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理 ------------ 第1章 渐冻症 从破旧尘封的仓库里，陈清拿出一面颇为奇怪的古镜。 镜面上蒙了一层很厚的灰，完全遮盖住镜身、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他把这面镜子放在桌面上、掸掉镜面上的尘灰之后，将其举起来、放在灯光下看了看。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 陈清一边检视着古镜的状况，一边嘟囔着。 但其实这句话只是一句打趣的话。 因为他现在要再多钱，也毫无意义。 在一个月前，陈清被检查出了渐冻症——一种目前人类还没发现有效解决办法的绝症。 患上这种病症的人，肌肉会不断萎缩、身体行动也会越来越僵硬。并且在患病许久以后，生活不能自理、呼吸困难，直到生理衰竭而死。 这也就代表了陈清的生命开始倒数。 因此他辞掉了工作，回到了老家，这个他已经阔别了数年的房子。 摩挲着镜框，透过墨迹斑驳的镜面，陈清的记忆回到了他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的父母还没有因为车祸而离世，爷爷奶奶也还健在。一家人就是在这个老家里团聚。 不像是现在、只留下陈清一个人。 ……连自己被锁起来，也没办法找人帮忙。 陈清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蠢。 竟然会因为担心外面有人发现他回来了、就把门反锁在外面。 然后忘记把钥匙带进来。 “没办法，只能等明天看看能不能有人把门打开了。” 叹了一口气，他刚想要把这面镜子扛起来。 然而下一秒。 “嗯？” 把镜子举起来的陈清，眉毛微微一皱。 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镜面里的人影稍微动弹了一下。 有些不信邪地磨擦了一下镜面，陈清的眉毛轻轻挑起：“好像不是错觉？” 被擦亮了的镜面在这一刻彻底将一切展现给了陈清看。 这个时候陈清才注意到镜面反射出来的东西。 那并不是他，这个站在镜面前的人。 而是……无数如同图书馆里书架一样的宽敞置物架！ 每个置物架上面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陈清扫视了一圈之后发现，那里面有不少是他根本没见过、而且相当诡异的物品。 像是什么漆黑的脚爪、转动的八音盒、碎裂半块的面具，每一个东西都透露着一种奇诡的气息。 就像是陈清以前在电视节目里看过，所谓“沾染邪气的灵物”一般。 他下意识靠在墙壁上，一只手托住镜身、自言自语道：“奇怪……” “这是什么游戏的内容？但不应该啊，没有游戏会用镜子当作载体。而且这面镜子我很小的时候就见到过，似乎没有这样奇怪的表现……” 哪有照不出使用者的镜子？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陈清抬起手。 他的食指微微弯曲，指节轻轻敲打着镜面。 “叩叩”。 清脆的击打声回荡在房间内。 不知道为什么，在敲打着镜面的时候、陈清感觉自己的心脏微微一抽。 就像是有什么阴邪的寒气从镜面上传递过来，一路抵达他的心脏，缠绕包裹住脆弱的器官、一点点向上蔓延…… 而就在这个时候。 陈清猛然发现，镜面里的画面猛然一变！ 那些摆放在置物架上的东西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感召了一样，在霎时间“沸腾”起来！ 用“沸腾”这个词语来形容一些死物，或许稍微有些奇怪。 但陈清却能够从镜面之中的画面看出来，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正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向外界传达着它们的律动！ “什么鬼？” 捏着镜框，陈清茫然而不知所措。 然而真正让他不知所措的，还要在之后。 不知道过了几秒钟。 很快，陈清面前的画面再次开始变化。 只不过这一次，画面变化的内容就要诡异不少！ 因为……就在那面厚重的古镜里，猛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当这张人脸出现的时候，陈清猛然被吓了一跳，好险没把手中的镜子给扔出去。 不过最后他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手，颤抖着将镜面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情况？！ 这次陈清是真的震惊了。 他看着那张模糊不清、仿佛被打了马赛克一样的人脸。 沉默片刻。 陈清试探性地开口说道：“你……你好？” ------------------------- 与此同时。 在某个寂静的空间内。 欢愉的禁忌狂宴，在此刻轰然铺展而开！ 无数“禁忌物”播撒着自己的污染，在无机质的欢声之中疯狂扭曲着，宛如飘散在空气之中的重云，生生撕裂了沉郁的气氛！ 在这一刻，“禁忌物”们以它们独特的方式齐声歌颂。 歌颂着……某个伟岸存在的苏醒！ “发生什么了？！” 有人骇然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宽敞的置物架。 很快就有人离开去探查情况。 等到再次出现的时候，那个人的脸色已经满是惊恐。 “是那个，”他的面色苍白如纸，“是那个S-003禁忌物！它‘苏醒’了！” S-003？！ 在场所有人的面色倏然一变。 有人面色铁青：“你确定你说的是S-003，那个‘不可视之镜’？！” “没错，就是S-003！它的苏醒引动了其他的禁忌物，眼下那些禁忌物的‘污染’正在扩散！” 闻言，这些人全部对视一眼。 很快就有人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必须立刻安抚好S-003！”那个人说道。 “S级禁忌物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有可能导致大范围‘污染’的存在。为了生活在附近之人的安全，要立刻将S-003的躁动消除！” 在环视了一圈周围之后，他的语气严肃了些许：“那么，这件工作就由我去做！”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因为那个名为“李长生”的男人，是这个“禁忌物保管所”的所长！ 然而此刻这位所长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恐惧。 因为，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禁忌物——S-003。 是一个即便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极为恐怖的存在！ 一步又一步。 在漫长的路途里，李长生最后还是站在了那个置物架上。 然后。 他伸出手，轻轻抓住那面镜子。 并且将目光，第一次投放在那面已经尘封许久的古镜上！ 而从那面镜子里…… 李长生只看到了一个扭曲、漆黑、仿佛纯粹恶意集合的模糊身影！ 那个身影就这么静默地看着李长生。 被这样的目光所注视着，李长生的心脏跳动仿佛要爆炸！ 如是几秒钟以后。 一个扭曲到失真的声音从镜面里传来。 庄严宏大、诡异阴森。 “你好。” 面对这个声音。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 然后轻轻低下了头。 “您好，我是禁忌物保管所所长，李长生。向您致以敬意。”他说道。 这是数十年以来。 人类，第一次与S-003“不可视之镜”的对话！ ------------ 第2章 S级禁忌物 “你……你好？” 陈清抓着镜子，小心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而对面那边则是影子摇曳。 在几秒钟以后，一个严重失真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 “你……好……我是……所长……李长生……” 听着这个声音，陈清觉得自己幸好是把镜子放在旁边的桌面上了。 不然他只怕会把这玩意儿彻底从手里扔出去！ 什么鬼啊？！镜子里面能看到奇怪画面就算了，怎么还能够发出这么奇怪声音的？！ 陈清发誓自己一开始真的只是试探性地想要询问一下。 他是真没想到对面能回应他啊！ 因此，在得到回应之后，陈清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也不敢回了。 这种古老的镜子里面很明显就有猫腻，鬼知道这面镜子里的那个人影是不是什么陈年老“鬼”，就等着把陈清给扒拉了！ 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结局，陈清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手贱。 都怪你这坏习惯！ 一边心里这么想着，陈清一边死死盯着面前的镜子。 他实在是不敢先开口讲话。 镜子里的人影还在扭曲摇曳，而镜子外面的陈清则是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以后。 突然之间，又是一个声音从镜子里传来！ “现在……灾变后……第一次……开始……” 那个镜子里的声音扭曲而飘渺：“请问……1+1……几？” 喵喵喵？ 听到这个声音，陈清忍不住感到有些奇怪。 这镜子里的“鬼”难道数学不太好？ 等等！ 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陈清瞬间警惕起来。 该不会是那种老套路，“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吧？！ 难道自己只要回应了一句，对面就能够把自己抓回镜子里？！ 想到这里，陈清立刻闭口不言。 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的时候，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好！ 就这样度过了大概三四分钟。 镜子里扭曲的那个人影，再次开始发问：“请问……1+1……几？” 陈清还是不回话。 又是三四分钟：“请问……1+1……几？” 陈清依旧闭嘴。 又是…… 就这么搞了快半个小时，陈清火了：“2，等于2！” 他妈的，要不是自己被锁在这个房间里出不去、陈清第一时间就跑路了！ 这个镜子里的怪声一直在叫，看起来相当锲而不舍，陈清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回答、那它可能会一直叫下去！ 这样怎么受得了？！ 反正自己都得了渐冻症，没准儿就要死的人，还能怕你一个小鬼？！ 你要是把我杀了，那我也变成厉鬼，给你看看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在给完答案以后，陈清耐下性子、继续看着镜面。 果不其然，这次镜面重新陷入了沉默。 正当陈清以为事情解决，这个家伙不会来烦自己的时候。 下一秒钟。 镜子里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灾变后……第二次……开始……” “请问……蜡烛……泪始干……上一句……” 哟嚯，还开始考古诗词了是吧？ 陈清一乐，毫不犹豫回答：“春蚕到死丝方尽！” “请问……维持物体……的特性……” “惯性！” “请问……除了直角、锐角……” “钝角！” “请问……” 就这样，无数个答案从陈清嘴里说出来。 时间就这么在一问一答中度过。 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陈清感觉自己困得都快麻了。 他打了个哈欠，用手摩擦了一下镜面。 在这段提问的时间里陈清发现，如果不每隔一段时间擦一下镜子，那这面镜子的模样就会变得相当奇怪。 具体怎么奇怪……他不是很清楚。 但他就有这种感觉。 那就是不能让这面镜子，彻底蒙灰。 而镜子里，提问仍在继续。 “有完没完啊？”陈清嘟囔了一声。 但他回答到了现在，多少也有些习惯了。 所以他重新调整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听着最后一个问题。 而这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你是谁……？” 听着这个问题。 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哦豁？” ------------ 看着自己面前的镜子，李长生深吸了一口气。 他打开留声机、然后对着留声机轻声说道：“灾变历2417年，禁忌物保管所，尝试对S-003进行控制。第一次‘提问’，现在开始。” 说完这些话以后，他看向镜子、谨慎而小心地开口说道：“请问，1+1等于几？” 话音落下。 一片寂静。 镜子就像是毫无生机一样，里面扭曲的人影丝毫没有动弹，仿佛只是个背景板。 而李长生也不急。 在三分钟以后，他再次打开录音机、轻声开口：“第一次尝试失败，推测原因为禁忌物初步复苏，与外界联系较弱，无法主动‘污染’外界。” “现在开始进行第二次尝试，”李长生关掉录音机，“请问，1+1等于几？” 如此反复数次以后。 就在李长生觉得今天或许提问不出来什么以后。 下一秒钟。 一个宏大、扭曲、仿佛是从阴影之中悉窣而出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是#%*C#。”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 李长生就感觉到脑袋一阵剧痛！ 如同无数根针在这一刻插进他的脑袋里，那种刺激的疼痛直接让李长生所有能够流血的地方全部流下嫣红的鲜血！ 然而他就像是对此毫不在意一样，只是轻轻擦掉自己脸上的血迹。 然后，再次打开录音机。 “第一次提问成功，判断S-003具备理智。特性一——‘回答’已经被验证。” “聆听S-003回答的人，将会受到S-003的污染。S-003给出来的答案不可被聆听，更不可被记录，但似乎能够被理解。” “那么，开始第三次提问……” 关掉录音机，李长生深吸一口气。 开始了接下来的问答。 而之后S-003也给出了祂能给出的一切答案。 伴随着问答的继续，李长生很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不断散失。 然而他还是强撑着，嘴唇嗫嚅着询问了这次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他手指死死抓着自己的额头，脸色苍白、面无血色，“您是谁？” 这个问题一出来。 李长生就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在尖叫！ 但他却必须要问出这个问题。 唯有这样，他才能知晓对方到底应该如何控制！ ------------ 第3章 第一次“提问”完成 镜子外，陈清摩挲着下巴、眼神飘忽。 在听到镜子里面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蛮惊讶的。 原本他以为镜子里面这个家伙是鬼怪的话，应该很轻易就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是从对方问出这个问题来看，似乎镜子里面那个存在对陈清的真身知晓得也不是很多？ “这么一来就有趣了啊？” 嘴角微微一勾，陈清大着胆子上前。 他走到桌子旁边，手指轻轻摩挲着镜面。 瞥了一眼旁边的书架，陈清一字一句地念诵着。 “我的名讳你无权知晓，”他编织着话语，“但你可以称呼我为‘真理’。” 强忍着羞耻，陈清用放飞自我的语调接着说道：“我的目光堪破时光，我的知识超越诸生。在亿万光辉的闪耀之所，我手握真理的权柄。我即为……‘真理之主’！” 话音落下。 整个仓库内一片寂静。 如是，停顿三秒钟以后。 陈清猛然捂住自己的脸，然后“哐哐”撞墙。 “我为什么要用我写的小说的反派BOSS设定啊？！”陈清用力将脑袋和桌面撞在一起，“我是疯了吗？！中二病发作了吗？！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怎么还这么有病！” 狠狠砸了几下脑袋之后，陈清的意识慢慢清醒了过来。 虽然不想承认。 但是在这么说的时候，陈清其实心里一阵暗爽。 做人中二一点有什么错？！ 而且我都得绝症了，不在人生的最后关头放飞自我、那还要等待什么时候？！ 所以这次陈清是真的彻底放开了。 而且既然对面还要问自己是谁，就代表对面其实也不清楚陈清的身份。 既然如此，稍微出格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陈情也挺期待，镜子里的家伙对自己说出来的东西会有什么反应。 这将会给他带来更多，关于这个奇诡镜面世界的认知。 而另一边。 对面那个声音在好半天以后，也才再次响起。 “真理……明白……” “请问……世界末日……了解……” 世界末日？ 听着这个问题，陈清下意识摩挲起下巴：“什么玩意儿，对面这个家伙在玩什么新型的游戏？” 世界末日论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搁这儿讨论什么末日呢？ 不过既然对方想玩，那陈清也不介意配合一下。 因此他的语气微微上扬，用略带戏谑的声音说道：“末日？你是指代什么？” “是人类的末路，还是世界的终焉？又或者是在此之上，规则的湮灭与逻辑的崩坏？” “如果是前者，那么不论是公历九九年的浩劫、还是一二年的终末，这都是人类终将走向灭亡的前奏。” 陈清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镜面：“洪水、地震、火山爆发、物种紊乱……无数的灾难都会在人类面前次第爆发！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说完这句话以后，陈清就闭口不言。 而镜子那边，传来了很明显的喘息声。 与此同时，先前那个声音变得越发混乱难明：“不可能……但似乎确实……人类……未来……” “我们……禁忌……结束……” 镜子里面的那个存在似乎对于陈清说出来的东西极为意外，以至于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一口气就说了和之前相比多了好多的内容。 祂的这种反应倒是让陈清略微有些好奇了。 怎么地，难道在你认知里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世界末日不成？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对方其实早就对于世界末日有所预料。而陈清给祂的答案，只是加强了祂的这份猜测。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面镜子的信号是真差啊！” 陈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我几乎听不清你说出来的话啊混蛋！” 不过本着听不清那就不继续说，多说多错、少说少做的理念，陈清在镜子里面的存在发狂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沉默。 就这样，过了大概几分钟。 镜子里的人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 没多久，又是一个声音从镜子里传出：“感谢您……真理……” “这是……代价……请您收下……” 话音落下。 陈清面前的镜子，猛然之间出现了一丝变化！ 一个晶莹剔透的硬币从镜子里面一点点浮现出来，就像是熔铸好的铁模、在烈火的烧锻之下逐步成型，最后定格在陈清的面前！ “等等，这是……？” 看着这个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硬币，陈清表情一阵变换！ 他傻傻地看着面前的这枚硬币。 不是，哥，你除了能说话…… 还能传送东西过来啊？！ 第一眼瞅着这玩意儿，陈清没敢动。 但是想了想，自己都一个渐冻症、没几年可活的人了，还用得着怕这样一个小玩意儿？ 怎么，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怀着这样的念头，陈清也没墨迹、直接上手抓住这枚硬币。 硬币通体金色，捏在手上的时候感觉到很明显的清凉感，就像是大夏天的时候用手紧紧握住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饮料一样，手感倍儿好。 手指轻轻摩挲着硬币，陈清有些好奇地把这玩意儿放在昏黄的灯光底下看。 眼瞅了半天，他也没瞅出这玩意儿有什么特别的来。 想了想，他最后还是把这枚硬币放进口袋里面。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都是镜子里面那个诡异拿出来的了，就算真有问题、也不过把自己咒死。 对于死亡，陈清倒是看得挺开的。他本来就不怎么害怕那种神神鬼鬼的玩意儿，像是一枚小小的硬币？就算真有什么玄奇，那还能翻了天不成？ 这么想着，陈清站起身、刚打算继续敲一敲那面镜子。 然而下一秒钟。 他突然感觉到放进口袋里的硬币，似乎……有些变化。 “总感觉好像……变重了？” 疑惑似的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下之后、陈清的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 “什么鬼？” 他记得自己之前应该是把硬币放进口袋里面的啊？ 怎么这一摸…… 硬币的数量从一枚，变成两枚了？？ 捏出那两枚硬币，将它们放在手中仔细观察。 陈清的脸上满是见了鬼的表情。 ----------- 李长生猛地脱下了衣服。 他轻轻擦了一下自己的脸，触手一边温热湿滑。 李长生很清楚，这些液体全部都是他口鼻里流出来的鲜血。 深吸了一口气，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最后打开了那个收音机。 “S-003……第一次测试……已完成……” “代价支付……E-0765超凡特性——‘不竭的金币’……” “初步判断S-003可以沟通，可以交流……后续的特性……还需继续……” 咳嗽了一声，李长生手按在收音机上：“档案记录、S-003真名——‘真理之主’……” 刚想要继续说什么。 李长生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像是受到了一阵冲击，当场昏厥了过去！ ------------ 第四章 世界末日？ “老陆，过来帮我看看货。” 用肩膀夹着电话，陈清反复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枚硬币，同时嘴上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一枚硬币……等等，你先别挂！这枚硬币看起来质感不错，感觉有点玄乎的。” “嗯嗯，我下午有时间，到时候去找你，正好都多久没聚过了、难得凑一起也聊聊。” 说完这句话以后，陈清放下电话。 刚刚跟他通话的人叫陆明诚，是他大学时候认识的朋友，跟陈清关系相当好、属于是毕业离校以后还经常会在聊天软件上打屁、开黑的好朋友。 在毕业以后，陆明诚回家继承了他家里的杂货铺。这个杂货铺可不得了，根据陆明诚所说，除了违法的玩意儿他们那儿啥都卖。 因为老陆家祖上有点本事，流传下来了一些手艺，所以他们家里倒是有不少有意思的物件，这也影响了老陆、他也热衷于收集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掂量了一下这枚硬币，陈清倒是没打算把这玩意儿卖给老路。 只是他对这玩意儿和那面古镜实在有些摸不清底细，所以想着看看能不能找点懂行的，最好是能摸清楚这俩玩意儿的出产日期、好让陈清能够追根溯源。 虽然他现在是个将死之人，但也没彻底失去对人生的兴趣。至少眼下，陈清觉得这面镜子和硬币，以及那个和他透过镜子聊天的人还挺有意思的，让他难得有了些探索的欲望。 一面似乎能够连通其他地方的古镜，还有一个好像可以增殖的硬币。陈清觉得，自己大概是找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说不定有一种可能…… “没准儿我还能通过这面镜子，找到治愈我渐冻症的办法呢？” 手指摩挲着硬币，陈清的眼神越发明亮。 如果能不用死，那他肯定是不想死的。但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渐冻症就是无法治愈的绝症。 然而如果是超出人类目前科技的存在…… 捏住硬币，陈清若有所思地出了门。 顺带对旁边赶过来帮忙开门的保安道了一声谢。 ---------------- “你这玩意儿……” 坐在陈清的对面，一个穿着休闲服、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家伙忍不住咂了咂嘴。 他就是陆明诚，陈清多年以来的好朋友。 此刻陆明诚正举起陈清手中的那枚硬币，然后举起来放在阳光底下照了半天：“这就一普通金币啊？除了工艺有点意思之外，也就纯度相当不错了。” 手指摩挲着陈清的硬币，老路耸了耸肩：“反正我是看不出什么来。” 说着，陆明诚把这枚硬币还给陈清：“不过这玩意儿做的倒是挺好看，如果找对买家、说不定你也能小赚一笔。对了，这玩意儿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接过硬币，陈清随口说了一句：“从家里找到的。” 闻言，陆明诚了然似地点头：“那难怪了，这玩意儿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估计放了大几十年了、再细我也看不出什么，那得专业的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枚硬币还是有点瑕疵的。你看，这里有一道缺口、虽然影响不大，但对于喜欢的人来说可能会有些跌价……” 听着他的这句话。 陈清反倒是微微一怔：“你说这玩意儿已经放了很久了？” 陆明诚奇怪地看了陈清一眼：“对啊，这不是你自己找到的吗，怎么你自己都不晓得？” 然而陈清已经听不到陆明诚的话。 他只是抓着手中的那枚硬币，眼神里带上了些许诧异。 他给陆明诚看的那枚硬币，是之后增殖出来的，出现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十个小时。 然而陆明诚却说，这枚硬币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 “是完全复制吗？”捏着硬币，陈清的眼神有些震撼，“一模一样、复制黏贴！” 在这个时候他也感觉到了陆明诚所说的那个小缺口。 那是在硬币边缘的某个位置，因为太过于细微，所以陈清最早都还没发现。、 而这，给了陈清一个颇有些怪异的猜测。 原本陈清还以为是跟硬币出现的方式一样，这枚新的硬币是传送出来的。 但现在看来…… 这枚新硬币，很有可能是老硬币那里黏贴而出！ 如果是前者，那陈清估计还会在心里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外星科技。 但现在却是凭空出现一枚新的硬币，而且这枚硬币、甚至都在同样的地方有一道小缺口…… 这是产生了一个全新的物体？！ “外星人的科技有这么可怕吗？或者说，外星人的科技能够做到完全产生一个新的存在？” 如果这样的话，那自己到底能不能利用这一点…… 来帮自己治疗不治之症？！ 深吸了一口气，陈清抬起头、看向陆明诚。 他收敛了自己的眼神，眸光之中重新带上了温和与热切。 “来来来，先喝酒吧。”陈清微笑着说道，“我这次回来之后短时间就不走了，到时候咱们经常出来聚一聚！” 陆明诚举杯：“好好好，你不知道最近都没什么人找我，我都快无聊死了。如果你不来，说不定我到时候都得去找你玩一玩！” 说着，两个人轻轻碰了碰杯子、然后笑着一饮而尽。 成年人的聚餐往往伴随着闲谈。 “你听说了吗？隔壁系的那个徐向阳、听说前段时间失踪了。” 徐向阳？ 听着这个名字，陈清微微一怔。 很快他就想起来了：“你是说大三那会儿和那个案子有关的？” 在陈清大学的时候，徐向阳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即便如此、陈清对于这个名字也有所耳闻。 据说大三的时候徐向阳在本院学生会当会长，有个年纪比他小的学妹当女朋友，结果后面徐向阳和学妹交往的同时出轨、又和其他人好上，而学妹因为感情破裂、所以一气之下选择了跳楼，没死、但好像成了植物人。 因为这件事徐向阳在陈清他们学院都没什么好名声，毕竟出轨这件事对双方都很不负责、更不用说后面学妹跳楼，就是因为徐向阳肆意践踏对方感情导致。 而陆明诚则是点点头：“就他。” “听说前不久被人骗到缅北去，可能是给嘎了腰子还是什么的、总之后面人就找不到了。哈，这还真是报应，恶人果然有恶报。” “不过在失踪之前，徐向阳倒是有些奇怪的。听人说，他逢人就宣传什么……‘世界末日’？呵，可能是信了什么教、把自己给弄傻了！” 世界末日…… 陆明诚的一句无心之语，倒是让陈清若有所思。 ‘镜子里面的那个家伙也说世界末日……’ 虽然两者可能没什么关联，但不得不说、陆明诚这句话还是让陈清升起了一些想法。 或许，这个世界末日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插入点。 ------------ 第五章 科林 回到家里以后，陈清第一时间就去老仓库里面。 他并没有直接拿起那面古镜，而是重新展开搜索，对着老仓库里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都展开调查。 之前被锁在老仓库的时候光顾着看那面镜子了，都没能展开彻底的大搜查，因此遗漏了不少角落。 陈清觉得，或许那些角落之中就藏着不少和古镜一样奇诡的物件。 但是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哪怕他连自家祖宗的族谱都找到了，却愣是没能找到其他任何如古镜一般的特殊器物。 有不少东西虽然也上了年头，但连古董的边都够不上，撑死算是“记录时代痕迹”的生活用品，放在跳蚤市场上估计十块钱一打都没人买。 至于那份族谱，陈清也大致翻看了一下，结果很无语地发现这玩意儿纯粹是祖宗给自己贴金用的。 如果真的按照族谱上面的记录，那陈清他们家的历史估计得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甚至更早的蛮荒…… 那会儿甚至连文字都没出现，口口相传的历史怎么可能被记录得这么清晰。再说了，就陈清所知、光是他们上两代就迁徙了不少地方，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绵延不断的香火。 “这玩意儿撑死当个纪实小说看。”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族谱，陈清的表情有些嫌弃：“而且还是那种吹牛逼不打草稿的志怪小说。哪有人会在自家族谱上写自己曾经和高祖一起斩白蛇、逐祖龙基业的？” 简直是离谱至极！ 把这本在自己看来只能垫桌角的族谱扔在一边，搓了搓手、陈清这才重新看向那面古镜。 他现在心中有些纠结，到底以何种方式、与镜面内的人沟通。 首先自己之前定下了一个相当庞大的基调：“真理之主”，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那是一尊无比崇高、浩瀚的存在。 这样的名头可以让陈清在初期就收获对方的尊敬，不管对方到底信不信、至少那枚硬币的出现，就代表镜面内的人确实是把敬意给到了。 而这带来的问题就是，如果陈清接下来不能继续表现出符合自己尊号的能力，那镜面内的人只要不蠢、迟早会有所怀疑。 哪怕这个过程会因为陈清“真理之主”这个抬得特别高的基调，而走的特别缓慢、但只要时间长了，陈清啥也表现不出来、绝对会被对方质疑能力。 “所以，两个选择。” 深吸一口气，陈清低语道：“要么走快节奏，捞几笔就走、之后就当没见过古镜。” “要么，就走隐晦、神秘的路线，以问题回答问题、以疑问解释疑问，让对方摸不清底细，让对方自己在心中构建我的形象。” 这两个方向几乎不用选。 陈清一直都知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他是要利用这面古镜的超自然力量，尽可能帮助自己治病！ 所以第一种方法除非是山穷水尽，不然他不会使用。 只有不断探究那个世界的真相，才能找到他痊愈的可能！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清楚了。” 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陈清自言自语：“在对方疑惑的地方，我需要缄默；在对方领悟的地方，我需要扰乱；在对方诧异的地方，我需要追进。” 让对方的思绪混乱、让他们自己脑补，这就是陈清接下来的打算！ 这就跟那些文学作品之中的“真理”一样。 真理，向来不是让人领悟的，而是给人带来更多迷惑的东西！ 暂时为自己后续的计划打了个底，陈清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所以接下来，就是开始尝试构筑。” 他自言自语道。 然后，手指微微一屈。 紧接着，他用白皙的指节、不轻不重地叩响了自己面前的古镜。 伴随着几声沉闷的“笃笃”声，古镜的镜面随着他的意志，缓慢而坚定地拨动着。 如同被无形之手所拨动的、命运的汪洋。 如此几分钟以后。 整个镜面再次被一团墨色的阴影所覆盖。 扭曲的影子、失真的声音，一如昨天一般，回荡在陈清的耳边。 这种奇异的声音听起来其实不算悦耳。 但至少，在此刻的陈清耳边回荡的、是他重新点燃的……希望之音！ ------------ 科伦裹着厚厚的衣服，咬牙行走在冰冷的雪山之上。 “再等等，杰克，再等等……” 他喃喃自语着：“马上哥哥就要到了，马上就能找到那个东西，然后就能帮你治病！” 说着，他硬生生抗住那像是可以把他的脸划开的飓风，脚步沉沉踩进雪地之中。 天气昏暗阴沉，连太阳光都变得无比暗淡。没有任何一束光线能够穿破这被厚厚大雪覆盖的高山，一切都是那么阴郁、冰冷，一如此刻科伦的内心。 “咳咳……” 科林一边咳嗽着，一边回想起小镇上药剂师的说法。 “你弟弟的病，我治不了。不仅仅是我，估计整个‘西斯联邦’都没有人能治。唯有大灾变之前，那时候的人们或许有办法。” 这个消息让科林几乎快要绝望。 不过好在，药剂师犹豫了半天、还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门口的那座山，你知道吧？” 医师说道：“那是经受‘污染’之后的山，在那座山上、或许存在大灾变之前的东西。如果你想碰运气，大概也就只有那里有可能了。” 听到这个消息，科林毫不犹豫、立刻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医师所说的地点。 那座山，在那个传说的“大灾变”之前还是一座小山丘。然而随着天地剧变、污染扩散，这座山也渐渐变高。甚至于因为污染的力量，这座地处暖温带的山峰竟然覆盖了终年不化的积雪。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附近也唯有在那座山，才可能存在拯救他弟弟的方法！ 跌跌撞撞冲进更深的风雪之中，科伦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燃了一直绑在自己胸口的一个油灯。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是冰天雪地、暴风夹雪，这么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竟然能燃起微微火光。即便是风刀霜剑也吹不灭这团小小的火焰，仿佛雨天低伏的劲草一般坚韧。 借着这微弱的灯光，科林周围的暴雪逐渐化开。 这是科林的一个秘密——他从某个地方探险，所获得的“禁忌物”。 这个禁忌物的能力是只要点燃后呆在油灯的光照范围内，就能暂时及抵御异常状态。不过它只能够抵御、没办法治疗，而且还是暂时的，所以科林也没办法把它给自己的弟弟用上。 但它能够让科林登上雪山。 而现在借着这个灯火，科林一步步朝着雪山更深处而去。 时间在此刻已经失去了意义，灯火微燃、科林的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油灯的光芒几乎都快要燃尽的时候。 在那像是能够遮蔽天空的暴雪之后。 一座古旧、破败的小木屋，悄然出现于科林的眼前。 ------------ 第六章 B级之上的禁忌物 擦掉手中油灯的光，科林小心翼翼进入这座木屋之中。 刚一进去，他就敏锐地感觉到这座木屋似乎相当不对劲。 明明外面就是鹅毛大雪，但整个木屋内部却不显得过分潮湿，反而让人觉得干燥。科林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积雪，竟然在一点点沥干。 这座木屋似乎有些古怪。 贴着墙，他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想法。 但他现在想要寻找的就是这种“古怪”的东西。 大灾变之后，曾经的科技、资源、信息全部都被污染所扭曲。昔日一株绿植，可能在灾变之后都会突变灵智，变成恐怖、诡异的禁忌物。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有了人类所不能企及的力量。 如今人类历史对于大灾变之前的社会已经基本没有记录，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那是一个辉煌，灿烂的年代。虽然小有摩擦，但大部分的人们却都能够吃饱穿暖。相较于灾变之后，黄金时代的人们留下了无数深刻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留到现在，经过名为“污染”的灾变之后，就成为了禁忌物、禁忌的知识。 一盏油灯都可能因为污染而变成足以抵御异常的领域，一段信息就能够让听到的人理智变动，一条秘闻就足够提升或是降低人的力量与境界…… 在那污染的法则之下，大灾变之前的一切都是扭曲、异质的“宝藏”！ 现在科林想要找的，就是这座雪山之中是否存在类似的“宝藏”。 他在整座小木屋内翻箱倒柜，几乎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企图从中找到什么奇特的东西。 然而在漫长的寻找之后，科林的心却越来越凉。 “没有……” 他颓然地坐在小木屋内干燥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在这个小屋里，科林没能够找到任何禁忌物。 因为禁忌物存在的一种名为“污染”的特性，所以禁忌物是很容易区分出来的。寻常人站在禁忌物附近一段时间以后，身体、理智、以及心灵都会如同被污染一般。有时可能会突变，有时候则会理智崩溃。 然而在找了好半天，科林却始终没有感觉到禁忌物所特有的污染。 这代表着即便这个小屋内存在禁忌物，那效果估计也很差。 污染的程度决定了禁忌物的强度，污染力度越高、禁忌物就约可怕，能力也就越强！ 像是科林手中的这盏油灯，哪怕它火力全开、估计都没办法给普通人带来什么特殊的影响。 而科林本身，比普通人要稍微特殊一点，所以用这个油灯的负担就更小了。 这也是他胆敢上雪山、找禁忌物的原因。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原本以为可能存在禁忌物的雪山之上，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么自己弟弟的病…… 想到家中那个无比痛苦的弟弟，科林绝望地瘫倒在地上。 他用手盖住自己的脸，肩膀抽动着：“对不起……” “对比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在一声声近乎抽噎的低语里，科林的精神意志几近崩溃。 一股漆黑的力量开始缠绕、包裹着他。 那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污染。 一种从大灾变之后就无相无形、却环绕在所有人头上的存在。 漆黑的雾氤氲在科林的头顶，如同乌黑的面纱、将他一点点拢住，动作轻柔而温和。 而科林也在这份薄纱一般的烟气里，双眼泛红、表情扭曲。 这种漆黑的力量正在将科林转化成它的一部分。 它像是漆黑的污泥，将名为“科林”的清水彻底搅浑，变成淤泥混染的肮脏。直到最后，让这个年轻人变得……完全不像是他自己。 它几乎快要得手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当”。 比起科林身上笼罩的黑雾还要浩瀚、深远的领域，以近乎冷酷的姿态轰然扩张！ 这份纯粹的波动远胜科林身上污染的数倍，仅仅只是触碰到、就瞬息击散了科林头顶的黑烟！ 而一同被击碎的，还有科林心间的绝望。 他愣愣地看着小木屋的深处。 那是仿佛狂风一般席卷了一切的污染源。 而此刻，在科林的眼中。 小木屋的角落里，一面被灰尘覆盖、此前根本没有发觉的古镜，正静静地躺在原地。 “这个是……” 科林下意识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向着那面古镜而去。 强烈的波动让他的身体几乎控制不住要跌倒在地上，连带着他的理智也迅速跌落。越是靠近，科林的意识就越发朦胧。 手中的油灯在此刻无风自燃，哪怕是深处污染的暴风眼里，依旧亮起微弱但坚定的光芒。 而正是这种光芒护住了科林的身体，让他混沌的脑袋里还剩下些许清明。 凭借着本能一样的思维，科林一步一步、朝着那邪异的古镜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时间在此刻已经失去了计量的概念，科林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片僵硬，比自家的斧头估计还要硬。 而他的思维也如同浆糊，大脑都快要融化了。 在彻底变成一滩烂泥之前。 科林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那面古镜。 “嘶！” 污染的波动在一瞬间就消散掉，让科林的意识、身体都恢复了正常。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 还好，看起来没有多长一条…… 晃了晃自己的大脑，科林苦笑着看向那面古朴的镜面。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紧张。 那种污染的波动……哪怕是他过去，都根本没有听说过。 这绝对是B级以上的禁忌物，甚至B级都不止！ “或许，杰克他有救了……” 摩挲着镜面，科林心中暗想道。 越是高级的禁忌物，越是有着可怕、难以想象的力量。 B级的禁忌物，或许就存在着帮助自己弟弟的办法！ 哪怕没有办法，仅仅是凭借这个禁忌物，就足够科林带上自己的弟弟、前往西斯联邦的大都市，换取更高层次的医疗条件。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 他需要知道这个禁忌物到底是什么！ 怀着这样的心情。 科林的手指颤抖着，一点点覆盖到镜面上。 在他的视线之中，那面古朴到泛黄的镜面以后。 似乎隐隐约约，有一个扭曲的黑色影子在微微摇曳着。 ------------ 第七章 等价交换 “嗯？” 在镜子外，陈清放下手。 就在前不久，他敲了一下镜面，打算看看能不能趁着这个时候再找之前那个人聊一聊，顺便套一点情报。 但等到镜子如水一般波动以后，他感觉、这一次镜面的内容和昨天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镜子内的世界给他一种晦暗、阴森的感觉，那么这一次陈清就只觉得明亮，跟冰雪一样明亮。 而且镜子里那团扭曲的黑影很明显也不一样了。 今天的黑影比昨天要矮一点，也浅一点。如果说昨天的影子就像是墨水，那么今天的影子……撑死算是泥水带出来的污点。 “所以，这一次出现的不是同一个人？” 凝视着镜子内的世界，陈清心中升起一个猜想。 难道说这个镜子，沟通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世界？又或者，它连通的地方不太一样？ 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猜测。 陈清觉得，这或许代表着这面镜子比起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一点。可能它本身存在就是概念的，又或者镜子世界内、存在着复数个镜子。 也不知道自己现实世界会不会也存在类似的东西。 沉吟片刻以后，陈清没有跟昨天一样、第一时间跟镜面内的人说“你好”。 他已经决定扮演好一个位格极高的存在，那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如此友善。 因此，他轻叩镜面、然后才缓缓说道：“久违的光明啊。” 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尊贵、晦涩的存在，陈清的语气也变得玄乎起来：“那么，造访者，是你叩响了‘真理’之门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 陈清就保持了沉默。 他在等待着镜面那边的人先开口。 比起昨天的那个人，今天镜子内的家伙似乎没有那么谨慎。 至少陈清并没有从对方口中再次听到类似“1+1等于几”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在一阵沙哑到近乎断线的话语之中，陈清听到了些许走调的字符。 “我……无意……非常抱歉……” “为了救治……希望……帮助……” 虽然因为信号不太好，陈清没能够听清楚那家伙到底都在说些什么，但好在这次传输过来的话语指向还算明确。所以没过多久，陈清就大致搞清楚了镜子内那个家伙，到底想要些啥。 根据那家伙的说法，他有一个亲人、也可能是朋友，患了一种很重的病。这种病寻常人根本解决不了，必须要依靠某种名为“禁忌物”的奇特力量。 “禁忌物？” 在听到画面的那边字正腔圆地词语之后，陈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面前的那面古镜，以及怀中的金币。 如果说禁忌物是具备特殊力量的物品，那么这两件东西、似乎还挺符合定义的？ 而且从对方的态度来看，禁忌物大概是一种非常珍惜、宝贵的资源。不然对方也不可能将给自己弟弟治病的希望，寄托在这种东西上面。 所以自己现在手头有两个宝贝？一个就是金币，而另一个则是古镜？ “不过，这禁忌物具体又是怎么来的？效果又是什么？使用它们又有什么危害？” 在得到了部分信息之后，更多的疑问浮现在陈清的脑海里。 但他很耐心，没有将这些问题询问出来。 他始终记得自己对面的那个人，能够告诉他这么多、是因为那家伙还摸不清楚陈清的底细。 所以他必须要保持神秘的态度，不让对面那个家伙意识到陈清其实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小白。 所以这里就需要……留白。 “最好的方法，是让对方自己告诉我。” 手指轻叩镜面，陈清转眼之间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 镜面世界内。 科林颤抖着手，跪在那面古镜面前。 此刻他的表情一阵震骇，像是发现了什么难言的秘密。 也不怪他表现得如此惊诧。 实在是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个……能够交流的禁忌物？！ 看着那面镜子，科林的心中只剩下震恐。 在过去他从未听说过，存在一个能够沟通的禁忌物！ 哪怕这个禁忌物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但能够发声这一点，就已经远远超越了科林的三观！ “我听人说哪怕B级的禁忌物也没有意识。不，禁忌物真的会存在意识吗？！” 相比起禁忌物所长“李长生”，不过是普通村民的科林对于禁忌物的认知实在是太少。 所以在听到古镜之中那扭曲声音的时候，他直接吓得跪下了。 这简直是用锤子直接把自己的三观给锤散掉！ 因为过度的惊恐，科林第一时间忘记了给镜子里的存在以回应。 不过好在，镜面内的伟大存在并不计较这一点。 在断续的回音里，科林听到了镜面内那个扭曲的声音。 “那么……叩响真理之门……” 听到这句话，科林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想起自己家里生病的弟弟，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神秘、邪乎的古镜。 咬了咬牙，科林缓缓站起身。 “伟大的、古老的‘真理’。” 科林根据对方说出来的话语，捡着祂可能喜欢的话说道：“请原谅我这卑微存在的冒犯。但我希望，从你这里换取可以治愈我弟弟的方法。” “我的弟弟，他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即便是小镇上最出色的医师也束手无策。为此我虔诚地祈求您——伟大的‘真理’，我能否从您手中求得治愈我弟弟的方法，为此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说到最后，科林再次朝着对方下跪。 以这个年轻人朴素的观念来看，这大概是他唯一能够显示自己诚意的办法。 而在他话音落下以后。 镜面内的声音飘忽传来：“等价交换……” “知识，唯有知识能够换取。” 在科林的眼中，那面镜子变得越发幽深，镜子内扭曲的人影也越发晦暗：“真理……为你……开启。你手中……秘密……成为钥匙。” 在那个扭曲到失真的声音之中。 污染的领域悄然波动。 ------------ 第八章 我要当医生！ 镜面世界内，西斯联邦。 大灾变之后大部分的国家都已经消失，毕竟污染、辐射和各种怪物几乎灭杀了90%的人类，除了少部分国家仍旧在坚持、绝大部分都已经变成了尘埃。只剩下少数城市组成联邦，在灾变之后的土地上苦苦支撑。 而“西斯联邦”就是其中一个比较大的联合。 在这个联邦一个相当远离中心的小镇上。 灰色的沙子被风席卷而过，落在一张门牌上，留下一行【小镇诊所】的字样。 而在门内，一个穿着破旧、脏污白大褂的男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悠然自得的看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这本书印刷效果极差、字体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不会写字的人照葫芦画瓢誊写出来的，放在大灾变以前出售、估计都不是问候卖家的父母了，而是琢磨着要把卖家埋在哪个地头、来年给他烧点纸。 但在大灾变之后的世界里，这种“书”简直算得上宝物。 大灾变之后科技大幅度消退，批量印刷的技术根本无法大规模使用，能有这种看都算不错的。 更不用说还有名为“污染”的诡异规则。 “污染”将大灾变之前的物品、知识全部扭曲，让寻常人类无法接触。这也就导致大部分书籍要么被风干腐朽，要么就变成了可怖的污染源。寻常人接触只会精神崩溃，身体腐烂、或者干脆长出新东西。 而白大褂手上这本就是经过西斯联邦认证，可以正常发行、不会造成污染的商品。上面记载了大灾变之后的新闻——这是不会被污染的知识，还有就是一些已经破译了的旧时代信息。 “西斯联邦信息局破译了‘现代足球规则’，打算举行第一场足球比赛？” 扫了一眼最上面一页的内容，白大褂眉头一皱：“他们简直胡闹！足球需要两边各十一人，如果因为规则解析不够完全，那岂不是直接让二十多人都被污染了！” 大灾变之前的知识在经过污染之后，会呈现出两种结果。 一种，是演变成超越人类想象的禁忌知识。这种知识类似于禁忌物，仅仅是知道就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仍旧具备污染的力量； 另一种则是迅速褪去污染，成为无害的知识。如同“1+1等于2”这样，哪怕是知道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但如果第二种知识没有被彻底解析完全、规则仍旧存在遗漏，那么就仍旧存在污染的力量。而每个涉及到这种知识的人，都将被污染！ 而“现代足球规则”则是最近一直在破译的知识。 这种知识因为比较复杂，很可能会出现缺漏，所以人们对待它一直都是比较慎重的。 但现在隔壁竟然声称已经彻底破译了它，甚至还打算举办一场比赛…… “看起来是前段时间的远征失败让上头的人急了，打算找点其他东西提振一下士气了啊。” 挠了挠头，白大褂叹了一口气：“但依靠足球……啧，上面的人也真敢。” 足球在此前不能算是禁忌的知识，人们都知道足球这玩意儿。 但“踢足球”却是禁忌。 因为不知晓规则，而踢足球本身必须要遵循足球规则，所以在规则没有被破译的时候、任何人去尝试“踢足球”这一行为都可能导致被污染。 简单来说就是，灾变之后的人们知道“足球”是啥，但不知道踢足球的规则是啥、怎么去踢，所以此前根本没有人踢过。 所以这也代表了很多大灾变之后的生活。 人们很可能会知道某些灾变之前的东西，但因为没有对它了解充足，所以不敢去尝试。 而现在西斯联邦声称完全破译了足球规则，还打算举办一场足球赛…… 他们也真敢。 如果足球规则破译不完全，或者现代足球规则其实不适用于足球，那可就搞笑了。 放下手中的破书，白大褂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 他感知到，有人正在朝着诊所冲过来。 果不其然，大概一分钟以后，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他的诊所里。 “科林……” 看着那个冲进诊所里的人，白大褂轻叹了一声：“怎么样？” 他是在问科林之前行动的收获。 此前就是他告诉科林，如果前往雪山上、或许能够找到救助自己弟弟的禁忌物。 而科林则是踉跄地跑到白大褂的面前。 “林大哥……” 科林大口喘息着，声音间断：“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成为‘医生’！” 成为‘医生’？ 白大褂忍不住皱眉：“你想成为‘医生’？” “是的！” 白大褂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医生是什么意思吗？” 白大褂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那是超凡！是知晓了禁忌的知识，获得了不属于人类力量的存在！” 在大灾变以后，因为污染、不少人开始掌握了特殊的力量。 这种力量五花八门，但有一点是不变的。 那就是禁忌知识、禁忌物，都有可能让人跨入超凡。而成为超凡之后，人类就能够承受更多污染，利用更多污染的力量。 总而言之就是，知识、禁忌物，是构成这个世界超凡的基石！ 而“医生”就是超凡的一种。 白大褂虽然经营一个诊所，但他并不是“医生”。因为他还不是超凡，无法使用污染的力量，更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沉默了片刻，白大褂接着说道：“听好了科林。” “我知道你的打算，如果能够成为超凡，那就可以利用污染的力量、帮助你治疗你的弟弟。尤其是‘医生’，他们一旦成为超凡，就具备了治愈疾病的力量。” “但医生，不是那么好成为的。即便是整个西斯联邦，医生都是极为罕有的存在，绝大部分人虽然自称医生、但只是知道一些病理知识，不能算是超凡、你知道为什么吗？” 科林闻言，擦掉自己额头的汗水：“……不知道。” 白大褂严肃地看着科林：“因为太过困难了！” “据说成为医生的第一步，是知晓某个古老、神秘的誓言。” 说到这里，白大褂不由有些泄气。 曾几何时他也想成为医生，但……这实在是太困难了。 “你应该知道大灾变距离我们多少年么？” 没等科林回答，白大褂就自语道：“两千年。然而你又知道那个古老的誓言，是什么时候的吗？” “它诞生于大灾变之前的数千年！这也就是说，它存在的时间可能比我们经历灾变的时候还要久！” 白大褂叹息了一声：“想想吧，光是我们灾变之后的两千年就已经消逝了如此多的东西，那么灾变之前呢？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成为医生非常困难——想要按部就班地成为医生，对我们来说几乎不可能！因为我们不可能知晓那个古老的誓言。除非，你去借助禁忌物的力量。有一些污染物，据说就具备着让人成为医生的能力，比如过去有一个人获得了一张纸，被人称为‘行医执照’……” “所以科林，放弃那些无谓的幻想吧！” 然而科林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他只是低声念诵着白大褂的话语。 “誓词”、“古老”…… 很快他就抬起脑袋，朝着白大褂重重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赵大哥！” 白大褂：“？？？” 混账，你明白了什么？！ ------------ 第九章 百科辞典，启动！ 时间转到几个小时之前。 镜子之外。 陈清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镜面，脸上的表情就如同镜面一般茫然。 “……人呢？” 此时此刻整个镜面只剩下那仿佛雪地一样的纯白。 至于之前扭曲的黑色人影，突然之间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不是哥，你就这么走了？ 陈清觉得自己有点无语。 “咋这么不稳重呢？” 就在刚才，他和镜子里面那个家伙展开了一场不算太友好的交流。 之所以说不太友好，是因为陈清很明显能够感觉到镜面内的那个人似乎有点“害怕”自己。 哪怕对方的话语断续几乎跟没信号一样，但陈清还是能够从对方的措辞和态度之中感觉出来，镜子那面的家伙对自己天然存在一种畏惧。 这和之前那个叫“李长生”的家伙就完全不同了。 昨天那个李长生虽然对陈清比较恭敬，但话语之间却远没有今天这个“科林”一般敬畏他。 所以陈清估摸着，或许昨天那个李长生比起这个科林知道的要多、对于陈清的存在也了解更多隐秘，而今天的科林、很明显年纪更轻，经验也不如李长生丰富。 这就让陈清有些开心了。 比起昨天的李长生，还是今天和科林的交流让陈清觉得舒心。 主要还是科林比较害怕他，再加上他那边的环境似乎不太好，严重影响了科林小伙子的思考，让陈清几乎没费太多功夫，就从科林那里获得了不少信息。 要说还是小朋友好忽悠呢？昨天一直是陈清在回答李长生问题，而今天却是科林一直在回答陈清的问题。 当然陈清也一直没有忘记维持自己神秘的格调。 他对科林声称，自己名为“真理之主”，知晓诸多隐秘。而想要从自己这里换取知识，就必须要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 用信息，换取信息。 而科林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该怎么治疗自己的弟弟。 对此他能够给出的交换，则是他自己的“人生”。 大概科林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能算是等价，所以他干脆就将自己短暂的人生，全部告诉了陈清。 只能说这孩子太过朴实、而且人生毫无波折，所以也只能拿自己的人生当作干巴巴的交易。除此之外，他大概也不知晓什么隐秘了。 至于陈清，在听了科林的信息之后，给出的答案则相当敷衍。 “去寻找医生吧。” 陈清说道：“他们有着治愈疾病的力量。” 之所以这么回答，是因为陈清想要给对方一个概念。 科林的人生对于现在的陈清来说其实很有价值，毕竟是他了解另一个世界的窗口。 但这对于“真理之主”，却基本没什么意义。 按照陈清的设定，“真理之主”虽然不是全知，但却仍旧知道许多隐秘。因此，科林这短暂的一生、基本上毫无价值可言。 毫无价值的商品当然要用劣质品作为代替。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清其实都打好对方估计会恼羞成怒挂掉“通讯”的打算。 毕竟找医生治病这玩意儿……基本上跟脑筋急转弯一样傻[哔]。 不过无所谓。 反正陈清纯粹只是尝试第一次扮演，他真正的大头、还在昨天那个李长生身上。 科林只是他用来实验“真理之主”这条路能否可行的实验品，就算出了问题、大不了以后自己挂断通讯不就好。 反正从昨天的情况来看，这面镜子连通的不止一个人。陈清可不相信，离开了这个科林、镜子就不亮了。 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毫无负担，甚至还有些想笑。 他还蛮想看看镜子那边科林会有什么表情的。 而镜子那边，过了好半天。 科林才小心翼翼地，再次用间断的杂音给了陈清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医生”，是什么？ 老实说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陈清都是懵的。 不是，哥们儿，你确定你没有问错问题？ 这种近乎常识的东西，你们真不知道？ 还是说你们那边科技水平连中世纪都达不到，对于医生的概念跟古代的巫医差不多？ 但不应该啊，昨天李长生那家伙的谈吐听起来还挺文明的。 而且语言交流也没有问题，陈清确信、自己说出去的“医生”这个词和对方听到的，大概没什么差距。 所以，镜子内的人或许根本没有医生这个词？又或者，他们根本不需要医生？ 陈清陷入了思考。 想了想，他的手指轻叩镜面。 “你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他的声音舒缓：“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你应当支付你问询的代价。” 这句话一说出来，陈清很明显能够感觉到、镜子那边的人影再次扭曲了片刻。 对方大概很紧张。 而这紧张的情绪让陈清确定，对方的确不知道“医生”这个词。 有意思。 收拾了一下心情，陈清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不过……” 他的话锋一转：“出于对每一个生命的尊敬，我同意你将这份代价牢记心底，留待日后支付。” “生命存在本身就与无数知识紧密联系在一起，那是‘真理’联通现实的触须，是延展的可能性。” “而我，向来不介意去向那些鲜活的生命投资这份可能性。” 凝视着镜面，陈清看了一眼自己的备忘录。 他一字一句地将备忘录上面的内容念出来：“……所以，年轻的人类。你是否愿意交付你的可能性，来获取这份禁忌的知识？” 镜子那边的人沉默了好久。 而陈清也很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好半天以后。 “我……同意……” 科林最终还是给出了陈清确切的答案。 这让陈清的心中越发愉悦。 很好，自己扮演所需要的第一个观众，大概已经就位了。 那么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自己去为这个观众，展现出尽可能神秘的表演。 这么想着，陈清手机轻轻一滑。 他打开浏览器，然后对着输入了几个字符。 【XX百科】，启动！ 【XX辞典】，启动！ “那么，契约者，真理将会给予你回应，让你一窥门后那禁忌的知识。” 对着百科、辞典，陈清清了清喉咙。 ------------ 第十章 祂需要祭品 百科和辞典是个好东西。 至少陈清觉得有了这玩意儿，自己念东西出来确实方便。 不动脑子多好啊。 将百科和辞典之中关于“医生”的概念揉碎了组合在一起，以便于对方理解之后，陈清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如何？契约者？” 陈清说道：“你对此是否有了一定的认知？” 镜面内，人影的扭曲越发夸张。 因为隔着镜子，所以陈清没办法看到科林此刻的表情和动作。 不然他一定会震撼于，人类竟然会有如此……庞大的出血量！ 是的。 此时此刻，在镜面世界内。 科林浑身上下都是鲜血。 他身体里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激烈。同时他还能够感觉到自己鼻腔、嘴巴里，似乎有猩红的液体流下来。 这代表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这是“污染”。 使用禁忌物所带来的污染。 就像是先前科林使用的那个油灯一样，任何禁忌物的使用、都可能给使用者带来“污染”。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能够抵御这种污染。 而科林，这个只是触摸到超凡门槛的人，对于这种污染的抵御程度自然是不如所长李长生的。 李长生好歹问了快一晚上才只是流鼻血和头晕，而科林只是问了一个问题、整个人都快晕厥过去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咬着牙，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确实不知道“医生”是什么。 倒不如说灾变之后，几乎没有人清楚医生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禁忌的知识、失传的概念。 现如今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自称医师，而非医生。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含义却千差万别。 医师依靠药剂来救人，知晓一些基础的病理学知识，但也仅仅是基础。除此以外，他们对于高深的外科、内科等信息，基本上一无所知。 灾变之后，因为污染的缘故、人们对于医生这一职业的信息几乎彻底失传。毕竟污染这玩意儿医生根本治不了，是一种超凡力量，所以医生这一概念消失也很正常。 而且更不用说，“污染”还连带着将医生这一职业、信息，全部都异化了。 在镜子内的世界，医生已经变成了一种不为人所知的超凡。唯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个职业，但也对此讳莫如深、生怕知识的污染传递到自己身上。 这是一道超凡的基底。 是仅仅被提及，就会让“污染”蔓延扩散到自身的禁忌知识！ 而科林则是非常“勇敢”地，对着镜子内的存在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医生”是什么？ 镜子内的存在先是沉默了片刻。 一段时间以后，祂才重新开口。 祂的声音断续如水滴，但即便如此、那份禁忌的知识还是从镜面内流淌而出。 而同时出现的，还有科林从四肢百骸内汩汩涌动的……鲜血！ 哪怕对方的话语并不完整，但仅仅只是残缺的知识，就已经让科林受到了污染。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上似乎长了眼睛，有可能是腿上多了几根手指。 总之就是，身体在变化、精神在崩溃。 这，就是“污染”之后……禁忌的知识所带来的恐怖之处！ 科林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听下去了。 这份禁忌的知识，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异常。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要变成两半！ 就在科林苦苦支撑的时候。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手边的油灯、似乎微微发亮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也出现在科林的脑海之中。 【这面镜子需要祭品】。 这个念头出现得毫无征兆，但很快就占据了科林的心。 尤其是随着污染程度的加深，这种概念也越发清楚。 这面镜子，需要祭品！ 心中念头至此，科林几乎半是恍惚、半是挣扎得，将自己手中的油灯按在镜面上。 这个念头纯粹是他手边有什么，他就往上面扔什么。 不过他似乎是赌对了。 下一秒钟。 他手中的那个油灯被按在镜面上，然后、仿佛石头落入水中一般，一点点没入了镜子里。 仅仅只是几秒钟的功夫，油灯就彻底消失不见。 而与之相对的是，科林感觉自己心头的污染似乎也猛然减轻了。 他终于得空，松开了自己按住镜面的手。 “呵……哈……” 鲜血、汗液、泪水等液体，不断流出。 在手脱离了镜面之后，科林几乎是一秒钟都没有撑住，就很麻溜得晕了过去！ 只剩下那面古朴的镜子，仍旧反射着白雪那清澈透亮的光。 ----------------- “这是啥？” 在看着镜面上扭曲的影子消失以后，陈清突然又瞥见、镜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上冒。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伸出手、将这玩意儿从镜子里“捞”出来。 等到把这个东西从镜子里捞出来以后，陈清这才注意到，那似乎是一盏……油灯？ 这盏油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灯芯已经烧得发黑，同时玻璃罩下的灯油也少得可怜、仿佛只需要再烧一会儿，就会彻底燃烧殆尽。 把玩着这盏油灯，陈清下意识觉得这东西或许和自己手中的那枚金币有些类似。 按照他从科林那边获得的说法，就是那种名为“禁忌物”的东西。 不过问题来了。 那个金币陈清已经有了一点头绪，大概是能复制。 那么这个油灯，又有什么用处？ “嗯，这个问题大概很好解决。” 既然是油灯，那只要把它点燃、不就知道它的用处了吗？ 我还真他娘是个人才！ 一边夸奖着自己的机智，陈清一边毫不犹豫，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这玩意儿给点燃。 很快，打火机接触到灯芯之后、油灯的火焰就开始幽幽燃烧。 这让陈清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玩意儿依靠打火机能点燃。 本来他还以为这种超凡物品和普通的玩意儿没有互动来着。 能点燃就好，方便不少。 一边提着这盏油灯，陈清一边琢磨着这玩意儿的用处。 “总感觉好像就是很普通的一盏油灯啊……” 一边嘀咕着，陈清一边站起身、想要把这玩意儿带到外面去看看。 然而刚一起身。 “……嗯？” 看着自己的腿，陈清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感觉……这么轻？ 这还是他在患上渐冻症以后，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肢体似乎不再僵硬。 他有些不信邪地瞪了两脚。 然后陈清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真的恢复了患病之前！ 完全健康！ “难道说……” 他的目光从腿上移开，落到自己面前的油灯上。 在他的注视中，油灯的火焰幽幽燃烧着。 ------------ 第十一章 最好快点来，不然我觉得我快死了 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看着自己手中微微跳动的火光，陈清脸上的表情先是思索、紧接着就是惊喜。 “哈……！” 他抓着那个油灯，胸中的喜悦几乎难以抑制！ 这还是他极少数表现得如此激动。 理由很简单。 因为这个禁忌物，就是他目前最需要的类型之一！ 一开始陈清的目标就很明确——他需要利用这面镜子，尽可能从镜子内的那些人手中获得适合自己使用的禁忌物。 也就是可以帮自己治愈的东西。 而现在他成功找到了。 他手中这个油灯，能够帮助他治疗自己的绝症。 这如何不让陈清欣喜若狂？ 手握着油灯，陈清甚至觉得那跳动的赤色火焰都变得可爱了许多，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钻石。 “健康的感觉……”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陈清享受着已经许久未曾有过的灵活身体。 这种感觉自从他患病以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了。 过去他对“健康”这件事几乎没什么概念，而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能无病无灾，和平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现在看起来这一点，自己已经有了眉目！ 瞥向旁边的镜面，陈清摩挲着油灯的玻璃罩、陷入沉思。 “首先，获得健康当然是一件好事。但，这并不代表一切的结束。” 他凝视着油灯那所剩无几的灯油，表情有些遗憾：“很明显这些灯油并不能长时间使用，除非它可以无视物质守恒定律。其次，我也不知道这个油灯到底是真的治愈了我，还是让我感觉好一点。” 如果是前者，那当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是后者，那就相当于是给陈清一个幻觉，实际上对他的病毫无益处。 而他需要的是“痊愈”，并非“幻想”。 所以自己还需要继续利用这面镜子。 至少陈清需要知道这个油灯的灯油要怎么补充，功效具体是什么、以及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处。 不过在此之前。 “还是先好好享受一下吧！” 这么想着，陈清的嘴角勾出一丝微笑。 他已经迫不及待重新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了！ 提着油灯、陈清推开了自家仓库的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钥匙给锁上。 他都等了半天、结果那边仍旧没有回应，因此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镜子里的人大概是不会找他交流了。 因此陈清决定暂时先离开一会儿。 将钥匙贴身保管好，陈清回到了自家的老宅。 大概是因为他家上两代之前过得都还算可以，所以陈清家的老宅不算太小，至少远比陈清过去在大城市里租的那个小公寓要大。 而这么大的宅子，可以让陈清把很多他原本想要买的东西都给订下来，一股脑塞进去。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一座豪华的主机。那是陈清斥巨资从网上购买下来的套件，据说可以让所有游戏都以最高画质运行。不过这也是商家吹的，具体情况陈清也不知道。 他最多玩一玩紧张刺激的5V5对抗和老六打枪。 而在电脑之外，则是一大堆陈清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大型器械。 有健身用的，也有娱乐用的，甚至还有一台小型人力发电机…… 抚摸着这些大家伙的外壳，陈清满意地点点头。 这可都是他把自己的积蓄全部用出来以后的“收获”。 不过在此之上。 看向墙壁，陈清的眼神微眯。 在那面老旧的墙壁上，数张崭新的资格证被人贴了上去，看底角似乎才干不久。 在那些大红的纸上，写着慈善机构对陈清捐款的感谢。 地上的这些、加上墙壁上的那些，以及自己账户里用来维持后续生命的几万块钱。 这就是陈清过去积攒下来的一切。 是他过去二十多年的努力，在获悉身患绝症以后，抛洒出去的“杂物”。 多看了几眼之后，陈清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用的时候没感觉，现在有希望了、回头看一眼，反倒是有些心疼了。” 如今自己有了痊愈的可能，反倒是觉得过去自己这么随意就把积蓄全部抛出去的行为实在是过于草率。 大概自己就不是一个心怀大爱的人吧。 摇了摇头，陈清打开自己面前的跑步机。 既然有了健康的身体，那第一件事当然是挥洒汗水！ “我还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咧。” 一边自言自语，陈清一边尝试性地把油灯放在跑步机上。 让他有些欣喜的是，哪怕自己并没有手提油灯，但只要自己还处在光照的范围之内，他的身体就非常健康。 这倒是让他省下了提灯的功夫。 活动了一下筋骨，借着油灯所带来的超凡力量，陈清开始一点点地锻炼。 越跑，他的心就越是愉悦，同时对于油灯的功效也越发清晰。 很明显这个油灯并不是直接强化他的身体，而是让他的身体恢复到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 它不会让陈清跳三米高，也没办法让他跑得比飞人还快，但它能够让陈清的速度和患病之前一模一样。 类似于……消除异常状态？ “所以，它大概率不是治疗我。如果是治愈的话，那我的身体机能不应该和患病之前如此相似。” 一边跑步、陈清一边喘息着：“假如是治愈，那么机能应该不可抑制地受限。但，作为超凡物品、说不定它有着特殊的规则。”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搞清楚这个规则。 并且，弄明白这个油灯的极限！ 这么想着，陈清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完全无痛的身体，不仅仅是极大加强了他心中的自信，也加剧了他过去阴郁情绪掩藏之下的……疯狂！ 此刻的陈清甚至觉得自己正在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上。 但他并不在意。 因为奔跑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而就在他大汗淋漓的时候。 下一秒钟。 “嗯？” 陈清感觉到自己的鼻腔内似乎隐隐有什么流淌而过。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放到自己的眼前看了一下。 “这是……血？” 他注视着自己手上猩红的血迹。 然后，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发现。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功夫，陈清猛然感觉到了一种震撼。 那就像是有人拽着他的脑袋拼命在那儿摇，要把他的脑浆都摇匀一般的眩晕！ “嘶……！” 下意识抓紧跑步机的扶手，陈清擦着自己的鼻子。 然而他注意到手上的鲜血越擦越多。 他的身体就如同那个被打开水阀的游泳池，奔腾的鲜血洪流肆意流淌而出，流量甚至大到止都止不住的程度！ “不是疾病的问题！” 头脑眩晕的陈清的大脑飞速转动：“我的身体还很正常！虚弱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并不是因为渐冻症导致的！而且渐冻症也没有大出血的情况！” 那就是因为……这个油灯？ 看着那个微微燃烧、仿佛一成不变的油灯。 陈清一边皱眉，一边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手机。 “喂，你好，请你们派一辆救护车过来。” 一边蹙眉，陈清一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最好来得快一点。” “因为我感觉如果你们来得太晚，我可能就得死了。” ------------ 第十二章 你就叫这个吧 “你这问题，有点特殊啊。” 病房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瞅着一张病历，上下打量着陈清、眼神里满是迷惑。 而陈清则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顺带仰头看天花板：“有什么问题，医生？” 先前他在拨打完急救电话之后，就忍不住强烈的眩晕感、险些晕过去了。 还好他在最后关头提起精神，勉强支撑着身体吹灭油灯，顺便爬到门口把自家门打开，防止医护人员进不了家门。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终于还是扛不住油灯扑灭以后回潮的病情以及失血，整个人很干脆地就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人都快进ICU了。 还好最后陈清递出了自己的病例，这才阻止了医护人员把自己连人带担架抬进ICU的架势。 不过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有一个白大褂特意过来看了一眼自己。 老实说刚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白大褂站在自己病床前面，用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饶是以陈清的心境、都不由得震了一下。 该不会这是来给来劝告自己买什么棺材板比较合适的吧？！ 陈清心中冒出这个一个念头。 他可是记得这家医院的。 据说之前出过医闹和乌龙，搞得沸沸扬扬、全国上下都颇为有名。不过因为离自己家里比较近，所以救护车来得快。 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来这家医院！ 但好在，对方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他只是翻了一下既往病例，一边随口说道：“你身体最近问题很大，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 “还有，嗯，你这个之前的病……” 还没等医生说完，陈清就笑了笑：“没事儿，医生，我自己的病我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情非常豁达，连带着语气都显得无比平淡。 这倒是让想要说些什么的医生最后卡了壳。 大概是很少看到这么……平静的病人，医生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陈清，犹豫了片刻：“那行，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他也算是有责任心，本着提醒一下的心态让陈清不要放弃希望、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陈清竟然如此平淡。 “这是看开了啊……” 摇摇头，医生抄着手、离开了病房。 事实上医生做梦也想不到，陈清并不是因为患病的绝望而看开了。 恰恰相反，他的希望远比此前要热烈得多！ “事实证明，镜子内的世界的确存在能够对我健康产生效果的东西。”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陈清喃喃自语：“不过，它并不是永久有效的。而且在使用一段时间之后，它似乎对我的身体造成了负担。” 那么问题来了。 那个“油灯”禁忌物能够对自己产生影响的原因是什么？那种影响是它独有的，还是禁忌物都有？ 此前科林告诉陈清的常识之中不包括这些，而陈清也没有仔细去问。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因为看到了“痊愈”的希望，所以稍微有些急了啊…… 在心中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陈清决定下一次要好好试验、再投入现实生活之中。 而关于禁忌物的问题。 想了想，陈清探出半个身子、手往旁边的椅子上够。 摸索了一会儿之后，他找到了之前穿在自己身上的那条裤子。 “需要稍微试验一下。” 从裤子里面摸出一个金灿灿的硬币，陈清的眼神里倒映着硬币的光泽：“我想想，这玩意儿当初是怎么复制的来着？” 似乎是自己把它塞进口袋里面以后，它就自动复制了。 那么它复制的条件是什么？ 捏着这枚硬币，陈清冥思苦想：“是密闭空间……？” 之前来的时候裤子口袋的拉链没有拉，所以并不满足密闭空间的条件。 想了想，陈清把这玩意儿重新放进口袋里、然后一点点拉上拉链。 紧接着，他开始等待。 在大概十秒钟以后。 陈清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裤子口袋的重量，似乎变重了一些。 拉开裤子拉链，陈清的手伸进去一摸索，紧接着又收回来。 等到他将手摊开的时候，掌心间已经是两枚一模一样的硬币。 “果然，是密闭空间。”陈清自语道。 找到了复制的规律之后，他重新把两枚硬币放了进去。 并且继续等待。 但这一次，他等待了足足二十秒。 二十秒之后，裤子的重量才发生了变化。 再次一摸，陈清发现裤子里面多出来了两枚。 像是抓住了什么的样子，他沉吟了一声，然后继续将这四枚硬币放进去。 这一次并不是四十秒，而是八十秒，复制了四枚硬币、加上之前四枚，一共是八枚。 “所以，是2的（x-1）次方乘10？x是放进去的硬币数量？而出来的硬币数量是2x？” 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问题。 一边在心里想着，陈清继续把硬币塞进口袋里。 他这一次很耐心地等待了二十多分钟，还顺便看了一会儿小说。 等到二十分钟一过。 陈清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裤子比起之前重了一节！ “果然。” 如他所想…… 就在陈清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 下一秒，他猛然之间感觉自己的鼻腔内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过。 随着这股热流的，还有强烈的眩晕感。 就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一样，直接让陈清的精神变得无比萎靡。 但陈清的心中却相当平静。 “使用过度了吗？我一共复制了四次，并且复制出来的数量是倍数增长，所以消耗很大？”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逻辑链条。 而这条逻辑线也验证了他的一个猜想。 那就是使用这些禁忌物，的确需要“消耗”某些东西。 至于消耗的是什么？陈清并不清楚，但他觉得这大概并非是不可替代的。 不然的话，油灯之中的灯油不会点燃到几乎没有。而那枚硬币，那个李长生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给自己。 “等等。” 强忍着头晕，陈清捏住这枚硬币，眼神飘忽：“如果使用所有的禁忌物都需要消耗，那么……那面镜子呢？” “为什么我用那面镜子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眩晕？是因为镜子不是禁忌物，还是因为它相当特殊？” 把玩着手中的硬币，陈清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这大概是因为锻炼过度加上两度萎靡，带来的精神低落。 使用油灯和复制硬币给陈清带来的某种“消耗”，似乎不仅仅是叠加在他的身体上，让他七窍流血，同样也是施加在他的精神上。 至少陈清觉得此刻前所未有的疲惫。 “算了，想那么多干啥？” 他耸了耸肩：“还是老老实实考虑之后应该怎么忽悠那些人吧。” 心情放松，陈清重新捏住那枚硬币，放在太阳光底下。 “你这玩意儿简直就跟违反物理法则一样抽象啊。” 陈清一边摩挲着硬币，一边自语：“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一直复制下去，嗯，这简直跟流水一般。也不知道之前那个李长生有没有给你取过名字。” “不对，既然到了我手上、那就是我的东西。这样的话就应该我来给你取个名字。” 起名字啊。 摩挲着下巴，陈清露出一个微笑。 他最喜欢的就是取名字了。 沉思片刻，在稍有所悟之后，他微微点头：“那么，你就叫‘不竭的金币’好了！反正你如江水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名字姑且就暂定为这个！ 将硬币塞进口袋里，这一次陈清没有把拉链给拉上。 16枚复制出来的硬币，加上一枚先前复制的硬币，此刻正乖乖躺在他口袋的深处、掩藏在黑暗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陈清终于忍受不住大脑的刺痛，干脆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 第十三章 超凡四守则 在睡醒之后，陈清瞥了一眼窗外，已经是昏黑一片。 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 用胳膊肘撑起自己的身体，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先开始刷手机，而是打开备忘录、一点点开始拼写。 “首先，我已经知道了使用禁忌物会产生某种消耗；其次，古镜似乎并不在此列；最后，古镜存在沟通两个世界的办法，它会将另一个世界的东西送过来。” 摩挲着下巴，他的手指敲着手机屏幕：“那么关键就在于，应该如何利用这些特性，帮助我找到治疗的办法。” “如果我使用禁忌物会产生消耗，那么镜子里面的存在呢？我看祂们经常会断线，尤其是第二个科林，聊到一半人直接没了、是因为消耗过大，还是他放弃了继续沟通？” 这一点暂时存疑，但根据第一个交谈的对象——李长生来看，对方似乎认为和“真理之主”交谈，是需要“献祭”的。 而献祭的结果就是那枚不竭的金币。 那么或许，在对方那边的世界中，使用禁忌物也会产生一定的损失。而李长生规避这种损失的办法，则是依靠献祭？ 话说古镜到底是怎么把东西送过来的？ 它的能力真的就只有沟通，和快递吗？ 沉吟了一声，陈清将这两点作为疑问记叙下。 紧接着他新开了一行，继续写道：“既然已经知道两个世界的基本情况，那么接下来的行动逻辑也需要稍微调整一下。” “第一，我需要尽可能提高信息密度。如果镜子里的人使用古镜也会产生消耗，那么为了防止祂们用着用着人直接挂掉，我就要尽量提高一句话的信息量。这样做可以减少对话的轮数，同时也能够保持我的神秘形象。”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三个谜团、五个疑问、以及七八九十多个更大的秘密。 陈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为了镜子里那些小韭菜不至于继续追问“1+1到底等不等于2”，“孙悟空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这种傻[哔]问题，他必须要这样搞。 “第二，我需要尽可能循序渐进。对于另一个世界的情况我不太了解，如果对方一上来就问一些非常宽泛的问题，那可能会暴露出我的身份问题。所以对于那些太过高深的提问，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要选择拒绝。” “嗯，这样的话我或许可以搞一个类似‘会员制’的东西。依赖对方献祭的强度，然后逐步解禁提问的难度。最开始只让祂们问一下相对简单的问题，然后献祭、之后逐步提高祂们的访问等级……” 想到这里，陈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些网络小说之中的金手指一样。 用等级划分权限，用隐秘知识作为资源，然后还是被困在镜子里面、位格极高的存在…… “嘶。”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相当有趣！ 摇了摇头，将这个乐趣极大的念头从自己脑海里甩开，陈清继续认真地写下注意事项。 “第三，我需要弄明白禁忌物和古镜献祭的机制，这是我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条。 他敏锐地感觉到，似乎自己前两位“访客”，一个李长生、一个科林，都对他这个镜子有一定的认知。 或许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的古镜，并不像是他这个世界一样默默无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那里，古镜或许非常有名也说不定。 而陈清需要的，就是祂们对于古镜的知识。 禁忌物在未来必然是陈清治理的关键所在，而能够传送禁忌物的古镜，绝对有着极其特殊的地方。哪怕是为了安自己的心，陈清都需要搞明白古镜的隐秘。 所以自己接下来和镜子世界的交流，就得往这方面稍微上上心了。 “然后就是第四点，也是最后一点。” 挠了挠头，陈清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查清楚现实世界是否存在超凡。” “任何事情都有其源头所在，既然古镜这个超凡物品出现了、那么就必然有诞生它的原因。所以，这个世界或许还存在着与古镜一般的超凡力量。” 这也是陈清接下来需要应对的。 除开古镜，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超凡力量？ 这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或许不比第三点要简单。 如果存在，那么这股超凡力量是否对自己会产生危险？又是否能够治愈自己的疾病？ 如果不存在，那么古镜的出现又是源自于什么？自己能否借用古镜内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世界，进而推动现代医学进步，找到另一条治愈自己的办法？ 这两条路线是接下来陈清需要搞明白的。 他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所以向来都是把计划做好了之后再去行动。 但很遗憾，目前手头的信息没有办法支撑他这么做，因此他只能暂时忘却自己过去的行事习惯，准备开莽。 “呼。” 把手机放在一边，陈清揉了揉眼睛：“暂时就先这么多吧。” 接下来自己需要做的，就是遵循以上的“设定”，将自己进一步包装成真正的“真理之主”。 这个时候陈清无比庆幸，自己之前中二发作的时候说的是解答一切疑问的“真理之主”，而非其他。 如果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伟大存在，那他估计和李长生第一轮对话都进行不下去…… 哪有能够实现愿望的伟大存在，结果连干涉现实都做不到的？ “差不多了。” 他这么想着，打了个哈欠。 然后陈清伸出手，去摸一下自己的裤子口袋。 他打算看一看那枚金币有没有继续增殖。 摸了一下之后，陈清把它们放在掌心里数了数：“1，2，3……15。” “嗯？” 数了一下，陈清微微蹙眉：“怎么是15个？” 自己之前可是一共有17枚的。 为什么会少了两个？ 他带着疑惑，重新数了一遍，但最后却发现还是只有15个。 难道说被人拿走了两枚？！ 想到这里，陈清的面色猛然一变！ “从复制的情况来看，每一枚金币都具有复制的能力！而一下少了两枚，如果往最坏打算，从我睡觉的几个小时里，或许已经复制了五六轮！” 如果按照倍数增长…… 嘶！ 这个时候的陈清也顾不得躺在病床上了，他直接爬起来，穿着蓝白衣服、一瘸一拐地朝着前台走去。 自己在昏睡之前不可能把这几枚给弄丢。 所以，要么就是这两枚硬币自己长脚跑了。要么…… 就是有人拿走了它！ 但这本不可能才对。 陈清从未在公开场合拿出过硬币，更没有大肆炫耀过。 除非…… “有人，在监视我？又或者，有人能感觉到超凡物品？” ------------ 第十四章 谁是猎人？ 步履蹒跚地朝着前台走去，陈清的脑海里一边思索着。 “可以排除硬币是自然消失的可能性。从我复制到现在才几个小时，第一枚复制出来的硬币都没有消失，后续的就更不可能了。” “那么结果很明确，要么就是非自然消失、要么就是被谁给拿走。如果是前者，那还算好，最多代表我对禁忌物的认知还存在偏差。但如果是后者……” 想到这里，陈清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再缓缓吐出。 如果是后者，那就代表那个拿走硬币的家伙，要么对禁忌物有一定的感知、要么，全是全程监视着自己！ 不然绝不可能知道陈清手中的那枚硬币增多了，此前陈清一直把硬币放在口袋里，根本没有拿出来过、一般人绝对不会知晓硬币的状况。 而且陈清不觉得会有谁大费周章跑到病房里，去翻一个病人的裤子口袋、就是为了几枚金币。 缺钱也不可能缺到这种程度，有这功夫、偷几部手机再转卖不方便太多了？ 所以拿走硬币的，毫无疑问是对硬币情况有所认知的。 而这背后代表的东西，细思起来可就有些吓人了…… 一瘸一拐走到前台，陈清轻轻拍了拍桌子，这个动作让本来在玩手机的值班护士吓了一跳。 “你……你好？” 护士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清身上的病号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或许是因为大晚上的，一个病人在外边面无表情地乱逛，让护士下意识多想了些东西、以至于她的语气都软和的不少。 而陈清则是紧皱着眉。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我有东西丢了。” “啊？” 护士微微一怔。 她的第一反应让她快速回答道：“那请您说一下您的病房号，等第二天安保到来的时候，我们会帮您调查。” 第二天？ 只要想到有人可能站在自己身后窥视着自己，陈清连一秒都不想等：“我丢的东西很要紧，过了太久、我担心被人拿走。”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递出自己的病历：“我是一名绝症患者，没几天可以活了，而那个东西是我打算留给我家里人的。但现在它被我弄丢了，这代表我能给我家人最后的东西也留不下来。” 叹了一口气，陈清语气幽幽：“我留那些东西是为了到时候我那个百万粉丝的自媒体弟弟可以拍视频吊唁我，就像是国外那个案例一样。不过现在看来，估计是成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的护士又愣了一下。 她敏锐捕捉到了陈清话语之中的关键词。 百万粉丝，还是自媒体？ 光是听到这两个词就让她忍不住一哆嗦。 她突然想起前两天主任还说过，如果可以的话、绝对不要惹那些自媒体不开心。前不久医院里才出过医闹，还被一些营销号曝了光，搞得他们有一段日子相当难过，天天被人骂。 现在互联网的舆论可太厉害了，让那些主任级医师都心有余悸，更何况她一个小护士？ 因此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勉强点头：“我明白了。” “那么请你到保安室，”她写了一个条子递给陈清，“现在应该还有人在值班。” 接过条子，陈清表情不变：“谢谢。” 他很快就一瘸一拐地朝着保安室走去。 果然，一边走着，陈清一边在脑子里想到。 “前不久才出过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就是对互联网舆论心有余悸。而且我的诉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就顺手推舟一下。” 既然字条已经到手，那么接下来、就是审查的环节。 后面的事情自然到超出陈清的想象。 到达保安室之后，他说出自己的诉求、并且拿出字条，很快他就得到了观看监控的权限。 而保安也快进了一些镜头，好让陈清看一看有什么疑点。 不过就在时间即将到达夜晚十二点的时候。 “嗯？” 动了一下鼠标，保安有些纳闷：“又坏了？” 在电脑屏幕上象征十二点的时间出现的瞬间，摄像头仅仅只是亮了几秒、然后就迅速黑屏，一切画面全部消失。 这让保安有些纳闷。 一边操纵着电脑，他一边随口对陈清解释道：“估计是设备太老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这块儿摄像头经常会出问题，等明天过来抢修一下……” 然而陈清已经听不到他后面的内容了。 此刻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黑屏一片的电脑屏幕。 “看来是我陷入误区了。” 陈清在心中想着：“我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拿了硬币，但这不对。” 就在刚才，电脑还没有彻底黑屏的时候。 因为陈清的视线非常专注的停在自己裤子口袋那里。 所以他看得很清楚，在那黑白色的画面里，分明有一团扭曲的、跳动的东西，正在靠近自己的裤子口袋！ 那团扭曲的影子非常小，也很隐蔽，陈清也是因为一直看着自己的裤子、才发现端倪。 而在摄像头坏掉的前一秒。 陈清分明看到，那团扭曲的影子，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面“摸”出了两枚硬币。 然后，塞进它自己的身体里！ 就像是石头落入水中一样，监控画面中的硬币出现的时间一秒都不到，就被那个影子给“吞”了下去。 而这就是陈清硬币消失的始末！ 最后看了一眼监控画面，陈清拍了拍保安的肩膀：“那我等明天再来。” “对了，摄像头坏掉的时间一般都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问题的保安想了想，给了陈清一个答案：“一般都是晚上十二点，凌晨四点这样。也不一定，不过这两个时间段比较多。哎，我经常说最好修一下，但总有人不修，你看这不就出问题了吗……” 不再理会喋喋不休的保安，陈清带着思索、缓缓退出了保安室。 “十二点，和凌晨四点吗？”他喃喃自语着。 这或许代表着那团扭曲影子的“出没时间”。 看了一眼手机，陈清从亮起的屏幕中得到了现在的时间。 凌晨二点五十七分，距离凌晨四点还有一个小时。 “它今晚还会来吗？” 大概会吧。 陈清也有些不确定。 但有一点，他是无比明确的。 那就是那团影子，很明显对硬币非常在乎。而陈清这里，还剩下十五枚。 也就是说，只要对方还在这间医院。 那么它就必定会再来陈清的病房！ ------------ 第十五章 人间蒸发 凌晨三点五十八分。 陈清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看起来如同睡着了一般。 但他的心情却完全不像是表现得一般熟睡。 警惕，兴奋，期待，好奇，畏惧……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脑内交织，让他此刻前所未有的亢奋。 在简单思考了一下那团影子的动机之后，陈清认为、对方的智力水平绝对不算太高。 因为它只拿了两枚硬币，而且还是被监控拍到了。 当时陈清还在熟睡，对一切都全然不觉。而那个时候，那团影子出现了、并且从陈清的口袋里面拿了硬币。 如果它有足够的智力水平，那就应该知道这一行动的结果会导致陈清对它的存在产生警惕。所以真要拿，起码也是拿一堆，而不可能只拿两枚。 而且它还偏偏被监控拍到了一段时间，而监控坏掉、是它出现之后。这就代表能够损坏监控的，是它本身的特性，而非它有意为之。 不然它应该一开始就破坏掉监控，而不是让陈清有机会看到它动手的画面。 “所以，可能是本能驱使行动。”陈清在脑海里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就跟动物一样，依靠本能狩猎、生活。 如果这样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陈清在进入医院不久，那团影子就感觉到了陈清的硬币。 或许它察觉到了“猎物”的味道，准备来这里觅食。 而对此，陈清感到非常好奇。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活”的超凡生物。 而且对方很明显对自己并没有太多想法，哪怕自己睡得很熟、它也只是“偷吃”硬币。 没错，陈清觉得对方分明就是在“偷吃”。 就跟家里养的狗翻箱倒柜地扒拉一样，找到东西就吃、找不到就跑。 所以在陈清的硬币被吃光之前，他大概都是安全的。 而这也给了陈清一个绝佳的条件。 一个，能够近距离观察“活”的超凡生物的条件！ “很明显这个世界是存在超凡的，所以我需要尽可能认知它们的特殊之处。而现在，一个暂时无害的超凡生物就在我眼前，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因此陈清哪怕得知了这家医院有异常，也没有第一时间逃走。 一方面是因为他有硬币已经被那团影子发现，就算跑走也不一定跑得掉。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股超凡力量的机理。 或许那团影子，就是一种“禁忌物”！ 而禁忌物，则是自己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故而陈清双眼紧闭，开始装睡。 他耐心地等待着时间走到凌晨四点钟的时候。 不过他心里其实多少也有些没底。 毕竟对方不一定每天都来，有可能今天已经“吃”过了，打算后面不来呢？ 他总不可能一直赖在医院里不走吧？！ 不过好在，或许是因为陈清的念头太过强烈，以至于影响了现实。 也可能是因为那团影子没有吃饱，还打算再大快朵颐。 总之，当凌晨四点钟到来之际。 陈清很明显地能够感觉到，自己所处的病房、温度似乎往上提了些许！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出现在你的不远处，不会灼烧到你、但却能够让你触及火焰的温暖。 ……等等。 可能不是感觉？ 眼睛微微眯起一道缝，透过密密的睫毛，陈清看到了自己面前的“景象”。 而这一看，险些让他装睡的脸有些绷不住！ 因为他总算看到了那团所谓的“扭曲影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那分明是一束跳动在空气之中的……火焰！ 在陈清的正前方。 一束纤细、温暖的火焰正微微燃烧着，飘飞在裤子上。 然后，几个零星的火苗从它的身上探出来，紧接着伸进陈清的裤子口袋里…… 两秒钟之后，两枚黄澄澄的金币被那零星的火苗给摸了出来。 在摸出两枚硬币之后，火苗跳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得变快了些。 就像是它正在……感到高兴一般。 “火焰会……高兴？” 陈清被自己匪夷所思的念头给吓到了。 但他总觉得自己能够从那团火焰上面感知到了类似的“情绪”。 这种情绪非常原始，并不像是人类那样复杂。开心就是开心，悲伤就是悲伤，害怕、也就是害怕。 但一团火焰能够给人一种“它有情感”的念头本来就已经很离谱了！ 而更离谱的是。 那团火焰，将两枚金币塞进了它的身体里。 下一秒。 陈清敏锐地感觉到，那团火焰身上的光芒，似乎变亮了一些。 而它身上的那种情绪也变强了。 这代表着，它“吃”掉了金币，然后变强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陈清悚然一惊。 这是火苗的特性，还是超凡的特性？ 如果是火苗的特性，那就代表着它相当有潜力，能够吃掉其他超凡力量进化，不管放在哪里都会混的很好。 而如果是后者…… 那么，禁忌物之间是不是也存在着类似的吞噬关系？ 吞和被吞之间，必然存在着能量的流动。所以，禁忌物之间的能量、又是什么来头？ 种种猜测萦绕在陈清的心，让他越发清醒、毫无困意。 而另一边，火焰似乎再一次吃饱了。 它笨拙地晃了两下自己的身体，然后驻足在陈清的裤子口袋上好半天，似乎还依依不舍的样子。 这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像是喂不饱的幼犬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叮铃铃”！ 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从陈清的裤子口袋里传来。 在听到这个电话铃声的一刹那，那团火焰就猛然往后面倒退了数米，仿佛是被吓到了的狗、直接呜咽着藏进阴影之中。 这让陈清有些无语。 他本打算不接这个电话，好让自己能够继续观察那团火焰。 但拨打这个电话的人相当锲而不舍，在一个电话挂断之后、又是一个打了过来。 嘈杂的铃声回荡在病房内，将原本安静的氛围撕得粉碎。 陈清觉得，就算火焰还留在这里、估计也不会再出现了。 所以他只能叹一口气，爬起来、拿起手机。 “喂？” 电话的那边是陆明诚，先前和陈清吃过饭的同学。 他的声音非常急促，似乎有些害怕。 而听着电话，陈清原本无奈的脸，也越发严肃起来。 “你是说，我们之前在桌上谈论的那个玩弄女孩情感、之后人间蒸发的徐向阳……他给你寄了东西？” ------------ 第十六章 断裂 站在医院门口，陈清第一眼就看到靠在车旁边、吧嗒吧嗒抽着烟的陆明诚。 星火的光芒点亮了他的脸，让他的表情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苍白，如同他吐出来的烟圈一般。 很明显，陆明诚此刻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而陈清则是抿了抿嘴，走到陆明诚的车前。 他的动静惊动了正在思考的朋友，陆明诚下意识按灭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你怎么在医院里？”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清，有些好奇地瞅着他身上的衣服。 而陈清则是风轻云淡地说道：“没什么，身体出了点小毛病。” “现在没事了，出院手续已经办过了。” 归根到底也就是失血过多，不算什么大病、好好调理一下就好。 渐冻症又治不了，失血不用治，所以陈清自然而然地就离开了。 说完之后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在电话里说不明白，是什么事情把你吓得大半夜联系我，甚至还特意开车过来接我？” 这句话一说出来，陆明诚的注意力成功从陈清住院这件事情上被转移了开来：“很复杂的事情，就……啧。”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说道：“先上车吧，外面比较冷，你才出院别冻感冒了。” 留下这句话以后，他打开了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而陈清也跟着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陆明诚这才详细描述了一番他今天遇到的事情。 “就跟你分别之后，我不是回到家里了吗？” 双手把着方向盘，陆明诚说道：“原本啥也没有，我收拾收拾直接睡了。但等到后半夜，突然发生了点事情。”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些苍白，抓着方向盘的手也微微用力。 斟酌着语言，陆明诚最后艰难开口：“等到后半夜，我被拍门声给惊醒了。我原本以为是什么人找我麻烦，就爬起来去看猫眼。结果，我在猫眼里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包裹。” “那个包裹封得严严实实，上面也没有寄信人、根本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而且我也记得我最近没有买快递，更何况现在快递也根本不可能大半夜送到门口。” 听到这里，陈清回过头：“所以，你把那个包裹开了？” 陆明诚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借着后视镜，陈清能够看到朋友眼神里的……惊惧。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接着询问陆明诚：“所以，包裹是徐向阳寄过来的吗？” 听到陈清的问题之后、陆明诚下意识咬紧牙关。 他的眼神很明显变得惊恐起来，似乎陈清提到的这个问题让他回想起了某些可怕的场景。 在空无一人、唯有他们一辆车的空旷街道上，陆明诚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是的，是他寄过来的。” “在那个包裹里面有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徐向阳的名字。而除了明信片之外，徐向阳还在里面放了一件自己的东西……” 自己的东西？ 听到这里的陈清眉头不由一皱。 他总觉得陆明诚的语气，似乎徐向阳放在包裹里的东西把他吓得不轻。 果不其然。 死死抓着方向盘，陆明诚的话语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他在包裹里，放了自己的右手！” “是才被砍下来，还带着血的右手！” 听到这里的陈清悚然一惊：“徐向阳的……右手？！” 那个疯子竟然在包裹里面放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把这件事说出来以后，陆明诚的心情很明显好受了一些：“是的，他的右手，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和他打过交道，碰巧看到他右手腕那边纹了一个符号，印象特别深刻。” “而在那个包裹里的右手，和徐向阳手腕上的符号一模一样。并且那张明信片的字迹，也跟徐向阳完全相符。我找了以前他写的东西一一比对了，确认正常。” 陆明诚：“虽然也不排除有谁模仿他，但……我觉得能把一只手砍下来还要署他名字的，绝对和徐向阳有脱不开的关系。” 的确。 陈清微微颔首。 不管那只手到底是不是徐向阳的，至少、能这么大费周章寄给陆明诚，就证明那只手的主人和徐向阳绝对关联深刻。 但陈清有一点没明白。 “徐向阳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把手寄给你？” 陈清蹙眉：“难道他想要把自己的手寄给你家里典当？” 陆明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我看了那张明信片，上面有很多人的名字。” 他咳嗽了一声：“我数了一下，大概有四五十个。而其中，我的名字排在第三十多。” 犹豫了片刻，陆明诚最后还是说道：“而且我还在上面，看到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忍不住有些惊讶地看了陆明诚一眼。 “……你确定？”他问道。 而陆明诚则是笃定地点点头：“不会错，你的名字排在最后一个、而且上下都是三个字，就你一个人两个字，很突出。”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陈清下意识抓住车把。 徐向阳那个家伙寄过来的明信片里，除了陆明诚之外、还有自己的名字？ 但是为什么？ 自己此前都快忘记这个人了，要不是今天陆明诚提及、说不定自己接下来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嗯？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陈清猛然抬头。 “等等……”他喃喃自语着。 自己排在……最后？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说就是因为自己今天和陆明诚谈及了徐向阳的名字，导致自己上了那张明信片？？ 如果说之前陈清还会觉得这个猜测过于扯淡。 但现在，在亲眼见识过古镜、火焰之后，陈清的心中却多了一些计较。 他充分认识到，这个世界远不如它表现出来得那般平静。 有什么异常的力量，一直掩藏在日常之下。 或许徐向阳的名字，也是类似金币复制一般的“触发器”。在说出这个名字以后，陈清的名字、也就被烙印在那张明信片之上。 “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准就是有人在监视我们。在听到我们说徐向阳的名字之后，就把断手送给了我们。” 沉下心来，陈清的眼神幽邃：“但不管怎么说。” 这件事情已经将自己卷进去了。 不论到底是谁在盯着自己，又或者是什么超凡力量在起作用。 陈清都必须要将其解决。 “看来等调查完徐向阳以后，古镜那边的速度要加快了。” 陈清在心中如是想到：“我必须要准备一些具有攻击性的禁忌物，又或者、掌控某种力量。” 很明显，现实世界也并不安全。 而在自己真正痊愈之前，他需要尽可能排除一些潜在的危险因素。 “先带我去看看吧。” 转头，陈清对着陆明诚如是说道。 “我想要先看看那些东西，如果真的和我扯上关系的话、又必须要仔细查一查。” ------------ 第十七章 民俗学教授 或许是真的方寸大乱了，又或许是愧疚于陈清也跟自己一样上了名单，在开车到家里之前、陆明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陈清。 按照他的说法是，在数个月前、他大学时候一个朋友闲聊的时候跟他聊起了徐向阳。 那个朋友陈清并不认识，两人不是一个系的，不过陆明诚却和那个家伙颇为熟识。而从那个朋友的口中，陆明诚恍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徐向阳的同学。 “老实说如果他不说，我都快忘了徐向阳了。” 陆明诚叹了一口气：“但他一说，我立刻就想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跟徐向阳有关联的人，能够遮掩他名字的气机？ 陈清脑海里闪过类似的念头。 自从知晓这个世界绝不寻常以后，他正在努力将自己的思维方式变得天马行空。 那些禁忌物各个都不能以常理论处，无限复制的金币、勾连两界的古镜、以及保存状态的油灯，都远比过去他所阅读的小说动画要可怕。 明明是一个小物件，却有着颠覆规律一般的能力，由不得陈清不天马行空。 不过在此之前他倒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个跟你说过徐向阳的朋友呢？他怎么样了？” 按照陈清的想法，如果他们两个人被记录在明信片上是因为提及了徐向阳的名字，那么跟首先跟陆明诚谈论徐向阳的那个朋友，大概比陆明诚还要早的被记载在纸上。 陆明诚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他好像是去边疆了吧？是去支教，还是去戍卫？记不太清了，毕竟只是普通朋友，之前还是在同学会上碰到的，正好聊了聊。” 听到这句话以后的陈清若有所思。 看起来到时候需要稍微查一查。 因为需要整理一下思绪，所以后面他基本上没怎么说话。而陆明诚此刻也心乱如麻，也不再开口。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开到了陆明诚的家里。 从车上下来，陆明诚领着陈清进了他家：“进来吧，不用脱鞋了。” 陈清也依言走进玄关。 刚一进去，饶是以他的心性、也被陆明诚家里的陈设给惊了一下：“你家……还挺大的哈？” 虽然知道陆明诚家里估计挺有钱，但真的看到他家的时候，陈清还是会忍不住在暗地里翻个白眼，然后说一句陆明诚大学期间背了四年的绰号——“狗大户”！ 占地面积颇大的房子，充满古意的家居，以及各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文玩。房子的主人虽然低调，却不简朴。至少从陈设来看，对于这个家、房主绝对是花了大价钱的。 而陆明诚则是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家里的基业，算不了什么，而且我也就是回来暂住。” 说着，他带着陈清走进他自己的房间里：“我先带你看一下那张明信片吧。” 陈清点了点头，跟在陆明诚的身后。 很快陆明诚就搬来一个大箱子，箱子被拆封过、不过没有完全拆开。 凝视着那个没有封条和寄件人的箱子，陈清眉头微蹙：“这就是那个？” 或许是因为被箱子里的东西吓了一跳，哪怕已经历了一次，再抱起箱子的时候、陆明诚还是有些惊惧：“是的，这就是那个装着断手的包裹！” 他把包裹放在一边：“随便你看，但我劝你最好还是别看。那个东西……看了会影响食欲。” 闻言，陈清笑了笑、也的确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个箱子。 在他看来，陆明诚口中显现了自己名字的明信片，很明显有更大的秘密。 瞥了一眼放在桌边的明信片，陈清拿起。 明信片的材质和寻常物件一般，毫无差异可言。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用红字写下了诸多文字，陈清数了一下，发现那竟然是四十五个人名。 四十五个如自己一样的人么？ 陈清若有所思。 他没有逐一去看这些名字，而是先将那张明信片检视了一番。 不过基本上没查到什么特殊的。 唯一能让陈清觉得比较有意义的，是明信片的Logo。 在写名字的侧角落里，有一个纯黑色的图案。那个图案线条扭曲勾连在一起，彼此的触角缠绕，竟然给人以一种“莲花”之感。 就好像那是一束由狂乱线条而组合而出的……黑莲。 “你对这个有印象吗？”指着那个Logo，陈清问陆明诚。 而陆明诚则是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哪个？” 嗯？ 陈清蹙眉：“就是这个黑莲花。” 陆明诚：“什么黑莲花？” 他瞅了半天，最后只能够在明信片上看到一堆瘆得慌的血字：“我没看到什么黑色，只有红色啊？” 闻言，陈清微微一怔。 下一秒，一丝明悟从他的脑海间升起。 【果然，这有很大可能是超凡事件】 自己看得到而陆明诚看不到，要么是两个人中有一个眼睛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最近两人经历不同而导致的“视野”不同。 陈清最近接触了不少禁忌物，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让他看到了陆明诚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这个世界的水的确很深。” 摩挲着明信片，陈清的心中思绪万千。 这个时候他才逐一开始审阅起上面的名字来。 他是从头往后看的，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后一个。 而在看到第十二个名字的时候，陈清“咦”了一声。 本来就疑神疑鬼、又被陈清的“黑莲花”给吓到脸色苍白的陆明诚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了？” 指着那张明信片，陈清说道：“这个人，我认识。” 顺着陈清所指的方向，陆明诚看过去：“单铁雄……？” “单铁雄是谁？”陆明诚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陈清则是将明信片放在一边：“说认识，其实也不是很恰当。应该说是我单方面认识他，而他大概率不认识我。” “单铁雄，是附近那所‘江汉大学’的教授，我曾经在网上看过他的视频。” 这位教授因为名字很特殊，所以陈清印象非常深刻。 这样的名字，全国都不一定找的出第二个。 所以，这位教授也被卷入了这场“徐向阳”的事件之中了吗？ 凝视着手中的明信片，陈清的眼神深邃。 那位单教授非常有名，甚至还上过本地的电视。 而他上电视演说的内容…… 如果陈清没有记错的话。 似乎，是关于民俗学的内容。 “而且我看社交媒体上说，单教授不久之后又会上电视做节目……” 摩挲着明信片，陈清的表情若有所思。 ------------ 第十八章 向太昧之神献上的祭礼 在看了那张明信片以后，陈清又扫了一眼陆明诚所说的断手。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那只断手……好像还真就是普通人类的手。 这让陈清倍感无趣。 原本他还以为那会是什么超凡生物的手臂，又或者浸染了超凡气息。再不济，也能够揭示一部分异常线索。 结果啥都没有。 连根毛都看不出来。 至于陆明诚说的手腕上的花纹，陈清看了半天、也没能感觉出来那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既然什么都看不出来，那陈清继续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今他的事情还不少，医院里的火焰他还有一些想法，李长生那边也需要多加思量、而科林，鬼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因为“医生”这个信息而和陈清恼羞成怒。 因此陈清很快就离开了陆明诚的家。 走之前他叮嘱陆明诚，如果发生什么记得一定要给他打电话。而陆明诚也苦笑着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当然知道陈清基本上是被自己拖进来的，毕竟前脚才和陈清见面、后脚陈清就名列纸上，名次还比自己低，所以对陈清存有一定的愧疚之心。 而陈清对此倒是还好。 现如今他也算经历了一些事情，不至于自乱阵脚。 借着陆明诚的车回到家里，陈清打开房门，第一时间就去看摆在跑步机上的油灯。 油灯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变，一如他被抬到医院之前的样子。 轻轻摩挲着已经有些锈蚀的灯罩，陈清心中若有所思。 “这油灯就算没有治疗的能力，也绝对有回溯身体状态的力量。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甚至比纯粹的治愈还要恐怖。” 治疗只是个过程，而回溯、却是个概念。 仅仅只是通过短暂的实验，陈清就觉得这油灯的潜力惊人。 它能否用在非人生物身上？用在物品身上，是否能够锁住当前的状态？又或者，它能够稳固的状态是否有限制？ 若是什么都没有，那陈清甚至觉得这个油灯可以用在科研上。 想想看，一个在外界条件变动却几乎可以保持恒定不变的状态，该是何等理想的环境？ 又或者将其利用在陷阱之中，保证陷阱的持久度、以及设定一个类似原子钟的时间校准激发装置…… “还需要继续实验。” 拎着油灯，陈清走回仓库之中。 他在自己手机的备忘录上又添加了一条——当获得禁忌物以后，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测试其能力。 这一条的重点是让陈清警醒。 今天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他初入超凡、再加上油灯效果太过贴合他的心情，所以才如此不着调。以后可不能这样，碰到禁忌物、无论如何上心都不为过。 毕竟这是用一段时间就让自己快要失血过多的东西啊…… 将油灯放在旁边，陈清身体僵硬地走到古镜旁边。 古镜也一如昨日般，毫无变化。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手指一屈，以指节轻叩镜面。 很快，整个镜面就如同水一般波纹晃动。 在这份扭动的波纹之中，陈清逐渐看到了这一次镜面之后的情况。 “嗯？” 看着镜面，陈清有些讶然：“怎么环境又变了？” 和第一次那书架一般的陈设、以及第二次雪山一样的背景不同，这一次的镜面里，似乎是一个空旷、宽广的山洞。 而且和先前不一样的是，这次镜面内的扭曲影子、多得惊人！ 前两次都只有一道影子，而这次在那开阔山洞之中竟然有足足数十道！ 已经对古镜功能有一定了解的陈清意识到，这代表着此次站在古镜面前的有数十人之多！ 所以自己这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景？ 满腹疑问的陈清思索了片刻以后。 对着镜子，发出了自己的第一句声音：“就是你们么？” “叩响了真理之门的求索者？” ------------------- 阴森、晦暗的山洞之中。 无数身着黑白相间长袍，将自己的脸尽数藏在兜帽之下的人们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镜子轻声念诵着。 悉窣如老鼠咬啮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之中。 “惊叫于清晨的怪物。” “操纵圆球的异兽。” “将中央分裂为二，立于头顶以上的黑白恶魔。” “您是黑暗之子与白昼之子的守护神，挥舞律令、非雌非雄的异人，吞噬天地的怪物！” “请聆听您卑微仆人的声音，垂落您的眸光。” 如此。 当祭祀的终末来临。 无数黑白相间之人齐声颂唱道：“祭礼！” 山呼海啸的祭拜声回荡在山洞内。 那是来自灾变之后者，对灾变之前存在的礼赞。 以此祭，呼应传说之中神祇——“太昧”的目光！ 此即为，祭礼、太昧之神！ 而在这些黑白衣服之人的身后。 一个老者轻抚长须，面带微笑。 在他的身边则站立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年岁不过十七八，正面带思索看着那些人狂热念诵着古老的祭文。 “爷爷，”年轻人抬头，“这祭文，到底指代的是哪位？” “我虽然知道那位的权柄与神名，但却对其并非知之甚深。具体细节……我并不是很清楚。” 面对这个问题，老者轻笑了一声：“不可视、不可听、不可说。” 他双手背后：“禄儿，你要知道、古代的知识极多都是禁忌。从太古流传而下的知识，若是没有充分的解析、只会让人陷入疯狂，彻底被污染。” “至于这份祭文，”说到这里，老者话锋一转，“则是在过去流传甚广的一副……‘画像’。” “那副画像早已失传于灾变之后，但我们的先祖却用语言记录下画像之中的存在。然而那副画像被污染的程度何其之深，哪怕只是以文字复述、也不知污染了我们一族多少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老者悠悠叹息了一声：“还好，经过数代之人的改动、调整，最后变成了如此的祭文。如此祭文流传而下，虽然污染程度减弱、效果却也变弱了，若非祭文所指代的对象强横无比，只怕我们根本无法呼唤祂的回应。” “所以这祭文所指的对象……” 沉默片刻，老者看了一眼年轻人：“还记得二百年前解禁的那部，名为《逍遥》的密卷吗？” 听到这句话，年轻人点点头：“知道。” 老者深吸一口气，继而又缓缓吐出：“据说，这祭文的对象，就是与那导致庞大污染、甚至几乎覆灭一个联邦的怪物有关。其名为……” “‘鲲’！” “这‘太昧’神，便是与‘鲲’神关联紧密的存在！” 话音落下。 面前的古镜猛然之间亮起！ 狂乱而扭曲的污染波动在这一刻充盈而出，如同落入水中的巨石，搅动水面轰然扩张！ 观察到这一幕的老者心中一喜。 他直接将那个年轻人推到前面：“快，禄儿，手按在祭器上！” “向祂，祈求属于那份异常的力量！” 听到这句话的年轻人微微点头。 他一步步穿过那些黑白衣服，在他们狂热的目光之中，伸出手、轻轻按在镜面上。 如是三秒。 一道宏大的声音，如风刃席卷过境！ 而在那声音之中，音浪澎湃如潮汐起落，吹动的风声里恍然似群星的回响！ “就是你们么？” “叩响了真理之门的求索者？” 听到这个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黑白衣服、齐禄，还是老者，都面容一僵。 按照典籍上，这太昧神的第一句话，好像不是这个吧？ 而且祂的权柄中，似乎也没有真理…… 嗯？ 此时此刻，一个荒诞的念头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难道说……找错神了？！” ------------ 第十九章 唯真理与知识永存 年轻人自然不可能知道身后那些长者此刻心中到底是何等的惊骇。 在这个灾变之后的土地上，各种奇诡的生物几乎等同于神灵。那些仪轨、祭礼所指代的对象各不相同。但，很少会有请错某位伟大存在的事迹流传下来。 或许是因为那些请错了神的家伙，都已经死了的缘故！ 而此刻，在这面苍朽、古老的镜面面前，线条狂乱扭曲的人影在镜中如烛火摇曳。 祂的身形飘忽，却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清晰。直视着祂的时候，就像是能够看到那布满星光的王座，比白炽灯还要明亮的锐光铺洒在祂的周围，将祂映照得越发神圣。 然而神圣，从来都不代表着善意。 老人下意识想要上前，将那个年轻人拉回来。 但很快，他的脚步硬生生停顿在原地。 他很清楚，自己如果现在轻举妄动、可能不是在帮那个年轻人，而是在害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 没有一个伟大存在愿意自己的交流被其他人打扰。 哪怕脾气比较好的，也是如此。 这是位格崇高者的傲慢。 于祂们而言，愿意施予地上生灵些许注视，就已经是十足的恩赐。更不用说愿意和他们交流，这简直是耐下性子去让自己和蚂蚁打交道。 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地飞…… 同时还有一个相当关键的原因，让老者停下了脚步。 那就是为了这次的祭礼，他们一族几乎搭上了自己所有的底蕴，包括禁忌物！ 为了维持仪轨和祭礼的稳定性，他们耗费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期待着能够换取那微薄的希望。 如果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让伟大存在不高兴，离开了这里、那他们可没有第二次举行祭礼的条件了！ 想到这里，老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 而另一边。 年轻人感受着镜面上传来的冰凉，下意识抿了抿嘴。 他回想起老人之前跟自己叮嘱过的话。 犹豫了片刻，他压低声音、对着镜子说道：“您好，伟大的存在。” “我是西斯联邦、德古罗境内，您最忠实的信者——齐禄。” 将自己脑海中背下来的腹稿一点点说出来以后，年轻人，或者说齐禄的声音也旋即轻松了片刻。 他的声音平稳了些许：“请原谅我等打扰您的安眠，但我等一族劫难至今、已山穷水尽，为此不得不祈求您的帮助。我等愿意为了这份助力，奉献上您所期许的一切。” “无论，那需要何等的代价。” 看着镜面，齐禄年轻的脸上满是严肃：“以我等一族此后代代族人，从即刻起百年千年，为您驱策、肝脑涂地！” 听到这句话的老人和那些黑白衣服的心里一揪。 这些是他们教给齐禄的不假。 但这些话的前提是，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伟大存在是能够交流的啊……！ 如果是如同过去曾经祸乱隔壁“樱花联邦”，将无数聚集地、避难所连根拔起的那位“辐射巨蜥”，只怕这些话非但不能让祂认同，还只能让伟大存在恼火！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自己会请来错误的神？！ 所以他们只能屏息凝神，祈求着镜子内那位存在不是隔壁“辐射巨蜥”、“百手魔神”那般混沌。 而在齐禄话音落下以后不久。 一声轻笑，从镜子内传来。 “你的诉求，我已明了。” 有些失真的声音从镜子内传来。 “但，真理从不赐予力量。叩响门扉者，只能祈求知识。” “诸世万般变化，时间如风流转，英雄折戟于尘沙、智者埋葬于历史。” “是故，武勇计谋皆会褪色，唯知识与真理永存。” 听到这句话，齐禄身后的人浑身一震！ 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惊喜。 那句“真理并不赐予力量”，刚开始让他们心都停跳了半拍。但之后那些话，却让他们愣了片刻，继而就是一阵狂喜！ 因为那句话代表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 在这样的语境之中，镜子里的伟大存在说出的那些话语，只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禁忌知识”！ 经受污染之后，曾经辉煌于史册、如今却几近失传的禁忌知识！ 那是奠定超凡体系的基石，是超凡晋升的捷径，也是最为玄奇的污染方式。 曾经解禁的那部《逍遥》，便是有人挖掘出了部分释义之后，将其破译而出，从而将古老的“鲲”重现人间！ 虽然那是一场灾难，但也足以证明禁忌知识到底是何等珍贵的东西。 不夸张地讲，在这个灾变之后的世界，那些禁忌的知识与禁忌物，便是人们跻身超凡、步履登天的阶梯！ 所以，在听到那个伟大存在说出这些话以后，老者瞬间就有了无数念头。 如果他们能够有针对性地换取一些禁忌知识…… 那么有可能，他们就能做到如隔壁“冕卫”家族一般，依靠这些禁忌知识成功让自己家的人有了一条可以遵循的超凡道路，一步登天为世家大族！ 这如何不让他们狂喜？ 想到这里，老者看向年轻人的视线都变得殷切了不少。 在这一刻整个家族的希望，尽数寄托于齐禄身上！ 当然。 背对着他们的年轻人是不可能知道身后那些人的目光到底有多么热烈。 他只是想了想，然后发现老者教给自己的东西似乎……不太能应付现在的场合。 齐禄不太清楚在面对镜子里那位伟大存在，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才是最合适的。 他下意识想要回头看一下身后的老者。 但，他想起老者之前叮嘱过的话语。 “与伟大存在交流的时候务必谦恭、专注、谨慎。” 在齐禄的记忆之中，老者缓缓开口：“祂们不会喜欢一个三心二意、怠慢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里，年轻人强迫自己的脑袋固定在原地。 思量了半天，他咬了咬牙、最后下了一个决定。 对着镜面，齐禄缓缓开口说道：“那……” “真理与知识，能换来我们一族不被‘夜行者’追杀么？” 话音落下。 老者的心又停跳了半拍。 镜子里的影子再度扭曲了一下。 好半天以后。 一个飘渺的声音从镜子内传来。 “真理从没有能与不能，而是这世间普适一切的定则。” “无可更改，无可违逆。” “纵使真神，亦不能插足其中！” 在老者惊骇的眼神之中。 镜子里的人影扭曲摇曳如烛火：“所以，无名的契约者。” “你愿意支付什么样的代价。从吾——‘真理之主’手中，换取那份禁忌的知识？” ------------ 第二十章 氪金吧，氪金就能变强 “……换取那份禁忌的知识？” 话音落下。 镜子之外的世界里，陈清的声音毫无起伏。 然而他却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后背似乎隐隐生出一层细汗。 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一阵“紧张”。 “太危险了！” 一边低声念诵着，陈清一边在心里想着：“没有想到这次镜子里面的家伙竟然如此直截了当！”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单纯不做作，就是想要“力量”的提问者。 在此之前的两个人，李长生是主动开口说话的、一上来就是提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而科林则是心情激动，直接对着陈清提出了他的诉求。 这两种情况都还好应对，只需要照着他们的话头说下去，就能够迷惑住他们、让他们自己脑部，构筑出一张“真理之主”的概念图。 然而眼下这个场景…… 陈清虽然已经提早构想过会有类似的情况，但真的遇到了、他还是觉得相当棘手。 这个让他觉得相当麻烦的情景就是，对方并不直接说出自己的请求，而是提出了一个毫无指向，只有宽泛概念的……愿望！ 这是比任何问题都要让陈清感觉麻爪的境地。 正常的提问就相当于是填空题，而且还是有注释的那种。只需要陈清对着自己的知识和对方的语气连蒙带猜，那多少能解答出来。 而眼下镜子里那个人的提问，则相当于是解答题。而且还是那种数字扭曲如八爪鱼，符号变化似蓬草一样的压轴题。 这种题目陈清撑死能写一个“解”出来！ 我哪知道怎么给你力量，怎么让你免除危险、又怎么让你躲过夜行者的追杀啊？！ 在听到问题的那一刻。 陈清的心都忍不住揪了一下。 对于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他几乎是两眼一抹黑，所以根本理解不了对方话语之中的分量，更不可能知晓所谓的“夜行者”到底是什么。 天知道当时陈清有多想直接把镜子给背过去，让自己消失在对方的镜面之中。 但一想到这样的操作可能带来的微妙后果，陈清最后还是忍住了。 斟酌了好一会儿。 最终，陈清找到了一个勉强算是答案的“答案”。 即，不正面回复对方，而是夸大自身的权柄、强调自身的特异性，用模棱两可的方式给对面留下暗示，然后继续让对面自己脑补。 他没有直截了当地给出答案，而是用一个充满隐喻意义的结尾，让对面自己去想他话语里的意思。 归根到底就是，给对方留下谜团、然后任由对方去畅想，去解密！ 这已经是陈清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勉强想出来的办法了。 当说出口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有点脑壳痛。 不过好在。 效果似乎还不错？ 至少陈清能够看得出来，镜子里面那些影子扭曲的速度似乎变得快了一些。 用了这么久的镜子，陈清大致也能够猜得出来这镜子的一些特性。 比如说镜面内的背景就是镜子所处的地点，而那些扭曲的人影则是镜子前的人，它们身上扭曲的状况一定程度表示了它们的心情。 所以这些家伙扭得这么……豪放，应该是心情激动的意思吧？ 陈清有些摸不准。 “而且这次的信号似乎比之前要好？” 凝视着镜面，陈清若有所思：“是因为人多了，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嗯，总之先不要说话、还是等着对面回答吧。 陈清很清楚自己现在说的越多，越容易露怯，所以很耐心地保持着沉默。 而很快。 对面的声音就从镜子内传来。 “伟大的‘真理之主’。” 那个宛如电波一般失真的声音回荡在陈清的耳边：“我……我明白了您的意思。” “那么，我真诚地恳求您，请您赐予我们‘知识’与‘真理’，让我们有足以应对一切危险的能力。” 呵。 听着这句话后，陈清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手指一屈、轻叩桌面：“人人都有追寻真理的资格，探求者。这意味着无论你们身份的高低贵贱，都具备推开真理之门的能力。” “而能够从门内换取什么，则取决于你们本人。” “而且，想要获得解决一切困境的能力？须知问题越是宽泛，所需的代价越发庞大。” 陈清轻笑了一声：“你认为你所提出的疑问，哪怕是你全族灵魂并放秤上，天平的一端可曾会往你那边移动半分？” 听到这句话。 对面再次陷入了沉默。 而陈清也只是静静等待着。 他知道，当这么循序渐进以后，对面的要求就会逐渐具体。 而那，也正是他了解镜面世界、以及换取更多信息的时刻！ 如是半分钟。 对面似乎不敢让陈清等太久，在思考了片刻以后，再次开口。 “伟大的‘真理之主’，”镜面人说道，“是我僭越了。” “那么，我请求换取一个信息。” 镜面人的声音虽然失真，却越发坚定：“我想要知道在短时间之内可以掩盖过‘夜行者’的办法！” “‘夜行者’在白天昏沉，而在夜晚精神。他们皮肤如雪一般白，牙齿很尖。他们喜食鲜血，被他们咬过之后就会毙命。而我等一族已被蚕食许久，为此请您赐予我等抵抗夜行者的办法！” 听着镜子里的人如此叙述。 陈清眉毛轻轻一挑。 ……这怎么越听越像是“吸血鬼”？ 有意思。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若有所思。 看起来镜子里的世界还存在奇幻要素？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吸血鬼，也可能是突变生物。嗯，总之、先尝试查一下网上有什么可以应对吸血鬼的办法……” 沉吟了一声，陈清一边打开百科、一边对着镜面内说道：“你的诉求，我已经明白。” “那么，你愿意为了这份知识付出什么代价？” 想了想，陈清补充了一句：“这是与你们一族命运息息相关的知识，天平的砝码可不轻。” 说到这里，陈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行，必须要设立一个等级制度了。 知识的换取必须要有梯度区分，困难的知识要用更隐秘的知识来换，而简单的问题则需要一些小秘密。 唯有这样才能吸引“回头客”。 不然一个问题就把对面掏了个干净，对面心生警惕、不干了咋办？ “所以得有一个等级制度。这么说，是不是再弄一个会员制度比较好？氪金就能变强……” 一边思索着，陈清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一点。 下一秒，互联网上那堪称海啸一般的知识，尽数汇聚于他的手机之中！ ------------ 第二十一章 做狗也得挑主人 镜子世界内。 齐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攫取住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冰凉。 他一动不敢动，时时刻刻都将自己的手按在镜面上，根本不敢挪开半分。 此时此刻他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这些细密的水滴顺着他的脸流下来，坠落到地面上、扬起些许尘埃。 勇气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当齐禄冷静下来以后，回忆起自己刚才的“冒犯”之言，禁不住浑身震颤。 他刚刚竟然，在对一位伟大存在提出质疑？！ 哪怕那只是反问，但对于一些脾气不好的存在而言，那种行为已经不亚于僭越！ 齐禄就曾经听说过，有些实力无边恐怖的伟大存在甚至会因为某个人左脚踏入门框而恼火，并且对其降下无边灾祸…… 在灾变之后的土地上，经由污染而生、借由污染而衍的超凡存在，其脑筋大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但齐禄当时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场祭礼，是他们一族所有的家当。 然而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因素，导致他们并没有按照设想中那般召唤出“太昧”神，而是召唤出了“真理之主”。 这种偏差让齐禄的心都凉了半截。 一位完全不了解的伟大存在降临于他们的祭礼之间，这并不意味着运气。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位的能力、位格如何，更不可能知晓祂的脾性怎样。 并且，齐禄他们已经没有再负担一次祭礼的条件了！ 为此齐禄只能够咬咬牙。 他鼓动起自己全身的勇气，在那份堪称“蛮勇”的火焰驱使之下，齐禄对着真理之主提出了疑问。 他甚至做好了被真理之主惩戒的打算。 哪怕真理之主会对此感到不喜，进而灭杀齐禄。但祭礼还没有中断，那就有人能够接替，并且继续祈求伟大存在的垂怜。 直到，所有人都死完、或者那位伟大的存在回应他们的祈愿！ 这是必要的牺牲。 被“夜行者”盯上以后，他们一族的未来已经明确无比。夜行者将会如同鬣狗一般追赶着他们，直到他们彻底成为那群疯子的家畜，从此沦为附庸。 而这样的结局，不管是齐禄还是老者、又或者那些黑白衣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接受！ 夜行者会吸取他们的血液，将他们活活吸死。并且还会控制他们的生育，让齐禄他们不至于壮大到成为威胁。 这样的未来，几乎和肉猪无异。 而与其成为“夜行者”的肉猪，齐禄认为，还不如直接死在伟大存在之下！ 这便是他们一族所面临的抉择。 不过，看起来这一次的结果似乎也不如齐禄想的那样坏。 至少这位真理之主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 而且很明显，真理之主的位格相当高。 禁忌的知识，那可是无数伟大存在都没有办法掌握的隐秘。 甚至于在大灾变之后，就是有不少生命体依靠一部分的禁忌知识，成为了如“辐射蜥蜴”那般强横的存在…… 而现在，按照这位真理之主的意思，祂竟然能够和齐禄交换这份禁忌的知识？！ 光是听到这一点之后，齐禄的心情就如同身后的老者一般。 赚大了！ 然后，在这份激动的心情驱使之下，齐禄问了一个蠢问题。 他向真理之主提出了，现在他们绝对不可能负担的一个疑问！ 而真理之主的话语也让齐禄面色苍白。 就像是那位说的。 他们一族哪怕所有人的灵魂全部放在天平上，和那段禁忌的知识相比，也什么都不是！ 在那一刻齐禄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恐惧。 这是比起僭越，还要可怕无数倍的触怒之举。 因为那是……他的“贪婪之心”！ 不过好在，真理之主的态度虽然变冷，但总归还是理智的。 这让齐禄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心中有了一定的明悟。 或许这位存在就是一位绝对理智、绝对中立的神。 就如同祂权柄之中的“真理”一样，真理本身便是无比纯粹，一即为一的！ 这样的猜想让齐禄的态度越发谦恭起来。 一位绝对理智的存在是最难糊弄的，同时也是最值得敬畏的。 因为那意味着在交易时候的绝对公正，但凡齐禄他们心存侥幸，都必然会被看出来，并且施以惩戒。 据说，在过去就曾经有过这样绝对理智的一尊伟大存在。 有人尝试愚弄祂，但结果却是那个人被伟大存在如同掸虫子一样，无数污染的力量充盈他的身体，让他变成了一个想死都死不了的怪物。 所以在确定了真理之主的立场之后，齐禄的态度比起先前更谦恭了不少。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齐禄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脱离困境的方法。 他想要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些可怕的夜行者。 同时他还回忆起真理之主的话语。 按照那位的说法，越是详细的问题、需要支付的代价可能也就越少。 因此他几乎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全部说了出来。 至于真理之主能不能解答这个问题？ 齐禄并不担心这一点。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祭器、也就是面前的古镜，本身就是一件无比强大的禁忌物！ 而能够通过这样强大的禁忌物沟通的，又怎么可能是毫无力量的普通人？ 真要是这样，那灾变之后的一切观念都会被推翻…… 别的不说，光是普通人能承受这种强大禁忌物的污染，就已经骇人听闻、绝无可能！ 故此，齐禄郑重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而真理之主则是片刻之后，便轻笑着问道：“嚯……” “有趣的问题。” 真理之主的声音飘渺：“这是与你们一族命运息息相关的知识，天平一端的砝码可不轻。” 对此，齐禄也不含糊。 他直接跪在地上，朝着镜面说道：“我们愿意奉献上自己的一切！” 他坚定地说道：“无论是什么，甚至于是我们的灵魂，都将归您所有！” 这是押上了齐禄他们一族未来的豪赌。 或许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可能会为自己的后代带来和平、安宁与荣光。 也有可能，是将他们拖进永恒无眠的浩浩黑夜。 但既然要选…… “哪怕是做狗，做真理之主的狗、也比做那群吃人的夜行者的狗要好！”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后悔。 但在这个灾变之后的废弃土地之上…… 这，便是人类生活的常态。 对于齐禄的豪赌。 真理之主只是轻笑了一声。 “虽然稍显廉价，但姑且算是等值。” “那么这份契约，达成了。” 烛火摇曳。 在昏暗到近乎漆黑的山洞之中。 禁忌的知识如毒蛇一般游弋，一点点顺着他们的脊背往上爬，直到爬到他们的脖颈。 然后逐渐绞紧、锁死。 ------------ 第二十二章 双向打开的“门” 镜子之外的陈清当然不可能知道齐禄此刻的心路历程。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估计也就是一笑而过。 对于齐禄而言，陈清大概是此刻他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但对于陈清来说，齐禄却并不是唯一的“实验品”。 不管是科林还是李长生，他们都和齐禄一样，在陈清这里是同等价值的。甚至于李长生的价值最高，因为他很明显身居高位。 而齐禄…… 一个被“吸血鬼”撵着跑的族群，到底能给陈清带来多少利益都还是未知数。 “总之先看看吧，利用网上查到的信息、然后把这些消息转述给这个齐禄。” 捏着手机屏幕，陈清若有所思地想到：“如果他们利用这些信息度过了难关，那么就代表着所谓的‘夜行者’的确是吸血鬼。哪怕并不完全相同，但至少相似。” 手指滑动屏幕，反射而出的白光打在陈清的脸上，将他的脸映照得苍白。 如果夜行者真的和吸血鬼相似…… 那么就代表镜面内的世界，或许和他们所处的世界也有相似之处。 “哦，找到了。” 在翻看了一下网上的资料之后，陈清最终找到了该怎么对付“吸血鬼”。 然而这一看他就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不是，怎么还有这么多门道啊？” 互联网的信息实在是太过繁杂，光是此刻陈清看到的就有不下于七八种方式去对付那些害怕阳光的生物。 而且陈清甚至还注意到在神话传说之中，“吸血鬼”还存在着许多氏族。而不同的氏族，其成员的弱点也大不相同。 如此又衍生出来许许多多的办法…… 嘶。 光是看着这上面繁多的种类与方式，就让陈清有些头皮发麻。 他倒不是因为这些方式实在是太过不人道而脑壳痛。 主要是因为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镜子里的齐禄说出来…… 总不可能跟念流水账一样把那些加起来有几千个字的论文一点点读出来吧？ 那“真理之主”的逼格岂不是全掉光了？！ 开玩笑，真要是这样念流水账，那他后面的计划全都要崩盘！毕竟哪有一个位格极高的存在，竟然是把信息读出来的？ 如果内容少还好，口口相传可以保证神秘度。但如果太多…… 光是想想自己对着镜子一本正经、照本宣科的样子，陈清下意识捂住脸。 那是以他的心态也觉得尴尬至极的……处刑现场。 “得想个办法。” 陈清摩挲着下巴，在心中想到：“既要维持住逼格不掉，同时还要保证信息的详尽。” 该怎么做呢…… 眼睛环视了一圈四周，陈清在脑子里思索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了旁边那盏油灯。 “等等。” 陈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既然镜子里面的人能够把东西送到我这边……” 那我能不能反过来，把自己这边的东西，通过镜子送到另一边去？！ 想到这里，陈清下意识站起身。 此时镜子内，齐禄还在祈求着来自“真理之主”的恩赐。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简直是谦卑、虔诚到了极点，光是祷词陈清就听到了起码三套不重样的，信息密度低的可怕、通篇都是歌颂伟大存在，期望祂能够为自己降下垂怜。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陈清。 虽然通过逆向思维，觉得镜子大概有能力把外界的东西送进去。但对于怎么做到这一点……陈清却不是很清楚。 他只能够回忆此前李长生和科林给自己送东西时候，自己的那种感觉。 “我想想，似乎是将东西压在镜面之上，然后就跟捞什么一样……” 瞥了一眼旁边，陈清拿起一根圆珠笔。 他用笔尖轻轻点了一下镜面。 圆润的笔尖落在镜面上，滚珠在光滑的屏幕上翻滚了小一圈，声音悉窣。 但也就仅此而已。 圆珠笔并没有如陈清期待的一般遁入镜子内，而是仍旧呆在陈清的手中。 所以这代表着行不通？ 捏着圆珠笔，陈清忍不住微微蹙眉。 明明镜子里的东西能够送出来，但镜子外却送不进去…… 难道说这其实是一个单向门？ 又或者，想要通过这道“门”，必须要有独特性？ 比如说……“禁忌物”。 油灯和金币都是禁忌物，而它们两个都通过了这扇门。或许唯有禁忌物，才能通过其中。 这么想着，陈清若有所思。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想了想、将这枚硬币轻轻按在古镜之上。 然后下一秒钟。 就如同他所想的那样，金币如同石子没入水面一般，一点点潜入镜面之内。 而当做完这一举动之后，陈清就看到面前的那些扭曲影子，身形摇晃得越发剧烈！ 很明显，它们看到了这枚没入镜面的金币。 而陈清也适时说道：“这是你们的‘信物’。” “真理的门扉会对所有人洞开，但那仅仅是对初涉其中之人的恩赐。探求之人不可轻易获取知识，那只会带来傲慢与偏执。而若想要再度打开这扇门，则需要持有对应的信物。” 说到这里，陈清语带笑意：“我认为你们的价值，值得这份信物。” 很明显，这句话让镜子内的人欣喜若狂。 哪怕陈清看不清楚它们的样子和表情，但从它们抖得如同筛子一样的身影，陈清大概能感觉得出来它们此刻的心情。 反正不是喜极、就是悲极。 对于陈清来说两者倒是都没有差别。 给金币是他经过思考之后的结果。 就像是他之前想的那样，接下来他迫切需要一种“体系”，来让所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与自己合乎规矩地交易。 量化的“交易”可以让陈清在中间有许多周转的余地，比如对方问的问题太难、陈清不知道，他就能以价值不够作为回答，然后再提出一个正好超过对方心理预期的价格。 如此降低对方心里的抵触。 当然，那枚金币是不可能当货币的。 陈清还没有愚蠢到会让一个客户拿着可以无限增殖的玩意儿当交易用的货币。 但，那枚金币却可以成为“会员凭证”。 这是陈清的第一个设想。 持有信物的人，才能够进行交易！ 虽然自诩“真理之主”，但陈清眼下知道的可不算多…… 至于齐禄他们发现信物能无限增殖？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清只需要说一些什么“任何东西都会褪色，无论凡物还是禁忌物。但我和你们的交易可绵延至时间尽头，你的后代持信物就能觐见我之宫殿”这样的鬼话就可以糊弄过去。 而如果齐禄把这些增殖的信物分发出去…… 那可就太好了！ 陈清想要的就是这个！ “所以，现在手捏金币对我来说有危害、但总体而言是大赚特赚的。” 摩挲着金币，陈清嘴角微微一勾。 嗯，不过就算没有手持金币的人站在镜子面前，他多少也会筛选一下，然后酌情给对方信物。 毕竟他就是唯一大股东，整个“真理之主”全都是他说了算，最终解释权都归他所有！ 优质客户当然得优质对待！ 至于齐禄他们要是被夜行者给灭掉…… 那就当自己实验暂时失败好了，反正损失也不大，金币还有很多。 “接下来顺便也给科林一个。哦对了，李长生不能给。毕竟这玩意儿就是从他手里拿的，再给回去太尴尬……” 一边在心里自语，陈清一边轻轻敲了敲镜面。 接下来，是履行交易的时候了。 “祭献记录的泥板，以此迎纳禁忌的知识。以及，用以交换的信息。” “等价交换，以诚取信。” 陈清声音舒缓。 他打算空手套白狼了。 ------------ 第二十三章 绝世好刀 影子扭曲狂乱如暴雨。 不得不说看着这样奇诡的场景，陈清都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嘀嘀嘀往下掉。 不过好在这注定只是短时间。 当几分钟以后，两面石板与刻刀悄然浮出镜面。 毫无疑问，这是禁忌物。 打量着面前的石板，陈清微微颔首：“果然，他们的确有用来记录的东西。” 齐禄送上来的两面石板，其中一面是空白的，大概用来给陈清刻录。而另一面石板上，则记录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文字。 这两面石板虽然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但当真的看过去的时候，陈清发现自己能看到的东西竟然很多。 这大概就是这个禁忌物的效果——它可以显示出远超自身数量的文字。 而在翻看了一下之后，陈清发现石板上的字符似乎是简体字的变体。 这也让他越发确定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对面的世界，绝对和现实世界有关联！ 将这面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石板放在一边，陈清开始着手给另一面石板加料。 伸出手，陈清将那面石板和刻刀捞了起来。 石板入手沉凉，而刻刀则在他的手中闪烁着锐利的寒光，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刀尖点着眉心一样的幻痛。 这是把好刀，摩挲着刀柄、陈清心中如是想到。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齐禄那边竟然连刀都一起送过来了。 原本他还打算用“若无依载之物，则知识无可铭刻，亦无法为人所理解”这样的说辞来搪塞他们、然后再忽悠两句，争取一下刻录的刀具。 嗯，那些家伙还挺上道。 挥手在空中翻了一个刀花，陈清凝视着面前的两个禁忌物：“好了，那么现在是该干活的时候了。” 他过去的工作就和刻刀打过交道，所以拿在手上的时候倒是出乎意料地顺手。光是一笔一划之间的轻松与写意，就让陈清下意识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真的是把好刀，陈清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一边看着手机屏幕，陈清一边在石板上开始刻录：“氏族……大蒜……十字架……银……” 这些都是陈清在网上查到的资料。 在经过简化、整理之后，他用相对简洁的方式，将其全部铭刻在石板上。 而在刻录的过程中。 陈清突然皱了皱眉。 他看着手中的刀，若有所思。 然后他点了一下旁边的一个按钮，紧接着就继续开始刻录。 这个过程不算太长，至少镜子里的齐禄还在祈祷的时候，陈清就已经搞定了这一切。 等到最后一画文字也落笔，陈清这才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珠，然后上下检视了一番。 不错，自己的手艺还没有落下来，文字飘逸而隽永，非常符合一位伟大存在的格调。 “那么接下来就是把这玩意儿送进去。” 他在心里自语。 同时他捏着刀的手越发用力。 真的是把好刀。 他在心里想着，心里越发满意。 接下来就是该怎么把这个东西送进去。 将石板按在镜子上，陈清亲眼看着那面石板落入镜子的对面。 一如此前那枚金币，身为禁忌物的石板进入镜子内的情况也差不多。唯一称得上变化的，或许就只有它上面的文字。 在一端刚进入镜面的时候，陈清还能够看到描绘在石板之上的内容。然而当彻底没入其中以后，他就看到自己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线条，竟然开始逐渐扭曲、跳动。 仿佛是黑蛇一般，那些文字从石板上“跳”了下来，飘荡在空气里、肆意舒展游弋。 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文字，或许非常奇怪。但陈清总感觉，那些进入其中的文字、似乎真的“活”了过来！ 它们变成了某种奇诡的东西，仿佛是不溶解在清水之中的墨，反过来玷污了那个清澈透明的净水。 昏暗透明的世界里，唯有那段异常的信息在扭动，狂舞…… 不过这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等到石板彻底没入镜面以后，那些舞动的文字轨迹就消失在陈清的面前。 而陈清只是面无表情地捏着刀。 真的是把好刀，他凝视着刀身、全然不顾镜子内的异常。 看着刀柄，陈清歪过头。 真的……是把好刀啊！ 他在心里称赞着。 如果用这样锋锐的刀尖穿过自己的喉咙，然后用自己的鲜血作为墨水、一定能勾勒出更漂亮的文字吧！ 他死死盯着银亮的刀身，就像那不是一把刀，而是绝世美人。 默默吞了口口水，他举起刀。 一点点朝着自己的喉咙那边移了过去。 然后，下一秒。 “叮铃铃”！ 急躁的闹钟声猛然响起。 随着闹钟声一起响起的，还有陈清电脑之中的一声“滴”。 提前被设计好的程序在此刻适时启动，通过电线将信号传递到一个小球旁边。在某种电磁力的作用下，小球被推动着朝向某个方向前进。 紧接着经过一系列动能变换，小球最终坠落到一个开关面前。 “啪嗒”一声，开关被按下。 紧接着，幽幽的烛火悄然燃烧。 当烛火的光芒笼罩住陈清的刹那，他捏着刀子的手顿时停在面前。 “哈……哈……” 手臂上满是汗水的陈清看着自己手中那柄锋锐的刻刀，下意识喘息着。 他直接按掉旁边的开关，以及熄灭油灯。 “果然，禁忌物没有一个是好想与的。” 把手中的刻刀放在一边，陈清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然后跌进旁边的沙发之中。 “我刚刚捏着那把刀的时候，一直觉得那柄刀非常漂亮。而这种情感最开始并不明显，但随着我使用、这种感觉却在大幅度提升。” 脱掉自己身上已经湿透的外套，陈清扯着领带、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我在过程中发现有异常，打开了此前设计好的‘油灯应急装置’，恐怕我真的会被这把刀给干掉。” 这个油灯应急装置是陈清此前的一个想法。 既然油灯能够稳定他的状态，那么如果他被禁忌物入侵、影响，是否也能如缓解他的渐冻症一样，暂时抵御禁忌物的力量？ 毕竟陈清对于油灯的了解太少，而科林也一直不“上线”，所以他只能自己摸索。 而在拿着刻刀、感觉到那种猛烈上升的情绪时，陈清意识到自己或许能够测试一下油灯的范围。 当然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莽撞。 事实上他还设计了报警机制、救护机制、以及相应的昏睡、分离机制等等，油灯只是第一重保险。 当然，如果这些保险都没有用…… 那陈清觉得自己哪怕全副武装，恐怕也得死。 不过，保险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倒是相当不错。 很明显油灯的确有着抑制其他禁忌物的效果，至少刻刀的那种情感、就被油灯给抑制了。 “但还真是吓人。” 看着刀子，陈清感觉这把刀一下变得有些可怕了起来：“我以前可从来没有捏过刻刀啊。” 这玩意儿竟然给他灌输了一些自己完全不存在的记忆，甚至于他还察觉不到这种记忆的偏差…… 嘶。 陈清觉得，这玩意儿的危险程度大概远在油灯和金币之上。 在迟疑了片刻之后。 他打开手机文档，输入了一些文字。 【禁忌物：刻刀（暂定） 效果：改变精神、心理暗示、锋利 危险度：】 在最后这行字上犹豫了一会儿。 最终陈清还是输入了一个字符。 【危险度：C】 【备注：使用刻刀的时候，我的大脑凭空多了不少美学、生物学和医学知识，或许使用这把刀、会让我的大脑里挤进不少东西。不过，它非常、非常锋利，而且非常、非常漂亮】 ------------ 第二十四章 等等，割掉什么？！ 与齐禄的沟通很快就挂断了。 对于陈清而言，他已经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也获得了一些收获。剩下的，就是等待齐禄那边的消息回访。 如果齐禄依靠陈清给的信息成功了，那就代表陈清多了一个客户、一个了解外界的渠道，以及对另一个世界更深的认知。 如果失败了，那也不会给陈清带来什么麻烦。 归根到底，陈清是目前唯一的卖家，他有充足的余地去选择、去验证。 而现在，就是验证“商品”的时候。 刻刀已经被陈清放进泡满大豆油的桶里，滑不溜秋的、一般人第一时间估计抓不住。而这个桶还链接着此前陈清涉及的一系列保险，只要有人动了、那就会向他报警，这也算省却了可能被偷盗的烦恼。 ……其实如果可以，陈清是想往刻刀上面抹屎的。 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去触碰那种玩意儿，绝对能极大程度降低刻刀被盗的风险。 当然，如果真的有人能偷的话。 不过刻刀只是收获的一方面。 真正让陈清重视的，还是另一块石板。 这块石板上面记录了齐禄一族的隐秘知识，大概相当于家族“秘籍”，又或者“课本”一样的东西。 或许齐禄他们一族的传承，就记录在这块石板上。 尽管那些奇形怪状的字体比较难以辨别，而且内容极其晦涩，但是通过蒙和猜，陈清还是勉强读懂了一些上面的内容。 在经过大脑的处理和翻译之后，陈清总算是将这块石板上的内容连贯在一起。 石板刻录的文字，首先是一段话。 【在这个世界两千年前，名为“大灾变”的劫难席卷人间。在这场浩劫之下，人类十不存一】 【大灾变之后，“污染”扩散人间。因为这种扭曲的力量，古文明那些辉煌的记录尽数失传，人们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一个多么富足、美好的世界】 “废土么？” 看着这个开篇，陈清摩挲着下巴：“类似于辐射那样的设定？” 摇摇头，他继续往下看。 下面的内容则记录了关于齐禄家祖先的事情。 【我之一族诞生于大灾变之后，原本是“思温斯特联邦”、石根城的城主】 【石根城是建立在一块巨石上的城市，那块石头经过污染之后、具备独特的生态环境，是极为罕见地、适合人类居住的地点，因此我们的祖先在那里建立了城市，并且统治了那里近两百年，却因为背叛、而丢掉了我们的家】 【所以，凡是所有子孙后代都务必谨记，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园。总有一天，我们要夺回来！】 “哦豁？还是落难贵族啊？” 手指按着石板，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 毕竟从镜子那边的仪式来看，很明显就不是一般的家族，落魄贵族也正常。 但这城主一族竟然沦落到被“夜行者”猎杀，以及这块石板上说的内容…… 脑子里大概倒腾了一下，陈清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齐禄他们家族的一些故事了。 大概又是斗争、落败、灰溜溜离开、然后清算吧。 不去看这一段的内容，他直接跳到下一个段落。 那些浸透着齐禄家祖先血与泪的文字，就这么掩藏在黑暗之中，再不能让陈清动摇半分。 而之后的内容，则让陈清颇为惊喜。 因为那是正儿八经的、关于超凡的记载！ 【据说，超凡体系在人类诞生以后也一并出现。只不过大灾变之前的超凡体系，如今绝大部分都已失传，而我们一族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部超凡典籍】 【那是比大灾变之前都要古老的典籍，耗费了我们无数族人，最终破译而出。然而破译的结果让我们无比绝望】 【这段超凡体系，如今已无法修炼！！！】 光是看着这上面的几个感叹号，陈清就能够感觉得出写这块石板之人的悔恨。 大概破译那些古老典籍的知识，让他们损失惨重。 “不过知识竟然需要破译？而且还损失惨重？看起来那所谓‘知识的污染’相当棘手啊。” 摩挲着下巴，陈清在心里想到。 同时他也大概明白了先前自称的那个“真理之主”，对于镜面世界的人类而言到底是如何的尊贵。 毕竟自己号称知晓诸多隐秘，而那些可都是镜面世界的人类们碰不到的啊…… 所以自己现在是卖方市场？ 点了点头，陈清决定以后卖东西再上掉二十个百分点。 之前还是卖的太便宜了！一个油灯就换来一个“医生”的传闻，一块石板就获得了吸血鬼的弱点！ 那不行，不行！ 这么想着，陈清继续往下看。 后面讲述的是齐禄他们祖先破局的方法。 【那部典籍无法修炼的原因，族中学者推测是因为大灾变之前存在的一种名为“灵气”的物质，如今已经不存在。因此，我们无法单纯依靠这种古法修炼。据说大灾变之前的人们也做不到，那是比大灾变还要古老的、仙人时代！】 【但有人突发奇想】 【“禁忌物是超凡，而禁忌物诞生于‘污染’。这是否意味着我们能将污染作为一种独特的、扭曲的灵气，修改那些古法典籍，然后改造成适合灾变之后人们的修炼？”】 【请记住这位天才，他的名字叫齐正人，是他奠定了我们一族之后的超凡之路！】 “原来如此。” 陈清若有所思：“灵气不存在，但镜内世界却有着无处不在的污染。而齐禄他们的祖先将污染，视作扭曲的灵气！” “不过，‘仙人时代’？” 很明显大灾变是现代，而大灾变之前…… 那不就是古代了？ 等等。 陈清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华点：“齐禄他们的祖先不会找到了什么古代炼丹修道的秘籍吧？！” 他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蛮高的。 尤其是在看到后面关于那部古籍的部分内容，并且上网查了一下之后，陈清发现那似乎还真是某部在明代流传过的所谓“仙法”…… “所以，那部仙法在经过污染之后、成为了禁忌的知识，可以修炼了？” “又或者，齐正人是个惊世骇俗的鬼才，硬生生用古代那部典籍造出来了一条灾变之后的超凡体系……？” 不管哪一条，陈清都觉得挺骇人听闻的。 按着脑壳，他继续往下看。 后面才是真正的，齐家先祖想要告诉后代的超凡入门。 【首先，合成“污染球状颗粒物”，并且吞服】 【然后摆出相对应的姿势，加速药物吸收速度】 【最后，处理掉炼化过程中出现的多余器官，即可成就超凡途径序列十……】 “等等等等！” 看着这行字，陈清还是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 “什么叫处理掉多余的器官？！” 或者说…… 什么叫多余？！ ------------ 第二十五章 守株待兔 “你这是……没休息好？” 第三天晚上，陆明诚又拉着陈清去吃饭。 刚一坐在饭馆里，他就看着陈清那萎靡的表情吓了一跳。 而陈清则是叹了一口气：“没什么，没啥。” 他总不可能跟陆明诚说，自己从两天前的早上到现在一直纠结到底应不应该按照石板上记载的方法去修炼吧？ 本来之前就就没怎么休息好，这两天纠结得要死更是死了不少脑细胞，再加上身体素质比较差…… 陈清觉得自己此刻距离登仙或许就只差那临门一脚了。 摇摇头，他端起酒杯：“查的怎么样了？” 面对这个问题，陆明诚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递给陈清：“全在这上面了。” “我花了点钱，按照这个名单上面逐个去找，而最后的结果是……” 看着陈清，陆明诚表情很正经：“从最上面的二十个人开始，已经全都不在国内。” 哦豁？ 听着陆明诚的话，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他摊开那张纸，一点点往下看：“全都不在国内？能不能确定他们的现状？” 陆明诚点点头，面色很难看：“你看背面。” 陈清闻言，将这张资料倒过来。 然后他的瞳孔就微微一缩。 “……都死了？” 他凝视着这张资料：“这上面的二十多个人，全部都死在国外？” 陆明诚没有说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 这正是让陆明诚感到恐惧的地方。 把二十人送到国外，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杀掉，如果不是陆明诚花了大把钱财去查，恐怕都查不出来…… 这其中隐藏的秘密，陈清觉得只要脑子没有太大问题，应该都能摸出其中的不寻常来。 “而且能够把包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你家门口，并且可能继续会往外送人……” 摇晃着啤酒罐，陈清说道：“那这背后的力量恐怕大得吓人啊。” 陆明诚也跨着一张脸：“就是说啊。” 他也被这份资料上隐藏的东西给吓到了：“这也太吓人了！死人了欸，而且还是死这么多，甚至我可能也是其中一员……” 指着自己的黑眼圈，陆明诚向陈清大吐苦水：“我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又是查资料又是担惊受怕的，真是吐了啊！” 也不怪他表现得这么恐慌。 实在是陆明诚这两天焦虑过了头，都快有些神经质了。 相比之下，他看着几乎全程保持淡定的陈清，都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缺失了“恐惧”这一情感。 咋遇到这种怪事还能这么淡定呢？！ 理所当然，陈清不可能知道陆明诚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只是摩挲着下巴，心中若有所思：“很明显这是一起涉及超凡的事件，毕竟那个黑莲花印记只有我能看到、而老陆看不见。” 至于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陈清觉得理由大概很好猜。 无外乎就是他最近接触了古镜、金币等禁忌物，又或者是和其他超凡关联太多，所以对这方面有一定的认知。 因此，对比其他人他有一个优点。 那就是他先入为主，认定这是一次超凡事件，对后续可能的情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要怎么把这一隐性优点转化为优势……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突然开口说道：“你之前说徐向阳在消失之前和世界末日有所关联，对于那件事、你还有印象吗？” 听到这句话的陆明诚微微一怔。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那件事？我知道的也不算多，那天也跟你基本上说完了。” 这个答案让陈清有些失望。 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徐向阳归根到底也只是陆明诚的一部分谈资，在此之前他对那个人渣毫不在意，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那么现在，能够用来作为线索的就只有…… 明信片上后续的名字了。 回想着此前看到的明信片，陈清双手交叠：“有一个笨方法，那就是我们挨个挨个找过去。不过这可能需要大量时间，并且非常困难、在我们找到线索之前，就会轮到你。” 听到这句话，陆明诚打了一个哆嗦：“……那最好还是不要。” 点点头，陈清接着说道：“那就是第二个办法。” 他的手指点在桌面上：“既然对方能把包裹送到你这里，那就意味着他们正在、或者先前在监视你。除非包裹能自己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真的一筹莫展，只能走第一条路。” “但，如果是前者，那就代表着我们有充分的回转余地。” 闻言，陆明诚吞了口水。 他看着陈清，颤抖地说道：“什么……余地？” 而陈清则是面无表情。 他缓缓开口说道：“既然有人在看，那就让他们看到更多。”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明信片出现的名字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而此前出国的人也都是前二十个名字，所以死的时候大概率也是按照时间顺序。我不知道顺序对他们有什么意义，但很明显、他们就是这么做。而这么做，就必然有原因。”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让最后一名提前，打断他们的顺序。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必须要出现，除非这个次序毫无意义。” 听到这句话，陆明诚先是愣了一下。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等等，你是要？！” 而陈清则是第一次露出一个微笑。 “是的，”他说道，“我要在国内，尝试一些小手段。” “总之就是尽可能扰乱这个名单的顺序，毕竟我的名字最后出现，顺序很明显是最后一个。而如果这个顺序提前，那他们的布置就会被打乱，接下来就不得不出现……” 将啤酒罐放下来，陈清斩钉截铁地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们需要应对的就明了了，也能有更多筹备！” 陆明诚还是有些犹豫：“但这也太危险了……” 陈清笑了笑：“我不觉得有什么比现在更危险的。” 他说了一句陆明诚不理解的话语之后，接着说道：“而且他们既然把人送到国外再杀，就代表国内不敢动手，所以我的行为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嗯，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门路，我都想试试和哪个要被枪毙的囚犯聊聊徐向阳了。但可惜啊，我们这里是法治社会……” 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陈清转过头，看着被他的话给吓傻的陆明诚，忍不住乐了：“看什么呢，我开玩笑呢。” “你也不用担心这么多。” 摇晃着啤酒罐，陈清面带微笑：“如果没点后手，我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 第二十六章 回访 拜别了陆明诚之后，陈清叮嘱他继续按照名单上面的人去寻找。 虽然他选择了第二种办法，但不代表第一种办法就完全行不通。反正修改顺序也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另一个人完全可以继续对着名单调查，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 毕竟陈清对于这一次事件的推论都是建立在真的有人监视他们的情况下。但如果其实并不是监视，而是纯粹的超自然…… 那就需要他再费点功夫从古镜之中捞一点东西出来了。 所以陆明诚有必要顺着名单去问一下那些和他经历一样的家伙，看看到底有没有人遇到过可疑人物。 而对此，陆明诚非常犹豫。 他大概对陈清被卷入这场祸事而感到羞愧，再加上陈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是让他愧疚。 而陈清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也是在自救。” “如果这场明信片上的人真的都得去死，那我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更何况如果你死了，那我一个人就真的独木难支。” “再说了，其实某种程度你比我更危险。” 陆明诚：“嗯？” 陈清笑着收回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毕竟我还只是名单末尾，你可是名单中间。而且是你告诉的我，所以你很可能早就被监视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调查那些人，你觉得背后的那些家伙会怎么想？” 陆明诚：“？？！” 他一瞬间就被陈清给搞怕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放着陈清去做自己想做的。 陆明诚也想通了，反正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再惨还能惨到哪里？ 想通了这一点的他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不少，连带着眼神也坚毅起来。 至于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 陈清觉得至少能撑到下周吧。 挥手告别朋友，他打车回到了自己家里。 到家门口以后，他先是看了一眼摆在玄关的那一大堆东西。 看起来没有人进来过，整个玄关都和他走的时候差不多。 脱掉外套放在旁边的衣架上，陈清坐在沙发里，掏出手机开始记录。 沉吟了一声，他开始在手机上敲文字。 【接下来的一切都围绕在真的存在一个组织对我们进行监视的基础上】 【虽然也有可能是纯粹的灵异事件，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合理、合法的出国手续，可不像是单纯的禁忌物能够做到的】 【所以老陆大概率被盯上了，而我估计也连带着处于监视之中】 【但好消息是，那个组织对我的监视很明显层级很低。不然的话他们应该会知道古镜、油灯、以及金币的事情】 然而到现在，那几样禁忌物仍旧摆在陈清家的仓库里。 这必然不可能是对方担心打草惊蛇，所以选择按兵不动。 陈清不认为有谁能够拒绝古镜那种神奇的宝贝。 但凡有人知道那面古镜代表着什么，那就绝对会把目标全部转移到古镜上。 毕竟……那可是相当于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禁忌物宝库！ 所以，既然对方没有动手、那就代表着陈清所受的监视程度不高。 或者干脆可能……就没有监视。 毕竟按照对方在国内的力量来看，很明显跟阴沟里的老鼠差不多，估计没有太多人手。而陈清作为顺序的最后一个，当然不可能一直被盯着，只要保证最基本的调查就好。 这一点很关键。 因为这决定了陈清是有心算无心。 而且古镜这个东西实在是神奇得很。 如果用的好，那绝对会成为那个组织都不敢相信的利器！ “所以，我现在手上的东西有能帮助我脱困的么？” 翻看着手机，陈清若有所思地想着：“刻刀很有必要，虽然它的反噬也很强，但它赋予我的知识和技巧能让我在短时间之内就具备强大的近身战力。然后就是油灯，有那个就相当于给我全程上BUFF，让我有很强的续航。” 这两个就是接下来陈清打算围绕作战的根本。 有了这两样禁忌物，就足够陈清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他表情有些奇怪：“不过话又说回来，徐向阳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仅仅是提到这个名字，就会被记录在明信片上？ 而且那个明信片的黑莲花，又代表着什么？ 以及为什么这样一个团体在国内如此猖獗，却没有被取缔，是因为国内并没有专门针对超凡能力的机构么？ 又或者这个团体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庞大……？ 好几个谜团在这一刻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的大脑一刻不停地思考着。 而思考的最后结果就是…… 陈清困了。 “哈欠~”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感觉精神前所未有的疲惫：“啧，真是年纪大了，熬几天夜就受不了。” 看起来需要稍微休息一下先。 反正目前自己还没有向外界透露自己想要“紫砂”的消息，除非对方能够监听自己和陆明诚的话语，不然应该不会过分关注自己。 如果真能监听，那陈清觉得自己在谈话一开始，坐计程车回家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拿下了。 但他还是安全地回了家。 这预示着那个组织在国内的力量不会太强，至少没有办法大庭广众之下抢人。 所以在此之前，他还有一定的时间。 嗯，因此…… 起身，陈清拿下钥匙、走进仓库里。 沉下心来，他走到古镜的旁边。 伸出手，陈清轻轻叩响了镜面。 指节接触的瞬间，镜面如水一般波动。 另一个世界在他的面前，展现出本真与自我。 “嗯？” 凝视着古镜，陈清的眉毛微微一挑：“这白皑皑的背景，是科林么？” 有意思。 他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枚金币放在旁边，然后顺便点燃了自己身边的那盏油灯。 等到这一切全部都做好以后，他才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顺便关上了仓库的门。 身体前倾，对着镜面，陈清意味深长地说道：“是你啊。” “再次造访，是来支付那份知识点代价么，契约者？” 在他的话语声音里。 镜面世界内，那道象征着“科林”的影子扭曲而摇晃。 ------------ 探秘 ------------ 第二十七章 千年前的誓言 镜面世界内。 科林跪坐在地面上，面前摆放着那面古朴的镜子。 此刻他的心情无比虔诚，双手按在地面上、身体微微低伏，就像是向着某位伟大存在叩拜一般。 而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 此刻的科林，正在向那位“真理之主”俯首，祈求来自祂的关注。 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 面前的镜面如水一般波纹荡漾。 “是你啊……” “那么……支付……代价……契约者？” 在那断续如丝线交织的话语里，真理之主的声音回荡在科林的耳畔。 而科林则是直起身体：“请原谅我冒昧的打扰，伟大的‘真理之主’。我知道这非常无礼，但请您再多给予我一些时间。” 说着，他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东西全部堆在面前：“这是我所奉献的祭品，时间太短、但这是我所能拿出的全部。” “我知道这太过贪得无厌，但请您务必垂怜。我必须要成为‘医生’，为此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如果您想要我的灵魂，那请您尽管拿走好了！” 看着镜面，科林沉声说道：“但我希望您能不吝赏赐，再次予我恩德。请告诉我，成就超凡的那份古老誓言……” 话音落下。 科林紧张地看着镜子。 正如他所说，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其实太过僭越了。 虽然他对于真理之主具体的位格并不是很了解，但仅仅是从对方随口就能说出禁忌知识这般的情况来看，这位的力量绝对如渊深沉。而自己眼下，则是在和这位谈条件…… 这要是放到那些脾气暴躁的存在面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得死多少遍。 但科林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因为除了这位真理之主以外，他已经找不到任何有可能救助自己弟弟的东西。 大灾变之后的世界，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人们大都知道该如何杀人，但救人…… 你不能要求一个屠夫用杀猪刀去做一场手术，这本不是他所能触及的领域。 所以哪怕知晓自己接下来行为的后果，科林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因为他已经再无任何可以依靠。 唯一的希望，就寄宿于真理之主手中！ 哪怕这份希望可能飘渺得像是云彩，但如今的他只剩下这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寻找各种可能有价值的东西，因为他之前听“真理之主”说过，禁忌的知识需要交易换取。而交易，当然需要支付代价。 为此他东奔西走，耗空了自己所有积蓄不说、还欠下一大笔钱。不仅如此，他还涉足了曾经获得油灯的那个遗迹，几乎掉了半条命。 而此刻这份哪怕是放在西斯联邦内都称得上颇为宝贵的财富，却被科林毫不在意地推到自己面前，就像那并不是自己数十年的积蓄、而是一团毫无意义的黄泥。 他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声线之中带着一丝颤抖：“请您……施以慈悲。” 话音落下。 镜子那边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份沉默过于锋利，以至于科林都感觉是有一把刀子抵着自己的脖颈，几乎要把他刺出血来。 在这份煎熬之中。 好半天，镜子内才传来一声平静的声音。 “等价交换的原则，不可违背。” 听到这句话，科林的心陡然一沉。 他垂着脑袋，满脑子只有自己弟弟那苍白的脸、咳嗽的喘息。 到头来，还是没有办法么……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下意识按着自己的脸。 在这一刻，科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那是寄宿于自己内心之上，要把他的灵魂与肉体尽数击溃的、淤泥。 而他则被包裹在淤泥之中，呼吸之间带着肮脏的回音。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溺死了。 然而。 在他即将身陷泥泞，裹足不前的时候。 一道明亮的光芒闪烁在他的面前，像是凌空的大日、驱散了一切污染与阴影！ “所以……” 科林抬起头。 在他的正前方，镜面内的身影摇曳扭曲。 真理之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的问题……什么？” “天平已……架，代价已支……我想，你……能换取相当……的隐秘。” 祂的声音悠远，宛如群星的回响：“既已献上……迎受回应……真理的门扉……为你而开。” 听到这句话。 科林面色苍白，但眼神里却满是不可置信。 他足足花了半分钟来理清此刻的思路。 当他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之后。 下一秒，他狂喜地手脚并用、看着那面镜子：“真……真的吗？！” “感谢您，非常感谢，真的真的！”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将自己面前的一切全部推到面前的镜子内：“请收下我卑微的诚意，请您收下！” 无数宝物在此刻被塞进镜子内。 就像是垃圾山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些东西被塞进去以后，科林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句奇怪的声音。 那似乎是……此奥？ 科林理解不了那句话的意思。 但他知道如今希望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当那一大堆贡品全部塞进镜子里以后。 他才虔诚地看着镜子：“我祈求，获得成为‘医生’的那段誓言。” “我听人说，那是比灾变还要古老的誓言，是旧时代每个医生都必须要谨守、遵循的规则。如果想要成为‘医生’，那么就必须要念诵那份旧日的隐秘。因为不知晓誓言的全文，医生的超凡之路已断绝许久。” “为了拯救我的弟弟，我必须要成就超凡。” 看着镜子，科林面色坚毅：“所以请您务必垂怜，将那份禁忌的知识交予我！” 听到这句话。 镜子内的真理之主先是停顿了半秒钟。 之后，祂才轻笑着说道：“哈，那份古老的誓言？” 像是有些感慨，真理之主的语调之中隐隐带着时代的厚重：“原来如此，在这个时代医生的命运已黯淡到如此的程度了么？” 沉默。 就像是在咀嚼着那曾经辉煌壮阔的历史一般，真理之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而科林则是安静耐心地等待着。 他知道自己已经占了便宜，自然需要对这份古老保持尊敬。 如是片刻。 真理之主悠悠开口：“以真理之名，交易等价、予以通过。” “那么听好……” 祂轻声说道：“这份千年之前的盟誓。” 话音落下。 科林猛然感觉到。 面前的古镜，那份污染的波动…… 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势态轰然扩张！ ------------ 第二十八章 知识所带来的异象 “那么听好，这份千年前的盟誓……“ 踢掉旁边的“垃圾”之后，陈清一边脸色难看地说着，一边把某个绕到自己脸上的东西弹开。 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相当滑稽。 头上罩着一条头巾、身上披着一副雨衣，两侧则是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但看一眼就觉得相当奇怪的各种古怪玩意儿，旁边则还有一大摊鬼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鲜血…… 而这些全部都是科林送给他的“贡品”。 虽然陈清大概知道科林这个家伙特别迫切地想要从自己这里换取知识，所以估计会准备不少东西来作为交换…… 但这也实在是太他妈的多了吧？！ 当科林把那些东西推过来的时候，陈清还没啥感觉，只是乐呵呵地伸出手、想要把它们给捞上来。 他甚至还觉得科林这小伙子还真上道，竟然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不是很好过，送了这么多好东西过来。 但是当他伸手进去摸了一下之后。 陈清一下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不是，那黏糊糊的是什么东西……？ 怀着疑惑，陈清下意识想要把手拽出来，毕竟没人想要在那团黏糊糊的东西里面搅半天。 然而他忘记了。 当手伸出来的时候。 也是镜子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物件被跟着一起……带出来的时候！ 仅仅只是手腕抬了一下。 下一秒钟，陈清就感觉到自己面前的镜子仿佛沸腾了一般。 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滚动着，仿佛是要从中跳出来，坠落到他这一边的世界…… 当陈清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 “啪嗒”一声，一条毛巾罩在他的头上。然后又是一声，一件雨衣披在她的身上。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猩红的鲜血涌流，以陈清看了瞬间面如土色的速度，从镜子内轰然喷出！ 要不是陈清眼疾手快，直接把面前的镜子摊平、恐怕他的脸都要被这团鲜血给洗一遍了！ 但饶是他眼疾手快。 那团鲜血还是不受控制地倒了出来，洒在旁边的地板上、把他家的地板给染得像是凶杀现场…… 而他就是那个呆在现场之中，拿着马桶圈、分外懵逼的过路人。 在大概花了半分钟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陈清的心情相当复杂。 叹了一口气，他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全部解下来放在一边，打算以后再整理。 说实话，陈清觉得这些东西大概率不都是禁忌物。 虽然他对另一个世界的认知不太深刻，但根据第一次交易、科林给他科普的时候，他知道哪怕是在那个世界、禁忌物也算得上相当宝贵的东西。 而以科林这样的身家，撑死也只能拿出那一件油灯来。 就算他为了从自己这里交换知识耗尽家财，那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这么多禁忌物——先不说他能不能买到，光是附近有没有的卖就不一定。 谁会把禁忌物这么简单就卖出去啊？ 又不是陈清手中那枚金币。 就算是金币，那也价值连城啊！ 所以他可以确信，科林送上来的这些东西里并非全部都是禁忌物。或者说，仅仅只有数件有禁忌物的苗头。 但它们还是从镜子里面过来了…… “这就代表着通过镜面的并不一定要是禁忌物？” 拿起自己面前的毛巾，陈清若有所思：“还有其他的条件。” 既然条件不一定非得限制是禁忌物，那会是什么？ 超凡？ 陈清不是很清楚。 但没关系。 他可以让科林帮忙回答——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不过在此之前。 他总得先完成这个交易的大头。 可能是得益于科林一口气送了这么多东西，等到了后面的时候、镜子的“信号”都好了不少。 至少陈清能完整说出一段话了。 这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便利。 “医生的誓言……我查一下。”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陈清把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是他刚刚花了一点时间，根据科林口中的关键词、查出来的内容。 “如果现实世界的知识和镜面世界能对上的话，那么科林口中的誓言、大概率就是这个。” 即，【希波克拉底誓言】。 据说是不少医学生、行医人士在入行之前都需要了解的内容。 这个誓言的具体形成时间众说纷纭，但保底都得有大几百年。 也难怪科林会说这玩意儿古老。 他所处的灾变时代是现代的两千年后，而希波克拉底誓言出现的时间又在现代几百年之前，一来二去之下得有快三千年…… 挠了挠头，陈清又开始琢磨应该怎么把这些文字放进去。 之前给齐禄他们吸血鬼弱点的时候，能用石板记录。 但现在……似乎科林送的东西里面没什么能够用来记录的玩意儿啊？ 看着那一摊鲜血、以及毛巾，雨衣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陈清觉得用这些东西记录医学誓言……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没办法了。 “只能用读的了！” 陈清的眼神坚毅。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还好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内容并不算太多，至少比起动辄几千字的氏族传说要好。 那么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 “怎么希波克拉底誓言也有这么多版啊？！” 看着网上各种各样的誓言，陈清有些懵逼。 他又不是医学生，不知道哪一款才是普适性最高的誓词。 翻看了半天，在纠结了不到三秒钟之后。 陈清咬了咬牙，做出一个决定。 “选字最少的！” 既然是要读，那肯定得选字少的！ 就这么定了！ 在这一刻，真理之主决定了他对信者的恩赐。 清了清嗓子，他对着镜面压低声音：“那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镜子那边，科林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总体还算清晰：“是的。” “无论是魔药还是仪式和污染源，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魔药、仪式、污染源？ 陈清把这三个东西给记住了。 这大概是灾变之后，人类想要成就超凡的必备仪式。 “这么说起来，在齐家那本秘籍之中，魔药就是‘聚合物’，奇怪的动作就是‘仪式’，污染源……可能是污染作为灵气本身？” 摩挲着下巴，陈清发现镜子内的世界对于超凡竟然颇有些殊途同归的意思。 至少他们的步骤大致相同。 不过正好。 既然科林要成就超凡，那也正好能够让陈清看看、真正的超凡仪式是怎么样的。 如果他之后也打算成就超凡的话！ 因此他的嘴角微微一勾。 “既然如此，那就念诵吧。” 他的声音严肃：“我说一句，你回一句。” “仰赖医神……” 在他的话语声音里。 两千年前的誓言在镜子之后的世界，悄然复现。 而伴随着这一进度的。 还有镜子之中那庞然升起的，狂躁的污染！ 这代表着在那一片地界，禁忌的知识现身了！ 在那片雪域高山之上。 金色的桂冠在此刻缓缓飘落而下，垂在雪山的峰顶，散发着悠悠的暖光。 这即是……禁忌知识复现所带来的异象！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 这是因为知识被污染以后，复现在这个世间所带来的异象。 就像是两百年前解密《逍遥》那部古籍，然后猛然出现那一头名为“鲲”的怪物一样…… 这一次的禁忌知识，再次诞生出了类似的情景！ 而与此同时。 镜面世界之内，无数超凡者同时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 “古老、神秘，但却出乎意料的平和，甚至还有些……温柔？” 无数人的眼神之中带着诧异。 他们很少会看到这种类型的禁忌知识，温暖、柔和，像是要将所有人都治愈一般。 这让他们下意识追逐着这份柔光，心里同时泛起一个疑问。 “这现世的禁忌知识，是什么？！” ------------ 第二十九章 镇压（求追读） 处在镜子外面的陈清当然不可能知道镜子世界内，仿佛煮沸热汤一样的超凡者世界。 他和那个世界隔着一个镜子呢。 甚至于连身处镜子内的科林都对外界的反应一无所知。 作为异象中枢的他，最多只能够感觉到自己周围污染的浓度似乎扩散了，然后身体好像多长了点东西…… 也可能是少了点东西。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时刻！ 当听到镜子之中真理之主那悠远的声音，科林第一时刻将自己的手按在镜子上，同时咬紧牙关、眼睛暴突。 在上一次他就发现了，自己只要把手按在镜面上，受到的污染冲击力似乎就要小一些。 至于这其中的原理，他倒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因为接触的过程能够让污染传导得更快？ 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那些自己以前根本听不懂的理论，科林赶紧将自己手中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摆在自己面前。 那分别是一个紫色的玻璃瓶，几块漂亮的小石子、以及一根散发着幽幽寒光的玻璃棒。 这就是他到现在为止准备好的一切。 晋升“医生”的超凡方式其实和齐家祖先的超凡仪式差不多，或者说、在这灾变之后土地上的超凡，大抵都颇为类似。 本质上都是分为三步，即喝下魔药、布好仪式、放置污染源。 此前科林因为用了太久油灯，与禁忌物接触过多，被污染程度很深，其实已经半只脚踏入了超凡。 而超凡的三步骤，其目的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污染这一法则本身进入身体之内！ 魔药，是由各种经过污染的药材炼制而出的东西，不一定非得是液体、但绝对是与污染关联紧密的、几乎等同于辐射物的玩意儿，是为“血”； 仪式则是利用各种经受污染的物件聚合出一个外在环境，让人能够暴露在这股超凡力量之中，是为“肉”； 而污染源则是一切的根基，自然环境之中的能量达不到成就超凡的目的，所以需要额外布好污染源，以此来保证能量供应，是为“骨”。 当然，这并非是所有超凡都会遵循的，仅仅只是大方向。就像有些超凡途径不会选择这么温和的方式，而是采取更加直接——比如说杀。 依靠武器将各种散发着污染的变异生物杀完之后，沐浴它们的鲜血、进而成就超凡之路，这是某些激进的途径。又或者如齐家秘籍一般，依靠打坐修炼，而不仰赖污染源。 科林当然不可能选择这些方式。 他只是根据镇上那个药剂师说的，以及自己对超凡的认知，选择了可能最适合“医生”的超凡仪式。 至于说为什么是可能…… 因为目前涉及“医生”这条超凡途径的人，屈指可数。 而且他们的晋升也并非正统，而是依靠诸如“行医执照”这样的禁忌物所获得的“医生”资格，成为超凡。这种禁忌物能够帮助他们实现类似医生的能力，却没有办法让他们更进一步、因为他们本身并不“规范”。 而不规范就代表着没有上升渠道。 这其实在灾变之后是很常见的事情。 过去的一切知识都被污染的当下，那些昔日耳熟能详的能力也都没有办法传承下去，自然不可能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前进。 尤其是类似医生这样的职业，在经过污染之后成为超凡途径，却因为入门的誓言都无法说出、直接沦落为传说一般，更是正常无比。 归根到底，科林其实也是在赌。赌这份通用仪式能够成就他所期望的。 看起来，他这次是赌对了。 过去那个不存在的传说，在此刻悄然破裂。 在雪域高山之上，唯有平静的声音在回荡：“仰赖医神……”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跳动着落入水潭的水珠。 而那头顶的异象，也随着这一念诵的过程越发明显。 禁忌的知识，本质上是因为知识被污染而产生的。 那是一旦出现在世间之中，就会引来各种污染现象的神秘。有的知识被破译之后，就会迅速褪去这股神秘，如西斯联邦的《现代足球规则》。 但有些知识，哪怕破译、钻研，仍旧能够保持非凡特性。如齐家先祖的那本秘籍，又如…… 此刻，因为《希波克拉底誓言》而出现在空中的金色桂冠！ 那枚桂冠缓缓飘落，凌空浮在山峰之巅，压制着其下浩瀚翻卷的雪域。 而它所处的方向…… 正好是此刻刚刚打开魔药瓶，打算“吨吨吨”喝下去的科林头顶！ 当魔药下肚以后，科林感觉自己的五感前所未有的敏锐。 他甚至能够看到氤氲在自己身边，那灰色的浊气。 “这就是污染么？” 凝视着那些飘散的灰色气团，科林心中有了一丝明悟：“魔药打开了我的视野，让我能够看到、吸收污染。” 而接下来他需要做的。 就是将这个誓言念诵完毕，并且根据可能的医生途径、成就根正苗红的超凡！ 这么想着，他的声音再次坚定起来：“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 随着他的声音，头顶华丽的桂冠越发明亮。 那似乎是某种象征，又像是某种认可。是远比世间一切都还要漫长的精神，重新现身于灾变之后的废土。 它温和、柔软、平静，是这个废土已经几乎绝迹的情感。 那就是…… “怜悯”。 风在此刻都止息了。 笼罩在雪山之上的雾霭也如水汽一般消散在空气里。 尘封千年的群山，在领受桂冠之后、第一次沐浴在阳光之中。 然而，这份阳光也仅仅只是一瞬。 无形的力量荡漾开那道柔软的微光，轻柔却不容置疑。 当那份光芒散开的时候，浩瀚的雪峰重新被笼罩进终年不化的冰雪之中。 就像是小镇上那个医生说的那样。 这座山、有着比任何人想象中还要深远的秘密。 但仅仅只是这一细微的变化就已经让不少超凡者大跌眼镜! 在夜色之中，唯有沉默的声音回荡。 数分钟之后。 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 “‘雪山’的雾散开了。” “这都能入选今年最恐怖的新闻之一了吧？” “要知道那座雪山可是在灾变之前葬着……的啊？” “这雪不能化开，除非你们想再经历一次两百年前那场‘逍遥之劫’。那头生物仅仅只是翻了个身、就让‘太吴城’破灭了。” “的确，雪山之中的……不能出现。为了对付那头怪物，我们付出了数十位高序列的超凡，都还没能彻底镇压。如果再加一个……我感觉我的头发得掉完。” “那雪山上引动异象的人呢？” “收编，或者剥夺吧。归根到底也是超凡，尽量小心为上。” “那么就决定了，解决雪山之上的一切可能隐患。” “附议。” “附议。” “开始行动吧。” 清脆的拍手声一闪而逝。 “派遣行动队，进入雪山。” “镇压……任何可能的异常！” ------------ 第三十章 不同的超凡途径 扒拉着镜面，陈清黑着一张脸、表情复杂。 “……看不到。” 他松开抓着镜框的手，长叹了一声：“看不到啊。” 此刻他的镜面里只有一片皑皑白雪。 除此之外什么魔药、什么仪式、又或者什么污染源，他都完全没能看到，唯有当中那道象征着“科林”的人影摇曳如火烛。 镜面没能够让他看到科林晋升超凡时候的具体景象。 因为它的清晰度不够…… 想到这里，陈清的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虽然一开始镜面不会将画面完全反映出来这一点让他颇为轻松，不至于担心被谁发现他其实是个普通人。 那么现在，在他需要仔细看对面的时候，这一点反倒是变成了缺点。 背景虽然类似，但镜面内显示的内容却像是经过某种马赛克处理了一样，让他只能够看个轮廓大概，不能看清楚细节。 这样的画面哪怕是亲眼看着科林晋升超凡，也没什么意义。 因为陈清甚至分辨不出来科林的手是哪条…… “所以，看起来我是没办法吸取他人经验了。” 按着自己的额头，陈清叹了一口气：“唉。” 他到现在对于古镜的认知还是有点少，除了知道如果对方一口气送一大堆东西过来，古镜的“信号”可能会加强之外、其他的还两眼一抹黑。 不过，科林这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很明显陈清给他的誓言是货真价实的，因为此刻陈清很容易就能看到，科林那道扭曲的身影上，多了一道明亮的光辉。 这个光辉虽然亮却很小，如同一个种子、锁在影子的正中心，随着科林身体扭曲而缓缓跳动着。 有这样的变化就算不是成就超凡，起码也是和超凡搭上了关系。 所以陈清划开镜子上的尘埃，对着镜面说道：“那么，交易结束。” 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因为和希波克拉底有关，所以我说句题外话吧。既然已经做出了誓言，那我希望你能够遵守。他不会想要看到遵循了他誓言之人，做出品行不端之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模糊了一下语句之中的代词，语气也带上了些感慨。 而听到这里的科林则是微微一惊。 从真理之主的口中，科林感觉祂似乎和那位“希波克拉底”……有些相熟？ 那位医学前辈距今有数千年，而和那位相熟的真理之主…… 保守估计也得有千年吧？ 想到这里，科林的态度越发恭顺起来：“是的，谨遵您的旨意！” 他越发明晰镜子之中的存在到底是何等尊崇。 能随口说出数千年前隐秘的存在，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活着，就足以跻身于这个世界最顶层！ 而对于科林的态度，陈清也相当满意。 真不错。 科林这小子是真不错，谦逊有礼不说，还有同情心。虽然有点咋咋呼呼的，但心意却是比其他人要丰厚得多。 这样的人活该成功啊！ 感叹了一声，陈清屈指一弹。 在他指尖一枚金色的光芒闪烁而过，落入镜面之中、“滴答”转动着掉在科林的面前。 科林下意识捏住那个玩意儿放在手心看。 而陈清的话语也适时响起：“这是凭证。” “真理之门虽然为所有人而开，但那只有一次。在第二次之后，若不持有信物、则无可窥见门内的真知。” 科林闻言，紧紧抓住手中的金币、郑重点头：“我明白！” 闻言，陈清笑了笑。 他手指轻叩桌面，很随和地说道：“那么，现在感觉如何？” 对于科林所成就的超凡，他很好奇、所以出言询问。 而他确信以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哪怕是问出这种问题，科林也会不疑有他、只认为这是来自长者的随意询问。 因此他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我有一种感知，那就是我成为了序列十——‘医学生’。但，这个医学生到底要做什么、我却不是很清楚。” “不过，我的五感、精神都大幅度提高了。这代表着我使用禁忌物所受的负担也会减弱，从您这里获取知识也能更容易一些！” 嗯，果然。 陈清微微颔首，在心中想到：“进入超凡以后，对禁忌物的耐受性也会变强。”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用刻刀可能十分钟就会被影响得无法使用，而成为超凡之后、则能够使用远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这让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灾变之后的世界、禁忌物和禁忌知识果然是绝对的支柱。 收拢自己的思绪，陈清微笑了一下。 “很不错，”他说道，“不过你所追求的问题，大可以自己寻找答案。或者，你愿意支付更多、以获取超凡晋升的知识？” 听到这里科林赶紧摆手：“不不不，感谢您的好意，但我还是希望暂且由我自己来决定我以后的路……” “医生这条超凡道路，此前几乎无人走过，所以我现在可能是在创造一条纯粹的超凡途径。” 科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种事情，其实我也有点热血沸腾啊。” 听到他的话语之后，陈清无声地笑了。 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冒出一个猜想。 既然禁忌知识可能会决定今后超凡的道路…… 那么如果我给科林一本《本草纲目》、《黄帝内经》，又或者《现代医学》、《外科手术》…… 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很可能走上两条不同的道路？ 又或者他如果教会科林放血疗法，那么他是不是又能变成带着鸟嘴面具、周身缠绕黑暗的怪医？ 嘶。 猛然之间，陈清感觉自己脑海之中那些知识，在另一个世界似乎还真的具有…… 无穷的可能性！ “不过现在还太早了。” 不管是哪条道路，总归要科林自己选择。 而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 看着科林送过来的那些东西，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这么多具备特殊力量的道具，哪怕不全是禁忌物，恐怕也能够让任何一个人都吓一跳吧？” ------------ 第三十一章 一物降一物 将那些被自己扔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陈清顺手反锁了仓库的门。 其他东西倒还好说，但是在看到地上那一大摊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鲜血之后，陈清的嘴角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他倒不是很害怕这摊血，油灯还亮着、安全问题多少还是有保障的。 真正让他头皮发麻的还是在于，这都洒在地上了、该怎么捡起来啊…… 总不可能用吸尘器吧？ 看着旁边的吸尘器，陈清陷入了沉思。 好像……也不是不行？ 手把着吸尘器，陈清看着鲜红的液体“嘟嘟嘟”被吸进小盒子里，再一次感叹现代科技的伟大。 这种小事灾变之后做得到吗？！ 等到一切做好以后，已经是傍晚了。 陈清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古镜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之后他才离开。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敲镜面的时候都有画面，但等到他离开了又什么变化都没有。简直就像是专门安排时间，将那个世界特供给他一样。 “呵。” 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陈清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么远的事情。 古镜的秘密可不少，他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想那么多也不过徒增烦恼。 还是看看远处的那摊怪东西吧。 搓着手，他扫了一眼堆放在客厅里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脸上忍不住带起一丝微笑。 “我看看。” 挨个拿起那些东西检查了一下之后，陈清确定了——这团杂物之中，仅仅只有三件是禁忌物。 所谓禁忌物，按照科林之前说的定义是，奇特、神秘、甚至于违反物理法则的东西。禁忌物任何人都能够使用，但使用过程中会对人类产生极大的负担。 像是油灯那种锁死身体状态，金币无限复制、就毋庸置疑符合禁忌物的定义。 而眼下这些东西之中，虽然也有不少具备奇特的力量，但陈清却并没有使用禁忌物那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比如说他手上的那条围巾。 在经过尝试以后，陈清发现戴上毛巾以后、他的思维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原本模糊的记忆也清晰了些。 但也就仅此而已。 比起禁忌物而言，这条围巾简直称得上“耻辱”。所以，陈清觉得这玩意儿应该不会是禁忌物。 因为绝大部分的禁忌物都有着“危险”、“诡异”的特性。 不过既然有着一定的超凡力量，那么就代表着这条围巾就算不是禁忌物，也绝对和禁忌物的污染有关。 所以…… “难道是衍生物？” 将围巾解下放在一边，陈清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比如说某个禁忌物产生出来的代谢，又或者是曾经作用在禁忌物上、被它身上的能量给污染了？” 也因此，衍生物也具备一定禁忌物的特性，从而穿过了镜面。 因为曾经触碰了禁忌物，所以有了一定的超凡力量，也因此被镜子判定可以通过…… 想了想陈清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 但因为他对于禁忌物的认知都来源于科林，而那个小伙子其实知道的也不算多，所以他没办法求证这个猜想。 不过有一点倒是确定的。 那就是相比禁忌物，这种衍生物虽然没有那么诡异、神奇，但副作用也极低。 至少陈清扫了一眼，发现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东西就没有什么是能够危害到自己身体的。 而剩下的，很明显能对他产生威胁的。 也就只有那藏在大堆“垃圾”之中的……禁忌物了！ 凝视着地面，好半天以后、陈清深吸一口气。 他弯下腰、从提起铁质的水桶，然后看着桶内鲜血晃荡如潮汐。 沉默片刻以后，陈清苦笑了一声：“科林这个家伙，还真是什么都送过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在没有油灯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伸手去触碰这玩意儿的。 因为这桶血液邪门的很。 之前因为点燃油灯，锁住了陈清的身体状态，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当用吸尘器把这玩意儿吸起来的时候，他刚一提起来、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吸尘器的水盒……竟然在膨胀。 陈清甚至能够听到水盒内传来“滋滋”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燃烧、又像是指甲刮着墙壁，悉窣而瘆人。 没有过多犹豫的时间，陈清第一时间就提着吸尘器一路狂奔、匆忙找到一个铁桶，然后“哗啦”一声全部倒了进去。 不出他所料，当水盒被打开以后、内胆都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鲜红的血液顺着密密麻麻的裂痕流淌，仿佛是蛇一般。 而在倒进铁桶以后，这团鲜血还是不安分、竟然打算跟镜子里一样“呲”出来，迸溅到陈清的脸上。 最后还是陈清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油灯、直接锁死了自己状态的同时，抄起提前准备好的刻刀，朝着鲜血洪流的轨迹悍然挥刀！ 因为担心禁忌物可能会“不安分”，所以他提前准备好了刻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而当刀刃滑过鲜血以后。 那团膨胀的鲜血硬生生被斩成两截，如同史莱姆一样“啪嗒”掉在铁桶里，软绵绵的像是失去了活力。 然而陈清却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鲜血。 “是禁忌物没错了。” 他在心中低语：“衍生物应该没有这么强的活性，该是禁忌物。” 但这个禁忌物有什么特性？ 又或者，他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陈清用刻刀挑起两团“史莱姆”中的一团。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还表现得那么凶悍，但是当陈清用刻刀把它给挑起来的时候，这团流动的“史莱姆”竟然出奇得安静。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刻刀给吓到了，还是因为分成两截之后活性大幅度降低。 掂量着那团红血，陈清沉吟了一声。 “不可能拿我自己来实验……” “那么，该是去买一只实验动物回来看看的。” 将这团史莱姆放进玻璃瓶里，陈清刚一拧紧瓶盖要松手。 下一秒钟，两团史莱姆微微抽动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的陈清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又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瓶盖的缝隙。 “瓶盖和瓶身的缝隙这么小，应该是跑不出来的……” 但，毕竟是禁忌物。 不能以常理度之。 所以陈清微微颔首，提起手中的刻刀。 然后“刺啦”一声。 锋锐的刀尖直接顺着瓶盖插了进去，甚至连一秒钟的阻滞都没有，就明晃晃地悬在那两团“史莱姆”之上。 而当刀尖没入玻璃瓶内的刹那。 那两团史莱姆终于是老实下来，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做完这一切以后陈清拍了拍手，确信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继续担心的了。 “那就出发。” 买菜，做晚饭、顺便做实验。 ------------ 第三十二章 徐向阳 “老板，你这鱼怎么卖？” 站在鱼摊前，陈清指着面前懒洋洋吐泡泡的鲫鱼对着老板开口问道。 而老板则是抬眼看了陈清，然后才随口报出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和陈清心中所料的没有太大偏差，因此他也没有太纠结于讲价，而是点点头：“那你帮我挑几条。对了，不用杀。” 等到五分钟以后，陈清的手中已经拎着一个红色不透明的塑料袋。 再顺道买了一点蔬菜和猪肉回去，陈清这才算是结束了自己的菜市场之行。 他全程都表现得相当平静，没有一点异样、也没有去看是否存在什么人在监视。 因为陈清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有人在监视、那绝对不可能让他一个目前还没什么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发现。 ……当然，那只是“目前”。 拎着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陈清坐公交车回到家里。 打开家门，玄关的样子和之前毫无偏差。 放下那些袋子，陈清打算先给自己做点饭。 他还挺喜欢做菜的，理由是不会太累的同时又需要一定的专注，可以让他暂时忘记自己身上的毛病。 花了四十多分钟做好菜、再用二十分钟吃完，陈清这才把碗筷收拾好。 然后站在那个玻璃瓶面前，顺带端着一盆水，盆里还游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看着那条悠哉游哉的鱼，陈清说道：“本来是想买鸡的，但是想想如果实验禁忌物声音太大，鸡会很吵、所以就选你了。” 反正都是动物，没差。 把鱼盆端在桌子上，陈清抽出刻刀、再次提起一团“史莱姆”。 他很快就注意到，比起自己买菜之前、“史莱姆”的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些。 看起来因为某些因素，导致它的活性有一定的降低？ 沉吟了片刻，陈清的手腕微微一抖。 然后下一秒钟，那团大红色的“史莱姆”就掉落进盆里。 而当刚刚进入水盆的刹那。 “史莱姆”就像浸润了水的海绵，迅速膨胀开来！ 仿佛红色的染料落入清水里，猩红色漂浮在水层内，迅速替换掉了所有的液体、将一切全部化为己有。 可怜盆里的鱼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周围的水体就全部变成了那团红色的史莱姆。 它还想游两圈，结果尾巴拍打在红水上、非但没有前进，反而让它越陷越深。 看起来还挺Q弹。 然后。 在陈清的目光之中，已经占据了整个水盆的红水猛然抬起，径直将那只鲫鱼包裹起来！ 紧接着……将其彻底锁在那一片猩红的赤色之中。 “嗯？” 看着这突然的变故，陈清眉毛微微一挑。 他伸出手，将刻刀朝着红水那边刺了一下。 在刻刀刚靠近红水的时候，史莱姆还跳了一下，甚至分出一部分、打算袭击陈清的手。 然后陈清就毫不留情地划了一下，直接给迸溅向前，要落在他手上的史莱姆砍成两截。 随后红水就再次安静了。 而陈清也只是收起掉在地上的小半截，摇摇头：“真是不安分。” 随即他用刻刀挑开了史莱姆，挑开的位置正是此前吞噬那只鲫鱼的地方。 当那团覆盖在鱼身上的红水被挑开，内部暴露在光线底下以后。 饶是以陈清的定力，也下意识眉头一皱！ “嘶。” 他看着那只鲫鱼，眼神有些震撼。 其实鲫鱼还算完好，哪里都没有缺。 但，它并不是缺少了某个地方。而是……所有的地方，都被“分开”了。 鱼骨和鱼肉被均匀得剃成两块，长长的骨架与白色的鱼肉并列，各自都完好无缺。唯一缺少的，只有彼此的外表、和内里。 然后。 在陈清的注视下，白色的鱼骨和鱼肉…… 都开始如同此前那只鲫鱼一般，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要游泳！ 而这正是让陈清都感到诡异的地方。 被拆分成两半的表与里，在这一刻竟然都如同曾经完整的活物一般，各自对缺失的那部分毫无察觉，甚至还有着此前的习性…… 这样的画面已经称得上“诡异”了。 凝视着那团鱼，陈清深吸一口气。 “禁忌物，还真是可怕。”他低声自语道。 没多久，他又开始进行实验。 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他都逐一放进红水之中。 而最后的结果则是，他大致搞明白了红水的效果。 那就是可以将一个事物的“表”与“里”，各自拆分开来、并且仍旧保持着此前的特性。 如果投入其中的是药瓶，那么药品和瓶子会拆开。如果投入的是活物，那么骨头和肉会分离开来。 也就是将一切事物都分成两面，却都保持着同一性。 除此之外陈清还发现，如果在分离活物的过程中，他没有用刻刀将上面覆盖的红水挪开。 那么最后得到的结果，将会是两块漂亮的结晶。 一块黑色，一块白色。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陈清把这两个结晶分别喂给仅剩的鲫鱼。 而最后的结果则是，吃掉黑色结晶的鲫鱼死了，而吃掉白色结晶的鲫鱼却更精神了。 这让他不由得陷入思考。 “两种状态，白色生、黑色死……” 或许，这个禁忌物的本质其实就是产生出这两种结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姑且就叫你‘生死水’吧。” 白为生，黑为死。毕竟是暂定的名字，当然是越简单越好。 打开备忘录，陈清将【生死水（待定）】这个名字记录在手机上。 至于危险度…… 他姑且定在一个D，不如刻刀。 毕竟这玩意儿被刻刀压制得死死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比这玩意儿更危险的样子。 将这个档案建设好以后，陈清抬起头。 眼下他还需要更多的测试，看看这两种结晶都有什么衍生特性。 这么想着，他看向那吃了白色结晶之后活蹦乱跳的鲫鱼。 眼神逐渐开始不怀好意起来。 ------------ 另一边。 陆明诚拎着各种各样的礼物，面带笑容地敲门。 好半天以后，一个老头打开了门，皱眉看了一眼陆明诚。 看到老头的陆明诚眼睛一亮：“那个你好，我就是……” 还没等他说完，老头直接打断了他：“行了，别废话，想进就进，记得脱鞋。” 说完这句话以后老头就转过身，直接走进房子里。 看着离开的老头，陆明诚先是微微一怔，然后醒悟过来、赶紧跟上他，顺便脱掉鞋子。 当走进门，他抬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陆明诚的瞳孔微微一缩。 因为他分明看到，在旁边的墙壁上一面锦旗正悬挂紧靠。 锦旗上的内容无非是赞颂某人德高望重，感谢长者恩德。 而在锦旗之下，真正自吸陆明诚注意的，则是那一行字。 那是赠送者的落款。 【徐向阳赠单铁雄】 ------------ 第三十三章 你有在听吗？ 关上门，老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瞅了陆明诚一眼：“介意不？” 陆明诚赶紧摆手：“没事，我无所谓的。” 点点头，老头直接把香烟给点了、袅袅烟气顺着他的鼻子呼出来，像是两道云彩浮于空中。 手指夹着香烟，老头说道：“你就是那个在网上说，想过来找我，还顺便发了一张明信片照片的吧？” 他的态度看起来不是很好：“那张照片我也看过了，你们也收到了明信片、所以就顺着上面的名字找到我这边？” 陆明诚赶紧点头：“是的，单教授。” 坐在他对面的老头，或者说单教授嗤笑了一声。 他把手中的烟头扔进垃圾箱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大概要失望了。” 单铁雄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你想知道的东西，或者、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多。” “像是明信片前面的那些人全部出国了，然后死了，这我是知道的。但，我也就只知道这些。怎么解决，怎么规避，我都不清楚。” 说着，单铁雄的声音有些黯然：“比起你们，或许我知道更多的、就是‘徐向阳’本人了。” 闻言，陆明诚身体一正。 他诚恳地看着老教授：“请您务必告诉我！” 他的态度颇为急切。 而对此老教授也一点都不奇怪。 明明在此之前他表现得相当烦躁，但是当陆明诚说出自己的请求之后，他倒是平静了不少：“好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过来找我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说说徐向阳那个家伙的事情。” 很快，老教授开始了叙述。 大概是因为此前他已经将这件事叙述过不止一遍，所以说出来的内容相当有条理，很容易就能理解。 而陆明诚，也逐渐开始了解徐向阳——这个毕业之后就近乎不见踪影的同学，究竟做了些什么。 “你知道的，我是研究民俗的。” 单教授给自己和陆明诚泡了一壶茶：“相当冷门的专业，平时基本没多少人了解，很多人都是当故事听。哪怕是上电视，我也是跟讲故事一样。” “然而有一天，那个家伙突然专门过来找了我。” 单教授说道：“当时他穿着正装，身后跟着几个黑西服保镖、人模狗样的敲我家的门，跟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差不多。” 陆明诚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西装，下意识讪笑了一声。 不过他有些奇怪。 就他对徐向阳大学时候的了解来看，那家伙家里虽然算不上穷，但也称不上富有。那样的家境应该很难让他雇得起保镖。 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让徐向阳有了花钱找人保护的念头？ 陆明诚陷入了思索。 而另一边，喝了一口茶之后，单铁雄接着说道：“那家伙说，希望能拜托我做一件事情。” “他在国内找到一些东西，想要我帮忙看一下、解密一下。对此他愿意花不低于七位数的酬劳……” 说到这里，单铁雄都忍不住啧了一声：“那家伙倒是大手笔，随手就掏出一张卡给我，说里面有一些钱、让我准备一下。” “我本来不想答应，因为破译和解密和我的专业完全不搭边。但那个家伙却说，他所知道的人里面只有我能做到这一点。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保镖还往我这边扫了一眼。” 像是想起了那日的状况，单铁雄的表情有些难看：“我能够感觉的出来，那些家伙是有备而来。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带着枪的！” 枪…… 听到这个词，陆明诚也严肃了起来。 国内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私人持枪的。 所以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似乎不想过多讲述这个话题，单教授很快略过这一段：“……总之，我算是半被迫地加入了他们的团队。之后我跟他们一路辗转，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破译一些东西。” “然后事情结束，徐向阳把我放了回来。在临走之前他送了我一面锦旗，还顺带给我留了一个东西。”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单教授先是沉默了片刻。 他直视陆明诚，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先提醒你一句。” “如果看到这个东西以后，你就真的再也脱不开身了，”他说道，“即使是如此，你也要听么？” 闻言，陆明诚第一时间有些犹豫。 但想到此前明信片上，那些人的惨状以后…… 他咬了咬牙，朝着单教授重重点头！ 如果真的都得是死。 那么至少，他还是希望能够站着死！ 而单教授则是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但最后，他还是起身、从旁边的保险柜里拿出某个东西，然后缓缓送到陆明诚面前。 顺着单教授的动作，陆明诚下意识看过去。 然后下一秒…… 在看清楚那个东西以后，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苍白无比！ 数个小时以后，夜幕降临。 而陆明诚则是趁着夜色，快速从房子里走出来回到车上，手中满是汗水。 他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陈清。 伴随着“嘟”的一声，电话接通。 “兄弟，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吗？！” 不等陈清那边开口说话，陆明诚快速说道：“徐向阳他之前并不是失踪！他是加入了某个组织，就是我跟你之前说过、跟‘世界末日’有关的！” “他跟那个单教授说，未来会发生一些灾难。有些已经被确认了，而有些即将到来。按照徐向阳的意思，马上在咱们那儿、就有可能发生一场大灾害！” “这场灾害，我估摸着会死不少人！” 抓着手机，陆明诚快速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徐向阳那个家伙……他不简单！他很明显具有非比寻常的力量，因为单教授给我看了……” 说着说着，陆明诚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字样，纳闷地问道：“你还在听吗？” 电话那边。 沉默了许久的陈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在，”他说道，“只不过你打电话的时间可能有些不太巧。” 在陆明诚看不到的地方，电话的另一头。 陈清手中捏着那把刻刀，面容平静。 而在他的旁边，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瓶，瓷瓶里面滚动着几个红色的药丸。 这是陈清前不久“炼”出来的。 根据齐禄留给他的，那个《仙法》的炼制工艺而造出来的“聚合物”。 一手抓着瓷瓶，一手捏着刻刀，陈清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对着电话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有事，我就先挂了。” 想了想，陈清补充了一句:“因为接下来，我这边稍微有点事。” 电话那边的陆明诚：“？？？” ------------ 第三十四章 成就超凡 陈清现在的确没什么心思去听陆明诚的电话。 他当然知道陆明诚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也知道他话语之中到底蕴含着怎样的信息量。 但，那毕竟是“以后”。 在眼下，他还有更需要在意的事情。 他打算按照齐禄给他的那块石板，正式开始修炼了。 起因是“生死水”。 在之前花了一番功夫测试了一番那些结晶之后，陈清惊讶地发现、白色结晶的效果似乎不仅仅是让生物的精神比较好。 在用刻刀划开鲫鱼的后背，并且灌入白色结晶以后，陈清发现鲫鱼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恢复了。 这代表着白色结晶，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伤口愈合。 而陈清突然想到自己如果要按照石板上的方法来修炼，那么最需要在意的、大概就是该怎么样处理伤势。 割掉“多余器官”这件事其实需要的只是勇气和决心，而割掉之后的处理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但在看过白色结晶的效果之后，陈清突然感觉自己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来降低危险。 这可比去医院的效果还要好很多。 在又出去买了一些小“宠物”回来做过实验以后，陈清越发确定了这一点。 这块白色结晶的确能加快治疗速度。 而且陈清手中还有一个优势。 那就是他有油灯，可以锁住自己的身体状态、真要是出了问题也不至于立即死亡；他还有刻刀，可以让他短时间之内就明白人体结构，下刀的时候不会受到影响。 如此一来，他需要担心的点基本上都没了。 既然明白了这一切之后，陈清就立刻开始着手去处理其他的材料了。 首先是石板上提到的“聚合物”。 在费了一番功夫之后，陈清找到了需要炼制那玩意儿的原材料——只能说真不愧是明代的典籍，连材料都基本上是中药材，而那玩意儿只需要去楼下一趟的药店就能买到。 也得说幸好是古代典籍，需要用到的东西不会太花里胡哨、更不需要污染，普普通通的药材就足够用…… 之后炼制，陈清用的是高压锅。 这种炼制方法可比石板上提到的火烤要高效太多了。 毕竟灾变之后，高压锅基本上都用不来、所以齐禄他们家的祖先最后只能采取这种原始的办法，还得眼巴巴看着烤制的火候…… 而陈清则可以把高压锅定时，之后就开始刷手机。 所以说这种事情灾变之后做得到吗？！ 在忙完这一切之后，陈清就开始着手解决第二个问题。 那就是“污染”。 齐家他们是在灾变之后开始修炼的，污染的法则已经将一切都“洗”了一遍，如同“灵气”一般充盈天地间，自然就能够做到以污染代替灵气。 但陈清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他并不是身处灾变时代之后。 而这个功法又是根据污染而改造出来的，没有办法做到吸纳所谓的“灵气”。 所以陈清最后思考了片刻，决定采取一下迂回的办法。 他把从科林那边拿来的东西全部收集起来，将其堆成一个小山，然后自己坐进去。 以此来构筑一个近似的“污染”环境！ 那些东西都是曾经和禁忌物有过接触的物品，其身上带着污染的法则。而且它们不是禁忌物，使用起来不会有太重的压迫与负担。 这样一来，污染的环境也构筑完毕。 如此，就是真正开始按照石板上的方法、正式修习。 将那些丹药从高压锅之中取出，陈清看着那些赤红的药丸，陷入了沉默。 老实说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病、陈清就感觉凭空多了几分勇气。 而那之后，陆明诚给他打的电话更是坚定了他的决心。 就算这是未经探索过的道路又怎么样？ 比起其他，至少这条路的未来清晰可见。而且，现在的陈清也需要踏上这条路、去面对那可能存在的危机。 陈清不是一个喜欢赌的人，尤其是赌这种看起来就很玄乎的东西。 但，如果这对治愈他的绝症有意义的话。 他绝对不介意拼上一切，去赌这一把！ “就是可惜科林那条路我走不通。” 摇摇头，陈清捏住红色的药丸：“可能是因为希波克拉底誓言在我这里并不禁忌吧，不然他的道路其实是最安全的。” 不过无所谓。 红色的丹丸吞入腹中。 陈清第一时间闭上眼睛，按照石板上记载的姿势开始打坐。 丹药滚动在他的体内，缓慢化开、流入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而此刻，在他身边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同时散发出常人看不到的“波动”。 这种波动就像是陈清第一次使用古镜，在那个货架上看到的、无数禁忌物随之躁动一般扩散出来的波纹。 这就是……污染！ 这股波动迅速没入陈清的体内。 而在这股污染之下，陈清感觉自己的血管似乎都开始扭曲、跳动。 “呃！” 他皱眉闷哼一声，口鼻之中流下了黑色的液体。 污染，正在一点点地改造着他的身体，将他的身体异化、扭曲。 五感在此刻被前所未有地放大，但这对于陈清而言却未必是好事。因为在那股无形的波动之下，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像是污秽的淤泥洪流，仿佛要把人溺死一般、死死锁住他的身体！ 旁边那些污染物身上的波动越来越弱。 取而代之的，是陈清身上的那种波动越来越强！ 而就在他体内的污染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 在他的身边，油灯缓缓亮起。 得益于现代科技的“心率检查”功能，当察觉到陈清的心率到达一定程度以后，被提前设定的程序在此刻启动。 然后，在微微的灯光笼罩范围内。 蒙住陈清身体的污秽在此刻微微颤抖了片刻。 原本它们是肆无忌惮地游走在陈清的体内，但在油灯的光芒内，它们却没有办法继续这么“愉快”地侵蚀陈清的身体了。 但它们的躁动却仍旧止不住。 哪怕是被油灯规束着，它们仍旧艰难地流淌在陈清的体内。 只不过这一次，它们的目标变得相当单一。 在陈清的下腹处，无数污染如洪流而至，堆聚在一起、一点点垒出一个黑色的肿瘤，庞大得甚至都突出了陈清的皮肤…… 然后。 陈清闭着眼睛，刻刀如电光闪烁，倏然间剜出那个庞大的肿瘤！ 他的速度快而凌厉，下手却极精准，仅仅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庞大的肿瘤就被陈清用刀子挑了出来。 “嘶。” 陈清皱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那是因为疼痛。 哪怕他已经尽可能快，但痛感却不会减弱半分。 不过他也没有犹豫，直接抓起旁边那几个白色结晶，一口吞入腹中。 在那些白色的晶体进入口中以后，陈清第一时间用纱布将那破了一个大洞的狰狞伤口。 “还好，还好。” 他喃喃自语着：“这要是下刀再往下个几公分，那我可能就……” 后面的内容他没敢想。 因为按照石板的记载，那个多出来器官的地方叫“丹田”。 凝视着地面上那个通体漆黑的肿瘤，陈清忍着疼、把那玩意儿捡起来。 这玩意儿足足有小半个拳头大小，是陈清刚刚从他身上挖出来的。 而按照石板上的说法。 这玩意儿应该叫……“内丹”！ ------------ 第三十五章 时间和未来 齐家先祖属实是个天才。 依靠一本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典籍，他们竟然硬生生造出来了一条超凡途径，甚至于用“污染”诠释灵气。 在齐家先祖的功法之中，污染在进入身体之后，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各种影响。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一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并且在某个特定的位置、将多余的污染源剔除。 掂量着那个内丹，陈清皱眉：“感觉与其说是内丹，倒不如说是肿瘤。” 污染对人体有害，其形式有一点像是辐射，而这个肿瘤则像是因为辐射突变出来的组织。至于齐家先祖他们的功法，则是在肿瘤变得致命之前，提前切除病灶。 这个解释虽然很粗浅，但陈清却觉得有那么几分贴切。 所以他修的这个“仙”，还真有那么几分废土的意味…… 将这个肿瘤保存起来，陈清这才沉下心神、感受着自己在踏入超凡之后的变化。 首先变化最大的，就是他的五感。 他的感知在此刻灵敏得甚至有些吓人，陈清觉得如果自己集中精神、甚至都能够听到隔壁手机里的视频声。 不过这种状态并非时刻不变的。 在经过简单的测试之后，陈清注意到五感的极大提升，需要他集中注意力。但这种状态并不持久，几分钟就会非常疲惫。 不过他在常态下的感知也有一定提升，就是没集中注意力那么惊人而已。 同时，他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流淌着一股奇特的“力量”。 按照石板上的说法，这在典籍之中被称为……“炁”。 回想着石板上的记录，陈清的眼神有些吊诡。 伸出手，他轻点面前的纸巾。 下一秒钟，那股诡异的力量从他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最后落到纸面上。 然后在陈清的注视下，那团纸面一点点开始扭曲、褶皱，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深吸一口气，陈清收回了手，面色复杂。 这就是他的“炁”。 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仅仅就只是任由这种炁流出身体，落在纸面、就已经产生出了这样的结果。 至于理由。 因为这一功法的本质，是依靠污染而修炼的。因此用这一功法产生出来的“炁”，也具备了污染的特质。 而污染的特质就是…… “扭曲”。 就像是知识会被扭曲成禁忌，物品会被扭曲成禁忌物，经由污染炼制出来的“炁”，也在一定程度上具备类似的扭曲特性。 陈清甚至看到石板上说，如果进阶更高的序列，那么他们还会扭曲到不可名状、难以直视，如同真神！ 但。 “总感觉这个神怪邪性的。” 叹了一口气，陈清将这个纸团收起来。 这上面残存着他的“炁”，在一定程度上也具备污染。 倒不是说这玩意儿的威胁性太大。 虽然他的“炁”跟污染有点类似，但却也只是类似。 比起正儿八经的污染法则，陈清炼制出来的“炁”，并没有传染性、也不抽象。 他不可能跟污染那样，一句话就足以让知识变成听了就会发疯的禁忌。 这对他倒是一个好消息。 他可不想变成大号的污染源。 轻轻捏了捏拳头，陈清的脸上渐渐带出一个笑容：“虽然病还没有好，但‘炁’的存在却已经让我的身体强壮了一些。唯一可惜的就是，因为此刻并非废土，所以我体内的污染没有办法从天地间补充，用一点少一点。” 毕竟那种法则并没有全面入侵他们的世界。 所以陈清现在用的“炁”，最终还是只能依靠科林送的那些衍生物来补充。 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陈清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旁边的手机。 他打开手机，然后一眼就看到足足有七八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陆明诚的。 这让他有些无语。 而陆明诚最后发来的信息是他接下来会到陈清家里“详谈”。 大概他的确很震惊，以至于一句话竟然打了三四个错字。 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陈清收拾了一下周围，顺便等待陆明诚的到来。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 陈清的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打开门，第一时间就看到火急火燎的陆明诚。 刚一进门，陆明诚就压低了声音：“你绝对猜不到我看到了什么！” 他拉着陈清走到沙发旁边：“在那个单教授那里，我看到了好几张照片，全他妈是各种怪异物品、神秘生物的！” 陆明诚手舞足蹈：“你不会相信的，那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真的，绝不是电脑合成！” “还有还有，单教授还跟我说未来我们这里就会发生一场大灾害。而且时间他都告诉我了，是他妈的一个月后！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是他当时就给我打开电视让我看新闻，说马上邻市就会有地震……” 吞了一口唾沫，陆明诚艰难地说道：“结果，邻市还真的突然多了一条新闻播报！” “他还说，一个月之后、世界各地将会出现‘天启’。那是能点化凡物为神品的力量，是足以扭曲一切的症结所在。它的出现，将带来‘圣子’的诞生。” “而随着这一‘天启’的出现，未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异常。自此以后，人类将会被……‘污染’！” “而我们之所以会被写在明信片上，也是因为徐向阳他们找到的某个东西。那个东西诡异无比，但也意外强大。唯一需要的，就是祭品。” 陆明诚面色苍白：“我们就是那个祭品！” 闻言。 陈清的眼神猛然锐利起来。 他凝视着陆明诚，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污染’？”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他说道，“是这个词？” 陆明诚点头。 他无比确定之前教授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而在得到答案之后，陈清在心中喃喃自语着：“大灾变，污染，扭曲，与网络上几乎别无二致的禁忌知识。还有徐向阳的明信片，那似乎是……禁忌物？” 虽然陈清觉得仍旧有些扑朔迷离，但是当这么多巧合累积在一起以后。 事实，也就昭然若揭。 “所以，古镜之中的世界是未来？！” 陈清的眼神里猛然爆绽出一阵精光：“或者，哪怕并非未来、也绝对是与我所处世界几乎相似的平行时空！” 唯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说得通如此多的“巧合”。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大灾变”…… 难道说人类在未来会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而在那场灾难之后的两千年，废土上的人与自己建立了链接。 那么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 那场灾难，看起来和陈清所处的时代还挺他妈近的啊！ ------------ 第三十六章 小贼 花了几分钟时间稳定住陆明诚的情绪之后，陈清就开始赶人了。 而陆明诚则是担惊受怕地离开了陈清的家里。 “我要报警，”他念叨着，“我一定要报告给警察，这种事情太大了！” 对此陈清直接拒绝了。 “别忘了你可能正在被监视。” 陈清说道：“你现在的一些行动，很明显是被对方预料到的。去找单铁雄的也不止你一个，所以他们对你的举动无所谓。可如果报警、可能就会让他们提前动手。” 毕竟具有超凡力量的组织，还可能和禁忌物有所关联、报警的意义不会太大。除非他们能找到官方的超凡者力量，但很困难。 目前还是先拖着吧，反正时间还长，保守估计都有一个月。 劝了一下之后，陆明诚很明显也清醒了点。 他脸色苍白地回到了车上，陈清都有些担心他开车回家的时候会不会剐蹭到哪里。 在走之前，陈清想了想、朝陆明诚伸出手：“把你的头发给我一根。” 看着茫然的陆明诚，陈清又补充了一句：“做点简单的实验。” 虽然还是有些不明就里，但最后陆明诚还是给了陈清一根刚拔下来的头发，之后就钻进车里。 而陈清则是捻着那根头发，顺手放进旁边的某个布娃娃里。 在布娃娃的正中心，他将头发塞到近似心脏的地方。 而当头发放进去以后。 那个布娃娃的眼睛睁开，双手前伸、摆出了一个“抓握方向盘”的动作。 看着那个布娃娃，陈清微微颔首：“这样一来，如果陆明诚真的被做了什么，那我也能提前注意到。” 这玩意儿是科林送过来的三个禁忌物之一。 比起其他两个禁忌物，它的效果相当简单明了——上一任持有者甚至在它的身体里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布娃娃的用法。 按照纸条上的意思，只要将对方的毛发放进布娃娃里，这个布娃娃就能和对方产生链接。之后布娃娃受到的一切影响，都会加倍回馈在对方的身上。 ……听起来还怪吓人的。 陈清甚至觉得自己能想到好几个比较邪恶的玩法。 鬼知道前一任持有者到底对它用了什么，让这个布娃娃看起来脏兮兮的。 但现在它在陈清的手中，就只是用来观察自己朋友的一个摄像头。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如此。 但那都是之后的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验证某个猜测。 从客厅离开，陈清提着油灯、用钥匙打开仓库的大门。 然后他看着那面古镜，眼神之中带着一些思索。 “试试看吧。” 陈清放下油灯，走到古镜旁边、将手放在镜面之上。 然后，他将自己身体内的“炁”导到镜面之间。 当那股无形的污染传递到镜面上之后。 陈清能够敏锐地发现，古镜之上的波纹流转似乎比之前要……清晰了不少。 然后，当这股炁扩散到整个镜面上以后，一个被分割成数个空格的画面，出现在陈清的面前。 “嗯？” 看着这些不同的分隔，陈清微微讶然。 因为那似乎是自己从使用古镜到现在所经历的几个不同“场景”。 有李长生所在的货架，也有科林的雪山、还有齐禄的山洞。 此刻这些画面都安静无比，没有任何异常，完全不像是之前陈清手指轻叩镜面就有状况发生。 “所以，我之前每次叩响镜面都能有联络，是因为……巧合？” 陈清觉得这个可能性未免太过荒诞。 但除了巧合，也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就是古镜或许，连通的并非是空间。而是，时间！ 陈清叩响的其实不是地点，而是不同的时间阶段！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每次它打开都能够有联络，并且无法选择。 但现在看来。 自己成为超凡之后，利用自己身上的炁，就能够从单向选择、变成……多向？ 深吸一口气，陈清觉得这倒是方便了不少。 至少他总算能够选择接通对象了。 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一个扭曲的人影从画面之中一闪而过。 “哦？” 陈清的眉毛微微一挑。 他看向画面所处的分割，发现那竟然是李长生所处的场景。 所以是李长生？ 但看了一眼之后，陈清摇摇头：“不，应该不是。” 画面之中的人影虽然也相当扭曲，但给陈清的感觉却和李长生截然不同。 至少李长生不会像画面中那个人一样鬼鬼祟祟。 在此刻的陈清来看，画面中的那个人与其说是在走路，倒不如说……在潜行。 牠的动作虽然被扭曲的人影所掩盖，但却仍旧能够看出颇有几分章法。 而在这个庞大的、似乎满是禁忌物的房间里如此鬼鬼祟祟。 是想要做什么？ 面带微笑，陈清饶有兴致地伸出手。 然后轻轻叩响了镜面的某个地方。 伴随着他的动作，整个镜面的分割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李长生所处的那个场景迅速扩大，占据整个镜面。 而随之放大的，还有那个镜面之中的人。 看着那个似乎是在警惕的扭曲人影，陈清缓缓开口说道：“看起来你是身处了不得的地方啊。” “所以，这次是你吗？想要获得答案的探求者？” ---------------- 镜面世界内，禁忌物保管所。 一个漆黑的人影贴在那一连串的“货架”里，身形低伏、嘴唇翕动。 “我已潜入‘洞穴’，请指示下一步命令。” 片刻以后，一个声音回荡在那个人的脑海：“找到那个东西，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洞穴’非常危险，有着整个‘炎夏联邦’数千年的收集。其中潜藏着我们都察觉不到的隐秘，如无必要、不要深入。尤其是S级，绝对不要和任何的S级禁忌物有任何接触！连靠近也不要靠近！” 听到这个声音，黑影默默点头：“明白，我绝对不会和任何S级有任何接触！” 而听到黑影这么说。 通讯的那一边反倒是迟疑了：“……等下，‘爱丽丝’。” “鉴于你超凡序列的特殊性，我希望你能先看看你面前的陈列架，然后告诉我陈列架上的符号。” 听到这句话，黑影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列架上。 然后黑影用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是‘S’，先生！” 听到这句话。 通讯那边的人似乎噎住了。 然后下一秒，对方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 具体内容因为声音太轻听不出来。 但很快，对面就直接就把通讯挂断了。 只剩下黑影仍旧坚定地对着通讯嘴唇翕动：“请继续指示！” 就在黑影仍旧等待着指示的时候。 下一秒，一个宏大的声音从黑影的旁边传来。 “看起来你是身处……地方啊。” “所以……是你吗？想要获得答案……探求者？” 听到这个声音。 黑影机械地转过头。 紧接着，就看到陈列加上那闪烁着光芒的……镜子。 ------------ 第三十七章 爱丽丝 在猜到镜子中的世界可能是自己所处世界的未来之后，陈清的心情都安定了不少。 因为这样的话，那么镜子世界内的禁忌知识、大部分都能够在互联网上找到。 而找不到的，他可以含糊过去、或是“诡辩”。 就像如果有人问怎么才能杀掉一个人，陈清可以回答“人被杀就会死”来搪塞。 这句话当然是正确的，符合“真理”的标准。但，不一定符合商品的标准。 所以诡辩不能用太多，用多了容易影响自己的格调。 不过嘛，这也只是一个小技巧而已。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镜子那边的人。 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道扭曲的人影，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他很期待这次，镜子那边的家伙会给他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或物品。 而在陈清的注视之中。 镜子世界内。 看着放在陈列架上的镜子，黑影吓得脚步踉跄，差点跌倒。 镜……镜子说话了？！ 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警惕在黑影的心间升起。 虽然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但这不代表黑影对自己这次的任务毫无认知。 此刻所处的地方，是整个“炎夏联邦”最为神秘、最为危险的“洞穴”。而在这个洞穴之中，正潜藏着冬眠的巨熊。 眼下，似乎有某只熊从睡梦中惊醒，并且抬眼看向自己！ 无数的念头在黑影的心间闪过。 自己要不要现在就跑路？ 这个念头只是闪烁了片刻，就被黑影丢掉了。 “不，我要完成任务！” 黑影的心间一片坚毅：“组织培养了我这么久，就是为了让我在这一刻奉献自己！只要能够把组织需要的东西带出去，那么哪怕是让我死、我也毫无怨言！” 既然如此的话。 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从腰间拿出一个厚厚的玩意儿，黑影犹豫了片刻、开始着手安装在货架上。 然后黑影又安装了一根雷管在上面。 等到一切搞定之后，一个爆炸装置就做好了。 轻轻擦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黑影此刻的想法非常单纯。 “先把这个保管所给炸了，引起骚乱之后趁乱将组织要的东西拿走！” 至于那边镜子？ 谁管它啊！ 黑影的动作相当明显。 以至于镜子外面的陈清都愕然地看着这一幕，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和诧异。 不是，这什么鬼？！ 就算陈清对相关学科不了解，但那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爆破物吧？！ 查了一下百科，他发现还真是！ 那个黑影真的打算用雷管引爆这个地方！ “所以说这家伙打算把李长生的地盘给炸了？！” 想到这里的陈清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 不能让镜子里的黑影这么做！ 虽然不一定炸得了，但陈清不确定爆炸会不会影响镜子的通讯，以及会不会对李长生造成影响。 李长生还不能死。 至少在陈清还没从对方手中榨取足够价值之前，他还不能死。 因为他是陈清目前能接触的唯一一个，身份相当不凡的人！ 所以他毫不犹豫。 在斟酌了片刻之后，陈清做出了决定。 看起来，得稍微“话痨”一点了。 对着镜子，他缓缓开口：“你难道就没有一些疑惑吗？” “比如你从哪儿来，又要往哪里去。人类的过去是如何，未来又将去往何方。灾变的原因是什么，又该如何拯救这个废土……” 面对着镜子，陈清声音平静：“又或者，对于你本身。你就不想知道隐藏在你身上那些秘密的答案？” 听到这句话以后。 不知道为什么。 在陈清的目光中能够看到，黑影的手很明显微微一顿。 而看到这一幕的陈清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起来镜子对面的那家伙还是有所求的。 原本陈清是不期待用这种假大空的话来吸引对方注意力的，按照他的想法是层层递进、然后一点点抛出更多诱饵，比如说类似【希波克拉底誓言】这样，明眼人很容易看出门道的东西。 但，似乎是自己说出来的话语触及了对方的某个地方。 至少在眼下，对方的心中略微有些动摇了！ -------------- 一如陈清所想的那样。 黑影眼下的心中确实相当动摇。 看着镜面，沉默了片刻，黑影最终还是没能按捺的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列架上的镜子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 它的声音有些扭曲：“这就是你的问题？” 黑影赶紧摇头：“不，不是，不是。” 沉默了片刻，黑影挠了挠头：“哎，总感觉我这样问有些蠢欸。不过反正也不花太多时间、而且我估计你也得不出答案，问问也无所谓。” “嗯，我想起来了、组织那边说最好不要和能交流的禁忌物牵扯过多，但只是问个问题、应该无所谓吧？” 似乎是有些纠结，黑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踌躇。 不过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看着镜子，黑影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问了。” “请问，你有见到过一只……穿着西装、手拿怀表，看起来很赶时间兔子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 镜子对面的陈清微微一怔。 下一秒，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脑海内升起。 这个描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沉默了片刻，陈清面带微笑：“哦，看起来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所以你想要询问的问题就是那只兔子的行踪吗？” “又或者，你是想要循着这只兔子的踪迹，进入‘仙境’、成为‘爱丽丝’？” 闻言。 镜子对面的黑影浑身一震。 她手中的蜡烛不受控制地缓缓燃烧，光芒照在她的身上，露出那张精致、苍白、却又显得错愕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询问道。 “不，你怎么知道‘仙境’？你到底知道点什么？你是不是见过那个穿西装的兔子？！” 一连串的话语从黑影，或者说爱丽丝的口中传出来。 她的态度很急切，以至于都忘记了之前组织跟她提醒的绝不能和S级禁忌物打交道的告诫。 而镜子对面。 陈清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异。 等等，合着你竟然真的叫“爱丽丝”？！ ------------ 第三十八章 我会出手 穿着西装、拿着怀表的兔子，是一个知名故事里的重要角色。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名为“爱丽丝”的姑娘在某天看到了这只兔子，然后因为好奇而跟着兔子进入某个神奇世界，在游历与冒险中、收获了勇气与快乐的积极向上的故事。 在故事的最后，爱丽丝恍惚醒来，不知道那场趣味横生的探险到底是真实、还是一场虚构的梦境。 老实说陈清还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和故事主角如此相似的人。 同样叫做爱丽丝，也同样看到过那只奇特的兔子、也同样寻找那只兔子和“仙境”…… 这是“禁忌知识”的一部分？ 还是禁忌物？ 陈清并不清楚。 但他至少知道一点。 那就是他对于爱丽丝本人的故事非常清楚，甚至比镜子内那个爱丽丝都要清楚许多！ 而最有趣的地方是。 镜子内的那个爱丽丝，似乎对于这一点非常在意。 两者的信息差决定了陈清此刻绝对的优势地位。 所以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反倒是不急了：“我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个很漫长的故事，很有趣、也很荒诞。‘仙境’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地方，哪怕是我也很少见到如此奇特的景观。在那其中有不少古老的造物，像是三月兔、纸牌王后、疯帽子、泪潭……” 一样。 听着镜子里的话语，爱丽丝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甚至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是因为兴奋和狂喜。 一模一样！ 这个镜子里的存在述说的内容，和过去自己母亲曾经和自己提到过的一些故事几乎一模一样！ 不，甚至于镜子说的比自己母亲知道的都要多得多。 至少爱丽丝过去从未听到过自己母亲曾经说过什么“纸牌王后”！ 所以自己这是撞大运了？！ 随随便便参加个任务，就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秘密？ 想到这里，爱丽丝兴奋起来。 在她很小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就给她取名为“爱丽丝”。 按照她母亲的意思是，她希望爱丽丝能够如同故事之中的那个爱丽丝一样，终有一天能够抵达那个奇妙的仙境、在其中探险游历。 而长大以后的爱丽丝也的确如同她母亲所想的那般，时刻不停地寻找着任何与“仙境”有关的信息。 只不过她对于仙境的认知，只有母亲在小时候说过的那些故事。 母亲曾经给她说过三个故事，分别是“茶话会”、“白兔先生”与“兔子洞”。 这些残缺不全的故事也不知道是谁流传记录而下，似乎已经不再具备污染。至少爱丽丝听的时候并没有被传染到，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但，爱丽丝确定这些故事并不是全部。 在这三个故事之外，绝对还有着更多、更多的线索。而那个仙境，也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爱丽丝的母亲在临终前，曾经拉着爱丽丝的手、对她说过一句话。 她说：“爱丽丝，你一定要找到仙境。” “因为，我们是从仙境之中出来的。我们的祖先曾经如同故事之中的‘爱丽丝’一样，进入过那个地方。但之后却因为种种原因被驱逐了出去，一直到现在。” “所以那里其实是我们的另一个故乡，是我们终生都在寻找的地点。我们每一代人，在结婚之前都会把自己叫做‘爱丽丝’，就是想要让自己更贴近故事之中的主人公，而这都是为了寻找……” “必须要找到那个地方，然后解除我们身上的……” 爱丽丝抓着母亲的手，听到母亲最后轻轻吐出两个字。 那两个字她听得很清楚。 是“诅咒”。 从她祖先被驱逐出仙境之后就一直背负在身上的，诅咒！ 为了解除这个诅咒，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意义，爱丽丝从未穷极过寻找答案。 包括眼下的这个任务、和加入“组织”也是如此。 因为组织亲口承诺他们知道“仙境”，所以爱丽丝才选择加入。 而现在。 那个缠绕了她数年的执念，似乎在此刻有了开花结果的可能！ 沉默了片刻，爱丽丝站在镜子前。 “请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爱丽丝低下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去努力！”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是越发确定镜子里的爱丽丝对于那个所谓“仙境”的执念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既然对方有所求、那么自己就能坐地起价。 陈清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慈善家！ 面带微笑，他的语调微微上扬：“那么，我再问你一次、这就是你的问题吗？你想要得到的解答，就是这个？” “嗯。” 爱丽丝毫不犹豫点头：“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镜子之外的陈清手指轻叩桌面：“很好，既然如此、那么契约就算成立了。” “不过，真理之门素来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既然想要获得这份隐秘，那么你也需要拿出与之相对的来换取。可以是知识，可以是物品。” 听到这里的爱丽丝犹豫了片刻。 她在最后还是想起了组织对她的叮嘱。 绝对不要和任何能够交流的禁忌物打交道！ 但…… 如今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她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她此生仅有的机会！ 所以最后，爱丽丝咬了咬牙。 “我明白了，”她重重点头，“那么，我愿意用我的‘二十年’来交换。” “我比较笨，不知道什么知识、也没有什么宝贝。我有的只是我自己这个人。” 爱丽丝轻声说道：“所以，我用我接下来的‘二十年’来与您所交换。如果您愿意，那么我可以为您差遣二十年。在此期间，只要是您的意志、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贯彻。除却少部分原则性问题，一切以您的意志为准。” “我是序列七的超凡，如果折算成雇佣的市价、二十年的话应该相当于五件C级禁忌物，或者是一件B级。” “除此之外，我未来所获得的一切都将归您所有。” 爱丽丝抬起头：“这是我能付出的所有！” 镜子外。 陈清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一个超凡者的……二十年？！ 他虽然已经猜到了爱丽丝对仙境的执念，但他着实没想到，这份执念竟然大到她甘愿将自己雇佣给陈清足足二十年…… 仙境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陈清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这个机会相当难得！ 相比起齐禄、科林他们那有所予求的忠诚，爱丽丝的二十年无疑更有价值。 因为齐禄他们的谦卑是宽松的。 只要他们的利益和陈清相悖，他们必然会遵循自己的利益而行动。 但爱丽丝不一样。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那么她将会成为陈清在镜中世界……意志的延展！ 到那个时候，陈清的意志，就是爱丽丝的意志！ 可以说，陈清获得了一个有用的工具人。 而且还不用担心背叛。 除非有其他人比陈清还用懂得那个故事，不然爱丽丝就绝无可能背弃他！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按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我明白了。” 陈清面容肃穆：“那么，天平等价、契约成立。” “我会告知你，这份禁忌的知识。” 话音落下。 远处，明亮的灯光明晃晃地朝着这边照射而来。 看到这道光，爱丽丝第一时间回头、躲藏在黑暗之中。 来了。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牙齿紧咬。 因为联络中断许久，所以她潜入也被组织认为失败。 而失败的结果是，为了保护组织在“洞穴”里的暗线，他们必然会上报情况。 他们下手一向如此狠辣，而且谨慎。 唯一让他们错看的，大概是爱丽丝本人的性格会有那么些……不着调。 不过无所谓。 爱丽丝反正也只是这次行动的参与人之一。 而且她还被下了绝对不可能说出组织信息的禁忌，哪怕落入对方手中，也毫无价值。 所以爱丽丝很轻易地就被放弃了。 就像那个通话一样，在确认爱丽丝陷入最为危险的“S”级禁忌物区域内，通讯就很轻易地被挂断。 顺便，组织还很贴心的还找来了一个人来“处理后事”。 而此刻，那束光的方向就是那个收尾的家伙。 “那个禁忌物保管所的所长，序列三的‘半神’，李长生！” 就在爱丽丝胆战心惊的时候。 像是看出了爱丽丝本人的心焦。 镜子内，陈清的语气平静：“不必担心。” 因为我会出手。 ------------ 第三十九章 一个交易 提着一盏普通的油灯，李长生双手自然下垂、神态轻松而平和。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其实已经进入了“全胜姿态”。 在灾变之后的世界，超凡境界从低到高区分，最低等的是序列十、最高等的是序列一。而李长生则是一名高序列强者，甚至被人称为“半神”。 这意味着他已经远远超越了寻常人类的生命层次，几乎可以被称为真神之下第一梯队。 也正因为如此，李长生才能和那面镜子聊足足一个晚上。 哪怕是在整个炎夏联邦，李长生都是有数的强者。 然而此刻，他的表情却并不好看。 “被潜入了么？” 提着油灯，李长生喃喃自语：“绕过所有的保全措施，直接突入保管所内也就算了。之后竟然还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消息送到我的办公室里……” 这是何等可怕的渗透力和组织力啊。 眼下正值深夜，原本李长生是打算结束一天的公务回去睡觉的。 但是当他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以后，却在自己的桌上看到了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字迹潦草地描述了一件让他颇为震动的事情——保管所内竟然偷偷潜入了一个“小贼”。 得知了这一点之后的李长生迅速出动。 能够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把纸条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哪怕这是个假消息、也值得李长生亲自出动查看情况。 因为这件事背后的象征意义远比字条本身来得深远。 今天能潜入所长办公室，那明天呢？ 李长生不担心自己。 但保管所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最后他还是趁着夜色进入了这里。 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陈列架，李长生沉吟片刻、最终将油灯放在自己的手边。 然后下一秒，他的眼神内闪过一道明亮的锐光。 光芒闪烁。 当李长生再次将视线放在那些陈列架的时候，视野内的一切已经和先前截然不同。 无数散发着各种诡异波纹的物品在他的眼中无比明显，其上的污染波动一眼就能够辨认出来。 而在这些杂乱的导流之中。 一个明亮的光点在李长生的视野中尤为显眼。 那是……除了他之外的，超凡波动！ “找到了。” 他提起油灯，以沉稳的步伐前进。 并不需要过多准备，也不需要太过张扬。 序列三的强者哪怕只是缓步前进，就足以让低序列的超凡胆战心惊，甚至理智崩散。 灾变之后的世界，超凡层次与污染层次某种程度一模一样。就像普通人用太久禁忌物会因为它的污染而扭曲一样，低序列的超凡者在遇到高序列的时候，其承受的压迫、几乎和面对禁忌物无异！ 甚至有人说超凡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名为“人类”的禁忌物！ 绕过三四个陈列架，李长生的脚步最终停在那个标号为“S”的陈列架之后。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个台子。 哪怕是他，也不是很愿意太过靠近这里。 毕竟“S”级的禁忌物，无一不是危险至极。 “误入了这里，吗？” 提起油灯，李长生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走进了那片深沉的阴影之中。 而镜子外的陈清，在这一刻也终于看到了那道迫近而来的扭曲人影。 之前他仅仅只是注意到镜子画面的角落，似乎多了一道影子，而且这道影子看起来还和自己过去看到的李长生有点类似。 而且他隐隐约约从爱丽丝的身影上，看出一种近似于……“恐惧”的情感。 至于为什么一道影子能看出害怕？她抖得这么厉害，就想要跳出屏幕一样、想不看明白都难…… 所以陈清在这一刻确信了。 爱丽丝大概是通过“非正当手段”进入的这里。 再加上她先前鬼鬼祟祟的样子。 “所以，这还是个小贼啊。” 搞清楚了这一切之后，陈清就开始琢磨着要怎么保住爱丽丝。 毕竟是个好用的工具人，总不可能才到自己手上就给报废了。 而思考了之后，陈清得出来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 和作为所长的李长生本人，进行交涉。 “看来又见面了啊。” 坐在椅子上，陈清双手交叠，面带微笑。 听到这个声音。 李长生的手微微一顿。 这个声音他绝对不可能忘记。 前不久出现，引发保管所内污染大范围扩散，最后被迫镇压、同时让自己失血过多不得不躺在床上好几天的……“真理之主”！ 沉默了片刻，李长生暂时将那个小贼放在一边：“是您。” 他的声音平稳：“您是被唤醒的？” “唤醒？不不不。” 陈清语带笑意：“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合适的契约者，所以恰逢其会而已。” 契约者的意思是…… 那个小贼？ “麻烦了。” 在这一刻，李长生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看来是那个小贼，唤醒了‘不可视之镜’，让真理之主再次苏醒过来。” 眼下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先前的预估。 一个偷偷潜入的小贼，哪怕再怎么重要、也绝对不可能和“真理之主”的苏醒相提并论。 那是S级禁忌物内的存在！ 是可能比他这个序列三还要高等的……“怪物”！ 心脏像是被死死抓住一样，李长生的面色逐渐有了变化。 作为保管所的所长。 他有义务…… 在禁忌物可能危害人类安全的时候，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将其镇压、封印。 哪怕，要付出生命也必须遵守！ 他已蓄势待发。 然而，像是看出了李长生的决断。 镜子内的真理之主声音虽然失真，却还算清晰地响起：“那么，在此之前、让我们做个提议。” “我那位新的契约者，怎么说呢、相当特殊，身世也颇为有趣，让我稍微来了点兴致。” 真理之主罕见地叹了口气：“但你知道的，在眼下‘这个’时代，我并不太愿意主动干涉世界。可是与‘仙境’有关的孩子总归不能放着不管。” “所以，你要不要听一下我的条件？” 不知道为什么，李长生觉得真理之主的口吻似乎比之前要显得……平和了一些。 但这不代表它的危险度下降了。 甚至于在李长生的心目中，这个镜子变得更加需要警惕。 因为真理之主，其权柄所在决定了，如果它变得平和…… 那对于任何企图寻求答案的人而言，将会是最大的诱惑！ 一个能够沟通，可以帮助解答问题的伟大存在，光是想想、李长生就觉得棘手。 不过他又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 除非他想要面对一个可能引发大范围污染的S级禁忌物全方位的排斥。 所以，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李长生收起了手中的油灯。 “什么条件？”他低声说道。 最终，李长生还是妥协了。 不过无所谓。 因为他很快就会知道。 这个回答，到底将会给他，给保管所、甚至是给人类本身…… 带来何等震撼的消息！ ------------ 第四十章 赚麻了 镜子外。 陈清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等价交换，以诚取信。” “这孩子就暂时寄存在你这里，你需要保障她一定程度的人身安全。而与之相对的，我可以给你一个‘问题’的时间。” 双手交叠，陈清看了一眼旁边的手机：“如何？” 听到这句话。 李长生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沉思了片刻，紧接着才缓缓开口：“……什么都可以？” 闻言，陈清哑然失笑：“不，当然不。” 他的手指轻点镜面，像是要抹除上面的尘埃：“倒不如说就算我愿意给你，但你能够承受这份代价吗？生物诞生、星辰变轨、世界本质，这样的秘密你认为你能承受的住吗？” 一旦明白了禁忌知识会给人带来的影响以后，陈清说话都随意了不少。 因为他很清楚，眼下就是纯粹的卖方市场。 而作为交易的主导一方，他有着充足的权限去引导李长生的思考。 毕竟最终解释权，一直都在“真理之主”这里！ “所以、在你能承受的范围内，你拥有一个知晓一切的机会。” 陈清开口说道：“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此前能够得到这一权限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你的运气不错。” 话音落下。 李长生的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得到了一个相当，宝贵的机会。 “我是序列三的超凡者。” 看着自己的手，李长生在心中喃喃自语：“这代表着我或许就是审判所内，能够承受污染限度最高的那个。” 这也就代表着一旦自己亲身来到这里，获得了来自“真理之主”的承诺，正是目前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而想到这里，李长生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先前那张桌上，告诉他有小贼入侵的字条。 让他亲自前来，和真理之主定下契约、而且涉事双方还正好是纸条上的那个小贼…… “那个组织到底看到了哪一步？！” 故意利用这个小贼唤醒真理之主，然后让序列最高的自己亲身前往，最后订立契约…… 一切的一切，都在对方的设计范围内吗？！ 想到这里的李长生悚然一惊。 同时他对于那个组织的忌惮程度也迅速飙升。 这种神秘莫测、近似于预知未来的手段，足以让任何一个参与者感到脊背生寒。 所以在这一刻，李长生反倒是开始犹豫要不要订立这个交易了。 或许他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对方算计好的，而自己的提问其实也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 一旦想到这一点，怀疑的情感就会从心中滋生。 而这也让李长生第一时间站在原地，踌躇不敢前。 这是连陈清都没有预料到的场合。 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李长生竟然会因为一张纸条而想那么多，以至于畏畏缩缩、游移不定。 但他倒是能看出李长生此刻的犹豫。 这让陈清忍不住蹙眉。 这家伙该不会是打算拒绝吧？ 那可不行，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用的工具人，还打算让李长生这个看起来身居高位的家伙好好庇护一番的。 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先不说李长生会怎么看自己、只怕“真理之主”这个名头就得垮到地心！ 没办法了。 看起来这次得稍微下点功夫了。 “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消息。” 陈清在心中想到：“至少这给了我一个机会。” 一个将自己某些猜测验证的机会！ 点了点头，陈清轻轻敲了敲镜面：“看起来你有些犹豫。” “嗯，这也正常、毕竟以人类的立场而言，这的确是相当艰难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吧。毕竟你本人是这场交易之中的另一方，而且这场交易的时间跨度也略微有些长了。” 竖起一根手指，陈清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除了那个问题之外，你有一个额外的‘问题’。然而，这个问题的权限只在于你本人。” “我只会给与你有关的答案，除此之外、我一概不予回答。” 听到这里。 李长生露出了很明显的惊讶表情。 他深深地看了缩着头的爱丽丝，迟疑了片刻，最后才开口说道：“她很重要？” 不然为何真理之主需要如此上心，以至于做出这种近似“让步”的举动。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陈清在心中想着，同时嘴上的回答却很玄乎：“她是我的‘使者’。” “而且她未来，会成为‘拼图’的一部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保持沉默、再也不吐露半个字。 而这也给了李长生一个信号。 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小贼，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并且这似乎还和“未来”有关。 甚至于李长生因此还延伸出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真理之主似乎正在对着“未来”做一定的绸缪。 又或者，真理的权柄、已经牵扯到了未来？！ 脑海中诸多念头闪过，但最后、李长生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对着镜面，他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那么，这个交易我接受。” 说着，他看向旁边的爱丽丝。 不论真理之主的谋划是什么。 只要将这个家伙放在自己身边，那么或许就能有所防备。 这对于真理之主而言当然是一种算计。 但李长生不觉得这种明晃晃的计策，镜子里的存在会察觉不出来。 而且，这种算计未尝不是一种捆绑。 很明显真理暂时不能对现实牵扯过多，所以才需要借助李长生的力量。既然双方都有所求，那么就有继续交易的基础。没有任何一种关系，比起利益更加牢固。 所以李长生同意了。 这是一个和真理之主缔结关系的好机会。 而这也是陈清所想的。 “这是一个和李长生缔结更深层利益关系的好机会。” 他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有爱丽丝这样一个‘人质’放在对方手底下，而且看起来还是个挺重要的人质、那么对方估计对我的信任程度会上升。” 李长生这家伙很明显对自己警惕的很。 不然为什么要问一晚上古诗词和脑筋急转弯？！ 而现在，有了这层联系的他们，至少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 这样也更容易让陈清展开他接下来的打算。 手撑着下巴，他在心中自语道：“那么，让我来听听关于你的问题吧。” “我真的很想知道高序列的超凡者的世界是怎样，我也很想知道、我所持有的那些禁忌知识，对那些高序列的强者究竟有没有作用。” 这正是他需要验证的第二个猜想！ 用一个承诺能够换来李长生的信任，以及自己对高序列的认知…… 这简直赚大了好吗？！ ------------ 第四十一章 你掉的是这部法典呢，还是那部 陈清现在已经踏入了超凡的道路。 并且他并不打算停下。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还活着，那么未来一定会窥见高序列的门槛。而那些知识是石板上所没有的，石板所记录的功法根本修练不到那么高的层次。 这也正常。 如果真有那么高的序列，那么齐家的先祖也不至于被赶出他们的祖地了。 所以，目前李长生就是唯一一个陈清能够了解高序列的渠道！ “而且，我估计李长生绝对会问关于自身实力的问题。” 掰着手指，陈清如是想到：“毕竟我已经限定了只会回答和他有关的问题，这个问题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太大了，如果他想要问什么姻缘、未来，那我就能说‘这与其他人有关联不予回答’……” 所以，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一个让李长生只能够询问出与自己超凡道路有关的问题！ 至于陈清会不会回答不上来？ “巴纳姆效应”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而准备的。 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说法，很多时候都会让人觉得是在说自己。而这些说法当然不能说错，但有营养的不多。 实在不行，干脆就整点大而空的东西。 既然【希波克拉底誓言】都能有如此效果，那我搬出《道德经》，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阁下又该作何解？！ 再不济还有《周易》这种老牌谜语人。 “万物皆出于易”的百经之首可不是开玩笑的！ 总之，肯定有一款适合李长生！ 怀抱着类似的思维，陈清的态度显得很轻松。 而李长生则显得有些紧张。 在思考了许久之后，他终于抬起头、看着镜子。 “我已经决定好了，”李长生轻声说道，“两个问题，两个答案。” 陈清微笑着点头：“当然，等价交换。” “那么，就先从关于‘你’的问题开始。” 镜子之外，陈清打开了语音备忘录，同时说道：“关于你本人，你可有疑问想要解惑？” 李长生回答得很快：“我有一个问题。” “如今我是序列三，但我看不到晋升序列二的希望。” 说到这里，李长生相当坦然、似乎并不对此感到低落：“我本以为或许我这一生就要卡在这里了，但今天可能是个机会。所以我的问题就是，我应该晋升序列二？” 这是他想出来的问题。 毕竟他是序列三，晋升序列二的知识他还负担得起。 而且一旦能够晋升…… 那么未来整个保管所，不，是整个炎夏联邦、整个人类，都将会再多一位“序列二”的顶尖强者！ 在灾变之后的如今，序列二唯有三位，是为这个世界的“三圣”。 可如果能够晋升。 那么三圣，或许会变成“四圣”！ 面对这个问题，陈清的嘴角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得咧开。 没错。 我等的就是这个！ 他先是沉默了片刻，紧接着才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喜悦，低笑出声：“呵。” “有趣的问题。” 在淡笑声里，陈清愉悦开口：“但你这个问题太过宽泛了，而且这个问题也远远超越了你所能承担的极限。” 闻言，李长生微微一怔。 而陈清的话语也适时回应：“超凡的道路不是唯一。” 他回想着科林那有关于医生的超凡之路，意有所指地说道：“有无数多的知识被掩盖在污染之下，而那都是足以为你晋升铺路的砖石。” “你这区区一个问题，就有超过数千种解答。那都是尘封的古老知识，每一条是足以让你晋升序列二的隐秘。” “毕竟路是人走出来的，每个人所走的道路都不同、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有许多与你一般的人，他们都走出了前无古人的道路。” “所以很遗憾，你能够承担的唯有准确、精细的道路。又或者，你所祈求的也是走出过去从未有人走出的超凡途径？” 超凡，并非唯一！ 这是科林的话语给陈清的启示。 作为序列十“医学生”的他，却有着那么多条路可以选择，就代表超凡的途径绝非固定一条。 这也正常，毕竟超凡本身其实就是利用污染的力量，而污染的力量本身代表着“扭曲”。 扭曲，就意味着无穷的可能。 因此陈清再次给李长生下了一个限定。 如果他想要获得知识。 那么就得按照他本人的状况来！ 而李长生也大概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没有多少犹豫：“我的超凡序列是‘审判官’，那是‘裁决’途径的超凡。但这一途径到了序列三就中断了。但根据我对超凡路径的猜测，如果想要晋升更高层次……” 犹豫了片刻，李长生缓缓开口：“或许需要足够有象征意义、代表着‘律法’的古老知识！以此引动异象，然后晋升序列二！” 哦豁？ 陈清闻言哑然一笑。 原来如此。 一如他所想，超凡途径的晋升、其实也是和禁忌知识挂钩的。 就像科林跨入超凡需要【希波克拉底誓言】，晋升需要【医学知识】；齐家先祖踏入和晋升超凡都需要【仙法】，这些都是禁忌的知识。 而李长生所需要的，是具备“律法”属性的禁忌知识。 至于理由。 陈清猜测，或许是因为禁忌知识本身就是承载污染的特殊形式！ 听到这一知识的人类理智会崩溃，身体会扭曲、但这其实就是污染对人类起作用的效果。 而超凡者或许就是依靠禁忌知识的扭曲效果，来让他们的精神变得异化、也就是逐渐变态。 魔药、仪式、污染源都是作用在外部的，是肉体上的。 而禁忌知识则是作用在精神上的。 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扭曲，或许就是超凡途径的秘密！ 因此这个世界还真的如同那句话一样。 人类，本质上其实就是一种禁忌物！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陈清对自己未来的道路就有了一定的认知。 同时他的脑海里也涌入了更多的猜测。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些猜测抛在脑后。 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李长生这边。 既然对方都提出了问题，那么“真理之主”当然不可能让叩响了真理门扉的人等太久。 所以他轻笑了一声，随意地说道：“律法么？” “嗯，有趣。那么天平等价，交易成立。” “说起来如果是序列三晋升到序列二，那么普通的‘律法’或许还不够。”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瞥了一眼旁边的书架。 很快，他就微微颔首：“既然如此的话，就由你做出选择吧。” 他站起身，手指逐一拂过书架、最后停留在一本书上。 拿起那本书，陈清翻开书页：“所以你是需要‘第一部民法法典’，又或者‘传承久远的法律基础’，还是说……‘古往今来第一部成文法典’？” 说到这里，陈清的笑容有些恶趣味：“来吧，做出你的选择。” 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 李长生的眼睛之中，猛然爆出一阵精光！ ------------ 第四十二章 李长生的野心（求追读） 要选哪个？ 这大概是李长生这一生之中，所面临的最为纠结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关乎他后续的超凡道路，所以由不得他不谨慎。 超凡道路的每一步都决定了后续会有如何的成就。 他过去的道路最多只能够支撑他到序列三，想要晋升序列二，还需要禁忌知识作为打底。 但，选择太多、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所以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踌躇。 而陈清也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李长生的选择。 这个场面实在是有意思得很。 高序列强者会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如此方寸大乱，让陈清不由感受到一种近似于……愉悦的快乐。 这也让他明白了自己所掌握的那些知识到底有多么宝贵。 将手从那本法律史上放下来，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那么让我看看你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吧。” 如是半分钟以后。 李长生才缓缓抬头：“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这三个我都不选，”他说道，“我心中有更好的。” 哦？ 闻言，陈清的眼睛一眯。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镜面内李长生扭曲的身影：“……有趣。那就说来听听吧。” 面对着镜子，李长生的声音平静：“一开始我想选那部最为古老的成文法，毕竟我很清楚、越是古老，就意味着越是禁忌，所带来的效果可能就越强。” “但，我猜测那部律法与我的相性不会太高。因为古老，意味着缺漏、偏差。而这可能会让我接下来的超凡道路，和我的超凡根基相悖。” 嗯…… 听着李长生的话语，陈清若有所思。 “看起来超凡道路的后续选择还是很需要慎重的。” 如果选择了不适合的序列，那么可能就会和之前的序列冲突。 虽然陈清不知道冲突会带来什么，但他可以肯定、那不是一个好现象。 因此他点点头：“继续。” 轻轻擦着手腕，李长生缓缓说道：“所以我想选，更贴合我道路的律法。” “我想要的是在两千年前，炎夏联邦土地上、那个曾经存在过的东方大国所任用的律法。” 看着镜子，李长生声音掷地有声：“作为炎夏联邦的前身，那部古老的法律必然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选择它，是与我超凡道路并行不悖的最佳答案！” 听着这句话。 陈清的面色略微奇怪。 “这样么？你选择它的理由是？” 陈清出言询问道。 他已经不担心询问这种问题会降低他的格调。 因为接下来他拿出来的东西，将会是对一切质疑最好的回击。 所以李长生也不疑有他。 他只是轻声说道：“既然有了选择，那当然是选择最好的。” “所以归根到底，我只不过是选择了最适合、同时也是最年轻的律法作为我序列二的根基，然后不断向上追溯、直到将其构筑完善，然后重新复现在灾变之后，仅此而已。” “而且，如果真的将其在废土上复现出来。那我也就有了晋升序列一的可能。所以，也可能是我的私心吧。” 李长生笑了笑：“比起其他的法律，用那部律法当作我晋升序列一的可能，更让我心安一点！” 就像是李长生说的。 他想要的，只是那部炎夏联邦前身国家的律法，因为作为一个炎夏人、那一部律法从各种角度都要比其他的更适合他。 但，他其实有着自己的野心。 最适合、最年轻的律法，将会是他未来成就更高层次的钥匙。 他要以这部律法作为他的根底，将其复现。然后，让其在炎夏境内畅通无阻。 换句话来说。 他要的，是日后人人都知晓这一律法，就像是知晓他本人一样、并且人人遵循，无人可以违逆！ 作为序列二，他有这样的实力。 因此既然真要选，那当然还是要选一部有施行土壤的。 而且，李长生还觉得比起古老的律法、当然是越新的越全面，越好用。 嗯，这就是他朴素的法律观。 粗浅，片面、但的确符合废土之上的人类。 因为无法想象灾变之前的生活，所以他大概不知道这部律法想要推行，到底会遇到多大的阻碍吧。 真要说起来，反而蛮荒时代的成文法、可能更加适合在那个时代推进。 “只能说连关于‘法律’的知识也变成了禁忌吗？哪怕是以裁决为途径的超凡，对于法律的认知都如此浅薄。” 陈清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就予你回应吧。” 如果李长生这家伙真的有如此野心。 那陈清倒也很想看看他能否真的实现。 从旁边取出一张纸，陈清将那部律法放在了纸上。 这是从科林那里拿来的第三个禁忌物。 陈清称其为……【复写纸】。 任何记录在纸上的东西，都能够完整地拓印、保存下来。就像是储物空间，只需要轻轻一抖，就能够把纸上的东西给抖下来。 对于居家旅行，简直相当方便。 不过它的限制也不小。 没办法复制活物，每张纸只能够使用一次，而且其中的东西不能超过一张纸的大小等等…… 光是试验三四次，陈清就觉得这玩意儿的局限性有点大，不如其他禁忌物。 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禁忌物这东西本身就具备极大的随机性，没有谁能够保证禁忌物一定就是有用的。 而且虽然说复写纸的用处有点小，但真要是用在传递物品上、倒也算有效率。 像是现在，只要把这本律法放在纸上，然后贴上镜面…… “嗖”的一声，那张纸就穿过了镜面，落在李长生的面前。 而陈清的声音也适时传来：“那么，交易完成了。” 轻轻捡起飘在地上的纸，李长生看着纸上扭曲、跳动的文字，眼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他抖了一下这张纸，将其中的东西抖了出来。 然后下一秒钟…… 无形的污染波动在这一刻，从那部律法上传达出来！ 那是锐利如刀剑一般的领域，仅仅只是置身于其中，就让李长生感觉到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在被冰冷而纯粹的刀刃抵着。 如同位居传说之中的“法庭”上，即将在接下来经受……律法的审判一般。 这是……禁忌知识所带来的异象！ ------------ 第四十三章 什么叫角色扮演(求追读) 经验丰富的李长生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抬起手，直接将旁边某个不知名的黑色封条拿出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这本书给封上。 那个黑色的封条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但在将书籍缠绕起来以后，竟然真的让异象慢慢消散。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长生松了一口气。 “承载禁忌知识的书本，也会变成禁忌物吗？” 他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而另一边，因为镜子角度问题而看不起他动作的陈清缓缓开口：“那么接下来，第二个问题。” 听到这句话的李长生心中微微一动。 不过他这次不像是第一个问题那样犹豫良久。 因为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就有了想法。 迟疑片刻之后，李长生低下头、颇有些恭敬地说道：“您听说过……‘逍遥’吗？” “那是一部古老的典籍，在前几日被人挖掘出来，一直有人在破译、但至今都没有结果。”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第二个问题就是、能够推进破译进程的知识。” 逍遥……？ 听到李长生的话语，陈清微微一怔。 什么鬼东西？ 不过很快，李长生就给了他一个解释：“据说，那是某个姓‘庄’的人所撰写的典籍，其中似乎隐藏着极深的隐秘。仅仅是我们目前破译出来的一段话，就已经产生了相当特殊的异象。” “所以，我们请求将部分译文交予您、并且从中获取正确的知识。” 姓庄，逍遥…… 嗯，该不会是《逍遥游》吧？ 沉思了片刻，陈清最后缓缓点头：“可以。” “将那部典籍带到我这里来，我可以给你答案。” 不管是不是。 最好都能亲眼看一下正本。 而且陈清也很好奇，另一个世界经过污染扭曲之后的禁忌知识，如果通过古镜转移到了自己这边…… 会不会还有污染的现象？ “看起来得准备一个万全的环境了。” 坐在沙发上，陈清若有所思：“如果真的有效果，那可不能让它进入现实世界。那样的话，很有可能让污染的危害提前。” 不过真要说起来，灾变之后的知识在灾变之前还有效的几率还是挺低的。 如果真这样，那岂不是所有读了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医学生，都会经历扭曲的认知？ 就算污染没有大幅度扩散，充盈在天地间如同灵气，总也有些地方会产生类似的效应吧？ 但到现在也没有医学生变成三只手、或者四只脚的新闻。 所以陈清觉得，这种知识所带来的扭曲，大概是只会在有污染的地方才会出现。 因此到时候他可以将科林给他的那些带有污染的东西全部堆在一起，再次构筑出一个类似“污染”的环境。 这样，或许就能将那些禁忌的知识锁死在环境里。 嗯，说不定他也能用这样的方法实现和科林、李长生他们一样的超凡晋级呢？ 想到这里，陈清先是笑了笑，之后又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未来，或许真的会有污染的灾难产生。 一旦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有些心情复杂。 如果可以的话，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陈清其实还是想要去尝试阻止一下的。 倒不是什么圣母心理，纯粹是觉得未来那个连“医生”都没有，“法律”都没有的蛮荒废土……未免有些太苍白恐怖了。 既然自己现在有了那么几分可能去改变那个可能的未来。 那么真要是不去做一点什么，陈清多少也会觉得后悔。 “所以试试看吧，污染的知识在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效果。” 反正如果是限定在某个范围内，真要是出了问题、那自己也能解决得了。 大不了找一些不太危险的知识试试看。 决定了之后，陈清给镜子里的李长生留下了一句话，让他准备好之后再过来找自己。 顺便再叮嘱一下让他好好照顾爱丽丝，可不能把陈清好不容易找到的工具人给养死了。 在搞定这一切之后，他就松开抓着古镜的手。 伸了个懒腰，陈清满意地点点头。 今天的收获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仅仅是科林的那些东西，还有一个可用的工具人，以及李长生的信任、和对超凡道路的认知。 这些东西都将会在未来，给陈清带来相当不俗的回馈。 “就是齐禄他们，好像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啊。” 看了一眼那个阴暗的山洞，陈清沉吟了一声：“是因为时候没到？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还是先等等吧。 打定主意之后，陈清随手关了仓库的门。 紧接着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用那些污染物给自己的“炁”好好充能一下。 今天炁用了不少，是需要补充一点。 就在他拿起某个破破烂烂的围巾时。 下一秒，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从他的手边响起。 “嗯？” 微微皱了皱眉，陈清伸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他意外发现打给自己的电话号码竟然是海外的。 难道是那个组织？ 陈清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给掐掉了：“不，应该不是。按照明信片的顺序我是最后一名，就算真是那个组织、也不可能打给我而不打给陆明诚。” 犹豫了片刻之后，陈清按住屏幕：“喂？” 电话那边，先是一阵“嘟嘟”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听不出男女，如同机械合成一般的声线：“是陈清，陈先生吗？” 抓着手机，陈清点头：“我是。” “太好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略有上扬，“看起来我没有打错。” “嗯，陈先生，虽然你大概会觉得很疑惑，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的你，非常危险！” 电话里的声音如是说道：“如果你不注意的话，你很可能会死！” 闻言，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好半天以后，他才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哦，我知道，怎么了？” 电话那边：“？？？” “你知道？！等等，难道那群人已经和你开始接触了？！” 电话里的人很明显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要当面聊一聊了。” “明天、或者后天你有空吗，陈先生？” 看了一眼时间，陈清点点头：“有空。” 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电话里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时间就定在明天。地点的话，就定在江汉大学的体育场馆吧。” “那里正好在开漫展，机会不错。对了陈先生，明天你最好穿得薄一点，我们到时候会给你提供专用的角色cos服……” 陈清：“？？？” 这次轮到陈清茫然了：“等等，什么漫展、什么cos服？？” 他怎么没有听懂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电话那边的人叹了口气：“人多眼杂，陈先生，如果想要避开他们的‘天眼’，就必须要在人尽可能多的地方聚头。而整个江汉市现在最大的活动，就是那个漫展。” “待会儿我们会给你特定的邀请函，你到时候就伪装成负责登台演出的coser。当然，不会要你真的登台、只是让你穿上衣服，在躲开‘天眼’之后顺利离场。” “那就先这样吧陈先生，如果有问题的话、等明天我们当面聊。还有，如果你不相信我们也没关系。活动会开一周左右，你有充足的考虑时间。只不过我认为，你们的时间可能没有那么多。” 电话里的那个人声音有些凝重：“你应该知道，一个月之后、‘天启’就会来临！到时候名单上的你们，可就危险了。尤其是你，名单的最后一名……” “因为你，本不该在那个名单上的！”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挂断了通讯。 只留下陈清一个人面色复杂地坐在沙发上。 好半天以后，他才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这都什么事儿啊……” 总感觉麻烦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陈清在心中如是想到。 “而且说到底，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这么想着，陈清听到手机里传来“滴”的一声。 那似乎是谁传给他的一封邮件。 打开邮件，陈清发现里面的内容是一张图片，和一封邀请函。 而在看到那个邀请函的时候。 下一秒，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有意思。” 看起来这个邀请并不是陷阱。 因为在那封邀请函上，陈清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公章。 ------------ 抱歉，生病了，昨天到现在躺了一天 发烧，刚刚才睡醒，浑身没有力气，估计更新在今天晚上非常抱歉，最近更新时间不够稳定，等我身体调整好就跟之前一样凌晨和中午十二点更新，希望各位可以继续追读，新书期追读真的很重要，点一下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非常感谢接下来可能要再睡一会儿，昏昏沉沉的还是要有健康的身体啊 ------------ 第四十四章 没有超凡者的世界 第二天。 陈清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了一声：“到江汉大学。” 很快，出租车就汇入早晨繁华的车流之中。 而在车上，陈清手撑着额头、开始思索着今天的状况。 “昨天给我发的那张邀请函上，似乎有相关部门的公章。” 回忆着昨天晚上看到的邮件，陈清若有所思：“虽然不排除公章可能是伪造的，但不管怎么说、今天我都应该去现场看一看。” 这是他到现在为止第一个主动可能接触到的超凡组织。 虽然可能有些麻烦，但、再危险也危险不过他现在身上的绝症。 而且从对方的意思来看，他们是知道陈清身份的。甚至于他们还知道陈清最近上了那封明信片，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也必须要去瞅两眼。 “先远远地看着吧。” 陈清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同时、出租车也到达了江汉大学。 打开车门，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座高等学府。 江汉大学是他们这个城市本地最好的一座大学，而且也是省内最好的，不过陈清大学不是这里。 他是在省外完成的本科阶段，但他有不少高中同学是这个学校的。 所以他昨天晚上托了一个朋友，问了一下这次的状况。 而他的朋友则说，的确有这么一个“漫展”。 “也就是最近这两天的事情吧。” 他的朋友说：“之前就大规模宣传过，好像这次办的规模还挺大。而且按理说我们学校的体育场是很难拿下来的，所以我估计这次主办方是有点背景。” “啊对了，听人说这次会场调动好像还是个挺漂亮的小姐姐。而且怎么说呢，让人印象挺深刻的吧、你真要去看，到时候估计就知道了。” 得到了消息的陈清向他的朋友道了声谢，同时把这次会场调度的人给记了下来。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大学，在体育场门口、陈清就看到了几个看起来身形有些瘦削的年轻人似乎是在检票。 他们身穿蓝色衬衫，模样挺休闲，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就是大学志愿者。 但已经踏入超凡，五感极度提高的陈清却能够感觉得到他们身体似乎时刻紧绷，而且动作颇为干练。 压低帽檐，陈清心中若有所思。 站在检票口，陈清递出了自己的那封邀请函。 他一开始其实是想在网上买票的，毕竟漫展嘛、普通人都能够进来。 但现在网上买票都要实名制，陈清觉得，自己就算这么做了、估计里面的人还是能发现自己。 所以干脆省点钱算了。 而另一边，看到邀请函的瞬间，陈清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不过他们很快就掩饰好了自己的心情，面带微笑、说道：“好的，请你稍等，我们待会儿会带您到后台。” 说完这句话之后，其中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耳边说了什么，之后就领着陈清从员工通道进入。 一边走，陈清一边开口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很明显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也不是普通人，至少他的身手绝不普通。 而年轻人则是回头看了陈清一眼：“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陷入了沉默，再没有之前那种面带微笑的友善，像是一块坚硬的钢铁、哪怕敲上去也只有沉闷的回音。 在这种闷闷的声响里，陈清也只能闭口不言。 穿过长长的隧道，两人最终在一个仓库面前站定。 “请进。” 年轻人对着陈清说道：“里面有你需要穿的衣服，你可以在里面换完之后再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面带犹豫：“……真的要换？” 他之前在网上查了一下cosplay，然后在上面找到了一些……比较让人惊叹的照片。 而一想到自己可能也得穿这样的衣服，陈清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而对此，年轻人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之下似乎也有些无奈：“很抱歉，但是的。” “我们的队长……嗯，比较喜欢这种东西。再加上我们要骗过‘天眼’，所以必须要给你准备特定的制服。而在这个会场上，哪怕你穿着特殊一点的制服也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毕竟会场里面穿的比你出格的可多太多了。 这句话年轻人没有说，但两个人都懂其中的隐含意思。 叹了口气，陈清推开了仓库的门。 然后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一个面带真诚微笑，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欢迎，欢迎！”那个中年人笑眯眯地说道，“是来领衣服的吧，喏、在这里。” 说着，他向着陈清递上了一套包装整齐的套装。 而陈清则是取出了这套衣服展开。 当看了一眼之后，他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件衣服的不寻常之处。 这件衣服上……有“污染”的气息。 是制作这套衣服面料的人，使用了某种禁忌物？ 若有所思地抖散手中的织物，陈清发现、这似乎是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不过相比起一般的风衣，其上多了不少……一看就很花里胡哨的装饰。 还好，不是什么出格的衣服。 陈清松了一口气，之后直接套在自己身上。 他并不害怕这上面的污染，毕竟其中污染的因素还没有陈清自己身上的“炁”多。甚至于陈清还感觉，自己的“炁”随便就能够吞噬这上面的污染。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 在他刚刚套上衣服的一刹那，这件衣服就开始自动收紧，主动调节成了贴合他身形的大小。连袖口处一些不合理的空隙也被收束住，穿起来既宽松又舒适。 感受着风衣的自动调节，陈清略微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有这个功能。 他刚想抬起头，询问一下后续的时候。 下一秒钟，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陈清就看到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陈清，以及他身上的黑色风衣了。 “你是超凡？！” 中年男人茫然地喃喃自语着。 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嗯？ 陈清的眉头微微一皱。 什么超凡？ 正当他想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很快，仓库的门被猛然打开：“我感觉到了‘异常指数’上升了！是哪里的禁忌物复苏了？！” “特遣队呢？准备出动，别搁那儿看腿了！带上装备，不要大意！” “等等，仓库里面好像是老梁？他不会已经……？！” 一瞬间，陈清周围就变得吵吵闹闹。 就像是有很多原本隐藏在暗处偷看大腿的人突然跳出来一样，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陈清的五感就察觉到了无数人靠近的波动！ 而且这些人都和之前那个年轻人一样……训练有素！ 察觉到这一点的陈清迅速调整好架势，体内的“炁”开始运转。 就像是寻常的真气一样，“炁”如果开始运转起来，也有着强化身体的基本功效。 而当炁全速流转的时候，陈清的体能甚至足以超越人类！ 他刚想要快速逃离，但很快、之前那个中年男人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 中年男人大声说道：“别，你们先别进来，什么都没有！只是我刚刚不小心调整了一下‘认知障碍’的量！” 同时他将陈清往后面拉，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停下别动，你身上现在的异常指数上升得很快，已经被外面的人察觉了。” 一边拉，他一边嘀咕：“他妈的，怎么都末法时代两百年了，还能出一个超凡的？！你该不会是哪个深山老林里被养出来的吧？！高手下山？这都多少年没人玩了，怎么还有人喜欢这套？！” “而且你身上的灵气哪来的？不对不对，倒不如说这个世界还有灵气吗？” 听到他这句话。 陈清的动作微微一顿。 末法时代、两百年、灵气…… 将这些词语串联了一下。 瞬间，陈清的心中升起一片明悟。 “难道说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超凡了？！” 或者说的准确一点。 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超凡者了？ ------------ 第四十五章 我是唯一 听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话语，陈清陷入了思考。 按照他的意思，“超凡者”的存在似乎非常稀少，甚至于……已经不存在了？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信息实在是太少的缘故，所以陈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中年男人老梁的问题。 他只是沉吟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个问题我到时候会直接和你们队长说。” 他先前听到门口那个年轻人说，他们“队长”比较喜欢漫展这种形式。而且之前他还听到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口中说了一句“特遣队”，所以他姑且就认为所谓队长就是目前会场内职级最高的人。 陈清需要花点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等见到队长以后，再编造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不可能说出古镜的存在，因为那是他最大的秘密。 而另一边。 很明显，陈清的解释老梁是接受了：“行吧，反正待会儿你也是要去看队长的。” 说着，他拍着手、上下打量着陈清身上的风衣：“……说实话，本来我是要给你稍微整理一下的。但没想到你竟然是‘超凡者’，灵气和这个E-017-2彼此联系之后，主动对你进行了最佳优化。” 说到这里，老梁的语气有些惊叹：“听说E-017是对于灵气最为敏感的禁忌物。没想到超凡者的灵气竟然真的能和它的衍生物所沟通。” “E-017-2？”听着这个词语，陈清的语气有些疑惑。 像是看出了陈清的疑惑，老梁笑了笑：“正好，反正按照原定时间你应该十分钟之后才出发，那我就稍微和你讲讲、也不耽误时间。” 他指着陈清身上的衣服，颇带着些炫耀的语气说道：“那就是E-017-2。E代表它的危险程度，属于最低档次。017代表它被发现的时间，而后面的2，代表它是因为E-017而诞生出来的第二种衍生物。” “E-017的名字是‘致密黑绵’，是一种对于异常特性非常灵敏的禁忌物。它能够吸收非常大量的异常，所以经常用在制作衣物和防护措施上，这能够加强特遣队的自我保护。” 听到这里的陈清忍不住皱眉。 他深深地看了老梁一眼：“你跟我说这么多，没关系么？” 而老梁全然不在意地摆摆手：“无所谓的，因为你是超凡者。” “末法时代以来超凡者几乎不存在了，目前我知道的就只有你一个。因此你接下来的权限必然会比我高很多很多，马上你都是会知道的。” 闻言，陈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我不一定会加入你们。” 就像是他说的，或许自己都不一定会加入老梁他们所在的那个组织，所以没必要把这么多秘密告诉自己。 而老梁则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没关系啊，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加入我们。我们不会强制要求你加入，因为这可能会违背你本人的意愿。但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们希望你能够和我们签订一份‘超凡者专用’编外合同。据我所知，之前那个不愿意加入我们的最后也签订了。” “这份合同还是挺优厚的，不会强行要求你去做些什么，只有在特殊时候可能会对你发起征召。但，已经几十年没有这种特殊时候了。除此之外，福利也很多，比如子女高考加分、景区门票免费、专车接送啊之类的……”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福利，陈清不得不承认，听着这些的时候、他都开始有些心动了。 因为按照老梁的意思，他除了在几乎不可能的时候会被要求出动、和不能违背法律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强制性的要求。 而这也确定了陈清心中所想。 老梁所属的组织，果然是背靠官方！ 但他还是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这份合同会这么丰厚。 这简直就像是把他这些人供起来一样…… 对于这个问题，老梁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苦笑了一声：“因为特殊啊……” “其实这份合同已经有很久没被人签过了。因为超凡者，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四十年前，是一个快要死了的老头。” 靠在仓库的推车上，老梁的声音有些唏嘘：“那个老头好像是某个名教大山的老祖宗，活了大概一百多岁，因为大限将至、所以想着出山为徒子徒孙谋个好前程。他出来的时候，上面的人都震惊了。因为上一个记录在案的超凡，还是两百年前。” “所以上面的人为了那个老头临时制定了一份编制外合同，因为老头不打算加入他们，而上面的也愿意遵循他的意思。至于具体原因……” 看着陈清，老梁犹豫了片刻。 最后他还是探过头，低声在陈清的耳边说道：“因为超凡者，在用禁忌物的时候能够坚持更久！”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眼神古井无波。 原来如此。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存在这一份优厚、且宽松的合同。 从古镜之后的世界他已经了解到，普通人使用禁忌物太久，极有可能被污染。 唯有超凡者能够抵抗这种污染，且越强的超凡、越是能够坚持。 而在数千年前的现在，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禁忌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很明显，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和灾变之后的普通人一样…… 使用禁忌物对他们而言，也有可能被污染！ 而能够长久使用禁忌物的超凡，对上面的人而言有价值，但也不是太宝贵。 末法时代以来，超凡的境界必然大幅度下跌，这也就导致超凡者的层次非常低。陈清估计，可能都不会超过序列十。 低序列的超凡者不会对社会造成太大危害，但、能够长久使用禁忌物，却在某些时候可能成为非常有利的条件。 比如，假如有什么需要时刻不停使用的禁忌物，普通人没办法做到，这时候就要超凡上场。 所谓的“强制”，大概率就是在这种时候需要履行的。而丰厚的奖励，其实也是为了这个时候。 因为需要征召超凡者的时候…… 大概率已经必须要超凡者拼命了！ 至于为什么不会要求陈清加入部门…… 大概是因为上面的人认为，超凡者是闲云野鹤一样的存在，想要他们加入部门很难。 毕竟有之前那个老道人的先例，所以上面的人自然按照这个先例来。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份约束性不强、唯有在关键时刻具有强制性，但奖励又颇为丰富的合同出现，也不让人意外了。 不过陈清还是挺好奇的。 按照他的情况来看，他可是从“污染”之中修炼而出的超凡。 他跟灾变之后的人类类似，本质上其实都是禁忌物。 但……似乎老梁把他看作了能够使用“灵气”的超凡者？ 这应该是因为齐家的秘籍，其实是将污染当作灵气来看待，而修炼之后、自己也是类似的情况。 不过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或许意味着，在这个时代、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够用污染修炼的人！ 想到这里，哪怕是陈清的心中，都略微有些激荡起来！ ------------ 第四十六章 好还原啊 在知晓这个世界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超凡者之后，陈清的心中先是动摇了片刻，之后又很快复归平静。 “虽然如此，但这对现在的我而言其实用处不大。或者说，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 就像那个合同一样，在灾变之前的末法时代，超凡者的确珍贵、但也没有到必需的地步。属于是有可以，没有也行。 这可能是因为老梁说的，末法时代以后“灵气”不存在了，超凡者已经没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大部分估计就是序列十的水平。 而序列十…… 说句难听的，虽然序列十踏入了超凡，但和人类的差距不大。 就算陈清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和诡秘莫测的“炁”，但他仍旧会被一枪撂倒。甚至不需要枪，只是一刀捅进他的胸口，他都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超凡者和人类的差距，在末法时代远没有那么大！ 因此陈清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或许很珍贵，但真说起来也就那样。 不过无论如何，他是超凡者这一点都不会变的。 总归，是比普通人更加容易受到重视。 “而且比起其他人，我还有一个优势。” 那就是陈清修炼靠的不是灵气，而是污染。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是在末法时代，他也能正常修炼。 而到了高序列，那个时候的超凡者和人类，就已经是两个物种了！ 将脑海中的思绪整理好，正巧这个时候十分钟也差不多到了。 老梁拍了拍陈清的肩膀：“好了，你也可以出去了。接下来门外会有人带你走，你跟着他就行。” “超凡者的事情，出了这个门就不需要跟外人提。等到见了队长你再说，外面可不像这里面有‘认知障碍’。” 认知障碍…… 听到这个词的陈清若有所思。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么这个认知障碍或许和他想的一样，是某种能够屏蔽外界感知的东西？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以他的五感，竟然没有注意到这里面的E-017-2，要知道这可是带着污染气息的。 点点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风衣、紧接着打开了门。 刚一打开门，陈清就感觉到有几个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很快，这些人就移开目光，仿佛先前的感觉只是错觉一般。 “看起来那些特遣队还没有走。” 双手插兜，陈清脸上的表情不变，心中如是想到。 同时，那个先前就在等着他的年轻人上前一步：“准备好了么？” 听着他的话语，陈清点点头。 很快，两个人就穿过长长的走廊，踏步进入灯光满目的会场。 刚一进入会场，陈清就感觉到一阵嘈杂喧闹与……几乎要将他煮熟一般的热浪！ 到处都是人。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缩减到一定程度之后，声音就变得比想象中还要大。仅仅是间隔几米，可能就需要喊着才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 而在此之外，各种各样“奇装异服”、“造型独特”的人穿行在会场之中，像是要将这里染上各种颜色一般。 不过同质化倒是挺明显的。 至少陈清就看到起码几十个同一角色从自己面前逐一走过…… 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角色却是一样的，这属实是一种新奇体验。就好像看到哈哈镜一样，一个人愣是被分成几十个影子。 在这一刻，陈清甚至觉得自己身上那夸张的黑色风衣都显得保守了许多。 比起会场里的其他人，他简直堪称低调！ 跟着年轻人，陈清刚想要混进人群之中。 然而很快，两个脸看起来有些泛红的女孩凑到陈清的身边：“那个，你好。” “你是在cos刃吗？！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刃？ 谁？ 陈清的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 同时第二个念头就是：“合影？疯了？” 他有病才会选择和其他人合影。 出现在其他人镜头内只会让自己未来变得麻烦，所以陈清几乎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拒绝：“不好意思。” 他拨开面前的两人：“我稍微有点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在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越发明亮的视线之中离开。 转过头，宽大的风衣从两人面前掠过，就像是舒展开的乌云。 “好还原啊……！” “嗯嗯，有点想要拍照，但总感觉好像不太好……” “要不就拍一张背影吧？” 发达的五感让陈清能够听到这样的对话，宛如在自己耳边一般清晰可闻。 但他实在不好说些什么，就只能当作没听见。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混入人群的目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持低调。现在做些什么都可能破坏这种氛围。 这么想着，他抬起头、准备寻找那个年轻人。 然而让陈清有些茫然的是，明明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对方竟然就消失在自己面前，仿佛一滴水、融入池塘一般，再也寻找不到。 只剩下他一个人置身于热闹的会场里。 “……什么鬼？” 陈清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手机上只有一封刚刚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面的内容只有三个字。 【向前走】 -------------- 在又一次拒绝了一个男大学生的合影请求之后，陈清感觉自己的汗水都快要把风衣给浸湿了。 他靠在旁边的立柱上，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对方真的打算和我好好交流吗？” 回想了一下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陈清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到现在都已经拒绝了数十个人的合影请求。 也幸好这里人多，才让他看起来不会太突兀。 但……再这么拒绝下去，陈清觉得自己迟早会被其他人注意到。 毕竟在这里角色扮演的基本上都同意合影，而只有自己反其道而行之，扎眼的很。 “是不是得稍微融入一下环境，比如带个面具？这样就算留下照片，也不至于暴露身份……” 一边喃喃自语着，陈清一边开始思考。 然而下一秒钟。 “轰”的一声，远处的主会场猛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音浪！ 感受着这股声响，陈清猛然抬起头。 在他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看起来怪模怪样的家伙拿着麦克风，大喊了一句“那么现在开始”。 紧接着，整个会场瞬间沸腾了起来！ 无数人开始喧闹，嘈杂，将整个会场的氛围和热度猛然提升了数倍！ 而在这之中，只有陈清眉头紧锁。 “什么情况。” 他拿出手机，刚想要查一下漫展的日程安排。 而下一秒，陈清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 第四十七章 走后门 陈清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目光锐利。 他第一时间回头望去、然后将视线锁定在自己身边的某个位置。 很快，他就察觉到了那里到底存在着什么。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角落里，一个银发、白衣，模样干练的女人正站在那儿。 此刻那个女人正抬起手，似乎想要将手搭在陈清的肩膀上。 察觉到陈清的视线之后，她收回自己的手、面色不改：“果然如老梁所说，陈先生是超凡者，五感非常敏锐。” 若无其事地垂下手腕，银发女人脸色平静：“已经差不多了。” “请原谅我们的怠慢，但如果想要骗过天眼，就必须要和普通人接触、将你身上的‘异常指数’给减弱。” “现在你身上的异常指数已经跌落到正常范畴，可以和我去见队长了。你的意思呢，陈先生？” 听着这句话，陈清将“与普通人接触可以减弱异常指数”这件事埋在心底。 同时，他微微颔首：“可以。” 听到他的回答之后，银发女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那么请跟我来。” 说着，银发女人领着陈清走向主会场。 不知道为什么，越往里面走、陈清就感觉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模糊。 旁边那些人虽然是站在自己这边，但却让人感觉不到存在。 淡淡的薄雾在陈清周围缓缓升起，将两个人笼罩起来，仿佛是要把他们彻底吞噬。 在这团白雾之中行走，让陈清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带着铁锈般僵硬。 这是禁忌物？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让陈清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进入白雾之后，他体内的炁竟然不受控制地开始流转，蔓延在他的四肢之间！ 嗯？！ 陈清还是第一次失去了自己对于炁的控制。 就在他刚想将炁强制收拢的时候。 很快，旁边的白雾之中伸出一小团，一点点攀附在陈清的身上。 随后，它就这么缠绕住陈清，并且一点点绞紧！ “呃！” 陈清感觉到一阵污染的扭曲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猛然之间将他包裹住，仿佛一双铁手、要将他的喉咙扼死窒息！ 闷哼一声，陈清的身影略微摇晃了一下。 同时他的心中一片骇然。 “这个东西……好像是活的！” 没错。 这团白雾给陈清的感觉是活体！ 因为它在陈清运转炁之后，就附着在他的身上，并且似乎从某种东西传递出了近似于……“好奇”和“熟悉”的情感。 这种情绪化的感官描述起来非常抽象，但陈清的确从中体验了一把原始而朦胧的好奇心。 并且他竟然从这团白雾之中感觉到了熟悉？！ 这种突兀的情感直接让陈清心中升起了些许警惕，同时第一时间散掉了自己身上的炁。 而在炁消失之后，那团附着在他身上的白雾也像是失去了方向，重新回归到原处。 只剩下陈清一个人凝视着袅袅雾烟。 而在他的旁边，银发女人偏过头：“陈先生？” 刚才陈清停顿的时间有点长。 被她这么一叫，陈清也反应了过来：“抱歉。” 略带歉意地收回视线，陈清若无其事地说道：“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闻言，银发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颔首，继续带陈清往前走。 而陈清则是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旁敲侧击地从她口中询问关于这团白雾的消息。 他很快就知晓，这团白雾的确是禁忌物，而且还是A级！ 这代表它相当危险。 或许是因为这些都是常识，所以银发女人稍微给陈清科普了一下：“禁忌物的等级从低到高为E到S，E代表无害。越往上，禁忌物越危险。” “其中A级的禁忌物如果没有充分的管理和收容，那么很可能会酿成毁灭数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的灾难。” “而S……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已经是绝对的机密，不是我们能够了解的。不过如果是陈先生，或许能够知道一些。” 毕竟超凡者的权限是要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高的，银发女人笑着说道。 至于这团白雾，按照银发女人的意思，它虽然是A级的禁忌物，但那是它的潜在危险。 它的名字叫“扭曲之雾”，特性是身处其中能够扭曲认知，之前陈清听老梁说的认知障碍就是它的衍生物。 不过它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它对于异常指数高的东西进入其中，会表现得非常排除和抵触。 所以才需要依靠和普通人大量接触，并且穿上特制的E-017-2，以此来消除异常、让陈清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人。 “之前因为你的名字上了那个明信片，所以我们估测你身上会带一些异常指数。但没想到你还是个超凡者，因此想要洗去身上的异常，就得和普通人接触的更久一点。” 银发女人略带歉意：“很抱歉，陈先生，但这团雾就是这样的。” 闻言，陈清点点头、表示认同。 但他的心中却思绪翻滚。 “对方之前并没有察觉出我的异常，似乎是不知道会发生我这样的事？超凡者在这团雾气里行走，真的会跟我一样能量紊乱吗？” 而且自己还从这团雾气之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 “啧。” 他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果然，灾变之前的世界也绝不平凡。虽然没有超凡者，但异常却依旧存在。”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陈清竟然感觉自己在这团雾气之中，那本不应该恢复的炁，似乎略有动弹。 这代表着什么，陈清几乎不难想。 要知道，灾变之前的时代污染可没有如数千年后那样蔓延在世界的每个角落。也因此，陈清没办法从环境之中吸取污染来恢复炁。 但现在来看，当身处雾中、自己的炁似乎变得活跃了些，甚至都开始自动运转…… “所以，这里其实有点类似于修仙小说之中的‘洞天福地’？” 一边强行压制着身体里的炁，陈清一边在心中想到。 这团雾，或许并不是什么单纯的禁忌物。 而是……污染源？！ 在他的思绪之中。 很快，银发女人就带他走过了堪称漫长的路，并且最后在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站定：“那么就是这里了，陈先生。” “接下来你只需要从这里往前……” 还没等她说完。 下一个瞬间，一个大嗓门猛然从雾中传来：“超凡者快来了！所有人准备好，动画组准备，电影组准备，小说组准备，玩具组准备！” 那个声音显得异常激动：“这可是几十年都没有出过的超凡，这次必须要把他的超凡种子给榨出来！这可是数百年没有第三个的实验体，务必谨慎对待！” “一组待会儿先去，目标是他的裤子；二组架住他，控制他的四肢！然后三组，到时候就到你们上了，你们任务最重、也最关键，千万不要放松！” “准备好了没有？！” 听到这个声音。 饶是以陈清的心态，在此刻都忍不住猛地一突。 他下意识拉住旁边银发女人的胳膊：“……有没有其他路？” 我怕我从这个地方走进去，下一秒就得横着出来！ 而银发女人也是张开嘴，一脸茫然：“……有的。” 她的声音艰涩：“……请跟我来，我们走，后门。” ------------ 第四十八章 未来镜 当脚步踩在某个地方的时候。 下一秒钟，面前那仿佛铺天盖地的白色迷雾彻底散开！ 展现在陈清面前的是一个极具科技感和现代感的大会议室，四处可以看到电缆，各种宽大的电脑屏幕悬挂在空中，四面八方穿行着无数白大褂。 他们在争吵，在议论。丰富的讯息从他们的话语之中传来，夹杂着陈清听不懂的方言，仿佛是炸响在他耳边的惊雷！ “要我说就应该用B-127来针对C-012的收容工作！” “没有这个必要，这样只会让异常指数大幅度提升。到那个时候周围的普通人都会受到影响。” “我认为特遣队应该配备最新式的动能冲锋枪。” “你是要收容还是要去反恐？！驳回！” 除此之外陈清甚至还听到了不少外国人的声音，各种五颜六色的发型齐聚在这个会议室内，争论着自己的认知和见解。 简直就像是……菜市场。 只不过这个菜市场讨论的全部都是物理、数学等高深学科，而参与讨论的，各个都是放在外面也赫赫有名的大佬！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清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到底是？” 在他的旁边，银发女人面带微笑。 她轻轻拍了拍手：“欢迎来到‘全球异常收容组织’，江汉分部。” 全球…… 听到这个词的陈清眼神有一阵恍惚。 看起来这个组织的来头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像是看出了陈清的讶然，银发女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陈先生，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去见队长。” 闻言，陈清这才回过神来。 他继续跟着银发女人往里面走。 从那些白大褂身边经过以后，陈清来到了一个办公室。 站在他前面的银发女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良久之后，一个平和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请进。” 推开门，陈清抬起头、看向门后。 在他的正前方，一张宽大办公桌的后面、一个穿着和他类似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正双手交叠，抵着自己的下巴，白色的眼镜反光，竟然呈现出一副“碇司令”一般睿智深沉的模样。 ……但陈清实在好奇，光源似乎不是打在他脸上的，为什么他的眼镜能反光？ 而旁边的银发女人也是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沉住气：“队长，陈先生到了。” “嗯。” 那个队长微微颔首，白色手套自然下垂：“看来时候到了，请坐吧，陈先生。” 他指着办公桌对面的那个位置：“我想你大概有很多问题要问，所以不妨稍事休息，然后由我为你揭开这个世界的真相。” 看着陈清，队长一字一句地说道：“让你知晓在这片土地上，被时间所掩埋的、尘封历史！” 听到这句话。 原本拉开椅子刚想要坐下去的陈清犹豫了。 而身后的银发女人也下意识捂住了脸，指缝间的表情看起来绝望而羞耻。 而队长似乎对此浑然不觉。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多么中二，只是面色严肃：“陈先生，你坐啊。” “如果你是在担心隐藏在暗中的威胁，那我可以告诉你，这完全是无意义的。机动特遣队就是为了保护一切文明火种而成立的，我们会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奋斗到最后一刻，直到鲜血染尽大地，红缨浸润……” 还没等他说完。 银发女人就敲了敲门：“队长！” 她的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请说重点！” 听到这句话的队长猛然回神：“哦哦，差点忘了！” 他看向陈清，这一次他的态度明显比之前要慎重了些：“那么，在开始对话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信息。” “据说，你是超凡者对吧，陈先生？” 闻言，陈清这才拉开椅子坐下去：“对。” 他的面色平静：“我的确是超凡者，如果你们对超凡者的认知没有出错的话。” 队长点点头：“嗯，我猜也是。那么能否告诉我你的师承？” 陈清的回答很迅速：“我爷爷。” 他露出了一副追忆的神色：“我们家族传承很久了，族谱甚至能追溯到三皇五帝的时候。而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我爷爷说过，我们家族在历史上曾经留下过不少痕迹。只不过因为灵气稀薄难以修炼，所以老祖宗很快就闭门不出。” 说着，他看向身后的银发女人：“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我们家的族谱带过来。” 爷爷啊。 听到这句话，队长面露难色。 而这正是陈清想要的。 他在此前其实想过编织一个完美的故事，但想了想、再完美的故事也有疏漏。与其如此，还不如说一半、留一半。 就像是他此前说的，那本族谱上的确可以上溯至三皇五帝时期。虽然可能是牵强附会，但族谱本身的确是真的——陈清估算过，制成族谱的纸张保底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加上早些时候人们对于信息收集的缺失，所以在抬出自己爷爷之后，这些人就很难再继续说些什么了。 因为陈清的爷爷已经去世，并且和他同年岁的朋友也差不多作古。想要查清楚真相，可以说非常困难。 而且假如对方搞清楚真实情况，陈清也可以推说“末法时代以来家族隐姓埋名以凡人自居”，反正套话有的是、就看这些人要哪一款。 至于他们是否会有禁忌物探查真相…… 真要这样了，那陈清也只能认栽。 但，作为目前唯一一个超凡。 陈清觉得，他们这么做的可能不大。 毕竟超凡者再怎么说还是有点意义的，如果非要这么刨根究底、还要对方关键时候帮自己拼命，那多少有些不要脸了。 所以陈清推测，这大概是走个过场。 果不其然。 在确认了古早信息难以查明之后，队长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就这么写吧。” “接下来我们需要向陈先生征求的，是你本人的意愿。” 看着陈清，队长的身子一正。 他缓缓开口说道：“你可愿意为了人类的安全，加入‘全球异常收容组织’？” 这才是正题。 陈清清楚的明白，这次最重要的问题来了。 而面对这个问题。 陈清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抱歉。” 他说道：“我暂时不打算加入。” 听到陈清的答复之后，队长略微有些遗憾：“是这样啊。” “那么，你接下来大概需要签订一份协议。很抱歉，但规章制度就是这样。” 对此陈清并不介意：“没关系。” 反正福利很多，而且要求也很宽松，签一下也没什么。 在将最重要的事情谈妥之后，队长的身体重新弯了下来：“嗯，既然这么麻烦的事情都搞定了，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谈一些轻松的事情吧。” “比如，你名字登上的那张明信片。” 队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似乎还带点幸灾乐祸的意思：“那对一般人是个麻烦，对你、恐怕变成好消息了。” 好消息？ 听到这句话，陈清抬起头。 他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好奇。 “啊，关于具体细节，我们到时候会发一份资料给你。” 拍了拍手，队长说道：“这都是小问题，我们原本还以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明信片上，明明‘未来镜’上都没有显示你的名字，结果偏偏出现了。但现在看来……” “大概，因为你是超凡者吧！” 在队长的笑容之中，陈清的思绪流转。 他敏锐捕捉到了队长话语之中的关键词。 “未来镜……” 听名字，似乎是能看到未来？ 而看到未来，还是镜子…… 在这一刻，陈清的脑海里蹦出了自己家中那面古镜的模样。 ------------ 第四十九章 齐禄回访 手上捏着一个U盘，陈清缓缓退出了那间办公室。 按照队长的说法，签订合同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准备，大概还需要三四天。 毕竟陈清是超凡者这个信息在此之前根本没人了解，所以需要报告给上面，然后再层层审批、最后才能落实。 “不过有些东西倒是提前能够给你。” 说着，队长就把这块U盘和那套黑色的风衣一并送给陈清。 “风衣本来是特遣队的配置，不过你到时候应该也会领到一套，所以现在把这套给你也没关系。” 队长如是说道：“还有就是，除此之外、你还获得了参与异常收容行动的权限。” 嗯？ 听着这句话，陈清微微挑眉。 紧接着他就明白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如灾变之后那般禁忌物、禁忌知识和扭曲生物满地走，但也有一些怪物与禁忌物出没。而特遣队的存在，就是为了将这些异常镇压。 每个特遣队成员都会配备一个检测装置，这个检测装置可以让他们监测到周围是否会有“异常指数”上升。而一旦上升，那么他们就需要查明上升的原因。 “禁忌物是异常指数上升的大部分原因，不过也不绝对，像是你这样的超凡者、又或者扭曲生物，偶尔也会引起异常指数上升。” 队长向着陈清如此解释道。 而陈清也逐渐对异常指数有了一定的认知。 这或许就是……污染吧？ 他在心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接下来陈清旁敲侧击，从队长这边问出了他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世界人类超凡的水平，以及他们上升渠道如何！ 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决定之后陈清到底要如何行事的底层逻辑！ 对于这个问题，队长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末法时代以来，人类已经修炼不起来了。” 他坦言道：“虽然那些秘籍还能够使用，但天地间的灵气已经根本不足以正常修持。” “曾经那些移山填海的仙人传闻或许是真的，但在灵气枯竭的当下，恐怕那些仙人人物如今也落得一捧黄土下场。至于超凡，超越人类极限就堪称强悍，四十年前的那个老道人便是如此。” “我想，大概再过个一两百年、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不存在任何诞生超凡的可能。像你这样的超凡者，或许就是绝唱了吧。” 不，如果运气好，说不准世界两百年后就得爆发大灾变。 到那个时候人类就能够在废土上潜心修炼，以“割掉多余的器官”为乐了。 将这句话埋在心里，在了解了大部分事态之后，陈清辞别了队长。 对此，队长表现得很平静。 “三天之后我们会通知你的。” 他对着陈清说道：“你可以先看看U盘里的资料。因为如果不出偏差……” 三天之后，他们就会开始着手解决那张明信片的问题了！ 其实陈清也挺赶巧的。 就在前不久，特遣队才发现那张明信片。为了解决那玩意儿可能的危害，他们很是准备了一段时间。如果没有意外，动手的时候可能得是下个星期。 但是在看到陈清的名字突然出现之后，特遣队发现顺序似乎有些乱套了。 原本陈清的名字不应该出现在上面的。 这是“未来镜”给出的答案。 但现在出现了这个名字，就让特遣队怀疑这张明信片背后的组织，是否已经忍耐不住、打算提前动手。 因此他们也不得不整备起来，将一周后的动手时间调整到三天后。 该说不说，自己竟然还算是个影响战局的重要因素。 将U盘放进口袋里，陈清的笑容有些无奈。 走的时候他跟着那个银发女人，照旧走的是后门。 刚出门、第一脚踏进雾里，他就听到那个大嗓门还在念叨着“超凡者怎么还不来”。 这样的声音让陈清脊背发凉，巴不得赶紧走。 从雾中再次出来的时候，陈清发现、整个会场还是那么嘈杂。 看起来就和他走进去之前没有太多变化。 在他身边的那个银发女人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为了掩饰，我们场馆活动设定了两个小时。” 说着，她递给陈清一张磁卡：“之前你去过的那个地方，到时候可以直接刷这张卡走电梯进地下通道，我们的工作人员会领着你再走一次。” 闻言，陈清微微一怔：“不用担心暴露？” 听着他的话。 银发女人只是留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不。” “三天之后，担心暴露的就不是我们，而是他们了。” ------------ 从大学回来之后，陈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这一次对于他认知这个世界，多了几分经验。 同时也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野心。 作为可能是唯一一个还有着晋升渠道的超凡者…… 如果运作得当，那么陈清或许能够更好处理自己的绝症。 “或许我应该建立一个公司，以生物医药作为研究领域，看看能否用常规的科学手段解决渐冻症。” 躺在沙发上，陈清略带思索：“虽然依靠禁忌物或者超凡道路也可行，但能多一条路总归是好的。” 而且这个公司还可以承包其他业务。 比如说……在未来可能的大灾变之中，积蓄实力。 陈清现在还记得大灾变之后的人类到底过得有多惨。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稍微留那么点东西给未来的人们。 当然，这都得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得看一下古镜。 “也不知道爱丽丝他们会怎样。” 能不能给自己提供那份《逍遥》？ 将U盘放在一边，陈清一边这么想着，打开了自家仓库的门。 古镜一如他走时候的那样，古朴、沉闷，像是经历了千万年都没有什么变化。 手指轻轻叩响镜面，陈清看向逐渐波动起来的镜面。 然而下一秒，他轻轻“咦”了一声。 在镜面内，一个狭窄的角落里。 那个黑色的洞穴，在此刻多出了几个人影。 “齐禄？” 陈清下意识念叨了一声这个名字。 那个向他讨要了吸血鬼，又回赠给他超凡功法入门的契约者的名字。 ------------ 第五十章 献上你的野心 昏暗的山洞内，齐禄正指挥着几个族人搬东西。 “对，就放在那里。禁忌物的话，把它们码好、尽量不要给真理之主添麻烦。” “还有那边，记得多给这里添一些装饰！既然以后这里是我们的祠堂，那环境就不能太糟糕，这样只会让真理之主觉得我们对祂不够尊敬！” “什么？你说之前那个祭文？谁管他啊！那样含糊不清的存在又怎么比得上真理之主？我们在寻求祂帮助的时候，祂有看过我们吗！” “要不是真理之主将夜行者的弱点告诉我们，现在我们都已经被灭族了！所以我说你们是真的没有搞清楚问题的严重性啊。” “在这个世界上其他都可能褪色，唯独只有‘真理’永存！” 看着招呼其他族人的齐禄，先前那个站在年轻人身后的老者忍不住捏着长须，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欣慰。 总算是长大了。 像是察觉到了老者的视线，没多久、还在那边大呼小叫的齐禄转过头：“爷爷。” 缓步走来，齐禄的语气有些埋怨：“这些家伙简直搞不清状况！他们竟然还在祈求着那个名为‘太昧’神的注视……难道他们不知道垂落恩赐的并非那个虚无缥缈的神，而是切实存在的真理之主吗？” “如果因为这个问题导致真理之主恼火……” 想到这里，齐禄的眼神不由狠辣了几分。 他很清楚地知道，现在他们到底需要仰仗哪位伟大存在。 不是那个意味不明、仿佛漂浮在空中黑白未分的太昧神，而是真正向他们伸出援手，并且给予了他们禁忌知识的真理之主！ 然而有些人却还没有认清楚状况，仍旧说什么“祖制”、“祖制”，就好像过去的一切必然完美无瑕，祖先们祭祀的太昧神必然能够给他们回报。 既然真是这样，那太昧神早在哪儿呢？ 该不会载歌载舞，看着他们蒙受苦难吧？ 面对齐禄的问题，老人笑了笑：“有些人是不会懂的。” “他们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了，不知道我们之前用伟大存在赐予的知识，成功击退了夜行者，甚至没有付出多少代价。” 说到这里，老者忍不住叹了口气：“所以他们膨胀了啊。” 在前不久，从真理之主那里获得的知识，帮助齐禄他们成功抗击了夜行者的袭击。甚至于他们还反过来，打掉了一处夜行者的窝点。 眼下用于祭祀的诸多物件，正是从夜行者那里缴获的。 这场仗打得相当漂亮，齐家几乎没有多少牺牲就成功干掉了那些可怕的怪物。但也正因为如此，有些人的脑子就开始有些不正常起来。 他们声称这次胜利都是仰赖“太昧神”的庇佑，是属于“白昼之子”的胜利。而夜行者，那些“黑暗之子”的失败是必然的——这是祭文之中提及的神启！ 对此，齐禄只是啐了一口。 “白昼之子必将胜利？祭文中哪里提到过这段，分明就是牵强附会！至于说白昼之子肯定打得过黑暗之子？根本就是在放屁！” “那些所谓的‘白子’难道忘记之前被‘黑子’打得节节败退，甚至都没有立足之地的时候了，还在那儿夸耀着太昧神的伟大与美好……” 真是让人无语。 对于孙子的气恼，老者只是淡笑着摇头：“你还小，禄儿。” “归根到底，其实一切都是利益。” 叹了口气，老者说道：“不管白子还是黑子，其实都是为了利益而争吵。祭祀太昧神是如此，信仰真理之主也是如此。世间万物皆寄寓于一个‘利’字，这便是人类社会不变的‘真理’。” “对真理之主的祭奠，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仅此而已。其他什么都不过是空谈，是依附在这个目的上的延伸。” 听着爷爷的话，齐禄沉默不语。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我知道，但在这样关头却还在为一些蝇头小利而争执……” 虽然打掉了一个夜行者的窝点，但这不代表齐家就彻底安全了。 要知道夜行者的数量，可远不止一个窝点那么简单！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聚集地的夜行者，齐家又何苦背井离乡？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曾经显贵的超凡家族，虽然因为家道中落，如今超凡者青黄不接，但终归还是有几个强者。 然而，夜行者的数量却远胜于齐家。 并且不仅仅是数量上的差距。 从那个被打掉的夜行者窝点之中，齐禄甚至还看到了一封，写给所谓“伯爵”的信件！ “我比对了一下真理之主给出的资料。” 看着老者，齐禄面色严肃：“‘伯爵’，起码相当于序列六的超凡！” 序列六，哪怕是在整个废土世界里都算得上中坚。 要知道齐家最高的也不过序列七而已。 而这伙被打掉的夜行者，甚至和序列六的超凡者有所关联…… “因此我很担心会不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凝视着远处热闹的人群，齐禄轻声说道：“目前我们家族的底蕴还没有办法对付一位序列六的超凡，所以我们必须要从真理之主那里获得从序列七晋升序列六的隐秘。” 说着，他看向老者：“只有让您晋升序列六，才可能应付得了那位伯爵可能的袭击！” 听着他的话，老者只是沉默不语。 是的。 作为齐禄的爷爷，他就是整个齐家目前层次最高的超凡，也是唯一一位序列七！ 齐禄的声音坚定：“而且我一早就想好了，我们齐家会如此没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缺少定鼎的高序列强者。” “但现在不一样，只要有了真理之主，那晋升门槛上的障碍——禁忌知识就已经不复存在！只要给我们充足的时间，齐家未必不能像数百年前那样再次成为豪门！” 只要时间足够……！ 听着齐禄的话。 老者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爷爷老了……” 他的声音有些萧瑟。 而其中的内容也让齐禄心中忍不住打鼓。 难道说爷爷已经……没有野心了么？ 就在齐禄这么想的时候。 老者话锋一转：“所以未来就是你们的天下，既然如此、那你就放心大胆去做。” “只要我还没死，那别的不说、至少在齐家，没有人拦得住你。” “去吧，”老者推了一下齐禄，“去向真理之主汇报你的诚意，然后、不要遮掩你的野心。” 人类的野心从来不是扣分项。 没有那份与野心相称的实力和心境，才是！ 听到老者这句话。 齐禄重重点头。 他走向那面仿佛数千数百年都一直矗立在那里的高大古镜，面容肃穆。 半晌之后。 他举起手，高声唱道：“祭礼！” “开始！” ------------ 第五十一章 就给你们一个展现的机会 烛火摇曳。 人群肃穆寂静，在这之中、唯有齐禄身处最前。 他半跪在地上，伸出手轻按镜面。 下一秒，晦暗的镜面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当看到镜面开始有了些许波动以后，齐禄便抬起手，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某物放在镜子之前。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缓缓向后迈步。 而他站立的位置恰巧就是他第一次面见真理之主时候站立的点位。 “至伟大的真理之主。” 齐禄念诵道：“您最忠诚的信徒、甘愿为您驱策的族裔，在此刻祈求您的注视。” 随着他的话音。 周围那些身着黑白衣服的齐家人都在同一时刻双手合十，念诵着齐禄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祭文。 “目光抵达时间边界的旅者。” “掌握一切知识的全知者。” “执掌天平的契约之神。” “请聆听来自你卑微信者的祈求，遵循‘等价交换’的义理，拨弄时间的线纱、给予你的信徒以真理！” 这是齐禄根据真理之主的话语、以及祂的权柄，琢磨出来的祭文。 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毕竟之前那个祭祀“太昧”神的祭文，最后的结果却是找来了一个陌生的伟大存在…… 但，好话总得说不是？ 他们不可能说“老登，再给我爆点金币”这样傻逼的要求，也不能够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太低。 当一个人的姿态低到尘土里之后，那么他的价值、最多也就跟泥土一样了。 取之简便，用之随意，毫不珍惜。 齐禄不想做“泥土”。 但他也很清楚，如果要获得来自真理之主长久的支持，那么他们就需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伟大存在不都是这样的吗？对于祂们而言，人类不过是渺小如沙砾一样的东西。但，如果这颗沙砾漂亮得如同宝石，那么祂们多少也会升起一些兴趣。 而齐禄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看起来像是原石一样朴素，却同样让人值得期待撬开外壳之后的精致！ “我需要让真理之主意识到一点。” 那就是选择他，齐禄，作为交易的契约者…… 是一个非常具有价值的选项！ 这种想法堪称僭越。 但这便是齐禄的野心。或者说，野心的一部分。 而伴随着齐禄心中所想。 在那齐声念诵的祭文之中，轻微的污染在此刻悄然扩散。 随着污染一同晕染的，还有镜中那逐渐复现而出的朦胧人影。 当所有人的声音停顿之后。 一个扭曲到仿佛失真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哦？” “原来是你。” 听到这句话的齐禄心中一喜。 他很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似乎在真理之主的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印象。 这是一个好兆头。 将心中的喜悦压在最深处，齐禄面容肃穆：“是的，伟大的真理之主。” 他朝着镜子低下头、态度诚恳：“感谢您赐予的知识，依靠那些知识、我们成功解决掉了一伙夜行者，并且从中缴获了它们的财货。” 指着远处堆起来如小山一般高的各种物资，齐禄看向镜子：“为了表达我等对您垂怜恩赐的至诚感谢，请允许我奉献祭品。” 听到这句话，镜子里的人沉默了片刻。 片刻之后，那道扭曲的声音才再次传来：“算是聊胜于无的劣等品。” “但，等价交换乃是世间最恒定的法则。你们已为祈求的答案支付了相应的代价，这便足够、无需更多。” 闻言，齐禄愣了三秒钟。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 ……这位的意思是，祂不需要自己额外奉送的祭品？ 很难形容此刻齐禄心中的感受。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 “这位真理之主，未免也太……守序一点了吧？！” 说了“等价交换”，竟然真的严格遵守自己说出来的规则，没有半分打算违背的意思。 这样的伟大存在实在是…… 太酷啦！ “遵守秩序的伟大存在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机缘！” 齐禄的心中再次激动起来：“比起传说之中那些一言不合就毁灭一个城市，又或者无欲无求、甚至都不想搭理人的存在而言，和真理之主的沟通简直堪称完美！” 不用因为对方可能的心情反复而提心吊胆，也不用费劲心思考虑怎么才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只需要提出交易，支付价值、就能够从对方手中换取知识…… 省心，太省心了！ 而且对方的那些禁忌知识可都是货真价实的。 要知道，他们可是刚刚才用那些禁忌知识干碎了一伙夜行者，足以证明如果利用得当，那么真理之主的知识究竟是何等宝贵的财富！ 想到这里，齐禄的心情越发坚定起来：“必须要搭上真理之主这条线。” 齐家的未来，极有可能落在和真理之主的关系之上！ 因此，他的头低得越发谦卑：“感谢您的大度。” “但请您务必接受来自我等的诚意，这并非是商品的附加，而是我等对您雪中送炭的礼赞。” 看着镜子，齐禄的态度极为真诚：“当齐家出现困难的时候，出现在我等面前的是您。而给予了我等克敌制胜秘籍的也是您，是您给了我们希望、给了我们未来。” “所以，这是我等的‘报恩’。是在交易之外，对您愿意现身在我等面前的感谢。” 说着。 齐禄半跪而下，眼神坚定。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请您给我一个还恩于您的机会！一如我之前所说——齐家愿意将灵魂都交付于您，愿意化作您手中的刀刃。” “我们会向您展现，这把刀当有其应有的价值！” 话音落下。 镜子里，真理之主默然地看着齐禄。 好半天以后。 一声轻笑，从镜子内传来。 那笑声扭曲而失真，仿佛间断的杂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又像是绵密的蛛网将人绞紧缠绕。 在那笑声之中，是不加掩饰的兴致盎然。 “有趣。” 真理之主淡笑着说道：“作为刀刃吗？你的野心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好吧，既然这是感谢、那便也是交易的一部分。我理所当然、也理应赐予你们‘展现自己’的机会。” 在所有人的耳边，扭曲的声音骤然变得宏大。 祂对着所有人庄严开口：“那么，我就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去探查数千年前的灾变吧！将你们所见所闻的一切，当作你们此后交易的筹码。” “去揭露那尘封的过往，埋葬的历史。” “当你们明了一切之后当会知晓——人类丢失的过去，亦将揭示人类命运的未来！” ------------ 第五十二章 新法和古法 镜子世界外。 当听到齐禄说要给自己贡品，并且指向远处那堆小山的时候。 坐在沙发上的陈清直接站起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都是给我的？！” 因为那坨小山不是人的缘故，所以在古镜内看起来并不扭曲，相当清晰。 所以陈清一眼就能够看到那些招摇得、张牙舞爪得、甚至还带点惊悚血腥的玩意儿堆垒成一团，像是朝着镜子的方向在笑…… 然后随着齐禄的话语。 陈清还注意到那堆小山上，有什么东西“骨碌骨碌”地滚了下来，最终滚到靠近镜子的方向。 当他定睛看过去的时候，饶是以他的心境，都下意识抓紧旁边的座椅扶手。 因为那个滚动在地面上的东西，分明就是一个五官苍白、表情扭曲的……人头！ 再根据齐禄话语的内容。 都不需要思考，陈清一眼就猜得出来那个人头绝对就是齐禄口中“夜行者”的脑袋！ 并且人头所处的方向，还能够看到一具很明显缺了脑袋的无头尸体。 所以你们的战利品，也包括“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清，在得知齐禄打算给自己“上贡”的时候，脑子罕见地短路了几秒钟。 不是哥们儿，你真的打算把那些东西全送给我？ 先不说那如同小山一般的战利品全通过镜面出来的时候会有多壮观。 仅仅是那其中有几件看起来就相当吊诡的玩意儿，很明显就不适合寄给我吧？！ 和科林那个时候不一样。 陈清知道科林的水平，也看过科林贡品的种类，确定自己只要持有油灯，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 但齐禄想要上贡的玩意儿…… “那里面有些东西危险到我都能一眼看出来！” 而且还有好几个人头和尸首。 那些玩意儿如果也从镜子里出来，那未免也太恐怖一点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 陈清觉得那海量的东西一个个跳出镜面以后，没几天他家里可能都得发臭。 就算手机用生死水，他的炁也支撑不了这么多的消化。 估计一周都不到。 陈清就会被邻居给举报。 而一旦被发现家中藏匿这么多怪东西…… 就算他是唯一的超凡者，也根本无法解释。 所以他第一时间拒绝了来自齐禄的“感恩”。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是和科林那个时候程度不相符的报恩，而且也违背了他的“等价交换”法则。 就算那些东西里面有什么宝贝，陈清也决定不去管。 不过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齐禄竟然一点都不打算放弃，甚至说出了甘愿当他手中刀刃的意图。 这倒是让陈清对这家伙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起来齐禄是决心将自己绑在“真理之主”这条战船上，企图通过展现自身价值、来增加自己在未来交易的筹码了啊？ 对此，陈清当然是欢迎的。 他手中正好缺工具人。 原本他还担心齐禄可能会干不掉那些疑似吸血鬼的存在，但既然他们安然无恙，那么就代表实力还是有的、虽然可能不多。 所以，哪怕齐禄斗胆提出来的意见对于灾变之后的存在而言有些“僭越”，可陈清还是很“宽容”地宽恕了他。 他也的确需要一把刀子。 而在思考了片刻之后，陈清决定给他们一个任务。 去查灾变之前的信息。 这个想法其实有些大胆，毕竟在任何信息都可能是禁忌的当下，去查那些东西无异于主动招惹危险。 但这就是交易。 齐禄想要获得陈清的重视，自然需要付出些什么。身涉险境，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反正这对于陈清而言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小问题。 齐禄他是工具人不假，但这不代表着不可替代。除此之外的工具人，陈清还有科林和爱丽丝。 齐禄能查到什么东西最好，查不到也没关系。哪怕他因为知识太过禁忌而彻底疯狂，那也影响不到镜子之外的陈清。 于陈清而言，齐禄是一个“可以交易的对象”，而不是“唯一的交易对象”。 “所以他才想着向我展示自己的价值啊。” 手指轻叩镜面，陈清在心中如是想着：“归根结底，他就是为了避免类似情况才这么大胆的。” 既然如此，那就决定了。 以真理之主的名义，赐予他一个“机会”。 而且陈清在话语间也取了巧。 他没有说是自己想要知道，而是说那是为了揭示“人类的命运”。 而真理之主又不是人类。 这种知识对于祂而言并不重要，只是给齐禄展现的机会。 仅此而已。 这么想着，陈清看向镜面：“那么，你们还有什么打算？” 既然叫醒了他第二次，那肯定不会什么都不问。 果不其然。 镜子内，齐禄的声音扭曲：“是的，我们再次祈求您的知识。” “我希望能够知道，从序列七晋升到序列六的知识！” 哦？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微微一怔。 “看起来齐禄他们家族最高的战力也就是序列七。” 陈清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么急着晋升，是因为遇到了危险？有高序列的人盯上了他们，还是大限将至？” 总之无论如何，他们现在企图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很不凑巧的是…… 陈清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这可和李长生那次不一样。 李长生当时是明确说出了自己需要一部“律法”，然而这次齐禄却很难说出自己到底需要些什么。 理由很简单。 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那部古代的“仙法典籍”，最终只能够支持他们走到序列七。再往上，当时的齐家先祖齐正人，根本没有涉猎。 所以现在他们其实是在寻找前进的道路。 “而我能给他们的，其实也只有大致的方向。” 叹了一口气，陈清站起身、从书架上拣选了一番。 最后，他选中了几本书。 轻轻摩挲着书封，陈清喃喃自语：“既然是仿照仙法修炼，那就得有修炼的样子。” “所以，我到底是给他们这部新时代修炼法则——网络小说《XX修仙传》选段，还是给他们这本老书《抱朴子》节选……” 这还真是个烦恼。 如果按照修仙小说来说的话。 那就是“新法”和“古法”，齐禄他们到底想要选择哪一项呢？ ------------ 第五十三章 仙丹 镜子世界内。 齐禄低着头、长袖自然垂下，拳头在袖口的遮掩里死死攥紧、掌心之间冒出细密的汗珠。 此刻他的心情不比第一次觐见真理之主的时候要轻松多少。 甚至严格来说，眼下的齐禄还更紧张一些。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提出来的那个问题是否得体。 相较于第一次的“夜行者”问题，现在提出来的“晋升”难题无疑更加大胆。 毕竟夜行者的种族习性，从价值上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上序列七晋升序列六！ 灾变之后的知识，最为宝贵的无疑就是超凡。“吸血鬼”习性这种禁忌知识，无非是和“现代足球规则”一样的，和能够晋升序列的超凡知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前者是可以变成“无害知识”的，而后者却是能打造超凡者的，价值一目了然！ 所以齐禄现在才有些担心。 深吸了一口气，他忍不住在心中喃喃自语：“真理之主会不会认为我太过贪心了？” 明明才请求过一次交易，之后又很快进行第二次，而且交易的知识远比第一次要来得贵重，这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太过贪得无厌？ 他不知道。 紧张的情绪弥漫在他的心间，让他几乎喘息不上来。 虽然知道真理之主作为绝对秩序的存在，大概率不会对此感到不喜。但，作为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齐禄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全方面考虑。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如果能够掌握更多力量，更多筹码、就能够有更多话语权…… 想到这里，齐禄的眼神微微闪动：“而现在，我能够掌握力量的唯一渠道，就是真理之主。” 想要通过这个渠道，就必须要更多展现自己的价值！ 再次将真理之主先前提出的“试炼”在心里咀嚼一遍，齐禄的眼神异常坚定。 是的。 他认为真理之主先前“查探大灾变之前信息”的任务，其实就是一场试炼。 这不难理解——作为掌握无数禁忌知识的真理之主，根本不可能不知晓灾变之前的信息。 祂只不过是为齐禄的野心而升起一丝兴趣，给了他一个能够显示自身价值的条件而已。 齐禄这么想当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因为任务目标的时间节点实在是太过暧昧。 “灾变之前”的绝大部分信息如今都已被污染，想要获得条件非常困难。而如果能够获得那些知识，无疑可以证明齐禄的能力。 而且真理之主还说，过去的历史可以揭露人类的未来。很明显，祂是知道些什么，才选择这个时间节点的。 所以，这是一场试炼！ “等祭祀结束，就开始准备朝着这个方向去搜索吧。” 等待着来自真理之主的回应，齐禄在心中默默想着：“还有，最好不要搜索真理之主的信息。因为这很可能会犯忌讳，没有任何存在愿意自己的过去被探查。”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可以去搜集的。 “还好过去家族还算显赫，姑且还保留了一些人脉。虽然这些人脉已经没有人愿意联系，但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的齐家可以说手握无数禁忌知识，哪怕只是漏一点点，都足够修复那些过了几百年、彼此都快不认识的关系。 “嗯，就先从两百年前的新贵‘李家’开始。听说他们家有序列三的强者，存活了超过一百年以上，大概还在谋求晋升……” 想到这里，齐禄暗中颔首。 他已经开始编织一个，不会暴露自身隐秘、却又能够搭上新贵“李家”这条线的办法了。 而就在他思索的时候。 在镜子之中，宏大的声音再次如丝线般扭曲交织：“你的问题我已明了。” “那么你愿意付出什么，去换取这份禁忌的知识？” 听到真理之主那平静的声线，齐禄忍不住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贪婪而不喜。 他赶紧收敛精神，毕恭毕敬地说道：“我们愿意以夜行者序列六——‘查拉斯特’伯爵所谋求的一件禁忌物作为筹码。” 说着，齐禄从自己怀中掏出某个东西。 这是从那个夜行者窝点之中找到的，似乎是属于那位夜行者伯爵的东西。 这件东西并没有放在“战利品”中，因为它并非是本次的缴获，而是齐家人挖出来的。 没错。 夜行者窝点里那封寄给伯爵的信件，其实是一张藏宝图！ “伟大的真理之主，据说这是来自千年以前‘禅雅联邦’的一件禁忌物。” 从口袋里毕恭毕敬地掏出一个东西，齐禄轻声说道：“这件禁忌物名为‘荆棘假面’，佩戴它的人能够缓慢提升灵魂强度，并且可以凭空呼唤一道荆棘虚影。” “这是我们的筹码，请您评估这份禁忌物的价值。” 说着，他伸出手，将一个仿佛有荆棘缠绕在表面的白色面具恭敬递上。 这是他们挖出来的禁忌物。 按照齐禄的认知，这个面具大概相当于C级的禁忌物。不算太危险，但也不算太宝贵。 从这个面具之中召唤出来的荆棘虚影就像是一道扭曲的触手，可以进行远程攻击，但是却相对比较脆弱。一般的污染很容易就能够摧毁它，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回归虚空。 而在阴影之中，不需要依靠污染就能够自动复原。 但它最大的好处其实是前者。 那就是提升灵魂强度！ 虽然目前对于灵魂的定义非常宽泛，但至少在灾变之后的世界，人们有一个共同的认知。 那就是灵魂，或许决定了一个超凡者能坚持窥探多少禁忌知识、使用多久的禁忌物！ 而有人说之所以超凡序列提升，能够让超凡者坚持使用禁忌物的时间更久、获得更多禁忌知识，也就是因为当超凡序列晋升之后，各项属性都会获得提升。 而灵魂强度，也因此而跃升了。 所以这个宝物堪称缓慢的潜能提升器。 哪怕是齐禄本人对这玩意儿都眼馋的很。 然而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 在沉默片刻之后。 真理之主缓声说道：“不够。” “这份禁忌物，不够支付你们的知识。” 听到这句话的齐禄面色一白。 这也不够？！ 此刻的齐禄有些焦急。 他在犹豫。 其实他手中，还有一个或许不错的筹码。 但，那个筹码的意义远远超越自己、甚至齐家的心理预期…… 难道说真的就只有那一个办法了吗？ 在犹豫了好久之后。 齐禄这才抬起头，眼神坚定了许多。 他双手握拳、对着镜子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明白了。” “那么我再加上一件东西。” “它并非是禁忌物，而是由我的祖先——齐正人炼制出来的东西。” “我那位祖先将其称为……‘仙丹’！” 那是他们一族最为宝贵的至宝。 哪怕是在他们被夜行者追逐，山穷水尽的时候，齐禄也没有考虑过将那件宝物送上。 因为那件宝物，某种程度上代表着齐家的未来。 然而现在，齐家的未来有了更好的选择。 所以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将那枚最宝贵的“仙丹”当作筹码…… 敬献给真理之主！ 而此言一出。 全场其他齐家的族人顿时一片哗然！ ------------ 第五十四章 禁忌的食谱——“佛跳墙” 仙丹？ 镜子外，陈清忍不住眉头一皱。 “……什么玩意儿？” 他有些搞不明白齐禄口中的“仙丹”到底是什么东西。 先前齐禄想要通过那个面具和陈清交换新的知识，而在经过思考之后、陈清认为他所给出的那个禁忌物价值不足。 这倒不是因为他故意想要恶心齐禄。 主要还是因为，齐禄在进献面具的时候没能把那玩意儿具体效果说明白。 按照陈清的理解，那玩意儿最多也就能够增加灵魂强度，除此之外撑死能召唤一条荆棘。 这么看来，这玩意儿肯定比不上自己手中的那部网络小说和古文典籍啊？ 说到底还是因为双方信息查得有点多。 齐禄没有说明白灵魂的意义，是因为他认为那在废土之后是“常识”，所以不需要过多讲述。 而陈清他又不是废土的人。 别说灵魂了，连禁忌物他都整不明白，还想要搞清楚那件禁忌物的价值？ 陈清最多也就能理解那玩意儿似乎有一定的攻击性，并且是一个序列六的超凡者想要的宝贝，并且好像历史还挺悠久。 除了这些，他感觉那个面具好像对他的意义不是很大…… 因此陈清拒绝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拒绝来自对方的交易。 怎么说呢。 感觉还挺爽的。 尤其是在看到镜子内，那象征着齐禄的影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是因为陈清的一句话而感到有些惊惧的时候。 陈清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情在那一刻是有些愉悦的。 这种近似于“神”一般的快感，在过去他从未体验过。而在未来，大概也很难体验到。 这是真正的，一言足以断生死的“神祇”，而非人与人的对话！ “……但这可不行。” 作为绝对秩序、毫无杂念的真理之主，怎么能有这么糟糕的念头呢？ 得好好反省反省。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仙丹’……是齐正人炼制出来的？”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回忆起关于齐正人的信息。 那的确是个惊才绝艳的“怪物”。 能够凭借一部古代的典籍就生生编造出一部功法，甚至是踩出一条超凡道路来，这样的天资、陈清觉得整个废土都算不错的了。 而这样的家伙炼制出来的东西…… 嗯，倒是有听一听的必要。 这么想着，陈清微微颔首：“可。” 听到他的这句话，镜子内的齐禄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身影摇晃的幅度都少了一些。 他在沉默半天之后，郑重其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双手捧起盒子，将其递到镜子面前。 “这就是仙丹。” 镜子里的齐禄弯下腰，举着那个盒子的双手略微有些颤抖，仿佛那个看起来精致小巧的盒子重如千钧。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个盒子的确很“沉”，但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沉重，而是精神意义上的。 因为那是过去齐家崛起的“希望”。 举着盒子，齐禄无视身后那些想要说什么、却碍于祭祀而不敢动弹的族人，只是低头沉声说道：“它由齐正人先生亲手炼化而成。” “它的材料取自于怪物‘荒原黑蛇’——那是一头堪比序列四的超凡生物。先祖亲手猎杀了它，并且剥除它的身骨，炼化了这枚‘仙丹’。” “先祖曾说，这枚仙丹能让寻常人脱胎换骨，日后无需污染源便可自行修炼、如古之仙人，餐风饮露，怡然自在。而且……” 抓着那个盒子，齐禄一字一句地说道：“它最大的用处在于，只要没有死亡超过一个小时，那么服下仙丹者便可以恢复生机，恢复全盛姿态！” 听到这句话。 镜子之外。 陈清差点抓不住手机。 他豁然起身，凝视着镜面内那个红色的精致小盒，表情之中第一次带上了震惊。 “起死回生？！” 齐禄口中的仙丹，竟然能够做到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齐禄在此之前没有将这个东西献出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知道如果在关键时刻，那么这玩意儿堪称破局的制胜一手。 而它，也的确无愧于“仙丹”之名！ “超凡世界真是可怕。” 陈清心中越发感叹。 以序列四的怪物制作出来的丹药，竟然能够做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药物。 那么序列三、乃至更高级别的序列二呢？ “所以李长生那个序列三到底有多恐怖？而他想要依靠律法实现的序列二，又将是何等震撼？” 那该近似于……神了吧？ 沉默了片刻，陈清的手下意识抓紧旁边的椅子。 他思虑良久之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可。” “此物价值尚可，足以换取更深奥的隐秘。以等价交换为法则，准许你提出额外的要求，自有天平为其称量。” 想了想，陈清补充了一句：“你或可提问些有价值的问题。” 虽然陈清很想要这枚仙丹，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是真理之主。 虽然这是好宝贝，可对于真理之主而言，也不过是“尚可”！ 但他愿意为了这个宝物，给予齐禄更多。 而齐禄等的也是这个。 他这么详细地介绍这枚仙丹，正是为了让真理之主知晓，他到底是付出了何种代价，将他一族的至宝敬献给伟大的存在。 而很明显，这份礼赞收获了应有的回报。 真理之主给了他一个额外的机会。 因此，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轻声说道：“感谢您，伟大的真理之主。” “我的第一个祈求仍未改变，而我的第二个祈求则是，希望能够获得一个答案。” 他看着镜子，诚恳地说道：“请您告诉我，传说之中的禁忌食谱，‘佛跳墙’到底该如何制作？” 闻言，镜子之外。 陈清：“？” 他第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齐禄到底在说啥玩意儿。 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一点。 那就是比起其他的禁忌知识…… 或许食谱，某种程度上更加隐秘！ 尤其是中餐。 因为有些菜肴的名字……你单单听起来根本听不出其中到底有什么成分！ 像是“青椒炒肉”这种还好一点，但是“红烧狮子头”、“蚂蚁上树”、“佛跳墙”这种。 没有配方鬼知道它是什么玩意儿？！ 在经过污染之后，这些知识都已经不为人所知。那么自然，它也就成为了禁忌的食谱。 只不过陈清还是没有想明白。 难道说经由禁忌食谱做出来的菜。 也会有某种特别效果？ “但是佛跳墙？” 兄弟，你确定？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食谱。 陈清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佛跳墙和功法秘籍，换一个宝物加一枚仙丹…… 我这算是赚了还是亏了呢？ ------------ 第五十五章 失乡之人 佛跳墙是一道名菜。 陈清第一次知道这道菜的名字，还是在一部老电影里。电影中作为食神的男主角就曾经做过这道菜，看起来相当好吃、让人印象深刻。 而这奇怪的名字，也让陈清加深了对这道菜的记忆。 而且陈清觉得，大概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觉得这个名字奇奇怪怪的。 至于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具体起源倒是多种多样、众说纷纭。 但，当知道镜子里齐禄想要这个菜谱的时候。 陈清的脑海里顿时冒出两个疑问。 第一个疑问是，他们想要这个菜谱干什么？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那就是用这个菜谱制作出来的菜肴，是否具有什么特殊的力量？ 不然很难想象齐禄会用一枚宝贵的仙丹来换取这个菜谱。 而除此之外的第二个问题就是。 如今佛跳墙需要使用的食材，在废土之中还能够找的到吗？ 像是那些鲍鱼、老母鸡、文蛤…… 陈清可是还记得的。 污染不仅仅是将知识、物品给污染了，还连带着导致一些动物产生了变异。制作仙丹材料的那只“荒原黑蛇”就是变异动物。 由此可以大胆推测，或许制作佛跳墙的食材之中，也有一些物种已经被污染、变成了新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 经过污染之后扭曲的生物，还能够称作“食材”吗？！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陈清陷入了沉思。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食材被污染，所以才能够制作超凡食物。” 当然作为禁忌知识，食谱也必然具有超凡力量。按照食谱上的做法去做，大概率是能够获得奇特的成果的。 等等。 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陈清的眼睛微微一亮。 虽然自己不知道。 但不代表自己不能问啊？ “选一个不会失了身份的方式询问不就好了吗？” 这么想着，他清了清嗓子。 然后对着镜子缓缓说道：“‘佛跳墙’？还真是很久都没有听过的名字。你们是从哪里得知的？” 听到这句话。 齐禄先是愣了一下。 因为这还是真理之主第一次，对他询问了关于“交易”之外的内容！ 在此之前的一切对话，基本上都是基于交易而展开的。要么就是真理之主询问齐禄想要什么，要么就是他能够付出什么代价。 然而这一次，却是祂首次抛却交易，展现出自己对某样东西的兴趣…… 在这个瞬间，齐禄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能够进一步和真理之主拉近关系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这个秘密同样来自于千年前的‘禅雅联邦’。” “在挖掘荆棘面具的时候，我们出土了不少关于禅雅联邦的文献和记录。而在那些记录中，我们得知了‘佛跳墙’这一物品。” 齐禄快速地说道：“禅雅联邦在灭亡之前，向来以‘美食之都’自居。而‘佛跳墙’则是他们推崇备至的菜肴，据说掌握这个菜谱的人或许有资格成为高序列的超凡——‘食神’。” “我不奢求能够获得超凡序列的可能，我只是希望能够制作出佛跳墙。因为……” 看着镜子，齐禄的声音很轻：“我有一个朋友，在‘禅雅联邦’认识的朋友，它做梦都想要吃到那道菜。” 是的。 齐禄不是为了自己而求。 而是为了一个从“禅雅联邦”遗迹之中认识的朋友而求。 那是一具古代傀儡。 傀儡的外表看起来如同少女一般，长久以来都沉睡在禅雅联邦过去的遗迹之中。厚重的土层压在它的身上，让它处于永恒的黑暗里。 直到齐禄他们，依靠手中的藏宝图、挖掘出那个遗迹，这才让千年之后的光芒再一次照在傀儡的身上。 而当光芒照进遗迹之后。 傀儡醒来，差点就对齐禄他们发起了攻击。 因为那是一具自动守护傀儡。 任何想要进入遗迹内的闯入者，都将受到傀儡最致命的攻击！ 还好，因为已经过去了千年，支撑傀儡的能源基本已经耗尽。所以最后它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最后它只能和齐禄他们大眼瞪小眼。 ……鬼知道当时的画面到底有多难堪。 不过。 好在齐禄他们也并不是纯粹的闯入者。 而且如今过去千年，傀儡需要守护的联邦早已灭亡。 在经过短暂的交涉之后，傀儡这才明白了这一点。 过去它所生活的那个地方，如今只剩下一捧黄土，和历史之中一个不轻不重的记录。 而当明白这一点之后。 傀儡几近崩溃。 它失魂落魄地放下了戒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捂着自己的脸，像是在抽泣、却因为身体构造而流不出眼泪。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它的真实身份，单单看它的背影，齐禄还真以为那是一个失去了心理支撑的少女在低声哭泣。 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些许恻隐。 那并非是对于异性的好感——齐禄还没有变态到对初次见面的木头疙瘩发情。 那是纯粹的同情和怜悯。 是对于一个苦守千年，最后却发现自己故乡一朝崩塌的失乡之人的感同身受。 因为他也差不多。 齐家，也是失去了自己的故乡后无家可归。 所以他很快就和傀儡产生了共鸣。 在了解之后，齐禄从傀儡那里得知，它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下佛跳墙。 “那是我曾经主人做梦都想要复现的一道古代食谱。” 傀儡的声音清冷：“在我作为护卫傀儡而存活的前半生，都是和这个食谱紧密联系在一起。我的主人为了这道食谱费尽心血，哪怕是快死的时候，都从未放弃复现它。” “而她的后代也是如此，主人的女儿也一直贯彻着母亲的遗志，时时刻刻都在为了复现那道菜肴。然后是女儿的女儿，孙女的儿子……” 那是漫长到只剩下一个人的历史。 而在那个历史之中，全家人的祈愿和渴求，如今也成为了近似的执着，烙印在傀儡的身上。 在不知不觉间，它……或者说“她”也成为了和自己主人类似的存在，将那份幻梦一般的过往视作自己最高的追求。 同时也是千年之前“禅雅联邦”，能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说完这一切之后。 齐禄看向身后。 在他的后方，一个黑发、黑眸，身穿一套奇特装饰物，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的女孩正默默地看着他。 在齐禄的目光中，少女模样的傀儡上前一步，站在镜子面前。 而镜子内。 人影扭曲如灯火摇曳。 好半天以后。 “可。” 镜子里的真理之主以宏大庄严的声音下达了决断：“天平等价，交易成立。” 片刻之后。 真理之主的声音再次传来。 只不过这一次，祂的语气似乎变得柔和了些许。 “或许这也是命运吧。” “既然你们获得了它，那么就将这份尘封的食谱，流传下去吧。” 祂对着齐禄和那个傀儡说道。 ------------ 第五十六章 齐禄的选择 在齐禄和傀儡的视线之中。 一张洁白的纸从镜子之中缓缓飘落而出。 当这张纸的边角具现而出的一刹那。 齐禄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开始隐隐有了些许变化。 黑色的油墨在纸上盘绕着，随即纷纷从纸上跳落而下，如同一群蛇儿迅速攀爬着。 这些符号没有规则可循，没有明确的形态，它们扭曲、蠕动如蛇身，高高昂起如蛇首，纷乱而鼓噪。 而在这团盘旋交织的漆黑蛇影之中。 似是有扭曲怪异的存在，正对着齐禄他们轻笑。 这是……来自禁忌知识的异象！ 齐禄下意识张开了嘴。 温暖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然而却不能够让他感到安心，反而让齐禄的心中胆寒。 思维在此刻都被凝固，五感也绷紧如机械。 漆黑的字符缠绕着他，像是要顺着他的身体蔓延进他的血管里，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哼唱着佛音。 当那扭曲异样的音浪震颤着他的耳朵时。 一个细微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从他的嘴里缓缓传来。 “南无……” 伴随着齐禄的，还有那些齐家人们。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嘴唇都在微微翕动着。 所有人，所有嘴，所有心。 都在齐声吟唱着同一个声音。 而当这些声音连接在一起的时候。 那便是……一幕宏大演出的序曲！ 然而，就在这场阴暗洞穴之中的盛大汇演即将开展的前一秒。 齐禄的身后，阴暗的角落。 一只白皙的手缓缓伸出。 无视了那些飘荡在空气之中的扭曲字符与缠绕在耳边的声音，那只手直取目标——那张还未落地，缓缓飘荡在空气中的白纸！ 随后。 在齐家的人们即将念诵完整真言的时候。 那只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张纸用力一抓。 当指尖接触着轻柔的纸张的刹那，无数漆黑扭曲的“污染”就仿佛火焰一般冒出，从纸张一路延伸到手背上。 这是异象被打断所带来的反噬。 异象的本质是污染，而当有人主动打断作为异象的核心，那么那些污染就会转而涌向那个插手的人。 而这种狂暴的污秽能量，即便是高序列的超凡、都会为之心惊！ 然在这份暴虐的力量之下，出手打断之人却毫无表情。 哪怕无数扭曲的力量涌向那双手，她仍旧一步不离地站在原地。 在艰难地打开那张纸之后，她张开嘴、缓缓开口念诵：“%*(#J@、V#$)(*)……” 当声音从她口中传来的时候。 作用在齐禄身上的异象也终于消退。 他直接一个控制不住，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哈，哈……” 抹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水，齐禄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凝视着身边人手中的那张纸。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食谱……么？” 他对着那个人说道。 而那个人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因为污染而扭曲的黑线：“嗯。” 在齐禄的眼中，那个打断了异象、外形酷似女人的“傀儡”，此时眼中已经只剩下纯黑：“我虽然不知道食谱是什么，但我有一种感觉。” 她抓着那张纸，对着齐禄微微颔首：“就是它。” 它，就是我继承了千年的答案。 说着，她朝齐禄缓缓弯腰。 一颗眼珠从它的眼眶之中脱落而出，掉在地面上，弹起如珍珠一般坚硬。 被污染之后，傀儡原本如人的柔软双眼已经漆黑得像是珍珠一样坚硬。 她抬起头，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笑意：“谢谢。” 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只有平静到让人感觉不出来的谢意。 但对于齐禄而言，这就足够了。 至少她能找到一个心理寄托。 因此他只是笑笑：“不，没什么。” 伸出手，齐禄刚想要捡起地上的那个眼珠，但最后还是止住了自己的行动。 他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恭喜你。” 或许是拍的时候力量有些重。 傀儡眼中，另一个眼珠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两个眼珠碰在一起，然后“骨碌碌”地滚动着。 齐禄：“……” 傀儡：“……” 弯腰捡起两个眼珠，傀儡重新将它们放了回去。 而齐禄也咳嗽了一声，重新将视线转移到那面镜子上。 古镜之中，真理之主的身影仍旧模糊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像是感觉到了齐禄的注意力，真理之主轻笑了一声：“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第一个诉求。”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先征求你的意见。” 在齐禄因为惊讶而睁大的双眼之中，真理之主悠悠说道：“修行之道，贵在择善。如今恰有两种法门于你合适，为修行的新旧二法。” “新法直指超脱，易于理解却繁琐困难，耗费时间资财无数。而旧法晦涩难明，但更贴合你眼下的境界，且更看重悟性、所耗较新法是少些。” 如是，真理之主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来。 齐禄下意识怔住。 新法和……旧法? 此刻在他的心中开始头脑风暴。 而镜子外的陈清也耐心等待着他的选择。 他知道，这对于齐禄来说大概是个相当困难的境地。 可，所谓道路就是这样。 虽然没有修习网络小说……新法，就没办法修旧法的意思。 但一旦晋升高序列，想要调换方法，那可需要付出的就太多了，而且可能还不适配自己以前的超凡序列。 哪怕新法是脱胎于旧法，算是互联网时代改造古文化的产物，可终归和过去所谓的“修行”差距很大。 古代可没有什么返虚、合道的具体境界…… 因此这对于齐禄还真是一个二选一。 “那么，你会选择什么呢？” 在心中，陈清默念了一句。 而很快，镜子里的齐禄也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 “尊敬的真理之主。” 扭曲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我选择‘新法’！” 听到这句话。 陈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果然。 和自己想的一样，齐禄这家伙的野心…… 的确很大！ 屈指一弹，那份网络……新法复印本，就被陈清弹进镜子里。 但他这么做之前忘记了一件事。 那就是当古镜使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镜子对面，使用古镜的人就会被“污染”。 而很明显。 那份“新法”，已经禁忌到了哪怕是齐家所有人都分担古镜污染，都无法承受的程度！ 所以在这一刻。 “噗”的一声。 齐家的人，包括齐禄，同时开始吐血和翻白眼。 ------------ 第五十七章 仙 当那部新法落入镜面的刹那。 包括齐禄在内，此刻站在古镜前的所有齐家人同时面色一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摇晃。 鲜血从他们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里冒出，流淌在他们的脸上，最终一滴滴跌落进尘土之中。 旁边的傀儡虽然已经看不清，但却仍旧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的表情也是瞬息变化。 她第一时间上前，抓着齐禄的肩膀。 之所以只顾着齐禄，是因为最前方、也是一直面对着镜面的人，似乎被认定为具体使用古镜的人。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他受到的来自古镜的污染冲击、也比其他人更强！ “噗哈”。 齐禄直接一口血“哇”地吐出来，并且瞬间就跪倒在地面上，双手软趴趴地反扣在泥地上。 旁边的傀儡匆忙伸出手，支撑着他的身体：“你没事吧？！” 而她的声音也传到了镜子内，让陈清听到了。 “什么情况？” 陈清皱眉，看着那道软软瘫倒下去的身体，先是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猛然回神：“等等。” 是因为使用古镜所带来的污染冲击？！ 禁忌物的使用，必然伴随着污染。 哪怕是超凡者，使用禁忌物太久的情况下，也会受到影响。 而古镜很明显是禁忌物。 陈清记得，科林曾经无意间提到过，第一次使用古镜、获得禁忌知识的时候，就受到过来自污染的冲击。 而李长生似乎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在首次和陈清提问之后，陈清也隐约看到了李长生那道扭曲影子上的点点殷红。 所以他是知道过度使用古镜，是可能会导致污染的。 但他原本只以为这与“次数”有关，而与知识的禁忌程度无关。 毕竟吸血鬼、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时候，那么大量、复杂的知识，都没让科林和齐禄晕倒。 然而现在，齐禄却是一分钟都支撑不下去…… 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原因，陈清慢慢意识到了答案：“估计是因为这份知识太过禁忌，或者说、它牵扯到了高序列！” 是的。 在送给齐禄的资料之中，甚至包括了“化神”境界的知识！ 这毫无疑问已经归属于高序列的范畴了。 而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份与高序列有关的知识，让使用古镜的齐禄，受到了来自古镜这一禁忌物的代价。 “所以，他大概会死吧。” 看着镜面，陈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次的确是他误判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之前传递吸血鬼种族那么大量的知识都没事，或许是因为齐家人掌握了某种特殊的办法。 比如说用人数分担使用禁忌物所带来的压力什么的。 所以他才一次性将半部新法都送了过来。 但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么多人的分担、似乎都没办法抵消新法这一知识的禁忌程度。 现在看来，禁忌知识的污染、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 而且，作为承载知识的古镜…… 似乎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恐怖得多！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李长生对我又敬又畏了。” 陈清在心中想到。 他现在或许是对陈清的力量感到服奇，但一开始的他、作为高序列强者，根本没必要对陈清这么小心谨慎。 或许他这么做的原因，并非是因为陈清。 而是因为那面……古镜。 这面古镜在灾变之后的威胁性，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 沉默了片刻之后，陈清重新将手按在古镜上。 同时，他另一只手点燃了油灯。 “既然是我自己的失误，那最好还是由我来收尾。” 他轻声喃喃着，同时看着面前的古镜。 而且他恰好，也有个想法想验证。 只不过这一次，大概会危险一些…… 但为了那枚“仙丹”。 最终，陈清还是下了决定。 如是，陈清低声说道：“既然禁忌物能够通过古镜。” “那么，修炼之后的我，大概率也能够通过。” 毕竟人类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禁忌物”！ 而如果能够通过这面古镜。 那么作为古镜一段的输入者，陈清或许就能够将仙法之上的污染，一点点引导。 这个想法来自于陈清的推测。 如果灾变之前的一切都会被被污染所扭曲。 那么作为灾变之前的“人”，是不是也会经历同样的过程？ 而且这个过程在经过古镜的时候，大概率不是立刻完成的。 不然齐禄早就嘎了。 这可是高序列的禁忌知识，如果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污染，那么齐禄他们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住。 所以陈清猜测，也许进入古镜之后的东西想要转变，都要经历一个过程。 而他或许可以在这个过程之中，稍微动一点手脚。 这么想着。 他开始运转起自己身上所有的炁。 在他的全力之下。 周围科林所呈上来的“贡品”之中的污染，也化作纯正的炁流入他的体内！ 当这股炁漫入身体的时候。 陈清只感觉自己体内的污染仿佛要抑制不住，再次从丹田内生长出一个“内丹”来！ 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有着油灯的压制，所以他体内的炁就算再怎么活跃，最终也只能被锁死在一个相对正常的状态。 而那股多出来的炁，则在他的引导下、被一点点传导入古镜之中。 看着镜面，陈清的脸色越发苍白。 而他的眼睛也因为使用油灯的污染，逐渐变得一片漆黑，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眼白。 “呼……” 所有的炁，尽数灌入古镜之中。 而伴随着他的动作。 那蒙在古镜之上，曾经让他觉得不详的模糊尘埃，也变得越来越朦胧。 直到最后。 整个古镜的镜面，变得逐渐漆黑。 那是深邃到几乎可以将所有光芒都吸进去的纯黑。 而在这份暗无天日的阴影里。 陈清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某个庞大到近乎浓郁的物体。 那是…… 前不久被他扔进去的网络小说复印件！ 双眼漆黑，陈清咬了咬牙。 他的五指张开，然后一点点移动指尖，对着那道苍黄、诡异、扭曲的污染，开始缓慢涂抹。 一笔，一划。 每一个动作都重如千钧，且每一次勾勒，都让陈清感觉到自身的污染程度在前所未有的加剧。 但，陈清最终还是一点点撬动了那个复印件上的污染。 而在他的勾勒之下。 原本浓郁的、邪异的污染能量，最终逐渐被勾勒出一个字符。 那纯粹是陈清无意识的行动。 因为他虽然有着油灯的护持，但状态仍旧不好过。 眼下的他就如同一个飘荡在海洋之上的孤舟。 而他一切的行动，都是由外界的“海洋”驱动的。 也就是……那部新法，驱动着他将那个字符重新复现在人间！ 而在镜子外。 傀儡抱着齐禄，精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因为哪怕她看不到，但她却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在空中，那将齐禄等人折磨得吐血的典籍，其上缠绕的污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拨开。 且，这还不是单纯的驱散。 那是某个不知名的伟大存在，正在以祂自身的力量，将那部典籍上缠绕的污染、按照祂的意志重新构筑！ 但她其实感受得还不够仔细。 站在齐禄背后的老者，则是吓得脸色发白、身体颤抖。 “左人，右山，如扶山而立……” 他看着在空中飞舞如挥毫泼墨的污染，以及那个逐渐显现出来的禁忌字符，眼里爆发出一阵光彩。 在这份异彩之中，老者喃喃自语：“齐正人先生……” “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传说，我好像有点眉目了……！” ------------ 第五十八章 远胜仙人 “呼……！” 眼神中的黑色如潮水一般涌起又褪却，在周而复始的污染之中，陈清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油灯越发摇曳起来。 就像是无法支撑住那来自“典籍”的庞大冲击，孤零零的火苗在空气中燃烧得越发微弱，并且隐隐有了灭掉的迹象。 当注意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陈清那被污染冲击的大脑，总算获得了片刻清明。 “不行，得停下来了。” 一点点抽出自己的手，陈清第一时间就收回了自己的炁。 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汗水才像是迟来的警报，“刷拉”一下从他的毛孔之中流出。 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陈清身上的衣服就被彻底浸湿，连带着脸色也苍白如纸。 不过好在，油灯的效果终归还是强悍的。 虽然几近飘摇，但它最终还是帮助陈清锁住了他的状态，让他能够安稳运转体内的炁，并且将其凝聚在自己的手臂之中。 通过这种方式，陈清将自己的手臂“炼制”成了一个禁忌物。 炁作为特殊的污染，本就具备着传导的特性。而依靠这种特性，陈清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引导了镜子里，网络小说身上缠绕的污染。 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 与那部网络小说上面的污染相比，陈清的炁实在是太过渺小。哪怕有着科林“贡品”的加持，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当时的他仅仅只能够做到“引导”，而做不到掌控。最终的结果，还是由网络小说自己决定的。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先前到底用手指勾勒出了什么符号。 但他很快就能了解了。 当回过神，陈清发现、那属于齐禄的扭曲人影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 至少他看起来不像是之前那样抖动如音符一般。 看到眼前这一幕，陈清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暂时还不想齐禄这么早就被嘎掉。 理由很简单。 因为他手中的“仙丹”，的确是对现在的自己极为有用的宝物。 所以他才会冒险出手。 不然以陈清的性格，多半就把齐禄给放弃了。 “但这次还是太冒险了，下次还是需要多多考量。” 这么想着，陈清再次看向镜子里。 他突然想起来，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自己似乎需要稍微打个补丁。 可不能让齐禄认为是“真理之主”的失误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那作为伟大存在的格调岂不是都掉光了？ 因此陈清手指轻叩镜面，斟酌着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当他最终拟定好自己即将叙述的内容，并且准备开口的时候。 “扑通”一声。 像是有什么重重砸落在地面的声音一般，差点把即将开口的陈清都给吓了一跳！ 什么鬼？！ 他下意识抬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齐禄的面前突然多出来一道影子。 那道扭曲的人影双膝直接跪倒在地面上，先前陈清听到的声响，正是他跪下的声音。 而且不仅仅是如此。 那个人影一边跪，还一边朝着陈清、也就是那面镜子重重磕头，一下又一下、宛如锤头砸在地面上一般清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仅让陈清懵逼了。 连带着身后的那些齐家人也一脸懵逼。 他们几乎连还在祭祀都记不清，同时失声叫道：“族长……！” 听到那些人的呼喊，陈清这才知道。 原来这个突然跳出来一声不响就开始给他磕大头的家伙，竟然是整个齐家的族长！ 但…… 这个老登到底想干嘛？！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陈清看向那道人影的眼神越发诡异起来。 而老者，也就是齐家族长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总算是抬起脑袋。 他顶着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朝着镜子庄严肃穆地说道：“仙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狂热：“果然，齐正人先生所言不假，这世界上真有仙人！” 蛤？ 什么玩意儿？ 听着老头的话，陈清有些不明所以。 同样不明所以的，还有身边的那些齐家人。 什么仙人？ 陈清和他们同时看向齐家族长。 只不过和那些打酱油的观众不一样。 作为被磕头的一方，陈清多少得有些回应。 但想了想，陈清突然觉得，最为合理、得体的应对方式是…… 保持沉默。 什么都不说，就等于什么都说了。 因为他现在才是被询问、被礼赞、被叩首的一方。 这个时候哪怕只是沉默。 便足以让心有所念者浮想联翩。 果不其然。 在感知到陈清的沉默之后，齐家族长咬了咬牙。 他没有第一时间继续说明，而是朝着身后的人吼道：“还在看什么！” “还不向这位真仙叩首？！” 说着，齐家族长再次低下脑袋，朝着陈清磕了几个大头。 而陈清则是又懵了一秒钟。 什么玩意儿？ 怎么一言不合又磕头？ 就在陈清茫然的时候。 齐家族长则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清。 犹豫好半天，他才低声开口说道：“仙人。” “老夫……我……卑下斗胆向您提出一个问题。” 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希冀：“您，可是见到了齐正人先生？” “那位先生曾说过，在他将死之时、他会踏上回家的路。去寻找那留下只言片语的符号。那仙，便是左人右山。而在这字之中，高者在先，所以人为根本、如日横空。” 老者低声下气、又带着一丝希望：“而他又恰巧得到过一张图画，传承自上古，画上有男子铮然怒目，留有文字、齐正人先生观其字而感其言。唯一可惜的，便是那文字有缺漏。” “据说，画像上所留其字为——‘山本我ri’……” “咳咳咳！！” 镜子外，陈清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非也。” 他面容肃穆：“我非仙。” 被打断的老者愣了一下。 然而陈清却不等他反应过来，只是平淡地说出了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话语：“只不过是些许旧时代残留的痕迹，为我压制了而已。”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新法直指大道，是有些异象的。若是能参悟其中，便多少能于境界上有几分精进。如果运气好，从‘炼气’一步登仙也未尝不可。 陈清的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但你们过于弱小，无力承受，我便只能出手抹了你们这道机缘。” “如此你们便只能如常人一般修习新法。” 说到这里，他像是有些怅惘：“只可惜这大劫之后，众生福缘皆不厚，再无法有一照得道、鸡犬升天之人了。” 话音落下。 齐家族长似是听到了一声叹息。 那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失望，也是对于过去那个时代的回忆。 而听到这里的齐家族长也忍不住畅想起来。 仅仅只是旁观典籍，便足以飞升？ 那该是多么恢弘壮阔的修行时代啊？ 齐家先祖不知道，因为灾变之后的世界已经再也没有那般瑰丽的想象力。 但他只知道一点。 那就是能够从那个时代一路活到现在，甚至于硬生生扛住了灾变的真理之主…… 恐怕，比起祂口中一照得道的仙人，还要强上不少吧？！ 而在镜子外。 被齐家族长认为强过仙人的陈清，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后背。 突然感觉有点痒，用指甲抓一下。 而一边抓挠。 陈清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个红色盒子。 他第一次露出了有些痴痴傻傻的笑容。 ------------ 人在外面，更新稍晚 今天更新可能得比较迟，我看看能不能在十二点之前写完，不行就挪到明天还在等着的，非常抱歉 ------------ 第五十九章 退路 此刻陈清已经将齐禄要进献给真理之主的两件“贡品”拿到手了。 那是在齐家先祖若有所思的时候，苏醒过来的齐禄贡献而来。 在知道自己昏过去之后，齐禄大惊失色，连身边扶着他的傀儡都来不及道谢就直接朝着陈清忙不迭地道歉。 这让在旁边看着的陈清略有有些无语。 哥们儿你知不知道，刚刚你是有可能立下恋爱flag的？ 但现在被你这么一甩，差点摔在地上之后…… 别说是恋爱flag了，没对你怒目而视都算是有素养了。 在这之后，齐禄赶紧把自己要献上来的两个贡品送到镜子里。 而陈清也伸出手，将它们捞了出来。 眼下这俩玩意儿正放在他面前的那张桌子上。 在他的左手边就是那张名为“荆棘假面”的纯白色面具，面具被倒扣在桌面上，留给五官的空洞仿佛带着幽幽寒气。 当头顶的灯光打下来的时候，哪怕没有戴上、只是被正着放置，仍旧让陈清感到寒毛直竖。 将自己的目光从面具上错开，陈清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个面具也不简单。” 看一眼，陈清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为之尖叫，战栗。 也难怪之前的齐禄说，这个面具戴着就能够提升使用者的灵魂强度。 先前陈清还不知道提升灵魂强度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当面具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多少也能够感觉到这玩意儿到底有多么巨大的价值。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用刻刀时候一般，甚至于感受到的那种压力比在使用刻刀的时候更甚！ ……所以自己之前是不是误判了这玩意儿的价值？ 陈清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 虽然说自己给齐禄他们的玩意儿看起来比较高深，毕竟牵扯到灾变之后的高序列，但其本身的价值都没能超过一根签字笔…… 而他就是用这么一个签字笔都不如的东西，换来了这么个一眼就颇具价值的禁忌物…… “嗯，其实换个角度想，我用一个能成为高序列的晋升方法，换来一个对真理之主很明显没啥大用、聊胜于无的垃圾，这么看其实我是亏了啊。” 想到这里，陈清心中原本升起的些许愧疚也很快就烟消云散。 果然，人还是得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啊！ 齐禄他们还得感谢我，说一句“你人还怪好嘞”。 将心中些许想法重新压下去，陈清郑重其事地把这个面具压在自己刚刚拿出来那堆网络小说全集上边。 用“新法总纲”压制这么一个禁忌物，一个面具也算是经历了“物生巅峰”了！ 等到一切都做好了的时候。 陈清这才将目光转向那个自己最期待的东西。 也就是那枚……齐禄先祖“齐正人”亲手炼制出来的“仙丹”！ 仙丹在送过来的时候，是被装在一个小盒子里的。 手指摩挲着那个红盒子，通过身上的炁，陈清能够感觉到这个盒子上面，似乎也存在着一定的“污染”。 “大概这个盒子是衍生物吧。” 他在心里想到。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因为眼下更重要的事情，还在面前！ “终于……” 在经历了长达数年的病痛之后。 今天的陈清，终于找到了那个有可能解决困扰了许久的“解药”！ “如果按照齐禄的说法，那么这枚丹药大概是能够帮助我治疗渐冻症的。” 看着这个盒子，陈清深吸一口气。 希望，如今触手可及。 手指微微颤抖，在激动的眼神里，陈清缓缓打开了红色的小盒。 然后。 他亲眼看到了那枚“仙丹”。 “……？” 当注意到那枚仙丹以后。 陈清的脑海里，一个巨大的“？”缓缓升起。 而在他的面前，那枚模样极其怪异的“仙丹”，也终于展现出它的模样。 那是一只眼睛。 一枚……纯白色的竖瞳！ 当陈清打开它之后。 盒子里眼珠像是感觉到了光芒，瞬间转向陈清所在的方向。 然后陈清就听到一声诡异的“嘶嘶”声回荡在耳边，像是匍匐的巨蛇游荡在草丛之中，巨大滑腻的身躯拂过青草。 那是蛇信吐露的不安躁动。 伴随着这股声响的，还有“仙丹”的动向。 就像是真正的蛇一样，在感应到外界的光线之后，它猛然跳起、径直朝着陈清这边猛冲！ “嗯？！” 在陈清的眼皮底下，白色的竖瞳中央扩张，内里无数尖锐的牙齿一根根突出，鲜红的信子宛如利刃出鞘！ 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 陈清第一时间将那个红盒子给合上。 而在合上盖子之后，他能够感觉到那个盒子的上顶，在短短一秒钟之后就猛然出现一个突起！ 不过，这个盒子很明显也不是凡物。 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那个突起又迅速消去。只剩下精致小巧的红盒，乖乖躺在陈清的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陈清：“……” 他早该知道的。 那个该死的灾变时代，那个混账的修炼功法。 能够凭借污染修炼，并且用污染生物炼制出来的“仙丹”…… 又怎么可能是正儿八经的丹药？！ 就像是他丹田之中的那枚内丹是肿瘤一样，利用灾变之后的怪物“荒原黑蛇”制作出来的丹药，绝对也与它的特性有关！ 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一边，陈清按着自己的眉毛、整个身体一松，直接跌进沙发之中。 “屮……” 好半天之后，他才叹息了一声：“这玩意儿要我怎么吃啊？” 这种东西真的是人能吃的？ 齐禄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才跟陈清说出这玩意儿凡人吃了之后就能无需依靠污染，自行修炼的？ 只怕人吃了这玩意儿，直接就变成人行自走污染源了！ 叹了一口气，陈清的手指轻叩桌面：“……总之，这玩意儿我暂时吃不了，也不敢吃。” “哪怕是用油灯，我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之内把它消化。而且更不用说吃下这东西，我会变成什么怪物。” 现在是现代，是灾变之前。 没有扭曲怪物生存的土壤。 所以哪怕获得了“仙丹”，最终陈清还是发现，这玩意儿短期来说对他无益。 不过，这总归是给他找了条退路。 有了这个东西，至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陈清多了一个孤注一掷的手段。 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这么想着，陈清拍了拍自己的脸。 收拾了一下心情，他很快就重新冷静了下来：“而且我接下来也可以去寻找无伤吃下仙丹的办法。” 比如说…… 魔药。 想到超凡晋升所需要的东西，以及自己在晋升序列十所吃下的丹药，陈清觉得找到料理“仙丹”的方法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的心情也好了一点。 而很快。 他的手机也随即响起。 “叮铃铃”。 听着这个声音，陈清伸出手。 “喂？” ------------ 第一章 禅雅 “喂？” 陈清一边把红盒子压在最底下，一边对着电话说道。 而在电话的另一边，今天早上才听到过的声音在陈清耳边回响：“陈先生？晚上好，你休息了吗？有没有看U盘里的资料？” 这是之前陈清才见过面的，队长的声音。 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陈清花了大概三秒钟，才回想起他说的U盘是什么玩意儿。 那似乎是之前他塞给自己，据说在里面包含了那个奇怪组织资料，让自己回去看的玩意儿。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陈清说道。 而电话的那边，队长愣了一下：“……这不是今天中午才发生的吗？” 明明发生到现在没超过十二个小时，为什么要用反问句？ 对此陈清只能保持沉默。 他总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在这短短十二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先是完成了一场祭祀，之后还救活了几个超凡者，然后又到手了一个禁忌物和一枚仙丹吧？ ……虽然那个仙丹看起来怪怪的。 目光下意识放在杂物堆最底下的红盒子上，陈清摇摇头：“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的。” 队长闻言笑了笑：“也不是在催你，只不过是想要让你知道一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在三天之后，我们就会对那个组织发动突袭。提前看一下资料的话，你到时候大概能在新闻上看到类似报道，知道那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着，队长叮嘱道：“对了，到时候关于你的超凡者协议我们也会同时举行。嗯，总之就是你稍等吧，我们会把后面的东西都处理好的！” 说完这句话，队长就挂断了和陈清的通讯。 只留下陈清一个人捏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图什么？” 为了炫耀？ 想到自己“人类唯一超凡者”的身份，以及那个看起来还带点中二病的队长，陈清哑然失笑。 这大概就是一种“在越牛逼的人面前装逼越爽”的感觉吧。 一边摇头，他一边掏出今早收到的那个U盘。 将它插在自己前不久配的“豪华主机”上，陈清手中鼠标轻点。 不得不说队长虽然人是傻[哔]了一点，但至少他办事还是相当靠谱的。 在给陈清的那枚U盘之中，密密麻麻罗列了目前为止所有搜集到的关于那个组织的信息。 而陈清也是照例一个一个点开看。 “哦，原来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曙光’。” 鼠标轻点，陈清一点点检索着队长所收集到的资料：“‘曙光’是一个大型KB组织，其成立之初便秉持着反人类的思想，认为人类目前的一切都是肮脏的。而为了清除这种肮脏，他们企图通过各种反人类活动，将人类社会重新改造。” 而改造的方法，则是“世界末日”。 也就是先前陆明诚和陈清说的，徐向阳参加的组织。 看着这些内容，陈清忍不住挑眉：“看起来是经典的KB分子啊。” 说着，陈清顺手从旁边拿起一盒薯片。 在“咔哒咔哒”嚼薯片的声音里，陈清的鼠标快速滑动着。 他对于这个‘曙光’组织到底干过了多少惨绝人寰的事情并不在意。 眼下更需要确定的事情在于。 这个组织，到底打算在个把月之后做些什么。 陈清还记得之前那个教授单铁雄曾经说过。 他说，不久之后、在陈清所处的江汉市，曙光组织就会掀起一场大型灾难。 这场灾难，大概会死不少人。 这才是眼下陈清最关心的问题所在。 “嗯，曙光组织偶然间寻获了一个禁忌物，其具体的功效未知，但经过确认，该禁忌物似乎有着献祭的效果。” 看到“献祭”两个字之后，陈清的眼神逐渐认真起来。 他端正身体，一行一行开始往下看。 【经过探查，发现禁忌物有三条规则。规则一：该禁忌物会在献祭之前向祭品发送明信片，名字列在明信片上的人，都会按照顺序惨死。】 【规则二：明信片的名字顺序不可更改，否则会发生%￥（#现象】 【规则三：人类是该禁忌物的食物。】 看着这三条规则，陈清忍不住皱眉。 有些过于模糊了啊…… 沉思了片刻，他继续往下看。 【偶然救下一名即将死亡的明信片标记者，从他口中获得了很多有意义的信息，以下进行整理】 【注：该标记者精神濒临崩溃，逻辑混乱、语言组织能力差，请对会谈内容进行甄别】 在这之后，是一个音频文件。 看着这个音频文件，陈清沉默了片刻。 最后，他还是点开来。 文件的最开始是凄厉的惨叫声、喘息声，以及一个冷漠的安抚声。 通过听取音频，陈清判断出这其中一共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在哀嚎，另一个声音则在哀嚎者的话语进行叙述。 “徐先生，你已经安全了，请冷静下来、向我们叙述你所经历的一切，请配合。” “疼，疼啊，疼！” 整个音频文件内的八成，基本上都是类似的内容。 尤其是陈清打开的还是两倍速。 基本上那个哀嚎声在他听来，跟用指甲刮黑板的尖锐嘶鸣相差无几。 但他还是表情平静地继续往下听。 后面的内容，信息密度要稍微高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队长他们采取了什么手段，还是那个叫的特别惨的家伙快要死了，总之之后他的话语内容要清晰了不少。 “那么，徐先生，请你叙述一下你所看到的。” “好……好的。我看到扭曲的怪异，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那是可怕的怪物。不，那是世界本身……” “请继续。” “我，我还听到那些穿着鸟嘴的人们站在我面前，其中一个人剖开我的胸口，把我……我的内脏挖出来，送给一个雕像。等，等等，我的内脏已经被挖了、我的皮肤都被片掉，我……我应该死了才对！” “请冷静一些徐先生，那只是幻觉。给他打镇静剂（轻声）。” 随后就是一阵惨烈的哀嚎。 紧接着，音频内的文件再次平静了些。 “那么继续，请叙述你看到的内容。” “好的，我看到他们将我凌迟，挖掉我的内脏、我的所有，然后献给了那个雕像。” 先前的哀嚎者在此刻显得无比平静：“他们想要让那个雕像吃了我。” “他们说，‘谨将这一切，献给伟大的曙光’。” “同时也献给，曙光即将到来的圣子，肃清这世间一切罪孽的‘天使’……禅雅。” 听到这句话。 电脑屏幕外，陈清豁然起身。 “禅雅……？！” ------------ 第二章 人间唯一超凡 禅雅。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今天稍早些时候，从镜子里齐禄找到的那个傀儡口中得知的。 陈清还记得齐禄曾经说过，那个傀儡在沉睡之前便为“禅雅联邦”里的某个人所属。 而现在，当从这份资料上看到这个名字之后。 陈清下意识抿了抿嘴。 “……也不一定就是这两个字，也有可能是同音。” 他在心中如是想到。 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按照资料和音频文件的内容来看，所谓的“禅雅”似乎对于吃相当热衷。 而灾变之后的禅雅联邦人，也有着对于“美食”的狂热追求。 虽然通过这一点将灾变前后给联系起来略显牵强…… 但陈清向来都习惯将事情往最糟糕的地方去想。 “不管怎么说，总之、先把这个禅雅当作未来那个联邦的名字。”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眼中思索着：“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往下，那么这个曙光组织，是打算唤醒那个所谓的‘圣子’禅雅吗？” 而且他们似乎也成功了。 就算最终曙光没有召唤成功，但他们也绝对让禅雅这个名字流传了下来。 不然用“巧合”来形容灾变之后出现的、如此类似的“禅雅联邦”，未免有些太自欺欺人了。 “所以曙光组织可能没有被队长他们完全解决掉。” 脑海中一念至此，陈清下意识想要拿起旁边的手机。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队长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务必小心。 但很快，他的手就停在原地。 因为陈清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角度去提醒对方这一点。 他之前的表现很明显是不知道“曙光”组织的，结果回去再会后不到半天，就表现出对那边的理解…… 陈清觉得只要队长脑子没有彻底完蛋，多少都会有所怀疑。 “总不可能说我是夜观天象吧？” 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陈清刚想要收回手。 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又顿在原地。 ……为什么不可以？ 超凡者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和人类不是同一物种了。 对于这个群体，很明显人类的理解程度很低。不然，陈清也不会在穿过迷雾的时候，就听到有些家伙兴致勃勃想要取他的子孙。 普通人对于超凡者，仍旧一无所知。 而这个时候，别说是夜观天象了。 陈清就算当众公布“超凡者需要站在屋顶上对着月亮猛冲”，也只会引来怀疑和论证，而不会被直接否定！ 相比起“月牙天冲”，我超凡者天生带点小技巧，会夜观天象怎么了？ 想到这里，陈清渐渐有了计划。 “虽然这么暴露自己，让我走到台前可能会有些冒险……” 但曙光组织的企图绝不能成功！ 不仅仅是因为明信片上有着自己和陆明诚的名字这么简单的原因。 更是因为，陈清根据资料可以确信、一旦他们真的召唤出了某种怪物…… 那么以他们的行事作风，只会给人类社会带来灾难，而非他们自诩的“肃清”！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命，还是为了未来可能出现的死伤者，陈清都有必要冒险一些。 他直接解开手机锁屏，找到先前的那一通电话。 然后，回拨。 很快电话被接通：“喂，你好、陈先生？” 队长声音含笑：“你怎么突然打给我了？是想要提前了解你以后的福利吗？” 闻言，陈清直接突入话题：“你们接下来是不是打算围剿曙光？”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原本还想得瑟两句的队长直接愣住。 大概是没想到陈清会这么直接，队长在卡壳了三秒钟之后才回复道：“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话纯粹是下意识的反问。 而陈清也毫不客气：“曙光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根据我的推算，你们这次行动不会获得太大的成果。至少你们没有办法彻底剿灭曙光，我观测到的结果就是如此。” 啊？ 电话那边，队长抓着手机茫然地看着其他人。 在他的正前方，一个面容严肃、侧脸有如钢铁的男人正双手交叠，凝视着队长的手机。 “让他接着说。”那个男人说道。 而抓着手机的陈清也敏锐捕捉到了电话中多出来的另一个声音。 那大概是比队长还要大的领导。 对着领导，陈清也丝毫不惧：“在晋升超凡领域之后，我就能够对某些‘气’有了非常敏锐的感触。就像是极度敏锐的五感可以提前预测到乒乓球的轨迹，我也能够感知到某种类似‘预兆’一般的东西。” 将这些全部推给“超凡”之后，陈清面容严肃：“而在观看资料之后，我感觉到了‘危险’。” 危险…… 听着这句话，坐在队长对面的男人沉吟了一声：“能详细说说吗，陈先生。” 陈清也不含糊：“从那个音频之中我听到了一部分信息。他们的目的，他们的打算，以及他们接下来要献祭的对象，曙光的圣子——‘禅雅’……” 原本陈清是打算稍微透露一点自己从禅雅身上“感觉”到的危险。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当他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下一秒、电话里的男人就打断了陈清的话头：“稍等一下，陈先生。” 凝视着手机，那个男人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凝重：“你能……重新说一下那个‘名字’吗？” 他的这句话让陈清微微一怔。 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确认自己刚才说的应该没什么大漏洞之后，陈清试探性地回复道：“禅雅，怎么了？” 话音落下。 电话那边是一片寂静。 好半天以后，那个男人才再次开口：“那么陈先生，能否请你打开文档，在第三页、找到‘规则二’，并且看一遍？” 他的要求实在是没头没尾。 一边在心中泛着嘀咕，陈清一边开始看规则二。 【明信片的名字顺序不可更改，否则会发生%￥（#现象】 在看了一遍之后，陈清对着手机说道：“我看过了，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 电话那边的男人苦笑了一声：“那个就是问题。” “您看规则二的时候，看到的是扭曲的符号与乱码，对么？” 闻言。 陈清微微点头。 屏幕上的确是乱码。 而男人接着说道：“事实上如果您将其读出来，我们听到的也会是类似的‘乱码’——那是某种扭曲了认知的现象，类似于我们遮掩自身的认知障碍。” “而刚才，您读出来那个名字的时候，在我们这边听起来，其实也是如出一辙的……乱码。” 话音落下。 抓着手机的陈清面容一怔。 站在原地，他先是花了几秒钟时间，安抚了自己内心的情绪。 之后，陈清才缓缓开口：“这代表了什么？” 电话那边的男人轻声说道：“唯有在轮到顺序的时候，明信片的标记者才能够听到祂的名字。而如今陈先生你听到这个名字就意味着……” “明信片的顺序被改动了，你从最后一名、成了序列第一。” “而正常情况下，禁忌物绝不会主动改变规则，除非、有什么影响因素发生。” “我想，或许是因为你说出来的内容、导致了你在那个禁忌物看来，危险度极端提高。” “所以陈先生，你的推测是对的。” 抓着手机，男人站起身：“所有人做好准备，不等三天后了。” “我们现在就出动。” 说完这句话之后，男人看着手机：“还有，请陈先生你小心一些。” “既然你的顺序被提前了……那么，恐怕他们就会有所准备。毕竟，那些家伙是反人类分子。我们永远无法揣度，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听着男人的劝告，陈清只是面色平静。 “我还怕他们不来。” 手中抓着刻刀，旁边提着油灯，此刻、陈清的血管里，那污染的炁如浪潮一般咆哮奔涌。 黑色的光芒掩盖住他的眼睛，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反而像是……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怪物。 耳边回荡着陈清那平静的声音。 男人也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回过神：“也是，我都差点忘了。” 作为人间唯一的超凡者…… 又怎么可能在意那些愚蠢反人类分子的KB袭击？ 哪怕超凡者在如今的时代，在人心中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 但，那毕竟是升华了生命层次的“超人类”。 这样的“怪物”，是他需要担心的吗？ 真正应该担心的，是胆敢找到陈清的那些人，和之后的处理工作…… 仅此而已！ 夜晚的风吹的很急，像是感知到了有什么要发生。 而在呼啸的狂风之中。 陈清收拢了自己衬衫的衣领。 同时，轻轻转动手中的刻刀。 “完美的实验材料……啊。” 他的声音很轻。 就像是飘荡在风中一样，转瞬就消失不见。 唯有锋利的刻刀旋转如银月悬空，杀机隐现！ ------------ 第三章 怪物！ 月黑风高，夜幕笼罩着江汉市。 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匆匆走过，车流稀稀拉拉、连头顶的路灯都时明时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月亮的缘故，今晚的氛围格外的压抑。 而在城市的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辆面包车旁边。 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包括要带上的禁忌物，还有用于麻醉用的大剂量麻醉枪。” “嗯，那就好。注意，我们今天以生擒为主。不过如果目标反抗激烈，那也可以粗暴一点。” 想了想，其中一个黑衣人补充了一句：“不要弄死就好，目标是圣使点名要的祭品，必须要活着献给圣子。” “还有就是，不要大意。就算目标是个普通人，也绝不能放松警惕。如果遇到危险，第一时间亮信号灯。红绿红绿，每个交替一秒，明白吗？” 听到这句话，其他几个黑衣人都对视了一眼。 然后重重点头。 看到自己的同僚都如此警惕，为首的一人点点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还是有些心情不安定。 ……是因为自己来之前没有上厕所？ 在排查了一下包括身体状况在内的一切问题之后，领头人最终还是没能够找出什么异常。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吗？ 将心中的不安强行压下，领头人最终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裤子口袋。 在确认摸到了某个硬邦邦的东西之后，他那原本还有些躁动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是啊，就算真有什么问题，有这么厉害的禁忌物，也肯定能够解决掉。”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趁着夜色、领头人招呼其他几个人上车。 伴随着轮胎抓地的声响，面包车很快就载着几个人朝着目标地点而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很安静。 他们训练有素、并且经验丰富。 更何况对他们而言，类似的事情都已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 今天的这一次，也不过只是过去数十次的再演罢了！ 当大巴车停靠在某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大宅子之外后，领头人最后看了一眼同行者。 他朝着这些人打了一个手势。 随后，宛如蚂蚁搬家一样，数个浑身黑衣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一步步融入夜色之中。 他们的行动如同精密的机器。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武器上，映照出金属的光泽，枪口上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领头人一马当先，他的黑色面具下，双眼冷冽而锐利。他一手握着手枪，另一只手打着信号、指挥着队伍前进。 潜入房屋时，他们动作熟练，无声无息。每一步都轻盈而准确，他们脚下的地板不发出丝毫声响。房间内弥漫着微弱的月光，勾勒出家具和物品的轮廓，而他们漆黑的装束与阴影融为一体。 【开始搜索】 领头人对着其他人打着手势。 所有人挨个进入房间之中，以谨慎的态度开始搜查。 其中一个人贴着墙，一点点搜索着客厅。 然而很快，他的眼神就出现了些许异样。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发现头顶的天花板上，似乎粘着一滩暗红色的水渍。 而此刻，这些水渍正一点点滴落而下，落在他的身上、武器上、和装备上。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抹掉自己身上那些暗红色的水渍。 但就在他抬手的一刹那。 “嘶嘶”的声响，在漆黑的房屋内回荡着。 如同滚烫的硫酸泼在身上，这摊暗红色的水渍肆意灼烧着他身上的装备，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潜入他衣服下的皮肤里。 紧接着。 当皮肤和那团水渍接触到的瞬间。 一种仿佛剥开血管、剔肉拆骨的疼痛，从他手臂上一路蔓延到他的四肢！ “啊……？！” 所剩无几的武器残骸“当啷”一声落在地面上。 下意识捏着自己的手臂，黑衣人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 如果不是训练有素，只怕他现在都撑不住叫出了声。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红色的液体流淌在他的身上，蔓延的速度远远超越了他的想象。黑衣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声带就被红色的液体包裹住。 如同蜘蛛吐丝缠绕猎物，黑衣人的一切都被红色的液体迅速吞噬。 仅仅只是十几秒都不到的功夫。 一个红色的“茧”就出现在原地。 随后，汩汩蒸汽从茧上冒出。并且整个“茧”的大小，也随着蒸汽的消散而不断减少…… 直到，那个茧消失不见，地面只留下两个拳头大小的结晶。 结晶一黑一白，静静地躺在原地，美丽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而那团红色的液体，则继续朝着别的地方蔓延开来。 它本能的、在去寻找那些自己能够“分离”的东西。 而此刻，在这个房子里。 类似的物体，还有好几个…… ------------- 领头人大概是在三分钟之后意识到不对劲的。 因为是两两小组分开去搜索，所以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同僚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但是当第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惨叫从房屋内传来的时候。 他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领头人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有人在埋伏？！” 顾不上保持缄默，他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同时手中的枪管抬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是谁？！”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领头人的手也伸向自己的裤子。 就算这是埋伏也无所谓。 他就是因为预料到了有这种状况，所以才带上了“那个”。 倒不如说，人越多、“那个”的效果就越好！ 而能在不知不觉间解决掉他们这么多人的队伍…… 绝对能让“那个”发挥最大效果！ 一边这么想着，领头人一边绷紧了神经，以前所未有的谨慎态度环视了一圈。 然而让他有些茫然的是。 整个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来的时候怎么样，现在的房子依旧是什么样。 唯一一点不同的地方在于…… 此刻地板上，散乱着各种黑色、白色的晶体块。 而在那些晶体块旁边。 领头人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茧”立在原地。 而在那个茧里…… 先前他们约定好的信号灯，正缓缓闪烁跳动着。 红，绿，红，绿。 每个交替一秒。 当三秒钟之后。 红绿色的光芒彻底消失。 而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茧”。 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领头人拿起手电，颤抖地看向茧所在的方向。 在那里…… 他只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晶体块，“骨碌骨碌”地滚动着。 一点点滚动到了，那数个晶体块旁边，最后融入进去…… 然后。 在领头人的视线之中，一只白皙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捞了一把地上那些黑白色的晶体块。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声音：“溶解活物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快啊，是因为体型吗？” “而且这结晶的大小也比之前的要大，黑的也更亮、白的几乎黯淡到没有颜色。” 捏着几个黑色的结晶，那个人轻笑了一声：“是因为你们是人渣，所以‘灵魂’也显得更肮脏一些？” 听到这句话的领头人向着说话人的方向看过去。 他看到了，在视线的尽头。 一个戴着纯白面具，手持一把锋利刻刀的人，正平静地看着他。 而在被那个面具注视的时候。 领头人只感觉到一阵汗毛倒竖。 那是在面对生命层次远胜自己时候的存在时。 人类早已经几乎忘却的恐惧！ 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让领头人觉得自己是站在狮子、老虎、甚至是巨龙面前。 “怪物……” 领头人的心中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不是人，那个是怪物！！” 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而在这强烈的恐惧驱使之下。 训练有素的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颤抖着扣动扳机。 “咻”的一声。 子弹咆哮着激射而出！ ------------ 第四章 房屋整修 随着扳机被领头人轻轻压下，枪管内的火药点燃，产生了一团热烟和火光。而在这团弥漫着硝烟的火光之中，黄铜色的弹头带着一道亮线，突破空气，朝着陈清而来！ 凝视着领头人的动作，陈清毫不犹豫、直接朝着旁边偏过头。 轻微的角度偏转之后，先前那枚带着滚烫热能的子弹就从他的发丝缝隙间飞过，径直打在他家的墙壁上。 回头看着那个黑色的弹孔，陈清面具之下的表情有些阴沉。 又要额外出点修理费了。 然而在他的对面。 看着偏头就躲开一枚子弹的陈清，领头人下意识张大了嘴：“……你？！”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真的能够在现实中看到这恍如电影的一幕！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在不到十米的距离内，正面躲开手枪子弹的射击？！ 而且还只是……偏了偏头？！ 他甚至没有找掩护！ “怪物……” 领头人的脑海里再次闪过这样一个词汇。 然而事实上，此刻的陈清其实对于自己的表现是有些不满意的。 “我没能看穿子弹的轨迹啊。” 他抱着胳膊，估算了一下距离：“刚才躲子弹其实是提前看到了枪手射击的动作，然后下意识的行为。跟影视作品里那种子弹时间然后躲开，差距还是很大。” 先前那躲子弹的行为不过是五感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提前观察到对方的动作，迅速进行预判。 所以多少也是有些危险的。 毕竟陈清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第一时间就开了枪。 ……你多少让我放些狠话啊？ 这么想着，陈清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那些东西：“也还好，我有油灯能勉强锁住状态，还有‘仙丹’续命。就算真的被射中了，也还有零点几秒的时间让我服用。” 而零点几秒，对于序列十的超凡而言，已经够做很多东西了。 至少磕血瓶的时间绰绰有余。 所以，其实最多也就算是“有惊无险”。 但…… 抓着手中的刻刀，陈清看向对面的眼神逐渐变冷。 他毫不犹豫踏步上前，同时再次躲开了对方射过来的子弹。 有了第一次经验之后，后面就会熟练很多。 现在的陈清已经可以确定，只要给他一点反应时间，那么单个现代热武器对他的危害算不上太大。 当然，那种“嘟嘟嘟”扫射的机枪和隔着老远的狙击枪肯定不算此列。 “如果想要可以硬抗这些重武器，起码得在序列七以上。” 回忆着石板上的内容，陈清一时之间有些走神：“而想要抗衡核弹……那大概得序列四了。” 不过，这毕竟只是猜测。 到现在陈清都没有见过高序列的强者在他面前出手，所以对于那样层次的境界一概不知。 “或许我也应该去看看序列九应该怎么晋升。” 一步步逼近不断后退的领头人，陈清一边谨慎地保持着距离，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不过序列十晋升到序列九好像要不少时间，石板上说、似乎是要消化什么丹药的药力……” 陈清大概推算一下，觉得那大概是用污染把自己“腌入味”的阶段。 灾变之后的超凡者本质上是人型禁忌物，而禁忌物当然不可能有哪个地方没有污染。 所以大概每个超凡者晋升，都需要等待污染将他们身体潜移默化不断改造的一段时间。 可惜，自己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一念至此。 “砰”地一声。 不断后退的黑衣人，终于在此刻用后背碰撞到了墙壁。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被逼到无路可退！ 在此刻他心中心乱如麻。 但却也对此毫无办法。 连手枪这个他所能准备的最大武器对陈清都毫无意义，他除了不断后退、还能干什么？！ “已经没子弹了，难道只能用那个了吗？” 咬了咬牙，领头人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毫不犹豫把打空弹夹的手枪扔到陈清脸上，同时另一只手快速掏向自己的裤子。 一个眨眼都不到的时间，领头人就猛地掏出一个小球，同时一颗都没有犹豫。 他直接就将这个小球狠狠压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这个动作力道相当之大，甚至让对面的陈清都看得直皱眉。 因为领头人是用手，硬生生将那个尖锐的、带刺小球，强行挤压进自己的手腕里，最终塞进血管之中的。 而这一切从开始到发生，甚至一秒都不到。 为了保持和手枪的安全距离，陈清甚至来不及快速冲到他面前，就被他这么动手了。 不过。 眯着眼，陈清看向对面的领头人：“那个小球是禁忌物？” 在看到那个小球的时候，陈清身上的炁给他这样一种感觉。 而在他的对面。 无数紫黑色的斑点从队长的脸上冒出来。 他狞笑着看向陈清：“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但、仅仅凭借你这样的力量，是无法和使用了‘圣物’的我相抗衡的。” “我能看出来，你虽然感知很敏锐，但力量却相对薄弱。而且你没有远距离……啊！” 在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 连抬头看一眼都嫌麻烦，陈清直接右手一抬。 并且朝着空中虚握了一下。 而随着他的动作。 下一秒，一道扭曲的荆棘残影破开虚空，直接强行缠绕在领头人的身上！ 带刺的荆棘死死缠绕着领头人的四肢，并且不断收紧。 而且它还在朝着更深层次的方向蔓延。 那是……在肉身之下，极为隐秘的灵魂！ 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领头人的脖颈就被荆棘虚影给死死缠绕着，双眼暴突，一张脸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 而在他的对面。 陈清漫不经心地，五指攥紧。 随着他的动作，带刺的荆棘毫不犹豫，直接扎入领头人的身体里。 穿过层层血肉，绕过骨骼脏器，直取那神秘的领域——灵魂！ “呃……啊！！” 难以言喻的剧痛回荡在他的身体内。 像是身体被塞进碎纸机里，每一部分都在被千刀万剐，无数神经细胞烧毁、爆开 在这样狂暴的挤压之中。 领头人终于控制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好在陈清眼疾手快，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不然他明天就得因为扰民而被投诉了。 当荆棘虚影卷紧之后。 领头人终于忍受不住，当场昏了过去。 而随着他昏厥，之前身上还在不断蔓延的紫黑色斑点，也一点点消退。 “铛”的一声。 先前被领头人压进肌肉之中的那个小球，在此刻也跌落地面，滚动到了陈清的面前。 和那些黑白色的结晶呆在一起，同样泛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泽。 收起那把刻刀，陈清拎起领头人的衣领。 “……话真多。”他对着领头人说道。 没人跟你说过话多容易被翻盘吗？ 不过也可能是他也在拖延时间吧。 毕竟陈清感觉，那个紫黑色的斑点，或许才是领头人真正的杀招。 不过话又说回来。 “看来在正面袭杀之中，普通人已经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了。除非他们带着重武器。” 果然。 超凡者和普通人，如今已经是生命层次的不同！ 将领头人扔进旁边的杂物堆里，陈清看向自己的手机。 “喂，是我。” “嗯，的确有人袭击，不过被我解决了。” “你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 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屋子，以及各式各样的弹孔。 陈清沉默了片刻。 然后才缓缓开口：“你们那里，有房屋整修服务吗？” 他手头已经没有多少资金…… 可以修理自己这套“千疮百孔”的温馨小家了。 ------------ 第五章 重伤的科林 “围剿结束了？让曙光他们跑了一些人？” “嗯，我知道，这也没办法。毕竟我早就猜到他们不是很简单。至于明信片的次序也没关系，他们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找上门的。” “房屋修理？效率很高，半天不到就搞定了。” “好的，如果我再次感觉到什么的话会通知你们的。” 挂断电话之后，陈清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都这样了，还是给曙光组织他们跑了几个人。” 刚才和陈清通电话的是“异常收容组织”的队长。 此时距离那伙黑衣人袭击陈清，已经是第二天。 而在第二天中午，队长就第一时间和陈清通了电话。 他来这里一方面是通知陈清合同马上就要拟好，到时候陈清得来一趟。另一方面，就是告诉他关于曙光组织的围剿问题。 出乎陈清意料的是，哪怕自己都已经提前警告了队长他们，但最终曙光组织还是有一部分顽强地逃出了包围圈。 而且逃出去的似乎在曙光内部的地位还不低。 “根据我们抓捕到的曙光残党，逃出去的是‘圣使’。” 队长当时是这么和陈清说的：“我们不知道那个圣使到底是从哪里获得的情报，但似乎从我们动身的时候，那家伙就已经离开了原定的突袭地点。” “我估计这和曙光的禁忌物有关，总之、你可能需要多加小心。既然那家伙跑了，那么就有可能继续针对你——毕竟你现在是顺序第一。” 说到这里，队长的语气也带了些许歉意：“说实话，这次也是因为我们工作不小心的问题，没能第一时间全歼那帮反人类。这样吧，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跟我们这边提，或者我们专门安排人来保护你……” 对此，陈清全然回绝。 他并不需要保护，也不想有人跟在自己的身边。 更何况陈清很明白，自己在明信片上的次序上升基本上是注定的事情，和队长他们关系不大。 因为次序上升，是在他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队长他们之前。 这就代表着陈清的次序提升绝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而是要在那之前。 而在此之前，陈清觉得、大概是因为他使用了古镜，听到了“禅雅”的名字。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导致的他被排到第一！ 所以这件事和队长他们关系倒真不大。 当然咯，对方既然心怀歉意想要给陈清好处，陈清当然也没有拒绝的打算。 恰好，他也的确有些东西想要入手。 别的不说，光是晋升序列九所需要的“魔药”，其中有不少资源就相当珍贵。 至少陈清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收集到的。 “而且序列九晋升的‘丹药’，还有几味药材是灾变之后才能获得的……” 叹了一口气，陈清随手将一个“人”扔到旁边。 那是昨天晚上想要使用某个禁忌物的、袭击他的那伙黑衣人头头。 只不过眼下这个领头人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 他身上各种地方都有被穿刺的痕迹，就像是大大小小的弹孔，遍布全身各处。 哪怕单单从外表来看，这家伙的样子也极为凄惨。 而这些都是陈清用那个带刺小球扎出来的。 为了验证这个小球的意义，陈清都快把这家伙给戳穿了。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哪怕跟容嬷嬷扎针一样拼命扎，这玩意儿还是没有跟昨晚那般，让那个领头人身上浮现紫黑色斑点。 对此陈清分外不解。 他唯一能得出来的猜测就是，这玩意儿或许是“认主”的。又或者，它的触发条件极为苛刻。 不然昨晚领头人也不至于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把这东西戳进自己身体里。 “所以，我大概暂时是找不到这玩意儿的用法了。” 叹了一口气，陈清把疑似“领头人”的玩意儿扔进旁边的生死水里。 看着逐渐包裹起来的茧，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就像是他昨晚说的。 这些家伙是死上一万遍都嫌少的人渣。 别的不说，在发了几张领头人的照片并且发给队长之后，队长第一时间就急匆匆地询问陈清有没有受伤。 按照队长的意思，这个被陈清用带刺小球扎了无数小洞洞的家伙，其真实身份是被国际通缉许久、犯下无数大案的通缉犯。同时，他也是曙光的打手之一。过去明信片上的那些人，基本都是他绑架的。 因此陈清在将他人道毁灭的时候心情毫无波动。 他只是觉得那团史莱姆一样的“生死水”跳得太欢，心中有些嫌弃。 用刻刀狠狠威胁了一下那团史莱姆，在确保史莱姆心惊胆战地缩回去之后，陈清这才收回刻刀。 然后他开始清点自己手中的禁忌物。 “复写纸、油灯、硬币则基本无害，可以归类为E。” “布偶娃娃有点危险，但不多，所以是D。” “而刻刀和面具，则是C，毕竟一个是会让人变成恐怖的杀人魔，而另一个……好像能让人灵魂饱受折磨。” “生死水的话，如果不小心看管，它绝对会相当恐怖。所以归类为B吧。” “然后就是那枚仙丹。” 一刻都没有犹豫，陈清直接在手机上敲下一个“A”。 那玩意儿看着就邪门得很！ 在整理好之后，陈清建立了好几个文档。 他打算之后好好收拾一下，把自己手头的禁忌物全部分门别类。 而现在嘛。 走进仓库里，陈清坐在椅子上，平视着面前的桌子。 在桌子上，那面古朴、陈旧的古镜里，仍旧倒映着那如墨一般的“命运”。 没有片刻犹豫。 陈清屈指，轻轻叩响了那道镜面的“门”。 伴随着水波般流转的纹路。 下一秒，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在他的面前缓缓显现。 因为他这次也利用炁沟通了镜面，所以出现的也就是那几个窗口。 顺着这些窗口往下看。 当看到某一个“镜头”的时候。 陈清的瞳孔微微一缩！ “科林……” 他凝视着镜面。 在镜面里。 此刻，那个刚刚成为超凡不久的男孩，此刻人影扭曲显现。 然而在他那道扭曲人影上…… 陈清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有殷红的鲜血流淌！ ---------- 而此时。 镜面世界内。 浑身是血的科林，正抱着一个男孩，缩成一团、挤在那面镜子旁边。 而在他们所处的木屋之外。 数道光芒照亮整个雪山。 “一定要找到目标……” “要在他们之前找到……” 仿佛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寒气一般，那道声音沙哑：“那道异象，是我们‘曙光’的……” “至于那两个小崽子……” “献给伟大的圣女……” “她需要，最新鲜的血食！” 听着那道凄厉如乌鸦的嘶鸣。 科林抱着弟弟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同时，他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那面镜子。 古朴的镜面朝着他，镜子里倒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 除此之外，没有丝毫变化。 ------------ 第六章 江汉古都 “哥哥……” 在科林的怀中，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男孩正抱着他的腰：“你流血了……” 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男孩，科林笑了笑、伸手按在男孩的脑袋上：“我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身体好一点？” 闻言，小男孩重重点头：“好很多了！我一直都很好的！” 听着自己弟弟这么说，科林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以及止不住颤抖的身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弟弟很懂事。 大概穷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都像这样被迫学会了懂事。 不仅仅是自己弟弟，自己也经常被父母他们说想得太多、跟个小大人一样…… 想到自己的父母，科林看向门外的眼神带上些许仇恨。 “都是那些家伙……” 科林喃喃自语着。 他抱紧自己的弟弟，看着门外那些如剑刃一般的光束，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自从前不久，他受到了来自“真理之主”的恩赐之后。 科林成功晋升超凡，成为一名序列十。 在确认自己晋升之后，科林默不作声向着那面镜子重重叩首，哪怕镜子里的人早已飘摇消散如云烟。 等到做完这一切，他就立刻下了雪山并回到家里。 当他到家的时候，长久以来卧床的弟弟都已经出现神志不清的症状。他甚至看不太清科林，眼睛里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某些白蒙蒙的影子。 而自己的父母则是坐在桌子旁边，沉默看向床上的弟弟。 当科林推开门的时候，母亲下意识站起身：“你好……啊！” 她看着科林，眼神里满是欣喜：“你怎么……哎呀，你不是出去打工了吗？怎么突然回家了？” 听到母亲的这句话，科林笑了笑。 自从他成年之后就一直呆在外面寻找着可能治疗自己弟弟的方法息，也就是最近听到弟弟可能不行了的消息之后，才开始频繁回家。 而前不久他为了寻找能够献给真理之主的祭品，又是出了一趟远门、对父母则声称自己要去“上工”，所以现在看到他回来，母亲才会这么惊讶。 看着有些激动、但又有些忐忑的母亲，科林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放心吧妈，我接下来不会走了。” 听到这句话的父亲抬起头，看了科林一眼。 不过最后老父亲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抚摸着弟弟的脑袋。 而这个时候的科林也顾不得其他：“对了，爸妈。” 对着两个人，科林郑重地宣布道：“我找到了救治弟弟的办法了！” 闻言。 父母同时回头，惊讶地看了科林一眼。 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怀疑，尤其是父亲、面色阴沉得像是迫近的阴云。 这样的表情科林非常熟悉——每当他小时候闯祸的时候，自己的父亲都会这样阴着脸看他，然后琢磨着应该怎么教训一下自己。 而父母为什么会这样，科林也很理解。 毕竟他弟弟杰克的病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哪怕父母东奔西走，自己也在成年之后四处打听消息，也没能够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那个姓“赵”，据说是大城市来的药剂师也对此爱莫能助。 而现在，自己竟然说找到了治病的办法？ 科林确信，以父亲那古板、固执的性格，绝对会认为自己是疯了、或者干脆就是被骗了。 而且还偏偏是拿自己弟弟病情这样的事情来说…… 想象了一下父亲可能会端起棒子狠狠打自己屁股的景象，科林先是打了个哆嗦，然后赶紧解释道：“是真的！” “我……在外面有些奇遇，从一位伟大存在那里获得了一些手段。我向你们保证，我说的都是有据可循的！” “你呀！你到底都在说些什么！” 母亲用失望的眼神看着科林：“什么伟大存在？什么奇遇，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么说，你弟弟都……！” 还没等她说完。 科林的父亲就打断了她的话：“奇遇？” 他看向科林，满脸的皱纹在此刻显得格外深邃：“你确定？” 不知道为什么，被父亲这样看着，科林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让他心中一颤。 要知道，现在他可是序列十的超凡。 然而即便如此，当和父亲这般冷淡、咄咄逼人的视线对视的时候，科林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一阵心悸。 那并非是从小到大父亲的积威。 而是……某种更加凌厉的东西！ 顶着这股压力，科林重重点头：“是的！” 他强迫自己和父亲对视，连一秒钟都没有挪开。 就这样，在母亲茫然而紧张的注视下。 最后，还是父亲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背对着科林：“那你去吧。” “反正，最差也差不过……” 后面的声音很小，已经基本听不清。 但科林却是如释重负，仿佛浑身的重担都被卸下了一样。 他知道，最困难的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此时的科林只是序列十，没办法确定自己能否彻底解决掉弟弟的顽疾。 但至少以他序列十的能力，已经可以暂时压制。而解决这个疾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他不可能在家里呆太久。 因为他还需要更多的“商品”去和真理之主交易，而想要收集那些东西、在他家这个小村子里是不行的。 所以他必须要带走自己的弟弟，将他带在自己身边。 这无疑是一个很危险的决定，毕竟弟弟那么虚弱，让他看着自己、不用想就知道对那孩子而言是多大的负担。 但…… “如果我不把他带在身边，他会死。而如果我带着他，至少他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只需要自己不断晋升，不断提高…… 那么自己终有一天能够依靠自己的超凡能力，将弟弟的疾病根除！ 所以科林需要得到父母的肯定。 如果不说服他的父母，他是绝对没有办法带走弟弟杰克的。 原本他都做好了不被同意，然后偷偷带走弟弟、最后被父母恨一辈子的打算。 毕竟科林知道，以父母这样生活在村里一辈子的农民，不可能理解“伟大存在”、“真理之主”和“超凡者”的意义。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自己的父亲，看起来比自己想象中还要…… 在科林的目光之中。 他的父亲颤颤巍巍地走到家里某个珍藏的小柜子里。 弯下腰，他一只手摸到柜子的最深处，用仿佛是数千遍、数万遍熟练的手法，将压在最底下的某张照片拿了出来。 将这张照片放在阳光底下，科林父亲的眼光有些飘渺。 在照片上是几个人，聚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开心的样子。 而在照片的正中心。 一个穿着黑风衣、看不太清脸的男人正双手搭着其他两边人的肩膀。 整张照片被阳光照射着，让照片上的人脸看起来都模糊不清。 唯有最底下写着一行小字。 像是历经数百年，都未曾褪色过。 【后学李#￥与前辈齐￥#、恩师陈￥#，摄于“江汉古都”】 ------------ 第七章 你看错方向了 坐在弟弟杰克的床旁边，科林抓着杰克被子里的手。 被子里面一点都不暖和，甚至有点凉。 就像是此刻杰克那冰凉的右手一样。 感受着自己手上传来的温暖，杰克睁开眼睛，凝视着科林所在的方向：“……哥哥？” 科林能够看到杰克那双本应该温润的棕色瞳孔之中，有如蛛网一般蔓延的白翳。鲜红的血丝蔓延在其中，脉络清晰得延伸道眼眶附近的肌肉，末端伴生出一连串的肉瘤。 这是仅仅是看着，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景象。 这个病不仅仅让自己杰克几乎看不清物体，还让他的身体奇差无比，有的时候甚至浑身僵硬、如尸体一般动弹不得。 有的时候杰克会说，他偶尔醒过来的时候会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塞进一个狭窄的小柜子里，并且每一个身体角落都如同被挤压一般，扭曲到几乎窒息。 “那种时候总感觉像是被人塞进箱子里扔进洞穴里一样哦。”杰克当时笑着说道。 而听着杰克的描述。 哪怕只是想象、科林都感觉到脊背发凉。 而这样的生活，杰克已经持续了十二年。 想到这里，科林摸着杰克脑袋的手略微一顿。 好半天，他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没关系了。” 手覆盖在杰克的脑袋上，科林喃喃自语：“现在一切都没关系了。” 杰克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只是乖巧地蜷缩着、像是包裹在蚕茧里的幼虫。 而科林则是伸出手，将自己体内的那股“能量”从指尖延伸出去，并且顺着杰克的皮肤深入脏器开始检索。 这算是他晋升超凡之后无师自通的一个“技能”。 在成为超凡之后，外界的污染在进入他体内变成了一股新的能量。这股能量非常灵敏，可以探查许多隐秘的角落。 而科林在经过实验之后发现，这股能量在进入人体之后能够“听”到很多声音。 那些声音他听不懂，但却隐隐约约能够声音的波纹与律动明白代表什么。 比如此刻，当能量搜索杰克身体的时候，科林耳边回荡的声音就在告诉他。 杰克快要死了。 他绝对活不过一个月。 那些衰弱到几乎听不清的细微声响，如果不是科林仔细捕捉、说不定都听不到。每一个悉窣的音符都传达着“疲惫”、“衰朽”、“死亡”的记号，像是高高挥舞、即将斩下的落命之镰。 对此，科林表情毫无异样。 因为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他仍旧相信着自己能够找到那奇迹的“一点”。 那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核心！ “哪怕找不到，我也可以用我的这股能量护持杰克的身体。” 科林面沉如水：“就像是使用油灯一样，我体内的能量可以稳定杰克的状态。而且我可以感觉得到，这个能量的效果比油灯更好！” 或许是因为他的超凡序列本就是治疗类型的。 所以科林发现，自己的能量在检索人类身体的时候，还能够帮助人修复暗伤。 而与油灯相比，这股能量无疑对治疗更有好处。 油灯只是锁住状态，相当于不让数值掉下去。而科林却可以让数值缓慢上升！ 手按在杰克的脑袋上，在兜兜转转好半天之后、科林终于将他的脑袋检索完毕。 而当他的能量贴近心脏的时候。 下一秒钟。 科林原本古井无波的脸，倏忽间面色大变！ 再三探查了一番之后，他的面色越发苍白。 旁边的母亲看到这一幕紧张得腿都在抖。 她其实还是不太相信科林所谓的“治疗”，毕竟只是把手按在杰克的脑袋上什么也不做，这要算治疗、那她也能做，而且还能做得更好。 至少她的手不会抖！ 但是当看到科林表情如此苍白之后，她还是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怎……怎么了？” 收回手，科林回头看了一眼父母。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复杂：“我知道问题所在了。” 刚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父亲却提前打断了他：“等等。” 将照片放回柜子里，父亲瞥了一眼科林：“你跟我来。” 说着，他一马当先。也不管旁边急得表情都潦草起来的科林母亲，离开了房子。 而科林犹豫了一秒钟之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去，他就感觉到一股寒意。 此时环境正好是冬季，风吹得像是刀子，打在人的脸上甚至都带点疼。 不过好在科林如今已经成就超凡。 只需要将外界的污染吸纳进身体里再运转起来，就能够驱散寒意。 他一边这么做着，一边走到父亲身边，打算给父亲也上个暖和buff：“爸，你先等着……” 然而很快。 父亲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科林。 “铛”。 铛和父亲对视的时候，科林第一时间竟然感觉到了自己撞在了铁块一样！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沉沉地砸在他的头上，让他几乎头晕目眩、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险些跌倒在地上。 不过在他即将趴到地面上之前。 父亲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慢点。” 一边支撑着科林的身体，父亲一边淡淡地说道：“看起来你已经是超凡了。” 这句话让原本大脑一片浆糊的科林猛然苏醒过来：“您的意思是……” 他看向父亲，这个老实巴交、谨小慎微的农村人。 此刻在他的眼中，父亲的形象仿佛逐渐变得抽象。不再是那个固执、朴实、甚至有些死板的人，反而越发神秘，如同脏兮兮话本里那些隐居…… 然而还没等他浮想联翩。 父亲就摇摇头：“不，我不是超凡。” “事实上，我们家的超凡只有你一个人。” 他收回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我没有那个缘分，我爸爸、也就是你爷爷也没有。现在你有，这很好。至少你能救得了你弟弟……” 在旁边的科林听着父亲的话，敏锐地感觉到了父亲话语之中的沧桑。 这其中似乎有某些故事。 他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很快。 科林猛然回头。 在他视线的尽头，村庄之外。 有十个人的团队正不紧不慢，一步步朝着这里走来。 而为首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明明隔着快要两公里。 科林竟然感觉那家伙似乎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心中警兆突生。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第一时间收回视线，科林转过头、刚想要和父亲说些什么。 然而很快，父亲就开始自说自话起来：“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那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距今大概有一百多年。当时我的太爷爷曾经和两个人关系不错，他们一个叫李……”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 科林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抱着父亲的身体！ 被打断的父亲瞪大双眼：“等，你干什……” 还没等他说完。 下一秒，科林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报纸上记载的、那个叫做“足球”般大小的空洞！ “快跑！” 猛地推了一下父亲，科林吼道：“他们是冲着我……” 还没等他说完。 父亲就按住了科林的肩膀：“不。” 他深邃的眼神看向远方：“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话语之间满是萧瑟与决绝。 宛如要了结数百年的恩怨一般，父亲的身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高大。 看着这样的父亲，科林一时间有些呆了。 只不过…… “你看错方向了，爸。” 指了指远处某个方向。 科林朝着父亲低声说道：“他们是从那边来的。” 父亲：“……？” ------------ 第八章 我是摄影机！ 虽然被指出了错误的方向，但科林父亲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淡定：“……臭小子，不过是我最近视力下降了而已。” 沉默了片刻，父亲抬头看了一眼科林所指的方向。 “我能够感觉得到。” 已经有些衰老的父亲低声说道：“我可以感觉到那些人身上腐烂的臭味。我可以确定，他们就是那些家伙。” 什么东西？ 科林理解不了父亲话语的意思。 他只是焦急地拉着父亲的衣领：“你还在说什么啊？！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是真的心狠手辣、打算杀人的！他们是真的打算杀了你，如果不是我运气好，你就真的死了！” “而且我看得出来，那些家伙都是高序列！因为他们在我之前就发现了我，还有这么精确的远距离攻击手段……我们无法和他们抗衡，根本不可能！” 他真的很急。 因为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平静，甚至平静到了……冷漠的地步，所以科林的话语之中都带上了些许火气。 然而对此，父亲只是笑了笑。 他揉了揉科林的脑袋：“我知道，他们、或者说那些家伙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是刽子手，是疯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一批鬣狗。对他们而言，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恐怕如同草芥，要么杀死、要么无视。” “所以，你应该离开了。” 收回手，父亲的脸第一次带上了微笑：“快走吧。你弟弟和你妈妈是普通人，他们需要你的保护。” “不管他们的目标到底是谁，我都需要留下。你还太弱了，没办法和他们抗衡。如果他们真的以你为目标，你会被抓走、并且承受很多可怕的灾难。” 父亲柔声说道：“我怎么可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呢？所以应该是我留下来才对，因为我知道我留下来才能拖住他们。” 说着，他朝科林的后背轻推了一下。 虽说父亲这一推虽然看起来力道不大，但却仍旧推得科林一个踉跄。 在这股柔和却无容置疑的力道之下，哪怕是序列十的超凡，科林也被迫跌跌撞撞走进房屋里。 随后，屋门“啪”地一声关上，链条死死缠绕锁紧。 “爸？！” 科林用力推了一下房门，却发现哪怕自己用尽全力，这扇门都纹丝不动，如同焊丝在原地一般。 父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走地下室，那里有通往村外的小道。还有……” 顿了一下，父亲才说道：“别忘了带走那个柜子，尤其是那张照片。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说完这句话之后。 科林就听到父亲缓缓抬腿踏步的声音。 只剩下母亲和弟弟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剩下科林，眼神晦暗如忽明忽暗的烛火。 好半天以后，他咬了咬牙。 “你要撑住！” 他直接抱起自己的弟弟：“我会找到办法的，你一定要撑住！我会回来的，我肯定会回来的！” 在这一刻，科林的脑子非常明确。 雪山！ 唯有在雪山之上的“真理之主”，才能够帮助他摆脱现在的困境！ 只需要付出更多东西，无论是自己的灵魂还是其他什么，只需要付出代价…… 无论这份代价到底何等庞大，他都必将奉献自己可能的一切！ 这是他现在心中仅存的希望火苗。 哪怕知道这份火苗可能极为微弱，但除此之外…… 他已经毫无办法！ 抱着弟弟，科林带着茫然的母亲冲进地下室。 只留下父亲在外面，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撑住？哪那么容易哦……” 他坐在自家篱笆上，伸出手、拿起自己已经用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草叉，凭空挥舞了一下。 草叉的重量令人安心。 毕竟他的前半生基本上都是和这些农具一起度过的，手上的老茧也是因它们而生。 而之后。 大概是再也摸不到这种熟悉的粗糙手感了。 手指不住地搓动着，他垂着脑袋、怔怔地看着面前泥泞的黄土地。 而在几分钟之后。 一排整齐的踏地声从远处传来。 科林父亲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家伙的样子。 头戴纯白色面具、身穿黑衣，衣领处绣有苍白太阳一般的花纹，浑身都散发着那种独特的腐臭味。 没错，就是他们。 科林父亲深吸一口气：“你们还是来了，‘曙光’。” 听到这句话。 那些穿着黑衣的人里，为首一个抬起手。 紧接着所有人都同时停在原地。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打量着科林父亲，宛如蛇一般的眼神里满是审视。 好半天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嘶哑：“你是谁？” 说着，他又摇摇头：“算了，你是谁都无所谓。既然你是雪山之下的村民，那么你告诉我——最近这段时间，都有谁去了那座雪山？” 听到这句话。 科林父亲的表情一时之间有些怪异。 没想到还真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找什么“雪山来客”的。 自己这算不算……自作多情？ “不过随意了。” 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科林父亲起身：“反正不管你们找谁，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变。我们这个村子，恐怕所有人都会被你们消灭吧。” “毕竟我们在雪山之下，如果你们想要找去过雪山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你们一直都这样，不管是一百年前、还是现在。” 闻言，黑衣人挑了挑眉。 “……看起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多。” 他嘶哑着说道：“我对你有些兴趣了，说吧，你到底是谁？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有趣的答案，那我保证动手的时候，会温柔一点。” 听着黑衣人的话语，科林父亲冷笑了一声。 “一百年前那三个人，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句话。 黑衣人的身体微微一顿。 下一秒，周围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他。 因为此刻，他身上那污染的力量…… 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姿态，迅速扩张。宛如漆黑的淤泥，浪潮一样铺展开来！ 甚至连远在地道里的科林都感觉到这股庞大的污染。 这一刻，科林的心中无比骇然：“这么恐怖的污染……” 保守估计，都是序列六往上！ 这样高序列的强者，哪怕只是将自己体内的能量外放，都能够产生禁忌物污染的扭曲效果！ 伸出手。 黑衣人指着远处的科林父亲：“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说一百年前？难道说你是当事人？你持有那张照片？！你是照片上的谁？！” “说，你是李、还是齐。” 说到这里，黑衣人咬了咬牙、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还是说，你是那个……陈？！” 对于这个问题。 科林父亲只是冷笑了一声：“不。” 他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臂：“我是当初那个摄影机！”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黑衣人第一时间就看到，科林父亲的手腕上。 一个隐藏在皮肤之下的刀刃，正一点点暴起凸出，仿佛是滑刃出鞘一般，在空气里闪烁着铮铮锋芒。 看到眼前这一幕，黑衣人的瞳孔微微一缩：“你是那个……‘禁忌物人体实验’的实验品！” 站在他的对面。 科林父亲不置可否。 “‘胶卷’还有两枚，现在用了一枚。” 他轻声说道：“虽然不一定能解决这家伙，但至少拖延时间……” 绝对够用！ 心念至此。 漆黑的长刀悄然出现在他手中，五指紧握、关节用力。 这份感觉，一如他曾经握过的那把草叉一般，熟悉而安心！ ------------ 第九章 祈求您的注视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抱着弟弟穿行在地道中的时候，科林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随着这个念头一起升起来的还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他的父亲，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乡下人…… 又是什么人？！ 怀抱着类似的疑问，科林领着母亲和弟弟一路向前跑。 然而还没等他跑到的时候。 “等……等等……” 在他身后的母亲气喘吁吁地说道：“科林，等等。” 科林回过头：“怎么了？妈？” 母亲拉着科林的手：“咱们家里的那些东西都还没有放好呢，如果有人进来的话、估计会被人抢走。还有你爸，他还没……”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关心家里的东西？！ 科林有些恼火，但却又想起母亲根本没有看到那些家伙的危险，因此只能够耐着性子回答道：“没事的，我们就是先到外面去避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爸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收拾一下，再跟上来。” 对。 只需要一会儿，父亲就能跟上他们。 不需要让母亲太过担心，只需要让她继续什么都不知道，这对她而言才是好事。 需要在意的，只有自己就够了。 抱紧了弟弟，科林的心中如是想到。 而在他的后面，母亲擦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汗，露出一个朴素的微笑：“是这样啊。” “还真是吓我一跳，是不是地震了？还是有讨债的来了？我记得我们家里好像还欠一些人的债，如果跟他们好好说说，没准儿也能……” 话音到一半，戛然而止。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远处横斩过来，浮光掠影一般穿过了面前的地道，擦着两边的墙壁极速穿行。 这个东西的速度快到如今已是超凡者的科林都来不及反应。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头。 除此之外，他甚至说一句话的余裕都没有。 因为弟弟被他抱在怀里，所以科林低头之后、弟弟也跟着弯下身体，堪堪躲过那道无形的锋芒。 但…… “妈……？” 在躲过危险之后，科林这才抬起头。 科林看到了自己这辈子或许都忘不掉的一幕。 他的母亲，刚刚还在絮絮叨叨的母亲。 其脸从中央的位置，向两边蔓延出一道红色的血线。 然后，被风这么一吹。 母亲那还带着头发的上半张脸，就这么“啪嗒”一声跌落在旁边的尘土之中。 她的眼神直到这个时候都还在看着科林所在的方向。 而她的下半张脸还带着微笑。 鲜血从平整的裂缝中流下，浸湿了她的笑容，然后跟身体一样、轰然跌落在尘土之中。 而伴随着重物坠地声音的，还有澎湃如浪潮的鲜血。 这些血液尽数溅在科林的身上，将他映得满身猩红！ 视野一片赤色。 在带血的目光之中，科林茫然地再次重复了一句：“妈？” 一边说着，他身体的本能一边促使他抬起手、按在自己弟弟的眼睛上。 而在地道的正后方。 一个嘶哑的声音缓缓传来：“失手了？” “没事，超凡者没死，我控制在他能勉强反应过来的速度了，”那是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年轻些，“至于其他人，杀了也无所谓。” “嗯，总之带走任务目标吧。” 两个穿着黑衣的人从通道的方向缓缓走来：“那个异象必须是我们的。” “‘圣子’大人需要治疗，那份引动异象的禁忌知识，很有可能让祂恢复。” “呵，圣子？你真相信那玩意儿？要真按照教义来，祂得活起码……几千年。你真觉得有谁能从灾变之前活到现在？” “闭嘴，不要谈论教义。总之你动手，把那个超凡者的四肢砍断，然后放在‘柜子’里。就算不是为了圣子，也是为了圣女。” “是，是，知道了。” 年轻一些的黑衣人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一点。 然后，科林能够感觉到那无形的锋刃再次从地道的尽头极速穿行回来，贴着墙壁滑行、似乎是重新回到了那个年轻黑衣人的手中。 “嗯……” 晃了晃脑袋，年轻的黑衣人苦着一张脸：“这个禁忌物的代价可太重了，我都感觉我看到我太奶奶了。” “太奶奶？” “对，她是在我面前变异的。当时她的嘴巴里又长出一张脸，那是她自己的脑袋，一模一样。那张新出来的脸还惊恐地看着我，让我赶紧把上面那个冒牌货干掉。” “后来你怎么做的？” “很简单啊，”年轻的黑衣人伸出手，猛地朝着科林这边投掷而来，“当然是两个都杀了。” 话音落下。 无形之刃裹挟着庞大的风压，径直朝着科林的面门横斩而来！ 那是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仅仅是感受着那个禁忌物飞行的轨迹，就让科林眉心一阵疼痛，几乎要将他的脑袋撕裂开来一般！ 躲不过。 科林的心里想着。 不过他反倒是释然了。 在亲眼目睹自己母亲死在面前之后，他的精神像是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一样、几乎崩溃。 或许死了对他而言反而是种解脱。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他的怀里猛然爆发出一阵光芒。 而随着这股光芒的，还有一阵熟悉的“推力”。 这是…… 科林茫然地感受着这股力量。 他很清楚这股力量到底来自于谁。 因为就在前不久，还是这股力量将他推进房间，并且要他进入地下室。 而在他的对面，那两个黑衣人面色一变：“屮，是‘胶片’！” “那个老东西在自己儿子身上还放了一枚‘胶片’！” 话音落下。 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科林的身影慢慢消失淡化。 剩下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 “这下麻烦了。” 嘶哑的声音说道：“大人还在和那个老东西缠斗，现在能用得上的不到十个人。” “是啊，”年轻的黑衣人又叹了口气，“总之，这下只能这么做了。” 找吧。 “我带几个人去雪山，你就在这附近。看到人就杀了，别留马脚，知道吗？” “明白明白。” 彼此交流完之后，两个人分道扬镳。 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狼藉。 而等到科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他人已经在雪山的山脚下。 半空中飘起的白雪压在他的脸上，压得他面部表情扭曲、抽搐，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上山。” 他的声音嘶哑扭曲：“我要上山。” 他就这么抱着弟弟，躲过了无数的搜查上了山。 而现在。 他正和弟弟抱在一起，置身于小木屋中。 冰冷和过度消耗的体力已经让科林头晕目眩，几乎站都站不起来。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燃烧着，凝视面前的那面镜子。 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他一步步爬到那面镜子前。 然后伸出带着他母亲最后鲜血的手。 缓缓点在镜子上。 “我……祈求您的注视。” 干裂的嘴唇之中，是科林几乎本能的念诵：“请您指引我的道路，伟大的……” “真理之主。” 在他的话语之下。 镜面之内，如水的波纹荡漾。 ------------ 第十章 闹钟 眼前的镜面波纹流转，在镜面之后、那道扭曲的人影若隐若现。 一如自己之前两次所看到的那样，镜面之后的真理之主仍旧端坐、那不断摇曳如电波的身形越发高大。 收回手，科林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咳咳……” 他靠在镜子旁边，脸色苍白如纸：“伟大的……真理之主，我想要从你这里换取更多……的恩赐。” 说着，他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这对于一个超凡者而言是相当罕见的事情。 因为超凡者基本上已经超越了人类身体的极限，所以寻常的病痛也不会找上他们。 但，科林这不是身体上的虚弱了，而是精神上的疲惫。 他太累了。 今天的他经历了太多，甚至于多到让他恍如在梦中。 从早上开始、找到救治弟弟办法的兴奋，到发现弟弟身体异常的错愕。 然后是意识到父亲不简单的茫然，以及看到那些黑衣人的惊恐、与亲眼目睹母亲惨死的绝望。 还有就是带着弟弟躲过眼线、攀登雪山的紧绷。 一切的一切叠加在一起，让还是个年轻人的科林终于不堪重负。 而在找到古镜，并且亲眼看着真理之主出现在他面前以后。 先前支撑着他的那一口气，那个“找到祂然后寻找解决办法”的念头，也终于泄去。 而这口气泄去的结果就是，科林几乎是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咳……” 强行支撑着身体，科林看向镜子：“请您赐给我……更多。请您让我有保护我亲人的力量。让我……让我……” 他的表情扭曲，在寂静的雪山之中显得格外恐怖：“让我杀了那些家伙，杀了他们所有人！！” 低沉到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声音。 科林的喉咙涌动着，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仇恨与怨毒：“我要……咳咳……杀了他们，那个杀了我母亲的黑衣人、以及那些制定计划的家伙，每个我都要亲手杀掉……！” “我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他们，咳咳，我要让他们觉得死亡都是一种奢望。我要彻底把他们埋葬在尘埃之下！” 镜子里。 真理之主仍旧平静地听着科林那饱含怒火的话语。 等到科林彻底说完。 祂才缓缓开口：“你需要冷静，契约者。至少，在那孩子的面前、你需要更冷静一点。” 话音落下。 科林这才后知后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弟弟，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弟弟杰克正用茫然而无措的眼神看着他。 这样的视线让科林幡然醒悟。 是啊。 就算有血海深仇，也不应该在杰克面前这么发泄。 他现在还在生病，任何情绪宣泄都有可能让他受到影响，进而病情加重。 想到这里，科林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轻抿嘴唇。 他的大脑总算是清醒了，连带着他那种浆糊一般的朦胧感也消退了不少。 “感谢您，真理之主。” 科林真心实意地说道：“如果不是您，现在的我很可能会无意间伤害到我重要的亲人。” 对此，镜面内的真理之主并没有作出回应。 就像是此前的两次一样，祂永远是那么平和、沉静。 唯有这次稍微提及交易之外的事情，显现了祂也并非绝对冷漠的存在。 祂绝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同样会低下头、看着那个可能会被自己哥哥的暴怒所影响到的小男孩。 杰克是不傻的。 或者说，因为他的病，所以他被迫学会了“聪明”。 再加上他没有和自己哥哥一样，亲身经历来自真理之主的权柄锋芒，所以对祂的印象不深。也正因如此，他才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间。 而眼下，在杰克看来。 哥哥尊崇的这位真理之主，似乎并非那么不易近人。 他好奇地看着镜面，打量着那个镜子里扭曲摇曳的身影。 而这个注视，似乎让镜子里的那个人察觉到了。 “你想要拯救的孩子就是他么，契约者科林。” 真理之主的声音宏大庄严：“这是一个很特殊的个体，你应该知道的。以你目前的实力，无法达成你的愿望。” 闻言，科林爱怜地揉了揉杰克的脑袋：“是的，您说的没错。” “我之前探查我弟弟身体情况到时候发现了，在他的胸口……” 深吸了一口气，科林沉声说道：“在他的胸口，有结晶体。” 是的。 那就是先前科林所发现的，让他震惊的点。 他的弟弟杰克，心脏里满是透明的结晶。 不。 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说杰克的心脏…… 根本就是由那个结晶块所组成的！ “那种晶体块很奇怪，它会吸收周围的污染，连我的能量也被它吸走了。而科林身体那么糟糕，就是它在作祟。” 但，虽然知道了病因。 可科林却无能为力。 因为杰克的心脏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晶体。 他总不可能把那玩意儿给挖下来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变成晶体块，杰克还能活。 但如果没有这个晶体块的心脏，杰克一定活不了！ 然而，科林不知道的是。 镜子里的陈清远比他本人要惊讶得多。 “绝对不会错。” 陈清喃喃自语着：“虽然因为古镜的扭曲效果，我没能看到科林口中弟弟长什么样子，但……他身体里的东西我倒是看得很清楚。” 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个孩子身体里，正掩盖着非人造的物体。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清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得清楚那个物体是什么玩意儿。 或许是因为那个东西其实是一件禁忌物？ 陈清并不是很能理解。 但，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如果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没有出现错漏的话。 陈清可以确定，那个男孩的胸口之中的所谓“结晶块”…… “根本就是一个圆形的闹钟！” 没错。 陈清甚至能够看到那个闹钟上面一分一秒走动的指针！ 但，一个人的心脏怎么可能是个闹钟呢？！ 这个年轻的男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的心脏变成这么一个奇怪的玩意儿？！ 陈清一时之间都有些失语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个男孩所代表的扭曲人影，以及他心脏内缓缓跳动的闹钟。 眼神里满是茫然。 ------------ 第十一章 逆转一切！ “那个闹钟或许是禁忌物。” 双手交叠坐在椅子上，陈清喃喃自语：“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那孩子明明没有心脏，却仍旧活着……” “而且按照科林的叙述，他弟弟得这个病很久了。也就是说这玩意儿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装进他身体里，并且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这是何等离谱的事情。 陈清觉得都有些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了。 他也不是没有看过美漫铁人，但里面那个钢铁英雄撑死也就是用反应堆当动力源，这姑且还算是有点科学依据。 然而眼下这个场景告诉陈清，在灾变之后的废土世界，经过扭曲的科学和机械造物、大概跟神秘学无异。 “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有些难以想象究竟是谁在这个男孩的胸口里种了一个闹钟。 ……总不可能是自己长出来的吧？ 什么闹钟人。 “像是这样的难题，序列十的超凡绝对解决不掉。” 或许自己之后得多给科林一些更加……神秘的禁忌知识了。 陈清甚至觉得，没准儿自己都得祭出一些老祖宗的宝贝。 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知识越古老，产生的效果也就越强。 不过也不一定。 也有特例，比如说李长生想要的那部适用于炎夏联邦的律法。 但这都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 目前很明显，科林需要的并不是更高层次的医学知识。 而是……能够帮助他复仇的助力！ 从科林断断续续的话语之中，陈清可以看得出来，如今的科林的确是山穷水尽。 他现在被逼困在雪山里，甚至都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只能够祈求他所认为最神秘的“真理之主”。 但。 陈清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他本人不过是一个序列十的超凡，无法抗衡那些强悍的高序列超凡。 陈清甚至没办法把什么禁忌知识传递给科林。 如今的科林实在是太过虚弱，连使用古镜都可能给他带来深重的污染与负担。而如果陈清把一些可怕的知识传递过去，那么科林甚至会比之前的齐禄凉的更快。 齐禄那次好歹还有几十个人帮着分担古镜的压力，但这次科林可就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我再把一本网络小说传过去，并且期待自己牵动异象，那科林估计撑不了几秒。” 这对于科林来说几乎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如果什么都不做，以他现在的状态必然会被找到，进而被那些歹徒杀害； 但如果陈清做了什么，他又会因为扛不住使用禁忌物“古镜”的负担，进而被污染成鬼知道是什么的怪物。 想到这里，陈清下意识沉默了起来。 他这个所谓的“真理之主”，毕竟也只是冒牌的。 根本不可能像是齐禄所说的那样，目光堪破世间…… 嗯？ 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陈清猛然抬头：“……时间？” 这个词语刚刚在脑海里出现的一刹那。 陈清的目光就猛然一亮。 他豁然从椅子上起身，凝视着自己周围的一切。 “古镜之中映照的时代是灾变之后的千年，而我……” “则是处在灾变之前！” 这代表着什么？ 这意味着陈清在这个时代的任何行动，都有可能导致千年之后的格局发生改变！ “但这也不一定，毕竟没有明确证据表明，古镜内的时代和我所处的时代就是顺承的。” 可是，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科林支撑不住使用古镜所带来的压力，所以陈清只能够依靠古镜之外的办法，去为科林寻找一条可能的生路。 而且这个方法还不能够太早被人发现，必须要隐秘。 如果太早被人发现的话，那么未来的格局可能就会发生大幅度的改变，到那个时候或许科林都因为蝴蝶效应而不在了。 “可惜我没办法确定李长生所在的时代，不然让他出手、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瞅了一眼古镜，虽然陈清想要依靠这位高序列强者的力量，但一方面他可能会在科林时代之后、另一方面…… 现在他都没办法连接到李长生的“信号”，自然谈不了条件。 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这么想着，陈清看着科林、缓缓开口：“因为某些规则，我不可直接出手。而且以你现在的状态，你也再承受不住任何禁忌的知识了。” 听到这句话。 镜子里的科林眼神一黯。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可这已经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除此之外，他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寻求帮助的希望。 但。 出乎他意料的是，片刻之后、镜子内的真理之主似乎是轻叹了一声。 “也罢。” “你毕竟是契约者，且你与你那胞弟不该命丧于此，”祂说道，“虽然规则约束之下无法直接出手，但、绕过规则，在千年前留下些痕迹，倒也不是不可。” 祂的话语平静而毫无波澜。 但，话语之中蕴含的意思却让科林浑身战栗！ “千年……前？” 他怔怔地看着镜子，原先还黯淡的眼神、此刻却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真理之主说，绕过规则，从千年前……留下些痕迹？！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科林很明白。 这意味着真理之主的权柄，已经能够无视时间，甚至于掌控时间本身！ 这是何等可怕的伟力。 这是何等伟岸的存在？！ 嘴唇嗫嚅着。 科林朝着镜子重重地叩首。 这一次他的心情比前面两次都要虔诚、恭敬和感激！ 而对此，镜子里的真理之主只是轻笑了一声。 片刻之后，祂平静开口：“献上你的鲜血，那将会是‘凭证’。然后，写下你当前的坐标。” “我会在时间的乱流之中找到你的位置。” 听到这句话的科林已经赶不上震撼了。 他直接用刀子划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任由自己的鲜血流下，并且将其收集在碗里。 超凡者本身已经是禁忌物了，他的鲜血自然也能够穿过古镜。 而坐标…… 科林对此有些发愁。 最后他也只能咬着牙，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关于这座山的一切，用血液写在布条上，一并送了过来。 而当那滩血液从镜子里传送到镜子面前的陈清手上时。 在看到那张布条上的血字之后，陈清先是一怔。 紧接着就是狂喜。 “竟然这么近！” 在得到具体的位置之后，他毫不犹豫，直接就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后一脚踹开房门冲出房间，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 手中捏着一把刻刀，一盆鲜血，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三分钟。 蹦蹦跳跳走进家里的院子，陈清一边提着刻刀，一边在石头上奋笔疾书。 “只需要再给我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 我就足以让你逆转一切！ ------------ 第十三章 钟山（求追读） 刻刀一下下凿在石头上。 一边凿着，陈清一边表情肃穆。 在一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到底要怎样帮助科林。 首先，他需要一个能够支撑许久的载体。这个载体必须要在千年之后，都能够被唤醒。 而石头，毫无疑问是廉价、便利且准确的素材。 钢铁会锈蚀，塑料会分解，纸张会泛黄。但只有石头，并且是石头刻下的痕迹、能够长久留存。 用手中的刻刀狠狠在石头上开了一个孔，陈清的面色沉静：“那么接下来，就是决定需要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 他需要留下的是能够帮助科林在必死境地之下，都能够逆转一切的完美后手！ 因此他要来了科林的鲜血。 刻刀猛地凿下，很快、一個空洞就被陈清粗暴地砸出来。 一般的刀具是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的，但陈清手中的刻刀赋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刀工，再加上其锋锐的特性、竟然真的让陈清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来。 看着眼前这个坑，陈清毫不犹豫。 他手一抖，把从科林那里要来的鲜血放在某个灰扑扑的娃娃里。 这是从科林手中拿来的那个诅咒娃娃。 在里面放入科林的鲜血之后，任何施加在娃娃身上的影响，也会随之施加在科林身上。 “这将会是指引科林前进的道标，通过和自身相连的鲜血、科林应该就能够感应到这块石头的存在。” 现在他只需要将设置好一个简易的触发装置，就能够确保在千年之后，可以让某些关键性的影响施加在科林身上。 而这个影响。 陈清毫不犹豫，直接将自己从生死水之中获得的那些白色结晶塞进布偶的胸口里。 一旦触发装置启动。 这些白色的结晶就会直接进入这个娃娃那属于“胃”的位置。 这足够让科林重新恢复一些体力了。 将这些做好之后，陈清将那些石料重新填补到那个空洞之中，将石头重新堆积起来。 然后，他提起手中的刻刀，沉默了片刻。 “接下来，是该给这个小伙子开开‘挂’了。” 轻声呢喃着，陈清手中紧紧捏着的刻刀，在这块石头表面留下了第一道痕迹。 他很清楚，污染是完全不可控的。就像没有人知道，接触污染到底是会长出一条腿还是多出一个眼睛。 数千年的时光过去，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块石头、和石头里面的东西，究竟能不能因为污染而扭曲。 但，有一个东西却可以做到“定向”。 那就是……禁忌知识！ 禁忌的知识足以产生异象。 而借由这种异象，或许能够锁定住石头污染扭曲的方向！ 《逍遥游》都可能产生出异象，让李长生那家伙如此小心谨慎。 那我写下来的其他东西…… 也未必不会诞生新的生命体！ “不过诞生新生命倒是可能性不大。” 因为那段文字，本就只是一段残缺的描述，不像是《逍遥游》，是实实在在的记叙。 或许，铭刻在石头上的文字，在经过污染之后也只会产生出部分特殊的力量。 而且严格来说，这座山和古籍之中记载的那座山，差距也挺大的…… “但那样就足够了。” 这么想着，他一笔一划、将那卷文字，一点点烙印在石头之中。 看着面前被勾勒好笔画的石头，陈清略微颔首。 他将这块石头埋进自己院子里，刚打算回头。 但想了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够保险。 鬼知道这块石头埋得这么浅，会不会因为什么地脉活动而露出来。 真要这样，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他迟疑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弯下腰。 用手中的刻刀割开自己的手指，赶在伤口治愈之前，陈清滴出自己的几滴鲜血，落在地面上。 “跨入超凡之后，我的鲜血也被污染了。而随着我实力的增强，这缕鲜血、恐怕也会变得越发可怕。” 因为他是人型禁忌物。 而这团鲜血，本质上就是因为禁忌物而诞生的衍生物！ 只需要他赶在灾变之前变强，强到大灾变都无法彻底抹除这缕鲜血所带来的影响，那么它就足够护持这片土地直到千年之后。 站起身，陈清下意识搓了搓手。 “嘶，刚刚还没感觉，现在突然觉得有点凉。” 既然一切都搞定了，那就赶紧回去吧。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陈清赶紧关上门，将寒风挡在门外。 而在他关门之后。 地上的那滩血迹也一点点渗透进泥土之中。 同时，随着冰凉的寒风，鲜血之中蕴含的“炁”也在缓缓变化。 它在一点点变凉。 泥土堆聚在鲜血之上，也随着这团鲜血一点点变冷。 一点小小的冰花，缓缓从泥土里冒了个尖。 而随着时间流逝推移，以及作为素体的血液之主不断变强。 这里，必将会变成一座终年积雪、寒风阵阵的巨峰！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时间的力量无可阻挡。 千年之前所遗留下来的些许痕迹，经过数千年的污染、扭曲。 在此刻，终于向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展露出它本身的恢弘！ 伴随着雪山之中某处心跳的律动。 在这一刻，科林猛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些什么。 “呃……” 他捂着自己的胃，只觉得那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哥哥……？” 轻轻抓着自己哥哥的手，弟弟杰克担忧地看着科林。 而科林只是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我没事……”他说道，随后又重复了一句，“我真的没事。” 他的确没什么大问题。 甚至于科林现在还感觉，比起之前要好了不少。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身体进去，将他体内的东西治愈好了一样，眼下他只觉得一阵轻松。 虽然还没有彻底痊愈，但至少他比起之前要精神了些。 “这也是真理之主的恩赐么？” 科林在心中想着。 而很快，真理之主的声音再次从镜子里传来。 只不过这一次祂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些许疲惫：“顺着指引前进吧。”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说完这句话之后。 真理之主朝着科林，缓缓地说了些什么。 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 科林的表情微微一怔。 很快，他的眼神里就带上了些许疑惑。 像是有些奇怪于真理之主话语之中的意思，科林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遵循这位的指引。 如今的他，已经是真理之主最为虔敬的信徒。 抓着自己弟弟的手，科林轻声说道：“走吧，杰克。” “我们要出发了。” 他需要绕过那些追兵，去寻找那个他心神牵动的地方。 同时，真理之主的话语再次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他不知道真理之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 看着这座雪山，科林下意识抓紧自己弟弟的手。 “原来这座山……叫‘钟山’啊。” ------------ 第十四章 以我的名义（求追读） 将古镜放好，科林带着弟弟缓缓踏出木屋。 抓着弟弟的手，科林轻轻按着胸口：“……我能够感觉得到。” 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缠绕在他的身上，像是一道纤细的丝线，将他和某个方位联系在一起。 那大概就是真理之主所说的“救赎”。 而在这一刻，科林越发确信。 真理之主，绝对掌握着时间的权柄。 祂是真的从数千年前留下了一抹注视，然后让这束眸光延续到千年之后，直到此刻降临于这座钟山之上！ 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伟力。 这样恐怖的力量，传说之中的序列一能够达到吗？ 序列三即为半神，序列二便是“圣人”，而序列一…… 大概就是真神了吧？ “神，是什么样的呢？” 后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古镜，科林陷入了沉思：“真理之主这样的存在，就是神了吗？” 还是说，祂比起那些神还要神秘？ 毕竟，那是连千年之前的隐秘都如数家珍的深远存在啊…… 废土之上也是有神话的，科林说的“神”就是那些流传在废土之上的神话。 这很正常，毕竟废土距离灾变之前都过了几千年，产生新的神话也是相当自然的过程。 而且，科技水平越低、生产力越低下，对于神话的崇拜就越多。 像是科林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几个神话故事。 比如说什么某个小女孩的祖上曾经误入某個美好至极的仙境，之后却又被驱逐出去。而数百年之后的女孩后代却提着一把神授之书，重新杀上了仙境。 也有得到神授律法，一路行侠仗义、从此成为司掌公正规范的律法象征。 又或者，获得神授之画卷，从此踏上寻找古老传说之路，在世间各地留下无数传说的行者。 这都是灾变之后诞生而出的神话。 但这些神话里面，那些神之上、似乎都有着比神更加神秘的存在。 神授律法、神授之画卷、神授之书…… 似乎那些话本之中的神之上，还有着比祂们更加隐秘的存在，赐予祂们登天的第一步。 而那个存在…… “会是像真理之主这样的吗？” 想到这里，科林忍不住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 这个猜测实在是过于震骇。 因为这代表着科林如今所结下的“缘”，已经和神话之中的那些真神、英雄等同！ 但…… 万一呢？ 伴随着他的想法，某个念头悄然在他的心中生长，像是被埋入土地里的种子。 只需要些许浇灌，就能够开出明艳的鲜花…… “还没找到吗？” 就在科林思索的时候。 在他的身边，一个嘶哑的声音开口说道：“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现在立刻。” 伴随着那个声音的，是好几个应和命令的下属。 紧接着，科林就听到身旁传来数个沉重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越来越朝着他所处的方向靠近。 在感知到了这一点之后，科林心中顿时有了明悟：“他们开始收缩包围圈了！” 很明显这种毫无收获的搜查让他们很不满，因此他们打算稍微上点强度。 而上强度的结果就是…… 在远处，科林看到了几个亮起来的光点。 那些光点是惨绿色的，像是科林曾经见到过腐败的真菌，一团团簇生着、散发出阵阵恶臭。 “把孢子铺下去。” 那个嘶哑的声音说道：“如果再找不到，我们就把这座山翻过来。改变这座山的地形，让它彻底消失。我就不相信，这样还找不到！” 伴随着话音落下。 科林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些家伙竟然想摧毁这座雪山？！ “那些绿色的光点是孢子？我可以感觉得到那上面的污染，那绝对是危险度很高的禁忌物。” 想到这里，科林咬了咬牙。 他直接带着弟弟一路狂奔，不再顾及任何可能的眼线！ “不能让这些家伙得逞！” 一旦他们计划达成，那自己就将插翅难逃！ 而他逃跑的动作也成功惊动了身后那些黑衣人。 “找到了！” 其中那个嘶哑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把他抓起来，逼问他那个异象的秘密……那是我们献给圣子‘禅雅’的贡品！” 随后，在这座雪山之上，科林和那伙人展开了追逐。 那些家伙的序列远比科林高，所以体力上科林远远不如。再加上还带着一个弟弟，他走的就更慢了。 但科林也有优势。 那就是他对雪山更熟悉，而且…… 他知道自己要去的目的地在哪儿！ 猛地迈开腿，科林直接扛着杰克一个大跳，从某个低矮的山谷中一跃而下。 越来越近了。 科林能够感觉得到，那股和自己若有若无的联系，现在已经彻底昭示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只需要到达…… 一声清脆的枪响，回荡在他的耳边。 随后就是手中感觉空落落的。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 科林回过头，看着地面。 在白皑皑的雪地之上，他的弟弟杰克胸口处多了一个弹孔，后背上还有一个钩爪一般的铁器，将他牢牢锁在雪地之中。 “不……” 科林茫然地看着自己弟弟，看着他胸口处流出来的鲜血，以及苍白的脸。 他的精神在这一刻像是绷断了一般，耳边只剩下嗡鸣。 而在他身后，山谷之上。 一个黑衣人提着某个造型奇特的大枪，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找到了！小的杀了，大的还没有！” “现在开始回收！” 耳边传来的是无数钩锁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那些黑衣人正在朝着这边快速步进。 回过头，科林茫然的眼神里，再次燃烧起漆黑的火焰。 他从未如此仇恨过一群人。 但，在他的心中，那股强制联系的律动却在提醒他。 “你还有希望。” 是啊。 抓着自己的衣领，科林表情扭曲地转身飞奔。 他朝着最后指向的那个方向猛扑而去。 身后那些黑衣人一同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但却始终慢他一步。 当那股联系达到顶峰的那一刻。 科林的手，终于触及了那个“东西”。 而当他按的手按在那个东西上面时，入手一片沉静的触感。 那是经过数千年沉淀的厚重。 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期待承载他希望之物。 将那个东西上面的雪擦去，科林颤抖着手，将手印按在那个东西上面。 身后是几个逼近的黑衣人，而自己的怀中只有那个石头。 但，岩石的触感却让人安心。 手指勾勒着石头上的刻痕，科林一字一顿地、念诵着那个石头上的字迹。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 他的声音很快。 身后的黑衣人踩住他的身体，粗暴地压着他的手臂，但却没能阻止他看着那块石板。 “烛阴者，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伴随着他声音的，还有一股奇特的气悄然升起。 那是昼夜、阴阳、春夏、天地的气息。 是古老到甚至超越人类想象的本源。 虽然因为石板勾勒的字符不够多。 但仅仅只是这些字迹，就足以引动天地异象。 因为这是在灾变之前、甚至在人类之前，流传了近乎万年的…… 禁忌知识！ 听着他的声音，领头的黑衣人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撕烂他的嘴！” “他在用禁忌知识，想要引动异象！！” 几只手抓着科林的脸，强迫他转过脸来，不看那块石板。 后脑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科林的双眼看着天空。 满天繁星在此刻显得分外明亮，像是一只手、轻轻从空中垂落而下。 然后，点在他的眉心。 “以我的名义。” 某个声音轻声回荡在科林的耳边：“赐予你一个逆转一切的机会。” “活下去，然后谱写你的传说吧，科林。” 话音落下。 天空中，巨大的、赤红的龙头虚影轰然炸开！ 通体赤色的奇异生物出现在天际彼端。 而祂的眼神之中像是有煌煌烈日，又像是存着皎皎明月。 长长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如云气舒卷，如雷霆蕴光。 一呼一吸，一俯一仰，气息相吹。 在那股洪瀚古老到难以目视的奇迹之中。 赤色的巨龙缓缓抬眸，闭眼。 而随着祂的这个动作。 浩瀚向前的时间奔流，在此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遏制住了一样。 随后百川逆流，时间……颠倒逆转！ 昼夜交替于眼前，日月升落在旁侧。 时光的气息扑打在脸上，让科林有些睁不开眼睛。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当科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已经不是在那个山谷之中，而是在那个小木屋里。 而在他的身旁。 一枚小小的石头，悄然跌落而下。 ------------ 第十五章 钢铁般的决意 “我，我这是……？” 跪在地上，科林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没有先前母亲、杰克身上的鲜血，还是之前那样白皙，就像是木屋外终年不化的漫天大雪。 而且身上也没有先前那种仿佛灵魂深处冒出来的疲惫，取而代之的是澎湃的体力与完满的精神。 就像是……过去的他一样。 “我记得我先前应该是被那些黑衣人死死压制着才对。” 科林喃喃自语着：“然后，我将那个石板上的禁忌知识说出来，引动了异象。我在天边看到了龙头，然后我就昏死了过去……” 当脑海之中的记忆闪回到这里的时候。 下一秒，科林的大脑猛然一痛！ “嘶……！” 不需要其他人的提醒。 身体的状况明明白白地告诉科林：他回来了。 他真的从未来，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自己刚刚获得解救弟弟办法的时候！ “这是真理之主的恩赐……” 科林的眼神里满是震撼：“是祂，利用祂的权柄，将我送回了过去。” 这是何等令人敬畏的力量啊。 从千年之前的时代留下一缕痕迹，宛如逆水行舟一般熬过时间的冲刷，最后在污染肆虐的千年之后，这抹随后涂鸦一般的痕迹，绽放了前所未有的夺目光泽。 赤色的巨龙在空中抬眸、合眼，然后以气息扑打世界，并最终…… 时间回溯，逆转未来！ 想到这里。 科林毫不犹豫，直接朝着重重镜子磕了数个头。 他磕头发自真心，是纯粹对于“真理之主”的敬意，而非对于“交易”的敬意。 “感谢您，感谢……” 他的声音呜咽，像是有鼻涕卡在咽喉里。泪水挂在脸上，浸湿了面前满是尘埃的地板。 在这個年轻人的心中，再没有比这一刻更让人悲喜交加了。 他在今天获得了“绝望”，却也在今天…… 拥有了最真挚、最宝贵的“希望”！ 面对科林的敬意。 镜子外的陈清只是轻笑了一声。 “比我想象中的效果要好啊，烛阴。”他淡淡地说道。 原本陈清以为，烛阴的力量最多只会出现类似网络小说那样的“仙”字符来着。 毕竟那只是烛阴宏大描述之中，微不足道的一段。在古老的《山海经》之中，烛阴的记载并不是只有那一部分。 但仅仅只是片段，就足以引动如此可怕的力量。 科林，很明显回溯了时间。 证据就是科林是瞬间出现在陈清面前的镜子里。 之前科林带着弟弟离开之后，镜子就一片空白。但是就在刚才，科林仿佛回溯了一样，重新现身在古镜前，并且摆着和之前一样的姿势。 所以科林很明显是从未来回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其他人是跟着一起回去了，还是只有科林一个人回去。” 陈清在心里想着。 所以。 “快离开吧。” 镜子里，真理之主的声音传来：“你还有未竟之事。” 听着真理之主的话语。 科林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重重点头。 就像是真理之主说的那样。 他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不过。 犹豫了片刻之后，科林最终还是轻声说道：“我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您要给我这么个机会？” 作为绝对秩序的存在，真理之主本不应该额外给予科林恩赐才对。 祂到现在的一切行为都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 但，先前那般出手，科林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能够支付代价的。 哪怕是把他杀了，他这一个体的价值都不可能抵过“时间倒流”。 当然，科林不是在质疑真理之主。 他当时都快死了，如果不是因为真理之主的垂怜，他早就葬身于雪山之中。 他只是担心自己的价值，无法抵偿真理之主如此宏大的“下注”。 而对于这个问题。 镜子里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平静：“任何人都有叩响门扉的资格。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多次见到我，所以你比你想象的更有价值。” “而且我也不过是恰逢其会，从未来摘取了属于你的可能性，仅此而已。你其实支付了代价，只是现在的你并未知晓。” 看着科林，镜子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那太过遥远，现在伱需要做的就是捡起你身边那个石头，然后下山、去完成你未竟之事。” “我等待你再次归来，履行契约的那一刻。” 说到这里，面前的镜子再次波纹荡漾。 只剩下科林一个人跪在镜子面前，默默地看着身边那个小石子。 “我的未来……么？” 他弯下腰，捡起那个小石块。 在翻看那个石块之后，科林发现这分明就是之前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石头。只不过它现在磨损了许多，只剩下小小的一个边角料。 而在边角料上，还印刻着一个简单的字符。 “烛”。 这便是那个仍旧印刻在石子上的字迹。 捏着这个石头，科林蓦然有了一种感觉。 这个石头是禁忌物。 因为此前上面记载的知识实在是太过禁忌，所以这个石头本身也变成了一个禁忌物。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它回到了科林如今的时空，而且变成了如今小小的模样。 不过，即便如此削减，它却仍旧具备着某些“烛阴”的权能。 将其握在手中，感受着自己身体里激荡的污染，科林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 他在尝试使用这个禁忌物。 而在简单地试探之后。 科林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这个石头的眼神里满是震撼。 “它竟然可以……暂停时间。” 是的。 使用这块石头，能够暂停附近“三秒”的时间。 虽然听起来很短，但三秒钟很多时候已经可以实现某些逆转翻盘。 这也难怪真理之主会说，给他一个“逆转一切”的机会。 不仅仅是将时间逆转。 也是给了科林，彻底结束这场悲剧的能力！ “感谢您。” 将这个石头紧紧握住，科林不知道吐出了第几次发自内心的感谢：“真的非常感谢……” 将石头放进口袋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镜子。 然后回过头，走下雪山。 走的时候眼神里满是钢铁般的决意。 ------------ 第十六章 救救他 从雪山上下来的时候，科林的脸上满是急切。 他几乎是一刻不停地闯入自己的村子，奔跑的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人类极限！ 无视了几个一脸惊异的村人，科林跌跌撞撞地跑进自家院落之中：“爸，妈……！” 这声音里面带着些许期盼和紧张。 科林想要看到自家父母，但却又担心看到的是父亲力竭战死的背影，以及母亲被砍掉脑袋的尸体。 紧咬着嘴唇，他猛地推开门口的栅栏。 然后他就看到一辆雄壮宏伟的马车，停靠在他家门口。 牵拉马车的马驹身形宽大，一看就价值不菲。而此刻，那匹马正低头吃着草，宽大的蹄子扒拉着泥土，时不时还打着响鼻。 在马车之上，正站着一个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黑衣男人。 像是听到了科林的声音，那个男人转过头，用一双苍白到近乎呆滞的眼神看着科林。 那双眼睛里没有什么灵性，像是纯粹的傀儡一般，透着让人心寒的诡异。 然而此刻科林已经顾不得其他。 他只知道眼前这個男人身上穿着的是……黑衣！ “曙光……！” 科林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们也回来了……也就是说，你们终究还是动手了吗！” “我还是晚了一步，再次晚了一步……！” 他死死捏着自己怀里的那个石头，像是抓着唯一的希望。 像是地狱的熔岩氤氲在他的胸口，其滚烫的热量让科林的话语都带上了极致的酷烈：“我会杀了你们。” “我要让你们为我的父母，我的弟弟偿命！我一定会捣毁你们，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他说着，同时手中有了动作。 半秒。 这是科林将石头从怀里掏出来，并且即将催动他的时间。 同时也是他父母那略带惊讶的声音传达到他耳边的时间。 “科林？” 他的母亲手上提着一个菜篮子，纳闷地看着手上捏着石头、一脸扭曲的科林：“……伱在干什么？什么天涯海角？” 或许是因为刚才听到了些什么。 母亲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而科林听着这个声音，则是猛然愣在原地。 他保持着抓石头的姿势，机械地转过头，看着担忧看向他的母亲。 在他的面前，母亲的脑袋还完好无损地戴在她的脖子上。 “没有……” 右手缓缓垂下，科林的身体下蹲、靠在墙壁上。 他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声音有些抽噎：“太好了，太好了，我没有晚……” 科林母亲：“？？？”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在他身后，科林的父亲伸出手，拦住了他。 父亲深深地看了科林一眼，然后缓缓说道：“哭什么，先进来。” “家里来客人了。” 听着父亲那熟悉的声音。 科林抬起头，泪眼朦胧之中看着父亲转身离去的背影。 几秒钟之后。 他狠狠擦掉了自己的眼泪，迈步走进屋子里。 刚一进入房间，他就看到自家的桌子旁边正坐着一个面带微笑，正喝着茶的男人。 在看到科林之后，那个人放下茶杯：“我想你就是科林了。” 那个男人站起身，朝着科林伸出手：“我是齐逍，和你们家算是……旧识吧！” 闻言。 科林茫然地看着父亲。 而父亲只是对着科林微微颔首，代表对方说话没毛病。 有所确认之后，科林这才下意识握住齐逍的手。 在看到两个人握手以后，父亲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那你们年轻人就聊自己的吧，我还稍微有点事情，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父亲缓缓转身、离开了房间。 而科林则是下意识想要叫住他，但却反过来被齐逍制止了。 “科林。” 齐逍面色严肃地拉着他的手：“听我说！” “你们现在很危险，”齐逍松开手，缓缓说道，“你大概不相信，但、有些人提前盯上了你们。” “他们的名字叫曙光，是这个世界最臭名昭著的组织之一。如果被他们……” 还没等齐逍说完，科林就打断了他：“我知道。” 齐逍：“？？？”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科林，重复了一遍：“你知道……哦，难道是伯父告诉你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齐逍兴高采烈地说道：“那我们沟通起来就方便多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吧？” “原本我应该是晚来几天的，但之前我突然卜卦到雪山之上有异动，似乎是其中封印的可怕东西有所动弹，这才顺着这股踪迹赶过来，没想到竟然找到了你们！” 在科林的面前，齐逍滔滔不绝：“总之，为了你们安全考虑，我希望你们一家能够和我前往齐家的‘石根城’。在那里，曙光是没办法把你们怎么样的！” 石根城……？ 科林不得不打断了齐逍的话：“不好意思。” “你是谁？”科林说道。 被打断了的齐逍愣了一下：“你不知道我？难道伯父只和你说了曙光，但没和你说齐家？” “好吧，也确实是你们的性格。毕竟，百年以前……” 呢喃了一句什么，齐逍这才端正坐姿，正色说道：“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乃是‘石根城’城主——齐玄人之子，齐逍。” “而你，科林。你们是过去曾与我先祖‘齐正人’并肩偕行的伙伴之后人。同时也是……随我先祖一起，踏上寻找仙缘之路的同道！” 齐正人？ 听着这个名字。 科林猛然想到了父亲的那张照片。 那上面有一个名字，似乎就姓“齐”！ 像是看出了科林的若有所思。 齐逍面带微笑：“我知道你还心存怀疑，但相信我、跟我走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我猜，之前雪山上的异象是你引动的吧？” 齐逍看着科林：“西斯联邦现在已经决定找出异象，而我经过卜卦、确定引发异象的人是曾与齐家有缘之人，所以才特地出城。” “目前除了我们齐家，其他人都想要将你那个异象代表的知识或是禁忌物收入囊中。那是一个联邦的强大力量，寻常人根本抵抗不了。” “但，我们齐家不一样。” 抓着科林的手，齐逍正色道：“我们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也对你们的异象毫无贪念。而且最关键的是……” “我们能够帮你治疗你弟弟的病！” 听到这句话。 科林的眼神里猛然爆出一阵光彩！ ----------- 镜子之外。 陈清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满意地打算起身。 在解决掉科林的麻烦之后，他打算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毕竟太累了，尤其是精神上，总感觉吃了一发重击。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钟。 面前的镜子再次波纹流转。 “……又是哪位？” 陈清有些无语了。 就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一下？ 怎么一个连一个，知不知道真理之主也有下班时间啊？ 伟大存在也有属于祂自己的生活好吧！ 一边叹着气，他一边重新坐在椅子上。 “契约者，这次你又是为了寻求什么禁忌的知识？” 话音落下。 片刻之后。 一个声音从镜子里传来。 “救救他……” “伟大的……求求你救……李所长……” 听着这个声音。 陈清的面色猛然一变！ ------------ 第十七章 你叛逃吧 坐在镜子面前，爱丽丝双手交叠、低声呢喃着：“伟大的真理之主……” “请求您降下您的恩赐，将您的视线注视于我们身上……” “希望您能救救李所长……” 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她这个月来第十三次寻求真理之主的注视了。 在此之前的数次，这位都没有呼应她的召唤。 仿佛是把她们给忘了一样，古镜始终波澜不惊，再也没能看到其中荡漾的扭曲身影。 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的古镜还残留着一丝污染的气息，或许爱丽丝都要以为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但，自己获得的关于“仙境”的信息不会是梦境。 而李所长拿到的那本书……更不可能是梦境！ “毕竟李所长就是因为那本书才……” 心情有些低落，爱丽丝刚想站起身。 她认为这次自己估计还是得不到回应。 就在她即将爬起来离开的时候。 下一秒钟。 面前的镜子，在这个月第一次有了些许波动！ 似有似无的污染从镜面上扩散开来，一点点席卷着周围的空气，带着仿佛星辰一样的空灵气息，缓缓拍打着周围的尘埃。 灰烬从天空飘落而下，粘在爱丽丝的头发上，让她下意识回过头。 在她视线的中心。 那道扭曲的身影摇曳着如烛光，缓缓坐落于“座”之上。 “契约者。” 如电流一般熟悉的失真声音回荡在爱丽丝的耳边：“这次你……寻求什么禁忌的知识？” 来了！ 听着这个声音，爱丽丝猛然一個前冲，直接朝着镜子叩拜而下！ “伟大的真理之主！您忠贞的守卫，意志的践行者，最忠心的护道者，播撒您圣恩的牧羊人，传递您大爱的传道者……” 一张快嘴“吧啦吧啦”个不停的爱丽丝用五秒钟不到的时间给自己加了十几个头衔，并且毫无羞愧：“……爱丽丝，向您致以问候！” 镜子对面。 陈清手一抖，差点把自己准备用来查资料的手机扔到地上。 虽然因为信号问题，古镜没有把爱丽丝说的话全部传送过来。 但仅仅是那只言片语的“护道者”、“传道者”、“牧羊人”…… 就已经足够让陈清明白，面前这个家伙到底给自己、又给她本人，增添了怎样的身份定位。 “……她哪来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陈清有点理解不了。 听爱丽丝的意思，似乎还以为自己、也就是“真理之主”有进军物质界的打算——迟早有一天，真理之主会将无可辩驳的“真理”播撒到世界，掌握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权柄。 而她，爱丽丝，将会作为“真理”最为忠诚的护道人。 拎着真理之主赐予她的禁忌知识，从炎夏联邦打到“仙境”…… 然后将那些驱逐她祖宗的臭八婆一个个从仙境砍落到人间，踩着她们的身体放声高歌！ 这是爱丽丝的复仇记，也是她这一代百年以来的夙愿。 对此，陈清只能回以一个“很有精神”。 血别溅我身上。 在又听了一番爱丽丝那想入非非的幻想之后。 陈清不得不出言打断了她：“所以。” “你这次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着这个问题。 爱丽丝这才面容一肃。 “这次其实是我本人自作主张。” 她看着镜子，沉声说道：“您知道的，您在下达潜伏禁忌物保管所的谕令之后，我自然是积极响应。” “在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一个月，我成功转正，从实习调查员升职为正式员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这之中李所长确实对我颇多关照，我也算是欠了他人情。” “而在不久之前，李所长开始尝试推行您所赐予的神赐律法。按照我的推测，他大概已经触及了序列二的边缘，打算尝试一番。” “但……” 说到这里，爱丽丝叹了口气：“目前已知的两位序列二——‘双圣’，并不想要看到一位新的‘圣人’。” “李所长……被双圣联手暗算，在进阶的过程中不知所踪、生死未卜。而他所推行的律法，也被双圣叫停。连这禁忌物保管所，也即将被双圣手底下的人接手。” 话音落下。 终于，爱丽丝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求求您救救李所长吧！如果他嘎了，那我这个前任嫡系的关系户也得被扫地出门啊！我之前还叛逃了我那个组织，所以我要是被赶出了保管所，那就真的要被做成布娃娃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像是在掉小珍珠的扭曲人影。 陈清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头。 他就知道这家伙的出发点肯定还是她自己。 不过。 “双圣吗？” 咀嚼着这个词语，陈清的手指轻叩桌面。 李长生会推进律法在炎夏联邦的建设，是陈清早就想到的。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过程竟然会受到这么大的阻力。 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两位序列儿就联合出手，打断了李长生的进阶、还叫停了律法…… “看来李长生要做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激进不少。” 不然的话，那两位序列二不至于动作这么快、这么狠。 而现在，李长生被两位圣人打得生死不知，保管所也可能易主。 这可不太符合陈清的利益。 李长生毕竟是有交易基础的，而且知根知底、到现在看来也相当靠谱。 换其他人上来，而且还是那种会趁火打劫的“圣人”…… 陈清总觉得前途有点危险。 所以。 再斟酌了片刻之后，陈清略微颔首：“看起来我的确需要出手操作一番。” 但这个“出手”的力度也需要酝酿。 像是之前科林那次从千年前的信手一击，留到千年之后再发的手段，这次大概是行不通了。 因为那次需要面对的不过是一群小喽啰，而这次……则是序列二。 如果想要对付两位序列二。 那么陈清估计自己得满世界“种地”才行。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序列十，对于高序列几乎一无所知。鬼知道那些高序列的家伙到底有多离谱，烛阴残影那样的攻击对他们有没有效果。 既然如此的话…… 收回自己的手，陈清点点头。 他看着镜子，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契约者。” 打了个响指，陈清面带微笑：“你叛逃吧！” 爱丽丝：“？？？” ------------ 第十八章 无人能挡 浓郁的夜色之中，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禁忌物保管所附近溜达。 此时夜色已深，整个保管所内除了少部分紧急守卫之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人值守。 这很正常，毕竟在眼下所有人的心目中，都存在着一条共识。 那就是只要脑子没有问题、还不想死，那就绝不可能主动潜入保管所内，更不用说盗走保管所内的禁忌物了！ 要知道，保管所内存放的禁忌物可是有着S级这种放着不管就有可能毁灭人类社会、甚至是整个世界的“大恐怖”！ 派人进去偷禁忌物？ 脑子纯纯有坑！ “所以我觉得我以前组织大概就是脑子有坑的。” 在夜色之中，一個声音悉悉窣窣如老鼠一般响起：“而我现在大概也是脑子有坑的那个！” 某条走廊的尽头，一位曾经的小贼、在今天又一次化身小贼，背上扛着一个宽大的扁平物，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有数的几个守卫。 她的名字叫爱丽丝。 一个即将因为“叛逃”保管所而名留青史的……疯子！ 双手背后、使劲扛着某个重物，阴影之中的爱丽丝苦着一张脸：“我还是觉得这太冒险了……” “叛逃保管所也就罢了，毕竟我就是一个小虾米、双圣的人就算真上任，一开始也查不到我。” “但是但是但是。” 抓着身后的破布，爱丽丝的表情欲哭无泪：“从保管所里面把S级禁忌物偷出来，那可就不是‘叛逃’两个字能解释的了啊……” “严重点，这可是会因为反人类而被判处极刑的啊！！” 在她的身后。 陈清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悠哉游哉地透过布条的缝隙看着保管所的景象。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保管所那个陈列架上离开。 不得不说，整个保管所还真挺有废土的感觉。钢筋铁骨的管道有，但也有各种用泥瓦砌的砖墙，以及某些前现代装饰物。 曾经的高科技在此刻成为了装饰的一部分，而在过去时代沦为装饰物的点缀，眼下却是人类使用的主力军。 总有一种时光交错于此刻，遗失的过去与苍白的未来互相交织的错乱感。 又喝了一口可乐，陈清现在对于这个废土的认知更明确了。 “部分高科技知识失传，而有些却仍旧留存。大概是被人破译了，所以才能继续使用。” 像是钢筋混凝土，灾变之后的人类就能够浇出来。 但他们肯定不能像自己一样喝到可乐。 “等等，对他们来说可乐不会是禁忌物吧？” 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可乐罐头，陈清眨了眨眼。 ……要不要自己待会儿也顺便埋一个可乐罐头进去看看？ 他还蛮好奇这玩意儿在经过时间流逝之后，到底会变成怎么样怪异的存在。 像是什么无限续杯的“爆炸饮料”之类的玩意儿……？ 摇摇头，陈清把可乐罐头放在一边，继续看着镜面内。 镜子里爱丽丝仍旧喋喋不休：“您是不怕圣人的，但我不一样啊！” “圣人，这个世界仅存的两位序列二，那可是非常恐怖的存在！我听我死去的妈说过，仙境之中最高的也就只有序列三。只不过因为那个地方比较特殊，所以才能和序列二的圣人抗衡。” “这个时候我从他们眼皮底下把他们接手的保管所里S级禁忌物给偷了，那他们得追杀我到天涯海角呀！被圣人追杀比被我原来那个组织追杀，还要可怕无数倍啊！” “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透气？要不要我给您划拉一道口子？” “闭嘴。” “还好还好，我差点就把这个破布给解开了。我跟您说哦，这个破布也是禁忌物，是之前李所长用来封印您赐予神之律法的绑带。一开始它还只是B级，在绑过您的那本书之后就变成A级了，我用起来也很吃力！所以时不时就得给您解开一点，您别介意哈。” 听着爱丽丝的话。 陈清真的有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那种“一紧张就会话痨”的类型。 没错。 哪怕是陈清都能够感觉得到爱丽丝那几乎快要满溢而出的紧张与害怕。 这很正常。 毕竟这可是叛逃，是将S级禁忌物带出保管所，相当于光明正大打一位“圣人”的脸！ 序列三的李长生都能把爱丽丝吓得动弹不得。 更遑论序列二？！ 但即便是如此，在听到陈清的旨意之后。 爱丽丝也只是满嘴喋喋不休，但也很快动手给陈清绑带子。 这算不上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却…… 一边这么想着，陈清一边思索着自己的计划。 “李长生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知。这代表着他这个序列三，已经有了在序列二面前过过招的资格。” 所以，李长生大抵是没有死的。 不然那两位圣人应该会将那家伙的死讯大肆宣扬。 毕竟想要摧毁一部新生律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的践行者、创始人，在众人面前踩进泥土里！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很简单了。” 手指点在桌面上。 陈清的眼神幽深：“我要以无人可挡、堂堂正正的姿态，让李长生晋升序列二。” “我要让他的律法如同太阳一样，闪耀在所有人的心中。它将会是此后人类的律法根本，而李长生、也将会成为律法的象征。” 到那个时候，李长生必然能安稳步入序列二。 自然，也就能和那两位圣人分庭抗礼！ “而且李长生晋升序列二也符合我的利益。” 一方面，高序列的李长生将会是陈清获悉更高层次的拼图。 另一方面，除了李长生之外、还有两位圣人能够制约他。双圣的格局，变成三圣、也能够让陈清有更多插手的空间。 “能和我交易的，又不一定只有李长生，对吧？” 这么想着，陈清轻笑了一声。 然而。 蓦然之间，陈清听到镜子内传来一声爆喝：“谁？！”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出来！” 伴随着那道怒喝的。 还有宛如迅疾流光一般的破空声。 仿佛重剑横压搅动狂风，有什么东西的威势甚至大到了镜子这边的陈清都能够听到！ 而镜子里的爱丽丝对此更是震骇。 她的脸色一白：“这个污染强度……” “保底都是序列五！” 她一个序列七，拿头打序列五啊？！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还没等自己复仇成功，就得被人先一步打成破布娃娃了！ 就在她考虑是束手就擒、还是佯装抵抗一番再束手就擒的时候。 陈清站起身。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书架上、那些书的书脊。 “就决定是你了。” 平静地抽出那本书。 陈清屈指一弹，直接将那本书的复写纸弹进古镜之中。 同时他的手也按在镜面上。 炁如流水一般缠绕着古镜。 “不用担心。” 他那平静的声音回荡在爱丽丝的耳边。 伴随着他的话音。 如山岳一般的污染，肆意铺展开来。 像是遮蔽了月光的阴影，那可怖的污染领域、在无声嘶鸣间轰然扩张！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 我会出手。 淤泥漆黑如龙，盘旋缠绕自空而落。 猩红的瞳孔张开，巨大的身姿矫健舞动，恣意狂烈的啸声压迫银月，震碎肝胆！ ------------ 第十九章 世界末日！ 凛冽的狂风从爱丽丝的头顶擦过。 狂烈的污染在她的头顶堆聚，吹动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她那满是呆滞的碧绿色眼睛。 “……这是啥？” 几乎是用低吟的语气将这句话艰难说出口，爱丽丝呆呆傻傻地看着头顶的阴云。 乌黑的闪电穿行在云层之中，无可匹敌的风压转瞬间就席卷了周围的一切，将所有的建筑和植物尽数摧倒。 电光氤氲的乌云里，漆黑的巨龙盘绕云朵上下翻飞，颀长的龙身游弋着，鳞片上反射出的金属光泽几乎能把人眼睛闪瞎。 当空中的雷声炸响的刹那。 巨龙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赤红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凝视着地面，赤金色的金色熔岩在祂的眼底滚滚流淌！ 祂在舒展祂的身体。 漆黑的阴云在祂的游动之下轰然膨胀，瞬息之间就延展到了人类视觉的极限。 仅仅只是几秒钟的功夫。 这庞大的龙躯与漆黑的阴云，就扩张到了整座城市的上空。 而那条黑色的巨龙则随着膨胀的阴云而动。 直到贴近月亮。 片刻之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那条黑色的巨龙，朝着月亮张开了血盆大口。 然后，一点点地，像是要将那皎洁的银月吞噬！ “屮？！” 爱丽丝惊叫一声，猛然向后面大跳几步：“这他妈是个啥？！” 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个怪物？！ 爱丽丝的心中此刻只剩下震悚。 而下一秒。 就像是为了应和她的话音一般。 又是一声错愕的咒骂从面前的阴影之中响起：“我日！” 那个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惊悚和恐惧：“这他妈是什么怪物？！世界末日了？！” 话音落下。 一道迅疾的身影从阴影之中窜出来，猛然跳到旁边的建筑物掩体，如临大敌地看着天空。 而爱丽丝在看到那個人影的时候，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赤红之血’……”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敬畏：“双圣之一的孙女，没想到是她来了。” “等等，难道她是来接手这个保管所的？！” 死死凝视着那个出现的高挑人影，爱丽丝的心中猛然一突。 赤红之血，目前世界上某位圣人的孙女。 单单从外表看，她的长相倒是相当出彩。 红色的高马尾、精致的侧脸，就像是画板上浓墨重彩的酡红。 只不过，这份精致的容貌，却被她的神态所破坏。 尽管外表颇为柔弱，但她的眉心间却蕴着一股锐气，给人以“凌厉”的威压。看着她，就像是有一把刀抵在眉间一般让人脊背发凉。 视线从她高挑的身材上移开，爱丽丝的目光落在那个人的手中。 那个女人的手上提着一把长枪，红缨垂落在地面上，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摇曳，如同铺展开来的凤羽。 刚才就是这把长枪射向爱丽丝的头顶。 这招倒是挺帅的。 只不过眼下，那把本来还挺帅的长枪、却被那个女人握着，微微颤抖。 爱丽丝眼睛很尖，一眼就能看到那个女人此刻眼底的惊恐与震骇。 这很正常。 因为她眼下也是差不多的情绪！ 下意识吞了口口水，爱丽丝傻傻地看着天空：“这是……世界末日？！” 就在她吓得手脚冰凉、身体僵硬的时候。 在她的背后，古镜里传来一个声音：“还不快走。” “这个幻术，支撑不了太久。” 听着这个声音。 爱丽丝微微一怔。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幻幻幻术？！” 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天空，爱丽丝有些傻眼了：“怎么会有这么逼真的幻术？！” 对此，镜子之外的陈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手头那张高清CG，心中不由感叹一声：“到底还是现代科技啊……” 这做出来的效果可真唬人，差点连他都唬过去了。 是的。 这天空中的异象，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幻术而已。 或者说的更难听点…… 它其实就是一张壁纸。 一张8K超清、极致线条色彩的壁纸。 它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记录，也没有什么禁忌知识，而只是纯粹的图画。没啥深远的信息量，但因为是灾变之前的东西、所以也被污染，可因为不够禁忌，所以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 超清级别电影级画质的，幻觉。 “主要也是因为这本书的关系吧！” 看了一眼这本书的类型，陈清微微颔首。 这是一本讲特效制作的参考书，里面有不少非常牛[哔]的案例，栩栩如生、宛如真实。 而陈清刚刚摘取的，就是其中作为案例的一页。 这么看，“特效”倒还真的挺符合“幻术”的定义。 但，话是这么说。 看着几乎快要吓傻了的爱丽丝，陈清忍不住按着额头：“爱丽丝不用说，旁边那个序列五的强者，好像也骗过去了。” 而且看这阵仗…… 效果好像有点，好过头了？ 但陈清也没办法。 接下来爱丽丝需要离开保管所，因此还需要保持体力。所以陈清不能动用太过禁忌的知识，因为这会让使用古镜的爱丽丝承受不住古镜的污染。 而“幻术”这个知识大概是不禁忌的。 至少爱丽丝能支撑更久。 但他着实没想到。 8K超清特效壁纸的效果……还是太猛了！ “下次可能得改成4K，不，甚至是1080P的清晰度。” 叹了一口气。 陈清转过头，对着爱丽丝说道：“快走吧。” 再次对着爱丽丝强调了一句：“幻术不会持续太久。” “我无法对物质界干涉过多。” 闻言，爱丽丝的手抖了一下。 你管这叫“不能干涉太多”？！ 您老是不是对“干涉”这个词语有什么误解？！ 这都快要灭世了吧？！ 怀抱着这样的震撼。 爱丽丝再次感受到了真理之主那近乎……可怕的权柄。 这种级别的幻术，只是“干涉不多”，那如果能够进行足够的干涉…… 岂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颠覆世界？！ 就在她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 从远处的天际之上，一声饱含着怒意的声音宛如惊雷般炸响：“混账！” “是谁胆敢在我炎夏联邦动手？！” 在黑龙即将吞噬银月的刹那。 狂风呼啸。 一道金色的流光，笔直朝着空中的黑龙而去！ ------------ 第二十章 灭世魔女爱丽丝 金色的流光刺破夜空，直抵天穹之上的黑色巨龙。 在地面上的人们目光直视着那道金光，眼神之中满是惊艳。 而爱丽丝也一边鬼鬼祟祟往后退，一边仰着头：“那是……炎夏联邦的一位序列三。” 在保管所里待了小一个月的爱丽丝目前也知道了不少炎夏联邦的知识。 就目前的世界情况而言，整个炎夏联邦应该算是最强大的联邦之一。 其幅员辽阔，在废土之中占据了不小的土地。而且还有着数个高序列的强者，像是李长生、以及眼下含怒出手之人。 就爱丽丝所知，如果加上一些外出执行任务的大佬，那么整個眼下联邦的高序列强者绝不会下于两只手。 这已经算得上极为豪华的阵容。 哪怕没有序列二，仅仅凭借这么多高序列，就已经足以整个炎夏联邦在废土之上作为一方大势力。 更不用说，他们还有李长生。 毫无疑问，摸到序列二边缘的李长生，绝对是整个联邦内实力最强大的那个。 甚至于放眼整个世界，离序列二只差临门一脚的李所长，也堪称序列二之下的最强！ 然而，事无绝对。 眼下李长生不见踪影、生死未卜，这无疑给了炎夏联邦一个打击。 而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出现了一个极为不详的“预兆”。 这如何不让其他的序列三恼火？ 因此他一出手，就是自己所能催动的极限。 那道金色流光是一位序列三雷霆震怒的全力一击。 这样磅礴的威势甚至让目视这道金光的爱丽丝都感觉到眼睛酸涩，大脑一阵阵抽痛。 “好浓郁的污染！” 猛然之间回过神，爱丽丝赶紧低下头、迅速开溜。 作为人型禁忌物，超凡者运用力量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污染。 而高序列强者的全力一击，哪怕隔着数万米的高空，也足以让凝视者承受到不亚于使用禁忌物的负担！ 所以在这一刻，整个联邦之外，不知道有多少心怀诡诈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叫一声，然后开始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抽搐。 这也是那位序列三的打算。 那位故意给联邦内的居民开了豁免，而将所有的锋芒展现给其他势力的人。 这是以正大堂皇的一击，让那些胆敢觊觎炎夏联邦的小丑们知道，哪怕没了李长生、他们也足以碾压一切来犯之敌！ 然而…… 当金光横穿那雷电交加的乌云之后。 天空之中，那漆黑庞大的巨龙甚至连眼眸都没有转动半分。 祂丝毫不顾那道从自己身侧贯穿而过的璀璨光芒，仿佛那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连一点在意的念头都没有。 祂只是以无可抵挡的平静之姿，朝着银月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 随后，在那位序列三目眦欲裂、全世界人震撼的视线里。 一口将那个银月吞入腹中！ 狰狞的獠牙贯穿月亮，黑色的舌头一卷、皎洁的圆月便彻底失去了光彩。 在这一刻…… 世界无光，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如同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那些还醒着的看客，在此刻同时面色苍白。 他们用茫然而震悚的眼神看着天空，像是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月亮……被吞了？” “这是世界末日来临了？” “审判日……这是审判！” “人类要毁灭了！大灾变之后的第二度冲击，所有人都将毁灭，没有人能够幸存！” “黑龙噬月，这是不详的征兆啊！要么是有前所未有的浩劫，要么就是有大贤身陨……” “说到大贤，难道说是那位李……” “等等，说起来这次吞月的过程也是发生在炎夏，难道说……” 无数人的心思尽数被天空之中那个黑色的巨龙所搅动。 他们很难想象，那道连一位序列三全力出手的一击都能随意挡下的巨龙…… 到底代表着如何的恐怖！ “圣人那边怎么说？” 在幽暗的回廊里，有人对着身旁的人轻声耳语。 这是目前世界上的双圣之一——“羽圣”的居所。 作为世界上唯二的序列二强者，羽圣所居住的地方倒是前所未有的简朴。 仅仅只是一座低调的双层独栋小宅，毫无奢华的装饰，只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 一楼是给这位圣人的仆从居住的，而二楼则是羽圣自己和家人所居住。 在宽敞的主卧里，有一个开出去的露台。露台很大，能够任由数个人站在上面，抬头凝视漆黑的夜空。 这是平时羽圣的爱好。 他经常会站在露台上无声注视着天穹，然后咕哝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说的都是什么词句。 但，那毫无疑问是禁忌的知识。 而此刻。 羽圣同样站在宽敞的露台上，抬头、将天边虚无的残像尽收眼底。 作为超凡者，如今的序列二，他的外表相当年轻，而且也相当俊秀。看起来不太像是高序列超凡，反而像是某位贵公子。 除了那飘散的白发之外，很难想象他会是那个雄踞于世界顶端的“圣人”。 穿着一身白衣，羽圣身后的衣摆飘飘、像是洁白的羽翼。 他已经在这里看了很久了。 一直看到巨龙出现，吞月，之后消失。 整个景象出现的时间不过半分钟。 但这半分钟，已经足够让很多人浮想联翩。 一只手搭着露台的栏杆，羽圣的表情波澜不惊。 在他的身后站立着一个人。 那是等待他这位圣人口谕的使者。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会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前去寻找目前最顶尖的战力。 而且来的人还不少。 至少那些来的人，都快把羽圣的庄园给包围住了。 居高临下地看着附近不少冒头的超凡，羽圣面无表情。 好半天以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此事我已知晓。” “黑龙噬月，确实是不祥之兆。至于引发这噩兆的人，我也已经明了。” 偏过头，羽圣的眼神里毫无波澜：“她是曾经禁忌物保管所的一员，是‘曙光’组织的叛徒。至于这噩兆，唯有缉拿她才能破除。” 伸出手按着栏杆，羽圣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此人位列诸联邦通缉榜第一。务必擒住此人，生死无论！”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天空之中的羽圣。 圣人亲自下达的通缉令。 这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在此刻，所有人都偷偷在心中给那个引发噩兆的人起了一个绰号。 “灭世的魔女”。 黑龙噬月，必然是灭世的噩兆！ 因为这是圣人亲自下达的决断。 无可更改，无可违逆！ 无数人开始行动起来。 而在这些人的上方。 面无表情的羽圣，低垂眼眸。 “李长生……！” 他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缓缓收回手。 而在他刚才握住的栏杆上。 一个破碎的手印痕迹，赫然位于栏杆的里侧。 仅仅是看着那个手印的大小，就足以猜测捏住栏杆的人，究竟有多么用力。 又是多么的……愤怒！ “李长生……！” 羽圣又一次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 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怒火。 ------------ 第二十一章 废弃医院 从保管所逃出来的爱丽丝一刻都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得益于空中那奇诡异象的缘故，这一路上爱丽丝虽然看到了不少人，但却始终没有被人拦下。 如今整个世界的人们都心乱如麻，而异象都还没消失、羽圣的通缉令也没有发出来，自然不可能有人在意这个突然消失的小贼。 或许唯一还记得她的，就是之前那个出手的“赤红之血”了。 她是唯一一個看到爱丽丝，也是唯一一个可能会把爱丽丝和头顶异象联系在一起的人。 毕竟先前爱丽丝背后那浓郁的污染……只要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而一想到这里，爱丽丝逃跑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因为赤红之血可是圣人的孙女！ 她肯定是会将这一切禀告给圣人的，到那个时候…… 爱丽丝觉得自己大概得背上一口又大又圆黑锅。 什么灾祸、灾殃、灭世之类的噩兆，估计得一股脑全给她加上…… 毕竟这可是连序列三全力一击之下都毫无动摇的“黑龙噬月”啊！ 想到这里，爱丽丝马不停蹄、快速奔逃。 在绕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地方之后，她最终远远看到了一堵高大的城墙。 那是一道宛如直参云端的嶙峋怪墙，巍峨雄壮、人类站在墙面之下，看起来就如同灰尘一般渺小。 连爱丽丝逃跑的脚步都慢上了千分之一。 “这里就是炎夏联邦首都的城墙。” 凝视着面前那道高墙，她一边拼命跑，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听人说这是炎夏联邦建立之前就存在于此的‘奇迹’，后来被利用起来，充当都城的防卫。” 她这是纯粹的有感而发。 在大灾变之后，这种高墙真的宛如“奇迹”一般。以废土人类的科技水平，想要修建这样的高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高序列的强者，也不一定做得到。 作为人型禁忌物，超凡者擅长的是扭曲、压制，而非纯粹的创造。 而对此，镜子里的陈清则是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高墙。 “……水坝？” 他有些纳闷地注视着面前的高墙：“不，跟正常的水坝看起来还是有点差距。” 眼前的高墙在某些程度上还真有点拦洪坝的感觉，但也只是某些程度。 在外形等上，它更加贴近于古时候城墙和水坝的结合体，有嶙峋凸起的部分、也有平整的壁面，加起来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仿佛是有些地方被人一刀截断，留下光滑的表平面一样。 “估计是因为污染扭曲，而变成了禁忌物。” 通过古镜的视野，陈清得出来了一个结论。 他倒是很轻易就能看出面前的这个“水坝”是禁忌物。 但……如此庞大的禁忌物，倒还真是世所罕见。 陈清粗略估计一下，面前的城墙大概都得有上百米高了。 更何况它是环绕整个炎夏都城的巨物。 不过陈清倒是挺好奇的。 这么大一个禁忌物，似乎到现在都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 不然炎夏联邦的人也不会心大到把这玩意儿当城墙来使。 “也不知道这面高墙真正的作用是什么。” 在心中感叹了一声，陈清也不言语、只是继续透过破布上的缝隙向外看。 爱丽丝的“叛逃”对他而言是一个很有价值的事件。 一方面是因为他需要通过爱丽丝前往各处，在数千年后的未来、去启动千年之前的布置。 想要对付序列二，可不是开玩笑的。需要有工具人来践行陈清的意志，将千年前的布局揭开。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陈清迫切需要知道废土世界的格局。 在此之前他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从来没有出去过，对于外界的认知只有从科林、齐禄这些契约者口中才能揣度。 而那两个人又有各自的危机，大敌当前、不太适合把古镜带出去给陈清实况转播。 在这种情况下，爱丽丝简直是绝佳的工具人视角。 如今她又是叛逃组织，又是在保管所内失了势，后面还可能因为“黑龙噬月”而被通缉。 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到陈清身上，以期待陈清带她脱离困局。 而且爱丽丝实力还不错，序列七、至少能应付不少危险了。 这么想着，陈清甚至觉得之前的8K壁纸，倒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这不还是给自己送了一个好用的工具人吗？ 这么想着。 爱丽丝也快速离开了面前的高墙。 出乎陈清意料的，爱丽丝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高墙之下也是存在守关人的，但是他们看到爱丽丝离开、却毫无阻拦。 反倒是在重复盘问那些想要进城的人。 这让陈清多了几丝明悟：“出去容易进来难……还真是标准的废土世界观。” 大都城就意味着安全，更何况是炎夏联邦的首都。 能进入这里的，保底都有一技之长或是社会关系，出去自然不会被盘问。 但想进来……那可就太麻烦了。 看着爱丽丝先是步履从容地经过，那几个守关的连问都没问，只是看了一下爱丽丝的工作证，在看到“禁忌物保管所”之后，就直接把她放了出去。 而爱丽丝也是面带微笑、缓步而出。 在远离了大概一公里远之后。 她猛地用脚踩踏地面。 然后以远超之前的速度向远方遁走！ 这一逃就是个把小时。 作为序列七的超凡，爱丽丝用尽全力的情况下、甚至接近了120码的小轿车时速。 当那道高墙彻底在眼中看不到的时候，她这才停下来、一口气没顺好，猛地瘫坐在地上。 “呼……哈！” 一边跟死狗一样喘息着，她一边将自己身后的古镜给解下。 “伟大，伟大的真理之主。” 她艰难喘息着：“我们接下来……要去往哪里？” 她如今是真的没有什么主意，只能纯粹看陈清的意思。 现在爱丽丝是真的无家可归了，唯一称得上依靠的、也就只有这位绝对秩序中立的“真理之主”。 而对此，陈清只是抿了抿嘴。 在他们的正前方。 一座挂着破烂红十字符号的残破建筑物，正半掩埋在黄沙之下。 “这个是……” 这家医院，陈清还挺熟悉的。 因为这就是先前，他使用油灯快挂掉时候，紧急送往的医院。 时过境迁、尘世变换，没想到这家医院反倒还有着破旧的残骸？ “有点意思。” 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看了一眼时间，此刻距离天亮还早。 既然如此。 “那就进去看看吧。” ------------ 第二十二章 宛如太阳升起 “咔咔”。 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走廊之中。 这是这个废墟里唯一还能听到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死寂。废墟的残垣断壁像幽灵般挂在墙上，褪色的墙纸剥落而下，其上还挂着几道锐利的爪印，仿佛被撕扯下来的人面皮。 整个医院里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烂气息，空气中氤氲着冷冽的寂静，给人以彻骨的孤独和绝望。 在墙皮的一角能看到杂乱的痕迹，似乎是人类的抓痕。除此之外几具骸骨躺倒在墙角，尖利的指骨搭在墙上，仿佛在做最后的记录。 与其说这是医院，倒不如说这是……死寂的鬼蜮。 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之中，爱丽丝背着镜子、手拿照明的油灯，小心而谨慎地穿过废弃医院的走廊。 她的心跳如鼓槌一般响亮，甚至让她怀疑自己的心脏会不会跳出胸口蹦跶到地面上。 绝对的死寂和压抑，这就是这间医院给爱丽丝的感觉。 “我甚至感觉那些破旧窗帘的后面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袭击我。” 压低声音，她对着镜子说道。 对此陈清并没有什么回应。 他就跟看恐怖片一样，只是默默看着爱丽丝的行动。但手上也做好了准备，如果出现危险、就强行催动禁忌知识的异象，帮助爱丽丝脱困。 再怎么说，爱丽丝也是他的人。 他还不至于让她折戟在这间废弃医院内。 一人一镜就这么缓步前进，空洞的走廊之中、唯有爱丽丝的脚步和呼吸声尤为刺耳。 在跨过已经陈旧得不像样的走廊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前台。 也就是之前陈清恐吓护士说要曝光自己丢东西的地方。 前台此刻只剩下一些破旧散乱的文件，或许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力量，这些文件竟然没有因为时间而风化飞散，反而还留下一些残余的碎片。 看着那些碎纸片，爱丽丝有些踌躇。 她实在不敢拿这些东西。 而陈清则不得不出言提醒：“那些并非是禁忌物，而是帮助你了解的钥匙。” 从古镜的视野里他看的很清楚，那些玩意儿没有污染，不是禁忌物。 对于陈清的判断，爱丽丝是非常信任的。 毕竟这位爷可是信手一击就能引动天象，招来末日的大神。 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爱丽丝将那些纸片拿起来，同时轻声说道：“这似乎是……日志。” “留下这个日志的是……‘巡查员’？这是什么联邦的探员么？” 用手扫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最后爱丽丝将这些散乱的纸片收集好，并且勉强拼出一些连贯的内容来。 将油灯提到面前，借着油灯的光，她念着纸片上的内容：“灾变历874年……” 【灾变历874年7月14日，我们今天抵达了‘白墙十字’】 【听联盟的其他人说，‘白墙十字’之中存在着数個强大的超凡生命体，让我们不要去打扰祂们，但没有办法、羽￥#的命令很明确，我们需要找到‘白墙十字’里的禁忌知识，帮助他突破】 【他妈的那个狗杂种，不过是仗着自己和那位有些关系就这么跋扈，真恶心人】 将这一页看完，爱丽丝继续往下翻：“后面是15日。” 【7月15日，我们在一楼休整了一天。接下来开始进行探索】 【一楼安全，我们清扫了大部分禁忌物，并且将禁忌知识用特殊手段收容之后传递出去，就此进军二楼】 看到这里，爱丽丝的眉头一皱。 “后面好像有血迹。” 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接着往下看。 【二楼安全，他妈的二楼有一个怪物！祂有点像是缝合尸体的病人，又像是行走的大便……屮，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就是很恶心！】 【祂杀了我们一大半人，屮他妈！】 【从楼梯上去的路全部都是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畜生的家伙，那些屎甚至还带着强烈的污染，我亲眼看着有人被扭曲了、然后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吃，满脸都是黄色软黏黏……呕】 看到这里，爱丽丝下意识瞥了一眼右下角的痕迹。 在那里有很明显的土黄斑点。 “等等，该不会……” 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爱丽丝直接扔掉了这张纸。 而镜子之外的陈清也是眉头一皱。 “粪便的缝合尸体……” 他沉吟了一声，想不出来这会是怎样的扭曲。 而纸条上的内容还在继续。 【第三层安全，这里也有怪物，不过比二层要好一点，这次只死了二十几个】 【第四层安全，同样有怪物，只花了十六个人就解决了】 【第五层安全，死亡人数八】 【第六层安全，死亡人数零，重伤十七人】 【第七层安全，无伤亡】 【第八层……我们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其他的东西不敢碰，准备开始返程】 这里大部分的内容都记录得相当语焉不详。 就像是死亡人数已经将记录者的心情搞得很糟糕一样，他根本没有记录什么细节。 “不过，一共有八层吗？” 抬头看向楼梯，爱丽丝心中若有所思。 按照记录者的意思，似乎他们在第八层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且除了那个东西，他们其他什么都没碰。 那就代表着……或许第八层还存在着很多秘密？ 将这件事情埋在心底，爱丽丝继续往下看。 后面的内容很明显多了一些。 似乎因为可以回家了，记录者的心情要好上不少，都开始记录和其他人的聊天内容了。 在这个聊天内容里面，有人提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为什么越往上，怪物的强度越低？” “第二层我们死了一大半，第三层死得却比第三层少。但少了人的我们实力应该大不如前，死亡人数却锐减。” “这是不是代表着第三层往上的难度……远低于前一层？” 这个问题牵扯出了一个疑问。 那就是，为什么作为最开始的第一层。 根本没有怪物？ 看到这一行字，爱丽丝的手微微颤抖。 后面就是最后一张纸片。 纸片几乎快要被烧成焦炭，但却仍旧能够辨明其字眼。 【我疯了】 【第一层根本不安全，不安全，不安全！】 【那个东西根本无法匹敌，祂是太阳，是火山、是火焰的源头，是一切光与热！】 【祂没有杀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但祂存在的本身，对我们就是极致的伤害，祂身上的污染……远超我们想象！】 【我的意识都在被融化，我的一切都在被吞噬】 【祂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很奇怪，我却隐隐感觉到了祂似乎有些……失望】 【祂在失望什】 字迹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而也就是这个瞬间。 爱丽丝猛然之间感觉到了身后，似乎传来了什么异样的感觉。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急剧升温，将自己周围的一切尽数点燃一般。 那剧烈的高温，甚至让爱丽丝觉得自己的面前有一个太阳正在升起！ 头也不敢回。 爱丽丝猛然往前一跳，直接冲向楼梯间。 字条上说的很准确。 一层的东西……是怪物！ 但祂似乎并不会做什么。 记录者的死，是因为他们承受不住污染，而非被那个怪物杀死。 所以这也就代表着如果自己速度够快，就能够躲过污染的强度。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二楼可能也不安全。 但…… “就算再怎么不安全也被活活烧死好啊！” 她背着身上的古镜，身上的皮肤都被灼烧褪却，露出肌肉。 而那些肌肉也是一瞬间就变成黑色。 这恐怖的高温，哪怕只是一瞬，都足以让爱丽丝痛不欲生！ 但，楼梯也近了。 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爱丽丝死死盯着前面的楼梯间。 然而，就在她即将跳进去的时候。 滚烫的高温，在此刻却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 先前那像是太阳一般的光与热，如今也彻底销声匿迹。 嗯？ 感受着莫名凉爽下来的空气，爱丽丝惊疑不定地回头。 然后这一回头。 她蓦然看到远处。 一个暗红色、像是压缩到极致，连五官都看不清的人性影子。 正在朝着她这边，静静地看着。 什么鬼东西？！ 爱丽丝分明能看到那家伙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 那是……被污染和高温双重影响之下的紊乱现象！ 那道模糊的影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爱丽丝。 什么也不说。 只是看着。 而在爱丽丝震悚的视线之中。 祂的眼神，朝向了爱丽丝的身后。 或者说。 她身后的……那面镜子！ 而镜子之中的陈清，在看见那道暗红色的扭曲人影之后。 平静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些许变化。 他双手交叠。 面容一沉。 ------------ 第二十三章 真理之主的真正目的 在爱丽丝的背后，陈清回忆着先前瞥见的那道人影。 黑色的火焰环绕在那人形的身边。 即便是通过古镜视角，陈清也能够从那吞吐的焰芒之中，窥见那极致的高温。 而且不仅仅是如此。 迄今为止，陈清已经看过不少禁忌物和超凡者。 他们身上的污染，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他们本身的实力。 在此之前陈清见过污染程度最深、人影最扭曲的，是序列三的李长生。 而现在…… 对面那道黑色的人影身上，有着远比李长生还要浩瀚、浓郁的污染！ 虽然不知道非人生命体是否也按照人类超凡的等级层次来划分。 但，对面那个怪物的力量很明显远远超越了序列三！ “序列三以上的话，序列二……么？”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的脸色略微有了些许变化。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圣人”级别的生命体面对面接触。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处数千年前，恐怕陈清在那道黑色扭曲人影面前，连一秒钟都撑不下去。 序列七的爱丽丝都在几秒钟之内被烫掉了外皮，只剩下肌肉。 序列十的陈清，估计在人影还没有收敛火焰之前就已经因为高温而受到重伤了！ “火焰人形、废弃医院，而且在看到我们之后还表现出了和纸片记录上不一样的态度……” 双手交叠，陈清的眼神闪烁：“是它吗？” 此刻陈清的脑海里闪过一道橘黄色的微弱身影。 那是他在进入医院治疗之后。 第一次接触到的现实世界超凡力量——吞噬了他金币的“火焰”！ 当然，这只是猜测。 毕竟数千年的时光过去，陈清也没有办法保证医院里的那道火苗，是否真的能存活过大灾变。并且，在这个废弃医院里成为如此可怕的怪物。 但以它表现出来的无限吞噬能力，以及它主动收起火焰的行为。 陈清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挺高的。 “试探一下？” 沉吟了一声，陈清的心中渐渐有了一個想法。 他看着微微摇晃的镜子视角，沉默片刻之后，缓缓开口：“不必逃，它没有恶意。” 镜子外的爱丽丝闻言，看了一眼远处那沉默的黑色人形。 真的没有恶意……吗？ 她不知道。 哪怕对方真的没有直接动手，但仅仅只是祂站在那里，就已经让爱丽丝浑身蜕皮，剧痛难忍。 要不是因为面临危险肾上腺素飙升让她暂时忘记了疼痛，只怕现在她都得趴在地上翻滚哀嚎。 不过，爱丽丝也很清楚一点。 这种层次的非凡存在，已经不是她能够触及的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真理之主。 虽然人有点楞傻，但爱丽丝的优点也很明显。 她很听话。 所以在咬了咬牙，原本还想要逃到二楼的爱丽丝停下了脚步。 而镜子里的陈清则是接着说道：“把镜子举起来，对着那边。” 爱丽丝依言照做。 她将自己背后的古镜解下来，让陈清能够更加清晰地和那道影子面对面接触。 而在和那道影子正儿八经对视了之后。 陈清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就是它。” 手按在镜面上，陈清在心中喃喃自语：“不会错，这种熟悉的生命构造，和我之前在医院看到的那团火焰非常相似。” 而且除此之外，让陈清无比笃定的、还有一个决定性证据。 那就是……在那道扭曲人影的核心。 他能够很清晰地看到一枚金色硬币的图案！ 那枚硬币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位于扭曲人影的正中心。 看起来像是它的心脏一般。 但，陈清也可以确定那枚硬币绝非是自己之前“喂”给火焰的那个“不竭的金币”。 理由也很明确——此刻人形核心的那枚硬币并非禁忌物。 而是人形本身的一部分，带着和它极为相似的污染。 “所以要么是那枚金币不见了，它自己捏了一枚。要么就是它彻底同化了金币，将其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脑海里闪过两个念头，陈清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不管结果是哪一种。 都代表着那枚硬币对这个人形的价值……似乎不简单。 那么能否从这个角度入手？ 迟疑了片刻之后。 陈清平静地开口说道：“好久不见。” ------------------ 镜子里。 真理之主的声音回荡在废弃医院之中：“好久……不见。” 那失真的声音如同短路的电流，嘈杂而扭曲。但，爱丽丝还是从这道声音里感觉到了些许异样。 而且，真理之主说的……好久不见？ 举着镜子的爱丽丝脑海里猛然蹦出一个猜测：“等等。” 这两位该不会是老相识吧？！ 下一秒。 像是为了应和她的念头。 远处的那个黑色人形，眨眼间有了新的动作。 在它那个被称为脑袋的位置上。 黑色的火焰扭曲旋转，如同海面之上狰狞浮现的漩涡，露出一个往复的空洞。 然后，极致的火焰在漩涡之中压缩空气、燃烧空间。 进而硬生生捏造出了一道“声音”！ “是……你……吗？” 在爱丽丝震悚的视线之中，黑色人形的脸上，那个漩涡随着那道“声音”收缩或膨胀。 而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 真理之主平静回答：“是我，也不是我。” 这个回答似乎让黑色人形宕机了片刻：“？” 它呆呆傻傻地看着镜子，沉默了好半天。 这让爱丽丝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那就是眼前这个黑色人形…… 似乎智力不高？ 无言的沉默弥漫在几个人之间。 好半天之后，那个黑色人形才再次张开漩涡般的嘴巴：“不……懂……” “你来……是想……做什么？” 这才是黑色人形真正想要问的问题。 而对于这个问题。 镜子里的真理之主顿了片刻。 好半天以后，祂才缓缓说道：“以你的程度是无法理解的。” “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就当是给过去千年前的你一个交代，毕竟、伱某种程度是因我而至此。” “如果，这能让你的心情平静一些，那么稍微透露点，也无妨。” 沉默片刻，真理之主用略带肃穆的声音轻声开口。 这也是祂第一次，在爱丽丝面前展现祂目标的一部分。 失真的声音，带出前所未有的认真：“过去，现在，未来，我的意愿正基于此。” 祂的态度平静，但话语之间却像是藏着某种浩瀚的期许：“我会颠覆未来，改变现在，扭转过去。不仅仅是我，也是你、她，也包括……” 真理之主的声音很轻：“这个世界。” 尽管这句话轻飘飘的。 但在此刻，在其他人听起来…… 却宛如千斤坠地，掷地有声！ 而伴随着祂的话音落下。 遥远的天空之中，猛然响起一道炸雷！ 闪电一瞬间撕裂空洞漆黑的夜幕，遮盖世界的扭曲黑夜仿佛在这一刻退却。 取而代之的是，转瞬即逝……却无比坚定的明亮白光。 ------------ 第二十四章 给它留点东西 明亮的电光在空中一闪而逝，落下的白辉照在古镜上，投射出一道蛇长的阴影。 举着古镜的爱丽丝抿了抿嘴。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真理之主想要什么。 祂要改变一切，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这个“改变”相当暧昧。 往好的地方改也是改变，而往坏的地方……也同样是改变。 不过以真理之主绝对秩序的立场，爱丽丝觉得、大概率是前者。 但，祂到底想要改变什么？ 这个世界到底能往什么地方改变？ 爱丽丝有些疑惑不解。 这也很正常。 灾变到现在已经有了足足数千年，人们已经忘记了灾变之前到底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这种“忘却”还不是单纯的遗失在历史之中，而是连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电视、网络、饮料、美食……种种的这些，灾变之后的人们完全无法理解，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纯粹的空白。 他们能知道“灾变之前的世界无比美好”，可怎么个美好法，却根本没人说得清。 大概，能随意读书不用担心污染，已经是他们能想象中美好生活的极限了。 这個世界不该是这样。 镜子外的陈清在心中如是想着。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至少、这个世界不该是千年之后那样只有如墨漆黑，而没有其他任何色彩点缀的黑箱。 那个灾变之后的废土，比那些末世小说里记载的废土还要无趣。 至少小说里的废土在闲暇之余好歹还能吃吃美食，踢踢足球放松放松，而不用像千年后、做任何的活动都要提心吊胆，生怕污染。 这样的世界也太病态了。 所以，在除了给自己治病之外。 如果有能力，陈清也不介意去改变一下那个几乎没什么光芒的世界。 “不过话又说回来。” 看着镜子，陈清的表情有些怪异。 为什么在我说了那些话的时候…… 天空之中要出现那样的异象啊？ 在古镜之中的陈清看得很清楚。 当他话音落下以后。 整个世界似乎都明亮了一瞬，之后就是滚滚雷声如波涛翻滚奔涌而来。 要说这是巧合，陈清是不信的。 哪有装完逼，就这么配合地闪现异象呢？ 真要这样那老天爷未免也太捧场了一点。 除非陈清说的话本身就是禁忌知识的一部分，这才引动了异象。而这异象出现的地点是高空，所以他才看不到有污染产生。 又或者…… “有人在盯着爱丽丝？” 陈清的眼神微微一凝。 当然。 也可能不是人。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若有若无的窥视，都让陈清有些不愉快。 “可惜，不知道这种天象的异变到底是出自哪里。” 不然我高低得拿一张世界末日、怪物肆虐的8K超清巨幕壁纸出来，好给你们上上强度。 这么想着，陈清长出了一口气。 “还是看看那团火焰吧。” 他重新将目光投放到对面的那个黑色人影上。 此刻，那个黑色的人影正呆在原地没动。 好半天以后。 它那漩涡的嘴巴再次张开：“不……懂……” 一如爱丽丝所想。 它的智力程度的确很低，完全无法支撑它理解陈清这么长的一段话。 但有一点它是知道的。 “你……想要……做的事情很大……” 它认真地看着古镜：“很危险。” 虽然黑色人形的智力不高，但直觉却出乎意料地敏锐。 至少它能够从陈清的话语之中感觉到，那仿佛激流冲荡一般的危机与暗潮。 说完这句话之后，它就摇摇头：“随……你吧。” “你该……离开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看着爱丽丝，它认真地说道：“人类……不欢迎……快走吧。” “我……控制……不了……太久。” 说这话的时候。 它身上那压缩到极致的黑色火焰，在此刻悄然暴涨了一些。 无形的火苗冒出来了些许，像是小蛇一样昂起了头。 看到这一幕。 爱丽丝吓得举着镜子猛地后跳两步：“等等等，我这就走！别龇火，别！” 说完这句话，爱丽丝赶紧对着镜子说道：“您看，我们还是先走吧！这家伙看起来撑不了太久！” 对此，陈清只是皱眉。 他看着黑影，沉吟了一声：“你是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伱本不该如此。” 他在医院看到的时候，火焰可没有像现在这么黑。 而且，既然是智慧生物。 那怎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一部分？ 除非，这一部分出了问题。 在听到这句话以后。 黑影身上的火焰很明显摇晃了一些。 就好像它的情绪也在此刻微微动摇着。 好半天以后。 它这才抬起头：“我的……路走错了……” “我……出生的时候太懵懂。被人诱导，选择了……不合适的、食粮。”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我会、生病。” 说着，它伸出手、轻轻按着自己胸口的那枚金币。 “不过，也可能病了，才更好。”它轻声说道。 “你真想改变……就和过去的我、见面吧。” 黑色人形看着陈清：“给它留下……一点东西。” “给它……一个忠告。” 说完这句话，它就转过身、朝着阴影之中走去。 黑色的火焰成为它的屏障，让它的身形融入黑夜的时候毫无阻滞，像是被墨水染黑的清水，被重力所束缚跌落泥潭。 没来由的，陈清觉得那个背影似乎有些萧索。 这让他忍不住眼神闪烁。 好半天以后。 他轻轻举起手中的镜子，将它放在架子上。 同时，他对着镜子说道：“在附近好好休息，治疗一下你的伤势。” 闻言，拎着镜子偷偷跑路的爱丽丝手差点一抖。 她稳稳举起古镜：“您的意思是……？” 陈清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一件衣服，然后将其罩在自己身上。 “我会稍微离开一会儿。” 他的眼神深邃：“有一些交易，是时候该提前埋下种子了。” 说着，他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他打算去做一些事情。 “序列二的非凡生物啊。” 锁上仓库的门，陈清喃喃自语：“如果不能捞点好处，那岂不是太亏了。” “保不齐，我接下来就能有一个序列二的工具人呢？” 真要是这样。 那他就可以在废土横着走了。 想到这里，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然后融入夜色之中。 ------------ 第二十五章 恍如神灵 黑风衣、白面具，手上提一盏油灯，腰间别一把刻刀。 这就是陈清现在外出的标配。 如今的他在灾变之前不说世界第一，但也绝对称得上单兵作战能力顶尖。 寻常人还真没办法奈何得了他。 “不过我也应该琢磨晋升序列九了。” 按着自己的“丹田”，陈清若有所思。 这几天以来，他也一直在按照古籍上面的记载，锻炼自己体内的污染。 陈清初步估计，最多再过几天、他就可以筹谋序列九。 而等到晋升以后，陈清就有了更多操控古镜的手段。 序列的提升代表污染强度的提高，而这也就意味着陈清操纵古镜也能更加得心应手。不会再像是上次把网络小说传给齐禄一样，被网络小说支配，而是能反过来支配那股力量。 等到了那个时候，陈清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依靠污染的力量，给自己捏一具“躯体”。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在他描绘“仙”字的时候，他就感觉禁忌知识上的污染是可以被他操控的。而当他序列晋升，操控的技巧更得心应手之后，像是利用污染给自己捏一个虚影，也未尝不可。 “虽然不能亲临未来，但如果能捏个短暂的虚影，也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三步并作两步跳进医院里，陈清在心里想着：“我需要在未来有足够的筹码才行，仅仅依靠禁忌知识终归是空中楼阁。” 当亲眼见到序列二之后，陈清意识到如果没点实力傍身，那么他这個“真理之主”就像是一个行走的藏宝库。 那些高序列的强者当然奈何不了千年之前的陈清。 但，他们想要对陈清的契约者动手还是挺简单的。 如果他们干掉自己的契约者，将古镜占为己有，那陈清还真没什么办法。 虽然换一个交易对象也行，但陈清还是难保未来的交易对象比现在那几个人更优质。 而且自己一个真理之主，如果连契约者都保不住…… 那也太尴尬了一点。 这么想着。 陈清一路猫着腰，溜进医院内。 因为是深夜，所以整个医院之中都没有什么人。走廊上的灯还亮着，但中间却空空荡荡。 偶尔会有几个科室还在运作，不过陈清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从阴影之中穿过。 至于头顶的监控…… 抬起头，陈清轻轻按了按自己脸上的面具。 “就是要让你看到。” 深吸了一口气，陈清猛然一个加速。 扭曲的炁在他身体内充盈，像是气缸之中燃烧的油，在他这台精密的机械之中填充燃料。 在这一刻。 陈清的速度瞬息间就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以猎豹一样矫健的身姿朝着某个地方而去！ 他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在那个地方，有一股微弱但特殊的能量波动。 那种波动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前不久他才亲眼见识过类似的污染波动。 而陌生…… 则是因为此刻这股能量，相比起自己先前看到的，要纯净、温和不少。 “所以，这就是“没走错路”之前的火焰么？” 沉吟了片刻，陈清一个大跳、直接从监控死角的阴影之中穿梭而过。 当几个连续的前冲之后。 他最终停在某个仓储间内。 手搭着门把手，毫不犹豫地、陈清直接打开了这个门。 然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在门后，正温吞“吃”着某样东西，像是烛光一样跳动的火焰。 而在他打开门之后。 火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懵懂地抬起头。 不知道为啥，陈清总感觉自己能够从对方那纯净的焰光之中看到“o.O”这样的表情…… 而这种感触让陈清忍不住颔首：“没错，就是它。” 这种呆呆傻傻的蠢样，跟千年之后那个黑色人形几乎如出一辙。 将手塞进口袋里，陈清很快就摸出一个玩意儿。 “来啊。” 他用两根手指夹住那个圆滚滚的玩意儿：“是好吃的。” 火焰的注意力似乎是被陈清掏出来的东西给吸引了。 很快，它就从先前吃的食物上飘开，缓缓朝着陈清这边靠过来。 而在它离开之后。 陈清这才看到这团火焰先前在吃什么。 然而这一看，却让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因为那分明就是一团带着鲜血的……女士用品！ 看到那玩意儿的时候陈清是真的惊了。 “你竟然吃……那啥？？” 怀着茫然的心情，陈清又注意到了在那玩意儿之下的其他东西。 那是各种散乱的垃圾。 使用过的纱布、用过的手术剪刀、被剪下来的组织块…… 在看到这些玩意儿之后。 陈清猛然想起了先前黑色人形说过的话。 “被人诱导，选择了……不合适的、食粮。”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 此刻，他算是明白了黑色人形的意思。 这些东西上面，都含着人类的血液和组织。 也就是说，这团火焰之前，都是吃这些。 而陈清毫不怀疑，等到它长大一点。 它必然会因此而开始……吃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清才终于意识到黑色人形说的“病了”，和它口中陈清的金币的价值。 因为那个金币，黑色人形想必可以熬过很久，而不用吃人。 至于之后，恐怕是因为金币遗失，它才不得不开始尝试吃人。然后，无法控制自己身体里的火焰。 “我大概明白了……” 叹息了一声，陈清伸出手，将那枚金币递给火焰。 懵懂的火焰只是吞吐着，将金币给塞进嘴里一口闷了。 看着吞噬金币的火焰，陈清沉吟了片刻：“看起来我需要先把你带走。” “一直呆在医院里对你并不是好事。” 说着，陈清张开手掌：“你愿意跟着我离开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真诚。 而火焰则是傻傻地摇晃着。 它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吃，跟仓鼠一样。 看着这一幕的陈清哑然失笑：“也对，问现在的伱也没什么意义。” 他直接伸出手，将火焰收了起来。 被陈清这么一卷，火焰也没啥感觉，只是吞噬金币的速度更快了点。 像是仓鼠担心被人抢走食物所以赶紧吃一样。 这种蠢笨的动作让陈清真的很怀疑未来它真的能成为序列二吗？ 叹了口气，他将火焰放进口袋里。 然后，下一秒。 在走廊的尽头，猛然响起一个声音：“里面的人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了！” 听着这个声音。 陈清的眉头猛然一挑：“终于来了。” 他准备地这么充分，动作这么大张旗鼓，其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某些人的视线。 而现在，这些人也如他所愿地出现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黑色的风衣在他的炁刺激之下，直接改变了形式。 它逐渐变长，构筑出一套得体的白色西装，将陈清的身体包裹在西装之下，看不出真实的体态。 沉思片刻，陈清提着灯笼、手持一根从仓储间里捡来的长棍，轻点地面。 等到一切做完之后，他满意地点点头，面具之下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样就差不多足够了。” 他在心里想着：“是时候该‘真理’出场了。” 作为“真理之主”，有着悠久历史的伟大存在。 怎么能没有在千年之前…… 留下祂的足迹呢？ 这么想着。 他打开门，脸上白色的面具在苍白的灯光照射之下反射出异样的光彩。而白色的西装，也将他的身形衬托得…… 恍如神灵。 ------------ 第二十六章 两个问题 医院外，一小队合计八个人正在集结。 他们穿着几乎同款式的黑风衣，一边朝着附近喷洒某些特殊的药水，一边尽可能疏散周围的病人和医护人员。 等到这一切做好之后，才有人向小队的队长汇报道：“张队，认知障碍和疏散活动已经完成。” 闻言，姓张的队长抬眼、看着医院的深处。 此时在他看来，医院的走廊空洞而空白。 沉吟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那么就按照收容规则行动。” 听到张队这么说，有人轻轻皱眉：“要不要等支援？” “我们刚才探测的异常指数上升似乎并非是单个的，这代表这次的禁忌物有可能是复数。又或者危险程度远在E之上，凭借我们这一小队的实力不一定能收容成功……” 这是很正常的疑问。 就在刚才，他们感知到了异常指数猛然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位于江汉大学的总控室第一时间就派遣了小队前往收容，而他们是此刻、这附近离得最近的队伍。 其他队伍想要赶过来，起码得半個小时左右。 当然。 也不能怪其他队伍效率不行。 主要还是现实世界承平日久，禁忌物几个月都不一定会出现一个，自然不需要大批量的人手。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八人小队，就足够收容一件异常指数不太高的禁忌物。 “异常指数”是小队用来评测禁忌物危险等级的一个重要指标。它代表禁忌物禁忌物影响现实的程度，数值高不一定危险、但数值低一般都很安全。 而此刻，他们检测到的异常指数却相当……奇怪。 有复数个异常指数叠加在一起。 这代表这个医院在同一时刻，存在大量禁忌物！ 这毫无疑问是极为危险的。 一个八人小队能够收容一件禁忌物，但数个禁忌物组合在一起，很可能会发挥出远超想象的恐怖。 可，张队只是抿了抿嘴、然后拍了拍手下人的肩膀。 “有些事总得有人先去做，”他说道，“作为收容小队，我们需要的就是收集信息、然后等待同僚。” “信息，才是收容行动最为宝贵的财富。” “到目前为止通过监控和各方面线索，我们知道了异常指数波动明显的地区，曾经有一个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的人型生物经过。初步估计，那可能就是待收容物。” “既然是人型生物，那么说不定就有交涉的可能。” 说着，张队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所以先沟通、然后搜集信息吧。准备喊话，重复三次。如果三次内没有人出来……” 他的眼神微微一凝：“那就考虑采取过激手段！” 话音落下。 很快就有人提起大喇叭，朝着走廊内大声喊道：“里面的人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了！” 喇叭的声音很大，回荡在走廊之中。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走廊的某处。 他们的手指全贴着扳机，像是只要发现异常、就会动手。 走廊内一片寂静。 好半天之后。 提着喇叭的人刚想要重复第二次。 然而下一秒钟。 “咔哒”。 伴随着开门的嘎吱作响。 一个轻缓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内。 除了脚步声之外还有什么东西点着地面的伴奏。 这声音像是手杖、又像是雨伞尖，不急不徐、节奏凛然。 那一声声的“笃笃”，就像是棋子悄然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回音。棋手的手腕轻轻翻转，就有绵延如山的棋势排布而下。 听着这个声音，所有人的精神都下意识紧张了起来。 他们死死地凝视着走廊的尽头，思维前所未有地迅速。 不过，他们手上的动作却非常稳。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没有人会抬枪就射。 这便是经验——在信息不充足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小队都不会贸然攻击禁忌物！ 在这压抑的沉默声中。 有一道身影从黑夜走出，踏入现实的光明里。 头顶的灯光将祂映照得浑身苍白，影子却斜长得没入漆黑之中。 一明一暗的交界里，祂就那么站着，像是立在时间的分界线之上。 油灯提起在后、照亮身后弥漫的阴影。手杖轻抬在前，点落吊灯下纷乱的尘埃。 白色的面具正对众人，一片纯白之中无悲无喜。 然而，在祂出现的一刹那。 小队成员佩戴的腕表之上，那象征着“异常指数”的数字，却在此刻急剧飙升！ “禁忌物！” 所有人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且…… 还是活体禁忌物！ 在过去，禁忌物基本上都是物体，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活物。 但研究推测，活体禁忌物必然是存在的。 而在活体禁忌物之中。 人形禁忌物，也必然是存在的！ 并且，研究者认为那是和超凡截然不同的体系。 因为超凡使用的是“灵气”。 而人型禁忌物…… 其本身就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器具，是长得像人的禁忌物！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注意力更加专注、也更加谨慎了起来。 禁忌物的特性没有人知晓，但有一点很明确。 那就是它们都非常危险，甚至有着改变规则的可怕力量！ 因此在没有获悉禁忌物情报之前。 所有小队都必须要试探、尝试，而非直接镇压。 过去就有过案例。 因为没有了解禁忌物的特性，有小队成员贸然开枪射击。 而那一次的结果就是，方圆数公里内的所有生命体，都被那一枪所射杀。 因为那个禁忌物的能力是“反射”，它将子弹给反射出去，并且导致了数千人死亡。 从那之后，“信息”就成为了镇压禁忌物的最高优先级。 而面对从未出现过的人型禁忌物…… 迟疑了片刻，张队开口说道：“你好。” 他想要试试对方是否可以沟通。 如果能够沟通。 那么这就代表着或许存在一个安全的方法，将对方收容！ 在听到张队的问话之后。 那个白色的人影之下。 缓缓传出一个模糊的声线：“不必戒备，我眼下并没有恶意。” 苍白面具之下，那双眼睛看着张队：“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去做，所以叨扰了各位，仅此而已。” “不过、闯入主人家也确实算是冒昧打扰。如此行径，我也应该表达相应的歉意。” 轻轻举起手中的油灯。 那个白色的人影对着张队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予你两个问题吧，你可以从我这里获得相对于的答案。” “无论是什么，我都将给你回应。” ------------ 第二十七章 真理 听到这句话。 张队先是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是提问类型的禁忌物吗？” 他之前倒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禁忌物。 在组织保管的禁忌物之中，就存在类似种类的。 那是一台纺织机，只需要把问题写在布料上，就能够纺织出一个答案。 只不过这个答案……只有七分之一的准确率。 就像是询问“1+1”等于几，纺织机分别会给出“0”、“log5”、“钝角”、“天动万象”、“2”、“魔法少女馒头卡”、“很好答案使我宾周旋转”。 给出的七个答案之中必然存在一個正确答案。 但却需要尝试七次。 而且答案之中还存在误导性，比如0，也可以理解成是二进制的1+1。 因此研究人员对那台纺织机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它真有正确答案。 而恨则是因为…… 他们得自己找出正确答案是哪一个。 但即便是如此，那台纺织机也是整个组织内最畅销的禁忌物之一。 毕竟，虽然有六个错误答案，但只要有一个正确答案、就足以让提问者找到方向！ 而现在。 那个人型禁忌物，似乎也颇为类似？ 沉吟了片刻之后，张队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有个问题，这不算提问、你可以不给我答案。” “我想知道，你给出的答案是正确的吗？” 这个问题算是“试探”的一种。 收容小队在面对禁忌物的时候，需要经过多种尝试。而眼下和提问类型的禁忌物进行对话，就是张队采取的尝试办法之一。 哪怕对方给出的答案是错误的、又或者保持沉默。 只需要对方有态度的转变，那么就足以成为研究人员了解这个人形禁忌物的资料！ 他们收容小队做的就是这种工作。 对禁忌物的情报进行探索，之后再交予研究人员。 而现在，虽然是第一次面对人型禁忌物、但张队已经开始尝试这种工作了。 而对于这个问题。 苍白的人影平静地说道：“这的确不算是问题，而是交易的规则。” “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给出的答案都是我认为正确的。” “那么，你的问题是什么？”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的张队点点头。 很好，已经开始逐步了解了。 再思考了片刻之后，他才再次开口说道：“第一个问题。” 他紧紧盯着那个白色的人影看：“你是谁？” 比起其他的问题。 张队还是从这个角度入手。 因为这个问题能够在一定程度反应这个人形禁忌物的特性。 而这也将成为研究人员最宝贵的材料！ 话音落下。 对面的白色身影，用毫无顿挫起伏的声音开口说道：“很有趣的问题。” “名字只是代号，更何况我本身的名字也散佚在历史之中。不过如果你想的话，伱可以称呼我为‘真理’。” 祂平静地说道：“我是一个行走在历史里的旅者，任何见到我的人都能够获得一个交易的机会。他们能从我这里获取禁忌的知识，只要他们能支付得起代价。” 闻言，张队的眉头微微一皱。 听起来倒真的像是提问类型的禁忌物。 这第一个问题给了张队很多有价值的信息。 先不论这些信息是真是假，仅仅只是对方说出来的话语，就足以让研究人员们去疯狂研究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 想了想，张队接着说道：“第二个问题。” “你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 真理先是停顿了片刻。 之后，祂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个问题超出了你所能提问的界限，并非我不想给你答案、而是这个答案你承受不住。” “我能给你的答案就是——未来。” 祂看着张队：“我的目的是纠正那个污染扭曲的未来。” 话音落下。 也不管张队理解不理解，祂就微微躬身：“那么，两个问题结束了。接下来请容我道别。” 说着，真理转过身，在张队的面前缓缓离开。 而张队则是越发皱眉。 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只是静静看着真理的离开。 然而下一刻。 像是有什么被打开了一般。 一声尖锐而凌厉的鸣叫，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那就像是蛇吐信子的嘶嘶声，只不过这个声音远比那玩意儿要锐利许多，也大了许多。 仅仅只是这一声，就让张队和他们手下的八个人精神一震。 同时。 他们腕表之上，异常指数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猛涨。 仅仅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异常指数就飙升到了……近乎于A级禁忌物的层次！ 所有人的精神都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紧绷。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 在真理的身前，仿佛跳出了一个通体漆黑的影子！ 那像是一条蛇，盘旋缠绕在所有人面前，漆黑的蛇身死死攀附在阴影里。 而从那条蛇身上。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近乎山岳一般厚重的……危险与窒息！ “B级……不，A级。” 张队的手指颤抖着：“A级禁忌物！！” 而且还是活体A级禁忌物…… 在人形禁忌物之后，又出现的第二个活体禁忌物！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有真理。 祂背对着张队，轻轻伸出手。 “咔哒”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合上的声音一样。 片刻之后，祂才转过头：“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荒原黑蛇’是序列五的污染生命，虽然它只剩下一个眼睛，但它还不是很安分。对于普通人来说，高序列的污染物的确有些过于危险。” “那么再见了，希望下次还能在真理的门扉面前看到各位。” 说完这句话。 真理伸出手，轻轻按在面前的墙壁上。 然后下一秒。 就像是有什么被凭空分离了一样。 面前的墙壁缓缓出现一个空洞。 夜晚的风从空洞之中吹进来，吹动真理的头发。 随后。 在张队等人的注视下。 祂直接一步踏了出去。 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张队等人彼此对视，面面相觑。 沉默了片刻，张队叹了口气：“回去吧。”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毛：“我有预感，我们和真理……肯定还会再见的。” 那是一个能够驾驭A级禁忌物的家伙。 而且按照祂的意思…… 那个A级禁忌物过去还是一个生物，而那个生物的眼睛，似乎就是被祂摘下来的！ 想明白这一点，张队很快就意识到。 真理就算不是S级禁忌物，但危险程度也绝对远远超越了A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先是‘超凡者’，然后是‘曙光’的围剿失败。现在又出来了一个真理吗……” 打出打火机，张队给自己点了根烟。 一边抽烟，他一边看着医院过道的玻璃。 总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乱了啊。 ------------ 上架感言和加更通知 终于还是上架了 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感觉这本书的成绩可能会很糟糕 不过反正我已经放平心态了，毕竟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笔力不足的问题 毕竟经验还是太少了，还得需要多磨练 别的也不多说，就说一下上架之后的安排 首先上架当天会更新一万字以上 随后就是首订 我预估首订大概是1000吧，如果每多两百首订，我就加更一章 上不封顶 至于其他的什么打赏，月票之类的，我觉得跟我关系不大 但如果有哪位土豪金主觉得我可怜，然后给我砸盟主啊、白银黄金啊之类的 那我就直接欠十章、五十章、一百章 然后上架之后每天写一万拼命还债！ 不过感觉可能性很低，毕竟我写的很差嘛，很蓝的啦~土豪也没必要这么破费 就这样 等明天见分晓吧~ 我会争取把我想写的东西献给各位 也感谢各位迄今为止的支持 能一直看这本书真的很感谢~ ------------ 第二十八章 扬名（求首订） “咳咳……” 从监控的阴影之中穿行而过，陈清一边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止不住地咳嗽。 “这玩意儿还真是上头，咳咳……” 此刻他的脚步前所未有地虚浮，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样，白色面具之下的脸色相当苍白。 这算是典型的禁忌物使用过深的表现。 这也很正常。 在刚才，陈清一刻都没有放松过对油灯的使用。 在直面那些收容小队成员的时候，为了防止被外界干扰、又或者被突然袭击，陈清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油灯燃烧。 而在最后，他甚至还打开了那个装着“仙丹”的小盒子。 要不是因为他的速度足够快，又有刻刀和油灯护体，只怕第一时间那个“仙丹”就得蹦跶到他的眼睛里。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成功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真理”的痕迹。 “虽然很小，但这是一個很有价值的实验。” 跌跌撞撞走回家里，陈清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躺在沙发上。 把身上所有的禁忌物放在一边，他整个人的身体都软了下来，像是被抽掉了骨头。 但他的眼睛却相当明亮，精神异常亢奋。 留下真理的痕迹，是为了在未来给自己添加更多的筹码。 陈清在未来并没有什么直接干涉世界的能力。 而且他所能做的一切都需要依托于“契约者”，也就是那些愿意使用古镜的人。 但仅仅只依靠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古镜之中看到的世界是不同时间节点的未来，而如果某一天、未来的某个人在拿到古镜之后却不使用，只是将它束之高阁，那么陈清就会平白失去了解那段时间的能力。 就像是科林时候那样。 陈清大概推算了一下，李长生所处的时代是最早，而科林和齐禄两者比较晚。其中科林比齐禄，应该是早一点的。 而根据他们给出来的资料，都大致可以推算出相对应的年份。 在经过对他们信息的比对之后，陈清得出来一个结论。 那就是科林和齐禄之间相差大概不会太久，最高不会超过数百年。 而科林和李长生之间…… 保底，都有千年以上的差距！ 因为陈清先前跟爱丽丝叛逃的时候，曾经了解过那个世界。 而在那个世界里。 陈清看到了“禅雅联邦”的信息。 要知道禅雅联邦可是在科林所处时代灭亡了千年之久。 而在爱丽丝所处的时代，那竟然还存在…… 这代表什么毋庸置疑。 而深究其中的原因。 陈清推测，是因为古镜在那个时代、可能被遗弃或是保管了起来。 而科林的时代也证明了这一点。 第一次看到科林的时候，他是在雪山之上的废弃小木屋里找到的。而那个小木屋，很明显已经许久都没有人住过。 而在这千年之间，没有任何人用过古镜。 从李长生到科林之间的时间，对陈清完全是一片空白。 这对于陈清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古镜是唯一的。 一个时代，只有一面古镜。 所以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交易者，他需要的不仅仅是拓宽一条交易链的深度——即，通过目前的契约者，继续联系其他潜在的交易者，然后构筑出一条交易网络。 他还需要延长交易链的长度。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 就必须要让不同时代的人使用古镜，而不是让它被尘封在雪山之中百年！ 如果能够做成。 那么陈清就能够通过比对不同时代的情报，扩充自己的信息。 他可以知道百年之前的情报，也能知道百年之后的。时间的脉络将会被他掌握在手中，无数层次的数据都将为他所用。 而当不同时代的信息汇集在一起的时候，再加上他手中的那些禁忌知识。 他或许真的能够成为“观测过去、通晓现在、预知未来”的……“真理之主”！ “不过这么做倒是也有一些麻烦。” 在休息好之后，陈清从沙发上站起来：“那就是未来可能会因为我而发生变动。” 科林、齐禄这样的交易者，可能会因为陈清的举动而消失或改变。 毕竟有时候蝴蝶扇动翅膀都会导致风暴产生。 而陈清这个真理之主能做的，可远比蝴蝶要厉害得多。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对他们或许还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未来的那个废土世界…… 的确不是人能待的。 “而且真说起来，我只需要保证古镜在确定的时间出现就好。” 就像是时间的回环一样。 只要保证某个节点不出问题，那么未来的走向、也将大致不变。 所以陈清才需要为“真理”扬名。 他需要名望，需要持有者知道“真理”的价值。 唯有如此，他才能掌握交易的话语权。也唯有如此，他才能提出一些简单的小条件。 而那个，就将是他保持未来节点不变的措施。 当然咯，这些暂时还用不到。 毕竟目前真理的名头还不明显。 至少也要等到未来，自己帮助李长生成功突破才行。 这么想着，陈清走进仓库之中。 然后，他的手轻轻按在古镜上。 当炁流入古镜之后。 陈清惊讶地发现，这一次古镜的窗口比起之前，又多了几个。 这代表着在不同的时代，又有一些人获得了这面镜子。并且，他们也开始了献祭。 这是否意味着陈清的“真理之主”，的确在未来有了一定的名头？ 陈清不知道。 但他接下来就可以确认。 但在此之前。 “还是先看看李长生那边吧。” 伸出手，陈清的手指点在其中某个窗口上。 在那个窗口里，金发的爱丽丝正抱着古镜，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从天色上来看，在他离开之后、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只不过。 扫了一圈周围，陈清很明显看到了几个不同于爱丽丝的扭曲阴影。 而这些阴影，此刻正在朝着爱丽丝的方向靠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陈清眼神微微一凝。 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口袋里，那个还抱着金币猛吃的火焰上。 “也是时候看看蝴蝶的翅膀到底能扇多远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 下一秒，对着镜面。 他缓缓开口。 ------------ 第二十九章 圣徒（求首订） 紧紧抱着手中的古镜，爱丽丝的眼神凌厉如刀。 而在她的正前方。 十几个穿着宽大罩袍、模样掩藏在兜帽之下的不速之客正将她团团包围住，并且不断缩紧包围圈。 这种场面爱丽丝很清楚。 一个人孤身出现在旷野之中，是极有可能被那些远离城市的亡命之徒所盯上的。 更不用说还是一个女人。 哪怕这个女人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但爱丽丝相信、以这邪恶亡命徒的性格，他们大概不会太介意。 对他们来说，有的用、总比没有好。 而这就是灾变之后，远离城市和乡村聚落的废土常态。 盗匪、邪|教、疯子、欺诈师，各种放在太平年代挨个枪毙一千次的畜生们，在这个废土上却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存在于世界各处。 一直生活在城市等安全地带的人们是想象不到城外混乱的。 法律，对于这个时间节点来说简直是一纸空文。 没有任何一部律法能够约束如此庞大的疆域。 哪怕是强悍如炎夏联邦，也不过是在他们联邦内部有着一定的执法力度。而且联邦的律法也相当简陋，根本无法应对绝大多数情况。 混乱是此时唯一的常态。 爱丽丝不知道这个世界未来会如何。 可能千年之后的人们能够活得好一点，但至少在眼下。 没有点实力的人，绝不要独自外出。 除非他们想要第二天被挖空内脏，肢体残缺地被刮在杆子上。 不过。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是，爱丽丝并不是一般人。 作为序列七。 她至少有着自保的能力。 污染的力量在她的身体内涌动，那是独属于她这一序列的能力。 超凡者们的能力往往和他们的禁忌知识有关。 禁忌知识决定了超凡者们未来的道路，也同样决定了他们的能力与技巧。 毕竟，超凡者本身就是污染的人形禁忌物。而禁忌知识，则是塑造了污染的模型。 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将粘土灌注到模型之中即可。 所以禁忌知识才如此重要。 因为对于超凡者而言。 禁忌知识可以确定他未来可以走得多远！ 沉下心来，爱丽丝的手指轻轻握紧。 奠定她超凡的禁忌知识，是《梦游仙境》。 这是一部女孩误入奇异境界的古老童话。 虽然这份禁忌知识是残缺的，但也足以让爱丽丝一路畅通无阻到序列六。 而这部禁忌知识所赋予她在序列七的能力则是…… 五指猛然张开，爱丽丝轻声说道：“‘迷境异途’。” 追逐着西装兔的小女孩在误入房间之后，遇到了一场迷梦之家一般的幻境。 在这个幻境之中，她吃掉了蛋糕，身体不断缩小、直到小到可以进入那个瑰丽诡谲的异常世界。 这份能力赐予了爱丽丝一个特殊的力量。 她终将走到终点，无论这份道路究竟有多么曲折。 而当她投入的污染能量越多。 那么通向终点的道路，就将越安全。 而眼下，她一口气就将自己一半的能量尽数投入到面前的危机里。 她打算用最迅速的手段，彻底肃清自己面前的一切危险。 “伟大的真理之主。” 这一次，爱丽丝在使用能力之前，轻声念诵了一道尊名：“请恩赐您的垂怜，将我导至彻底击溃他们的道路吧。” 话音落下。 澎湃的力量开始在爱丽丝体内涌动。 但她很清楚。 这不是真理之主给她的。 因为实际上，爱丽丝念这玩意儿其实根本没用。 她用的是自己的能力，而非向真理之主献祭、换取禁忌知识。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哪怕这么做没什么屁用。 因为爱丽丝觉得，如果真理之主现在正在看着自己。 那么大概，她这样的举动是能给自己加点印象分的。 听起来可能意义不大。 但这点小小的印象分加上去，如果日积月累下来。 没准儿哪一天，那位伟大存在就愿意多给自己一些赏赐呢？ 别的不说，至少态度一定要端正。 这是爱丽丝给自己下的定义。 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爱丽丝深吸一口气。 “渣滓们。” 她平静地说道，声音却大得出奇：“我将以‘真理’的名义，肃清你们。” “你们夺走的性命，就在今天以等价交换的原则，加倍偿还回来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 爱丽丝提着匕首，用宛如圣徒一般的姿态冲入敌阵之中！ 而在只是短兵相接之后。 爱丽丝立刻确信，面前这些家伙的实力远低于自己。 他们之中最高也不过序列十，其他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或许是因为自己离城市有点太远了，这才导致这些小虾米一样的亡命徒觉得在这里解决自己，是一件大买卖。 城市附近可没有这么多蠢货。 这么想着，爱丽丝的表情越发肃穆：“为你们的罪孽付出代价吧！” “凡有收获，必有支取。天平上方，已经称量起伱们的灵魂！” 在那些亡命徒们茫然而痛苦的嚎叫声里。 此刻的爱丽丝手提匕首，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一个圣徒一般。 然而，这份愉快并没有持续太久。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踏地声，在飞扬的尘沙里、爱丽丝看见了远处那密密麻麻的人影。 她的嘴巴下意识张大了些。 下一秒，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的样子，一脚踩在某个亡命徒的尸体上极目远眺。 然后，在看到弥散在尘埃之中的旗帜时。 爱丽丝的瞳孔猛然一缩。 “禅雅联邦……！” 在整个废土之中，禅雅联邦和炎夏联邦是实力相当的两个政体。双方之间的各层级实力都相差不多，平日里也经常针锋相对。 然而在此刻，远离炎夏数百里的地方。 禅雅联邦大张旗鼓地撑开旗帜，以不知道多少人的纵队，悍然向着炎夏而去。 悄悄躲在尸体的后背，爱丽丝眼神闪烁：“是要攻击炎夏？毕竟李所长消失，禅雅那边的序列三却无碍。” 感觉可能性还挺大的。 毕竟这两个联邦平日里都不对付，如今炎夏的李长生不知所踪，那么禅雅出动还真有点可能。 不过这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提起匕首，爱丽丝刚想要转身溜走。 然而下一个瞬间。 “前面的人停一下！” 远处有人高呼：“我们现在正在捉拿通缉犯，请你立刻在原地停留等候盘问！” 通缉犯？ 闻言，爱丽丝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些亡命徒。 指的是他们？ 这么想着。 爱丽丝刚打算停下脚步。 但她猛然之间又想起来了什么：“等等。” 我似乎也有可能成为通缉犯？ 毕竟自己先前闹出那么大动静，让不知情的人来、恐怕的确会通缉那个搞出异象的人。 而且就地上这些亡命徒也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手来通缉。 唯有那个“黑龙噬月”的始作俑者。 才会需要如此庞大的队伍来缉拿！ 想到这里。 爱丽丝的脚步顿在原地。 “怎么办？” 要跑吗？ 不，一跑肯定会被发现异常，甚至可能直接击杀。 但不跑，任由对方抓住…… 先不说到底是不是通缉自己，要知道她可是实打实背叛了炎夏、还偷走了S级禁忌物的小贼啊！ 哪怕是和炎夏不对付的禅雅知道这一点，也肯定不会盘问之后乖乖把自己放走。 所以，爱丽丝倏然间意识到。 她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真理之主，我的真理之主啊！” 她下意识抱紧镜子，眼神警惕地看着周围，内心却欲哭无泪。 “是您老让我在这附近休整，我也照做了。” 但您人呢？！ 您再不出现…… 你最忠诚的“圣徒”爱丽丝，就得被对方做成破布娃娃了啊！！ 上架爆更有一章忘记VIP了…… 嗯，就当我爆过了 中午先更新两章，晚上再更新剩下的 (本章完) ------------ 第三十章 鬣狗（求首订） 胡乱捡起地上那些尸体身上的罩袍，爱丽丝直接将其罩在自己身上以遮掩身形。 虽然罩袍上带着一股味道，还有浓郁的血腥味，但用这玩意儿罩住总比直接暴露真实身份要好一点。 “不过除此以外还不够保险。” 深吸一口气，爱丽丝伸出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小刀划开自己精致的脸庞，在眉毛到嘴唇之间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肉外翻，狰狞的伤口在她脸上就像是驱虫一般蠕动着，鲜血从两侧缓缓流下。 同时，她体内的污染能量也在蠢蠢欲动。 到了序列七，超凡者基本上都能够利用污染进行自愈。只不过这份自愈，基本只能够针对皮肉伤。 像是那种因为禁忌物、或是其他超凡者而导致的伤害，一般的超凡者很难治疗。 或许唯有那个传说之中的“医生”才能够治疗这种伤害。 而且听人说禅雅联邦就存在一个医生。 “不过看起来那样的大人物可不会跟着一起来通缉我。” 一边克制着污染修复自己的脸，爱丽丝一边继续刮着脸蛋。 同时，她还利用“迷境异途”将自己脸上的伤口给做旧。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爱丽丝的超凡能力简直堪称小型许愿机。只需要投入足够的污染，就能够做到特殊的事情。 但，这种能力的副作用也相当明显。 “嘶……” 弯下腰，手指死死抓着泥土，爱丽丝脸上的表情狰狞、双眼外翻露出一片诡谲的眼白。 她的身体甚至因为疼痛而弓起来，宛如一只虾子。 旁边的黄泥无风自动，顺着地面滚到她的面前，并且覆盖在她的脸上。这些泥沙顺着她的皮肤进入伤口之中，一点点加重着她的伤势。 同时，也让新鲜的伤口逐步凝固。 等到几秒钟之后。 爱丽丝脸上的伤口已经和陈年旧伤无异。 至少单从外表上看起来，她已经和过去那个金发少女没有什么关系。 她的外表虽然仍然精致，却已不复过去的娇俏。取而代之的是粗大的刀疤所带来的狰狞，以及隐藏在刀疤之下锐利的眼神。 这是最好的伪装。 因为超凡者很少会有物理伤口，污染的能量可以让他们对一切锐器都有治愈力。 除非……这个伤口是在她成为超凡之前。 搓着手，爱丽丝一屁股坐在堆积的尸体上。 拿着匕首，她拍了拍自己的脸。 等到再次抬起脸的时候，她已经变得吊儿郎当。 “说的什么玩意儿！” 借着踏地的动作，爱丽丝遮掩住她换下的靴子，一只脚踩进亡命徒那还在渗血的鞋子里：“什么通缉，你们是想要抢我的猎物吗！” 手指捏着匕首，爱丽丝看起来粗鲁而无礼：“这伙人可是我追了半个月的盗匪，我还等着带他们到自由城市‘博济尼亚’领赏钱呢！” 闻言。 远处的大部队之中，有人看着爱丽丝所在的方向。 领头的人旁边凑上来一个下属：“是赏金猎人。” 那个下属在领头者耳边轻声说道：“这些家伙跟鬣狗一样，很难缠。看她的动作，经验应该相当丰富。估计周围还有同伙，那群鬣狗可不会独自行动。” 赏金猎人，废土之中颇为少见的职业。 起因是法律不畅、盗匪过多，有些人希望能够打击他们，但城市自己的防卫力量都不够，根本没办法做到打击盗匪。 这个时候赏金猎人们便应运而生。 他们就像是真的猎人一样，有着充足的耐心、卑劣的信念、贪婪的性格。他们追杀目标，残杀敌人，无所不做。只要有钱、就可以雇佣他们做任何事情。 和盗匪相比，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赏金猎人也经常会追杀那些老鼠。 而想要杀得了那些穷凶极恶的猎物，当然要求猎人比猎物更加凶恶。 所以基本上没多少人愿意搭理这些鬣狗。 倒不是害怕，主要是麻烦。 他们有自己的内部关系网络，杀掉一只鬣狗、往往会有其他的鬣狗冒出来。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凶残，但是面对同行的时候倒是还挺守信，这也是鬣狗们让人搞不懂的地方。 或许这也和曾经那位鬣狗之王，序列三的超凡者——“赏金王”有关系。 这个鬣狗体系，便是由那位“王”一手打造。 所以在知道对方可能是鬣狗之后，禅雅联邦的人一下就失去了兴趣。 鬣狗怎么可能是“灭世魔女”？ 要知道那个家伙可是保管所的员工，是“曙光”的叛徒，这样机密的要员、根本不会是这种肮脏的家伙。 理由很简单。 鬣狗绝不允许成员加入任何其他组织，不然将会被围杀至死。 而那个灭世魔女可是活了二十多年。 以那群赏金猎人的性格，假如灭世魔女真的是他们的一员，在她加入曙光之后、早就得追杀她了。 而且任何胆敢背叛赏金猎人组织者，都将在一年内经受最痛苦的死亡、并且灵魂收归黄金炼狱之中。 这是“吞金者”的诅咒。 也是赏金猎人们团结一心的根源之一。 “走吧。” 领头人收回目光：“不要跟鬣狗打交道，而且通缉令也只是我们目标的一部分。” “炎夏，才是我们此行的大头。” 说完这句话之后，来自禅雅联邦的队伍开始调转。 而看到他们的离开，爱丽丝也猛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老妈教的有效果。” 她当然不会是赏金猎人。 但她妈是。 作为前一代爱丽丝，她妈就是一位猎人。 除此之外，她妈还把这玩意儿全部教给了她，并且强迫矫正她的行为、让她的行为能时时刻刻符合规范。 “教给你之后我大概是会死的，根据‘赏金王’的教诲，。” 她妈说这话的时候摸着爱丽丝的脑袋：“但无所谓。” “反正我们每个人都活不过三十岁。” 说完这句话。 她妈就当场“噶”一声，在爱丽丝的面前缩小成一个小不点。 最后、她的血肉逐渐圆润，直到变成了一个带着脏器碎片和撕裂器官的兔子玩偶。 玩偶的眼神空洞地看着爱丽丝。 那是她们每代所必须经历的“仙境”诅咒。 这个诅咒甚至凌驾于赏金王的诅咒之上。 赏金王的诅咒都还没来得及要了爱丽丝亲妈的性命，就先给人截胡了。 下场还挺惨烈的。 但不管怎么样。 “谢谢老妈，你教的东西今天救了女儿一命。” 一边舔着匕首，一边恶狠狠地看着对面，爱丽丝在心里想着。 然而，就在她以为即将通关的时候。 下一秒。 “等等。” 一个柔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那个声音很轻，但却跨越了大半个原野，直接达到了爱丽丝的耳边、并且异常清晰。 听着这个声音的爱丽丝浑身一僵。 意外……最终还是在她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发生了。 (本章完) ------------ 第三十一章 好久不见（求首订） 听着这个声音。 爱丽丝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凶狠。 “八嘎雅鹿！又有什么[哔]事儿来烦我！” 这又是赏金猎人的黑话。 像是类似的黑话还有“花姑娘滴”、“死啦死啦滴”、“系内”都是业内著名行话。 “八嘎雅鹿”的意思是“又有什么事儿”，“花姑娘滴”则是“准备开始搜索目标”，“死啦死啦滴”代表“目标明确准备开始行动”。 这些下手肮脏、只为钱而行事、基本上没什么特殊礼义廉耻的鬣狗们，平时就喜欢用这种黑话来交流，这可以充分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 因为这些话语，据说是“赏金王”找来的禁忌知识。被污染扭曲过，却可以大范围传播，算是相当特殊的类型。 哪怕外人听不懂，但光是一听这玩意儿，其他人就都知道“哦，原来这家伙是那伙儿鬣狗”。 所以，在爱丽丝捏着嗓子说出这些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欢的黑话之后。 很明显，队列之中的那个人稍微愣了一下。 沉默了半天。 那个人突然再次开口说道：“抓住她。” “她不是鬣狗，而且绝对和魔女有关系！” 闻言。 爱丽丝几乎是第一时间扔掉自己手中的一切装备，抱着古镜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而禅雅的人则是猛然出动，宛如恶龙一样朝着她飞扑过去！ 在队伍的末尾。 一辆精致的马车里，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正坐在车内的软垫上。 他凝视着爱丽丝远去的方向。 轻轻叹了一口气：“教你黑话的人看来也学得不全啊。” “‘八嘎雅鹿’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的。” “‘八嘎’才是……” 一边这么说着。 他一边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盘，盘子上面还有数个红色的小木块。木块分列盘子两端，各自在十字交叉的行列上安稳呆着。 明明是如此简陋的设施，然而在白衣男子看来、却是如此的诡谲和肃杀。 手指轻轻拂过这个木盘，他的动作很轻、宛如抚摸美人。 但他的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阴狠，像是雷霆在氤氲，暴怒如瀑而下。 “我迟早会从炎夏那里获得那份禁忌的知识。” 他猛地手一压，砸在面前的木盘上，眼神暴虐：“给我乖乖等着，然后化为我的力量、为我所用吧……” “禁忌物——象棋！” —— 另一边。 爱丽丝紧紧抱着面前的古镜，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所有人。 这些人每个都是禅雅联邦里的好手。 而且这些人之中的每一个，都和她相当，都在序列七及以上。 对此，爱丽丝再次破口大骂：“八嘎雅鹿！你们滴，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她那充满激情的黑话，禅雅的人毫不动摇。 “说，”其中一个高挑的女人靠近爱丽丝，“你是不是认识魔女？” “什么魔女什么魔男，我统统不认识滴！” 爱丽丝像是忍耐不住一般怒吼道：“伱们想干什么，是想和赏金猎人们为敌吗！” 闻言，高挑女人冷笑了一声：“赏金猎人？不，大人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如果你不想身上哪个地方掉下来的话，那还是老实听话比较好。” 说着，她伸出手。 打算要抓住爱丽丝的手腕。 然而爱丽丝却只是面色一凝。 她瞬间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然后冷厉地朝着对方心口处猛地一戳，角度刁钻而狠辣！ 然而对方却像是对此早有察觉一样。 她甚至都没有动手，只是高抬腿、就直接一脚将爱丽丝的匕首踹开，连带着还踢断了爱丽丝的手腕。 “嘶……！” 爱丽丝抱着手臂，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看。 而对此，高挑女人只是轻蔑一笑：“蠢货。” “序列七还想要下克上，跟我序列六抗衡？你家里人是没有教过你，序列七到序列六之间到底有多少差距么？” 她抬起腿，冷冷看着爱丽丝：“别逼我动手，蠢女人。不然你的脑袋就会和你的手一样，‘咔哒’一声碎掉！” 话音落下，她便重重劈下腿，脚印落在沙地里、像是陨石砸落一般声势浩大！ 看着眼前这一幕。 爱丽丝抱着手腕，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她的目光游移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然后。 当她看到某个方向之后。 爱丽丝的眼神猛然一亮。 在这一刻她的脸似乎都不苍白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 紧接着，在高挑女人的面前。 爱丽丝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对着某个方向说些什么。 对她的这一行为，高挑女人忍不住皱眉。 又打算整什么幺蛾子？ 序列六的实力赋予了她出色的听力。 借着这股力量，她侧耳倾听起爱丽丝那嗫嚅的声音。 不过因为声音太小，高挑女人只能够听到一些。 那似乎是……祭文？ “伟大的……” “请聆听……” “降下……您的……使者……” 听着她的声音。 高挑女人的脸色，在这一刻猛然一变。 “撕烂她的嘴！” 她猛然上前：“她在向某位伟大存在祈祷，请求祂的注视！” 高挑女人的动作很快。 作为高序列，他们比科林那时候要快了许多倍。 这一次，爱丽丝的嘴是真的被他们给掰住了。 “呜呜……” 被那些人给控制住的爱丽丝，脸上狰狞的伤口跳动着。 很明显，她在承受着强烈的痛苦。 对此，高挑女人只是残忍地笑着：“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来头还要大一些，竟然能请求伟大存在的注视。” “我猜，你这个家伙就是灭世魔女吧！” 一点点拉扯着爱丽丝的下巴，高挑女人的表情越发愉悦：“但你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而且仪式也被打断了。” “你的那位伟大存在，又怎么能找得到你呢？！” 此刻，高挑女人的心情前所未有激动。 没想到只是出动一次，就抓到了羽圣要的灭世魔女。 这下她想要晋升序列五，甚至更高一步的序列四…… 也并非不可能了！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她死死抓着爱丽丝的嘴。 同时，她得意地看向身下人的眼睛。 高挑女人很想知道，这个羽圣亲自点名的灭世魔女，在意识到自己即将被撕烂嘴的时候。 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让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 哪怕她都这么动了，爱丽丝却依旧平静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里并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嘲弄。 那句话的意思就像是…… “蠢货，你觉得你就稳操胜券了？” 感受着对方的目光。 高挑女人没来由得一阵火起。 “杂种，我这就彻底把你的嘴巴给扯烂！” 她伸出手，死死抓着爱丽丝的上下颌。 但，就在她即将动手的前一秒。 猛然之间，在禅雅军阵的侧后方。 一个废弃的医院内。 炽烈的火光冲天而起，宛如太阳高高悬挂在空中。 极致的高温和狂热席卷这世界上的一切。 刺眼的光芒闪耀着所有人的眼睛。 禅雅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从指缝间透出的光芒，描绘勾勒出一道恍如“真神”的身影。 那是行走于人世间的太阳。 是绝对纯粹的“火”之极限。 任何胆敢靠近的人，都将面对这吞噬之火的涛涛焰浪。 在这一刻，哪怕是再愚蠢的人都意识到…… 大日降临！ 而在爱丽丝的身旁。 古镜之中，波纹如水流转。 扭曲的身影在古镜之中摇曳。 一道失真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宛如人轻声而念。 旁边的高挑女人出乎意料地听到了这句扭曲的呓语。 那句话的意思是…… “好久不见。” 加更会放在明天哈，因为明天首订成绩才会出 不过到现在已经预定要加两更了，明天估计得起步五更…… 你们，牛逼…… (本章完) ------------ 第三十二章 什么叫别马腿 赤红色的火焰渲染了半个天空，将大漠黄沙纷飞的荒原映衬得如同熔炉一般。 而这原野之上的温度，也的确如同置身于熔炉炙烤。 热量以极快的速度急剧攀升，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空气之中就干燥、炎热得让超凡者都有些忍耐不住。 而且还不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伴随着热量的，还有如同叠浪一般呼啸而来的污染狂潮！ “呃……！” 已经有不少低序列的超凡者面露痛苦，抱着脑袋、身体抽搐。 这是很典型的被污染的现象。 而看着眼前这一幕。 禅雅队列之中，坐在马车上的白衣男人豁然起身：“这个污染波动……是高序列的超凡！” 序列越高的超凡者，仅仅只是身上携带的力场就足以让周围那些普通人陷入癫狂之中，如同使用禁忌物一般。 此前爱丽丝偷偷藏在保管所里，亲眼见到李长生走来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感觉。 不过因为她到底是序列七，所以还能忍受得住。 但序列九、序列十以下的超凡者，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就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他们的膝盖和滚烫的泥沙贴在一起，头也无力地低垂下来，如同觐见沙漠之中的太阳，连抬眼直视其光辉都是绝对的僭越。 海量的鲜血从他们的口鼻内喷泉一样涌出，堆聚在他们的面前、形成一个个小小的血色水洼。 如此数十秒。 序列九以下的超凡者，集体失去战斗力！ 看着眼前这一幕，白衣男人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就像是面前这些家伙的重创，根本不会再他心中引起丝毫波澜一般。 低序列的超凡者是这样的。 高序列和低序列之间的差距是铁一般的规矩，哪怕只是直视、高序列强者身上的污染都能够让这些序列十身体突变，长出新的手或是掉脑袋。 这些序列九及以下的家伙唯一的效果就是当作燃料和探路的棋子。 在使用禁忌物的时候需要他们，在探查禁忌物和超凡实力的时候也需要他们。还有，干杂事也需要他们。 除此之外，他们毫无用处。 至于所谓的人命，所谓的战损？又或者什么“人权”？ 开玩笑，废土之上没有人讲这个东西。 说到底在这个漠视法律的世界之中，“人”不过是生长周期稍微长一点、也稍微难操作一点的“耗材”罢了。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怎么想。 就像没有人会在意素材到底会不会对自己可能做成什么菜而抗议一样。 素材的作用就是用来消耗的。 不是吗？ “不过，仅仅只是目视就足以让低序列重伤而失去战斗力。” 摩挲着下巴，白衣男人轻声说道：“序列三么？” 序列三，“半神”。 距离“圣人”最近的人类，但相比起序列二，却又弱了许多。 如果是圣人亲临的话，那么序列八之下的超凡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就会被他身上的力场彻底污染异化，而不会只是重伤。 但，序列三已经相当棘手。 在两位圣人没有出手、其他诸多半神因李长生消失而自顾不暇的当下。 一个能够自由行走的序列三，已经堪称人间无敌！ “但是，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 伸出手，轻轻点在面前四正八方的棋盘之上，白衣男人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我等大业不可阻拦。” “看起来要出手了，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可没办法。” 这毕竟是圣人的意思。 手指点落在棋盘某处。 下一秒，一枚棋子猛然浮现在虚空之中。 那是一枚镌刻着红色字迹的圆润棋具，倏忽间出现、继而凌空悬浮，在白衣男人的眼前上下旋转。 看着这枚棋子，白衣男人平静地伸出手。 五指张开，他猛然将这枚红色的棋子抓在手中。 “兵！” 白衣男人屈指一弹，将这枚圆润的棋子点落出队列之中。 象征着“兵”的红棋旋转着飞越沙漠，狂烈的污染从它身上扩散开来。 然后，它就这么直直地撞向那个行走在人世间的太阳。 在飞行的过程中，赤色的棋子一点点展现出了另一副样子。 无形的污染波动缠绕在棋子身上，为它构筑出人形的身躯，将这枚棋子的身形具现而出。 那是一幅强壮如铁塔一样的高大身形，长刀紧握手中、盔甲的缝隙里隐约能够看到猩红的流光。 而当它的身体彻底武装好之后，这枚红色的“兵”毫不犹豫，飞速扑向那团夺目的火焰。 如同全副武装身着重甲的士卒，悍不畏死地冲撞向奔驰的铁骑！ 当两者相撞的刹那。 “噗！” 白衣男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一瞬间就苍白如纸。 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一个兵连拦都拦不住？！这不是寻常的序列三，是不是应该继续加一个？” 这么想着，他眼神阴郁地看着面前的棋盘。 视线落在“炮”、“马”上。 那古朴方正的字体，在他的眼中看起来却如此混淆。 “该死！” 他死死咬着牙：“这个炮到底是什么，又该怎么走！还有这个马……” 白衣男人满脸焦躁：“到底什么叫他妈的‘别马腿’！” 禁忌物，象棋。 禅雅联邦里的S级禁忌物。 使用它能够召唤出古代战争兵器的虚影，威力无匹、极其适合战阵搏杀。 一个“兵”，甚至相当于一个序列四的超凡者。 但，想要使用它，却需要了解这些棋子的意思、怎么走。 而禅雅联邦花了好几十年、通过无数古籍印证，最后也就只搞明白“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至于什么“炮”、“车”，甚至是“楚河汉界”之类的，他们根本无法破译，使用它们都会导致被污染。 但如果只是如此，也不需要白衣男人这么纠结了。 因为根据研究人员的推测。 这个棋盘，是用来对弈的。 而既然是对弈，那么自然就会有对手。 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和他们对弈的人出现。 所以有人推测，或许他们现在的一切动用棋子的行为，最终都会导致另一个对弈者的不同行为。 比如，今天他们往前推了一个兵，而在另一边、黑色的可能也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往前推一个卒。 兵和卒是相对的。 那也就意味着，在世界某地很可能会出现一个完全无法控制、也无法预测的，相当于序列四的禁忌物！ 更何况还有那个似乎是主君的“帅”。 如果哪一天帅被吃掉了…… 想到这里，白衣男人浑身一抖。 所以禅雅的人才想要获得棋谱。 他们需要推测对弈的另一方究竟会怎么样出子，自己又应该如何应对。 “兵已经是极限，虽然我可以再推炮、但我不知道炮该怎么吃子。” 难道只能用这个了吗？ 沉默了片刻，白衣男人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两个棋盘两侧的子上。 在那个棋子上，飘逸的笔锋悬垂而下。 宛如悬挂在他心中的利剑。 迟疑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灭世魔女是羽圣要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求于世人。” 一个圣人的人情…… 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 一念至此，他轻点棋盘。 下一秒，整个棋盘之上最为横冲直撞、也最凶悍的棋子，倏忽间翻滚在他的面前。 连半分为兵的失利而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白衣男人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那个红色的棋子。 而随着他的动作。 沉重的虚影也悄然浮现在沙漠之中。 在他屈指一弹的动作里。 红色的“战车”，抵达战场！ (本章完) ------------ 第三十三章 要被榨干啦 在白衣男人纠结的时候。 爱丽丝一脚就踢开了面前高挑女人的手。 “嘶！” 因为远处“太阳”污染而动摇的高挑女人一时不察，竟然被爱丽丝给踢中手肘，脚步踉跄差点跌在地上。 “你！” 按着太阳穴，高挑女人迅速爬起来，打算再次制止爱丽丝的行动。 但爱丽丝却快她一步，直接一个俯身翻滚、躲过她的飞扑。 “混账！” 高挑女人气得暴跳如雷。 但她现在也在承受来自高序列超凡的污染，所以一时之间动作竟然迟滞了不少。 而瞅准这个时机。 爱丽丝的手，已经按在那面古镜之上。 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她直接抱起古镜。 然后拔腿就跑。 或许是因为和李长生呆得久了，也可能是因为远处那个太阳刻意对爱丽丝掩藏了自己的污染。总之，在荒原之上、爱丽丝竟然是少数几个还能行走的超凡。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本人也变得格外“显眼”。 “魔女要跑了！” 有人高呼道：“还能动的人都过来！先把魔女抓住！” 这群家伙还真执着啊！ 爱丽丝都快被气笑了。 但相比起之前，现在她所需要面对的压力很明显是要小了不少。 而究其原因则是…… 远远眺望过去，爱丽丝看着那个行走在人间的太阳。 “是之前废弃医院里的那团火焰？” 爱丽丝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思索着：“感觉有点像，但似乎又有点区别。” 之前她也曾经亲身和那团火焰对峙过，所以对那种感觉还算熟悉。就像是身处于一个即将爆开的机器旁边一般，高温高热以及强烈的危险感攀附在爱丽丝的身上，让她腿都抬不动。 但现在…… “差别很大，变化也很大。” 抱着镜子，爱丽丝有些疑惑：“之前的火焰似乎没有现在这样……中正平和？” 是的。 如今这团火焰给爱丽丝的感觉不再是之前那样暴虐。 取而代之的是正大堂皇一般的“正气”。 这种截然不同的反差，也难怪爱丽丝在奔逃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思索。 而就在这个时候。 “看来你还有不少余力去胡思乱想。” 在爱丽丝的怀中，真理之主的声音回荡着。 听到这个声音，爱丽丝的脸上第一次挂上了欣喜的表情。 “啊，再次听到您的声音真是这世界最完美的事情！伟大的真理之主，您最忠实的仆人爱丽丝，正怀着激动的心情聆听您的教诲！” 就像是先前对那些亡命徒一样，哪怕是在眼下这个要命的场合，爱丽丝仍旧不打算放弃刷印象分的机会。 而对此，陈清实在是有些无语。 但，他也越发感觉到了爱丽丝的“价值”。 她是一个很有用的人，不仅仅是实力不错、经验丰富，更重要的是…… 她很有表演欲。 而这对于陈清而言是一个好消息。 他不仅仅需要在千年之前为自己扬名，让真理之主的名号流传到后世。 哪怕是在千年之后，他也需要让某些潜在的交易对象提前认知到“真理之主”的权柄！ 所以，哪怕爱丽丝的表现如此浮夸、陈清最终还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就像是她一开始想的那样。 她的印象分的确在“咔咔”上升。 思考了片刻，陈清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我稍微去了一趟过去，扭转了那个家伙的部分命运。” 因为觉得爱丽丝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工具人，所以陈清话都多了些，甚至都有闲心解释：“现在它或许走出了过去的道路，如今迈向了新生。” 闻言，爱丽丝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回到……过去？ 当意识到这句话的分量之后，爱丽丝的脑海里猛然闪现一个念头。 那就是真理之主的权柄，似乎真的和“时间”有关？！ 而如果真的能够回到过去的话。 那么真理之主，或许也有着让人也回到过去的……能力？！ “所以，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能……” 某个念头悄然升起。 那是缠绕在她心中许久的遗憾，是她本以为早已遗忘了许久的梦魇。 而今天，这个遗憾被悄然勾动而出。 但很快，又被爱丽丝亲手给捏了下去。 她掩盖住心中的些微波动，继续用浮夸的表情说道：“原来如此！果然，您的力量浩瀚如海，您的智慧深沉如渊！是的，这即是真理，万世不易、与天同……” 还没等她说完。 下一秒钟。 在荒原之上，响亮的嘶鸣声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的爱丽丝倏然回头。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辆通体赤红的豪华马车，以数个飘逸的甩尾路过了面前禅雅的队列，紧接着直接撞向那团火焰！ “卧槽？！” 看着猛然撞在一起的两团力量，爱丽丝都惊了：“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在两者相撞的瞬间。 澎湃的污染和无边的力量从撞击点为核心，向四周猛然扩散开来！ 就像是两个高速行驶的小轿车相撞而行，所有身处在其中的血肉之躯，都将被其碾碎。 而眼下撞在一起的，可不仅仅是小轿车。 那是两个相当于序列三的……顶级强者！ 所以在撞击的瞬间，爱丽丝就倒飞了出去。 这还是因为她眼疾手快，借着那股冲击力勉强卸掉了绝大部分的力量，这才姑且没有受伤。 但除了她之外。 在场的其他人都在这个撞击的瞬间，受到了不亚于序列三一击的伤害。 低序列的超凡当场死亡，而实力较强的也直接重伤。 很快，场上就只剩下几个还站得住的。 “咳咳……” 从沉重的黄沙之中爬起来，爱丽丝震撼地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这就是序列三的战斗吗……” 然而没多久，镜子外的陈清就摇了摇头：“不。” “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凝视着远处停下的两个人影，轻声说道：“它敌不过那个家伙。” 在视线的尽头。 火焰跳动，硬生生抵住那辆前冲的巨车。 但与之相对的是，它身上的火苗也飘散不定、宛若风中残烛。 很明显，在先前的冲击和力量的比拼之中，那团火焰落入了下风。 而一旦它彻底失败…… 那么爱丽丝、古镜，都将成为禅雅的瓮中之鳖！ 头微微后仰，陈清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抬起头。 “做好准备。”陈清对着爱丽丝说道。 因为接下来，你大概会被瞬间……抽干。 爱丽丝：“喵喵喵？” 虽然她不知道真理之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直觉还是告诉她。 接下来，大概她可能会被瞬间抽干！ 目前累计欠更7更，今天晚上还有三更，相当于今天五更，去掉正常更新的两更，相当于我还了三更 按这个速度，我估计三四天就能还完 我实在是太厉害啦~ (本章完) ------------ 第三十四章 开始对弈吧 赤红的战车在荒原上漂移。 它先前已经向太阳冲锋过一次，在短暂的交撞之后、它迅速回转，将整个车身调转到另一边、同时再次开始蓄力。 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也没有什么华丽的异象。 有的只是纯粹至极、澎湃至简的暴力与速度！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辆豪华的战车，已经再次开始准备冲锋。 看着这一幕。 禅雅的队列之中，那个白衣男人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果然，‘车’是棋盘之中最为强悍的棋子。” 他很轻易就能看出，先前那一波短兵相接、很明显是自己这边的车更胜一筹。 接下来需要的就只是时间。 “车”的速度很快，力量也很强，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被它盯上、那么那个高序列的超凡被打垮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虽然对面那个家伙并非纯粹的序列三，但“车”也同样不可小觑。 研究院的那些学究们曾经还做过实验。 如果单论破坏力、速度与力量，那么“车”远远胜过寻常的序列三。 它爆发的峰值甚至勉强能和圣人所角力！ 这已经是非常夸张的成绩。 要知道圣人可是能移山填海，恍如神灵一般的怪物。 而车，在最巅峰的时候、已经勉强能够到那些怪物的脚后跟了。 所以在确定对方的实力之后，白衣男人已不再担心。 他重新坐了回去，脸上也恢复了些许红润：“也幸好车的操作最为简单，单纯的横冲直撞就行。” 相较于不明所以的炮、老是被别腿的马，还是车最方便易行。 只不过，这么强大的棋子用出来。 对弈的另一方，是否也会有同样的回击呢？ 怀着类似的担忧，白衣男人开始斟酌起这个代价到底合不合适。 用隐藏的潜在危险，去换取一个圣人的人情…… “姑且算是赚的。” 长吁一口气，白衣男人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等到车将那个超凡者给耗死。 一旦那个序列三绷不住。 那么灭世魔女，不过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掌上之物！ “等抓到魔女之后，先分出一部分人回都城，之后我再前往炎夏，夺取那棋谱……” 如此一来，禅雅大兴之势将无可阻挡！ 当彻底吞并炎夏之后，他们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联邦。 从此，奠定废土的新秩序！ “这片土地已经缺失‘秩序’太久了，需要新的王奠定权柄之基。” 而禅雅…… 将会以他人的鲜血加冕，自此掌握这世间一切的话语权！ 白衣男人轻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为了恢复灾变之前的荣光，需要绝对的效率。人应该分为四等，低等人是耗材、中等人负责执行，而高等人需要统筹。” “只需要付出必要的牺牲，相信过去那些禁忌的知识也将逐一破解。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将会成为一道精密的机械。” 这也是禅雅其他高层所希求的。 他们，将会成为人类的领导者！ 怀着前所未有的宏大梦想。 白衣男人抬起眼眸，看向远处的魔女。 然而这一看，却让他禁不住微微愣神。 “嗯？” 下意识直起身体，白衣男人忍不住蹙眉：“那个家伙，在干什么？” 在他视线所及。 那个金发的魔女此刻正捧着一面镜子，缓步朝着军阵这边走过来。 在所有人都朝着她那边飞速靠近的时候，她却逆行溯洄，面色平静。 凭借出色的视力，白衣男人一眼就看出那个魔女脸上的表情。 那是纯粹的平静和……从容。 但。 她为什么能这么从容？ 在那个高序列被缠住的当下，她到底还有什么依仗？！ 白衣男人不清楚。 但他却意识到一点。 那就是一旦事情有反常，就必须要尽可能抹杀一切超出常理的麻烦。 因此他再次伸出手，从虚空之中握住一枚棋子：“兵！” 在他的怒叱之下，空气里再次出现一个浑身重甲的赤红色士兵。 它就这么站立在虚空之中，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但，它手中的长刀，却没有一刻不是指着那个金发的魔女。 只要有任何异动，它就将踏步上前，以绝对的实力将其碾压！ 面对这几乎是必死的局势。 金发的魔女抬起头，凝视着远处的军阵。 风吹起她的头发，金色的发丝拂过她手捧着的那面古镜。 而在她手中的那面镜子轻笑了一声：“看起来对方这是迫不及待在请战了啊。” “既然如此急切，那么便如他所愿……” “开始对弈吧。” 话音落下。 剧烈的狂风从这战场之下猛地吹起，直接将所有人的头发吹得飘散如灰。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污染能量从魔女手中的镜子里涌出，无形地向四面席卷开来，将这片荒原上的一切都全部笼罩住。 而在马车之中的白衣男人此时却猛然站起，头重重地砸在马车顶端都浑然未觉。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惊骇：“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颤抖地指着对面：“那些黑色的棋子……怎么可能？！” 在他视线的尽头。 金发飘扬的魔女身边。 通体漆黑的棋子从阴影之中攀升而起，或是双手持剑、或是昂首跃马，在战车、重炮的簇拥下，将长袍的少女围聚在中间。 身负重甲的兵卒手握长刀，漆黑的气流氤氲在身上；黑影一般的长衫者位居两侧，藏在阴影之中的脸上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在这些纯黑的阴影之间。 那金发的少女如同绝对的女王，为众星朝拱。 看着对面的爱丽丝，白衣男人猛然张大了嘴。 但这还不是结束。 伴随着从地向上的狂风。 马车之中的白衣男人在这时候猛然发现自己面前的棋子有些不太对。 那些红色棋子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一个一个从面前的棋盘上跳了起来，在禅雅军阵的前方纷纷落座。 虚无的界河照进现实。 在这幻想的河流两侧，漆黑的甲士与赤红的傀儡沉默对峙。 而在黑棋的正中间。 爱丽丝抬起头，绿宝石一般的眼睛里映照着对面的白衣人。 片刻之后，她眼眸低垂。 “我准备好了。”爱丽丝说道。 听到她的这句话。 镜子里的陈清面带微笑。 然后，他的手按着镜面。 纯净的炁从他的手中缓缓流出。 “开始吧。” 他对着镜子说道：“让我看看千年之后的棋局，究竟会是何等精巧。” (本章完) ------------ 第三十五章 你怎么把这给送进来了？！ 在刚说完那句话之后。 陈清就被打脸了。 理由很简单。 对面那个家伙实在是……太弱了。 原本陈清还以为对方能带上这个象棋，会是对那玩意儿了如指掌。 鬼知道在他看到那些棋子的时候心情有多么不淡定。 没想到在灾变之后的未来，连象棋都变成这样诡异的东西了。 甚至于棋子还能够变成召唤物…… 这岂不是说会下象棋的超凡者，可以变成召唤师一般的存在？！ 想到未来那奇诡莫名的禁忌知识规则，陈清心中很是警惕。 他绝不会因为镜子里的世界是废土，而轻视那里的人。 陈清很明白，镜子里的人只是知道得不多、但绝对不蠢。 既然对方都能把这个象棋给拿出来，他就觉得对方应该对这个象棋有所了解。 在看到红色的兵和车出现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果然，对方是懂象棋的。 而这就代表着想要赢过他们，需要变换一个思路。 陈清很明白，既然对方能够将棋子变成召唤物，那么依靠纯粹的实力战胜他们绝无可能。 因为自己这一方最强的就是那个火焰，除此之外就只有爱丽丝一个序列七的小虾米。 可事实证明、那团火焰也打不过象棋的车。 因此陈清不得不换一个方法，不然他们很可能全部交代在那里。 而他能够破局的唯一方法…… 就是将对方拉进象棋的规则之中！ 因此他直接将自己书架上那本象棋棋谱、残局大全给拿了出来，然后送到镜子里。 禁忌知识会带来异象，而陈清确信、这千年下来总结的，浩如烟海的棋谱。 绝对能够生成足够对弈的棋盘！ 当然，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陈清也不是没有后手。 他的炁都已经按在镜子上了，只等事情不对、就会用自己的炁引导。 以陈清序列十的能力，他当然没有办法让棋谱的污染按照他的想法去生成。 但，他的炁可以为那股污染提供一个方向。 就像是之前那次，陈清用炁引导网络结果生成一个“仙”一样。 这一次他也有信心，将棋谱的污染给引导然后生成一个棋盘！ 如此一来，对弈的规则就确定了。 事情也一如他所料。 禁忌知识所带来的异象，为爱丽丝带来了黑色的棋子。 而对方也相应地铺下红色的棋子以对抗。 深吸一口气，陈清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坚定。 “让你们见识一下现代科技的力量吧！” 说着，他打开了手机，手指一点。 按在“象棋”APP上，并且选择了专家级别的难度。 他本以为，这必然是一场恶战！ 接下来，陈清将通过镜子来向爱丽丝下达指令。 然后和千年之后的人，酣战一番！ 结果…… “你怎么只会挪兵啊？！” “你炮怎么不吃子啊？！” “伱马呢？！你马怎么不动啊？！” “哦，你马死了。” 看着镜子里被杀得丢盔卸甲的红子，陈清的表情有些无语。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在棋力上将一个人碾压了。 他甚至连手机自动息屏都没在意，而是只凭借自己本身的水平，就将对方给杀得只剩下寥寥几个棋子。 从头到尾都没超过三分钟。 这是一场实力绝对悬殊的对弈。 因为陈清意识到，对方根本不会下棋。 不是那种“略懂”级别的不会。 而是真正意义上，连棋子怎么用都不知道的纯新手。 所以陈清很快就意兴阑珊。 一开始他还觉得自己能够和对方在这千年之后展现一场高技术力的对决，黑与红互相厮杀对攻，逐步酣战、将这荒原打得尘土飞扬。 结果最后只是黑色棋子跟打小孩屁股一样把红色棋子杀得人仰马翻…… 有点太丢人了。 这么想着。 他透过镜子，轻叹一声：“螳臂当车。” 手指轻轻一点。 “将军。” 话音落下。 黑色的车残忍地撕开对方最后的包围线。 然后，直面那个马车之中的红“帅”！—— “不可能。” 马车里，白衣男人呆滞地看着遮天蔽日一般的黑棋。 这怎么可能？！ 仅仅只是三分钟不到的时间，自己这边的红色棋子就被冲杀得一干二净。 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那森然的漆黑军阵。 禅雅的其他人也不是没有想过阻挡那些黑棋的攻势，但那些漆黑的甲士和战车却个顶个都是危险度极高的禁忌物，任何一个胆敢阻拦的都被它们无情斩断。 而等到最后。 整个荒原里，唯有爱丽丝和白衣男人还存活着。 在布满鲜血的荒原之上，黄沙翻滚着卷起残破的衣袖，遮挡住白衣男人那惨白的脸。 黑色的车轰隆隆上前，一点点朝着他而来。 看着那无情的巨大马车，白衣男人猛地一咬牙。 “你不能杀我！” 他怒吼道：“我是禅雅圣子的儿子，是羽圣的弟子，更是炎夏的座上宾！哪怕是李长生来，也不能这么简单将我格杀！” “你们炎夏不应该将人抓起来，然后送去审判么！像是你这样随意杀人，哪怕是在禅雅都是犯罪！” “这是严重的外交事故，你是在意图挑起战争！” 这句话倒是真的。 因为白衣男人的队伍还没到炎夏。 双方之间暂时还相安无事。 哪怕之后白衣男人会对炎夏做些什么，但至少现在、两个联邦是和平的。 他希望爱丽丝能够懂这一点。 只要爱丽丝稍微犹豫一下，那他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但。 爱丽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神里充满着怜悯。 “你应该感到荣幸。” 她手捧着镜子：“因为和你对弈的，是知晓一切的伟大存在。” “这是寻常人绝难寻觅到的机会，是能够一窥深沉智慧的缘分。” 但很可惜。 你似乎并没有将其好好珍惜。 虽然爱丽丝没有说这句话，但她的眼神里却透露着这样的意思。 而这样的眼神，让白衣男人那本就因恐惧而脆弱的心，猛地爆发了。 “我杀了你！” 他抽出自己身后的东西，对准爱丽丝所在的方向。 看着那个东西。 虽然爱丽丝脸上的表情不变。 但心中却猛然一跳：“猎枪？！” 那家伙竟然有那么可怕的禁忌物？！ 被黑洞洞的枪管指着，爱丽丝头皮发麻。 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想要逃走的冲动。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什么。 最终强行压制下自己的胆怯，只是继续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衣男人。 而在那个家伙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镜子里传出：“螳臂当车。” “将军了。” 话音落下。 咆哮的战车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男人冲过去。 在白衣男人震惊的眼神里，他的身体和战车有了结结实实的接触。 然后一秒都没抗住。 直接碎成无数残片。 最终整个战场上，只剩下爱丽丝一人还在站立着。 她冷冷看着那个白衣尸体。 最后，还换吐出两个字。 “愚蠢。” 吓死老娘了哦哦哦！ 她弯下腰，捡起马车里那些红色的棋子。 然后将其放在古镜之上。 “谨以此战利品，敬献给您。” 爱丽丝一边偷偷抖着腿，一边表情肃穆：“感谢您的帮助，您最忠诚的使者将会永远贯彻您的意志！” “您的目光，即是我前进的方向！” 在夕阳的残照之下。 被黑色的棋子所围聚，周围都是尸体的场合里。 金发飘扬的爱丽丝，此刻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灭世魔女”的样子。 而另一边。 随着爱丽丝的话音落下。 那些红色的棋子一个接一个地没入镜子之中。 当注意到这一点之后。 陈清的脸色猛地一变。 “你怎么把这玩意儿送过来了？！” 五更不了，今天太困了，先四更吧，之后再还…… (本章完) ------------ 第三十六章 你的时间非常值钱 “叮叮当当”的，赤红色的棋子一个接一个从镜子里面冒了出来。 它们就像是真正的棋子一样，安静得躺在镜面上，毫无异动。 而陈清则是猛地向后跳了几步，警惕地盯着这几个看似正常的玩意儿。 他之前可是看得很清楚。 这些东西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赤色的实体，而且看样子实力还很强。 至少这些棋子之中的“车”，都能够跟那团火焰一较高下了！ 也就是说保底都有序列三的实力！ 这样水平的禁忌物，他一个序列十的卡拉米可能碰一下都得被污染给搞死！ 绕着镜面转了大半天，陈清最后还是迟疑地举着油灯，然后用旁边的筷子拨弄了一下其中的“兵”。 筷子轻轻给面前的红色棋子翻转了一面，让镌刻在正面的红字紧紧贴着古镜。 等到做完这一切之后，陈清立刻收回手、紧张地看着面前的棋子。 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出现问题，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这些棋子重新送回去。 虽然油灯的庇护在这种高危禁忌物面前不够看的，但也足够陈清支撑两三秒。 而这两三秒，也足够陈清将这玩意儿“物归原主”了。 这么想着，陈清继续紧张地盯着那一个个红色的小木块儿。 就这么盯着看了半分钟。 面前的红色棋子仍旧没有半点动静。 “看起来好像暂时无害……？” 脑海之中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陈清沉吟了一声：“而且我也的确没有从这上面感觉到污染，是因为启动它需要正确的方式方法？” 怀着这样的想法。 陈清赶紧用筷子将这些麻烦的东西全部扫进旁边的小盒子里。 即使猜到这玩意儿该怎么用，陈清现在也根本不敢碰。 一方面，他刚刚才用“真理”的名号搞过事情，现在收容组织那边精神紧绷得很，出现任何问题都可能导致自己之前的行动功亏一篑。 另一方面。 陈清觉得一个序列三的禁忌物，自己但凡使用了，可能不到几秒钟就得被吸干。 就像爱丽丝、科林他们使用古镜一样。 使用禁忌物是需要承受污染的，而超凡者只不过是能够承受得久一点，但不是完全豁免。 所以为了自己精神安全着想，他直接将这玩意儿塞箱底。 等到他过两天晋升序列九的时候。 大概就能够拿出这玩意儿看一看了！ 把这件事深深记在心里。 陈清这才抬起头，重新看向已经平静下来的古镜。 在镜子世界的倒影之中，爱丽丝已经和那团火焰开始了接洽。 也不是爱丽丝主动去找那团火焰。 而是那个家伙慢慢朝着爱丽丝这边走过来。 残阳如血，遍布尸体、满地狼藉的荒原之上，金发的魔女被黑色的棋子簇拥、如同女皇。 而在她的正前方，红色的太阳在人世间行走，每一步都带着极致的光与热。 风吹动面前的黄沙，粗糙的沙砾弥散在空气之中，下起一场肃杀的尘埃之雨。 这简直就像是世界破灭之前，操弄一切的女帝觐见大日一般充满史诗感。 当然。 这需要忽略爱丽丝那越来越铁青的脸色。 她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强行绷着自己的精神。 但很明显，她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呕……” 在大漠荒原之上，金发的魔女四肢着地低头朝着泥土，“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鲜血、今早勉强果腹的老鼠、刚刚一不小心吃到的女人头发从她的嘴里稀里哗啦地涌出，混合着红色的肮脏呕吐物掉落在沙地之中，很快就被高温灼烧得只剩下些许黑色残渣。 她吐得实在是太壮观、也太惨烈了，以至于对面那个行走的人形都下意识顿了片刻。 好半天之后。 一个略有些生涩的声音回荡在爱丽丝的耳边：“你还……好吗？” 听着这个声音，爱丽丝擦掉了自己嘴角边的污物：“很好，很好。” 她面不改色大声说道：“这是大胜之后的精神焕发！” 说着，她又开始呕吐。 这是纯粹的生理反应。 因为到现在，古镜那庞大的污染还施加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头晕目眩、像是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上。 但即便如此，她也一边吐、一边强撑。 不过这份坚持也是有成果的。 很快，那施加在她身上的污染，就在下一秒悄然消失不见。 无形的手拨转着那股污染的力量，并且将其最后导向了一个异象。 那是一张浩瀚、磅礴的棋盘。 相比起之前和白衣男人对战的棋盘，此刻出现的很明显更加神异、玄妙。 哪怕以爱丽丝，都能看出这个棋盘之中到底蕴藏着何种可怕的禁忌、又有多么古老的岁月。 时间像是被凝固在这张木制的盘面之上，两军交兵的战阵厮杀、也在此刻凝为数枚小小的棋子。 清风拂面，吹动爱丽丝额前的刘海。 这是和之前强风不同的轻渺微风。 而在这轻风之中，爱丽丝听到一声轻叹：“看来是真正的‘象棋’了。” 凝视着棋盘中央那漫长的分界线，真理之主悠悠说道：“到底是数千年演化而出的产物，甫一现世就有如此异象。” 这就是所谓的“禁忌”啊。 感叹了这么一句之后，古镜之中的扭曲人影转过头。 祂看着那团跳动的火焰，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感觉如何？” 听到这句话。 那团火焰的身影很明显摇晃了一下：“很奇怪……” “我，好像多了一些东西，又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先前灼人的烈焰在此刻收回。 像是之前爱丽丝看到的那样，熟悉的火焰再次被压缩在那个人形的身体里。 只不过这一次，那团火焰不再是黑色。 而是一个纯白的、带着些许橙黄。 与过去那压抑、狂躁的黑色人形截然不同，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平和。 对此，镜子之外的陈清眉头轻轻一挑。 “时间不是实时变动的修正一切？” 而是……施加上去的么？ 这个情况，让陈清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 第三十七章 重新上线的李长生 原本陈清还认为，在千年之前铸造的产物、可能会在千年之后以一个合理的方式顺承下来。 他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强制修正，然后继续进行演化。 但没有想到的是，火焰人形似乎对于没改变之前的时间，也还有些许印象。 只不过印象并不多。 想到这里，陈清又问了一下爱丽丝对火焰人形的印象。 然而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 “这家伙之前不是一直这样吗？” 爱丽丝茫然地看着火焰人形：“没有变化啊？” 闻言，陈清的眉毛微微一皱。 爱丽丝的认知似乎被修正了。 她并不记得之前那个黑色的人形，而是认为眼下就是她看到的人影。 至于问起她为什么要逃离那个废弃医院。 爱丽丝回答得也很理直气壮：“因为这是您的指令啊！” 因为真理之主先前给她下达了外出休整的指令，她才这么做的。 至于前不久那个“因为黑色火焰看起来好危险所以我们快跑吧”的想法，她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确认了这点之后，陈清得到了一部分答案。 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多问题。 “为什么火焰人形记得，但爱丽丝不记得？是因为火焰人是当事人，而爱丽丝不是？又或者，和实力有关？” 搞不清楚。 但陈清有一个好习惯。 那就是不清楚的东西就暂时不去想。 他决定把这个猜测和古镜的来历一起，作为日后需要重点探究的问题。 而在此之前。 “你能自由行动么？” 看着火焰人，陈清问道。 而火焰人则是摇摇头：“我无法离开。” 它的话语很明显比之前要流畅了许多：“我还在这里留有使命。” “您对我的恩惠，我从未忘记。但同样，我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等到这一切完成之后，我将会重新站在您的身后。” 看着自己的胸口，火焰人平静地说道：“那些拿走了‘行医执照’的人，我要把它们抢回来。” “在此之前，请您稍作等待。” 说这话的时候。 它的情绪前所未有地黯淡。 似乎对于某些事情而感到痛苦、失望。 闻言，陈清的脸色微微一凝。 他敏锐捕捉到了这家伙口中的一个词。 “行医执照”。 过去科林说过这个东西。 据说是在遥远的过去，唯一成就了“医生”这一超凡的人，所利用的禁忌物。 在希波克拉底誓言还没有现世的时代，人类只能通过行医执照来成为医生。 没有想到，竟然是从火焰人这里漏出来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废弃医院之前似乎有人曾经造访过。” 回忆起曾经看到的那个记录者的字条，陈清面露思索之色：“当时那些人好像就是要去找东西，难道说他们想要找的就是行医执照？” 这么看来，或许废弃医院之中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沉吟了片刻，陈清也不纠结：“我了解你的选择。” 虽然没能找一个强有力的打手，但陈清也并只是略有遗憾，很快就调整过来。 归根到底，火焰人一直在身边从短期来看是好事，但并不利于长期。 因为陈清并没有灾变之后的记忆。 他这里灾变的苗头都还没出现，所以在认知上可能会和火焰人出现偏差。 如果因为这些偏差，而导致自己说了些与火焰人认知不一样的事情，导致好感度下降……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算未来的我可能会打补丁，但是稳妥起见，还是让火焰人先自己一个火玩吧。” 一念至此，陈清面带微笑。 事实上火焰人如果一直呆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既然如此，那么就随你心意。” 真理之主轻声说道：“只不过待伱此间事了，也希望你在此地稍作停留。” “在遥远的未来，会有一个人找到这里，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够给予他指点。” 闻言，火焰人愣了一下。 旁边的爱丽丝眼神之中也闪过些许诧异。 而很快，真理之主就悠悠开口：“他和其他巧取豪夺、沽名钓誉之辈不同，是遵循了誓言、明确了本心的‘医生’。” “在未来他会有自己的传奇，我希望你能够执笔、在那副画布上留下你的一段。” “毕竟，这也是我与他契约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 火焰人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遵循誓言、明确本心……” 它低声呢喃着这几个字。 爱丽丝可以看到，它身上的火焰似乎越来越明亮。 但出乎意料的，这并没有让她感觉到炎热或是痛苦。 只有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像是得知了前所未有的好消息一般，火焰人的声音再次变得僵硬：“我……明白……” “没想到……未来还会有……这样的……人。” “我愿意。” 而看着眼前因为激动而越发明亮的火焰。 陈清满意点点头。 果然，好感度再次刷爆了。 “这个家伙很明显是受到废弃医院某些人的恩惠，所以才这么守信。而行医执照被偷走，世间多了很多庸医、又让它很失望。” 而这个时候，他这个真理之主只需要随口说一句，未来会有人和他签订契约、成为真正的医生。 那么这个家伙大概率会很开心。 毕竟怎么看，这家伙的立场都是守序善良。既不杀人，也不破坏，简直是到现在陈清看到的最和善的禁忌物。 就像是……真正医者仁心的医生一般。 它是个好火。 而陈清不想让这样的好火因为有那么多庸医而失望。 如此一来只需要让它心中有个念头，就足以让它精神振奋，顺带未来的科林受益无穷。 嗯，顺带还彰显了作为真理之主体恤世界、降下医生恩赐的名声，刷一下对方的好感度。 相当高效。 “很期待啊。” 坐在椅子上，陈清面带微笑、心中思忖：“我已经想要看到科林那个医生，在跨越了千年、最终跋山涉水，面见等的望眼欲穿的火焰之时。” 他或许会从火焰人的手中举起火把。 成为这废土之中，第一个真正遵循誓言、救助苍生的大医吧！ 不过在此之前。 看着镜子，陈清轻轻点头：“也是时候让李长生重新上线了。” 此时，外面天也终于亮了起来。 八点钟，哪怕是小镇、也有了些许人气。 而在这间狭小的仓库里。 陈清对着爱丽丝，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如此一来，只需要他能够在千年之前做好准备。 那么千年之后的李长生。 就能拥有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千年的时光里，哪怕是一粒尘埃、都足以压垮不可一世的圣人。 而这片尘埃飘啊，飘啊。 很快就飘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 然后，轻轻落在谷底的某处。 最终这粒时代的尘沙，点在一个男人的鼻尖。 在那个男人“尸体”的旁边。 沾染着鲜血的铭牌挂在旁边凸起的山峰上。 铭牌里烙印着几个板正的黑色大字。 “禁忌物保管所所长” “李长生” 在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 行踪不定、生死未知的李长生，悄然睁开了他的眼睛。 晚上还有，保底两更！ (本章完) ------------ 第三十八章 十全大补丸 “咳咳……” 睁开眼睛之后的李长生剧烈地喘息着。 他一抬头，就看到一根锐利的锋刃插在他的侧腰处，直接将他钉死在山谷之中。 那是一根通体漆黑的羽毛，露在外面的材质极为坚硬。 看着这根羽毛，李长生忍不住皱紧眉头。 试探性地伸出手，他一点点拔起那根羽毛。 然而刚一动弹。 “嘶！” 剧烈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那强烈的灼痛感让李长生的身体几乎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 他重新躺倒在地上，脸色无比苍白、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滴落进旁边漆黑的泥土里。 “真难缠……” 李长生喃喃自语着，同时努力直起自己的身体，让上半身能够倚靠在旁边的土丘上。 没来由的，他有点想吃块糖。 那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尚且和老师学习之时、偶尔会吃到的糖块。 那个糖块，李长生现在还记得。 因为那是他偷偷吃的。 主要是当时他看着那个黑黑的玩意儿实在好奇，吃了一次之后觉得味道意外不错。 所以一直记到今天。 哪怕是在成为序列三级别的强者之后，他也没有听过类似名字的零食。 但仔细一想。 那个时候在老师那里，似乎经常会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仅仅是这个糖块，还有其他一些书卷、石板、以及各种稀罕玩意儿。 可惜，在他学成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老师。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像是记起了什么，李长生突然感觉有点想笑。 咧了咧嘴，他颓然地坐在泥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 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从远处的阴影里缓缓传来。 “踢踏”、“踢踏”。 那个脚步声不紧不慢，平静之中带着些许沉稳，足以见此刻来者的心情有多么平和。 而在听到这个脚步声之后。 李长生倏然抬头。 他的目光看向了山谷远处的裂隙之中。 哪怕如今身受重伤，但他还是序列三，夜视这种低级手段还是有的。 而当视线移过去之后。 李长生的脸色微变。 下一秒。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那个人缓步从阴影之中走出：“原来你躲在这里。” 一只手轻轻按在旁边的岩壁上，银白色的手套闪烁着微弱的亮光：“这里是你过去‘神隐’的地方吧。” 手指轻轻拂过面前嶙峋的岩石，来访者的每一步都带动明亮的光点，将其身影映照得越发挺拔。 “据说，李所长就是在这里踏上了超凡之路。他，以及他的那个师兄、在一位神秘的老师教导之下，前进之路本该一片坦途。” “不过奇怪的是，那位师兄很快就离开，而李所长你、也没能在这里久呆。” 抬起头。 来访者的眼神里倒映着李长生的身影：“是什么让伱们从这里离开的？” “而且还在这个山涧之中决裂，从此师兄弟二人视对方为仇寇，并且彼此厮杀？” 闻言。 李长生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人：“月长明。”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是这么一个爱打听的人。” 听着李长生这句话，那个被称为“月长明”的人面带微笑：“我当然会对这个世界其他东西而感兴趣，这很正常。” “更何况还是你，被视为最有希望突破到圣人的半神。” 伸出手，月长明轻轻一按、就将山峰旁边凸起的巨石按碎。 甚至连粉末都没有留下。 拍了拍手，月长明看向李长生：“但你应该明白，两个圣人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再来一个。” “所以，李所长，”月长明朝着李长生伸出手，“把你的那份古籍交出来吧。本着对你的尊重，我不会杀了你，只需要你一个承诺。” “从此再不奢望序列二，只要好好当你的所长。如果你能做得到，那么即便是让我出手、助你们炎夏成为当世第一也未尝不可。” 月长明的话是如此随意。 就像是将自己的蛋糕随手切下一块，然后施舍给对方一般。 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 李长生突然笑了起来。 “到底是禅雅出来的人啊。” 他平静地看着月长明：“终归是将这个世界看作自己的食粮。对你们这群贪婪的家伙来说，其他一切生物应该都是你们的美味吧？” “这个世界会变得这么糟糕，就是因为你、和羽千秋那个家伙太过随意放肆了。” 他伸出手，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索了一番，同时嘴上说道：“明明是圣人却不想着护持同族，在各种污染生物的窥伺之下却只顾着吞吃同类。只顾自己眼前安稳，却不顾及日后千年。” 李长生的语气逐渐凌厉：“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人类并非如灾变之前那样强大、安稳？那些污染生物的猖獗，致使人类只能以联邦生存、难道你都忘了？” “这就是你们的圣人秉性吗！” 看着愤怒的李长生，月长明只是轻飘飘留下一句：“你是不会懂的。” “高序列，从来都不是越多越好。两个圣人的平衡，没必要打破。我们已经承受不住新圣人的诞生，那只会让污染……越发不可控。” 说着，月长明摇摇头：“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只能请你留在这里了。” 一轮新月在他的身后冉冉升起，皎洁的月光将他映照得恍如神灵。 正对着李长生，月长明双手微微下压、月芒锋锐如刀，尽数指向李长生。 双手背在后面，月长明轻叹一声：“之前因为顾忌羽千秋，所以没有尽力出手。” “但现在，也是时候让你知道圣人和半神的差距了。” 凛冽的杀机弥漫在空气之中。 而正面对着这股杀机的李长生，只是伸出手。 在他的手中，一枚黑色的药丸悄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随后，在月长明后知后觉的眼神里。 李长生毫不犹豫，直接将那枚药丸吞了下去！ 这个动作实在是过于巧妙。 一看就是李长生锻炼了很久的。 而这甚至骗过了月长明。 当月长明发觉的时候，李长生早已将药丸吞下。 伴随着黑色的药丸入口。 一股浩瀚、玄妙的气息，也从他体内向四周膨胀开来。 随后，在月长明诧异的眼神之中，李长生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他的脸色越发红润，全然不像是受到了重伤。 而他身上的气息，也飞速壮大，甚至到了月长明都下意识后退一步的程度！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序列二并不是越多越好……” 抬起手，李长生身后黑色的绑带悄然消解。 一本厚重的书籍出现在他的手中，书籍本身被迷雾所掩盖、唯有“法”之一字格外显眼。 轻轻握住书脊，李长生的眼神锐利如刀。 “那么就在今天，斩落一尊圣人就好。” 如此。 以长刀斩断圣人之尊位，用律法重塑万世之明月！ (本章完) ------------ 第三十九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 山谷的附近，一户人家里。 年幼的孩子睡不着，央求着母亲给他讲故事。 拗不过的母亲没有办法，只能够无奈地笑着，然后坐在他的床边、一边借着月光打鞋底，一边轻声说道：“这是我们这边很早之前的故事了。” “据说，这附近的山谷本没有名字。直到有一天，有人造访这里，并且觉得这个地方相当不错。从此，他就住在这里，并且将其命名为‘鬼谷’。” “那个人说，这是如传说之中的‘鬼谷’一般的地方。在这里，曾经的旧事将会再次发生。” “‘可惜，我却只能看着这一切而没有办法阻止。’那个人留下这句话之后，就飘然离开，从此长居谷底、再没有人见到过他。” “直到有两个孩子先后进入那个地方，然后拜那个人为师，学习相应的知识。” 很快，一个愉快的求学生活就在母亲的口中娓娓道来。 那简直是人生之中最为幸福的时光。 哪怕只是听着，孩子都能够感觉到那两个人到底是怎样和睦、轻松地生活着。 但很快，母亲的话语就停了下来。 孩子看着母亲，有些不解：“后来呢？” “后来啊……” 母亲面带微笑：“因为理念的不和、再加上一些事情，所以两个人决裂了。” “年纪较大的孩子更加飘渺些，认为人应该独善其身、清静无为，每个人修好自己的品德，以此‘登仙’。” “而年纪较小的孩子因为小时候的境遇，一直都认为应该用成文的条款规范人们的行为。他认为那些强者过得实在是太随心所欲，将世间一切都当作食物索取，是对普通人的践踏，需要约束他们的行为。” “而后因为某件事，他们之间正式决裂。年纪大的人去寻找传说之中的‘仙人’，而年纪小的、则出了山谷，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闻言，年轻的孩子瞪大双眼：“那现在呢？那两个人在哪里？” 想了想，母亲说道：“年纪大的应该还在寻找虚无缥缈的仙，至于那个年纪小的。” 抬头看着天空的明月，母亲声音和缓：“大概现在，还在践行着自己过去说的东西吧！” 月光皎洁。 那份光芒就像是千年之前就如此照耀一般，从未有过半分改颜。 但…… 自古以来的，就是正确的么？ 李长生不知道。 但他只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混乱太久了。 即便是有着联邦的约束，仍旧存在着那么多的亡命徒。 联邦内部都没有办法肃清犯罪，更何况在联邦之外，那些深受污染、异兽、恶徒侵扰的人呢？ “所以，我才需要树立律法，成就圣人。” 拔掉自己身上的刀刃，李长生语气平静：“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要更进一步，也是因为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没有太高尚的情操，如果让我牺牲以全世间万家，那我大概是要犹豫的。” “但如果我的攀登能够让周围的人过得更好一些，那我自然不介意去拼命，去谋求一线机会。” “可能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吧。” 话音落下。 李长生身上的污染再次猛然暴涨！ 在这一刻，他身上的能量波动远远超越了序列三，甚至达到了序列二的边缘。 而展现出来的结果就是。 手按在那部典籍之上，李长生眼神锐利地看着面前的月长明。 “审判，开始。” 在他庄严的声音之中，面前的古籍无风自开，书页迅速翻飞、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字符从书页之中跳出，化作赤红色的锁链、缠绕在月长明的身上。 恢弘的殿堂从虚无之中浮现而出，被锁链缠绕的月长明在殿堂的正中央，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缚住。 而李长生则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法典的名义，判处你的罪刑。” 序列三的能力，“审判”。 这是由【庭审】这一禁忌知识而延伸出来的力量。 当知晓了庭审的具体步骤之后，李长生便有了在此法庭之上审判他人的权力。 受审者将会受到律法的束缚，而律法越禁忌、越明确，则受到的束缚越强。 过去李长生只能够用炎夏联邦的律法来审判。 但现在，他有了更好的选择！ 然而，虽然他手中的律法极为强悍。 可是他所束缚住的对象，也是这世间罕有的……圣人！ “不过是疯子的臆想，高悬于天上的空中楼阁。” 月长明抬起头看着李长生。 随着他的动作，那一根根红色的链条也一步步断裂开来。 “终究是不成气候的……雏形！” 弹指一挥。 皎洁的新月在此刻浮现而出，悬于月长明的手中。 歪头看着李长生，月长明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李所长。” “月亮，能够引动一种名为‘潮汐’的现象。而以月这一禁忌知识成就序列二的我，却是可以凭借污染硬生生推演出一场‘潮汐’。” 凝视着手中的圆月，他的笑容越发肆意：“你不是想要约束圣人，护持人民吗？” “那么就试试看阻止我吧，让我看看伱这孱弱的新生之法，究竟能否在这漫天的浪潮之中，救下你口中的那些素材！” 话音落下。 月长明手中的月亮猛然亮起。 前所未有的浩大污染，在他手中瞬间膨胀开来。 而这一污染被月长明的力量所指示，迅速朝着某一方向扩散开来。 随后没入远处的河海里。 紧接着。 无数在岸边的人都震骇地看着面前涌起，如山岳一般高大的巨浪。 完全违反规律、甚至堪称天方夜谭的巨浪层叠起伏，在无风无光的海面之上迅速涨起，并且随后引动更加宏伟、浩瀚的天象。 那是掩藏在海底的污染生物与……禁忌知识！ 哪怕在灾变之前，海洋都是极为神秘的秘境。 而当灾变之后，一切受到扭曲污染的当下。 那里就更是如此。 没有任何人知道海洋里面到底存在着怎样的怪物。 讳莫如深、宛如魔渊！ 而眼下，月长明的圆月改变了那里的部分环境。 这样的行为近乎挑衅。 也因此，直接引起了深海之中所藏隐秘的恼火！ 在此起彼伏的无声咆哮里。 庞大到难以计算的身影游动着。 它们乘着夜色前来，在苍白月光的照耀之下，掀起狂烈的风浪。 像是要把周围一切的陆地尽数淹没在海洋里！ 看着眼前这一幕。 李长生的脸色苍白、眼神却蕴藏着怒火。 “月长明……” 他艰难地说道：“你这个……疯子！” 疯子？ 月长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海平面。 “这是本来就该进行的例行活动。” 他双手背后，面容平静：“海洋比我们想象中要可怕得多，没有吞下足够的生灵，祂们是不会平静的。” “我不过是将这个过程提前了而已，那些耗材被吃掉、就能换取有价值的人数百年和平，这不是很赚吗？” 转过头，月长明面带微笑：“而你，你又能够做什么呢？” “承认吧，你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人相信的法律，根本无法约束圣人！” “当然，你要是祈求我、我也能够制止这一切，相信我。” 月长明脸上的笑容是如此阴暗：“我还是有一点办法的。” 听到这句话。 李长生的眼神越发凌厉，气息也越发粗重。 看来必须要低头了。 他在心中艰难地想着。 哪怕有着老师的药丸，现如今的他也没有办法抗衡序列二。 而且海洋之中的那些威胁，也逼迫着他这么做。 他做梦都没想到月长明会这么疯狂。 原本斩落圣人的誓言，在此刻听起来像是一个笑话。 但没有办法。 李长生根本不愿意看着那些海洋里的污染生物就这么吞噬周围的人。 就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 在这个该死的废土，他或许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放弃吧。” 李长生叹息着。 他的手一点点从面前的古籍之中挪开。 而那本古籍，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失去了光彩。 本该践行法之意志的人在此刻也消沉了，而这本象征着新生律法的古籍，也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光彩。 也可能它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李长生心中想着。 然而。 下一秒。 就在月长明止不住自己笑意，而李长生颓然的时候。 一声低沉的鸣叫声，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那个声音是如此宏大，以至于遥远的李长生都能够听到。 而月长明也猛然回过头。 然后，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什么……东西？！” 月长明震惊地看着海底：“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生物……那到底是什么？！” 李长生也闻声看过去。 瞪大眼睛，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或许看到了难以描述的宏大场景。 一只巨大的鱼，在那对它而言宛如澡盆的海洋之中，缓慢而坚定地游动着。 随后。 那条鱼高高扬起，正对着面前的月亮。 紧接着，鱼化身为……鸟。 澎湃的海水从它的翅膀上缓缓流下，搅动着周围那些胆战心惊的黑影，将月长明口中“海洋的怪物”搅成无数污秽的碎片。 剩下的那些黑影，在此刻尽数浮出水面。 它们本该是不可一世的灾祸，然而却在此刻、对着同一个方向，或是低下头颅、或是伏地不敢望。 就像是在为这化而为鸟的奇迹叩拜。 至此，本该吞没一切的风浪倏忽止息。 唯有垂天之翼拍打青云，水击三千里，扶摇直上…… 九万里！ 晚了点，不好意思哈 (本章完) ------------ 第四十章 我为仙 夜空之中，体型庞大的鹏鸟翱翔在云层之上。 它的羽毛拂过层叠的云，划出一道宽阔的通路。像是有人执笔以这云气苍穹为幕，勾勒出通天的大道。 有些醒着的人下意识抬起头，想要看向那空中的鸟。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 那只巨鸟，不可直视！ “啊！” 就像是之前禅雅的人去看火焰人形一般，眼下那些抬起头去目视天空的，都受到巨鸟身上那澎湃浩瀚的污染冲击。 而且这一冲击，远远强过了目睹序列三的降临！ 有些人当场就疯掉了。 他们眼神呆滞，身体瞬间异化，长出无数奇怪的肢体、器官。或是脑袋变成两个，或是身上派生出鱼鳍，再也不复人类的模样。 还有些人则痴痴傻傻地仰着头，似乎是有所领悟、却不可言说，只能够手舞足蹈。 而在这些人之中。 有一个攀登在极地雪山之上的年轻人扭过头，用惊艳的眼神看着天空之中的鹏鸟。 “这股浩瀚的气息，与寻常污染迥异的闲适和平和，其必为仙家气象！” 他是亲眼看着那只鸟悠闲遨游在海洋之中，最后优雅跃起、以身带水，褪去尘壳的。 而在看到化而为鸟那一幕的时候，年轻人喜不自胜地拍着手：“好呀！好呀！不为外物所缚、振翅飞于九天之上。风在其下而托举大翼，云在其上而背负青天，这便是不拘泥于尘世，超然脱俗的道理啊！” 他像是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一时不察之下、竟然一个翻身，从山上掉了下去。 呼啸的狂风从他的脸颊之上打着，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酣畅淋漓地大笑：“这世间万物若是皆有如此超脱，当是人人为圣，天下一清的盛世。” “我所求的仙是这样不借外物的自在，本以为此生无望、今日却峰回路转，果然世上有仙、自在可求！” 话语至此，他几乎和地面离得很近了。 但年轻人却毫不在意，只是一个翻转、便化风为翼，身形飘然而下。 “有趣，有趣。” 他操纵着自己周围的气流，让他轻飘飘的浮于空中，恍然如真仙一般逍遥自在。 而就在这个时候。 “嘶！” 一声瘆人的蛇信吐露声在阴影之中无声地传播着。 而在年轻人身后极远的地方，一个蛇的脑袋悄然升起。 那是一条隐藏在淤泥之下，早已窥伺许久的黑蛇。 它很早之前就看到了这个攀附雪山的年轻人，感受到了这个人类身上那纯净的能量。 不知道为什么，它对于那种力量猛然之间升起了渴望。 这股渴望仿佛延续了许久，从它古老的祖先开始、就一直印刻在它基因的最深处。即便是成为了污染生物，这种感觉也没有减弱，反而更强了。 而今天，它在看到那个年轻人掉下来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住。 以它单纯的智商，只觉得那个家伙从这么高掉下来，必然是横死当场！ 而自己只需要在那个年轻人断气之后，偷偷将其吞噬。 如此便能更进一步！ 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黑蛇那小小的脑壳里，对于未来来的畅想也越来越清晰。 它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它从此脱胎换骨，成就更高层次的模糊景象…… 而就在它那单纯的大脑思索自己未来要娶几条蛇，什么颜色的蛇时。 一柄剑猛然划过空中，宛如一道迅捷的流光、刺穿层叠的夜幕，直取黑蛇的脑袋！ 那道剑光锐利，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轻巧地从黑蛇的脖颈间横穿而过，如同刀砍在黄油上，没有一丝迟滞。 在黑蛇甚至都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 “咔哒”一声。 那个巨大的脑袋就这么斜斜地掉落下来，端口处平整到没有一丝起伏。 它的眼睛还这么瞪着，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在它最后的记忆之中。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远处缓缓走来：“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荒原黑蛇？” 一只手捡起地上的蛇头，像是在检视着蛇的脑袋：“奇怪，先前我灵光一闪，本以为是机缘、怎么却是这么个衰物。” 把玩着蛇头，年轻人像是有些苦恼。 “不过，这玩意儿倒也不是毫无用处……” 沉吟了片刻，年轻人复又高兴起来：“也罢，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便再稍作庆祝。” 他的手指直接掐住黑蛇的脑壳，然后朝着远方清啸一声：“齐民！” “开炉，我今儿个就要用这荒原黑蛇炼一炉仙丹，以明我不改之初心，正我寻仙之志向！” 他一边大笑，一边踩着云气下山。 然而就在路过某个山坳的时候。 他的脚步猛然一停。 “嘶……” 按着自己的脑袋，年轻人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茫然和震骇：“什么情况？” “我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海之中出现。” “奇怪，这种诡异的错乱感、落差感……” 身形微微摇晃，下一秒、年轻人的眼神猛然一变：“等等，这多出来的知识是……律法？！” 他的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我的记忆在告诉我，前不久出土了一批铜柱，铜柱之上列下了诸多律法。” 崭新的记忆正在生成。 这批铜柱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很多人都感觉很震惊。 因为铜柱深深扎根于山谷之中，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惊动了它，带来了异象、只怕到现在那一批柱子还埋在地底。 而那个惊动异象的人…… 年轻人的记忆告诉他，似乎是一位叫做“爱丽丝”的，被外界称为“魔女”的小姑娘。 她被圣人通缉，逃窜在世界各地，每到一个地方就机缘巧合地揭开一个铜柱。而铜柱出现的律法异象，又让她再次躲掉圣人的追捕。 如此一追一逃之下，那批千年之前立下的铜柱、竟然尽数被这个小女孩给挖了出来。 而禁忌知识出现的异象，也让全世界所熟知。 刻印在铜柱之上的律法…… 也一并为人知晓！ “这是我脑海之中的记忆，但为什么我总觉得它有点问题？” 敲着脑壳，年轻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但关我屁事。” “反正麻烦的是羽千秋和月长明那两个家伙，和我又没有关系。” 抓着手中的蛇头，年轻人悠然看向远方：“既然律法已经明了，且千万人都知晓其存在，那么……践行律法之人，也当有一战之力了。” “李长生啊李长生，莫非你才是得仙人眷顾之人？” 一边叹气，年轻人一边给自己手中的蛇头扒皮。 随后他抠出黑蛇的眼珠，然后看着这个蛇眼。 蓦然之间，他的眼神微微一闪。 “天命……” 年轻人喃喃自语着：“我感觉到了天命，而且就在此物之上。” 果然。 自己先前的灵光乍现绝非偶然。 这么想着，年轻人低头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的蛇头。 一抹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角。 “该是用此物来为我齐家延续天命。” 他喃喃自语着：“我要炼制出一个能够逆转一切的仙丹，让吃下它的人、奠定真正的仙人之基。” “我有预感，这便是我齐家未来显贵的缘由。” “后世子孙应当谨记，此物乃是山穷水尽之际、可挽救齐家于灾祸之中的珍宝。非是危难关头不可开封，唯有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使用它。” 话音落下。 纯白色的蛇眼没入丹炉之中。 它在沸水里翻滚着，翻滚着，最终化作一颗圆润透明的“丹药”。 而后，岁月拨转、时间颠倒。 在颠簸之中，它出现于一个同样年轻之人的口袋里，藏在那个小小的红盒之中。 旁边有什么声音在问话。 “你确定要在这里打柱子？” 一个人有些疑惑地说道：“能做是能做，但我实在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而且伱这柱子上还刻那么奇怪的东西……” 那个人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雇主。 花这么大价钱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且还违规。 如果不是因为这人和官方有点关系，他都根本不想接这此差事。 但没办法。 雇主的身份似乎还挺特殊，所以哪怕有些莫名其妙、最终他还是只能答应。 而且真说起来，对方应该也算是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碰到的最优质雇主。 不讲价、不催进度，就像是他只要去做、不管什么时候做好都可以一样。 对于时间，那位雇主似乎相当不在意。 仿佛他的时间很多、很充裕，根本不着急。 摇摇头，他挂断了电话。 而在电话的另一边。 一只手轻轻拿起那个小小的红盒，在简单地检视之后，就将其放在旁边一堆杂物之中。 而后，一个清澈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小小的仓库里：“我都已经做了这么多，李长生，你也该有晋升序列二的可能了吧？” “这次要是再不行，我就真只能换客户了。我看爱丽丝不错，她出来单干得了。” 话音落下。 那个人抬起手，拾起旁边的一块石板。 吹掉石板上的灰，那个人语带笑意：“时间也差不多了。” “是时候晋升序列九了。” 随后，他就把这个石板也放在一边。 和那个红色的小盒子，躺在一起。 三千字，感谢之前各位的打赏 目前还了四章，之前欠七章，之后因为东京萝莉大佬的万赏，加在一起应该是八更，如今还一半了！ 还有我更新的速度其实不算慢了，毕竟现在每天基本一万字呢…… 呜呜呜所以先别急着养书宝贝们，每天四更哦！很厉害了！ (本章完) ------------ 第四十一章 真理之主敲门了 晋升序列九，其实不算太难。 因为按照齐家给的仙法，只需要调配好丹药、顺便布好仪式，就能够水到渠成地完成晋升。 所以这就是禁忌知识完备的好处。 其他的超凡者想要晋升，还需要找到和自己此前修炼贴切的禁忌知识，比如医生必须要掌握外科知识、手术知识。 不然的话，不同类型的知识很可能会导致晋升失败。 而即便是晋升成功，也可能会因为不兼容而实力大幅下降。 打个比方就是，一个医学生、后续去学习怎么屠宰猪。 然后现在告诉他，你可以去给人做外科手术了，加油！ 这只怕会让才学习怎么料理猪肉的医学生傻眼。 当然，真要去的话也不是不能做，但很容易出问题。 猪跟人一样的，或许就只有都是肉做的这一点…… 而相比之下，越是禁忌的知识、越是可能让一个人晋升的道路畅通无阻。 比如说齐家这部仙法。 这玩意儿可是从灾变的数百年前的王朝传下来的，一方面时间古早、另一方面又是玄学，所以经过污染之后、禁忌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那么推理一下。 陈清估计，像是什么《黄帝内经》、《金匮要略》这样的禁忌知识，很可能足以让一个灾变之后的超凡者一路晋升到序列三。 至于为什么只是序列三。 因为陈清猜测，或许序列三之上还需要做更多。 看李长生这个需要树立万世律法的操作就知道，已经不仅仅是禁忌知识能够做到的。 很可能，还需要“知行合一”。 知识在这个层次只是重要的一部分，而非唯一，行动也同样重要。 至于这个“行”到底是什么，陈清也不知道。 不过无所谓。 他到现在也才是序列十，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 看了一眼石板，陈清有些苦恼：“晋升序列九需要一段时间的闭关，所以我可能没办法掌握古镜内的情况。” 相较于序列十的直接，序列九的晋升则是水磨工夫。 不难，但是比较麻烦。 可陈清又不得不去做这件事。 因为他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得是序列九才能够完成。 “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吧？” 看着古镜，陈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因为搞不清楚古镜之中的链接到底是怎么样，所以他心里也有点没底。 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古镜一直在使用、那么镜子里和镜子外的时间流速相同。 除此之外时间流速似乎……相当跳跃。 有的时候可能是一天前，有的时候又变成了一个月后。 主打一个随意。 而他又不可能一直启动古镜。 他接下来还得闭关修炼呢。 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出现、陈清也爱莫能助。 他毕竟只是千年前的一个人，像是现在这样把铜柱立下去、然后让爱丽丝去开盲盒就已经是极限。 再困难的事情，他也很难做到。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实力不足。 如果实力更强一点，那么他就能更加掌握古镜的能力，也更容易在千年之前布局、并且等到千年之后开花结果。 实力，才是他本人摆脱病痛、挽救未来的关键！ “所以，序列九是必须要提升的。”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陈清点点头：“那么最后确定一下古镜里的状况。” 看了一眼镜面，陈清逐一确认了眼下那些契约者的状况。 爱丽丝还在跑路，科林那边不见人影，而齐禄则天天和那个禅雅联邦留存下来的傀儡打情骂俏…… “真潇洒啊。” 看着镜子里每天都在和傀儡聊天的齐禄，陈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大概也能知道齐禄在干什么。 毕竟千年之前的傀儡，知道的东西肯定很多。如果运气好，没准儿还能获得一些失传的好处。 但看着自己累死累活，结果对方还在那里悠哉游哉，还是让陈清觉得太便宜那小子了。 “居安思危，他那边情况复杂、可不能这么轻松，得给他找点活干。” 想了想，陈清有了一个打算。 因为晋升序列九，需要搭建污染的环境。 但从科林那边得到的那些带污染的东西早就已经被他吸干了。 所以现在陈清需要额外的一些污染物。 而恰好，陈清想起来齐禄有一个东西。 那就是从他这里获得的“佛跳墙”食谱。 说实话陈清很好奇，如果在灾变之后的未来，用那些带着污染的食材、按照食谱的做法去做出来的佛跳墙，到底会是怎么个样子。 但不管如何。 都绝对会是充满污染、足以让他构建污染环境的宝贝！ “食物应该不会是禁忌物吧。” 沉思了片刻，陈清决定。 先让齐禄给自己做一碗佛跳墙！ 他正好试试看看这玩意儿能不能帮助他修炼，如果可以，而且效果很好…… 那给齐禄多一些禁忌的食谱，也未尝不可！ 这么想着，陈清的手指轻轻点在齐禄的窗口处。 下一秒，他的声音通过镜面传递到了齐禄那边。 —— “原来以前的禅雅是这样的。” 看着傀儡，齐禄的心中对于那个消失了一千年的联邦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刚才他从傀儡这里得知了过去那个辉煌的联邦，并且知道了其中的文化，以及那种将人类分为三六九等的制度。 怎么说呢，虽然他不太认可禅雅的生活方式和思维习惯，但对于他们本身的实力、还是颇为认可的。 对此，傀儡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不过很快，它的脸上再次面无表情。 “可惜，禅雅最后还是毁灭了。” 傀儡轻声说道：“但也正常，因为包括我的主人在内都知道，禅雅最后走偏了。它，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邪恶的地方。” 对此，齐禄没有作声。 他只是看着傀儡：“禅雅……到底是怎么灭亡的？” 闻言，傀儡的眼神有些飘忽。 沉默片刻之后，它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知道……逍遥之劫吗？” 对此，齐禄当然不陌生：“知道。” “因为‘逍遥’而出现的异象，那是过去前所未有的大劫难。一位圣人，都在这场劫难之中陨落。” 对此，傀儡点点头：“是的，逍遥之劫就是禅雅毁灭的起始。当然，也有人说那位圣人是被律圣所斩，但不管怎么样、圣人陨落是事实。” “而之后，则是‘医圣’……” 它刚想要说些什么。 但很快。 面前的古镜，再次荡漾起了波纹。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异象。 齐禄猛然抬起头。 他和傀儡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之中感觉到了疑惑。 “真理之主这是……主动来找我们了？！” (本章完) ------------ 第四十二章 好小子！ 得益于最近连番几场大战，齐家人现在组织效率高得惊人。 在意识到真理之主可能会马上出现之后，他们就第一时间将祭品准备好，同时穿上祭祀用的衣服、迅速集结。 而且这一次还和之前略有不同。 那就是作为齐家目前族长，也是齐禄爷爷的那个人，此刻也加入了祭祀的队伍之中。 他就是曾经叩拜在真理之主面前，谨慎地询问关于“仙人”消息的那位。 同时他也是目前齐家唯一一个序列六！ 是的。 在获得了来自真理之主的恩赐之后，齐家族长终于晋升到了序列六。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古镜之后，那个仿佛端坐于群星之上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面前的古镜上。 虽然如今衰落了，但齐家还是用自己能组织出来的、最盛大的仪式，来向真理之主表达自己的敬意。 齐禄上前一步。 在他的身后，他的爷爷也跟着上前了一步：“礼赞！” 所有人都开始齐声念诵着真理之主的祷文。 那是赞颂这位执掌世间一切真理、遵循等价交换的秩序之神的赞文。 而伴随着这庄严肃穆念诵的。 是镜子里，那个扭曲身影失真的回音：“不必追求繁文缛节。” “这次前来，是为了遵循契约的一部分。你所奉上的贡品很不错，另一位契约者很满意，并且向我请求表达谢意。” 真理之主淡淡地说道：“可惜他实力不足，无法跨越千年光阴与你道谢，故此只能拜托我来传达他的谢意。并且表示如果你有所求，他将铭记于心。” 这句话一说出来。 齐禄和他爷爷的身体猛然一震！ 碍于祭祀，他们没能交换彼此的眼神。 但齐禄相信，自己的爷爷绝对和自己一样都是一副震骇的表情。 “跨越千年……另一个契约者？！” 捕捉到了真理之主话语之中的关键词，齐禄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说真理之主……其实掌握了时间的权柄？！ 是了，唯有如此才能够解释，祂为何会自称真理之主、又为何会对灾变之前的禁忌知识了如指掌。 因为祂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超越了时间！ 比较遗憾的是，因为齐禄没能够亲眼看到真理之主摆弄时间的场面，所以他还不能理解这位所谓的“千年时光”到底有多么沉重。 如果他跟科林、李长生、爱丽丝一样，亲眼目睹了千年之前所遗留下的一抹笔锋，在千万年之后勾勒出的华章，只怕会感到更加恐怖。 这是真正的仙家手段！ 但即便没有亲眼见证真理之主操纵时间的技法，仅仅只是从祂话语之中的意思，齐禄就能够揣摩出这位伟大存在到底有多么古老、神秘。 什么辐射巨蜥、百手魔神，在这位眼前恐怕也不过是揉搓石头的稚童一般孱弱吧！ 毕竟前者只是纯粹的力。 而真理之主，似乎都已经近乎于“神”的层面！ 想到这里，齐禄再次低下头：“那是我们齐家的荣幸。” 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他才重新抬起脑袋：“您刚刚说那位愿意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恕我冒犯、但我等暂时并没有什么祈求。” 齐禄也不敢有请求。 如果真理之主的确是掌握时间权柄的人，那么祂还真的能够在千年之前留下一句话。 而如果因为这句话导致他们齐家的命运彻底改变，那可就不好玩了。 诚然，或许能够变得更好、但是齐禄不敢赌。 也有可能他说了一句话之后，引发了更大的灾难呢？ 人类还是不要企图玩弄时间为好！ 对于他的谨慎，真理之主似乎早有预料：“有趣的选择，不过无需担心。” 祂轻描淡写地说道：“时间的修正并没有伱想象的那么死板，千年之前洒下的种子，千年之后也不会长成怪石。” “不过既然你心有顾虑，那么便随你。” 镜子之中的真理之主语气毫无起伏。 就像是纯粹只为了转达这一句话一般。 但之后的话语，倒是让齐禄的心猛然一跳：“说起来之前曾经予你的那份食谱，如今你可有头绪？” 听到这句话的齐禄先是震了一下。 之后他才调整好情绪，毕恭毕敬地说道：“蒙您恩重，您此前赐予的食谱，我们的确已经有了样品。” “事实上这也正是我等之前想要做的，”齐禄向后退两步，“在确认过我们能够仿制这一恩赐之后，齐家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精心调配出了两份。” 他指着后面的一个盖着盖子的白盘：“第一份我们保存了起来，并且将其视为齐家蒙受神恩的圣物。而这一份，是我们想要献给您的祭品。” 他在获得食谱之后就想好了要这么做。 理由很简单。 在给食谱的时候，真理之主的话语之中，很罕见地带上了些许感情。 那是“怀念”。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齐禄，很快就明白这个食谱、大概对于真理之主有相当特殊的意味。 因此他几乎啥也不做，就开始复现那道佛跳墙。 天天缠着傀儡少女也是因为这一点。 因为食谱之中有很多食材他并不知晓，所以他才希望通过傀儡少女——这个从美食联邦“禅雅”存活下来的老古董那里，获得部分食材的信息。 而最后的结果也是喜人的。 在花了一番功夫之后，他们成功将这道“佛跳墙”复现了出来！ 随后，齐禄直接将这道菜封装保护好。 他打算将其作为祭品，以敬献给助齐家新生的真理之主！ 不得不说他的确相当有心了。 至少镜子之外的“真理之主”相当满意。 “真是个好小子！” 陈清很高兴：“比起李长生那个喜欢失踪的，爱丽丝那个不靠谱的，也就齐禄和科林最上道！” 科林自不必说，陈清关于未来的常识就是他透露的。 而齐禄，陈清的一切超凡都是从这位齐家人身上获得。还有不少禁忌物，足足有三件、而且都是陈清常用的。 这羊毛薅得陈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念至此，他看向镜子里的眼神也柔和了些：“……可。” 真理之主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笑意：“既然如此，那么我便收下了，但等价交换的原则不可违背。” 镜子里扭曲的人影转过头，看向齐禄身边的老者：“你此前似乎有所疑惑，今日你可说出来。” “我可为你解惑。” 闻言。 老者，也就是齐家的族长激动得差点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本章完) ------------ 第四十三章 发光料理 “爷爷……！” 齐禄看着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的爷爷，甚至都顾不上此时还是庄严的祭祀场景。 但他爷爷却提前一步制止了他的行动：“不必！”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齐家族长恭恭敬敬地朝着古镜一拜：“因为初步得升序列六，所以心情激动、再加上有感神恩，故而多有不敬之举，还望见谅。” 大概是因为齐家人过去有过什么境遇，所以讲话半文不文的，听着陈清有点别扭。 但他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也不知道齐家人能不能从这扭曲的身影之中看清楚这个动作。 当然，此刻齐家族长已经来不及去思索镜子里的细枝末节。 他只是朝着镜子再次大拜：“我的确有疑问，求您解惑。” “可。” 得到了应答的齐家族长咬了咬牙。 但最后，他还是将那个从齐家先祖齐正人开始，便一直缠绕着他们的问题问了出来：“求仙求仙，这‘仙’、究竟如何求？所求之仙，又有何极？求仙之后的世界，又是怎样？！”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 齐禄顿时就感觉整个山洞之内的气温，似乎都低了少许。 似乎仅仅是他爷爷的这句话，就足以引动某些禁忌的知识。 而对此，镜子里的真理之主只是回了一句话：“这已经超出了你祭品的价值，所以不可解。” 闻言。 没来由的，齐禄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 如果真理之主将他爷爷的问题给说出来…… 那么，这将会是前所未有、甚至超越成就圣人之途的禁忌知识！ 而齐家族长很明显有点失望。 这个问题实在是困扰他们一族太久。 以至于在有了些许解答的可能之后，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一股脑问了出来。 哪怕他已经猜出大概很难获得这么禁忌的知识。 不过很快，他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次恭恭敬敬问道：“既是如此，那我只求获得一个问题的答案。” “修仙之人到底是为何而修仙？” 这一次，真理之主倒是回答得很快：“长生，大道。” “修仙之人是为求道之人，所求无外乎长生与得道。而长生为超脱。大道，则为感悟。” 长生，大道…… 一股比起之前要弱了不少，但却仍旧凛冽的风莫名吹起。 而齐禄的心情，也再次紧绷。 “禁忌知识……” 他在心中喃喃道：“这个问题竟然禁忌到了，连爷爷去提及，都有可能产生异象的地步。” 这修仙的仙。 到底代表着什么？！ 而在得到了答案之后，老者深吸一口气：“大道……” “我明白了。”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镜子。 虽然不是很清楚大道究竟是什么。 但至少，他现在有了方向。 而陈清也松了一口气。 这玩意儿是他随口胡诌的。 因为他还真不知道废土修仙，到底修的是啥。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修仙！” 哪有把多余器官砍下来的修仙方式？ 那也太诡异了！ 所以陈清觉得，自己有必要将对方修仙的观念给矫正一下。 那种砍器官的方式，多血腥啊。 还是多求道，多飞升，才是正途！ “也还好对面没多问，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把这玩意儿给祭出来了。” 看了一眼自己手边那部《道德经》，陈清松了一口气。 他有预感。 但凡是这本书进入了镜子里面。 那么整个镜子世界…… 恐怕都得迎来前所未有的污染狂潮！ “不过如果老头问什么是大道，我应该一句‘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就能糊弄过去，没必要把老祖宗的大杀器给拿出来。” 赶紧将这本传世经典放到书架上，陈清轻轻按着面前的古镜。 在解答了自己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之后，齐家人很快就都安静了下来。 而这也代表着，接下来要上贡祭品了。 这也是陈清最喜欢的开箱环节。 因为这一次齐家没有和夜行者血拼，所以送给陈清的东西里没有啥瘆人的玩意儿，全部都是中规中矩的禁忌物和污染物。 ……好像也不是很中规中矩。 但不管怎么样。 这都给现在的陈清带来了无限的期待。 就像是玩某个FPS游戏开箱子一样，以如今陈清的心境、都忍不住有些小激动。 随后，一个又一个玩意儿出现在镜面之上。 这一次齐家的人没能送太多。 大概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做菜，所以没集中在收集禁忌物上。 不过即便如此，陈清也获得了两个禁忌物。 一个是剪刀，另一个则是遥控车。 是的。 陈清将那玩意儿翻转了半天，才确定那个东西的确是一辆遥控车。 不过很可惜的是，齐家人送过来的遥控车并没有遥控器。 所以陈清暂时没能够尝试出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 至于那把剪刀，因为刻刀的缘故、所以陈清现在对于一切锐利物体都保有三分警惕。 等到把这些和各种杂七杂八的污染物全部收好之后。 陈清这才搓着手，看向今天最大的收获。 “我的‘佛跳墙’。” 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面前那个盖着盖子的餐盘，陈清深吸一口气。。 然后一抬手，直接将这个盖子给揭开！ 随后下一秒…… “卧槽！” 看着眼前的佛跳墙，陈清罕见地爆了粗口：“发光料理！” 是的。 眼前的佛跳墙竟然是发光的！ 就像是小时候看的那些美食动画片一样，此刻的佛跳墙通体散发着金光，香味浓郁到几乎能让人流口水。 金色的光泽在肉与菜上流淌着，一点点流淌下来，如同出水荷叶、点滴垂落进浓汤里，漾出琥珀色的涟漪。 陈清不得不承认，在这样一道发光料理面前、其他一切食物都是凡物、俗物！ 什么米其林，什么轮胎人。 你们的美食能发光吗？！ 用几乎是虔诚的心境，陈清掏出手机“咔咔”给面前的料理来了几张照片。 他平时是基本不拍照片的。 但此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在拍完之后，陈清小心地将这些照片锁好。 他可不打算把这玩意儿发到网上。 哪怕知道这些东西很可能会火，而且是大火特火，毕竟发光料理、并且是这么好看的发光料理，大概没有多少人见过。但陈清仍旧打算自己珍藏。 没必要过多暴露自己。 在实力上大可以张扬，毕竟那可以获得地位和尊严。但是在这种东西上太过高调，只会招惹一些不痛不痒的麻烦。 他暂时没心情去处理那些可能会找上门的麻烦事儿。 “不过之后倒是可以大肆购买食谱。” 摩挲下巴，陈清心里有了主意：“像是什么驴打滚、蚂蚁上树、红烧狮子头、群英荟萃……” “啊，如果我把鲱鱼罐头或者仰望星空拿出来，会不会变成顶级污染的禁忌物？” 一边笑着，他一边端起这个餐盘。 并且把自己家的房门锁好。 接下来是闭关的时间。 他要依靠这道会发光的佛跳墙…… 来冲击序列九！ (本章完) ------------ 今天更新晚一点 发烧了，现在躺在床上，刚刚才睡醒 等再吃点药看看能不能好吧 ------------ 第四十四章 我人咋上天了 序列九的晋升很简单。 只需要搭配好足够的污染环境，然后利用一些特殊的药材来炼制丹药，并且继续摆出石板上面记载的相应资质即可。 虽然听起来有些麻烦，但其实只是过程繁琐，相对而言难度很低。 至少比起序列八的晋升要好。 陈清可是记得，按照石板上记载的内容，如果想要晋升序列八、是需要跟序列十那次砍掉某些多余器官的。届时，他甚至可能会跌入环境之中，需要斩破心魔。 甚至可能……刀斩“元婴”！ 当然，它的本名不是叫元婴。只是陈清根据那上面的描述，将其归类为自己更能理解一些的描述。 废土修仙，到底是不能跟正统修仙类似，陈清也不过是在附会、方便自己理解。 不过现在考虑序列八还是太早了，那需要序列九的沉淀。 就像是体育生穿白袜，唯有在序列九沉淀足够久、才能在序列八顶峰相见。 “不过在此之前。” 看着面前的发光料理，陈清有些犹豫：“我要怎么吃这玩意儿？” 晋升序列九需要的是污染环境。 虽然这道佛跳墙的存在本身，就在向外界散发源源不断的污染。但这种污染并不算强大，至少仅仅凭借它、陈清没办法让自己的身边构筑出绝对的污染。 所以他大概是需要把这玩意儿给吃掉一点的。 毕竟“污染”的扭曲也要遵循基本法，就像禁忌知识出现的异象也有针对性一样，做出来的美食大概也要吃下去才能有效果。 而且除此之外，陈清也有点好奇。 那就是禁忌食谱做出来的美食，或许能够给自己更多惊喜呢？ 纠结了片刻。 陈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深吸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一个什么。 等到做好之后这一切之后，陈清这才睁开眼睛。 随后用手中的筷子轻轻架起面前的一角，并且将其放在嘴里、也不咀嚼，只是闭着嘴。 片刻以后。 “唔？！” 陈清的双眼猛然大睁！ 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异常。 而是这玩意儿实在太好吃了！ “这真的是人类能吃到的东西？！我过去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吃一口就想要吞掉舌头的感觉……原来漫画的描述还真确有其事！” 感受着舌尖味蕾的颤动，陈清的心情都忍不住沸腾了起来。 哪怕没有彻底咬开，仅仅只是感受、他都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在享受怎么样的美味。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明白了为何禅雅联邦的人会如此热衷于追求美食，而那个傀儡少女的主人又为何会穷极一生数代人，意图复刻这道佛跳墙。 理由很简单。 当一个东西优秀到难以想象、超越人类所能描述的极限之后，其留下来的烙印就足够让人矢志不渝地去追求，乃至蹉跎一生！ “好吃，好吃，我还要吃！” 他双眼通红地看着面前的美食，口水止不住地从嘴角流下。 此刻的他如同饿死鬼投胎，就差扑到桌面上大快朵颐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旁边火焰跳动着，“呼”的一声风吹，直接吹起了陈清绑在手边的油灯。 同时刻刀也从他的袖口滑落而下，稳稳落入他的手中。 在“呼哧”的喘息声音里，油灯的光线柔软而温和。 如此大概过了半分钟。 原先还焦躁不安的陈清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他盖上面前的盖子，同时伸出手、在自己嘴巴里抠了一阵。 摸索了一番之后，他掏出一个塑料过滤器。 这个过滤器之前堵在他的嗓子眼，阻挡了绝大部分的食物，只让一些汁水漏了下去。 将过滤器上面的东西全部销毁之后，陈清叹了一口气：“效果太强了啊。” 陈清早就料到了面前的料理大概会有问题。 毕竟在那个废土之上，任何东西都可能让人扭曲成麻花，更何况是禁忌知识、加污染物做出来的菜肴？ 不过他也提早做好了准备。 喉咙里塞一个过滤器可以保证只有部分汁水漏下去，这能够排除大部分的污染。同时他还做了一个简单的触发装置，让火焰只要察觉到污染浓度变大就点燃油灯。 以火焰的吃货脑，看出来污染程度加深还是挺简单的。 之后便是刻刀，这玩意儿也能影响陈清，可以“以毒攻毒”。 在做好了一系列防备之后，他才敢真正着手去吃这玩意儿。 而事实证明，这些措施的确很有效。 至少陈清没能吃掉大部分，只喝了点汤。 但仅仅只是那点汤，就让他的精神状态相当不对劲。 “那种感觉有点类似于我在使用面具。” 凝视着远处的纯白面具，陈清忍不住陷入了沉思：“那种饥饿感并非是来自于身体，而是更深层次的，有点像是我用面具时候体会的灵魂鞭笞感。” “所以这道菜是在对我的灵魂施加效果？” 陈清的思虑越来越清晰：“如果这么想，那么这就意味着佛跳墙对我的灵魂有很大的吸引力。所以，它能补足我的灵魂，还是强化我的灵魂强度？” “不过不管如何，这应该都不是坏事。因为我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不适，而且灵魂的饥渴也缓解了很多。所以，这盆东西大概是无害的。但为什么它会对我造成这么强大的冲击……” 可能是因为它太补了。 就像是夏天吃人参一样，因为补过头、导致陈清“流鼻血”？ 脑海之中的脉络逐渐清晰。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陈清也渐渐明白了应该怎么利用这玩意儿。 虽然不知道灵魂强度有什么意义。 但如果能提升，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因此接下来可以慢慢地、少少地吃一点，定量摄入、记录变化，同时做多组对照。 有了计划以后，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他刚想站起身重新用筷子翻一下面前的菜。 然而下一秒。 陈清的动作微微一顿。 “嗯？”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周围。 “我这是在哪儿？” 面前一片漆黑，仿佛一切光线都失去了。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陈清悚然一怔。 难道我失明了？！ 那道佛跳墙难道还有延时毒素？！ 怀揣着类似的念头。 猛然之间，陈清的面前出现了一丝光亮。 还好。 他松了一口气：“不是失明就好！” 本身都已经是绝症患者，这要是再失明、谁受得了啊！ 轻轻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陈清刚想要揉眼睛。 但这个动作却直接让他的脑袋“噗”的一声往上浮动了一些。 像是萝卜一样。 他的脑袋就这么“刺溜”冒了出去，在天花板以上，悠悠漂浮着。 ……什么情况？ 陈清茫然地低下头。 然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我人咋在天上？！” (本章完) ------------ 第四十五章 问问他愿不愿意找真理 在震惊了一分钟，疑惑了三分钟，思考了十分钟之后。 漂浮在天空之上的陈清得出来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他似乎陷入了某种类似于……“灵魂出窍”的状态。 这种状态并非是他牵强附会。 而是因为他飘忽着从天花板上下来，然后在底下看到了他那个歪头、如同熟睡一般的身体之后。 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我真的出体了。” 看着自己身下沉睡的身体，陈清感觉无比荒谬。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和自己身体面对面之后，还能感到稀松平常的。 哪怕是照镜子照久了，都可能会产生恐惧。更不用说眼下比照镜子更……诡异。 试探性地将手伸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下一秒。 “呃！” 椅子之上熟睡的陈清猛然回神。 他第一时间站起身，然后摸索着自己的四周。 还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反复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之后，陈清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我……真的用灵魂形态出来了？” 他还是觉得很荒诞。 但在又经过几次尝试之后。 陈清不得不承认，先前发生灵魂出窍的是可以复制的。 而至于出体的原因。 视线看向旁边的佛跳墙，陈清的眼神越发明亮。 “是因为这个东西补全了我的灵魂，还是因为它身上携带的污染能量很特殊？” 用筷子拨动了一下面前的食材，陈清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不管原因是什么。 但至少，这都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在此之后他甚至都顾不上晋升序列九，而是开始实验起自己的灵魂出窍来。 而最后实验的结果也是相当惊人的。 那就是灵魂出窍形态下的他，可以自由转化成两种形态。 一种形态是“灵体”，这种形态下他无法接触到除自己身体以及污染物之外的任何物体，也同样不会被任何物体所接触！ 而另一种形态则是“实体”形态。 在这一形态之下，他能够操纵自己的灵魂去和现实世界的东西互动。 比如说。 陈清让自己灵魂出窍，然后走到自己床头。 “啪嗒”一声，他按下了床头的电灯。 “以后我就可以不用走下来，就能关灯了。” 陈清点点头，确定了这玩意儿的一个好处。 同时，他也简单给自己的两种形态排列了一些特性。 首先是灵体，这一形态下的他虽然具备了物理免疫、但却无法被看见，如同传说之中的鬼魂。 而实体形态虽然能够影响现实世界，却也可能被现实的武器所伤害、相对脆弱一点。 不过，实体形态也受到了污染的影响。 在多次实验之后，陈清确信了自己吃下的佛跳墙越多，那么实体形态就会越强。 这大概是因为实体本质上是灵魂出窍，而佛跳墙可以大幅度补足他的灵魂，但因为他的灵魂过于脆弱、所以营养过剩了。 而这过剩的营养，就给了陈清的实体以强大的力量。 初步推断，如果陈清多吃几口，那么他的实体甚至可能具备远超序列九的身体素质。 并且，实体和灵体还能相互转化…… 在把灵魂出窍实验完成之后，陈清意识到了一点。 那就是他终于有了一个，不需要别人发现异常的……“新身份”！ “从今天开始，‘真理’就能够和‘陈清’彻底划开界限了。” 没有人会知道真理是陈清。 因为论证法则最重要的一条——两者从不同时出现，在陈清身上根本不适用！ 除非有人能脑洞大开到想出灵魂出窍。 但，等到真有人怀疑到那里的时候，陈清也已经晋升更高的序列。 在这个没有超凡的时代，高序列的他将会能够无视任何潜在的威胁！ 别的不说，只需要达到李长生的序列三。 那么陈清就能够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超人”！ “所以，开始修炼吧。” 沉吟了一声，陈清打定了主意。 既然已经搞定了灵魂出窍。 那么接下来就是安安稳稳进入序列九了！ 在他的门口贴了一张“请勿打扰”的墙纸之后，陈清坐定。 随后按照古籍上面的内容，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 十天之后。 一辆朴实无华的黑色小轿车缓缓停靠在陈清的家门口。 车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年纪不算太大，而女的则是一头漂亮的银发。 此刻他们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文件袋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从车上下来，银发女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着装。 之后，她迟疑着看向身前的那个男人：“……队长。” “我们真的要刚刚和陈先生签订合同之后，就请求他帮我们一个忙吗？” 闻言，刚打算提着文件袋去拜访主人的队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好半天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我们用了几乎所有的办法，结果都找不出那个家伙。更何况自从‘禅雅’之后，上面的人就对此非常警惕。” 靠在车门旁边，队长的声音很是无奈：“所以在此之下，他们不得不寻求超凡者的帮助。毕竟你知道的，超凡者能够使用更久、而且更长时间的禁忌物。” “上面的人也是没办法了，已经有好几个人使用禁忌物的时候疯了，所以他们只能用上一切可以利用到的东西。” 扬了一下手中的文件袋，队长说道：“更何况他只不过是备选方案的一种。超凡者有一定价值，但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说如果有机会，上面的人不介意他去试试。” “不过最后还是看他的选择，说到底那可是禁忌物，没多少人会乐意去接触。” 叹了一口气，队长拍了拍自己的黑风衣：“所以走吧。” “告诉陈先生我们帮他争取了相当不错的合同，并且……” “问问他，是否有那个意愿去帮助我们寻找那个昙花一现，却又让人不得不在意的……‘真理’！” 听着这句话。 银发女人沉默不语。 他们来到陈清家门口，然后伸出手。 在还没有抬手之前。 面前的房门，就朝着他们缓缓洞开。 看着眼前这一幕，两人都是微微一怔。 随后他们就看到，在空无一人的玄关尽头。 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椅子上。 他的身影掩藏在黑暗之中，面前是虚无的阴影，而背后则是照射过来的光。 就像是明与暗的分界线，他背对着所有人、挡住了面前的阴影一般。 而在那个男人的手边。 一根黑色的签字笔，正静悄悄地躺在白纸之上。 今天可能就这么多了，明天尽量多更，今晚我可能会睡得比较早…… (本章完) ------------ 第四十六章 死亡证明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队长两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们转过头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诧异。 怎么这位陈先生似乎知道他们要来的样子……？ 沉默了片刻之后，队长最终还是提着文件袋上门：“早上好，陈先生。” 坐在他对面的陈清转了个身，面色平静：“早上好。” 他指着面前的两个座位：“请坐吧。” 待两人就坐之后，陈清站起身：“两位想要喝点什么？” 队长赶紧摆手：“不，不用麻烦，我们只是过来说点事情、很快就能结束，不叨扰你。” 说完这这句话之后，他将手中的文件袋递到陈清面前：“这是上面经过讨论之后，为你拟定的合同。请你看一下，我来为伱进行一些简单的讲解，如果没问题、那就可以签约了。” 闻言，陈清从队长的手里拿走那个文件袋并打开。 同时队长也开始讲述合同的大致内容。 基本上和之前队长说的没什么区别，收容组织对于超凡者的约束力度并不算太大。只有偶尔一些特殊的任务可能需要陈清参与，除此之外他的自由完全不受限。 对此，陈清猜测或许是因为收容组织有专门针对超凡者的收容措施。 于他们而言，超凡者虽然特殊、但也并非对付不了。 “这样也好。” 将面前的文件大致看了一番，陈清在心中微微颔首：“也幸好之前有些先例，让上面的人对超凡者有了误判。不然的话我可能受到的约束力度会比现在大得多。” 如今的他受重视程度不算太高，这对他是好事，能给他不少发育的时间。 上面的人大概也猜不到有人在灵气近乎枯竭的当下，还能够继续按照超凡者的方式进行修炼。 所以他们主要的限制，都是对于持有禁忌物的人类。 相比起几十亿里出一个的超凡，那些身怀禁忌物却企图为非作歹的人类和组织，才是他们真正需要担心的。而收容组织大部分的作战，也都是针对此。 能够为人所用，并且有着极其可怕威胁的禁忌物，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原则上你如果持有禁忌物，也要报备并上交。但根据我们谈下来的条件，这一点可以免去，只需要记录一下就行。” 队长的笑容有些无奈：“你知道的，上面的人对此咬的很死。” 陈清表示理解。 如果收容组织没有要求这一条，他反而才觉得奇怪。 经过古镜、油灯、刻刀之后，陈清已经充分明白禁忌物的危险性。所以那些人只是希望陈清能报备，本就是一种优待。 “我有一件禁忌物。” 面对着队长，陈清面不改色：“是从我祖上传下来的古镜，能帮助我宁静心神，更好地体悟大道。” 古镜么？ 队长和银发女人对视一眼。 很快他们就点点头：“能否让我们观察一下？” 陈清自无不可。 他直接将旁边一面镜子取下来，然后送到队长面前：“请将手按在上面。” 听着他的话，队长先是点点头。 之后他绕着这个镜子转了半天。 在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尝试使用这个镜子。 而在这个时候。 陈清面色不变，灵魂悄然出窍。 然后他先是用灵体状态迅速接近队长，之后再一瞬间转化成实体，并且一点点地将自己之前从科林手中得到的那个围巾，缠绕在队长的脚踝处。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再加上虚实转换的过于隐秘，而实体的素质又远在人类极限之上，所以那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队长的手按在古镜上。 下一秒，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能够感觉得到，我的思维速度变快了。” 他对着旁边的银发女人说道：“这个禁忌物的确有这样的效果，是思维加速类型的。” 闻言，银发女人赶紧将其记录下来。 对此陈清只是平静地看着。 这也是他一早就想好的。 收容组织肯定会要求他上报禁忌物，而这个时候说自己没有、某种程度上不太合理——陈清给自己的人设是传承许久的家族宗派，这样的底蕴没点禁忌物是不合适的。 而且这也是一个机会。 将古镜推出去，那么就能减少外界对这个镜子的猜测。 以现在的科技想要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如果真有人心怀疑问，多半能发现陈清经常出入仓库。 而这个时候他推出古镜，也能有一个借口。 我一个修道之人，希望静心自持、以求大道，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如此一来就算被人发现经常出入仓库，也能有点底。 唯一不可猜测的是，古镜被其他人使用会不会也出现未来的画面。 这个结果早在那些黑衣人袭击的时候，陈清就用其中那个倒霉的首领试过了。 结果就是哪怕首领的脸都快按在镜面上，都没能启动古镜。 所以陈清猜测或许古镜的使用有一定限制。 “这么一看，将古镜推出去对我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未来有一天自己实力进步被发现。 那就能用“体悟大道”来作为借口。 如此，陈清抱着胳膊看队长放下镜子。 然后他朝着陈清点点头：“感谢你的配合，有这一件就够上报了。”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实在不想搞这些，未来你可是要和我们合作的，这实在是伤了和气——大伙儿都知道，现在组织里有点地位的谁家里没藏几件东西？” 队长说的陈清并不在意。 他只是捕捉了队长话语之中的关键词：“合作？” 队长点点头：“对，合作。” “如果你签约，你是自由人身份。而收容组织在进行某些任务的时候，是会向你们这些身份特殊、或是绑定了禁忌物的人发起邀请的。” “合作任务如果完成，你能够获得奖励金，最差都有几十万。除此之外，还有组织贡献度。根据贡献度，你能够获得更多特权、或是兑换物品。” 沉吟片刻，队长说道：“甚至于某些效果极其强悍的禁忌物，也能够换得到！比如说巨大机器人、能变成三分之一秒宇宙超人的变身器，甚至是……包治百病的‘死亡证明’！” 这句话让陈清的眼神微微一变。 “死亡证明……” 他咀嚼着这个词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本章完) ------------ 第四十七章 对于这个“死亡证明”，陈清还是很感兴趣。 但他并不会把队长说的话全部当真，也不会将其视为自己的救命稻草。 毕竟他还有古镜，还有未来数千年的世界，没必要这么纠结于现代的那些禁忌物。 只不过队长说的合作任务还是让陈清略微有些兴趣。 按照队长的说法，某些人因为绑定了禁忌物，收容组织 浩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攻击已经逐渐失效，看来这SS特工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铁血本身的实力加上这S级机甲，可能算是有着五环直逼六环的实力。 “也差不多。对了，既然现在你我脱离天网了，那个秘密是不是也不用对我保守了。”说到这，浩岚的语气忽然激动了起来。不过可惜，司马还是一脸懵。 她这次炸了主神空间，既然她能回到现实世界，那么裴司如果也是相同的任务人员，就解释的清了。 单体攻击技能，可以粉碎魔导器，是暗元素魔法中非常变态的一招，可惜不能对人造成伤害。粉碎的魔导器等级越高，所需魔力越大。如果魔导器等级超过魔力上限，则会榨干其魔力致死。所以这招还是一把双刃剑。 “你闭嘴！”唐御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顿时狂风大作，时水月不由得往唐洐背后缩了缩。 “还有另一个也受伤了，幸好来得及，被送去抢救了，差点就醒不过来。”说到这里，众人不免有些唏嘘，一边庆幸自己，一边为遭罪的人默哀。 忙着挣老大的几人，一点也没觉察到乐轻蝶接连投来的鄙夷的白眼。 第二天武帝凌宫政大怒，派内廷尚宫水氏再次前往东宫宣旨锁拿太弟妃及两个皇侄，却只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太弟妃，而皇太弟的两个儿子早已在笨娘的护送下逃到了开京城外。 “别可是了，在孔先生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吧。”白水蓝推了一下江枫。 可她的表情很是生动，尽量把萝卜白菜描绘成秀珍美味，让天佑觉得不吃是一个遗憾。 吴教官的表情显然有些出乎预料，他没有想到修琪琪是这副模样，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修琪琪，觉得这个外形和他耳闻的“修琪琪”是怎么也对不上号的。 “御灵山！”米西本能的感觉到，他们可能是向一个地方去的。毕竟古封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 容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眉心一沉，轻叹了一声：“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 吴行云嗤笑一声，“父亲你不会真的要管柳家那一堆烂摊子吧？那可不是少少银子就能摆平的。还有，你要是知道织锦堂幕后东家是柳家还会帮他们吗？”吴行云又放出一颗大雷。 “没，我今天有拍摄。早上没事做，就过来练练舞蹈。”颜玥语气轻缓道。 因为拽着缰绳不放，她最终的落脚点几乎就在马蹄下面，落下的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要躲开，她也能躲开，可是当时四肢仿若被定在地上了一般，动不了。 否则在经过穿越失去身体之后，还要受腐朽封建社会的压制，失去本心吗？ 常观砚看着常观芮，常观芮的态度很坦然，说明他真的做了他口里说的事情，但是之后的事情未必如常观芮所说的那么尽心尽力，只要常先生三个字拦在那里，那么任何人都不敢再质疑什么更多的了。 ------------ 第四十八章 存活至今的齐家老祖 眺望着已经渐行渐远的雪山，科林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人轻轻叫住了他：“科林？” 听着这个声音，科林回过头：“齐逍。” 那个自称来自于“石根城”齐家的年轻人齐逍正穿着一件白色色的长衫，长袖飘飘，丰神俊朗。 其实他的仪态科林是看不太懂的，但他的审美却没有问题。 至少看着齐逍的时候，科林觉得对方这种装饰和礼节颇为优美，带有一股奇特的腔调，像是神话传记里记载的“神祇”。 反正是要比家门口那个小镇上的镇长要来得优雅，也更像贵族。 此刻两个人正站在马车面前，车上是科林的父母和弟弟。 为了躲避曙光的追捕，他们一行的马车走得又快又急，所以车上的几个人都颇为疲惫。因此眼下他们正停下来，让车上其他人稍作休整。 当然，齐逍肯定不会说是因为担心曙光。 按他的说法，是因为这次任务比较紧急，所以才需要如此急切。 嗯，科林就当真的听。 要真不担心曙光，那这家伙为什么经常在夜间独自放风？ 只能说齐家的人似乎都挺好面。 心念急转直下。 没多久，齐逍就走到科林身旁。 站在科林的左手边，齐逍眺望着远处的雪山：“果然是一片奇崛之景。” 他扭过头看向科林：“你可知道这座山的秘密？” 对于这个问题，科林并没有回应，也不打算回应。 虽然他不觉得齐逍能知道的比他多，但科林还没有想要暴露真理之主这一奇遇的打算。 哪怕齐逍看起来对他颇为和善，但在前不久才经历了许多的科林已经养成了前所未有的警惕之心。 因此他只是沉默着摇摇头。 而对此齐逍也只是宽容地笑了笑：“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这雪山的形成远在灾变之前。” 凝视着面前的山峰，齐逍轻声说道：“据说这雪山是由仙人而起，祂在云端之上布施云雨，落下几滴水到地上，这山便自然而成。而其铸就这座山，是为了封印某物。” 说着，齐逍长叹一声：“仙家手段，果真匪夷所思、变幻莫测。” 听着他的感叹，科林忍不住回过头：“你相信？” 这明显就是如神话故事一般的传言，齐逍似乎对其深信不疑？ 科林觉得自己信还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亲眼看到过真理之主颠倒时间、翻转因果的手笔。 但齐逍又是因为什么？ 面对科林的疑惑，齐逍笑了：“当然。” “因为齐家的终极目的便是寻仙、成仙，以求长生。” 他很随意地说道：“自从老祖宗学成归来之后，寻仙便是我齐家上下一致的目的。老祖宗说有仙，那便是有的。” 说这话的时候齐逍眼神无比明亮。 看着这样的眼睛，科林确信、对方不仅仅是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 但…… “伱们老祖宗很厉害么？” 科林忍不住问道：“他就是那个……和我的祖先有过交流的人？” 这似乎也是齐逍接近他，并且对他如此友善的原因。 从他出现之后，话里话外都带着对科林的善意，像是和科林认识了很久一般，完全不见外不说、友善得甚至让科林有些不适应。 要不是为了躲避曙光的追查，科林还真不太放心上对方的马车。 而另一边。 像是看出了科林的疑惑和戒备，齐逍和缓一笑：“那是当然，我们老祖宗的非凡之处常人难想。” 说着，齐逍的声音也放轻了一些。 他的话语之中带着难掩的崇敬和肃穆：“毕竟他可是活跃在神话时代的天骄啊……” 神话时代？ 科林听着齐逍那略带骄傲的话语，心中却是悚然一惊。 千年之前的神话时代…… 他的心中不由浮现出过去母亲所讲的那些神话故事：“难道说那些神话都是真的，不是后人编造出来的？！” 对此，齐逍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神话的出现自然是有原型的。” 他淡淡地说道：“灾变的蛮荒时代之后，人类在充满污染的土地上艰难求生，不可谓不艰难。 “而其中的英雄人物铸造的万世基业、自然会被后人崇拜，并且将其编织成传说以歌颂。” “所谓神话便是如此，像是‘律圣’、‘圣女’，都是书写自己传奇的人物，既然有书，那他们当然是真实存在的。” “更何况老祖宗亲口和我说过，那些神话人物、的确是真实不假！” 齐逍的一句话，让科林的心中不由得震荡起来。 但很快，他又捕捉到科林话语之中的关键词：“亲口？”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震惊地看着齐逍：“齐家的那位老祖宗，竟然存活至今？！” 算算看，从神话时代留存至今。 那岂不是足足数百岁了？！ 人类真的能够存活这么长时间吗？ 科林不知道。 以他认知之中，序列七的强者能够存活一百二十岁，便已经是相当不得了的。 虽然这个存活远非序列八的极限，而是因为这个废土世界凶险难测，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绝非自然死亡。 但即便如此，存活数百年…… 那几乎横跨了神话到如今吧？！ 对于他的疑问，齐逍像是很开心。 他大概不是第一次和人说这些事情，因此看到科林的震惊，情绪也上来了不少：“当然。” “所以我才说老祖宗说的绝不会错，毕竟他所经历的一切远非我们能够想象。而且据说，他和神话之中的那些存在关系颇好。” “像是‘律圣’，便是我们老祖宗的……” 本打算说些什么的齐逍，突然之间没了下文。 科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然而齐逍却只是摇摇头，笑着看向科林：“今天说的够多了，曙光很可能会追上来，所以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说完之后，齐逍就重新上了马车，招呼着科林一起上来。 而科林则是愣了愣神。 他还在思索齐逍那奇怪的停顿究竟是为何：“律圣和齐家老祖宗之间似乎有很深的关系？” 而且这个关系似乎还颇为禁忌。 以至于能够对老祖宗大谈特谈的齐逍，猛然之间止住了话头。 看了一眼齐逍。 科林沉默着，跟上了马车。 他心中开始对那位经历了漫长神话的齐家老祖，越发好奇了起来。 想必是一位极威严、极神秘的人吧。 科林在心中如此想着。 而齐逍则是招呼了一下前面那个面色苍白、形如傀儡的人：“先去镇上。” “我们要先接一个人。” (本章完) ------------ 第四十九章 面见神话 虽然还在被曙光所追赶。 但齐逍却说，他们接下来还要先去一趟镇上。 “我需要接一个人，”齐逍向科林解释道，“这个人非常关键，也是我这次除了找你之外的其他原因。” 齐逍的身份似乎颇为尊贵，按照正常情况、他是不会来这种偏远小镇的。 但因为科林和另一个人，所以他才特地赶过来。 这让科林越发好奇。 那个能够让齐逍在被追击的情况下也如此关注的人，会是谁？ 小镇上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 黄沙漫漫，像是要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极远处的雪山就这么屹立着，为这个边缘城镇带出一抹截然不同的清冷，仿佛一层罩着边疆的纯白面纱。 此刻镇上没什么人，唯有齐逍的马车穿行。 而很快。 齐逍的马车也最终停靠在了某个地方。 看着这个地方，科林的眼睛微微一瞪。 这里他熟悉得很。 因为这就是此前他火急火燎跑过来，想要寻求成为“医生”帮助的……那家小诊所！ 看着这个地方，科林轻轻张了张嘴。 而这个时候齐逍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赵先生！” 齐逍朝着诊所一拜：“齐家有请，还望赵先生能念及旧情，应下邀约，与我前往齐家一叙！” 竟然还真的是请赵大哥的？！ 听着齐逍清朗的声音，科林有些难以置信。 他对于这位看守诊所的赵医生一直以来的印象都是懒散，不修边幅的。成天穿个白大褂，看起来跟提不起劲一样。 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有深藏不露的一面。齐逍竟然为了赵大哥，不惜驱车千里而来。 想了想，科林很快就释然了。 “也对，赵大哥对于医生如此熟悉，甚至知道古老誓言的存在，的确有不寻常的一面。” 要知道这种隐秘的知识虽然谈不上禁忌，但也不可能是谁都知道的。 毕竟“依靠誓言才能成为医生”，这种晋升条件在某种程度可是和誓言本身一般难以发掘了。 而赵大哥却对此如数家珍，很明显早就对此有所了解。 齐禄也开始好奇赵大哥的真实身份了。 而随着齐逍的声音。 好半天之后，诊所推开了门，一个头发蓬乱的年轻人走到外边：“怎么又是你们齐家啊……” 赵大哥打了个哈欠：“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治你们家那位。伱们也应该清楚才对啊，那位可比我要强太多太多。” 闻言，齐逍正色道：“老祖的确才贯古今，神通非常，气凌霄汉。但在药术一道上，却曾亲口言及不如您。” “毕竟您可是从那‘白墙十字’之中走出来的，那是连老祖都不能踏入的非常之地。” 白墙十字。 科林暗暗把这个地名给记下来。 似乎这个地方连齐家那位老祖都难以踏足，而赵大哥却从里面活着回来了。 或许赵大哥关于医生的了解，便是出自那个地方。 而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 赵大哥的眼神似乎是有些恍惚。 好半天以后，他苦笑了一声：“那个地方啊……”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们形容，但在那里我其实没收获到什么，至少比起那位‘天命之人’来说，我只能算是学了点皮毛。” “我只是个误入其中的过客，而不是那个地方一直在等待的人。” 挠了挠头发，赵大哥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你们都这么邀请了，面子算是给得够够的，我也实在是拉不下脸再拒绝。更何况以前的确受到你们齐家的一些恩惠……” “不过先说好，我的药术根本不到家，可能没办法给你们老祖宗解决问题！” 听到赵大哥服软，齐逍大喜：“自然，我们知道轻重！只要您能答应过去，就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 说着，他将赵大哥拉到马车上：“还请坐，对了，这次旅途之中还会有我神交已久的一位朋友。他性格宽厚温和，想必与您很合得来。” “还有其他人啊？我社恐欸。” 赵大哥一边说着一边爬上了马车，顺便往里面看了一眼：“朋友你好……卧槽？！” 看着科林，赵大哥人都惊了：“科林？！你怎么在这里？！” 迎着赵大哥震惊、齐逍茫然的眼神。 科林想了想，举起了自己的手。 他说道：“赵大哥你吃了没？” —— 很快科林就把自己的经历和赵大哥说了一番。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成为医生、以及真理之主和逆转时间的细节，只是含糊地用他们一家曾经和齐家有关系，所以被曙光追杀。 倒不是担心赵大哥。 而是因为齐逍还在旁边，他不放心齐逍。 同时真理之主的关系又太过敏感，让赵大哥知道、那禁忌的知识可能会对他造成影响。 而赵大哥对此也似乎很是理解。 “有奇遇嘛，再正常不过了。” 他坐在马车上，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看起来很懒散：“我以前也有过奇遇啊，也没跟人说过。年轻人是这样的，想的东西多了、也热血上头，自然没什么安全感。” “不过你要知道，哪怕你在外面是闯祸或者发达了、最后回到家里也都是你自己。” 拍了拍科林的肩膀，赵大哥说道：“你家里永远有人等着你，他们不会在意你隐瞒的、只会关心你过得好不好。所以你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到以后后悔了。” “时间……不能倒流。” 看着莫名陷入感慨的赵大哥。 科林很想说一句：“不，时间能倒流。” 但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 他再这么说总感觉不合适。 “说起来赵大哥，”科林迅速转移话题，“齐家找你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转移注意力的手段很成功。 赵大哥挠了挠头发：“哎，怎么说呢……他们齐家老祖，快死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毕竟活了很久很久，所以快死了也正常。只不过其他人死了，都巴不得多活一会儿，但这位却是豁达得很。” “他说，自己想要去寻仙。蹉跎了大半生，终于可以抛开家族束缚，去寻找仙人。” “只不过齐家不希望他们老祖宗走，所以眼巴巴地寻找各种办法想要为他吊命。而我就是他们找来的方法，因为他们觉得我过去的奇遇，或许有办法为齐家老祖吊住性命。” 听着赵大哥的话，科林将这一切记在心中。 而赵大哥则是上下打量了科林一番。 很快，他笑得有些促狭：“对了，说起来、你说过你祖宗和齐家老祖有些关系吧？” 科林：“？” 他缓缓点头，不知道赵大哥这句话什么意思。 很快，他的头发就被赵大哥揉乱了：“很简单，上了年纪的人都念旧，而你这个故人的孙孙孙孙孙……子，肯定会引起那位老祖宗的兴趣。” “所以猜都不用猜，等你到了齐家，那位老祖宗估计就会召见你了。” 看着表情逐渐变得茫然的科林。 赵大哥大笑着说道：“没错。” “马上你可能就要和神话见面了，怎么样、心情是不是很复杂！” (本章完) ------------ 第五十章 杀了真理的使徒，夺取祂的恩赐 后面的路，马车走得很快。 没多久，科林一行人就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石根城。 头从马车之中伸出来，科林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震撼。 因为这个城市实在是太过宏伟和磅礴。 它建立在一座巨大的石头之上，那块石头远远超越了科林目视的极限，甚至让人感觉它就是世界的终极，人类的大陆兴起在石头之上、也生活在这块家园之中。 石头垒起来很高，科林初步估计它足足有数十米高度。而那座城市便是建立在数十米的高空，人伸出手就像是能触及云端。 “这里就是我们住的地方，思温斯特联邦的石根城。” 偏过头看着科林，齐逍面带微笑：“在你那边应该没有见过这么特殊的城市吧？” 闻言，科林恍惚地点点头：“是的，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城市能够……这么建。” 他抬起头，看向那飘渺的建筑：“你们这是怎么做到的？” 齐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敲了敲马车的外壳。 而随着他的动作，那个面色苍白、如同傀儡一般的中年人也倏然从马车上跳下来。 之后他取出一根绳子，缠绕在马车的前端。 随后他将绳子背在自己的身后，并且全身发力。 伴随着绳索的瞬间紧绷，这辆豪华的马车也一点点被拉了上去。 面色苍白的男人拽着这根绳索，一步一个脚印地顺着一条长长的斜坡而上。 在这个斜坡的顶端，石根城的城门巍峨雄壮。 而科林看着这个苍白男人的动作，下意识皱了皱眉。 像是看出了他的排斥。 齐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太过在意，那个家伙不是人类。” “它们是夜行者，是残忍、嗜血的怪物。在我们齐家来到这里之前，本地人经常被它们所捕杀，它们以人类为食。” “后来经过驯化，我们将其训练成了仆从。它们的智商不高，但能够理解简单的命令，而且身体素质很好、所以很适合用来驱使。但即便如此，它们嗜杀、残虐的天性却始终没有改变。” 看着外面的夜行者，齐逍第一次在科林面前露出了冷冽的一面：“所以没必要对这些家伙抱有同情心，因为这些家伙除了长相之外、和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它们本质上还是人类的敌人。” 听到齐逍的解释之后。 虽然心情仍有些古怪，但科林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毕竟不是生活在这附近的人，不清楚齐逍话语之中的真伪。 但至少他知道在人家的地盘，最好不要做会惹恼其他人的事情。 更何况…… 那些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的家伙，看起来确实相当瘆人。 在科林的思索之中。 很快，他们来到了城内。 在到达城门前的时候，齐逍从马车里探了个头：“三叔！” 他亲切地朝着守门的某个人说道：“我把赵先生和科林带回来了！” 闻言，原本还在低头看一张纸的中年男人抬起头：“哦，是齐逍啊。”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齐逍，随后伸出手、揉了揉齐逍的头发：“知道了，那就不用登记了。赶紧请赵先生去府上，顺便商讨一下老祖宗的事情。” “好嘞！” 齐逍点点头，脑袋重新缩了回去。 之后的一路上他们都平平稳稳的，没有遇到什么盘查的人，也没有被卡在某个检查里。 在如此便利地进城之后，科林恍然发现，齐逍的身份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尊贵。 而旁边的赵大哥则是懒散地说道：“废话。” “这家伙是齐家直系，是未来的继承人。” 他双手搭在身后：“而且更不用说他还是齐家老祖的最后一个亲传弟子，那地位肯定杠杠的。” 闻言，齐逍颇为自谦地说道：“哪里，比不过赵先生。” “谁不知道赵明诚赵先生年纪轻轻便成就序列七，还曾深入白墙十字，全身而还。” “我们老祖说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先生未来必然是能够抵达序列四的。毕竟……您从白墙十字之中获取的禁忌知识体系完满，远胜我齐家仙法。” 赵明诚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们追求太过，妄想以一法贯古今，才堪堪只有序列五，而且说实话、我可不相信伱们老祖宗也只有序列五。” 对于赵明诚的疑问，齐逍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看着马车之外，悠悠地叹了口气。 “禁忌知识，当真诡谲。哪怕老祖天纵之才，若是缺少那些知识、终究也有沉寂的一天啊……” 他的这句话之中颇为惆怅。 而赵明诚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心情也迅速地落了下来：“是啊。” 他瘫软在马车里：“禁忌知识可以说是卡死了上升的通道，若是没有与此前序列所匹配的知识，最终要么受污染而死、要么实力不增反减。” “超凡在这个世界，还真是步履艰难……” 两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无限的悲哀。 而科林则是有些难以理解这两位的心情。 一方面是他境界过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哈？禁忌知识很难获得吗？ 因为背后有一根大粗腿，所以他对这两位那哀伤、惆怅的心境，完全无法共情。 不过很快他的心绪也会变得如同这两人一般。 因为齐逍再次开口：“说起来，我曾经听过一个传闻。” “据说在这世上存在一位伟大存在，其端坐于时间之上，行走于历史之间。凡是人类都能叩响祂的门扉，从其中换取这世间一切隐秘。” 听到这句话的科林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因为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所以另外两人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你说的是‘真理’吧。” 赵明诚点点头：“我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一直怀疑其真实性。说实话，怎么可能有人自称知晓这世界一切奥秘呢？” 像是看出了赵明诚的不以为意。 齐逍笑了笑：“不，‘真理’应该是存在的。” “祂的确穿行于历史之间，并且也的确有着无限的知识。我还听说过一个传闻——每个时代，真理都会选择一个契约者，成为祂的‘使徒’。祂会赠予那位使徒无穷的可能，而每个被真理选中的人，最后都会成为‘神话’。” “而如果能够杀死那个使徒，夺得他的‘凭证’……” 齐逍轻声说道：“或许，其他人也能够获得真理的恩赐！” 听着这句话，赵明诚哈哈大笑：“我看你是被神话故事洗脑太久啦！” “真理，哎，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是白墙十字里的……都不敢说自己掌握了所有的知识！更何况杀掉……既然是使徒这么重要的，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除非那个真理是什么都做不了、又或者祂对使徒根本不在意！” “但既然如此，祂又为何给使徒如此优待？总不可能是想要尽可能让别人来杀了自己的使徒吧？那也太荒诞了！” 对此，齐逍面沉如水。 “或许真的有呢？” 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而且或许……那位使徒，就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之后。 科林表面上脸色不变。 但是手指却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沙发垫。 (本章完) ------------ 第五十一章 大道无情 马车最终缓缓停靠在某个地方。 从马车上跳下来之后，齐逍满面笑容地看着赵明诚：“那么赵先生，事态紧急、还请您立刻和我前往老祖宗那里一叙。” 闻言，赵明诚抬了抬手：“OK。” 他说了一句科林完全听不懂的话之后，就转过来：“你小子待会儿如果有空，就先把我的行李放好，我到时候……” 还没等他说完。 齐逍就补充了一句：“科林也要一起来。” 科林：“？？” 赵明诚：“？？” 两人茫然地看着齐逍。 虽然他们猜到了科林估计会被齐家老祖邀请。 但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看病”的过程中，一起过来。 而对此，齐逍只是摊开手：“这是老祖宗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之后，哪怕科林再怎么疑问不解、最终也只能点点头。 他先是走到马车后面，打算跟父母说一下。 刚一进入之后，坐在马车里的父亲就伸出手。 他一把手抓着科林的手腕，对着他轻声说道：“收好它。” “如果有问题，就把它印在自己的手腕上，它可以给你一个具现物体的能力。”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收回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而科林则是一脸诧异地握紧拳头。 他能够感觉到手中有一个圆形的东西，正卡在他掌纹的脉络之间。 把这个东西收好之后，他别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父亲点点头。 之后科林缩回脑袋，重新看向齐逍：“走吧。” 而齐逍也点点头，带着两个人一起前往某个地方。 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似乎是齐家的宅院，这是一个哪怕从里面看也极为高大的建筑。云气袅袅升起，再配上周围碧蓝如洗的天空，那澄澈的空气甚至让科林误以为自己身处云端。 而齐逍则是带着他前往这个宅院的最深处 “老祖宗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外出，经常会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领着两个人往前，齐逍说道：“我会带两位前往老祖宗的别院，到时候里面的仆人会接待二位。” 说着，三个人经过了一伙庞大的人群。 那是几十个夜行者组成的群体，它们脸色和那个拉车的马夫一样苍白。只不过相比那个马夫，它们的眼神多了些许灵动。 在看到齐逍等人的时候，这些夜行者同时站定、然后对着齐逍露出了近乎一模一样的笑容。 那个笑容像是挤出来的一样，鲜红的嘴唇咧开、如同有鲜血溢出。尖锐的獠牙冒了个尖，明晃晃的在阳光底下、像是下一秒就能刺入人的皮肤里。 而它们脸上的笑容也如出一辙，仿佛是无数个长相相似的傀儡，同时对着外来者张开嘴微笑。 这诡异的场景让科林下意识脊背发凉。 而齐逍则是皱紧眉头。 他拉着科林，什么也没说，只是加速离开了那伙人。 在离开的时候，科林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那些夜行者。 哪怕是他们离开，这些怪物也一刻不停地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于随着他们往前走，怪物们的脑袋也一点点转动过去，最后甚至扭到了脖子后面。苍白的脸上仍旧挂着邪异的微笑，如同纸人。 齐逍走得很快，没多久就把这些人甩在后面。 走过去之后，他才摇摇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地嫌弃。 “抱歉，”他对着科林道歉，“我没有想到那些家伙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例行巡逻。” 对于他的歉意，科林只是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好奇那些家伙的身份：“它们是谁？看起来和外面的夜行者有些不太一样。” 对于这个问题，齐逍先是犹豫了一些。 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它们……是‘贵族’。” “夜行者之间也存在品级之分，像是跟我一起的那个就是平民，而这些则是贵族。相较于平民，贵族的实力更强、也更有智慧。” “那些家伙虽然看起来瘆人，但其实是在对我们示好。只不过因为它们的外形，所以会有些诡异。在相处了十几年之后，其他族人都适应了它们，甚至允许它们担任宅邸的防卫。” “不过我总觉得它们给人的感觉……很糟糕。” 齐逍轻声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是一闪而逝的恐惧。 不过他收敛得很快。 似乎是不想要在这些方面多说什么。 很快，齐逍就转过头，一路上也不再多说话。 而科林和赵明诚也保持着沉默。 三个人就这么快步走着。 没多久，他就带着两个人抵达了目的地：“到了。” 他站在一栋宅院的侧边：“老祖宗就在这里，二位请进吧。” 闻言。 齐禄和赵明诚迈开腿，朝着里面走去。 宅院内的环境看起来颇为优雅闲适，假山旁边有人造的小溪，溪流的尽头挂着一个竹管，水滴落在竹管上，之后将管身压低、再将新一轮溪水带入循环之中。 在假山水榭之后，有一个后门大开的庭院。 而此刻，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坐在庭院上，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上下晃悠摆动。 看着那个身影。 哪怕没有人说明，科林也意识到，这就是齐家的老祖宗、那个从神话时代一路活过来的“传奇”。 理由很简单。 哪怕他没有明目张胆地释放自己的污染。 但仅仅是他周围那被挤压的领域，以及周围那若隐若现的扭曲空间，就足以看出他的实力到底有多么恐怖！ 深不可测。 这是科林给他的第一个印象。 而第二个印象就是…… “哦，来了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那个身影之中传来，兴致很高的样子：“我看看，是姓赵的小鬼和……哈！” 那个身影猛然一跃而起，往前踏了一步。 仅仅只有一步。 但下一秒，他却猛然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一步到达科林的面前。 然后和科林面贴面，双眼相对。 在那双眼睛之中，科林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天空。 浩瀚的、不沾染一丝尘埃的天穹，就这么直视着他。 用看似温和、却毫无温度的眼神，凝视着科林。 这种感觉几乎让科林窒息。 他猛然升起一个念头。 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 自己与其说是一个“人”…… 倒不如说是一个“概念”，一个“标签”，一个纯粹的元素集合体！ 像是飞在天空之中的鸟儿。 看似栖身于天之上，但实际不过是浩瀚天宇之下，无比渺小的沙砾。 他下意识抓紧自己胸前的衣服。 不过好在，那位老祖宗似乎也意识到了科林的不舒服。 很快他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脸上也挂起一抹微笑：“抱歉，抱歉。因为你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所以我有些激动了。” 他重新落座，同样是一步跨越数十米：“请坐吧，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说着，他靠在旁边的墙壁上。 脸上的笑容温和如暖阳。 就像是之前的冰冷无情是科林的错觉一般。 齐家的老祖宗，朝着科林发出了邀请。 还有两更 (本章完) ------------ 第五十二章 他不是齐家老祖！ 坐在庭院里，齐家老祖懒散地说道：“坐，快请坐！” 他将两盘不知道是什么的水果递到科林和赵明诚面前：“这是‘山竹’，是很珍惜的水果。因为想着今天会见到贵客，所以特意带过来的。” 话音落下，他就抓起两个红色的果实，扔给科林和赵明诚。 两个人下意识接住。 然后科林和赵明诚的眼神同时一变：“这是……！” 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惊讶，齐家老祖大笑着说道：“是咯，这个水果也算是禁忌物。这很正常，毕竟灾变之前存在的种类，更何况经过污染、如今已经没有多少还能正常生长了。” “而且这玩意儿的生长还挺麻烦，需要阳光、水分、温度，不然结出来的果子就很奇怪。” 摩挲着手中的山竹，齐家老祖淡淡地说道：“所以我一直都很好奇污染之前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听说他们可以随便吃这种水果，一年随时都有得吃。所以我猜他们那里应该是全年一个温度、没有夜晚的美好世界吧。” 说着，齐家老祖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科林则是抓着面前的山竹，轻轻咬了一口。 “呃……” 他捂着自己的嘴，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在咬下一口之后，他首先感觉到的就是“涩”。 比家里好久不洗的臭袜子还要涩。 而旁边的赵明诚看到他的表现，赶紧将这个山竹放了回去。 齐家老祖则是哈哈大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新奇的体验？这个水果给人的感觉就是‘涩’，非常非常苦涩。” 说着他毫不在意地咬开一口山竹，将红色的外皮吃下去：“不过只要你吃得多了，能吃到里面的肉、就会感觉外面的酸涩是可以忍受的。苦尽甘来，不外如此。” 将山竹囫囵吃完之后，齐家老祖打了一个嗝：“好了，水果也吃完了。”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好好聊聊吧。” 他看着面前的科林：“自我介绍一下，虽然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我就是他们口中齐家的老祖宗，‘齐正义’。” “你就是科林吧？那个和我年轻时候交好的人的后代。” 他伸出手，抓住科林的手腕、情真意切地说道：“听说伱最近被曙光追杀，真是苦了你了！不过不用担心，在石根城、曙光的势力追不上来！” 拍着科林的肩膀，齐家老祖“齐正义”说道：“以后你就在这里好好住着，再也不会有人想要迫害你。本着我们以前的情谊，保你一家还是没问题的！” 闻言，科林露出一个微笑。 他朝着齐正义重重点头：“谢谢您！” 他的坦诚让齐正义老怀大慰，直接连声表示自己很喜欢科林，简直让他想到了那位朋友小时候。 随即三个人开始交流。 齐正义亲切慰问了科林这些年的生活，在得知了科林一直在边缘的小村庄里、还有一个得了重病的弟弟之后，眼神很是黯然。 “没想到你们竟然沦落至此。” 齐正义唏嘘着说道：“哎，当真是物是人非……” 他又是一阵安慰，表示科林日后可以放心了，未来他会像对待齐家后辈一样对待科林。 随后就是赵明诚帮助齐正义看病。 在观察了一番之后，赵明诚摇摇头：“抱歉。” “我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问题，”他满脸疑惑，“如果不是因为您看起来相当虚弱，我甚至会以为您根本没有病。而且您的身体素质非常好，难道高序列都是这样吗？” 对此，齐正义只是叹息：“等你踏入高序列，你也就知晓了。疾病对我们而言已经不再是身体机能，而是某种更贴近灵魂的东西。” 揉了揉自己的腿，齐正义说道：“还要劳烦您多留几日，我也有一些药术方面的知识、想要向您请教。” 对此赵明诚自然是满口答应。 他也的确对齐正义的药术颇感兴趣。 要知道，这可是不依靠白墙十字、而纯粹依赖自身所琢磨出来的药术。是纯粹的实践派，比他这个理论派要经验丰富得多。 能从这里学习，对赵明诚也是一个好消息，这也是他愿意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 在和赵明诚约定好之后，齐正义满脸含笑地转过头，看向科林。 “说起来，科林。” 他的眼神慈祥：“我记得以前曾经跟你拍过一幅图画，那张图画上有我和你的祖辈。” “你，可曾记得那副画啊？” 听着齐正义的这句话。 科林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 之后，他摇摇头：“不，我并没有听说过有类似的图画。” 闻言，齐正义的眼神微微一闪。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原样：“这样啊，那大概是时间过去太久，所以遗失了。没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 他话语之间满是唏嘘：“只不过是一个老人对于过去的时光仍旧有所缅怀，想要看看千年之前的光阴罢了……” 看着像是有些惆怅的齐正义。 两个人赶紧安慰起来。 而齐正义也着实豁达，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之后三个人又聊了好一阵子。 最后，因为天色暗下来了、所以齐正义只得放几个人回去。 在约好明天再聚之后，科林和赵明诚就离开了宅院。 只留下齐正义一个人坐在庭院里，看他们离开的背影。 眼神里满是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 科林跟着陆明诚缓缓离开了院落。 在打开大门之后，他第一眼看到了宅院外，已经等候了许久的齐逍。 迎着齐逍，科林面带微笑。 脸上的表情毫无异常。 但他的心情却前所未有地惊骇。 “那根本不是齐家老祖！” 他一边和齐逍聊着天，心中一边涌起惊涛骇浪：“他长得和我之前的看到的照片里根本不一样！” 而且这还不是时间流逝的外貌变化。 科林很确信，照片里的那个姓齐的就算老了，也不应该是自己看到的那般模样。 除非齐家老祖和照片里的那个人，并不是同一个。 但如果真要如此。 那为什么那个家伙还要自称和科林的祖辈有旧？！ 而且他似乎还知道照片…… “可他称呼其为‘图画’！” 虽然那个照片的形式很奇怪。 但科林认为，既然他的父亲都称呼其为“照片”。 那么作为当事人的齐家老祖，根本没必要叫它“图画”！ 所以。 那个齐家老祖到底是谁？！ 他到底为什么要扮作照片上那个人的模样…… 他到底想要从自己这里获得什么？！ 怀着类似的疑问。 科林缓缓回到家里。 他知道，自己想要获得更多的答案。 唯有打开那面，尘封的镜子！ (本章完) ------------ 第五十三章 真理出手 入夜。 此刻科林已经在齐逍的张罗下收拾好房间，准备睡下。 他是独自一个人睡的，父母和赵明诚被安排在一边。 在跟齐逍道了一声晚安之后，科林一幅难以忍受困意的模样，躺倒在床上。 但他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警惕。 自从认为那个齐家老祖并非是照片上的人之后，科林对于齐家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重。 他倒不是认为齐家就是魔窟。 而是作为齐家精神领袖的齐正义，很明显别有所求。 而他就是那个“有所求”的对象！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睡得安稳。 躺在房间里，科林双眼紧闭、但心情却跌宕起伏。 他很想要拿出古镜，祈求真理之主的注视，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让他心有疑虑。 对方会不会就是在谋求真理之主使徒的身份？ 就算不是，那么对方是否会对自己有其他的企图？ 种种猜测缠绕在他的心里，让他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思考。 但是很快。 一股奇异的香味缓缓飘荡在房间内。 感受着这股香味，科林的后背猛然一僵。 他能够感觉得到，这股味道之中隐藏着某种污染！ 是某些毒药？！ 本想要第一时间暴起，但科林猛然想到了什么。 他的手轻轻下滑，按在自己袖口处绑好的一个圆形的东西。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沉吟了一声，科林开始装出一幅熟睡的样子。 下一秒，圆形的东西逐渐有了变化。 它逐渐延展开来，最后变成了一幅图画。 科林的手轻微颤抖着，将这副图画绑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随后，他继续保持着熟睡的模样等待着。 而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之内，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 正当科林以为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时。 一只冰冷的手，缓缓探入他的被窝内。 这只手的突然出现差点让科林的皮肤一僵。 如果不是因为他提前做好了准备，强行控制他的肌肉，恐怕早就让对方察觉到异常了。 一边继续熟睡着，科林一边感知周围发生的一切。 他感觉到那双手一点点在自己的身体内游走，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直到某一刻。 那双手停靠在科林的手腕处，摸到了他提前放好的画卷。 随后那只手一点点地将其给拿下来。 “嗯……” 科林像是在梦里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样子，身体像是要侧翻一般。 而那只冰冷的手也微微一顿。 等到科林再次安稳下来之后，那个人才继续动手。 随后，一点点将那个图画抽走。 等到完成这个动作后，那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科林的房子。 如此十分钟过去。 在黑暗中，科林猛然睁开了眼睛。 “果然，他们的确是为了照片而来。” 轻轻掀开被子，科林稍微松了一口气：“不是为了使徒的身份就好，那就代表我还有的活。” “对方既然第一天就来我这里找照片，态度如此急切，那么在找到之后，肯定第一时间不会注意我这边而是将照片送给齐正义。所以这是我祈求真理之主的最好机会！” 再加上对方是偷偷前来，就代表并不是整个齐家都对他心怀不轨。 所以大概率是齐正义个人的行为。 如此一来，现今和古镜里的真理之主沟通，或许并不会被人发现。 只需要自己不寻求什么禁忌知识…… 这么想着，科林悄悄走到自己背包的旁边。 此刻他才发现背包已经被人翻过一遍了。 “幸好我照片没放在背包里，而古镜其他人也启动不了。” 心怀侥幸的科林将古镜取出来，然后将手轻轻按在镜面之上。 随后，镜面水波流转。 那个扭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科林的面前。 而在亲眼看到镜子里那位之后，科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好像只需要这个镜子亮起来，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一样。 对着镜子，科林跪下来、轻声说道：“伟大的真理之主。” “请聆听您使徒最虔诚的祈求……” 听到这句话。 镜子里，一道失真的声音传来：“契约者。” “你现在所处的环境，似乎不太好。” 镜子之外。 陈清看着镜面，眼中的异色一闪而逝。 在科林看不到的角落，古镜的视角之内。 陈清很轻松地就能够看到，有几个带着污染的生物正掩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那模糊不清的扭曲身影，一点点朝着科林的方向靠拢。 “是你的朋友么？” 陈清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奇诡的身影：“但它们看起来倒是来者不善。” 听着这句话。 镜子里的科林猛然回过头。 然后下一秒。 他就看到数个苍白色的身影以迅捷的姿态，朝着自己这边飞扑过来！ 在透过墙纸的月光照耀之下，科林能够轻易地看到那几个身影猩红的眼睛，以及狰狞的惨白獠牙！ “夜行者？！” 科林的心中惊骇。 面前出现的怪物，分明就是今天早上齐逍给自己介绍的夜行者！ 而且还不是给齐逍拉扯的那种平民。 而是地地道道的贵族！ 每一个夜行者贵族身上的污染浓度都远远超越了科林的想象。 每一个都比他这个序列十要强许多！ 而此刻，这些蝙蝠一样的怪物、正急速逼近科林所在的方向。 数道残虐的眼神落在科林的身体上，仿佛已经克制不住要生啖他血肉一般，双眼猩红、神情贪婪！ 完了。 科林的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绝望的心情。 他不知道这些夜行者到底在这里藏了多久。 但至少他知道，对方这么大胆、那么必然就代表着它们有所依仗！ 而仅仅凭借自己一个序列十…… 又能够做到什么？！ 在他思维几乎断片，夜行者的利爪都快要撩拨到他额前刘海的时候。 镜子外的陈清伸出手。 “正好，让我试试看看序列九的能力吧。” 他在心中轻声说道。 想要在谈交易的时候动我的客户。 你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心念至此，下一秒。 陈清的手倏忽间就没入镜面之中！ 而晋升序列九之后的“炁”，也随着他的动作，狂风叠浪一般涌入那个古朴、厚重的镜框。 随着那股炁的堆聚。 在数千年之后的世界，数个夜行者的视线之中。 “真理之主”，第一次不是依靠禁忌知识、而是超凡手段，展现出了祂的威能！ 还完了，不过之后还是会稳定四更，而且打赏月票照样还是会加更，比如一天五更或者六更！ 所以先别急着养书啊呜呜呜 (本章完) ------------ 第五十四章 背叛 “比起禁忌知识，我需要起效更快的方法。” 目光不再去看旁边的书架，陈清在心中低声说道。 虽然禁忌知识很强悍，但它的异象却相对不可控。而想要控制，却又需要自己引导。 可如今科林身陷绝境，如果自己慢慢去引导、恐怕科林早都被这些怪异的家伙们活生生撕开了。 所以他得换一种办法。 而恰巧，陈清如今还真有办法。 那就是他新获得的力量。 晋升序列九之后有什么能力？ 其实很简单。 当陈清成为序列九之后，他就有了将炁从体内转向体外的能力，而不再需要肢体的接触。 之前陈清想要运转体内的炁，都需要将手搭在禁忌物上、然后源源不断地输入。 但是当晋升序列九以后。 他体内的炁终于能不依赖外物而主动窜出身体里了。 这种远程打击手段远比陈清想象的还要迅捷。 并且，也比陈清想象中更适合用在古镜上！ 将手按在镜面之中，陈清深吸一口气。 然后下一秒，他将指间缠绕的炁猛然扩张出去。 序列九的能量顺着古镜，缓缓向外延展。 而随着这股能量的一起发生变化的，还有科林怀中的那个小小的石头。 那是此前陈清交给科林的那颗和烛龙有所关联的石头。 而他的炁，也一并灌注到这个石头之中。 厚重的领域从石子之内轰然扩张而出，像是水流冲击着海岸，时间如厚重尘埃一般覆盖在现实之中，直到将其彻底掩埋。 当岁月的黄沙彻底洗净面前的空间之后。 数根明晃晃的尖锐指甲，就这么停靠在科林的额前，距离他的眼睛仅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呼……呼……” 看着面前的锋锐指骨，科林的瞳孔微微一缩。 太快了。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几个脸色苍白、獠牙毕露的夜行者就已经快要扑到他的面前，几乎要用手把他撕扯成碎片。 这个速度远超他一个序列十能够反应过来的。 也就是陈清身为序列九，身体素质在序列十的基础上大幅度暴涨，才勉强在关键时刻触发了科林怀里的烛龙石，暂停了时间。 看着眼前这一幕。 陈清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在晋升序列九之后、我能够将炁发出体外，如此一来我就能够利用未来的禁忌物了。” 毕竟炁的本质就是一种污染能量。 一旦脱离了身体之外，沟通其他禁忌物也没什么大问题。 只不过嘛。 看着镜子里停下来动弹不得、甚至于连身影都不再扭曲，宛如彻底凝滞一般的夜行者。 陈清这才开始恍然发现，自己留给科林的那块石头…… 似乎还挺猛的？ “我原本以为那玩意儿承载了烛龙的记载，可能会强化一些。但没想到经过千年的变化，竟然有了这么变态的能力……” 陈清甚至觉得这种静止时间的力量，某种程度而言都堪称顶级禁忌物了。 而在暂停时间之后，他也没有多做什么喜闻乐见的事情。 只是没怎么费力地，将体外的炁化作锋利的刻刀，然后没入眼前夜行者的眼眶之中。 是的。 在晋升序列九之后，陈清发现、除了炁之外，他最大的变化在于感知。 原本他的感知就很强，但晋升以后、他的感知彻底暴涨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种强化之后的知觉甚至让他觉得自己能够精准操控排出体外的炁。 而这也让他产生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他或许可以将自己的炁，按照此前使用过的那些禁忌物的方式，将炁模拟成类似的效果。 而结果也是喜人的。 虽然模仿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陈清的确将那股能量、笨拙地转化成了自己之前使用刻刀时候，所感受到的污染。 也就是说。 他成功不依靠禁忌物，而使用了禁忌物的力量。 “真是个可怕的功法。” 陈清再一次感叹道：“很明显齐家的人是专注于强化五感的，之后的道路恐怕是感知的极限，能够观测到这世间的一切。” 只能说不愧是废土修仙。 修炼到最后，恐怕真的能够感知天地，达成另类的“天人感应”。 只不过这个感应的手段……实在是太硬核了一点。 不过嘛，虽然愿景是美好的。 但是现在那种境界对于陈清而言还太早了。 以他目前序列九的感知，撑死也就是让他能粗糙地模拟出刻刀那种锋锐的感觉，而没有刻刀真正的可怕。 简而言之就是极度残缺的禁忌物低配低配再低配。 而且他还有预感。 越是强大的禁忌物，恐怕模拟时候对于感知的需求就越强。而且对于身体的负担也就越重。 比如说现在。 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陈清发现、自己只不过是模拟了刻刀两秒钟不到的时间，身体就已经严重透支，头晕目眩、几乎支撑不住。 “禁忌物的力量也很可怕啊。” 这么想着，陈清最后戳瞎了面前夜行者的眼睛。 动作风轻云淡，简直就像是用筷子戳瞎了一对大睁的死鱼眼。 如此一来，这些家伙恐怕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袭击科林了。 这么想着，陈清满意地点了点头。 同时他又发现了自己这个能力的优点。 那就是无相无形。 其他人看不到污染，只能够感觉到有什么能量波动，之后自己的眼睛就被戳瞎…… 简直就是远程狙击手必备神器。 而随着他最后动作的落幕。 镜子内，科林也终于快要忍受不住古镜所带来的负担。 虽然陈清使用的一切手段都来自于他自己的炁。 但归根到底，他还是通过古镜来干涉未来。 而这也是在科林的负担之内。 甚至于陈清自己动用的炁，甚至还需要施加在科林的身上……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个可怜的孩子终于一个没忍住，脚步两抢一下、头都差点磕到旁边的桌子。 很快。 他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信号一般，怀里的烛龙石也缓缓熄灭了自己的光芒。 时间，也在此刻再次开始流转。 而当覆盖在现实世界上厚重的尘埃被吹开的一瞬间。 “嗷！！” 数个凄厉的嚎叫声从科林的面前传来。 那几个夜行者捂着自己的眼睛，止不住地惨嚎着，像是经历了什么非人的虐待一般、眼眶空空如也。 唯有两道血泪从它们的眼下流出，猩红如画布上的赤色颜料。 此刻这些怪物们趴在地上，别说是袭击科林了，它们甚至连方向都辨别不了。 一场针对科林的危机，在短短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就被陈清解决。 虽然说他其实算是依赖了科林那颗烛龙石的强度。 但那玩意儿本就是陈清给他的，相当于是陈清自己用自己的东西！ 所以陈清对此毫无心理负担。 他甚至饶有兴致看着镜子里那几个扭曲的人影：“有趣的生物。” 陈清点评道：“从它们身体里我能够感觉出来，那股力量极为相似，似乎是同出一源。” 对于这个问题，科林沉默着、之后才说道：“是的。” 他看着面前的夜行者，声音很轻：“它们是同一个种族，名为‘夜行者’。” 闻言。 这次倒是陈清面色一怔了：“夜行者……”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那么这个名字，他之前似乎是在齐禄那边听到过。 这些家伙曾经追杀过齐家的后裔，并且几乎要把仅剩的齐家人圈养起来，充当肉猪。 如果不是因为齐禄在危难关头找到了自己的帮助。 恐怕齐家，真的就要沦为夜行者的口粮了。 “但，科林是怎么碰到这些家伙的？” 陈清有些想不明白。 而科林则是抱着古镜，快速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着古镜，刚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钟。 一声剧烈的爆炸，从远处瞬间爆开！ 同时一并升起的，还有炽烈如太阳一般的火光！ 震雷一般的声响和炫目的光芒，哪怕是镜子里的陈清都能够看得清楚。 那是远远超越他想象的极大震撼。 而这意料之外的撼动，也让他下意识把手按在旁边的书架上。 就在他思考要把那本书抽出来给科林当开挂大礼包的时候。 科林猛然抱起古镜，然后直接从房间里跳了出去！ “嗯？！”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陈清惊了：“小伙子这么勇的吗？！” 我都还没想好该给你开什么挂呢，你怎么就自己出去了啊？！ 在陈清惊疑不定的视线之中。 科林对着镜子大声说道：“我的父母！” “他们现在还在齐家的宅院内，也就是爆炸发生的地方。我必须要先找到他们，然后带他们离开！” “齐家不正常，不仅仅是那些作为奴仆的夜行者，还是那位齐家老祖齐正义！” 这句话直接让陈清的眼神一闪。 “齐家，夜行者……” 像是有什么线将他的思路串通起来一样。 很快，陈清就理清楚了目前科林的状况：“他现在身处齐家，也就是齐禄他们老家还在、未曾破灭的石根城！” 这个时候的陈清又想起来，齐家给的石板上曾经记载了他们被背叛。 而如今科林说那些夜行者是奴仆。 也就是说，齐家是被夜行者背叛的？ 而之后，那些家伙就追杀了齐家数百年之久？ 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之后。 陈清就发现自己的视角猛然一转。 这是科林将古镜背到自己背上，如同之前的爱丽丝一样。 然后，扛着伟大的真理之主。 年轻的科林猛然朝着火海之中冲进去。 (本章完) ------------ 第五十五章 两个画面 扛着古镜，科林在齐家内快速奔跑着。 此时的齐家如同炼狱一般。 到处都能够看到那些脸色苍白的夜行者四处捕杀齐家的族人，它们就像是在对待血食一般，将那些人类抓过来砍断四肢，也不彻底杀掉、而是尽情趴在他们身上吮吸他们的鲜血。 哭嚎声、吮吸声、异质的惨叫声，无数负能量的声音回荡在科林的耳边，让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些不理解。 而陈清却大概能够猜到一些。 今天大概就是齐家石板上记载的，被背叛、然后赶出石根城的一天。 而也恰巧就是科林进城的一天。 怎么说呢。 如果不是因为科林此前和齐家根本不可能有接触的机会，以这种巧合程度，陈清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个小子亲手谋划这一场叛变了。 但不管怎么样。 如今的齐家很明显不是那些夜行者的对手。 或许是因为齐家的强者如今外出，也可能是齐家那序列五的上限锁死了他们的发展。总之现下，这个城市之中的齐家人彻底成为了夜行者们的食物。而这整座城市…… 也在一步步沦为那些怪物的牧场！ 旁边又是一个女孩从自己身边奔逃而过，但下一秒、一双苍白的羽翼就从高空滑翔而下，同时尖锐的指甲直接砍断了女孩的四肢。 随后一个人缓缓从空中落下，然后趴在那个女孩的身上、咬开她的喉咙，吃着她的血肉。 女孩的叫声从一开始的凄厉，到之后的悄无声息，唯有喉管被鲜血溢满的“噗噗”声音，以及看向科林的那双暴突双眼证明着她还没有彻底断气。 被这么瞪着。 科林连跑起来的速度都停顿了片刻。 之后他看到了那个趴在女孩身上的夜行者到底是谁。 那分明就是此前齐逍马车上，为他们拉车的那个苍白男人！ 但此刻那个家伙身上看不到一点的木讷。 唯有绝对的暴虐与残忍。 它那双眼睛满是血红色，就这么瞪着面前的女孩，纯粹的食欲在它的眼神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之后它狠狠撕扯着女孩的身体，不时扯掉一块肉塞进嘴里，同时拉扯着纤长的肉色长管，陶醉地将它从女孩身体里抽出来，之后高高抬起，张大嘴巴、一点点吊进自己的嘴里。 而此刻女孩还没有死。 她只是苍白无神地看着科林。 看着眼前这一幕。 科林下意识握紧自己的拳头。 但最后，他还是沉默着快速跑开。 在他转过身的刹那。 陈清伸出手，五指并作为剑，炁猛然探出。 随后模拟化作刻刀，当场结果了女孩的生命。 哪怕他没有办法看到那个女孩真正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的表情到底是多么无助和绝望。 但陈清却还是沉默着动了手。 为了顾及科林的身体，所以他没能雷霆手段斩了那个夜行者，而只能帮助女孩解脱。 但在此刻，科林和陈清的脑海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 “那些家伙不是人，是纯粹的怪物。” 科林轻声说道：“齐逍说的是对的。” 那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而怪物…… 就要被狩猎，肃清！ 镜子外，陈清也微微颔首。 他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 随后，在纠结之中、他最终还是没有将这本书彻底拿出来。 而是从书中抽取了一页，并且将其折叠好，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等待着那个，将这一页送进镜子里的机会。 说来也很奇怪，哪怕是穿行在这些怪物之中，科林也没有受到多少阻碍。 他前进的道路上时不时就会有怪物将人类扑倒，也有人类奋起反抗砍掉怪物的脑袋，但唯独只有他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所有人都同时无视了他，任由他从自己旁边经过。 在这股血腥如怒涛的大潮之中，只有科林一个人在逆行。 他就这么跑着跑着，最后到达了安置自家父母的院子里。 然后在院子的外面，他看到了好几个夜行者。 它们的脸色一如外面那些怪物一般苍白，但唯有一点、让科林迅速区分了这些家伙和外面那些的不同。 那就是它们的脸上，时刻挂着一张诡异的惨笑！ 看到这些异常的家伙。 科林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些家伙就是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些“巡逻队”，也就是夜行者的贵族！ 贵族为什么要在此刻围绕在自家门口？！ 科林的心中一片震骇。 他刚想要藏起来，然后偷偷潜入进去的时候。 其中一个贵族抬起头，朝着科林这边看了一眼。 之后，它就在科林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中，朝着年轻人微微弯腰：“贵客请进吧。” “老祖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听着这句话。 哪怕是再迟钝，科林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些家伙视自己为无物。 因为早就有人提前给那些怪物下达了命令，让它们不要阻拦自己。 而自己也早就被猜到，会来到父母的宅院！ 面色难看地从草丛里面站起来。 科林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神死死盯着面前这些怪物。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在彻底失去一次家人之后，如今的科林负担不起再失去他们的代价。 哪怕知道这可能是对方的陷阱，科林也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而对此，那几个夜行者贵族也只是用不伦不类的优雅笑容对着科林。 它们的眼神之中不带有一丝情感，就像是将眼前这个年轻人视作纯粹的食物，而不是独立的个体。 在这样冰冷而充满欲望的视线之中。 科林一步一步地，走进那个宅院。 在推开宅院门之后，他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一个人正坐在台阶上。 而在那个人身边，有几道被束缚起来的人影正紧紧靠在一起。 那些人科林很熟悉。 他的父亲、母亲和弟弟，此刻正被绳子捆绑起来，嘴巴上还绑着封条、浑身动弹不得。 而在他们旁边，则是流着口水的夜行者。这些怪物用贪婪的眼神看着科林的亲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将这些血肉撕扯下来、大快朵颐。 “不要急，不要急。” 那个坐在台阶上的身影说道：“我们的客人已经来了，正餐还要之后再吃。” 说着，那个人抬起头，看向科林所在的方向：“看上去跑得很辛苦啊，小友。” 听着这句话。 科林眼神之中的怒意再也控制不住：“齐正义！” 他猛然往前一步，但也没有再继续向前以进入那些怪物的狩猎范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任由这些怪物吞噬自己的族人？！” 虽然科林猜到齐家老祖可能不正常。 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不正常到了任由这些夜行者吞噬同族的地步！ 这还是人么？这还是亲人吗？！ 科林理解不了。 而在他的对面，齐家老祖齐正义轻笑了一声：“同族？” 他张开双手：“拜托不要认错了，小友。我的同族，不都已经在这里站好了么？” 闻言。 科林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周围面色狰狞的夜行者、之后又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齐正义。 很快，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惊骇：“等等，难道说……你是夜行者？！” 对于科林的惊骇，齐正义似乎很享受：“算是，也不算。” 他点着面前的夜行者，轻声说道：“你知道我的这些同胞们到底是从何而来吗？” 这个问题科林当然不可能清楚。 而齐正义也没有真的打算让科林回答：“那是来自于古老的神话时代。” “伱应该听说过律法的圣人将自身化作律法的象征，从此为这个世界树立万世之基的故事吧？” 这个科林倒是知道。 但他没有明白齐正义突然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齐正义似乎也很有谈兴，很快就对着科林大谈特谈：“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故事说，律法之圣人是斩断了某个邪恶之后，才终于成就了序列二。但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位被他斩落的，其实也是一位圣人。” 迎着科林逐渐惊骇的目光，齐正义大笑着说道：“是的，其实所谓的律圣登神，本就是那个家伙争夺这世界的阴谋！他以斩断一位圣人作为代价，成功让自己前进的道路上树下圣人的尸骸，然后自己夺取了那位圣人的果实……” 说到这里，齐正义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他扭过头看向科林：“但可惜，序列二是不可能‘死亡’的。那位圣人离开之后，尸骸被禁忌知识所影响，化作了一群在黑夜之中行走、伴随月光的怪物。” 齐正义的脸色逐渐变冷：“所以，小友。我知道你的祖先和律圣关系莫逆。” “现在，我要你告诉我、李长生那个狗杂种到底在哪里。” 朝着科林伸出手，齐正义的脸逐渐变得苍白、不再像是之前那般苍老：“将他留给你的东西交给我，我就放了你的父母。” “相信我，我只会对耗材无情。对于你们这样有价值的人，我一向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 镜子外的陈清眉毛猛然一跳。 因为他注意到。 面前的古镜，缓缓地分开两个画面。 一个画面是正在和齐正义对峙的科林。 而另一个画面…… 则是正在遥遥看着天空之中，宛如神祇一般和另一人对垒李长生！ 以后我就试试每更3000字吧，这样每天三更、相当于九千，比之前四更八千还要多一点 不过我今天手有点酸，就先两更先吧，明天肯定三更 (本章完) ------------ 第五十六章 天启 这是陈清过去从未见到过的情况。 在此之前他看到的，永远都只有一个画面。 然而此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古镜竟然出现了“分屏”。 其中一个画面是科林和齐正义的对峙，而另一个画面…… 却似乎是有人正抱着古镜仰着头，看向高空之中的李长生。 “是什么因素导致的？” 陈清看向面前的镜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屏”的缘故，在此刻两边的画面时间流速竟然差不多。 所以陈清稍微检视了一下这两个屏幕之中的画面。 科林的画面自然不用多说，眼下齐正义似乎已经撕破脸皮、彻底打算威逼这个年轻人了。 而李长生的画面里。 陈清花了三秒钟扫了一眼。 发现那边也正在进行激战。 只不过因为陈清的境界实在太低，所以只能够隐隐约约看到空中交错而过的两道身影，以及偶尔停留下来休息的李长生。 很明显，两边都很忙。 但陈清觉得还是科林这边更加麻烦一点。 毕竟就李长生的情况来看，他还有得打。而科林这边…… 齐正义都已经开始走动，似乎要把科林的皮给扒下来了，于情于理陈清都应该更加关注。 因此，他暂时将“分屏”的疑惑压在心里，继续看向科林所在的画面。 而画面之中。 齐正义缓步朝着科林所在的方向而来：“小友，为了你和你亲人着想，你还是把那副图画交给我吧。” 闻言。 科林微微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在装睡的时候，分明让那几个夜行者偷偷将自己的那副图画给拿走了啊。 但为什么齐正义却似乎没有拿到那副图画一般？ “等等，难道说？！” 在思虑之中。 科林的脑海之中猛然升起一个猜想：“偷偷拿走我那张照片仿品的，和齐正义……” 并不是一伙人？！ 这个齐家到底有几股势力？！ 一念至此，科林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不清楚齐正义和那伙偷照片之人的关系，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对方是在诈他，那就相当于白白把照片的秘密暴露给对方。 而以齐正义话语之中的意思来看，这个家伙分明是想要从那张照片之中找到传说的“律圣”，或是报仇雪恨、或是谋求利益。 可不管答案是哪个。 都证明了照片对齐正义非常重要。 而这也是科林唯一能够跟对方谈判的资本！ 怀着这样的念头。 科林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齐正义：“能否告诉我，伱需要那副图画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在拖延时间，也在收集情报。 如果能够从对方的话语之中找到逃脱的线索，那再好不过。 如果找不到。 那么科林也需要将时间拖延到足够的时候。 理由很简单。 齐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正的齐家老祖没道理对此不清楚。 科林就是在等那个正牌登场。 是的。 科林有预感。 虽然齐正义冒名顶替老祖的身份，可那位真正意义上的齐家老祖宗，应该还活着。 因为他知道科林的身份，也是他叫齐逍去寻找自己。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在于。 作为一个底蕴深厚的家族，齐家没道理会把夜行者这种怪物锁在自己身边而没有一点桎梏。 到现在为止夜行者的一切活动都是占据先机，不能够证明它们真的拥有颠覆整个齐家的力量。 更何况下一任族长的齐逍，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所以哪怕是为了等到齐逍的到来，科林都要拖延时间！ 而很凑巧的是。 眼前的齐正义似乎真的很有倾诉欲。 他重新坐在台阶旁，那张皱巴巴的脸上满是骄矜的微笑：“很简单。” “当晋升序列二之后，一切留存的文字、信息，都将留下他们的刻痕。” “人类本质上就是禁忌物，所以他们的信息也会被污染扭曲。因此，想要找到李长生那家伙的真身，也必须要依靠他曾经留下的东西。唯有通过他留下的物件追根溯源，才能真正触及那个家伙所在的地方。” 说着，齐正义看向科林：“所以，你把那幅图放到哪里了？我最后给你半分钟的时间，时间一过、我就先杀了你的弟弟。之后每过十秒，我就杀一个人。” 齐正义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科林：“我会等到最后再杀了你，因为我想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亲人被我的亲人撕扯殆尽的样子。” “我想，那肯定是相当美丽的画面。” 闻言。 科林的母亲下意识地呜咽出声。 她大概是之前看到了夜行者捕猎的画面，所以对于齐正义的话语很是恐惧，以至于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而齐正义则对此非常享受。 他甚至伸出手，撕下了科林母亲嘴上绑着的封条：“看来你母亲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呢。” “小友不妨先听听看，毕竟、这可能是你母亲临终之前的遗言了？” 看着齐正义的动作。 科林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还需要时间。 他在心里默念着：“先把齐正义稳住，然后等到对方不耐烦了、再透露一下东西出去。” 不能直接把照片真的交给这个疯子。 因为那样只会让他失去筹码。 而科林不相信，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自己，齐正义真的就会放过自己和亲人！ 所以。 还要拖延时间！ 沉默着看向齐正义的动作，科林眼神闪烁、似乎是在挣扎。 而在母亲嘴上的封条彻底被撕扯下来的那一刻。 “科林……” 母亲的话语因为恐惧而颤抖：“你快跑……” 说完这句话之后。 她直接张开嘴，朝着齐正义的手腕咬了过去！ 这大概是她唯一能够做的。 但很遗憾。 齐正义对此似乎早有准备。 他直接抬起一脚，朝着科林母亲的脑门踢了过去。 科林母亲甚至都来不及碰到齐正义的衣角，就直接被这一脚踢得鲜血横流、几乎昏厥。 “你……！” 科林下意识上前一步，眼神仿佛是在冒火。 而看着这一幕的陈清也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能够看出齐正义的动作，也知道齐正义到底做了点什么。 因此他多少也有些不虞。 “不过话又说回来。” 看着镜子里愈发扭曲的人影，陈清忍不住在心里泛着嘀咕：“科林这家伙也太惨一点了吧。” 同样作为契约者。 其他人似乎都没有科林这样惨，每次都得死全家。 如果没有自己，恐怕科林连村庄都出不去。 “真奇怪，总感觉有些过于刻意了。” 陈清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相较于其他持有古镜之人，科林几乎是最倒霉的那一个。哪怕是齐禄也比他好——就算刚开始齐禄被追杀，但很快也就解决了。 “所以，是因为这小子运势本来就差。” 还是因为，有谁在背后引导？ 怀着这样的念头，陈清再次沉默下来、继续看着面前的画面。 如果真的有什么存在正站在科林的背后刻意引导着他的命运。 那么陈清也真的很好奇，那些家伙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他有一种预感。 那就是如果科林背后真的有人。 那么过不了多久，对方应该就会出来了。 同时。 齐正义的声音也适时从镜子之中传来：“怎么？后悔了？” 他慢悠悠蹲下身，抓起科林母亲的衣领：“小友的母亲倒真有几分为母则刚的意味，但这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一把揪起面前这个女人，硬生生将她拽到天上：“你能够做的就只有看着，看着你的母亲就这么一点点流失生命。除此之外，你又能做些什么？” “所以，把你手中的东西交给我吧。你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 话音落下。 齐正义面带微笑地，把手搭在科林母亲的身上。 然后一点点地，在科林的面前。 将他母亲的手臂给缓慢撕扯下来。 母亲的哀嚎回荡在科林的耳边。 让他双眼充血得通红，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他几乎块要控制不住地将自己背后的古镜给取下来，寻求真理之主的庇护。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真理之主那逆转时间的权柄，是他最后的依仗。 在此之前他需要尽可能收集信息和线索。 虽然他不确定那能否再次重现。 可最坏，又能够坏到哪里呢？ 更何况除了真理之主，他如今还能寻求谁的庇护？！ 没有。 作为边缘村庄农民的孩子。 他根本不像是齐家一样，有着族人的帮助。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疯狂的家伙！ 就在科林的脑海一片混乱的时候。 下一秒，一个奇诡的声音，悄然回荡在他的耳边。 “所以，你绝望了么？” “害怕了？畏惧了？” 谁？！ 听着这个声音，科林的表情微微一变。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戒备。 那个声音轻笑着，宛如在对他轻声密语一般：“你是不是感觉曾经许下的那个誓言是如此空洞？你所仰赖的信仰，无法庇护你的心？” “这很正常，因为医学在这世界根本不应该存在。遵循誓言的那些人，归根到底都会被那个誓言所吞噬。” 无形的手轻轻拢住科林的脑袋，像是有什么人额头贴着他的头：“所以，抛弃那个誓言吧。” “从此走入隐形的世界，与疾病为伴、和死亡随行、凡你所过之处，必将掀起战争和饥荒……” “你会成为很好的‘骑士’。” 那个声音对着科林轻声说道。 而科林的肩膀，也微微颤抖着。 (本章完) ------------ 第五十七章 你怎敢如此 在这一刻，镜子之外。 陈清终于看到了那些缠绕在科林身上，凝练得如同阴云的恶意。 在此之前这些恶质虽然也依附在科林的身上，但是却并不明显。 然而在科林剧烈动摇的情绪之中。 这股阴暗的洪流，才一点点显现而出，冲刷着那个年轻人扭曲的身影。 而这种感觉，陈清此前似乎也曾经见到过。 那是在科林重伤、过来见自己的时候。 在那时候，陈清亲眼看到了科林那狂怒、绝望的脸。 以及从他身体之中氤氲出来的漆黑阴气！ “所以，科林身上的恶意本该在那个时候就爆发出来的。” 坐在椅子上，陈清思索着：“只不过因为我帮助他逆转了一切，所以才让他身上的恶意收拢，不至于爆发而出。” 而这一次，科林又碰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这份绝望甚至要比此前那次还要强烈。 因为这次他根本逃不掉。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再仰仗真理之主的恩赐。 而且就算他能依靠陈清，又能依靠到多久？他又能否在齐正义这个疯子的面前，将他的亲人全部带走？ 科林很明白，如果依靠真理、那么他大概率是能够逃走的。 但是他的亲人呢？ 他们又不是契约者，真理之主并不一定会出手帮助他们。 就算再一次逆转时间，又能如何？ 他又能够在满是夜行者的齐家之中，带着自己的父母悄然离开吗？！ 所以眼下他所面对的环境要远比之前危险、困难得多。 而也正是因为这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体内那股黑气，才会如此迅速地膨胀开来，甚至能够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对他轻声低语着。 没错。 陈清也听到了这个呓语。 而且他还清楚得明白，这个呓语到底是出自于谁。 这几乎已经把答案写在脸上了。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深吸一口气：“‘死亡’、‘瘟疫’、‘战争’、‘饥荒’……” 天启四骑士。 那象征着人类四重灾祸的怪物。 它们倚靠在科林的身体之中，等待着这个年轻人的精神陷入绝望、濒临崩溃的时候，再宛如烛火的烟气一般缓缓冒出，对着他发出甜蜜的低语。 哪怕这份低语之中的恶意，浓郁得像是能把人灼烧致死！ “所以，这就是那隐藏在科林背后玩弄他命运的存在吗？” 看着镜子里恍惚的科林，陈清深吸一口气：“天启。” 他那不错的记忆，在此刻给了他一个回忆。 那是来自于陆明诚拜访的教授“单铁雄”。 单铁雄曾经亲口告诉陆明诚。 在一个月之后，江汉市将会诞生“天启”，而圣子也会在那个时候出现。 不知道这里面的天启，和目前缠绕在科林身上的天启是否一样？ 如果是的话。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天启”甚至活得比禅雅更久。 禅雅好歹都只有到禅雅联邦，而天启、似乎还要在禅雅联邦之后！ “不过也不一定。” 毕竟天启更像是一个概念，而非实际存在的个体。 但不管怎么样。 “还是让我抓住你了吧。” 对着镜子，陈清轻声说道：“妄图玩弄我契约者命运的……宵小。” 在看到那升腾的烟雾之后，陈清可以确信。 科林最开始，应该是没有被天启给盯上的。 理由很简单。 虽然烟雾很淡，但如果仔细去看、倒也未必发现不了。 这就是古镜视角的便利——它虽然看不清人的样子，却能够发现污染。因此天启的污染，自然也能够看得到。 但一开始，科林第一次把手按在古镜上的时候。 除了环境自带的污染之外，陈清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能量。 这代表当时的科林还很“干净”。 而之后变脏了，还是在宣读了希波克拉底誓言之后，重伤之前。 因此大概是那个时候，科林被天启给缠上的。 而那已经是这个年轻人，和“真理之主”做过交易之后了。 所以，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都已经和我做过了交易，但你还宛如蛆一样缠在科林的身上……” 看着不断对着科林呢喃低语的黑雾。 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但他的眼神里却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只有纯粹的冰冷。 竟然敢将手伸到我钦点的契约者身上。 你是否已经做好了，为这份贪婪而付出代价的准备？ 没有多说什么。 陈清只是伸出手。 然后轻轻按在面前的古镜之上。 下一秒。 炁缓缓流入镜面里。 —— 在镜面世界内。 科林的耳边，那个声音仍旧在低语：“伱还没明白过来么？” “你所仰赖的信仰，并不能够为你解决如今的困境。那是医家的圣言，却不适用于如今的世界。” “救助人的生命能为你带来什么？什么都带不来，恰恰相反、如果不是因为你被迫卷入这场漩涡，你本不该遭遇如此绝境。” 像是毒蛇一般，毒液缓缓在科林的脑海之中流淌：“所以还在等什么？” “背弃誓言吧！再不需要抱持怜悯之心，更不需要对他人留有任何情感。投入死亡，身随瘟疫，掀起战争，亲铸饥荒。” “你将化作骑士驰骋于世界，在你的铁蹄之下、一切胆敢对你如此不敬之人，都将化作森森白骨！” 说到后面。 那个声音越发狂乱起来。 宛如无数个人在科林的脑海之中山呼海啸，无数个人在他的耳边齐声哭号。成百上千的白骨暴露在他的面前，数以亿计的毒虫攀爬在他的身上。 那是能够致使人类灭亡的灾祸！ 是必将掀起灾变的预兆！ 更是……为深陷绝望之人的，“天启”！ 在这样的声音之中。 科林的意识宛如大海之中的孤舟。 他本能地感觉对方的话语不一定准确，人类所面对的不应该是那种东西。 但是他此前所经历的一切却又在告诉他——这才是正确的。 人类就是如此低劣、悲哀、不知进取、毫无价值的存在。 他们能笑着将无辜者的亲人凌虐致死，也能用玩笑一般的方式，将自己弑亲的恶行戏谑地说出来。 人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最低劣的病虫！ 唯有毁灭。 唯有扭曲。 也唯有纯粹的灾难与恶，将这个汲取世界营养的虫豸们彻底绞杀殆尽，才能够让这个世界为之一清。 什么医家圣言、什么救治天下、什么书写传奇。 那都不过是低廉价值观在你身上刻写的妄语。 是过去固有观念对你的洗脑和催眠。 想想吧，那些黑衣人、曙光、齐正义、甚至齐逍赵明诚父母圣女律圣…… 这些人都是邪魔。 他们是迫害你的怪物，是要让你从此深陷地狱的恶党。 所以你应该做什么，不是很清楚了吗？ “我应该做的是……” 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 科林的面色苍白，眼神迷茫：“我应该做的是……祈祷。” 向着伟大至尊无上的天启，祈祷吧。 祈求祂的宽恕，祈求祂的恩赐，祈求祂的爱怜。 以告解，换取恩赐。 在那甜蜜的低语声里。 科林茫然地跪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胸口。 “伟大的、至高无上的……”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而在他的对面。 齐正义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科林。 他也看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缠绕着的黑色迷雾。 “天启……” 他死死盯着科林，眼神里满是恼火、却不敢轻举妄动：“是你盯上了他吗？！” 这下麻烦了。 齐正义心里想着。 他倒是不害怕天启，但、如果被天启盯上。 那么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怕就没有办法把记录有李长生信息的东西交给他。 因为天启所选中的骑士。 最后都会变成连话语都无法理解、毫无自身意识的疯子！ 到那个时候，别说是递交图画了。 恐怕眼前这个年轻人得第一时间朝着自己冲锋过来，然后用恶心至极的瘟疫将他感染。 这实在是相当恶心人的事情。 因为在齐正义看来，被天启骑士的瘟疫所感染。 跟把狗屎粘在身上还要吃两口的感觉差不多恶心。 但，很明显。 面前的年轻人已经进行到了关键的一步。 他已经经历了绝望，也经历了蛊惑。 接下来只要他在那甜蜜的劝解声音之中，向着天启祈祷。 那么他就将转化成为一位新的“天启骑士”。 “而且从状况来看，他已经快要祈祷完成了。” 看着面前迷茫的科林，齐正义再次叹息了一声。 他突然感觉有点无趣。 但他也没有打断科林的想法。 虽然他不害怕天启（再次强调）。 但被狗屎沾上也是很恶心的（再次强调）。 因此他扭过头，不打算去看科林。 随后，科林的祷告声再次传来。 “至高无上、我心敬仰的伟大存在……” “目光抵达时间边界的旅者。” “掌握一切知识的全知者。” “执掌天平的契约之神……” 随着科林的话音。 齐正义猛然回头：“嗯？！” 他的眼神满是惊骇。 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念诵的祭文。 根本就不是天启的！ 而且按照齐正义的认知。 这个祭文所指代的对象，权柄似乎极为可怕。 掌握着“时间”、“契约”、“交换”、“知识”法则的伟大存在…… “难道说？！” 一个念头从齐正义的脑海里不可遏制地升起。 但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是那位？！ 在他惊骇的眼神里。 科林的祭文，终于到达了尾声：“伟大的真理之主。” “请聆听你使徒，虔诚的祈求。” 话音落下。 科林背后的古镜之上，无形的能量波动传来。 那宛如一只手，一把抓住了缠绕在科林身上的黑色气流。 伴随着这股污染波动的，还有一个平静的声音。 “天启。” 在齐正义惊骇欲绝、黑雾不受控制颤抖的当下。 “你怎敢如此？” 真理之主如是说道。 而后。 那个声音，宛如一柄利剑，死死地钉在那漆黑阴云之中！ 待会儿还有 (本章完) ------------ 第五十八章 真武 无形的手搅动着面前的空气。 如同一柄锐利的剑，将那蛇一般的漆黑迷雾钉死在身后，徒留下毒蛇不甘地挣扎扭动身躯，腥臭的毒液流淌而下。 在齐正义惊骇到难以自持的视线之中。 科林猛然背过身去，脊骨以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弯曲而下。 然后一直曲张到能够正视后背的镜子。 “是你！” 尖锐的、不似人类的啸声从科林的嘴里传出来：“是你是你是伱！！” 年轻人癫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那是邪异至极的“舞蹈”。 如同盛开的曼陀罗，恶质的阴气从科林的身上缓缓冒出。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齐正义更感觉骇人了。 “天启到底在这个家伙身上投入了多少？！” 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冒出来的气，以及操控着年轻人身体的迷雾，都是天启对这个年轻人的“投资”。 迷雾越浓郁，就代表天启在这个人身上下的注越重。 而现在看来。 科林身上的黑气都能够越俎代庖，反过来操控他的身体，足可见天启到底对这个家伙有多么重视！ 可，这是为什么？ 眼前的科林究竟有什么值得天启如此看重的？ 齐正义不清楚。 但他只觉得荒唐：“只有天启也就算了。” 偏偏那位竟然也在注视面前这个人类。 什么情况，这个人类是什么伟大存在的姘头吗？这么多人巴望着黏在他身上？ 还有没有法度了。 我身上都还没有呢！ 在齐正义逐渐歪掉的念头里。 科林的眼神逐渐被漆黑所掩盖。 他捂着自己的脸，声嘶力竭地哀嚎着：“真理！！！” “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那个失传已久的誓言会再次出现，本就该是因为你！！” 天启的声音扭曲：“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总是你，一步步将既定的命运碾压至死！” 科林整个身体都倒压弯曲。 如同一座人肉拱桥，他的脑袋死死磕着地面，一下又一下、沉重得像是锤子猛砸墙面。 无休止地淤泥从他的嘴里、眼睛里冒出来，如同鲜血横流。 但科林却浑然不觉，只是癫狂大笑：“我早该知道的，我顺着希波克拉底誓言来的时候就该知道！那失传千年的誓言，本就该是你的权柄！” “你这个掌握世间一切真知的‘真理之主’，那邪异的古老誓言也的确是你肮脏宝库之中的一部分。” “所以你这一次又给了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一份不该抱有的希望？！你又一次把一个本该净化世间的骑士，扭曲成了你想要的样子？！” “你这个疯子，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大局的恶徒，搅乱命运脉络的杂种，自诩全知却固步自封的痴愚之人！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科林胡言乱语地大叫着：“我诅咒你，真理，我会诅咒你的！我要让你从此以后再也……” 还没等他说完。 镜子里的真理之主开口了。 祂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飘飘落下两个字：“聒噪。” 除此之外，再无一句留言。 然而下一秒。 像是为了应和祂的话语一般。 空气之中无形的气流再次涌动。 虚空之中的手轻轻抬起，通过面前古镜的连接，搅动着污染的源流、将其勾勒出自己想要的字迹。 随后，金色的枷锁从空中现身而出。 它牢牢缠绕在科林的身上，直接将他死死锁在原地。 他的双眼紧闭不能睁开，嘴唇封死不能妄言，双耳堵塞不可闻声。 此即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这是禁忌知识所带来的异象。 这世间一切知识，都是真理权柄之所在。 而圣人之言，也同样是知识的一部分。 甚至由于其神秘、古老，由此而衍生出来的异象，远远超越了此前诸多禁忌知识。 仅仅只是以虚手勾勒文字，便足以将黑色气流缠绕如疯魔的科林，以金锁缠绕身体、勒住五感。 而旁边的齐正人也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怎么我也被绑了？？” 他有些理解不了。 你们两位大佬打架，为什么要牵连到我的头上？？ 但很明显，仅仅只是一句话的禁忌知识，还不足以彻底让天启消亡。 漆黑的阴气再次喷薄而出，顺着科林的身体缓缓向下，一点点将科林身上的金锁染上阴暗的纯黑。 而随着锁链颜色的褪去，束缚科林的无形力量也渐渐消退。 同时，他惊喜地说道：“你的力量衰退了！” “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你想要阻止灾变却没有成功，也是应该力量衰退……” 他一点点将自己身上的锁链绷断：“这就是你倒行逆施、妄图改变一切的下场！现如今的你，已经没有灾变之前的可怕！即便是掌握一切知识又如何，你所追求的本就与现实悖逆！” “你已经输了，真理！彻底输了！” 闻言。 虚空之中，真理之主终于再次开口。 “我的力量？我只是堪堪以契约之人为基，本不愿过度干涉现实。” 祂的声音平淡：“但你过界了，天启。你不应该将手伸得这么长，更不该如此狂妄。” “但既然你执迷不悟、自寻死路，那我也只能遂了你的愿……” “于此黜落天启之邪。” 话音落下。 真理之主的声音再次传来：“太阴化生，水位之精。” 炁在奔流。 那是污染，在因为这一知识的禁忌程度、而不受控制地潮起。 “虚危上应，龟蛇合形。” 一道虚影在空中浮现。 禁忌知识的异象，在此刻一点点堆聚成型。 这一恐怖的变化甚至都还没有彻底完全，就让周围的夜行者忍受不住，哭嚎一声。 然后在齐正义面前爆散成无数血肉残块！ 鲜血在他和科林面前激荡。 随后那些血液像是克制不住一般，颤抖着流淌而出、落在虚像的脚下，为那尊御灵所踩。 正大堂皇的虚像一脚踩踏在滚流的猩红血海中，如同步履在世间妖魔的头顶！ “周行六合，威摄万灵……” 宏大的声音在四周之中回荡。 前所未有的神圣之光笼罩在此刻。 而在这光芒的照射下，齐正义再也忍受不住，扔下科林的亲人、当场跪倒在地上。 “伟大的真理之主！万邦的真知之神！” 他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哭嚎着：“求求您的慈悲！” “求求您不要继续了！我愿献上我的一切，只求能为您辟开道路！” 他对着地面拼命磕头。 没多时便鲜血横流。 但哪怕他如此恭顺。 天空之中的虚影还是朝着他一瞥。 随后，在这随意的目光之下。 齐正义浑身一抖。 竟然和先前那些夜行者一般，直接化作无数血肉残块爆炸开来！ 而在他的对面。 科林身上的黑气也越发颤抖起来。 “竟然用上真武……” 他似哭似笑地哀嚎着：“但你杀不掉我的，真理。没有人能杀掉我，因为我是这世界的天启！” “迟早有一天我会复活，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终将拣选出那个最合适的骑士……” “然后让他覆灭你的国！” 对此。 真理之主毫不在意。 祂只是平静地，勾勒下最后一道锐利的笔锋。 【急急如太玄律令勑】！ 当这一道锋芒彻底勾勒完。 空中的那道虚影，也自此拟合成实。 随后，祂举起手中的长剑。 就此朝着科林斩落而下。 没有山呼海啸的狂浪，也没有鲜血淋漓的惨景。 当长剑劈落时。 科林身上的黑气，彻底被那道虚影残念一剑斩成两节。 而在此之后，剑光如影穿梭。 仅仅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原本还死死贴着科林的那团庞大黑气，就此消散。 甚至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存。 先前还气焰滔天的黑气，于此刻彻底还于天地。 而对此，镜子之外的陈清只是沉默地看着。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杀。” 他轻声说道。 依靠禁忌的知识，很轻易就绞杀了天启。 而且最妙的是，这还不用给科林负担。 因为当天启缠绕在科林身上的时候。 古镜所选择的对象，就从科林……变成了天启！ 毕竟那个时候科林已经晕厥了过去，使用者相当于是附身的天启。 所以陈清完全可以用天启的力量，转过头来利用禁忌知识绞杀它。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强行催动禁忌知识，让科林彻底承受不住、就此重伤垂危。 而只要科林没有死亡超过太久。 陈清有的是办法把他救回来！ 当然，这对于科林而言可能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好的。 眼下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他的安全…… 就在陈清如此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面前齐正义的肉块突然重新聚合起来。 没过多久，那个老人便再次从血肉之中爬起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随后心有余悸地叹了一口气：“太可怕了……还好我的保命手段够强。” 看着面前的古镜，齐正义几乎想要打退堂鼓了。 鬼知道那位大神到底走没走。 然而就在他打算离开的下一秒。 一只白皙的手，缓缓伸出。 然后，将面前的古镜从地上捧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从镜面之后传来：“真理的使徒么？” 那个声音带着笑意：“当真是好久没见过了。” 听着这个声音。 齐正义猛然回头。 随后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看着那个人，他终于忍不住失声叫出：“律圣……” “李长生！” (本章完) ------------ 请假一天，明天补上 感冒加吃坏肚子，现在躺床上，请假一天，明天补上 ------------ 第五十九章 夺舍 看着面前的那个人，齐正义目恣欲裂。 如果说之前他还因为畏惧真理之主而意图脱逃，那么当眼前这个家伙站立当场的时候，齐正义的心中只剩下了狂怒。 “李长生……” 齐正义深吸一口气：“你一直都在看着么？” 闻言。 站在对面的人抬起头。 齐家大院内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这张脸和千年之前的那个中年人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他两鬓斑白，脸上也多添了几道皱纹。 如果熟识他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已经老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如果按照齐正义口中所说的话语，那么眼前这个人是从神话时代一路延续至今。 也就是说保守估计，他都有上千岁！ 对于这个问题，对面的人只是笑而不答。 他拍了拍镜子上面不存在的灰尘，随后用怀念的眼神看了一眼古镜。 而在镜子之外。 陈清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以及那个镜子之内额外分出来的画面。 此刻的他已经多少猜到为何镜子会分出两个画面来了。 因为……在同一时刻，镜子里映照出了同一个人的身影。 天空之中千年之前的李长生，以及千年之后、重新拾起镜面的这位“律圣”。 除了这个可能之外，其他一切解释都略显牵强。 但。 “李长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想要干什么？ 陈清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很清楚，镜子内画面出现、是在不久之前。 如果按照“镜面同时倒映一个人的身影则出现额外画面”，那么以镜面分割的时间来看，李长生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有一段时间。 可他一直没有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 这个家伙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而他……又是否还是自己印象之中的那个“李长生”？！ 怀揣着类似的疑问。 陈清默不作声。 时间能够悄无声息地改变一个人。 士别三日都能够刮目相看。 更何况距离过去千年之久？ 因此陈清只是沉默，等待着李长生能够透露更多的信息。 而李长生似乎也没有直接和陈清开口聊天的打算。 就像是他之前话语之中的一样。 相比较于真理本人，“真理使徒”这个身份，似乎让他更为在意。 捧着那面镜子，李长生迈开脚步。 他在齐正义警惕而惊惧的目光之中，缓缓走到科林的面前。 每一步都踩着夜行者先前爆绽开来的血肉之中，但即便跋涉血海、他的身上也没有沾染哪怕一丝猩红。 如同飘荡在大海之上的孤舟，沉静而寂寥。 无视了齐正义色厉内荏的指责，李长生伸出手、将那面镜子塞进科林的胸口。 随后他轻轻摸了摸科林的脑袋。 “很抱歉，我无法干涉太多。因为你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而且我的状态也远远称不上好。” 他看着昏迷之中的科林，脸上的表情有些惆怅：“你的未来大概会比其他人更加坎坷，因为伱所选择的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如果你能成功，或许也能做到比我更大的成就。” “律法，终究只是约束、而不是救赎。”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长生就收回手。 他转过头，看向面色狰狞扭曲的齐正义。 “你和月长明是什么关系？”他平静地问着齐正义。 而齐正义闻言，眼神之中的怒火和恶意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满溢而出。 “我就是月长明，”他对着李长生一字一句说道，“月长明就是我！” 这句话稍微有些拗口。 但齐正义相信，以李长生的境界、理解这句话应该不难。 因为他是圣人，是“律圣”，序列二！ 果不其然。 李长生点点头：“夺舍？附身？” “看起来月长明那个家伙真的很不容易死，难怪在这段时间、‘窟窿’越来越大了，原来是因为你还活着。” 慢慢走到齐正义的面前，李长生的脚步无比从容。 然而齐正义却因为他的前进不断后退。 他惊恐地看着李长生，连声音都颤抖了些许：“你……你想干什么？！” 那苍老的张脸因为恐惧和惊慌而变得无比丑陋，全然没有之前那挥斥方遒的从容和豪迈。 这和他之前威胁科林时所说的话截然相反。 当时的他话语之间可是完全不把李长生放在眼里。 但当真正和这个男人面对面的时候。 齐正义才能够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瘦削、颀长身体之下，究竟隐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齐正义就觉得自己此前积累的诸多骄傲、自负，都在这个缓步而来的身影面前尽数崩塌。 这就是……圣人仪态！ 如山岳般厚重！ 弯下腰，李长生直视着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跌倒的齐正义。 他面带微笑：“看起来你的记忆稍微有点问题。” “如果你还记得千年之前发生的一切，那你应该是不会想要找我的。毕竟……” 伸出右手，李长生轻轻按在齐正义的脑袋上：“在月长明临死之前，他是哭号、哀求着求我杀了他。所以如果他夺舍了，大概第一时间会远离我，而不是自大地想要寻找我。” “看起来夺舍的时候，你只回忆起滔天的恨意、却没有记住那刻骨铭心的恐惧。” 话音落下。 李长生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噫！ 被这样一双饱含杀意的眼神盯着，齐正义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但他的脑袋被李长生扣在手心之中，根本动弹不得。 就像是李长生说的一样。 齐正义的记忆并不太完全。 在过去，他是齐家的一位天才。 仅仅是十几岁的年纪，他就根据齐家正统功法修炼到了序列五，远远超越了此前诸多同期。 也正因为这份天赋，所以当时的齐家人对他期待很高，甚至于那位齐家老祖也对他赞誉有加，称呼齐正义为“自他之后第二人”。 当时的齐正义可谓风光无两。 只可惜因为齐家传统的修炼功法只能够到达序列五，所以每一个齐家人当到达序列五之后，都得改换其他禁忌知识。 而骄傲的齐正义根本不屑于走其他前辈走过的道路。 他要效仿那位齐家老祖一样，去周游世界、寻找各类禁忌知识，随后完善他们齐家的祖传功法，以此一窥后续的境界。 这是一趟艰难的旅程。 在旅途之中，齐正义遇到了很多事情、也让他成长了许多。 但却始终没有办法做到完善齐家功法。 直到某一天。 在进入深山的时候、齐正义碰巧遇到了已经死亡的月圣——月长明。 虽然已经身死，但月长明的禁忌知识比较独特。这可以让他在死亡之后，仍旧以某种特殊的形式存活。 彼时的齐正义欣喜若狂。 虽然他不知道面前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但是他却能够从其上感觉到磅礴的污染。 齐正义一眼就看出来，这必定是极为高端的禁忌知识。 已经将“完善功法”作为执念的齐正义第一时间就开始参悟起面前的尸首。 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尸首之中，那位月圣竟然还没有彻底死透。 随后，月长明夺舍了面前这个偶然看到了自己的年轻人。 说夺舍或许有些不太恰当。 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融合”。 将齐正义和部分月长明糅合在一起，生成的崭新个体。 可惜的是，因为月长明死去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残缺，所以新生的齐正义并没有具备他全部的记忆和知识。 他唯一能够记得的，只有月长明闪回的些许记忆片段。 还有就是，对那位“律圣”的滔天恨意！ 因为这股恨意、和月长明本人的禁忌知识。 齐正义本人终于抵达了序列五以上的境界。 但可惜，他的心境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 如今在他的心目中，对于李长生那彻骨的恨意，才是一切的关键！ 为此他回到了齐家，并且用月圣的尸体演化出来的种族——“夜行者”，作为自己的底牌。 在经过数年的筹谋之后。 齐正义终于让夜行者融入了齐家之中，也成功掌握了齐家大部分的话语权。 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位真正的齐家老祖——齐正人。 相比起那位老祖，齐正义虽然也活得很久、可毕竟不是从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 所以老祖宗只有一位。 而最终，齐正义花费了一番功夫、让老祖宗在不久之前离开了齐家。 同时他坐镇在齐家之内，暂时代替老祖宗的职责。 这一点其他人都不知晓。 其他人都还以为老祖宗尚且坐镇中央，根本没有想到齐正义已鸠占鹊巢。 连齐逍这样下一任族长都不清楚。 因为他一直都是在老祖宗宅院外面觐见的，基本上没怎么进去过。哪怕科林和赵明诚，他也只是引着这两人站在门口。 也正是因为其他齐家人的疏忽，这才让齐正义有机会掀起了这场背叛。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李长生存在的痕迹，以及为自己的同族“夜行者”谋求更多的生存空间。 但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夜行者自不必多说，可李长生…… 自己好像干不过啊？！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这一次，齐正义看向李长生的眼神里满是惊惧。 而李长生也没有多啰嗦。 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齐正义，并且仅仅只问了一句话。 那也是他来到这里，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齐正人在哪里？” 对着齐正义，李长生开口询问道：“那个家伙之前被你支到什么地方去了？” 闻言。 齐正义的表情微微一变。 (本章完) ------------ 第六十章 开始吧，新的时代！ 齐正人，齐家货真价实的老祖宗。 据传是从千年之前的神话时代流传至今，和律圣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点是齐家人大部分的认知，包括齐正义也是如此。 对于那位真正的齐家老祖宗，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位实力深不可测、性格潇洒不羁、行为怪异难寻。 他会神神叨叨地访遍这个世界，除了那万里波涛没有深入其中，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有这位的足迹。 他也会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轻装上阵，一连几十年都不回家、等到归来时手中已经提起数只变异怪物的尸骸。 没有人能够预判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曾经有人推测，老祖宗恐怕和这位律圣的实力相差无几。 似乎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两位的关系才会如此复杂。 这是齐家大部分人的想法。 但齐正义知道，这两人如此别扭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继承了月圣记忆的他，非常明白隐藏在两人之后的故事。 而眼下，他也知道李长生第一时间不会动自己，所以也慢慢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他在李长生手中挣扎着，“但你需要放过我，我愿意发誓、在短时间之内绝不会再乱来……” 闻言，李长生平静地看着他。 好半天之后，他才缓缓开口：“看起来你的记忆真的失去了很多。” “不然伱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蠢话。” 他的语气平静：“放过你？如果你有完整月长明记忆的话，你应该会记得曾经月长明说过一句话。” “他说过‘序列二不是越多越好’” “曾经我对此不是很了解，但现在我已经深刻认知到了这一点，并且不得不承认、月长明是对的。” 听着李长生的这句话。 齐正义先是愣了一秒钟。 随后，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夸张的笑话一般：“啊哈？” 齐正义的身体抖了起来。 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好笑：“我想起来了。” “是啊，之前我确实对你说过这句话。” 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齐正义的身体放弃了抵抗。 他不再恐惧，而是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李长生：“所以你才需要真理使徒。” “让我猜猜，灭世魔女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 李长生闻言摇摇头：“不，没有。”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旁边科林怀中的古镜，然后才缓缓说道：“她回到了‘曙光’，重新成为了圣女。” “只不过我重伤了她，所以她的状况不太好。她藏得太好了，我根本找不到她。” 伸手用力抓住齐正义的脖颈。 李长生的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所以告诉我齐正人在哪里。” “咳咳……” 齐正义被李长生的动作勒得直咳嗽。 但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重创……战友……之后，又要杀……师兄弟了吗？” 老头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现在你知道，以前的你错的有多离谱了吧？”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所想的那个美好愿景，根本没有生发的土壤。” 他死死抓着李长生那白皙的手腕。 那张朽木一样的脸因为窒息而青筋暴突。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什么都不会说！我绝不会让你杀了齐正人，也不会让你杀了那个魔女……” 他对着李长生嘿笑了一声：“你什么都救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话音落下。 老头身后的鲜血如同泉涌一般，以一个常人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直直地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而在那个地方。 抱着古镜的科林正昏迷在原地。 是的。 老头第一时间就下了决定。 他要赶在李长生布局之前，先把科林杀了。 把这个能够知晓世间一切秘密的“真理”使徒，扼杀在萌芽之中！ 如此一来，李长生的目的就根本实现不了。 他不可能透过真理，来找到圣女、齐正人的踪迹！ 然而对此，李长生却似乎早有防备。 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就直接捏爆了老头的脑袋。 随着他手中的动作。 齐正义的那颗苍朽的头颅瞬间就爆成无数猩红的鲜血。 瞥了一眼这些鲜血。 李长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翻手一扣。 随后就直接将这摊仍旧在往外溢出的鲜血扣在地上。 而随着他的动作。 这团鲜血彻底凝练在当场，再也无法往外面蔓延哪怕一寸。 看着这摊不断膨胀的血液，李长生轻呼一口气：“也不知道月长明那个家伙的禁忌知识到底是什么……” “明明只是这家伙的鲜血，竟然都有这般可怕的生命力。” 这还是经过齐正义本人鲜血稀释之后的。 如果是月长明本人的血液……那恐怕有着相当恐怖的威力吧。 这么想着。 李长生从旁边捻起一根树枝。 随即直接动手，将其掷出。 树枝在他的动作之下凌空飞出，不多时便落在齐正义的鲜血之中。 而当没入鲜血后，树枝宛如一柄凌厉的刀刃，直接死死锁在鲜血里。 而那滩鲜血也似乎很害怕刃具。 当树枝没入时，那滩鲜血隐隐约约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嚎声，之后就再也动弹不得。 做完这一切，李长生这才收回手。 并且将视线看向了科林的怀中。 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李长生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些许。 拍掉自己身上灰尘，李长生坐在地面上。 正对着科林怀中的那面镜子。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触摸镜面。 但很快，他就如同触电一般、缓缓停在原地。 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镜子，最终、李长生还是缓缓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 “我的时间不多了。” 镜子外，听到这句话的陈清瞳孔微微一缩。 但他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在还没有获得足够多的信息之前，贸然开口、只会暴露自己的不足。 而且他也听得出来。 比起交流，李长生需要的似乎更多是“倾诉”。 果不其然。 李长生很快就自说自话：“千年之前的那场战斗，对我而言影响很大。在还没有彻底杀死月长明之前，我就晋升了序列二。” “当时世界上有三个序列二，这直接打破了当时的平衡。” “虽然不想承认，但月长明是对的，两个圣人就足够了，三个圣人的确太多。” “原本这世界是能够容纳更多高序列的，但是在很久很久之前，连神话时代都还没有出现的蛮荒时代，有人打开了窟窿。” “在那之后，污染的平衡就变得无比脆弱。同一时间出现超过两个序列二，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对着镜子，李长生缓缓低下头：“而目前世界上又有三个序列二，我、爱丽丝和齐正人。” “我不想死，所以我会尽可能先去把他们杀了。但如果找不到他们……” 李长生叹息了一声：“我就只能自杀。” 这句话让镜子外的陈清微微一怔。 同一时间不能有三个序列二？ 为什么？ 但他没敢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他已经能看出来，虽然李长生的样子很正常，但他的精神相当糟糕。 从他说时间不多了、结果还虐杀了齐正义就能够看出来。 对此陈清多少也能理解。 如果真的只能同时出现两个序列二。 那么眼下李长生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性命挂在脑袋上，然后等着砍掉其他人的头，或者干脆……让自己的头被砍掉！ 这种必有一死的心理压力的确会让人心情痛苦。 不过…… “真的只能同时存在两个序列二吗？” 陈清对此有些怀疑。 理由也很明白。 在李长生的时代，有两个序列二，看起来的确不超过三个。 但在废弃医院里面，可还存在着一个火焰人形呢。 那家伙在没有被陈清改变命运之前，可是实打实的序列二。 所以陈清心中仍旧怀有疑问， 但不管怎么样。 李长生看起来都已经说完了自己最后要说的。 他站起身，平静地看了一眼科林。 “他是这次被你选中的人，”李长生轻声说道，“看得出来，你对他的期待比我要大。这也正常，我的路已经走尽了、事实证明走不通。” “或许他这样中正平和的路，才是真正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 闻言。 这一次陈清终于开口了：“不。” “你和他同样重要。” 看着镜子，陈清认真地说道：“没有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没有办法实现我的愿景。” 假如没有科林，陈清就不可能拥有油灯、刻刀这些禁忌物。 而没有李长生，他就没办法获悉更多超凡序列知识，也没有办法从爱丽丝那里明白改变未来的条件，以及救助那团火焰。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为陈清所谋划的治疗绝症和改变未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因此这两个人的意义是同样重要的。 而这句话似乎出乎了李长生的预料。 他转过头，怔怔地看着镜子。 好半天以后，他才低笑了一声：“没想到时隔千年，我听到的竟然是这句话……” 如同身上有什么重担被卸下来了一样。 李长生的语气都轻松了不少：“看来我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 话音落下。 很快，李长生转过头。 他这次似乎是有点犹豫：“如果你真的能够扭转过去……” “那你就对过去的我说一句话。” “让我在晋升之后，不要纠结、以身化法吧。” 他的语气有些沧桑：“如果这样的话，我就真的能够成为律法的化身，从此作为法律的一部分。‘李长生’消失不再，也就不需要在此刻纠结这世间的序列二，去亲手诛杀爱丽丝与齐正人。” “这是我最后的契约了。” 说着，李长生扭过头。 这一次他的神态远比之前要锐利得多。 如今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而陈清则是沉默着，看向镜子之中的第二个画面。 “不。” 他对着自己低声说道：“我不会这么做。” “我会找到一个能够完美实现一切的办法。” 他将面前的画面全部关掉。 然后手指轻轻一点，打开了新的画面。 那是他在现实世界为“真理”扬名之后，出现的不同时代。 因为“真理”在现代世界出现，所以获取了古镜的人，开始了新的献祭。 这代表陈清能够触手的时代，又多了几分。 “李长生刚刚说，污染平衡变脆弱是在神话时代之前。” 深吸一口气。 陈清的眼神坚定：“那就让我看看，新出现的画面有没有在那之前的时代吧！如果没有，我就继续为真理扬名造势，迟早让它成为流传在这世间的宝物、让每个时代都有人为了得到它而争斗！” 如此。 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时间”权柄！ 当他能够影响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时代时。 他就真正成为了端坐在时间长河上的，“真理之主”！ 随着他如此想着。 他的手，轻轻点在了面前的某个画面。 开始吧。 新的时代！ 补昨天，晚上还有 (本章完) ------------ 第六十一章 由我为你奉上……命定之死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外面照在房间里的木地板上。 很明显，这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 然而在这个暖意融融的时间，某个狭窄阴暗的房间里，正有人轻轻拿起一面古老的镜子。 轻轻拂去镜面之上的尘埃，那个人深吸一口气、最后颤抖着，将手按在镜面之上。 房间门窗紧闭，阳光灿烂的大好天气，却没有半点嘈杂的声音。唯有风吹起窗帘的刷刷作响，以及一个喃喃自语的念诵声。 “不知名的伟大存在，请你聆听我的祈愿……” 那个一个身形纤细到瘦削的女人跪坐在镜子面前，口中念念有词：“请你帮助我，救救我。”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颤抖，时不时还会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像是在害怕后面什么东西冲进来一样，眼神里满是惊惧。 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咬紧牙关、压低声音：“求求你发发慈悲，救一下我和那些可怜的人。” “求求伱杀了那个……” 还没等她说完。 在她的身后，一只脚猛然踹开了那栋房屋的木门。 其力气之大，甚至崩碎了门上腐朽的旧锁。 木屑擦着女人的脸颊而去，带着凌厉的风，直接在她枯瘦蜡黄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噫？！” 这个女人嘴里发出不成音节的惊恐叫声。 她第一时间退后，跪在地上开始拼命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嫣红的鲜血从她额头的着力点不断向四周扩散，把地面晕染成一团异样的酡红。 但她却恍如浑然未觉，仍旧在那里拼命磕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又或者……她此刻的那份恐惧，已经压倒了她对疼痛的感知！ 而在她的正后方。 踹开门的人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脚。 随后，不轻不重地踏地声由远及近。 当靠近那个女人的时候。 那条腿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 直接照着女人的咽喉狠狠一脚踹过去。 “呃……！” 脖颈以诡异的方向朝着旁边扭曲。 还在拼命磕头道歉的女人眼前直接一黑。 随后她的脑袋就飞在半空中，与她的身体一干二净地分离开来。 整个过程快到了极点，在人类反应不过来的极限时间内，她就这么身首分离、颓然倒地。 随后鲜血横流。 伴随着尸体落地声音的，还有一个低沉的嗓音：“真是疯了。” “看起来你对奴隶的管理还有点问题啊，竟然让这些虫子一样的东西钻进庭院里。看来是太过懈怠了啊，弟弟？” 听到这句话。 一个人猛然跪在地上：“是我管理不善，大哥！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发誓以后除了您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进入这里！” 随后就是拼命扇巴掌的声音：“我罪该万死、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我应该被变异生物吃掉，我应该被千刀万剐！” “求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绝不会再这样，绝对不会！” 那一声声的巴掌沉重而骇人。 如果是人类这样打，恐怕要不了几下就会让人鼻青脸肿、鲜血横流。 但那个人就这么打着自己。 一下又一下，没有丝毫停顿。 片刻之后。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哪里的话。” 那个声音似乎很诧异：“我们可是兄弟啊，你从来没有辜负过我的信任，我爱你就如同爱避难所的其他人。” 巴掌声就此停下，像是有人制止了。 “快回去吧，既然有奴隶能够逃出来，那么就代表有人背叛了我们。” “真让人伤感，看起来我们的兄弟之中有人和我们已经不是一条路了。” 叹息了一声，那个人说道：“既然如此，就请他上路吧。” “人生的道路总有分叉，唯有同一心者能并肩前行。但既然有人厌倦了，那看来也是时候和他说再见了。” “把他四肢砍断，然后扔进变异尸群里。记住了，要让其他的兄弟们也看到。告诉他们，我对此非常悲痛，但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唯有我们团结共济，砥砺一心。” “这也是我们‘砺心会’成立的宗旨啊。” 闻言。 一个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响起：“是，大哥！” 随后就是一个人冲出房子的声音。 而在那个声音之后。 先前被称为“大哥”的男人像是在摩挲着下巴：“不过说来也奇怪。” “明明有机会逃出去，但偏偏闯进了这个地方，是因为觉得这里有什么依仗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 “让我看看你最后的依仗是什么……哈，找到了。”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出现在镜面之中。 随后，那个大哥的样子彻底暴露了他的模样。 这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儒雅英俊的中年男人，眼眶很深、鼻梁很高，眼神温和如师长，胡须蓄得相当漂亮。 而此刻他正抓着一面镜子，上下翻看着：“所以，那个虫子认为的依仗就是这个？” “有意思，看起来她是认为这能够帮助她复仇。难道是诅咒道具，可以依靠这个咒死我，还是想要利用这个、将整个避难所毁灭？” 轻笑了一声，他将面前的镜子放好。 随后他将手按在了这个镜子之上。 污染的力量从他的指间流出。 这种力量形式非常奇怪。 它更原始、更狂暴、也更……诡异。 如果有未来的人亲临在此处，那么在看到这股能量的时候，恐怕会惊呼一声。 因为这种污染的感觉，不仅仅像是纯粹的超凡，也更像是……禁忌知识所带来的污染。 或者说的准确一点。 这是污染，颇为原始的样子！ 将这股能量没入面前的镜子之中。 中年男人的眉毛轻轻一挑。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眼神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温和，反而带上了点兴趣：“有意思。” “这是那个传说之中的镜子么？” 将面前的镜子摆好。 他的嘴角微微一勾：“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那条虫子会不逃跑，而是依靠这个镜子了。” 这的确是相当可怕的神器。 虽然过去只存在于传说里，但中年男人却没有想到，这个传说之中的道具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宝库之中。 看起来这是天佑。 是他注定要让自己的避难所，称霸这片废土的证明。 一念至此。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藏不住，眼神里也是满溢而出的笑意。 这样的表情对他这种擅于表情管理的人而言，几乎可以堪称“狂喜”。 深吸一口气，中年男人将镜子摆好。 随后双手合十，也不跪拜、而是朝着镜子轻轻躬身弯腰。 “迷失虚无的真理之主，陷入沉寂的契约化身。” 他的声音温和：“倾听我的要求，与我订立契约吧。” “我将施予你自由，而你也要反馈我真知。如果你同意这一交易，那么就现身于我之面前、打开你的宝库，让我拣选所需的知识。” 中年男人低语道：“以我，‘猎人’山下的名义——互惠互利，彼此联合。” 话音落下。 面前的镜子，那苍朽古朴的镜面之上。 如水的波纹流转。 —— “以我，‘猎人’山下的名义。” 听着镜面之中的声音，陈清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如此无礼的契约者。 虽然他自己知道自己撑死是一个序列九，但过去遇到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称呼伟大？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别说是恭敬了。 陈清甚至感觉他是在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他说的那些祭文没有一个是在礼赞、在敬献，反而像是在对一个身陷囹圄之中囚徒的施舍。 这个家伙用的还是“施予”这样的词。 而且更不用说，此前这个家伙一脚踹飞那个女人脑袋时候的表现，和他口中所说的话语了。 仅仅只是这段时间里，陈清就已经确定。 眼前这个家伙是残虐至极、冷酷暴戾的疯子。 “这是最差的交易对象啊。” 陈清叹了一口气。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毫无敬意。 就算不恭敬那也无所谓，就算自大一点、也影响不到灾变之前的陈清。 主要还是因为这样性格的人，往往很没有契约精神。 “而且这种阵营很明显混乱邪恶的人，对我扬名……可能会起到负作用啊。” 就像是一把宝剑。 如果放在正义人士手中那就会是人人钦羡、人人想要获得的神具。 但如果放在一个邪恶的人手里，那就是噬人无数、兵戈不详的“魔剑”。 虽然人的性格不能够单纯用正义和邪恶来区分。 但不得不承认，同一个东西在不同立场的人手中，往往会被贴上标签。 而陈清可不想让自己变成邪恶的道具。 这样的话，未来可能很多人看到自己都得抖三抖，用之前都得仔细斟酌。 那这得少多少潜在的交易对象啊？ 更何况眼前这个家伙杀人不眨眼的态度，让陈清不是很喜欢。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可最基本的三观还是要有的。 即便要根据未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可这么对待奴隶，很明显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交易对象。 跟这样的人做交易，陈清觉得会相当麻烦。 严重点，对方甚至可能会谋求古镜更深层次的秘密。 甚至于他可能会囚禁古镜一辈子，不让其他任何人掌握这个东西。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和陈清的要求完全相悖。 “所以，我要做的很明确了。” 看着面前的镜子，陈清深吸一口气。 姑且答应这个男人的请求防止他把自己尘封在某处，同时寻找新的契约者，然后一边搜集情报、一边培养新的契约者。 当然。 签订契约的，不可能是“真理”！ 陈清还没有糊涂到这种程度。 晚上还有两更六千，这样的话昨天就补完了 (本章完) ------------ 第六十二章 追逐饵料的鱼（二合一） 将手按在镜面之上。 山下面带微笑，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 他也的确是如此想着的。 按照他的构想，这个镜子似乎和曾经灾变之前某位相当神秘的存在有关。但这位存在却因为一些问题，而元气大伤、陷入沉睡之中。 所以他笃定镜子里这个存在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而这个时候他作为一个能自由行走的人，自然是对方的救命稻草。 如果对方还想要恢复力量，那么就得有人帮祂奔走。 而现在这面镜子又在自己手中。 除了自己之外，还能有谁呢？ “如果运气好，我或许还能一窥传说之中的禁忌知识。” 看着面前镜子水波荡漾，山下的心情都渐渐变快了些许：“以我现在的实力，如果能够获得那些曾经的实力，那么我也能够成神。” 等到日后，甚至谋求这位真理之主的尊位，也未尝不可！ 他的心思逐渐活络起来。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没能够发现镜子之中些许微妙的变化。 炁在缓缓游荡。 这些污染的能量一点点将面前的空气吹动起来。 随后，缓缓地堆叠出代表着禁忌的异象。 那是一个天平。 黄铜色的天平外形精致，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得出来、这个东西肯定是极为有价值的宝物。 看着这个天平，山下的眉毛轻轻一跳。 他虽然也能够感觉得到这个东西的价值，但不知道为什么。 在凝视着面前天平的时候，他隐隐感觉到了些许……不安。 他轻轻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强行压下自己的焦躁。 同时缓缓升起一道贪婪之心：“这个天平肯定是极强的禁忌物。我记得真理之主似乎就有契约的权柄。”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或许可以强行夺取这个天平……” “如果真理之主真的如同传说之中一样，非常虚弱的话，那么不是没可能！” 到时候凭借这个契约权柄的天平。 或许他真的能够位居高序列！ 这么想着，山下缓缓压低身体。 随后，猛然朝着面前的天平飞扑而去！ 然而还没等他扑到那个天平面前。 在山下的面前。 一道淡淡的虚影出现在天平的旁边，阻隔着他的动作。 那具虚影高大得像是山岳一般，巍峨屹立。 祂的模样像是狼头人身的巨人，双眼深沉、手爪狭长锐利，寒光闪烁在其中。 祂就这么立在天平的旁边，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山下。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而是天空一样、俯瞰着大地之上的一切。 下一秒钟，眼前狼头人身的怪物伸出手，没入山下的胸口之中。 “嗯？！” 山下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茫然地低下脑袋，看着那只没入自己胸口的手。 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对方的动作算不上太快，甚至于仅仅就是普通人伸手的速度。 但他却就这么被定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手伸进自己的胸口。 随后，那只锐利的手爪之上、一个鲜红的，还在跳动的心脏，缓缓从山下的胸口处掏了出来。 看着那个不断跳动的红色物体。 山下错愕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然后身体无力地垂下去。 不需要多看他就清楚。 那是他的心脏。 也是他赖以生存的器官。 而此刻，这个柔软的血肉组织，正在那只尖锐的手上不断跳动着。 “呃……呜……” 山下颓然地喘息着，但却动都动不了一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被那只手抓着，然后随意地放在那个天平之上。 很快，天平的一端迅速下沉。 而随后。 那个狼头人身的存在，终于开了口：“虽然人人皆有叩响真理门扉的资格，但对真理之主、契约之理不敬者，将受到审判。” 祂收回手，冷冷地说道：“以守门者‘阿努比斯’的名义，对悖逆者进行审判。” “谨记契约之理，遵循时间之契。在岁月长河上，任何胆敢轻贱真理之主者，将与黑羽称重。” “谨记契约之人则羽重，违背契约之人则心沉。” 说着。 面前的狼头存在伸出手，缓缓将一根黑色的羽毛放在了天平的另一端。 随后。 在山下惊恐的眼神之中。 他的心脏，不可控制地朝着另一边、极端下沉。 “等等，不对！” 凝视着面前的一幕，山下大叫道：“什么契约？什么称量？！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难道就不想要恢复力量吗？！” 他声嘶力竭地叫着，眼神里满是骇然。 因为他能够感觉得到。 面前这个天平之中，到底隐藏着多么可怕的污染！ 只要被这样的污染给沾上一点，他恐怕就得直接扭曲而死。 所以他也顾不上什么力量、什么尊位了。 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惊惧：：“等等，等等！我知道了，我会悔改、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给我停下！” 但无论山下怎么挣扎胡言，面前的心脏却仍旧一跳到底。 而看着这个结果。 狼首人身的存在面无表情：“结果已定。” 祂低垂眼眸，缓声诵出对山下的裁决：“当入无间地狱。” 伴随着祂的声音。 山下面前猛然一黑。 这种纯粹的漆黑是哪怕他怎么运用自己体内的力量，都没有办法挣脱的纯粹空域。 在这团狰狞的漆黑之中，无论他怎么寻找，都找不到方向。 唯有下坠的感觉是如此鲜明。 就像是坠落到没有底的洞穴里一样，上不见天、下不见底，唯有身体一直在坠落，和凛冽呼啸的风从脸颊吹过。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山下下意识抱紧自己的身体。 他的牙齿止不住“咯咯”作响，因为恐惧、因为寒冷。 这种纯粹的惊惧感，一直到他重重砸落在某个滚烫的平面才停下。 当后背传来坚实的触感之后。 山下茫然抬起头。 随后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因为此刻他已不再身处于那个小屋之内。 而是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火、尸骨成山的炼狱！ 在燃烧天际的烈火映照下，森森白骨堆积成了小山，堆积的高低起伏不平。凛冽的热风吹动，高温热浪吹来强烈的恶臭。那是无数尸体的臭味，被烂肉串联在一起、从山下的面前飘过。 “噫？！” 无数狰狞的恶鬼缓缓擦过山下的身体，熏人的臭味一点点散发出来，让他的表情狰狞而扭曲。 当那些家伙从山下面前经过的时候。 山下隐隐感觉到，这些家伙似乎是朝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随后，那些恶鬼们缓缓抬起头。 “新鲜的血肉……” “完美的血食……” “好饿……” “想吃……” 无数扭曲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宛如趴在他的身上对着他轻声耳语。 诉说着对眼前这个人类血肉的渴望！ “啊啊！” 顾不上其他，山下抬起头、疯狂地奔跑着，企图从这个地方逃走。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的思考能力因为恐惧而变得支离破碎。 再加上那股强大的污染始终萦绕在他的身体之上，让他觉得自己的肉体似乎越发扭曲了起来。 在精神、身体的双重污染之下。 山下只觉得自己越跑，越在被这个该死的世界所同化！ 我要跑出去，我要离开！ 他这么想着，随后却看到远处的恶鬼之中、一个熟悉的人影似乎在朝着他这边扑过来。 那是他此前一只脚踹掉脑袋的女人。 眼下那个断了头的女人正拼命跳到他的面前，嘴里止不住地哀嚎着。 她想要对山下复仇。 她要亲手撕碎山下的身体，然后吞下他的血肉！ 恐惧逐渐占据了山下的心。 此刻他的心情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我必须要逃走”！ 但很快，他的速度就因为逐渐崩解的身体而慢下来。 很快，他就跑不动了。 而身后那群恶鬼的利爪，距离他也就只有几米。 我要死了？ 山下茫然地这么想着。 但很快。 在他即将被恶鬼利爪贯穿的时候。 一只手猛然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拉起他的身体：“来这边！” 被这个人拉着，山下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躲过身后那些恶鬼的猛扑，侥幸逃过了一劫。 随后，那只手再次拉着山下、往某个方向跑。 一直到某个狭窄阴暗的地方，那个人才停下来。 他松开拉着山下的手，皱眉看他：“你是谁？为什么会进入这个地方？” 很快，那个人又摇头：“不，我从伱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你这家伙，难道也是在叩响真理的门扉之后，对真理之主不敬、才被投入地狱的？” 也？ 听到这句话，山下微微愣神：“你是说……” 这个人点点头：“没错。” 他指了指自己，一脸轻松：“我是在叩响真理的门扉之后，企图欺骗那位存在而下落地狱的。我的名字叫‘徐向阳’，你呢？” 山下微微抿嘴：“查理。” 他说道：“我叫查理，别人都叫我……‘赏金猎人’。” 闻言，徐向阳微微颔首：“这样啊，我明白了。不过你也是倒霉，竟然跟着一起落到这个地狱最危险的地方。连我都是因为要在这里找东西才深入其中的，你一开始就掉到这里……你这家伙，到底做了多么离谱的事情啊？” 说着，徐向阳似乎有些咋舌。 而山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说自己觊觎着真理之主的力量，而被审判了？ 但他又不不可能真的隐瞒过去——毕竟他跌入这个地方是事实。 所以他只能含糊着说道：“我被……一个狼头人身的存在审判了，他说我违背了契约之理……” 听着他的解释，徐向阳直接傻眼了：“阿努比斯……？” “你这人，我真不知道算是疯狂还是倒霉了。看起来你违背的契约非常严重，要知道阿努比斯可是唯有在极其重要的契约背弃，或是感觉到有人对契约不敬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徐向阳对着山下树了一个大拇指：“不管是哪个，你都是这个！” 对此山下只能苦笑。 不过徐向阳似乎也没有打算开玩笑。 很快，他就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说起来，被阿努比斯给审判了、倒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坏消息。” “因为那是违背了契约而被审判的，所以你严格来说并不是回不去。嗯，如果操作的好、那么倒也不是不行……” 上下打量了一眼山下。 徐向阳露出了一个微笑：“喂。” “我们来签一个契约怎么样？”他说道，“我来把你送出去，但你也要给我一些情报。” “我需要知道一些现实世界的信息，然后去搞定地狱里的这些家伙。而你要做的，就是回到现实世界给我搜集信息。” 说着，徐向阳戳了一下山下的胸口：“可别想着逃跑，要知道我虽然可以帮你从地狱逃出去，但你却仍旧因为不敬契约而被审判着。我能做的就是暂时骗过你身上的契约，没办法彻底给你消除。” “但我想，最差也差不过这个破地方、不是吗？” 闻言。 看着徐向阳那似笑非笑的脸。 山下咬了咬牙。 然后缓缓点头。 “很好，”徐向阳满意地点点头，“那么这样一来，契约就成立了。啧，没想到我们两个失约之人反倒是订立了契约，还真是讽刺。” 抱怨了一句之后，他伸出手、在山下的胸口处画了一个圆。 随后他点点头：“OK了。接下来要做的很简单。你只需要在这里呆一会儿，就能主动被地狱排斥出去。” 感受着胸口处的触感，山下眼神复杂、若有所思。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询问着徐向阳：“你要知道什么讯息？” 听着他的疑问，徐向阳笑着收回了手：“很简单。” 他的眼神带着笑意：“我想要知道，序列二的信息。” “你给我关于序列二的知识，如果足够有价值、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应该怎么躲避背弃契约的方法！” 话音落下。 镜子外面的陈清，缓缓抽回了自己那本《埃及神话》和那张描绘着百鬼炼狱的图画。 此刻他很明显地能够看到镜子里，山下那不住颤抖的身体。 “比我想象中效果要好很多。” 陈清平静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虽然打算签订契约。 但他可从来没有说过，是“真理之主”要签约。 以一个同样的无赖人渣，最容易从山下这里换取更多的信息。 更何况陈清发现，过去的自己姿态有点太高了。 并不是说这一点不好，这样做毫无疑问能够获得前所未有的尊敬、也能够保证信息的准确，保持自己的神秘性。 但是有的时候一些简单的问题，他却不好用真理之主的身份问出来。 毕竟作为全知全能的存在，怎么可能开口就问对方“现在几点”、“您吃了没”呢？ 那也太掉格位了。 尤其是在他需要询问关于序列二的信息，来解决李长生的问题之后，就更不能这么简单地问出来了。 序列二那个层次的强者，任何一点微妙的偏差、都可能让他们感觉到不对劲。 连李长生都对自己有所怀疑过。 要不是因为自己展现出了强大的知识异象，恐怕真理之主的身份还会动摇。 但如果是用其他人的身份提问出来，那么问题就不大了。 与真理之主不同。 人类，并非全知全能！ “所以如果有一个人类的身份，能够帮助我询问很多真理不太方便提问的问题。”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面带微笑：“正好，就从这个男人开始测试看看吧。” 反正眼前这个家伙作为交易对象，价值也不高。 但如果作为实验对象，倒还算是不错。 陈清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哪一天出现了问题，那么就用庞大的禁忌知识，来硬生生榨死这个山下。 不过在此之前。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他还得找一个新的契约者，来和山下进行对抗。 因为陈清必须要保证哪怕自己把山下榨死之后，还有人会记得自己这个镜子。 还记得把自己给捡回家，顺便帮自己完成一些条件。 而且这个人的性格还得是中正平和、遵守契约的人。 “山下也应该行动起来了吧。” 看着镜子，陈清喃喃自语着：“我都给他这么多暗示了，他要是再没明白过来、那可就真的有点愚蠢了。” “就算因为污染导致他思维扭曲智商下降，但也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吧？” 这么想着。 镜子里，山下的身体缓缓停止了抽搐。 他按着自己的额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嘶……” 看了一眼面前的镜子，山下的眼神里满是惊惧。 在即将离开地狱的时候，徐向阳告诉他：“虽然和阿努比斯的联系暂时被斩断了，但最好还是少接触镜子。” “毕竟阿努比斯可是真理之主最忠诚的看门狗，运气不好被祂发现，祂可是会很生气的哦。” 听着这句话。 山下第一时间爬起来，然后快步走出这个房子。 但是走到一半之后。 他缓缓回过头，看向那面快要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的镜子。 沉默了片刻，山下低声喃喃道：“徐向阳这个家伙……不可信。” “他曾经说过自己欺骗了真理之主，所以他也可能欺骗我。而且我看他的行动，分明就是有别的要求。” 这样的一个家伙，山下根本不可能完全信任他。 所以自己还需要其他的方法。 可以完全公正地、解开自己身上狗头人锁定的办法。 而这个方法就是…… 深吸一口气，山下的眼神复杂：“唯有那位绝对中立的交易者……么？” 支付足够的代价，换取契约的秘密。 这是山下唯一能够拜托狗头人的办法。 但这也太讽刺了一点。 因为对那位不敬，所以被狗头人审判。而想要躲避审判，又要向那位献祭。 这还真是…… 摇头叹息了一声，山下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现在他算是真正领教到这些伟大存在到底是何等可怕了。 对方甚至都没有真正出现，而仅仅只是看门狗。 就让自己全身上下都如同被禁忌知识洗礼了一般，浑身都充满着污染。 是的。 这也是山下之所以惊惧的原因。 因为他很轻易就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充斥着极其浓郁的污染。那不仅仅是从地狱归来的原因，也是因为禁忌知识出现异象的缘故。 这些污染实在是太过恐怖。 他甚至有种感觉，这还只是异象的开始。 如果异象真正诞生完毕…… 那么自己恐怕会被彻底榨干。 所以，这就是“掌握世间一切知识”的真理之主的权柄么？ 冷静了一下之后，山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两手准备吧。”他喃喃自语着。 不能只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随后他走到外面去，然后对着身边忠诚的小弟说道：“去找一个人。” “要纯正善良，充满契约精神，而且还要足够忠诚。” 他平静地说道：“顺便告诉其他人，我要培养一位义子。” 而在他的身后。 陈清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山下离开的背影。 那地狱的虚影也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开，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至此，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入了套。 他只能够如同追逐诱饵的鱼一样，一直跟在陈清抛出来的饵料后面。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反悔。” 将书重新放回书架上，陈清若有所思：“但这样一来，他真的能够忍受得住吗？” 他刚刚看得可是很明显。 那个家伙在最后，可是连续看了好几眼屋子里的古镜。 更何况以那样性格的家伙，是最惜命的。 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察觉到不对之后，直接朝着陈清忙不迭道歉。 所以，就算他觉得这可能是单纯的幻觉，但他敢赌吗？ 更何况，他体内先前充盈的污染是不会骗人的。 那可是能活活把他榨死的污染能量。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 哪怕是假的，他也只会认为那是真的，并且把脖子上的绳索朝着自己的脖颈处…… 越套越紧！ (本章完) ------------ 第六十三章 青梅敌不过天降 “大哥早上好！” “大哥辛苦了！” “忠！诚！” 随着山下的脚步，旁边时不时有人站直身体、用洪亮的声音对着他高喊道。 而对此，山下只是面带微笑、然后用招手来掩盖自己虚浮的脚步。 此刻他身处的位置是他的老巢，一个避难所。 或者说得明白一点，应该叫做“灾后建设联邦避难所”。 在附近还有数个和他们一样的避难所，宛如棋子一样遍布于这片土地之上。 而这些避难所有一个核心目的，那就是他们要依靠废土的材料、禁忌物和超凡者，在这片荒芜土地之上建立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联邦”。 大灾变之后，人类已经没有一个强有力统合一切的国家。曾经的建筑基本用不了，昔日的知识更是被污染，在这样基础上、依靠各个避难所来建成新联邦，就是唯一可以为人类搭建一个避风港的办法。 但在这个百废待兴的末日，能够执掌一个避难所的、绝对不会是一个软弱的人。 哪怕不算坏人，但也果决坚强，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准。 而很凑巧的，山下本人哪怕是在这附近的强人之中，都算得上臭名昭著。 他一手创立了“砺心会”，一个据说是仿照灾变之前某种地痞流氓纠合在一起的暴力组织。他不断吞并附近小的避难所，将其中的人劫掠来充当奴隶。他痛恨背叛，任何胆敢违背他意思的，无论是谁都会被处以极刑。 这样一个家伙，如果是放在灾变之前就算枪毙无数次都还有得剩，但在眼下这片土地上却被人称呼为“鬣狗”而畏惧着、痛恨着。 却从来没有人胆敢向鬣狗发起进攻。 理由很简单。 在这附近他的势力很大，本人实力很强，建造联邦的意愿也很高。 这样的人很麻烦，所有人都不愿意和他交恶。 但就在今天，其他避难所的人却都收到了一个消息。 “山下那家伙，想要一个……养子？” 一封封信息被摆在那些避难所掌权者的桌子上，他们打开看之后，或是露出了荒唐的错愕，或是了然的微笑。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都算是流出去了。 而这也正是山下的目的。 虽然很遗憾。 但在自己的避难所里，他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砺心会虽然都是好孩子，可不一定符合真理之主的选定啊。” 坐在一张椅子上，山下手撑着自己的头、逐一看着手下人给他送上来的信息。 这都是在听到他要求之后，那些亲爱的弟弟们费尽心思、挖地三尺找出来的，自认为满足条件的对象。 但看着这上面的内容，山下还是觉得不行。 “忠诚、守信，品行，这在砺心会里简直就像是不可能的三角。” 小弟们送上来的人选之中，虽然很多都符合，但一般都不符合最后一条。 那就是品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砺心会这么多年以来的征伐和杀戮，获得的只有狂热的拥趸和仇恨的奴隶，却是没有善良纯和、守信忠诚的追随者。 总不可能期望他的那些杀胚小弟们来填补这个空缺吧？ 所以虽然自家小弟很努力，但最终山下还是没有从那些人选之中找到最合适的对象。 还是得让附近的避难所来选择。 手指轻叩椅子把，山下喃喃自语着：“其他避难所里的人，大概能够找到这样的人选。” 所以把消息隐晦地透露一下，相信其他那些老狐狸们会乐意动手的。 他们大概巴不得找个人能够安插进山下这个组织严密的砺心会之中。 而山下当然也乐得如此。 他并不担心会有哪家的奸细进来破坏。 因为他有着充足的信心，即便是那些奸细进来了，以他的手腕和技巧、也能够轻松将其收服。 不仅仅是依靠潜移默化。 还有……超凡力量！ “不然我又怎么可能掌握砺心会如此之久呢？” 面带微笑，山下心中如此想着：“所以尽管送过来吧，以你们的贪婪、恐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哪怕你们也认为这个机会实现是如此渺茫。” 但只要能够有削弱自己的可能。 那么其他避难所就会不遗余力地去尝试。 这便是自己威压了他们许久之后，他们能够做的唯一尝试！ 站起身，山下看着外面滚滚黄沙。 然后下一秒，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呃咳……” 胸口处传来的滚烫灼热让他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了片刻。 那是仿佛能够刺穿他心脏的痛苦。 强烈的污染气息仍旧在他心室附近徘徊，等待着将其重新剖出、放到天平上称量的时刻。 深吸了一口气，山下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必须要快。” “徐向阳那个家伙的胃口很大，一开始就是序列二。我也没有办法确信他之后到底会要些什么，恐怕会远远超越我的能力。”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制约徐向阳的手段、就没有办法让他给自己回避阿努比斯的注视。 届时他就只能乖乖等死。 因此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个能够使用那面古镜的人。 唯有这样，他才能够寻找到免除这份注视的可能性！ “看起来之后要稍微怀柔一些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山下若有所思地想着：“之前将其他人逼得太狠，所以那些家伙可能还会将信将疑。但之后，如果我放出一些我受伤了的传闻，那些人恐怕就按捺不住。” 这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嗯，就是之后还得好好考虑一下后续的补救措施…… 就在山下沉思的时候。 下一秒，一个人敲了敲他房间的门：“大哥！” 那个人的声音扭曲，似乎隐隐有些语无伦次：“我觉得你……应该要出来看看。外面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闻言。 山下抬起头，看向了门外。 说话的人他很熟悉，是他的心腹之一。平时性格很沉稳，基本上不会表现出多余的情绪波动。 但眼下，这个平素稳重的人此刻也陷入了一阵茫然和惊惧。 这让山下有些好奇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打开房门：“走吧。” “带我去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闻言，那位手下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直接带着山下，朝着避难所外面而去。 骑着某种驯化过的污染生物，他们穿行在滚滚黄沙之中，卷起来的尘沙淹没了旁边的白骨。 在一路疾驰之后，山下抬起头。 这个时候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位手下会表露出那样奇异的情感。 因为此刻，在目所能及的天空之下。 一个瑰丽的、宛如琉璃一般的世界，正高高悬挂在天穹之上。 在那个世界之中，能够看到无数稀奇古怪的人物。有涂抹着厚重腮红、红唇如烈火荡漾的宫装夫人，也有戴着高帽子的瘦削男人，更有无数形态奇诡、花里胡哨的动物。 在这些生物的身上，每一个都带着强大、原始的污染气息。 山下毫不怀疑，其中的某些动物甚至远比自己还要强大。 那是……比自己所处时代还要古老的存在。 是由禁忌知识而衍生出来的……奇境！ 下意识勒紧手中的缰绳，仰头看向天穹的山下，眼神里满是思索。 周围的人几乎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差点翻身跌落而下，唯有他握住绳子的手又稳又沉。 道理也很简单。 在亲眼见识过那诡异奇谲的“地狱”景色之后，眼下天空的“幻境”与山下而言，逊色了不止一个层次。 那个地狱是能勾动人心最深层次恐惧的密境，而空中的那个琉璃城？ 不过是一群污染生物、禁忌物、超凡者居住的，有一个“避难所”罢了。 “甚至都远远比不上那位阿努比斯啊。” 山下喃喃自语着。 但他还是保持沉默，等待着天空之中异象的结束。 好半天之后。 像是完成了什么事情一般，天上的琉璃城如同清晨的白雾一般，缓缓散去。 那些原本立于云端之上的各种奇怪生物，也随着城市的消失而渐渐隐没进蓝天之下。 唯有一只看起来颇为奇怪的兔子探出头，朝着地面上看了一眼。 那只兔子身上穿着奇怪的藏绿色正装，单片眼镜悬挂在鼻梁之前。而在它的手中，一个精致的银色怀表在它手中指针跳动。 随后，山下感觉到它似乎朝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但很快，那只兔子也消失在了云层之后。 只留下山下一个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而很快。 一声惊呼，从远处传来：“大哥！” 山下顺着那个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弟指着地上某个地方：“人……” 小弟咽了一口唾沫：“这里多了一个人！” 闻言，山下驱策快速走到那个落下来的人身边。 他一眼就看到了有个孩子躺在黄沙地上，像是昏迷了。 从污染兽上下来，山下弯下腰、将那个孩子缓缓抱起。 金色的长发宛如瀑布一般落下，虽然脸上掺杂着些许黄沙，但山下却仍旧能够窥见这孩子精致的侧脸。 身后的那些小弟们胆战心惊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是女人。” “怎么出现的？” “是什么污染生物？” “感觉不太对劲，身上好像有污染的气息，难道是禁忌物？！” 耳边传来小弟的窃窃私语。 而山下却是伸出手，轻轻拨开这个女孩额前垂落的头发。 片刻之后。 他抱起这个孩子，然后重新爬上自己的污染兽。 看着身后的小弟，山下的嘴角微微一勾。 “不需要继续去找合适的人选了。” 在小弟们茫然的视线之中，山下轻轻按着那个女孩的头，然后缓缓说道：“我已经找到了适合当我义子的人。” (本章完) ------------ 第六十四章 红色棋子的力量 为自己泡了一杯绿茶，陈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此时手机上显示着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这本该是人们熟睡的时间，但此时的陈清却仍旧无比清醒。 随着晋升到序列九之后，他渐渐地也不怎么需要休息和睡眠了。 那股炁比起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用，就算好几天不睡、他都能够用炁来调养自己的身体，达到跟休息差不多的效果。 不得不说，就算是废土修仙、但总归也还是修仙。 齐家那些人的确是在把功法按照着修仙的路子去推演的，连“辟谷”都快要做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晋升序列八时候，那个斩元婴到底是怎么个斩法……” 叹了一口气，陈清觉得实在难搞。 将绿茶一饮而尽之后，他直接从旁边拿起一个头盔，随后罩在自己脑袋上。 把仓库的门彻底锁上，陈清缓步走到门外。 在他家的外面，停靠着一辆摩托。 这是前不久陈清拜托他那位同样深陷“禅雅诅咒”的朋友陆明诚送的。 虽然因为明信片的事情而心情不安，但是在得知陈清需要一辆载具的时候，陆明诚还是很大方地将他家里暂时用不上的摩托送给陈清。 按照那个家伙的意思是，他反正距离死亡也不远了，那还不如放纵一点。 陈清甚至还怀疑，要不是因为家里还有人，陆明诚都想要和之前的自己一样挥霍掉自己所有的财产了。 “看起来收容组织没有找上他啊。” 摇摇头，陈清决定暂时不去想这种事情。 不管收容组织那边怎么想的。 至少他们对于现实世界的认知都要比自己来得丰富，所以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相比较那个底蕴丰富的组织，陈清如今的手段却相当薄弱了些。 他如今倒是中远程、近程、远程的禁忌物都有，但威力都算不上强。之前威慑收容组织，用的还是那枚仙丹。 这可不适合自己“真理”扬名的打算。 真理怎么能这么孱弱呢？ “也正因为我手段不显，所以才会出现山下那样胆敢对真理有所觊觎的家伙。” 骑在摩托上，陈清在心中想着：“这对我来说是个坏消息，因为虽然不一定人人都和山下那般贪婪狂妄，但他们肯定也会觉得真理虚弱，能够谋求更多。” 在经过山下的时代之后，陈清知道了、并不是所有潜在契约者都是李长生，科林，齐禄这样友善的存在。 同样也有山下这样贪婪、残暴的家伙。 而被这样的家伙入手，如果让他们知道真理孱弱，那么难保他们不会产生某种想法。 就像是山下企图谋求陈清故意放出来的禁忌知识一样。 可，他也不可能一直依靠“诱惑”这样的方式。 但凡有人冷静一些，不再去追求眼前的利益，而是长远布局、企图将真理的力量收归己有。 那么陈清可就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了。 尽管他也不知道古镜的力量到底会不会被人觊觎。 但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 更何况如果能够展现出自己的手腕，那么真理就越有名，而愿意向真理祈祷的契约者也就更多。 这也代表着古镜之中的画面就会出现的更多。 因此这对于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陈清才要乘着夜色出发。 因为他需要试验一下自己最近获得的禁忌物。 尤其是那个迄今为止最让他胆寒、也最让他激动的玩意儿。 那一堆红色的象棋！ 摩托一路骑行到市郊外。 此时因为很晚了，所以路上基本没有多少人，陈清也就没有想着隐藏自己的踪迹。 他也不担心自己可能正在被人监视。 目前禅雅那边还在被收容组织盯着呢，如果他们敢监视自己、那么就等着被一窝端吧。 至于收容组织？ 他们倒是有可能，但队长已经提前打过包票了。 按照他的意思，只要陈清还在江汉市，那么他就有充分的自由。 对此陈清表示感谢。 他知道队长想要什么，而他也不介意有机会去帮对方一把。 比如说，找找“真理”之类的？ 这么想着。 在一阵飙车之后，陈清一路来到了没什么人的公园。 这里距离市中心相当远，连最近的小区都要开十几分钟的车才能到。 更何况此时还是凌晨，就更不可能有人还在这附近闲逛了。 不过保险起见，陈清还是用感知扫描了一下这附近。 他沉下心，将自己的炁向四周展开。 当晋升序列九之后，他的感知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 如果再有人当着他的面射击，那么陈清都不需要去看对方抬手的动作，更不需要预判。 他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弹头上，随后将能够用刻刀将发射的子弹斩成两截！ 这就是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鸿沟。 序列九的超凡，就已经和人类相当于两种存在了。 放下头盔，陈清深吸一口气。 “那么，开始实验吧。”他自语道。 很快，数个红色的棋子就这么一一被他排列出来。 而在拣选了一番之后。 陈清最终捏住那枚红色的“兵”。 将这个东西放在手中，陈清眼神深邃。 随后，他将这枚棋子放得离自己远远的。 这是担心这玩意儿出现之后第一时间对自己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目测了一下距离以后，陈清伸出手。 在他的动作中，炁随着指尖宛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随后尽数沉入那枚红色的棋子里，宛如水滴落入瀚海。 “嘶……” 仅仅只是尝试了一下之后，陈清就确定了、要使用这枚棋子所需要承担的代价相当沉重。 那枚“兵”正在以黑洞一般的吸力疯狂吸取他的炁，像是要把他彻底吸干一样，不给他留下一丝余地。 “初步估测一下，我估计只能够召唤两秒钟，就会因为禁忌物的负担而被污染。” 收回自己的炁，陈清面色复杂。 经过刚才的测试，他明白了自己的确能够使用这枚红色棋子。 但相对应的，使用棋子的代价也远远超越自己所想。 一旦他投入自己全身的炁，那么的确能够召唤出红色的“兵”。但是在两秒钟之后，污染就会将他的身体、思维扭曲，让他多长出几只手，或者精神崩溃而死。 而这是此前那些禁忌物都做不到的。 哪怕是最危险的刻刀，也需要陈清长时间使用，才会对他造成影响。 而这枚棋子竟然只需要两秒…… 甚至于这还只是“兵”。 如果“车”、“炮”、“马”呢？ 陈清根本不敢想。 恐怕他身上全部的炁都没有办法负担得起使用禁忌物，就会因为负担而彻底被污染。 序列九想要接触这么可怕的禁忌物，还是太早了！ 叹了口气，他将这枚棋子捡起来：“不过两秒真男人也不错了。” “没准儿未来还真出现两秒钟就能够逆转战局的情景呢？” 别的不说，这个兵相当于序列四的存在。 在关键时刻把这个序列四拉出来，那也是相当恐怖的底牌啊！ 在现在的时间节点，除了禁忌物。 陈清还不相信有什么智慧生命具备序列四的力量。 所以，他现在相当于拥有了两秒的序列四威慑。 这么想着。 突然之间，陈清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嗯？” 他抬起头，朝着某个方向看过去。 此时，序列九强大的感知正在朝着他微微预警。 这个预警的意义很明确。 那预示着陈清观察的这方圆一公里以内。 正在有人闯入其中。 —— 凌晨四点十五分，大部分人都睡着的时候。 一个人正拿着手机，胆战心惊地行走在黑夜之中。 远处似乎有乌鸦盘旋在夜空之中，漆黑的身影在路灯下时隐时现，宛如迫近而来的阴云。 此刻的公园看起来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渊坑。 而一个无知的人类，则一步步朝着坑底的方向迈进。 轻轻地走在草皮上，闯入者深吸一口气、之后用结结巴巴的声音对着手机说道：“我我我我……我现在已经进来了。还还还还有什么要求吗？” 话音落下，片刻以后。 一个慵懒的女声从手机里传来：“嗯，不错，勇气可嘉。” “那么接下来你就进去拍摄吧，别忘了，我们是你唯一的希望。” “如果真的想要实现你的心愿，那么就听从我们的要求吧，齐思勰。” 说完这句话之后。 手机对面的人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只剩下闯入者苦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片刻之后，他颤抖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一道明亮的光路照出来，笔直地宛如撕裂黑夜的利剑，一直延伸到公园茂密的苍朽古树前。 然而这却没有让他感觉到安心，反而只有害怕。 “呼，呼……” 压力迫使着他开始喘粗气，粗重的声音在寂静夜空下显得如此明显。 像是在纠结一样。 最后，这个闯入者还是咬了咬牙。 朝着公园更深处迈开脚步。 而当他的鞋子踩踏到坚实地面的瞬间。 一团明亮的火焰在他视线尽头猛然燃烧而起！ 随后，赤色的火苗顺着树木蔓延开来，将手电筒照射到的那株古树顷刻之间点燃。 在森然烧起的火焰之众。 戴着面具的人提着一盏油灯，朝着他缓缓抬起头。 “就是……” 那个戴面具的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钟。 “噫？！” 在看到那个人影之后，闯入者，或者说“齐思勰”发出了一声尖锐到几乎让人怀疑他嗓子是否安好的悲鸣。 紧接着，他就不受控制地身体摇晃。 身体朝着地面重重跌落而下！ 连一瞬间的反应都没有。 他就这么晕了过去。 只留下对面的面具人站在原地，提着油灯。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戴着面具、但此刻的面具人看起来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 好半天之后。 面具底下才传来一声哭笑不得的感叹。 “……搞什么啊？” (本章完) ------------ 第六十五章 真理使徒一族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一阵清脆的手杖点地声音之中，齐思勰悠悠转醒。 刚一苏醒，他就发现自己似乎被人拎着衣服。 从他的背后传来一阵很明显的拘束感，像是有谁捏起他衬衫的一角，然后就这么将他提了起来。 他就这样悬浮在空中，缓缓移动着。 而在他的正前方。 那个将他吓了个半死的面具人仍旧在那里站着。 只不过这一次祂不是正面对着人，而是转过身、抬起头，像是在仰望着漫天的星空。 片刻之后。 像是察觉到了齐思勰的苏醒。 他身后那被人揪着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不见。 仿佛后面什么都没有一样，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就这么跌进柔软的草地之中。 而随着他落地的，还有一个平静的声音。 “人类之中曾经有过一个哲学家说过，有两种东西，我们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所唤起的那种越来越大的惊奇和敬畏就会充溢我们的心灵。” 像是对于这句话颇为赞扬，白面具转过头，对着齐思勰轻声说道：“那就是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法则。” “我很喜欢这句话，虽然它如今被用得有些多了，但很多时候正是因为其中蕴含思想的美和意蕴，才值得时间的考验。” 转过身，白面具正对着闯入之人。 祂一只手提着手杖，另一只手举着油灯、像是将光撒到前面，以杖剑指引前路一般站在原地，将时间分成明暗两道线。 在祂的身前是现实，而在祂之后、则是过去与未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齐思勰总是感觉自己的眼神似乎正在被漩涡一般的东西所扭曲。 仿佛一团被污染的颜料涂抹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不清面前的图画、只有模糊和混乱。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 因为面前的白面具举起了祂手中的油灯。 “这里前不久产生过扭曲现象产生了些许污染，而人类不能长时间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 祂淡淡地说道：“无论你所求是为了什么，如今都不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且退去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 祂就这么转过身去，提着油灯缓步走入黑夜之中，没有一丝停顿。 在祂的身侧，那团差点把齐思勰吓到的火焰宛如精灵一般靠在祂的身旁，围绕着祂上下翻飞。 这种诡异的超自然现象，是齐思勰此前从未看见过的。 所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请留步！” 三步并作两步，齐思勰直接朝着那个人弯下腰：“您看起来很厉害！求求您，倾听一下我的祈求！” 他对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低着头：“无论您需要什么，我都会尽可能去收集！只求您听一下我的要求，哪怕不答应也无所谓，只是听一下就好！” 说着，齐思勰的脑袋埋进泥土里：“求求您……” 泪水顺着鼻子流下，一点点没入漆黑的泥土里。 鼻尖抽噎着，混杂着土腥味的气息没入鼻腔之中，让人相当不舒服。 但他还是这么趴着，没有动弹一下。 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遇到的那些怪事，唯有超自然力量能够解决。 此前那个打电话的女声也是如此。 面前这个看起来颇为古怪的白面具……亦是如此！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齐思勰就会去争取。不论这可能会将他导至末路，还是灭亡。 好半天之后。 一股无形的力量传来，轻轻扶起了面前的齐思勰。 白面具站在远处，正对着他、眼神之中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唯有平静。 “交易的要求是等价，从没有只是获取、而不付出的道理。” 听着这句话。 齐思勰的心中猛然一跳。 这句话的意思是…… 果不其然。 下一秒钟，白面具看着齐思勰，淡淡地开口说道：“不过开口的机会当然是谁都有的。” “交谈是人们自己的权益，没有任何人能够剥夺。所以，伱姑且说说看吧。” 祂轻轻点落手杖。 随后，扭曲的力量开始向四周蔓延。 而齐思勰的故事，也缓缓开始了叙述。 他的故事相当普通。 至少对于陈清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大众的故事。 按照他的说法，他母亲、一个为了他操劳了大半辈子的人，因为某种怪病而躺在床上，常年昏迷、没有意识。 为了治疗自己的母亲，他和他有钱的父亲满世界追寻任何可能的希望，想要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案。 而在某一天，他的父亲高兴地回家，满脸神秘地告诉齐思勰，说他找到办法了。 “你妈的病是因为灵魂太弱，这是教祖大人亲口告诉我的。” 齐思勰现在还记得当初父亲的表情有多么诡异：“所以我们只需要尽可能地收集灵魂，然后将它们填补到你妈的身体里，就能够补足她的灵魂！” 说完这句话之后。 他的父亲就开始满世界寻找所谓的“灵魂”。 但无论他们怎么找，都始终没有办法找到。 就在他们两个人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 那位教祖再次出现，并且给了他们一个“好消息”。 据说在那些曾经发生过异常现象的地方，有很大几率能够找到传说之中的“灵魂”！ “如果能够找到看起来就很奇怪，并且能够让人精神扭曲的东西，那么就代表着上面存在着特殊的魂灵。” 教祖大人严肃地说道：“你们需要第一时间将它带到我这里，我会用秘法将其净化，然后制成精纯的药剂。夫人如果饮下，想必很快就能够好转！” 因为这句话，所以齐思勰父子两人迅速开始行动。 他们游历在世界各个地方，寻找着可能发生灵异现象的地点。 “之前我听说江汉市发生了异常的大爆炸，所以才偷偷过来。然后教祖大人那边说，这里可能有类似的异常波动，所以我就来到了这。” 盘腿坐在地上，齐思勰心情低落：“不过即便是我找到了那么多灵魂，我的妈妈还是始终没有任何好转。教祖大人一直说，可能是因为我找到的魂魄还不够纯净……” 听着他说的，陈清都惊了。 因为他分明就听出来，面前齐思勰说的那些灵魂…… 分明就是禁忌物！ 那个所谓的“教祖大人”根本就是在利用齐思勰他们去寻找禁忌物，并且自己收集起来！ 但为什么对方要找齐思勰去做这些事情？ 那些收容组织呢？为什么没有制止这一切？ 很快，齐思勰就给了他答案。 他说，自己从小体质就相当特殊。他似乎有着能够“看到”灵魂的能力，经常可以感觉到某种异乎寻常的扭曲感觉。 而这种体质，他和母亲都有。 “因为我能够观察到鬼，所以我可以在它还没有成型之前、就将其收集起来。” 齐思勰说道：“不过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那些鬼都不够精纯。但是教祖大人不让我们去那些明显鬼气很明显的地方，说那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到这里陈清就明白了。 那个教祖，是在利用齐思勰去收集那些未成形的禁忌物。 这些禁忌物还没有彻底诞生，也就没有引发异常现象，所以连收容组织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被发现。 而他们还严令齐思勰不能够前往已经成型的禁忌物附近，故此避免他们和正在进行收容活动的组织接触。 而这一次，他们可能是感觉到了棋子的波动，但是却没有被陈清彻底激发、所以误判了，认为这是还没有诞生的禁忌物…… 想到这里，陈清看向齐思勰的眼神有些变化了。 “一个能够观测到污染的人类？” 他的眼神深邃：“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体质，但他既然能够有这么敏锐的污染感知，甚至超过了收容组织的异常指数……” 那么恐怕，他和某个污染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如果发散的想一下。 或许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秘密。 正是这个世界不久之后会被污染彻底破坏，迎来“大灾变”的起始？！ 怀着这样的念头。 陈清的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增幅灵魂么？” 他想起自己家里的那道佛跳墙，嘴角微微一勾。 别的不说。 但如果真的是灵魂方面的问题。 那对于自己来说似乎还真是手到擒来？ “而且齐思勰的意思，他的家里似乎还挺有钱？” 如果自己运作得当，那么或许还能够劝导齐思勰的家庭，去完成一个目标。 那个目标就是……在未来，建立一个能够抵御得了大灾变的避难所！ 陈清一直猜测，既然人类没有彻底灭绝，那么或许就有一种机会、能够让某些人存活下来。 而这些存活下来的人。 或许就能够在未来，成为“守护者”，或是“使徒”一样的存在。 他们知道真理的秘密，也会去宣扬真理的秘密。 如此一来，就能够避免古镜再次落入山下那种人手中，而自己却没有办法。 因为总会有受到感召的使徒，愿意去将古镜夺回来。 而且这对于这个小年轻也是好事。 毕竟避难所这件事真要成了，那他们的后代就能安然度过污染的大灾变。 不过这毕竟只是一个猜想。 “还需要尽可能完善一下。” 看着面前懵懂的齐思勰，陈清在心中微微颔首。 “先去未来看看，是否存在着这么一个可能性吧！” 而且这个未来的时代，最好距离灾变越早越好。 很快，陈清就有了主意。 “也不知道山下那个家伙，有没有收集到足够的情报。” 捏着手杖，陈清若有所思：“如果他搜集到的情报足够有价值，那么新一轮的交易、应该也能够展开了。” 月票欠更两章……我明天会补上 怎么突然这么多月票啊，我人麻了 (本章完) ------------ 第六十六章 看起来你决定好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 在滚滚黄土的避难所之中，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道路的尽头。 他手上拿着一个灰扑扑的破布娃娃，看起来似乎是许久之前的造物，原本鲜艳明亮的衣服上早已沾满尘埃，宽大的裙摆也只剩下小半截。 唯有娃娃那颗纽扣一样黑亮的眼睛仍旧散发着奇异的柔光。 将娃娃捏在手中，中年男人宽慰地看着自己的对面。 在他的正前方，一个金发的少女正小心谨慎、一步一步朝着他这里缓缓走来。 少女的模样不过十一二岁，还完全是一个孩子，但眼神却意外地坚毅、仿佛一个经历了许多之后的成年人。 她的腿似乎有很大问题，前进时候的步幅非常小。而且每当脚尖点地的时候，她的脸上都会闪过一丝明显的痛苦。 这也很正常。 毕竟一个正常体型的女孩从“天上”掉下来，不死都堪称奇迹了。 是的。 眼前这个女孩就是前不久从空中琉璃城虚影之中掉落而下的人。 而站在她对面的，则是这个避难所当之无愧的“大哥”——“猎人”山下。 微笑看着对面不断努力的女孩，山下的表情宛如老父亲一般欣慰。 自从他接到这个孩子之后，真的如同父亲一样照顾她。为她治疗，为她解闷，更是带着她出去排解心中的忧郁。 虽然一开始这个女孩对于山下还很有防备，但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态度实在是太过真诚，而且看起来也真的没有其他图谋，所以女孩也渐渐敞开了心扉。 她告诉山下，她的名字叫“爱丽丝”。 是从“仙境”之中被赶出来的。 但是为什么会被赶出来，仙境又是什么地方，她却始终不肯多说一句。 仿佛是仍旧对那个地方存有留恋一般，即便山下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柔，但女孩却仍旧在心中为那个曾经的“家”抱有一丝期待。 没有人会对其他人说出自己家的信息，除非那个人真的值得全方位的信任。 而对此，山下当然是毫不在意。 他只是拍着对方的脑袋，然后对着其他人当众宣布，爱丽丝会是成为他女儿的人。 “我会全心全意对待她，将她看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山下严肃地说道：“任何人胆敢对她动手的，就是在向我挑战！” 此言一出。 全场一片哗然。 山下的宣言不仅仅是让砺心会的人一脸懵逼，也让外面其他避难所的人大跌眼镜。 他们虽然知道山下想要收一个义子，但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收的竟然还是一个女儿。 “义子”还好说，毕竟如果孩子养大、未必不能成为继承人。但是一个女儿…… 虽然也不是没有女性领导的避难所，但是在砺心会这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地方，一个看起来柔弱、精致的女孩……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山下是打算搞什么新的Play了。 还可能是相当禁断的那种。 但是山下却自始至终地，像是对待真正的女儿一般、呵护体贴着爱丽丝。 如同真的成为了一个老父亲，山下在闲暇之余会将自己所有的时间全部贡献给自己的“女儿”。 就像是现在，为了自己女儿双腿的复建而放下手头繁琐的工作，特地在避难所里空出一部分空间。 当爱丽丝逐渐走到他面前的时候。 山下眼里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他将手中的布娃娃递到爱丽丝的面前：“给，这是你努力的奖励。” 在他的手中，那个破布娃娃虽然很丑、但却依旧用明亮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而爱丽丝也开心地接过那个娃娃。 尽管这个娃娃真的很丑，但这是自己的“父亲”送给她的，很值得珍惜。 随后山下伸出手，将爱丽丝抱在自己腿上。 而爱丽丝也乖巧地靠在山下的身上。 此刻两个人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是一对父女。 好半天之后，爱丽丝抬起头。 “父亲，”她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是问话的方式却颇为早慧，“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曾经从天上那个琉璃城掉下来，所以爱丽丝的年纪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心理却一点都不幼稚。 不过即便是如此，她到底也还是一个孩子。 她能够感觉得到山下对她的真诚，这种温柔的态度对她而言是从未有过的体验，那是“亲人”一般的关怀。 而在琉璃城里，她从未感觉到过类似的情感。 所以，作为一个缺爱的孩子、她在山下这里感觉到了类似“父爱”的填补。 这也是她如此快就对眼前这个男人敞开心扉的原因。 但她也和外面的人一样有些忧虑。 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人这么好？ 而对于这个问题。 山下面带微笑，用怀念的声音说道：“爸爸的原因啊？其实很简单。” “因为你和爸爸的这一切，都是天定的缘分。” 他伸出手，揉了揉爱丽丝的头发：“原本爸爸就想要找一个孩子，然后这时你出现了，而且还是如同水晶一样纯净，完美符合我的意愿，爸爸当然很开心。” “而且伱对于爸爸而言简直像是命运转折点一样，在此之前爸爸虽然过得虽然也可以，但总归是差了点什么。而在看到你之后，爸爸确定了到底缺少的是何物。” 凝视着爱丽丝的眼睛，山下声音柔和：“那就是一个‘家’，一个‘港湾’。” 看着山下的眼睛。 爱丽丝没来由的感觉，对方说的是真的。 而这也恰恰击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时至今日，爱丽丝仍旧眷恋着“仙境”，那个她所认为的家。 而山下也同样是为了寻求一个家，而找到了自己。 或许真的如同他说的一样，这就是天定的缘分。两个离家而去的人，注定会因为对于那个温暖地方的渴求而逐渐走在一起，如同父女一般扶持走下去。 这么想着，爱丽丝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山下。 而她的父亲也将她抱住。 然后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两下肩膀。 如同在称量她心脏的重量。 —— 看着已经睡下的女孩。 山下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 他拿起那个破布娃娃，然后伸出手。 将娃娃脸上那两个明亮的纽扣粗暴地扯了下来：“这种情感‘毒药’完全够了。” 将那两个重新贴着自己的衣领，山下整理了一下衣服。 然后他缓缓从房间里退走。 此时门外早就已经有小弟正等着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奇怪的喷雾。 看着那个小弟，山下轻声说道：“继续加大剂量。” 闻言，小弟点点头。 随后用手中的喷雾器，朝着房间里继续播洒。 一股粉色的烟雾缓缓氤氲在房间之中。 它们缓缓膨胀开来，朝着小女孩的鼻腔里而去，并且逐渐没入她的体内。 而随着烟雾的充盈，女孩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快乐的微笑。 看着眼前这一幕，山下微微颔首：“不错。” “这样的话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成为我的‘女儿’。” 看着避难所之外的天空，山下悠然叹息：“想要找到一个心思这么愚蠢，就像是从没有经历过苦难的种子，可是相当稀缺的啊。” 所以他之前并没有欺骗爱丽丝。 他是真的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的。 因为这样一个女儿，能够给他带来无穷的利益。 老实说，原本山下都觉得相当棘手了。 毕竟根本没有多少合适的，能够符合他那个“三角”标准的人选。 但是没想到天空之中会掉下来一个女孩。 在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山下就确定、那是最完美的人选。 理由很简单。 那孩子很明显是被赶出去的，这也就代表着她此刻内心空缺的厉害。而且被赶出去，也代表着她没有其他任何依靠。 这就代表着她是一个“白纸”一样的存在。 更何况之后苏醒，她那清澈的愚蠢，也让山下意识到——这个孩子过去或许真的是在象牙塔一样的地方生活着。 而这样一个存在，想要在如今的废土之中找到，几乎不可能。 但同时，她也是最适合参与到自己计划的目标。 “这样的个体和真理进行契约的可能性很大，毕竟真理看起来更倾向于和守序的对象进行契约。” 匆匆赶往某个房间，山下低头思索着：“而且这样的家伙如果投入了感情，就绝不会背叛我。所以这也代表着如果我和她关系良好，那么她也愿意依靠真理而为我牟利。” 如此一来，自己就能够获得不仅仅是躲避阿努比斯的办法。 假如时机成熟。 那么依靠爱丽丝，山下更是能够绕个弯子从真理那里获得自己想要的禁忌知识！ 想到这里，山下深吸一口气。 唯一可惜的是，爱丽丝暂时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她仍旧对着那个仙境留有眷恋。 而山下又不能强行逼迫她去行动。 所以现在只能够等待。 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山下的眼神阴暗。 “还是得去找……那个家伙吗？” 在一阵压抑的喘息声音里。 最终，山下还是伸出了手。 然后按照此前那个家伙给自己的“仪式”，开始布置。 而一边布置，山下一边若有所思：“需要在镜子面前举行的仪式……” 这个家伙，当真是僭越啊。 一边给手头的东西布置完毕。 片刻之后，当那个奇异的仪式成型时。 无形的炁开始涌流，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开始散播开来，缓缓搅动着面前的空气。 当周围的气流彻底被激化之后。 面前的景象仿佛发生了又一次变换。 当山下抬起头来的时候。 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身处于那个阳光温暖的房屋之中。 而是重新置身于前不久，他拼命逃窜、猩红如血的……诡异世界！ 白骨森森，腐肉堆聚如山。火焰熊熊燃烧，亡者在深不见底的坑洞之中凄惨地哀嚎。 而在那座庞大、恶臭的肉山面前。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在山下的耳边。 “看起来你做好了决定？” 听着这个声音，山下抬起头、循着声音望过去。 背靠着腐烂恶臭，苍蝇纷飞的肉山前。 徐向阳苍白的脸上，那让山下无比忌惮的微笑一点点勾起。 (本章完) ------------ 第六十七章 你是我唯一的手段，我是你的救命稻草 两个男人就这么对峙着，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面无表情。 在他们的身侧，腐臭的苍蝇上下纷飞、森森白骨在远处行军，宛如苍白的洪流碾压着熊熊燃烧的地狱。 火光映照着两个人的脸。 片刻之后，还是山下先开了口：“我很难相信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坦诚：“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在这样的场合、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其实相当薄弱。” 对此，徐向阳笑了：“是啊，的确如此。但你有什么办法呢？” 他指着山下的胸口：“除了我之外，伱又有什么其他方式能够躲避阿努比斯的注视？除了我，你又有什么办法穿行于地狱和现实世界？” 看着山下，徐向阳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这不正是你回来的原因吗？因为你清楚地知道，我就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 听着他的话语。 山下的脸上反倒是带上了些许笑意：“不。” 他缓缓走到徐向阳的前面，双眼直视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在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首先、我想我搞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和我相比，其实你的情况更加麻烦。” 中年男人那张儒雅的脸上满是温和：“因为你既然有着能送我离开这里的手段，那么你本人也当然有机会离开。我不认为能这么轻松把人送出这个‘地狱’的，却不会给自己留什么依仗。而且，你还有办法将我再次送到这里，更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你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而不是不能。” 听着他的话。 徐向阳脸上的表情，也越发阴沉了起来。 而这让山下忍不住露出了胜利一般的淡笑。 他转过身，看着那仿佛置身于火焰世界之中的无数幽魂：“再结合你之前说过的，你是因为欺骗了真理、所以被投到这个地方。我想你这个‘欺骗’，大概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以至于哪怕你能够遮蔽阿努比斯的视线，却仍旧不敢离开这个地方。” “因此比起我来说，其实你的处境更麻烦。” 转过身，山下平静地开口：“你想要询问序列二的知识，是因为你是序列三吧？你是想要通过晋升，来破开面前的境地。但你又不能主动离开，所以你只能找人帮你收集信息。” “而想要堕入地狱的条件姑且不提，从你看到我就这么火急火燎之后、我就猜测，大概很难有像我这样的人正常穿行在地狱之间。不然，你也不用这么急切就跟我谈交易。所以综上所述……” 手指虚点在面前的徐向阳身上。 山下终于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就像你说的，你是我唯一的依仗、而我，也是你唯一的稻草！” “除了我之外，你恐怕找不到其他人能够帮助你搜集情报的了！而找不到情报，你就得一辈子躲着真理之主！”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 听到这里的徐向阳终于忍不住，面沉如水，脸色阴暗。 此时此刻的情景和山下刚进入地狱时候截然相反。 那时候是徐向阳面带微笑，而山下脸色阴沉，如今两人的表情反倒是变了。 唯一不变的，是两个人那平静的心。 好半天之后。 徐向阳才缓缓说道：“看起来是我太急了。” 说着，他无奈似的摊开了手，然后直接坐在旁边堆起的尸山之上：“哎呀，是因为一个人呆太久了、所以在看到有正常人出现之后，一时半会儿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吗？” 叹息着摇摇头，徐向阳的脸色似乎颇为懊悔。 而山下则是挂起亲和的微笑。 他也不管旁边肮脏的血海，直接坐在徐向阳的旁边：“所以我们两个人其实是一边的啊。” 他朝着徐向阳伸出手：“你是我的唯一希望，而我则是你的救命稻草。这样来看，我们难道不是天生的盟友吗？” 在这片枯槁血腥的尸体之山上，那只手显得是如此白皙、突兀。 而山下的话语里，藏着和这燃烧火焰别无二致的血腥气：“比起其他人而言，我们不会背叛彼此。至少在找到替代方法之前，我们根本没办法离开对方。除非你想要被真理注意，阿努比斯重新看向我。” “还有什么比手中握有对方的性命，更加稳固的盟友关系呢？” 闻言。 看着面前那只伸过来的手。 徐向阳沉默了片刻之后，脸上也重新挂起了微笑。 “你说得对，”他伸出手，“的确，没有比这个更加牢固的……合作关系了！”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个人彼此对视。 眼神里是一样的友善。 如同真的将对方视作自己“唯一”的盟友一般。 很快，山下和徐向阳同时收回手。 “那么既然现在是盟友了，就让我们来聊聊彼此的情况吧。” 这次是徐向阳先开口：“毕竟我在这里藏了不少时间，所以对于外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如果你愿意和我交换情报，那么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一些信息。” 对此山下当然是乐见其成。 他也猜出徐向阳恐怕在这里呆了有些时日了，再加上对方的外形装束和避难所附近的样式差距很大，所以恐怕不是他那一旮旯的。 因此他也很期待能够从对方那里获得情报，只要不是太过关键的：“没问题，你想要问什么。” 很快徐向阳就抛出了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时候？” 山下回答得很快：“如果你是问时间，那么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其他地方或许有类似的年表记日，但我那里却没有。” 山下脸色平静：“因为那里是世界上最混乱、最零碎的地方，无数避难所位于黄土上，没有统合成一个强有力的联邦。各个避难所的人只顾着内斗，和外界几乎没有交流，自然也就没有纪年的习惯。” 听到这个回答，徐向阳的眉毛轻轻一挑。 他上下打量着山下，语带笑意：“看起来你对于你那边有自己的打算？” 对此，山下回答得也很快。 大概是因为这并不算隐秘，所以他说的很痛快：“当然。” “分散的避难所只能够带来争斗，更何况那里还有各种恐怖的污染生物。每一段时间死在我那儿的人类，都本该是重要的资源，但他们却被白白浪费了。” “所以我想要统合所有的避难所，建立一个联邦。这样，人类才有在那个地方生存下去的立足点。” 说着，山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在他的手心之中，无数剑伤刀痕是如此狰狞。 这都是他征战多年的“奖章”。 对于山下的回答，徐向阳不置可否。 他很快就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们那边有多少位序列二？” 这个问题倒是让山下停顿了片刻。 不是在忌惮，他只是在回忆着自己曾经的认知。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确定。毕竟序列二贵为圣人之尊，是无数避难所的底牌，不可能真的全部说出来。” “但在我那儿和其他地区还有联系的时候，听说外界似乎有着十二圣人的说法……” 闻言。 徐向阳张开了嘴，似乎震撼于山下口中的那个数字。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山下：“夺……夺少？!” 看着徐向阳的表情，山下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一阵暗爽：“十二位，怎么了？你那个时候的圣人不是这么多？” 看起来这个徐向阳还真是老古董了，连现在有多少圣人都不知道。 要知道这可都是有些年头的消息了。 而且看他的意思，他那个时候的圣人没有这么多。 所以这也就代表着，眼前这位徐向阳恐怕保底都得有百年不问世事了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 与此同时，山下的心中又悄然升起一股贪念。 “仅仅序列三就能在这里存活超过百年……这家伙的身上，恐怕有着极大的秘密。” 更不用说他能够带人穿梭在地狱和现实之间。 虽然地狱危险异常，连自己身处其中都感觉到那股恐怖的污染。 但如果能够带人在两界跳跃，那其中蕴藏的机缘，也同样无穷无尽！ 如果有办法，要从徐向阳这里套出来他的手段。 要是山下真的有了地狱这张底牌。 那么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他未尝不能够将这些恐怖的尸体、怨灵放出来，然后对他的敌对避难所进行毁灭性打击！ 而另一边，徐向阳似乎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山下，表情相当复杂。 良久，徐向阳才叹了一口气：“变化真大啊。” 他的语气里有些唏嘘：“也是，毕竟都过去……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很快，徐向阳就恢复了先前淡定：“可以，那么现在你开始问吧。” 对于这个机会，山下早已等候了许久。 他看着徐向阳，脸上闪现出斟酌之色。 片刻之后，他朝着对面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缓缓开了口。 “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本章完) ------------ 第六十八章 山下八嘎雅鹿 “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看着徐向阳，山下故意吊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既然已经想好了要谋求徐向阳穿梭的手段，那么山下当然需要对这个世界提前了解。 更何况他也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何地。 他只是因为轻贱了真理之主，随后便被阿努比斯扔进了这个名叫“地狱”的地方。但除此之外这里为什么叫地狱，又究竟有什么意义，他却是一概不知。 这哪里能行。 如果不能通过徐向阳、爱丽丝那边也没有办法，那么山下就得自己决定从地狱之中闯出去。 所以他肯定需要提前搞清楚这里的情况。 他素来谨慎，眼下也不过是他弥补自己计划的一环。 听着他的问题，徐向阳笑了笑：“这里是‘地狱’，是惩戒罪人、轮回死者的地方。” 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鲜血和苍蝇，在如雨点一般砸落的黄泥之中，徐向阳朝着山下眨了眨眼睛：“想不想要在地狱里面转一圈？没什么比在这附近看看更容易提高认知的了，我会尽量带你走安全的地方。” 对此。 山下当然是满口答应：“当然！” 说完之后，两个人就迅速起来、从这满地的尸山血海之中离开。 途中他们经过了无数的白骨，每一具骨骸都带着让山下心惊肉跳的污染。那是如同山岳、浪潮一般磅礴的威势，仅仅只是目视，就能够感觉得到那些森森骨寒生前的伟力。 而对此，徐向阳解释道：“这是过去高序列强者残存下来的灵魂。” 他领着山下向前：“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有无数的强者生灭。而他们的灵魂不会平白消失，就会落入地狱之中，经受审判、苦等轮回。” 说着，他指向前面的一个像是在吃面一样的骨头：“看到没有，那个就叫‘乐宗’。据说他生前是某地的领袖，曾经率人登上过月亮。不过在某天乘坐‘敞篷马车’的时候，被一位强者镇杀，其头盖骨至今还作为圣遗物被他的妻子一族流传……” “那边那个叫做龙卷风，擅长肘击、甚至肘开过其他的机车族战士。成名绝技是‘闪电旋风劈’，可以改变天象，曾经将一只名为罗山鸡的污染生物硬生生肘到凌晨四点……” 听着徐向阳的介绍，山下只觉得大开眼界。 他过去虽然也不算孤陋寡闻，但确实也从未听说过如此多的强者，以及他们的事迹。 而看着这些家伙，山下也确定了徐向阳所说。 这些家伙的确像是过去无数年超凡者留下来的灵魂。 因为在说他们事迹的时候，徐向阳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严丝合缝、听起来不像是编的。 更何况这些强者身上的威压，也的确昭示着这些人生前都不算弱。 而徐向阳的意思，他那个时代的圣人可没有十二位。可如今这地狱之中，山下看到了好多圣人的压迫，那可不就是“历史之中的英雄亡魂”吗？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看着面前这些家伙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曾经登临圣人之境的强者！ 而且他们身上还有着身为圣人时候的余晖！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如果山下能够自由穿行在其中，那么他就有了接近无数圣人的亡魂的机会。 无论是利用这些亡魂报复仇家，还是从这些亡魂身上领悟禁忌知识…… 都是一本万利的！ 但同时山下的心中也升起一个疑惑。 “既然这些人有很多序列二，那为什么你不从这些家伙身上获取序列二的知识？” 他看着徐向阳，表示有些理解不了。 而徐向阳只是苦笑了一声：“你都知道，伱觉得真理之主不知道吗？” “你不要忘了，你是因为违背契约而坠入地狱的。这就代表着真理之主掌握着地狱的权柄，而其号称‘真理’、那么这些亡魂的禁忌知识，当然会被祂所掌握。” 看着远处的天空，徐向阳悠悠说道：“而我想要躲过真理，就必须要祂掌握不到的禁忌知识。因此，我需要到外界去搜索。” 看着徐向阳，山下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对于眼前这个家伙的观点抱有悲观的态度。 要知道，真理之主可是号称“全知”。 想要找到祂都不了解的禁忌知识然后晋升序列二？ 不是没有可能的，但这个可能性太低。 当然，山下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 他很清楚，如果徐向阳真的在这里被困了许久、那么眼下这些想法他不会想不到。 恐怕是因为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自欺欺人。 而他一个徐向阳的盟友又能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只能选择欺骗他啦。 “我肯定会找到的，不用担心，因为我们是盟友啊。” 看着徐向阳，山下真诚地说道，和之前他骗爱丽丝的时候一样。 他这个人别的不一定特别突出，但是在演技方面、他绝对算得上优异。 而徐向阳则是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才笑了笑、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我知道，”他拍了拍山下的肩膀，“我也相信你能行的！FK You，西巴，八嘎雅鹿！” 说了两句山下理解不了的话语之后，徐向阳就转过头、带着山下往地狱更深层次而去。 只剩下山下一个人站在原地思索。 “八嘎雅鹿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这句话好像带点特殊的魔力。 仿佛和他的气质无比贴合一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总有一种亲切、愉快的感觉。 因此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自己说道：“山下八嘎雅鹿。” 很快，淡淡的污染在他的身体内缓缓升起。 与此同时，山下发现自己竟然能够从这句话里面感觉得到一些额外的意思。 虽然说是八嘎雅鹿，可是具体的内容却极为丰富。 像是把原本的一句话经过某种方式加密了，最后说出来的东西和原本的内容不能说非常相似、只能说毫无关系。 就像是山下之前说的这句话，其本意是“我是山下，我是砺心会的会长，也是必将统一周围无数避难所的人。” 是的。 这么长一句话，结果却被用另一种方式演绎出来。 这让山下颇为惊奇。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禁忌知识？” 而且还是相当特殊的禁忌知识！ 因为这种禁忌知识没有产生什么异象，同时却有着对“语言”的干扰作用。 这代表着什么？ 山下并不清楚。 但是作为一个组织的领袖，他却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种知识的优越之处。 因为这种加密通话，可以最大程度节省沟通的时间。 而且如果能够进行改良，让这种加密通话只能够定向传递给其他人…… 那么，这将会是全世界最好的暗语！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山下如获至宝。 “如果能够完全掌握这门禁忌知识，那么砺心会的崛起将无人可挡！” 开玩笑。 一个加密通话，只能够彼此之间进行交流的组织。 这会让任何一个人都感觉到棘手！ 因此他一边跟在徐向阳的身后，一边低声自言自语。 “山下八嘎雅鹿。” “砺心会八嘎雅鹿。” “避难所八嘎雅鹿。” “八嘎雅鹿，八嘎雅鹿！” 吊在他前面的徐向阳：“？？？” 他茫然回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而在察觉到徐向阳回头之后，山下第一时间停止了口中的话语。 尽管他不知道这句禁忌的知识到底代表着什么。 但他可以确信，如果让徐向阳知道自己偷学了这种禁忌的知识，那么恐怕两个人本就脆弱的关系又会产生动摇。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超凡者最重要的三件东西。一个是自己的实力，一个是禁忌物。 还有一个，就是禁忌知识！ 而且禁忌知识某种程度上还要凌驾于另外两个之上。 因为它直接决定了超凡者后续的道路！ 所以偷学其他人的禁忌知识在这个废土之上是大忌。 当然，那种破译之后无害的知识不算。 而山下觉得，这种知识有可能是破译无害的类型。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想让徐向阳知道自己偷学了去。 而徐向阳也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之后、也就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看着这一幕的山下忍不住偷笑一声。 同时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徐向阳八嘎雅鹿。” 他不知道，这句话字面的意思，和他蕴含的意思、是最为契合的一次。 —— 在穿越了凛冽的亡灵荒野之后。 徐向阳带着山下，来到了一个向下的深坑之中。 看着面前的坑洞，徐向阳的表情深邃。 “这里就是地狱之下的地方，”他淡淡地说道，“也就是炼狱。” “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从这里走下去。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炼狱之后，你到底会遇到什么。” “据说死神的亡魂会穿行于其中，收走那些罪人……” 还没等他说完。 下一秒，山下一脸惊恐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等等……” 指着炼狱的中心，山下低语道：“那个是什么……？” 顺着山下所指的方向。 下一秒钟，徐向阳那苍白的脸上一片骇然！ “快他妈跑！”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道，眼神里满是惊恐，和之前的淡定形成鲜明对比。 “是他妈的黑白无常！” (本章完) ------------ 第六十九章 我出来啦，我又回去啦 炼狱就像是一个宽大的漩涡，中心流动着奇异的黑色液体，两侧的泥浆顺着最中央的锋璇点向里涡流。 而在圆形的正中央，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影缓缓从泥浆之中攀升而起。 在看到那两个身影的时候，山下心中一紧。 他刚想要扭过头去问徐向阳怎么办。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身边早已经空无一人。 山下：“？？？” 他的大脑在此刻罕见地短路了一秒钟。 不是，你跑这么快的啊？！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徐向阳刚刚应该是嚎了一嗓子，而那一声怒吼到现在可能都还没有几秒钟。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徐向阳这个杂种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就完成了提示、预警再到跑路的全套流程……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山下怒了：“你他妈！”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儒雅的气质吗，直接朝着徐向阳先前所在的地方怒骂了一声。 在骂完之后，他也转过身。 既然徐向阳那个家伙都跑了，那么就代表着他口中这个“黑白无常”…… 绝对是无比可怕的存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山下还有什么心思继续呆在那个地方？ 他又不是脑残！ 一念至此，他连一秒钟犹豫都没有。迈开脚步，就朝着地狱四方而去。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镜子之外，陈清默默地看着此时的山下。 “很好。” 他平静地将自己手中那几张CG图收起来：“看起来这个家伙应该会在幻境里面纠结一阵子。” “追逐战可是人类天性畏惧的大恐怖，就跟恐怖游戏一样、哪怕火力充足，看到有人突过来还是会吓一跳。更不用说山下现在严重火力不足。” “如此一来，就算是幻境、应该也够他‘体验’的了。” 是的。 从刚才开始山下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超清CG带来的幻境。 这种环境在不久的未来还会造成“黑龙噬月”这般庞大的异象，但归根到底……它产生不了太强大的影响。 先前那两个黑白无常也不过是CG图拼起来的。 至于山下感觉到的那些污染。 那倒是真的，只不过并不是所谓的“地狱”。 而是陈清一刻不停在用禁忌知识，给山下带来污染消耗的错觉。 也就是说，目前山下相当于一个人被困在幻境之中。他需要一边承担来自幻境的恐惧，又要供养幻境所产生的污染消耗和使用古镜带来的负担。 因为种种情况叠加起来，再加上陈清的些许诱导，他很快就深陷所谓的“地狱”之中。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陈清又不可能真的生成一个“无害的”地狱。 依靠禁忌知识的污染，他倒是能够真的出现一个地狱的异象。但这么做之后，这片土地恐怕都得被破坏殆尽。 要知道禁忌知识的异象可是敌我不分的。 所以他就只能依靠幻境、一些比较低等级的禁忌知识，比如明星资料、棒球规则、“美乐蒂”、“龙卷风”表情包这样的玩意儿，来迷惑住山下。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深吸一口气。 陈清将自己的思维凝聚到一个地方。 而后缓缓地，让他的灵魂向上漂浮。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睁着眼睛，看向他本人所在的方向。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但这种感觉，陈清在这段时间早就经历了许多次。 这是“灵魂出窍”，是他的灵魂强度大幅度提高之后，所掌握的手段。 而他眼下用出这样手段的原因则是为了…… 毫不犹豫，陈清直接一个滑步，朝着镜子里面涌进去。 在虚体状态下的灵魂非常顺滑地就挤进镜子里面，如同涂抹了黄油一样，没有一丝生涩、“刺溜”一声地掉进另一个夹层里。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 陈清就穿越了镜子的桎梏，来到了镜子里面的世界！ 漂浮在空气里，看着地上痛苦不已、仿佛经历了什么梦魇的山下。 陈清微微挑眉：“原来镜子外的人竟然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再透过镜子，而是依靠自己的眼睛去看未来世界人的模样。 这么一看，他发现废土世界的人类似乎和自己也差不了太多，同样是两个眼睛一鼻子，两只耳朵一张嘴。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颇为狠辣的“山下”，竟然长得这么人模狗样。 坚毅的脸庞、儒雅的气质、再加上那因为煎熬而显得异常脆弱的神态。 这样一张脸如果放到现实世界，陈清觉得都能当大叔网红了。 看起来相由心生这句话倒也不是完全准确。 缓缓飘落而下，陈清扫了一眼山下之后，就一点点向前面走了两步。 姿态谨慎而小心。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通过镜子，来到另一个世界，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为此他甚至还挑选了相对应的人选，并且以相对安全的灵魂出窍的形式。 在经过长时间的实验之后，陈清确定了自己的灵魂出窍能够随时解除。只需要他一个念头，无论多远、都能够回归到原来的身体。 而这也让他萌生了一个想法。 “既然人类是特殊的禁忌物，那么我通过灵魂出窍的方式，是否可以前往镜子世界内？” 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陈清的心就开始缓缓激动了起来。 因为在深刻地思考之后，他确信这是一个相对危险、但也并非没有保障的，了解未来世界的方法。 相对危险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步入另一个世界之后会不会带来污染，毕竟禁忌知识在另一个世界都会产生异象，他一个人过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在思考片刻之后，陈清觉得这个危险是可控的。 理由就是他此前已经将手伸进去好几次了，甚至还亲手搅动了污染的漩涡，但仍旧一点事情没有。 更何况就算禁忌物通过镜子前往废土世界，也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变动，就证明了千年之后的污染、或许并不会作用在除了知识以外的东西上。 但即便如此，陈清也觉得需要保持谨慎。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灵魂出窍。 一方面是因为灵魂出窍能够随时解除，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如果真的损伤了灵魂，那他吃几碗美食就能恢复过来。 既有保护、又有回蓝，陈清觉得稍微冒险一点也是可以的。 但冒险的场合，也得有所选择。 肯定是不可能到李长生、科林他们那个时代的。 毕竟陈清如果出来，该怎么和科林他们说？总不可能说自己是真理在人间的显化吧？ 相比之下，山下就好处理多了。 有了“徐向阳”这个身份，陈清就能够不顾及真理之主，而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比如说……偷偷借着山下的空当，悄然前往现实世界。 为此陈清甚至给自己的灵魂捏了一张徐向阳的脸。 他就是这么小心。 而最后结果也是喜人的。 在最开始的小心翼翼之后，他终于还是让自己的双脚，踏在了另一个世界的土地上。 这是他的一小步，但却是人类世界的……一大步！ “不过这一步有点小啊？” 看了一眼身后的古镜，陈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眼下他距离古镜撑死只有十厘米远，两者的间距甚至只能塞下两个拳头。 而如果他想要继续往前，就能够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束缚感。 陈清意识到，这或许是因为他现在……实力太弱了的缘故。 他毕竟是灵魂形态，而非真正的身体。灵魂本来就不能脱离身体太远，更何况在未来这么个重度污染的世界？ 但让他用真身过来，那肯定是万万不行的。 “算了，十厘米就十厘米吧。” 叹了一口气，陈清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总比出不来好。” 如今的他既有了三秒真男人，又有了十厘米的长度。 相较于以前的负距离，已经是一个长足的进步了！ “不管如何，能够从镜子里面出来对我都是一个好消息。” 将手按在古镜之上，陈清看着镜子里扭曲的人影。 那是从废土世界向前眺望，所窥见的“真理之主”模样。 沉下一口气，他打算结束这次的实验。 当自己的身体能出来以后，对于这个世界他也总算不是只能依靠禁忌知识来进行干涉了。 尽管他目前还太过弱小，时间和长度都不行、但至少他有了一战之力。 剩下的就是慢慢沉淀。 当明白这一点之后。 陈清的灵魂也缓缓回归到古镜之后。 随后。 他举起了写满禁忌知识的徐向阳的照片，重新将其塞入古镜里。 而在山下的幻觉之中。 他仍旧狂奔着，连一秒都没敢停顿。 就在这个时候。 又是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来这里！” 如同之前那次一般。 眼下他再次被徐向阳带着往某个方向跑，并且脚步踉跄地钻进某个山谷里。 两个人就这么缩在山谷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在他们的正上方。 那恐怖的“黑白无常”，仍旧死死锁定着他们的踪迹！ (本章完) ------------ 第七十章 千年以前的人 在狭窄阴暗的山谷里，山下和徐向阳大眼瞪小眼。 因为头顶那强横恐怖的气息，所以他们都噤若寒蝉、没敢开口说一句话。 好半天之后。 或许是因为在这附近实在是找不到目标，那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总算是飘然离去。 而在确定自己头顶的人影消失之后。 山下和徐向阳同时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 粗重地喘息着，等到半分钟以后，山下猛然站起身、然后伸出手，想要揪住徐向阳的衣领。 但却被徐向阳躲开了。 而这让山下越发恼火。 “你他妈！” 他的眼睛瞪着像是铜铃，脸也因为怒火而涨得通红，再加上他咬紧的牙缝和颤抖的手臂，足可见此刻山下是多么的痛恨！ 这对于一向注意自己形象的山下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实在是控制不住。 要不是因为这个家伙带着他到地狱四处转悠，然后在嚎了一嗓子之后又跑了，他又何苦受这种罪？！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徐向阳……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山下怒视着徐向阳的眼睛。 此刻他多少也有些回过味来了。 从徐向阳愿意带他前往地狱、还愿意为他解说地狱开始，一切都显得这么刻意。 他何必对山下这么一个貌合神离的盟友表现得这么友善？又何必将这其中蕴藏的序列二知识告诉他？ 反正以山下本人的性格，如果是他站在徐向阳的立场上，那么他是绝对不会表现得如此大方。 但徐向阳却这么做了。 不但这么做了，他甚至还贴心得如同导游一般。 这个家伙就差没有带着一个话筒，捏个小旗，用蹩脚的口音说着“各位游客可以驻足观看”了！ 所以山下愤怒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徐向阳的圈套。 这让本就对于徐向阳颇为忌惮的他，终于展现出了不信任的一面：“别告诉我你是因为落了东西才跑掉的。” 看着徐向阳，山下的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如果今天伱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能也就要到此为止了！” 对于山下的威胁。 徐向阳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好半天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因为这是必要的。” “跌入地狱的生人，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我，这一点你不是也很清楚吗？既然如此，你觉得如果勾魂使者真的会察觉不到？” 他靠在岩壁旁边：“勾魂使者是不会允许有生者在死后世界喧闹的，因此如果你一直这么游荡，最后的结果也就是会被那些家伙给逮到。” “在亲身经历了那些之后，你觉得你能对付那两位勾魂使者么？” 闻言。 山下也稍微冷静了一下。 他思考了片刻，最后不情不愿地说道：“……很难。” 屁的很难。 镜子外，陈清翻了个白眼。 他的幻境可是最大强度输出的，以山下这个小虾米，估计连序列二都过不了、更何况黑白无常那种顶尖鬼差？ 虽然他不知道山下具体实力，但以这个家伙称呼序列二为“圣人”，并且话语之间隐隐有些尊敬来看，陈清就估计这家伙应该不会超过序列三。 而序列三？恐怕都没办法在陈清那张超清地狱图里混超过十分钟！ 所以他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既然如此的话，我这就相当于是给你一个预演了。未来你肯定会遇到勾魂使者，届时你就有了相应的准备。” “而且……” 看着山下，陈清扮演的徐向阳缓缓说道：“其实你能遇见黑白无常是好事情。” 好事情？ 凝视着徐向阳那张苍白的脸。 山下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往这张脸上招呼的冲动了。 然而下一秒钟。 徐向阳开口，朝着山下缓缓吐出一句话。 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 山下脸上的表情，也从先前的愤怒、不耐烦，逐渐变成惊讶错愕。 再到最后的……狂喜！—— 当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山下发现自己仍旧置身于那个温暖的小房间之中。 窗外太阳的光芒仍旧暖融融的，透过床沿缝隙那勾勒的装饰，照在他的身上像是雕出一朵镂空的花。 然而山下却感觉不到什么暖意。 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心悸与庆幸。 他站起身，先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随后在看到他身上那猩红的血迹之后，山下叹了一口气。 “我是真的穿梭了地狱啊……” 用手指捻起这团猩红的泥土，山下先前还在怀疑的心，终于放下了。 因为这就是他不久前在地狱看到的泥土。 尽管地狱里发生的事情是如此真实，但山下仍旧没有完全信任。因为他知道，高深到极点的幻术、是可以完全迷惑人们的五感的。 哪怕随后看到的那些强者污染、以及勾魂使者的威压，已经让他逐渐确信了自己的确是到达了另一个世界，但总归不如眼下他看到的那团泥泞来得实在。 因为这才是他真正步履在另一个世界平地的证据。 深吸一口气，随后山下又缓缓吐了出来。 “徐向阳那个家伙，绝对是别有所求。” 他挥手将自己身上的泥土甩飞，同时眼神闪烁：“看来是耽搁不得了。” 在经历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之后，山下对于徐向阳的信任几乎跌落冰点。 如果不是因为仍旧需要他，恐怕在山谷之中他就会翻脸。 但没有办法。 被阿努比斯盯上的痕迹仍旧时刻提醒着他，如果不依靠徐向阳、那么他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一旦哪一天阿努比斯找到了自己。 那么在没有徐向阳的帮助之下，他必然会死在地狱之中！ “因此不能再等了。” 山下喃喃自语着：“必须要早一点，让爱丽丝和真理接触。” 唯有通过爱丽丝的旁敲侧击，找到解决阿努比斯注视的办法。 他才能够真正摆脱徐向阳的控制，不需要再面对那个阴暗的小人！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 山下已经等不了了。 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走到门外去。 “帮我把爱丽丝叫过来。”他叮嘱着门外砺心会的小弟。 而小弟也朝着他敬了个礼，大喊一声“忠！诚！”之后，就迅速去找爱丽丝。 而山下则是呆在小房间里，独自思索着后续。 大方向当然是定好了的，那就是通过爱丽丝来寻找解决自己问题的办法。顺便可以的话，再谋求徐向阳穿梭两界的手段。 而后者在经过这一次冒险之后，变得越发强烈了。 如今山下无比确信，徐向阳必然是有所依仗，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地狱之中行走。 毕竟那个家伙这么轻松就能够带自己躲过白骨军团和黑白无常的袭击，怎么看都有着十足的保命方法。 “这两点都可以通过真理来解决。” 手指轻叩桌面，山下喃喃自语：“那么问题的关键来了。” 应该怎么才能够让真理和爱丽丝交易呢？ 他对于真理的情况实在是知道不多，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位似乎是从灾变时代开始活跃，而之后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祂所掌握的诸多权柄，山下还算是知晓。 一念至此，山下站起身、然后朝着门外的小弟叮嘱道：“如果爱丽丝来了，记得让她去档案室找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在小弟的敬礼之中，缓步前往档案室。 虽然经过一场灾变，导致绝大多数的信息都被污染成为了禁忌知识，但总归还是有些被破译、或是灾变之后所发生的记录了下来。 而山下就打算通过这些知识，寻找到真理的蛛丝马迹。 进入档案馆，他看着那一排排码好的破旧书页，眼神相当满意。 这些都是他征战这么多年，覆灭了无数个避难所、获得的“宝物”。 那些避难所的人们往往敝帚自珍，将这些宝贵的信息锁在柜子里，根本没有一点团结的精神。 还得是他好人做到底，将那些家伙统统砍掉脑袋、然后顺带着把宝贵的知识全部“解救”出来。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的目光从这些书籍上面逐一略过。 “灾变之后的五种种植法……不是这本。” “超凡知识从入门到入土……也不是这本。” “什么叫正确的性对象……这用得着记录？” 手指从这一本本书上逐个点过。 最后，山下的眼神聚焦在某一本书上。 沉吟了片刻，他将那本书拿下来放在手中。 而这本书的名字叫……《灾变时代的隐秘存在考证》 这是山下此前翻了很多遍的书。 他也正是从这本书之中找到了真理之主的信息。 但这一次，他打算再仔细看一看。 翻开这本书，山下看向了真理之主的那一页。 而这一次他还真看到了他之前疏漏的内容。 “真理之主是从……禅雅之后才显露在世人面前的？” 看着这上面的“禅雅”二字，山下若有所思。 他记得自己之前似乎在哪个地方看到过这个名字来着。 重新爬起来，他一本本寻找着类似名字的内容。 而最后，他在某个崭新的、似乎是被人刚记录并且送过来不久的书上，找到了“禅雅”。 “禅雅，曙光组织圣子。” “其为最近声名鹊起的组织领袖，真实身份不可考、是否存在不可考。” “对于那个组织，我们所知晓的只有他过去的诸多‘圣使’。” “圣使是曙光组织真正的领袖，曙光甚至还为这些领袖编撰了对应的神话。看起来他们是以宗教立身，从而躲过了那场大灾变。” “以下是曙光组织的圣使名单。” 看着这上面的一个个名字，山下若有所思。 这些都是曙光组织真正意义上的首脑。 而宗教组织将首脑写进神话之中，也实属正常。 手逐一划过这些名字。 将这些在历史之中浸润了千年之久的圣使，缓缓检视一遍之后。 下一秒钟。 山下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猛然翻看着这本书中，关于曙光组织神话的一页。 “不对劲，不对劲……” 他低声喃喃着，眼神之中闪现过一丝惊恐。 在疯狂的翻书声之中。 山下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某处。 随后，他脸上的表情、以前所未有的势态扭曲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 “爸爸？” 门外，爱丽丝的身影逆着光，朝着他疑惑发问。 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山下猛然抬头。 那一瞬间扭曲起来的脸似乎让爱丽丝有些害怕。 很快，山下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他的脸上重新挂起了微笑，像是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朝着爱丽丝柔声说道：“怎么了？” 爱丽丝闻言，这才放心了些。 还是原来的爸爸，没有什么变化，太好了。 因此她忍不住笑了笑：“因为爸爸之前叫我过来啊。” 闻言，山下有些好笑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是哦，不说我都忘记了。” “那我们先出发吧，爸爸今天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 说着，山下站起身朝着爱丽丝那边走去。 在离开的最后，他的目光朝着身后那本摊开来的曙光神话上，微微瞟了一眼。 在那本书上，关于曙光组织的开端。 赫然写着一行字。 【传说在圣子苏醒之前，圣使曾经用人的血肉喂食祂】 【在吃掉了那位虔诚的信者之后，祂从迷梦之中苏醒，并且从此成为了慈悲的救主。神话的时代，便是以此为开端】 【为此，圣使们将那位身陷囹圄的信者之名字留在历史之中，让他也成为曙光的象征之一】 在那张书页的最后。 一个刻有“徐向阳”三个字的名字，位列于曙光曾经诸多先代圣使之中。 仿佛带着那个在千年之前消失的男人，那被禅雅所吃掉的新鲜血肉。 “徐向阳，是千年以前的人？” 抓着爱丽丝的手，山下在心中喃喃自语着：“而且还是曙光……”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哪怕天空的阳光非常温暖。 但山下的心中，却仍旧在此刻笼罩了一层阴霾。 今天有点累，先写这么多，明天补上 (本章完) ------------ 第七十一章 契约达成 徐向阳是千年以前的人。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山下忽然想明白了这家伙身上的诸多疑点。 他对于现实世界的不了解，对于圣人的疑惑、以及那个和眼下看起来偏差极为明显的装束，还有那些听起来奇怪、但却意蕴丰富的“八嘎雅鹿”。 他一开始还只以为徐向阳是方外之人，所以可能对他所处的这块混乱之地了解程度不深。 但当过去的历史和现在的记录串联在一起之后。 那其中这其中蕴含的信息，开始让山下忍不住战栗起来。 此刻他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复杂。 一半是恐惧，毕竟一个存活了千年之久、甚至可能是在灾变之前的人，哪怕看起来再怎么稀松平常，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而另一边，则是……疯狂。 “他才是序列三啊。” 抓着爱丽丝的手，山下咀嚼着这个信息其中的意义。 在心中，他又重复了一遍，满脑子都是震撼：“他才是序列三啊！” 一个序列三，甚至连圣人都不是的家伙，竟然能够存活千年、一气从灾变时代之前，存活到如今？！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徐向阳身上的秘密，已经大到了甚至能够和灾变相对比的程度。 而在这个废土世界，一切能够和当初灾变有所关联的知识，都是绝对的禁忌和宝贵！ “机缘。” 领着爱丽丝前往那个小屋子里，山下低声自语道：“这是绝对的机缘。” 如果能够挖掘出其中的秘密。 那么山下，或许也有着如徐向阳一般横渡千年光阴，泛舟于时光之上的可能！ “而且就算没有办法获得这种关键性的知识，哪怕是他那套特殊的禁忌语言，就堪称无价之宝。”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山下心中那对徐向阳的些许怨气，也随着可能的收获而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贪婪与杀意！ 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没有将这阴暗的情绪外露出来。 俯下身体、山下轻轻揉着爱丽丝的脑袋。 “爱丽丝，”他柔声说道，“爸爸想让你去做一件事情。” “这件事对于爸爸很重要，而且对于爱丽丝也很重要。如果能够办成，那么爱丽丝或许就能够回家了。所以，爱丽丝一定要小心。” 听到这句话。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她很明显是被山下话语之中的那个“回家”所打动。 而山下对此也了然于心。 事实上他也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知道爱丽丝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无外乎是亲情、以及回到心中眷恋的那个家乡。 无论她回去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家”这个词语已经在她心中成为了执念。 而如今，有了他山下这个作为“父亲”替代的亲情，那么另一件事自然就是爱丽丝唯一的寄托。 而这就是山下想要操纵她的，最有效手段之一。 轻轻揉了揉爱丽丝金色的头发，山下的声音柔和：“你听爸爸说。” “等到你进去之后，就按照爸爸跟伱说的那么来……” —— 伴随着“吱呀”一声。 那个早上被山下推开了的房门，在这一刻再次被悄然打开。 只不过这一次进来的人影比起今早上的山下要瘦弱、娇小不少，以至于推门的时候都带上了些许吃力。 在木门的下沿贴着地面发出噪声以后。 金发的女孩一步步走进这个温暖的小房间里。 随后，她恭敬地朝着小屋内的某个方向鞠了一躬。 “冒……冒昧打扰了。”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小鹿一样，带着柔软的天真和胆怯。 因为就在刚才，她的父亲告诉了她这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的“存在”，这位到底又会对她产生什么可能的影响。 可，养父的嘱托、回家的渴望，还是让年轻的女孩爱丽丝咬了咬牙，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即便任务失败，她可能会跌落进那个可怕的“地狱”……也在所不惜！ 深吸一口气。 爱丽丝缓缓捧起那面厚重的古镜。 镜子里能够看到她的面容。 不过，似乎是很久没有使用，所以古镜上面蒙了一层尘埃。因为这层灰尘，所以镜子里爱丽丝的容貌显得有些朦胧、扭曲。 轻轻擦掉覆盖在镜面之上的尘灰。 爱丽丝按照着养父的说法，往这个镜子里注入了自己的力量。 作为曾经那个琉璃城掉落而下的孩子，爱丽丝本人当然也是超凡者。 而且她的层次还不算太低——哪怕是在山下掌握的砺心会之中，她都算是中层的“序列七”。 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可见那个琉璃城的神秘。 一个小女孩，就有着序列七的实力。 而眼下，这个小女孩正将自己体内的污染能量全部灌输进那个古镜之中。 并且等待着，古镜里那个伟大、古老、神秘的存在，回应她的祈愿。 “全知伟大的真理之主……” 她按照着养父教给她的话语低声念颂道：“您是掌握一切真知的不朽存在，是衡量契约的神之天平，是掌握时之权柄的至上之人。” “请您聆听卑微人类的冒昧祈求，从沉睡之中醒来，展示您的慈悲仁善、从时光长河中投下你的注视……” 话音落下。 爱丽丝就瞪着眼睛、一脸紧张地看向面前的古镜。 随后，在她那错愕的眼神之中。 一个小小的天平凭空出现在空气里，流光溢彩、精巧细致。 看着这个天平，爱丽丝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去触碰。 但很快，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强忍下自己的好奇心、而是继续双手合十，凝视着面前的古镜。 在她的视线之中。 那古朴、厚重的镜面之间，隐隐有流光闪烁。 像是雷霆隐于云层之后，青色的电光击打着面前层叠的雾霭。在那轻微卷动的波纹里，一个扭曲的人影端坐在椅子上、朝着爱丽丝缓缓抬头。 “就是你么？” 一道失真的声音，间杂着些许沙哑的音符自古镜之中传来。 “叩响真理门扉的求索者。” 闻言，爱丽丝轻轻低下头。 “感谢您的垂怜，”她轻声说道，“契约者爱丽丝，再次渴求您的恩赐、以实现我卑微的祈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爱丽丝说出自己名字之后，镜子之中的那个人、身体似乎微微动摇了片刻。 不过很快祂就恢复了原样。 唯有那间断的声音从镜子之中悄然传出：“爱丽丝……” “真是熟悉的名字。” 嗯？ 听到这句话之后。 爱丽丝也短暂忘却了养父的叮嘱。 她指了指自己，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您……知道我吗？” 对于这个问题，镜子里的真理之主只是轻笑了一声：“清楚，但又算是模糊。” 祂语气平淡：“在遥远的未来也曾经有如你一般名字、与你几乎无异之人，亲手敲开了这扇门，并且完成了一份交易。” 像是有所感怀，真理之主悠悠说道：“这大概是就是命运吧，它将你们连结于此，并且在未来……终将产生远超他人所想的结局。所谓时间，就是如此难以揣测。” 或许是因为祂说的话语太过晦涩。 所以爱丽丝最后也只是懵懵懂懂地，听明白了其中一些。 大概意思就是在未来，会有一个和她几乎别无二致的人也寻找了真理之主，并且也达成了交易。 至于后面的，大概意思就是她们在未来可能会有见面的机会，并且可能产生各种不同的后果？ 爱丽丝不是很清楚。 她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个和我一样的人，她许下了什么祈愿？” 对于这个问题。 真理之主先是沉默了片刻。 之后，祂才缓缓开口：“你想要换取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么？” 话语之间，爱丽丝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哦，她现在是在和真理之主完成契约的交易。 想到这里她赶紧拉回自己的思绪：“不不不，当然不是。” 就算爱丽丝对那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非常好奇，但她到底还是知道轻重缓急。 因此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她轻声问出了自己想要求解的答案。 而片刻之后。 真理之主的声音也适时传来：“可。” “献上交易的祭品，天平将会为此进行称量。” 闻言，爱丽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她伸出手，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郑重其事地放在那顶立于镜子表面的天平之上。 当那个东西贴着镜面之后，爱丽丝发现它很快没入其中。 而那个金色的天平，也在此刻有了些许偏转。 最终，在爱丽丝紧张的视线里，天平最后达成了两边对等的“平衡”。 真理之主的声音再次传来：“契约成立。” “收下这份禁忌的知识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因为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污染正在被一点点搅动。 而随着这股能量波动的，还有面前镜子的变动。 没多久，这个镜子上就缓缓冒出来了一本书。 那本书很薄，看起来不过只有几页。 爱丽丝没敢伸手去拿这本书。 因为比起那个，她还有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请问……” 看着镜子，爱丽丝怯生生地问道：“我能否申请，再进行一次交易？” 闻言。 镜子里的真理之主，陷入了沉默。 (本章完) ------------ 第七十二章 老六，我当定了！ 在小屋子之外。 山下坐在椅子上，脸色平静地端着一杯开水，同时轻轻抿了一口。 “……好烫。” 在喝了一口水之后，山下才恍然发现手中的杯子仍旧滚烫。 有些自嘲地放下了杯子，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看起来我是真的紧张了啊。” 看了一眼水杯上的袅袅热气，山下深吸一口气。 随后缓缓吐出。 “现在只能等了，”他轻声说道，“等待爱丽丝，看看能不能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毕竟他很清楚，不管爱丽丝能不能和真理之主签订契约，那个女孩的首个问题都只会是——她该怎么回家。 这也正常。 山下对此表示相当理解，因为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处在爱丽丝的立场上，他也会先顾及自己。更何况虽然有着养父的名头，但他和爱丽丝相处的时间其实算不上太长。 自己充其量不过是趁着小女孩心情糟糕时候，趁虚而入占据“父亲”角色的陌生人。 尽管说的有点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过即便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但山下还是很有自信。 如果爱丽丝能够提出第二个问题，那么女孩必定会按照他的意思、将那个问题的所有权交给养父。 “就算只有一段时间，但养父到底还是养父。” 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山下重新端起了那个水杯。 然后，也不顾杯中的水仍旧滚烫难耐，直接一饮而尽。 等到做完这一切之后，山下猛然起身。 他对着旁边的小弟说道：“去将最近我们和曙光接触的文件找过来。” 小弟闻言朝着山下敬了一个礼，之后飞速转身。 而山下则是看着窗户外的天空。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被污染，但那不过是概念意义上的污染。事实上，除了因为某些禁忌物而导致的环境危害，大部分地方的气象还算不错。 就像是现在，天空湛蓝、云雾袅袅。 然而山下的心情却有些阴郁。 “如果徐向阳真的是千年以前的人，那么我或许就真的只能够从真理、或者是神话传说之中找到他的信息了。” 千年时间足够污染改变一切。 更何况在灾变之前，徐向阳就似乎和曙光的圣子“禅雅”有所关联。 这让他的身份越发扑朔迷离。 但，山下仍旧决定要去查找。 而片刻之后，小弟就将那些文件送到了他的面前。 山下一边等待着，一边翻看这些文件。 刚一看就让他忍不住皱眉。 “曙光这些家伙，未免也太奇怪了一点。”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面前这些破旧的报纸上，然后低头自言自语：“聚落分散宛如一盘散沙，基本上没有什么统一的组织。除此之外，他们还经常前往各个避难所，去向那些避难所的人……传教？” 在看到这个词语之后，山下更是觉得荒谬。 在这个时代，虽然宗教很好用、也是很多人的精神寄托，但一般避难所的领导都会严格管控对应的宗教。 因为这玩意儿太好用了，好用到让人害怕的程度。 然而这些家伙竟然在各个地方传教，结果还平安无事，大摇大摆地去、大摇大摆地离开，最后继续前往下一个避难所…… 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山下不是很清楚。 但他认为，这或许和曙光他们的教义有关。 唯有他们的教义适合避难所的“统治”，这才能够解释为什么这些家伙能够在避难所之间畅通无阻。 而山下有预感。 或许徐向阳的秘密，就和这个教义有关。 理由也很简单。 按照曙光那将历代先哲神化的记载，如果徐向阳真的留下了什么信息，那么必然会被后面的曙光教徒当作教义流传下去。 而且更不用说徐向阳和那位圣子“禅雅”，似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此一来徐向阳能够在教义之中占据的比重就更多了。 一念至此，山下呼应了一声后面的小弟。 他低声问道：“我们这附近可有曙光的教徒？” 闻言，小弟先是愣了一下。 不过之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曙光？请大哥稍等片刻，我去检查一下。” 小弟大概以为曙光组织惹得大哥不高兴了，所以提着一把刀杀气腾就要去和那些宗教徒们狠狠拼杀一阵。 而这让山下有些哭笑不得。 他拉住那个小弟的衣领：“不是让你们去镇压。” 想了想，山下说道：“如果附近有曙光教徒传教，那么记得让他来我们这个避难所。还有，对于那些人不要太过粗暴，要温和一些。” 小弟：“？？？” 他茫然地看着山下，眼神里透露出一个意思。 什么叫温和？ 唯有这个时候，山下才怀疑自己以前操练砺心会的时候，是不是太过单调了。 没好气地抽了这家伙一巴掌：“总之就是对他们友善一些，别动不动就操刀子！” 闻言，小弟捂着自己的脸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屁颠屁颠走了下去。 只留山下一个人呆在原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白皙的手掌。 “……总感觉好像有点问题？” 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去思考这些事情。 反正曙光的教徒那么多，就算真的被自己小弟杀了几个也不碍事。 如果那些家伙真的打算传教，那么即便是自己的教众被人杀了，他们也得厚着脸皮走进来，跟自己这个避难所的主宰相谈甚欢。 道理很简单。 “在这个世界上，力量才是永恒不变的主宰。” 山下在心中默默思忖着。 同时，他又有之前从徐向阳那里学到的语言重新复述了一遍。 以此来加强他对这个禁忌知识的理解。 “八嘎雅鹿。” 这一声直接让门外想要推门进来的爱丽丝愣住了。 “……父亲？” 她面色复杂地听着山下的话语。 爱丽丝并不是因为这“惊世之语”而脸色怪异，而是因为自己父亲话语之中那强烈的……轻蔑而诧异。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温和的养父露出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而山下则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微微一跳。 “这家伙，为什么靠近我都没有让我察觉到？” 他有些疑惑。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凝固在爱丽丝手中的东西上。 在爱丽丝手中，那是两个薄薄的书页。 几乎不用过多思考。 山下就确定，那必然是从真理之主那里换取的知识。 而先前爱丽丝没有被他察觉到的悄无声息，大概率也是因为这些禁忌知识。 一想到这里，山下心中的热切又多了几分。 “从那位手中换取的知识，就能够让爱丽丝如同隐匿一般。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也能够帮助我躲避阿努比斯的侦察？！” 在想通这一点之后。 山下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 “怎么样？”他看着爱丽丝，“找到了自己回家的办法了吗？” 他知道，这句话一定会让爱丽丝注意力转移。 果不其然，爱丽丝先是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 她面带愁容：“我……换取了一部分回家的办法，但因为我能够付出的东西实在是太少，所以没能够兑换完全。” “不过没关系的，”爱丽丝很快就振奋起来，“我已经和真理之主完全了契约，只要未来心怀虔诚、祂就会再度呼应我的祈愿！” 山下脸上挂着微笑。 很好，看来计划和自己想的一样。 爱丽丝的确有着签约的才能。 但…… “为什么这家伙契约这么容易？” 看着兴高采烈的爱丽丝，山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情是稍微有些酸的。 这算什么？ 自己不过是语言不敬了些、动作贪婪了些、心情恶毒了些、态度急躁了些、觊觎真理之主的力量而已。 难道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契约者么？ 你为什么都不用称心脏？ 怀着类似的疑问，山下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些许怨念升起。 不过他的养气功夫不错，所以很快就摒除了自己的杂念，继续看向爱丽丝：“嗯，非常好，很棒！” 而爱丽丝在高兴了一会儿之后，也很快就想起来了什么：“对了！” “我按照父亲的要求，委婉地改了一下方法然后询问真理之主，最后得到的答案是这个！” 像是献宝一样，爱丽丝将一张纸递给山下。 而在看到这张纸之后。 山下顿时就感觉自己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果然是自己的好女儿！ 他欣慰地揉了揉爱丽丝的金发：“很好，爸爸也很开心！”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张纸。 这就是能够躲避阿努比斯的办法！ 这就是可以让祂注意不到自己，从而让自己谋求更多功劳的办法！ 怀着激动的心情。 山下从那张纸的标题开始看。 而在那张纸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六】 “老……六？” 在看着这行字的时候。 山下心中有些许不解。 他看了一眼爱丽丝，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白纸。 最终，山下还是决定不要去询问爱丽丝比较好。 毕竟这事关他自己的安危，当然是他自己破译才来的恰当。 但…… “什么叫‘警家’、‘匪家’、‘起大狙’，‘包点’……？” “什么又叫‘毒圈’、‘舔包’、‘刚枪’……？” 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那张白纸。 山下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上面到底都是些什么意思。 但他可以确定，那足以让自己隐匿起来、化作最后时刻那一柄穿心匕首的办法…… 必然存在这个“老六”秘密之中！ 毕竟带着这张纸的爱丽丝，都能够悄无声息走到自己的背后。 那么他，山下。 用这玩意儿躲开阿努比斯，顺便阴徐向阳、也完全不在话下！ “所以，”山下在心中沉声说道，“这个老六，我当定了！” 在这一刻，他的面容坚毅。 仿佛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视为自己接下来的大愿之所在！ (本章完) ------------ 第七十三章 成为您最锋利的刀刃 镜子世界之外。 陈清不知道，此刻山下心中到底许下了何等的“宏伟大愿”。 如果他知道，那么大概是有点绷不住的。 但没办法，毕竟作为灾变之后的人类、山下大概率是没有办法知晓所谓“老六”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而陈清最后选择给山下这玩意儿，也是因为那张纸上面记载的禁忌知识意蕴极其丰富。 倒也不是特别禁忌，但就是难理解。 毫不夸张的说，不少互联网上面的缩写、梗，都非常晦涩繁琐。 比如说“yyds”、“114514”、“我姓石”。 这种梗肯定不如《道德经》、《论语》那般能够引动撼动天地的异象，也不会像是《逍遥游》一样凭空产生出鲲鹏这种污染生物。 但，想要破译它们的难度、却和破译这种古籍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谁能想到yyds会是汉语拼音永远滴神的缩写呢？ 这其中起码要经过三重语言的变换。 一般人还真搞不定。 而“老六”这玩意儿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配套成体系的梗知识讲解和现代语言学的认知，想要搞清楚其中的意思，几乎不可能。 而未来的超凡者想要利用禁忌知识，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理解”。 异象终归只是禁忌知识所附加的效果。 他们真正需要的到底还是这一知识所能够给超凡体系带来的益处。 当然，这不是说禁忌知识的异象不重要。 别的不说，谁敢认为《逍遥游》异象所产生出来的鲲鹏就是完全无用的衍生之物？谁又敢说夫子的子不语，就全然产生不了一点效果？ 可，山下如果真的想要利用老六的知识，那终归还是要理解。 毕竟成为老六，首先就要理解老六，最后才是超越老六嘛。 “所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爱丽丝拿着‘包点’、‘毒圈’这种知识来问我的样子了。” 看着镜子，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此刻他心中的恶趣味无需言说。 能够恶心到山下这样的家伙，对他而言当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不过。 想到“爱丽丝”，陈清忍不住开始泛起嘀咕。 “那个爱丽丝，是不是和另一个爱丽丝有关系？” 尽管因为古镜的遮掩，他看不太清楚那个爱丽丝真正的容貌。 但对方那扭曲人影给陈清的感觉，却和先前的那个大爱丽丝相差无几。 这就有点意思了。 一旦想到其中的可能性之后，陈清忍不住来了兴趣。 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一个能够了解爱丽丝身上秘密的好机会。 他一早就知道爱丽丝估计有不少隐秘所在，而现在如果能两相对照、那么他或许就更有把握了解爱丽丝的目的，并且完成她那个“回家”的愿望。 而零一点。 不管这两个爱丽丝谁在前谁在后，只要能彼此印证起来、那么陈清手中就相当多了一个“预知未来”、“改变过去”的手段。 未来的爱丽丝能够给他提供之后的信息，而过去的爱丽丝则能够让他更好操纵时间。 这是一次非常有价值的尝试。 甚至于这个尝试还要强过修补未来“序列二”的空洞。 “那么现在，就是来思考一下究竟谁才是更早的时间节点了。” 伸了个懒腰，陈清开始琢磨自己迄今为止遇到的几个画面。 “首先山下那边，应该是最早的。因为他们主要是避难所，基本上没有联邦。而且他们有超过两个的圣人，这很符合李长生说的过去情况。” “其次就是李长生，他被我点化后成为了律圣。而他所处的时代，在未来也被称为‘神话时代’。” “其次是科林，他那个时候齐家还没有中落，夜行者也没有背叛。” “最后是齐禄，他的时代估计和科林差不太多，毕竟他留存的石板还有记录过去齐家的辉煌，而齐家族长还记得齐正人、就代表那段历史还没有久远到遗忘一切。” 看着自己画下来的四个时代图示，陈清微微颔首。 在整理思路的过程中，他也逐渐搞清楚了自己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首先毋庸置疑的是治病，毕竟只有治疗了绝症，他才能够真正做到改变未来。 这一点可以通过超超凡序列来实现。 以他足以模拟禁忌物的手段，一旦升上高序列，他甚至都能时刻保持油灯常亮。 而其次就是改变未来的废土。 这一点非常漫长、也很远大，初步估计以现在看到的四个时代根本不够用。 陈清估测，这可能需要他对于灾变之后的数千年了如指掌，才能真正掌握污染这一可怕力量的脉络。 因为，污染能够诞生……必然不是发于一处。 而在改变废土这个宏伟目标之下，则是许多小目标。 比如说改变未来序列二困境；帮爱丽丝解除诅咒并回家；让科林治疗他的弟弟等等。 看了一眼自己画下来的无数记号，陈清默默点点头。 “脉络清晰了。” 他喃喃自语着：“那么接下来就是去着手解决第一个关键的问题。” 序列二困境。 而想要解决这个困境，他就必须要获得山下那个时代爱丽丝的帮助。 因为古镜需要契约者才能够使用，改变过去、逆转未来，也同样需要有契约者。 而想要实现这一点，他就要获取过去爱丽丝的信任。 获得信任的办法也很简单。 “去找未来的爱丽丝就好了。” 手指轻轻按在镜面之上，陈清点开了李长生所处的时代。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么这个时代的镜子、还在爱丽丝的手上。 “不过也不能一直叫爱丽丝，很容易产生歧义。” 思考了片刻，最终陈清想出来了一个解决办法：“未来的爱丽丝叫爱丽丝，而过去的、则叫西莉亚。” 因为过去的爱丽丝曾经亲口说过，她的名字叫“爱丽丝”，但是姓氏却是“西莉亚”。 陈清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她真正的姓氏，但既然她这么说了、那么陈清就用这个。 而未来的爱丽丝，因为和陈清认识比较早、所以陈清还是叫原来的名字顺口一点。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就是去找爱丽丝获取情报，然后取信于过去的西莉亚。” 一念至此。 陈清看着古镜。 随后他就看到了让他茫然的一幕。 猩红的鲜血在他的镜面之上缓缓流淌，还有些许残存的肉块，也慢慢自镜面之中滑落而下。 画面无比颠簸，似乎是因为那个背着古镜的人，此刻正在尽可能转圜。 无数嘈杂的声音回荡在陈清的耳边，有人的惨叫声、也有刀刃入肉的沉闷声，以及重物坠落的砸地声。 滚滚黄土之中，残肢、尸体、鲜血就这么散乱地涌流着。 而在这杂乱的战场之上。 枯槁的金发散乱飞舞，映照在沾满血腥的匕首之上。 随后。 匕首再次穿梭于空气之中。 并且砍下了一个人的脑袋。 当那个扭曲人影的脑袋落地之后，哪怕陈清再怎么茫然、在此刻也终于回过了味。 “爱丽丝……在战场上？” 他的眼神下意识凝重了些。 片刻之后。 在镜子之外，少女稍作喘息的声音之中。 他缓缓开口了。 —— 镜子世界里。 爱丽丝灰头土脸，金色的头发在此刻都显得干燥不少，更不用说她脸上沾满的血腥和黄土。 此刻她已经全然没有了过去那般精致，剩下的只有破败和疲惫。 而在她的身后，数具尸体散乱地排列着。 瞥了一眼身后的这些人，爱丽丝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都是过来想要把她缉拿，又或者想要和她“运动运动”的疯子。 而现在他们彻底为自己的大义和孟浪付出了代价。 轻轻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将脸颊上的血迹擦掉之后，爱丽丝重新背起自己身后的那面镜子。 她又打算启程了。 在这里呆着只能够被源源不断的人袭击，想要安定下来、必须要找到新的藏身之所。 “就是可惜了这个地方。” 看了一眼自己身后。 爱丽丝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里是她在逃命的过程中选择落脚的一个小村庄。 原本她在这里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一直以来都挺好。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的行踪被某些人发现。 随后就有人过来抓她。 至于理由，非常充分。 因为爱丽丝她是被圣人钦点的“通缉犯”，是“灭世魔女”。 所以这些家伙的立场其实还挺正义的。 又叹了一口气，爱丽丝一脚踩过这些人的尸体。 不管这些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向自己发起挑战。 但她必须要活下来。 无论是手上沾染鲜血还是身后背负亡魂，她都必须要活下来。 因为她的夙愿到现在还没有达成。 也因为那位伟大的存在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不过说起来也挺可笑的。 到现在基本上东奔西走四散而逃的爱丽丝，竟然从一个镜子里的存在那里获得了类似于……“安全感”一般的感觉。 就好像只需要那位还在注视着她，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一般。 虽然解决的方式多少有些离谱哈…… 想到那恐怖的黑龙噬月，爱丽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不管怎么说，那位到底还是在看顾着她的。 只要她有危险，那位肯定还是会出现的。 “没错，”爱丽丝喃喃自语着，“之所以没有出现，只不过因为我现在还很安全。” “而我也没有必要麻烦到那位，只需要继续按部就班地走，寻找李长生的踪迹，然后换取更多的契约……” “所以什么都不要想，继续走就好。继续往下走……” 就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用在意。 只要往下走，无论是被谁当作刀子、还是被谁利用，都只需要咬牙继续往前。 直到踏上回家的路……？ “回家，”爱丽丝喃喃自语着，“我真的想要回家……么？” 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愿望吗？ 此刻，因为疲惫、对前途的怀疑、和迄今为止累积的痛苦，让爱丽丝第一次对她的精神支柱产生了怀疑。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崩塌在自己耳边的声音。 那是她对自己既往以来所努力、所奋斗的质疑。 而这份质疑的情绪一旦升起。 那么就如同玻璃表面的一道裂痕，哪怕再如何去弥补，也始终触目惊心。 一如此刻爱丽丝那茫然痛苦的心。 “我，真的、还需要遵守这个目标吗？” “这不是妈妈强加给我的吗？这跟我自己……真的有关系吗？” “倒不如说，我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混乱。 而就在她自我怀疑的时候。 下一秒，一个失真的声音悠悠传来。 在爱丽丝的背后，那面古镜之中，真理之主平静地说道：“看起来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毕竟你曾经说过，你是我最虔诚的信徒、为我传播福音的圣徒，不是吗？” 这是过去每当见到真理之主的时候，爱丽丝的自称。 也是这位第一次予以回应的……正式称呼。 而这个称呼像是触动了爱丽丝心底的某处。 在黄沙滚滚的烈日之下，她不受控制地潸然泪下。 眼泪滴进干燥的泥土之中，一点点浸湿了这本已龟干涸的，心田。 “是……是的。” 爱丽丝的声音有些抽噎：“您最虔诚……的……信徒……爱丽丝……向您致以问候！” 她擦掉了自己的眼泪：“请您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此刻，她终于找到了不是曾经的“爱丽丝”的夙愿。 而是……只属于她的目标。 (本章完) ------------ 第七十四章 我成邪神了？ 擦干净眼泪，爱丽丝开始缓缓叙述自己最近的经历。 她说，自从李长生和那位月圣的一战之后，她到现在都在寻找李长生的踪迹。 听她的话语，陈清有些诧异。 李长生难道又不见踪迹了？ 而对此，爱丽丝的语气也有些幽怨：“是的。” 叹了一口气，她缓缓说道：“在李长生利用您留下来的那些铜柱，于战斗中晋升序列二之后，他就成功斩杀了月圣。” “不过月圣临死之前的反扑，也让李长生重伤。同时，因为担心另一位圣人——也就是通缉我的羽千秋伺机动手，李长生不得不遁走。”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丽丝失去了李长生的行踪。 陈清也了然。 因为自己先前立下的铜柱，所以改变了未来的时间线，让那些律法深入人心之后、成功将本就距离序列二临门一脚的李长生，推上了圣人的宝座。 不过因为是在战斗之中成为的圣人，所以李长生的实力并不稳固。即便他在序列三之时就有着勉强匹敌序列二的实力，但是超凡序列的晋升可不是如爬楼梯一样，往上一踩就是新的层次。 还没有彻底熟悉序列二的李长生，即便能够斩杀月长明，也被那位月圣反过来阴了一手。重伤之下甚至来不及知会爱丽丝，就光速逃遁了。 而且比起爱丽丝，陈清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 比如那位“月圣”月长明，其实还没有死。 或者说没有死干净。 他的尸体将会在未来被齐家族人所发现，随后月长明会夺舍那个齐家人、同时创造出“夜行者”一族，并在千年之后发动对齐家的叛变。 而在那之后，就是齐禄的故事了。 当一切都串联到一起的时候。 陈清心中升起了一种肃穆。 这是对于时间、对于历史的敬畏，更是对超凡的震撼。 千年之前的圣人陨落，其尸身竟然足以延续漫长的时间，最终于千年之后影响到另一批人。 而且这其中，甚至还有自己的手笔。 唯有在此刻，陈清才真正意识到古镜那神乎其神的力量。 借由这面古镜，他就像真正掌握了时间权柄一样。在过去落下一子，而在未来将了某个存在一军。 所以这就是古镜存在的目的么？ 为了让某个人能够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泛舟，最后颠覆这漫长的时间线？ 陈清并不是特别了解。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需要做的是什么。 那就是继续利用古镜，并且一步步走到更高的层次。 无论古镜是谁留下来的、也无论古镜存在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当他站在更高层次之后，一切秘密都会向他揭开！ 沉下心，他继续看向镜子里的爱丽丝。 而爱丽丝则是在叙述自己最近的生活：“因为找不到李所长，再加上我被通缉、根本不敢在一个地方待很久，所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奔波。” “虽然有点辛苦，不过我毕竟已经习惯了。在加入保管所之前，我过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生活。” 爱丽丝的语气很平静：“经过这段时间的躲藏，我逐渐掌握了很多情报。比如说，羽千秋抓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羽千秋费这么大力气抓我，不仅仅是因为黑龙噬月、灭世征兆。据说，也是因为他在前往接管保管所的时候，发现里面少了一样东西而大发雷霆。” 闻言。 镜子之外的陈清微微一怔。 下一秒，他的心中猛然多了几丝明悟。 “原来如此。” 陈清缓缓低语着：“所以羽千秋、‘羽圣’之所以这么急着想要掌管禁忌物保管所的原因也很清楚了。” 这位羽圣很明显想要获得禁忌物保管所之中的某样宝贝。 这种渴望甚至让他在李长生行踪不定的时候，直接快速出手、将那个保管所纳入自己手中，甚至于还派遣了自己的孙女亲自前往避难所接手。 正常情况下，就算斗争胜利，羽千秋也不应该这么快急着去获得战利品。 炎夏联邦的人又不是不要脸，作为顶尖的联邦，哪怕圣人之尊也不应该这么急切，那不是打这群人的脸吗？ 所以答案很明确了。 羽千秋对于禁忌物保管所势在必得。 而在得知了保管所内的某样东西被爱丽丝这个叛逆者给打包带走了之后…… 这位圣人，怒了。 而爱丽丝也适时解释道：“这也证明为什么我一开始离开炎夏没有受到盘问，而如今却被疯狂抓捕。因为羽千秋一开始不知道，只是把我当作引发异象的魔女。而等到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被偷走了之后……” 圣人之怒就此展现分毫。 说老实话，陈清虽然还是有些不理解羽千秋一部分目的，但他对于这家伙究竟有多想要自己，算是明确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看起来羽千秋很清楚“真理之主”的。 “不过他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因为我改变了真理之主知名度之后，才知道的？” 这个问题决定了羽千秋是否在过去和某位契约者有关系。 也决定了陈清是否能够利用这层关系，影响一位圣人！ 但，眼下这些疑问还不能探听。 序列二的圣人，到底不是如今爱丽丝能够贴近的，自然也就没办法获取情报。 而陈清也不可能让爱丽丝把他送给羽千秋。 进了序列二的口袋，还想要跑出来？ 做梦呢。 又不是谁都是李长生这种保管所所长，更看重职责而非贪欲。 因此陈清暂时只能把这个疑问按下。 “我已明了。” 他最后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么启程吧。” 李长生肯定是要找到的。 而且也有必要为爱丽丝洗脱通缉的罪行。 “对了。”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 爱丽丝的语气突然变得小心谨慎了一些：“因为……我不是被人称为灭世魔女吗？” “所以连带着我可能侍奉的神，也可能是，是那个……” 纠结了半天，爱丽丝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是个……邪神。” “我曾经听到有些人说，魔女既然想要灭世，那么她身后必然站着一位……极端邪恶的存在。或许就是那位大人，制定了毁灭世界的计划……” 听到这句话。 陈清：“？” 他差点没抓好手机，让手中这个价值两千块，集合了禁忌知识的“真理之门”摔到地上。 虽然很快就捏住了滑动的手机，但是陈清的心中仍旧有些茫然。 我……成邪神了？ 真理之主这么一个守序中立，遵守契约、提倡交易的伟大存在，竟然被贬斥为邪神了？ 而爱丽丝也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也是因为羽千秋！”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家伙竟然污名化您！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却隐晦地提及魔女背后必定有谁在谋划。而他这个圣人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够掀起人们的猜疑！” 羽千秋。 陈清再次咀嚼起这个名字。 同时眼神之中带上了些许严肃。 不管这个家伙到底想要什么。 但他想要把自己污名化，陈清是万万接受不得的。 就连山下那个家伙陈清都没有签约，就是因为顾惜自己的立场。毕竟没有多少正经人，愿意和邪神签约。 可这个家伙如今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在这个时代，彻底把自己贬为邪神。 “难道说李长生和科林之间近乎千年的空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清在心中思索着。 哪怕他没有把爱丽丝推上魔女的位置。 那么羽千秋恐怕也照样会污名化自己。 因为李长生还坐镇保管所，而羽千秋的手估计伸不到那么长，不然他早就把古镜拿过来了。 所以哪怕爱丽丝没有成为魔女、改变未来之前，恐怕羽千秋也照样散播了谣言。也因此，让古镜之间出现了千年的空白，没有任何人胆敢使用。 而最后，它落在了某个联邦的边陲小镇，让一个对超凡几乎一无所知的年轻人捡到了。 从此尘封千年的雾霭再次被揭开。 真理之主又一次出现在时代之中。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位羽圣。 羽千秋。 陈清平静地看着镜面，眼神深邃如潭。 无论羽千秋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既然他这么做了，那么自己也有必要出手应对。 “得益于爱丽丝叛逃了保管所，我现在能够和她在世界各地转悠。” 这就给了陈清很大的自由。 也能够让他从各种角度，洗脱自己邪神的可能。 “恰巧，他不是污蔑爱丽丝为‘灭世魔女’吗？”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的眼神深邃。 那么就让这个时代的人们知道，这个灭世、到底灭的是谁的世界，在灭世之后、又会创造什么样的新世界！ 羽千秋不是要污蔑他是邪神吗？ 那就正好天下扬名，知晓真理之主到底是如何的存在。 以此填补这千年之间的空白！ 然后。 “如今序列二的问题没有解决，而我又要把爱丽丝和李长生推上序列二。” 那么这个羽千秋，便解决了吧。 那两个位置，陈清现在要了。 或者说的更难听一点。 哪怕未来他解决了序列二的空洞。 羽千秋，也绝不应该继续在那个位置上面呆着！ 所以。 “走吧。” 陈清缓缓开口：“我们启程。” 听着陈清话语里隐藏的意思。 爱丽丝先是振奋了一番。 但很快，她就举起手：“那个……” 看着古镜，爱丽丝的话语有些尴尬：“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嗯？ 凝视着爱丽丝的表情，陈清有些疑惑。 而很快，爱丽丝就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去杀一个人。” (本章完) ------------ 第七十五章 席卷人间的巨浪 这里是远离各个大联邦的乡下村落。 在这个时代，因为律法不彰、决断不显，所以荒原之上会有各种盗匪横行。也因此，能够在这片土地建立村落的，要么是与大联邦有直接关系的从属、要么就是和盗匪一般别无二致的亡命徒。 而这个村落很明显是后者。 家家户户都有武器、在村落之外还有各种陷阱，附近更是有哨站。除此之外，村里的也多是成年男性，很少会看到女子独自外出的身影。 这也很正常。 荒原之上，谁敢让自家女人出来？那些盗匪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不得不说，还真就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比如说不久之前，就有一个独行的女人住进了村子里。 这对于寻常女人家而言相当禁忌的事情，却发生在这个边陲村落。 这不得不让村里的人哗然。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大部分村里的人都对那个女人忌惮不已。 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敢在滚滚黄沙之中独行、没点依仗谁敢相信？ 就算荒原里的人因为禁忌知识的缘故，受教育水平不高，但他们可绝不是蠢。 因此很多人都对自己家里那几个小子叮嘱，绝对不要主动和那个女人起冲突。 就算真要动手，起码也得探探她的虚实！ 但总有人做事是不经过脑子的。 比如说现在，就有三两个年轻人聚在一个小房子里窃窃私语着。 “肯定很漂亮！” 一个精瘦的年轻人说道。 虽然因为她穿得很严实，所以没有人看得到她长相如何，但他却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曾经偷偷看见那个女人的长相“漂亮滴很”。 不过另外两个人是绝对不信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瘦猴到底有多怂。 但，隐藏起来的面容也正因为不显于世，才显得如此吸引人。 神秘的东西总归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 所以就有几个产生了些许不好想法的家伙聚在一起，开始商量着。 “我爸说，最好不要动她。” 有个龅牙的年轻男人说道。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却显得很是轻浮，像是不把他父亲的话放在眼里。 而之后，一个中分头则翻了个白眼：“那些老家伙就是胆子太小了！之前还担心禅雅那边的人有异动，你看、这么久不都没有人动手吗？” 偷偷探头过去，他对着另外几个人窃窃私语：“而且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之前碰到过一伙人。他们说他们有办法抓住那个女人，只不过需要我们帮个忙，让我们打开村门，放他们进村。等到事成之后，他不介意把那个人分给我们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另外几个人下意识地身子一正。 龅牙男压低声音：“你答应了？” 闻言，中分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狠狠抽了对方一下：“傻[哔]。” 收回手，中分头的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我怎么可能这么做，这不是给自己找事情？我又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我也给他们指了一下那个女人住的地方。她又不是住在村子里，就让他们去狗咬狗，随后我们再赶过去。” 说着，他端起一个茶杯，看起来颇为自得：“所以我们接下来只需要等，等到那伙人和那个看起来不知深浅的女人打在一起，然后我们再出手……” “英雄救美！” 是的。 虽然看起来都是其貌不扬像是坏人，但其实这几个小年轻的心里倒是出奇地单纯。 他们做这么多也就是为了这个“英雄救美”。 而这个计划很明显得到了其他两个人一致的同意。 瘦猴和龅牙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中分头，觉得对方简直就是联邦之中的大人物，挥挥手就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那么接下来关键来了。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瘦猴问道。 而中分头则胸有成竹：“当然是那个女人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她一个人肯定打不过那一伙人，所以我们只需要听到有什么异动，然后稍作等待就能够闪亮登场！届时，她肯定会把我们看成英雄，然后老老实实给我们当老婆！” “当老婆！当老婆！当老婆！” 瘦猴和龅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喊道。 而中分头则是颇为兴奋：“到时候一个月三十天，我十五天，伱们两个人加起来十五天。然后生下孩子，我们三个人一起养！” “一起养！一起养！一起……” 还没等他们几个的话说完。 下一秒钟。 “轰”的一声，一个身影重重地砸进房子里。 随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锤了一般，直接死死地嵌进墙壁之中。 烟尘弥漫，直接将面前一切都给遮住。 只剩下三个人端着水杯，呆若木鸡。 而在三个人后面的墙壁上。 “噗哇……” 那个身影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随后，一个男声从墙壁里虚弱地传出，满是恨意：“魔女……！” 在那个人的声音之中。 金色的头发披散开来，在太阳底下划过鲜艳的光泽，宛如流光。 一身劲装、态度从容的少女从屋外的缺口跳进来，手中的匕首转动如同鲜花绽放：“我还真没想到，你们这些鬣狗竟然真的能找上来。” “不过你们也太贪心了一点，一伙人就想把我抓走。甚至还联合了一伙地痞无赖……鬣狗的眼光见识，已经低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闻言，那个被镶嵌进墙里的男人惨烈一笑。 “你逃不掉的，魔女。” 他的声音越发虚弱：“我只是先头兵，现在这一代的赏金猎人会长松田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并且马上就要来找你了。” “我们一定会挖出你身上的秘密，你们每一代‘爱丽丝’……都会成为‘赏金猎人’的祭品！” 闻言。 爱丽丝往前走了两步。 随后她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将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 并且毫不犹豫地，将匕首直直插进这个男人的眼眶之中！ 尖锐的刀锋贯穿了他脆弱的眼球，直接将他眼窝刺出一片猩红，随后将柔软的组织钉死在墙壁里。 “呃……啊！！” 男人忍不住痛呼出声，脸色苍白、身体因为疼痛而痉挛起来。 而爱丽丝则是收回匕首，顺便用对方的衣服擦了一下。 “什么秘密，什么爱丽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冷静地说道。 而那个男人在经历了如此痛苦，竟然还能够冷笑着继续说话：“别装了……” “所有猎人都知道，你们第一代爱丽丝偷走了‘赏金王’最珍贵的宝物。那是赏金王能够纵横当世，一手建立赏金猎人组织、光大砺心会的基础。” “如果我是你，就把你手里的藏宝图交出来。这样的话松田可能会给你一个痛快。不然的话，他绝对会把你这个杂种生出来的女儿……呃啊！！！！” 还没等他诅咒完。 爱丽丝的匕首直接贯穿了对方的鼻梁，仿佛烤串一样将左右鼻翼连在一起。 鲜血从匕首扎入的地方流出。 男人的喘息声越发微弱。 而爱丽丝则是拔出匕首，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秘密了啦。” 她似乎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当这句话说完之后，她就直接划开了对方的喉咙。 那个男人在临死之前都死死地看着爱丽丝。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爱丽丝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但，临终的怨毒除了自我安慰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将匕首重新塞进裤子口袋之中，爱丽丝这时候才转过头，看向那三个年轻人。 然后她面带微笑地抬起手。 “噫！” 三个人看着她的动作，下意识就想要逃跑。 但一想到刚才这个女人那残忍的动作，他们又顿在原地半点不敢动。 要死了！ 他们的脑海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但最后，他们所想的匕首也没有插入他们的头顶。 反而是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们的头。 “傻得蛮可爱的，”爱丽丝点评道，“而且性格不算太坏，就是有点太蠢了。” “不过蠢也有蠢的好处，至少蠢一点的话、就不至于自己主动找死。” “再见咯，三只蠢笨的小猪。” 说完这句话之后，爱丽丝就松开手、转过身去。 她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只剩下三个小朋友面面相觑。 片刻以后，他们才低语着说道：“真的好漂亮啊……” “大联邦里都没有这么好看的人吧？” “你不是说你见过她的样子吗，瘦猴？怎么还看傻眼了？” “我我我，我肯定见过啊！” “哎，忘记问名字了，好遗憾。” “刚刚这摊人不是说她叫爱丽丝吗？” 听着这句话。 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那一滩挂在墙壁上的人。 哦，差点忘了这一茬！ 他们点点头：“爱丽丝，真是个好名字！” “就是这么说啊！（赞赏）” 风声带走了他们的称赞，并且迅速消弭于无形。 这个边陲小村里发生的事情仅仅只是水潭之中微微泛起的涟漪。 而真正能掀动人间的巨浪，在此刻……才真正会显现其端倪。 (本章完) ------------ 第七十六章 画龙点睛 从小村子里出来，爱丽丝就开始哼着歌。 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而且陈清还意识到，她心情不错似乎是在见到自己之后。 先前的爱丽丝看起来跟丢了家的小狗一样蔫蔫的，简直下一秒就会从天台上跳下去当“空中飞人”。 所以陈清多少产生了一点同情。 有点像是看到心情不佳的小狗然后顺手给对方顺顺毛的那种。 而结果也是很显著的。 小狗开始汪汪叫了。 “但就是叫得太……难听了。” 镜子之外，陈清面色灰白。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爱丽丝这么个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唱起歌来竟然如此荒腔走板。 你还不如不唱呢！ 但，这句话陈清可以说，真理之主不能说。 因此哪怕听得非常煎熬，陈清最后还是保持着沉默。 不过这也给了他思考的闲暇。 “赏金王，爱丽丝……还有松田这个名字。” 没来由的，陈清心中产生了些许联想：“难道赏金王是山下？” 那家伙之前似乎也自称猎人，而且其组织名字也叫砺心会。 但这就很有趣了。 爱丽丝的老祖宗似乎偷走了山下赖以生存的宝贝，那是山下能够建立赏金猎人组织的关键。 而山下能够建立赏金组织的关键是什么？ 之前或许会有很多答案。 但是在和山下那个时代沟通了之后，陈清确定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我。” 手指轻叩桌面，陈清的表情淡定：“无论是从徐向阳那里还是从真理之主那里，山下能迅速崛起、并且和爱丽丝有关联的，应该都是因为我。”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他属实找不到还有什么比较合理的推测。 所以，意思是他这真理之主还真成为了山下手中的神器，并且帮助他逐步发展壮大？ 而最后，也真的让爱丽丝盗走了？ 这还真是…… 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一切如他所料。 知晓未来就是有这点好处——能够及时和自己的计划印证。 “那么接下来就是继续按部就班推进山下那边。” 不过在此之前。 还需要和爱丽丝谈谈她的老祖宗。 沉默了片刻。 最终，陈清缓缓开口：“关于你的诅咒。” “如今，你大抵是有了获取这一知识的代价。” 闻言。 爱丽丝：“？？？” 她听着这句话，下意识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因为找到了人生新方向的爱丽丝，下意识产生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念头。 啥诅咒？！ 如果让之前的爱丽丝知道，恐怕会气得从碎片重新聚合成人体，然后爬起来狠狠抽她的头。 但很遗憾，此前的那些爱丽丝早就爆炸了。 连一点碎片都没有留下。 拼都没办法拼。 不过好在，爱丽丝很快就回忆了起来：“哦，诅咒！” 她总算是记起了这茬。 随后心中也升起了些许危机感：“对哦，如果我没有解决诅咒，那我到了年纪之后就会变成破布娃娃……” 先前因为情绪太低落所以忘了，她身上可还有一个大危机呢！ 一念至此，爱丽丝猛然抬起头：“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 闻言。 外面的陈清手微微一抖。 这家伙哪哪都挺好，就是有时候有点……雷厉风行的。 沉下心，他看着镜面缓缓说道：“以伱迄今为止的功劳，足以支付这笔交易。” 回忆起之前听爱丽丝老祖宗西莉亚的话，陈清开口了：“那份诅咒，来自于仙境。” “那是来自‘红皇后’的惩罚，是她将你贬斥而下，最终让你跌落人间。” 这是爱丽丝她老祖宗西莉亚亲口说的。 用以换取她重返仙境的知识。 而现在被陈清用在这里。 而他之所以用这玩意儿，则是为了引出接下来那句话。 “而想要解除那个诅咒……” 看向自己手边的那本书，陈清沉声说道：“唯有重返仙境，从诅咒的源头解决问题！” 话音落下。 镜子之外，爱丽丝下意识张开了嘴。 “杀了……红皇后？” 陈清：“？” 这次是轮到他疑惑了。 只是说从诅咒的源头解决问题啊？ 我没说一定要杀了红皇后啊？ 这只是一句话术，是因为陈清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所以才用模棱两可的信息来展开话题讨论，以此来从爱丽丝这里探听更多的信息…… 但你是怎么分析出来要杀了红皇后的？？ 而另一边。 在最开始的震惊和错愕之后。 爱丽丝已经回过神来，并且眼神越来越明亮：“对了，对了！既然要解决诅咒，必然是要从施咒之人开始！也就是说，想要彻底将诅咒消弭，就必须要诛杀那个什么红皇后！” “既然是她把我老祖宗给踢下来，那么只要杀了她、就能够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 “感谢您，伟大的真理之主！这个答案非常宝贵，我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她的嘴角止不住地勾起：“以我现在序列七的实力想要杀回仙境还有点难度，但只要我不断提升、等到我也成为圣人，什么红皇后、什么仙境，我要统统砍翻！” “烧了那个地方，扒光红皇后的衣服，然后一屁股把她踢下去，以此来偿还她对于我这一族深如血海的孽债！” 话音落下。 天空之中，一道炸雷猛然响起。 如同雷龙在云层间咆哮，被激怒一般翻卷着云霭，将原本晴朗的天气搅动得迅速黑沉下来。 一云既动，风雨俱来。 狂风呼啸着卷起爱丽丝金色的头发，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揉了揉鼻子，爱丽丝有些苦恼：“谁在念我啊。” 说着。 爱丽丝突然愣了一下。 随后，她的鼻子与口腔之间，缓缓流下鲜血…… 而镜子之外的陈清则是下意识抓住了旁边的手机。 “果然。” 他的眼神平静：“爱丽丝，的确在被人盯着！” 先前在废弃医院的时候他就有所预感了。 那个时候他只是说了一番自己的愿望之后，就有雷霆落下、撕裂昼夜。 那个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 而现在，爱丽丝那无心之语又一次加强了这份可能性。 陈清如今几乎可以确定，爱丽丝的确在被人注视着。 而且这个注视的家伙，应该就是那位……“红皇后”！ 这也不难理解。 毕竟是她亲手贬下来的，她注视着爱丽丝也符合常理。 但。 “谁给你这么随意窥视人的胆子？” 陈清眼神平静。 他伸手，从旁边取下一本书。 之前是因为不确定那个注视着爱丽丝的家伙到底是敌是友，也不确定那家伙的层次水平。 但现在，从爱丽丝老祖宗西莉亚那里获得信息之后。 陈清知道了红皇后，不过是一个序列三。 而且爱丽丝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和李长生交流的时候，她也曾提出仙境最高，也不过是序列三、没有序列二。 所以，一个序列三、无非是借助着“仙境”的特殊才相安无事，如今在察觉到自己庇护着爱丽丝之后，竟然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向爱丽丝宣泄自己的情感，甚至对爱丽丝动手？ “真是狂妄啊。” 陈清喃喃自语着。 他不知道红皇后为什么贬下爱丽丝，也不知道她监视爱丽丝的目的是什么。 但你既然一直监视着爱丽丝，那么在废弃医院、在与禅雅的战场之上，就应该知道有“真理之主”在庇护着她。 而你竟然还这么明目张胆…… 就像是陈清之前自语的那般。 着实狂妄。 如果是圣人之尊也就算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如今只有两位圣人、姑且算是人类的巅峰。 但是连圣人都不是，却还这么骄矜恣意？ 也的确该让她知道，爱丽丝如今是谁的“信徒”。 一念至此。 陈清看着镜子，平静地说道：“无论罪责缘何而起，都不该绵延至此。” “这数百年的血仇，也该于此、由你逐一讨还！” 这是第一次。 真理之主在镜子之中的话语带上了些许情绪。 而随后，他屈指一弹，禁忌物【复写纸】所复印的书便没入镜子之中。 伴随着此物没入镜子里。 爱丽丝顿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污染宛如被抽走一般，飞速积聚。 而天空之中，一个漩涡也悄然形成。 无数禁忌的字符勾勒在漩涡旁边，借由禁忌知识的污染异象，将其一点点凝固成型。 【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 污染在攒动。 如同被这一知识的异象所勾连，在天空之中、一道虚影由此而成。 爱丽丝仰头看过去。 虽然因为虚影未成，她未能完全看清。 但仅仅是窥视其形状，她就能够感觉得出来，这道虚影究竟是何等暴虐……尖刻的存在！ 而在镜子之外。 陈清的手指继续勾画。 他嫌一部书不够，便以污染为墨、继续绘出一道形象。 这道形象最是适合与那位红皇后。 因为她本就是如此这般之人，也就当得起这一“异象”。 【其有七子曰“睚眦”，性好杀、故立于刀环……】 图画文字至此，虚影便已经快要成了。 宛如豺狼一般的龙子脚踩云气，立于云端，其爪尖锐、其角顺长贴于两侧。 污染呼啸如浪潮，在那剧烈的漩涡之中，仿佛有金铁交戈的嗡鸣。 而至此，陈清也快要将图画勾勒完成了。 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炁，陈清看向镜子里、那端坐于云端的龙子。 一切具备，唯差最后一道工序。 深吸一口气。 陈清伸出手。 轻轻在那龙子的图画上，点了两下。 至此。 画龙点睛！ 顷刻之间，龙之七子“睚眦”睁开了祂的双眼。 随后，朝着云层之后那惊颤的雷云，发出了祂嘶哑、凌厉的咆哮！ 龙子睚眦，性好杀、刻于刀柄之上，如龙吞头。 若有血海深仇，足可追杀仇寇至不死不休！ (本章完) ------------ 第七十七章 缉拿邪神真理，封印千年 睚眦，龙之九子之一，素有性暴好杀之意、常配于刀柄之上以示震慑。 由此而衍生出来的最知名成语便是“睚眦必报”，讲的就是不管有多小的仇怨都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而这正好适合爱丽丝眼下的境遇。 就像是陈清之前说的那样。 不管曾经的仇怨究竟有多深，都不应该遗祸到数百年之后的子孙。而且哪怕还有诅咒就算了，竟然时刻不停监视着，甚至于还因为对方的失语而降下惩罚。 那个红皇后的确无愧于睚眦的描述，小肚鸡肠、嫉恨绵延百年。 既然如此。 那就用最适合你的方式，给你迎头痛击！ 看着那搅动起来的云雾，以及因为察觉到不妙而迫降下来的黑云。 陈清只是眼神平静，古井无波。 片刻之后，他淡淡开口。 “滚。” 随着这一声。 空中的睚眦虚影也越发凝实。 当这投影彻底凝练下来，看起来几乎和真兽无异的时候。 镜子之外，陈也平静地伸出手，然后手指一搭作屈指状…… 并且朝着某个方向轻轻一弹。 这一动作轻松而随意。 但是当经由他炁的流出，彰显在废土末世之上时。 那膨胀的污染异象，便在此刻随着陈清的指尖而如龙射出！ 经由画龙点睛而出的睚眦虚影猛然扩张开来，仿佛清晨迅速弥散而开的雾气，颀长的身体虚实交替、穿行游弋于云气之间，在雷霆交杂的阴霾里咆哮着，带出一道长长的真空地带。 那矫健的身影是如此浩大，又是如此暴虐。 地面上似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 不过这一次的异象，并没有如之前“黑龙噬月”那般庞大，因此这些人最终也就只能看到天边的云彩似乎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能有暴雨将至。 不少人都开始打算收衣服了。 唯独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从这压低的垂云之间感受到些许异常。 羽圣居所内。 尽管羽千秋这里是一片黑夜，但他的眼神却像是贯穿了面前的夜空，直接指向极远处压低的黑云。 “这种异象，该是仙境红皇后和某人交锋。而那个女人一向不问其他，只关注那个魔女，魔女的身后则又站着那个家伙……” 所以。 “是你么，”羽千秋喃喃自语着，“真理？” 言语之间带着些许的萧索和犹豫。 片刻之后。 羽圣终于从他那宽敞的露台之间走下来，缓步踏出他的房子。 “去把羽凤英叫来。” 对着外面的人，羽千秋淡淡地说道。 听到他的这句话。 立在门外的守门人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我这就去找大小姐。” 说完这句话之后。 守门人立刻转身，去往别院。 他很清楚羽圣口中的羽凤英是谁。 既是住在这里，又是姓羽，那么理所当然就只有那一位。 被羽圣亲自指派到炎夏联邦，结果却又快速返回的羽圣亲孙女。 那位和魔女爱丽丝亲自交过手，甚至将对方“击退”到不得不“掩面而逃”，亲身经历了黑龙噬月这一异象的序列五强者——“赤红之血”！ 片刻之后。 羽圣的孙女被带到，悄然站在羽圣身后：“爷爷。” 听着这句话。 羽圣羽千秋双手背在后面，也不去看自己的孙女，只是平静说道：“伱要去一趟砺心会旧址。” “魔女那家伙，现在应该就在那附近。” 砺心会？ 羽凤英闻言愣了一下：“她怎么会在那里？在赏金王之后，那里不是已经成为生人禁地了吗？” 羽圣轻叹一声：“因为她是‘爱丽丝’。” “赏金王和爱丽丝之间的孽缘，你是想象不到的。每一代爱丽丝最后都会前往赏金王埋骨之地，然后……” 轻轻摇了摇头。 羽千秋的眉眼之间缓缓浮现一层疑惑。 不，感觉有点不太对。 什么叫“每一代爱丽丝和赏金王”？ 不知道为什么，羽圣隐隐感觉这个记忆似乎有点暧昧。 就好像此前并没有类似的记忆，但它却突然冒出来一般，并且自成体系、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但羽千秋却总觉得，这份记忆总是有那么点突兀。 可是突兀在哪里，他却又有些不清楚。 而这种感觉他之前也是有的。 比如，李长生那立起来的无数铜柱律法。 所以…… “果然，就是你，真理。” 羽千秋喃喃自语着：“又是你改变了什么……” 唯有真理做了某些手段，才能够解释为什么他的脑海之中会偶然多出一些奇怪的记忆。 一想到这里，羽千秋的长袖之下，拳头下意识攥紧。 “邪神……” 羽千秋这次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折不扣的邪神。” 玩弄记忆，操纵人类，掀起祸患，以李长生诛杀月长明、破坏序列二平衡，更是引动毁灭异象，一手打造灭世魔女…… 这不是邪神是什么？ 更何况自己曾经得到过的那些古籍，无一不在证明。 真理之主，是一尊不折不扣的邪神！ 想到这里。 羽千秋大手一挥：“总之，你立刻前往那里。诛杀魔女，夺回古镜。” “绝不能够让那个邪神继续为祸人间，势必要将其封印千年！” 转过头，羽千秋话语之间满是森然：“我准许你带上亲卫，所以这次你当不惜一切代价、决计不可让魔女再次走脱！” 话音落下。 身后的孙女心中一凛。 双手抱拳，羽凤英重重点头：“明白！” 序列五的强者，再加上有羽圣的大力支持。 别说是魔女了，就算是序列三、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而与此同时，爱丽丝当然不知道马上就会有曾经“一面之缘”的熟识要来找她了。 事实上她现在正仰着头，看向天空之上的异象，眼神里满是迷醉。 “真好啊。” 爱丽丝喃喃自语着：“我能够感觉到，这异象是经我之手而创造的。” 那天空之中的睚眦异象，其身上的污染有爱丽丝本人一部分功劳，所以说是她一手创造倒也没有毛病。 而这个她造出来的“孩子”，现在正在对着那积聚的雨云、张开血盆大口，用锋锐的利齿狠狠咬在其上！ “啊！！” 一声凄惨的嚎叫从天际之间传来，那声音怪异而扭曲、不太像是人，反而像是某种奇形怪状的动物。 因为距离地面实在是太远，所以这声惨叫传到爱丽丝耳边的时候，已经显得很是微弱，但却仍旧让爱丽丝颇为兴奋。 因为她知道那是来自于谁的叫声。 必然是仙境之上，真理之主口中“监视”她的那些家伙！ 而现在，真理之主给了她一个机会。 让她能够用自己创造出来的“孩子”，朝着那些睚眦必报的疯狗们一个复仇的机会！ “咬，咬，咬死那帮家伙！” 狠狠给天空之上的异象加油鼓劲，爱丽丝感觉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不仅仅是找到了人生的意义，还能够对着那群臭不要脸的仙境居民们来一下狠的，简直没有比今天更美好的一天了！ 多重好事临门，爱丽丝激动之下、甚至都打算把今天当作她日后新的生日——从这一天开始，她正式重获新生！ 但陈清最后还是提醒了她一句：“这不过是小小惩戒。” 看向天空之中的龙子，他的话语里有一丝爱丽丝察觉不出的无奈：“以你如今之力，还是无法撼动红皇后的权威。” 或者说，以爱丽丝、和陈清目前的手段，想要正面搞一个序列三还是太困难了。 哪怕晋升序列九，他对于污染异象的操纵更精纯了之后，也没有办法跟序列三那个层次的敌人正面抗衡。 眼下那个龙子，只不过是给正在监视爱丽丝的那个家伙一个教训而已。 陈清甚至还猜测，睚眦咬到的家伙并非红皇后。 哪怕龙子的知识极为禁忌，但序列三也没有虚弱到会被这种禁忌知识咬的方寸大乱。 不过，仅仅只是表明一个态度就够了。 陈清只是想要让红皇后知道。 他并非没有对付她的能力，之前只不过是因为爱丽丝“代价不足”。 一直在监视爱丽丝的红皇后现在应该明白，等到爱丽丝真正有了足够的代价之后。 掌握了禁忌知识的真理，并不介意对一个胆敢玷污祂圣使的序列三动手！ 这是纯粹的威胁，是对红皇后的示威。 但陈清并不担心红皇后被激怒，以至于直接对爱丽丝动手。 因为在火焰人形、李长生、月长明、鲲鹏之后。 红皇后应该知道，也早该知道。 真理，并非是被困于镜子之中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 而是真正掌握知识、契约、时间权柄的……伟大存在！ 先前她大概还在试探陈清的底线，毕竟按照她的认知，真理是绝对秩序的。 而现在陈清就是要告诉她。 就算绝对中立，他也有着自身的底线！ “如此，一时半会儿红皇后的手应该不会伸太长了。” 想到这里，陈清微微颔首。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如果一直让红皇后看着，到底不好。 很快。 陈清抬起头，刚打算和爱丽丝说出发的时候。 下一秒。 “哇！”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爱丽丝身后传来：“那天空上的东西，真是你找来的吗？” 听着这个声音。 抱着古镜的爱丽丝猛然转头。 而陈清也双眼微眯，凝视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他们的正后方。 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看起来姿态颇为潇洒的年轻人正瞪大眼睛，看着天空之上那睚眦的异象。 言语之间满是赞叹和敬佩：“那个东西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低下头，那个年轻人微笑着对向爱丽丝。 但眼神却落在她怀里的那面镜子之上。 (本章完) ------------ 第七十八章 左脚狗头，右脚地狱 听着这个声音的爱丽丝猛然后退一步。 尽管古镜仍旧在对她施加着负担，但她却仍旧存有几分力，所以姑且还是能跑的。 更何况对面那个家伙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污染波动、如同普通人一般。 但，她还是有些惊疑不定。 “这家伙是怎么到自己身后的，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爱丽丝心中满是茫然。 能有这份隐匿的实力，绝对不会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保底都是极强的超凡者！ 而本就虚弱的自己，还能够在这个超凡手中脱逃吗？ 想到这里。 爱丽丝下意识抱紧了自己怀里的那个镜子。 当镜子的触感传递回来的时候，没来由的、爱丽丝的心情也安定了些许。 她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沉默不语、似乎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而那个年轻人也不在意，只是往头顶瞟了一眼：“看起来快要结束了。” 他仿佛一眼就看出了天空之上的争斗：“那奇异生物虽然玄妙禁忌，却终归受限于体量而不能施展完全。若是以更高层次的水平驱使，想必其会有更加不凡的表现。” 说着，他看向爱丽丝、忍不住摇摇头：“可惜啊，你的实力还是略有不足，没能够完全展现其神采。若是你能晋升序列五，想必天空之上的异兽当不再是虚影，而是货真价实的……实物。” “届时，便是真正的污染造物。假以时日，或许又能诞生一尊伟大存在！” 听到他的这句话。 爱丽丝的表情越发严峻起来。 如果说之前她还在怀疑自己能否在这家伙手中脱逃。 那么现在她已经在迟疑自己到底能撑多久了。 随口就能够说出情况，并且知晓不少禁忌知识、甚至言谈之间对于“序列五”的层次还颇为随意。 这家伙，绝对在序列五之上！ 是序列四，还是序列三，甚至是……圣人？！ 一想到这里，爱丽丝的后背就忍不住冒出了些许冷汗。 需要搜集情报。 抓紧手中的镜框，爱丽丝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开口问道：“请问你是……” 还没等她说完，白衣年轻人就摆摆手：“哦，放心吧，我对伱没什么恶意。” 想了想，这个年轻人又补充了一句：“嗯，应该说我对你本人没恶意，但对你背后的家伙、不是很喜欢。” “或者应该说，关系很不好？” 嗯？！ 闻言，爱丽丝几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难道说这个人知道真理之主？！ 从对方的话语之间，爱丽丝感觉到对方似乎并不对真理之主保持敬畏。这让她先是惊诧，随后就是恼火。 但因为不知道对方的虚实，所以爱丽丝最终还只是绷着一张臭脸、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想要遵守了。 这也让对面的年轻人一乐：“你这小鬼，性格倒是有趣。” 他颇有些轻佻地说道：“放心吧，虽然我不喜你身后的那个家伙，但我暂时也不会去找其麻烦。我还没这么愚蠢，自然知道轻重缓急。” 他的双手背在后面，语气随意：“我这次只不过是被之前那奇异生物吸引过来，所以才靠近此处。至于你嘛，我还没打算以大欺小、欺侮小辈。” 这个人真的好烦啊。 爱丽丝忍不住在心理翻了个白眼。 因为对方完全没有遮掩，所以爱丽丝很轻易就能从对方的语气、动作之中，察觉出他的性格。 很明显，眼前这个家伙是一个骄傲、随意、轻佻的人，言语之间虽然看似平和，但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傲慢。 说是傲慢也不太恰当。 爱丽丝想了想，觉得用“不关心”这样的词语，才更能体现这家伙的性子。 就好像一阵风一样，虽然吹过原野、但却不会留下什么，只是继续往前。 她过去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人，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下竟然觉得颇为棘手。 但很明显，对面倒是知道该怎么和她交谈。 轻轻踩了踩地面，年轻人眉飞色舞地说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尽管是问句，但他似乎也没打算让爱丽丝回答，很快就自问自答：“没错，这里就是数百年前那位叱咤风云、权倾一时的超凡——‘赏金王’的埋骨之地。” “赏金王你知不知道？如今的赏金猎人组织尽数由其一手搭建，是一等一的超凡。传说其留下了无数财富、更是留下了其崛起的秘密。” 如同在卖弄一般，年轻人侃侃而谈：“据说赏金王曾经也不过是一个避难所的头领，其创建名为‘砺心会’的组织，虽然颇有名声、却只是囿于一城一地之间。然其偶然寻得秘宝，从此如巨鸟升天、世人难挡。” “据说赏金王曾经成就圣人之境，却因为某件事情而陨落于此。但，古往今来都有着一个传说……” 看着这片黄土弥漫的荒原，年轻人收敛了自己的笑意，轻声说道：“他将他的一切全部保存在此地，不仅仅是他这么多年收集的财货、禁忌物，甚至还有……” “从圣人层次，更进一步、抵达那序列一——‘真神’领域的钥匙！” 话音落下。 平地刮起一阵风，卷走面前的黄沙。 在微风吹拂之下，无数沙砾滚动在平原之上，像是拱卫着那“财宝”的士兵。只等待某一天有人打开那宝库的大门，将其后尘封的禁忌知识……重现于世。 没来由的，爱丽丝打了个寒战。 因为她从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话语之中，感觉到了一股冰冷、肃杀的寒意。 就像是在这数百年间有无数人为了这个秘密而争得头破血流，彼此厮杀至死、希冀能够从其后找到登神的长阶一般。 但…… “这是不可能的。” 爱丽丝轻声说道：“赏金王不可能把序列一的秘密带进坟墓里。” 闻言。 年轻人眉毛轻轻一挑：“哦？”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爱丽丝：“难道你和赏金王，是熟识？” 对于这个问题，爱丽丝并没有回答。 她只是在思索，自己究竟应该抛出怎么样的秘密，才能够迷惑住对方的心神，从而让自己安然无恙地脱逃。 她到现在还没有动身，因为至今还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根底。假如其真的是序列四甚至以上，那她根本无法用寻常手段走脱。 难道还得依靠真理之主么……？ 爱丽丝在心里想着：“但，对方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怕那位。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依靠真理之主又能安然逃脱？” 不，很难。 爱丽丝自己在心里摇了摇头。 而且，一味依赖那位也不是个事儿。 作为绝对中立的存在，那位愿意帮助自己出手就已经是对自己颇为重视的表现。但如果事事都需要祂出手…… 那对方又何必要将自己收为使徒？ 所以爱丽丝觉得，就算最后真的要依靠真理之主的威能，在此之前都应该自己先尝试一下。 这是态度问题，也是作为使徒的本分所在。 所以，还是先等待吧。 爱丽丝这么想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 “既然你这么笃定，”那个年轻人伸出手，眼神之间带着些许促狭，“那要不要我们亲自去看看？” 爱丽丝：“啊？”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年轻人。 看……看什么啊？ 而年轻人似乎也很享受爱丽丝的错愕：“当然是……亲自去赏金王的埋骨地。” “看看那个老登，到底有没有留金币给未来的人爆咯？” —— 漆黑的甬道内。 两个人缓缓走在其中。 年轻人手上拿着一个火把，神采奕奕地走在最前面。而爱丽丝则背着镜子，离他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她现在还是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年轻人在说下去看看之后，就开始趴在地上做一些奇怪的仪式。 爱丽丝问他在干什么，结果他竟然说他在卜卦…… “卜卦”是什么？ 爱丽丝不知道。 但她却是亲眼看到年轻人走到一个奇怪的地方，然后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随后一脸笃定地指着某个方向：“就是这里。” 他大笑着说道：“这里就是赏金王的埋骨地，不会错！”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开始挖。 他挖的速度特别快，没一会儿就把面前的黄沙挖出一个深坑。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让爱丽丝傻眼。 当挖到某个方位的时候，面前这个年轻人摩挲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之后突然说道：“赏金王确实有些门道，竟然给自己的墓室做了这么多防备措施。” 撸起袖子，年轻人满脸兴致盎然：“不过这次你遇到了我！嗯，我看啊，这里、那里、还有这里……” 在连续点了好几个地方，又搞了好一套措施之后。 年轻人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随着他话音落下。 面前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门。 整扇门大概只能够容纳一个人通过，门的材质很奇怪、有点像是钢铁，又有点像是青铜。 年轻人随手就推开了门：“哦……” 他似乎发出了异样的怪叫。 跟在他身后的爱丽丝也进了门，这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惊呼一声。 因为在这个门后是一个宽敞的空间。 整个空间金碧辉煌，四周能够看到各种装饰品，爱丽丝一看就知道绝对价值不菲。 但真正吸引她和年轻人的并非这些财宝。 而是头顶，一幅描摹而出的壁画。 那张壁画意蕴丰富，当中的一个人英姿勃发、宛如神灵。 结合这个地方，爱丽丝猜测那个家伙大概就是赏金王。 这副壁画似乎是在描述赏金王的发家史，他跨坐在一个黄金的王座之上，其下是几个形容怪异的存在。 赏金王的左脚之下是一个狗头人身、拿着天平的“怪物”。此刻那个怪物胸膛被剖开，心脏似乎是被赏金王捏在手中。 而他的右脚则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其背后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白骨暴露在荒野上、尽数朝着赏金王叩拜。 双脚各踩着一边，让这幅画构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看着壁画上的内容，爱丽丝轻抿嘴唇。 而在她的旁边。 年轻人则若有所思：“嗯哼？” “左边那个我知道，但是右边代表着什么？” 伸出手，年轻人轻轻拂过墙壁上的尘埃：“有意思。” 他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年轻人转过头：“继续往里面看看吧。” “在里面有着更有价值的东西。” (本章完) ------------ 第七十九章 你竟然想对付真理 跟在年轻人的后面，爱丽丝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后面那个家伙最近怎么样？” “还好，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什么，就是因为太久没有见过了，所以有些想念。” “但是你不是说关系不好吗？” “对啊，但谁说关系不好就不能想念了？” 转过头，年轻人笑了笑：“我是想着什么时候能杀了他。” 闻言，爱丽丝心中一凛。 这家伙难道是想杀了真理之主？！ 这能做到吗？！ 她不知道。 但她的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警惕。 沉默了片刻，她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人：“嗯？我没有跟伱说过吗？” 爱丽丝：“没有。” 年轻人挠了挠头：“好吧，好像是没有。没办法，毕竟我被那只奇异生物给吸引了嘛，一时半会儿就给忘记了。” “不过好在，现在介绍也不迟。” 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齐正人。” 看着爱丽丝，年轻人面带微笑：“我的名字叫齐正人。” 齐正人…… 咀嚼着这个名字，爱丽丝心中的警惕并没有因为对方如此坦诚就消退半分。 事实上她心中反而更警惕了。 因为对方这么轻松就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那岂不是意味着他认为，就算爱丽丝知道这么多信息、也不影响大局？ 也就是说他对本人的实力已经自信到可以很轻松就灭杀真理之主的程度了吗？ 难道说是另一尊……伟大存在？！ 想到这里，爱丽丝不禁忧心忡忡。 她当然也很怕死，但她也很害怕庇护自己的真理之主也被消灭。 “所以，继续搜集情报吧。这些情报都是很有用的，如果让真理之主明了，那么或许就能够提前有所防备。” 爱丽丝在心中暗想着。 正好对方看起来知无不言，能够让她很轻松地就套出情报。 而这些，或许就是真理之主逆转战局的关键！ 爱丽丝很好地把自己代入了使徒的位置。 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要干些什么。 并且最关键的是。 她也相信如果事情危急，那么真理之主会出手庇护自己。 这份安全感，是爱丽丝如此行事的根本。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对于真理之主非常的信任，并且也愿意为了这份信任而豁出性命。 比如说，和一个企图谋害真理之主、实力深不可测的存在交换信息！ “我能问问你和那位为什么关系这么不好吗？” 齐正人想了想：“观念不同吧。” “他的想法太困难、太夸张了，而且很累人。再加上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情，我和他决断的方式完全不一样，这就导致了我们反目成仇。” 爱丽丝：“？！” 原来齐正人和真理之主曾经还是朋友？！ 她压下自己心中的惊愕，继续问道：“那是什么事情？” 这次齐正人没有回答。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不想说。” 爱丽丝在暗中点点头。 恐怕是和真神的权柄有关。 在沉默片刻之后。 她再次打破了僵硬的氛围：“你们以前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伟大存在之间是怎么生活交流的？ 如果能够知道这一点，或许就可以推测对方所掌握的权柄。 而齐正人也不吝啬回复：“我们平时经常会因为各种事情打赌，不管什么都能赌，但唯一有一点、必须要愿赌服输。因为这事儿，我们偶尔也会有点小摩擦。毕竟他这个人最古板，而我则随性很多，偶尔想赖账、都被他说不可……” “他这小子，似乎是因为小时候生活环境比较复杂，所以他懂得很多，也就经常教我各种东西。我呢，则会带着他打拳、调养身体，也会带他去附近打猎……” 齐正人说着，似乎逐渐回忆起了曾经的生活。 而爱丽丝则是越听越惊骇。 “打赌”、“愿赌服输”、“古板”、“懂得比较多”…… 这难道不就是对应真理之主的契约，绝对中立，和知识的权柄吗？！ 在此刻，她已经越发确定对方肯定和真理之主是熟识。 而齐正人话语之中透露的信息，也让她忍不住开始思索：“打拳、调养身体……等等，打拳或许对应着‘力量’，打猎则对应着‘狩猎’……” 也就是说这位的权柄毫无疑问是贴近于战斗的！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有可能偏向于契约的真理之主……并非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原本还打算暗中呼叫真理之主的爱丽丝，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对方既然是以“狩猎”作为权柄，那么感知应该会很惊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揭穿自己身上带着古镜的事实，但、这不代表着自己贸然行动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很有可能就因为自己偷偷联系真理之主，而被对方所察觉！ 一想到这里，爱丽丝就陷入了沉默。 她的大脑在此刻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转动。 想要知道一个，能够盖过“狩猎”、“力量”权柄伟大存在的办法！ 而在她的前面。 齐正人回过头，百无聊赖地看着爱丽丝。 “果然不愧是李长生教出来的。”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连这闷闷的性格都一模一样。” 他老早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金发、少女、而且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不是那位声名鹊起的灭世魔女又是谁？ 且那位魔女曾经在禁忌物保管所工作，羽千秋那个家伙也亲口说过，她背后站着的是李长生。 所以她当然就是李长生的人。 齐正人不喜欢李长生。 或者就像他之前跟这个小丫头说的一样。 他还蛮讨厌李长生那个家伙的。 但这份讨厌也没有必要牵连到小辈。 更何况对方是“爱丽丝”。 又因为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赏金王的埋骨之地。 所以齐正人对于爱丽丝的问题几乎可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接下来还有用着这位小丫头的时候呢。 齐正人很清楚，所谓“赏金王的秘宝”，虽然荒谬、但也并非全然杜撰。 像是序列一的秘密，赏金王大抵是不存在的。 如果真的存在，那赏金王早就突破了，又何至于如此快速地陨落？ 可，他的埋骨地里也的确存在着财宝。 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宝物，或是禁忌物。 看了一眼面前的岩壁，齐正人眼神微眯。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 这位赏金王的埋骨地之中，应当存在着一个足以惊骇世人的秘密。 扭头看了一眼爱丽丝。 齐正人的嘴角微微一勾。 “既然有必要求着对方，那也该让对方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想必这家伙如果知晓了自己接下来要去干的事情，会露出非常有趣的表情。 齐正人心中的恶趣味越来越深。 因此，他咳嗽了一声：“你就不好奇，赏金王到底在埋骨地里留下了何物？” “既不是序列一的秘密，又不是简单的禁忌物，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猜测？” 原本还在沉默的爱丽丝愣了一下。 赏金王的宝库关我啥事？ 我现在就是想要刺探一下您老的情报，然后让真理之主可以提着刀把您老的脑袋“噶唔”一声砍下来而已。 不过既然齐正人问了，爱丽丝也没有不回答的道理。 她还想着继续刺探情报呢。 因此她想了想，开口说道：“难道是……其他禁忌的知识？” 对于她的这个答案，齐正人宽容地摇摇头：“大部分人也的确会往这个地方想。” “财宝、禁忌物、禁忌知识，很多人追求了一声的东西。但事实上，还有一个比这三样更加隐秘、也更加……崇高。” 看着面前的爱丽丝。 齐正人轻声说道：“据说，在赏金王的埋骨地里，真正保存的其实是一个‘异常’。” “那是远远强于超凡序列，人类所不能言及的强大生物。据说它浑身上下都带着辐射，身体极为庞大，仅仅只是翻一个身就能够让一座小山就此坍塌……” 看着爱丽丝。 齐正人的语气肃穆起来：“没错。” “赏金王真正的秘藏，其实是伟大存在‘辐射巨蜥’！” “在这片黄沙之下，那个恐怖、伟岸的怪物，正沉睡在你我脚下。只等某一天有人打破它的桎梏，将其……释放出来！” 闻言。 爱丽丝茫然地歪过头：“喵喵喵？” 伟大存在？辐射巨蜥？ 不是真理之主？ 她一开始听齐正人的话语差点吓一跳，以为齐正人是打算要对付真理之主，将其封存在此地。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齐正人话语之中的伟大存在似乎另有其他。 但…… “你难道想要唤醒那位辐射巨蜥？”爱丽丝皱着眉。 而齐正人则是笑了笑。 “不，”他摊开手，“我还没有这么疯。” “我只不过是想要借用祂的力量，去对付一个……敌人。” 是的。 那个敌人就是月长明和羽千秋。 就是那两个家伙，把李长生给打得这么惨。 虽然齐正人不喜欢李长生，但他更不喜欢有人把他的师弟打的这么凄苦。 你明明知道李长生是我师弟还打的这么狠，是不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齐正人心里想着。 至于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齐正人不承认。 但在知道李长生下落不明之后。 他还是第一时间寻找来赏金王的埋骨地。 因为他要借助辐射巨蜥的力量，将月长明和羽千秋……知道自己并非这世上唯一掌握话语权的人！ 然而另一边。 爱丽丝却是悚然一惊。 “他竟然想要联合辐射巨蜥……” “对付真理之主？！” (本章完) ------------ 第八十章 有所得 辐射巨蜥。 哪怕是在爱丽丝看来都算得上相当有名的伟大存在。 对于“伟大存在”的定义，其实到现在都是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当某些存在强大到人类难以理解的时候，就会被冠上这个名号。 有人称呼其为“真身”、也有人称呼祂们为“主宰”，总之就是已经不拘泥于人类超凡序列的顶级生命体。 超凡序列的评判方式对祂们来说太过苍白，就像是真理之主。 爱丽丝完全想象不到真理之主会是序列几。 超凡序列，到底只是人类自己在废土之后琢磨出来的一套晋升途径。这代表了人类的顶点，但……未必能代表这个世界的顶点。 而伟大存在便是超越了人类顶点、擎天巨擘一般的人物。 迄今为止人类发现的伟大存在只有那么几位。 “辐射巨蜥”、“百手魔神”、“生死异猫”、“芝诺乌龟”，以及那个最近才出现的“鲲鹏”。 但是除此之外必然还存在着人类尚未发现的生命体。 比如说在那深海之下，在那密林之中。 同时，新的伟大存在也会诞生。 例如“鲲鹏”就是前不久才诞生出现的，而齐正人先前也亲口说，若是爱丽丝实力了得、那么经由她之手而创造出来的“睚眦”，未必不能达到那个层次。 当然，更不用说爱丽丝所熟悉的“真理之主”。 相比较于这些，人类……还是太过渺小了。 唯一比较庆幸的就是，那些存在绝大部分都没有对人类动手。 或许是不关心、也可能是无所谓，大部分的存在都如同那位鲲鹏一般，只是兴致起了遨游天地，留下自己的踪迹之后便消失无影。 可能祂们和真理之主说的那样，“没有办法过度干涉现实”，也对此不感兴趣。 除了这一位。 辐射巨蜥。 “据说辐射巨蜥诞生的时间不算太早。” 走在漆黑的甬道里，齐正人手指对着岩壁轻轻一敲。 在清脆的敲击声之下，伴随着他的动作，岩壁两侧的火把上缓缓燃烧起火焰。 次第燃烧的光芒像是彩带一般延伸向前，没多久便达到了尽头，温暖的赤色光芒照亮了两个人前进的道路。而他们的前方，则是宽敞到不知通往何处的长廊。 收回手，齐正人接着说道：“祂脱胎于曾经某个系列故事，其身体周围由一种名为‘辐射’的能量所缠绕。祂身高数十米宛如一座小山；通体漆黑、外皮如甲壳包裹；祂能够发出强大的射线，威力无匹、顷刻间便能消灭数个避难所……” 转过头去，齐正人意味深长地说道：“而祂也曾经这么做过。” “在赏金王的时代，踏平了数个避难所。” 闻言。 他身后的爱丽丝悚然一惊。 想象着这个地方有这么一只漆黑的怪物，曾经屠灭数个避难所之中的人类，现在却沉睡于自己的脚底下，甚至还要被齐正人用来对付真理之主…… 她就感觉到了一阵惊骇与战栗。 但她掩饰得很好，所以最后也只是轻轻挑了挑眉。 “这么可怕的吗？”爱丽丝说道。 而齐正人则是看着她那平静的眼神，觉得相当无趣。 你怎么都不吓一跳呢？ 要知道他当初知晓这么一个对人有敌意的伟大存在可是差点吓得把自己旁边李长生的衣服给扯下来。 而当时的李长生表现也和爱丽丝差不多。 平静、无趣，甚至还有些想睡觉。 “果然不愧是他教出来的。” 齐正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能吓到爱丽丝，让他的恶趣味减少了不少：“没人知道这位的目的是什么，但只知道祂似乎天生……对人类怀有敌意。” “在众目睽睽之下祂踏平了数个避难所，恐怖的射线从一端贯穿天际，像是要射落天上的太阳。名为‘辐射’的力量弥漫在大地之上，让无数生物融化成液体。” 说到这里，哪怕是齐正人都顿了一下。 伟大存在的力量就是如此可怕。 祂们生命形态特殊，不被寻常的超凡序列所束缚，人类无法用自己对超凡的认知去想象祂们的伟力——这也正常得很，人类对于污染的认知都如此低落，更何况对那种存在呢？ “在那样可怕的威慑之下，恐怕只有序列二能够独善其身。” 齐正人声音很轻：“据说也正是因为这一场浩劫，导致了一个‘窟窿’的出现。” 窟窿？ 爱丽丝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窟窿？” 而齐正人等的就是这一句。 他摊开手，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欠揍：“我不知道。” “跟我说这些的人，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内容。他只是说那距离我们太远太远，是唯有序列二才能够获得的信息。而那个时候我们连超凡都不是，自然不可能了解更多。” “但……”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岩壁，齐正人轻叹了一声：“因为那场浩劫，所以导致了某种平衡被打破，这我还是知道的。” “至于具体什么的平衡，打破之后会产生什么原因，又应该如何修补……” 齐正人摇摇头：“数百年之前的往事，谁又能真正了解呢？” 对此，爱丽丝忍不住低头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对方是“伟大存在”的可能性，消除了不少。 毕竟没有道理伟大存在连几百年前的事情都不甚了解，而且还说在以前连超凡者都不是。 当然，不排除对方是在骗她、又或者是真的不想知道这种小事。 但齐正人的语气、态度，还是在渐渐改变爱丽丝对他的看法…… 就算不是伟大存在，那也是真的想要对真理之主动手的。 她可没有忘记这玩意儿。 所以她的心情虽然放松了些许，但也没有完全放松。 而镜子之外的陈清反倒是面色凝重了起来。 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听着齐正人对话之中的内容。 老实说亲眼看到齐正人，陈清还是很诧异的。 因为这本是一个活只活在科林、齐禄传说之中的人，也是一个陈清印象不深刻的个体。 他对于齐正人的认知来自于齐家、来自于石板，更是来自于“神话故事”。 但当真正的齐正人出现的时候。 他还是意识到，科林、齐禄他们口中的“神话时代”。 其实也不过是他眼下所经历的“现实”。 齐正人是存在的，李长生也才晋升序列二，爱丽丝还没有叛逃回曙光。 怎么说呢。 多少让人有些……心情复杂。 但很快，齐正人话语之中的意思就让陈清那纷乱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窟窿？序列二？” 他猛然想起了先前在科林被围攻时候，突然出现的李长生的话语。 【“虽然不想承认，但月长明是对的，两个圣人就足够了，三个圣人的确太多。” “原本这世界是能够容纳更多高序列的，但是在很久很久之前，连神话时代都还没有出现的蛮荒时代，有人打开了窟窿。” “在那之后，污染的平衡就变得无比脆弱。同一时间出现超过两个序列二，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说…… 李长生口中的那个窟窿，就是出现在山下的那个时代？ 而且那个窟窿，还和齐正人如今所说的这个“辐射巨蜥”有关？！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陈清的心中第一时间升起的不是欣喜，而是忧虑。 能够引发窟窿，破坏污染平衡，让序列二从此只能两名的庞大冲击…… 在那个时代，辐射巨蜥所引发的危险到底有多大？ 而祂又是被谁封印在山下的埋骨地？ “不可能是山下。” 陈清很确信，因为齐正人亲口说过那个家伙赏金王山下没有晋升到序列一，更何况陈清也不相信山下能够对付得了齐正人口中的辐射巨蜥。 而当时区区十八位序列二，大概也是没办法和辐射巨蜥抗衡的。 然而辐射巨蜥还是被封印在了这个地方。 所以，要么是齐正人道听途说，获得了错误的答案。 要么就是在山下那个时代，辐射巨蜥碰到了能够将其封印起来的生物。 而能够和伟大存在对立的，或许……就是另一位？ “这代表着在山下那个时代我可能会碰到两尊？” 陈清喃喃自语着。 这就是他心生忧虑的原因。 作为一个只有名头比较响的“真理之主”。 鬼知道那两尊大神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因此，他必须要多搜集情报。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利用未来的信息、去搜索过去的隐秘。 沉下心。 他继续开始聆听齐正人口中述说的隐秘知识。 “到了。” 片刻之后，齐正人如是说道。 此时他们两个人已经步入了某个大堂之中。 在大堂四面八方立着几扇门，门上挂着厚重的锁、无数灰尘堆聚在其上，可以看出已经许久没有人进入过这里。 凝视着周围那些门，齐正人缓缓开口：“这里该是赏金王宝库的中间道。” “在这些门后隐藏着他的财宝，每一扇门代表他所经历的一个时间阶段。比如说那扇青色的门，就代表他曾经在砺心会时期所获得的财富。” 指着四面八方的门面，齐正人看向爱丽丝：“接下来就需要你了。” “唯有‘爱丽丝’，才能够打开赏金王的宝库。” 闻言。 爱丽丝微微一怔。 (本章完) ------------ 第八十一章 赏金王疯了！ 这句话她之前也听那个赏金猎人说过。 唯有爱丽丝才知道赏金王的秘密。 但说实话，她本人是真不知道自己老祖宗有什么秘密存在。 她对于赏金猎人的唯一认知就是她母亲曾经当过，而且还教导了她那群鬣狗的经验和知识，除此之外她几乎是一无所知。 然而今天却有两拨人说那个数百年前的赏金王和她有关…… 指了指自己，爱丽丝有些纳闷：“所以那个赏金王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言，齐正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问我？” “我也只知道爱丽丝和赏金王关联很深，其他的也不甚了解。我还以为你这个当事人会知道。” 齐正人摊开双手：“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对伱卸磨杀驴？别害怕，我和你背后的那个家伙虽然不对付，但至少不屑于对小辈出手，这可是要被他笑话的。” “而且打开这个宝库对你也是一个好消息，这里面存在着不少宝贝，你一个序列七绝对能够从中受益无穷。嗯，你要是实在担心、那我可以自身道统保证绝不对你动手，不然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然而即便齐正人发了赌咒，爱丽丝还是苦笑着摇头。 “不是我不同意，”她叹息着，“而是我真不知道啊！” 听到她的这句话。 齐正人脸上的轻佻渐渐消失了。 他狐疑地看了爱丽丝一眼：“真不知道？” 爱丽丝诚恳摇头：“真不知道。” 她的表情是如此真诚，跟赌咒发誓的齐正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齐正人终于忍不住、在爱丽丝面前翻了一个白眼：“哎。” 他大声叹息着：“本以为门在眼前、钥匙也在手中，很轻易就能够窥见宝库之后的光景。但没想到的是，这钥匙竟然连齿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个钥匙……” “偏偏这里是赏金王亲手打造，非是序列二、恐怕根本打不开这个地方。即便是序列二，若没有特定手法、怕也毫无头绪。难啊，难啊！” 齐正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而这让爱丽丝忍不住心生警惕。 她下意识抱紧自己手中的镜子，一眨不眨地看向齐正人。 因为她很清楚一点。 虽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这个宝库。 但自己手中这个镜子，绝对是知道的。 掌握这世间一切真知的真理之主，必然知晓应该怎么开启这些宝库的大门！ 可她怎么能够让一个妄图谋害真理之主的人知道这一点呢？ 她现在还记得齐正人之前说过啥。 他可是要杀害真理之主的！ 而在叹息了一番之后，齐正人竟然真的耸了耸肩：“既然如此，那么探险就到此为止吧。” “来，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像是真的放下了什么牵挂一般、坦荡地朝着外面走去。 而这让爱丽丝愣住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齐正人。 不是说要依靠辐射巨蜥来对付真理之主吗？ 怎么这么干脆，说走就走了？ 这应该是个好事吧，毕竟对方放弃了这么一个打算，真理之主面对的困难也就少了一些…… “不，不对！” 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爱丽丝眼神坚毅：“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目前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爱丽丝知道齐正人要做什么，也知道他会去怎么做。 而如果他离开了这里、到了爱丽丝看不见的地方，那么接下来她就真不知道齐正人会用什么手段去对付真理之主了！ 如果他又用什么阴谋诡计，即便伟大如真理，也是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被他所骚扰！ “不能让他这么简单就离开。” 想到这里，爱丽丝出言阻止：“等等！” 看着齐正人回头，爱丽丝按着自己的头，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我……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给我一点时间，我应该能想到应该怎么开这个门！” 听着这句话。 齐正人回过头，惊讶地看着爱丽丝：“真的？” 他还真就不转身离开，而是走到爱丽丝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以可以，”齐正人语气带着赞许，“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 爱丽丝赶紧说道：“不过我感觉肚子有点饿，可能会影响我的思考……” 齐正人闻言顿时笑了：“小事儿！” 他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说道：“那我先去外面打点野味，然后给你做点好东西、正好许久未曾下厨，今日便重新走一遭！” 说着，他大笑着离开了这个甬道。 只留下爱丽丝一个人呆在这个大厅之中。 在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爱丽丝偷偷将怀中的镜子放在地面上。 “伟大的真理之主，请聆听你最诚挚信徒的祈求……” 在镜子之外。 陈清看着镜面，听着爱丽丝快速地说着她的情愿。 她的意思是，为了躲避那个齐正人对真理之主的追杀，所以到现在一直在和对方虚与委蛇。刚才说的那些全部都是为了获取齐正人暗杀真理计划的细节，如今则是要暂时稳住对方，不让对方寻找到其他可能的突破口…… 对此，陈清满脑子都是问号：“？？？” 齐正人？暗杀真理？？ 我怎么不知道？？ 他第一时间理解不了爱丽丝的脑回路。 但他也没有机会继续询问。 到最后，陈清也只能回复一句：“知道了，不必怕，见机行事。” 主要是他真不知道为什么齐正人想要杀自己，又担心爱丽丝是不是知道什么隐秘，所以最后也只能选择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而爱丽丝则重重点头。 同时她看着面前的好多扇门：“我也祈求您赐予我开这些门的知识。” “虽然不想让齐正人获得辐射巨蜥的力量，但为了稳住他、我也需要表现出一定的价值。所以，我想要在赏金王早期的时间段开门看看，想来那段时间是没有关于辐射巨蜥内容的……” 对此陈清自然非常同意。 他也的确很好奇山下那个家伙在年轻的时候到底会留下些什么“财宝”。 利用那些财宝，或许“徐向阳”的身份也能立得更好，也顺带知道更多爱丽丝她祖宗西莉亚的信息。 因此他同意了。 虽然陈清也不知道具体开门的方式是什么。 但是没关系。 因为他有更加优秀的开门手段。 从书架上面取下一本书，略一思索之后，陈清将这本书的某一页翻开。 书页上清楚的写着几行字，是【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 一个很有趣、同时也指向性很强的寓言故事。 将这本书的书页裁剪下来并且用复写纸誊写，之后陈清缓缓将其塞入其中。 他现在对于禁忌知识的异象已经使用得颇为得心应手，甚至还有了针对性。 可以让某样东西成为禁忌知识所取代异象的……一部分。 当书页没入其中的时候。 污染的力量缓缓进入了面前的这些门中。 在爱丽丝看来，那排列在各处的门隐隐变得越发诡谲起来。它们的外形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有点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又像是一扇宽敞的铁门，而它们的内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荡漾。 这让爱丽丝意识到，这或许是禁忌知识的异象改造了面前的门。 而与此同时，真理之主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以密语、叩响面前的门扉。” 说完这句话之后。 那禁忌的密语就回荡在了爱丽丝的耳边。 而爱丽丝则是深吸一口气。 随后，她转过头、正对着其中一扇门。 并且张开嘴巴，轻轻吐出了一句已经被污染所扭曲的、和人世间一切语言都截然不同的语音。 “芝麻开门。” 片刻以后。 像是为了应和爱丽丝的密语一般。 面前的门，缓缓地向着爱丽丝洞开。 当门打开以后。 爱丽丝先是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悄悄猫着腰溜进去。 她没敢随手关门，因为不知道门关了之后还能不能再打开。 不过这一次她纯粹是为了检查里面是否存在辐射巨蜥、或是其他什么能够威胁真理之主的秘藏，倒也不必太过畏畏缩缩。 在刚一踏入宝库之后，她就下意识顿住脚步。 “哇哦……”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各式财宝，哪怕是爱丽丝都忍不住低语一声。 即便是赏金王年轻时候所堆聚起来的宝贝，在此刻的爱丽丝看来也依旧价值连城。 其中有不少禁忌物、也有各种金银财宝，当然、还有许多堆放起来，似乎是已经封存好的书卷。 这都是赏金王某个人生阶段的珍藏。 站在宝库大门的后面，爱丽丝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扇门上有着一行字。 那似乎是记录这个宝库代表的是赏金王的哪个阶段。 “‘此为吾年二十至三十所积之财货，于此刻字、留待后世人作纪念，不忘吾人生波澜壮阔数百载’……” 轻声呢喃着面前的文字。 赏金王这一人生阶段、和宝库之中的内容，也渐渐向爱丽丝和陈清展开。 在他二十到三十岁的时候，曾经发生了一件大事。因为这件大事，他创造了砺心会。随后就是数年征战，将周围的避难所全部打服。 而直到某一年，他得到了一个无价之宝。 赏金王没有说那个无价之宝到底是什么，之说那个东西让他吃了很大的苦头，几乎自绝于当时。 而之后，他又话锋一转。 【虽然彼时人生颇为困窘，但却也并非没有慰藉。也就是在那时，我遇到了我一生之中的挚爱，我最爱的另一半……】 看着这行字的最后。 爱丽丝的脸色轻轻一变：“‘我最挚爱的另一半’……爱丽丝？” 听到这句话之后。 镜子之外的陈清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山下这个家伙…… 难道想要当鬼父？！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陈清感到惊悚的。 真正把他吓得手机都直接掉了的，还得是下面的一行字。 【以及感谢我一生之中最好的兄弟，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帮助我平定无数叛乱、扫平无数避难所，我麾下最骁勇的悍将】 【徐向阳】 在看到这行字之后。 陈清确信了。 要么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要么，就是写这行字时候的人……有问题！ (本章完) ------------ 第八十二章 麦丽素 “我的老祖宗是赏金王的……另一半？” 看着门后的碑文，爱丽丝喃喃自语着。 而镜子里的陈清也面露疑惑：“我的分身徐向阳，是山下的挚友？” 疯了。 那个家伙绝对是疯了。 陈清想不到任何自己能够和赏金王成为所谓挚友、同袍的机会——徐向阳和山下在本质上是绝不可能和睦的两个存在，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多了。 陈清所扮演的徐向阳企图掌控山下来搜集知识，而山下则想要谋求徐向阳穿梭两界的办法。前者成功会让山下遭遇不可知的危险和真理的敌对，而后者则会让徐向阳失去在地狱安身立命的根本。 所以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如碑文记载的那样“毫无嫌隙”。 更何况爱丽丝老祖宗西莉亚？ 陈清可是规划得很明白。 西莉亚是必将杀死山下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山下记载的另一半？！ “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记下这行字？” 陈清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这么写的人绝对有所图谋。 而如果想要知道他在谋求什么。 唯有去看那隐藏在宝库之中的秘宝！ 他的视线环视着面前的宝库。 或许是因为这仅仅是山下年轻阶段的珍藏，所以在这些宝贝之中，陈清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以古镜的视角而言，即便那堆财宝之中有着禁忌物，但也撑死不过是如同生死水、复写纸一样的，并没有更加危险、也更加特殊的宝贝。 所以在山下的这个人生阶段是找不出来答案的。 陈清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 山下自己也说过，自己在这个人生阶段是“遇到”了那些人，“获得”了某个物品，这就代表着这一阶段仅仅只是开始。 如果真的有什么能够让他改观、并且留下如此……恶心人文字的话，那么恐怕还得在之后。 想到这里，陈清抬起头。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 “哦，你打开了啊！” 在门外面，齐正人的声音传过来，很高兴的样子：“效率还真高啊！” 听到这句话，爱丽丝和镜子外的陈清都身体一震。 在他们的身后，齐正人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器皿，眉眼含笑地招呼着爱丽丝：“快来尝尝看。” “我刚刚抓了一种没见过的小虫子，很活泼、味道应该很鲜美，我尝了一下、确实不错，你也来吃吃看吧。” 闻言，爱丽丝探头望过去。 然后下一秒钟，那碗热气腾腾的汤羹里、一条足足有人食指粗、弯曲缠绕如同面条的黑色小虫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像是要从滚烫的汤汁之中跳出来。 而它也的确跳出来一点。 一条黑色的长线从汤羹之中飞速射出，在空中延展的身体足足有两三米长，就像是陈清时代的电线一样。 而那条虫子直接朝着爱丽丝的脸上冲过来。 奇怪的口器从前端倏忽间张开，牙齿锐利如钢刀，像是要把爱丽丝的脸给划破。 而恰好，爱丽丝是知道这种虫子的。 这是一种会袭击人类，并且利用口器割开人类皮肤，随后进入身体之内、并且游到大脑附近的寄生虫。 它会寄宿在人脑之中，让人类按照着它的意思行动。 并且在最后靠近水源附近，随后活生生将人类溺死在水中。 而这个虫子则会顺着人类所有的孔洞钻出来，排出它的卵，并且在水中等待下一个猎物的靠近。 它的名字叫…… “突变铁线虫！” 下意识伸出手，爱丽丝刚想要将面前的虫体拍开。 但齐正人的速度比她还快。 “啪”的一声，齐正人就用手指夹住面前的突变铁线虫，随后轻轻一捞。 直接将那不甘挣扎的虫体直接如吸面条一样塞进了自己嘴里。 因为虫体实在是太长的缘故，哪怕是盘成一圈也仍旧颇为庞大，所以直接把齐正人的脸颊给涨得鼓了起来。并且因为还没有死透，铁线虫仍旧非常活跃，这让齐正人的嘴巴不得不用力咀嚼。 伴随着“咔咔”的声音，他那鼓起来的嘴巴一点点瘪了下去。 而最后，他喉头微微一动。 在爱丽丝震撼的眼神之中，齐正人将铁线虫囫囵吞了下去。 并且竖起一根大拇指：“不错，味道果然鲜美！” 这样的表情让爱丽丝越发惊悚了。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则让她更加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因为齐正人把那个器皿递到爱丽丝面前：“还有一条，你要不要尝尝？” 看着在浑浊黑汤之中蠢蠢欲动的长虫。 爱丽丝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不，不用了。” 她还没有做好吃掉铁线虫，然后被寄生的心理准备。 这是生理上的抵触，是完全下意识的行为。 而齐正人也不在意：“那好吧，只能给伱吃点别的了。” 说着，齐正人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东西：“喏，给你。” 看着齐正人手上的东西。 爱丽丝先是确认了一下，在发现没有危险之后、才接过来。 等到把那个东西拿在手中的时候，她才发现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看起来很奇怪的硬物。 这个硬物上面有着奇怪的雕刻花纹，闻起来味道还挺香、有种谷物的感觉，就是拿在手里的时候略微有点粘，不知道是不是在融化。 看着这玩意儿，爱丽丝有些茫然：“这是什么……？” 而齐正人则是笑了笑：“小零嘴。” “是从我老师那里拿过来的，”他面带微笑，“原本已经没有了的，结果前几天我去了一趟‘鬼谷’，结果机缘巧合又回到以前的屋子里，桌上放着几瓶，所以我就恰好带回来了。” 说着，齐正人颇为遗憾：“可惜的就是当时比较急，所以没能把更多东西带回来，因此只能最后只能带一点这个回来。” 听着齐正人的话语，爱丽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个黑色的奇怪物体。 ……这玩意儿应该能吃吧？ 瞥了一眼微笑看着自己的齐正人，爱丽丝觉得自己如果不吃掉、那之前谎骗这家伙的努力估计得前功尽弃。 而且对方没道理这么简单就把自己毒死。 所以咬了咬牙，最后爱丽丝还是把这玩意儿一口吞了。 随后她的眼睛猛然一亮：“……好吃。” 虽然有些囫囵，但是这个黑色的东西在口腔之中的感觉还是让爱丽丝觉得颇为甜美的，咬掉外面那层壳之后、其中则有些微微发硬。 味道很不错。 同时她能够感觉得到，在吃下这个东西之后、身体之中仿佛涌现出了一股能量，先前的疲惫、伤势都完全消失不见了。 相当神奇。 而齐正人则是大笑着说道：“对吧？我也一直觉得这个东西很好吃，像是小零嘴，只不过我的师弟反倒是古板得多、认为这是某种‘灵丹妙药’。” “据师傅说，这玩意儿啊叫‘麦丽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但它的确是这么喊。据我推测，可能是某个姓麦的炼丹师炼制出来的……” 麦丽素。 一边咀嚼着嘴巴里的东西，爱丽丝一边想着这个名字。 她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想了想，大概是在她小的时候、她妈妈曾经用类似的东西喂给她过。 也叫麦丽素，也似乎有提升精力的效果。 只不过当时的麦丽素……似乎是白色的。 “那个姓麦的炼丹师炼制了两种吗？”爱丽丝暗自思忖着。 她不是很懂，但感觉这个东西应该颇为宝贵。 而齐正人这么潇洒地就把这种宝物给了自己。 这让爱丽丝对于其证人的观感好了一些。 想了想，爱丽丝还是说道：“我虽然开了这一扇门，但后面的却很难开了。而你想要的辐射巨蜥，大概率是在后面。” “后面的门可能需要不少额外的东西，需要去收集。” 齐正人当然是一口赞成。 他是真的很好说话，而且性格很随和，如果不是因为他和真理之主之间有仇隙、爱丽丝觉得和他当朋友估计还挺舒服的。 但，爱丽丝的意志很坚定。 自己作为真理之主最真诚的信徒，当然需要矢志不移坚定站在这位那边。 因此她会继续打探齐正人的信息。 直到哪一天齐正人露出他的鸡……马脚！ “放心吧，伟大的真理之主。” 看着齐正人，爱丽丝眼神坚定。 您最忠诚的信徒爱丽丝，将会用自己的方式来为您排忧解难。 只要将他拖住，那么他就再也不能展开对您暗中的袭击了！ 爱丽丝已经做好为此奋斗的准备。 哪怕要在这里呆上很久也在所不惜！ 因为她始终坚信，真理之主会帮助她的。 而看着这一幕的陈清，也缓缓退出了爱丽丝的屏幕。 他很容易就能够看出爱丽丝的坚持。 这让他有些感叹。 本来只想要找个有用的工具人，但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狂热”。 爱丽丝的这种执着，让陈清也有些感慨。 所以他也有必要予这位“信徒”以回报。 “如果齐正人真的想要袭击我，那么就从未来提前获悉他的情报吧。” 陈清在心中想着。 从那个齐正人还活着的时代，去寻找他可能这么做的原因。 而那个时代，则是科林所在的时间线。 在这个时间线上，齐正人并没有死，只是藏在什么地方。 既然他还在活动，那么就会留下痕迹。 陈清不介意去寻找这份痕迹，同时搞清楚齐正人的真正目的。 假如他真的想要刺杀自己，那么他就需要找到在齐正人手中保住爱丽丝的办法； 如果他并没有刺杀的想法，那么就搞明白齐正人所求到底是什么。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奇怪了。 甚至奇怪到让陈清都觉得难以对付。 所以陈清需要知道齐正人更多的信息。 沉吟了一声，陈清翻了科林的牌。 “除此之外，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科林曾经还是被天启所选中的人。” 如果从科林的身上，或许能够知道更多天启的信息。 而在陈清现在所处的时代，距离“天启”的降临，也没有几天。 需要做的事情还挺多的啊…… 陈清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按在镜面之上。 下一秒，那个古朴的镜子之中、宛如玻璃的素材表面再次如水波动。 很快，陈清眼中的画面再次出现了些许变化。 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视角有点低矮，而且似乎是平躺着。 像是被谁抱着躺在床上。 转换了一下视角之后，陈清发现自己还真是躺在床上。 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而旁边则是各种器械，看起来年久失修、早已报废。 这里是哪儿？ 科林之前不是还在齐家宅院里吗？ 陈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和他一样摸不着头脑的，还有持有古镜的人。 片刻之后，科林那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镜子之中缓缓传来：“你们到底是谁……” “还有就是，这里……到底是哪儿？我到底怎么了？” 话音落下。 在镜子视角之外，一个冷漠、不耐烦的女声回荡在陈清的耳边：“真麻烦，每次都要和你再说一次。” “我叫南丁，是把你救下来的人。而这个地方，则是‘白墙十字’的外围。” “至于你，”那个女声叹了口气，“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只能说，因为某些刺激，现在你的脑子出了问题。” “具体表现就是，每当你一觉醒来之后、你的记忆就会恢复到‘那一天’，除此之外的记忆全部缺失。” “而我们则是来治疗你的。” (本章完) ------------ 第八十三章 脑叶白质切除手术 缓缓从床上爬起来，科林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 在他的身上缠绕着很多白色的绷带，这些绷带看起来很破旧、但却非常精准地缠绕在他的伤口处吗，甚至还充当了固定的效果。 ……绷带怎么会有固定效果？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下自己身上的那些白色布条。 但很快一只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别动。” 金发的中年女人站在他的身边，按着科林的手：“那些东西碰过之后就失去效果了。” 她的话语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这么一说之后、科林竟然真的不再去动这些东西。 她大概就是南丁了。 南丁的模样看起来三十多岁，长相很普通、并不算多好看，只能说有些锐利，这让她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科林就被这种压迫感给吓得眼光偏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超凡者？” 刚刚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他分明感知到了污染的波动。 闻言，金发女人点点头：“没错。” 她叹了一口气：“不，应该说我们算是，但也不算。嗯，怎么说呢……更准确的说法是，过去留下的些许回忆、残破的碎片？” 说了一句科林有些理解不了的话语之后，南丁语气再次变得漠然：“不过无所谓，能治病就行。” “治病”这个词语让科林非常感同身受。 因为他就是为了治疗他弟弟的病而选择成为了超凡…… 想到这里，科林猛然一惊：“等等，我的家人呢？！” 他下意识开始回想。 在他的记忆之中，漫天的大火、无穷的阴气。有人在火中狂笑、舞蹈，猛兽在进食，撕扯着鲜嫩的血肉。 鲜血迸溅，残肢飞舞。 随后就是一个庄严的声音在宣告，虚影浮现、一刀荡灭妖魔…… “嘶！” 如同触动了什么一样，科林猛地按着自己的脑袋。 先前回忆起来的那些内容，此刻如同泡沫一般尽数消散。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大脑之中一片空荡荡，关于那之后的记忆好像彻底缺失了一般，再也寻觅不见。 这让他越发慌乱起来：“等等，我还没有看到我的家人！” 拼命敲着自己的脑袋，科林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扭曲：“想起来，想起来，想起来！” 他的动作粗暴，像是要把自己的头给砸烂。 而这让旁边的南丁忍不住皱眉。 “停下来，你需要休息。” 南丁对着科林说道。 而这次那熟悉的污染波动再一次从她的身上传来。 科林也还真就按照她说的，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这让他有些惊恐：“这是什么？！” 旁边的南丁给他重新调整了一下绷带的位置，头也不回地说道：“医嘱。” 医嘱？！ 科林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代表着什么。 但他却知道这种近似于言出法随的力量到底有多么难缠。 他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这并不是他被束缚住了，而是纯粹地、身体在拒绝他的指令。 因为医嘱是这么说的。 而他作为病患，需要遵循医嘱！ 在把绷带重新调整好之后，南丁微微颔首：“可以了。”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需要去看看其他的病人。哦，如果有问题、伱就按一下旁边那个铃铛，到时候我会过来。” 她也不管遵循了医嘱的科林到底还有没有力气去按铃铛，很快就离开了。 只剩下科林一个人艰难地挣扎着。 “混……账！” 他一边咬着牙，一边操纵着自己身体里的污染。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方法选对了，还是因为他的污染能量比较特殊。 在他全力催动体内力量的情况下，竟然真的重新恢复了自己对于身体的部分掌控权。 这不由得让科林大喜过望，同时继续开始冲破那层“桎梏”。 片刻之后。 他的手指轻轻动弹了一下。 随后是手臂，手腕、头…… 等到十几分钟之后，科林终于重新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哈啊……” 他从白色的床上爬起来，同时轻轻摇晃着自己的头。 那个南丁的力量还真是诡异得可怕。 明明没感觉到什么束缚感，但却能够让他动弹不得，甚至还在心里产生“不动才是对的”这般错觉…… 简直神乎其神。 一边感叹了一句，科林一边在自己身上摸索。 很快，他就在胸口处摸到了那熟悉的坚硬感。 手指上传来的触感让他安心得松了口气。 “还好，古镜并没有被收走。” 看起来对方并不知道古镜的价值。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将那面用绳子挂在脖颈上的古镜取下来，科林擦了擦镜面之上的尘埃。 镜子之中，扭曲的身影早就端正坐好、如立于云端。 看着镜子，科林轻声说道：“伟大的真理之主……” “请您聆听您使徒的祈愿……” 他缓缓念诵着自己想要获得的知识。 无外乎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他的家里人在何地、他又该怎么逃出去。 然而片刻之后。 真理之主却缓缓开口说道：“他们很安全，但你却不一样。命运将你指引到了这里，你身处河流之上，周围满是暗礁。” “你需要往前探索，寻找到跳动的火焰人形，并且从其手中获得医术的奥秘，获得来自它的助力。” 说完这句话之后，真理之主就不再言语。 只留下科林一个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前半句话他姑且能理解，大概就是其他人都很安全、只有他自己身处于陷阱之中。 而后半句话，似乎揭露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但……火焰人形？ 科林觉得这是不是一个谜语，代指哪一个个体。 他很难想到火焰人形，真的就是火焰构筑出来的人形…… 而且如果他之前没有记错的话，那么这里大概是“白墙十字”。 那个赵大哥先前说过到达的地方。 在这里，赵大哥获得了关于药术的知识，其技艺之高妙甚至齐家老祖齐正人都赞不绝口。 所以这是一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地方？ 沉思了片刻之后，科林抱着古镜缓缓起身。 他先是看了一眼周围。 在他的身边有着各种各样的白色床铺，然而那些床铺全部都是空着的，而且被子也早已冷却。 除了他之外，这里似乎很早就没有人居住了。 这让科林有些诧异。 因为他记得之前那个南丁说过，她接下来要去寻找其他的病人。 难道病人不在这里？ 怀着类似的疑问，科林小心翼翼地从房间之中走出来。 刚一走出房间，他就看到了贴满各种橱窗的走廊。 那些橱窗之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海报，像是什么“勤洗手”、“多洗澡”这样的小贴士，而且旁边还有一些精致的卡通画、看起来很是阳光可爱。 但，那些海报上面都有一个大大的黑色“X”。 黑X覆盖了整个海报，让其中大部分的信息都隐藏在笔锋之后，唯有少部分留在外面。 这完全破坏了海报原本的清新可爱，反而给人一种心跳加速的诡谲。 手轻轻按过这些橱窗表面，科林心中有些疑惑。 这些黑X是谁画上去的？ 他能够感觉得到画X的人其心情。 那个人是在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愤怒下，用这些大大的标记掩盖了墙壁的海报，其力道之大甚至撕扯掉了部分海报的纸面。 而在这些被画了X的海报之上，有一种最为奇怪的、被挂在橱窗的最边角。 科林转过头看过去。 那似乎是人员的名单。 这张名单上面一共有七个人，每个都穿着白大褂、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而在看到这些人之后，科林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因为他感觉，这张名单上的照片……似乎正在用那平静到死寂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看。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 收回手，他深吸了一口气、扫去心中的异样。 很快他就发现，在海报的最后面、还有一个名字。 只不过这个名字被一个黑色的“X”给掩盖了过去。 原本科林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这是和其他海报一样的标记。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那个X之下的照片。 似乎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 像是为了看清楚一点。 科林下意识往前凑了凑。 随后，他成功从边缘缝隙里，看到了那个金发的些许轮廓、以及名字的痕迹…… 那似乎是“南X”。 如同意识到了什么，科林伸出手、刚想要展平那张颇有些褶皱的名单。 然而下一秒。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他的右后侧传来，阴冷的气息吐在他的脖子上：“你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的科林猛然回过头。 然后下一秒。 他只听到“咔哒”一声脆响。 眼前就一片漆黑。 而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自己已经重新躺回那个病床之上。 而金发的南丁此刻正站在他的床边，戴着口罩、穿一身蓝色的奇怪罩袍。 她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两把锥子，锋利的尖头在灯光之下闪烁着诡异的白光。 两把小刀互相擦了一下。 南丁看着科林，语气平静：“看起来你是真的病得很重。”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对你动手术了。” 她看着挣扎不已的科林，锥子轻轻探向对方的脑袋。 “放轻松一点。” 南丁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虽然我是第一次作‘脑叶白质切除’，但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很快，你的身体就会恢复健康……” 说完这句话之后。 她的锥子一点点探向了科林的眼眶处。 就在即将进入科林眼窝处时。 猛然之间，一道明亮的火焰从外面闪过！ (本章完) ------------ 第八十四章 陈清的狩猎（求订阅） 看着那团仿佛映红了半边天的火焰，南丁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阴狠地看了一眼窗外，眼神之中满是暴虐：“那个疯子……” 停下手中的动作，南丁将锥子放在一边、同时解下自己身上的蓝色罩袍：“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动。” 她看着科林，表情虽然还是那样淡漠、但语气之中却带上了些许真诚：“我是真的想要给你治病，而你的病唯有这个手术才能解决。” “如果伱还想要恢复健康，那就乖乖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 她就转身离开。 只留下科林一个人被捆绑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医嘱的力量非常强大。 仅仅只是这句话，便足以让科林比起之前还要难以操控他的身体。 他只能够在心里挣扎着，企图重新获得身体的掌控权。 但很明显这么做的意义不大。 更何况除此之外，南丁还给科林穿上了一件白色的拘束衣。 这件衣服几乎是把科林的身体捆成一长条，也不知道到底是由什么制作而成，无比贴合他的身体、让他哪怕挣脱了医嘱，也必然会被锁死在此地。 双重束缚、两种枷锁。 看起来南丁根本不想让科林离开。 而伴随着南丁远去的脚步声。 科林仍旧挣扎着，但夺得身体控制权的进度却仍旧毫无起色。 这让镜子里的陈清忍不住皱眉。 “那个南丁的力量这么强大？” 他也没有从南丁身上感觉到什么可怕的污染能量波动啊？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科林实在太弱。 到目前为止他都还只有序列十，比如今的陈清都不如。 这样的力量在那些高手面前确实一句话就能够镇压得他动弹不得。 “没办法了。” 总不可能真看着科林就这么被人做手术。 作为他钦点的真理使徒，已经和曾经的“交易对象”不可同日而语。陈清要是保不住他，那不是太丢人了。 更何况他身上还有着天启的秘密。 叹了一口气，陈清坐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 随后他的灵魂再次像是果冻一样从他的身体里滑了出来。 同时缓缓探向面前的古镜之中。 因为已经有了山下那个时候的经验，所以这次通过古镜的时候陈清驾轻就熟，几乎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唯一让他觉得不适应的是，当他从镜面的另一端出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科林那张因为惊惧而扭曲的大脸…… 没办法。 如今古镜是被科林绑在胸前，而陈清钻出来的位置，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但还好，科林没有发现灵魂形态的陈清。 毕竟他实在是太弱。 沉吟一声，陈清缓缓飘到科林的后面。 南丁的医嘱的确很麻烦，但现在更麻烦的却不是那个。 如今科林的精神状态，问题比较大。 事实上陈清觉得南丁有一点没有说谎。 那就是科林的大脑估计真的有所损伤，很可能缺失了某一部分记忆。 当然，这个损伤到底是因为科林自己的问题、还是因为南丁此前对科林做过某些实验，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从科林先前的表现来看，至少他精神状态的确很不稳定。 这可不利于之后的行动。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这个白墙十字之中、可是存在着不少怪物的。” 瞥了一眼门外的走廊，陈清的脑海里回忆起曾经和爱丽丝看到的、关于废弃医院的纸条。 纸条上说的很清楚，废弃医院的每一层都有着镇守的异常。而越往下，那些生物的可怕程度就越离谱。 科林接下来肯定是要去找一楼的火焰人形。 并且目前他所处的楼层绝对不是一楼。 这就代表着他需要面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精神问题…… “太困难了。” 陈清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以科林一个序列十，想要穿过这个医院的底层、想想就是难如登天。 所以想了想，陈清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楼下危险，那么就先不走楼下。 让科林先往顶层走好了。 之前看到的那张纸条中写到，他们在顶层没有看到任何危险，同时根据危险逐级递减的情况、那里绝对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至少远比这里安全。 在那里科林能够得到休息。 而等到休息完全的科林自然就能够间断地古镜。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陈清就完全能够利用禁忌知识，为其提供一个更有效的治疗环境！ 一念至此。 陈清低下头：“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应该怎么把科林带上去。” 如今想要让科林自己动肯定是不行了，医嘱的力量一时半会儿根本挣脱不了，并且鬼知道南丁什么时候会回来。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深吸一口气，陈清将自己灵魂形态从虚体转变为实体。 这代表着他的灵魂，有了干涉现实世界的力量。 双脚重新踩踏在有些污垢的地板上，他伸出手、按在科林的病床上。 随后他警觉地，轻轻将这个装有滑轮的病床往前面推了一下。 科林：“嗯？！” 被绑在床上的他很容易就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正在被人移动。 但操纵病床的是谁？！ 难道是南丁的后手？！ 虽然因为医嘱的力量，科林根本没有办法行动，但他却仍旧用自己弱小的污染能量冲击着喉咙，勉强发出一些沙哑的声音。 而就在他即将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只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冷静一点。” 陈清抬起头，表情肃穆：“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来帮你的。” 话是这么说。 陈清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给他安排一个新身份。 总不可能是真理之主亲自来救使徒吧？ 那也太丢份了。 哪有尊贵的神祇亲自为一个使徒推床的道理？！ 所以他一边推病床，一边压低声音：“我是你的同伴，和你信仰着同一位，这是我和那位契约的一部分。” “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可能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说着，陈清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并且将其放在科林的面前晃了一下。 那是一枚金色的硬币。 这枚硬币科林很熟悉。 那是真理之主赐给他，说是他能够再次叩响真理之门的凭证。 有这枚硬币的当然不可能和真理之主毫无关系。 这让科林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 因为类似的硬币他从来没有给过别人，如今还被放在齐家，没道理有其他人能够获得。 而且先前接科林到齐家的那个下一任族长齐逍曾经说过，每个时代只有一个人能够成为真理使徒。 但眼下这个人再次拿出了这枚硬币…… 而且真理之主还具有“时间”的权柄…… “难道是，其他时代的使徒么？” 在沉思之中，科林觉得自己隐隐摸到了某件事情的脉络。 他觉得这个猜测非常合理。 因为他亲眼看过真理之主颠倒时间、回溯过去的场景。 所以他很容易就接受了面前这个人可能来自于过去或者未来的事实。 而陈清当然不可能知道科林某种程度上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事实上他现在仍旧小心谨慎地看着周围，提防可能出现的袭击。 虽然他如今是灵魂状态，但也不得不小心。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以灵魂形式行走在未来的废土之上。 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在对外界毫无认知的前提下冒险行事！ “正好，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推着手中的病床，陈清眼神闪烁：“像是现在这个使徒动弹不得、任由我行动，熟悉末世的场合，未来估计很难遇到了。” 相较于从镜子向外看。 真正伸出手去触碰未来，才更让人印象深刻！ 这么想着。 陈清手上的动作微微用力。 他很快就带着科林离开了走廊。 面前的走廊空空荡荡的，唯有两侧橱窗之中那些名单上的照片，正在用阴恻恻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人。 和科林不同，陈清并不打算去探究那些照片上的东西。 等到科林伤好之后，这小子肯定会再次过来，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只需要继续在镜子里看科林的行动就行。 没必要自己去深入险地。 整个走廊之中唯有轮组滑动的声音“咔咔”作响。 这种单调、沉闷的回声，像极了恐怖片即将开始事件的前奏。 而与此同时，陈清的心情也渐渐提了起来。 因为他似乎感觉到，在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 灵魂形态的感知比陈清真正的身体还要强，所以陈清很容易就能够捕捉到那些极其细微的变化。 而那股视线也正是“变化”的一部分。 同时，还有老鼠一样悉悉窣窣爬行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旁边聚集。 并不危险，至少对于现在的陈清而言算不上危险，但却极为隐蔽。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陈清缓缓调动自己身体内的炁。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召回自己的灵体。 因为他还有着一搏之力。 而且，他迫切需要提升自己的实战水平。 以应付未来那个诞生的天启！ “所以就把这里当成是副本吧。” 指尖的炁缓缓流出，一点点凝固成型。片刻之后，一柄刻刀出现在他的手指之间，模糊而朦胧、宛如一个影子。 借由陈清那出色的感知、此刻的他竟然硬生生捏出了一个仿造的“禁忌物”！ 只不过这个禁忌物威力和原版想必自然大打折扣。 但实体状态下的灵魂，却有着堪比序列八的身体素质。 不算危险但却极为诡异的敌人，强大的体能、以及取之不竭用之不竭的武器。 当这些组合在一起的时候。 陈清在未来的第一次狩猎，也在此刻拉起了帷幕！ (本章完) ------------ 第八十五章 钟离和三昧真火（求订阅） 推着病床，陈清脸色平静，但是心情却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他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而就在病床即将推过转交，走进楼梯间的时候。 下一秒钟，一个黑色的光芒猛然之间从陈清的面前一闪而过！ 那似乎是个通体漆黑的圆润球体，和灰白的走廊格格不入，但有着极佳的隐匿性。在穿行过走廊的时候没有带起一点波动，仿佛突然出现、随后就直直地朝着陈清这边而来！ 如果眼神不好的人，估计都不一定能察觉到那团黑色的身影。 但此刻五感已经得到前所未有强化的陈清，却看到了那个圆润球体的清晰轨迹。 他甚至在模糊间看到了那个球体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陈清总觉得这玩意儿他之前似乎……看到过类似的？ 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下一秒，陈清手中那柄由炁凝聚而成的刻刀猛然向上一挑，宛如勾手触篮。 而在他的划动之下，刻刀自下而上撕裂空气，快速地留下一道银色的弧光，仿佛一轮新月在走廊里升起。 月光凛冽，仅仅是闪动的片刻、就直接将面前这个黑色的小球彻底斩断成两半。 “啪嗒”一声，圆润的球体裂成均等的两份。切口处的光滑刀痕预示着究竟是怎样的攻击将其一分为二，如同一刀砍进黄油之中。 而那剩下的两瓣小球，在跌落地面的时候也变得萎靡了起来。不仅仅是身体变成了灰烬一样的颜色，连带着原本的圆润也逐渐干瘪。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它大抵是一种“生物”，而就在刚才它被陈清一刀斩了。 轻轻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刻刀，陈清低下头、扫了一眼地面之上那个圆球。 很快他就注意到，地面上那两节小东西竟然迅速灰白化、仿佛木料被燃烧一样，只剩下苍白的灰。 凝视着面前这团白灰，陈清若有所思。 “不会错，”他喃喃自语着，“这玩意儿我之前的确见到过类似的。” 数日之前的记忆复苏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回忆起了这个熟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沉吟了片刻，陈清解除了自己的灵魂状态。 站起身，他扭过头看向自己的桌子。 而后从桌子的角落，那堆摆放着禁忌物的地方、捏住某个东西，并且带着它再次灵魂出窍。 灵魂形态的他哪怕是带着禁忌物，也能够穿过镜面。 而这一次，带着那个禁忌物的陈清发现了一个相当有趣的现象。 捏着之前从外面带来的禁忌物，再和眼前这个东西对比的时候，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他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这个东西到底是何物。 而就在他想要弯下腰，再顺便看一看地上那团白灰的时候。 下一秒，在他的身后。 无数和地上那个圆润小球一样的球体，如同铺天盖地的蝇群一般朝着陈清这边飞来！ 那些黑色的小球连接在一起，就像是一顶被彻底张开的大网，密密麻麻的毫无空隙。而此刻这张网正朝着陈清这边撑开，像是要把他和科林都一起吞没！ 这些球体迅速将苍白的走廊染成了它们自己的黑色，连墙壁也被浸染，并且仍旧在飞速往前侵蚀。 看着白色迅速褪去，黑色猛然袭来的异常，只能够躺着的科林心中悚然一惊。 这种感觉就像是亲眼看到一条颀长的巨蟒，正在顺着墙壁这边朝他们游弋而来，并且即将一口将两人彻底吞下肚子！ “那是什么怪物？！” 虽然不能说话，但科林的眼神却表达出了类似的意思。 他的眼神往旁边瞟了一眼，在看到那边的橱窗之后、他猛然回过神来。 此时他知道了那些黑色的怪物是什么。 那分明是先前贴在橱窗之上，如同标记一样的黑色“X”号！ 如今这些标记尽数从橱窗上跳下来，并且展开成一个个圆润的球体，径直朝着他们而来。 而它们的目的，肯定不会是和科林拍拍手打游戏！ 在未知的恐惧之下，科林体内的污染能量再次沸腾。 这种能量迅速变得狂暴，和他曾经那中正平和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更加恐怖、诡异、也更加阴冷的力量。 比起他借由“希波克拉底誓言”所获取的超凡，眼下他身上的污染波动反而更像是……先前他身上“天启”的感觉！ 在这种波动之下，科林竟然奇迹般地冲击了束缚住他身体的障碍。 他的喉咙可以开始运动了。 挣扎着，科林的喉结一点点涌动。 随后，一个宛如好几天没有喝过水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快……跑……” “那是先前的黑……X。必须要跑……躲到玻璃橱窗后面……” 在漆黑的阴影扑上来之前，科林勉强说出了一句连贯的话语。 他虽然也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但很明显、既然先前科林都没有触发橱窗上的标记，那就代表着橱窗肯定有抑制这些黑球的手段。 距离楼梯间还很远，而且离开了这一层、鬼知道那些黑球会不会跟上来。 找到橱窗的秘密，是科林目前想到唯一能存活下来的机会！ “快……” 他嗫嚅着说道，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 然而在他的正上方。 “不用。” 陈清平静地开口。 他左手自然垂落在身侧、右手操纵着身体之中的炁，凌空虚画。 灵魂形态的他在进入未来世界最方便的是什么？ 并不仅仅是能够更好地探索这个世界，知道自己契约者究竟长什么样。 这些对于陈清的意义其实都不算太大。 真正对他最有意义的，归根到底、还是他脑子内那些禁忌知识。 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也是他此行最大的依仗。 而一旦他以自己的灵魂形态进入这个世界。 那就意味着禁忌知识，可以不再需要依托契约者、或是书籍，而是能够由他本人来用出！ 所以。 深吸一口气，陈清眼神睁开。 他的双眼之中似乎有火焰在氤氲，赤红色的烈火伴随着他的眸光，缓缓向前推进。 而当无形的文字描摹在空气之中时。 他眼神之中的火焰，也就随着禁忌的异象、一并燃烧到现实世界里！ 【心为之君火，而曰上眛，肾为之臣火，而曰中眛……】 凌空虚画的指尖，微弱的火苗就此燃烧而起。 那团火焰虽然不够热烈，却出乎意料的明亮。 像是能够烧净一切。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因为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炎”，是诸多手段都无法灭除的不熄之火！ 黑色的阴影越来越近了。 苍白色的墙壁已经彻底要被这些黑色的小球所占据，失却了它曾经的颜色。 最近的圆球甚至快要到达科林的床边。 也就是这个时候，科林才看到这些球体到底长什么样。 它看起来很粗糙，身上长满了刺。那些刺异常尖锐，光是想想它黏在人身上的感觉就让科林头皮发麻。 而且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些刺都是活的。 它们在张嘴，在旋转、在尖啸。 它们很饥饿，想要吃掉面前的两个人。吃掉这两个人类的存在，吃掉他们的灵魂，用人类填满它们贪婪的欲壑！ 很神奇的是，科林竟然能够感觉到这些疯狂、扭曲的思绪。 或许是因为他的污染已经变轨，不再是过去那般纯粹，也因此获得了新的特性。 眼珠转动，他看向了身后的陈清。 虽然看不到陈清的脸，但科林仍旧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那平静之中带着些许……兴奋的思绪。 兴奋？ 为什么要兴奋？ 科林有些疑惑不解。 不过他很快就能够明白其原因。 当那团阴影即将黏上病床的时候。 陈清最后缓缓开口：“三气聚而为火，散而为气。” “故曰，三昧真火也。” 这是很平静的一句话，没有什么过多的修饰、也没有什么任何激昂的起伏，仿佛是一句单纯的解释、极简的宣告。 但也正是这句解释，为那禁忌知识做了注解。 宛如画笔最后的一抹勾勒，还未留有双眼的巨龙正是被这一句注解，雕饰了其双眸。 而获悉了真名的神火，也正应和着那单调平淡的宣告，熊熊燃烧于人间！ “哗”的一声。 陈清指尖原本微弱的火苗迅速暴涨！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它就膨胀到足以烧却半边天空。 赤色的火光漫卷燃烧，那团剧烈燃烧的火焰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硬生生隔绝了他们两人和那些黑球。 但很明显，仅仅隔绝还是不够的。 所以，在科林那瞠目结舌的眼神里，火焰逐渐燃烧到那些黑色的球体之上。 而被烧起来的圆球，很快就无力地掉落在地上。 它们身上的刺在哭泣、在痛苦挣扎。 “好烫啊……”“好难受……”“不要烧了！”“为什么灭不掉！” 科林的脑子里只剩下这种嘈杂的噪音。 先前游弋在墙壁上的黑色的巨蛇皮肉纷乱如雨落，而在它的身上、火焰熊熊燃烧，毫无熄灭的迹象。 在这纯粹的光、热和吵闹之间。 科林那脆弱的神经，终于在此刻绷断。 他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不知道多久以后。 当科林再次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那个走廊之中。 他刚想要抬起头，但很快就意识到想要完成这个动作并不容易。 南丁的医嘱仍旧在他身上，并且还有着强大的约束力。 不过相比起之前，这种失去身体掌控的缺失感还是减少了一些。至少他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喉咙，以及眼睛的控制权。 喉结上下鼓动，科林的声音沙哑如老人：“这里……是哪儿？”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渴，嗓子如同冒烟了一样。 而等到他话音落下。 片刻之后，一个平静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边：“顶楼。” 一个人走到科林的身边，将他扶起、同时把一个水壶递到他的嘴边。 喝着水，科林忍不住咳嗽一声：“咳咳……” 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他感觉自己嗓子才稍微好受一些。 他想要看一眼那个人，结果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头，最后也只能作罢。 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科林问：“你是谁？” 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跟我一样都是使徒，但……使徒在同一个时代应该只有一个。你，难道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闻言。 那个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没有想到科林竟然会这么直白。 好半天，他才叹了一口气：“如伱所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手指捏住那枚硬币，那个人语调之中带上了一丝起伏：“我是和你一样的契约者，经由……那位之手，来到了这个时代。” “为了搜索一些信息，弥补些许遗憾。以及，完成那个曾经许诺、却直到今天才真正兑现的承诺。” 说完这句话之后。 那个人走到科林的面前，站在科林那张病床旁边。 也就是这个时候，科林才真正看清了眼前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 那是一个看起来分外平静的脸，很年轻、但却意外地给人一种沧桑感，像是沉底的岩石、站在那里就足以抵御急湍激流。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眼神。 那是纯粹看破生死的目光。 而他就用这双眼睛，平静地看着科林。 “我叫钟离。”这个人对着科林说道，语气沉静，“我来这里是为了履行最初、也是最后的契约。” 工作繁忙，这两天都只有两更 明天估计不会太忙，之后准备恢复三更 (本章完) ------------ 第八十七章 踏月而来（求订阅） 坐在病床上不能起来，但科林还是强撑着对钟离说道：“谢谢钟先生。” 他的确觉得自己是要道谢的。 不管对方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仅仅是对方愿意遵循契约、救助自己这一点，就值得科林一声真诚的道谢。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科林现在很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或许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绝对有无缘无故的恨。 如今的时代，人类很难值得信任。任何人都有可能对你使绊子，而目的仅仅是想要看你跌倒在地哭出来，并为此哈哈大笑。 混乱、扭曲、疯狂，这是缠绕在这片土地数百数千年的诅咒。哪怕齐家看起来颇为友善，但最后不也是消亡了么？ 所以科林觉得自己有必要对愿意伸出援手的人抱有敬畏之心。 而在他的对面，陈清扮演的钟离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负手背后，神色平静、仿佛心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但只有陈清自己知道，如今对于他而言，这算是怎么样的时机。 “这甚至能算是最好的时候。” 科林动弹不得、古镜也被捆在他胸前，这就代表着陈清能够完美掌控灵体形态的自己在未来的行动轨迹。 因为他如今实力还比较弱的缘故，所以陈清的灵魂不能够离古镜太远，这是之前在山下时代就已经确认的事实。 可以说，古镜的使用者就相当于是玩家，而自己则是游戏的角色。角色不能够脱离作为载体的“设备”——也就是古镜太远，而角色行动的轨迹也由玩家来操控。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就相当于是玩家把手柄递给了游戏角色自己，让他们有了操控自己的能力。 而且还有一个相当关键的。 那就是陈清现在使用的禁忌知识，科林因为视角的原因还不一定能看得到。 这可以完美掩盖他真理之主的身份。 也足够让陈清去做很多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 推着科林的病床，陈清沉吟了一声：“你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的科林苦笑了一声：“大概吧。” 他感受着身体里的能量，声音低落：“我探究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问题，但我的确能够确信、我的大脑被人动过。” 具体是被谁动了，那就不清楚。 因为科林可以感觉得到，他的记忆缺失并不是寻常那种破碎、间断的。而是某种指向极为明确，仿佛硬生生被人挖空一块的西瓜那般圆润的。 这让他可以确信，自己的大脑情况绝对不正常。 但他也忍不住颓废开口：“可即便是知道这一点，我却也什么都做不了。我的实力实在是太……低微，而设下手段的人又太精妙，所以我只能有所察觉、却解决不掉……” 说着，他叹息了一声。 而对此陈清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 他也只是借由这一点来引出后续的话题而已：“嗯，这的确是个麻烦事。想必伱的记忆之中存在什么暧昧的地方，故而被人出手消弭了部分。” 沉默了片刻，陈清缓缓开口：“你想不想寻回你失去的记忆？” “我有一个手段，或许可以借由‘梦境’为载体，让你知晓些许隐秘的同时，解开你部分封印的枷锁。” “但这个方法我过去也没怎么使用过，所以不确定它是否绝对安全。你也可以放弃，留在这里寻找解咒之法。此地很安全，而且这家医院内也有颇多隐秘，所以或许你能够找到安稳的救治之法。” 陈清说着，平静看向科林。 他看似是把两个方法摆出来放在科林面前，其实归根到底就只有一种。 因为他知道科林的性格，也自然知道他会做什么选择。 果不其然。 在挣扎了片刻之后，科林就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选前者！” 听着他果决的话语，陈清的嘴角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勾。 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自己的笑容，语调仍旧是那般平静淡漠：“既然如此，那么就如你所愿。” 说着，他作势往后面走了两步。 同时撤销了自己的灵魂形态。 这样科林就看不到自己消失在空气之中。 而随后，陈清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并且从中撕扯下来一页。 将这一页用复写纸拓印之后，陈清带着这张纸重新钻入了镜子里。 而当这张纸刚一进入镜面的瞬间。 陈清就能够感觉到自己手中那无声无息蔓延开来的污染。 这种扩张的波动比起之前他使用的异象，要显得平和不少。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越发诡谲。 这是陈清预料到的。 因为这一张纸上面记载的，是哪怕废土之前的人类都没能够了解清楚，仍旧埋藏于冰山之下的异常。 而这份异常出现在这灾变世界之后。 其无形的触角，就一点点悄然张开。 拎着那张纸，陈清平静地伸出手，将空出来的左手放在科林的脑袋上。 “放轻松些，”他说了和科林初见时候的话语，“让你的心神接受这股力量。” 随着他的声音。 那张纸上的污染力量，也一点点向着科林靠拢。 科林也感觉到了这股奇异的力量。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对此感到特别排斥。 一方面是因为这股力量虽然比较诡异，但却并不会给人“危险”的感觉。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面前这位“钟离”钟先生那平静的话语。 他虽然语调很平和，但说出来的东西却出奇的有力量。 就像是岩石一样厚重沉稳。 在这两方面的加持之下，科林还真的就放松了他的心防，任由那股奇异的力量进入他的体内。 而陈清也有意识地操纵着这股由禁忌知识衍生出来的异象。 这对于他而言也算是一个挑战。 毕竟这个异象，是要作用在科林脑子里的。 哪怕是在灾变之前，大脑都是人类理解程度最低的器官之一。更何况灾变之后，这种稍有不慎就会产生扭曲的污染能量？ 好在，陈清如今的感知远不是以前能够比。 所以他的缓慢引导，最后还是产生了喜人的成果。 在那无形的触手没入科林脑袋的一段时间之后。 原本看起来还很痛苦的科林，逐渐闭上了眼睛。 他的表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像是沉入了梦乡。 在此刻，科林的意识仿佛下沉到海平面以下。 他本人的意识不再活跃，取而代之的是他观念内里、更加隐秘的部分。 这一部分被那股力量催化，产生出了某种新的“梦境”。 在这个梦境之中，科林久违地体验了一下他那毫无波澜的乡村生活。 他的父母健康长寿，他的弟弟也被救治好了，家庭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足、但却还能过得去。 至少科林很满足。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奢求过多的人，物欲也并不强烈，到现在为止的一切行为目的也非常明确——为了自己的家人。 而如今的生活堪称是他最期盼的未来。 在这个“未来”之中，他甚至找到了一个并不算太漂亮、但却颇为贤惠的老婆。 他们两个人的故事非常朴实简单，就像是正常的农村夫妻一样，说媒、结亲、办婚礼。 而后，两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完成婚礼的最后一步。 当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哪怕是科林都不由有些羞涩。 但很明显，他的婆娘比他更羞涩。连盖头都没有揭开，只是坐在床上等待科林的下一步。 他们很快就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蜡烛已经被吹掉，外面的月光照进来，映照在新娘黑色的衣裙上、看起来沉静而梦幻。 而就在科林即将完成最后步骤的时候。 一个扭曲的声音，轻轻回荡在他耳边。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这个声音很怪异，轻声密语之间却带着不同的诡异和狂性。 宛如几个人同时开口，各自不同的腔调和语气并在一起、将一瓶清水混染成数种不同的颜色。 然后等到尘埃落定之时，那瓶清水也变的漆黑如墨。 仿佛受到了污染、玷污。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科林感觉有些熟悉。 但他却不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来自何处。 而另一边，那个穿着墨色长裙的新娘却伸出手，温柔抱住科林的头。 “你所期待的生活是实现不了的。”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毒蛇吐信：“你早就知道这一点，因为这里是你的意识最深处，一切都是反过来的…… “你的母亲被割掉了脑袋，你的父亲被人围攻致死，你的弟弟则一箭穿心、鲜血流淌。” “至于你想要的未来？不，那不可能。疯狂的恶鬼，邪恶的宗教，他们都在追杀你。你就像是被丢弃在路上的一块肉，毫无防备、只能被吞噬……” 在她的低声谜语之间。 科林的意识逐渐纷乱：“不，我不是……” 但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而随着这个声音一起的，还有科林逐渐复兴的意识。 他的亲人身死、他重伤垂危，熊熊燃烧的大火，被蚕食殆尽的齐家少女……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科林，这个世界和他梦境之中所经历的一切是完全颠倒的镜像。 他所期待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世界实现！ 无力感遍布全身。 而当这种感觉逐渐累积的时候。 一股漆黑的影子，也渐渐从某个地方出现。 它缓缓蔓延，像是要顺着新娘的黑色长裙而上，并且逐渐靠近科林。 整个小屋缓缓被染黑。 这个婚房象征着科林在梦境之中所希冀的完美人生。 而等到它彻底成为墨色之后。 那就意味着科林的意识，将会彻底被漆黑的影子所占据！ 而这一步也快了。 就在它即将触及那个年轻男人之前。 “咔哒”一声。 漆黑的房屋外，有人推开了房门。 并且一脚踩在那蔓延开来的影子之前。 随后。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比想象中还要沉不住气啊，天启。” 闻言。 被他踩在脚底下的黑影猛然尖啸了一声。 似乎是不敢置信，新娘猛然抬起头，看向门口所在的方向。 而她最后能够看到的却只有逆着光的颀长身形。 片刻之后。 那道身影踩着月光，缓缓步进。 随着他的前进，那蔓延开来的黑影也在飞速消退。 在此刻，他就如同明暗的交界线。 一步步逼退迫近的黑暗！ (本章完) ------------ 第八十八章 岩君（求订阅） 在几分钟之前。 陈清移开看着科林的视线，低下头扫了一眼他从外面带进来的那个小球。 “没错，就是这个。” 他一边把玩着这个小球，一边在心里喃喃自语着。 先前他看到的那铺天盖地的黑色圆球，跟眼前他手中拿着的那个禁忌物别无二致。 而这个圆球，则是在数周之前，他从一个人手中“缴获”的。 那一天是现实世界，曙光组织的驻地被人袭击的时候。 在那一天，曙光组织特地派人过来想要清剿陈清，结果反过来被陈清诛杀。 而当时他从曙光的领队手中，就获得了这个小球。 那个领队似乎是把小球当作最后的依仗，本打算用这玩意儿和陈清决一死战，结果被陈清一巴掌扇晕了过去。 只能说反派话真的别太多。 但当时的他在实验这个小球能力的时候，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用这玩意儿去扎那个领队，领队身上都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可他之前还记得领队把这东西扎进手臂里的时候，身上浮现出了紫色斑点。 当时他还猜测这玩意儿可能是认主，或者触发条件极其苛刻。 但现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千年之后的废弃医院里，看到了和那个小球类似的玩意儿。 这么想着，陈清继续翻检着手上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具体功效是什么，但很明显、完全体形态的它攻击性很强。” 而且还有着很强的伪装效果。 之前陈清怎么都猜不到，墙上那些黑X竟然会变成这些奇奇怪怪的圆球。 嗯，如果使用得当、这玩意儿或许能成为一个阴人的利器？ 掂量着手中的圆球，陈清忍不住开始畅想，同时眼神越来越亮：“而且看之前废弃医院的架势，这个圆球的数量绝对不算少。如果真的能够掌握这个东西，那绝对会让敌人头皮发麻。” 刚刚陈清可是看到了，这些玩意儿简直都给人带来精神和生理的双重污染。 跟苍蝇一样密密麻麻，而且每一只苍蝇身上还长着好几张嘴……光是想想就让人理智狂跌。 更何况陈清还觉得，这玩意儿的功效绝对不止这一种。 它有点像是生物，但却又有点不太一样。这就代表着，它的生命形态能够给陈清带来很多启发。 而这对于他探索污染、了解未来，都是一件好事。 “回去就看看这玩意儿该怎么种。” 打定主意之后的陈清把这个东西重新送到镜子的另一面。 他已经开始想象未来自己把这些小球“种”出一大堆，然后结在树上让其他人看着就心惊肉跳的画面了。 如果他们知道这玩意儿到底长什么样…… 嗯，那个表情肯定很精彩！ 就在他因为恶趣味而忍不住勾起嘴角的时候。 下一秒。 面前的科林突然眉头一皱，表情非常痛苦。 而看到这一幕的陈清就意识到，那个藏在科林脑子里的家伙终于藏不住了。 他在知道科林的精神有问题之后就确信，肯定是有某个家伙在捣鬼。 所以陈清带来了那本《梦的解析》之中，关于潜意识的部分章节。 因为他推测，那个捣鬼的家伙估计是藏在潜意识之中了。 而且陈清有九成把握，将科林精神问题搞乱的罪魁祸首，就是天启！ 这并不难猜。 之前的天启就一直藏在科林的体内，其隐蔽程度甚至让齐正义都没有发现。 就算齐正义是废物，他到底还是被月长明夺舍、融合的老怪物，而他都没有察觉到天启的异常、那么就代表那个家伙藏得很深。 哪怕被陈清用禁忌知识枭首，以那家伙的能力、也不一定就会死。 大概率还是藏得更深了，并不出来，只是等待后续腐化科林的机会出现。 而陈清就给他这个机会。 潜意识能够最大程度压制科林的思维，也最适合天启操弄科林的思绪。 只要让科林进入状态，天启必然会出现。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自己登场的时机。 这么想着，陈清没有犹豫、直接一只手按在了科林的额头处。 随后他的身形迅速消失在原地。 作为灵魂形态，他想要进入科林潜意识也不算太难。 更何况这潜意识的异象，本就是他一手布置而成，于他来说再了解不过。 仅仅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陈清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村庄之中。 这个村庄看起来非常宁静祥和，简直就像是世外桃源。所有人都很友善，在看到陈清之后还会贴心地向他问好。 和科林所处的那个废土时代截然不同。 看着眼前这个世界，陈清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科林潜意识里所期望的人生。 而这样的人生，在他那个时代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实现。 只要污染还存在一天，那么曙光、夜行者、月长明那样的家伙就会继续怀抱着野心，将这个世界当作他们的狩猎场。 而像是过去科林那样的人，最终也只能在危机四伏的废土之上痛苦死去。 想到这里，陈清缓缓吸了一口气。 随后轻轻吐出。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十分坚定。 他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娴熟到像是在这里已经来过了无数遍。 当跨越三个房子之后。 陈清能终于看到了潜意识里，科林的居所。 此时那个小宅院几乎要被漆黑的阴影染成墨色。 而在宅院之外，科林的父母、弟弟正直直地站立着，宛如护卫。 而在听到陈清的声音之后，他们同时机械地转过头。 一股诡异的死气浮现在他们身上。 几乎不用过多靠近，陈清就能够闻到他们身上的腐臭味。 但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但很明显，他对面那几个人的心态并不像是他那么好。 在停顿了片刻之后，这些傀儡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一般，径直朝着陈清这边扑过来！ 等到近前了，这三个机械人身上的恶臭也越来越明显。像是粪便、尸体、腐肉混合在一起，几乎要把人熏得晕过去。 但陈清却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只是抬腿，正面对着那几个猛扑而来的人影。 而随后，他缓缓从这几个人的面前经过。 至于那三个傀儡。 在他们扑过来的刹那，三根岩柱便从地里猛地射出，直接贯穿了他们的胸口、将其牢牢锁死在原地。 仿佛受到了感召，土层在这一刻拱起、直接化作钉子将这三个傀儡钉住。 而陈清这么从三个傀儡身前经过。 同时心中微微点头：“这一招不错，很有格调。” 作为灵魂形态，也作为异象的操纵者，他在科林的潜意识里还是具备一定的掌控权的。 这也就代表了这个世界，可以任由陈清捏造。 像是现在的岩柱便是手段之一。 在这个潜意识里，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神”！ 无视了旁边挣扎的三个傀儡，陈清直接跨过院子、一路走到门前。 随后推开了这扇已经被浸染成墨色般漆黑的木门。 “比我想象中还要沉不住气啊，天启。” 他平静地开口说道，同时缓步上前。 随着他的前进，漆黑的阴影也就此被逼退。 而在他的正前方。 一股穿着黑色长裙、新娘一样的人正死死地盯着他。 “是你……” 那个黑新娘的声音像是几个人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岩君’……钟离！” 闻言。 陈清的脚步微微一顿。 嗯？ 他看着天启，古井无波的眼神第一次泛起了些许涟漪。 原来你也……？ 不过很快他就抛掉了这个有些搞笑的想法。 开玩笑，未来人怎么可能会知道那款二字开放世界游戏大作。 “或许是因为我这个身份在之前也曾经用过？” 陈清的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他的确有把这个身份当作跟“徐向阳”那样的常驻身份来用的想法，毕竟这个身份很有趣，而且看其他人这么聊天的时候也有种微妙的趣味。 但按照眼前这个黑新娘的意思。 自己这个身份，似乎名气也不小……？ 并且似乎扬名的时间，还在此之前。 而且，“岩君”？ 陈清觉得有些难绷。 这样的称呼是不是有点刻晴了？ 而且她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实力只是序列八而疑惑。 难道她对此已经有所认知？ 沉吟了片刻，陈清决定直接问当事人。 他摆出一幅平静的样子，用沉稳的声音开口说道：“你知道我？” 听着这句话，黑新娘先是愣了一秒钟。 随后她才冷笑了一声，朝着陈清遥遥一指：“真理最器重的走狗之一，曾经亲手斩落圣人、也扶正一位圣人、注重‘契约’的真理使徒岩君，谁会不知道？” “真理那家伙竟然派伱来了，而且看来是刚来不久，力量还不算太强。但正因如此，才证明祂那个家伙比我想象中还要看重这个人类。” 说着，黑新娘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面前的科林：“如此一来，我真的是越来越想要让他成为骑士了，光是想想就让我心情激动。” 可以看出她的确很兴奋，连手都在颤抖。 而对此陈清却有些不理解：“你到底在觊觎什么。” 觊觎？ 黑新娘笑了：“不是觊觎，而是夺回曾经属于我的东西。” 她扭过头，怜悯地看着陈清：“灾变之后诞生的你是不会理解的，我只不过是要从真理手中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说着。 黑新娘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陈清一番，突然笑出声。 “我突然有一个很有趣的想法，”她说道，“我听说岩君最重契约，对于食言之人常常予以重罚。” “既然如此，那你有没有谋求真理‘契约’权柄的打算。” 黑新娘伸出手，朝着陈清微微一勾：“如果你想，我们可以订立一个契约。你为我打探真理的信息，而我则帮助你、夺取真理的‘契约’权柄，让你成为和祂一般至高无上的存在！” 听着她的话。 陈清怎么感觉怎么别扭。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你要我背叛……那位？” “没错。” 黑新娘笑得很温柔：“背叛真理，作为使徒、夺得祂的力量！” “我知道，你有这个机会。作为契约的代行人，你做的不会比真理差！更何况位居真理之下，你就真的甘心吗？” “所以不如我们两个联手，一起将真理……推翻！” 话音落下。 陈清的眼神微微闪烁。 (本章完) ------------ 第八十九章 策反岩君与真理（求订阅） 有人劝我造我自己的反是什么体验？ 陈清觉得这玩意儿还挺难形容的。 有点搞笑，又有点尴尬，甚至还有一些怜悯对方的智商。 但这也正常。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信息的不对等。 自己迄今为止做出来的一切，已经成功让天启这些人打上了一个烙印——那就是“真理很强”。 祂能够操纵时间、知晓这世间一切知识，并且还有着无数忠心耿耿、前途远大的使徒。 这得益于迄今为止陈清的所有行为。 无论是扶持李长生诛杀月长明，还是镇压曙光、灭掉天启和齐正义，又或者随手颠倒世间、只为了给使徒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还有掀起黑龙噬月异象、亲手打造灭世魔女…… 一切的一切，都体现出了真理权柄的强盛。 站在陈清自己的视角或许有些难理解。 但站在天启、齐正义、科林等人的视角来看。 真理，分明就是一个强大到难以言喻、挥手即可改换天象，弹指便有吞噬天地之能，而且还有些护犊子的巨佬！ 所以没有人会怀疑真理本身的力量。 如果祂只是昙花一现，在一个阶段展现出可怕的权柄，那么或许还有色厉内荏、伪装自己的可能。 但是当一个人从数千年前一直到数千年后的漫长世间里，每个时间段都会来搞那么一下，而且每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完全不顾及他人的眼光，只为了“契约”和“交易”…… 那这个时候再推测真理的实力是不是有点傻[哔]了。 足迹横跨千年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弱者？！ 这种信息的不对等，让陈清先前因为实力不足而不得不依托于他人的行为，在敌人眼中越发高深莫测。 这也让天启开始尝试做出一切她认为可能削弱真理的行为。 比如说，规劝“岩君”跳反。 “我承认，真理的确能够给你很多。但你想想看，难道你就不想要一窥更高的层次吗？” 为了打动岩君这位真理的左膀右臂，天启不得不透露更多隐秘：“我可以告诉伱，超凡序列只是人类自身的认知。那是弱小的人类基于他们本身所想象出来的极限，而远非这个世界的极限！” “在这个世界之上还有着更为宏伟、庞大的存在！就像是真理，即便是祂、也并非无敌于世！如果祂的权柄真能通天彻地，数千年前又如何会败退？又为何只能隔一段时间出手一次？” 话音落下。 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挑。 这倒是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对啊，为什么真理数千年前会败？ 他到底在和谁争斗，又败给了谁？ 想到这里，陈清看向天启的眼神越发深邃起来。 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了一个很有价值的信息渠道。 这个信息渠道比起任何一个序列三、圣人，都要来得有意义。 这当然不是说天启知道的就比那些超凡序列要多，再怎么说天启也就只有一个人，而人类的数量是她的无数倍。这些人都是陈清的潜在交易者，很有可能知道天启都不清楚的秘闻。 但有一点是他们比不了的。 那就是天启是他的敌人，也就是说她知道的消息、是站在敌人这一阵营所获得的信息。 这是一个全新的角度、完全不同的体验。 如果利用得当…… 那么陈清就能够从敌人那边抢先获得信息，最后达成“不败”！ 略一思索，陈清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他双手背在后面，棕色的衣角微摆，如同被风吹起。 下一秒，一道岩柱猛然砸在天启的面前，径直将这个黑新娘身前的那一块地方砸出一个大洞！ 嗯？！ 看着突兀出现的岩柱，天启下意识往后面退了小半步。 她抬起头，看向陈清那淡漠的眼神和琥珀色瞳孔。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陈清才平静开口：“你逾越了。” “我和那位既已订立契约，就不再有悖逆的道理。更何况此世群魔并起，我无意逐鹿、却也知苍生苦楚。” 面不改色地说完这一大段话之后，陈清身体微微前倾。 在他的手中，一柄长枪幻化成型。 长枪点在天启的脖颈处，锐利的枪尖在月光之下森然冰凉、一如陈清那凌厉的眸光。 陈清很明白自己的角色扮演功底并不特别好，就像是之前第一次玩cosplay那次一样，他只适合扮演和自己性格相似的角色。 而他的性格又比较……偏执，冷漠，甚至还有些恶趣味。 这种性格很容易让人察觉出陈清所扮演角色的端倪。 像是他扮演的徐向阳，就是这样的人。 而陈清未来必然是还需要有新身份的，如果都是类似性格的话，很容易让人察觉出不对劲、比如真理手底下的人虽然看起来不太一样，但细节却颇为雷同。 如果有人往深了思索，进而找到这些角色的共同点，最后猜出什么…… 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所以陈清已经提前做好了决定。 比起按照自己的性格去扮演，用现成的、别人总结出来的人设，理所当然更不容易有破绽。 而天启会得知岩君这个名号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或许在科林之前的时代，陈清就用这个皮套搞了不少事情。 但那是陈清所处时代的未来、科林所处时代过去的事情。 眼下他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说些什么，所以还是刻板地用人设本来的话语比较合适。 这是最不容易露出破绽的方法。 而另一边。 听着陈清的话语，天启忍不住咬了咬牙。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虽然早就听说过岩君沉稳如石，重信守诺、且心怀悲悯，但这分明就是顽固、古板、软弱！” 这位岩君的出现宛如彗星一般。 在过去的某个时代横空出世，打着真理使徒的名号，抬手之间便镇压了一位圣人。随后又扶持了一位序列三登上宝座，随后只留下一句“契约以结、磐石不移”便飘然离去。 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关于他的信息，唯有其他真理使徒曾经谈到这位，面露恭敬之色、似乎是对其颇为尊敬。 而且这位似乎有在不同的时间段出现过。 因此就有人推测其为真理手底下的一柄刀，遵循真理的意愿、在时间长河之中逆流。 而这也正是天启想要劝诱他背叛的原因。 能够在时间之中行走，那毫无疑问深受真理那家伙的信任。这样的人如果能够倒戈，无疑对真理有很大打击。 作为被真理斩过一次的人，她当然巴不得让那个家伙越过越差。 而岩君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契机。 但这样的人并不是轻易就能说服的。 所以天启明白，自己需要说出一些隐秘的东西了。 那本来该是烂在肚子里的秘密，但没有办法。 能削弱真理，想必后面的那些大佬们也愿意付出一点知识。 虽然那是过去的信息，可能会让真理玩弄时间的能力，而改变既定的结局。 但，唯有失去、才有所得。 她要做的只是在岩君的心里留下一根刺。 仅此而已！ 而且很多时候，其实只需要在真话里面掺杂一点假话，就足以彻底改变一件事情的性质。 所以天启需要的，就只是说出九真一假、便足够。 手指轻轻绞着衣服，她抬起头，注视着陈清那双平静的眼睛。 “你既然说诸魔并起，这就代表着你自认为是要除魔了？” “那你知道真正的真理，是怎么样的吗？” 闻言。 陈清脸色不变。 仿佛根本不会因为她说出来的话语而动摇。 而天启则是看着陈清，斟酌着语言：“那是在很久远之前了，连神话都还没有揭开的蛮荒时代。赏金王仍旧活跃，诸多联邦还没有诞生。” “在那个时代，一场灾难爆发了。某位伟大存在复苏，祸害人间、几乎灭杀了那一块几乎所有的人。” “可真理却对此毫无作为，祂只是冷漠看着那些人死在那里，哪怕是有人向祂祈求恩赐也毫不动摇。” “到最后还是其他伟大存在出手，封印了那个灾难、这才让人世间恢复了和平。但即便如此，这世界的平衡也仍旧被打破……” 看着陈清，天启轻声说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真理。” “如果祂选择出手，如果祂改变了那一切，如果祂提前制止了那些人的行为……” “那么那场灾难，本不会发生！” “甚至于你还可以说，是由祂亲自导致了这场灾难，也就是祂、从此打破了污染的平衡！” 天启昂首看向陈清，看着他似乎有所思索的脸：“这是确切的事实，你大可以去亲自询问真理，祂也会给你这样的答案。” “所以承认吧，真理也是你所认为的……诸魔之一！” 天启的声音仿佛毒蛇的毒液：“去询问吧，去质问祂为何要做出那一切。等你知道原因的时候，你就会意识到、真理，才是真正需要颠覆的对象！” 陈清闻言。 默不作声。 只是眼神之中似乎有阴影在氤氲。 而看着眼前这一幕，天启笑了。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在“岩君”钟离心里，扎下了那根怀疑的种子。 天启说的都是真的，最多只有部分细节的差异。 岩君大可以回去问真理，而天启也确信、以真理绝对中立的立场，祂也必然会给岩君这样的答案。 所以，无论岩君有没有去问、这个问题都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问了，那么他就会确信自己说的是真的。 而不问，他就会怀疑、就会思索。 如此一来，他必然会对真理抱有更多的想法。 而真理也肯定会发现这一点。 嫌隙，便是这样生根发芽。 “假以时日、或许真的能够断掉真理一臂!” 这么想着。 天启的嘴角微微一勾。 (本章完) ------------ 第九十章 我带来了你肯定很感兴趣的消息（求订阅） 荒原之上，黄沙滚滚。 有人骑着一匹模样特异的污染生物，奔驰在这片荒野之上。 兽蹄卷起尘埃，在周而复始的运动之中践踏出一个深坑，随后将连绵的黄沙重新掩盖。 可以看出骑手的骑术相当优秀，哪怕速度很快，也没有一丝颠簸，一路风驰电掣穿过这片黄沙之地。 到不久以后，一个避难所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驾！”骑手低喝一声，紧紧握住手中的缰绳，让坐下的骑兽猛地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翻身而下，一路狂奔，敲开了避难所的门。 “快开门，快开门，紧急消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通传大哥！” 听到这句话，避难所的墙上探出几个头来，似乎是在观察这个敲门的人。 片刻之后，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骑手飞速冲入避难所，也不管沿途那些衣衫褴褛的奴隶。 他飞速进入砺心会的大堂，在那里，砺心会的大哥山下早已经得到他的情报，等待他的觐见。 快步上前，骑手朝着山下抱拳：“大哥。” 山下平静的看着他，这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脸上似乎从未让人感觉到有多余的情绪。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在东边，今天怎么回来了？”山下开口问道。 听着他的问题，其首先是沉默的片刻，接着才声音艰涩地说道：“是的，我一开始的确是在东边查看曙光的信息。但是在之后我偶然听到一个传闻，为了探究这个传闻，我暂时放下了那边的任务。” 闻言，山下的眉头轻轻一挑。 他是知道这个骑手的，能力非常优秀、而且还很忠心，是相当好用的棋子，这也是山下把他派到东边去搜索曙光信息的原因。 然而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会因为一个传闻，而放弃了山下布置给他的任务。 绝对不可能背叛的人调转了自己的方向，理由就只有一个。 因为他认为那个传闻的意义，远比山下交给他的任务来得要大！ 所以在沉吟片刻之后，山下缓缓开口：“什么传闻？” 听着大哥的声音，起手先是咽了一口唾沫，随后才低声说道：“前不久有一个避难所的人挖到了一个坑洞，并且走进其中探索了一番，结果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之后有其他避难所的人去那边搜查了，结果他们并没有发现上一批人留下的东西，反而是发现了相当有趣的东西。” “在那个坑洞之中，他们找到了很漂亮的水晶。原本避难所的人，我认为这是一个矿洞，兴高采烈的想要在这里挖掘。但是很快，他们就遭遇了难以想象的事情。” 说到这里，骑手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似乎接下来说的话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极限。 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对着山下轻声说道：“他们在那个矿洞里一点点融化了。” 融化？ 山下微微一怔。 他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而另一边，骑手则是面带惊恐：“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融化的，有人亲眼看着他们身上的皮肤一点一点脱落下来，连带着衣服也一并溶解，整个人就像是蜡烛一样。” “而且我也亲眼看到了……”棋手战栗地说道，“我看到一个人，他脸上的皮肤就跟衣服一样、一点点脱了下来！” “所以呢？”山下问道。 同时他还让旁边的人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的心情平复一些。 在喝下水之后，骑手的心情似乎也安静了一点。 他放下水杯，接着说起自己之前打探到的消息：“听人说那个坑洞之中存在着很奇怪的力量，所有进入其中的人都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内部被破坏了。” “那种力量不是污染，是一种偏向于物理层面、更加怪异的能量形式。比起纯粹扭曲而言，它更倾向于物理的腐化。” 说到这里。 骑手轻轻咳嗽了一声，并且用手擦了一下嘴。 坐在他对面的山下瞥了一眼，发现骑手用来擦嘴的那只手上似乎带了一点血迹。 难道说……？ 山下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过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听着骑手后续的报告。 之后骑手接着说道：“随后有避难所的人联合起来，想要在这个坑洞之中搜索一番。而最后，他们搜到了一些特殊的痕迹。” “似乎在这个坑洞之中，存在着某种强大的生物，就是因为那个生物身上传出来的能量，导致了之前进入的那伙避难所人皮肤脱落。” 听着骑手这句话，山下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意外。 他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你这一次算是立了功，等到之后我会奖赏伱。” 闻言，骑手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微笑。 他很快就告退，只留在山下一个人待在大堂之中，面露沉思。 “坑洞，特殊的能量，皮肤脱落，脸色苍白，咳血……” 山下喃喃自语着：“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样的情况有点类似于禁忌污染？” 并不是禁忌知识或者禁忌物所带来的污染，反而更像是某种伟大存在身上泄露出来的能量导致祂旁边的人受到影响。 这纯粹只是一个猜测，山下自己也不确定，但他就是有这种预感。 这种预感来自于他过去面见真理之主、和亲身进入地狱的经历。 在看到一位伟大存在之后，他已经对这种生命形式有了很深刻的理解，所以第一时间怀疑这是伟大存在也很正常。 “但话是这么说，还没有办法彻底确定，说不定这就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禁忌物、或是禁忌知识。” 想到这里，山下站起身。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去找出其中的“秘密”。 穿过长廊，山下也没有理会旁边那些奴隶，而是稳步行走到某个小木屋前。 他推开门，先是用警惕的眼神看了一下，架子上摆着的古镜，在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才松一口气。 随后他摆出先前用过的仪式，对着镜面缓缓开始念诵。 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面流出来，就像是扩展开来的阴影，一点点吞并着外围的阳光。 而片刻之后，山下面前也出现了那燃烧着的恐怖景象。 当森然的白骨在他眼前缓缓行进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再次到达那个地方。 那个可怕的地狱！ 在他的身后，讨人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这一次怎么又找过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山下转过头往后望。 在他的身后，脸色苍白的徐向阳正面带笑意看着他。 山下很讨厌这个微笑，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那是来自于千年之前，和圣子禅雅有所关联的男人。或者可以说正是因为徐向阳，才导致了禅雅的诞生。 这份能够横跨千年的神秘、以及横穿两界的诡异力量，都让山下忌惮不已。 但他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得到答案，就必须要去问徐向阳。 所以他沉默了片刻，还是缓缓开口说道：“在我们避难所的东边出现了一件怪事，你知道原因吗？” 接着，他一点点将那个骑手说出来的东西全部告诉给徐向阳，没有一点隐瞒。 而徐向阳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原本脸上带着的笑意也渐渐隐去。 他淡淡地开口说道：“你猜的不错，的确是一尊伟大存在。” 果然。 山下点点头。 而徐向阳在看到他这样的表现之后，突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想要从我手中获得对付伟大存在的办法？” “也对，毕竟你打算瞒骗真理之主，而真理之主就是一位伟大存在，但你又不确定自己的方法能否成功，所以肯定想要找一位提前试一下。” 对于徐向阳的猜测，山下不置可否。 就像是眼前这个家伙说的一样，他的确想要找一位伟大存在来试一下自己获得的那个“老六办法”能不能成功。 既然打算瞒骗真理之主，那么他当然要提前有所准备。在什么都没有试验的情况下，就贸然面对一位伟大存在，那岂不是自己找死？ 而东边那个坑洞之中，疑似伟大存在的家伙就很合适。 按照之前骑手回访的信息来看，坑洞里的那个家伙似乎并不活跃，不然祂早应该把那些进入坑中的人全杀了，而不仅仅是融化他们的衣服和肉体。 所以山下只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或许就能够尝试着，在那个伟大存在面前试验一下自己新获得的手法。 而徐向阳毫无疑问是他获得信息的重要来源之一。 能够活过千年，就代表他知道很多隐秘的事情。 而对于山下的猜测，徐向阳也只是平静的点点头：“我的确知道应该怎么接近那个伟大的存在，我也知道他到底是谁。” “但……” 徐向阳话风一转：“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有什么利益值得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你？要知道，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我留下任何有价值的序列二信息，我们之前的契约都还没有完成。” 闻言，山下平静的看着徐向阳。 “我这次带来了你肯定会感兴趣的消息。”他说道。 “是关于灾难之初，人类奠定超凡序列基底时候的信息。” 听到这句话。 徐向阳的眼神微微一变。 (本章完) ------------ 第九十一章 殿堂（求订阅） 在久远的过去，污染刚刚降临的时候。 当时的人类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守护自己的家园，因此只能沦为很多污染生物的口粮。 那段时间被人们称为“黑暗时代”，是比成文历史还要古早，比神话时代还要久远的蛮荒。 即便是人命如蓬草的废土，和那个时代相比都算得上天堂。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代的人们是怎么撑过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付出了什么。 但是后来，当时的人们找到了一种方法。 即——利用“污染”成就超凡。 这其实是人们参考污染生物，根据它们的生命形态演变出来的，适合人类自身的一种体系。 得益于这种体系的出现，人们逐渐拥有了对抗那些污染生物的能力。 从此，黑暗时代也逐渐沦为过去。 而之后沧海桑田，风云变幻，来到了山下所处的这个时候。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现在所经历的这个世界，那么或许可以用“避难所时代”来称呼。 此时的世界上还没有产生未来那些庞大的联邦，无数避难所如同棋子一样，遍布着世界各地。 因为这种分散的形式，所以避难所之间信息的流通密度很低，各种禁忌知识、隐秘消息都被束之高阁。 但，如果有一个人要强硬的武力征服一切，那么他们就能获得这个避难所之间所有的知识。 包括那些曾经在黑暗时代被遮盖的隐秘。 “传说在那个时代，人类一开始其实是没有办法晋升的。像是什么序列超凡，根本就只存在幻想之中。” 山下平静的说道：“但是后来因为某件事的契机，所以导致人们获得了修炼的方法。” “当时的人类称之为‘星辰回响’。” 星辰回响？ 听着山下的话语，徐江阳有些不理解。 他在过去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也就无法揣摩其中蕴意。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山下的嘴角微微一勾。 “具体的内容我也不是很了解，毕竟那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信息。” “据说，当星辰指引到了正确的位置，古老的存在们就会苏醒。祂们将会给世界带来各种变革，人类超凡序列也是由祂们带来的。” “而你如果想要知道关于序列2、并且是真理之主不不知晓的隐秘，那么就唯有去问那些带来超凡序列的存在，去追根溯源。” “当然，那些带来超凡序列的伟大存在如今还处在沉睡之中，想要从祂们手中获得序列秘密，很明显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需要去寻找那个聆听伟大存在星音的人，那位超凡始祖。” 说到这里、山下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吊胃口。 他得意的看了一眼徐向阳，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急切的表情。 然而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徐向阳的脸上似乎只有……古怪。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回答，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山下似乎还隐隐听到他的呢喃声：“好吧，好吧，我早就该知道的，如果说禁忌知识跟这些有关，那么那玩意儿的确……” 后面的内容他都听不见了。 而徐向阳也没有去解释的打算，他只是看着山下，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快点说。 自讨没趣的山下也只能干巴巴的说道：“尤莉希雅。” “超凡始祖——尤莉希雅，伱如果想要知道更多、就应该从她那里获得，她是唯一可以知晓连真理之主都不知道隐秘的人。” 尤莉希雅…… 徐向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同时他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虽然如今他对于该如何解决序列二的空洞有了一定的推测，但是尤莉希雅这个名字还是让他忍不住有些在意。 能够获得超凡序列的人、与那些沉睡的伟大存在有所关联的人、以及那个活跃在黑暗时代，似乎颇多隐秘的人…… 简直可以算是一个故事的最终boss。 在确认了这一消息之后，徐向阳沉吟了一声：“我会去确认这个消息的真伪。” 说着他就地坐下来，看着山下。 “东边那个坑洞的伟大存在，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辐射巨蜥。” 在山下逐渐严肃起来的眼神中，徐向阳缓缓说道：“那位伟大存在的力量很特殊，凡是他周围的东西都会被辐射所影响。具体表现就是跟你说的那样，人身上的血肉、衣服都会脱落。” “即便是你有着能够隐瞒自己存在的方法、在那种辐射力量面前，恐怕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所以，你必须要去寻找到某种专门用来对抗辐射的东西。” 辐射…… 山下了然的点点头。 他倒不是知道辐射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确定了那种能量非常可怕。 说着他突然想到那个回来的骑士：“辐射是不是会对人有延时效果，比如说刚开始没有辐射，而之后突然发生？” 闻言，徐向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同时身体往外挪了挪。 对他的动作，山下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害怕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是不是有可能被辐射给污染了。 但徐向阳还是回答道：“有可能。”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自己去探知一下。辐射的力量还是比较特殊的，我相信你能够在其中找到异常。” 话音落下，徐向阳似乎迟疑了片刻。 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如果你能够给我带来更多有价值的信息，那么我也不是不能给你留一件能够对抗辐射的东西，但是前提是那个信息一定要有价值！” 听着他斩钉截铁的声音，山下只是眉头一挑。 “什么叫有价值？” “比如说那位尤莉希雅，又或者是其他伟大存在的信息。或者你如果想的话，你也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真理的知识。” 徐向阳回答的很快，大概他早就想好了。 而山下只是点点头。 他当然没有愚蠢到要把所有的信息全部告诉向阳。 在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微笑中，他们的通话挂断了。 陈清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镜子，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次听到了有有意思的信息啊？”他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他竟然从山下那里得到了关于超凡始祖的消息。 那个超凡始祖，想必会是他了解污染的切入点。 但前提是，他需要能够找到那个黑暗时代。 “还不是时候。”陈清低声说道。 刚刚他是被山下的“一通电话”给打扰了，但相比起寻找那个超凡始祖，眼下更重要的事情还是让科林找到火焰人形。 这么想着，陈清扭头看了一眼睡梦之中的科林。 就在刚才，科林体内的天启已经被澄清压制下去了。 他并没有杀了天启，因为两人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 陈清允许天启继续像是以前那样藏在科林的潜意识之中，但绝对不能够对科林动手。 而作为契约的交换，陈清需要天启提供更多的信息关于真理的信息。 天启当然自无不可。 在两个人达成了协议之后，陈清就没有杀了她。 而在协议达成以后，困扰科林的精神问题也消除了，。 毕竟这个问题本来就是因为天启而诞生的，当她愿意收手的时候，科林自然也就恢复了正常。 重新睁开眼睛，这一次科林的目光显得颇为清澈。 很明显，他现在的状态不错。 在确认了科林的情况之后，陈清点点头。 他往后倒退了一步，缓缓说道：“既然你已经安全，那么契约也算是结束了。” 说着，他的灵魂形态缓缓消失在空气里。 接下来科林会去解决医嘱问题，等到他彻底打破身体束缚的时候，陈清就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毫无束缚。 所以比起到时候让科林察觉端倪，还不如他自己主动消失。 而科林对此浑然不觉。 他只是心情有些失落。 虽然仅仅只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是对方能够在危机时候救自己、并且让自己感觉到安全感，还是让科林觉得颇为遗憾。 不过他很快就振奋了精神。 在天启决定收手之后，她最终也给科林留下了一道小小的馈赠。 只需要等待时间的流逝，科林身上缠绕的医嘱就会慢慢消失。 果不其然。在十分钟之后，科林的手指就能够动弹了。 他缓缓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同时站起身。 “开始运动吧。”科林自言自语道。 而陈清则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如今他要做的已经基本上都做好了。 以现在的废弃医院，科林就算不能够单通、但在天启的辅助下，想要躲避还是很简单的。 那么最后需要做的就很简单。 抬起头，陈清看着门外。 外面的天气很好。 穿上外套，他走出门。 “齐思勰齐先生吗？” 陈清手中握着手机，低声说道：“我们见一面吧。” 片刻之后，咖啡管理。 两个人正对而坐。 陈清的表情平静，而齐思勰的表情有些焦躁。 最终，对面那个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我到底需要做什么？你是要钱吗？我需要付出多少金钱，才能让你出手？” 对于这个问题，陈清眼神不变。 “我并不是想要钱，“他开口说道，我承认金钱很重要，但对我而言、还有比那个更重要的事情。” 抓着手机，陈清平静开口：“传承。” “在我心目中，传承才是第一位。” “所以，是的、没错。我们会建立学校、建立组织。” 双手交叠，陈清的眼神闪烁：“我们会成为‘使徒’，延续契约、遵循公理之人。” “而那个学校、那个组织，也注定会成为日后……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说着齐思勰听不懂的话。 或者说准确一点。 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陈清这句话的分量。 它代表在未来、在灾变之后。 一座座打着近乎同样名号的学校、建筑、组织，悄然兴起…… 并且无可阻挡。 而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在今天，这个咖啡馆里。 千年的时光会让任何一粒沙尘都变得极为沉重。 手指轻叩桌面。 陈清开口：“所以，出去一趟吧，去国外。” “去将那个未来能够成为‘殿堂’一样的地方决定好，去为它打造基底。” 那将会是陈清在未来能够用上的最有用的工具之一。 (本章完) ------------ 第九十二章 第一次行动（求订阅） 机场。 陈清和齐思琪站在一起，同时登上了飞机。 齐思琪似乎有点紧张。 “真的能治疗我妈妈么？”他低声说道。 陈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他是前几天找到齐思勰的。 当时齐思勰和陈清的真理身份碰面之后，陈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弄晕了齐思勰之后就飘然离开。 只留下齐思勰一个人待在原地醒过来之后，患得患失的看着陈清先前站立的位置。 他感觉自己心中的希望破灭少许。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清再次去而复返。 只不过这一次他用的不是真理的身份，而是他自己本来的面目。 他狠狠表演了一番，成功让齐思勰以为陈清是追着某个人来到这边，结果看到了自己。 然后两个人在攀谈的过程中，齐思勰透露出来了自己的目的。 借了这个机会陈清顺藤摸瓜，说自己可能知道一点治疗的办法。 这让齐思勰喜出望外，拉着陈清就想离开，但被陈清拒绝了。 他说自己需要花点时间寻找一番，让齐思勰自己先待一会儿。 最后，齐思勰不得不带着忧虑离开了，临走前要走了陈清的联系方式。 随后就是现在，陈清终于联络了齐思勰，并且登上了前往国外的飞机。 沿途路上齐思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现在有点害怕陈清会反悔，又或者告诉他某些不好的消息。 因为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 齐思勰迫切的想要治疗自己的母亲，可他现在所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两伙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一个是曾经齐思勰父亲信仰的那个组织，还有一个就是现在的陈清。 而在经过陈清的说明之后，齐思勰也已经明白了，那个组织其实是在利用他。 这一点不难办到，只需要让齐思勰去接触收容组织就好。 收容组织会告诉他，先前那个邪教到底是什么货色。 而在得到答案之后，齐思勰又去问了收容组织有没有治疗他母亲的办法。 结果获得的只有为难和迟疑。 灵魂本就是现在人类都搞不清楚的隐秘领域，哪怕是收容组织、对此也算不上太过理解。 所以齐思勰只能带着满腔的遗憾离开。 转了一圈之后他发现，如今的陈清竟然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所以如今的齐思勰只能默默的跟在他的身边。 现在他除了陈清之外，还能信任谁呢？ 恰巧这个时候，陈清告诉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所以喜出望外的齐思勰，毫不犹豫地就跟了上来。 他们打算前往齐思勰的家。 并且这一次，陈清出去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帮助齐思勰的母亲治病，还有其他一些事情。 “比如说……曙光。” 坐在飞机上，陈清喃喃自语。 他到现在还没有忘记逃跑的曙光和禅雅。 这个组织会利用明信片把人带到国外并杀害，而他自己现在就要去国外，所以处境会有点危险。 这个时候可能就会需要借助部分收容组织的力量。 不过话又说回来，序列九基本上可以无视任何暗杀，除非是距离隔得特别远的狙击枪。 但即便如此，陈清也可以利用超强感知，预判到子弹的轨迹。 这一点很难，但并不是做不到。 “而且我也实在厌恶了可能的袭击，以及那个可能存在的明信片影响。” 把书盖在自己脸上，陈清仰躺着、心中想到：“也是时候让曙光组织稍微尝点苦头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齐思勰根本不敢和陈清说话。 因为他觉得陈清可能是在闭目养神，而现在任何打断他休息的行为，都可能会让眼前这个人在之后的治疗行动中受到些许不必要的影响。 只能说关心则乱。 正常情况下的齐思勰大概不会有这么善解人意。 按照陈清对他的了解，齐思勰能力很强、家境优渥，算得上是很典型的天之骄子。而这样的人哪怕不会太过自傲，起码也不会这么卑微。 大概母亲这两年的生病，已经打碎了他的膝盖。 “算是很孝顺的一个人。”陈清这么点评道，并且心中非常满意。 因为孝顺就代表了重感情，也就代表了知感恩。 飞机呼啸，在云层之间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数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了机场。 从飞机上下来，齐思勰就迫不及待的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然而陈清却摆了摆手：“不急。” “在那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他带着齐思勰上了一辆出租车，坐到车上以后，对着齐思勰说了一个地名。 得到这个名字的齐思勰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用外语和出租车司机说了一通。 随后，出租车驶入车流里。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抵达了偏僻的郊外。 这里实在是太过偏远，以至于他们来的路上基本上没有看到什么人，唯有这一辆出租车行驶在荒原之中。 再加上行驶路程中，陈清和齐思勰基本上没有一句对话，就只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估计出租车司机会觉得自己遇到鬼了…… 最后，在轮胎抓地的摩擦声和出租车司机有些不对劲的眼神中，陈清和齐思勰走下了车。 这里是远离人群的僻野，周围的景象显得异常破败荒凉，满目的脱落的树叶和枯黄的草叶丛生，附近墙体上的涂料也已经掉落殆尽。 交错着的泥土和草丛里，随处可见被废弃的铁罐和垃圾堆，放射出一种沉闷的气息。偶尔飘来的腥臭气味，显然是源自那些臭了几天的垃圾 任谁来这里扫一圈，都不会觉得这里有人生活。 齐思勰也是这么想的。 但陈清只是往前走了两步。 他站在残壁断垣之下的某个地方，打量了一圈四周，随后轻轻敲了敲墙壁。 一边敲，他一边轻声说道：“亚太分部汉江市名誉专员陈清。” 同时，他还把自己口袋里的某个东西拿出来，在墙壁前面晃了晃。 那似乎是一个红色证件。 不得不说，这个动作确实有点傻。 至少旁边齐思勰看着怪怪的。 但很快，让身他有些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陈清手上拿着的东西晃了晃，面前的墙壁突兀开始重组。 就像是某部电影之中，男主角跟着一个人前往市场、用手中的杖尖轻轻点着墙壁，随后墙壁一列列逐次层叠变动。 片刻之后，聚散的墙壁重新落定。 一个充满现代气息的银色通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着面前不知道通向何方的通道，齐思勰很明显愣住了。 “这这这……” 他扭头看了一眼陈清，有些语无伦次：“这是魔法？！” 陈清偏头看了他一眼。 “不，”他说道，“这是禁忌物的力量。”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平静的走进通道内。身上的黑色风衣无风自动，下摆摇曳如阴影扩散。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投射的又斜又长。 看着这一幕的齐思勰则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最后也跟上陈清的脚步。 而在两个人的正前方。 一个人张开双臂，朝着两个人大笑道：“欢迎，欢迎！” 那个人一副外国人金发碧眼的样子，身材也魁梧得不像话，但是华夏语讲得倒还挺好：“我之前就听说超凡者要来了，但我没想到你们来的时间会这么快！” 闻言，陈清淡淡的说道：“时间紧，任务重，越早来越能解决。” “哈哈哈，我就知道！作为人世间唯一的超凡，果然性格都跟别人不太一样！” 那个外国人大笑着迎上前，拍了拍陈清的肩膀：“我的名字叫吉曼罗夫，你们叫我吉曼就好了。”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陈清旁边的齐思勰：“这位是？” 陈清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这是我的翻译，一些问题他会负责进行沟通。” 吉曼的眉毛轻轻一抬：“翻译？好吧，等你到了这边伱就会发现，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在我们这里，基本上都存在着翻译器。” “不过无所谓，毕竟你是超凡，开心就好！” 说着，吉曼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同时眼神瞥了一眼齐思勰。 看起来他真的很喜欢笑。 很快他就带着两个人往里面走：“按照上面的说法，这一次你申请过来帮助我们处理任务，我们的确很开心，但是你知道的。有不少收容小队，对你的实力存有一定的怀疑，所以到时候磨合可能会出现问题。不过不用担心，我会负责解决……” “不。” 陈清抬起手：“如果有什么冲突大，可以让他们亲自过来，他们想要测试我的实力，那么我就如他们的意。” “不管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一丝波澜。 但这句话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旁边的齐思勰微微一怔。 他回过头，看向陈清的眼神有些复杂。 而吉曼也是愣了一下。 他的脚步嗡嗡一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不过很快就被遮掩了过去了。 “很有底气嘛……”他哼哼了两声，语气之间带着些许兴趣，“既然如此的话，就让我们直入正题吧。” 话音落下，面前的格局轰然一变。 先前那个纯白通道在此刻已然到达尽头，两边的建筑像是落石一般坠下，仿佛从天降下的巨塔。 齐思勰下意识抬起头。 此刻在他眼前已经不再有通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宏大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银色殿堂！ 各种大型设备、大型机械错落有致的排列着，无数的电缆、电线如同蛇一样蔓延在地板上，精密而复杂。 “这里是……”他低声喃喃道。 前面的吉曼张开双手：“这里就是我们的中枢，是这座城市及周边一切处理异常事物的核心所在！” 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说过多，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来聊一聊，该怎么完成那个任务吧。” “也就是清除你知道的那个邪|教组织，同时据说是和曙光有染的那个……” 回头扫了一眼齐思勰，陈清淡淡的说道：“就是之前说可以治疗你母亲的那个组织，我们这以此来的目的、还有肃清他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齐思勰的眼神微微一变。 (本章完) ------------ 第九十三章 因为你是真理的使徒（求订阅） 讨论问题的时间并不长，准确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那个外国人吉曼在说，而陈清和齐思勰在听。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他们两个不是专业的。相比起他们，吉曼在处理异常事务的经验显然更丰富。 不过有一点，陈清倒是说的很明确。 那就是现场的指挥权，必须要是他的。哪怕不是全权指挥，起码也要有紧急时刻的调度能力。 这一点让吉曼很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指挥权？” 对于这个问题，陈清只是平静的说道：“因为之前在江汉那一次，你们负责处理曙光的时候就是因为现场指挥出了问题，才导致曙光组织有圣使逃脱了。”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这一次的组织很可能和曙光有关。他们的力量伱们无法理解，相比起你们，至少在追击方面我更有优势。” 这话让吉曼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清，最后还是说的：“等我向上面禀报一下。” “在此之前，还请两位稍作等待。” 都说到这里了，陈清和齐思勰也就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齐思勰特别不理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和这个组织合作？这个组织又是干什么的？” 这一次陈清倒是回答他了：“很简单，借用收容组织的力量，尽可能拔除曙光在各地的隐患。” “我之前查过相应的信息，发现那个说能够给你母亲治疗的邪教组织，和曙光有很深的关联。所以我认为，借用收容组织的力量是很有效的。” “而且，”陈清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我现在需要名气。” “如果能够亲手主导一场收容行动，那么我的名气应该有所提升。这是保护，也是绸缪。” 至于为什么需要名气、这又是在保护什么，他没有说原因。 这一点齐思勰是不可能理解的，陈清也没有让其他人理解的打算。 对他来说，陈清这个身份在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和真理之主是无关的。而这个时候真理的名声已经逐渐起来了，但是他的名声还没有。 而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能够对付真理的超凡者，所以自然需要掌握一定的名望。 事实上这不仅仅是在保护陈清自己，也是在保护那个“真理”的身份。 一句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有不同的效果，如果是一个无名小卒说抓不到真理，那么只会让人更加仔细地搜索，但如果是有一名声威赫赫的超凡者说出来，那么就会让人觉得真理深不可测。 本质其实还是一种“双簧”。 并且如果陈清的名字留到未来，那么对他来说未尝没有新的价值。 当然这一切都还太早了， 目前他主要的打算还是将那个邪教组织，以及与其和有所关联的曙光组织尽数拔除。 就算禅雅的诞生可能没法阻止，但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削弱未来禅雅联邦的力量。 陈清算得很清楚。 他回过头：“先让我们去看看你的母亲。” “至于之后的收容行动，我个人建议你也参与进来。我想如果有你到场，那个邪教组织肯定会露出更多破绽。” 这也是他叫来齐思勰的原因。 他会是一个很好用的“诱饵”。 很快两个人就打到了车，并且驱车赶往齐思勰的家里。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齐思勰的家很大，此刻距离他们下车地点到家门口还需要走一段路程。 而陈清也难得在这段路上和齐思勰聊了一会儿。 这一次那个年轻人的话倒是多了不少。 似乎是因为刚刚经历了那场超出他认知的会面，所以他的好奇心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一路上一直低声问着陈清一些东西。 可陈清大部分都无视了。 这些问题之后他会说，但很明显现在并不是时候。 不过为了不打击这个年轻人，他还是随口说了两句：“这个世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之前也应该有所察觉了。”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座椅扶手上：“邪教、灵魂、禁忌物、伟大存在，这些都不过是组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在这一部分之外，还存在着更多、更深的秘密。” 听着他的话，齐思勰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那你呢？” “我听那个人说你是超凡者，超凡者又是什么？”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陈清，似乎是想要将其看透。 但很遗憾的是，陈清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也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到现在为止陈清也经历了许多，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遇到一点事情就按捺不住自己的行动。 他只是平静的说道：“是的。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存的超凡者。” 听到这句话，齐思勰的表情很明显变了。 这也很好理解，哪个年轻人心中没怀有一点特殊的妄想呢？ 但是很快陈清就亲手打断了他心中的妄想：“虽然是世上是唯一的超凡者，但超凡其实并没有你想那么美好。” “我并没有举手开天、足踏裂地、弹指断水只手摘星的力量。那是神话传说，而如今的时代距离神话早已过去很远。” “所谓超凡，只不过是超脱人体极限，并且感知颇为强大的人类，仅此而已。” 这需要提前说清楚，防止陈清的计划产生疏漏。 想要名气，陈清就必须牢牢握住手中那枚“世间唯一超凡”的底牌。 而另一边。 齐思勰的心情很明显消沉了一些。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陈清第一次露出了微笑：“不过你也不用纠结。” “在某种程度上，你其实跟我差不多。” 他看着齐思勰的眼睛：“因为你是被真理选中的人，你是为祂行走在这个人间的使徒。” 真理…… 齐思勰的眼神闪动：“真理到底是什么？” 陈清摇摇头：“没有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我也不过知晓一些。” “他是掌握这个世界一切真知的根源，是遵守契约的存在；祂能穿梭在时间之间，目光看破过去、现在和未来。” “正因为这份神秘，所以我才需要找到祂。” 脚步逐渐放快，陈清的眼神深邃：“我需要知道祂在想什么，我也需要知道很多秘密。” 他转头看向齐思勰：“因为你是祂的使徒，祂的目光跟随在你左右，迟早有一天，你能够在真理的殿堂前觐见。” “而这正是我之前找到你的目的。” 说这话的时候，陈清的眼神很真诚。 似乎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一样。 看着这样的眼睛，齐思勰眼神复杂。 他能够感觉得到，陈清真的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那位所谓的“真理”。 而对方的开诚布公也让齐思勰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之前他需要陈清，但他不知道为什么陈清愿意答应他。 而现在知道原因之后，他心中的那块石头也渐渐放下了。 哪怕被利用，但至少陈清的承诺是真的。 这就足够了。 “我明白了，”他重重点头，“我会帮你的。” 两个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都很满意。 随后，陈清和齐思勰到达了齐家门口。 一如陈清之前猜测的样子，齐家很富裕，这一点仅仅从他们家的大门就可以看出来。 富丽堂皇、恢宏大气、装潢精美，远远不是陈清家里那个小宅院能够比拟的。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扇大门，足可以想象后面的空间究竟有多么精美。 哪怕是患病以前的陈清，其积蓄恐怕也买不了这座房子的十分之一。 但陈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如今他的眼界已经不是一座豪宅所能够拘束的了。 在某种程度上，他拥有着此后数千年的世界，那是真正的无垠无际、辽阔无穷！ 这也让旁边的齐思勰眼神更放心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宠辱不惊的人，往往都会被认为更有能力些。 他上前一步，轻轻敲敲门。 随后门被打开，几个侍者从门内走出来：“少爷。” 这种颇具古典的叫法，让旁边的陈清忍不住看了齐思勰一眼。 而齐思勰似乎也觉得有点丢脸，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父亲在家吗？” “是的，老爷在家，不过他正在忙。”侍者低头说道。 得到了明确回答的齐思勰点点头，转过身面对陈清：“那么我们先去看一下我的妈妈。” 他真的很急迫。 对此，陈清自无不可。 很快两个人就走进了铺着红毯的大堂。 等到进入齐思勰家里之后才能够感觉，这个家远远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奢华不少。 至少陈清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想可能错了。 他的积蓄别说是买下这里十分之一。 恐怕三十分之一都不一定到得了。 这么想着，陈清在心中微微颔首。 “有钱好啊，有钱的话、建立的学校和组织就能够更持久……” 他都已经准备安排组织的架构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齐思勰在门口站定。 他扭头看了陈清一眼，先是迟疑了片刻，接着才缓缓说道：“我希望你看到之后，不要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因为那里面的人再怎么说，都是我的母亲……”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而陈清也只是平静点点头。 出色的五感已经给了他些许提示，让他知道门内到底有什么。 那是一个特殊、异常到甚至诡谲的存在。 以陈清那巅峰感知，他甚至都怀疑那样的个体到底还算不算“存活”。 这也难怪齐家会这么努力去寻找治疗办法。 “一个活着的怪物……么？” 陈清在心中想着。 而随着他的点头。 齐思勰也伸出手，按在门把之上。 随后，缓缓拉开了眼前这扇紧闭的红木门。 (本章完) ------------ 第九十四章 你也配当谜语人？ 陈旧的红色木门被缓缓推开，摩擦着地面，发出沙哑的“嘎吱”声。 齐思勰收回手，面色复杂的看着门内。 在这扇木门之后没有一点光线，空洞的像是深不见底的坑，黑暗侵占了这个房间每个角落。 而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唯有铁链缠绕、擦地的声音在回荡。 光线从两人身后进入门内，隐隐照射出门内的些许装饰。 这里相较于豪宅风格迥异，非常简朴。没有张贴什么有价值的画作，也没有贴满富丽堂皇的灯饰，只有一片纯粹的空荡。 相与其说女主人的房间，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囚笼。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清微微蹙眉。 感知极度发达的他，比起齐思勰更能够看清楚门内究竟是什么情况。 在漆黑如墨的房间里，一个佝偻的人形背对着他们，手上止不住的颤抖着，似乎正在抓着什么东西。 些许光芒照亮着面前这个人影，让陈清能够大略看出她的轮廓。 她的身体瘦削宛如皮包骨，浑身上下苍白一片，似乎很久没有经过太阳的照射了。长发也已干枯。像是田地里蔫了的麦穗。 同时陈清还注意到他身上穿着一件沾染血迹的白色长裙。 那件长裙也也许久未曾洗过，带着不少灰尘和油污、血迹也早已凝固为暗红色。 这一点和齐思勰说的分毫不差——他的母亲患病之后就待在家里，从未出去。 但齐思勰之前说过，他的母亲应该失去了意识、常年昏迷。 可目前的情况来看，别说是昏迷了，陈清甚至能够从那佝偻的背影中感觉到某种强大的爆发力。 “如果齐思勰没有骗人的话，那么可能就只有一种。” 陈清的手按在红色木门上，眼神闪烁：“也就是此刻在他母亲的身体里，并非是他母亲本人！”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齐思勰的母亲身体看起来如此并弱，但陈清却能从她身上感知到某种强大的力量。 因为她的身体正在被“使用”。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 齐思勰的母亲正在承受来自禁忌物的负担！ “所以她身上的污染气息才这么浓厚，”陈清在心中暗暗思索着，“这也是我能够看穿的原因，因为我身上也带着强烈的污染。” 他也想起齐思勰之前说过的。 他的母亲和他都能够感知到污染的产生。 这并非代表这两人具备超凡的资质，又或者他们本就是超凡。 这只能说明他们的感知或许很强大。 “而之前欺骗齐思勰他们一家、说能够用灵魂的方式补足他母亲的邪教，或许就是想要增强灵魂强度，从而支撑齐思勰的母亲去使用更久的禁忌物。” 因为使用禁忌物的时间，跟超凡者的实力强度和灵魂强度有关。 前者邪教组织肯定实现不了，那么就只能实现后者。 所以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也并没有哄骗齐思勰，寻找到虚无缥缈的灵魂，的确可以治疗他母亲。 但…… “一眼就能看出齐思勰母亲的患病是禁忌物惹的祸，是那个教主见多识广，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在利用这一点呢？” 陈清不清楚答案。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或许比较棘手。 但如果是后者…… 这就意味着那个邪|教一边在压榨齐思勰的母亲，一边在利用她的家人。 的确无愧于邪|教之名。 最后看了一眼房间里那个佝偻的人影。 陈清转过身：“我已经明白病症之所在了。” 他对着齐思勰说道：“接下来需要的就是稍作准备……” 还没等他说完。 下一秒，陈清的手猛然抬起，狠狠砸在旁边的红色木门上！ 沉重的拳风在齐思勰面前一闪而逝，刮的他的脸疼。 同时他还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如同攻城塔狠狠用木桩砸在城门上，只此一击便撼动城门、宛如落石！ 厚重的红色木门在他这一拳下明明有往后倒下的趋势。 这让齐思勰瞠目结舌。 他可是知道自家建筑强度的，绝不是一个人砸一拳就能够动摇。 这个时候他才理解为什么大胡子吉曼对陈清这么热情。 因为这个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身体的极限，甚至达到了电影中那些超能力水平！ “这就是超凡者……？！” 齐思勰的心情激荡。 而在他的旁边。 陈清缓缓收回自己的拳头，同时扭头往后面看了一眼。 先前那个佝偻背对的身影，此刻已转到正前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在正面看到齐思勰母亲的时候，陈清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形销骨立”。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脸上还存有一些皮肤，陈清甚至认为自己正在看一具眼睛燃烧火焰的白骨。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在这一刻，陈清从对方的身上感知到了更加强大的污染。 这种污染几乎要相当于序列十那会儿的自己了。 虽然听起来很弱鸡，但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陈清就已经相当于一个人形禁忌物。 而眼下齐思勰的母亲也给他类似的感觉。 只不过她给人的感觉并非正统的超凡序列，反而更像是被禁忌物负担太久所导致的“扭曲”。 与其说她是人形禁忌物，倒不如说已经成为了容纳禁忌物的空壳。 “所以，禁忌物使用时间过长就会变成这样吗？” 陈清心中若有所思。 虽然之前一直听说人类使用禁忌物会带来影响，但他还从来没真正见过。 眼下倒是增长见识了。 这么想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自己重拳出击的地方。 在那个拳头落下的深坑里，一道扭曲的污染缓缓消散。 先前就是这道污染悄无声息的朝着陈清这边刺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陈清的感知能力够强，或许他旁边的齐思勰已经被这道污染缠上。 在察觉到那股污染之后，陈清就用手中的炁包裹拳头、一拳将其击散。 很明显他这样的行动，让“齐思勰的母亲”愣了一下。 这才有眼下的两人四目相交。 也就是这个时候，旁边的齐思勰察觉到了异常。 他往里面看去，虽然没有陈清那样的感知，但借着微光他还是看到了母亲终于转过来的身影：“妈……！” 他迈开腿，似乎想要往前走两步。 然而陈清拦住了他的动作：“那不是你的母亲。” 陈清的声音很平静：“至少不全是。” 他死死盯着对面那个转过来如同白骨一样恐怖的身影：“你是谁？” 听到陈清的声音。 眼前那个“骷髅”发出了令人战栗的尖笑声。 那声音就像指甲刮书皮、黑板，带着让人尖叫抓挠的刺耳，光是听着就让齐思勰忍忍不住捂起耳朵、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母亲”。 在这一刻他意识到陈清说的是对的。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笑够了，面前的“骷髅”才缓缓开口：“你的晚钟已经近了。” 她脸上的皮肤也随着他的笑和动作而颤抖，仿佛要从她的脸上抖落下来一样。 这骇人的一幕让齐思勰目眦欲裂。 因为这是他母亲的身体！ 而另一边，“骷髅”还在低语：“属于伱的末路即将来临，你妄想改变什么，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被其同化。” “你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了，最终只能束手就擒，淹没在这时代的浪潮中。你会被命运的尘埃所裹挟。哪怕是你追寻的那个存在、也没有办法拯救你。”” 她伸出手，嘎嘎怪笑着：“甚至，你寻觅那位真理，也将在此变作‘谬误’！” 她的话语是如此刺耳，声音是如此诡异。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看着面前的坩埚，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而对此，陈清只有两个字。 “傻[哔]。” 他摇摇头：“我原本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没想到……” 陈清是真有点失望。 原先他以为这个老巫婆能够说出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结果搞了半天，眼前这个“骷髅”甚至都不知道陈清和真理是一个人。 这就代表着眼前这个老巫婆看起来装神弄鬼，但其实格位很低。 连自己的另一个身份都不知晓，那么这些话之中的真实性肯定低得离谱。 所以她的话陈清都是当放屁的。 因此，陈清没有任何一点负担，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临走之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只留下门内的老巫婆愣在原地。 这就结束了？ 按照正常情况你不应该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或者“你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唯有陈清表现出对这些问题的兴趣，和对自己神神叨叨表现的疑虑，老巫婆才好借着这个话头提出自己的要求。 但她没想到陈清竟然这么果断就转身离去。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碰到谜语人的时候不都应该追根溯源，带着好奇的心想要探知那其中的谜底吗？！ 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卦了？！ 在老巫婆懵逼的眼神里。 门另一边的陈清当然不会说出原因。 “在我面前当谜语人？”他在心里笑了笑。 你也配？ (本章完) ------------ 第九十五章 不就是谜语吗，谁怕谁啊 “我妈妈那是……？” 跟在陈清的身后，齐思勰犹豫地问道。 而陈清只是抬起头，瞥了一眼身后那扇红色木门。 “估计是被附身了，”他思考了片刻，给齐思勰一个回答，“但目前还没有办法确定，接下来需要到那个邪教的驻地去看一眼。” 邪教？ 齐思勰微微一怔。 很快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你的意思是，我妈妈的病和那个宗教有关？！” 对于他的话，陈清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否认。 他只说：“太过巧合了，无论是对你母亲、还是对那个宗教。” 这句话让齐思勰的神情瞬间萎靡下来。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口中喃喃自语：“所以这个意思是，我一直在给我的仇人帮忙？他们不仅迫害我妈妈，甚至还反过来利用我？” 他的表情有些恍惚。 此刻的齐思勰大概正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一方面，迄今为止的经历让他对那个邪教还有一定的信任，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更改的；另一方面，从收容组织那里获取的信息又让他确定那个邪教绝非正道。 所以在陈清说出那个邪教，可能在利用他母亲之后，他先是感到难以接受、之后又觉得有点可能。 就像是陈清之前说的那样。 太巧合了，母亲患病的时间，和那个邪教找上门的时间…… 再加上刚才听到那个占据母亲身体、奇诡生物的话语。 都让齐思勰心中的怀疑愈演愈烈。 没多久他就自己说服了自己，认为的确很可能是邪教组织的阴谋。 除此之外，很难找到第二个解释。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陈清：“还能够治疗吗？我母亲她……还有机会恢复原样吗？” 这次陈清的回答倒是斩钉截铁：“可以。” “不过还需要继续搜索情报。”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陈清缓缓说道：“今天已经比较晚了，等明天那个外国人过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 还没等他说完。 旁边一个侍者站出来：“少爷。” 那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裙的女仆眉眼低垂，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之中：“老爷要你现在过去一趟。” 听到这句话的齐思勰扭头看了一眼陈清。 而陈清只是凝视着目前的女仆，眼神若有所思。 被他这么盯着，那个浑身笼罩在阴影之中的女仆也没有任何表示，仍旧一丝不苟的行礼、似乎是等待齐思勰的回应。 站在他对面的齐思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陈清：“那我们现在去一趟？” 听着他的邀请，陈清收回视线。 随后缓缓点头。 很快两个人就从那个女仆的身边经过。 在和那个女仆擦肩而过的时候，陈清体内的炁悄悄分散出来一点，如同蛇一样顺着他的裤管向下，向女仆的位置蜿蜒盘旋。 等到他彻底经过的时候。 下一秒钟，那股离体的炁像是被什么踩碎了一样，转瞬间就失去了联系。 “呵……” 陈清微不可察地嘴角一勾。 也对，既然那个邪教组织这么看重齐思勰一家，又怎么可能没有在这栋豪宅里面留下他的眼线。 甚至某种程度上，眼下这栋豪宅根本就是那个邪教组织藏身的魔窟之一！ 但，那又如何？ “我倒是想看看是伱们用禁忌物快，还是我用刻刀砍掉你们的脑袋快。” 在心中这么想着，陈清的脚步没有丝毫动摇。 片刻之后，他和齐思勰就来到了这栋豪宅的中心。 也就是他父亲的办公室。 深吸一口气，齐思勰缓缓敲门：“爸。” 片刻之后，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进来。” 听着这个声音，陈清儿齐思勰推开门走入其中。 门内的陈设看起来低调奢华，和整栋别墅的风格颇为相配。正对着门的方向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圆木桌，桌后面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 此刻这中年男人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厚厚的黑框眼镜反射着头顶吊灯的光芒。 “回来了？”齐思勰的父亲这么问道。 齐思勰也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 同时他颇有些兴奋地说道：“爸，有一个好消息。这次我请过来一位相当厉害的人物，他肯定能够治疗母亲的……”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 齐思勰的父亲就站起身。 并且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儿子，片刻之后伸出手。 朝着齐思勰的脸狠狠打了一下！ 这一声清脆的巴掌回荡在整个办公室内，让齐思勰愣在原地，捂着自己红肿起来的脸不知所措。 旁边的陈清看着这一切，眉毛轻轻一挑。 收回自己的手，齐思勰的父亲冷冷的看着儿子：“我听说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教主大人他们提供祭品了，你是不是忘记了只有教主大人才是我们的唯一救赎？” “不，不是的爸，我只是……” 齐思勰刚想要解释什么，然而却再次被他的父亲打断：“蠢货！” 他指着齐思勰破口大骂：“你难道还没有明白过来？除了教主大人之外，我们对此一筹莫展！唯有教主大人他赐给我们的办法，的确让你母亲恢复了些许神智！难道你忘了？” “你这背信弃义的杂种，我怎么生下你这么个儿子？是不是想要气死你的父母，好谋夺家产？！” 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让齐思勰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实在没想明白，自己父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至于旁边的陈清，他早已看穿一切。 他能够感觉得到齐思勰父亲身上，正流淌着和他母亲别无二致污染气息。 这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也对，毕竟如果想要控制齐思勰一家，那么这位齐家目前的掌舵人，的确是最好的傀儡。” 想到这里，陈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齐思勰的肩膀：“看起来你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这群家伙的老巢了。” 闻言，齐思勰有些茫然的回头看着陈清。 很快他就看到陈清从自己身前经过。 随后伸出手。 甚至都没有触碰到齐思杰父亲，而只是这么凌空虚握。 而下一秒。 那个刚才还脸色冰冷破口大骂的男人，就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操控，缓缓漂浮到空中。 “你……！” 齐思勰父亲脸色涨红。 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喉结上下涌动。 但陈清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从他的身上滚出去。” 听着他的话语，原本看起来非常痛苦、四肢抽搐的齐父，突然之间停下动作。 “桀桀桀。”齐父的喉咙里突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奸笑。 “你没有办法救回他，你无能为力，你根本就是个错误，你所追寻的一切根本不存在。” “你将会成为最新鲜的饵料，你会化作土壤，滋润那一切。从今天开始，你必将……” 还没等他说完，陈清就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邪教成员都喜欢当谜语人。 “好啊，既然你们都想当谜语人，那我就跟你们玩一玩。” 这么想着，陈清抬起头平静的看着齐父：“太过愚蠢了。” 他一边捏着齐父的脖子，一边毫不留情地说道：“宛如幼儿过家家一样的愚蠢行径，你们以为自己到底在面对什么？” “天启将诞，禅雅苏生。古老的灾祸在此刻蔓延，异质的扭曲即将遍布世界。而你们却仍旧沉醉于禁忌的力量？” 他叹息着说道：“你们从未知道未来的一切到底预示着什么，这个世界又到底将经历什么。” 听着他的话，原本还在那边扭曲怪笑的齐父顿时愣住。 “你知道？”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等到这句话一说出口他才明白，不应该说的。 因为这代表将主动权彻底丢给对方。 但很遗憾，他反应的太晚了。 “我当然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在此之上，有伟大存在正注视着我们。刚刚有人说我是棋子，我听到这只觉得荒诞可笑。想要作为棋子，我们还不够格！” “你明白吗？我们只是蜉蝣，是尘埃，是渺小如尘沙的微粒。这样的我们连进入祂们眼睛的资格都没有。就像你，你平常会低头看路边的蚂蚁吗？” “人类的理性在大国力量面前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缠绕在我们身上的是诅咒、是枷锁，我们引以为豪的一切都将变成扭曲的土壤，以供禁忌的花朵盛开。” 他看着齐父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应该也曾感觉到，那迫近而来的阴云吧？那禁忌的力量，诡异的扭曲。” 听到这句话，齐父的身体一哆嗦。 他的眼睛瞪大死死盯着陈清，嘴角漏出一丝泡沫。 但他还是胸腔起伏，沙哑地说道：“那到底是什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看着他眼底仿佛燃烧着火焰的模样。 陈清收回手，眼神里满是怜悯。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他轻声说道，“因为我是超凡，所以我看到的比你们远得多。而同样出于这一点，你们的行为在我眼中才显得如此愚蠢。” “滚回去吧。” 陈清摆摆手：“我没有兴趣和如此短视的人交流，我只能说、你们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只会迎来失败。” “无论你们的目的是宏大还是卑劣，在那种层次上，你们，不值一提。” 听到这句话。 齐父近乎癫狂地看着陈静。 他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但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片刻之后，他只能恨恨收回自己的目光，同时缓缓闭上眼睛。 只留下陈清和，齐思勰与晕倒的齐父在一起。 齐思勰胆战心惊的看着陈清。 他试探性地问：“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 闻言，陈清只是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谁知道呢？”他说道。 “但那注定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灾祸，”他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找到真理。” “唯有祂，能够揭示我们人类前方布满尘埃道路的唯一方向！” 说到这里。 陈清觉得火候差不多够了。 不就是谜语人吗？ 谁怕谁啊。 “而且我知道的还远比你们要多。” 摩挲着手指，陈清的眼含笑意：“这就意味着，现在是你们猜我说出来的话了。” 信息上占据优势的一方，就能够在未来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眼下他们估计正在对自己说出来耳朵话语尖叫抓挠、癫狂不已。 嗯，如此以来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有了这些信息，应该能够暂时稳住对方。 正好，给自己点时间稍微休整一下。 他回头看着齐思勰：“你们这里还有空房间没有？”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本章完) ------------ 第九十六章 做个交易吧（感谢末音万赏加更） 昏暗的室内，唯有烛光微微摇曳，拖下一道狭长的阴影。 一群人围绕在蜡烛旁边，窃窃私语。 “你们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吗？我无法理解！” “不只是你，我也无法理解，但可以确信他的话语之中的确存在着某种东西，我能够感觉到那些话语里面有异常指数波动……” 他们似乎在讨论着刚才听到的一场对话，言辞非常激烈。 片刻之后有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那就把他抓过来，好好问问到底说的是什么！” 但很快就有人反驳：“你疯了？要知道那个人唯一超凡，先不说收容组织知道我后我们还能不能活，光是伱，有把握在那个超凡面前将他生擒吗？” 听到这句话，先前拍桌的那个人“哼”了一声，但最后还是安静了。 很明显他们对那位所谓的“唯一超凡”忌惮不已，不敢轻举妄动。 整个讨论场面再一次陷入了焦灼，所有人都在固执己见、各抒一词，但没有任何人讨论出来结果。 因为眼下需要面对的情况实在太复杂。 就在刚才，他们在某个庄园之中安插的“钉子”传回来一个让他们震撼不已的信息。 【据称，人世间唯一超凡来到了这座城市，并且和他们计划中的某位重要人物进行接触。】 这一点已经让这些人惊恐了，但很快、后面的信息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那似乎是关于这个世界的隐秘，是那位超凡出于层次而获得的某些知识，同时也是眼前这些人、根本不了解禁忌。 也正因为如此，那个安插进去的钉子才如此焦急地返回。 而这些人在讨论的内容也全部都与此有关。 “曙光那边怎么说？” “不知道，自从上次他们东亚那边的据点被打掉之后，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任何信息传过来。” “是不是放弃我们了？” “可能吧，但反正我们也迟早要脱离曙光了，哪怕被放弃也无所谓。” “你疯了？！光凭我们的力量没办法对抗收容组织！” “那又如何？我们不可能一直依靠曙光！你应该知道，曙光的根本目的跟我们只是方向相似，但具体差别很大。他们是想要复活禅雅！” 嘶。 在某个人说出这句话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彼此对视、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忌惮。 “禅雅”这个名字似乎是某种禁忌，光是听到就足以让整个讨论停滞了下来。 片刻之后才有人接着说道：“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的确。是否可以绑架那个年轻的齐家人？” “不一定，我们不确定那个人在超凡者心中的分量。” “但除了那个其他人之外，我们也没有其他手段了。” “的确，齐家人是我们已知唯一和超凡者有联系的存在。而且那位超凡似乎说过想要寻找真理，我听说齐家人似乎和真理有关系。或许就是因为如此，那位超凡才会跟在齐家人旁边。”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应该派人将齐家人人掌握在手心，这样不仅会牵扯到超凡，还能够和超凡者有想要沟通的真理搭上线！” “可以。” “就这么办吧。” 在漫长的讨论之后，所有人得出一个结论：“准备去绑架齐思勰！” —— 第二天一大早。 陈清从睡梦中醒来。 得益于超凡者的体质，他根本不需要太长时间的睡眠。从今天凌晨到现在，他一共休息了三个小时，睁开眼睛之后仍旧精神饱满。 甚至可以的话，陈清觉得自己连续一周不休息都没有太大影响。 他打开门，刚一出去就看到齐思勰和他的父亲站在走廊上交流。 “我……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父按着脑袋，有些痛苦地说道：“自从前不久我就感觉精神恍惚，偶尔会认为自己并不是自己，但我没当回事，只是觉得太累了。也就是在差不多一周前。我经常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听到这里，齐思勰赶紧安慰齐父：“放心吧爸，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有那位在我们不需要担心太多！” 那位…… 听到齐思勰这么说，齐父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清房间的方向。 而此刻陈清已经躲在角落里，并没有让他察觉到。 整理了一下语言，齐父忧心忡忡地说道：“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和你之间……” 闻言，齐思勰思考了片刻，这才接着开口：“我和那位存在某个交易，放心吧。是没有不利条件的那种，我们之间各取所需，公平公正。”、 齐父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颇为担忧：“可是我们之前的那个邪教……” “没事的，我们今天就会去打掉那个邪教的驻地！”齐思勰接着安慰道。 他们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很快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随后就是女仆那呆板的声音：“少爷、老爷，门外有客人想要求见。” 听到女仆的话语，齐父微微皱眉：“就说我现在有事。” 然而得到命令的女仆并没有第一时间领命，而是继续微微弯腰对着齐父，同时轻声说道：“姥爷，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听到这句话的齐父眼神一变。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指着对方：“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面前的女仆就一个欠身上前，手指化作刀刃直接打晕了齐父。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微笑看着旁边的齐思勰：“少爷，是我带你走，还是你躺着走？” 说这话的时候，齐思勰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情绪。 她就像一件精致的瓷器，只有冰冷到近乎淡漠的平静。 意识到这一点的齐思勰咽了口口水。 他不着痕迹的往后看了一眼，却只看到陈清房间那紧闭的房门。 沉思了片刻之后，齐思勰苦涩地说道：“我跟你走，但我希望你能放过我父亲。” 闻言女仆终于露出一个微笑，只不过这个笑容也显得有些瘆人。 “当然，”她语气变得更加机械，“教主大人点名要你，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无所谓。而且我们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也对老爷曾有一些感激之情。” 说到这里她轻轻用指甲划拉齐父的脸颊。 她那指甲无比尖锐，仅仅只是划了几下，很快齐父的脸上就露出几道血痕。 “等等！” 齐思勰上前一步，面带怒容：“我都说了跟你们走了！” 女仆笑盈盈的说道：“抱歉，但没办法，毕竟谁知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比如说……” 她也看了一眼陈清所在的房门。 但那个房间里仍旧一片死寂。 看着这一幕的女仆冷笑一声，心里想着：“所谓超凡者也不过如此。” 随后女仆转过身，面带微笑：“那么请和我们走吧。” 听了这句话，齐思勰也只能点点头。 很快两个人就缓步离开，只留下又一次晕倒的齐父躺在地毯上。 而等到十分钟之后。 陈清也从角落里走出来，脸色平静。 “比我想象中来的要快，”他喃喃自语着，“原本还以为只要至少要两天的时间对方才会开始行动，没想到一天都不到那个邪教组织就忍不住绑架齐思勰了。” 这么一来他就可以顺藤摸瓜寻找到那个组织了。 而且收容组织那边应该也得到了消息，他们现在也准备出发。 脑海里大概理了一下思路的陈清点点头。 齐思勰被绑架也是他天下扬名的计划一部分。 因为他将会用这场收容行动，向这个世界证明他是唯一超凡者的含金量！ 虽然这样可能会给未来带来许多麻烦，但也同样能带来数不清的收益。 而首先最大的收益就是，他能够用这一场宏大的胜利来为昨天自己说的那些灾难、异常背书。 就像他以前说的那样，一句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分量是不一样的。 拿起手机，请陈清拨通一个电话：“喂，是我没错，可以准备开始行动了。” “对了，不要忘记，我想有这场行动的临时指挥权。还有，现在抽调三个小队过来。” 话说到这里，对面似乎有些不解。 可陈清也没有多做解释的打算。 他只是看着齐思勰母亲紧紧锁住的房门，平静说道：“因为这是最低要求的人数，低于这个人数就会出现伤亡。” 说完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相信对面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么想着，他走上楼梯，同时再次轻轻推开齐思勰母亲的房门。 和昨天别无二致，那个佝偻的身影仍旧背对着他。 拉开一张椅子，陈清直接坐到那个身影的后面。 “让我想想，昨天你们说过、是不是想要获得一些答案？” 他脸色隐隐有些阴沉：“那就让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把齐思勰交换回来，而我可以告诉你们部分问题的答案。” 这句话竟和他用“真理”身份时，蒙骗其他人的说辞一般。 但很明显这句话的确非常好用。 不论是“真理”说出来，还是“陈清”说出来。 对面的人迅速转身，怪笑着说道：“我就猜到那个年轻人对你来说意义不一般！果然，你是想要透过他寻找真理！” 说这话的时候，老巫婆对此似乎胜券在握。 而这份丑陋的滑稽只让陈静觉得可笑。 你在说你妈呢？ 到目前为止对面知道的信息都是陈清故意透露给对方、诱导对方的。 就这样，眼前这些人竟然还想着从自己手中获取利益。 这给了陈清一种老鼠得意洋洋自己爬上捕鼠夹然后朝着他上下摆动身体的荒谬。 想必捕鼠夹压下来时候，声音会非常悦耳。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露出一副阴沉的样子，似乎正在忍受对方的挑衅。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浪费时间！”他冷冷地说道，语气之间似乎带着些许怒意。 这个时候他分外感谢幸好自己之前名声不显，这样其他人不知道自己的性格。 不然要是队长过来，估计都会惊讶自己怎么会表现得这么情绪化。 但老巫婆肯定不知道这一点。 她只是笑的越来越放肆。 好在，她姑且也知道分寸，所以最后也平静了下来。 “很好，”她嘎嘎笑着，“那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感谢末音大佬的万赏，啪啪啪啪（鼓掌） (本章完) ------------ 第九十七章 另一面古镜 片刻之后，陈清从门内走出来。。 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已经完成了和那个老巫婆的问答、并成功送给对方一些不必要的情报。 老巫婆的问题非常浅显，陈清随便胡诌了几个答案，就让她陷入了沉思。 看起来似乎收获颇丰。 但陈清心里也明白，老巫婆的问也仅仅只是开始。 现在齐思勰被那群邪教的人抓走，短时间之内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而大胡子吉曼他们那边，安排人手还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陈清决定趁着这段时间看一下古镜里的情况。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随身携带的背包，然后取出一个置地陈旧、模样古朴的镜子。 凝视着面前的镜面，陈清轻轻伸出手。 然后分化出一缕炁，缓缓灌注在镜面之上，并且轻轻点落。 随着他的点击，镜子之间出现了几个分割的画面。 “让我看一下。” 扫了一眼镜子里的几个画面，陈清心中有了答案。 爱丽丝和齐正人那边现在还在琢磨着应该怎么解决面前的密码；科林那边还在医院疗养；山下那边很久没见人，估计正在筹备着和那个辐射巨蜥搞事情。 看起来都挺忙的。 这么想着，陈清的目光停在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齐禄身上。 眼下齐禄那边看起来都是风平浪静、毫无影响，但是陈清很快注意到，镜子前晃悠的每个人脸上满脸都是坚毅。 他们手中握有各式武器，身上穿着简陋的盔甲，额头上还系着一块白布，尽管装备不是很好、气势却极为丰富。 而在他们的正前方，齐禄则站在古镜之前，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前往夜行者的营地，攻打那位查拉斯特伯爵！” 他环视四周，缓缓说到：“我们已经磨砺了许久，现在已经有了向那些夜行者亮出长刀的能力。他们，将要为了这几百年的血腥屠杀而付出应有的代价！” 齐禄狠狠将手中的长剑砸在地面上：“昔日那被圈养家畜的齐家现在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蒙受真理之主恩泽的使徒！” “在公正和契约的名义之下，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随着他的怒吼，整个场面直接被推向癫狂！ 所有的齐家人都举着手中的武器，朝着齐禄发出山呼海啸的回应声。 在这一刻，每个人的眼神之中都爆发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如同火焰燃烧。 就像是齐禄说的那样，这些年来来他们所经历的折磨、屠杀、摧残已经足够多了，也是时候向那些夜行者者取回自己曾经所拥有的一切！ 每个齐家人都像是一团飘荡的火苗，而当这些火苗聚集在一起，就形成了足以燃烧一切的熊熊之焰。 被这团火焰簇拥在最中间的齐禄犹豫了片刻。 最后他还是转过头，将那面古镜取下、背在自己身上。 “请您注视着我们的胜利，赐予我们勇气。”他低声说道。 所有齐家人起身，缓缓走向阳光之中。 而在他们的后方，齐禄的爷爷、也就是齐家现任族长，正和那个沉睡已久的禅雅傀儡站在一起。 禅雅傀儡似乎有些疑惑。 她抬起头看着齐禄的爷爷，语气虽然仍旧平淡、却能够察觉到好奇：“那面古镜，对你们族来说不是很重要的祭器吗？” 那为什么要把它带上？ 齐禄的爷爷摸着自己的胡须，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带着。” 看着疑惑不已的傀儡，齐家族长轻叹一声：“查拉斯特伯爵作为这附近最强大的夜行者，唯有将它歼灭，才能够保证我们齐家接下来的安稳。” “但他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需要齐家倾尽所有才有一线生机。而将古镜带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假如我们齐家全军覆没，那么这面古镜就将在此长埋多年。” 说到这里，齐家族长摇摇头：“我们蒙受伟大真理之主的恩赐，作为祂的使徒，也自然不应该任由他长眠在历史遗迹之中。所以将古镜带出来，已经是我们能向真理回报的最大手段。” 这不仅仅是齐禄的想法，也是齐家族长的想法。 眼下这一仗是倾尽齐家所有、耗尽所有人力的全族之战。 而齐家如果在这场战役之中灭亡了，那将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真理之主镜子的位置。 所以齐禄选择将这面镜子带出来。 哪怕他们齐家真的全员战死，这面镜子落在夜行者手中，也好过就自明珠蒙尘。 听到这里傀儡虽然仍旧很不理解，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她沉睡了上千年之久，曾经亲眼见过禅雅那极盛的模样，所以自然不是很能明白齐家者衰败凋零到近乎悲壮、举全族之力的一战。 不过出于对齐禄愿意提供自己佛跳墙的恩情，傀儡最终还是决定跟齐家一起出征。 “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把古镜带走吧。” 她在心里想着。 这也算是回应齐禄的施饭之恩。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的目光跨越漫漫尘埃，直视着齐禄的背影。 而和她一样凝视着齐禄的，还有那面古镜之中的陈清。 他倒是想到齐禄会去和夜行者作战，但没有想到就是现在。 “说到夜行者……” 陈清突然想起曾经在科林那边看到的景象。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齐家似乎曾经是夜行者的主人，而且那些夜行者还是昔日的月圣月长明的尸体分化而出。 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利用这一点…… 怀着这样的心情，陈清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 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一边是大胡子吉曼的声音。 他说人已经安排就绪了。 “好，我知道了。” 陈清回答了一声。 “你们接下来继续待命，那些人很快就会按捺不住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时间。 相较于那个可有可无的邪教，很明显还是现在的齐禄复仇史更让他感兴趣一点。 而镜子齐禄恰巧完成了最后的准备。 深吸一口气，他一把拔出地上的长剑。 同时短促地说了两个字。 “出发。” 这个字代表齐家接下来的命运。 可能是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也可能是战胜强敌、踏着黄土和尘埃重生。 但，无论如何。 这都是齐家自己的选择。 靴子重重踩踏在泥泞的黄土之上，落下一个一个足印。 在凌晨天光破晓之际，齐家人踏上了他们自己的征途。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另一边。 几个面色苍白、嘴里含着尖牙的中年人正围聚在一张桌子旁边。 “查拉斯特，”其中一个人如此说道，“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来到伱的驻地。” 叫做查拉斯特的是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岁，金发红瞳、相貌儒雅的中年人。 “当然不会，”他举着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夜行者王庭能够派人来，对我来说是难言的荣幸。” 轻抿了一口茶杯中的液体，片刻之后查拉斯特抬起头。 他那苍白的嘴唇上鲜红的痕迹特别明显，似乎是带着血迹。 “但我很好奇各位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之中虽然仍旧带着笑意，但眼神似乎很平静。 围坐在长桌边的另外几个人互相对视。 片刻之后才有人身体前倾：“因为王庭那边得到了消息，你这里据说还存在着齐家的余孽。” 齐家？ 听到这个名字的查拉斯特有些愣住了。 倒不是说这个名字背后的意思有多么珍惜，而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消息根本不值得这几位前来。 齐家余孽又不是只有这里有。 这么想着，他的嘴角微微一勾：“除了这里之外，其他地方不也有齐家人？哪用各位亲自从王庭前来。” 闻言，有一个人面露微笑。 但他说出来的信息却让查拉斯特忍不住瞪大双眼：“事实上，我们来这里是有重要目的。”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据说你这里的那支齐家余孽之中、存在着真理的使徒！” 真理使徒？！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查拉斯特差点没有握紧手中的茶杯。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另外几个人：“你们……不会是开玩笑的吧，要知道真理使徒可是……“ 好半天之后。 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赶紧住嘴。 但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惊恐。 似乎这个名称哪怕是在他看来，都是难言的禁忌。 而长桌边的另一个人则叹一口气。 他的手指轻叩桌面：“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这是一份假情报。” 说着，他指了指门外：“但你也知道，你管辖范围内的齐家余孽不是已经消灭了一个夜行者驻地吗？你觉得以那群肉猪的实力，真的能这么轻而易举做到这一点？！” “凭借那群只能够作为我们口粮的牲畜，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灭掉一个驻地？所以毫无疑问，他们有着助力。而那个助力，很可能就是真理使徒！” 这句话让查拉斯特禁不住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那么各位想要做些什么？” “当然是解决掉戚家云，将其带回王庭，同时处死那位真理使徒。” 有一个人拍的拍手，面带微笑：“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还从王庭之中拿出了一件‘那个’。” 查拉斯特的眼神，猛然爆出一阵金光。 “你们带过来的那个？”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而面前的几个人则是微微颔首。 “没错。” 有人大站起身缓缓走到后面，双手按在某个东西上。 在这张长桌的后方，有一个由红布包裹着的物件。 那个东西看起来四四方方，样子并不算太大。在红布的遮盖之下，显得分外规整。 但查拉斯特眼神却透出一种渴望。 “我可以看看吗？” 他声音颤抖着说道。 几个人再次对视一眼。 “当然，没问题。” 话音落下，那个捏着红布的人伸出手，将那覆盖着的红色白布一把扯下。 片刻之后那件由布遮盖着的东西，终于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经由那个东西反射出千层阴影。 而查拉斯特的眼神也聚焦在那件物品上。 他喃喃自语着：“这就是那面传说之中的古镜？” 那面传说之中，能够连通夜行者的祖先——真祖的禁忌物！ (本章完) ------------ 第九十八章 我会得到那股力量！ 夜行者是一个很新的种族。 没有什么人知道夜行者到底是怎么来的，哪怕是最为古老的夜行者、都对此讳莫如深。 因此就更不用说像是查拉斯特这种新晋的伯爵了。 他只是听人说夜行者在出生的时候，似乎曾经和齐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曾经齐家和夜行者是盟友，但有一天、齐家人背叛了夜行者，这让那位真祖分外震怒，从此下达了对于齐家的追杀令。 而自此之后，夜行者对于齐家的追杀也成为了一个传统。 他们矢志不渝地残害着每一个齐家余孽，将其圈养、当做血食。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多很多年。 在这段时间之内，也不是没有人怀疑夜行者的诞生和与齐家的关系。但一方面，那段历史已经被古老的夜行者们所掩盖；另一方面，现在的夜行者已经享受到了奴役齐家的快乐，又怎么可能去为曾经古老传说翻案？ 也因此，追杀齐家余孽就成为了所有外派在各个地方夜行者的政治正确。 而“王庭”，则是所有夜行者的核心中枢。 王庭之中聚集着夜行者之中最强大的个体，他们负责处理整个族群的政务。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相当多的宝物保存在王庭之中。 而眼前这面镜子就是其中之一。 “这面镜子存在着沟通真祖的力量。” 说到这里，那些从王庭来的使者也不由露出敬畏：“你知道的，那位夜行者一切的根源！” 他的手轻轻抚摸在面前的镜子之上：“听说只要奉献齐家的生命，就能够换来那位古老真祖的注视。而且如果能够以真理使徒作为祭品，那么真祖就能够赐予你无穷无尽的力量！” 说到这里，王庭使者看向查拉斯特：“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来了吧？” 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可能存在的真理使徒！ 为此这些使者甚至不惜将手中这堪称至高无上的宝物从王庭之中带出来。 要知道，哪怕夜行者的历史很短、但这不代表他们是不敬畏历史的。 或者说正因为他们的历史短的可怜，所以他们才疯狂地想要将一切能够证明自己族群的宝贝看得很紧。 而眼下这件与他们祖宗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宝物，如果是正常情况、根本不可能从王庭之中离开。 足可见他们这次对那位真理使徒的重视！ 查拉斯特伯爵也很明白这一点。 他面带敬畏地看着那面古镜，沉默了片刻之后、抬起头。 “我这里还有一些齐家的余孽，”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些许讨好，“能不能用他们当祭品，换取真祖的些许注视？” 听着他的话语。 那几个王庭使者矜持笑了笑：“当然。” 他们摆出一个优雅的礼节：“这里是伱的驻地，当然一切以你为主。” 看着面前这些礼节一丝不苟的王庭使者，查拉斯特的眼神之中先是闪过一丝嫉妒。 他能够感觉出来自己和眼前这几位的差距。 并非是实力上，而是背景、地位、认知上的。 他就像是边陲地区的统治者，而眼前这几位却是中枢的明日之星。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如果不是因为那位真理使徒，他们本不可能有相交的机会。 但，眼下转机出现了。 查拉斯特扭头看着面前的镜子，眼神之中带着些许兴奋。 “听说真祖具有强大的力量，如果我运气好被真祖选中，那我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到那个时候进入中枢的，就会是自己了！ 他这么想着，赶紧派人将齐家余孽带上来。 没多久，几个精壮的人类被人用绳索拖着走到这间房屋里。 所有夜行者都看向面前这几个人类。 “眼神不错。”有人点评道。 “就是不知道他的血肉尝起来会不会和他的眼神一样有趣。” “怎么是男的？我还是更喜欢柔弱一点的女孩子，用利爪撕裂她们身体时候的感觉才更舒服。” “这里是边陲，能有齐家人就差不多了，别想太多。” 在这些人的窃窃私语里。 查拉斯特驱使着这几个人，同时强行压下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砰”地一声跪在那面镜子前。 “感到荣幸吧，齐家的杂种们。” 查拉斯特面带微笑，苍白狭长的手指逐一从面前这些人脸上划过：“这一次你们有了能够在那位伟大真祖面前献祭的机会，这对于你们这些肉猪来说简直堪称至高无上的荣誉。” 齐家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查拉斯特。 事实上他们也说不了话。 因为在很久之前，夜行者就发现如果任由这些猎物说话，那么鬼知道他们会骂出什么糟糕的词语。 而且有的时候这些生命力跟蟑螂一样的杂种还会趁着他们进食的时候，用嘴巴狠狠咬下夜行者的血肉，虽然攻击力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所以在那之后，所有齐家人在被抓到之后都会剪掉舌头、封掉嘴唇，只留下一个孔洞让食物能够流进去，保持他们最基本的生命活动。 查拉斯特很明显深谙怎么恶心人，在这些齐家人耳边又耳语了一阵。 再次收获了齐家人的怒视。 在搞定这一切之后，他满足地往后退。 同时在这些人类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孔。 很快鲜血就从那些小孔之中缓缓流出。 这些鲜血顺延着流下，最终汇聚成一条小溪，并且逐渐流向那面古老、邪异的镜子。 片刻之后。 镜框似乎变成了些许红色。 就像是那一道鲜血溪流将这个镜框染上了其他色彩一般，没多久、在那些齐家人倒下之后，整个镜面就亮起淡淡微光。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查拉斯特心潮澎湃。 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几位从王廷来的使者脸上，那优雅之中带着些许讥讽的微笑。 眼前的镜子终于彻底亮起。 一团鲜艳的红色，出现在镜子正中央。 这团狰狞的鲜红给查拉斯特带来一股强烈的心悸。 但他不惊反喜。 “这种仿佛连通血脉一般的悸动……不会错，这就是那位真祖大人！” 上前一步，他毕恭毕敬地说道：“伟大的真祖，您最真诚的子孙查拉斯特……”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 下一秒钟，面前的镜子上，那团狰狞的猩红仿佛活过来一样。 它直接脱离了镜面，径直朝着查拉斯特的方向扑过来！ 嗯？！ 看着那团扑过来的鲜血。 查拉斯特心中一片骇然。 他想要躲避，但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体竟然被锁定着动不了。 而这锁定的感觉是来自…… 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 此刻，那几位王庭来的使者正坐在圆桌上，面带微笑着交谈。 “乡下人到底是乡下人。” “如果是王庭里的人，恐怕不会想着献祭给那位真祖。” “没办法，毕竟从来没去过中枢，自然也就不知道中枢之中的秘密。如果他知道献祭之后，会让真祖夺舍了他、恐怕打死他都不会这么做。”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倒是好消息，如果他心中没有贪念、那么真祖就只能选一具普通的夜行者夺舍降临，到时候想要搞定真理使徒还比较麻烦。” “的确，感谢这位尊敬的先生。” “感谢你，好心的先生。” 说着，这几个人竟然端起查拉斯特给他们倒的那杯鲜红色液体、朝着动弹不得的伯爵举杯致意。 片刻之后，那杯猩红的茶饮被他们缓缓吞下。 而查拉斯特脸上，那跳动的红色血块也一点点没入眼前这个伯爵的身体内。 “呜……！” 查拉斯特拼命挣扎着。 但因为那股束缚，所以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内，无数猩红色的液体流出…… 片刻之后。 他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他身后的那几个王庭使者也站起身。 他们朝着背对着的查拉斯特，缓缓低下了脑袋。 “伟大的真祖大人……”他们低声说道，“恭请您的回归。” 在他们的正前方。 查拉斯特的眼神之中带着不属于他的沧桑和淡漠。 他转过身，伴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升腾起淡淡的蒸汽。 在那股袅袅烟气之下，查拉斯特的身材逐渐变得壮硕、高大。 宛如什么东西填充了他的身体，让他变成了另一个存在。 眼前的查拉斯特，终于从那位伯爵，变成了“真祖”！ 迎着那几位王庭使者敬畏的眼神。 这位真祖降临到此地之后，就极目远眺。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我能够闻到，真理那肮脏腐败的臭味……” “我的后代们，”他伸出手，鲜血在他的指尖涌流，“由我来赐予你们应有的力量。” “现在，我命令你们去将那个真理使徒带回来，呈到我面前！” 听着他的话。 那几个王庭使者爬到他的面前，伸出舌头舔舐着他指尖落下的鲜血。 一股不健康的潮红浮现在他们的脸上。 “是的，伟大的真祖。您的命令，就是我们的意志……” 在那些后代宛如呓语的声音之中。 真祖抬起头。 “真理……” 他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镜子。 那是他仿照某个伟大存在而打造出来的、仿制品。 但仿制品终究是仿制品，无法模拟那位的万一。 所以…… “我会得到你的，”他喃喃自语着，“我一定会得到那股力量。” 为此哪怕夺舍再多人、献祭再多人。 也在所不惜！ 想到那股力量背后所代表的意义，真祖的舌头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 “无尽的禁忌知识、伟大的等价交换、神秘的两界穿梭……” 曾经那个“医圣”不就是凭借这个力量崛起的吗？ 如今，也是时候轮到我了！ (本章完) ------------ 第九十九章 盗版连通正版 黄沙满卷之下，齐禄静静的看着身后的那些齐家人。 此刻齐家已经整备完成，每个人的眼中都蕴含着明显的战意。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对那些夜行者反攻的准备。 在他的身侧，傀儡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傀儡轻声说道。 齐禄点点头。 沉思了片刻之后，他将身后的那面镜子取下了，郑重其事的交给傀儡：“这件东西就请你暂时保管。” 闻言，傀儡也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接过那面古镜。 手轻轻覆盖在镜面之上，像是可以通过这个动作可以让傀儡抚摸时间的尘埃。 “不要死。”她的声音很低。 听到这句话，齐禄的表情似乎很轻松：“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会是怎么样，但如果我们真的不行了，我希望你可以带着这面古镜，走到远远的地方活着。” 他似乎担心傀儡太过死脑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对方追的太急，伱把这个东西甩给他们也没关系，毕竟归根到底，只要人还活着就什么都有希望。” 傀儡闻言、也不抬头。 “不要死。”她的声音很低。 听着，齐禄笑了笑、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将身后事安排好之后，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爷爷。 他的爷爷，也就是目前的齐家族长，朝着他点了点头。 随后，这位老人的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污染能量。 经过真理之主的点拨，如今的齐家族长已经成功晋升序列6。 虽然走的不是齐家正统的路子，但因为同样是废土修仙，所以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能量，齐家族长脸上的皱纹都少了些许。 “已经可以准备出发了。”他对着齐禄说道。 虽然如今的他是族长，但有着真理加护的齐禄，反而更像是统领一切领袖。 闻言，齐禄郑重其事点点头。 随后他举起手中的长剑、朝着天空轻轻点了。 “准备冲锋。”他沉声说道。 而伴随着这场命令，所有的齐家人肃穆踏步前行。 在他们的正前方是几个吃饱了饭之后、还在休息的夜行者。 “听说王庭这次来了不少人？” “是啊，现在正在查拉斯特大人那边。” “王庭来人干嘛？难道是有什么命令，比如查拉斯特大人马上要升到侯爵了？” “怎么可能，序列的晋升那么麻烦，查拉斯特人都还没到序列五呢！” 说到这里有人轻叹一声：“唉，如果大人能够晋升到侯爵，那么我们这些人估计也能飞黄腾达吧。” “就算晋升到侯爵又怎么样？进不了王庭，终究还是乡下人。” “对了，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听过前不久王庭那边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 有夜行者窃窃私语道：“我也是听说。好像那边正在密谋什么大行动，可能和我们夜行者的起源有关。” 起源？ 这个词一说出来，所有夜行者都对视一眼。 以他们短暂的年龄，当然理解不了这句话的厚重。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清楚，这或许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或许王庭来的那些人就是因为这个了。”有人提出这样一个设想。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们干好自己的就行，先把那些弃家余孽给……” 还没等这个人说完，远处猛然传来一声窸窣的声响。 嗯？ 有夜行者疑惑地回过头。 然而下一秒。 “喂，你们快看……”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正后方。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无数举着武器的齐家人就仿佛手握火把的勇士，一个接一个朝着他们猛过来！ 这些夜行者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些凶悍的齐家人猛的扑到身上。 在沉默声中，齐家人手中的武器一下接一下的穿刺着他们的身体， “等……等等！” 有夜行者忍着痛楚的：“你们到底想干嘛？你们是谁？！” 没有任何一个人齐家人回答他们的问题。 只有手中的长剑、长刀以及各种简陋的农具，拼命招呼着他们。 鲜血不断从伤口迸溅出来，昔日将人类视作家畜的高高在上的怪物，此刻却反过来被牲畜压在身下。 没没过片刻这些夜行者们就没了呼吸。 他们的眼睛圆睁着，似乎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一群人类袭击致死。 站在最后方的齐禄冷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微微眯着眼睛。 这个时候是凌晨，正好是那些夜行者们最困顿的时候。 “继续前进！”他招呼着手下的齐家人。 在他的命令之下，杀气腾腾的齐家人收起自己沾血的武器，而后面色冷静的继续朝前行走。 在经历过曾经数次战斗之后，如今的他们虽说不上令行禁止，但也具备了一定的战争经验。 沿途路上也有不少夜行者落单，而这些怪物都被逐个解决，没有惊扰到一点声响。 此刻的齐家人，反倒是比这些夜行者更静谧。 这也正常，毕竟是互相缠斗了几百年，哪怕其他处在弱势，也多少有了对付这些怪物的些许经验。 更何况如今的齐禄还掌握着从真理之主那里获得的、最全面的信息。 “夜行者惧怕大蒜、银！”齐禄压低的声音说到继续准备，“不要让武器空的太久。” 听着他的指挥，人们手中握着的武器也逐渐被覆盖上大蒜的汁液。 在此之前他们还将这些刀刃上镀了银，所以在刺入这些夜行者身体的时候没有一点声响。 在这个时候，齐禄越发感觉到信息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因为真理之主的馈赠，他们远没有办法这么轻松的将这些夜行者解决掉。 而如今落单的夜行者已经完全被他们所压制，那么接下来剩下的就是…… 他抬起头，远远眺望着那座巨大的堡垒。 那里是这一片夜行者驻地的中枢。 “在外围的夜行者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接下来应该就是前往中枢去把那个“查拉斯特”伯爵给干掉。”齐家族长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而齐禄也点点头。 稍微休息休整之后，所有人继续缓步前进。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被夜行者给发现了。 “敌袭！”有夜行者高声说道。 同时随着这个声音，怪物们也纷纷从各自的房屋内走出来。 他们面色丑陋、形貌怪异，身后更是长出血肉翅膀，翅膀的缝隙之间还缠绕了筋膜，看起来肮脏而血腥。 每一个怪物都是超凡序列，虽然强度不一样，但同样有着极为扭曲的污染。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齐禄朝着身边的爷爷低头。 齐家族长也微微颔首。 他知道这个时候轮到他出场。 没有多说什么，仅仅只是放出自己的气势，精纯的污染就以齐家族长为中心，向四周辐散开来。 这股纯净的污染掠过了所有人类，施加在远处那些夜行者身上。 在那些夜行者惊骇眼神之中，他们感觉到身上似乎产生了某种扭曲。 “是序列六！”有夜行者压制不住声音中的恐惧，“快去请“查拉斯特”大人来！” 对于低序列的超凡者来说，高序列身上的污染哪怕只是沾染到一些，就能起到类似于禁忌物的效果。 对那些高序列强者而言，眼下这些夜行者的确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唯有高序列，才能抗衡高序列！ 赶紧有人到身后逃到尖顶堡垒之中。 刚一走进去，他就高声叫道：““查拉斯特”大人……”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砰”地一声，宛如烟花一般爆开！ 在他的正前方。 眼神之中带着纯黑的“查拉斯特”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几个从王厅来的使者仍旧低着头不敢看“查拉斯特”。 他们刚刚接收到眼前这个男人的鲜血，仍旧处在消化之中。 没有多说什么，“查拉斯特”走到门外。 他借着堡垒的高处看向地面。 “嚯……” 壮硕男人的口中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 他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正中心的齐家族长，压低了声音：“序列六吗？你就是真理的使徒？” 片刻之后。 身后的那些王庭使者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走到他的后方。 “请允许我们出手，将那位真理使徒亲到您的面前，伟大的真祖大人！” 对此“查拉斯特”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不过在此之前。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面前几个人的脑门上。 随后一股腥红色的能量，顺着他的手指传递到那几个人脑子里。 “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禁忌知识的力量，”他淡淡地说道，“毕竟是和真理使徒战斗，要小心他借用真理的手段。” 闻言，几个王庭使者互相对视了一眼。 随后重重点头！ 很快他们脱离了尖顶堡垒，只留下“查拉斯特”，或者说真组一个人坐在座椅上。 他伸出手，举起曾经承载着自己的那面古镜。 “也不知道借用这个能不能连通到那位伟大存在……” 他低声喃喃自语着。 虽然是伪制品，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真品倒也存在一定的联系。 沉思片刻之后，他伸出手轻轻点在镜面之上。 随后眼前的镜子水波荡漾。 (本章完) ------------ 第一百章 赏金王复活？！ “咦？” 看着面前镜子传来的波动，陈清有些惊讶。 怎么又多出来一个画面？ 但是不应该呀？ 之前多出现一个画面，是因为镜子中同时倒映两个人的身影。 可齐禄作为时代最久远的人，在此之前的镜子中根本不可能倒影他的脸，也自然不存在多出现一个画面的可能。 想到这里，陈清的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警惕。 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只是轻轻点开，然后将这个镜面蒙上一层薄纱。 这样镜子里的人就什么都看不到，会以为镜子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这也算是陈清想出来的一个“隐身”办法。 在经过这么多次的使用之后，他也大概搞清楚了这个镜子到底应该怎么用。 在他点开镜面之后，面前的镜子多出现了一个分割。 随后扭曲的身影出现在镜子之中，似乎是跪在地上。 这个身影颇为高大，看起来很壮硕。 而此刻这个身影正在喃喃自语。 “真理之主，”他低声念诵着什么，“请聆听我的召唤前来。”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挺奇怪的。 就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表面上恭敬、但牙齿却紧咬着。 这让外面的陈清忍不住蹙眉。 在此之前已经有过一个山下，有过类似的表现。 但相比起山下，眼前这个壮硕身影倒是表现得要谨慎、恭敬不少。 不过陈清仍旧没有对此言语。 他仍旧在等待，等待对方能够透露更多信息。 因为他能够感觉得到，虽然对方是在召唤，可是语气之间却带着些许怀疑。 仿佛是觉得……不一定能够得到回应，而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一样。 时间缓缓流逝。 镜子里的齐禄仍旧在和夜行者战斗，但陈清扫了一眼、觉得战况姑且还处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还没有到他要出手的时候。 这么想着，陈清的视线继续转回那个新出现的画面。 不得不说这个身材壮硕的家伙还真挺有耐心。 哪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却仍旧跪坐在陈清的面前，头也没有抬一下。 恰好。 陈清也很有耐心。 薄纱让他勉强能够看清镜子后面的景象，虽然不甚清晰、但至少能看出个轮廓。 片刻之后。 他就听到面前这个壮汉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站起身，语气很苦恼：“明明是找了工匠，尽可能复原出来的结果，而且工匠还亲口说过能够和真品联动，但为什么还是产生不出应有的结果？” 壮汉有些不理解。 要知道，这面镜子可是他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布局的。 为了尽可能贴近真理使徒，他甚至还给夜行者的下属们下达了“凡是出现真理使徒的地方，必须要动用这件禁忌物”的命令。 为此他沉睡了不知道多久。 好不容易被人请出来了，结果竟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办法和真品联系上？ 那我他妈这么多年不是白忙活了？！ 想到这里的壮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妈的真理这个狗杂种，还真是麻烦到极点！” 他一边胡言乱语地辱骂着，一边将面前的镜子再次包起来。 “先开着吧，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够和真理联系上了呢？” 一边这么说着，壮汉一边站起身。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那片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的镜子之中，陈清挑起来的眉毛。 有意思。 将手机按在一边，陈清的眼神闪过一丝兴趣。 他沉思了片刻，将灵魂缓缓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随后“跃”入面前的镜子之中。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于一个铺着红布、鲜血流淌的殿堂之中。 这个殿堂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味儿，似乎不久之前才有人在这里给某种动物放过血。除此之外的陈设看起来都挺土，主要用的都是大红色，跟陈清老家农村时候喜庆的婚礼一样。 而在镜子的侧边，几个人类的尸体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在看到这几个人类之后，陈清的目光微微停留了片刻。 随后才挪开，看向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壮硕身影。 “好高！” 当看到那个家伙正体的时候，哪怕是陈清都不由吃了一惊。 之前这个家伙是跪着的所以没发觉，但是当他真正舒展开躯体的时候，陈清发现这家伙竟然有两米五以上！ 铁塔一般健硕的躯体堵在门口，肌肉块垒如钢铁、身上还流淌着蒸汽。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想到一个词语。 “战争机器”。 这样一个庞大的怪物如果在战场冲起来，任何人类的勇气都会被其撞碎！ 凝视着面前的壮汉，陈清的足尖轻轻点在地上。 随后，一道爆喝猛然响起：“谁？！” 面前的壮汉转过身，正对着陈清。 他的长相倒是和自己的身材格格不入，是那种优雅、温和的中年男人模样，这样一个脑袋安在这么一副身材上，怎么看怎么让人出戏。 “恐怕是‘夺舍’。” 陈清心中有了计较。 月圣的拿手好戏，在此之前就曾经对齐正义用过。而夜行者作为月圣尸体所化，能够使用类似的手段再正常不过。 轻轻咳嗽了一声。 陈清显出自己的身形。 “你好啊，”他的语气轻佻，“年轻人。” 看着陈清。 面前的壮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表情凝重。 好半天之后，他突然开口了。 “你是……徐向阳？”壮汉试探性地问道。 听着这个名字的陈清愣住了。 倒不是说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 事实上这本来就是他现在正在用的身份，他的脸也和见到山下时候捏出来的那个“徐向阳”一模一样。 但面前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山下距离这个时代，可是有保底一千多年啊？！ “难道是山下……并没有死绝？！” 一念至此。 陈清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回归的打算。 开玩笑，如果山下真的能够活到现在，那么他绝对已经序列二！ 就算如今的陈清是灵魂形态，但也撑死序列八，在序列二面前也不够看！ 只不过最终他还是稳住了。 只是脸上挂起的微笑显得有那么些严肃。 面前这个家伙很明显不是山下。 除非山下脑子没有问题，不然他绝不可能向真理祈祷。 毕竟他可是上了真理黑名单的人，没道理会自己作死。 所以，不是山下、却又知道徐向阳的人…… 陈清的眼神闪烁。 而在他的对面，那个壮汉则是了然点头：“果然是你，那个和真理对抗的家伙。” “听说伱在很久远的过去就曾经和真理结下死仇，并且和赏金王还是挚友，两人曾经一同对付真理、最后你甚至短暂登临真理的神座，朝着那个家伙发起过攻击……” 说到这里，壮汉的眼神带着赞许：“你是个好汉！” 嗯？ 陈清脸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有些茫然。 怎么又是一个……说“我”去对付“我”的家伙？ 在此之前的天启就劝诱过岩君去对付真理。 怎么眼前这个人口中，“徐向阳”更是曾经对着真理来了一记狠的……？ 陈清有些捉摸不透了。 而另一边，壮汉却仍旧语气兴奋：“你能不能说说当时都是怎么对付真理的？我以前就听人说过大概，但细节方面却从来没有人说过……” 看着他殷切的目光。 陈清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这似乎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知道徐向阳和自己在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机会。 这么想着，陈清咳嗽了一声：“没想到我的名字竟然能传这么远？” 闻言，壮汉微微颔首：“没错。” “根据赏金王目前开掘出来的古墓记载，真理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你的信息，企图将你镇压、却被你反手入侵。” “但我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死、而是躲在真理祭器中。” 听到这里的陈清若有所思。 山下这个狗杂种，绝对是把“徐向阳”的信息告诉了“真理”。 不然他没道理会在自己的古墓之中留下那么段信息。 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陈清觉得这或许和他写下“徐向阳是我挚友爱丽丝是我爱人”这般恶心人的言论有关。 因此他沉吟了片刻：“连这都记下来了吗？山下那个家伙，啧，到底在想什么？” 陈清很容易就能看出面前这个壮汉是话唠。 而想要套取话唠信息，就只要让对方觉得这信息无用、并且是好谈资就够了。 果不其然，壮汉耸耸肩：“没办法，毕竟是他‘复活’的必要步骤嘛。” 说着，他敲了敲自己的镜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恐怕我也没办法仿制这个东西，更没有办法把你放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赏金王真的依靠‘友人的骨’、‘恋人的血’、‘仇人的魂’企图复活？要怎么做到这一点？这其中有什么魔咒吗？” 后面的话陈清已经听不太清。 因为他已经被对方话语之中的庞大信息量给震到了。 山下……复活？！ 而且这个复活咒语…… 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一章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尖顶堡垒之外。 齐家人面色冷酷地将武器从夜行者身体里拔出来，并且甩掉上面的鲜血。 此刻他们已经将面前这些夜行者处理的差不多了。 得益于齐家族长序列六的实力，再加上他们有专门针对夜行者的攻击手段，所以这些怪物在齐家人面前几乎撑不过一个回合就被腰斩、再也没办法起身。 曾经奴役人类的怪物，此刻尸体堆砌成一座小山。 而在这山上是人类用武器刻印下的鲜血，是他们过去曾经遭受的奴役和痛苦。 如今，那份债正在一点点偿还。 所有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些放松。 对人类来说最麻烦的第一步已经完成。 齐家人证明了自己有面对这些夜行者的实力。 而接下来是最困难的，就是对付那位序列六——这个夜行者驻地的最强者查拉斯特伯爵。 “不要大意，”齐禄对着周围的人轻声说道，“查拉斯特那个家伙很狡猾，我们要小心他可能隐藏的陷阱。” 对于齐家人来说，面对那位序列六的夜行者，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齐家族长也屏息凝神，将自己身上的污染推到全力。 曾经齐家功法的高感知于此体现得淋漓尽致，它能够将自己的领域覆盖到这周围宽广的地区，然后让他提前察觉到可能的危机。 但片刻之后。 齐家族长的脸色陡然一变。 “不对劲。”他低声说声、 旁边的齐禄扭头看了一眼：“怎么不对劲？” 齐家族长的面色似乎变得很苍白，：“我可以感觉到有不止一个强大的污染源正在向这边靠近，每一个都不亚于查拉斯特伯爵……” 话还没有说完。 下一秒，他瞪大眼睛：“来了！” “这些家伙朝着这个方向快速赶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远处的天空之中，几道赤红色的流光宛如彗星一般扫过云层的下摆，划出一道猩红的曲线。 而后三个身影重重地坠落在地面上。 这三个人坠落下来的压迫感扬起一片沉沙，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况，唯一能够瞥见的只有那三双在尘埃之中扑闪的巨大肉翅。 凝视着眼前这一幕，齐家人们几乎是同时往后退了半步。 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面前这三个个体身上传来的磅礴污染。 这是绝对不逊色于其他组长的强大力量。 而这代表着…… “序列六，”齐禄旁边的傀儡惊诧说道，“而且每个都是序列六！” 意识到这一点的齐禄脸色苍白。 之前他们的一切规划，都是按照夜行者阵营之中只存在查斯特一个序列六为前提。 然而此刻，突然之间蹦出来三个跟那位伯爵同等实力的存在…… 这代表着他们之间的谋划，在此刻彻底崩溃！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谋划都只不过是空谈！ 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齐禄看着眼前的那三个模糊的夜行者身影。 片刻之后，庞大的硝烟慢慢散去。 而随着这股烟尘散尽，那三个夜行者的身影也逐渐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这三个人身高各不相同，模样也差异很大，但有一点是类似的。 那就是是他们眼底闪烁的红光，以及尖锐獠牙之中透露出来的些许血液。 齐禄可以确信，那是人类的鲜血。 “果然就是你们这只齐家余孽。” 其中一个夜行者轻笑着说道。 “你们还真超乎了我的意料，竟然这么轻易就解决掉了我如此多的同族，简直都不像我曾经见过的人类了。看来王庭那边说的不错，你们的确有着额外的助力。” 在这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人站起身。 他走到最前面，面色平静地朝着齐禄那边缓缓开口说道：“我现在给伱们两个选择。” 他竖起两根指头：“第一，将你们手中的真理使徒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让你们不用受到折磨。” 一根手指折下去：“第二，选择顽抗到底。那么我会让你们体会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说着一团猩红色的火焰燃烧在他的指尖，幽光闪烁在夜行者的眼底。 从那段火焰之中，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出来那其中隐含的残虐与恶毒。 仅仅只是直视那团污染的火焰，就有人忍不住别过头去、脸色苍白。 对于他们来说，注视这团火苗所受到的影响，不亚于先前七家族长对夜行者施加的威压。 但没有人后退。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办法后退。 对此刻的齐家而言，眼下就是全族出战的时刻。 往后退，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三个夜行者笑了笑。 “果然，所有的齐家余孽都是一模一样。”他们之中有人轻声说道。 而另一个人则是附和着：“既然如此，那也就没必要留手了。先挑那些比较弱的其他人杀吧，” “我想真理使徒实力应该不会太差！” 说着，这三个人动手了。 尖锐的指甲从他们指缝间弹出来，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快刀就此开刃，闪烁着寒光，宛如一轮升起的新月。 和夜行者打过许多交道的齐家人意识到，这代表着他们进入了战斗姿态。 但即便是意识到了，也毫无意义。 因为这三个怪物实在是太快了。 他们突入其家阵地之中，在所有人类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直接大开杀戒。 残肢和鲜血飞舞在齐禄的面前，让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仅仅只是一秒钟走神的功夫，齐禄的队伍之中就少了一小半。 而这，就是高序列对低系列的碾压！ 看着那些曾经熟识的族人消亡在自己面前，齐禄的眼睛里冒着一团火。 他更想要站起身，然而旁边的七家族长却远比他更快。 “不要发怒，怒火会让你失去理智。”齐家族长，也就是齐禄的爷爷轻声说道。 他脸上的表情很犹豫，似乎在纠结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下。 他按住齐禄的肩膀，在齐禄没有反应过来的前提下、直接从齐家阵地之中跳出来。 “来吧！狗杂种！” 老人人生中第一次发出了如此猛烈的怒吼。 这一声吼叫响彻云霄，甚至让面前的三个夜行者都停下了杀戮的动作。 有个夜行者微微蹙眉。 “是你吗？真理使徒？” 面对这个问题，老人的身姿傲然挺立。 “随你怎么想。”他说道。 但这个答案似乎并不让夜行者满意， “无所谓了。”他们耸耸肩，“反正我只需要把你抓起来，送到大人那边就足够了。” 说着，四个人开始缠斗起来。 但很明显，齐家族长完全不及那三个夜行者。 仅仅只是不到几分钟的功夫，他就落入下风，身上多添了几个伤口。 而那三个夜行者毫发无损，反而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戏弄着眼前这位了；老人。 注意到这一点的齐禄咬紧牙关，双手握拳。 他很想现在就站出来，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走出去，那么自己爷爷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难道现在就需要求助真理之主的帮助吗？他的心里这么想着。 然而下一秒，他旁边的傀儡上前一步。 她的手轻轻按在齐禄的肩膀上：“不要担心。” 她压低了声音：“我会帮你的。”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傀儡的表情很平静。 像她的性格一般没有丝毫波澜。 但齐禄却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团隐隐燃烧着的火焰。 傀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出来。 有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偿还那一碗饭菜，也有可能是因为睡太久了需要活动身体。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感觉到了什么。 但总之，这个已经在坟墓中沉寂了千年之久的古时代遗物、本应彻底被埋葬的造物，在此刻一点一点走上前。 随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压！ 注意到眼前这一幕的夜行者猛然一惊，同时向后退去。 他们能够感觉到面前这个傀儡身上爆发出了不亚于序列六的强大力量。 不，这股力量甚至不仅仅与他们相似。 夜行者甚至感觉，眼前这个傀儡身上的压迫感竟然还在他们之上！ 不是序列六，难道说是序列五？！ 意识到这一点的夜行者们吃了一惊：“难道你才是真理使徒？” 对于他们的问题，傀儡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随后，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她从肚子里摸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奇怪食物。 看着面前的这个碗，傀儡的眼神变得柔和些。 她的记忆开始闪回。 那是曾经还在禅雅时候，她的主人、以及主人的孙子、孙子的孙子和她一起经历过的一切。 那个时候他们为了追寻眼前这一碗佛跳墙，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包括人生。 而现在仿佛命运一般，自己主人曾经追寻无数年的东西终究还是落在她手中，并且保存起来。 而现在大概就是偿还这宿命的时候了。 这么想着。 傀儡将面前的奇怪液体一饮而尽。 然后，抬起手直接扔掉了手中的碗。 碗砸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这个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傀儡那呆板的声线。 “我的主人以前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碗，肯定不止一滴水了。” 吃完面前的佛跳墙之后，傀儡抬起头。 她先是说了一句谁都理解不了的话，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 而之后，她则又补充了一句：“所以现在正好，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片刻之后。 她身上所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竟然又往上攀升了一个境界。 在这一刻，她硬生生抵达了序列四！ 感知到这股强大力量的夜行者们头一次表现出了近乎“惊恐”的表情。 “怎么可能……！”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股扩散开来的污染：“你们竟然有序列四？！” 在这个圣人不出、序列三就已经相当于人间顶级的世界之中。 序列四，足够任何一个存在横着走！—— 尖顶堡垒内。 原本还在话唠的壮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眼神微微一变。 他凝视着远处，口中喃喃自语着：“序列四？而且气息感觉还挺古老，并不是最近才晋升的……” 难道是禁忌知识的异象？ 很快，壮汉就自己否认了自己这个猜测：“不，禁忌知识的异象不是这种波动。” 那么就是货真价实的超凡者咯？ 意识到这一点的壮汉似乎被挑起了兴趣。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尖锐的白牙。 伸出手捞起面前都这面镜子，壮汉语气愉快：“看起来我们的真理使徒终于挨不住，正式出场了。”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我是怎么把那个真理使徒干掉，然后从那家伙手中夺取真理恩赐的样子？” 他似乎还认为“徐向阳”和真理有仇，所以话语之中充满了对真理和真理使徒的侮辱。 而对于这个问题，陈清平静地笑了笑。 “好啊，”他点点头，“我也很好奇这一代的真理使徒到底是怎么样。” “哦，这么说起来，你那一代的使徒是赏金王的姘头吧！” 壮汉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她真的……曾经是赏金王的女儿，但最后却爱上了自己的养父？” 不得不说，不论在哪个时代、八卦都是人最熟悉的一件事。 哪怕是废土，人类也依旧对于编排曾经传说之中的人物乐此不疲。 更何况是这种禁断的情感？ 对此，陈清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爱丽丝风评被害啊…… 他没有回答什么。 而壮汉对此似乎也并不在意。 归根到底，八卦也只是八卦。 他提着手中的镜子，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他一边走着，还一边豪迈大笑：“啊哈哈哈！到我使用传说中的秘法时候了！” 从自己的口袋之中取出一个东西。 壮汉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再也不复之前的豪爽。 “那边的真理使徒！” 壮汉手中捏着一个奇特的紫色葫芦，狞笑着说道：“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在战阵之上。 身高两米宛如铁塔一样的壮汉，对着空中漂浮的傀儡，手中举着葫芦。 场面怪异到了极点。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二章 二进制与二次元 看着那个壮汉，也就是真祖手中的紫色葫芦，其他人都愣住、唯有陈清差点喷出来。 “啊？！” 他的眼神聚焦在那个奇形怪状的小东西上：“等等，该不会真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东西吧？！” 如果真是那个“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那这玩意儿的位格可是高的吓人啊？！ 陈清甚至觉得寻常的禁忌知识都不能跟这个东西比！ 是正品？还是仿品的禁忌物？ 陈清不是很懂。 但他明白自己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保持沉默，尽可能吸引注意力。 而在真祖的对面。 高空之中的傀儡垂下她的目光。 “序列四……么？” 傀儡那淡漠的眼神之中带上了些许凝重。 虽然和对方同样都归属于序列四的层次，但此刻的傀儡境界并不稳。 她能够达到序列四，是因为她本身的构造非常特殊——傀儡并非人，而更像是物体，也就是纯粹污染的集合。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如果把佛跳墙吃下去，那么她体内的污染就会盈满、从而在总量上达到近似序列四的效果。 但这个过程毕竟不是实打实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体内的那股能量被耗尽的时候，傀儡也逐渐就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甚至可能更糟。 所以现在她需要的就是尽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将对面的怪物给打趴下，以防他转过头来对齐家人动手。 深吸一口气。 傀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 她抬起手，将自己体内的能量尽数凝聚在指尖。 序列四的力量在这一刻一点点被压缩，像是一个个纯粹的字符，跳动在空气里。 这些字符环绕在傀儡的周围，虽然每一个都呆板、机械，但是当聚在一起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到其中隐藏着千万般变化。 凝视着高空之中的傀儡，真祖眼神凝重。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着，“这一代的真理使徒并非人类，而是异常生物么？” 他的眼神落在面前那些字符之上，沉吟一声：“这种特殊的形式……看起来你这家伙立身的禁忌知识，是名为‘二进制’的特殊语言？” “倒是没想到，本以为这一知识应该是和禅雅一起消亡在历史尘埃里，如今竟然重现出来……呵，倒是有点意思。” 他十指相扣、手掌外翻，似乎是在活跃身体。 战意一点点从他体内向四周扩散。 “虽然说‘二进制’因为特殊的形式所以被人称为‘解析万法’的秘技，但……伱这家伙还是太贫弱了。” 肌肉一点点膨胀开来。 在陈清的目光中，眼前这个真祖的身材就像是吹气了一样，从先前的二米高一下就膨胀到足足十米！ 如果说一开始他仅仅只是如铁塔一般壮硕。 那么此刻的他，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半神之躯、其身形胸围装阔如神祇临尘！ “呵哈……！” 结实的双臂、紧凑的胸肌，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陈清面前这个男人就变成了人形怪物。 他昂首挺胸，任由自己身上的块垒抖动：“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解析我身上的力量！” 字符环绕在他的周围。 那纯粹的0和1逐渐入侵他的身体，似乎是想要从内部将面前这个壮硕的巨人彻底瓦解。 但真祖却只是咆哮了一声。 他直接伸出手，就直接将缠绕在自己身体上的0和1扯断，动作轻松如同撕裂丝织品。 “无用无用无用！” 他摆出一个奇特的姿势，用手臂覆盖住自己的脸颊：“哪怕你同样是传承自古老时代的禁忌知识又如何？二进制的力量还不足以让你摸清楚我的弱点，或者说——作为完美生物的我而言，根本没有弱点！” 真祖抬起腿。 他以一个近乎优雅的姿势单手叉腰上前，每一步都将傀儡周围盈满的污染能量踩成最纯粹的尘埃。 “嘶呼！” 同时，他右手捏着一个葫芦，大笑着说道：“来吧，回应我的召唤，真理的使徒！” 纯粹的恶蔓延在他的周围。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傀儡忍不住微微蹙眉。 她能够感觉到面前这个身材壮硕、姿势古怪、满口拟声词的怪物到底有多么强大。 他有着强壮的身体、奇特的力量、可怕的禁忌物，更有着唯我独尊一般的霸道。 这样的家伙真的很难对付。 再次深吸一口气。 傀儡双臂张开，随后猛然向后一甩。 片刻之后。 真祖的身体猛然一滞。 他可以很明显感觉得到自己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被锁住。 “这个是……” 下意识想要抬起手，刚刚还一脸兴奋的真祖、在此刻表情已经变得无比凝重。 高空之中的傀儡眼神里仿佛带着电弧。 “我本来是不想用的。” 她第一次在战斗之中开了口。 同时，她的手开始上下翻飞：“在过去曾经有人传授过我这门禁忌的知识，因为太过晦涩、所以我也只能掌握其中分毫。贸然使用，很可能会对我产生反噬。” “但对于你来说，应该是足够了！” 一个个诡异的符文烙印在她的眼眸之中。 那些符号带着秩序、逻辑、效率，是经过无数人总结而出、一代又一代优化出来的最优成果。 同样，也是傀儡非常难以理解、仅仅依靠生搬硬套所模拟出来的些许秘技。 这也很正常。 毕竟哪怕是在曾经灾变之前、那个古老繁盛的时代。 这也是让许多人为之胆寒的“神秘”！ 在真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 傀儡嘴唇勾起，每个字符都掷地有声：“数字电路逻辑符号，与、或、非！” 听着他的声音。 真祖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变！ “竟然是数字电路？!” 而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 “噗！” 隐藏在暗中的陈清没有控制住，面无表情地喷了出来。 虽然他的脸上仍旧那副毫无波澜的样子。 但鬼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到底有多么……抽象。 “原来如此。” 他的魂体远远地躲藏起来，紧紧贴着旁边的镜子：“这玩意儿也的确算得上禁忌知识了。” 至于为什么禁忌，理由很简单。 因为哪怕是知识水平相对较高的专业生都没考过呗！ 在现代社会正常人都看不懂，专业人士都不一定考得过，没接触的人理解不了的玩意儿…… 放在未来是禁忌，这不很正常吗？ 就是怎么说呢。 空中的傀儡脸色这么正经、地上的真祖表情这么骇然，和那回荡在天地间的“数字电路”组合在一起，又是多么的……诡异。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理解过来未来低序列的战斗到底是怎么样。 先前他看到的层次都太高了。 李长生和月长明，一个序列二一个序列三，两个人的战斗几乎等同于规则。而且他们禁忌知识的位格都很高，一个是“月亮”，一个是“法律”，所以看起来很有气势。 但很多时候，低序列的超凡者战斗可能还真就是和眼下类似的场景。 这个喊着“高等数学下册行列式公式”，那个喊着“植被光合作用的碳循环”，然后在污染的加持下，春暖花开、数字飘飞。 随后就是双方酣战到“大道都磨灭了”。 只能说这种方式……的确很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么想着，陈清扭头看了一眼齐家人。 此刻齐家人正面色紧张地凝视着天空之上的战斗。 很明显，他们没办法和陈清一样get到“姿势奇特的吸血鬼”和“数字电路”这两点的离谱。 对于他们来说，“数字电路符号与或非”，可能就和“螺旋闪光超轮舞吼叁式”一样是不可理解、不可言说、难以形容的秘技。 陈清有点羡慕他们。 能够不受到任何影响的看戏，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沉吟了片刻，他最后也抬起头、顶着满腹的卧槽继续观赏着后续的战斗。 “快要分出胜负了。”他低声说道。 而此刻在齐禄的身边。 “咳咳……” 刚刚被三个夜行者打成狠狠戏弄的齐家组长也咳嗽着说道：“快要……分出胜负了。” 他的眼神有些悲凉：“我们已经结束了。” 到了他这个层次，很容易就能够看出天空之中的战斗到底是如何。 虽然傀儡的“数字电路逻辑符号”是晦涩、禁忌到极点的知识。 但她到底还是根基不稳固的序列四，而非真正升上去的。 这一点就和真祖是天壤之别。 哪怕如今是借用查拉斯特伯爵的身体，但真祖昔日的实力自然不是序列四能够比拟的。如此，强行拔高到序列四的水平，对他来说并不损耗根基。 可傀儡不一样。 她还是不够熟练这个层次的力量。 而这也就代表着，当佛跳墙的力量彻底用完的时候。 她就会再也支撑不起那个数字电路符号！ 想到这里，齐家组长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他们已经跑不掉了。 序列四的真祖能够在解决掉傀儡之后，挨个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就是高序列对低序列的碾压！ “结束了。” 齐家组长闭上眼。 他们如今即将变成待宰的羔羊。 而最痛苦的是，他们甚至还反抗不了。 一旦他们想要动手。 那么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三个夜行者，就会第一时间把齐家人撕成碎片！ 而在他们的正前方。 那三个夜行者则是聚在一起聊天。 “这就是序列四水平的战斗吗？” “那位大人的姿势真是优雅，而且看起来也有专门的增幅作用。” “天上那个使徒快要输了，她撑不了太久的。到那个时候一起把真理使徒收入囊中的我们，未必没有向王庭更中枢之地靠近的机会。” “能够和真祖一起，你还想着这么蠢的事情？那当然是往‘圣人’靠拢啊！” 他们讨论着，似乎认为傀儡的败亡已经注定。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哪怕数字电路的力量诡异而禁忌，但到底缺乏后继。 片刻之后，真祖就感觉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束缚感逐渐变弱了。 他甚至有了活动自己身体肌肉的能力：“不得不承认，你这家伙还真让我吃了一惊。” “这种力量，在千年前覆灭的禅雅之中都没有多少人能够掌握吧？能够把握这一层次禁忌知识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啊。”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片刻之后，一点点脱离束缚：“但，还是那句话——你太贫弱了。” “没有根基的序列四，到底无法真正把握那股禁忌的力量。更何况你对于这股力量的认知也不到位——真正的门电路，早该在第一时间就从逻辑上将我封死。而你，还不够格！” 这么说着。 壮汉猛然踏前一步。 下一秒，那诡异的电路符号和各种0、1，尽数破碎！ 他重新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张开双臂，他朝天大笑：“哈哈哈哈！” “那么接下来，就是收获真理使徒的时刻。” 举起手中的葫芦，壮汉发出了第三次询问：“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听到这句话。 傀儡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不远处。 “等等！” 一个声音猛然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某个方向。 在他们视线的尽头，齐禄举着一面镜子、眼神坚毅。 哪怕是沐浴在四个怪物那狰狞的视线之中，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而是淡定地仅仅捏住手中的器物。 就像是举起一根燃烧着点火把。 “你要找的使徒，是我才对，”他对着真祖说道，语气坚定，“而且我猜，你应该是想要真理的力量吧！” “和我做一个交易吧，放了这些人类、我愿意将这面镜子，以及和真理契约的资格，交付给你！” 听着齐禄的话语。 真祖先是微微一怔。 片刻之后，他哑然失笑：“傻[哔]。” “我只要杀了你，那还用得着管你什么交易？” 听着他不加掩饰的嘲弄，齐禄表情平静：“的确，你当然可以这么做，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既然能站出来，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 真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枚金币。 紧紧抓着这枚金币，齐禄缓缓开口：“这是使徒的凭证，同一个时间只会有一枚。” 话音落下之后。 他直接将这枚金币放在镜面之上！ 看着眼前这一幕，真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你？！” 而齐禄则是笑了起来。 “如果你拒绝我的提议，”他说道，“那我就把这枚硬币，还给伟大的真理之主，这是祂赋予我的恩赐。”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又如何在这个时代找到仅有一枚的凭证金币？！没有这枚金币，你又怎么获得使徒的契约？！” 听着他的话语。 真祖的眼神闪烁。 片刻之后。 他看相自己手边的那面镜子。 好半天，他突然裂开嘴角。 “确实如你想的那样。” 说着，真祖也举起手中的镜子：“但有一件事情，你想岔了。” 面对齐禄疑惑的视线，真祖脸上的笑容颇为得意。 “因为我也有一面镜子。” 话音落下。 灵魂形态的陈清看看真祖手中的镜子。 又看看齐禄手中的镜子。 随后，他陷入了沉思。 嗯…… 该从哪里出来呢？ 这还真是一个麻烦的问题。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三章 与此同时。 千年之前的时代。 面貌儒雅的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某个坑洞外，凝视着面前那阴暗诡异的洞穴。 天上下着雨，污秽浑浊的雨水清洗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将两个人那黄色的古怪衣服洗刷出一道道黑色的污痕。 在这样一個充满污染的世界是很少下雨的。 一般下雨的时候，都是因为 当然，东方诚和李学鹏肯定联手一起干她，毕竟是被两个男人一起进攻，傅美姬最后终究是招架不住了。 陆玖刚给大家发了那么丰厚的节礼，又是同一个村的，也不怕陆玖坑她们，只是有些拿不准主意，这个计件结算工钱真的比每月发月钱挣钱吗？？ 林溪根本就没做过饭，现在任清欢的手速，搁她眼里跟武林高手似的。 就在罗恩一行人走后没多久，又是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行来。为首的一人身穿一袭白色长袍。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银灰色铠甲的少年，脸上还带着埋怨之色。 “就是有些新顾客进店不会玩游戏，你可以指导他们。”夏千歌道。 只是罗恩看了半天，也未曾看出哪些砍掉树木的地方有什么奇特之处，甚至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也只能无奈摇头。 哇，她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那不就是光明正大承认她花痴玄彦清的脸了吗？ 跟老三做个邻居也好，坏人不敢来，就算来了，也有老三在前面顶着呢。 罗恩自然注意到老罗那关心却有无能为力的复杂表情，心里暖意流淌。 余氏，是海兴星云府创立百年的酱料老店，从第一代的老酱发家，每一代家主都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但不知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上天从未眷顾过，始终是子嗣不顺。 怪不得那个曾经到处都是的邪教，突然销声匿迹了那么长，原来国家对他们下了狠招。不过从周林亲身接触过那邪教来看，对付它的确是该用狠招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肯定误伤了不少的无辜。 张浩此刻盘膝端坐在虎跳崖的一块悬崖上，他的身体周围浮现出来一团极为纯净的纯阳之光，这种纯阳之光，将张浩的全身上下都笼罩了起来，让那些比张浩境界低下的修者根本就看不清楚张浩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娜塔尔和玛琉有些疑问，感到柯尔特有些过敏了。 桑弘羊几乎低下了头，他甚至比霍光更了解这个国家的现状。他也算说出了昨天夜里为何帮霍光安抚长安的理由了。 几个法警听到命令，马上走到记者媒体席前收缴记者手中的胶卷和影像资料！而记者们也不得不乖乖拿出来。 哎！不行！自己遇到艾露莎的时候她还昏迷着，到现在人家都还不认识自己，现在自己要是把她给办了，自己岂不是禽兽？艾露莎醒了之后，发现失去了贞操，还不杀了自己？ “不，他们都已经死了……”钟保国吼叫着，向着周围喷发着他的能量点和电流。 他清晰的记得上一次单元发出这个声音时是在戌元山自己被极寒青气与天火包裹之时，而在这之后，自己在召唤强殖装甲时便能动用天火之力，如今再次发生便表明强殖装甲将会又一次发生变化。 今天一早刚刚结束了修炼，神清气爽的云清准备出去吃饭时，雷婉婷却是推门而进。 ------------ 第一百零四章 真理的惩罚 “那是什么？” 在齐禄所处的时代，有人凝视着高空之中出现的那个虚幻身影，口中不禁喃喃自语着。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天空之上，眼神惊骇。 没有任何人的视线落在别处，哪怕是刚刚还处在战斗的敌人，也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同时被那庞大的身躯牵动视线。 甚至于连齐禄和真祖两个人手中举着的镜子，在这一时刻也暂时放下。 “不对劲。”旁边已经力竭的傀儡低声说道。 此时她已经落到地面，站在齐禄的身边。两个人并肩站着，像是一对关系密切的战友。 “我能够感觉到很庞大的污染从那个虚影之中传出来，这个污染远胜过我之前人生所经历的一切。别说是序列二了，我甚至觉得有可能在此之上……！” 这还是第1次傀儡说出这么多的话。 并且齐禄还隐隐从她那语调之中察觉出些许颤抖。 这对于生性淡漠的傀儡来说是很难得的。 但，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此刻她精神究竟有多紧张。 就在两个人的对面，真祖远比他们有着更加明确、更加真实的感受。 “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个三米高的壮汉声音回荡在战场之上。 所有人都能够从他的声音中察觉到那深深掩埋着的恐惧。 这种情感是如此激烈，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股恐惧所感染，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这就是高序列强者的力量，哪怕他的动摇都可以轻易引发低序列的情感波动。 “大人……”他旁边的那三个夜行者低声说道。 然而还没等他们说完，旁边的真祖就伸出手。 他直接干脆利落地向后面退去，同时扯下那三个夜行者的脑袋、并且将他们的身体披在自己身上。 就像是为自己做了一副铠甲一般。 三个人的脑袋飞旋在半空之中，眼神里还带着愕然，似乎没想到这位夜行者的祖宗会这么轻易就把他们击杀。 脱离了脑袋的身体还在滴着血，披挂在真祖身上时显得是如此可怖。 但很明显，真祖已经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盔甲”也只是为了暂时抵抗住那来自天边的力量。 这不过是抢夺而来的救命稻草罢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祖看向天空之中的虚影，声音很轻。 “你本该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被封印，又为什么会出现？” 他倒退几步像是，承受不住面前画面所带来的强烈冲击，口中喃喃自语的：“你到底是什么情况……辐射巨蜥！” 辐射巨蜥？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一变。 虽然他们对于这个名字的认知并不如真祖那么强烈，但即便是人类人也意识到了这个名字背后所蕴含的力量。 那是伟大存在。 而他们所信奉的真理之主，也同样是一尊伟大存在。 “那是辐射巨蜥？！”齐禄高声说道。 在他的对面，真祖冷哼了一声。 他的表情有些颓然，似乎发现这一点让他有些绝望了。 因此，他甚至对着齐禄开始解释：“不然你以为呢？这种庞大的污染，这种诡异的形态，以及从祂身上散发出来的似乎像是能把人融化的奇特力量……” 他指着远处那个高大的虚影：“那不是辐射巨蜥还能是什么？” “但辐射巨蜥不是已经……” 还没等齐禄说完，真祖就打断了他的话语：“已经被封印了对吧？我也很好奇这一点，但伱们还没发现吗？” 真祖的身体佝偻，似乎他的肩膀已经被什么莫名的力量所压垮，再也直不起来。 “那个虚影并不是处在我们的时代啊，祂出现的是在那更遥远之前。” 他的话语之中带上一些畏惧：“这是时间的力量啊。” 看向齐禄，真祖轻声说道：“你说，能够掌握时间力量的，究竟是谁？” 这一点不用真祖仔细说明，齐禄也能够想明白。 在他认知之中唯一掌握时间权柄的存在，也就只有自己怀里那面古镜所指向的…… 真理之主！ 但这是为何？ 齐禄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真理之主要用时间的权柄这么做？！ 对于这个问题，真祖也只能得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我们如今的举动，触怒了那位伟大存在吧。” “毕竟你知道的，”他拍了拍自己胸口的那面伪造古镜，“那位存在对于契约最为看重，而我们眼下的行为毫无疑问是背弃契约。” “我当然不用说，制造假货本来就是对契约的不尊重，而你……” 真祖看着齐禄，眼神之中似乎带着些许嘲笑：“你凭借自己契约者的身份，却像是交易货品一样将真理之主的恩宠交易出去，还想要交换给我。这不也是对契约的不尊重吗？” 所以真理之主降下祂的怒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伟大存在，不容违逆！ “不过这一点很明显并不够。” 抬起头看向高空，真祖喃喃自语：“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在那个时间点，也有谁触怒了真理，导致祂打开了时间的大门，将我们两边的节点连接在一起……” 还有这种解释？ 处在镜子之中的陈清都惊呆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真祖和齐禄，竟然能脑补出这么一个借口。 但眼下的发展似乎和他们说的还真能对得上？ 毕竟这两人违背契约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假如真理之主真的是一位注重契约、并且实力无边的存在，那么祂降下自己的怒火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事实是…… “我还在纠结穿哪面镜子呢。” 陈清喃喃自语着，同时看向镜子之中的画面。 既然不是出自他的手笔，那么就只能是因为某个时间节点有人将辐射巨蜥给释放出来。 而在参考了一下他目前所掌控的时间节点中，陈清找到了一个最接近的时间段。 山下。 那个男人在之前就说过要去寻找辐射巨蜥，试试看看如何躲过伟大存在的注视。 所以他来开启这个时空门，再正常不过。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陈清不是很理解。 说实话就算打破自己的脑袋，他一直都想不到山下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 但他至少知道现在不能任由山下这么胡搞下去。 如今两个时间的空洞已经被辐射巨蜥给打开，而且打开的时间点好巧不巧，就是掌握镜子的齐禄身边。 按照陈清对辐射巨蜥的了解，它的死光射线能够贯穿一个避难所。如果它的力量可以通过这片虚影抵达齐禄所在的时空，那么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连一秒钟都不要…… 就会被这股庞大的力量所蒸发！ 一旦齐禄消失，这里变成死地，那么就很难有人能找到眼前这面古镜。之后的时间，就很难找到新的契约者。 所以陈清必须要找一个办法，让辐射巨蜥的攻击达不到这里。 又或者从根本解决问题。 将那个辐射巨蜥，再次封印起来！ “我之前看人说过，序列二的空洞就是因为辐射巨蜥而导致的。如果我能在这里把它再次封印起来，那么它或许就不会再产生了。” 到那个时候，李长生自然就没有必要继续和他的朋友战斗了。 想到这里，陈清切换掉面前齐禄的画面，点开一个新的时间节点。 那是山下所处的时间点，刚一打开镜面陈清就感觉自己面前的视角似乎是在仰视什么。 他像是被人抱在手中一样，抬头看着天空上那狰狞的黑色巨兽。 那就是辐射巨蜥？ 在亲眼看到这样的怪兽之后，哪怕是在镜子之外，陈清也仿佛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那个巨兽身上直直的施加给自己。 这种压迫感就像是人类和那些顶级掠食者面对面，每一个动作都被对方尽在眼中，双腿颤抖、根本无法逃脱。 而陈清一个旁观者都这样，那么本次事件之中的亲历者会做出怎样的反应，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他甚至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视角在摇晃。 这是因为拿着镜子的人，也在一起颤抖。 “那是什么？” “怪物……怪物啊，大家快跑！” “等等，别丢下我！” 无数杂音回荡在陈清的耳边。 那是人们奔走哭嚎所发出来的惨叫。 随后镜子的画面缓缓向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清看到的那些惨叫之人的样子。 那些人在奔跑，但随着他们奔跑的过程，却是人类身上的肉块一点点脱落，露出里面雪白的皮肤和红色的肌肉。 随后，这些肌肉也纷纷如同雨点一样落下，只留下一副惨白的骨架还在维持着奔跑的样子。 人类在死去。 并且不是单纯的自然死亡，而是带着极度的痛苦、像是糖果一样被剥去外衣咬碎内里一般死去。 天空上下着的点，在此刻看来几乎和那些人身上掉下来的肉一般。 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在陈清的镜面上。 他能够感觉到这滴下来的并不全是雨水，也有某些人的眼泪。 “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女孩的声音回荡在陈清的耳边：“那个黑色的怪兽为什么会出来？是因为我们挖掘这个地方而导致的吗？” “为什么父亲要下令挖掘，又为什么只有我没有事？” 那个女孩似乎在慢慢向前移动：“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父亲安排好的，他来这里挖掘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怪物出现，让周围的人去死？”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的声音夹在逐渐放大的雨声之中，让陈清有些听不见：“肆意玩弄人类，简直就和仙境上的那些人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父亲？” 到了这个时候，少女爱丽丝的声音终于爆发而出。 她似乎是将这一切的罪归咎到山下身上，言语之中带着痛苦。 但陈清觉得山下多少还是有些冤。 那个家伙不像是能够把这一切放出来的类型。 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是会偷偷进行尝试。 陈清猜测，或许是山下觉得这个地方既然能够封印住辐射巨蜥，那么也就必然存在着某些关键的点。 而他想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关键点挖掘出来。 估计山下没有想到的是还没挖掘到一半，面前的这个辐射巨蜥就“蹭”的一声跳了出来。 只能说锅确实在他，但他自己估计都没意识到。 叹了口气，陈清继续看着画面内。 镜子外的爱丽丝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过了好半天，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现在只有我能做些什么了。” 环视着四周，爱丽丝喃喃自语道。 在这周围人类不断死亡，唯有她一个人像是行走在生命道路上的逆行者。 所以就像是他之前说的，如今只有她能够做些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爱丽丝背起古镜，缓缓向山峰之上走去。 在那里有着一个和她穿类似黄色衣服的身影。 那是山下，屹立在山巅之上。 爱丽丝不知道山下的具体目的。 但毫无疑问，无论他具体做了些什么、爱丽丝都必须要阻止他。 哪怕这个人曾经是抚养了她数个月之久的父亲，也是她曾经感受到家庭温暖的人。 但他决心已定。 “还有最后的手段，”爱丽丝看着自己的手，“从仙境坠落而下之后，我还剩下那唯一的一个方法。” 哪怕用出这个方法，会让她这辈子再也返不回仙境，忍受来自那个地方的诅咒。 她都必须要去尝试。 她无法看着面前这个因为自己养父而放出来的怪物残害一切，更无法看着山下如此蓦然的对待人类的生命。 就像是抛弃一枚棋子一样。 因为她本来就是被抛弃的，所以在此刻无比感同身受。 曾经对于“家”的眷恋转化成了对山下的悲愤。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爱丽丝缓缓向山上爬去。 而与此同时，千年之后的某个时间节点。 也有一个名叫爱丽丝的人，缓缓向着坑洞之上爬去。 如今的她已经快要靠近了最后的居所——也就是山下曾经封印辐射巨蜥的地方。 两个爱丽丝的行走轨迹在此刻竟然惊人的相似。 或许这也正是命运的一步。 当他们迈开脚步的时候，陈清的镜面再次出现了类似于李长生那样的场景。 两个模样几乎相似的金发少女，同时背对着镜子。 然后缓缓向前。 (本章完) ------------ 请个假 整理一下思路，顺便请一天假 ------------ 第一百零五章 伟大存在的战斗 和爱丽丝所讲的不一样，眼下山下的心情其实也相当恐惧。 倒不如说恐惧才是正常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看到如此庞大的怪物站在自己面前时，表露出除了慌张之外的任何情感。 眼下的山下其实和那些逃跑中消亡的人类相同。 “这就是辐射巨蜥……” 在所有人的正前方，那高高的山巅之上，穿着黄色衣服的儒雅男人喃喃自语。 他的眼神里先是闪烁过一阵惊恐，这是人类亲眼看到怪物之王、又或者顶级掠食者之后，所产生的天性反应。 但是当精神平静下来，恐惧消退之后、取而代之就是前所未有的神采。 因为这是货真价实的伟大存在！ 和真理之主那时候不同，当时的山下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过真理之主。 他只是见到那位手底下勾魂使者阿努比斯，并且在此之后跌入地狱。 所以山下此前并没有接触到真理的机会，这也导致他对于伟大存在的认知其实有一定的偏差。 比如哪怕知道“伟大存在”的可怕永远超越人类想象，并且是这个世界的生命体能够达到的顶端，但毕竟没有见到过实物、山下的脑海里对于这个概念其实还很模糊。 但是此刻，当真正有一个符合他印象之中的恐怖怪物降临在他面前时……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称呼祂们“伟大”。 庞大的污染堆积在眼前这个怪物的身上，光线照在他们的身上，似乎都发生了折射，扭曲出前所未见的影像。而除了污染之外，那股名为辐射的力量也在一点点勾动了山下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有此前徐向阳送的那件道具服，或许山下已经跟其他人类一样。 身上肉块如雨点一般落下，在哭嚎之中化作一堆白骨，从此走向生命的热寂。 但即便如此。 山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一点点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身体的造血器官沉闷如同鼓点狂奏，扭曲之中带着狂乱，像是要把山下的情绪推到最高峰。 在这样沉闷的氛围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肉体上似乎产生了些许新的“变化”。 而出现这种变化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那比山峰还要高耸的身影，在此刻投下了祂的目光。 明黄色如同气灯一样的巨大双眸毛落在山下的面前。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过庞大，以至于山下能够从中看到自己渺小卑微的身影。如此微弱、如此渺茫，不会比一个米粒大多少。 在这庞大身体的反差之下，他就像是伏在地上的蚂蚁，一抬头就能看见撑天的云柱。 身体在颤抖，灵魂在战栗。 但也就是此刻，从真理那里获得的禁忌知识悄然开始运转。 下一秒，山下看到自己那倒映在伟大存在双眼之中的身影悄然消失。 这个过程是如此迅速，以至于连天空之中那个庞大的身影似乎都没有发觉到，刚刚自己眼睛里的那个渺小人类已经不在他原先所在的席位上。 熔岩似的的皮肤轻轻一皱，无数石块颗粒随着这个动作缓缓落下，砸在山下的身边。 因为高度太高，所以它们下坠的时候声音沉闷。 山下丝毫不怀疑这种东西如果落在自己的身上，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伤害。 这是从伟大存在身上落下的石头，带着祂自己所独属的污染力量。如果山下贸然接触，恐怕一秒都不到就会被这股庞大的污染所扭曲。 但他不敢躲、 庞大的压迫感使得山下不得不在此刻，保持着绝对的静默和耸立。 他真正成为了真理禁忌知识中所记载的那个存在。 一个“老六”。 这个方法无疑效果显著。 很明显刚刚辐射巨蜥还在看着山下，但是此刻他已经找不到任何能够窥镜的身影。 这也就迫使他将目光扫向正在朝着山巅迈进的另一个人。 一个和山下穿着类似衣服的人。 山下的目光也随着辐射巨蜥看过去。 然后下一秒，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轻轻一跳。 “爱丽丝……”山下低声说道。 少女在逆行。 尽管穿着和山下类似的衣服，但她的实力毕竟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养父”。而序列三的山下都会感觉到不舒服，更何况还不到序列五的爱丽丝。 但她还在向上攀爬。 和其他或是坠落、或是惨叫的人不同，她正在逆流向上，仿佛江河湖海之中张开风帆倒逆而上的孤舟，用自己的意志一点点挣脱那庞大的污染和诡异的“辐射”。 这份精神的力量让山下都为之讶异。 “那个小鬼，是想要干什么？” 他无法理解爱丽丝的行动。 这很正常，毕竟两个人其实差别很远。 或许他和爱丽丝唯一的共同点就在于，两个人同样都很“自私”。 山下的自私在于要把一切都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而爱丽丝的自私则在于。 她对于任何不符合自身观念而发展的事物，无论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都会毫不犹豫动身去做。 这算是两人唯一能够在同一层面上的共性。 也正因如此，所以山下唯有在这个共性上很容易理解爱丽丝。 此刻的山下就捕捉到了爱丽丝的想法。 “觉得我将其他人抛弃了，只为了自己野心而前行吗？” 序列三的实力给予了他清晰的视野。 这让他能够轻易看到爱丽丝脸上的倔强和怒火。 但对此山下只是觉得很想笑。 “自以为是，”他一动不敢动，但还是点评了一句，“愚不可及。” 他怎么可能会抱着“舍弃所有人只为了自己目标”这一信念而前进？ 对于山下而言，山上的这些人都是他的“武器”、他的“箭矢”。 箭矢可以偶尔折断一支，但如果要让箭矢彻底消亡，哪怕是他都会觉得心疼。 他可是很注重自己手中掌握力量的人，不可能任由自己的箭矢在此刻散失。 这毕竟是一场自己都预料不到的参差。 但，山下觉得如果和爱丽丝说“这是一场意外”，那个女孩也不会认可。 “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 山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里想着：“虽然很遗憾，但看来我有必要换一个‘养子’。” 已经被辐射巨蜥给盯上的爱丽丝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或许她唯一能够存活的因素，就是此刻她身后的那面古镜，以及镜子之中的“真理”。 但爱丽丝很明显用不了那玩意儿。 她有什么理由、什么契约能够请求真理为她出手解决这么大一个麻烦？ 山下如今很明确真理的行为动机。 一切都是为了“契约”。 没有契约的祂，不会有执行的可能。 所以爱丽丝大抵是要凉了。 山下开始琢磨自己能不能等到辐射巨蜥把爱丽丝一口给吐死的时候，悄悄溜下山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 他突然看到爱丽丝解开了自己外面那层黄色衣服的束缚。 山下：“嗯？！”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脱下外壳，穿着一身便服的爱丽丝。 那个小鬼疯了？ 她难道不知道这个辐射的力量恐怖到连他都不敢脱掉防护服吗？！ 那个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远远地看着爱丽丝的脸，山下只觉得荒诞。 而很快，爱丽丝给了他答案。 她伸出手，随后将一面奇特的纸张给掏了出来。 那张纸上面的花纹很奇怪，就像是古老的儿童连环画一样，看不出其中的名字和大部分脉络。唯有一个金发的少女烙印在纸上，预示着这张纸的归属。 看着那张散发着奇特光芒的纸。 山下猛然意识到那是什么。 必然是关于那个女孩“回家”的隐秘！ 也是爱丽丝此前从真理之主那里获得的禁忌知识！ 她想要用那个做什么？！ 山下隐隐有了察觉：“难道你……” 想要把辐射巨蜥给拉到你家里去？！ 很快，在山下那惊诧的目光之中。 “进入梦境吧。” 爱丽丝低声说道：“那是游离在真实世界之外的虚影，是意志构筑的噩梦王国，同样也是妄想归属的最终脉络。” 她的双手将面前都纸张高高举起。 随后猛地撕扯成两边！ 而随着这个动作。 一道光，猛然从虚幻之中被拉向现实。 在那道光之中，有许多朦胧的身影。它们看着爱丽丝，眼神里满是惊恐。 “又是她！” 虚空之中，山下似乎听到有什么动物在叽叽喳喳地叫：“女王陛下把她扔出去也没有用吗？！” “这不可能，她应该已经断绝了再上仙境的能力才对！” “难道说，我们注定一辈子都要在‘爱丽丝’的阴影之下生活？！” “仙境因为她而诞生，但也注定因为她而灭亡。可为什么做了这么多之后，我们仍旧要眼睁睁看着她回来？！” 窃窃私语回荡在山下的耳边。 他相信爱丽丝也能够听到这一切。 这些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山下都不由得惊悚起来。 仙境因为爱丽丝而生，也必然会因为爱丽丝而灭亡？ 这是为什么？ “爱丽丝”这个存在对于仙境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让它们甚至要把这个名义上的“创始人”赶出那个地方？ 此刻，在山下看来、金发少女的秘密似乎又开始变多。 但很明显，这些不是现在需要思考的。 那座狰狞、恐怖的巨兽，仍旧在朝着爱丽丝的方向看。 并没有前进，但也没有后腿，而只是默默地看着。 这种诡异的沉默让山下有些茫然。 辐射巨蜥的性格……有这么好吗？ 他下意识抬起头，想要看清辐射巨蜥眼神之中倒映的事物。 随后他就看到了在这只怪物的眼神中，那个细瘦单薄的少女身影。 不对。 很快，山下就意识到了什么：“祂不是在看爱丽丝。” 或者说，不仅仅是在看爱丽丝。 那个女孩并不在祂视野的核心里。 真正让祂这么死死盯着点。 是那个被女孩放在后面，孤零零躺在碎石之中的古镜！ 山下早该想到的。 同样作为伟大存在，辐射巨蜥不可能对真理之主毫无反应。 他甚至觉得辐射巨蜥那双明黄色的巨瞳里除了那个镜子之外，再也盛不下其他任何生命。 同样的位格、同样的生命层次，同样作为伟大存在的两个个体碰撞在一起。 这也就导致辐射巨蜥忽视了其他一切，甚至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爱丽丝进行她的动作。 这是一种“对峙”。 山下觉得自己还能够从这份对峙之中品出更多东西。 比如说，相比起辐射巨蜥、真理明显要从容许多。 因为爱丽丝手上拿着的就是真理赐予的东西，而辐射巨蜥竟然只是眼睁睁看着爱丽丝将其撕碎，除此之外毫无动作。 这就相当于辐射巨蜥亲眼看着真理的使徒在自己面前布局，却全然没有其他反应。 这对于一个伟大存在来说很反常。 山下不认为辐射巨蜥是只依靠本能的动物，伟大存在当然会有智慧。或许不是人类意义上的“思维”，但绝对有着更深刻的行为逻辑。 可祂却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不是作为真理本人、而只是祂的使徒。 这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祂在忌惮着那个站在使徒背后的存在。 “所以真理，比起辐射巨蜥而言还要恐怖？” 回想起曾经那个冷漠的阿努比斯，以及可怖的地狱。 山下心中若有所悟。 而另一边。 爱丽丝已经完成了手中的布局。 仙境变得越发凝实，似乎是要从某个不存在的时空落入现实世界一般。 但就在这个时候。 辐射巨蜥猛然抬起头。 随后，在山下震悚、爱丽丝诧异的眼神里。 磅礴的污染能量在祂的口中汇聚，螺旋一般层叠、一圈又一圈循环往复，并且最终汇聚在一个“点”。 而当这股能量的堆聚彻底成型后。 辐射巨蜥那巨大的脑袋微微前倾。 紧接着就是一束炽烈到难以目视的庞大热流，猛然射出，刺穿天际！ 而这股热射线的方向。 直指那个躺在碎石里的古镜！ 对峙被打破了。 作为忌惮的一方，辐射巨蜥率先发难，略过使徒、直接朝着真理之主的祭器而来！ 定时成明天，猪鼻了><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六章 死光 与此同时，千年之后的时代。 未来的爱丽丝和齐正人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某个房间。 这个房间看起来不大，和前面的那几间几乎没有太多差别。 所以一开始爱丽丝也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差使着齐正人去外面做点事情，然后打算自己偷偷打开这扇门提前看看。 齐正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的性格还是那么随和，只要爱丽丝说什么、他似乎就信什么。 而在等到齐正人离开之后，爱丽丝将手按在那扇门上。 她轻轻用力，似乎是想要推开面前的这扇门。 但是下一秒。 爱丽丝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此刻攫取了她的心脏一样，在这短短的一个瞬间、爱丽丝只觉得两眼一黑。 她几乎控制不住地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沉重地喘息着。 “什么……情况？” 爱丽丝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整张脸一片惨白。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 但，这本不应该现在出现。 “为什么诅咒会……” 她的手按在门上，眼神飘忽而毫无焦点。 此刻的她就像是溺水者一般，对于外界的一切几乎都没有感觉。 而片刻之后。 有脚步声回荡在墓室之外。 率先进来的是一头飘扬的红色长发，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仅仅是逼近就让爱丽丝有一种温度上升的感觉。 那个人毫不遮掩自己身上的气势，凌厉的眉眼扫向爱丽丝，宛如一把刀。 看着那个女人，爱丽丝的声音艰涩：“赤红之血……” 她曾经和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在她还没有叛逃保管所，没有成为“魔女”之前。 当时就是这个人出手，阻拦她的离开，结果亲眼和爱丽丝一同目睹了那场震撼世界的“黑龙噬月”。 而且爱丽丝还很清楚，面前这个人还有另一个身份。 那就是，她是序列二——羽圣的亲孙女！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已经提前知道自己的地点，并且耐心等待齐正人离开之后再出现、 自己身上的诅咒复发是不是她的手脚？ 一大堆问题萦绕在爱丽丝的脑海之中。 但她太过虚弱了，以至于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只能无力地靠在岩壁旁边、手按在先前的那扇门上。 门内，似乎有什么扭曲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向外扩散。 赤红之血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只是快步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爱丽丝。 “可真让我好找啊，魔女。”赤红之血说道。 随后她甚至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伸出手、抓起爱丽丝的头发，直接拉着她拖行。 一边拽着，赤红之血一边淡淡地说道：“已经让你在外面引出足够多乱子了，现在是时候回去接受审判。” 她的眼神里满是漠然。 被她这么一拽，爱丽丝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 但她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不仅仅是因为说不出来，更是因为她知道，任何言辞对面前这个人都毫无意义。 因为她是亲眼见证爱丽丝引动异象的，先天就和爱丽丝站在对立面。 “呃……！” 就在爱丽丝的手即将被拖拽着离开那扇门的时候。 下一秒，一阵拍手声从门外传来。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羽圣的孙女。” 随着这个声音，又是数个人影从甬道之外缓步走出。 赤红之血眯着眼睛，看向新出现的几个人。 她的眼神里升起浓浓的忌惮。 在她和爱丽丝的对面，几个穿着相同衣服、身上怀揣着武器的男男女女正将中心的两个女孩团团围住，形成一张包围网。 看着那些人，赤红之血突然听到脚边的爱丽丝低声开口：“那是……赏金猎人的打扮。” 赏金猎人？那群鬣狗？ 赤红之血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有些茫然。 她看着脚底下的爱丽丝：“你是怎么被这群鬣狗给盯上的？” 爱丽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喘息着：“他们似乎……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等她说完。 对面几个人中就有一个上前一步：“没错。” 那个人一头黑发、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整张脸看起来儒雅随和、与其说是鬣狗，倒不如说是联邦里那些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文员：“我的确有一些东西想要和爱丽丝小姐好好聊聊。” 他指了指自己：“我的名字是‘松田’，你们可能暂时还不了解这个名字。但，我是这一代的赏金猎人协会会长。” 赏金猎人会长？ 听到这个名字的赤红之血面色一变。 她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看向那个家伙的目光瞬间就变了：“……有何贵干？” 自称松田的男人面带微笑，同时指了指对面的爱丽丝：“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我有需要用到那位小姐的地方。” “所以，羽圣的孙女。如果我是伱，我会选择乖乖把她交出来。毕竟你看，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情况，想要对付我们几个人可算不上太理智。” 而且，单单凭借你一个序列五，似乎也没有办法和我对抗的样子？ 松田的话没有说完整。 但赤红之血却能够从对方的语气之中揣摩出完整的意思。 这让她的眼神越发不善起来。 但却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她只是序列五。 而对面那个赏金猎人会长，虽然具体实力不清楚、但绝对不会太差。 能够做那一群“鬣狗”的王，又怎么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那群鬣狗可是能够将狗群领袖都撕咬着扯下的疯子，想要统御那些疯子，唯有足够强硬的手腕和绝对的力量。 所以这一次，她大概率是搞不定魔女了。 深吸一口气，赤红之血松开拽着爱丽丝的手。 “魔女，”她也没有看爱丽丝，只是低声说道，“你还能不能像是之前那样搞一个异象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爱丽丝愣住了。 她甚至顾不上缠绕在自己身体里的诅咒：“……你在说什么？” 赤红之血低声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再次搞一个异象出来。” 她看向不远处的赏金猎人们，眉头皱在一起：“虽然不能把你这个家伙亲自抓回去审判，让我觉得很麻烦。但比较一下，我还是更不想你被这群鬣狗抓走。” 赤红之血认真看着爱丽丝：“在这里让你跑了，那我还有机会把你再抓回去。但如果让你被这群鬣狗抓走，以他们吃肉不吐骨头的性格、你是必死无疑的。” “你搞出那么大的麻烦，应该受到审判。羽圣会给你合理的判决结果，只要你愿意改邪归正，那么未必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可是鬣狗可不会给你公正的裁决，他们只会将你榨干到最后一滴。” 所以哪怕是为了你自己，你最好也能把这群虎视眈眈的狗群给赶走。 听着赤红之血的话，爱丽丝先是愣了一下。 之后她一边咳嗽，一边笑出声：“……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疯狂’。” “而且你还是想要亲手把我抓走，独享这份功劳、而不想让赏金猎人们截胡了对吧？而如果我再次搞出异象，那么魔女的名字就会做实、到时候将我抓获的你，就能够成为‘英雄’。” 爱丽丝认真地看向赤红之血：“你是想要把我当做垫脚石？你有能够追踪到我的办法？” 对此，赤红之血并不否认。 “至少这对我们都是合理的结果。”她说道，“除非你想要在这里被那群疯子给抓走。” 爱丽丝当然不想。 但她也不会如赤红之血的意愿。 因为她能够感觉得到，赤红之血这么想要让自己召唤异象，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对付自己。 还有……自己身后的那位。 这位羽圣的孙女，或许打着对付真理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么爱丽丝当然不可能让她如愿。 可没有了真理的庇护，以爱丽丝本人的实力怎么可能应付的了赤红之血这个序列五，以及不知道底细的赏金猎人呢？ “不，事实上还是有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爱丽丝身上的诅咒也渐渐缓和下来。 而这个时候她也恢复了思考的能力：“还有一个能够不请求真理注视的方法，将面前几个人击退。” 那个方法就是…… “诶？好巧哦，怎么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甬道之外，一个人含笑着说道：“是想要来蹭饭的吗？但不好意思哦……” “今天这里除了我和那位小姑娘，已经没有其他人的空位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爱丽丝精神一振。 没错，那第二个办法。 齐正人！ “他是要对付真理的伟大存在，而想要对付真理、就必须要有我。所以于情于理，他也不会看着我就这么死亡！”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爱丽丝很快明白、齐正人就是她能够依靠的第二条大腿！ 虽然这条大腿本质还是因为真理之主，但和真理不一样的是，想要让他出手并不需要太过麻烦。 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诱导。 甚至连诱导都不用，只要对面说出他们的目的…… 在爱丽丝的眼神之中。 对面的松田冷笑了一声：“真是大言不惭。” “但是很遗憾，爱丽丝小姐是要跟我们赏金猎人凑在一起的。至于其他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在场其他人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锐利的寒光闪烁在甬道内，明亮得像是聚在一起的萤火。 光芒闪烁。 松田轻描淡写地为这团火光指明了方向：“赤红之血和爱丽丝可以不用在意，至于那个家伙……杀了吧。” 这句话一出来。 其他所有人同时朝着齐正人的方向飞过去！ 而在甬道的尽头。 那个白衣飘飘的齐正人也出现在爱丽丝和赤红之血的眼前。 他的左手还提着一个锅、右手则是一只爱丽丝叫不出来名字的变异生物，似乎是今天下锅的食材。 而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任何武器。 和对面那些披坚执锐的赏金猎人几乎是两个极端。 但齐正人似乎并不觉得慌张。 他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毛，随后竟然直接略过了面前这群扑过来的人，看向他们身后的两个女孩：“羽凤英？” “羽千秋那个家伙竟然还舍得让你出来？”齐正人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挥手，动作轻描淡写，“他就这么想要把我解决掉？之前的那个人还不够填满他的胃口？” 他的语气很平静。 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伴随着一阵劲风。 刚刚那个率先扑上来的人，此刻已经化作一道流光、狠狠砸在了旁边的岩壁之上，激起无数尘埃的同时、声响如雷震！ 不得不说那位赏金王是真的给自己坟墓下功夫，哪怕这么气势惊人的一击，最后也不过就是墓室晃动了一下。 而在察觉到这一幕之后，那些猎人们硬生生刹住了自己前冲的脚步。 他们警惕地看着齐正人，眼神里满是忌惮。 “序列三……” 在他们身后，松田的语气带着些许异样：“你是谁？李长生？” 听着这句话的齐正人表情一垮。 他再也维持不住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朝着远处两个女孩大吐苦水：“怎么一谈到序列三，第一个提到的都是李长生那个家伙？哎，为什么没有人叫我的名字，难道就因为我已经二十年没有见到过人类的缘故吗？” 听着这句话。 松田的语气瞬间就凝重了起来：“等等。” “难道说你是……李长生的那位传说之中的师兄？” 闻言，齐正人的眉头一挑。 他这才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松田：“你知道我？哦，也对，毕竟你们赏金猎人最自豪的就是情报。” “嗯，说起来我之前似乎也曾经听说过赏金猎人的传闻。你们的那位赏金王，就被埋葬在这里、你们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的松田人直接傻了：“哈？”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墓室：“你是说这里是赏金王的埋骨地？！” 齐正人微笑不语。 在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把这种消息随便告诉敌人。 但至少他们都很清楚。 此刻争执的目标，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空气的流向已经转动了。 而为这转动流向最后添了一笔的，是爱丽丝身后的那扇门。 在门后。 一双熔岩似的眼睛，微微翕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张开。 与此同时。 爱丽丝怀里的那面古镜之中。 一道明亮的白光一瞬间闪现而过。 像是贯穿了镜面！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七章 光 “那双眼睛睁开了。” “于是仙境也坠落而下。” 在千年之前爱丽丝的面前，无数残破的纸片就像是燃烧之后的灰烬、缓缓飘落而下，遮挡着她的双眼。 但她眼神里却毫无多余的情感。 仙境的坠落几乎是必然的。 理由很简单——仙境本身就是因为她而生。 从真理之主那里得到这个信息之后，爱丽丝很茫然。 但是真理之主给了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仙境是你的一个梦，”祂说道，“因为你而诞生，也因为你而构筑成型。” 所以如果爱丽丝想，她甚至有能力终结那个漂浮在空中的虚幻世界。 只因为那个世界本身就飘渺如云。 而回去自然也不用多说，如果爱丽丝想要、随时能够用她手中那张从真理之主那儿获得的碎片，再次打开仙境的大门。 就像是禁忌知识《爱丽丝漫游奇境》之中的小女孩一样，在半睡半醒之间又一次邂逅穿着西装的兔子。 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只是将那个世界召唤出来，却没有回去。 而是让那个仙境去承载名为“辐射巨蜥”的伟大存在。 这对于仙境而言无疑是一个无法承受的重量。 更不用说此刻那个怪物还在凝聚的恐怖射线流。 被拉入现实之中的仙境就像是一张纸，挡在了爱丽丝和辐射巨蜥的面前，承担了来自祂的力量之后、又被破坏的死光轰击了一发。 而这一影响的结果就是，仙境几乎毁坏。 但这还不算完。 “伱这个……杂种！” 那个虚幻世界之中，一个声音仿佛恶灵一般响起：“你怎么敢……！” “这就是你要给我们带来的‘末日’！早知道就不应该把你扔下去，而是直接把你杀了！” 爱丽丝很清楚那个声音是谁。 那是仙境的象征——红皇后。 此刻红皇后的情况很糟糕。 尽管仍旧虚幻飘渺，但爱丽丝却能够看出她身上的衣服都快要脱落，甚至皮肤都在融化。 这就是辐射巨蜥的力量。 哪怕红皇后凭借自己的力量勉强将仙境给拉升了一些，但仅仅是被射线擦过、就让仙境几乎万劫不复。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面前这个女人。 虚幻的红皇后看着爱丽丝，眼神里像是带着仇恨的光芒。 “我诅咒你……！” 她的声音尖锐：“你的未来、你的后代、你一切的一切，只要属于你的残渣还存在，那么她们就会变成最肮脏的罪人！她们永远无法回到仙境，也没有办法找到归属，从此成为……” 还没等她说完。 面前的辐射巨蜥打了个响鼻。 随后，仙境就真的像是一张纸一样，被撕扯成了碎片。 一半飘散在空气里，另一半则重新隐入虚空之中。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二十秒。 从红皇后放狠话到仙境再次消失，中间仅仅只有二十秒。 这让爱丽丝有些茫然。 “这都不行？”她喃喃自语着。 原本她以为仙境足够抵挡住那个可怕怪物的脚步，毕竟那个地方就是她认知之中的最强。 但现在看来，这纯粹是她多虑了。 伟大存在的力量已经不是人类能够触及的。 能够和伟大存在相互较量的…… 唯有另一尊！ 不过即便如此，辐射巨蜥先前的那道射线还是被仙境抵挡住了了——虽然代价是红皇后彻底破防，并且对爱丽丝下达了不死不灭的诅咒。 但仅仅是这些还不够。 因为辐射巨蜥再次开始凝结起祂庞大的力量。 这一次，祂的目标还是如此明确。 或者说从一开始祂就没有想往其他地方发射，从始至终、祂都在瞄准那唯一的方向。 那面躺在鲜血淋漓碎石之中的古镜。 而这一次，已经没有爱丽丝能够阻挡了。 甚至于现在的爱丽丝本身也就是这道射线所处的方向。 一旦光线凝聚完成，那么爱丽丝将会在第一瞬间就被这道破坏的流光彻底碾成碎片。 而一旦爱丽丝死亡，那么未来的爱丽丝也就没有存在的可能性。而到时候，此前搭建好的一切时间节点…… 都将成为泡影！ 所以。 片刻之后，那面躺在黄沙之中的古镜、隐隐冒出一阵白光。 而随着这股白光闪烁的，还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你过界了，蜥蜴。”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仅仅只是这一声如果不仔细听、甚至都不一定能听得到的声响。 但不管是爱丽丝、山下还是辐射巨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听力远超常人的超凡。 所以他们都能够捕捉到这股宛如风声一般的轻叹。 而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 下一秒，让山下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还在凝聚光线的辐射巨蜥，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可怕事情一样，当场就把自己先前充能好的射线又一口吞了下去！ 随后，辐射巨蜥的脸上甚至摆出了连人类都能够感觉出来的“警惕”！ 这种感觉让山下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辐射巨蜥这是……认怂了？ 他有些难以理解。 为什么辐射巨蜥会做出这样的行为？难道在祂的心中，真理之主就是这么需要戒备的存在？ 而远处，真理之主的声音还在继续：“把镜子捡起来吧，爱丽丝。” “这已经不是你与我之间的交易，而是契约基石的破坏。” 听着这个声音的爱丽丝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她小步走到古镜的旁边，弯下腰、将镜子重新举在自己手中。 正对着远处的辐射巨蜥。 镜子里的人端坐在椅子上，和高大的辐射巨蜥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一个是山岳一般雄伟、仿佛浑身流淌熔岩的怪物； 而另一个则是困在镜子之中，身形扭曲到难以直视的阴影。 此刻这两个伟大存在对峙着。 不，说是对峙还有些不合适。 应该说是一个平静地看着另一个，而另一个…… 如临大敌！ 镜子里的身影用一成不变的腔调开口：“我应该有说过，不要过多干涉现实世界吧？但你还是这么做了，是想要宣泄心中的怨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不管如何，你都已经逾越了那条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蜥蜴？” “而且除此之外，你甚至企图染指‘时间’……” 真理之主的声音少见地带上了相当明显的情绪波动。 这是“怒火”。 “是谁给你的胆子？胆敢伸出你的爪子，去触碰我的权柄？！” 这句话一说出来。 辐射巨蜥身上的熔岩开始流淌。 就像是人类身上流下的汗水一样，祂身体上的红色熔岩、也恰恰是这只怪物紧张而流下的汗水。 很明显，这只怪物正在犹豫。 而这份犹豫也让镜子之外的陈清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并不清楚辐射巨蜥对自己会这么警惕。 但他从天启的话语之中获得的信息告诉他，在这些规格之外的存在眼中、“真理之主”是一个相当恐怖的存在。 这样恐怖的存在甚至能够让天启在知道自己找到使徒之后，不惜诱惑科林和岩君，都只为了给自己添堵。 而且这些还都只是小事。 真正让陈清敢赌的，还有“时间”。 他距离镜子里的世界足足有数千年。 而他无比确信，自己能够在这段时间之内、成长到谁都无法阻挡，最终变成真正的“真理之主”。 得益于这份自信，陈清就只需要想象一下未来的自己会怎么做就好。 这份想象本身就是一个暗示。 一个能够让未来的自己遵守的暗示。 他想到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成为了伟大存在，那么绝对会给其他家伙设一条线。 这也是很久之前，在和齐禄对话的时候，他曾经亲口说过的。 当时都陈清说过，自己无法过度干涉现实世界。 所以其他的伟大存在也应该遵守类似的规则。 不然的话，不可能这数千年的时间里只出现过一只辐射巨蜥和一只鲲鹏。 这一招很好用。 至少能够让对面的辐射巨蜥因为犹豫而放弃攻击的行动。 但这一招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因为镜子里的时间和陈清现在所处的时间是重叠的。 这也就代表陈清哪怕能够用真理之主的名头威慑住辐射巨蜥，但却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封印祂。 理由很简单。 现在的陈清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就算时间是一个圈，那很明显、眼下陈清也不是处在圆圈的断点。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天启会说，真理之主虽然知道辐射巨蜥、却对于这场劫难无动于衷。 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陈清……是真的没有办法做些什么。 但这只代表那个时间点。 不代表……久远的过去。 陈清站起身。 他看着手机，手机上面大胡子雷曼说，收容组织队员已经彻底整备好。 既然如此的话。 “那么就让他们先去帮我办一件事吧。” 陈清如是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清就在其他人摸不着头脑的茫然之中下达了命令，并且挂断了电话。 收容组织是很好利用的一群人，这也是为什么陈清要特地和他们搭伙完成任务，顺便给自己扬名。 因为他们手上的资源足够多，能够允许陈清做一些他们完全理解不了的事情、却不至于被拒绝。 而陈清也不担心这些人能够从自己下达的命令之中察觉出什么。 因为这是涉及到数千年之后未来的行动。 除非这些家伙能够活到千年之后，到那时才能恍然大悟陈清在这一时刻到底做了些什么。 但很明显…… 能够活到那一刻的人，也早就无法阻挡这一切！ 这就是“现在”的含义，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在这份力量面前，一切……都不过是可以随便推翻的沙石城堡！ “那么，站起来吧。” 挂断电话之后的陈清低声说道。 “我所选定的守护者。” 伴随着他的话音。 镜子之中，那个庞大的怪兽面前。 又是一尊巨大的存在，缓缓从沙砾之中站起。 这个存在的身高和对面的那只辐射巨蜥差不了太多，但身体上却带着很明显的雕塑感，仿佛是被什么人用沙子刻出来的一样。 这股奇特的感觉让对面的山下愣了一下。 “我看到过……” 他低声说道：“我在岩壁上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那个高大的巨人，就是记录在岩壁上的存在。 而这也正是从许久之前，就把辐射巨蜥封印起来的…… 那道“光”。 只不过很明显，这道光并不算太过明亮。 可能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曾经为祂铺垫的一切都已经褪色；也可能是因为当初设计祂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让祂留到一千年之后。 所以现在的祂看起来还就是一个雕塑。 但没有关系。 因为有人会赋予祂真正的“光芒”。 镜子之外，陈清伸出手。 随后，将那只手点在镜面之上。 炁随着镜面如同水波一般扩散开来。 随后落在那具站起来的石像之上。 “来吧。” 陈清的声音平静：“虽然只有三分钟……但你会成为真正的守护者。” 不再是纸面之上，守护孩子梦想的巨人。 同样也是能够在千年之后，守护时间的光芒。 伴随着陈清手中的动作。 一道光，贯穿了面前的镜子。 那道光从千年之后的爱丽丝那里闪过、又从千年之前的镜面之中闪烁而过。 最终落在那个石像之上。 而随着这道光芒的注入。 石像也渐渐褪去了自己黄土一般的外壳，取而代之的是明艳的色彩。 无尽的尘埃遮掩住山下的视线。 在那沙尘之中，他唯独能够看见…… 红色的巨人屹立在大地之上。 随后，在山下无法理解的地动山摇、沉闷入雷声轰鸣的巨震之下。 红色的巨人和辐射巨蜥在扬起的沙尘里，猛地碰撞在一起。 这份力量实在是太过恐怖，以至于搅动得周围污染像是要把山下溺毙。 这是伟大存在之间的战斗。 不。 山下很快摇摇头。 这不是战斗。 这是真理之主对辐射巨蜥的，裁断！ 祂的守护者正在对辐射巨蜥这个不遵守规矩的怪物…… 施以绝对的裁决！ 镜子外的陈清双手交叠，眼神深邃。 “规则，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立下的。” 他喃喃自语着：“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得过界、不可逾越。” 这将会是千年之后对于那些伟大存在……最沉重的约束！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八章 死亡骑士 巨人屹立在大地之上。 这在爱丽丝和山下的眼神之中，显得是如此清晰。 那个被赋予了光的巨人、代表了真理的守护者，正在漫天扬起的尘沙之中和辐射巨蜥搏斗着。 这种搏斗的层次已经远超越爱丽丝和山下所能接触到的领域。 但是得益于真理之主的恩赐，爱丽丝面前升起了一个透明的保护屏，这让她不会被面前的恐怖的污染洪流所击垮。 但相比起爱丽丝，山下的待遇就没有这么好了。 此刻的他独自一个人站在山峰之上，面对着那两个搏斗的怪物，身形飘摇就如同海浪之中的孤舟。 如果不是因为山下那属于真理之主的老六知识，恐怕现在他早就被两个伟大存在战斗的余波所掀翻。 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感觉自己的精神一会儿像是弹簧、一会儿如同弹弓，在周而复始的扭曲之中逐渐燃烧。 这是接触远超越自己极限的污染所带来的后果。 就像是低序列的超凡者面对高序列时候一样，眼前的山下就有类似的感觉。 他这种感觉甚至比纯粹的序列之差还要来的夸张——因为低序列和高序列总归还是同一物种，但他现在所面对的，却是已经远超人类认知的伟大存在。 又是一道污染的洪流，从搏斗的正中心向四周辐散开来。 被这个污染洪流照射后的山下，感觉自己的手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腕，随后脸上露出一个惊悚的表情。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山下喃喃自语。 如果继续待在这污染的正中心，那么没过多久，他就会变得周围那些人一样，肉块将会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但是他现在又不敢跑。 理由很简单——面前这两个伟大存在，很容易就能发现解除老六状态的山下。 但凡山下不再是一个老六，那么战斗之中的两个怪物很可能同一时间将矛头调转，先扫除自己这个碍眼的小虫子。 对于伟大存在来说并非是难事。 倒不如说他们非常有可能会这么做。 先前辐射巨蜥的行动就看出来他对于真理使徒的毫不在意，那就更不用说山下这个小喽啰了。 至于真理的守护者？ 说的难听一点，山下目前就是上了真理通缉令的人，这代表了他一旦被守护者发现，就很可能会被那个巨人所灭杀。 所以眼下他竟然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既不能解除自己的隐身，又不能一直隐身下去。 “该死！” 在这一刻山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是自己的生命不能掌握在手中的惊慌。 过去作为序列三的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因为他一直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王。 但是在今天在那两个伟大存在面前，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力量上的差距，什么叫做层次的无力。 这让他心惊肉跳的同时，也升起了一股对于这种力量的贪恋。 好想要。 山下的脑海里回荡着类似的念头。 他想要将这个力量掌握自己的手中，甚至于他还想要自己成为这样可怕却又美丽的“神”。 征服死亡？不，这对于眼下的山下来说有些过时了。 他真正想要的，还是能够亲身化作面前那超越时间超越概念，超越人类的……“怪物”！ 真理之主的力量理所当然是得不到了，那既然如此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么想着山下的目光，看向了那个似乎处在弱势之中的辐射巨蜥。 他开始思考，思考自己有什么方式能够将那个可怕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要在这里搭建一个墓室吗？通过汲取辐射最新的力量，直到某一天能够成彻底成为类似的伟大存在？” 山下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同时他的心情也越发激动起来，因为他发现这是可行的。 在此之前辐射巨蜥被封印在这个地方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这就代表了辐射巨蜥，很明显是能够被约束被看押的。 所以山下理所当然也能够用类似的方法将辐射巨蜥深深掩埋在自己的墓穴之中，并且利用千年万年的时间，尽可能抽取这个怪物的力量。 “我可以设置一个钥匙，一个等到对应的人出现之后，整个墓室便打开的钥匙。” 不知道为什么，山下远远看了一眼，远处那个飘摇在污染浪潮之中的女孩，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孩子于情于理来说，都太适合成为一个钥匙了。 首先它是属于真理的使徒，这就代表着她有着足够的传承，能够到延续到很久以后。 其次，她身上还背负着仙境的诅咒。这种诅咒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山下都能够一眼看出。怀有这样诅咒的爱丽丝，很容易就能激发墓穴的对应装置。 最后的理由则是，她和山下的命运是纠葛在一起的。 当山下将爱丽丝收为养女，并且给予她类似家庭的温暖、父亲的怀抱之后，爱丽丝身上就深深打下了他的烙印。 而从爱丽丝和山下反目的这一天开始，他们两人的纠葛将会像是历史之中的阴影一样，纠缠直到永远。 因为山下知道爱丽丝的一切，熟悉她的性格，所以他能够如此断言。 一旦自己逃出去，又或者是利用辐射巨蜥的力量做了些什么，那么爱丽丝就会永远的跟在自己身后抱着一切能够将自己杀死的念头，朝着曾经的那个养父挥出镰刀。 “我熟悉你，正如同你熟悉我。” 这段时间的抚养，山下是倾尽自己所有的。他展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性格，包括自己的爱好。 知道了这些的爱丽丝，在意识到山下做了什么之后、必然会用这些知识，企图杀死他。 因为她那荒谬而扭曲的家庭观、责任感。 所以，还有什么比这种关系更加适合做一个“钥匙”了呢？ “你会成为我的‘仇人’、‘友人’、‘恋人’。” 山下喃喃自语着：“只因伱将我的期待、我的愿望背负在了身上，所以这份情感的指向并非是你。而是那个你到来之后，未来对我开启的可能性。” 这仓促而下的决定，却闪烁着命运的光芒。 也或许从山下捡到那面镜子、并且和爱丽丝结缘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会走这么一条路。 怀抱着类似的想法，山下的眼神微微一凝。 一个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抬起头吧，”那个声音宛如无数男女老少交织在一起的低语，“我会庇护你前进的道路，不使你的身影被污染所扭曲。只需要你能够面对，来自地狱的呢喃。” 这个声音是如此怪异。 可是在山下听来却又是如此……“亲切”。 就像是他曾经听到的那些哀嚎声，惨叫声一样，这个声音就是那些因为他而死的人发出的呢喃。 仿佛是要把他拉入地狱之中，让他彻底沉沦在负罪感和愧疚感之中。 只不过，山下的笑容轻蔑。 “地狱？” 山下低声说道：“我早就已经看过真正的地狱了，所以” 这句话一出来。 耳边的低语声似乎带起了些许笑意。 “我就知道，你是天生的‘骑士’。” 那个声音如是说道。 随后，祂开始自己的宣判。 “从此刻开始，你将征服死亡。我授予你成为‘死亡’的权利，在你死后、你将于奇迹之中复活，并为这个世界掀起可怕的‘灾难’。” “现在，告诉我你的意愿。” 对于这个声音，山下毫不犹豫。 “我接受。”他说道，脸上的笑容再次有了变化。 这一次，他毫不掩饰自己身上那与生俱来的恶。 从此刻开始，他正式成为了“死亡”的候补骑士。 只等到有一天，属于他的钥匙打开，让真正的死亡出现，并且以足下的灰马出现，用铁蹄践踏人世间一切活灵。 “那么，契约便构成了。” 那个声音说道：“去做你该做的吧。” 得到了回应的山下微微颔首。 他该做的很简单。 就是将那块粗糙的矿石，打磨成精细的“钥匙”。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在爱丽丝面前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在远处的爱丽丝那里看来是如此的突兀，以至于她不由得心生警惕。 就像是山下想的那样。 在知道自己这个“养父”做了些什么之后，爱丽丝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追杀其到天涯海角。 这大概是因爱生恨所带来的扭曲，是一个缺爱的小女孩在父爱得而复失之后的别扭黑化。 但很明显，具备力量的孩子连黑化都这么执着。 所以哪怕天空之中有两尊伟大存在正战斗着，爱丽丝也没有忘却寻找山下的踪迹。 不过因为那个家伙藏的实在是太好，再加上爱丽丝实力低微，所以一开始还真没有发现。 不过现在，山下自己放弃了隐藏。 正当爱丽丝觉得那家伙会在自己眼神之中死亡的时候。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吞没了山下所处的地方。 力量是如此怪异，就连爱丽丝都能够感觉到其中的诡异和荒芜。 仿佛有什么东西纠缠在一起，一样将山下包裹在其中。漆黑的阴影一点点蔓延开来，带着肮脏的腐臭和深沉的恶意，吞吐出污秽淤泥。 “那是什么？” 爱丽丝茫然地看着那个东西，口中喃喃自语。 而相比起她，镜子之外的陈清就看的明白了许多。 “天启……”他低声说道。 和他所想的一样。 天启，也在这个伟大存在的战斗之中有着祂自己的小算盘。 这并不难理解——既然当初科林环境之中的天启能够对千年之前的事情如数家珍，那么祂当时必然存在于现场。而如果天启有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那么以祂的性格，看到这样精彩的战斗之后必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可以说天启的出现是陈清一开始就计算好了的。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 天启竟然是附着在山下的身上。 按照他原本的猜测，天启应该是缠绕在爱丽丝身上才对。毕竟先前的祂都选择了科林这个真理使徒，没道理这次放弃爱丽丝。 但似乎在天启看来，山下有着比爱丽丝更高的价值。 至于爱丽丝。 她在看到山下的第一眼，脸上的表情就扭曲了一瞬。 而山下则是微笑着，朝着她张了张嘴。 爱丽丝是懂唇语的。 这一点，她和对面的养父都知道。 所以山下这么开口了，并且给爱丽丝留下了一句话。 在看清楚养父口中的话语之后。 爱丽丝，愤怒了。 因为她揣摩出了养父话语之中的意思。 那个意思很明显。 “你会后悔的。” 这个后悔是什么，爱丽丝不知道。可能是在嘲笑她致使自己受到诅咒的举动，也可能是在讥讽她想要围杀山下的决心。 总之，在这句话一说出来之后。 山下就被那团漆黑的阴影所覆盖，彻底消散在了爱丽丝的眼前。 他离开了，被天启带走，没有留下一点阴影。 爱丽丝本来打算要去追，却被陈清给阻拦了。 “不必追，”他说道，“而且战斗也快要结束了。” “最后的胜利者，即将决出。” 这句话说的是真的。 因为通过古镜的视野，陈清能够很轻易看出面前这两只巨兽身上的污染都消散了许多。 而且相比起辐射巨蜥，巨人的光芒更加微弱。 陈清甚至看到了巨人胸口那闪烁着的灯光。 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这也很正常。 毕竟辐射巨蜥不需要担心其他，但是巨人却需要分心去保护周围的一切。 对于“守护者”来说，祂就是这样的性格。 而这也就导致巨人在战斗之中，渐渐落入了下风。 但陈清并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按照设定，巨人也就只有三分钟的活动时间。 他到现在为止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到，其他伟大存在的出现。 因为他记得天启曾经说过，在真理没有出手的当口，有一个伟大存在出手封印了面前的辐射巨蜥。 而现在，哪怕他用了守护者，没道理那个存在就不会登场了。 如果祂还在看着，那么在守护者陷入颓势之后，大概率还是要现身的。 至于是帮助封印、还是推波助澜？ 那就只有等待后续，那个家伙的打算。 这么想着。 陈清抬起头，看向外面。 “可以开始行动了。”他说道。 如果陈清没有猜错的话。 那么这一次行动的目标，或许就和那个即将出现的伟大存在……有关。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九章 超凡变革者 吉曼已经等在外面了。 和陈清想的一样，这个大胡子男人虽然对于陈清之前的命令有些不理解，但得益于目前陈清的名声、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执行。 所以这就是“名望”的好处。 因为自己的名头足够响亮，才能够让这些人哪怕不明白那其中的深意，也能够按照陈清的意志行事。 “而这也是为什么我要选择去天下扬名。” 超凡者的好处当然不只是这一点，但对于目前的陈清来说，最重要的也就是这一条。 后续想要的福利还需要陈清展现出更多的实力，提高更多的名望才行。 恰巧，今天就是这个时候。 “聊一下那些邪教吧。”陈清走在吉曼前面说道。 而奇曼跟在他的后面也絮絮叨叨的开口：“我们对于那个邪教也不是很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似乎和曙光有染。不过这个关系应该并不太紧密，不然当初曙光蛰伏的时候，这个宗教也应该就此销声匿迹。” 然而到了现在这个邪教还在行动，甚至于不久之前还在操纵齐思勰。 所以答案很明确了，这个宗教大概是依附在曙光身上的寄生虫，而曙光在逃脱之后，也迅速将这一个瘤子彻底从自己身上切除掉。 “那我们这次剿灭行动应该不会有曙光参与其中？”陈清挑了挑眉。 而对面的吉曼则是显得有些犹豫。 “我也不能确定，”吉曼说道，“你知道的，曙光那群人从来都不符合常理。” 在经过先前那次剿灭行动之后，收容组织对于曙光的威胁程度逐渐上调。 这并不难理解，主要是曙光的战绩对于他们来说有点棘手。 要知道，那可是汉江分部在占据的信息和时间的优势上、对一个邪教组织进行的围攻。 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一个兵力再加上各种禁忌物，连一个城市都可能迅速占领。 然而就是还是让曙光的一部分人逃掉了，没有伤及根本。 虽然作为国外的受众组织，但是吉曼深刻了解到陈清所在国家的那个分布，绝对算不上弱。 甚至于那个地方还能算世界收容组织的前列。 但即便如此，曙光还是能从那天罗地网之中逃脱。 因此收容组织们对于曙光有了一个新的判定，那就是那个东西甚至可能是和他们足以相提并论的。 要知道全世界可不只有那一处曙光的据点，如果每个据点都这么难攻下的话，那么当所有曙光教徒联合在一起又会怎样？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世界各地才会对曙光组织产生各种围剿，而这个邪教也是如此。 所以当陈清提出想要参加收容行动之后，上面也迅速同意。 一个超凡者作为保险，毫无疑问是有价值的。 更何况这个超凡者是目前已知唯一一个在曙光的暗杀行动之下，依然活下来的人。 因此一开始的吉曼虽然心有怨言，但还是同意了陈清的参与。甚至他还同意了陈清对于收容行动的部分控制权，就是为了预备这种情况。 对此陈清很了解。 他沉吟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我认为曙光是有可能出现在这一次的行动中的。” 理由很简单。 一旦他们知道齐思勰的价值，那么他们就会不顾一切，想要将这个可能的污染源掌握在手中。 对此吉曼不置可否。 他的眼神也很明显，“你是这次的指挥之一，我听你的”。 陈清也不含糊，他迅速对着吉曼下达了几道指令：“先抽掉一部分人手前往曙光曾经的据点，我们需要确定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可能的威胁。” 吉曼有些犹豫：“但是那些据点中的很大一部分都被打掉了，而且我们之前也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陈清摇摇头。 “假如曙光的手中掌握有空间穿梭传送的禁忌物呢？”他开口说道，“既然能够作为他们的据点，那么那里一定存在着类似的秘密，我们不应该将希望放在敌人的愚蠢上，而应该将计划的关键掌握在手中。” 对于他的要求吉曼很明显是不理解的。 但他最终还是照做了。 就像他之前说的一样，陈清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之一，就算真的出现什么问题，那也不是他吉曼背锅。 而陈清能够产生这种猜测的原因，还在于千年之后曙光的那个禅雅。 在未来科林所处的那个时代，似乎就有记载，禅雅联邦存在着一定的空间能力。 这本身就是一种防患于未然。 以陈清目前序列九的能力，完全可以轻松将那些可能的邪教分子缉拿，所以分出一部分人手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他需要的是尽可能排除一切曙光潜在的因素。 他可没有忘记在单教授那边，曾经获得的未来禅雅复苏、天启降临的新闻。 哪怕曙光到现在销声匿迹，但他们也是潜在的大敌。 怀着类似的心情，陈清带着这支收容小队，缓慢前往目的地。 也就是目前邪教所在的驻地。 也不知道是因为恶趣味还是什么原因，这个邪教竟然将他们所在的据点摆在一个教堂内。 这实在有些荒谬，教堂外是信奉祈祷救赎怜悯的正神，而在内部却藏污纳垢，盘踞着一伙可能将人类当做禁忌物炼制的诡异宗教。 一想到这群家伙把齐思勰母亲炼制出来的样子，陈清就忍不住眉头一皱。 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污染降临的时代，仍然会出现这样利用污染肆意妄为的人类。 难道他们就不明白，如果有一天污染彻底泛滥开来，他们就将沦为大灾变之下的牺牲者和导火索吗？ 恐怕……还是因为他们太过短视。 叹了口气，陈清将所有的队员全部摆在教堂外面。 这些收容组织的成员很明显，战斗素养很高。哪怕陈清只是一个眼神，所有的人都已经提前落位。 他们迅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枪械，将枪口对准那个安静的教堂，仿佛只要有异动，下一秒就会将子弹喷泄而出。 看了一眼旁边的吉曼，陈清说道：“我先进去，伱们等我信号。” 闻言，吉曼愣了一下：“啊？”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等等，你是说你要自己进入那个邪教驻地？你疯了？！” 虽然那个邪教的危险度不低，但这也不是能够一个人进入其中的理由。 要知道哪怕是兔子急了，它还会咬人呢，更何况那一个可能潜藏着怪物的窝点？ 陈清面容平静：“因为这是减少伤亡最重要的办法。”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些队员：“你们只是我的保险，是我用来防止这一次行动出现逃脱者的‘网’。所以，说清楚吧，我认为你们对于这次行动的意义并不大。” “你们只需要做好收尾行动，那就足够满足我对你们的期待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清也不理会身后吉曼那逐渐变化的脸色，缓步走向教堂门口。 他这些话当然不是乱说的。 这是打造“人设”的一部分。 超凡者可以实力强大，但不应该过分和人建立关系。这样的话，未来想要指证真理就会变得很麻烦——如果和其他人牵扯过多，那么很有可能会产生陈清察觉不到的破绽。 但他还需要扬名，需要让人们知道超凡者的实力。 那么还不如让这些收容组织成员化身“观众”，看着他的行动。 诚然，这会得罪这些队员。 但陈清从来就不要其他人的帮助，他需要的只是其他人的“认知”和“敬畏”。唯有这两样东西，才是他能够将自己实力充分发挥的武器。 在时间的道路上，他自己一个人行走就够了。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陈清，慢慢推开教堂的门。 教堂内部和其他地方没有太大区别，都是彩色的玻璃窗上面绘制着圣母的圣像，而正中央还有一个低垂着脑袋的受难雕塑。 鲜血从这个雕塑上面里缓缓流淌而下，仿佛预示着千年前那场苦难到了现在仍旧延续。 陈清能够从那股鲜血之中感受到些许微弱的污染波动。 沉吟一声，他走上前，用手指轻轻擦了一下雕塑上面的鲜血。 鲜血还很新鲜，似乎在上面涂抹的人并没有走太久。 是走得很急吗？ 陈清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是下一秒。 天花板上那些彩色玻璃仿佛被幕布遮盖了一样，一扇接一扇的合拢，将头顶苍白的阳光阻隔在教堂之外。 而片刻之后挂在教堂两边，装饰性的火把也纷纷亮起，蓝色的火焰燃烧跳动，带着让人心寒的幽光。 周围的污染似乎在堆聚。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陈清转过头，发现刚刚还挂着玻璃的天花板之下，似乎多出了一层。 而此刻在那层上站立数个穿着怪异的教士。 这些教士双手捧在胸口处，居高临下看着陈清。 他们身上的长袍是黑色的，被蓝光照射宛如漆黑的羽翼。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唯有双眼暴露在外。 此刻站在高处的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圣堂描摹壁画之中的天使垂下目光，注视面前受苦受难的人类一样。 “暗格？还是禁忌物？” 陈清喃喃自语着。 面前这第二层的出现让他有些惊讶。 但也就仅限于惊讶了。 因为他没能从面前这些人身上感觉到什么污染的力量，这代表着他们不是超凡者。 所以他很快就对于那些家伙失去了兴趣。 甚至陈清觉得琢磨一下手指上那团血液的成分更有趣一些。 而最后，通过他那强悍到恐怖的感知，他感觉这滩鲜血似乎和齐思勰有一定的关系。 在测定了某些内容之后，天花板上那些穿着怪异、脸上带着黑色面具的教士们也终于有了动作。 “我知道你，年轻的超凡者。” 其中一个似乎是首领的人高声说道：“你是人类之中唯一获得了神启的人，也是注定为这个世界带来变革的革命者，是这个世界的火炬……” 还没等他说完。 陈清抬起手：“抱歉，但我对于你们的神经病发言并不感兴趣。” 他的食指搓在一起，擦掉自己指尖的鲜血：“我现在只想要一件事，那就是让你们把齐思勰还回来。这样的话，我倒是能考虑给你们一个宽大处理。” 嗯，从凌迟到五马分尸级别的宽大。 陈清觉得自己简直相当仁慈。 而对面，那些教士不可能知道陈清在想什么。 他们仍旧一脸肃穆：“超凡者，你还没有知晓自己身份的重要性。” “你是这个世界的启示之光，也是我等信奉的大神化身。只要你想，你现在就能够坐上那至高的王座，从此成为掌握这个世界一切权力的伟大存在。” “而到时，就是我们为人类带来革新的时候！狂风将会吹拂而过，新的秩序会取代旧的秩序！” 他们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陈清甚至能够从这个领头人的语气里感觉到一丝狂热。 对此，他的嘴角微微一勾。 “张口世界，闭口变革。” 他体内的炁宛如浪潮一般开始奔流：“那你有没有考虑过门外那些正在拿枪指着你们的小队？” “比起为这个世界掀起动乱，还是优先考虑一下你们到时候会不会被射成筛子吧，疯子们。” 话音落下，陈清的脚重重点在地面之上。 他体内的炁随着他踏地的动作，也源流而出，顺着地板蔓延到墙壁上。 随后，墙壁上幽幽燃烧的蓝色火焰仿佛在一瞬间被人用颜料桶改换了颜色。从湛湛蓝光，变成赤色的猩红。 红色的火焰舒卷，朝着正中央的陈清燃烧，随后迅速扩散。 “你……！” 看着面前这一幕，领头人似乎很是愕然。 对此陈清只是摊开手。 “禁忌物使用的太粗糙了，”他说道，“没办法，能理解，毕竟你们是野路子嘛。” 墙壁之上那些火焰燃烧时候的污染在陈清眼中，几乎就和灯泡一样。 他之前就意识到这一层的出现要么是暗格，要么是禁忌物。 而当火焰开始燃烧的时候，他就确定了是后者。 因此他没费多少功夫就夺取了这伙邪教分子对于禁忌物的掌控。 这并不难，毕竟陈清的感知和对污染的操纵目前是绝对的全球第一，尤其是对方的污染源还是墙壁蜡烛这样分散的。 所以在这一刻，先前这些家伙想要给陈清准备的囚笼，一瞬间就将他们笼罩了起来。 整个过程几乎没超过十秒钟。 这也是为什么陈清认为自己一个人能够完成收容的原因。 这个世界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对他来说都太过弱鸡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需要一部分收容小队的配合。 因为虽然其他人弱鸡，但一旦这些鸡凑在一起…… 偶尔还是能产生出套着背带裤打篮球的鸽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章 你为什么要奖励他 这个世界很疯狂。 罗云一直这么认为。 他在很早的时候就曾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是八岁的时候，当时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跌倒在自己面前、身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当时罗云就这么跌坐着看向母亲，没有动弹、也没有施救。 他就这么看着。 因为那把匕首，就是他插进母亲肚子上的。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 因为那已经不是他的母亲，而是某个披着母亲皮的……怪物。 当时那个怪物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用脚踩过点污泥，在一团焦黑的泥泞之中反复变形，并且一点点靠近罗云，嘴巴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外面流淌而出，同时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用那只肮脏的手抓住他的脚踝。 但却被罗云一脚踹开。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罗云已经记不太清。 他只记得自己被一些人救了出来，那些人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胸口处绘有一团迷雾。 那些人每一个都训练有素，身上装备着奇怪的武器，对着自己母亲一发扫射之后就将那个怪物清理干净。 随后就是一个人走到自己边上按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是低声说着什么。 他说的什么当时的罗云同样记忆不够清晰，但是唯独他身体里那种感觉，罗云非常熟悉。 那是一股中正平和，像是能够融入他身体里，如同雨点一般温柔的力量。 那股力量是如此温暖，以至于罗云哪怕到了今天，仍旧对此难以忘怀。 连带着难以忘却的，还有那个一只手盖在自己脸上的身影。 那是一个老头，穿着和其他人制服截然不同的道袍，在战场之上看起来就像是奇怪的瑕疵点。 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无礼。 甚至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当时罗云就记得那些人是怎么称呼那个老头的。 他们称呼他为……“超凡”！ 之后就是四十年过去。 曾经那个六岁的年轻人如今也已经四十六岁，他甚至还有了自己的“事业”——一个依靠禁忌物来谋生的邪教组织。 此时的罗云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已经比小时候要多太多，他知道禁忌物、知道收容组织、也知道那些隐藏在世界暗面的扭曲。 他的评价从来没有变过。 “这个世界很疯狂。” 时年四十六岁，如今的邪教头头罗云穿着奇怪的教士服站在高台之上，双手张开、正对着面前的陈清：“你应该也能够察觉得到吧！毕竟你是自那位之后的，又一位超凡！” 所有的教士上前一步，所有人开始齐声念诵：“你是太阳，是清风，是注定要在这个世界带来变动之火焰的新生命！我们出现的意义就是为了伱——我们，因你而生！”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狂热一般的荣光，蜡烛照在他们的脸上，将他们的身体映照得通透。 然后下一秒。 他们朝着陈清跪了下来。 这些身处二楼宛如古罗马时代观看斗技的贵族一般的教士们，朝着地上那个本应该是供他们观赏的“物品”，跪下了。 “伟哉，尘世变革！盛哉，不熄烈阳！” 所有人朝着陈清叩首。 罗云磕得是最热烈的。 “请容许我们为您铺上登上神国的红毯，”罗云大声说道，“我们将见证您孤高的加冕！” 邪教组织总是要信仰什么的。 这是区分他们和那些正教的唯一区别——相比起那些依靠各种利益缠绕在一起的教派，这些小的邪教往往还真是依靠纯粹的教义而诞生的。 而眼下这个组织信奉的东西也很明确了。 被所有人围在中心的陈清的眼角轻轻一跳。 老实说，这种架势他也没有见过。 原本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信奉邪神啊、异常啊之类的恶徒。 但现在看来…… 这些家伙眼睛里看到的，分明就是面前这个“人间超凡”。 “嘶。” 想到这一点的陈清下意识倒吸一口气。 他在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把吉曼那些人叫进来。 如果那些收容组织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那么陈清都不敢想象他们会做出怎么样的表情。 虽然最后大概能够查清楚和陈清无关，但现在的陈清……并不是很经得起调查。 所以自己先前的行为，还真算得上是未雨绸缪？ 沉吟了片刻之后，陈清那躁动不安的眉毛也渐渐平静下来。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们，信奉的是什么？” 而在他的正前方。 罗云又是磕了几个头：“我们信奉的就是‘超凡’！” 他抬起头：“超凡是这个世界上的太阳，在这个扭曲、疯狂的世界，唯有掌握特殊力量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救主！” “迄今为止的超凡唯有四十年前那位，之后再无新的接替。但这个世界的扭曲层次却越发加深，人类逐渐无法抵抗那些来自异常的侵袭。” 罗云抬起手：“所以，能够掌握那股力量的人自然会应运而生！他将如同神话记载的先知一般，为我们盗取污秽的火焰，带领人类走出蛮荒的黑暗时代！” 某种角度来讲，这个家伙讲得还真挺他妈对。 毕竟陈清现在做的，的确算得上“盗取火焰”。 但他绝不会承认这一点。 “所以，这就是你们利用禁忌物、绑架齐思勰的道理？” 陈清双手插兜，平静地看着台上那些教士。 很快就有人站出来：“没错！” “我们在看到齐思勰之后，就意识到了他的价值。他能够看到那些扭曲的根源，所以必然和扭曲有关。而之后他和‘真理’的关系更是确定了这一点——我们曾经认为，齐思勰，就是我们期待的救主之一！” “但在此刻，我们改变了那个念头。” 看着面前的陈清，以及那些燃烧着红色火焰的蜡烛，那个人双眼通红眼神激动：“是您！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救主’！” “您能够轻而易举夺取我们对于‘圣物’的控制权，然后还散发着与这些圣物相似的力量。这代表着您就是适应了那股扭曲力量的‘新人类’，您、就是注定带领我们走出蒙昧的‘弥赛亚’！” 所以这些家伙才会做出刚刚放下狠话、而之后却又纳头便拜的表现。 因为他们充分认识到了陈清的力量，和污染是同源的。 这一点连收容组织都没有人看出来，却被眼前的家伙们一眼看破。 也算正常，毕竟这些邪教组织如果信仰这种东西，当然会费尽心思去研究。更不必说他们之前就已经利用齐思勰母亲做了实验，在没人性这方面他们肯定比收容组织要强得多。 所以他们在确认了陈清的身份之后，用山呼海啸一般的气势跪下了。 而这让陈清忍不住皱紧眉头。 对着这些将自己看作“救主”一般的邪教徒，他总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倒不是因为他不舍得对这些自己的“信徒”动手。 而是因为，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动手，对方说不定还会觉得挺爽。 就跟抖M被打的时候总有一种幸福感一样，被弥赛亚教育的信者们，当然也会感觉到幸福和归属。 但又不可能真的不动手。 “所以，”陈清双手插兜，“你们想要我干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 罗云直起身体。 他好像又回到了四十年前，看到那个穿着道袍、将手按在自己面前的老人。 正是那一天的感受，让他哪怕是到了四十年之后、也将“超凡”当做自己的信仰之一。 而现在，他终于能够将自己的想法，向着自己心中的“救主”和盘托出。 “我希望您能够将其他人类，改造成和您一样的‘新人类’。” 罗云轻声说道：“我希望所有的人类都能够像您一样，拥有在扭曲之中仍旧能够活下去的能力。”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眼神一凝。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对此，罗云笑了。 他举起手，就像是拿起了那个名为先知的权杖，将其当做自己前进的旗帜：“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将所有人都变成披着人皮的‘禁忌物’！”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非常、非常困难，毕竟别的不说、很多人心态上都过不了这一关。” “但没关系！” 罗云高声说道：“我从来也没有打算让那些半吊子们成为‘新人类’！那样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扭曲，真正需要成为新人类的，只需要我们这些怀抱信仰、信念的义人！” 至于其他的人，就请成为新人类掌握世界之前的垫脚石吧。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 罗云认为，这个世界是疯狂的。而在这疯狂的世界之中，唯独他、以及他身后那些信徒是正常的。 所以，剔除掉疯子、留下正常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罗云微笑着看向陈清：“所以，接下来还请您做好准备。” 他的身体之中冒出了几个小刀，那些跟餐刀相比大不了多少的刀刃在红色的蜡烛火光之下，闪烁着异乎寻常的明亮。 罗云伸手、将自己身上的那些刀刃取下，放在自己手心。 很明显，这是禁忌物的力量。 作为信仰超凡的信徒，又怎么可能不去提前将自己打造成“神”的模样？ 身后那些教士们也纷纷张开手。 同样的刀刃浮动在这些人的身后，与他们的领袖别无二致。 握住手中的刀刃，罗云在身后那些教士整齐划一的动作之中，轻轻舔了一下手指之间的锋芒。 “请您赐予我们，神圣的血与肉。” 话音落下。 他们从二楼飞身而下，朝着陈清这边袭击而来！ 陈清抬起手，炁朝着对方袭击。 然而被袭击到的教士却不觉得痛苦，反而露出一副满足到近乎翻白眼的狂热。 “啊，这浩瀚的神之力！没错，我距离神明又近了一步！” 在这个被打飞出去家伙的嚎叫声之中，其他的教士们继续如同扑食的恶狗一般亮出自己的爪牙，以及喷涌不停的口水。 毫无疑问，这是他们最幸福的一刻。 因为他们正打算分食面前的神圣，又或者…… 被面前的义人，所分食！ 这绝对是陈清打得最痛苦的一次。 哪怕是在古镜之中面对那些可怕的怪物，都远远比不上现在的痛苦。 这是来自于精神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面前这些教士虽然都是人类，但他们身上似乎有着某个禁忌物。这个禁忌物不算强大，但是当这几十个家伙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陈清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还好。 假如这些拿着小刀的疯子还满脸潮红、朝着你一边流口水一边扑上来，陈清觉得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身体一颤。 这样的战斗，相当损害理智。 深吸一口气，陈清轻轻拍了拍面前的墙壁。 下一秒，就像是墙壁得到了命令一样，魔术一般朝着外面延伸，随后迅速凹陷下去。 蜡烛的火焰燃烧，融化了面前教堂的地板。 很快，就有数个教士躲闪不及，身体直接被卡在地板中间。 他们拼命挣扎着，一边挣扎还一边嚎叫：“不！为什么，我们唯一的救主！请您赐予我们解脱，而不是降下您的惩罚！” “留着等到被射成筛子以后再解脱吧。” 陈清冷冷说道，同时再次用炁震开了面前一个邪教徒。 他已经做好准备，提前利用这个能够改变教堂地形的禁忌物，将这附近的地形彻底改造成一个“囚笼”。 然后下一秒，就让外面那些收容小队清空弹匣！ 反正他的感知可以让他在枪林弹雨之中都提前预警，不至于被扫死。 而他又厌倦了给这些邪教徒“奖励”，所以还是让那些收容组织发愁吧。 这么想着，陈清举起了自己的手。 这是之前他和吉曼说好的手势，这代表需要射击。 然而下一秒。 还没等他放下手，胸前的对讲机就传来吉曼那焦急的声音。 “超凡者，超凡者，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曙光……袭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陈清面色微微一变。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看到了什么 曙光果然还是来了？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陈清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惊骇，而是了然。 他早就想到曙光那个家伙不可能什么都不动手。 理由很简单。 他的名字还在明信片上呢。 之前是在国内，而且曙光的据点才被打掉没多久，他们正在蛰伏。但是现在，他离开国内、而且还牵扯到了其他异常事件。 这对于曙光来说简直是绝佳的机会。 如果他们还想要把陈清干掉，那么在这次机会之后、大概很难找到这个好的时候了。 “我还以为他们会来得更晚一点。” 嘴里低声说道，陈清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罗云。 罗云站在所有教士身后，正在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看着陈清。 有的时候陈清真的很难理解这些狂信徒的想法。 他们明明是想要将自己这个超凡者当做“神”一样供养，却又想要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一块肉、一捧血，仿佛吃下这些东西之后就能够让他们获得和自己别无二致的力量。 但事实是，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陈清身体内的污染会第一时间将他们扭曲。 哪怕他们已经经过了人类禁忌物化，但总归还是人类的身体。现在他们体内的禁忌物污染很弱，可如果是吃了陈清的血肉、那可就不一样了。 用动物皮毛和生吃动物肉哪一个更容易染病，答案一目了然。 哪怕他们现在的行为相当于把动物皮毛披在自己身上，但……其简单低劣的程度在陈清看来，和披皮没多大区别。 “如果更高深一点，应该是将禁忌物变成人体内一部分才对。” 陈清心里这么想着。 但是下一秒。 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了些许变化。 “把禁忌物……放进人类体内，当做一部分？” 曾经某个画面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那是距离今天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曾经和科林对话过、并且在逆转时间之前的那一次。 陈清还记得当时的场面。 科林身受重伤，而他怀里的弟弟看起来生死未卜。之后陈清帮助了他们，为他们颠倒时间，并且彻底在科林心中奠定了自己“时间”权柄的力量。 如果陈清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 那么那一天，他透过古镜视野亲眼看到，科林弟弟胸口…… 似乎就有一个“闹钟”！ 因为古镜视野能够看出污染，所以陈清可以确定，那个闹钟是禁忌物。 而科林弟弟胸口，恰恰是用一个闹钟作为心脏。 他的操作和眼前这些邪教徒，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这些人之中有人将这种方法留到了未来？” 凝视着这些面色潮红、看起来想要将自己分食，却又畏惧自己力量的邪教徒们，陈清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在这些人之中，似乎存在着未来能够和科林有关联的人。 这让陈清打算抬起的手又在空中顿了一下。 他不确定如果自己现在干掉这些家伙，会不会导致科林的未来产生变化。 时间本来就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哪怕他有着横贯千年的古镜，在面对某些事的时候，依旧会因为时间的波动而无法做到最理想的应对。 但想了想，陈清还是抬起手。 “如果说数千年的岁月会因为一件小事而改变整个大方向，那时间未免也太脆弱了一点。” 哪怕是蝴蝶效应，也很难形成席卷千年的洪流。 而且，对于现在的陈清来说，改变就是好事。 还有什么能够比“黑暗时代”、“神话时代”和“废土时代”的未来更好的？ 外星人入场把所有人的脑袋放在水缸里面然后翻来覆去折磨？ 千年的时间不会因为些许波澜而彻底污染。 这么想着，陈清转过身。 在他的身后，那些邪教徒们似乎是看出了陈清打算离开，终于没有忍住再次扑了上来。 但是他们却被突然增生的墙壁给打断，整个人倒吊在空中，仿佛脊椎都被刺穿一般无力地趴在墙壁上。 陈清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们那些因为惊恐和疼痛而扭曲的脸。 但他的心中却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他唯一做的，就是取下挂在墙壁上的一根蜡烛。 这就是之前邪教徒们在使用的禁忌物。 在夺取这玩意儿的时候，陈清知道了这东西的用法。 它能够改变“形状”，并且不论什么东西都能够改变。先前邪教徒们就是利用这玩意儿，将已经建好的第二层跟“胶带”一样黏在墙壁边上。 而陈清现在的动作也是在利用这玩意儿，将地板发生了形变。 这的确是个相当恐怖的禁忌物。 但这玩意儿也难用的很。 首先就是它需要消耗陈清大量的炁，就刚刚那一下子、差点干掉陈清体内的三分之一。 其次就是，它没有办法对其他禁忌物、或是具备污染力量的东西使用。 大概是因为它的档次太低了。 所以陈清最后发现这玩意儿似乎只能用来当“创造模式”时候的沙土…… 不过即便如此，在视觉效果上，这玩意儿也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强。 而且，虽然没办法对异常事物使用，对那些地形用有时候也能产生不错的效果。 比如叠起一面墙壁躲子弹？ 怀着这样的念头，陈清举着蜡烛、走出教堂。 教堂外面，那些收容组织的成员已经准备好，将手中的枪管对准那些被蜡烛操控的地形而孤立无援的邪教徒们。 下一秒，他们同时扣动了扳机。 子弹入肉的声音是如此沉闷，鲜血就像是花朵一样一捧捧溅出来。 在惨叫声里，那些疯子们纷纷从高空跌落，随后重重落在地上、被其他的收容小队接收，确保这些家伙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 这个场面看起来颇为血腥。 但那些邪教徒们却像是对身上的疼痛不管不问，只是向着陈清离开的地方伸出手，哪怕是咳血了也一刻不停往那个地方爬。 如果不看他们先前企图将陈清分食的动作，单单看这个画面，说不定还真会让人误解为信徒求神祈祷的赎罪行为。 走出教堂，陈清直接和大胡子吉曼碰了面。 此刻吉曼已经再没有先前的轻松，反而满脸凝重。 曙光对他们的突然袭击，似乎让吉曼有些发愁。 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陈清却抢在他之前说道：“还有人被困在教堂地下。” 吉曼：“嗯？” 他茫然地看着陈清，之后才明白过来：“还有其他被绑架的人？” 陈清点点头。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带血的教堂，声音之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能够感觉得到，在那教堂之下还有其他人类的痕迹。” 而且那些家伙的样子……应该算不上好。 敏锐的五感让陈清在蜡烛改变地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其他异常。 而且先前他也看到了沾染上齐思勰鲜血的雕像。 既然蜡烛有着改变地形的能力，那么邪教徒如果想要藏人，就只需要添一个类似的夹层就好。 再联想起这些疯子们将禁忌物放在自己身体里的做法。 陈清的语气难得有了些许情绪波动：“估计是人体实验。” “他们应该是想要将禁忌物植入到人类身体之中，从而让人类拥有那种特殊的能力。并且最后……接近‘超凡’。但你知道的，禁忌物，从来就不是人类能掌控的力量。所以企图融合禁忌物的人……” 说到这里，他就停下话头。 但吉曼却明白了陈清后面的意思。 那些人，如果还活着、那也应该生不如死。 他也转过头，看向那个教堂之后，眼神闪烁。 好半天之后他才转过身，对着陈清压低声音：“我知道了。” “那些人……我会照顾好的，”他面色一肃，“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曙光。” 闻言，陈清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说说看吧，”他说道，“我之前不是让你们去曙光的据点蹲守的吗？” 听着陈清的疑问，吉曼像是有些头疼：“是的，我的确听从你的吩咐，也正因为如此危害才没有这么大。” “但是，那些家伙就是疯子！他们在通过那些据点出来之后，虽然被我们歼灭了很大一部分，却仍旧有人逃掉了。” 说到这里，吉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那次围剿会失败了——这些家伙简直丧心病狂到难以形容！哪怕是面对火力覆盖，他们也会用同伴的肉身挡过去。” “而且那些家伙的身体还硬的很，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竟然还真的依靠其他人的身体躲过了包围圈！” 吉曼说着，摊开手：“我们也试过用禁忌物，但在我们准备提前动用之前，那些家伙就冲破了我们的包围网，随后化整为零、当场逃窜。” 听到这里，陈清忍不住皱眉。 虽然听起来曙光很厉害，但他却从吉曼的话语之中听出了收容组织的一些问题。 比如说他们调用禁忌物竟然需要这么长时间。 如果他们能够快一点，没准儿还能躲避曙光的突围。 但或许是出于规章制度考虑，那些人想要调用禁忌物的时候，已经赶不上了。 而且之前陈清用真理身份面对收容小队的时候也是如此。 哪怕手持异常事项，那些收容小队依旧不敢第一时间动用。 “还是安稳太久了。”陈清摇摇头。 毕竟现在还没有大规模爆发污染，所以收容组织还没有急切到需要快速调度的程度。 但，之后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画面，陈清的眉毛皱在一起。 吉曼则是等待着陈清的回应。 虽然一开始他不知道陈清目的是什么，但这位超凡者提前未雨绸缪、将曙光大部分人堵死在据点附近，就已经堪称这次行动的大功了。 不然他们可能需要面对比现在多得多的曙光信徒。 所以吉曼认可了陈清，并且认为他是现在最能够拿主意的人。 而陈清也很快思考好了脉络：“那些家伙往那个地方去了？” 吉曼似乎早有准备：“他们逃窜的方向比较分散，但经过验算、那些人似乎最终会在市中心集合。” “我已经提前派人驻守市中心的各个干道，防止出现问题。但……我总感觉那些疯子既然这么决绝，那恐怕单纯把守要道依旧会疏漏。所以，伱还有什么指示？” 说指示，陈清其实也不太清楚。 他毕竟没有真正和曙光那些人打过交道。 但…… 想到未来的那个“禅雅”，陈清抿了抿嘴。 “餐厅，”他说道，“所有餐馆、酒店，都需要进行排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家伙肯定会有人藏在里面。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就能够挖出来其他人。” 餐馆酒店？ 吉曼愣住了。 但，收容组织的优良素质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哪怕不知道这个指示的深意，他还是迅速下去执行。 而陈清则是想起了先前那个傀儡。 “禅雅联邦的人都很喜欢吃，”他喃喃自语着，“而禅雅本人，似乎也对吃有着特殊的爱好。所以，这或许是一种文化传承？”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什么可能的线索。 或许唯一的线索就是，曾经那些被陷害的人了。 想到这里，陈清的眼睛微微一闪。 他直接抓住还在调度的吉曼：“你看一下这个名单，这些人曾经有没有出入过这里？” 说着，陈清递给他一个文件。 吉曼疑惑地接过文件：“……明信片？” 他看着文件上面的信息，又看了看那些名字，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我去查一下。” 很快，吉曼就离开了。 而陈清则是等待着他的汇报。 就在这个时候。 “陈……陈先生？” 陈清的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转过头，陈清这才发现、原来是被救上来的齐思勰。 此刻这个年轻人正被毯子包裹着，看起来精神状态倒是挺稳定的。 而陈清则是对他微微颔首：“你没事就好。” 但很快，齐思勰就抓住了他的手。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什么东西！” 齐思勰的眼神飘忽：“那是前所未有的灾难，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可怕的……污染！要去，要去阻止。不然，不然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的！”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眼神微微一凝。 他想起了齐思勰的能力——那个能够提前感知到污染流动的力量。 这个能力在此之前帮助了邪教组织找到不少禁忌物，而且似乎也被邪教组织认定为除了陈清之外，最有可能成为“超凡者”的类型。 所以，他拍了拍齐思勰的肩膀：“冷静一点。” “好好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催眠APP 市中心。 此刻人们看起来还是和平常一样，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和奔腾不息的车流之中，有些人正隐藏在暗处，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景色。 “快到时候了。” 有人的声音回荡在阴影里：“距离圣子诞生也要不了多长时间，接下来就只需要把那个‘超凡’献祭……” “但是提前修改名单，这不符合规矩啊。” 似乎有人对于此前这个人说话产生了异议。 但是很快就有人反驳道：“规矩？那是无关紧要的，真正关键的地方在于‘圣子’！更何况自从在江汉那次，哪还有办法按照名单上的顺序？” “那个该死的组织几乎要把我们全军覆没，如果不是因为有着圣使大人的提前布置，我们到现在都得死！所以规矩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唤醒圣子！” 说着，有人的语气激昂起来：“而现在，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个超凡者竟然脱离了国内，独自出来行动！虽然其他地方也有一些麻烦，但相比起国内而言、那些麻烦都是可以忽视的。” “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只是把那个超凡者献祭给圣子，我想、一个超凡的价值，将会远远胜过其他普通人的价值。有那么一个祭品，圣子将会大大提高恢复的时间。而到时候，‘天启’也将降临！”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向往的眼神。 “那罗云那个家伙怎么办？” 有人轻声说道：“那个家伙是超凡者的信徒。” 罗云，也就是之前那个邪教组织的头头。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 之后才有人叹了口气：“没办法了，我们管不了他们。既然那些家伙想要死在超凡者的手下，那么就让他们自己去为了信仰而献身吧。” “他们为了和超凡、真理搭上关系，甚至不惜绑架超凡看好的家伙。只能说那些家伙彻底疯了，所以就随他们去吧。” 其他人都点点头。 在短短两句话之后，他们就决定对那个邪教的安置手段。 很快，话题就被拨回正轨：“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应该怎么把那个超凡者给抓回来？” “你们应该知道四十年前那个老东西，虽然不强、但是却麻烦得很。而这次的超凡，可能比那个老家伙还棘手。毕竟，他已经展现了自己的力量。” 闻言，有人从后面拉了一个人出来：“这点不用担心，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有用的家伙。” 听着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个人身后。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紧闭双眼、表情似乎有些痛苦的中年男人。 看着这个人，其他人的眉头轻轻一跳。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那个拽着中年人的家伙笑了笑：“很简单，只需要将‘超凡’这个名头拉出来就好了。” “你知道的，这些家伙其实和罗云差不多，对于超凡都有一些特殊的信仰。这也很正常。” 拍了拍身边中年人的肩膀，黑暗中的人嘴角一勾：“毕竟这个家伙是当初那个老东西的‘徒弟’嘛，在得知自己师傅之后又出现一个超凡时，肯定会迫不及待跟过来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 其他人的眼神顿时了然。 “的确，按照国内的观念，师傅的确算得上另一个‘父亲’。更不用说那个老东西所在的还是重视传承的宗教，他的小徒弟听到有超凡之后，恐怕也会抱着类似‘同道’的想法而出现。” 有人拍了拍手：“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就让这个家伙先去和超凡者对上吧。反正他们都是同道，应该很有共同话题。而到时候，我们只要趁着他们没有防备，再袭击他们就好。” 这个方案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可。 那么接下来最关键的地方就是。 应该怎么把那个一脸痛苦的中年男人给带到超凡者的身边。 这个问题其实也算不得太困难。 很快就有人掏出手机：“我来吧。”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屏幕，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就用我的‘常识修改黄毛特供版催眠APP’，来让这个家伙陷入恶堕的地狱！” 其他人也沉重点头。 这玩意儿是一个禁忌物。 而且还是罕见的，精神类型禁忌物。 这倒不是说精神类型的禁忌物有多困难，很多禁忌物甚至能够更改规则，相比之下单纯的精神操控简直堪称小儿科。 但正因为如此简单，所以才很难寻找。 毕竟禁忌物的力量诡异莫测，而且种类丰富，并且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产生的。所以，像是这种种类相对单一、能力比较可控、领域较为前沿的类型，确实很罕见。 更何况相比较其他禁忌物，这个催眠APP的负担并不算太大。 不过这玩意儿也不算完全无害，事实上它还有一个非常……“可怕”的负担。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面色凝重的原因。 因为他们知道，使用这个APP，对于那个人来说究竟有多大的牺牲！ 轻轻举起手机。 那个人面色沉重地，将其对准面前的中年人。 伴随着一阵粉红色的光芒，眼前的中年人那皱在一起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 而随后，一个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接下来伱需要前往超凡者‘陈清’的身边，去和他交流，并且为我们的袭击做好铺垫，谈话过程中需要配合我们的袭击，控制住陈清，哪怕需要付出你的生命。你不会对此有任何疑问，只需要遵守这句话，收到请回复‘是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说。” 闻言，中年人下意识回复了一句：“是的。”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粉红色的光芒顿时消失。 而这个中年人也渐渐陷入沉睡。 在搞定这一切之后，那个手持催眠APP的人也收回了手机，并且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婆，是我。” 他对着电话面无表情：“是，我这边暂时空闲下来了，正好跟你聊聊嘛。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怎么这么喘啊？” “在和黑人留学生、远房表侄、最近才遇到的游戏好友、推销员、水电工、快递员、按摩店师傅……锻炼啊，那你要注意身体，等我们回来再去海边旅行顺便见一下我们那已经很久没有见面的公公。”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人挂断了电话。 而随着电话被挂断。 无数“叮叮”声音回荡在这个隐秘的角落。 那是手机信息的提示音。 其他曙光的信徒们没有去看这个人的表情。 但他们知道，那绝对是扭曲到极致的……痛苦。 因为这些发过来的都是视频，是记录男性和女性之间原始活动的影像。而且这些视频之中的女性一方则出奇得相似，都是用手蒙住自己的脸、然后满脸红晕。 这代表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然而拿着手机的人，却要一个不停地把这些视频看完。 因为这就是使用APP的代价。 “你最爱的人将会面临各种NTR场景，这是作为黄毛的代偿。” 初次使用APP、之后看到了终生难忘“绝景”的人，已经明白了牛人者终被牛的道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堪称可怕的代价。 因为禁忌物的力量是非常不讲道理的。 哪怕没有对象的人用了这个APP之后，第二天都可能收到自己父母那一连串的视频和叮叮声。 所以这个使用代价，的确堪称让人绝望。 收起手机，黑暗之中的人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他甚至还有功夫笑一笑：“这次还好，只有十多个人。看来那个老东西的徒弟不算太强，还没有到当初催眠总统来得多。” 听到这句话，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会把那个超凡者拿下的，”那个人诚恳地说道，“等到圣子诞生，你将会是我们的功臣之一。” 其他人也点点头。 男人面色平静：“我知道。” “这一切都是那个超凡者的错，而且这也算不上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曙光的大业。” 闻言。 其他所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点点头。 “一切为了曙光！” 在他们共同宣誓之后。 下一秒，外面闯进来一个人：“不，不好了！” “那些收容组织的家伙正在挨个排查酒店，而且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排查到我们这边！” 话音落下。 所有人的脸色陡然一变。 “立刻转移！”有人怒吼道，“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那群家伙给发现，我们还要……”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 在远处，“轰”的一声。 一个庞然大物就被这么沉重地砸进房间之中，砸碎了周围的玻璃，激起满地尘埃！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到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自己一生难忘的一幕。 明明是满天尘埃，但被砸出来的坑洞最中央，却又一个人一尘不染。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风衣，下摆随着酒店外的风而飘动着。 看向面前这些人，那个贸然闯入会场的来客轻轻挑眉。 “你们好啊，”他说道，“在聊什么？介意让我插一脚吗？” 听到这个声音。 有人的目光微微一凝。 “是‘超凡者’陈清，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后面还有……‘银狮子’吉曼！” “‘银狮子’、‘超凡者’？”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双手插兜：“那个大胡子的称呼倒是挺好听的，但是到我这里怎么就这么普通。” 曙光的人没有在意陈清的话语。 他们只是整齐划一地推开那个手持催眠APP的男人，还有之前那个被催眠的中年人：“你们快走！” “我们还需要这个家伙，你把他带到其他地方去，我允许你全力使用禁忌物！” 抓着那个人的肩膀，其中一个似乎是首领的人咬紧牙关，声音像是从牙齿里漏出来的：“如果有一天我们胜利了，我们……会给你老婆立碑的！” 听到这句话，拿着手机的男人浑身一震。 很快，他就重重点头、然后带着之前那个中年人离开。 而陈清则是抬起手：“想逃？” “你们应该从来没有和超凡打过吧？之前应付的都是禁忌物，和持有禁忌物的人。” 陈清一点点抽出坑洞之中的一根钢筋，并且将炁灌注到钢筋之中。 随着他的动作，那根钢筋一点点被拉直，仿佛一把剑被他握在手中。 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而伴随他动作之后的。 所有曙光的人同时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东西。 得益于出色的五感，陈清能够看出那些东西是什么——那在科林那里看到的，黑色扭曲的小球。 也是先前那些胆敢袭击自己的黑衣人所持有的球体。 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陈清饶有兴致地停下了他的脚步，任由之前那个男人带着另一人离开。 他并不担心这两个家伙，外面吉曼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一般人根本逃不出去。而且就算逃出去了，以两个人又能够做些什么？ 相比之下，还是这个看起来怪异的球体，更让陈清感兴趣。 那可是涉及到千年之后科林时间点的玩意儿，如果能把这个东西搞清楚，那么科林后面无疑能够轻松一点。到时候，他也就能更早和火焰人形汇合。 “所以，试试看吧。”他说道。 这一次，他并没有限制这些家伙把那个黑色小球塞进胳膊里。 片刻之后。 这些曙光的人身体之中似乎被什么奇特的力量所扭曲了一般，整个人都吹了气一样膨胀。 就像是神话传说之中的巨人，他们很快就顶到了天花板，浑身上下肌肉块垒、青筋暴凸。 “哈哈哈，超凡者陈清！你会后悔的！” 其中有人高声笑道：“你让我们用了这个圣物，接下来你需要面对的，是真正完全体的曙光！你完了，哪怕是曾经那个老东西都……” 还没等他说完。 下一秒，钢筋破空而去，直接削掉了那个家伙的脑袋。 锐利的破空声回荡在所有人耳边，让他们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们就看到巨大的身体轰然坠落，和一个还残留着大笑的人头落下。 陈清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 刚才那个钢筋爆发出来的力量，不逊色于近距离的霰弹枪。 但，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被干掉了。 “就这？” 陈清的声音有些失望。 他抽出第二根钢筋，锐利的尖锋划破空气，荡出一阵蜂鸣。 完全达不到自己的心理预期啊。 “或者说，这还不是你们的全盛？” 钢筋指着对面的人，陈清平静开口：“那我就再等等吧。” 等等看，你们彻底完全的姿态！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对超凡者使用催眠APP吧 要跑。 手持催眠APP的男人领着那个双目紧闭的中年人，咬着牙向外面跑去。 虽然手上带着一个拖油瓶，但他却仍旧没有放弃——就像他的妻子在面对那些家伙也始终喊着“不要停下来”一样，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前进，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 或许这就是宗教所带来的集束效应。 一切都是为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和梦想。 为此，哪怕付出再多的牺牲，也是理所当然！ 沉下一口气，他一把抓住旁边那个男人。 在他们的前方，有一伙收容小队正在集结。 “比我想象中来得要快吗？” 咬了咬牙，男人立刻折返。 虽然手持能够操控人类精神的禁忌物，但他本人的实力算不上太强。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禁忌物的隐蔽和特殊。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其他同伴推举出来，带着这个“棋子”往外面跑。 有战斗力的全部用来拖住那个超凡者了。 从这里也能够看出曙光对于超凡的认知和警惕。 他们认为外围的收容小队是“棘手”，哪怕一个人带着一个拖油瓶也有突围的可能。但是对于那位超凡，却能够让具备战斗力的所有人一致留下来。 这本身就是他们对于陈清的认可。 而事实上这份认可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在靠近来时酒店以后，这个曙光信徒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下意识抬起头，结果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横着飞了出去，直接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硬生生将那坚固的堡垒都给砸出螺旋的裂纹。 随后一个纤细的人影跟着飞了出去，踩着周围的碎石宛如台阶，三两步就踏到那个壮汉的面前、并且将自己手中那锋利的剑刃插在壮汉的胸口处。 壮汉似乎是想要阻止对方的动作，用他那盾牌一样大的巨手抓住那把剑刃的末端，和那个纤细的人影角力着。 但，虽然看起来瘦削，可那个人身上却像是隐藏着超越人类的爆发力。 哪怕有着视觉效果炸裂的肌肉，肌肉壮汉还是控制不住那把剑刃，如同黄油一般轻快地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钉死在这墙壁之上。 随后，那个瘦削的人影再次足尖轻点，借着之前的尸体猛地跳到更高处，宛如英雄故事里的蜘蛛侠一样，飞跃了面前的障碍物。 在他的前方，还有数个肌肉壮汉正在“逃窜”。 没错，就是逃窜。 手持APP的曙光教徒本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他面前的现实却在告诉他，曾经他们寄予厚望的最终手段，也不过是将他们变成了大一点的靶子。 那个身体纤细的超凡者虽然在他们面前就像是幼童一般孱弱，但他的力量却恐怖到让他们根本难以招架。仅仅只是第一个抬手的回合，他们就有人被飞过来的钢筋削下脑袋。 而之后发生的一切更证实了他们“猎物”的身份。 在那个超凡者面前一切都像是能够化作武器，不管是钢筋、砖块还是玻璃碎片，只要他抬起手、那么他手中的东西就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锋锐无比不说、甚至还能够在他们身上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 在对方武器和肌肉的贴合处，能够感觉到一股阴暗的力量在滋生。这种力量一旦侵入身体里，就能够给人带来痛苦和负担。 就像是……在使用禁忌物一般！ 所以很快就有人意识到：“他使用的力量并不是灵力！不是那个老头之前用过……” 还没等他说完。 陈清就踩着旁边的断壁残垣、直接用一柄锋利的剪刀贯穿了对方的脑袋。 随后他轻松将捡刀拔出来，刃面上残留着鲜血和白色的组织，在冰冷的空气之中显得如此渗人。 甩掉剪刀上肮脏的秽物，陈清的眉毛轻轻一抬。 “答对了，”他朝着那几个人缓缓逼近，“奖品是，你们所有人的命。” 这个冷笑话似乎并不能让这些曙光信徒们满意。 他们虽然空有一身健壮的肌肉，但很明显没有应付过这么迅速的目标。这也正常，在此之前他们需要面对的都是各种禁忌物、以及持有禁忌物的人。 而现在要让他们亲身经历一个披着人皮的禁忌物，确实稍微有些……太夸张了点。 更不用说这个人形禁忌物还有着可怕的感知、远超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以及那怪异扭曲的能量。 “怪物……！” 这些看起来更像是怪物的曙光信徒们看着陈清，眼神之中带着惊恐。 他们大概不知道陈清还有很多底牌没有用出来，比如灵魂出窍、又或者面具和其他禁忌物。 如果知道这一点，恐怕他们会表现得更加，绝望一点。 “所以你们就真的只有这样了？” 将剪刀插在那个曙光信徒的尸体上，陈清脸上的不满越发浓郁。 他对于歼灭这些疯子毫无心理负担，毕竟这些家伙此前是真的打算杀了自己，既然如此、那他们就应该做好被杀的觉悟。 但陈清还是期待他们在死之前，能够让自己获得更多信息。 作为“真理之主”，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信息的重要性。 但看起来很遗憾，这些家伙的实力最多也就只有这么点了。别说是信息了，陈清甚至觉得自己是在猫抓老鼠。 这些曙光的疯子连猎物都不配，之前陈清遇到的那些邪教徒都比他们能打。 至于理由，陈清大概也能够猜到。 “因为这些家伙是先遣队吧？” 陈清缓步上前：“之前听吉曼那家伙讲，你们会拿同伴的身体来当做盾牌抵挡枪弹。这么看来，伱们就是那些没用上的‘盾牌’？” 这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测。 不然面前这些曙光教徒就只有这么点实力，那未免也太…… 低能了一点。 陈清再次捡起一块玻璃残片，然后毫不犹豫地扎在一个曙光信徒的腿上：“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们真正的主力在哪里？还有，你们那个圣使又在哪儿？” 听着陈清的话语，其中一个曙光信徒冷笑了一声：“我们是绝对不会暴露……啊！” 还没等他说完，陈清就直接用碎片划开了他的喉咙，动作轻松自然到毫无滞塞。 “好的，那么下一位。” 陈清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眸抬起，正对着面前其他壮汉：“我看看，还有十七个人，这就代表我还有十六次试错机会。” “当然，你们大可以逃跑。但我不觉得，你们能逃过我。不然的话，你们早就应该跑了，不是吗？” 闻言，剩下的曙光信徒们的心脏同时抽搐了一下。 这个疯子……！ 他们再一次认识到了超凡者的可怕。 这已经不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心态上的。 对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这些人当做同一个层面的来对待！ 已经有人心生退意。 但他们还是保持着沉默，没有透露任何一点信息。 就像是之前说的一样。 这就是“宗教”。 而这一点让陈清也有些失望：“好吧，看起来没人知道正确答案。但是无所谓……” “毕竟谁说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把你们的嘴巴撬开的？” 说着，他抬起手，玻璃碎片像是流星一样划破空气，朝着身后而去。 在他的后面，一个人拿着手机，对着陈清高声喊道：“停下不许动……呜噗！” 还没等他说完，下一秒、刚刚的玻璃碎片就贯穿了他的喉咙。 但，因为他的确将这个禁忌物使用了。 所以陈清顿时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团粉红色的光线，这道射线似乎直直地朝着自己而来。 因为这道射线速度实在是太快，所以陈清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道光芒笔直朝着自己这边而来。 而在他的对面。 拿着催眠APP的人，喉咙里鲜血涌动，最后吐出了几个字。 “自……裁……吧！” 他几乎是用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和卓绝的毅力，硬生生用破损的喉管吐出了这几个字眼。 这堪称医学奇迹的一幕让身后那些曙光信徒们看得落下了眼泪。 因为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那个男人的死亡。 想要催眠超凡者所需要负担的东西，绝对远超任何一个普通人。 所以，在此刻。 这个男人的妻子，很可能已经奔着脱水而死去了…… “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所有人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而迎着这些同伴们坚毅的眼神。 那个手持催眠APP的男人则最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他举起自己的大拇指，朝着对面比划了一下。 一切，为了曙光！ 这句话他已经说不出来，但意思却传达到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跌入尘埃的时候。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他的旁边，捡起了他的手机。 “原来如此，”在男人的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精神操控类型的禁忌物吗？这倒是很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使用的负担是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 男人刚刚还凝固着笑容的脸，慢慢变得难以置信。 在他的弥留之际，只能看到一个他熟悉无比的身影，将他那个“叮叮”响个不停的手机抓在自己手中。 为……什么！ 虽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但男人的眼神还是透露出这样的情绪。 而对方也给了一个临终之人足够的关怀：“答案很简单。” “操控精神的禁忌物本质上是对灵魂起作用的，”他翻看着手机屏幕，在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之后，忍不住皱眉，“既然如此，那就只需要让灵魂脱离身体就好。” 一只手抓住男人的脑袋：“就像这样，你看。” 男人的目光向远处看去。 随后他看到了陈清那缓缓坠落而下的身影，以及……自己旁边出现的白皙之手！ 在他意识即将陷入沉睡的刹那之间。 陈清的声音带着恶趣味，宛如冥府的回响缠绕在他耳边。 “灵魂出窍，小子！” 随后，这个男人的尸体轰然落地。 而灵魂出窍的陈清也在拿回催眠APP之后，迅速回到他本人的身体之中。 这一切发生到结束甚至没有超过五秒。 还不够对面那些曙光信徒们冲上来把陈清砍翻的时间。 等到他们距离陈清已经很近的时候。 那个倒下的人，再次爬了起来。 “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啊，”陈清的声音幽幽传来，“看起来我的灵魂强度又有所上升。说起来，如果我硬撑下这道射线，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 那些曙光信徒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沉重压住一样，整个人停靠在原地不能动弹。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清：“怎，怎么可能！” “这可是那个家伙全力的催眠APP，你不可能挡的过才对！” 全力？ 陈清看着手机：“嗯，看视频确实挺全力的，但你们错估了一件事。” “灵魂，可不是你们能玩的转的领域！” 这句话一说出来。 陈清的脚尖点着地面。 当球鞋踩踏在水泥地上之后。 这些曙光信徒们顿时就被无数凸起的砖块，贯穿了喉咙。 禁忌物——地形操纵。 三秒。 这是这些家伙从暴起到死亡的时间。 所有人都颓然地垂落着脑袋，仿佛麦田上的稻草人一样，无力地晃动着。 而陈清则是从这些巨大的稻草人旁边经过。 随后他就看到了面带敬畏的吉曼。 此刻吉曼的脸上已经再也不见对陈清的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 而这就是陈清想要达到的结果。 他将那个手机抛给吉曼，然后在对方手忙脚乱接过的时候问了一句：“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闻言，吉曼赶紧将那个手机放好，表情警惕而戒备。 作为收容小队，他当然是知道这玩意儿的效果，所以拿着手机的动作都显得如此小心翼翼。 他可不想自己家里多出一大堆经典案例。 一边捏着手机，他一边对着陈清说道：“曙光的圣使出现了。” “而且对方点名要……您前去。” 圣使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陈清眉头一挑。 他还正发愁找不到对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既然如此…… “带路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是真理使徒！ 曙光的圣使。 这是哪怕是在陈清看来，也相当神秘莫测的人。 不仅仅是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人的消息，更是因为他曾经在近乎天罗地位的包围之下，仍然是从收容组织的手上逃脱了。 要知道，连陈清自己都不觉得能够完全逃开收容组织的包围网。 这并非是力量上的差距，而是禁忌物的多寡。 在这个没有超凡者的世界，禁忌物几乎是衡量一个组织、一个人能力的唯一标准。 收容组织能够在这世界占据龙头位置，不就因为它掌握了迄今为止几乎所有的禁忌物吗？ 之前那个邪教组织也一样，同样是因为掌握了齐思勰、之后获得更多禁忌物，才慢慢发展壮大的。 当然，如果能够像是陈清一样拥有古镜，那就另当别论。 毕竟严格来说，古镜可是聚集了从此之后千年的所有禁忌物，这玩意儿已经堪称规格外了。 “所以，曙光圣使也具有类似的东西？” 陈清在心中想到。 他问了一下旁边的吉曼，想要从中找到关于曙光圣使的信息。 然而吉曼对此也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并不知道更多。 “那个家伙简直就像是阴影一样，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从哪出现，又或者是在哪儿活动过。” “关于他的记录，我们只能够追溯到十年前，那也是曙光组织开始大规模出现的时候，而在此之前……” 吉曼的话语在这里停留了。 陈清也明白他的意思。 可能他之前从收容组织队长那里得到的所有信息，就已经是收容组织知道关于曙光的全部了。 要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甚至连曙光的圣子名字都不知道，还是陈清曾经提到过关于禅雅，他们才对此有所了解。 这个组织的谜团太多了，不管是正常人听不到禅雅的名字，还是它为什么能够延续千年，又或者是在此之后在历史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位置。 这个神秘的组织就像横亘在时间之上的一道迷雾，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窥破迷雾之后的隐秘。 因此，陈清还第一次感觉到有点棘手。 不是对于圣使，而是对于整个曙光本身以及他那能够盘踞千年的神秘。 但沉默了片刻，他还是朝着吉曼点点头。 “去看看吧。”陈清说道。 既然曙光的圣使这么邀请自己，那么陈清也没有退避的理由。 更何况齐思勰曾经提到过，在这个城市可能会引发前所未有的灾难。而陈清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觉得这个灾难可能是因为曙光而导致的。 所以哪怕是为了阻止这场灾难的爆发，陈清都有必要前去一探究竟。 他目前的实力只是序列九，还是太弱。在自己能够完全不再依赖人类社会时，他都需要充分的安稳发育时间。 因此，在陈清能够达到李长生那个阶段之前，任何能够影响他稳健发育的不安因素都要提前掐灭！ 带着陈清，吉曼在收容小队的保护下，慢慢靠近某个方向。 “我们不知道曙光圣使到底要干什么，所以会尽可能派遣人手保护你的安全。除此之外，在附近的场地也聚集了足够多的小队，只要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就能够提前打手势。” 吉曼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接受，不要像之前围剿邪教那次……” 他想让陈清不要跟之前那次一样不要其他人，自己只身前往。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陈清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了，”陈清看向身后，“要带多少人？” 而另一边，吉曼被他这么爽快的态度给噎了一下。 他似乎搞不明白，陈清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因为曙光圣使那边，远远比邪教要危险得多。 更何况对方还是专门邀请陈清，鬼知道是不是鸿门宴。 哪怕是陈清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那儿可以安然无恙，所以多带几个人也合情合理。 不过他这么配合，对于吉曼来说也是好事。 “带两个小队吧，”吉曼说道，“两个小队应该足够保障伱最基最基础的安全，他们也可以听从你的命令行动。” “我知道了。”陈清点点头。 很快就有两个小队站在陈清的面前接受陈清的指示。 同时，外围还有很多收容组织的成员，确保陈清的安全。 等到所有人都戴上装备之后，陈清才带着这些人慢慢走进交谈的最中心。 作为本次会议指定的地点，这里称得上“古怪”。 因为这本身是一个诡异的坑洞。 陈清可以看到，四周有石子不断落下。洞穴下陷的势态就像是刚刚才有一个陨石撞击在地面上，硬生生砸出这么一个大坑来一样。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陈清总觉得这个坑洞似乎有那么点熟悉。 但就在他脑海里即将蹦出某个念头的时候，在他的对面一个穿着厚重衣服、戴着黄色面具，并且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衣服之中不露分毫的人朝着陈清抬了抬手。 “下午好，”那个人说道，语气轻松得像是熟人拉家常，“吃了没？” 光是听到这样的问话，陈清就知道对方绝对和自己是老乡。 此刻这位“老乡”已经落座，并且这个座位还恰好是整个坑洞的正中心。 在那个中心点上有一张白色圆桌，圆桌之上还插一个橘黄色的小伞，两侧各有一个座位。 眼下曙光圣使就坐在偏左侧的座位，而对面那个座位空着，似乎是让陈清落坐。 相较于陈清，曙光圣使带来的人很明显就少了很多。在他的身后，只有一位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的人。 那家伙双手背后、锐利的眼神扫向陈清所在的方向。 他的视线就如同刀子一样，让陈清感觉到一股锋锐的战意。 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态度上，对方显得这比陈清要从容很多。 也疯狂了许多！ “看起来你很有自信，”拉开椅子，陈清落座，并且对着对面说道，“你是认为能够在我和两个收容小队的包围之下，毫发无损的突围出去？” 闻言对面的圣使赶紧摇头：“不不不！怎么可能，我对于我自己的实力有充分的认知。”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我对于你的实力也有足够的了解。”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意味深长，面具之下似乎在朝着澄清眨眼。 陈清对此置若罔闻。 他只是用手指轻叩桌面，淡淡的开口说道：“你想要聊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曙光圣使张开手：“很简单。”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双手张开，似乎是想要拥抱这个世界，又像是想要将这个世界纳入自己怀中。 “这就是我的筹码，”他说道，“你目前所看到的一切，或者说这个世界本身！” 这句话曾经之前还曾经听过类似的。 那是邪教组织头头罗云，和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当时的陈清只觉得可笑，并没有信任对方的话语。 但是此刻对面这个曙光圣使的语气之中，却让陈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诚意，以及能感染人的绝对自信。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并且也确信其他人会跟他一样这么认为。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陈清叩动桌面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世界吗？”他语气平静，“这可是很大的‘商品’。既然想要用这一点做交易，你起码要有足够的担保吧？” 对此，圣使重新坐直身体：“当然，我也很注重等价交换的原则。” 这句话一说出来。 陈清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肌肉的抽搐。 这和之前刻意展现出来的停顿不一样，是纯粹因为诧异而难以抑制的本能反应。 如果不是因为陈清的感知、和对身体的掌控力度足够强，恐怕对面的圣使已经察觉出端倪了。 不过好在，陈清全身动作没有一点变化。 “等价交换？” 陈清的语气微微上扬了一些：“看起来你知道些什么。” 这句话让对面曙光圣使用力点头：“没错！” 他踮起脚尖，整个人朝着陈清这边靠过来一些，那黄色的面具几乎要占据陈清整个视线：“我知道的很多，很多！” 随着他的动作，陈清身后的两个收容小队瞬间有了动静。 他们开始准备自己的武器，似乎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就会立即将子弹全部倾斜而出。 而曙光圣使背后的那个人也瞬间“活”了过来。 两把匕首从他袖口之中滑出，速度快到难以直视，仿佛对方手中早就握住利刃一般。 两边对峙着，好像下一秒就会一言不合开始动手。 而相比起两边剑拔弩张的氛围，作为焦点正中心的陈清和圣使反倒很平静。 哪怕圣使的距离几乎近到随时都能够贯穿陈清的喉咙，陈清仍旧平静到近乎淡漠。 而这似乎让圣使觉得很无趣。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一只手撑着头：“和你这样的家伙聊天还真没有意思。” 这个时候陈清才开口：“那你大可以去找有意思的家伙谈。” 闻言，圣使又一次摆手：“不不不，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人了。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 他指着陈清背后那些收容小队的成员，语气之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都是废物、垃圾，是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蛆虫！” 这句话并没有让那些小队成员有任何变化。 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不会因为对方的语言就展现出任何可能的情绪波动。这种可怕的态度，也让他们成为了能够面对各种突发事件的尖刀。 但很明显，圣使对于这样的态度很不满意。 而对此，陈清摇摇头。 “你没有诚意，”他直截了当地说，“还在故弄玄虚。你应该清楚，现在你们是弱势的一方。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会立刻走人。到时候你们就需要面对无数收容小队的火力袭击。” “就算你们能够挨得过去，那对于你们来说也毫无收获。我不相信你这么大费周章来找我，就是为了做这些。” 对此，圣使陷入了沉默。 他深深看了陈清一眼，之后才缓缓开口：“不错，我的确是有其他事情才想要找你。但在看到你之后，我意识到了之前对你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圣使的手指竖起来：“我们先前对你的判断是四十年前那个超凡者，但如今、那个判断需要推翻了。你，比那个老家伙要可怕得多。”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你这家伙……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话音落下。 圣使似乎激动了起来，他直接伸出手、猛地将这张圆桌掀翻！ 随后又是无数枪口对准这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然而对方却对此浑然不觉，只是继续大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又或者，你究竟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影响？以及，你背后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 “告诉我，你这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时候的……‘真理使徒’！” 这句话一说出口。 陈清的嘴角，以一个近乎难以察觉的角度微微勾起。 “我不是真理使徒。” 他平静地看向圣使：“不论你相不相信，这都是答案。而且，时至今日我也在寻找那个家伙。” “当然，我想你对此应该也有所了解。毕竟，你同样是那边的人，不是吗？” 陈清的视线微微一闪。 此刻，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圣使身上，携带着某种他非常熟悉的波动。 “天启的骑士。” 这句话一说出口，瞬间、双方的地位，包括这次谈话的基调都被奠定。 一方是被认定为“真理使徒”的超凡者，而另一方则是臭名昭著、如今缠绕“天启骑士”力量的曙光圣使。 在未来，这样的组合起码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山下和爱丽丝，另一次则是科林与天启本人。 而现在，千年之前、类似的事件又一次重演。 就像是大幕被人拉开了一样，千年之后的种子在此刻被悄然种下。 只等到那“命定之日”，将其收获的一天！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镜像（1） 深不见底的黑暗包围在自己身边。 在那沉渊一般的漆黑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正在低声呢喃。 “放弃吧。” “这个世界不需要你。” “你所经历的一切全部都是虚假的，真正的你其实还在冰凉的雪地之中，等待着敌人的攻击。” “当伱苏醒过来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什么颠倒时间、什么改变因果，最后都只会变成一戳就破的梦境。” “醒来吧。” “醒来吧！” 在这样的声音之中。 科林睁开他的眼睛。 当醒过来之后，他下意识直起身体，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还是和之前一样，属于白墙十字的最高层。 周围没有其他任何活物，唯有一些看不太清楚样子的东西隐藏在黑暗之中，沉默得像是科林曾经见过、伫立在齐家门口的石像。 唯有最正中央还有一盏昏黄的灯光，照亮着科林身处的这一小片区域。而在此之前，则是纯粹的漆黑。 就像是他先前梦境中看到的那样。 “咳咳……” 他咳嗽着爬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 这是刚才在梦里被吓到的。 他梦到雪山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将死之人的幻想。其实真正的他早就因为寒冷和失血倒在雪地之中，弥留之际眼前出现了天堂。 这个梦境是如此可怕、真实，以至于他哪怕是被吓醒了，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科林一瘸一拐地站起身。 先前南丁留在自己身上的医嘱效果还没有完全消退，哪怕到了现在，他仍旧感觉自己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不过至少他能够自由活动了，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先前那位穿越时间而来的……“真理使徒”。 想到那个人，科林下意识握紧自己怀中的古镜。 此刻镜面之中已经看不到一丝波澜，就像是之前那样、什么身影都没有倒映出，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将这面镜子放在自己面前，科林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镜子之中的他脸色苍白，嘴唇像是鲜血一般猩红，眼神里也隐藏着一股奇异的黑色。 看着这样一个影子，科林下意识皱起眉毛。 明明就是自己，但他总感觉有点认不太出来。 “可能是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太累了吧？” 科林最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历的一切几乎堪称恐怖，无论是遭到曙光的袭击，又或者是在齐家遭遇夜行者叛乱，以及被真理之主带来的恩赐当场弄晕过去。 老实说，如果放在一个月之前，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自己会经历这些乱糟糟的事情。 “总感觉遇到真理之后，自己就总是碰到根本对付不了的敌人啊……” 叹了一口气，科林重新背起古镜。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可没有打算怪罪真理之主。 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而不是那位的问题。那位只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后面发生的一切事情，又不是祂一手操控的。 现在科林最重要的还是从这个白墙十字之中离开。 他顺着顶层往下，在一堆杂物和黑暗之中不断摸索着离开的方向。 很快，他就找到了房间的门。 缓缓推开这扇门，科林谨慎地从门内走出去，顺便抱紧自己胸前的古镜。 这似乎是一道紧急逃生出口，有楼梯顺着这个门向下延伸，正下方是明亮的白色灯光，和科林刚才所处的那个黑暗环境几乎截然不同。 但，在这个地方光芒不代表着“希望”。 曾经亲历南丁威胁的科林，无比确认这一点。 这个白墙十字，是不能够用常理衡量的地方。 在这样一个地方，比起向着光走，可能还是那些比较阴暗、潮湿的地方更加安全一点。 但没有办法——面前是科林唯一能够从那个黑房子中走出来向下的道路，所以哪怕他知道这可能比较危险，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是，哪怕他的脚已经触及下一层的台阶，并且站在这一层的走廊之中，却仍旧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目前他所处的这一层，和南丁那一层差不多。都是两侧的橱窗之中摆着各种各样的画作，还有一些脸被黑色X覆盖起来的白大褂们。 走廊很长，靠着紧急逃生出口的只是走廊的一部分。顺着远处看过去，科林根本没有看到这条路的尽头。 这里就像是无限延伸到一样，各种古铜色的木门排列在两侧，每一个木门上面还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 科林勉强辨认出那些文字是什么。 那些是不同的“科室”。 有心脏、有内科、也有儿科。 这些科室之中有的亮着灯，也有的干脆就是一片漆黑。不过每一扇门都紧闭着，唯有红色的鲜血从门缝之中不断流出。除此之外，科林甚至听到这些门后传来奇怪的脚步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话语声。 就像是……有的科室还在运行，并且里面还有人正在进行着手术一样。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科林的背后顿时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感觉到了一股原始的恐惧。 这是对于未知的敬畏。 不敢在这里待太久，科林很快就小心翼翼地往下一层走，途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并没有发现，在他离开之后，那些紧闭的木门、似乎同一时刻有了些许异动。 它们悄然打开，随后、明明空无一物，却还有各种零碎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之中。 而这一切科林都还浑然不觉。 因为他已经抵达了更下一层。 比起上一层，这里很明显就“热闹”了许多。 只不过这个热闹，并不是褒义。 “她妈的，这是什么怪东西？！” 一个声音猛然响起，吓得科林直接躲藏在铁门的侧边。 在心中默念了几个数字之后，他悄悄探出头，向门外看过去。 随后他就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穿着。 那分明就是之前打算抓捕自己的那些“曙光”教徒的打扮！ 此刻，这些曙光的信徒们正聚集在一起，将某个东西团团包围。 他们的手上拿着各种武器，有刀剑、斧头，甚至还有割草用的镰刀、播种用的犁，突出的就是一个奇形怪状。 而在他们包围的正中央，科林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下巴几乎要垂落到地上的怪物。 那个怪物身上的白大褂和先前南丁身上穿得差不多，只不过脏了不少。而且它身上还有已经干涸的乌黑血液，那浓重的血腥和腐臭味，哪怕是科林都能够闻得到。 可想而知正对着它的那些曙光信徒们到底有多棘手。 片刻之后，又是一个声音响起：“能不能解决掉？该死，这个破地方到底哪来那么多的怪物？！” “来之前我可没有听说过需要对付这样麻烦的家伙，啊！” 一个人大喊一声。 然后科林看到，他的耳朵突然掉了下来，被对面那个怪物拿在自己手中。 将那只耳朵拿在手里的怪物似乎是翻看着什么，而在它的对面，那个失去了耳朵的男人则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尖叫声。 他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噪音一样，捂着自己另一边耳朵，却怎么也没有办法阻挡。鲜血从他的耳边流淌下来，最后他就这么重重地躺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息。 而那个怪物则依旧佝偻着身体，端详那只耳朵。直到几秒钟之后，它才扔掉手中的耳朵，并且直起身体，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噫！” 亲眼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以及那个人凄惨的死状，哪怕是那群疯子都有些胆寒。 他们下意识往后倒退一步，似乎是打算向后撤。 遭了！ 看到这些家伙的动作之后，科林猛然醒悟过来，如果让他们发现自己、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而且看他们的方向，分明是要往这里靠！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科林迅速转身，想要先一步离开。 然而下一秒。 他的动作顿在原地。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 在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时候，科林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包裹着自己的身体。 因为此刻，在他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后方。 早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那些东西……科林无法形容。 像是人的影子，又像是其他什么、由某种诡异物质堆聚起来的人形，站在原地仿佛随时都能够散架，但却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那些东西就这么站立，用它们那类似人类的“眼睛”无声无息地盯着科林看。 科林只感觉浑身汗毛倒竖。 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这个白墙十字……到底是多么邪门的地方！ 就在他控制不住，打算将自己面前的古镜拿出来的时候。 很快，一个扭曲到听不出原音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规培生？” 在那堆东西的正中心，有什么东西正在鼓动着，科林听到的声音也正是来自那个地方：“怎么跑这里来了，你哪个科室的？” 已经来不及震惊对方竟然会“说话”。 此刻的科林心中只剩下那个“科室”。 以他的智力当然明白所谓的“科室”是什么意思，而之前他也看到不少科室，姑且还能记住。 但他还是没敢第一时间说出来。 因为科林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这甚至决定了自己接下来在白墙十字的处境！ 所以，在思考了片刻之后。 他站直身体，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是精神科的。” 听到这个名字，那个声音似乎惊讶了一瞬：“精神科？哦，徐主任手下的人。话说徐主任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触及到了科林的知识盲区。 他会说精神科，只是因为这个科室是他看到南丁之后发现的，而且也不在上一层看到的那些科室之中。 如果不想要让这些家伙发现异常，当然不能够选那个地方出现的科室。 不过，徐主任…… 在沉思了片刻之后，科林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估计还活着吧，毕竟我们那里情况比较特殊嘛！” 闻言，那个声音了然：“也是，你们精神科是怪怪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它再次转过头（鬼知道科林是怎么发现它这个动作的）：“那就先这样吧，我们还要去看病呢。这次来了不少病人，你看，耳鼻咽喉科的陈主任都已经开心得看起病来了。” 顺着它的声音，科林这才意识到，那个穿着白大褂、下巴跌落到地上的家伙，是“耳鼻咽喉科”的一位主任。 “这些家伙还真挺幸运的，有主任医师帮他们看病，”那个声音感叹了一句，“不过这些人挂号没有哦，最近老是有人不挂号就来看病，还怪麻烦的。” 要不是科林知道这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没准儿都会以为对方其实是一个会唠叨工作的大龄工友。 但，此刻那团不知道由什么构筑而成的怪异躯体，根本没法给他吐槽的机会。 他几乎是强硬地不让自己双腿颤抖：“那就先这样，我待会儿还要去见一下主任，你们先忙。” “哦，那行，你先走吧。” 那个声音说完之后，就当先一步，从科林身边经过。 随后，那团沉默的怪异人形也跟着蹭过科林。 科林很小心地没有让他们碰到自己的身体。 即便如此，当这些东西蹭过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极度的不适。 而就在他即将彻底通过的时候。 “嗯？” 那个声音突然再次响起：“你真的是规培生吗？” “如果是规培生，为什么会从楼上下来？” 随着这句话。 原本已经和科林擦肩而过的那些怪异人形，仿佛是被按下退格键一样，以一种机械到近乎恐怖的动作，迅速朝着科林这边倒退而来！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科林第一时间意识到，暴露了！ 他瞬间猛扑而下，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台阶之下。 而在他的身后，那些怪异人形也开始膨胀，撑开拉满在这个走廊之中，朝着他追过来！ “你不是规培生！” 它们怒吼着：“病人，病人！” 伴随着它们的声音。 科林跌跌撞撞地冲到下一层。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要快，要再快! 科林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紧急通道之内跳出来。 而在他的身后，那团怪异扭曲的人形时刻紧追不舍。 “不准跑！” 那个人形的声音像是雷声一样鼓荡，带着让人胆寒的颤音，一点点朝着科林所处的方向逼近。 谁会乖乖听话啊！ 科林咬紧牙关，死死捧着自己手中的古镜。 “你要做什么？”林夏看着卡里兰那杀气腾腾的样子，惊讶的问了一句。 就算后来他用尽了办法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弄到一本人级高阶功法，可那功法等级实在太差，使得他儿子四十多岁才剑狂初阶，如果他们实力再强些，也不会死在那些黑衣人手下。 饶是达瑞脸皮够厚，这回也有些脸红，不过巨大的商机就摆在眼前，他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开始向眼前这个好好学生请教起来。 虽然说有不少的魔法大炮能产生类似于这样的冻击效果，不过一般在海上，魔法大炮都只会选择火系，因为在大海上，火系的魔法才能对战舰产生最大的杀伤力，所以没有人会觉得这种效果是魔法大炮留下的。 暂时还不饿，达瑞慢吞吞地走到一块岩石上，歪着屁股坐下来，也不喊救命，完全一幅等着人发现的架势，真是无药可救了。 吃过一次亏，龙王自然不会再吃同样的亏，一发现天龙出现在身后，他当即一个神龙摆尾，那长满倒刺的龙尾便向着天龙抽了过去。 呆楚飞还想说话，瑶瑶突然伸手抓过桌子上的一瓶刚打开的啤酒。 且按照李响的资质，做锦衣卫一共不到半年，虽然他现在升为都指挥使，大家对这胡子都没几根的李响奉承，那也是众人的一点心思，可是众人的面子还是要讲的，到时候礼数该做到的就做到，决不奴颜婢膝的巴结。 “报告护法，门主要手下收集的情报已经收集完毕”孙玉环刚走出四层的门，一名戴着斗篷穿着黑袍的门人立即呈上一卷卷轴，然后开口道。 一道青色流光陡然激射而出，绕过火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射易老怪的胸口。而面对火鸦来袭，秦明大手虚张，惊龙七式蓦然打出。 “前些天朕出城，发现秀古城也进入了马匹的时代，再怎么挣扎，也是难抵进入古老的时代。”林磊抹搭着眼皮道。 “哎！”叶明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看来财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没有用。 听到战神说及范雪离不是犯人，反而是昆仑之虚的救命恩人的时候，她更是眼眶一红，心下一酸，设身处地想想，范雪离这一路上受了多大的屈辱与压迫。 猛地，范际飞身上的金丹闪烁跳动，甚至带着一股不甘、不屈之意。 “一些空有力量跟速度，却没有任何与之匹配的格斗技巧的人，跟沙包没有什么两样。”许太平背着宋佳伶，一边走向拉布拉多，一边说道。 周围倒地的马仔吃不准徐风说的真假，要说打他们一顿信，要是杀他们马仔是不信的，抱着临死不说的心思，等警察来了，自然会有人帮他们。 他距离那道突然出现的光柱，不过数万里，但是即使这么远的距离，却让他心惊胆颤，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孙海涛又问，“你是真心跟我妹妹在一起吗？”说了半天，其实这一句才是孙海涛最想问黄一天的话。 ------------ 发烧了，休息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阳了，昨天开始就很难受，休息一天调整一下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镜像（完） 圣女的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狰狞恐怖。 她脸上那明显的伤口也在这一瞬间外翻过来，细密的肉芽触手似的扭动着，仿佛能够触及科林面前。 磅礴的污染朝着科林这边压迫而来。 在这样的污染之下，科林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彻底被污染致死！ 序列二。 在感知到这股污染之后，科林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对面这个圣女，是序列二！ 在过去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序列二的人，李长生同样也是这个层次。虽然那时候科林因为昏迷过去，仅仅只是感知到了一部分李长生的能力，但即便是沉睡，那股力量也让他印象深刻。 但相比起李长生，面前这个圣女的力量却可怕、异常得多。 如果说李长生本人还算是光明正大，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却只能够给人阴暗深邃的沉渊之感。连光都无法从这个深渊之中脱出，连带着科林都要被其彻底吞噬。 “呃……！” 他下意识抓住自己手中的古镜，没有动它、而只是死死抱住。 这或许是长久以来面对危险时候，他不经意间养成的习惯。 就像是在过去一样，当他遭遇难以面对的危机时候，镜子之中的伟大存在总是能够和他交换未来，伸出援手。 而随着这个动作。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面的圣女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松开拽着科林的衣领，然后往后面倒退了一步。 这一步差点踩到某个曙光教徒叩拜的手掌。 那个教徒抬起头：“圣女大人？” 他并没有能够看到圣女的表情。 圣女将自己的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之中，一如她的力量，没有任何光线能够照射到她的身上。 随后，就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沉命令：“……滚。” 曙光教徒们茫然而不解地同时看向圣女：“什么？” “我说，滚！” 圣女突然尖声喝骂。 这一声直接吓得这些曙光的教徒们忙不迭地后退。 他们好像很害怕这位圣女大人，所以连一句话都不敢再多留，而是匆匆转头，带着那个微缩的模型迅速离开：“那我们继续去安排，请您照顾好自己！” 留下这句不知道算不上谏言的话之后，这些疯子们三两下就消失了。 如同碰到了更大的疯子，所以小疯子们被吓得逃开。 在他们彻底离开之后。 圣女用手按着自己的脸，漂亮的金色头发垂落下来，盖住她的脸。 “李长生……”她低语着，“我[哔]你妈。” 听着她这个声音。 科林都惊了。 他震撼地看着圣女，根本没想到这种污言秽语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圣女身上发生的变化。 她脸上外翻露出皮肉的伤口渐渐不再颤抖，断面处的肉芽也萎靡地耷拉下来，整张脸看起来比之前要黯淡了不少。 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这种变化让科林有些不知所措。 但圣女却抬起头。 在气质变化之后，她给人的感觉也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如果说之前的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那么现在的她反倒是阴沉得仿佛一无所有的赌徒。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科林，似乎是在上下打量着他。 随后，她笑出了声：“你就是这一代的使徒？” 听到她的问话，科林多说什么，只是抱着镜子的时候更加用力了一些。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戒备，圣女扯了扯嘴角：“不用太小心。” 她揉着自己的头发，将原本柔顺的金发揉得跟个鸡窝一样：“我跟你差不多，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我也是一个真理使徒。” 不理会科林逐渐张开的嘴巴，圣女的眼神带着些许追忆：“或者说，我比伱要更厉害一点——当时的我，可是被那位亲赐‘圣徒’名号的。” 圣徒？ 科林再次震惊了。 而且这一次惊讶的程度，比起之前还要更甚！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面前这个阴沉到无家可归一般的女人，竟然会是一个“圣徒”。 真理之主难道是……在那几年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因为思考的比较多，所以在人选方面有了些许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些想法科林没有说出来。 不过看他的眼神，圣女基本上都能够猜透。 她伸出手，揉着科林的头发：“小鬼，一看你就知道你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说的是真的啦，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确是以‘圣徒’自居的。而且我也做过很多事情，嗯……比如说，你知道‘黑龙噬月’吗？” 科林下意识迟疑了片刻。 他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脑海，随后才不确定地说道：“我好像有点印象，我记得那是神话时代，灭世的魔女所引发的灾难。曾经有一位因为这个异象而陨落，不过未来也因此而诞生了‘律圣’，所以这也被称为是‘革新时代’……” 这次倒是轮到圣女惊讶了：“知道挺多的嘛？我记得这些都应该算是比较难以获取的知识，没想到你还能了解？” 科林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的父母，他们在我小时候经常将这些事情当做故事来说给我听。”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开始的时候科林还有些紧张，但随着和圣女聊天的持续，他竟然出奇得平静了下来。 或许是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圣女并不算危险——至少比起之前的状态要好多了。 这也是他到现在能安然聊天的原因。 而圣女则是摩挲着下巴：“故事啊？嗯，看来你的祖先也不是一般人啊。不过你知道，那确实省了我一番解释的功夫。” 她指了指天花板：“当初那条龙就在我的头顶，算算位置，估计也算不上太远。嗯，我记得那个时候‘赤红之血’还跟在我身边，我跟她也因此而纠缠了好多年。她一直认为异象是我导致的，虽然大差不差……” “嗯？！” 科林张大了嘴：“你，我，您……您的意思是，那个异象是您引发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圣女：“难道您就是当初的那个‘变革的圣女’？！” 那个和律圣几乎是齐平的“神话”，从古老的神话时代一路存续至今的……“圣人”！ 原本科林还以为圣女的名号，是曙光内部自己的。 但没有想到，这根本就是从许久以前的神话时代一路延续至今的，独属于面前这个人的称谓！ 科林有些麻了。 他发现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光是神话时代的人就遇到了不下三个。 齐家的那个首领齐正义疑似是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人，律圣李长生就更不用说，现在的圣女也是如此。 他这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得不说，圣女活得久了，的确能增长见识。 她一眼就看出科林的纠结，随后轻笑一声：“不必惊慌。” “每一代真理使徒都是这样的，”她认真地说道，“当你被选定走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你就注定要被卷入这庞大的时代漩涡之中。” “你既然已经领受了来自时间的恩赐，那么你大可以将其转化成自己的力量。每一任真理使徒开始的时候都很弱小，但因为他们所背负的使命、他们总是能够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强。” “就像是现在。” 圣女指着科林：“你应该能感觉得到，你现在的力量正在不断膨胀。我想，你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能够晋升序列九了。我猜，你成为超凡的时间还没多久吧？” 听着她的话。 科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还真是。 在扫了一眼之后，科林惊讶地发现，他体内的那股力量竟然真的相当活跃。 似乎是从他来到这个白墙十字之后，这股力量就开始分外活跃。得益于这一点，原本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晋升，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完成。 “因为这是你的命运。” 圣女认真地看向科林：“你现在所走的路是我们每一代人都曾经亲历过的，你所背负的使命、决定了你前进的方向。而现在，这就是你成为‘传奇’的故事篇章。包括我们，都是你故事之中的一部分。” “所谓‘使徒’，就是这样的东西。你们注定是站在这个时代最前列的人，如果说这个时代有‘主角’，那么就只能是你们！” 闻言。 科林眨了眨眼睛。 “那您呢？”他看着爱丽丝，有些迟疑，“您……又是为什么丢掉了自己使徒的身份？” 是的。 科林猜测爱丽丝应该是主动或是被动放弃了自己使徒的本质。 理由很简单。 一个时代只能有一个使徒不说，而且…… 承载了真理之主的镜子，此刻正在他的手上。 镜子毫无疑问是比金币更加正式的象征。 而他的这句话，则是让圣女露出了一个忧伤的微笑。 她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我吗？我的话，是因为一些事情。” “时间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从过去、现在，再到未来，任何间断的杂音都能够带来乐曲的崩溃。而我在这一路上所带来的东西，已经大大改变了时间的走向。所以，那位收回了祂的目光。” 轻轻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圣女凝视着科林。 她轻声说道：“未来你大抵是要成就伟大的，因此，我以一个前辈的身份给你一句忠告吧。” “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竞争对手，一旦发现有人会威胁你的地位，那就毫不犹豫将其斩草除根！如果实力不如对方，就姑且忍耐、等到日后再将其凌虐致死！” “还有，拒绝那些本不应该属于你的……力量！” 这句话一说出来。 科林感觉到，之前的圣女，似乎又回来了。 她再次变得疯狂而扭曲，眼神里也染上了化不开的浓郁黑色。 “将所有人都杀死！掐断他们的希望，然后自己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深沉的绝望！” 圣女脸上的伤口再次外翻：“把死亡平等地带给你所有的敌人，不要让他们有掌控你的机会。然后，等到能够吞噬他们的时候，将那些渣滓彻底吃得骨头都不剩！” “直到你将把这个世界吃完，将所有不服从你的都彻底毁灭！！” 她狂笑着朝科林伸出手。 “把镜子还给我！”圣女尖声叫道，“那是只能属于我的东西，除了我之外、任何人的触碰都是在玷污祂！！” 凛冽的风再次吹起。 这股强风吹动科林额前的刘海，让他几乎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在朦胧的尘沙之中，他只能够看得到圣女那越来越庞大的漆黑污染，一点点朝着他这边而来。 这股污染是如此强大，以至于科林意识都开始恍惚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 他的耳边隐隐传来一句怒骂。 “真理你这个他妈的杂种，原来早就在这里埋伏好了！” 那个声音尖锐地回荡在科林的耳边：“你他妈竟然真的谋算了千年，打算对我一网打尽，我真是[哔]了你的妈，你这个出生！” 随着这个声音。 科林身体内，猛然升起一股诡异的力量。 这股力量阴暗、潮湿，如同黏糊糊的黑泥，从科林体内流出来之后，一点点将他的眼神染成黑色。 这是来自“天启”的力量。 之前天启留在科林体内的力量，也是科林感觉到自己有点不像自己的根源。 而现在，这股力量被圣女激发了出来。 它终于重新暴露在阳光之下。 而随着这股力量激发的。 还有数千年之前。 时间的指针猛然倒退了千年，堆聚出来的沙堡在这一刻重新变成了黄土，而浩瀚的海洋也消退、露出原本淹没的陆地。 仿佛被人按下了退格键，光阴轮转、群星之间回荡着深沉的音符。 随后，时间聚焦在那个小小的谈判桌上。 桌子前面，数千年前的那位曙光“圣使”，这个时代的天启骑士还在死死盯着对面的陈清。 这个他所认为的，真理使徒。 但很快。 他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 下一秒，他豁然起身，双眼之中满是骇然。 “你……做了什么？” 在陈清身后那些人抬起的枪口之中，曙光圣使尖叫道：“你对我的‘主’做了什么？！” 在他声嘶力竭的愤怒之中。 陈清双手交叠。 脸上的表情平静而淡然。 “我什么都没做。” 他说道：“是时间做了一切。”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王座 天启是不是伟大存在？ 这一点陈清并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天启似乎对于“时间”也具有一定的感知。 这一点是他推测出来的。 理由很简单——在每一次他找到使徒的时候，周围都能够有天启的影子，这很难说是一种巧合。 要说真的是天启运气好，那他这么精准找到科林，甚至还在科林还没有碰到古镜之前就在他身上开始布局，未免也有些太高瞻远瞩了。 能够从几千万人之中找到一个甚至都还没有获得古镜的人？ 陈清觉得自己都做不到。 所以他推测，天启要么对于时间也有自己的认知；要么，就是祂得到了某个人所给予的信息。 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只需要稍微试一试就知道了。 相比起那些人，陈清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那就是他是站在“时间长河”上游的人。 上游的人随手抛下的漂流瓶扔到下游很容易被捡到，但下游的人如果想要反过来将东西给送回去…… 陈清觉得基本的物理法则还是需要遵守的。 诚然，对方可能会有跟他一样超越时间约束的人。 但那边的人也绝不可能把触角伸到陈清这边。 不然陈清早在获得古镜之前就挂掉了。 这就又涉及一个点——那就是时间是个环，并且具备自我修复的能力。 可陈清似乎是这个环之中坏掉的地方。 其他人做出的东西能够形成循环，而陈清自己却能够延伸出新的可能性。 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也是古镜最大的用法。 数千年的时间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也足够……让某些阴谋进一步显现在世界上！ “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什么都没做，而是时间做了一切。” 陈清双手交叠，表情平静。 他的确什么都没做。 只是给自己一个暗示——等到回去之后安排好科林那个时代的事情。 因为他现在抓到了天启的尾巴，他已经知道了曙光的圣使是天启骑士之一，所以他后续就能够更有针对性地试探对方。 原本他是想要看看等到这次谈判结束的时候看看这一点能够产生什么效果的。 但，对方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快地感觉到了变化。 “所以，天启果然是具备时间嗅觉的。” 只不过这份嗅觉并不敏锐，甚至迟钝得很。 不然祂也不至于等陈清做好一切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啥。 但，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陈清警惕。 目前时间的权柄被他牢牢握在手中，任何可能的危险都需要被掐灭！ 在他平淡的眼神之中。 圣使猛地抓住面前的桌子。 “我知道了。” 他暴躁地说道：“你向你背后的那个家伙说了点什么，你让祂对我主产生了影响。” 对于他的烦躁，陈清只是淡定地轻叩桌面。 “我说过了，我和真理不是一伙的，”他说道，“我也在寻找祂。” “如果伱能够站在这个角度出发，你就能够意识到我目前做的一切都和真理毫无关系。你觉得真理有必要将一个使徒放在这个时代，然后让他和你这个骑士交谈吗？” 这句话似乎让圣使的大脑宕机了片刻。 他看着陈清，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 好半天之后他才抬起头：“你说得对，以真理傲慢的性格，确实不太会让祂宝贵的使徒就这么随意地和我主接触。” “毕竟真理虽然自我标榜是‘绝对中立’，但做出来的分明就是绝对的压制和保护。任何想要染指祂使徒的人都得被惩戒，那个家伙是将自己手底下的人当做自己一部分看待的。” 说到这里，圣使的表情有些扭曲：“何等可恨！何等低贱！作为伟大存在，怎么能够对卑微的人类这么重视？” 怎么总感觉你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陈清觉得自己都能够从对方那张扭曲起来的脸之中看到名为“嫉妒”的情感。 但他毫不在意。 就像是圣使说的那样，自己的确是把每个使徒都看顾得还算不错。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自己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天启又能说点什么？ 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祂什么都干涉不了才会这样？ “所以，你看到现在一点异常都没有，就应该知道我不是真理的使徒。” 陈清说道：“而且也不怕告诉你，之前那个邪教抓的齐思勰，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使徒的人。理由也很简单。” 陈清的身体前倾。 他看着圣使那张带着面具的脸，缓缓说道：“他和我亲口说过，他真正看到过……‘真理’！” 这句话一说出来。 圣使悚然一惊。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喃喃自语：“他见过真理？” “等等，似乎真的有可能。他身上的特殊情况，还有他的血脉，都显示着他确实非常有可能成为使徒……” “难道说这就是罗云那个家伙想要抓来齐思勰的意义？” 看着混乱起来的圣使。 陈清也跟着坐回去。 他成功让对方陷入了一个误区。 那就是不再以自己、而是将齐思勰当做使徒的备选。 一旦对方陷入这个误区之后，就会自己寻找借口将这个猜测补充完成。 而且这个思维方式有两个关键性的点。 第一，是齐思勰真的见过“真理”。 而且见的次数还蛮多。 另一点则是得益于陈清迄今为止的耕耘。 那就是在同一个时代，使徒只会有一个人！ 所以，现在是曾经亲眼见过真理的齐思勰更适合成为使徒，还是一个站在天启骑士面前什么都没有引发的超凡者，更容易？ 道理不言而喻。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圣使的脸色很难看。 “该死……” 他压低声音：“原本还以为你是使徒……！” 这个家伙看起来很懊悔。 懊悔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几乎耗费了自己近乎所有的力量，想要营造一个和“真理使徒”交流的环境。 结果他发现对面的是假的…… 嗯，陈清都替对方觉得崩溃。 而作为好心人的陈清，不介意帮助对方一把。 “你想要和使徒说些什么？” 陈清看着圣使：“我和使徒关系不错，而且，再告诉你一点——我有着必须要去质询真理的事情。” “所以，你想要对付真理，而我也想要对付祂，我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 陈清的表情和语气无比真诚。 而对面的圣使，在经历了“齐思勰”才会是使徒的自我洗脑之后，也越发认定了陈清绝不可能是使徒。 在圣使看来，如果揭开答案去看问题，那还真能发现不少疑点。 比如对方一个超凡者，用灵气的，怎么可能会有来自真理的污染？ 所以他哼了一声：“跟你说也毫无意义。该死，现在必须要从长计议了！” 在纠结了好半天之后。 圣使的眼珠突然一转。 他的目光落在陈清身上，然后停留在他背后那些收容小队片刻。 “仔细想想，你这家伙也是个不错的交易对象。” 圣使双手扶着桌子，就像是坐在谈判桌上：“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你让收容组织暂时停下对于曙光的打压，而我则告诉你一件事情。比如说，真理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对于他的提议。 陈清一口回绝了：“交易完全不等价。” “我手中有着使徒，如果我想、完全能够通过使徒获得来自真理的答案。所以，如果你想要贿赂我，起码也得用真理搞不定的东西。” 身体后仰，陈清轻笑了一声：“不然，我有什么和你们交流的必要吗？” 现在是你们在求我，而不是我在求你们！ 圣使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最后也只能咬了咬牙，缓缓开口：“我可以给你一些真理不可能获得的东西，但前提是，你必须要保证我们短时间的安全。”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难做。如果有必要，曙光会在短时间之内作为收容组织的附属。相信我，你们到现在对于曙光的认知其实是错误的。我们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和你们一样！” 相当于蛇之手是吧？ 陈清微不可察翻了个白眼。 他不会相信对方的任何一句话，因为曙光的行为已经可以确定他们就是一群不择手段的疯子。 为了他们那个“圣子”，他们可以奉献出任何东西。 至于圣子诞生之后会发生什么？ 反正肯定不会是天下大同！ “这些你就自己和收容组织说吧。” 陈清表情平静：“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你会给我点什么……” 在他的对面。 不知道为什么，圣使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黑泥，从对方的身上涌出来…… —— 数千年之后。 科林所处的时代。 和陈清一样，对面的圣女也从科林的身上感觉到了黑泥正在不断涌出。 而且和陈清不同的是。 科林身上的黑泥是真的。 此刻他感觉浑身都被那股污秽的感觉所覆盖，苍蝇环绕在他的身边，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恶臭不堪，每一步都如同踩着屎一样。 “我……” 科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只能够看到被秽物包裹的怪异人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科林的眼前一黑。 他只觉得自己又脏又臭，硬生生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团行走的屎！ 而在他的对面。 圣女则是面露忌惮之色。 “天启骑士……” 她喃喃自语着：“而且，瘟疫么？” “这不应该，你既然已经被真理所选中成为使徒，为什么又有成为瘟疫骑士的征兆？” 圣女的金发随风飘荡：“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她的质疑。 科林只能苦涩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原因。 但圣女可不在乎这些。 “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之，已经是瘟疫骑士的你根本不配使徒的身份。” 她脸上的血肉开始剧烈抽动：“现在，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她尖啸着，朝着科林这边伸出手。 锋锐的指甲就像是一把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朝着科林这边伸过来，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割裂了科林身前的空气。 这让科林甚至觉得呼吸不畅。 但很快。 越来越多的黑泥从他身体之中涌出。 而他也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死亡的诅咒啊，”那个怪异的声音说道，“看起来你和‘死亡’那个家伙关系匪浅啊。嗯，说起来那家伙以前也的确有个金发的养女。祂，也复苏了吗？” “所以，你身上的这些东西就是祂所留下来的诅咒？包括你这不稳定的精神，真有意思。既是被真理背弃的使徒，又是和死亡纠缠不清的人。” 科林感觉身上的黑泥似乎是在笑。 “你还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对面的圣女。 “我要……杀了你！” 没有过多言语。 只有纯粹的杀意和压抑到极致的暴虐。 圣女正在朝着科林宣泄自己积压了无数年的情感。 这既是因为科林是她如今求而不得的使徒，同样也是因为她身上的天启。 序列二点力量，在此刻抒发得淋漓尽致。 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科林在这一刻就已经被对方身上的污染洪流裹挟得动弹不得。 但，这恰恰便宜了他身体之中的黑泥。 “真蠢啊，”黑泥再次发出声音，“你这不是方便我侵占他的身体吗？” “看起来诅咒的确给你的精神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竟然会让被老虎盯上的猎物无法动弹。还是说，其实你也在心里期待着老虎将这个猎物吞噬掉，然后你自己侵吞这个家伙的‘财产’？” 黑泥笑着。 “你，这不是和我一样肮脏而扭曲吗？” 随着他的声音。 科林只感觉自己身体似乎越来越僵硬。 而在他的对面。 圣女那狰狞的脸上，似乎隐隐有水划过。 那大概是她落下的眼泪。 或许就和黑泥说的一样。 圣女的确在心中存在着某些小心思，而她也因为这个小心思……而痛苦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科林突然觉得有点平静。 原来这些“神”，和我是一样的啊？ 有自己的欲望，自己的贪念、更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或者说，其实他们根本不是“神”。 只不过是获得了力量的……“人”罢了。 真正的“神”，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用平静的眼神凝视着面前一切，然后设立规范、秩序、并且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 祂应该是设下一条界限，然后让后面的人不可逾越，并且将界限之内的一切布置妥当的。 就像是现在。 在三方的注视之下。 一道光，闪烁在科林面前携带的那面古镜之中。 扭曲的画面如波浪一般在镜面之中翻涌着，带出无数熟悉的污染。 王座重新被立下，时间化作权杖、再一次点在镜子之间。 而那条早已被定下的界限，在此刻。 又一次微微发亮！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辛苦你了 规则就像是王权一般，死死卡着所有规格之外的存在。 任何胆敢触碰桂冠的家伙，最终都需要面对来自那不可解的打击。 这算是不少人的共识。 千年之前曾经有人企图打破过这个规则，最后的结果也很明显了。 守护者从古老的坟墓之中爬起来，然后将那个胆敢宣泄自己怒火的怪物一拳一拳打回沉睡状态。 而现在，又有一个人企图打破这道规则的束缚。 “呼……” 天启控制着科林的身体，一点点让这个年轻人闭上了他的眼睛。 “我能够感觉得到，这股身体内那潜藏的可能性。” 天启对着圣女说道：“他比你还要优越，你那个时代其实应该算是有两个真理使徒——一个是李长生，另一个是你。” “所以，伱的可能性其实被李长生分润了不少。但他不一样——他具备着这个时代的一切，他就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天启越说越兴奋：“所以这就是真理选择他的原因，因为他具备着这股力量，所以真理需要他，是真理……” 还没等他说完。 对面的圣女突然开口：“不，你错了。” 她抬起头，那狰狞的伤口在这一刻似乎都显得温和了不少：“不是因为他具备可能性所以被真理选中，而是因为他被那位选中之后，身上才分散出了如此多的可能性。” “你们对于那位的了解，还是太过单薄了。所以你永远都只能看着祂的背影，一直充当祂的背景板。” 圣女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伤口：“不管是数千年前的辐射巨蜥，还是死亡骑士，又或者是现在的……你！” 随着她的话语。 她脸上的伤口逐渐消退。 这是完整的退却，比起之前的平静要高了一个档次。 在这么做之后，圣女的脸渐渐变得光洁无痕。曾经几乎占据了她大半张脸的可怕伤口，逐渐蠕动着回到了血肉以下。 她再次变得光鲜亮丽起来。 而对面的天启看着这一幕，声音却是有些错愕：“你这家伙，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耗费自己作为序列二的本源，来抵御诅咒？” “你这个女人果然不愧是曾经的灭世魔女，疯狂程度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伴随着天启的话语。 圣女轻笑了一声。 “我乐意。” 她说道，同时手腕轻轻一抖。 下一秒，两把锋锐的匕首就这么从她袖口之下滑出来，入手一片寒凉、在空气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这是她曾经惯用的武器。 就是凭借这两把匕首，她成功弑杀了一切企图得到她魔女赏赐的家伙。在那片荒凉的大漠之上，闯下了赫赫威名。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用过这两把武器了。 自从成为圣女之后，需要她亲自动手的机会就越来越少。更何况以她序列二的层次，一般只有在和同位序列二的另外两个人才会近身战。 但，现在的她还是手持刀刃。 至于理由。 就像她之前说的。 她乐意。 锐利的破空声从正前方传来。 科林双眼紧闭，但却依旧能够从对面感知到利刃划破空气带来的锋芒。 因为黑泥，他现在的实力也被大幅度提高。虽然这并不是他本人的力量，但他却也因此受益。 就像是现在。 原本序列二的力量他应该察觉不到，就被这股庞大的污染压垮。 但如今的他竟然能够“看”清楚刀刃行动的轨迹。 黑泥操控着他周围的空间，让他的感知大幅度加强。任何空气之中的颤动，都会被无数倍地放大，然后反馈到他的大脑之中。 这些庞大的信息量几乎要把科林搞垮。 可能天启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 它从头到尾就是希望科林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然后沦为它的一部分。而现在这种庞大的信息量，则是用来瓦解科林的精神。 但很遗憾，它失败了。 在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科林如今的精神已经强韧到让人惊叹的地步。 他亲眼看到过亲人的惨死，也经历过大悲之后逆转一切的大喜，又亲眼看到无辜之人被蹂躏的痛苦，以及将罪魁祸首凌厉斩断的复仇。 所以如今的科林，虽然实力仍旧不算强，可精神却已经无数倍超越了一般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甚至开始学习起这种超感知形态。 这对于如今的他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等到未来他的序列层次变高的时候，那么这种感知会给他带来无数倍的回报！ 很明显，天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该死！” 黑泥低声骂了一句：“这个小怪物！” 它一边操控着黑泥去阻挡前面的爱丽丝，一边继续转过头对准科林。 “你还在期待什么？放弃这一切吧！” 它孜孜不倦地对着科林说道：“你看到对面那个家伙了吗？她就是你之前的使徒，你看看她的下场如何？” “事实很明显——真理只会在你们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继续选择你们。一旦你们彻底失去了价值，祂就会把你一脚踢开！就像是那个家伙，你看她多可怜啊！” 天启似乎是在笑：“没有依靠、没有注视，只能够保持着疯疯癫癫的形态。因为真理的缺失和诅咒，她甚至分出了额外的人格。” “所以都已经有了案例，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黑泥一点点探到科林的面前。 就像是一双漆黑的手，温柔抚摸着他的脸颊。 “所以，跟从我吧，”它说道，“放弃真理，然后选择我，成为席卷这世界的……瘟疫！” “放弃真理？” 被无数信息量涌入大脑的科林脑子迟钝。 这种迟钝恰巧就是天启所需要的。 “没错，放弃真理，然后成为带来瘟疫的天启骑士！” 它的语调上扬：“就跟那个死亡一样，祂在成为死亡骑士之后就超越了死亡。而当你成为瘟疫骑士之后，你也将超越疫病！从此以后，你将彻底支配疾病，成为真正的瘟疫之王！” 瘟疫之王。 这是天启对于科林的宏伟愿景。 它无比确信科林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他那可怕的天赋。 这样的人在成为瘟疫之后，必然能够将那个誓言反转成可怕的武器。 从此以后，它的手中就能够带来足以支配这世间一切生灵的“怪物”，然后带来比那个死亡还要可怕的威慑！ 所以它甚至抛却了千年前的圣使，主要将目光落在此刻。 圣使？ 千万个圣使加起来都不会有一个瘟疫骑士来得重要！ 要知道，这可是天启到现在的第二个骑士。 无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它一边抵挡着圣女的进攻，一边继续劝诱着科林。 这并不简单，但它还是强撑着。 因为它需要赶在真理之前，让科林彻底堕落！ 而科林也的确陷入了迷茫。 人如果短时间内获得太多信息，是会导致自己思维迟缓的。 现在科林就是这种状态。 他对于外界的一切都表现得如此迟钝，而周遭能够回应在他心间的，也就只有天启的声音。 “瘟疫”的概念正在逐渐强化。 他正在一点点接受来自于瘟疫的力量。 “快了，就快了。” 再次抵挡下圣女的刀刃回旋，黑泥几乎控制不住地扭动起来。 我的瘟疫骑士，就快要苏醒了！ 而外面的圣女则陷入了纠结。 她体内的人格正在争抢着她身体的控制权。 “不要管他，不要管他！” 那个疯癫的人格在圣女的心中高喊道：“让他被吞噬，然后放开他的镜子，我们夺回来！只有我们，只有我们才配拥有那个资格，才配获得祂的垂怜！” 颓废的人格张了张嘴：“但祂不会喜欢这么做的。” “不不不，这就是祂给我们的试炼！”疯癫的人格挥舞着匕首，“这是祂对于我们虔诚的考验，只要我们能够夺回镜子，就能让宠爱失而复得！” “你还在动什么？让那个怪物出来，让它出来！” 颓废人格摇摇头。 “我不会这么做的。” 她认真地说道：“哪怕不管那位的目光，我也会救下那个男孩。因为他是使徒，和我们一样。在过去我们失败了一次，丢失了祂的恩赐，所以之后的使徒不应该这样。” “他应该有着更好的未来，在他成长起来之前，至少不应该让他沦为那些怪物的工具。” 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圣女的攻击越来越疯狂。 但结果却不甚理想。 因为科林心中的彷徨，所以黑泥越来越能趁虚而入。如今的它，已经逐步掌握了这个男孩的躯体。 很快，就如同千年之前一样，又是一位新的骑士即将诞生。 马蹄声近了。 那是骑士胯下的战马，在感知到这股力量升腾之后，从虚空之中踏入现实，供那位主人骑乘。 它将带来可怕的疫病与灾祸，直到最后让死亡降临人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科林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随后就是一连串含糊不清的词语从他的口中流出。 “仰赖医神……” 听着这个声音。 天启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后，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这是……希波克拉底誓言?” 随着誓言的出现，异象也逐渐诞生。 但天启却对此毫不在意。 “就算希波克拉底誓言又如何？”它冷笑一声，“它只能给你带来治愈，却不能给你带来守护！” “臣服于我，医者！然后，化作瘟疫的灾殃，骑乘战马而去。” 天启庄严宣告：“你将会掀起疫病，随你之后的是饥饿与征服，它们骑着红马与黑马。尔后，死亡的镰刀便近了，人类便要祸事了。” 从此，天启的噩梦将会降临世间！ 越来越多的污染从黑泥之中涌出。 而科林和圣女就像是这污染之中的小舟，摇晃到随时都有倾覆的风险。 在朦胧的黑暗里，科林仍旧缓慢而坚定地念诵着这个誓言。 这是最后的一句，也是誓词的结尾。 这句话曾经让科林成为超凡。 而现在，它却能够带来其他的效果。 “尚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祗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 科林嘴唇蠕动着，留下自己最后的声音：“我苟违誓。” “天地鬼神实共亟之！” 这句话一说出来。 异象完整放出。 这股异象的力量非常有针对性，直指黑泥，似乎因为它身上携带的力量而对它非常敌视。 但天启却浑然不惧，只觉得好笑。 “就算是希波克拉底亲自在我面前，我也不害怕！区区一个誓言，还想对我有所束缚？” 天启放声大笑：“你要是想试试看，大可以亲自尝试！” 在黑泥的狂笑中。 蓦然间，一声叹息回荡在这周围。 “说得好啊。” 那个叹息是如此轻盈，仿佛只是某个存在的一声轻叹。 但它又如此沉重，以至于直接让天启的笑声戛然而止，让外围的圣女停下手中的刀刃。 黑泥一点点软化下来，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神情都开始惊疑不定。 而外侧的圣女。 “当啷”一声，她手中的匕首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回音。 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用手捂着嘴巴、身体颤抖。 她早已潸然泪下。 而宛如身处漩涡正中央的科林则是感觉到了一股轻柔的力量，将他一点点从泥泞之中拉出来。 那股力量是这么温和，彻底斩断他和天启联系的时候，又给他注入了无穷无尽的勇气和信心。 一如之前那次，天地颠倒、世界变色！ 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科林露出了一个笑容。 “您来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科林在之前就感觉到了古镜的异动。 但这股异动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所以他认为对方可能还需要时间。 而科林不介意拼尽全力去拖延这个时间。 最后的结果也很符合他的预期。 当时间归零的时候。 祂的主宰也跟着出现。 “是啊。” 真理之主轻声说道：“你做的很好，很好，辛苦你了。” 这不加掩饰的夸赞还是第一次。 两个重复的单词预示着祂此刻的心情。 而仅仅只是这样的重复，就足以让旁边的黑泥亡魂大冒！ “真理！”它怒吼道，“你竟然敢亲自出现！你这是自己违背自己的规则！” “作为裁定者、作为审判者，你这是知法犯法！” 对于它的质疑。 真理并没有在乎。 祂就像是忽略沙子一样，将天启忽略，同时把视线转向对面的圣女。 “好久不见，爱丽丝。” 真理轻声说道：“还有，你受苦了。” 在镜子的正前方。 圣女爱丽丝彻底跌坐在地上，表情皱巴巴得像是破布娃娃。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章 烛龙 “不可能，这不可能……” 天启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 “你怎么能这么做？！真理，难道这就是你绝对中立的立场吗？！” 天启是认为真理不会出手，所以才特意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开始一些小动作。 因为它并没有将自己全部的力量投放下来，而是选择利用侵蚀科林身份的方法，这样就能够有效规避那道可能的规则。 在千年之前那道规则曾经限制了辐射巨蜥，而在此之后、任何伟大存在想要下场都要面对斟酌。 天启觉得自己是斟酌过了的。 “我明明已经找了岩君的背叛，我还让圣使拖住了你的使徒，我也刻意勾动了科林身体内曾经的布置……” 天启的黑泥都在颤抖：“但为什么，这些都拦不住伱？！” 它已经将自己能够做的做到了一切。 两位真理使徒，一个用来反叛真理，另一个则用来拖延。之后则是科林，这个同时具备真理和天启力量的家伙，用他来掩盖自己的力量。 但这竟然都没能阻止真理动手…… 这家伙到底有多可怕？！ 怀着这样的心思。 它听到镜子之中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你应该知道，这在时间面前毫无意义。” “时间，从来就不是线性的。” “不，这不可能。” 天启喃喃自语着：“就算你掌握时间的权柄，你也不可能无视它的收束。任何有计划的行动都会在时间上留下痕迹，没有完全不被人察觉的痕迹。除非那个人是站在时间的源头……” 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团代表着天启的黑泥猛然颤抖了一下。 它声嘶力竭地怒吼：“难道你，现在已经在时间最开始的地方了吗！” “你已经触及了那个领域，让世界线收束在你一人手中，以你作为一切的纪年——成为那个向四周发散的点？！” 天启的声音是如此震惊、慌乱，这对于一个伟大存在来说有些掉价。 但如果能够领会其中的意思。 那么任何一个人都会如同它一样震撼！ 因为这代表着如今的真理已经是站在一切开始的源头，祂所作出的任何行动都能够影响到后世，这足以让祂不受到任何其他的限制。 因为只有闭环才会带来制约，而如果是起点，那只会不断前进。 就像是开国的皇帝能够奠定制度，而之后的守成之君却只能在“传统”和“成例”的框架之中反复横跳，一点点将这个框架拓展出去。 现在真理的地位就是“始皇帝”，而那些同样具备时间嗅觉的伟大存在，都只能够是在祂屁股后面吃尾气的继任者。 这就是真理真正的权柄。 祂已经彻底握住了时间！ 对于天启的震惊。 真理只是声音平静地开口：“我只是站在了时间的源头，仅此而已。” 伴随着这句话。 那团扭曲的黑泥终于显现出一个类似人形的模样。 这个人形酷似之前在科林环境之中出现的那个黑色的新娘，身上的黑色衣裙看起来如同沾染了秽物，由纯粹漆黑构筑而出的面容上隐隐能够看到人的脸。 “就算你真的彻底掌握时间权柄又如何！” 黑色的新娘一点点涌动着：“只要我还附身在这个家伙的身上，那他就注定会成为我的骑士！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能反对这一点，因为事实已经很明确了。” “如果掌握时间权柄的你都不能够在最开始掐断这个时间点，那就代表着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没想到吧真理，只需要从你的力量反推，就能够知道后续的未来！” 天启张狂大笑着：“你阻止不了我，要是你能够做到这一点，那我在最开始就没有办法得逞！时间是你的武器，但也是你的软肋！做不到的事情，哪怕花再多时间也做不到！” 天启笑得很得意。 它认为自己找到了解决真理的办法。 就像是那个寓言故事，一个英雄知道了自己会死在数年之后，这本应该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英雄却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代表他不管做什么，在二十年之前都不会死。 所以他做了很多，并且在最终的时间死去。哪怕死亡，也留下了很多自己的东西。 而现在天启的情况也是如此。 能够溯回时间的真理如果要做点什么，那么不可能让它这么安稳活到现在。 所以天启觉得稳了。 它甚至开始考虑如果能够捕获科林这个真理使徒，到底需要做点什么才能顺便恶心真理的同时，将这个年轻人的效益最大化。 然而让它有些没有预料到的是。 “是啊，”真理缓缓开口，“我的确不打算亲自对你做些什么。就像是你之前说的一样，对于你们，我还没有必要违背自己的规则。” “但，如果是我的孩子们自己主动愿意救助同袍、那我也不会做些什么。” 说到这里，真理的声音罕见带上了一些笑意：“毕竟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他们，他们想要做什么，只要支付得起代价，我都能够应允。因为这是我从来奉行的法则，凌驾于时间、规则之上的……” “等价交换。” 这句话一说出来。 天启的脸色渐渐不对了。 它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的样子，猛然回过头。 而真理的速度比它还要快。 “做好准备了吗，爱丽丝？” 真理轻声说道。 回应真理话语的是远处女孩坚定的呼声。 “我从来不曾忘却！” 如同千年之前一样，在那个时候她就以“圣徒”的名义自我要求，更是将真理视作自己在那个时代唯一的支柱。 哪怕是在那之后发生了很多、很多，改变了曾经的那个少女，但有一点却从来没有变过。 那就是她对古镜之后那个人的……诚敬与仰赖！ 是祂陪伴圣女跨越大半个荒漠，也是祂帮助圣女成就自己的梦想，亦是祂将那个恼人的仙境诅咒消弭于无形。 祂是她的信仰，是她的支柱，这是超越一切情感的、最诚挚的心情。这种情感极为复杂，有对神的顶礼膜拜，也有对避风港的眷恋。 而当这种恩宠与目光褪去，就是圣女支柱坍塌、心脏被凭空挖去一块的时候。 因为这一点，她甚至凭空产生出了第二个人格。唯有如此，才能够略微填平她内心空虚的沟壑。 但在此刻，那种充盈的感觉再次回来了。 她花了无数年祈求、渴望、怨恨、再到之后绝望的感觉，再一次笼罩在她的身上。 那位被她视作“神”的存在，再次投下了她的视线。 所以圣女……或者说爱丽丝身上的火焰瞬间就被点燃。 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以自己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赶到那个镜子的身边！ 在这样的情绪之下。 她动了。 脚下踩着轻盈的步伐，宛如故事之中真正迷醉在仙境之中的爱丽丝一样，圣女踩着空气飞跃了面前的黑泥。 她蓬松的裙摆飞舞摇曳，带着金边的流苏在空中闪烁出一道金色的流光，一如她那头漂亮的金发。 如果她现在能够撑着伞，那或许就是动画之中记载的金色人偶跨越河流的情景，只不过她踩着的是淤泥、而非河水上的落叶。 但她身上闪烁着的光，却和那个场景别无二致。 这是希望的光芒！ 看着眼前这一幕。 黑泥气急败坏：“休想！” 它知道真理想要做什么。 那个混账是想要让那个被祂抛弃的使徒再次握住这面镜子，然后用祂那恶毒的力量将禁忌知识带到这个世界！ 真理的三大权柄，“时间”、“契约”、“知识”，在这之中最为神秘的肯定是时间，最难缠的是契约，但要论起最可怕…… 唯有“知识”！ 在这个充满污染的世界，在这个知识沦为禁忌的时代。 哪怕什么都没有，仅仅只是凭借知识的权柄，真理就足以位列伟大存在之列。 而现在，祂又想要故技重施，用祂肮脏恶心的知识驱散自己。 天启绝不可能同意。 它还要科林，还要瘟疫骑士，还要实现自己的目的。 在此之前…… 绝不，允许，任何阻碍！ 黑泥之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可怕的力量。 这股力量已经触及到了规则层面，距离打破真理所设下的“伟大存在不可过度干涉世界”界限，只有些微间隔。 这已经是天启能够做到的极致。 在这样全力爆发之下，它身上甚至开始膨胀出远远超越序列二的力量。 无限逼近于人类极限的……序列一！ 黑泥在这一刻瞬间扩散。 汹涌的黑色淤泥在瞬息之间就倒灌在这片土地之上，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内，这片区域周围的一切都全部被黑泥所覆盖。 如果有人能够从天空看向地面，就会发现近乎一半的土地，都被黑泥所淹没！ 这就是伟大存在的力量。 在这样堆聚的黑泥之中，天启就是无敌的！ 远处的马蹄声逐渐近了。 那匹白色的战马打着响鼻，神态迫不及待，似乎想要亲自迎接它的骑士。 然后，让它将可怕的瘟疫散播在这个世界之上！ 但它注定是不能如愿的。 因为在它的面前，时间的长河之上，有一个存在对它下达了命令。 那道命令很简单。 “醒过来。” 在这道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话语之中。 瘟疫骑士睁开他的眼睛。 然而，在还没有被天启污染彻底浸染的眼睛之中，仍旧能够看到那属于“科林”的一部分。 得益于真理规则、还有爱丽丝的阻拦，科林还没有被彻底影响，仍旧保留着自己的部分意识。 而现在，这道意识苏醒了。 苏醒之后的他做了最后一个动作。 他看着从自己上空飞跃而过的金色身影，几乎没有片刻迟疑地。 将那面被他牢牢抱住的古镜，扔了出去！ “不！！！” 天启目吱欲裂地看着古镜在空中的轨迹。 它想要伸手去接，但科林在此刻却显得如此顽固。他用自己所剩无几的意识死死限制着黑泥，不让它分出力量去接触空中的古镜。 那面古老的黄铜镜在空中翻转着，宛如横亘了千年的时光，穿行在历史和时间之中。 时间给了它古旧的外壳，却也同样赋予了它难以言喻的力量。 恐怖的污染波动开始从镜面之中扩散。 而在这股污染之中，镜面里那扭曲的身影似乎清晰了一瞬。 那个坐在位置上的人，仿佛是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而随后。 镜子就被一只手牢牢握住。 力气之大甚至让人怀疑她会不会将这面镜子捏碎。 “啪嗒”一声，身着白裙的爱丽丝轻盈落地。 手中紧紧抓着那面古镜，眼神里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赐予你使徒的身份。” 真理轻声说道：“说出你想要交换的东西吧，我那迷途的……孩子。” 爱丽丝激动到难以自制。 失而复得的荣光、再次握紧的恩赐、重回手中的眷恋，一切一切叠加在一起，让她几乎是控制不住地说出了一句话。 “请给我一个……逆转一切的机会。” 仿佛是必然一般。 在此之前的真理也曾经许诺过科林一个逆转一切的机会。 而现在，曾经的使徒爱丽丝，又一次许下了这个愿望。 这让真理都不由得默然了片刻。 “原来如此。” 祂轻生呢喃着：“时间，又或者……是‘我’所给予的必然吗？” 这一千年所发生的一切，难道都是个局。本质就是为了从爱丽丝口中，让她说出这句话？ 不然，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祂给了科林逆转一切的力量，而现在、又来了一个逆转一切的可能…… 但，不论如何。 真理都不会拒绝。 因为“等价交换”，是祂最基本的法则。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前进吧。” “如果这真的是用了千年的时光来铺垫，也是时候该揭开这场大幕了。” 真理的声音很轻。 祂对着还处在震惊之中的天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过去只是虚影，现在、想必会产生一定的实体吧？” 话音落下。 爱丽丝握紧镜子，身体开始颤抖。 这是哪怕以她序列二都有点疲惫的负担。 因为……这是真正意义上能够颠倒时间的异象，是曾经在雪山之上出现过、却只是虚影的“巨兽”。 而现在，在这黑泥堆聚的大地之上。 真正具备实体、并非虚无缥缈的“龙”，从虚幻照进现实，并且睁开了祂的眼睛。 祂苏醒了过来。 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祂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吹出泛着温度的吐息。 这样的巨兽，带着庞然污染，穿行在天之上。不再是虚影，而是实体。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知道祂的名字。 哪怕祂曾经出现过一次。 唯有科林。 看着头顶的异象，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他是熟悉这一切的。 因为曾经他就有一次，亲眼见证了类似异象的诞生。 只不过那一次比现在要简单太多，太多。 可他的心里却仍旧有一丝怀念。 好久不见。 他在心里想着。 “烛阴”！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怪物对怪物 烛龙盘踞在空中。 如果说现在大半个陆地都被黑泥所覆盖的话，那么整片天空都被那条颀长的龙影所覆盖。 祂的身躯是如此庞大，翱翔在云层之上，甚至让人怀疑头顶的天空到底能不撑得下祂的游动。祂的尾巴轻轻一晃荡，就能够引动雷电和云雨。 地上的人抬起头，茫然而震撼地看着那条庞然巨影。 他们现在的心情大概前所未有的复杂。 一开始那些黑泥涌出来的时候，他们只觉得震恐。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对现在的情况感到茫然，那团肮脏秽物宛如浪潮一般拍打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发出凄厉的嚎叫。 当黑泥覆盖在他们身上，就快要把他们吞噬掉的时候，这些人就不叫了。 不是因为安全，而是因为他们叫不出来了。 就像是科林身上的黑泥一样，当他们被漆黑淤泥覆盖的时候，他们也产生了近乎“被操纵”一样的感觉。 天启真的无愧于伟大存在的档次，哪怕是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压缩在真理所制定的规则之下，祂仍旧爆发出了极为可怕的威势。 就是这股力量爆发的有点怂。 别看天启放了那么多狠话，但最后却还是洁身自好地遵循了真理所约束的那条线，没敢越过红线。 大概祂也明白，现在还没有越过红线的时候，还只是使徒借用真理的力量。但是当一旦越过红线，那可就是真理亲自出手。 而上一次真理出手所带来的结果也很明显。 辐射巨蜥现在还被打在地里呢。 因此，尽管看起来嚣张跋扈、但天启却仍旧严格站在线的后面。 但很明显，真理的规则，对于本人的约束力度似乎并不太大。 或者说，从一开始真理就没有打算自己亲自下场动手。 一如祂在这数千年间做过的那样。 祂永远只会站在最高的位置，让祂那些讨人厌的使徒来当做祂最锋利的刀刃。 没人知道为什么那些使徒愿意对真理如此忠诚。 在废土时代，“神”是很常见的。像是圣女和律圣这些都能够成为神，就更不用说那些伟大存在了。 也有人信仰辐射巨蜥，而天启就更不必说，曙光始终会站在祂的身后。 但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是那些使徒对待真理一样，既具备强大的潜力、又对祂忠贞到难以想象。 曙光不行、其他人也不行，他们要么只是忠贞，要么就只是拥有实力、谈不上忠诚。 所以想要撬动使徒才这么麻烦。 所以天启才想要获得科林，想要策反岩君。 可惜，从结果上来看，这条路似乎行不通。 那既然行不通，也就只剩下唯一一个办法了。 覆盖大半个陆地的黑泥昂然挺立。 就像是有什么人从这团淤泥之中站起来，独自面对那云层之后游弋飘荡的巨龙一样。 “来吧，真理！” 巨大的天启一点点从人类之中攀升而起。 祂的高度就如同山脉，祂的宽度就像是大海。庞大的身体上，不断有各种秽物流淌而下，人类被祂挂在身上、仿佛浪潮之中的小虾米。 黑色的山峰树立而起。 这是天启能够动用的所有力量。 祂将自己变成一个巨大的“形体”，企图通过这个方式来绞杀空中的那条巨龙。 这是比起之前辐射巨蜥对战守护者还要震撼的场景。 因为当时的两人主要还是在“质”上——辐射巨蜥的死光甚至能够贯穿时间，打出一个空洞。而守护者也不遑多让，同样具备着闪烁时间的“光”。 那样强大的污染波动甚至能够让任何一个序列二当场发生扭曲。 也就是当时的安吉拉和山下运气好，一个有着真理护持，一个安稳当老六。不然以当时污染波动的速度，那个坑洞之上是不可能站着人的。 而现在，比起那个时候“量”多了，连带着“质”也提高。 得益于天启特殊的形态，所以祂硬生生污染了大部分土地，并且利用这些土地上的人、重新给了祂反馈。 这让祂的力量再次有了提升。 量变，产生了质变。 而空中的那条龙？ 那是仅仅凭借虚影就足以颠倒时间的可怕存在，如今有了一部分实体，那就更不用说。 祂的存在本身，就是“时间”的象征！ 污泥的黑色巨人咆哮着，举起自己的手伸向空中。 祂想要触碰龙的身体，想要将其拉扯下来，去掉祂的筋骨、让祂宛如蛇一样趴在地上。 而空中的龙却浑然不觉。 祂仍旧用那优雅的姿态游动着，甚至都没有对伸过来的手产生什么反应。 但一股磅礴的斥力却从祂身上向四周辐散，仿佛疾风吹拂过劲草，带出一片平坦的原野一样。天空之中常年堆聚的阴云，在此刻也被吹开，露出后面的太阳。 阳光灼热而刺眼，照射在天启的身上，让祂发出了可怖的惨叫。 祂的叫声凄厉，让人类哪怕只是听了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扭曲。这代表着这股音波已经携带了属于祂的污染力量，人类根本抵御不住。 被祂包裹在身上的那些人开始一个个变异。 他们褪去自己曾经的样子，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个大陆之上就已经几乎没有了活物。 再往远处的大陆，有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他们不敢看、不敢听、更不敢靠近。他们只能够将自己埋藏在地洞之中，将自己的五官全部堵塞住，然后对着不知道是哪路存在的神开始祈祷。 这就是伟大存在的战斗。 比起辐射巨蜥那次更甚。 可这一次，没有人来打断。 还是那句话。 千年之前辐射巨蜥的那次，已经让其他伟大存在们知道了惹怒真理到底会带来什么影响。所以这一次，祂们开始冷眼旁观。 更何况这一次还不是真理亲自出手，而是祂的使徒动的手。而天启也不是亲自出手，而是祂吸取了那个大陆上一切活物的力量，然后释放了出去，跟祂本人的力量没什么关系。 听起来很滑稽。 可这就是伟大存在们的认知。 因为对于祂们来说，此刻两个人还不是祂们所能达到的极限，真的就只是“小打小闹”。 如果祂们真的用出全力。 那可能就不是大陆上所有的活物。 而是大陆本身，都要“死去”。 过去经常有人说人类一切污染环境的所作所为只是在灭亡人类自己，而不是灭亡这个世界，这是因为世界所代表的范围比人类要大得多。 而现在，一旦伟大存在开始出手，那毁灭的就真的是“世界”了。 少数能够让祂们有些在意的，除却真理出手这件事本身，或许就是因为真理而出现的新物种。 烛九阴。 这在此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一次的生物，在此刻露出的部分实体，让那些伟大存在们感觉到了威胁。 祂们意识到这样的存在如果真的出现，那或许是不亚于曾经“鲲鹏”那一次的可怕怪物。 甚至可能比“鲲鹏”还要恐怖。 当时的鲲鹏都带来海洋之中无数异常生物的臣服和千百年恐惧，而现在，那条龙如果也跟着出现，那可就不是“海洋”了。 世界也会跟着动摇！ 还好，这次还没有彻底出现。 这是伟大存在们唯一的想法。 所以祂们更不可能出手了。 要是因为祂们出手，导致多出一个跟鲲鹏一样……不，甚至比鲲鹏还要可怕的怪物怎么办？ 要知道那头大鸟现在可还在祂们头顶遨游呢！ 所以祂们没有动。 只留下天启一个人面对那条还没彻底成型的烛九阴。 而结果也很明显。 就算是把四大骑士全找出来的超级强化版天启，都不可能对付得了烛龙这样的怪物。 对于天启的挑衅，烛龙只是轻轻吐了一口气。 “吹为冬、呼为夏”，这是人们对于烛龙殿记载。 祂吐出来的空气凛冽而温暖，矛盾的特质潜藏在这其中，但有一点却不会变。 那就是这股气的污染，远远胜过目前天启那匆忙堆聚起来的污染！ “呃……！” 天启的黑泥人形往后面倒退了一步。 陆地上那些淤泥也跟着摇晃了一下。 但祂很快就调整好身形，朝着空中的烛龙露出“忌惮”的表情。 “仅仅是使徒的力量，就有这么恐怖的压迫。” 天启喃喃自语着：“看起来削弱你的计划不得不进行了，真理。如果让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们将永远没有获得自由的机会。” “你那束缚在我们身上的枷锁，注定无法长久！” 对于祂的话语。 镜子之中的真理不为所动。 祂甚至都没有在乎外界的战斗，只是用平静而柔和的声音对着祂的使徒说道：“这么多年，辛苦伱了。” 真理的声音很柔和。 大概祂也能够理解，自己的使徒在彷徨、迷失了这么多年之后，如今的心情到底是多么千疮百孔。 圣女爱丽丝早已泣不成声。 她将镜子牢牢拥抱在怀中，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托一样，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落在地上激起一个又一个坑洞。 滚烫的热泪和黑泥相冲，很快就将这些淤泥打成无数细密碎片。 “我……我花了很久……走了很久……” 爱丽丝抽噎着：“我知道我做错了……那一次……我不应该那样……所以我并不怪您，那都是我的过错……” 真理没有问那是什么过错。 不论如何，那都必然是爱丽丝不愿提及的过往，再继续说下去未免有些不礼貌。 更何况，全知全能的真理不可能连过去那件事都不知道。 所以祂只是温和地说道：“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改变一切的机会。” “烛龙的力量能够让你回到过去，让你再次经历那一切。如果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进行。去弥补缺憾，去缝合伤口。” “但同样，你也需要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奉上与此相对应的，你就能够换取这次机会。” 听到这句话。 爱丽丝破涕为笑：“是啊，等价交换的‘契约’，我一刻都没有忘却。” 她轻轻抚摸着镜子，眼神之中带上了些许追忆：“我还记得那时候，那是在我进入赏金王洞穴之后没多久。就是从那里开始，我彻底失去了作为一个使徒的资格。”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希望……可以回到那个时间段。在那个时候，我将具备真正改变悲剧的力量。” 爱丽丝认真地说道：“至于祭品，我甘愿用我现在身上所有的来换，无论是‘圣人’的资格，还是这股序列二的力量。” 说这句话的时候，爱丽丝也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些到底能够抵得上一次回到过去。 但这已经是她能够拿出来的全部。 现在的爱丽丝真的很穷，被李长生追杀、成为曙光圣女之后，她就基本上没有什么财富。 唯一称得上有价值的，或许还真就只有她本身。 一如曾经在禁忌物保管所，还只是序列七的她那样，能够奉献的也就只有她自己。 至于结果。 当然也和那次一样。 “很好，”真理轻声说道，“我应允了。” 作为裁定者，真理认为这场交易是等价的。 以一个序列二的力量，换取一次重返过去的机会。 这让爱丽丝都有些难以置信。 她只能紧紧握住古镜，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自己的感激和虔诚。 而恰恰是这一点，才让天平朝着爱丽丝那边多了几个砝码，倒向她的方向。 “把手按在镜面上吧。” “然后，将这一切逆转过来！” 镜子之外的陈清如是说道。 他也很好奇，这样具备实体的烛龙到底能不能实现爱丽丝所祈求的愿望。 这将会是他对于古镜“时间”的一次最深刻尝试。 是能够试探出来古镜是否能够凌驾在其他“时间”之上的试验！ 很快，爱丽丝就把手放在古镜之上。 而陈清也慢慢搅动着天空之中那还未成型的烛龙异象。 他打算跟科林那次一样，利用烛龙的力量，将爱丽丝带回过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远处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朝着这边靠过来。 在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 陈清的瞳孔微微一缩。 因为那个东西他熟悉得很。 那分明就是…… “鲲鹏？”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逆转一切的道标 天空中的云朵被宽大的羽翼拍到两边。 游弋在云朵之后的烛龙失去了隐藏的遮蔽之后，也终于展露出祂所有的形态。 可以很明显看到祂的身体并非完全，仅仅只有一部分是实体，还有很大一部分仍旧如同科林那时候一样，是个虚像。 这代表着哪怕以序列二的力量来操持，仍旧不能够将烛龙从虚幻拉入现实。 由此可以看到这只巨龙到底有多么可怕。 但如今的祂到底还不是完全体。 而在祂的对面，却是已经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不知道多少个寒暑的巨大怪物。 “鲲鹏”。 从古老的神话时代诞生至今的怪物，由一起“逍遥之劫”而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万里。 被人尊称为“劫难”。 这可是很多伟大存在都没有体验过的经历。 最近的一次劫难，或许还是灭世魔女所带来的“黑龙噬月”。 不过这两者没什么可比性。 后者只是胜在场面大，而且也只是打破了一个序列三的封锁。 而前者…… 那可是就带走了一个圣人的。 虽然那位圣人月长明的离世不是鲲鹏本体导致，而且也没有死透，但在人类看来、圣人陨落也因祂的出现而起，因此被尊称为劫难也很正常。 而现在，这个劫难正悠闲地朝着这边而来。 没有人知道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许是因为祂所诞生出来的那个东西蕴含的思想比较随性，所以鲲鹏本人的性格也相当自由。 祂可能上一刻还在大海之中睡觉，而下一秒就振翼而飞、直直向着云层之外，无数生物都无法窥破的穹顶之上而去，随后又缓缓落下、带出一身诡异的污染。 这样的生物是揣测不了祂意图的。 就像是此刻。 祂靠近烛龙的原因，也让其他看向这里的圣物们暗自揣测。 “难道说，鲲鹏是打算和天空之中的龙打一架？！” 想到这个可能性，所有人都是悚然一惊。 因为祂们不知道这样的状况到底会带来什么。 鲲鹏随性，烛龙自在，看起来都人畜无害，但这两个家伙如果凑在一起、并且还是这么目的明确地凑在一起，那就很可能会导致灾难了。 就像是人类之间具备绝对的领地区划一样，伟大存在之间同样也有着对权柄的掌控。 就像四骑士是天启的领域，没有人会动一样。而其他存在也同样具备着祂们自己的领域，贸然侵入这样的领域，无疑可以被视为入侵者。 当然，真理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因为严格来说，祂所具备的“知识”权柄…… 已经囊括了这个世界上其他一切权柄。 唯有超越知识本身，构筑出世界本源的最底层基质或许不在祂管辖的范围之内，比如说伟大存在诞生的土壤——污染。 但祂又同时具备“时间”的能力。 而时间，恰恰是任何存在都很难违抗的力量。 所以祂才能够作为裁定者，作为被所有人敬畏的存在。 ……当然，真理之主知不知道这一点就不一定了。 但现在很明显，祂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一点上。 眼下镜子外面的陈清也和所有人抱有同样的问题。 “鲲鹏为什么要来？” 他理解不了。 之前鲲鹏是因为李长生那个时代，有人解读逍遥游之后放出来的。 不算是陈清手把手带出来，但也不能说和他没有关系。 毕竟先前李长生还从他这边获得过关于部分《逍遥游》的解释内容。 但，他还是理解不了鲲鹏的思维。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理解不了这个家伙的想法。 哪怕是在伟大存在之中，那个家伙估计也是相当特殊的。 “《庄子》所产生的怪物，也真的很符合他本人的思维啊。” 陈清低语了一声。 随后他就不再去管这些东西，而是一门心思操纵着烛龙的力量。 相比起去探究鲲鹏到底要干什么，还是先把爱丽丝送回去比较实际。 至于鲲鹏？ 陈清可不相信这玩意儿有着穿越时间的力量。 哪怕是辐射巨蜥，那也只是通过辐射死光带来撕裂时间的空洞，没有办法把自己带过去。天启也只能够将自己的力量分散开来，部署在不同的时间节点，并且一旦转移、其他时代的天启就得极大幅度衰弱。 时间对于这些伟大存在来说算是一道天堑，祂们跨不过去。 鲲鹏也是如此。 但既然跨不过去，那祂就迂回了一下。 只要不让想跨过去的人，进入那扇门后就好。 所以祂朝着天空之中的烛龙，发出了一声悠扬的鸣叫。 这是陈清第一次听到鲲鹏的叫声。 哪怕相隔很远，陈清依旧能够从中感觉到飞鸟那清越的声响。独属于鲲鹏的污染伴着这股鸣啼，音波一样从远处传来，撕裂祂前方的云朵，直直朝着烛龙的方向而来。 “嗯？” 陈清的面色微沉。 他本人倒是没有因为这股声响而有什么特殊的感受，或许是因为古镜屏蔽了大部分污染，也可能是因为镜子之中的东西很难穿透镜面。 但他却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操纵着的烛龙似乎因为这个叫声而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这个影响来自于爱丽丝。 在镜面之内，陈清很清楚地看到爱丽丝摇晃着她的头，随后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这个表情有些迷茫、有些欣喜、又有些懊恼。 随后，陈清注意到爱丽丝的嘴巴张开。 一串拗口难言、诡异莫名的词句从她的嘴巴里面一点点流出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爱丽丝迷醉地背诵着逍遥游。 而随着她的念诵，天空之上的烛龙实体也渐渐虚无。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陈清猛然回神。 “祂想通过影响爱丽丝来取消烛龙的诞生！” 此刻鲲鹏的行动已经非常明显。 祂并不想要看到烛龙彻底变成实体，所以从遥远的天际彼方飞来，带着深沉难言的动机，用祂那专属的污染将使徒爱丽丝变成一个只会背诵逍遥游的复读机。 而这是陈清所不能接受的。 他很清楚现在有不少人在看着，也清楚爱丽丝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无论是从真理的脸面，还是从他陈清本人的心情，他都不能够允许鲲鹏让烛龙消失。 所以他伸出手。 随后彻底将自己的炁融入烛龙之中。 拥有古镜的好处就在这里。 烛龙本质上还是由古镜的异象诞生而出，所以仍旧跟古镜持有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爱丽丝是祂诞生的能量来源，而镜子之外的陈清、就毫无疑问是祂的核心和根源。 所以陈清是具备一定程度操纵异象的能力。 先前的那个“仙”字就是如此。 而现在的烛龙，亦是如此！ 在陈清的手中，烛龙抬起头。 随后朝着鲲鹏缓缓吐出一口气。 龙的吐息穿过云层，划出一圈圆环，随后仿佛受到了什么力量一样开始加速，在天空之上攒聚成一束极寒的光束、笔直朝着鲲鹏的方向而去。 这股极寒光束已经不是“速度”能够诠释的了，它就像是必中的一样，明明前一秒还在聚集、但下一秒就贯穿了鲲鹏的羽翼。 随后，鲲鹏那宽大的左翼上多出了一个对祂而言不算太小的空洞。 这让祂飞行的姿态摇晃了一下。 但祂很快就稳定下来，随后继续鸣叫一声。 而在这样的鸣叫之下。 爱丽丝的眼神越发茫然，嘴里的念词也越来越快。 “惠子谓庄子曰……” 她都快把逍遥游背完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清决定不再拖下去。 他直接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全部投入其中，开始一门心思操纵着这台名为“烛龙”的高达。 而在这样的操纵之下，陈清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也跟着纯熟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烛龙本人的属性和陈清颇为契合，所以他在杠杆一般撬动这股庞大力量的时候，竟然有了不少领悟。 这也让他在序列八的道路上，跨出了坚实的一步。 不过相比较序列九，序列八的提升很明显要困难不少。仅仅是这一步还不够。 但起码，他已经开了一个好头。 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完成序列八的准备，陈清恐怕就能够水到渠成地实现那个境界。 不过此刻的他很明显没有办法意识到这些。 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鲲鹏的身上。 很明显，刚才的极寒光束并没有让鲲鹏停下祂的脚步。 既然如此，陈清就只能加大药量。 “烛龙的力量可不是只有呼吸为春夏啊。” 作为钟山的山神，烛龙可还是具备着山神的本质——改变山川地势力量的！ 而恰巧，陈清之前就有一个能够改变地形的禁忌物。 所以他很清楚到底应该怎么使用这股力量，只需要顺着使用那个禁忌物的感觉即可。 深吸一口气，陈清睁开眼睛。 “起来吧。” 在他的操纵之下。 烛龙抬起头，随后朝着远处长啸。 龙的力量在此刻展露无疑。 祂摇动着已经有些虚幻的尾巴，随后猛然挣脱了来自鲲鹏污染的束缚，直接朝着高空而去。 伴随着祂一同前行的，还有平地而起的山脉，与绵延在一起的海洋！ 仅仅是一声长啸就让山川地势发生了改变，让大江大河变更了流向。 作为统管山的神祇，这样的力量堪称可怕！ 尖锐的山脉在此刻化作无数地刺，直接贯穿了鲲鹏的翅膀。 祂那柔顺的羽毛被穿刺而过，流出了很多很多的鲜血。而祂的身体也被架住，无力地垂下。 可祂的眼睛却依旧看着烛龙。 或者说烛龙所在的方向。 也就是作为镜子的陈清。 祂并没有避开这些山峰的穿刺，不然以祂的力量应该很容易就能够躲避才对。祂只是默默承受，随后继续鸣叫着。 而随着这样的鸣叫。 最终，爱丽丝的话语抵达了逍遥游的最后。 而陈清也终于将烛龙的力量凝聚好。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仅仅是限制鲲鹏意义并不大。 他需要展现出自己对于时间的绝对把控，让爱丽丝成功回到过去。 这样才能够减少那些旁观者对于他力量的猜测。 不过他也依旧将一部分的力量用来封锁鲲鹏。 毕竟他还得维持真理的格调，总不可能看着有人在他面前挑衅而什么都不做。 只不过鲲鹏到现在也基本上控制着自己力量的输出，并没有超过那条线。 不然爱丽丝早就一秒便把逍遥游背完了。 哪还能让她在这儿过这么久。 片刻之后，随着她最后一个音节的吐出。 曾经已经在科林那里展现过一次的奇迹，如今又一次出现。 天地在变色、世界在倒转。 时间的权柄再一次被陈清牢牢握在手中。 他轻轻屈指一弹，就让钟表一般的光阴倒退一拳又一圈，让无数个寒暑飞速向后流逝，让地上的水重新倒流进天空。 而就在他即将拨转回那个时间节点的时候。 爱丽丝的嘴里，突然落下了最后一个音节。 那是鲲鹏力量消失之前，所留下的最后力量，或许也是祂想要让爱丽丝在背诵逍遥游之后，刻意留下来的一句话。也或许，祂本身的目的并不是消灭烛龙。 而是留下这句话。 她说：“别怕。” “那是……道标。” 中间的话语很是模糊，仿佛断线了一样，失去了大半。 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爱丽丝的意识也中断。 镜子之外的陈清则猛然收回手。 同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他注意到，自己的手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多出了一个纹身。 那个纹身的图案他很熟悉。 就是他前不久之前，所面对的身影。 那只……鲲鹏！ 此刻那条鲲鹏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背之上。 完全不像是之前那样庞大。 看着这个栩栩如生的痕迹。 陈清的脸色有些难看。 —— 在一片虚无之中。 爱丽丝猛然睁开了眼睛。 随后，面前的画面逐渐清晰。 她看到了那些她本来很熟悉的人影。 有那些赏金猎人，也有羽千秋的孙女“赤红之血”，以及那个男人。 在看到这些家伙之后。 爱丽丝的大脑短路了片刻。 直到旁边的赤红之血低声让她逃跑的时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我……回来了？” 我真的，逆转了一切？！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收容失效 右手按在自己左手手背上，陈清的目光有些怀疑。 老实说，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过去有什么东西从镜子里面出来的时候，都是经过他同意的。就像是那些使徒赠送给他的祭品一样，属于陈清大概知道那些东西的定位是什么。 但是现在，这个鲲鹏印记、却让陈清一头雾水。 他不知道这个印记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对于陈清而言，这玩意儿非常陌生。 而陌生带来的就是戒备。 扫了一眼旁边，陈清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一把斧头来砍掉自己的左手。 虽然序列九的力量还没有办法断肢重生，但他大可以把断臂冷冻保存下来，然后等到晋升高序列的时候，再想办法接上。 又或者干脆不接上，而是用其他东西填充作为左臂的空缺。 在超凡的世界，各种手段都颇为超出人类的想象力。 至少陈清在和爱丽丝游荡的那段时间就看到过不少人类利用超凡能力，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各种污染器官的样子。 就跟齐家的那个“内丹”一般，他们也同样具有特殊的污染聚合器官。 所以他是很认真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这玩意儿给砍下来。 但很快，他就停下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陈清很明显地从自己左手那里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波动。 这股力量对他而言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亲自接触过，而熟悉则是因为…… 在镜子里，他亲身操纵了烛龙去应对这股特殊的力量。 “鲲鹏的污染。” 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背，陈清微微蹙眉。 “这股力量现在寄宿在我的手上，对我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恰恰相反，祂似乎对我……很亲近？” 从不断外泄出来的污染层次来看，这玩意儿一直在给陈清传递一种“我很无害”的感觉。 就像是刚刚破壳而出的鸟，正在用祂那柔软而可怜的喙去触碰作为“父母”的成鸟。 这种针对父母的情感，让陈清有一种喜当爹的感觉。 而片刻之后。 远处飘过来一团火焰，在陈清的眼皮底下微微摇曳。 那是陈清不久之前从医院之中解救出来的火焰人形。 而现在这团纯粹的火苗对陈清手背上的那个印记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它甚至还朝着陈清印记的方向靠过来。 随后就被陈清一巴掌给拍飞了。 火苗茫然地摇晃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仍旧锲而不舍地凑过来。 这一次倒不是陈清拍飞它。 而是一只小小的幼鸟从印记之中飞出，随后狠狠啄了火苗一下。 幼鸟下嘴又快又狠，在火苗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有身体的一部分被啄食下来，然后跟吞虫子一样吞进肚子里。 火苗都快傻眼了。 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它的身体就被撕扯掉一部分，吓得祂转头就跑、再也不敢靠近过来。 但很快火苗就不再动弹。 之后，让陈清有些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它的火焰摇晃，逐渐浮现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文字。 陈清勉强能够认出这些文字的模样。 那是《逍遥游》的记载。 而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不是实体，而是纯粹的能量形态？” 他的双手轻轻托着这只小鸟。 此刻幼鸟像是玩够了，正虚躺在他的手掌心，啄着自己的羽毛。 这只小鸟很明显并不是一只“活物”，而更像是火焰一样，由污染和能量构筑而出的特殊生命体。 它有点像是灵魂，能够寄宿在人类的身体之内，还能够对作为纯粹能量的火焰进行干涉。但它又不像是灵魂那样，能够在虚实两种形态转化。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陈清觉得这玩意儿应该是一种复杂的生命体。 或许是因为鲲鹏本人的诞生是依靠逍遥游，所以这只鸟也给陈清同样的感受——它既非活物，也不是死体，而是纯粹的“知识”。 一种……知识生物。 这种生物陈清此前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到现在他还是能够明白，那就是被这只鸟接触过的，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接受来自“逍遥游”的知识。 这就给了他一定的遐想。 “如果我用镜子把这只鸟放回古镜内的世界，那么它能够做到什么？” 它就相当于是逍遥游的一个载体，如果能够把这个东西塞到古井之后，或许就能够不依赖使徒，而是直接把鲲鹏那只巨兽…… 具现在未来？ 想到这里，陈清的眼神微微闪烁。 他感觉自己似乎掌握了一个不得了的底牌。 这个底牌代表着一个伟大存在。 虽然鲲鹏不一定能完全为他所用，但有的时候也并不一定要任意驱使其他生物来达成目的。 很多东西“存在”本身，就足够解决很多问题。 比如说利用这个小鸟外泄出来的能量，让其他人认为鲲鹏和真理有所关联。 又或者是在遇到单靠使徒解决不了的危机时，把这只鸟给放出来…… 光是想到这一幕，他看向鲲鹏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鲲鹏为什么要把它给我？” 陈清有些不理解。 按照他的想法，这应该相当于是鲲鹏本源一样的东西。那个家伙没道理把这么重要的玩意儿送给自己。 至少陈清不会这么做。 但鲲鹏却做了。 陈清思来想去，还是始终想不到祂的打算。 鲲鹏只是告诉他这是一个“道标”。 道标肯定是用来指路的，但是给谁指路、又是往哪个地方指？ 没人知道。 或许这个问题就和陈清之前的逆转一切一样，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能够获取答案。 现在还是按部就班，等待着事态后续发展比较好。 怀着这样的想法。 突然之间，陈清旁边的手机开始震动。 扫了一眼之后，陈清拿起手机。 “是我。” 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陈清挑眉。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他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整理好之后，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而在外面，电话的主人已经在等待。 当看到陈清之后，那个人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我真没想到你哪怕去了国外，也能有这么多事。” 那个人靠在车边上说道。 而陈清则是摊开手：“我也没想到。” 站在他对面的是收容组织的队长。 也就是最早他遇到的、与这个世界异常面有关的家伙。 在前不久，陈清也总算是知道了队长叫什么。 “刘向涛”，这是队长的名字。 不过陈清还是习惯叫他队长，最多就是在队长前面加一个“刘”，来将他和其他收容小队的队长区分开来。 毕竟他看到的人太多，如果每个都记下来、那会很麻烦。 在他思考的时候，刘队长给他打开车门。 “我听说你遇到了曙光的圣使？” 刘队长坐在车上，突然开口对他说道。 而陈清则是点点头：“没错。” 这个回答让刘队长抿了抿嘴。 片刻之后，他才接着抛出一个问题：“我听说你没能抓住他。” 陈清同样点头以对。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没抓住。” “而是我把他放走了。” 听到这里，刘队长下意识按了一下喇叭。 他的表情显得很是纳闷：“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伱要放走他，我觉得你应该意识到那家伙的危害才对啊。” 这也是队长特意从国内赶过来的原因之一。 作为曾经围剿曙光失败的队员，他在听到陈清将曙光圣使放走了之后，就赶紧过来一趟。 一方面是因为他想要追问个答案。 另一方面也是对于陈清的保护。 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 那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你应该知道最近组织对于曙光的问题……比较敏锐，“队长握着方向盘，“所以很多人在听到你的行动之后对你表示很不理解，他们甚至想要对你动手。” 对此，陈清挑眉：“哪怕我是超凡？” 刘队长笃定地点头：“哪怕你是超凡！”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正因为你是超凡，所以他们才担心。担心的理由也很可笑——他们觉得你可能是潜伏在组织内，纯正的曙光叛徒。” 陈清觉得很搞笑。 而他也确实笑出了声：“那看来那些家伙很害怕我。” 队长笑不出来。 他只是烦闷地抓着方向盘：“你之前剿灭邪教那一次的行动，让很多人惊讶。他们开始意识到超凡的力量或许比他们想象中要厉害，所以才会对你有这么大反应。” “不过他们并没有打算把你消灭，而是想着让你变得更……” 队长思考了好半天，才斟酌着补充了一个词语：“更有价值。” 这个价值，陈清大概能够猜出来。 恐怕就和自己之前去江汉那边的基底，看到那些狂热想要自己种子的家伙那样。 对此，陈清倒是挺看得开：“那就让他们忌惮好了。” 或者说，我本来都打算就是这个。 轻轻摩挲着手背，陈清的眼神深邃。 “我之前应该在文件里写过，我之所以放走曙光圣使，是因为他还有着一定的价值。” 看着外面，陈清叹了一口气：“世界在变化，很多东西都在飞速改变。组织那边如果有调查过，那应该会提前有所察觉。而曙光圣使，是少数几个我知道的、能够在一定程度影响这种变化的人。” “但他很危险。” 刘队长再次强调：“非常，非常危险！” 陈清摇头：“他的确很危险，可这还是可控的。至少只要我还在，那他就是可控的。而我想，我们接下来面对的麻烦可能会比他麻烦很多。” “更何况，”陈清看着车窗外，“组织内不是也有很多人同意了吗？” 此时车子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陈清打开车门，看向外面。 那是一个办公楼。 而在办公楼的门口，曙光圣使正面带微笑看着他。 “我最诚挚朋友！”他张开双手，“看到你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 他的表情是如此夸张。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带着面具，恐怕陈清都得看到一张堆着笑容的脸。 而队长也跟着下车。 他扫了圣使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也正是我觉得离谱的地方。” “组织上面竟然能同意这个家伙暂时以‘雇佣’的身份加入……” 队长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疯了，那就是组织那些人疯了。 是的。 这就是陈清之前说的，“组织也同意了”。 在之前和曙光圣使面对之后，他们达成了一个交易。 曙光圣使给了陈清一些东西，而相对的，陈清给他拉开了包围网。 而之后。 也不知道圣使到底说了些什么，总之他还真的实现了自己之前跟陈清说过的东西。 他现在成为了收容组织的雇员，而曙光、也成了收容组织下属的一部分。 鬼知道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但这对于陈清而言意义不大。 因为他和圣使之间的交易是他们两个人本身，与收容组织、曙光都无关。 是“伪·真理使徒”和“天启骑士”之间的交易。 这也是圣使如今笑容满面的原因。 他现在真挺开心的，大概是觉得自己从陈清这边获得了不少“好东西”。 这些好东西肯定是和真理有关。 嗯，陈清觉得他应该会开心很久。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给陈清带来一定的麻烦。 就如同他之前和队长所说。 只要他在，圣使就不会是麻烦。 所以，当需要圣使出动的时候，陈清也必须要在场。 就像是“监护人”一样。 而现在就是这一点兑现的时候。 走到办公楼前，陈清从上到下打量着那个家伙。 “这次是什么问题？”他问道。 而圣使则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朝着陈清耸了耸肩：“很简单。” 圣使说道：“一起‘收容失控’。” “在这里的一个收容基地产生了失控，而我们、作为专员，必须要前去处理这个麻烦。不然的话……” 圣使的笑容有些讽刺：“恐怕这个收容所的不少A级禁忌物，得让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国家都有不小的麻烦。” “这次收容失效规模恐怕不小，不然也不至于把我这个‘不安定分子’，以及你这个‘雇员’也找过来。” 圣使的笑容很惬意：“所以，这次恐怕得拼命咯。” 很明显这个家伙现在有点幸灾乐祸。 但这也能看出这次的问题。 事实上这就是陈清接到电话之后马不停蹄赶来的原因。 也是队长来到这里的第三个目的。 本地收容所发生了“收容失控”。 而陈清，作为优秀的雇员，被邀请参与本次镇压！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行动开始 收容组织大部分时候是不会爆发收容失效的。 对他们来说，禁忌物都是需要严密看管的重要事项，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大部分禁忌物都会按照其特定的保存方式，将它们分门别类，并且用各种等级区分开来，以防止出现突破收容的场景。 所以如果会发生收容失效。 那多半是被人下了绊子。 虽然作为全世界最大异常事物处理组织，“被人暗算”是一件听起来很不可能的事情，但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过去也曾经有各种各样的团体挑战过收容组织，其中有不少甚至还掀起一场大灾难，但最后大部分也都被化解掉，只是造成了一定的人员和财产损失，并没有伤筋动骨。 这是记录在收容组织文档上的历史案例。 而根据这些历史文件，陈清发现那些胆敢挑战组织权威的，基本上都是依靠“收容失效”。 通过安插在对方收容据点里的内奸，然后搞乱这个据点，随后将其中的禁忌物放出来，最后把当地的收容小队搞得焦头烂额。 这是一种麻烦、但很有效的方式，能够很大程度干扰收容组织对于禁忌物的掌控力度。 不得不说这种方式也的确给收容组织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毕竟不少禁忌物都是那种放出来就极度危险的，结果对方一搞就是这么一堆，谁来都受不了。 所以如今收容组织的人选越来越严。 大部分人就算要投诚，也得和曙光圣使那样时时刻刻被人盯着，一旦出现问题那么举荐人也同罪。 像是陈清这种火线上岗的反而是少数。 大概有刘队长从后面发力了。 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力推荐陈清。 或许是因为之前和刘队长那个江汉市负责人有关系？ 陈清并不知道原因。 但他知道，得益于如今越来越严苛的筛选制度，收容失效的事情应该大幅度避免才对。 而很快，就有人给了他答案。 “是禁忌物。” 之前和陈清配合过的大胡子吉曼风尘仆仆赶来。 他刚一看到陈清，就和他说出了这次的原因：“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活体禁忌物’！” 听到这句话。 陈清和曙光圣使的眼神同时一凝。 他们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些许复杂。 活体禁忌物。 这在过去可是指代如“天启”、“真理”这样的人。 哪怕陈清这个超凡，也算不上活体禁忌物——因为他太弱了。 或者说当时的他对于收容组织而言太弱了。 至于现在？ 大概他已经有了够到最低等级禁忌物的资格。 暂时没有去管自己可能的排名，陈清眉头微蹙：“因为活体禁忌物而导致的收容失效？我有点理解不了，说明白些。” 吉曼满脸倦容。 他大概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既要去和曙光、邪教组织干仗，现在又得处理本地的收容失效，所以如今的他看起来憔悴得吓人。 他抓着自己干枯的头发，用疲惫的语气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说是因为有人收容了一个活物，将那个放进收容据点之后、导致的连锁收容失效。”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吉曼接着说道：“那个禁忌物具备‘空间’的能力，所以不少禁闭室的门都被打开。而其中就有不少曾经被关押的禁忌物持有者，或者是禁忌物本身被暴露出来……” 听到这句话。 陈清眉头一皱：“关押？” 他有些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而旁边的曙光圣使则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适时解释道：“大部分时候你们组织不会对禁忌物持有者做些什么，唯一少部分是已经和禁忌物融合之后、不能拆解下来的。” “像是这样的人基本上都会审查其品性、能力，如果能够通过审查，那你们就会将其吸纳为雇员。但如果没有，那就需要进行‘处理’。” 说到这里，曙光圣使露出了一个嘲讽般的笑容：“毕竟没有办法掌握在自己手里，又没有办法拆下来的危险品，第一反应当然是毁坏。要么，就是关押。” 靠在墙壁边上，圣使说道：“关押的地点也都是各地的收容据点，毕竟这样好用很多、不是吗？” 听着这句话的陈清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他知道这是圣使在挑拨他和收容组织之间的关系，想要让自己忌惮这个组织。 这很正常，毕竟严格来说、陈清这样的超凡者勉强也能算是禁忌物持有者。 但他并不在意。 不仅仅是因为有着刘队长硬保，也是因为他如今的潜力。 如今陈清表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足够让收容组织考虑他的价值了。 能够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不会太蠢，如果一个工具非常趁手好用、而且看起来还没有办法仿造，那还不如先把工具本身伺候好了。 陈清甚至觉得自己前不久执行任务的录像，可能都被那些大人物们研究不少次了。 不过这正好合他的意思。 那些大人物们不会知道陈清到底是怎么变强的，因为他们看不到古镜。所以，他们只会觉得陈清的“传承”很有意思。又或者，陈清本人是个天才。 而不管是哪一点，陈清本人都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只要那些家伙脑子没有出问题，就不太可能做出竭泽而渔的事情。 所以在思考了片刻之后，陈清接着问道：“那边状况怎么样？” 这句话让吉曼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不太好。” 沉下一口气，他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努力让他那张因为熬夜和焦虑而皱巴巴的脸恢复了一点。 “呼。” 吉曼长出一口气，接着才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关闭了据点和外界的通道，但据点内部还有工作人员存活。而且更不用说，里面的禁忌物都被放了出来。所以那个地方，现在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位置。” “而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在那个最危险的魔窟之中，解决那个导致了收容失效的关键——‘活体禁忌物’。” 吉曼看向陈清：“将那个活体禁忌物再次收容，顺便把里面那些不安分的持有者们解决掉之后，这次的收容失效就算是圆满结束。” 闻言，陈清点点头。 他大概明白了这次目标。 作为收容失效的罪魁祸首，那个疑似具备“空间”力量的禁忌物，是本次行动的核心。而其他那些被关押许久，甚至可能有些精神不正常的禁忌物持有者们，则是这一次的“小怪”。 至于陈清，他们就是这次前去冒险的“勇者”。 “这次有几十支收容小队跟你们一起行动。” 吉曼说道：“都是从附近调过来的，都算是经验丰富。还有，这次的收容据点有屏蔽信号的能力，所以伱们在进去之后恐怕没有办法和外界沟通……” “到时候你们需要自己决定后续的行动，”吉曼说道，“为此组织上特地给了你一个特权——你能够在任何紧急时刻命令那些小队，并且一切损失、之后都不会记在你的头上。” 这倒是让陈清有些惊讶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吉曼：“这么果决？” 要知道这可是相当于把那些小队彻底交给陈清手上，并且完全不在乎他们的命。只要陈清有需要，就能够往死里用，并且事后完全不追责。 这简直称得上对于一个指挥官最高的信任。 不过陈清知道，这后面肯定有限制条件。 果不其然，吉曼接着说道：“是的，因为上面的人考虑到你本人的实力比较突出，那些家伙在你手中配合你行动、可能会达成最好的效果。” “唯一需要你注意点，那就是本次收容失效必须要解决！不然的话，会酿成很大的灾祸。” 停顿了片刻，吉曼才接着说道：“根据最坏的打算，一旦收容失效没能够彻底解决，那么很可能会导致这个国家的覆灭。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怕这个大陆板块……” “都会沉没！” 这句话一说出来。 哪怕是最吊儿郎当的圣使都严肃了起来。 他们是知道这句话分量的。 目前还是人类的他们，暂时没有办法飞到天空上生活。所以如果大陆板块下沉，那他们恐怕也得凉凉。 而这也是组织领导层愿意给陈清这么大权利的原因。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 陈清点点头。 “我去收拾一下，”他说道，“马上就来。” “时间不会太久。” —— 下午一点钟整。 距离陈清接到通知的半个小时以后。 附近的收容小队彻底集结完毕。 而陈清也收拾好了自己需要携带的所有东西，并且将古镜包在自己胸口处，随后用大衣罩起来。 其他那些禁忌物是陈清常规的手段，而古镜则是陈清在遇到绝望的时候，赌一把的道具。 只要有这个东西，那么陈清就还有希望。 或许是因为之前刘队长已经把他的古镜上报了，所以吉曼他们在看到陈清身后那面古镜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表示。 甚至是曙光圣使也只是瞅了两眼之后就不再去看，似乎根本没察觉出古镜的异常。 他对于陈清背后背的那些放着禁忌物的背包反而更有兴趣。 这对于陈清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至少他不用担心这个家伙觊觎古镜了。 将这些东西收好之后，陈清提起手中的包。 他看着那几百个收容小队的成员，沉吟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那就出发吧。” 没有什么长篇大论，陈清从来不说这些东西。而面前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也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们只是沉默着坐上车，前往那个收容据点。 这一次的行动不仅仅有曙光圣使，还有刘队长、以及大胡子吉曼。 甚至齐思勰在听到陈清说出任务之后，也上杆子想要参与进来。结果被陈清以他的“伤势还需要静养”为由拒绝了。 这让齐思勰有点失望。 那家伙大概是把收容失效当成一个有意思的事件了。 他觉得这个事件，或许能够成为获取“真理”青睐的条件。 嗯，在经过绑架和解决曙光圣使之后，齐思勰对于真理的信仰似乎越来越虔诚。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弦搭错了，反正陈清是没搞明白他的心路历程。 唯一知道的，或许就是齐思勰坚信这也是什么“考验”的一部分。 至于考验啥？ 这就触及陈清这个“真理”的知识盲区了。 只能说宗教这个东西，很多时候真的超越了最开始的本意。 但不管怎么样，陈清都带着这些人赶到了据点门口。 据点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建筑群，有高楼、也有各种帐篷，配套也非常齐全。住在这里，恐怕和住在一个城市街道上没什么区别。 如今据点附近数公里的位置都被笼罩起来，防止出现异常。 笼罩这个地方的是陈清之前很熟悉的禁忌物，也就是他第一次前往江汉市据点的时候，穿过的雾气。 当再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陈清的眉头轻轻一挑。 因为他当时可是从这股雾气之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 现在的感觉和之前差不多。 而在他的旁边，曙光圣使则是若有所思：“嚯。” 这家伙在看到这股雾气的时候露出了意味难明的眼神：“原来如此，看起来这个组织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要多不少嘛。” 圣使似乎在感叹什么。 并且他还是故意说出来的。 而陈清只是扫了他一眼，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大概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肯定是想要让陈清去问他，究竟从雾气之中感觉到了什么。 可惜陈清完全没有上当的打算。 这让圣使有些失望。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抱着胳膊看里面：“所以这就是你们说信号不好的原因。” “的确，有这样的雾气，里面信号肯定不会太好。” 他看着陈清，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最好还是小心一点，这个雾，可不简单。” 陈清还是没有理他。 对于这个想要当谜语人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 他只是看了一眼里面，之后就背起了行囊。 “进去吧。”他对着身后的收容小队说道。 收容失效阻止行动，随着他的一声、正式开始。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还说你不是使徒？！ 多个收容小队迅速分散开来。 他们训练有素，并且保底都参与过两次以上的收容行动。虽然没什么人经历过收容失效，但说到底也不过是禁忌物导致的问题。 只是这一次涉及的范围广了一些，波及的范围大了一些。 但如果只是把这些当做一个个孤立的事件来解决，那问题未必也不会太大嘛！ ……这是所有收容小队在真正进入这个据点之前的想法。 但是当铁门在他们面前推开，在走过一段荒芜的道路之后，他们的想法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甚至于陈清的表情都有些绷不住。 “这都什么鬼？” 他看着面前这无数奇奇怪怪的异常生物，人都要傻了。 不是说活体禁忌物只有一个吗？ 怎么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小山一样大的蜘蛛，和在陆地上行走长两条腿、身穿白大褂鱼头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哪怕是吉曼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B-337，放大手电筒，”他指着远处那个蜘蛛，“还有A-017，返祖烟雾弹。” “那个鱼头人应该是研究人员，在接触了A-017之后意识到了什么，但因为反应不够迅速、所以产生了一定的返祖效果。” 简而言之就是返祖了，但没有完全返祖。所以现在那家伙变成了如今这样人不人、鱼不鱼的怪物。 这样的怪物，陈清都很怀疑它到底还有没有理智存在。 不过很快，那个鱼头人就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 所有人的枪口下意识抬高了一些。 但陈清却制止了他们：“等等。” 他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特别扭曲的污染，这代表那个鱼人岛力量层次应该不高。 而且看那家伙四肢胡乱挥动、却意外有韵律的情况来看，或许这家伙还真的能够沟通？ 怀着这样的想法。 陈清当先一步，用手中的刻刀朝着对方摇晃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在成为异常生物之后，对于污染的感知也变强了。所以在看到陈清手中的刻刀以后，刚刚还不惧怕枪械的鱼人一下举起双手、尴尬地站在原地。 而这也让陈清确信它的确具备理性。 将刻刀收好，陈清带着剩下的收容小队快速上前。 “能够说话吗？”他询问道。 然而得来的却是那只鱼人焦急的手舞足蹈。 这家伙在返祖之后看起来已经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现在别说是开口了，甚至连最基本的情感表达都非常麻烦。 沉吟了片刻之后，陈清递给它一个平板。 这对鱼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困难的选项——它的手掌上全部都是湿哒哒的粘液，而且滑不溜秋地、根本没办法有效按压下输入法。 在花了好半天之后，它才勉强打出一行字。 【里面糟要小心S042被人用失控】 看着这行字，陈清琢磨了片刻之后扭头看吉曼：“S-042就是那个活体禁忌物？” 吉曼点头：“没错，S-042，虚空蠕虫。” “这只生物具备打开空间通道的能力，如果真的是被人使用，那恐怕在之前就有人利用蠕虫的力量，将人类藏在虚空之中。”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微微挑眉。 虚空这个词语，他虽然没有听到过，但却有类似的体验。 那就是他的那个荆棘假面，其特点也是能够从虚空之中拉扯出一道荆棘的虚影。 这只虚空蠕虫，会不会就是和荆棘假面一样？ 在想到这里之后，陈清微微颔首。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进去看看才行。 他继续看着面前这个鱼人：“里面还剩下多少人？具体情况如何？” 鱼人又是一阵艰难点着平板。 【不知道估计剩一半其他死禁忌物混乱鹰在处理】 没有句读的断句会比较麻烦，但陈清还是理解了它的意思。 他只有一个问题。 “鹰是什么？” 这次是队长回答他的问题：“‘雄鹰行动小队’，是一支很有名的收容小队，算是‘传奇’级别的。里面每一个都算是经验丰富的好手，对于处理禁忌物很有见解！” 雄鹰小队？ 听着这个名字，陈清若有所思。 “和你比起来如何？” 他对于刘队长口中的“传奇”实在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所以只能询问队长。 而队长的表情似乎有些羞愧。 “……我和他们差距很大。” 刘队长说道：“那些家伙每个都能够称得上怪物，虽然都是人类，但却具备处理各种异常的超强反应力。而且他们还被获准使用B-1242，一种具备特异性的禁忌物，外形类似老鹰，就跟我们的制服一样。这也是他们‘雄鹰’名字的由来。” 哦豁？ 这次陈清的眼神倒是亮了一下。 合法具备禁忌物的收容小队？ 有意思，看起来这个小队的战绩肯定很彪悍，不然收容组织不会让一个小队的所有人都合法持有禁忌物。 哪怕是陈清也得报备，而且他也根本没办法把禁忌物交给其他人使用。 雄鹰小队的特殊，倒是让陈清对他们有些兴趣了。 “小队现在还有几个人？” 【死一剩7】 “八人小队么？算是标配吧。”陈清点点头。 如今他已经对于收容组织的小队构架有了一定的了解。 大部分收容小队都在十人以下，这是为了防止人数过多导致禁忌物的收容产生一些变故。 很多时候禁忌物的收容只会让一支小队前往，如果那支小队团灭、又或者带回什么消息之后，才会继续派遣小队。 像是现在这样数十支队伍一齐行动，这是唯有收容失效、和处理超大规模禁忌物才有的“福利事件”。 ……虽然这也不一定算是福利。 又随便问了鱼人几个问题，陈清这才算是把面前这个家伙榨净。 而光是这一步就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没办法，鱼人的操作实在是太慢，关键又没人听得懂它的话、看懂它的肢体语言，所以只能够让它火急火燎地自己按压屏幕。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彻底解脱。 把这家伙扔给后面的人，陈清叮嘱道：“先把它送到边缘，后续等组织上面的人交接。剩下的人继续前进，要小心一点——如果真的按照这个鱼人岛说法，那么我们现在可能还只是在最外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用他提醒，周围的小队成员都再次抬起枪口。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瞄准了远处那个小山一样大的蜘蛛。 而陈清也没有阻拦他们。 此刻蜘蛛已经牢牢把控住前进的道路，如果想要进入建筑群，那就需要将面前这个怪物射成筛子。 所以他只是安静看着身旁那些小队成员们用冷静的态度扣动扳机，看着他们枪口不断吐出红色的子弹，随后尽情宣泄到对面的蜘蛛身上。 对面的蜘蛛发出一阵怪异的嚎叫，随后开始往陈清这个方向靠近。 收容小队刚打算进行下一轮射击。 然而下一秒，陈清的眉头皱在一起。 “等等……” 他猛然回头，一把拉住旁边的两个成员：“趴下！” 不得不说，这些家伙的素质确实过硬。 在确认了陈清是这次全权指挥之后，他们得到命令就迅速遵守，所有人同时趴下。 而片刻之后。 无数道白色的丝线宛如利剑一般从他们的头顶擦过去，带着能够削平一切的锋芒，利落切碎一些动作稍慢成员的发丝。 刘队长下意识抬头：“这是……蜘蛛丝？” 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大石头上。 大石头上面能明显看到无数细密的孔洞，洞里还有白色的丝线。坑坑洼洼的洞穴遍布在石头上面，仿佛是莲蓬头。 而随后，这块巨石像是支撑不住架构，直接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石子。 看到这一幕的刘队长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这不是普通蜘蛛有的蛛丝。” 旁边已经很久没有开口的圣使面色凝重：“我能够从这股蛛丝上面感觉到……力量。” 而在他旁边的陈清也微微颔首。 他理解圣使说的力量是什么，毫无疑问是“污染”。 这个家伙是天启的骑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就超凡，但起码眼光还是不错的。他能够感知到一部分的污染，就跟陈清这个超凡者一样。 但很明显，他并没有具备陈清这样卓越到堪称雷达的五感。 在刚才蛛丝射过来的时候，这家伙还没有发觉到什么，要不是旁边的队长眼疾手快、直接将他按倒在地上，恐怕他都得被射成筛子。 所以他才会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恐惧。 但同时，他也升起了对陈清的忌惮。 “这就是超凡者？”他死死盯着陈清，“甚至在不知道间隔多少米的地方就提前察觉到了攻击，这岂不是代表着热武器对他而言意义也不大了？” 真要是这样，那可太难杀了。 虽然这个世界具有禁忌物，但对付人类、还是热武器效果最好。之前曙光突围的时候，他们举着的那些曙光教徒也撑死是抗下热武器扫射一段时间，更不用说神枪手的狙击。 但现在看来，超凡者似乎连狙击手都不怕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圣使看向陈清的目光之中越发危险起来。 而陈清也当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他并不在乎。 对他来说，圣使还远没有他身后的天启有威胁。 拍了拍手，他从地上站起来：“对面应该是有组织的。” 陈清凝视着远处的浓雾：“隐藏在雾中，而且看起来针对性极强。我想，应该是有智慧生物在操纵这些蜘蛛。” “更不用说这些蜘蛛丝……说实话，我不觉得经过放大的蜘蛛，能够吐出这么凌厉的丝线来。” 轻轻抓起地上的蜘蛛丝，陈清低语道：“看来这次对方是有备而来。” 而且是专门针对了自己这边的，特异化攻击。 陈清甚至确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晋升了序列九，单单凭借序列十的能力，也根本不可能躲得过。 不过很可惜。 对面的情报，还是稍微慢了一点。 既然如此，那现在形势可就要开始逆转了。 刻刀缓缓从袖口之中滑落而下，最后被陈清手掌稳稳抓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 而随着他的呼吸，体内的炁也在跟着流淌。 在这一刻，哪怕是陈清身后的普通人，都能够感觉到陈清给人的感觉……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他还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冷漠的普通人。 那么现在的他，却给人一种近乎于“神”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来自于生命层次的不同。 仿佛当陈清那有韵律的呼吸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新的物种。 一个可怕、怪异的扭曲猎杀者！ “跟着我。” 在其他人难掩讶异的眼神之中，陈清压低声音。 随后，他直接操起手中的匕首，猛然往前面踏步！ 当他开始动起来的时候。 不远处又是一轮蛛丝齐射！ 只不过这一次，陈清体内的炁已经彻底将他的感知强化到极限。 先前的他还只能察觉到蛛丝的行动轨迹。 但是现在，在“感知超频”的状况下，他甚至能够通过风声提前察觉到对方发射的角度和地点！ 所以他挥舞起刻刀的动作就变得无比凌厉敏锐。 在快速到能看出残影的动作之下，陈清一个踏步、直接飞跃到空中。 随后他操持着手中的刻刀，将自己体内的炁压出身体之外。 序列九的特殊能力——拟态禁忌物！ 通过特殊的感知，模拟出炁在使用禁忌物时候的流动，从而营造出类似禁忌物的效果。 在这样的技巧之下，陈清手中就不仅仅是拥有一把刻刀。 而是无数把，虚无到看不清的隐形刀刃！ 当蛛丝再次射到他面前的时候。 陈清手中的刻刀划出一道弧度。 仿佛月光乍亮、蝶翼翻飞，伴随着这一刃弧的，还有那无数隐形的刀刃。 “叮叮当当”。 刀刃重重落在面前的蜘蛛丝上，将其一一击落。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快如子弹的蛛丝就彻底被砍断、落在地面上。 这一幕让背后的小队成员和圣使彻底茫然了。 他们倒是能猜到陈清敢一马当先，是因为他有依仗。 但他们没有想到。 陈清的依仗会是这么……轻松和诡异！ “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呢。” 吉曼喃喃自语着：“怎么就……什么都没了？” 他感觉自己有些理解不了。 而刘队长则是感叹了一句：“这就是超凡。” “恐怕四十年前那个老道人，都没有现在陈先生这般手段。至少，我没有见到过！” 而圣使的语气最直接。 “他妈的，”圣使用谁都听不到的语气嘟囔着，“你这个家伙还说自己不是真理使徒？！” 这个世界除了那家伙之外，谁还能让自己手底下的使徒有这么强的力量？！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的成了魔女 蜘蛛丝的威胁比起陈清之前想的还要大。 在依靠外 用外放的炁将那些蛛丝斩断之后，看着地面上那些白色的痕迹，陈清沉吟片刻。 “不行。” 他说道：“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之中将你们所有人护住。” 这是他认为比较“棘手”的原因。 依靠他现在的力量，陈清能够如同游龙一般在对方的蛛丝大阵之中穿梭，并且让对方一丝一毫都射不中自己。 可他还没有强悍到能够保护身后那些收容小队的成员不受一点伤害。 能做到这一点的，保底都得是序列六。 即便陈清的超凡力量比较特殊，并且还有诸多底牌，想要达成这一点也很麻烦。 真要是做了，那他要么暴露自己灵魂出窍的能力，要么就得揭示自己“真理”的身份。 而且真要是这么做了，那他体内的炁也会大幅度减少，不利于之后的战斗。 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果断摆了。 而在听到他的对话之后。 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陈清的能力产生质疑。 他们现在只是诧异。 “你竟然想护住所有人？” 圣使人都麻了：“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圣使的质疑。 陈清摇摇头：“不是护住伱们。”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为自己的摆烂挽救一下：“我可以让大多数人安稳度过，但肯定会有人受伤。并且估计伤势不轻，很可能会减少我们的有生力量。” 这个解释还挺合理的。 至少大部分人都能够接受。 唯一让人有些接受不了的，大概就是陈清之前竟然想要呵护宝宝一样让他们所有人安安稳稳度过这个难关…… 在场的谁不是经验丰富、谁不是饱经风霜？ 就算超凡者很强大，但也没有必须要跟在陈清屁股后面才能够行动的道理！ 这一刻，哪怕是训练有素的收容小队们，心中也觉得“妈的真是被小看了啊”。 所以，一方面是想要让陈清看看他们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陈清足够的信心。 所有人沉默地上前。 陈清似乎感觉到了他们打算干什么。 这让他忍不住蹙眉：“等等，你们……” 然而这次陈清还没有说完。 下一秒钟，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精英们爆发出了让他都不由为之侧目的气势。 没有人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用堪比机器人一样的动作为自己手中的武器上膛，且准备好诸多可能需要用到的多功能用具，之后隐藏在各个掩体之后。 而此时，新一轮的蛛丝射击已经到来。 但这并没有给收容小队造成什么影响。 他们只是沉默而无言地，将自己队伍的振兴不断往前推进。 在大雾之中，他们就是一条黑色的巨蟒，毫不畏惧周围蜘蛛的威胁、缓缓游弋在大地上。 并且一步步将蛇头昂起，死死凝视着对面还在吐丝的巨虫。 很快。 在陈清都感到迅速的推进之中。 最前面的小队开始还击。 热武器的动能在这一刻爆发无疑。 收容小队成员的武器都是特制版，本就比一般的枪械要强，现在齐射之后更是带给陈清不小的震撼。 无数火热的子弹疯狂从枪口之中宣泄而出，带着刁钻的轨迹，向远处那些巨蛛的身上招呼。 那些巨蛛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喷射第三轮蛛丝，就被这些子弹给射击得丢盔卸甲。 它们身上不断冒出绿色的脓液，看起来如同鲜血，流淌到地上的时候腐蚀掉地面上的砖块。 很明显，收容小队的战果斐然。 但他们却没有放松丝毫警惕，只是继续沉默地射击。 一轮又一轮的射击。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中，陈清回过味来。 “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子弹的利用效率却很高？” 他凝视着远处那些人的枪口：“没有一颗子弹是浪费，几乎所有都命中在巨蛛身上像是弱点的地方……这里的这么多人竟然都有这样的技巧？” 站在他身边的刘队长自豪地点头：“当然！” 他看着周围这些人，压低了声音：“虽然比不上‘雄鹰’那样的传奇小队，但在这里的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不然，你觉得上面那些人敢把我们派来处理收容失效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 陈清注意到，虽然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回头，但他们的气势都在给自己一个感觉。 那就是他们并不是需要陈清体贴呵护的累赘，而是能够作为他手下武器的尖刀！ 在想通这一点之后。 陈清先是微微一怔。 之后他才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还真是……” 他之前大概是指挥低等级的人去打高等级的家伙太多了，以至于时时刻刻都想要把这些家伙护住。 再加上过去的他基本没看到过收容小队真正动手的场景，最近距离接触、也不过是作为“真理”和一个队伍亲手交流。 都没有交锋。 所以他对于这些人的战斗力可能有些误判。 但实际上，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是需要陈清看顾的小孩子。 他们是手握武器、身经百战的“战士”！ 陈清觉得自己未来的思维可能要调整一下了。 长久以来作为“真理”而行动的他，不知不觉之间连思维方式都开始变得高高在上起来。 这是不行的。 哪怕不谈现实世界存在的那些禁忌物，光是未来世界就有各种诡谲莫名的伟大存在。更何况，在未来世界还有着堪称一切灾难根源的…… “污染”。 所以他没必要自傲，也不能自傲。 当一件事情的关节被打通之后，后续就变得非常简单。 所以陈清决定继续摆烂。 但这一次，他是因为相信这些人才摆烂的。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转变。 那就是他如今已经从一个“士卒”，向着一个“指挥官”上转变。 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件好事情。 这能够让他养好自己“上位者”的气势。 说到底，上位者是绝少亲力亲为的。 过去的陈清因为根基不够稳固，所以什么都必须要自己动手。但如今，他已经有了充足的支配资源。 也逐渐开始有了一定的思想和精神转变。 “前进吧。” 隐隐感觉到了某种变化的陈清开口说道。 他的命令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善后或是“保护我i”，而是任由自己手底下的精英们施为。 而这一点带来的结果就是，面前这些小队成员开始用让人恐惧的速度收拾面前的蜘蛛。 很快，他们就将那些庞大如同小山一样的蜘蛛彻底射成筛子。 没有一个人受伤，甚至连轻伤都没有。 在不需要陈清的场合，他们也圆满完成了任务。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完成得比陈清事事亲力亲为都要强。 这再次让陈清感受到了人类自己本身的力量。 “看来，以后在对镜子里那些家伙的时候，也有必要让他们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了。” 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陈清在心里想着。 他没必要时时刻刻跟老妈子一样看着他们。 “归根到底，那是他们自己的人生啊！” 陈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前面推进。 在清除巨蛛之后，下面的路就好走了不少。 这也让他有了一定的思考空闲，也让他开始想起自己之前利用古镜回到过去的爱丽丝。 陈清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爱丽丝的能力。 至少应该相信一下那个家伙千年来的经验。 所以，他应该能放心吧……？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时间往后面前进数千年之久。 此时，陈清所信任的爱丽丝，正捂着自己的脸。 她披头散发、看起来非常狼狈，而在她的旁边是抓着她头发的赤红之血，正前面则是赏金猎人，最外面、齐正人缓缓而来。 这看起来是危机四伏的境地。 但爱丽丝却是想要笑。 而事实证明，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呵呵……” 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爱丽丝的笑声是这么阴森、渗人。 如同游荡在隧道里面的白衣女鬼，能够让开车的人冷不丁吓出一身鹅毛汗，此刻爱丽丝的笑声就是那般尖锐诡异。 “哈哈哈哈！” 在所有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之中，爱丽丝按着自己的额头放声大笑。 她伸出手，将自己额前的刘海掀起来。 此刻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想是之前那样单纯天真。 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狂喜和暴虐。 这不是爱丽丝的眼神。 这是在经历了无数事情、达到序列二又颠倒过去的“圣女”的眼神。 “在以前，我只敢在梦里想象这样的事情。” 在沉默的墓穴之中，唯有爱丽丝的声音轻声回荡：“我从不敢奢求过多，我只是希望能够在某些错误的时间节点，将我曾经犯下的过错一点点弥补回来。” 但现在。 她当初的愿望并没有按照她的心愿那般。 而是超级超级超级加倍了！ 她竟然回到了曾经，那个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那个她还是作为序列六、天真愚蠢的时候。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那位对我的恩赐、对我的宠爱，祂在看着我，祂并没有放弃我！” 爱丽丝激动得情难自禁。 “唯有如此才能够解释，为什么祂会实现我在无数个午夜惊醒之后都会祈求的愿望！因为祂在考验我，考验我的信仰是否坚定虔诚。而现在，考验已经结束，我也重新获得了祂的视线……” 她的手轻轻覆盖在镜面之上，动作轻柔，表情温和。 但不知道为什么。 旁边的赤红之血却下意识往后面倒退了半步。 她竟然从这个刚刚还呆呆傻傻的女孩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这种恐惧感并不来自于实力。 而是来自于精神。 她在畏惧那个女孩明显异常起来的精神。 而对面的齐正人无疑感觉更多。 他下意识蹙眉，看着面前的爱丽丝，眼神深邃。 “时间……” 齐正人张口问道：“你是谁？” 这个问题并没有引来爱丽丝的注意。 她仍旧轻轻抚摸着镜面，然后用殷切的眼神看着它，像是期待后面能够照出什么现实一样。 但遗憾的是，镜子里并没有照射出什么异常。 可爱丽丝也不气馁。 她只是抓着镜子喃喃自语：“我知道了。” “是重量，重量还不够。” 爱丽丝珍而重之地将古镜放在自己胸口处，动作如此庄重、仿佛是信徒虔诚对待自己的神像。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抬起头。 “放在天平上的重量还不够，”爱丽丝喃喃自语着，“我需要更多、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才能够让另一端往我这边偏移。” “一旦偏移，那么那位也能够继续看向我这边，而不是时间线上的其他使徒。因为，我才能给祂提供最有价值的交易品，也只有我最符合‘契约’的精神……” 像是被自己说动了一样。 金发的女孩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就像不是看着他们，而是某些货物一样。 这样的眼神让除了齐正人以外的家伙都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很明显，他们并不符合爱丽丝的狩猎范围。 “不行。” 爱丽丝摇头：“太弱，太弱！” “如果想要更加有价值，更加有意义的交易品，想要换取那位更多更多更多的注视和恩赐……” 爱丽丝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底下。 “唯有更有价值的祭品，才行！” 她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迅速起身，优雅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此刻所有人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违和。 如今的爱丽丝就像是一个优雅的疯子，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合在她的身体里，让她透露出一股……诡异而惊悚的妖艳美感。 明明相貌还是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这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掀起一丝波澜。 而那些知道更多的，此刻心中的惊恐更甚。 “魔女……” 赤红之血低声说道：“这就是魔女。” 难怪爷爷之前说过，必须要处理掉魔女！ 她还记得当时她的爷爷，序列二的圣人羽千秋曾经亲口告诉过她。 “绝对要提前杀了魔女，断绝邪神的传承！” 看来，当时爷爷是对的。 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 那个女孩，真的变成了“魔女”！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释放死亡 魔女不魔女的，爱丽丝并不在乎这一点。 对她来说，真正值得在乎的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祭品”够不够格。 可以说如今的爱丽丝已经有些魔怔了。这并不是贬义、而是实话。 在此之前她的精神就有些不太对劲，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因为没有得到来自真理的注视，而不得不分化出额外的精神来保护自己的心理健康。 再加上过去曾经受到过某种伤害，这进一步激化了她的精神状态。 哪怕是通过时间权柄的力量回到了过去，但这也不代表爱丽丝就恢复正常。 根据目前时间的力量来看，将一个人带回过去、与其说是颠倒时间，倒不如说是把一个人的灵魂带到曾经那个时间段。 真正想要将一个时间节点彻底改变？那恐怕需要的能量，远远不是爱丽丝一个序列二能够担负的。 要知道，改变时间对应的是连带时间内存在的一切事物都会随之改变。而这个世界上光是存在着的那些伟大存在，就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影响的。 哪怕是禁忌知识，没有足够的污染来支撑，也没有办法做到。 或许唯有真正掌握知识、时间的“真理之主”能够做到这一点。 所以极大概率，还是爱丽丝本人回到过去。或者说，是她的灵魂。 而灵魂，本来就是和精神挂钩的。 所以现在的爱丽丝大概还是未来那种魔怔状态。 甚至她比之前更魔怔了。 道理也很简单。 求而不得的东西突然回来了，那肯定欣喜若狂。这种精神状态就像是年轻人被家里人念叨两句、负气离开家之后，突然知道父母去世的消息、悲从中来几十年，都快要成为执念的时候，突然发现父母又出现在自己家里唠唠叨叨一样。 这种混杂着后悔、狂喜、怅然、患得患失的情感堆聚在一起，直接将爱丽丝的精神改造得面目全非。 所以她动了。 而在她动之前。 旁边的赤红之血比她还要快。 “不行！”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赤红之血在短暂的退缩之后，又下意识伸出手拽住爱丽丝的手腕。 她也不知道自己出手的动机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恐惧，又或许是不想要亲眼看着爱丽丝堕落下去，也可能是因为心中责任感作祟。 总之她甚至忽视了对面那些赏金猎人的威胁，直接将爱丽丝拽了过来。 而爱丽丝被这么一拽，也险些踉跄跌入赤红之血的怀中。 虽然曾经的爱丽丝是序列二的圣女，但现在她本人的实力却只是序列七，而且还是脱力之后的序列七。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肯定不可能挡得住更高层次的赤红之血。 如果说是曾经的爱丽丝，现在恐怕有些慌神了。 可是如今的却是“圣女”。 所以哪怕是被赤红之血这么一拽，爱丽丝也没有丝毫胆怯，而是转过头、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拽住自己的女孩。 “你也想成为祭品的一部分么？”爱丽丝开口说道。 她甚至还伸出手，在赤红之血的面前捧着她的脸，姿态轻柔如同长辈面对晚辈：“虽然层次不太够，但就像是佳肴之上的甜点，想必你也能够成为主菜之前的点缀。” 这句话让赤红之血浑身汗毛直竖。 危险！ 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着她预警。 这个金发的女孩，非常、非常危险！ 但也恰恰是因此，她咬了咬牙、再次伸出手。 “你清醒一点！” 赤红之血恼怒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因为爱丽丝的愚蠢、还是因为恼怒于自己对这么一个序列七露出这样的丑态：“别忘了现在是什么场合！” 什么场合？ 爱丽丝的眼神略有闪烁。 她看着周围，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头。 这难道不是她为自己所信仰的“神”奉上祭品的献祭台么？ 不理会已经彻底疯疯癫癫的爱丽丝，赤红之血下意识抓紧对方的手腕，同时目光直直看着对面的赏金猎人。 但让她有些疑惑的是，那些刚刚还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赏金猎人们，此刻却看着她们两个女孩的方向，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至于更远处的齐正人？ 那家伙更是没有一点动弹的意思，并且也牢牢盯着爱丽丝这边看。 所以在此刻，赤红之血尴尬地发现，整个场面之中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如临大敌。 其他的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顾着沉思的谜语人。 这算啥？我成小丑了？ 赤红之血在心里想着。 这个时候她才隐隐约约感觉到为什么自己要拽住爱丽丝的手腕。 因为她总感觉，自己在那个女孩面前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 刚刚爱丽丝的目光在扫过她的时候，赤红之血分明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之中感觉到一丝忽视和倨傲。 就像自己只是对方眼神中可有可无的灰尘一样，毫无在意的必要。 这让赤红之血有些恼羞成怒。 毫无疑问，她、羽圣的孙女“羽凤英”，是个纯粹的天才。 甚至可以说整个大陆之上的年轻一代，基本上没有比她更天才的。 小小年纪就升到序列五，甚至还有一个序列二的爷爷，前途光明远大、如今更是要亲手拿下灭世魔女，铸造不朽功业。 谁能小觑她？ 而现在，爱丽丝就很明显地看不起她。 而赤红之血羽凤英是知道的，爱丽丝比她还年轻。 结果自己竟然在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人面前感觉到了轻视，而自己甚至害怕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羽凤英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就是情绪复杂。 “不行。” 她死死盯着爱丽丝：“我不能被她比下去，那会成为我的心魔。” “我的禁忌知识决定了绝对不能屈居在任何人之下，不能有谁会成为我的心障，不然我恐怕再难寸进。” 羽凤英的禁忌知识是特殊的。 那是关于“凤凰”的知识，是这个世界上少数能一路畅通无阻抵达圣人境界的知识，也是她爷爷千辛万苦给她找来。 而作为凤凰，自然是百鸟之尊。当是百鸟来朝凤，哪能有凤凰向燕雀低头的道理？ 所以在心理、实力和前途的多重制约之下。 羽凤英有些不理智地拉住了爱丽丝的手。 并且凝视着这个可能会成为她最大阻碍的女人。 而爱丽丝依旧浑然不觉。 她甚至觉得羽凤英有点可爱。 是那种长辈看着别扭小辈一样的可爱。 虽然身体年龄比羽凤英小，但爱丽丝的心理年龄可是比这家伙大了快一百轮。 她做羽凤英的太太太太太太……奶奶都够格。 更何况羽凤英在她“前世”的时候姑且也能算是和她纠缠不息的人。 所以爱丽丝对羽凤英很宽容。 她甚至愿意给这个序列五的“小姑娘”一个殊荣——让她成为伟大真理之主的祭品。 天哪，这简直是再难寻觅的喜事。 爱丽丝不觉得羽凤英会拒绝。 所以她伸出手，捧着羽凤英的脸：“不过抱歉，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唤醒那个大家伙。不然，会让那位等太久的。” “伱就先自己玩玩，放心吧，很快就能完成。” 说着，爱丽丝竟然轻而易举挣脱了束缚。 这让羽凤英傻眼了。 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爱丽丝那似乎有些脱臼的关节。 “你竟然直接挣脱了？” 羽凤英的声音第一次有些颤抖：“你都不怕疼的吗？” 就在刚才，爱丽丝分明是以脱臼为基础挣脱自己束缚的！ 但这也太可怕了。 因为哪怕是这么做，那个女孩的表情竟然也没有丝毫变化。 她还是人吗？！ 哪怕是羽凤英都觉得自己这么做之后，就能面不变色。 要知道，自己手上可是带着污染的、而不是纯粹的关节技啊？ 她那凤凰的禁忌知识，可是给她的污染以“烈火”的意味，会让任何低等级的超凡者感觉到宛如灼烧一般温度的啊？ 那个家伙竟然这么轻易就带过去了？！ 羽凤英越发感觉到恐怖。 这种恐怖，已经彻底扎根在她心中。 之前她一直想要避免形成的心魔，如今也渐渐有了苗头。 而爱丽丝却对此毫无表示。 她只是在其他人的目光里哼着歌，用优雅到堪称怪异的步伐缓步前进，动作幅度不大、但速度倒是出奇得快。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她这么走的时候，总感觉带着一股扭曲的神圣意味。 就仿佛身着白纱的圣女，正在款款走向自己信仰的邪神塑像一般。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那些赏金猎人们有些骚动。 最后，还是本届的赏金猎人会长——松田制止了自己的补下。 但他也仍旧死死盯着爱丽丝不放，眼神越来越明亮。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直接上前一步，朝着爱丽丝说道：“小姐。” 松田声音清亮：“请留步！” 听着这句话。 爱丽丝回过头，有些不解地偏过脑袋。 而松田则是面带笑容。 “这肯定是命运的邂逅，”他夸张地说道，“正是因为命运，才把你带到了我的面前。我想，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会比现在更让我心生欢喜了。” 他似乎想要长篇大论。 但却被爱丽丝无情打断。 “抱歉，”爱丽丝的面色是纯粹的冷漠，“请你说正事，或者你就把嘴闭上。” 即便是被这么对待，松田也没有丝毫不满。 他只是越发诚恳：“好的，好的，那我就说正事。事实上，我们赏金猎人之中都流传着一个信息，那就是曾经的赏金王、那位砺心会的会长并非一开始就能成就如此伟业，而是在遇到一个人之后，才终究缔造了他的传奇。” “而那个人，就是赏金王的半身。” 这句话让爱丽丝的动作微微一顿。 哪怕她如今已经癫了，但到底还是记得自己曾经的出身。 而她的出身，自然也就包括那些古老的先祖——第一代爱丽丝。 而串联起来想，她更是回忆起自己的母亲。 那个在真理之前，唯一称得上她牵挂的人。 想到这里，爱丽丝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我知道，”她难得多说了几句，这在如今的精神状态下堪称反常，“所以呢？” 而对面的松田则是越发激动起来。 “你能理解就再好不过！” 他兴高采烈地说道：“曾经赏金王和那位半身一开始据说是父女，但之后因为爱而走到一起，这才让他们各自达成了不朽的伟业。所以，我想这正是命运的感召，是开启新时代的钥匙！” 到了这里，松田终于图穷匕见：“我想，如果我们能够达成类似的情况，或许可以遵循旧例！” 话音落下。 下一秒，在他对面的、爱丽丝变了。 她的脸开始扭曲，在这一刻无比狰狞而可怖。 “你怎么敢？” 爱丽丝的脸上污染密布，这让她那张漂亮的脸都变得无比诡异：“你怎么敢给我提这种要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精神状态。 在污染遍布脸庞之后，她的脸上甚至隐隐有要外翻出来、露出内部血肉的架势。 看起来分外诡异渗人。 而面对形如鬼神的爱丽丝，松田也只是好整以暇：“是的，正如你所说，我正是想要遵循旧例。” 他甚至笑了一下：“这很正常，毕竟你大概也知道我们赏金猎人。那位曾经的赏金王是我们所有人古老的历史，没有人不想要成就他那样的伟业。” 松田张开双手：“想想看吧，将周围全部横扫、独自一人建立起庞大的联邦，甚至墓穴到了千年之后都有人光顾，而且据说还征服了‘死亡’！”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让人神采飞扬、争相效仿？！” 松田诚恳地看着爱丽丝：“所以，我想这的确是命运的选择。是祂，让我看到了你——这个似乎有着赏金王半身血脉的家伙。如果能够抓了你，或许我也能够效仿那位。” 这句话让身后的齐正人冷不丁笑了一声：“哈哈。” 松田回过头，看着齐正人。 而齐正人只是擦了擦眼睛：“抱歉，只是觉得有点……太诡异了。你竟然期待按照曾经那个赏金王的事迹，再走一遍？” 面对齐正人的质疑，松田面无表情：“很难理解吗？你应该也是序列三，所以知道晋升序列二有多难。既然如此，那你就不存着一份心思？如果有前人的先例可循，就代表其后有着足够的‘禁忌知识’。而知识，正是我们晋升的根本！” 面对松田的质问，齐正人只是摆摆手：“不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路是人走出来的，前人适合的路，我们就未必适合。” “更何况，那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想要答应的样子。” 说着，齐正人再次注视着爱丽丝。 只不过这一次，他眼神之中的忌惮越发明显。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轻声说道。 “我的卦象告诉我，你在做一件非常危险、但又可能对我来说很有利的事情。一不小心，可能就带来灭顶之灾。但如果运气好，或许会是鱼跃龙门……” 像是想到了什么。 齐正人越发纠结起来，似乎想要直接动手，但又在忍耐。 这样的情绪让他甚至都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而对面的松田则是顺着齐正人的话向那边看。 随后他只看到爱丽丝轻轻一笑。 “你说错了一点。” 爱丽丝平静开口：“山下那家伙不是征服了死亡，他是成为了死亡。”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如今最接近死亡本身的人。” “也恰巧是最适合成为祭品的……载体！”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 爱丽丝转过身。 随后她的手轻轻按在门上。 “千年之前的恩怨啊，”她低声说道，“你谋划了数千年，从黑暗时代就开始谋划，为你的复活处心积虑、并且在苏醒之后给我留下遗毒许久的诅咒……” 爱丽丝似乎是在笑。 但又像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毒。 “那么现在，就该轮到我打断你煞费苦心的谋划了。” 她轻声说道：“和一代又一代‘爱丽丝’纠缠千年的……‘宿敌’啊。” 说着。 爱丽丝轻轻一推。 就推开了面前的门。 在那扇门的后面。 一具棺椁安安静静地隐藏在暗中。 就像是过去无数时光岁月那般，安静躺在自己应有的位置上。 只等待某个人将其打开。 然后把潜藏在棺椁之中的死亡，从无边的宁静之中释放出来！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羽千秋你怎么敢？！ 赏金王，曾经在黑暗时代叱咤风云的豪杰。 他曾经留下过许多传说，像是收过一个养女，又像是曾经亲眼见证一场旷世灾难等等。 但要说最为人所称道的，还是他曾经一手建立的赏金猎人联盟、砺心会，以及参与了禅雅联邦的建成。 当然，这只是最主要。事实上还有一些其他脍炙人口、但却未曾验证过的传说。比如说有人曾经言之凿凿，赏金王踏足过传说之中的“死亡深坑”，并且从中找到一条能够伤人于无形，会隐藏在暗中让人类皮肤溃烂的“蝮蛇”。 这种蛇非常可怕，无色无形、难以捉摸，一旦被它逮到，唯有穿上黄色的衣服并且躲藏在水中才能够免疫。 当然，这种只算得上传说，从来没有被人证实过。说来也是，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蛇，那怎么可能没有被发觉——要知道，这可是比污染还要可怖的症状，但凡出现在人们面前，肯定不会被错认。 说到底还是因为赏金王的时代度过了无数年，很多人将事件附会在他的身上罢了。 不过作为赏金猎人协会的会长，松田毫无疑问是知道不少东西的。 比如说赏金王在过去的一些经历，以及他在什么时间节点发的家。 那是在禅雅联邦都还没有建成之前，赏金王便是附近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依靠某种机缘，他最终成为了统领一方的霸主。 甚至于留下了赏金王征服死亡的传说。 对于这个传说，松田深信不疑。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要知道，那可是赏金王啊！是这个世界有史以来寻找过最多宝物，将自己足迹遍布大荒任何一个角落，并且亲手扶持起一个巨型联邦、一个绵延千年组织的英雄！ 他所留下的那些已经不能算是传说了。 而是曾切实发生过在他身上的经历！ 而松田想要复刻这一个经历。 这也不难理解。 在这个知识都被污染的世界，遵循前人经历一步步向上爬，本就是最安全、也最有效的途径。 不是每个人都如同爱丽丝、李长生他们一样，能够轻易就获得那些隐秘的禁忌知识的。 如松田这样的才是大多数。 他们挣扎在自己能够抵达的上限，却再难寸进——在这个废土上，修炼可不是单纯依靠天赋就能够进行下去。 天赋只是构成实力的几个组成部分，甚至不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序列二之前，“知识”才是最困难、也最麻烦。 偏偏这些知识又极难获得，真正能够登天的知识都被那些大人物所垄断，如同羽千秋的孙女赤红之血羽凤英一样。 而即便是获得了知识，你又能够扛得住那个污染么？你又能够确信，自己过去的道路就能够适配这种知识？ 至少松田本人就曾经亲眼见到过，有不少人想要用新的禁忌知识继续往下修炼，结果反过来引爆自己先前知识体系的雷，最终被扭曲成话都讲不出来的怪物。 因此他才想要遵循赏金王旧事。 踩着前人的坑往前走，总能够躲避很多陷阱。 至于如果有人想要阻拦？ 那就在前进的道路上，将其碾碎就好。 我松田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因此他看着爱丽丝，言语之间带上了些许冷酷：“看起来小姐是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了。” “这样的话，那我就稍微得动点手段……” 还没等他说完。 爱丽丝就竖起一根手指：“嘘。” 她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不要吵醒了他，至少不要现在吵醒了他。” “赏金王这个家伙性格很讨人厌，只需要感觉到一点可能的危险，就会让他启动自己备用的手段。那样的话，我想要制服他还得费一番功夫。” 制服赏金王？ 松田乐了：“抱歉，但我想提醒你一句，赏金王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人了。能够活到这样岁数的，圣人都很难。而这个世界上又只有两位圣人，所以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 他突然卡壳了。 因为这个时候爱丽丝已经彻底推开了门。 之前因为视角的问题，所以他们不能够看到门内的景象。但是此刻，爱丽丝彻底洞开大门之后，连最后面的赏金猎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齐正人和羽凤英也在看着。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的表现各不相同。 羽凤英似乎是在磨牙，这对于她的气质来说很不符合，但也能够看出她现在的惊惧。 而齐正人？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但却仍旧忍耐着，没有动手，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爱丽丝。 在这些人之中，唯有松田的反应最大。 他先是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要看看门内具体的景象。但是等到真正看见时，他又慌乱向后倒退。 “不，这不可能，”松田喃喃自语着，“这是赏金王的棺椁？他是葬在这个地方的？那我们赏金猎人协会之中的那个瓶子是怎么回事，那不才是从黑暗时代流传下来的赏金王遗体吗……” 对于这个问题。 爱丽丝轻笑了一声：“这不是很简单吗？”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面前的棺木：“这个家伙在赏金猎人协会里面留下的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说到底，这家伙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而复活、尸体肯定是关键。他当然需要安排一真一假，防止有人对他的尸体动手。” 复活？ 听到这句话，羽凤英和松田都悚然一惊。 这次是羽凤英仓皇开口：“不可能！” 她死死盯着爱丽丝：“人死了，绝不可能复活！这是铁律，哪怕是圣人，都没有办法做到将死人复生！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是再爬起来、那也不是原本的个体！” 面对她的质疑。 爱丽丝回过头，笑得很甜美。 “谁说没有？”她说道，“圣人做不到，不代表更上层次的家伙做不到。” “更何况，这家伙非常、非常特殊。” 爱丽丝压低声音：“因为他已经成了‘死亡’的一部分，所以严格来说，他从未死去。” “赏金王山下，一直是在等待着一个机会复活。” “伱说的对吧，我那素未谋面的……祖先。” 话音落下。 爱丽丝毫不犹豫，直接用手中的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指。 鲜血从指尖流淌而出，虽然很快愈合，但爱丽丝却强制催动力量，延缓了愈合的速度。 随后她将手指按在棺椁上，一笔一划开始勾勒。 “我还记得上一次。” 一边勾画，她突然开口说道：“那时候我被赏金猎人们追逐，侥幸逃脱之后，慌不择路寻找到这个地方。那时的我慌乱上头，方寸大乱，再加上想要那位又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我，心神动摇之下、看到壁画上的字符。” “按照字符，将上面描绘出来的东西勾勒而成，本以为这会是我脱困的契机，没有想到换来的却是你的复苏。说来我还真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把那些鬣狗解决掉，恐怕我还有点危险。” 说着，爱丽丝突然笑出了声。 “不过你这家伙还真是疯子，竟然想拿我炼你的‘天启’。要不是那位关键时刻援护，恐怕我还真得和羽凤英一样被你活生生炼死。不过也拜你所赐，我沾染诅咒，彻底失去了那位的注视。” 说到这里，爱丽丝的面容肉眼可见地扭曲。 似乎之前说的那些对她来说意义都不大，唯有最后一句、让她恼火愤恨，甚至给人一种绵延了数千年的感觉。 连带着她用指尖鲜血涂抹勾勒的轨迹都显得癫狂许多。 不过好在，她意外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现在不一样了。” 爱丽丝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棺椁：“我从没有一刻不想回到这时候，所以我在脑海中推演了无数次重来的剧本。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这次我不会因为你而失却支柱，恰恰相反——我会将你当做祭品，献给那位至高无上的……” “真理之主。” 伴随着她的声音。 下一秒钟。 一声清脆的嗡鸣打断了爱丽丝勾勒的速度。 爱丽丝偏过头，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此刻她的面颊上，一道鲜红的血痕清晰可见。 而造成这道痕迹的根源，则牢牢扎进大理石的地上。 那是一根锋利的羽毛。 在注视着这个的时候，爱丽丝回过头。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慢，”她说道，“我本来以为你应该会早三分钟来的。” 至少上一次，就是这样。 这句话爱丽丝没有说。 而在她的对面。 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从阴影之中默默走出来。 那个人看起来很年轻，但身材却很高。墙壁两边的火把投射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影子变得无比狭长。仿佛一对宽大的羽毛，遮挡住太阳投射下漆黑的阴影。 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 无论是松田还是齐正人都面色大变。 而羽凤英则惊喜开口：“爷爷！” 是的。 来人就是这个世界上目前唯一还能够自由行走的“圣人”。 羽圣，羽千秋！ 在其他人或是惊喜、或是戒备的眼神之中，羽千秋负手而立：“路上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但无所谓。” 他眼神锐利看向爱丽丝：“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纠正你这个‘错误’。” 这句话让爱丽丝一乐：“就凭你一个分身？” 她上下打量着羽千秋：“你可以唬住别人，但唬不住我。我知道你的本体没有来，这是你的分身——你也不想让李长生那个老杂毛知道你脱离你大本营的消息吧？” 说着，爱丽丝嗤笑了一声：“归根到底，月长命被李长生搏命而杀的消息，不是让你这位圣人吓得方寸大乱、甚至于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孙女都出动去寻找任何可能线索了吗？” 这也是上一次经历过的消息。 虽然实力只有序列七，但爱丽丝的消息却是任何人都比不过的。 就像现在。 因为前一次的经历，所以她清楚知道、面前这个绝非羽千秋本人，而是他的分身。 但前一次没人知晓，所以还真让他把齐正人都给骗过去了。 一想到齐正人，爱丽丝就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混账，”她暗骂了一声，“竟然能忍这么久。” 她老早就在等待齐正人出手了。 作为李长生的师兄，爱丽丝相信齐正人是知道不少隐秘的。 像是时间、重生以及复活。 而爱丽丝也相信，齐正人愿意去获得这些知识。 但她着实没有考虑到齐正人竟然这么龟，硬生生忍到现在都一言不发，仍旧保持他那风度翩翩、云淡风轻的态度。 这让爱丽丝有些想龇牙。 未来的三个圣人，李长生、爱丽丝、齐正人，关系不能说是和睦相处，也只能说是水火不容。 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环境只能出现两个圣人，三个在一起必定需要减员。另一方面，则是性格。 彼时爱丽丝还没有癫到现在这种程度，李长生也不像齐家庄园那次万念俱灰、满脸惨然，至于齐正人、那家伙看起来就没变过。 而他们三个人的性格相性还挺差。 说挺都有点过分了。 原本李齐两个师兄弟就是仇视到恨不得砍杀对方的，而之后又加上一个爱丽丝和李长生两个人恩怨情仇，后面她又和齐正人关联到了一起…… 这么一来二去，仇恨就深了。 而现在，那份本应该无数年后才出现的矛盾提前被带到此刻。 “得像个办法让这个老东西被羽千秋干死，最好能让羽千秋吃瘪，顺便再把山下这个家伙给恶心一手。” 爱丽丝点点头。 她在琢磨应该怎么搞，才能一石三鸟。 而就在这个时候。 羽千秋突然往上走了一步。 “真可惜，”他一脸悲悯，“灭世魔女爱丽丝，你本不应该走到这个地步。你本应该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通缉、如同丧家之犬。” 说着，他摇摇头：“看来这就是信仰邪神的报应，毕竟那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害虫。也罢，这一次就让我来为民除害，让这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恢复它最开始的模样吧。” 闻言。 爱丽丝停下了自己的琢磨。 她抬起头，一双阴暗、幽深的眼睛凝视着对方的羽千秋。 片刻之后，她开口了。 声音仿佛是从深渊之中传来的回响，空洞而扭曲。 “你说谁是邪神？你说谁是……害虫？！” 一言既出。 磅礴的污染猛然从她身上扩散开来。 什么让羽千秋吃瘪、什么齐正人、什么山下，在此刻都被抛到脑后。 唯有一个念头在她的心间闪烁。 你怎么敢？ 羽千秋，你怎么敢？！ 阴谋诡计全然无用，交流打探也不需要。 如今的爱丽丝，只想让羽千秋死！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章 我的爱丽丝 如果要问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个体是什么，答案大概不一而足。 尽管很多人都说是伟大存在，但一方面这种东西就跟传说一样，几乎从来没有人亲眼见到过祂们出手。如果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出来一只鲲鹏，恐怕大部分人都会认为那些东西不过是神话，是虚构出来的精神寄托。 说到底，人们对于无法认知的东西是得不出合理评价的。 但如果要问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是谁？ 那么这次，十个人里面绝对会有九个人脱口而出。 “序列二的双圣，羽圣和月圣！” 这几乎是目前所有人的公论，哪怕是最痛恨两个人的仇敌，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下这句话。 因为序列一不出的现在，两位序列二就是目前已知的人类最强。 至于序列一？ 从古至今都没有出现过，根本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甚至还有人说人类其实根本不存在序列一的说法，因为人类对于污染的利用实在是太过粗浅，根本比不上那些因为污染而生的怪物们。所以所谓序列一，其实就是人类对于那些伟大存在的代称——唯有抵达那个层次，或许才有成为序列一的可能。 要不然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圣人登顶神座？ 就算这一过程艰难，但数千年的时光之中，那几位圣人都从未更进一步。而以他们的势力，本就足以搜刮这世界上一切信息和知识，可他们却从未往前，答案就只有两个。 要么是不能，要么是不想。 而不管不能还是不想，都证明至少现在，序列一还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序列二，就是眼下人类最高战力！ 尤其是当下。 世界上的人都知道，先前那场“逍遥之劫”中，李长生以命相搏当场斩杀月圣月长明，之后或许是成就圣人之位、却不知所踪，或许潜藏在大荒之间。 而眼下，能够活动的就只有唯一的圣人——羽千秋！ 所以羽千秋就是当世最强，毫无疑问！ 这样的人，哪怕是序列三、恐怕都得在他的面前噤若寒蝉。 可在此刻，赏金王的墓穴之中。 一个人抬起手中的匕首，直直对准那个负手而立的“人类最强”。 “羽千秋。” 爱丽丝身上的污染几乎遮盖了她的脸：“你找死。” 这句话很轻很短，仿佛是从天上飘下来的雪花，几乎都没办法沾染在身上。 可，就算是这么轻巧的话语，也得看是对谁说的。 当它指向的目标是羽千秋的时候。 哪怕是雪花，在旁观者眼中也是足以引发滔天雪崩的第一片！ 话音落下。 身后的羽凤英和松田脸色猛然一变。 “你怎么敢？！”羽凤英上前一步，双目似乎是在喷火，“不知礼数的狂……” 还没等她说完。 爱丽丝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直接把羽凤英钉死在原地。 很难形容现在羽凤英的感觉，她就像是一个婴儿被放在篮子里，而爱丽丝则是一只围绕着篮子转的猛虎。 在这样纯粹的威压之下，羽凤英也真的如同婴孩一般闭上了嘴，连手中的长枪都跌落而下、身体颤抖着靠在岩壁上。 疯子。 羽凤英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那个女孩就是一个纯粹的疯子！ 在吓退了羽凤英之后，爱丽丝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松田。 松田下意识抬起双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被对方的话语给吓了一跳，想要通过这个动作来表达自己并没有掺合爱丽丝疯狂想法的打算。 这很荒唐，因为爱丽丝给他的感觉不过序列七，而自己一个序列三、再怎么样都不必如此作态。 可他就是有这种直觉。 别和她搞事情。 不然，会死！ 而羽千秋则也在这个时候收回了目光。 就在刚才，他也在注视着某个人，只不过并非爱丽丝看着的那两个。 而是齐正人。 他们两个人的眼神短暂地交汇了一下之后，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又或者是彼此互相忌惮、总之就是齐正人往后面退了半步。 这代表他接下来不会参与到其中。 如此，场外可能的干扰因素都被排除。 现在整个墓穴之中，只剩下爱丽丝、羽千秋两人对峙。 羽千秋凝视着对面的女孩，眼神之中满是悲悯。 “放弃吧，爱丽丝，”他说道，“继续为那个邪神卖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邪神只会将你榨干之后，就把伱弃之如敝履、我想你大概也经历过。” 他伸出手：“如果你愿意现在放下一切，那我保证会倾尽一切帮你排除邪神的干扰。作为序列二，将忌惮这世界的邪神挡在门外是我的……” 还没等他说完。 爱丽丝就冷冷说道：“别恶心人了，老杂种。” 她的匕首直直对着羽千秋：“你难道不也是和你口中那些邪神有关系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肮脏的过去？说你‘杂种’都是抬举你，因为你就是实打实的‘杂交货’！” “我不会管你目的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这么排斥那些伟大存在。哪怕我之前听过一些传言，但那也和我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有一件事。” 匕首上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要么，你羽千秋现在就给我跪下来和那位道歉，然后废掉自己作为序列二的‘道标’。要么……” 爱丽丝的眼神锐利：“就让我来帮你达成这一点！” 毫不掩饰的狂妄和锋芒毕露。 如果放在外面，绝对没有人能想得到，有一天羽千秋会被人这么对待。 先是被人编排身世，之后甚至要给对方如同奇耻大辱一样的惩戒，这放在其他人身上都还情有可原、但序列二？ 谁给一个序列七的胆子？！ 这大概是在场除了羽千秋和爱丽丝之外，所有人的想法。 而羽千秋却眼眸低垂。 “这样啊。” 他轻声说道：“看来邪神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那这就有些难办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这么快就杀掉你。至少，我不想这么早。因为你的死，本来可以作为更好的起点，我也能拿来获得更多的东西。” “但没有办法，任何一个邪神的狂信徒、都需要被肃清。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再经历一次危机，群星也不应该再回到那个位置上。” 羽千秋深吸一口气，并且缓缓低下头。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 他的眼睛之中仿佛燃烧着一团光。 这团光芒明亮却不显得灼热，仅仅只是在他眼瞳的正中央、无声而肆意地占据着他的整个眼睛。 直到将他双眼彻底染成纯粹的白色。 看着眼前这一幕。 爱丽丝冷笑了一声：“‘天使’？用这么个手段，你是打算彻底放弃你这个分身了？” “之前就听人说过你羽千秋的‘道标’可能是这个，看来果然是真的。走这条路子，你的序列一难道是想走‘审判’？” 这句话让羽千秋那苍白的双目直视着她。 随后，他缓缓开口：“邪神竟然连这些都告诉你了，看来今天不除掉你是不行的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 但其他在场的人却隐隐约约从他的语气之中察觉到了一丝颤抖。 这些旁观的人之中最次也是序列五，所以很轻易就能感觉到羽千秋似乎有某种……动摇。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当爱丽丝说出这些话的时候。 羽千秋似乎是在畏惧。 这当然不可能是畏惧爱丽丝。 能让他畏惧的，必然只有爱丽丝背后的存在。 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甚至让人细思极恐的要点。 但很明显，其他人已经顾不上思考这些。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爱丽丝之前的那句话上。 “道标？天使？审判？” 松田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耳朵：“我能够感觉得到这其中的意义，但，但这到底代表什么？！天使是什么？！审判，又是什么？！” 他在这一刻精神状态几乎快要和爱丽丝看齐了。 都是求而不得、疯如鬼魅。 因为他能够意识到，爱丽丝的这句话之中蕴藏着晋升序列二的秘密！ 可他却偏偏什么都理解不了。 这让松田下意识抓破了自己的脸皮。 而他都如此，另外的人当然也没什么区别。 在这之中唯一还算正常的，大概就是齐正人了。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动作，除了表情苍白、眼神明亮一点之外，看起来几乎毫无异常。 但他的嘴唇翕动，无数话语从他的唇角倾斜而出。 “原来如此，这就是机缘！不，不仅仅是这些，我卜算出来的结果绝对不只是这些！序列二，不不不，应该更进一步！是序列一？等等，序列一不是……难道说是李长生？不，也不是他。等等，既然不是他，难道是老师？！”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但其实齐正人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对劲。 而这和场内的两个人都毫无关系。 因为他们两个已经开始动手了。 羽千秋身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随着这道光芒、污染也潮水一样流出来。 而爱丽丝则是冷冷地凝视着。 随后她抓住绑在脑后的发带，手指一拨、就把发带拽下来。 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流泻而下。 将发带扔在一边，爱丽丝也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她的眼睛合上、同时身体软软倒塌在棺木旁边。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近乎半透明的虚体却飘然从她头顶飞出。 这道身影只有羽千秋能够看见。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羽千秋喃喃自语：“灵魂出窍……” “你，也是序列二？” 面对这个问题。 那道虚影，或者说爱丽丝的灵魂笑了。 “曾经是。”她很认真地说道。 说着，她看向羽千秋：“你应该也知道，序列二这个层次，是已经用高深的禁忌知识固定作为道标、并且朝着这一脉络知识后面的法则而去了。你走的是天使的路子，那应该是‘审判’。你，难道是想要做谁的神仆？” 对于这个问题。 羽千秋没有回答。 他只是继续凝聚自己的力量，努力让他的那具分身发挥出想要达到的效果。 爱丽丝序列二的实力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所以花费的时间会比较长一点。 而爱丽丝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就像是羽千秋一样，爱丽丝也在积蓄自己的力量。 她说过，她会让羽千秋死得很难看。 只是死一个分身当然是不够的。 爱丽丝的打算是，通过这个分身，捅到羽千秋的本体那边。 这肯定很困难，毕竟爱丽丝如今并不是正统的序列二。严格来说，她只有灵魂是序列二，而灵魂的力量用一点、少一点。 她可不像是陈清那样好运，有佛跳墙这种东西填补灵魂。 更何况陈清能够填补灵魂空缺，也是因为他灵魂层次很低。像是爱丽丝，想要补充、恐怕佛跳墙都是不够的。 所以这种力量是有限的，本来应该作为她的底牌而存在。 可爱丽丝还是用了。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她无法容忍羽千秋的冒犯。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这是一个可以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这么想着，爱丽丝看着旁边的棺椁。 “通过分身，然后散播诅咒，”她喃喃自语着，“羽千秋，也该让你这个家伙尝尝我曾经经历的痛苦。” “曾经那次要不是你的分身出现，我也不至于这么快站绕死亡的诅咒。也不至于在未来，被齐正人和李长生追索以至于不得不藏身在曙光之中。” “现在，时候到了。‘死亡’的诅咒，也该让你这个羽圣……好好消化！” 话音落下。 在羽千秋身上的光芒即将彻底绽放开来的时候。 爱丽丝毫不犹豫，直接伸手掀开了面前的棺椁。 随后，她利用自己的能力，将这个棺椁和羽千秋的分身联系在一起。 这点也不困难。 爱丽丝序列二的能力，本来就和这方面有关。 因为她是仙境的孩子。 她曾经序列七，就有着近乎“心想事成”的力量。而现在，她的实力自然更胜一分。 所以她在调度自己的污染之后，直接悄无声息地、将棺椁之中的东西和羽千秋分身联系在一起。 当做完这一切之后。 爱丽丝一边冷笑，一边退回自己的身体之中。 她不害怕自己做的被发现。 因为她从头到尾就是光明正大做这些事情的，恐怕羽千秋本人也知道。 但就算知道又如何？ 羽千秋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当然是因为爱丽丝只是灵魂形态的序列二，实力不如羽千秋。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因为羽千秋认为一具分身而已，不需要过多关注。 怎么，分身受到的影响还能影响到本体？ 这样的力量谁有？ 羽千秋不知道谁能做到这一点。 但他清除，这个棺木的主人，“赏金王”肯定没有办法。 而对于他的认知，爱丽丝只能给他一句话。 “赏金王做不到，可‘死亡骑士’做得到。” 因为那家伙，本就是伟大存在——“天启”的四位骑士！ 所以，在羽千秋全然不在意的心态之中。 棺椁被打开。 无数黑色的气体从棺木之中涌出，并且落在羽千秋的身上。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 一只手缓缓扶着棺木，悄无声息地爬起来。 那是一双苍白到近乎可怖的干枯右手。 随后，棺材之中的人借着右手、缓缓直起身体。 在阴影之中，棺材之中的声音如此微弱。 “爱丽丝……” 那个声音轻声说道：“我的爱丽丝在哪里？” 这么说着。 他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能够感受到的某个“联系”上。 这个联系是他从棺木之中爬起来的根本，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感应到的东西。 在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 棺木之中那个人的神智就给他一个强烈的信号。 那就是那个家伙，那个闪烁着光芒的家伙。 就是他的“爱丽丝”！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体双魂 羽千秋当然能够感觉得到被什么东西盯着。 但他并不在意。 就像是爱丽丝想的那样，羽千秋根本不会担心有什么所谓的诅咒能够干扰到他。 哪怕是能够影响他这具分身，也不过是分身罢了。归根到底，分身的意义就是放技能、然后被销毁。 至于说诅咒过于顽固，从而沾染到本体身上？ 别说是羽千秋了，哪怕是其他人恐怕都会觉得这个可能性很搞笑。 他是谁？ 序列二的圣人，是这个世界公认的最强者。而任何一个诅咒，想要影响到一个序列二？而且还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圣人？ 未免有点过于异想天开。 哪怕曾经的赏金王也是序列二的圣人，但他还从来没有跨过那道槛，同样作为序列二、就算赏金王正面针对自己，羽千秋也不会感到过于棘手。 更何况一个已经死了千年的尸骸？ 所以他只是负手而立，任由身上的污染堆聚、让他瞳孔之中的光芒绽放如大日。 此刻他的目标很明确。 用尽自己一切力量，击杀对面的魔女，防止邪神进一步危害这个世界！ 因此他直接动用了自己分身所能够调动的全部力量。 即便是作为分身而言，他的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本身就是序列二的他，哪怕分身也远胜寻常序列三。 所以这本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不仅仅是羽千秋这么想，连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羽凤英咬紧牙关、用明亮的双眼看着远处的爷爷——她身怀羽千秋的血，所以自忖能够在这样的攻击面前活下来；松田则面露紧张，但却死死盯着旁边的棺椁，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可却又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贴着墙壁不敢动弹；至于齐正人，眼下他大概是最轻松的，但也时刻不停盯着战场。 他们都用尽了自己能够用到的一切办法，企图从这场看起来颇为高端的交锋之中存活下来。 而和这些人想法迥异的是爱丽丝。 她将自己的灵魂外放出来之后，只是将大部分力量用在维持诅咒和羽千秋的联系上，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周围的人都认为，爱丽丝或许是放弃抵抗了。 哪怕羽千秋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甚至还有余裕和爱丽丝开口说话：“可惜，若是你早些选择这条路，那我或许还能留下你一条命。但现在，哪怕是我也不敢确保你能活下来。” 他似乎真的有些遗憾。 但很明显，他不是遗憾于没能保住爱丽丝、让她改邪归正，而是遗憾于自己并没有将爱丽丝这条命用在更合适的场合。 一个邪神的眷属，本来应该能榨出更多价值才对。 不过对方也的确留不得。 羽千秋的脑海里再次强化了这么一个想法。 “魔女已经被邪神影响太多，”这位序列二的圣人脸上满是漠然，“如果继续任由她苟活下去，未必不能让她找到一条邪路，继续在大地上播撒罪恶的焰火。” 对付这些邪神以及其眷属，必须要狠。 尤其是爱丽丝。 她背后站着的邪神，可不是之前那个鲲鹏能够比的。 对付祂，不得不拿出一万分的精力！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羽千秋突然看到远处爱丽丝的嘴角微微一勾。 这个笑容意蕴丰富，有憎恨、嘲讽、还有一丝计划得逞之后的窃喜。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笑容、羽千秋心中微微一突。 作为序列二，他很知道这股心血来潮的意义。 这代表有某种污染正在指向自己，并且污染的层次绝对算不上低！ “是那个邪神？”羽千秋心思如电。 但很快他就自己否定了自己：“不，邪神给人的感觉应该更加……平和。”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如果是爱丽丝背后的那个邪神，其污染扩散开来的波动会显得恢宏而温和。 这大概和祂的权柄有关。 窃取了时间、契约权柄的邪神，是能够将自己的力量伪装得很好。 但既然不是邪神，那这股宛如蛆虫一样攀附过来的污染又会是什么？ 羽千秋心生疑虑。 或许是他太过谨慎，此刻这位圣人竟然隐隐约约从这股污染之中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 就像是如影随形的死亡，毒蛇一般缠绕着自己的脖子，只等某个时机就把他绞杀致死！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羽千秋第一时间想要停下自己正在汇聚之中的力量。 他行事虽然谨慎，但却极为果断。一旦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之后，就毫不犹豫想要抛掉可能的累赘。 但下一秒钟，让他有些没想到的事情、悄然发生。 此刻羽千秋莫名感觉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正在不断汇聚的力量。 他身上的白色光芒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进一步。那些由纯粹污染构筑而出的光点笼罩在他的身上，将他映照得如同太阳一般。 这本来应该是威慑极强的视觉效果。 但此刻，对于可能盯上自己的污染而言，羽千秋身上的力量却如同一道黑夜之中绽放出万丈光芒的灯塔！ “是伱？！” 意识到了什么的羽千秋抬起头，死死看着远处的爱丽丝。 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没办法控制力量的根源，就在于对面那个魔女！ 而爱丽丝也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说话：“没错。” 她脸上的笑容扭曲而阴暗：“是我拖拽着你让你走不了，也是我让你不得不完成你这一招。” “为何？” 羽千秋百思不得其解：“你应该知道，如果任由我完成这一切、即便是你也没有对应的办法——你只是灵魂层次比较强，但你的肉体却非常弱小！” “假如被我的力量笼罩，恐怕你当场就得扭曲成怪形！” 他大概是因为背后可能的威胁而感觉有些慌乱，所以竟然在准备力量的过程中都多说了几句。 而爱丽丝则耸耸肩：“我知道，但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我就是要让你成为灯塔，要让你身上的印记无比明显。然后……” 爱丽丝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让你和我那位素未谋面、却神交已久的‘宿敌’，好好相亲相爱！” 听着这句话。 羽千秋的脸色陡然一变。 虽然不知道爱丽丝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他确信、这个魔女绝对没安好心。 所以他这次不再犹豫，第一时间就打算掐断本体和分身的联系。 哪怕这可能让自己分身聚集的力量失控，让他的孙女都有生命危险；哪怕这会让他失去一具顶级分身，大部分力量白费；哪怕这会让他名声大跌，流传出“羽千秋落荒而逃”的传言。 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位序列二的圣人向来是果断的。 很可惜。 从一开始，他没有把爱丽丝的诅咒放在心上那一刻。 他的命运就已经决定。 棺椁之中的人彻底直起身体。 那个人的目光先是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动作迟缓而僵硬，宛如刚刚复苏的尸体。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羽千秋的勃然色变而吸引。 唯一在意这一点的，就只有一开始便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的爱丽丝。 而在看到棺材之中那个家伙爬起来之后。 哪怕是爱丽丝，也露出了冷酷到近乎恶质的微笑。 “还真是好久不见，”她轻声说道，“赏金王。” 她的话语就像是逐渐嘹亮的号角。 当最后一个音节轻轻吐出的时候。 棺材之中那个被尘封了千年的怪物，一点点用手臂支撑身体、将他从棺材里悄然拽出。 他身上满是尘埃，千年之前的明黄色衣服已经彻底黏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黄色雕塑。 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枯槁，发丝也早已破败不堪、整张脸几乎瘦成一个骷髅，唯有眼窝最中心还亮着一团火焰。 瘦削、衰弱、死气沉沉，这就是他给人的感觉。 很难想象他会是千年之前的英雄，那个留下征服死亡传说的豪杰。 只有爱丽丝知道，这个人的衰弱只是表象。 一如她曾经所说的那样。 赏金王从未征服死亡。 他是自己成为了死亡。 而死亡本身，就是这般衰弱、枯朽。 但，当获得了刺激的时候。 这位死亡的骑士才会逐步解封，然后…… 骑着他的那匹战马，将黑暗与诅咒播撒在这片大地之上！ 在上一次，爱丽丝是第一个承受死亡“慈爱”的人。 正是因为这个诅咒，她的精神状态才如此特殊、更是被齐正人和李长生压着打了千年，不得不退到曙光当圣女。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如今第一个应该承受这份诅咒的家伙。 是那位序列二的圣人，人间最强的羽圣——羽千秋！ “去吧，山下。” 爱丽丝突然开口：“我已经给你指明了方向，你应当前去。用你的牙齿、指爪，撕裂那家伙的皮肉、吮吸他的鲜血。” “你该成为死亡，”爱丽丝右手举起，仿佛断罪的镰刀，“收割圣人之命，夺取神圣之实。然后……为我所击、断绝汝命。” 她的手轻轻挥下。 “以此来了结绵延数千年的……孽缘！” 伴随着她的声音。 羽千秋身上的光芒也达到了最极致。 而他的本体也即将和分身切断联系。 但就在这个时候。 棺椁之人、千年前的怪物、赏金王、死亡骑士，无数称号加身的怪物突然抬起头。 目光死死聚焦在那个亮如灯塔的身影上。 下一秒。 一个仿佛是从深渊之中攀升而起的声音在山下喉咙之中涌动。 “爱丽丝……” 山下突然狂嚎着、手脚并用着、姿态癫狂地呼啸：“爱丽丝！！” 随后他毫不犹豫。 直接朝着远处羽千秋撞过去！ 这一幕不仅仅吓到了那些旁观的人，还吓到了羽千秋。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山下身上那浓郁的污染，就是之前让他汗毛直竖的根源！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他甚至都顾不上其他，硬是打算强行切断自己和本体的联系。 但很可惜。 “死亡”这个东西本身就是无法逃避的。 作为死亡在人世间的代言人。 被他所选中的“目标”，就算自断一臂、也根本没有逃脱的道理！ 枯瘦如尸体的身影狂啸着前冲。 他掠过爱丽丝身边，劲风吹起少女额前的金发。 但却没有一丝一毫停顿。 这对本来应该纠缠许久的宿敌，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就彻底跨越而过。 没有留下一点尘埃。 随后，山下一个大跳、直接跳跃到了羽千秋分身的头上。 并且在他的力量即将爆开的时候，长大嘴巴、死死咬住了羽千秋的脑袋！ “嗷呜”一声。 刚刚看起来还闲庭信步、镇定自若的羽千秋，脑袋就被山下给咬了下来，断面清晰平整、鲜血喷涌而出。 羽千秋分身的脸上带着一丝错愕，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 不仅仅是他，周围的人也根本没有意识到。 他们傻愣愣看着山下猴子一样攀附在羽千秋的尸体上，咬着羽千秋那个还没有闭上眼睛的脑袋。 全场一片死寂。 打破这份寂静的，是山下咀嚼的声音。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咬动着自己牙齿之间的那个脑袋。 在他咬羽千秋脑袋都时候。 那个本来应该溢出身体的白光，竟然也缓慢黯淡下来。 很快，整个墓穴之中就再次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茫然而震悚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只有爱丽丝。 她在笑。 “哈，哈哈……” 下一秒。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爱丽丝张开双手、金发如瀑布一般落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肆无忌惮地大笑着，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又像是夙愿得以报偿一样，眼泪都笑出来。 爱丽丝大笑着：“这只是开始！既然我获得了扭转一切的机会，那我就要彻底终结过去的灾厄！我会将那位的名字以最崇高的神圣之名遍洒世界，我会登顶神座、作为神仆，以虔敬之姿奉养！探寻序列一，将一切作为祭品奉上！” “从此之后，再没有什么圣女，只有真理的……” 还没等爱丽丝说完。 下一个瞬间。 她下意识卡了壳。 刚刚还癫狂的那张脸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呆萌，外翻的灵魂和污染也尽数收回身体之中。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此刻的爱丽丝，变回了先前那个样子。 “什么鬼？” 爱丽丝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脸茫然：“我记得我刚才不是还在被人追吗？” “嘶，感觉头好疼，”爱丽丝倒吸一口气，“我这是撞到脑袋了？” 她觉得一阵眩晕。 而在她察觉不到的身体内。 那个很明显成熟不少、外表精致的爱丽丝正藏在她的心中，表情扭曲、眼神阴冷。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疯圣女 “咦，什么鬼？” 爱丽丝从地上爬起来，整张脸看起来都有些呆呆傻傻的：“我怎么头越来越晕了？” 她一边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一边用手扶墙。 看起来好像还真有下一秒就会晕厥下去的趋势。 但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人敢于上前去把她拘住。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刚才的爱丽丝太过吓人，鬼知道现在是不是她在故意装疯卖傻。 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 不远处那个枯槁的人形还趴在羽千秋分身的尸体上，一口一口咀嚼着那位圣人的血肉。 一边咀嚼，他还一边凝视着在场的所有人，阴冷的眼神里似乎带着某种嗜血和贪婪。 这两种情形叠加在一起，让齐正人都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没办法。 有点吓人的。 在场面突兀被打断了半分钟之后。 原本还倚靠在墙边的爱丽丝缓缓合上眼睛。 然而，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 她的双眼猛地睁开，同时眼神再次像是之前那般疯癫和凌厉。 “该死……” 爱丽丝的手指深深抠着墙壁：“是因为回来的时候过于急躁，所以没有察觉到我身体之中还存在着原本的我？又或者，我的灵魂分裂也被继承到了这里，让本来就有缺口的另一半，被曾经那个我给占据了？” 这两种可能，爱丽丝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前者就是纯粹自己当时太激动，所以没怎么发觉，还好解决一点。 但如果是后者？ 爱丽丝就觉得有些棘手了。 因为这代表着未来自己的那个“人格分裂”症状，也被带到了这个时代。 而且未来自己的灵魂，相当于一个人格。而过去自己的灵魂，也相当于一个人格。一旦发病，就很可能导致人格交替迭换。 这对于爱丽丝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未来的她很清楚，自己人格是有主人格和副人格之分的。 主人格当然是爱丽丝本人，是那个颓废的她；而副人格则是现在自己，这个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少女。 可那是未来。 现在这个世界，过去的爱丽丝因为占据着身体本身的优势，所以肯定是主人格无疑。 而作为从属的副人格，只要主人格想、随时都可能被替换下来。 这也就代表着如今自己这个活力美少女，很可能下一秒就强行变成那个除了美貌之外一无是处的蠢猪。 而且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爱丽丝眼神闪烁：“未来的我有两个人格，而这个世界我又有一个人格，这就代表一共有三个。三个人聚在一个身体里，而且看起来谁都比我要高……” 这怎么行？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另外两个家伙只要心情不爽，就能够随时替换掉自己？ 如今的爱丽丝不想被替换。 重新获得了真理恩赐的她，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和曾经一样浑浑噩噩？！ 所以她的脑海之中再次闪过诸多念头。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那些念头注定没办法短期完成。 因为她的人格优先级太低了。 哪怕是在未来，她也是副人格。而现在，爱丽丝身体内可是有两个主人格的。 所以，仅仅是脑海里升起类似想法。 下一秒，爱丽丝的脚步又是一个踉跄。 而远处的那些人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气质再次发生了些许变化。 如果是最开始的是疯癫、之后是呆滞，那么现在的爱丽丝就是“颓废”。 好像什么都吸引不了她，又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样，眼下金发少女的脚步都比之前要松散不少。 可她给人的威胁非但没有削弱。 反而还更胜一分！ 所以其他人依旧不敢动。 而爱丽丝也不在意那些旁观的家伙。 她只是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看起来异常沉闷：“啊，看来是真的回来了啊。之前我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做出幻觉来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颓然抬头，将耳边的发丝拢到脑后，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些：“我看看，现在的情况是山下复活了？嗯，这意思是打算用山下的诅咒去对付羽千秋？思路不错，不过想的太简单了一点。” “羽千秋可没有你想的那么普通，虽然他这个人脑子不太好用、而且刚愎自用，但他序列二的实力是实打实的。而且比起其他人，他还有一个特殊的优势——那就是他的道标比较克制‘死亡’。” 轻轻扳着手指，爱丽丝的嘴角勾起一抹松散的笑：“毕竟是同一个体系里出来的啊。” 她就这么自说自话，让其他人听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但很明显，爱丽丝并不在乎，仍旧在那里“聊天”。 她甚至还点了点头：“我也没说你错，只是你要真想搞，那伱总得周密一点。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序列二，也不要太过高看自己。他们是明面上的人类最强，还是需要尊重的。” “就像是现在。” 爱丽丝说着，抬起手。 随后，远处的山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击打到一样，踉跄着往后倒退了一步。 而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羽千秋的分身猛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具分身竟然就这么爆炸开来，鲜血和碎肉雨点一样散落在空中，最后又轻飘飘落下。 几秒钟之前还镇定自若的圣人，眼下竟然连尸体都被人随手打散。 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直接把羽凤英等人给吓傻了。 而爱丽丝则是甩了甩手：“灵魂形态还是有点托大了啊，而且这个力量真的是用一点少一点。那可不行，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就消散。” “你太过激进了，所以暂时不要出来比较好。眼下嘛，由我处理就行。放心，不管是那个傻姑娘还是你这个疯婆子、我都会处理的妥妥帖帖……” 说着，爱丽丝笑出了声、顺便捂着自己耳朵。 就像是她在说出那些话之后耳边尽是谁的谩骂声，让她觉得有趣又嘈杂一般。 一边捂着耳朵，爱丽丝一边走到山下的面前。 她居高临下看着那个枯瘦的身体，眼神里不带有一丝情绪。 这样的表情甚至让山下都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 “本能么？” 爱丽丝喃喃自语：“看起来是真的还没彻底苏醒啊，死亡。” 对方并不害怕疯癫状态的自己，反倒是对眼下的爱丽丝极为恐惧，这就代表他依赖的是直觉和本能，而非理性。 因为爱丽丝自己也知道，眼下的她确实要比先前那个疯疯癫癫的癫婆要……危险一点。 如果说那家伙是火山，那现在的爱丽丝就是沼泽。 火山随时有可能喷发、但在没喷发的时候到底还是能靠近。可沼泽？一旦踏足其中，就必然会陷落。 没有任何幸存的可能。 她对自己的精神状态还是有充足认知的，不然也没必要分出一个人格来分担自己的痛苦。 就是没想到因为这一点，反倒是让三个人格共同居住在一个身体里…… 叹了一口气，爱丽丝伸出手、五指笼住山下的脑袋。 两根手指毫不留情刺进对方的眼眶之中，剩下三根手指死死抠着对方的头皮，将他那颗头颅牢牢掌握在手中。 “没想到吧，山下，”爱丽丝轻声说道，“现在的你还真是狼狈，完全没有未来那个想要‘享用’人类死亡作为美餐的样子。” 山下一动不敢动。 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如果自己真的动了、那他的生命必然有危险。 此前的金发女孩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但是现在，这个家伙却真的给自己一个死亡骑士以……“死亡”的威胁！ 脑海之中仅剩的理性在疯狂预警。 不得不说，山下的求生本能非常出色。 所以他竟然硬生生忍住了任何嚎叫，而是低着头不去看爱丽丝。 这让爱丽丝觉得非常无趣。 她其实也在犹豫到底应该怎么对付这家伙。 诚然，癫婆状态的自己提出的方法还算不错。但，爱丽丝总觉得这可能有些危险、而且不够解气。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把面前这个给自己留下深刻诅咒、让自己痛苦千年的家伙生不如死，让他体验人世间最恐怖的刑罚。 她做得到。 如今的山下才恢复不久，力量还在快速增长期、而且还没有找到他的“爱丽丝”，无法恢复到全盛。 更不用说如今的“圣女”灵魂有着序列二的力量，如果需要、这股力量爆发出来也能不逊色于羽千秋。 所以眼下的山下真的很好拿捏。 但如果按照癫婆的打算，去恶心一手羽千秋…… 爱丽丝觉得也不是不行。 “而且那家伙说的也是真的很难听啊。” 爱丽丝又叹了一口气：“怎么能这么说真理之主呢？都叫祂邪神，这样我真的很难不把他折磨致死啊。真的是，那些老头一个个都这么没礼貌吗？羽千秋是，你这个疯子也是。还有其他人，也是。” 说着，她踢了一脚山下、顺便隐晦看了一眼身后某个人。 这么一眼直接让齐正人心中直觉也跟着“滴滴滴”预警起来。 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之前会觉得这家伙比先前那个金发女人更危险。 因为她很明显更有理智，也很明显……更加百无禁忌！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 齐正人毫不犹豫。 打算跑路。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爱丽丝也就是这么一看。 在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她做出一个决定。 先把山下给料理了再说。 她还等着给真理之主献上祭品呢。 还得依靠山下打在羽千秋身上的诅咒，去寻找那个老登。 一念至此，爱丽丝的手指直接用力。 下一秒，她的指甲就穿透了山下的眼眶。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山下几乎是本能地嚎叫了一声：“嗷！” 然而却被爱丽丝无情打断：“闭嘴。” 爱丽丝直接一脚揣在对方胸口处，让山下身体瞬间佝偻，同时手上动作不停。 这么做的片刻以后。 爱丽丝这才缓缓收回手指。 她看着山下，脸上很少见地露出笑容：“不错，虽然是第一次，但我还是挺有天分的嘛。” “那么接下来就是看看这个‘脑前额叶切除手术’，到底能不能如我预料的一样，给我一些精细吧！” 随着她的声音。 失去了支撑的山下颓然倒在地上。 他的眼眶之中还有鲜血正在溢出，同时身体缓缓抽搐着。 一股污染从他的体内悄然溢出，似乎是想要修复他的伤口。但却被爱丽丝察觉，直接冷酷地将这股污染力量踩碎。 还是那句话。 哪怕曾经的山下如何叱咤风云、未来的死亡骑士怎么祸乱四方。 眼下这个干尸还是刚刚从棺材之中爬起来，又顺便被癫婆爱丽丝给打乱了顺序、又是被羽千秋给反噬了一下，真的很弱很弱。 所以他竟然硬生生被爱丽丝做了一个手术，却也根本没办法躲避。 如此片刻。 山下渐渐不动了。 不过他还有着呼吸，似乎没有死绝。 这让爱丽丝满意地点点头：“好，很有精神。” 她收回自己的脚，一边顺着金色的长发，一边缓缓走到周围那些人身边：“那么，解决完那个家伙之后，就是你们。” 她的眼神落在那些旁观者身上，逐一扫过羽凤英、松田和齐正人。 随后露出一个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啧。” “我想想，羽凤英这丫头倒是可以活一条命。齐正人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家伙现在也不能死。这么算来，需要解决的就很简单了。” 她抬起头，最终目光锁定在松田和那些赏金猎人身上。 而被她这么一看。 松田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但此刻的他，甚至认为自己正在被一个漩涡牢牢锁住！ 这让他下意识摸出武器：“等等，小姐……” 然而他还没说完。 下一秒，爱丽丝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同时转头看向羽凤英：“好了，搞定。” 她走到颤抖的羽凤英身边，轻轻抚摸着对方的红色头发：“碍事的麻烦已经解决，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交流交流吧。” “比如说，你那位爷爷的本体……到底在哪里？”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松田下意识缓了一口气。 他本来以为对方放过自己。 然而，在爱丽丝那轻柔的声线之中。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突兀的错乱感。 这种感觉很诡异，就像是使用禁忌物过度，又像是被某种污染给沾染。 他只觉得自己身上非常痒、又很烫。 这让他下意识抓着自己的皮肤：“奇怪，怎么这么痒？” 这一抓，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黏糊糊、湿哒哒。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松田的心脏在此刻漏跳一拍。 他下意识将手放在自己面前。 随后，他看到了或许是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是一坨烂肉、一坨还在“呼吸”，并且不断伸展的烂肉。 而这坨肉。 曾经，是属于他的皮肤。 仿佛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 松田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越来越痒。 “等，等等……！” 他骤然大叫出声，蹦跳着想要抖掉自己身上的血肉。 但在周围人看来。 他分明是全身上下每一处皮肤、每一处脏器都“活”过来，并且彼此争夺着那具身体！ 现在的松田，就是一坨各自操持、独立运作，却仍旧有着自己思维的……肉块。 这诡异的一幕直接让羽凤英瞳孔微微一缩。 而在她的侧面。 爱丽丝正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姿态温柔而轻缓。 “说说看吧，”她贴着羽凤英的耳朵，动作亲昵，“你那位大逆不道、竟然胆敢辱骂我之至尊的爷爷、那位早该下地狱的老贼，混了异类鲜血的‘杂种’羽千秋……” “现在，到底在哪里？” 她的声音柔和，和远处松田那癫狂而惊惧的嚎叫形成鲜明对比。 但羽凤英却只觉得如坠冰窟、身体颤抖。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那些家伙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爱丽丝的精神状态，陈清当然是不知道的。 眼下的他正在面临比较麻烦的境地。 收容失效并不会因为千年之后圣女的发癫而改变，那些企图将这个世界拖入更大漩涡的家伙们，也不会因为未来的污染就改变自己的计划。 至少就眼下而言，陈清需要优先处理这个收容失效。 不然的话，这个世界崩坏的进度会大幅上升。 他还想着安安心心当个苟道中人，暂时不打算让那些污染、伟大存在和禁忌物满天飞的超自然世界。 所以陈清提着手中的刻刀、跟在那些士兵身后缓缓前进。 他们已经路过了那些庞大如小山的蜘蛛，这些怪物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威胁。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点谨慎之外，收容小队就用手中的枪械告诉对方什么才叫人类重武器。 在没有禁忌物的场合内，枪械无疑还是对生物最好用的道具之一。 虽然那些蜘蛛在经过禁忌物增幅之后变得非常大，而且射出来的蛛丝也极为刁钻，但它到底还是碳基生物、是纯粹的物质。 这样一来，被无数有组织、有纪律的精英横扫一遍之后，那些蜘蛛也渐渐失去了继续还击的能力。 很快，陈清就来到了那些庞然大物的身边。 他用手中的刻刀轻轻挑了一下蜘蛛的尸体。 这一挑，还真让他看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此刻那些蜘蛛的尸体上面很明显能够看到某些黑色的物质，有点像是凝固之后的胶带、又像是某种螃蟹的分泌物。 这种黑色的物质链接在蜘蛛身上，用一种“骨架”一般的姿态将它们撑起来，并且在蛛丝发射的地方更是堆聚了层叠的黑色物质、像是为其做加速。 毫无疑问，这些就是先前那些蛛丝如此不同寻常的根源。 而这些东西陈清之前也是见到过的。 那就是在科林所处的时代，那个医院之中。 当时他跟着科林身上的古镜往医院走廊看的时候，很明显就能看到这些黑色的物质像是活过来一样，朝着科林这边铺天盖地袭来。 同时也是之前曙光那些家伙，利用在身上的黑色组织。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陈清扭头看了一眼曙光的圣使。 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圣使那家伙的眼神也很疑惑。 像是察觉到了陈清的目光，那家伙赶紧举起双手：“等等，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或许是之前陈清对付蜘蛛斗方式实在是太震撼，这家伙看起来竟然有些慌张：“先说好，在曙光里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硬要说，你可以把我当做吉祥物一样的存在。真正主事的，一直都是……” 还没等他说完。 陈清就站直身体、随意开口：“是禅雅对吧？你们曙光的那个圣子。” 听着陈清的声音，圣使身体下意识一僵。 他看起来对这个名字也有一定的忌惮，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但陈清已经从他的表情之中得到了答案。 禅雅。 曙光的圣子。 很明显，哪怕是在曙光之中也存在着地位之分。而圣使，虽然作为曙光的金字塔尖而存在，但这个金字塔的天空一直都是“禅雅”。 那个家伙可以说是整个曙光最神秘的。 不仅仅是有着能够绵延数千年后的未来，并且建立一个联邦，更是和其他很多东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陈清最开始对那张明信片的应对，就和禅雅脱不了关系。 所以陈清有理由怀疑。 那家伙恐怕是一个伟大存在。 但这样厉害的禅雅、和信奉祂的组织。 为什么首脑竟然会是天启的骑士？ 陈清有些无法理解。 他不觉得禅雅就害怕天启了——要知道禅雅联邦建立起来的时候曙光组织还没有断绝，天启也没有彻底消失。如果禅雅真的位居天启之下，那么没道理禅雅能铺开那么大的摊子。 但要说天启是禅雅的下属…… 嗯，又感觉有些天方夜谭。 想来想去，陈清觉得或许禅雅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他就是喜欢自己手底下最大的下属被其他人抢走、听从其他人命令的感觉。 想到这里，陈清一时失笑。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对圣使兴师问罪。 他只是将这些东西放在手指上，然后指尖微微用力。 污染顺着手指缓缓流入这些黑色的灰烬之中。 这些属于陈清的污染力量适应性很强，在进入这些黑色粉末之后，迅速开始模拟成它们本来的样子。并且不断将它们修复，看起来像是要让这些黑色物质重新活跃起来。 而效果也是很明显的。 在圣使那有些震撼的目光里，陈清手中的这团黑色灰烬似乎还真的微微动弹了一下。 不过也就只是动弹了一下。 随后，不管陈清再怎么输入能量，这些黑色的灰烬就再也没有一点变化。 就像是彻底死掉一样。 这让陈清忍不住蹙眉。 “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够接受我的力量，证明还没有彻底‘死亡’。” 他轻轻抖了抖自己的手：“但之后就迅速失去活性，是因为不能够接受来自外界的刺激，还是因为我的能量太过特殊？” 相比起这个世界本土的污染，他这种从未来修炼而来的污染肯定是不同寻常一点的。 陈清一直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直都比较谨慎、如果没有必要，尽量不怎么使用这些污染的力量，而是尽量依靠禁忌物。 但现在看来。 自己的能量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少许。 这让他不禁想到那个亲手打造了齐家功法的男人。 “齐正人”。 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让齐家的功法在前人道路上、走出和其他人差距颇大的道路？ 他到底对那个所谓的“灵气”知道多少？又借鉴、修改了多少？ 陈清觉得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要亲自和齐正人交流一下。 很明显，作为亲自打造功法的人，齐正人肯定是对这一功法了解最深的人。 如果从他这里，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禁忌知识，那么陈清或许能够打造出直通序列三的秘法。 而不是像未来的齐禄爷爷，齐家族长那样，止步于序列七。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很快，陈清就把这些东西给扫掉。 “阻碍消失，接下来就是进入了。” 他沉吟了一声，看向身后的刘队长和其他人：“接下来还需要你们的帮助，但我希望伱们进入之后、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向我汇报。” “不过这些你们应该也理解，我就不需要过多赘述，但有一点。” 陈清竖起一根手指。 他环视着周围的其他人，声音平静：“如果进入其中以后发现有危险，那么不要犹豫、立即向这家伙求援。” 说着，陈清推了一下旁边的圣使。 而圣使则是一怔。 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等等，跟我有什么关系？！” 旁边的收容小队也很怀疑地看着圣使。 很明显，他们并不信任这个家伙。 但这也恰恰是陈清需要将这一点单独列出来的原因。 他拉着圣使的手，缓声说道：“这家伙是有着一定的空间能力的，所以除了我之外、他大概是唯一能够感应到你们威胁的人。而且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名誉和能力担保，这家伙可以依靠。” 被他拽着手的圣使刚想要说什么。 但很快，陈清就转过头、隐晦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似乎让圣使意识到了啥，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半天之后他才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帮忙的。” 说着，他给那些收容小队挨个递上一副手链：“你们把这个东西戴在手腕上，如果遇到了什么不能应付的危险，就扯碎这条手链。” “到时候我会感应到，然后迅速赶到你们身边，”圣使说道，“但记住了，别随便乱碰这玩意儿！如果碰太多，坐标就没有用了！” 收容小队的成员们接过手链，虽然脸上仍旧挂着怀疑。但因为旁边陈清还在看着，再加上之前组织也告诉他们，要尽可能听从陈清的指令…… 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同意了。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 陈清就即刻宣布：“那么接下来分批次进入据点内，我和这家伙是第一批，你们之后。” 说着，他直接拉上旁边的圣使、和刘队长又叮嘱了一下安全问题之后，就直接走进据点之中。 圣使被他拉得一个趔趄、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而是低声咒骂了几句。 对此陈清权当没听见。 很快，两个人跨越过那些蜘蛛斗尸体，就看到一个颇具现代感的、类似“陈列室”一样的圆顶建筑。 看着这个东西的时候，陈清意识到、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也就是这一次收容失效事件最麻烦、最重要的地方。 存放绝大部分收容物的…… 保管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地方、陈清总感觉有些熟悉。 很快他就有了印象。 “这里和爱丽丝那个禁忌物保管所竟然有点类似？” 陈清在心中琢磨着。 既然发现了这一点，那他就不可能当做是什么纯粹的巧合。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地方究竟是未来那个保管所、还是跟保管所相同规模的其他地方？ 不过，无论可能性是哪个，陈清都觉得这里或许可以套用一点爱丽丝那个时代保管所的经验。 要知道，那时候都他可是跟着爱丽丝偷偷把保管所跑遍了，才终于“叛逃”出来的。 所以他也不多犹豫，松开拉着圣使的手、直接站在保管所的门口。 而就在他琢磨应该怎么打开这个一看就非常严密、仿佛未来科技一般的感应门时。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喂。” 圣使甩着手腕：“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些什么？” 听着他的声音，陈清头也不抬：“什么？” 圣使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你，但我大概也知道你的想法。你求的是‘名’和‘利’，而且看起来还挺冷血。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竟然还想着那些炮灰？” 圣使摊手：“我实在不知道你的想法，看起来自相矛盾得很。就算你想着有人能活下来出去将你的‘英姿’公布，那也完全没必要啊——如果你真的解决收容失效，足够你扬名四海了。现在还让跟着你的人活着出去，反而会麻烦。” “毕竟在里面是要拼命的，他们很可能会看到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哦？” 听着圣使的话。 陈清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扭过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圣使的问题，而是抛出一个疑问：“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有多少人吗？” 圣使被这个问题搞得一愣。 不过他到底记忆力不错，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七十四个，不加你我。” 陈清摇头：“不，是六十四个。” 他站起身：“我记得一清二楚，六个满编小队，加上刘队长、大胡子吉曼和你我。” 这句话让圣使又是一愣。 他看着重新蹲下去，似乎是在检查感应门的陈清，按着自己脑袋：“等等等等，你让我缓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小队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混进了十个人？而这十个人，我们没有一个察觉到？” 圣使觉得荒谬：“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陈清叹了口气：“不要拿你的认知套在我的身上。” “我很明确，一开始的确是六十五个，”他说道，“因为这也不是我自己记得，而是……某种东西给我的答案。” 说着，他不着痕迹摸了一下自己手腕上那个被手套遮住的纹身。 像是想要寻求某种心理的安稳一样。 这个动作很快，圣使都没有察觉，陈清就从容地放下手。 他开口说道：“总之，不管对方到底是怎么加进来十个人，现在问题都在于——那些家伙的危险程度到底怎么样。” “所以我才会说出刚才那些话，”陈清直视着圣使的眼神，“如果对方目的是那些收容小队成员，那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动手，手链会响。” “但如果那些家伙目的是我们两个，那么过不了多久、手链也会响。毕竟，没有什么比我们两个人独自行动更容易劝诱的了。”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 “等待，你感应到手链的时候。” 伴随着陈清的话语。 下一秒，圣使突然感觉自己手腕上那个被绑着的手链突然颤动了一下。 这个颤动感他很熟悉。 在过去他将手链分给其他人，而那些人扯断手链的时候。 自己就会有类似的感觉！ 像是察觉到了圣使的表情，陈清脸上带起意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微笑。 “你看，”他说道，“那些家伙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爱丽丝秘密花园 感受着手腕上手链的颤动，圣使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他总感觉陈清的理论稍微有那么点不合逻辑——谁规定手链响了，一定就是打算害人？ 更何况他觉得如果真的有家伙在盯着他们，那些家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说到底，真要这个时候采取行动，那不是一下就让人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了？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说。 他就是一个打工的，没打算在这一次事件上面豁出自己一条命。而且，他之前还和陈清达成一个交易，目前加入收容组织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既然是交易，那还要拼命干啥？ 为了几十万的工资？ 玩呢？ 不过他到底还是问了一下陈清：“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把你送回去？” 他很鸡贼地说是把陈清送回去，而不是说两个人一起回去。 如果陈清真的打算回到那个地方，那圣使自己就往据点里面走了。 虽然据点之中也可能存在某些危险的禁忌物。 但不论从哪个角度，那些禁忌物都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自己糊弄过去，往队伍里面加十个人来得危险。 有形的东西，在心理上总归是觉得好对付一些。 毕竟之前收容小队的行动已经看出来，就算对付不了禁忌物、起码热武器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那些因为禁忌物而受到影响的家伙。 至于无形的鬼怪…… 那可就得看看自己带的炮弹够不够量。 而很不凑巧的是，圣使这次来没有带齐足够的“弹药”。 也就是自己曙光手底下的那些信徒。 这些本来是能够作为他“弹药”来为他前进保驾护航的，但可惜、因为他如今“投诚”了，所以那些家伙一律都不准他带。 如今的圣使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所以他打死也不打算去面对那些玄乎的无形之物。 反正他也有特殊的保命技巧，面对禁忌物的时候也能够拖延一二。 就怕自己根本察觉不到的东西袭击过来。 因此他打算和陈清分道扬镳。 但很遗憾，陈清并没有这种打算。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但一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手机屏幕上闪现出不少白花花的数字点。 就像是小时候家里电视每到晚上就会播放出来那个光盘画面一样，同样的嘈杂、繁琐和异常。 “不，”他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我们先不出发。” “或者说，我们也没有办法离开。” 他推开面前据点的门：“因为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某个禁忌物的范围之中了。” 听着他的这句话。 圣使茫然抬起头：“啥？” 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 对此陈清也表示理解。 并非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有着近乎开挂的感知。 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他的感知就一直在给他一个信息。 那就是随着他们逐渐深入这个据点。 周围那些污染堆聚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很明显，这是某种禁忌物在发动的时候所带来的污染效应。 这种污染一开始并不特别突出，所以陈清并没有发觉。但是当陈清说到后面那些收容小队人数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得到、周围的污染浓度瞬间上升。 这也证明了那个安插在收容小队、让他们多出十个人的家伙。 的确和这里的收容失效脱不开关系。 所以，既然知道了里面可能存在着的有关联对象。 陈清自然打算先去里面看看。 他也和圣使一样，如果能够对付有形的东西、肯定还是优先这一方。倒不是害怕鬼，而是那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目前陈清也没有什么有效打击手段。 灵魂或许能够对那种东西造成影响，但他也不敢用啊。 所以现在还是琢磨一下，看看能不能从据点之中找到关于这个东西更多的信息比较好。 “外面那些家伙就算想要动手也不会是现在，”陈清说道，“如果他们沉不住气、但我们沉住气的话，那就是我们的胜利。” “所以，除非你的手链有大幅度感应，那我们就不要过去。” 陈清用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口吻说道：“因为只有大规模感应，才能代表那些家伙终于按捺不住，打算通过对收容小队下手来逼迫我们回归。” “而那个时候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触及到了祂恐惧的点、又或者祂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那个状态下的，是最好击破的。” 听着他的话语。 圣使突然感觉到有些渗人。 老实说，虽然他已经算得上阴险狡诈阴暗猥琐，但在此刻、他还是感觉对面那个陈清似乎比起他还要冷酷一点。 对方好像根本没有把那些收容小队当人一样，只是站在纯粹的功利角度去思考问题，甚至出发点都是应该怎么才能更有效地打击潜在的威胁…… 嗯，这家伙果然不像是真理的使徒。 圣使再一次在心中确定了这一点。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伱既然都这么说，那我也无所谓。那我们就先进去？” 面对他的疑问，陈清点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因素他并没有和圣使说。 那就是，导致收容失效的家伙大概是能听到他和圣使的对话的。 这点从周围突然上升的污染浓度就能够看出来。 而自己这么直接地把接下来计划说出，也是抱着一个想法。 那就是自己既然已经把对方可能走的路给堵上，那个家伙接下来就很可能不按套路出牌，主动来袭击自己。 这一点圣使没想到，大概是因为他从来不考虑禁忌物具备这样的知性。 但陈清觉得，或许自己接下来要对付的、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禁忌物了。 活体禁忌物都出现、齐思勰这样的人也跟着被卷入命运的漩涡，天启骑士也登场。 如今这个世界，在朝着未来那个“末日”、似乎越来越接近。 陈清甚至有一种错觉。 那就是或许那个末日的到来，就和这一次的收容失效脱不开关系。 实在是太凑巧了。 不管是那些异常事物的出现、还是污染浓度的逐渐上升。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陈清。 或许，那个即将导致整个世界分崩离析的大危机、那个掀起超自然狂潮的“污染”。 正在逐渐走向这个历史舞台！ “所以，来看看吧。” 陈清用力拧动门把手：“我也很想知道，这个世界最原始的污染生物，到底会是什么样。” 随着他推开面前的门。 门后面，一个研究所模样的地点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视线之中。 这个据点看起来就和电影里面那些高科技研究所一模一样，洁白的墙壁、各种带有金属质感的机械门，挂在墙角的监控探头、还有不少玻璃房间。 高科技和富有感从推开门之后，就朝着两个人扑面而来。 连圣使都微微变了脸色：“哇哦……” “收容组织还真是有钱，”他咬着自己的牙齿，“那个好像是最新出的异常指数检测仪器？啧，哪怕是我都得在黑市上花大价钱才能买一台，结果这地方竟然入口就是一台……这些家伙难道平时都是用这玩意儿当洗手台来用的吗？” 陈清的目光顺着圣使的话语看过去。 他还真的看到一个看起来和洗手台有些类似的巨大黑色仪器。 在“水龙头”底下能够看到一个托盘，似乎是用来盛放某些东西的。 而现在，那个盛放的托盘之中可以明显看到一个肉色的东西。 陈清的眼光很尖，所以他提前圣使看到了那个东西的具体样子。 “在动……？” 他喃喃自语着。 圣使：“啊？什么在动？” 没有理会不明觉厉的圣使，陈清快步走到那个异常指数检测台上。 随后，他的目光聚焦在托盘上的肉色物体。 这个时候的他才算是看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这个发现，让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啥啊？”后面的圣使走上来，“看到什么了……卧槽？！” 在目光和陈清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之后，圣使第一时间吓得往后面一倒，差点脚步踉跄跌倒在地。 但他却顾不上这些，而是用手指着那个玩意儿：“这……这是啥？！” 陈清面无表情：“你看的不是很明白吗？” 他的表情仿佛坚硬的寒冰：“一个婴儿。” 婴儿？ 圣使被气笑了：“你见过谁家婴儿长这样……他身上的毛孔都在张嘴！” “跟他妈的鱼嘴一样，密密麻麻的在呼吸！” 陈清并没有继续回应他。 正如圣使所说。 面前这个……应该能称为“婴儿”的东西，看起来扭曲而怪异。 他只有大概还维持着人类的样子，但他身上的每个毛孔、每一片皮肤都有着他自己的念头。它们与其说是婴儿的一部分，倒不如说是……寄宿在婴儿身上的寄生虫。 但这还不是最惊悚的。 最惊悚的地方在于。 哪怕是这样，婴儿也没有死。他还在哇哇大哭，只不过因为声带、皮肤的缘故，他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到陈清凑近了才能听得出来。 看了好半天之后，陈清的脸色也变得有点苍白。 而圣使干脆就已经跳着跑到另一边：“我草，我草，我草！别给我看这种东西，我心善、见不得这种垃圾！” “等等，你伸手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要碰吧？我草，你真碰啊哥？！” “那些毛孔在舔你的手指，不对，它们是想吃了你！等等，它们竟然还有牙齿？！我草我草我草！！” 圣使哇哇乱叫着。 而陈清却毫不在意，只是伸出手、将这个婴儿抱起来。 那一张张小嘴正吮吸着他的手指，微微泛白的尖牙则咬着他的皮肤，像是想要渗入进去。 而陈清只是将体内的炁外放。 很快，这些细小的尖牙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尖叫着缩了回去。 是真的缩了回去。 它们翻了个面，将皮肤底下的红色肌腱露出来，而自己则正对着婴儿那鲜嫩的血肉。 原本就血肉模糊的婴儿，现在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红色小人。 就像是超大型巨人的微缩版。 随后，一阵连圣使都可以听清楚的咀嚼声音从这个孩子身上传来。 “呕……” 圣使再也忍不住，趴在旁边直接开始干呕。 哪怕是陈清也表情难看。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收手，而是直接动用全力。 将自己体内的污染，直接尽数放在这个婴儿的身上。 随着他污染的不断注入。 很快，那些细小的毛孔最终翻转回来，无精打采地重新闭合。 这也代表着可怕的危机，在此刻逐渐消散。 而那个婴儿也终于有了哭出来的声音。 “哇啊！” 他响亮地哭着，听起来根本不像是经历了什么折磨。 这样的声音让圣使下意识停止了干呕。 他充满同情心地看着那个婴儿：“你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吧？我都看得出来，那些东西没有消失。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吓到它们的，但它们很明显只是害怕。” “我想，等你离开之后，这个孩子又会变成那样。而且看他现在的哭声，这些家伙估计并没有要他命的打算……” 说到这里，圣使一边哆嗦着一边叹气：“所以，未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受到这种折磨。” 听着他的话。 陈清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轻轻抱着这个婴儿，然后慢慢向前走。 这让圣使微微一怔：“等等，你打算带上他？” “嗯，”陈清点点头，“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很特殊，这很奇怪。” 这股污染总是给陈清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所以他决定把这个孩子给带上。 而且就像是圣使说的那样。 如果他离开之后，恐怕这个婴儿又会跟之前一样。 所以他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把这家伙提在腋下。 如果现在的陈清看了古镜，大概能感觉得到自己那微妙的熟悉感到底来自于哪里。 在李长生、爱丽丝的那个时代。 爱丽丝就曾经用类似的方式，将松田变成了一个……浑身上下都“各司其职”的身体。 松田没有死，但过得却比死更痛苦。整个人身体上没有一块好肉，看起来都让人怀疑这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才能活下去。 很明显，那个赏金猎人会长的病症，比起陈清腋下的那个婴儿还要糟糕无数倍！ 这股力量和陈清知道的一切污染都极为迥异。 很明显，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能力形式。不然，陈清也不会感觉到一股熟悉感。 但不管怎么说。 在悄无声息的时间波动之中。 未来爱丽丝身上最大的秘密。 或许正在被陈清一点点揭晓。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还给我 怀抱着婴儿，陈清带圣使慢慢往前走。 他们沿途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异常事物，也不知道是都跑完了，还是因为那些禁忌物都被存放在暗处、窥伺着这两个外来者。 这间纯白色的研究所闪耀着冰冷的光芒，整个建筑内弥漫着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让人感到不安。地面也是白色地面板，看似刻意呈现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但却让人心生不适。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味，让人难以呼吸。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藏匿了起来，就像一只看似平凡的青蛙，在突然跳跃后，华丽大变，换上了新的面容。身处这样的研究所，仿佛时光都已经停滞。每时每刻都充满着悬念，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这种氛围让圣使都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轻轻拉了一下陈清的袖子：“我总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 陈清对此不置可否。 他怀抱着那个婴儿，同时分出一部分炁、将自己体内的炁传导到外面。 并且为自己开启了感知超频的状态。 如果说原本作为序列九的他就已经具备了强大的感知，那么在超频状态下的陈清，知觉程度更是远胜之前。 这种模式下，他甚至感觉自己能够察觉数千米外物体的运动轨迹。 唯一让人比较遗憾的是，这种状态非常消耗他体内的炁。 所以除了最开始在江汉市的地下基地开启过之外，陈清基本上就没有用过类似的状态。 当然这也和他之前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危险有关。 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称得上危险的，竟然还是他在刚刚获得古镜之后不久、成为超凡者那会儿，被曙光的几个黑衣人追杀的场景…… 想到这里，陈清忍不住回头、深深看了圣使一眼。 或许那个时候的自己绝对没有想到，眼下的陈清竟然会和圣使两个人并肩行走在同一个地方，准备去解决同一个问题。 圣使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提心吊胆：“怎么了？发现啥了？” 哪怕是他，现在也大概察觉到了陈清那堪称逆天的感知。 所以他是真的把陈清当成索敌雷达用的。 而这句话也让陈清微微摇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过，”他很快补充了一句，“这里给人的感觉的确不太对。” 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按照陈清的预料，如果说真的发生了收容失效，那应该是吵吵闹闹的。 不仅仅是有禁忌物，应该还有那些幸存的研究人员——要知道之前他们可是在门口看到一只返祖鱼人的，这就代表据点内应该还有活人存在，没道理如今找不到一点痕迹。 是真的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整个据点之中洁白到一尘不染，没有任何鲜血、更没有其他什么多余出来的物体，和陈清先前想象的一团乱麻差距很大。 这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所以他沉吟了一声：“我想，可能是有某种东西消除了这里的痕迹。” “或许是某种活物将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全部‘吃掉’了，又或者……” 陈清的手指轻轻拂过墙面：“过去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其实并不是发生在‘这里’。” 这句话或许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但圣使到底不是一般人：“你是说，空间折叠？” 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等等，我记得在这里有一个禁忌物——A121，似乎就有着类似的效果。” 陈清点点头。 A121，“里世界大门”。 这算是陈清曾经看到过、印象非常深刻的禁忌物。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在看这个禁忌物之前正好看了一部名为“寂静岭”的影片…… 这个禁忌物的效果就和寂静岭之中的那个“里世界”差不多。 甚至有人曾经说过，这个禁忌物得名、也恰恰就是出自于那部影片。 在影片之中，主角一行人因为某些事件而偶然流落到不同于现实世界的“里世界”里面。在那个世界之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物，并且其中的所有东西都充满着恶意。 影片的剧情就是主角对着女儿，在那个里世界之中挣扎求生，并且不断寻觅那个世界隐藏的秘密。 嗯，陈清感觉死去的记忆正在攻击他。 “如果我猜的不错，或许A121也在这个据点内。” 他看着周围的陈设：“有可能是在收容失效爆发的时候，这附近就被卷入到A121的领域之中，所以这里并没有其他什么异常。唯独只有这个孩子……” 陈清看着自己怀中的那个婴儿：“他可能和A121的领域相性很差，所以被那个禁忌物给‘甩’出来了。” 听着陈清的形容词。 圣使的表情很是古怪。 “好吧，”他耸了耸肩，“的确感觉是A121的功劳。但，就算知道这一点你又打算怎么办？” 圣使挥动着自己的双手，像是要扫除掉某些脏东西一样：“要知道A121可是连收容组织都没有彻底搞清楚的禁忌物，不然它的危险等级也不可能是A级。就算伱知道这一切都是A121搞的鬼，你又能做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 陈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只是用手指轻轻刮蹭着婴儿的脸。 婴儿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在没有那些怪东西的侵蚀之后，他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孩子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并且表现得还很活泼。 即便是陈清用手指逗弄着他，他也乐呵呵地去抱那个对他来说有点大的手。 而看着这一幕的圣使微微蹙眉：“等等，你难道是打算？” 陈清点点头：“是的。” 他抱着这个孩子：“既然这个家伙可能是被甩出来的，那么就代表如果对他进行逆向推倒波动、就能够反方向地搞清楚过去他经历的禁忌物。进而，模拟出类似‘里世界之门’的效果。” 闻言。 圣使目瞪口呆：“你是想要自己主动捏一个A121的赝品？” “等等，这怎么可能做得到？！要知道，那需要你掌握和禁忌物类似的力量！而且禁忌物生效的方式，你又怎么可能搞得明白……” 还没有说完。 他恍然大悟看着陈清：“你对禁忌物的研究已经到了这个层次了吗？！” 不理会突然之间有些应激的圣使。 陈清直接将体内的炁没入婴儿的体内。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追根溯源。 有一点和圣使说的不太一样。 那就是他并不真的打算用类似的手法模拟出赝品的A121。 哪怕是陈清也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就算是能、那也和他这个小小的序列九没有什么关系。 但这不妨碍他对这个孩子反向推导。 只不过他推的不是A121。 而是这个孩子体内那些怪异的物质点。 既然他会被甩出来，那么就代表着他体内那些糟糕的东西并不为A121所接收。所以，只需要将他体内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颠倒，或许就能反过来让A121允许通行。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尝试，相当于“讨厌的反过来就是喜欢的”。 当然，这个可能性其实有点牵强，陈清也没有办法保证这个猜想。 但那又如何？ 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个尝试而已。 就算尝试不成功过，那也无所谓。倒不如说，通过模拟出这些怪异物质的颠倒本身、对于陈清也是一个有价值的过程。 这种东西如果用得好，在某种程度上或许是可以救命的。 至少陈清觉得，有这种东西搭在身上、或许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实现“永生”。 让身体各个部位、各个细胞自己去寻找能量，自己各司其职。 说不准就能够激发某种连携，从而提高个体寿命呢？ 说到底，人类对于禁忌物、污染的理解程度本来就不高。 哪怕是未来人类探寻超凡道路，本质上也是不断试错。 而陈清不过是把那个过程放到现在而已。 所以他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就开始按照那个怪异生命体的污染能量进行反向逆推。 之前开启的感知超频状态也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还真的逐渐找到一些门道。 需要感谢的是，此时还没有未来那种污染满天飞的情况。因此陈清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这些生物体那独特的污染，并且加以推导。 这在未来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因为未来世界，任何地方都充斥着驳杂的污染。不像是现在，这些禁忌物、异常生物的污染就像是夜空之中的明星灯塔、非常容易被人看到。 所以，如今的陈清逆推起来是比未来那些人要方便太多的。 很快他就搞清楚了到底应该怎么做。 而后，在圣使那逐渐变得敬畏起来的目光之中。 陈清将自己体内的炁一点点放到体外。 按照反向逆推那种异常生物的方式。 想要做到这一点非常困难。 就像是一个人类想要完全模拟另一种生命体的生理活动一样，哪怕有仪器和资料的辅助也相当困难。 好在陈清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变成另一个生物。 他需要的，只是将这个生物的一部分“痕迹”暴露出来。 然后让那个A121。 自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没多久。 伴随着陈清体内的炁逐步流失。 很快，圣使就震惊地发现，周围的空间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这并不是他们直接坠入了里世界。 而是圣使猛然之间看到，在周围白色的墙壁之上，似乎蓦然多出一扇……红色的木门。 这扇门是如此突兀。 有点像是在一片钢铁森林之中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心脏，周围的钢筋混凝土交杂着心脏的血管，心脏的每一下搏动都伴随着高楼大厦的坍塌。 此时的世界就给圣使一种“崩碎”的感觉。 “这就是里世界？”他喃喃自语着。 而陈清早已经一马当先。 他毫不犹豫，直接伸手转动面前的门把手。 并且将门拉开。 圣使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用手遮挡住自己看向门内的视线。 这是面对禁忌物非常正常、甚至于正确的反应。 因为没有人知道禁忌物的具体功能到底是什么，所以在面对那些异常的时候，最首要的其实是冷静和……缄默。 唯有保持缄默，才能够继续向下，探测出那些事物的更多信息、并且交给后来的收容小队。 但很明显。 陈清并没有类似的打算。 因为相比那些收容小队，他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超凡者，能够坚持使用更长时间的禁忌物。 自然也就能够更加从容地面对来自禁忌物的污染！ 所以，在圣使还显得紧张的时候，他已经一只脚踏入那个红色的木门之中。 “进来吧，”一边走他一边回头，“接下来我们需要进入这个里世界了。”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误的话，那么这次收容失效的始作俑者、或许就是藏身于这个里世界之中。不然，他根本没有可能通过外面那层层环绕的包围网。” 说着，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除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要活命，不然、里世界就会是他最好的避难所！” 闻言。 圣使的眼神闪过思索之色。 就像是陈清说的那样。 假如那个引发了收容失效的家伙真的还留在这里。 那么里世界的确就是他最完美的藏身地。 很明显，收容组织已经在外面安排天罗地网。而在据点内，又有无数收容小队虎视眈眈。 所以但凡那家伙还想着保存一条命，就必定会躲在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圣使也咬了咬牙、跟着陈清踏入里世界。 “先说好，我进来可是因为你的！”他一边嫌弃一边说道，“因为我和你之间还有着交易，所以我才这么冒险。所以，既然你都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干脆就把我们交易的内容往上面提一提。这样吧，我之前只要一个使徒，现在你给我两个，而我除了给你对付‘死亡’的办法，再给你一个……卧槽？！” 猛然之间，圣使又是一阵怪叫。 而陈清早就后退两步，直接退到圣使的后面。 这让圣使看得一阵咬牙。 他妈的，就知道这个超凡者不安好心！ 但此刻到底还是队友。 所以圣使也只能拿出一些压箱底的宝贝。 并且对准另一边。 “停下来！”他高声叫道，“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此刻，一把纯白色的手枪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很明显这把枪不简单。 在枪身上，陈清甚至都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这让他看向枪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起来。 好枪啊！能够对自己这个超凡者都有效果！ 陈清琢磨着自己或许可以和圣使多谈一场交易了。 这把枪拿到手，那自己在古镜之中能够交易的东西，岂不是就多一项了？ 但很明显。 现在并不是说枪的时候。 因为眼下，在对面。 一个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朝着陈清这边走过来。 那个身影看不出性别、甚至连外表都看不出来，浑身上下都被长长的黑色毛发阻挡着，看起来十足地诡异。 并且除了这一点，那个多毛怪物的姿态更是扭曲异常。 陈清甚至没有分辨出那家伙的四肢在哪里！ 而现在。 那个怪物正朝着陈清这边一步一步走过来。 并且嘴巴里念念有词。 得益于自己发达的感知。 陈清隐隐预约听到了那个怪物在说什么。 似乎是在说……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陈清的眉毛微蹙。 同时，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个婴儿。 看起来对面那个怪物似乎和眼前这个婴儿有一定关系。 但，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孩子，之前难道不是被甩出去的吗？” 陈清有些茫然：“可为什么对面那个看起来和这个孩子有关系的，没有离开里世界？” 圣使：“你问我我问谁？傻比，赶紧跑啊！” 圣使高声叫着：“后面来了好多，好多的怪物！” 在他们眼前。 无数黑毛怪人正手脚并用，朝着他们这边猛扑。 姿态骇人而恐怖！ (本章完) ------------ 发烧了，请假 温差跌的太快，又下雪，突然之间就发烧了 头脑昏昏沉沉的，请假一天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说是，那就是 “那是什么东西？！” 一边狂奔，圣使一边大喊道。 他的声音里能够察觉出明显的恐惧，似乎因为自己后面那些朝着自己疯狂跑过来的怪物而心旌动摇。 这也很正常。 之前陈清就大概看出来，圣使大概有点密集恐惧症——相比起陈清，他在看那个婴儿时候的表现最为明显。 而现在一群又密又麻、并且数量庞大的多毛怪物追在两个人的身后…… 不要说圣使了，陈清觉得但凡换一个有密恐的、都很可能直接当场“嘎呜”一声晕过去。 相比之下圣使还能奔跑，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强大。 归根到底，这家伙现在还只是人类。虽然身上有一些禁忌物，但也不过是掌握了“武器”的普通人而已。 他并没有陈清这种规格外的力量，有的仅仅只是经验、以及经过数次事件之后不断磨砺的心境。 但就算如此。 任何人都会有感觉害怕的玩意儿。 很明显，眼下的圣使就是触及到了他最为恐惧的某个圈。 这让陈清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思去看着这个家伙，以防止他接下来扰乱自己的计划。 但，他也并没有放松对身后那些怪物的观察。 在琢磨了一会儿之后，陈清一边保持着对他而言只能算是“走路”的奔跑，一边对身边的圣使说道：“本质上应该还是人类。” “不过，他们自己似乎失去了理性，而且身体构造也各不相同……” 一边若有所思，陈清一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门口看到的那个鱼人吗？大概和它类似，这些家伙也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返祖’。” “这真的只是单纯的返祖？！”圣使惨叫一声。 他刚刚没有注意到自己脚底下的某个东西，一时不察之下差点踉跄地跌倒在地上，还好陈清直接拎起他的后背拽着他健步如飞，才免除了他卷入身后那些多毛怪物的狂潮之中。 被陈清这么拽着的时候圣使本来还打算挣扎两下，但他一扭头、发现陈清一手拽着自己一手拎着婴儿走起路来反而越来越快之后…… 他摆了。 队伍里有大腿是真爽啊。 连路都不用自己走。 整个人自然伸直、只有双脚贴着地面滑行，圣使双手抱胸、呈现出一种被车拖着走的感觉：“然后呢，就算你知道那些家伙是什么鬼又打算怎么办？” 这次的问题倒是让陈清停顿了片刻。 他想了想，这才接着说道：“先尝试一下能不能让他们恢复，如果实在不行……” 就赐予他们应该有的慈悲。 这句话的潜台词很好理解。 而圣使对此也颇为认可：“我就知道你这家伙绝不会拖泥带水，是很适合交易的个性。” “不过，想要治疗那些怪物看起来可不太好治疗。” 听到这里。 陈清的眼神微微一闪。 他迅速说出了自己已经计划了无数遍的一句话：“伱作为天启骑士，就什么办法都没有？天启没有赐给你任何力量？” 这是陈清在看到圣使之后，就已经思考了无数遍的问题。 可惜之前都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好时候。 因为圣使肯定不会说真话。 但是现在，圣使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就算心中还有戒备、起码反应上就会慢半拍。 所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以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存在只能聚焦在一个时间段上。因为时间是真理的领域，而祂们都被真理所束缚。并且自从上一次之后，天启已经很久没有找过我了……” 听着这句话。 陈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中却是巨震。 因为他在今天总算是明白了“时间”对于其他伟大存在的意义。 虽然他之前也推测过，天启可能存在一定的时间感知。但他没有想到，原来那个家伙也有着类似的穿越时间能力。只不过祂只能够在一个时间段兴风作浪，不像自己，都够出现在多个时间段。 而且陈清还确信一点。 那就是每个时间段出现的天启，力量层次必然不同。 就像是如果祂现在出来，那么力量甚至可能不如眼下的陈清。 理由很简单。 因为时间对祂们而言是束缚，这也就代表着陈清的规则对祂们的规则也就是束缚。 所以，祂们的力量大概率位于陈清这个规则制定者之下！ 不然祂们老早就先一步把自己给截杀了，又怎么需要老老实实遵守规定？ 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哪怕是陈清此刻都难免有些心神动摇。 因为他意识到，眼下那些未来的伟大存在…… 估计都不如他！ 这也证明了为什么天启、以及其他家伙对陈清这么忌惮，甚至不遗余力想要腐化自己弄出来的一个使徒。 因为从这个时间点开始算起来。 自己这个“真理之主”，恐怕已经管控了祂们数千年！ “不过还是要冷静一点。” 陈清强迫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就算我现在实力可能比祂们要强一点，但这也不代表我就能够横行无忌。” 因为还有一个最关键的点没有搞明白。 那就是“污染”本身。 未来世界一切都是建立在污染上面的。 这个东西甚至让真理之主都不能不遵守——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最重要的权柄知识，就是依靠污染而进行。 而任何东西的产生都要有其原因。 故而，“污染”的原因是什么？ 陈清不相信这种东西会是自然产生的。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就让一种东西能够对知识进行扭曲异化、从而产生出无数异象？ 要知道知识可不仅仅是自然存在于世界之中的公式、规则，还有人类写就的文学作品和人文思考。 这种很明显沾染强烈人造气息的东西。 你要说它是自然产生？ 陈清是不相信的。 因此，陈清推测污染力量的产生必然是由生物对其进行了主导。 并且这个人大概率还不是“自己”。 因为就像是之前所说的那样。 陈清自己的权柄都是从污染之中派生出来，属于是“鸡蛋”，并且他这个鸡蛋并不需要考虑是先有他还是先有鸡的问题。 因为他的产生是有其脉络依据、有理可循的！ “所以接下来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那个鲲鹏印记，陈清心中想着：“找出那个可能打造出污染的个体。” 然后不管利用什么办法。 都将那个未来给扭转掉！ 如今自己的疾病已经不再是什么问题。 真正需要在意的，也就只有未来的那个污染。 陈清可不打算自己守着破败的世界数百年，然后当一个废墟之上的伟大存在。 那不跟穿越回到过去结果什么都没有一样吗？ 这样的生活未免也太无趣了一点。 所以陈清打算稍微修改一下世界的未来。 而这个修改，就从眼下开始。 他拎着手上的圣使，缓缓说道：“你叫叫看看。” “能不能把天启叫过来？” 哈？ 圣使有些不明就里：“为啥？而且说到底，天启可不是你想叫就能叫来的，我都已经很久没有……”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 下一秒，陈清拎着他的手就微微一松。 圣使的身体也猛然下沉几分。 等到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满脸惊恐：“等等等等！” 圣使四肢疯狂比划，像是一只在空气中飘荡的皮划艇：“真不是我不叫，而是从来都只有天启找我，没有我去找天启的啊！” 对此。 陈清淡淡地说道：“我不相信你和祂之间不存在沟通的渠道。” “既然那个家伙能够穿梭时间，那就代表着你现在留下的任何痕迹、都可能会被‘未来’的祂所察觉，等到时候祂自然可以回到过去。” 这个问题让圣使的身体一僵。 好半天之后他才渐渐放松下来。 半天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好吧。” 圣使摊手：“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确实有办法和天启沟通。但，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和祂沟通，又为什么要帮你？” “你就算现在把我丢下又怎么样？我照样也有办法逃脱，只不过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们之前奠定的合作基础可就荡然无存。” 他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之中的冷淡：“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陈清也明白这一点。 但他还是说道：“不会走到这一步。” “等到天启来了之后，祂就什么都明白，”陈清的语气颇为诚恳，“相信我，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你还记得我们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圣使抱着胳膊点头：“当然，你在未来需要告诉我真理使徒的位置和信息，而我则给你对付其他天启骑士的办法……嗯，等等？” 他猛然抬起头：“难道说你找到了其他使徒？！” 因为陈清在这个地方找到了其他使徒，所以他才需要天启？ 而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和那些多毛怪物之外…… 也就只剩下他怀中的那个婴儿！ 所以说。 这个婴儿就是未来可能的真理使徒？！ 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就像是你所想的那样！” 而圣使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先是一阵困惑。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一个婴儿……是使徒的？”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陈清。 陈清则是平静说道：“像看齐思勰那样看出来的，而理由也很简单。”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是超凡者，在我眼中、你们这些家伙的力量和我截然不同，而且又有迹可循。他身上的波动，给我的感觉和齐思勰有些类似。” 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总归还是有一定说服力。 毕竟圣使自己对超凡都没有什么理解认知，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使用的是“灵气”，所以能看出这一点似乎也不奇怪。 而在疑惑被暂时解开之后。 圣使的心中，就猛然涌上狂喜！ “幼年期的真理使徒？！”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嘴角，“还没有被培养、而是纯粹的璞玉……” 就算他如今被真理选中了又怎么样？ 要知道，一个小鬼的三观都还没有彻底成型。只需要稍微用点手段，就很有可能将这个小鬼洗脑、变成自己的人！ 到时候那可不就变成“潜伏在真理阵营的纯纯的天启骑士”？！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这可是！” 圣使喃喃自语着。 他已经迅速认知到如果能把这件事情做好。 他到底能够收获多么巨大的利益！ 他将拥有一个幼年期的真理使徒，不仅仅能够讨好天启。 甚至还能够从真理那里，获得无数好处！ 在这一刻，圣使的脑海之中闪过无数未来的图景。 而这些图景不一而同，但最后结局总是唯一。 那就是他在日后，或许能够成为不亚于天启的……伟大存在！ 因此，圣使甚至开始舔着脸想要去抱那个小鬼：“来让哥哥看看，我草？！” 圣使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那个小鬼，陈清的手就又是一松。 这次天启真的是贴地滑行了。 很快，在未来和当下的抉择之中，圣使迅速做出了决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来叫！” 他有些不甘不愿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陈清则是抬起头，继续抱紧自己怀里的那个婴儿。 这个孩子当然不可能是什么使徒。 但，如今他是了。 “所以，我真的很想看看，天启。” 陈清脑海中翻涌着思绪：“你的实力，以及你能不能感觉得到这个婴儿是否真的具有‘使徒’的身份？”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验证。 验证，陈清自己改变未来的能力。 能否让天启这个伟大存在，都受到相应的影响！ 而与此同时。 在千年之后的矿洞内。 爱丽丝搂着羽凤英，瞥了一眼面前的“死亡骑士”山下。 “嗯？” 爱丽丝的眉头微微一皱：“这家伙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在她的正前方。 山下猛然抬起头。 并不是向着羽千秋的方向，而是另一个位置。 朝着天空，或者说天空之外、远远地眺望着。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哪来的苍蝇 “什么情况？” 爱丽丝看着面前的山下，眼神之中闪过思索之意。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山下突然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反应。 她前世的时候曾经历过一次山下的复活，到现在爱丽丝还能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当时她慌不择路掉入陷阱，之后机缘巧合撞到山下的棺材，随后又将这个本该尘封千年的怪物从死亡之中拉出来。 那个时候山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她爱丽丝本人。 因为爱丽丝身上流淌着山下所渴望的鲜血。 根据之后她搜索到的信息来看，大概是数千年以前、在那个黑暗时代的时候，山下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用自己养女“爱丽丝”的血脉，来为自己的复活提供便利。 具体理由并不明确，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山下曾经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而等到他再次归来的时候、他的实力已经足以让周围一切人都感到震惊。 他迅速收拢附近一切有生力量，将不服从自己的尽数杀死、或是整编成奴隶。在当时那个时间段，山下就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只不过既然是霸主，那么就理所当然会产生反抗者。 而她的先祖，那位最初的爱丽丝，似乎就是第一个扛起反旗率先反对山下的人。 他们二人的因果大概能追溯到好久之前，至少根据爱丽丝后面搜集到的线索来看，每当谈起山下的时候，自己的先祖总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至于说山下？ 都把爱丽丝她先祖的名字刻在自家坟墓棺材里了，这还不能够表现出他的情感么？ 所以，也难怪会说他们两个人是纠缠了千年的宿敌。 前世的爱丽丝因为一无所知而被山下施加了诅咒，虽然之后因为某些人的帮助，从山下的手中逃开、但还是根基大损，以至于比不上同等实力的李长生和齐正人。 而这一次她是吸取了教训的。 经过脑海内无数次的推演，她最终找到了依靠山下来诅咒羽千秋这样一石三鸟的办法。 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 她的打算，似乎稍微出现一点纰漏。 “为什么山下还没有出发？” 爱丽丝勾着羽凤英的肩膀，凝视着面前的活死人：“如果按照我推算的正常情况，他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去追逐羽千秋了才对。” 要知道自己先前在羽千秋身上可是成倍地施加了自己的标记。 以山下现在的精神状态，他是只认爱丽丝标记的，一旦察觉到标记的所在地、那么应该第一时间朝着那个方向飞过去才对。 但是现在怎么看，山下都不像是打算动弹的样子。 他只是抬起头，凝视着已经破裂开来的天空，似乎天空之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的视线一般一动不动。 整个人安静肃穆如同一尊雕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爱丽丝心中隐隐有点不安。 她倒不是害怕计划超出自己认知，自从活了千年之后、爱丽丝已经充分认知到了人力有穷，没有任何人能够将计划的方方面面都给设计好。 她现在感到不安的，是山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是额外出现的“预料外选项”。 这个预料外选项代表着爱丽丝原本熟悉的历史，现在已经面目全非。 “虽然知道我重回过去，可能会导致未来的变动，但真没有想到会崩得这么快。” 爱丽丝叹了口气：“原本我还觉得起码能够支撑到把羽千秋给解决掉呢，毕竟干死一个序列二、才是真正能大幅度调整未来的诱因。” 现在看来别说是干掉羽千秋了。 恐怕自己还得应付山下这个状况不清不楚的活死人。 这么想着，爱丽丝总算是松开了拽着羽凤英的手。 她缓步走到山下的面前，姿态轻松而随意、但却没有暴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浑然天成到近乎完满。 这就是颓废形态下她的突出点。 相比较呆萌的爱丽丝本体和疯狂的癫婆，如今看起来提不起劲的少女，却有着堪称夸张的战斗经验和知识。 说到底，她和癫婆之间她才是主人格，而如今的主人格呆萌爱丽丝还没有累积好足够多的功勋，相比之下、如今的颓废形态反倒无懈可击。 一边做好着随时把山下制服的准备，爱丽丝一边蹲下身体。 她保持着自己的视线和山下平齐，然后看向对方的双眼。 从这个干枯瘦削的人身上，爱丽丝只能够看到纯粹的空洞和茫然。 山下自己似乎都没有找到目标，他看向天空的动作与其说是感应到了什么，倒不如说是纯粹的本能。是某种东西让他这么做，他就这么做了。 这是那双空白的双眼，给爱丽丝的答案。 “天启……吗？” 爱丽丝喃喃自语着。 她是知道这个伟大存在的。 既然都能够知道山下这么个死亡骑士，没道理不清楚天启。 如果说得极端点，爱丽丝都可以算是这个时间点上最了解天启的“人类”，并且没有之一。 她知道天启的打算，也知道天启的实力。所以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感觉到惊讶。 因为作为“死亡骑士”的山下，现在的力量似乎都被天启给抽调走了。 这可是一个稀罕事。 爱丽丝是知道的，天启和那位至高无上的真理之主一样，同样具备着时间行走的能力。只不过祂的能力粗浅低劣卑微可怜，完全无法和伟大的真理之主相媲美。 祂在同一个时间点只能够动用一部分力量，不像是那位真理，仿佛身化万物、可以在无数个时间段出现，并且选召祂的使徒。 而现在，祂很明显就是抽调走了山下这个死亡骑士的力量。 可，祂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哪怕是在我前世，死亡骑士的力量也从未被天启抽走。” 爱丽丝凝神细思：“但如今却发生了前世预料不到的事情，这代表着、或许出现问题的原因在于时间的上游，而不是我这个时间段。” 而能够让真理如此匆匆忙忙、甚至堪称慌张一般抽调自己所有力量去应对，并且还能够在时间上游动手的敌人。 毫无疑问就只有一个。 “是那位出手了吗？”爱丽丝的心中逐渐振奋起来，“难道是祂感觉到了我的麻烦，所以选择对我施加一些援手？！” 又或者是那位有着自己的想法，比如说…… 打算在某个时间段将一位伟大存在彻底除去？！ 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可能性。 爱丽丝的心情越发激动。 “啊啊啊……”她的手按在胸口，“这般力量、这般从容，这就是我未来注定要奉迎的伟大存在！” “不仅仅是颠覆了时间，甚至还愿意为我而亲自动手，我到底应该如何做才能偿还您赐予我的无限恩情呢？” “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作为您最忠诚的刀刃、我也需要为您奉上相对应的祭品。” 爱丽丝抬起脸：“就当做是，我复归之后所奉献的微不足道的敬意！” 所以。 羽千秋，必须死！ 爱丽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寒芒。 不仅仅是因为他序列二的实力。 更是因为他在自己面前谩骂真理之主，是十足的僭越。 而这样的僭越之举，就应该用鲜血来偿还！ 这么想着。 爱丽丝也不避讳，直接伸出手、将地面上失神的山下给拎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山下身上的污染也逐渐扩散到爱丽丝的身上，似乎是想要找到某个地方入侵其中。 但爱丽丝却全然不在意。 她已经和山下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早已知道这家伙的力量层次，并且做出了相对应的准备。别说是现在，哪怕山下全盛时期、自己也能够抵挡一二。 所以她迅速将这个已经痴呆的傻子提在身边，同时看向面前的羽凤英。 “走吧？”爱丽丝嘴角微微一勾，“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拜访那位人间的圣人了。我想，他应该也迫不及待想要和我好好交流一下彼此的意见。” “我对于他会说些什么，真的非常、非常好奇啊。” 说到这里，爱丽丝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病态到堪称扭曲。 这把羽凤英给吓得够呛。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然后不出意外看到了已经彻底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松田，心中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她意识到如果自己现在不答应，那么下场恐怕不会比松田好太多。 在当了这么久的观众之后，羽凤英已经充分认识到爱丽丝的愤怒层次。 如果仅仅只是对她进行人身威胁，比如之前松田想要和爱丽丝求婚，那么眼前这个金发少女虽然也会生气，但恐怕还不至于这么折磨人。 但如果提到她非常在乎的某个存在…… 嗯，旁边那个还在到处乱跳的疯子就是前车之鉴。 而很不凑巧的是。 自己爷爷甚至还把这几条全部得罪了个遍。 他现在倒是跑了，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鬼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这个疯子啊？！ 羽凤英肯定是不敢埋怨羽千秋的。 哪怕先前爱丽丝表现出和羽千秋分庭抗礼的实力，她心中胜利的天平还是会倾向于羽千秋。 无他，圣人积威日久，远远不是如今爱丽丝这个才冒出头的小丫头能比的。 但她起码知道的是，别说是自己、恐怕圣人之下的任何人都挡不住爱丽丝。 而很凑巧的是。 羽凤英又不想死。 所以，眼下的结果非常明确。 既然羽千秋不害怕爱丽丝，而自己如果不指路就得死。 那么当然还是让爱丽丝亲自到爷爷那里，让爷爷本体出手将其镇压，是最方便的！ 想到这一点之后。 羽凤英第一时间朝着爱丽丝单膝下跪。 “请跟我来！”她大声说道，声音之中听不出一丝羞愧，“我这就带您拜访爷爷！” 看着羽凤英这么干脆利落的动作。 旁边的齐正人有点绷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笑声直接让爱丽丝将目光投放在齐正人的身上。 随着她那富有侵略性的视线逐步聚焦，齐正人也赶紧举起手。 “你们聊，你们聊！”齐正人说道，“当我不存在就行！” 开玩笑，羽凤英不知道轻重，但他可不一样。 齐正人一眼就能够看出，羽千秋的赢面不大。 不是因为他打不过爱丽丝，如今的爱丽丝虽然有胜过序列三的力量，但不一定能打得过老牌序列二。 问题的关键在于。 爱丽丝还拎着一个活死人呢。 就是这个活死人，坚定了齐正人的决心。 而且他今天堪称收获满满，所以也很识趣，没有打算继续凑上去找爱丽丝的霉头。 不过他对于爱丽丝如今的状态倒是实在好奇得很。 “这么一看，她似乎是穿越了时间？”齐正人在心中喃喃自语着，“倒是有趣，也不知道是谁的权柄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仔细看来，她的力量竟然还不逊色于圣人……” 能够把一个人送到过去，和把一个圣人送到过去，那含金量可是完全不一样。 再加上爱丽丝之前料理松田的方法，总让齐正人觉得有些熟悉。 他印象之中能够使用这种方法的，之前似乎也有一个。 那就是…… “是你吗？”齐正人目光深邃。 “老师？” —— 与此同时。 同一个时间段，某个小屋内。 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然睁开了眼睛。 “哈，哈……” 那个高大的人影双手撑着桌子，不住地哈着气。 眼神里满是惊疑不定。 “我的分身竟然断了联系？” 那个人表情晦涩难明：“在李长生、月长明之后，竟然还有人能够把我的分身给斩断……” 难道是齐正人？ 想到那个和李长生同一个师傅的鬼谷弟子，那人，或者说羽千秋，心中如此想到。 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自己：“不，齐正人并不以杀伐见长。而且从分身传递给我的情感来看，死之前似乎很痛苦。” 并且，羽千秋还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标记了一样。 这个标记来自什么地方？ 羽千秋不知道。 但他隐隐感觉。 在自己分身彻底崩散、力量回归的时候。 那个标记，似乎也跟着自己来到了本体。 而随着标记逐渐烙印在他的身上。 空气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的视线…… 正在逐渐清晰。 并且朝着他这边，逐步开始窥探。 这股力量，羽千秋颇为熟悉。 “是伱？”羽千秋喃喃自语，“天启？” 随着他的声音。 很快，一团漆黑的迷雾蔓延在他的身边。 这股污染的力量是如此特殊，就好像混杂着瘟疫、死亡一般，浓郁的恶臭几乎可以把人当场熏晕过去。 而羽千秋却对此浑然不觉。 他只是看着那团黑雾，眼神若有所思。 “时间的通道……” 他的表情略微有点变化：“你，将自己的力量送到了数千年之前，那个灾变还没有降临的时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羽千秋不清楚原因。 但他知道。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灾变之前的世界，哪怕是他、也颇为好奇。 这么想着。 羽千秋伸出手，轻轻开始触碰这团黑雾。 而随着他的动作。 下一秒，他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迅速被拉扯开来，一部分仍旧留在自己的身体里、而另一部分则落入这个黑雾之中。 这是…… 羽千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开始搓着手。 他的手搓得很快，甚至拉出了残影。 而且羽千秋还感觉到自己的视线猛然变得无比开阔，仿佛无数个小房子一样的世界出现在他的面前。 随后，就是一个瑰丽的、雄壮的白色空间。 在这个空间之中，有无数长着毛发的怪物。得益于自己增长之后的视线，羽千秋迅速看到这些怪物的模样。 然后他就是心神巨震。 “这些……难道都是人类？！” 他凝视着那些多毛怪物，心中满是感慨。 原来灾变之前的人类，就是长这样的。 看来这个世界在灾变之前，也远远没有人们想的那么美好。归根到底，一切都不过是后人对于现代社会的不满、而将情绪寄托在古代罢了。 你看，灾变之前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剪头发、穿衣服！ 一边这么想着。 羽千秋一边下意识挥动着自己身后的翅膀。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似乎还真的有一对翅膀。 而且这对翅膀又薄又快，扑打起来的时候速度几乎让他感到惊讶。 “看来千年之前的人类也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羽千秋心中如是想着。 至少这个速度、视力和动作，非常优秀！ 很快，他开始朝着那些多毛怪的方向而去。 然后就在他即将跨越过某个高山的时候。 下一秒，这个高山猛然转身。 一张庞大的脸出现在羽千秋的面前。 这是什么？！ 羽千秋心神再次巨震：“巨人？！” 原来灾变之前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巨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两侧猛然包过来一片阴影。 这个阴影的速度如此迅速，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被两团漆黑的山峰夹在中间。 当场被压扁。 这个分身，再次失去了他的意识。 而此时。 圣使下意识甩了甩自己的手。 “哪来的苍蝇？”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别让真理听到 同一时间。 圣使轻轻合上双手。 随后，他就像是拉面条一样、将某种特殊的，诡异的东西，一点点从虚幻之中“拉扯”出来。 那个东西有点像是粪便、又有点像是尸体，属于是那种放在外面被人看一眼都会觉得脏了眼睛的玩意儿。 哪怕是陈清都忍不住蹙眉。 天启就这？ 似乎是看出了陈清的疑惑，圣使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但他还是强装冷静，淡淡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嘛？天启四骑士，死亡、瘟疫、战争和饥荒，都代表着恶质的异象。” “作为统管这四位的存在，天启拥有符合这四位异象有什么问题？” 闻言。 陈清突然有个问题：“有四位的话，那你是什么骑士？” 说起来他之前还真不知道圣使归属于哪一个分类。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科林属于“瘟疫骑士”，山下属于“死亡骑士”，这也就代表着还剩下两个位置空缺。 而且陈清猜测，四骑士的位置大概率也是唯一的。 理由很简单。 天启还没有那么牛逼，可以负担这么多骑士的力量。 从祂之前甚至还需要抽调力量到未来，就能够看出祂本人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不可能肆无忌惮收小弟和手下。 所以，圣使就要么是战争、要么是饥荒。 不过这两个不管怎么看好像都不符合圣使的身份啊…… 科林那边自不必多说，他本人是个“医生”，反转过来的瘟疫就很符合他本人的基调；而山下，他之前的目标是征服死亡，反转之后成为“死亡”也能够理解。 但圣使…… 有什么骑士会有密集恐惧症？ 迎着陈清那略带疑惑的目光，圣使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我当然是天启骑士！” 他再次强调道，只不过这一次语气显得含糊了一些：“只不过我还没有彻底成为骑士而已……当然，这和我本人的资质无关！这是因为天启，祂具备的力量还不足以在现实世界负担起‘饥荒’的力量。” 哦，原来是不完全形态的饥荒。 陈清了然。 这倒能够理解。 眼下天启的力量层次绝对很低，怎么都不可能像是山下那次一样，在山下的心中念叨两句、然后就直接把那么一个大活人变成自己的眷属。 哪怕是陈清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就更不用说大概率不如他的天启。 所以，看来这些伟大存在的力量层次比自己想象中甚至还要低一点。 想到这里，陈清就有了定论。 像是天启这样的家伙，就现在而言、单单论力量其实远远不如禁忌物。 真正能够让祂们变成未来受人敬畏的，只有“知性”，或者说“行动力”。 相比起老老实实呆在保管所之中的禁忌物，伟大存在们能够四处乱跑，已经是祂们最为卓越的优点。 不过随着污染层次的提升，祂们的实力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陈清发现伟大存在的诞生往往都和知识有关系。比如说鲲鹏、比如说天启、又比如辐射巨蜥。 这些东西都是根据人类的“知识”而产生出来的生命体，不太像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 所以。 如今的现代，恐怕是受到这些家伙影响程度最低的时候。 可即便是如此。 伟大存在，到底还是难以言喻的。 哪怕祂们的力量远远比不上未来，但仅仅是祂们自身、就拥有着让人感到胆寒的力量。 就比如说现在。 陈清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多毛怪物。 此时此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些原本还在追逐着他们两人的怪物们，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它们四肢着地、跪伏在地上，身体颤抖如筛糠、身上的毛发都在微微摇晃。 可以很明显看出，此刻的它们紧张到了极点。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当然是因为。 “来了吗？” 陈清回过头。 他再次看向面前的圣使。 只不过这一次，圣使看起来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气急败坏了。 他轻轻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并且从口袋之中摸出一支笔、很骚包地夹在自己衬衫胸口的口袋处。 仿佛那不是一支钢笔，而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我很喜欢这个时代。” 圣使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纯白色的走廊之间。 走廊两侧的玻璃反射着他的脸。 正对着玻璃，他一边打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对着陈清悠悠说道：“相比起未来，这个时代是如此的富足、稳定，更是有着无数多丰富的娱乐。” 圣使转过身，那张脸上看起来甚至有些模糊：“就比如说，电影、电视剧和，这些人类创造出来的智慧让我无比赞叹。”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在这个时代发生的一切我都无法将其完全记录下来。那个该死的家伙为了守护祂的‘知识’权柄，对这个时代的一切都上了‘锁’。但也正因为如此，祂才不得不以一种近乎孱弱的姿态，独自行走在这个世间。” 将自己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之后。 圣使转过身，朝着陈清张开双臂：“下午好，超凡者。” 祂也没有认出我的身份。 在这一刻，陈清再次有了明悟。 看起来自己这个真理之主在未来做的，远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陈清心中就有了底。 因此他保持着纯粹的平静，看起来完全没有因为圣使的变化而感到惊讶：“看到你可远远算不上太好。” 听到他充满生硬的回答，圣使并没有被打击到，而是仍旧兴致盎然：“不论你好不好，至少我觉得挺不错。事实上我刚刚才从战场上下来，并且在战场之中、我亲手割下了一个真理使徒的脑袋！” 圣使比划着：“那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凡人，自认为已经踏入了序列二的领域之后，就假装正经、慈悲，结果被我麾下的死亡咬掉了脑袋！” “哦，我想伱大概不能理解什么叫序列二，大概就是你们神话之中的‘神仙’，翻云覆雨、抬手雷电的那种，我记得你们超凡似乎也讲求类似的得道飞升……” 看着侃侃而谈的圣使。 陈清的嘴角下意识撇了撇。 真能胡扯。 他很理解圣使这么说的打算，理由很简单——因为眼下的天启太弱了。 这个时间点的天启，和未来那个依靠污染就足以玷污整个大陆，甚至能够和烛龙对拼的怪物不同。如今的祂…… 陈清不想把话说得很难听。 而这么孱弱的天启，理所当然需要“帮助”。 至于这个帮助的对象。 在眼下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比起超凡者更加值得投资、很有责任意识值得依赖、最后还很有能力的家伙吗？ 这不是陈清在自夸。 而是他这段时间以来致力让人们产生的“固有观念”。 他扬名是为了这一点，独自出任务也是为了这一点，凹人设也是为了这一点。 事实证明。 他做的不错。 陈清确信，圣使会花这么大的功夫来见自己，肯定不只是因为自己这个可能的“真理使徒”身份。 长久以来他打造的人设肯定也很有效果。 而作为圣使背后的老板。 陈清不相信天启就没有类似的念头。 虽然之后他们确定了陈清可能并不是使徒。 但这不妨碍陈清在他们心目中的价值。 甚至于陈清还怀疑，因为自己并非使徒、自己的价值很有可能还略有上升。 因为。 这代表他具备成为“骑士”的可能！ 果不其然。 哪怕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圣使也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不耐烦。 他只是走到陈清身边，然后抱起那个孩子：“哦，我可怜的小朋友。” 圣使用手指轻轻逗弄着孩子的脸颊：“多么悲惨的命运，在什么都做不到的年纪，碰上了那么一个无赖。我真为了你感到悲伤，因为你的命运早早就被设下了枷锁……” 伴随着他的声音。 远处，一个多毛怪物突然缓缓爬起来。 “还给我……” 那个怪物似乎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还是一点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还给我……” 闻言。 天启的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可怜、悲惨、痛苦的孩子，就让我，来帮你脱离这个痛苦的轮回吧。” 说着。 下一秒钟，远处那个一点点爬起来的多毛怪物、身体猛然之间炸裂开来！ 它的血肉飞溅、组织碎块洒落在陈清的面前，长满毛发的脑袋也“咕噜咕噜”滚到陈清脚底。 那双隐藏在毛发之下的眼睛，哪怕是在脱离了身体之后，也仍旧看着圣使手中的孩子。 这一幕让陈清下意识蹙眉。 很明显，他的表情变化让圣使看到了。 将孩子重新塞回陈清怀中，天启轻笑了一声：“不要觉得残忍，这对它们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在经受了‘污染爆发’之后，它们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无比痛苦。将它们杀死，才是真正对它们的悲悯。” “污染爆发？”陈清有些不理解。 得益于他现在的高价值，所以天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句：“这是污染在诞生之初会产生的一种现象，大概就是不受控制之后、将一切都给扭曲。和使用禁忌物产生的扭曲代价类似，但不同的地方在于……” 圣使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种现象不可逆，而且引发这种现象的，必然是某个伟大存在！” 伟大存在。 听到这个词语，陈清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先前的他或许产生了某种误区。 在进入这个地方之前，他认为这次收容失效的爆发可能是因为收容组织的敌人。 但如果答案是否呢？ 引发这次收容失效的，并不是人类。 而是禁忌物本身。 是由于禁忌物而诞生出来的伟大存在！ 所以，除了天启和自己这个半吊子之外。 眼下这个收容所内，竟然存在着三个伟大存在？！ 想到这里之后。 陈清难得有些兴奋起来。 他的性格其实一直都是比较恶趣味的。 从最开始的时候和李长生聊天假扮真理之主，以及之后用真理之主的身份来收割禁忌物就能够看出来这一点。 而眼下，一个似乎非常有趣的现象似乎正在不断萌芽。 “真理、天启、以及一个不知道姓名，但确定是伟大存在的家伙齐聚在这个地方。”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有趣的“宴会”。 而且最有趣的地方在于。 “祂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而我却能够知晓祂们。并且如今的祂们很弱小，非常孱弱！” 就像是穿越者回到过去结果提前看到那些未来注定会大放异彩的天才一样。 如今陈清的心思，差不多就是如此。 那既然是这样。 也就没有道理，不往这两个家伙身上多捞一点好处、留下一点自己的印记了。 这么想着，陈清凝视着远处的天启。 不知道为什么，天启突然感觉有些危险。 祂第一时间并没有往陈清那边去想，而是忍不住皱眉：“真理那个家伙，果然还在偷窥吗？” 天启是知道的。 作为眼下最强大的存在，真理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这个时代的控制。 祂就像是把这个时代当做自己的蛋糕一样，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染指。所以，之前的天启基本上不会亲自出现在这个时代。 但现在不一样。 这个超凡者的价值，值得自己这么做。 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天启下定了决心。 他轻轻找了招手，然后放出属于他自己的污染。 这些污染看起来又脏恶心，还是让人忍不住呕吐欲望的绿色，从他的指尖流泻似的排出体外。 这些力量在流入空气中之后，逐渐形成了一个保护罩。 虽然惨绿的颜色仍旧是那么让人心情不舒服，但当这个保护罩彻底成型之后，陈清惊讶地发现，他和外界的感知似乎被切断了一样。 “好了，”天启收手，“这样一来，就能够暂时拖延真理那个家伙。” 这句话让陈清的表情有一瞬间绷不住。 还好他对于身体的掌控力度很强，所以迅速保持不变。 天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他只当陈清是没见过世面——这很正常，一个超凡者、就算再怎么强悍，也不过是在这个时间点。 哪能跟自己这个穿梭在无限时间之中的“伟大存在”相比？ 所以他宽恕了陈清的失态。 并且抛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仔细谈一谈交易的内容吧。” 指着对面那个婴儿，天启的嘴角微微一勾。 “既然你都说这个孩子是真理使徒，那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随着两个人说话。 蓦然之间，一只苍蝇、仿佛喝醉了酒一样撞进两个人的话题之中。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会成为战争 这只苍蝇的突然出现吸引了陈清一定的注意力。 但也就只有一点。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个苍蝇之中到底代表着什么，最多也就只是惊讶于天启出场的时候，竟然还会带上这种特殊的异象罢了。 归根到底，“战争”、“瘟疫”和“死亡”附近会有苍蝇环绕，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而天启则看向苍蝇的目光停顿了一分。 下一秒，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嘴角微微一勾。 不过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管那只突入谈话的小东西，只是将其排开到污染防护罩之外。 然后他对着陈清说道：“做个交易吧。” “我知道你之前已经和饥荒有过一个交易，但现在不一样。” 天启指着陈清和自己：“相比起饥荒，我和你之间的交易才是优先级更高的事情。你大可以把那家伙的话当做一个屁放了，转而去做我要求伱的事情。” 又是交易？ 陈清在心中暗自撇了撇嘴。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个真理之主的身份，似乎这么久以来、老是有人想要找他做交易。而且交易的内容也五花八门，对象也各有各的不同。 而现在，他交易的对象终于从一般人、变成天启这样的伟大存在了吗？ 这种升格并没有让陈清失去理智。 他只是冷静地看着天启：“既然是交易，那么先告诉我你的出价。” 天启闻言打了个响指：“当然，我懂得你们人类的想法。” “我能够赐予你的很简单，”他对着陈清张开双手，“力量、财富、名声，只要是你能够想到的，我都能够将其赠送给你。” “我知道你现在自己就在追寻这些东西，但我可以告诉你、如今你能够获得的注定只是少数。原因也很简单那——这个世界不久之后就会发生变化，像你这样的超凡者已经再也没有上升的渠道。” 天启轻声说道：“你的实力最多只能够到这里，不能再往前半分。可除了你之外的其他生物却会越来越强，而你又没有办法调整你的锻炼方式……” “所以，未来你的优势会越来越小，直到彻底被抹平！” 不得不说，天启的口才确实不错。 哪怕是陈清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普通的超凡者，依靠“灵气”的话，那还真的可能按照天启所说的那样，上不去下不来、卡在这里。 因为这是未来齐正人他们亲自探索过的道路。 在齐家给的石板上说得很清楚，当时那个时代已经彻底没有了所谓的“灵气”，所以哪怕修炼秘籍成为了禁忌知识，也根本没有办法修炼。 所以假如陈清真的是一个依靠灵气的，那他还的确没有办法再进步。 在交易方面，天启已经做好了拿捏。 先说自己能给对方的，然后再说对方的困境，并且隐隐表示如果没有自己、对方就必然会走向灭亡。 嗯，还是那句话。 假如陈清真的是一个普通的超凡者，那还真的可能会被晃过去。 可他并不是。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保持着平静：“什么未来？” 这可是一个获得信息的好机会。 陈清在此之前就已经想到过依靠天启这样的伟大存在来换取足够多的咨询。 而现在还真让他得偿所愿。 因此他肯定要摆出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期待能够从天启这里捞出尽可能多的好处。 而且他还有着充足的自信心。 天启肯定会给他一个答案。 哪怕不会告诉他全部，但至少也会交给他一些足够隐秘的讯息。 果不其然。 天启摊开手：“具体内容其实本来不应该说的，但如果是你、大概能够听一些。” “不久之后，能量层次就会发生极大的变化。那种能量就是造成禁忌物的根源，一旦它爆发、不仅仅是人类社会，连带着这个世界都会大变样。” “就我所知，这种名为‘污染’的力量会在第一时间消灭七成的活体生命。而在此之后，因为污染力量而导致的世界变化又会消灭剩下的大部分生物。唯有少部分已经适应了这种污染力量的人，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 “但即便如此，他们所拥有的也只能是一个残破、枯朽、恐怖的星球。无数生物在这个过程中被异化扭曲，或是产生出新的物种、或是变成禁忌物和污染源……” 说到这里，天启也不由得唏嘘一声：“那是真正的‘世界末日’，不是你们人类文艺作品之中描绘的人类灭亡，而是这个星球都跟着‘扭曲’。” 听着他的话语。 陈清的眼前浮现出一副图画。 那是他在古镜之中已经看过了无数次的，未来。 相比其他人，陈清对于天启的话语理解得更加透彻。 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按照原本的时间线走，那么未来的确就是天启口中那般残破不堪。 但他还是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并且对于天启的话语表现出了极大的抵触：“世界末日？不，我不相信！” 天启似乎很享受陈清的反驳。 他笑眯眯地说道：“事实就是如此。” “你作为超凡者应该也有一定理解，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不仅仅是禁忌物变多，连带着很多原本不该存在的东西也逐渐诞生。像是都市传说、怪谈秘闻，这种过去数十年缓慢传播的东西，在这段时间飞速发展。” 天启指着外面那些多毛怪物：“而且这些东西也证实了这一点——你该不会认为收容失效是什么常见的事情吧？即便是整个历史上，类似的事故也不多。但你知道吗，在这三年之中、光是收容失效就发生过三次！” “虽然比不上这一次这般庞大特殊，但仅仅是这一点已经足够证明这个世界的变化！” 天启的证据还挺明确。 但没有办法，陈清要演的就是一个杠精。 “不，绝对不可能！”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收容组织这么强大，眼下的收容失效只不过是那些类似曙光的组织不甘心自己被压制，所以出的招数！” 强大？ 天启乐了。 他缓缓走到陈清的对面，双手背在后面、平静看着防护罩之外。 在那惨绿色的防护罩另一侧，那些多毛怪物宛如叩拜神明一般对着他的身影瑟瑟发抖。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似乎是在享受着这些人的敬畏。 好半天之后，天启才幽幽开口：“‘王权没有永恒’，组织也是如此。” “你信不信，不出一年的时间……” 指着外面，天启脸上的笑容非常愉悦：“你认为坚不可摧、天下无敌的这个组织，就会分崩离析，甚至反过来成为人类的掘墓人！” “我刚才应该和你说过，污染一开始破灭了七成的人类，而因为污染衍生出来的事故、又消灭了大部分生命。” 脚尖轻点地面，天启咧开嘴。 并且说出了陈清到今天听到的，最让他感到惊悚的一句话：“而那些所谓的衍生事故……” “就是这个组织！” 什么？ 陈清第一时间觉得天启疯了。 收容组织是在污染之后，差点把人类灭亡的原因？！ 这怎么可能？！ 他有些难以理解。 但更让他觉得惊恐的是。 天启说出的那个……时间！ “一年？”他喃喃自语着，“一年之后，世界就会被污染覆盖？” 他在此之前虽然知道这个过程可能会很快，毕竟在获得明信片的时候，那个民俗学教授也说过半个月之后天启就会诞生、禅雅也会苏醒。 但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污染开始的前奏。 他着实没有料到，这个世界竟然只需要半年的时间就能够高歌猛进、一路冲向毁灭！ “一年？” 天启哼了一声：“这还是往长了算。” 他双手背后，动作优雅：“三个月的时间就足够污染出现，让你们人类焦头烂额。半年就能够挤压你们的城市，让你们的社会体系彻底崩溃。而一年，足以让你们彻底迷失在污染的浪潮之中。” “而这一切还仅仅只是因为最开始的污染并不算太多，不然、只需要一秒钟。” 天启竖起一根手指：“一秒钟，就足以冲击这个世界，将其彻底化作炼狱！” 所谓污染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它会异化一切生物，甚至于还会让人类的知识都变得不可接触。 而此刻辉煌的人类时代，甚至效果更甚。 想想看吧，此时有多少的人在阅读、有多少的人在朗诵，又有多少的人在学习新的知识？ 这些知识在被污染的瞬间，就足以让那些人类经受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彻底从人变异成烂肉或是怪异生物。 “所以我说，一年还是慢的。” 天启转过身，朝着陈清冷笑一声：“要我说，这一年还是对你们人类的仁慈。我想大概是真理那个家伙控制了污染的放出，给了这个星球一定的缓冲时间。” 此刻陈清已经有些听不到天启的讲话。 因为他在意识到自己的时间只有这么点之后，脑子一瞬间有些混乱。 “一年？只有一年？”他在心中喃喃自语着，“不，甚至不到一年。因为三个月，就足够击溃目前的人类社会！” 所以自己能够发育的时间竟然只有三个月？！ 陈清突然感觉有些悲观。 因为他发现，如果按照自己现在的发育曲线、三个月的时间可能足够让他升到序列五。但再往前一步，就有些困难了。 更不用说序列三和圣人。 可序列五，最多也就只能够保护一些人，没有办法彻底扭转这场灾难。 这让他对于自己之前定下的目标，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仅仅凭借自己真的能够阻止这场灾难吗？ 自己获得古镜，真的对这个世界是一个好事吗？ 脑海中，这种自我怀疑不断撞击着他的思维。 让他的思绪在此刻纷乱得厉害。 而天启自然对于陈清的反应，自然是万分满意。 甚至于他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就是喜欢看到这些人类在知道未来之后，脸上露出的恐惧和绝望。 就像是甜点，在吃下正餐之前能够让人心情愉快。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个超凡者到底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会不会和饥荒一样崩溃大哭、最后彻底断绝与人类的联系，成为一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天启对此很期待。 而另一边。 就在陈清有些怀疑自我的时候。 下一秒，他藏在袖子底下的那个鲲鹏纹身，没来由得亮了一下。 随后一股清凉的力量从鲲鹏纹身之中溢出，逐渐扩散到他的脑海里，仿佛夏日的细雨、将他干涸的心田给淋出一片湿润。 同时，像是有一双手轻轻贴着他的脸颊，然后对着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陈清对于这句话并不太陌生。 因为在之前这个鲲鹏纹身进入他身体的时候，这句话也曾经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不要怕。” 这个声音很轻，但却带着纯粹的坚定。 而奇妙的是，陈清心中也因为这句话而平静了下来。 他下意识摩挲起自己的手掌，脑海之中分散的思绪也逐渐被收回。 很快，陈清就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与此同时他还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那好像是某些知识。 这些知识是随着之前那股凉意一起来的，而且规模较为庞大。 但很明显，现在不是检视这些知识点时候。 在将这些信息全部记好之后，陈清抬起头：“我大概明白了。” “我得承认，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未来，”陈清承认道，“哪怕是我都会觉得，这样一个世界相当可怕、危险。”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为了什么？你又想要得到什么？” 听到这句话。 天启笑了笑：“目的？我没有那么功利的理由。而我想从你这里得到的，你不也明白得很清楚吗？” 指着陈清怀中那个婴儿，天启心情愉悦：“我要你做的很简单，将这个孩子培养好、然后让他回到真理的怀中。他会是一个非常有用的钉子，加上他、我就在真理那里布下了两个暗线！” “一旦你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会赏赐给你难以言喻的嘉奖。比如说……” 天启撤掉了防护罩：“你将成为这个世界，‘战争’的代名词。凡你所经过的区域，都将会掀起可怕的战乱。” “届时，你将成为‘战争’骑士。不再是一个超凡者，而是化身为这个世界污染的一部分。不，甚至反过来……”、 “支配污染！” 听着他的话语。 陈清的表情微微一变。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章 往前、往后 “你会成为，战争。” 天启的话语仍旧回荡在陈清的脑海之中。 就在刚才，这个伟大存在和陈清之间进行了一场不会为任何人所知的交谈。 双方就各自的情况达成了一致，并且进行了一次“有趣”的交易。 两边的人都认为自己赚了。 天启获得的是一个可能安插在真理旁边的暗线，以及一个可能为自己所用的超凡者。 而陈清这里获得的……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手中某个东西。 那是一件看起来有些怪异扭曲的三角锥。 三角锥的四个面都有着各自的颜色，每一种颜色上都似乎带着特殊的力量，被陈清捏在手中的时候、总有一种幽幽的污染释放出来。 这就是天启教给陈清的东西。 “这是我的‘力量’。” 天启把这个东西递给陈清的时候说道：“是可以为你替换身体内力量，将其转化成污染的核心。接下来你可以用这个东西，逐步将伱体内的灵气变成‘污染’。” “只要拥有了这个，未来你就能够在那个灾变之后的社会立足。”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和陈清从古镜之中获得的那些污染衍生物差不多，都能够帮助陈清逐步转化污染的力量并且归自己所用。 但这个东西特殊的地方不仅仅只有这些。 真正让陈清觉得这玩意儿颇为珍贵的，还是它的其他特性。 这个三角锥能够呈现出天启的四种力量——战争、死亡、饥荒和瘟疫。 这四种力量来自于祂的四位骑士，目前只有两种能够使用，分别是饥荒而后死亡。 而瘟疫和战争，陈清估计是因为这两个天启骑士在任何时间段内都没有出现过，所以暂时使用不了。 嗯，陈清甚至觉得天启已经把他当做未来的“战争骑士”候补了，所以真要说起来、他其实也能够算是这个三角锥力量的一部分…… 怎么说呢，突然之间觉得有些滑稽。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天启还给陈清带来了一些好东西。 那就是关于此刻导致这场收容失效的伟大存在。 按照天启的说法，祂虽然不能够在这个时间段对现实世界干涉太久，但至少祂能够提供给陈清一部分信息。 那就是关于这个伟大存在的。 “那家伙具体是谁，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天启说道，“但有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那家伙现在本体绝对算不上太强——不然的话祂不会打算依靠收容失效的方式。” “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眼下你可能都要比那个家伙强上不少。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那家伙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避开你。因此如果你想要和祂接触，我只能说很难很难。” 天启摊开手：“毕竟即便是动物都知道趋利避害，更何况那些家伙？所以如果你是为了解决这次收容失效而来的，那我只能说非常麻烦。” “除非你真的能够找到那个家伙，不然祂必然会隐藏在暗中不断制造危机。毕竟……” 天启轻笑了一声：“这些家伙最喜欢的，就是混乱和污染了。”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祂自己。 不仅仅是祂说的喜欢混乱和污染，也是祂的力量。 虽然天启看起来镇定自若，但很明显、祂目前的实力大概率也不如陈清。 不然祂不会和陈清说这么多，至少以陈清对天启的了解，如果是祂、必然会选择更有效的方式。 祂能够和陈清好好做交易的基础是，目前祂还有求于陈清。 果不其然。 在向陈清宣布了交易的好处之后，天启之后才真正提出了交易的条件。 培养那个婴儿使徒当然是其中一条，但不是最主要的。 还有其他的就是…… 收集禁忌物。 “不管是什么禁忌物都无所谓，”天启对着陈清说出自己的要求，“唯一条件就是，那个禁忌物必须要非‘知识’、非‘时间’、非‘契约’。” 这三个限定条件几乎把祂的打算揭示个透。 而天启也丝毫不介意这一点：“在污染降临之后的未来，禁忌物会是相当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们需要提前收集好类似的禁忌物，但不能碰之前那三个类型——因为我担心真理那个家伙会在上面动手脚。” “相信我，那个心理阴暗的家伙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宣城祂权柄的地方。” 不，并不会。 一边听着天启对真理的谩骂，陈清一边在心中想着。 他暂时还没有这么厉害，能够操控一切和他权柄有关的禁忌物。 但从这里可以明确一点。 那就是天启似乎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 所以如果推算过去，是不是所有的伟大存在，其实都能够操纵属于祂自身权柄的禁忌物？ 比如说…… “古镜？” 陈清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因为他未来是真理之主，掌握着时间的权柄，所以能够利用上古镜。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其他人根本用不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之前认为的，古镜交到自己手上毫无用处，是纯粹的空谈？ 因为他具有时间的力量，所以他才能够使用古镜。而不是他能使用古镜，所以具备时间的力量…… 大脑之中飞速运转着，这个时候陈清看到天启抬起头。 祂似乎是打算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祂最后朝着陈清摆了摆手：“我稍微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去做，那就下次再见了。希望到时候，我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 陈清对此不置可否。 他只是默默看着天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靠在旁边的墙壁上。 之后，他们两个周围的防护罩也渐渐消退。那道惨绿色的光芒，也消弭于无形之中。 如此大概三秒钟。 圣使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仿佛是安心了。 做完这些举动之后，他才转过头：“聊完了？” 陈清缓缓点头。 而圣使耸耸肩：“我也不问你们两个到底聊了什么，反正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毕竟我的打算很简单，只要能够在那个家伙空中操蛋的未来里活下去，如此就够了。” “不过既然那家伙对你这么上心，那就代表你可能也会被祂选中作为天启骑士。这么说我们未来说不定还是同事，嗯，倒也不错，我实在不想跟你这样的怪物再打了……” 一边絮絮叨叨地，圣使一边抬起头。 就在防护罩撤下之后的不久。 他突然听到一股“嗡嗡”的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下意识抬起头，圣使直接双手击打在一起。 “哪来的苍蝇？”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等到他再次张开双手的时候。 他的手掌心间已经躺着一个绿豆蝇。 看着这个苍蝇，陈清意识到这大概就是那只随着天启一起出现的苍蝇。 不过他也没有把这玩意儿放在心上，只是看向远处的那些多毛怪物。 拍了拍自己的手，圣使也顺着陈清的目光看过去：“你们之前有没有说好要把这些家伙怎么样？” 陈清摇摇头。 天启并没有说这方面的内容，大概是因为那家伙觉得这里的多毛怪物都不重要。 但陈清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他在意识到这可能是伟大存在捣的鬼之后，就觉得有必要去管一下。 不是因为恻隐心，而是陈清认为有必要。 很明显，他现在被那个引发收容失效的伟大存在给盯上了。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在还没有进入据点的时候，这个导致一切的存在就监视着自己，并且还屡次袭击陈清。 既然如此，陈清没道理不做出反应。 而面前这些因为伟大存在而改变的多毛怪人？ 如果利用得当，这些家伙将会是陈清对那个伟大存在的、有效打脸。 而且话又说回来。 多毛怪和这个里世界的奥秘，陈清还没有搞明白。 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能够明白这一点，那么或许就能够找到那个藏起来的伟大存在。 因为很明显，这个里世界和那个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偏偏这个多毛怪又能够穿梭在现实世界和里世界……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很明确了。” 陈清抬起手，然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圣使。 “把这些家伙送出去吧。”他说道。 圣使：“哈？” 他有些难以理解地看着陈清：“等等，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陈清回答得也干脆利落：“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少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送出这些家伙，让外面的那些研究人员看看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状况。如果能够搞明白的话，我们就可以带上很多人过来围剿这里的那个家伙。” “据点之中的其他禁忌物都不麻烦，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那个导致一切的存在。所以，我们需要足够多的人手！” 这个解释勉强让圣使同意了。 “好吧，”他摊开手，再次强调，“但是说好了，我可不会去碰这些该死的怪物！因为太恶心了！” 很明显，他知道陈清的理由很充分、但他本人的密集恐惧症却告诉他。 理由再充分也没有鸡掰用，不干就是不干。 这一点让陈清罕见地有些犹豫。 好半天之后，他才缓缓点头：“好吧，那我们分批次，我来操作。不过先说好，必须要全部送出去。” “然后，我们稍微休整一下、再进入这个地方！” 对此圣使倒是没有拒绝。 不过他还是有个疑问：“休整，为什么要休整？不应该直接去收容那些禁忌物吗？” 对于他的问题。 陈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只是想起刚才天启所说的。 按照天启的说法，这个藏在里世界的伟大存在肯定不会让陈清发现。 因为祂畏惧目前陈清的力量。 而陈清也不可能花时间去搜索这个里世界。 并且收容组织真要研究这些多毛怪物，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够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因此他就必须要找另外一条路。 而那条路就是…… “未来”。 “既然天启都能够在不同的时间点乱窜，那就代表在不同时间节点的未来，必然存在着那个家伙的线索。” 手指捏紧成拳，陈清的眼神幽深：“而且我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线索，那就是这个伟大存在或许和空间有关。除此之外，祂曾经还在据点之中引起一场收容失效。” 要知道伟大存在的数量可不算多。 所以自己只需要利用这些线索，去寻找可能掌握有空间力量的家伙就行。 并且寻找的时代还不能是目前已知的时代。 因为陈清设下的规矩、以及之前对辐射巨蜥的攻击，所以不难猜测、那些伟大存在现在肯定噤若寒蝉。 更不用说还有鲲鹏和烛龙。 在对这些时间节点做了无数的大动作之后，想要继续在这些时间段寻找那些家伙、恐怕会变得很难，不利于自己寻找那家伙的特性和弱点。 所以，办法就只有一个。 “继续向前吧，或者向后。” 陈清的眼神深邃：“向前到谁都不知道的时代，或者向后到谁都明白一切的时代。” 然后在这两个时代之中。 去寻找那个可能具备着超自然力量的……“烦人”！ 在想明白这点之后。 陈清最后瞥了一眼面前这些多毛怪物。 “或许这也是一个线索呢？”他心里想着，“还有曙光，毕竟这些毛发看起来和曙光那里的那个东西挺像的。” 接下来自己大概需要继续搜集一些信息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 陈清手搭在圣使的肩膀上。 等待着圣使将两个人送出去。 —— 阴暗的房间里。 只有蜡烛的光芒闪烁，微弱的烛光照耀在某个人的脸上。 那个人正双手交叠、朝着一个东西轻声呢喃着。 “伟大的真理之主。” “请聆听我的祈求。” 在烛光摇曳之中。 那个人的声音悠长。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道话语之中氤氲，某种微弱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晕染开来。 之后，才是那个人的声音、回荡在这个阴暗的房间之中。 那个人轻声说道：“请让我变成……女性。”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镜子真正的主人 夜晚的风吹得人脸颊有些疼。 街边的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毁坏掉，只有偶尔会闪烁片刻，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暗哑。 枫叶被卷起几片，飘零着落向街道。仿佛晃悠过河水的小舟、轻轻摇曳漫卷。 最终被卷落在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前。 这个行李箱很大，里面似乎盛放着某些珍贵的东西，被一个看不清身形的家伙紧紧提在手中。 揉成碎片的月光照射在这个人的身上，映出他那富有棱角的下颌线。 这是一个和小镇截然不同的家伙。 如果说小镇给人的感觉是破败萧条，那么眼前这个男人…… 就是扭曲和神秘。 他提着行李箱，缓步行走在街道上。一脚踩进堆聚成一团的枫叶，这些枯朽的树叶在重量之下发出不堪承受的噼啪哀嚎。 在圆月映照之中，他走进小镇。 街道两边的住户都紧紧关闭着，连宅邸侧边的橱窗也被窗帘遮掩住、没有任何一丝光芒泄露出来。 但很明显，正有什么东西从门缝窗缝之间探出来，窥视着那个行走在夜色之中的男人。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是如此明显，以至于男人忍不住蹙眉。 但他还是保持着平静，任由自己身上的风衣下摆随风飘荡，拂过街角的落叶堆。 在路过两个十字口之后，他最终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家挂着“旅店”字样的两层建筑。 这个建筑在整个城市之中都算得上突出，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高度、还有门口挂着的牌匾——更是因为它是唯一一个挂上了灯笼的地方。 在这个街灯似乎时灵时不灵的小镇里，只有这个旅店门口的灯笼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如同流转的漩涡，在中间散发着莫测的吸引力。 凝视着面前的红色灯笼，男人轻轻压低自己的帽檐。 最终他走进这家旅店之中。 推开门的声音略显嘈杂，门后似乎装着铃铛，如果有什么人动手、那么就会碰撞发出撞击的脆响。 在这“叮叮当当”的声响之中，男人提着行李箱走进旅店。 而在他走入旅店之后。 这个小镇，似乎爆发出了一股异样的生气。 “进去了呢。” “是啊，看起来是暂时没办法了。” “但是没关系，还有机会，很快我们就能够奉献上充足的祭品……” “等待，并且心怀期待吧……” 在这样的窃窃私语之中。 小镇上的街灯缓缓恢复了光明。 而那些窗帘也悄然被拉开，露出那些隐藏在房屋之中的人影。 他们脸上挂着堪称僵硬的微笑，机械回头、躺在床上。 并且在同一个时间点，所有人合上双眼。 进入梦乡。 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仅仅只是他们这些人的一个“确认”。 在确认之后，他们放下了心。 最终能够入睡。 而与此同时。 那个旅店之中，男人在旁边放下了自己的行李箱。 同时把目光落在旅店的前台。 前台处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扎着马尾辫、亚麻色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泛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怎么打理过、分叉和干枯得明显。 此时那个姑娘正伏案看着某个东西，旁边的油灯光芒微弱、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在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之后，她也没有抬起头、只是随口说道：“不是还没到时间吗？又打算干什么……” 只不过还没等她说完。 对面那个男人就开了口：“住店。” 听到这个声音。 前台姑娘猛然一个激灵。 她下意识抬起脑袋、眼神死死落在对面那个男人的身上，然后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异乡人？”姑娘压低了声音。 她很轻易就能够分辨出对面那个家伙绝对不是小镇的本地人。 因为绝不会有本地人穿着类似的衣装。 黑色的风衣领子高高立起，帽子斜落遮挡着他上半张脸，帽檐的缝隙之间插着一根白色的羽毛。 而且除此之外，他身上的衣服质感也远比小镇这里的人要好。不管是灰色的披肩还是长筒靴，从材质上都极为不菲。要不是他胸前的白色领巾沾染了些许血迹，让他看起来不太像是贵族反而像是猎手、恐怕前台的姑娘都要以为是哪个贵族来巡视了。 也对，哪里还会有贵族来这个鬼地方？ 前台姑娘叹了一口气，遮掩下自己的诧异：“你来的可不是好时候，异乡人。” 闻言，这个异乡人掩藏在帽檐之下的嘴角轻轻一勾。 “谁又能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正恰当的时机呢？”他轻声说道，“又或者，我正是为了这个不算好的时候而来。” 前台姑娘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但她终归还是给这个异乡人办理了入住的手续：“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那我也就不劝你了。先说好，在这里一天需要十个银币、需要先预付一天的量。” 异乡人毫不含糊：“我预定三天。” 说着，他掏出了三十枚亮闪闪的银色货币。 “三天？” 前台姑娘很明显是被吓到了，她再次抬起头：“伱难道是……” 说了一会儿之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算了，反正也和我没有关系。既然如此的话，上楼左手起第二个房间、喏，这是钥匙。” 从这个前台的姑娘手中接过这一长串钥匙，异乡人朝着她点点头、然后才慢慢上楼。 楼梯年久失修，踩在上面有很明显的“嘎吱”声。而且如果异乡人刚才眼睛没有出问题的话，恐怕旁边还有胖胖的大老鼠一闪而逝。 这让他略微有些在意。 “看起来是过了很长时间吗？”他沉思着。 并且抵达了前台姑娘给他说的房间。 打开这个房间之后，扑面而来的灰尘让异乡人下意识蹙眉。 但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反手关上房门。 并且放下了从之前开始就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行李箱。 “呼……” 坐在沙发上，异乡人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腕。 “这是我来的第七个小镇了，希望这次能找对吧。” 他喃喃自语着：“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空间’的神会藏在这种小镇之中呢？” 异乡人似乎很是不解：“而且我能够感觉得出来，这个地方除了‘空间’之外，似乎还有‘月亮’……难道说，自己这次总算是找对地方了？”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颇为振奋。 不过很明显，现在并不是为此感到高兴的时候。 因为他还没有真正验证自己的猜想。 异乡人沉下心，将自己的帽子放在旁边、之后才把行李箱平放。 按下几个扣子，他看着行李箱在自己面前打开。 露出里面存放着的东西。 在看到行李箱里的东西之后，从刚才开始就非常镇定的异乡人，此刻也露出了近乎迷醉的表情。 “啊，没错，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他伸出手，捧出里面的某物、然后伸手摩挲着其表面：“这个古朴的质感、仿佛雕刻着时间厚重的坚硬表面，没错，就是你啊。” “传说之中的‘万法之镜’！” 在他的手掌之间，一面染上了些许古意的镜子正安静躺着。 镜面之中没有一丝波动流转。 而异乡人似乎也早就对此有所察觉了一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都说这面‘万法之镜’有着看破世间一切真知虚妄的力量，一旦能够唤醒它、就必然能成为圣人。” “但为什么，我却无法让它苏醒？难道说我并不具备这个资质？我听说，万法之镜会选择自己的主人，唯有被它选中的人才能够将其点亮。” 一边感叹着，异乡人一边继续摩挲着镜面。 虽然他没有办法按照传说之中那样，将这面镜子激活。 但即便是如此，这个镜子也依旧是他曾经手过……不，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为顶尖的至宝。 关于它的传说从‘大灾变’流传至今，已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寻找它、得到它而拼尽全力，甚至于丢掉性命。 甚至于异乡人自己，也差点因为这面镜子而身陨。 但那又如何？ 只要能够拥有这面堪称古往今来的第一至宝，别说是一条命了、就算要耗费自己此后的寿数让自己深陷死亡世界为“幽灵的镰刀”收割致死，那也在所不惜！ 因为这面镜子之中。 存在着能够让人成为……神的力量！ “但还是没有想到，这面镜子最终会落在我的手中。” 异乡人感叹了一声：“又有谁能想到呢？在‘半神’和‘天选’争斗的时候，反而是我坐收渔利。啧啧啧，看来就算是从灾变之前存活下来的家伙也不过如此。” “听说‘半神’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神的人类，幼年的时候就被天启和‘战争领主’选中。哪怕是那样的大人物都在追逐着这面镜子，我的运气还真好。” “不过还是得想个办法提前把这个镜子给激活，不然让那些顶级强者知道镜子是在我手上，恐怕我会死得很惨。” 所以在此之前，他需要依靠万法之镜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 但问题来了。 到底应该怎么做？ 这让异乡人觉得非常棘手。 因为他虽然获得了万法之镜，却不像是其他人一样知道应该怎么激活这面镜子。 之所以来这个小镇也是因为如此。 他是听说这面镜子之后的主人，和操控“空间”的神有仇，觉得或许能够从这点作为突破口才这么大费周章的。 而且他还琢磨着，如果真的不能利用这面镜子、那就干脆把这面镜子给那个操纵空间的神。 反正那家伙和镜子背后的存在不对付，绝对很乐意收下镜子。到时候自己借着空间神的力量，说不定还能继续捞点好处。 不过那到底是备用选项。 因为相比依附他人，还是自己成为“神”，更具有主动权！ “就算自己不能激活这面镜子，那我也要找到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 找到那个能够激活万法之镜的家伙。 然后利用他的能力，来为自己谋求利益！ 这么想着。 异乡人站在窗户旁边。 “嗯？” 他低下头，看着远处的街道。 “窗帘都被拉开了？”异乡人有些纳闷。 他之前就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小镇处处透着古怪，而且小镇上每一户居民似乎都在窥视着他，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 但他着实没有想到那些家伙竟然会在他进入旅店之后就旁若无人地拉开窗户。 而且不是一家一户。 而是所有人、所有房子。 此刻站在第二层比较高处的异乡人能够很清晰看到。 那些绵延着向远处的小屋子，每一侧的窗帘都被拉开。所有人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似乎在安然入睡。 如果忽略掉他们脸上那僵硬机械的微笑，以及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动作，那这个场景还挺温馨。 但加上了这些东西。 就只剩下诡异！ 哪怕是异乡人，此刻也感觉有些后背发凉。 月亮照在街头，两侧原本亮起的街灯再次忽明忽暗、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逐渐失却了原本的光芒。 如同……迎接月光的到来，不愿与其争辉。 月亮投射下来的光线越来越充盈，越来越丰富。 潮水一般涌上来，堆聚在窗户旁边，颤抖着、摇曳着。 然后，有规律、有节奏地撞击着透明的窗户。 “铛”、“铛”、“铛”。 在这样富有韵律的敲击下。 异乡人的脸色略微有些发白。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像是要顺着月光、刺入他的眼睛之中。 要把他……彻底变成某种奇特的怪物！ 这是污染？ 不，不对。 这是比污染更加诡异的力量，污染远没有这种特异性。 所以。 这是“神”的力量！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 异乡人咬了咬牙，下意识想要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什么东西。 但就在他即将动手的时候。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还是拉上窗帘比较好哦？”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因为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拉开窗帘、所以我们就只能关上了。” 这个声音就像是开关。 让原本动作僵硬的异乡人伸出手，一把抓住窗帘。 然后猛然拉上！ “呼……呼……” 异乡人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脸色难看。 “不会错，”他在心里喃喃自语，带上了些许后怕、些许振奋，“这是神的力量。” 自己这一次，来对了！ 怀抱着这样的情绪。 他回过头。 看向那个出声提醒他的人。 但这一眼，让异乡人有些错愕。 “女孩？”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不对、有喉结。” 那就是。 一个看起来像是女孩一样漂亮的…… 小男孩？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正确的 哪来的小鬼？ 异乡人的手从窗帘上放下，同时扭头看向那个站在门口的孩子。 因为这个旅店的照明不算太好，所以他看不清楚对方的全貌，仅仅只有下半张脸和身上的装束能够隐约瞧见。 所以刚才，就是这个家伙出言提醒了自己？ 异乡人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虽然先前他也不是不能依靠自己脱困，但总得做出不少牺牲。 即便是他都会觉得肉疼，所以能够依靠对方的谏言而摆脱困境，对于异乡人而言也是一个好消息。 因此他脸上下意识挂起一个温和的微笑：“你好？” 他后退两步，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窗外，随后才坐在旁边一张木椅上：“刚才就是你么，小朋友？” 年轻的孩子仍旧一动不动站在门口。 他抬起头，凝视着异乡人：“你是外来者？”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没有必要。 毕竟异乡人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装束能够在这个小镇之中找到。 但，既然对方这么问了，自己当然也有必要回答一下：“没错，我的名字叫‘罗根’，是来这个小镇……办点事的。” 异乡人，或者说罗根善意地看着那个小男孩：“伱呢，小朋友？你叫什么？” 男孩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低下头，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罗根微微一怔。 因为灾变之后发生的不少事情，所以“名字”应该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必须事项。 据说如果无名者死去，那么就没有办法抵达“幽灵镰刀”的所在地，自然也就无法享受死后的安眠。 幽灵镰刀是传说之中的死神，祂会徘徊在现实世界，用自己手中的镰刀取走将死凡人的性命。在收割生命之前，祂会说出赴死者的姓名，而听到呼换的亡者很快就会跟着闪亮的镰刀而去，在死寂之地安睡。 这算是灾变之后很多地方都流传的“常识”了。 所以哪怕是再没什么文化的家长，都会给自己的孩子取下相对应的名字。无论这个名字难听与否，都是用来区别孩子与其他人的名片。 而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在死后也无法得到安宁，永远只能沉沦在扭曲痛苦之中。 所以，如果一个人没有名字。 要么就是因为那孩子的父母是个人渣疯子，要么…… 就是没有任何人希望，他能够享受死后的安眠。 想到这两个可能性，罗根右手轻轻抓住自己的袖子。 他看向那个孩子，随后长叹了一声：“这样啊，没有名字吗？” “但也不能就这么称呼你小朋友啊，”罗根有些发愁，“总感觉这么叫有些不礼貌。” 闻言。 男孩抬起头：“你可以称呼我为‘潘狄亚’。” “这不是我的名字，但这个小镇的居民这么称呼我，这在当地话语的意思是……” 男孩轻声说道：“‘神的女儿’。” 神的……女儿？ 罗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孩子。 说实话，他一开始也有些看岔了。 对方身上穿着灰色的长袍，就像是裙子一样将他的下半身包裹住，只有脖子以上暴露在外面。而能够被人看到的脸，又精致得不像是个男孩。 要不是因为那已经微微突出的喉结，罗根第一眼也会觉得这是一个漂亮过头的女孩子。 但再怎么说，称呼一个男性为“神的女儿”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罗根隐隐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某种不妙的气氛。 就像是自己曾经遇到过的无数次麻烦，面前的潘狄亚也是一个漩涡一样的家伙——凡是接近他的，都会被一步步拖往漩涡最中心，不断挣扎着坠入深海。 还是不要和他有太多交集比较好，罗根在心里想着。 总感觉交流太多，会被牵扯进什么不妙的事情里。 但，再怎么说，对方刚刚也帮了自己一个忙。 而且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小镇都很奇怪。因此潘狄亚这个似乎对小镇非常熟悉的家伙，能够减少罗根很多麻烦。 想到刚才的月亮，罗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以他对这个小镇一无所知的状态，说不定在找到启动镜子的方法之前，就被这个扭曲怪异的地方给噶了。 所以罗根在纠结许久之后。 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好吧，潘狄亚小先生，你接下来有时间吗？” “我对这个小镇实在一无所知，迫切想要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因此能不能拜托你给我做一些解释？相信我，我会给出相应报酬的！” 罗根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嘴角微微一勾：“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巨款’！” 毕竟是个小孩子，对于金钱大概也没多少概念。付出几个金币，让对方可以独自一人安稳生活几年，差不多就够了。 要知道，自己未来可是要“成神”的，世俗的财富？不过如泥沙一般！ 罗根对此看得很开。 但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 潘狄亚摇摇头：“我不会给你任何回答，亦无法予你任何解释，更不可赠你任何谏言。” “异乡人，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立刻转身、离开这个地方。你来的时间太过暧昧，继续停留在这里……你将无可逃脱。” “然后，正确地死去。” 哈？ 罗根闻言，忍不住蹙眉。 在对方说出这种话语的时候，罗根身上那个“麻烦雷达”再次开始鸣响。 很明显，自己直觉上感觉潘狄亚的麻烦程度大大加深。如果说之前还是漩涡，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深海，已经开始用剧烈的乱流将自己这个贸然经过的路人生拉硬拽向海底。 但。 挠了挠自己的头，罗根很坚决地说道：“抱歉。” “我有不得不要做的事情，所以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他说道。 这句话让潘狄亚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之后。 他点点头：“我明白了，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人类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 说着，潘狄亚迟疑了片刻、接着举起手。 他指着罗根的某个东西：“既然你已经打算将你的灵魂奉献出去，那么我亦无法阻拦你。不过如果你愿意把那个东西交给我，我可以在关键时刻为你留下一丝生路。” 听着潘狄亚的话语。 罗根下意识看向对方所指的方向。 然后他就看到那面万法之镜安静躺在沙发上，镜框上反射着月亮的光华。 潘狄亚想要这个？ 在这个小鬼说出那句话的瞬间。 罗根的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警惕。 因为他知道这面镜子的价值。 而现在，那个小鬼竟然点名道姓地想要把这面镜子给拿走…… “难道他也知道万法之镜？” 罗根骇然地想着。 他的目光看向潘狄亚，却发现对方已经抬起头、和自己四目相对。 那张漂亮到近乎毫无瑕疵的脸上，纯白色的双眼和罗根直视。 没有瞳孔，只有苍然到近乎扭曲的纯白，那双眼睛就这么平静地看向罗根。 让他汗毛倒竖。 他早该想到的，罗根的脑海里艰难挤出这样一个念头。 就算对方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但是在这个诡异扭曲的小镇上，又有谁能够确保自己看到这样一个行迹诡异的孩子……就是正常人了？ 难道他先前说自己和罗根两个是“同类”，就代表他安全可控了？ 不，那只能代表他具有可怕的蛊惑心！ “而且仅仅凭借几句话就让我放下防备，甚至邀请对方进我的房间。” 罗根越来越惊恐：“这样的力量，绝对不是普通人！” 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对刚见面的孩子就说出“交易”，并且为对方思考那么多。 这只能代表一点。 在潘狄亚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影响了罗根的思维，让罗根不知不觉间主动向潘狄亚释放了善意！ 这个小镇很危险。 罗根再次在心中确定了这一点。 能够驱动人打开窗户的月光，还有让人主动过邀请的小鬼…… 这是企图在精神上影响自己？！ 脑海里闪过无数思绪。 罗根手中不停。 他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潘狄亚扔了过去。 那个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最后“啪叽”一声落在潘狄亚的面前，然后一动不动。 凝视着这个东西，潘狄亚纯白色的双眼之中没有丝毫情感。 他只是最后看了一眼罗根，随后连自己面前的那个东西都没有管，就转身离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他离开的时候，罗根竟然感觉到对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一闪而逝的…… 失望？ 来不及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 罗根迅速站起身，弯腰捡起之前扔出来的东西、放进自己口袋里的时候，直接关上房间的门。 “该死……”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回过头，踉跄着回到自己的床上。 随后放空一切，整个人跌落进柔软的床铺之中。 “还好我有后手，”罗根喃喃自语着，“虽然不是半神那样的层次，但总归也有自保的力量。” “啧，说起来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潘狄亚，神的女儿？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被人这么称呼？还有，这个小镇的人又是什么鬼？” 罗根下意识揉着自己的眉毛。 太多谜团了啊…… 他总感觉，自己似乎没有办法按照自己之前的打算那样，轻松找到启动万法之镜的办法了。 这个镇子太过古怪吗，太让人防不胜防。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超过……三天。 这是他订下旅店的时间。 也是他打算在这个小镇停留的时间。 —— 与此同时。 潘狄亚从罗根的房间里走出来。 随着他的脚步，两侧的阴影也被越拉越长。 漆黑的影子仿佛墨水一样，被人涂抹在墙壁上，随着男孩的脚步而逐渐扩散晕染开来、并且凝结出张牙舞爪的怪物模样。 这些怪物身体颀长，佝偻着背、跟在潘狄亚的身后。 并且对他轻声细语。 “你被拒绝了呢。” “真是可怜人，你和他都是。他要死了，你也会死。” “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你将成为祭品。而他也一样，作为异乡人的他、会是最好的‘烛光’。” “你感觉到的命运气息是假的，那面镜子不会给你带来救赎，你注定只能够成为‘潘狄亚’……” 影子在他的身边狂舞。 “你的未来已经注定！”它们一边扭曲着身体一边高声尖叫，“你是神的女儿，你是错误的个体，你终将成为祭献给神的礼赞！你，注定会从‘错误’变成正确！” “这个小镇，必然要从‘错误’变成‘正确’，所有人都将永远正确下去！” 在它们的喧嚣和嘈杂声音里。 潘狄亚轻轻开口：“闭嘴。” 这句话声音不重。 但却让那些影子的呼啸声戛然而止。 如同被人按下暂停键一样，所有影子重新凝固、收缩，最终变成原来的阴影。 只有潘狄亚一个人站在楼梯走道里，扭头看着罗根的房间。 “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在凝视了片刻之后，潘狄亚如是说道。 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木偶一般：“当他在这个小镇待下去之后，他注定要作出正确的选择。因为这个小镇是正确的，这个镇上的一切都是正确无误的。” 当然，也并非全是如此。 在纯粹的正确之中，也当然会存在错误。 就像是他一样。 在这个正确的小镇之上，只有他——潘狄亚，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一如他的名字一样。 “神的女儿”，当然本该是个女孩。 可他却是男性。 是在“神女”的另一侧，宛如天平两极的另一端，和原本正确的一方泾渭分明、各自平行。 所以毫无疑问，从最开始的源头、从他的本质来说，潘狄亚就是“错误”。 并且他还是错误的根源之一。 因为这个小镇存在神。 在神的目光下，错误、当然会被纠正。 “所以，我需要那面镜子。” 潘狄亚轻轻抓着自己的衣领：“我不会任由错误继续蔓延下去，我要提前纠正这一切。” 因此我必须要…… 潘狄亚逐渐做好了决定。 随后，他慢慢走下楼梯。 旅店的前台，之前给罗根办理入住手续的那个小姑娘似乎是在打瞌睡。 在听到楼梯间的声音之后，她抬起头、睡眼惺忪：“是潘狄亚吗？” “楼上来客人了，你有没有看到？最好不要和那个家伙碰面，那可是异乡人，他呆不久的。” 听着前台姑娘的声音。 潘狄亚微笑着，迈步而下。 “我没有看到，姐姐，”他开口，“大概是和我错开了吧！” 他的声音是如此优美、婉转。 就像是少女一般，带着孩童特有的青涩，却又显得优雅。 再搭配他的那张脸，足以让任何看到他的人为之称赞。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 前台的姑娘点点头：“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她的眼睛透过烛火，凝视着面前的潘狄亚，看起来是那么诡异。 在灯火摇曳之中，前台姑娘轻声开口：“因为你可是……神的女儿啊。” 这句话仿佛不是她说出来的。 而是谁借着她的嘴，对着潘狄亚开口。 而潘狄亚则是在烛火之中微笑着点头。 他收起自己的喉结、收拢自己的裙摆。 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优雅如真正的女性。 完美符合了他的名字一般正确。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该醒醒了，母亲 第二天。 罗根从梦里惊醒，整个人猛然起身。 “呼……”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入手一片湿滑。 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境的内容是他行走在荒野上的时候，头顶的月亮越来越大，随后就如同要砸在他的面前一样、朝着他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靠过来。 在梦境最后，罗根被月亮上强烈的力给吸引走、连带着身体都成了破布娃娃一般，在一瞬间就归于湮灭。 这个梦让他惊魂未定，以至于直接被惊醒。 “该死。” 罗根下床，一边揉着自己的头发：“我记得我都快十年没有做过梦了吧？没有想到刚来这个小镇的第一天，我又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罗根上一次做梦还要追溯到年轻的时候。 那时的他还没有成为超凡，只是一个普通人。 当时他也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身处无法预料的险境、暗中藏匿着不怀好意的阴暗视线，稍有不慎就可能面临生死危机。 老实说，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那时候的罗根差点都快要疯掉，如果不是运气好、成为了超凡者，恐怕他都得交待在那个地方。 所以他打死是不想再经历一次类似的事情。 “离开吧。” 罗根提起自己的背包，心中想着：“就算万法之镜的诱惑力再怎么大，那也没有命重要！更何况这个地方又不一定真的能激活镜子，要是什么都做不到、结果还把自己搭进去，那可就太亏了！” 罗根认为自己一向算得上谨慎。 就算这个村庄之中可能存在解锁镜子的线索又如何？ 要是命没了，那就算再多的镜子、也没有办法挽回一切。 就算因为寻找线索而浪费了不少时间，但此前行走了六个小镇的罗根也并非毫无收获。 通过这一次行走，他也得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哪怕这些东西比不上万法之镜一丝，可它们却有一个镜子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优点。 “安全”。 那些小镇可不像是这个地方一般邪门，在那些地方找到的东西，扣扣搜搜也足够罗根衣食无忧度过后半个辈子。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罗根还不想死，所以哪怕镜子再厉害、也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成神？ 成个屁。 “不过再怎么说，这玩意儿也是一个烫手山芋啊。” 罗根掂量着面前的镜子。 他可是还记得，这面镜子是自己从“半神”和“天选”手中抢下来的，这也就代表着那两个可怕的家伙恐怕一刻不停寻找着自己。 之前途径六个小镇的时候他就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被那两个灾星找到。但现在下定决心之后，罗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不用携带这东西。 把这玩意儿留在这个小镇，然后自己趁早逃之夭夭、大概是最安全的做法。 想到这里，罗根不由回忆起昨天晚上。 他还记得之前潘狄亚站在自己门口，向自己讨要镜子的样子。 “要不就把这玩意儿给潘狄亚？” 罗根有些犹豫。 他倒不是舍不得，在意识到这面镜子恐怕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反而会招致祸患之后、罗根就对这玩意儿再无留恋。 唯一让他犹豫的地方是。 自己昨天才拒绝了人家，而且反手还把人家堵在门外，结果第二天又好像反悔了打算把镜子送出去…… 这听起来也太他妈的别扭了。 如果换做自己是潘狄亚，罗根觉得大概会对送镜子的家伙产生严重怀疑。 所以到时候，别镜子没脱手、反而还给自己额外带来一些麻烦。 “所以说真复杂啊……” 将万法之镜放在手中，罗根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昨天想要成神的雄心壮志，在经历那个诡异的梦境之后，直接化成了坚硬的冰渣子。 他甚至觉得自己昨天那么果断回绝实在是失心疯了。 “走吧。” 把镜子放在行李箱里，罗根压低帽檐。 “就算拼着一张脸，也总得把镜子交出去。” 既然潘狄亚想要，而自己又想送，那罗根觉得丢脸一点、被人怀疑一点也是理所应当。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 到底应该怎么找到潘狄亚？ 思索着这个问题，罗根从房间内走出来。 一脚踩在嘎吱作响的楼梯上，罗根眼角的余光顺着墙壁两侧缓慢游移着。 因为年久失修，所以墙壁两侧能够看到很明显的污渍和灰痕。这大概是过去无数住客留下来的痕迹，是这间旅店行走过漫长历史的象征。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根总觉得这些挂在墙壁两侧的阴影看起来怪怪的。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这个墙壁上的影子窥视自己一样，那双幽寒的目光躲在墙壁的夹层之中，冷冷看向罗根所在的方向。 这种感觉让罗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同时在心中越发坚定离开这个小镇的打算。 经过昨天的月光、潘狄亚、梦境和影子事件之后，他已经确定这个小镇非常非常不对劲。 而小镇又似乎被神祇级别的力量所牵制。 这代表着要是再待下去，那他就可能真的要面对真神了！ 真神是所有人都能够面对面的吗？ 一般的人类恐怕还没来得及靠近祂，就被祂身上的污染给扭曲异化。 罗根还没想不开去找死！ 一边提防着周围那仿佛随时都会跳下来的暗影，罗根一边安稳到达前台。 此刻前台还是和之前一样，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似乎是正在算账一般伏案写写画画。 看着昨天接待过自己的女孩，罗根没有一丝紧张大意。 他压低自己的帽檐，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语气说道：“我出去一会儿，麻烦帮我整理一下房间。” 听着他的声音。 前台的那个姑娘抬起头。 然后用她那无可指摘的营业笑容，朝着罗根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在吩咐好这些事情之后，罗根继续提着行李箱、缓缓推开旅店的门。 他的脚步从容不迫，像是没有被任何东西吓到，又像是艺高人胆大。 总之，任何一个在看着他的人绝对不会想到。 罗根已经做好了丢下一切，抓紧跑路的打算。 只能说，在演技这块儿，罗哥的确有些天赋在身。 但有的时候，演技只能够骗过一些对人不是很了解的家伙。 在某些人的面前，哪怕演技再怎么高超、也终究是会被揭穿的。 比如说现在。 因为现在还是凌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头顶的月亮仍旧清晰可见。 在这个时间点，小镇上的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起身，整个街道只有罗根一个人的脚步不紧不慢回荡着。 而在他转过两个街道，即将靠近自己来时方向的时候。 在某个墙壁的后面。 一个罗根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是打算离开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罗根倏然回头。 随后，他就在墙壁的阴影底下、看到了那个昨天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那个“神的女儿”，潘狄亚。 眼下潘狄亚正蹲在墙角，聚精会神看着地面上的某个东西。 简直和那些天性好动、容易被吸引注意力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才见到过对方的异常，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这家伙身上仍旧闪烁着让罗根皱眉的“麻烦”。 恐怕罗根还真认为，之前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遇到潘狄亚、对罗根而言都是一个好事。 瞥了一眼四周，他没有多说自己的目的，而是蹲下来、直视着这个孩子。 他可以看到潘狄亚那张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以及纽扣一样挂在他脸上的纯白双眸。 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 罗根从自己口袋里面摸出一个东西。 然后，双手捧着这个东西、递交给潘狄亚。 “拿去吧，”罗根说道，“现在它是你的了。” 看着郑重其事的罗根。 潘狄亚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抬起头。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罗根手上的东西，而是凝视着他的双眼。 两人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根总觉得自己在潘狄亚那双眼睛里，似乎看到了某种特殊的情感。 那种情感是…… “怜悯”。 潘狄亚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直接越过罗根的双手、然后直直看着罗根的眼。 “已经晚了。” 潘狄亚那双眼睛像是能看到罗根的心底：“你已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并且马上要被纠正此前的错误。” “伱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祷。对自己过去发生的一切祈祷，去寻求神的帮助，去寻找神的恩赐。” 说着，潘狄亚张开嘴。 “祈求神的恩赐，祈求神的力量，祈求祂降下仁爱的绳索，将你从泥潭之中拉出。” “不然，你终将深陷泥泞、直到坠落。” 听着潘狄亚的声音。 罗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总觉得自己身后，像是能感觉到什么异常的视线和吐息一般。 几乎是第一时间抬起头，罗根转过身。 随后，他看到了身后。 明亮的月光朝着自己这里匍匐着前进，并且对他发出扭曲而沙哑的哀嚎。 月光正在扩散、入侵。 并且它们的目标很明确。 就是罗根这个“异乡人”！ 在这一时刻，罗根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感觉自己再次像是之前一样，动弹不得。 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那些纯白色的月亮朝着自己这边一步步爬过来，并且抓着他的裤管、脚踝。 然后一点点地撑开他的嘴巴、所有能够打开的空洞，并且灌入其中。 “呃……！” 身体内一阵异常的饱满感。 罗根扭过头，眼角的余光看向潘狄亚。 他最后看到的一幕是，潘狄亚用慈悲的眼睛注视着他，并且弯下腰、双手覆盖着自己的脸。低下头，用额头贴着罗根的脑袋。 “你会成为一个好‘母亲’的，”他说道，“我很期待通过你的精神，会生下怎样优秀的‘子嗣’。” 话音落下。 那股诡异的充盈感，逐渐向罗根的下半身涌去。 并且最后集中在某个位置。 一动不动。 “呃……呃啊！” 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罗根咬紧牙关、双眼之中满是恐惧。 他伸出手，下意识抓住面前的潘狄亚。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你不是潘狄亚……” 面对着他的问题。 潘狄亚，或者说像是“潘狄亚”的人只是仍旧怜爱地看着罗根。 祂捧起罗根的脸，然后在这个异乡人的嘴唇上烙印下深重的吻痕。 祂的目光是那么甜蜜，祂的动作是那么轻柔。 如果忽略祂之前对罗根做的一切，那眼下的祂就像是最完美的妻子，正在向自己的丈夫献上充满爱意的吻。 “快了。” 在吻过罗根之后，祂轻声说道：“很快了，再等等。” “再等等。” 说着，祂的手按在罗根的肚子上。 仿佛在感知着什么，轻柔而喜悦。 并且可怕的是，随着他的动作。 罗根竟然感觉自己的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并且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 那个东西，正在踢他的肚子！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罗根脸色苍白。 并且在之后，猛然睁开双眼。 旁边的窗帘轻轻摇晃着，仿佛纯白色的婚纱、修长飘逸。 眼神顺着窗帘晃悠好半天之后，罗根才慢慢回神。 难道说。 “刚刚那一切……又是一场梦？” 罗根下意识按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阴晴不定。 他在睁开双眼之后，发现自己仍旧躺在床上。 并没有如他之前做的那样，离开旅店、前往来到小镇的方向。 周围的一切仍旧是那个有些潮湿的房间，以及满身的冷汗。 “所以，我刚刚做了一个被人强吻、然后怀了孩子的梦？” 按着自己的头，罗根心中满是荒谬。 这是什么该死的诡异梦境？！ 先前那种被什么东西灌满的诡异充盈感，现在罗根还忘记不了。 那种感觉简直恶心到了极点，哪怕梦醒之后回想、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她妈的……！” 罗根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这个小镇太邪性了。” 不行，必须要跑！ 就在他下了和梦中一样决定的时候。 突然之间，房门外、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随着敲门声的，还有那个罗根熟悉的冷漠声线。 “该醒醒了，”那个声音毫无抑扬顿挫，“‘母亲’。” 听着这句话。 罗根脸色都快黑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纠正错误 罗根一开始不打算开门的。 就算在梦里经过如此离谱的事情，他也并没有对潘狄亚放松警惕。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在梦里看到了那个潘狄亚，所以他现在对外面那个小男孩也越发忌惮起来。 毕竟梦境之中的那个人不用别人形象，而是用潘狄亚这个看起来就很有问题的家伙，这代表了什么？ 这意味着潘狄亚就算不是正主，那也绝对和梦境之中的那个家伙关联深刻。 再想起之前潘狄亚关于“神的女儿”的名字，罗根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 但很明显，门外面的潘狄亚并不认可罗根现在的猜测。 “如果我是你，现在最好开门。” 那个不咸不淡的声音还在门外回荡：“因为对你来说，时间已经算不上太多。如果我没有想错，现在你的身体里应该已经被种下‘神胎’了。” “或者伱想要体验一下，活着的时候产下子嗣的感受？那肯定不是美好的体验，毕竟……” 门外，潘狄亚轻声说道：“被神选中，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潘狄亚就站在门口、默默等待着。 而十秒钟之后。 面前的门被打开。 脸色苍白的罗根站在门后，盯着门外的男孩看了一眼，缓缓开口：“进来吧。” 潘狄亚也毫不客气，整个人像是漂浮一样从门外走进房间里。 探头出去往外面看了一下，在确认没有家伙盯着这里的时候，罗根随手关上了门。 随后他立刻转身：“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他死死盯着潘狄亚，声音之中带着些许胆怯和敬畏：“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潘狄亚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 他只是坐到罗根的沙发上，然后伸手摩挲着被罗根放在沙发上的镜子。 “就是这个。” 潘狄亚的声音很轻：“一切的救赎，一切的钥匙。” 很明显，他知道面前这个镜子的意义。 这让罗根心生忌惮的同时，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因为对方既然知道这面镜子代表着什么，那么或许……就有着启动这面镜子的方法。 而一旦镜子被启动，那么别说是这个小镇了。 在这个世界上，或许都不会有他们的一合之敌！ 这就是万法之镜的意义。 是从灾变之前便一直流传而下的，据说足以让任何人成就不世之伟业的神器！ “你知道这面镜子的意义吧？” 罗根坐到潘狄亚身边：“那就好办了，如果你能够启动这面镜子，那么我愿意和你平分。这可是一笔公平的买卖，毕竟镜子本身是在我手里，而且我既然能带来它、也就有办法重新将其封印……” 潘狄亚并没有理会罗根的喋喋不休。 他只是放下手中的镜子，之后直接将罗根反手按在沙发前面的桌子上！ 罗根：“嗯？！” 因为没有想到，所以罗根竟然连一秒钟的抵抗都没有就被潘狄亚按倒，整张脸都贴在木质桌面、形变成一个可笑的样子。 这是什么鬼力量？！ 罗根尝试着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面前这个看起来身高还不到他一半的小鬼，动作竟然比他想象中要凌厉许多，而且力量也大得吓人。 在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内，罗根就被制服。 “你？！” 罗根的手臂被拉直得发疼，但他却不敢多说什么：“等等等等，我知道了！这面镜子是你的，你随便怎么支配！你只需要告诉我一点点镜子的秘密……啊啊啊！” “什么都不用告诉我，什么都不用说，它是你的了！！” 听到这句话，潘狄亚也没有松手。 他重重压着罗根的身体，像是要把他嵌进木桌子里。 并且力量越来越大。 “等，等！我不能……不能呼吸了！” 罗根的声音越发艰难。 他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因为缺氧，面前的东西都带上了重影。 意识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船，庞大的巨浪随便一拍、就能够把小船给拍进深不见底的海洋。 很快，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思维、终于绷不住。 彻底断了线。 而他的意识也跟随着这股断线，跌落进深潭之中。 周围都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没有一点生气，也没有一丝活物。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纯黑色所取代一样，无数黑色的泥土从罗根的身上溢出，鲜血一般流淌。 他的眼神涣散、瞳孔放大，身体也止不住地抽搐着。 而在他大脑的最深层。 一角明亮的圆月，似乎在挥洒着他的月光。 月光纯洁、照亮了罗根这个漆黑的世界。 并且随着罗根身体的抽搐，这团月亮光芒也越来越耀眼。 很快，它就几乎占据了所有黑色的地域，并且将罗根这个世界尽数染成它原本的洁白。 银亮的光芒朝着正中央的罗根逼近，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一点点将中心的男人包裹成一个球体。 而就在这团匍匐前行的光芒即将触碰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 下一秒，一双手狠狠拍在罗根的脸上：“醒醒。” “嗯？！” 罗根猛然惊醒。 他一个鲤鱼打挺，眼神里满是杀气地扫视一圈四周。 这是他每次醒过来之后本能的身体反应。 但是当杀气腾腾的眼神注意到面前那个小男孩的时候。 罗根顿时就清醒过来。 此刻的潘狄亚坐在他的床边，身上穿着纯白色的长裙、看起来精致而乖巧。 如果忽视面前这个孩子那毫无表情的淡漠脸色和诡异表现，或许罗根都会被他的外表所吸引。 没有办法。 潘狄亚实在是罗根见到过，在“外表”上最出色的人。 这是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美丽”，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在某种更高层次才能够见到的，超越人类极限的特点。 也无怪于他会被称为神的女儿。 这的确是神才能够拥有的美貌。 但可惜，这个家伙看起来没有一点神性，甚至还无比怪异、扭曲。 所以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罗根就迅速恢复了意识：“你到底在做什么？！” 被他质问的潘狄亚只是身体端正。 他凝视着罗根的脸，看得罗根下意识别过视线。 随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在测定。” “你已经被种下了‘种子’，”潘狄亚说道，“我需要测定你到底被祂影响了多少。如果你即将‘临盆’，那么你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临盆这个词让罗根一阵恶寒。 而且更让他觉得心惊肉跳的是。 如果真的顺其自然下去，那么潘抵押说的这个词语…… 还真有实现的可能。 在数次梦境之中所见到的一切，已经让他意识到梦里那个家伙绝对是在他身上下了某种恐怖的东西。 而且那个东西，单单凭借现在的罗根绝对解决不了！ 因此，哪怕对潘狄亚谜语人的行为非常痛恨。 罗根也不得不耐下性子：“所以结果呢？” 潘狄亚看着罗根：“结果还算好。” “距离出产，大概还能有一周左右的时间。至少就现在而言，我和你之间的对话并不会被祂所发现。所以，我们两个人还有时间。” 一周…… 听到这个词语，罗根心中一揪。 原来自己只剩下这么短的时间了？ 一想到一周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罗根艰难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小镇，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样？” 闻言。 潘狄亚深深地看着罗根。 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慢慢说道：“这座小镇，是‘神居住’的地方。” “而且，不只是一个神。” 闻言。 罗根的瞳孔微微一缩。 但很快，潘狄亚就再次说出了让他震惊的话语：“首先建立这个小镇的，是月神。祂来到这个地方，平地升起明月、为人类庇护祈福。” “而之后，梦境的神祇来到这里。祂护佑这里的人夜夜都有好梦，并且月亮的神明一起，保护夜晚的安宁。” 神，竟然会帮助凡人？！ 听到这句话的罗根震惊程度绝不亚于之前的那么梦境。 因为就他目前的认知而言，那些神祇、绝不可能保护人类这么弱小的生物！ 祂们因为污染而生，具备了可怕的力量，生命形态和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祂们无法对人类感同身受，自然也不可能对这种虫子产生什么“怜悯”。 祂们就是独立于人类的太阳，是纯粹的伟大存在。所以别说是保护人类了，恐怕连亲近人类……都不可能存在！ 像是看出了罗根的震撼，潘狄亚叹息着继续往下：“这里的神就是如此。” “因为这里是‘命运之地’，”他声音很轻，“是‘过去’、‘现在’、‘未来’的交汇处。” “在这里，‘真理’亲手埋下了种子。” 真理？ 这个词语让罗根有些茫然。 “什么真理？”他下意识问道。 而潘狄亚似乎对此很了解：“果然，真理的信仰已经近乎不存在了么？” 他的表情有些忧伤，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丰富的情感：“时间的力量，远远比我想象中要强大。” 似乎是在感叹着什么，潘狄亚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 而罗根则是在旁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对方。 虽然他安慰女性是一把好手，在以前也侥幸被人成为“情场浪子”。 但潘狄亚他…… 带把啊。 这是罗根过去从未触及的知识盲区。 他在此之前真的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角色，所以原本用来安慰人的技巧、似乎一瞬间全部忘记了一般。 只能傻傻地看着潘狄亚，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在潘狄亚的情绪管理能力不错。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感，接着说道：“真理就是你镜子指向的真神。祂是比时间更古老、比命运更难测、比知识更浩瀚的伟大存在。” “祂曾经用自己的鲜血在这个地方留下印记，并且亲口说过，这里在未来将会化作‘参天的雪山’。” 潘狄亚轻声说道：“所以这里是命运之地，因为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于此地收束，它是一切的开端、也注定会是，一切的终结。” 雪山。 这次罗根倒是听懂了。 但唯一让他有些理解不了的是。 “这跟现在的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显得有些急躁。 潘狄亚说这么多，和他们如今的困境又有半毛钱关系？？ 潘狄亚深深看了罗根一眼。 “正因为这里是命运之地，”他说道，“所以才会有人觊觎。” “事实上，觊觎者也的确就在此地。掌管‘空间’的神明之后造访了这里，并且破坏了这里的一切。” “因为掌管空间之神的影响，月神和梦神也变了。祂们不再亲近人类，反而对人类饱含恶意。” 说着，潘狄亚看向罗根：“而这个时候，你来了。并且你带着那面镜子，重新回到了这个命运之地。” “这代表着你注定将要利用这个镜子，重新唤回‘真理’。并且在最后，将这个小镇导向正确的道路！” 这句话一说出来。 罗根看向潘狄亚的眼神一下就不太对了。 因为他总感觉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狂热”的感觉。 仿佛对方是真理的狂信徒一样，眼下正在和自己这个路人传教…… 因此他觉得潘狄亚的话语大概是要打折扣的。 “而且说到底，这只是一面镜子啊？” 罗根焦虑地说道：“如果你之前说的是真的，那么这里是真有空间之神的！一面镜子，又能对空间之神产生什么影响？” 然而潘狄亚却对着罗根摇摇头说道：“不，事实上一面镜子也就够了。”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镜框：“因为空间之神对于真理非常畏惧，所以哪怕是祂祭器出现，就足以让空间之神落荒而逃。”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唤醒这面镜子。这样一来，我们接下来最大的阻碍——空间之神就会离开。再次之后，就能够慢慢改变这个小镇！” 好吧。 罗根翻了个白眼。 那么问题来了。 “该怎么唤醒这面镜子？” 这次潘狄亚倒是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举起面前的镜子、深吸一口气。 “很快，”他轻声说道，“马上就好。” 马上就能够把错误，纠正！—— 阴暗的房间里。 只有蜡烛的光芒闪烁，微弱的烛光照耀在某个人的脸上。 那个人正双手交叠、朝着一个东西轻声呢喃着。 “伟大的真理之主。” “请聆听我的祈求。” 在烛光摇曳之中。 那个人的声音悠长。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道话语之中氤氲，某种微弱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晕染开来。 之后，才是那个人的声音、回荡在这个阴暗的房间之中。 那个人轻声说道：“请让我变成……女性。”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半神 镜子世界之外。 陈清抬手、看了一眼镜面。 “……什么鬼？” 就在刚才，他得到了来自镜子之中新的回应。 这是他在参与了收容失效之后，难得打开自己手中的那面古镜。 但他着实没有想到，刚一打开、就能够听到这么劲爆的对话。 什么叫“让我成为女性”？ 这个成为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陈清，在听到这样一句话的时候都下意识想歪了。 但好在，他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比较正经的人。 所以他只是轻轻摩挲着镜面，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一方面是因为他不了解如今古镜所处的时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嗯，回答是呢，总感觉从回答者的角度来说有点怪怪的；但如果回答不是，那又违背自己长久以来打造的人设。 所以相比之下，陈清选择了沉默。 这种沉默还是他自从初次和李长生见面之后，难得的场合。 要知道自从他获得古镜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对镜面外的谁不言不语。 老实说，还真让他有些感叹。 “时间过得真快啊。” 陈清在心里想着。 就好像碰到李长生还在不久之前，但其实自己已经在无数个时代都留下了自己的脚印。 而他这个“真理”，也似乎有了难以想象的威名。 就像是现在。 镜子里的那个家伙虽然没有得到陈清的回应，但却没有对此表示疑惑。 很快，一个声音轻声传来：“没有效果？” 这个声音和之前祈愿成为女性的声音不同，很明显雄厚一些。 陈清大概能够猜出来先开口说话的应该是个孩子，而之后接茬的估计是中年男人。 之所以需要推测，主要是古镜视野看起来怪怪的。 先前的时候陈清透过古镜，虽然看不到那些使徒具体长什么样子，但总归能够看出身高、身材等特征。 但现在不一样。 如今陈清面前的古镜里，只有纯粹的黑色。 就像是家里电视机没有画面了一样，看不清另一个时代的状况，只能够听到声音。 这还是陈清第一次碰到类似的情况。 一开始他还以为古镜是不是出了点问题，心惊胆战地想要尝试解决。 毕竟对他而言，古镜已经不仅仅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更是他迄今为止所有计划的根源。 唯有这面镜子能够实现他的一切想法，所以在意识到镜子可能出现问题的时候，饶是陈清都有些心慌。 但之后他观测了一下其他时间点，却发现那些地方并没有什么问题。 能够看到画面，也能够听到声音。 所以问题已经很明确了。 不是因为古镜本身的问题，而是因为在那个时间节点，古镜产生了某种偏差，以至于看不到画面。 这是陈清得出来的结论。 并且这个结论，在之后也很快被验证。 在中年男人话音落下之后，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麻烦一点。” “‘真理’，并没有能够给予我们回应。” 闻言，之前那个中年人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你呼叫的方式有问题？” 男孩很快就否认这个猜测：“不，不可能。这是从很久之前就流传下来的方法，据说是真理之主赐予被祂选中之人的明证。” “在这样的仪轨之下，哪怕并非使徒、真理之主也会给予相对应的回答。因为真理的大门任何人都能够打开，只是唯有使徒能够成为祂的代行者，往返于现实世界和知识海洋之间！” 男孩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而之后中年男人则是压低声音：“但事实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真理之主并没有给你开什么破门！” “要我说，伱一直称呼的那个什么真理、或许是以讹传讹呢？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如果真是从灾变之前就流传下来的神，很可能会被纠正了发音。比如说……‘哲理’、‘贞力’之类的？” 这句话让男孩陷入了沉默。 不仅仅是男孩，连镜子之外的陈清都愣了一秒钟。 “什么情况？”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镜面：“难道我的马甲并没有传达到未来？” 不，应该说是传达了。 毕竟那个小男孩似乎就知道真理这个名字，并且对所谓的使徒、真理之门等事情如数家珍。 但另一个人却似乎对此嗤之以鼻。 而且从那个家伙的态度来看，这个时间点的其他人好像也不是很了解真理，不然不可能说出“以讹传讹”这种词语。 如果他们知道真理所具有的权柄，那么就必然知晓这个词语的含义，是为掌握世间一切知识的主宰。 但他们不知道，所以才会产生类似的疑惑。 而且陈清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么之前那个中年男人似乎称呼自己为…… “神”？ 这是一个微小、但非常特别的发现。 因为哪怕是在数千年后的未来，不管是科林、李长生还是齐禄的时代，他们从来不会称呼陈清为“神”。 这样的称呼，是用来给人的。 在未来科林和齐禄会称呼李长生和爱丽丝为神，可他们在叫陈清的时候，只会说是“伟大存在”。 这个点非常重要。 因为未来的人们很明显清楚伟大存在的特性，并且把祂们和所谓的神祇分的很开。 只有对某个事物不是很了解的时候，才会将其神话。 而眼下这个时代却没有使用伟大存在的称呼。 这就代表着他们对这种生命体的了解程度远不如科林、李长生他们。 所以，他们要么就是极其古老的过去，久远到伟大存在都还没有彻底脱离人世间、没有被真理设下限制，仍旧与人类共舞。 要么就是极其久远的未来，那个人类已经彻底脱离神话、再次建立起辉煌文明的新时代！ 这两者陈清比较倾向于过去。 因为要真的是未来，那么这两个家伙就不会说什么让我成为女性这种话。 “当然，也不排除这两人身处穷乡僻壤啥都不知道的情况。” 但这种可能性不高。 因为两个人的话语很明显透露出他们接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并且逻辑很明确、更是对这种神话信手拈来。 要真的是山沟沟里出来的，不太可能了解这么多。 这么一想之后，陈清反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谜题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 这还是第一次，他是对一个时代产生了好奇心，而不是对操纵古镜的“人”感到好奇。 当然，对于这个开口就要娘化的小朋友，陈清也觉得很特殊。 这让他沉下心，继续通过偷听对方的对话来搜集情报。 外面的两个人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其实已经启动了面前的镜子，并且那个尊崇的真理之主正在黑听他们的对话。 眼下中年男人……或者说罗根显得有些急躁。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这下才是真的麻烦了！如果没有万法之镜的话，那我们就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闻言，潘狄亚瞥了他一眼。 他的手轻轻按着镜框，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之意。 “我想，大概不是我的方法有问题。” 他轻声说道：“而是因为这个环境有问题。” 环境？ 罗根有些不理解。 而潘狄亚也没有卖关子，很快就解释道：“因为这个地方很特殊。这里是一切的起点不假，但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那就是真理之主的宿敌，空间的神也在此地。” 潘狄亚认真地看着罗根：“空间的神不可能让自己的宿敌能够连通真理的祭器，这对于空间之神来说非常不利。所以祂很可能利用了自己的权柄，将这个地方的空间分隔开来。” “也正因为这一点，我们联系不上伟大的真理之主！” 嗯？ 听着潘狄亚的话语，陈清微微一怔。 “空间之神……难道说就是那个导致了收容失效的伟大存在？” 陈清有些惊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天启是说过祂具备空间的力量。没想到，我这次开启的时代竟然和那家伙这么近。” 如果真的是那个家伙，那么古镜的异常倒能够理解了。 不是因为古镜坏了、也不是因为古镜被那个家伙支配了。 而是那个家伙利用自己的力量，在这两个人的时间节点上盖了一层布，然后迷惑古镜。 想要做到这一点，恐怕需要对于空间力量的极致掌控。 陈清觉得，大概真的有可能是这个小男孩的猜想。 但光是知道猜测并没有什么意义。 镜子世界里，罗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所以你知道这么多的意义在哪里？” 他摊开手：“既然没有办法启动这面镜子，那我们就做不到破局！而且我们还离不开这个小镇，最终只能够按部就班地沦为那些神的玩具！” 潘狄亚举起镜子。 “并不是没有办法，”他平静地看着罗根，“事实上，还有一个途径，能够让我们摆脱这个困境、彻底启动这面镜子。” 听着他的话，陈清和罗根都下意识直起身体。 罗根：“什么办法？” 潘狄亚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只有神，能够对付神。” “如果空间之神设下了屏蔽，那么我们就只能依靠其他神的力量。通过其他神的刺激，来让空间之神不得不解开这个屏蔽罩！” 潘狄亚话音落下。 罗根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她妈的，道理我当然懂、但是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揉着自己的肚子：“要知道我现在可是被月神给盯上了，马上就要给祂生一个大胖小子……我本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来得，结果你告诉我现在必须要借助其他神的力量？” “我疯了我去找其他神？” 潘狄亚深深地看了罗根一眼：“但这是我们如今唯一的解决途径。” “又或者，我们不依靠如今藏身在这里的梦神和月神，而是转而依赖其他的神。” 潘狄亚说道：“你知不知道外界那些神都有什么召唤的仪轨？如果能够布下相应的仪式，我们也就多了一分冲击屏蔽罩的可能！” 罗根摇头：“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这么倒霉了！知道这种仪轨的，大多数都是那些神选中的家伙。被选中者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小镇……嗯？” 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罗根下意识摩挲着下巴：“说起来，似乎还真的有一个不是选中者也能够召唤‘神’的办法……” 潘狄亚坐到罗根的对面：“什么？” 被他那张精致到堪称妖孽的脸盯着看，罗根很不适应，所以只能下意识偏过脑袋：“也不是什么神祇，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半神’。你知道‘半神’吗？” 潘狄亚摇头：“不知道。” 他的确不是很清楚，因为他很久之前就在这个小镇生活，并不了解外界的情况。 而罗根也适时向他解释：“半神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神的人类，他同时具备着‘天启’和‘战争领主’的恩赐，据说和真神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这样的家伙就算不能够冲击防护罩，也绝对可以让空间之神感到忌惮。” 潘狄亚若有所思地点头。 很快，他再次发问：“但是你怎么确定你能召唤得了他？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半神应该不会随便被人召唤来才对。” 这次罗根没有第一时间解释。 他只是咳嗽了一声：“咳咳咳，怎么说呢、因为某些奇妙的缘分，所以我和半神稍微有些……交集。我想那家伙肯定做梦都想要找到我，毕竟……我稍微和他开了一点小玩笑嘛。” “如果是以我的名义召唤他，我觉得他大概率是会出现的。就是出现的时候可能会不怎么……友善？” 听着罗根这样的语气，潘狄亚明白了。 “你捉弄过半神，对么？”潘狄亚平静地说道。 而罗根则是举起双手：“没有，不是捉弄，你说得太过了。最多只能算是一些小小的，沟通？” 潘狄亚可不相信罗根的鬼话。 他只是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你去找半神、而我去找其他的神。多一条路，多一分希望。” 罗根赶紧点头：“那这样就好！”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潘狄亚：“不过真说起来，如果半神真的来这边、那他可能不会第一时间找我麻烦。” “毕竟，怎么说呢，那个家伙他稍微有那么点……颜控？” 打量着潘狄亚的脸，罗根点点头：“是这样的！我大概不会是他的第一目标！” 潘狄亚：“嗯？” 他下意识歪头看着罗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而镜子之外。 陈清则是双手交叠。 “半神……”他轻声说道，“有点意思。”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那么这个所谓的半神，他大概知道是哪个家伙了。 而现在，这个家伙似乎要被镜子里那个中年家伙给召唤过来？ 如此来看的话，那么接下来大概会有相当有趣的事情发生。 掌管空间的伟大存在似乎对自己这个真理施加了屏蔽，而某个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家伙又被召唤到了那个地方…… “接下来大概是一场相当有意思的戏码。” 陈清在心中如此断定。 也是一个，他能够迅速了解这个时代状况的，最佳导入！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就你了 神的力量只有神能够对抗。 这是从灾变之后，迄今为止人们发现的铁律。 与禁忌物一样，没有人知道这些神到底是从哪里诞生的。也没有人知道祂们在灾变之前到底是怎么样，知道这些的、全部都埋没在污染的尘埃之中。 甚至于被人称为最接近神的人类、那位半神，也并不是很了解。 按照那位半神的说法，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战争领主收养。而在之后更是长久地呆在某个地方，从未出去过。在外界因为污染而天翻地覆的时候，他却像是提前找到外面会发生什么一样，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这么离谱了。 也正因为如此，半神在某种程度上和这个世界的人其实差不多。 战争领主似乎并没有教导他足够多的道理和知识，所以他天生就带着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纯真——是真的纯真，连很多灾变之后的生活常识都不知道。 都有人怀疑他到底是怎么活过那么长时间的。 不过无论如何，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到目前人类还没有一个成体系的修炼方法，所以一切都是依靠参照物。像是那些神，就是人类认知之中最强大的存在。 而能够被冠以“半神”…… 毫无疑问的人类最强。 “这就是目前为止关于半神的所有信息了。” 坐在沙发上，罗根摊手：“再继续往下，那我也就不是很清楚。” “归根到底，半神那个层次的人并不是我能够接触到的。要不是因为我和他之间有点小……缘分，恐怕我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闻言，潘狄亚若有所思。 他跪坐在罗根的床上，背挺的笔直、姿态清俊如同松柏。再搭配上他那完美无瑕的脸，让这个男孩看起来真的如同他名字之中的神女一般凛然。 看着这张脸，罗根觉得稳了。 他还有一点没有告诉潘狄亚。 那就是半神是一个实打实的颜控。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养成的习惯，总之长得好看的人、在那位面前就是能有更多话语权。 甚至有人怀疑那位半神是否生冷不忌、各种通吃，不限男女、性格、国籍、人种甚至物种…… 而潘狄亚恰巧就是罗根看到过最漂亮的家伙。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没有开口的份上。 一旦这家伙开口，那么就总会给人一种呆板机械的感觉，很破坏他那出挑的美。 但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 看着潘狄亚，罗根郑重其事地说道：“之后你就不要说话了！” 潘狄亚有些不明就里地歪头。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到另一个地方：“你说那个家伙是人类最强……” 迟疑着，潘狄亚说道：“那他是‘序列’几？” 序列？ 听着他的问题。 罗根有些茫然：“什么序列？” 嗯？ 潘狄亚忍不住皱眉：“就是超凡序列体系，衡量强弱的标准啊？你不知道？” 罗根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类似的东西，倒不如说……” 他摊手：“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成体系的超凡？大部分超凡不都是因为接触到禁忌知识或者禁忌物之后变成的么？” 这句话让潘狄亚和镜子外的陈清同时怔住。 “果然，”陈清暗暗点头，“又是一个时代比较近的铁证。” 在齐家那块记载修炼方法的石板上，清清楚楚说过上古时代的人并没有成体系的修炼方法。他们踏入超凡的途径，唯一并且只能依靠“污染”。 就像是基因突变一样，人类去接触污染，随后在富有特色的知识和禁忌物之中被改造身体，从而能够容纳污染的力量，并且变成一个超凡。 在未来，也有类似的案例。 那就是科林的“医生”。 科林之前问过他的那位赵大哥，在没有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前提下，医生要怎么当。而当时的赵大哥给了他一个回答——依靠“行医执照”。 通过行医执照换取成为医生的力量，但代价也是境界从此定格、再没有办法上升。 这就是没有体系、而单纯依靠污染的超凡途径。 很明显，这是一条随机性高、危害性大的选择。 纯纯看脸，如果接触污染的时候运气太差、那么可能当场暴毙。 “所以也难怪未来会有什么禁忌物移植计划了。” 叹了一口气，陈清想起科林的弟弟、和自己之前解决掉的那个邪教头子。 当时他看到那些家伙体内放禁忌物的时候还觉得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看一下、才发现未来的人在寻求超凡途径的道路上大概付出了自己难以想象的牺牲。 正是因为不断的试错，所以才能够产生出无数条足够后人借鉴的超凡途径，也才有了序列晋升。 这大概就是人类想要强大，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陈清在感慨的时候，镜子里的潘狄亚却在疑惑。 “没有超凡序列，”他有些难以置信，“那伱们是怎么晋升的？你们是怎么变强，又是怎么区分？” 闻言，罗根也皱起眉头：“当然是依靠运气。不断去追逐禁忌知识和禁忌物，然后依靠污染的力量强行改造身体。怎么，你不是这个路子？” “当然不是！” 潘狄亚的声音抬高了一些：“应该是依靠魔药、知识和仪轨！单纯依靠知识污染来改造，那么不确定性太强、而且还极有可能导致预料外的状况，后续的晋升也会因为目前体系的碰撞而变得难以抉择……” 这是潘狄亚话最多的一次。 他似乎有些生气：“纯粹依靠运气？不，你们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晋升方法！难道你们的老师并没有告诉过你们，知识必须要成体系才能够稳扎稳打地前进吗？！” 看着潘狄亚。 罗根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用听不出什么感情的声音说道：“当然没有。” “外面的人和你不一样，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运气。我们没有什么体系，更没有什么老师。一切的一切，都是依靠自己。” 他朝着潘狄亚露出一个苦笑：“你知道那些，所以大概很轻松吧！但我们没有办法，至少就我自己身边来说，认识的那些想要踏足超凡的朋友，最后活下来的就只有我一个。” 这次轮到潘狄亚陷入沉默。 此刻这个男孩似乎有些错乱，罗根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什么“知识”、“禁忌”、“传承”、“真理”之类的词语。 而这也让罗根忍不住心生疑惑。 他虽然知道小镇闭塞，但他着实没有想到对方竟然闭塞到这样的程度。 这已经不是和外界没有沟通了。 这是跟外界，生活在两个世界之中！ 而且没来由的，潘狄亚这样的状况让罗根想起另外一个人。 那就是“半神”。 那位半神似乎也是在和外界近乎绝缘的环境下生长，然后养成了和灾变之后人类截然不同的知识观念。 不过很可惜，那位在步入人类社会几年之后就被光速浸染，从此成为了一个十足的灾变后人类——怕死、有收集癖、并且对一切娱乐都有些敬畏。 只能说环境确实影响人类。 而现在，潘狄亚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 这让罗根忍不住浮想联翩：“按照这个小鬼的态度，他似乎是那个什么真理之主的信徒。难道说那个真理之主和战争领主有什么关系，才会让祂们选择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的亲信?” 想了想，罗根又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真理之主绝对是一个很强的家伙，从那家伙的镜子流传了这么久之后还能成为世界第一的宝物也能够看出来。 而战争领主？ 那个家伙早就在和“天启”的争斗之中，被当场诛杀了。 不然半神也不至于要出来。 所以，一个死掉的、一个还活着的，怎么可能扯的上关系？ 这么想着，罗根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岔了。 不过这到底只是一个小插曲。 不管战争领主和真理之主是不是同一个人，也不管潘狄亚在这样闭塞的环境之中到底养成了什么观念。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利用半神和其他神的力量，来抵抗那位空间之神。 只有将那个家伙的防护罩给撤掉，才能够启动面前的这面镜子。也唯有这面镜子，可以帮助两个人同时走出当前的困境！ 因此罗根站起身：“我需要稍微去准备一下仪式，你呢？” 潘狄亚闻言，抿了抿嘴。 “我需要……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犹豫，“大概需要一段时间，在此之前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但你要记住一点。” 潘狄亚严肃地说道：“绝对、绝对不要走出这条街！” “这个小镇对你来说很危险，具体危险的原因我不能说。但我可以提前给你一定的庇护，只要在这条街、在这个旅店内，那些危险就没有办法找上你。” 闻言，罗根摇头：“不行，我还需要去买一点东西回来布置仪式。我昨晚来的时候看过了，这附近没有什么商店，必须要在街区之外！” 这还真不是他在故意找茬。 而是昨天晚上罗根在进入小镇之后，特地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况所得出来的结论。 如果他想要布置仪式，就必须要有媒介。而这个媒介他并没有带在身上。 说到底谁能想到之前才抢了人家半神的东西，转头就要去把人家召唤过来啊？ 拿人家寻开心，也不怕等那位老人家飞过来的时候一拳头给自己的脑袋爆掉！ 所以罗根的理由很充分。 这也让潘狄亚有些犹豫。 他似乎很不想让罗根离开这个街区，但他本人要忙的事情、大概也让他分身乏术。 所以他最后只能咬了咬牙，然后当着罗根的面开始解自己胸前的纽扣。 这一幕看得罗根震惊不已：“等等，你想干啥？！” 同时他下意识往后面倒退了两步。 不过潘狄亚并没有在意罗根的动作。 他只是将身上的一个纽扣挑下来之后，递给罗根。 “拿着它，”潘狄亚说道，“有了它，你在短时间之内大概不会被‘纠正’，但这个时限不会太长。” 罗根接过对方的纽扣。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在潘狄亚把纽扣递给自己的时候，这个男孩的表情肉眼可见得苍白下来。 似乎这个纽扣的借出让他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元气大伤一样。 将纽扣握在手心，罗根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了，”他郑重开口，“我会尽可能快地赶回来。” 闻言，潘狄亚总算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笑容：“我大概会在第三天夜晚之前回来，应该能够赶得上你‘分娩’的时候。你也可以将召唤的仪式设置在那个时间段。到时候，我们将力量集中起来对付这个防护罩。” 这个计划很粗糙，但在眼下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其他依仗的两人也就只能用这种粗糙的计划。 所以罗根再次点头。 在最后叮嘱了一句之后，潘狄亚看向罗根。 “等这次结束了，我就教给你超凡序列的方法吧。” 潘狄亚说着，声音变得很轻：“这是来自于真理之主的知识，那位仁慈的存在将这种知识传达给我们，大概也是希望我们人类能够在这个灾变之后的世界活下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知识如今失传，但我想、真理之主应该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所以，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把一切告诉你。” 罗根不假思索：“没问题！” 镜子之外的陈清：“有问题！” 他捏着镜框，感觉有些无奈。 这种扑面而来的团灭flag是怎么回事？！ 总感觉在说出这些话之后，这俩人之中得有一个因为各种原因而倒在达成约定之前啊！ 不行，这不行！ 到目前为止，那个潘狄亚说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让陈清对他提起重视。 很明显这个家伙知道不少灾变之前的“真理之主”，这是非常有价值的线索，是能够确定时间法则、和灾变事件的核心。 所以陈清绝不能让潘狄亚死亡。 至少，也应该在掏空所有知识之前，他才能够走向死亡！ “但我现在因为那个什么空间之神的限制，没有办法主动给这两个人提供交易……” 看着黑漆漆的镜面，陈清脸上若有所思。 如今他和未来最大的交流暂时被屏蔽了。 而且因为潘狄亚所处时间太过靠前，所以没有办法用其他时间节点来给那两个人提供信息。 既然如此的话。 “那不就只有现在了吗？” 站起身，陈清拍了拍手：“从现在对未来施加影响，就像自己之前做的那样。” 而且这一次，自己还有一个比过去那些时候更好用的手段。 那就是“人”。 比起相信禁忌物或者石头那种东西，很明显、人类是更能够承载知识的载体。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 此时的现代社会之中，还真有一个非常优秀、非常高效的传播体。 并且这个传播体在不久之后也会跟这两个人汇合…… 这么想着。 陈庆转过头。 他看向那个被自己从里世界之中带回来，正在摇篮之中安睡的婴儿。 就你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是你们的老师 基地外。 曙光圣使正好这个时间点出来“放风”，所以站在门口。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对话声。 “这个念‘电脑’，这个叫‘手机’，这个叫‘信息’。” “heihei。” “电脑，手机，信息。” “ehehei。” 听着这段对话。 圣使下意识探头看过去：“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 在他的视角之中很明显能够看到，陈清正抱着那个小婴儿、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图画板念。 陈清闻言抬头：“嗯。” 你嗯个锤子啊！ 圣使有些头皮发麻：“先不说这么小的孩子知不知道这些词的意思，你教的都是啥？” 陈清表情平静：“我这是在教他速成。” 他需要短时间之内让这个婴儿掌握一些东西。 并不是要让他理解，而是让他把这些信息记在脑子里，然后成为类似本能一样的东西。 一旦未来那两个人触发某种开关，那么这个小鬼就可以触发他的条件反射，从而将这段信息说出来。 所以严格来说他其实不算是在教孩子。 哪有教导小朋友不告诉他是什么意思的？ 但很明显，圣使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陈清简直荒谬到近乎离谱。 “伱滚滚滚。” 圣使赶走陈清：“按照你这么带，别说是让他成为真理使徒了，恐怕在此之前他都得被带歪！” 这小鬼可不能有问题。 要知道，圣使目前的身家性命可都是压在这个小鬼身上了。 一旦这小家伙能够成为真理使徒，那么圣使保底就有两份回扣可以吃。第一份来自于天启，第二份来自于真理本人。 他可以一边遵循天启的意愿，一边偷偷利用这个小鬼去和真理换取知识。 所以说，这家伙目前是圣使未来的希望，一点都不为过。 而自己未来的希望竟然要被这个一眼就不会带孩子的家伙带到沟里…… 这能忍？ 还不如老子自己来带！ 所以叹了口气，圣使直接伸手把那个小鬼接过来。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小朋友看起来倒也不怕生，只是仰头看着他“咯咯”直笑。 这种天真单纯的表情让圣使的表情都柔和了少许。 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安静状态下的人类幼崽。 这大概是人类的天性。 他拍着这个小家伙的背，低声念叨着：“你要快点长大，要好好给我当牛马。你从真理那家伙手里拿到的东西必须都是我的，然后给我和天启当双面间谍，最好还能学会孝敬禁忌物给我……”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随后抱着这个小鬼越走越远。 陈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倒也没有多说啥。 圣使想带，那就让他带好了。 反正自己只需要种下一个种子，后续等待开花结果就足够。 这就是站在时间长河上游的好处。 在上游的人只需要抛下一个东西，时间的水流就会把这个东西带到遥远的未来。 “那么接下来，我也应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轻轻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陈清走出房间。 此时齐思勰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在经历了之前的收容失效之后，他们如今稍作休整、暂时居住在齐家内。 后续的收容失效处理并不算太麻烦，因为里世界的那个伟大存在感应到了天启和真理两个人的气息以后，第一时间选择了隐匿。 而在没有了那个伟大存在的加持之下，收容小队处理禁忌物的效率是非常高的。没多久，他们就把大部分的禁忌物重新收容完毕。 顺带着把那些多毛怪物和之前那个返祖研究员拉去研究了半天，看看能不能将他们逆向改变回来。 当然，这注定只是大部分。 哪怕目前那个伟大存在蛰伏了，也不代表祂不会动什么手脚。因为有祂在，所以后续的收容工作就显得有点棘手。 收容组织只能够将大部分的禁忌物归类好，可一个不小心、还是会有禁忌物出逃。 这谁受得了？ 所以在百般搜寻无果之后，他们不得不求助陈清。 当然，既然是求助、那肯定是有报酬的。 而这份报酬就是，陈清能够在这个收容基地之中，任意选择一件禁忌物！ 这个报酬不可谓不丰厚。 至少圣使听到的时候，差点把后槽牙都给咬碎了。 既然如此，陈清当然是痛快接受。 所以需要对付那个空间类型伟大存在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不过眼下他实在是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在什么地方，所以还需要依赖其他的手段。 那个小鬼是一个。 而齐思勰这里，又是另一个。 站在门口，陈清双手插兜：“都准备好了？” 齐思勰毕恭毕敬地点点头：“是的。” “那就走吧。” 两个人上了车，在车上、陈清看着自己的手机、刷着国内的新闻。 国内和自己离开的时候差不多，没有太大变化、照样是各种花边新闻和家长里短。 但这也证明了收容组织在国内经营的相当出色。 因为他们的组织力，所以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将禁忌物给收容完毕，不会造成太大的社会危害。 这种效率让陈清有点羡慕。 所以他才找来齐思勰。 因为他很早之前和齐思勰说过，他打算创办一个“组织”。在这个组织内，人们信仰的是真理之主，并且会将真理的信条代代相传下去。 很明显，眼下就是创建那个组织的好时候。 因为镜子里那个小男孩，似乎就有这种组织的苗头。 他和那个中年男人的超凡观念很明显不一样，而且那绝对不是正常出现的体系——要知道在那个时代，成体系的超凡都还没有影子呢。 而眼下，序列体系是被陈清一个人掌握在手中的东西。 所以那个小男孩是怎么获得这个体系的，大概就很清楚了。 “因为我之前和齐思勰曾经提了一嘴，所以时间将其修正成一个小镇了么？” 陈清看着窗外：“我在时间的上游说了一句话，而下游在经历无数变化之后，最终将这句话给实现。那个小男孩，或许就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而诞生的。” 这个理由颇为荒诞，但仔细想想也并非没有可能。 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时间的力量、就是如此难以捉摸。 所以陈清决定将之前那个想法继续贯彻下去。 这也算是看看能不能为自己的“真理”名字保驾护航。 在小男孩所处的那个时代，很明显、外界的人都已经不知道真理这个名号了。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失传了，还是被人为掩盖。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对陈清很不利。 他最想的，还是能够找到大灾变发生之后不久的世界，而不是距离那个时间点还有一段的双人时空。 因为距离大灾变越远，他能够得到的污染线索就越少。 因此建立一个组织是很有必要的。 这个组织需要有收容组织的行动力、效率，曙光那样的忠诚。只有这样，才能够在面对大灾变的时候不退缩，为真理留下一丝火种。 “这也是一个大工程啊。” 叹了口气，陈清看着车窗外逐渐停靠下来的风景。 他们已经到了。 从车上下来之后，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正前方。 这是一片占地很大的庄园，庄园旁边能够看到不少装备精良的保镖。他们穿着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地巡视着周围，每个人都给人以“精英”的感觉。 而能够请得起这样的保镖，这个庄园当然也不会太差。 整个庄园看起来非常低调，但是从各种小细节上能够看出这个地方绝对价值不菲。不管是假山水榭、还是文玩字画，都彰显着屋主不俗的品味与天生的优雅。 “顺带一提，屋主是我。” 站在陈清旁边的齐思勰终于停下了对他庄园的介绍。 而陈清没有理会这些繁琐冗长的说明。 他只是单纯从超凡者的角度看了一眼整个庄园的布局，随后摇摇头：“不行。” “如果是我，从那个地方，”陈庆指了指旁边茂密的园林，“爬着墙跳进来，就能够规避所有安保力量，然后在十分钟之内……” “将整个庄园内的人，尽数斩杀。” 听着他的话语。 旁边的那些保安下意识看了过来。 他们的眼神之中倒没没有什么不忿和轻视，优秀的安保人员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这么明显挂在脸上，毕竟他们也算是服务业、这么对待雇主和他的朋友，会不会被打脸不好说、饭碗肯定是别想要了。 但他们同样没有对此表示赞同。 他们只是沉默地转过头，然后整齐划一地看着陈清。 被这样的西装猛男们集体注视是很有压迫感的。 但陈清却不在意。 他甚至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便朝着他们瞥了一眼。 身体内的污染在他的眼神之下，一点点被催动出来。 “嗯？！” 下一秒钟，在场的所有保安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突然发现，站在不远处的陈清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就像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怪物的身上还滴着液体，污泥不断从他的五官之中流淌而下，散发着肮脏的腐臭。 仅仅是看了一眼之后，他们就身体摇晃、脸色苍白。 有的人甚至直接控制不住，扶着自己的同伴开始趴在地上干呕。 如同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而旁边的齐思勰则眼神闪烁。 他虽然知道陈清实力不俗，但他着实没有想到、陈清连动手都不要，就直接震慑住了面前这些素质超群的保安。 ……说震慑可能不太合适。 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恶心”？ 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其实后者更让人感到恐惧。 因为相比起震慑，恶心给人带来的情绪冲击，可要强太多。 而在战斗的时候，可能就是这种微妙的波动，就足以影响战局！ 所以齐思勰看向陈清的背影越发恭敬。 嗯，恶心点就恶心点吧。 大佬恶心那还能叫恶心吗？那叫战术！ 感受着背后的眼神，陈清觉得自己大概能够猜到齐思勰在想什么。 但他也不是很在意。 他只是轻轻摩挲着自己口袋里的那个三角锥，思索着：“相比起我自己的炁，天启的力量针对人来说更好用。” “原本超凡者对于普通人就有先天的威慑，而一旦用上这个三角锥、那么任何与我有联系的人都会经受来自天启骑士的判定。而没有人能够不对死亡、饥荒感到恐惧。” 所以，如今的他是货真价实的对普通人无敌。 只要不是距离太远自己影响不到，那么他就能够凭借自己出色的感知、提前预知到对方的位置，并且将这个三角锥带来的感官作用在对方的身上。 不得不说，这给陈清缓解了一部分压力。 这样一来，他的人间无敌计划、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不过只是他自己无敌是没有用的。 还需要培养出优秀的、忠诚的手下。 这么想着，他走进这个庄园之中。 此时庄园内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他了。 这些家伙无一例外都是孩子，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岁，并且仪态、素质各不相同，有的看起来家境富裕、有的则衣衫褴褛。 他们聚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得知了陈清会来的消息，也听到了有人进入这个庄园的信息。 所以他么在等待。 等待着有谁会推开这扇门。 而陈清也毫不犹豫。 他直接双手按在门上，轻轻用力就推开来。 阳光在他的身后，将他的正脸掩藏在阴影之中。像是从天上坠落而下、将世间一分为二的长剑，光被他挡在身后、影在他面前铺展。 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这些孩子的面前，遮盖住他们的视线。 所有人都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很快，陈清缓缓走进房间内。 他双手背后站在这些小鬼的面前，然后缓缓开口：“我是陈清，你们之中大概有人知道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内，我会作为你们的老师。教会你们战斗、生活、信仰。” “那么现在，跟我来吧。” 说着，陈清毫不犹豫、从这些孩子身上略过。 在经过某个人的时候，他的眼神微微一顿。 那是一个金发的小女孩。 如果陈清没有记错的话。 那么她的名字…… 大概是叫“爱丽丝”。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祂的恩赐 大漠黄沙滚滚，遮蔽了面前的一切。 从某一刻开始，干旱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除了少部分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旱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真正知道这场灾难之后原因的。 现在正躺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之中，颓然地喘息着。 “哈……哈……” 在阴冷的巢穴内，一个年轻的男人按着自己的肩膀。 而在他的旁边，少女跪伏在他的身侧、用脏兮兮的手帕轻轻遮盖住他肩膀上的伤口。 “……感染了。” 少女轻声说道：“如果再不去治疗的话，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 年轻的男人露出一个比哭还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无所谓了。” 他靠在岩壁旁边：“那道光束不是人类能够抵御的，要不是你提前把我送走、恐怕我早就已经死在那个地方。” “现在只不过是蒙那位的恩赐，多活了一段时间而已。” 他直起身体，这样的动作似乎让他非常痛苦、表情都显得有些扭曲。 而那个女孩则是默默地看着男人。 她本来就不是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家伙，或者说、她的情感和“人类”相比，本就非常孱弱。 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年轻男人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战场上遇到那么可怕的东西。” 他似乎有些不理解。 而女孩则是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那应该是‘辐射巨蜥’。” 辐射巨蜥？ 闻言，男人微微一怔。 下一秒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你是说那个伟大存在？但辐射巨蜥不是早就……” 还没等他说完。 女孩就坐在他的身旁：“在禅雅联邦还没有灭亡的时候，曾有有过辐射巨蜥被泄露的新闻。” “据说在魔女……驱赶死亡领主诛杀羽圣之后，辐射巨蜥似乎有脱困的可能。曾经有亲眼见到过那个伟大存在的幸存者，说出了那位的力量。而我们之前看到的，和我在文献上查到的差不多。” 是这样？ 男人轻轻按着自己的头：“魔女……不应该是圣女么？” 在他的记忆之中，似乎是有一个被称为圣女的神祇。 可很快，这个记忆就被迅速淡化掉，彻底变成了“魔女”。 在时间线发生改变之后，连带着未来的所有人其原本的观念也被修正。 如今他们不知道曾经那位被称为“圣女”的存在，只知道那是驱使着死亡领主诛杀一位圣人的……魔女！ 原本的历史应该不存在这个桥段。 但很明显，当时间被改变之后、未来的人们也增加了一部分额外的认知。 在时间下游的他们，观念被无声无息改变了。除了少部分实力顶尖的人还留有一部分印象，绝大部分的人都在瞬间接受了一切。 “但就算是辐射巨蜥，这也太规格外了吧。” 年轻的男人苦笑了一声：“那道光线，我亲眼看着它贯穿了一切，然后落在之前那个夜行者的身上。” 连一秒钟都没有。 在那道光线出现之后，那个举着另一面镜子的夜行者瞬间就被消灭了。 没有一点灰留下、更没有嚎叫。 真的就是“一闪即逝”。 这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感到畏惧。 他甚至都没有触碰到那道光线，而仅仅只是被它带出来的光与热擦到了一下，身上就留下了完全无法痊愈的伤。 就跟这场旱灾一样，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想到这里，男人的心情有些低落。 “不仅仅是我的伤势、这场旱灾，”他的表情苦涩，“连带着其他的齐家人现在也没有了音讯……” 齐家目前的当家，齐正人的子孙、在这个时代的真理使徒“齐禄”回想着之前那道仿佛能够湮灭一切的死光，以及在死光之后离散的族人、只觉得一阵烦闷。 而这股烦闷的情绪，又让他的伤势作痛。 “嘶！” 齐禄按着自己的肩膀，表情再次扭曲起来。 “该死，该死！”他的手指死死抠进自己的血肉之中，硬生生挖出殷红的鲜血。 辐射巨蜥的能量非常刁钻。 这股特殊的力量就像是蛆虫一样附着在他的伤口上，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够将其解决掉。 而且齐禄还能够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股力量彻底弄垮。 这也是他之前和旁边的女孩、那位从禅雅联邦幸存下来的“傀儡”说无所谓的原因。 齐禄觉得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他不知道自己之后还能活多久，但大概率不会有太长时间。 所以他在沉默之后，将自己背后的那个东西递给傀儡。 “就像是我们之前说的那样，”他说道，“伱拿着它吧。我死了无所谓，但不能够让真理的传承断绝下去。” “我们齐家受到了真理之主太多的恩惠，如今看来是没有办法报偿。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希望祂的恩赐在我们齐家这里断绝。” 齐禄咳嗽了一声：“那位的力量你和我都应该明白，那是无法言说的奇迹。如果能够不断利用下去，那么或许有一天、真的能够重现灾变之前的盛况。” “就是可惜，我大概是看不到了。” 说着，齐禄再次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傀儡静静地看着他。 虽然在之前那道贯穿天际的死光之下，她及时拉住了齐禄、让他不至于被当场融化，但伟大存在的力量又岂是凡人能够想象的？ 仅仅只是被热风刮蹭了一下，齐禄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比齐禄强，所以傀儡更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目前的状况。 他的确没有多少时日了。 那个特殊的力量正在破坏他的身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作为基底的超凡知识比较特殊，恐怕他早就被这股力量彻底摧毁。 但即便如此，他的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傀儡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裙摆。 好半天之后，她平静地开口说道：“还有机会。” 迎着齐禄那惊讶的目光，傀儡冷静地说：“只需要向那位……” 然而这次却是齐禄制止了她。 “算了吧，”齐禄苦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吗？是我们先背弃了那位。之前那道光束不仅仅是对那个真祖的惩罚，也是对我的警告。” “我明明蒙受了那位的恩泽，却为了自己族人的安全、想要将那份恩赐交易出去。这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要知道契约、交易的权柄，可都是在那位手中。我这样的做法就相当于是窃取了祂的力量不说，还要把祂的力量给扔给其他人。” 哪怕真理之主脾气再好，也不可能承受这种侮辱啊。 就算齐禄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在战场之上、想要用真正的镜子去交换自己族人的安危，但那也是慷他人之慨。 所以齐禄实在没有脸面继续去寻求那位的恩赐。 而傀儡也沉默不语。 就像是齐禄说的那样。 傀儡也觉得这实在是太不诚恳了。 但齐禄现在的伤势很明显拖不了太久。 在迟疑了好半天之后，傀儡朝着齐禄伸出手。 齐禄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面对齐禄的目光，傀儡只是轻声说道：“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但我可以确定——只是在这边呆着，必然不能解决问题。” “哪怕是为了寻求答案，哪怕是为了赎罪，我们都应该行动起来。如果你说的那位真的因为你的不敬而被触怒，那我们就让祂看到我们的诚意。” “我相信以祂的立场，不会对你坐视不理。” 听着傀儡的话语。 齐禄笑了笑。 他终究没有说什么、伸出手，在傀儡的搀扶下爬起来。 两个人互相扶持、缓缓走出这个坑洞。 但是很快，傀儡忍不住微微蹙眉。 齐禄：“怎么了？” 傀儡抓紧齐禄的衣服：“有人。” 她环视着四周：“我能够感觉得到，有人在往这个地方靠近。” 听着这句话，齐禄也提起精神。 在这段时间之内，因为旱灾、所以他们都见到过不少活不下去而不得不走极端的家伙。 虽然他们两个人的实力足以让大部分人知难而退，但也总有一些不长眼的过来找麻烦。 恐怕这一次也是一样。 就在齐禄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远处的山头上突然多出来几个脑袋。 “喂！” 那边有人在高喊着：“你们是从南边过来的吧！南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听着对方毫无顾忌的呼喊，齐禄两人对视了一眼。 最后还是齐禄撑着一口气、高声回应：“很糟糕！有旱灾，很多人都活不下去！” 闻言，那边的几个脑袋似乎缩了回去、像是在商量什么。 好半天之后，他们才重新爬上来：“好的，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再往里面走，可就是雪山了！” 对面的人朝着他这边打量了一眼、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了，难道你们也是听着传闻来的？” 传闻？ 齐禄微微一怔。 他制止了想要问话的傀儡、诚恳地开口：“什么传闻？”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想到齐禄会这么回答，也停顿了半天。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个传闻说出去也没什么关系，也可能是因为它早就被传得全世界都是了，所以那边的人再次开口：“就是雪山上的传闻！” “据说在雪山之上，至今仍旧存活着一位‘圣人’。那位圣人有着医治一切的力量，任何病症在他的面前都将迎刃而解。” “他就是数百年前的最后一位圣人……医圣！据说在他离开之前，他就曾经在雪山之上度过一段时间。” 医圣？ 这个名字齐禄倒是听到过。 虽然不是神话时代的人，但医圣也算是数百年来有过记录的“最后一位圣人”。 当然，这个世界上的圣人本来就很少。不过在医圣之前，到底还是有几位。可在他之后…… 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出现过登临圣人之位的人了。 而且说起来，那位医圣有着治愈百病的力量？ 齐禄感觉得到，在听到那位医圣力量的时候，旁边傀儡的手微微用力。 “要去。” 傀儡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要去那个医圣那里，不管他到底还存不存在，那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说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是你不想去，我也会把你的腿打断、然后把你带到雪山上！” 听到这句话，齐禄哑然失笑：“我会去的。” 如果可以不用死，那他当然也不想死。 自己还没有实现自己的野心，也没有来得及向那位赎罪，之前的沮丧只不过是因为完全没有希望、并且可能是被那位抛弃，所以才心灰意冷。 但现在看来，那位可能仍旧在注视着他。 这份医圣的信息，就是那位给他的提示。 “我明白了。” 齐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会纠正这一切的。” 不管到底要花费什么，他都会重新将这一切导回正轨。 不过在此之前。 齐禄诚心诚意地对远处的人说道：“谢谢你们的信息！这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闻言，对面山头上的人耸耸肩：“没什么，都是很大众的玩意儿，反正你们也告诉我们南方的信息。正好我们也要去南方，就当交换一下彼此的信息了！” “好了，我们也要走了，你们自己多保重！上雪山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些人就慢慢走下山峰。 只留下齐禄两个人站在远处，朝着他们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虽然这可能是只是一个烂大街的新闻，但这对于现在的齐禄来说、不亚于救命稻草。 但对方似乎不奢求齐禄的报答，所以他只能将这一切记在心里、留待日后。 “走吧，”他靠在傀儡身边，“我们去雪山！” 他们朝着之前那伙人指着的方向缓慢行进。 而在他们走后。 那伙人从山峰下慢慢爬出来。 “这样，最后一个‘传承’就已经确定了。” 其中一个人声音很轻：“最后一个真理使徒‘齐禄’，我们需要传达的‘神谕’已经彻底交付到你的手上。” “你现在所经历的磨难，不过是你传奇故事上所必经的道路。因为你是真理的使徒，是那位注视着的人。” 这些人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所有人低声念诵着。 “从灾变时代之前流传至今的‘学院’，将会按照那位的旨意，将祂的谕令传达到千年后的未来。” “愿真理之主庇佑祂的使徒，愿祂给予我们知识的恩赐。”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安眠者 雪山。 那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矗立在这个世界一点的地标。 据说这个雪山的诞生来源于大灾变时期，当时的世界和如今经历了类似的旱灾，人们在干旱和污染之中奔走呼号、痛苦挣扎。 而某位不知名字、浩瀚到难以理解的存在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流下了自己的血泪。那滴嫣红的鲜血掉落在大地上，催生出了无数庄稼、赶跑了许多污染生物，重新为人类寻找回自己的家园。 而雪山则是那位的鲜血凝固之后的产物。 “所以，这就是雪山的故事了。” 在齐禄和傀儡两个人面前，一个年轻的小男孩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慢悠悠说道。 就在刚才，他把这个雪山的传说讲给这两位“观光客”听。 听着他的故事，齐禄笑了笑：“这是真的吗？” 他有点想要逗逗这个小孩子，所以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这孩子是他们在即将到达雪山的时候看见的，之前还在田地里种田、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齐禄问了一下关于雪山的事情之后，这孩子就站起身、随意看了他一眼，就询问两人需不需要向导。 按照这个小孩子的说法，雪山可是非常难走的。 而齐禄两人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决定雇佣这个小朋友当做向导。 他们对这个雪山很不熟悉，的确需要有人来给他们带路。 而现在，他们就在朝着雪山的方向前进。 小男孩为了给他们解闷，随口就说起了关于雪山的传闻。 齐禄本人倒是不知道这些传闻的内容，但他看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孩子、总有一种想要逗逗他的想法。 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 小男孩的脚步微微一顿。 随后他转过头：“是真的哦。” 小男孩的眼神深邃：“这是真的。”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样的眼神让齐禄有些诧异。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齐禄觉得这个孩子的气场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仿佛是镜子被擦去了外面的灰尘一样，有瞬间的光华闪过。 不过很快这一切又恢复平静。 没多久，面前这个小朋友就笑着说道：“毕竟是传说嘛，总是有原型的，我说这是真的是这个意思啦！” 很快，小男孩就强行岔开了这个话题。 指着面前的雪山，他的话语突然变得神秘：“而且要知道，这可是曾经‘医圣’降临过的雪山哦！” 来了。 听到这孩子的声音，齐禄和傀儡两个人都精神一振。 而小男孩很明显也知道这两个人在期待着什么。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也是追逐着那个传说而来吧？据说曾经有医圣踪迹的雪山，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够碰到一位圣人！” “而你们雇我这个雪山底下的村民，恐怕也是打着类似的主意！” 小男孩“哼哼”笑了两声：“我可是全部都知道的！像你们这样的游客，我都接待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闻言，齐禄眉头轻轻一挑。 他直起身体、旁边的傀儡赶紧搀扶着他：“难道来雪山上的人很多吗？” 小男孩想了想、回答道：“很多哦，每年都有两只手以上吧。” “不过他们大概是归属不同队的，有的穿着黑色衣服、有的则看起来凶神恶煞。哦对了，还有一些好像很有学问的家伙也经常会来，不过最近那些人来得比较少了。” 挠了挠头，小男孩耸了耸肩：“好像叫什么学院的，他们来的时候倒是经常会给我们这边帮忙，所以村里的人比较喜欢他们。不是很喜欢那些穿黑衣服叫‘曙光’的，那些人凶得很。” 听着这孩子絮絮叨叨的说明，齐禄对于这个地方有了一定的了解。 很明显，就像是之前在山峰上那些人说的一样，这个有着医圣踪迹的雪山的确非常知名。 而且，那些家伙肯定没有找到医圣。 不然他们不至于一波一波来。 “所以，这里真的有医圣吗？”齐禄问道。 小男孩摊手：“谁知道呢？反正我的妈妈、我妈妈的妈妈、妈妈的妈妈的妈妈……都是这么说的。” “他们还说医圣是他们村子里出来的，从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不平凡的一面。反正又是那些大人物肯定有特殊之处啦，还说他有一面能够照亮这个世界的镜子啥的。” “不过要说最厉害的，当然还得是他的医术！毕竟是能够被冠以‘医’这个名字的圣人，曾经治疗过其他圣人哦！” 一边领着两个人，小男孩一边道：“而且，如果伱们的目标是要来找医圣看病的，那你们可就来对地方咯！要知道在雪山脚底下有不少医馆、在里面有很多很厉害的名医！就算找不到医圣，花点钱在那里也能够治疗好！” 齐禄和傀儡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讶异。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不过想想也是，既然是曾经医圣留下踪迹的地方，那么在这里医道昌盛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医圣，到底能不能够治疗来自辐射巨蜥的污染？ 沉默了片刻之后，傀儡抱着齐禄：“先去医馆看看吧。” 傀儡凝视着齐禄身上的伤口：“医圣毕竟虚无缥缈，就当做最后的方案来。” 齐禄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他只是温和地看着傀儡，想要伸出手、但最后还是放了下去。只是靠在傀儡的身上，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前进。 而他们前方的小男孩则是翻了个白眼。 “那我就把你们带到雪山底下咯？”他大踏步前进，“哦对了，如果想要上雪山，也可以找我。只不过我要收额外的路费，运气好的话……” 小男孩朝着两个人微笑：“我说不定能带你们去看看‘神秘景点’！”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转过身、兴高采烈地带着两个人前往雪山脚底下。 在经过几个路口之后，小男孩带着两人到了一处建筑群。 这里的建筑看起来倒是挺热闹，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人行色匆匆、还有一些身上带着伤口的家伙一脸苦闷地在门口呆着。 小男孩推着两个人前进：“就是这里了~如果想要看病的话，直接进去就好。在门口的接待会带你们到对应的科室！” 被他推着前进的两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在对视一眼之后，转过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 齐禄弯腰问道：“我们之后可能还会雇你去雪山里面，所以想要询问一下你的名字，到时候好找一点。” 听着齐禄的问题，小男孩的嘴角微微一勾。 “科林，”他说道，“我的名字叫‘科林’。如果想要找我，就去里面问‘护士’的名字就好！” “那我就先回家咯！” 科林说着，双手背在后面：“哎呀，今天的草还没有拔完、啧啧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看着科林离开的背影。 齐禄耸了耸肩。 “真是个有趣的小朋友，”他说道，“明明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但动作和言行总给人一种上了年纪的感觉，不过有时候又显得很天真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科林的小朋友总是给齐禄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有时候像是成年人、但有的时候却又像是稚童。 成熟的时候显得神秘莫测，但是天真的时候却又看不出一点伪装。 要不是从对方身上感觉到的污染很弱，齐禄都觉得科林是不是故意伪装成一个小朋友的样子来接近他们了。 而傀儡也在旁边说道：“我感觉他身上的污染很杂乱。” 看着科林远去的方向，傀儡声音很轻：“他的身体很虚弱，大概是先天生下来就非常麻烦，那样的体质放在其他人身上甚至可能有夭折的危险。” 因为傀儡的实力更强、而且不是人类，所以看待问题的方式更加倾向于污染。 而从这个科林的身上，傀儡只感觉他的力量非常……特殊。 就像是原本纯净的东西沾染了什么驳杂一样，整体显得非常紊乱。 而这样的状况一般只会出现在两种人身上。 一种是幼年时期经历大病、几乎要死过去的婴儿；而另一种，则是接受了完全不同、甚至于违背的禁忌知识的超凡者。 只有这样，才能够营造出如此扭曲混乱，并且还没有彻底崩碎的身体。 傀儡低垂下眼眸。 前者还好说一点。 但如果是后者。 那就代表面前这个小男孩接受的禁忌知识，绝对非常高级。 那已经不是圣人层次的知识了。 而是比圣人更高的…… 伟大存在。 因为寻常相违背的知识应该能够直接让超凡者被污染扭曲。 只有更高规格、更高品质的知识，才会互相纠缠在一起，不直接将超凡者给拧成麻花，而是反过来在纠缠之中、破坏着他的身体。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 傀儡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需要的忍耐力也太可怕了。” 原本禁忌知识冲突带来的危害，就足以让普通的超凡者感到生不如死。更不用说两种高规格的知识，能够接受这两种知识扭曲的。 其意志力恐怕连圣人都自愧不如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 两个人缓慢走进医馆内。 这个医馆不算太小，不过倒是有些拥挤。 很明显，这里的医术也算是远近闻名。至少齐禄两人就看到了不少其他联邦的人坐在床上，然后眼巴巴看着吊在自己手臂上的某个东西。 “那是啥？” 齐禄诧异地问了一句。 而在他的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那是吊瓶！” 两个人被这个声音冷不丁给吓了一跳，匆忙回头。 很快，他们就看到一个穿着粉色套裙的女人正双手叉腰看着他们。 “要看病的话，麻烦去那边排队！” 那个女人指着远处：“不要给这里的‘护士’造成麻烦！” 闻言，齐禄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似乎造成了医馆内的堵塞。 那些护士有些尴尬地看着他，手中端着各种白色的小瓶子、还有一些尖锐的针头。 看着那些针头，齐禄只感觉毛骨悚然。 难道说在这里看病…… 还需要用上这些玩意儿？ 没来由的，齐禄的心里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他倒不是害怕这些东西。 只是觉得……这种玩意儿不管用在哪个地方。 似乎都怪怪的。 但很快，旁边的傀儡就抓住了他的手。 “排队。” 傀儡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 看着面无表情、但眼神却透露着“不排队就把你四肢打断送你去”的傀儡，齐禄无奈地举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走到队伍的后面。 慢慢等待着前面看病的队伍轮到他。 —— 与此同时，在医馆旁边的小房间里。 年轻的小男孩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这个偏屋。 然而他刚一推开门，下一秒。 “院·长？” 一个面带微笑的护士就坐在后面，看着科林露出纯净的笑容。 面对着这样的笑容，科林的身体抖了一下。 “等等，等等！” 科林往后面倒退了半步：“我就是单纯出去看看草药！没打算做其他什么！” 闻言，那个护士一边微笑一边一步步靠近：“是·这·样·吗？” “没错啊！” 科林似乎对那个护士有些畏惧：“真的就是这样！” 看着科林的样子，那个护士只是用身体罩住他。 斜长的阴影落在科林的头顶，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勇敢地和那个护士对视。 就这么好半天之后。 护士轻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不要这么随意行动。毕竟……” 护士看着科林的身体。 而科林脸上那副畏惧的表情，在不知不觉间也淡化了下来。 “是啊，我知道。” 他淡淡地说道：“天启的‘瘟疫’和‘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冲突，已经让我变得非常虚弱。但这次不一样，如果这次运气好……” “我大概，能够重新和那位沟通上。” 科林轻轻抓着自己胸口的绳子。 在绳子的末端，挂着一枚金色的硬币。 “我想，这一切应该都是那位的旨意。或许我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给新的使徒铺路。” “就像是数百年前在白墙十字，爱丽丝小姐对我做过的那样。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打破这场……‘时间的枷锁’。” 科林眯起双眼：“很快了，只需要再……” 突然，他剧烈地开始咳嗽起来。 这个咳嗽是如此恐怖，以至于让他的身体都痉挛起来、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旁边的护士下意识想要搀扶住他，但却被科林自己拒绝。 “没……咳咳，没事！” 科林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只不过是对我免疫系统的……咳咳……冲击而已。” “很快了，只需要再给我一个月。不，只需要一周……” 科林脸色苍白：“一周之后，一切就能彻底结束。我的使命也终于能够完成，我也可以……陷入安眠了。” 说到这里。 他那惨白的脸上，终于带起一丝丝微笑。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章 祭奠 “你这病……” 站在诊室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看着齐禄的伤口、脸上有些迟疑。 他似乎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独特的伤口，所以甚至都在犹豫要不要用手触碰一下。 而齐禄则是看着这个白大褂：“还有的救吗？” 说这话的时候，齐禄表现得很坦然。 就像是他之前和傀儡说的那样，他如今已经对这件事看得很淡。如果能治疗最好，治不了那就当做自己人生中最后度过的一场旅行。 接下来上雪山，也不过是他期待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仅此而已。 但很明显，傀儡并不是这么想。 至少齐禄能够感觉她抓着自己衣角的动作略微有些用力。 而那个白大褂则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他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轻轻触碰着齐禄的伤口：“这里会不会疼？” 对着齐禄触诊了几下之后，他闪电般收回自己的手。 随后他看着自己手指沾染的污染，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看起来你碰到了相当可怕的东西啊。” 白大褂由衷感叹着：“哪怕我做这一行几十年了，但也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病——说实话，伱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这个伤口本来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把你腐蚀掉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它最终停留在最基础的阶段，没有进一步病变。说实话，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存在给你帮助了。” 闻言，齐禄下意识按着自己的胳膊。 很快他抬起头：“大概是我运气比较好，所以得到了某位的看重吧。” “但很明显，那位的看重也不是无限的。就算是现在，我都觉得我快死了。” 说着，齐禄苦笑了一声。 而白大褂也点点头：“确实只有这么个解释。” “你这病，我是没有办法了，”他对着齐禄两人摊手，“这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而且不仅仅只是我、连这里绝大部分的‘医生’都没有办法搞定。” 还没有来得及去揣摩白大褂口中“医生”的意思。 旁边的傀儡身体前倾：“绝大部分？” 她看着白大褂：“意思就是，可能还有人有办法？！” 白大褂轻轻擦掉自己手指上的污染：“没错，如果说在这里谁还有办法，那么就只有那位了。” 说着，他抬起手。 指向远处的雪山。 顺着白大褂所指的方向，下一秒、齐禄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您的意思是……” “没错。” 看着两个人，白大褂脸色平静：“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治疗你的人，大概就只有那位传说之中的医圣。” “而想要寻觅到那位的踪迹，也就只有在雪山上碰碰运气。” 说着，白大褂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其实我本人也不是很清楚医圣所在。据说上一次目击到他，还是我爷爷辈那时候。村里的人都说，他以前在雪山就经常独自一人隐居于一个木屋之内，如果没有必要、是不会外出的。” “目前唯一知道他消息的，也就只有护士长。除了那位之外，这数百年来从没有人找到过那位医圣。但护士长她性格又很古怪，一般不会和任何人交流……” 白大褂这么说着。 然后下一秒。 他的诊室外面，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被打断话茬的白大褂探头：“不好意思，这边正在治疗……诶，护士长？！”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一幕，白大褂直接吓得站起身、然后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而在诊室的门口。 穿着粉红色套裙的女人倚靠在门边，冷冷地看着齐禄和傀儡两个人。 她看也没有看那个白大褂，只是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齐禄二人，似乎是想要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端倪一样。 齐禄二人在这样的目光下只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禄总觉得这个护士长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带着一股……杀意。 就像是一柄刀悬在他的额前，让他精神一阵抽痛。 双手抱胸，护士长突然轻叹了一声。 随后她走进屋内：“你们就是齐禄齐先生吧。” “我已经提前知道你们的来意，如果想要治病的话、就跟我来吧。” 说着，她毫无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看她这么干脆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看病，反倒是在赶人。 就好像齐禄他们不跟过来反而更好一样。 而齐禄和傀儡对视了一眼之后。 “去吧。” 傀儡轻声说道：“既然这里没有办法，那么就只能碰运气了。” 就算可能是圈套和陷阱，那也总还有一丝希望。 就害怕什么希望都没有，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一切走向腐败。 那未免有点，太残酷了。 齐禄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点点头，然后跟在护士长的背后。 随后他们一路走过隐藏在医馆之后的小道，越过数个屏风、以及好几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白色房间，然后在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面前站定。 “进来吧。” 护士长斜睨了两人一眼，然后推开门、自己先走了进去。 等到三个人全部进入办公室以后，护士长给两个人泡了一杯茶。 齐禄倒也不在意这杯茶有没有问题，直接就喝了下去。 而傀儡？ 她又不是人类，喝这玩意儿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在看到两个人这么干脆以后，护士长的眼神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只不过很快她又绷紧表情，盯着面前两个人看。 就这么瞪了两个人老半天。 之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再次涌现在齐禄的心头。 只不过这一次比起先前，杀意要少了一点。 反倒是多了一些……懊悔？ 齐禄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情。 但他总感觉这位护士长在看到他们两个人之后，情绪丰富得有些奇怪。 所以他只能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开口：“那个，护士长……” 还没有等他直入正题。 下一秒，护士长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是被辐射巨蜥给伤到的吧？” “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祂的死光？而南边的那场旱灾，大概也是因为辐射巨蜥的缘故。你们，跟一位伟大存在亲身接触了？” 这句话直接将齐禄震在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护士长。 要知道，关于辐射巨蜥的消息本不应该被人知晓。 那天在场的家伙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齐家人和夜行者。而夜行者基本上都被死光消灭殆尽，齐家人则和他来的方向不一样。 消息再快也不可能传达到雪山这么边陲的地方。 可护士长不仅仅知道辐射巨蜥，甚至还推算出了祂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传闻”能够解释的了。 齐禄甚至认为，护士长当时有可能就在那个战场之上！ 迎着齐禄那谨慎、审视的目光，护士长平静开口：“先说好，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不在场，我是通过其他方式知道的这一点。” “而这个方式，就跟你们这次来的打算有关。” 听着她的解释。 齐禄忽然醒悟过来：“您是说，医圣？” 护士长微微颔首：“没错。” “医圣‘看到’了这一切，并且还知道你们当时的状况，”护士长双手交叠，“自从那一天之后，他就一直在关注着你们，等待着你们能够来到这个雪山。” “然后，将相对应的传承和责任，交到你们手上。” 说这话的时候，护士长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沧桑。 就像是那些话本故事之中，为故事主角亲自披上战甲、擦拭宝剑的侍从，用沉重的声音将传说娓娓道来一样。 如同史诗的画卷在这一刻展开，故事的发展也渐渐迎来高峰。过去的时代褪去颜色，新生者来到过往者面前、亲自接过对方的利刃，然后向这个世界的黑暗挥下闪耀的光芒。 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应该都充满了吸引力。 但，齐禄却很冷静。 “为什么是我？”他看着护士长，“如果按照您说的，那么医圣应该在很早之前就选中了我，但为什么是我？” 听着他的话。 护士长笑了。 “因为你们两人的共性。” 她的语气悠扬：“你们是两个时代的继承者，他是数百年钱的你，而你就是几百年后的他。” “在那一天之后，你们的人生轨迹就已经开始重合。时代赋予了你们使命，让你们注定要完善这个破败不堪的世界，然后……改变现在，逆转过去。” “就像是初代的爱丽丝奠定了未来的世界格局，律圣和魔女为法律立下基石，医圣创立了治愈疾病的医疗体系。” 护士长轻声说道：“如今则是你，年轻的齐家人。你也正在走上和他们一样的道路，并且在你自己的故事书上谱写传奇的一章。” 闻言。 齐禄只感觉云里雾里。 这还是他在获得镜子之后、极为罕见地遇到了一个“谜语人”。 但很明显，护士长并不愿意和他多解释什么。 她只是站起身：“闲话就说到这里吧，这些也不是我一个外人能够讨论的。你们这些共性者之间才有更多的共同话题，那可要比我深刻得多。” “我会派一个人送你到雪山上面的。” 护士长居高临下看着两人：“在上雪山之后，你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着，她缓缓离开了办公室。 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齐禄一眼。 “还有最后一件事。” 护士长似乎有些犹豫。 在沉默了片刻，她才接着开口：“如果你找到医圣，我希望你能帮我转达一句话，是一句只有你能够说出来到话。” 凝视着齐禄，护士长缓缓开口：“‘希望你不要离开这个时代’，请把这句话交给他。” 说完之后。 护士长直接转身，毫不拖泥带水。 就像之前的犹豫和踌躇是齐禄的错觉一样，她走得干脆果决。 只留下两个人呆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好半天之后，齐禄才苦笑着说：“看来我们这次又是被卷入什么麻烦事之中了啊。” 傀儡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护士长。 “她很强。”傀儡突然开口。 像是害怕齐禄不理解，傀儡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是序列三。” 一个序列三，来这里当护士长？ 听到这句话的齐禄对护士长的话又相信了几分。 同时，他的心中也逐渐燃起希望。 既然对方表现得这么笃定，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医圣真的就在这里？ 如果自己找到医圣，那么是不是这个病就能够治好了？ 想到这里，哪怕是齐禄的心情也跟着雀跃了几分。 他虽然看起来很坚强果断，但到底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如果能不这么早死，他肯定还想多活一会儿。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找护士长说的那个带路人。” 齐禄站起身：“说起来我们之前碰到的那个小男孩科林也说过可以帮我们带路来着，这次又找一个、总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还没等齐禄说完。 很快，一个人推开门：“你们好啊！” 之前齐禄口中那个有些“对不起”的小男孩正站在门口，推开房门、笑嘻嘻看着两个人：“看起来你们就是我这次的客人咯？” 看着面带笑意的科林。 齐禄哑然失笑：“……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他摇了摇头：“既然是护士长说的，那么你大概也不简单。嗯，总感觉之前雇佣你的时候给你的钱给少了呀。” 闻言，科林耸耸肩：“不少了，那笔钱都够我买好几斤药材了。而且说到底不过就是带个路，不管是谁带、只要能够把你们带到终点不就够了吗？” 科林脸上的笑容有些神秘：“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必须要做的。” 看着很明显身份不简单的科林。 齐禄也没有多作犹豫。 如今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既然如此，我们出发吧。” 齐禄说道：“去雪山上，找到那位医圣！” 然而科林制止了他：“等一下先。” 他负手看着齐禄：“在寻找医圣之前，我们需要先祭拜几个人。” 祭拜？ 齐禄有些不理解：“祭拜谁？” 科林的笑容逐渐隐去。 随后，他轻声说道：“仙境之子、律圣和，魔女。”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新的开始 科林领着两个人走到医馆的后面。 齐禄跟着科林的脚步，同时观察着周围。 他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随着距离的不断深入、周围的建筑风格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如果说先前还能够感觉到些许现代化，那么当往里面走的时候、就像是穿越了时间一样，来到了几百年前。 那是扑面而来的时光厚重感，足够让任何人保持缄默。 而科林则表现得对此很熟悉。 他走在最前面，面上的笑容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最后还是齐禄打破了沉默：“为什么要祭奠那几位？” 他不是很理解：“我知道祭奠先祖是为了求好运气，但那几位和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吧？” 闻言，科林回过头。 他那双温润的棕色眼眸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齐禄。 “当然是有的，”他回答道，“而且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更何况就算真的只是为了寻求先祖的庇护，那也没什么不妥。倒不如说，我们能够走到这里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帮助。” 科林双手合十：“所以向先祖寻求庇护这件事本身，就是意义。” 这句话一说出来。 齐禄也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了自己的祖先。 那位惊才绝艳、改良了修炼方法，让齐家人能够崛起于微末的齐正人。 如果不是那位，齐家人恐怕现在还在蛮荒和蒙昧之中流离失所。 所以在这么想之后，他也微微颔首：“的确，祭祀本身就不需要意义。” 正因为有先祖的庇护，才能有后人的安居。 看着齐禄，科林嘴角微微一勾。 “就是这里了。” 他带着两个人在一处站定。 随后科林指着前面的地方：“在那里，就是仙境之子、律圣和魔女。” 原来如此。 齐禄点点头：“原来在那里的就是那几位……嗯？!” 下一秒，他整个人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科林：“什么叫就在这里？！” 不是祭奠牌位。 而是祭奠真正的神祇？！ 等等等等，按照正常情况下来说，祭祀不应该是将先祖的灵位供奉起来、然后让后代把贡品奉上，表达自己对于先祖的崇敬，并且祈祷他们未来能够继续庇护吗？ 怎么按照科林的意思。 他们面前就躺着那几个大神呢？！ 看着陷入震惊的科林和旁边明显瞪大了眼睛的傀儡，科林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很期待看到眼前这一幕。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数百年前第一次前往齐家之后，从自己的朋友那里听到齐家先祖——那位从神话时代就一直存活至今一般。 在漫长的岁月过去之后，科林逐渐理解了自己朋友当时的快乐。 能够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让人震撼不已的信息，的确别有一番趣味。 所以，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吗？ 想到那位齐家的朋友，那一晚惊天的密谋与大火，科林的眼神黯淡了些许。 “也过了……几百年了啊。” 他双手背在后面，神情显得有些沧桑。 数百年前是他亲眼看着齐家遭逢大难，而数百年后，又是他看着齐家人站在自己面前、满身疮痍。 想到这里，他看向齐禄的眼神都显得温和了些许。 “没错，”他点点头，然后伸出手，“这里就是那几位的埋骨之地。” 幼小的身体站在枯朽的墓碑上，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仿佛新旧在此刻交替，意志与眼下传承。 像是想到了什么，科林平静开口：“这座雪山是一切的开始，所以他们在离开之后、都选择了这个地方。这不难理解——毕竟是医圣选择的地点，如果不够特殊、他也不会选这里。” 这个解释让齐禄勉强接受了。 “好吧，”他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了，那么问题来了。” 他指着面前的墓碑：“明明你说了三个人，但这里为什么有第四个墓碑？” 闻言，科林转过头去。 在他的面前，除了那三个矗立起来的墓碑之外、旁边还有着一个小小的坟头。 坟头上长出了几公分的小草，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之中、简直算得上一个奇迹。 科林收回目光：“因为这是一个和所有人都关系紧密、但却从未被纳入螺旋之中的人。而且……” 科林的表情有些古怪：“据说那位魔女在建立这几个坟头的时候，曾经亲口说过，绝对要把那个老是看不到人影的讨厌鬼修建得小小的，用来表示那家伙永远被自己踩在脚下。” 什么玩意儿？ 齐禄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科林似乎不是很想要谈论这个话题：“当然，那都是传说。所谓传说，本来就是经过传播之后扭曲、劣化的产物。作为传说蓝本的人物自己或许都无法认出传说之中他们的样子，因为那些故事相比起他们本身、已经掺杂了太多太多。” “与传说有关联的人会传播他们的经历，著书立说的人会引经据典发表自己的言论，哪怕是为孩童讲述故事的母亲、也会为了教育意义而将故事里的角色拎出来告诫孩子教导他们去做些什么。” 深深地看着齐禄，科林轻声说道：“这就是现实，当你被人称为‘传奇’的那一刻开始，伱的历史就不再属于你了。所以，你应该珍惜自己还是‘人’，而非‘英雄’的时候。” “等到那一天到来，你就会发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傀儡。” 闻言。 齐禄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傀儡。 而傀儡则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科林。 片刻之后，傀儡缓缓开口：“魔女也是这样吗?” “你的说法应该是给遵循秩序之人的，但是魔女，那位天性邪恶、性格疯狂的人，她会在意这些吗？” 闻言，科林哑然失笑：“魔女啊。” 他的手轻轻按在那块最大、也是最精致的墓碑上：“那个人的确非常特殊，不，说她特殊应该不够准确。或许应该称呼她为……最睿智。” “她大概是最早看明白一切的人，但也正因为她了解一切、所以她才会放弃那些无趣的繁文缛节，转而一心将自己献给她唯一的目标。那份热情是她的优点，但也是她最可怕的地方。” “不过真说起来，我其实还挺羡慕她的。” 科林笑眯眯地说道：“毕竟她最自由，而且怎么说呢……” 说着，科林的微笑似乎有些促狭：“她在救人的时候真的很帅。” 在这一刻，哪怕是齐禄都察觉出来某种异样。 他上下打量着科林，仿佛是要从他的身上看出来什么一样，但科林仍旧双手背后、嘴角含笑。 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让齐禄忍不住思索了片刻。 然后，他再次开口：“这几位真的死了吗？” “他们是神话之中的神，是序列二、是圣人，”齐禄认真地看着科林，“他们不应该死得这么轻巧，以他们的体量、在死亡的时候应该是要被历史大书特书的。” 就像是那位羽圣。 他在魔女的狂笑之中被撕扯成碎片，是历史记载的第一个被人迫害致死的圣人。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魔女才会被冠以这样的称呼。 她本应该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圣女，但却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将一位圣人彻底残杀殆尽，这才被人如此敬畏地呼唤为“魔性之女”。 所以齐禄才会怀疑这几位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样的人物死亡之后，不应该籍籍无名地在这里充当墓碑。 而科林则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是死？” 科林突然开口说道：“的确，圣人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死的。他们已经超脱了人类的极限，距离伟大存在也只有一步。但这一步却从未有人真正跨越，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有堪比日月星辰的寿命。”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白嫩的手心：“但对他们而言，‘死’是另一种东西。” 傀儡蹙眉。 她静静说道：“是死亡领主？” 这个故事也算脍炙人口。 据说魔女将羽圣彻底杀死，就是依靠死亡领主的力量。 而科林则摇摇头：“死亡领主还不配追索这些人的性命。” “他们是终结在了某一天，不约而同地步入自己人生的终结。不是死亡，胜似死亡。” 这种说了又好像没说的态度让齐禄越发熟悉起来。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镜子，脑海之中某个猜测逐渐成型。 但很明显，现在还不是把这个猜测和盘托出的时候。 所以他谨慎地，提问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这座雪山，又到底代表着什么？” 闻言。 科林转过头。 这一次，他用不带任何保留地眼眸看向齐禄。 “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 科林沉声说道：“这座雪山、这些人、以及我，还有你。这些问题的答案，你早就已经隐隐有所预料。” 这几乎算是让齐禄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也正因为日常，他才越发震撼。 齐禄眼神复杂地看着科林，随后深吸一口气。 再缓缓吐出。 “使徒，”他看着科林，“你、他们，还有我，都是真理的使徒。” 科林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他用长辈关怀晚辈的慈爱目光，鼓励着齐禄继续往下说。 而齐禄则是整理了一番思路：“他们是真理的使徒，所以这座雪山是最开始真理传递知识的地方？而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雪山故事里的神，就是真理之主？” 越说他的思维越敏捷：“魔女是真理使徒，而羽圣是唯一一个被她斩杀的圣人。所以羽圣是真理的敌人，或者说、他敌视真理？律圣是从真理那里获取的律法知识，并且成就的序列二。而你……您，也是从那位手中获得的医术权柄！” “所以，你们每一代都肩负着那位所赐予的责任。剿灭恶徒，树立律法，传播医道……使徒的意义，就是不断修补这个破碎的世界、从而拯救这片土地？！” 他一下想到了很多。 不得不承认，齐禄的思维很快。 这也让科林的目光越发温和。 但他还是摇摇头：“如果你想要从我这里验证正确答案，那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的确，我们和你得出来的结论很类似，但是。” 科林轻叹一声：“说到底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测罢了，那位到底想要做什么不会有人类知晓的。理由也很简单。” “我们着眼的仅仅只是现在，但那位可是能够将目光彻底看向时间开始和尽头的……真理啊。” 这句话让齐禄身体一阵颤抖。 在这一刻，在看到面前这个使徒之后。 他再次领悟到了真理这个名字背后的重量。 正因为对方是使徒，所以他才能够成为律圣魔女之后的最后一位圣人。 而自己，似乎也被赋予了某种崇高的使命。 想到这里，齐禄只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之前肩膀上的伤口现在也好像不疼了起来。 他身体前倾、急切地看着科林：“那我呢？我又该要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让科林哑然失笑。 他踮起脚尖轻轻摸了摸齐禄的脑门：“你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按照你的本心去做就行，时间会给你答案。” “不过在此之前，你的确有件事情需要去做。” 科林指着齐禄的背后：“我知道你的事情，所以能够猜到你现在的状况。如今的你，并非被那面镜子所拒绝，而是你自己拒绝了你自己。” “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爬上这个雪山，”科林转过头，指着外面白皑皑的雪山，“去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然后将其当做你新的开始。在那座雪山上，你将会失去一切、但之后会再次获得一切。” 说着，科林的身体逐渐飘散：“那么，你的方向也已经明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前进、不断地前进。” “我会在雪山的山峰上，那座开启一切的木屋内等待着你的到来。当你进入其中的一刻，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话音落下。 科林的身影已经彻底破碎。 看着仿佛碎成无数片的科林。 齐禄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激荡起来。 他在这一刻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过去的颓废仿佛被他完全甩开，如今的他眼神里燃烧着的是充沛的火焰。 “走吧！” 他拉着傀儡的手，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雀跃。 “我们去爬山！” 看着兴奋的齐禄，傀儡的眼神眯成一弯月牙。 她能够感觉得到齐禄和之前明显不一样了。 而这是个好消息。 至少齐禄不会再像是之前那样，什么都不在意、甘愿自我毁灭。 所以她朝着齐禄重重点头。 “嗯！”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原初使徒 雪山不是那么好爬的。 这算是这段时间以来齐禄最真切的想法。 他气喘吁吁地跟在傀儡的身后，一边按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咬着牙迈开脚步。 每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凝成珠的汗水正在往下掉，一点点渗入皑皑白雪之中，最后飘零成一朵花消失不见。 寒冷、疼痛、头晕，种种症状加在一起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前面的傀儡扭过头。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拉住齐禄的肩膀。 但下一秒，齐禄摇摇头。 哪怕他已经非常痛苦，但他还是坚定而缓慢地看着傀儡。 “继续走，”齐禄说道，“往上，不要停！” 这句话之中蕴含着不容置辩的果决。 这还是第一次齐禄表现出这么坚定的态度。 傀儡没来由地感觉齐禄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的眼神里面闪着一道光，这束光虽然微弱、但却异常坚韧。哪怕在这片雪山之中，也依旧没有掩盖其微弱的光与热。 面前这个男人正在蜕变。 不是实力上的，而是境界、心境上的。 他正在走向成为一个“英雄”的必经之路。 傀儡确信，自己正在观看一个英雄的成长。 这让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对于一个即将书写自己传奇的人而言，现在强行插手其成长的道路，无异于砍断他的根基。 所以两个人就这么艰难而平静地在雪山之上跋涉。 “很冷对吧？” 突然之间两个人身边响起一个声音：“这座雪山真的很冷，冷到我甚至感觉我的思维都被冻结了。” 在他的身边，一个虚幻的影子凭空站立着。 那个幼小的身影站在他们两人的身边，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齐禄和傀儡同时抬头，看向那个突兀出现的影子。 “医圣”的虚影漂浮在空气之中，双手背在后面、眼神平静地看着正在寒冷之中挣扎的两人。 这种平静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小朋友的身上显得多少有些违和，但很明显、不管是齐禄还是傀儡都没有在乎这个小插曲。 他们只是继续沉默着向上。 而医圣科林也轻松地像是在说闲话：“当初，啊，大概是几百年前，在我刚刚走上超凡道路的时候。” 医圣指着远处的某个地方：“在那里我被一伙人给袭击过，大概就是在那个位置。” 科林幽幽开口：“当时我已经筋疲力尽、几乎要昏死过去，就和现在的你差不多。但那个时候，我却始终撑着一口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齐禄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身体因为寒冷而不断抖动着，但他还是强行从自己的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来：“因为……这是试炼……如果不通过……就不能获得你的传承？” 然而在他这么回答之后，科林却摇摇头：“不，我那个时候甚至不如伱想得多。” 他淡淡地说道：“我之所以强撑着不倒下，只不过是想要‘复仇’。” “我是被人追逐着上了雪山，我的父母在我面前被那些人残酷虐杀，我的弟弟在我身边被箭矢贯穿了胸膛。而我，也穷途末路、即将被那伙人抓捕，如果没有出现意外、那么等待我的大概是生不如死。” 这句话让齐禄下意识停靠在原地。 他扭过头，用充满复杂的眼神看着科林。 老实说，齐禄真没想到科林的过去竟然这么……沉重。 哪怕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可怜了，但相比起自己亲人死在面前、而自己也即将彻底沦为囚徒的科林而言，齐禄觉得他都算得上幸运。 起码他的身边一直有人陪着他，而且他的家人也没有彻底死光。 当然，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 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从医圣的口中听到这位的血泪史，总觉得在哪个方面都有些怪怪的…… 就像是自己的祖先揭开棺材板，然后用沧桑的语气说自己当初是怎么造小人把后代给造出来一样，突出一个疏离。 所以他一时半会儿竟然都不知道应该回复一句什么。 像是看出了齐禄的犹豫，科林忍不住笑了：“那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更何况那只是‘如果’。” 科林抬起头、看着远处的雪山：“事实上这个如果并没有发生，因为在我的身后有一双手推了我一把，让我颠倒时间、逆转了过去，也给了我一个彻底弥补遗憾的机会。” 这次齐禄明白了：“是，真理吗？” 科林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位。掌管着时间权柄的人，祂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我重新修正一切的机会，让我得以有了现在的成就。” “而且不仅仅是我，连带着其他的使徒也是如此。爱丽丝、李长生，他们也都受到过类似的恩惠。” 科林轻声说道：“所以，你应该明白的一点就是——相比起你自己的想法，那位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祂只是给出了正确的方法，并且将其贯彻下去。” “只要是那位认为正确的，那么无论是颠倒时间、还是逆转因果，都非常正常。所以，你迄今为止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朝着‘正确’的道路前进。哪怕在前进的道路上会出现一些波折，那也不过是足以让你变强的障碍，当你跨越过去、就能够距离那份真实更进一步。” 听着耳边的声音。 齐禄没有任何表示。 他并不认为这句话是正确的，但也并不觉得这句话是错误的。 他只是一味向上攀爬，然后艰难地说道：“我大概是理解不了这些东西了。” “那是你们这种大人物需要思考的内容，”齐禄认真地说道，“你们因为经历得太多，所以也想得太多。但我不一样，我现在只是一个序列八，根本没有看到过更广阔的世界。所以，我不会考虑我走的道路正确与否、只会闷头往前走。” 闻言，科林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但很快这个笑容就收敛起来：“那如果你发现自己之前的方向是错误的呢？你所认为的前进，其实是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对于这个问题，齐禄没有丝毫犹豫：“那就绕一圈吧！” “那位曾经和我说过，世界上最快的捷径就是绕远路。” 这句话让科林陷入了思考。 他就这么站在空气之中，用那毫无起伏的眼神看着齐禄。 而齐禄则是根本不管他，只是自顾自往上爬。 好半天之后。 科林回过头、身影再次如同之前那样飘然散开。 只剩下齐禄两人缓缓向上。 他们的身影在远处看来就像是小虫子一样渺小。 事实上对于远远超过他们层次的人而言，他们的确非常、非常微小。 在烛火摇曳的木屋之中。 科林远远凝视着那两个渺小的身影。 “他已经做好自己的觉悟了，也有着相对应的野心。” 好半天之后，科林轻声说道：“我认为他已经具备成为这一时代使徒的资格，他能够担负他应该要的使命。” 在他的对面。 一个上半身隐藏在阴影之中的人靠在木屋的里侧。 微弱的火光有些许落在那个人的身上，照出她那高挑而完美的身材。她身上穿着轻薄的白色长裙，明亮宛如月光。 在科林的视线之中，这个仅仅只展现出半边的女人轻轻开口。 “再看看吧，”她说道，“我需要知道的不仅仅是他的心性，还有他的野心。” “有心性的人我见到过很多，赏金王、羽圣、月圣，但他们的结果却和我们截然不同。他们是错误的，是需要被纠正的。若是仅仅只有坚定的性格，却没有驱动它的野望，最终只能湮灭在历史之中。” 那个人深深地看着科林：“你不是已经体验过了么？身上的诅咒，那份来自天启的‘馈赠’。” 闻言，科林苦笑了一声。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扭头看着齐禄那边。 而那个女人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就快了，”她喃喃自语着，“马上我和你就都能够见证自己的结局。是解脱，还是更进一步的等待。” “从齐家开始的命运，或许就要在齐家的身上终结。” 说完这句话之后。 烛火微微摇晃。 但很快，又再次坚定地燃烧起来。 这份坚定而微弱的反差，就像是那个正在攀登雪山的年轻人。 当火光剧烈摇晃的时候，年轻人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栽倒下去。 旁边的傀儡看到了，瞳孔微微一缩。 她几乎是一个大踏步从上面跳下来，然后抓住齐禄的手。 随后她的脸色一变：“这么冷？！” 此刻哪怕是她这个非人类也能够感觉得到齐禄体温的异常。 如今的齐禄整个手指冰凉，甚至到了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活着的程度。 不行，继续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傀儡在这一瞬间做好了决定。 她抱着齐禄，想要走到旁边稍微休息一下。 但齐禄却伸出手、抓住傀儡的手腕。 “继续走。” 齐禄的声音虚弱而坚定。 傀儡蹙眉：“但你已经快死了。就算你真的想要让那些人知道你的决心……”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 齐禄直接打断了她：“我不是为了让那个医圣小鬼看到什么！” “我只是想要让我自己知道，我能够做到这一点。我是想要让那位真理看到，我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契约。我是想要让祂知道……” 齐禄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已经改变了，祂可以给予我更多的任务和责任。我是要证明，有了这面镜子的我、也能够成为像是律圣他们那样的英雄，甚至‘圣人’！” “而且我会比他们更加厉害，我会跨越序列二的门槛。如果有谁能够成为序列一，那么我认为会是我！” 听到这句话。 不只是傀儡，连带着木屋里的两人都轻轻挑眉。 “看起来倒是有点野心了，”那个女人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笑意，“而且这份信心，真是让人怀念。” 旁边的科林则是一边笑一边咳嗽：“咳咳咳……倒是有他祖先的感觉了。” “既然如此，那么也是时候让他上来了。” 科林站起身：“总不可能真的让他死在这个雪山上。” 这次女人并没有拦下他。 她只是轻轻整理着自己的裙摆，然后扭头、凝视着外面白皑皑的雪山。 “序列一啊……” 女人悠悠开口：“还真是久远而夸张的词语。” ——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齐禄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科林的身影。 “你醒了？” 科林面带微笑：“真遗憾，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不够了解。就在你发下豪言壮语的时候，下一秒你就晕了过去。” 说着，科林指了指旁边的傀儡：“你需要感谢你旁边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因为她、恐怕你早就跌下山谷去了。” 齐禄并没有纠正科林话语之中的错误。 他只是直起身体、然后下意识按着自己的肩膀。 “嘶……”齐禄面露痛苦。 科林双手背后看着他：“最好不要随便动弹，你身上的伤势刚刚被控制住、现在随便动弹都有可能导致伤口开线。” 闻言，齐禄愣住了：“您，把我给治好了吗？” 科林失笑：“当然，在这里除了我这个‘医圣小鬼’，还有谁能够给你治好这个辐射巨蜥的污染？” 这句带有些许促狭的话语直接让齐禄尴尬了起来。 他下意识想要咳嗽两声、眼神飘忽。 但好在科林的性格非常温和，并没有在乎这方面的细枝末节。 他只是摆了摆手：“总之，你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好好休养。哦对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听着科林的话语。 齐禄身体坐正、表情严肃：“还有什么？” 这次科林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正经了起来。 “在这个雪山之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需要你去面见的。从那个人身上，你将知晓你所要面对的、以及你的未来。” 这还是齐禄第一次看到科林这么严肃。 而能够让医圣都这么严肃的，很明显不简单。 所以齐禄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艰难开口：“谁？” 魔女、还是律圣？ 迎着齐禄的目光，科林缓缓开口。 “‘原初使徒’。” “神之女——潘狄亚。” 随着他的话音。 木屋内，白色的长裙随着微风轻轻摇摆起来。 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位的第一句话是 原初使徒。 按照齐禄的理解，就应该是最早的使徒。 但…… 齐禄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科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位岂不是活了……” 还没等他说完。 科林就瞥了他一眼：“最好不要在这方面过多纠结。” “那位不是很喜欢别人，随便讨论她的隐私。” 这句话直接让齐禄闭了嘴。 他很能够理解那些强者都会有一些怪癖，就像是那个夜行者的真祖一样，那家伙就非常喜欢揪人类的脑子。 而原初使徒仅仅只是不喜欢别人讨论她的年纪，已经算得上温和了。 但他还是感觉到震惊。 这种震惊甚至比起看到医圣还要来得强烈。 因为医圣再怎么说，也不过是数百年前的人物。就算他有着很多头衔，比如说“最后一个圣人”、又或者“医道魁首”这样听起来就很能吓唬人的名号，但他褪去光环之后、到底还是一个小鬼。 而那位原初使徒呢？ 如果他真的是最早的使徒，那么她必然会比律圣他们来得要早。 而律圣，那可都是千年前的人物了啊？！ 这代表着什么？ 齐禄不敢再往下面继续想了。 他只是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科林。 科林大概能够理解现在齐禄的想法。 所以他安抚了一番这个年轻人：“不要急，只不过是对你进行一些常规的问话。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把这个当做一场小小的课业。” “那位对你颇为青睐，想来不会对伱太过刁难。” 这句话让齐禄松了口气。 但他还是感觉有点紧张。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眼下他需要面对的情况、比起之前科林面见齐家老祖还要夸张。 齐家老祖也不过是一位序列二、最多算得上圣人。 而原初使徒？ 那样的存在，恐怕已经不是圣人能够比拟的了。 这让眼下的齐禄压力山大。 但在沉思片刻之后，他还是僵硬着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要去。” 他机械地转过头对着科林说道，这是因为他身上还有伤势、不能够有太多大的动作。 但即便是梗着脖子，他还是坚定地说道：“既然我之前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去尝试！” 什么原初使徒、什么医圣，都无所谓。 现在的科林只是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 就像是曾经在石洞之中，带领着齐家人向真理之主献祭时候那样，如今科林再次回想起了那时候的心情。 那种野心熊熊燃烧，如同火焰般炽热的焦躁和昂扬。 所以，什么原初使徒？ 今人未必就不如古人！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他一只脚踏入那个木屋为之。 当木屋的门被他推开之后。 门外的风雪裹挟着闯入屋内，将原本温暖的空气挤出小屋，连带着让那盏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蜡烛都摇晃了些许。 而在烛光摇曳的微弱光线内。 齐禄看到了那位“原初使徒”的全貌。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他眼下的感受。 因为此刻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分辨的能力。 “好……” 齐禄眼神迷离，傻傻地在门口站着。 而在他的正对面。 潘狄亚那张没有任何瑕疵、几乎堪称完美的脸正平静看着他。 齐禄此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极致”的人。 不是漂亮或者帅气，这样的词语都是有感情有温度的，是贴近于“人”的。 但是极致不一样。 这是已经超脱了人类、能够比肩神之领域的“圆满”。 也就是说。 在他的面前，是人类审美的极致、是“美”这一概念的外化，是将抽象的概念拟合成具象个体的润写。 也难怪医圣会称呼她“神之女”。 的确只有神才能够具有这样的美貌。 身后的科林看着呆立在原地的齐禄，嘴角微微一勾。 也不怪齐禄表现得这么夸张。 事实上就算是他，序列二的圣人，在第一次看到潘狄亚的时候也不比齐禄好到哪里去。 而且正因为他是序列二，所以他才能够更快地分析出潘狄亚的美貌。 很明显，这种长相已经不是人类能够触及的了。而且，这幅样貌似乎还有着让人沉迷的能力，也就是说…… 潘狄亚如今的样子，并不是她自然形成的，而是经过某种东西改造之后的结果。 是的。 在看到潘狄亚的第一瞬间、科林除了被她迷惑住之外，还瞬间搞明白了她的特殊之处。 而之后潘狄亚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就像是眼下。 那位美好得不像是人类的少女坐姿端正、狭长的双眼看着齐禄。 随后她轻轻拍拍手，将齐禄从那种“魅惑”的姿态之中惊醒。 “欢迎你，这一代的使徒。” 潘狄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中性：“我是潘狄亚，是这个时间点的原初使徒。也就是，第一位蒙受真理恩赐的人。” “而你，就是最后一位真理使徒。我们的见面，就像是一个圆环闭合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时间的魅力。” 听着潘狄亚的声音。 齐禄这才回过神。 但很明显，潘狄亚刚才说的话语比她的外貌更让齐禄震惊。 “我是最后一个？”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在自己之后，就不会有新的使徒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科林轻轻咳嗽了一声：“咳咳……” 他看着齐禄：“不用在意，她不管是对谁都这么说的。毕竟她又不是真理本人，怎么可能知道时间的未来？” 说着，科林笑了笑：“事实上她在看到我的时候也这么和我说过，但当时的我甚至都已经不是使徒了，所以你就当听着乐就好。” 看着旁边“前辈”的教导，齐禄慢慢恢复了平静。 而潘狄亚则是面不改色。 或者说她几乎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可能吧，但在我看来、你们每一位都是‘最后’。”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她缓缓说道，“这代表你们在我看来，都是没有未来的人。你们本来应该因为各种问题而死去，但现在却好端端活在我的面前。所以，这才是我每次认错的原因。” 这种话语就像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补。 总有一种“不是我的错，是你们的问题”这种推卸责任的感觉…… 齐禄看着潘狄亚那毫无变化的脸，感觉可能是自己想错了。 这位怎么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想法？ 在沉思了片刻之后，齐禄开口询问：“请问，您找我来有什么目的？” 这算是直接进入正题了。 很快，旁边的科林也严肃起来。 他慢慢飘到潘狄亚的旁边，随后在潘狄亚右侧偏下的位置坐好，似乎是表示自己的地位不如她。 而潘狄亚则是定定看向齐禄，就这么凝视了好半天。 在齐禄甚至觉得有些难为情的时候，她才开口接着说道：“只不过是想要看看罢了。” “每一代使徒都有着自己的特点、并且能够书写自己的传奇。所以我对于任何一位使徒都很好奇，也曾经在各种层面参与过那些人的故事。” 潘狄亚淡淡地说道：“我曾经是仙境之子身旁的女仆，也曾经在律圣的禁忌物保管所内做过文员，也曾经和魔女有着一面之缘。当然，我和旁边这个家伙也同样有着一定的缘分。” 这都快要把自己的人生经历透露个遍。 而对方轻描淡写话语之中的厚重，也让齐禄感到敬畏。 这可是真正穿行在时间之中的“旅者”。 对方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远远超越齐禄的想象，所以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但很快，潘狄亚就转折了一下：“不过很遗憾，这次我大概是没有办法和你缔结缘分了。” 她轻轻起身：“虽然活了不少年、但我的身体也已经残破不堪，无力继续支撑我的行动。所以，我马上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随着她的起身，缓缓撩起自己的白色长裙。 在看到裙下模样的时候，齐禄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看到面前这个少女那完美的上半身之下，那几乎只剩下枯骨的下身。 干瘦到像是木柴一样的腿、黑色的血管，以及各种蠕动的肿瘤。 这种上半身的完美和下半的丑陋，组合成了一副荒诞而怪异的化作。 凝视着自己的腿，潘狄亚这时候才露出一个微笑：“怎么，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只是你，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吓一跳。不得不说哪怕是过了数千年，人类的很多方面都发生了变化，但唯独只有这个从未变过。” “那就是与生俱来的‘恐惧’。” 凝视着潘狄亚。 齐禄下意识开口：“不疼吗？” 潘狄亚平静摇头：“我已经没有知觉了，对我而言、身躯不过是负担。” 重新放下长裙，潘狄亚再次坐回椅子上：“所以，这就是我和你无法同行的原因。虽然有些遗憾没能见证新的使徒，但我也的确活够了，也是时候回到那位的怀抱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是期望能够和这一代的使徒见上一面。因此我拜托了这家伙让他尽可能延续我的生命，最终到了现在。” 看着齐禄，潘狄亚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柔和了些：“老实说，在感觉到辐射巨蜥的时候我都已经放弃了希望。我从没想过有人能够在那家伙的吐息下活下来，但你做到了。所以我对你也升起了更多的好奇，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到好奇过，上一次还是在面对这家伙的时候。” “所以，齐家的年轻人，我想你未来的成就绝对不会低于医圣。你说过自己想要成就序列一，我无法评判这个目标能否实现，但序列二对你而言、不难。” 这样的话语让齐禄轻轻抿嘴。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有些雀跃。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承诺，那么齐禄或许没有什么感觉。但说出这句话的是最早的真理使徒，是一个能够活到现在的大人物。 从她口中能够听到一句夸赞，毫无疑问可以让齐禄倍感欣喜。 但，转折总在夸奖之后。 “不过。” 潘狄亚话锋一转：“虽然你的潜力不错，可你现在正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你现在的情况让我想到了我的一位老朋友，一位……很老很老的朋友。” 说到这里，潘狄亚的眼神有些许恍惚。 她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在齐禄和科林两个人的视线之中，她露出两个人有生以来看到的、最完美的笑容。 “有兴趣听听一个老太婆的闲言碎语吗？” 潘狄亚轻声说道：“这个故事我连科林都没有告诉，就是想着等同时见到你们两人的时候，再将它说出来，而现在也是时候了。” “从这个故事之中，你们就能够知道我们需要对付的是什么，又在追求着什么。以及那位，伟大的、慈爱的、怜悯的‘真理之主’，为什么会被后来的使徒冠以这样的称呼。祂的伟岸与不朽，到底是来自于哪一方面。” 潘狄亚的声音像是在轻轻叹息。 科林和齐禄迅速坐正身体。 他们就像是那些在家庭之中默默等待着老奶奶讲述故事的孩子一样，神态认真、情绪迫切。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 整个木屋内，只有潘狄亚的声音如流水潺潺。 “那大概是在数千年前，在大灾变之后的不久。那个时候是比‘黑暗时代’还要恐怖、蛮荒的时代。没有法律、没有规范，一切都像是在一片混沌的虚无之中孕育着。” “而就在那一天，有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一座藏匿得很深的小镇。他带着一个至宝而来，为了寻求钥匙、却无意间让自己落入陷阱。” “在陷阱中，有人向他伸出援手。他们两个人约定好，依靠神的力量、来对付神。旅人寻求的是半神的力量，一位蒙受了神恩、和人类格格不入的‘怪物’。” “他布下了祭坛，将半神召唤了出来。而那位半神在到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 —— “嘿哥们儿。” 人类最强、曾经被天启和战争领主同时选中的男人把手搭在罗根的肩膀上。 “你身上，有美少女的气息啊。” 半神一脸严肃地对着罗根说道。 (本章完) ------------ 请假一天 感冒了，请假一天，今天早睡休息下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死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哪怕是到了现在，外乡人罗根也没有搞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装饰。 很明显，眼前这些都是他从附近街区那边买来的素材。 为了买这些素材，他甚至提心吊胆到每一分钟才敢走一步，生怕什么时候那个伪装成潘狄亚的家伙又出现，然后轻轻抚摸着他的肚子满脸幸福地听他的胎动。 在买完素材之后，他第一时间回到旅店，开始布置。 很明显，这个布置的过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因为其特殊性，所以半神是能够对这些仪式进行回应的。他就像是行走在这个人世间的神一样，很多时候仪式也能够沟通到他，甚至于他还能够飞速赶过来。 大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在罗根还为了打掉孩子而挣扎的时候，人家这位人类最强已经能够轻描淡写跨越无数距离飞到他的身边了。 所以，一切都是没有问题的。 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召唤出来的这个人。 凝视着面前这个身材高挑、但看起来颇为洒脱的男人，罗根有点想要吐血。 他之前不是没有见到过这位半神，说句难听的、之前他就是从这位手上把那个镜子给偷来的。 但是怎么说呢。 那个时候半神还在跟其他人干仗，一直在战斗的他没有展现出自己的“特殊气质”，所以罗根并没有被这么开幕雷击一下。 这也就导致如今的罗根在亲眼见到这位，并且短短地交流之后，做出了相当符合他性格的反应。 罗根：“哈？” 他的手悬浮在半空之中，看起来有些犹豫。 而很明显，对方并没有在意这一点。 半神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罗根的双手抱在自己的手心里：“我能够闻到，你身上那出类拔萃的‘美’。” 他认真地看向罗根的眼睛：“毫无疑问，你在不久之前曾经接触过顶级的美少女。而且粗略估计，是我过去都未曾体验过的仙品！所以，兄弟！” 半神直接拉着罗根的肩膀：“虽然我们之前没有什么交集，但是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只要伱能够将那个女孩介绍给我，不论成与不成、你都会是我‘陈思’最好的朋友！” 偶然获得了这位名字的罗根并不觉得惊喜。 他只觉得对方吵闹。 什么叫最顶级的美少女？ 什么叫最好的朋友？ 罗根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位陈思的节奏了。 但他觉得自己大概还能够补救一下：“非常……非常抱歉，尊敬的半神，事实上我这次召唤您来是为了……” 他在摇晃的过程中简单向对方介绍了自己的打算，并且他还给出了自己认为最有价值的诱惑。 那就是在这里的几位神祇。 按照罗根的说法，如果陈思能够将这股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么他超越人类的极限、成为真正的神是指日可待！ 毫无疑问，这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 在这个世界里，唯有力量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更何况作为半神，罗根认为陈思是最接近人类界限的家伙。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应该也最渴求力量。 至少罗根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如果能够无敌于天下、那自己还有什么想要的要不到手？ 但很遗憾。 陈思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露出了对他而言可以算得上“思考”的神情：“神祇的力量啊。” “嗯，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陈思继续兴高采烈地摇着罗根，“总之先给我介绍一下吧！” 被这样拉扯的罗根有些头皮发麻。 他被陈思抱在怀里，摇摇晃晃地思考着：“所以，我应该是召唤出了那位半神不假。不过我之前对于他的性格也没什么了解，因此这可能也是常态。”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原本的想法是利用半神的力量破除空间之神对这个村子的禁锢。可现在看来，这位半神似乎对空间之神并不感兴趣……” 罗根倒是知道半神陈思身边的异性很多。 但他没有想到，这位半神竟然会将享乐当做自己的第一优先级，甚至大过力量。 这合适吗？ 这不合适吧？！ 罗根开始觉得自己之前的打算是不是错误的了。 “但好在，这一点暂时没有关系。” 被摇晃着的罗根努力在脑海之中思索着：“哪怕陈思什么都不做，光是他来到这里的消息应该就能够引起几位神祇的关注。” 所以，这就能够给潘狄亚提供一点掩护。 那几位神祇现在必然会把目光投放到自己这边，而潘狄亚那边大概就能安全一点。 这才是“双管齐下”真正的意义。 对于罗根来说，现在最关键的地方还是打破禁锢。对此，哪怕利用一下这位半神…… 就在他的脑海里还在思索着计划的时候。 下一秒。 陈思一把推开了他。 “啧，”这位半神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地，“看来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呢。” “我的挚友啊，还请你暂时在外面等待一会儿。” 陈思的嘴角微微勾起：“在和你促膝长谈之前，我可能需要稍微解决掉那个不长眼的家伙。” 嗯？ 听着陈思的话语。 还没等罗根反应过来，他就直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轰出这个房间。 嗯？？ 罗根躺在房间外面的地板上，满脑子都是问号。 什么情况？ 节奏这么快？ 他感觉自己从那位半神出现到现在，一直都处在一头雾水的懵逼状态。 总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很能搭的上那位的思考回路。 但不管怎么样，有一点肯定是确定的。 那就是那位现在正在和某个存在进行着对峙。 而这一点。 应该可以保障一点潘狄亚那边的安全！ 罗根心里这么想着。 而在和他一墙之隔的房间内。 在墙壁的内侧，陈思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他转过头、抱着胳膊，眼神锐利地看向对面的方向。 “比我想象中来得要快啊，”他淡淡地说道，“是因为觉得我侵犯了你的领地吗？” “影魁。” 听着他的话。 墨色的影子从墙壁两侧缓缓流动而下，如同水一般融化在他的面前，并且最终凝聚成一个漆黑的人形。 “你也比我想象中要急切很多，神之子。” 那个被陈思称作“影魁”的生物有着一口嘶哑的声音：“你是早就在等待着那个人类的召唤信号吧？我能够感觉到你的污染反应从数百公里之外，一路飞驰到这里。” “看起来你真的很急切啊。” 闻言，陈思冷笑了一声。 “我当然很急切，并且我现在心情也非常、非常糟糕。” 他的手轻轻拂过这个旅店房间内的陈设：“你知道看到自家的祖宅被一个蠢猪这么随便占据，然后肆意改造成这般令人作呕模样的时候，我有多么愤怒么？” “影魁，你还真是死性不改。不仅仅是在灾变之前就作为我父亲的宿敌，现在更是将他的祖地改造成这个粪坑一般的模样。你，是真的想死吗？！” 闻言。 影魁轻笑了一声：“不必这么生气，神之子。这不过是必要的牺牲，我知道你对战争领主非常尊敬。但你别忘了，你的目标。” 影魁轻轻走到陈思的身边。 祂身上的黑泥一点点褪下，露出白皙的肌肤与高挑的身材。当淤泥彻底被洗干净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少女就这么踩着泥泞缓缓而来。 她走到陈思的身边，然后用手轻轻搭着这位半神的肩膀、脸也凑过去，摩擦着陈思的下颌：“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吧？” 陈思对此不为所动。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当然，我说过了，如果事情到了那个时候、我必然是会动手的。” “那就好。” 影魁趴在陈思的背后：“别忘了，这个村子到底是为什么而建立的。也别忘了，你和天启之间的约定。” 她的手勾起陈思的下巴：“我们是要在这个村子之中，彻底诛杀‘真理’的。这里的一切，你期待的祖宅所有的布置，都是为了能够让那个‘使徒’可以把真理召唤出来，然后由我亲手杀了祂。” “你应该还想要让自己的父亲复活吧？所以，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如果你还想要让战争领主重新站在你面前的话，我们就必须要杀掉‘真理’。” 陈思沉默不语。 他任由身边的少女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也没有眨一下眼。 而影魁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很快松开手，然后朝着陈思抛了一个媚眼：“记得别表现得太僵硬了，我还等着这几位‘机缘巧合’找到启动那面镜子的办法呢。” 陈思仍旧保持着缄默。 很快，那个高挑的少女款款离去。而在她转身以后，她的血肉皮肤瞬间就化作漆黑的淤泥崩散，水一般流淌下来、而后又重新回归到墙壁里面。 只留下陈思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凝视着那面被放在墙角的镜子。 好半天以后、他伸出手。 然后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能够做到的，”陈思喃喃自语着，“这是之前就已经说好的事情，这是之前就已经说好的，所以我能够做到的。” “我能够做到的，我能够做到的，我能够做到的……” 仿佛是魔咒一般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好半天之后。 “哈哈，我的朋友，快进屋吧！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已经被我解决掉了，现在让我们来好好谈论一下之前的大事吧！” “什么？神祇，镜子？那种事情怎样都好，还是先拜托你给我介绍一下那位美少女吧！我对此真的非常，非常期待！” 看着罗根的脸，陈思面带微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 “我真的非常期待哦！” —— 镜子外。 陈清双手交叠，看着自己面前的镜子。 在片刻的思考之后，他走出自己的房间。 而后隔壁房间内。 圣使的声音突然传来：“诶，你这家伙干嘛，怎么突然打孩子屁股？！” 伴随着一阵的拍击声。 陈清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坐在位置上、然后双手交叠。 “总感觉谜团现在越来越多了啊。” 他凝视着自己桌面上的古镜：“那小子的背叛、针对真理的密谋，以及我的‘死’。” 毫无疑问，在这个时间点、正有一场针对自己的密谋。 而且参与这个密谋的人，绝对不只是之前交谈的陈思和影魁两人。 说起来影魁，会不会就是那个导致收容失效的伟大存在？ 陈清觉得这大概有一定的可能。 因为目前小镇内很明显存在三位神，一位是“梦”，一位是“月”。而梦与月都和那位说话的影魁有一定差距，所以祂大概率就是最后的“空间”。 这大概算是陈清得到的唯一有价值线索。 “说起来，之前天启也说过，有一些家伙正在筹谋着对付我。” 那大概是在科林的梦境之中。 当时天启的分身就藏在他的梦境里，化作漆黑的新娘、然后企图把科林转化成她的瘟疫骑士。 现在看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梦”出现的预兆。 这些家伙从灾变之后，就一直在谋划着、企图将自己彻底解决。 为此他们策划了数位使徒的叛变，并且企图通过各种方式、尽可能腐化自己选中的人。 陈清有一种预感。 或许自己接下来需要对付的家伙。 就是这些人！ “眼下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影魁那边还是不知道我和真理是一个人。” 手指轻敲桌面，陈清自语道：“陈思口中的‘父亲’是我，毕竟我被天启选择的时候就是战争骑士。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会死？” 陈清觉得，如果有什么问题是需要自己这个“陈清”的身份以死亡作为结束的话，要么就是他需要自己消失在人类的视线之中。要么，就是他认为陈清的死亡，更能够启动一些布置。 不论是选择之中的哪一个。 至少，陈思现在的动力都是复活自己。 所以如果想要破局，还是需要从这一点着手。 毕竟这个小鬼半神，还真是自己现在能够影响的最有利人选！ 这么想着。 陈清继续看向面前的镜子。 他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不仅仅是影魁、敌人，还有就是这个半神小鬼。 以及他陈清的“死因”！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打我自己 在罗根与陈思2v2激情大战的时候。 潘狄亚正独自一个人趴在地道里。 他身上的白色裙子被染得很脏，整个人都显得灰头土脸，这让他那张漂亮的脸都显得黯然失色起来。 但潘狄亚却全然不惧。 他只是一步步坚定地朝着某个方向爬过去。 在他的旁边有窸窸窣窣的老鼠行走声，偶尔还能够看到几只蟑螂从他的身侧爬过去，像是在和他这位热心好邻居打招呼。 这个地道大概已经很久没有人行走过了，所以眼下成为了这些阴暗生物的天堂。 潘狄亚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边那些小动物、小昆虫，都隐藏在暗中对自己虎视眈眈。 得益于小镇的特殊性，在这个地道之中的生物很明显也得到了某种“强化”。 至少正常的老鼠行走声不会像是炸雷一样，正常的蟑螂也不会有自己的半个身体那么大。 “真是疯狂。” 潘狄亚靠在地道旁边，一边休息、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 虽然他早就猜到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回到这个地方，但让他有一点没预料到的是，这一天来得竟然这么快。 原本按照潘狄亚的设想，眼下潜入地道这个事件应该是在不久之后，在他彻底准备周全之后、而不是现在。 可惜，那个异乡人的到来、打乱了自己一切的布置。 “嗯？” 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潘狄亚猛然回神：“等等，我之前似乎一直存在一个误区。” 那就是那个叫做“罗根”的异乡人是无意间来到这个地方，并且迫切地想要寻找启动镜子的办法，之后离开这个小镇的。 但如果反过来想。 那个家伙的到来其实并不是偶然。 而是被某个家伙安排好的必然呢？ 那个家伙打算利用异乡人，将其作为棋子、然后主动推进另一边的计划。 “仔细想想，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性。” 潘狄亚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首先就是异乡人到来的时机太巧了，恰巧在这个时候到来、而且还恰巧带着那面镜子。” 如果说这两者只有一点成立，那还好说。但如果全部成立，罗根的出现就显得有些刻意。 而且另一点就是。 能够从半神手中抢走镜子的家伙，怎么可能表现得那么不堪？ 是的，潘狄亚已经猜到这面镜子是罗根口中那个“半神”所有的了。 理由也很简单，看之前罗根支支吾吾的样子、实在不难猜。 但也正因如此才显示出他的违和。 一个能够在半神手中谋取利益的家伙，真的会那么不堪么？ “更不用说，他还是被选中作为‘孕育’的人。” 手指轻轻抓着墙壁，潘狄亚眼神阴晴不定：“看起来我是被什么东西不知不觉间迷惑了，以至于之前都没有察觉到这种违和感。” 而等到自己从罗根身边离开之后，这种诡异的认知干扰也就慢慢消失，自己也恢复了一定的理智。 想到这里，潘狄亚几乎克制不住想要离开这个地道。 既然猜到了罗根那个家伙身份有问题，那么继续按照自己原计划推进下去的话，很难预料到后面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因为说不准那个安插罗根作为棋子的家伙。 就是打算看着自己按照原计划行事！ 但想了想，潘狄亚最后还是咬了咬牙。 “不行，”他用力抓下一块泥土，“我已经等了这么久，如果继续等下去，很难再出现这么好的机会。” “就算这是个陷阱，我也必须要踩进去！只有这样，我才能够纠正这个‘错误’的小镇，将其导向正确！” 怀着这样的念头，潘狄亚继续往地道内钻进去。 这是一趟非常煎熬的旅程。 煎熬到了千年之后的潘狄亚，对此也是语焉不详。 当时间的指针被拨动，眼下经历的一切成为某人口中的故事时。 数千年后的世界。 听故事的两个人仍旧在聚精会神。 此时还是那个雪山木屋，远古、过去和现在的三位使徒坐在一起，听着潘狄亚讲述她那过去的故事。 “说实话，就算是我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千年之后的潘狄亚看着她的后辈科林和齐禄，坦言道：“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地道非常难走，也是因为焦虑和煎熬。” “那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踌躇不定，既不知道是要向前进发、还是要往后撤回。因为我无法保证前方是我期待的结果，而后方则是安全的避风港。” 潘狄亚双手交叠。 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展现出了类似“恶心”的情绪：“我猜，那大概是我距离信仰最远、离堕落最近的一次。”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当我几乎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我最终达到了我此行的目的地。” 看着齐禄和科林，潘狄亚轻声说道：“我‘母亲’的墓地。” 潘狄亚的母亲。 很快，科林和齐禄都想到了什么。 既然她被称作“神之女”，那么她的母亲，理所当然就应该是…… “神祇”？ 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思考，潘狄亚微微颔首：“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在那个地道之中，连接着我母亲，那位尊敬的‘月神’墓地。或者说，是曾经那位月神的墓地。” 说着，潘狄亚露出了有些嘲讽的笑容：“因为那位月神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空间之神所腐化，彻底变成了和我认知中那位母亲完全不相似的模样。所以，我在心里是把她当做死了的。” “我本来已经离开她很长一段时间，但为了利用神的力量来破解空间之神的禁锢，所以我又找到了她。而那一次，是我最后站在她的面前。” “也是我最后一次，从她口中知道许多我过去从未想过的秘密。” 说着，潘狄亚继续开始了她的故事。 在千年之前的地道之中，潘狄亚的那段经历还在继续。 筋疲力尽的潘狄亚跌跌撞撞走到某个角落。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方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呕吐的欲望、当场吐出来。 地道之中的阴暗潮湿和自己内心的煎熬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都让他产生了一定的生理反应。 不过好在，他最终还是冲出这个地道。 来到了，他打算抵达的地方。 潘狄亚抬起头。 他看着自己正前方的某个东西，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他说道，“我的‘母亲’。” 在他的正前方。 一个金色头发的女性巨人正抱着一个巨大的茧、缩在地道的角落里。 那个金发的女巨人非常高大，粗略估计有五十米高。而她怀中的那个茧要比她的身体要小一点，但也有三四十米。 眼下女巨人双目紧闭、金色的银色长发飘散到地上，挥洒出点点金光。 这份不断散失的金光，让她看起来就像是黯淡的太阳。 这看起来多少有些讽刺。 被冠以月神名号的人，其光辉却像是太阳一般耀眼。 而眼下，这份太阳正垂落在纯白的巨茧之上，将这个茧一点点包住。 她的动作是如此轻柔、却又显得极为坚定，似乎这个巨茧对于她而言极为重要，甚至都没有回应潘狄亚的声音。 在金色光点飘散的洞穴之中，潘狄亚缓步走到那个女巨人的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巨人怀中的那个茧上。 他能够感觉得到在这个茧之中，正有什么东西有规律地韵动着。 这代表茧之中正在孕育一个生命。 “一个孕育着生命的巨茧，”潘狄亚说道，“那就是我的母亲誓死要保护的东西。” 这让科林和齐禄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到了些许惊讶。 “听您的描述，您的母亲对那个东西似乎非常看重？” 齐禄说道：“而您的母亲作为月神，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守护的那个巨茧之中孕育的生命，也是某位……” 齐禄本来想说的是神之子。 但很快，潘狄亚却否定了他的说法：“不，那个巨茧之中不是我母亲的孩子。” “如果你亲身走到那个地方，应该能够察觉得到。我母亲对那个巨茧的态度不是母亲对孩子的爱，而是……某种更加特异的情感。” 凝视着在场的两个人，潘狄亚轻声说道：“大概是因为那个巨茧之中的存在对她而言极为重要，以至于她哪怕是陷入沉睡、都在始终保护着巨茧。” 既然不是子嗣。 那就是……恋人？ 潘狄亚对此不置可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就是一切都是从那个巨茧开始的，那个小镇、空间之神的阴谋、以及半神特地赶来的原因。” “因为那个茧之中封存的是……” 说到这里，潘狄亚的眼神有些恍惚。 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 当时的她还是他，那个时候他还在地道之中，伸手按着面前的巨茧，然后看着巨茧之中封存的那个家伙。 随后，潘狄亚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你也好久不见了啊，”潘狄亚面带微笑，“我们的‘超凡’，那位似乎知道点什么、但却从来不和其他人说，连自己孩子都不愿意交流的……” “战争领主。” 在潘狄亚的衍射伱这种。 一个年轻男人躺在巨茧内，身上不着片缕。 他静静地安睡着，在纯白色的空间内纹丝不动。唯有他手背上的那个诡异纹身，在此刻仍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如果不是这个纹身，恐怕潘狄亚都以为他死了。 但即便是如此，眼前这个男人的状态也绝对算不上完好。 他大概是受了很重的伤、脸色苍白，身上还有一个很大的窟窿。 潘狄亚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知道在自己刚出现不久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就这样怀抱着巨茧、安静等待茧的孵化了。 那个时候的小镇还算正常，远不像是如今这般诡异。 而之后，“梦”到来了。 祂的到来一开始并不愉快，但在和母亲达成了某种约定之后，梦最终进驻到小镇内，并且给小镇的居民带来了美妙的梦境。 而母亲依旧守着这个巨茧，半点不打算移动。 这种仿佛永世不变的日子，一直到空间的到来。 祂来的那一天，一切都改变了。 小镇彻底走向了错误，曾经正确的一切全部被扭曲。 但空间来这里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母亲或者是梦。 祂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那个巨茧里的人。 “所以，是的。” 看着科林和齐禄，潘狄亚眼神锐利：“那就是我们需要对付的家伙，也是我们使徒从一开始就需要掌握的目标。” “那个被封存在巨茧之中的……战争领主！” 凝视着另外两个人，潘狄亚缓缓开口：“他是天启手下最强的骑士，甚至比天启本人还要厉害。他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个超凡者，也是灾变之后第一个超凡者。” “他是曾经某个组织的首领，也是学院的院长。在漫长的时间之中，他曾在无数的时代都留下了他自己的足迹。” “知道他的人，都称呼他为‘特异点’。意思是，他这个人存在的本身、就是能够扭曲这个世界一切的特异奇点。” 潘狄亚直起身体。 “空间之神为了他而来，改变了这个小镇；天启为了他而奔走，期待唤醒自己最强的兵器。而其他那些敌人也同样如此，因为他们始终坚信一点。” “那就是当战争领主从沉睡之中苏醒的时候，也就是真理的王座被倾覆的时候。” 潘狄亚的声音低沉：“因为在数千年之前，灾变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这位战争领主就执着于寻求真理。他甚至还接近了那个时代的真理使徒……” 那个时代的真理使徒？ 齐禄和科林悚然一惊：“在那个时代就已经有使徒了吗？” 潘狄亚很快就给出了问题的答案：“是的，那个时候就有了。而且很凑巧的是，他也姓齐。” “他的名字叫齐思勰，或许，他才该是真正的原初使徒！” 在潘狄亚话音落下之后。 镜子的世界之外。 陈清的房门被人敲响。 “陈先生！”那位被潘狄亚认为是原初使徒的齐思勰敲门，“吃午饭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留一下 齐思勰推着餐车，面带微笑地看着陈清。 陈清坐在位置上，先是扫了一圈在坐的所有人。 首先是圣使那个家伙，眼下他正在抱着那个婴儿、似乎是在琢磨着应该怎么才能够让那个家伙吃东西。 而除了他们之外则是齐思勰的父亲。 这家伙之前被邪|教组织影响，只不过之后恢复了正常，所以现在也跟着齐思勰一起参与到陈清的计划之中。 齐思勰的父亲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儒雅的中年男人，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以来都受到那些邪|教组织的压迫，所以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他现在的气色倒是不错，正对着陈清频频点头。 而除了这些人之外。 就是陈清找来了，负责处理“学院”事物的第一批学员们。 这也是陈清着重关注的一群人。 那些年轻的孩子们正拘谨地坐着，双手似乎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他们眼巴巴地看着陈清，等待着陈清的指示。 这很正常。 在进入这个庄园之前，这些孩子们对于他们这次要来的原因有了一定的认知。 而认知程度最深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超凡者”，这是他们对于陈清的认知。 在此之前他们大概不太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又或者仅仅是按照影视剧之中对于超自然力量的描述，将其套用在陈清的身上，而对于陈清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但在亲眼见到陈清之后，他们发现自己之前的认知似乎存在一点小小的偏差。 虽然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和陈清对视的时候，这些孩子们还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某种“异常”。 那是来自生物层次的差距。 就像是老人机和智能手机的差距一样，这是从全方面被彻底拉开的“代差”。 不再是屏幕里只能看着的“超人”或者“蜘蛛侠”，而是实打实存在着的超凡者。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这些孩子们不管性格如何、现在都表现得非常谨慎。 而陈清也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些孩子又有几个能够活到大灾变之后呢？” 他面露沉思之色：“又或者，这第一批人之中是否有能够将真理的名字和信条传递到后世的‘信徒’？” 这是一个需要测试的问题。 而现在，大概就是测试这些年轻孩子们的一个好时候。 这么想着，陈清双手交叠。 “欢迎的话想必你们也听了这位齐思勰先生说了很多，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他淡淡地说道，“而且我认为你们来之前应该已经做好了打算。” “我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理由和原因来到这个地方，但现在的伱们比其他人要多了一个‘选择’。一个能够和正常的世界拉开差距，从此背对阳光的选择。” 陈清平静开口：“我很期待你们能否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给我一份满意的答案。” 说着，陈清拍了拍手。 在他身后，那个能够改变地形的蜡烛无风自燃。 凛冽的火光在空气之中摇晃着，伴随这团火焰一同摇曳的、还有这个房间的地形。 随后，在这些孩子们震撼到瞠目结舌的视线之中，这栋庄园……彻底“活”了过来。 两侧的台阶凸起，带着各种各样的餐盘像是流水线一般逐一在他们的面前闪过。墙壁开始重组，砖块与水泥的堆砌里构筑出无数新的雕饰。天花板的吊灯分散成无数小的光源，每一束光都落在这些孩子们各自面前，如同为他们亲自点亮一座灯盏。 庄园在“重构”。 而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台上那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语。 在除了圣使之外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 陈清拿起面前的餐叉。 然后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餐盘。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敲击声，他也适时开口：“那么现在，开始用餐吧。” 坐在台上的主人下达了他的命令。 于是，庄园的空气彻底定型。 欢愉的音乐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响起，流水线的餐桌旋转飞舞，琳琅满目的美食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及的情况下分出一份份到每个人面前，晶莹的葡萄酒和果汁闪烁着漂亮的光泽。 一切的一切都梦幻得像是通话。 而这里，就像是传说之中的“仙境”。 这些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感到惊讶了。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这是不是特效，但是在伸手触摸之后、他们确信了一点——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将特效做得这么逼真，那他们的认知似乎需要更新换代了。 至少就他们目前所知，没有任何特效能够完美模拟五感！ 美食的香气、悦耳的歌声、以及那飘逸旋转的餐盘，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这是真实发生的。 也就在此刻。 他们真正明白了“超凡者”这个词语的重量。 在场的这些人之中，除了陈清和圣使之外，基本上都是普通人。 所以他们对于陈清的战斗力并没有太多的认知。 就算是告诉陈清如今是人类的巅峰，能够一口气打几十几百个、甚至能够无惧手枪子弹，那最多也就只会得到一句“哇哦”。 但除此之外呢？ 什么都没有。 在经过信息大爆炸时代下的人们，对于这种“奇人异事”的认知程度阈值很高。 但如果像是现在这样，依靠禁忌物的力量、作出类似“神”一般的举动。 那么他们就会真切体会到超凡者的可怕。 并且对此作出最真实的反应！ 而这份反应，就是陈清需要考察的东西。 “大部分都是震惊、害怕么？” 陈清抿着玻璃杯：“看起来是发现超出他们理解的东西之后，不自觉做出来的自然反应。” 虽然很遗憾，但看起来在场的这些人的确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没有陈清期待的那种，听到自己名字之后、特意伪装过来打探自己虚实的“伟大存在”或是其他如圣使一般的被选中者。 这让他有些失望。 原本陈清觉得自己最近阵仗这么大，应该会有不少超凡世界的家伙过来看看才对。 但现在看来，还是他条件定得太死了。 “十五岁以下才能够录取的规矩，大概还是太严苛了点。” 陈清放下手中的玻璃杯。 他之前和齐思勰定要求的时候，首先就是要十五岁以下。其次就是要对超自然事物有所热衷，最后就是各项能力。 所以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就算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家伙、都具备一定超出常人的地方。 嗯，有好处也有坏处吧。 好处当然就是方便培养，后期的成就不可限量。 而坏处则是。 “没办法稳定抓住这些家伙的上限啊，”陈清叹了口气，“因为我没带过普通人，所以不知道在没有古镜的情况下、一般人到底最远能走到哪里。” 他可是期待能够看到一个存活至数千年以后，然后贯彻自己信条、将“真理”的神谕传递下去的信使来着。 但现在看来，这些家伙也真的就是普通人的极限，似乎没有继续往下、达到超凡者的层次。 现在看来还需要进一步筛选…… 就在陈清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他的眉毛轻轻一挑。 “……有意思。” 陈清喃喃自语着。 他看向餐桌上的某个方向。 在那个位置，一个金发的小女孩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面前不断变换的墙壁和餐桌。 很明显，她也被陈清的这一手给惊到了。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个小女孩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狂热”更贴切一点。 她就像是想要将面前的这些东西彻底印入自己脑海中一样，连带着其他的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倒还不是最让陈清惊讶的。 如果仅仅只有这些，那也不过是类似之前那个邪教头子一样的狂热者。 真正让他有点感兴趣的，还是这个女孩身体内那非常难以察觉的特殊之处。 “我可以感觉得到，这个小姑娘的体内存在着一股特殊的力量。” 这种力量和齐思勰的感觉有点类似，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齐思勰的体质是纯正的污染，与禁忌物有关联。 而这个女孩则显得更加特殊。 这种体系的波动，陈清之前从未遇到过。但他却感觉，自己对这股力量有一定的熟悉感。 而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熟悉感来自何处。 这有点像是齐家给自己的石板上，那个……“灵力”的描述。 这让陈清有了些许兴趣。 要知道，他之前就是打着能够使用灵力的超凡者旗号。但实际上他用的是和禁忌物同出一源的污染，而非那个传说之中的灵力。 上一个能够使用这种力量的，还是之前被记录在案的“最后的超凡者”，那个老道士。 只不过因为灵气枯竭等原因，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灵力成为超凡。 而眼下这个金发的女孩就是陈清唯一一个感觉到，灵力“充裕”的人类。 当然，这个充裕也也是相对的。 陈清估算了一下，这个小女孩身上的灵力含量可能都不够他维持自身一秒钟的污染消耗。 属于是非常稀少的量。 但即便如此，她也是陈清见到过最“特殊”的人类。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齐思勰这个能够感知到污染的家伙还要特殊。 因为她身上的力量比污染还要古老。 这让陈清有了些许兴趣。 而就在这个时候。 陈清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上的那个鲲鹏纹身微微发热。 这种热度并不算高，仅仅是夏天时候去摸温水的感觉。但这个纹身除了在收容失效时，面对那个可能的伟大存在亮了一下之外，基本上一片死寂。 而现在，这个纹身再次有了些许变化。 这是不是代表着又遇到了类似伟大存在的感应？ 而眼下能够被称为伟大存在的家伙…… 陈清环视了一眼四周。 “……好像有点多。” 圣使不用说，他是天启定下的饥荒骑士，也有伟大存在的潜质；而他怀里的那个小鬼也一样，再怎么说都是被称为半神。齐思勰也有可能，毕竟他是被自己这个真理选中的真理使徒。而这个金发女孩，似乎也有特殊之处。 所以。 这个纹身到底是为什么亮的？ 陈清轻轻按住自己的手腕，眼神若有所思。 想了片刻之后，他记下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这个名字就是先前他觉得有点特殊的那个。 “爱丽丝”。 女孩叫做爱丽丝。 陈清在此之前已经碰到过两个爱丽丝，而现在这个则是第三个。 他不知道这位和灾变之后的那几位有什么关系。 毕竟爱丽丝在这个时代，算得上很常见的名字。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把这小姑娘的特征给记住了。 “那么，如果吃完了之后就出去吧。” 陈清擦了擦嘴、随后在其他人的目光之中平静开口：“既然你们到了这个地方，那么我也应该按照之前招揽你们的说法，教你们一点东西。” 说着，陈清用脚踢了一下旁边的圣使。 而圣使也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了，”他小心翼翼把手中的婴儿放在一边，“这应该也是我们之间约定的一部分吧？” 这个约定指的是天启和陈清之间的交易。 这个交易不仅仅是涉及到真理，还被陈清讨价还价了一部分。 而像是让圣使教导这些小鬼也是其中之一。 圣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一想到这些家伙可能是在大灾变之后最有可能存活下来的人类，迟早有一天会成为自己助力之后、还是可耻地接受了。 “那么，之后我就先教你们这个世界的常识。禁忌物，收容组织，以及那个伟大的曙……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个我不教，不教就是了！” 看着陈清平静的眼神，圣使及时认怂。 他站起身，打算带着这些小鬼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 “爱丽丝，”陈清缓缓开口说道，“你留一下。” 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尤其是爱丽丝，指着自己、似乎有些不理解。 而陈清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的手边，那个鲲鹏纹身似乎热得更明显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七章 闯祸了 爱丽丝。 这是一个陈清有些熟悉、但在这个时代却颇为陌生的名字。 在过去他曾经见到过两位爱丽丝，第一个是在“黑暗时代”，从仙境之中跌落而下、并且最后和山下构筑出了错综复杂的关系。 而另一位，则是“魔女”。 老实说，到现在为止、陈清还不知道魔女具体长什么样子。 仙境的爱丽丝他倒是知道，毕竟之前他利用灵魂出窍能力的时候就曾经在镜子外面看到过。 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面前这个也叫爱丽丝的孩子是不是和未来那几个爱丽丝有着同样的外表。 嗯，如果是这样、那或许就能够搞清楚这几个爱丽丝之间的关联。 虽然可能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联系，但陈清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特殊之处。 这次特地把金发的女孩叫过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我看了一下你的记录，”陈清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你在来这里之前似乎过得不是很好？” 爱丽丝在他的面前看起来并不拘谨。 她表现得很落落大方：“是的，在此之前我们一家是住在贫民窟里的。我的母亲是一名性工作者，而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知道我父亲是谁，都是我的母亲把我抚养长大。” 这和资料上面叙述的差不多。 通过几张薄薄的纸片，陈清将面前这个女孩的人生尽数收入眼底。 她家庭困苦，母亲是风尘女子，因为某些情情爱爱的原因很小就怀上了爱丽丝，最后不得不沦落到贫民窟工作。 但她对爱丽丝倒是很好，基本上是尽自己所能为这个女孩提供了一切，包括教育、环境、以及各种便利。 单单从文件上的记录来看，这位就是一个卑微、但却对自己的孩子充满爱的母亲。 没有什么苦大仇深，有的只是纯粹的奉献。 这倒是省却了陈清不少功夫。 原生家庭有问题的孩子就算再怎么优秀，有时候也会出现很多精神方面的问题。而这种问题，在面对污染的时候就可能会变得很棘手。 尤其是在大灾变引起的污染初期，这种精神问题可能会更危险。 而现在这个女孩看起来倒是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这是因为她身体内那股特殊力量的影响，还是她母亲教导得比较好。 收起那几张纸，陈清看向爱丽丝：“为什么想要来到这个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爱丽丝双手勾在一起、然后对着陈清露出一个微笑。 “这个问题是只针对我的，还是其他人到时候都有？”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让陈清对于她又有了一些新的印象。 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孩子。 因此他也毫不避讳：“是专门针对你的，我因为某些事情、不可能把大部分功夫花在伱们身上。所以我只会教你们必要的东西，然后让你们去完成一些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各取所需。” 家境贫困的孩子往往更懂事。 所以哪怕陈清说得这么纯粹，爱丽丝也只是点点头：“嗯，我明白的，就相当于是‘雇佣’！在来之前，我们也被很多人说过会有这样的情况。” “至于您问的原因，一方面当然是因为‘钱’。您为我们这些‘学生’提供的资金非常丰厚，甚至能够让我的母亲这辈子都不用再去工作的程度。” “至于第二个原因……” 爱丽丝上前一步。 她直勾勾地看着陈清：“第二个原因就是，寻找……‘同类’吧！” “我听他们说您是超凡者，之前我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他们说的什么禁忌物我也不懂。但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您有着超出常人的奇异力量。” “而我，也有着类似的力量。所以我一直都在寻找，那个和我很像的‘同类’！” 伴随着她的声音。 陈清能够明显看到，爱丽丝的双眼之中闪烁着一道明亮的白光。 那道光芒在一瞬间就占据了爱丽丝的瞳孔，让其看起来透着一股妖异的纯白。仿佛一轮新月落在水面上，投射下一道零碎的幻影。 不会错的。 陈清认定了。 这是“灵力”。 在此之前他仅仅只是对于灵力有一点认知，但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可是在这一刻，和爱丽丝真正接触之后、他才能够感觉得到这股力量的特殊之处。 仅仅是爱丽丝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就让陈清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污染受到了某种牵引，变得开始躁动了起来。 而他身体内那已经沉寂了有一段时间的序列进度，在这一刻也缓慢开始上涨。 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陈清有种预感。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成为序列八。 听起来很轻松简单。 但其实还是很困难的。 相比起序列九，序列八的晋升要麻烦不少。这种麻烦不仅仅是体现在对于境界的熟悉程度，还有“知识”的认知。 在废土世界之上建立的超凡体系，“污染”和“知识”缺一不可。 每一道晋升困难的关卡，往往都需要完备的禁忌知识。 相比起大灾变之后的人类，陈清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不需要过多付出，就能够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途径。 但他也是不幸的。 因为在这个时间段，大部分的知识还不算禁忌，没有办法填充他的超凡序列。 所以他能够做的就只有捧着齐家的石板不动摇，一条路走到黑。 但齐家人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更高层次的知识，所以也自然堵死了上升的途径。 可现在不太一样了。 “齐家的石板归根到底是根据过去的无名仙法改编而来，是适合未来灾变时代的污染超凡体系。” 看着爱丽丝，陈清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思索：“但再怎么改编、某种根基还是没有变化。比如说‘灵力’，齐家人就是将污染转变成类似灵力的存在。” 而现在，他面前出现了货真价实的灵力。 这就代表着他能够利用这种能量的特性，将其逐步解析、并且最后不断完善。 如此一来，他就能够更大程度理解齐家石板上那些修炼方法的关键所在。 而这也正是序列九要晋升序列八的要点。 对于自己知识的“理解”，就是晋升的核心之一！ 这么想着，陈清开始琢磨自己应该怎么才能从爱丽丝身上搞明白灵力的基本构成。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找灵力更充沛的。 但很遗憾，自从那个老道士，到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能够使用灵力的家伙。 爱丽丝都是陈清“挖掘”出来的，是他运气爆棚的产物。真要是想再找一个，鬼知道要猴年马月。 所以，陈清最终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猜得不错，”他平静地看着爱丽丝，“我的确和你在某些方面有相似之处，但也有某些地方很不一样。” 对于他这种社交辞令一样的话术，爱丽丝倒不是很在意。 她只是显得有些开心，甚至于眼神之中的那束白光都更加明亮了一些：“是吧？我来之前就有感觉了，在这里我是能交好运的！” “您不知道，我小时候发现我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妈妈，恐怕我的精神都得出现一些问题！说起来，您小时候也会有不知不觉让布娃娃活过来、加速植物生长这样的经历吗？” 活过来么？ 陈清若有所思。 他听着爱丽丝滔滔不绝的声音，逐渐明白了灵力这种力量的特异性。 首先，它似乎和污染一样，能够“增强”某种东西。 只不过污染是在扭曲的风向一路狂奔，而灵力则是在正向的道路上开花结果。 就像是同样面对一颗快要枯死的树，灵力会让其逐步恢复生命气息，最终重新枝繁叶茂。而污染则只会让这棵树变得不可名状，并且在最后扭曲成一团腐烂猩红的组织结构。 第二就是，灵力强化人类的侧重点不在人体本身，而是在其他方面。 这就有点像是陈清达到序列九之后的炁外放，灵力也是偏向外放的，不像污染是由内到外。 这算是这两种力量最关键的分歧。 不得不说，在听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陈清觉得这两种力量简直就像镜面双生、彼此对立。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相比起灵力、污染很明显要强太多了。 因为污染还能够扭曲知识，而灵力却对这种抽象的、概念的东西无从下手。 所以，与其说污染是一种力量。 倒不如说是某种“概念”层面的扭曲，而力量只是它的一种表现形式。 在这个瞬间。 陈清想到了很多东西。 他陷入了思考：“如果说污染是某种概念，那么是不是代表着污染也有其根源所在？” “是因为代表污染的概念被破坏，还是因为这一概念本身就对人类有害，所以才这么针对抽象的知识和精神领域？” “但这么一来，那些伟大存在所掌握的权柄也应该是概念。而祂们又是因为污染而诞生的，所以污染凌驾于所有概念之上？” “那我的时间又是什么？我能够将下游的污染搬运到上游，甚至相当于无中生有……” 物质不会凭空出现。 迄今为止陈清获得的那些禁忌物，甚至包括古镜本身、都应该有其起源。 哪怕有着时间闭环这样的设定，都应该有一个最开始的点、作为循环的起始。 所以，这是否和象征污染的概念有关？ 这个污染的概念又和时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古镜能够凭空捞出一个禁忌物？ 天启那些伟大存在又为什么要敌视时间？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设下的限制，那未免也有些太过牵强。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就是。 从自己“这一刻”开始的下一秒往后，那些时间里、不属于“现在”的自己又在干什么？ 数百年后的真理之主，数千年后的真理之主，数万年乃至无数年之后的他，又是什么情况？ “就算伟大存在具有唯一性，那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的我作为‘根本’？” 陈清在这一刻想了很多。 他隐隐有种感觉。 自己似乎触及到了古镜、以及自己身份的隐秘。 但很明显，这个问题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解决的。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也就是如同笛卡尔所想的那样，眼下的“陈清”是客观存在。 至于其他，恐怕还是需要等到他了解更多古镜的秘密才能够了解。 “看起来需要回一趟老家了啊。” 陈清叹息了一声。 古镜是他在老家之中找到的，是他家仓库里垫桌角的。 这也代表着古镜和他们家有一定关系。 再想到之前被自己垫桌角的那个族谱，以及族谱上面记载的那些什么“斩白蛇”、黄帝的记录。 陈清觉得，现在的自己回去、利用污染，大概是能够找到更多信息的。 而且他现在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 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那个鲲鹏纹身，陈清若有所思。 带着这玩意儿回家，估计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就在陈清这么想的时候。 下一秒，爱丽丝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哦，好漂亮的纹身！” 爱丽丝看了一眼陈清手背上的鲲鹏，瞪大眼睛：“而且总感觉有点熟悉，嗯，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听到这句话的陈清手中动作微微一顿。 很快，他看向爱丽丝：“能不能想起来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面对他的视线，爱丽丝也一点不怯场。 她只是思索了片刻，然后给出一个答案：“好像是在我家那边，我记得以前就有人纹这个东西！” 闻言。 陈清点点头。 他直接起身，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随后圣使那茫然的声音响起：“哈？什么贫民窟？什么放假？等等，你要干啥？！” 很快，在爱丽丝的视线之中。 陈清拉着一个人，走进房间里。 “麻烦你了，”陈清拽着圣使，面色平静，“请带我去你之前看到的那个地方。” 看着面无表情的陈清。 爱丽丝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总感觉……有种闯祸的错觉？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动手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干嘛？” 坐在车上，圣使扒拉着窗户、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百无聊赖。 而陈清则是手撑着下巴，同样看向外面。 他并没有说自己此行的打算，只是强行把这个家伙从庄园之中拉了过来。 一并被带过来的还有齐思勰，此刻开车的就是这个年轻人。 齐思勰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握着方向盘、似乎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 他大概是在害怕圣使。 这也很正常，一般人要是知道这家伙的身份，恐怕也会心生畏惧。 要不然收容组织也不可能让陈清专门看着这个家伙。 在这些人之中，大概也就只有陈清不把这位曙光曾经的一把手放在眼里了。 理由也很简单。 圣使打不过他。 不过，想到这里的陈清抬起头、借着后视镜看圣使的脸。 “说起来，你们曙光信仰的似乎是‘禅雅’才对吧？” 陈清平静地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他之前一直没有开口，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现在，双方既然已经达成了一定的共识，那么也是时候将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陈清认为，自己大概能从这个问题上，获悉为什么禅雅能够在大灾变的千年之后，建立起一个庞大的联邦。 而对于这个问题。 原本还显得有些无聊的圣使，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看来你也是知道点什么的啊，”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很爽快地说道，“没错，我们‘曙光’的确信仰的是禅雅。” “但，那是曙光的，不是我的。” 圣使靠在椅背上：“你应该不难理解，在未来那么糟糕的情况下，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家伙声称自己能够带来救赎，并且展现出强大到堪称神迹的力量，那么愚昧的凡人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尤其是这个家伙还表现出了温和、慈爱的性格，就更是如此。被祂垂怜的人类，将会转化成祂的狂信徒，甘愿为祂奉献自己的一切。” 这句话陈清实在是太熟悉了。 因为他之前作为“真理之主”的时候，就是采用这样的手段，将爱丽丝等人套牢。 但他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表示，而是继续听着圣使的话语。 “所以，曙光内部的信仰就很快建立起来了。大家都相信未来迟早有一天要完蛋，而那个阻止一切的家伙就是拯救大家的‘救世主’。所以，宗教就此诞生。” 圣使头贴着窗户：“而我最开始也是其中之一。” “我也相信着那个家伙能够拯救我们所有人，并且对此坚信不疑。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产生了些许怀疑。而天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说服了我，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在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破烂的模样。” “不是宗教典籍口中的焚天圣火、亦或者灭世洪水。说来也可笑，在那个时候、恐怕‘典籍’本身就是最可怕的灾难。” 圣使冷笑了一声：“而那个家伙宣称的灾难、末日，不过就是从那些一神教体系之中拉出来作为案例，魔改出来的罢了。相比起祂说出的东西，还是天启说出的东西更可信、也更可怕。” “因此，我就开始作为圣使一边处理着曙光，一边作为天启的骑士积蓄力量。” 说到这里，圣使打了个哈欠：“哈……看起来稍微说了些没必要的东西。总之，伱只要知道一点——禅雅是曙光的希望，但不是我的希望。” “说到底，禅雅也不过是‘生物’。要不然的话，在之前祂也不至于被‘封印’。既然能够被封印，那就代表有比祂更强的东西将其碾碎、踩扁。所以……” 圣使双手交叠。 顺着后视镜，陈清能够看到他那平静的微笑。 “你可要小心，不要被别的什么隐藏在暗中的东西给吞噬殆尽哦？” 这句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让陈清知道了这家伙的性格。 或者说，陈清很明白以天启为首的那些神经病的性子。 他们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故弄玄虚。 哪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不妨碍他们借助这个“势”去操纵别人。 说到底就是装作自以为高深的谜语人。 但很遗憾，这一招在陈清这边的效果并不是很好。 谜语人能够成立的条件是信息不对等，由掌握信息更多的人向更低的人透露信息含量极大、但却和基础缺乏关联的高密度知识。 而眼下，掌握更多信息的不是天启和圣使。 而是他陈清。 所以，陈清也只是顺着后视镜，平静地回以一个眼神。 “生物么？” 陈清缓缓开口：“可能吧。” “不过比起提醒我，还是你们更应该小心一点。” 一点点掰回后视镜，陈清意有所指地说道：“比起禅雅、末日，你们接下来所要面对的麻烦可能会更棘手一点。” “毕竟，真理那边应该已经盯上你们了。就算你们不想承认，但你们的所作所为也已经触怒了那个家伙。所以，我也把那句话还给你们。” 在即将调正的镜子之中，陈清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可要小心，不要被别的什么隐藏在暗中的东西给吞噬殆尽了。” 这句话让圣使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他深深地看了陈清一眼，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陷入了沉默。 这个家伙大概已经意识到，想要依靠当谜语人的方式从陈清这边获得好处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他们双方现在掌握的信息差不多。 甚至圣使还认为，陈清可能知道得比他还要多。 就像是现在，这个贫民窟之行。 从车上下来，圣使还是没有搞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贫民窟。 而爱丽丝则是乖巧地站在陈清的身边。 就在刚才车上的时候，她已经大概摸清楚陈清和圣使之间的关系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坚定地站在陈清这边、不该透露的东西一分都不透露。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确实相当聪明，还没有成年就能够通过话语的蛛丝马迹确认出圣使和陈清之间那种看似合作、但又在某种程度针锋相对的关系。 而且也挺乖巧的。 这让陈清对她的评价越来越高了。 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这个女孩的脑袋，陈清带着几个人往爱丽丝之前提供的方向走去。 他们首先去的是爱丽丝的“家”。 或者说，是她们曾经的家。 自从爱丽丝进入庄园之后，她家就收获了一大笔金钱。这份财富能够让她的妈妈从此摆脱之前的地狱，转而获取一份体面的职业。 而在变得好一点之后，他们立刻从这个家搬离。 不过虽然如此，但这个家也没有被拆掉。 毕竟谁闲着没事会拆贫民窟的房子？ 站在门口，陈清一点点推开门。 此时小姑娘的家里并没有人，从陈设能够看出、母女二人离开的时候很迫切，甚至连洗漱用品都没有带。 大概是觉得奔向新生活之后什么都应该准备新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陈清扭头看着爱丽丝：“你之前说的符号就在这附近？” 爱丽丝点点头。 她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下一秒钟，一个有些粗鲁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哦，这不是爱丽丝吗？你终于回来了！你妈妈呢？她现在又在哪里接客啊？”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一阵沙哑的狂笑。 听到笑声的陈清等人转过头。 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一些人靠在门边、拿着酒瓶，正面色通红地朝着这里看。 这些家伙大概是喝多了，动作左摇右晃、东倒西歪。他们的衣服脏乱不堪，上面沾满了污渍，一看就有很久没清洗干净。他们的牙齿也满是黄垢，参差不齐的样子相当滑稽。 而且这些人身上还传来一股异样的怪味，让圣使和齐思勰忍不住蹙眉。 陈清对此倒是感觉还好。 他只是看了这些家伙几眼之后就失去了兴趣，转而继续开始寻找那个可能的线索。 对于这种小混混一样的角色，陈清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但很明显，有的时候并不是你不像踩狗屎，就能避开这一坨。 在看到陈清等人，尤其是爱丽丝身上那光鲜亮丽的新衣服之后，这伙人之中的一个顿时瞪大了眼睛：“哦，爱丽丝，你身上穿的衣服很不错啊！” “看来你妈妈是真的傍上了大款，也对，毕竟只需要抬抬屁股就能够挣钱，而且还能这么爽。哎，真羡慕你们女人，不像我们，还得给你们花钱。” “我在你妈妈身上估计花了不少，该不会你的衣服就是她用这笔钱买的吧？要不让我看看，没准儿以后我也得买点你的服务呢！” 在哄笑声中，那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到爱丽丝的身边，似乎是想要按住她的肩膀。 这让爱丽丝双手握紧成拳。 但她没有爆发，而是扭头看了一眼陈清。 此时陈清正在看某本书。 他从这本书上看到了某个相当有意思的记载。 这似乎是一本日记，记叙的是某个男人在异国看到了东方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那个家伙自称老道，而且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理解的力量。 而日记上面明明白白记着，那个东方怪人似乎也纹着某种又像鱼又像鸟的纹身。 “道士么？”陈清若有所思，“逍遥游的鲲鹏也和道家有一定关系，那这个鲲鹏纹身在某种程度上或许也和日记之中记载的道士有所关联？” 说起来，曙光之前还打算用过去那个老道士超凡者的弟子来对付自己来着？ 从那个家伙身上，或许能够知道不少东西。 这么想着，陈清合上书本。 “总之先看看四周吧，”他淡淡开口，“在此之前，爱丽丝。” “先把周围清理好，我顺便看看你的实战能力。” 在这句话一出来之后。 爱丽丝没有丝毫犹豫。 她的眼睛之中再次蒙上了一层白雾，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飘渺起来。 而那个伸出手想要碰她的家伙还浑然不觉，只是嬉笑着靠过来。 随后。 在一道凌厉的白光之下，鲜血喷涌而出。 猩红的血液落在旁边的墙壁上，晕染出一副图画，看起来血腥而妖艳。而在图画之下，则是滚动着落到地面上的一节断手。 那是成年男性的右腕。 是刚刚才“切割”下来的，新鲜的人类四肢。 看着面前这一幕。 被切割掉手腕的男人这才后知后觉，看向自己的右手。 而这么一眼，就像是疼痛终于抵达了大脑一样。 下一秒，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整个贫民窟内！ 所有人都抬起头，朝着惨叫的声音看过去。 “是爱丽丝那家啊？” “听说她们母女二人交了好运，隔壁那几个老赌棍早就眼红了，现在可能是去要挟人家结果被人家打了吧。” “算了，和我们没什么关系，随便吧！” 很快，贫民窟内就恢复了平日的漠然。 哪怕是那个男人滚动身体，哀嚎着从房屋内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人朝这个方向看一眼。 这个地方并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自己冷漠的底色。 所有住在这个地方的人都已经习惯了随时可能会死，又或者不明不白地失踪。 哪怕是爱丽丝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她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而是一步步朝着那个男人走去。 “真脏啊。” 这是她在看到那个男人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也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随着那还带有些许稚嫩童声的嫌恶之后，那个男人两眼一黑。 晕死了过去。 并没有死亡，而是晕了过去。 但，这不是爱丽丝的本意。 要知道一开始她可是打算用自己那股特殊的力量，将这个男人的脑袋割下来的。 但就在刚才。 陈清伸出手、按住了她的头。 “可以了，”陈清说道，“没必要在这里把人解决掉。” 他能够感觉得到。 在爱丽丝尝试对人动手以后。 她体内的那股灵力，也在缓缓变弱。 这让陈清出手制止了她。 而与此同时，一个猜测也浮现在陈清脑海之中。 “杀人，会导致灵力衰弱么？” 他这么想着，同时看向爱丽丝的眼睛。 灵力真是个有意思的能量。 和污染截然相反，是不是代表着，污染的诞生…… 和灵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下想不冲都不行了 虽然陈清对于灵力这种力量有了一定的认知，但很明显、现在并不是继续探究下去的时候。 因为他们之前闹出来的动静，所以已经开始有警卫人员朝着这边过来了。 虽然贫民窟的人不会因为有谁在惨叫求饶而驻足观看，但这些负责秩序的公务员们却必须要赶过来——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工作，而且…… 这次的动静闹得似乎有点大。 很快，一伙穿着警服的人就快速赶到这里。 他们第一时间看到那个晕掉了的男人，以及满地的鲜血。而在看到那个男人血肉模糊的手腕时，哪怕是经验丰富的人也下意识皱眉。 这种场景是个人都会觉得残忍。 扫视了一圈现场之后，带头的某个老警员上前：“这位先生……” 他没有第一时间对陈清等人动手。 因为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这几个人算不上好惹。 这不是看到有钱有势的人时，警员会有的想法。 就算是碰到那些当权者或是大富豪，他也最多是态度恭敬一点，然后该请对方进局子就进局子，该让对方打电话就打电话。先不说有没有效果，但“执法办案”的态度总得是有的。 然而在面对这几个人的时候，老警员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总感觉自己面前这几个年轻人给他的第一感觉不像是…… “人类”。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荒谬。 但老警员却还是升起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这些人，难道是披着人类外皮的怪物吗？” 他们虽然长相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但气质、神态和动作都给人以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可不是政客或富豪所具有的。 老警员也算是资历颇深，在贫民窟干了这么多年、他也遇到很多危险分子。在年轻的时候，他甚至处理过拳击手的伤人案件。那个壮硕如同牛一样的运动员双眼通红，浑身上下都带着剧烈运动之后的蒸汽，仿佛随时都会如同重卡一般野蛮地撞出来。 但即便是那个拳击运动员，给他的感觉也不如最中央那个年轻人的十分之一。 甚至百分之一。 太危险了。 在本能的疯狂预警之下，老警员甚至没有秉公执法的态度，而是谦卑地朝着陈清这边低下了头，用极低的姿态“商量”着。 这种态度对于暴力机构来说可太罕见了。 至少这要是让某些记者或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到，那恐怕是得奋笔疾书、慷慨陈词的。 但眼下队伍里最年轻、刚入警不久的年轻人却僵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爱丽丝不敢动弹。 他之前还打算靠近爱丽丝，但是在这个小姑娘抬起头朝着他扫了一眼之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钉死在地面上一般动弹不得。 这个年轻姑娘眼睛里那阴翳的白雾让他口干舌燥、精神萎靡。 这让陈清看着爱丽丝时候，眼神闪过一丝思索。 整个场面一时半会儿显得有些古怪。 最后还是齐思勰这个唯一正常人站出来，用他那行走世界的经验和资历，和警员聊着天。 而片刻之后，齐思勰回来。 “已经搞定了。”他耸了耸肩。 陈清点点头。 随后他开口说道：“对了，你问一下他能不能帮我们找个东西。” 找东西？ 齐思勰有些惊讶。 而随后，陈清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片。 这张纸片上是他把鲲鹏纹身临摹下来的产物。 将纸片递给齐思勰，陈清补充了一句：“就按照这个来找，如果能找到、就拜托他跟我们说一声。” 想了想，陈清许诺了一笔钱。 当然，这笔钱不是他出，而是齐思勰那边负责。 不过齐思勰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在认识到陈清等人的实力之后，别说是这一笔小钱了、就算要他家绝大部分的家产，他估计二话不说都会同意。 这就是实力和名气的作用。 花了这么长时间为自己扬名的陈清，在眼下终于收获到了这部分名气的一些效果。 看着齐思勰离开之后，陈清伸手按住爱丽丝的肩膀。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陈清说道。 他对于使用这股力量的爱丽丝很好奇。 而爱丽丝则是闭着眼睛、皱眉思索。 好半天之后，她才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感觉有点……疲惫。而且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更深层次，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很明显，以爱丽丝的年纪和阅历，还不足以她将这种感觉说得明白一点。 而陈清对此很宽容：“灵魂上的？还是大脑？又或者是骨头里的？” 爱丽丝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够得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答案：“不，都不是。我感觉疲惫的和‘我’没有关系，而是脱离了‘我’，在‘我’之外的某个地方。” “就像是，就像是使用U盘之后，把U盘拔下来、放在另一个地方一样。我现在就感觉U盘被人拔掉了……” 这个答案让陈清若有所思。 这个答案给了他一定的猜测，但现在这个猜测还不够准确。 所以他换了一个问题：“既然你用了这股力量，那能不能恢复？” 面对这个答案，爱丽丝就有了答案：“能的！” 她看着陈清，肯定地点头：“每天晚上我都能够恢复力量，不过恢复得不多。啊对了！”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爱丽丝接着说道：“如果能够照到‘月亮’的话，那我恢复的速度好像会变快一点！而且在月光照射之下，我的力量好像也有一定程度增幅。” 按照她的比喻，有了月光加持的爱丽丝，似乎能够让自己的灵力从“指甲剪”变成“裁纸刀”。 不过，月亮吗？ 陈清点点头：“所以说在月光的作用下，伱的力量会变强？这听起来怎么跟吸血鬼有点像？” 爱丽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总感觉，月亮和我很亲近！” 这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陈清已经摸到了一点鲲鹏纹身和灵力的线索，而眼下爱丽丝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 正好，他看了一眼天色、也差不多该要天黑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看吧。” 陈清说道：“我也很好奇，你这个所谓的‘月亮’。” “到底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 漆黑的坑洞之中，月光一点点落下来。 这是很常见的一幕。 在过去无数年的时间里，月光都会从头顶的缝隙之中倾斜而下，就像是有人故意在头顶凿了一个洞，让天空上高悬的天体能够垂落它的些许光辉。 银白色的光芒流淌进这个洞穴之中，最后落在某个巨大的物体身上。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个物体的形态也逐渐能够被人看清。 那是一个双目紧闭、抱着一个巨茧的金发少女。 少女的睡颜恬静祥和，像是做了一个美梦一样，整个人都沉浸在淡淡的喜悦之中。 这是一副从远处看来颇为温馨的图画。 然而真正的情况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理由也很简单。 因为这个“少女”足足有几十米高，而那个巨茧之中、也封存着一个男人。 当高大如山岳的巨人沉睡的时候，任何温馨、甜美、祥和的语句，都显得太过空洞。 这样的存在不太适合用人类编织的词语去形容。 因为她是“神”。 是寄居在这个小镇之上的三位神祇之一的，“月神”！ 而在月神的正前方。 潘狄亚面无表情将自己的裙子打上一个结，这让他原本看起来轻盈又蓬松的裙摆一下就服帖了起来。 随后，他将自己的长发系在脑后，用皮带束成高马尾。 这样的发型变化让他少了一分长发及腰的甜美，多了一分高洁与凛然。 等到彻底完成这一切之后，他才拍着自己的双手。 “对不起，母亲。” 潘狄亚轻声说道：“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哪怕需要把你从美梦之中唤醒。唯有这样，我才能够打破空间的禁锢。” “等到你醒过来的时候，无论你想要对我降下什么惩罚都无所谓。但我希望你能够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个小镇、看看这个‘命运之地’。” “它，不该是这个样子。” 深吸一口气。 潘狄亚直接抛出一节绳索。 带铁钩的绳子在空中漂浮了一段时间之后，准准地落在金发“少女”的口袋上。 拉了一下手中的绳索，潘狄亚不再犹豫、直接足尖轻点，将自己拉扯着向上。 他一点点往上攀爬着，从金发“少女”的手腕一路攀爬到她的肩膀，并且最后在她的肩上站定。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潘狄亚脸上的表情逐渐坚定。 随后他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某个东西，亲手捧着它，似乎是想要送到金发“少女”的面前。 然而就在那个东西即将到达某个地方的时候。 下一秒，潘狄亚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震动感！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地震，但却却比地震来得要直接。它在顷刻间就让潘狄亚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掉落下去！ 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潘狄亚跌落的地方正好是那个巨茧的位置。 他直直地掉落而下，随后就感觉到掉入一个柔软的地方。他的身体顺着巨茧而下，整个人如同坠入水底。 在这种下沉里，潘狄亚甚至和巨茧之中的那个男人面对面。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与其说那是人，倒不如说是……某种聚合体。 就像是“傀儡”一样，潘狄亚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词。 但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他就感到一阵窒息。 在这个巨茧之中没有任何空气，而且还有一股莫名刺鼻的呛人味道，让他都无法忍受、以至于不得不手脚并用从茧里面爬出来。 “哈……！” 在艰难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潘狄亚从茧之中钻出。 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但脑海里却还是那个巨茧之中的男人模样。 “好古怪，”潘狄亚喃喃自语着，“那个家伙，战争领主，他真的是人吗？” 为什么总是给人一种，缺少了本源的空壳一般感受？ 这种感觉让潘狄亚觉得很荒谬。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缺失感这么严重的个体吗？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从这个躯壳之中抽离出来了一样，最后只剩下这具躯壳。 但，这个家伙可是战争领主啊？ 是天启那位伟大存在所钦定下来的四个天启骑士之一。 更是在古老的灾变之前，就崭露头角的“唯一超凡”。 又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怀抱着这样的疑惑。 潘狄亚手脚并用、一点点从茧里面跳出来。 当他彻底从那个装满不明液体的巨茧之中脱离出来以后，他赶紧轻轻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衣服。 “都湿了啊……” 他面露难色。 巨茧之中的液体湿哒哒地从他身上滑过，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而且这种湿透的情况总觉得怪怪的。 犯难地拧着自己的裙摆，潘狄亚最后叹了口气。 “说起来，之前那个地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觉得在这里的几个家伙能够引起那么大的震动。 这种震动和常规地震很不一样，所以绝不可能是空间之神能够弄出来的。 而梦境之神和那个异乡人，感觉也不会有这种力量。 所以，是半神？ 潘狄亚在心中思索着。 他靠在茧的旁边，开始估摸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 在他的正上方，月光正像是瀑布一样坠落入这个阴暗的坑洞之中。 就像是之前说的一样。 头顶的那个空隙，就像是某个人特地建造出来的一样，让高悬的天体能够肆无忌惮地把自己的光线照射进这个阴暗潮湿的洞穴内。 而当这些光芒完全照射在那个金发“少女”身上的时候。 原本还双眼紧闭的少女，眼睫毛突然微微颤抖了几分。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章 月升月落 在熟睡的月之女神睁开眼睛的不久之前。 小镇里。 如今的“半神”陈思正在和异乡人罗根坐在一起，彼此把酒言欢。 说是把酒言欢其实有些不太恰当，准确地来说只有把酒、没有言欢。 又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 现在表现出“快乐”情绪，或者说至少在表面上是快乐的，只有陈思一个人。 “来吧，我的朋友，喝酒吧！” 他端着酒杯，朝罗根那边撞了一下。 而罗根脸上的表情则有些尴尬。 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自己委婉地表示他的确认识一个“长相非常出色”的家伙时，陈思就开始吵嚷着要来喝酒。 他甚至都没有问罗根那个家伙的性别。 不过想来也正常，罗根称呼那个人的时候用的是“漂亮”。而能够被称为漂亮的，很少会有和他们一个性别。 只能说潘狄亚的存在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个灾变发生之后的废土，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有着这么出挑的外表。 因此半神陈思误会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这也确实是罗根一开始想要达到的目标——利用半神的颜控，来稳住这个家伙，然后逐步操纵他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但让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 陈思竟然会这么……主动。 他毫不避讳地和罗根开始喝酒，也不顾这里到底是什么环境，只是笑呵呵地端着酒杯、随后直接让罗根强行喝下去。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阳光开朗傻大个。 这让罗根现在的情绪很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面前这个家伙非常难以招架。毕竟他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人类，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尤其是在自己偷走了他镜子的前提下，后果可能就更严重了。 另一方面则是，面前这个家伙表现得实在是太过随和抽象了。 简直就不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超凡者。 罗根甚至觉得自己都比半神要更符合“超凡”的定位。 但，对方身上的力量强度是不会开玩笑的，而且自己现在有求于对方也是真的。 所以哪怕心中有无数多的槽点，罗根也只能强撑着笑脸开始和陈思一口闷。 而就在他对着酒瓶拼命吹、让这个琥珀色的瓶盖遮挡住自己视线的时候。 罗根没有注意到的是，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傻大个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之中蕴含的情绪相当复杂，也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性格截然相反。 就像是在此刻，他才真正具有了一丝匹配半神头衔的深沉一般。 不过这个表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哦，不错，不错！” 他笑眯眯地看着罗根：“嗯，酒好像没有了啊。这样吧，我再去买一点。” 就在他刚想要动身的时候。 已经有些喝醉了的罗根赶紧叫住他：“那个！” 罗根头有些晕晕的，但还是能够保持最基本的理智：“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走出这个房间。” “这个小镇非常麻烦，至少就我所知，在这个地方就有着三股神秘的力量。即使是您，恐怕都会面临力有不逮的局面。” 他说得很诚恳。 这也让陈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如是片刻，陈思面带微笑：“我可不觉得在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能够拦得住我。” “放心吧我的朋友！”他重重地拍打着罗根的肩膀，“我能够猜到在这个小镇之中隐藏着什么东西，但相信我。” “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去回避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自信。 他也的确有自信点资本。 至少在罗根看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没有比半神更强大的人类。 因为他曾经亲身、近距离看到过这个家伙战斗的场景。 当时他站在天上，身后是狂涌的闪电与奔雷。云层仿佛随时都能够压下来一般阴沉，而这个男人就是唯一撕裂天空的刀子。 而在他的对面，则是同样神秘的“天选”。 天选是这个世界上公认在半神之下的第二人，对于那家伙的来历，其实也有很多人不知道。 甚至不少人连那家伙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因为天选永远都戴着一副面具。 一副纯白到空洞的面具。 据说那个面具能够从虚空之中召来荆棘，束缚他人，力量相当可怕。 再加上天选本人的力量也高深莫测，所以一直以来也为很多人所忌惮。 而那天，罗根亲眼看着两个实力堪称恐怖的人类就这么在自己面前肆意展现他们的权柄。 用“电闪雷鸣”、“天地变色”这样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那时候的场景。 罗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那般可怕的天象变化。 就好像在那个时候，周围的一切，不管是空气、环境还是光线都变成那两个人的武器。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将那些物质揉捏成各种模样，并且将其尽情宣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似乎还有什么忌惮的东西，一直将战斗场景维持在某个小地方，罗根恐怕也没有机会将那个镜子偷到手。 但即便是如此，几经改变、甚至被彻底摧毁的地形还是让他心惊肉跳。 而眼下他的心情绝对不会比那个时候要好多少。 之前的他虽然看到战斗场景，但好歹还是离得比较远，当时也没有波及到自己。 而眼下，那两个怪物中的一个正在自己的身边，并且和自己勾肩搭背。 没错。 唯有“怪物”这样的词语，才能够形容那两个人在罗根心目中的形象。 不是什么半神、不是什么天选这种很明显经过美化修饰的词语。 就是纯粹的“怪物”！ 这么想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还需要继续拖住他。” 现在他需要的，就是将半神稳在这个房间之内。 如果放任这个家伙离开，那么眼下正在盯着这边的空间之神视线也会随之挪开。而如果运气不好，半神前往的方向正好是潘狄亚那边，问题可就大了。 所以问了计划，目前最好还是让半神能够稳定在这个地方！ 一念至此。 罗根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个，我还是觉得……” 然而这次他没有说完。 就像是之前那次一样，在这一刻、陈思脸上的表情微又是微一变。 只不过前一次他是直接让罗根离开，然后自己和那个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影魁”见面。 可眼下。 陈思毫不犹豫、直接一把拎起罗根的衣领，随后直接一个健步踏出这个旅店！ 这个动作如此迅速，以至于罗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陈思小鸡仔一样抓在手里。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悬浮在半空之中。 “嗯？！” 罗根茫然地挣扎着四肢：“什么，什么情况？！” 他看着半神，有些不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鬼。 而陈思脸上的表情却前所未有的严峻。 他看着面前的旅店，眼神一眨不眨。 而罗根也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随后，在仅仅两秒钟不到的时间内。 罗根就亲眼看到，自己刚才还呆着的房间就像是被一柄刀从中间划开一样，无声无息地切成两半。 断口平整的切面缓缓坠落而下，最终无力落在地上、硬生生砸出无数尘埃与沙砾。 这是什么……鬼？！ 罗根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刚才没有被陈思从那个房间之中拉出来，恐怕他就得跟这个旅店一样，从中间被横着砍一刀。 随后上下分成两半，一半飞到天空、一半坠落尘埃！ 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罗根控制不住地大喘气。 难道是空间之神那边提前开始行动了？！ 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而就在他满脑子都是疑问的时候，罗根隐隐约约听到陈思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因为陈思的声音实在是太轻，所以罗根也听得不是很清晰，仅仅能够分辨出“影魁”、“计划”、“不是这样”之类的词语。 还没等他搞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一个人影带着火花飞驰着从远处而来。 真的是飞来的。 视力比较优秀的罗根亲眼看到那个家伙身后带着一道锐利的光华，似乎是速度太快突破了某种限制，所以烧出一道色彩一样。 而那家伙的目标。 就是这里！ 在看到那个家伙之后，半神很明显“啧”了一声。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那个家伙。”他低声说道。 罗根没有问那个家伙指的到底是谁。 因为他发现，自己其实是认得那一边的。 而且那家伙的身份其实也不难猜。 刚才的斩击很明显是远处那个家伙用出来的，而能够对半神劈下这么凌厉的一击且不考虑后果的。 也就唯有那个之前和半神缠斗的“怪物”！ 果不其然。 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那个家伙就一路狂飙到这里。 而罗根也在这时正式看到了天选的正脸是什么样子。 就像是外界流传的那样，这个分辨不出性别的家伙脸上戴着一个纯白色的面具。在这样的面具注视之下，罗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而陈思则是凝目看向对方。 “你这次来是要干什么？”他冷冷地说道。 对面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伸出一只手。 从这双手上依旧看不出对方的性别，因为天选整个人都抱过得严严实实。 不得不说祂的动作实在是抽象到极点，一般人估计读不出来。 但很明显，陈思不是一般人。 “你就这么想要那面镜子吗？”陈思咬着牙，眼神之中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为了那个东西，你竟然这么一直纠缠我！” 镜子？ 听到这个词语的罗根惊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 而面对陈思的质问，天选只是摇摇头、但手中的动作还是不变。 仍旧朝着陈思那边伸手。 这似乎让陈思越发的恼火。 “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他生硬地说道，“我需要那面镜子，而且仅仅只是借用，很快就会还给伱。为什么你还是不能够理解？” “又或者，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要理解，根本就是想要和我找茬？！” 什么？ 罗根再次一惊。 原来那面镜子一开始不是半神的，而是对面的？！ 而半神似乎也是通过某种方式将镜子拿过来，并且还不顾对方的意愿？ 不然罗根不知道为什么天选要表现得这么执着。 必然是半神动手的时候，违背了天选本人的想法！ 很快，天选手中的动作就证实了罗根的猜测。 毫不犹豫，这个和半神齐名的人就动了手。 又是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波动从这家伙的手中斩出，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这人的身上脱离了出来一样，直截了当地朝着陈思和罗根这边斩过来！ 要死要死要死！ 罗根大惊失色。 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这道斩击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是以他的实力恐怕根本挡不下来，而且还会在这道脱离身体的能量接触自己之前，就彻底和那个旅店一样断成两半！ 但还好，现在他还跟小鸡仔一样被人抓着。 陈思甚至都没有动一下，就将那道无形的斩击彻底消弭在空气之中。 就如同太阳之下的雪花，融化得干干净净。 但很明显，这样的手笔也让他有些吃力。 他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白面具：“这种讨人厌的力量……真是麻烦，能够脱离身体而出的斩击。” “从最开始我就被你这一招搞得焦头烂额，但这次可不一样了！” 陈思身上的污染开始凝聚。 那种扭曲的能量形式以罗根看了几乎要当场昏过去的强度聚集在他的身上。 不，不是几乎。 罗根是已经昏过去了。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上位者的超凡对于低级的超凡者，就是有这样的压制。 很明显，陈思在酝酿一个大招。 而且对面的白面具也很明显，正在酝酿接下这个大招。 就在两个人都已经蓄势待发的时候。 下一秒。 小镇之外的不远处。 一轮明月，以一种诡异而荒谬的势态，在这个白天…… 悄然升起。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灵魂出窍 这是什么玩意儿？！ 陈思看着远处的月亮，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种感觉就像是亲眼看到有一根火柴正抵着他的额头缓缓燃烧起来一样，异物接触皮肤的诡异感觉和火焰即将燃烧到眼前的灼热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没用太多时间他就得出来一个结论。 那个月亮给人的感觉很不对劲。 而能够让他这个层次的人得出“不对劲”这个结论的。 理所当然，只有神祇！ “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啊。” 陈思拽着罗根的领子叹了口气：“按照影魁那个家伙的说法，现在应该是引诱这个异乡人和那个女人，让他们一步步将镜子激活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沉睡的月之公主给唤醒。 如果可以的话，陈思不想要这么快对付那个家伙。 但现在的情况不是他不想就能够不去做的。 “算计我么，影魁，”陈思喃喃自语着，“难道说祂是打算通过月亮来影响之前的计划，然后为祂自己牟利？” 啧。 陈思的目光扫向远处的天选。 有这么个家伙看着，自己现在难免有些束手束脚。更不用说眼下他还需要保护手边这个异乡人，就更不适合与那个家伙起冲突。 所以，哪怕陈思被对面那个白面具搞得有点烦，最后还是只能深吸一口气。 “今天就到这里吧，”他的语气生硬，“哪怕是你应该也不想和那个女人对上吧？所以暂时休战如何？” “如果你非要拿到那面镜子，就在这个小镇再待一段时间。不需要太久，等到事情彻底完成之后、那面镜子就会到你的手中。” “当然，如果伱非要和我动手、那我也没有办法。只不过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需要面对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毕竟我们都懂得这个小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思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在这里旁观着的，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 这句话一说出来。 对面的白面具手中动作微微一顿。 似乎是被陈思的话语说服了一样，面具之下的眼睛朝着陈思这边舍身看了一眼之后。 白面具放下了自己的手。 而那股缠绕在这家伙身边的、能够脱离身体而存在的特殊能量，也在这个时候悄然散去。 这是休战的证明。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陈思迅速转移。 他一点都不打算和刚睡醒的女人交流，尤其是在那个家伙可能有起床气的前提下。 而白面具则是默默地看着陈思的远离。 随后，祂转过身。 扭头看向那片月亮垂落的地方。 在视线的尽头，一双纯白色的双眼在坑洞之下缓缓睁开。 那双眼睛就像是横跨了无数时光的琉璃灯盏，在银月的照射下显得异常瑰丽和剔透。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五官的其他部分全部模糊掉、只有那双眼睛占据了所有人的大脑。 对于远远眺望着的白面具都是如此，近距离接触的人就更不用说。 “嘶……呃！” 潘狄亚拽着自己的身体，脸上闪过一丝很明显的痛苦。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污染。 更高层次的超凡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会对弱小的人类产生类似于禁忌物的压迫，更不用说眼下这个源源不断释放污染能量的是一个“神”。 这样的污染层次，根本不是潘狄亚能够抗衡的。 如今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之上飘摇的孤舟，身边那浓郁的污染能量就是海洋之中的水，浩瀚而渺远、并且还极富侵略性。 在电闪雷鸣之中，汪洋大海抬起数十米的浪潮，毫不留情地席卷向那个正中心的小舟！ 死死拉着自己的衣领，潘狄亚感觉自己都快要昏过去了。 但这只是感觉。 事实上，哪怕已经难受到如此的地步，他仍旧没有两眼一翻当场晕厥。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污染的力量正在刺激他的精神，让他的灵魂无比活跃。如果硬要类比，就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将潘狄亚的灵魂从他的身体之中强行拉扯出来。 这种疼痛根本无法用晕厥来抵挡，因为这是作用在灵魂身上的痛苦、昏倒之类的生理行为根本不管用！ 所以，在这样的痛苦之下、潘狄亚只能咬牙死撑。 这很不好受。 但或许是因为他的意志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一段堪比千年的忍耐之后，潘狄亚觉得这种痛苦的感觉缓缓减弱了。 虽然仍旧疼痛无比，但好歹他能够勉强忍受住，并且有了一点思考的余裕。 勉强地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潘狄亚悄悄睁开一点眼睛。 他想要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当他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忍受疼痛之前的场景。 而是某种……更加“高”的景色。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像是他的视角飘飞到更高层次的地方一样，从更高的角度俯瞰到自己的身影。 跟醉酒的感觉有点类似。 就在潘狄亚因为这种状态而感到疑惑的时候。 下一秒，这种视角就消失不见。 他的手再次变得和之前一样白皙，看到的东西也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个梦境，是因为他无法忍受疼痛而分裂出来的某种臆想。 这是理智给潘狄亚的结论。 但，先前那种从更高的角度看待世界的视野，却又让他觉得似乎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妄想。 所以那是什么？ 潘狄亚有点搞不明白。 而且他现在也不可能搞明白。 疼痛已经让他的思考能力大幅度下降，眼下的他跟一个破烂的钟摆没有什么区别。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动两下，其他大部分时候都只能够宕机在原地。 “呼……” 漂亮的小男孩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自己的状态。 片刻之后。 他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坚定。 之前的疼痛正在因为适应而变得可以忍受。 在这样的情况下，思考的能力也渐渐回潮，也让他有了更好观察周围的心情。 抬起头，潘狄亚看着自己的头顶。 在他的头上，金发的女神平静地眺望着头顶的月亮。 很明显，她已经“醒了”。 但同样明显的是，这个女人又没有完全醒过来。 因为她的眼神非常空洞。 就算她不是人类，是所谓的月之女神，但神也不应该有这种毫无灵性、跟石头没什么两样的眼神。 这样的视线跟雕塑、跟空壳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自己母亲这个样子的时候，潘狄亚总感觉自己能够想起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被自己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巨茧。 或者说，巨茧之中的那个男人。 这两个人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同样是沉睡、同样是空洞的躯壳，也同样是所谓的神。 两者的同一性实在是太多，以至于潘狄亚偶尔也会思考，自己的母亲是否和巨茧之中的那个男人陷入了同样的状态。 比如说…… “夺魂？” 潘狄亚喃喃自语着。 在这个小镇上待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潘狄亚渐渐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两个人的状态到底是什么。 他们就和小镇的镇民一样，失去了灵魂和自主性。 是的。 如果要让潘狄亚来形容，那就是眼下这两个人是空壳。 他们的灵魂早就不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了！ 但这到底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毕竟潘狄亚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的灵魂能够脱离身体之后仍旧存在的。 哪怕是神，恐怕都做不到这一点。 不然的话祂们早就身外化身无数，何至于跟眼下的空间之神一样，呆在这个地方不动、而且还只能默默看着潘狄亚和罗根搞破坏？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母亲和巨茧之中那个男人和雕塑一般是准确无误的。 所以潘狄亚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一个方法。 一个能够让自己母亲的灵魂重新回到这具空壳之中的办法！ 这也是他迄今为止所有的目的。 是他要把这个小镇从“错误”导回“正确”的，最重要的一环！ 而古镜就是他寻找这一方法的线索。 潘狄亚是知道古镜的，或者说、在这个小镇还没有被空间之神侵蚀之前，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古镜。 因为他们在此之前是作为某个学院的学生而存在的。 这个学院信仰的是真理之主，并且蒙受了最初那位战争领主的帮助，所以能够独立于这个污染的乱世。 但因为空间之神、以及其他各种微小因素的叠加，小镇最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不仅仅是小镇上的居民成为了毫无自主意识的傀儡，连带着整个小镇都脱离了正常世界的轨道，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而这些都是潘狄亚需要纠正的一部分。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 “母亲，我需要你的力量。” 潘狄亚轻声说道：“我会用我的身体承载你的力量，我会短暂地成为‘月神’，然后去抵抗空间。” “所以这就需要我成为‘女性’，唯有与您类似，我才能够最大程度发挥您的力量。” 这就是潘狄亚迄今为止计划好的一切。 他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来承载月之女神的力量。 眼下月之女神只是一个空壳，相当于是无主的财宝，而潘狄亚需要的就是模拟出财宝主人的状态、然后将这些宝贝带在自己身上。 想要做到这一点倒不需要古镜，毕竟潘狄亚都蛰伏了这么久，多少也知道应该怎么进入这个宝库。 他也想好了，等到进入宝库之后、就先尝试利用神的力量破开空间禁锢，然后再使用古镜、继续自己的打算。 这原本应该是个没什么大问题的计划。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而破坏了自己大部分的谋划。 这是潘狄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的异常。 一方面，这个坑洞深埋在地下，小镇上的地震不该也不可能影响到他这个方位；另一方面，有着月之女神力量残留的坑洞内，寻常的地震波动怎么可能让他几乎跌落而下。 所以这必然不是寻常的地震。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在这个小镇上也就唯有那么几个。 “看起来计划需要加快了。” 潘狄亚揉了揉自己的脸：“母亲，请你借给我力量吧。让我能够将错误的一切导回正轨，然后恢复曾经的样子。” “这是我们长久以来，唯一的夙愿！” 这么说着，潘狄亚再次摸出那对铁钩。 他想要第二次爬到女人的肩膀上。 他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什么损害，因为他的母亲现在就是一具空壳，连最基本的本能都没有、自然不可能对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反应。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他的母亲没有自主意识的前提下。 就在潘狄亚即将把铁钩扔到某个位置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到头顶那巨大的阴影，似乎异动了片刻。 在他正上方的月亮，好像不知不觉间朝着某个方向位移了少许。 而在月光之下。 一张白色的面具反射着银月的光芒。 之前才和半神有一定冲突的白面具就这么静静站在金发女人的旁边，默默看着潘狄亚的动作。 也就是这个时候，月亮能够照到祂的身上。 让祂那枯槁的、肮脏的头发，展现出它原本的色泽。 那仿佛金子一般璀璨的金色。 —— “灵魂出窍？” 现实世界之中，夜色降临。 陈清和爱丽丝两个人等待着月亮的到来，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开始闲聊。 虽然并不是正儿八经的灵力使用者，但陈清多少还是能够从污染的角度诠释灵力的。 这也让他有一定的话题和爱丽丝聊天：“是的，灵魂出窍。” 陈清看着爱丽丝：“你偶尔有没有一种能够从更高角度去看待世界的感觉？我认为灵力比较强的人，灵魂强度应该也会比较高。所以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就会有灵魂出窍的经历。” “灵魂从自己身体中脱离，而身体却仍旧停留在原地，这是一个相当有趣、也相当危险的体验。” 听着陈清的话语。 爱丽丝思索了片刻之后。 给出了一个肯定得回答：“我应该有过吧。” “灵魂出窍，”她说道，“就像是有两个身体能够操控，一个空空的、一个则有些飘渺。” 说着，她看向陈清：“那老师你呢？” “你是不是也有类似的体验？” 她大概是想要寻找同伴。 而陈清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也有过，”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种身体空旷、而灵魂漂浮在空中的感觉。” “我体验过不少次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眨眼 灵魂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 在人类历史上，关于灵魂的讨论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不论是宗教还是科学，都从不同角度、不同层次对这玩意儿有过一定的实验和调查。 只不过虽然这个世界是存在超自然力量、并且还有着禁忌物这种堪称BUG级别东西的地方，但哪怕是收容组织、对于灵魂这玩意儿的认知程度也很低。 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灵魂更像是意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目前陈清观测到的情况，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对灵魂产生作用，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对这个东西探究。 相比起收容组织，陈清和爱丽丝对于灵魂的认知程度反而更深一点。 毕竟他们是一个半的超凡者。 陈清是纯粹的污染类型超凡，而爱丽丝严格来说不算是超凡者，因为她既没有上升渠道、而且也不知道这股力量具体应该怎么使用。 就像是现在，她对于灵魂也一知半解。 “我虽然有过类似的经历，但那种感觉只是偶尔啦。” 爱丽丝有些苦恼地说着：“我以前也有点好奇，在还能上学的时候也借助学校电脑查过，然后查到这玩意儿叫做‘清醒梦’……” 因为对于超凡世界的认知实在是太浅了，因此爱丽丝还真的只是把这种经历当做清醒梦来对待。 所以她其实对于灵魂的研究程度也很粗浅。 这么看来，这个时间点真正的灵魂大师估计就只有陈清。 不过说起来，虽然这个时间段灵魂研究层次很低，但当灾变之后、类似的禁忌物倒是有不少。 比如说陈清之前从齐禄那里获得的面具。 那是齐禄在第二次和陈清见面的时候献祭上来的。 按照齐禄的说法，这玩意儿是他在剿灭当地某个夜行者巢穴之后、找到一张藏宝图里面看到的宝贝。 那是来自千年之前禅雅联邦的遗迹，在那个遗迹之中齐禄找到了这个面具，并且将这玩意儿献给陈清。 而且到现在为止一直陪伴在齐禄身边的那个傀儡，也是从这个遗迹之中找到的。 这个面具是纯白色的，戴上之后能够让人操纵荆棘，属于是比较厉害的控场道具，陈清过去也曾经使用过。 并且他在假扮成真理之主出现在收容组织面前时，也曾经使用过这个面具。 这么想着，陈清将面具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来。 爱丽丝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纯白色的面具。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注视着这张白面具的时候，她总有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 就像是这个面具和她有很深的关联一样，让人心脏跳动加快了少许。 这种感觉很奇怪，完全是没来由的。 不过爱丽丝很快就把这玩意儿抛在脑后。 因为陈清随手就将这个面具递给爱丽丝。 “诶？” 爱丽丝有些茫然地接过面具，不知道陈清这一举动的意义是什么。 而陈清则是平静地看着她：“戴上看看。” “等你戴上去之后，你就会对所谓的‘灵魂’有更深层次的了解。” 面具的效果是能够对灵魂产生刺痛感。 而这种疼痛，比起任何语言描述都要来得清晰。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陈清觉得从齐禄那里获得的佛跳墙大概是最好的演示。用那个东西可以实打实地让人灵魂出窍，然后享受从更高维度去看待这个世界。 不过这玩意儿效果有点太强了。 如果用在爱丽丝身上，陈清觉得可能会把这个灵力微弱的少女身体搞炸。 所以他选择退而求其次，让爱丽丝把这个面具戴上试试看。 用这个东西最能够让人知道所谓的“灵魂”，究竟是怎样作用在人类的身上。 而爱丽丝也只是犹豫了片刻。 就像是她之前的举动一样。 她不会表现出自己对于陈清一丝一毫的怀疑，同时也有着对另一个世界最深层次的渴望。 所以她直接将这个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而当面具罩在面上的时候。 爱丽丝的手指紧紧抠着面具的边缘。 陈清能够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扭曲，不过很快就恢复原样。 很快，她就把这个面具给摘了下来、同时惊讶地看着陈清：“我有感觉了。” “我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我的身体，另成一种体系、然后彻底变成另一种感觉……” 对此，陈清点点头：“这就是灵魂。” “刚刚在你身上发生的，就是对于灵魂的刺激。只要把这个面具戴上，伱的灵魂就会无时无刻感觉到这种强烈的刺痛。” 摩挲着面具，陈清缓缓说道：“通过这种方式，人类能够不断加强自己另一个身体的强度。甚至于到了更高的层次，人类就能够……让灵魂彻底脱离身体而存在。” 这是他过去曾经达到的层次。 只不过那需要有其他东西的帮助。 但现在，经历过几次佛跳墙的洗礼之后，陈清已经逐渐掌握了应该怎么在正常状态下灵魂出窍。 因此他来教导爱丽丝还真没什么问题。 而爱丽丝对于这玩意儿也是真的很好奇。 就在她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下一秒、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再次刻又降临到她的身上。 “嗯……！” 爱丽丝第二次用手按住脑袋。 同时陈清抬起头，下意识眯起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亮逐渐升起。 皎洁的月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在不经意间带出一层纯白色的面纱，披挂在爱丽丝的身上、让她那头金色的长发看起来越发圣洁。 而且，不仅仅只有这些。 当月光照射在爱丽丝的身上时候，陈清能够感觉到、爱丽丝体内那微弱的灵力也随之变得活跃起来。 就像是鱼饵坠落进湖面之后，那些鱼都试探性地朝着鱼钩的方向游弋过去一样。 眼下的爱丽丝就给陈清这种感觉。 她身体内的能量正在朝着某个方向汇聚，速度很快、而且怎么看怎么抵挡不住。 并且如果陈清的感觉没有出错的话，这股力量不断涌动、汇聚的方向还正好就是…… “不，不对！” 爱丽丝抱着自己的脑袋、声音有些艰涩：“这一次和之前不太一样……！” “我感觉之前被面具刺痛的地方，现在又有一点变化！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有什么其他东西填充进来一样！” 爱丽丝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语无伦次：“有点不对劲，不，我感觉不太好。” 她踉跄着去抓陈清的衣领：“老，老师！我感觉很奇怪，我的灵魂好像有什么变化，我感觉很奇怪，非常奇怪……！” 还没等她说完。 下一秒，她身上的白光彻底爆炸开来。 纯白到不含一丝瑕疵的光线顷刻间占据了这个世界，浪潮一样将周围吞没、直到这个空旷的场地内没有其他任何色彩。 而陈清几乎是第一时间激发了自己身体内的炁。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严峻。 一只手抓着爱丽丝，陈清看着面前的白光：“这个感觉是……” 伟大存在？ 现在爱丽丝体内爆发出来的白光，和之前天启降临时候、那铺天盖地的污染一模一样。 陈清牢牢抓住爱丽丝的手腕：“爱丽丝是伟大存在？所以她的身体才会有这种特殊的力量？不，还是有些奇怪。如果她真的是伟大存在，那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感觉？” 而且她自己似乎也不知道这一点。 在此之前爱丽丝还在向自己求救，很明显、眼下的状况也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所以可能不是真正的伟大存在，但绝对和其有一定关联。 但不管怎么样，伟大存在都具有唯一性。 眼下的爱丽丝身体内毫无疑问是伟大存在的灵魂，因为这种东西可以将自己调整到不同的时间线，就像是天启做的那样、将未来的力量带到现在。 这也是陈清第一时间抓住爱丽丝手腕的原因。 他不可能让这个伟大存在就这么离开。 眼下这些超凡生物没有一个比陈清更强，但各种手段却是层出不穷。就像是导致收容失效的那个空间怪物，哪怕是到了现在陈清都拿祂没什么办法。 所以他直接抓住了“爱丽丝”的手。 一旦对方表现出任何想要逃离的念头，陈清都能够第一时间控制住祂。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伟大存在降临到人类身体上以后，并不会对附身者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陈清在心中思索着。 之前天启降临在圣使身体，用了那个家伙一段时间。而等到祂回去以后，圣使也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仍旧是那么惹人厌。 所以爱丽丝的安全问题还算好解决，尤其是在自己控制住对方的时候。 陈清有充分的把握，能够稳住对方、不让祂第一时间拿爱丽丝的身体开刀。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这团白光彻底消失之后。 和这个占据了爱丽丝身体的家伙，好好谈谈条件！ “不仅仅是能够灵魂出窍，还有月亮、并且似乎还和鲲鹏纹身有一定关系。” 陈清牢牢拽住对方的手腕：“这次必须要从这家伙身上套出一点东西来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白光，终于缓缓散去。 而等到白光散去的时候。 陈清也第一时间将爱丽丝拉到自己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你是谁……嗯？”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一样。 陈清下意识看着面前的爱丽丝。 他突然感觉到眼下这个金发小姑娘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 外表和之前相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 但她的表情和神态，却与先前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爱丽丝给陈清的感觉是一个早熟小鬼的话。 现在的金发少女就是一个纯粹的“空壳”。 一个失去了作为中枢的机器人、无机物。 这种感觉很让人奇怪。 不过却不陌生。 因为陈清之前从一个人身上看到过类似的表情。 而那个人，就是陈清自己。 看到这个表情的时候，是他通过佛跳墙实现灵魂出窍以后…… 从更高层次的世界去看待自己身体的时候。 那时候他的身体，就是这样的神态和表情！ “所以，”陈清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茫然，“这家伙灵魂出窍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刚刚的波动很明显是伟大存在降临了这个时间点，应该是那家伙的灵魂占据爱丽丝的身体才对。 怎么可能过来的是一个空壳？ 陈清的大脑第一时间有些不理解。 然而很快，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丝惊悚的猜测。 “如果说伟大存在其实真的是爱丽丝本人。” “并且，她在未来的灵魂空缺、消失不在，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就是灵魂失去了，在无数时间线存在的灵魂、只有这个时间点的爱丽丝本人。” “那么，当伟大存在利用自己的力量、调整时间线的话，空壳的灵魂就会送到这个身体。而爱丽丝本人的灵魂……” 则会送到那个发动灵魂出窍的时间点！ 这样的话就能够解释伟大存在灵魂具备唯一性。 因为如今的爱丽丝，才是那个唯一的灵魂！ “所以，爱丽丝被送到了什么时代？” 陈清下意识抓住爱丽丝的手。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送过去的爱丽丝，很明显不具备伟大存在的力量。 并且能够让空壳的伟大存在调整时间线的，必然不是偶然，而是某个人有意为之。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可能在那个时间点，有人特地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这个女孩必然会面对危险。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陈清毫不犹豫、第一时间将爱丽丝抱到旁边的小屋内。 然后他拿出古镜，手指轻轻按在镜面上。 之前他暂时没有用古镜，因为他想要搞清楚鲲鹏纹身。 但现在掌握鲲鹏纹身秘密之一的爱丽丝被送到未来，而且似乎还和某个伟大存在有关联。 爱丽丝不能死。 至少在陈清没有得到解答之前，不能死！ 所以陈清用了这面镜子。 “找找看吧，看看是哪个时代。” 陈清深吸一口气，手指轻点镜面。 —— 而与此同时。 大灾变之后，异乡人的小镇上。 潘狄亚瘫倒在地上，震惊地看着头顶。 在他的视线之中。 一个戴着白面具的人居高临下看着他。 而那个白面具的手，正轻轻按在自己的母亲额前。 而他的母亲，那个金发的“月之女神”。 似乎是微微…… 眨了眨眼。 在这一刻，潘狄亚突然有种错觉。 他的母亲，这位月之女神，似乎在某个时间点。 突然…… 活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割裂 雕像活过来的信息暂时不能传达到陈清这里。 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对潘狄亚的时代进行干涉，更是因为…… 眼下那面镜子并不在潘狄亚那边。 说来很可笑，作为双方争夺焦点的东西，那面镜子竟然并没有被两边的任何一个人发现。 而原因也很简单。 之前镜子是在异乡人罗根手中，而他将这面镜子放在了旅店里。 之后半神陈思注意到了这面镜子，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一点，而是继续和罗根把酒言欢、像是根本没有观察到一样。 而之后就是白面具来袭。 祂直接对着旅店砍出一刀，将整个房间砍成两半、让半神陈思不得不忌惮着从旅店之中逃了出来。 同时也因为白面具的缘故，陈思顾不上放在旅店之中的镜子。 唯一还对古镜有一定关心的罗根，也因为陈思身上的污染而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等到两个人消失的时候，白面具也转身离开。 所以相当有趣的事情就发生了。 之前还在双方口中非常重要、并且相当于是事件开端的“古镜”。 眼下竟然躺在旅店的废墟之中，无人问津。 只能说两方的人虽然都是为了这面镜子而争夺，但具体目的却又和镜子关联不大。 对他们来说，这面古镜大概就只是实现他们目标的工具。 不像是齐禄、李长生等人一样，对于镜子的强大效果有着具体的认知。 这也就导致了这个能够和那位“真理之主”联络上的宝物，几经周转之下，落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人手上。 “哦豁？” 一只手拿起这面镜子。 是旅店的前台姑娘，之前接待过罗根、并且还对罗根有过一定善意的提醒，而且也认识潘狄亚。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姑娘。 她脸上有些雀斑，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衣服，从体态上看家境还算殷实。 而眼下这个女孩正捏着这面镜子，左摇右摆地看着。 下一秒。 “啊，亮了？” 女孩有些好奇地看着镜子。 在她接触到镜面之后，古镜的表面就荡漾出一道水的波纹。 随后一种莫名的污染从这面镜子上扩散开来。 这股污染的力量很奇怪，寻常的污染应该是无序的、随机的，不知道前往什么方向，仿佛漂浮在世界之中的空气。你能够察觉到它们的存在，但却不知道它们具体要飘向何方。 而这种污染却有很明显的指向性。 就像是古镜之中有什么东西，透过这个镜子、去传递自己的污染力量一般。 这让前台姑娘有些诧异。 “这面镜子看起来好奇怪哦。” 她翻检着镜面，但是除了之前那一闪而逝的亮光之外，整个镜面看起来非常普通。 除了一点。 当镜子正对着自己的时候，镜面之中倒影的并不是她的样子。 而是纯粹的漆黑。 没有任何一点杂质，就像是夜晚去看深不见底的水井一样，那种仿佛能够把人吞噬的漆黑。 看着手中这个明显有些古怪的玩意儿，前台姑娘歪了歪头。 随后她就把这玩意儿放在仓库之中。 没有去在意，也没有继续去观察，就是当做不存在一样。 纯粹的漠然。 “好了，接下来去干什么呢？” 伸了个懒腰，前台姑娘看着自家旅店被人砍成两半平整的裂口。 忍不住撇了撇嘴巴。 “闹太大啦，”她似乎是在抱怨，“都说了这个地方不太适合搞这些东西，啧，真麻烦。哎，接下来收拾又要费一番功夫……” 这么说着，她轻轻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不存在的汗珠。 “真麻烦，越来越麻烦了。” 她嘟囔了一句。 随后，她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一道无形的、诡异的力量从她体内缓缓喷出。 如果此刻有外界的人，大概能够发现。 这个女孩身上的力量，非常像是一个存在。 那个被人称为“天启四骑士”之一的…… “饥荒领主”的力量！ 当这股力量彻底爆发出来的时候，前台姑娘的身影也越来越飘忽。 就像是她并不是真正存在于这里的实体，而是某种虚无缥缈的、浮在半空中的生物一样。 这种形式被后来的人称之为…… “灵魂。” 此时此刻，在那个阴暗的坑洞之中。 白面具站在金发的巨人身上，居高临下看着潘狄亚。 当听到白面具的声音之后，潘狄亚才惊惧地发现，面前这个仿佛身处云端的家伙，声音听起来竟然是这么熟悉。 那是他在许多年之前就曾经听到过，却在之后仿佛变成自己一个梦境一般的…… “母亲”的声音。 他茫然地抬着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而在他视线的注视之下。 白面具也缓缓摘下了那个纯白的荆棘假面。 随后，一张漂亮的脸暴露在潘狄亚的面前。 那张脸，和此刻她身下的那个金发女巨人…… 一模一样！ 在看到白面具的长相之后，潘狄亚彻底茫然了。 “母亲……？”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说道。 而白面具却没有一点表示。 她只是用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看了一眼潘狄亚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灵魂，”她再次重复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词组，“这就是在这个小镇之上笼罩的另一朵阴云。” “在这个小镇出现的一切=存在，其本质都是另一个伟大存在的灵魂外化。不仅仅是我，包括你，也是如此。” 她踩在金发女巨人的肩膀上：“所以，你明白过来了吗？” “占据了正统力量的——月之女神？又或者，伱打算继续装睡直到梦境的来临？如果我是你，大概不会这么做。因为当梦境到来的时候……” 她漠然开口：“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局。” 这句话似乎让她脚底下的金发女巨人身体颤抖了一下。 如果放在正常身体的人类身上，那不过就是微微抖了一抖。但是当一个人的身体高大到宛如山岳一般时，就算只是眨眼、都足以带起一阵微风。 所以，哪怕是潘狄亚都能够明显感觉到。 之前被自己认为是母亲的金发女巨人、似乎是苏醒了过来。 并且还在为白面具的话语感到惊惧。 好半天之后。 这个金发的女巨人这才彻底抬起头。 “这里是哪里？”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让潘狄亚感到震惊，“你是谁？” 潘狄亚看着金发女巨人的眼神。 仅仅只是一眼，他就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他印象之中的那个母亲。 他的母亲要远比现在这个女人更加睿智、平和，也更加理性。 眼下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年轻的孩子，虽然也有着戒备、但却表现出了近乎天真的样子。 至少正常人刚苏醒过来、并且面对疑似危险的时候，绝对不会说“这里是哪里”这种暴露自己状态的话语。 这句话只会让对方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的无知！ 潘狄亚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白面具似乎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 所以她踩在女巨人的肩膀上：“我没功夫和你解释太多，因为我接下来要面对的麻烦事不仅仅只有这些。我只能告诉你，你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 她看着女巨人那硕大的眼珠，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从很久远的之前过来的，具体是什么时间我不清楚，但这至少代表你是纯粹、干净的，这一点值得被信任。” 看着茫然的金发女巨人，白面具沉声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在你过去，曾经被某个人指点、教导过。不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那很危险，非常危险！” 白面具制止了金发女巨人的某个下意识的动作。 并且潘狄亚还能够从她的脸上察觉出某种近乎于……“惊恐”的表情。 这还是她在进入对话之后第一次展现出这么明显的情绪。 而这也让女巨人闭上了嘴。 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白面具深吸一口气：“抱歉，但我必须要这么做。因为在此刻，他的名字也是一种‘知识’。而知识，就会引来禁忌。” “总之，你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积蓄你的力量，然后和那个人的命运彻底交织在一起。” 看着女巨人，白面具轻声说道：“这也是之前计划好的一部分！” 女巨人懵懂地看着白面具。 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她就很明显透露出一种“我很无知”的表情。 她天真单纯得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小鬼，虽然早熟、但却没有办法脱离出经验和知识的禁锢。 而在这里能够察觉到某些不对劲的，也就只有那个长相漂亮的男孩。 “等等！” 潘狄亚大声说道：“你到底是谁？！你和我的母亲又是什么关系？！” 他看着白面具，虽然潘狄亚也和这个女巨人一样茫然，但因为他知道的东西更多，所以提问的时候也更有底气：“还有，你和这个巨茧之中的战争领主又是什么关系？！你说的我们要对付的，又是谁？” 面对这个问题。 白面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她给出了一个答案。 “我们要对付的，是他的‘身体’，”她轻声说道，“没有了灵魂的身体。” “在大灾变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他的身体和灵魂分离了开来。灵魂就如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正被封存在茧之中温养。而他的身体，则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看着潘狄亚，白面具脸上的笑容有些嘲弄：“当大灾变到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被污染覆盖。而那些本来就表现出非凡特质的家伙受到的冲击更甚，所以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被污染击碎了某种桎梏，让身体和灵魂直接分离开来。” “尤其是巨茧之中的那个人，他是曾经最后一位超凡者，身上还有着我们谁都不知道的秘密。所以在污染到来之后，他身上的污染第一时间膨胀、扩散到我们都根本无法想象的程度。而就在那个瞬间……” “他的灵魂和身体彻底分离开来，灵魂陷入沉睡、而身体则迅速膨胀扩大。直到眼下，成为了某个东西。” 具体成为了什么，她没有说。 似乎是不想要往这方面继续多深究，所以白面具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掩盖过她刚才一闪而逝的…… 哀伤。 “至于我，”她再次面无表情地看着潘狄亚，“我也是一个灵魂，但并不完整，因为我是被人创造出来的，掺杂了你母亲、或者说月之女神灵魂一部分的……” “特殊个体。” 说着。 白面具的额头。 一个鲲鹏的纹身若隐若现。 她伸出手、轻轻按在自己的额头上，似乎不想让这个纹身彻底暴露出来。 并且在之后，她看向潘狄亚：“正好，你是未来的一位使徒。现在你需要把我说好的东西，全部记清楚。你的任务就是，将这些内容传递给未来的‘最后一位使徒’。” “你要告诉他，我们真正需要对付的东西。” 她看着潘狄亚，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世界本来是不需要被污染扭曲成这个样子，但是有一个存在、祂放出了污染这种力量。也正因为如此，知识变成了禁忌、世界也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那个家伙就是未来的……” 还没等她说完。 下一秒，周围的山石再次开始滑落。 似乎是外面又传来了一种特殊的变化，让这个原本应该坚固无比的坑洞变得非常脆弱。 而这也打断了白面具的话语。 这让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影魁！” 白面具似乎被激怒了。 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深吸一口气。 “时间不多了，”她看着潘狄亚和女巨人，“把这家伙的灵魂带走，然后找到那面镜子。” “现在的月之女神已经苏醒，半神也入场、空间的禁锢应该已经散去。这代表‘真理’能够将祂的目光落在这里，所以你们需要找到那面镜子，然后让真理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当祂知道一切的时候，就是这个小镇的错误被导回正确的时候。” 说着，她直接一个闪身，消失在两个人面前。 只剩下金发的女巨人和潘狄亚两个人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世界颠倒 时间很有意思的一点就在于，未来发生的事情、往往影响不到过去。 就像是一条河流，在河流上游的人扔下一个漂流瓶能够被下游的人捡到，但是下游的人却没有办法通过常规手段向他前面的人传递信息。 所以结果就是，哪怕现在未来的那几个人狗脑子都快打出来，陈清对此还是一无所知。 他现在正在思考。 对他来说，这个时间点的爱丽丝优先级比较高。 不管是鲲鹏纹身还是灵力，又或者爱丽丝本人作为伟大存在的可能，都在陈清的心中添加了不少砝码。 因此他已经做好了保下爱丽丝的决定。 但怎么保，是个问题。 他根本不知道爱丽丝到底会去往什么时代，所以眼下陈清难得的有些迟疑。 可惜的是目前在潘狄亚的时代，古镜并没有记录当时阴暗坑洞之中，白面具和潘狄亚之间的话语。那面镜子当时被旅店的前台姑娘给捡走了，所以信息并没有流通到陈清这里，他自然也不可能知道爱丽丝就在这个时间点上。 而且他也认为这个时代能够干涉的力度相当有限，因为他目前主要的沟通手段还是语言，而先前的情况已经确认了、他并没有办法和潘狄亚与罗根沟通。 所以陈清很快就略过了这个时间点，向后回溯。 而最后他选择的时间段，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登陆的…… “赏金王”山下的时间节点。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一是因为这个时间段是陈清知道的、距离大灾变最近的一个时候。 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这里也有一个爱丽丝，并且她恰好还是使徒。 从之前的时候陈清就认为爱丽丝的名字可能存在一定的玄机。 迄今为止他已经见到过三个爱丽丝，叫这个名的人大概都有一定的特殊之处。 而山下这个时间段的女孩，毫无疑问是陈清目前知道的“起源”之一。 所以对于陈清而言，这是一个线索。 不过陈清也明白，这个线索不一定能够让他找到人。 但问题不大。 那个时代在李长生的神代之前，也在大灾变之后，是伟大存在最有可能额出现的一个时间段。之前的辐射巨蜥就证明了这一点，在那个时间段、伟大存在还是有可能出来活动的。 不像是未来，这些超出人类常理的家伙基本上不怎么动弹了。 除了鲲鹏那一次祂们表现出了一定的异动，其他时候就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如果想要获得关于“爱丽丝”这个伟大存在的信息，山下所处的时间节点最好用。 一念至此。 陈清不再犹豫，手直接按在了镜面之上。 镜子之中波纹流转，属于古镜的污染开始在另一个世界蔓延开来。 这种污染力量之前已经出现过不少次，所以陈清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只是当做纯粹的“开机动画”。 只不过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有某些人似乎被这股污染吸引。 朝着某个地方而去。 一切发生在阴影之中。 持有古镜的人，不管是陈清还是使徒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当镜面彻底晕染开来以后。 那扭曲的、仿佛蒙上一层雾的画面缓缓揭露其中的内容。 在陈清的视角之中，模糊的人影倒影在镜面里。 毫无疑问，古镜这次和未来的人联系上了。 这让陈清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还有些担心，因为“过去”发生的一些问题，会不会导致未来也发生一定的改变。 毕竟在此之前他的古镜已经被空间所禁锢，导致不能和未来人沟通，所以他也有些担心在未来会不会也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现在看来，这是单纯的杞人忧天。 古镜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在之后、也照样能够联系到其他人。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异常，非常平静、顺理成章。 镜面之中的那个人仍旧对着这面镜子祈祷着。 陈清能够听到她的祈祷词。 那是没有什么指向的祷告，目的不明确、也基本上没有索求，仅仅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祷告。 在陈清看来，这和那些宗教的“感谢主赐予我食物”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让他有些疑惑。 因为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任何人会作出这么明显的、类似于“宗教”的行动。 要知道在此之前使徒们的祷告都是很明确的，是想要从陈清这里换取知识、所以不会废话太多。 至少陈清过去从来没有听到过有谁会感谢自己赐下美味的食物、温暖的衣服而发出的祷词。 这让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似乎因为某些原因，“真理之主”在未来的认知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明显。 到现在为止陈清给自己打造的人设都是“实用”、“务实”、“守约”，对于这样的存在而言，类似的繁琐礼节非常累赘。 祂给人展现出来的一面往往是你给我多少东西、我就能够回馈你多少。你对我献上忠诚，那我就保护伱。 而不会跟那些神话之中的神一般，遵循繁文缛节、宛如高高在上的贵族。 “是因为之前的学院么？” 陈清喃喃自语着：“因为我计划在学院之中推行真理之主的信仰，所以时代变迁之后，人们对于真理之主的认知逐渐往宗教方向靠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 陈清很明白，河流上游的任何一朵水花、在下游都有可能变成惊涛骇浪。 但过去都没有发生的情况，这一次发生了…… 还是让他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 可惜他没办法知道更多，所以就只能暂时将这些东西全部压下来。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陈清缓缓将自己的炁注入镜子之中。 伴随着他的动作，整个镜面发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 在过去，这代表着真理之主给予了祂的信徒回应。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那么使徒们应该对祂提出新的问题了。 然而这一次，事情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啊……！” 陈清听到了一声有些沙哑的嗓音：“亮了。” 他对这个声音并不算是太陌生。 虽然古镜的声音会经过某种扭曲，但至少还能够听出来属于声音原主人的特色。比如说李长生的声音会显得浑厚一点，而齐禄的声音则透着一股朝气。 至于眼下他听到的声音，则带着些许弱气。 这种声线属于爱丽丝，那个过去的爱丽丝。 所以，眼下古镜的持有者还是爱丽丝，那个和山下同时代的女孩。 这让陈清心中松了口气。 他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 “看起来有效果了啊？”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我看看，还在用吗？” 这个声音直接让陈清怔在原地。 因为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 眼下，这个在爱丽丝旁边出现的声音…… 和她说话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当然，如果自习听起来、差别还是有一点的。 只不过这种差别，给人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 似乎一个细一点，一个……粗一点。 这让陈清有些疑惑。 什么情况。 这是出现了两个爱丽丝？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他下意识选择了闭嘴，选择静静旁观着。 片刻之后。 那个先出现的人捧着镜子。 随后，两个扭曲的人影被照进镜子之中。 “伟大的主。” 两个完全一致的声线轻声念诵着。 这种状况听起来非常怪异。 就像是站在山谷上高声喊叫，随后听到了来自山涧之中的回声一般，那个和你极为相似、却又明显慢了半拍的声线夹杂在一起，构成了一种诡异的“合奏”。 如同交响乐。 “请聆听您最虔诚的信徒的呼唤。” 这句话没有什么区别，仅仅只是一前一后。 但在这之后，祷告却出现了些许偏差。 “我祈求您的注视/我祈求您的降临。” 一前一后的两个声音用怪异的腔调念诵着。 “请您赐予我能够破除敌人的智慧，将我的宿敌、那个罪大恶极的家伙绳之以法。” “请您赐予我能够撕碎敌人的力量，将我的宿敌、那个叛逆无道的家伙撕成碎片。” 两个声音语调逐渐高昂。 “您最虔诚的信徒，爱丽丝，祈求伟大的真理之主/战争领主的注视/降临！” 听着这有些许差别、却又极为相似的话语。 陈清只感觉自己背后像是有什么的东西正在顺着脊梁缓慢爬行一般。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到底是什么情况？”陈清在心中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会有两个祷词，又为什么、这两个祷词会近乎平行地出现？” 这种情况超出了他的认知。 两个完全相似的声音、他认知之中的使徒，竟然会朝着两个存在祷告？ 而且祷告的另一个对象竟然是战争领主？！ 陈清当然知道所谓的战争领主是谁。 这必然是他超凡者的马甲，因为他之前就从天启那边获得过关于战争的位置！ 可，他应该没有将这一点暴露出来才对。 不然的话，天启现在就应该出来找他了。 伟大存在是能够超越时间的，如果天启在某个时间段知道了战争领主和真理之主是一个人，那么眼下必然会朝着自己这边动手脚。 可陈清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天启泄露出来的气息。 而且，他也不认为未来的自己会有暴露的可能。 他还没有这么蠢。 所以，既然不太可能是自己暴露了。 那么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出现两个不同的祷告？ 陈清脑海之中思绪万千。 本着多说多错的打算，他并没有继续开口回应爱丽丝的呼唤。 他打算从这个女孩的身上获取更多的情报和信息。 就这么等了许久之后。 两个声音再次一前一后响起：“奇怪，我之前明明感觉到镜子回应我了才对。” “是那位现在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是又有什么禁锢？” 这次两个人的声音与之前相差无几。 随后，陈清听到了镜子被放下来的声音。 爱丽丝正面对着镜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过了这么久了啊，”她轻声说道，“自从那一次、看到辐射巨蜥之后，已经有好久没有从镜子之中感觉到那位的信息了。” “难道说我是因为山下的问题而失去了自己的使徒资格么？因为那个家伙，我被那位放弃了？” 轻声呢喃着，爱丽丝的手轻轻按在镜面之上。 两个手印似乎重叠了。 只不过陈清注意到，虽然重叠在一起、但两个手印却有细微的差距。 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 这个状况和先前两道声线粗细的差别让他忍不住蹙眉。 隐隐约约之间，一个猜测付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但这个猜测实在是过于奇怪，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敢确定。 而镜子里，爱丽丝还在喃喃自语。 “那场灾难与我也有关，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逃避。” “山下是因为我而获得了解放辐射巨蜥的信息，如果不是因为我，那家伙根本不可能和辐射巨蜥产生什么关系。” 爱丽丝轻声开口：“所以，就算是为了赎罪，我也必然将你追逐到天涯海角。” “我的父亲/母亲！” 两个细微的差距再次产生。 而伴随着这一声，陈清的脑海之中、有什么东西被贯通了。 之前他感觉到的异常，在这一刻揭开了面纱。 “声音一个粗一个细，手掌一个大一个小，这是因为生理的最基本差别。” “就算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也同样会因为激素而产生其他的变化。” 看着面前的镜子，陈清的眼神闪过一丝骇然。 “所以，我看到的这两个爱丽丝，一个是男性、而另一个则是女性！”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人极为相似，却又有些许差异。 但这不可能啊？！ 怎么可能会出现两个只有性别不同的存在…… 就在陈清心中疑惑的时候。 他手掌上的鲲鹏纹身，突然亮了一下。 而片刻之后，他感觉自己面前的画面有了些许变化。 就像是拔高到更高纬度一样，他的视角出现在了高空。 随后，整个世界下坠。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是原本站在高空上的人，突然被镜面翻转了一样。 从高处坠落到地上，随后穿过水面、然后再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片刻之后，当他再次缓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重新站在原地。 就像之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幻觉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 他仍旧站在那个地方，捧着那面古镜。 “奇怪……” 陈清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看了一眼周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但他却又说不出来。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陈清突然听到一个有些尖的声音。 “吃饭了！” 那个声音这么说道。 随后，陈清的房门被人敲响。 “陈先生，”齐思勰的声音响起，“你是现在吃饭么，还是等会？” 听着这个声音。 陈清下意识把镜子放在自己的手边：“我稍微等一下……嗯？”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齐思勰：“你是感冒了吗，声音怎么这样？” 超强的感知让他察觉到齐思勰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 而门外，齐思勰也有些茫然：“不，我没有啊？” 随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 而后，圣使那个家伙的声音也响起：“那家伙怎么了？和那个小男孩进去了这么久都不出来？” 听着这个声音。 陈清再次皱眉。 圣使的声音怎么也变得有些尖？ 是什么病毒？他将镜子藏好，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站在门口，打开爱丽丝家的门。 “你们……嗯？！” 下一秒。 陈清的声音瞬间提高了。 他看着自己门口的两个人，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们……” 陈清的表情闪过一丝错愕。 “是谁？” 在他的面前。 一个穿着打扮类似旅店前台的小姑娘，和一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女孩正看着他。 歪着头，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陈先生？我是齐思勰啊。”那个文弱的女孩说道。 而另一个女人则是有些不耐烦：“你发了什么疯？” 听着这个声音。 陈清下意识往后面退了一步。 他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夹层之中的古镜。 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什么情况？ 回忆起了之前的感受。 陈清轻轻按住自己的头。 表情有些震撼。 “世界，颠倒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潜在的威胁 世界颠倒了。 这是陈清第一时间的念头。 但是随着这个念头一起升起的，还有纯粹的疑惑。 如果说世界真的发生了某种逆转，那么为什么…… 逆转的仅仅只有“性别”？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自己之前感觉到的下坠感是世界在他面前反转，从一面转向到另一面，那也应该有更多颠覆的内容。 而不仅仅只是……从男性变成女性。 难道说是禁忌物？ 陈清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随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一样：“不一定是禁忌物，但至少是跟禁忌物同样档次的。比如说，某个伟大存在？” 因为那个家伙的力量而让这个世界颠倒的过程，主要体现在“性别”上。 可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陈清难得感觉到了一丝茫然。 像是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他在摸到古镜，随后看到镜面之中李长生的时候。 而这一次他的感觉和之前那次差不多。 甚至比起摸着镜面的时候还要茫然！ 轻轻按着自己的额头，陈清摩挲着手背上的鲲鹏纹身：“在之前我感觉到了纹身似乎有一丝变化。” 难道说是因为这个纹身而导致的世界变化？ 陈清对于这个纹身的认知，仅仅只有在未来因为逍遥游而出现的怪物。 这只怪物在和烛龙对拼的时候，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并且似乎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陈清现在还记得纹身跳转到自己手背上时，那个鲲鹏说过的话。 祂当时说了一句“道标”。 一开始陈清认为这个道标指的是他所在的这个时间节点。 鲲鹏为了达到他这个时间，所以提前在他这里刻下了一个道标。 而这也正是陈清这么执着寻求这个纹身真相的原因。 因为这个纹身缠上了自己，并且还是在这个时代。这也就意味着，鲲鹏也有可能追溯到了时间的上游。 而处在时间上游是陈清目前面对这些家伙的优势之一。 他不想让自己的优势被一个摸不清底细的家伙所利用，因此才这么努力。 但现在看来，这个纹身似乎并不单纯是想要利用陈清所处的时间段。 要是祂真的这么打算的话，那么祂应该早就开始布局了才对。这种布局，很容易就能够影响到未来。 但陈清之前和齐禄那边沟通的时候，并没有感觉鲲鹏的历史有什么变化。 齐禄的时代最晚，如果鲲鹏真的做了什么、那么他那边不可能没有痕迹留下。 这就代表着鲲鹏没有动手，又或者动手的非常隐秘。 而不管是哪一条，对于陈清来说都算是安全。 而且这个纹身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害过他。 甚至反过来，它还提醒了陈清不少。 比如说之前在收容失效的时候，面对内部可能的伟大存在，这个纹身还曾经发烫过。 所以，如果把思路调整一下。 这个世界颠倒并不是因为鲲鹏的缘故，它也是在提醒自己。 这么一来，就再次加强了这次世界颠倒是由禁忌物、伟大存在导致的可能性。 按着自己的眼眶，陈清眼神深邃。 他不知道性别因为什么而颠倒。 但他至少知道，这种颠倒绝不可能是毫无原因的。 如果是禁忌物导致，那么就是有谁动用了这个禁忌物。而如果是伟大存在，那么就代表祂需要利用这次的颠倒做些什么。 并且如果仔细深究这次改变。 陈清发现有一个关键的节点并没有彻底变化。 而这个节点就是他自己。 如果真的是性别发生了反转，那么他没有变、反而有些奇怪。 不过，虽然自己的性别并没有逆转，但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那就是…… 看着齐思勰，陈清思考了片刻之后、直接将她提起来。 “诶？！” 逆转之后的齐思勰看起来非常纤细，她脸上戴着眼镜、给人一种文弱眼镜娘的感觉。 所以她很轻易就被陈清给提起来。 其实别说是现在的她了，哪怕是逆转之前的气齐思勰（男），陈清也能一手拿捏。 超人的素质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感知，还有各种不讲道理的力量。 被他提溜起来的齐思勰有些茫然。 而她旁边的圣使虽然同样搞不清楚，但还是伸出手：“喂，你在干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 陈清体内的炁直接外放，将圣使直接掀翻在地上！ “哇，疼！” 圣使摸着自己的屁股，朝着陈清这边瞪大眼睛。 这家伙在男性的时候就显得非常麻烦，在成为女性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麻烦指数似乎翻倍了。 瞥了一眼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的圣使，陈清直接带着齐思勰回到房间。 他并不担心这种行为可能会招致什么误会。 一方面，如果这是由禁忌物或者伟大存在导致的，那么就有恢复的可能性。而等到事情恢复之后，陈清相信这些误会很快就会消除。 另一方面，陈清也是想让盯着这边的家伙好好看看。 如果自己真的也发生了反转。 那么眼下的他，才有可能更符合反转后的人设。 抱着这样的念头，陈清“啪”一声把门关上。 留下圣使一个人茫然地站在门外。 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 “等等，这家伙该不会是打算……！” 圣使像是幻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她在门口踌躇了片刻之后，咬了咬牙。 转身朝着外面跑。 一边跑她还一边高声说道：“等等，你先别动手！我先去买点安全道具！” “在此之前你可千万别冲动！要知道……” 圣使的声音隔着很远传进房屋内：“我们，是不能有孩子的啊！” 这句话直接让被拎起来的齐思勰呆愣了片刻。 随后她仿佛也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整个人脸一下就红了。 很明显，逆转之后的齐思勰强化了她原本就有的软弱成分，并且这种强化还朝着某些更加诡异的方向去。 这也导致了现在的齐思勰心情有些复杂。 她看了一眼陈清，随后抿了抿嘴。 齐思勰的眼神闪烁。 她像是在纠结什么、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而最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 什么也不做，就是单纯地闭上眼睛。 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而她最后等到的是陈清有些疑惑的声音：“伱在干什么？” 这个声音直接吓得齐思勰将双眼睁开。 随后她就看到陈清坐在自己对面，双手交叠、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 他的表情非常平静，一如之前，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淡漠。 并且他的那双眼睛没有掺杂任何情绪，仿佛深潭、映照着齐思勰此刻通红的脸颊。 “咳咳！” 哪怕是逆转之后的齐思勰都忍不住咳嗽一声：“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对，有些不舒服！” 她强行扭转了话题，并且用手掌给自己扇了扇风。 看起来似乎很热。 陈清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而是用凝重的表情看着齐思勰。 “那位，”他斟酌着语言，“这段时间有没有联系你？” 听着他的声音。 齐思勰终于反应过来。 很快，她脸上的红晕迅速消退，整个人也正经了一些。 片刻之后，她摇摇头：“没有。” “‘战争领主’，没有和我这边进行过沟通！” 果然。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陈清了然。 在这个世界，他逆转的不是性别。 而是身份。 按照正常的走向，齐思勰应该和他的马甲——真理之主进行过沟通。而陈清本人，则是以超凡者的身份去和齐思勰交流，双方达成了一定的交易。陈清依靠齐思勰可能的使徒身份，而齐思勰则需要陈清的力量作为协助保护自己和父母。 因此，如果是逆转之前，齐思勰应该回答的是真理之主并没有和他沟通。 而不是战争领主。 这个身份应该是未来陈清依靠天启获得的，是他超凡者的马甲。 但眼下，这个马甲却承担了原本“真理之主”的作用…… 陈清很快就意识到，如果真的有人、或是某个伟大存在导致了这一次逆转。 那么或许焦点，就在于这里！ “有人怀疑战争领主和真理之主是一个人了？” 陈清的大脑飞速转动着：“通过这种逆转，有人想要进行试探？又或者，他们正在寻找真理之主逆转之后的真实身份？” 如果说想要找到一个完全没有迹象的人，那么就需要尽可能扩大线索。 而这一次的逆转，或许就是他们的一次尝试？ 当然，这些都是陈清自己的猜测。 也有可能对方没想那么多，而是其他目的。 甚至是纯粹的好玩。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需要为自己的那个猜测做预案。 因为真理之主是他身份的保障。 哪怕对方并不是往这个方向而来，他也有必要就这种可能性、作出相应的打算。 沉吟了片刻之后，陈清点点头：“我明白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约定好的吗？”他突然开口说道。 闻言，齐思勰点点头：“当然。” “我们会建立一个学院，”她说道，“通过这个学院，传播战争领主的信仰，然后换取更多的力量。而我作为‘侍从’，会为你提供相对应的能力。同时你也需要利用你超凡者的身份，为我们前期提供保护。” 陈清微微颔首。 “侍从”？他在心中琢磨着这个词语。 很快，他意识到了这一次逆转的特殊之处。 如果说真的有人想要通过这个逆转来找到他的身份。 那么接下来作为关键人物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天启！ 因为战争领主是天启手底下的骑士。 会发生这种逆转，几乎相当于有人直接将真理之主可能的线索放在了天启身上。 而原因也不难猜测。 因为天启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和真理之主有过交锋的家伙，也是和陈清交流最多的人！ 所以如果真的有谁想要探查真理的身份，那么天启也极有可能被迫成为“突破口”。 可能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但因为陈清一直都在和天启打交道，所以祂目前已经成为了和真理关联极深的存在。 并且通过这一点陈清也确定了。 就算真的有谁想要挖出自己真理的踪迹而使用了禁忌物、或是特殊力量，那个家伙也不能称心如意地按照自己想法来推进计划。 祂所操纵的东西应该是更宏观的，比如说“按下按钮，世界就发生逆转”这样的选择，而不是“真理之主”直接变成“战争领主”这种具体的改变。 不然的话他这个超凡者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那个可能的敌人暂时没有办法察觉到他的异常。 这么思考着，陈清觉得大脑有些乱。 他总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但具体忘了啥、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轻轻按着自己的大脑，他叹息了一声。 “又是收容失效，又是空间，又是爱丽丝，现在又来了一个逆转。” 陈清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 他感觉到自从某个时间节点之后，世界的变化进度似乎突然加快了。 整个世界仿佛朝着大灾变的方向狂奔，污染、伟大存在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这或许代表着，只需要再过不久。 这个世界，就会发生那场大灾变。 这让陈清有些头痛。 现在的他还仅仅只是摸到序列八的边，距离序列八都还有一定的距离。 哪怕他的力量已经冠绝这世界上的一切生物，但想要在污染面前自保？ 非常困难！ “没办法了，”他在心里想着，“得去找一下天启了。” 既然天启也是这一次关键的人物。 那么陈清就需要从那家伙那边看看能不能收获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而且更不用说那家伙是陈清目前唯一知道的，能够沟通的伟大存在。 “说起来，既然我这边都发生了逆转。” 看着自己房间里的镜子，陈清的眼神有些闪烁。 那么未来也应该会逆转吧？ 这也就是说，爱丽丝、李长生、科林、齐禄…… 是不是也会？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 陈清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关系不明 说实话，这个念头升起来之后、就很难消退。 不仅仅是想要看看性别逆转之后的李长生等人，这倒是在其次。 关键是陈清想知道，如果自己的位格在此刻被逆转成“战争领主”之后，原本发生的未来是否会有相当大的变动。 毕竟真理之主之前依靠的是知识，而战争领主这样的位格，怎么看都像是直接撸起袖子干架的类型。 这样的话，李长生他们的未来是否会因此而发生变动？ 这相当于是一个“平行世界”的观测。 通过观测不同的可能，陈清就能进一步理解时间的概念。 这么想着，他沉吟了一声。 “继续保持警惕，”他看着齐思勰，“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么恐怕那位不久之后就要有动静了。” 齐思勰：“诶？”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陈清。 在性别逆转之前的齐思勰就给陈清一种脑子转不过弯的感觉，而现在也同样如此。 看来即便是激素发生了改变，智商也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怀揣着类似的念头，陈清解释了一句：“因为快了。” “未来的危机快了，”他的表情很严峻，“我可以感觉得到，这个世界正在朝着某个方向不断前进。所以，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家伙恐怕会忍耐不住跑出来。” “因此我推测，那位恐怕很快也就要再次出现了。因为没有人能够动摇祂的权威，祂也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行为发生！” 这句话似乎让齐思勰很认可。 她重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从她的表现之中，陈清越发确信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作为“战争领主”的扮演不会再跟真理之主一样倾向于智慧，反而是纯粹的力量。 但这也让他有些好奇。 因为以他这样还不到序列八的实力。 能够利用怎么样的力量？ “还是要去古镜那边看看。” 陈清想起之前看到的爱丽丝，那个时候的女……男孩似乎就提到过，希望战争领主能够赐予他撕碎敌人的力量。 所以说，逆转之后的古镜，是不是就朝着力量侧改变了？ 心中琢磨了一番，陈清起身：“那就先这样吧。” “等到那个家伙回来之后，你让她先到旁边的房间里面等我一会儿，”陈清如是说到，“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会太久。” 接下来他还打算找一下天启这个家伙询问情况。 而齐思勰也微微颔首。 她有些僵硬地从椅子上爬起来，动作跟机器人一样。 很明显之前给她带来无数幻想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消退，以至于如今的她显得还是有些……尴尬。 而这并没有给陈清带来什么多的想法。 对他来说齐思勰虽然看起来像是文静的文艺少女，但其实剥掉这层外壳，还是那个有些腼腆、并且在不久之前还曾经一起上桌吃过饭的小男孩。 这种固有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以至于现在哪怕齐思勰在他面前完全脱掉衣服，陈清的心中也不会掀起一丝波澜。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因为齐思勰在他心中印象多么深刻。 也是因为如今陈清的实力已经能够让他观察到很多细微的地方。 比如说……人类的毛孔。 超出常人的五感让他非常轻易就能够看到细密的毛孔，就跟草莓一样，密密麻麻的。并且除此之外，人脸上、身上的各种痕迹也清晰可见。 在这样的情况下，普通人的“美”和“丑”对他已经没什么概念了。 只有超越人类常理的外观，才能够激起陈清片刻的注意力。 可惜的是他没办法通过古镜观察到未来的潘狄亚。 不然的话他大概也能够亲身领略到什么叫做“神”一般的外表。 就目前为止，陈清觉得相貌最优越的，竟然是李长生那个时代的爱丽丝。 当然，这也和他没有看过多少女性超凡者有关系。 他见过的三个爱丽丝，一个跟小学生一样太小了、还有一个则苦大仇深随时都想着和自己的养父拼刺刀，也就只剩下唯一一个成年了的、并且没那么多麻烦事的家伙了。 ……哦对了，那家伙的麻烦事似乎也不少。 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陈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随手将门关上，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前。 而后看向放在桌面之上的古镜。 之前因为太过震惊，所以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一下这面镜子。眼下陈清正好扫一眼，看看能否从镜面之中察觉到逆转前后的差距。 而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了端倪来。 镜子还是那么古朴老旧，但是各种装饰都和之前有很大差别。先前的镜面上雕饰的一些花纹很明显更加繁琐、古奥，仅仅是看着就给人一种“礼仪”的感觉，仿佛能够通过镜子看出持有它的人颇有书卷气。 而现在的镜面却给人以冷峻、锐利，花纹也不再是纯粹的植物，而是弓箭、刀刃，如同战场之上凌乱的武器堆、断掉的刃面在空气之中闪烁着苍白的光泽。 “逆转还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陈清有些不能理解。 虽然现在看来逆转是将他的位格从真理转换成了战争，但是古镜这么神秘的东西也能够进行调整…… 看起来他需要在心中稍微调整一下导致这次事件的家伙水平了。 不过。 “有没有可能，是幻觉？” 脑海中升起这么一个念头之后，陈清本来还想要按着镜面的手微微一顿。 这并不是天方夜谭。 因为就陈清目前来看，古镜是他知道最神秘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甚至连天启这般伟大存在都没有看破——之前圣使一直都和天启在一起，而陈清的古镜也一直是放在自己身边。如果天启意识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毫无动作。 更不用说未来这面镜子还流落到不同的人手上。 就算再怎么出现意外，这么神秘的东西、一旦被伟大存在知晓，就绝对不可能脱手。 因为这个东西弥补了伟大存在最后的短板。 它能够让那些可以穿梭在不同时间线上的家伙，将自己的触手伸到过去未来！ 寻常的伟大存在受限于力量水平做不到这一点。 在污染还没有彻底爆发的此刻，那些在未来能够掀起灾难，甚至被人冠以“神”之名的家伙们也不过是潜藏在阴影之中的小偷。 但如果祂们有了古镜，就能够将未来的禁忌物、污染，提前一步带到这个时代。 这样可怕的利器，陈清想不到有什么能够比这玩意儿还强。 所以，他很难想象有什么伟大存在或是禁忌物连古镜都能够改变。 可如果是“幻觉”，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 因为幻觉的建立是基于他自己的认知观念来的。 他对于古镜有一定的了解和认知，所以才会在发生逆转之后，主动“脑补”了逆转之后的古镜设定。 唯有这样才能够解释。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陈清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意识到现在绝不是主动去触碰镜子的时机。 如果真的有人在盯着这边，那么或许那家伙就是在等待着自己的行动。 等待着自己去触碰镜子，激活镜子，然后暴露出更多身份的线索。 “所以之前鲲鹏纹身其实是在对我示警？” 陈清在心中喃喃自语着：“而且我也能够感觉得到，逆转是逐步发生的。最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够看到女性的爱丽丝，而之后则是男性爱丽丝逐渐取代。两个人的声音渐渐重合在一起，最终合并为一。” 而之后就是世界颠倒的错觉。 因此逆转发生的时间大概是在爱丽丝合二为一之后。 这也就预示着偷偷观察自己的家伙，大概没有看到在此之前的情况。 至少，没有完全看到。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陈清不再去看镜子。 他站起身，随后珍而重之地拿出自己的手机。 并且打开他的备忘录。 在备忘录上，他记下了一行新字。 【禁忌物：鲲鹏纹身】 【危险等级：B】 【效果：……】 这是陈清一直以来的习惯。 在获得那几个禁忌物之后，他就有了将自己获得的禁忌物全部归档、最后记录在备忘录的意识。 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不过在此之前他遇到最可怕的禁忌物也不过就是那盘象棋，撑死也就是B等级的危险度。 而现在他再次记录了一个B级危险的禁忌物。 这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补。 先前陈清是想要使用古镜而把齐思勰赶出来，但是当他意识到眼下并不是最佳时机之后，就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一些补偿性的解释。 而最好的解释就是记录禁忌物。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东西非常隐私，更是因为记录鲲鹏纹身能够很大程度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如果真的有谁在盯着自己，那么在祂看到陈清把这条记录下来之后，接下来肯定会把关注的重点放在这个纹身上面。 这样就能够一定程度转移那家伙的注意力。 这个纹身到现在给陈清带来了不少帮助，而这一次、陈清认为它应该还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不过，说道象棋……” 沉吟了片刻之后，陈清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象棋拿出来。 象棋的棋子安安静静躺在小盒子之中。 这是前段时间陈清从禅雅联邦的某个白衣男那里拿到的禁忌物。 这个禁忌物能够让持有者召唤出象棋的虚影，而这个虚影里、哪怕是最弱的兵，都有着强绝的力量。 过去陈清从来没有用过这个东西。 因为他并不需要依靠这个象棋来为自己撑腰。 但现在看来。 如果真的是梦境，那么或许这个象棋能够成为很好的破局点…… 捏住一枚棋子，陈清心中若有所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 “呼，呼……你们，你们还没开始吧！” 门外传来圣使那个家伙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陈清第一时间起身。 随后，他直接拉开了房门。 很快他就看到了圣使满身大汗、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袋，看起来非常疲惫。 而她在看到门口的陈清先是愣了片刻：“哦，伱这么快？” 还没等她说完。 陈清就一脸严肃地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房间里面。 并且重重用力关门。 这让外面刚想要开口说话的齐思勰愣住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之间。 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机械着转身离开。 “我去外面……把风。”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门内的人说。 当然，门里面的圣使和陈清听不到。 事实上圣使此刻也关注不到外面的情况了。 “等等！”她第一时间给举起手交叉在胸口，“你想要干什么？！” 她的态度很戒备。 这很正常，任谁被人这么强行拉进小房间还这么重重关门，都会让人感到恐惧，更不用说这么做的还是一个异性。 如果是同行那还…… 不对，如果是同行这么做，恐怖程度得提高一千倍！ 圣使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个念头。 而就在她戒备的时候。 陈清只用一句话，就彻底击碎了她的警惕。 “战争领主，”陈清平静开口，“那个家伙正在看着我们。” 仅仅只是一句话。 加起来甚至还没有超过二十个字。 但就是这么短的内容，就让圣使整张脸瞬间苍白起来！ “哈？”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清：“等等，你是说战争……那个家伙？！” 她转过头、似乎是想要从旁边的角度去看陈清口中的窥视。 这个动作证明了这家伙现在的心态。 因为如果战争能够注视着他们，那也绝对不可能被他发现！ 所以，她作出这样的举动已经给陈清带来一个信号。 那就是圣使对于战争领主是恐惧的。 可这样一来就有些奇怪。 因为战争严格来说是天启一方的，祂是骑士之一，和圣使甚至算得上同事。 如果是面对同事。 不应该是这么……恐惧才对。 “除非，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战争并没有站在他们那边。” 看着慌乱的圣使，陈清心中想着：“或许是背叛，或许是从一开始天启就不能够操纵战争，又或许……” “是建立这个梦境的家伙，对于天启和战争的关系本来就不明确！”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惊世智慧 从圣使的表情之中，陈清得到了很多信息。 像是她似乎很畏惧战争，以及站在她身后的天启恐怕和战争的关系也不算太好。并且，她对于战争的认知似乎比陈清想象中要多。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发现。 因为这代表这个世界观下的圣使，比原本的那家伙多知道不少东西。 而能够导致这一结果的，陈清觉得天启的概率很大。 那个家伙绝对是知道些什么。 不仅仅是战争，也包括这一次的逆转。 电光火石之间，陈清的大脑已经转了两圈。 很可惜，他并不能够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 因为眼下对面的圣使应该是认为，陈清知道的比她自己知道的东西要多。而如果陈清表现出“无知”，那么就会让圣使心生怀疑。 虽然就算她怀疑也影响不了什么，但本着不要出错的前提，陈清最终还是浅尝辄止。 他只是微妙地提出了一个“祂正在看着我们”的信息，但之后的东西却没有深入，而是守口如瓶。 就像是忌惮着什么一样，不愿意再多透露一个字。 而这也让圣使越来越确信陈清的说法。 因为按照她的理解，如果真的有什么人正在盯着自己这边，那么沉默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在意识到自己这边可能略微“有点”危险之后。 圣使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个过程不算太明显，寻常人应该直接就略过去。 但陈清超出常人的五感却让他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 或许是因为性别逆转，圣使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勇气，似乎都在一定程度上有了衰退。 这大概不是因为激素的缘故，而是因为陈清在这个世界的位格。 毕竟“战争”这两个字，本质上就会比“真理”这种纯粹中立的伟大存在，要残暴不少！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圣使从开始紧张到现在。 她甚至紧张到直接叫了天启。 没错。 在陈清面前，一股微弱的气息逐渐上涌。 这种力量他很熟悉，在原本世界处理收容失效的时候，他曾经见到过。 这预示着天启从其他的时间节点来到了这里。 祂跨越了时间的场合，随后将祂的目光垂落在此刻，并且牢牢落在陈清的身上！ 而在祂抵达这个时间上游的瞬间。 对面的圣使表情一变。 之前她看起来还有些惊恐，但转瞬之间、她就变得沉稳了起来。 虽然外表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前一秒的圣使和后一秒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像是由“人”升格成“神”一般，气质、神态和表情，都显得超凡脱俗。不仅仅是如此，那缠绕在她身边的苍蝇和蚊子，也像是领域的光环一般向四周辐散。 在这肮脏污秽的腐败里，天启降临了。 而祂降临在此地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劈头盖脸对着陈清一顿询问。 “你怎么确定的？！” 天启表情严肃：“你是怎么确定战争……那个家伙正在盯着我们？！” 陈清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 而是看了一眼四周。 这一眼让天启明白了什么。 祂挥了挥手，之前在收容失效时候的墨绿色屏障再次出现，挡在两个人的面前。 “现在可以说了，”祂放下手，“在这样的遮掩之下，哪怕是战争、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看过来。” 很好。 陈清在心中微微颔首。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之前在处理收容失效的时候，天启曾经出来过。当时祂就利用过类似的技巧，用这种独属于祂的污染将两个人罩在一起。 这种防护性的力量能够遮断伟大存在的注视，算是一种非常有用的小技巧。 而这就是陈清需要天启出现的原因之一。 假如真的有人正在看着这边，那么天启的遮掩能够让他行动更加大胆一点。 不过在此之前。 他看着面前的天启，斟酌着语言：“那个孩子。” “我从他身体内遗留下来的印记看出来，战争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只是看着了。祂，大概有出手的打算。” 陈清双手交叠：“祂到底打算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确定一点——眼下我们在祂的眼中非常明显！” 闻言，天启轻轻挑眉。 “明显？”祂重复了一下陈清的话语。 而陈清则是点点头。 “你想想看，战争钦定的齐思勰在我们这边，”他竖起一根手指，“而战争预谋未来的那个孩子也在我们这边，这就代表着祂选择的两个人和我们关系都非常接近，所以祂必然会第一时间将目光投放到我们这边。” “在这样的前提下，伱认为祂会不看着我们这边么？”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天启感到畏惧。 甚至于祂似乎还放轻松了一些。 “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那我只能说根本没有必要。” 天启翘着腿，毫不在乎地将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我有办法能够让战争察觉不到我们这里的情况，通过我的手段、祂不会感觉到我们有什么异常。甚至于祂还会认为，我们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 这句话让陈清的心中微微一动。 “理所当然？”他做出了类似嘲讽的反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天启蹙眉。 祂原本似乎不打算对陈清做过多的解释，但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勉强开口：“具体方法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这是我们这种层面的较量。通过这种手段，我就能无声无息蚕食祂的注意。” “不然你觉得我这么大费周章来和你做交易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真的全是为了这两个使徒的身份？要知道，仅仅只是他们两个还不够资格。” 天启轻笑了一声：“除此之外，当然还是因为我打算在战争手上动动手脚！随着祂的使徒和祂的日子越来越近，‘命运’也就越发能够遮掩祂身上的未来……” 说到这里，祂当即闭口不言。 而这些已经让陈清升起无数念头。 “命运么？”陈清在心里喃喃自语，“也对，既然都有时间、空间，那么有命运权柄的伟大存在也并非不可能。” 那么，导致这一次逆转的会是这位所谓的“命运”吗？ 想了想，陈清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迄今为止他遇到的伟大存在，一旦掌握权柄、那么就相对比较单一。 比如说天启的四骑士权能，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骑士之前，祂甚至弱逼得连科林的精神都干不过。 更不用说最为典型的空间，那家伙在意识到自己出现在研究所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将自己隐藏在里世界内，这本身就已经代表了祂权柄力量的极限。 所以说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掌握“命运”的权柄，那么祂的力量就算能够触及和命运有关的其他，也不大可能伸到“幻觉”这么远的地方。 跟幻觉有关的，要么是“想象”、要么是“灵魂”，要么…… 就是“梦境”了。 想到这里，陈清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他很快就给了天启一个预料之外的回答：“我并不是想要质疑你的能力。但我只是想问一句，你觉得战争……真的能够按照你的想法那样被削弱么？” 闻言，天启抬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陈清。 而陈清也毫不畏惧地迎上祂的视线。 并且，嘴里继续说着：“这并非完全没有根据，事实上、如果你仔细观察迄今为止战争的行动应该就能够发现，祂似乎是站在更高层面的地方去对这个世界进行干涉……” “我之前一直有猜测，你说战争是不是，能够穿梭时间？” 正对着天启，陈清继续说道：“而且绝对不是简单的穿梭时间，我想、祂大概是能够针对时间的力量进行调整。有可能，祂是处在一个循环的轮回之中。祂已经提前走过一遍这个世界，所以才有那么可怕的力量！” “没错，‘轮回’、‘重生’，不管怎么称呼都好，唯有这样的情况最适合祂那异常的能力。在这样一个时间段，哪怕是我们都不具备太过强大的力量，唯独只有祂、甚至能够提前操纵污染！” 说到这里，陈清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启：“所以，如果那家伙真的是这种情况，你怎么就认为祂没有经历过这一切?” 他亲眼看着天启脸上的表情从轻松，到凝重、再到现在的难看。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陈清提出的这个猜测。 天启很清楚，伟大存在其实都具备超越时间的力量。区别只在于，战争那个家伙具有的权柄能够让祂在不同时间线上更有竞争力而已。 所以面前这个超凡者的想法其实一开始就有问题。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对方仅仅只是一个人类、视野没有办法超脱到人类领域之外，自然就不可能往那个方向去想。 倒不如说他能够通过这么多联想到“时间”，本来就已经让人有些惊讶了。 这么想着，天启用略带赞赏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清。 具备这样开放性的思维，如果能够在大灾变的第一时间活下来、或许真的能够有一番建树。 不过，想到污染、天启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事实上这也是祂之前被陈清的话语给影响到的原因。 因为祂想到了那场大灾变。 “那场灾难第一时间是针对超出常人生命体的，”天启在心中喃喃自语着，“越是超乎寻常的生命，受到的冲击就越强。污染这种力量就是这样，而这其实也是很多伟大存在诞生的起源。” 但，战争那个家伙就如同这个超凡者说的一样。 祂在一开始就具备很强大的力量。 所以如果污染来临了，那么那个家伙受到的冲击、会是多么可怕？ 而即使是在这样的冲击之下，祂依旧能够牢牢把控住自己的实力，甚至于还能够尝试扭转这个污染。 虽然最后失败了，导致祂受到重伤、逐渐不怎么插手世界上的事情，转而通过其他媒介影响这个世界。 但不管如何，那都代表着祂眼下的实力绝对远远超越人们的想象。 可这是不应该的。 在污染还没有到来之前，任何生命体的力量绝不应该超出某个界限。 这个界限，应该类似目前这个超凡者的水平。 理由也很简单，作为纯种的人类，他的实力代表着目前人类的上限。 所以就算真的有伟大存在提前掌握了力量，那也不应该比这个人类强太多。 可战争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超凡者能够比拟的。 想到了战争在未来亲口立下的“伟大存在不能够超出一定力量界限”的条约，天启的脸色就非常难看。 祂逐渐意识到这之中存在的问题。 在过去祂也不是没有想过战争力量异常的来源，但因为对方权柄、以及自己和对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天启一直都没有详细思考过。 而现在，某种认知被面前这个超凡者捅破了。 说捅破也不恰当，其实早就摇摇欲坠，这个家伙只不过是临门一脚。 就算战争能够在不同时间段积蓄力量，祂的强大还是有点太过异常了。 更不用说祂还是在天气眼皮底下变强的。 所以天启瞬间就想到了其他的某些东西。 “是命运吗？”祂喃喃自语着，“你调整了那家伙的命运？” “难道说你打算两头下注？” 天启陷入了沉思。 祂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但这个念头却一闪而逝。 其实伟大存在的智力并不一定特别高，祂们有的甚至都不具备多少智商，仅仅只有超越时间的“永恒”。 就像是辐射巨蜥，祂甚至都堪称弱智。只不过因为祂们的力量过于强大，再加上时间对祂们的影响也不深，所以看起来才如此“伟大”。 但真要说起来，这些因为污染而生、又活着因为污染而强大的扭曲生物，又能有多么聪明？ 天启这样想不少的都能算是优秀了。 所以，在思考了片刻之后。 天启用自己的“智慧”，想出来一个办法。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伟大存在诞生的原因 天启很快就离开了。 原本祂就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呆太长时间，因为这对于祂自己而言也有些不太保险。 当然，在走之前、或许是为了安下陈清的心，祂再次给了陈清一个保证。 “你不用担心太多，”天启很轻松地说道，“命运这个东西比你想象中要诡异得多。” “有些时候所谓的命运，就像是书上记载的故事那样。一个人，哪怕在此之前是多么英雄、在那个命中注定的时间节点，还是会迎来自己的结局。无论那个人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都不可能违逆！” 说到这里，哪怕是天启的话语都带上了几分凝重。 “说实话，命运那个家伙即便是我都不想和祂有太多交集。因为没有人知道祂的立场到底是在哪里，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向祂托付百分百的信任。” “唯一知晓的是，祂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削弱战争。所以如果至少眼下，我们还能算是彼此的盟友。毕竟我们的目标暂时相同，都是不想让战争变得难以抗衡！” 其实对一个“普通人”说这么多算是有些浪费了。 没错，哪怕作为一个超凡者，在天启的眼中陈清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 “人类”。 这是铭刻在陈清灵魂深处的印记，是他自己的种族。在未来还没有研发出能够改变自身形态的技术、或是禁忌物之前，他始终流淌着人类的鲜血。 而人类这种生物天生就无比孱弱。 这并不是天启存在什么种族歧视。 因为严格来说，祂自己也是脱胎于“人类”这一种族的产物。 祂来自于宗教神话之中的天启四骑士，在经过污染的扭曲之后、成为了横跨时间线的伟大存在。 所以人类甚至算得上是祂的创造者。 但那只不过是以前，是没有污染时候的“往事”。 等到污染彻底降临的时候，形势就发生了逆转。 故事、概念、知识等抽象的东西成为了禁忌，甚至还诞生出了不少伟大存在。而作为具象的人类，反倒是沦落为整个世界的最底层。 即便是在大灾变之后的未来，人类的体质都是数得上的弱小。 不然也不至于在潘狄亚那个时代之前，甚至连最基本的锻炼方法都没有。 彼时的人们还是依靠禁忌物来成为超凡，所以能力参差不齐，故而半神这样的家伙都能称得上人类最强。 只不过“人”这一物种，最强的始终是他们的智慧和运用工具的能力。 仅仅是数百年的功夫，这个弱小的生物就从世界最底层逐步往上爬。他们研究出了污染的超凡体系，并且还以序列命名。甚至于他们还思考了序列一这一逼近伟大存在的层次，奇思妙想堪称逆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山下等人所处的黑暗时代降临。 这个时代算是在经历了污染大动荡之后，再次有了成文记载的最古老时代。在此之前都只能算是“蛮荒”，是根本没有记录的古老过去。 而山下那个时代虽然被称为黑暗，但其实比起过去要光明了不少。至少在那个时候，人类已经有了成体系的超凡途径，甚至于还有了不少序列二。 这在天启看来都算得上不俗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因为某些原因、人类向上攀爬的道路再次被砍断。 而在那之后就是所谓的“众神时代”。在那个时代，序列二屈指可数。不断有新的天才涌现出来，斩断过去的圣人，并且重塑人类社会。 律法、信仰、社会体系、联邦制度，在那个最顶层战斗力稀缺的社会里，反倒是人类进展速度最快的时候。 无数能够被记录在历史之中的家伙站出来，他们被冠以“英雄”的名字，遵循着伟大存在、或是圣人的足迹，一步步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功业。 他们为当时的人类带来了稳定、富足，在那之后、社会再也不需要加上“黑暗”的前缀。 依靠这些人，人类再次有了长足的发展！ 但众神的时代终究是要终结的。 姑且不说当时人类最高层次的序列二能有多少寿命，仅仅是作为所谓众神中坚的序列三，就根本抵挡不了千年时光的变迁。 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这些曾经被传唱、被铭记的名字，也逐渐褪色成了黄纸上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字符。除了还有一些人会感叹一般提到千年之前，大部分人都对此漠不关心。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留下了自己的东西。 律法被所有人铭记在了心里，稳定也成为了绝大部分联邦和平时候的主旋律。在夜晚不用担心被强盗打进来，在白天也不需要提心吊胆于污染生物的迁徙。 这是很伟大的成就。 哪怕是天启也认可这一点。 但还是那个问题。 人类不断向上攀爬的道路已经被斩断了。 序列二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而想要触及天启祂们的层次，哪怕是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序列一，都有些勉强。 所以，这也是哪怕人类花了数千年的时间从头再来，并且一步步发展壮大到了天启都为之侧目的程度，祂仍旧认为这一生物没有什么潜力的缘故。 在污染的超凡体系之下，高序列的超凡者对于低序列有着碾压的效果。 这种特殊的力量能够让接触到它的人从身体到灵魂迅速扭曲，变成各种难以名状的怪物。不少污染生物就是因此而诞生，在他们之中甚至还有着过去在神话时代冠名的英雄。但即便如此，他们在接触更高层次的污染之后，还是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而伟大存在的污染，哪怕仅仅是泄露一丝、都足以让那些低序列的超凡彻底成为真正的“怪物”。 所以，不存在什么越级挑战。 在天启漫长的经历之中，祂也不是没有见到过那些低序列的超凡逆袭高序列。 但祂很清楚，这是因为在那个低序列身后站着更高层次的家伙。 低等的超凡者或是付出、或是献祭，换取更强大的力量之后，将更高序列的超凡碾压过去。 而这本质上还是更高层次的人对低等存在的压制。 而能够凭借自己力量，不依靠其他家伙出手相助就能够抵挡高序列的？ 不存在。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在小屋里，天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此时祂已经从陈清的房间之中走出来，而现在祂正在和身体的原主人——圣使聊天。 事实上这个话题也是圣使开启的。 在知道战争可能正在盯着他们的时候，圣使表现得比较……弱势。 她甚至询问天启，能否利用其他人的力量、将战争抵御在更远的层次。 而这个所谓其他人的力量，就包括之前那个超凡者。 因为圣使也从天启那边得知，在这个污染还没有大规模爆发的时代，就算战争的力量比较特殊、但总归没有超过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类”太多。 所以她认为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而天启给的答案则是“否”。 “战争的力量比较特殊，”天启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老实说，哪怕是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祂能这么强。就算现在看来，祂并没有超过人类上限太多，但那只是短时间的。” “要不了多久，等到污染彻底降临的时候，祂就会成为可怕的怪物。” “至于你说的那个人类？他现在看起来的确不错，但是等到污染彻底降临的时候，他受到的冲击也会比任何人都要强。” 沉思了片刻之后，天启透露了更多东西：“污染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特殊力量，它首先作用在的、是‘灵魂’上。” “我们这种存在的诞生，某种程度上就是因为污染对人类灵魂的冲击。因为灵魂之中承载着‘记忆’，这部分在受到冲击之后、会跟着身体其他部分一起扭曲。” “而因为我们这些‘记忆’本来就占据了很多抽象的想象，并且在世界范围内都有着广泛的传播度。所以在这部分记忆扭曲之后，我们就逐渐发展壮大起来。彼此之间的扭曲记忆联合在一起，最终成就了我们。” “这就是我们这些伟大存在诞生的原因之一。换句话来说就是，相同的认知彼此壮大，最终诞生了以我这样‘知识’为主的伟大存在。” 一边说着，天启一边按着镜面。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人类才特别危险。” 祂说道：“想想就知道了，污染的冲击甚至能够将‘记忆’这种东西扭曲成那副样子，并且诞生出我们这样的异常。那么作为主体的人类，自然会受到难以想象的影响。” “事实上这也是我之前和伱说过，一旦污染彻底爆发、绝大部分人类当场就得死的原因。” 这句话让圣使忍不住抿了抿嘴。 的确，这之前天启是说过这个话题。 而且也正是因为天启和她这么说过，圣使才打定主意、要摆脱人类的身份，成为“饥荒”骑士。 而另一边，天启叹息了一声：“越是强大的人类，受到污染冲击的越强。而那个超凡者，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所以当污染到来的那一刻，他就会受到任何同类都根本无法比拟的、最强烈的冲击。” “在那样强大的冲击之下，他的灵魂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打出肉体。” 天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 这是圣使本人的，但现在的天启用起来也没有丝毫生涩。 甚至于从祂那熟练的动作来看，绝对也是老烟枪了。 手指夹着烟头，天启缓缓吐出一环烟圈：“可惜了。” “如果在那之前我没有选择战争，那么或许我还能多出一个骑士的人选。到时候我只需要把这个位置交给那个超凡者，就能够获得现在最强人类的帮助。” “可惜啊，骑士的人选已经定好，很难更改。就算是我想改，命运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 将烟头插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天启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因此，那个超凡者有价值，但价值不算太大。” “在污染还没有彻底爆发之前，他会成为我们最有力的保护伞。毕竟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跟人类最大的组织关系也不错。” “但是在污染爆发之后，那家伙一下就没用了。失去了灵魂的肉体只会是一具尸骸，而失去了肉身的灵魂、也只可能是游荡的孤鬼。” 说着，天启摊手：“所以，就这么顺其自然吧。如果他侥幸能够活下来，那么我们再去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也不迟。” 毕竟在未来，“人”也很多。 而且，超凡者使用的能量不是污染。 就算是天启也不一定能确认，他能否在未来那个充满污染的环境里也达到现在的境界。 至少就天启这些年的认知来看。 祂从来没有在未来的那段时间内听到任何有关于“陈清”的信息！ 这代表着要么陈清在最开始就死于污染爆发。 要么，就是他侥幸活下来之后、彻底泯然众人！ 这样的一个家伙还有什么值得期待、值得投资的呢？ 天启很快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而这也是祂和原本世界天启不同的地方。 原先的世界，天启手底下还有一个“战争”的位置没有让出去。所以他愿意利用这个位置去招揽陈清，并且在初期就获得超凡者的帮助。 可是在逆转之后，战争被人顶替了。 所以，天启自然就淡了几分对陈清的期待。 而这带来的结果就是。 如今的陈清，彻底解除了对于天启的怀疑。 “可以了。” 在自己的房间内，陈清双手交叠。 “天启看起来问题不大，因为那家伙并没有关于我和‘战争’之间冲突的认知。这代表祂本人，也不知道逆转的内幕。”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寻找其他可能知道这一点的人。 这么想着，陈清看了一眼周围。 在他的旁边，天启之前张开的绿色屏障还在。 这也是陈清最后要求的。 他希望天启能够留下一道保险。 很明显，天启并不是很情愿。 但最后本着双方还是合作的前提下，祂还是勉强答应了。 而这就给了陈清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不用担心别人去使用古镜的机会！ 尤其是在天启已经对他这个“普通人类超凡者”失去兴趣的前提下。 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只要陈清没有利用古镜做出太大的动静，那么都不会有人察觉到！ 所以。 陈清第一时间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随后，他的手轻轻按在镜面上。 “逆转之后的未来啊……” 他沉吟了一声。 从真理变成战争之后的时代。 想必，会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章 魔王 “嗯？” 年轻的金发少年坐在马车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头探出车窗外，表情若有所思。 而在他的身边，一个身体健硕、看起来足足有两米多高的中年女人则双眼呆滞、脚步并用跟在马车旁边。 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像是遭受了虐待一样，身上的衣服破旧到几乎很难遮盖她的身体。然而这却不会让她看上去更具诱惑力，恰恰相反。 从她的身上，所有人都只能够感觉到“癫狂”和“痴呆”。 面对这样一个家伙，无论是谁都提不起兴趣。 这也很正常。 毕竟严格意义来说，这个女人已经一千多岁了。 在这个信息还不够爆炸的时代，很少有人愿意去和比自己大这么多、甚至于祖宗的祖宗都还没有诞生下来的人去谈恋爱。 这个时候的人们还没有受到各种影视作品的影响，没什么“女大三千位列仙班”的念头。对他们来说，这个论年纪能够当他们化石的老东西，只会给人带来恐惧。 这也恰恰是她存在的意义。 因为她掌握一部分“死亡”的力量。 而死亡，恰恰是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不过即便是如此，仍旧有人并不畏惧这份抽象的死亡。 金发的年轻人从马车上下来，一手揽着旁边赤红色头发的少年，同时眼神盯着对面那个痴傻的女巨人看着。 “看来这家伙是感觉到了你那位奶奶的信息了。” 金发年轻人面带微笑，勾着赤发少年的肩膀：“在此之前死亡已经标记了你的奶奶，那位序列二的‘羽圣’。而现在，当我们越是靠近那位羽圣，这个家伙就会越发亢奋。” “所以，我亲爱的朋友，你现在也是时候告诉我应该怎么拜访伱那位奶奶了。要知道，登门拜访如果不提前通知的话、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礼数？” 金发的年轻人拍了拍身边人：“你也不想看着你奶奶被死亡这个家伙一脚踹开房门吧？” 听着他的声音。 赤发的男孩抿了抿嘴。 他用惊惧的眼神看着自己身边的金发男，很明显、他对于这位同行的乘客害怕到了骨子里。 事实上任谁看到那样的场景都会觉得恐惧。 癫狂地掀开沉睡数千年之人的坟墓，然后又和那位序列二的羽圣较量，之后更是用某种办法、把赏金猎人的首领变成一副生不如死的鬼样子…… 这样的能力，也难怪面前这个家伙会被人们冠以那个称呼并敬畏着。 那个亲手承载着黑龙，并且用滔天的烈火颠覆了一个联邦的“魔王”！ 像是想到了什么，赤发的年轻人眼神黯淡了些许。 他感觉到了自己和这位魔王之间的差距。 在此之前，他其实是自己奶奶、那位人世间唯一仅存的圣人“羽圣”派遣过来，要将魔王逮捕的。 原本事态发展稳中向好，但随后因为赏金猎人的出现，魔王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并且实力也远远超越了他本来的水平。他甚至能够和圣人亲自对峙并且不输分毫，这样的力量、唯有同样是序列二才能够说明。 所以，魔王毫无疑问是一位圣人。 而眼下，这位圣人驱使着一个千年前的亡魂、去找自己奶奶的麻烦…… 想到了这里，赤发的年轻人叹息了一声。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是想要对魔王严词拒绝，并且表示自己风骨的。 但，先前那个赏金猎人死亡的惨状实在是太过恐怖。 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保持着神智，并且用指甲一点点抠下自己的血肉，身上搔痒难耐的同时、神经又传导来前所未有的疼痛。 并且即便是将所有的血肉都给剔下来也没有用，那个赏金猎人直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死亡，仍旧被捆绑在马车的末尾、忍受着仿佛没有终结的折磨。 这是比污染扭曲还要恐怖的刑罚。 所以在看到魔王这样的手段之后，赤发的年轻人屈服了。 他选择当带路党，将其带到自己奶奶那边。 当然，他在心里还是坚信着自己奶奶，那位“羽圣”，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魔王给解决掉。 之前只不过是羽圣的分身，一旦本体亲临、那么哪怕是魔王，恐怕也讨不了好！ 但即便是如此，也遮掩不了他，羽圣的亲孙子，给敌人当了带路党的事实。 所以当魔王说出要“拜访”羽圣的时候。 年轻人迟疑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之前带着魔王过来还只能说是被人逼迫。但如果主动说出该怎么才能够见到羽圣，那基本上就和背叛没什么区别。 因为这里是羽圣的地盘。 那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一旦年轻人说出点什么，那么他的背叛就是既成事实。 所以他在踌躇。 而很明显，魔王并不打算给他犹豫的时间。 “看来你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啊，我亲爱的朋友。” 他搂着年轻人的肩膀，用亲密的语气说道：“现在的情况是，你在我手上。我不管你预见了什么样的结果，但是现在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可以轻而易举把你捏死，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然后搜刮你的灵魂、找出你的答案。相信我，这比单纯询问你要快得多。又或者，像是对待那个赏金猎人的女人一样拷问你。” 魔王的语气亲切，但话语却像是寒冬一般刺骨：“我到现在还没有动手的原因是，之前你的举动让我很欣赏。哪怕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不得不说、你的行为的确给了我一定的便利。所以我给了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亲口说出答案。” “但现在看来，你似乎并不珍惜这个机会啊我的朋友。” 一股扭曲的污染从魔王的身上缓缓涌现而出。 这是灵魂的力量，也是在此之前曾经针对过羽圣、并且折磨过那个赏金猎人的力量。 而现在，这股力量的矛头正在对准赤发的年轻人。 年轻人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么魔王就会第一时间让自己承受如同先前那个人一样的惩罚。 他会看着自己痛苦哀嚎，然后欣赏着自己的惨状，并且通过其他手段得到答案。 所以最后他只会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后把答案交了出去。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年轻人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他已经明白魔王的性格。 这个金发的家伙喜怒无常、而且性格非常疯狂。有可能上一秒感觉到了什么，下一秒就去执行。而一般来说，他的那些“灵感”往往都极度恐怖。 像是将人类变成一团分散开来但却仍旧具有理智的肉块，然后看着那一片片晶莹剔透的肉哈哈大笑，并且强迫受害者的亲人将这些肉吃下去。 让亲人吃下还带有神智、甚至还能够说话的“肉”，这样的行为已经不是普通的癫狂了。 所以年轻人毫不怀疑，自己之后可能获得的结果。 相比起未来被羽圣清算，还是现在保住自己的命更靠谱一点。 所以他迅速做好了决定：“只需要朝着这个方向走，然后穿过一片竹林、并且启动竹林之中的触发器，就能够抵达羽圣的居所。” “那个竹林之中有很多陷阱，如果没有熟悉的人来带路，那么路途会非常危险！就算是你，恐怕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 听着年轻人的话语，魔王摩挲着下巴。 以他本人的打算来说，他倒是不太在意这个所谓的危险。 但，接下来可是要去和羽圣干架的。 这个层次的战斗，往往一点微小的差距都可能导致结果的不同。就算羽圣这个家伙在此之前被死亡打烂了本体，但她的底蕴到底不是自己自己这个唯有灵魂是序列二的家伙能够比得。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需要带着这个家伙。 这么想着，魔王微微颔首。 “带路吧，”他转过头重新回到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年轻人，“如果出现了问题，那你应该知道后果。” “我希望我们能成为亲密的朋友，并且是以‘人’的形态，而不是一团会说话的肉块，你觉得呢？” 面对这几乎可以说是不加掩饰的威胁，年轻人只能苦笑一声。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慢慢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而在最前方，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斜着眼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看来你没有在那个家伙那里讨到什么好处？”白衣女人眉毛轻轻一挑，看起来有些懒散。 而年轻人则是叹了一口气。 “你应该更加知道他的性格才对，”年轻人说道，“要知道在此之前，你不是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吗？我甚至都还没有你们两个人认识的时间长。” 面对这个问题。 白发的女人耸了耸肩：“我认识的是之前的她。” “而且，你知道的，他现在对我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我怀疑他可能和我之前那位师妹有一些过节，所以现在迁怒于我。” 师妹…… 听着这个词语，年轻人难得来了一些兴致：“你的师妹，是李长生？” 白衣女人点点头：“是，就是她。” “李长生现在到底在哪里？”年轻人问道。 而白衣女人摇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 “在和月长命一战之后，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而且我猜测，她的状态应该不怎么好。不然的话，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流传出来。” 这个答案让年轻人有些疑惑。 而白衣女人则是悠哉悠哉地坐在马上：“理由很简单，她要做的是‘律法’的象征。而律法是不可能默默无闻的，一旦她真的成就了序列二、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稳固人们心中对于律法的认知。” “可她没有这么做，要么就是她现在认为这么做没有意义。要么就是，她的状态甚至无法支撑她去稳固自己的境界。” 说到这里，白衣女人撇了撇嘴：“看来即便是序列二，也不一定能够随心所欲啊。所谓的‘仙’，到底在哪里呢？” 她这句话并不是和年轻人说的。 这算是她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总结。 这么多年，她的目的就是寻找所谓的“仙人”。 过去她曾经认为“仙人”应该是自己的那位陈姓老师，但是自己的老师也并没有活到未来，而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只给她留下一个“仙人”的传说，除此之外就只有尘白的碎片。 这样的存在当然不可能称为“仙人”。 所谓的仙人，应该是长生不死、随心所欲，就像是老师随口说的那样，“早晨到北边的大海，晚上就能够到苍梧，袖子里装一条蛇来壮胆”。 遵循着这句话，白衣女人才游历四方。 她甚至在此之前斩杀了一条黑蛇，然后将其装在自己的袖口之中。 但是那条黑蛇实在是太大了，根本装不下去。所以白衣女人一直都怀疑，自己的师傅是不是在哄骗自己。 之前师傅又说什么“仙人摸我的脑袋，然后给我传授了不老不死的秘诀”。所以她遇到谁都要去看看对方的手，想知道那是不是能给自己长生不死秘诀的。 但很遗憾。 游历了这么久，除了身上的衣服变得破旧些之外，基本上毫无所得。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来到那位曾经的“赏金王”陵墓，以期待从那个女人身上获得禁忌的知识，然后让自己更上一层楼了。 不过，禁忌的知识没有得到，反而自己还被套牢了。 想到身后的那个魔王，白衣女人也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她也算是被“绑架”着来到这里。 其实她本人是可以离开的，但是在意识到魔王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因为她总有一种预感。 如果魔王继续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乱子。 哪怕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她都有必要看紧那个疯子。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她，魔王在路上才少杀了几个人。 不过，让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 魔王杀的，往往都是一些自习看来比较正常、但其实恶贯满盈的家伙。 那些家伙藏的很好，哪怕是白衣女人自己，都不一定能察觉出来。 然而魔王却知道。 他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一样，轻车熟路地找到某个地方，然后揪出其中的污秽、最后用可怕的手段将其扫除干净。 这也是让白衣女人好奇的地方。 这样的手段，怎么看怎么像是…… “预知未来啊。” 她仰着头，看向自己的正前方。 在她的对面，一片竹林若隐若现。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开摆 这个世界是由无数多的关系编织而成的。 如果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环，那么掌握强大力量的人必定居于这个环的正中央。无数条丝线从其身上蔓延出去，连接着世界上的其他人。 所以说，强者是大树。那些依附在祂身上的，则是汲取大树营养的次生者。 强大的人为这些寄生者提供庇护，让他们免除于环境和危险的困扰，而这些人也要提供相对应的“酬劳”。 只不过对于那些凡人而言，所谓的酬劳、极有可能是他们唯一还能算得上有价值的东西。 “咳咳咳……” 在竹林深处，年轻的白发女人独自高坐在两层小院内。她所待的地方非常偏僻，周围全部都是高挑的竹子。 一般很少有人能够触及这个地方，因为这片竹林是依托于“圣人”而建立的。可以说，竹林本身也是汲取圣人养分的寄生物之一。 而能够获得这个层次力量的，哪怕仅仅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一片竹林，对于普通人而言也堪称危险。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圣人降临此地的百年岁月之中，从来没有一个外人能够突入到竹林的深处。哪怕是另一位序列二，也是和圣人有一定的关系之后、以“客人”而非“敌人”的身份前来拜访的。 可是眼下，在竹林的边缘、一股强大的气流正在冲击这片茂盛的原始之地。 那是强硬到近乎暴虐的力量，就像是一根粗大的柱子从天而降，硬生生压垮所有能够阻挡前进道路的阻碍。随后以绝对的堂皇之姿，一步步朝着竹林深处而来。 像是在宣誓自己的存在，又像是在对深居于竹林内圣人的挑衅。 这在圣人已经打出自己名号的漫长岁月之中，并不是第一次。 在过去也不是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地向序列二挑衅过。 这很正常，这个世界遭受了污染的威胁，绝大部分知识都变成了禁忌、难言的秘密。人们获取的知识必须要受到严格的管控，绝大部分的信息都不能够被人知晓。 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出现几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是非常符合逻辑的。 因为知识和信息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智力水平，越是聪明、理智的人越是谦虚。相反，如果缺少对应的认知，那反而会变得很狂妄。 所以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企图对圣人挑衅过。 他们抱着同样的想法，都认为如果自己能够“侥幸”赢过这位序列二，那么自己就能够成为这个世界上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在这样极富诱惑力的成果面前，一些活不下去的人自然会选择大放厥词。 当然，这些人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 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来得及站在圣人的面前，就先被联邦给收拾了。毕竟这种蠢人如果出在自己的联邦内，要是被圣人知道了、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就算圣人不追究，但难保那位会不会在心中有点小芥蒂呢？ 所以，联邦内那些寄宿在圣人根管上的家伙责无旁贷地解决了这些危机。 不过有的时候也会有些“运气比较好”的家伙，躲过了联邦的追查，站在圣人的面前。 这些人最后亲自面对了序列二的力量。 没有人知道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因为那些人在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也不可能有人愿意偷偷去一看究竟。 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过如果真的触怒圣人到底会如何。 之前有一个女人倒是做到了。 她的名字叫“李长生”，在全世界的瞩目之下公然叫板月圣。 而结果就是，月圣被李长生一刀斩杀，而李长生本人也不知所踪。 所以现在世界上唯一还存在的圣人，羽圣，在面对类似事件的时候、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 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证明了，圣人其实并非势不可挡。 李长生能够做到的，其他序列三未必做不到。 所以，几乎大半个世界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了竹林上。 这两位圣人在她们的位置上已经呆的太久，久到污染之后的社会都迭代了几代人。有些人自然是想要更进一步的，但是两位圣人牢牢把持了向上的通道，所以根本没有办法一窥更上一层次的境界。 而现在，时机不同了。 月圣已死，羽圣又面对了可能的挑衅。 如果她对于挑衅毫无反应，那是不是意味着…… 圣人，已经老了？ 是时候让新的圣人取而代之了？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很多人都在偷偷旁观着。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此刻竹林深处内的圣人，状况要远比那些人想象中糟糕。 “该死……！” 白发的女人脸色苍白地睁开双眼。 她的眼神之中，一团纯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下一秒，她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猩红的血迹躺在手帕上，和她此刻毫无血色的脸庞形成了鲜明对比。 仅仅是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来，羽圣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而这份糟糕，不仅仅是因为先前她的分身被那位金发的魔王亲手打散。 这只能算是一部分原因，就算分身受到的伤害会一定程度反映到本体的身上，但那股反噬对于圣人这样的层次而言终归还是无伤大雅。 事实上真正让她如此狼狈的，还是之前她尝试穿梭“时间”的行为。 在那之前，她感知到了某种时间的波动。 在那股波动之中，羽圣隐隐约约看到了超越时间的光景。 她本能认为那是自己继续向上的契机，所以第一时间跟随这个光芒而去。 而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跻身于一个怪异的世界。 那似乎是大灾变之前的时代，在那个时代的人类身上都覆盖着厚厚的毛皮，看起来像是动物、但毛皮之下的五官和人类倒是有点类似。 就在羽圣认为自己可能知道了灾变之前的“真相”的时候，突然之间，巨人转身了。 那个巨人看起来就像是山岳一般庞大，整个人站在那里、仅仅只是呼吸之间带出的气流，就让羽圣感到自己身体飘摇如大海之中的孤舟。 而对方的动作却又无比凌厉。 她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随后就被一股庞然巨力所击中。伴随着雷震一样的剧烈噪音，连一秒钟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羽圣眼前就一片漆黑。 等到她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就显得非常不对劲。 如果说之前分身被那个金发魔王给干碎是受到了10的伤害，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在短时间之内被人用巴掌狂扇下去1000点血！ 这样的重挫让圣人都有些吃不住，痛苦异常。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金发的魔王竟然又带着千年前的死亡骑士来到自己这边…… 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羽圣眼神微微一闪。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需要做这些。” 她缓缓起身，穿上纯白色的纱衣，然后将自己隐藏在这厚厚的纱衣之下。 而在纱衣的侧边。 满是人类的尸骸。 这些人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极致的惊恐和扭曲，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惊吓到了一样。 而且这些人都非常“瘦削”。 与其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是……“皮”。 一张写满了惊恐的人皮。 这就是那些寄生在羽圣身上的人，以及那些“运气好”而走到圣人面前的挑战者。 这些人都是汲取着圣人身上的营养而生，或是为了圣人所施舍的权利、或是为了挑战圣人之后的名望。 他们牢牢围绕在圣人的身边，死死缠绕着圣人的树根，期待着她能够输送一点养料过来。 而现在，当大树自己都顾不上自己的时候。 那么，也正好就是这些寄生者发光发热了。 毕竟这个世界是由关系编织而成的，他们围绕在圣人身边、汲取着营养的同时，自然需要奉献相对应的报酬。 而这份报酬当然就只会是…… “生命”。 迈开脚步，羽圣脸上的表情不变。 她遥望远方，视线像是能够跨越这漫长浩瀚的竹林一般：“现在肯定有人正在等着我的反应。之前李长生那个家伙的‘战绩’让某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但因为还有我压着、所以暂时没有轻举妄动的打算。” “但现在有人来冲击我的居所，而且态度还这么嚣张，那些家伙自然会思考。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处理不够得当，那么那些家伙就会彻底百无禁忌、采取各种方式去晋升序列二。” 而这是绝对不行的。 序列二，只能有两个。 这是在羽圣成为圣人之后所领悟到的东西。 月圣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们两个人才会合作，而不是作为仇人成天打在一起。 没办法，在成就序列二之前，羽圣和月圣的关系其实不算好。 羽圣的实力是她自己修炼来的，相当于是平民草根。而月圣…… 那个家伙运气比较好，凑巧得到了一部分关于“月亮”的禁忌知识，而且身后似乎还有着某个和月亮有关的伟大存在的帮助，这才成就了序列二。 所以相比羽圣，月圣的出身更高一点。 而这也就构筑出了两个人复杂的关系。 在百年以前，她们还不是序列二的时候，经常被人拿过来比较。 毕竟都是最有可能成就圣人的人选，自然会有各种人来攀比。 而经年不断的比较，作为中心的双方也渐渐将对方视做竞争对手和敌人。 所以她们的关系其实挺差。 但是等到真的到了这个位置，曾经的关系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砍断自她们以下的人爬到这个位置的机会。 因为人类，没必要、也不能再多出几个圣人！ 想到这里，羽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月长命……”她念叨着月圣的名字，“你难道真的死了吗？”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和自己纠缠了一辈子的敌人竟然会被李长生亲手打碎。 羽圣不会知晓，月圣其实并没有彻底死透。 她现在的尸体还在苟延残喘着，并且会在一段时间之后，被一个齐家的人所找到。然后附身在那个齐家人身上，随后再次和千年后的人有所交集。 只能说这些简直都像是“命运”的选择。 从很漫长的一代人开始，所有的丝线都已经被命运给剪裁好了。 那些人围绕在某个中心点附近，一圈圈向四周扩散开来。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各自的丝线，并且追根溯源、总能够找到同一个人身上。 这就像是羽圣和其他人的关系。 所有的人都围绕着一个“强者”，是那个强者身上的寄生物。 因为这个世界，正是由无数多的关系构筑而成的。 哪怕是李长生、羽圣月圣她们这些人，最后也是从那个环上向四周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这就是命运让人绝望的地方。 哪怕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没有办法打破。 她就像是一个坚固的链条，牢牢锁住羽圣她们的喉咙，让她们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束缚着的同时，又打开一点点、容她们稍微喘口气。 黑暗、阴森、恐怖而又痛苦。 在那之前，羽圣对此其实没什么感觉。 但是等到穿梭了时间，亲眼看到那如同高山一般大小的巨人之后。 她意识到了，在大灾变之前、到底有着多么可怕的文明。 过去人们对于大灾变所谓“高度发达的世界”认知其实是错误的。 在那场灾难之前，人类不过是身披着肮脏皮毛、看起来就像是猴子一样的低等生物。 它们只能够朝着巨人朝拜，就像是跪倒在祂的脚边，祈祷着祂们的恩赐与仁慈。 其实羽圣不是没有看到过可怕的东西。 她还亲眼见识过伟大存在，但那种感觉和先前那个巨人却又截然不同。 作为序列二，她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就被对方秒杀了。 那样的力量…… 羽圣深吸一口气。 此时的她甚至有种“无所谓了，毁灭吧”的想法。 人类，真的有必要维持圣人的数量吗？ 要不干脆放开了。 毕竟就算是圣人，在大灾变之前、恐怕都根本没有活路可言！ 羽圣羽千秋，此刻隐隐想要开摆。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是你赢了，是我不玩了 眼下大半个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片竹林之中。 所有人都想要知道面对这样的挑衅，目前全世界仅存的一个圣人到底会作何打算。 “做什么打算？” 羽圣手握着栏杆，眼神深邃地看向远处。 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什么都不想做。 眼下正好是她最虚弱的时候，哪怕在过去那么多年之中，她也从未有过如此不堪的经历。 而这个时候，一个很可能与“战争领主”联系紧密的家伙找上门来，身边还带着一个几千年前的老古董、老僵尸。 有点脑子的肯定都不会主动出去应战吧？ 如果打个小时候她曾经玩过的战棋推演游戏比方，那就是现在她本人的生命值只有不到一半，而对面那个家伙却有着超强技能的同时，还随身带一个不知道深浅的挂件。 羽圣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对方硬碰硬。 诚然，眼下很多人肯定正在等着自己的失败或是退却。 一旦在这个地方选择沉默，那么圣人超然的地位就有可能动摇。后续就会有不少序列三的人开始尝试更上一层，自己和月长明过去那么长时间内雷霆手段的镇压未必不会反噬到他们身上。 就算那些序列三没有办法真的晋升到序列二的层次，但如果这个口子打开了、鬼知道后面会不会有“魔王”这样的家伙再走一遍圣人的道路？ 说实话，除了李长生之外、羽圣其实并不担心这个时代有哪个家伙有资格爬到圣人的档次。 但她担心的是以后。 未来是难以预测的，就像是她刚成圣人那会儿，也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再有一个新的序列二。她和月长明将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二两个支柱，支撑着人类的同时、将那些敢于伸出爪子向上的家伙砍断手脚。 但鬼知道后面月长明竟然会被李长生一刀斩断？ 所以，未来是难以预测的。 而羽圣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 她很清楚，人类有着无限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平时或许发现不了，但如果出现某个契机，比如说伟大存在的谋划、又或者禁忌物的诱惑，那么就有可能让这些可能性爆发出来。 最后打造出一个新的“怪物”。 所以，她本来是不应该往后退的。 往后退，则世界大乱。 作为圣人，作为维系这世界和平两极之一的存在，她应该是站在那里，用堂皇之姿击碎对面的魔王，然后将对方的尸体悬挂在竹林的上空，让那些胆敢触碰禁忌的家伙知道，一旦他们这么做了、这个家伙就是他们的下场！ ……本来应该是这样。 身后的翅膀扑闪，羽圣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竹林。 “就算有那么多大道理，还是比不了自己命重要啊。”羽圣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什么“责任”、什么“权威”？ 一旦她在这里把自己命给丢掉了，那可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再加上之前想到的人类起源，羽圣很快就做出了一个酷炫的逃跑决定。 她榨干了那些追随者、狂妄者的性命，这给她提供了部分力量，让她能够悄无声息地从房子之中逃离而不惊动任何人。 而且在走之前，羽圣还留下了一具自己的分身。 她的分身真的很多，虽然实力参差不齐，但至少在外表上来看足以做到以假乱真。 而且她留在房子里的分身还是特制的，任何看到她分身的家伙，恐怕都会被那个家伙骗过去，认为那就是真正的羽圣。 哪怕是魔王自己来，估计也是这样的。 事实上，那个分身就是羽圣为了自己逃跑时候拖延时间用的。 她当年很早的时候就造出分身，本打算用在和月长明的争斗上，但没想到后来双方达成了一定的协议，不再是敌人、而是某种关系微妙的朋友。也正因此，分身沉寂了很久。 之后李长生横空出世，羽圣因为恐惧于对方的力量，所以又把分身偷偷拿了出来。等到李长生失踪之后，她才又放了回去。 而现在魔王的到来，是她第三次把那玩意儿拿出来。 既然能够被三番五次当做“保命手段”来使用，那个分身自然有着强大的力量和几乎一模一样的外在特征。 有了那个东西，羽圣确信魔王会被拖个几天。 而这几天的时间，完全够她逃窜到某个地方休养生息。 当然，羽圣也很清楚，那个分身肯定敌不过魔王本人。而到时候，恐怕就是全世界的人都会看到自己被魔王“亲手”干掉。 届时，她的影响力和权威恐怕会一落千丈吧！ “但那又如何？” 身上翅膀用力扇动，羽圣的身影宛如一道流光。 她一边小心翼翼躲避着附近可能的视线，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只需要一点时间，我就能够重头再来。到那个时候，不管是李长生还是她的那个小弟，我都能够一网打尽！” 到那时，就是自己重新夺回圣人权柄的时候！ 羽圣甚至连后面的剧本都已经想好了。 等到那个家伙亲手将自己的分身干掉，并且声称杀了自己之后，就先让他跳一会儿。等到自己彻底恢复力量，再借助其他一部分人的帮助，重新回到这个地方，然后再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松写意地将对方击杀！ 剧本有些老套，但老套往往就代表着好用。 归根到底，她只是需要再次展现自己的实力，要让其他人认识到、她并不是被那个魔王亲手干碎的，而是她不想玩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地方，羽圣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 “想什么东西这么开心？” 一个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要不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 听着这个声音。 羽圣心中猛然一突！ 她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将身后翅膀收拢，随后一个急停、让自己停靠在某个小树林之中。 树林里的树木枝繁叶茂，足够她遮蔽自己的身形、不被外面的人发现。 站在树杈上，羽圣轻轻拉过几根挡住她视线的树枝，随后表情凝重地看着外面。 很快她就看到了那个突兀出现的声音的主人。 那个家伙有着一头光鲜亮丽的金色长发，在太阳光之下看起来就就像是第二个太阳。并且他的身上还穿着颇为华丽的长袍，让他此刻在羽圣的视线里显得越发突出。 虽然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但那个家伙的气场却非常阴沉疯狂。就像是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哪怕现在风平浪静、但如果有一团火星，都有可能让这座山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 对这个家伙，羽圣很熟悉。 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和这个男人动过手，更是因为这个家伙的通缉令，还是羽圣亲手颁发的。 “魔王”，李长生手底下的叛逆者。 曾经亲手驾驭黑龙摧毁了一个联邦，并且戕害了无数生命，随后逃窜至今、从未被人抓到过。 这个家伙是这数百年来最臭名昭著的罪犯，也是最可怕的疯子。就算是上溯到黑暗时代，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比魔王更加可怕。 但羽圣还知道，这个男人真正的危害不在这里。 事实上，他真正让羽圣不得不下达通缉令，甚至把亲孙子都派出去追索的原因在于。 他的背后，站着邪神。 “战争领主”！ “该死！” 躲藏在树木后面，羽圣暗骂了一声。 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意识到，恐怕自己先前留下来的分身并没有能够迷惑住魔王的视线。 但这不应该啊。 那个分身可是羽圣的得意之作，哪怕是伟大存在、恐怕第一时间都会被迷惑。 话是这么说，但羽圣并没有把分身给伟大存在看过。可这不妨碍她对自己的手艺充满自信——要知道她可是圣人，是人类之中的最强！就算现在看起来有点拉胯，但在今天之前、她也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而现在，自己的分身非但没有骗过魔王，甚至连自己的逃跑路线都被对方察觉了？ 想到这里，羽圣只感觉自己后背上似乎冒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这意味着，或许自己的所有表现，从一开始就在对方的计划之内！ 果不其然。 在羽圣躲藏的时候，对面的魔王双手背在后面、悠哉悠哉地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疑惑，疑惑于我到底是怎么看穿你分身的。” 魔王的话语之中满是戏谑：“告诉你答案也无所谓，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伱会逃跑的方向。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打算进那个竹林。” “对我来说那个竹林只不过是我用来测试你孙子的一个方式，说到底还是我心善，想着给你孙子留一个好结果。但你猜怎么样？” 魔王往前走了两步。 而随着他的脚步，一些重物零碎落下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他的确给我找到路不假，但我一眼就看出那是绕远路的方式。如果按照那个方向走，那我可能需要花费三倍以上的时间。” “不得不说那个家伙真聪明，选择的路是对的不假，还特意拉长了时间。我都能够猜到那个家伙的想法，既没有违逆我的意思，又给你留下充分的应对和准备时间。这样一来，如果我赢了你、那他就会因为指路而免除惩罚。如果我输了，那他也会因为争取了时间而受到你的宽恕……” “非常讨巧的办法，你说对吗？” 说着，羽圣听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 那个声音来自于她的孙子。 仅仅是听着，羽圣就能够听出来自己的孙子现在到底遭受着怎样的折磨。 他的声音虚弱、语气里满是疲惫和痛苦：“杀了我……呃啊！” 随后就是一声重重的践踏声。 羽圣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哪怕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她也能够想象得出这一脚会多么势大力沉。 但她还是没有动。 她还在等待，等待魔王露出更多的破绽。 而羽圣的沉默似乎也让魔王有些意兴阑珊。 他一脚踹在旁边一坨疑似是人的烂肉身上：“真遗憾，我本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来着。但现在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也最多就到此为止了。” “那么，我亲爱的羽千秋。” 魔王抬起头：“现在最后一丝阻碍我们的障碍都已经消除，你是不是也应该暂时放下你那容易害羞的性格，亲自站到我面前了呢？” 虽然言辞是调侃，但他的语气里满是嘲弄。 甚至于羽圣还能够从对方的语气之中察觉到一丝隐藏很深的……怨念。 对于魔王点怨念，羽圣能够理解。 毕竟严格来说就是她让对方的生活从此分崩离析。 但她理解不了的是，这股怨念看起来针对的并不仅仅只是自己。 从魔王那一瞬间扭曲的表情来看，很明显、那个家伙刚才想到了其他什么事情。 但会是什么让他心情如此复杂？ 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留在竹林之中的是分身？ 以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孙子给他带的是走的更远的路？ 羽圣不明白。 她感觉，魔王似乎对于某些东西早就有了一定的认知一样。不仅仅是唤醒那个千年前的老王八，连带着自己分身的秘密，他也像是完全洞悉了一样。 这代表着什么？ 羽圣觉得自己隐隐摸到了某个猜想。 她沉默着，不断理清自己的思路。 而这也让外面的魔王变得越发烦闷。 “好吧，好吧，”他叹了口气，“看起来你是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那既然如此，我就只能采取一些极端的方法。” 魔王轻轻拍了拍自己手边的一个家伙。 “这是我的好朋友之一，‘死亡骑士’。” 魔王看着树林面带微笑：“她就跟狗一样，能够嗅到自己标记好的地方。所以现在，我会让这个家伙先和你好好玩一玩。”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我希望你身上至少还有嘴巴是能够活动的。毕竟我还要从你嘴里问出一点东西呢。”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女巨人。 而那个女巨人也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呼啸着朝树林之中而去。 在她的身后，魔王的表情饶有兴致。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迅速阴沉了下来。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惹人厌的东西一样，魔王一边皱着眉、表情扭曲，一边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次又是来干什么的？” 他说道，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抵触和厌恶：“战争领主？” 在他的手中。 一面镜子正在发着微微的亮光，光芒里隐隐能够看到一个扭曲的人形。 那个人形的身后，就像是有层层叠叠的高台。而祂独自坐在高台的正中央，俯下身、冷漠地注视着魔王。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敌对 不得不说对于陈清而言，这是一次很新奇的体验。 不仅仅是因为他听到的声音显得有些粗，不再像是过去爱丽丝那样的柔软，更是因为和自己对话之人的态度。 老实说，在过去的时候爱丽丝跟自己交流时候总是带着一股近乎于虔诚的崇敬。哪怕是她在被自己转移到千年之前，分裂出一个疯批人格的时候，这种态度也没有减弱。 别说是减弱了，甚至更尊敬了。 陈清甚至怀疑逆转之前的爱丽丝对自己已经到了“狂热”的程度，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因此当这一次听到可能是逆转之后的爱丽丝用这种……不耐烦语气讲话的时候，陈清难得怔了一下。 很快他就意识到，眼下爱丽丝对自己态度的不同可能和自己所掌握的权柄不同有关。 真理和战争的差距，毫不夸张地说、很大！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存在一定的性别意识差距，以及一些蝴蝶效应。但不管怎么说，根源肯定还是自己权柄的不同。 因为逆转仅仅只是转换了自己的权柄，其他大部分都没有改变，这点从天启和圣使那边就能够看出来。所以这个世界观下的爱丽丝，恐怕也遭遇了和之前差不多的事情，唯独只有自己发生了一定改变。 所以这让陈清越发好奇了。 自己这个“战争”的头衔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爱丽丝作出这样的反应？ 他本来想要第一时间开口询问，但很快、陈清就意识到了什么，先是选择闭口不言。 因为他不知道转换之后的自己是以什么态度来面对爱丽丝的，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爱丽丝自己主动询问比较好。 而金发的魔王像是对于陈清的沉默有些不满。 他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说道：“这次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如果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打算，那我只会再一次拒绝你。我没兴趣参与到你的计划之中，更何况我也根本不打算改变所谓的‘格局’！” 他不经意间透露出了更多的信息：“我承认伱在此之前对我有所帮助，但那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你从我这边拿到了需要的东西，然后像是施舍狗一样扔给我一些骨头。我们之间的交易在赏金王墓穴之中就应该结束了才对，根本没有继续往下面谈的必要！” 这句话透露出来不少东西。 至少陈清从这句话之中察觉到了某个现象。 那就是在这个世界观下的自己和爱丽丝之间仍旧是交易关系，只不过交易的双方并不像是过去那样依赖禁忌知识和理念。而且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更加……矛盾。 爱丽丝对自己很不满，因为自己提供他力量的时候态度很糟糕。当然，可能不仅仅是这一点，但至少可以看出来在此之前陈清和爱丽丝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嫌隙。 这也是让陈清有些不理解的地方。 因为逆转似乎只是改变了自己的位格，而没有改变自己的性格。而按照他本人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让那些擦亮了古镜、并且祈祷从自己手中获得改变命运力量的使徒，对他这个“伟大存在”有这种敌对态度的。 他应该会用更宏伟、渺远的态度去对待这些人，就像是站在数万米的高空之上，将自己的目光投射而下。让这些人在看到自己受到重视的时候，再缓缓推动他们前进。 毕竟陈清很明白，在古镜之前的他其实并不具备太多干涉使徒们的能力。 哪怕他站在时间的上游，能够轻而易举改变下游的东西，但那也只是在大方向上。 他能够做到让未来的世界出现某种潮流，比如说全世界的人都开始喜欢吃鱼，但却做不到让某个特定的人去尝试一道新鲜的、刚刚做出来的鱼料理。在宏观层面陈清能够做到很多，可他却很难伸手到微观的个体存在。 而绝大部分使徒在最开始的时候，往往都是微观的个体。 除了李长生，他最开始就已经有了序列三的力量，并且还是禁忌物保管所的所长。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能够在时间上游作出针对，但是像齐禄、科林这样的人？ 陈清甚至觉得自己如果稍微动一点手脚，这些人可能就消失了！ 诚然，他能够让这些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遗散在历史的角落之中。但，就算是碰到新的使徒，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注定没有办法对使徒个体有太多影响。 除了使用禁忌知识。 可那个时候自己连禁忌知识使用起来都不是很顺手，而且以他这种谨慎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这么随意动用这股一看就很诡异的力量。 所以陈清觉得，按照自己的性格、不大可能会让使徒和自己敌视到这种程度。 除非。 “除非这面镜子不再是单纯的连通效果。” 陈清的手抚摸着古镜，眼神若有所思：“既然逆转之后的我选择‘战争’作为自己的尊号，那么就肯定预示着我能够强势插足未来。因为战争涉及到的是力量，而不是真理这样虚无缥缈的知识。” 信仰战争、愿意和战争做交易的人，大部分都应该是寻求力量的家伙。 至于真理的知识。 虽然禁忌知识有时候也能够做到赋予人力量，但那就像是禁忌物一样、相当于是“外物”。又或者，是基于灵魂上的力量，而不是纯粹的能量。 这样的东西限制太大了，毕竟禁忌物和禁忌知识都需要大量的污染作为支撑。而相对应的，力量则更加宏观、宽泛一点。 而且陈清觉得，唯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自己在爱丽丝口中这么富有……侵略性。 如果他能够将自己的触角伸到未来，而且还不用担心自己在这个时代有什么影响，那么他也会表现得非常强势。 这无关于善恶，而是最纯粹的理性和算计。 就像是他能够和天启这个坑了自己几次的家伙做交易，也能够转化与圣使——这个之前甚至打算用明信片杀了自己的家伙之间的关系，一件事情只要有利益、陈清就会选择去做。 对他而言所谓的“恩怨”、“情绪”，现在多少都有些奢侈。 一旦你知道未来十年乃至一年内会出现一场恐怖的大灾难，到时候所有人都得跟着一起完蛋，全世界都人类甚至可能消失99％，那你也会将一些问题看得很随意。 陈清就是如此。 作为这个世界上知道东西最多的“人类”，如今的他视角其实已经放得相当宏观。 对他来说，只要能够确保自己的力量、阻止那场污染，那么再麻烦的关系都能够利用得上。 他屡次选择保住自己的那些使徒也是如此。 陈清很明白，这些使徒死了之后总会有新的替上来。但是新的替换了老的之后，谁又能确保他们和之前那些一样方便？ 更不用说自己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功夫，一旦全部付诸东流、那时间可不就是全都浪费了。 很可惜，现在陈清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所以他一开始并不能够理解爱丽丝的仇视，在转换了一下思维之后、也变得顺承了不少。 但话是这么说。 不管逆转之前的自己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管爱丽丝和自己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 现在的陈清都没有办法“模仿”。 因为哪怕这个世界发生了逆转，他从真理变成了战争，但是他“本人”却没有发生变化。 他的记忆还是自己作为真理之主活动。 所以他不知道过去自己是怎么作为战争领主的，也不知道战争领主到底能够利用古镜做到什么。 因此面对爱丽丝那堪称发泄一般的逼问，陈清只能够保持沉默。 可他也明白，沉默只能够抵挡得住一时。 如果自己一直不说话，那么爱丽丝肯定会发现端倪。 所以他抿了抿嘴，随后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个人如何？” 陈清问道。 他并没有直接说那个人是谁，而是给爱丽丝留了一点想象空间。 不过他相信，爱丽丝会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果然，金发的魔王冷笑了一声：“你说那个家伙？” “她在和月长明那个家伙打了一架之后就消失了，你自己不是也知道吗？至于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个天才晓得。” 魔王冷哼了一声：“可能死在什么地方了，也可能给谁抓走了。毕竟我们都清楚，那个家伙非常特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会是这个世界新的一位圣人！” 魔王说的是李长生。 而这也让陈清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来逆转并没有改变很多东西。 像是爱丽丝和李长生之间的关系仍旧存在，只不过双方看起来不像是之前那样和睦了。 但陈清也大概猜到了这一点。 在逆转之前的时候，爱丽丝就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对李长生的仇视。 也不仅仅是李长生。 这家伙在疯批状态下没有一个看得起的，除了陈清之外，面对其他人都恨不得亲手把他们给掐死。 但在此之前爱丽丝可不是这样。 那个时候李长生可是给了爱丽丝不少关照的，而爱丽丝本人也承情，不然最早的时候也不会跪在镜子面前求真理之主救救李长生。 想到这里，陈清有些恍惚。 他突然意识到，很多事情的开端，似乎就是从爱丽丝跪拜在镜子面前、哀求着自己拯救李长生性命开始的。 想必那个时候的爱丽丝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会和那位李所长反目成仇到这种地步吧？ 所以说“命运”真的是难以预测……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陈清的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似乎对于自己刚才在心底说的一个词语有了一定的反应。 但这种反应实在是太过微弱，以至于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才脑海之中一闪而逝的某个念头，就转而去思考别的东西。 而镜子外魔王的行动也打乱了他之前的思索。 “总之，我们之间的契约关系已经结束了。” 魔王冷着一张脸：“现在我们已经不存在契约关系，所以下次你就不要再过来找我。” “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的这面镜子给摔成碎片！” 魔王很狂妄。 这点陈清已经切身领会到了。 而且他也猜测到，对方的狂妄、很大概率估计是自己的原因。 真理和战争，某种程度真的是在两个层面。 真理只是赐予知识，而知识往往会给人以谦逊。 哪怕这些知识都是禁忌，一般人没有办法察觉，但只需要领受这些秘密、那么心中都多少会怀有一些敬畏。 而战争给的则是力量。 拥有力量的人，如果没有受到太多挫折，只会越来越骄横。 这很正常，但在眼下、这很明显不正常。 因为爱丽丝可是逆转了时间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应该已经体会过未来自己狼狈逃窜的生活，不应该再继续保持这种骄横。 所以，未来也发生很大改变了？ 陈清对此有些思绪。 他刚想要退出爱丽丝的时间点，然后点开下一个时代的时间点往后面看看。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 因为他注意到面前的古镜，并没有下面一个时间节点的选项。 整个镜面从爱丽丝之后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空白，完全没有其他任何画面提供给陈清。 没有科林、没有齐禄，什么都没有。 这让陈清有些疑惑。 “奇怪……” 他的手轻轻敲着镜面，眼神闪过思索之色。 这种很明显不太对劲的情况，让他心中有些思考。 这代表了两种可能。 事实上古镜一开始也不能够开启那么多画面，最早的时候、也只有爱丽丝的时代。 但之后经过他一系列行动，给自己真理之主打出了名头之后、这才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面镜子的好处，随后出现了不少新的使用者。 而现在，未来的使用者消失，这就代表着…… 要么在未来，自己的名字已经彻底埋没成历史里的尘埃。 要么，就是有谁一直将这个镜子尘封起来、不给任何人使用！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接盘侠 事实上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对于陈清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前者意味着自己的传承断掉了，这简直就是挖了陈清的根。 而后者，则意味着有一个人、或是一个家族对他非常熟悉，以至于不仅仅是没有使用过古镜，甚至还不允许其他人使用。 而且不仅仅是如此。 如果此后的时间都一直保持漆黑，那么就代表着那个持有古镜的家伙、家族强大到了堪称难以想象的程度。 因为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够敌得过时间，让自己的传承在此后绵延不绝，世世代代都保守着陈清的古镜。 当然，以上这两种选项都只是可能。 事实上还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说未来古镜被人毁了，又或者是在这个幻觉之中、制造幻觉的人并没有考虑到古镜本身。 不过这些选择的可能性都相对比较小，毕竟不管是谁毁掉古镜、还是谁不了解古镜，都不太可能出现在眼下的幻觉之中。 陈清一直都觉得这个幻境是根据他本人意识生成的，而他的意识里面怎么可能没有古镜参与到后续。 所以，还是之前两种可能性要大一点。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种可能性都意味着在爱丽丝这个时代之后，我这个‘战争’遭遇了一定的冲击，以至于要么传承断代、要么就是其他人把我藏匿起来。” 摩挲着下巴，陈清开始考虑这其中的意义。 想了半天，他还是没有搞明白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危机，才能够让自己的传承消失在历史之中以至于未来都没有出现画面。 要知道就算是被深埋在地心里面，也还是有着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会被人挖到。而古镜很明显是横跨了所有的时间，这也就代表着一件事情只要有概率，那就是无限大。 所以，唯有概率为零、才能够让未来彻底一片黑暗。 在没有得到充足的信息之前，这注定是徒劳的思考。 所以很快陈清就决定继续收集更多情报。 而现在，最好的情报收集毫无疑问就是爱丽丝。 在未来已经没有办法观测到的眼下，爱丽丝所处的时代就是陈清唯一、并且也是注定要找到答案的节点。 没来由的，陈清觉得眼下的情况相当有趣。 他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以爱丽丝这个时间节点作为起源，随后如同网络一样向未来、过去扩散。 而现在，他又是以这个时间作为考据的开端，并且重新布下自己的谋算。 不得不说，这还真有点像是天启说的“命运”的感觉。 “说到命运。” 陈清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其实之前从天启那里得到关于“命运”这个消息的时候，陈清觉得很荒诞。 他并不相信所谓的命运，因为命运在很多时候都要服从于“时间”。 唯有时间的流逝才能够让命运显现出它本来的样子，因为命运一般都是指代未来，而未来、本就是时间的一部分。 可关键时间是他的权柄。 这并不是开玩笑，哪怕现在的陈清只是一个序列八，但时间、还真就是被他支配着。 就算不是完全支配，那起码也是可以操纵。 答案就是古镜。 古镜之中倒影的东西绝对是未来无疑，而如果仅仅只是能够看到未来，那儿也不过是“预知”。 可陈清甚至能够从古镜之中拿到未来的东西，并且反过来将自己时代的知识和禁忌物，送到未来去。 这可就不是纯粹的预知能够解释的了。 这毫无疑问是操纵时间。 更不用说未来的“真理之主”那可是在伟大存在之中都堪称天花板级别的，虽然因为伟大存在具有唯一性、眼下的真理之主只能够成为其他人记忆之中的角色，但这不妨碍随着时间流逝、陈清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因此他本不应该让自己一部分权柄被人染指才对。 可现在来看，这个未来似乎是被其他人所摘取了。 而且偏偏是未来，是命运…… 陈清觉得这简直太有意思了。 这个所谓的命运，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盯着自己这边。 而且从天启的描述来看，这家伙的立场也相当暧昧。不太像是完全偏向天启祂们一方来对付自己，但也并不是自己这边的。 有意思。 陈清的嘴角微微一勾。 他能够感觉得到，隐藏在暗中的那些家伙现在似乎已经暴露出了一角。 天启毫无疑问是这些人之中的代表，但是祂并不是其中最核心的成员，不然祂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自己抓出来。 可现在，“命运”已经露出了祂一部分的影子。 更不用说“空间”也是反对“真理”的成员之一，而且地位看起来也不低。 这还真是。 眼下陈清觉得，或许自己抬头往后面看过去，就能够从那浓密的黑雾之中瞥见无数双正在朝着他这边窥视而来的眼睛。 这些家伙害怕、畏惧着自己，祂们或是受限于自己定下的规矩，或是敬畏于自己的权柄，因此联合在一起妄图将自己打倒。 而这个幻境或许就是祂们手段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陈清觉得明朗了不少。 “那么我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解除这个幻境。然后顺着这个幻境，再去找到那些插手其中的家伙。” 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因为能够在自己身上布下幻境、就代表认识自己，并且一直观察着这边。所以自己只需要从怀疑的对象下手，很容易就能够找出潜在的对象。 而且最好的地方还不在这里。 因为现在是污染之前，所以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没有力量的。而且未来的伟大存在彼此之间也受到限制，不太可能出现两个伟大存在同时登场的情况。 再加上眼下大家都很烂，所以这就为密谋提供了很好的场所。毕竟在这个高度发达、但个体实力低下的信息社会，只需要稍微注意一点、那就是绝佳的沟通场所。 就像是天启一样。 祂和陈清聊天，那可都是在现在，而不是穿越到大灾变之后的未来。 所以这就给陈清带来一个好处。 一旦发现潜在的危险对象，那就只需要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够找到和祂在近段时间内沟通过的家伙。 而那个家伙，绝对也是打算对付自己的人之一！ 当然，一般人做不到这一点。可陈清不一样。 他是现在唯一的超凡者，还是收容组织的编外成员之一，而且最关键的是。 他的名声很大，能够轻易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而这就是扬名的好处。 想到这里之后，陈清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在想清楚之后要做什么之后，他反倒不是很急切起来。 就算现在有人盯着自己这边，那还有天启的防护罩，所以眼下的自己是安全无疑的。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搞清楚，逆转之后的自己、在“战争”和“真理”上到底有多大差距。 因为这将是他打破这个幻境的关键！ 所以他沉吟了一声，对着魔王说道：“我们的契约已经订立，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终结这一切。” 这句话让魔王忍不住嗤之以鼻。 “你可真是个杂种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当初选择那种方式来订立契约，现在又假惺惺过来和我说契约没有办法违背。看起来你是觉得已经吃定我了？” “不过无所谓，要知道伟大存在的规矩可是你自己定的，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后，现在哪怕是伱自己都没有办法亲身下场。你还认为能够和过去一样，通过赐予其他人力量来引导纷争，最后从中获利吗？” “我告诉你，已经不可能了！在此之前我已经亲手干掉了你选中的其他几个使徒，而接下来、我还会干掉李长生！” 魔王冷笑着举起镜子：“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尘封在这面古镜之中，永远也没有办法将你的触角伸到现实世界！” 搞了半天原来是你。 陈清突然觉得有点搞笑。 他之前分析半天，没有想到分析的结果竟然是爱丽丝本人做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似乎还真的有一定可能。 因为在逆转之前的爱丽丝精神已经失常了，她分裂出了几个人格，这一点在逆转之后大概也是没有变的。 而那分裂出来的人格本身，也因为未来的遭遇而产生了杀光其他序列二的想法。所以在经过一些蝴蝶效应的影响下，如今的魔王会想要杀掉其他使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这样一来岂不是意味着魔王并不是……重生者？ 陈清很快陷入沉思。 因为未来的爱丽丝会这么做的原因在于她日后登上序列二，结果被李长生追杀到几乎疯狂的程度。而她在过去又因为赏金王山下和她的孽缘，所以精神受到了死亡诅咒的腐蚀，这才变成这幅鬼样子。 可现在看来，爱丽丝开始杀使徒甚至是在他进入赏金王墓穴之前。 这也就意味着，原本爱丽丝应该重生的那个时间节点并没有完全按照轨迹来，时间对不上。 所以…… 他不是重生者。 很快陈清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但不管爱丽丝是不是重生者，都不妨碍陈清和他瞎扯淡。 “你不可能杀掉李长生。” 镜子之外，陈清双手交叠、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她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不是你这样的瑕疵能够媲美的。” 在这段时间和爱丽丝的交流之中，他已经大概摸清楚自己这个“战争”的性格了。 祂会主动选择使徒、然后挑起使徒之间的战争，并且让使徒之间互相残杀。并且，他还能够从使徒的战斗之中收获某些好处。 毫无疑问这确实很符合“战争”的权柄。 那么接下来需要探查的就是。 战争通过这一点，能够获得什么？ 而想要搞明白这些，就得从“斗争”本身开始谈起。 陈清很确信爱丽丝会把答案说出来。 因为他对于现在爱丽丝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把握。 眼下爱丽丝的性格非常暴虐、疯狂，而且对自己极端抵触。并且，陈清还能够从他的措辞和行动之中察觉到一丝微弱的自卑。 这种自卑来源于他执着追求羽圣的孙子来当自己的“好朋友”。 这样的性格让爱丽丝的倾诉欲很强，所以只需要稍加刺激，这个疯批就会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什么东西都说出来！ 果不其然。 魔王的手指死死抓着镜面。 他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抽搐了起来，看上去无比狰狞、阴暗，仿佛是被戳到什么痛处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看起来你很自信。” “也对，毕竟李长生是你打造出来的最强使徒。在还没有得到你的力量之前，她就已经是序列三了。而在你之后，她更是成为了圣人，甚至在晋升之初就有了和月长明一较高下的能力。不仅仅如此，她还亲手杀掉了月长明，奠定了自己的名望。” 魔王的嘴角开裂。 可惜陈清没办法通过古镜看到他的真实样貌，不然他绝对能够察觉到魔王的嘴巴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那似乎是一闪而逝的某道光芒。 皎洁、却又微弱，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而魔王却像是对此浑然不觉：“既然你这么看重她，那我也干脆一点。” “我会亲手砍下她的脑袋，折断她的四肢。她既然是圣人，那我就要斩断她晋升的根基。她的律法将会被封禁千年万年，乃至此后无穷！” 看着镜子，魔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及那些因为你而生的错误使徒，我会将其全部纠正为‘正确’！在那之后，战争你将会彻底沦落为虚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记住你的存在！” 以前的“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看着几乎都快要歇斯底里的爱丽丝，陈清没来由的在脑子里想着。 他觉得有点头疼。 把不是自己做的揽到自己身上，总是会让人有一种……“接盘侠”的错觉。 但没办法。 既然当初决定戴上了帽子，那这个盘。 不接也得接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需要更多李长生 魔王对于战争的恨意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的。 说实话，陈清虽然对于自己背了一个不明不白的黑锅有点不满，但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因为他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个幻境，等到这次幻境彻底结束之后，世界照样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所以他就纯粹当做一个分支时间线来看待。 以前他就经常会有这种想象，如果世界能够分出一个其他的选择分支，是不是能够看到更多可能性。 就好像历史之中的人物选择出和他们原本截然相反的道路，并且在这条道路上一路狂奔。 这就像是开各种不同的罐头，每一次打开金属拉环、都能够给人带来无穷的惊喜。 而眼下不过就是一個崭新的“开罐头”过程罢了。 所以陈清不会生气。 嗯，不会生气。 面带微笑，陈清闭口不言。 他很清楚现在爱丽丝的精神状态不是很适合继续交流。 倒不是担心自己会被爱丽丝怎么羞辱，关键在于、如果他一个念头不通达，转过头去把镜子干脆利落封存起来、那可真是让陈清一筹莫展。 虽然陈清能够灵魂出窍，但怎么说呢。 以爱丽丝如今的实力来看，一旦陈清选择灵魂出窍进入镜子，那么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的万策尽。 不过，很明显现在的魔王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陈清。 因为躲藏在树林之中的羽圣，被找到了。 “吼！” 远处，一声尖锐的吼叫宛如奔雷一般滚滚而来。 听着这个声音，魔王第一时间收起镜子，扭头看向那边。 “看来羽千秋已经被发现了啊。” 他的态度重新恢复到之前那样平静，就好像先前的歇斯底里只不过是陈清的错觉：“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人人都逃不开死亡。所以在追索敌人的道路上，死亡永远是最快的。” “天启的骑士每一个都代表着一部分的权柄力量，只不过这种力量并没有到伟大存在的层次。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堪比序列二。就像是饥荒、死亡，以及……战争。” 说到这里，魔王的脸微不可察地抽搐一下。 他对于战争大概是恨极了，以至于哪怕只是口头提到、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这种程度的执着，和逆转之前的少女爱丽丝、对待真理的态度，竟然有些微妙地相似。 只能说逆转到底不是彻底把一个人改成新的个体，在某些方面还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说这种堪忧的精神状态。 眼下的魔王精神状态就非常极端，所以他甚至做出了那些让人觉得非常“低智商”的操作——解说。 “说实话，天启的四位骑士都非常特殊。他们的力量本应该由更强大的伟大存在来掌握，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部分力量最终被天启掌握。” “所以我认为，哪怕是在伟大存在之中，天启也是非常特殊的个体。因为大部分伟大存在都只是掌握了单一的权柄，除了少数人能够拥有复数的权能，其他的力量都很单一。” “但是天启不一样。” 魔王双手背在后面，听着远处死亡骑士的低吼和羽圣的喝骂，随口说道：“祂的力量并非来源于祂本人，而全部是祂选中的骑士。这是很奇怪的一个现象，因为大部分伟大存在都是自身掌握了强大的力量，而天启自己却没有，反而是需要找到相对应的骑士候补。” “祂必须要把力量传递给这些人之后，才能够掌握一部分权柄。在此之前，祂甚至没有办法使用这种力量。” 凝视着远处，魔王轻声说道：“这种方式，很像是一种过程。” 镜子之外，陈清也凝神细思。 就像是魔王说的那样，他现在也感觉出来、天启力量形式相当特殊。 如果没有相对应的四位骑士出现，那祂本人就只是空有伟大存在之名的壳子。但如果出现相对应的骑士，祂的力量就非常诡异。 就像是科林那次，当时的天启在侵染了科林之后，还没有等到科林彻底转变成瘟疫骑士，就已经生成了一个能够占据大陆的分身。 那个分身是如此巨大，让陈清召唤出来的烛龙和祂相比都是芝麻粒。 说实话，那股力量真的相当特殊。 而现在听魔王一分析，陈清也渐渐察觉出来天启这股力量的过程。 就像是…… “偷窃一样。” 魔王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原本不属于祂的力量，被祂用某种方式抢过来自己使用。” “如果说四种权柄对应四个宝藏，那么四个骑士就是钥匙。在没有找到钥匙之前，门根本打不开、自然也就谈不上拿走里面的财宝。” “当然，也可能有人会认为这是‘夺取’失去力量的过程，这也的确是一种猜测。或许在过去天启的身份非常特殊，并且真的掌握了四种权柄。但因为某些原因，这些权柄的力量丢失了。” “为了夺回这些力量，祂采用了迂回的办法。不是自己去打开那几扇门，而是用人类帮助自己撬开。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太大，因为如果这真的是祂的力量，那不应该只有……序列二。” 魔王凝视着远方。 在他的目光之中，死亡骑士正在被羽圣所压制。 “如果这真的是天启本人的力量，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力量应该会越来越强，直到超越人类的层次。因为伟大存在的权柄，本来就是近乎于‘法则’一样的东西。” “比如说‘月亮’代表的就是月亮本身，‘时间’代表的就是岁月流逝、光阴根本，‘梦’代表的就是……” “是什么来着？” 魔王的眼神一时半会儿之间有些恍惚。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样：“总之就是这样，伟大存在的权柄是法则本身，在这样的加持之下、天启的四位骑士只有序列二就很奇怪了。” 他还在继续说，但陈清的思维已经飞到了别处。 如果之前他没有听错的话，那么魔王在谈到“梦境”的时候，似乎有种非常微妙的……停顿？ 这种停顿有些古怪。 但更古怪的地方在于，陈清想起在此之前他也曾经听到过类似的停顿。 那是在最古老的时代，异乡人进入小镇的时候。 在那个时代里，似乎就曾经提到过有关于“梦”之神的描述。 当时关于这个描述，“神之女”潘狄亚说的非常含糊，所以陈清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在那个时候他主要关注的是空间，以及可能身份为爱丽丝的“月亮”。 可当时潘狄亚的确说过，在这个小镇的初始之地里，存在着三位神祇。 另外两位神祇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动向，唯独那位梦境之神，默默无闻到近乎查无此人的程度。 这有点不应该。 作为“神之女”，潘狄亚的信息来源绝对算得上丰富。在此之前他都已经介绍过了空间和月神，唯独只有那位梦境、他语焉不详。 与其说是不愿意介绍，倒不如说是在谈到这个存在的时候，他主观上将其……忽略了过去。 回忆起当时潘狄亚的语气，陈清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我记得当初潘狄亚在说起梦境之神的时候，语气似乎有些略微的停顿。” 一开始陈清认为这个停顿可能只是潘狄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位神祇，但现在看来、会不会是他本来想要谈到梦境，结果被某些东西给盖过去了？ 就像是陈清现在经历的这样。 梦境之神通过某种办法，让他们的思维发生了一定程度的“逆转”…… 毕竟梦境有人说是和潜意识有关。 而潜意识本来就具备着相当跳脱的可能性。 所以，如果思维发散一下。 眼下自己其实处于梦境之中，或者说潜意识里。而这个时候只需要外界有人给自己一些关键词，潜意识内就会发生相对应的改变。 所谓的逆转，是不是就是基于自己认知之中、通过关键词微调而生成的“梦境世界”？ 这不是没有可能性。 至少对于陈清而言，现在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但只是知道这一点没有用。 因为他自己这个梦很可能不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陈清猜测，这个梦境或许是联机的。 一些伟大存在也可能被拉入这个梦境之中。 而证据就是。 先前他想要动用古镜的时候，手臂上的鲲鹏纹身突然发热了一下。 纹身发热一般代表着周围出现了伟大存在。 最开始陈清认为这可能是那个家伙暗算自己，所以被纹身察觉了。 但仔细一想，也有可能是因为还有其他的伟大存在也被拉入了这个梦境，纹身感应到了相对应的家伙、这才会有类似的波动。 这两种可能都具备一定的合理性。 所以还需要验证。 沉吟了一声之后，陈清心中有了决断。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境，那么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思考怎么才能够这个梦境之中苏醒过来。 而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还有一个点就是。 这个梦境是谁的？ 或许是陈清本人的，但如果真的是他自己的，那么经过逆转之后面目全非的世界，难道反映出了他本人期待看到其他人娘化的场景？ 而且偏偏自己逆转之后是“战争领主”…… “难道这个梦境是天启的？” 陈清心中有了思索。 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天启大概是唯一一个可能把战争领主和自己身份联系到一起的家伙了。 而因为自己也在这个梦境之中，所以原本自己的真理之主身份就被替换成了战争领主，然后无缝衔接到伟大存在里。 综上所述，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梦境交叉才造就了这么奇怪的世界。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 大概就是把天启从梦境之中唤醒。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 “需要李长生啊……” 陈清叹了一口气。 之所以需要李长生，是因为他必须要让天启具备和梦境无关的认知，并且还要那种强烈到一下就会把人“吓醒”的东西。 而没有什么比起负面情绪更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了。 求而不得的遗憾、惊魂未定的恐惧、躁动难耐的狂怒…… 总之必须要依靠负面情绪，才有可能让天启想要“起床”。 而目前陈清唯一有把握让天启感到恶心的，其实是科林。 那大概是天启唯一一次表露出非常人性化情绪的时候。 不管是想要诱惑科林堕落，还是在之后看到科林挣脱的嘲讽，又或者是最后大决战时候的惊恐。 那个时候的天启大概是最容易“吓醒”的时候。 所以陈清需要李长生，因为李长生是未来科林的引路人。 而且，眼下爱丽丝把持着古镜。 很明显他不打算让古镜继续流传到未来，所以就需要出来一个人和他对抗，将古镜送到未来的科林手上。 如此一来才能够让那个剧本按照逆转之前的那般撰写。 因此。 “李长生，”陈清叹了一口气，“你到底在哪里啊？” —— 似乎是陈清的叹息引动了命运的纺线。 在遥远的地方，一个山谷之中。 李长生靠在墙壁上，无声地叹息着。 逆转之后的她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娇小，身高估计还没有一米六，看起来甚至有些袖珍。 这和外面的魔王形成了鲜明对比。 魔王的身高一米八，在李长生面前都能够形成身高压制，至少在气势上可以完全盖过这个小女孩一样的禁忌物保管所所长。 可很多时候，实力并不是由气质决定的。 至少现在的李长生，实力远远不是爱丽丝能够比拟。 因为眼下魔王还没有晋升序列二。 而李长生，已经是圣人了！ 不过即便是成为了圣人，以她如今的状态、能够发挥多少也是未知数。 先前那次和月长明的鏖战，让李长生如今状态很差。 在将月长明砍掉脑袋之后，她拖着沉重的躯体、步履蹒跚地回到了曾经已经离开的那个地方。 她相信，那是目前唯一能够治疗自己的地点。 那个，和自己师兄齐正人一起呆过的，共同受到陈姓老师教导的…… “鬼谷”！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老师 “咳咳……” 轻轻咳嗽了一声，李长生靠在墙壁旁边脸色苍白。 她现在的状态很糟糕。 和月长明的战斗并不轻松，哪怕当时的月长明被鲲鹏现身的信息给震惊到了，而李长生又是偷袭出手、又是占据着律法强化之后的姿态，但要对付月长明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老牌圣人和她这个还没有彻底晋升完全的圣人还是不一样的，在境界层面、月长明完全碾压了她。所以哪怕占据了那么多优势，那位圣人的力量还是让李长生重伤垂死。 不过，赢了就是赢了。 哪怕是偷袭，哪怕利用了其他存在的力量，哪怕借助鲲鹏的威压强行削弱月长明…… “胜利”这件事本身是不会改变的。 李长生到现在都还记得月长明被自己亲手砍下脑袋时候的震惊模样。 那位圣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还没有完全晋升序列二的“小喽啰”用律法锁住身体之后，硬生生将脑袋给摘了下来。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眼底映照的大概就是李长生冷着一张脸挥刀的模样。 不得不说，在想到这一点之后、哪怕是李长生都不自觉有种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连带着她身上的疼痛也减少了不少，脸上更是泛起一抹微笑。 没有办法。 先前在听到月长明关于“人类并不是越多越好”，“总得有人牺牲来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换取更多安稳”，以及“耗材就应该作为精英的垫脚石”这番言论，哪怕是李长生听着都一股无名火起。 那个圣人是真的认为应该把人类分为“耗材”和“精英”，然后心安理得享受剥削其他人的价值，供养他以及那些被他认可的家伙。 这对于李长生而言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现在的李长生受限于眼界、经验以及知识，还不知道什么“天赋人权”、“人人平等”之类的言论。 这也很正常，在这個末日一般的废土世界，这样的理论暂时还没有生长出来的土壤。更不用说知识沦为禁忌的当下，这些信息恐怕会演变出极为恐怖的灾难。 但已经有了一定“律法”思维的李长生，到底还是不认为月长明的想法就是正确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个人观念上的差距，而是李长生本人践行道路的偏差。 法律本身就应该确保任何违法行为都要受到惩治，这也是一种朴素的平等思想。而现在，月长明的想法就是在践踏李长生本人的“律法”之道。 这如何不让李长生对她心生厌恶？ 而且最关键的是。 这家伙还是圣人，是这个世界上力量最强大的人类之一。 有这样的家伙，怎么能治理得好世界呢！ 想到这里，李长生只觉得当初仅仅只是一刀把月长明的脑袋砍下来有些便宜那个家伙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 其实她那一刀是糅合了许多东西而出来的产物，不仅仅是有之前提到的偷袭元素，还有着李长生本人对于律法认知的强化。 所以那样的一刀，现在的祂还真不一定能再次砍出来。 那是集合了天时、地利、人和而出的一击，强悍到了甚至能够斩杀圣人。而在那一刀之后，李长生自然也陷入了衰弱。 更何况月长明本人临死之前的反扑。 就算是脑袋被砍下来，那也不代表圣人就“死”了。 对于这些家伙而言，“脑袋长在脖子上”这件事其实并不一定是必须的。 至少在头颅飞出去之后，月长明本人的身体还保持着活动。 虽然因为头被甩飞不知去往哪里，月长明没办法说话，但李长生还是能够从她颤抖的身体、以及身上猛然爆发出来的光芒之中看出来。 这位月圣，现在很生气！ 一般人生气都会抡起拳头来发泄自己的怒火，而圣人一旦陷入恼怒，对于其他人而言无异于一场灾难！ 眼下李长生身上这些伤，正是月长明在狂怒中留下的痕迹。 不过也就仅仅只有这些而已了。 就算没了脑袋还能够活，但缺少了一部分身体的月长明还是明显地陷入了衰弱。 如果给她时间，她未必不能够复原自己的头颅。 圣人就是这样，已经超越了普通人，达到了某个堪称“怪物”的层次。像是头断了之后，只需要利用禁忌知识和污染，就能够慢慢恢复。 但李长生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在狂轰滥炸一般的攻击之下，最终月圣只能够带着满腹的怨恨，身体轰然倒塌。 只剩下李长生一人屹立在天空之上，沐浴着月光。 这大概是其他人看到的景象。 他们亲眼看到李长生将月长明击杀，随后独自一人品尝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胜利。 这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曾经如同支柱一般撑起这个世界的两极之一，现在只剩下无头尸骸。而新的圣人，从前一代的废墟之中站立而起。 新的时代，在此刻降临了！ 所有注意到这边的人都陷入了癫狂。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会关注后续魔王与羽圣之间的交锋。 因为新时代必然会埋葬那些过去的记忆。 他们都在等待着一个奇迹！ 而作为奇迹缔造者的本人，李长生自然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她本来就是被誉为最有可能晋升圣人的序列三，而现在她不仅仅做到了这一点，还是用其他圣人的性命来立威。 何等可怕！ 所有人都抬起头，凝视着李长生的身影。 但很快，在那飘舞的黑发之下，他们却只看到了一双疲惫的眼睛。 她几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迅速从空中跌落而下，最后砸出一个大坑、扬起满天尘埃。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那些“观众”们都愣住了。 原本他们还以为李长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感言”，毕竟这可是亲手斩杀了月圣的人。 而且在那样的气氛烘托之下，你不说点什么、对不起那些正在看着的人啊！ 但李长生却没有这么做。 她并没有留下任何话语，就这么跌落之后、迅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事实上她已经很累了。 而且她也很清楚，击杀月圣之后带来的，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有一件事情她也认为月圣是对的。 那就是就算她和羽千秋做了再多烂事，再怎么当一个烂人，可她们起码还是作为了一道“关隘”。 有她们在，那些序列三就没有办法晋升成序列二。 在这样一个时代，圣人是绝无仅有的人类最强。高序列的超凡者对于低序列的碾压是绝对的，序列二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序列三的很多手段无效。 所以，圣人这么强大，如果出现太多、那对于普通人而言也是一场灾难。 尤其是在确认了月长明、羽千秋两个人都是人渣之后，李长生更确认了这一点。 没有约束的力量最终只能够让那些强者变得疯狂、冷漠。 月长明和羽千秋很久之前肯定不是这样的。 在李长生小的时候，她甚至还听过这两个圣人的不少好消息。 但现在看来，这两位圣人都已经被无止境的力量和权利腐化了。 甚至连李长生自己都不确定，等她成为了圣人之后，是不是也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那么其他人就更不用说。 因此，就算月圣和羽圣两个人再怎么摆烂，至少她们把住了“世界最强”的称号。 在这样的称号之下，所有人都面对着两位圣人的威慑。不会有人敢更进一步，所以绝大部分人都还收敛着。 但现在。 威慑已经没了。 而未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长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但她确定那是当时的她唯一想要做的。 她不希望自己后悔，而且、就算是没有了威慑，下一个新出现的圣人也就未必会是那两个人一般。 不过话是这么说。 她本人对此终归还是有些迷茫。 而在迷茫之下，她踉跄着脚步、半梦半醒之间回到了那个牢牢印刻在她记忆深处的地方。 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谷。 这个山谷幽居在世界的边境，远处隐隐能够看到高大的雪山。终年不化的积雪让这座山峰显得异常洁白，就像是纯白的燃料，将湛蓝的天空点出一缕白色的痕迹。 而在山谷之中，隐隐能够看到一个小镇。 李长生缓缓踏足进小镇之中。 小镇很破败，大概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个地方出现过了。不少房屋都出现了倒塌的现象，满地都是长满青苔的木板。周围还有一些散乱的木质家具，风吹过之后、露出家具下面的斑驳锈迹。 这里宛如一片无人区，安静到时间都凝滞了。 走在这样一个地方，李长生却露出“回家了”一般的表情。 她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过去，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曾经就在这个小镇之中度过了许多年的时光。 那个时候的小镇也和现在一样没什么人，这样的环境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多少有些渗人。所以当时的李长生不太敢深入其中，一般都会在小镇外面徘徊。 但是她的师姐敢。 她的师姐经常会带着李长生偷偷溜进小镇里面，这对于年幼的李长生来说，算是怎么都不会褪色的记忆。 只是很可惜，当时的和睦最终都变作了互相敌视。 到现在李长生都还记得两人敌视的原因。 那是在她们很小的时候，遇到的一个人。 在这座废墟一般的小镇之上，她们两个遇到了一位影响了她们日后无数的人。 那个人是…… 远处，李长生突然看到一个身影似乎在朝着这边缓步而来。 在看到那个身影之后。 李长生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站起身，但却受限于自己身体的状况，刚刚直起的身体再次佝偻下来、靠在旁边的墙壁上。 以为疼痛，李长生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但她却像是对此浑然不觉一样，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走过来的人影。 “你最终还是出现了……”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潘狄亚！” 听着她的声音。 对面的人渐渐现出了身形。 那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孩，她有着难以想象的美丽容貌，简直是李长生过去曾经看到过最漂亮的人。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美”的化身。 这就是那个在过去引起李长生和齐正人之间对立的根源所在。 这个某天突然出现在小镇废墟之中的…… “怪物”！ 李长生只能用“怪物”这样的词语去称呼潘狄亚。 因为哪怕是她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潘狄亚本人实力的极限。 在过去，她初次见到潘狄亚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对方那深不见底的强大。然而到了现在，李长生本人都已经序列二了，她还是只能感觉到深不见底的强大！ 所以她才会表现得这么激动。 因为她不知道对面的那个女人到底有多他妈的强！ 捂着胸口，李长生死死地盯着潘狄亚，表情似乎扭曲了一瞬：“我就知道，你现在肯定会在这个地方。你小时候说过的那些话，也是时候在这里作出一个了结了！” 她的态度是如此决绝。 就像是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赌上了一样，凌厉之中带着一丝解脱。 但对面的潘狄亚却像是对此浑然不觉一样。 她只是冷静地看着李长生。 片刻之后，她缓缓开口说道：“这么看来，你已经把‘月亮’干掉了吗？” “很好，就和我当初想象的差不多。这样一来，计划又能够推进一部分。” 潘狄亚轻声说道：“做的不错，年轻的孩子。” 说着，她最后看了李长生一眼，就像是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印进脑海中一样。 在这么一眼之后，她迅速转身。 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李长生本人那沸腾的情绪。 这让李长生感到难以忍受。 “等等！”李长生高声叫道，“告诉我，我的老师到底在哪里！” 闻言。 潘狄亚回过头。 她看着李长生，表情有些恍惚。 好半天之后，她突然笑出了声：“你这样的态度，突然让我有些眼熟。” “我记得在一千年前，你的老师也曾经问过我，她的‘父亲’在哪里。” 说着，潘狄亚叹了一口气。 “也罢，”她说道，“去你们的那座山谷里吧。” “伱的老师陈思，现在应该还没有彻底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