑身颤抖,紧紧拉住王申的衣袖哭道:“快跑啊!你们在干什么呢?” 王申心中其实紧张不已,但有张蕊蕊在身旁却徒增了不少胆气,笑着说道:“他们应该是冲我来的,跑也没用。” 孟璃被他说得一脸茫然,她抹了把眼泪瞧了瞧四周,见到不断有人被搅去肢体化作血雾,便又放声大哭起来。突然间她看到自己的母亲被一股钩镰风追到了篝火边上,她无路可跑只好向左猛地跃开,可是那风的移速快的异乎寻常,眨眼间就来到她身后,同时卷起了一片篝火,使得它通体都火光一闪。 孟璃见到母亲危机,大叫一声向篝火的方向跑去想要抢救母亲,王申大吃一惊,想也不想,使出峨眉御空身法‘云舒’抢在孟璃之冲到篝火边上拉住孟璃的妈妈然后疾向后撤,后撤途中抓住孟璃,后撤势头却丝毫不顿,但仍然听到孟璃的妈妈惨叫了一声。 王申大吃一惊向后继续后撤了十几米俯身查看,只见孟璃妈妈的右腿裤腿残破不堪鲜血淋漓,才知道自己还是慢了一步,孟璃妈妈的右脚已经被钩镰风搅去。 孟璃大哭不止,王申心慌意乱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那搅去了孟妈妈右脚的钩镰风竟然不依不饶呼啸着追了上来。 张蕊蕊见王申出手救人,身法优美气息顺畅,这一手云舒让他使得有模有样,浑不在意孟璃的妈妈是否已经残废,正眼波流转瞧着王申心中喜不自胜,见到钩镰风袭到王申近前,她缓缓伸出雪白的左手食指,一指“玉露金滴”正要点出将风打散,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王申的身前。 那人双手合拢,双掌中一束光芒与钩镰风相撞,伤人无算的凶猛旋风顿时化作无形。 来人身穿棉夹克卡其裤,正是那位棕色头发的碧眼帅哥,张蕊蕊一见是他便收指不发,面带微笑继续瞧着。心道:“原来是火属性的。” 空中那三人一见之下大怒,那为首的瘦高男子附身冲下,手中魔杖点出,一道墨绿色的风箭向那棕发帅哥疾射。棕发帅哥右手抬起,一道火光射出和风箭相撞,在半空中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高瘦男子一见之下心中惊骇,眼前这人竟然随手一挥就接下了他的爪牙毒风,知道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呼哨示意身后的两人也来助战。 那胖大男人和那个黑发女子手中挥舞手中魔杖,霎时间只听天空中尖锐的利器破空之声此起彼伏,一股无形的烈风刮向棕发帅哥和他身后的王申及孟家母女。这烈风是将周遭空气压缩成无数刀片而组成,那棕发帅哥知道这句咒语的厉害,除了闪避和召唤护盾以外无法用其他咒语硬接,于是他急忙施咒,一个直径3米的圣火盾在他身前张开,刀片烈风嗤嗤声响击打在圣火盾上化作无形。王申看到无数菱形的斩痕如同雨点一样落在了这人所招出的火盾上,被斩出裂口后火盾自行修复然后又有无数片落下。不消片刻,王申和孟璃身侧的地面已经被这些无形刀片砍出了两条深沟。 突然头顶上人影一闪,那瘦高男人在棕发帅哥头顶出现,又是一道爪牙毒风射向他顶门。 棕发帅哥单手撑盾,另一只手射出烈焰箭再次将毒风化解,但是魔力这样一分,火盾的强度立刻减弱,登时被几片风刃穿透。只听噗噗几声,他的上衣顿时被风刃割烂,鲜血四溅,恐怕受伤不轻。 张蕊蕊心中暗赞道:“虽然都是术巫,但是从魔力强度判断他的修为和那三人比起来尚且不如,但竟然可以无法器施咒,还能双手分用,这可是天赋异禀,任凭后天再努力也练不出来的。” 棕发帅哥这一受伤,手上的魔力顿时卸去火盾消失他整个人栽倒在地。趁这个当口,那胖大男人手一扬,一道旋风将王申卷起,这人也是等同于分神期的术巫修为,他的咒语施在王申身上王申只觉得如同万钧压身,连手指都不能动上分毫。紧接着那胖大男人双脚落地走上前来,伸出手竟然要抓。正当他的手要碰到王申的时候,一只指甲鲜红嫩白如雪的纤手从旁伸出,那只手的食指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力瞬间传至这大汉的全身,他大吃一惊急忙想要缩回手臂,可是手腕如同被那根玉指牢牢吸住哪里动得了一下? 胖大男人又惊又急,向这只手的主人看去,只见一个艳丽性感的中国女人正巧笑嫣然地瞧着自己,一时间他甚至觉得这女人是爱上了自己正在跟自己闹着玩。但随即一想绝无可能,使出毕生魔力灌入这条被制住的右臂,挣了几挣可仍是徒劳。 那只玉手的主人正是张蕊蕊。张蕊蕊笑着用英文说道:“你们打是你们的事,可是,不能碰他。”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刚刚被她救下的王申。 那两男一女和棕发帅哥全都面现惊骇之色,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孩身边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厉害帮手。 为首那瘦高男人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张蕊蕊又笑着对那胖大男人说道:“你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可有点生气呢。”说罢点住他手腕的玉手向外一带,那男人的整条臂膀被硬生生扯了下来,断臂被远远抛开,那男人痛叫失声跪倒在地。 张蕊蕊仍然面带笑意瞧了瞧那高瘦男人和那黑发女子,那两人瞬间遍体生寒两腿发软转身腾空便走,竟然连同伴的死活也抛之不顾。 张蕊蕊嘿嘿一声娇笑,轻声道:“你们得留下命。”她的声音极轻,但是那两人已经御空驰出三四百米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张蕊蕊指尖隔空轻点两下,月色中那两个远处的人影应声而落。 ------------ 第0040章 尼克 棕发帅哥受的伤虽不致命,但也不轻,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中国的大美女会有这么厉害,他出手救人只因他见到王申是跟着张蕊蕊一起来的,想在美人面前展现身手或可赢得芳心,可是一交上手他才后悔莫及,那三人任何一个的修为都和他相当,一分钟不到自己便重伤倒地。可是这中国大美女出手他才知道,原来人家根本不用他救。 之后他见到张蕊蕊隔着数百米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将那两人点杀,两人跌落之后气息全无连灵魂也被抹除干净,看来是死透了。这中国大美人竟有如此神威,一时间他看的愣了,身上的疼痛全部烟消云散竟丝毫都感觉不到。 张蕊蕊勾了勾手指隔空将那断臂之人提起笑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却也极其刚硬,怒骂道:“臭娘们儿!要杀我就赶快动手,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你!” 张蕊蕊也不再问,乖巧地说道:“OK。”说罢手一沉,一股真力灌入那人体内,那大汉整个人便如一个人形打桩机一样被重重地砸进地面。只见他肉体七窍流血而死灵魂同样如两个同伴般溃散。 张蕊蕊附身一把抱住王申抚摸着他的头关切地问道:“没有被吓到吧?” 王申笑道:“没有。蕊姑姑你好厉害啊!” 张蕊蕊嗔笑道:“那还用你说。” 王申道:“我们快救救人吧。” 张蕊蕊白了他一眼道:“偏是你心善!” 王申马上现出焦急地表情。 张蕊蕊道:“好啦!人家又没说不救!”说罢拿出育骨丹给孟璃的妈妈服了,很快她的断脚便重新长出,女人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孟璃脸上的泪珠兀自未干,仍然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王申只好耐心地将自己的身世和她说了,讲到一半的时候张蕊蕊传音询问要不要将她的记忆直接抹掉,王申想了想回传说道还是不要了。于是将自己和自己的几位姑姑的事情简要跟她说了,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仅自己知道即可,绝不能说给别人知道。 孟璃听罢一时间难以消化,只是泪流不止,突然她跳起来叫到:“爸爸,爸爸!”便跑开去找她的父亲,从出事到现在孟刚一直不见踪影,也不知是死是活,王申便追上去帮她一起寻找,孟妈妈也站起身追了过去。 此刻篝火早已熄灭,偌大的庄园庭院中死尸遍地一片狼藉。有些人断了肢体伏在地上哀嚎,张蕊蕊根本不想把丹药浪费在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因此连看都不看一眼。她走到那棕发帅哥近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棕发帅哥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张蕊蕊,见她向自己走来便已经心脏狂跳,她一开口询问更是一颗心几欲从喉头跳出一般。结结巴巴道:“我……我叫汤姆。汤姆.亨特。” 张蕊蕊笑道:“谢谢你出手救了我……我…外甥,不过下次想逞英雄先要看清楚自己有没有本事对付得了。”说着伸出手递给他一枚生肌丹。她本想说谢谢你救了我老公,可是觉得这场合有点严肃这么称呼王申不太合适便临时改口。 汤姆伸出手接了,眼珠不错地瞧着张蕊蕊说道:“谢谢,那……你叫什么名字?” 张蕊蕊笑道:“我叫张蕊蕊。” 汤姆咽了咽口水,举了举张蕊蕊给他的那颗丹药说道:“谢谢。蕊蕊小姐。” 张蕊蕊咯咯娇笑,说道:“你谢了两次呢。” 汤姆道:“是的,我谢了两次。不过……不过,我有太阳水,治我的伤是够了的。”说着掏出一个盛着红色液体的小玻璃瓶来给张蕊蕊看。 张蕊蕊头一歪鼓腮道:“你有伤药还要别人的,快还给我!”说着伸出手作势讨要。 汤姆忙不迭地将那颗生肌丹放在她掌心。张蕊蕊又是一阵娇笑,把丹药丢还给他道:“给你吧,中国女人喜欢开玩笑,你不要当真!” 汤姆收下丹药再次连声道谢,但没有服用而是放进了衣袋。拧开自己太阳水的瓶盖喝了一口,身上的伤势便开始缓缓愈合。他自己的伤势无碍以后便拿着太阳水在院内给每一个倒地不起的人口中滴上一滴,很快,四处的哀嚎声便渐渐止住。太阳水可以迅速的治疗肌肉和皮肤的伤势,但无法让手足重新生长,因此对于肢体残缺这种重伤也仅是让众人的疮口愈合无法重生断肢。张蕊蕊身上带着育骨丹这种能使断肢重生的灵药,可是一来身上仅有四五颗远不够救治所有人,二来她怎会好心去给一群陌生人施药救治,因此从始至终对伤者都仿佛没看见一般。 满院的伤者服了太阳水之后陆续缓缓站起身向汤姆道谢然后便都逃得不知去向了。 张蕊蕊自顾自挑了一张侥幸没倒的椅子坐了,问道:“今天这个Pa ty来的都是凡人,你一个巫师怎么跑到凡人家开的Pa ty上来了?” 汤姆附身扶起一把倒掉的椅子坐在张蕊蕊身边说道:“我其实有一个女伴,她也是巫师,但是她在孟先生的公司里上班,孟先生不知道她是巫师只是通知她今天有Pa ty,于是她就邀了我。可是我来了她却放了我鸽子,我本想直接走的,但是看到了你,我就……我就不想走了。”· 张蕊蕊侧了侧身,手肘搭在椅背上单手托腮眼神迷离瞧向他笑道:“你这搭讪伎俩或许对全世界的女孩都有效,可是用在我身上是白费力气。” 汤姆尴尬的笑了笑。 张蕊蕊道:“那三个家伙是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汤姆道:“他们应该是共济会的。” 张蕊蕊点了点头,果然是共济会。那天申儿和香香碰到的阮婕等人不就是共济会的人吗,没想到这刚到美国,连口像样的饭都没吃上,他们就开始动作了。看来在申儿身边或自己身边就有他们的耳目,不然怎么可能把自己和王申的动向掌握得如此清楚? 正在这时,天空上一个愤怒的声音用英文高呼道:“是谁杀了我的学生?” 这声音如同雷霆霹雳,震得大地颤抖不止。一道裂痕从庄园庭院的外面“咔啦啦”延伸进了庄园,穿过庭院一直裂到了大房子的下方。 豪华的超大别墅轰然倒塌,在房塌的前一刻王申带着孟璃和她的父母跑出了房子,几人全然搞不清楚为何会突然地震。 汤姆站起身面色肃然道:“是那三个人的老师!这一定是一个大祭司!” 用声音就引动了地震的正是被张蕊蕊杀掉那三个巫师的老师,风系大巫师尼克.撒切尔。 尼克接到会长的命令:一定要在神殿之前抓到钥匙,情报显示钥匙会出现在列克星敦山庄,只是一个有着初级魔导士水平的8岁小男孩。一个8岁的孩子竟然就练到了初级魔导士的境界,这一点着实令人咂舌,可也正是因为这个男孩极其特殊,组织才会不遗余力的抓捕。在中国他有许多修为极高的长辈全天保护因此想抓他极难。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参加了他那学校的什么冬令营来了美国,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绝不可错失。 身为大祭司身份的尼克不能亲自出手抓一个8岁的初级魔导士,于是他派了自己修为最高的三位爱徒前往抓捕,三个术巫的队伍前去抓一个初级魔导士,同僚中已经有人笑他小题大做了。他自己甚至也觉得自己太过精神紧张,只是抓捕钥匙是会中优先级最高的任务,所以他才如此小心谨慎。 三个学生于一个小时前出发,按理说抓一个初级魔导士应当如同探囊取物十分钟就应该回来。可是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都过去了,三个人全无动静。尼克敏锐地察觉事情不妙,于是赶来查看,却在山庄以东600米左右的地方看见了威廉姆斯和维多利亚的尸体,两人的心脏位置各有一个碗口大小的透明窟窿,伤口被炭化没流出一丝血液,他们的灵魂无影无踪,看上去应该是被这一击同时轰散。尼克愤怒地飞到庄园上空,一眼就见到了被夯在地里已经没有了灵魂气息的大卫,他怒不可遏,催动魔力怒吼一声。强横的魔力使得大地战栗引发了地震。 张蕊蕊见来人的相貌也只有二十多岁,风衣皮鞋一头金发背在脑后相貌甚是英俊,但浑身散发着压到一切的魔力气场。 汤姆挡在张蕊蕊前面和半空中的尼克对视,尼克早已经注意到了庭院中仅存的这两个活人,他的一双蓝眼在汤姆的脸上扫了扫,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一个术巫?你没有本事杀我的三个学生。杀他们的,是你身后的那个女人吧?” 张蕊蕊此刻已经站了起来笑道:“我们大老远从中国而来,你的学生不懂礼数,我帮你教育了他们一下,不用客气。”她的英文远不如张青青,跟尹素娥更是无法相比,但是语声柔美,神态娇媚,听起来像在和男朋友撒娇一样,发音不纯的英文在美国男人听来让她更加显得娇憨可人。 ------------ 第0041章 绝望 面对张蕊蕊的烟视媚行尼克这种拥有数百年修为的大祭司竟然都心中一荡,但是他马上就冷静下来,怒骂道:“教育?那我就用你的方式来教育你一下!”说罢双手持杖,随着一声惊天动地地爆炸声,一股直径仅有几公分的黑色气旋从他的魔杖中喷出,瞬息之间已经到了汤姆的胸前,其势之劲定要将二人洞穿。汤姆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那黑风刺就已经到了胸前,眼看就要被这风刺穿胸而过,突然眼前一花,已经身处数十米开外。 原来是张蕊蕊提着他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汤姆的身高在190上下,174的的张蕊蕊尽管穿着高跟靴子和他相比却还是显得甚是娇小,可是她提起汤姆如同手提一只刚出生的幼犬一般轻若无物。她轻轻将汤姆放在地上笑道:“我和这个人动手你要是还在旁边,可是要没命的呀。”说罢身形一晃便出现在半空之中对尼克拍出一掌。尼克的黑风化作半月形状的风刃迎上她的掌力,只听“铮”地一声,掌风和风刺相撞发出一声金铁交鸣。 尼克被风刃上传来的力道震得向后倒飞了十数米才停稳身形,可张蕊蕊却嘴角含笑俏立在半空身子连晃也没晃一下。尼克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立即明白这个女人的修为高出自己太多,如果真的打下去,自己绝对讨不到便宜,可是三个学生惨死的大仇难道就这样算了? 张蕊蕊却没有给他想入非非的时间,一招金顶拂雪手的不闻连环拍出,一掌化作了六十四掌,分从六十四个方向朝尼克的身上印去。在电光石火之间,尼克的四面八方全都是掌力,整个人已经被张蕊蕊打出的一个掌力圆球所罩住,那圆球正在急速收缩,那是将要拍在他身上的六十四道掌力。 尼克知道避无可避,黑色的风刃也在瞬间化作六十四道分别迎向张蕊蕊的那六十四道掌力。 “铮!”一声如同敲击巨型铜锣般的爆响,围绕着尼克有强光一闪。这是六十四次撞击所凝聚而成,由于两人都属于世界顶尖的高手,掌力和咒语的拿捏无不精准入微,掌力和风刃虽是六十四次碰撞但全在同一刻内相碰不差分毫,因此只有一声。 闪光过后,只见尼克面色惨白,嘴角边微沁着一丝鲜血。 张蕊蕊笑道:“我们来做笔生意好不好?你告诉我共济会要抓王申的目的,我放你活命。” 王申此刻在心中对张蕊蕊的佩服已经无以复加,她不但在谈笑间就杀了那三个分神期的巫师,就连眼前这个浑身释放恐怖威压的人她也轻轻松松就压制住了。她那一招圆球王申好容易才认出来,原来那是金顶拂雪手的不闻,她不但加了自己的变化将一掌化作六十四掌,并且掌力排山倒海真力悠长连绵不绝。同是一招不闻,王申自己使出来的和她的比起来简直天差地远根本不是一招。 尼克的眼中顿时充满愤怒,随即他的双眼中射出白色光芒,手中的魔杖变大,由一根指挥棒的大小变成了一根一人高古木手杖,那手杖上也流转着白光,仔细看去竟是密密麻麻的古代铭文。 此时的尼克心中莫名的愤怒同时也极为懊恼。给的情报提到钥匙今天会到列克星敦山庄这一点的确准确,可是情报中竟然没有一个字提到他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人! 尼克高举手中木杖,看了看站在倒塌大屋前的王申等人,随即仰天长啸,双眼和口中都疾射出光芒。天空中顿时电闪雷鸣,数百条乌黑的巨大龙卷携毁天灭地之势分向张蕊蕊和王申及孟璃一家袭去,他自己则再次双手持杖,根本不见他吟唱咒语,千万道黑色风刃已经如同离穴的蝙蝠一般向张蕊蕊斩去。张蕊蕊笑道:“不错嘛,连风斑咒也能不吟唱就使。”便伸出右手的食指在身前戳点划拨,将挨到身前的黑色风刃一个不落的拨档开去。 尼克召唤的黑色旋风每一股中都有无数条红色的血管闪闪发光,直到那风靠近王申才看清,那不是血管,而是血红色的闪电,那些闪电长明不熄也不知蕴含着多少能量。但王申知道如果被这东西碰一下自己恐怕马上就要被轰得连渣都不剩。几百条黑色旋风刚一出现就将庄园的庭院彻底夷为平地,它们如同见到了猎物的毒蛇,眨眼间就到了王申等人的面前,王申根本无法反应过来使出云舒躲避,更何况孟家三口肉体凡胎,眼看就要被这恶鬼般的黑风绞碎。 谁知张蕊蕊在他们身后连劈数掌,每一掌又分裂为几十股真力,只见红色的真力气劲精准无差地纷纷击中每股黑色龙卷的腰部,一中掌劲那风便登时化为无形。 王申突然一阵恍惚,因为他明明看到半空中还有一个张蕊蕊正面带微笑挥动一根玉指把那个风系大法师的黑色风刃一一拨开,黑压压的也不知几万道风刃她竟然只用一根手指轻轻拨档就全部化解,那些被她拨开的纷纷嵌入地底,由于去势太快太猛,将触碰到的泥土都烧红,地上不断出现烧红的砍痕。 王申回头再看,却发现刚才站在他身后出掌救了他和孟璃一家的张蕊蕊已经不见了。 尼克召唤出大量雷骨钩镰分袭张蕊蕊和王申,又再使出风斑咒疾攻张蕊蕊,满以为这样起码能将钥匙当场击毙。可谁料张蕊蕊存心戏耍于他,竟在挡架他风斑咒的同时抽身飘到王申和孟家三口的身后出掌拍散全部雷骨钩镰,然后又鬼魅一般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接挡风刃! 从她离开到那四人身后,再到出掌破风,再到她回来,几万道风刃她竟然没有漏掉一道,葱指挥舞尽数接下。王申所看到的只是她出掌时留下的残影而已,她的真身在王申看来其实一直立在半空拨挡风刃从没动过半分。 过不多时,尼克的全部风刃已经打完。他的双眼光芒闪耀状若疯虎,吼叫着挥舞木仗,那木仗的杖头变成了一把长达十米的巨大镰刀,奔雷掣电向张蕊蕊的头顶砍落,随着那镰刀的落下,无数张人脸在刀身之旁浮现,他们凄厉的哭嚎着却又在一瞬间转为狰狞狂笑,场面实在恐怖至极令人毛骨悚然。 张蕊蕊笑道:“地狱之镰?要是被光明教会知道你练这种禁术,会被处火刑吧?”说罢食中两指划出,使出萝峰步云剑的花浪莺鸣迎上那把地狱之镰。霎时间粉红色的流光在她身周绽放,一声声清脆的鸣叫宛似莺啼,那是这一招指剑破空时独有的异响。峨眉派的功法招式本就无不优美动人,张蕊蕊使出更是一瞥惊鸿。指尖上由真力凝聚而产生的剑气如同霓虹般将她映得美轮美奂,与对面尼克所使的凶戾惨恶的地狱之镰一美一丑,倒也相映成趣。 短短十几秒钟时间两人就斗了四百余招,尼克身为巫师根本不善兵刃搏击,仅仅仰仗那地狱之镰的凶戾才能勉强和张蕊蕊一拼。而张蕊蕊在剑术造诣上已经称得上步入化境,因此一出手就已占得先机,她主动抢攻,招招都故意和那镰刀相碰,她指剑上的剑气每一次和镰刀相碰,那镰刀周围的人脸便消失一个,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如气球般被一个个戳爆,那些人脸的神情也由狞笑转为了愤怒,继而又变得惊恐,直到后来全部哀伤已极。 眼见人脸一个接一个地被张蕊蕊轰散,尼克的面色越来越白。又斗了百招上下,尼克一口黑血吐出,地狱之镰收回木杖。而被收回之前,那些人脸仅仅剩下了四个均自愁眉苦脸。 地狱之镰是一门禁术中的禁术,施术者用那镰刀每杀一个人,镰刀的威力便会增强一分,如果杀的人拥有很高的修为,镰刀同样可以获得更多的力量加持。尼克修炼这伤天害理的禁术连他的学生也不知道。他花了近百年时间杀了数千人才将镰刀养成如今的状态,可今日竟几乎彻底毁在张蕊蕊手中,他本就受了伤加之又急又恨一口血吐了出来,他连续施展威力绝伦的大规模咒语,魔力几已被耗尽已经无力再战。 张蕊蕊笑眯眯的走到尼克近前环抱双臂说道:“你再不交代,我就自己动手取了。” 尼克知道她想夺取自己的神识从自己的记忆中来查看她想要的信息。是比彻底夺舍略轻的一种手段,一旦神识被入侵,那么自己生平的所历所闻所行之事将无一例外全部展现在入侵者面前,这是比被逼服吐真剂之后后失去神智有问必答还要备受折辱的拷问。向来只有累世的仇敌之间才会使用,即使是师门长辈对门中的徒子徒孙,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使用。 尼克看向面前这个中国女人,只见她言笑晏晏,她和自己在几分钟之内就斗了上万招,可实则她想杀自己的话恐怕自己在她手上走不过一百招,她一直留着自己的性命应该就是想要拷问共济会的事。共济会的任何信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但她要想入侵神识自己万难抵挡。一旦神识被入侵,那份耻辱谁能忍受?自己在世间横行了八百余年岂能这样像狗一样受制于一个女人?然而最让尼克绝望的是,这个女人至今为止也没有亮出他们中国人的法器灵剑!仅用两根手指就轻轻松松接下了他所有全力以赴所施展的杀招。 ------------ 第0042章 援军 尼克无法接受灵魂被入侵操控的耻辱,心念及此,他将仅存的全部魔力注于灵魂,他闪着白光的灵魂瞬间膨胀包裹住肉体然后飞速持续变大,最后轰然巨响。 十几公里外的美国人看到一朵闪着白色光芒的蘑菇云在列克星敦远郊方向升起,以至于几公里乃至十几公里开外看到了这一幕的许多美国居民还以为2001年的911事件再次来临,是什么组织弄来了核弹丢在了美国境内。 浓烟散去,张蕊蕊好整以暇地护着王申,汤姆和孟家三口。尼克引爆了自己的元神造成了巨大爆炸,地面被炸出了一个直径几公里深达百米的巨坑,但在张蕊蕊和王申等人脚下所站立的地面却完好无损放射状向后延伸,在深坑上形成了一个码头形状的窄桥。那是张蕊蕊张开真力保护王申所致。 汤姆只瞧着张蕊蕊,眼神呆滞,连一个大祭司自爆元神都没能把他的目光从张蕊蕊身上移开。孟家三口人却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除了发抖什么也做不了。 张蕊蕊皱眉道:“得把你们送走,马上又要来更多更厉害的,一会儿我可保护不了你们。”说着便纤手一扬,孟家三口人一齐双脚离地向波士顿市区方向飞去。片刻间便轻轻落在一家临街餐厅的户外餐椅上,一瞬间就回归了文明社会,三人心中都觉得极不真实,但刚刚所经历的惊心动魄却历历在目。 张蕊蕊察觉到在尼克自爆前,他的一缕神识飘出,那是通知他同伙的信号。便回头问汤姆道:“美国共济会一共多少人?” 汤姆小心翼翼地道:“应该在一百到二百人之内,具体我不很清楚。” 张蕊蕊皱眉问道:“我问的是大祭司以上修为的有多少人?” 汤姆道:“应该……应该不超过六个。” 张蕊蕊奇道:“这么少?” 汤姆道:“嗯,是的,我的老师这几天跟我说过许多次,共济会的人这段时间几乎全都去了欧洲,所以在北美的应该算上刚刚死去这个风系大巫师,也不超过七个。” 张蕊蕊心中略微一宽,那么多人都去了欧洲,难道这跟小火苗返回伦敦有什么关联吗?看来欧洲那边是出了大问题,可眼前更重要的是自己和王申的处境无暇他顾。 如果都是这个人的修为,那就算六人齐上她也自信可以全身而退,甚至杀掉一两个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怕就怕其中有出类拔萃的超一流好手,只要有一个和自己的修为相若,那势必陷入苦战,那时若再想顾全王申的安危可就难了。 张蕊蕊正思索间,两股强大的威压从西北方向传来,相隔一千公里左右,但这两人破空而来恐怕转眼即到。从气息上判断,这两人的修为都是大祭司并且要略高于刚刚死掉的尼克。 很快又有三股气息分别从正南西南和正西方向传来,近的两个相隔都在一千公里以内,正西的那个显然是从西海岸赶来,张蕊蕊察觉他气息之时他仍然距离两千公里左右。 很快,汤姆也察觉了几股强大无比的魔力相继出现,他自从出道以来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大祭司围攻一人,他看了看张蕊蕊,只见她神情自若好像毫不在乎。这样一个美丽性感的女孩怎么能让她独自面对这么多的强敌呢?可是他自己又恨自己实力太过不济,想帮她忙的话,那种战斗中他只能变成她的累赘。想到这里汤姆脱口而出:“蕊蕊小姐,我来请我的老师帮你。”说罢释放神识通知他的老师。 张蕊蕊回过头来瞧了瞧他,这个男人第一次让她有些另眼相看。 张蕊蕊出生于北宋太平兴国八年即公元983年,比张青青正好大一百岁。她和张青青全然不同,她水性不羁,视男人如玩物。一千多年中她曾经的男伴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任何男人见她第一面无一不被她的外表所迷,精虫上脑对她百依百顺。可几番云雨之后往往越来越散漫,有的甚至会把刚见面时的承诺都忘了。 然而最让她瞧不起的还不是男人的喜新厌旧和言而无信,而是男人的傲慢无知和胆小懦弱。不知有多少男人在她面前疯狂展示强大,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却需要她来保护。然而被她庇护后获得新生的那些人,一个个往往痛苦懊恼,甚至对她大发脾气。 “男人的尊严就那么重要?我不嫌弃你们比我弱并且向你们给予爱意,可你们被我救了之后却都一个个摆出一副臭脸,有的还吼我骂我!” 在尝尽了男人百态之后,张蕊蕊在600岁上下时脾气乖戾,得罪她的男人她抬手就杀毫不手软,正因如此,她的心魔也因此而生,几次突破的关隘也因为心魔的存在险象环生。她花了两百年的时间才一点点消弭了心魔,如今的她笑对一切,其实是修炼的结果。 面前这个叫汤姆的美国人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女强男弱,还一脸无邪地告诉她要叫他老师过来给她帮忙!张蕊蕊观察他的神色,却一点都看不出像是在作伪,便冲他甜甜一笑,没有接受,却也没有拒绝。 张蕊蕊伸出左手拉住王申的手道:“从现在起你不要离开我半步,知道了吗?”她的语气严肃,和素来眉黛春山凤眼含笑的她截然不同。 王申知道大敌将至,她已经严阵以待便应了一声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低沉的女声如雷霆压顶般响起:“WHO!ARE!YOU!?”这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无从判断说话的人在哪里。 王申见张蕊蕊看向北边的天空,便也寻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大约几公里外的高空中仿佛飘着两个人影,由于月光明亮,因此这两条人影依稀可见。 张蕊蕊微笑着用中文答道:“一个带小孩来美国旅游的中国人。你们又是谁?” 一个男声以同样四面八方的方式传来,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道:“你是王申的老师,叫张青青!” 王申见他把张蕊蕊错认成了姑姑觉得好笑,可是转念一想,他们即知道姑姑的名字也知道我的名字,之所以会弄错无非就是因为没有见过面而已,但也足以可见他们已经对我们了如指掌了。 张蕊蕊笑道:“亏你还知道张青青。不过错啦!我是她姐姐,张蕊蕊。” 这时另一个男声传来,仍是用中文道:“杀了她!抓钥匙!”这显然是在说给张蕊蕊听。 王申看到天上不知何时已经四男一女并排站立着五个人,其中两个男人身穿黑袍另外两男一女身着现代衣裤服饰各异。 汤姆只觉得身上负了上万斤的重量,双脚正在慢慢陷进土中,而且重量还在不断加剧。那是天上那五位超一流巫师针对张蕊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而波及到了他。王申由于被张蕊蕊牵着手因此并没有感受到。 张蕊蕊噗嗤一笑,天上的五人也不再说话,同时唤出形状各异的魔杖握在手中,齐向张蕊蕊点出。 五道色彩各异的光芒向张蕊蕊射来,到她身前时其中两道化作飓风、两道化作了烈火另外一道则化成了闪电。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王申还没看清那些光芒都变成了什么,就见到一把玫红色的灵剑已经出现在张蕊蕊的右手中,那是伴了她千年的神剑“蝶舞”。 她或劈或削,连出五剑挡下五道元素各异的魔法,回头一脚踢出,喝道:“自保!”汤姆被一脚踢得翻着筋斗飞出几百米然后重重落在地上。张蕊蕊随即带着王申向右跃开就势御空飞起,她刚跃开便又有风火雷电落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上,大地被魔法所召唤出的烈火和闪电轰成熔岩,飓风又卷起熔岩,令一整条通天彻地的龙卷风都变成了闪着光的暗红色。 五位大祭司的力量已经令天地变色,原本孟璃家的庄园早已被夷为平地,后来又炸出了深坑,现在深空中满是熔岩,如同人间炼狱。 电光石火间王申只觉得自己在绚烂的烟花中穿进穿出,完全没有看清周遭的人和事,等到视野恢复清晰时发现已经身在半空地上的大坑中满是岩浆。他又向那五个巫师所站的位置瞧了瞧,发现那五个人不见了。便惊道:“那五个人呢?” 张蕊蕊道:“他们打了我两下就散开了,应该是在计划下一步对付我们的办法。”她话音刚落,王申就看到天空中有一张红色的网状物急速张开,这张红网以张蕊蕊所站的位置为中心高四五公里,长宽十几公里,网中的事物都出现了诡异的变形,王申见到天空中本来圆圆的月亮此刻竟变成了椭圆形。突然间王申感到丹田中一阵阵扭曲绞痛,内息立即乱了,腹中一阵剧烈的翻滚,烦恶的感觉袭上来让他干呕了几声。 张蕊蕊道:“不要管恶心的感觉,马上调息!不然你马上就会产生幻觉死在他们的幻术里!” 王申依言催动丹霞诀全速运转,日月星辰的能量汩汩流入他的丹田之中再转入四肢百骸,不消片刻他的意识便逐渐变得清晰,烦恶的感觉也渐渐褪去。 ------------ 第0043章 魔阵 王申不再干呕,抬头瞧着长方形的月亮问道:“蕊姑姑,那是什么?” 张蕊蕊道:“是某种法阵,时空变形,干扰内息。而且他们还在召唤什么东西出来。要小心了!” 原来那五人看似全力施法打向张蕊蕊,实则是佯攻,真正用意是分站五个方位布置这个魔法阵。张蕊蕊由于谨慎不敢轻敌,因此全神戒备,可是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正面攻来的咒语上,没料到他们存了这样的后招,待她发觉时阵法却已经张开。凭她的修为和见识一见便知这是一种外能扭曲时空,内能乱人心神的极其上乘的法阵。阵中密布时空洪流。在阵法还未彻底成型时她自己冲出去原也办得到,可是这毕竟是五个大祭司修为的人联手布置,她想硬闯的话势必全力以赴难以分力照顾手中牵着的王申,途中如果再遇到什么不知名的召唤物便更糟了。一犹豫间,法阵已成,这样便只能寻求破阵之法,再也没有硬闯的可能。 这时汤姆御空而来到张蕊蕊近前说道:“蕊蕊小姐!这是六角星阵和血门阵!六角星阵是幻术魔法阵能够让阵内的人持续迷失,血门阵会开启地狱之门,放魔鬼出来替施术者杀人!” 张蕊蕊见他不但没有逃跑反而跑回来啰唣,心中老大不耐怒斥道:“我把你踢出那么远你为什么不跑?回来干什么?” 汤姆第一次见她不再盈盈浅笑而是竖起柳眉甚为愠怒,言语中竟然还带着三分对自己的关怀,心中一阵狂喜连忙说道:“他们使用的魔法我更了解一些,应该能帮得上蕊蕊小姐,所以我就回来了。” 张蕊蕊冷哼一声道:“你在这只会碍手碍脚,又能帮得上什么?”此刻那直径十几公里的红色的渔网已经彻底张开,他们脚下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巨大裂口,裂口中喷出恐怖的红光,里面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和咆哮的声音,那些声音直钻入听者的魂魄,令听到的人浑身战栗胆气全失。 汤姆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绝对不会给你造成麻烦的,如果我被杀了你也不用管我,那是我自愿的。” 张蕊蕊横了他一眼道:“那还用你说,我绝不会管你!”她平日里妖娆妩媚早已成为习惯,这一眼横得汤姆心神荡漾说不出的受用,仿佛马上为她而死也在所不辞。 张蕊蕊见他又直勾勾地瞧着自己,心道那五个家伙魔法阵已成,时间不多,赶紧多问些有用的,便指着地上那巨大的红色的裂缝道:“那里面能招出什么东西来?” 汤姆道:“一般都是魔鬼,布阵要用到施术者的血,所以施术即签订契约。施术者修为越高,招出来的魔鬼等级也就越高。” 张蕊蕊道:“六角星阵里有毒瘴吗?” 汤姆道:“没有毒瘴,但是魔法阵里空间错位,有无数的时空乱流,特别危险!” 张蕊蕊道:“只有空间错位对吗?有时间错位吗?” 汤姆道:“哇哦,蕊蕊小姐好博学。没有时间错位,那是神才能掌握的魔法,极少有人会的!” 王申的英文水平不足以听懂两人的对话,但是他依稀猜到他们说的是这个能把月亮变成长方形的魔法阵。最后张蕊蕊问汤姆时间会不会乱,汤姆回答不会,那是神才会的魔法。王申心道:“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有的话他们在哪里?” 正在这时,只听地上的红色裂缝中一声怒吼,一个背生双翅,头生双角的人形怪物冲天而出,紧接着又有十几个相继飞出,它们瞪着黄色的双眼看向张蕊蕊,随即毫不迟疑怒吼着向她扑来。 王申看见这些怪物的腿上也不是人脚而全都长着山羊蹄子,它们黄色眼睛的瞳孔也是横条状的,看上去甚为邪恶怪异。 汤姆道:“是高级恶魔!普通巫师想召唤它们的话,招一个就要献祭一个活人!” 一只高级恶魔转眼间就已经扑到张蕊蕊面前,伸出尖锐如钩的右爪向她抓去,张蕊蕊一剑云落-浅烟向那怪物手掌横劈过去。谁料那怪物的利爪竟似刀枪不入,只听“叮”地一响剑爪相碰张蕊蕊的蝶舞竟被它向后推了数寸。 张蕊蕊侧身闪开让它一爪抓空然后回剑自下而上一招云落-远山正砍中那恶魔探出的臂膀,一条粗如房梁的右臂被齐根斩下,那恶魔怪叫着抬起另一条手臂又向张蕊蕊抓来。 张蕊蕊刚要回剑斩它左臂可是随后赶到的十几只恶魔合身扑上,张蕊蕊这一剑斩落必然将那恶魔的左臂也切下,但她担心已经欺到身前的众魔伤到自己左手中的王申,所以施展身法向后疾闪,红光一晃她已经到了百米开外,没有人见她移动身形仿佛瞬移一般。 众恶魔短暂错愕便再向张蕊蕊蜂拥扑来。 汤姆挥动魔杖,烈焰咒凝聚出数个巨大火球向其中一个恶魔砸去。那恶魔见有人用魔法向自己攻来便左右躲闪,但汤姆的烈焰咒去势也极快,它躲过三发之后便被第四发轰中,紧接着接二连三所有火球全部结结实实地命中。 爆炸引发了一连串耀眼的火光,在爆炸引发火光的照耀下整个山区都被照亮。汤姆察觉那恶魔的气息竟和受到轰炸之前无异,他向后倒飞了一段距离凝视着爆炸的中心严阵以待。果然只听火光内一声怒吼,那恶魔竟然毫发无伤张着血盆大口向汤姆冲来。汤姆侧身闪过那致命一抓,然后蕴积魔力,一句不列颠之夏轰向那恶魔。火光闪过,那恶魔脊背中招,肉翅最薄处被烫出几个小洞,它吃痛后更曾狂怒转身又挥舞双爪向汤姆抓来。 张蕊蕊看清袭向自己的一共13只恶魔,其中一只被汤姆拦下。随即想到召唤这东西必须献祭活人,也不知道是周围哪里的倒霉美国市民被那五个人抓来杀了就为了召唤这东西来对付自己。 她用神识感知汤姆那边应付起来虽然吃力但是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因此便全神贯注对付面前的这十二只。这些恶魔爪牙尖利无坚不摧,刚刚仅凭肉爪就能抵挡她的蝶舞,这种肉体强度人类修者简直不可能做得到。但是刚刚张蕊蕊劈斩它的臂膀便一剑削下,因此可以看出这些恶魔也并非全身都刀枪不入。 做到心中有数,张蕊蕊面对12只却也面上毫无惧色应对起来从容不迫。 张蕊蕊使出峨眉剑法,只见剑光不见人影。峨眉山看霞顶的所有功法都是看霞子所创,她自己本就是个天生丽质的大美人,永远保持优美端方对她来说是不变的原则,故此她对万事万物的美观也都极其在意。在创制功法的时候如果哪一招哪一式她对镜使出来发现不够优美,便会发动所有才智苦思解决,直到姿势优美又威力不减才算满意。因此峨眉派的所有功法无一不是极尽优美,与人动手之际全然不像生死相搏反而更像翩翩起舞。但此刻这套剑法是被张蕊蕊使出来,她动作太快以至于她的身形动作无人能够看清,所以是否优美却也无人得知。 只见一团红光在12只恶魔的包围中忽前忽后忽左忽右,那些恶魔吼叫连连却相继中剑。可是这些非人怪物的肉体强度实在强得惊人,张蕊蕊斩也好刺也好,每一剑下去的威力都可焚天煮海裂地开山,可是招呼到这些怪物身上却收效不大,他们一个个虽然都受了伤,有些甚至断腿断臂,但却没有一个受到致命伤,张蕊蕊上百招下来却连一个都没杀掉。然而那些恶魔异常悍猛,全然不惧疼痛和死亡,肢体残缺反而激发了它们的凶性,反而进攻的力道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猛,一个个比没受伤之前更加难对付。 张蕊蕊心道,这些怪物凶悍至极,肉身强度我也是平生仅见。长此以往要是阵外那五个人再招十几个出来只怕不妙!想到这里她将王申夹在腋下传音给他道:“接下来可能有点晕,你克服一下哦!” 王申刚想说:“难道比刚才还晕?”可是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只见眼前的事物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眩光。王申只觉得自己在腾云驾雾一般,他知道张蕊蕊使出杀招想要解决那些恶魔,但是他虽然身在她怀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却完全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鼻中能闻到张蕊蕊身上特有的那股又甜又腻的浓香。 等到视线恢复,王申看到那些恶魔无一不被从中斩为两截,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最后一只也分为两半正在从半空掉落。但张蕊蕊并没有停手,她一闪身就到了汤姆身前,也不见她出剑,那个和汤姆纠缠了许久的恶魔就被劈成了数块纷纷跌落。 王申偷眼瞧了瞧张蕊蕊,见她仍旧面带微笑,看上去依旧解决得十分轻松。心道:“要是没有这次机会,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蕊姑姑有这么厉害!她平时嘻嘻哈哈的,一见到我就又是抱又是亲,难怪每次我想躲开她却都被她一下子就抓到手中,以前我哪想得到她的修为竟然这么恐怖,现在看来,就算我再小心一百倍她想抓我也是易如反掌。在飞机上我还冲她发脾气,现在想来真是有点后怕啊!” ------------ 第0044章 痴心 王申只见张蕊蕊盈盈浅笑,还以为她一直都甚为轻松。其实刚才张蕊蕊已经使出了她自创的一记杀招“鸣舞九天”。这招剑法是以瑛落-荷满为基础,将自己与手中蝶舞同时以一化九,九人九剑没有虚实之分,不但保持本尊本剑百分百的实力,并且短时间内速度翻倍提升。九人同时使出整套霜落,看似九人九剑穿插来去只闻剑鸣不见人影,实则精奇玄奥的峨眉剑法霜落正在毫秒之间剑剑指向敌方要害,威力之巨叹为观止。如果一整套霜落打完,目力所及寸草不生。方才张蕊蕊也只不过使到了画鬓,后面的点唇、缠珠和拈簪还没待施展,恶魔就已经死光了。使用此招需要极高的真力修为和元神强度,连张青青也不会,因此王申从没见过。 汤姆由于被一只高级恶魔死死缠住,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对这个恶魔造成致命伤害,反而那恶魔的攻势却越来越凌厉,他一个不慎便会中爪,那魔爪如同五只钢钩血肉之躯被其轻轻一扫便血肉模糊。短短二三十个回合下来汤姆就已经遍体鳞伤。可是突然那个性感窈窕的身影在他面前一挡,那恶魔就碎成十几块像被屠宰拆解后的生猪一样散落一地。 即便汤姆已经知道这个性感佳人的修为有多高,却也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她挥剑,她只是站在了自己面前,随后那恶魔就被肢解了。 汤姆来到张蕊蕊身边刚要说话,张蕊蕊却突然伸出右手扯住他的后领向前弹出。他们刚刚闪开,就有一道光芒射进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里,那光芒如同激光直贯入土不知深度几何。可是从气息强度来判断,即使张蕊蕊没有防护措施被正面打中也要被洞穿。 张蕊蕊愤怒地将汤姆重重抛在地上骂道:“他们能进来你怎么不说!” 汤姆臀部着地,尾骨被摔得剧痛。他抬头向激光的来处张望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一男一女站在半空,手中的魔杖还在闪耀着光芒。刚才那道威力无匹的激光正是他们二人联手所发。而这两个人正是布阵的那五个人其中之二,都是火焰属性的大祭司。 汤姆爬起来解释道:“这阵法一定是他们自己改良过的!六角星阵一旦结成阵中的人出不去,阵外的人进不来,这是众所周知的!” 六角星阵又叫六芒星法阵,是最高等的束缚型法阵之一。阵法一旦结成便会形成幻术结界,被困在阵内的人很难脱困,可是阵外的人却也无法走入包括布阵者自己,这是束缚型法阵的最基本特性,可是这五位大祭司联手布置的六角星阵他们竟然能够亲身入阵参与战斗,这一遭打了张蕊蕊一个措手不及。普通六角星阵就已经是最高级的魔法阵,大祭司以下的修为都无法发动。这古怪阵法被他们改过,看来邪门之处甚多,张蕊蕊打起精神更加谨慎,随即瞪了汤姆一眼没好气道:“从现在起你自求多福吧!你死不死原本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非要自己进来送死……” 汤姆道:“就算我死掉也是自愿的,蕊蕊小姐不用内疚。” 张蕊蕊刚想说“谁会为你内疚。”一道激光又向她射来,她闪身避开,然后接二连三那激光如同扫射般向她疯狂落下,张蕊蕊抱着王申纵跳腾挪躲避着激光,好在天上那二人一直针对的是她,她闪避开之后,汤姆却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张蕊蕊一边闪避一边一扬手,蝶舞脱手飞出。蝶舞在半空中瞬间一化十八,十八把蝶舞刚一成型便由十把组成一个半圆向那释放激光的一男一女飞去,另外八把四上四下从上下包抄,这样一来那二人除了后退以外,无处可躲。 瑛落-柳痕,这一式剑法王申也会。需要将真力注入灵剑把剑由一化多,并且遥控多把飞剑伤敌。分出的幻剑数量越多便越难掌控,这是这一招的难点和瓶颈所在。王申一口气分出六七把来也不在话下,可是真正受他掌控的,至今为止却最多两把。像张蕊蕊这样十八把剑都分别如同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王申暗叹不知自己要练到何年何月才能有她这样的本事。 那两人见状果然向后急退,可张蕊蕊哪容得他们躲闪,早已到了他们身后一剑拦腰斩去。可是火光一闪,还是斩了个空。灵剑到处那两人已经不知去向。 张蕊蕊暗叹道:“还是慢了半分让他们跑了。” 这时,她身后一阵“轰隆隆”地巨响,张蕊蕊回过头,只见一条通天彻地的巨型龙卷正以不可思议的移速向她扑来。风中雷电交鸣显然是风雷两个属性的巫师联手打出的组合咒语。那风转瞬间就到了张蕊蕊面前,和自然形成的飓风缓慢移动的行动模式截然不同。 蝶舞再次飞出,但这一次它在空中变得巨大无比,张蕊蕊玉指轻挥控制着那十几米长的蝶舞向那包裹着电闪雷鸣的飓风刺了一剑。“咔啦”一声暴响,飓风被戳出一个缺口,蝶舞也被向后弹出。那风行进势头被阻了片刻,但它马上又自我修复,恢复前进好像毫发无伤。 张蕊蕊掐着剑诀,指挥蝶舞直刺横削,那风不断被砍出缺口,又不断愈合。每一次风剑相碰都发出凄厉的咔嚓声,风被劈出的缺口中能看到风中的闪电光芒闪烁噼啪作响。 6条钩镰风在张蕊蕊身后无声无息的成型,这些旋风全都高耸入云,奇就奇在它们仿佛由无数把利刃组成,可是高速旋转中却不发出一点声息。 汤姆脱口而出:“蕊蕊小姐!小心!” 其实张蕊蕊哪里需要他提醒,这6条钩镰风刚刚开始凝聚时她便已经发觉。那雷电旋风是两人合力而发,这6股钩镰风是一人所发,可是这一人所发的6股风隐隐比那两人合发的雷电旋风更具有威胁。 “这种水平的钩镰风才像样嘛!原来这人是他们中实力最强。”张蕊蕊从两风之间的缝隙中闪身而过,心中思忖。 张蕊蕊的判断没错,那个召唤出六条钩镰风的巫师的确是这五人中修为最高。 这人身穿一身名牌西装,名叫加西亚.安德森,出生在中世纪的德国,一直以来都被冠以“最杰出的风系巫师”的称号,这座他们出入自由却困住了张蕊蕊的六角星阵就是出自他手。 在一百年前,加西亚.安德森在哈佛大学遇到了第一个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凡人——富兰克林·罗斯福,这个当时只有20岁的年轻人见识和眼界都远远超出了凡人能够理解的范畴,甚至远远在他这个活了近千年的人之上,他与当时是同学身份的加西亚.安德森畅谈了三日三夜。加西亚被富兰克林的宏图大志彻底打动,在富兰克林成为美国第32任总统的时候他欣然接受了富兰克林的邀请,放弃了当时必败的德国加入了美国国籍。 在富兰克林·罗斯福的葬礼上,一个名叫所罗门.鲁索的强大的男人找上了加西亚,这人自称是共济会的会长,他对加西亚说:“为了筹备审判日我已经奔波了数百年,可是一切努力都让他觉得是在黑暗中前行。直到在美国这个国家成立之后,他才真正看到了希望。” 在这近一百年中,加西亚不遗余力地拉拢各国顶尖的巫师加入美国,他个人的团体已经扩充到了30人,其中算他自己在内已经有6个大祭司修为的强者。 可是就在刚刚,他的最好的副手尼克.撒切尔为了免遭神识被侵之辱选择了灵魂引爆,他的三个修为最高的学生也在他之前被同一个人轻松杀死。接到了尼克最后的神识传讯,加西亚的悲愤和惊讶简直无法言喻。尼克由于不知道张蕊蕊是谁,因此只说是钥匙身边的一个中国女人,他拼尽全力无法取胜,为了不被对方入侵神识选择自爆灵魂。 中国是何等的大国,中国的修界是何等博大加西亚怎能不知。他原也没有自大到觉得一个尼克能够胜过所有中国的修者。可是这样让人找上门来杀了一个大祭司,这种事情如果传扬开来全世界都会说在美国本土上美国巫师被中国修士杀得损兵折将,而那些加入了共济会的中国修士肯定会因此在会中地位大增。这件事非同小可,加西亚马上连同会中其余四位大巫师匆匆赶来。不管是张青青、张蕊蕊还是王申他都没见过,因此把张蕊蕊错当成了张青青,才用中文发问。 加西亚一出手,张蕊蕊顿感压力,她身形闪烁,在几条飓风中闪展腾挪寻找出手反击的间隙。可是这六小一大七条飓风犹如七个大乘期的高手一般,行动极为敏捷,张蕊蕊的身形到哪里必有两三条风围追堵截,而另外的却会判断她的下一步动向提前做出机变。 顶尖高手过招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不利因素,此刻张蕊蕊左手紧紧抱着王申,若不是跟大乘期过招,她的身法迅捷入神丝毫看不出影响,可对手是三个大乘期,这一丝不利因素便影响颇深,好几次她都险些被加西亚的钩镰风卷到,好在她的身法灵动,又有护身神技流瀑护体因此毫发不损。 ------------ 第0045章 悟经 王申在她怀中早瞧出端倪,要不是抱着自己,她早可以大展手脚,也不至于被这三个人的法术死死缠住,连声大叫让她放下自己专心战斗,可是张蕊蕊却一直没有理睬。 王申心中愤懑之情简直无以言表,被张青青等人从那恶女人手中救回之后她们便每日里对自己保护得无微不至,他虽然天性开朗乐观大部分时间都乐在其中,可也难免在夜深人静思忖自己是否太过废物,总需要女人的保护。而今天又轮到张蕊蕊来这样护着他!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不被一群女人来保护?现在的自己别说反过来去保护她们,就算不成为她们累赘的本事都没有!他越想越急,把从有记忆到现在自己学过的所有本领都想了个遍。 突然。心中灵光一闪。 “蕴万象之实虚是为八藏,化天地之妙玄是为九藏” 千古邪功《九黎九藏经》的心法突然涌上心头。 那日他在五台山石盆禅院偷瞄了一眼《九黎九藏经》卷首总纲,之后就如同镌刻进了脑子里一般牢牢铭记。虽然那心法是创功之人用真气化作念力刻画记于一张兽皮之上,观看查阅时也需动用真力和元神,但像王申那样只瞄一眼就彻底记住却也从古至今闻所未闻。 王申虽然只记得心法总纲,可是却隐隐觉得这心法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天生体质奇异能够挪用星辰之力为己所用,而《九黎九藏经》的心法每一条无不是教人去纳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来助长己身真力修为。可是如王申这般能够吸收星辰能量的体质万古罕有,这邪功历代的修炼者都退而求其次,以更容易获取的他人真力来取代星辰之力。 可此时的王申哪里懂得这些关节,他只是猛然想到了《九黎九藏经》的心法或许可以一试,可自己没有学过心法,便只能按照总纲的思路自行填补运使。他停了始终周而复始运转的丹霞诀,将取星月,汇百川,融千陌,蕴万象,化天地等等诸多狂猛法子加在丹田之上,一经运转只觉得脑子一晕顿时天旋地转,小腹中传来一阵钻心剧痛。若不是被张蕊蕊的左臂紧紧抱在怀中,他当时便会跌倒在地。 张蕊蕊右手掐住剑诀,蝶舞在不远处凌空或斩或刺与她形成攻守呼应,可怀中的王申突然间真力暴涨,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分神间,加西亚的一条钩镰风疾奔而来,她应变奇速侧身避过,可那风还是贴着她的后背掠过,一片衣角和几缕秀发被那风卷下带走。 王申神志回复清醒心道:“这邪功果然邪门得很!我就用它替换丹霞诀轻轻转了一下就差点把老子的丹田都撑爆了!况且这还是我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运使的。他心法正文上写的恐怕比我自己想出来这些更邪门吧!我连金丹都没到呢,丹田储存不了太多真力,不过要是把这么多真力都存到剑上是不是一剑差不多能砍死一个啊?” 想到此处甚觉有理,便祭出天炽握在左手,重新运使那自行脑补的《九黎九藏经》全篇心法。丹田中的真气果然又再度瞬间暴涨,但他这次有了准备,这狂放如惊涛一般的真力洪流刚一出现他就将其往天炽上引去,天炽被持续注入这大股真力顿时金光灿灿耀眼生辉。 王申浑浑噩噩间竟以《九黎九藏经》为基础自行创制一套只有他自己能用的练气心法。 《九黎九藏经》虽邪却也循序渐进之法则,第一藏为纳四象之滋长乃是匡助丹田打好根基,缓缓吸纳来自身外的真力作为裨益。等到丹成气壮才能同山海之桑湎,吸纳吐气行练二藏,依此次序方有大成。虽照比循规蹈矩的正派功法已经快得许多可谓速成,但也绝非一天半日就能成就一位绝世高手。 王申由于见到张蕊蕊为他而犯险,莫名豪气涌上心头怜香之心顿生,可自己偏偏又是她的累赘,因此心中委屈不甘,急于求成,直接跳过《九黎九藏经》的心法一二三四层,由第五层起始至第九层而止,强行理解运使吸纳日月星辰的能量,以至于一刹那间巨量真气涌入丹田,他的丹田比寻常人不知大了多少倍,可纵然如此毕竟筑基修为如何承受这样大量的真气涌入?他刚刚实在是和爆体而亡之祸擦肩而过而不自知。 怀中的王申忽然间再次真力暴涨,可这一次他的真力全部传导到了紧握在左手的剑上,张蕊蕊感到臂弯中一阵灼烧,如她般修为竟被烤得隐隐有口干舌燥之感。 “申儿!你在干嘛?”张蕊蕊传音问道。 “能帮你干掉一个是一个!”王申回传道。 “胡闹什么!”张蕊蕊又惊又怒,她虽觉王申剑上积蓄的真力已经不可小觑,可一个8岁的孩子这么做除了给她添乱却还能怎的? 正在这时,张蕊蕊觉得王申的天炽已经热得无法抵挡,仿佛有一支火把贴到了她的脸上一般。那股庞大的雷电飓风呼啸着袭到身前,蝶舞飞回张蕊蕊手中,她大喝一声向那风拦腰一剑。 一道剑芒以她为圆心向外扩散直到天际,那雷电飓风被劈为两截,其中的闪电从上下两半漏出噼啪作响。遭受如此巨大的破坏它仍在缓慢地自我修复。王申从这飓风被劈开的空隙中看到天上站立着两个男人,那两人一个穿着黑色长袍,长袍的兜帽也戴在头上,另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头戴平顶呢料礼帽,这两人手中都平举着魔杖,看似正在运魔力修复这飓风。 王申突然间伸出右手在张蕊蕊身上一推,挣脱她的怀抱。触手处极软极弹他却也无心去思忖自己推到的是什么,左手天炽飞出,一招雁落-遥梦,倾注了不知多少真力的天炽带着虎啸龙吟之声向那穿黑袍之人飞去。 张蕊蕊斩开雷电飓风,突觉王申挣脱御空飞开。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她倘若反手一勾再将王申抱住易如反掌,可是她看到王申左手的架势正是遥梦,心中一动便想让他把这一招使完再说。 天炽吸饱了真力,只见剑柄后方长长地拖着一条金光去势声若雷霆,转眼间就到了那黑袍人的面前。 这黑袍人名叫艾伦.亚当斯,是一个拥有几百名学生的著名雷属性大巫师。他察觉到了一股纯阳真力突然暴涨,可是艾伦.亚当斯一直以为那是张蕊蕊的什么绝招,在施法驭雷的同时一直在留意张蕊蕊以防她施展那诡异的身法来到身前给自己一剑。张蕊蕊一剑斩开飓风,连同他在其中用奔雷咒造出的闪电也一同斩为两截,可是他万没料到自己正在修复雷电的时候一只黄澄澄的剑尖突然间飞到了自己的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那剑上的气息威猛绝伦,凭气息判断这一剑足以刺穿他护身的闪电盾贯脑而过,可万万硬接不得。 艾伦.亚当斯也真不愧是大祭司的修为,他急忙使出替身咒,王申的天炽穿脑而过,可是本应脑袋开花血液脑浆喷溅的场景却只是剑过之处电光一闪,便又马上愈合如初。天炽毫不停留向天边飞去不一会儿便没了影踪。 艾伦.亚当斯躲过那诡异的一剑,正惊疑不定间,眼前就红光一闪,凭他的目力也仅看得到一片虚影只觉得那人身姿婀娜。他下意识使出雷属性护身魔法弧光守卫,一道银白色的下弦月横在自己面前,只听“噹”地一声。 即使有弧光守卫艾伦.亚当斯也被这一剑震得倒飞出去,若非挡得及时,他便如那飓风一般被拦腰斩为两截。 他身旁身穿黑色风衣头戴礼帽的人是风系大巫师吉姆.培根,在艾伦.亚当斯使出弧光守卫时他同时出手一句“角风咒”凝聚一股无坚不摧的风束,向面前出剑的人刺去。然而那婀娜人影向艾伦劈了一剑之后又向回过手来向他一剑劈来,然后侧身躲开他的角风咒,这一剑居然后发先至只见一道红色剑气削向他的脖颈。 这一些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直到剑气已经距离吉姆.培根的咽喉不到数寸,他只见一团人影,始终都没有看清那婀娜人影的真实容貌。吉姆.培根的反应也是迅速至极,红色剑气将要碰到他咽喉处皮肤之时,被一层透明的保护罩拦下,耳中只听一声闷响,像是金属刀剑砍到了塑料上。那是风属性巫师专属的护身魔法——气流硬化术。采集空气将其密度压缩布置在周身,仿佛穿了一层无色透明的铠甲一般,这个魔法风属性巫师无论什么修为都会使,不过吉姆.培根这样的修为使出来便足以抵挡张蕊蕊的一剑。 吉姆.培根深知中国修士擅长用剑,一旦被其靠近,身为巫师的自己便有死无生。所以一踏入六角星阵便使出气流硬化术包裹了全身,刚刚张蕊蕊劈向他咽喉那一剑他将全身风甲都调到咽喉处集中一点,可纵然如此他仍被撞得向后跌出,咽喉处火辣辣疼痛不堪。他不敢停留顺势向后御空飞出,直到几百米开外才和艾伦.亚当斯一齐站定。 ------------ 第0046章 神威 可谁料那使剑的人影却一晃不见,刚才他二人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二人突然间同时瞬闪,一个落脚点在东边100米一个落脚点在西边100米,二人的瞬闪身形还未彻底消失那条婀娜的身形便即出又是一剑挥出,耀眼的红色剑气势夹劲风向两人后背斩来。一剑斩空,那人影才现出身形,正是又将王申抱在怀里的张蕊蕊。 吉姆和艾伦两人被她劈了这三剑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两人的反应要是再慢上一丝一毫,现在地上恐怕已经有两具被斩为两段的尸身跌落,就算灵魂不灭,也难免肉身尽毁。 张蕊蕊却也心中暗自感叹,这两人身为巫师竟然身法如此迅速,反应如此敏捷。她展开雷电飓风,王申趁此机会给了那黑袍人一剑,这一剑给张蕊蕊制造了机会,待那黑袍人用替身咒躲了王申的一剑时,张蕊蕊骤然出手想攻他个措手不及,可是那人竟在千钧一发之际使出弧光守卫挡下了她这一剑。之后的两剑她几乎也都使出全力,可还是没有斩中对方,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再想伤他们想必更加不易了。 张蕊蕊正凝眉沉思间,天上的三人突然化作三道光芒消失不见了。 张蕊蕊心道:“又来?哼……看你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王申道:“蕊姑姑,他们逃跑了?” 张蕊蕊道:“他们没有跑,而是又到魔法阵外面去了。”随后狠狠白了他一眼道:“你刚才使的那到底是什么古怪?” 王申笑道:“我偷学来的借气的办法。” 张蕊蕊奇道:“借气?你还需要别的法子借气?” 王申正要说话,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烈的灼烧,他痛苦地捂住肚子矮身哼了一声。 张蕊蕊面色大变问道:“你怎么了?” 可还未等王申回答,这座魔法大阵中就开始地动山摇,突然间王申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事物如同刚刚张蕊蕊施展身法时自己在她怀中一样,全部变成了点点星光。 可是那些星光突然扭曲变形,他隐隐能看出眼前是那片月光下的马萨诸塞州的山野,可是那些山坡和那些树丛灌木都已经极近扭曲。王申突然惊觉,那条一直抱着自己的温软香腻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那手臂的主人也不见了!接下来他感到万事万物都在旋转,眼前一黑便昏晕了过去。 张蕊蕊突然感觉到魔法阵的异样,知道是那五个人在搞鬼,眼前的眩晕感刚刚袭来,她便运真力抵御,可是毕竟这催阵的幻术是五名大祭司联手施为,她一人之力实难硬抗,终究眼前一花,万事万物都开始旋转起来。 不知转了多久,张蕊蕊运劲娇喝一声,旋转的山丘和树木虽然停止了下来,可是左边臂弯中的王申早已不知去向,她又惊又怒,连忙释放神识寻找,可是在方圆千里之内竟然连王申的一丝气息也无。镇定如她竟也忽然间方寸尽失彷徨无措,她纵声大叫道:“申儿!申儿!” 可是哪里有人回应。 正在这时一束火光从她身后射来,张蕊蕊的满腔懊恼和怨愤正无处发泄,看也不看回身就是一剑。可谁知那人竟然连人带术一起被斩为两半,两片尸体跌在地上就此死了。 张蕊蕊也是大感意外,她本以为出手的人必定是结阵之后那最先动手的火属性一男一女中的一个无疑,那二人都是大祭司的修为。可万料想不到这人竟然如此脓包,竟然被她一剑就杀了。 “莫非是汤姆?”张蕊蕊凭借那人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丝魔力判断他在术巫的巅峰阶段上下,汤姆就是这个修为。想到汤姆这个男人一见了自己就像仿佛丢了魂一样,对自己敬若神明,自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撵都撵不走。如果自己失手杀了汤姆,可倒也可惜,其实他长得还真是蛮帅的。 可等她走近一看,发现那人平头短须并不是汤姆。 “可是这又是谁?这么强的阵法怎么会有术巫进来?”张蕊蕊满腹疑窦,但寻找王申要紧她御空而起再次释放神识搜索。 突然间,三风,二雷,二火七句咒语同时向她打来。七道法术来势惊天动地,将整座山都照得亮如白昼。可是在张蕊蕊看来,即便她站立不动让着7道法术全在她身上打个结实却也伤不到她分毫。这7个人的修为照比刚才艾伦.亚当斯那一干人简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张蕊蕊形如鬼魅,腰身一晃便到了其中一个风系巫师身前,举起左掌向他脑门一拍,那人中掌向后飞跌,到了中途脑袋突然迸裂,像是飞到一半被超大口径的子弹打中一般。 那人的身子刚刚飞出,张蕊蕊的身形片刻不缓,已经到了两个雷系巫师身后,一手一个抓住二人后颈,手中劲力一送,两人就如同两枚子弹被贯进了地底,想来是有死无生了。 直到她连杀三人,其余的人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张蕊蕊也发现刚刚发动魔法袭击的是七人,但实际有八个人。七位巫师,一位骑士。那个骑士手提巨大的战锤神威凛凛,剩余的五个巫师四散奔逃,他却挥舞战锤向张蕊蕊冲来。他的巨锤的锤头如桌面般大小,他单手挥舞竟如同挥舞一根木棍动作毫无滞至。 张蕊蕊轻笑一声,伸出左手接住了他的锤头。五根纤纤玉指深深地陷进了那精钢铸成的锤头中,好像那巨锤是橡皮泥做的一样。 巨锤被张蕊蕊单手抓住,那壮如小山的红发大汉大吃一惊,急忙回夺,可是自己这上万斤的巨锤被这性感娇艳的中国女人抓在手里竟然纹丝不动。 张蕊蕊笑道:“普通骑士到了巅峰,都已经正式迈进你们所谓的神仙境门槛了。体修到了你这般,要走的路可比巫师难多了。可是偏偏不长眼睛惹到我的头上。”嵌进锤头的左手猛地向外一旋,那大汉整个人顿时被锤柄带起飞到了半空,张蕊蕊轻轻一抛,巨锤一百八十度翻转,她握住锤柄就向他砸了一下。一整声巨响过后,大地被这一记轰击砸出蜘蛛网状的皲裂,裂纹的中心是那柄已经深深砸入大地的巨锤,而锤头之下则是那骑士大汉的尸体,张蕊蕊却已经不见踪影。 全世界的各种修炼体系殊途同归,都是从基础练起,极少数人能够经过重重考验最后经过千年岁月成为超凡入圣的强者。所有体系都大致分为六到十个大境界,为了方便互相交流描述,有人将所有体系都划分为三个阶段,“Supe 、Immo tal、Sai t”中文翻译过来分别是:超人境、仙人境、超凡境。 以中国修士体系举例,练体期、炼气期、筑基期和金丹期属于超人境;元婴期、分神期、合体期属于仙人境;而只有度过了雷劫的大乘期属于超凡境。 而骑士的体系分别是见习游侠、普通游侠、圣游侠、普通骑士、贵族骑士、国王骑士和超凡境的圣殿骑士。 而在超凡境之上却还有一个超越人类认知极限的群体,那就是Demigod半神和Deity神境。中国修士的金仙期,看霞仙子、巫师中的火焰女神伊芙便都属于神境级别的顶尖强者。 这个使战锤的名叫比利,是普通骑士的修为,相当于中国修士的元婴期,而这个比利已经到了普通骑士的巅峰,隐隐已有突破贵族骑士的可能。骑士的修炼体系为体修,寿命远没有同时淬炼灵魂的其他体系长,而且修炼一途极其艰辛,且耗资巨大,故此从古至今修为极高的骑士只会出现在贵族当中,这也是其与中国分神期相当的一个大境界叫做“贵族骑士”的主要原因,因为家境如果不够阔绰,根本无法支撑一个骑士晋升至贵族骑士。 这个比利在巫师遍地的美国,他自负一身神力没有人能接得住他一锤,只可惜今日遇到了前所未见的强敌,他的巨锤在张蕊蕊面前简直就像孩童的玩具,连人带锤不堪一击。 其余五个巫师都在拼命地奔逃,目睹同伴们如此惨死他们早已心胆俱裂,一个个被吓得面如土色只顾御空疾驰。 尽管他们没命地逃,张蕊蕊却早已飘到了两个火系巫师身前,双手一探那两人就被抓在手中。 那两人一被抓住便浑身酸麻动弹不得,她们拼命挣扎四肢却只是微微扭动。 张蕊蕊也这才看清楚,这两个火系的巫师竟然是两个金发少女,两人正瞪着四只蓝色的大眼睛惊恐万状地瞧着她。 张蕊蕊好奇地打量了她们一番,将她们俩抛在地下,身形一闪之间就又回到了她们面前,手中竟又多了两人,正是刚才向反方向御空想逃的两个风系巫师。张蕊蕊左手微一使力,只听“喀嚓”一声,她左手中的那人颈骨被捏断,一颗头软踏踏地垂了下去,张蕊蕊将他尸身随手一丢,笑眯眯地看向右手中那人。她右手中的那人早已被吓地涕泪横流,大声用中文求饶。 张蕊蕊笑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刚才你们对我无理的这笔账就一笔勾销,好不好?” 那人疯狂点头。 ------------ 第0047章 骑士 张蕊蕊笑道:“你们为什么要进到这阵里?” 那人道:“我们是来帮老师的!” 张蕊蕊道:“这阵里我想找个人,可是却探不到他,有什么办法没有?”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这阵是老师们布置的,其中各类幻术的使用只有他们……” 张蕊蕊眨了眨眼睛,嗤地笑了一声道:“那,你就没有什么用了呀。” 那人大吃一惊知道死到临头,可还没等他哀告出声颈骨就“喀嚓”被张蕊蕊捏断,脑袋软垂就此死了。 张蕊蕊走到那两名少女跟前,那两个少女金发碧眼身材丰满,单就容貌来说也可谓极美,可此刻却面如死灰浑身栗抖,她们看到地狱恶鬼的时候都不觉得有眼前这个女人恐怖。她们被张蕊蕊抓在手中却又抛在地上,可是在被抛下之前就有一股强猛无比的真力灌入她们体内,她们的魔力一丝也使不出来不说,连四肢也动弹不了。她们心知一定是张蕊蕊见她们是女人又长得漂亮,因此才暂时心软让她们捡了两条性命。可是刚刚张蕊蕊在她们二人面前杀掉那两个风系巫师时简直像是在捏死虫子,又不禁被吓得魂飞天外瑟瑟发抖。 张蕊蕊对其中一个在冬天还穿着紧身短衫的女孩说道:“你有术巫的修为呢!在我们中国可都已经分神期了,你刚刚突破不久吧?” 那个少女点了点头,她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水。 张蕊蕊微笑着问道:“叫什么名字?多大啦?”张蕊蕊虽然依旧笑靥如花,可实际上由于王申不知去向她早已暴躁到了极点,此刻的她只需稍不如意便会杀人。 那少女道:“我叫爱丽丝.迪赛尔。我已经409岁了。” 张蕊蕊笑道:“那就有点慢了呀。”转向另一个道:“你呢?” 另外那个少女此时已经抖若筛糠,她颤声道:“我叫麦,麦吉,麦吉.琼斯。我,我315岁。” 张蕊蕊道:“凭你们这点本事,难道不知道进来是送死吗?” 麦吉喉头哽咽,仿佛想要哭出声却又不敢。爱丽丝相对镇定说道:“我们不知道魔法阵里的情况,老师们突然说马萨诸塞这边有大事故,风祭司尼克死了。老师们都动身赶来,我们也都跟着赶来。但是我们比老师们慢很多……” 张蕊蕊明白了她们这几个家伙为什么像傻子一样跑到自己面前送死,原来是前来支援她们的老师,可是却没得到老师们的许可就擅自冒冒失失地进入了六角星阵,这才碰上了自己。 张蕊蕊懒得再问,伸手将爱丽丝的一缕神识挑出来仔细查看,发现她对这阵法一无所知,那如何破阵,如何对抗幻术,乃至于王申去了哪里她便一点也帮不上忙了。 张蕊蕊松开她神识之前无意中看到许多豪车游艇高档酒店的记忆碎片,她竟然同时有五个男朋友。在来这里之前还在和其中一个在床上翻云覆雨,心道你的魅力还真不小,恐怕把心思全都花在这上面了,不然也不会都409岁了才刚突破分神期。 张蕊蕊心道:“慕慕那个死丫头要是任由她自由鬼混的话估计早晚和这个爱丽丝一样,只顾着纸醉金迷却耽误修炼。” 张蕊蕊瞧了瞧她们俩。“这么漂亮的两朵小花杀了着实有些可惜,一来是脸蛋儿救了你们,二来你们让我想起看霞顶上的那些小宝宝们。”想罢便微微一笑玉掌轻拂,两个金发美女双双昏晕在地。 -------- 王申从地上缓缓爬起,只觉得被摔的浑身都疼,但刚才小腹中那股奇灼无比的剧痛却消失了。 刚才他和张蕊蕊一同进入了幻境,张蕊蕊受到幻术影响松开手臂王申跌入了一个空间裂缝。这裂缝连通着大熊湖湖畔,大熊湖在加拿大北部,距离美国马萨诸塞州四千多公里,因此张蕊蕊的神识在1000公里内探索自然找不到王申。 王申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看到不远处是一片大湖,在这深冬的1月份湖面全是斑斑驳驳的厚冰。 王申倒提着天炽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所在和昏晕前完全不是一个地方,他心中疑惑又焦急,实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运转自填的九藏经,丹田中瞬间真气充盈,头脑马上一片清灵。他突然想到杜雪菲家的书房就是用什么空间魔法将后院的一块地挪到了书房的门里,而自己现在突然身处一个从没见过的地方,是不是也走进了什么空间魔法? 突然一只手向他抓了过来,王申挥剑砍去,那只手竟然猛地翻转探出拇指和食指想要来夹他的剑。 王申年纪虽小却毕竟是名门大派的大乘期仙女亲自调教,应变奇速,他真力一鼓送入剑中,然后手腕一翻将剑横了过来。那人感到这小孩手中的灵剑高温异常难以招架,急忙缩手。 一招之间王申和那人各退了十几步,王申看清了来人,是一个身材瘦削的长发男子。那人长着鹰钩鼻子薄嘴唇,一双蓝眼睛中射出狠厉的目光。 这人名叫杰森,也是一名骑士,修为虽不及被张蕊蕊杀掉那个手拿巨锤的比利,但他也有普通骑士的修为,相当于中国修士的元婴期。这样的实力在张蕊蕊这样顶尖的大仙女面前如同蝼蚁,可是在世间却也是罕逢敌手的强者了。此人仰仗一柄十字剑在他生活的地区横行无忌,这一次被共济会理事通知来到马萨诸塞州共同对付强敌。 杰森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知晓这个强敌是会中首要目标“钥匙”的监护人,自己这一次来浑水摸鱼,没准能抓到钥匙立上一件首功也说不定。于是他随同众人进入了六角星阵,可是一进入阵中他就脱离了队伍单独行动,正巧看到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进了空间裂缝,现在能出现在这魔法阵里的小孩,除了钥匙以外还能有谁? 杰森欣喜若狂,一纵身便跟着跳进了裂缝。 进入之后他发现这空间裂缝连通的竟然是四千多公里以外的大熊湖,他搜寻了一番正看见王申摇摇晃晃地爬起,便伸手欲抓。 两人各退了十几步,王申剑上所散发的那股热浪令杰森大为惊异。心道这小鬼果然有点古怪,难怪会里抓了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成功!但他仍然不认为一个8岁的小孩能在他这个已经有普通骑士修为的人手下走过一个回合。 骑士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只修炼肉身而不修炼任何法术的群体,到了与神比肩的圣殿骑士的修为,肉身强度在世界上便没有任何修者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可谓金刚不坏。比中国和印度高僧们所练的金钟罩神功还要厉害。 杰森欺身而上,快速绕到王申的背后,又伸出手要抓他的后心。 王申侧身闪过一抓,天炽自下而上挥出去斩他的臂膀。杰森缩手跃开,却又闪电般再次抓来。王申舞动天炽和他斗了十几个回合,杰森感到这小孩的剑上有一股极为刚猛的纯阳真力,他只凭徒手想要抓他着实有点托大。 又斗了三十几个回合,杰森的凶性发作,使出“上帝之手”,疯狂向王申进攻。 “上帝之手”是类似中国武术中大擒拿手的一种近身肉搏技,凡是骑士便都会使用,但其大开大合,不像中国武功招式那样讲究灵巧变化,其中有不少摔跤和柔道的影子。 王申见他身形直扑直进,却动作极快双手呼呼挂风,自己的峨眉剑法已经全力施展却仍然无法把他逼退半步,反而是他凭借一双肉掌却把自己打得防守多而进攻少。张蕊蕊已经不在身边,这个人的修为要比自己高出许多,王申不禁有些紧张害怕。 王申强打精神沉着应战,运转将真力不断输送到剑上,天炽的光芒越来越耀眼,他周身的气温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高。 杰森探出左手去抓王申持剑的手腕,探右手去抓王申的左肋,王申急运真力,使出云落-初锦,天炽散发出茫茫剑光在他身子周围划出了一个又一个剑花。杰森虽然把他逼得连连后退,可是百余招过去了,却还是不见这个8岁的小孩露出任何颓势,他不禁越来越急。 等斗到了300招上下,杰森终于按捺不住,大吼道:“小混蛋!你既然找死,那我就送你下地狱去吧!”他口中虽如此说,可心中想的却是斩去王申的双臂或双腿,然后高枕无忧地把他带回会中,立上大功一件。 王申只是一个小学生,尽管每天都学英语可是毕竟英文水平有限得很,他说的许多单词他都听不懂,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只见他在空中虚抓,一柄一人来高的大剑便出现在他手中,剑柄也由精钢所铸成与剑锷一同形成了十字形状,和剑刃浑然一体熠熠生辉。既然对方亮出了兵刃,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王申心中一动,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尹素娥送给她的此刻正躺在魔袋中的那把“圣卢修斯之剑”,不禁心中一动。 杰森单手挥舞大剑向王申搂头便斩。 ------------ 第0048章 神行 王申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大力向自己头顶压来,仿佛那不是剑锋而是一座大山,他的双腿被杰森的剑势压得几乎断折,想要纵跃躲避腿上却毫无力气。王申心中大骇,右手使出瑛落-荷满将天炽以一化八齐向杰森刺去,杰森却轻描淡写挥了几下便把这八把幻剑全部崩飞,尽管看似轻松但他的身形还是缓了一缓。王申趁此机会安运真力凝于左掌,一掌“不闻”向杰森的小腹拍出。 杰森只觉迎面有一股炽热的大力向自己打来,如果自己不作理会继续挥剑向钥匙劈砍的话,砍掉他拿剑的右臂轻而易举,可是那样自己的小腹上也会被这凌厉的一掌拍中。 想到此处他猛地一侧身向后蹲伏在地远远划出,将剑插进地里以减少后退距离。 杰森知道中国修士的掌锋全由真力汇聚而成,修为越高,力道越大。可面前这小孩所打出的力道比之他的一些修为不甚高的朋友所打出来的还要强大。可那些人基本都是百年以上的修为,哪里见过一个小屁孩有这么大力量的?如果被这小孩那一掌拍实,劲力透腹而过自己内脏受损不说恐怕连腰椎都要受伤。 杰森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今天如果不把这小孩杀了或者抓走控制起来,等他长大必将是个大祸患! 于是再次举起大剑一个箭步又到了王申近前,一剑砍向他的双腿。 王申哪里知道这长发男的心理活动,他屡次险象环生几乎在这人手里送掉性命,只觉得这是他平生所未遇见过的最强敌人,拼尽全力小心应对。他见对方又挥剑向他斩来心知这一下再也无法招架只好使出云舒身形一晃躲了开去。 杰森一剑劈空,变化招式再次砍来。王申见这家伙势大力沉的攻势卷土重来,知道凭此刻的自己根本无法招架,于是使出云舒腾挪辗转躲避杰森的连环劈斩,可是杰森在当地横行一世哪里是浪得虚名之辈?他的十字大剑光华闪烁,左右突刺上下翻飞,屡屡紧贴王申的衣服或手臂腰腿而过,真是险之又险。 和这人的对战中王申领悟到了前所未有的战斗技巧和要领,尽管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却也能在闪避和招架时了解到战斗和训练的不同之处。 “嗖!”地一剑,大剑扫过,王申腰眼猛地一沉附身躲过,剑刃贴着王申的后脖颈呼啸而过,王申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长此以往自己必定有躲不开的时候,这家伙卡上去可丝毫不会手下留情,真的砍中自己恐怕不是当场丢命就是缺胳膊少腿了。可是自己功力不高的原因,云舒这么神妙的功法在自己手中根本无法像张蕊蕊那样如鬼似魅来去无踪。 突然,王申想到了自己还有另一件神器级别的宝剑——“圣卢修斯之剑”。与其让它躺在魔袋中,不如拿出来挥上一挥,能挡下这长发男半招也是算派上用场。 体修的兵刃一般都没有与主人连通的先天本命,但圣卢修斯之剑这种顶级神兵却是例外,卢修斯.皮安卡在铸造此剑时,将一道灵魂印记注入其中,他本人此剑威力倍增,即便人与剑相隔万里,也能凭借灵魂感应瞬间找到。但卢修斯逝世之后,剑中的灵魂印记却还保留。而由于灵魂印记无法抹除,皮安卡家族将其赠予尹素娥的时候将其上仍然保留着前使用者传奇人物卢修斯的一缕灵魂。 虽然这柄巨剑上残留的只是强者卢修斯的一丝残魂,但其仍然具备自己的意识,王申将神识传入魔袋当中,圣卢修斯之剑马上生出了感应,一道和蔼得近乎亲切的回应从剑上传来,仿佛是一位长者面对他最喜爱的晚辈时那种发乎于内心的欣然。 王申大喜,马上将之招出,只听“当!”的一声。 杰森见到一柄比自己的大十字剑还要巨大的长剑架在了自己面前,和自己的剑抵在一起,火花四溅。 杰森眼前一亮,这柄剑他岂能不认识?“这是皮安卡家族的圣光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王申隐约听懂他在问这柄剑的来历,心知他同为骑士体系,认识这柄剑也不奇怪。但随后见到他的举动,王申才确定这柄“圣卢修斯之剑”恐怕真的意义非凡。 杰森见王申不答,便伸手向圣卢修斯之剑抓去,王申岂能容他抢夺,后跃数步巨剑也立刻生出感应跟他后撤,悬停在他身后。 巨剑的感应再度传来,王申隐隐发觉它似乎想告诉自己什么事情。 可气急败坏的杰森再度挥舞长剑向他攻来,王申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能全神贯注地应对。 杰森使出“牯牛剑”连进了百余招。这套剑术是双手剑剑术,亚瑟王曾使用一把普通铁剑用这套剑术中的一招一剑劈开了圣湖救出了湖之仙女薇薇安,从而取得了湖中圣剑Excalibu ,自此如虎添翼战无不胜。但这套剑术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由双手持剑,发力极猛,但速度却略显不足。可即便如此,王申还是被逼得连连后退,闪避得甚为狼狈,想用兵刃招架是万无可能,手中提着的天炽,和盘旋身侧的圣卢修斯之剑俨然都成了摆设。 王申跌跌撞撞地躲到了一百五十招上,圣卢修斯之剑当中传来的意识开始清晰起来,一缕神识游进了他的识海:“神行?” 王申打了个激灵,自己又在心中重复了一边:“神行?”不等他思考,后腰命门穴、股骨环跳穴,足底涌泉穴三个大穴突然间开始疯狂吸纳他用《九藏经》吸来的纯阳真力,以三个大穴为据点,筋脉为疏导,真力在他的下盘穿行游走生生不息。他顿时感到自己的下盘充满力量,似乎连跑三天三夜也不会疲累一样。而与此同时,仍是以后腰命门穴为始,经后颈大椎穴、头顶百会穴,一分为三,两股真力流向双臂直至手腕太渊穴,另一股经前心天突穴、膻中穴,至小腹气海穴而止。这一来,王申的上盘也力量充盈,如同再造一般。 杰森的牯牛剑再度砍到,可这一次金光一闪,还未等大剑欺近王申就已经到了十米开外。这一遭大出杰森的意料之外,连王申自己也是未曾想到自己的身法竟然突然间变快了。 “原来巨剑是想教我一套功法!不,准确说应该是直接传了我一套心法,行气和发力的心法,加之本少侠举一反三一学就会,所以才能收效这么明显!”王申心中喃喃,事情的始末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杰森气急败坏,大剑再次砍刀,王申从容地左躲右闪,杰森的牯牛剑再难有一剑对他造成威胁。更让杰森发疯的是,由于身法大大提升,王申是不是还能反击一招半式,那柄邪门的金色中国剑带着匪夷所思的高温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斩上剑然后马上遁走,这让杰森恨不得马上抓住这个小兔崽子将他碎尸万段。 杰森剑交单手,一套迅疾无论地剑术仿佛一张大网一般向王申迎面罩了下来。“狮王剑”。 狮王剑是单手剑剑术,类似中国剑法和日本单刀流剑术,走轻灵变化的路数,不似牯牛剑那般势大力沉,但强在快似雷霆。 王申刚刚学了“神行”,此刻将其行气发力的法门和自己的本门身法“云舒”揉在一起,身法更加飘忽不定鬼神难测,那长发男的剑虽然又快又沉,可在王申此刻的眼中却缓慢无比,凭这么慢的剑想伤到他几乎绝无可能。但自己要想伤他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起码要有时间像刚才那样给天炽吸饱天地灵气,并且一击必中才行。 “这样的家伙蕊姑姑竟然隔着几百米轻轻一指就点死两个,老婆啊老婆,你到底是有多强?”王申迎敌略显轻松,便开始思索起这些。 对手招式王申已经彻底适应,刚对阵时那种紧张感此刻已经不复存在,王申恢复了冷静暗自思忖道:“我要是有时间积蓄真力给他一下肯定能干掉他,但是他步步紧逼我没有那个时间。那我何不就跟他拼一拼到底是谁真力更加绵长,后劲更加持久?” 打定主意后,王申便不再想去如何接他的剑招,而是催动真力身法飘逸优美左躲右闪让杰森的剑永远只差半寸始终碰不到他的身上。 杰森的情绪逐渐暴躁起来,他开始怒吼出声,招式也开始无序缠夹,这样一来更加碰不到王申。 只听杰森一声怒吼,高高跃起一剑向大地劈落,一声巨响过后沉猛的劈砍把地面劈出了一道深达数米的巨大裂痕,气势可谓地动山摇,裂痕周围兀自石屑纷飞。他这一剑叫做“征服者之剑”,只有这一招不属于哪套剑术,在和巫师配合时起到拦截对手进攻或逃遁能收到奇效,但由于打击范围很大因此也消耗极大。 杰森刚才高高跃起的时候王申就看出他要使用大范围杀招,早已远避。杰森这一剑虽然威力惊人可是毕竟范围有限哪里伤得到他? 杰森明知这一剑劈不到王申,但是心中暴躁这一剑权当发泄,他落地后飞身上前向王申继续猛攻。又攻了二百余招,发觉事情不对:这小孩莫非不是引诱自己耗尽体力再对付自己吧? 想到这里杰森撤剑收招,转身想去寻找那空间裂缝。 ------------ 第0049章 遗患 “这个小鬼有些麻烦!别想着独占功劳了!只要叫来一个巫师,我在前面拖住这小鬼,他在后面随便丢几句咒语一定能把这小杂种打得团团转!” 王申看他要逃跑,知道他已经耗不过自己心中不禁沾沾自喜。突然间童心大盛,使出瑛落-柳痕八把幻剑丢向杰森的后背。 杰森回过头来运剑一带,一道劲风将八把天炽全部卷得掉头向王申飞来,王申急运真力控剑,八把剑才在他身前停下。王申又二次运劲操控八剑再分为十六,然后凝力操控一十六把幻剑分别向杰森刺去。 他修为不高加之年纪幼小,这种多剑攻敌的御剑术他实难掌握,因此只见十六把剑有的两两成双,有的三三成群,飞行路径也歪歪斜斜摇晃不止。但由于他真力充沛因此剑上散发着灼人的纯阳炽热。 杰森将来剑一一拨开愤怒地又向王申冲了过来。他如同一头疯牛一般,口中怒吼着,双手持剑向王申狂砍。 王申却哪容得他砍中,身形闪烁飘忽东一蹿西一蹿,明明可以跑远可是他却偏要在杰森的劈砍范围内晃来晃去。再次连躲了杰森的百余招,王申已经彻底不再紧张,反而越来越放松,这一刻,杰森成了他出世以来让他在修为一途上进步最大的一位老师,没有他招招要命的狂攻,王申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步至此绝无可能。 王申的脸上开始出现了放肆的笑容,他的奸笑在杰森看来便成了赤裸裸的嘲讽,他心中的狂怒无可抑制,连使了三次“征服者之剑”,将湖畔的树林毁去了一大片。 烟尘滚滚中,金色的天炽从烟尘中飞出闪电般刺向杰森的面门,杰森下意识地举剑向外一崩,可是这一崩他自己手中的剑差点脱手而飞,天炽的力道却丝毫不衰仍然笔直地朝他面门直刺过来。杰森大惊失色猛地向右一侧身,可还是晚了一步,被天炽那滚烫的高温将左眉和眉毛下的皮肉全部烫焦。 杰森又惊又怒,自从和这小鬼交手以来,从一开始的觉得可以手到擒来,后来吃了几个小亏,再后来自己对他的古怪已经自以为心中有数,可是直到此刻这小鬼还在不停地制造怪事出来。先是掏出了那柄“圣光剑”,然后就是那突然变得奇快无比的身法,现在又给自己来了这劲力狂猛的一剑! 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要找援兵!想到这里杰森转身便向空间裂缝疾奔。 这小孩刚才掷出的那一剑,力道根本不是一个筑基期的。那一剑就算杰森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挡得开,那个力道几乎有了贵族骑士全力一击的味道,杰森虽然接二连三的耗力,可是对手的实力变化他却心知肚明。他实在不知道这七八岁的小屁孩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想抓到这把诡异莫测的钥匙看来必须有帮手才行,因此急忙向空间裂缝狂奔。 杰森哪里知道,王申能掷出这力道惊人的一剑完全仰仗在他怒极劈出三下征服者之剑时疯狂运转九藏经吸纳天地灵气汇入剑中,待掷出时天炽上已经积蓄了一大股真力,相当于王申此刻修为全力劈刺百剑的力道,如此劲力杰森自然无可挡架。 杰森全力向空间裂缝处狂奔,王申紧随其后一剑向他背脊斩去。杰森侧身避过,却发现这一剑声势凌厉绝非刚才可比。杰森暗自落下冷汗心道:“莫非这小子和人动手的时候能够进化不成?为什么前一刻明明不是我对手只能东躲西藏,这一刻就突然间变得力大无穷?” 王申一剑不中再劈一剑,一招华落-予歌分三个部位劈向杰森。他的剑上仍残留着刚才积蓄的真力,剑风十分沉猛。并且这一式是峨眉剑法的精髓,落点极其刁钻,逼得杰森不得不回身挡架。 予歌这一式是从弈道中演化而来,围棋高手往往能够料到数十步之后的局势从而处于不败。予歌这一式剑法便是先料敌机先先发制人的集大成者,若由张蕊蕊这等大高手使出,每一剑看似劈在不相关的位置,可对手无不叫苦连天,因为剑锋的落点无一不是他们下一秒要动的位置。或腰腿或手腕,甚至是脖颈,仿佛都是他们自己撞上剑锋给她劈砍一样。 以王申此刻对这一式剑法的领悟自然远没有那等威力,但杰森正在全力狂奔将后背面向了他,又侧身闪避了先前那一剑,在王申看来他浑身上下几乎全都是破绽,因此果断使出予歌向他连斩三剑。 杰森被剑气笼罩躲无可躲只得回身挥剑格挡,只听“噹噹噹”三声,两人各退了数步,杰森挥剑欺身而上向王申头顶砍落,他的剑刃微微变成红色,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王申学着张蕊蕊的样子轻笑了一声闪身避开,便又开始左躲右闪不跟他正面招架。可是这一次王申觉得躲闪起来吃力很多。只见杰森双眼放出可怖的红光,他将全部气力燃烧集中在剑刃上,他的剑比刚才快了很多。只见杰森面庞扭曲一柄十字大剑舞动起来隆隆作响,王申一时间被逼得步步倒退险象环生。闪躲了百余招终于一下转身间露出破绽,杰森的大剑一剑从王申的左肋下划过,他的棉服和里面穿的卫衣全被划开,并且在他左肋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若不是他有山心玉和安然护身加之身法迅捷这一剑必能把他半边身子劈开。 王申重重摔落在地,灵剑脱手向后翻滚极其狼狈。 杰森早已恨得牙根痒痒,自己燃烧生命换来的威力终于砍中了这个小杂种,哪肯轻易罢休,倒提着大剑便向王申奔来。 王申知道等他奔近自己就死定了,强忍剧痛一轱辘身站起手腕一抖御动圣卢修斯之剑向杰森持剑的手腕点去。可是这柄剑太过巨大,人与剑尚未形成默契,加之他重伤之下出剑没有劲力,这一剑对杰森造不成丝毫威胁。杰森一脚将他踢得翻着筋斗倒飞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杰森的双眼已经被红色光芒所笼罩,他缓缓走到王申近前将大剑高高举起,口中骂道:“小杂种!看你还往哪里跑?”说罢一剑斩落。 正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嗤”地一声,他握剑的两只手竟然被那金光齐腕斩断。 杰森举着两只已经没有了手掌的手腕神情诧异,伤口在一瞬间被烧焦,因此一滴血都没有流出。当他反应过来之后便哀嚎出声,可是又一道金光闪过,他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王申提着天炽站在杰森的尸体旁喘着粗气,他的左肋流血不止奇痛难当,他支撑不住单腿跪下急运丹霞诀吸纳星辰之力。大量真气灌入四肢百骸,他的头脑立即清醒了许多。 可就在此时小腹中又传来了那股烈火焚烧般的痛感,左肋的剧痛也丝毫没有改善,反而头脑的清醒令他将疼痛感受得更加真切。他大叫了一声翻身栽倒,痛得没有力气站起。 在被杰森踢到的时候王申就以九藏经的心法暗自蓄力到天炽上,直到杰森缓缓走来然后举剑这十几秒的时间天炽上已经积蓄了一股不弱的真力,千钧一发之际王申指挥天炽飞回手中一剑挥出将他双手砍断,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斩下了他的首级。 王申看道那刚刚被他斩首的男人断掉的脖腔中有一缕白色的魂魄飘出,向南方飞去了。那是杰森的灵魂实体。只有到达元婴期灵魂才能实体化,从而肉身毁灭也不至彻底死亡。王申还是一个筑基期,根本没有掌握魂力,因此他此刻虽能爬起来,却也只能看着杰森的灵魂逃脱无能为力。 鲜血在他身子底下流着,王申知道如果再这样任凭血流不止他就要死在这里。他忍着小腹中传来的灼烧,运转刚领悟了不久的《九藏经》心法,丹田中猛地一张,巨量的真气被猛地吸入,而且源源不绝。王申试着将真力导向伤口处,这样大量的真力凝聚在切开的血肉之上一瞬间皮肉便被烧焦,一股脚臭从衣服里面传出极其刺鼻。伤口本来就剧痛无比,再烧这样一下王申疼得差点晕去,忍不住哇哇大叫。 好在伤口烧焦血是暂时止住了,可小腹里的灼烧感却如洪水决堤一般再次袭来,王申捂住小腹滚倒在地,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灼烧感才缓缓褪去,王申勉强站起身。他咬着牙走了两步,心道:“NND,这怕是《九藏经》心法的后遗症吧?我自身本就可以吸取天地灵气,可《九藏经》竟能将我的天赋狠狠地放大,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做什么事情都是要讲道理的。不知道这对我的修炼有没有影响。”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收了灵剑踉踉跄跄地向杰森刚才逃跑的方向走去。他隐约能猜到那是某种归途。 ------------ 第0050章 苦战 在月光下摸索了半天,王申终于在湖边的几棵缠绕生长的大树上找到了一丝气场波动。他伸手去摸,一只手果然穿过了树皮伸进了树中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王申一见便放开胆子整个人钻进了树里。 在另一端探头一看,正是孟璃家的庄园被碾碎后化作的熟悉的战场。王申刚一露头就感受到天空上传来的巨大威压,他一下子就被压趴在地,强运真力用手撑地才重新站起。天空中笼罩着红色的蛛网状结界,此刻正电闪雷鸣震耳欲聋,有无数道光芒在红色蛛网下闪烁,那应该是双方激战的证明。 王申知道天上有一个人是张蕊蕊,可是他连战场状况都看不见,出手帮忙更是无从谈起。 耳中只听到一声声巨响如同虎啸龙吟,眼中只看到各色光芒交替闪烁。 王申心急如焚,实在不知张蕊蕊此刻的状况如何,面对五个大祭司是处于上风还是落在下风。 张蕊蕊此刻的确已经陷入苦战,那五个人均拥有等同于大乘期的大祭司修为,她的修为虽高过他们所有人,可是对方五人齐上凭她一人实难抗衡。 加西亚等一众五人合力发动了六角星阵,他们曾经献祭过13个活人和地狱签了13份契约,因此能够召唤十三个高级恶魔来为他们效力。 地狱中的高级恶魔是魔王以下的最高战力,从古至今都令人闻风丧胆,本来这是一股不弱的战力,却没想到今天一经招出没多久就全被张蕊蕊料理掉了。他们不得已亲自出手,火系大祭司艾米丽.基德曼和库塔.卡拉扬一同进入阵中联手施咒可连张蕊蕊的衣角都没有烧到,两人却险些被她拦腰斩为四截,两人全都面色惨白暂时退出战斗。 然后风系大祭司加西亚.安德森、吉姆.培根和雷系大祭司艾伦.亚当斯同时出手,却也没有在那个中国女人手里讨到便宜。 和地狱的契约只有十三份,早已用完。加西亚等人没有再召唤恶魔的手段,加西亚.安德森临时改变策略,决定增强六角星阵,将魔法阵中幻术的威力加大。正因如此,才有了王申和张蕊蕊都被干扰而导致走散的一幕。 此刻他们五人正联手围攻张蕊蕊一人,可是由于强化魔法阵五个人的魔力都受到了损耗,因此进攻不及刚一见面动手的时候那么凌厉,可魔法阵的迷幻效果却大幅提升,张蕊蕊的修为虽不致被幻术迷惑,但她的真力始终遭到强大魔力的压制远不似平时运使自如,她被迫使出十成实力防御多进攻少,频频被各类咒语逼得险象环生。 王申听到天空中一声巨响,瞬间有一股冲击波向外扩散,王申见那冲击波的势头如同一块巨大的钢锭向头顶压来,要是被这股能量迎头压下王申会眨眼间华为粉末尸骨无存。 王申急忙跳回空间裂缝回到了加拿大北部的大熊湖畔,他脚一沾地就连忙闪身躲到那棵树的旁边,与此同时一股强到不可思议的能量从空间裂缝中喷出,一道令空气扭曲的扇面状能量波将王申前方的地面劈开了一条裂缝,势头丝毫不衰一条直线将占地六万平方公里大熊湖切成了两半。 湖面的冰层被巨力一切为二,冰下的湖水也被巨力撕扯而向两边分开,边缘的湖水犹如宽度没有尽头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在王申更小的时候,张青青给王申讲过摩西带领以色列人逃离埃及的故事,故事中摩西带着以色列人到了红海边上,他施展神技将红海一分为二,从此带领以色列人横穿红海奔向自由。王申一直都当这是一个童话故事,而今天见到了张蕊蕊和其他五个大乘期强者所释放的破坏力他才知道故事中的事情肯定真实发生过。故事内容与今天他所见到的景象不同的是,他面前的湖水在被劈开后马上开始合拢,碎冰的撞击声回荡在湖畔,湖面很快就变回完整,只有湖边的地上有一道从树中延伸出来的巨大裂痕证明曾有一股庞大力量将湖劈开。 王申站在湖边愣了半天,心中惶急却又茫然失措。 “蕊姑姑虽然厉害,可是这样一打五恐怕也不行吧!刚刚这一下只是从裂缝中溢出来的就把湖都切成了两半,她在爆破的正中心也不知道出没出事!” 王申跑回时空裂缝的边上把耳朵伸过去听着那边的动静,发现空间裂缝的那一端悄无声息,便大着胆子探头进去张望,一看之下他大吃一惊。他看到有6个人立在高空,5人背对着他,另一人面对着他。面对着他的正是张蕊蕊,她身后有一对翼展达百米的巨大蝴蝶翅膀,那翅膀成半透明散发着玫红色的光芒,那是张蕊蕊的元神所化,元神实体化的状态足以证明她已经尽了全力。 那个穿西装的家伙手中正用双掌的掌心对着张蕊蕊的剑尖,两人凝立不动,身周风声飒然。王申看到张蕊蕊双手握剑面色苍白神情极为凝重,剑尖和那穿西装家伙的掌心相距半米左右,王申凝神观瞧这才看清原来剑尖点住的位置有一颗正在释放强光的水晶球,那想必就是西装男的法器了。 另外4个人全都伸出单掌向那水晶球中注入魔力,看来他们是斗到酣处兵刃相碰就此无法摘开,只有互拼真力和魔力。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哪一方先撤回劲力都是送死,最好的结果便是有一方力竭被对方的真力或魔力侵体肉身毁灭。 王申心中大怒:“你们五个真TMD不要脸!五个打一个不说,连比拼真力也五个人一起欺负我的蕊姑姑!” 他急运九藏经,丹田顿时闻风而动开始狂吸日月星辰的能量。手中的天炽应声爆燃,温度开始直线攀升。 “我的好老婆,好姑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王申的丹田随着巨量真力的汇聚开始隐隐发痛,可是他只是想着能一剑杀掉那个西装男救下张蕊蕊,丹田和左肋的疼痛他全都抛在了脑后。 张蕊蕊的粉颊上有一滴汗珠渗出,但马上就变成了水蒸气化为无形。她紧咬着银牙双眼射出了耀眼的红光,她持剑的双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加西亚的水晶球开始一毫米一毫米地向她的剑尖上逼近。 王申靠自己的悟性仅凭《九黎九藏经》的心法总纲就领悟了一套可以高效吸纳星辰之力的心法,他全力行功将取之不尽的星辰之力纳入自己的丹田再转而灌入神剑天炽。 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吐纳修丹的心法,峨眉派的丹霞诀便是其中极为上乘的一门。可是它终究是针对普通修者的体质循序渐进采气纳真,像王申这样生就一副自然连通恒星能量的混沌之体,世间没有任何一个门派有纳气的心法能与他的体质匹配。 《九黎九藏经》这门被世人称为邪功的功法乃是万年以前一个和王申拥有同样体质的古神所创。功成之后辗转千年落入了魔君蚩尤的手中。蚩尤与黄帝在涿鹿爆发最终大战兵败身死,《九藏经》落在蚩尤的大将先弢手中。蚩尤和先弢都不是混沌之体,哪里修炼得了这种直接汲取天地精华的功法?于是先弢另辟邪径,将功法中吸纳星辰之力的法门全部改成吸取活人的真气精血。他依法修炼,小成之后初试身手便轻松屠杀百余高手,从此《九藏经》变成了《九黎九藏经》,又经数千年流传便成为了《蚩尤九藏经》,万年以前的原本早已不知散落何处。 王申身为混沌体质,与《九藏经》天生共通,故此仅仅看了一遍总纲就好像曾经看过一样牢记于心,并且自己将九部心法全部补全,只是受限于经验阅历和肉身体魄无法发挥这神功的功效之万一。 王申的小腹越来越痛,一股真力在丹田中急速膨胀,透过衣服已经能看到有一团金色的光芒在他小腹中亮起。王申感到自己的身躯仿佛快要炸裂了,他用尽全力将真力导向天炽。此刻的天炽散发着不可思议的高温,他周围的树木早已开始燃烧,地上的石头也都变得通红。他不知道天炽积蓄了多少真力,但他知道十几分钟前他曾经也这样蓄力掷出一剑,但是那个大乘期的巫师轻描淡写地就避过了,如果这次仍然力量不够的话只会害了张蕊蕊。想到张蕊蕊为了保护他一直竭尽全力,想到以前对她很不尊敬,甚至心中还曾经对她很不屑,想到这里又羞又恼,再也不顾小腹的剧痛狠催真力注入天炽。 加西亚的水晶球正一寸一寸地靠近张蕊蕊蝶舞的剑尖,水晶球一旦和灵剑相碰,缠绕于水晶球上的大股魔力势必将顺剑身传至张蕊蕊的手臂,五股大祭司的魔力合力轰击,这世上无人能够硬抗。 加西亚御球的双手也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他的魔力也快被耗尽。他们五人强化了六角星阵就消耗了不少魔力,刚才又联手和张蕊蕊一番大战,也几乎把他们五个人掏光。五个大祭司全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惊讶于这世上竟然除了神以外还有这么强的人。中国修士他们每个人都接触过,可是拥有张蕊蕊这样实力的他们全都是第一次见。 ------------ 第0051章 “友军” 加西亚看到自己的水晶球正一点点顶到了张蕊蕊的剑尖上,他心中悬着的一颗巨石算是落下了一半。其余四人也如他这般想:“终于要击败这个可恶的中国女人了!” 可是突然之间,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袭上加西亚的心头,天资不凡的他已经修炼到可以短暂的窥破天机。他这份能力远远强过寻常人所谓的“第六感”,那是真的可以预见未来。正因有这个能力,他此刻感到身处黑暗,而黑暗中有一个强大的威胁正慢慢向他靠近,可是这种感觉如同芒刺在背,他拼命想回头看那是什么,可是他回头看时却什么也看不到。加西亚闭上双眼,拼命地想找到那威胁到底来自何处,以至于连面前的张蕊蕊他都忽略了。 加西亚猛然一睁眼,他向王申身处的空间裂缝看了过去,可是正在这时一柄金光灿灿的灵剑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他连惊惶的时间都没有,本能地施展气流硬化术护住自己的前心,可是那一剑来得太急太猛,剑上所缠绕的真力极强极狠,加西亚那保护他近300年都没让他受过一丝伤害的气流盾被这金色灵剑一剑刺穿。 只听“噗”地一声,长剑贯胸而入。 其余四位大祭司和张蕊蕊全都是一惊,但以他们的修为纵使惊讶也是转瞬即逝,四位大祭司毫不迟疑同时撤回魔力。加西亚在这比拼魔力的关键时刻受伤,以那个对手的修为怎可能放过这反击的大好良机?加西亚既然已经受伤,那么四人撤力保全自身让已经受伤的加西亚来承担全部伤害是最正确也最明智的选择。 果然如四人所料,张蕊蕊在加西亚被刺穿的几乎同一时间就催动真力凝成一道剑气如同排山倒海般向五个人压来。那四人如果稍一犹豫撤力不及的话必被这道剑气所伤。 红色的剑气往水晶球上一撞,失去后劲的水晶球如同汪洋中被巨浪掀翻的小舟直贯进加西亚怀中将他连人带球如炮弹般撞飞出去。那四位大祭司再无心情恋战,两个抢上接住加西亚化作闪光消失不见,再找另外的两个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上的蛛网状结界随着五个布阵者的离去缓缓崩塌消融。地上早已面目全非,被巨大能量的无数次冲击,这里的地面早已比其他地方矮了数十米,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巨大盆地。 结界散尽,漏出了已经微微放亮的天空,月亮原来已经西垂,东边暗蓝色的天空下地平线变成了一条白线。 王申早就从空间裂缝中回到了列克星敦山庄的“遗址”上,手捂左肋龇牙咧嘴地站在那里。 一道红光闪过,张蕊蕊落在他身边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地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这个……你这个小坏蛋!” 她发觉王申受伤不轻,也不问怎么受的伤抬手就把一颗丹药塞进了他嘴里。然后又将他紧紧搂住。 王申只觉得整个上半身都浸在了一片柔软的事物中,但凡有所触及尽皆又香又软。沉醉其中竟不知道左肋的伤在愈合,也不知道回答张蕊蕊的问话。 张蕊蕊在他耳根上吻了几下这才放开他,神情既委屈又嗔怒说道:“你到底死哪去了!” 王申道:“我掉进了一个洞里,洞那边是一片大湖。那边比这里冷好多。” 张蕊蕊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为什么他灌注那么多真力到剑里她却自始至终没有察觉。原来他是掉进了空间裂缝,被传到了或许是加拿大极北地区的某个湖的旁边了。他在裂缝那头蓄力,几千公里外自己如何察觉? 张蕊蕊心疼地瞧着他问道:“伤是怎么弄的?”右手轻抚他的左肋,那里的几层衣服全都被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口子,破口周围被大片的鲜血染红,还有烧焦的痕迹。 王申道:“碰到了一个长头发的家伙,使一把特大号的大宝剑。我打不过他,就跟他耗着。后来他没力气了,就……就被我杀了。”王申没有正面回答如何受的伤,但是告诉张蕊蕊敌人已经被他杀了,而且说得轻描淡写。 张蕊蕊睁圆了她的一双大眼问道:“你把他杀了?” 王申自豪地点了点头。 这是王申第一次杀人,其实自从他砍掉了那人的首级之后直到现在还在双腿发抖,但他特别想在张蕊蕊面前表现得英雄了得,因此刻意隐瞒着。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身后。王申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汤姆,他身上血迹斑斑,衣服稀烂,想来一定是经历了一场或数场恶战甚至是死里逃生。汤姆冲王申笑了笑,王申也礼貌地冲他笑笑。然后汤姆绕到张蕊蕊身侧想和她打个招呼,可是张蕊蕊却看也不看他跟王申说道:“那人什么修为?” 王申道:“是一个骑士,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修为,但是他的剑特别重也特别快。” 张蕊蕊道:“你怎么杀的他?” 王申担心她会觉得自己年纪小心理承受不了,不想让她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便说道:“他砍了我一剑,然后他以为我受了重伤不能动了,就放松了警惕,我就一剑砍死他咯!那时候他都已经没力气了,其实我是故意让他砍一下好让他轻敌!” 张蕊蕊明显没有相信,她皱了皱眉撅起嘴巴。 这时汤姆笑着说道:“蕊蕊小姐,我的老师来了,还有光明教会的许多人都来了。 张蕊蕊这才站直身子转过头一看,汤姆的身后站着七男一女一共八个人。这八人的身上全都散发着大乘期实力的威压,有几个人的气息比那个穿西装的加西亚还要强。 张蕊蕊看到为首的是一个穿黑色风衣头戴黑色帽子的男人,这个人张蕊蕊不认识。 汤姆走到那风衣男人身旁说道:“蕊蕊小姐,这是光明教会美国的会首奥尔丁顿.麦克莱恩先生。”张蕊蕊浅浅一笑算是和奥尔丁顿打过招呼,奥尔丁顿也很绅士的脱帽在手向她微微鞠了一躬。 汤姆走到一个清瘦的金发男子身边对张蕊蕊说道:“蕊蕊小姐,这是我的老师丹尼尔.米勒先生。” 张蕊蕊和丹尼尔在百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因此是互相认识的。但同为火系巫师的尹素娥说这个丹尼尔天赋平平向来很瞧不起他。 张蕊蕊笑着抬起右手向丹尼尔挥了挥手说道:“嗨!丹尼尔。” 丹尼尔对这性感美艳却又实力强横的中国女人印象十分深刻,今日再次见到十分高兴也向她挥手致意。 汤姆依次介绍道:“这位是水祭司芬恩.卡梅隆。这位也是水祭司,杜勒斯.莫里森。这位是风祭司邓肯.菲尔德。这位是雷祭司道尔顿.霍克。这位也是雷祭司,克伦威尔.福克斯。” 随着汤姆的介绍,张蕊蕊对五个男人依次微笑示意,五个男人中不乏有人想上前去牵张蕊蕊的手行吻手礼,但见她只站在原地微笑,身子却一动未动,便均都礼貌地欠身还礼。 汤姆最后走到了光明教会众人中唯一的一位女性的跟前,目光敬畏地介绍说道:“这位是火焰女神伊芙最得意的学生,莉迪亚.戴维森小姐。” 张蕊蕊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她,她和那个中文名叫尹素娥的伊莎贝拉.泰勒是最好的闺蜜,自然和莉迪亚.戴维森是老相识了。 同为火焰女神伊芙.布朗的学生,莉迪亚算是尹素娥的师姐,她比尹素娥要年长一百多岁,可是天赋却远不及尹素娥,在进阶术巫时尹素娥就已经超过了她,到了今日尹素娥早已一骑绝尘修为和她拉开甚远了。 尹素娥曾和张蕊蕊说莉迪亚由于嫉妒,在几百年的时间里曾经不止一次想要害死她,但全都被她有惊无险地躲过了。 张蕊蕊问她:“有没有去和布朗老师说明这件事?要是她能出手管上一管莉迪亚就会消停一些,要是她不管,起码也要来她一个态度,现在莉迪亚不是你的对手,你就真和她明刀明枪打上一架,或死或残谁也别再聒噪就是了!”可是尹素娥却冷哼了一声道:“老师一来总是偏袒她多一些,二来我既然没死,那她就什么罪名都坐实不了。莉迪亚不像我这么跳脱,她忠心耿耿跟了老师一千多年。老师才不会为了我去处罚她呢。” 莉迪亚.戴维森的身材高挑丰满,穿着一件灰色人字纹毛呢大衣和蓝丝绒短裙,头上戴着一顶深卡其羊毛宽檐帽,帽身上别着一只黄金百灵鸟。黑色的丝袜让她那两条既修长又圆润的美腿格外引人注目。她和尹素娥一样拥有一头火焰般的红发和红色眼瞳,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可是她的五官却棱角分明,微微下勾的鼻尖和两只向下倾斜的嘴角让她看上去十分不好相处。 张蕊蕊对莉迪亚笑着打招呼道:“嗨!莉迪亚。好久不见!” 可莉迪亚只是瞟了张蕊蕊一眼,冷冷地“嗯”了一声。 王申心中气恼:“这个女的好没有礼貌啊!” ------------ 第0052章 讥嘲 张蕊蕊却似乎对莉迪亚的无礼丝毫都不在意,笑道:“本来应该由小火苗带这个孩子来美国的。可是她临时有事就由我代替她了。看来是我耽误你们姐妹团聚!该打该打!” “小火苗”是尹素娥的爱称莉迪亚怎会不知。莉迪亚从没有把尹素娥当成妹妹看待过,而是一直把她当成了自己最大的对头。这世上有人对她好,还这么宠溺地给她取外号,莉迪亚一想到这些就气不打一处来,听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喊出这个外号更是由衷地感到恶心。她嘴角抽动了一下森然道:“我要是想见她,会去英国找她。” 张蕊蕊笑道:“那当然!毕竟给她找麻烦这件事你比谁都熟练嘛!” 莉迪亚愤怒地盯着张蕊蕊,她的双眼射出两道红光,一阵强烈的威压突然从她身上爆发开来。 奥尔丁顿赶忙上前一把拉住了莉迪亚的左臂,把她轻轻地向后拉了拉,一股和缓地魔力从他的手上传来,莉迪亚被他一拉双眼中的红光便弱了几分,但还是愤怒地瞧着张蕊蕊。 张蕊蕊依旧喜笑盈腮,她一边笑一边冲莉迪亚歪了歪头,莉迪亚却双唇颤抖狠狠怒视着张蕊蕊。 奥尔丁顿和丹尼尔等人见这两个女人一见面就开始斗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黄金百灵鸟莉迪亚.戴维森和灰烬女王伊莎贝拉.泰勒是师姐妹,她们俩都是伊芙女神的学生。但是却犹似仇敌数百年不相往来,各种情由其实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也都知晓。而从两个女人的谈话内容中得知,这位中国的女性高手张蕊蕊好像是灰烬女王的好朋友,她是在为灰烬女王出头讥讽莉迪亚,而莉迪亚不善言辞加之本就理亏因此刚听了一句就恼羞成怒。 奥尔丁顿向前走了几步用流利的普通话说道:“张小姐,你的大名我们都早有耳闻,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包括尼克在内的那六个人都是共济会的黑巫师,但他们都曾经是传奇大祭司,他们联手对付你一个人竟然还在你手中死了一个,重伤一个。你的实力真令人钦佩。” 张蕊蕊笑道:“麦克莱恩会首过奖了。其实我只是带着孩子来美国旅游罢了,没想惹事儿。可是人家找上门来,我也不能傻站着挨打呀!”她故意不提对方袭击的目的其实是要抓王申,等着奥尔丁顿.麦克莱恩自己说出来。 光明教会是欧洲的巫师和骑士共同所在的一个庞大的国际工会。各个国家和各大地区的教会和教派会自发派出门中修为出众的成员加入光明教会。与中国修真界的天道盟的组织结构十分类似。 奥尔丁顿道:“我们刚才在结界外部一直在设法搭救你们,可是六角星阵除了布阵者以外别人根本无法破除。幸亏张小姐实力超群化险为夷。” 张蕊蕊暗自冷笑:“设法相救?你们八个人中貌似除了丹尼尔为了救他宝贝徒弟以外,其他人都是做做样子吧?你们好几个人的修为都要比那个穿西装使风的家伙还高。他们五个人发动的魔法阵合你们八人之力怎么可能解除不掉?就算真的无法靠外力解除,那你们出手往结界壁上打两下也行啊,那魔法阵是靠他们五人魔力维持,你们但凡在外面扰上一扰,我也和申儿刚才也不至于在那里面九死一生!我看你们只是来存心看热闹才对。” 心中这样想,可是想到接下来在美国的十几天还有可能需要他们的帮助因此张蕊蕊便没有真的出言挑明,她微笑着眨了眨眼睛说道:“也是拼尽全力才免于一死。” 奥尔丁顿道:“张小姐和这位小朋友为什么会来到列克星敦?” 张蕊蕊道:“我们是被申儿的一个同学邀请来参加Pa ty的呀,谁知Pa ty上的水还没喝上两口就窜出来三个使风的,二话不说开始杀人。三个全叫我宰了之后他们的老师就来了。本事也不怎么样,打不过我自爆了。再然后那五个就来了。我们到现在也懵着呢!” 王申笑着瞧了瞧张蕊蕊,心道:她明知是共济会要抓我,可是却和这人胡扯一通,还挺逗的。 张蕊蕊见到他瞧自己,便冲他挤了挤眼睛调皮的一笑,面颊上出现了两个大大的酒窝。任谁也无法想象她刚才经历了一场足以将东海岸都夷为平地的生死大战。 奥尔丁顿见到他们俩挤眉弄眼,知道张蕊蕊在顾左右而言他。只好微笑了一下指着王申说道:“这位小朋友好像天赋异禀,加西亚他们来袭击的目的应该是这位小朋友吧。” 张蕊蕊故作惊讶道:“啊?原来是这样?那我可得看好他!”她故意表现得十分夸张,演技拙劣之致。 光明教会中的成员来自世界各地,尽管各怀心事但起码在人前都会表现得十分正义。他们八个人互相制衡因此张蕊蕊并不担心身为光明教会的他们会对王申不利。 奥尔丁顿点了点头说道:“从今天发生的事情看来,恐怕就是这样。”他又神情严肃地看了看王申说道:“我们曾经听说过,这位小朋友拥有非常出色的天赋。共济会所筹备的阴谋中,他可能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张蕊蕊道:“我们还要在美国呆12天,这期间如果再有共济会来袭击我们怎么办?” 这时丹尼尔说道:“张小姐请放心,共济会的主要势力集中在欧洲,美国共济会的全部战力你已经全部见过了,修为最高的加西亚肉体受到重伤,魔力也几乎耗尽,可以说他们被你打得落花流水绝不敢再来惹你。” 张蕊蕊笑着问道:“那,他们的欧洲主力军前来支援怎么办?” 莉迪亚冷哼了一声用中文说道:“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们既然已经露面,他们就算从欧洲派一百个人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张蕊蕊笑道:“那当然,只要戴维森小姐拿出对付自己妹妹一半的心思来对付共济会,他们肯定全都望风披靡瑟瑟发抖。” 王申听了这话顿时哈哈大笑。 莉迪亚怒喝一声左手一扬,一束放射状的火光向张蕊蕊喷来。 张蕊蕊没有躲闪,把蝶舞插在面前的地上,剑身外侧马上出现一层薄如蝉翼的透明护罩,莉迪亚的火光喷到护罩上即被尽数遮挡四散溅射开去。 王申低头一看,眼前的地面已经变成了一大滩沸腾的岩浆,蝶舞张开的护罩前方出现了黑色的烟雾,那是地面的砂石被恐怖高温气化形成的。 莉迪亚很快就被奥尔丁顿等人第二次拉住,五六只手同时抓住了她的臂膀,她的魔力瞬间就被压下。那道恐怖的火束迅速熄灭缩回她的掌心,直至只在她掌心上留下一片刺目的亮斑。 莉迪亚平静了片刻,愤怒地甩开几个男人的束缚,狠狠地瞪了张蕊蕊一眼然后化作火光一闪消失不见了。 莉迪亚刚才的出手让王申着实大受震动,他以为所有的巫师都和前面的六个一样,在张蕊蕊面前不堪一击,可是莉迪亚出手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那是一种压倒性力量才有的气息,和前面的六个同样也是大祭司的巫师全然不同。 张蕊蕊等到重新冷却凝固的粉尘全部飘落才收了功法撤去护罩笑道:“那么,感谢麦克莱恩会首以及各位前来相助,我今天还是带着他返回波士顿吧,我们都需要洗个澡。” 汤姆的中文极差,像老师们那样流利的对话他根本做不到,可是“返回波士顿”这几个字他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听到张蕊蕊说要走,立即面如死灰,想要出言挽留,可是张蕊蕊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在老师和诸位长辈面前他又不敢随便说话,直急得团团转。 奥尔丁顿道:“不急在这一时吧?张小姐还是去我们安排的酒店先住下,让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张蕊蕊道:“不啦。你看看孩子的衣服都被砍烂了,我也一身的土怎么见人啊?而且明天行程就开始了,得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呢。”她见对面的八个男人全都紧锁眉头,顿了一下笑道:“这里是人家好好一座山野别墅,被毁成这个样子恐怕警察、新闻记者和救护车、消防队全都在赶来的路上了吧?” 奥尔丁顿道:“这种事我们有专门的处理办法,张小姐不必担心。” 张蕊蕊笑道:“那我们就走啦!”说罢单手抱起王申御空而起,一道朱红色的光芒闪过她人已经在几十公里之外了。 以张蕊蕊的御空身法,不到30公里的距离眨眼就到。 落地后撤去匿踪,张蕊蕊牵着王申的手走过一条街区来到波士顿剑桥希尔顿酒店的大门前。 两人走进酒店大堂王申问道:“蕊姑姑,你刚才嘲讽那个女的,好好玩啊!” 张蕊蕊啐道:“好玩你个头,我们俩都差点没命呢!尤其是你!” ------------ 第0053章 传气 王申笑道:“不会的!你和我都这么厉害,哪会这么容易没命?” 张蕊蕊狠狠横了他一眼。 王申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刺激她呀,要是真的被她杀了那岂不是冤死了?” 张蕊蕊笑道:“她欺负你尹姑姑好几百年,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找到机会当然要替你尹姑姑好好收拾她一番。”随即张蕊蕊停下脚步一脸委屈地从王申手中把手抽回说道:“为了保护你,人家的指甲都花了!你看嘛!”说罢便将凝脂白玉一般的左手手背冲上伸到王申面前。 王申看到她那原本诱人鲜亮的红指甲的确被刮得十分严重,食指上的红色指甲油甚至有一块脱落。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此时此刻对她到底是崇拜,是景仰是爱慕还是怜惜。 看着那只修长的玉手,突然间王申贼胆陡生,他双手抓住张蕊蕊伸在他面前的左手在她指尖上亲了一下说道:“辛苦蕊姑姑了!” 张蕊蕊急忙缩回手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然后牵住他的手向酒店前台走去。 他们的随身带的背包全都在大战中化作了齑粉,背包中有酒店的房卡,因此必须找前台补办。好在他们的护照还好好的锁在客房里,只要让工作人员打开房门拿出护照,身份一经核实便可以补办。 十分钟后,张蕊蕊拿着补完的房卡带着王申走进客房。 张青青给他们俩订的房间是一个拥有独立客厅的两卧房套间,价格不菲。一进客房王申便一头栽倒进柔软的客厅沙发,张蕊蕊笑骂道:“脏死啦!赶紧洗澡去!” 王申起身脱衣服,等他脱裤子的时候张蕊蕊尖叫一声道:“你耍流氓啊!去卫生间脱!” 王申来到卫生间脱去了所有衣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等他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忘记把干净内裤和睡衣带进来了。他只好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头出来道:“蕊姑姑,你得帮我拿一下干净裤衩和睡衣。” 张蕊蕊应了一声,房间中传来打开行李箱的声音,片刻后张蕊蕊拿着一叠衣服从主卧中开门走出,此刻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紫红色裤装女式睡衣,头发也已经散了下来。她见王申把客卫的门打开一条缝将头探了出来,笑道:“小变态!你把门关上,我给你放在地上。然后等我走了你再开门拿!” 王申笑道:“你是不是担心等你走近我抽冷一下打开门吓你一下?”说罢哈哈大笑。 张蕊蕊狠狠瞪了他一眼,把衣服向他一抛就转身走了。那叠衣服以极慢的速度缓缓向王申飘了过去。王申伸手接住的时候她早已回到主卧关上了房门。 王申穿着睡衣走进次卧,把自己重重地砸进鹅绒被褥,再也不想起来了。 慢慢的,睡意袭来,正感觉慢慢被海水浸没的时候,鼻中闻到一股熟悉的甜腻香气,自己的脖颈被两只光洁滑腻的玉手搂住。 王申惊觉,回头一看竟是张蕊蕊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自己被窝。 张蕊蕊柔声道:“睡吧,我是来陪你的。人家可不放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你丢在一边。” 她身上的香味让王申的头脑一阵晕眩,他定了定神说道:“蕊姑姑,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一次多亏了你!以前我对你那么没礼貌,对不起!” 张蕊蕊一愣,她万没想到王申竟然能说出这番话,她的鼻子微微一酸,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说道:“我跟你姑姑不一样,我不喜欢你规规矩矩的。我就喜欢你对我不客气的样子。你可不要因为今天这事从此对我跟对你姑姑一样,那我就不理你了!”说罢在王申的头发里重重地吻了一下。 王申笑道:“怎样才算不客气?” 张蕊蕊在他腋窝里拧了一把啐道:“小流氓!你想干嘛?” 王申吃痛哀告道:“我不想干嘛!” 张蕊蕊把王申往怀中搂了搂,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王申被她的体香熏得睡意全无,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道:“蕊姑姑,那个叫莉迪亚的,是尹姑姑的姐姐吗?” 张蕊蕊没有睁眼说道:“她是你尹姑姑的师姐。她们俩的老师是一个已经成神的女巫,火焰女神伊芙.布朗。但是她们外国人没有师姐师妹这一说,要是她们关系很好的话应该称呼姐姐妹妹吧。” 王申“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道:“那你刚才要是真的和她打起来,谁能赢啊?” 张蕊蕊道:“要是放在平时的话我可不怕她,他连你尹姑姑都打不过,哪里是我的对手?可是今天我跟那五个家伙比拼真力你不是看到了吗?要是真的打起来我们俩就死定了。” 王申关切地转过身面向着张蕊蕊问道:“蕊姑姑!你现在还剩多少真力?” 张蕊蕊仍然闭着眼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剩的不多了。” 王申道:“我也许可以帮你呢!”说着用右手拉住张蕊蕊的右腕,然后伸出左掌将掌心贴在张蕊蕊的右掌上,催动九藏经心法,本来缓缓运行的丹田猛地从太阳处开始吸收能量,王申将吸来的纯阳真力导进左掌传入张蕊蕊掌心。 张蕊蕊只觉得一股至刚至阳的真力从王申的掌心中传来刺得她掌心隐隐发痛,她知道王申是好意,想吸纳星辰之力来助自己恢复真力,便笑了笑将王申传来的纯阳真力导向自己丹田然后汇入元神。 可是半晌过去,她却发觉那些纯阳真力汇入自己的元神之后犹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稍一琢磨便即明白,王申用其特殊体质吸纳而来的天体能量未经任何炼化传入他人体内等同于此人直接吸收日月能量,以王申此刻的功力,传来的太阳能量对张蕊蕊来说微乎其微,她是非混沌体质之人,微量吸收天体能量自然便会随即散去,半点也无法在体内存留。如果王申此刻修为大成功力深厚的话,强行将巨量太阳能量传入他人体内,那人必将全身经脉烧焦肉身尽毁,如果还如她刚才般导入元神的话,恐怕被烧得魂飞魄散也是轻而易举。 想到此处她笑了笑,将王申的小手握在掌心,让他停了真力传导,说道:“好像你的真力我用不了呢!” 王申沮丧地叹了口气。 张蕊蕊笑道:“没关系,睡一觉就好啦!给你当保镖足够!” 王申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张蕊蕊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道:“给我讲讲今天那个人你是怎么杀的?” 王申睁开眼睛,想了想。张蕊蕊虽然嘴上不说可是王申从她的气息上清清楚楚可以分辨她在今天的战斗中真力消耗极大。他想帮她恢复真力可是却帮不上忙,因此没有心情吹牛,便把怎么在大熊湖边遇到了那个长发男人,怎么抵敌不过,然后又唤出圣卢修斯之剑,又在剑中学了“神行”,然后怎么用身法躲避那人的剑招,那人怎么恼羞成怒,最后自己被他狗急跳墙砍中了一剑,然后又怎么绝地反杀全都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张蕊蕊听到王申竟然学了皮安卡家族的“神行”,甚为惊喜。再听到他施展云舒神行将一个元婴期的骑士遛得团团转时眉花眼笑,可是听到他被那人重重地砍了一剑时,明知他的伤已经吃了丹药痊愈,可还是心疼得伸手在他左肋上轻轻揉了揉。等王申说道砍下了那人的首级,看到一缕白色的残魂从勃颈处飘出飞走,便叹了口气说道:“你只有筑基期,没法使用魂力。不然能彻底杀了她。这是修为的门槛,任你天赋再高也没法子的。” 王申问道:“是要等到元婴期才能使用魂力对吗?” 张蕊蕊道:“是呀。” 王申道:“筑基期有十层,金丹期又有十层。我才筑基第一层,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张蕊蕊伸手在他头上弹了个脑瓜崩嗔道:“你才多大呀!我熬过了十层炼气期突破筑基的时候都二十多岁了!你才九岁就筑基了却还在这里怨天尤人!” 王申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蕊姑姑你是二十多岁才筑基的?” 张蕊蕊自豪地说道:“是啊,当时你婆婆还赞不绝口的夸我呢,说我是千年难遇的天灵根。这种话她可一次都没对你姑姑讲过!” 王申道:“那我岂不是……” 张蕊蕊道:“你屁都不是,赶紧睡觉吧!”她惊觉自己和王申讲得太多,担心他膨胀自满,于是赶紧岔开话题。 王申重新闭上了眼睛,鼻中尽是张蕊蕊的香味。 突然张蕊蕊细如蚊鸣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今天,是你最后那蓄力的一剑,救了我的命。”说罢将王申搂紧。 王申梦到自己被一团白色所包裹,全身经脉中都充斥着暖洋洋的真气。这股真气在他的丹田中旋转游走,他的丹田开始慢慢膨胀,越来越大。 “蕴万象之实虚是为八藏,化天地之妙玄是为九藏。” 他的丹田中涌入了不知多少纯阳真力,但由于已经突破了筑基,这些纯阳真力不会滞留在他丹田中,只会源源不绝地自动向他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中流淌输送。可他的肉身丹田与这些纯阳真力输送的密度相比,就要显得些许脆弱,无法充分消化这些纯阳真力所带来的问题就是无法将之全部转化为修为,而冗余的部分会持续在丹田中积累、升温。 熟悉的小腹灼烧感再次传来。 ------------ 第0054章 服侍 “是为九藏……是为九藏……”王申猛地惊醒。发觉自己躺在一片香软当中,那香味极其熟悉,几天来几乎每时每刻都能闻到。 张蕊蕊惊喜地揉着他的脸说道:“昨天还说自己的第一层,今天就突破第二层啦!真不愧是我看中男人!” 王申恢复了视线,房间的窗帘拉着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间,室内仅有床头的暖色的背景光开着,那是张蕊蕊刚刚打开的。王申问道:“我突破了?原来真的是突破了啊?现在几点了?” 张蕊蕊笑了笑掀开被子下了床,说道:“已经是6号的凌晨啦。当然是你突破啦,不然还能是我突破不成?平时早晨香香都给你做什么吃呀?我们去酒店餐厅吃可以吗?”她一动,便掀起一阵香风。 王申还沉浸在突破的惊喜当中问道:“蕊姑姑,刚才你是不是帮我来着?” 张蕊蕊已经走到了门口,回过头来瞧了王申一眼笑道:“哎呦,不错啊,这竟然都知道!” 张蕊蕊无需睡眠,可是由于这次战斗消耗过大,她搂着王申元神入定肉身闭目调息恢复真力,在假寐中她察觉怀中的王申突然间真力有异,探了探便明白他竟然在睡梦中自行极速运转丹田,今日的战斗中已将真气累积到临界突破,而此刻睡梦中丹田仍然这么运转吸纳,突破筑基第二层早已足够。只要稍加引导自然水到渠成顺势突破。 在张蕊蕊的手中别说引导一个筑基期突破,就算用没有修为的人直接催出几十个来也是轻而易举。她稍加拨动,让滞留在王申丹田里的纯阳真气纷纷流向他全身经脉,王申在梦中感受到的暖洋洋的真气就是因为被张蕊蕊引导从他自己丹田中流出来的。 王申在床上站起来道:“我上次突破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直到他们俩跑过来看我我才知道。这次也一样,其实你不帮我让我自己突破就行!” 张蕊蕊转过身来双手掐腰气道:“好哇!我帮你却帮错喽?小没良心的,我问你,你丹田里那股热得离谱的真气,是不是因为你瞎吸灵气搞出来的?” 王申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吧……” 张蕊蕊嗔道:“什么应该是!那就是!要没有我帮你护道,你行岔了气直接把自己点着了都说不定!竟然说不用我帮!哼!”说罢双手环抱往床沿一坐,脸上满是委屈与不满。 王申一听立刻明白了当时的凶险,若不是张蕊蕊帮自己护道行气,那股自己胡乱调用《九藏经》吸进体内的真力,自己恐怕真的没什么办法处理,于是赶紧赔笑道:“蕊姑姑,我是混账王八蛋!你当然没帮错!要是没有你,那股真气我导不出去,也吸收不了,还说不定烧毁丹田。突破就根本不可能呢!刚才是我糊涂说错话了,您……别生气啦!” 张蕊蕊白了他一眼然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上去像是气消了,站起身走了出去。 过一会儿又走了进来,王申见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双排扣连衣裙和一双黑色短靴,没有穿丝袜,两条长腿洁白无瑕。 张蕊蕊左右手各拿着几件王申的衣裤说道:“香香可真贤惠呀!衣服给你叠得整整齐齐。”走到王申跟前说道:“我可做不到她那样啊!我顶多负责把你脱下来的衣服装回去!”提着两身衣服问王申道:“我看她把衣服裤子和外套全都搭配好叠在一起的,这是两套吧?今天你想穿哪一身?” 王申指了指她左手上提着的毛衣和牛仔裤说道:“这身吧。” 张蕊蕊放下右手的衣服笑道:“自己会穿吗?”边说着边按了一下窗帘开关,电动窗帘便缓缓打开,露出了窗外仍旧黑沉沉的天空。 王申坏笑道:“不会,你帮我穿。” 张蕊蕊警惕地问道:“你真不会假不会?” 王申道:“真不会,你快帮我。” 张蕊蕊抿嘴笑了笑,便蹲下身子双手撑起牛仔裤的裤腰说道:“快伸腿。” 王申将腿伸进裤腿中站到地上,张蕊蕊给他把裤子提到腰上扣上了扣子系好腰带,抬头看了看,见王申在瞧着她便白了他一眼问道:“看什么呢?小色狼。” 王申道:“峨眉掌门人亲自帮我穿衣服,我是不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呀?” 张蕊蕊给他套上毛衣笑道:“那还用说,向来都是别人伺候我,我什么时候像这样伺候过别人啊?你不但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王申喜不自胜地“哇”了一声。 张蕊蕊道:“你敢这么使唤你姑姑吗?” 王申马上收敛笑容,摇了摇头说道:“不敢。” 张蕊蕊委屈道:“那你为什么敢使唤我?” 王申笑道:“因为蕊姑姑和蔼可亲啊。” 张蕊蕊娇笑道:“我懂了,你是说张青青凶恶蛮横!” 王申的脸立刻变得煞白,说道:“我没说!” 张蕊蕊笑得花枝乱颤说道:“我回去就和张青青讲,王申说我和蔼可亲,说她又凶恶又蛮横。” 王申吓得坐在床上愕然以对。 张蕊蕊见他真的被吓得不轻便不再逗他说道:“好啦,逗你玩呢!站起来我看看!” 王申站了起来,张蕊蕊啧啧赞道:“好眼光啊,穿这身果然很帅。” 王申笑道:“不是衣服帅,是人帅。穿另外那身也是一样的。” 张蕊蕊啐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突然张蕊蕊想起一件事说道:“唉,你那个小女朋友昨天怕是被吓得不轻啊,你怎么都不想着去看看人家?” 王申知道她指的是孟璃,猛然道:“哎呀,对了!我把她给忘了。她没死吗?她在哪?” 张蕊蕊道:“当然没死!我把她一家都给送回来了。要是没走的话应该还在酒店吧。” 王申赶紧跑过去抄起电话,拨通了酒店前台的号码。 电话那头只响了一声便有人接起,一个柔美的女声用美式英语说道:“你好,波士顿剑桥希尔顿酒店服务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王申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想找……一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孟璃。你能告诉我她住在哪一间房吗……请问?” 电话那头的美女前台听出是一个外国的小男孩,笑了笑温柔地说道:“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说道:“没有叫孟璃的入住登记,你知道订房人的姓名吗?” 这句话有些难,王申只听懂了一半,便求助地瞧向张蕊蕊。 张蕊蕊接过电话说道:“我们不知道入住登记人的名字,请你帮我查一下2月4号入住的一对母女。应该都用的是中国护照。”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随即便马上说道:“您好,查到了,登记人是Cuihua Ya g,另一位的确叫LiMe g。应该就是小朋友口中的孟璃了。” 张蕊蕊道:“谢谢,那她们住哪个房间?” 酒店前台道:“由于无法确认您跟那位客人的关系,她们的房间号码恕我不能透露。” 张蕊蕊道:“那她们的联系方式请你给我,就是登记时留的手机号码。” 酒店前台道:“好的。”随后说了一串电话。 张蕊蕊说了声谢谢便挂了电话,对王申笑道:“原来你女朋友的妈妈叫杨翠环呀。你自己播给杨女士问她房间号吧,探望工作恕不奉陪咯。” 王申照着张蕊蕊记下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那边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用英文问道:“你好,哪位?”王申一听,正是孟璃的声音。 王申道:“孟璃!我是王申!” 孟璃显然大吃一惊,说道:“王申!你,你没事……”然后马上哽咽着说道:“真的是你?你没事!” 王申道:“我没事!我没事!你爸爸妈妈还好吧?你们在哪里?” 梦里哭道:“我们都没什么事……只是我妈妈……我妈妈她……” 王申急道:“阿姨怎么了?” 梦里抽泣道:“妈妈吓坏了,被你……你……姑姑送回来之后就病倒了。我们现在在医院。” 王申问道:“那病得怎么样?我现在过去吧!” 孟璃吸了一下鼻子,语气略微平缓了一些说道,但仍在抽泣说道:“你不用来,我妈妈没事。医生说她只是神经系统轻微受创,给她打了针吃了药,现在有护士照顾她。” 王申道:“哦,是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那……今天参观哈佛大学的行程……” 孟璃道:“我妈妈都这样了,我还参观什么呀,你跟着团队先走吧,等到九号去参观耶鲁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赶过去。” 王申只好答应了,又慰问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张蕊蕊见王申皱着眉头挂了电话,噗嗤笑了一声坐在他身边说道:“有一件极要紧的事情你可要记牢。就是如果女孩子跟你说‘她不需要’;或者‘不用你去找她’这种话的时候,一百次里有九十九次都是假的,你可千万不能当真。” 王申奇道:“啊?为什么?” ------------ 第0055章 重点 张蕊蕊笑道:“因为只有你坚持了,才显得你在乎人家呀。人家跟你客气,同时也是试探。试你一下你马上就缩了回去,谁会要你这样的胆小鬼大骗子?” 王申听得眼前金星乱冒问道:“想要什么直接说不行吗?” 张蕊蕊笑道:“这就是女人啊!你永远都琢磨不透的生物!” 王申道:“那!你的意思是,孟璃其实想让我去医院看她妈妈的?” 张蕊蕊道:“不,她刚才真的不想让你去。” 王申绝望地问道:“啊?你刚才不是说那是试探也是客气吗?怎么又不是了?” 张蕊蕊叹了口气说道:“有几个办法可以判断她对你是不是试探。第一可以从语气和语调上判断,刚才她说得很坚决,所以不是试探。第二可以从她的说话内容上判断,刚才她跟你说了那么多不让你去的理由,什么医生的诊断,又打针又吃药还有护士照顾什么的。如果她只是试探的话她只会说几个字:我妈妈挺好的,或者我妈妈应该没事,你不用来了。” 王申瞪着一双眼睛,听得云里雾里。 张蕊蕊笑道:“我这么说吧,你们男人呢,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缺心眼。所以如果我拒绝了你但是还是想让你来看我的话,我不会把语气说得那么坚决,也不会跟你说那么多你不用来的原因,起码留一些余地好能让你揣摩透赶紧说:你要来!你要来!我有了台阶就只好无奈地说:好吧。”说罢揉了揉王申的头发。 王申问道:“那如果她又不坚决,又没有跟我说太多原因,我坚持说我要去,但是她还是一直拒绝怎么办?” 张蕊蕊笑道:“问得好,终于开窍了。” 王申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等她继续解释。 张蕊蕊道:“那就是那个女孩真的烦你,你趁早离得人家远远的!”说罢便咯咯娇笑起来。 王申终于听懂了一些,心道:“要是有一天姑姑对我用这招,我可怎么办才好?” 张蕊蕊道:“怎么陷入沉思啦?走啦吃饭去,都快7点了,8点还得准时到哈佛门口呢!” -------- 两人来到了酒店餐厅,王申见到丰盛的自助早餐十分兴奋,拿了两大盘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了正餐王申又吃了两个冰激凌,吃完之后还要去拿,张蕊蕊问道:“平时你姑姑让你吃几个?” 王申笑道:“她不管我,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张蕊蕊骂道:“你当我傻啊!不许拿了!” 王申只好悻悻地坐回椅子上,他瞧着张蕊蕊,只见她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新涂了指甲,十只纤指像玉笋一样,指尖上却是红彤彤的。她手托香腮,另一只手拿着餐叉扎起一根通心粉放进了嘴里漫不经心地咀嚼着。 王申回想着张蕊蕊和他所说的话,心道:“女人可真麻烦啊,蕊姑姑昨天大展神威,好像那是另一个人一样。她的性格看上去大大咧咧却没想到心思能细到那种程度!连她都是这样,那姑姑和香姑姑岂不是更……”想到这里他不禁不寒而栗,自己从小到大不知在她们面前说过多少话,她们又对自己说过多少话。那其中到底有多少是试探,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自己当时的应对又让她们满意了吗?这些光是想想都让人头大如斗。 这是王申第一次在女人的问题上痛苦懊恼同时也审视自己,以后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将不断地经历这种问题,这种问题必然成为他日后待人接物所关注的重点,他会在实践中不断地解答并不断地推翻,这个问题将注定困扰他一生。 由于光明教会已经介入,因此张蕊蕊并不是很担心再出现共济会的袭击。她带着王申随同学校的队伍参观完了哈佛大学,一天下来果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转过天来是和哈佛校友的见面会,一天下来王申玩得很开心,仍然相安无事。 二人在跟着队伍参观麻省理工学院的时候,王申道:“蕊姑姑,你知道这次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张蕊蕊奇道:“什么呀?” 王申道:“就是没有参观普林斯顿。” 张蕊蕊心中一动,笑道:“干嘛,你姑姑的母校你想看直接让她带你去看不就完啦?” 王申摇头道:“那不一样。” 张蕊蕊酸酸地道:“我跟她可比不了,我连大学都没读过,没母校给你参观。” 王申却惊讶道:“蕊姑姑你没读过大学?” 张蕊蕊看着麻省理工校园内的街景,随口应道:“嗯!” 王申道:“那你的英文怎么那么好啊?” 张蕊蕊依然看着街景微笑道:“因为我在英国住过呀!住了十多年呢!好什么呀,跟你姑姑比可差远了。” 王申道:“是去找尹姑姑玩吗?” 正在这时,队伍来到了MIT斯隆商学院大楼的门前。王申便住了口,听领队老师介绍。 - 三天后,队伍到达了康涅狄格州的纽黑文,王申终于在耶鲁大学见到了孟璃。 陪伴孟璃的不是她妈妈而是换成了一个看上去像是拉丁裔的中年女子。她告诉王申她妈妈已经被爸爸派人送回北京了,陪她来的拉丁女人是她爸爸的管家米拉。她的双眼还是红红的,但精神和气色却还不错。2月4日在列克星敦山庄的发生的事情她竟然绝口不提,王申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 到了行程的第12天,王申参加了耶鲁大学的著名校友康州州长的家庭聚会,来宾均是美国的商政名流,王申自然一个都不认识,只是和其他孩子一起吃吃喝喝,然后聚拢到州长身边,州长满脸慈爱地和孩子们握手,然后给他们讲故事。到了晚上聚会结束,行程内的三所名校也全部参观完毕。 ---- 2004年2月18日星期三 北京 回到了北京的家中,柳香君早已备好了一桌丰盛的美餐来给王申接风。 王申在一边风卷残云,柳香君一边坐在他身旁嘘寒问暖,生怕他受了什么委屈而她却不知情。 王申吃得差不多了,三个女人坐回到沙发上,张蕊蕊把在美国遇袭的事情给张青青和柳香君说了,柳香君只听得心惊胆颤,张青青也万料想不到张蕊蕊这等修为竟然还能经历那样的凶险。 等张蕊蕊说完,张青青说道:“共济会那些人的主力在欧洲,所以美国共济会等于被你一个人给挑了?” 张蕊蕊耸了耸肩道:“表面看上去,是这样咯。” 张青青道:“你是说,光明教会的人参与进来了,但是没有对申儿起什么歹意?” 张蕊蕊道:“他们全都来自不同的巫师公会,甚至连国家都不同,互相制约,就算哪一个生了歹念也不敢动手。这也在情理之中。” 王申问道:“光明教会里不应该都是杜祭司那样的好人吗?” 张蕊蕊笑道:“不是那样的哦。” 张青青正色道:“在这个世上不管你修为有多高,身份有多尊贵,也摆脱不了利益的诱惑。因此只要有利益,人也好神也好,都会为之所牵引驱使。所以,任何门派、帮会、组织机构都不会只有好人,当然也不会只有坏人。只是各自都听从内心的驱使去追逐利益而已。” 王申问道:“利益是什么东西?”王申毕竟年纪太小,还想不明白为何修为又高身份又尊贵的人要的利益是什么。 张蕊蕊笑道:“金钱,权利,还有我们这样修真之人追求的力量啊,还有……”她一双美目眨了眨说道:“女人,对你们男人来说也是利益的一部分。” 张青青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心中暗自懊悔不应该让她带着王申出去玩这么多天,她向来行事疯疯癫癫口没遮拦,也不知道这十几天时间自己的乖徒弟被她给教坏了没有。 王申似懂非懂又问道:“那……那些要抓我的人,是为了什么利益?” 张青青道:“他们要靠你去做一件事情,可是是什么事情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一定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王申见张蕊蕊和柳香君都纷纷点头,心中不禁凛然。 那个叫共济会的什么鬼组织,到底要拿自己去做什么呢?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柳香君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美女。柳香君认识此人,正是张青青新结识的业务伙伴,大名鼎鼎的世麒集团董事长助理孔凡芝。 孔凡芝笑道:“香香,你好。” 柳香君道:“是孔总!请进。”由于孔凡芝没有修为,因此柳香君没有察觉一丝气息知道门外的是一个凡人,但没想到是孔凡芝。 张青青一见是她便笑意盈盈地站起来迎了上去和她拥抱了一下说道:“凡芝!” 孔凡芝瞧了瞧厅内歉意地说道:“这么多人啊?不会打扰吧?” 张青青道:“说的哪里话,快进来。” 孔凡芝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张青青介绍道:“这是我姐姐张蕊蕊。蕊蕊,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孔凡芝。” 两个女人互相握手,孔凡芝道:“哇!青青的姐姐果然也好美啊。你们峨眉山上其他的小仙女我也好想见见呢!” ------------ 第0056章 局面 孔凡芝气质出众平易近人,浑身散发着知性的魅力。张蕊蕊和她一见如故便笑道:“有机会让青丫头带你去看霞顶住几天好啦!只是山上没有自来水没有手机信号,到时让小丫头们当微信给你的员工四处布置任务好啦。” 说罢几个女人全都咯咯咯笑成了一团。 孔凡芝来到王申面前蹲下身笑道:“嗨!~~我是孔凡芝!” “叫孔姑姑!”张青青对王申道。 “孔姑姑好!”王申礼貌地回应道。 孔凡芝深吸了口气,摸了摸王申的头发道:“上几年级啦?” 王申道:“二年级了。” 孔凡芝道:“你可真幸福啊!瞧瞧你的三位姑姑,她们都不是凡人,可她们却都把所有精力放在了你的身上。你长大后该怎么做呢?” 王申一愣,看了看张青青。张青青冲他微笑点头,示意他孔姑姑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可以放心应答。 王申挺胸道:“我自然要学好本事,我长大后,换我来照顾她们,保护她们!” 孔凡芝的绣眉挑了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张青青道:“真是个小男子汉呢!” 张青青躲闪了一下,并未作答。 孔凡芝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纸盒,递给王申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给你买了一块手表。” 王申毫不客气一把接过。 张青青喝道:“说谢谢!” 王申这才惊觉失礼,赶忙躬身道谢。 拆开一看,是一块圆形蓝色表盘硅胶表带的精致手表。表盘外圈上阴刻着BVLGARI字样。款式十分年轻运动,看上去不似奢侈名表。 可张青青一见便皱眉道:“哎呀!这几万多的东西他哪戴得住啊?”对王申道:“快还给孔姑姑。” 王申对张青青的话向来不敢违拗半个字,别说一块手表,就算是一座金山,张青青让他还了他也不会有半点怨言。马上将盒子双手奉上,递还到孔凡芝面前说道:“孔姑姑,我没想到是这么贵的,这的确不能收!请您拿回去退了吧。” 张蕊蕊不禁惊叹了一声:“太听话了!” 孔凡芝没有接王申双手还回的手表,却笑吟吟的瞧着张青青道:“申儿应变这么快,而且用词礼貌得体,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在你的面前竟然这么恭敬顺从!真是教徒有方啊!”孔凡芝的言下之意便是:这么聪明的男孩子必定十分顽劣,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呢? 张青青俏脸微微一红,说道:“对他来说太贵了,他才8岁,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给他?” 孔凡芝转过身将手表包装盒向王申怀里推了推说道:“别听你姑姑的,收下吧,大不了等你长大赚钱了,再送一个和这差不多的给我就好啦!” 王申这次不敢直接收下,而是瞧着张青青的脸色。 张青青道:“收下吧,谢谢孔姑姑。” 王申这才收下,再次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孔姑姑。” 张蕊蕊见王申在张青青面前简直像一个避猫鼠,全然不似在自己面前那样轻浮跳脱又没脸没皮。心中气不过狠狠瞪了王申一眼,王申却趁张青青移开目光冲她做了个鬼脸。柳香君在一旁看在眼中忍俊不禁。 张青青和孔凡芝见第一面后便无话不谈,她早已不把孔凡芝当成寻常人看待。因此请她在沙发上坐了就把张蕊蕊带着王申去美国的事情给孔凡芝说了,但考虑到她毕竟不是修士,修真界和国外魔法界的事情有诸多杀戮,和她讲太多怕她一时难以接受,因此王申遭遇共济会袭击的事情便只简略一提。 谁知孔凡芝的心思实在机敏过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全盘事件的要点,惊问道:“有人想抓申儿,申儿难道十分特殊?” 张蕊蕊传音问张青青道:“能说吗?” 张青青思考了一下回传道:“她很值得信赖,能说。” 张蕊蕊便说道:“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共济会。他们在计划一个大阴谋,这其中申儿好像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因为他们管申儿叫‘钥匙’。”传音只在一瞬之间,远没有交谈所需时间久,因此对孔凡芝来说张蕊蕊便是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孔凡芝道:“共济会?是那个牛顿、莫扎特、华盛顿这些人都曾是会员的共济会吗?” 见张青青和张蕊蕊都在点头孔凡芝道:“共济会在除了中国以外的每个国家都有分会,最大的我听说在巴黎,但是在冷战之后他们的重心在逐渐向美国转移。” 张青青道:“可是美国的共济会成员并不太强,至少蕊蕊一个对他们六个仍然全身而退。” 张蕊蕊笑道:“我这两把刷子的确还凑合。但我不认为我能随随便便在同等修为中一打五,所以美国共济会的那六个所谓的大祭司的实力,真的不怎么样。” 孔凡芝沉吟道:“在我还小的时候,爸爸的生意在美国一路畅通,我爸爸的第一桶金就是在美国赚到的。可是随着中国越来越强,美国开始有计划的针对中国,这几年,美国出台了无数针对中国企业的法律法规,我们公司的生意在美国越来越难做。你们修真界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十年前或五年前美国共济会有实力强大的巫师吗?” 张青青听了孟晚舟的话简直如遭雷轰,看起来是有人在布置一盘大棋,从商业金融到军事科技,乃至于她这样的修真之人全都被计算在内。如果正如孔凡芝所说,美国共济会是近几年才开始招兵买马的那它要是想壮大起来简直就在瞬息之间。 张青青道:“你的意思是,美国的那些人其实只是前哨的角色?” 孔凡芝道:“这个我不太确定,但如果欧洲有一大批和蕊蕊实力差不多的能人异士的话,恐怕他们早晚都要被美国整合在一起。” 张青青道:“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打压中国对吗?” 孔凡芝道:“近十年来中国已经实现了中美贸易的顺差,不仅如此,中国在航空航天军工医学等领域都逐渐展露头角,连美国最坚固的科学壁垒——基础物理中国都已经逐年赶上,以杨振宁教授为代表的一批科学巨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美国近年来的基本国策就是打压中国,不管什么族裔的人,只要想竞选总统,那提出的首要竞选方针就是对华的强硬政策,这是趋势,也是选民们喜欢听的内容。发展到现在已经无关乎打压中国的哪一个方面了,只要是对中国有害的,他们的政客和人民就喜欢。我爸爸二十年前在美国工作的时候商业环境比现在要好得多,现在中国公司在美上市或对美的出口贸易照比二十年前要过的审查和检验根本就不能比。” 张蕊蕊道:“现在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其实是最差的时代,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时代的灵气比现在更稀薄,可是这些年我感受到中国的灵气开始慢慢恢复,这种现象一直没有停过,照这个势头,我们的大地将成为人间灵气最为充沛的一片大陆。” 张青青点头道:“这就是国运凝聚的体现,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针对我们。” 孔凡芝道:“蕊蕊在美国有没有对比过他们和我们之间灵气到底孰强孰弱?” 张蕊蕊道:“我比较过,美国的有些州几乎灵气枯竭,完全没有成就修者的可能,但有的州却灵气充沛,丝毫不逊于我们这边。” 孔凡芝不明就里只是点了点头。 张青青却若有所思,突然说道:“该不会是共济会所在的州才会灵气充沛吧?” 张蕊蕊道:“使用抽取国运的阵法和法宝,将其他地区的灵韵汲取过来反哺自己,这是损人利己的做法,而且几乎相当于竭泽而渔。” 张青青道:“那要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是用这种手段对付中国呢?而且中国有一位先天混沌体质的孩子。”说罢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王申。 客厅中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闷,三个女人沉默着。柳香君拉着王申的手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但是她的心中却充满了担忧。她瞧着王申,那个叫共济会的组织已经盯上了他,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要被迫去肩负那么多! 孔凡芝打破了沉默对王申道:“小家伙,那我能问问你现在是什么实力了吗?” 王申道:“我现在是筑基第二层,和姑姑的大乘期中间还差着金丹期、元婴期、分神期和合体期呢。” 孔凡芝笑道:“那你有没有把握快快到大乘期,好好保护姑姑们呀?” 王申一挺胸脯说道:“那当然!我现在可就比普通的筑基期厉害多了!” 孔凡芝笑着瞧了瞧张青青。 张青青道:“他体质天生特殊,比寻常人修炼的速度快上百倍也不止。这应该也正是那些人要对付他的原因。” 张青青这番话大出孔凡芝意料,她目光闪烁对王申说道:“真的有那一天的话,你的责任可就无比重大了呦。” 话题逐渐便轻松,张蕊蕊说到自己如何阴阳怪气差点把尹素娥的师姐莉迪亚气炸的时候,几个女人又被逗得花枝乱颤。 又聊了一阵,孔凡芝便起身告辞了。张青青送她到电梯厅,直到电梯来了两人还聊个不停,电梯门打开才依依不舍地拥抱了一下互相告别。 ------------ 第0057章 北宋篇-相识 1123年4月5日(北宋宣和五年三月) 成都 成都府东郊,春光无限的林野间,一个少年书生背着个包袱由西向东一路行来。这年轻的书生面白如玉剑眉星目,棉料幞头压住一丝不苟的发束,合身的青色布袍被一条天青色绣花蜀锦腰带束住腰身,一块铜钱大小的玉佩挂在丝锦腰带上,随着他赶路的步伐左右荡个不停。 这少年书生名叫许之勉,是今年成都府乡试的举人。汴京的会试在即,他匆匆忙忙的上了路,此刻正只身赶往东京汴梁。 “孟夫子让我奔北走,那岂不是要渡过毗河,青白江,沱江这三条大水,末了仍要转道东行?还是娘说的对,应该奔东,到了沱江码头,乘船走水路到汉阳下船,再乘车前后不消一月就能到得汴京。夫子虽治学名震蜀中,但未曾出得远门,终究还是地理生疏。”想到此处许之勉摇头苦笑,两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滚落,他赶忙提起衣袖抹了去,脚下却不停歇,奔着沱江渡船码头的方向快步行去。 又行了半个时辰,树林渐行渐疏,道路也越来越平坦,许之勉心忖:这便是快到江边了。果然,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多为行商模样。岸边方向不停的有四马架拉的重货车驶离,颇有声势。许之勉虽生在成都,但来这城外一百里的沱江码头他尚是第一遭。只见大大小小无数船只泊在岸边,江心仍有大小船只上百艘往来穿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许之勉环顾着码头微笑着低声叹道。 此刻正有一个船夫模样的汉子迎面走来,许之勉上前拱手道:“这位大哥,请问哪条船摆渡客人?” 那汉子见一个俊美少年公子拦住去路,又见这人墨冠长衫,知道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便笑道:“公子定是第一次来这厢,这是货运码头,渡客的你得顺着江边还得往北走五里多地,到那你就看见那运客的码头啦。” 许之勉又一拱手道:“原来如此!谢过这位大哥!” 那汉子摆摆手便转身去了。许之勉依那汉子所言顺江边向北而行,索性这一路上把这江景赏上一赏。 此一路在一客一货两大码头之间,因此行人络绎不绝,贩夫走卒,商贾艺伎,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沱江水势颇缓,但江面宽达数百米,向江水望去,映出天际白云飘浮及两岸青山,真是好不壮阔。“这样一条大江竟都是长江的一条支流,那长江该是如何的浩然辽阔?”许之勉心中正感慨间,目中突然闪过一抹亮色,直教他浑身一阵。 就在不远的前方有个胡服少女,正背着双手向前颠着碎步缓缓地走着。方才那少女回过头来不知是寻找同伴还是欣赏风光,正巧目光与不远处的许之勉一触。二人均觉异样,瞬间挪开。少女回过身去接着背着玉手向前走着,不再回头。 许之勉只见那少女头戴毛皮团帽,衣服窄腰窄袖圆领左衽,脚踩一双小巧的乌皮靴。那一瞥之下他已深深记住了少女的相貌,五官绝美,贝齿樱唇,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银色的秀发,和那双淡银色的眼瞳。银发被四月的江风一吹,如月光下的瀑布般在半空飘扬,银色的双瞳则如同两颗明亮的彗星,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只是她那一身的胡服,令许之勉微感不然。 只见那少女轻巧的走在前方,许之勉心中浮想联翩,偏过头去放缓脚步,不敢再想。见那少女身影离他越来越远,方才迈开步子向摆渡码头行去。 摆渡码头相比商货码头要小一些,来往的船只也没有货船那般巨大。但人流往来不息,也甚热闹,在离江边百米处有许多酒铺茶肆,数不清的等船旅客聚在其中。 许之勉还未走到江边,便有个黑矮汉子窜出来落在面前道:“公子,渡船吗?”许之勉吓了一跳,随即醒悟到这汉子必定做的是给某户船家拉客的活计,他从中抽利。若价格公道,索性由他引去,也省下不少麻烦。便道:“正是,我要去汴梁,可有走长江水路的客船?” 那汉子笑道:“一看公子就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想必公子必能金榜题名!”见许之勉并不应答,又续道:“公子,这进长江的渡船要两三月往返一趟,可不是每天都有啊。”见许之勉面露忧色,又嘿嘿一笑说道:“公子洪福,今日正好有一艘昨日卸了来客的大船。已经打扫干净,补充了酒水饮食,巳时起锚,一刻都不等啊。公子你说巧不巧?!”一边说一边手指着码头上一艘朱红漆桅杆的大船。 许之勉道:“那,我一人,需多少银钱?” 那汉子拱手道:“要不说公子您贵人多福,往常啊,但凡是这种船,一朝腾出,那客座几个时辰内必定售空。都到了这个时辰,早没啦!但今日不同,在下手中还有最后一枚竹引!公子你说,是不是巧了!“看许之勉面露不耐之色,干咳了一声道:”公子大才之人来年必定高中状元,最后一个雅座牌看在状元郎的份上,三贯钱。” 许之勉惊呼道:“这么贵!且不说我还没金榜题名,就算是真状元恐怕也乘坐不起。”说罢绕过那人便作势要走。 那汉子哪里肯放他走,赔笑道:“公子,公子!您想出多少钱您说说看嘛!” 经过一番长久的拉扯,最后许之勉摸出一块约莫一两二三钱的碎银,递给那汉子。那汉字接过银两,用手掂了掂,颇为满意道:“巳时前后开船。竹引别丢了啊!汉阳是尾站,船老大会画了票与你来换这竹牌。”那汉子把竹牌交给许之勉嘱咐了两句后就自去了。 许之勉心忖“他说巳时左右发船,那此刻时间尚早。我且去酒肆坐坐,却也权当歇歇脚。”便望向倚山而设的一排酒肆茶坊,挑了家最为干净敞亮的,大步走了进去。 江边方向的桌子已被坐满,许之勉只好在靠山方向的窗边找了张桌子解下包袱坐了下来,小二马上跑来殷勤的招呼。 许之勉不想饮酒,并且时辰未到饭口,便只点了一壶茶和两样干果,只当打发时间。 茶点还未端上,他四处打量着店中的布置,木梁柱,灰砖墙,顶棚未用木板铺装,可以看到灰色的瓦片排列在房梁上。突然,一抹熟悉的亮色把许之勉的精神从房梁上拉了下来,那个胡服少女也走进了这家店里,正在四处张望寻找空桌。 她一眼就看见了许之勉,正迟疑间小二迎上去指着许之勉的邻桌,看上去是在说临窗的仅剩那一张桌了。少女再次环顾,确定小二说的是实情,微一犹豫,便向许之勉邻桌走来坐下,与许之勉后背相对。她走来这短短一路上酒肆中众人均停杯止盏向她望去,有些性子泼的口中竟赞叹出声来。那少女也不理睬,只走到桌前坐下,看来是早习惯了的。 许之勉看不到少女的脸,只觉得有个太阳坐在了自己的背后,烤得他心神不宁汗流不止。他暗自苦笑摇头道:“读了十几载圣贤之书,见一无关美女就慌成这样,这若是被孟师知晓必然又会训教不止。” 随即许之勉深吸口气站起身来,整理衣冠,向少女拱手道:“姑娘,小生许萬,成都府人士,有几句话不知当讲否?” 银发胡服的少女刚刚打发走店小二,没注意后面的人站了起来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正是那在江边瞥见的长得还蛮好看的秀才。抿嘴一笑道:“什么呀?直接说吧,别这么老气横秋的。” 少女这一笑,并无丝毫媚态,可这嫣然之姿却仿佛春水涟漪般一圈圈散开,几乎把在场的男子全部看呆了,竟忘记了嘲笑许之勉这酸腐秀才的惫懒举止。 许之勉道:“姑娘,我大宋立国近两百年,这期间北疆边陲时刻受到辽金戎狄的摧残蹂躏,遭受劫掠的北疆百姓俱是家破人亡。我大宋待人以德,委曲求全每年以岁供平之。尽管如此,那金国却近年来在北疆频起刀兵,耗我大宋钱粮之巨,祸我大宋百姓之深,天地见之亦动容也!许某以为,姑娘既身在我大宋国土,便不该崇尚戎狄之风。”许之勉之所以加上后面这句,仅是因为他并不确定这个姑娘是否是汉人。 那少女眨着一双淡银色的大眼认真听着,只听得眼前这人张口就扯出一套家国天下的大道理来,直到最后她才算完全听懂他要表达什么,这是意指自己不该身穿一身胡服了。心忖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傻书呆子!白了许之勉一眼道:“你这人好没道理,边疆打仗关百姓穿衣何事?况且,北疆虽战乱连绵,民间却不也是贸易不止?我听说很多宋朝人很愿意买辽国产的毛皮兽骨,因为中原买不到。那依着你,就能说这些人都不忠君爱国了?” 许之勉没想到这天仙般的女子,抢白起人来竟然如此厉害,一时间竟然语滞,但不甘心道:“姑娘此言差矣,北疆是北疆,中原是中原。北疆人不与胡人做生意便断了生计,而我等中原人士可取之财多矣!怎可说他们喜欢买?况且,姑娘身在中原,不可不顾及……” “我自己花钱买来穿戴,关你何事?”许之勉还未说完,就被少女不耐烦的打断。 “姑娘穿戴却是与许某无关,看来姑娘并非汉人,非我族类,不说也罢。”许之勉自知讲理恐怕是无用的,却又不肯闭嘴,喋喋不休间坐回自己座位。 少女听到他说“非我族类”,柳眉挑了一下,心中暗怒。但看他坐回去不再说话,便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时店小二把两人的茶点都端了上来,刚才这一男一女的争辩,全屋人都看在眼中,男的俊秀,女的绝美,言语间一来一去却是好看至极,只是没想到二人这么快就结束了论战,看上去是那少女胜了。但众人再向少女看去,却是小脸涨的通红,用一只纤手拖着香腮气鼓鼓的也不动小二端上来的茶点,看来着实是被那个许萬公子惹怒了。 再看那许公子,若无其事地将茶倒入杯中,悠闲地喝着。 许之勉呷了两口茶,正想着再喝几口便可结账离开。突然,手中茶杯竟然凭空离手,自顾自翻了个倒转,把半杯热茶一滴不剩全泼在了他前襟上,然后自己稳稳当当落回他手里。许之勉端着茶杯惊诧莫名,愣在了当场。 而那银发少女却在他背后暗自雀跃,可偏偏怕人发现,她生生憋住,不敢开怀娇笑。 许之勉向小二要来干手巾,抹了抹前襟的水印。这浅黄色的茶汤淋在袍襟上,青色布袍怕是要留下难以洗净的茶渍了。可自己偏偏着急赶路,没时间换洗衣服。无奈叹了口气,数了十枚铜板在桌上,拎起包袱起身向门外走去。踏出店门前回头看了那少女一眼,见那少女仿佛正在强忍笑意眼神躲避自己,不知所然摇了摇头便走出门去。 来到码头找到那艘朱漆桅杆的客船,从怀里摸出那块一两多银子买来的竹牌,正要上前寻觅船老大交涉,却听身后传来银铃般的娇声:“喂,书呆子!弄了一身的茶汤也不换身干净衣裳就赶路嘛?此刻就不怕有辱斯文了?” 许之勉回头一看,正是那银发少女。此刻她已摘下毛皮团帽拿在手中,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只见那少女一头银发在头顶扎了个简单的绾髻用一枚杏花簪别住,大部分余发垂下肩头,被江风吹得如星光般飘洒在她身后。 许之勉道:“倒是带了一身换洗的袍服,可这方寸间无处寻找更衣之所。只好等到了馆驿再换不迟。”说罢向少女拱手道:“有劳姑娘挂心。却只怪那茶杯无端倾倒。”后面半句与其是说出,不如说是低声咕哝出。 少女瞧着他,掩嘴浅笑。也不说话,拿着手中的团帽向空中轻轻一抛,只见那团帽升至半空却不落下,随着少女小手的挥动,竟在空中帽里朝上瞬间向许之勉方向倒扣了一下。这情形竟和那茶杯一模一样。少女收了团帽随意拿在手中,背过手去满眼笑意地看着许之勉。 许之勉这一惊非同小可,随即愤然道:“果,果然是你!原来你是一个小妖女!” 少女的表情瞬间由喜转怒。 本来打湿他的衣襟她还心存愧疚,心想是否想办法让他把长衫换将下来帮他洗净再还他,但又想到娘的教导:“不可与任何陌生男子过从甚密。”虽不知如何算“过从甚密”但给一个陌生男子浆洗衣衫确是不成体统。便又想到赔些银钱与他买身新衣也就罢了,谁知这人张口便骂,真是不知好歹! 少女越想越气,怒道:“你敢骂我!” 许之勉道:“你用妖法害我,你,你就是妖女!” 少女的一双大眼中闪烁出银色光芒,娇叱道:“我是峨眉正宗,如何就是妖女了!今天非让你瞧瞧本姑娘的厉害!”说罢玉手一挥,一记掌风冲许之勉扑面而来。 许之勉一介书生连与人争吵都不曾有过哪里会和人动手打架?掌风袭来根本不知道躲闪,被夹着真力的劲风正中面门,“哎呦”一声仰面摔出一丈开外。 少女打完之后便心知下手重了,后悔不已,但嘴上却不肯认错,冷冷地瞧着许之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许之勉摔得不轻,但偏偏被击中的面门丝毫不痛,他暗忖莫不是这姑娘手头有分寸只想摔我一跤,却不想伤我。此刻已有围观人群慢慢聚拢过来,众人只道是一对俊俏夫妻拌嘴不过动起手来,纷纷议论不休。 许之勉站起身来先正了正幞头,又伸手拍打身上的沙土,不想再与这女子纠缠准备登船离开。可是手拍后腰一摸那锦缎腰带,着实令他心痛不已。 “磨烂了!”许之勉一边连着玉佩解下腰带一边说道。“这上面的花团是我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我娘眼睛不好,再无可能做这份细工,这可如何是好!”许之勉哭丧着脸,把腰带上磨破的花绣指给少女。 那少女微微动容,但嘴上仍不肯认错道:“谁让你先出言不逊的。腰带,腰带我赔你便是!” 许之勉道:“这腰带仅此一条,你又如何赔得,今日算我许某诸事不顺,告辞。”说罢便转身提起包袱手掐那条磨破的锦带向码头行去。蓬松开的腰身拉宽了原本瘦长的身影,那条藕荷色锦缎腰带在他手中飘来荡去。 少女皱着柳眉站在原地,望着许之勉的背影心中懊恼不已。想追上前去赔个不是,但在这大庭广众间岂不是要羞臊死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之勉走上了客船。她一跺脚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 第0058章 求爱 2004年2月18日星期三 北京 张蕊蕊开着一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Va tage返回顺义的别墅。 Va tage的出厂配色是银灰色,可是她不喜欢,便将全车喷漆改成了白色。 昂贵的豪车和别墅都是她的前男友南渊送给她的。她和南渊在三年前分手,一年中尽管追求者络绎不绝,但她始终没有答应任何一个。 -------- 南渊是九华山的长老之一,为了维持山上的开销用度九华山在上世纪70年代开始涉足房屋建设行业并成立了九建建筑公司。由于山上的房舍建筑一直都是南渊主持设计和建设,因此公司一成立便顺理成章让他来主管。 成立之初,南渊也是胡乱管理,走过不少弯路,但十年之后公司开始逐渐盈利,到了现在,九建建筑公司已经是市值超过百亿的大型企业了。 南渊的修为不如张蕊蕊,但是外形儒雅,谈吐礼貌。在张蕊蕊还在和上一任男友相处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卖力地在追求张蕊蕊了。 张蕊蕊一和上一任分手,便顺理成章地和他在一起了。 南渊身为巨型企业的董事长,人又长得年轻英俊。因此他的身边每天会围绕多少诱惑自然可想而知了,纵使有数百年的修为可是身在红尘中岂能永远保持克制?即便女朋友如张蕊蕊这般性感妖娆,不到两年的功夫却也难免三心二意起来。 张蕊蕊何等人也,南渊的风流事迹眨眼间就在她面前败露。当张蕊蕊发现的时候南渊被吓得面无人色。 张蕊蕊的温柔他享受到了,可是这个女人下手有多狠他自然也心知肚明,如真的打起来自己又万万不是她的对手。他以为自己命在顷刻,却看到张蕊蕊惨然一笑,软软地坐在了沙发上。 南渊不敢移动只是瞧着张蕊蕊。只听张蕊蕊凄凉地说道:“总之都是这种结局,料想也应该如此。” 南渊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于是壮着胆子过去牵起张蕊蕊的手说道:“蕊蕊,是我不好,我欠你的。” 张蕊蕊苦笑了一下抽回了手。 南渊道:“蕊蕊!我心里过意不去。要不你废了我百年修为!” 张蕊蕊白了他一眼道:“我废了你修为,你的心就能留在我这了?” 南渊尴尬地苦笑。 张蕊蕊道:“这房子是我的名吧?” 南渊一听,简直如同皇恩大赦,赶忙道:“是是是!当然是!你要是喜欢,我再买十套来送你!” 张蕊蕊啐道:“我要那么多房子干嘛?当温州炒房太太吗?” 南渊道:“蕊蕊!以后但凡有何差遣,我南渊万死不辞。” 张蕊蕊嗤笑了一声道:“行啦!趁着我不想杀人,你赶紧走吧。” 南渊走了,张蕊蕊独自留在了800平方米的别墅中。她脱了鞋躺在了沙发上,一滴眼泪从明亮的凤目中流下。她在人前或是妩媚或是妖娆抑或是实力强横无可匹敌,可是独自一人的时候全都化作了一个女子对爱情的渴望。千年来她有过几百个男人,可是没有遇到一个可以长相厮守之人,不是她不想,而是男人在她面前全部一个个原形毕露让她既心碎又无奈。 -------- 在送走孔凡芝之后,张蕊蕊又和张青青聊了好久,张青青仍然劝她洁身自好,不要是个男人就上床。她却嘲笑张青青几百年也处不上一个,经验都不如现在的女高中生。姐妹俩虽然斗口不止,可她的心情却明显好了许多,离开张青青处开车返回顺义。 天色已晚,她虽然在夜间也能目视百里却也依照惯例打开车灯,她将车开进小区,突然有所察觉,她感到自己的房子前站着一个人。 她扩大神识的范围,发现身上有修为之人方圆几公里之内只有那人一个,那人修为不高,并且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口。 “是谁呢?只有元婴期的修为,竟然一个人就敢找上门来,难道是脑子坏了或者活腻了?”张蕊蕊心中疑惑,缓缓踩着油门把车向前开着。 南渊送她的别墅位于北京市顺义区,是一处高档别墅小区,保安级别是业内最高水准。但张蕊蕊知道凡间的保安手段想拦住修真者是不可能的。 她将车拐进自己家的小巷,巷子幽深安静绿植茂密,巷子南侧是两户别墅但大门都向南开放,因此她这条巷子中也只有两户,她的别墅在巷子的里侧。 张蕊蕊看到在自己的家门前果然站着一个人,她一下子就看清了那人,原来是汤姆.亨特。只见他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本来潇洒挺拔的外表见到张蕊蕊的车子开来之后马上满面堆欢现出一种卑躬状。 张蕊蕊顿时感到既好笑又无奈。她瞧了汤姆一眼,将车开进院子,车库门自动打开,她将车停进车库。 汤姆冲她憨憨地一笑,挥了挥手。跟在阿斯顿.马丁Va tage的后面走进车库。 张蕊蕊从车上下来随手将车门一关用中文问道:“你怎么找来的?” 尽管张蕊蕊的语气极其冷漠,可是女神能和自己说话对汤姆来说已经如同莫大恩赐。汤姆连忙用中文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认识灰烬女王泰勒小姐,我向她问的……你的住址。” 张蕊蕊道:“你问她,她就告诉你了?” 汤姆道:“开始她是…不说的…,但是我一直问……一直问。她问我找你……做什么?我说我爱上你了,一定要见你。她…笑了笑,就给了我。”他的中文实在太差,语速极慢,发音也极其奇怪。 张蕊蕊穿过车库打开进户门。自顾自走进侧厅玄关。她心中暗骂尹素娥道:“你个死妮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也得看看人啊!我跟他怎么可能啊?” 张蕊蕊坐在换鞋凳上将靴子脱下,也不穿拖鞋,仅穿着丝袜走进客厅。 汤姆尴尬地站在车库里,不敢走进。 她不耐烦再听他说中文便改用英文道:“你要是不进来,就麻烦你帮我把门关上走吧。” 张蕊蕊这句话是中国女人常用的抱怨,其真实含义是“傻站着干嘛?快进来。”可是听在汤姆这个美国男人的耳中却如遭雷轰,他断定张蕊蕊是赶他走,一时间手足无措悲伤欲绝,口中说着什么但含糊不清。 张蕊蕊瞟了他一眼,见他可怜巴巴心中不忍便说道:“进来吧。” 汤姆一听大喜,走进玄关。刚想穿着鞋往里走,便想到张蕊蕊是脱了鞋子的,便退回去脱了脚上的卡其色反毛皮鞋,走进客厅。边走边环顾道:“哇!蕊蕊小姐,你的家好气派!” 张蕊蕊往沙发上一歪说道:“直奔主题吧,我不接受你。” 汤姆道:“为什么?” 张蕊蕊道:“我们之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地方。” 汤姆道:“我知道,我是美国人,你是中国人。你是超凡强者,修为比我高太多,年纪也大太多,可是我认为这都不是我爱你的障碍!” 张蕊蕊冷笑道:“现在都口口声声说得好听!” 汤姆问道:“什么现在说得好听?” 张蕊蕊道:“你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什么东西是比财富、美貌甚至性命还重要的吗?” 汤姆道:“难道是……爱情?” 张蕊蕊笑道:“小机灵鬼啊!” 汤姆笑道:“这个还是很好想到的。可是蕊蕊小姐你不像是很重视爱情的人啊。” 张蕊蕊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说我水性杨花了?” 汤姆连忙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并不是世俗的女人,你是一个仙女!你不会和别人一样都在意爱情,至少,不会把爱情当作唯一。” 张蕊蕊对他的恭维丝毫不为所动,她调整了一下抱枕的角度将胴体又向沙发上压了压,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是我二百年前的脾气,凭这一句话你就已经是尸体了。” 汤姆心中虽然害怕,可还是坐在了张蕊蕊侧卧的那张长沙发的另一端。张蕊蕊被黑丝包裹的玉足美腿就横陈在离他四五十厘米的地方。汤姆说道:“自从你走后,我就已经想通了,除了你以外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如果有幸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是达成了我的心愿。” 张蕊蕊噗嗤笑了一下,问道:“你在我家门口站了多久?” 汤姆笑道:“我是昨天早晨找到的,两天。” 张蕊蕊翻了翻白眼道:“你还真有毅力呢。” 汤姆笑道:“我一度怀疑我找错了地方,直到发现你回来……” 张蕊蕊道:“如果你以为这点小动作就能感动我,那可就动错脑筋了。” 汤姆赔笑道:“当然当然!我能看看你,跟你说上几句话就心满意足了。”说罢站了起来。 张蕊蕊见他站起,却是出乎意料,但仍然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汤姆道:“蕊蕊小姐,我不会放弃的。直到你接受我或者杀了我。那对于我来说都是莫大的恩赐!我先走啦,明天我再来可以吗?” 张蕊蕊没有向他瞧上一眼不置可否。汤姆便自行走到玄关穿上鞋,冲张蕊蕊挥了挥手说道:“晚安,蕊蕊小姐。” 直到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张蕊蕊才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失落。 ------------ 第0059章 威慑 2004年3月21日星期日 美国华盛顿 晨曦之子大教堂原本是华府行政特区最神圣的教堂,但在10年前不知是何原因,凡是来此礼拜的人,都会身染重病不治离世,这所教堂逐渐便成了诅咒与邪恶的代名词。一些嫌命长的探险者会带着摄像设备潜入其中妄图一探究竟,可至今没有人能在走出晨曦之子大教堂后活过10天,自那以后,再大胆的人也不敢再靠近这所教堂。 被这等邪恶的力量包裹,这所教堂已经有数年无人问津。 教堂内巨大的拱顶高达26米,下方的两排长椅的尽头是主祭台和圣像。而此刻就在圣像下方正站立着六个人。 站在祭台上的人身穿一身讲究的条纹西装,一头金发相貌极其英俊,深深的浅蓝色双眼仿佛不管看谁都会让对方迷失其中,他双手负后面对圣像,看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动不动。 而站在祭台下方的四男一女则神情紧张,他们注视着那穿条纹西装的男人,在忐忑地等待他接下来的举动。 一个身穿藏蓝色名牌西装的站在这五人中间,他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位身穿黑袍的男人,而站在最左边的男人身穿夹克卡其裤,那站在最右边的女人则娇艳欲滴穿着一身优雅的灰色连衣裙。 两位穿黑袍的正是雷系大巫师艾伦.亚当斯和火系大巫师库塔.卡拉扬。身穿夹克卡及其裤的正是今天没有戴礼貌的风系大巫师吉姆.培根。而那位优雅的女士则是火系大女巫艾米丽.基德曼。站在中间身穿藏蓝色名牌西装的男人,正是风系大巫师加西亚.安德森。这五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列克星敦与张蕊蕊交手的五位大巫师。 “你的伤,看起来已经好了。加西亚。”祭台上的男人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像新闻主播一样,极其好听,语调平静,没人能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情绪波动。 加西亚道:“肉体已经没事了,但是魔力还没有恢复。” “那你们几个的魔力恢复了吗?”条纹西装男子问道。 其余四人均自低头,默不作声。 “艾米丽?你的魔力恢复了吗?”条纹西装男子好像并没有因为他们不答而心生不满,反而点名问道。 艾米丽出生在埃斯泰因一世执政时期的挪威,她今年已经907岁了。但是美丽优雅似乎永远和她如影随形,美丽白皙的脸庞配上她那双水汪汪的深红色的眼眸,令所有见过她的男人都过目难忘。 “路西法,那张蕊蕊的实力远胜过我们,她一直近身和我们缠斗,你知道我们都不擅长……”艾米丽的话刚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她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将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遭到这般待遇的不止她一人,除了加西亚.安德森以外的三个男人也都被无名的力量扼住咽喉提起,那力量之强大他们竟完全无法反抗。 身穿条纹西装的路西法缓缓转过身,深邃的蓝色双眸盯着萨拉.杰弗瑞说道:“当年埃克蒙德丢掉了耶路撒冷,直接导致了“十字军”的第二次东征,埃克蒙德以死谢罪。路易十六刚愎自用,镇压革命失败,若没有他的失败,欧洲也不会有后来的启蒙运动、君主立宪等可笑的思想。路易十六也为此付出了生命。” 听到这里,几个人全都面色惨白,他们明白路西法举这两个例子的含义。 没有被悬空提起的加西亚的脸色比其余四位正在半空中挣扎的同僚的脸色还要难看,他单膝跪地说道:“路西法,我们接受惩罚,但希望你不要杀我们,因为我们的生命将奉献给审判日!” 路西法说道:“失败了,就要受到惩罚。共济会三千年来的规矩,这与审判日无关,也与敌人的强弱无关。” 随着路西法的话音落下,四人便觉得脖颈处一紧,随后,四颗血淋淋的人头便坠落于地,然后四具无头的尸身才重重落下。 “你们最大的问题在于傲慢,其实,当时若及时从欧洲叫来增援,是可以将张蕊蕊和钥匙都留在美国的,但是你们没有那么做。”路西法的声音依旧无喜无悲,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此时,四道灵魂出现在了他们自身的尸身旁边,路西法果然还是手下留情,没有将他们彻底抹杀。 “我只毁去你们的肉体而不杀你们,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希望你们不要以为这是我的软弱。”路西法转过身去,继续面对耶稣圣像平静地说道。 “我们的生命都属于审判日!这次的失败保证绝不会再出现!”祭台下方的一人四魂均单膝跪地齐声说道。 2004年3月22日星期一 北京 就在上周五,孟璃办理了转学,理由是她爸爸的工作原因需要将她带到美国读书。但王申心中知道,列克星敦山庄的一战对她一家人所造成的心理阴影有多大,她的转学和自己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昨天是周日,本想见她一面和她说一些离别的言语,但是拿起电话却不敢拨通她的号码。短信也是在码了几个字,删除,再码字,再删除的循环中放弃了。 孟璃的离开让王申有些失落,每天在学校中的话不多,准时上学放学。偏巧这段时间张青青仍然很忙,连检查作业和修炼进度的事宜都暂时交由柳香君代替了。这更让王申整日里郁郁寡欢,柳香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日安慰哄劝,但王申只是嘴上说没事,可柳香君见他独处时依旧垂头丧气,不由得揪心不已。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孟璃转学之后王申上学的第一天他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百般嘲弄,甚至编排出他和孟璃是夫妻、两口子、姘头、破鞋等。也不知道这些七八岁的孩子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词汇。 吃完了午饭,王申正坐在座位上把饭盒盖好装回保温袋,杜麒鸣带着王屹和李峰走了过来,大剌剌地把脚往孟璃刚刚坐过的但其实是刘静的椅子上一踩,说道:“刚才我看到两个小孩手牵手。男的像王申,女的像孟璃。” 王屹和李峰附和着哈哈大笑,王申也不看他们,把保温袋塞进书桌就站起来想走。 杜麒鸣赶紧拦住问道:“唉?小媳妇儿转学了,怎么人变得内向了?” 王申冷冷道:“她不是我媳妇儿。” 杜麒鸣道:“别TM装了!全校都快知道了。孟璃那小妞真是眼睛瞎,她到底看上你哪了?幸亏转学了,要不然被你勾搭到手,那可麻烦了!”语毕三人便发出了爆发般的笑声。 王申这几天正是一肚子邪火,见这三个王八蛋又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便冷笑道:“看上我哪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就算男人死光,她也不会看上你这个SB。” 杜麒鸣没想到王申敢这样顶撞他,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还击。李峰抢先骂道:“艹NM的!找打了是吗?”王屹也上前推了王申一把,气势汹汹好像王申敢反抗马上就让他死在当场一样。 王申自从在美国与那元婴期骑士大战了一场之后,对人生和修炼一途已经有了新的理解。他心想:“不管是否动用真气自己其实都已经暴露,可直到现在那些坏人也没能拿自己怎么样。要不索性教训一下这三个SB,不然小学还有四年时间,自己非要被他们烦死不可。但是绝不能让他们骚扰姑姑,怎么办呢?尽量威胁他们好了。一会儿随机应变!”心念及此,王申对着他们三个勾勾手指道:“走,去天台。”随后径直向教室门外走去。 三恶少像发狂了一样追了出去,紧紧跟着王申上了教学楼的天台,到了天台上王屹还不忘关上了通上来的消防门,又用挂在门上的铁链在两个门把手上缠了几圈。 然后三个人围成了半圆慢慢向王申靠近。他们今天务必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住几天医院,不然他会一直这样嚣张下去,跟他们说话时毫不畏惧,他凭什么? 王申缓缓转过身来,眼中充满了蔑视。 三恶少向他冲来,他慢慢躲闪开每一个人的进攻,在每人的大腿内侧轻轻点了一下。三个孩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捂住大腿内侧打起滚来。 王申吃了一惊,顿时有些后悔。出指的时候他已经把力道控制到最低,但好像还是下手重了,他看着三个平时他痛恨的家伙满地打滚,心里虽然爽快无比,但又浑身冷汗,着实担心万一他们一人断了一条腿,这事情可就瞒不住姑姑了!到时姑姑又会被老师叫来,被那几个凶恶家长轮番辱骂!一想到张青青委屈的神情,王申就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于是他走近些仔细观察发现,发现这三个货的伤腿都在动,用神识在他们的伤腿上扫了扫,筋脉无碍气血畅通。 “所以是没断了?我就说么,那么小的劲儿!”王申心中暗喜。他上前一把薅住杜麒鸣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拎了起来,走到教学楼北侧边缘,手一伸,提着杜麒鸣把他双脚悬空置身于五层教学楼的外沿,吓得他双脚乱踢鬼哭狼嚎。另外两人眼睁睁地看着这骇人听闻的一幕,吓得都忘记了大腿内侧的疼痛坐在地上相互抱着瑟瑟发抖。 ------------ 第0060章 会面 尽管杜麒鸣声嘶力竭地嚎叫,但这教学楼的天台在中午根本没人,况且王申把他拎到了楼的背阳面,所以根本不怕被人听见。 王申双目射出凶光对着杜麒鸣道:“你们看到了,我想弄死你们就跟捏死蚂蚁差不多!今天的事情你们要是敢让家长和老师知道我就弄死你们!知道了吗?” 杜麒鸣疯狂点头,双脚还在无力地蹬着,他感到校服裤子里一阵温暖由上至下流淌着,随后腥臊的液体顺着他脚上的耐克鞋滴滴答答向深渊般的地面落去。 王申又恶狠狠地盯着他挣扎了几秒才手一甩把他扔回了天台上,一甩之下尿液还在地面上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杜麒鸣被摔得七荤八素,裤子上的尿沾到地上的土湿哒哒黏糊糊和的他满身都是。 王申上前两步冷然道:“如果我姑姑再被叫来,我就打死你们!听懂了吗?” 在三人捣蒜般点头的目送下,王申拉开了闩门的铁链,离开了天台。 放学之后回到家中,王申提心吊胆地换了鞋然后将书包丢进自己房中,回到餐厅坐在了餐桌旁。 柳香君冲他甜甜一笑道:“今天吃意面和牛排。” 王申生怕她瞧出端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谁知柳香君一双妙目落在他脸上,然后皱了皱眉。王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瞧着柳香君向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柳香君来到他面前站定,两只秀手往腰间一插,俏脸上微微带着愠怒。 “糟了!不好!”王申心中暗自叫苦,心道自己在学校动过真力,这到底还是没能瞒过她! 柳香君一双妙目瞪着王申没好气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天天跟丢了魂儿一样成何体统?” 王申在心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哎呀妈呀,虚惊一场,虚惊一场。”赶紧换上笑脸说道:“我哪有天天跟丢了魂儿一样?”这几天来张青青忙于公司的业务日夜颠倒,导致王申好几天都没见到她,为此王申的确情绪欠佳,但这的确跟刚刚的状态有关系。柳香君为此而误会,让王申大呼侥幸。 柳香君道:“我跟你说今天晚饭吃什么,你听到了吗?” 王申笑道:“听到了听到了,你说吃牛排意面。” 柳香君白了他一眼道:“眼神空洞地嗯了一声,还以为你又在神游天外!” 王申道:“是我不好,香姑姑别生气啦!” 柳香君啐道:“别跟我油嘴滑舌!洗手了吗?” 王申连忙跑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重新坐回到餐桌旁边。 柳香君把一块煎至九成熟的牛排装盘放在他面前,在王申狼吞虎咽的时候将煮好的意面也端了过来,盛出一团摆在盘中,然后淋上酱料。 将意面也放在王申跟前,柳香君柔声道:“你姑姑最近在和一个叫什么台积电的谈合作,好像也是你孔姑姑她们世麒集团的合作伙伴。你姑姑只是偶尔跟我念叨几句,我也不太懂。但是你等她忙过这一阵就好啦,不要整天都低着头,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申一边大嚼一边说道:“香姑姑你不用担心我啦!这几天是见不到她,但这不是也没人骂我了嘛!嘿嘿嘿!” 柳香君顿时柳眉倒竖怒道:“你姑姑哪一次骂你不是为你好?你再敢这样胡说八道看我……看我还理不理你!”她本想说“看我不揍你!”但心想自己绝下不去手,于是临时改口,可瞬间气势就弱了许多。 王申配合地一缩脖子,赔笑认错。然后左手勺右手叉,卷起一大口意面塞进嘴里,吃得里外都是啧啧有声。 柳香君看他的吃相不禁笑道:“你能慢点吃吗?我又不跟你抢。”说罢抽出餐巾纸将他嘴巴周围的酱料悉数擦拭干净。 2004年3月23日星期二 罗家坡村 路西法走在罗家坡村的村道上,由于要避过中国仙界的耳目,因此他来一趟中国并不容易,他花了足足一整天的时间才将双脚踩到中国的土地上。 今日他身穿一身白色西装,就连风衣和皮鞋也都是白色的,浑身上下唯一一件彩色的东西就是那条领带,那是一条手工刺绣着中国龙凤图案的丝绸领带,在他一身纯白色的装束中尤为显眼。 一年前,正是在这条村道上,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背着她的奶奶一步一步地艰难回了家。而现在这条村道的尽头多了一座直径百米的大理石高台,和周围的破烂农舍格格不入。 路西法不是第一次来中国,只不过上次他到的是中国的上海,而且,那还是在二战前夕。 那一年他受到日本神道教神女源咲紀的邀请到东京商讨对日本的战力援助。 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后国运突然之间盛极一时,这导致了国教神道教教众的修为全都突飞猛进,一举从已经超凡入圣的天神境进入了传说中的半步神祖境,成了日本国运的最大受益者。 但日本的国土终究是弹丸一隅,从古至今都是灵韵匮乏,极不适合修炼,源咲紀能在这样的地方一路修炼到天神境,可见其天资是何等的超然卓绝。 日本的修炼体系除神道教以外,均是山林野修、无主浪人,和他们准备入侵的中国根本无法同日而语。就超凡实力的修者数量来说,日本只有源咲紀和她的弟子松本乔一。而中国,不算地仙散修只计名门大派,超凡境的人也有百人之数,这还是连那些已经飞升神域的修者也没有计算在内。 一旦修界插手战事,那日本军国主义的幻梦必将破碎,这是当时的日本军政两界都无法接受的,于是命源咲紀竭尽全力寻求外援。 源咲紀按计划暗杀了青城派范文庄和昆仑派关天裕两个拥有超凡境修为的大乘期修士,并将此栽赃给另一超级大派龙虎山,成功挑起了中国修界的内斗。 借此良机,路西法带领大量巫师、骑士、炼金术师和占星师来到上海的德国租界,和中国天道盟盟主龙虎山天师张宏发展开了十天十夜的惊世谈判。 由于中国修士被内部争斗和路西法的牵制,从而导致抗日战争的战事足足拉长到了八年之久。 大理石高台上布置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阵法,有一宝炉悬于阵法当中,且正处于高台的正中央,炉中火焰熊熊燃烧,似有数万度的高温,可非但那宝炉在这样的持续煅烧下安然无恙,就连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在如此之近的距离竟也毫发不损。 八卦阵之外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男人白发白衣,面容却十分年轻,负手而立。 那女的则姿容绝美身段婀娜,一头乌黑的长发用无数的金银头饰高高盘起显得雍容华贵,她白皙的脖颈间戴着数条黄金项链,藕臂和葱指上也戴满了手镯和戒指,各色宝石镶嵌其间,珠光宝气熠熠生辉。她身披一件彩色罗纱,雪白的香肩在纱袍之下半隐半透令人心驰。她双臂环抱站在原地,神情冷若冰霜,并没有因为路西法这个大恶魔的驾临而产生一丝的情绪波澜。 男人见到了路西法飘落在高台之上,面上露出喜悦,张开双臂与之拥抱。 白发男人笑道:“路西法!你能在百忙当中赶过来见我一面,真是给我面子呢!”男人的身高还不到路西法的肩膀,但他眼中的神光却丝毫不逊于路西法。而那彩纱女子则冷冷地站在一边盯着炉鼎内的火焰,连瞧都不向他们这边瞧上一眼。 路西法用地道的中文普通话说道:“帝俊先生如此急迫的邀约,我自然要来。”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喜无悲。 帝俊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守时,2号的炼制必定马到成功。” 路西法道:“帝俊先生,我在洛杉矶牺牲了七位大炼金术师,打造了一号。作为合作伙伴我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可是,我不能理解为何您这边不但二号需要我出手,而且未来三号的炼制场所也被人抢走了?” 彩纱女子冷冷地瞥了路西法一眼,但依旧未说一个字。 帝俊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无常常有。说的就是此时此刻。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孟川川吗?” 路西法道:“记得。但以她的修为,能掀起什么风浪?” 帝俊道:“她是不足以兴风作浪,但她的盟友你可能听说过。” 路西法问道:“谁?” 帝俊缓缓地吐出六个字:“上清灵宝天尊。” 路西法沉默。 帝俊道:“在塔关河子村打伤梼杌的就是灵宝天尊,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大驾亲临,梼杌倒是落得个伤得其所,伤之无憾了。” 路西法道:“帝俊先生你和灵宝天尊对上的话,谁死?” 帝俊道:“在人间和他动手,我的胜算更大一些。但他贵为截教之首,万年的修为,我就算借助人间造化能压他半筹,想胜他也绝非易事。更何况他身上奇珍法宝层出不穷,保命手段更不知有多少。” ------------ 第0061章 炼器 路西法道:“这么说,我们要是想抢回塔关河子村,代价一定很大了?” 帝俊道:“他们在塔关河子村布下了“星罗阵”,现如今,华北地区的国之气运正源源不断涌向塔关河子被星罗阵转化为灵韵,他座下的三霄、四圣、六金仙,八奇、九耀、十天君等所有弟子,现在均已入驻塔关河子村。” 随即帝俊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塔关河子,不说坚不可摧,也是固若金汤。” 这时彩纱女子开口道:“补充一句,三霄现在可变成了四霄,孟川川也是其中之一了呢!”她提到孟川川三个字时语气略微加重了一下,眼中现出了一抹杀意。 帝俊道:“啊。是的,灵宝天尊已经正式将孟川川纳入门下,赐名梦霄仙子。” 路西法道:“也只有眼下中国的国运,才有可能一起诞生两个混沌之地。您还是走晚了一步,被灵宝天尊抢夺了先机。” 帝俊听到路西法这不着痕迹地责备却丝毫没有气恼,说道:“成大事者,不必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更不必在乎一时三刻之得失。混沌之地的意义非凡,我们自然必须夺回,但需徐徐图之。” 路西法道:“虽如此说,可三号的炼制您作何打算?” 帝俊闻言沉思片刻后说道:“北美已经被你拿来炼制了一号,已经无法再用,二号今天在这里炼制毋庸置疑。塔关河子本是炼制三号的不二之选,可短时间内我们夺不回来。炼制神鼎修为再高也作用不大,主要依赖的还是国之气运。所以……欧洲你觉得如何?” 还未等路西法表态,一个背上长着双翅的巨汉从天而降,轻轻落在帝俊身旁,他落地后那对巨大的羽翼便顿时隐去。只见此人身高超过两米,身穿皮夹克牛仔裤,剃得整整齐齐的板寸头和见棱见角的方脸让他显得极其神武,一对铜铃一般的怪眼中闪烁着蔚蓝色的神光,让他又平添了几分凶戾。 帝俊笑道:“好了,穷奇也到了,那么我们开始吧。”这寸头巨汉原来是上古凶兽,残暴的化身穷奇。 路西法点了点头。 帝俊对彩纱女子说道:“饕餮站东方青龙位守住震宫。”那彩纱女子正是上古凶兽,被誉为贪婪本身的饕餮。 ---- 在半年前,孙守平家刚出事后不久,罗家坡村惊现了一位身高数百米的绝美女子,此女正是饕餮。 她用一只洁白的脚趾碾了碾村边的几座民房,那几栋对她来说还不如火柴盒大的房屋顿时就被碾为碎屑,房中的村民也均化作了烂肉无一幸免。 发觉灾难降临的村民惊惧地仰望天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条高耸入云的洁白玉腿,玉腿上方的云层深处有一张娇媚的脸正在俯视着他们,但那眼神却如同在观看蝼蚁。饕餮俯下身,用手指捻起几个村民将他们放在手心,这其中赫然就有曾经在孙盼挨打之后为她擦拭面颊的马婶子。饕餮对着他们一吹,众人身上的衣物尽去全部赤身裸体且惊恐万状地站在那只巨掌之上,然后洁白的巨掌一翻,如倒豆子般将他们倒进了口中。 她一边咀嚼,一边又捻起几个村民放在掌心,这一次她似乎想多攒一些吃上一大口,便多捻了几轮,然后听着近百人的惨嚎声将他们一口吃下。 她吃得索然无味,对于她来说凡人真的不好吃,她已经有四五千年没吃过凡人了,无奈帝俊非逼着她来清理这座山村,尽管不好吃,但她还是将罗家坡村的村民吃了个一干二净。 随后帝俊的追随者们纷纷化作村民的样貌住进了罗家坡村,在外界看来,这里依旧岁月静好家家户户安居乐业。 ---- 饕餮、穷奇以及那位拥有混乱之源称号的梼杌乃是上古三凶。由于梼杌在塔关河子村遇到了灵宝天尊,激战之下受了重伤,今日无法参与神鼎二号的炼制,帝俊不得已才千里迢迢将路西法从美国请来替补梼杌。 只见饕餮的柳腰一扭,人影便站在宝炉的正东,脚踩八卦阵的震宫。 帝俊道:“穷奇在西方白虎位,守兑宫。” 穷奇依言来到西边,踩住了八卦阵的兑宫。 帝俊道:“请路西法在南方朱雀位,守住离宫。” 路西法本就站在那宝炉的南边,他闻言便向前迈了一步踩在了八卦阵的离位上。 帝俊自己则走到北方的玄武位上,踩住了坎宫,随即催动真力。 四人脚下的八卦大阵随之亮起,震、兑、离、坎四卦的光华尤其夺目,其余乾、坤、艮、巽四卦紧随其后也绽放了摄人的光芒。 大地上有无数由能量组成的细丝潺潺流淌,它们无不是由宇宙间最为精纯的灵韵所构成。 阵眼中心那宝炉内部的火焰霎时间旺盛起来,那火焰呈暗红色,温度高达千万度,此刻若有任何凡间之人或物在此百米之内恐怕会被瞬间气化。 两人合抱粗的血色天雷滚滚劈下,其落点不偏不倚全部都在那宝炉之上。此雷的威力堪比劫雷,以此四人的修为,如此近距离接触此雷,元神也都感到震颤激荡。 “六丁六甲火,五方五帝雷。” 那能承受六丁六甲火与五方五帝雷的宝炉帝俊将其命名为“小八卦炉”,乃是他亲自仿制老子的八卦炉打造,开炉期间需有四位神境之人压住四方启动八卦大阵,在罗家坡村这天赐的混沌之地炼制他想要的神器并非难事。 2004年5月12日星期三 罗家坡村 四十九天之后,帝俊与路西法再上高台。 此刻的高台之上有六十四名身穿白袍之人正在各自忙碌,在四十九天前八卦大阵激活之时这些白袍人便登上高台待命,帝俊告诉路西法这些都是“司炉”,个个都有仙人境以上的修为。他们需要八人一组守住一卦,从而接替他们四人。 此刻白袍司炉已将六丁六甲火熄灭,天空中的五方五帝雷也早已偃旗息鼓。 见多识广如大恶魔路西法也不禁感叹道:“中国的八卦大阵果然奇妙。为了炼制一号,我在洛杉矶献祭了七位超凡境的大炼金师,有他们的灵魂作为加持,仍煅炼了整整一年之久。没想到用你的办法竟然只用四十九天就完成了。”尽管他表示叹服,可语气仍然是冷如寒霜,不含丝毫情感。 帝俊道:“术有专攻,炼制神器本非你的强项。让我们看看成色如何。” 一位白袍司炉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从小八卦炉中取出了一根长约二十厘米,直径约莫两厘米的黑色棍状物,毕恭毕敬地双手呈给帝俊。 帝俊拿起仔细端详,只见黑棍上自然形成了一圈圈的诡秘纹路,状似螺纹,又似漩涡,不知是否错觉,那些纹路在缓缓滚动,似乎有生命一般。最奇特的是这根黑棍质感如金铁,可是其上却没有任何金属该有的光泽,将之放在阳光之下,地上竟连影子都不见。 帝俊将之递给路西法说道:“和一号质感一样,果然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大道至理殊途同归!”说罢哈哈大笑。 路西法接过黑棍,将之举过头顶运劲一吸,一瞬间那些由国之气运凝结而成的天地灵韵如放水的浴缸一般,顺着黑棍上的漩涡纹路汩汩流入黑棍当中。由于被吸扯,周遭的灵韵密度顿时变高,肉眼可见晶莹如丝的灵气细线遍布半空。 路西法停下手中动作,点了点头。随即他用英文叫出一个名字:“亚伯拉罕。” 一道电光闪过,一个单膝跪地的人影出现在高台之上。出现的人正是数月前与尹素娥大打出手的雷系大巫师亚伯拉罕.佩吉。 路西法将手一摊,黑棍飘到了亚伯拉罕面前。只听路西法说道:“迎接圣器。”亚伯用双手接过黑棍,小心翼翼地收入了魔袋当中。 路西法道:“看管与守护圣器二号是你团队的核心职责,圣器二号但有丢失、损毁,你等全员殉葬!”路西法罕见地提高了音量,语气中第一次充满了庄严肃穆。他的话由魔力送出,仅在场的人才能听到,但其声音入耳如山崩地裂,令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 第0062章 掌门 2004年7月9日星期五 北京 在大熊湖的那一战,王申在向死而生的时刻无意中打通了浑身的好几处窍穴,如今他身上的真气流转比之半年前通畅了不知多少倍。 可谓是登高远眺方知低处的贫匮,现在回过头去看半年前的自己,真是恍如隔世,那时自恃修炼天赋异于常人的自己现在看来像个笑话,学无止境这句话真不是白说的。 王申在自己的房间里写着暑假作业,却觉得丹田中一阵阵的灼烧涌了上来。他赶紧放下笔就地盘膝一坐,用自悟的《九藏经》功法将那些真气导进四肢百骸。 “第三层!第三层!我来啦!”王申内心激动万分,简直看到了筑基期第三层在向他招手。可是直到他把丹田中那些灼人的纯阳真力全部抽干也没见境界有什么动静。 “啊……这……”王申沮丧地躺在了地板上。修炼一途果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啊。 在三年前,他刚刚懂事的时候张青青就给他讲解过修炼和境界提升有多困难。 中国修士的实力一共分为八个大境界,分别是炼体期、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分神期、合体期和大乘期。 炼体期即是人世间寻常武夫锻炼体魄和拳脚刀剑功夫的境界,只有炼体期到了第八层才能摸到炼气期的门槛,真正气归丹田吐陈纳新,做到和天地宇宙的初步沟通。 若到了炼气期这一阶段便等同于欧洲巫师的见习魔法学徒,骑士体系的游侠,炼金术师的三品药剂师,佛门的翁增以及东南亚蛊师的沙迪库善。 可仅仅是这炼体期第八层,古往今来却卡住了数以亿万计修士,这些人无一不是到此止步饮恨终身。 全世界的修士虽术道大相径庭,却殊途同归,到达顶端的大乘期、大祭司、圣殿骑士、大术师、活佛、必班柴等境界,都是逆天改命从此肉身和灵魂不死不灭获得永生,而在达到此目的之前,所有人都要经历一场名为“雷劫”、“神罚”或“天笞”的考验,通过考验而真正做到不死,才能跻身此行列,全世界统称这个境界为“超凡境”。然而在超凡境之上还有一重境界,那便是神境,一些仙域的神仙如天王李靖,新晋飞升的如看霞仙子等都是这个境界,叫做“金仙期”,其他体系也有类似的神级强者,统称“神境”。但个别大乘期的人实力远超金仙期也是有的,例如昆仑山的千古一人张天昊,他曾经约战十六位神将无一败绩,但这种人万中无一。 王申问张青青那神境之上还有没有更厉害的,张青青说:“有,但那个境界没有名字,因为到达那个境界的人屈指可数。” 王申问道:“是谁啊?” 张青青道:“佛陀、老子、元始天尊这些人。他们是超越法则之上的存在,神境强者都很少有人能见到他们。” 王申还经常问张青青的一个问题就是“我到达下一层还得用多久?” 一开始张青青耐心地给他解释:“境界的攀升从来都没有固定的时长,有些人在养出元婴之前境界一日千里,可是培出元婴能够魂魄出窍之后修为增长的速度却猛然慢了下来。而有的人在结丹之前进境缓慢,可是育出金丹之后,修为却突飞猛进,将同门兄弟姐妹远远甩在身后。龙虎山掌门张天师和昆仑的张天昊就是例子。” 可是后来王申又没皮没脸地问过几次,最近的一次王申又问,张青青就不再给他好脸色,一声娇叱:“修炼最忌讳心有旁骛急于求成!你不许再关心什么时候突破这个问题!”回想起来,这还是一年多以前呢,那之后王申就没敢再问过。 其实,按照常人的修炼速度,只要根骨尚可,在炼体期平均一年可以稳定进境一层,但在第七层到第八层是个分水岭,如果没有机缘顿悟又没有得道的名师指引,也没有高门大派灵丹典籍的辅助,很多人就都卡在了炼体期第七层,肉身可以开碑碎石,但是永远没有引气入体的可能了。 而过了这道坎到了炼气期,谁进境得快更多的就是看谁每日里的吐纳功夫更勤勉了,吸纳天地精华为己所用淬炼丹田固本培元,才能为日后的筑基打下基础。只要不是三六九这三个小关隘,天资优越且勤恳修炼的人在炼气期也可以做到每年进境一层,若有天赐机缘或门派灵药温补得当,有少数人能做到一年内连进两层。 而到了筑基期,每进境一层就要比炼气期难上十倍,像青城山、龙虎山这等高门大派,四五十岁的筑基期修士比比皆是。再往后的金丹期、元婴期想提升一层就更要难上加难,往往每提升一层都要闭关五年十年。 如柳香君一般肉身80岁就到达元婴期的可谓是千年罕见的惊才绝艳之人,峨眉山上另一位仅比她修为略高一筹的小仙女颜飞菱的天资也并不算差,可是她的肉身年龄已经220岁了却仅仅刚突破元婴期第二层。由此可见柳香君的天资有多么惊人,难怪张青青张蕊蕊对她都赞不绝口。 可是柳香君对此却从来都不以为意,她的修炼向来都是随心所至从不强求。被张青青硬拉下山来一起照顾王申之后她的修为好像就没再提升。每每想及此处王申都不由得心中愧疚万分,一个千年难遇的修真奇女子,竟然为了自己每天围着锅碗瓢盆和洗衣机转个不停,这种事情要是让其他门派的宿老们得知还不得气得当场背过气去? 王申再反观自身,今年8岁的自己已经筑基期第二层了,何止一年突破一层啊。这个速度,应该能在“资质出众”这类人中间占上一席之地吧? 王申正在想入非非,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强大而陌生的气息出现在门外。 张青青的气息王申再熟悉不过,又刚刚跟张蕊蕊朝夕相处九死一生地度过了十几天。因此他对待在一个不加掩饰的大乘期身边是什么感觉了如指掌。那个释放出这份实力的人修为绝不比张青青低,而且此人现在就出现在了客厅里。 王申打开房门,他听到张青青和一个陌生的女声正在开心地聊着。他好奇心大起走到连接客厅的走廊尽头向客厅里探头探脑。 只见在一个女子和张青青共坐在一张沙发上,那女子玲珑婀娜的身段裹在一袭白衣之中,一头栗色的秀发在脑后梳了个发髻其余全部垂在腰间,她鼻梁高挺双瞳呈碧绿色,光洁的额头映衬得她那张异域韵味十足的面庞清丽绝俗,她坐在张青青的身边王申竟然并不觉得她的美貌比张青青逊色,柳香君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笑吟吟地陪着她们。 “你好呀!王申小朋友!”王申一探头那女子就冲他歪头笑道。 王申顿时大窘,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凭她们俩,自己伸手打开房门时她们肯定就察觉了。 王申刚想开口打招呼张青青抢先对他说道:“这是天山派的双恨陌掌门,过来,叫双姑姑!” 王申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张青青经常提到的她另外一个好姐妹,天山派的现任掌门人雪域飞仙双恨陌,在近百年之前渡过雷劫如今也是大乘期的修为。 王申乖巧地走到双恨陌面前抱拳鞠了一躬说道:“晚辈王申,拜见双姑姑!” 双恨陌的一双美目眯成了一条缝微笑道:“好乖啊!不用这么多古礼,我跟你姑姑是好朋友,快来,坐。” 王申在张青青身边坐了,但将手放在双膝上腰板拔得笔直,双恨陌瞧着他笑了笑,然后对张青青说道:“本来是应该星儿来的,可是他怕来北京又碰见那个人,所以就换我跑一趟喽。” 张青青笑道:“听你这意思,不想在北京多待?” 双恨陌皱眉道:“我当然想住几天啦!可是山上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一个一个的全指望我!你知道我都多久没逛过街了吗?”这种属于人间少女的委屈嗔怨在她的脸上出现,顿时令她那份冰冷孤高的气质融化了七分,显得俏皮娇媚烟火气十足。 张青青道:“不知道你要来,早知道我就给你买上几十件江南布衣家的衣服给你带回去了。” 双恨陌笑道:“你说的哦,先欠着,以后有时间你可得陪我去买。唉……真羡慕你和蕊蕊,甩手掌柜一当就是几百年。” 张青青道:“一来呢,我们山上山下加起来一共也就二十多口人。二来呢……”说到这里她冲双恨陌挤了挤眼睛。“我们有甜儿啊!” 双恨陌被气得靠在沙发靠背上说道:“我那已经一千三百多人了,现在第五代弟子里修为最高的已经有金丹期了。他们前段时间建议还要收第六代!让我严词拒绝了!现在都快管不过来了还收第六代!我也想要个甜儿,你把她给我吧!” 张青青笑道:“那你自己去看霞顶问问她肯不肯。” ------------ 第0063章 天山 她们口中的甜儿王申知道就是一直真正代替张蕊蕊这个掌门人管理峨眉派事务的上官甜。王申一直没有见过这位小姑姑,但是听说她不但天资极高而且精明能干,一个人稳稳地撑起了峨眉派的所有事务。 张青青突然转过身来面向王申问道:“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王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手足无措,嗫嚅道:“没……还没……这才放假第一天啊。” 张青青的黛眉微微蹙了一下,刚要说话,双恨陌说道:“没关系,带去天山写就好啦。” 王申惊讶道:“去天山?” 张青青点头道:“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到了筑基期,有必要去极寒之地修炼一段时间,双姑姑来北京办事马上要回天山,你一会儿香姑姑帮你收拾东西,你直接跟她走。” 王申听到要莫名其妙地离开张青青,顿时显得不是很开心。 柳香君见他这副样子,只是抿嘴笑了笑便俏立起身向他房间走去。双恨陌则一脸不解,疑惑地看向张青青。 张青青微笑道:“你别怪我临时通知你,本来也是想今天告诉你的,但是碰巧双姑姑今天来北京,所以才没来得及提前跟你讲。” 双恨陌这才明白王申突然变了一张臭脸的原因,会心一笑。 张青青见王申依旧情绪不高,说道:“天山派一年一次的“雪洞之主”大选拔就在七月份,到时天山派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全都要登台比试,你去多看多学,对你大有裨益。” 王申问道:“雪洞之主是什么呀?” 双恨陌笑道:“我们天山有座洞天福地叫做“雪域寒潭”,我的师父也就是创派祖师山神藐姑射(yè)就是在那里修炼得道的。我们自家人都叫它雪洞,但虽然是大洞天可灵气依然有限,要是全派上下一千多人如果全进去修炼的话那大洞天不出两年也就废了,所以我们通过比试来竞争雪洞的使用权,一年一次,胜利者将获得雪洞一年的使用权。雪洞之主可以自己使用雪洞,也可以请自己的师长好友进洞修炼,但规定是入洞人数一次不可超过十人。” 王申顿时来了兴趣问道:“那如果一个人特别厉害,每年都是他获胜,岂不是一直霸占了?” 双恨陌横了他一眼道:“你当我们傻呀?当过雪洞之主的弟子禁赛20年。哪有一直霸占下去的道理?” 王申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又问道:“那,怎么选拔呀?” 双恨陌道:“很简单呀,就是擂台比武喽。最后赢下来的就是今年的雪洞之主。” 王申脸上兴奋的神色难以掩饰。 张青青对双恨陌说道:“现代生活实在不比我们那会儿,这孩子体质特殊,我不敢把他抛到我视野以外,到现在他都没怎么离开过北京,我担心他目光浅了,可是却又总放心不下,只是前两天蕊蕊带他去了趟美国。” 双恨陌爽快地说道:“老早就答应你的,不用这么多铺垫。” 张青青笑道:“能放心把他托付出去的人,除了蕊蕊和伊莎贝拉以外也就剩下你了。” 双恨陌突然清脆地笑了一声说道:“你让他去我那,你不怕他被掰弯了吗?” 张青青也笑道:“他和天地至刚至阳之物连通,一身的纯阳真力,你要是能把他掰弯我算你本事!” 双恨陌不怀好意地瞧了瞧王申道:“纯阳真力啊!我们那可有不少死丫头背着我练那没本钱的采补功法,小王同学要是落在她们手里……” 张青青盯着双恨陌,一双淡银色的大眼光华闪烁。 双恨陌轻轻锤了她一下道:“好啦!瞧你那开不起玩笑的样子。是8月30号开学吗?” 张青青点了点头道:“嗯。” 双恨陌冲王申笑了笑。 柳香君照例将王申衣物和洗漱用品装了一只行李箱,她还将王申的作业本分门别类摞好,每一本都在王申刚写到的那一页贴上了便利贴,然后将它们都装进了王申的书包。 双恨陌道:“好啦,不聊了,我要带着你家小王同学走了。” 张青青蹲下身对王申道:“你虽然破境神速,但是经验和眼界却远远跟不上你的修为,这一次让你去天山修炼你务必要结合极寒灵气将你的纯阳丹田中和,这是你修炼一途关键中的关键。另外雪洞之主的参赛者都是天山派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你一定要多看多学仔细观摩,一个暑假的时间会比你行走江湖历练几年的收获都要多得多!” 但凡张青青和他说话,王申都是一字一句听得认认真真,他看着张青青郑重地点头。 张青青道:“到了人家门派不可以炫耀自己的修为!会吓到别人的。还有,不管双姑姑安排了谁照看你你都要听那人的话!” 王申又点了点头。 柳香君给王申背上书包,然后把行李箱交到他手里,俯下身也轻声地嘱咐了几句。 双恨陌拿出一块古朴的玉牌随手向空中轻轻一抛,那玉牌在半空化作一团白光,片刻后白光散开出现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口,洞内的四面墙壁晶莹剔透,竟是一条十来米长用白玉砌筑而成的走廊,玉廊尽头已经有几个身穿白衣的神仙人物聚拢了过来,恭敬地望向这边,其中有一个相貌极美的女子还向张青青挥了挥手,张青青也笑着挥手示意。 双恨陌牵起怔怔瞧着这场神迹的王申的小手笑道:“那,我们走吧!” 王申闻到一股酷似雪梨味道的甜香,提着行李箱跟着双恨陌踏进白玉廊道,双恨陌道:“跟你姑姑说再见呀!” 王申这才想起来,回头向张青青摆了摆手,张青青歪头冲他笑了笑说道:“听话哦!我会去问的,我倒要看你离开我以后会不会现原形!” 双恨陌牵着王申走入白玉走廊,那玉廊的另一端,湛蓝的天空顿时映入眼帘,远处的山峦上耸立着一座纯白色的巍峨殿宇,而王申他们脚下则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场,周围是一片生机盎然的针叶林。 张青青和柳香君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转过身来冲自己又挥了挥手,然后那条散发着光芒的白玉走廊便从眼前消失了。 那几位早已恭候在此的白衣仙子依次上来施礼。 一个貌美尤胜双恨陌的仙女双手互握施礼道:“掌门师姐。”随后她的目光便惊喜又好奇地望向王申。 双恨陌微笑道:“不必多礼了星儿,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王申小朋友啦!申儿,这位是花擒星,天山大长老,我的师弟。” 王申瞧着身段婀娜巧笑倩兮的花擒星机械地施了一礼,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回过神来。“等等,师弟?天山派难道都以师兄弟而不是师姐妹相称吗?”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憋了不知道多少问题,索性也不多这一个。 这时,一直恭候在旁的五位仙女双手互握齐声道:“恭迎师尊。”双恨陌摆了摆手示意免礼。 王申这才明白,那双手互握的姿势应该是她们天山派晚辈向尊长问候时特有的礼仪。刚才双恨陌在他家的时候和张青青并坐谈笑,和寻常的闺蜜闲聊根本没有两样,然而此时她出现在自己的弟子们面前,名门大派的雍容气度才显露无遗。 反观自己在“师尊”面前那样那般自在随意,王申不由得有些向往自己对张青青礼敬有加的相处状态。 双恨陌对王申道:“论辈分这些都是你的师姐。” 双恨陌依次为王申介绍道:“这是你大师姐黄莺莺,这是你二师姐邹敏,三师姐水淑荃,四师姐赵鱼,这位是我最小的弟子你五师姐沈言夕。” 她每介绍到一位,王申就学着她们双手互握的姿势上前冲那位师姐深施一礼,那名仙女随即喜笑颜开被他的东施效颦逗得忍俊不禁。 介绍完毕,包括花擒星在内的六个仙子全部围了上来。 “王师弟,听说你天赋异禀,是真的吗?”沈言夕揉了揉王申的脸问道。 “哎呀你不要揉,你看他都不乐意了!”水淑荃拍开沈言夕的手说道。 “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呀!快点长大让我看看你有多帅可以吗?”邹敏道。 “是啊,长得太好看了他!”黄莺莺道。 “我能抱抱你吗?”沈言夕问道。 仙女们叽叽喳喳各说各的,王申丝毫都没有回答她们提问的机会。 “好啦好啦!你们王师弟在这边住四十天呢,等回去你们再逗他。”双恨陌道。 仙女们纷纷御空而起飞向那座山巅的洁白的殿宇。 双恨陌牵住王申脚下剑影浮现,载着王申缓缓升空。 “双姑姑,那栋大楼是哪里?”王申问道。 “那里是藐姑射(yè)峰恭郎殿。就是我们天山派的总坛所在。”双恨陌解释道。 王申道:“山神藐姑射前辈,我知道她。” 众人缓缓御空而行,双恨陌索性便和王申聊起了天问道:“那你都知道她什么呀?” ------------ 第0064章 师叔 王申笑道:“我姑姑只告诉过我她和我师祖婆婆看霞仙子是老相识,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双恨陌也笑道:“她们的确是老相识,识得不能再识的那种。你看这恭郎殿就是她凭一己之力建造出来的。”随即双恨陌顿了顿对王申道:“你们峨眉有个看霞顶,我们天山有个藐姑射峰。好不好玩?” 王申莫名其妙道:“两个地名而已,有什么好玩?” 双恨陌叹了口气道:“女人啊,不管身份有多高,本领有多大,可一旦遇到了那个对的人,都会变成小女孩。幼稚的小女孩。” 王申不明就里,下意识捏紧了双恨陌的玉手。鼻中闻着那股雪梨味道的甜香,眼珠一转说道:“双姑姑,其实我自己会御剑。” 双恨陌笑道:“我知道,等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爱怎么御就怎么御。” 王申道:“可是你这飞得也太慢了,一点都不像大乘期。我姑姑以前带我去大兴安岭练功的时候几千公里几分钟就到了!” 双恨陌白了他一眼道:“瞧把你能的。我就只能飞这么快,是不是大乘期又不是你说了算的!” 王申无奈,又问道:“双姑姑,那个花……花姑姑她……” 双恨陌噗嗤笑了出来说道:“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我叫她师弟是因为她是个男的呀!” “啊???”王申的下巴差点掉在了脚下的剑影上。 双恨陌道:“我的外号叫雪域飞仙,你知道她的外号叫什么吗?” 王申摇了摇头。 双恨陌道:“她的外号叫倾城红颜。想不到吧,有这种美誉的竟然是一个男子。” 此刻的王申还不能完全理解“倾城红颜”的含义,但在多年以后他再次遇到这个外号叫倾城红颜的人的时候,才能完全体会虽然身为男子他却为何能几百年令人如此称呼。 “到啦。”双恨陌松开王申的手让他自行走到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天空碧蓝如洗但是他们身处海拔七千多米的雪峰峰顶,山风呼啸凛冽冰寒。不过能在此处修行的人最不济也早已不是凡人体质,故此无人会为天寒地冻所扰。 到了近处王申看到这座恭郎殿原来是由十几栋塔楼组合而成的巨大建筑,最高的两栋塔楼有十层也不止。除了窗玻璃以外全部构件都由纯白色的石材雕琢而成,似乎建筑本身也能吸纳天地灵气,在大晴天底下竟然也微微散发着白光。“那个藐姑射祖师凭一个人建造了这样一座大楼?”王申心道。 “一会儿找个人带你好好转转,没有一两个小时还真逛不完呢。”花擒星走过来牵起王申的手一边带着他向里走一边说道。 花擒星的手触感微凉柔若无骨。王申瞥了一眼,只见他的纤手嫩白如玉,五根手指细如春笋,指甲上还做着镶钻的美甲,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身上竟然有一股风信子的香味。 王申这是第一次在男性身上闻到香气,他甚至开始怀疑双恨陌说这位花姑姑是男人,那是在骗他! 双恨陌走在他们前方,步入了那扇巨大的圆拱形大门。途中不断有经过的白衣仙子恭敬地向他们施礼,那些白衣仙子个个千娇百媚钟灵毓秀,可有了花擒星的例子王申知道她们未必都是女的。 花擒星牵着王申跟随双恨陌走到大厅正中央的白色台基上站定,那圆形台基缓缓拔地而起向上飞升。王申“哇”了一声。 “这是不是和你们北京写字楼里的电梯很像啊?”花擒星揉了揉王申的头发笑问道。 “嗯!在我看来这就是电梯。花姑姑,这是什么呀?”王申道。 花擒星丝毫没有在意王申混淆性别的称呼说道:“它叫玲官台,藐姑射祖师建楼的时候并没有,是我们觉得每次都从窗户进有点不成体统,后加的。” 玲官台飞到最顶层停稳,双恨陌和花擒星带着王申走到走廊尽头,王申看到一个房间的门上贴着用玉雕刻的三个大字:掌门室。 王申故作恍然大悟道:“哦!这是双姑姑的房间。” 双恨陌回头白了他一眼道:“就你是个小机灵鬼!”然后对花擒星道:“让他们上来吧。” 花擒星道:“好。”但是没见他做其他动作,仅随着双恨陌走进房间。 双恨陌的房间分三个隔间,全部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他们所在是最靠外的房间,摆着色彩明艳的沙发和书桌,像是会客厅和办公室。王申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中间的房间最大,好像一个练功房,有一整面墙被整块的镜子覆盖,而最里侧的应该就是她的闺房了。 双恨陌捡了个沙发坐下把王申拉倒近前说道:“我和你姑姑是几百年的好朋友,我们都曾经救过对方的性命。你是张青青的弟子,她既然把你交到我的手里所以在这几十天中我就是你的师长。” 王申点头道:“嗯嗯!这个自然!” 双恨陌道:“我门派里事情太忙,没办法像你师父那样整天陪着你,但是我安排了两个人全天候照料你的饮食起居,保护你的安全同时也会监督你的修炼。” 待王申点头双恨陌继续说道:“他们虽然辈分不及你,但都是成名百年的修真界高手,你万万不可对她们不敬!” 王申郑重地点头道:“是!双姑姑请放心!” 双恨陌收敛严肃的神情,伸出玉手揉了揉王申的脑袋。 敲门声响起,门外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弟子黄莺莺求见师尊。” “进来。”双恨陌道。 大门被推开,三个身穿白衣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正是王申刚刚见过的双恨陌大弟子黄莺莺。 “师尊,花师叔。”黄莺莺双手互握分别向二人施礼。 “见过师祖。见过师叔祖。见过小师叔。”黄莺莺身后的两位曼妙的少女也同样双手互握依次施礼。令王申略感不适的是她们施到最后竟然是冲着自己,那句小师叔明显指的是他。 王申“怯生生”看着那两个美貌大姐姐欲言又止。双恨陌站起身道:“申儿,这两位是你黄师姐的两位爱徒,男的叫齐静安,女的叫司马冰。” “又有一个是男的?”王申强行把这句已经冲到了喉咙的话给咽了回去。他看着这两位顾盼生姿的仙女,都是秋水长眸,都是肤白如脂,都是纤手长腿,实在分不清哪个是男的哪个是女的。 王申对其中一个五官看上去更小巧一些地说道:“司马师姐好,我是王申。”然后转向另一个,可还没等他开口,屋内众人就突然爆发一阵娇笑。 “小师叔,我是齐静安,你叫我静安就好,不可再叫我师姐!”那仙子一边笑一边说道,他连声音都和女子一样清脆悦耳。 “小师叔,我是司马冰,您同样叫我名字就好!”另一个仙子也笑道。 两个美丽仙子一个拿起王申的书包另一个提起他的行李箱,两人各牵了王申一只手走出双恨陌的房间。 “小师叔,我们带你去给你安排的房间,然后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司马冰说道。 王申应了一声,问道:“司马师姐还有齐……齐师姐,你们都是什么修为啊?” 司马冰道:“小师叔你不要叫我们师姐!我们俩都是元婴期第八层。齐师兄的小境界比我要高出五层左右吧。是吧?”说着她望向齐静安。 “嗯。”齐静安抿嘴笑着点了点头,面颊上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 二人带着王申来到另一座塔楼的五层,两人牵着王申的手走进一间明亮的客房,虽远不如双恨陌的房间大,但是家具陈设温馨舒适,南向的落地窗将天山山脉的风光尽收眼底。 齐静安接过司马冰手中的书包放在行李箱上,然后把行李箱放在衣橱旁边,对王申说道:“小师叔,你想休息一会儿还是现在就去吃饭呀?” 王申选择了立刻去吃饭,天山派的餐厅在远离恭郎殿的另一座更大山峰的南坡上,这里是天山派四、五代弟子的住所,名叫托木尔峰。 或许是很在意这位姊妹门派峨眉派小师叔或小师叔祖的原因,厨房给王申准备的接风“宴席”可谓丰盛至极。 不但有高原上极其罕见的各种蔬菜,甚至还有大虾和螃蟹,一整条烤羊腿放在最中间的位置,让吃惯了柳香君每餐都为他精致定量的王申不禁一脑袋黑线。 “这……这些是给我一个人吃的?”王申问道。 “没关系,吃不了就剩下。”司马冰拿起一只硕大的梭子蟹又问道:“小师叔吃螃蟹吗?”见王申点头她便开始帮王申剥了起来。 齐静安拿起餐刀,给王申割下羊腿肉盛在盘子里放在他的面前。 王申被人伺候着正吃得不亦乐乎,发现餐厅门口和窗外都一直有白色的身影在探头探脑。 “这小孩谁啊?” “我去!两位师祖又给他盛饭又给他剥螃蟹的!” “是我们天山的吗?” “不知道呀!”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纵然被刻意的压低,但以王申此刻的修为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 第0065章 车队 “赵擎!你师父呢!”司马冰头也不回但明显是冲门口方向说道。 一个白皙清秀的白衣少年慌慌张张抢进来双手互握说道:“回师祖,师父在北坡。” “让她过来。”司马冰道。 “是!”那名叫赵擎的少年应了一声就飞奔而去。 “杜美娟还有钱嘉沐,你们俩给我进来!”司马冰语声转冷说道。 两个白衣少女低着头走了进来,双手互握施了一礼嗫嚅着齐声道:“参见师祖,师叔祖。” 聚集在门口的其他白衣身影见到已经有人首当其冲要挨训斥,全部一哄而散,简直毫无同门义气可言。 司马冰白了她们一眼说道:“下午四点。没有功课可做吗?跑到这里来看什么热闹?” 两个少女始终低着头不敢作声。 司马冰道:“你们学学人家朱慧杰,我不用去看知道她这会儿肯定在峰顶里用功呢!” 两个少女依旧低着头默不作声。 司马冰道:“这位是峨眉王申王少侠,是彩虹仙子张青青的爱徒,我们也要叫他一声师叔,是你们的师叔祖。过来行礼。” 王申这才知道,原来姑姑的外号叫“彩虹仙子”。嗯,配得上她。 两个少女过来双手互握施礼道:“见过王……王师叔祖。” 王申站起来嬉皮笑脸道:“两位师姐比我大得多,叫我王申就……” “小师叔!”一直话很少的齐静安制止了王申并用幽怨的眼神瞧着他。 王申只好坐了回去故作老成抱拳对两个少女道:“幸会,幸会。” 司马冰和齐静安不约而同地苦笑着叹了口气。杜美娟眨着一双大眼看了看王申偷偷抿嘴一笑,钱嘉沐却站在原地始终低着头不敢动弹。 2004年7月9日星期五 新疆阿克苏地区 一列由七辆清一水的梅赛德斯G55吉普车组成的车队行驶在吐和高速上,每辆车里都坐着一男一女,这些年轻人形貌倨傲,穿着奢华,但和他们的豪车名表奢侈品有些格格不入的是这七辆车的后座上无一例外都放着两只古朴的剑㭱。 这个车队从阿克苏机场出发,目的地是温宿托木尔大峡谷,也就是他们的师门莫干剑宗总坛所在地。车队的领头人叫田东扬,他的父亲田强是山西的一位大矿主,仅仅去年一年,他家的煤矿产量就盈利了10亿元。 三年前在一处矿址勘察时,田强的御用风水大师身边跟着一位气度俊雅的年轻人。一开始田强没把此人当回事,可是在那人出手救了那位落井的勘探工程师的时候,田强眼睁睁看见这人直上直下从井底跃出,将吓软了的工程师轻轻放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连一个煤渣都没沾到,而那位工程师却早已浑身漆黑。 田强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郑重其事摆下宴席重新介绍了自己和自己的企业。那人半推半就,最终还是跟田强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这人名叫陆剑翔,是一位真正的得道仙人,他的门派在新疆叫做莫干剑宗,掌门人也就是陆剑翔的师父陈蓝田更是一位隐世高人,据说陈仙人已经年逾百岁,可看上去仍像壮年男子,剑法更加出神入化,能引动天雷地火斩敌于千里之外。 田强直听得如痴如醉,他苦苦哀求陆剑翔收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为徒。陆剑翔见了田东扬,说田东扬的根骨不坏,只要勤学苦练,有生之年进阶炼气脱胎换骨应该不成问题。于是陆剑翔给师门打了一个电话,征得师父的同意之后才带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田东扬来到师门行了拜师之礼。 其余几人和田东扬的身份都差不多,全部都是全国各地的豪门子女,也正是因为有这些现代贵胄弟子家族所上交的学费,莫干剑在几年的时间里成为了中国西部最财大气粗的门派。 在西域和莫干剑齐名的另外两个门派贺兰剑和望雪宗相比之下就要惨淡许多,尤其是望雪宗,历代宗主都恪守创派祖师留下的那句祖训:“非资质上上不收,非温良恭俭不收。”故此望雪宗挑选子弟甚为严苛,很多弟子都出生于左近村落中的贫寒之家。但望雪宗的弟子个个天资聪颖,破境速度远快于其他两大宗门。可由于门派作风过于刚直不阿望雪宗也因此在三大门派中总坛最为狭小、人丁最为单薄、人情往来的出手也最为寒酸。 “东扬,你说这次天山派会不会出手帮我们?”说话的是坐在副驾上的女孩,名叫刘小珍。母亲是浙江省的电器大亨。 “切……谁知道。一群故弄玄虚的这个仙那个仙,想见她们一面都难。”田东扬道。 刘小珍道:“贺兰剑和望雪宗倒是都答应帮忙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出全力。要是瓮依散人真的亲自来,我们师父也打不过呀!” 田东扬道:“你说秦玉这个傻娘儿们,明知道那个什么翟宁修为那么高,就不知道服个软!现在好了,这码子事我根本不敢跟我爸说,要是他知道出了这种事肯定死都不让我回来!” 刘小珍道:“切……还说别人呢,你要是秦玉,那个翟宁的爪子都按到你胸脯上了,你忍得了?就你那脾气恐怕比秦玉发作得还狠吧?” 田东扬无言以对,按下车窗向窗外吐了口唾沫然后摘下墨镜狠狠丢在仪表盘上。 他们口中的秦玉此刻正坐在车队的第三辆车上。秦玉的家在青海省西宁市,拜入师门的时间比田东扬和刘小珍都要早,修为也略高出他们二人,已经到了练体期第五层,能够赤手空拳击碎岩石,在寻常人面前几乎是个少女武道宗师,因此她每次回家探亲的时候都趾高气扬,同样都是有钱人的街坊邻里虽不知道她在哪里学武但知道这姑娘有一身真本事,丝毫不敢小瞧。 最近这次在家乡西宁市休假的秦玉高调地和一众好友在夜店畅玩,期间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上来和她搭讪。秦玉见这人一身假名牌便连多看一眼的耐心都没有,一个“滚”字出口后就惹来了滔天大祸。 那人当场发飙把她身边的几名男性朋友瞬间打倒,然后阴恻恻道:“臭不要脸的小贱货!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随后就将狗爪子伸向秦玉胸前那半遮半露的一抹白皙。 秦玉在刚刚这人出手的时候就感受到此人身上的威压绝非自己可敌,显然是遇到了修为比自己高的好手。可是她哪能放任自己这样受辱?一招师门绝技“单袖拂柳”架开那人伸向自己胸脯的手,然后整个人迅速后移。可谁知那人的身形如同鬼魅,竟已经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又伸出手将她拦腰抱住哈哈大笑道:“小贱货,我就不信你能让别人上,我翟大爷却上不得?” 秦玉气炸连肝肺,将全身力道聚在右脚,然后扭头冲他肩膀一口咬了下去。翟宁岂能容她咬到?身形旋转从左侧闪到了她右侧,这一下正中下怀,秦玉蓄力已久的右脚后钩,直奔这王八蛋的裤裆。 翟宁大吃一惊,连忙躲闪,可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喀嚓一声,秦玉右脚上的高跟鞋鞋跟折断,翟宁左腿内侧被锋利的鞋跟刮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恼羞成怒的翟宁“啪!”的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秦玉脸上,秦玉尖叫一声跌倒在地。 这时夜店老板出现挡在秦玉身前道:“警察已经来了,别在这里闹事!” 翟宁恶狠狠指着跪坐在地的秦玉说道:“单袖拂柳对吧!莫干剑的小贱货你听好!我是瓮依散人的四弟子翟宁。你这一脚我会去你师门讨回来!” 秦玉在翟宁面前死撑着怒目而视,可等翟宁撂下狠话离开之后就再也坚持不住哭了起来。被朋友们送回家她就联系师父和所有师兄弟姐妹,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 师父陈蓝田决定让他们全部终止休假返回门派共御大敌。 陈蓝田一米八的身高,面容棱角分明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蓄着短须。实际上已经98岁的他拥有筑基期第二层的修为,足够他在两百岁以内驻颜有术。 陈蓝田坐在巨大庭院的胡杨树底下,摆了摆手示意过来给他添茶的女弟子退下,站起身带着众弟子向院门口走去。 田东扬、刘小珍、秦玉等一众归家休假的弟子是莫干剑宗一大半的经济来源,因此即便自诩一碗水端平的陈蓝田也经常明面上对此十几人偏袒有加。 风尘仆仆的车队依次在停车场停稳,田东扬等人下车行礼见过恩师,丝毫看不出平时的顽劣跋扈。 “师父,贺兰剑和望雪宗的人没来?”田东扬施完礼便问道。 “不指望!来就来,他们不来,我们名门正派难道就应付不了区区几个散修?”陈蓝田淡然道。 可是众弟子们都知道师父这是在故作镇定,瓮依散人在十载之前就突破了元婴期,如今更不知是否再有突破,而师父却仅是筑基期。横跨两个修为大境界是根本无法弥补的实力天堑,凭瓮依散人一人就足以屠尽他们莫干剑宗的百余人。 “那,有没有设法通知天山派?”田东扬不死心,紧跟在走向庭院的师父身边追问道。 “连派了两拨人去,别说嘉萱祖师,就连杜仙女、钱仙女也没见到。还是那句话,不指望!”陈蓝田背着手走进了庭院,那背影的确透着一番宗师风采。 ------------ 第0066章 好色 2004年7月10日星期六 天山 前一天下午吃完饭,齐静安和司马冰便督促王申修炼,王申说他每天都是借入睡修炼10小时二人死活都不信。王申只好当着二人的面闭起双眼,运行丹霞诀将周遭纯净的至寒灵气导入任督二脉。 这一行气王申却果然有了新发现,天山的灵气至阴至寒,与他体内川流不息的至刚至阳的真气一交汇,经脉中便像冰火相撞般有大片大片的水雾蒸发一般,他的耳中甚至听到了“嘶嘶嘶”的声音。那些“水雾”化作温润的灵气没入任督二脉,汇至膻中,迎香,再经神庭、百会,过大椎、命门最终流向关元而纳入丹田,王申惊喜地发现,由于这股温润的真气流入,自己丹田中那股难以忍受的灼烧感竟减轻了不少。 自从王申自行领悟了《九黎九藏经》的那种“虹吸”法门之后,他可以自行控制将星辰之力转化为纯阳真力进入自己体内的流速及流量,这个本领随着他修为越高,能操控的真力也就越多。但随之而来的是纯阳真力给他丹田带来的灼烧感日趋强烈,这令他极其不安,由于事关重大他担心张青青为他焦虑恐慌,便一直没有告诉她。却没想到张青青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并且早为他安排了解决办法。 在灵气相对稀薄的房间里就有如此效果,那如果去雪域寒潭大洞天修炼会有什么奇效?王申一边行气一边差点笑出声音。 齐静安和司马冰见他面露迷之微笑且真的行气入定,互望了一眼都觉又好气又佩服,看这架势似乎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没有十个小时恐怕结束不了,二人于是悄悄退出了他的房间帮他关好了房门。 但是到了第二天,此二人的“贴身服务”就让王申受不了了。 齐静安和司马冰奉命在照顾王申的期间不理其他任何事务。他们早晨七点便双双而至为王申梳洗穿衣,然后左右护送至托木尔峰吃早餐。吃完早餐又一边一个带着王申在天山派辖内各个山峰闲逛直至午饭。 天山派有座图书馆建在克密拉尔峰,图书馆里只有一台Wi dows95的旧电脑,王申摆弄了一会儿,这电脑没联网不说,且除了查阅资料和看图软件以外什么都没装,游戏自然也只有系统自带的扫雷和扑克牌可以玩,让王申感到索然无味。 到了下午齐静安问王申还想去哪里,王申提出想跟第五代弟子一起玩,二人将王申送到托木尔峰并嘱咐他晚饭后来接他,王申这才感觉暂时得到了解放。 坐在餐厅隔壁的大会客厅里,王申认认真真地正在和赵擎对弈。赵擎是天山派的围棋高手,他的水平几乎可以用少年国手来形容。据他自己说几年来他每次下山办事都会看见两位前辈在峰脚的参天巨松下面对坐手谈。一开始他只是路过,可后来就每次都会驻足观棋半晌,那两位高人却也从不反感任由他爱看多久就看多久,偶尔在对方落子之后还出言点评一二。几年下来,赵擎的棋力大为精进,在天山派中根本没有对手。 可是奇怪的是,其他弟子下山经过那棵巨松时都曾留心观瞧,却没有一个人见到什么前辈下棋。久而久之这便成了赵擎的自说自话,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天生围棋天赋颇高,自编了一个故事来唬大伙儿罢了。 与其说是对弈,不如说是赵擎在教王申下围棋。二人的周围坐满了兴奋好奇的白衣仙子。 试手期间赵擎一丝不苟地为王申解释何为真眼,何为假眼;什么是活棋,什么是死棋,什么是双活……赵擎生得唇红齿白俊俏绝伦,一双捻着棋子的手更是白嫩修长,虽不似花擒星那般做了美甲,但他整个人却也仍已十分阴柔。天山的功法似乎天生极阴极柔,男子修炼日久无一不会变得男身女态,连声音身形都会变得和女子无异。赵擎除了还有没更换女款的白色衣裙以外整个人已经没有什么男性特质了。 王申连输了三盘之后,靠在沙发靠背上想休息一会儿,拿起果汁喝了起来。 “赵师兄,最后这把我的水平怎么样?”王申一边喝果汁一边神采奕奕地问道。 赵擎道:“小师叔祖每一盘的策略和落子都有明显的进步,非常难得。” 王申问道:“你平时和别人下吗?” 赵擎道:“有几个师叔会下,但是她们被我杀败几盘之后就不肯再跟我下了。除了……除了阮师叔祖。” 他此言一出,周围观棋的白衣仙子们均是俏脸变色。 王申马上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阮师叔祖”是谁,便问道:“你说的阮师叔祖,是不是阮婕?” 周围的白衣仙子们你眼望我眼,没有人说话,赵擎也自知失言俏脸通红垂首不语。 王申求助般地看了看杜美娟,杜美娟皱了皱眉扬声道:“哎呀!好啦,是她叛出师门,又不是我们叛出师门,有什么不能提的!对!就是阮婕!” 王申愕然道:“她……她围棋下得很好?” 赵擎道:“她可不止是下得好,龙虎山李天师都曾经夸赞过她,说阮师叔祖的棋力恐怕除了他以外也只有方丈山的端木掌门能够胜她,连剑棋双绝的青城山晏铭庄掌门都恐怕要输她半子。” 王申惊道:“她这么厉害!” 他的这一疑惑马上得到了众仙子的点头回应。 赵擎口中的“李天师”便是龙虎山现任掌门天师张宏发的开山大弟子,是一位拥有一千两百多年的修为的大修,以擅卜和擅棋驰名于世,在中国修界无人不知。而端木悯人和晏铭庄更是方丈和青城两个大派的掌门人,此二人均是以棋力冠绝于世而闻名,这些修界的轶事张青青时常便会讲给王申,王申过耳不忘,故此每每逢人提起便会顿时将来龙去脉了然于胸。但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在棋盘上竟然连晏铭庄都要逊色于那位天山派的叛徒,那个阮婕的棋力究竟高到了何等地步? 但见到她们这些天山的五代弟子似乎出于某些原因不太愿意聊起阮婕,王申便识趣地叉开话题道:“你们天山好像跟我们峨眉一样,都没多少人下棋,至少我师父和香姑姑好像都不会。嗨……不管是打游戏还是下棋,女生的确就是天生菜得要命。”这一句话出口,立刻招来了白衣仙子们的口诛笔伐。 杜美娟啐道:“说得好像你很厉害一样!信不信我揍你啊!” 朱慧杰道:“才下了三盘就这么嚣张!”其他仙子也七嘴八舌加入了讨伐。 待仙子们骂够了,赵擎才笑道:“也不是只有阮师叔祖一个人厉害,很多师叔师祖都是下棋的好手,只是我们天山是以剑立本,以心立剑,追求的是剑心纯粹。所以很少有人会花大把时间来钻研其他。像李天师、端木掌门和晏掌门那样的弈道大家,有生之年能与他们手谈一局死而无憾了。” 王申道:“端木掌门的弟子我认识!叫皇甫湘。我可以给你引荐!” 赵擎睁大双眼道:“真的吗?” 王申道:“真的,就是我和香姑姑有一次被你们的软师叔祖追杀,是皇甫湘师兄救了我。” 仙子们闻到瓜香马上有人询问缘由,王申简略说了,然后得意洋洋地说道:“行走江湖哪有不经历风险的?那次都是小场面!” 杜美娟皱着精致的小鼻子气鼓鼓道:“你能不吹吗!” 王申笑道:“真不是我吹!我在美国和一个骑士打过架呢!” 杜美娟瞪圆了一双妙目问道:“和骑士打架?然后呢?” 王申道:“不能说啦!我师父嘱咐过我。” “小师叔祖!我怎么探不到你的修为呀?你到底什么境界?”杜美娟问道,众仙子中有人附和,这个问题显然她们都尤为关心。 临行前张青青嘱咐他不要透露修为,但很快表现欲就战胜了理智,把杯子放回茶几眼睛咕噜噜转着,然后干咳了一声,说道:“我……快筑基第四层了,没准今天就能突破!” 围在他身边的十几个天山派五代弟子刚才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王申此言一出顿时鸦雀无声,连坐在远处的几伙白衣仙子也都向这边投来了满是冁然的玩味眼神。 王申看出了她们根本不信,于是老气横秋地双臂一抱道:“我早就能御剑了,你们爱信不信。” “那小师叔祖,你的灵剑能不能给我们康康啊!”在长辈面前噤若寒蝉的钱嘉沐此刻语带调侃地说道。 王申坏笑了一下说道:“行是行!但是看过之后,你们都得让我亲一下!” “哎呀!你好色啊!小心我告诉青青师祖去!”朱慧杰顿时晕生双颊轻叱道。 可杜美娟却丝毫不为所动说道:“好呀!你只要亮出灵剑,我先让你亲一下!”坐在王申对面的赵擎却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脸一红低下头去。 “一言为定!”王申话音刚落,便伸出食中两指在空中一挥。 随着这一挥他身前的气温顿时升高,然后金光乍现,一把金灿灿的神剑悬停在棋盘上方,室内的气温骤然升高,在近前的五代弟子全部花容失色向后急退,赵擎被吓了一跳站起来的时候腿都被茶几磕了一下。坐在较远处的仙子们也全部目瞪口呆,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场所有人的师父们也经常使用灵剑为他们演示剑招,可没有一个人见到过释放着如此摄人威压的剑。这把剑所散发出来的恐怖高温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修为略低的弟子甚至想夺门而逃。 ------------ 第0067章 学艺 王申意识到事情不妙,果然如张青青所言自己的修为和年龄有些不符,这一遭恐怕确实吓到了人。他收起天炽闲适地望向瞪圆了大眼睛的杜美娟笑道:“怎么样?杜师姐,是你亲我还是我亲你呀?” 杜美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道:“好好好!就让你亲一下!”说着伏低身形侧过面颊对着王申。 王申老实不客气地在她的香颊上重重一吻。 刚要对其他女弟子下手,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急道:“小师叔祖!” 王申回头一看,原来是杜美娟和朱慧杰她们的师父陈嘉萱站在会客厅门口,一张俏脸上满是惊诧。天炽的真力至刚至阳霸道强横,但对于天山派弟子来说甚是陌生,陈嘉萱看来是被吓了一跳以为有外敌来此生事故此赶了过来,但一进门就看见了王申亲吻自己徒弟的荒诞一幕。 陈嘉萱对王申亲了一下杜美娟倒是不觉有碍,可刚才那股几乎媲美元婴期巅峰实力的纯阳真力着实令她面颊绯红芳心狂跳不止。 陈嘉萱走到王申旁边紧挨着他坐下问道:“小师叔祖!刚才那股纯阳真力是您的?” 很快,闻讯而来的齐静安和司马冰就把王申带走了,到了王申的房间司马冰嘟起嘴死死盯着王申。 王申被她盯得心里发毛,目光躲闪不敢去看她。 “小师叔!你是长辈!怎么能去亲你的徒孙呢!”司马冰兴师问罪道。 王申坐在椅子上向后缩了缩。可谁知司马冰瞬间换了脸色道:“你要是想亲女生,那你就亲我一下嘛!”说罢蹲在王申的面前。 王申又往后缩了缩道:“还是不要了。” 司马冰立即又嘟起嘴巴气道:“干嘛!难道我不如那个杜美娟好看吗?” 王申道:“那倒不是!只是你让我亲你,总得有个理由吧。杜美娟是跟我打赌输了的。” 司马冰道:“好!那我给你看看我的灵剑,你看了就亲我一下!” 吃晚饭的时候王申灵机一动:“两位师姐,你们会写寒假作业吗?” 尽管当时被问得一头雾水,但是小学二年级的作业哪有不会的道理,只是那作业的数量有些繁重。 二人分配了一下,模仿王申的笔迹齐静安负责语文、司马冰负责数学,英语则每人负责一半。 王申千叮咛万嘱咐此事绝不可向第三个人透露,因为如果让张青青知道他让别人替他写作业,那她非抽了他的筋不可。 “下棋的仙人前辈?” 王申坐立不安没有一丝的睡意,对赵擎口中哪两位松下对弈的前辈甚是好奇。 半小时之后,尽管开着匿踪且用尽全力掩饰了所有气息的王申还是猫着腰贴墙而行。毕竟近在咫尺就有几位大乘期,如果被她们发现,自己可就只能老老实实呆到选拔赛开始才有热闹可看了。 都不用祭出天炽,只要王申撤了匿踪,双恨陌就会发觉他不在房间里。因此他哪敢御剑,只能手脚并用爬下山崖。好在他体力远超凡人倒也毫不吃力。 好不容易到了托木尔峰他沿着南坡一路向下走去。他的目力即便没有一丝光线也能见物,此刻明月高悬映得整个天山山脉都一片苍白,对他来说和白昼无异。 可是直走了十几公里,松树见了无数,可是却没见到一棵下面有人下棋的。 “完了完了!问问赵擎那棵大松树的具体位置就好了,这样瞎找就算找到了,恐怕三更半夜的也不会有什么前辈闲着没事还坐那下棋吧!失策啊失策!” 正在王申自怨自艾要打退堂鼓的时候,突然听见似乎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找了过去,随着越走越近终于确定不是错觉,而是在针叶林的边缘真的有人在说话。 只听其中一人道:“铁老儿,比女人你比不过我,下棋你更不是个儿!你看,在你女人的地盘上,让我连胜你两盘!”说罢这人就开始放肆地哈哈大笑。 笑声还未开始另一人就怒骂道:“放屁放屁!我女人比你女人强百倍!什么连胜两盘?上一盘你执白先手,这一盘我让你半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那大笑之人渐渐敛去笑声,但还是语气揶揄道:“不服就继续,连胜你三盘让你从此做个老王八!再无翻身之日。” 那愤怒的声音道:“你做梦!再来再来!” 那大笑之人道:“你看看,你那半子来了。” 坐在巨松下的二人同时转过头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王申看到的是一张棋桌和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穿着一件黑色长衫和一双不知穿了多少年的皮鞋,胡子拉碴。另一个却是身着崭新的夹克,皮靴擦得雪亮,面容和发型也比他的对手精致得多。 王申虽不知这二人的身份,但仅凭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机也能知道这两位大有来头,修为绝不在大乘期之下。于是上前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道:“晚辈峨眉王申,见过两位前辈。” 穿棉袄的呵呵笑道:“小家伙,我们两个老家伙以峨眉和天山为纹枰战场,每十年一换,本想在你十八岁时在峨眉山与你相见,可你却早早来了天山。也好,既然机缘至此,就算是我们也是躲不掉的。” 王申惊讶道:“两位前辈认识我?” 那人道:“先天混沌,非帝即魔。距离上次先天混沌之人降世已经过去了万年,但那位混世魔君颠倒宇宙翻转乾坤,差点所有人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你既是先天混沌之体,非帝即魔的谶语我等必须重视,如果你浑身戾气倒行逆施的话,在你成年那一刻我就算拼着芷烟和青丫头永远都不再理我们,我们也要将你彻底抹杀。我这位老友虽然嘴上跟我不对付,但到时他一定也不会在意什么前辈脸面,即使以二敌一,以大欺小也要让你飞灰湮灭。” 王申皱了皱眉重新抱拳施礼道:“前辈,我向来谨遵师父教诲,别说什么做什么大恶事,就算是损阴丧德的小事我也一件都没有做过,这一点请前辈放心。只是,芷烟二字是我祖师看霞仙子的闺名,我师父‘青丫头’这个爱称更是只有祖师和蕊姑姑才能叫!前辈你要是再这么称呼她们,我就算拼死也要和前辈一战!” 张芷烟正是看霞仙子的闺名,她天成仙体之前娘家姓张,因此张芊芊、张蕊蕊和张青青三个她亲手养大的女儿都随她姓了张。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王申怒目而视。 那身穿崭新羽绒夹克的男子止住笑声向王申招了招手温言道:“小朋友,你来。” “来就来!怕你不成!”王申道。说罢就大踏步走到那人身边。 那人伸出手按在王申的额头上,立即有一股暖流缓缓流入王申的灵台。 “我叫铁相闻,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叫南宫尧。说起来,我们和你祖师都有一些渊源。”铁相闻掌按王申前额缓缓说道。 “既然我等提前相遇,我们两个老家伙就都有一场机缘要赠与你,只要你初心不改,便乃人间之福。” 随着铁相闻说完最后一个字,那股暖流全部流进王申的灵台,王申的意识被一种无形之力牵引着呆立在原地努力感受着那股无形之力。 南宫尧爽朗地开怀大笑道:“小家伙!和你动手还不到时候,老夫不再提那两个名字就是啦!来!铁老儿赠了你拳意,老夫教你拳招!” 话音刚落南宫尧就抬起腿来一脚把王申踢了个筋斗,王申小小的身躯高高飞起然后一百八十度翻转过来大头朝下跌了下来,这样寻常的一脚王申竟然避无可避,更离谱的是在空中他想腾挪身形不至于摔得那么难看,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嗷嗷惨叫着任凭自己从半空中掉落。 但南宫尧却没有让他跌落在地,而是用自己的天灵盖顶住王申的头顶心将他稳稳接在头顶。 王申瞬间看到无数金光灿灿的小人在自己面前练习拳法,每出一拳好像都牵动天雷地火引得山河炸裂。 无数的人影在王申眼前挥动着那种威力绝伦的拳头,乍看之下杂乱无序,但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门道,这拳法只有一招,但一招可变化为六十四式,每一式都大开大合刚猛无比,耗用真力几乎如同天河倒泻寻常人无论修为多高恐怕也难以承受这拳法如同败家一样的挥霍。但王申的体质是挪借星辰之力以为己用的逆天能力,可以说他最不缺的就是真力,因此南宫尧的这套拳法对于王申来说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 王申眼冒金星,他自幼练习剑、指、掌,峨眉的招式全都倾向以巧搏力,像这样如同陨星对撞般的硬撼杀人技连半招都没有。王申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把拳意和拳招融会贯通,不知过了多久才发觉自己已经双脚站在地上,棋桌旁的两个男人还如同刚见面时一样瞧着他面露和煦的微笑。 此刻东方已经隐隐发白,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 第0068章 姐姐 南宫尧先哈哈大笑然后开口道:“竟然在学拳同时突破了筑基第三层,你这小子真是浑身上下都是机缘!” 王申赶忙跪下磕头道:“晚辈谢过两位前辈授业之恩!” 铁相闻道:“快起来吧,这拳法我们也用不起,我们只是转赠给你当个便宜好人罢了。天都亮了,你是回藐姑射峰还是……” 王申道:“我倒是不着急回……唉?前辈,您二位教我这套拳法叫什么名字呀?” 南宫尧笑道:“没有名字,要不你自己取一个?” 王申撇了撇嘴,对这位老不正经的态度明显没有对铁相闻那般恭顺。 南宫尧其实没有撒谎,这仅有一招的拳法二人学自他们俩共同的情敌——曾被誉为“万古仙班第一人”的林世恭。林上仙在那场惊天的三界大战中力战九幽鬼王和九天神将,两者的力量全都毁天灭地,但一阴一阳,在至阴至寒和至刚至阳的两大绝顶真力对撞中林上仙偶得了这招其实早就存于世间,但却湮没于时间长河的霸道拳法。一拳便将这两位天地间最强存在同时轰杀。可他自己的真力也如同黄河决堤一泻千里。虽击毙强敌,但那一拳后林世恭也无力再战,他深知这拳法伤人害己根本无法使用,难怪分为阴阳两片被鬼王和神将分别掌握。 大战之后,人和人的账又要算上一算。南宫尧和铁相闻本想和林上仙分出生死,可林上仙以一敌二仍然稳占上风,却丝毫都没有取他们性命的心思,最后二人输的心服口不服,从头到尾都对林上仙骂骂咧咧。 林世恭无奈只好和两人打了个赌,他将那招霸道拳法阴阳共济合二为一,但又拆分为拳招和拳意分别传给了南宫尧和铁相闻,看谁能先找到可以驾驭此拳法之人,若南铁二人输了,便从此断了对张芷烟和藐姑射的念想;若林世恭输了,那就当着两位大仙女的面承认自己事事不如南宫尧和铁相闻,赌约万年有效。可不等林上仙或南铁二人履行赌约,林上仙就先一步身死道消。 南铁二人守望各自的至爱之人谁也不肯退让,又怕奇才出现被对方捷足先登,便约定一同枯坐峨眉天山两地,每十年一换直到那人出现。 铁相闻道:“老东西没骗你,这拳法的确没有名字,我们也用不上所以一直也懒得想。现在成了你的看家本事,你自己取一个似乎才更加相得益彰。” 王申沉思了一会儿道:“叫‘全部干死拳’怎么样!” 看到两个男人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却又努力掩饰的样子,王申想了想又道:“那叫……一招秒杀拳!” 两个男人同时有一口血涌上喉咙,但两人双双将其咽下。雪藏了两千余年终于重见天日的神技如果真的被冠以这样的名字,别说,多多少少真的有点不甘。 王申笑道:“前辈!跟你们开玩笑呢!叫‘开天神拳’怎么样?” 南宫尧哈哈大笑道:“小兔崽子,数你最皮!” 铁相闻道:“叫什么神拳是不是太卡通了?” 王申道:“那就叫‘开天拳’吧。” 铁相闻道:“何不加上混沌二字?” 三人都觉有理,从此世上多了一招只有王申才使得出的神技——混沌开天拳。 王申道:“前辈,我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您帮我隐藏了气息?” 铁相闻笑道:“小东西,你倒是机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王申道:“我来的时候您说让了南宫前辈半子,然后南宫前辈说我就是您让给他的那半颗棋子。我猜应该是您虽然拿了白子,可您应该是分出了一丝元神出窍帮我隐藏了气息,所以在下棋的时候棋力上就落后了南宫前辈半子。” 南宫尧开口前似乎必须先大笑一阵,只听他笑过之后道:“不错!双恨陌那小女娃可不是等闲之辈。不然你以为就凭你小子能在她眼皮底下离开藐姑射峰?铁老儿因为那么一丝儿元神像个娘们儿一样跟我唧唧歪歪了半天,来来来,这把我又执白,看我杀你个片甲不留让你彻底把嘴巴闭上!” 铁相闻怒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来来来!看谁把谁杀个片甲不留!” 王申立在棋桌旁边,看着两位隐世高人的这局对弈到了尾声,开局高歌猛进的白子在手谈过半之后渐显颓势,任凭南宫尧挂、拐、断、扑都无济于事,南宫尧的面色从数小时前的得意洋洋开始变得越来越阴沉。 铁相闻手中黑子的优势每推进一寸,和他那俊逸面庞毫不相称的狞笑就多放肆一分。 两人手中的棋子看似黑白互吃,可在王申看来简直如同看了一场两位绝世高手的巅峰大战。两人在对弈中互争短长,可在幻象中却是一剑山崩,一剑海啸,合天地造化之奇景汇于方圆,那番神奇的感受只有亲身体验的王申才一清二楚。这一刻他才知道赵擎为何棋力会飞速提升,这样的弈局哪怕看上三步五步都会是寻常棋手受用终身的奇遇,何况像他那样动辄观棋数盘。 王申见南宫尧连胜三局的幻梦已经注定破灭,便躬身抱拳道:“两位前辈,我想趁着天山派的师姐们没找到我之前在天山周边走走,四十天后我返回北京前再来给两位前辈辞行。” 南宫尧头也不抬,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些走。铁相闻却云淡风轻地微笑道:“去吧。我二人每天在此已经三年,你随时可来。” 王申再次行了一揖才转身离开。 2004年7月11日星期日 新疆阿克苏地区 莫干剑派总坛倚靠温宿托木尔大峡谷崖壁而建,占地十余亩,房屋几百间。 全派上下的人员加起来一共157人,在外的弟子全部都被紧急召回此刻正聚集在总坛。所有人都眉头深锁严阵以待。 一辆奔驰G55开进院子,但在它开进院子之前就已经有人看到这辆车的车尾被斜斜地削去了一角,露出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三角形大洞。 车停下后,一个年轻弟子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奔到陈蓝田面前跪下大哭道:“师父!他们……他们把争鸣……把争鸣给杀了!” 众人顿时一阵大乱,几个弟子手忙脚乱地从车上抬下来两截血淋淋的无臂尸体,此人被斜肩斩为两截,两条手臂被一齐斩去但此刻已不知去向。剑锋由下而上,看上去他当时应该是站在吉普车旁边,那一剑将他上半身斜斜削断,在他身后的车子也一并遭殃被同一剑斩去了一角。 莫干剑的弟子全都是家境殷实的膏粱纨绔,哪见过这种惨烈的场面,弟子中顿时有人哭了出来,即使没哭的也吓得双腿发软低声议论着那几乎希望渺茫的逃生办法。 秦玉跪坐在地嚎啕大哭道:“我不躲了!你们把我交出去吧!我不连累你们了!” 田东扬骂道:“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人家已经摆明要灭你满门!” 陈蓝田脸色阴沉说道:“东扬说得没错,我现在可以肯定瓮依散人一开始就算是冲着我来的。你在西宁惹了他徒弟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由头罢了!” 秦玉听了心中稍微一宽,可这却改变不了什么,一阵恐惧袭上心头便又哭了起来。惹得田东扬又怒骂了几声。 这时,又有一行车队由远及近驶入院中。这车队一共二十几辆车,有国产的北京吉普和大众桑塔纳,豪华一些的也有丰田汉兰达和雪佛兰开拓者这样档次的车子。但相比田东扬他们清一色的奔驰大G却显得异常的寒酸。 可是莫干剑宗的众人却并没有因为他们开的是什么车就显露出任何鄙夷或不敬,反而像迎接救命恩人一样围了上去。 这车队正是接到通知前来驰援的贺兰剑宗和望雪宗弟子。 陈蓝田看着最后一个人从车上走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唉,全是年轻弟子。打发年轻弟子过来撑撑场面,交代他们见势不妙直接撤退。也对,换了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对方是瓮依散人,顾春明和任秀华是不想趟这浑水啊。” 陈蓝田也没有注意到,在最后一辆车上下来一个小孩。这小孩下车之后就走向那被砍为两截的尸体,他皱着眉瞧着那尸体,半晌不作声。 田东扬和一众莫干剑宗弟子看到一个小孩在那里探头探脑,心中一阵无名之火莫名燃起。搞不懂到底是谁来参与这生死大战竟然还带着孩子!是贺兰剑或望雪宗里哪个脑子缺根筋的傻女人带着自己儿子来了? “这是剑砍的!”那小孩抬起头对离他最近的田东扬道。 “谁带来的小崽子!滚一边去!”田东扬抬起脚一脚就把那小孩踹飞了出去,小小的身躯落地之后翻了两滚儿然后竟双腿一屈稳住了身形。 大敌顷刻即至,师弟惨死,秦玉又在边上哭哭啼啼。田东扬早就到了爆发的边缘,这小孩正好触到了霉头。 这时一个妙龄少女从人群中跑出将那小孩搀扶起,向田东扬娇叱道:“你那么大的人踢一个小孩子干吗!” 这少女名叫李清茹,是望雪宗弟子,今年只有17岁。她的家境贫苦,但幼年间偶遇望雪宗掌门任秀华,任秀华见她天资聪颖根骨不俗,便征求她父母的意见想要收她为徒,穷困潦倒的父母见一个真仙女上门收徒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李清茹走后全村人大摆宴席请这两个老实巴交的夫妇吃饭,都盼着有朝一日李家丫头学艺有了出息他们好能多沾沾光。 17岁的李清茹已经有了炼气期第二层的修为,已经能够以气御物隔空伤敌。修为和还在练体期的田东扬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 第0069章 出手 田东扬认识李清茹,这个水灵灵的望雪宗小妞要不是修为太高,早就被他们莫干剑宗的阔少们给强上了。田东扬一见是她,语气便软了几分道:“清茹师妹,这孩子是你……?” 李清茹冷声道:“是跟着我车一起来的附近的游客,跟他父母走散了!”然后低头给那小孩轻轻掸去身上的沙土,然后轻抚着他刚才被踢的左腹柔声问道:“受伤了吗?” 那小孩刚才看田东扬的面色有些阴沉,但抬起头看她的时候却顿时换成了一张笑颜,说话前还伸长鼻子闻了闻:“没受伤!大姐姐!你叫清茹对吗?” 李清茹温言道:“我姓李,叫李清茹。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小孩道:“我叫王申。” 李清茹不想在那血淋淋的尸体边上久站,便拉着王申走到庭院角落说道:“一会儿这里会来几个特别坏的坏人!会很危险的,你的爸爸妈妈到底在哪里呀?你有他们的电话吗?” 王申道:“我……呃……我是和我姑姑一起来的。她……应该就在附近吧。没关系,坏人来就来!一会儿我帮你们打死他!” 李清茹牵住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显然她暂时地觉得王申是个弱智儿童,怕他再乱跑于是紧紧地牵住他的手。 两小时之前,王申自己御剑跑到了国道边上,他敛去匿踪收起天炽,突然发觉远处的车里有微弱的气机不断地向外倾泻。直到那些车走进他更加确定,车里的人全都身负修为,但是他们的修为最高的也只有炼气期第三层。 王申出于好奇便向那些车挥手,可没有一辆车理会他,一辆接一辆地从他面前飞驰而过,只有最后一辆北京吉普缓缓停在了他面前,后座车门打开一个漂亮的大姐姐从车上走了下来,询问他是不是迷路了。 王申胡扯了一番便被那个漂亮姐姐抱上了车,上车后王申闻着她身上那股醉人的兰花香味很快就睡了过去,直到车停下他才醒过来。 他看到那尸身的断面平整并且边缘有焦痕,故此判断对方的真力并不是十分刚猛,应该是一个修为在金丹期上下的人。抬头询问却发现一脚迎面踢来,踢自己的人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自己身上有山心玉加持过的护身功法安然在不断流转,他这一脚要是踢实了那条腿必定当场骨折,王申赶忙撤去安然用肉身接了这一脚,这才狼狈地摔了那一跤。刚要还以颜色,李清茹出面斥责了那个人,他的气也便消了。 “嘿嘿嘿嘿!老子在北边一百公里的地方挖了个大坑。你们要是识相的话,男的全都现在动身跳进那个坑里然后自己把自己埋了!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天上响起,这声音似远似近,好像在数公里之外,却又好像近在耳边,令莫干剑宗偌大庭院中站立的两百多人全部汗毛倒竖遍体生寒。 “没错!女的都留下给我们爷五个当炉鼎!只要是把我们爷五个伺候舒服了,我们用完之后可以考虑不杀!”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语气嚣张至极地说道。 随着后面这人的说话声,四条人影从院门外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秦玉一见到那四个人就浑身发抖,因为其中一人是她这几天来的噩梦根源——翟宁。 翟宁也一眼就看到了秦玉,他大踏步走到秦玉面前一把掐住她的下颌淫笑道:“小骚货,我师父答应了,等完事之后你是我的!到时看我连弄你三天三……” 翟宁话音未落,一道青色的剑锋就刺向他的面门。 翟宁放开秦玉侧身避过,原来是田东扬不知什么时候抽出了剑㭱中的钢剑对他动了手。 “嘿?胆子不小,竟然敢对老子动手!冲你这份胆量,我弄你这小姘头的时候允许你在边上看着。”翟宁毫不在意地讥讽道。 田东扬暴喝一声再次挺剑而上,莫干剑宗的其余弟子也全部抽出长剑准备拼死一战。可翟宁的三位师兄却站在原地个个面露嘲讽,丝毫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只听“叮”的一声,翟宁伸指在田东扬的剑身上一弹,田东扬把握不住,长剑脱手飞出,翟宁轻描淡写地随手一抓,那长剑就到了他的手上,然后顺势“嗤”地一挥,田东扬躲闪不及,前心连衣服带皮肉全被切开,他一张脸惨白如纸飞快后退,数秒后鲜血迸射,把裤子都染成了红色。几个年轻人抢过来扶住田东扬给他止血,另有五名弟子持剑围住了翟宁。 翟宁依旧满脸冷笑,倒提着田东扬那口钢剑。 五名弟子把翟宁围在垓心,五柄宝剑舞得呼呼生风水泼不进,可五人连递几十招,却没有一剑碰到翟宁。 这时,一直袖手旁观的另外三人中有一个个子高高却生得獐头鼠目的家伙身形一晃就来到秦玉身旁,一把就将她搂在怀里嘿嘿笑道:“这妞儿果然又骚又软!师弟!要不先让师兄弄两天再还你?”说罢就伸出臭嘴向秦玉那洁白的面颊亲了过去,秦玉被他一抱浑身筋脉就立即被他的真力锁住,手足酥软再提不起一丝力气。这人又丑又猥琐,浑身还有一股难闻的臭气,见他亲了过来简直羞愤得想当场自尽。 一只雪白的手掌迎面拍向那猥琐男,猥琐男见这只小手上夹带不弱的真力,不敢硬吃这一掌便身形一扭向侧面闪避。 而那来人的另一只手却毫不迟疑又是一掌劈向猥琐男面门,猥琐男不屑地轻笑着再次避开,他手臂中始终抱着动弹不得的秦玉,只是被这袭击者一搅,他始终都没腾出嘴巴亲上秦玉一口,这令他甚为恼怒。 不过当他看清来人的长相时就转怒为喜,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高挑丰满青丝垂腰,白色上衣十分松垮但却也难遮她的曲线,紧身牛仔裤更显得她那两条腿又长又圆润。少女站在猥琐男面前双掌平举怒目而视。这少女正是刚刚在王申身边的李清茹。 “呦!又来一个纯的!加上这个骚的,今天老子荤素全席营养十分均衡啊!”猥琐男一边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一边满嘴淫词秽语地说道。 这时只听到几声惨叫,那边围攻翟宁的五人或死或伤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翟宁手中不知何时换上了一把流转着暗红色光芒的灵剑。 “妈的!给脸不要脸!非让老子动真格的!师兄!那个骚的是我的!你给我放开!”翟宁踢开脚边的一具尸体冲猥琐男嚷道。 猥琐男不理翟宁的呼喝,怀抱着秦玉另一只手五指如钩向李清茹抓去。李清茹见这一抓上缠绕着强横的真力根本不是她所能抗衡,如被抓到肯定要落得和秦玉一样的下场,娇躯微晃向后躲避。望雪宗男弟子见到李清茹即将受辱,便同时跳出来十人挡住猥琐男,可是转瞬之间,十个人全都口喷鲜血惨叫跌出,谁也没看到是怎么着了那猥琐男的道儿。 正在那只兽爪要碰到李清茹时,突然一道金光在众人的眼前闪了一下。然后众人发现那猥琐男怀抱着秦玉直愣愣地跌倒在地,只是一颗头颅却不知去向,脖颈上被疮口呈现出向下弯曲的月牙形,焦黑平整,还在隐隐发出灼烧的嘶嘶声,一滴血都不曾流出。 秦玉顿觉身上一松,她双掌在地上一撑跳将起来终于逃脱了魔掌,跑到离她最近的李清茹身旁紧紧抱住她的手臂看着那尸体,直到此时她才看见原来那猥琐男竟然已经没了脑袋。 惊得目瞪口呆的绝不仅仅是秦玉和李清茹,在场数百人全都几乎惊掉了下巴,连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瓮依散人在崖壁顶端也惊得半天都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站在两个女子身后的那个小屁孩的身上,那小孩正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也是惊讶万分的神情,虽然都是惊诧,可他脸上的神情和在场其他人多少都有点不一样。 李清茹和秦玉转过身来望着王申,一个眨着毛茸茸大眼睛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另一个很快就收敛了心神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王申抬头看了看她们俩,嘿嘿傻乐一下对李清茹道:“都说了坏人我可以帮你们打跑嘛!我知道你不信!现在信了吧?” 在二女呆滞的目送下王申迈步向前走去,却心中暗忖道:“这混沌开天拳也太夸张了吧!这铆足劲的一拳威力着实有点过了。幸亏出手前把拳劲收窄了,不然那个性感姐姐也报销了。他们一直说她骚是什么意思?是美的意思吗?”王申一边想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穿着比李清茹大胆得多的秦玉。 秦玉自然不知道这小屁孩在想什么,但是看他转过来瞧自己便甜甜地冲他一笑。 王申看向翟宁,这个家伙一进院子就嚣张得一塌糊涂,只不过才刚刚筑基的修为真不知道在狂什么,自己就算不用星辰之力也能轻轻松松宰了他。混沌开天拳就用你再试一拳吧,这次轻轻的,就当试验力道了。 ------------ 第0070章 怒火 师兄莫名其妙地惨死,可是一切发生得太快,翟宁一时半会哪能真实还原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见那小屁孩大剌剌冲自己走了过来心中怒火中烧,提起灵剑便想一剑将这小孩劈成两半。可他手中剑刚刚举起,就听到师父的喊声传了过来:“笨蛋!快躲开!”紧接着他看到那小孩抬起小拳头隔空一拳向他打了过来,眼前金光一闪,自己仿佛被一台土建打桩机迎面砸了一下,整个身形如断线风筝般飞出,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翟宁一口鲜血喷出,上半身的骨骼尽数粉碎,软塌塌躺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一下。 李清茹和秦玉的四只大眼再也不能从王申的身上挪动分毫,此刻这小小的身躯在她们二人看来高达万丈。 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参战的陈蓝田终于从人群中走出,他一路小跑来到王申面前躬身说道:“老朽莫干剑掌门陈蓝田,小神仙今天出手救了我们全派上下数百人性命!如此大恩,老朽愿偕全部弟子给小神仙当牛做马!” 陈蓝田眼光不俗,强敌找上门来他本来已经做好与门派共存亡的准备,可王申一出手他就意识到救星到了,别看是个小孩,有了他说不定还能够稳操胜券。于是迅速决定出面和王申示好,让王申拯救他与莫干剑宗的决心再稳固几分。 王申挺了挺腰杆,竭力做了一个他认为高手才应该有的表情抱拳笑道:“陈伯伯别这么客气,就算您不这么说今天这件事我也管定了。”然后回头看了看李清茹。 他这一眼看过去,在场众人都以为他在看身后的两名女子。 “这么小就知道英雄救美,这小屁孩不会是哪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变的吧?” “不过人家也确实有本事,足够他在漂亮妞面前逞英雄。” “唉,还是命重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强,别说李清茹和秦玉,就算在场所有女孩他都要那又何妨?” 男弟子们心中五味杂陈,各怀各的心事。 可只有秦玉看见了王申那一眼瞧的是她身边的李清茹,她下意识看了看李清茹,只见这清纯少女小嘴轻抿正不错眼珠地瞧着王申。秦玉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她不甘地看了看王申,可那小孩却已经转过身又在跟师父说着话。 这时,一道杀气腾腾的身影从空中落下,随着这人的着地,整个温宿托木尔大峡谷似乎都跟着颤了一下。 “师父!”翟宁还活着的两位师兄弟齐声呼道。 “把庞夺的尸体抬回来。”瓮依散人没有回头,眼睛盯着王申对身后的两名弟子道。 “是!”两人立即飞掠到那无头尸体旁边抬了尸体飘回,将尸体放在翟宁身侧,又俯身查看翟宁的伤势。 “小孩儿。你不过是筑基期的修为,竟然连伤老夫两名弟子,今天若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以后我瓮依散人在西域就算彻底名声扫地了。你是何门何派,师长是谁。说完之后你我二人分出生死。” 瓮依散人和他的四个徒弟一样身材高挑,他的五官深陷,看上去和中国的汉族人有很大区别。但他的双眼是浅棕色的,并非和双恨陌一样是碧绿色。 他在崖壁上连眼睛都不眨地持续观察,确定王申只有筑基期的修为,而王申能够隔空伤敌的拳劲他却一直没有瞧出任何端倪。他判断那一定是这小孩使了师门给他傍身的厉害法宝,只要摸清那法宝的底细,杀一个区区的筑基期小娃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至于宰了这小兔崽子之后,他要屠尽温宿托木尔峡谷内的所有人给两个徒弟报仇,然后贺兰剑宗和望雪宗他也要一一登门血洗个干净,只有那样才能一解他心头之恨! 王申笑道:“我就是一个和姑姑一起来新疆旅游的游客。什么师长是谁?还旅长团长呢。” 秦玉不由得娇笑了一声,连李清茹也被逗得用秀手掩住了嘴巴。 瓮依散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说道:“小娃娃,我瓮依散人纵横西域两百四十余年,时至今日还没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无礼。你是第一个。” 瓮依散人还能忍耐不出手的唯一原因就是想引逗王申说出师门,以便他推想那“厉害法宝”到底是何物,不然以他的嗜杀脾性早就把王申碎尸万段了。 王申依然笑道:“那你是什么修为?” 瓮依散人道:“老夫已经突破了元婴第二层,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给你陪葬。” 陈蓝田和数百年轻弟子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元婴第二层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那不知需要什么样的资源和天资才能一路顺利突破的境界。 可王申却讥讽道:“都二百多岁了才元婴第二层,我有个小姑姑元婴期第一层,才80岁。要不是我出生之后她天天给我洗衣做饭的话,估计早就突破三层四层了。说起来我真的好对不起她……”说罢,他真的低下头十分凄然地叹了口气。 元婴期的大仙女每天给他洗衣做饭。对于王申的这番话,众人基本全部当作了童言无忌的大话。要知道在200岁上突破元婴期是修真界评价天资优劣和门派资源的一个重要标杆,王申的另外两个小姑姑,元婴第二层的颜飞菱220岁,元婴第三层的甄芹儿230岁。她们二人都不是天资平庸之人,反而全都根骨不凡,并且还都是拥有峨眉这样名门大派的广泛资源和洞天福地的条件下才能一路顺利在200岁前突破元婴期。 像瓮依散人这样没有常年唾手可得的灵药温补,也没有名山大川那灵气充盈的洞天福地以供修炼,还能破境如此之快已经算得上修炼奇才了。柳香君那种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的小怪物说出来自然不会有人相,如果有,那抢到手的名门大派还不得当成镇派之宝一般高高供起来,而王申口中的那个人竟然天天给他洗衣做饭。 瓮依散人突然仰面朝天哈哈大笑,半晌后止住笑声道:“小娃娃,敢这样当面羞辱老夫的你也是第一个!今天你就算被老夫开膛摘心,你也不枉此生了!” 瓮依散人张开手掌,一把殷红如血的灵剑在他手中缓缓凝聚成型,他把那把灵剑握在手中,峡谷中顿时风云变色,一股血腥的气息弥漫开来。 瓮依散人不再说话,他远远地一剑劈出,剑气直奔王申而去。 李清茹和秦玉同时惊呼出声,陈蓝田也喊道:“小神仙留神!” 在瓮依散人祭出灵剑的时候王申就看出他的真力驳杂凶戾,到他出剑时那剑气比想象中更加锋锐无匹,仅靠安然恐怕无法尽数挡下。于是王申也在一瞬间祭出天炽在身前一横。 “噹”的一声巨响,随后烟尘四起将王申和瓮依散人的身影全部遮挡。王申和瓮依散人的剑直接接触才贴身体会他的功法是何等驳杂刁钻,他勉强认得瓮依散人的剑法类似昆仑剑法,但又似乎不太一样,毕竟王申自己也还认不全昆仑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式,心想如果让姑姑来看一眼,应该能说出这人剑法的门道。不过他的剑法虽然似是而非,但毕竟功力摆在那里,剑势雄浑迅捷,每一剑对王申都有致命威胁。而那柄剑王申却看出必定不是他本命所有,因为若论灵剑和主人的心意相通,天炽和王申绝算得上个中典范,本命之主之于灵剑绝不仅仅是一柄兵刃的主人这么简单,真力收发、功法牵引这些无不心至福灵随心所欲,那种妙到毫巅的共鸣感是可以用人剑化一来形容的。而瓮依散人和他手持的那柄剑却丝毫都瞧不出有任何共鸣可言,尽管剑招精妙剑势雄浑,但那全部都来源于他本人的真力输出,灵剑无法给予一丝反馈。由此可见,这柄剑必定是他残害了某位名门正派的弟子,再切断剑主之间的本命连接将剑据为己有的,那个刚被王申轰残的翟宁也有一柄灵剑,恐怕如出一辙。不过王申转念一想这也的确合理,因为南海剑岛炼制灵剑的费用高得吓人,神品钢母更需自己提供,没有雄厚的门派资源一柄灵剑哪能那么轻易获得?瓮依散人这种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自然是选择那没有本钱的途径。 场中众人只听到烟尘中不断传来叮叮当当的金铁撞击声,伴随着不断的金光闪烁,一股至刚至阳的炙热真力开始蔓延至整个峡谷,烤得在场所有炼气期修为的人都不得不运劲抵御,只有练体期的人只能远远避开以免被烧伤。 王申和瓮依散人辅一交手只感觉如同万钧压顶,王申即使使出全力也没法硬接他的剑招,使出云舒左躲右闪,躲不掉的时候不得已用天炽挡开,却立刻被震得上半身酥麻,一时间险象环生甚为狼狈。 但反观瓮依散人,他的吃惊程度几乎是王申的十倍。要知道他横行西北除了像天山、昆仑那种大派他从不去招惹以外,向来都只有他欺辱别人的份儿,今天竟然遇到了一个筑基期的小鬼不但硬接了自己十几招不落下风,还隐隐有反客为主的架势。这小鬼剑上的力道至刚至阳,每一剑劈出来都携有上万度的高温令人难以招架,他想破脑袋也无法想象,一个筑基期三层的小孩是怎么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 ------------ 第0071章 散修 瓮依散人的痛苦才刚刚开始,他突然间觉得那小孩的身形猛然变快了许多,这又是怎么回事? “差点把神行给忘了,有这么好的功法岂有不使之理?”圣卢修斯之剑的剑魂传授给王申的绝技便是卢修斯家族的神行,论移速稳居世界第一。王申虽只练了个皮毛,却也令瓮依散人这个级数的修者感到震惊万分。 斗到了百招,王申渐渐从容了起来,有神行的加持他能够在三五招间寻找空隙主动递出一招。斗到了两百余招,王申明显感到瓮依散人的动作变得迟缓,一开始王申以为是这家伙使诈想诱骗自己上钩主动近身的伎俩,但谨慎地观察了半天他才断定,不是瓮依散人变慢了,而是他自己的眼力和身形都能够跟得上对方的攻势了。 在莫干剑宗宗门庭院中的数百人只听见那烟尘中叮当声响越来越激烈,金色的闪光也越来越频繁。 突然间,一辆距离战场最近的车开始自燃,然后一声巨响油箱发生了爆炸,很快就烧得仅剩一副焦黑的车架。 -------- 百公里外的藐姑射封顶,双恨陌的房门敞开着,花擒星没有敲门就走了进去,因为十秒钟前双恨陌就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这个熊孩子。”双恨陌面向大落地窗看着一望无垠的天山山脉呢喃道。 “非折腾我一趟,这回放心啦!”花擒星道。 双恨陌转过身,叹了口气道:“那个瓮依散人不足为惧,我是怕再有修为更高的家伙在旁边窥伺。要是出手偷袭的话你我在这个距离真赶不上救他怎么办。青青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她真会跟我们翻脸的。” 花擒星努了努嘴,睫毛颤抖了一下说道:“他到底是怎么隐藏掉气息逃跑的?难道先天混沌的体质能把气息隐藏得丁点儿不剩?” 声双恨陌皱眉道:“我也没想明白,应该不至于啊。等把他接回来得好好问问他。” 花擒星看向窗外嘴角翘起笑骂道:“真是个熊孩子,让人不省心。不过真是一身英雄气概呢!你说,他要是以后比我们都厉害了,能不能也像护着那两个小姑娘那样护着我们?” 双恨陌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花擒星想到了什么笑道:“齐静安和司马冰那两个丫头快急死了吧?是不是一直没敢和你说呢?” 双恨陌翻了个白眼道:“让她们俩干着急去吧!要是她俩自己能给找回来就算将功补过。要是没找回来……你明早再告诉她们。” 花擒星道:“这就完了?” 双恨陌沉思了一下道:“让莺莺训斥一顿就算了,唉……连我们都被这小鬼头给骗过去了,何况是她们!等送她回北京,我非要和张青青唠叨唠叨!” -------- 正在和强敌激战的王申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两个大乘期仙子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而她们却为了砥砺他的修为和身手选择不出手。这自然也是她们断定王申稳操胜券之后才作出的决定。 瓮依散人连递了三剑,一剑取王申眉心,一剑取王申咽喉,一剑取王申的心窝。三剑同发同至,根本就是三只手紧握三柄灵剑同时刺来,完全不似一人一剑所为。 若放在十分钟以前,王申一定会被这凌厉的三剑逼得阵脚大乱,但此刻他却丝毫不慌,从容地也递出三剑。瑛落-荷满。 只见三柄金光灿灿的天炽横在瓮依散人的面前,瓮依散人无奈地发现他就算想此刻收招也难以做到,只能和这小孩的三剑对撼。 六剑相碰,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瓮依散人只觉这小孩的力道不知为何似乎比放在强了几分,正在此时,一记骇人听闻的拳风从旁袭来,瓮依散人知道这是取了自己徒弟性命的杀招,不欲拼着受伤接下这一拳,于是侧身避开,一掌轰向王申头顶。 王申躲闪不及被这一掌劈中,身形倒飞出去但很快就双脚拿桩站稳,使出霜落-凝眉、挽瞳、画鬓、点唇,四剑归一剑斩向瓮依散人。 斗到此时此刻,瓮依散人深知自己想杀了眼前这个小兔崽子已经绝无可能,这小子看似吊儿郎当,可一身古怪真力是他平生闻所未闻,而且他除了那招无赖拳法以外,剑、指、掌、身法等全都是峨眉派的功法。“峨眉什么时候破格收了男弟子?”瓮依散人开始脊背发凉,额头上有冷汗渗出,可眼中贪婪的光芒却丝毫掩饰不住。 瓮依散人出道以来作恶多端,被他和他徒弟们祸害的良家女子不计其数,峨眉派全是女弟子,而且个个貌美如花,他和徒弟们平日里光是想想都垂涎三尺。不过也仅限于想想,数百年来死在张蕊蕊手上的登徒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个中国修界最风骚也最狠辣的娘儿们可不是浪得虚名。因此峨眉是他最心痒难耐但也最不敢招惹的大派。 难以置信,这个拥有古怪实力的小孩竟然出自峨眉! 瓮依散人与王申又斗了数招,正在思索脱身之法,可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眼前顿时一亮。因为他发现王申最邪门的地方,除了那和他年纪修为都丝毫不相称的功法力道外,就是他那如同浪涛海潮源源不绝的真力气劲,王申似乎永远不用换气,且根本不担心真元会耗尽一般,那些极其损耗真元的功法招式他总是不要钱一般说使就使。 “你是不是学了《九黎九藏经》!”瓮依散人厉声问道。 王申心中一惊,他不明白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九黎九藏经》的。嘴上却插科打诨道:“什么离?什么经?你在说什么外语啊?我听不懂。” 瓮依散人大怒,哇哇怪叫着仗剑猛向王申攻来。他数十年前在一个散修同道的聚会上聊起过那部上古奇功《九黎九藏经》,据说练成之后可分天、地、人三种行功之法吸纳灵气,简直是旷古罕有的宝书。吸天之法只有创经之人魔帝蚩尤练成,吸地之法后世数位大修炼成,而吸人之法则在他们散修之间广为流传,听说练成之后专吸别人真元,不但克敌制胜还能提升实力修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以为关于此经的传闻不过是以讹传讹,没想到今天遇到这小子身上真的有那么点端倪。 可以命相搏却势均力敌之时最忌心境染尘,瓮依散人一瞬间的胡思乱想让他的手上露出了破绽。他一剑砍向王申双腿,左手成钩抓向王申面门,这本是一记杀人无数的绝招,可就因为他心生杂念,探出的左手慢了些许。 王申的眼力已经相当不弱,一眼就看出有机可乘。他脚尖点地身形向后飘出躲开斩向他双腿的一剑,然后手中天炽砍向瓮依散人探出的左臂,同时左手毫不迟疑一记混沌开天拳轰出,但这次对准的不是对方的要害,而是持剑的右手。 瓮依散人暗叫不妙,斩腿的一剑竟然已经使老,那小子的无赖拳劲轰至,他避无可避,急运真力聚于右腕硬接了这一拳。而与此同时那金色灵剑已经斩向他的左手,瓮依散人手腕一翻,竟然将天炽捏住,随后一脚踢在了王申的小腹之上。王申天炽撒手到翻着筋斗飞了出去。 可瓮依散人却更惨,只听他惨叫一声左手狂甩,天炽被直直贯入几百米开外的山崖之上,他行险捏住天炽的左手焦煳一片,五根手指状似黑炭。他的右手被巨力轰得稀烂,已经骨肉不分血污一片。若不是由于他及时调转丹田真力护其右手,此刻他的整条右臂恐怕都要和他那獐头鼠目的徒弟庞夺的脑袋一个下场了。 双手的重伤激发了瓮依散人的凶性,他咬牙切齿,双目中射出恐怖的红光,他决定不再理会这小孩是不是峨眉派弟子,打算全力施展杀招将这小子碎尸万段,然后屠尽在场所有人。以气驭剑勾、挑、劈、刺,左手则化指成剑,与凌空而飞的灵剑组成剑网疯了般地向王申席卷而去。 这两人的缠斗对于在场众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高不可攀的神仙打架,连修为最高的陈蓝田也丝毫插不上手,因为他就算想上前协助王申,但只要靠近就会被强劲的气机涟漪震成重伤,更别说直接面对瓮依散人的杀招了。这是修为阶梯的天堑,根本无法逾越。 “这个小男孩看上去应该不到10岁,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修为?他的峨眉剑法稳扎稳打堂堂正正,明显就是峨眉派的嫡传弟子。可就算他出自名门大派,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修为也不太可能吧”陈蓝田在一旁看得心惊,心中猜想王申到底是什么身份。 正在这时,王申与瓮依散人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瓮依散人的攻势极其凌厉凶悍,王申看似已经使出看家本领却也只能堪堪应付,被逼得险象环生。 瓮依散人趁势继续御剑猛攻,王申使出雁落-遥梦也将灵剑抛出,一红一金两柄灵剑竟自行缠斗起来,瓮依散人由于防备王申那不讲理的重拳不敢欺身太近,于是强行并住焦炭般的左手双指在远处运指剑疾刺王申,嗤嗤声响,指风到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无数坑洞。 ------------ 第0072章 少年 王申突然大喝一声,小小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见,眨眼间便高高跃起出现在了瓮依散人的头顶,他身上的气机莫名其妙地暴涨数倍,炽热的气息如同场中出现了一个小太阳,一柄金光灿灿的灵剑被他高举过头,一剑向瓮依散人斩下。 瓮依散人大叫不妙,这小孩这一剑上的力道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元婴期能承受的范围,“太古怪了!太离谱了!”他猛地后移,可还是被剑气劈中,胸前一道斜向的伤口鲜血狂涌,他闷哼一声召回自己的灵剑插进地面止住后退势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申。 那柄刚才被王申脱手丢出的天炽化作金光蓦然消散,峨眉剑法瑛落-梨舞,王申用此式招出幻剑拦住瓮依散人的剑,而天炽的本体却藏在紫府中拼命吸纳天地灵气,来自《九黎九藏经》的虹吸法门让天地灵气如同旋涡一般积蓄进天炽当中,快到临界点时王申使用神行来到瓮依散人面前一剑劈下,果然收到了奇效。 此刻的王申浑身炽热,双眼散发金光,活像一个童年版的金甲天神,他举起天炽第二剑劈出。瓮依散人向左侧一闪,可一道恐怖无比的拳风迎面而至,只听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瓮依散人的脑袋被拳劲击碎,血肉脑浆横飞,尸身栽倒于地。 一缕半透明的白色魂魄从尸身的泥丸宫中飞出,那魂破口大骂道:“小崽子!你给老子等着!这个仇,只要你不死就没完!”说罢也不管两个徒弟,一道白影向南飞掠而去,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只有到了元婴期,魂魄才能凝为实体可与肉身分离,故此未到元婴期的修士无法淬炼魂魄,也无法掌握魂力斩杀魂魄。在场自然没有元婴期修士,王申只能眼睁睁看着瓮依散人的元婴撂下狠话然后逃之夭夭。 王申双眼中的金光仍未敛去,他看向瓮依散人的另外两个徒弟。那二人此刻已经吓破了胆,慌忙跪下磕头,其中那个短发黑衣的人颤声道:“小神仙饶命!我们不像翟宁和庞夺那么坏,只是被师父……啊不……瓮依散人逼迫给他打打下手而已,求求小神仙放过我们吧!” 另一人蓄着长发,此刻脸上也不知是汗还是泪湿漉漉一片,只听他一边叩头一边道:“对对!只要小神仙放过我们,我们从此在西北消失,凭小神仙的神通我们要是再做坏事,您再杀我们不迟啊,请小神仙今天高抬贵手!” 王申不是第一次杀人早就没有什么心理滞碍,况且瓮依散人的徒弟哪有什么好鸟,本想一剑一个杀了了事,可见两个人磕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便动了恻隐之心,双眼中的金光缓缓消退,浑身的那股炙热气机自行散去,天炽也化作金光被他收入紫府。 那二人见状知道自己的命应该是保住了,赶紧仗着胆子跪爬了几步到王申近前。那短发男子道:“小神仙,您要是愿意放过我们,我们带您到瓮依散人的老巢去,我们还有个所谓的师弟被留在那看家,到时您宰了他,看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长发男子在旁点头附和。 王申道:“那你们的老巢在哪?” 长发男子道:“在和田,距离这里不到三百公里。” 王申道:“会御剑吗?” 两人点头。 王申回头对李清茹道:“清茹姐姐,你陪我去他们的老巢转一圈好不好?”他和李清茹说话时马上换上一副笑脸,看上去阳光可爱。 李清茹的脸一红,但还是在愣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可秦玉却失望地努起嘴冲王申表示抗议,但王申仿佛没看见一般祭出天炽踩了上去,并示意李清茹也上来。 待李清茹站稳之后冲那两人说道:“带路!” 那两人慌忙站起,祭出剑来御剑先行,王申带着李清茹紧随其后。 陈蓝田在下方喊道:“小神仙,请忙完之后回来一叙!陈某还有事想向小神仙请教!” 王申回头说道:“好的!” 李清茹的玉手紧紧扶着王申的肩膀,显得紧张万分。她身上的香气如同兰花,王申猛地嗅了一口说道:“清茹姐姐,你要是怕掉下去的话,可以蹲低一点抱住我的腰。” 李清茹的身高目测比张青青要略高一些,所以仅有8岁的王申在身高上还是和她差距很大。李清茹依言果然蹲低身子,伸出两条玉臂环住了他的腰肢。 李清茹问道:“那个……王……” 王申笑道:“你可别学他们叫我小神仙,我就是一个在北京上学的小学生,你叫我王申就行。” 李清茹道:“你怎么会在北京上学?那你的本领都是哪里学来的呀?” 王申道:“我师父就是峨眉的彩虹仙子,我跟她和另外一个小姑姑一起住在北京。” 李清茹惊道:“大名鼎鼎的张青青仙子,是你师父?” 王申笑道:“原来我姑姑这么有名呢……” 李清茹道:“姑姑?” 王申道:“对,平时我都叫她姑姑,不叫师父。” 李清茹道:“那你来新疆做什么呀?你不是说你姑姑也来了吗?” 王申道:“她没来,我那会儿骗你的。” 李清茹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娇嗔,说道:“那你一个人来新疆干嘛呀?” 王申道:“我是来天山派修炼的,唉,好像到了,这个一会儿再跟你说。” 前方十几公里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河湾,距离河岸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栋孤零零的大楼,在王申看来那栋楼有点像他学校的一号教学楼。 那二人御剑落在了院中,然后回头对王申恭恭敬敬地说道:“小神仙,这原本是个什么国营的仓库,后来废了,就被瓮依散人给占了。一直都当作老巢,都好几十年了。” 这时一个少年从大楼中走出,他见二人带了一个比他还小的男孩和一个美貌绝伦的少女回来,一头雾水问道:“三师兄,四师兄。师父呢?大师兄二师兄呢?” 谁知长发男子抬起腿来照他小腹就是一脚,将那少年踢出老远骂道:“什么师父?现在起已经没有师父了!你跟着瓮依散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我现在就替小神仙为民除害。”说罢一道剑光便向那少年的头顶斩去。变生肘腋,李清茹被吓得一声娇呼。 “当”的一声,那人的剑被天炽架住,王申怒道:“你要干什么!” 长发男子马上收了剑一脸谄笑道:“小神仙,你不知道,这家伙跟随瓮依散人作恶多端,我这不是想着帮你除了他么。” 王申道:“我用你帮我么?” 长发男子道:“是是是,小神仙自有定夺。”随即眼神凶戾地瞄了少年一眼。 那少年从地上爬起,只是看了看自己的三师兄和四师兄,便坐在台阶上,低垂着头,似乎他早已习惯这种言语上的辱骂,甚至随时丢掉性命这种事对他来说也司空见惯。 王申看了看他,然后转向两人问道:“你们两个家伙叫什么?” 长发男子说道:“小人名叫贺强。” 短发男子说道:“小人名叫马兴。” 王申道:“我今天不杀你们。但是你们也要信守承诺,不但要从西北消失,而且以后永远不能作恶!” 两人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王申道:“贺强、马兴。我记住你们了,如果再落到我手里,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王申在评书中学来的大侠恫吓贼人的言语,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贺强和马兴大喜过望,连师父留下的家底都不敢惦记,连声道谢后马不停蹄地御剑仓惶逃窜。 坐在台阶上的少年看着王申问道:“我师父……被你杀了?” 王申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他想杀光人家门派所有人,这种事我遇见了必须要管。”李清茹来到王申身旁一双美目眼波流转看了看王申,随即又看了看那少年。 那少年显然吃惊不小,但什么都没说,依旧手扶膝盖坐在台阶上。 王申道:“不光你师父,你大师兄,那个叫庞夺的也被我杀了。你二师兄应该是叫翟宁吧,被我打残了,现在还在莫干剑宗。你要想为他们报仇现在就来吧。” 那少年道:“我为他们报什么仇?他们哪个不是死有余辜?” 王申一愣,来到那少年跟前问道:“唉,你师父这么多年没少搜刮吧?”李清茹跟在他身后也一起向前走了几步。 谁知那少年却冷笑道:“你如果指望我像他们一样跟你摇尾乞怜,那你可省省吧。” 王申皱眉道:“谁让你摇尾乞怜了?我看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我才客客气气和你说话的。” 那少年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王申道:“那个贺强一进院就要杀你,傻子也能看出来你平时跟他们关系很差。” 那少年苦笑道:“何止是差,他们拿我根本没当过人。”随即撩起衣服。 王申和李清茹看到他后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全都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可那少年却潇洒地一甩衣摆又将伤疤全部遮挡说道:“这都是毛毛雨啦!平时洗衣做饭,扫屋子扫院子刷洗厕所全是我的任务,稍微出一点差错就威胁要宰了我。” ------------ 第0073章 榜单 王申自幼被张青青柳香君百般呵护,从来也没听说过这种事,惊道:“那你当初为什么拜他为师?” 那少年道:“笑话!我会主动拜他为师?我是被他不知道从哪捡回来的好吧。” 李清茹捂住嘴巴,她虽出身贫寒,但在父母眼中也是宝贝,在师门也是优秀的弟子,从未接触过这样悲惨的孩子。 王申沉默了片刻,也走过去坐到他身旁。 那少年看了看李清茹笑道:“这位姐姐长得真好看!” 王申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师父的肉身被我杀了,但是他元婴却逃跑了。所以这个地方你还是不要继续住了。” 那少年道:“那肯定啊,他都哏屁了我还继续待在这干嘛。唉?你为什么杀不了他元婴?” 王申道:“我只有筑基期,杀不了元婴。” 那少年惊道:“你才筑基期?你一个筑基期能杀了元婴期……的肉身?” 王申苦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不止你师父的元婴,还有你那两个师兄,我看他们可不像会改过自新的样子,但是我答应他们在他们作恶之前不杀他们,所以你还是把你师父的家当都拿了然后赶紧走吧。” 那少年大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就算对贺强、马兴那两个坏种也信守承诺,你太对我胃口了,你叫什么?” 王申笑道:“峨眉,王申。你叫什么?” 那少年道:“陆小尘,无门无派,陆小尘。大陆的陆,大小的小,尘埃的尘!” 王申问道:“你今年多大?” 陆小尘道:“10岁,你呢?” 王申道:“我8岁。得叫你一声大哥。” 陆小尘笑道:“好!那我无门无派陆小尘今天就破例收了你整个兄弟!” 他这番大言不惭的话让王申和李清茹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出手救了王申一样。 陆小尘又故作成熟的询问李清茹的“小姐芳名”,李清茹说了,于是陆小尘就十分热情好客地带着王申和李清茹参观现在仅剩他一个人的“昆仑老巢”。 瓮依散人多年来搜刮的宝物全都存放在地下一层的一间“藏宝室”中。王申一剑将锁削断,散人进入藏宝室。里面果然琳琅满目全是宝贝,大大小小的柜架靠墙摆放,里面有灵剑数把,奇形兵刃数把,法衣三件。葫芦、钵盂等不知做什么用的法宝摆满了一整个博古架,金条、各类符纸、各类丹药、稀有矿石等也摆满了几个架子。 王申对这些下品货色见怪不怪,只觉得要是能顺走两根金条的话,那自己的课外生活将会丰富多姿不少。 李清茹虽然进门后吃了一惊,但她生性恬静淡泊,仅在每个架子前看了看便不作他想。 王申道:“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你那两个师兄一定必定以及肯定会回来找。陆大哥你有没有储物的法宝?” 陆小尘摇头。 王申道拿出一个黑色的皮革袋子递给陆小尘道:“这是我的魔袋,先借给你用吧,但是等你找到落脚的地方可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得找你取回里面那把剑,那是一个特别重要的长辈送我的,除了它别的都可以给你。” 陆小尘接过袋子问道:“这……这东西怎么用啊?” 王申道:“你到炼气期了吗?” 陆小尘立马来了精神说道:“开玩笑,我刚刚突破的!炼气期第一层!” 王申赞道:“嗯……真高。那个……你用手捏着袋子口,然后向里面释放一点真力,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就跟摆在你眼前一样。” 陆小尘依言尝试了几次,果然看到了魔袋中物品,他吃惊地叫道:“这些可都是四转丹药!我去!我没看错吧?这一颗是五转凝气丹!据说我师父好多年以前搞到一颗,一直都没舍得吃!在哪来着?我看看啊……”一边说一边在放丹药的柜子上找了起来,片刻后他拿起一只白玉瓶,拔开瓶塞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放在手心,又将魔袋中王申的那颗取出互相对比。 王申和李清茹也都凑过来观看,只见两颗丹药均是色泽橙红呈半透明状,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和淡淡的幽光。不过仔细观察,似乎还是王申魔袋里的那一颗显得更加通透鲜亮。 陆小尘道:“我滴个乖乖!不愧是峨眉派啊!给你这么小老弟身上都随随便便带这么多四转、五转的仙丹!”他一边说一边手里没闲着,又把那柄“圣卢修斯之剑”给掏了出来,他的身高虽比王申高了一点点,但这把巨剑还是比他还要高,他将它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差点被巨剑坠得摔个狗吃屎,双手持握双腿拿桩才算站稳。 看着这柄剑,陆小尘一双眼睛差点瞪了出来,嘴巴张开再也无法合拢。 王申道:“喂,这个就是我说的那柄剑,这个你就算我也不可能给你的啊。” 陆小尘道:“不是,我不是喜欢……不不不,我当然喜欢,不过我不是想要,老弟,你知道这是什么剑吗?” 王申道:“当然知道!圣卢修斯之剑嘛,卢修斯是意大利皮安卡家族的一位家主,但是现在人已经不在了。” 陆小尘道:“嗯!说对了,就是它!但是你知道这把剑的世界排名吗?” 王申道:“世界排名?它还有世界排名?” 陆小尘道:“废话!你这个可是《法宝神器谱》上榜上有名的神剑!” 王申第一次听说《法宝神器谱》这么个东西,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法宝神器谱?” 陆小尘无奈地摇摇头道:“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峨眉真传啊?怎么连《法宝神器谱》都没听说过?” 王申问李清茹道:“清茹姐姐,你听说过这个法宝神器谱吗?” 李清茹点点头道:“在瀛洲派出的《南洋周刊》上,每年元旦排名会更新一次。” 王申又问道:“南洋周刊又是个啥?” 陆小尘算是彻底无语,耐着性子解释道:“大派瀛洲出的报纸!但是不报凡人的事,报的都是国内外修真界的事。” 王申这才恍然大悟,似乎是听张青青和谁聊天时提到过,但是印象极其模糊。 片刻思索后王申马上问道:“唉?那我这把卢修斯之剑,排第几啊?” 娄小尘说又是一通翻箱倒柜,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一摞捆好的旧报纸,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抽出几份找了找,笑道:“喏!99年元旦的,天品下第四!新报纸都让他们擦屁股用了,这旧的你对付看吧,排名上下浮动不会太多。” 王申接过报纸,果然看到上面有一张表单占了大半个版面,标题为“本年度法宝神器谱”。表单分神、天、地、人四个大品级,每个大品级还分上中下三个小品级。其中最高等级的神品上、神品中、神品下,每个品级都是十个世界知名的神物,许多名字王申都在神话传说中听到过。王申依次看过震惊之情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至高无上的十件神品上法宝依次是:太极图、朗基努斯之枪、夏禹开山斧、轩辕剑、黑镰、闪电杖、玲珑塔、圣杯、三叉戟、九十九瓣须弥座。每一件都听说过,但也都是只在传说中听说过。 神品中的十件依次是:永恒之枪、幌金绳、诛仙剑、妙尔尼尔、三宝玉如意、荷鲁斯之眼、胜利之剑、湖中剑、翻天印、安德华拉诺特。 神品下依次是:打神鞭、太阳神弓、照妖镜、古拉姆、十诫石碑、战争长矛、加拉尔、金刚镯、乾坤弓与震天箭、紫绶仙衣。 王申的目光在神品法宝的目录上转了几百圈,迟迟也无法自拔。陆小尘看端倪讥讽道:“行啦!你都有一件天品下的神器了还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想要太极图不成?” 李清茹被他逗笑,见到李清茹露出盈盈浅笑陆小尘更来了劲头指着王申道:“这小子一看就贪,嘿嘿。” 王申却依然沉浸在法宝排名中,他继续看天品的排名。天品上的法宝大多数也都是上古神器,但其中多了更多王申没听到过的名字,但有一个名字却令王申喜出望外。从天品上第一的紫金降魔杵、清净琉璃瓶、混元幡、八尺琼勾玉、先天五方旗、八咫镜之后赫然是“寒潭白玉廊”。 “这不是双恨陌姑姑把我从家带到天山的那个法宝吗?排名竟然这么高!”王申指着寒潭白玉廊几个字说道。待陆小尘和李清茹凑过来看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一个让他差点惊呼出声的名字。 第八“缝地钉”之后赫然是天品上排名第九的“山心玉”。 “唉我去!!山心玉,应该不会有别的山心玉了吧?我们峨眉的这块小玉坠竟然排名这么高!姑姑竟然把这么牛X的法宝随随便便就给了我!”王申心中又惊又喜,但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自然明白,山心玉此刻就挂在他的脖颈间,他心中惊喜却没有吭声。 看到天品上第二十和第二十一分别是谷雨和霜降,王申问道:“这两件是什么呀?” 陆小尘和李清茹均摇头表示不知。 再往后看天品中一共二十五件,天品下一共三十件,地品的上三十五件、地品中四十件、地品下四十五件,而人品的上、中、下均是五十件。名称越往下越是千奇百怪,应该都是人间修士的兵刃武器。圣卢修斯之剑确实排名在天品下第四号。 陆小尘道:“兄弟,你这储物袋我也不能白用,这一屋子的东西,你看着拿吧,拿多少都成。” ------------ 第0074章 宗门 王申一愣,他没想到陆小尘竟然是个这么豪爽的人,不禁一时间好感倍增。但是这一屋子的东西加起来恐怕也比不上半把卢修斯之剑,跟山心玉更是无法相提并论,他除了眼馋那几根金条以外,那些恐怕连人品下目录都上不了的灵剑法宝他哪里看得上眼,可是拿金条的话又担心李清茹看轻了自己,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没什么想要的,清茹姐姐不如拿一两把灵剑吧。” 李清茹也摇头道:“我还没有筑基,要灵剑没什么用。更何况灵剑不是得自己本命的才行吗?”一屋子的东西她其实对这些灵剑最为抵触,她知道这些剑的原主人都被瓮依散人杀害并粗暴地斩断本命连接,她一想到这些就既害怕又厌恶,哪里会去碰甚至要这些剑。 王申说道:“那,要不你拿点符纸丹药吧,这些东西多存一些总能用得上。” 李清茹再摇头道:“都是抢来的赃物,我不想要。” 陆小尘倒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把东西一件不剩地装进魔袋,轻轻拍了拍道:“这些我给你们留着,想要的话随时找我拿,但是得趁它们还在啊,我不保证半年之后它们是被我卖了还是被抢了。” 三人走出大楼后陆小尘伸了个懒腰道:“唉……从今天起,我无门无派陆小尘就要颠沛流离喽!唉?兄弟,你的剑放我这我真心觉得不合适,要不你带走吧。” 王申苦笑道:“那把剑没法藏进紫府,我要是能带走早就带了。难道我成天挎着一把比我还高的大宝剑在路上走吗?” 陆小尘道:“那……回头我怎么联系你啊?” 王申掏出说道,我们互留个电话吧,QQ也行。 陆小尘看着王申的诺基亚N93i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王申顿时明白他没有手机,于是说道:“那你记一下我的电话,你现在有钱了,买个手机去吧。” 陆小尘记了王申的电话然后问道:“兄弟,这把天品神兵我盲猜也能换几套大城市的别墅,你真不怕我就不给你打电话自己密下了?” 王申笑道:“不怕,第一我信陆大哥你不是这种人,第二,就算你是,那给你就给你了呗。” 陆小尘听了哑然失笑。 王申道:“还有第三,那位送我剑的长辈,要是听说剑丢了,她会找的。等她找到你的时候,你可比被瓮依散人找到惨多了!”这句话王申说得十分真诚,绝不似假话。 陆小尘听得汗毛直竖,不禁打了个激灵。 与陆小尘告辞,李清茹踩到王申的剑上两人御剑而去。 王申问道:“清茹姐姐,你们望雪宗在哪里呀?我们直接去你那吧。” 李清茹道:“你不是答应陈掌门回去莫干剑宗的吗?他们一定会设宴款待你,这会儿一定等着你回去呢!” 王申道:“他们的那个谁,踢了我一脚,我回去有点难堪,还是不回去了。” 李清茹笑道:“难堪的不应该是他吗?你难堪什么呀?” 王申道:“就是因为他难堪,我才会很不舒服,这跟他是个大坏蛋还不一样,又不能教训他……而且,他们小神仙长小神仙短的,特别扭!你懂吗?” 李清茹笑道:“我懂。好,那我们回望雪宗吧,在喀什河北边的雪山里,你先往西,快到了我指给你。” 御剑赶路期间王申将自己来天山派修炼一个暑假的缘由简略跟李清茹说了,于是两人觉得很快就到了望雪宗。望雪宗也是个存世近千年的正道门派,每一任掌门都有金丹期以上的修为及两三百年的寿元,在凡人眼中是不折不扣的神仙宗门。总坛建在喀什河以北的喀拉都维雪山的山腰处,李清茹告诉王申,宗门的选址是创派祖师白巾谪仙因在此地枯坐修炼三十年而突破了元婴,所以才选择在这里开宗立派。 望雪宗的总坛是在雪山上凿壁而建的一处建筑群,山壁被平整切掉了百米宽的区域,这应该是望雪宗的练功操场,但或许是年深日久人员越来越多,操场周围已经加建了许多简朴的房屋,一些望雪宗弟子在其中进进出出。 然而,山壁上开启的大门则透露宗门真正的所在是在那雪山的崖壁内部。 王申的天炽悬停在望雪宗上空,一个身穿黄衣的婀娜人影立刻从山壁上的大门中闪出,匆匆御剑向王申飞来,待见到自己的宝贝徒儿李清茹俏立在剑上,而御剑的是个小男孩,她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这位是峨眉的少侠王申,是他帮我们打败了瓮依散人一伙。我们落地再说吧。”李清茹站在王申身后说道。 三人落在望雪宗的操场上,王申见李清茹的师父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清秀可人中透着一股成熟女性的韵味。李清茹给王申做了正式的介绍,她的师父叫任秀华,金丹期第八层的修为,是望雪宗的现任宗主。并且将如何遇到王申以及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向任秀华讲述了一遍。 任秀华一双妙目再看向王申时已经没有戒备,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一丝惶恐。 “那,王师叔请在望雪宗吃完晚饭,然后让秀华送您回天山可以吗?”任秀华的声音富有磁性,再加上她说话恭恭敬敬,显得尤为好听。 望雪宗、贺兰剑宗和陈蓝田的莫干剑宗是天山地区的三个极小的修真门派,掌门人极少有人能突破元婴这个天堑般的大关隘真正做到登堂入室。他们之上还有四个相对较大的门派,分别是楼兰哲罗宗、于阗西火望宗、车师墨耋宗、敦煌蜜儿瓦剌宗,在古代曾合称西域四大宗门。望雪宗的顶头上司是敦煌的蜜儿瓦剌宗,宗主彭晓蝶十年前已经突破了元婴期第九层,马上就要触碰分神期边界。对于任秀华来说那是万万惹不起的存在,宗门每年需要上交给蜜儿瓦剌宗的钱财不是一笔小数目,故此刚才听说徒儿在藏宝阁走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拿的时候她心里暗暗埋怨了李清茹好久。 可当她确定王申是峨眉派嫡传,并且是天山派掌门双恨陌亲自接来天山做游方修炼的时候,一颗芳心差点没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惹不起的西域四大宗门均属于天山派的下属宗门,不要说双恨陌,就连她的弟子黄莺莺、邹敏那个地位的仙子她也都连见都没见到过,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和那些人平辈的,峨眉彩虹仙子张青青的亲传弟子,怎么能让她不手足无措? 王申道:“我今天不想回天山,在你们这里住一晚可以吗?” 任秀华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小师叔有所不知,据您自己所说,您是偷跑出来的。天山派的仙子们如果知道是我们收留了您,我们可就有了大罪呀。” 王申奇道:“天山派的师姐们,有这么霸道?” 任秀华道:“我们是在西域四大宗门都是夹缝求生的小门小派,天山派那样的超凡宗门我们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王申道:“任师姐请放心,她们要是找过来,我不会让她们为难你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任秀华见王申不肯回去,黛眉紧蹙,显然一颗心还悬在半空。 晚饭期间,王申和任秀华、李清茹单独坐了一桌,他的身份在望雪宗其他弟子处已经传开,来饭堂吃饭的男女弟子全部都偷偷向他瞧来,坐下后一边用餐一边窃窃私语。任秀华担心王申不满,美目狠狠地向他们一登喝道:“吃饭的时候给我安静一点!” 饭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王申问道:“清茹姐姐,和你一起去莫干剑宗的师兄师姐们回来了吗?” 李清茹道:“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了,他们是开车回来的,所以没有你御剑这么快。对了,莫干剑宗的人还问你那个残废的翟宁怎么处理呢。” 王申道:“让陈掌门处理就行了呀!他要关还是要杀都随他。那个……陈掌门没有因为我没回去生气吧?” 任秀华道:“他怎么敢生气?你去他的门派帮他撑过场子,这事传扬开之后他在全国都要脸面大增。以后他再见到你只有更加对你客气恭敬。” 这时,王申感应到一股气息由远及近,很快便落在了望雪宗的操场上。秀华和李清茹显然都有所感应,但她们的神情却没有异样。 一个相貌颇英俊的男子走进饭堂,他自己拿了碗筷径直来到任秀华身边落座,看了看王申,问道:“这位小朋友是?”其他望雪宗弟子似乎对此人的造访习以为常,各吃各的都对他视而不见。 任秀华道:“这是去天山游方修炼的峨眉王申少侠。” 那人大吃一惊问道:“峨眉什么时候出了个男弟子?” 任秀华道:“是彩虹仙子的亲传,至于什么时候拜师入门,你何不自己问问?”她的语气不冷不热,以至王申至今还摸不清这人到底是谁。 ------------ 第0075章 同住 那人站起身来绕过桌子来到王申跟前抱拳道:“在下蜜儿瓦剌宗郭春成,见过小王师叔。” 王申这才恍然,原来是西域四宗门之一蜜儿瓦剌宗的,便也起身抱拳道:“郭师兄叫我王申就好。” 郭春成应了句“不敢不敢”,便回到任秀华身旁坐下,然后就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王申见任秀华和李清茹都没有再介绍一下郭春成的打算,便也不再说话,一顿饭吃得尴尬无比。 饭后任秀华问道:“王师叔,我给您安排了一间最大的客房,让清茹带着您去看看可以吗?” 王申看了看李清茹道:“呃……不用了吧。我能不能和清茹姐姐住一个房间?” 李清茹的俏脸顿时一红,啐道:“男女授受不亲!谁要和你住一个房间!” 王申问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李清茹这才想起来他才是个八岁的小孩,一时语塞。 任秀华道:“小师叔,清茹的房间有些狭小,您还是……” 王申笑道:“小有什么关系?我可以睡地板!清茹姐姐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可不想自己睡,嘿嘿……” 任秀华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天真无邪,只好答应。郭春成却一脸赞赏,冲王申点了点头一挑大拇指。 望雪宗在山体之内沿着山壁开出一条长长的走廊,再在走廊上砌筑出了数十个屋舍。李清茹的宿舍就是这众多屋舍中的一个。 而岩壁大门正对着的仅有一个无窗的房间,房间内红光熊熊,十几名弟子在里面忙碌不休。王申问道:“那个房间是丹室吗?” 李清茹道:“是呀,你怎么会认识丹室?” 王申道:“我听师父简单给我讲过丹室的构造,看那个屋子像,没想到一猜就中。” 李清茹带着王申来到自己房间门口说道:“我从没跟男孩子住过同一个房间,你我毕竟男女有别,我换衣服和洗澡的时候你都不许在屋里。你洗澡换衣服时我也一样。” 王申频频点头。 这间李清茹在师门的香闺的确不大,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内靠窗摆着一张书桌和一张单人床,她有限的几件衣服全部挂在靠墙这一面的木制衣架上。门口处是一间非常简易的浴室,其围墙仅仅是一圈半高的木墙和一扇木门。整间屋子的地面用大理石铺就,一块羊毛地毯被铺在单人床的下方作为这个房间仅有的装饰。 房间虽然极其朴素,但一走进来王申便闻到一股兰花般的淡雅清香,那是属于李清茹的味道。王申大剌剌地往人家的床上一躺,重重地嗅了一口床上的兰花香气。 李清茹道:“床给你吧,我睡地上。” 王申连忙起身道:“不不!我就是………床还是你睡,我睡地上就好。”他本想说我就是想闻闻味道,但不管怎么想也觉得这话变态,便咽了回去。 李清茹道:“那我现在要洗澡了,你去外面玩一会可以吗?” 王申只好一个人来到操场上,此刻太阳已经西斜,山峰上郁郁葱葱的针叶植物在夕阳下随风摇曳,摇晃的树影洒在他的脚下。操场上有几个正在练武的望雪宗弟子,看到王申走了出来各自依然手中动作不停,看起来甚是勤勉。 王申见他们的动作又慢又生硬,皱了皱眉,心道这些人如果跟自己动手,一招都不用就全都被自己收拾了,不论功法,只论这望雪宗的武技和峨眉剑法比起来简直差得不是一个量级。但他谨记张青青的“不许随便展示修为”的告诫,虽然好为人师的心思已经在作怪,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自作聪明地上前指点。 这时有几辆车驶进了望雪宗的操场,可是其中有一辆梅赛德斯G55和其他十万块左右的平价车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待车停稳后,望雪宗去支援莫干剑宗的弟子鱼贯而下,而从那辆G55上走下一位时髦艳丽妩媚性感的女子,正是差点被瓮依散人的弟子庞夺擒住侮辱的秦玉。 秦玉下车后四下张望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操场边上的王申,她妩媚多情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向王申跑了过来,然后口中喊出四个字“我的恩人!”一头扎进王申小小的怀中,两条玉臂伸到他背后狠狠地将他环住。 一股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王申只觉头昏脑涨,被她拥抱住动弹不得,秦玉吹弹可破的面颊和白皙的额头紧贴着他,两排长得不可思议的睫毛眨了眨说道:“我都打听过了,你叫王申,是峨眉派的,对不对?” 王申愕然点头。 秦玉嫣然一笑道:“姐姐的命是你救的,特地跟他们开车过来向你道谢呢!” 王申其实想说“不客气,要不你请回。”可出于礼貌还是说道:“这位师姐,那您怎么称呼?” 秦玉笑道:“我叫秦玉,家是青海西宁的!我请你去我们家玩吧!我家那边什么都有!” 王申心道:“北京其实也啥都不缺。”但嘴上却说道:“秦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有师命在身,要在天山修炼四十天。” 秦玉难掩失望:“这样啊……随即点漆般的两只大眼中又放出光芒说道:“那等四十天之后你再跟我走不就行了嘛!” 王申苦笑道:“现在我放寒假,四十天之后就开学了,我要回北京上学。” 秦玉嘟起小嘴,随即指着她的G55说道:“那这样吧,那辆车姐姐留给你好不好?不算谢你的救命之恩,只是个小见面礼!” 直到此刻她还一直搂着王申不肯松开,王申被她搂得难受微微活动了下两条胳膊,无奈地说道:“我要车没用呀,况且我现在未成年,还没有驾照呢,给我车我也开不了呀。” 路过的和远处的望雪宗弟子见了此情此景有些掩嘴而笑,但大部分都当作没看见各自都忙于自己的事情。 秦玉的脸上浮现出非常幽怨的神情,她说道:“那总得让姐姐想办法谢谢你呀。” 王申道:“秦师姐真的不用一直把我救了这事放在心上,其实那是举手之劳。瓮依散人一伙那么坏,我们名门正派不正是以诛灭这些祸害为己任么?” 秦玉终于松开了一直搂进王申的双臂,将双手插进双腿中坐直腰身说道:“你可真有英雄气概。你才这么小就这么厉害,还长得这么帅,好期待十年后你是什么样子呢!” 王申道:“秦师姐过誉了。” 谁知秦玉又一把搂住他,猝不及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这样吧!姐姐等你好不好?十年后姐姐也不算老,倒是我嫁给你吧!这叫以身相许!” 王申此刻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任秀华能出来救自己一救,可以他无数次瞥向山崖上的那堵大门,却怎么也等不到任秀华从那门中走出来。 秦玉再三邀请王申去她西宁的家里玩,王申知道如果拒绝的话她一定不会走,于是用尽一切连哄带骗的本领,在二十分钟后终于将秦玉劝上了车。 秦玉走以后,王申只感觉两世为人,比和瓮依散人拼命来的要辛苦得多。 李清茹早已沐浴以毕,王申回到她屋中。美人出浴,房间中清香的水雾还未散去,李清茹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色棉袍,湿头发用毛巾裹住,长长的棉袍垂到了膝盖以下,仅露出两截幼藕一般的小腿和两只洁白粉嫩的脚丫。 除了张青青和柳香君的小脚以外,王申上一次看到女生的脚丫还是阮婕脱下靴子检查被他烫伤的脚掌,当时她那仇深似海的怨毒眼神让王申好几次做梦时候都会想到然后把自己笑醒。而那天阮婕的小脚他只是远远地看过几眼她便穿回了鞋子。今天李清茹沐浴而出,赤着两只纤足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王申实在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你在看什么?”李清茹,李清茹见王申盯着自己的脚看,便以为脚上沾了东西抬起纤足检查了一番。 王申大囧,赶紧岔开话题道:“清茹姐,那个郭师兄到底是谁啊?他为什么跑来你们望雪宗吃饭?” 李清茹拿出两一只杯子到浴室处冲了冲,叹了口气说道:“那是师父的挂名男朋友。” 王申奇道:“什么叫挂名男朋友?” 李清茹给杯子倒满清水然后递给王申说道:“师父有她喜欢的人,但那个人却常年在外飘荡不怎么把师父当回事……那个郭春成是蜜儿瓦剌宗宗主彭晓蝶的最小的师弟,看上去在宗门辈分不低,实际上彭宗主从来都没重视过他,我们每年要上交的供银不减反增。所以师父嫌他没本事,一直都对他爱答不理的。” 王申道:“什么叫供银!” 李清茹道:“每年都要交的钱呀,算是……算是某种保护费吧。” 王申问道:“那每年要交多少?” 李清茹道:“每年50万吧?彭宗主知道我们望雪宗是最穷的,人也最少,所以我们是小宗门中交得最少的。” ------------ 第0076章 训责 王申虽然没见过什么大钱,但对于住在北京,见惯了豪宅豪车的他来说,50万的数目听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望雪宗这些全部来自戈壁雪山里乡村人家的孩子来说,一年五十万可是天文数字,他们的父母每年交给望雪宗的“学费”也仅仅每人千元左右而已。望雪宗算上任秀华这位宗主一共只有62位门人,如果仅靠家长们的“学费”没有炼丹这一途支撑一二的话,恐怕望雪宗早就要完蛋大吉了。 王申道:“50万的话,你们六十多人,每人不到一万块就行了。” 李清茹坐在木椅上,秀眉紧蹙,第一次有些嗔怪地对王申说道:“我们宗门主要的营收是靠售卖炼制的丹药。我和同门的师兄弟姐妹都是贫寒的家庭出身,我的父母是以种棉花为生的,每年棉花丰收的情况下他们才能赚两千多块钱。谁家每人能交出一万?况且,这么多人衣食住行,房屋修缮铸造兵刃哪一样不要花钱?哪能只交完那五十万就没事了?” 王申听完大为震惊,他人的疾苦再一次给他带来了冲击。他连忙说道:“清茹姐,是我糊涂乱说话。你别生气……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李清茹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恶劣,听王申这么说心里极其不是滋味说道:“我没生气,是我语气不好,对不起。” 王申道:“嘿嘿,没事没事!供银的事情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李清茹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王申想了半天说道:“明天我去跟陆小尘要三根金条!” 李清茹笑道:“给钱可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能接受你一次接济,那你总不能十年、一百年地年年给吧?” 王申深以为然,可一时间却也真的想不出什么能帮望雪宗赚钱的办法,盘膝坐在地毯上垂首不语。 李清茹抿嘴一笑,盈盈起身拿起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浴巾和牙刷,递给他说道:“好啦,王大侠的好意小女子心领喽,但是王大侠现在要做的是去洗个澡,然后明天乖乖回天山。” 李清茹提了几次让王申睡床她睡地上,但她的香榻王申真的不敢觊觎,乖乖在地毯上铺了被褥,洗完澡之后便钻了进去,李清茹见他如此便不再坚持。 睡觉前王申尝试冲了冲筑基四层,发现还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便不再冒进让丹霞诀自行运转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任秀华询问是否饭后就动身送王申回天山,王申正要答话,突然发觉两道比瓮依散人还强的气息突然出现,与郭春成不同的是,王申感应到他们时,那两人已经到了望雪宗的上空。 任秀华大吃一惊,带领全部弟子跪伏于地齐声道:“恭迎齐祖师,恭迎司马祖师!” 来的二人正是天山派黄莺莺的弟子齐静安和司马冰。她二人落地后看也不看任秀华等人,直奔王申而来,两人来到王申面前司马冰一掐小蛮腰带着哭腔说道:“小师叔!你知不知道你偷跑出来,让人家挨了多少骂!” 齐静安也皱眉说道:“小师叔!你跑出来玩一天也就算了!还夜不归宿!我们差点被你给连累死!” 王申挠头道:“两位师姐,对……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只是,你看人家都跪着呢,是不是让人家先起来呀?” 司马冰却丝毫不在意说道:“这两天你吃好了吗?赶紧跟我们回去,掌门人要问你话呢!” 王申皱眉道:“可是人家还跪着呢。” 司马冰道:“齐师兄你快他们起来。”转向对王申说道:“你要是再偷跑出去,人家就自尽给你看!听见没有!赶快跟我们回去!” 王申沉下脸来说道:“司马师姐,我偷跑出来的事一会儿要杀要剐我都认。但是请你们好好跟任宗主说让她们起身,并且以后不要让她们再这样像奴隶一样的跪拜,可以吗?” 任秀华听了王申的话,一张俏脸吓得煞白,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司马冰和齐静安眨着四只美目愣了半晌,司马冰踌躇道:“那个,我们过于担心你,以至于失了礼数。是我们不好。” 转过身对任秀华柔声说:“任宗主,我们的小师叔劳烦你照顾了一天,司马冰在此谢过。你我平辈论交,以后不可再叫我们师祖,也不能再行此大礼。” 任秀华哪敢反驳,垂首应是。 司马冰又转回身蹲下对王申道:“小师叔,是我们粗心大意,你别生气了。跟我们回去好不好?” 齐静安也蹲下身央道:“小师叔,这下我们知道望雪宗是你的朋友了,以后我们一定对他们多加照拂,保证绝不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你跟我们回去吧。” 其实王申见司马冰真心实意地对任秀华说了那番言语就马上气消了,现在听她们二人软语温言地哀求,哪还有继续耍性子的道理,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道:“二位师姐真是大大的好人!我这就跟你们回去。” 齐司二人一听大喜,可王申却又说道:“我想让清茹姐陪我一起回去,可以吗?” 司马冰问道:“清茹是谁?” 王申指了指俏立在任秀华身后李清茹说道:“她是我这次来新疆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司马冰看了看李清茹,心道“你这小色鬼!她的姿色就算强过我,也不至于让你从我这偷跑出来找她吧!”又掐住小蛮腰气鼓鼓道:“那我们俩就不是你朋友?” 王申笑道:“司马师姐和齐师姐当然待我最好,但清茹姐在危急关头舍命保护我,所以我才特别喜欢她。我想让他和我一起去天山修炼几天,可以吗?” 李清茹听他如此说,知道他指的是他被田东扬踢了一脚那件事,她虽然有替他出头,但舍命保护他这说法可言不符实,但她天生不善争辩俏脸一红低下头去。 司马冰面色略有缓和说道:“你带不带我管不着。你去问任宗主和人家清茹姑娘吧。” 王申来到任秀华跟前抱拳问道:“任师姐,我想带清茹姐去天山修炼几天,可以吗?” 他管人家师徒两辈人全叫姐,实在不伦不类荒唐之极,可任秀华只顾瞧了瞧李清茹俏脸红晕地点头道:“这是清茹天大的造化,怎会不可!” 2004年7月12日星期一 天山 恭郎殿掌门房中最大的一间屋子是双恨陌的办公室,一张五米多长的巨大办公桌背对着落地窗而放,在办公桌前方是一组待客用的巨大沙发,全部坐满的话能坐20个人也没问题。 可是此刻这间办公室内却除了双恨陌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方以外,所有人都站在室中,除了王申已经见过的大美人花擒星和双恨陌的弟子黄莺莺以外,又多了两个容貌气质都不逊于双恨陌的大美女,她们和花擒星站在一侧,看起来应该和她一样都是双恨陌的师姐妹,是天山派长老级的人物。而黄莺莺则带着齐静安、司马冰和陪着王申一起来的李清茹站在另一侧,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至于王申,则跪在办公室的正中央。 双恨陌一双深绿色的美眸死死盯着王申,俏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冰,让她那充满异域风情的深邃五官更具冷艳秀丽。 “王申,你是不是觉得离开张青青,就没人管得了你了?”双恨陌说道,她的语气比她此刻的俏脸还要让人遍体生寒。 王申跪在地上摇了摇头,他的一张脸几乎埋进了胸口。 “悄悄溜了出去,管了一场闲事,在别人宗门住了一晚,最后还把人家门派的弟子带来天山!这天山掌门要不你来当好了!”说到最后双恨陌已经声色俱厉,声音将整个天山山脉都震得颤抖,几座小山峰的积雪簌簌而落。 王申再次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你逞英雄也好,撩姑娘也罢,这些事我全都会一字不落的都告诉张青青,到时她怎么罚你那是她的事,但是,你给我听好,接下来你在天山的三十八天,这种类似的情况要是再有一次,你马上就给我滚回北京!”双恨陌伸出一根葱指点着王申的脑袋大骂道,看得出她的掌门威严这一次被王申冒犯得不轻。王申鬼鬼祟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赶紧又垂下眼帘。 见到王申被骂得如此之惨,司马冰和齐静安有五分同情,但却也有五分幸灾乐祸,这家伙害自己两人挨了不知多少顿臭骂,而等她们去找他的时候却因为二人没有及时制止望雪宗对她们施礼而冲她们发脾气,现在好,看你还牛不牛? 想到这里司马冰偷眼看了看王申,嘴角不自觉地挑了挑。 虽然这些动作细微至极,可根本逃不过双恨陌的感知,她正在气头上,司马冰这一笑简直如同火上浇油。 双恨陌厉声道:“你还好意思笑!” 司马冰吓得三魂出窍,赶紧跪下认错。 ------------ 第0077章 试拳 “玩忽职守跑丢了客人,现在还在这里笑!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了是吗?”双恨陌的怒火烧向了黄莺莺师徒三人。不知是不是由于太过生气而导致真力四溢的原因,双恨陌所释放出来的威压让王申感到窒息,他虽然不知道室中其他人的感受如何,但仅凭余光观察她们也能得知她们并不好受。 黄莺莺和齐静安也被司马冰连累随她一起跪地。这一刻王申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胡闹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见三个天仙美人跪在地上面楚楚可怜地聆听怒斥,一时间心疼不已。 一行人都跪倒在地,剩下站立的李清茹无比尴尬,她想出言为王申和这几位仙子说几句话,但是在双恨陌令天地变色的威压之下她浑身仅剩战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双恨陌又骂了两分钟,似乎终于气消了,那股磅礴的压迫感缓缓消失,充满异域风情的俏脸上重新现出了红润。 “傲白,看台什么时候搭好?”双恨陌突然问道。 花擒星身边一个身材最高的仙子答道:“天剑峰顶已经清空了,但是考虑到没有筑基的弟子,得开凿台阶供他们上下,所以要不要考虑还放在托木尔峰?” 双恨陌道:“都已经定下的事怎么还不执行?凿台阶难道很慢么?” 傲白仙子道:“不慢,连看台场地几个小时就能好,一会儿下了会我马上过去弄。” 双恨陌点头道:“嗯!后天选拔大典就开始了,抓紧吧。” 傲白仙子道:“是。” 双恨陌道:“王申,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云傲白,我的四师妹。这位是程依依,我的三师妹。打招呼。” 王申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那位高挑的傲白仙子和她身边的一位娇媚的大眼睛仙子正在一齐向他招手。 王申起身抱拳作揖道:“程姑姑好!云姑姑好!晚辈峨眉王申,见过两位姑姑。” 双恨陌道:“行了,都各忙各的去吧。” 众人刚要鱼贯而出,只听她又道:“你给我留下。” 显然那个“你”显然指的是王申,王申只好站在原地,李清茹紧张万分只能陪着王申站在原地。 双恨陌看了看慌乱无措的李清茹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 李清茹连忙盈盈施礼说道:“弟子望雪宗李清茹。” 双恨陌道:“今年多大了?” 李清茹道:“十七岁。” 双恨陌道:“你先等在一旁,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他。” 双恨陌与李清茹说话时语调轻柔,丝毫没有刚才的凶戾之感,这让李清茹的芳心稍安,双手在小腹处紧紧互握,安静地俏立在一旁。 双恨陌的一双碧绿美眸望向王申说道:“滚过来。” 王申慢吞吞地转过办公桌,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停步再也不肯上前半寸,似乎与双恨陌这个大乘期保持这样的距离他就能安全一样。 一股吸力传来,就和张蕊蕊抓他时的感觉一模一样,王申反应过来时双恨陌的两只玉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前襟,将他往自己怀里拽了拽,王申只觉一股如雪梨一般的甜美香气扑面而来。 双恨陌嗔怒地瞪视了王申几秒钟开口说道:“你挺有本事呀,刚来天山就能让那两个老不死的帮你合起伙来骗我。” 王申大惊,自己从未跟任何人说过那两位松下老前辈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双恨陌一见王申的神情,这才百分百断定自己猜中了,放开他的衣襟说道:“说吧。你那个怪拳法到底怎么回事。” 那两位松下对弈的前辈的确帮自己成功从藐姑射峰遁出,让自己观棋之前还教了自己一招没有名字的厉害拳法,后取名为“混沌开天拳”。这拳法王申在实战中使用之后发现其威力骇人听闻,以至于用过之后的他都有些后怕,如果没控制好拳劲力道,当时可能会误杀在场的很多人。现在双恨陌既然问起,那就证明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有可能只是测试自己老实不老实也说不定。王申回忆了一下,两位老前辈好像没有特殊交代过让自己保密的话,于是王申只好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跟双恨陌说了一遍。 双恨陌面无表情地听完,仅仅在王申描述“混沌开天拳”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双恨陌道:“知道你们那个拳法来历的人不多,碰巧我就是其中之一,两个老不死的告诉你这拳法林上仙学自哪里了吗?” 王申摇了摇头,心道:“双姑姑果然认识两位老前辈,可她一口一个老不死的,显然对他们没有一点好感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双恨陌道:“那是林上仙击杀九幽鬼王和九天神将时与他二人的元神相互内视之下才最终所悟,鬼王神将,一个至阴一个纯阳,如果不是此二人同时全力出手,天地间最纯粹的阴阳之力也不会在同一时刻现世,林上仙也自然不会从他二人的元神中得到如此逆天的功法。”然后瞧着王申顿了顿说道:“你来打我一拳,让我看看你这拳劲到底如何。”说罢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中央。 她就那样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体态纤柔美得不可方物。王申虽知道自己不管使出多大力都伤不了她分毫,但这样让他使出那不讲道理的拳法打这样一个柔若无骨的美女,他心中有些抵触,说道:“双姑姑,这个拳劲有点重,我怕……” 双恨陌皱眉道:“你难道怕伤到我?” 王申道:“不不,我怕弄坏了家具。” 双恨陌笑道:“不够你操心的了。弄坏了又不用你赔,快点!” 王申无奈只好走到双恨陌对面,他看了看李清茹,李清茹见他看自己便抿嘴笑了笑。王申那一拳的威势她是见过的,和她师父一样修为的金丹期庞夺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瞬间就被轰没了脑袋,并且是被强大的拳劲直接气化,连骨肉残渣都不见一片。这位双掌门是大乘期,自然不是那个庞夺能比的,可是李清茹对大乘期的实力根本没有任何认识,不由得心中还是替双恨陌升起了一丝担心。 王申知道双恨陌是替张青青检查他新修习的艺业,并希望为他剥离其中的杂质和缺陷,因此不再有什么顾虑,神情变得坚毅,眼中金光凝聚,用自己领悟的虹吸之法凝聚真力,运转拳势一拳向双恨陌轰出。 一道金色拳劲携万钧之势猛地轰出,直奔双恨陌的娇躯而去,只见双恨陌玉手轻轻一挥,金色拳劲化作片片金色碎屑砰然粉碎,如同在室内放了一颗小型的金色光芒的烟花。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无论世道如何变迁这个道理也是万古长存的。你这拳劲霸道异常,但老阳少阴极不均衡,已经隐隐有孤阳独大的迹象。只有筑基期的你此刻体会不深,但长此以往不管纯阳体质会慢慢令你破境受阻,纯阳功法则会令你施展时损伤自身。现在你明白你姑姑安排你来天山这致寒洞天修炼的苦心了吗?” 王申道:“我懂了,多谢双姑姑指点。” 王申刚才那一拳比打死庞夺的那一拳还要凌厉,但其实在他凝聚拳力的时候全身就已被双恨陌的气机包裹,拳劲轰出也全部都在双恨陌的控制之下,等于仅有威势却没有劲力的一拳,双恨陌看清其中门道便轻拍将之化去,故此他打出来的这一拳不但伤不到双恨陌,连室内的一片布料都伤不到。 双恨陌在就近的沙发上坐下,说道:“我没有吓唬你,这所有的一切我会一字不落的都给你姑姑讲。” 王申神情委顿地点了点头。 双恨陌道:“但是呢,你如果在接下来的三十八天中,表现得好一些,我可以考虑少讲两句。” 王申顿时来了精神,问道:“那怎么才算表现好?” 双恨陌道:“修炼自律,为人处世这些都算,只要我觉你表现好,小报告我就少打。” 王申顿时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双恨陌道:“你把人家李姑娘带来天山,是觉得我会好心收一个别派弟子在天山修炼对吗?” 王申道:“有件事我不敢瞒双姑姑,她们望雪宗每年要交供银给那个蜜儿瓦剌宗,她们的日子过得很苦,所以……” 双恨陌抱起双臂哭笑不得说道:“哦!所以你就做了个烂好人,把跟你玩得好的望雪宗弟子带来天山派,好让她们觉得派中有人和天山派走得很近,天山派就成了她们的靠山对吗?” 王申道:“算是吧……但也不全是……” 李清茹此刻的内心如同小鹿乱撞,她心思向来单纯,万万没想到王申说过帮她想想办法,竟然真的想了这样一个办法,两片红晕飞上双颊千思万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理清才是。 双恨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从今天起,你每天给我去天剑峰行气八小时以上,我会让司马冰监督你。清茹姑娘可以去图书馆看看,别学王申只对电脑感兴趣。”说罢就把他二人赶出了掌门室。 ------------ 第0078章 怒意 “王申,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开心了,谢谢你,但是你这样给双掌门找了很多麻烦!我现在就回望雪宗了。”李清茹说道。 王申诧异地说道:“别啊!双掌门让你去图书馆看书呢!” 李清茹道:“可是……” 王申道:“别可是啦!走走走,去找司马师姐,让她带我们去。看书之前还得填饱肚子,我们去托木尔峰,那边的弟子年纪都跟你差不多,修为也都跟你差不多,不会有人觉得麻烦的!”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李清茹的手便往玲官台方向走了过去。 司马冰和齐静安正在一楼等他,见他和李清茹下来便迎了上来。王申对自己连累她们遭到痛斥的事情十分内疚,借这个机会认认真真地和二人道歉了一番,两人本也没有真心怨他,见他态度又如此真诚,便玩笑了几句带他和李清茹前往托木尔峰。 御空途中王申突然说道:“司马师姐,阮婕这个人,你认识吗?” 司马冰和齐静安听到这个名字面色均是一变,司马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她的?” 王申耸耸肩道:“她带着两个青城山的大哥来杀我,后来没杀成。” 司马冰和齐静安以手掩口大吃一惊。 王申简略地把那一天阮婕带着青城丁禄靖和欧阳七围杀他的事情简略说了,李清茹全程虽然都没有说话,但王申感觉到她扶住自己肩膀的手变得特别紧。 四人在托木尔峰的广场上落地,一边缓步向餐厅的方向行去,司马冰一边叹了口气说道:“阮婕在我们第三代弟子中,就算不是最出色的,也能起码算得上佼佼者。连掌门都夸赞过她聪明过人,赵鱼师叔只收了她和曦蓝师妹两个徒弟,她叛出师门之后,赵鱼师叔就很少笑过。” 王申记得赵鱼,是一个长相极其清丽秀气的仙子,当时他被黄莺莺等五位天山二代弟子围住,四个人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有赵鱼一个人没有开口,果然是如司马冰所说,或许本就内向少言的她辛辛苦苦栽培出两名弟子,却有一个叛出师门,这一打击恐怕令她难以承受,一时间产生心魔也说不定。 司马冰说道:“阮婕在师门的时候收了九位弟子,资质都很好,现在每人也都带着十来个五代弟子,她一走,她这些弟子徒孙全都被她连累,遭到其他同门的排挤。” 天山派人数众多,非是峨眉那二十来人可比。人一多自然是非就多,这种事情既是必然也是无奈。 四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了餐厅,司马冰挑了张靠窗的桌子让王申和李清茹坐下,管餐食的弟子很快就端来了香气腾腾的菜肴。 一边大嚼王申一边问道:“那位曦蓝师姐叫什么呀?” 齐静安道:“她叫云曦蓝。怎么啦?” 王申摇头道:“没事。” 这时,杜美娟跑进食堂,先双手互握给司马冰和齐静安施过礼,然后便冲王申问道:“唉!王申!你昨天去哪啦?” 司马冰喝道:“放肆!我们都要叫一声小师叔!” 杜美娟一缩脖子,干咳一声笑道:“那个……小师叔…祖,你昨天去哪啦?” 王申道:“我出溜了个弯儿,果然遇见了赵师……师兄说的那两位在松树下面下棋的老前辈,我看棋看入了迷一直到今早才回来。已经被双掌门和司马师姐、齐师姐轮番骂过了,杜师姐你可不能再骂我了!” 司马冰见他谎话张口就来,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杜美娟嗔道:“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为什么我看你一回来她就一直在你身边?” 王申便把李清茹为她做了介绍,杜美娟听说只是望雪宗的弟子便失去了兴趣,说道:“你怎么跟赵擎一样发神经啊!快说,你到底溜去哪里了?” 见司马冰又要冲她发怒,王申连忙道:“你去把赵擎师兄叫来,我跟他一说不就知道真假了?” 杜美娟噘着嘴说道:“切……他必定和你串供……”但她也知道司马冰一句骂人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只是嘟哝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 双恨陌拿起电话拨通了张青青的号码,几声忙音后张青青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陌陌,怎么啦?” 双恨陌道:“亲爱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宝贝徒弟,学了一招连我都要用手挡掉的拳法。” 张青青大惊:“什么?” 双恨陌道:“我让他在办公室打一拳给我看看,结果我如果不伸手挡的话,那拳风恐怕要把我的沙发都震个稀碎。” 张青青的语气顿时变得冰冷:“什么拳法?谁教的?” 王申有几斤几两张青青恐怕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清楚,他虽然可以随便调用日月星辰指之力化为己用,但毕竟修为尚浅经脉丹田也都相对孱弱,凭此刻的他无论怎么蓄力也不可能伤到身为大乘期的双恨陌,而双恨陌想查验他的拳法,仅需用自身气机将他浅浅包裹,就能保证无论拳脚还是剑气她都可任意掌控。可听双恨陌描述竟然需要出手挡架,那岂不是在王申使出那个什么拳法的时候隐隐有失控的可能? 双恨陌暂时隐瞒了王申偷偷一个人跑出藐姑射峰的事情,只说王申在周边闲逛遇到了铁相闻和南宫尧,然后二人将学自林上仙的拳招和拳意传给了王申。 修真界中不管门派、功法还是法宝、灵器都有三六九等之分,是天山、峨眉这种一等大派自然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其次便是蜜儿瓦剌宗、龙神宗这样的二等门派,再次则是望雪宗、莫干剑这样的三等门派,在鄙视链最低端的便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但散修中也有天资超凡且机缘过人能够走到金仙期的凤毛麟角,铁相闻和南宫尧便是其中之二。可修界的名门大派最讲究的却是门派相别传承有道,像教授别人徒弟技艺这种事散修虽然司空见惯,但放在一等大派中却是赤裸裸的逾矩僭越,双恨陌收留王申来天山修炼也仅是同意他当四十天的客座弟子,利用天山的阴寒灵气中和他的纯阳丹田和经脉,绝不会教他天山派的功法。而铁南二人虽是散修,但身份修为都远超张青青和双恨陌,这种粗浅道理岂能不懂?两人擅作主张教了王申一招功法,偏偏这招功法又威力奇大极难降服,这怎能让张青青不火冒三丈? “这两个狗皮膏药一样的老不死!他们怎么又冒出来了!”张青青破口大骂道。 双恨陌显然对铁南二人同样没有丝毫好感,说道:“在我这边应该是第七年了,的确像两块狗皮膏药,真的烦死了!再过三年就又要跑去你们峨眉。” 张青青道:“他们俩真的就没脸没皮,骂一顿当天就躲起来,但转眼就会换个地方,还在你眼皮底下下棋。可是他们下他们的棋不行吗?谁用得着他们教了?” 听到张青青越说越怒,双恨陌道:“我已经传音骂过他们一顿了,孩子已经学会了那招古怪拳法,我只是提醒你一定要小心让他使用,他在我这里的这段时间你尽管放心。” 张青青道:“嗯!在你眼皮底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双恨陌道:“那这拳法威力太大,他回北京之后接触同龄的凡人孩子,一个不慎恐怕就会酿成大祸。” 张青青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对那两个多管闲事的老家伙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叹了口气说道:“我有办法约束他,但毕竟把核弹的发射权交给一个未成年人,真不知道那两个老糊涂到底在想什么。” 双恨陌道:“我知道一种封印功法的法子,但是要在他的经脉窍穴上做文章,你要不要考虑?” 张青青想了想道:“还是算了,他虽然顽皮,但总的来说还是听话的。我还是那句话,在你那里不用担心得罪我,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双恨陌笑道:“那下次我可真打咯,你可不许和我翻脸。” 张青青道:“我干嘛要为了他和你翻脸?打他!” ---- 王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此刻和赵擎对弈正酣,李清茹则跟着齐静安去了图书馆。 赵擎眨着一双大眼,王申向胜他虽还差得远,但照比前天的棋力显然进步了一大截。 “小师叔祖,您真的见到那两位前辈啦?”赵擎问道。 王申道:“赵师兄你怎么也怀疑我?我真的见到啦,就在南坡下面大概十来公里的松林里面,对不对?” 赵擎点了点头落了一子,然后道:“那,两位前辈提到我了没有?” 王申道:“没有……他们和我聊了点别的,我也忘记问你了。” 赵擎失望地垂首不语。 王申道:“赵师姐,今晚我跟双掌门请个假,带你再去见见两位前辈吧,我们一起去看他们下棋。” 赵擎立即兴奋抬头红着双颊道:“真的吗?”不知他是因为王申教他师姐高兴还是因为晚上能一起去看棋高兴。 没有悬念,王申依旧被赵擎杀得丢盔弃甲投子认输。看了看时间,该去天剑峰修炼了,于是告别众仙子,御剑前往天剑峰。 ------------ 第0079章 书画 2004年7月13日星期二 西藏日喀则 一个邋遢不堪的藏民男子匆匆地从出租车上跳下来,这男子的头发似乎数年未洗,面容和双手都黝黑如碳,身上的藏服散发着难闻的馊味,唯一一件或许对得起他这浑身包浆的物件可能就是戴在他颈间的那条多宝串了。司机将他放下,逃也似的发动汽车片刻便消失不见。 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藏在树丛里十几分钟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又徒步行了两公里,来到一处山间宅院前停步。 邋遢汉子正在犹豫是否叩门之际,门内一个戏谑的男声传来:“画兄,你刚才还说今天为什么感觉心中烦恶,我知道原因了,你猜是什么?” 门内另一嗲声嗲气的男子道:“我猜,一定是因为有一条丧家之犬找上了门,我们杀了它脏了自己的手,赶走它又怕他满世界乱咬,为难至极呀,所以我才一阵阵的恶心。书兄,我猜对了么?” 邋遢汉子听到二人阴阳怪气的讥讽,虽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只得隔门施礼说道:“两位道兄勿要拿我寻开心,我本次来是有一桩大买卖要找两位道兄合作。” 门内那书兄说道:“画兄,不知是不是我耳朵有问题,瓮依道兄自己混丢了肉身,然后他竟然现在在门外对我们说有笔大买卖?” 那画兄道:“你耳朵没问题,他是这么说的,只不过这话让他自己说说也就罢了,传出去可要让人笑破肚皮。” 这邋遢汉子正是不久前刚被王申斩杀了肉身的瓮依散人,他的元婴不敢再留在天山和昆仑两大派的势力范围一路向南逃窜,一直来到日喀则地区才终于找到一个看似没有家人的藏民流浪汉将其夺舍。即便这样他依旧提心吊胆,如果夺舍凡人的事情被人发现,他可就在扎叶巴寺的眼皮底下,随便撞到两个济什甚至是肯布,那自己恐怕当场就要被硬核超度。他来寻找的二人一个叫书散人,一个叫画散人,是合体期大修兰书生的两位得意弟子,人称书画二仙。二人仗着有师尊那座分神期的大靠山,在藏区横行无忌,除了扎耶巴寺以外几乎无人敢惹。 瓮依散人道:“书画二位道兄开门讲话可好?” 画散人笑骂了一声,院门自行开启,瓮依散人入内连忙转身掩好门。院中有两张巨大条案并排而设,一张条案上纸张凌乱墨色横飞,另一张上则仅有一幅未完成的长画被镇纸压住,两张条案前各有一名男子执笔而立。一个清俊黑袍男子正将手中毛笔放入笔洗中洗涤墨水。另一名男子身穿素袍长相阴柔,没有停下作画的动作正手执兔毫晕染丹青,瓮依散人进得院来他连头也不抬一下。 书散人捂住口鼻道:“这一身的腥臭!你半路掉进了粪坑不成?” 瓮依散人道:“书兄莫要再笑我!我能找到这样一具肉身已是不易。” 画散人手掌一挥,一把条凳飞到了院墙边上,说道:“瓮依道兄坐那就好。别再往这边走了。”待瓮依散人无奈落座,说道:“说说吧,肉身被谁给废了?” 瓮依散人道:“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他双眼通红,似乎随着这句话的出口有烈焰喷射而出。 书画二仙闻言顿时面露惊异,书散人问道:“七八岁?就算从娘胎中就开始修炼,再天赋异禀七八岁也不过炼气期,怎能废你的肉身?是那小孩的师长和你动手只是将最后废你肉身的一击留给了那孩子对吗?” 瓮依散人恨恨道:“这正是我要和你们谈的大买卖!那小孩不但没有师长在旁,并且我和他从头到尾都是单打独斗没有第二人插手!” 见书画二仙面色再变,瓮依散人继续说道:“那小孩的步伐身法轻灵如风,我不知是什么路数,但他全程所使的剑法全是峨眉剑法,没有一招例外。他七八岁的年纪就已经是筑基期第三层的修为,说实话这也是我平生仅见,但仅仅是筑基期还远远不够资格斩我肉身!” 书散人道:“瓮依道兄请不要再卖关子,快说他到底还有什么古怪?” 瓮依散人知道已经成功挑起了二人的兴趣,于是说道:“以我的观察,那小孩会使蚩尤九藏经!” 书画二仙再也无法强作镇定,异口同声道:“什么!” 2004年7月14日星期三 天山 天山派的所有门人全部都来到了天剑峰峰顶的大型比武场,此刻场上的比拼已经进行十三轮,已有十三位晋级者诞生。 这座刚刚建成的比武场馆的地面、围栏、观众席的座位,以及为无法御空的五代弟子所开辟的上峰台阶全部采用天山特有的白色花岗岩雕琢砌筑。工程不可谓不浩大,难以想象这一切其实都是在半天内由云傲白的一双纤纤玉手所完成。 天山灵气最为充沛的洞天福地“雪域寒潭”就位于天剑峰,除去二十年内的历任雪洞之主以外,天山派五百二十二名五代弟子中一共有一百零四人报名参赛,赛程也十分一目了然,就是抽签将参赛者分作五十一组依次比拼,然后再次两两分组,直到进入八分之一、四分之一、半决赛和决赛。 王申死皮赖脸非要和李清茹共挤一个第一排的座位,好在云傲白设计的座位够大,即便两人同坐也不十分拥挤。这时场上的两位白衣弟子实力平平,王申看得无聊便问坐在李清茹左侧的陈嘉萱道:“陈师姐,你们这有《南洋周刊》吗?” 陈嘉萱道:“有呀。你要看吗?” 王申点头。李清茹提醒道:“现在大家都在天剑峰看比赛,谁有《南洋周刊》呀?” 陈嘉萱笑道:“没关系,小师叔祖想看我们去取就是啦!擎擎,你去我房间拿一下。”然后转向王申道:“一份可以吗?” 赵擎没有丝毫不满,见王申点头便离席去取,李清茹低声埋怨道:“你不要给人添麻烦,幸亏擎擎不参赛,不然岂不是耽误事。” 王申傻笑两声道:“朱师姐怎么不见了?轮到她了吗?” 陈嘉萱道:“下一场就是她,对阵的叫舒鸣。” 王申道:“舒鸣是谁的弟子呀?” 陈嘉萱一双美目中射出冷厉的光芒道:“是秦雨露那个小贱人的。” 王申一听便知这必然又有故事,只得转向右边以询问的目光求助司马冰。 司马冰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却没有责备只是叹了口气传音给王申道:“秦雨露是熊铁娟师妹的弟子,熊铁娟则是水淑荃师叔的徒弟,秦雨露本来和嘉萱特别要好,可是五年前她们俩因为闹矛盾突然谁也不理谁了。”由于聊的是女人间的八卦秘闻,虽然事关自己的弟子,但和王申这样一个小屁孩独聊此事她还是心有不甘,故此她特地让李清茹也能听到传音。 王申问道:“那她们俩是因为什么闹矛盾呀?” 司马冰犹豫了一下,传音道:“嘉萱处了个昆仑派的男朋友,但是后来和那人分手了,分手之后那人又马上和秦雨露好上了。” 王申似懂非懂继续问道:“好就好上呗?就因为这个?” 司马冰知道他年纪太小根本不懂女人之间这些动辄掀起惊涛骇浪的勾心斗角,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 好在李清茹出言救场:“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况且这是女孩子间的事情,你还是先不要多问了吧。” 王申只得点点头,于是转移话题道:“司马师姐,一百零二人,不是有五十一人晋级吗?那下一场是二十五强喽。可是落单的那一个人怎么办呢?” 司马冰笑道:“这种情况落单的那个人不都是算作直接晋级下一轮吗?” 王申道:“哦!我知道了,世界杯也是这么排小组赛的。” 司马冰道:“对,我们修界还有一场一甲子一届的盛事叫‘连藏大会’,赛程也都是这么排的。” 连藏大会是中国修真界每六十年举办一届的年轻弟子比武大会,国内的各大门派全部都可报名参加,除一等大派以外,在每一届也有许多小门小派报名参加,数千年中也偶尔会有小派弟子杀出重围爆冷的事情发生,但大多数时间冠亚季军的宝座都被一等大派的弟子霸占。 在司马冰和王申介绍连藏大会的时候,观众席最高点的掌门人席位上双恨陌正忧心忡忡地看着王申和李清茹。 “那小姑娘根骨不俗,师姐你莫不是动了收徒的念头?”花擒星展开真力,令她与双恨陌、程依依和云傲白四人的座位自成小世界,她们谈话内容和一举一动其他弟子们将再也无从察觉。 双恨陌没有回答花擒星的话只是怔怔地瞧着正在吃零食的王申说道:“你们在八岁的年纪,可有过勾搭男人的心思?” 程依依笑道:“天啊,七八百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呀?” 云傲白道:“我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没记错的话,应该在十二三岁吧,但是那会儿朝不保夕,谁也没心思去真的付诸实施,后来修为高了,眼界高了,分辨是非的本事也高了,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心湖震荡的动人感受了。” 双恨陌道:“你们看这家伙,小小年纪就把一个女子的心全部收了过去,最可恶的是他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三位仙子随她的目光看向观众席最下方的王申,李清茹正拿走他手中的薯条,把果汁递给他,在他正要喝的时候还不忘插入吸管。 ------------ 第0080章 访客 花擒星不禁也面露忧色道:“何止王申毫无察觉,连小姑娘自己也毫无察觉。这种事等到自己察觉才是最痛苦的。” 这时场上的两个白衣仙子已经分出了胜负,主持人宣布了晋级者,然后轮到朱慧杰和舒鸣登场了。 王申放下果汁大喊朱师姐加油!朱慧杰自然听到,扭头冲他甜甜地一笑。 比赛开始,朱慧杰和舒鸣都在炼气期第八层,只要顺利突破炼气第九层这个小关隘就能顺利破境筑基,但这个小关隘往往一卡就是几年甚至几十年。 舒鸣生得眉清目秀身材修长,他上场后没有说话,但看举止动作仍是一个男孩,不过随着天山功法的修炼日深,如他般的男弟子都会如齐静安和花擒星一般变作千娇百媚的女子外表,性格心性也均会一并化作女子。 朱慧杰率先抢攻,一手小天阴掌神出鬼没逼得舒鸣连连后退竟没有还手之力。甫一交手舒鸣就占尽了下风,由此可见虽然同为炼气八层,但高低之别却异常明显,朱慧杰没有给舒鸣一丝反客为主的机会,小天阴掌一套打完马上弹跳后撤拉开身位一招大天阳掌将剩余真元全部吐出,掌风奔雷掣电,将舒鸣一掌拍到了场外。 “好!”王申和陈嘉萱、杜美娟等人跳起来欢呼雀跃。 “晋级者,六十五班朱慧杰。”白衣主持人清脆的声音被真力送到了天剑峰的每一个角落。 落败的舒鸣红了眼眶忍不住落下泪来,他一边拭泪一边走到师父跟前,秦雨露隔着护栏伸手抚摸他的秀发轻声安慰着。 秦雨露和舒鸣说了两句,美目不自觉地向陈嘉萱看了过来,谁知陈嘉萱也正扬起雪白的下巴瞧着她,一脸的得意和挑衅,秦雨露则不甘示弱狠狠地回瞪着她。这时赵擎回来将一叠报纸塞进王申手里,杜美娟赶紧喋喋不休地给他补上刚刚错过的精彩对战细节。 赵擎为王申拿来的《南洋周刊》是前天刊印的最新一期,头版头条上赫然印着“数年前后路西法复出,共济会长或易位。” 文章内容介绍了这位叫路西法的恶魔是如何在千年中从大天使一步步堕落成了地狱中最强的恶魔,并介绍了共济会这个组织。 王申心道:“在美国时那些和蕊姑姑打架的巫师不就是共济会的吗?这个叫路西法的恶魔已经活了几千年了,他要是执掌了共济会,那是不是以后要来害自己的人就更加厉害了呢?姑姑她们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了吧,要是不知道得告诉她们早作打算。”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焦虑,但是翻到了《法宝神器谱》这一页就马上将路西法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又看到了天品上榜单中排名仅次于草薙剑排在天品上二十的谷雨和天品上二十一的霜降。于是问司马冰道:“司马师姐,谷雨和霜降是什么呀?为什么排名这么靠前?” 司马冰笑道:“谷雨是你的师祖看霞仙子的剑呀,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王申大吃一惊,原来自己师祖婆婆看霞子的灵剑叫谷雨,并且竟然在神器谱天品上阶的榜单中占有一席之地。他又问道:“那,霜降是?” 司马冰道:“那是我的师祖,掌门人的师父藐姑射祖师的剑呀。” 王申恍然大悟,张芷烟和藐姑射这两个惊才绝艳的大仙女,看来在任何方面都要争个短长。 最后一对参赛者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比武,五十一位晋级者产生,明天将进行晋级二十六和十三的比赛,一千多名天山弟子有秩序地纷纷离场。 王申拉住赵擎央求司马冰放他们下山去找松下仙人,司马冰坚决不同意,但在王申的苦苦哀求下她略作让步,允许王申带着李清茹和赵擎去找什么“松下对弈的前辈”但她和齐静安要全程跟随。 王申知道这是最后的底线,不可能再有让步,只能同意。但这已经大大出乎赵擎的预料,前天和他下棋时王申便说要带他去找那两位前辈,他兴奋得一夜未睡,但第二天王申却一直在天剑峰并没有来见他,这不免让他倍感失望,可今日证明王申不但没忘,反而信守承诺,还当他的面与司马师祖“请假”,虽然司马师祖和齐师祖要全程陪同,但这对于赵擎来说更是受宠若惊。 可等到五人来到那棵巨松的下方,却哪里有什么下棋的前辈? 齐静安微微皱眉,李清茹和赵擎倍感无语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司马冰抱着玉臂嗔怒地望着王申问道:“你的下棋前辈呢?” 王申无比尴尬,于是喊道:“铁前辈!南宫前辈!”连喊了十几声,始终无人应答,王申的面上火烧火燎说道:“他们那天明明就在这里!” 司马冰叹了口气,齐静安道:“既然他们今天不在,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你不休息擎擎和清茹姑娘也要休息呢。” 空来一趟,王申倍感没趣。 第二天来到天剑峰王申便悄悄地问赵擎道:“赵师姐,你遇见他们的时候,是不是也在那棵树下?” 赵擎道:“是的,就在那棵树下,我见到他们好几次。或许是他们已经走了,是我运气差,没关系的。” 王申道:“他们肯定不是走了!因为他们跟我说还要在天山呆三年,而且每天都在那,还让我随时可以去找他们。” 赵擎露出疑惑的神情。 王申沉思道:“他们一定是不想见其他人,不然为什么一直只有你能见到他们。没想到这两个老头还挺怪的。” 赵擎嗔怪道:“小师叔祖,你怎么能这么称呼两位前辈。” 王申赶紧赔笑告罪。 接下来的三天王申一直坐在李清茹的香怀中一边观看比赛一边运转丹霞诀吐纳天剑峰的阴寒灵气。这几日在天山的修炼让王申的内息说不出的舒畅,原先灼烧经络和丹田的纯阳真力被天山的极寒灵气所中和。天剑峰紧邻雪域寒潭大洞天,灵气至阴,奇凉无比。丹霞诀引动一汩汩奇凉真气进入任督二脉经百会过神庭至关元到气海,进入丹田再回任督二脉时真气已变得滚烫,随着丹霞诀的不断运转流入肺经被王申从口鼻呼出体外。但少阴之气已经被王申的丹田所吸纳,周而复始片刻不停。 这几日来王申一放下零食饮料便进入修炼状态,这样行走坐卧间也能修炼的本领让李清茹惊叹不已。 朱慧杰不负众望冲进了总决赛,而她的对手也刚刚产生,是三班的路一萧,路一萧比朱慧杰大八岁,这在她们这个年纪所产生的修炼时间上的差距很难被天赋根骨等先天因素盖过。路一萧是四代弟子关沐阳的徒弟,而关沐阳的师父就是阮婕的亲师姐云曦蓝。 赵鱼只有云曦蓝和阮婕这两个徒弟,这几天王申一直在默默留意这位双恨陌一脉的五师姐赵鱼,她生的纤细娇小,远远看过去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但五官却精致娇美清新灵动,两条弯弯的柳眉总是眉梢低垂,像是有说不尽的伤心难过,让人无法不对她生出怜爱和同情。永远挽住她的臂弯和她出双入对的就是她唯一徒弟云曦蓝,云曦蓝的身材比师父要高上许多,一双星眸神采奕奕看上去十分要强,但从她偶尔与赵鱼一样低垂眼帘的神情中便不难揣度她其实看上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 云曦蓝发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便向看台下方的王申望过去,冲他浅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赵鱼却早知他在看自己,但并没有回应。王申笑着挥手示意后便转过身瞧向场中。 “三班路一萧,晋级总决赛!总决赛将于今日晚间七点准时举行,请两位参赛选手行气调息服用丹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属于你们的一整年大洞天使用权!”主持人的声音清脆嘹亮,响彻整座山峰。 “好啦,先回托木尔峰吃午饭吧。”司马冰道。 王申带着李清茹与众人一道前往托木尔峰的餐厅,可一众御空而行的人还在半空就看到餐厅门口有四个白衣仙子围住一个陌生少年又打又骂,那少年被捶得抱头鼠窜,可就是带着四位仙子原地打转,怎么也不肯逃走。 只听那少年一边逃窜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仙女姐姐们!我都说了,你们的师叔祖是我的好兄弟!” 一个白衣仙子抬脚就照着他的屁股踹去,娇叱道:“小师叔祖怎会认识你这种无赖小子!你再不滚下山去姑奶奶们真的要拔剑斩了你!”一脚将那少年踹了个狗吃屎,她身后的三位白衣仙子竟真的拔出长剑,看似气得不轻真的想结果那少年的小命。 王申看清那少年相貌暗叫幸亏来得及时,叫道:“师姐们别动手!他真的是我朋友!” 四位仙子愕然,长剑入鞘怔怔望着王申、李清茹和在他身后赶来的司马冰和齐静安。 司马冰叱道:“不问清是敌是友就打成一团!成何体统!” ------------ 第0081章 挥别 四位仙子慌张施礼认错。 陆小尘叽叽歪歪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尘土笑道:“没事没事!在下无门无派陆小尘。和四位姐姐发生一点小误会,这位姐姐勿要动怒训斥这四位姐姐。” 司马冰没给他一丝好脸色:“谁是你姐姐!” 陆小尘嬉皮笑脸又和齐静安打过招呼才对李清茹道:“哎哟!清茹姑娘!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在天山。” 王申不等李清茹答话便拉住他衣袖问道:“陆大哥,你怎么跑来天山了?” 陆小尘像是终于看到王申一样兴奋道:“兄弟!终于让我找到你啦!你可不知道,我可是腿儿着来的!”抬头看了看气派的餐厅一拉王申说道:“走走走!我们边吃边说。”天山派的餐厅似乎变成了他开的一样,王申反倒成了远道而来的客人,司马冰和齐静安对望一眼,简直千言万语有口难书。 “你是怎么进的护山大阵?”待王申介绍了陆小尘的身世和自己与他的关系之后,司马冰警惕地问道。 陆小尘停下撕咬鸡腿的嘴巴反问道:“什么护山大阵?” 司马冰道:“我们天山派的护山大阵一旦有人非请自入,掌门人、几位长老以及分司护派职责的弟子全部都会心生感应,我就有护派的权限,你进来我竟然丝毫不知。快说!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陆小尘被她严肃的语气问得有些紧张,放下鸡腿说道:“那个……我不是去望雪宗找王申兄弟吗,任宗主说他来天山了,于是我就奔着天山的方向走,走了两天两夜,也找不到天山派在哪,我累得够呛就靠在一棵树上睡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大爷在那下棋。” “什么?”王申和司马冰、齐静安异口同声道。 陆小尘道:“对!就是俩大爷,下围棋。那棋盘棋子看着还挺高级呢。” 司马冰道:“你接着说,然后呢?” 陆小尘道:“我就问他们,知不知道天山派怎么走,其中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跟叫花子似的大爷往这边一指说直走就到了,我就按他说的往这边走,走着走着就看到刚才那四个姐姐了。嘿嘿” 司马冰看了一眼齐静安说道:“师兄。” 齐静安马上会意起身御空而去。 陆小尘拿出一个黑色皮袋对王申说道:“来兄弟,我是专程来还你这个的。” 王申接过魔袋问道:“你的东西有地方装了?” 陆小尘道:“你们走之后我又清点了一遍,发现了这个。”司马冰和李清茹都看了过去,发现他手中多出了一个浅黄色的布袋。 王申问道:“这是?” 陆小尘傲然道:“有一次我们碰上一个自称是福建九仙宗的小子,傲得没边,结果三五招就被瓮依老贼给宰了,这个就是从那小子身上翻出来的。应该是普陀山出的须弥袋吧?姐姐,你看是吧?”他讪笑着把布袋递到司马冰面前想让她帮忙辨认,司马冰点了点头,然后没好气地别过头去。 陆小尘道:“所以啊,你那个老哥我就用不着啦。”他明明小小年纪却非要老气横秋装腔作势的语气司马冰说不出地厌恶,要不是因为他自称是王申的“兄弟”,早就把他扔到千里开外了。 王申在魔袋中掏了掏,自己原来的丹药竟然一颗不少,圣卢修斯之剑自然更是原封不动地存放在内。王申将全部丹药取出递给陆小尘道:“陆大哥,你现在是炼气期,这里面有两颗五转凝气丹,你每隔半年吃一粒可以帮助你轻松破境。” 陆小尘向后躲了躲说道:“唉?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喊我一声大哥,我怎么能要兄弟的东西?” 王申苦笑道:“这种丹药我家里有好多,你多备上一些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陆小尘道:“你再这样,可就叫我连饭都没法吃了,把你那些破丹药赶紧收起来。” 王申无奈,只好将一把丹药再次收回魔袋。 司马冰看陆小尘的目光微微转柔,她没想到这个无赖小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出身底层根骨一般,心性却异乎常人的坚定,不知对他来说是福还是祸。 齐静安御空返回,司马冰传音问道:“掌门人怎么说?” 齐静安回传道:“掌门就说‘既然进来了,那就随他’。” 司马冰皱眉道:“真是奇怪,以掌门人的性子不该如此才对。” 齐静安道:“我猜,那两位下棋的前辈与我们天山派的渊源颇深,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开启我们的护山大阵。” 司马冰道:“该是如此。” 她二人传音交流,在别人看来她们却仅是坐在一旁静静等候王申吃饭。 陆小尘和王申将菜肴风卷残云扫荡一空,陆小尘打了几个饱嗝站起身说道:“我来找你就是还你袋子还有你那把宝贝大宝剑的,还了你我就要走了。” 王申问道:“你能不能在天山留一个月,等我开学之后,你可以一起和我回北京。” 陆小尘嗤笑道:“和你回北京?和你回北京干吗?让你那个超级大美人儿师父把我也一收了吗?” 王申沉默,他知道这的确不太可能,峨眉派选择弟子的标准看似随意,实则苛刻到不讲道理,况且除了他自己是个例以外,峨眉是近乎坚决地不收男弟子的。 陆小尘道:“而且,我这人在大城市待不惯!” 王申讥讽道:“你去过大城市么?” 陆小尘道:“老子怎么没去过!广州、上海、武汉、成都,这些年跟瓮依老贼可没少跑!” 王申只得无奈点头,问道:“那你到底有什么落脚的地方?我可以求望雪宗的任宗主……” 陆小尘面现怒色说道:“打住!王申,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在这一点上婆婆妈妈的,老哥我需要你来可怜吗?不需要啊!我已经独自闯荡十年了!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下下下个十年,老子依旧独自闯荡,怎么了?有问题吗?” 王申独自将陆小尘送下托木尔峰两人向山腰处的针叶林走去,王申说道:“陆大哥,你别怪我婆婆妈妈,你应该是在瓮依老贼那种散修手下散漫惯了,你说独自闯荡虽然豪气,但在修炼破境这种事上,始终比不上有名师指点的名门正派弟子。” 陆小尘笑道:“兄弟,怪我怪我。之所以你能这么想,是因为我没从来没把我的终极目标告诉过你。” 王申疑惑道:“终极目标?” 陆小尘道:“对!你知道我的江湖诨号为什么叫无门无派陆小尘么?” 王申心道,你这算哪门子江湖诨号?却仍摇头表示请他明示。 陆小尘道:“老子的终极目标就是开宗立派!门派名称就叫无门无派!” 王申的嘴巴长得老大,被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门无——派,是吧?以后介绍你就得这么说:这位是无门无派的掌门人,陆小尘。”王申编排了一遍,倒还算朗朗上口。陆小尘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二人在针叶林边挥手作别,王申嘱咐陆小尘买了手机一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陆小尘满口应允与他告别潇洒而去。 陆小尘开启了他的流浪生涯,他对人生的态度和处理方式让王申既向往又望而却步,既赞许又不敢苟同。只有八岁的王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人分三六九等,自己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却依旧经常对周遭的人事物心生种种不满和埋怨。而陆小尘简直可以用一无所有来形容,却依旧那么洒脱乐观。常年跟随在瓮依散人那样的大恶人身边,竟然依旧如此信守承诺,尽管修为不济,可是这样的人和评书中的那些大侠有什么区别呢? ---- 朱慧杰和路一萧的比武可谓精彩纷呈,两人均是不施脂粉清丽脱俗的天然美人,朱慧杰天赋超卓勤学苦练,路一萧亦是根骨奇佳且稳扎稳打,两人使出天山剑法在场中辗转飘忽,白色的衣袂被剑风鼓荡,宛若两位下凡的仙子在月光下的白色大理石广场上翩翩起舞。 朱慧杰运剑前挑,一柄长剑在她手中化作漫天剑影,如大网般向路一萧罩去,谁知路一萧不知脚底如何踩了几下,娇躯微微一扭便横移开去,掌中长剑剑影一闪,人随剑走后发先至直刺朱慧杰的右肩。朱慧杰的纤足也如她一般轻踩连环,身子如水中游鱼一般晃了几下便闪到了路一萧身后,挺剑再刺她的后腰。 路一萧的身姿突然原地旋转冲天而起,“当”的一声雪白的罗袖将朱慧杰的长剑荡开,她则在同一瞬间变招头下脚上直刺朱慧杰的天灵。 由于系出同源,两人都深知对手的身法,步伐,递剑起手乃至后招变化,因此打得有来有回险象环生,若是外行前来观看必然会认定这两位仙女有什么深仇大恨正在以死相搏。 两人的招式均为天山剑法,能比拼的仅剩谁练得更加纯熟,以及谁更善临场应变。若依旧难分伯仲,那便只能看谁的气息劲力更加悠长了。 两人直斗了三百多招,朱慧杰毕竟吃了修炼时日尚短的亏,她一原本那饱满红润的双唇此刻已经褪去血色,那是真元已接近告罄的表现。而反观路一萧,虽然也现出疲态,但腾挪递招依旧从容优美,俏脸上也没有出现朱慧杰的那种苍白。 ------------ 第0082章 敌袭 又斗了百招,朱慧杰的小脸上已经香汗淋漓,一双灵动的美目也失去了光彩,至此她彻底力竭,被路一萧用剑指住心口,弃剑认输。 朱慧杰回到师父陈嘉萱身边,陈嘉萱爱怜地拿出毛巾给她不停地擦汗,虽然输了,但大家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失落,反而一个个精神振奋如同获胜者是她一般。毕竟连路一萧自己也知道,以朱慧杰的天赋根骨和她修炼时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只要再给她三五年时间,她在天山派五代弟子中再也不可能找到对手。 路一萧成为今年的雪洞之主,可以任意带九个人进入雪域寒潭大洞天修炼一年。 王申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坐在观众席后排的赵鱼,一直在她身边的云曦蓝不知去了何处,此刻的赵鱼一张小嘴轻轻抿起两个酒窝在面颊上出现,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在说话的路一萧和关沐阳师徒,发觉王申向她瞧过来便冲王申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王申喊道:“赵师姐!”然后便踩着台阶向上跑去。 赵鱼疑惑地停在原地,待王申跑到近前问道:“小师弟你有事?” 王申道:“赵师姐,关于阮婕师姐的事情……我想和你说说。” 赵鱼的一双大眼睛似乎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她先目不转睛地看着王申,然后望向了远处月光下的雪山,淡淡地说道:“她已经不是我徒弟了,跟天山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想跟我说她什么?” 此刻散场离席的弟子纷纷从他二人身旁绕过,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但大多数看上去都对赵鱼既敬且畏,快速从她身侧通过。 王申道:“她那天要来杀我,后来她自己说她加入了那个叫共济会的组织。” 赵鱼冷笑道:“她要杀你又不是我派她去的,你来找我说这个干嘛?” 王申万料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一时语塞。 赵鱼心有不忍于是语气转柔道:“阮婕这个人早已经被我除名,有朝一日我若遇到她,必然将她斩杀,绝不会有片刻的犹豫。” 这时云曦蓝来到二人身边,问道:“小师叔好。你们在聊什么呀?” 王申怕再提阮婕又要惹赵鱼不高兴,支支吾吾含糊应付。 赵鱼道:“你既然来天山修炼那就认真些修炼,不要管别人的事。” 王申道:“赵师姐这话不对!这不是别人的事,这是我的事。阮婕加入的坏人团伙想要我的命,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们一锅端了,然后把阮婕活捉来见你,交给你这个师父来处置!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话!”说罢转身向下走去,再也没回头看赵鱼和云曦蓝。 赵鱼和云曦蓝呆站原地,周围的白衣仙子也全部将王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愣了片刻后便马上散去。赵鱼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一颗芳心狂跳不止,只因为她意识到王申不但不是童言无忌并且他有兑现承诺的能力,他口中的那一天若当真到来,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真的会毫不留情地杀掉阮婕吗? 双恨陌和花擒星、程依依、云傲白四人默默无言地将刚刚的一幕尽数看在眼中,欢喜伤怀各有感触。 雪域寒潭大洞天乃是天山山脉方圆数千里内灵气最为充沛之地,是天山派的立派根本,也是天山弟子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名为“雪域寒潭”实则是一处在天剑峰山崖之上的巨大山洞,当年由于其灵气充沛被藐姑射发现而开辟为现在的洞府。入洞后三十米处有一条岔路,左边向内走两百米便抵达大洞天的中枢所在,灵气最为浓郁的“寒潭”,而右边则不到三十米便会发现是一条死胡同,虽然也属于大洞天,但与“寒潭”相比灵气疏密不可同日而语。 除了路一萧与她所带的九位同门以外,另有王申和李清茹二人进入了雪域寒潭进行修炼,王申自然是利用掌门人的裙带特批才获得了两个额外名额,不要脸地带着李清茹蹭入雪洞。 面对同门的微词,路一萧安慰道:“掌门人也是为我们好,他们只在这里修炼一个多月,如果让他们占了两个名额,你们岂不是在这一个月中就要少进来两个人吗?” 虽然有理,但九位仙子对这位“小师叔祖”和他的少女随从却始终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李清茹曾建议王申到右边岔路去修炼,可王申坚持带她同十位仙子一起来到了寒潭。 一个长相最为艳丽的女孩名叫高黛黛,性格和她的外表也极其相称,一张嘴巴阴毒刻薄,一找到由头就要阴阳怪气几句。然而不只高黛黛,薛羽、邓娇、武念洁、鲍惊鸿、翁裕华等几个小仙子每次都随声附和,与C位输出高黛黛配合默契,似乎誓要把王申和李清茹喷离雪洞才肯罢休。只有殷菲、严敏还有一对叫容兴和荣盛的孪生兄弟默默行气修炼没有加入高黛黛的讨伐大军。 一天下来王申被骂得头痛不已,到了第二天李清茹硬拉着他来到右侧的死胡同内,说如果王申再坚持去那边,她就独自下山,再不回来。 以李清茹的恬静淡泊,竟都被逼到说出这种话,可见高黛黛的输出火力有多么猛烈。 2004年7月25日星期日 天山 王申来到天山已有十几天,十几天来他的内息不断吸纳天山的阴寒灵气没有片刻中断,进入雪洞之后更是心无旁骛专心吐纳。他丹田中原本那股一蓄力就疼痛难当的灼烧感现在已经十不存一,他多次运转从《九黎九藏经》大纲上自悟而来的蓄力办法将全身窍穴都注满真力直至丹田几乎炸裂,虽然也痛苦难当,却再没有像在美国出手救张蕊蕊时那般烈焰焚身般的剧痛。 在这右侧的洞府中王申一边行气,一边和李清茹探讨她的吐纳之法。望雪宗的吐纳法门基于伏羲大帝的先天气功所创,但对灵气进入人体经脉后的处理上却远远不够缜密细致,王申不能将丹霞诀直接传她,但却可以帮她在望雪宗吐纳心法的基础上梳理出一套更加高效的行气之法。这几日来李清茹依法而练果然事半功倍,她本就天资不俗,有了王申的指点竟直接冲开炼气期的第一个小关隘,由二层破境至三层,这一惊喜令李清茹一张兰花般的俏脸上出现了罕有的开怀之色。 王申也隐隐感到自己丹田中的异动,心知这是有突破筑基四层的希望,于是他不受李清茹破境的影响,静心行气。两人都闭目而坐专心修炼,可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洞府的另一端有女声的尖叫传来,紧接着便是兵刃磕碰与呵斥怒骂声。 王申和李清茹都大吃一惊,赶紧奔过去查看,来到寒潭洞天所在,果然见到路一萧等十位白衣仙子和三个不明来路的汉子战作一团。那三人均身着现代夹克、牛仔裤等服饰,与路一萧等仙子们的胜雪白袍形成鲜明对比。 而这些人的修为显然远胜路一萧等人,王申和李清茹赶到时,十位仙子已经或负伤或被擒,场中形势已一边倒偏向了那三个神秘男人。众人见到王申,路一萧刚提醒王申快跑,却还未开口就被一个汉子一指点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更发不出任何声音,其他仙子情形也是如此。 那三个汉子见到王申后互相交换个眼色,每人夹起两个白衣仙子淫笑了两声便向寒潭洞府的深处跑去。 虽然这一批小仙女对王申恶言相向,但她们可全都是赵鱼一脉的弟子,以王申的性格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恶徒欺辱?他暴喝一声天炽已经出现在掌中,向落在最后的汉子后心一剑点去。 那恶徒嘿嘿冷笑,竟一扭身拿右手上抱着的武念洁迎上王申的剑锋。 王申大吃一惊连忙收剑,施展神行向洞内追赶。忽然他听到身后的李清茹惊呼了一声,可还没听清她在喊什么马上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随着李清茹声音的戛然而止,王申发觉周围的事物也瞬间发生了变化,本来灵气充沛的寒潭洞府突然间扭曲了一下,然后变成了一个阴暗破旧的厂房。 这种空间扭曲的感受不久前王申曾在孟璃家在美国的列克星敦山庄中体验过一次,他和张蕊蕊被五位大巫师联手布置的“六角星阵”困在其中,六角星阵中便有无数会将人不知传往何处的空间裂缝,王申就掉进了其中一个,结果裂缝的另一头是数千公里外的加拿大,随后在那里与骑士杰森展开了一场恶斗并将其肉身斩杀。这一次的感受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只不过少了那种被六角星阵影响的气血不畅之感。 可是,这又是谁用了什么手段,将自己传到了哪里呢? ------------ 第0083章 境外 王申毕竟没有任何江湖经验,他隐约猜到这一定又是共济会或神殿针对他而来,可他心里却没有任何应对之策,被莫名其妙地使用空间法术传到了陌生的地方就已经十分离奇,更加令他想不透的是:敌人是如何敢潜入天山派来抓人的?又想到还有被那三人抓走的六位仙子,一时间焦头烂额冷汗已流了下来。 王申环目四顾,他所身处的厂房奇大无比一眼望不到尽头,满是灰尘的流水线不知在当初是用来生产什么的,无数的纸箱和桌椅板凳堆叠在墙角,目光所及无处不被灰尘所覆盖。 “嗖嗖嗖!”“当啷啷!” 突然间三条黑影在厂房高处的窗户破窗而出,碎玻璃纷纷掉落于地。 王申不做他想御空直追了出去,那三人的御空速度怎能比得上王申的神行,片刻间王申和他们的距离就拉近到了百米之内,可王申却惊讶地发现这三人双手空空,路一萧她们六个人呢?这时三人停在半空转过身来,王申这才看清了他们的面貌,三个人都是寸头圆脸五官平平,身材也都不甚高大,只有居中的那人左颊上有一条青龙样式的纹身,看上去有些凶悍。那脸纹青龙的人笑道:“王君,你不管那六个小美人了吗?”说罢也不等王申的反应转身便御空而走,王申咬碎了银牙,一时间只感到被人耍得团团转,简直窝囊至极! 他施展神行回到刚才的厂房,本以为需要掘地三尺寻找一通,可惊喜地发现路一萧等六个白衣身影并排躺在那扇破窗下不远的一堆纸箱后面,六人全部经络被封动弹不得,见到王申来到面前均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那三人的封穴手法并不高明,王申的纯阳真力到处,被封死的窍穴经络应声而解,六位仙子恢复了行动,身上雪白的衣裙此刻都沾满了灰土,但她们却无暇理会,一个个俏脸晕红,都不知该用什么开场白来感谢这位“小师叔祖”的救命之恩。毕竟眼前的人还是个孩子,前几日她们还对他恶言相向,那话语难听得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可偏偏遭逢大难又是王申来救了她们,面皮薄如武念洁和鲍惊鸿,已经低垂俏脸眼圈通红。 尤其是武念洁,她当时眼睁睁瞧着自己被那恶人拿来抵挡王申的剑,但王申怕伤到她瞬间收招,这一幕简直让她备受触动一直难受到此刻。 路一萧的年纪最长,平日里除师父关沐阳以外便也只有她最有资格料理人情世故。路一萧的两只玉手互握,向王申行了个天山派晚辈拜见长辈的大礼说道:“谢过小师叔祖的救命大恩。” 其余五人也立刻同样施了一礼,齐声道:“谢过小师叔祖的救命大恩。”连之前飞扬跋扈的高黛黛也恭敬至极。 王申赶紧往旁边一侧身躲过众女的大礼笑道:“六位师姐别闹,我们都是一家人,救你们不是天经地义吗?用不着谢来谢去的,还行这么大的礼。” 六女一听更加无地自容。 气氛有些尴尬,王申转移话题问道:“路师姐,你能不能辨认一下,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啊?” 路一萧马上警醒,遂招呼众姐妹四处查看。不一会儿翁裕华的声音招呼道:“娇娇!你过来一下,你看这里。” 她虽然喊的是邓娇,但众人还是都围了过去,只见她伸出一根葱指指着一条报废生产线上的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邓娇将那册子拿起掸了掸尘土,可是看了看却皱起了柳眉说道:“这不是俄语,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原来邓娇会一点俄语,翁裕华发现小册子上的字母酷似俄文,就喊她过来辨认,可是邓娇却说这根本不是俄语。 众人再次犯了难,高黛黛提议出去找人问问,万一碰到个会说俄语的呢,没准能碰上中国人也说不定。大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又分头寻找大门。 路一萧说道:“小师叔祖,那三个人不可能只是为了把我们抓来关在这里,他们一定另有目的。” 王申心中苦笑:“他们的目的九成九就是为了抓我。”可是如果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又因自己连累了她们?王申只能点头应是,心中的答案却不敢说出口来。 众人终于找到了一扇巨大的铁门,可是却被牢牢锁住,王申用天炽三剑便在上面开了一个正常大小的门中门,引来众仙女一阵鼓掌欢呼。 七个人走出厂房,此时他们身处于一条窄巷当中,抬头看去只见天空蔚蓝,阳光明媚,还不断地有鸟群悠闲地飞过。 路一萧带着众人七拐八拐转到了一条长街之上,他们发现街上行人都是黑发黑眼长相与中国人相差不大,但女人几乎全部用纱巾裹头,男人的肤色比国人略黑,并且蓄胡须的人似乎比国内更多。 六位身穿奇装貌美如花的大美人突然出现在大街之上,顿时引来了所有路人的目光,路一萧拼命给邓娇使眼色,让她说两句俄文试试有没有能听得懂的,可是邓娇被几百道灼灼的目光盯视,社恐当即发作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高黛黛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唉!我知道了!不戴头纱的是不是就是外国人啊?” 众人一想,这个思路不错,于是瞬间锁定了距离她们最近的一位没有戴头纱的女士,一阵风一样将她围在当心。那位女士吓得双腿瘫软,被强迫交流了一番却发现依旧语言不通,只得放人家落荒而逃。 连续试了几个,却无奈得出结论:她们似乎都属于这个国家。也不知是邓娇的俄语不灵光,还是那些不戴头纱的女子不懂俄语,总之七个人在这闹市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时,一个男人走过来问道:“你们……是中国人?” 七人听到了熟悉的汉语大喜过望,只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一股脑过去将那人围住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被六个美女包围,不管是谁都会有飘飘然的感觉,那人强作镇定无奈说道:“你们来到这里,却不知道这里是哪?真是奇了怪了。” 路一萧说道:“实在惭愧,我们与队伍走散,加上旅途劳顿,实在忘了在哪里落地,麻烦您告诉我们这里是哪,然后中国使馆的位置如果不麻烦也请指给我们。” 路一萧这一通说辞其实编得漏洞百出,但她措辞礼貌且落落大方,只要不刻意挑寻言语漏洞倒也不易察觉。 那人笑道:“你们到底是飞机来的还是坐车来的?这里是阿拉木图啊。” 六仙子齐声道:“阿拉木图?” 那人道:“对啊,哈萨克斯坦的首都,阿拉木图。” 所以厂房中小册子上的文字是和俄文极其相似的哈萨克文,也难怪邓娇认不得。六个少女你眼望我眼,一时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王申被夹在香气扑鼻的长腿森林中同样仰着头目瞪口呆。 路一萧叹了口气说道:“哦,谢谢您了,是我们太粗心,那……中国使馆的位置,您方便告知吗?” 那人抬手向西北方向指了指刚要说话,王申大喝一声:“闪开!” 突然间一道黑紫色的剑光从天而降,被王申瞬间祭出的天炽架住,可剑气四溢,众人脚下的甬路塌陷,连带四周的房屋和柏油路也寸寸碎裂,围观的人群躲避不及者被这道剑气震得七窍流血弹飞跌倒,一瞬间不知死伤几何。 为他们指路的男子被路一萧护住带往街道的远处躲过一劫,其余五位仙子惊骇之余也纷纷散开幸免于难。 王申只见这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行凶伤人的家伙生就了一副俊秀皮囊,身穿一件铜纽襻对襟的黑色中式外套,一头长发用数根簪子别起,一副影视剧中飘逸出尘的风流模样,手中兵刃则是一把造型精致的折扇,似乎正反扇面上都写满了书法,此人以扇化剑却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威力,王申暗品他的修为之高尤在瓮依散人之上。 “嘿嘿嘿嘿!果然让我们赌对了,王公子这就受累和彭某人走一趟可好?”男子翩然落地,展开折扇悠闲地扇着,向外的一面上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小篆,王申的目力虽然可以尽收眼底,但却一个字都不认识。 王申冷哼一声问道:“大叔你谁呀?” 那人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在下书仙彭岩,那一位是我的师弟画仙甄渺。我二人江湖人称书散人、画散人,合称书画二仙,在此见过王公子和诸位天山仙子。”说罢折扇一收,抱拳向王申和散落各处的白衣仙子作了个四方揖,其动作儒雅优美,众仙子虽知道这必是一个大邪人,可依旧被他的风姿所吸引,忍不住多看几眼。 ------------ 第0084章 毒手 王申却没脑子理会他的风度身姿,要不是彭岩介绍,他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在他右手边建筑的廊檐下方还斜靠着一个白衣人影。在彭岩手指指向画散人的时候王申愕然望过去,只见画散人甄渺一身长白色长袍秀发垂腰,阴柔精致的五官和雪白纤细的双手让他看上去像极了天山派的男弟子,但天山派男弟子可绝没有他这一身的阴邪之气。近在咫尺王申竟然无法察觉他的存在,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他的修为必在他师兄书散人彭岩之上。 “哦,对了,还有那三位扶桑友人。所以,这么豪华的阵容远道相请,王公子再作推脱可就于礼不合了呦!”彭岩再次展开折扇,一边扇一边说道。 王申暗忖道:“扶桑?哦……是了,日本人。怪不得刚才叫我时候口音那么奇怪。” “你们是怎么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王申问出了心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彭岩笑道:“还不是扶桑友人倾情赞助的‘勾玉符文’,那可是能指定传送位置的好东西呀,世上用一张少一张,要不是为了请你,他们怎舍得使用。”他倏地收起折扇往左掌心一敲冷声说道:“好了,多余的话说得够了,王公子是主动跟我们走呢?还是我们动手相请呢?” 王申道:“你要能吃下我一拳我就跟你们走!”说罢一拳轰出,一道金色的拳劲直奔书散人彭岩的心口而去。 彭岩气定神闲,直到王申的话说到一半他还再次展开折扇轻蔑而笑。可等到那一拳轰出他才意识到不妙,此时甄渺的声音也在脑海中传来:“师兄!捱不得,快挡!” 画散人之所以如此传音皆因为那奔雷掣电的拳劲几乎已经沾上了彭岩的身,再想躲闪已经万无可能。彭岩也不是泛泛之辈,他自然也在同一时刻瞧出了这一拳中那强到离谱的劲力,猛地双手捧扇,将毕生功力运聚双臂以扇做盾接了王申这一拳。 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都如同有一颗炮弹炸响,彭岩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一路上像皮球般抛跌翻滚,每一下磕碰地面都会留下一个直径几米的深坑,直跌到两公里开外的街道尽头撞透砖墙跌进了一间酒店的大堂中,又撞塌了酒店一层的两堵墙壁才最终止住去势。 路一萧等六位仙子的樱桃小口张得老大再也合不拢来,她们听说了王申的不凡,但做梦也想不到他这般年纪竟然身负如此惊人的艺业,刚刚这一拳要是打在她们的身上,恐怕一百个她们也要瞬间灰飞烟灭,可笑自己竟然早先对他那般恶言相向。掌门人破例允许他在天山修炼看来自然别有深意,这人小小年纪修为通天不说,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刚正不阿侠肝义胆,说不定是个日后能接替张天师执掌天道盟统领中国修界的人物。 想到这里,六位仙子再也无法抑制想象力的发散,一个个想入非非各怀心事,实不能与外人道。 而画散人甄渺和那三位躲在暗处的日本神道教弟子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八岁的小孩竟能拥有如此力量。 白影一晃,甄渺飘落在王申面前,他面色铁青地问道:“你到底什么修为?那到底是什么拳法?” 王申见自己奸计得逞,免不了嘿嘿一笑,说道:“如你所见,我就是筑基期第三层呀。至于这拳法,告诉你也无妨,这叫混沌开天拳,其实你要是想学的话我教给你都可以!嘿嘿。” 方才与书散人彭岩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王申就暗自运转《九黎九藏经》全力吸纳日月星辰之力蓄于丹田和各大窍穴,在彭岩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强横无匹的纯阳真力已经蓄满整个丹田,尤似开满的强弩且已经箭在弦上,随着那句“你要能吃下我一拳我就跟你们走!”话音落下一记“混沌开天拳”直冲彭岩的前心轰出,雷霆万钧势不可挡,彭岩、甄渺全都被他的拖延时间所惑,导致彭岩最终着了道。 而王申对甄渺说可以教他竟真不是说笑,这拳法全赖灌注巨量真元,使用者真力越是充沛其拳威力便越是恐怖,若求威力登峰造极,一拳轰出千年大修也要真元枯竭,根本没有其他道理可讲。这种败家功法常人学了只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真力储备不如对手,恐怕一拳打完便只能束手待毙,故此连铁相闻和南宫尧这两位神境的前辈高人都直呼使用不起,故此这世上能用得起这招拳法的恐怕只有王申这混沌体质之人了。 王申虽说的“真诚”,但在甄渺听来那就是彻头彻尾地讥讽,他的俊脸上露出阴森的笑意,连说了三声好,一抖衣袖,一把五颜六色的铁毛笔出现在他手里,笔端绚烂的色彩缓缓流淌,似乎在没有纸张依托的虚空也可以随时作画一般。 这人的毛笔让王申不由得联想到了张青青的灵剑“彩虹”,可转念一想,这种家伙怎么配跟姑姑相提并论? 张青青的彩虹所产生的七彩光芒乃是元神催发自然天成,而这家伙笔尖上那流淌的彩色是他那笔中不知填了什么材料,他用真力不断将之逼出在笔尖凝而不散,所造成缓缓流淌的效果是他故意为之装神弄鬼,把他跟张青青放在一起想都是对张青青的大不敬。 王申虽然心中鄙夷,但却时刻都不敢掉以轻心,自己此刻可没有张青青那种级数的外援,那六个天山姐姐不拖累自己就已经万事大吉,根本不可指望她们能充当此时此刻的战力。 三个神道教弟子此时出现在正西、正东和西南三个方位的屋顶,以三角形将王申和甄渺围在当中。 画散人甄渺以铁画笔遥指王申,绚烂的彩光凝聚为一点,摄人的威压将王申笼罩其中,王申下意识感觉自己的所有弱点和破绽都处在对方的时刻监视之中,在也没有任何可以躲藏和隐瞒可言。 彩色光芒爆闪了一下,王申只见甄渺一抬手,那水墨质感的朱砂石绿化作蜿蜒长龙向王申疾射而来。 脖颈间的山心玉生出感应预警,它在告诉王申这功法不能格挡招架。王申顿时心领神会,因为这股彩色水柱一般的东西中蕴含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只能躲闪回避,若兵刃或肢体与之接触,那东西必然循踪而上钻入经络窍穴,虽不知后招是什么,但王申知道只要被那东西沾上绝不会好受。他立刻施展神行瞬间横移了数米躲开了那道彩芒。 然而甄渺的攻势远远不止于此,紧接着那彩色长龙如同化出了千道万道,不管王申躲到哪,哪里就会有一道彩光射向他的落点,若不是学了皮安卡家族的“神行”,王申此刻恐怕早已着了道。他丝毫不敢大意,甄渺的彩光攻势太快,他不得不将护身神功“安然”运转到极致,以便可以分出些心神来递剑还手,但全力施展安然,那必将他丹田内运转的真力分走大半,他能施展的剑技威力也必然大打折扣。 “嗖!” 刀光闪过,王申的颈间如遭重锤凿击,他只觉咽喉几乎断裂,向后飞跌。 原来是那三个潜伏在暗处的神道教弟子出手了,三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中,并排而立,此时每人手中都提着一把太刀,那青龙纹脸的人手中长刀还在嗡嗡作响,刚在正是他用虎流一本-居合偷袭了王申。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本想直接切断王申的喉管然后再生擒救治,可万没料到王申的护体功法竟然如此强硬,让这小孩硬生生用喉咙接了他一刀却毫发不损。 王申手捂咽喉好半天才缓过气,若没有山心玉这奇宝,这日本人的一刀就算不把自己的脑袋斩下,也必定被他割开喉管。王申抬起头见三个日本人站成一排,每人提着一把日本刀,三人的姿势神态出奇的一致如同复刻。一股邪火涌上心头,王申小小的心中已经动了杀机。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轰然而落,挡在了三个神道教弟子和甄渺的面前,这人故意重重坠地,将地面踏得四分五裂,一时间烟尘四起。此人正是刚刚捱了王申一拳的书散人彭岩,此时他那张原本俊秀的脸已经极度扭曲,咬牙切齿活似一个地狱恶鬼。 ---- 那日,瓮依散人夺舍了一个邋遢藏民找到二人,将如何遭遇王申的事情和盘托出。 书画二仙的师尊兰书生何问很早以前便追随了上古神君帝俊,而十年前帝俊创立“神殿”,兰书生则直接成为了创殿元老,地位仅次于上古三凶和二十八宿之下,连曾经不可一世的狻猊上人、百花仙、晏南风、樊霸、七叶真人、符彦真人等绝顶强者如今都屈从于师尊的领导。 神殿和国外的共济会目前正在合作,两大势力有一个共同的抓捕目标——钥匙,而能够接触到高等机密的兰书生则知道钥匙的真实身份,那就是王申,而由于有师尊兰书生这层便利关系,书画二仙则见过王申的详细资料:他在哪里居住、哪里上学,什么修为、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以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更新的王申生活照。 待瓮依散人说完了王申的形貌特征,彭岩拿出一张王申的照片来给他过目。 “对!就是这小子!”瓮依散人如同见到了生似仇敌,眼中仿佛喷射着火焰。 书画二仙不动声色地传音交流了一句,然后一齐出手,一人掌击瓮依散人的天灵盖,一人掌击他的小腹丹田。 ------------ 第0085章 杀心 瓮依散人这幅肉身是夺舍而来,乃是一个居无定所的藏民村汉,别说功法武技,平日里连普通的锻炼都从不为之,他见到二人向他攻来,若是他自己那副肉身,这二人的突然袭击尽管会令他吃不消,但也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此刻他的元神反应过来,肉身的行动却远远跟不上,结结实实两记掌劲尽数倾吐在他身上,小腹丹田上那一掌打得肉身筋骨尽折七窍流血,而天灵盖上那一掌却直取他泥丸宫里的元婴,魂力加持的掌劲将瓮依散人的元婴打得魂飞魄散,这一下在疆北称雄一时的瓮依散人算是彻底完蛋了。 天大的功劳近在眼前,书画二仙岂有和一个肉身都被毁去的废人合作的道理? 二人处理了那汉字的尸身,便仔细探讨如何才能不惹到天山派的情况下抓捕钥匙的方法。很快便决定先去新疆探明钥匙的落脚之地,如果还在那个什么莫干剑宗,那就直接屠个干净,这是最省事的。可出乎二人意料的是,钥匙竟然在天山派中,这一下书画二仙彻底泄了气,差点放弃抓捕钥匙的想法。 可突然画散人甄渺说道:“书兄,天山最近是不是正在选她们那个什么‘雪洞之主’?” 彭岩道:“正是,每年的阳历七月,画兄为何有此一问?” 甄渺道:“你说,那个钥匙会不会在赛后,也进到雪域寒潭中修炼?” 彭岩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你我二人进入雪域寒潭洞府之中等待抓钥匙的机会?” 甄渺道:“没错,我们大可以赌一把,那小子既然来天山,肯定不似来玩的,以他师父和天山掌门的关系,给他开开小灶放他进雪洞一定不是什么稀罕事。” 彭岩道:“的确有道理,可就算是师尊亲来,也不可能避过天山掌门的耳目潜入雪域寒潭,画兄你这计策虽好却如何实施?” 甄渺道:“书兄你是不是认识一个神道教的叫福冈四郎的家伙?” 彭岩道:“是有这么个人,去年和师尊一同见过他和他的上级,那个叫池内村和的。画兄为何问起他来?” 甄渺邪魅一笑道:“书兄是否忘了,他们神道教有种符咒叫‘勾玉神符’呢?” 彭岩恍然大悟,击掌笑道:“此计大妙!画兄真是诸葛在世!此事若成,我必定禀明师尊让他老人家在罗家坡给你安排个军师当当!” “勾玉神符”乃是神道教采用秘法炼制的传送符咒,使用者没有任何修为限制,在一千公里内可以指定任意区域开启一个时长十分钟左右的空间裂缝,并且不限穿越人数,是世上为数不多的顶级空间咒法。由于炼制此符所采用的材料极其昂贵稀有,并且对炼制者要求极高,就算神女源咲紀亲自炼制,坏品率也占七八成。故此这种神符对神道教弟子来说每一张都来之不易。 甄渺便是想到采用“勾玉神符”潜入天山派的雪域寒潭洞天当中,即便王申不在其中,那只要潜伏在内也必定能等到机会。 于是彭岩立即联系了福冈四郎,双方拉扯了很久福冈才同意使用一张勾玉神符来助他们捉拿钥匙,条件是他们必须也参与行动。虽然让他们参与,功劳必定会被分走,但对方既已答应赞助转送神符,那书画二仙也只得答应。福冈提议将传送出口定在中国境外,一千公里内,最合适的地方便是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拉木图,那里有一间废弃的苹果包装厂,曾经是共济会在中亚的据点之一,书画二仙自然没有意见,立即动身前往包装厂依计行事,福冈四郎则带着两位同门使用神符开启了雪域寒潭内的一个裂缝。 这便有了路一萧等六人被绑走而王申追进裂缝的一幕。然而,书散人彭岩的一记失招在于还未等瓮依散人把话说完,就联合画散人将之杀了,故此王申拥有一种毫不讲理拳劲的事情他二人并未得知,所以才在丝毫没有防备之下被王申的“混沌开天拳”正面轰中,若他当时再晚一步防御,抑或修为稍低一两个境界,恐怕已经饮恨当场。 陌生的真力在寒潭大洞天中猛然出现,立刻就被双恨陌等顶尖高手察觉,可等到她们赶来,那几股气息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六位门人和王申,只有惊恐万状的四位弟子和李清茹对当时情形的描述。 双恨陌将花擒星、程依依、云傲白三位长老,以及以黄莺莺为首的天山派二代弟子全部派出四面八方寻找,修为如她此刻也已经有些乱了方寸,如果到时找到的是王申的尸体,那到底该怎么和张青青交代她不愿意想也不敢想。 ---- 彭岩面容狰狞地立在街道中央,他手中的折扇被王申刚才的一拳打得扇面凹陷,已经无法自由开合。他此刻几乎放弃了生擒王申的想法,只想把眼前这个小兔崽子碎尸万段,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伤了自己和自己心爱的宝扇,更是因这小子仅仅八岁竟然力量就恐怖如斯,若再给他十年八年那他将成长为一个怎样的怪物? 杀心已起,彭岩便不想再压制,舞动畸形的折扇数百道凌厉的剑光向王申劈来,仿佛他一个人化作了数百人同一时间以扇作剑发动攻势,誓要将这小孩斩成肉泥。 王申不敢怠慢,用瑛落-梨舞也化出数百柄天炽招架。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想象当中的数百道劲气相碰地感觉并没有产生,反而是他这边密密麻麻的天炽幻剑大部分都扑了个空,被它们挡下的剑气来势虽然凌厉,但数量却远不及看上去那么多。 相比起王申,彭岩心中的惊骇可谓已经到了极点,他自以为已经给予这个八岁的孩子足够的重视,却屡次被他那离谱的本领刷新认知。要像他一般一次性制造那么多实体幻剑,所消耗的真力远非书画二仙目前的修为所能想象,只因彭岩刚才所使的并不是什么幻剑功法,而是更加基础的剑气,配合他的独门功法造出数百道剑影只为迷惑对手,往日他所遇到的任何大敌只要此招一出,天花乱坠般的剑光兜面而来对方必然阵脚大乱,露出破绽被他一举斩之,死在他此招之上的成名之士已不知有多少,可眼前这个小屁孩丝毫都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祭出和自己剑影数量一样的幻剑来招架抵挡,这怎能不让人又惊又怒? 王申也在短暂的一愣后马上发明白彭岩招数的虚实,跃上半空并指一挥,数百道炙热的金芒瀑布般向彭岩射去。 彭岩挥舞折扇左拨右挡,口中吼道:“还讲究什么?这小子可留不得!赶紧一起上!” 画散人甄渺和福冈四郎等三人早已对王申都动了杀心,被彭岩这样一喝,仅剩的一丝遵循江湖规矩之心也都飘然远去。四人再无顾忌,齐出兵刃向王申飞扑而来。 “小师叔祖!”路一萧等六位天山仙子一同拔剑出手,她们见这群恶徒不但以大欺小还以多欺少,再也无法坐视,明知自己修为不济却也甘愿出手,即便跟着王申一起战死也好过站在一旁看戏。 王申大吃一惊,她们只要躲得远远的,自己有神行傍身,他自信那五人齐上自己也有脱身的可能,可是她们一旦被留下一两个甚至全死在这里那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只能暗怪自己没有和她们提前说明,如今她们六个已经纵身奔了过来再说什么也都为时已晚。 书画二仙和三名神道教弟子丝毫都没有把路一萧等六女的攻势放在眼里,他们一扇一笔三刀,全部使出各自的看家手段向王申招呼了过来。然而六仙子的六柄长剑此刻也已经递到,那五人的修为都在元婴期之上,她们六个炼气期硬接那五人一招之后哪里还有命在。 她们六人先前对王申恶语连环,王申都没有对她们生出一丝恶感,如今她们仗义出手,若任凭这六个如花似玉的姐姐死在自己眼前,那王申的心湖将永远无法平静,势必催出终生心魔无法祛除。 山穷水尽之中,王申暴喝一声,双眼射出万丈金芒,右手平举天炽,左手平举圣卢修斯之剑,两剑之间一道巨大的旋风瞬间成型,那数百柄还未散去的天炽幻剑在旋风成型的一瞬间整齐排列进旋风的每一层中。 “嗞!嗞!嗞!嗞!嗞!”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平举着一个巨大的飞速旋转的金色轮盘,将五个男人顶在了原地,双方神情扭曲,进入了互相角力的局面。那金色轮盘温度高得吓人,如同一个闪着金光且全速旋转的电动剃须刀头,将书画二仙和三名神道教弟子的兵刃牢牢抵住,火花迸射,发出连续且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 第0086章 围攻 那些原本还因好奇围观的市民此刻已经全部逃到了两三百米开外,因为场中的高温已经非是凡人能够承受。王申浑身突然纯阳真力暴涨,突然造出一股巨大旋风,路一萧等六位仙子被这股热浪掀翻在地。 “你们能跑多远跑多远!不要上来送死!明白吗!”王申喝道。此刻他脑海中勾勒出《天龙八部》中大侠萧峰深陷聚贤庄时的身影,萧大侠为救阿朱姑娘身陷重围却巍然不惧,与在场的江湖豪杰喝了“绝交酒”之后豪气干云以一敌百。这个情节在王申的脑海中尤为深刻,他经常幻想能够效仿书中的大侠萧峰,无敌于江湖被万人所敬畏。 他的大喝声被炽热的纯阳真力传得老远,声音到处六位仙子都被烤得口干舌燥双颊绯红,在此刻的她们看来,王申那小小的背影已经仿佛高达百丈,对于他的话不敢有半句质疑,但却一时间手足僵直,头脑中只想着他如何与先前判若两人,全都盯瞧着他的背影连从地上站起身都忘了。 王申还不知道自己学萧峰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一丁点,怒道:“快点走啊!磨蹭什么呢!” 六位仙女这才慌忙起身,向后退去,但她们只退到三百米外围观的人群中,让她们丢下王申独自逃命是杀了她们也做不出来的。王申见她们好歹是逃出了一段距离,自己总算可以放开手脚,不管拼不拼得过总可一试。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临危生智,想起了杜雪菲教他的风系魔法,一句最基础不过的旋风咒,虽然没带魔杖,但灵剑也可以当作触发咒语的媒介,为求稳妥还拿出了圣卢修斯之剑,用两柄剑作为法器发动了咒语。旋风咒并不难使,只要有一定的修为不需要巫师血脉也能施展,非巫师血脉之人往往可以召唤一股吹拂面颊的气流,没有任何杀伤力仅起平添乐趣的作用。但王申仗着自己的真力无穷无尽,将咒语无限度拉大,一个直径三米多的横向龙卷风在两柄剑之间顿时成型,而那些他没有收回的天炽幻剑被他突发奇想尽数填进了这股旋风。 数百柄天炽被旋风带动高速旋转,顿时变成了一个旋转不停的金光灿灿炽热难当的巨大刀盘,他运力向前一推正好与书画二仙和三名神道教弟子的五把兵刃相碰,骇人听闻的纯阳真力结合旋风产生了巨大的吸力,霎时间像极了五人将兵刃放在砂轮上打磨,嗞嗞声大作,火星四溅。 王申见到自己临时自创的一招竟然奏效,信心倍增,运转《九黎九藏经》心法大量吸纳星辰之力化为己用。“得八荒之归畋是为三藏”,三藏的心法王申使用起来最为得心应手,他虽然凭借心法大纲自悟得出了九藏的全部行气法门,但如上次在美国那般直接使用五藏甚至六藏,现在回想起来都觉自己没有爆体而亡简直只能归功于命大,就算自己的体质逆天却也还是逃不脱“循序渐进”四个字,以他此刻的修为体魄,三藏心法是契合度最高的,强行使用四藏虽然效果显著,但毕竟行功勉强,对自身造成的伤害也很严重。 随着八荒归畋的真气摄入,大刀盘的金芒再次暴涨,王申整个人的气息上升到了前所有为的高度,他深知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黏住这五人将他们的真元消耗殆尽,不然只要放跑一个,那对他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那五人被这诡异的金色刀盘狠狠吸住,甚为窝囊狼狈,骇人听闻的纯阳真力炙烤着他们,纯粹不计得失地输出真力,大部分真力都没有得到正当使用而被白白放掉,这种打法得有多少真元可供虚耗?五个人全都对王申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画散人甄渺长啸一声,将掌中画笔内的彩墨全部倾吐而出,彩墨碰到高温的绞盘顿时“嘶!嘶!”声响,蒸发出一片片地彩色雾气,而后顿时被旋风卷入,原本闪着金光的绞盘变得五彩斑斓缤纷夺目。 甄渺另一只手运掌拍出,一掌击在了彩色转盘的边缘,他借势后移一步摆脱了旋风的吸力成功撤回拿笔的右手纵身后跃。 然而其余四人却一时间无法挣脱,书散人彭岩身受重伤远不及甄渺真力充沛,神道教三人的修为不如甄渺,更没有他那真气化墨以墨为媒借以脱身的手段。但他们突然觉得吸住手上兵刃的力道蓦地一松,四人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哪肯错过如此良机,马上运劲后撤。 甄渺甫一脱困,身形马上腾空而起,来到王申头顶一笔送出。 甄渺那彩色的雾气进入王申造出的旋风中之后,立刻生出反力,王申那座“刀盘”疾旋的速度顿时打了个对折。王申刚要运劲相抗,便看到他那难缠的彩光又迎头罩下,慌忙之中王申将手中“刀盘”向前猛地一推,腾出一只手来运起“混沌开天拳”迎上那道彩光。 神道教三人与书散人彭岩已经脱困,哪里还会再去接触那不讲道理的玩意,见那“彩色刀盘”被王申如丢暗器般丢掷过来,四人分头侧身闪过,而那旋风带着数百天炽幻剑离开王申的掌控也如同无根之火,很快便熄灭消散。 “嘭!”拳劲和墨劲相碰,甄渺知道这拳法的厉害故此隔空远程出招,却仍觉整个空间都被这一拳轰得灼热沸腾,仿佛身处浩瀚酷暑的戈壁沙漠心生恐惧和绝望。 这到底是什么鬼拳法?难怪上古传说中的先天混沌体之人均被世人所厌弃围剿,这种逆天的存在怎么能容他存活于世? “铮!铮!铮!” 三道刀光闪过,只见刀光不见人影,这是神道武技“岚之终焉”中的一招,这三人显然已得其中精髓。王申正面接了甄渺一笔,被少量的彩墨侵入窍穴,竟不由自主生出向前扑过去以肉身抵挡刀锋的可怕想法,但他急运真力将这股想法压下,双目金芒暴射,猛地一挥天炽抵挡三刀。 “叮!叮!噗!” 最终还是迟了一线,天炽挡住了其中两刀,但福冈四郎的刀却避无可避从他肩颈上狠狠削过,有了上一次斩喉却被挡住的经验,福冈知道这小孩身上有极厉害的护身法宝,这一次他使出了七成劲力,山心玉所张开的防御到底还是无法抵挡,王申左肩鲜血狂喷。 “还在愣着干什么呀!高黛黛、薛羽赶紧去中国使馆看有没有中国修士住在附近!邓娇、武念洁、鲍惊鸿、翁裕华赶紧分头去找电话!打回天山叫支援呀!”路一萧急得直跺脚,嘶喊吩咐各人行动,声带已经出现了破音,她见王申受伤心如刀绞,却知道自己上去只是给他平添累赘,痛恨这些不明事理的姐妹为什么还愣在原地发呆,于是声嘶力竭地冲她们怒吼,殊不知她自己也是刚刚从发呆中清醒过来的。 五位仙子匆匆去了,留下心急如焚的路一萧盯住战场,然而就在她说话的时候,王申又添了新伤。 刚刚捱了福冈四郎的一刀,一扇一笔又同时攻至,王申施展神行堪堪躲开,可画散人的铁笔却突然以惊人的高速变化了轨迹,彩芒闪烁间直取王申小腹。 王申纵跃闪避,右大腿的正面却被铁笔划开一道伤口,裤子破开皮肉外翻,甚为可怖。可是对方却没有因为这个八岁的孩子受了重创就准备手下留情,三柄太刀再次携着可怖地刀芒攻至,这一次那三人全部使出了九成功力,三柄刀划出合乎天地至理妙至毫巅的弧度毫厘不差地向王申的头顶斩下,在同一时刻,书散人的折扇也似鬼魅般从王申的下方扫来。 王申豁出性命拼死一搏,他不顾丹田的疼痛猛吸了一大口天地灵气,将“安然”运转到巅峰状态,一招瑛落-竹乱,天炽化作十柄幻剑竖立在他周身随他的身形一同飞速旋转,耳中只听“叮叮”作响,王申竟近身硬接了四位元婴期的杀招,可是身处半空的他下盘却存在老大空门,被彭岩一扇圈中左腿,将小腿上的裤管连肉一起被刨下了一大片。 路一萧在三百米外看的真真切切,她一边哭一边喊着让王申快逃,王申虽然听得到,但他此刻有苦自知,自己深陷五个元婴期的围攻,对方的后招和刀意几乎化作凝实的巨网将战场笼罩,现在他想逃已经绝无可能。 双腿上的鲜血滴滴答答从王申的阿迪达斯童鞋的鞋尖处滴落,他御剑横移躲开了侧面劈来的一刀,同时运剑挡架甄渺的铁笔,背后两刀劈至让他再填两道深可及骨的伤口。他回身两拳逼退二人,彭岩的折扇又从正面戳至,他只能坠身闪躲,可下方又有一刀劈来,凭来势判断,如果这一刀被劈中他的双腿必被齐根斩下。 王申只好故伎重施,使出瑛落-竹乱直接幻化出三十余柄幻剑组成剑盾将自己包裹其中。 “当!”的一声,福冈四郎的刀劈砍在剑盾之上,王申应声飞跌而出,他吐了口血但马上稳住身形,可是头顶一股骇人的气息传来。 ------------ 第0087章 获救 甄渺搓墨成棍将铁笔裹在正中,他手持五彩巨棍兜头砸向王申。“轰!”地一声巨响,王申的安然被彻底破去,剑盾也四分五裂,如同一颗炮弹般狠狠砸入地面,整个人深深嵌入了柏油路里,旁边大片大片如蛛网般恐怖裂纹向外延伸。 “噗!” 画散人的铁笔刺进王申的小腹将他捅了个对穿,然后手腕一扭单手将他挑起,手臂高举,王申大头朝下被他送到了自己眼前。 周围围观者已经将这片街区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到此人如此残忍大片的哗然声此起彼伏,但见到这些人恐怖的杀伤力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管上一管。 一只白皙的玉手突然伸出来死死扯住甄渺的手臂,倒竖着柳眉花容愤怒的路一萧娇叱道:“你给我放下!” 四条人影落在甄渺身边,脸上都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甄渺看了看王申,又看了看眼圈哭得通红的路一萧笑道:“小姑娘,我不放,你又待如何?” 路一萧道:“我是天山派五代三班大弟子路一萧,我师祖赵鱼正在赶来的路上,你现在放开他,我就让赵师祖饶你一命!”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路一萧尖叫一声被扇飞了数米,雪白的面颊上顿时出现一个红肿的掌印,她一声不吭站起身来捂着脸颊怒目而视。 书散人彭岩扇着折扇笑道:“路姑娘,我们已经得罪了天山,现在也不怕灭了你的口,所以你要是想多活一会儿,就乖乖管好你的嘴。等我们料理了你那些无头苍蝇般四处找援兵的师妹们之后可就不能多做逗留了。” 路一萧见搬出赵鱼竟然都唬不住这几个歹人,心中的焦急委屈简直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 她知道这两人虽然嘴上说得狠毒,实际却并不敢真的杀自己,因为对他们这种散修来说,如果与天山这种超级门派结下死仇,那必将迎来狂风暴雨般的报复,天涯海角至死方休。可是王申却不同,他们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捉到王申,现在王申已经落在了他们手中,而自己的修为却如此低微,到底该如何是好? 在铁笔刺破王申肌肤的一瞬间一道霸道的真力便游走王申的全身经络将他的所有窍穴全部封死,此刻王申再想动一下也绝无可能。 由于被一根铁笔穿过小腹硬生生挑起,王申腹部剧痛传来,王申大头朝下,头发都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浸透,但他却强睁着马上就要紧闭的双眼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两个狗东西……联合日本人对付我一个小孩……你……咳…咳……你们还真有出息呢!”王申胆大包天,此刻自己的命已经彻底掌握在别人手里,却依旧不忘出言嘲讽,话说到一半还被自己的血呛到,咳嗽了两声。 书画二仙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甄渺的嘴角抽了两下,阴恻恻的说道:“小怪物,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口出狂言,我不让你在多吃点苦头你是怕是不知道厉害!” 说罢他的左手高高扬起,想狠狠地抽王申一记耳光,可突然间一股恐怖的威压将他与其余四人笼罩,那只高高扬起的左手如同注了铅水一般凝滞不动,再也无法落下。 王申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两个英俊的男子,其中一个单手负后气度轩昂,另一个则斯文潇洒神情严肃。他们身后随着一同落地的是见到王申这副样子瞬间哭出了声音的武念洁,王申闭上双眼的前一刻只见武念洁双手捂住了嘴巴,一双瞧着他大眼泪如泉涌。 2004年7月26日星期一 天山 “唉!醒了!醒了醒了醒了醒了!” 王申浑浑噩噩间,听到一个少女连珠般娇声喊着醒了,他的视线依旧朦胧不堪无法分辨眼前的场景,但他能看到已经有十几个人围了过来,她们的脸王申还看不清,但她们那熟悉的香气王申已经能分辨她们当中有李清茹、司马冰、齐静安、杜美娟、赵擎、路一萧还有武念洁,其他几人或许由于相处时日尚短或是没有仔细闻过,他一时间辨认不出。 见王申睁开了眼睛仙子马上们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有的问他还痛不痛,有的问他真力恢复了没有,有的让他活动一下看,有的直接掩住口鼻哭了起来。 司马冰的声音说道:“你们的声音小一些!他刚刚恢复神志还不是太清醒,不要吵到他!” 这时又有一群仙子闻讯赶来,她们直接推门而入来到王申的床前,见到王申真的醒了过来均自欢呼雀跃,然后与早就在此的仙子们交头接耳询问王申情况到底如何。 这时,司马冰和齐静安突然起立施礼口中说道:“见过师祖、师尊。”其他仙子全部施礼口道:“见过师祖。” 原来是黄莺莺和邹敏、水淑荃齐至,她们直接来到王申床前,黄莺莺心疼地摸了摸王申的头发问道:“小师弟,还疼吗?” 王申此时视线已经恢复了大半,神智也已经基本清醒,便摇了摇头道:“我不疼了,是有人给我吃了育骨丹吗?” 邹敏坐在司马冰起身后让出的凳子上关心地看着他。水淑荃则直接坐在了床沿上,也伸手抚了抚王申的额头柔声说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是谁救了你?是昆仑山的司师叔和他徒弟姜师弟。他们救下你之后第一时间就喂了你一颗育骨丹,只是你伤势太重一直睡到此刻才醒。” 王申问道:“司师叔?还有姜师……师兄?”他差点也随着水淑荃一起将“姜师弟”三个字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此人再怎么是水淑荃的师弟,那也必定是个几百岁的人,自己可万万叫不得师弟。 黄莺莺道:“是呀,他们本来有事,但却执意要等你醒了看你一眼再走呢,已经有人通知他们了,他们马上就到。” 王申此刻已经彻底恢复了视线,他这才看清原来自己身处的是司马冰给自己安排的那间客房,司马冰、齐静安等而是几位白衣仙子站在黄莺莺身后注视着自己。李清茹则孤零零站在一旁眼中写满了担忧喜悦参杂不清的复杂情绪,王申对她咧嘴一笑,她的神情这才稍显放松,但马上便增添了几分嗔怪。 这时门外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响起:“王贤侄小小年纪力斗五名元婴期,真是英雄出少年呀!不光如此,竟然在重伤之后破境,简直不可思议!峨眉竟觅到你这等人才,真是羡煞旁人!” 这人话音刚落,房间中众仙子集体施礼道:“见过掌门师尊,见过司师叔。”王申听到他的话之后才愕然惊觉,一番内视之下发觉丹田愈发厚实坚挺,自己果然已经来到了筑基期第四层。 三个人走近,充满异域美感一袭白裙的双恨陌走在当先,她身后跟着两个俊朗男子。王申一眼便认出,这二人正是昨天自己昏迷前见到的那从天而降的二人。 双恨陌坐在刚才水淑荃坐的床沿上,柔声对王申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昆仑司天志,昆仑山六长老之一。这位是姜正明,是司天志的徒弟。” 王申连忙站起身与二人相继施礼,拜谢救命之恩。 司天志的外表是一副二十出头的样貌,身穿棉麻西装黑色西裤和一双翻毛皮鞋,乌黑的秀发背到脑后,双眼中闪烁着自信与智慧的光芒。 姜正明与他师父一样都是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身穿一件浅灰色休闲夹克,下身也是黑裤子和一双翻毛皮鞋,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白净斯文,给人一种与世无争之感。 司天志笑道:“王贤侄快躺下吧,那五个家伙虽然凶恶,但在司某面前还不算什么。幸亏我碰巧在阿拉木图办事,不然华夏可就要痛失一位少年英杰了呀!” 双恨陌的花容上露出一丝既不屑又嗔怒的神态,发现被王申捕捉到便展颜一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王申问道:“那两个汉奸和那三个鬼子呢?” 他如此称呼那五人,引起室中的仙子一阵娇笑,几个跳脱泼辣的还笑着重复了一遍,与身边的姐妹一起笑个不停。 司天志道:“那三个神道教弟子见我出现便马上夹着尾巴逃了。而那书画二仙的师父是兰书生何问,虽然何问此人不值一提,但他如今是上古魔君帝俊的客卿,这点面子我还是要卖的,所以我就将他二人各断一臂放他们去了。” 王申此刻没有心思去探究这位兰书生又是何许人也,听罢只能点头应是,但心中打定主意,这两个家伙里通外国,要是今生让自己遇到,必将他们千刀万剐。但司天志口中的“上古魔君帝俊”倒是着实令王申十分好奇。 王申刚想问上古魔君帝俊是谁,双恨陌便横了司天志一眼道:“敢擅闯雪域寒潭洞天劫走客座峨眉嫡传弟子,以及本派弟子六人,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传扬出去天山派的颜面就是被昆仑司天志丢光的!” ------------ 第0089章 洗澡? 司天志的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尴尬的神色说道:“罗家坡村和境外的共济会现在势力膨胀迅速,孩子既然没事,那就不得不考虑这些外界因素。” 双恨陌嗤之以鼻道:“你就说你怂不就完了!” 王申万没料到双恨陌竟这么不给司天志面子,此时他还没有看出这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此言一出,室中的仙子们大多装作没听见,开始互相聊起天来,她们越是这么做,却越显得刻意。邹敏和水淑荃则纷纷翻起白眼,显示着她们对这种情况早已十分不耐,反倒是黄莺莺却笑意盈盈地看着王申,仿佛没有听到双恨陌的话一般。 司天志肃容道:“陌陌,你此言差矣。这不是怂,这是需要对时局有清晰冷静的判断,你脑子一热将那两人杀了,甚至追上那三名神道教弟子……” 双恨陌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行了!孩子你也看到了。你不是还有事吗?慢走不送!” 司天志干咳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伸出手和王申握了握说道:“王贤侄,是否有意愿加入昆仑……” 双恨陌娇喝道:“滚啊!” 司天志和姜正明忙与室中众仙子道别,然后逃也似的快步出门而去。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王申头皮发麻,但介于双恨陌的脾气约等于低配版的张青青,他虽然好奇得抓心挠肝却根本不敢开口询问。 “你这专能惹是生非的家伙,是不是有你的地方就非得有事发生呢?”双恨陌一双绿色的美眸看向王申,语带戏谑地说道。 王申无奈苦笑说道:“我也不想啊。人家柯南是走到哪哪里死人,我是走到哪哪就有人想要我死。我也很绝望啊!” 室中众仙子中有人听得懂这个梗不断有娇笑声传出,双恨陌平时不看电视,所以她也不知道柯南是谁,但她怎会关心只叹了口气说道:“我刚跟令师尊通过电话,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北京见她一面。” 王申惊道:“双姑姑你要提前结束我的天山修炼吗?” 双恨陌道:“不是我要结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让她从除了我以外的其他渠道得知,以她的性格必定和我翻脸,所以你要陪我一起去见她,让她看到你安然无恙,至于你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天山,由她决定。” 王申道:“双姑姑放心!我就说坏人刚出现,你就过来救了我,然后大展神威将坏人斩尽杀绝。她一定会同意我继续留在天山。” 双恨陌正色说道:“我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她。”王申沮丧地低下脑袋,众仙子均哭笑不得。 双恨陌道:“你姑姑是什么见识修为,你那么幼稚的谎话企图骗过她是不可能的。事情既已发生,寻求正途解决才是道理,不要总想那些歪门邪道。” 王申点头。 双恨陌道:“你先去吃午饭,我们下午一点到你姑姑的办公室。”说罢盈盈起身走出房间,众天山弟子施礼相送。 王申第一次从侧面感受到了张青青给予别人的压迫感,气场强大如双恨陌,面对她有负张青青委托的局面,竟然也会这样谨小慎微如临大敌。可以想象张青青在听说自己的伤情时是怎样的心情,就算没有跟双恨陌当场在电话中发火也肯定不会好言好语。 好在自己不但伤势痊愈还因祸得福而突破第四层,并且真的找到了中和自己丹田灼烧的办法,有把握说服她让自己完成在天山的全部修炼。 双恨陌一走,众仙子们顿时围了上来,有的唏嘘感叹,有的表示后怕,有的赞不绝口,有的放声痛哭,一时间人声鼎沸,连黄莺莺都无法控制局面,房盖几乎都要被顶开。 杜美娟看着两只大眼咕噜噜乱转,像个瓷娃娃一般的王申,早就想好好撸上一番,她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坐到王申跟前,伸出两只手狠狠地捏住王申的脸说道:“小师叔祖!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跟个血葫芦一样,把我们都差点给吓死!” 司马冰呵斥道:“杜美娟!你给我收敛一点,没大没小!” 杜美娟扭头冲司马冰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又对王申说道:“你身上那个大刀口,我的天,这么老长!那要是砍在我身上光是疼都能把我疼死。武念洁当时抱着你哭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呀,我们以为你死了呢,结果后来才知道她说是你救了她。还有高黛黛她们也是,这也算是和你共患难一场,说起来还真有点令人羡慕呢!” 杜美娟这个话痨丝毫不管武念洁、高黛黛等人的忸怩羞惭,比比划划说起来没完。可王申却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天山派男弟子的白袍,只不过是符合他身材的童装尺码。 王申问道:“那个……我是不是洗过澡?” 众仙子闻言,均与身边同伴互望一眼,有的含羞低头,有的掩嘴浅笑。 王申瞧着杜美娟,问道:“谁帮我洗的?” 杜美娟噗嗤一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清茹说道:“就是这位清茹妹妹帮你洗的呀,你当时身上的土跟血都混在一起凝固了,头发是硬的,连鞋和袜子都被血粘在了脚上,清茹妹妹却一点都不嫌弃,她用温水一遍一遍地又泡又冲,不知道她给你洗了多少遍,才把你洗成现在这样白白香香的……” 李清茹的一张俏脸已经红到了耳根,有些仙子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与黄莺莺等长辈告辞纷纷离去,人越走越少,杜美娟却还在滔滔不绝,最后司马冰不得不制止了她。 动身去吃午饭,王申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经干净如新,由于战斗中脚没有受到伤害,因此这双鞋是他身上除了山心玉以外唯一保留下来的。现在它这么干净,想必也是李清茹的功劳,王申感激地看了看她,李清茹则是甜甜地冲他一笑。 王申看了看众仙子,确定赵鱼和云曦蓝没在其中。想了想还是问道:“赵师姐和云师姐呢?” 黄莺莺横了他一眼说道:“这么多美女陪着你还不知足!男人果然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王申道:“不是…我是怕她……” 黄莺莺啐道:“怕她生你的气对不对?你那天在天剑峰跟人家那样说话,人家不恼你才怪。” 王申惊道:“她真的生气了?” 黄莺莺道:“你赵师姐那个人不喜欢与人争辩,而且有什么事都是藏在心里从不与人说,以我们对她的了解,你那天抢白了她,她必会老长时间不理你。” 看起来那天为了逞口舌之快说的一句义气之言把这位赵师姐惹得不轻,可自己的确是一片好心,希望她能早日铲除逆徒清理门户,谁知会是这般结果? 王申如同斗败的公鸡耷拉下脑袋,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赵鱼竟都不来看自己一眼,恐怕这个“老长时间不理”会很久吧。 水淑荃笑道:“谁叫你多管闲事,阮婕的事情我们都不能提,你去触她的霉头干嘛?况且你为什么只关心她?沈师姐也没来看你,你为什么不问?” 王申这才恍然,双恨陌的五位嫡传弟子除了赵鱼的确还差了沈言夕,赶忙问道:“哦!对哦!沈师姐去哪里啦?” 水淑荃道:“她外出去办事啦!自然来不了,我逗你呢。” 邹敏道:“好啦!你赵师姐那个人就是闷一点,轴一点,除此以外哪里都好着呢。你不用理她,你早就饿了吧?快让冰冰她们带你去吃饭吧!” ------------ 第0090章 条款 在托木尔峰吃完午饭,司马冰和齐静安把王申送到恭郎殿顶层的掌门室,施礼刚要告退却听双恨陌说道:“你们去他房间把他的行李箱拿过来。” 齐静安不敢多问,应诺一声与司马冰退出掌门室马上去了。 “行李箱?这是要我带上行李箱直接回北京了?”王申心中大惊,心忖一定又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和姑姑莫非是吵了架,导致自己再不能继续在天山修炼了。 双恨陌一眼便看穿王申在想什么,说道:“别担心!不是要你拿上行李箱直接送你走。还没到那个份儿上。你穿着我们天山的制服,她一看岂不是更加恨我,所以得给你换上你自己的衣服才能见她。” 王申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女人果然还是了解女人,如果仅是他的话,只想着解决眼前的事情,那一定会穿着这天山派的白袍去见张青青,到时她会是什么反应恐怕只能看天意了。 片刻之后齐静安将王申的行李箱送到,双恨陌将之打开,见里面有两三四套王申的干净衣服,便问道:“你自己选一套穿上吧,现在已经十二点五十了,你换好衣服我们马上走。” 王申选了一身T恤牛仔裤穿好,双恨陌拿出那张雪白的玉牌托在掌心,那玉牌发出白光缓缓升起,然后白光扩散,一条通体洁白晶莹的玉石廊道出现在室中。 “寒潭白玉廊”,天品上阶法宝排名第七的存在。王申记得神品上阶第一的太极图和神品中阶第六的荷鲁斯之眼也是拥有空间传送能力的法宝,那三个日本人用的“勾玉符文”据说也是稀有无比,似乎这些与空间传送有关的宝贝每一件都不是凡物,空间传送的能力看来是世间极为不易获得的能力。 白玉走廊的尽头王申熟悉无比,那便是张青青位于中关村写字楼里的办公室,以黑发黑眼示人的张青青正站在板台旁边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见到白玉走廊出现便望了过来。双恨陌牵着王申缓步走出白玉走廊,张青青放下手中的文件含怒带嗔地死盯着双恨陌。 张青青对王申说道:“过来。” 双恨陌放开王申的手,王申走到张青青身旁,那股熟悉的桃子味甜香袭来,王申顿时陶醉于其中。 张青青矮身用纤手先摸了摸王申的额头,然后又在他小腹上停留片刻,随后才放下心来,走到双恨陌近前拉住她的手道:“好啦!人家又没有真的怪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双恨陌可怜巴巴地说道:“还说你没有真的怪我,刚才在电话里你就差钻出来吃人了!你都不知道把我吓成什么样子!”王申第一次见到双恨陌的流露出这幅委屈娇嗔的神态,这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女掌门人,而是一个在姐妹面前做错了事还不愿意认错的小女孩。 张青青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说道:“打电话时候是有点生气,但是仔细想了一下这种事怎么能怪别人呢,谁能想到那些家伙如此狡猾,‘勾玉符文’这种东西要是不再次听到我都以为早就绝迹于世间了呢。” 双恨陌道:“是我太松懈了,太极图收藏在白玉京,已经千年都没有再现世了,那种宝物不可能拿出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荷鲁斯之眼在非洲大主教阿莫斯手中,阿莫斯和你交情那么好,不存在借出宝物来对付申儿的可能。而混元幡是青城派的镇派之宝,我压根就没把它当成一个威胁。我呢,自以为‘寒潭白玉廊’在自己手中,这世间就没人有精确传送的手段,才酿成这样的大祸。” 王申第一次听到“非洲大主教阿莫斯”这个名字,听闻他跟张青青还有很深的交情,顿时十分关心,可遗憾的是她们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多作探讨。 张青青道:“世间也只有这四件空间传送法宝,忽略了他们还有勾玉符文这种东西也是人之常情,那个叫孟川川的恶女人不也是在我眼皮底下带走了申儿么。” 王申这才知道,原来那天带走自己要求拜师然后差点把自己打死的恶女人原来叫孟川川,她又是属于什么邪门外道的呢? 双恨陌叹了口气道:“可惜司天志那个废物早早就把人给放走了,连他们是怎么盯上申儿的现在都不清楚。我猜想这群人一定是因为申儿在莫干剑宗时候的出手所以才盯上了他。”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司天志的怨恨。 张青青美目中闪过杀意,垂首不语。 双恨陌道:“亲爱的,这么大的仇一定不会就此算了,那几个家伙就算落入我手里,我也一定会送到你跟前来由你处置。” 张青青道:“他们只是些小角色,是杀不完的。真的想根除这份祸患,恐怕需要把神殿和共济会杀个干净才行。所以也不能都怪天志。” 双恨陌道:“怎么不怪他!要不是他,至少能问出他们的主使者或直接领导者是谁呀,如你所说的神殿或共济会高层,能杀一个是一个嘛!” 张青青望着王申道:“归根结底还是他现在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却太过显眼。”随即面色一沉说道:“我觉得更可恶的还是那两个早早就教了他那无赖拳法的老家伙,这件事我真的越想越气!”王申心中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姑姑对铁相闻和南宫尧两位老前辈竟然也是如此的态度,可是若不是自己有了“混沌开天拳”这神技傍身,在对阵那五个元婴期时候恐怕撑不到司天志赶到就要被他们宰掉了呀。 双恨陌笑道:“被我骂过之后,他们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但是凭以往的经验,肯定不会离开天山,过几天又会回到原处,真的像极了那个打地鼠!” 两女顿时被双恨陌这个比喻逗得咯咯娇笑,似乎对南铁二人的恨意也暂时冰消雪融。 这时,张青青的秘书刘娟在门外敲了敲门。张青青让她进来,她推门而入见到双恨陌和王申,说了声抱歉想等会再来。 张青青道:“没事,什么事你说吧。” 刘娟道:“张总,阿斯麦那边的法务回邮件了,又加了好多条件,我都圈出来了,要不先给您。”说罢将手中的文件夹双手递给张青青,然后冲向她打招呼的王申甜甜一笑挤了挤眼。 张青青接过文件夹说道:“好,你先给我吧,一会儿找你。” 刘娟离开前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那个……张总。他们的条件,属实有点那个……” 张青青会意,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刘娟退出张青青的办公室带上了门。 双恨陌问道:“是荷兰的那个阿斯麦公司吗?” 张青青道:“对,就是他们。我公司现在正代表世麒集团向他们采购光刻机。”一边说一边翻了翻刘娟给她打印出来的邮件。 双恨陌道:“那些洋人向来没有好心眼,是不是刁难你了?” 张青青看着刘娟用荧光笔画出的一条条附加条款,叹了口气道:“何止是刁难,比明着抢还令人发指。” 双恨陌知道在尘世的商业领域自己丝毫都帮不上忙,于是对王申说道:“令师尊要忙啦,她既然恩准你继续留在天山,那我们就不打扰她了。” 张青青目送他二人走进寒潭白玉廊离开,马上抄起电话拨通了孔凡芝的号码。 “Hello,小仙女,怎么啦?”孔凡芝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 “凡芝,你先听我给你念几条我今年听到的最离谱的话:‘世麒方的入股金额需提升23.7个百分点,并作为永久冻结资金,双方协议期满后,该笔资金将计入我方资产。’‘协议达成后三百个工作日内,我方进入生产流程,不承诺交付时间。’‘光刻机到货后,随机前往的工程人员需中方安顿房产、医疗、子女和配偶就学就业。其工资需按其在国内的三倍发放,由中方承担……不止这些,还有十几条,一会儿我把邮件转给你你自己看看。’”张青青的嗓音宛如幽谷清泉动听悦耳,可念出这些霸王条款时却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孔凡芝静静地听完,长出了一口气问道:“那我们的商务和法务上一次提出的意见,是不是全部都被他们驳回了?” 张青青道:“对,一条不剩。” 孔凡芝道:“既然这样,应该可以证明美国已经介入了。这些条款虽然已经无理到极点,但是美国肯定觉得我们既然想搞芯片,那就必然有接受的可能。如果我们接受了,他们会有后招,比如限定机器的生产范围,我们所购买的光刻机生产出来的芯片,能用在哪些产品上,由他们来指定,诸如此类。最终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白忙一场买了一个废物回来。” 张青青道:“那怎么办?合同还要继续和阿斯麦沟通吗?” 孔凡芝道:“你先继续和他们拉扯,我现在去向爸爸汇报,也许有别的出路,比如找三星或台积电代采购。”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 第0091章 江湖 天剑峰上,本届的雪洞之主路一萧带着王申、李清茹和一众同门在雪域寒潭洞府外的雪坡上捡了一处十分平摊的空地搭了几个帐篷,除了行气用功以外的时间大家升起篝火团团围坐,白天煮茶野餐,晚上观星赏月,引得许多五代弟子也都纷纷带着吃喝加入了进来,小小的帐篷营地仿佛成了派内的打卡圣地,一经搭建完毕便一派熙熙攘攘门庭若市的气象。 在雪域寒潭大洞天遭袭后,双恨陌需要联手花擒星、程依依、云傲白三位长老耗时三天三夜在洞府中布置了一个超大规模的结界,结界状似膜衣贴合于洞壁之上,即便白玉京方面使用太极图欲在寒潭洞府中开启空间传送也要先破掉这堵结界,凭此四人之力耗时三天三夜打造的阵法结界,就算元始天尊亲自出手也要颇费上一番工夫才能将之摧破,然而该结界与护山大阵完美衔接,一旦有人对结界出手势必引起全体天山弟子的警觉。故此为了打造这样一座没有一处死角的护洞大阵,只能暂时让本届的“雪洞之主”移驾别处委屈三天。 但路一萧等十位仙子非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想出了这样一个既能不远离雪洞有好玩的法子。 王申本就长得漂亮可爱,白得如能掐出水的小脸略带婴儿肥,一双贼光闪闪的大眼睛总是转个不停,很难让人不爱。加之他在阿拉木图展现出的神威凛凛,为了保护她们被五个心狠手辣的匪徒砍成了血人差点死掉,而直到最后宁死也没有说一句软话,这种反差萌让亲身目睹的六位仙子对王申简直爱到了极点,但王申年纪还太小,她们这种爱到底有没有包含成年男女间的感情她们自己恐怕也很难说清。 高黛黛虽然骂人的时候一张嘴巴阴损毒辣,可是她要是喜欢上一个人,便是那种可以掏心掏肺的性子。她瞧着双手各抓住烤羊排一端拼命狂啃的王申,芳心中一阵瘙痒难耐,她走过将王申抱起来放在腿上,夺过他手中的烤羊排放在一边,然后狠狠地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小师叔祖!人家以前那么对你,你是不是已经不生气了呀?” 这对王申来说可谓是变生肘腋,一股似曾相识的感受袭来。高黛黛这这一连串的动作像极了张蕊蕊平时对他的所作所为,连她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气都和张蕊蕊十分相似。 王申脖颈僵硬,惊惧地转向高黛黛,努力咀嚼嘴里剩下的羊肉口齿不清地说道:“高师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也没生过气呀。”可他心里却想的是:“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亲我,还抢走我的羊排?” 高黛黛的举动顿时引来了其他仙子的不满,路一萧说道:“唉!黛黛,你把小师叔祖放下!要是让司马师祖看到非把你赶出雪洞不可!”其实此刻想把高黛黛赶出雪洞修炼队伍的是她自己,只因高黛黛奔放大胆,做了她们都不敢做的事情。 高黛黛丝毫都没有理会师姐的话,笑着对王申道:“小师叔祖!她们要吧人家赶出雪洞,你会不会保护人家?” 王申偷眼看了看赶过来凑热闹的杜美娟、赵擎、钱嘉沐等人,她们的面色已经变得十分不善,由于李清茹一直坐在自己身后,他看不到她的神情,但相比她此刻必定不会太高兴。 王申从她的玉腿上跳下来笑道:“路师姐在吓唬你,那天双姑姑也是这么吓唬我的。实际上不会的。” 高黛黛见引起了王申的不适,便不再勉强,妩媚地白了他一眼便把烤羊排递给了他。 武念洁道:“小师叔祖,你那天施展的是什么功法呀?把一整片柏油路都融化了,我们躲到三百多米开外都被烤得受不了。” 没有亲身经历的仙子们顿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李清茹一双妙目更是片刻都没有从王申身上移到别处。 王申道:“那个不是什么功法,是我用……用那个……就叫剑刃风盘吧。我用那个剑刃风盘时候真气溢出产生的高温,说起来这还是我对行气之法掌握得不够纯属,溢出得多不就是浪费得多吗。” 武念洁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晕生双颊问道:“你的真力,真是……至刚至阳,简直像一个小太阳。” 高黛黛突然小声问身边的鲍惊鸿道:“男人在八岁的时候是不是……” 鲍惊鸿也顿时红晕满脸啐道:“闭上你的嘴!找死啊?” 可她们的对话被不远处的杜美娟听到,杜美娟马上站起来掐住小蛮腰怒道:“喂!高黛黛!这事可得先来后到啊!小师叔祖第一个亲的可是我!” 高黛黛也霍然起身翻了个白眼说道:“别吹牛了,谁信啊!再说,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 杜美娟明知她在装腔作势却依旧俏脸涨得通红说道:“你不懂?我呸!谁吹牛了?不信你问小师叔祖,他可是主动亲的我哦!我可没像你那样投怀送抱。” 此二女的骂战就此拉开,营地中正在喝茶吃东西聊天的仙子们纷纷饶有兴致地朝这边围了过来。 高黛黛转身对王申说道:“小师叔祖,要是你先亲的人是我,我一定只会把它放在心里,不会像她那样到处炫耀,因为那会是我最最美好的回忆,向她那样到处炫耀只会令这份真挚的感情变质的。” 不用说直缨其锋的杜美娟,就连看热闹的众仙女都被高黛黛这一句仪婊堂堂,出人意婊的言语暴击到差点呕血,杜美娟更是俏脸煞白,比连中了她百招小天阴掌受的内伤还严重。 王申也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又想起了 直肠子的杜美娟与茶艺大师高黛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几轮唇枪舌战之后被气得双眼通红娇躯颤抖,钱嘉沐怕她不管不顾拔剑与高黛黛拼命,与赵擎一起将她拉走才算了事。高黛黛洋洋得意地大获全胜鸣金收兵。 这小营地才搭建好第一天竟然就这么多是非,王申心中暗叹:有女生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真是诚不欺我,而女生多的地方简直就是修罗战场。 王申问道:“路师姐,那位阮婕的弟子现在都过得怎么样?” 路一萧说道:“阮婕有两位弟子,一个是韦贵琴师叔,一个是冯楠楠师叔,她们和所有弟子现在都编到了云师祖门下,但是……你知道的,毕竟是阮婕那一枝的,很多姐妹都不待见她们。” 王申垂首不语,心中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三天后,双掌门与三位长老完成了结界的布置工作,雪域寒潭大洞天恢复开放。王申和李清茹虽然得以前往左边的寒潭洞府修炼,但却依旧和李清茹在一个角落中安坐,与路一萧等十位仙子拉开了一段距离,这让路一萧、高黛黛等人失落的同时却令李清茹感动非常。 ------------ 第0092章 隐患 2004年8月27日星期五 天山 这天,闭目吐纳的李清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王申大吃一惊,路一萧等人也都围了上来。司马冰和齐静安赶到为她检查了一番,司马冰问道:“吐纳的时候最忌心湖波浪翻滚,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清茹只是摇头,还表示自己不愿再在雪洞中修炼,请求返回望雪宗。 待司马冰和齐静安走后,王申拉着李清茹走出洞府来到雪坡之上,问道:“清茹姐,你是不是觉得我要走了,所以才……” 李清茹的捡了一块青石端坐其上,一双美目望着朝阳下的雪山,闭着檀口黛眉紧蹙,那神态犹如刚刚绽放的兰花,既清丽绝伦又楚楚可怜。 王申道:“清茹姐,我只是回北京,又不是死了。” 李清茹的香唇微微颤抖,两行清泪从美目中流了下来。 王申惊慌失措,他完全不懂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只能站在一旁柔声安慰,可李清茹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目望远山默默流泪。 一个多小时后王申与她返回寒潭洞府,路一萧等人都投来关切的目光,但李清茹始终都还是一个小门小派的弟子,容她在这天下仅有的大洞天中修炼已是莫大的恩惠,再去照顾她的小情绪对于天山弟子来说就属多余,所以虽然心中关心,却没有人走过来嘘寒问暖。 王申担心她因为情绪波动再行气出了岔子,便用掌心抵住她那洁白的玉掌,承担起了她修炼时护法守心的重任。 两人同时进入了吐纳入定的状态,一股极其纯净的冰寒气息从左掌掌心传入王申的奇经八脉,这显然是寒潭洞天的至阴灵气被李清茹炼化后的产物,王申将这股气息行入丹田,然后将之行入手太阳小肠经汇于右掌掌心送还李清茹体内。 李清茹顿时觉得一股温润如初升暖阳般的真气进入自己的浑身窍穴,娇躯各处都无比的轻松舒畅,心中由于将要与王申分离而产生的那股烦恶也霎时间被消弭了不少。她的心湖缓缓趋于平静,吐纳行气再不受外界尘垢的滋扰,终于进入了神我如一的真正入定修炼状态。 如此相互辅助修炼与上次王申想要直接将纯阳真力灌输给张蕊蕊大不相同,上次在美国张蕊蕊由于以一敌五导致巨量的真元损耗,以至于她所受的内伤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行气治疗,王申便想尝试将自己无穷无尽的真力直接传给张蕊蕊供她使用,但与此刻一样,同样是掌心相对,但是他那从无尽星空中直接搬运而来的纯阳真力张蕊蕊却根本用不了,真力由王申掌心灌进她体内只如同某种针对经脉窍穴的功法一般钻进了张蕊蕊体内,好在张蕊蕊的修为比他高出太多,那点真力对她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而这次为李清茹护道则情形大不相同,他们同时都在运转吐纳功法并吸纳寒潭洞天的充沛灵气,在自身吐故纳新不断壮大丹田的同时,相抵的双掌还互相共享对方的修炼成果,王申更是时刻内视李清茹的心湖以防她再次心境失控,这自然与野蛮地直接输入真气大不相同。想到这里王申不禁感慨,自己也是一个可以一打五的人了,可自己打的不过是五个元婴期而已,“大老婆”张蕊蕊打的却是五个实打实的大乘期呀!而且与他相比自己被那几个人打得和等狼狈窝囊?由此可见自己和张蕊蕊那种级数的高手相比相差何止一点半点。 随着脑海中思想的逐渐消隐淡去,王申整个人也仿佛缓缓沉入了水底,一种失重的感觉包裹了他的全身。“丹霞诀”突然运转加速,身体四周的充沛灵气迅速向他潮涌而来,右掌心手太阳小肠经上传入李清茹身体的真气也随之加速,入定当中的李清茹弱有所觉,她对王申百分之百的信任,开放了所有窍穴迎接王申传导而来的真气。 ---- 九黎九藏,藏之灼灼。 九层心法,九而贯之。 纳四象之滋长是为一藏 同山海之桑湎是为二藏 得八荒之归畋是为三藏 就江河之洪渎是为四藏 取星月之裨气是为五藏 汇百川之涓虏是为六藏 融千陌之无常是为七藏 蕴万象之实虚是为八藏 化天地之妙玄是为九藏 ---- 忽然,随同澎湃的真气涌入丹田,一段神奇无比的行气心法也一同进入了李清茹的神识,这功法与她所认知的行气心法大不相同,似乎在混沌宇宙中它也是至上真理般的存在,只要有它在的地方,其他道理全都变得苍白无力,似乎只要以掌握此法,自己便能和大千宇宙融为一体,诸理皆晓,诸法皆通。 《九黎九藏经》因其自身的特殊属性令其成为古今中外家喻户晓的奇功,推崇者将之奉若神明趋之若鹜,而厌弃者将之视为遗祸万代的邪法却恨不得将之尽数毁去,极端者甚至连见过该功法的人都不肯放过,可谓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创出《九黎九藏经》的魔君蚩尤恐怕也没有想到,在数千年后出现了一个与自己一样拥有混沌丹田的少年,仅凭观看了一眼功法大纲便凭借自己的理解自行补全了《九黎九藏经》。也正因如此,王申所掌握的《九黎九藏经》与他自身已形成的行气方法完美契合,与蚩尤所创的那套吸人真力的盖世魔功已经截然不同。 李清茹此刻丝毫不知这套蓦然进入她神识中的行气心法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既然是王申教的她便好不迟疑,如同吸收王申传过来的真气一样将之全部牢记消化。 王申的纯阳真力突然如同泄洪一般涌入,李清茹尝试使用一藏的心法将这股前所未有的强大真气纳入任督二脉,然后依法行入丹田,但她错会了王申的意思,依然在运转一个大周天之后又把这股真气送进自己右掌掌心返还给了王申。 王申正全力运转三藏的心法将自己的全部窍穴填满了在洞府中吸纳而来阴寒灵气,其中九成还没有行入丹田炼化,左掌中就有一大股炼化后的真力涌入。他顿时明白是李清茹回错了意,她只依法开始运行一藏心法,但并没有收下王申送给她的真力,以为还按照片刻前的行气办法相互之间循环往复。 王申此刻若将这一大股真力逼回她体内自然能够办到,但那样必定使她受到极其严重的内伤,于是他心一横将这股被李清茹炼化后的真力并入任督二脉与那些极寒灵气混合行入丹田。 如此做法让他的丹田中立刻产生了剧烈的变化,他顿时感到丹田开始迅速膨胀,如同一口注满了烧红铁水的大锅不但不断变大,温度也跟着不断地提高,可是不断涌入的阴寒灵气犹如一股股为之降温的冰水,不断浇灌在大锅之上。两者形成的平衡被李清茹错送进来的真力打破,王申的丹田不受控制的膨胀升温,到达临界点时铁水终于沸腾,金黄的光芒在王申的奇经八脉中流动,他突然睁开了双眼,两道耀眼的金光将寒潭洞天照成了金色。 “咦!小师叔祖突破啦!”高黛黛兴奋地嚷道。路一萧等众仙子纷纷围了过来。 “小师叔祖,你这修炼天赋也太吓人了吧?你受伤昏迷时候突破的筑基四层!这还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突破五层了!你这还让别人怎么活了呀?”鲍惊鸿环抱着玉臂满脸委屈地说道,她面上皱眉嘟嘴看似佯装可怜,但那语气却真的流露出八分嫉妒哀怨,不似作伪。 她的话似乎触中了众仙子的心声,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薛羽、邓娇等人出言调侃附和。连从不多说话的容兴、容盛兄弟二人也参与了抗议。 王申却是有苦自知,他刚才突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丹田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异样。自己上次松下学艺,以及受伤昏迷中都得以用匪夷所思的速度破境,但那两次只有他自己知道,与其说都是在心境或肉身准备充足情况下的水到渠成,不如说是还没有将二层和三层的根基打磨牢固就仓促破境的急于求成。而这次因为被一股意料之外的的真力催谷之下,又来到了突破前的临门一脚,在踌躇犹豫了片刻后王申还是决定突破。 突破之后他的丹田呈现出了从来都没有过的躁动不安,似乎仍然渴望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王申让丹霞诀自行运转不断持续吐纳,支支吾吾地应付着众仙子的口诛笔伐,内视了好半天,暂时没有找到其他异样。 ------------ 第0093章 如梦 “赵师兄,你是不是又去大松树下面学棋了呀?” 王申执黑,仅仅四十九步,就已经被赵擎逼到了绝境,他苦苦思索应对之法,可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仅剩的两个真眼被迅捷无伦地蚕食殆尽。见到赵擎的棋力长进太多,故此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询问。 赵擎见自己的小秘密被王申看破,只能腼腆一笑,用两根比女孩子还白嫩的手指夹着一枚棋子抵住下颌假装思索下一步的走法,但实际上后面最多三步,王申除了投子认输以外绝无其他选择。 王申懒得等到自己被杀得精光,直接认输问道:“你笑什么呀?快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又见到那两位前辈了” 赵擎道:“是又见到两位前辈了,但不是在大松树下面。” 王申奇道:“那是在哪里?” 赵擎道:“他们不知为何,跑到了托木尔峰的北坡,那边的雪原上有一块大石,他们就在那上。难怪我们上次去大松树下面找却找不见他们。” 王申随即想到张青青和双恨陌对南铁二人的态度,双恨陌曾说他们因为教了自己“混沌开天拳”被她骂了一顿,看来他们换地方下棋定是被双恨陌的一顿臭骂而不得不暂避锋芒的无奈之举。想到此处王申只能苦笑了一下,个中缘由实在难以对眼前的诸位仙子启齿。 又自讨苦吃地与赵擎下了两盘,均被无情地击败于五十一步和第五十六步。 晚间,托木尔峰的餐厅为王申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送晚宴,王申尽情吃喝玩乐间瞥见那个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伴他左右的那个娇俏身影正在角落中暗自垂泪,王申连忙抛下众人来到她跟前,可李清茹却马上恢复笑颜拉着他的手回到了欢乐场中。 2004年8月28日星期六 天山 掌门室中,双恨陌伸出她那只洁白的玉手抚了抚王申的额头,神情顿时变得凝重,娇叱道:“你为什么如此冒进!” 还不等王申答话她便对俏立一旁的司马冰和齐静安喝到:“我让你们护道,你们是摆设吗!” 二人吓得花容失色连声致歉,却不明就里实不知掌门为何责怪自己二人护道失责。 前来相送的黄莺莺、邹敏、水淑荃、赵鱼和沈言夕也均是一惊,神识送出洞察了王申的情况才知晓师尊为何发怒。 只有王申心知自己在筑基三层期间便没有稳扎稳打,虽突破了四层但实际上修为并不稳固,而后为李清茹护道又传她《九黎九藏经》自己阴差阳错又到了突破的契机,可自己却鬼使神差地选择冲开关隘选择了突破,李清茹只是炼气期,无法察觉他修为的异常。若当时司马冰和齐静安任意一人在场,凭她们元婴期的眼界必定会阻止王申突破,着他锤炼稳固万无一失再选择破境。就此而言,双恨陌的愤怒也并不是无的放矢。王申本就因根基不稳而略显脆弱的丹田和经脉,再经强行突破,此刻在双恨陌眼中已经薄如蝉翼,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你可是真不省心啊!一波未平又起一波,这让我如何再去和你师父说?”双恨陌狠狠白了王申一眼,端坐回沙发中,她一动便有一股异香飘然而起。 王申歉然地瞧着司马冰和齐静安道:“这一次的确是我自己脑子抽风,真的不怪两位师姐。我姑姑那边……双姑姑,您能装不知道吗?让她自己发现是不是就可以了?” 双恨陌妙目一瞪斥道:“就你会抖机灵!你现在丹内虽然阴阳并济,可浑身经脉窍穴却都因为贪功冒进孱弱不堪,像朽木撑高楼一般危如累卵!你一直就在我跟前,呈现出这种气象你叫我骗她说我看不出来?你去问问别的门派掌门人,有人会信吗?” 王申垂首不语,他只能心中暗骂自己眼界低微,把大乘期的眼力视作了儿戏。 在一旁凝神倾听的司马冰和齐静安不禁暗暗心惊,她们难以想象王申因为没有打好根基而突破筑基五层到底经历了什么,似乎那根本不合常理的破境速度才能说明一切。 双恨陌道:“等你回到张青青身边,我会嘱咐她一定要每日里都亲自紧盯你的吐纳行气,直到把受损的经脉都全部修复前都不要想突破第六层的事情。要不是因为你要开学,我本应把你留在天山亲自监督你,张青青每天忙公司的事情说实话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王申心中一暖,深知这位仙气飘飘的双姑姑也是真心对自己好的,说道:“双姑姑请放心,我记事以来姑姑从来没有忽视过我修炼的事情,况且我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之前的冒进纯属我走岔了道,现在有您指点出来,我自然会万分小心。” 双恨陌道:“如果你能一直在你师父的监视之下度过这段修复期我自然放心,但就怕你又捅出什么乱子。” 王申唯有苦笑。 王申突然问道:“那个……清茹姐……” 双恨陌没有给他问完,直接打断道:“她已经回望雪宗了,你要真喜欢人家,以后自己去找她。” 王申顿时老脸一红辩解道:“我哪有喜欢?” 他不辩解还好,这一句此地无银的言语出口顿时引来众仙子的哄笑,除了赵鱼以外,室中所有仙子均被他的窘态逗乐。 双恨陌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放下手机道:“行了,你师父又催了,走吧。”说罢也不见她又任何动作,一块白色玉牌出现在场中,瞬间化作一扇敞开的大门,门内是一条晶莹剔透的白玉长廊。 王申本想再问些关于李清茹的事情,却害怕再被调笑,踌躇满怀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硬生生忍住。挥手和众仙子一一告别,在和赵鱼挥手告别时赵鱼没有如其他仙子般和他笑吟吟挥手,反而面无表情地将俏脸别到了一边。 王申心中苦笑道:“看来我把这位赵师姐得罪得不轻啊,或者是她本就心事重重我刚好撞到了枪口上。”无奈只得背起书包提着行李箱牵着双恨陌的玉手走进白玉长廊。 白玉长廊的尽头是久违的家中客厅,还未走出长廊便已经闻到了柳香君为他烹饪的美食香气。 白色大门在室中消失,一个婀娜的身影从巨大的掌门内室中走出。 司马冰和齐静安盈盈浅笑上前双手互握施礼道:“小师叔好。” 李清茹手足无措地躲开说道:“两位……仙子,请别这样叫我!” 黄莺莺牵住她的手笑道:“李师妹,以后你与我们便是同门师姐妹,冰冰和静安虽然年纪比你大,但在辈分上她们的确是你的晚辈,这是山门规矩,不止她们要遵守,你也同样要遵守。” 黄莺莺看似说教的一番话,实际上是为了使她更快适应身份,不至被突如其来的礼遇而弄得束手束脚,影响日后修炼。李清茹虽单纯,但绝非蠢笨,她立刻明白了黄莺莺的用意,只得乖巧地点头。 李清茹非但不笨,反而修炼天资极佳,在双恨陌的五位弟子中也鲜有在天资根骨方面与她相若的。昨晚王申回房入睡后,她突然被双恨陌招至掌门室,通知了她“天山掌门要收她为徒”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一时间她天旋地转,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从昨日渡到了今天,王申的别离,和突如其来的天大造化砸得她几乎性命不保。几位她之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神仙现在正围在她身边师妹长师妹短,直至此时此刻,李清茹仍觉自己身处梦幻泡影,但一想到梦醒之后如果王申还能在自己身边,却莫名地能获得片刻心安。 ------------ 第0094章 八卦 双恨陌微笑接过柳香君来的茶杯道了声“谢谢”,然后浅浅地抿了一口正色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坐在她对面沙发上的张青青阴沉着一张俏脸,一双银色的眸子也不去瞧她,只紧握着王申的一条手臂,怔怔出神。 柳香君方才也从头到尾听完了双恨陌的描述,听到王申因为冒进破境而留下大大的后遗症她心疼不已,不禁眉头紧皱在心中埋怨双恨陌。但最终等双恨陌将来龙脉都讲明之后,尤其是听到王申是为李清茹护道而冲破第五层关隘得以破境时,柳香君便不觉得双恨陌有什么错了,原来都是这个小花花公子自作自受。 柳香君对王申说道:“我隐约记得有极个别的修者在天赐机缘下会迅速破境,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所有人都会以为是自身天资绝佳,更无法抵挡破境的诱惑,在根基没有扎牢之前就误以为自己已经有资格破境。现在呀,你就是其中之一。” 王申鼓了鼓腮帮,懊恼地垂首不语。 柳香君又转向张青青道:“那,一般这种情况,都需要怎么调理才不至于影响他日后的修炼?” 张青青松开握住王申手臂的玉手,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调理,需要人在他修炼的时候紧盯着他,到了突破第六层的关隘一定要给他压住,直到把第三层、第四层欠的都补回来,然后再踏踏实实打稳第五层,确认没有问题了才能让他破境六层。” 她顿了顿,银色的美目横了双恨陌一眼,然后转向王申续道:“这就像一栋水泥钢筋的高楼大厦,本来全部采用钢筋混凝土它会百般坚固,可突然中间几层非要选用砖木结构,再往上加盖即便钢筋再坚固,混凝土再牢靠,那也是一座危楼。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中间的砖木替换成钢筋混凝土,这比在盖楼时直接用钢筋混凝土要难上百倍。” 王申道:“我知道了姑姑,我会努力打好根基再想第六层的事。”随即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但是姑姑,你不能怪双姑姑。他为了我在雪域寒潭布置了屏障阵法,而且……而且两位为我护道的师姐都被她狠狠地责怪过了,这事……” 张青青轻叱道:“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王申赶紧低下头再不敢多言。 双恨陌白了王申一眼笑道:“我跟你姑姑数百年的交情,哪用得着你来说情?不过这次,本来应该是她欠我一个大人情,现在反过来变成我欠她了。这可都因为你哦!你以后可得想想怎么还我。” 双恨陌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调侃顿时将气氛缓解了不少,张青青脸色不再阴沉说道:“那两个老家伙滚到哪里去了?” 双恨陌道:“被我骂过之后,又鬼鬼祟祟地跑到了托木尔峰北坡,他们真是自以为自己的深情有多感人至深,可在我们看来真的就是两坨滚刀肉,丝毫都没有精神和气度可言。” 王申暗自惊呼:“原来两位前辈的动向她早就知道,可笑我和赵擎师兄还曾经扑了个空。两位前辈人很好啊,可她们对两位前辈的恶感为什么会这么大呢?” 张青青道:“还有三年就要跑去峨眉山下棋了,到时我一定要和蕊蕊一起出面赶走他们。” 王申想替对自己有授业之恩的南铁两位前辈说几句好话,可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敢将喉头的言语道出,皆因自己几十秒前刚刚被“教育”过,连替双恨陌说话都不成,更何况是南宫尧和铁相闻这两位令她厌恶之人。 双恨陌突然笑了笑问道:“我听说,蕊蕊最近被一个小巫师追,真的有这事吗?” 柳香君掩嘴轻笑,张青青奇道:“怎么都传到你耳朵里啦?她觉得这事丢人,从来都不往外说的!”随即和柳香君同时看向了王申,王申则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双恨陌娇笑了两声道:“并不是你们的王公子,是依依从你们甜儿那里听来的。” 张青青也笑道:“甜儿真是哪都好,就是喜欢聊八卦。” 双恨陌道:“有那小巫师照片吗?我看看长得帅不帅。” 张青青摇头表示没有。 双恨陌道:“那你见过吗?” 张青青道:“长得确实还可以,很高,棕色头发,有一种属于美国人的执着。就是对于蕊蕊来说年纪太小了,修为也太低了。” 双恨陌道:“这有什么呀!遇到一个肯这么付出的男人还不知道珍惜,而且灵巫的修为也不低了呀。难道她还非得找一个大祭司才行?” 张青青道:“她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她喜欢的,哪怕是露水姻缘也心甘情愿,但她不喜欢的,甚至一掌拍死。这个汤姆直至此刻还活着,我其实都觉得有些反常。” 双恨陌道:“说到底她还是喜欢,但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张青青和柳香君纷纷点头。 王申终于听懂了,原来那个在列克星敦山庄与他和张蕊蕊并肩作战的汤姆.亨特正在追求张蕊蕊。王申此刻虽然对男女之爱还不甚理解,但听到这个消息却已然在内心深处对汤姆.亨特产生了十足的敌意。可回想张蕊蕊似乎一直没有答应他,便又在心中暗自叫好。 张青青等人自不知王申此刻想法,又八卦了一阵双恨陌突然说道:“八年后是连藏大会,九年后是瑶池蟠桃会,你们峨眉出了这样一个神奇的存在,一定会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但代价就是在他成才之前你的护道之责要比别的师父难上百倍。” 张青青轻叹道:“这七年来算上刚刚在你天山的那伙人,直接对他出手的已经有四次了。再有八九年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知道。况且,区区八九年时间他如何成才?” 双恨陌道:“我粗略推算了一下,他如果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地初级破境,以他的特殊体质和修炼天赋,八年后也就是十五岁时到达金丹期八九层应该不成问题,甚至十层大圆满也有可能。以他如今能够连越两境挑战元婴期的对手来推测,那时他的实力绝不止于分神期,哪怕与合体期的好手也会有一战之力。” 双恨陌的计算结果与张青青不断在心中的推断基本一致,王申的逆天体质铸就了他惊世骇俗的修炼天赋,从古至今也没有人能如他一般在小小的七岁年纪就来到筑基期第五层的。并且真实实力远超他的实际修为。但现在,这些都不是张青青所关心的内容,王申仿佛自己就是造化本身,从出生起便机缘不断。但也正因如此,造化所带来的厄难同样纷至沓来连绵不休,张青青虽然本身是超凡境大乘期的实力,已经站在了修者的金字塔尖,但随着王申年纪和修为的不断增长,他所遭遇的敌人注定也会越来越强,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到底能保护他到何时呢? 又聊了一阵,双恨陌起身告辞,临走前深绿色的眸子眨了眨对张青青和柳香君说道:“过几天我会有个重大决定要通知你们哦。” 张青青和柳香君均是不明就里,但见她神秘兮兮又不似什么坏事,便不追问,反正过几天她自会通知。随着她的身影走进白玉长廊,长廊的入口在室中缓缓消失。 双恨陌返回自己在藐姑射峰恭郎殿中的掌门室,司马冰和齐静安二人已经离开去各自忙碌,余下黄莺莺、李清茹等六位弟子在室中恭候。 六女见双恨陌返回齐声施礼道:“拜见师尊。” 双恨陌摆了摆手说道:“收徒仪式莺莺亲自去准备,通知各大派的书信,言夕你来撰写。送信人一定要清一色的三代弟子,修为不得低于元婴期。邹敏、淑荃、赵鱼,你们三个都全力协助莺莺,她有任何需要你们都给我全力配合。” 五位仙子施礼应是。 双恨陌道:“望雪宗需要专程遣人去一趟。” 黄莺莺道:“那还是冰冰和静安较为合适。” 双恨陌道:“你告诉她们明天去见一趟任秀华,将情况说明。如有必要就请她来恭郎殿坐坐。” 黄莺莺道:“是。” 双恨陌拍了下额头,瞧了一眼李清茹道:“对,你的父母还在世呢对不对?” 李清茹垂首道:“回禀掌门,清茹的父母只有四十多岁,依然在世。” 黄莺莺皱了皱眉,立即传音给李清茹:“叫什么掌门?叫师父!”李清茹只能偷瞄了她一眼,心中踌躇,只急得想大哭一场。 双恨陌道:“为人子女者,首需孝顺生身父母。我天山从不强收他人子女入门,所以清茹的父母必须请来一叙。邹敏,这事由你去办。” 邹敏道:“是。” 双恨陌道:“那没什么事,你们去吧。清茹留下。” ------------ 第0098章 陆军 五位仙子告退后,李清茹紧张万分地站在原地,双恨陌一双绿色的美眸向她瞧来,她双膝跪地,大滴大滴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的从一双大眼中滚落,感动、失落、惊喜、激动等一系列情绪混杂在她心中,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因为那种情绪而哭了出来。 双恨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说道:“你知道除你以外,我那五位弟子中最小的沈言夕都多大了吗?” 李清茹抹了一下眼泪,摇了摇头。 双恨陌望向窗外巍峨连绵的雪山,美丽的面庞上仿佛罩上了一道圣光,说道:“沈言夕是五岁时来到天山,今年她正好六百零五岁。我已经整整六百年没有收过一个弟子。我今天收你为徒,这不仅仅在天山,在整个中国修界也算是一件大事。所以,你给我把你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收起来,不要让我后悔觉得时隔六百年收的关门弟子是一个窝囊废!” 李清茹用手心擦干泪水,站直娇躯,然后双手互握重新跪倒,施了一个这几天她见过许多次的天山派的师徒之礼:“李清茹拜见师尊。” 语气中已经不见了任何激动哽咽,仅剩倔强的坚定。 双恨陌嘴角上扬,转过身继续望着雪山说道:“李清茹,你听好。我双恨陌有三不要。一,我不需要根骨一般的弟子,连世人口中‘不错、挺好,甚至很好’的我都不要。” 李清茹静静聆听,双恨陌如此说那证明自己的天赋起码在很好以上。所以这一条显然自己不在其中。 双恨陌的声音继续传来:“二,我不需要弱不禁风、优柔寡断,遇事哭哭啼啼的徒弟。” 李清茹的两只玉手在衣袖中下意识攥紧,她知道这位新师尊的第二条几乎点明了就是在敲打自己。 双恨陌微微扭转娇躯,瞥了李清茹一眼,缓缓开口:“三,我双恨陌不需要为了男人,把自己活得一文不名的徒弟!” 李清茹娇躯剧震,她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双恨陌。 双恨陌道:“那姓王的小子现在狗屁不懂,但他早晚有长大的时候。他是个知你懂你怜你惜你的好男子,还是个只懂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混账王八蛋,十年后才有分晓。你的天赋根骨如此之佳,可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我自不能坐视让你回到望雪宗耽误终身。” 李清茹的娇躯一阵不可抑制的颤抖,瞪大了一双美目呆瞧着双恨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双恨陌好像没有看到她的反应一样,继续说道:“我双恨陌的徒弟配得上任何男人,管他是惊才绝艳的峨眉少侠,还是千万年才出一位的先天混沌体,我们天山的姑娘都要让他来追我们,而不是我们每天憋在家里单相思。” 李清茹垂下俏脸,她此刻已经彻底明白,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在这位天地间的至强者面前洞若观火毫无藏身之地。新师尊不但修为通天,且貌美如花,在她身上一定也发生过自己曾经幻想期待的那些事情。李清茹天生懂事乖巧从善如流,这位资深“过来人”所说的话她自然一字一句听进耳中,新师尊虽然言语刻薄,但没有一句不是发自内心对自己的关怀,天赋根骨越是非凡之人,在修炼时便越要稳守心湖的平静,像自己现在这般心湖涟漪丛生对修为百害而无一利。 心念及此李清茹排除杂念,一颗心顿时变轻了许多。她仗着胆子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师尊。您遇到过您口中的好男子吗?” 双恨陌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嗤笑了一声道:“没有。” 李清茹的胆子更大了一些,问道:“那,在您认识的人中,谁是?” 双恨陌道:“或许我师尊的相好,林世恭上仙算一个吧。可就算他那样的完人,还不是在看霞仙子和你师祖两人之间恩怨纠缠,他三人的关系实可谓剪不断理还乱。死者为大,我也不好说他的不是。这种事向来清官难断,况且当局者迷,身在局中之人永远无知懵懂,修为再高也没用。” 李清茹虽然非常好奇师祖和那位林上仙与看霞仙子之间的三角恋情,但她自然知道此刻绝不是打听八卦的时候,于是问道:“到了师尊您这种修为,也会被情感所扰吗?” 双恨陌道:“情和欲是人性的基本体现,而无欲无求则是神性的象征。我的修为也不足以彻底剥除人性。除了像普陀山灵静菩萨那种斩断六根的释门修士,我们都没法达到那种无喜无悲无他无我的境界,所以谈论情情爱爱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李清茹点头应是。 双恨陌道:“从今天起,你就跟我住在掌门室,直到我帮你把心湖杂念排空你才可自行修炼。” 李清茹再次施礼拜谢师恩。 2004年8月28日 星期六 济州岛 站在济州岛以西的釜峰公园的任何一个角落向西眺望都能看到一望无垠的黄海,而在黄海西面的四百公里处便是中国最有名的大都市之一,号称魔都的上海。一片洋房民居坐落在釜峰公园中与周围的景色浑然天成,但小区门口用八国语言写就的“游客止步”标识和院门处凶神恶煞般的安保人员却显得与这景色宜人的公园格格不入。 一个面颊上家纹着青龙的男人与几个同伴如坐针毡地站在一栋洋房的庭院树荫下方。此人正是用勾玉符文将王申和路一萧等人劫到了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的福冈四郎,他那张面相凶恶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焦急也忧虑,而他的几名同伴也完全不比他轻松,均抬头望向东方,似乎在等待着某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来临。 这时,两个黑点出现在东边的天际,越来越大,直到已经可以看清那是两道人影。 福冈与其他同伴肃穆地站得笔直,然后整齐划一地向天上人影鞠躬行礼。那两道人影已经来到了百米处,是两个男人,一个身材高瘦,身穿笔挺的土黄色军装,浓密的头发中分一双眼睛锐利如刀。另一个则身材矮胖,但面目清俊唇上蓄着短须,也是一身极其富有年代感的土黄色日本军装。两人飘然落地,福冈等人躬紧的腰背又向下矮了寸许。 “大佐。为何神女阁下没有一同前来?”福冈保持着躬身的姿态问道。 高瘦的军装男子道:“神女阁下另有要事,她命我们来这里维持秩序。” 福冈这才挺直腰身,目视前方问道:“我们这里有何秩序需要维持?” 高瘦军装男子道:“你们擅自到天山派去抓人,这已经引起了这个支那大派的警觉!可笑的是,你们刚刚从山东崂山迁出到这里,却马上迫不及待地暴露自己,难道你们是怕神女阁下不够忙吗?” 被高瘦军装男的一通数落,福冈四郎顿时语塞,只能笔直地再鞠一躬默然不语。 高瘦军装男道:“今日起,神道太御番将由我松井村和直接指挥。代号为“陆军”,福冈,你的人已被编为二十九师,你的军衔为二十九师少将师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福冈四郎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按捺住了当场发作的冲动,双眼直视着松井村和道:“松井大佐,我知道您是个军国主义者,但神道太御番是神女阁下创立,这里绝不是你试验军事梦想的地方。” 松井村和嘴角划出一丝轻笑说道:“福冈君,这么说,你是不信任我了?” 福冈四郎提高了声音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允许有人篡改神女阁下的心血,这是对她的亵渎!” 松井村和道:“你知不知道在军队中违抗上级指令是什么后果?” 福冈四郎道:“无需你吓唬我,赢了我手中的刀,我的命才是你的!”说罢早已按在刀柄上的右手光速拔刀而出,一记“居合”刀芒向松井村和斩去。 然而,这比子弹还要快上不知多少倍的拔刀斩刺却没有击中他的目标,松井村和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原地,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福冈四郎的后方。 福冈猛然转身,他不顾心中的惊骇力灌刀刃再向松井村和劈去。他的刀意幻化出无数深紫色的虚影,暗合地阴之气,这一刀足有开山之威,可松井村和却毫不在意,他悠闲地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然后看似缓慢无力地拔出佩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松井村和这看上去如同轻轻递出的刀锋与福冈四郎那狂猛无比的刀气正面相碰。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周围居民楼的玻璃全部粉碎,福冈四郎口喷鲜血应声向后飞跌,场中除了与松井村和同来的矮胖军装男以外,所有人都勃然变色。 福冈四郎从地上爬起,不顾嘴边的鲜血惊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晋升的天灵?” 松井村和收刀入鞘,动作依旧不疾不徐,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有说过我不是天灵?” 福冈站直身躯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攥紧刀柄。他不打算向高自己一个境界的强者屈服,只有懦弱之人才会畏惧力量,他不是懦弱之人。 松井村和见他准备拼死一站,笑着拿出一个信封,双指夹住轻轻一甩,信封便轻飘飘飞到了福冈四郎面前。福冈接住打开一看,神情顿时凝滞。 读完全部内容,“唰!”地一声长刀归鞘,福冈单膝跪地说道:“福冈四郎此刻起愿意听从松井大佐的全部命令!” 松井满意地笑了笑,探手取回那封信说道:“你拥有和我动手的气魄,也拥有对神女阁下的忠心,看来神女阁下对你的评价还是很准确的。” 福冈四郎浑身剧震,澎湃的战意全部消失无踪,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神女阁下如何评价我?” 松井村和道:“她说你堪当大任。” 福冈将佩刀丢在一旁,双膝下跪以头杵地泣不成声道:“感谢天皇陛下,感谢神女阁下。感谢,松井大佐的信任!” 松井抬起头望向东方,嗓音低沉地说道:“七十年前我就有机会踏平那里,可惜我失败了,那群鼠目寸光的主和派和多管闲事的同盟国!灵气和资源都如此充沛的大陆,却迟迟被一群支那猪霸占着,吾辈一定要重铸帝国的荣光,让和风吹遍这个世界!” 福冈四郎与一众神道太御番成员整齐鞠躬,福冈朗声道:“既然神女阁下有令,吾等将全力协助松本大佐完成理想!” 八月的艳阳照耀在釜峰公园景区,三面环海翠峰幽谷,这景色宜人的公园内所坐落的住宅小区从此便地更加神秘,除了大门处的凶恶保安以外,路过的各国游客对这里将永远一无所知。 ------------ 第0099章 出差 2004年9月9日 星期四 北京 由于明天是教师节,每个学生都要积极地准备一份送给老师的小礼物,但为了避嫌,学校有规定,礼物的价值不可超过5元,这也就变向的指导学生们尽量亲自动手去为制作,这不但让礼物更加饱满厚重也避免了它本不该有的铜臭气息。 王申只是用他那粗鄙的画工给班主任李老师画了一幅一言难尽的肖像,这让他显得对待此事有些心不在焉,但他却毫不在意,因为他的心思都花在为张青青准备礼物上了。 教师节既然是过给老师的,那张青青这个真老师他怎么能不认真对待?他先花了一天时间在一处小巷的桃树上摘了二十几枚青桃,然后剥出小桃核,比着张青青的手腕粗细挑拣出十二颗,又乘坐地铁十号线跑到了潘家园精心挑选了一枚红玛瑙想作为手串的佛头,最后花钱为桃核挨个打孔穿绳,一条百分之九十DIY的礼物就此完成。虽然这手串和张青青那些价值不菲的名牌金银首饰相比可谓一文不值,但王申相信只要自己一拿出来,张青青一定会将之视为珍宝。 但直到今天晚上,张青青除了例行指导和检查他行气以外,几乎没有和他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在每次王申将丹霞诀运过全身窍穴并确认无碍之后她便匆匆交代两句离开了,这让王申始终没有找到与她说话并给她礼物的机会。 今天柳香君给王申准备的晚餐是糖醋排骨、香煎黄花鱼和耗油生菜。 生菜王申只夹了几口,但排骨和黄花鱼却风卷残云般全部一扫而空,最后还跟柳香君多要了半碗米饭,将剩余的排骨汁和鱼渣全部拨进了饭碗,用筷子囫囵搅和几下,然后一股脑拨进了嘴里,油光和饭粒在他的嘴上翩翩起舞,用甜牛奶送下最后一口饭他才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柳香君早就习惯了他这幅吃相,静候他吃完照例收去碗碟,然后嘱咐他回屋做功课。 今日的早课与往常一样,都是张青青在凌晨四点将王申喊醒,来到楼顶天台完成的。楼顶天台毕竟仅仅是一栋住宅楼的面积,无法在其上施展大范围的剑技,且需要小心谨慎不能伤害建筑结构,故此在楼顶张青青是没办法给王申喂招的,只能看着他将全身窍穴的真气行满,确认受损的经脉得到修复并且时刻监视他的第六层破境进展。 自从天山回到北京,张青青都没有带王申去过大兴安岭,张青青没有和王申解释过缘由,但王申只能宽慰自己,那是因为自己经脉受损严重,短期内不方便修炼功法剑术,所以姑姑才把精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的行气进度上。可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却是张青青最近公司里的事情太忙,她这个完全不用睡觉的人时间似乎都不够用,她能每天早晚各分出四到六小时来指导自己行气已经算是个十分合格的师父了。 在王申想入非非之时,开门的声音传来,熟悉的气息透门而入,张青青回来了,王申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 “今天她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昨天不是两点多才回来吗?”王申心中暗自嘀咕,急忙拿起早已精心包好的礼品盒开门跑了出去。 张青青一进门就说道:“香香,我那个最大号的行李箱放在哪里了?” 柳香君连忙去储藏间一通翻找拉出一个半人多高能装得下两个她的30寸巨大行李箱,问道:“拿它干什么呀,不是有须弥袋吗?” 张青青笑道:“出差嘛,就应该有出差的样子,更何况是和凡芝一起。” 柳香君道:“你明天早晨就走吗?” 张青青道:“嗯,六点的飞机,我们四点半就得到机场。” 柳香君苦笑道:“明明几分钟就能到的,怎么这么麻烦。” 张青青道:“好啦,我都没抱怨,你抱怨什么呀?你衣服实在太少了,明天上午会开完了之后她一定会拉着我逛街,我给你买上十几身吧。” 柳香君皱着绣眉鼓了鼓腮说道:“我的衣服够穿,也不出去见谁,买那么多衣服干嘛?” 张青青道:“不行!女孩子怎么可以就那么几件衣服?帽子鞋首饰什么的你自己也从来都不买,我都一起看着给你买一些好了。” 柳香君笑道:“难道我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给他看吗?”说着便瞧了瞧王申。 张青青也笑道:“不管给谁看,也衣服首饰都是必要的。” 柳香君道:“香港的东西到底哪里好了?在北京买不到吗?” 张青青道:“其实到了今年,内地和香港的商业水平已经差不多了,香港有的一线品牌北京也大部分都买得到,但香港那些各种各样的免税店是北京没有的,里面的东西真的比在商场买要便宜好多,我们既然在红尘中打滚那就都是俗人,所以也免不了贪便宜嘛!” 柳香君恍然,含笑点头。 张青青道:“别说我啦,凡芝那种身家数十亿的阔小姐也每个月都要往免税店里钻,可见免税店对女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柳香君略感好奇,但生性恬淡的她有马上将此想法排出脑海,至少直到此时此刻没有什么事情能比照顾王申更让她感到重要。 张青青见她的样子既愧疚又心疼,本来一个好好的天之娇女在峨眉山心无旁骛地修炼,却被自己硬拉到城市里来替自己照顾那个小麻烦,而自己却真的从来都没有给予她任何实质性的补偿,便说道:“好啦,以后这些事我都不问你了,直接买回来给你就好了。” 王申站在一旁,摸了摸短裤口袋里的小礼盒,他哪里知道张青青的心思,只觉得张青青几天来忙得不见人,可今天一回家就说要去香港,为什么去,去多久,什么也不跟自己说,自己站在这里半天她们二人却自顾自聊得热火朝天,买东西什么的也半个字都没有没有提到自己。诸般情绪积累,阴沉着脸出言问道:“姑姑,你去多久?” 他一开口张青青和柳香君便发觉他的心湖波动不对劲,张青青转过身瞧着他,试探着回答道:“去三天,怎么啦?” “三天!一走就是三天?而且还是都快走了才告诉我,还得是我问出来才告诉我!”王申心中的怨愤和委屈已经决堤,他用力将裤兜里的礼盒捏瘪了一角,怒视着张青青片刻,然后转身就奔回自己房间,“嘭!”地一声关死了房门。 谁能想到他会来这一出?张青青和柳香君全部大吃一惊,连忙起身追到他门口不停地呼唤敲门,可不管二人如何叫喊,门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青青忍无可忍娇叱道:“王申!你给我把门打开!” 沉默了两秒,起身向门口走来的动静传来,然后门被打开,王申却马上转身返回床上坐在床边,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那两人。 张青青和柳香君都走到王申的床边,张青青半蹲在王申跟前语气恢复温和道:“我这几天太忙了,的确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但是谁允许你在我面前使性子了?” 王申索性破罐子破摔,依旧扭着头不理不睬。 张青青望了一眼柳香君,对方的眼中虽然有三分戏谑,但还是有七分焦急和担忧。 张青青道:“王申,我问你。如果你身边有一个人武力过人天下无敌,但为人粗鲁目不识丁,你会如何看他?” 王申不知张青青为何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还是想了想回答道:“我可能只会服他,但不会敬重他或者发自内心的佩服他。” 张青青道:“但如果这个人博学多才又平易近人,兼之修为高强呢?” 王申道:“那一定不止我会尊敬他,天底下所有人都会尊敬他的。” 张青青道:“中国现在就是那个人。中国的硬实力已经跻身世界大国的前列,大多数人觉得中国已经崛起,其实不然,论软实力,尤其是科技层面还要被美国日本落下许多,这些全都是寻常人关注不到的,在金融、外交甚至是军事领域,我们总是因为这些环节处处受制于人。为了提升基础科技水平,有无数人在人们注视不到的角落为此而负重前行,世麒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王申顿时明白张青青想要说什么,他有所触动,将脸扭了过来看着张青青那张绝美的面庞,鼻中更真切地嗅到了她身上蜜桃味的甜香,和站在一旁的柳香君身上的茉莉香混合,形成了足以令任何人陶醉的清甜香气。 张青青道:“我知道我这几天与你相处时间太少了,但是我没有做自己的事,更没有去玩,而是一直在与世麒集团工作。去香港是今天下午才定下来的,你不要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去香港真的不是去玩,而是去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采购会议。我与你香姑姑所说去免税店的行程也都是开完会等返程航班的间隙才回去做的事情。” 张青青能做到这样温言软语地跟王申解释,王申其实心中早就没了气,但是面子上却下不来,依旧板着脸一言不发。 张青青道:“我该说的全都跟你说了,你这张臭脸赶紧给我收回去,别让我大嘴巴扇你!” 王申心中的确有些畏惧,挤出一个微笑算是赔礼了,但那个被他按瘪了一角的小礼盒却还是没有拿出来交给张青青。 柳香君道:“你每年都有出国游,姑姑每次出差也都给你带一大堆礼物,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然跟她闹脾气!赶紧给我站起来好好给她道歉!” 王申被怼得彻底没了脾气,站起身行了一个师门之礼,恭恭敬敬陈述自己的过错,总结自己的目无尊长和没上没下,然后双膝跪地给师父张青青郑重其事地磕头认错。 张青青啐道:“行了!赶紧滚起来。少给我来这套。再有下次看我抽不抽死你!” ------------ 第0100章 沧海 2004年9月10日星期四 重庆 孙盼花了二十个小时,将天地灵气行满十八个周天,丹田却愈发感到干涸饥渴。她体内似乎有一头洪荒凶兽正在蠢蠢欲动,凶兽不断地蛊惑她的心智,令她见到任何能动的活物都想扑上去将之吸食殆尽。 师父黎瑾凡的告诫在耳边响起,她的混沌之力觉醒之后,嗜杀的天性也随之释放,她的双手触碰到第一只野猫时,那只猫很快就随着惨叫变成了一具可怖的干尸。而孙盼却在自责和内疚中获得了难以形容的满足和愉悦。 “只是一只猫就能这样,如果是人……亦或是有修为的人,那会怎样?” 在黎瑾凡购置的巨大别墅周围不止有流浪猫,许多流浪狗也会在附近游荡。孙盼不愿意跟它们有过多的接触,因为但凡亲手投喂过它们中的任何一个,日后亲手杀死它们的时候她必定会万般难受。 一只毛色混杂却总体偏黄的流浪狗摇着尾巴向孙盼跑来,它似乎没有被邪恶的人性污染过,纯粹的黑色眼睛满是对人类毫不保留的信任与喜爱。 “小黄!我不想给你东西吃,你走开!”孙盼对它说道。 孙盼竟不知不觉给狗取了名字,狗子却没有理会她言语上的驱赶,依旧摇着尾巴在她的腿边打转。 孙盼心有不忍,于是跑进屋中拿出自己吃剩的面包掰成小块一块一块喂给了小黄。小黄一口一块吃得甚是开心,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围着她的双腿前后奔跑。很快,两只原本有些羞怯的小狗见小黄成功讨到了食物便也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跑进了院子,与小黄一起围在孙盼身边。 孙盼犹豫了片刻,但她最终还是决定将他们养在别墅的院子里,她希望用这件事来让自己降服盘桓在心中那股杀念。 可是她失败了,在一阵仿佛来自灵魂的满足感过后,孙盼眼中的血红褪去,她果然看到包括小黄在内的那三只可爱的小狗已经变成了三具干瘪的狗尸。 在红黑两色的视线交织中,孙盼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当年在罗家坡村的村道上徒步背着奶奶缓步前行的小女孩。奶奶的身材干枯瘦小,但仍然比仅有六岁的她高上许多,她背着奶奶,奶奶的两只脚就那样一直拖曳于地,在村道上的积土上留下两条长长的轨迹。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上只有奶奶是真心爱我的,但世界就这样夺走了她,我要报复,任何人和奶奶的命比起来都不值一文,我要杀光所有活着的人!这是给奶奶最好的礼物!” 视线由黑转红,孙盼的眼眸中已经射出了贪婪的红芒。 “不!给我滚出去!要不要报复命运由我自己决定!而不是你!” 孙盼仰天长嚎,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欲念摆布,她捣毁了精致优美的庭院,造价昂贵的无边水池和太湖石假山全部被她砸得粉碎,管家和仆人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无人敢于上前干预。 孙盼坐在破烂如战场般的庭院中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的碎石,她身旁的师父黎瑾凡道:“我的建议是,接受它,并且吸收它。” 孙盼斩钉截铁地答道:“我不!”她的目光依旧盯着面前的碎石,但变得犀利。 黎瑾凡道:“你的体质乃是混沌纯阴,不以吸纳灵气见长,但天生可吸食万物,你的杀欲也是你天赋神通的一部分,与之融合比之彻底斩除要简单百倍。” 孙盼依旧倔强地说道:“我不!” 黎瑾凡道:“你体质特殊,将杀欲彻底斩除也是融合的另一途径,虽然艰难无比,但那将对你的修为带来质的提升。但这件事别人修为再高也帮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 黎瑾凡看了看那三只干瘪的狗尸继续说道:“在彻底斩除之前,将之压制对你来说也绝非易事。” 孙盼垂首沉默不语。 在上次将同学孙雅萌打至半残之后,孙盼便愈发觉得自己体内有一种极其恐怖的力量正在不断地积蓄壮大,让她非常清晰的回忆起在罗家坡村是如何吸干了父亲和那三个恶霸的场景,当时自己小腹内所形成的骇人漩涡竟不知不觉地不断出现在她眼前。 她走在路上的时候,眼中所见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是一道道美味佳肴,她非常想释放漩涡饱餐一顿,但尚存的理智不停的阻止她:“在光天化日之下残害那么多人,该是一件多么疯狂又可怕的事!” 但吸食活物的渴望却没有放过她,第一只野猫便由此丧命。 -------- 这天,孙盼刚刚放学回到别墅,一个身穿黑色对襟短袖长衫,两条手臂上布满了无规则鲜艳花纹刺青的胖子大笑着走进正在施工的庭院,见到孙盼急忙抢到近前抱拳躬身道:“大师姐在上!小弟乌大同参见!” 这人说着一口浓重的重庆方言,孙盼虽然听得懂,但却还分不清他说的是四川话还是重庆话,并且被他凶恶的外表吓得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瞧着他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乌大同却尴尬地僵在原地,一双怪眼转了转笑道:“大师姐别看小弟长得这幅尊容,但实际上我柔软脆弱得很!正是赵传那首歌所唱的那样: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外表冷漠内心狂热,那就是我。我很丑,可是我有音乐和啤酒……” 他说着说着竟忘情地唱了起来,这成功将孙盼逗笑,虽然仅如昙花一现,却如同一道星光照耀在她那花儿一般的脸上。她向院门口的位置瞥了一眼,四个和乌大同有三四分相似的男人并列一排站在那里,每个人的手上都或多或少纹着和乌大同手臂上同款的纹身。 乌大同见成功将孙盼逗乐,便显得轻松了许多说道:“大师姐,容小弟重新自我介绍。在下乌大同,川渝地区散修,前段时间刚刚经历了一点奇遇,侥幸突破了分神期,万毒心法已经练了四百余年,您看小弟手臂上的这些花纹,可不是什么纹身,而是万毒透体第八重的奇效!” 孙盼好奇心顿起,问道:“第八重?那一共有几重?还有,你为什么管我叫大师姐?” 乌大同拍了拍额头道:“哦呦!莫非是黎师尊还未向大师姐介绍小弟入门沧海派的事?罪过罪过。” 孙盼这才记起,师父黎瑾凡确实和她提过想要开宗立派的事情,名目便取作“沧海”二字,源出曹操的《观沧海》,吞吐星辰蕴藏万千。 但师父从未说过要收这四百多岁的胖子带艺投师,更没说过让他喊自己作什么“大师姐”。 ------------ 第0101章 奈何 哭笑不得的孙盼懒得理会这些,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那万毒透体一共有几重?” 乌大同告了个罪答道:“一共有九重,但第九重传说只有创出这套功法的万毒祖师才练成过,练成之后毒花会爬满全身,连脖子和脸上都会被这些美丽的图案包裹!整个人进入毒我合一,毒就是我的境界!” 孙盼脑补了一下把那些怪异的花纹弄得满脸都是的惨状,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语带不屑地问道:“那,你那位万毒祖师是什么修为呢?” 乌大同双眼上翻想了想道:“应该是合体期第二层的强者吧。啊不……应该是三层,对!就是三层!” 孙盼嗤笑了一声,转身走向房子。乌大同却朗声喝道:“喂!你们四个混账东西!没看见大师伯要进屋了吗?还不过来给大师伯请安!” 孙盼被这一声大师伯又弄的浑身膈应,那四人一路小跑来到孙盼跟前,双膝跪地各自行叩首大礼。孙盼向后躲出老远,如同看精神病人一样瞧着那五个花臂男。 见他们没有跟进屋里的意思,便逃一般地跑进了别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傍晚时分,黎瑾凡手中捧着一个长条形的锦盒返回。修缮庭院景观的施工队已经全部下班,只有乌大同师徒五人大喇喇地坐在院中的凉亭内,这五人全部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身穿黑衣纹身花臂,如果是一般人见到有这样五个凶神坐在自家院中恐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但这五人见到文质彬彬的黎瑾凡走了进来,却齐齐起身,神情极其严肃地口称师尊、师祖倒身便拜。 黎瑾凡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们站起来,然后径自向别墅中走去。孙盼听到师父的隔空传音让她下楼,早已在一层客厅等候。 “孙盼,你突破筑基已经有些时日,按我们的门派规矩早应为你量身炼制本命灵剑。但琐事颇多耽误了些时日,这一柄是旅居美国的剑岛上一代名宿楚无量大师为你特地开炉炼制的灵剑。今日起它将伴随你终生。”说着便将锦盒递给孙盼。 孙盼已经心生感应,不用黎瑾凡告知她也猜得到锦盒中的事物便是取她发丝为媒炼制与她血脉相通的本命灵剑,那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感让她激动不已。她接过锦盒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通体雪白的灵剑,剑身二尺八寸,纯白色呈半透明状的剑刃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剑柄五寸,雪白温润,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与剑刃一同散发出幽白的光芒。 孙盼的一双明亮的大眼咕噜噜转个不停,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端详了这柄剑好长时间才伸手将之抄起。灵剑与她接触的刹那间,白色的光华顿时大盛,一股神奇的且友好亲切的沟通从剑中传入孙盼的神识。 孙盼与自己本命灵剑的契合度令乌大同等人看得啧啧称奇,他摸着自己浑圆的肚皮点评道:“大师姐果然是天选之女,想当年我和我这把‘枭鸣’建立共鸣的时候,像放了个屁似的,然后什么都没有,你看看大师姐,简直堪称天降异象,一会儿还不得双龙五老三百瑞兽齐至,只为恭贺大师姐喜提新剑!” 孙盼假装没有听到乌大同的肉麻谀词,问道:“师父,我如何像别人那样,将它变到自己体内?” 黎瑾凡道:“敛剑入府,你只需心念向剑传达‘收’的信息,运剑的手与丹田相辅释放吸力,剑自会进入紫府,随时听你调遣。” 孙盼依言尝试,乌大同大声嘱咐道:“大师姐!记住丹田使力!切勿手臂用力过甚,那样剑回时会割伤自己!” 孙盼不予理会,尝试了数次之后灵剑便成功消失不见,再度尝试唤出更无任何滞塞,转眼间便已得心应手。 黎瑾凡道:“初掌灵剑,还有许多需要适应,你天资虽高,但也不必急于一时。” 孙盼应了一声。 黎瑾凡道:“此剑还没有名字,你自己为它取一个。” 孙盼想也不想道:“就叫奈何。” 乌大同挑了挑大拇哥赞道:“好名字!不花俏也不取巧,七分洒脱中又带有三分自嘲。可见大师姐的气度可谓超凡脱俗逸群绝伦!” 黎瑾凡道:“大同,红庙自己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乌大同马上恢复严肃,但依旧用他浓重的重庆话答道:“回禀师尊,葛红庙那婆娘与对方约在九月二十三号秋分那天在四姑娘山决战,分出生死。” 黎瑾凡皱了皱眉道:“碍于身份我没法出手,必要的话你须出手助她。” 乌大同道:“弟子领命!” 黎瑾凡道:“另外,四姑娘山游客众多,他们为何选在那里决战?” 乌大同挠头道:“地方是对方选的,弟子也不知道哈儿是如何想的,凡人杀了一个两个还好,大片大片的死,天庭就要下来拿人了。” 黎瑾凡道:“我一来不便出手,二来近些时日事务繁忙无法他顾,红庙的事你务必替我盯牢,不可让她意气用事断送了自己。” 乌大同再次应诺。 孙盼问道:“这位葛红庙又是谁?” 黎瑾凡一言不发向楼上走去。孙盼早就习惯了师父的性格,知道他是因为有乌大同这个话痨在场,所以乐得让他代替解释,便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单人沙发后方的乌大同。 乌大同果然双眼精芒大盛,笑道:“大师姐,那个葛红庙是个羌族女娃,生得倒是挺美的,但是跟大师姐您比就要逊色不止一筹了。比我小三十多岁,修为是分神期一层。也是刚刚拜入师尊门下,以后自然也是您的小师妹了。” 孙盼问道:“向你们这样的所谓师弟师妹,我还有几个?” 乌大同两手一摊道:“这小弟就不知道了,葛红庙和我是旧相识,所以目前以我所知,只有我们俩。” 孙盼长出了一口气,她可真不希望以后有一大群四五百岁的人跟在她身后唤她“大师姐”。 ------------ 第0102章 众仙 2004年12月30日星期四 峨眉山看霞顶 看霞顶上数十年如一日,甚至数百年如一日地优美平静,仙女们每日中除了修炼之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修为最高的江楚乔目前是合体期第四层,她性格内向羞怯,除了修炼以外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书,程慕形容她像极了邓语寒曾经养的那只最终也没有开灵智的小猫,每次有人走进邓语寒的房间它就会躲起来,直到来人离开后很久它才会出来。江楚乔的确和那只小猫很像,姐妹们都纷纷附和比喻贴切,再之后江楚乔就有了江小猫的外号。 代理掌门上官甜是看霞顶上最忙的一个,山上虽然没有什么“门规戒律”和“弟子课业”需要天天操心,但攀附峨眉的小门小派的日常往来却庞杂琐碎,各色申请、调度、矛盾调解,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情往来和事关山门经济来源的贸易投资。峨眉不像天山、昆仑这种千人以上的大派,现今将王申都算上也不过才二十二人,故此没有分设任何弟子来固定执掌维持门派运转的职务,然而那些在其他门派本应分散于数人,甚至数十人身上的事务,在峨眉山却由上官甜一手操持,只有在她闭关的时候才会暂时交给办事能力仅次于她的冷亦舒。她上次闭关是在十年前,闭关五年,出关后由分神期第九层突破至分神期大圆满,本应一鼓作气直接破境至合体期,但终日琐事缠身,一直没有找到再次闭关的安心破境的时间。 与张青青的闺房“采翠阁”毗邻的小楼原本叫“春晖草堂”,后更名为“碧波亭”。这座小楼的主人便是闻秀敏和苗凤姑两姐妹。圆脸大眼睛的闻秀敏在正跪坐在草席蒲团上面向白雪皑皑的草甸瀑布尝试古法煎茶,她的“小跟屁虫”苗凤姑也学她的样子跪坐在蒲团上,用她刚教的点茶方法用茶筅刷打茶粉。苗凤姑生得水灵白皙,整个人如同一个瓷娃娃一般,她初入山门时只有六岁,当时已经四十多岁的上官甜整日忙于修炼和打理门派事务,除了监督修炼以外根本无暇理她,江楚乔又是腼腆社恐的性子,而年纪更是已经一百六十多岁了,所以和只有六岁的苗凤姑很少交流。这样一来,当时十九岁的闻秀敏就成了苗凤姑唯一的玩伴,她整天跟在大姐姐闻秀敏身后,“小跟屁虫”的外号也是这么来的,一喊就喊了数百年。后来也是她觉得“春晖草堂”这个名字太老气横秋,非要将住处改成“碧波庭”,闻秀敏为此还与她大吵了一架,说“我们这无湖无海,哪来的碧波?而且这座小楼你哪只眼睛看起来像亭子了?”可是苗凤姑的撒泼打滚闻秀敏却根本招架不住,最后只得依了她。两人同住在碧波亭,食同桌寝同榻形影不离,一齐修炼,自然也一齐偷懒,因此两人挨了不知多少顿来自上官甜的好打。苗凤姑后来居上,分神期第七层的修为,仅次于上官甜,竟将分神期第六层且年长她十四岁的闻秀敏反超了。 冷亦舒是所有姐妹中最为成熟的一个,有时她的沉稳干练甚至超过了年长她一百多岁的上官甜。由于她嫌弃自己身材过于纤细,所以经常扎着高马尾,身穿大自己数码的衣服。直到有一天程慕告诉她她的穿衣风格叫ove size,意思是“大尺码穿衣风格”,并且给她看了许多潮流穿搭的图片。冷亦舒比苗凤姑小二十岁,今年四百九十七岁,还有三年就是她五百岁的整寿,可是仙子们最讨厌“寿”这个字,尤其是冷亦舒,她不许别的姐妹提及给她“过寿”或者“五百大寿”等字眼,邓语寒问她:“那过生日总行吧?”她却说:“生日又叫母难日,过生日只会让我想到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娘亲。”她这奇葩的脑回路让姐妹们集体无语。五年前上官甜出关后接着执掌门派大小事务,但由于五年中均由冷亦舒管理,所以许多工作都要缓慢移交,故此一些冷亦舒介入很深的业务上官甜索性直接交由冷亦舒,这让上官甜顿时觉得比闭关前轻松了不少。 分神期第四层的芮水兰是所有姐妹中除了张青青以外长相最特别的一个,她一头棕黄色的闪亮长发,高鼻梁深眼窝,一双大大的浅绿色眼眸中似乎永远被无边的深情填满,皮肤比苗凤姑还要白,一双几乎透明的手不管抓拿什么都会给人一种生怕她被物品割坏的冲动。让她最为懊恼烦躁的事情便是别人问她是哪里人,不仅是她之后上山的十三位姐妹无一例外都在不同的时间问过她,她结交的江湖好友,动过手的冤家对头,乃至于追过她的男子,也都无一例外因为她的长相询问过她到底是哪里人。但是这个问题她自己是不知道的,张蕊蕊造访西藏纳木错时,捡到当时只有不到两岁的她,见她根骨绝佳,便丝毫没犹豫带她回了峨眉山。在她的襁褓中除了一面仅阴刻着一个芮字的铜牌外再无他物,然而在丢弃她的位置生长着许多好看的兰花,湖畔的兰花,张蕊蕊便为她取名为“水兰”。本以为她是一个藏族女孩,很快大家便发觉她不但不可能是藏族姑娘,反而有可能是一个外国人。可为什么她身上又有芮姓铜牌,这又令姐妹们大惑不解。 分神期三层的吴冬衫的身材是在当下宅男圈子中最为备受追捧的“微胖”类型,她永远都是一头齐耳短发,本就高挑的身材搭配前凸后翘的完美曲线令女子都对她挤眉弄眼浮想联翩,在她成年之后为老不尊的掌门人张蕊蕊便经常拿她的身材和自己的做比较,这总是令吴冬衫满头黑线。 按照峨眉这不分长幼全按照姐妹相互称呼的奇怪门规,今年四百零八岁,分神期二层的贝问竹排行正好是老十,她后面还有十一个妹妹,但她由于体质特殊,修炼峨眉功法返老还童现象尤其严重,故此导致了她的相貌身材永远看似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山上的姐妹可不会因为她看似幼小孱弱而放过她,近些年仙女们学到了许多专门针对贝问竹的词汇,什么“萝莉控”、“洛丽塔”、“怪蜀黍爱白瘦幼”、“幼女情结”,只要有贝问竹出现的地方,就会有腹黑的姐妹故意聊,一开始贝问竹还会义正词严地与她们争辩,甚至吵架,可是当她发现这些根本无效的时候便停止了反抗,任由她们嘲讽,可是这种“无为而治”竟收获了奇效,她看似忍气吞声了一段时间后,竟真的没有姐妹再用那些词汇来黑她了。 苗条纤瘦清纯可人的邓语寒已经闭关四年零三个月,她跻身元婴圆满已经整整二十年之久,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宣布闭关冲击分神期,而她养的那些小猫自然由同住一楼的周翠代为照料。周翠也很喜欢猫,这也是她能一直与邓语寒同住的原因,她比邓语寒小三十岁,一头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垂至腰际,身材虽然没有吴冬衫和张蕊蕊那样丰满,但在众姐妹中依旧圆润出挑性感诱人,如果配上一副无框眼镜那简直是一个妥妥的黑长直御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临霞小筑”中董双巧的闺房,室中或摆或挂共有一十九把名贵古琴。董双巧目前的修为是元婴七层,她正在为一把名为“鸡鸣”的古琴重新上弦,她小心翼翼取下替换的琴弦,将天蚕丝、冰蛛丝混合凤羽混纺而成的名贵琴弦小心翼翼地将之穿入弦扣。她那一头栗色卷发散落在鸡鸣琴的琴身上,专注的仿佛在给婴儿做手术一般。身穿旗袍的甄芹儿来到她跟前她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依旧进行着手头那严谨的工作。甄芹儿探出玉手狠狠在鸡鸣琴上拨了一下,清澈低沉的琴声远远送出,董双巧的怒目而视惹得甄芹儿一阵咯咯娇笑。甄芹儿的修为是元婴期三层,虽然她出生在大清乾隆年间,但自打旗袍出现以后,她就疯狂地爱上了这种能够完美彰显女子魅力的服装,好姐妹董双巧有十九把古琴,而她却有二百多件旗袍。四年前程慕兴高采烈地跟她说让她去看一部电影,名字叫作《花样年华》。谁料甄芹儿一发不可收拾,在影院看完之后又买回DVD回来反复观看,电影中张曼玉饰演的女主角苏丽珍每次镜头转场过后都会换一身旗袍,甄芹儿反复数过,她一共换了二十三套旗袍。反复的观看令光盘都产生了开裂,她索性就又买了一盘,回来之后更是每天一刷,乐此不疲。 ------------ 第0103章 众仙2 元婴期二层的颜飞菱拥有精致娇美的五官和一身小麦色的皮肤,她的身材看上去比其他仙女要结实许多,宛如一个随时准备捕猎的小母豹一般。然而和她外表极其不搭的是她极其嗜好丹青笔墨,百年前她不顾上官甜的反对,执意孤身赶奔上海拜师近代国画大师金心兰学习丹青墨法,在金大师家中一住便是十年之久,在此期间她受到顾子山、吴俊卿,顾若波、胡三桥等无数名家的指点,其中令她最为受益匪浅的便是受到被世人称为“金石书画一炉之人”海派四大家之一吴昌硕的亲身指导。在金心兰大师作古后,她返回峨眉山被上官甜臭骂了一顿之后潜心修炼,但对绘画的热爱却有增无减,直到同住的妹妹李小蔓告诉她,自己的画被她偷偷拿出去卖了很多钱之后她才警惕地收敛并隐藏了平时的临摹作品。 李小蔓拥有一张尖下颌的小巧脸蛋,细眉长目却单眼皮的长相本来很难驾驭,但长在她的脸上却愈发地显得精致耐看,尤其在她也偶尔身穿旗袍的时候,简直如同一个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穿越而来,浑身散发着典雅的贵气。李小蔓今年一百七十五岁,一年前刚刚出关突破了元婴期。同样很爱琴棋书画的她一眼就看中了室友颜飞菱临摹八大山人的立轴《荷池双鸟图》,她找出八大山人画集,越是对照越是惊喜交加,颜飞菱的画功已臻大师境界,她临摹的古画成千上万,从顾恺之到吴道子,从宋徽宗到赵孟頫几乎没有她没临过的中国画家。就眼前这幅八大山人的《荷池双鸟图》来说,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只要选对画轴纸张适当做旧,当成真画去卖肯定不成问题。《荷池双鸟图》真迹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北京瀚海拍卖行拍出了四百多万元的天价,这让李小蔓这个奸商嗅到了难得的“商机”。但颜飞菱对待书画的态度极其严肃刻板,与她直接说一定会遭到反对,于是李小蔓联合甄芹儿、华寄文、王从丹、蒋娟儿还有从来不怕事大的程慕一起将颜飞菱的大量临摹作品盗出,通过精心挑选,严格做旧且大肆包装之后,真的找到了和她们一样黑心的画商,狠狠地当成真画卖了几副,赚得盆满钵满,那段时间姐妹几个做梦的时候都会笑出声音。结果好景不长,事情败露,颜飞菱冲她们大发雷霆,甚至把自己的画案都砸得稀烂,然后哭成了泪人,扬言要和她们绝交。姐妹几人无奈,只能找到买家挨个道歉,并归还了赃款。已经被挥霍掉的部分只能各人由各人补足,这其中最惨的自然就是程慕。做完这一切颜飞菱才与她们和好如初。 今年一百六十二岁的华寄文已经金丹期大圆满,只待将根基打熬稳固便可以闭关突破元婴了。她那张单纯的娃娃脸上镶着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身材苗条匀称轻盈无比,从远处瞧她身姿婀娜聘聘婷婷,但来到近处观看却会发觉她仅剩娇俏可人,连女子都会被她的长相激发出保护欲。华寄文出生于晚晴道光二十二年,她是除江楚乔以外所有姐妹中上山时年纪最大的,在当时来看已经成年了的十五岁。她出生的道光二十二年便是公元1842年,那一年清政府与日本的鸦片战争失败,定远、经远、来远、靖远四艘北洋水师的主力巡洋舰被日军击沉,镇远、济远、平远三舰被日军缴获。而吨位最大战力最强的致远舰舰长邓世昌见大势已去,毅然决然指挥致远号撞击日舰“松岛号”希望与之同归于尽,但不幸被其发射的鱼雷命中,爆炸沉没,全舰将士当场殉国。这是一场在日本人看来的笑话,但却是属于中国人的悲剧。华寄文的父亲正是邓世昌的副舰长华国颐。“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这是诗人对邓世昌和华国颐的评价,但这却无法改变清政府在这一年与日本签订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份丧权辱国的条约《南京条约》。华国颐还没有见到还未出世的女儿便慷慨赴死,他死后本来门庭若市的管带府家道中落,几年后华寄文的母亲病死,家丁仆役作鸟兽散,她一个人蜷缩在空空荡荡的大宅里等待死亡,好在张蕊蕊及时出现将她带上了峨眉山。 西侧第二栋小楼建得尤为高大,被冬至时节的白雪覆盖了厚厚一层后更加显得醒目巍峨。这栋小楼名为“粉红庄园”,这么中二的名字皆因住在其中的两位楼主都不是什么文人雅士的缘故。王从丹与蒋娟儿坐在巨大的原木长桌前正在鼓捣几只工艺精美的风筝。扎纸鸢,放纸鸢是看霞顶上众仙女的一项重要活动,一般都是在春季进行,今天她们俩提前几个月将所有风筝都翻了出来打算悉心修补和保养一番。王从丹今年一百五十五岁,金丹期第九层的维修,她生得俏皮灵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总是闲不住地咕噜噜乱转。蒋娟儿却比王从丹小五十八岁,只有金丹期七层的修为,她的俏脸上总是带着一股微不可查的傲气,这似乎来自于她那微微上翘的眼角和眉梢,她自己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自己动手为自己剪了一个齐刘海,这让她顿时变得可爱了不少。虽然年纪相差如此之大,但这并不影响王从丹丝毫不惯着蒋娟儿,两人每天都会争吵不休,可但凡有短暂分开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更牵挂对方。 “喂,这才十二月份,你们俩把风筝都搞出来干嘛?”一个极其高挑的婀娜身影出现在室中,这女子在寒冬腊月也仅穿着一条短裤,上身披着一件束腰的淡青色羽绒夹克。两条大白蟒般的长腿晃得人目眩神摇。程慕,今年87岁,只有金丹期第四层的修为,是除了王申以外峨眉弟子中修为最低的,小她五岁的柳香君已经突破元婴期了,她却仍停留在金丹前期。但她的外表实在是太出众了,一米八一的身高连大部分男子都要被她碾压,加之本身的身材底子就极好,又多年修炼仙家功法,让她整个人都焕发出艳光四射的神采。“如果本小姐去参加那个维密大秀,她们都算什么呀?”这是程慕经常恬不知耻自吹自擂的话,不过以她的姿色气质和身材比例,的确是不输任何一位国际超模。 “反正闲来无事嘛!你快过来帮我们,你看这上面有好多脱落的。”蒋娟儿头也不抬地说道。 王从丹看了程慕一眼笑道:“怎么啦?慕慕小姐,你的外债,还完啦?” 程慕掐住小蛮腰嘟起嘴气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本姑娘欠你们的钱加起来好十几万,真不知道哪年才能还完!” 王从丹和蒋娟儿以逗她为乐,两人都咯咯娇笑起来,王从丹手中的动作不停继续说道:“你可以去找甜儿姐预支月薪呀!” 她们盗卖颜飞菱的画行事还算隐蔽,上官甜和冷亦舒都毫不知情。堂堂峨眉弟子以假充真制假贩假,这事如果让上官甜知道,后果不堪设想。程慕知道这又是王从丹在消遣自己,气得脸色铁青,一屁股坐在临窗的小沙发里将又白又长的右腿叠在了左腿上,双臂环抱恶狠狠道:“还不是因为你们非要拿她最近画的,被她发现了!花出去的钱还得还回去!我哪知道会有这种事!” 蒋娟儿笑道:“那谁叫你挥霍无度,买东西只挑贵的。那条什么心的破项链区区925银,哪里值四万块钱了?” 程慕怒道:“哎呀,你懂什么呀!克罗心可是好莱坞顶级奢侈品牌,无数大导演大明星都和我佩戴同款。” 王从丹正要反唇相讥之际,三人同时心生感应,急忙停下斗嘴跑出门外查看。 只见一个身段极其优美曼妙且相貌艳丽的人影出现在院外的雪地之上,这人散发出的气场与这片天地相融合其中似乎蕴藏着大道至理,那是属于大乘期巅峰强者的气息。三位仙子大喜过望,来人不是她们的掌门人张蕊蕊又会是谁。 她们三人修为分别占领山上众仙子的倒数一二三位置,既然她们有所感应,其他仙女自然也早已察觉,霎时间山上未闭关的十七位仙子便齐聚白雪皑皑的高山草甸,将张蕊蕊围在当心,连从不愿意见人的江楚乔也身在其中含笑出迎。 张蕊蕊挽住江楚乔的玉臂缓缓御空与众姐妹来到崖壁上的看霞宫,一路上小仙女们叽叽喳喳问个没完,张蕊蕊却神情尴尬显得有些不愿意正面回答“为什么她这甩手掌柜突然回山”的原因。她的这一反常的反应令古灵精怪的仙子们马上开启了战斗模式,女人灵魂深处对八卦探知的欲望被深度挖掘,每个人都拟好了编排张蕊蕊的说辞,准备一会儿大显身手。 ------------ 第0104章 众仙3 此时此刻除了邓语寒以外没有闭关修炼的,所以平时没人的巨大的会客厅中突然间人声鼎沸,蒋娟儿等几位年纪小的去张罗酒菜,其余人等都在会客厅中或躺或坐,又将张蕊蕊围了起来。 江楚乔如同一只小猫一般蜷缩在张蕊蕊怀里,这是她在其他人面前从来都不会展露的一面。上官甜将沙发挪到张蕊蕊跟前问道:“我的蕊大小姐,你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偷摸摸溜回来,说吧,到底是遇到仇家了,还是遇到情敌啦?” 众姐妹哄堂大笑,简直丝毫都没有把张蕊蕊这个掌门人的威严放在眼里。张蕊蕊俏脸绯红,抱着江楚乔地缩进沙发中,一副全世界都在针对她们一般的楚楚可怜模样。 闻秀敏和苗凤姑跑过来和她们坐在一个沙发上,将江楚乔从她怀中扯出来丢开然后两人一边一个将张蕊蕊架在中间。闻秀敏笑道:“我们蕊大小姐难得回来一次,你们就不能温柔点?现在她是两三年回来一次,你们再这样以后十年八年也看不到她了。” 苗凤姑亲昵地挽住张蕊蕊柔软的手臂笑道:“就是就是!回来就是回家,不愿意说的就不说哦!不说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你会又后悔又懊恼,后悔自己回家这么久却没有及时和妹妹倾诉。” 张蕊蕊没好气道:“看霞顶是我家,你这不是废话嘛!难道还非得有对头追杀我,我才能回家呀?” 吴冬衫拍手道:“她急了!她急了!” 众仙女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张蕊蕊想挣脱闻秀敏和苗凤姑的束缚重新去找江楚乔,但却被两人死死拉住动弹不得,江楚乔警惕地望了望紧挨着她坐的芮水兰,这死妮子那双浅绿色的大眼正不怀好意地紧盯着她,她几次想起身过去营救张蕊蕊,却都被她按住。 冷亦舒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蕊姐姐,我们可都是你至亲的妹妹,有什么事你回都回来了,说说不好嘛?” 张蕊蕊性感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闭上了美目,一副顽抗到底的架势。 “呦,这是宁死不屈呀。”贝问竹奶声奶气的童声传来。 闻秀敏以为张蕊蕊遇到了什么麻烦,索性把张蕊蕊搂进怀里,柔声道:“什么事能把我们蕊大小姐难成这样呀?你说出来让姐妹们一起替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张蕊蕊苦笑道:“我真的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们,就这么简单。” 颜飞菱道:“真是急死人了,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倒是说呀。” 张蕊蕊再次三缄其口,对仙子们的哀怨和抗议视而不见。 这时王从丹与华寄文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她们一碟一碟将美食摆放在会客厅正中的巨大条案上,一边摆着王从丹问道:“怎么?还没问出来呀?” 吴冬衫凑过来拿起一根黄瓜条蘸了蘸酱汁然后轻咬一口说道:“嘴巴硬得跟什么似的,谁都看出来她有事,但就是不说。” 王从丹眨了眨眼调皮地笑道:“你们就不会变通一下,她不说,有人会说呀。” 几个反应最快的仙女马上恍然,脸上都露出了笑意,随后所有人也都明白了王从丹的意思,包括张蕊蕊在内,她睁开一双凤目,严阵以待地瞧着王从丹。 只见王从丹走到电话跟前,按下了免提键,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响了两声之后,电话中便传出张青青那甜美的声音:“喂?” 王从丹道:“青姐姐!” 张青青道:“哦!丹丹呀!怎么啦?” 王从丹冲众人挤了挤眼睛,然后特地清了清嗓子矮身对着电话说道:“掌门人张蕊蕊女士突然造访鄙派,我等全派上下尽皆忧虑,敢问鄙掌门是否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她讲话的过程中旁边不停地传来仙子们的娇笑声。 张青青也笑了笑说道:“她呀,最近有一个……” 张蕊蕊突然嚷道:“张青青!你给我把嘴巴闭上!”众仙女失望的哀怨声顿时在室中此起彼伏。 王从丹焦急地追问道:“青姐姐,她有个什么?你说呀!” 张青青却无奈地说道:“你也看到咯,她像要吃人一样。我可不敢说,你们自己去挖吧,能挖到算你们的本事。” 王从丹道:“那这样,一会儿我去山下用手机给你打过去,你偷偷告诉我一个人怎么样?”一边说还一边欠欠地冲张蕊蕊挤了挤眼睛。 张青青笑道:“你先能做到在她眼皮底下离开再说吧。” 王从丹道:“不然,我去北京找你,你当面告诉我也可以呀。” 张青青道:“明天我去香港咯,你来香港找我也可以呀。” 众姐妹听说她又要去香港,便发出一声声想要去香港找她玩的呼喊,王从丹和张青青后来说了什么几乎听不见了。 挂了电话,众仙子见张蕊蕊死活不说,便扫兴地开启了其他话题,蒋娟儿和程慕等人已将全部酒菜端了上来,荤素热凉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三道,虽然准备仓促,但也不可谓不用心。 宴席开始,女人扎堆的地方通常都不会很安静,更何况是十八个女人。仙子们谈天说地,一张张樱桃小口妙语连珠侃侃不休。 上官甜坐在张蕊蕊的左侧,夹了一块水煮牛蛙到自己碗里但没有马上吃,问道:“你什么时候把我们那位小少爷带上来看霞顶呀,都入门都这么久了,与我们这些做师姐的都还甚是生疏呢。” 苗凤姑补充道:“除了香香!” 张蕊蕊道:“他白天要上学,晚上回家除了要写作业以外还得马不停蹄地修炼,哪有时间啊。” 吴冬衫感慨道:“现在的孩子可真累呀。”她在五十多年前就开始了辟谷,至今也不曾吃一粒米喝一滴水,荤素不禁的贝问竹便经常有一个疑问:她那对胸涌的波涛,到底是哪里来的呀?可是这个问题一直都没人能回答得了她。其实到了贝问竹这种修为身上已经有部分神性开始展露,虽无法幻化万物,但想要用真力将自身形貌改变却是轻而易举,但常言道金银财帛落袋为安,女子的容貌身形比钱财更要重要百倍,变来的总不是自己的,所以贝问竹总是瞧着吴冬衫的身材暗暗运气。 贝问竹道:“为什么非要上学不可?专心修炼不行吗?” 程慕道:“那哪行呀!不只要上学,还要上各种补习班呢!什么学画画的,学跳舞的,学声乐的,甚至还有学游泳、学什么跆拳道的。蕊姐姐我说的对吗?” 张蕊蕊笑道:“你说的这些课外班有是有,但是申儿可一样都没报。”说罢她叹了口气道:“明天是他生日呢。” 周翠道:“啊!原来他生日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呀?你们只给他过阳历生日吗?” 张蕊蕊道:“这是青青给他定的,在北京西山福利院领养他那天不是十二月三十一号吗。” 众仙子恍然,随后上官甜笑问道:“那你为我们小少爷准备什么礼物了呀?” 张蕊蕊道:“一件他日思夜想张青青却不肯给他买的球衣。说是什么巴萨队罗纳尔多亲手签名的,贵得要死。” 上官甜道:“以前不知道,可是现在知道了,那以后为我们每年也都要为他准备生日礼物了,那么小的男孩子都喜欢什么呀?送什么你给点建议呀?” 张蕊蕊道:“衣服、鞋子、帽子、背包都可以,还有就是电子产品,耳机手表什么的。但是游戏机千万别买,张青青会跟你们急的。” 仙子们尽皆会心一笑。 李小蔓问道:“蕊姐姐,那么多课外补习班他为什么都不报呀!他班里的其他同学要是都学了,他岂不是被落下了?” 提到这些育儿相关话题张蕊蕊着实有些头晕,说道:“他连本来都快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哪还有时间学那么多呀。他体质特殊,属于纯阳混沌体,怕他老阳少阴阴阳失衡为日后埋下隐患,今年暑假的时候青青把他送去天山修炼了一个月,可结果人家贪功冒进,一个月之内在天山连破两境,伤了经脉窍穴,现在得好一段时间往回找补了,等真的把这些正事忙完再让他去发展那些业余爱好吧。” 众仙子马上抓住了主题,第一个便是“一个月内连破两境”,第二个便是“伤了经脉窍穴”,这一下室中顿时炸开了锅,唏嘘声不绝于耳。 ------------ 第0105章 闯山 甄芹儿抢先一步问道:“一个月之内连破两境?这是什么修炼天赋啊?” 董双巧横了她一眼道:“你没听见因为这个伤了浑身经脉嘛?” 甄芹儿反驳道:“那你倒是拼着经脉受伤,给我一个月破两境看看。” 董双巧顿时语塞,狠狠瞪了甄芹儿一眼,夹起一根芹菜狠狠地咬了一口。 周翠道:“伤得厉不厉害?得多久才能把亏欠的根基填完呀?” 张蕊蕊道:“短的话得半年吧,长的话可就难说了,一两年也是他。” 上官甜吁了一口气道:“这就已经很惊人了,加上他翻回头打熬根基的时间,也比我们突破一个境界快了不止多少呢。混沌体质可真不得了,没想到我们峨眉能收入这样一个奇弟子。” 芮水兰皱眉道:“他破境的时候,没有护道人吗?怎么会任由他没有把底子淬炼好就突破?” 张蕊蕊叹了口气道:“筑基三层破四层的时候是因为那两个下棋的老家伙擅自教了他一套拳法,吸收消化的时候在神识中突破,那时还没有什么,坏就坏在他和一个叫李清茹的小女孩在雪洞大洞天中修炼的时候为李清茹护道,恨陌掌门为他安排的护道弟子根本想不到他能冲破四层的关隘,所以没有跟进去,雪洞又布置了屏蔽阵法,因此他突破时身边只是几个炼气期的小丫头,还以为他有多了不得。” 听到和一个陌生的女孩有关,仙子们一双双美目瞪得老大。程慕第一个啧啧有声道:“哎呦!那一定是这个李清茹姑娘美若天仙啦?我都没享受过被小师弟护道是什么滋味呢!” 华寄文道:“就是就是!怎么这么小就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张蕊蕊道:“什么小师弟!他是青青的徒弟,你们都是他的姑姑,不能乱了辈分。” 苗凤姑隔着江楚乔搂住张蕊蕊的纤腰道:“青姐姐的徒弟怎么啦?又不是我们的徒弟,你不也认他做老公了嘛?他那么小就会勾搭姑娘,可不能便宜了外人。这叫……” “肥水不流外人田!”七八个仙子附和苗凤姑异口同声,然后全屋人都笑得花枝乱颤。 宴席到了后半段王从丹提议行酒令,玩到尽兴处连包括吴冬衫在内的几个正在辟谷的仙子也都被硬灌了几大杯黄汤入肚,只好纷纷断了辟谷加入其中。 程慕趁乱将张蕊蕊拉出会客厅,两人来到看霞宫外的岩廊上,此时皎洁的月光透过廊柱照进檐廊,与崖上的古松白雪相映成趣。 张蕊蕊皱眉问道:“你干嘛呀?什么事不能在屋里说?” 程慕比一米七六的张蕊蕊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她压低身形将食指扣在唇上狠狠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传音道:“蕊姐姐!张扬不得!” 张蕊蕊面色转沉,却没有迁就她传音,依旧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怕被甜儿知道?” 程慕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传音哀求道:“好姐姐!求你别出声!”以上官甜的修为只要她想听,就算再往远走几公里也瞒不过她的耳朵,只是此时此刻她正身处嘈杂欢乐的会客厅里,程慕赌的就是她暂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张蕊蕊无奈,传音问道:“到底怎么了,说。” 程慕赔笑道:“那个……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张蕊蕊道:“你的月例钱不是都涨到快一万块钱了吗?怎么还会缺钱?” 程慕支吾了半天,终于把盗卖颜飞菱画作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张蕊蕊说了,见张蕊蕊的俏脸已经冷若冰霜,她不得不住了口。 “所以,还完了买家的钱,我就欠了她们十六万多……”最后程慕还是抓住机会补充了一句。 张蕊蕊揪住她那白白嫩嫩的小耳朵将她拉得弓腰屈背身形低了半米有余,怒斥道:“堂堂峨眉派嫡传弟子竟然制作赝品画去坑骗凡人的钱!这种事要是传到其他门派,尤其是峨眉下辖的小派耳朵里,我们峨眉山以后还怎么见人!” “哎呦!疼疼疼疼!蕊姐姐,疼!”程慕差点忘记传音失声从口中喊出来。 张蕊蕊狠狠将她的耳朵甩开,怒道:“你们卖画时候用的是什么身份?” 程慕揉着耳朵道:“四川美院的学生,还特地做了学生证呢。哦!名字也都是假的。” 张蕊蕊松了口气,暗道这几个还没傻到家,说道:“难怪你不敢让甜儿知道,让她知道还不得一个个活剥了你们!”说罢不再理睬程慕,径自走回看霞宫。 程慕心中怕得要死,有些后悔和张蕊蕊提这件事了。她担心张蕊蕊回去之后直接与上官甜说明此事。张蕊蕊这个掌门人她不是太害怕,可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上官甜她可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但是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满脸委屈地跟在张蕊蕊身后。 上官甜早就发觉了程慕鬼鬼祟祟地拉着张蕊蕊说话,待程慕一回来就看到上官甜竟退出行酒令,一双锐利的大眼正冷冷地注视着她,这一下差点把她吓得魂飞魄散,顿时连路都不会走了,慢慢地一步步挪到了自己的座位。 “你找蕊姐姐干什么去了?”上官甜问道。她的语气冰冷,霎时间正在行酒令的仙子们变得鸦雀无声,一道道目光投向了她和程慕。 程慕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正要说话,张蕊蕊说出的话却差点当场把她吓死。只听张蕊蕊说道:“她跟我借钱。” 上官甜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瞪得更大了,怒视着程慕道:“你一个月到手有八九千块,还不够你花!” 程慕知道恐怕彻底瞒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这一刻,李小蔓、华寄文、王从丹和蒋娟儿四个人也都被吓得真魂出窍,心里都不由得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上官甜刚要发怒,张蕊蕊便说道:“她处了个男朋友,年纪比她小,最近刚要冲击金丹期,缺钱缺人缺丹药,慕慕是个傻子你们也知道,倒贴人家所以欠了点外债,这才跟我张的口。” 程慕等五人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如同一块悬在半空的巨石轰然落地,在心里把张蕊蕊搂了个结实然后狠狠地亲上了几口。 上官甜讶然,随即转向程慕展颜笑道:“什么时候谈的?哪里的?” 程慕感激地看了看张蕊蕊,张蕊蕊却还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她的声音传进程慕的耳中:“我给你拿十万块,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程慕大喜过望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编谎话的本事立即上线,说道:“是唐门唐雨长老新收的一个弟子叫唐恒。追了我好几年呢,我嫌他比我矮一直没同意。十月份……十月份的时候刚同意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上官甜点了点头,但马上又叱道:“缺钱了来我这里说,跟掌门人借钱!成何体统?” 程慕佯装委屈地点了点头,然后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垂首不语。她口中那位唐门的唐恒的确在四年前见她之后便连魂都被她勾了去,随后就展开了锲而不舍的追求。但程慕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貌协会,抛开颜值不论,那唐恒仅仅一米七八的身高就入不了她的法眼。她一直没有同意他的追求是真,十月份同意云云则是随口胡诌。只要在事后交代唐恒两句,即便上官甜找他核实,他也一定会照着程慕教的说,不会有半点纰漏,程慕对自己的魅力和对舔狗的忠诚还是有充分自信的。 见上官甜似乎真的被唬了过去,五位做过坏事的小仙女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 次日,心情大好的程慕难得不到六点就爬了起来御空来到到溪涧峡大洞天准备开始行气修炼。突然间神识中传来感应,在华严岭猴谷的入口方向似乎有人想要强行破开护山大阵硬闯看霞顶。 程慕柳眉倒竖,御剑直奔猴谷口,只见一个又高又帅的宗发男子站在猴谷口,双手平举凭空摸个不停,口中念念有词。这一幕把程慕给看得呆了,那金发男子身高在一米九上下,他身处护山阵法之外,无法看清阵内的事物,但他明显已经知道此处设有高等级的隐匿法阵,看样子是在寻求办法破开屏障闯进阵来。 程慕冲到大阵之外,举剑一指喝道:“好大的胆子!连峨眉山都敢闯!活得不耐烦了?报上姓名!”虽然叫得凶狠,但那一双妙目却已将眼前此人打量了个遍。只见这人五官轮廓深刻,双眼碧蓝,一头柔软微曲的浅棕色头发被精心修剪过,身穿藏蓝色短款棉夹克,下半身是一条崭新的牛仔裤和棕色切尔西皮靴。 那人见有人突然出现并且用剑指着他,不禁被吓了一跳,但定睛一看,眼前的中国女孩身材极高,长得美丽大方,无论形貌还是气质都完全不输国际名模,在美国他也很少能见到这么高还这么漂亮的女人。但这还不是令他最震惊的,真正令他震惊的是她明明只有“学巫”的修为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就是神秘的东方法术的力量吗? “你好,美丽的姑娘。我叫汤姆,汤姆.亨特,是美国人,火系巫师,光明教会的中级执事。”汤姆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汉语说道,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想和程慕握一握。 程慕虽然对他的外表十分心动,但丝毫都没有因此放松戒备,她保持着霜落-凝眉的持剑姿态怒目问道:“你来峨眉山做什么?” 汤姆道:“我来找蕊蕊小姐。” ------------ 第0106章 沮丧 程慕刚刚品出“蕊蕊小姐”是谁,便听到张蕊蕊的声音从她身后的天际传来:“你既然非要自己找死,那我就不用再有什么顾忌了。”她的声音冰冷,如同不夹杂任何情感的神之宣判。 随后,不管脸蛋还是身段都性感到令人窒息的张蕊蕊浮现于半空之中,她的一双凤目已经绯红如血,大地上传来阵阵她所释放出的威压。 程慕听年纪大的姐妹们经常聊起张蕊蕊杀人前的状态,似乎就和眼前的这个样子一模一样。 “不要啊!这么优质的洋帅哥,杀了多可惜啊!你不要给我可以吗?”程慕心中焦急,但却没有胆子说出来。 汤姆却并不畏惧,尽管他的颈骨上如同压着万钧的山峰一般,令他俯首低头无法仰视,但他拼着颈骨断折,仰起头来迎上了张蕊蕊那杀意四射的目光。 “蕊蕊小姐,在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每天见不到你,我宁可死亡。”汤姆使出了全部的魔力来抵御张蕊蕊释放的威压,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他已经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全身骨骼吱咯作响。 张蕊蕊双目红光大盛,随即冷笑了一声说道:“好,那我成全了你!日后丹尼尔.米勒要是敢跟我啰嗦半句,我就把他也宰了送你们师徒团聚!” 说罢她并指成剑,一道玫红色的剑芒如天河倒泄般劈向了汤姆。 汤姆闭上双眼,心中默念道:“老师,我可能要连累您了。对不起。” 这一剑如果劈中,恐怕一百个汤姆.亨特都要完蛋,可正在此时,一白一粉两道剑光迎上张蕊蕊的玫红色剑芒,三道气劲相碰却只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叮”地一声。三道光芒化作点点星辰散落于虚空,很快便消失不见。 “你们俩干什么!”张蕊蕊怒道。 两道美丽身影在剑芒消失后才彻底浮现,一个云羞雨怯娇艳欲滴,另一个飒爽风华英气勃勃。粉红色的灵剑婉娈被江楚乔敛入紫府,亭亭玉立地站在原地目视自己玉足的脚尖。 银白色的灵剑雪花也同时被上官甜收起,她上前几步笑到:“我们就说什么事能令蕊大小姐这样狼狈不堪,果然是因为男人。” 一双等人高的赤红的蝴蝶羽翼在张蕊蕊身后凝聚成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在清晨的阳光下竟都把猴谷口照得一片血红。 这时,躲在一旁看热闹的闻秀敏、苗凤姑等人知道如果再坐视不理的话,张蕊蕊可能真的要杀人了,于是十几个姐妹全部纷纷现身将愤怒的张蕊蕊簇拥其中。 汤姆呆愣愣看着这一幕,峨眉这个中国门派给他带来的震撼无异于孩提时代经历一次仙境历险,他虽然已经快两百岁了,但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燕瘦环肥烟视媚行的仙女级美女齐聚一堂的场景。 张蕊蕊被苗凤姑和闻秀敏一左一右挎住手臂,在冷亦舒、芮水兰、吴冬衫、贝问竹等一众仙子的“团团包围”中缓缓落地,只见她俏脸煞白,神情又愤怒又委屈,活像个被家长戳穿了小心思的孩子。 上官甜对汤姆道:“我说是什么事情让我们的蕊蕊大小姐这么三缄其口,原来她回山躲的人是你啊。” 上官甜是何等人也,汤姆一出现她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张蕊蕊为何羞于启齿,那一定是因为她嫌弃人家修为浅本领低所以始终都不同意这英俊洋人的追求,而偏偏对方又穷追不舍,张蕊蕊在北京不厌其烦才来到看霞顶躲避。然而对方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找了过来。 众姐妹自然都是个个冰雪聪明的奇女子,上官甜明白了原委她们在同一时间也都猜了个大概。但仙子们都是知道轻重之人,此事张蕊蕊极力隐瞒,虽然到底还是没有瞒住,但大家都知道她已经在失控的边缘,所以尽管都非常想笑,但唯恐招惹到她大家都辛苦憋住没人流露出笑意,连戏谑的神态都没人流露。 汤姆道:“蕊蕊小姐,你在躲避我?这是真的吗?”他的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惊喜。 上官甜瞥了张蕊蕊一眼,见她没有因此而发生什么情绪变化,便语气转冷对汤姆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女人不喜欢你你却依旧死缠烂打,只会加深对方对你的反感吗?” 汤姆被上官甜的气势所摄,不敢与她对视,低下了头。 上官甜道:“你听见蕊蕊在躲你的时候还有点高兴,你在高兴什么?” 上官甜如同审讯般的口吻,携万钧之重的精神威压直接作用在了汤姆的魂魄之上,一时间汤姆的精神防线差一点就彻底失守沦为有问必答的傀儡人。他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说到:“我追求蕊蕊小姐已经快一年时间了,她一直都对我很冷漠,我以为她一点都不在意我呢。可是我听到她竟然为了躲避我才离开北京跑回峨眉山,好像是我的……我的努力在她那里还是有……呃……有效果的,这是我高兴的原因。” 上官甜听到这番答案,不禁有些感动,她望向张蕊蕊。众姐妹也不乏许多人因为这个叫汤姆.亨特的美国男人的痴情而大受触动。 张蕊蕊这时开口冷冷地问道:“谁告诉你护山大阵的入口在猴谷口?” 汤姆道:“是……是青青小姐。” 张蕊蕊仰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挣脱了闻秀敏和苗凤姑二人,一道红光闪烁过后她整个人已然消失不见。 众仙女顿时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我就说嘛!原来是青姐姐教他的,刚才他过阵的姿势有模有样的。”程慕道。 汤姆却焦急地望着张蕊蕊消失的方向,哀求上官甜放他进去找张蕊蕊,上官甜则冷冷地横了他一眼道:“看霞顶哪是随便放你这大男人入内的地方?” 汤姆道:“我见不到蕊蕊小姐就宁可死去!上帝作为见证!” 上官甜冷声道:“那你就死在这里吧。”说罢白光一闪,她的身形便消失不见,江楚乔见她离去也紧随其后。 汤姆沮丧地坐在了石头台阶上,冷亦舒和芮水兰、贝问竹也没有再逗留,御空而起身形没入大阵之内。 程慕心有不然,她走上前去说到:“喂。看霞顶你是肯定上不去的,但是在华严岭山下有个酒店,是对游客开放的,你要非得赖在峨眉山的话,你就去住那里吧。” 汤姆感激地看了看程慕道了声谢,却依旧落寞地坐在石阶上。 其他姐妹虽然不乏同情汤姆之人,但还不至于有人圣母心泛滥到开启阵法放他入内,抑或留下来听他倾诉衷肠。于是仙子们陆续离开,直到仅剩汤姆一人孤独地坐在登山的石头台阶上。几只藏酋猴悠闲地四腿并用在栏杆上走过,见这人类没有背包没有提袋,便径自走过不再多看他一眼。 ------------ 第0107章 补考 2004年12月31日星期五 北京 已经进入寒假模式的王申将所有生日礼物都拆完,将它们拿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青青在陪他拆完礼物之后便与孔凡芝一道前往了机场,她今年为王申准备了三颗七转助田丹,早在三年前王申还很小的时候张青青就为王申详细讲解过各个品级丹药的特点和功效。 中国修界的丹药种类浩如烟海种类繁多,各大门派和小门小派每一代的炼丹师都会推出新品种的丹药,其功效名称也形形色色五花八门,有些独具匠心饱含奇效,可有些却是只能用“奇葩”来形容。 在诸多丹药中,万变不离其宗且一脉相承的便是“九承九转仙家九品”。这九个大品级的丹药便是中国修士常说的“正宗丹药”。虽然只有九个品级,但每一品级都需要炼丹师融汇大道至理夺天地宇宙之灵韵炼制而成,其神效非凡融汇万千,就算是其中品级最低的“单转化形丹”也需要分神期以上修为的炼丹师才有把握炼制成功。至于是最高品级的“九转还魂丹”,就算是精通炼丹的金仙期的准仙人掌炉也仅有二三成把握炼制成功。故此九转丹药也叫“九转正宗”,在修士圈层内是至高硬通货的存在。 其中一至三转属普品,四到六转属中品,七到九转属上品。“正宗上品”丹药能够炼制的门派只有两家,其一是以炼丹制药开宗立派的瀛洲派,其二便是天师云集的龙虎山。除此两大派以外,其他门派所尝试炼制的九转正宗丹药,就算成功也被认为是假货,而现在则被称为“山寨货”。 张青青为送给王申的三颗七转助田丹乃是瀛洲派出品的正牌“九转正宗”上品丹药,虽说名字里有“助田”二字,但其功效可绝不仅仅是帮助服用者改善丹田这么简单。修真之人的两种大伤最为致命,一是丹田受创,二是伤及元神。然而此丹药服用后就可以修复受损的丹田,并且大大提升服用者此后极长一段时间内的行气效果。对王申这个目前丹田经脉都严重受创的家伙来说,这三颗丹药无异于雪中送炭。但张青青依然嘱咐他不可依赖丹药,因为纯靠丹药催谷根本无法让他产生将根基打熬扎实的体会,从而给继续给以后的境界埋下隐患,若每一层每一境全部都靠丹药催谷度过,遇到比自己修为低很多的对手自然可以轻松应对,可一旦遇到脚踏实地稳步破镜而来的同境界对手,那就会像一个孩童提着超过自己臂力承受的铁锤去和拿着同款铁锤的成年人决战,胜负结果可想而知。 张青青的话王申向来都是奉若圣旨,他决定先将体内那股疯狂拉扯经脉的狂涌真力抚慰平和之后再服用第一颗助田丹,待到行气时所有窍穴和经脉都不再疼痛,他便将筑基期三层破四层的全部行气心法重走一遍,这一次力求稳扎稳打,内视安全突破之后再服用第二颗助田丹。 在那之后可再依此法重行四层破五层,然后再将第三颗助田丹服下,这样一来自己一定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强筑基期第五层,绝不可能有之一。 一边盘算,王申一边套上了张蕊蕊重重托人在国外代购回来送给他的罗纳尔迪尼奥亲手签名的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球衣,他兴奋地将其套在自己身上,无奈目前他个子还太矮,这球衣穿在他身上像极了舞台上的青衣水袖,看上去滑稽无比。不过明天把它背到学校去一定会引发不小的轰动,借它的光当一天全校最靓的仔完全不成问题。 尹素娥送他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包裹,比去年的圣卢修斯之剑还要大。王申在看到那巨大包装的时候激动得手足无措,拆开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一台英国产的天文望远镜。附赠了一本图文并茂的观测手册,虽然是英文的,但王申还是勉强看得懂,上面说本产品最远的观测对象是太阳系的六号行星——土星,但需要一定的观测技巧,下面则是有些复杂的操作守则,王申直研究到了半夜,直到柳香君推开他的房门命令他立刻上床睡觉。 张青青不在身边虽然令王申有些落寞,但也的确是再没有人约束他了,尤其是打游戏这件事上。一大早醒来吃完了早饭便把寒假作业铺在了餐厅桌子上,当着柳香君的面写了起来。这样一来,到了下午他知道柳香君就不会再忍心督促他了。 于是,下午一点,王申准时开着YY语音,在浩方平台上凑齐人数,拿着一手恶魔猎手与队友们激战正酣,突然手机响了一下,可正在推塔的关键阶段,他瞄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便操纵英雄继续奋战。 成功赢下一局,他抄起手机一看,是一条短信:“兄弟!我买手机了。这是我号码你存一下。今天你是上学还是放假呀?原谅我这个没上过学的人哈。” 王申勾了勾嘴角,因为虽然是个陌生号码,但他立刻想到了这是谁,除了无门无派陆小尘以外,还能是谁? 王申没有回短信,而是将电话直接回拨了过去。很快陆小尘的声音便在电话那头传来:“嘿!兄弟。我就说,今儿是元旦,你肯定不上学。” 王申笑道:“陆大哥,你怎么这么久才买手机啊?” 陆小尘道:“嗨!别提了!你大哥我买了张票一路坐到了西安,在西安你哥哥我可遇到了大麻烦!” 王申顿时紧张起来,问道:“怎么了?” 陆小尘道:“就是因为这个普陀山出的须弥袋,我一下车就有人认出了这玩意,那可是几个有修为的兔崽子,你哥哥我被Y挺的这顿揍啊,得,须弥袋被抢走了,瞬间回到了解放前。” 王申道:“后来呢!” 陆小尘道:“后来,我就加入了当地最大的一个帮派,叫‘长安会’,会长叫胡安。嘿,长话短说吧,总之胡会长特义气,帮我把须弥袋给找了回来,还教训了一顿那几个毛贼。我这事情一拖,直到前几天才有空去一趟商场,买了这部手机。” 王申从未到过西安,自然第一次听到长安会和胡安的名字,问道:“这个胡安会长,是什么修为?” 陆小尘道:“他每天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形象,具体是什么修为我可不知道。但是他的徒弟们可都是筑基期的修为。” 王申道:“如果徒弟都在筑基期上下,那他的修为也就是金丹或元婴。我姑姑给我讲过,在城市中成立帮会的人一般都是近代得道,因为名山大川的洞天福地早已被先来者占据十之八九,不然开宗立派的首选还是山峰林野。” 陆小尘哂道:“嘿!这对我来说可就相当不错啦,峨眉少侠。” 王申道:“那你现在怎样?我是说,修为有没有提升?” 陆小尘得意道:“我正要告诉你呢!我现在已经是炼气期第二层的强者啦!” 王申嘴角和眼角一同抽搐着,向他致以了诚挚的祝贺。 王申问道:“那接下来你就准备一直留在长安会啦?” 陆小尘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现在这里很舒坦,有资源,有钱拿,还有时间修炼。用你们四川话说:巴适!” “老子是北京人好么?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两次四川呢。”王申心中腹诽着,但想到自己堂堂峨眉弟子,被人说是四川人却也没有毛病。王申道:“我马上放寒假了,我可以跟我师父申请去西安找你。” 陆小尘喜道:“好啊!那老哥就等你的信儿了!”一个峨眉派正宗弟子是自己的兄弟,那到时候在这群土老帽面前自己可得狠狠地扬眉吐气一把,陆小尘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 王申刚刚挂了电话,张青青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喂!姑姑。”王申接起来说道。 “你明天得去一趟学校,你们班李老师亲自给我打的电话。”张青青道。 “啊?去学校干嘛?”王申问道。 “说你们期末考试的卷子有问题,需要全体补考,但不用整张卷子重写,半天就结束。”张青青道。 王申却还是抱怨道:“都放寒假了,怎么还能想起来题出错了呀!” 张青青斥道:“学校通知你去你就去!就半天时间,哪那么多废话!” ------------ 第0108章 生祠 2004年12月31日星期五 新疆克拉玛依小盐田村 小盐田村兴隆超市所在的地段是方圆数十公里内最为繁华的地区,在兴隆超市的东北角新落成了一座庙宇,朱漆墙琉璃瓦,院中翠树参天,青石铺地,虽然小庙的占地面积不大,但从外面的街巷中走进这院内却会给人一种出世入世的宁静之感。庙内大殿的神位上供着一个高达五米仪态万方的仙女,这仙女身披淡紫色罗衣手拿玉如意,双腿微曲作飞天状,她的裙摆后方一对童男童女脚踏五彩祥云怀抱宝剑琵琶紧紧跟随。不得不佩服现代工业对神佛造像技艺的提升,仅就这位紫衣仙女来说,无论体态还是面容均是惟妙惟肖,除了大上好几倍以外,和此刻正站在她正前方的李清茹简直一模一样,好像是她本人换了身紫衣登上神坛凹了个姿势杵在那里一样。 由于村民们见到李清茹本人都纷纷叩拜,又羞又恼的李清茹大哭了一场,于是村长下令封闭了这座名为“茹官祠”的新晋名胜。此刻茹官祠的大殿中仅剩村长卫广纶、村支书鲁连财、克拉玛依市风俗管理局局长史玲玉、李清茹的父母李长林、张桂芝以及显得孤零零却始终秀美典雅的李清茹。 在被双恨陌收为嫡传弟子后,李清茹便电话通知了父母,但由于她这半年内需要冲击炼气期三层的小关隘,所以无法离山回家探亲,需在成功破境后禀明师尊才可回家看望父母。 父母当年连望雪宗都是在见多识广的乡亲们的提点下才知道那个神仙宗门是有多么的了不起,然而在了解到望雪宗之上还有蜜儿瓦剌宗、墨耋宗、西火望宗、哲罗宗等这么多更加强大且神秘的神仙宗门之后,父母的认知受到了巨大的颠覆,叹息女儿仍是不够好命,若被那些什么瓦什么火的大门派看上,可该有多好。不过能被望雪宗收为弟子,掌握仙法长命百岁,已经是他们这样穷苦的人家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可那天宝贝女儿打来电话说自己被天山派双掌门收为了嫡传弟子,以后就在藐姑射峰修炼。做了一辈子水果摊生意的夫妻俩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女儿一番解释之后他们才豁然明悟,这个叫“天山派”的,居然是凌驾于那个什么瓦什么火宗之上的真正的神仙居所,那是个别说凡人,就连望雪宗的掌门人想寻都寻不见的存在。 这种事情在村子里一传开立即就炸了锅,有几位见多识广的老人对李长林说:“天山派掌门就是山神藐姑射呀!她可是位列仙班的土部正神!天山山脉不管是风是雨全归她掌管哪!要不是茹丫头之前就被任秀华神仙领走过,她能被山神收为徒弟,这谁信啊!” 李长林和张桂芝还在头脑发蒙的时候,村长卫广纶和村支书鲁连财便双双登门。这些年来,由于宝贝闺女李清茹是十里八村唯一跟着真神仙修行的,所以村干部对李长林夫妇倒是还算客气,可是这次登门却用轿车拉来了一整后备箱的粮油肉蛋,往屋里抬的时候还坚决不用夫妇二人帮忙,令夫妇二人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李长林招呼二人在家吃晌饭,吃饭的时候,卫广纶终于说出了目的。原来,在李清茹被天山掌门收为弟子的事情传开之后,小盐田村的领导班子就有了一个计划,那便是为李清茹建一座生祠,一个活生生的仙女自然能吸引来十里八乡前来许愿进香的香客,要是再能让李长林夫妇说服那女娃在外乡客人面前表演一手神仙手段,那效果必将好上十倍! 李长林夫妇二人均是未见过什么世面的乡民,私底下一琢磨,给女儿立生祠好像横看竖看也是个光宗耀祖的美事,而且卫广纶说:“生祠盖好之后,得的香火钱村里和你家二八分账。庙由村里出钱盖,所以村里拿大头,你们家拿小头。” 李长林连连颔首:“应该的,应该的。” 于是,就有了李清茹站在茹官祠中崩溃大哭的这一幕。 她刚回村时,走在街上不管男女老幼只要一见她便会口称“茹官娘娘”双膝跪地虔诚地祈祷颂念,所祈求之事更是光怪陆离五花八门。有求她赐予财产的,有求她让家里孩子考上好高中的,有求她让自己生儿子的,李清茹自己都没生过儿子,哪有本事给别人儿子?俏脸顿时绯红如霞。最尴尬的祈求来自于双桥街的成寡妇,她求李清茹赐给她一个汉子,还有个附加条件:最好是夜夜都能战斗的。李清茹一个十八岁还不到的黄花大闺女,一时间没听懂那附加条件是什么意思,李母张桂芝则沉着脸将女儿拉走。 ---- 李清茹环顾一圈,目光从村长卫广纶、村支书鲁连财、克拉玛依市风俗管理局局长史玲玉和父母的脸上依次扫过,伸出玉手将残留在眼角的泪水拭去,然后做了一件她长这么大以来所做的最粗鲁最不礼貌的事情——愤怒地拂袖而去。 虽然她长年不在家中,但她的闺房父母依然精心打扫,保持着她上次离家时的样子。李清茹奔回家中回到自己温馨的小屋,丝毫不理会追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父母,任由他们在门外又道歉又是央求。 跟父母赌气的李清茹一连十几个小时把自己关在房间,母亲怕她饿坏了,便将饭菜放到门口,可十几个小时也不见女儿开门拿,急得团团转,便又与丈夫一齐趴在门上哀求女儿开门。 李清茹不忍这样折磨父母,只好把门打开。 李长林道:“清茹啊,我跟你妈也没想到你会不同意啊,是爸爸妈妈不好,当初卫广纶要盖庙的时候,就应该打电话问你的意见。” 张桂芝道:“是啊清茹,现在庙已经建起来了,而且你也看到了,每天的香客那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香火比克拉玛依的清真寺还要旺呢!前几个月你没回来,村里每月给我们家三千多块钱呢,是两成的香火钱。三千多啊,我和你爸起早贪黑卖两个月的水果也赚不来呀。” 李清茹除了选择妥协以外,没有其他的办法,茹官祠已经成了当地的名胜,很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所以拆庙是不可能的,而让父母放弃每月的香火钱分成是更不可能的,庙里供奉的是自己这个所谓的“茹官娘娘”,而他们作为“茹官娘娘”的亲生父母,是更更不可能将他们丢弃在外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外传来了人群喧哗和女子哭泣敲门的声音。李长林跑出去开门一瞧,原来是村北蒸馒头的徐小翠抱着她两岁多的娃站在门外,只见那男娃满头满身都是鲜血。与她同来的还有十几个同村的汉子和婆娘,李长林几乎全都认识,村支书鲁连财也在其中。 徐小翠一进门便跪在地上哭道:“求你家茹官娘娘救救我家二壮吧!” 李长林夫妇赶忙将女儿喊出来,心里也实在没底这么严重的伤女儿是否有法子救治。 徐小翠的丈夫田本龙常年在外跑车,她一边蒸馒头卖,一边独自拉扯两个孩子田大壮和田二壮。今天她一个没留神,两岁的田二壮和小伙伴跑到隔壁老刘头的院子里,老刘头的院子里有一口井,一群熊孩子爬上了石头井沿,年纪最小的田二壮一个没扶稳,大头朝下就跌进了井里。深冬时节,井底的水都冻成了坚冰,待男人们七手八脚将田二壮从井里捞出,田二壮已经几乎没有了气息,头上裂了个大口子鲜血泉涌,身子也软绵绵的,不知伤了多少处骨头。 徐小翠抱着自家娃在老刘头的院子里嚎啕大哭,她嚎得一院子人都没了主张,终于有人提议,让村支书鲁连财用自家的轿车送田二壮去克拉玛依的医院。但是又有人说这会儿田二壮似乎都已经没气儿了,也不知道送到医院还能不能救活。突然鲁连财想到:“咱们村的活仙女不是正在她家里么!我们为啥不去找她?”于是人群浩浩荡荡来到了李长林的家。 师父双恨陌对她这个小弟子偏爱有加,亲自在恭郎殿的丹药房中搜罗了无数丹药一股脑都塞给了李清茹,其中竟然有两颗七转助田丹,其余一到六转的不计其数。见孩子伤得如此严重李清茹自也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取出一颗“四转育骨丹”塞进田二壮的口中。 丹药进入田二壮的口中,马上自动化作一律暖流散向他的四肢百骸,折断的筋骨迅速还原,撕裂的皮肉飞快愈合,不一会儿便睁开了双眼迷惑地瞧着众人。 李清茹家院内顿时响起了犹如雷鸣般的欢呼呐喊声,徐小翠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带头跪倒在地疯狂磕头。众人见状也连忙齐刷刷跪下,口中颂念有词,场面荒诞至极,令李清茹萌生了后悔救孩子的想法。 “茹官娘娘大显神通,将死孩童起死回生!” 短短几天时间,小盐田村成了远近闻名的神村,慕名而来的外地香客数量日益剧增,为了防止李长林家的大门被“虔诚”的许愿者夷为平地,村派出所在李长林家外围五十米处围起了警戒线,所有外地香客全部都被专人指引前往茹官祠进香,不得进入村内。 李清茹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和私人物品,一件一件将它们放进自己的须弥袋中。 母亲张桂芝局促地问道:“清茹,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清茹冷冰冰地说道:“不知道,看情况吧。” 张桂芝道:“我跟你爸怕耽误你修……修行,不敢随便给你打电话,你不忙的时候记得多来电话啊。”说罢将早已打包好的几个大餐盒往李清茹面前推了推。 李清茹心中终是过意不去,说道:“妈,我走之后,你们肯定难免被他们缠着要这要那,你跟我爸赶紧搬家,咱不在这住了。” 张桂芝道:“可是……” 李清茹道:“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两成的分红,你让我爸明天就去找卫村长,先别告诉他要搬家,跟他先签个永久性的合同,把茹官祠的分红细则都写清楚,银行卡号也附在合同上,让他每月把钱打在卡上,等这样实施两三个月你们赶紧搬家。” 张桂芝惊喜道:“呀!这法子好!我这就去跟你爸说!” 看着母亲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身姿其实仍显温婉窈窕,只是岁月已将她摧残得沧桑不堪,自己这副漂亮的皮囊还不是随了母亲?李清茹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将最后一件长裙折叠整齐,放进了须弥袋。 ------------ 第0109章 劫持 2005年1月1日星期六 北京 戴着金属半框眼镜的李老师站在讲台上,由于只有一道题需要学生重新作答,所以他并没有坐下,静静地等到最后一名学生交卷,毕竟既是寒假又是元旦的日子,即便作为老师,前来工作单位加班也是一种煎熬。 最后交卷的是陈麟,是学习成绩总是徘徊在倒数的学生之一,李老师瞪了他一眼将全班学生的试卷抄起来在讲台上墩了墩,说道:“今天是元旦假期,也辛苦同学们在假期中前来学校进行这次单题补考,那么寒假中还是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我再次向大家申明……”李老师根本不想念这种东西,无奈校长严令每个班级必须由老师亲自将“寒假注意事项”准确传达至每一个学生,所以李老师不得不将那些古板教条的条款一句一句背诵出来。 “父母家人外出,独自在家时,务必检查家中的电源、燃气、生活用水等是否被安全关闭,居住在高楼层的同学……啊!你们要干什么?” 李老师正说话间,一男一女走进了教室,那男人不由分说将李老师推到了一边,让和他同来的那名女子站在了讲台的位置。 全班师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那男人身高在一米八上下,目光阴冷,一身黑衣戴着一顶同样黑色的鸭舌帽。而那名女子则扎着马尾辫,看起来明艳动人,正手扶讲台笑靥如花地看向坐在第四排靠墙位置的王申。 这两个人还没有进入教室王申其实便已经察觉,皆因他们二人的气息丝毫都没隐匿,反而如同挑衅一般地大肆释放着。两人出现在教室中,也终于证实了王申的神识感知,那男的是原青城山弟子丁禄靖,那女的正是曾带领丁禄靖和欧阳七刺杀过他的原天山派弟子阮婕。 “这里是学校!你们到底……哎呦!” 李老师痛斥的言语还未说完,就被丁禄靖一掌拍在胸口,他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却稳稳地落在了讲台边的椅子上,然后整个人精神萎靡,已被丁禄靖用手法封住了全身经络,再也动弹不得。 王申猛然站起怒道:“你敢打我老师!” 由于阮婕两人释放出的威压,全班同学都感到仿佛千斤压顶,此刻人人胸闷气短呼吸都极其困难,而王申突然间的起立喝骂令所有同学都向他瞧了过来。 阮婕笑道:“一年不见,看来王少侠的性子变了不少。原来那个插科打诨,满口跑火车的峨眉王公子去哪了?” 王申知道自己上次不断调侃她,还瞎编功法名称骗她的事情她一定怀恨在心,这次找到了机会自然要报复回来。但现在哪里是和他起口舌之争的时候,于是怒道:“凭你们俩,现在未必抓得住我!” 阮婕慵懒地以手肘撑住上半身,半俯在讲台上冷笑道:“小娃娃,你天赋异禀我知道,最近一年你修为大进我也知道,你急功近利在天山短时间连破两境伤了经脉我更知道。所以你觉得我有没有本事抓住你呢?” 听到了这番话,王申着实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对方对自己的近况了如指掌,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很有可能来的不止他们两人。 阮婕将自己那圆润的臀儿换了换位置,说道:“还有,把你那小爪子给我从裤兜里拿出来,我没猜错的话,你那部N93i上面应该设了快捷拨号吧,想一个电话打到你那大美人师父的手机上,她从香港赶回来只需五分钟,而你则在五分钟之内拖延时间,等她到了好把我们一锅端了,对吗?” 王申彻底方寸大乱,他的算计筹谋在阮婕眼中如同透明一般,这让他既挫败又无奈,但最后的倔强仍然让他紧握着手机,没有将手从裤兜中拿出来。 阮婕细细的眉毛挑了挑说道:“王申,我劝你乖一点。不然你的老师和同学可都得被你连累。” 随着阮婕的话话音落下,丁禄靖突然祭出灵剑指向坐在第一排的赵晓欢,一股灼烧般的痛感如风卷狂沙般袭向赵晓欢的面门,她顿时被吓得放声痛哭,前三排的所有同学也都感受到了那股死一般地压迫感,齐齐惊呼出声本能地身体后倾,李老师也惊叫着想要起立制止,但早已被封锁经络的他却只能眼睁睁瘫坐在原处。 王申难以想象他们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在北京露面,并且在学校进行威胁绑架。张青青去了香港,张蕊蕊去了峨眉山,可是北京绝不止她们两个超凡境的强者,难道阮婕二人就不怕隐藏在暗处的正道势力吗? 虽然有如此疑问,但此刻全班师生的性命的的确确捏在此二人手里,这时几乎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已经向他瞧了过来,那些目光中饱含着疑惑、恐惧和难以言喻的指责。 王申怒视着丁禄靖说道:“你把剑收起来!” 丁禄靖没有任何动作,面带戏谑地瞧着王申。 王申的双眼染上金光,怒吼道:“我让你把剑收起来!”这声怒吼仿佛穿透了丁禄靖的魂魄,令他持剑的手腕猛然一抖,但他立刻凝聚真力稳固心神与王申这一吼之威相抗,很快就稳住了持剑的右手,但依然暗暗心惊:“这个小子连十岁都不到就有这种实力,看来尽早把他带去阵眼再正确不过了。” 阮婕向他使了个眼色,丁禄靖收了灵剑站在一旁,王申瞧着阮婕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只见阮婕笑着取出一条金光灿灿的绳子说道:“小混球,上次姐姐我的脚被你烫的不轻呢,这次你也给我尝尝苦头!” 说罢,她雪白的小手一扬,在全班师生的目光注视下,一条“金绳”如出洞的毒蛇一般窜向王申,还未等王申做出任何反应,那绳子已将他反剪双手并从肩膀到脚踝绕了九十九圈捆了个结结实实,随即王申感到自己失去所有的平衡感,直挺挺一头栽倒,栽倒之后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活像个待宰的羔羊只有眼珠可以转动。 “这是……幌金绳??”王申脱口而出,随后他才发觉,自己除了眼珠能转动以外,还可以开口说话。 阮婕走到他身边将他单手提起,说道:“有点见识,但不多。这只是幌金绳上脱落的一根金丝。” 王申大惊。这名为“幌金绳”的法宝位列神品中阶第二,曾是道家祖师老子的腰带,乃是不折不扣的神器。只要被其捆缚,修为再高也无法挣脱,故此它另外一个名字更为家喻户晓,叫做“捆仙索”。而阮婕却说用来绑他的这一条只是正品上的一条金丝,那真正的幌金绳该有多大的威力? 阮婕收了王申的书本文具装进他的书包,然后提着他与他的书包轻盈地跃出窗外,轻声道:“用真的幌金绳绑你你受得了吗?再说,你还没资格让那种级别的神器出山。”阮婕提着王申轻若无物,将他的书包抛向空中,书包顿时化作烟尘飘散在了风中。她没有再去管纷纷目送她的全班师生,向北御空而去。 丁禄靖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喷壶,在教室中喷了一下,然后便一言不发地腾空而起跟在了阮婕的身后。 王申的老师和同学们目光呆滞了几秒钟,然后便恢复了神志。李老师揉着自己的胸口,暗自嘀咕为何会突然心口剧痛,这一下将他吓得不轻,想着一会儿下班了就直奔医院查个究竟。 阮婕御空的速度远远不比张青青,但高空的冷风仍然将王申的头发衣服吹得咧咧作响。这让王申想起了三年前自己被那不知名的恶女人抓走强迫拜师的场景,她御空的时候不给王申丝毫保护,让他暴露在急速飞驰的空气当中,当时王申只觉得如同几万个拳头在击打自己,并且那恐怖的失重感差点让他将肠胃都呕了出来。 阮婕的御空相比起来就要温和许多,或许是她的修为不足以让王申承受那么剧烈的痛苦,又或许是她没有那女人那么暴力,总之王申在被她擒获后,似乎没有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 王申已经恢复了镇静,即便在这种烈风凛凛的高速飞行中,他依然能闻到阮婕身上传来一股水润清甜的香味。“是樱桃?不!是车厘子!对,就是车厘子。”王申准确地找到了对应的香味来源,既然能说话,他吞了吞口水说道:“那个,我其实不久前才见过赵鱼师姐。” 王申明显感到阮婕提着他的右手紧了紧,但她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说道:“你见过赵鱼又如何?” 王申道:“她好歹是你师父,你直呼其名,不合适吧?” 阮婕道:“我怎么称呼她,用你这样一个小屁孩来教?”她提着王申的手轻轻抛了一下,将王申换了个角度,这样一来王申直面云层下的大地再也看不到她了。 王申十分不甘,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掩盖过风声说道:“赵师姐只有你和云师姐两个徒弟,你到底为什么离开天山?” 阮婕怒道:“小混球!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 第0110章 路窄 王申面朝大地头发被吹得狂飘不止,却不甘示弱道:“我问她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态度,问你你竟然和她一模一样!你们之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突然,阮婕的手一松,王申受到地心引力的感召向地面疾坠而去。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呼喊,他看见大地距离他的视野越来越近,可是不管他如何拼命挣扎,那将他捆缚的金绳都纹丝不动连半寸松动的迹象都没有。王申逐渐看清了地上的树冠,然后是树下的岩石,最后连岩石下面的碎石和正在攀爬的蚂蚁都看得一清二楚。 王申惨叫着闭上双眼,等待着摔成肉酱的一刻。然而他的鼻尖悬停在了刚才他看到正攀爬岩石的那只蚂蚁的正上方,此刻它正悠闲地从那块火山岩的最顶端往下走,似乎要去寻找下一座高峰,丝毫都没有在意自己头顶上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感受到再次被抓提,王申睁开双眼,那只蚂蚁回头看了看他便不屑一顾地走掉了。 阮婕道:“小混球,你要是再有半句废话,下次我就没这么好心在你落地之前救你!” 王申道:“这也算你救我?明明是你把我扔下来的!” 狂风再起,那种刮脸生疼的感觉再次来袭。阮婕提着王申继续御空向北疾驰。 王申道:“阮师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阮婕冷声道:“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一路上虽然王申依旧嘴巴不闲着,但阮婕始终爱答不理。 王申问道:“你们那里网络怎么样啊?阮师姐,DOTA体验服要上线了。” 阮婕道:“刀塔是什么?” 王申得意洋洋地说道:“是3c澄海的官方版本,一款必将登上比赛舞台的塔防对抗类游戏大作!” 阮婕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申道:“还有还有,你们那有人下棋吗?” 阮婕道:“下什么棋?” 王申道:“围棋。” 阮婕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王申道:“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阮婕不做理睬。 王申突然想到天山杜美娟等仙子曾经说过阮婕的棋力在高手如云的中国修界都数一数二。龙虎山天师李剑臣都曾经对她赞赏有加,说阮婕的棋力恐怕除了他以外也只有方丈山的端木掌门能够胜她,连剑期双绝的青城山晏铭庄掌门都恐怕要输她半子。要知道李剑臣乃是除了神境强者先知古德里安.帕汀森以外的当世占卜第一人,他的卜术便是来自梅花易数和弈道的结合,阮婕能够被他给予这样的评价,可见她的棋力如何高绝。 初窥棋道的王申对这番评价记忆犹新,今天被阮婕生擒,心情虽然谈不上好,但有关于她围棋实力的好奇却被勾的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和她摆下棋盘对上一局。 王申道:“阮师姐,我听说你的棋下得很好。” 阮婕冷哼道:“好不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居然还有心情关心电脑游戏和围棋!” 王申道:“阮师姐,你的脚没事了吧?” 阮婕压制住打他的冲动,说道:“早没事了。” 王申道:“你给我看看可以吗?” 阮婕晶亮的眸子望向前方,再次陷入沉默。 王申道:“你解放我一只手,我帮你脱了鞋子,就看一眼。” 阮婕不予理会。 王申道:“阮师姐,你怎么知道我姑姑和蕊姑姑都不在北京的呀?” 阮婕一指点出,王申的咽喉顿时肿胀,如同被塞了一整个馒头在里面,想再说话出声已经绝无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阮婕和丁禄靖在高空穿越了无数山川森林河流湖泊,一团似乎没有边际和尽头的迷雾出现在二人前方,阮婕提着变成了哑巴的王申没有丝毫停留穿进迷雾,丁禄靖在后方紧紧跟随。 在雾中前行了十几分钟,王申面前的迷雾渐渐变得稀疏,一个奇怪的村落出现在了他的正下方,在高空俯瞰,那村落的整体规划成正圆形,所有的房屋都围绕着一个圆形的巨大空地而建,那些房屋遵循着某种规律分别向外散射,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占地十几公里的大圆。 然而片刻之后那村落后方的一片巨大的建筑群也随之显现,随着阮婕提着他向前疾驰,眼前的迷雾已经消失无踪,那片比前方村庄不知大了多少倍的建筑群已被王申尽收眼底。只见那些楼阁殿宇恢弘无比,前方的村庄和它们相比如同是巨人脚下的蝼蚁,那些比山还要高大的宫殿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似乎伴随着日月潮汐般忽明忽暗。 王申声带被封,只能转动一双眼珠愕然地观看者面前的一幕,根据方向判断,阮婕带他来的地区该是东北方向,张青青从未和他讲过东北地区有这样一个倚靠超凡洞天而存在的神仙居所。 东北地区的修真大派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屹立于白山黑水之间的长白山天池派,但在张青青曾经大致的描述中王申得知,天池派沿袭古代北方历史文化,作风粗犷且俭朴,门派毗邻天池不说,全派建筑也都是用长白山特有的芝麻岩砌筑,所以王申横看竖看,阮婕带他来的这个地方也不是天池。 阮婕与丁禄靖缓缓在那圆形村落中着陆,落地后她随手将王申抛出却不至他跌倒,王申双脚落地随即金绳如游蛇般撤去飞还阮婕的手中,王申立即恢复行动能走能言。 一恢复自由,王申马上问道:“唉!这是哪里?” 丁禄靖拿出手机对着王申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与阮婕不做停留御空而去,转眼便消失不见。 王申被这长这么大以来最离奇最荒诞的遭遇弄得一头雾水,既然绑架了他,难道不应该像港片里那样,给张青青打电话要赎金吗?如果不是绑架,那大费周章将自己抓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王申的头脑飞速运转,可是想了半天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他看了看周围的街道和房舍,黄土抹就的院墙,院内是在冬季略显破败景象的苗圃,院内的房子有的白墙灰瓦,有的红砖水泥顶,与赵本山拍的《乡村爱情》中的东北农村别无二致。只有脚下的水泥路面寸寸龟裂,一整条街道似乎都是由大块大块的不规则碎块铺就。再仔细观察,院墙和房舍上也都存在着许多裂痕,不知这座村子发生过什么,竟导致房屋和道路全部遭受了破坏。 王申又望了望远处那光芒耀眼的巨大宫殿群,它们仿佛是矗立在这村落远处的一座座高山,巨大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王申祭出天炽,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无人来管,那自己逃走才是上策!他思绪飞扬说做就做,他踏上天炽,化作一道金光向来的方向飞速掠去,很快面前就出现了那神秘的迷雾,王申学着阮婕刚才的样子直接冲了进去,可是片刻后,一声闷响,王申笔直地从迷雾中被弹出,整个人带着长长的“尾气”向后倒飞,天炽则闪着金光旋转着与他一同飞回,飞了一段距离之后去势渐衰,一人一剑重重地摔向地面。 王申被摔得浑身骨头散架,趴在地上五分钟才勉强爬起,坐在地上运气调息,待身上的不痛了才拍了拍尘土站了起来破口大骂:“带老子进来却没人理老子!老子要走还用这个狗屁阵法拦我!你们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拆了你们这里!把你们这破阵法砍成一条一条!看你们再拿它害人!” 这时,一声女子的娇笑声传来,王申顿时心生警觉,筑基期神识所提供的危机预感让他判断这声音的主人极为危险。 王申环顾四周,召回天炽摆出防御姿态。突然那女子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当初让你拜我为师你死活不依,我以为张青青教得有多好呢。现在看来,还和三年前一样,是个窝囊废。” 王申浑身的汗毛顿时根根竖立,他听清了这番话的同时,也回过身来看清了那女人的长相——个子只比柳香君略高,但却丰满匀称,相貌甜美无比,让人很有与之亲近的冲动。正是三年前潜入他的房间将他掳走,强迫他拜师,后将他差点活活打死的那个恶女人。 王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虽知道自己恐怕连她的一招都接不下,但还是竭力防备着她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左手紧握成拳,一记“混沌开天拳”在暗中缓缓蓄力。 那女子身穿一条短款黑色灯芯绒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漆皮高跟鞋,两条美丽的玉腿暴露在寒风凛冽的东北户外却丝毫都不受影响。她如同一片雪花般轻轻飘落,俏立在距离王申五米左右的地方,笑道:“小废物,干嘛这么紧张?你不会以为握剑握得那么用力……就不用死了吧!!” ------------ 第0111章 丢失 随着最后几个字话音落下,她隔空一个耳光扇了过来。王申早已沟通山心玉将护身仙法“安然”满负荷覆盖全身,就是防备她突然出手,在同一时间,混沌开天拳送出,掌风和拳劲相触,那能够秒杀翁依散人的可怕拳招竟一触即溃,那女子的掌风转瞬间便兜头罩脸向王申面门呼啸而来。就算有“安然”这套强力的护身功法和天品上阶第九位的法宝“山心玉”双保险在手,并且还有学自“圣卢修斯之剑”剑灵的“神行”,那道凄厉的劲风还是正中王申的左脸,颈骨上传来轻微地一声脆响,将他抽得双脚离地打着旋飞跌老远。 王申的面颊顿时高高红肿,左边牙齿全部松动。他毫不迟疑跳起来施展“神行”转身就跑,这时最明智的选择,现在的自己与这女人的境界差距太大,只有勇气和狠劲是无济于事的。 “不得不说,你这傻呵呵需要蓄力的拳招的确有点看头,不过也仅仅是“有点”而已。真想把你这副狼狈的样子录下来发给张青青和张蕊蕊,她们看到后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那女子不急不缓地瞧着王申狼狈逃窜的背影,缓步跟在他的身后,奇怪的是王申不管如何拼命奔跑,都无法和她拉开距离,即便有了圣卢修斯之剑的“神行”加持。 那女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王申的前方,她依旧迈着雪白娇嫩的玉腿如同闲庭信步,轻松写意地说道:“去了一趟天山,收获了一群和你一样没有见识的小丫头的目光,就飘飘然了,像你这么大的自诩为天之骄子的小孩我以前也杀过几个,说实话,你跟他们没什么差别。” 说着玉掌再次挥出,又是一道劲风袭来,王申的左颊再次被打中,他旋转着飞出两三米远,落地之后在这山野间的冻土上一路翻滚着。她手上的动作和口中的言语都是极其恶毒的伤人利器,不但对王申的肉身造成伤害,同时只要王申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便会影响心湖的平静,严重者甚至会道心崩坏。 那女子看似缓缓地走着,却再次出现在他身旁,伸出一只穿白色高跟鞋的玉足做了一个足球中停球的动作,王申的翻滚被截停,紧接着细细的高跟踩在了他的肚子上,本已破烂的羽绒外套被瞬间踩穿,鞋跟踩进了他的腹部,鲜血瞬间迸流。 “对,忘了告诉你,三年前你要是跟了我,我本想带你来这边见见你的外公外婆和舅舅的。谁让你不跟我来,还嘴巴那么臭。”说罢,那女子抬起那染血的白色鞋跟踩向了王申的面门。 突然,一道绛紫色光芒挡在了王申的面前,那要命的鞋底被其拦住无法寸进。 那女子不屑地收回脚望向来人,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她的身高比程慕还要高,已经超过了一米九。紧身牛仔裤中的双腿健美粗壮,肌肉线条棱角分明,上身虽然穿着宽松地帽衫,但却难以掩饰她那气势恢宏的上围和远远粗于其他女子的双臂,一头深蓝色的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披在脑后。虽然身材健壮,但五官却十分精致好看,尤其是那双幽蓝的大眼,让人深陷其中却又无法正视。 “孟川川,我如果不来,你是不是真的要玩死他?”健硕女子向前几步森然开口道,孟川川那娇小的身姿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孟川川冷哼一声道:“归九娘,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 那名叫归九娘的健硕女子道:“你那夺取神鼎的提议天尊早就否决,你心里的算盘既然我看得出来,那所有人就都看得出来,我劝你把你的这股跋扈劲儿收敛一下。” 孟川川再次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却不见又任何动作,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归九娘走上前去将已经半昏迷的王申抱起,在他口中塞了一颗育骨丹,身形腾空而起,向圆形村落御空而去。 ---- 中午十二点四十五,说好十二点放学回家的王申迟迟不见回来,柳香君意识到恐怕是出了事情,在连打了两次王申的手机都得到“已关机”的回应后,她连忙赶到学校却看见全校师生几乎已经走得精光。 她心急如焚地找到值班教员询问王申的去向,对方一番电话询问后却被班主任李老师告知王申今天根本没来学校。 柳香君抢过电话大声质问道:“早晨我瞧着他背着书包出门的!怎么会没来学校?” 李老师道:“没来就是没来呀!我还奇怪呢,怎么这孩子补考没来,我来医院检查身体,想着结束之后给他姑姑打电话呢,怎么你们反倒先问起我了?” 柳香君急道:“他现在没回家!不去学校他能去哪里!” 李老师道:“王申真的没来学校,全班同学都能作证。你别着急,他不是有手机吗?你尝试联系他一下。” 柳香君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说道:“他手机关机了。” 李老师也顿时意识到了不妙,他被丁禄靖用离魂散抹去了相关记忆,所以王申当着他的面被绑架的事情指望他一个凡人记得已经不可能了,此时的他只以为王申是在来学校的途中遭遇了什么不测,故此他建议柳香君报警处理。 柳香君马上给张青青和张蕊蕊都打去了电话,二人问询后皆是大吃一惊,立刻返回了北京。 可是王申丢得可谓无声无息,如同原地消失一般,张青青联系了数位王申的同学,得到的答复都是王申没来上学。 而循着王申的气息却也一无所获,对方身上必定是携带了屏蔽气息的法宝或符咒来防止大乘期强者循气追踪。在张青青和张蕊蕊全部离开北京的空挡动手劫走王申,却又令王申发出任何求救信号,这必定是长期关注后的针对性施为,这伙人的计划周密布置周详,力求一击必中万无一失。然而不幸的是他们做到了。 张青青来到墨江哈尼族自治县那栋被她切成了数万块的山间别墅,这里曾是王申被一个恶女人挟持的地方,他曾在这里遭受过非人的虐待。这里死寂一片,从气息上显示至少半年内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没有人踏足过此地,当然这也不排除就算有人来了,可身上却戴着屏蔽气息的法宝。可无论哪种可能,张青青也无法在此获得跟王申有关的任何线索。 看着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墟的别墅张青青红着眼眶沉默无言,张蕊蕊立在她身后,两道靓丽的身影俏立在虚空,如同两尊美丽的雕像悬浮在半空。 ------------ 第0112章 合影 王申梦见自己身处一片迷雾当中,两位身穿粉白衣裙,但面色惨白的少女从迷雾中走出,突然其中一人扑上来掐住王申的咽喉,王申被吓得突然惊醒。 一身冷汗的王申发现他自己一个人睡在一间村舍中正房的炕上,火炕是热的,证明有人在他昏睡时为他点燃了火炕。那恶女人对他造成的伤势已经痊愈,故此起身时他没有任何痛苦。他跳下炕来到老式的木制镜柜面前,斑驳的镜子中他看到自己浑身衣物破烂,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活像个一路沿街乞讨才来到东北的小叫花。 刚才的梦中情景着实把王申吓得不轻,但既然已经醒来他索性也不在去理会梦到了什么,用衣袖抹了抹脸,见镜子中的自己干净了许多,又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将身上的破烂衣物的破烂部分拉向一起,努力地希望它们看上去不再那么破烂。突然,余光扫见镜子中门外的对面墙上挂着一张家庭合影,王申猛然转过头透过房门看向那张挂在前厅墙上合影。 那是一张是八英寸的照片,装裱它的实木相框由于岁月陈旧已经挂满了黑灰色的油泥,罩在表面的玻璃也污秽不堪,但也正因为有它们,里面的照片应该完好如新。透过模糊的玻璃,王申看到照片上是四个人,一对慈祥的中老年夫妇和一对相貌俊美的少年男女。那对少年男女虽然衣着朴素但各有各的俊秀美貌,可是他们的眉眼五官却十分相似。王申惊奇的发现照片中那名少年男子竟然长得特别像自己,面貌长相的相似度起码有五成。 王申回想起了那个叫孟川川的恶女人的话:“三年前你要是跟了我,我本想带你来这边见见你的外公外婆和舅舅的。谁让你不跟我来,还嘴巴那么臭。”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照片中少女的脸上。 “妈妈……”眼泪顿时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 “舅舅,外公,外婆……”他的目光依次扫过那少年,和那对慈祥的中老年夫妻。 原来这里是母亲的家,这个村子,是母亲的家乡。外公外婆和舅舅本来都活着,是那个叫孟川川的恶女人杀了他们!王申心中的仇恨之火熊熊燃烧,他伸手擦了擦眼泪,又望了望照片。 这时一把磁性的女声从门口传来:“男子汉,哭什么哭!” 王申猛地扭头,只见那救了他一命的高大美女归九娘正扶着门槛从户外钻进门来,她的头高过门框上口,所以她必须弯腰低头才能进屋,她巨大的身躯给足了人压迫感,可是她的双手却白皙滑腻,面庞也美丽柔和让人心生好感。 王申怔怔的看着她,刚刚知晓母亲一家的遭遇对他造成的心理冲击过大,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开场白来应付面前这位健美高挑却不知是什么修为的美女。 归九娘道:“人各有命,你母亲有她的命,你外公一家也有他们的命。” 王申道:“他们的命难道就该被人杀害?” 归九娘道:“你还没理解我说的话,我所说的命,指的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包括你在内,你自从生下来,你存在的意义就已经注定,而他们是你的血亲,他们的意义也就和你绑定。懂了吗?” 王申道:“你的意思,是我害了他们?” 归九娘道:“你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明白一点,不管最终目的是什么,只有自己活着才能去做!” 王申已经不再流眼泪,他擦了擦眼角上最后残留的泪珠若有所思道:“你指的是我去找孟川川报仇?” 归九娘红润的嘴角挂上一丝笑意说道:“如果按照寻常人的进度来判断,就算再给你一千年也别想找她报仇成功。不过你却不一样,我在你身上能看到无穷无尽的变数。这其实也是孟川川想杀你的原因之一。” 王申展颜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归姐姐。” 归九娘俏脸一沉道:“没大没小!谁是你姐姐!我今年都快五千岁了,连你师祖张芷烟在我面前都是一个小女孩!” 王申陡然一惊,他没想到眼前的漂亮大姐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顿时意识到阮婕带自己来的这个地方绝不简单。压制住心中的情绪起伏脸上赔笑道:“没想到您这么厉害。按辈分确实该叫您归奶奶、九奶奶什么的,但是,您这么漂亮,打死我都叫不出口。我就叫你姐吧,我师祖跟你什么怎么论那是她的事,我们各论各的。”王申非常鸡贼地将话语后半段的“您”替换成了“你”,语气语调平滑流畅,连归九娘都没有听出什么异常。 归九娘噗嗤一笑却随即佯怒道:“就你会油嘴滑舌!张青青那么正经的一个孩子怎么教出了你这样一个徒弟?” 王申与归九娘走出外公家的院落,来到了寸寸龟裂的水泥村道上,这条村道和其他内外几圈的道路一样,与房屋、树木、公共设施等围绕村子正中心那圆形广场形成了数个巨大的同心圆。 王申问道:“那我就叫你九姐姐喽。” 归九娘指着原处闪着光芒如山峰般的巨大殿宇群落说道:“那里还住着不止一位大人物,他们中有的人可不喜欢你油嘴滑舌。你叫我九姨好了,等见到了他们你也如这般叫法,但务必恭敬有礼,懂吗?” 王申还算恭敬地答应了一声,然后问道:“那,九姨,这个我母亲的故乡叫什么呀?” 归九娘道:“这里叫塔关河子村,不仅是你母亲的家乡,也是你的家乡。正如我所说,整座村子的命运和你是绑定的。” 王申疑惑道:“我是在北京出生的,为什么这里会和我命运绑定?” 归九娘笑了笑说道:“这涉及一些高层次的隐秘,你记住我说的话,只有保证自己活着,想做的事才能去做。” “她这是在不断地想暗示我什么?难道我被抓来这里,我能不能活自己还能掌握吗?她和那个想让我死的孟川川是什么关系?阮婕为什么把我抓来却丢下我不理?” 无数个问题盘旋于王申的脑海,他想直接开口问,但最终还是没有一句话问出口,因为直觉告诉他归九娘虽然对他表面友善,但实际上她也是危险的源头之一。 王申跟在归九娘的身后,他的身高仅仅刚超过归九娘的腰际,她那被紧身牛仔裤包裹呈现出夸张曲线的臀部遮挡了王申几乎所有的视线,一股令人口水分泌的甜润香气从她身上传来,王申正在分辨那气味与什么花果香气相近时,归九娘却问道:“你看什么呢?” 王申大吃一惊,连忙移开目光转移话题嗫嚅道:“九姨,我们现在去哪里?” 归九娘道:“有位上仙在等你,跟紧我。” 被抓来至此,自己已经绝无逃脱的可能,既然不知道对方要拿自己做什么,那索性索性任命行事顺其发展,最惨也不过是姑姑讲过的用自己制成鼎炉却还保留残魂在其中,日日夜夜遭受煎熬。 归九娘带着王申离开的了圆形的塔关河子村,向北边那片恢弘的闪光殿宇群走去。她走得不急不缓,王申也只得跟在她的身后。行走的途中王申时不时精神恍惚,需要不断叫丹田凝聚真力才能保持清醒,也不知如果被那种恍惚感彻底侵蚀后到底会一梦不醒还是会变得痴傻蠢笨。归九娘不再说话,王申紧紧跟着她一路行去,又不敢落在她身后,怕自己的目光又落在她的臀上被她发现,只好规规矩矩走在她侧后方目不斜视。 行了足足四十分钟,才来到那片巨大建筑的跟前。首先是一扇高达百米的金色巨门,门两侧各有一个半门高的金甲巨人,左边的黑发黑眼,面貌棱角分明,手持一柄数十米长金色巨斧。右边的金发金眼,五官柔和,手持一根至少六十米高的巨槊。 归九娘在门前站定说道:“这位是费仲叔叔,这位是陈奇叔叔,快打招呼。” 王申仰起头依次对黑发黑眼的费仲和金发金眼的陈奇抱拳失礼,显得特别乖巧恭敬。 费仲低头看着对于他来说如同蚂蚁一般的归九娘和王申笑了笑,然后说道:“九娘,想不到活了这么大竟然有机会当了半天的保姆吧?” 陈奇也低头笑道:“就当提前预习,哪天你真的依了我们兄弟中哪一个,生下个和他一样的,也好驾轻就熟。” 两个金甲巨人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震得王申耳膜生疼。 可是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两个巨人同时各挨了一记耳光,两颗巨大的头颅重重地砸在了那高达百米的金色巨门的门框上。门框上那繁复华丽的花纹被砸得凹陷,发出了“轰”地一声巨响。 归九娘怒道:“要是再管不住你们的狗嘴,我就把你们俩的臭头拧下来!” 两名金甲巨人恢复了笔挺的站姿,雕有繁复花纹的金色门框也随即恢复了原状。 归九娘喝道:“脑子被打傻了吗!把门打开!” ------------ 第0113章 明末篇-相识 1625年4月10日 (大明天启五年三月) 高州(今广东茂名市) “二少爷!辽东来的信!”隔壁家的小子常二虎兴冲冲地手捧一封书信冲进院门,还未见人,声音却已传了老远。 苏定国赶忙从内院跑出,从常二虎手中接过书信一看,果真是从辽东寄来的,心道这定是表舅袁崇焕写给自己的,便抚了抚他的瓜皮刘海笑道:“二虎子,这可是袁督师亲笔写就的辽东军中文书,非同小可,今日你家二公子给你记上一功!”说罢右手一弹,一枚铜钱“叮”地一声飞上半空。 苏定国比常人高出尺许,常年习武身材伟岸壮硕,虚岁已有十五的二虎子才刚到他胸口高度,那铜钱自是飞了一会儿才落下,常二虎伸手接了,喜滋滋出门而去。 苏定国拆开信,见果然是表舅的手书: 吾甥定国: 去岁十月,我宁远军连破努尔哈赤十一重镇,获捷大小三十余场。锦州、松山、杏山、右屯大凌河、小凌河等地现为我军驻守,为国复土两百余里。 然稚绳公奉旨还京,宁远将士无不慨然,奈何势比人强吾辈唯一心报国耳。 为固我山河,吾甥见信之日锦州等镇已募兵月余,练兵之责任重而道远。余详闻尔兵策熟稔武力过人,不可寥寥享乐于乡隅,寂寂埋才于垄田。 望吾甥见信即日启程,赶来宁远助余戍边卫国。 舅父元素,见字如面。 天启五年春月。 书信极短,但无一字多余,想来定是表舅常年军务繁忙,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哪怕多说一个字也嫌啰嗦。 信中提到的“稚绳公”是表舅袁崇焕的上司辽东经略孙承宗,稚绳是他的字。孙大人竟然被调回了北京?这必然是被魏忠贤那狗宦官所害!虽然孙大人的事令人神伤,可看到表舅让自己即刻动身前往辽东助他训练新兵戍边卫国,这依旧让苏定国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苏父常年在外,府内大小事宜都由母亲做主。苏定国与娘亲说了此事,娘亲似乎早有预料,竟主动为他收拾了衣物细软包好行囊,然后亲自下厨为他做饭去了。用完晚膳天色已然不早,娘亲命他明早启程,苏定国应了。 来到次日凌晨,娘亲照料他用完早膳一路将他送上官道,最后嘱他时常寄信便由两个丫鬟跟随回去了。 苏定国目送娘亲返回,直到她身影不见才继续上路。 从高州到辽东最快的办法莫过于乘船,于是苏定国大步走向高州最大的出海航运码头,打算询问是否有往来辽东的商船或客船。 苏定国浓眉阔目身形雄伟,面上总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如他这等奇相之人就算走在北方的路上也会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更何况在这两广一带的南方。 行了半日,终于沿着官道来到了航运码头,只见码头上各色人等川流不息,路边商贩的吆喝叫卖声鳞次栉比不绝于耳。 一座高达十几丈的酒楼在官道尽头出现,匾额上三个烫金大字:鹭回楼。苏定国拍了拍方才咕咕叫的肚腹自语道:“才吃了早膳,叫个你娘!知道你见了鹭回楼,可老子偏不进去,你再叫一个试试!” 谁知肚腹好像听到了他说话一般,又是两声咕噜噜以表抗议。 苏定国道:“罢啦!拿你没法!”迈开大步便走进了鹭回楼。 店伙见一个身高丈许步伐沉稳的年轻官人走进店来,自不敢马虎上前招呼道:“公子可是一个人?” 苏定国道:“我自是一人。” 店伙道:“小人向公子告个罪,现下一楼二楼客满了,公子若是用膳的话,只能麻烦公子受累去三楼。” 苏定国道:“好!三楼就三楼!”说罢也不用店伙带路便走向楼梯。 来到三楼,或是人们都不愿爬楼的原因,果然三楼的食客比楼下少得多,苏定国捡了张临窗的桌子坐下点了几道酒菜。店伙记了菜肴刚要离开苏定国问道:“码头上哪艘船是往辽东方向去的?” 店伙笑道:“公子要去的地方可够远,小的对往来福建、澎湖的船只还略知一二,这去辽东的,可难到小的了。” 苏定国毫不在意点头道:“没事!你去吧。” 店伙躬了躬身下楼去了。 用完了午膳苏定国不做停留准备去码头上打听开往辽东的船只,步下楼梯,可走到二楼的时候,突然酒楼中一阵安静,苏定国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一个银发少女缓步走进酒楼然后从一楼循阶而上,只见这少女身着劲装银发银眼,五官绝美如画中之人,偏偏却一身利落打扮如行走江湖的武者,让她那天仙般的美貌中还透着几分爽朗飒然。就在这少女走进酒楼的一刻,整座酒楼仿佛都亮了几分,所有食客都停下手中动作向她望来,一时间嘈杂之声戛然止歇,楼内安静一片。 一阵香风在苏定国身边吹过,那少女轻移莲步在苏定国身边经过走上二楼,见二楼也满是食客便向三楼走去。 “神仙下凡怕也不过如此!”苏定国直直瞧着那少女,也不管他人眼光,或那女子是否反感羞赧。 苏定国胆大包天,转身跟在那少女身后返回三楼,待那少女坐下便来到她身边一抱拳道:“在下苏定国,高州本地人士。敢问,姑娘的芳名,能否赐告?” 一个魁梧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陌生女子的姓名,此举即便构不成调戏,也轻浮到极点。一般的良家女子十之八九都要被吓得东奔西逃,少数性子泼辣的恐怕要抄起碗碟让苏定国尝尝碎碎平安的滋味。可这位银发少女却只是抬起俏脸瞧了瞧苏定国,便又低下头翻看菜谱去了。 苏定国被晾在一旁,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站在原地回味少女那双银色的美眸。 “堂官。”少女的朱唇轻启,短短两个字,声音却如金珠落玉盘一般悦耳动听。 自打这少女进楼以后,所有的店伙便没有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过,早有两三个跟着她也上了三楼却始终不敢上前的,听她招呼如听仙乐,立刻有一个跑过来毕恭毕敬道:“姑娘有何吩咐?” 那少女自顾自点了菜,苏定国等她点完饭菜,拉住店伙道:“这位姑娘的饭钱由我来结。” 那店伙应道:“好嘞!” 而那少女却如同没听见一般,用一只玉手拖着香腮望向窗外。 苏定国结了账来到码头上,只见一个赤足草鞋的矮瘦汉子站在路边,苏定国见他装束便知他是专做拢客买卖的“门桩”,于是上前询问。一问之下,果然在今日晚间有艘大船开往威海卫,门桩告诉他:“你到宁远,就乘此船,到了威海换船,无需陆路就能抵达宁远。” 苏定国付了银子,这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拿着一张纸质船票回来交给了苏定国。苏定国见上面官印私印齐全,绝无作伪可能便将其收好准备傍晚登船。 正思索是否应该给表舅袁崇焕捎写高州土产,游目四顾摆摊的商贩,突然一道赏心悦目的人影在远处闪过,正是刚才在鹭回楼遇到的银发少女。 苏定国打个机灵,忙跑过去查看,只见那那少女拐入小巷,而她身后竟跟着一个身穿锦缎长衫的俊美少年。 苏定国胸中一股邪火莫名升起,大步向前又走近了些,却见那少女停步转身对那少年道:“谷千峰!跟你说了我不用你送!” 那谷千峰道:“令堂飞升后你除了另姐无依无靠,家师特别叮嘱要我送你入京。” 那少女道:“人都没见着!他何时叮嘱于你!” 谷千峰垂首不语,看来是自己的谎言被少女拆穿。 那少女道:“而且在剑岛时我就说了,我只是临时想去北京,免不了在路上临时想改去别处,那时你跟在旁边教人多为难!”说罢转身欲走。 谷千峰连忙跟上说道:“青青,确是我自己想跟来,只为跟你说一句话,你听我说出来可好?” 青青扭转娇躯,皱眉道:“谷千峰,我心魔才祛不久专心修炼才是正理,这些话我记得我也跟你说过!” 谷千峰欲再开口,却听见一声雷鸣般的怒喝。只见一个轩昂青年怒冲冲向他二人快步走来。 苏定国在巷口听这二人的对话,简直越听越气,心道这姑娘明明就不喜欢你,可你小子却还纠缠人家作甚!最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向他二人走去,边走边道:“喂!人家姑娘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一者,人家不想让你跟着!二者,人家不喜欢你!三者,你要还想让人家对你留点好印象,就赶快滚蛋!” 那叫青青的少女别过头去看不到她的神情,而谷千峰则皱眉瞧着苏定国,脸上充满了不甘。 苏定国走到谷千峰跟前毫不客气地说道:“怎么!你自己糊涂看不懂,非要别人说给你,现下别人说给你之后,你不会连听都听不懂吧!”谷千峰生得高挑俊秀,但跟苏定国相比却仍然矮了半头。只见他神情苦楚,望了望张青青,然后冲苏定国一抱拳道:“在下南海剑岛谷千峰,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苏定国也抱了抱拳道:“高州苏定国。唉?剑岛在哪里啊?” 谷千峰不答,看了看银发少女说道:“青青,保重。”然后转向苏定国道:“苏兄,告辞。”说罢转身离开了小巷。 苏定国挠了挠头说道:“这人倒算心胸豁达,我本以为得跟他打上一架呢。” 这时那叫青青的银发少女迈步向小巷另一头走去,她一动便飘起一阵香风,令苏定国心神荡漾。 “苏定国。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吗?我叫张青青。”那少女一边走一边说道。 苏定国大喜,赶紧跟了上去说道:“青青姑娘,你好。苏定国是我,没错……” 张青青道:“我和他的事,与你何干?你为何要管?” 苏定国笑道:“我娘说,小白脸的心一般都是黑的,刚才他对你纠缠不休,我认定他是个图谋不轨的登徒浪子,想出面替你解围。嘿嘿。” 张青青只顾向前缓步而行,低头不语。 苏定国笑道:“青青姑娘不必理会小白脸,自然也不必理会我!我刚才骂人骂得头头是道,可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却对姑娘纠缠不休那岂不是混蛋至极!我知道姑娘烦我,我这就滚蛋!” 苏定国说罢转身想走之际却听见张青青噗嗤一笑,他猛然扭头望去,虽只见张青青的侧脸,可那幅动人的风姿已足令他僵在原地,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女人笑起来可以这么美,原来说书先生口中的“一笑倾人国”真不是闹着玩的! 只听张青青悦耳的声音再度传来:“他不是什么登徒子,更不是坏人。要非说有坏人的话……我可能才是那个坏人。” 苏定国听到这仙女竟然主动吐露心扉,哪里肯放过,赶忙接道:“青青姑娘是神仙人物,岂能是坏人!刚才我听你说修炼什么的,莫非你真的是仙女不成?” 张青青不答反问道:“你不是高州人吗?为何官话说得如此之好?” 苏定国笑道:“县塾鲁夫子据说曾在北京求学,他给我们上课时只准我们说官话,我遇到外乡人便说官话已成习惯。” 张青青道:“见你背着大包行李,这是要去哪里?” 苏定国道:“我要去辽东投奔远房表舅。” 张青青的银色美眸向他瞧了过来道:“辽东此刻正在打仗,莫非你要参军?” 张青青的双眸有一种天然勾魂摄魄的魅力,苏定国根本不敢与之对视说道:“没错!凭我的本事,这趟去了至少直接给我个游击千总当当!” 苏定国这番话听起来像极了一个在吹嘘自己的二世祖,张青青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只是从他脸上移开目光。 苏定国道:“刚才听青青姑娘你说要去北京?我正巧乘船去威海卫,何不捎上姑娘一程?届时你在威海卫换船至天津卫,然后陆路用不上两天就能到北京啦!” 张青青道:“我有更快去北京的法子,我们就此别过吧。” 苏定国有些失望,但好在他自始至终也没幻想能与这样有着倾国之姿的女子会有何发展,故此听到分别在即却也心知理所当然。 苏定国洒然一笑道:“好!那就此别过!姑娘保重!” 张青青道:“保重,谢谢你的那顿酒菜。” 苏定国一愣,然后哈哈一笑,冲张青青挥了挥手便转身向码头走去。 -------- 一路无话,这日苏定国终于来到了宁远镇明军大营。营门口站岗的旗官本想轰走他,可听说是从高州来的,马上变得恭敬了许多,显是早就听说有袁督师的远房外甥从高州来投,打开营门将他放入。 苏定国被一个小兵引着来到一座大帐门口,大帐门前有两名重甲军士把守,显然此帐非同一般,必是袁崇焕的中军大帐。 “高州苏定国求见。”那小兵在门前站定,高声报道。 帐内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道:“让他进来!” 苏定国走进帐中,只见帐内居中放着巨大的沙盘,沙盘上正是辽东的地势地形,一支支袖珍彩旗插于其上,星罗棋布。帐中此时人声不绝,有六七人戎装肃立正在讨论锦州的防务,一个身穿指挥使甲胄的中年男子昂立于正中,此人白面短须,气宇轩昂,正是多年来据满清皇帝努尔哈赤于国门之外的蓟辽督师袁崇焕。 苏定国来到袁崇焕面前深施一礼,袁崇焕示意他立在一旁,几名将领的讨论仍在继续。约莫三炷香之后,中军会议接近尾声,袁崇焕敲定最终落实方案,分命几人前去执行。 待诸位将领离帐,袁崇焕才微笑道:“定国!没想到你已经生得如头牛一般。不知武艺如何呀?” 苏定国恭敬地答道:“定国虽然读书惫懒,但有道是三更灯火五更鸡,在我这里是三更兵法五更拳。除有些晕船那几日之外,无一日偷懒。” 袁崇焕道:“自身武艺的高低是小道,兵法韬略能否如臂使指才是大道。你今年二十几了?” 苏定国道:“虚岁二十!” 袁崇焕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正值年华,好好好!” 随后袁崇焕给苏定国安排了一处营帐,与他同住的是三名从六品的试百户,三人与苏定国年纪相仿,四人聊上几句便觉极为投缘,而后听说他就是高州来的苏定国,更是呼朋唤友用军粮为他粗糙地接风洗尘了一番。 ------------ 第0114章 仙宫 两名巨人伸出手臂,推向了身后的金色巨门。伴随着隐约可闻的风暴雷鸣声,两扇高逾天际的巨门被缓缓打开,里面门内那些如同巨人宫殿般的一栋栋建筑便浮现在王申的面前。 虽然在远处就已经看到了这些宫殿的冰山一角,但那与站在它们脚下近距离端详仍然有着不小的差距。这些宫殿每一栋都超过百米,但看结构却最多也只是三层建筑,那些砌筑台阶和栏杆的白色石头也不知是什么石料,被用来雕梁画栋的木料闪闪发光,每一座殿顶的样式都各不相同,方尖坡平不一而足,殿与殿的间隔均在数千米以上,就这样连绵不绝形成了一整片巨大的宫殿群落。 王申左顾右盼环顾四望,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无论看到什么都倍觉新奇。归九娘示意王申跟上,王申跟随她走向一栋看似已经到了近前的大殿,王申站在距离石阶近百米的地方抬头仰望,这是一栋两层结构的恢弘大殿,一级石头台阶便有三四层楼高,金色的琉璃瓦如同响应星月潮汐一般缓缓地明暗闪烁,由于建筑太过巨大,二层的屋顶已经隐约插入了云端。飞檐斗拱下方的的横梁上有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有三个同样闪着金光的大字:云霄宫。 这时,王申闻到一阵醉人的香风突然间扑面而来,他敏锐的判断出这香味来自三个人。 归九娘将他提在手中轻轻一跃便掠过石阶门廊,轻飘飘地落在了大殿中央,与巨大的建筑相比,他们如同被风吹进来的两只蚂蚁。 王申终于见到了那阵香气的来源,只见大殿中的巨大罗汉床上端坐着三名明艳无比的仙女,她们均是身高百米体型与整栋大殿相称,在她们身边有数十名身穿玄色长袍的少年男女服侍左右,那些少年男女的体型比三位大仙女要小得多,仅有她们的手掌大小,但却依旧有二十米上下,如果出现在人类社会,那恐怕会是不折不扣的巨人。 坐在左手边的仙女身穿白色长袍长相甜美,发髻只用一根玉钗别起,看见王申便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坐在右手边的仙女身穿高开气青色长袍,一条美丽的大长腿和洁白的玉足裸露在外,眉眼中饱含万种风情,一头青丝用三支不同款式的金簪别起,饶有兴致地瞧着小小的王申。 坐在中间的仙女貌似身材最高,因为她端坐的姿态与其他两位相同,但她的膝盖却高于那两位仙女。这位大仙女身穿红袍,没有任何瑕疵的美貌脸庞上神情肃穆,头戴一顶镶满七彩宝石的黄金冠冕,一双点漆般的美目也正在注视着王申。 想必中间这位就是归九娘口中正在等王申的上仙。 归九娘道:“这三位是三霄娘娘。居中而坐的就是云霄娘娘赵春环。右边的那一位是琼霄娘娘赵春珮。左边的那一位是碧霄娘娘赵春琴。” 王申连忙躬身施礼,按照归九娘介绍的顺序给三位娘娘依次请安。 琼霄仙子赵春珮率先开口,她冲王申抛了个媚眼道:“终于把你给请来啦,可真不容易!我还说小阮阮这次要是再请不到你,我就亲自去北京走一趟呢。” “不是……大姐,你们请我来到底想要干什么呀?”王申心中腹诽着,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赵春珮那只雪白粉嫩的巨大玉足上,她的一根脚趾都是王申身高的好几倍。 碧霄仙子赵春琴问道:“九娘,孩子太小了,有没有招呼他吃饭呀?”她的声音温柔婉转如玉珠落盘,令王申产生了听过还想听的冲动。 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在赵春琴旁边出现,那身影身穿紫色窄袖短卦和海水江崖纹长裙,皮带束腰,脚上穿着一双墨绿色绣鞋。她的身影太过巨大,一出现便使大殿中变暗了几分。精致美丽的五官和深蓝色的长发和眼眸,那正是刚刚还站在王申身边的归九娘,她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衣裙改变了身形,来到赵春琴身旁。 归九娘一边在太师椅上落座一边说道:“还没有,着急带他过来见你们。一会儿带他回村。” 这时另一个巨大女子出现在穿青袍的赵春珮身旁,她不发一言自顾自落座,王申却心惊肉跳,那正是他刚刚在其手中九死一生的孟川川!此刻她身穿一袭淡黄色衣裙,一张俏脸上散发出圣洁的光芒,整个人宛如圣女一般典雅贤淑,但王申心知肚明她的心比最毒的东西都要毒。 孟川川瞥了一眼王申,王申顿时脊背上冷汗直流。 这时,居中而坐的云霄仙子赵春环开口了,她的声音空灵缥缈却宛如仙乐:“王申,你莫要紧张。我们并无害你之意。三年前梦霄找到你想要收你为徒也是出自真心实意,你严词拒绝后我们本不想再强求于你,但由于你乃是混沌核心,我们的九相日月阵缺你不可,所以只能留你在此。从今日起,你就住在塔关河子村,你的饮食起居都交由阮婕照顾,如果你愿意继续上学,她可以帮你办理转学至哈尔滨,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等一下!”王申突然间大声道。 云霄仙子赵春环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等待着王申继续说话。琼霄仙子赵春珮却眼眸一亮,笑靥如花地手托香腮瞧着王申。碧霄仙子赵春琴却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一双秋水剪瞳中袭上了一抹忧色。只有刚刚被赐名梦霄的孟川川发出了一声冷笑,不屑地横了王申一眼。那些玄色长袍的俊美男女有的行走在地上,有的漂浮于半空,但不管在哪里,此刻他们均一个个面露惊讶之色向王申投来目光。 王申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再回北京,回到我姑姑身边了?” 赵春环点头道:“对,你不能再回北京。” 王申指着孟川川,却对赵春环继续说道:“你说她上次是真心实意收我为徒?你怕是不知道我被她差点打死吧?还有今天,一见面就想要我的命!她和你们是一伙的,我为什么要和我的仇人生活在一起?” 孟川川呵呵冷笑,对赵春环道:“你自己看看,我就说应该杀了按我的法子来。你要非一条路走到黑的话那就两个办法,第一个,你们继续跟他磨,第二个,取了他的三魂七魄!” 王申怒道:“你以为取我魂魄就能吓住我吗!我告诉你丑八怪女人!我师父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张青青!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孟川川浑身上下杀机暴涨,双目射出红芒一掌劈出,这一掌如果被结实劈中,王申将会形神俱灭,连一个细胞都不会再留在世上。 巨大的紫色身影挡在王申面前,将那道血红色的掌风轻轻化去,一声叹息传来,那是归九娘的声音,她浅浅地看了看站在自己脚后跟处如同蚂蚁般大小的小男孩,眼神中蕴含着些许失望。 王申抬头望着她,这时他才明白归九娘先前跟他所说的话:“只有保证自己活着,想做的事才能去做。” “看起来现在她们的阵营中也分两派,一派人因为要摆那个什么娘的九相日月阵,我对他们有大用处,所以要我留下来。而另一排人,就是以孟川川为首的,希望我死,她则有其他办法来实现那个九相日月阵的效果。原来九姨是劝我委曲求全,只有活着才能再见到姑姑?”王申不蠢不笨,心中思绪起伏间已将事情的大致头绪理清,顿时觉得愧对归九娘的一片苦心。 他不再有去挑衅孟川川的心思,最后怒视了她一眼,将头撇向了一旁。 赵春环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地说道:“这里是‘混沌之眼’,与你乃是同根同源,你冒进破境所造成的经脉伤损在这里修复起来比任何地方都要快,日后的修炼只要你身在此地,也只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王申垂首不语,状似在思考权衡。 归九娘回到刚才她坐的蒲团上,深蓝色的双眼看了看王申随即瞥向了一边。 赵春珮将那条露在青袍外面的大白腿抬起搭在了另一条腿上,一瞬间香气四溢春光弥漫。她嫣然一笑道:“小乖乖!你尝试在这里住上几天好不好?我保证你住上一段时间就不想走了。” 王申又沉默了片刻,终于示弱一般地问出了一个问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赵春珮笑道:“就知道你好奇这个。这里是九十九重天,我们上清神仙自古以来修炼和居住的地方。不过我估计你也没听说过,相比之下,他们玉清的白玉京你是不是更耳熟呀?”说到白玉京的时候她的笑意敛去,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 “白玉京?是那个元始天尊的道场白玉京?听姑姑说过,看霞祖师曾跟团去白玉京访问,那可是个连天庭都当做学习榜样的地方啊。而这个九十九重天又是什么?我的确没有听过。它为什么又会在塔关河子村的旁边?听她的语气,似乎和白玉京的地位差不多。等等……玉清元始天尊,她们上清……上清灵宝天尊!?通天教主??” ------------ 第0115章 厚颜 王申终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三霄娘娘的大名他还没有听说过是因为虽然她们都是极高位格的存在,但由于他们上清一脉为了自保而对七百年前,和七十年前的那两场大战袖手旁观,更有消息传出灵宝天尊和东边那位天照大神有着私下的密约,虽不知其内容,但其名声在三界中一落千丈,正道修士都耻于与之交往,以至于张青青不屑于将三霄四圣等人当做高位神灵介绍给王申。 但是通天教主这位上清灵宝天尊,王申是不可能没有听说过的,他与老子、原始天真并称为万仙之祖,神仙行列中最顶层的人物。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幸被他和他的门徒“请”来道场,虽然不知对方在图谋什么,可仅凭区区八岁就被三霄娘娘接见这一点,王申也绝对称得上万古第一人了。 见王申小脸上一阵黑一阵白,赵春珮咯咯娇笑说道:“没听过不要紧,谁让人家白玉京的宣传工作做得好呢,不像我们,心思从来都不在这种事情上。” 赵春环道:“追根溯源,你师祖看霞子是玉清一脉,我们上玉两系虽然看似两脉,但实则与老子他老人家的太清一脉系出同源。所以你叫我一声师祖我也不算占你的便宜。今日起你便住在此地,无论是生活还是修炼所需,阮婕都会满足于你,若她又何无法办到之事,你可来找我。” 虽然赵春环的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但这样一个不知道存在了几千年的大仙女几乎用商量的措辞和自己对话,王申不禁有些飘飘然。但他马上又回想起归九娘的告诫,明白这是最后的台阶,要是再不识抬举,恐怕这些上仙没有人会有耐心再和他这样一个小孩耗下去,要么直接杀了,要么如孟川川所说取了他的三魂七魄将他变成提线木偶任其操控。 王申目视赵春环笑道:“您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答应那就是不知道好歹了。” 听他如此说,孟川川站起身恶狠狠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身影消失在大殿当中。赵春珮则调整了下坐姿歪了歪头,两只大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赵春琴美丽的脸上也展露出暖洋洋的笑意。 王申道:“但是,叫您师祖恐怕不太合适。您长得这么漂亮,师祖什么的就把你叫老了,还是和九姨一样,叫你云云霄姨活或者……环环姨吧。” 他开口称赞赵春环长得漂亮时,归九娘就暗叫不妙,真是应了那句话,初生牛犊不畏虎。这个小登徒子胆大包天,连云霄娘娘都敢调戏。而那最后一声“环环姨”差点把殿内所有人的下巴都惊掉,以归九娘的修为之高道心之坚韧,心湖竟然也难以抑制地震颤了一下。那些玄色长袍的俊俏侍从,男的都皱着眉头心中咒骂,恨不得云霄娘娘马上降下天威劈碎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而女的则大多面红耳赤,心中对王申又爱又恨,既想亲手把他胖揍一顿,又想找机会和他说说话,看这个小流氓到底还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语来。 赵春环依旧面无表情,她的嘴角以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幅度微微向上勾了勾。 琼霄仙子赵春珮则又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她俯身瞧着那小小的身影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小东西!那我问你,你要是叫她环环姨,应该叫我什么呀?” 王申笑道:“那自然是叫您珮珮姨了。”随即转向赵春琴抱拳施礼:“这位就是琴琴姨。” 归九娘的定力足够,并没有为此出现什么异常的神情,可那些玄色长袍的少男少女却无一不表情管理失败,一个个脊背发凉汗毛直竖。这三位上古便已经存在的女神在数千年岁月中被万仙仰望,人间修炼到大乘期超凡境渡劫成功的强者,即便来到仙域也都以能供她们驱使为荣,根本没有出现过敢在她们面前如此轻浮的男子,今天这个小屁孩真是填补了万古以来的空白。 赵春珮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申忽然闻到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一根白皙如玉的脚趾便迎面踢了过来,但赵春珮并无伤他之心,只是轻轻一点将他踢翻在地便收回了巨大玉足说道:“你这小乖乖!我好喜欢你呀!我真的好久都没这么开怀大笑过了。让你过来真是太正确了!”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碧霄仙子赵春琴开口道:“小公子体内气息不畅,该是一番劳顿所致。九娘快带他回村去吧,稍后我会派人送去我宫里膳房做的膳食。” 赵春珮冲王申挤了挤眼睛道:“看琴琴姨多疼你,保证没有一道菜是你在北京吃过的。” 王申和变回了正常体型的归九娘走出那扇冲南开放的金色巨门,王申本想冲费仲和陈奇这两位金甲巨人告辞,可跨出门外却发现执勤的两个巨人已经非是费仲和陈奇。 此刻值守的两名巨人没有身着金甲,而是布衣皮靴手持六七十米的巨大长刀,两人的衣着和兵刃几乎完全相似,向脸上观瞧之间二人的相貌也及其一直,都是长脸阔口蓄着短须,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左边的那个是浓浓的立剑眉,而右边那个却双眼如同巨大的铜铃,令人担心他会将眼球瞪出眼眶。 “左边的是罗宣叔叔,右边的是罗聘叔叔。他们是孪生兄弟,上清八奇的其中之二。”归九娘道。 王申自然懂得礼数,抱拳施礼道:“两位罗叔叔好。” 立剑眉的罗宣笑道:“小家伙!听说你连云霄都敢调戏!好样的!” 铜铃眼的罗聘一挑大拇指道:“没错!你做了我们兄弟几千年都不敢做的事!你罗叔敬你是条汉子!” 王申笑着还礼,归九娘却转身便走,王申连忙跟了上去。 可只听归九娘突然暴喝一声:“再看把你们俩的眼睛挖出来!”她丝毫没有停顿更没有回头的向前行去,王申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只见罗宣罗聘两兄弟果然抬头望天,目光显然是刚从归九娘身上移开。 王申再次确定归九娘就算不是背后长眼,也是掌握了什么可以无死角视物的功法,她的身材健康富有力量太过丰满性感,想来是在这群敢于轻微冒犯她的男人中间具有特别的吸引力,长此以往才会比其他仙女更加敏感。想到此节王申顿觉归九娘其实也是一个可女子。不再因为不敢,而是诚心实意地不愿再去偷瞄她的身材。 归九娘将他送到了入村的路口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王申独自沿着村道走进圆形的塔关河子村。 走到了外公家的院子前突然心生感应,院子里有三个人。从气息上判断都是熟人:阮婕、丁禄靖和本次没有露面的欧阳七。王申推开院门走进院中,果然见到阮婕、丁禄靖和欧阳七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阮婕道:“既然回来了,那就证明接下来一段时间,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得扮演柳香君的角色了。不过我事先跟你说好,第一,我不会做饭,第二,我不会洗衣服,第三,我不会督促你学习和修炼。你自己能变声什么样子,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王申故意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向屋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冷冰冰地说道:“那要你做什么?你回去吧。” 路过阮婕身边地时候,王申闻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香。“这是……类似樱桃的味道。咦?她身上的香味怎么变了?”上一次阮婕带着丁禄靖和欧阳七来刺杀他的时候王申就闻到过她身上的体香,但时间短暂,又过得这么久了他没办法将记忆里那属于阮婕的气味与哪一种花果对号入座,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上一次阮婕的香味绝不是樱桃味的。王申心中疑惑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王申的这一反应令三人全部愣在了当场,高个子的丁禄靖看了看矮个子的欧阳七,均看到对方的脸上写满了想笑却不敢笑。阮婕却被气得面色铁青,两道弯弯的柳眉拧了起来,她追进屋中对王申道:“我只是奉命照看你,保证你不死即可!别以为我是你的保姆!” 王申脱了破烂不堪的羽绒外套,仰面躺在了炕上说道:“环环姨亲口跟我说所有事都可以让你做,不满意随时可以找她换人。你现在的态度我及其不满意,一会儿琴琴姨会派人送饭过来,吃完饭我就去找环环姨给我换人。你不爱干好像她那一群人抢着干呢,所以,你现在哪里来回哪去吧。” 以阮婕的聪明才智,“环环姨”和“琴琴姨”她马上就想到了对应的是谁,只是她万没料到这个小子竟然这么快就和三霄娘娘混得这么熟。他说赵春琴会派人来给他送饭,以这家伙以往的品性,他的话不能轻信,多半是编出大话来唬自己想逼迫自己就范?那么他说赵春环承诺“不满意就换人”的话就更是个笑话。 阮婕掐着小蛮腰正在思忖间,院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由于院门没关,所以敲门者在敲了三声之后便径自走入院子。 ------------ 第0116章 围观 来人是两个身穿玄色长袍的俊美少年,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大号的紫檀木食盒。丁禄靖和欧阳七立即恭敬地将二人迎进了院中,两位少年走进屋内,见王申仰躺在床上不禁皱了皱眉。 王申见有人进来,才一咕噜身坐在炕上笑道:“两位师兄是琴琴姨宫中的吧。” 其中一个长发垂腰的少年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说道:“没错,我们是碧霄娘娘的侍从,特来给王公子送晚膳。”他特地加重了“碧霄娘娘”四个字以表示对王申那个称呼的不满。另一个少年则一言不发将食盒也放在桌上,目视门口方向,显然和他的同伴一样对王申充满了厌恶。 王申笑道:“辛苦两位师兄了。” 两位玄袍少年转身欲走,可王申却叫住了他们,指着阮婕说道:“两位师兄,这位阮师姐说她……” 阮婕不给王申说下去的机会,抢下来说道:“辛苦两位神官,王公子还在长身体的阶段,他整日没有用餐,现在我要照顾他吃饭了,两位神官请回。” 见王申没有想继续说完的打算,两个玄袍少年狐疑了片刻便转身出门离去了。 阮婕将两位玄袍少年送出院门,返回屋中看着盘腿坐在炕上冲她龇牙傻笑的王申恨不得拔出灵剑幽兰一剑砍死他。 王申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两个大食盒,阮婕怒道:“你不会说人话吗!” 王申道:“赶紧的,本少爷早饿了!” 阮婕怒视了他片刻,最终还是将两个食盒提到他面前依次打开。 每只紫檀食盒中各有四样糕点菜品,另外还有一壶色泽艳丽的茶水饮料。盒盖掀开的一刹那琼香缭绕瑞霭缤纷。王申顿时口水横流,指着一道色彩鲜艳的蒸肉示意阮婕喂他。 阮婕的满口银牙被她自己咬得吱呀呀作响,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蒸肉送进王申口中。那肉一进入口中,顿时如雪一般在口腔中化开,直冲灵魂的肉香好似青烟般在王申的窍穴中弥漫。看着这个小混球陶醉的表情,阮婕实在是想揍他一顿。 王申口中啧啧称奇,却不忘命令阮婕他想吃另外那道炸制焦黄类似酥肉的菜品。这的确也是一道肉菜,不知使用的是什么肉,炸得焦香酥脆,王申大嚼特嚼口中嘎吱吱作响。 很快,四道肉菜都被王申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阮婕问道:“你在家也是这样,蔬菜一口都不吃么?” 王申道:“我不挑食,只是习惯先吃肉。你把那个夹给我。”他指的是一道色泽鲜亮用状似菠菜的蔬菜做的一道蔬菜羹。阮婕换了汤匙,用小碗舀了两勺刚要端过来喂给王申却听王申说道:“等会儿,我渴了,那个是什么呀?我先喝那个。” 阮婕见他指的是一个透明琉璃壶,壶中的液体呈紫红色,散发出甜美的香气。她把小碗往桌上重重一墩,没好气地说道:“那是紫精洛神茶!” 王申配合地点了点头说道:“可是,琴琴姨没给杯子呀?原来神仙也会粗心大意。那我就学老北京爷们喝高碎,嘴对嘴嘬好了!”见到阮婕嫌弃地眼神,他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呢?给我呀!” 紫精洛神茶入口很甜回味微涩,有点像王申爱喝的维他柠檬茶,但有所不同的是它始终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清香味令人欲罢不能,王申把这一壶茶直接干掉却还意犹未尽,似乎浑身滞塞的经脉都因为这壶茶的下肚而得到了缓解。 阮婕又伺候王申将每一道仙家美食都品尝了一遍。吃完了饭王申心满意足,又躺回了炕上,口中嘟嘟囔囔说什么“琴琴姨给的好吃的果然是宝贝,感觉自己受损的窍穴都痊愈了”云云。阮婕恨恨地收拾餐具食盒,忽然干呕了起来。 王申笑道:“阮师姐难道是被我的大言不惭恶心到了?” 阮婕没有理他,迅速将食盒装好拎出屋外,并且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2005年1月2日 星期日 江西 龙虎山 龙虎山将军坪占地方圆十里,乃是天师张宏发请真武大帝借三山五岳之石运,六丁六甲斩凡间法则做筑。整座将军坪不畏水火,外力不伤,三千年来龙虎山弟子在其上练功论剑也不曾留下一道伤痕。 天师张宏发是现存于世的修士中辈分最高之人,是元始天尊的亲传弟子。连张青青张蕊蕊的母亲看霞仙子都要尊称他一声张师伯。张宏发一共收了两名弟子,大弟子便是如今的龙虎山掌门人,天师李剑臣。另一位“乾坤一剑”孔摇舟则是陨落在了七百年前那场旷世大战中。 今日来到将军坪上练功的龙虎山弟子比平时多了一倍有余,且大多都是男弟子,原因则是今日有位在修界极其出名的客人来找掌门人李天师。 身穿藏蓝色道袍头扎传统道髻的五代弟子米卓阳,正眺望远坐落在处虎头峰上的莲花亭,问身边的同伴道:“不是,元韵。你不是说彩虹仙子已经上山了吗?怎么掌门人还站在那呀?” 邵元韵如他的师兄米卓阳一样身穿藏蓝色道袍,不同的是他一头短发不梳道髻。邵元韵迟疑道:“我真的看见她已经上山了呀!那道彩光你们不是也看见了吗?就落在一线天,是赵师祖亲自迎接,然后走上来的。” 人群中唯两个女弟子中的一员荣暮菱对这些臭男人追星般的举动十分反感,她对那个据说是灵狐化形的峨眉派“彩虹仙子”张青青并无恶感,但是看到这些本应清净修行的师兄师弟们一听到彩虹仙子要来时的那副嘴脸,她的心中就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荣暮菱身穿藏青色坤道道袍,一头青丝在头顶盘起用一根乌木簪子别住,配上她白皙的面庞显得清秀可人。她撇了撇嘴道:“那个彩虹仙子真有传闻中那么漂亮吗?你们一个个脸都快不要了。” 个子高高生得玉树临风的满君睿道:“荣师姐这个醋可吃不得,彩虹仙子人称三界第一美人,天上地下多少名门大派,那美女得有多少呀?你看,这几百年过去了,第一美人的外号还是她的,这就足以证明不是浪得虚名!” 荣暮菱觉得不可思议,转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望向了自称刚才见过张青青的邵元韵以寻证实。 邵元韵精神抖擞说道:“我虽然只是隔着一千多米看到的,但是能看到她是白色头发,五官看不太清,但是她那身材她那气质,真的太无敌了!” 另一位女弟子,相貌清冷的云云问道:“你刚才说她是跟赵师祖一起上山来的?” 邵元韵道:“对呀,赵师祖在一线天的阵桥迎接她。” 站在一旁生的浓眉大眼的袁耀笑道:“哎!我听说咱们赵师祖和彩虹仙子和可是旧相识!你们说,他们不会是一对儿吧?” 此言一出,全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云云,她说道:“以赵师祖的相貌、学识、修为和出身,还真是没有他配不上的女子,跟这位三界第一美人……哇!绝配啊!” 一个猜想引发了集体智慧的疯狂发散,一众龙虎山五代弟子马上发散思维,很快就开始编排张青青和他们的赵师祖此刻正在商量私奔的计划,但最大的阻碍就是半隐退的张天师。于是众人又开始分析两人合力能否与张宏发一较高下,大部分人认为张天师稳稳碾压,而也有一少部分人觉得张青青和赵师祖有赢的可能,你一言我一语,罗列事实陈述论据,一时间难分高下。 突然,米卓阳嚷道:“别吵了别吵了!来了!” 众人顿时停止了争论望向米卓阳目光所望向的地方。与此同时,位于将军坪其他位置的大大小小无数群龙虎山弟子也全都有所察觉,全部把目光投向了那里。 虎头峰。赵国平在前引路,张青青紧随其后循阶而上,来到了龙虎山最高的建筑莲花亭中。张青青的一如既往地绝美无伦,一头亮如星辰的银色长发散披在脑后,一双银色的美目神秘而又深邃。 “掌门师叔,混沌子丢失一事师祖很看重,他特地赐下天演甲骨辅助您卜这一卦。”赵国平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将一只手掌大小的龟甲双手递给了早已在莲花亭等候的李剑臣。 赵国平身穿黑色镶金边刺绣缠枝莲纹样的道袍,身高在一米八五上下,一张英俊的脸孔足可令天下间任何少女疯狂。由于他长期在红尘中走动,故此理了一头帅气的侧背短发,让他英俊儒雅的外表平添了几分潇洒的不羁感。方才在一线天龙虎山大阵的阵桥位置接到张青青之后,赵国平便先带她去见了极少见客的前任掌门,也是他的师祖天师张宏发。张天师没有多问,取出“天演甲骨”当着张青青的面交给赵国平,并传话给李剑臣命其使用。大观天演是天庭每逢闰年的正月初一便举行一次的大型占卜仪式,测定人间历史走势,以平衡中外三界的阴阳吉凶。这只龟甲便是曾在大观天演中使用过的占卜工具之一,其灵性尚存,可替卜算者遮挡灾劫,算得上龙虎山的镇山之宝之一,非是遭逢大事张天师不可能将它取出使用。“百里北生”和“蚩尤魔君”这两个古代与远古时期的混沌体均是脚踩千万白骨的混世魔君,王申被张青青调教得一向不错,若本次当真被歹人掳走培养成人,世间恐怕又要再经受一次魔王的蹂躏。没有人愿意拿整个天下去赌,所以找回王申势在必行。 ------------ 第0117章 卦显 李剑臣接过龟甲,张青青上前施礼口称李师叔,李剑臣冲张青青打了个道家稽首以示还礼。 李剑臣身材偏瘦,虽然没有赵国平高,但由于过瘦所以观感上显得极高。他身披大红色天师长袍后背绣有阴阳八卦,头戴七星冠脚踏水火履。下颌上浓密的山羊胡如同墨染,双目炯炯有神,仿佛他本人就是“仙风道骨”四个字活过来一般。 莲花亭的地面上已有巽、离、坤、兑、乾、坎、艮、震八方卦象围绕李剑臣所站的中心位置若隐若现,那是李剑臣施展卜术的前兆。 张青青自觉地退到了莲花亭的围栏处,赵国平很自然地与她一起退开,又站在了她身旁。 “芸芸众生,修者万一,芸芸修者,卜者万一。”这句话经常常拿来形容有占卜天赋的修士,意思是能真正踏进修真门槛的人在一万人中也未必出一个,然而在修为有成的修士当中有占卜天赋的,一万个人当中也未必有一个。周文王姬昌开创了周易之后,中国的占卜一道正式成型,但此道却非是通过后天努力便能学有所成。《周易》其书乃至无数衍生作品无论是地摊还是书店,几十甚至几块便可买到,可历朝历代的卜道大家却仅有那么几位,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见其对天赋的要求极高。连万世师表的孔圣人都不禁感叹:“善易者不卜,不占而已矣。”而西方的占星师也也同样远远少于能够操控水火风雷的巫师,巫师本已需要血脉继承才能诞生,而占星师由于天赋的限制,在他们当中更加稀少。在占星师一途上修炼到神境的,世上只有大先知古德里安.帕汀森一人。这,恐怕就是这大道法则对占卜能力的限制。 李剑臣出生于混乱的唐末五代时期,后改名为朱温的朱全忠在唐昭宗死后杀掉了唐昭宗的全部九个儿子以及所有效忠李唐的朝廷大臣,自立为帝,国号大梁,史称后梁。当时在朝廷做官的张宏发谨记老师元始天尊的教导,本着绝不干涉王朝兴替的原则果断退隐。返回龙虎山的途中偶遇了少年李剑臣,这个少年展现出的根骨和天资令当年还不是天师的张宏发惊叹不已,在为期一年的暗中人品观察之后,正式收其为徒。李剑臣平生最大的憾事便是生得太迟,没有机会见到写下了《推背图》的两位唐初卜道大家李淳风和袁天罡,但他却结实了另一位出生于北宋的天纵奇才,撰写了《梅花易数》的邵雍邵康节。两人很快便成为莫逆之交,整日间与之煎茶烹酒下棋论易,后来邵康节成功飞升现任天庭司理神官,手下掌管四位司卜神官,每逢闰年主持大观天演。 李剑臣手托龟甲升上半空,双眼瞳仁消失射出蔚蓝色的光芒,两道如同闪电般的目光仿佛能够穿越沧海桑田看到时空以外的事物。天演甲骨悬停在他面前,甲背上也射出光芒,与李剑臣眼中射出的蓝光如出一辙,那光芒迅速游走,片刻间整只龟甲上全部浮现出了蓝色的神秘花纹。 黑龙江,塔关河子村。 九十九重天碧霄宫中,碧霄娘娘赵春琴眼中精芒一闪,檀口轻启说道:“姐姐,有人看向这边。” 云霄宫中的赵春环回应道:“是龙虎山李剑臣。” 与此同时,碧霄宫中的赵春珮勾了勾性感的嘴角说道:“看来是在找混沌子了,拦他一拦吧。”说罢巨大的胴体消失在了翡翠坐榻之上,碧霄宫里所有侍奉她的玄袍男女都他抬头仰望殿顶,但赵春珮此刻却已经出现在大殿之外的空中,她长袖一抖,殷红的双唇张开吐出一个字:“破!” 一股无可抗衡的神能涌向龙虎山莲花亭,李剑臣看到了目标当即与她对视,可是对方的双眼却隐藏在深深的迷雾当中,突然间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从虚空中传来。 “破!” 那股强横的神能沿着李剑臣的神识倒灌而入,清脆的声音响起,天演甲骨沿着它身上的蓝色的神秘花纹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李剑臣飘落于地转头看向天演甲骨。那龟甲光芒收敛,由上至下出现了一道裂缝直延伸到中间位置,缓缓落回他的掌中。 张青青压抑住心中的焦急和委屈,对李剑臣说道:“多谢李师叔,毁坏了贵派法宝,我日后一定设法偿还!” 在她转身要走之际,赵国平却拉住了她说道:“青青师妹,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对方派出一位神境来破坏占卜,证明王师侄就在他们手上,师祖张天师将会出手协助李师叔再卜一卦,务必要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张青青岂能不知一个神境高手意味着什么?她自己渡过雷劫来到了大乘期之后才愈发了解到神境金仙期的难以仰望,自己母亲看霞子已经渡劫飞升了将近六百年,至今也无法窥破金仙期的门径。 中国修士没有半神境,破境金仙期,也就意味着从世人口中的超凡直接突破至神境,无法单纯依靠孜孜不倦的修炼提升修为来实现,破境金仙期需要得到这片宇宙的认可,那意味着自身与大道造化一部分融为一体,可以执掌一定意义上的天地法则。在世界的上古时期,有限的神位十之八九已经被彼时的得道者分派占有,而后的得道者完成了升格仪式后,便只能得到相对边缘的神位。到了近代,来到了有史以来灵气最为稀薄的时期,成功来到超凡境修士都已经少之又少,且就算成功完成了升格仪式,例如中国的雷劫,各大文明的神域也不再有神职派发。远古的那些正神享受人间香火、信仰和膜拜,在历史的长河中越来越强大,而后来的修者只因晚与前者出生,便丧失了全部上升通道,这便是现代修者的痛苦与无奈。不过此时的中国是个例外,十年前国运开始稳步回升,天地灵韵随着国运的积累开始变得浓郁,这让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修士分外眼红。 而今天干扰李剑臣占卜的这位神境到底是哪一位呢?那人借助占卜本身便会产生的反噬之力一举破坏了整个占卜过程,加之其本身力量强大,若非有龟甲替李剑臣挡下了那股寻踪而来的反噬之力,恐怕此刻他已经重伤。 这时,老天师张宏发的声音传来:“剑臣,龟甲可还能用?” 李剑臣隔空行师徒之礼道:“还能使用一次。” 张宏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直接进入众人的神识:“起卦!” 李剑臣道:“是。” 随即他脚下的八卦阵图光芒大盛,他也同一时间与已经裂开的天演甲骨一同飘至了半空。龟甲上繁琐神秘的蓝色花纹绽放出光芒,隐居在潜龙洞的老天师张宏发手持龙头拐杖重重杵地,一股真力与李剑臣那能够穿越沧海桑田的目力合二为一,再次向中国东北那片迷雾深处望了过去。 感受到这道卷土重来的目光,各自在自己宫殿中的云霄、琼霄、碧霄三姐妹齐向西南方向瞧去,这一次的注视令人感到芒刺在背,比刚才要强上许多。 “破!” 三姐妹同时向西南点出玉指,口吐箴言。 两道无形之力在无尽的虚空中交锋,李剑臣身前的龟甲释放出最后一丝蓝色光芒后四分五裂,他本人则呕出鲜血踉跄跌退,赵国平连忙伸手搀扶。 琼霄仙子赵春珮皱眉道:“他还是看见我们了?” 云霄仙子赵春环的玉容上仍旧古井无波,说道:“不会,有七荷子花氤,又合我等三人之力反弹侵蚀之力,他在看到我们的前一刻就已经受伤,至多只能确定混沌子在东北方向。” 七荷子花氤便是围绕在塔关河子村与九十九重天周围那片看似没有边界的迷雾的名字,是云霄仙子赵春环用前年时间前后培育七朵天心荷花,每当她们修炼成人便采摘其孕育内丹的子花,待花仙渡劫便将其子花炼化,渡劫失败而身死道消的花仙所产生的戾气被赵春环搜集,先后七位大乘期的荷花仙子渡劫时所产生的戾气便形成了这件长于布阵的法宝——七荷子花氤。由七荷子花氤所布置的大阵雾气缭绕,即便是神境的修为也无法强行破开。阵法所产生的迷雾可以凭借持阵者的意志释放剧毒,那浓烈无比的怨气所凝练而成的剧毒迷雾,即便超凡境强者被困其中也很难脱身。 碧霄仙子赵春琴道:“姐姐,那我们是否该想接下来如何应对?” 她们虽然都是源自上古的高位神仙,但如果峨眉派那两个大乘期的小丫头呼朋唤友找上门来的话,应付起来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赵春琴正是担忧此时,故此发问。 赵春环道:“没有必要。若真的找过来,就将她们挡在毒氤外围,我们避而不见便是。除非还有其他占卜的手段。” 赵春珮笑道:“那个破乌龟壳已经碎了,看他还拿什么来偷看。” 不使用占卜领域的法宝作为辅助直接起卦的话,三姐妹任何一人都可轻易干扰李剑臣的占卜结果,而李剑臣还要承受不轻的天道反噬。若三姐妹如这次一般同时出手,李剑臣轻则重伤重则殒命,并且天演甲骨已经报废,已不可能再有人能够动用卜卦的手段来寻找在她们手中的王申。 ------------ 第0118章 调查 贵州,罗家坡村。 白发白须身穿红衣的梼杌睁开双目望向东北方向,与他一同心生感应的还有穷奇和饕餮。梼杌在塔关河子村被灵宝天尊所伤,这段时间以来蛰伏在罗家坡村这第二处混沌之眼安心养伤,直到如今如今伤势也没有痊愈。 饕餮从她居住的村屋中走出,上午的阳光让她显得有些慵懒,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这是谁在冲塔关河子卜卦呀?”她身后的房子里有三个奄奄一息的赤裸男人,此三人都是拥有元婴期修为的强者,一个是关岭飞鹰宗副宗主鲁南天,一个是湘西苗疆腊板寨寨主彭穆阳。还有一个是一位山泽野修名叫秦凡,他的好友郑屿在八年前挑衅峨眉下辖门派龙神宗的时候被柳香君杀掉,他万没料到自己会成为一个可怕女人的玩具。 梼杌道:“有这种通天手段的,全中国恐怕只有李剑臣了。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占卜塔关河子那边?难道是他们龙虎山得到了什么讯息不成?” 不善分析的穷奇坐在曾经炼器的大理石高台上,沉默地凝望东北方向。 饕餮一边将自己的青丝变成辫子,一边信步走向高台,她居住的房屋距离位于村子正中心的理石高台有数百米,可是却未见她如何迈步竟然就已经来到了高台之上。她将辫子编好垂在左侧胸口,然后说道:“似乎还用上了什么法宝呢,卜个卦竟然都弄出这么大动静,我太久没有见过世面,难道现在这些所谓的名门大派都是这么高调吗?” 梼杌虽然不在此地,但声音依旧传来:“塔关河子是混沌眼所在,关于这一点龙虎山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这种体量的占卜他们不可能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 饕餮只是随口调侃,但她却不喜欢这样被说教,冷哼了一声道:“塔关河子是不是混沌眼的事情,想知道很难么?能把三霄逼到联手,李剑臣自己怕是没有这个本事。难道他们花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算一算塔关河子是不是混沌之眼么?” 梼杌伤势还未痊愈,心知即便口舌之争赢了动起手来自己也不是这婆娘的对手,于是闭上双目不再回应。至于龙虎山这一卦到底在卜什么,他们谁都没有头绪。 这时,一道风暴雷霆般的声音从天穹传来:“饕餮,你去通知黎瑾凡,让他调查钥匙的近况,速速回报。”这声音的主人正是神殿的创立者,古神帝俊。 饕餮回到自己居住的村屋,这间原来属于一位贺姓的寡妇,饕餮的天赋神通可以看到全部存在过的淫乱靡靡,她吃了全村人之后,看到贺寡妇和七位村汉都保持着长期的床笫往来,于是她便挑选了贺寡妇的这栋房子作为自己的居所。她入住后将房屋和院子都做了改造,房子变成了她更喜欢的红黑色,院子里则种满了遮天蔽日的马尾松和箭毒木以及她随手从西北戈壁搬来的巨大沉积岩。 房子里的空间不同寻常地十分宽敞甚至可以说巨大,单是这间巨大的会客厅便有二十几米见方,这与房子的外观根本无法呼应,这是因为饕餮搬运了附近的大片空间填入了这间房子让其室内变得异乎寻常的宽敞。 会客厅中铺着软软的绒毛地毯,除了一张长宽都有五六米的大床以外没有其他家具。而在那张床上,三个赤裸的男人正眼神惊恐地望着聘聘婷婷走入房中的饕餮。 饕餮褪去披在上身的七彩薄纱,露出雪白滑腻的香肩,坐在床边伸出玉手轻抚关岭飞鹰宗副宗主鲁南天的面颊,温柔地笑道:“人家要出门一趟,你都不表示一下嘛?” 鲁南天是最早被她抓来的男人,早已被她蹂躏得只剩下两成性命,听她如此说,强打起精神疑惑地望着她。 饕餮鼓起腮帮,那神情简直如同一个正在和包养她的男人撒娇的十七岁少女。她委屈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的,可是人家把你带回家,你却这么不中用!你一点都不感到愧疚吗?” 鲁南天和苗疆腊板寨寨主彭穆阳以及散修秦凡多日来早已摸清了这个上古邪魔的习性,她越是装得楚楚可怜,接下来的疯狂和残暴就越是来得猛烈。三人不禁全部瑟瑟发抖,各自缩成了一团。 饕餮深深一吸,恐惧与绝望滋味令她陶醉不已,除了已经快不成的关岭飞鹰宗副宗主鲁南天以外,另外两个男人依然还有很大的压榨价值,但她此刻需要动身前往重庆,不好再在纵欲一事上耽搁时间,于是她左手虚握,鲁南天的咽喉如被一只钢钳死死夹住就这样被隔空提了起来。他双手按住咽喉,痛苦挣扎令他双脚不断徒劳地蹬着,他看到饕餮那只洁白如玉的右手向他伸了过来,然后就是一阵令他痛苦到几乎后悔出生的疼痛感,他的哀嚎声随着饕餮的手从他头颅内拔出戛然而止,饕餮的玉手虽然看似穿过了鲁南天的脑袋,但却依旧洁白无瑕没有沾染一滴鲜血或脑浆,那只手里握着一团白色的发光事物,她将它捏在手心放在了面前,如同一只柔软的LED冷光灯泡将她的俏脸映上了淡淡的冷白色。那是鲁南天的元婴,他毕生修为结晶与魂魄的结合体。 只见饕餮张开殷红的嘴唇,将那白色光球放进了嘴里,她闭上双眼咀嚼着,不断发出满足的娇吟。这个场景如果被一个不知情的男人看到,其必定会顿时陷入饕餮所释放的欲望旋涡中就此沉沦成为她的玩具和食物,但在彭穆阳和秦凡这两个被她折磨蹂躏了不知多少天的男人看来,眼前的场景恐怕比真正的阴曹地府还要可怕。 鲁南天的元婴被饕餮取出吞食,他的肉身饕餮也没有浪费,她在享受元婴的同时左手掌心产生一股吸力,鲁南天的肉身马上失去了所有生机,迅速变色,然后萎缩塌陷,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形容枯槁的恐怖干尸。享用完了这顿饕餮盛宴的饕餮双目迷离面颊红晕,她将鲁南天的干尸随手抛到门外,那干尸被无形的刀刃瞬间切成碎块,散落在了花园各处。 做完了这一切,饕餮跪趴到彭穆阳和秦凡身前,为他们每人献上了一个香吻,说道:“两个好孩子,乖乖等我哦!”然后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恐惧和绝望的味道,随后整个人便在这张大床上消失不见了。 ---- 张青青站在李剑臣和赵国平的身后,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她想对他们说再想想办法,需要任何帮助自己会会倾尽全力。可是她还是控制住了这幼稚的想法没有将这句恐怕会沦为别人笑柄的话说出口。 走下虎头峰的时候她甚至都忘记自己有没有和李剑臣施礼道别,她因为李剑臣的占卜失败最终还是无法找到王申而短暂的心境失守,她的心湖出现了一道难以抚平的涟漪。拥有大乘期的修为她知道这种事不应该出现,于是赶紧内视自己的神识,将方才的记忆拾回,发现自己刚才在莲花亭中盈盈一拜,是与李剑臣道过别的,这才心神稍安。当时,李剑臣由于遭到剧烈的天道反噬而导致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缥缈,但纵使如此,他还是向张青青吐出了两个极其关键的字:“东北。” 赵国平见她停步不前便上前安慰道:“青青师妹,虽然没有算到王师侄的下落,但地域方位已被我们掌握,其实并不算一无所获。” 张青青惨然笑道:“东北方向方圆百万公里,这叫我如何寻找?” 赵国平道:“卦象中没有给出王师侄的任何讯息就证明他此刻依旧活得好好的,不然一个人的生死是卜术一道最易获取的信息,如果王师侄出事,李师叔第一时间就会看到,不可能被对方干扰。” 闻得此言张青青略感宽慰,但王申一天找不到她就要多收一天的煎熬,她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赵榳哥。” 赵国平道:“江西省包在我的身上,找遍了江西我会去相邻的浙江、福建、安徽和湖北寻找,届时那几个省份的朋友也都会帮忙。你和蕊师妹她们可以从北京开始向外辐射,河北结束之后还有内蒙、辽宁、吉林、黑龙江。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给天池的封掌门,东北一带可以请他帮忙协助寻找。” 张青青的鼻子一酸,可是她不想在赵国平面前哭于是将上涌的情绪压了回去。 ------------ 第0119章 追思 要知道就算龙虎山他赵国平自己的弟子丢了,他可能也不会花这样大的力气寻找。对方早已将王申的全部气息隐匿得无影无踪,在浙江、福建、安徽、湖北这几个大省寻找一个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一句“朋友会帮忙”看似轻描淡写,可让人家在这大几亿的人口中帮忙寻一个小孩,那需要付出多大的人情?张青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三年前王申被那恶女人抓走,是青城山晏铭庄掌门帮忙寻回,那个人情张青青至今也没有找到还的机会,如今王申再次丢失,她已经没有脸面再如上次一般传音各大派请求协助,赵国平的及时援手不得不说令她压力倍减。可王申毕竟非是龙虎山弟子,赵国平以自己的名义请求各地道友帮忙难免会引来非议,花费这么大的成本帮忙寻找张青青这位三界第一美人的弟子,说他没有私心恐怕任何人都是不相信的。 不过张青青此刻没有心力去思考揣测这些,她更没有勇气谢绝赵国平的好意,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次如果真的只剩下她和张蕊蕊的话,王申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她再次忍住哭的冲动挤出一个微笑道:“好。张天师可还好?你先带我过去给他老人家请个安吧。” 赵国平微笑道:“这个不必了,他老人家受了点小伤,三天之内就能痊愈,毕竟直接接触天道反噬的是李师叔,所以老天师并无大碍。” 既然主家如此说张青青便没有勉强,在赵国平的陪同下走回一线天阵桥,与赵国平道别后化作一道彩虹消失在了天际。 赵国平转过身皱了皱眉头,他一边循着石阶往上走一边说道:“云云,荣暮菱,你们两个也跟着他们胡闹?” 听到男神赵国平师祖点到了自己名字,两个明艳动人的小脑袋从岩石后面探了出来,正是五代弟子云云和荣暮菱。两人跳下岩石低着头来到赵国平面前,两张俏脸直红到了粉颈,连耳根都一起红透。 脸皮略厚一些的荣暮菱艰难开口说道:“赵师祖,我们……只是想领略一下彩虹仙子的风采,没有别的想法。” 这时岩石后面五代弟子袁耀的声音响起:“赵师祖!您别被她骗了,我们才是来领略彩虹仙子风采的,她们只是关心您和……哎呦!” 话没说完,已经被荣暮菱迅捷无论的一脚踹在了脸上,袁耀鬼哭狼嚎着从巨岩上跌下,然后顺着石阶滚下了一线天。出脚伤人的荣暮菱兀自没有解气,一张俏脸上红中带紫,双手叉腰怒视着一路滚下山去的袁耀,宽松的坤道袍服被她双手一掐,登时勾勒出一道小蛮腰的优美曲线。 相貌清冷的云云也怒视着滚下山去的袁耀,要不是荣暮菱提前出手,她制止袁耀那张臭嘴的手段恐怕要更重。 赵国平似乎就没有见到袁耀这个人一样,缓步踩着石阶向上走去说道:“你们跟得这么近,人家彩虹仙子早就发现了,只是出于礼貌才装作不知。你们这样做,给人家留下的印象很差,显得我们龙虎山弟子不懂礼数。”他的声音温柔儒雅,即使教训徒孙辈的弟子,也令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荣暮菱一跃下巨岩,刚才踹袁耀的那股戾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垂下俏脸,温柔无比娇羞无限。她带头说道:“是!赵师祖。我们以后不敢了!”之前躲藏在巨岩后方的米卓阳、邵元韵、满君睿、蔚杰和祝安皓等人此刻都已经跳下巨岩,与荣暮菱和云云一同立在赵国平身后,恭敬行礼。 等赵国平走远后,众人开始左顾右盼,面上神情非常不屑甚至带了少许怒容。这时滚下山去的袁耀一边堵着鼻血一边跑了回来仰天愤然道:“喂!你们这帮家伙都当找师祖是三岁小孩吗?赵师祖说彩虹仙子出于礼貌假装不知道,难道说的只有我们吗!” 片刻的寂静之后,一线天两侧的岩石、草丛、土丘和大树的后面钻出了无数个五代弟子的身影,这一次不似将军坪上以男弟子居多,这些人中竟有一半是仅占龙虎山弟子总人数十分之一的女弟子。 ---- 黑龙江,塔关河子村。 在二十几个小时不间断地与这个“混沌之眼”的磨合之后,王申惊讶地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自己与这一整片地区可以在某种形式上融为一体,也就是存在于塔关河子村里的人或物,会以十分具象的感受反馈给他,就像砂石树叶落不管落在他身上的任何部位,神境都会传递给大脑让他知道哪里落了东西一样。他率先安将这可以通过感知来搜索物品的能力用在了自己所身处的这栋房子里,由于距离最近,所以该能力被无限地放大,外公家中所有的物品似乎全部变得透明了一般摆在了他的面前。 外公家一共大大小小共六个房间:堂屋、东边正房、西边厢房、东南和西南各有两个偏房,以及院子西南角上挨着茅厕的没有窗户的库房。王申此刻盘膝坐在正房的炕上,可是他仅需释放神识,这几个房间里的景象他如同身在其中般历历在目,连真的身在其中却看不见的角落也都一目了然。例如堂屋的房梁正上方钉着一颗钉子,一把铜钥匙直接套在了钉子上;厢房的床底下散落着基本不知什么时候掉进去的书;东南偏房中有两张单人床,该是两位表姐合住的地方,而西南偏房却空空如也,看起来外公和舅舅是给她们每人都准备了一间房的,但是她们貌似喜欢同住,所以便闲置了一个房间。王申看到两个女孩的房间中有两套几乎一模一样的书桌和书架。王申看到了她们曾经的习题册和作业本,小学二年级的叫孙润,小学三年级的叫孙莹。 “原来,两位表姐最大的也只比我大两岁!”王申心中五味杂陈。 书桌抽屉中的物品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一目了然,他发现了两个女孩各自的日记本,王申不想去窥探两位已故女孩的秘密,但还是瞥见了内容,字迹都很娟秀,竟然是一些吐槽对方和父母的文字。王申不敢再看,将视线放在了自己身处的正房中,由于就在身边,正房中的事物异常地清晰,有一种从普通VCD直接换成了蓝光DVD的感觉。 他看到炕上那古旧的木柜中有一只上锁的木箱,木箱中有两本影集和一些证件,其中就有舅舅和舅妈的结婚证。王申对那两本影集很感兴趣,想拿出来实实在在地放在眼见一页页地好好看一眼,于是打开了柜子,看到了那木色橙红的木箱。 “上着锁,哦,对了。”王申想到堂屋房梁上那把钥匙,于是取下来试了试,可竟然无法打开,他不想破坏外公外婆的东西,于是又展开了搜索,就在木箱旁边发现了一串钥匙,用其中一把打开了木箱。 将那两本影集和一叠证件取了出来,王申缓缓地翻开了它们。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他每翻开新的一页,看到一张新的照片,他的心都会多绞痛几分。 十几分钟后,王申合起手中的影集,已经不知第几次抬手抹去如同泉涌的泪水。 原来母亲叫孙少柳,比舅舅孙少槐小三岁,舅舅与舅妈的结婚证显示他们结婚于一九九五年二月,同年他们有了第一个女儿,也就是王申的大表姐孙莹,次年也就是一九九六年他们有了第二个女儿,王申的二表姐名叫孙润。这和王申刚刚见到她们的作业本正好对得上。 影集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女孩的容貌和王申都有着四五成相似,如果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她们每一个都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照片中的她们天真无邪,展露出甜美的笑容,可是这不幸的一家却悲惨地葬送在了孟川川那个恶女人手中。 王申沉凝着,让悲痛自行缓缓下沉,直到他可以掌控自己的情绪。 他不想因为悲伤和仇恨而耽误正事,正如归九娘的告诫。更何况在这个被称为“混沌之眼”的地方,他的修炼显得异乎寻常的轻松。他来到塔关河子已经足有一日一夜,只要自己不主动停止丹霞诀的运转,它就会片刻不停地替自己行气入体吐故纳新,因冒进而受损的经脉窍穴因为有着精纯的灵气不断涌入而被稳定的修复着。照如此进度,只要再有十几天的时间所有受损的经脉窍穴便都会痊愈,再有另外的十天时间,自己便可以将筑基期第四、五层的根基全部打熬稳固,着手冲击筑基期第六层那个小关隘了。这种“傻瓜式”行气方法是在北京或者大兴安岭时无法做到的,王申知道这是源于和自己同根同源的“混沌之眼”在不停地为自己提供源源不绝的精纯灵气。 ------------ 第0120章 怀孕 在行气的过程中王申可以深刻地体会到“混沌之眼”也在片刻不停地吸纳日月星辰之力,而且它所汲取的体量是自己的千倍万倍计。更加令王申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不仅日月星辰的力量源源而来,还有一股极其精纯的大地灵气也在不间断地从四面八方向这个混沌之眼汇聚,而它们所涌向的就是位于塔关河子村正中心的那座圆形的村心广场。 “怪不得他们要杀光所有村里人占据这里,我的出生给这座村子带来了灭顶之灾,连累了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和两位表姐。”王申暂时将仇恨埋藏于心底,他将影集与舅舅舅妈的结婚证等物品装进一个袋子里放好,然后拿出自己的那部饱经沧桑的诺基亚N93i手机。 这部可怜的手机因为它的主人在迷雾边缘被孟川川毒打,导致了外壳有多处破裂,后来王申检查了一番虽然还能用,但此地该是被隔绝了所有电子信号,它也就变成了一部只能打本地游戏的游戏机,然而此刻它已经没电关机了,一来王申没有充电器,二来这栋房子根本没有供电,所以王申索性将手机与影集等物丢在了一起。 ·王申看了看腕上的卡西欧手表,中午十一点四十分。于是他来到中厅,坐在八仙桌左侧的太师椅上,心中思考这把椅子是外婆常坐还是外公常坐,等着阮婕和那两位负责送饭的黑衣神官。大约十几分钟,阮婕窈窕的身影打开院门走了进来,她手中提着两个商场的购物纸袋,见到王申大喇喇坐在堂屋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走进来坐在右侧的太师椅上,将两只纸袋放在王申面前。 王申拿出里面崭新的羽绒服和卡其裤,就当着阮婕的面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然后将新衣服穿在了身上,然后跑进屋去照了照镜子说道:“羽绒服买大了呀!不是让你看过尺码的嘛!” 阮婕白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王申又道:“这裤子什么牌子的?” 阮婕道:“吊牌上不是写着嘛!你不识字吗?” 王申低头找到吊牌看了看,随即嗤之以鼻道:“耐克王?这什么鬼牌子!” 阮婕道:“县城的商场,能给你买到就不错了!你爱穿不穿!” 王申道:“怎么只有外套和裤子呀?还有卫衣、衬衫和鞋子呢?哦对,还有袜子!” 阮婕忍无可忍道:“你昨天只跟我说衣服裤子破了,可没说要这么多。” 王申叹道:“你下棋那么厉害,可是这理解能力跟我香姑姑差得太远了。”说到这里他拿起刚脱下的卫衣说道:“你看看这件都脏成什么样子了,不换行吗?我在北京可是一天一身衣服的,在这里你只给我裤子和外套,还是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山寨牌子。你们难道凭这样的服务就想让我配合你们完成那个什么九相日月阵?” 阮婕闭上双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到底都要什么,现在一口气说出来,我今天去给你买。” 王申道:“你让我捋捋,一会儿我列一张单子给你。” 阮婕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坐在太师椅上远眺门外的万里长空。 片刻后,那两位相貌俊美的玄袍少年便再次提着食盒到来,不过二人这次所提的食盒明显比昨天要大上许多。二人一言不发放下食盒便走,王申早就饿了,示意阮婕赶快伺候他吃饭。 由于昨晚的八道菜和一壶茶被王申吃得连一滴汤汁都不剩,所以从今晨起碧霄宫中送来的美食便增量了许多。这次的午餐更是在增加了菜量的同时,还从原来的八道菜增加到了十道。 谁知一打开食盒,阮婕突然间又干呕了起来,王申皱眉问道:“阮师姐,你怎么了?” 阮婕冷冷道:“不关你事。”拿起筷子夹起一朵五瓣梅花形状的点心送到王申口边。 王申却向后躲了躲又问道:“你是不是怀孕了呀?” 阮婕心中一惊,但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还吃不吃?” 王申难以置信地从太师椅上跳下地来,伸手指着阮婕质问道:“你真的怀孕了!谁的孩子?” 阮婕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上,起身便走。 王申的心中有一种被冒犯被欺骗的感觉,如同一颗石头卡在了胸口,如鲠在喉郁结难舒,可是他自己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一时间因为纠结错愕而又变得愤怒狂躁,这其中包含了自己疯狂折腾一个孕妇的愧疚感。但最终五脏庙的抗议终于还是盖过了心中的郁闷,他拿起筷子将情绪悉数转化为食欲,把那十道精致的菜肴全部吃光,然后拿起盛满半透明白色液体的琉璃瓶,嘴对嘴一饮而尽。吃饱喝足后王申感觉心情好了一些,他返回屋中一边行气,一边在炕上懒洋洋地躺了一会儿。等食物消化了一些,他决定去找阮婕,因为赵鱼对待阮婕和他的态度在王申的心中始终都挥之不去,此刻的他还不明白赵鱼对阮婕的态度到底是彻头彻尾的恨,还是爱恨交加的想念。带入自己和张青青的关系中,他可以想见此刻姑姑得多么的着急,恐怕一定在采用地毯式的搜索方式寻找自己。而赵鱼和阮婕这对师徒却又能比自己和张青青差到哪里去呢? “她怀孕了,这是不是就是导致她离开天山的原因?赵鱼师姐那么记恨她,一定是因为她……嗯……叫什么?未婚先孕!” 王申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于是起身离开院子,准备倚仗自己的“主场”神通寻找阮婕,至于找到她之后说什么,以自己的脸皮厚度应该不愁冷场。 他释放神识,其立刻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很快整座村子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成了他的血肉,成了他的一部分,阮婕模糊的说话声在他脑海中响起:“我用不着……你回到岗位才……” 王申马上集中精力将大部分神识都注视到她说话的位置,只见阮婕坐在一间农舍院子里的藤椅上,而另一张藤椅上坐着一个面白如玉相貌十分英俊的男人。那男人戴着一顶有许多金属装饰的黑色的毛呢渔夫帽,外穿一件墨绿色针织开衫,开衫内是一件蓝白条纹的男式衬衫,开衫的左前胸上别着一个夸张的暴力熊卡通胸针。腿上穿着混纺灯芯绒的阔腿裤,脚上则是一双黑色松糕鞋。他这一身打扮虽然看上去特别潮流像一个说唱歌手,可是在王申看来却感觉太过浮夸甚至显得有些滑稽。 只听那男子说道:“这不是想你……想你们了吗。”说着便要去拉阮婕的手,却被阮婕略显反感的躲开了。 王申不是傻子,马上就看出了端倪,原来这家伙就是阮婕腹中孩子的父亲。 阮婕皱着好看的眉毛问道:“你用不着瞒我,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她这句话并没有张嘴说,并且令王申的神识产生了微不可查的共鸣。 “传音?”王申浑身剧振。“我居然能听到别人的传音?”混沌之眼给王申带来的美妙体验更加让他对这片区域的好感度又上了一个台阶。因为使用传音的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元婴期,足足高了他两个大境界,而他竟然能听到她的传音,这简种事情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那男子干笑了两声,随即目光环顾了一圈,显然他觉得在这里就算是传音交流也并不安全,但还是斟酌着语言传音道:“什么叫谋划呀,我做的可都是对通天会有好处的事情,最主要的,我是为了你。” 阮婕道:“什么叫为了我?我在这里做的事全部符合自己的理想和预期,你要是不想说你到底回来要做什么,那你就可以走了。” 那男子反驳道:“理想和预期?就给那个小屁孩当保姆就是你的理想和预期?” 王申心中暗骂道:“你和对象吵架就吵你的架,别带上老子可以吗?” 阮婕淡然道:“他是新封神的核心环节,难道这还用我再给你解释吗?” 那男子的神情柔和下来,显然是示弱了几分,传音道:“你和我出去散散步吧。”他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阮婕犹豫了片刻,还是被他拉了起来,但马上甩开了他的手,等待他御空飞起,自己才也御空而起跟在他的身后。两人直奔塔关河子村的西南角,王申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头扎进了迷雾当中,在之后他们的身影和气息被彻底切断,他们到迷雾外面到底做了什么聊了什么王申再也无从知晓。 “完蛋!没法联网,这不成了单机游戏了吗?”王申跺了跺脚以宣泄无法感应到外界的不满。 “你就不能再大点!一个地球!我这要求不过分吧?”自言自语之后王申发觉自己太高调了,他能连通整座塔关河子村的事情恐怕三霄娘娘都还不知,如果自己总挂在嘴边上搞得人尽皆知,那自己恐怕就要少了关键时刻的重要底牌。 ------------ 第0121章 羞愤 “哇塞,我似乎被迫变得好狡诈呀。”心中腹诽了一句,王申迈步向西南方向走去,这时王申才察觉这座圆形的塔关河子村中不止他一个人,沿途他看到了好几位村民打扮的人,这些人都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到他,就算王申在他们身旁经过,他们也专注手中的劈柴、打铁等活计,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但最令王申惊讶的还是来自于神识的反馈,这些人只有在王申接近他们的时候,与“混沌之眼”连通的神识才会给予一定的反馈,想如同查看阮婕那样查看他们王申尝试了几次之后发现根本做不到。 一个满口黄牙的村汉正在井沿处用长杆凿取井底的冰水,见王申呆愣愣地站着不动却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拉起长杆,将木桶摇了下去。这个人就是目前距离王申最近,但王申能清楚的感受到,直到自己走到了此人十米范围内的时候,“混沌之眼”的神识反馈才让王申对他有所感知,可在此之前王申早就已经看到他了。 王申回过神来,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走到井边向下看了看,问道:“大叔,你为什么用桶打水啊?” 那黄牙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一双怪眼看了看王申道:“我不用桶打水,难道把你扔下去灌饱了再捞上来吗?” 王申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为什么不修个自来水?实在不行,还有种东西叫水泵啊,县城里准有卖的,我这不是看你往下放桶怪累的吗,不识好歹,拜拜了您内。”说罢转身继续向前走。 那黄牙男人被噎得一愣一愣,呆在了原地。 这时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大笑声,其中一个长脸立剑眉的男人笑声最为肆无忌惮,他边笑边说道:“大金牙!这小子可是连赵春环都敢当面调戏,你竟然抢白他。” 王申回头一看,笑着施礼道:“两位罗叔叔好。”那说话的正是昨天轮岗守卫九十九重天南门的巨人之一罗宣,只不过他此刻恢复了正常人的身高,身穿棉衣棉裤气息内敛,俨然就是一个油腻的中年农村男人。他身边还有三名男子,衣着打扮均和普通村民无异,但其中一个与罗宣一样拥有一张长脸,却眼睛出奇巨大的男子正是罗宣的孪生兄弟,罗聘。 罗宣罗聘冲王申笑了笑,然后罗宣说道:“这位大金牙,可是九耀之一的金牙仙,你小子惹了他小心他等你晚上睡着了去吃你的手脚。” 王申打了个哆嗦,赶紧笑着给金牙仙施礼道:“金叔叔好,刚才小侄有眼无珠冒犯了金叔叔,请金叔叔不要见怪。” 金牙仙摆了摆手,旋转井辘轳把木桶向上摇。王申也不知道他一个正牌仙人为什么要对着一口井锲而不舍。 罗聘指着他身边地两个陌生脸孔对王申说道:“这二位都是十天君之一,这位是秦完,这位是姚宾。” 秦完浓眉大眼,在他们当中个子最矮,目测在一米七五上下,也不知变作看门巨人之后会是什么身高。而姚宾则是短发短须,虽然相貌也很普通,但眉眼却显得十分温和,是目前为止王申在此地见到的相貌最为和善的男性。 王申暗自排了排九十九重天的人员配置:“罗宣罗聘是八奇之二,这个金牙仙石九耀之一,而这秦完和姚宾两人是十天君之二。八奇、九耀、十天君。最上面是三霄,啊不,算上孟川川是四霄,九姨归九娘该不是八奇九耀当中的吧,感觉她的地位似乎比他们要高一些。好家伙,这些人就算全都是合体期,那也是好几个大派才有的战力呀。” 心中所想王申不敢表现在脸上,他依次和两人施过礼,然后罗宣问道:“小子,你不在家修补经脉,跑到这边来做什么?” 王申自然不会说出阮婕的事情,于是信口说道:“这是我妈家乡,难道我随便走走都不行吗?” 几个男人笑了笑,王申的口出不逊他们显然都不以为意,罗宣道:“自然没问题,你罗叔今晚不当班,弄了点肉,晚上要和兄弟几个不醉不归,你小子来不来呀?” 在这个村子里,王申现在已经丝毫不担心会有人加害于他,虽然还不知道罗宣罗聘等人到底是否真的友善,有凑热闹的机会王申还是不想错过的,于是说道:“真的吗!您住在哪里?” 罗宣道:“就在广场边上的那家超市的院子里。” 王申差点脱口而出“我记得那家超市。”可是突然心生警觉。他还没有真正去过那个正圆形的村心广场,但是他记得那个叫做“于大平超市”的房子,因为他在神识中见过,刚才如果说漏了嘴很有可能被他们察觉自己有不对劲的地方。王申赶紧临时改口说道:“好!一会儿我正要去广场那边行气呢,炼一下午然后吃烤肉,美滋滋!” 姚宾疑惑道:“哎?你怎么知道我们吃的是烤肉啊。” 王申反问道:“难道你们不是吃烤的?” 姚宾笑道:“条件有限,自然只能弄些木炭来烤着吃,我以为是阮姑娘私下里提前告诉了你。” 这时,远处的迷雾中飞出两个人影,正是阮婕和那衣着浮夸的俊美男子,阮婕见王申和一众上仙站在一起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落地径自向前走去。 王申还在为自己能和这些神仙为伍而沾沾自喜,谁知阮婕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在意的情绪,显得漠不关心。王申无奈只好出言叫住了她:“阮师姐,晚上和这几位叔叔吃饭,你得陪我一起。” 阮婕还未作出任何应答,那浮夸俊美男子便上前一步森然道:“她今晚没空!” 王申早就看他极不顺眼于是马上沉下脸问道:“你丫谁啊?”说罢浑身上下的气机暴涨,双眼中饱含了杀意。 那浮夸男子没想到这个小屁孩竟然如此,眼中血红之色闪过也同时释放气机,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阮婕从未见过这副神情的王申,她没想到自己男友的一句话竟然就惹得这个平时油嘴滑舌从来没个正形的小混球彻底换了一副面孔。 而站在一旁的罗宣等上仙,则一个个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热闹,如果王申和阮婕的男友动起手来,以他们的身份是不可能插手的,最多等到王申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救上一救,并且王申这不服就干的性子极对他们的胃口,消遣之于竟平添了几分欣赏。 阮婕走到王申面前讲他和自己男友隔开说道:“好啦!我晚上陪你去,是不是超市那个院子?”说着她看向罗宣罗聘等人以转移注意,可见那超市是这伙人的固定据点她也早已熟知。 在罗宣等人点头的同时,那浮夸俊美男子怒道:“阮婕!你怎么回事?” 阮婕转过身说道:“这么多外人在场,我不想继续和你吵。” 浮夸俊美男子怒火中烧,将头上的帽子一把抓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一脚将其深深地镶进了水泥路面,做完了这一切御空便走,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阮婕道默默地收回视线,然后向北走去。 待阮婕走远,罗聘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是个多情种,可惜啊,阮婕那小娘皮确实不错。” 王申怒道:“你胡扯什么?” 罗宣笑道:“谁胡扯了?你刚才想宰了管绝书那小子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王申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想反驳却一时间无法准确的组织语言,羞愤得面红耳赤。 浓眉大眼的秦完说道:“阮小妞好归好,可是已经被那小子种上崽儿啦。十年后她的孩子是叫你哥呢,还是叫你叔呢?” 此言一出,几个男人哄堂大笑,王申却被气得破口大骂:“你们都是堂堂上仙,却满嘴跑火车!九十九重天都是这样的素质吗!” 几个男人却丝毫不以为意,直笑得更加开心。 ------------ 第0122章 饮酒 重庆,孙盼第一次见到师父黎瑾凡对一个人如此客气有礼。那身披彩纱的妖娆女人凭空出现在别墅的庭院中,随之降临的是一股孙盼从未感受过的压迫感。那女人神情冷漠,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妖艳的美感,对血腥气息十分敏感的孙盼能察觉到这女人身上那如同狂风巨浪般的血腥之气,那是残杀数以千万计的生灵才会有的气息。 师父黎瑾凡在她现身之后便口称“神使”,命孙盼一同施礼迎接。而这位神使则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只是看了孙盼一眼便拢了拢彩纱走进别墅,直接坐在了客厅沙发上。孙盼与师父黎瑾凡跟在她的身后步入客厅,在这期间黎瑾凡传音给孙盼道:“这是神使饕餮,就是上古神话中的那个贪婪化身。她与另外两个上古魔神梼杌与穷奇同时被帝俊大人唤醒,这次来我们这里该是传达帝俊大人的某些重要吩咐。” 乌大同十分眼疾手快地沏好了一壶千年佛手白云沱,滤出一杯恭恭敬敬地端到了饕餮面前。 饕餮接过玻璃杯却没有喝,将之捧在手里似在暖手,瞧着跟随师父走进来的孙盼道:“你就是孙盼。” 孙盼道:“是。” 饕餮的一双桃花眸眯成了一条缝,妖艳的脸上冷漠的神情顿时消失,笑道:“混沌女,果然是个美人胚子,真年轻,真羡慕呀。”说罢张开小嘴浅浅地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千年佛手白云沱。 黎瑾凡在饕餮的对面落座,问道:“神使此来,可是有事情吩咐?” 饕餮不答反问道:“东北那边的异动你们没有察觉?” 黎瑾凡道:“的确有所察觉,但我无法分辨那是谁掀起的波澜。” 饕餮又抿了一口白云沱,双手捧着茶杯,两条玉腿一齐伸直说道:“你也不用这么谦虚,要不是知道的内情比你多些,仅凭那一丝气息我也没法判断是李剑臣在搞鬼。” 黎瑾凡皱眉道:“是龙虎山出手占卜塔关河子那边的情况?” 饕餮道:“帝俊怀疑是钥匙被他们拿了去,让我亲自跑一趟就是通知你马上查明钥匙的近况,不管得到什么结果都要立刻回禀。” 黎瑾凡起身对乌大同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会意离开客厅快步出门去了。 黎瑾凡对饕餮道:“他们应该很快便会有消息传回,在此之前,神使是否愿意让黎某尽一尽地主之谊,少留半天时间品尝一下重庆美食?” 饕餮那妖艳清冷的脸上又绽放出笑意道:“好呀!希望你们重庆火锅比那干巴巴的元婴期好吃。” 孙盼不知她最后这句话是出于炫耀还是震慑,但她相信这个饕餮经常吃人,而且吃的都是成就不低的修士,可孙盼一点都不觉得恐怖,因为她仿佛在饕餮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让师父去调查的‘钥匙’是谁?刚才,她叫我‘混沌女’……”孙盼的思维飘到了远方,饕餮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她瞧着孙盼那已经颇具诱惑力的侧颜,一对桃花眸又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 在吃烤肉的时候,王申再一次见识到了这些所谓上仙们的没有原则和没有下限。 不到一百平米的院子正中支起了一个两三米长的烧烤炉,炉中只有一块木炭,可火光却覆盖了整个烧烤架。身着玄袍的俊美少年送来了几十个半人高的大包裹,里面竟然尽是采用鸡猪牛羊等禽畜肉类穿插整齐的肉串。 各色肉串在火上炙烤,滋滋冒油香气扑鼻。在阮婕还没到场之前,王申只好自力更生面前有什么就三八两把全部抄在手中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 六金仙之首的费仲丝毫不顾及有王申这小孩在场,大谈特谈自己对归九娘的喜爱之情,宣称只要她愿意,自己就算被她那两条大腿夹死一百次也心甘情愿。之前在九十九重天的南门,此人身披金甲,手持一柄六七十米高的巨斧,那份神威令王申至今记忆犹新,可此刻他却身穿破棉袄,脚上趿拉着一双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连脚后跟都没有的棉鞋,虽然面貌棱角分明依旧气度不凡,但王申却怎么也没办法将此刻的他和那个金甲巨人联系起来。 王申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费仲的衣着上转移开来,问道:“为什么要被她的腿夹死?” 众人一阵哄笑,可费仲却严肃地说道:“你年纪太小,还不知道什么样的算是好婆娘。” 同是六金仙位列第三的孔宣反驳道:“九娘是你中意的类型,可我就喜欢无双那样小小巧巧的,晚上可以一整个都搂在怀里,九娘那种梦呓的时候岂不是以为自己搂着一个壮汉?” 在全场的哈哈大笑声中,费仲大怒,骂道:“你懂个屁!九娘那种正是现在最流行的健美身材,你去北京上海看一看,街上走的姑娘个个都练得浑身肌肉,九娘保持了几千年,可见这乃是超前的审美!” 王申听得一头雾水,心道:“上海什么样我不清楚,可北京我也没见过几个像九姨那种身材的姑娘啊。难道我住的是假北京?” 十天君中的白礼及时补充了王申的疑惑,说道:“中国人现在还是很难接受太结实的女人,但欧美就不一样,我认识一个意大利的女骑士,也有四五百年的修为了,他们体系内叫做‘贵族骑士’,相当于咱们的分神期,那娘们就长得又粗又壮,两条手臂比我都要粗。” 八奇之首褐发红眼的王魔说道:“骑士都是体修,不同于我们行气吐纳以壮内丹,他们全部仰仗外部修炼来提高自身实力,所以超凡境强者少之又少。” 长脸立剑眉的罗宣道:“没错,你遇见那个娘们儿在他们中修为可不算低了?你没直接拿下她?” 王申中午是遇见的两位十天君秦完和姚宾,一个没有出席这次烤肉宴,而另一个则安静坐在角落拿着一个蜡黄色瓷壶小口小口地喝着里面类似酒的饮料。 王申受限于年纪,无法融入其他人的有色话题,抓起一把烤熟的肉串来到姚宾身边,将手中肉串分出一半递给姚宾说道:“姚叔叔,你吃。” 姚宾笑着接过那一大把肉串,却又将它们放回了烤架上,手中只留下一串,用嘴巴撸了一块肉下来嚼了几下便又举起那蜡黄色瓷壶喝了一口。 王申问道:“你喝的是什么呀?” 姚宾道:“这东西叫水火琉璃酒,是二百年前我用四颗九转还魂丹,从燃灯师兄和普陀山多宝尊者处各换取的一缕阴阳二气和一滴琉璃清露酿造的好酒。” 王申问道:“燃灯师兄?是原始天尊的大弟子燃灯祖师?” 姚宾道:“没错,他与我市平辈,所以我称他做师兄。阴阳二气瓶是他的法宝,瓶中阴阳二气珍贵无比,当初我用两颗九转还魂丹只换取指甲盖大笑的一丝他都不甚乐意。” 姚宾说的另一位大佬也就是普陀山的多宝尊者王申却不用别人介绍,那是普陀山现任掌门人灵静菩萨的授业恩师,数百年前便已经证得菩萨果位,是一位早已超凡于三界之外的存在。这位姚宾大叔竟然能从她手也中换取一滴来自清净琉璃瓶的琉璃清露。 王申舔了舔嘴巴,问道:“好不好喝呀?” 姚宾故意装作不懂他的意思,说道:“清润甘甜,入口生津。人间再无如此好酒,我若再早上八九百年酿此好酒,必会被李太白全部抢去一天之内喝得涓滴不剩。” 王申因为他认识李白而暗自惊叹了一番,但却还是对那蜡黄色瓷瓶中清香扑鼻的美酒更加垂涎三尺,又问道:“那,小孩能喝吗?” 姚宾不再戏弄于他,笑道:“拿杯子来。” 王申大喜,随手抄起一个纸杯递了过去。姚宾切斜那蜡黄色瓷瓶,淡黄色的液体从瓶嘴中倒出,他给王申倒了大半杯递给王申道:“此酒度数不低,让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喝酒,阮姑娘可未必准许。快喝。” 王申闻言接过纸杯一饮而尽,那杯中酒水入口果然甘甜无比,其回味似乎可以萦绕于脑海当中久久不散,伴随着酒浆入口,一股暖流缓缓滑进王申的胃中令他感到无比满足,但那股暖流刚刚顺着食管落入胃袋就马上变成了一股略带寒意的清凉,一温一凉交替进入四肢百骸让王申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可十几秒之后,一股浓烈的醉意便席卷上来,分明没有什么酒精味道的饮料却在入腹之后化作滔滔酒气直冲王申的眼耳口鼻。王申的脸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双眼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脑子如同一坨浆糊隐隐作痛。 这时,院子里高谈阔论的声音突然变小了许多,几个嚷得最欢的老司机几乎同时闭嘴,并且马上有人接管了话题将之引向了积极健康。 王申很快便明白了原因,是阮婕携着一阵香风走进了院子。她从上到下换了一身装扮,她身穿一件卡其色风衣,下身穿着黑色的高筒皮靴和黑色紧身裤,上身则是一件白色高领毛衣,苗条匀称的上围曲线在风衣前襟内若隐若现。 阮婕来到王申跟前,马上就发现了他的不对。两道柳眉立刻就竖了起来,问道:“你们谁给他喝酒了?” 一院子的天君金仙被问得哑口无声,面面相觑。 阮婕坐在王申身边问道:“谁给你喝的酒?” ------------ 第0123章 蔑视 王申自然不会出卖姚宾,说道:“我自己拿的呀!我不知道那是酒,喝完才觉得不对。” 姚宾心中暗赞,却又马上感到不妙。只见阮婕果然一把抢过王申手中的纸杯,放在小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一张俏脸顿时扭过来怒视着他说道:“姚天君,这水火琉璃酒的味道天下只此一份,你别跟我说是他拿了你的‘蜜蜡宝壶’自己给自己倒的!” 姚宾脸上微显尴尬,说道:“姚某从未养育过孩子,不知孩童无法喝酒一事,请阮姑娘见谅。” 阮婕对王申说道:“他的水火琉璃酒当中蕴含阴阳二气,性状刚猛,功效极端。以他的修为权当饮料,可以你眼前的状况那阴阳二气入体,必定会疯狂冲撞你全身窍穴,你还想不想痊愈了?你馋什么不好,非要去馋他的酒!” 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声让王申浑身一阵激灵,因为这语音语气和语调简直像极了一个人。王申哆嗦了一下,第一次有些胆怯地看向阮婕,双眼直勾勾却说不出话。 阮婕本做好被王申顶嘴的准备,可却发现这个话痨一般的小无赖竟突然哑口无言,这大大地出乎她意料之外,她马上就抓住了一些什么,趁热打铁道:“抛开阴阳二气不论,未成年人不得饮酒这么粗浅的常识难道你不知道吗?” 王申道:“我不知道那是酒…只是闻着怪香的……” 这时六金仙之二的陈奇大声道:“阮姑娘别信他!我听见老姚明明白白告诉他那叫‘水火琉璃酒’,这小兔崽子还追问好不好喝呢!”话音刚落,全场便爆发了雷鸣般地笑声,连看上去沉稳中正的姚宾也摇头莞尔。只有王申被气得原地跺脚,本就红透的面颊被气得更加鲜红如血。 王申面对训斥时显得畏畏缩缩,阮婕已经隐约瞧出了一点端倪,这必然是长期畏惧某人的结果,而从他那简单到可怜的人际关系中可以轻易判断,这个让他常年畏惧的人除了张青青以外,不会是别人。 姚宾道:“是姚某人对不住王小友,为了不耽误王小友修缮经脉,我把私人洞府借给王小友使用如何?” 王申头晕脑胀,红着一张脸问道:“什么叫私人洞府?” 阮婕拿起几根肉串用筷子将肉一粒一粒拨进盘子,然后才递给王申,口中解释道:“像你姚宾叔叔这样高位的古神一般都有自己的私人洞府,那些洞府本是天然存在于是,但由于他们常年在其中修炼,积年累月之下洞府便与他们的元神相连,消失于现实世界,只有他们用意识开启才能供人进入。” 王申惊道:“还能这么神奇?那…我蕊姑姑她们有自己的私人洞府吗?” 阮婕轻轻翻了翻白眼,无奈道:“你那风情万种的大老婆是古神么?”王申立刻明了张蕊蕊经常喊自己“小老公”的事迹看来也早已被他们调查得一清二楚。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 阮婕道:“所谓古神,是以商末周初为时间节点,在那个时间节点上便已经得道的,并且存活至今的修士。你那大老婆是吗?” 王申虽然不甘,但还是摇了摇头。 中国历史的起源是传说中五帝之首的轩辕黄帝在涿鹿斩杀魔君蚩尤之后,播百谷、育草木,建舟车衣冠、制文字乐礼,乃是华夏浩土不折不扣的“人文初祖”。 帝位以禅让的形式传到了帝舜的手中,在帝舜执政的末期,河伯与西王母发生矛盾,河伯修叛出瑶池仙宫,其水部正神的威能导致黄河肆虐,华夏百姓的家园如蝼蚁般被洪水淹没,死人数以百万计。帝舜的大臣,颛顼帝之子崇鲧临危受命前往治水,崇鲧与河伯修在羽山大战九年,终死于河伯修之手。羽山乃是开天神灵之一的盘古腿骨所化,崇鲧临死前将自己的身躯与羽山合二为一,化作一柄巨斧矗立于乾坤之间。崇鲧之子大禹拿起巨斧斩杀了河伯修,又用巨斧劈开了三百座大山,成功疏通了河伯修死后引发的更为猛烈的滔天洪水。其功德旷古烁今,顺利继承了舜的帝位,史称“夏禹”。那柄巨斧便是法宝神器谱上,排名神品上阶第三位的“夏禹开山斧”,仅次于白玉京的至宝“太极图”和杀死耶稣的武器“朗基努斯之枪”。 夏朝止步于昏聩荒淫的夏桀,贤相伊尹辅佐雄才伟略的商汤推翻夏朝,商朝正式登上历史舞台。而大商立国五百余年后,末代君主帝辛在其残暴荒唐的统治之下,成功的断送了大商的江山,这位君王在历史上更有名的名字叫“商纣王”。周武王姬发最终率军攻陷了商都朝歌,推翻了商朝的统治,从此大周建立。但在四百年后,却被那个为了美人褒姒“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将大周差点玩没。 这些历史剪影如同镜花水月,张青青虽然都给王申讲过,可是以王申此刻的年纪却无法全部熟记,但夏商周距离现今有多么久远他还是有概念的。他瞧了瞧满院子谈笑风生的男人,他们看上去和普通的东北农民实在没有什么区别,可这些人竟然都是在周朝就已经成神的存在,相比之下,连自己的师祖看霞仙子恐怕仅在修炼时长上都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难怪归九娘说连看霞子对她来说都是晚辈。 见王申沉默,阮婕低声道:“能进古神的私人洞府修炼,这机会难得至极,你还不答应?” 王申回过神来,连忙向姚宾施礼致谢,并询问如何进入他的私人洞府。 姚宾道:“只要你想进入修炼,随时过来找我即可。” 阮婕道:“等到明天看你状态再定,你顶着阴阳二气的酒力行气修缮经脉可不明智。” 王申笑道:“阮师姐,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阮婕沉默不语,只将肉粒用筷子拨下,然后倒进他的盘子。 王申虽然头痛,但却感到思路从未如此刻般清晰,他又想到天山的赵鱼,于是问道:“阮师姐,今晚我想和你一起住可以吗?” 阮婕皱眉道:“不可以!” 王申道:“我又不会非礼一个孕妇。” 阮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于男女之事她实在也闹不清这个小屁孩到底掌握了多少,此刻只能当作他是童言无忌。 王申道:“此刻人多口杂,我想到了没人的时候跟你说几句话。” 阮婕道:“你要是想跟我说天山的人和事,你就趁早给我滚得远远的。” 王申心中叫苦:“这对师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也太难搞了吧!”可口中却说道:“那……你陪我下下棋总可以吧,我听人说,孕妇需要经常和人玩,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 阮婕无奈地继续着手中给他拨肉的动作,俏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回应。 王申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哈。” 散席之后,王申使出无赖招数,硬跟着阮婕来到了她所居住的农院,在神识中瞧见的那两张藤椅依旧摆在原地,只是那个名叫管绝书的家伙此刻并不在这间农院中,不知去了哪里。 阮婕径直走进堂屋,在靠左的沙发上坐下一言不发。 王申笑道:“你这有围棋吗?” 阮婕冷声道:“没有。” 王申笑道:“那我自己找找。”随即释放神识与周围的环境合二为一,对这间农舍展开了没有死角的搜索。 为了不让阮婕发觉他有这透视外挂,他故意一边用神识查看一边手脚并用地蹲低爬高假装寻找,可实际上他早就在屋正房的立柜中看到了一张棋盘和两罐棋子。他为了演得逼真,假装把所有箱柜都打开翻找,但阮婕终究怕他翻出自己的私人物品,只能缴械投降走过来拿出棋盘棋子摆在了炕上,说道:“只陪你下一盘,你输了就马上回到你外公家睡觉去。” 王申喜滋滋地点了点头,然后脱下鞋子盘膝坐在了炕上。他瞄了一眼棋盘,眼睛一亮说道:“好漂亮的棋盘,怎么有点像国际象棋的棋盘?” 那棋盘采用两种不知名的玉石拼接而成,一种温润纯白,另一种晶莹透明,两者交替拼合形成了纵横各十八个方格且玲珑剔透的盘面,九星采用类似黑玛瑙的宝石镶嵌后打磨至与盘面一平,边框则是用那纯白玉石棋盘嵌套在内。王申从未见过这样的围棋盘,由于它的格子撞色交替排列,的确很像国际象棋的棋盘。相比之下,用来装棋子的两只棋奁就显得平庸了不少,两只棋奁均为圆形带盖,通体采用乌木雕琢而成,其上没有任何纹路和文字,尽显其朴实无华。 阮婕瞪了他一眼道:“没见过就不要乱说!这套棋盘棋子合称‘星辰谱’,是清代棋仙范西屏亲手制作的。著名的‘当湖十局’全部成于这套星辰谱之上。” 王申没有听过范西屏这个人,又被教训了一顿,也不敢还嘴,只能乖巧点头。 阮婕将一只朴实无华的乌木棋奁推到王申近前道:“你执黑,先走六十三手。” 王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重复了一遍问道:“六十三手?” 阮婕漫不经心地也重复了一遍:“对,让你六十三手,快落子吧。” ------------ 第0124章 上位 在天山与小国手赵擎下棋的时候,王申已经深刻感受到了自己与对方的棋力差距,可赵擎最多的时候也只不过让他三子,从未听说有谁能让对手六十三子的,赵擎胜他时双方落子的步数都没有很少有超过六十三手的,阮婕轻蔑的态度让王申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勃然大怒道:“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阮婕笑道:“我要是真看不起你,就让你九九八十一手了,但那样赢你我怕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挂不住。” 王申怒极反笑说道:“好!我们这一盘赌点什么的?我要是把你赢了,你这套星辰谱就归我!你敢吗?” 阮婕眼睑低垂,轻声说道:“好,我要是输给你,这套棋盘棋子你尽管拿去。” 王申因喝了天君姚宾的水火琉璃酒,不仅酒劲上涌,此刻体内的阴阳二气也交替翻腾让他心神不宁,此刻又被阮婕气得头昏脑涨,竟顾不上问阮婕如果她赢了她想要什么,直接大把抓起黑色子在棋盘上的九星位置疯狂地摆了起来。 九星九宫,撑起整块围棋棋盘的格局,高手对弈若其中一方抢占了九宫之半数以上便算胜局已定,但王申和阮婕的段位差距何止天差地别?阮婕即便真的让他八十一子也能轻松胜他。王申以每星七子的阵法开局,还为了应对阮婕有可能施展的种种变化,将九星之上的布局微做调整,使占领九星的棋子布局看上去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每个点上都留好了后招。被让子六十三枚,如果还会输,王申觉得自己还不如自尽当场。 可是王申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布局在阮婕看来却如同过家家一般,曾经与李剑臣手谈过的她,一眼百步根本信手拈来,王申先下的那六十三枚棋子寻常棋手面对起来已经可算牢不可破绝无反败为胜的可能,但在阮婕的面前却犹如一片铺满了羊肠小道的沼泽荒漠,看似处处绝境,其实处处都是生机。 阮婕每次落子都没有丝毫犹豫,似乎早在棋盘上画出了落子位置一样,任王申如何应对,她都从容地跟下一枚,短短四手,王申占满七子的天元位置就现出失守之兆,六手之后他便被阮婕牵着鼻子被动防守。十五手后,阮婕无情地拿掉了他天元位置的六枚棋子,阮婕的第一个活眼诞生,棋盘中宫宣告被她接管。 王申的后背和额角泌出冷汗,他万没料到与人下棋竟然会如此消耗心神精力,以至于身为混沌体的自己在“混沌之眼”的加持下竟然应付起来都如此狼狈。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既然已经丢了重要的天元那便改变策略,以攻代守,于是挑中左上星的阵地开始了循序渐进地扩张。 他的小伎俩怎能瞒得过阮婕?她依那么旧古井无波且依旧迅速落子,如果将此刻二人的对弈录下来将视频拿给别人观看,观者一定会以为阮婕是在按照事先背熟的棋谱在不停落子,而王申则是那个并没有将棋谱背得太熟的一个。 王申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而阮婕跟落的节奏却自始至终都是那样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她没有催促王申,只是静静地看着棋盘,王申每落下一子她就跟一子。 第三十九手,王申左上星的阵地彻底失守,阮婕捡出十枚黑子放进王申面前的乌木棋奁中。此刻棋盘上的白子布置占据了王申的左上星和天元,两者已经形成掎角之势并且驰援王申中上星阵地的气候也早已形成。 王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看阮婕。 阮婕抬起眼帘瞧着他,开口道:“还要继续吗?” 王申气急败坏地将棋子一摔怒道:“你厉害了不起啊!我早晚下赢你!”说罢跳下火炕夺门而出。 阮婕看了看被王申摔碎的三枚黑子,默默地将碎片一块一块拾起,精心地用纸包好,放进了装黑子的乌木棋奁。 ---- 重庆,一家夜店中刚刚还在尽情起舞的人们横七竖八地全部倒在了地上,连吧台中的酒保、服务员,和舞池中的DJ也没有幸免。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抽走了八年的阳寿以及终生的欲念和欢愉。 黎瑾凡放下手中的威士忌酒杯,里面的酒液已被他一饮而尽,而手凿冰球还几乎不曾融化。他淡漠地看了看一地的男男女女说道:“这些人的味道怕是不合神使的胃口吧。” 饕餮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说道:“兴致使然,随手为之罢了。我早就过了为吃而吃的年纪,就算把一个重庆的人全给我吃了,也喂不饱我。” 黎瑾凡附和着笑了笑,说道:“上劫只要成功降临,神使必然夺回神位掌握人间贪婪欲望,那时就不用这么费事了。”虽然如此说,但他清楚饕餮吃几个凡人比吃几粒大米还要微不足道,她之所以没有置此处的所有凡人于死地,是因为担心招来天庭的注视,如果招惹来一位神将,那即便是上古三凶之一面对起来也是非常麻烦的。 饕餮似是被这句话触动,美眸中忽然充满了未知的内容,但神情逐渐恢复冰冷。她用扎着橄榄的牙签在手中的马天尼杯子里搅了一下,没有回应黎瑾凡,一口喝光了杯中酒。然而似乎意犹未尽,伸手摄来了吧台内侧酒架上的一瓶高度伏特加,打开盖子直接嘴对嘴喝了起来。 就在一小时前,饕餮刚刚结束了由黎瑾凡做东的晚餐。于是,当地最大的火锅城便迎来了开业以来第一位能够一个人吃掉一百盘肉的顾客,并且这位客人还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丽女子。在结账时火锅城老板提出希望与饕餮合影,但却被一道冷厉的目光震慑得浑身发麻,待所有人都缓过神来,那个美丽女子和同来的英俊男人还有那个漂亮的小女孩早已没了踪影。之后,黎瑾凡将孙盼大发回了住处,自己则带着他饕餮来到这所很有名的夜店,让这位神使体验属于重庆的癫狂。 黎瑾凡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看,是乌大同发的一条短信:“师尊,钥匙于昨天下午丢失,消息准确,彩虹仙子已经急得方寸大乱。” 黎瑾凡站起身说道:“神使,钥匙的下落已经打探清楚,于昨天下午失踪了。” 饕餮放下伏特加酒瓶,舔了舔性感嘴唇上参与的酒液,然后嘴角微微勾起说道:“这就对上号了,没想到偏偏是在这个时间。” 黎瑾凡道:“神君何时才能返回?” 饕餮道:“帝俊好不容易争取来这次谈判机会,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这次只能我们自己头疼了。” 黎瑾凡道:“神君只身前往,变数恐怕太多,您和另两位神使为何无人跟随?” 饕餮白了黎瑾凡一眼道:“你当那么远距离的穿行是闹着玩的?帝俊他自己能过去已经是极限,带上我们,他恐怕连门都出不了。” 黎瑾凡知晓这场隐秘且层次高到极点的对话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有些事无法理解,于是问到:“那些上位者为何选择与神君谈?而不是灵宝天尊。” 饕餮叹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帮蠢东西自称上位神族,可居然以为我们和通天教主是一伙儿!” 黎瑾凡不可置信道:“什么?” 饕餮盈盈起身一边莲步款款向夜店出口走去一边说道:“暂时只能和你说这么多了,以你的位格知道这些已经非常危险了。” 黎瑾凡自然理解饕餮话中的含义,帝俊去见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他一个仍然徘徊于人间的大乘期能够轻易谈论的,而那些人不知是在哪个环节出现了信息纰漏,以致于将他们“神殿”和灵宝天尊的“通天会”混为一谈,帝俊为了纠正这个错误远赴遥远星域当面澄清,并且希望对方能够全力支持自己一边。在地球上拥有这种空间穿梭能力的人据黎瑾凡所知只有五人,其中就包括帝俊,连如今盘踞东北占有了北混沌眼的那位上清灵宝天尊都不具备这种空间神能。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上劫”降临的关键环节“钥匙王申”却突然人间失踪,这除了他们神殿以外,恐怕只有通天会这个势力能做且有能力做。己方虽然掌握着孙盼这张底牌,但对方更加强有力的底牌却是那只有上清一脉才掌握的“九相日月大阵”,他们突然出手抓捕“钥匙”,这其中必然大有深意,在此之前包括帝俊在内所有人都推测“钥匙年纪尚幼暂时无法使用”的结论,现在看来似乎站不住脚了。 只见饕餮走出这家音乐声依旧喧哗的酒吧,来到了萨满温暖灯光的院子里,这里也有十几个刚才聚集在此的年轻人在地上横躺竖卧,他们同样都被饕餮抽走了八年的寿命和所有的欲念及欢愉。 饕餮足尖轻轻点地,整个人漂浮到了四五米的虚空。她的双眼中散出了奇异地光芒,夜空之上的星辰似乎随着她眼眸中光芒的律动而闪烁了数下。 这种状态维持了大约五分钟之后,饕餮缓缓落回地面,转过身对黎瑾凡说道:“帝俊后天返回,你准备一下吧,他返回之后我们准备强攻塔关河子村。” 黎瑾凡那张永远深沉的脸上极其鲜有地闪过了一丝错愕,他此刻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 第0125章 心魔 2005年1月3日 星期一 营口 两天来,峨眉山的众姐妹不眠不休地以北京为中心向外辐射,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在渤海的上空,结束了此区域搜寻的张青青俏立在烈阳下的半空之中。她那双银色的大眼此刻有些红肿,可这样非但不显得丑陋狼狈,反而为她那无双的绝美容颜又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动人声色。 她望向远方,右手在虚空中一抓,灵剑彩虹便握在了右手。一道高达数百米的剑气劈出,她面前的海面出当即便出现了一道深抵大陆架的沟壑。由于劈砍的威力太过巨大,向左右分开的海水用了足足一分钟时间才缓缓合拢,最后在海平面掀起了一道百米高的巨浪来宣布这道“伤口”的痊愈。 “如果他又遭遇了那个恶女人,他将遭受怎样的非人虐待?哪怕多耽搁一分钟,他的处境也会多凶险几分!什么方法能够将全世界的任何角落都毫无遗漏地探索一遍?有这样的办法——就是由各个文明的神域调遣凡间所有势力参与调查。只中国的天庭恐怕就十分傲慢,不会搭理凡间门派的调查请求。那怎样才能引起各大文明的神域重视?有。杀人,杀足够多的人,多到令所有神域都不能作壁上观,多到令所有所谓的天神都来出手干预。只要能找回申儿,哪怕杀人……” 张青青的银色双眸水雾弥漫,心湖中的涟漪波纹骤然向中心凝聚,一个缥缈虚幻的人影在水波中央浮现。 “心魔!” 张青青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关闭了全部感官,让自己的元神落在心湖之上与那道由水波形成的虚幻人影遥相对峙。她用神识强行将刚才那一段邪恶的想法从自己的意识中分离了出来,只见她的眉心中一缕银色的丝线缓缓凝聚,有什么事物正从她的意识海洋中被抽离。 很快,那一缕丝线汇聚成了一个银色的发光圆球悬浮于张青青的面前,她毫不迟疑,玉指轻点之下一道劲力吐出,那银色圆球便熊熊燃烧起来,很快便消失在了半空,连一粒灰烬都没有留下。 焚毁了自己的邪念,心湖中那虚幻人影缓缓落回湖面,水上的涟漪也渐渐平稳。 李剑臣拼着受伤却只得出了“东北”这大范围区域的指向,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二十个小时,王申还在不在原处此刻已是未知。张青青睁开银色的双眸,凝视着远方海面与蓝天的交界线,王申如果被带到了国外,想找到他……那就更加难了。 王申的胸腹间如同万虫啃咬,有无数股不知名的真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时而将他的胸腔高高顶起,时而将他的小腹绞得如同刀剜,这种感受王申忍耐到了凌晨便再已经到了极限。 他从炕上艰难地爬起来,加大力度运转丹霞诀调动周围所能调动的所有灵气,将它们行入任督二脉再导向丹田。可是不增加力度还好,这一增加行气的力度,致使体内那肆虐的阴阳二气如同亏电的马达突然得到了充沛能源注入,一下子更加肆无忌惮地在王申体内乱窜起来。 王申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胸腹间的疼痛让他连保持坐姿的能力都丧失掉了,身子一歪,从炕上跌了下去。那一阴一阳两股狂猛的气息不溶于任何一道真气,更不参与浑身经脉的吐纳,只一味地在王申的胸腹当中没有任何规律的游走,不但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在王申用力行气之后变得更加疯狂。如果任由它们再这样横冲直撞下去,王申本就正在修复的浑身窍穴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全部报废,王申从此便会沦为一个没有修为,且连动一动四肢都会很吃力的废人。王申不想坐以待毙,他尝试逆向运行丹霞诀吐纳灵气,但换来的仅是阴阳二气简单掉了个头继续在他体内肆虐。 王申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上身的T恤已经可以拧出水来。在这样下去他恐怕不用孟川川动手,自己就会自动死在这里。此刻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喝了天君姚宾的“水火琉璃酒”,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句话对现在的王申来说简直就是值得铭记一生的至理名言,只不过他甚至可以改成“或从口入,病也从口入”。 王申的神识与混沌之眼连通,他想尝试把神识当做媒介,将那疯狂的阴阳二气导入这片大地,让混沌之眼来替他分担这种无穷无尽的伤害。混沌之眼及时给予了反馈,但依然是为他提供了惊人的感官,对他体内奔腾如暴风骤雨的阴阳没有产生丝毫能够介入或疏导的意图,似乎对这要命的玩意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然而混沌之眼给王申提供的感官放大却直接坏了大事,本就痛得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的王申突然体会到了来自神识层面对痛苦的深刻诠释,他的感官瞬间与现实世界脱离,魂魄被一团无边的漆黑所笼罩,那漆黑似乎就是疼痛与折磨的几何体,王申的魂魄被其包裹在其中,无法触碰到任何事物,却又切身感受到每一寸魂体都被那种可怕的疼痛感所挤压。 王申的意识开始缓缓下沉,他感到自己被不断地拉向黑暗深处,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在这黑暗的最深处有某种极端危险的存在,可是他不管怎么反抗却都无济于事,就如同一个不识水性的溺水者,越是挣扎便越是窒息。 王申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因为棋力和阮婕相差太远,恼羞成怒摔碎她的棋子夺门而出。这时多么幼稚且粗鲁的行为?尽管阮婕于情于理仍是自己的敌人,但在一个女人面前做出如此无理可笑的行为,他认为这违反了他一贯的行为准则,评书中的大侠们虽然大多数不近女色,但应该在面对女人的时候表现出足够的冷峻、克制和自始至终的礼貌。无论是呆头呆脑却大智大善的佳公子段誉,还是潇洒风流却有仁有义的大剑侠令狐冲,难以想象他们会因为情绪而损坏女人的物品,而那件物品却还是一件来自棋仙范西屏的宝贝。 伴随着令人麻木的痛楚,一种内疚之情油然而生,王申对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感到了莫名的后悔,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自己在天山天剑峰峰顶演武结束后与赵鱼的对话,自己撂下了一句狠话丢下赵鱼转身便走,实在不知赵鱼在事后会如何看待自己,在女子面前贪图一时的口舌之快,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王申顿觉无地自容。 再往前回溯,自己在望雪宗时,因为司马冰和齐静安两人任由望雪宗全部门人跪迎而大发雷霆。再之前,在前往美国的飞机上,因为张蕊蕊的一句话而向她摆足了脸色,让当时的她软语央求了好久…… 王申惊异地发觉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小气刻薄的人,这令他难以置信,同时也无法接受,肉身被阴阳二气的翻腾所制造出的巨大痛苦所蹂躏,魂魄被那无穷黑暗缓缓吞噬,而意识却经受着比前两者的总和更加难熬的折磨。 突然之间,一个记忆片段在王申的脑海中闪回出现。 家中的客厅中,由于张青青和柳香君的对话中没有提到给自己买礼物,王申便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狠狠地摔上了房门。 这段回忆一进入王申的意识海洋,他的思绪便化作无数条无形的细线将即将坠入黑暗深处的灵魂捆缚缠绕,让本就无力对黑暗作出反抗的魂魄变得更加孱弱,再也没有脱困的可能。 痛苦、自责、羞耻和迷茫等情绪将王申彻底笼罩,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神识与混沌之眼的联系也在一点点消失。躺在地上的肉身突然张开嘴,一大口鲜血喷出,将半间屋子的墙壁和天花板染红。与此同时四肢关节发生了诡异的错位和扭曲,小腹上频频出现恐怖的隆起,如同有人在他肚子里用笔帽猛戳他的肚皮。 这时,站在门口的人影两只嘴角向上勾勒,满意地化作点点光斑消失在了原地。那人身穿一件米白色女式风衣和黑色过膝长靴,一头长发乌黑亮泽,身形娇小却凹凸有致,正是四霄仙子之一的孟川川,这栋房子里曾经幸福的祖孙六口就惨死在了她的手上。 ------------ 第0126章 任务 北京。 张青青本想在王申的房间里能够翻找出什么对搜寻他有帮助的线索,却在书柜抽屉中找出一个手掌大小还没有拆封的礼盒。这礼盒用她喜爱的花瓣纸精心包装,但观察折痕和丝带的系法却能发现手法略显粗笨,这显然是出自王申的手笔,最主要的是,这个礼盒莫名其妙地有一个角浅浅地凹陷了下去,似是落地磕碰或用力挤压导致。 张蕊蕊和柳香君也都好奇这里面包的是什么,虽然张蕊蕊能够无视包装直接看到里面的事物,但她不想那么做,于是她和柳香君便催促张青青将其打开一看究竟。 张青青小心翼翼地拉开丝带,然后剥开花瓣纸,将盒子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条用红玛瑙当做佛头的桃胡手串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姑姑,教师节快乐。王申,2004年9月8日。”那字迹虽谈不上不漂亮,但字字工整有力,张青青怎能不认识,这就是王申的字迹。 张青青回忆起那天发生了什么,教师节当天,他本想送自己这条他亲手做的手链,可自己却忙着要去香港丝毫都没有在意他的想法,把他晾在一边。为此他还有生以来第一次冲自己发了脾气,当只时觉得他如此的不懂事和不可理喻,可实际上原来是因为这个! 如潮水般的悔恨和愧疚让张青青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不受任何控制泉涌而出,片刻后演变成了放声大哭,她手中握着那条手链和那张纸条跪坐于地哭得撕心裂肺。张蕊蕊红着眼圈将她抱紧柔声安慰道:“我们叫妈妈下来帮我们一起找吧。”转头对柳香君道:“香香,你们家的神笺在哪里。” 柳香君的眼泪早随着张青青扑簌簌而下,她闻言擦了擦泪水快步走近张青青的卧室,很快便拿着一张A4纸大小微微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纸张走了回来。 这种天庭出品的特殊纸张采用日月光华凝练而成,是为了应对凡间联络神秘且绝对与外界隔绝的天庭的需求应运而生,售价一古两黄金一张。这种纸无需用笔书写,但需要使用者有元婴以上的修为,将需要传达的书信内容用神识镌刻在这纸张上,收信人也采用神识阅读。按理说这种传递方式仅需一个载体即可,一片竹简、一枚铜钱皆可胜任,之所以将之做成A4纸大小,皆因其还有另一番妙用——包装作为购买VIP加速费用的金叶子。 天庭司报神官每日接信无数,任何一位司报神官都会先分拣分量最重的优先投递。当然,在收信人见到该神笺之前,里面包裹的金叶子早已进入了司报神官的口袋。至于那些不懂规矩少放甚至未放金叶子的神笺,何时能送到收信人手中全凭司报神官的心情。 张蕊蕊毫不吝啬,为了让看霞子尽快收到神笺,一口气在折成了信封的神笺中放了十片一两重的金叶子,封好口后玉手轻轻向窗外的长空一抛,那神笺便带着金叶子化作一道青烟遁入天门,之后它会落入某位幸运的司报神官的手中。 西安。 在听筒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播报之后,陆小尘挂断了电话。 “这小子什么情况?怎么玩上关机失踪了?”陆小尘小声嘀咕一句。 “陆小子!会长让你过去一趟。”身高超过一米八,剃着板寸的长安会理事于大海在走廊中喊道。 “好嘞!”陆小尘略显熟稔地应道。 来到会长办公室的门口,陆小尘敲了敲门,那扇对开的镶嵌两支通高纯铜把手的厚重木门内部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进来。” 陆小尘推门而入,硕大的会客厅居中摆放着两组古典皮质拉扣沙发,大门正对面的三人位沙发上坐着一个戴着玳瑁色圆片眼镜梳背头,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这男人身穿一袭纯白对襟唐装,右手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端坐在沙发上用另一只手翻动着。见陆小尘进来便放下平板电脑示意他落座。 陆小尘坐在与他同一侧的一只单人位沙发上,然后笑道:“会长,是不是我上学的事情,有眉目了。” 长安会会长胡安伸手把玳瑁色镜框的圆片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说道:“你的成绩比别的孩子差得太多,高年级不能收,低年级你的年纪又太大,校长也极其为难呐。”胡安的声音自带着某种威严,让人不知不觉中便会产生信服的情绪。 陆小尘忙道:“实在不行可以换一家学校,稍微差一点无所谓。要不是这事儿非得监护人去办不可,我自己早就办妥坐在教室里了,怎么敢麻烦您老人家呢?” 胡安那锐利的目光透过眼镜片瞥了陆小尘一眼,说道:“你是否是在暗示,我胡安连这点事都办不成?” 陆小尘立刻起立站得笔直说道:“小的怎么敢!我能不能上学,还不是会长您一句话的事儿。”他此言虽然看似诚惶诚恐,实则又是语带讥讽,暗指其实胡安想让自己上学其实轻而易举。 胡安假装没有听懂他的嘲讽说道:“你入会当天刘永、杭欣他们就有给你讲过会规,长安会不收留游手好闲之人,任何会内的提供的服务、协助和资源都要靠功劳来兑换。” 陆小尘颔首道:“会规我已经背熟了,会长。所以我这几个月来从来都没有偷懒过,但凡能积攒功劳,我的实力又可以参与的的任务我都参加了。而且我还把我所有的丹药……” 胡安打断他说道:“有一个任务委派给你,只要完成,长安会就可以拿出相应的资源来报送你上西安市第二小学,那正好的的一处房产所对应的学区,只要我签字,你入学不成问题。” 陆小尘露出成熟的微笑说道:“好的,会长。那是什么任务?” 胡安将平板电脑推到陆小尘近前道:“这个人叫欧阳七,是前青城派的弟子,他就是本次任务的目标人物。” 陆小尘看向平板电脑,上面是一个头戴黑色毛线帽的年轻男子照片。这人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方脸阔目,相貌谈不上英俊,但双眼却显得异常锐利。 胡安继续说道:“但是,这次的任务不是杀这个人。这个欧阳七曾经在师门中搜集了多年的天品灵气碎片,他此来西安,就是为了找符姥姥尤瑞雪为他绘制一种符咒,叫穿山符。” 陆小尘心中顿时在胡安刚刚说的一整段话中提取了几个重点:“什么叫‘天品灵气碎片’?穿山符是做什么用的?还有那位符姥姥和本次任务有没有直接关联?” 于是开口问道:“会长,天品灵气碎片是什么东西啊?” 胡安不答反问道:“你知不知道青城派的镇派法宝是什么?” 陆小尘道:“凡是修真界人士,哪个不知道牙,青城派的镇牌之宝乃是《法宝神器谱》上排名天品上阶第三位的混元幡啊!” 胡安点了点头道:“那所谓的‘天品灵气碎片’其实就是混元幡这神器所代谢出来的灵气。” 陆小尘惊道:“啥?混元幡拉的粑粑?” 胡安略带责备地瞥了陆小尘一眼,说道:“也不能全然说认为那是神器的排泄物,因为那种被混元幡排泄出来的灵气非但一点都不污秽,反而沾染了许多混元幡才有的神奇特质。” 陆小尘这一次真的十分惊讶,问道:“听说使用混元幡的时候天崩地裂山河错位,那它……它分泌出的灵气?” 胡安道:“你这个词用得不错,分泌。没错,就是分泌,混元幡分泌的天品灵气碎片,可以拿来炼制一种空间传送符咒,穿山符。此符没有使用限制,使用者可以在十公里的距离内任意传送,据传闻,这种效果还不受阵法和捆缚法术的约束。” 陆小尘道:“难道说被捆仙绳困住了,用这个穿山符也能逃走?” 胡安无奈地看向他说道:“幌金绳是神品中阶第二,混元幡是天品上阶第三。你说呢?” 陆小尘尴尬地挠头笑了笑。 胡安道:“这次的任务,就是等待符姥姥尤瑞雪帮欧阳七将穿山符画好的那一刻,将所有穿山符都抢到手。” 陆小尘装出一副傻呵呵的样子问道:“这人……什么修为?” 胡安道:“此人曾是青城派嫡传第五代弟子,金丹期第四层的修为。” 陆小尘心中骂着胡安的十八代祖宗,脸上却依旧赔笑说道:“不是……会长。小的哭着喊着才到炼气期二层,会中的大哥们,据我所知也没有突破金丹期的。您这上来就让我们去一个金丹期四层的人手里去抢东西,我们不值钱,死了就死了,可误了您的大事,这可得不偿失啊。” 胡安神情冷峻说道:“我没有让你们去和这个欧阳七拼命,这件事情不是斗力而是动脑子!主要的偷盗任务交给于大海和他的弟兄,你负责在外围干扰,而且我会借你一件能扰乱敌人心智的”法宝,这就是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陆小尘问道:“我配合于大哥把符都偷到手,就算我上学的功劳集齐了?” 胡安道:“对。只要这次任务顺利完成,会里立即为你安排入学。” 陆小尘听到不但不用直接参与危险的偷盗行动,而且还有一件法宝拿,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胡安拿出一个木盒在陆小尘面前打开,里面放着一只表面分布着细密锈斑的青铜摇铃,这摇铃长约三十厘米,通体都是由青铜铸造,铃柄顶端是一个十字降魔杵,铃身雕刻着一圈繁复的铭文,不知是何形状的铃舌被白布包裹着,填充满了一整个钟形铃身的腹腔。 胡安道:“这叫摄魂铃,只要你摇动它,听见铃声的人都会进入短暂的心智失常甚至失去意识。你要做的就是听从于大海的号令,在他们动手的时候用这法宝干扰欧阳七,给于大海他们创造良机。” 陆小尘笑嘻嘻道:“那个……会长,这铃铛,我一摇,会不会第一个躺下的是我自己啊?” 胡安道:“作为这法宝的持有着,怎么可能没有这方面的防护措施?你千万不要摘掉白布,放心拿去。用之前于大海自会给你一套防护铃声的耳塞。” 陆小尘这才放下心拿着摄魂铃领命去了。而等他出门之后,胡安看着那刚刚关闭上的厚重双开木门,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冷笑。 ------------ 第0127章 疗伤 在塔关河子村休闲结束的金仙、天君们大多返回了九十九重天继续轮值,在占据北方混沌之眼后,他们需要时刻提防其他顶级势力,故以所有人都有职务在身,再无往日的逍遥快活。 九十九重天内不分昼夜黑白,二十四小时均是彩霞漫天,金光洒满了山峰般高大的重楼殿宇,令任何一个初次进入这片神仙居所的人都由衷地感到神圣与敬畏。 天君姚宾手中摩挲着他那在《法宝神器谱》上排名天品中阶第七名的法宝“蜜蜡宝壶”,在天尊阁的白玉石阶上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此刻天尊阁的石阶上正坐着十数位等待轮值的金仙、八奇、九耀和天君们。 一个青面獠牙异常魁梧生得根本不像人类的人走过来坐在姚宾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对姚宾说道:“给,正好剩下最后一颗。”此人说话声音低沉沙哑,令听者感到窒息。 短发短须的姚宾笑着接过瓷瓶说道:“大家兄弟,废话不多说,来,拿家伙事。” 那青面獠牙的男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说道:“我就喜欢跟你老姚打交道,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说罢拿出一个暗红色的酒葫芦,拔开木塞递给姚宾。此人便是九耀之首,拥有四千一百多年修为的羽翼仙,他乃是上古凶兽青鸟所化,本体翼展三千米,所过之处无不燃起青色火焰,山林人畜尽皆化作焦炭。昨日在塔关河子村的烤肉席散之前姚宾便发觉王申的状态不对,按理一个筑基期的孩子若喝一口他的水火琉璃酒的确会因为阴阳二气在体内的翻搅而吃几天苦头,但等待酒劲一过那阴阳二气与琉璃清露的清净之气都会被四肢百骸所吸收,对修为大有裨益。他考虑到王申是千年难遇的混沌体质,又身处混沌之眼有大道庇护,所以放开胆子斟了一小杯给他。但千算万算,姚宾还是低估了王申冒进破镜所给自己带来的伤势,一整杯水火琉璃酒下肚,王申的经脉窍穴开始发生异常,他自己当时虽感受不明显,但熟知水火琉璃酒性状的姚宾却意识到大事不妙。 王申此子一片赤子之心却又性子直爽天真烂漫,姚宾虽不善言辞但一见王申便深深喜爱,丝毫都不把他当做晚辈。见他因自己胡乱投喂身处险境姚宾不想坐视不理,于是他在同僚当中询问谁还存有天尊亲自炼制的“黄晶续魂散”。 此药的直接功效几乎等同于“九转还魂丹”,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只要没有魂飞魄散,即使肉身毁坏用此丹药也救得回来,但若服用者没有性命的危险,此丹药的妙处则是令其所受的损伤全部好转,并将体内存留的无论是真气还是灵韵统统输送到服用者的经脉丹田,并协助其疏导吸收。 问了一圈,终于得知羽翼仙恰好手中存有一颗,于是便用半壶水火琉璃酒相换。要知阴阳二气乃是混沌初开时期的宇宙精华之物,那琉璃清露更是天品上阶常年稳居榜首的法宝清净琉璃瓶中所产,此二者皆是容纳大道造化且不可再生的神物,“黄晶续魂散”虽然珍贵,可与用这两种神物所酿造的“水火琉璃酒”比起来,却要逊色几分。 听闻姚宾要用半壶水火琉璃酒来换他这一颗数百年无处使用的黄晶续魂散,羽翼仙简直乐开了花,马上回到居所找出丹药跑来交给姚宾。 姚宾接过葫芦二话不说,将手中那蜡黄色瓷壶嘴对准葫芦口,一道清澈的酒浆便从壶中流进了葫芦中,芳香的酒气即刻弥漫在天尊阁的广场上,让在场的上仙无不交口称赞啧啧连声。 耳朵尖尖,长着一颗大头眼珠为纯黑色的毗卢仙龇牙笑道:“要是我,就随便给那姓王的小子一颗丹药,只要保他不死就完活了。何必还浪费你那心尖儿般的水火琉璃酒来便宜老羽这厮。” 瘦的皮包骨,口中无牙的灵牙仙说道:“说的是啊,七八十年前那会儿,百花那婆娘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非要吃一颗黄晶续魂散,她不去求天尊,知道我有一颗便跑来找我要。老子信了她的花言巧语什么都没跟她要就直接给了她。结果药被她拿走之后又恢复了往日里对老子那般冷冰冰的面孔。妈的,早知道能换老姚的水火琉璃酒,老子把药留到现在好不好?” 他说话的时候,一颗牙齿都没有的嘴巴四面漏气,语音和语调配合他的长相自带一种荒诞的滑稽感。众仙均被他逗笑,几个与他关系不错的立即出言调侃。 六金仙之三的孔宣本是孔雀明王坐下第一大将,本体也是一只千年得道的大孔雀,此人生得丰神秀丽俊俏非凡,但却偏偏与那丑得不堪入目的灵牙仙私交甚好,他咧嘴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说道:“从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蛤蟆无牙,无牙佬也无牙,那金百花可不就是一只骄傲任性的大天鹅么!” “无牙佬”自然指的就是灵牙仙,众仙一听顿时笑开了锅,灵牙仙也丝毫不以为忤,好友的调侃令他捧腹大笑,比旁人笑得更加开心。 这时只听羽翼仙叫道:“老姚!可以了!你那蜜蜡瓶儿里能装多少酒浆我还不清楚,怎么都倒给我了?”说罢伸手去扶姚宾的蜜蜡宝壶。 姚宾的壶嘴被羽翼仙伸手托起,酒液停止倒出,他笑道:“说一半自然是一半,我姚宾岂是赖账之人?” 羽翼仙道:“你那壶里哪里还能剩下一半?” 姚宾道:“我说的一半,是酿酒时的一半,不是现在的一半。” 众仙唏嘘不已,纷纷劝慰姚宾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八奇之首一头红发长相邪气森森的王魔开口说道:“那姓王的小子虽然是九相大阵的阵眼所在,但只要他不缺胳膊少腿,魂魄完整就无大碍,老姚你即便将他医成完璧一块,等启阵之日他也未必能活,所以我看你这些资源浪费地简直毫无意义。” 突然间,众仙停止议论,各人均自心生感应。 原本那跟随王申的心跳而缓缓律动的混沌之眼的灵气潮汐,突然间开始急速跳动起来,一时间仿佛有无数条化作灵气波涛在混沌之眼塔关河子村中滚动不休。 姚宾连即将来到轮值时间都惘然不顾,站起身来飞奔出九十九重天南门,化作普通人类身高飞奔向塔关河子村。 王申的经脉出现了断裂,肉身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四肢上有鲜血从皮肤下渗出,这种伤势反应到元神之上便是其魂魄已经出现了斑斑点点的穿孔,并且肉身已经失去了与魂魄的连接,所以此时此刻腹腔内由于阴阳二气所造成的剧痛王申倒是感觉不到了。 张青青那张微带怒容的芙蓉俏脸成为了王申神识中最后定格的画面。此刻的他,不但肉身,连带对魂魄和丹田的控制权也都一并失去了。由于混沌体质的吸附特性,来自于混沌之眼的精纯灵气正在不受控制的钻入他的经脉和丹田,他的丹田早已到达极限,无法被吸收消化的灵气滞留在丹田中,致使丹田被撑得越来越大,如同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一般,只要有一个点薄弱破裂,那整个丹田便会爆炸,王申整个人也就迎来了毁灭的命运。 定格的画面中,张青青那因他胡乱发脾气而嗔怒的玉容突然变得哀伤难过,两滴泪珠从她那双银色的大眼中流淌下来。王申失去了对全部事物的思考能力,但看到张青青哭,还是本能的一阵心疼,他试图唤醒自己的神志,可是无论多少次尝试却都失败了,慢慢地,他连唤醒神志这件事也已经忘记,整个人向黑暗的最深处直沉了下去。 正在这时,一直有力的大手将他拦腰抱住,那只手臂环住他将他从黑暗中向上拖起。 随着距离那黑暗深处越来越远,王申的神志和记忆开始缓缓恢复。直到他被彻底拽出了黑暗,他缓缓睁开双眼,接踵而来的便是胸腹间那钻心的剧痛,他惨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看清救自己的是谁,就开始满地打滚。这一方面是因为疼痛而下意识为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体内的阴阳二气仍在不停翻腾,王申醒来之后它们似乎也变得活跃起来,一股股巨力竟带着王申左右翻滚上下跳跃,其痛苦可想而知。 王申刚翻滚了两圈,身体就被一束白光笼罩,他小小的身体飘至半空,马上便又昏了过去。他体内翻腾不休的阴阳二气在被这束白光照耀之后马上陷入了平静,这束白光维持了片刻,化作点点光斑一股脑全部钻进了王申体内。 天君姚宾面沉似水就立在王申的面前,正是他在王申马上就要没命的前一秒将他的魂魄收拢了回来。可是他想将王申的魂魄安放回他的肉身时,却发现王申的肉身出了连他都意想不到的大问题,那就是王申的泥丸宫竟被人捣毁,相比起这件事,那搅得王申恨不得自尽的阴阳二气根本算不得什么。 姚宾大吃一惊,连忙将黄晶续魂散化开用真力直接催进王申体内,这便是那道化作光斑进入王申体内的白光。 ------------ 第0128章 呕吐 等了片刻,姚宾施展慧目一扫,发觉王申的肉身的确正在迅速恢复,那些受损甚至断裂的经脉窍穴正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但魂魄的载体,那被人蓄意捣毁的泥丸宫却始终不见任何起色。 姚宾轻转那只没有持握王申魂魄的左手手腕,将王申背对自己,双眼突然射出厉芒,伸出那只左手直插入王申的后脑当中。 他们的脚下出现了一个由十四个大篆体书法所组成的方形阵法。那十四个篆字是:暨用福旦,归于天;得祉之録,引于地。 “天地归引阵”。 此阵法乃是集大巧于一身的欺天之法,施法者只要锁定锚点,便能够通过此阵法将时空乱流中的人、事、物纷纷调取出来。这与进行窥视天机的占卜一道如出一辙,都要承受来自大道的非常严重的反噬,反噬的严重程度取决于施法者在时空中所攫取内容的重要程度。八十年前,金灵圣母金百花与山神藐姑射发生摩擦,两人在地府九层大打出手,金百花虽然身为远古正神,但论及战力实不如风华绝代的山神藐姑射,两人全力施为之下地府九层差一点就此坍塌,但金百花却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处境。论年纪,金百花要比藐姑射大得多,修炼时间年月自然也比藐姑射久得多,而且她自认为风采容貌皆不逊于藐姑射,难以接受实力不如她这个事实,情急之下施展“天地归引阵”借取过去岁月的自身修为以充此刻战力,果然实力暴涨一举击败藐姑射,但接踵而至的大道反噬也令她差点丢掉性命,近百年的修为如烟般蒸发,且元神受损严重,不得不委身祈求平日里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上一眼的灵牙仙将他手中仅余的一颗黄晶续魂散拿出供她疗伤。 今日姚宾竟不顾反噬,果断施展天地归引阵来抢救王申,若王申此刻清醒必然会既吃惊又动容。 2005年1月4日 星期二 塔关河子村 天色大明,王申如昨日般在火炕上苏醒,数小时前自己所经历的凶险他犹有余悸,甚至回忆都不敢去多回忆,但一想到自己那天那样对张青青,就又悔又愧,实恨不得马上飞回到张青青面前好好给她道歉一番,哪怕再挨她一顿骂也是件浑身惬意通体舒畅的事情。 王申怔怔的发了会儿呆,对张青青的思念涌上心头,不由得将自己从记事起她就守护在自己身旁的点点滴滴从头到尾地回忆了一遍。直到午间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炕上,而后又照在了他的头上和脸上他才缓过神来,不但昨日里在胸腹中狂冲乱撞的阴阳二气消失无踪,连自己周身受损严重的经脉窍穴竟然都隐约传来畅通之感。若不是他坐在炕上发呆了两个小时都没有行气,早就应该发现此刻的自己不但已经彻底痊愈,而且已经将冒进突破的筑基第四、第五层根基统统打熬牢固,内视中一团凝为实体的气旋在丹田中缓缓转动,随着天地灵气的自然汇入与王申的心跳而慢慢膨胀收缩。这显而易见是第五层圆满的表现。 王申惊喜交加,他失去了午夜到清晨这段时间的记忆,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因祸得福的。 这时,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王申外公家院门外站定,那人直接伸手推开门,走进院子然后向房子走了过来。 王申所处的正房屋门被推开,兰花般玉容的阮婕提着一只紫檀木食盒走了进来。她身穿一条灰紫色齐脚踝的长裙,白色T恤束进了裙腰里,那里系着一条橙红色的小皮带。 她坐下后将食盒中的一碗白米饭、六道菜肴和一大杯冰镇紫精洛神茶一一拿出码放在桌面上,然后也不招呼王申过来吃,只垂首不语。 王申对昨天摔碎她棋子的举动甚为自责,见她这般自然直到这是在生自己的气,于是跳下地来走过去赔笑道:“阮师姐,昨晚我不该冲动摔你棋子。被我摔坏了几颗?我一定想办法赔给你。” 阮婕将碗筷向他推了推,却不理他的话说。 王申又道:“我自己技不如人还乱发脾气,不瞒你说,我昨晚已经吃足苦头啦!” 阮婕还是抬眼望向窗外,依旧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王申嘻嘻笑道:“阮师姐,这会儿你既然不说话,那我可就趁着你不会反驳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阮婕的眼睛转了转,但想到昨晚他摔自己棋子时候的凶相便又打定主意绝不再给这个小畜生好脸色,于是依旧望向窗外,神情淡漠。 王申道:“你来杀我的那天,我记得你不是自称什么‘神殿’来着吗?但是这几天我听说,这里明明是‘通天会’呀。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阮婕白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王申端起面前的白瓷碗,碗中是热气腾腾的长粒白米饭,他舀了两勺茄汁鸡肉羹在饭里,“唏哩呼噜”将被汤汁浸润的米饭大口扒进嘴里,然后不等咽下便又说道:“赵鱼师姐一听到你的名字,就跟炸了毛的猫儿一样,我猜猜看,你们姐俩儿一定是闹过大矛盾吧?” 阮婕忍不住脱口而出:“谁跟她是姐儿俩!”话刚出口,便闻到王申的饭菜香气,站起身跑出屋子在院中呕了起来。 这一幕突如其来,王申端着饭碗看得呆愣愣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愣了片刻,王申放下碗筷走出屋去,惊疑不定地看着阮婕。阮婕吐完,看也不看他,径自回到屋中坐在刚才坐的木椅上以手托腮皱眉沉思。 王申试探着问道:“阮师姐,你这是身体不舒服?” 阮婕道:“不关你事,你快点把饭吃完。” 王申道:“是不是我吃完饭你才能收拾餐具离开呀?” 阮婕不语。 王申道:“那我就慢点吃,吃到晚饭的时间,你又得陪我吃晚饭。然后晚饭我继续慢慢吃,吃到第二天一早,你又得继续和我吃早饭,嘿嘿嘿。” 阮婕剜了他一眼,站起身来便往屋外走去。 王申一见不妙,便翻身滚倒在炕上撒泼打滚撕心裂肺的惨嚎起来。 阮婕没走出两步就被他嚎得头昏脑涨,只得返回屋内重新坐好,王申马上停止了打滚和哭嚎,笑着坐回桌边说道:“当时我和赵鱼师姐打包票让你们师徒言归于好,你看,我牛皮已经吹出去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失信于人呀,你就和我说说,你跟赵鱼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他当时跟赵鱼说的原话是:“阮婕加入的坏人团伙想要我的命,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们一锅端了,然后把阮婕活捉来见你,交给你这个师父来处置!”可如今当着阮婕的面他却不敢讲自己当日的那番豪言壮语重新说一遍,十分识时务地改成了“让她们师徒言归于好”。 阮婕轻蔑地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不管什么事情都能依靠你的没脸没皮来解决?凭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一句话就想管这管那,那还要那么多孔孟之道程朱理学干嘛?” 王申道:“我现在是没有管你们事情的能力,但并不代表以后没有。” 阮婕默然。她知道王申说的的确是实情,就她自己而言,修为与那个西域的瓮依散人相比或许会强上一筹,但也只不过强在自己出自名门大派,每一个境界的根基都打得极其扎实,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的境界,如果瓮依散人也出身于天山派的话,他与自己之间孰强孰弱还真的未尝可知。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元婴期的强者,竟然被面前这个小屁孩给斩杀了。可就在一年前,自己奉命表面杀他实际活捉的那次任务中,王申可绝没有现在的实力,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他的修炼进境似乎都有点贬低他了。有一天他不但有能力管她们师徒的事情,恐怕这世上任何事都没有他管不了的。 想到这里阮婕道:“就算你有能力管,这也是不需要你来操心的事情,懂吗?” 为了表示聊天的诚意,王申虽然手中捧着饭碗,但却一直没有将饭菜往嘴里送过一口。他说道:“你就和我说说你跟赵鱼师姐的事情呗。” 阮婕反感地别过头去。 王申撇撇嘴道:“不说算了,我自己会调查清楚的。”然后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到将六碟精致菜肴全部吃得精光,拿起仅剩半杯的紫精洛神茶一饮而尽,然后咂咂嘴说道:“琴琴姨果然厉害,一定是上次我的小声建议让她听到了,你看,那之后再送来的不管什么饮料都是杯子吸管,像肯德基送来的一样。” 阮婕没好气地横他一眼,然后将狼藉的杯盘收入食盒,拎起来就走。 王申跟着她走出院子,只见不远处便有两位玄袍美少年垂手立在村道旁的树下,阮婕走近将食盒交给他们便继续向前走向自己暂住的院子。 ------------ 第0129章 殴打 她的住所王申已经来过,所以并不陌生,跟着她走了进去,阮婕在他还没跟进来之际便抢先一步关了院门,可下一秒王申的身形便出现在了院中,正嬉皮笑脸地瞧着她。 “圣卢修斯剑灵处学来的神行,练的不错。”阮婕轻声赞道,也不知是不是出于真心,言罢便走进房子。 王申跟了进去,利用混沌之眼提供的超强感知力获得了那套名为“星辰谱”的棋盘棋子的位置,他驾轻就熟地打开柜门拿出那只盛放黑子的棋奁,超强视野中,棋奁内放着一个纸包,而纸包中则是昨晚被自己摔碎的几枚棋子。它们显然是在自己走后被阮婕精心拾起用纸包好,连几毫米的碎渣都没有丢弃。 看到这些,王申不禁内疚更甚,心中苦思修复棋子的办法。 阮婕见他自顾自拿出棋奁却恼怒至极,又看他呆愣愣站在原地,以为他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于是怒道:“你给我放下!” 王申回过神笑道:“这珍贵的棋子是我摔坏的,实在对不住阮师姐。我想想办法帮你修好可以吗?” 阮婕冷声道:“不用,你给我放回去。” 王申正色道:“出门在外不得惹祸,但一旦惹了祸,就要自己想办法补救。这是我师父教我的道理。”说罢打开棋奁,拿出了那个精心包裹的纸包。 阮婕的俏脸上染上了一层寒霜说道:“王申,我不可能让你把棋子拿出这栋房子,你给我放下。” 王申盖上棋奁盖子,将纸包揣进衣兜说道:“你就信我一次可以吗?” 阮婕一双美目中光华闪烁,浑身真气流转瞪视着王申,已经随时准备出手,喝道:“放下!” 王申见她这副样子,便一时间气往上冲,说道:“就不放!” 白影一晃,阮婕已经欺到了王申近前,伸左手去抓他的衣襟。 王申足尖点地向后跃出,撞破窗户落在院中。而阮婕的却如鬼魅般赶至,仿佛她本来就在院中等他一般,左掌虚晃,一招小天阴掌中的“飞天折花”劈向王申面门。 小天阴掌是山神藐姑射集自身才智呕心沥血所创,又耗费百多个寒暑实战磨砺精心改良而成的一套极为精妙的近身擒拿功法。 山神藐姑射与看霞仙子张芷烟都视对方为一生之敌,无论对方做什么,自己都希望胜过对方。两人的情郎林世恭上仙曾到天山小住,藐姑射便开宗立派并将总坛主楼命名为恭郎殿,以此向看霞仙子张芷烟宣誓主权。而张芷烟却风轻云淡地将自己的居所命名为看霞宫,意思再明确不过,你为男人而活,老娘却为自己活得逍遥自在。藐姑射是极其骄傲自负的女子,很长一段时间表面不以为意,实则心中大为光火。 那段时间张芷烟已经创出那套以巧搏大威力惊人的“萝峰步云剑”,一共八招,分别是:“彩袖挥山、丹青叠翠、气清风和、丹桂云阶、花浪莺鸣、玉露金滴、素裹妆成、绕楼烟雨”。尽管在张芷烟的玉指之上使将出来每一招都能开山断河,但每一招的名字却都文绉秀气婉转动听,令无数仙家俊才大赞看霞仙子不仅修为告绝,且文采非凡。 藐姑射哪里肯服?届时自己也正以伏羲先天卦象之阴爻为骨创出一套掌法,掌法的名字已经取好名为“小天阴掌”,而招式的名字却未来得及想,正巧张芷烟的八招萝峰步云剑传入她的耳中,便暗自下定决心一举盖过张芷烟。于是小天阴掌由原来的八招增为九招,名字力求比张芷烟的什么“花浪莺鸣、玉露金滴”都要工整对仗,于是每一招中必带“天”和“花”二字。分别是:“飞天折花、天外飞花、天女散花、花香盈天、落花漫天、天开花明、移花天造、镜花天成、天下观花。” 虽后来经不怕死的人提醒,天花是一种凡人常得的传染病,但性子执拗的藐姑射一意孤行将这九招小天阴掌命名并投入实战不断磨砺,后来传到门人手中时已经是一套不折不扣的千古绝学了。只不过当张芷烟第一次听到这九招的名字时直接爆了句粗口骂道:“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狗尾续貂东施效颦!就她,还天下观花……观她*****” 两位大仙女的恩怨放在一边,只是这一招“飞天折花”便有三十五种不同变化的后招,每一后招仍有三十五种变化,实可谓层出不穷防无可防,遇到修为与自己相若的对手使出这套功法都不易应对,何况阮婕的修为高出王申那么多。 王申临敌经验毕竟尚浅,又不熟识这套天山派掌法的奥义,故此想要仗着自己源源不绝的真力举掌以金顶拂雪手的“不闻”硬抗。 可谁料阮婕的左掌突然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右掌以极其不寻常的位置探出,竟穿过王申的腋下抓住了他羽绒外套的后背。 王申大惊,使出十成功力连运三掌劈出,竟迫得阮婕不得不回身躲闪,右手的那一抓只是将王申羽绒外套的后襟扯下了一片。 阮婕将羽绒服碎片随手丢下,身形原地消失又是一招“天开花明”两只手如同蟒蛇一般缠了过来,王申展开神行疾步躲闪,可阮婕那两只兰花般的玉手如同拴在他身上一样被他带动而走,闪避数次但最终还是慢了一筹,被阮婕揪住两边已领,眼看就要探手入怀去拿那纸包,王申哈腰低头一伸双臂将羽绒外套直接褪了下来整个给了阮婕,但脱手的一瞬间抓住内衬上的里怀口袋“嘶啦”一声,连里怀兜带纸包一起抢了回来。 阮婕将羽绒服丢在地上双脚闪电般踏着九宫八卦的方位左掌直劈,又是一招“飞天折花”直奔王申的前心。王申食中两指并拢一招萝峰步云剑的“彩袖挥山”刺向阮婕劈来的左腕。 王申哪里能想到,小天阴掌几乎有一半就是专为克制萝峰步云剑所创,“飞天折花”的三十五种后招变化里有十招是转门准备收拾“彩袖挥山”的。王申这一记指剑尽管蕴含狂猛绝伦的混沌真力,却一剑戳空,只见阮婕瞬间以掌缘架起王申的指剑剑锋,横掌成刀直向他腋下削去。 天山与峨眉两个大派的弟子在张蕊蕊、张青青与双恨陌、花擒星这一辈已经关系大好,截然全无张芷烟与藐姑射在人间时那种针锋相对的氛围。正因如此,张青青还未来得及将天山派这一棘手的功法讲给王申,却哪里能料到王申这么早就会与天山派元婴期弟子动手。 阮婕的掌刀结结实实斩在了王申的腋窝,巨力到处一声巨响,王申应声飞跌而出,在地上滚了数圈拿桩站定,整条右臂却已经脱臼。 他怒目圆睁骂道:“你这疯婆娘!要不是我有山心玉,右胳膊已经被你切下来了!不就是拿你几颗棋子吗?你至于吗?” 阮婕却依旧面如寒霜,一双美目瞪视着王申。王申有天品上阶法宝山心玉和“安然”功法护体她如何不知,她料想自己使出全力必定将他右臂打至脱臼,而不至使他重伤,结果果不其然。 那副“星辰谱”不但与她的天赋神通息息相关,更是她比生命更为珍视之物,昨晚被王申摔碎五枚棋子她已经气到双腿发抖,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个小混球。然而这个小混球却今天跟了来非要罗唣说什么帮她修棋子。那一百八十一枚黑子每一枚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以这小混蛋的智商无非就是想出用胶粘好这种幼稚可笑的办法,简直脑人至极。若不是天尊有令,这小混球是“九相日月阵”的关键,阮婕此刻真的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不理王申的谩骂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再次消失,王申只觉一阵劲风从右侧袭来,右臂脱臼无法应战,于是他只好转身用左臂使出金顶拂雪手中的“不念”对着劲风袭来的方向死命劈出。这一掌情急之中他无意间将“混沌开天拳”的拳意夹带在内,那力道非同小可,阮婕的一招大天阳掌中的“百日飞雪”掌风送出与迎面而来的王申掌劲装个正着,“轰”地一声,两人各自退开三步,地上出现了一个一米多的深坑。 王申手捂着脱臼的位置怒目而视,只以为他被自己打伤想要拼命,正要使出小天印章中被看霞子嗤之以鼻的绝招“天下观花”一举拿住王申抢回棋子纸包,却听见一声女子的娇喝声从天际传来:“怎么打起来了?给我住手!” 话音刚落,一个极其高挑的人影便轻飘飘落在院中。身材健美力量感十足,手臂比寻常女子要粗上很多,一头深蓝色的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披在脑后。虽然身材健壮,但五官却十分精致好看,尤其是那双幽蓝的大眼,让人深陷其中却又无法正视。 来人正是龟灵圣母归九娘。 ------------ 第0130章 觐见 阮婕盈盈施了一礼道:“见过圣母。”王申则捂住右臂皱眉不语。 归九娘瞧了瞧他,左手食指隔空轻点,王申的右臂的肩周处传来一声脆响,脱臼的右臂回归原处,旋转活动了数下后剧痛消失,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申道:“谢谢九姨。” 归九娘没有理他,对阮婕道:“小阮,你干嘛打他?” 阮婕道:“他这么大的男孩子顽皮不懂事是常有的,你们让我代为监护,在他犯错时也只有我能够及时管教一二。” 归九娘瞧着地上的羽绒服碎片道:“那你下手也似乎太重了些。” 阮婕道:“这孩子虽然只有筑基期,但几乎已经能和我打成平手,我不使出全力根本镇不住他。圣母您如果有余暇,还请您也治治他。” 归九娘怎能不知阮婕这是一番抢白搪塞的言语,但她执意不肯实话实说她也不愿相逼,叹了口气对王申道:“你回去洗把脸换身衣服,一会儿要见天尊。” 王申奇道:“天尊?灵宝天尊?” 归九娘点了点头,示意他与她一起走。王申跟了上去,途中偷瞄了阮婕一眼,见她眉眼低垂转身入内,心中不忍,待走了一段之后便道:“九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摔坏的东西修好的?” 归九娘道:“你要修什么?” 王申挠头嗫嚅道:“……几颗围棋棋子。” 归九娘皱眉道:“你把阮婕的星辰谱棋子摔了?” 王申尴尬地点了点头。 归九娘道:“一会儿见完了天尊,我带你去找你大金姨,她有办法。” 王申喜道:“大金姨?是金光圣母吗?那你现在就去找她好不好?” 归九娘道:“这事不急。你先乖乖地见过天尊,其他事情一律放在见过天尊之后再行处理。” 王申只好点头称是。 归九娘陪着王申回到住处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带着他又走上了村道。 王申跟着归九娘来到圆形的村心广场,归九娘站在环绕广场一周的村道旁边仰望着天空问道:“你可知道,这座村子为什么是圆形的?” 王申茫然摇头道:“不知道。” 归九娘道:“你当真对这片混沌之眼一无所知。”低头瞧了瞧王申又道:“这只北眼被天尊开启后,便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意识,它开始围绕中心点缓缓旋转吸纳来自整个华北的天地灵气和国之气运。” 王申插口道:“中心点就是这个座广场对吧?” 归九娘点头道:“确实如此,所以我们将之命名为“混沌之瞳”,平时就叫它“瞳孔”。村里的院落房舍、花草树木,甚至道路和地形都被这瞳孔的旋转带动,很快变成了现在的圆形。” 王申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有点像有一次我们老师提到的地壳运动。那为什么房子一座都没有塌?” 归九娘道:“这就是混沌之眼的神奇之处,它有着极强的力量,却对依附在其上的所有事物都有所护持。混沌之眼本就对人有无穷增益,你更是与它同根同源天然契合。不然你那个傻傻的姚叔叔也不会为了救你才损耗一百年功力。” 王申大吃一惊问道:“姚叔叔为了救我损耗了一百年功力!?” 归九娘幽蓝色的美目眨了眨奇道:“你不知道是你姚叔叔救了你?” 王申恍然大悟。 凌晨时分自己被阴阳二气折磨得死去活来,浑身经脉窍穴尽毁,后来魂魄离体,丹田炸裂,全身上下能毁的已经全部毁去,已经失去意识的王申如果无人施救,那时便已经身死道消。是姚宾及时前来伸出援手将他一条小命留了下来,不仅如此,还一口气治好了之前因为冒进破镜而导致受损的经脉窍穴,让王申直接恢复到了前所未有的良好状态。 清晨醒转过来王申却完全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痊愈,浑身的伤痛尽数消除不说,还一举来到突破筑基期第六层的关隘。原来是那位貌不惊人的姚宾叔叔,他为何要救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给自己喝了“水火琉璃酒”吗?而且如果归九娘所说是事实的话,如果没有混沌之眼的护持,他救自己恐怕所付出的代价更大。 归九娘见他呆若木鸡良久不语,便说道:“知恩图报就是好事。只不过这份救命之恩你未必有机会报,一会儿见到你姚叔叔先说声谢谢吧。” 王申重重地点了点头。 广场周围慢慢地开始有人群聚集,很快王申便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面孔。长脸立剑眉的罗宣和同样是长脸但眼如铜铃的罗聘与梁歪六个各生奇相的男人正在广场对面,口中说着什么频频向他与归九娘瞧来。 一口金光闪闪大金牙的金牙仙身边站着一个瘦的皮包骨口中无牙的丑陋家伙,他二人身后站着一个身高将近三米青面獠牙的怪人。与他们站在一起的另外七人也全部或丑陋或凶恶,几乎没有正常人类的相貌。 第一次进入九十九重天时的南门守门人黑发黑眼五官棱角分明的费仲和五官柔身材挺拔的陈奇也在人群当中,他二人说说笑笑,目光偶尔向归九娘瞥上一瞥。 王申左顾右盼寻找姚宾的身影,可十天君中他只认识秦完和姚宾两人,此二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这时,一个白衣金发的美丽女子轻盈地步入场中,一阵香风拂过便来到归九娘身边看到王申冲他浅浅一笑,然后便俏立不语。王申正思忖“她是否是在和九姨传音说话”的时候,只听归九娘道:“这位是金灵圣母,你叫她百花姨好了。” 王申已经有猜测,只不过他不确定这是金光圣母金黛梅还是金灵圣母金百花而已,此刻得到了确认,便冲金百花施礼道:“百花姨你好,晚辈王申。” 金百花似乎不喜说话,雪白的面颊上只是又泛起一丝笑意。又是一阵香风袭来,一高一矮两位美女携手同来,高一些的身穿淡粉色团花长裙,一头青丝高高盘起,黑发黑眼,鼻梁和颧骨却十分高挺,整个人带来一种莫名的温和典雅。矮一些的美女身穿白云纹理黑色对襟大摆裙,红发红眼,若不是她生就一副东方人的面容,王申差点以为尹素娥到了此地。 两位美女同样来到了归九娘身旁,归九娘指着黑发美女说道:“这是你黛梅姨。”又指着红发美女说道:“这是你无双姨。”黑发美女是金光圣母金黛梅,红发美女则是九十九重天的第一道烛火所化的火灵圣母火无双。 王申走上前去一一施礼。心中却惦记着为阮婕修好棋子,便说道:“梅姨,您是不是有修东西的办法?” 金黛梅刚要答话,归九娘皱眉道:“你的事情等见过天尊我自会帮你办妥,不许在此刻横生枝节。” 王申不敢反驳低头不语。 “你这小东西,怎么成天不是挨打就是挨训呀?”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背后传来,王申回头一看,短发短须相貌平平的姚宾正站在他的身后,站在姚宾身旁还有三个身着村汉棉袄的男子,王申虽然不认识,但想来应该也是十天君其中的三位。 王申抢上前去伏地跪倒,对姚宾磕了三个响头哭道:“谢谢姚叔叔的救命之恩!” 姚宾把他扶起来笑道:“差点害你遭受阴阳二气爆体之苦,这原本也是我的过失,顺手为你除去经脉之患而已,哪用得着如此。” 王申依旧哭泣不止,哽咽道:“我现在修为低微,姚叔叔肯定看不上,但以后我一定有厉害的一天,到时候不管姚叔叔想要我干什么我都绝对没有半句怨言!就算是会丢掉性命的事情,我就当把这条命还给姚叔叔就是!” 金黛梅、金百花和火无双三女转动妙目都向王申瞧来,而站在姚宾身后的三个男人却面露不屑,显然对王申这个小屁孩的一番大义凛然嗤之以鼻。 姚宾道:“好!那你姚叔到时可不会跟你客气。”说罢便摸摸王申的头,与三位同伴穿过广场向对面的金牙仙等人走了过去。 突然间,悦耳的仙乐声响起,四道婀娜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包括已经成为了梦霄仙子的孟川川在内的四霄仙子芳驾降临。 孟川川直接飘落在一个屋顶上独自望向长空怔怔出神。王申不想向孟川川施礼,正盼望她走得远远的,却想不到这恶女人果然如此不合群,真的一个人跑得那么老远。见孟川川走开,王申坦然向三霄娘娘深施一礼。 云霄仙子赵春环身穿一件千鸟纹暗红色的修身短衫,一袭及地的深紫色祥云纹长裙,柳腰处束着一条金线编织而成的麻花形腰带,最外面则披着一件白色狐裘锁边的大红牡丹纹样披风,一头秀发如上次王申见到的一样用许多珠翠簪环高高盘起,她的耳上、颈上以及腕上、指上都戴着华丽的首饰,但搭配起来整个人却丝毫不显浓艳庸俗,只令人觉得高雅贵气,恐怕在她面前无论多么胆大包天的登徒子也不敢造次。 ------------ 第0131章 天尊 赵春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王申,然后来到归九娘身旁不知在用传音交谈着什么。 香风拂过,一道窈窕人影出现在王申面前,她右手上戴着一大一小两只银镯,小耳上戴着一对翡翠耳环,光滑如绸缎的秀发如瀑布般自然垂到盈盈一握的纤腰上,她身着一件绣着鲜花蝴蝶的浅绿色旗袍,香肩上则罩着一条散发着青黄双色光芒的披肩。一条凝脂般滑腻雪白的大腿几乎贴在了王申的脸上,让王申闻到了一股令他心驰神往的馥郁芬芳。 赵春珮伏低身子笑靥如花地说道:“受损的经脉窍穴怎么突然全好了呀?你这小东西还挺有本事嘛!” 王申道:“不是我自己养好的,是姚叔叔舍了百年修为替我治好。” 赵春珮笑着向站在屋顶的孟川川看了一眼,然后伸出玉手摸着王申的脸颊说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尝试突破筑基期第六层了呀?” 王申道:“我感觉好极了,等见过天尊之后就找个僻静地方潜心破境。” 赵春珮巧笑嫣然在他的脸上拧了一把道:“这次怎么不见你像上次一样油腔滑调啦?快叫一声珮珮姨来听听,不然有你好看!” 王申略一愕然,便笑道:“那天珮珮姨离我太远,我根本没看清。今天终于看清了,原来珮珮姨这么好看!” 赵春珮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用春葱般的中指在王申脑壳上轻弹一个爆栗,风情万种地横了他一眼然后走向赵春环身旁。 跟在她身后一直盈盈浅笑却未说一字的则是碧霄仙子赵春琴,她今日一身浅蓝色素布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素白色金线滚边的短袄,长发简单盘起仅用一根红木簪子别住,浑身上下恐怕只有那素白短袄上那不起眼的金线滚边算得上像样的装饰,可衣着如此朴素却丝毫不影响她动人气质和美貌,正所谓一举一动间风情款款一颦一笑间我见犹怜。 赵春琴腼腆地向王申抿嘴笑了笑便跟在赵春珮身后来到赵春环身边,王申向她们三人再施一礼,看了看远处屋顶上的孟川川,那女人穿着高跟皮靴和一件浅灰色风衣,冬日的寒风将她的衣袂吹得狂舞飞扬。王申收回目光,看向另外的那七位大仙女,只见她们面上的神情偶尔轻微呈现或嗔或笑的细微变化,这必然是正在传音交流某些女子之间才说的八卦趣事,并且显然她们不介意被旁人看出她们正在暗中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王申自然无法听到这七个女人在传音交流什么,只能欣赏起她们各具春秋的姿色身段和品位各异的衣着首饰。心中不禁将她们和张青青一一做起了对比。 “环姨的确是个大美人,她要是放在北京,那必然是大公司的女领导。但是跟姑姑比的话,似乎姑姑那种灵动飘逸的神采她一点都没有。嗯,环姨肯定是比不上姑姑的。珮姨嘛……太骚了,跟蕊姑姑倒是有得一拼,跟姑姑比可差得远。琴姨就更不用说了,那么温柔腼腆,哪有姑姑那股刁蛮泼辣的爽快劲儿?不好不好。九姨太壮了,我长大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她壮实呢,跟她比,姑姑可就是妥妥的小鸟依人。梅姨么,肯定算得上是顶级美女了,可是只论谁好看的话,肯定还是姑姑好看得多!百花姨和无双姨也是,她们俩的长相都太个性了,虽然也都漂亮得很,但跟姑姑比总还是差点什么,嗯……说不上来,总之确实是姑姑好看些。嘿!我还真是好笑,说到长得有个性,姑姑银发银眼的版本岂不是比谁都有个性?” 想到此处王申竟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赵春环等七个女人都有意无意地向他瞧了过来,似乎都暂停了她们存在于神识中的舌绽莲花娓娓而谈。归九娘的眼神中微带责备之意,王申赶紧收敛全部笑容恭顺地立在一旁。 天空中的白云突然以村心广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舒卷着飘散开去,正午的太阳转眼间被不明的力量遮挡不见了踪影,可日光却依旧普照大地。 透过混沌之眼所提供的超强感官,王申只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压迫感从头顶正上方倾轧而下,他的浑身汗毛根根竖立,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灵宝天尊!” 王申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抬头仰望,却见到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场中。 分散于广场四周的众仙此刻已经整齐下跪,齐声道:“恭迎师尊。”连独立于屋顶的孟川川也不知何时跃了下来,恭敬地跪倒施礼。 王申的膝弯处被人隔空击了一下,他站立不稳也随着众人跪倒,但“恭迎师尊”这四个字却万难跟读,只好俯首在地,想来让他随众仙一起下跪的不是归九娘就是姚宾了。 王申偷眼向灵宝天尊望去,只见此人身高一米八上下,相貌极其年轻英俊。身穿纯黑色阔袖长袍,长袍的交领斜襟松松垮垮,露出他那一片雪白的胸肌,一头黑色长发不束不绑无风吹拂却高高飘起,若不是这么多数千年修为的高位古神都冲他恭敬下跪,而他身上又散发着恐怖的威压的话,恐怕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有冷门着装癖好的俊美富二代。 灵宝天尊轻轻抬了下手示意众仙起身,然后望向王申并向他走了过来。 场中几十名高位古神的目光竟然同一时间落在了王申这个八岁孩童的身上,只见灵宝天尊走到王申的面前,端详了他片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筑基期第五层圆满。对于一个八岁娃娃来说的确不错。”随即他叹了口气,看向云霄仙子赵春环说道:“但‘新封神’的时间怕是不够留给他继续成长了。”他的声音异常浑厚,如同远山寺观中的晨钟暮鼓直透人心。 赵春环盈盈施礼垂首道:“以弟子之见,但行布置阵眼即可。”王申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毕恭毕敬的神态,与她平日里冰山一般的姿态形成了鲜明对比,竟别有一番韵味。 赵春环此言一出,场中众仙均是目光一凝,尤其是孟川川,一丝无人察觉的杀意在她眼中闪过。王申也在同一时间细品赵春环话中的含义。 “但行布置阵眼即可”。 “意思是要用什么方法帮我布置什么Y的“九相日月阵”对吧?那用我布阵之后我会怎样?不会小命不保吧?” 灵宝天尊目光平和地看着王申,黑色的长袍与长发无声地飞扬着,他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按在王申的额头上,随即微笑道:“小家伙,你体质特殊,无法用寻常修为境界来判断你的实力。你如今最厉害的绝招就是这只有一招的拳法,对吗?” 灵宝天尊的说话声传入王申的耳中,与之同时他的脑海中也跟着浮现“混沌开天拳”的那一式拳招。 王申并没有惊讶,他反而认为如灵宝天尊这种级别的大神仙要是连自己身上有几斤几两都没法看透那才奇怪,只是不知他问这个是何用意。可眼下根本没有撒谎蒙混的可能,于是他施礼答道:“是,这招拳法叫‘混沌开天拳’,在小子学会它之前,它还没有名字。” 灵宝天尊道:“这拳法大有来头,可既然传你拳法之人都不欲让你知晓,贫道也不便多嘴了。” 王申奇道:“我知道这拳法的来历,不就是林上仙在与九幽鬼王和九天神将大战的时候突然顿悟学到的嘛?” 灵宝天尊负手微笑却不作回答,王申求助地看了看归九娘,可归九娘的一双碧蓝色大眼只目视前方,该是假装看不见他。 灵宝天尊道:“小家伙,用你的混沌开天拳蓄满劲力向贫道击一拳来。” 王申被这个要求吓了一跳,忙道:“您是长辈的长辈,小子不敢!” 灵宝天尊道:“我欲使你助我完成一件凶险至极的大事。你实力越强存活可能越大。故此我欲试你的真实杀力,你不可留手,明白吗?” 这时归九娘的声音传入王申的神识:“天尊数千年来极少与人解释,你不可再问问题,快准备蓄力出拳。” 王申冲灵宝天尊一抱拳道:“得罪了!”随即拉开架势,敞开丹田借助混沌之眼所带来的真力增益将“混沌开天拳”所需的力量大股大股聚集于中焦冲脉手太阳小肠经,他紧握的右拳闪耀着炽热的光辉,片刻间那璀璨的光辉便绵延至整条手臂,很快他整个人都已经被夺目的金光所笼罩,他周身的温度也骤然升高,脚下的广场砖被他的双脚烧得隐隐发红。 内视之中,手太阳小肠经已经粗如儿臂,中焦冲脉也已不堪重负如同注满水的气球,蓄力已经到达极限,王申双眼射出骇人的金光,一拳挥出,金色的拳劲携风雷之势直奔黑衣飘扬的灵宝天尊。 想象中应该出现的巨响或破坏都没有出现,那道足以贯穿数百米的拳劲如同一滴落进熔炉的水珠,似乎还未抵达,便消失于无形了。 ------------ 第0132章 拜师 王申怔怔地望着灵宝天尊,他无法想象自己与这位一教之首的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那天双恨陌也化解了他的一记混沌开天拳,但那时的王申只有筑基期第五层且根基不稳,而且那天的蓄力远远比不上今日,即便如此双恨陌却依旧抬手挡下了王申的那一拳,尽管她的动作曼妙优美,但终归是出手挡架。而这位灵宝天尊竟一动不动就能化解王申拼尽全力而施展的一拳,如果双恨陌的修为是深不见底的海洋,那这位天尊的修为恐怕就是无边无际的星空了。 灵宝天尊的袍服和长发无风自凛,他依旧负手而立,轻轻摇头说道:“终是年纪幼小,无论修为眼界,还是实战经验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王申一皱眉,上前一步抱拳躬身道:“我这一拳到底有什么问题,请天尊明言。” 此言一出,场中众仙顿时噤若寒蝉,灵宝天尊为他们这些门下弟子传道向来玄之又玄,收获与否全凭个人悟性,数千年来从未有人敢于在他面前直接讨要问题结论的,而且态度还如此嚣张。 归九娘上前几步刚想出言训斥,却只见灵宝天尊摆摆手,只好退下。 灵宝天尊的目光依旧柔和,瞧着王申道:“这招拳法的真实威力太过惊人,你三年五载内自是无法掌握。不过你却不必令其循肉身三焦而出之,这就仿如寻常人有利器在手却偏用肉掌掘土,事倍而功半。小家伙,我说的话你懂了吗?” 灵宝天尊的这番话在别人听来无非就是一番长辈告诫晚辈“不要过分依赖肉身”的言语,纵使听者都是修为告绝之士,纵使深明其道,却也无法将话中含义与所指的功法一一对应起来。可王申一字一句听进耳中,简直如同春雷炸顶,之前所有令他疑惑不解的地方此刻似乎全部得到近乎于“官方”的解释。 在使用“混沌开天拳”的时候,或多或少都需要一段时间为接下来的出拳积蓄力量,这也是这招拳法的神妙所在,可是王申的体质本就可以自然吸取天地灵气以作战斗补充,从而让他的战力永远高于自己的修为境界。这让他学了混沌开天拳之后看起来只是多了一门可有可无的杀人技而已,王申一直以为这招拳法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只是由于自己当下本领低微无法发挥它的极致威力,而需要每次用这招所谓的“神技”都要呆呆的原地蓄力。刚刚得到灵宝天尊的点拨,王申犹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见到灯火,原来并不是自己想的有问题,而是这招神技的的确确有更加神妙的使用方法。 可是更加合理的使用方法是什么呢?另外灵宝天尊说需要由他协助完成的凶险至极的大事,一定就是那个“九相日月阵”了,他们布置这阵法是要拿来做什么?自己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布阵之后自己还能不能活命? 一个个问题在王申的脑海中接踵而至,但王申并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问的已经够多了,能得到灵宝天尊这样的指点怕是连他的门中弟子都不曾有的待遇,如果自己再问,那就不只是得寸进尺这么简单,为自己招来祸端也是有可能的。 王申垂首沉思,灵宝天尊不再理会,第二次转向赵春环道:“你们毕竟还是着急了些。” 场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面现紧张深色,首当其冲的赵春环眼帘低垂上前一步说道:“弟子知错。请师尊降罚。” 灵宝天尊却摇头叹气道:“既然已经来了,那便收入我截教门下,好生教导,让他尽快提升修为。” 众仙齐刷刷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应道:“是!” 灵宝天尊面露微笑对王申道:“小家伙,从今天起,云霄就是你师父,她的身份和实力放眼全世界也都极为了得,只要你肯学,她会的她都会教你。” 王申心中不愿,但面上却装作惊喜的神色双膝跪地,口称“师父”向云霄仙子赵春环磕了三个响头。 天空中的太阳重新出现,四散而去的白云也以一种违背自然规律的速度回到了原处。不知什么时候,灵宝天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琼霄仙子赵春珮鼓着腮帮走到王申跟前叉腰道:“拜了姐姐为师,以后人家就是你师叔了,听不到你叫人家珮珮姨啦!” 王申苦笑道:“珮珮姨想听多少声,我就叫多少声,这不叫事儿!” 赵春珮喜道:“那你以后可不许叫我师叔!难听死了!” 王申道:“这个自然,我还叫你珮珮姨。” 费仲等六金仙率先走过来祝贺,费仲呵呵笑道:“恭喜小友!云霄娘娘可只收过一个徒弟,算起来那可是一千三百年前的事情了!能成为她的高足王小友前途不可限量!” 紧接着八奇、九耀、十天君纷纷来到王申跟前祝贺拜师,好一番寒暄客套自不必说,王申挨个还礼,鞠躬作揖到头昏眼花腰酸背痛。 众仙散去,场中仅剩三霄姐妹与归九娘站在原地。 赵春环道:“王申,我们截教向来主张自在逍遥,门规极少,所以正式的拜师大礼也就免了。但我赵春环门下只有一条门规需你遵守。” 王申毕恭毕敬道:“弟子自当遵守。” 赵春环道:“我这条门规就是,叛出截教者,死。” 王申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闻却始终令他心悸不已。 太清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为公认的中国道家三位始祖。除释门以外的所有修炼途径与破镜法门均是来自这三位天尊的道家思想。即便如瓮依散人那样根本与道士毫不沾边的散修,其修炼的方式也得归于道德天尊老子所归纳的体系框架,中国修士除释门弟子外无人是例外。 道德天尊的人教,元始天尊的阐教和灵宝天尊的截教数千年来明争暗斗从未止歇,其中阐截两教的斗争尤为激烈,历史上曾不止一次互相斩杀对方的门人弟子,赵春环唯一的门人芙蓉仙便是在一次与阐教门人无为子的激战中身死道消。 峨眉一脉的各色剑法、掌法等功法虽均是看霞仙子张芷烟自创,但其思想源泉全部来自伏羲先天八卦与老子的《道德经》,得道前又曾受元始天尊教导多年,虽不曾正式拜师,但因此将峨眉纳为元始天尊的阐教门下可谓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赵春环言明此事显然是看出王申并非真心奉她为师,提前做出警告,如果王申有一丝背叛截教师门的行为举动,她必杀之,这其中恐怕就包括以任何形式地联系张青青。 ---- 西安。 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的东北角在一代代西安文旅局成员的努力下已经做了非常精美的绿化和地面铺装,让这处公园以外的公共地块看起来几乎也像一个小公园。可就在这小公园中有一栋非常不起眼但却有些陈旧的建筑,与其说那是建筑,倒不如说那是一堆用残砖垒砌而成的半高围墙,破墙上有一扇摇摇欲坠的木板门,那扇门从不上锁,以至于每天都有无数好奇的游客将之打开向门内探索,但发觉门内只是一个黑黢黢的杂物间之后便十之八九都会皱眉离开,丢下被他们拉开的破木门豁然洞开。 而这扇连合页螺丝都快掉光的木板门每次都会神器地自动关闭,引来许多过路游客的惊声赞叹,大多数学识渊博的父亲会上前查看一番然后为自己的孩子讲解:这扇门的门框向内歪斜,故此导致重力的原因让门板自动闭合。解释完之后还会动手将门再次打开,等待它自动关闭来给自己的孩子看。 这样的场景每一天都会上演无数次,然而今天那扇破旧木板门却如同被风吹得摇晃了一下打开了几十公分,然后便一如往昔缓缓闭合。 虽然地处绿化带深处,但此地毕竟是在西安市最繁华的地区,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可是看到刚才那一幕的路人自以为是被冷风刮开,故此无人在意。 马路对面的双子塔结构写字楼——大明宫中央广场A座的大堂中,于大海拿着一只纯铜打造的单筒望远镜紧盯着那扇破旧木板门沉声道:“进去了!”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陆小尘郁闷地挂掉了电话,刚想把手机揣进裤兜,头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只听那抽他的人低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打电话!耽误了正事剥了你的皮!” 陆小尘赔笑道:“刘哥,我突然想起来点急事,对不住!于哥说的我听见了,不就是欧阳七开着匿踪进去找符姥姥了嘛。放心耽误不了正事。” 谁知那刘哥一听,又扬起巴掌狠狠扇了陆小尘一下,这一次力道更大,将陆小尘打得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两步,那刘哥破口大骂道:“你小子少在我面前卖弄机灵!欧阳七这个人根本不能力敌你不知道吗?我们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就你衣服吊儿郎当成竹在胸的样子!” ------------ 第0133章 行动 刘哥说罢狠狠的剜了陆小尘一眼,捏着衣领对大堂里各个角落的长安会成员传达指令道:“只要谈妥价格,尤瑞雪就会立即给客户画符,一张穿山符几分钟就能画完,我们不知道欧阳七有多少灵气碎片能够画几张,所以他出来的时间无法确定。都给我睁圆了眼睛连眨都不许给我眨一下!” 长安会的成员在耳机中全部听到了这位刘哥的指令,包括陆小尘在内。 数日来,陆小尘一直在尝试联系王申,就在刚刚他想到王申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如果能从他口中寻到一些关于欧阳七的资料或多或少对此刻的行动也会有所帮助。奈何王申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小尘又根本联系不到他身边的师长或其他好友,故此只能在千里之外为他暗暗担忧。 大明宫中央广场A座的大堂中,气氛已经陷入了近乎凝固的状态。 长安会花高价在情报贩子洪金口手中买到了“欧阳七拥有天品灵气碎片”这条珍贵的信息,然后动用了近二十个人远距离跟踪了他近一年时间,才最终确认欧阳七会来西安用天品灵气碎片当原材料找尤瑞雪绘制穿山符。 欧阳七此人已经是金丹期第四层的修为,一身青城正宗功法稳扎稳打同境界中都是杀力拔尖的存在。可放眼长安会,连会长本人都只是金丹期第二层的修为,除会长胡安以外,会中便无人突破金丹期。 可是穿山符的诱惑实在太过巨大,欧阳七毕竟只有一个人,于是胡安决定冒险尝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几个长安会级别较低的成员的额头及双鬓上都已汗珠密布。陆小尘也早已被这压抑的气氛所裹挟,任他再如何玩世不恭,此刻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做派,与队友一同盯死了那扇木板门,严阵以待。 陆小尘每三十秒便会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他翻转手腕将手中的诺基亚7610屏幕点亮看了一眼,时间是十点四十一分。这时,长街对面的破板门动了动,于大海那只单筒望远镜中看得真切,一个看相貌大约在二十六七岁的男子将破板门推开一道缝隙,从门内钻出。这人身材矮瘦,一身黑色运动服,头戴针织帽,一个黑色的帆布胸包斜跨在前心。此人出门后立即向北大步疾行,在走进了一家咖啡厅之后收了匿踪,大明宫中央广场A座的大堂中的长安会众人以本身目力也得以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陆小尘将手机揣进上衣口袋,随即便捏住了在同一个口袋里的摄魂铃。 “行动!”于大海的声音在耳机里传来。 长安会众人闻风而动,顿时有十八个壮汉和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从大明宫中央广场A座的大门中风风火火的走出,穿过马路向那间名为“渡上花开”的咖啡馆走去。 于大海的声音再次在耳机中传来:“徐奎安带三个人去找咖啡馆的后门,赵铁明带三个人去大厦北门,刘少雄带剩下的八个人守在门外,陆小尘,你跟我进去。” 众人在耳机中低低应了一声,然后纷纷各司其职,陆小尘一只手探进怀中紧握摄魂铃的铜柄紧跟在于大海身后,可于大海却突然转过身来拿出一对耳塞递给陆小尘道:“耳机可以摘掉了,戴上这个。” 陆小尘这才想起,会长胡安曾说过行动前于大海会给他一副可以抑制摄魂铃效果的耳塞,不然使用摄魂铃的后果必然是他这个使用者最先被其法力效果所伤。 陆小尘摘下耳机戴上耳塞问道:“那接下来我听不到指令了怎么办?” 于大海道:“不光是你,全员都需要佩戴耳塞,你以为摄魂铃的效果是闹着玩的么?接下来你只需要跟紧欧阳七,给我死命的摇晕他,不需要再接受其他命令!” 于大海带着陆小尘大踏步走进渡上花开咖啡馆,随着门上的黄铜铃铛“叮铃铃”一声脆响,坐在角落里拿着手机编辑短信的欧阳七抬起头来,他的一双丹凤眼瞬间就眯成了一条缝,静静地瞧着于大海和陆小尘走到他的跟前站定。 于大海态度恭敬地说道:“欧阳前辈,晚辈长安会于大海,奉会长之命希望能邀请欧阳前辈过府吃一顿家常便饭,不知欧阳前辈是否肯赏光?” 欧阳七仍然端坐在沙发中一动不动,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道:“早不请晚不请,非要等我做完了穿山符才屁颠屁颠来请我,你们是请我呢?还是请穿山符呢?” 于大海笑道:“欧阳前辈这是说哪里话?您说的什么穿山符,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再说哪有请符吃饭的道理。我们是真心诚意想结交您这位青城大侠呀。” 欧阳七的面色一沉道:“老子早不是青城门人,你们哪有不知道的道理!你是来存心恶心老子!”说罢就坐在原地一掌劈出,于大海来不及躲闪只能抬起双臂硬架,只听“喀啦”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于大海那高大的身形如炮弹一般穿墙而出将户外的人行道地砖砸碎数块,伏于地上呕出一口血后便不再动弹,不知是死是活。 咖啡厅中男人惊讶的声音,女人尖叫的声音,混合着杯盘摔碎的声音霎时间如同末日来临般一片大乱。 陆小尘眼睛瞪得老大,透过墙上的大洞看了看挺尸般趴在地上的于大海,回过头来又看了看一脸狰狞的欧阳七,他光速掏出摄魂铃扯掉包裹铃舌的白布,不等他摇晃摄魂铃便发出了一“当”地一声。 这一声铃音所产生的音波以肉眼可见的冲击形态向外扩散传出,咖啡厅里方才慌乱无措的顾客和店员们霎时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连欧阳七都被震得双眼一花,晃了晃头才重新聚焦。 陆小尘见这法宝如此威力,不由得欣喜若狂,用手指捏住铃舌后退几步指着欧阳七道:“姓欧阳的,快把穿山符交出来,小爷今天饶你不死!” 欧阳七怒极反笑,更不答话跃起来又是一掌隔空劈向陆小尘的面门。 这一掌如果被劈中,自己的脑袋恐怕马上就会变成一个被铁棍砸中的西瓜,陆小尘早有防备,在欧阳七脸上露出狞笑的时候他就侧身跳开,如此提前的预判却仍旧差点被打中,迅疾无伦的掌风仍然扫中了他的外套领角,将半只衣领硬生生切了下来。 陆小尘来不及多想一个翻滚马上鱼跃起身,根本不顾店内昏晕诸人的死活,将摄魂铃对准欧阳七疯狂地摇了起来。 直钻魂魄深处让元神都与之震荡不休的铃音钻入欧阳七的耳鼓,他只觉天旋地转,收回要结果陆小尘性命的那只手与另一只一道死死捂住耳朵并同时运功护住周身经脉窍穴,阻止铃音借经脉入体。 这时三道身影于三个方向同时扑出,从破损墙洞中抢进咖啡厅的赵铁明第一个欺到欧阳七身后,他闪电般在衣袖中划出一刀,欧阳七的胸包背带应声而断,那从咖啡厅正门奔进来的刘少雄探出手一把将胸包抓住,正要后跃,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持包的左腕。 那抓他左腕的人正是刚才拼命捂住耳朵的欧阳七,他面色狰狞无比,手上运劲竟直接将刘少雄的手腕捏碎,然后一把将刘少雄甩出,伸手去接那只胸包。 正在这时,从咖啡厅后门冲进来的徐奎安身形横飞而过,一把抓住那只胸包,在地上翻了个跟头马上从正门跃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正在奋力摇晃摄魂铃的陆小尘却突然听到徐奎安一声惨叫,他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已经身在咖啡厅正门外人行道上的徐奎安直挺挺立在原地,一柄淡黄色的灵剑从他的后背刺入透胸而出,剑柄与半截剑身留在了徐奎安后背上,由于重力的原因,锋利到极点的灵剑开始缓缓向下切割,两三秒钟过后,“当啷”一声那柄灵剑坠地,徐奎安的内脏伴随着鲜血与排泄物流了一地,过往的行人发出连声惨叫,一场大规模的骚乱已经开始酝酿开来。 陆小尘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得呆了,手中摇铃的动作滞了一滞。可就是摄魂铃音间断的这一秒钟,给了欧阳七反客为主的机会,他一脚将陆小尘踢了个筋斗,摄魂铃脱手飞出。 激烈的摇晃使摄魂铃在半空中响个不停,欧阳七本想在陆小尘身形还未落地的时候痛下杀手一拳结果了他的性命,可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立刻让他如同遭遇巨锤敲击脑袋,动作瞬间变缓,陆小尘落地后忍着剧痛一把接住摄魂铃继续摇了起来。 ------------ 第0134章 合作 这时已经有长安会会众在徐奎安的尸体上抢下了那只胸包,众人开始有序且迅速的撤离。 陆小尘此刻才明白自身的处境,原来胡安给他这个名为“摄魂铃”的法宝根本没安什么好心,现在看起来,这摄魂铃根本无法对欧阳七产生实质性的伤害效果,只要自己一停下,那欧阳七便会恢复行动,可届时那些所谓的队友已经跑远,欧阳七狂怒之下必定将自己碎尸万段。 “胡安。好你个老狐狸啊。”陆小尘心中骂着胡安的十八代祖宗,头上冷汗直流,欧阳七双手捂住耳朵运功低于铃音竟然还能御剑斩杀了跑出老远的徐奎安,以此人的实力,就算他们长安会所有人齐上也只会沦为被他砍瓜切菜的对象而已。陆小尘拼命地摇着摄魂铃目光向大门外徐奎安的尸身看了一眼,他决定如果那柄躺在尸体旁的灵剑但凡有任何异动,自己就直接将摄魂铃贯到欧阳七的耳朵上,然后被他宰了便了。 欧阳七神态狰狞,可以看出他极想将陆小尘大卸八块,但苦于被那鬼铃音搅得浑身经脉顺逆异常,苦苦运功才勉强压制不至于气血逆行送掉性命,但想要在这种状态下行走奔跑却是无法办到,所以尽管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一时那这个小孩没有办法。欧阳七不止一次地想召回自己的灵剑砍了这个实该千刀万剐的小子,可方才贯穿徐奎安的那一剑是由他手中御出,他经脉受制其实无法驾驭灵剑,灵剑大半吃着惯性才斩杀了徐奎安,此刻灵剑落在了二十多米以外的地方,若放在平时别说二十米,即便百米他御剑杀人也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但眼下被那恼人的铃音牢牢压制,他急火攻心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恨不得将陆小尘生吞活剥。 陆小尘一边摇铃一边说道:“这位欧阳大哥,我们做一笔买卖怎么样?” 欧阳七虽然面目扭曲,但听到陆小尘的话却还是明显愣了一下。 陆小尘见察言观色,知道他其实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穿山符,便趁热打铁说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就是长安会的弃子一枚,这个破铃铛的价值怕是远远比不上你的穿山符。你在这闹市区杀了人,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要是再杀了凡人警察,那事情可就大了,我不说你也清楚,我可是听说天庭会派神官下来调查修士杀凡人的吧!” 欧阳七无法开口说话,愤怒地瞪视着陆小尘,刺耳的铃音不停地传来,对他的消耗不可谓不大。 陆小尘道:“所以呢,我觉得我们俩的买卖做得过。接下来说的话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可以吗?” 欧阳七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瞪着血红的双眼点了点头。 陆小尘暗松了一口气说道:“欧阳大哥。我的提议是这样:一会儿我放下铃铛带你去追那些长安会的家伙,帮你找回你的穿山符,这是你的报酬。不知道你的这份报酬你满不满意?” 欧阳七点了点头。 陆小尘道:“那么来说说我的报酬,我的报酬就是你别杀我。如果你摇头,那我们就在这耗到死为止好了。” 欧阳七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他似乎想说话,但奈何无法开口,沉默了片刻后他还是选择点了点头。 陆小尘道:“久闻原青城大侠欧阳七是个行侠仗义之人,如今虽然为了自己的理想而退出了青城派,但是想必欧阳大侠心中的侠义道还是在的,我这无名小辈应该不至于让欧阳大侠言而无信吧。” 欧阳七这一次直接点了点头。 陆小尘依然不敢大意,他摇铃的速度慢慢放缓,一步步向后倒退,退到了墙壁破洞处用手按住了铃舌,诡谲迷幻的铃音戛然而止。 欧阳七站在原地调息了片刻,一双冷厉的目光向陆小尘射来。 陆小尘赶忙举起摄魂铃嚷道:“你这么大人了,可不能说话当放屁!” 欧阳七冷哼一声道:“我欧阳七是什么人?答应不杀你,自然不杀!至少这次不会杀你!你现在就给我兑现承诺,带我去找你们那个挨千刀的会长!” 陆小尘长出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白布包住铃舌将摄魂铃揣进怀中,欧阳七则看都没看他径自收了灵剑大踏步从咖啡厅正门走到了街上。 徐奎安那血腥的尸体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正在控制现场,众人见咖啡厅中走出一人地上那柄杀人凶器凭空消失都感觉甚是奇怪,几百道目光都落在了那个一身黑衣带着毛线帽的男子身上。 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跑过来走在了那戴毛线帽的男子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离去。 陆小尘带着欧阳七来到了长安会总部所在地,一栋建在灞河东岸的三层小楼,楼外的院子门柱上挂着一块竖条牌匾:灞河水资源管理有限责任公司。这便是长安会摆在明面上用来掩人耳目的身份。 站在灞河水资源管理有限责任公司的马路对面,陆小尘对欧阳七道:“请欧阳大哥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先稳住他们,等我确认没人戴耳塞,我就摇铃,你只要听到铃响就冲进去,除了我想杀谁就杀谁!” 欧阳七沉声道:“你那鬼铃铛一摇起来连我都跟着无法动弹,你是想和你的同伙在里面布下天罗地网让我进去送死吧!” 陆小尘见他面色阴沉转眼间便会暴起杀人,却丝毫不惧笑道:“欧阳大哥,合作嘛,主打得是‘真诚’二字。你一路上没杀我,我怎么会卖你?你戴上这个,这是我在于大海耳朵里抠出来的,就是第一个跟你说话结果被你一掌震死的那个。”说罢摊开右掌,掌心中出现两只透明耳塞。 欧阳七半信半疑将耳塞拿起分别塞进了左右耳道,陆小尘扯下包裹摄魂铃铃舌的白布轻轻晃了一下,一声点到即止的铃音传出,欧阳七果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这才彻底相信陆小尘是真心想要借他之手血洗长安会。 陆小尘穿过马路走进那庭院布置精致考究的大院,几个从大楼中走出来的汉子一眼看到陆小尘大大咧咧走了回来不禁大吃一惊,都站在原地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个小屁孩洋洋得意地走进了大楼。 陆小尘径直来到胡安的办公室推门而入,胡安一见他走了进来也吃了一惊,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说道:“小尘,这次任务如此凶险,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全身而退。” 陆小尘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隔着茶几与巨大老板台后面的胡安对视着说道:“会长,这次任务我这一份应该算圆满完成了,所以,您接下来该花钱花钱,该使关系使关系,让我把小学初中顺利读完吧。”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瞥见了胡安的老板台桌面上放着三张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纸,那三张纸约有A4纸的四分之一A6纸那么大,纯白的颜色让它们显得有些透明,由于离得有些远,陆小尘又不想打草惊蛇故此没有过分留意,目光一直都落在胡安的脸上装作没有看到那三张纸。 “三张啊!整整三张!这老小子竟然用会中兄弟的性命去换这三张符,可他自己的修为也不足以匹敌欧阳七啊。哦,是了,这家伙还有几件厉害法宝,以他本身的修为加上厉害法宝可能不怕欧阳七,但亲自出手他又担心出现意外受伤或者法宝折损,所以才让会中兄弟去送死给他抢!”陆小尘分析至此几乎气炸了肺,他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面色冰冷地盯着胡安。 胡安见陆小尘神态有异,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随便点了几下说到:“我给校长发了短信,入学这事你放心吧。今天辛苦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陆小尘心道:“这货真是一个城府深到极点的老狐狸啊!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他竟然还能这样沉得住气!”陆小尘定了定神说道依旧翘着二郎腿说道:“会长,您今天神机妙算,想必胡哥他们几个死得其所吧?” 胡安沉声道:“我给你放几天假,现在你回去休息吧!” 陆小尘将手伸进上衣口袋,用手指捏住摄魂铃的铃舌将之拿出然后取下白布直接晃了晃。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陆小尘听到铃音的那一刻直觉自己的头似乎被百斤巨锤狠狠砸了一下,天旋地转眼前一花直接栽倒在地。倒地之后他依旧头痛欲裂,四肢软趴趴地贴于地面,连摸一摸自己的耳朵确认一下耳塞还在不在都做不到。 他修为低微,被摄魂铃的声音震倒后根本无法像欧阳七那般立即恢复行动,他的眼中影像模糊且重影,但依旧能辨认出胡安从老板台之后转了出来走到他跟前,从地上将摄魂铃捡了起来。 胡安缓缓把玩着柄端为十字降魔杵的青铜摇铃,从容地坐在沙发里说道:“这只摄魂铃是我的法宝,对它效果最了解的人自然是我。那耳塞是我利用自身真气和摄魂铃的效果反向催化而来,你在我面前用我的真气抵御我的法宝,同时还想用这件法宝来害我,你不觉得自己幼稚的有些过头了吗?” 陆小尘扭动着肢体想要尽最大努力爬行来改变自己的处境,可一把餐刀突然飞至,将他的左手钉在了地板上。 ------------ 第0135章 求人 胡安的手中拿着另一把明晃晃的餐刀,饶有兴致地说道:“现在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从欧阳七手里逃脱的,如果答案让我满意,我就考虑不扎你的脑袋。” 这时一个磁性中略带阴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我主动放他回来的,为了找回我的穿山符。” 黑衣黑裤头戴黑色毛线帽的欧阳七正站在会长办公室的门口,他竟然已经不声不响地走进了这里,大楼里的长安会会众们在遭遇到他的时候也不知有几人能活。 胡安依旧一只手拿着摄魂铃另一只手拿着银色餐刀端坐在沙发上,他扭过头看了看欧阳七道:“欧阳先生,这西安虽不敢说是我们长安会的地盘,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的话语权还是有几分的。你带着如此重宝来到了西安,我们请您过府一叙,这个面子您欧阳先生总得给吧?” 欧阳七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恕我直言,今天之前长安会是什么东西我姓欧阳的还真就不曾有所耳闻。你们长安会在西安有没有话语权我就更加无从知晓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还我穿山符,我放过你长安会全员的性命。第二个选择:我杀光你们,自己取走穿山符。” 胡安嘿嘿冷笑了几声,将银色餐刀“当啷”一声丢在了大理石茶几上,然后对欧阳七说道:“想必欧阳先生已经看出我的修为实力,不然你不敢这样直接出现在我面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没有法宝,你又有几成把握在十招之内置我于死地?况且你现在已经踏进了我的地煞连环网。” 胡安的话音刚落,只觉紧握摄魂铃的左手一麻,他奋力握紧不至法宝脱手但整条左臂却已经不似他的一样,竟连抬起都无法做到。他的神情中第一次出现了愤怒,他看着欧阳七问道:“你什么时候施的暗算!” 欧阳七见一击得手,并不答他问话纵身后跃打算规避那不知来路名为“地煞连环网”的法宝的第一轮威力爆发,可胡安陡然遭到偷袭哪里肯让他如此便宜?在问出那句话的同时便已收缩法宝“地煞连环网”,只见一个走廊中突然多了一张彷如巨大塑料保鲜膜的事物,兜头罩脸向欧阳七盖了下去,欧阳七见状暗吃一惊,使出青城派绝技“丈山千里纵”身形猛然拔起向后飞去,可那“地煞连环网”毕竟了得,竟如同长了眼睛的跗骨之蛆一般黏住欧阳七旋风版卷上了他的双腿。 欧阳七持剑在手一剑斩出,那如同塑料薄膜般的事物被劈为两片,但其行进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只是由于被从中斩开,其中一片卷住了欧阳七的左腿,另一片随后跟进与前者合二为一。 一股巨力将欧阳七拖倒在地,他不由自主地被拉到了会长办公室,胡安的左手被欧阳七用青城秘法封印,他找不到施救的办法只能换右手拿着摄魂铃,在欧阳七被地煞连环网拖拽而来的一瞬间他扬起手臂刚要晃动摄魂铃,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巨力迎面而来,如不做抵挡自己必会被这股巨力当场贯穿。 他左臂无法动弹,下意识用右手挥舞摄魂铃迎向那股气劲。 “当!”的一声,摄魂铃被高高顶起,铃舌撞击铃腹的声音只响了一下便戛然而止,因为一把灵剑笔直地顶在了铃舌上,胡安被随剑而来的力道向后猛推,整个人呈现出了弓形,运气浑身真力用仅有的右臂勉力支撑。 欧阳七被地煞连环网卷来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胡安必定要用摄魂铃来对付自己,此人可不比陆小尘那小孩,如自己被铃音侵扰不消一秒钟就会沦为胡安的手下亡魂。他急中生智,在胡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一瞬间,御剑疾刺他的前心,胡安果然没有其余退路,用摄魂铃抵挡,欧阳七顺势瞄准摄魂铃的铃舌,将之一举牵制。而剑尖刺中铃舌一瞬间所发出的铃音他运劲将之化解了十之八九,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故此那灵剑以势不可挡之势将胡安的身形牢牢控制。 灵剑所释放的剑气将胡安尽数笼罩,任胡安往哪个方向躲闪都会被后续跟进的剑气重创,他不敢以身涉险,死命抵住剑尖并操纵地煞连环网向欧阳七的胸腹脖颈缠绕而去。 地煞连环网如同章鱼触手将欧阳七越勒越紧,但欧阳七的修为毕竟高出胡安太多,最让他忌惮的摄魂铃只要不发出声音主动权就可以握在他的手中,于是他拼得自身受伤也将手中真力拼命贯进灵剑,非要将胡安的整条臂膀卸下来不可。 胡安只觉来自灵剑的压迫感越来越大,自己的双脚被逼得向后滑动,在地板上留下两道深深的凹痕,他的腰几乎要被压断,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他知道对方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纵使千般不愿,可此时此刻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是放手一搏,与对方以命搏命了 已经缠住欧阳七脖子的地煞连环网忽然间加大了勒紧了力道,欧阳七运劲抵抗,可依旧被勒得青筋直冒双眼突出。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胡安瞟了一眼自己的老板台,一个极其微小的变化却令他大吃一惊,差一点便泄了抵挡欧阳七剑气的真力,他大喊道:“住手!我们俩全被那小子玩儿了!” 欧阳七满脸的血管凸出,他循着胡安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刚才趴伏于地的陆小尘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胡安目光所视的那张巨大办公桌的桌面,他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胡安道:“那小子用穿山符跑了!” 欧阳七闻言也是大吃一惊,声音嘶哑地怒道:“什么!” 王申问道:“九姨,人、阐、截三教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立在归九娘的右侧的香之肩上,一只手紧握着几根与他手指粗细相仿的深蓝色秀发。强行让自己从脚下左前方的那团巨大的雪白山峰的起伏节奏上摆脱出来,才问了这个问题。 归九娘道:“人教乃是先天道宗的起源,天地初开便有道宗存于天地之间,这个很好理解。而阐截两教便是由人教一家分化而来。人教的祖师便是我们共同的师伯老子他老人家,而我师父和二师伯元始天尊则都是他的师弟。我们这一脉就是你口中的截教,是人家阐教口中的“不正宗”,所谓“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其实形容得还蛮贴切。”说到最后那一句的时候她低低地冷笑了一声,语气中也带着悲凉与嘲讽。 虽然那句侮辱至极的比喻略带晦涩,但王申也完全听得懂,他这几天已经知道归九娘这位所谓的“龟灵圣母”的本体为何物。“湿生卵化之辈”恐怕说的就是她吧。 王申心有不忍,说道:“九姨,你管他们说的那些屁话干嘛。你知道在这里我最喜欢谁吗?” 归九娘扭过头,幽蓝的美目眯了眯笑道:“你不是要说你最喜欢我吧。” 王申道:“当然就是你!从我被带到这里以后,一直对我最好的就是你。” 归九娘横了他一眼,继续前行说道:“你姚叔叔为了你丢掉了百年修为,你这么说岂不令他寒心。” 王申道:“那不一样!姚叔叔我会敬重他,感激他,只要我活着,他只要有事向我开口,我必定有求必应!可你不一样,我就是喜欢你。” 归九娘冷哼一声道:“你可别想花言巧语在我这套取什么好处,你已经有师父了,而且她的本领比我高,少在我这里耍贫嘴。” 王申苦笑道:“我哪有耍贫嘴……” 归九娘来到一大踏步走上一座大殿的白玉石阶,似乎没有听见王申的抗议。几十位身穿玄袍忙碌不休的少年少女见归九娘到来纷纷叩拜,他们虽仅有归九娘的巴掌大小,但在王申看来却都是身高十几米的巨人。 归九娘带着万神走进这栋金白相间的华丽大殿,十分自然的穿廊而入,一位身穿纯白色锦绣花裙,黑发黑眼鼻梁和颧骨都十分高挺的美女巧笑嫣然地从内殿迎了出来,这美女自然就是数小时前恭迎灵宝天尊时穿着一身淡粉色团花长裙的金光圣母金黛梅。 金黛梅的身姿依旧看上去窈窕高挑,但与归九娘站在一起却显得娇小玲珑,她笑着对归九娘肩膀上的王申说道:“你这小家伙,有了师父还不知足,非缠着九娘来我这里给你那小姐姐修棋子是不是?” 王申连忙拿出那个装棋子的纸包说道:“这是我不懂事,玩不起输不起,一时糊涂摔坏了人家的宝贝棋子,事后内疚得不得了,请梅姨帮我。” 金黛梅转身向内殿走去,边走边说道:“我这八卦屏可是花了足足三千年才炼制而成,它的灵气也是用一点少一点不可再生,你这小家伙为了泡妞,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让我消耗法宝灵气,凭什么。” 王申忙道:“梅姨有什么条件请说!只要能修好棋子,晚辈无不从命!” 金黛梅笑了笑,巨大的身影闪进了后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