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1章 逃亡的路上,有人非要跟她搭伙 林惜柔抹了把额头的汗,艰难地走上一处高坡,手搭眼前遮挡着头顶刺眼的太阳光,打量着远处,仍然没有看到村落。 大半年的旱灾加政变动乱,从京城出来后,所见之处,一片死气沉沉。 “来人——”坡下方小推车上的男人,气若游丝喊道。 “来了!”林惜柔没好气地走过去。 她本是现代一世三甲医院的医生,单身狗的她主动替人值班,熬夜做了台手术后,累得她忍不住打了个盹,再睁眼就发现自己穿越了,成了宫中的小医女。 可还没等她弄清楚身处的朝代环境,就发现太医院当差的人,开始四散逃奔尖声嚷起来。 “瑞王说太医院和叛臣宁王合谋,毒死了皇上,叛军还烧死了太子,瑞王带兵杀进宫来了,说要处死宁王一党和所有太医院的人,大家快逃啊!” 她可不想穿来一分钟就死。 于是,跟着大家逃。 不过呢,大多数人都没有逃出宫来,死于乱箭乱刀之下。 她个子瘦小,钻了狗洞才得以逃脱。 地上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太监,是她在狗洞口遇到的一个同伴。 哦不,她开始并不想要同伴,是被人硬塞来的。 只因当时的狗洞口堵着两个人,拦住了她唯一的逃生之路。 一个是宫里的大总管喜公公,另一个便是这个受了重伤半死不活的小太监。 小太监虽然满脸血污,但依稀可见长得眉清目秀。 胸前有好几个血窟窿的喜公公,好像也快不行了,一把抓着她,“你是太医院刘院使的徒弟林医女?” 宫中医女现在可不是什么好名号,她正要说不是。 但喜公公却满脸喜色,将身旁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塞到她的怀里,又指了指不醒人事的小太监。 “带他走,救他!这些……全归你!”又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这是出宫的秘道图。” 担心林惜柔收了钱不管事,喜公公又恶狠狠说,“你若敢抛弃他,咱……咱家死后,会变成厉鬼每天晚上缠着你!” 喜公公交代完,就闭了眼,没了呼吸。 林惜柔心里大骂喜公公居然威胁她。 她一个研究了大体老师好几年的人,晚上还守着大体老师睡过觉的人,会相信有厉鬼一说的鬼话? 可喜公公都死了,她心中有气没处撒。 权当收了诊金照顾病人吧。 把这小太监治好她就自由了。 “皇家人斗法,底层人遭殃。” 林惜柔只得咬咬牙,扛起那个沉包裹,扶着昏迷不醒的小太监,连拖带拽的,在图纸的指引下逃出了皇宫。 逃跑的路上,四处混乱一片,喊杀声震天。 喊抓太医院人的,喊抓宁王的,喊抓火烧了太子东宫的。 反正不少持刀的人,见到身穿宫中衣饰的人,问也不问一句,提刀就砍杀。 趁着夜色没人注意,她从两个死去的普通人的身上,拔了两套衣裳出来,给自己和同伴换上。 又顺手捡了个破旧的独轮车推着同伴,这才得以平安逃出京城。 ------------ 第2章 扮成两口子 也因为混乱,在京城里时,根本没时间也找不到任何吃的。 “水。”半死不活的同伴,又低低嚷了一声。 “知道了。”林惜柔叹气。 现在是二月份,从去年夏天到现在,下雨的天数屈指可数,连续的干旱,水塘里干涸成了洼地草原。 加上京城出现动乱,京城外围的百姓担心殃及池鱼,哪里还有心思打理田地? 全都四散逃命了。 从京城出来走了半月,放眼四周一片荒芜。 虽然她身背不少金珠玉器,却派不上任何用场。刚离开京城时,路上看到的人,不是在抢的,就是被抢的。 还随时能看到被杀死的人,或是饿死的人卧倒在路上。 她哪敢暴露自己有万贯家资? 好在她穿的是破烂衣,往脸上手上抹了些泥灰遮住扎眼的容貌,又带着个不死不活脸上一团血污的人,才没引起流寇的注意。 后来又专走小路山林,避开了人群,才有机会寻了点野果野味充饥,再喝点葡萄糖,才挺了这些日子。 林惜柔从背包里,取了袋葡萄糖出来,拧掉塞盖。 将同伴的头托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掰开他的唇,一手捏着葡萄糖袋子,一点一点往他嘴里送。 也不算运气坏吧,她穿越来后,发现能从前世的医院仓库里取药品和医具器械。 条件是,得还回一些同等价值的草药放回空间里。 这可是找对人了! 她从太医院离开时,将那里所有的草药和各种药丸,全都装进了她的医药空间里。 同伴喝了点葡萄糖,恢复了点精神。 他睁着清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林惜柔。 林惜柔正在喝他没有喝完的葡萄糖。 味道不太好,但能续命。 男人眯起双眼,那个透明软袋子的小口,他刚才吸过! “咳咳——”喝得呛着了,林惜柔干咳了两声,低头时,发现男人正在看她。 她挑了挑眉,“你醒了?半个月了,你可终于清醒了啊。唉,你一个小太监,究竟得罪了谁?双腿被打断,胸口还被刺了个对穿,还中了毒!幸好遇到我,不然你早就见阎王了。” 她可带有整个皇宫的药材,和一个三甲医院的大药仓! “我……” “对了,你叫什么名?”林惜柔收好葡萄糖袋子,问他。 “木……”子李。 “木头?看你年纪不大,就叫你小木头吧。” 李慎微微蹙了蹙眉,没反对。 林惜柔说着当下的情况,“我们走了足足半月,我估摸着,这里离京城有三百里远了,我又专挑小道走,相信已经摆脱了追兵。 “但现在我们还有个大问题要解决,得找个落脚点。一直这么逃亡行路,也不是办法,你的身体吃不消,我的肚子也吃不消。 “另外,咱们的身份得好好说道说道,咱们从京城来的这件事,是万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咱们的身份,也得改一改。” 李慎嗯了一声。 林惜柔看着他皱了皱眉,又说,“说咱俩是兄妹?可咱们长得也不像啊。亲戚?也不行,一对亲戚男女出行,会惹人非议。 “要不……,唉,我委屈一下,咱俩扮两口子吧。” 她委屈? 李慎扯了扯唇角,轻哼一声。 ------------ 第3章 东宫小太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对了,我叫林惜柔,双木林,怜惜的惜,柔嘛,就是温柔的柔。原是太医院的医女,你原先是哪宫的?” 李慎略一沉思,“东宫。” “原来你是东宫小太监啊,那难怪呢,我说你怎么那么面生呢?我没去过东宫,平时只在后宫行走,跟娘娘们打交道。” 她摆摆手,“这些旧事,咱俩知道就好,再不能提了,被人知道了会丢命的。咱们的口音也尽量别说京城那地儿的,瘪着点说,就说是庆阳府的,父母亡故后去京城投奔亲戚,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匪徒,抢了咱们的盘缠,还打伤了你。可记下了?” 李慎听着她编着他们的身世,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嗯。”他轻轻点头。 林惜柔又叹着说,“本来呢,我是打算一个人逃亡的,一个人多快活?可喜公公硬将你塞给我,看在他给了诊金的份上,我将你从皇宫中救出来,一路带到了这里。等你的病情好了,咱俩就可以分开了,你奔你的前程,我过我的日子去。” 她拍拍身上的包裹,“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到时候我分你一半盘缠吧。” 李慎没说话,嘴唇紧抿,又哼了一声。 “小木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林惜柔拍拍袖子,站起身来,“唉,好饿,好想吃饭,哪里有人家啊?” 她揉着肚子,又打量起四周来,这是条山沟小路。 她带着小木头走进山沟里,已经走了小半天了,还没有走到尽头。 就在她发愁不知从哪里找吃的时,小路前方传来牲口走路和妇人啼啼哭哭的声音。 林惜柔走到高处,朝那声音望去。 只见一辆驴车,载着几个人朝他们方向走来。 一个孩童睡在车中间,一老一少两个妇人抱着他哭。 一个中年汉子赶着驴车,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孩子,叹着气摇摇头。 眼尖的林惜柔,一眼便察觉那孩子的脸色不正常,而且病情紧急。 她跑到路中间,拦着驴车,“大叔,阿嬷,大婶,你们的孩子怎么啦?让我看看吧?我是大夫。” 离开京城后,沿路看到的不是追兵贼寇,便是逃难的人。 走了二三百里路,应该到了太平地界。 这几人的衣着虽然朴素,但打扮干净,驴车上也没有行李,看起来是附近平静过日子今日才出门的人。 帮一帮他们,兴许能讨到吃的。哪怕讨不到,打听打听哪里有村落也行。 要知道,喜公公可是给了她十斤多的金珠玉器啊。 将来分一半给小木头,她还能得五斤。 买宅子买地买仆人买一切想买的,这一生就这么隐居下去逍遥过日子吧。 赶车的汉子,发现是个穿得破破烂烂,瘦瘦弱弱一脸灰土的小娘子,没好气嚷道,“哪来的疯子挡道?快闪开!撞死人了可不负责!” 林惜柔点头,“我真的是大夫!” “你是大夫?哈哈哈,我还是太子呢!”赶车的汉子讽笑一声。 路边小推车上躺着的李慎,缓缓抬眸,朝那赶车汉子冷冷望去。 ------------ 第4章 居然还有力气管她闲事帮她打人? 林惜柔眯了下眼,这人说的口音,和京城有很大的不同。显然,他是另外州府的人,他们不知道京城发生了政变? 敢拿太子开涮,可见是到了山高皇帝远,刁民称大王之地了。 如此的话,可以在此躲一躲难了。 “大叔,京城发生政变了,皇上死了,太子也被烧死了。你说你是太子,被宫里的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林惜柔提醒说。 赶车的汉子意识到口无遮拦说错了话,窘着脸嚷道,“反正,反正你给我滚开!别碍我的事!” “孩子高烧昏迷了吧?再延误下去,怕是会出大事。”林惜柔怕莽汉子赶车撞到自己,还是闪开在一旁。 但只匆匆一瞥,她仍然看出了孩子的病情所在。 说变傻都是轻的,按这时代的医疗水平,很可能直接毙命。 孩子意识模糊,面色苍白,唇周及手臂处呈紫绀色,皮肤有红点,胸脯起伏比常人凶狠可见呼吸急促,衣领还残留着没及时处理掉的呕吐物。 极有可能是急性脑膜炎症状。 治疗不及时会脑部缺氧缺血,挺过来是傻子,挺不过就是死。 “你才会出大事呢,你敢诅咒我儿子?老子打死你!”汉子怒了,从驴车上跳下来,撸了袖子就要来揍林惜柔。 可就在这时,有东西忽然砸到了汉子的脑门上。 砰—— 散开一团泥灰。 汉子摸着额头,怒气冲冲往左右看,“谁,谁砸老子?” “我。”推车上的李慎,气若游丝说了句。 纤长细白的手指间,还捏着块泥土,正冷冷盯着汉子。 林惜柔惊讶地睁大双眼,他断断续续昏迷了半月,这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居然还有力气管她闲事帮她打人? “嚯,一个半死人,还敢打人?行行行,老子送你一程。”汉子朝担架上的李慎大步走去。 林惜柔慌忙追过去拦,“大叔,有话好好说。” 可就在这时,驴车上的两个妇人忽然放声大哭,“柱儿?柱儿你怎么啦?柱儿——” 汉子大惊失色,转身又往回跑,“柱儿怎么啦?娘,柱儿娘?” 林惜柔也匆匆跑过去看情况。 只见那孩子正抽搐不止,从口里还不时地吐出呕吐物。 有些还堵住了鼻孔。 孩子两眼发直,双手在空中乱抓。 “快,把孩子侧卧,马上清理掉呕吐物!他这是憋了气,受不住了!”林惜柔推开只会急得跳脚搓手的汉子,一把抓着孩子的肩头,将孩子推得侧卧躺着。 那个年轻的妇人听到林惜柔吼了一句,先是愣了愣,马上听话地从腰间扯下帕子来,擦拭孩子的口鼻。 老妇人则拍着孩子的后背顺着气。 孩子虽然还在吐,但频率小了些,也因为是侧卧,呕吐物没有再喷进鼻孔内。 渐渐地,他平静下来,再没有像刚才那样双眼圆睁双手乱抓,做出吓人神态了。 老妇人长长松了口气,抹着泪说,“三清祖师保佑。” “你个疯子,离我儿子远点!”中年男人回过神来,发现林惜柔在推攘自己的儿子,大怒着要去厮打。 ------------ 第5章 宫中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医女? 他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老大你给我住手!”田婆把儿子推开,“是这小娘子救了柱儿,你没看到吗?” “柱儿爹,这小娘子好像真的会看病,你让她给柱儿看看吧?柱儿发病急,又四处都找不到大夫,走到县城医馆还要一天呢,我怕柱儿挺不住。”年轻妇人看一眼儿子,急得又哭了起来。 “让她先看看,看不好咱们再接着找大夫。”田婆又说。 田大怏怏放下扬起的手巴掌,将信将疑看向林惜柔,“你真会看病?你年纪也不大啊,你们是哪里人氏?” “我们是庆阳府人,我娘家姓林,夫家……姓木。”她指了推车上的李慎,“这是我相公,木……木生。” 李慎看着她,抽了抽嘴角。 林惜柔又说,“娘家世代行医,是庆阳府名医世家。我从五岁起跟着外祖父出诊,三年前就开始独立给人看病了。去年,父母出意外亡故,我们去京城投奔开医馆的亲戚,没想到京城发生了变故,皇上王爷们杀成一团,亲戚家全逃亡了,我们的盘缠也被流寇抢了。”林惜柔编着身世,“京城的百年老医馆仁善堂,便是亲戚家。” 这汉子连京城的太子死了也不知道,估计她编一个医馆名号出来,他们也不知真假。 说着,她还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本医书,和一包银针并几把精巧的手术刀来。 “看,这能证明我是大夫了吧?” 田婆拍着腿,“老大,这一看就是大夫嘛,只有大夫才有这些东西。” 田大媳妇虽然没有催,但在哭儿子。 田大心下一权衡,只好说,“行,你就治吧,你要是治坏了,我可饶不了你!” “林娘子,你尽管治,治好了我孙儿,我会多给诊金。”田婆从驴车上爬下来,朝林惜柔作着揖。 林惜柔吓了一大跳,“使不得使不得,阿嬷,您别行礼了,还是让我先看看孩子吧。” “对对对,赶紧看柱儿。”田婆喊着儿子媳妇都让开些。 家属没有了意见,林惜柔放开手脚,来看孩子的病情。 通过初步诊断,孩子确实是急性脑膜炎。 而且烧得烫手。 但这家人,却将孩子包得严严实实的。 “你们这是要烤地瓜吗?孩子包得这么紧,他会越烧越厉害。”林惜柔无语地摇摇头。 “可他在发抖……”年轻妇人皱着眉头。 “他是烧得惊厥了发抖,不是冷得发抖。”林惜柔叹气,“还好发现得及时……” 林惜柔扯开孩子身上的厚被子,又将他的棉衣脱掉。 接着,她伸手往背包里摸着,实则从空间仓库里取物,先后取了抽血针和生理盐水,杯子镊子棉球等物。 林惜柔先抽了点孩子的血,放进空间仪器里检验,查看病情的程度。 她又拧开生理盐水的瓶子盖,倒了点水在孩子的嘴里,让他将没吐完的吐干净。 孩子吐了两口没再吐了。 大家见她拿出些奇奇怪怪的物品,虽然好奇,但因为孩子病情急,都忍住了。 清理了孩子的口腔和鼻孔,林惜柔又根据空间仪器刚检测的验血数据,取了药水注射给孩子退烧。 田家人,全都专心地看着孩子。 而小推车上的李慎,则眉尖微蹙,静静地打量着林惜柔。 宫中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医女? 他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 第6章 没有危言耸听 在药物注射时,林惜柔又从空间取了稀释过的酒精,倒在棉花团上,给孩子擦拭降温。 大家见她忙个不停,都不敢打搅。 约莫过了一刻来时间,孩子缓缓睁开眼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虽然目光仍然呆滞,但脸色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柱儿,你醒了?” “柱儿,你感觉好点没?” “柱儿,你吓死娘了!” 田家人抱着孩子又笑又哭。 林惜柔笑道,“柱儿还在发烧,你们这么抱着他,他会感到热的,会不舒服的。” “对对对,别抱太紧。”田婆推开儿子和儿媳,慈爱地摸着孙儿的头。 田柱儿眨了下眼,哑着声音说,“奶奶,我想喝水。” 田婆的笑容僵住了,一脸为难,“水?啊,水水……”她推了把儿子,“快找水去。” 憨厚耿直的田大,望着四周摸摸脑门为难地说,“娘,这哪有水啊?没看到河也没看到水塘。” “水,我渴了,娘。”田柱儿看着他娘,有气无力又喊了声。 喊得田大媳妇心中焦急,也催着男人,“你走远些找找去。” “对,走远些去找水。”田婆也说。 这下子,田大的心情比刚才找大夫还要急了,“娘,咱们沿路走来,也没看到水塘小河啊。要不,回家喝吧?” “渴,我要喝水。”田柱儿又喊,可能干渴得太厉害,他咳嗽了两声。 田大更着急了。 可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水去? 干旱大半年了,水塘都干得见底了。 林惜柔又取出刚才那半瓶生理盐水,递向田柱儿的嘴边,“这个喝一点,但不能多喝。” 呕吐过后,口服或注射生理盐水,能平衡身体的电解质。 田柱儿的眼睛一下子放亮了,抱着瓶子就喝了起来。 几口喝下去,他舒服地吐了口气。 把田家人都逗笑了。 “林娘子啊,我孙儿醒了,也不吐了,真的太感谢你了。”田婆看看脸色正常,眼睛也渐渐明亮的孙儿,高兴地拉着儿子和媳妇给林惜柔行礼。 又从怀里摸出一串钱出来,塞到林惜柔的手里。 田婆笑道,“我们附近的大夫给人看病都给五十文。我刚才说了,你看得好,我会多出诊金,这是一百文,你收下吧。” 林惜柔主动给他们家的孩子治病,并不是为了诊金,她是想得到他们的帮助,安排落脚点。 他们给多少,她不计较。 林惜柔道了谢,收下了,因此又说,“你们太客气了,不过,孩子的病情只是暂时稳住了,烧才刚刚退了一点,还得继续观察,以防复发。他这个病想全好,快则三天,慢则七日。” 她并没有危言耸听,这是实话。 脑膜炎发作时像重感冒,急剧呕吐时,又会被误诊成急性肠炎。 病情看错,会出人命。 这家人说在附近没找到大夫,兴许是有良心的大夫看出了病情不简单,不敢治,才叫他们去县城找更好的大夫。 刚才他们说去县城还要一天的时间,可拖延这么久,是会延误病情的。 ------------ 第7章 莫不是找不着大夫着急了,找了两个骗子回来? 田婆看看还在扎针注射药水的孙儿,马上点头说,“对对对,是得看护好。林娘子啊,你好人做到底,就帮忙看好我孙子吧?这几天你住到我家去,我家管吃管住,你看怎么样?” 这正合林惜柔的心意,“那就叨扰您家了。” “不算什么,不算什么。”田婆摆摆手,笑着说,“你住我家看护我孙儿,我还求之不得呢。” 田家人坐驴车,行路快。 林惜柔是走路,还推着小推车,行路慢。 “呀,这回到村里的路,还有五六里呢,你们这般走法,怕是得走到天黑。”田婆拍拍腿,“你们都坐到驴车上来吧。” 可驴子拉的只是小板车。 哪怕田大坐在驴背上,大家挤着坐,也坐不下所有的人。 田婆又有些为难了。 林惜柔看看推车,有了主意,“我坐驴车,将这推车绑在驴车后面拉着。只是这样一来,驴车就不能跑太快了。” 田婆却笑着说,“只要比你们走路快就行,你们要是走着,我们也得跟着慢呀。” 田大两口子也说法子可行。 一时之间找不到绳子,田大从路旁扯了些藤蔓将推车系在驴车的后面。 林惜柔又担心驴车行路快时,将李慎给颠抖下去了。 这位的双腿断了,还受了内伤,还中了毒。 几重叠buff,他居然挺得住。 等安定下来了,她定要好好研究研究他的身体,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扛下来的。 见林惜柔盯着自己看,李慎不悦地微微挑眉。 “放心吧,你不会掉下来的。” 担心藤条扎身体,林惜柔从自己的衣裳上撕了几根布条,将他的胳膊腿牢牢固定在担架上。 “好了。”她拍拍他的肩头,愉快地坐上了驴车。 李慎脸色黑沉,冷冷哼了一声,将眼闭上。 . 驴车缓缓而行,在太阳微偏西时,走进了一处村子。 村子在山坳里。 这里也受了旱灾的波及,村中田地里,苗稀地干。 村中的大水塘,干涸了大半,只余塘底的一小部分水。 十来个村民拿着葫芦水瓢,蹲在水塘旁,往大水桶里舀着水。 在路上时,通过闲聊,林惜柔得知,这里离京城有三百里远,已不属于京兆府管辖。 去京城路远盘缠又贵,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人,没几个去过京城,大多去往另一个方向的丰阳县城。 而且,生病这孩子的爷爷还是村里的里正,在村里有些威望。 如此说来,这里是个不错的隐居之地了。 林惜柔对这里很满意。 在他们聊天时,李慎一直认真聆听着,眉头紧锁,略有所思。 闭塞的村落,来了两个陌生人,还是两个打扮破烂的人,在水塘旁舀水的村民,好奇地往路上张望。 有人问田婆,“田家婶子,你们不是带柱儿去看病的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这两个叫花子又是谁啊?” 田婆沉着脸,“他们不是叫花子,是从庆阳府来的,是大夫呢,治好了柱儿的病。” 村民们看着打扮破烂的林惜柔,和睡在推车上一身血污的李慎,纷纷笑了起来。 “他们会是大夫?田家婶子,你莫不是找不着大夫着急了,找到了两个骗子回来吧?” ------------ 第8章 田家的麻烦事 田婆瞪了那村人一眼,指指林惜柔,“这位林娘子治好了我孙儿,比老陈头的医术强多了,你不要瞎说。” 村民看到林惜柔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又穿得破衣烂衫的,还是不相信田婆的话。 看向林惜柔的表情是微笑的,眼神却充满怀疑。 陌生人对自己有偏见,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林惜柔没有与人争辩。 她是外地来的逃难者,年纪又不大,还带着伤病员,得事事低调才是。 有人看不起她,就看不起吧。 驴车又往前而走,七绕八拐的,最后在一处大院落前停下来。 沿路走来,满村的屋子,大多是木屋和泥坯房,只有少量的砖房。 这家却有好几间砖房,还有数间木屋,篱笆院墙扎的也比别家要高一些。 可见这家的经济不差。 “到了到了,林娘子啊,下车吧?”田婆招呼着林惜柔下车。 又喊大儿子田大将伤重病人李慎推到客房去,“安排在西边角那间,我昨天刚扫过,干净着呢。” 李慎是重伤病人。 林惜柔不放心田大,跟着过去照料。 安排的是间木屋,屋里陈设虽然有些旧,但柜子桌子椅子床架一应俱全。 田大从柜子里搬出被子床单铺在床上。 也是旧的,却洗得干干净净。 林惜柔不好意思将李慎安排在床上,她说道,“田大叔,有水吗?我给我相公擦擦手脸,再让他睡床上。” 田大是个粗汉子,刚才根本就没想到这些,听林惜柔说,他很惊讶,心说好有礼貌的小娘子。 “嗯,我给你们打水来。”田大走出去了。 林惜柔来到门口,来看推车上的李慎。 推车可以直接从院门外推到房间这儿来。 但门槛很高,一会儿只能背着李慎进屋。 “屋里很干净,被子也是干净的。”林惜柔朝李慎点了点头。 房间门开着,抬头就能看到里面的陈设。 李慎没什么想法,嗯了一声。 林惜柔坐在门槛上,揉着小腿休息,等田大端水来。 这时,她听到东边方向的屋子那儿,传来激烈的说话声。 隔着排扎得严密的竹篱笆,看不到谁跟谁在说话。 “那秦家居然敢这么说?老子掀了他家屋顶去!”田大的大嗓门,忽然嚷着道。 “柱儿爹,你小点声!”田大婶说。 后面,说话的声音小了下去。 但吵吵嚷嚷的声音仍然在。 正在闭目养神的李慎,也忍不住睁开眼来,朝声音方向看去。 林惜柔眨了眨眼,田家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依我看,娘就不该将人带家里来住,我看四妮迟早要回家来,客人住了四妮的房间,四妮回娘家住哪?”一个妇人的声音又说。 “他秦家敢休四妮试试,老子——”田大的声音又嚷起来。 “你闭嘴!”田婆吼了句,“听你们爹说,吵什么吵的?” “老二老三去把四妮接回来,马上去!让大丫二丫屋子腾出来给她们姑住,大丫二丫睡我们后头那屋。”一个老者的声音说。 头一个说话的妇人,马上嚷起来,“爹,那屋那么小,床也小,两个闺女怎么住得下?” “就这么定了!” ------------ 第9章 你这张脸,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小了下去,脚步声也陆续离开了。 过了会儿,田大提着个小水桶,抓了块布巾,绕过竹篱笆往林惜柔他们屋这儿走来。 林惜柔走过去接,“田大叔,辛苦了。” “家里有点事,耽误了会儿。”田大歉意地微微一笑。 林惜柔摆摆手,“哪里哪里。”她指了指门口一侧,“就放这儿吧。” 田大放下水桶,将布巾搭在水桶上,“你们先忙着,我看看午饭去,一会儿给你们弄点吃的来。” 林惜柔隐约猜到,这家的事情会不简单,又笑着说,“好说好说,你们先忙手头上的事情吧,我们还不太饿。” 其实她很饿了。 不过这时候,田家出了事情,她还是体谅下他们家吧,与人方便了,自己也方便。 已经找到了村子,不像上午在野外时那么迷茫。 吃的东西,不愁没有。 她这么说,让田大很意外,感激地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 水不太清亮,想必是刚从小沟里舀来的水。 在大旱缺水的日子里,林惜柔也计较不了那么多。 反正只是外用,又不是喝。 等水沉淀了会儿,林惜柔卷了袖子,取了布巾沾了水,来给李慎擦脸。 见李慎正蹙眉看她,林惜柔看一眼田家人说话的方向,叹了口气小声说, “我知道你饿了,那也得等等。你们男人,哪里懂女人被休的苦恼?”又一想,这厮可不是男人,“何况你还是个小太监!” 李慎的脸色,马上一片阴沉,将头扭过,懒得与她争辩。 将李慎的脸擦干净后,林惜柔发现,他的脸俊美得不像话。 “你这脸……”她眨眨眼,盯着他的眉眼打量着,“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去过太医院吗?” 原主虽然是医女,但年纪小,跟太医出诊的机会不多。 因此,在宫里她认得的人也不多。 认得的人,除了后宫的部分嫔妃宫女,便是几个常去的太监公公们。 哦,还认得皇帝,但不认得太子。 李慎眸光微微缩了下,嗯了一声。 “不对不对,我记忆力极好的,你并没有去过太医院。去太医院的人都是熟面孔,没有生面孔,那我又是在哪儿见过你呢?”林惜柔又看了看李慎,努力回忆着。 李慎清冷开口,“林惜柔!在山谷小道那里时,你还提醒我说,不要说以前的事情,你怎么现在又说起了?” 林惜柔往左右看看,“我的声音很小,没人听见的。算了算了,以前见没见过你,有什么重要的?扶你进屋啦。” 把李慎的手脸清理干净,又将他的头发简单地洗了洗,脱掉他的脏外袍,林惜柔背着高出她一头的李慎,艰难地进了屋。 将他安顿在床上后,林惜柔累得坐在椅上直喘气。 李慎看着她,神色温和说,“辛苦了。” 林惜柔喘了口气,“你快点好起点吧,你好了,咱俩分道扬镳,我就再不会辛苦了。” 前世的工作,虽然也是照顾病人,但有同事相助,还会倒班。 现在,得! 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 把这厮打发走,她一定满世界逍遥快活去。 但李慎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冷笑一声,“三番屡次说要分开撵我走,这是服侍得不耐烦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李慎放高了音量说,“是呢,我如今是个残废了,你就嫌弃了是吧?你可真狠心呢,娘子!” ------------ 第10章 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呀,林娘子啊,两口子要共患难啊,哪能生病了就嫌弃呢?这人生在世的,谁没个命痛的?你可不能这样做啊。”田婆走进屋,摆摆手说。 林惜柔,“……” 她瞬间明白了李慎刚才的话,这是抓着她的话柄子在说。 是嘛,她对外说,他们是两口子。 “啊,不是不是,田阿嬷,我是说……” “夫妻还是原配的好,离了再找一个,就见得能找到更好的?”田阿嬷摇摇头,打断林惜柔的话。 林惜柔睇了眼李慎,讪讪笑了笑,“田阿嬷,您说的是。” 田婆在屋里看了看,“晚上天冷,我再给你们找床被子来,你们先歇着,一会儿我给你们送吃的来。” 她说完,就走出去了。 林惜柔跟过去看,直到田婆走向竹篱笆墙的东边间,她才走回来,朝李慎的肩头狠狠一拧。 “你刚才故意的是吧?你个烂心烂肺的小太监,啊,我当初在宫里认得那么多的小太监,个个都心善无害,你怎么这么黑心的?咱俩只是假的夫妻,假的假的,假的懂不懂?我好心带你逃出那里,你居然恩将仇报想一直赖着我?” 这个死太监! 她气乎乎又要去拧。 李慎看她一眼,扯高音量,“田阿嬷,田……” 林惜柔吓得飞快去捂他的嘴,压低声音恶狠狠说,“你再嚷,信不信我毒哑你!” 李慎扬了扬眉,看向门那里。 林惜柔眨眨眼,什么意思? 她回头去看。 屋外,只见田婆端着个小托盘,往这里走来。 林惜柔慌忙松开李慎,朝门口走去,“田阿嬷。” “饭还要过会儿才好,你们先喝点热姜茶吧,暖暖身子。”田婆笑着举了举托盘。 林惜柔忙接了过来,“您太客气了,给我吧。” 这时,东边间那里,又传来大声的吵嚷声。 田婆脸色变了,将托盘递给林惜柔后,脚步匆匆往那里去了。 林惜柔心中好奇,决定去看个究竟。 刚才吵起来时,提到过他们住的这屋子,事情牵扯到她,她不能不关心。 “田家又出事了,我过去看看,你喝了姜糖水安静休息着。”林惜柔端了碗,来喂李慎。 李慎提醒她,“只能看,不能参与。” 林惜柔点头,“我明白,我们在逃难呢,我躲难还来不及呢,不会参和的。” 她谨慎的表态,让李慎放心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嗯。” 姜糖水喂给李慎喝下后,自己的那碗没有喝,林惜柔给李慎掖好被子,就往东边间来。 林惜柔不敢走得太近,只站在那丛栽得茂密不透风的竹篱笆边,竖耳听着。 田婆的声音在说,“没错,我女儿确实嫁你们秦家三年没生娃,但你们秦家能不能讲点理? “要不是我们田家资助你们家儿子,当年给他盘缠,给他拜师费,他哪有机会学到木匠的手艺? “哦,现在他出师了,能赚钱了,我女儿只不过是三年没生娃,又不是三十年没生,你们家就想休了她? “可以啊,把我女儿的嫁妆全还回来,当年的拜师费十倍赔来,盘缠十倍赔来,从此以后,咱们两家就各奔东西!” 另一个妇人尖声骂道,“呀呀呀,不要脸啊,你们家不会下蛋的女儿祸害得我儿子在村里抬不起头来,羞愧得差点自杀,还想拿回嫁妆?你们田家可真不要脸啦!” ------------ 第11章 细心的李慎 “别说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忽然哭着说。 林惜柔猜想着,这定是那位要被“休”的田家女儿。 她正要悄悄去看看那女子的长相。 有脚步声匆匆往这边跑来。 林惜柔飞快转身,假装往她住的屋子走。 可那哭声竟追到了她身后。 她不得不回过头来看。 这一回头,就与一个啼啼哭哭的人儿撞了个满怀。 林惜柔忙扶着她,“你没事吧?” 女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子苗条,脸颊虽然黝黑,却五官清秀。 她没有说话,而是捂着嘴,哭着往前跑去。 林惜柔发现,她跑向的是李慎住的屋子,忙说道,“娘子,那屋里住了位生病的客人。” 女人停了奔跑,回头来瞧林惜柔。 眼泪哗哗往下掉。 “四妮儿,你那屋子给了客人住,二嫂带你去别间屋子休息去。”田家二婶跟过来,看一眼林惜柔,朝田四妮招招手。 田四妮越发哭了起来。 林惜柔结合两次偷听到的话,大致上知道了前因后果。 她歉意说道,“田家姑姑,我们是田阿嬷请回来给柱儿看病的,他的病好了我们就离开,顶多在这里耽搁上三五日,不会住太久的。” 田四妮看了眼林惜柔,抿了抿唇角,转身往东边间走去。 “四妮,四妮?”田二婶朝她追了两步,又回头朝林惜柔摆摆手,“你们看好病就快走吧,我们家屋子也不太多的。” 林惜柔点点头,“这个自然的。” 这姑嫂离开后,林惜柔回了屋。 李慎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林惜柔没吵他,而是坐到椅上休息。 肚子饿得咕噜叫了声,想到还有碗姜糖水没喝,林惜柔又站起身来往桌边走来。 但奇怪的是,碗不见了。 “咦?碗呢?” “在这里。”李慎睁开眼来,掀开了被子角。 露出一碗装了姜糖水的碗来。 林惜柔笑了,“你怎么将碗放在被子里?” “天冷,这样能捂住点热气。”李慎神情微窘,似乎,这样的做法有点难为情。 林惜柔微微一笑,这小太监还挺细心的,只是……脾气有点坏。 她端起碗来。 果然,这碗还是温的。 . 田家出了事,不能在此久呆。 喝了姜糖水后,林惜柔主动来东院这边找田婆。 田家东院的正屋中,坐了不少人。 林惜柔没敢进去,看了眼,转身就走。 这时,身后有人喊她。 林惜柔回头,笑着点头,“田大婶,我来看看柱儿有没有退烧,他住哪屋?” 田大婶歉意说,“家里小姑子回家了,事儿有点多,一时没去看你,……柱儿住这屋,你跟我来吧。” 出于礼貌,林惜柔没有问田家小姑的事情,跟着田大婶走向院中另一个方向的屋子。 这里有三间并排的木屋。 林惜柔走进的是最边上的一间。 一张小床上,躺着田柱儿。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和两个年纪小些的女孩,坐在床上陪田柱儿在聊天。 两个男孩看田大婶走来,一起喊道,“娘。” 两个女孩子则喊着“伯娘”。 林惜柔走过去,摸摸田柱儿的额头查体温。 门外,田二婶的声音说,“大丫,二丫,快出来。” 两个小姑娘一起走过去,“娘。” 田二婶一手一个拽出门,走了几步后,扬着声量说道,“外头说柱儿的病会传染,你们还跑过去玩?你们不要命了?” ------------ 第12章 好吃的让给她吃 屋里,田大婶的脸色,十分难看。 可看看病恹恹的儿子,她没了底气跟妯娌吵架。 只好闷闷地抿着唇。 林惜柔不好参和田家的事情。 她也并不清楚,这妯娌平时关系怎样。 因此只说道,“田大婶您不必担心,柱儿的病不会传染。你看,我们刚才在路上时,给他擦脸擦嘴洗鼻子,我们都没有事啊?” 田大婶恍然,“是啊,我们没有传染上呢。” 又拍拍她大儿子的头。 “我家大梁也没有传上啊,他哥俩还天天睡一屋呢。” 林惜柔又说,“不过呢,不少跟柱儿十分相似的病,确实会传染,但柱儿的病是不会传染的。 “病会不会传染,得大夫说了算,不懂医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田大嫂放下心来,握着林惜柔的手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查看过田柱儿的情况,发现他退了烧,也没有想吐的迹象,林惜柔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过多久,田大婶端来了饭菜,“林娘子,你们饿了吧,趁热吃。” 林惜柔接在手里,“多谢田大婶。” “你们吃着,我再给你们备洗浴水去。”田大婶摆摆手,离开了。 洗得干净但磨得锃亮的竹制托盘上,放着两碗米饭,两碗菜。 饭是糙米。 菜是一素一荤,一碗咸菜炒春笋,一碗腊肉片煮白菜。 肉是五花肉,切成薄纸状,夹起来能照得见光亮了。 而且肉也少,只有五片。 李慎看到肉,眼神亮了几分。 “我三你二。”林惜柔将三片肉,夹进了自己的碗里。 另外两片,放在了李慎的米饭上。 林惜柔饿急了,不顾形象地拔着米饭。 抬头时,发现李慎正黑着脸看她。 “怎么?嫌肉少?你个小太监……小木头,你有点觉悟好吧?要不是我冒死把你救出来,你这会儿已经跟你师父喜公公一样,肚子上被人扎了几个血窟窿,早死在那处狗洞里了。还有还有……” “我不吃肥肉。”李慎皱起眉头,看着米饭上趴着的铜钱大小的两片薄肉。 林惜柔眨眨眼,“真不吃假不听?” 李慎没答话,只哼了一声。 “呵,你还当自己在太子府上呢,居然嫌弃肥肉?你不吃,我还巴不得呢。”林惜柔不客气地夹回两片肉,放回自己的碗里。 吞下一片,啊,真香! 看着她如吃下山珍海味般的表情,李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李慎的身体很弱,肚子上有重伤,内伤也没有恢复。 能说话已十分吃力。 叫他自己吃饭,显然是为难他了。 林惜柔只得自己匆忙拔拉几口,给他喂几口。 李慎吃不惯春笋咸菜,但喜欢软软的煮白菜。 林惜柔将自己的白菜全给了他,将他嫌弃的春笋咸菜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同时,她又提醒着。 “我说木公公,哦不,木大公子啊,你这样可不行啊。今天看在你是重号病人的份上,你想吃什么我都尽量让你吃。 “但你的伤口好了自己能吃饭了,可万万不能挑食了。咱们是在逃难,可不是在你主子的跟前当差。 “你主子吃什么你就能吃什么的日子早过去了,可明白?你不学会吃苦,将来咱俩分开,你没有自理能力,等着饿死?” 他主子太子都死了,木生这个副主子就没点眼力见吗? 好日子没了! 李慎的脸色倏地沉下来,睇向她。 三言两语离不了撵他,她敢! ------------ 第13章 什么身体没见过 晚饭吃好,田大婶带着大儿子送来了洗浴水。 林惜柔忙走过去接。 母子俩将水桶和浴盆放下,正要和林惜柔聊天,东院那边,又传来吵架声。 “姑父家又来人了?哼,大晚上的,还来?”少年田梁浓眉皱起,冷哼一声。 田大婶拉了拉大儿子的衣袖,又看一眼林惜柔。 田梁便不多说话了。 林惜柔将母子俩的眼神看在眼里,也不多问,说了声多谢。 “你们洗浴后早些歇息着吧。”田大嫂收了林惜柔他们吃晚饭的碗筷,带着大儿子匆匆离开了。 林惜柔朝东院那边看去一眼,关了屋门。 田家姑子要被休了,这件事,一天两天吵不明白的。 这时代,讲究无后为大。 婆家为了自己的后,为了争回面子争口气,是不会管女人死活的。 回头时,林惜柔看着浴盆,犯难了。 这屋子四四方方空空荡荡,没有屏风一类的遮挡物。 小木头抬眼就看得到她,她还怎么洗? 田家将她和小木头当两口子,可问题是,他们不是两口子! 虽说吧,他是个太监,那啥没长。 但他的心是男人的心。 林惜柔可做不到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脱得光光去洗浴。 李慎见她站在浴盆前,皱着眉头打量着屋子,心知她的想法。 “我不会看的,你洗吧。”说着,他闭上双眼。 林惜柔冷笑,“可我不放心!” 她不能出去洗,那就让他出去。 林惜柔扯开被子,将李慎从床上扯起来,“外面去候着。” 二话不说,将他连拽带扛,放在了外面的拖车上躺着。 李慎怒得磨牙。 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敢如此对他? 等着,等哪天他伤势好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林惜柔关了屋门。 脱了身上又破又脏穿了半个月的衣裳。 没有肥皂,林惜柔从医药空间里取了药用皂。 毛巾也是不成问题的。 成堆的医用纱布随便她拿。 洗澡洗头,林惜柔将自己收拾了个干净。 没有换洗的衣裳,她只好穿着原来的中衣。 离开皇宫后,她只脱了宫女外衫,但里头水青色的中衣常服还是穿着的。 好在她是小宫女,常服只是棉布,不是绸缎,不然面对村里人,她不好解释。 穿绸缎的,那可是非富即贵之人。 她一个逃难之人,穿得太好是会引来麻烦的。 至于那件破旧的,死人穿过的外裳,她卷了卷扔进屋里的炭火炉里烧了。 明天抽个时间,到村里买些旧衣裳去。 收拾好自己,林惜柔开了院门,来扶李慎进屋。 却发现,李慎睡着了。 林惜柔扶着他,艰难地搬到床上躺好。 田家送来的热水有一大桶,她只用掉了一半。 倒掉脏水冲洗好浴盆后,林惜柔关了屋门,来退李慎的衣裳。 李慎这时却忽然醒来,警觉地盯着她,“做什么?” “给你洗浴啊,白天时,只给你擦了脸和手,这身上也得洗洗了。半个月不洗澡,污垢都有铜钱厚了吧?”林惜柔摇摇头,扯开他的裤带。 李慎却神情紧张,忽然按着她的手,“不许碰。” 林惜柔恍然,他是太监啊,怕她见了他残缺的身体会笑他? “嗨,我是大夫,什么身体没见过?放心吧,我不会笑你的。”林惜柔拿开他的手。 ------------ 第14章 矫情的男人 李慎双腿夹住,黑着脸喝道,“出去!” 林惜柔眨眨眼,看着他,“不至于吧?” 李慎冷笑,“你不让我看你的身体,我的身体凭什么给你看?林惜柔,彼此彼此!” 林惜柔指指他,“那你说,怎么给你洗澡?半月不洗澡,当心身上长虱子咬死你!” 李慎看了眼身体中间,“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可以看。” 林惜柔朝他翻了个白眼,“矫情!” 他在乎的东西,在她眼里只是器官,只是人体组织,在医院时,她见得多了。 退掉李慎的上衫,卷起他的裤腿,林惜柔将李慎全身仔细地擦洗了一遍。 当然了,除了他在乎的中间部分。 又给他检查了身体,上了外伤药。 这半月来,李慎吃不好,睡不好,虽然有药物维持,但恢复得较慢。 从他心脏旁刺过的一剑,足以要了他大半条命。 现在他身上最重的伤,便是这里了。 “按说,叛军想杀的是咱们太医院的人,你个东宫小太监,怎么也被杀?还全身是伤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人?还是……你替太子挡的?”林惜柔打量着他全身的伤。 双腿断,心脏旁刺了一剑,体内还中过毒。 下手够狠啊。 “嗯。”李慎垂下眼帘,掩住了眸中神色。 这是他第二次含糊回答。 宫变下,小宫女小太监被人杀,哪讲什么仇啊恨的,叛军杀红了眼,他们这底层人,都是替死鬼。 林惜柔叹了声,没再问了。 给李慎洗浴后,林惜柔又取了药水来,给他注射。 “你这药,倒也奇特,我以前从没有见过。”李慎看着扎进他手背血管中的细针管,好奇说道。 这一路上,虽然他昏昏沉沉的,但也并不是全然不知,他模糊看到,她不时地取出这种带针管的药水扎进他身体里。 还听到她絮絮叨叨说,没这种药水,他早就死在京城了,不会挺这么久。 林惜柔心说,你们见过了才就怪了。 “哦,这是刘院使研制出来的,我带了几套出来。”林惜柔敷衍着回答,“我是他的关门弟子,只有我和他有这种药水。” 李慎看着这透明瓶子透明管子,将信将疑。 屋里只有一张四尺宽的小床。 睡两个人十分勉强。 出门在外,林惜柔就不讲究那么多了,权当陪护病人。 她脱了中衣,只穿着里衣,扯过被子,睡在李慎的身侧。 一个太监而已,还是个重伤患者,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李慎微微一偏头,就嗅到了林惜柔半湿的头发上的清香。 他的头发上,也有这样的香气。 是她用一种他没见过的皂角片洗的。 这个小医女的身上,究竟藏了多少宝贝? 她带有水杯,澡巾,水瓶子,药水针,手纸,绑带,药品,小剪子,还有银针和手术刀具,和一只晚上照明的奇怪的手执棒子,她叫那物品为手电筒。 说那本是照牙齿和喉咙的,小小的一支被她拿来照夜路,属实小材大用拔高身价了。 别人逃难慌慌张张鞋子都会跑掉,她却带了个“货仓”出来。 如此古灵精怪的小医女,他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 次日一早,林惜柔在惬意中醒来。 走了半月的路,每天晚上担心有强盗打劫,一次没睡好过,昨晚睡了个美觉。 她穿好衣,从空间取了漱口水来洗牙。 又扯了块纱布,沾了点蒸馏水,将脸洗了。 屋中梳妆台上有镜子和小梳子,林惜柔捏着梳子,坐在镜前梳妆。 李慎这时醒来,就看到一个水青色长裙的年轻美貌女子,在对镜梳妆。 昨晚天色昏暗,他没有看清她洗过脸的样子,现在天色大亮,他才发现,她的脸竟是如此的惊艳。 ------------ 第15章 你害什么羞啊? 林惜柔梳好头发,拍拍衣袖转过身来。 发现李慎醒了,正呆呆看着她。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林惜柔摸摸脸。 李慎讪讪咳一声,将头扭过,“本宫……” “还本公公?这话你快住口,不许再提,小木头!你就自称本木头吧。” 林惜柔卷了卷袖子,变戏法一样从空间取了个烧杯,又取了漱口水,走到屋外漱口去了。 李慎想说,他想小解了。 在野外时,他睡在推车上,微微动下腿,能就地解决。 可现在在田家的屋里,可不能这样做。 李慎有些为难。 总不能让林惜柔来服侍,万一被她看穿,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正在他想办法解决三急时,田大婶的大儿子田梁的声音在外面说道,“林娘子,你起了?我给你们送水来了。” “多谢你了,放在门口吧。”林惜柔说。 林惜柔走进屋,取了搭在洗脸架上的湿布巾,擦着脸。 回头时,见李慎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她恍然过来,眨了眨眼问道,“小木头,可是要方便?” 李慎脸色尴尬,看向站在门口的田梁,“让田家小哥帮忙吧。” 林惜柔知道他不方便让自己看他小解,在路上时,他就各种扭捏。 她笑着说,“也行。” 于是又问田梁,愿不愿意帮忙照顾李慎方便。 为了让田家小哥干活热情,她从空间里拿了把一次性的医用小牙刷给了田家小哥。 她刚才在刷牙的时候,这少年一直好奇地盯着她的牙刷看。 反正不要钱,就当礼物送了。 田家小哥窘着脸,不好意思要。 “拿着,我带了好几支来,送你一支,你帮下我相公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东西在现代那世不值钱,但在这物质匮乏的古代村里,可是稀罕物。 田梁听说她还有好几支,这才收下来。 对于村里娃来说,帮李慎解决男人的内急,他是轻车熟路。 问了李慎后,他说道,“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他风风火火跑走了。 小片刻,田梁拎着个带口的陶罐跑来了。 林惜柔眼尖,只一眼就看懂了是什么东西。 她抿唇一笑,没进屋去打搅那哥俩。 李慎虽然没见过如此粗鄙之物,但他聪明,马上明白了是什么,也懂怎么用。 但—— 还是难为情。 他死死盯着那东西。 得人好处的田梁,掀开被子,热情地扯起李慎的腰带,“你不方便用吧?我帮你。” 李慎按着他的手,“我来!你闭眼。” 田梁忍着笑,“哈哈哈,都是男人,你害什么羞啊?” 屋外,林惜柔叹道,李慎当然羞啊。 他又不是真男人。 . 早饭后,林惜柔找田梁帮忙,让田梁带她去村里转转。 一是,熟悉村里的路线环境。 二是,找到稍有钱的人家,看看他们有没有多余的衣裳和鞋子卖。 村里人穷,新衣是舍不得卖的,再说他们的新衣也不多,只一套新衣,也不够卖啊。 卖给她的都是旧衣。 也因此,没花多少钱。 外裳里衣各两套,鞋子各一双,一共是五百文。 林惜柔递上一支事先准备好的,对她来说是最便宜的银钗,递给那位大娘子。 宫里的皇帝皇子娘娘们,平时都喜欢戴各色的金珠玉石。 怎么富贵华丽怎么来。 只在国丧期间,宫里人才会配戴上没有色彩的银饰。 她逃出宫时,皇帝刚死,在办丧事呢,所以银子饰物随处可见。 这是她在宫里戴过的银钗,出宫后逃难的路上,她为了保命,连鲜艳的衣裳都藏的藏扔的扔,银钗自然也早早就收了起来。 ------------ 第16章 谣言不攻自破。 大娘子看着精美的银钗,喜得眉开眼笑。 “成成成,这个也可以当钱。” “这只银钗成色好,份量也重,在县城少说能卖五两多银子,大娘子,你还得找我一些。” 主家大娘子见她年轻,把眉毛扬了扬,“怎么可能值五两多,撑死不超过五两。” “确实值这么多,要不,按五两半算吧?” “五两!” “五两二钱?” “五两!” 身背万两的财物逃难在此,却为了几钱银子抠抠搜搜跟人讲价,倒不是她小气吝啬,而是,她想打造一个穷鬼的人设。 出门在外,不露财才能保平安。 讲了半天价,主家大娘子还是死活不让。 林惜柔装着十分痛心的表情说,“那……那也行吧,要是衣裳穿上一二日就破了,我可得找你啊,我是田家的亲戚呢。我可不是过路人。” 说着,她指了指给她带路的田梁。 少年孩子点了点头,“嗯,她是我娘接来家住的。” 这家离田家也不远,也就半里路左右的距离。 大娘子看一眼田梁,马上笑着说,“原来是田家亲戚,嗨,好说好说,只要衣裳不是有意撕破的,脱个线角什么的,你尽管拿来找我,我给你补补。” 两相说好,银钗按五两银子算,主家大娘子找了四两五百文给林惜柔。 接过衣裳和找的铜钱,林惜柔和田梁回了田家。 田梁自去忙,林惜柔抱着衣裳走进她和李慎住的屋。 李慎见她进来,原先焦急阴郁的脸色,又变得柔和了。 “村子也不大,怎么去了半天才回?”他不满地问。 林惜柔眨眨眼,走到近前瞧着他的表情,抿唇微笑,“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怕我走了将你丢这儿了?” 李慎微怔,哼了一声。 林惜柔不与久卧在床的病人计较。 她将衣裳放在椅上,一件件抖开给李慎看。 “我刚才出门那么久,又不是单纯去熟悉路线,我还买了衣裳回来。村里人家少,大多也不富裕,只能买到旧衣。 “我仔细看过了,这叠衣裳最差的也是五成新的,没有破衣。等你病好了,咱们一起去赶集再买新的。现在我又要照顾你,还要看护田家孩子,可没有时间赶集,你先将就下。” 听她解释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又听她说着将来的计划,李慎的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好,听你的。”他轻轻勾起唇角。 趁着太阳好,林惜柔将买回的旧衣旧鞋全洗了一遍,又取了空间的消毒水消了毒,晾晒到太阳下的竹杆上。 到傍晚时,除了鞋子里面还有些潮,还需要一两个太阳天外,衣裳全干了。 这晚,林惜柔和李慎穿着买回的洗得干净的衣裳,美美的睡了一觉。 . 之后的两天,林惜柔除了吃饭睡觉,就一直守在生病的田柱儿屋里。 而少年田梁,每隔一个来时辰,就来问李慎要不要方便。 林惜柔在屋外时,李慎各种扭捏,她离开屋子去看田柱儿的时候,李慎倒是大大方方的任由田梁帮忙。 . 经过两天的吃药打针调养,田柱儿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再没有发过烧,也没有呕吐了,精神好了许多。 还能下地跟其他孩子们玩了。 再两天后,他就全好了。 林惜柔悄悄利用空间验了血常规,跟田大婶说,田柱儿一切正常了。 田大婶很高兴,遇到田二婶时,她有意扯着嗓门说,“都住一个大院里,柱儿的病全好了,怎么没见其他人传染上啊?二弟妹,你说是不是啊?” 谣言不攻自破。 田二婶自知理亏,说不过田大婶,扭头就走。 田大婶却不放过她,朝她背影大声说,“有些人啦,心眼儿跟针尖似的,看到别家有灾难,恨不得别家死光光呢。心眼儿小的人,专生女儿!是生不出儿子来的!” ------------ 第17章 会看胎儿是男是女吗? 田二婶没有生儿子。 田大婶的一番话,无疑是戳到了田二婶的痛处。 她一声不敢吭。 田家有三房,大房生了两个儿子,三房一个儿子,只有她是两个闺女。 虽说肚里正怀着一个,但不知是男是女。 有人说,酸儿辣女。 她自打怀上就不喜欢吃酸,每顿饭菜无辣不欢,这铁定又是女儿了。 田二婶叹气,看着挺起的大肚子,她烦躁地捶了两把。 “你要再是个女儿,娘就把你按进尿桶里!” 林惜柔到院外上完茅房,回到院里经过东院时,正好看到田二婶在捶肚子说着诅咒的话。 她摇摇头,走了过去。 “田二婶,您捶肚子做什么?当心捶着孩子。孩子要是有事,你的身体也会有影响的。” 田二婶不想看到她,扭过头去。 这小妮子倒是有点本事啊,居然将大房那个半死不活的孩子给治好了。 可又一想,林惜柔这么厉害,会不会看胎儿是男是女? 想到这里,她又转身喊林惜柔。 满面笑容的。 “林娘子,你的医术不错啊,比我们村行医四十年的陈老大夫都强呢,当真是神医在世。”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在拍马屁呢? 林惜柔便也笑着说,“不敢当神医这个称号,我曾经看到我师傅治过同样的病,记住了法子而已。” 田二婶看了看左右,走到林惜柔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小声说,“林娘子,你医术好,应该会看胎儿是男是女吧?我听说,医术好的大夫,三个月以上的胎儿,一查就知。你快看看我肚里怀的是丫头还是小子。” 林惜柔看向她的肚子。 田家人说她怀了七个多月了,上头已有两个女儿。 这是想生儿子吧? 林惜柔能利用她空间的仪器,查出田二婶怀的是男是女。 但是,胎儿都这么大了,就算是女儿又怎样? “再过上两个月,生下来不就知道了?再说了,男娃也好,女娃也好,只要孩子聪明能干就好。” 田二婶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不会看啊。那也不是什么神医嘛?” 她朝林惜柔翻了个白眼,扭身走了。 。 到傍晚的时候,田家东院厨房那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声。 因为隔得远,林惜柔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 也不好意思去看。 但她隐约听到,其中最高的一个声音是田家二婶的。 田大婶的大儿子田梁送晚饭来时,脸上没有往日那样欢喜的表情。 林惜柔以为是两房又吵起来了,便没问什么。 接过晚饭,道了谢。 田梁没有马上离开。 他坐在门槛上,看着林惜柔和李慎吃饭,叹了声说道,“你们离开我家后,会去哪儿?” 田梁十三岁,还不太会赚钱。 但他个子已像个成年人了,时常向往着成年人们的东西。 林惜柔的物品又多又稀奇,是田梁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的。 林惜柔送了他一支一次性的牙刷,今早他帮李慎洗头后,又送了块香喷喷的药用皂角块给他,让他在小伙伴们中间,很是长了一回脸。 他舍不得林惜柔他们走。 但家里人今天吵翻了天,要赶走林惜柔他们。 ------------ 第18章 这二人穿得破烂,租小宅怕是也困难 林惜柔微微一笑,说道,“确实不能一直住你们家,你们家也不宽敞。 “我想过了,就在村里寻个住处。看谁家有多的屋子租赁,我们租一间暂时住下来,再作将来的打算。” 田家又发生了争吵,田梁忽然说这番话,想来田家要请她离开了。 田柱儿的病好了,她和李慎再住下去,就等于是白吃白住。 再说了,田家姑子田四妮在闹和离,他们也该早早离开,好让田家安排田四妮的事情。 田梁听说他们仍会在村里住着,脸上又露出了微笑。 “我跟我娘说一声,让她帮你们去打听下,看看哪家有多的屋子租赁。” “多谢你了,田梁。”李慎听着他们的淡话,微微颔首。 “不客气不客气。”田梁摸摸后脑勺,憨厚微笑。 田梁等他们吃好饭,收了碗筷离开了,说去给他们烧洗浴水。 . 林惜柔整理她和李慎晚上的换洗衣物时,田大婶来了。 在门口喊道她。 “林娘子。” 林惜柔放下衣物,应了一声,“是田大婶啊,您进来吧。” 田大婶挑起门帘,走进屋里来。 她向李慎点了下头,拉着林惜柔的手,歉意地说,“我们家出了点事,这几天吵吵闹闹的,想来你也应该听到了一些声音。” 林惜柔摇摇头,“只听到吵架声,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虽然她猜得出来田家的事情,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说不知道。 田大婶心说,这小娘子好实在,不爱打听别家事情的? 但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必要瞒着林惜柔。 田大婶叹道,“我家小姑子和离了,本来呢,你这间屋子是她以前住的,可你们已经住进来了,就让你们先住下了,让她暂时跟二房的姑娘们挤一屋。但那屋太小了,长年累月的睡三个人,根本没法睡的。” 林惜柔恍然,难怪吵架声中,田二婶的声音最大。 她微笑道,“柱儿的病已经好了,我们当然得离开,我想到村里租间宅子住下。田大婶,你知道哪家有多的宅子不?” 田大婶见她说话通情达理,越发喜欢,“有的有的,村里有户人家,全家搬到府城去了,家里空着两处宅子,由我家公婆帮忙看着。 “他家也曾请我们帮忙找买主或是租户,村里人都有屋子,没人租,你们要租的话,我去给你们收拾下。对了,你们要大宅子还是小宅子? “大宅子有十二间屋,院子也大些,里头还有不少果树。小宅子五间屋,也带院子,院里也有果树。“租的话,这些树也是一并要租出去的,和房子的钱算在一起。大宅子一年八两,小宅子一年四两。 “宅子的家具也齐全,床架柜子桌椅子都有的。你们不必再去买,只需买些被褥就行。灶台锅具炉子也是好的,买了菜就能做饭。” 相当于拎包入住了,林惜柔很满意。 她回头看看李慎,不好意思道,“田大婶,我们俩也不是有钱的主,哪里租得起大宅?就小宅吧。” 看这二人穿得破烂,还买了村里的旧衣旧鞋穿,只怕租小宅也会困难。 田大婶笑道,“成,我跟我公公说一声去。” . 第二天一早,田大婶带着田婆和田里正,来到了林惜柔和李慎住的屋里。 田家人先夸林惜柔医术好,又夸李慎娶的娘子好。 两人讪讪着谦虚了一番。 田大婶这才说,“林娘子,昨天你说的事情,我跟我公公婆婆说了,他们没有意见。” 田婆则歉意地说,“那宅子不是我们家的,我们也只是替人看护的,主家说最少一年得出四两,一次给一年的租金,不得拖欠。你们手头上的银钱……可够啊?” ------------ 第19章 就这点出息。 林惜柔正要说话。 田大婶又说,“要是你们一次拿不出四两来,先给三两也成,等你们过一两个月后有了积蓄再补上。 “但不能再少了,宅子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做不了主的。” 田大婶的公公田里正也说,“主家的管事看护着大宅子,也住在村里,收的租赁钱,会给到他的手上,我们只是作个牵线人。” 林惜柔心说,她的钱能买下这整个村子的宅子和田地,还绰绰有余。 但她不想露财引祸。 装作穷苦的样子,先问李慎的想法。 李慎静静地看着这个富婆小宫女演戏,暗暗抽了抽嘴角,“全听娘子的。” 林惜柔皱了下眉头,说道,“三两有些多,田里正,二两行不行?我手头上只有四两六百钱,想留些银钱作家用。不过剩下的,下月就能补上。” 她会给人看病赚钱。 田家人也相信,她能很快补上欠的银钱。 田里正点了点头,“也成吧,看在你治好了我孙儿的份上,我帮你说说去。” 林惜柔松了口气的样子,微笑道,“多谢田里正。” 田里正又问,“那宅子在本村的村东头,离这里有些远,你们是这会儿搬去?还是休息会儿再离开?我家老大这会儿正好有空,可以给你们帮帮忙。” 耽误田家好几天了,林惜柔想早点搬走。 她说道,“就这会儿吧,早些到宅子里,趁着天光,早些收拾好。” 李慎没意见,也说早点搬去为好。 田里正又说,“那好,咱们先去宅子里,一会儿请来主家管事,和你们写份租赁契约。” “成。”林惜柔点头。 . 林惜柔没什么行李,一架小推车推着双腿还不能行走的李慎。 几件衣裳和鞋子,卷成一包,放在推车上。 那包十来斤重的金珠玉器,她则亲自背着。 见她背得辛苦,李慎说,“放在推车上来,我给你保管。” 林惜柔可不放心,这可是她的身家性命。 她宁可人死了,财没花完。 也不愿意财没了,人还活着。 那会叫她生不如死。 “我不放心,万一你弄丢了呢?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她看了眼走来帮忙推车的田里正儿子田大,小声冷笑。 主要是怕田家人发现。 “呵,就这点出息。”李慎讽笑。 林惜柔冷笑一声,“哟,你倒是厉害啊,得过比这还多的?” 李慎瞥了眼将她肩膀压得歪斜的包裹,轻呵一声,将头扭过。 “收拾好了吗?这就走吧。”田大朝李慎和林惜柔笑着点了点头。 病好的田柱儿和田梁哥俩,欢喜地跟在他身后。 “好了,走吧。”林惜柔笑着点头。 在田里正的带路下,田大父子三人推着李慎,林惜柔背着包裹,一行人来到了村子的最西头。 “到了,这便是。”田里正推开半掩的院门,指了指里面,“院子虽不大,但院角有口井。可惜久不用它,已经干了。你们清理清理,应该还会有水的。” 看到眼前的破旧宅子,李慎直皱眉头。 但林惜柔很满意。 ------------ 第20章 两个臭皮匠,总抵得上半个诸葛亮。 一个老者从宅子的正屋走出来。 田里正朝他喊道,“周管事,这二位便是租客。他们手头上银子紧,想先给二两,下月再给剩下的二两。” “这位林娘子是个大夫,有谋生的本事,不会欠太久的。”田大也跟着说。 周管事看了眼林惜柔和推车上的李慎,说道,“也成,有您田里正作担保,我没意见,进来将契约书签下吧。” 田大将推车推进院里。 又背着李慎进了屋中,将他小心放在椅上。 林惜柔连声感谢。 田大笑着道,“不值得什么。” 周管事取了契约书,递给林惜柔。 林惜柔看了一遍,又给了李慎,“你瞧瞧。” 两个臭皮匠,总抵得上半个诸葛亮。 多一双眼睛看,免得着了别人的道。 李慎看了契约书,扬起眉梢,打量着屋子说,“屋子坏了,我们负责修缮完好,这没问题,但我们怎么知道,这屋子现在漏不漏雨?窗子门是不是好的?” 周管事说,“当然是好的,要是坏了,主家也会叫我们修的。不信,你们自己看呀。” 林惜柔往左右看看,“我看看去。” 小宅有五间砖房。 但看破旧程度,房龄最少也有五十年以上。 一间勉强摆下饭桌的小厨房。 一间主屋并两间卧房。 另外一间是杂物室。 杂物室没窗子,屋里堆着些旧木板旧竹子。 林惜柔搬开木板,便看到木板原先挡着的屋角处,有个小洞。 林惜柔指着透着天光的小洞,“这儿怎么算呢?” 周管事窘着脸,“呀,这……这也不会漏雨吧。” 林惜柔微笑,“这间屋里堆着不用的杂物,漏不漏雨你老估计也没去管。可我租下来,是当卧房住人的,漏雨可不行啊。” 田里正帮着说话,“周管事,要不您找人来修一修?下回再坏了,就让林娘子他们修。” 田大也说,“这屋子好几年没人住了,没人气,才坏得快。让林娘子他们住着,有了人气也不容易坏。” 周管事也是这样想的。 他担心宅子再不住人就塌了,将来不好跟主家交待,这才急于想租出去。 可村里人都穷,买不起这宅子。 也家家都有宅子住,没人租。 他和老伴住在大宅里,小宅顾及不上。 眼下有人租,却又嫌弃宅子太破旧。 周管事想了想,只好说,“成,我这便找人修一修。不过,你们才两个人,这间屋也不会马上住,先搬进来住别间屋吧?” 林惜柔见他让步,便同意了。 “那就这样说好了,您老尽快安排下去,可别到了雨天,弄坏了屋子可就不好了。”林惜柔又说。 两相说好,林惜柔和周管事签下了契约书。 租金年付,一年四两银子。 但现在先付二两,下月的这一天,再付二两。 双方签了字,一手给银子,一手给了契约书。 帮好忙,田家人回去了。 周管事也离开了。 林惜柔拍拍袖子,呼了口气,“有家了,太好了。” 她指指西边间和东边间两间卧房说,“两个房间,我住东间,你住西间。” 李慎皱了皱眉头,分开睡? “为什么我住西边,你住东边?” 林惜柔扬着眉梢,叉着腰说,“因为我是户主!你个小太监只是我收留的!你腿好了就请离开,东边间是主卧,当然是我这个主人睡啦!” 李慎的脸色倏地黑沉下来,“我反对!” 想撵走他? 胆子不小! ------------ 第21章 狡兔五窟藏宝物 “你反对也无效!你那主子东宫太子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你主子!你要是不听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撵走?哼!” 林惜柔瞪他一眼,风风火火走进东边间卧房去了。 呵! 李慎气笑了,她成了他的主子? 她真敢想! 林惜柔在卧房里,查看家具情况。 这宅子的每间屋里,都有少量的家具。 虽然年数都不小,样样都能当她大哥,但好在还结实。 清洗清洗,就能用了。 身上背着的珠宝玉石太重,包裹太显眼,林惜柔从厨房里找了把旧刀,撬开床后墙壁上的一块砖头,将包裹放了进去。 想了想,这样也不行。 万一被人盗去了,她不是成穷光蛋了? 林惜柔略一琢磨,又撬开了几处地方。 将这包金珠玉器分成五份,每个地方藏了点。 有道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又取了支稍稍不太值钱的金钗放在怀里,重新封好墙壁。 这只金钗估计能换二三十两,省着点用,能用大半年了。 李慎听到卧房里传来叮咚敲打声,不知她在做什么。 他双腿打了石膏,又不能下地,急得问道,“你在做什么?” “挖坟墓!你要是不听话,我将你埋了!哼哼。”搬砖头累得满头汗还不小心压到手指头的林惜柔,没好气说道。 一个小太监,一个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的小太监,一个捡上门对食的残废小太监! 还敢提条件? 还有没有天理哟! 喜公公是怎么调教徒弟的? 这小子一点觉悟也没有! 李慎听出,她话里冒着浓浓的火药味,便没有激怒她。 他选择了闭嘴。 藏好财物,林惜柔又来到厨房,在角落里找了两个大水桶,跟坐在椅上老神在在的李慎打招呼,“看好家,我去去就来。” “你去做什么?” “离家出走!” 李慎,“……” . 饿了半个月,林惜柔本就不胖的个子,更加瘦弱了。 水是提不动的。 但好在她有小推车。 林惜柔将两只水桶放在推车上,又找了几根绳子固定住水桶,推着行走。 走了二里路,来到村里最大的水塘边。 连续数月的干旱,村里的其他小水塘和村后的小河全干了。 只剩这个大水塘还有些水。 但也不多了。 听田梁说,这水塘原先有十来尺深,现在干到两三尺深了。 水塘边上,已有不少村民在担水。 水浅,村民们不敢用水桶直接装,这会搅浑水没法食用,大家都是拿了葫芦瓢,一点点往桶里舀。 林惜柔没想到水这么浅。 可她没有带瓢,便厚着脸皮,朝一个正在舀水的中年汉子说,“大叔,您舀好了水,能不能借水瓢给我一用?” 林惜柔在田家住了五天,而田婆的男人又是这村的里正,因此,村里人大多都认得她。 她又治好了田家孙儿的顽疾,村民们都对她刮目相看。 中年汉子和气地点头,“成啊,你等等啊,我就舀好了。” “哎,多谢了。”林惜柔站在水塘边的阴凉处,耐心的等着,和另外几个在水塘边洗菜洗衣的妇人闲聊起来。 妇人们把大水盆放在树荫下,抡着棒槌一下一下捶打着衣裳上的泥水。 一个妇人蹲在另一边摘着菜,好去水塘里清洗。 但很快,这温馨的农家画面,被前方一声惊呼声打破。 “有人跳水了!快来救人啊!” “啊呀,是里正的闺女田四妮!” ------------ 第22章 我觉得吧,嫁你这个太监其实也还不错。 林惜柔抬头,看到不少人往前方竹林那里跑去。 有人已经跳进水里,抓着田四妮的手往岸上拖。 刚才和她说话的三个妇人,也丢下洗衣盆,端起菜往那里飞快跑去。 林惜柔放下推车,跟着她们跑。 刚才那个舀水的中年汉子,跑得比她们几个妇人快,一下子冲到前面去了。 “你们去看看田四妮,我去田家报信去。”中年汉子朝田家跑去。 田四妮被人拖上了岸。 水并不深,那个施救的人和田四妮全身都是湿泥。 田四妮趴在地上嚎哭着。 救她的人,顾不上抹脸上的泥水,死死抱着她,也跟着她哭,“四妮,你这是做什么呀?你死了,我怎么办?” 林惜柔听出了声音,原来这人是田四妮的男人,秦家大郎。 那天在田家门口吵架的几人中,就有他。 不过,吵的是秦家另外的人,秦家大郎劝了两家几句劝不动后,只闷闷地站在两拨人的中间。 看他哭得伤心的样子,怎么前几天又要休田四妮呢? 看在田家收留她几天还帮着找了宅子的份上,林惜柔从袖子里取了布巾,在水塘里沾了清水,给田四妮洗了脸。 “田家姑姑,有话好好说,咱别干傻事。” 田四妮抬头,发现是林惜柔,又低下头去抽泣起来。 田家很快就来了人。 田婆跑过来,推开秦大郎,摇着田四妮骂,“你个没出息的,屁大点事就去寻死?” 田大田二田三这三兄弟,冲到秦大郎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田四妮哭着推开哥哥们,护着秦大郎,“别打了,你们打死我好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两口子究竟闹哪般。 碍于田家人的面子,大家都不敢问,只默默看着。 田里正脸色难看,朝三个儿子喝道,“把四妮带回家去。” 说完,他背着手先回家去了。 田婆拽着啼哭不止的女儿,哥仨护在身后,还时不时回头警告秦大郎不要跟着,田家人扬长而去。 秦大郎抹了抹脸上的泥水,捡起掉落的行李包,低着头走了。 等他们都走了,村民们这才三三两两议论起来。 林惜柔站在一旁听着。 “嗨,秦大郎还是很护四妮的嘛,只是秦家那婆娘太凶,容不下四妮。” “是嘛,秦婆娘将四妮撵回了家,秦大郎差不多天天去田家看四妮。” “秦家三代单传,偏娶了四妮后,三年了一个娃也没有生下来,秦家婆娘也是急了嘛。” “四妮娘生了四个娃,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咋到了四妮就不会生了呢?都说闺女像娘,这也不像啊。” 林惜柔听了会儿,结合她在田家看到的,差不多了解了全部。 她心中感叹,古时女人的命运,由天不由己啊。 林惜柔回到担水的地方,等水沉淀了会儿后,她借了刚才担水大叔的舀子,将两只水桶舀满,推着推车回了宅子。 但她看到,李慎居然坐在宅子门口的椅上,正往路上眺望。 看到她回来,冷峻的神情舒缓开来,语气却又冷冰冰的,“怎么去了那么久?” 林惜柔看到他,想到生不了儿子而焦急的田二婶,生不了孩子被婆婆羞辱气得跳水的田四妮。 她说道,“我觉得吧,嫁你这个太监其实也还不错。” 李慎,“……” 他怎么听着,觉得不是好话呢? ------------ 第23章 会享受的李慎 “你这话说得奇怪。”李慎挑了挑眉。 林惜柔推着两大桶水,走了二里路,累着了,她站在门口直喘气。 “刚才,我去水塘边打水,看到田四妮跳水要自杀。”她摇摇头叹息了声。 李慎在田家时,虽然每天都躺在屋子里,但通过和田梁聊天,他了解了田家的所有情况。 田四妮没生孩子,婆家休了她。 “因为她婆家怪她没生孩子的事?”李慎问。 “这生孩子的事,有可能是男人的问题呢?说不定是秦大郎不举呢!怎么就只怪女人呢?什么世道呀!”林惜柔愤愤不平哼了声。 李慎听到她抱怨,听懂了她刚回来时乍乎乎的那句话。 “累着了吧?歇会儿。”李慎指了指身旁的石头说,“我拂过灰尘了,是干净的。” 他坐在椅上,旁边有块旧的磨盘石。 林惜柔走过去,坐下了,揉着腿。 想到一件事,她看着李慎问,“你的腿还不能行走,你是怎么出来的?” 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他居然能从正屋走到门口来?还搬了椅子坐? 从正屋到院门口,有十来米远呢。 “我请人抬我出来的。”李慎神情得意。 林惜柔气笑了,“你倒是有点本事,知道享受……” “林娘子,给钱。”两个十来岁的少年,跑到林惜柔的面前,伸着手说。 林惜柔一头雾水,“给什么钱?” “我们抬着他到了门口,他说付我们一人十文钱,你回来会给。”一个大些的少年说。 林惜柔瞪大双眼,看向李慎,“你个败家的!” “我动用的是我的那份财产。”李慎说得振振有词。 林惜柔暗暗磨牙。 行,很好! 他用完了他的那份,正好有借口撵走他! 反正已经请了小工,林惜柔索性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再帮我一个忙,我再一人给你们十文钱,怎么样?” 她不缺钱,干嘛事事亲为累死自己? 钱嘛,就是用来享受的。 这两个少年面黄肌瘦,衣裳破破烂烂的,头发跟鸡窝一样。 可见家里条件十分的差。 请他们帮忙,也算是贴补他们吧。 “什么忙啊?”大些的少年听说又有钱赚,两眼放光。 小些的也一脸兴奋。 “我家里有些家具要清洗,你们帮我擦洗干净,再将院里的杂草除一除,厨房也清洗清洗。”林惜柔说,指了指推车上,“上面有两桶水,你们先用着,不够了,你们推着推车到水塘边装水来。” 为了让两个少年安心做事,她先给了李慎欠的钱。 两个少年一人得了十文,欢喜地点头,“好,我们干。” 林惜柔带着他们进了屋,告诉他们怎样清洗,又一人给了一块抹布。 两个少年便开心地行动起来。 他们合力提着一桶水,进了东边间的卧房。 先擦床架桌椅和柜子,又擦窗子。 擦了东边间,接着是擦洗正屋的。 正屋只有一张桌子六把椅子,很快就擦洗好。 西边间的格局和东边间一样。 至于杂物间,因为屋顶还没有修缮,林惜柔没打算清理。 至于厨房,只有锅子和灶台并几个罐子需清洗。 两个少年干起活来,手脚麻利,很快就擦洗好了所有家具。 林惜柔感叹,幸好有他们帮忙。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忙,怕是得忙到晚上。 ------------ 第24章 请佣工 在聊天中得知,这两个孩子其实年纪不小了。 大的十四岁,小的十二岁。 只是长期挨饿,显得比同龄人要小一些。 哥哥叫周黑虎,弟弟叫周黑牛。 八年前,父亲出意外死了。 娘卷了包裹离家后,再没回来。 爷奶拉扯他们四年后,也先后病逝了。 父母两方的亲戚们,都拒绝他们上门。 哥俩在村里讨百家食,捡些别家田里收割剩下的粮食,捡些旧衣穿,活到了现在。 两人的家,离她的宅子不远,只隔了两户人家。 大声喊一嗓子也能听见。 林惜柔想了想,说道,“你们要是得空了,想来帮忙的话,我照样给钱。” 权当请两个小工。 再说了,家里有个男病人,上茅房洗澡得男子照顾。 她不好意思去隔得远的田家找田梁,这俩孩子住得近,请他们帮忙最合适。 哥俩很高兴,都说愿意帮忙。 将李慎连人带椅子抬回屋里时,哥俩没收费。 屋子收拾好了,接下来便是买些日用品了。 首先是床上用品,被子被单那些。 先少买点,等赶集日再买些新的回来。 厨房里的用具只有大件的,比如铁锅,小炉子灶台,罐子水缸。 缺少小件的,比如碗筷锅铲都没有。 吃的更不用说,一粒米也没有。 林惜柔推着推车,揣着零钱,又往村里走来。 林惜柔专挑大宅子的人家打听。 总算有户人家,有多余的被子和被单卖给她。 但价钱并不便宜。 一盖一垫两床被子加床单,就要了她四百五十文。 这只有一床的铺盖,显然是不够的。 林惜柔又向别家打听,可有多的卖,但村里人不富裕,再没有人家有多余的。 林惜柔叹气。 那就再勉为其难,跟那小太监挤一床吧。 买了被子,林惜柔又到另外的人家,买了把旧锅铲和几斤糙米,又买了半斤腊肉和几只碗一把筷子,并半斤盐巴。 生活物质十分匮乏,看来,明后天务必得去赶趟集市,再多买些回来。 回到家。 林惜柔先将被子搬进卧房,接着,又搬小件的到厨房里。 碗筷是旧的,她从空间取了消毒水,作了消毒处理。 “林娘子。” “哎。”林惜柔走到厨房门口来。 只见周黑虎拎着只什么小兽,咧嘴笑着喊她。 周黑牛站在他哥身后,腼腆微笑。 “哦,黑虎黑牛啊,我家这会儿没什么事要帮忙的。”主要是,她现在付不起钱了。 那点零钱还要留着急用呢。 “你能不能帮下忙?”周黑虎指了指手里,“我们捡了只野兔,可我家锅子是坏的,烧不了。” 林惜柔看看自家的小厨房。 厨房虽然小,但物品齐全。 “行啊,你交给我吧,但我家缺柴火,你们去捡些柴火来。”林惜柔爽快答应。 “哎。”周黑虎将野兔放在地上,拉着弟弟欢快地跑走了。 林惜柔卷了袖子,磨了菜刀,开始宰杀野兔。 野兔还是热的,刚死没多久。 额头撞破了。 显然,又是一只只顾看身后,不看前面撞了树的呆兔子,便宜小哥俩捡到了。 ------------ 第25章 再骂一句,便砸瞎你的眼! 林惜柔正琢磨着,从兔子的哪里下刀,一个妇人抓着两个孩子叫骂着走来了。 小的那个在抽泣,大的那个也脸色惶惶。 “兔子呢?找出来!” 妇人扬着大巴掌,朝两个孩子一人抽了下。 直接将小的打哭了。 大的也打得眼泪汪汪。 林惜柔定睛看去,发现是田四妮的婆婆秦家娘子。 她抓回来的两个孩子,正是周黑虎周黑牛哥俩。 秦家娘子看到林惜柔面前的野兔,眼睛瞪圆,冲过来就夺。 林惜柔站起身来,抬起菜刀一拦,“秦家娘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家不缺吃的吧?怎么还抢上了呢?” 儿媳三年没生娃,就要逼儿子休妻,还骂上亲家门。 这回还打了两个孤儿。 林惜柔对这妇人一点好感也没有。 说话便不客气起来。 秦家娘子个子壮,压根不将饿得瘦弱的林惜柔放在眼里。 她冷笑了声,“原来是你啊,你不是田家请的那个女大夫吗? “怎么?你跟这两个小贼子合伙干起了偷盗的事?还是跟田家那不要脸的人家学的?” 林惜柔也冷笑道,“秦家娘子,你这话说得可有意思,你与田家不合,怎么还掺和上了我?要骂人就上田家骂去,别抢我东西!” “这东西是我家的,是这俩小贼偷的,我是拿回自己的,怎么还成抢了?嘿,你这小娘子说话可真不要脸!” 啪—— 一大块泥土,忽然从堂屋方向飞出来,砸在秦家娘子的脸上。 疼得她唉哟一声。 “哪个王八——” 她的骂声还没骂完,又一块泥土砸到了她的脸上。 “你再骂一句,我便砸瞎你的眼!”坐在屋门口的李慎,声音森森然说道。 林惜柔回头,只见李慎正端着一个簸箕,簸箕里装着不少泥土块。 他捡了块最大的,朝秦家娘子瞄准。 秦家娘子吓得慌忙后退,站在院门外叉腰大骂。 “不要脸的小贱人,小贼子!偷老娘的野兔吃了会断子绝孙!烂心烂肺烂男根!” 砰—— 李慎又扔了块泥土出去。 这回扔得准,直接塞到秦家娘子的嘴巴里。 秦家娘子又吓又气,在原地跳脚哇哇大叫,不住地吐着泥。 李慎不放过她,一块又一块的泥土,跟长了眼似的,全落到她的脑门上。 砸得她满头满脑全是泥灰。 秦家娘子吓白了脸,再不敢骂一句,慌慌张张跑走了。 林惜柔朝李慎竖了竖大拇指,走来看两个少年。 两人苍白的脸上,均红肿了半边。 她从空间取了个小药瓶,递给哥俩,示意他们擦到脸上。 “这是止痛的。”她看着两人摇摇头说,“你们可真老实,她打你们,你们就让她打?不会跑不会反抗?” 周黑虎给弟弟的脸上抹着药,抿着唇不说话。 周黑牛抹着泪,抽泣着说,“可是舅公会打我们。” “舅公?这又关你们舅公什么事?”林惜柔没听懂。 “她是舅婆。”周黑虎补充。 林惜柔恍然。 难怪秦家娘子敢打得这么凶了。 “那这只野兔,究竟是你们捡的,还是她说的那样?是她家的?”林惜柔又问。 这两个孩子这么老实,她相信他们不会偷,但她想弄清楚真相,以便好应付秦家娘子。 ------------ 第26章 我就是那个外人,有什么事来找我。 “我们在田梗边上捡的,不是她家的。”周黑牛说。 “是在田里正家的田梗边捡的。”周黑虎补充。 “我们不管在哪里捡了东西,她都要抢过去。”周黑牛叹气。 “为什么啊?你们俩是孤儿,她好意思抢?”林惜柔惊讶问。 哥俩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她会抢别人的吗?”林惜柔眯了下眼,问道。 “会,抢过三宝家的鸡,三宝家的鸡跑进她家院里了,她就关起来杀了吃了。”周黑虎说。 “还抢过妞妞家的柴火。”周黑牛说。 林惜柔明白了,那就是个爱占便宜的女人。 “黑虎黑牛,你们进来!”屋里,李慎喊道。 哥俩揉了把眼睛,进了正屋。 林惜柔卷了袖子,找了块旧木板垫着,接着来宰杀野兔。 既然查清楚了真相,那就放心的吃了。 “你们怎么那么老实?她打你,你们不知道还手?”李慎沉着脸,望着这哥俩,“你们可有两人,她只有一人!” “可是,舅公知道了,会打我们。”周黑牛叹着气。 “你们先打跑她再说,打出你们的气势来,其他人自然怕了你们。”李慎沉声说道。 哥俩你看我,我看你。 一起摇了摇头,表情胆怯。 李慎指指自己的腿,又说,“我的腿这样了,不能走路,我身上还有伤,不能使力,我是不是赶跑了你们舅婆?她是不是吓得不敢打你们了?” “可是你有泥巴块,她才怕你。”周黑牛指着李慎脚边上的簸箕筐说。 这是早上时,李慎叫他们捡来的。 没想到,李慎能用这个打人。 还打得直准。 周黑虎也皱起眉头,脸色为难。 李慎知道,这俩孩子是从小没了大人相助,还被人欺负,才长成了软弱的性子。 不敢反抗。 “一会儿她来,我不用泥土块,看我怎么赶走她。”李慎看着哥俩说。 周黑牛和周黑虎睁大双眼,眼神崇拜又期待,“好。” 林惜柔已经将野兔宰杀好了,她放在一个瓦盆里,舀了水清洗。 水是哥俩推车运回来的。 他们清理厨房时,将水缸洗刷了,还装了清水。 真是勤劳的哥俩。 周黑虎看到林惜柔在洗野兔了,可他们的柴火还没有捡来。 不好意思摸摸头,“林娘子,我们捡柴火去,我们马上回来。” 林惜柔切兔肉还要一些时间,她笑着点头,“快去快回。” 哥俩又欢喜地跑走了。 没一会儿,他们就各搂了一大抱的柴火回来。 柴火有粗有细,还有引火的枯草。 这哥俩可真细心。 林惜柔指指灶门口,“放那儿,一会儿我给你们做兔肉汤。” “哎。”周黑虎欢喜应道。 他先将一把枯草塞进灶台里,又放上细树枝。 等林惜柔将切好的肉块放进锅子里,他马上拿了火石擦出火星引燃了灶台。 周黑牛蹲在他哥身旁,时不时地帮忙递上一根。 林惜柔看着他们笑了笑,提着小炉子到外面生火。 大锅子里煮兔肉,小炉上煮点粥。 她刚将一团细草塞进炉子里,正要引火,门口传来叫骂声。 “黑虎黑牛,人呢?给我滚出来!皮痒痒了是不是?还敢叫外人打舅婆?老子今日非打死你们不可!” 林惜柔抬头,发现骂人的是田四妮的公公秦大海。 他的身后,跟着头发上沾着泥灰,一脸怒气的秦大娘子。 周黑虎周黑牛哥俩听到外面的喊声,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林惜柔走进厨房,朝他们摆摆手,“忙你们的,这肉汤要煮好久才能熟,火不能停。” 哥俩看看门外,一脸胆怯,“可是……” 这时,李慎的声音忽然说道,“我就是那个外人,有什么事来找我说说。” ------------ 第27章 可以不露财,但不能不露狠 “当家的,就是这个瘫子拿泥巴砸的我!我这嘴里的泥巴灰,到这会儿还一直吐不掉,你不能放过他!” “一个外地来的瘫子还敢打人?你这是不把我们本地人放在眼里了?”秦大海撸了袖子,往正屋冲来。 林惜柔怕李慎吃亏,慌忙往外跑。 跑了两步,她又回头操起那把菜刀抓在手里。 出门在外,可以不露财,但不能不露狠。 与人相处尽量不犯人,但人犯我就不能退缩。 从皇宫太医院出来,一直到离开京城的地界,她每天都能看到杀人抢财的,抢吃的。 她不狠,早被人砍死在京城了。 一口气跑到正屋门口,她愣住了。 只见田四妮的公公秦大海,正白着脸往后退。 李慎这个双腿打了石膏,看着病恹恹的废物,四平八稳坐在椅上,左手操着镰刀,右手捏着一把柴刀,双眸似寒刀冷冷盯着秦大海两口子。 “两个人合伙打我这个残废,你们倒是英武得很。” 秦大海害怕他手里的家伙什,梗着脖子嚷道,“你……你把东西放下。” “我若不放呢??”李慎眸光森然。 明明是个病鬼小太监,那气势却像个上位者。 林惜柔忍着笑。 这小太监学他那死掉的太子主子学得倒是像啊。 “你你……你们家抢了我家的野兔,还敢打人?你们还要不要脸啊!”秦大娘子不敢上前,躲在自家男人秦大海的身后,指着李慎跳脚骂。 “那野兔撞死在田梗边上,怎么成了你家的?既然是野兔,那就是没主的物,你们凭什么说是你们家的?”李慎冷笑。 “那兔子从我家田里跑出去的,怎么就不是我家的了?”秦大娘子仍不服气地嚷。 “兔子是你家养的?”李慎眯着眼问。 秦大娘子嘟囔着嚷道,“那……那倒不是,只是……只是原先就窝在我家田地里,后来窜出去跑到别人的田地里了,那就是我家的了,却被周家俩小子捡了去,你们要是帮周家小子,就跟他一样是贼了!” “呵,有意思了。”李慎笑了,指指秦家两口了,“野兔四处奔跑打洞,没个固定处,走哪算哪地儿的,谁有本事谁捡去。你们捡不着就上门抢?我还偏不给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柴刀,直直朝秦大海头顶飞过去。 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只差一点点就能削掉头皮。 秦大海脸色大变,双腿打了个哆嗦,再不敢说一句话,转身拔腿就跑。 “当家的,你等等我——”靠山跑了,秦大娘子也吓得慌忙跑了。 林惜柔走到门口,砰的一声关了院门。 这小宅原是村里周员外家的,周员外儿子到外地当大官去了,全家搬走后,宅子便空了下来。 周员外家有钱,围墙比村里人家的围墙都要高,而且是砖砌的,不靠梯子是翻不进来的。 关上院门,就是一个安全的场所。 周黑虎周黑牛哥俩看着这院墙,心生羡慕。 而同时,他们心里也生起了一些安全感。 “木生哥哥你真厉害。”两人站在厨房门口,朝李慎咧嘴笑。 “别都跑出来啊,当心柴火掉出灶堂烧了厨房,快回去看锅子去。”林惜柔朝哥俩摆摆手。 赶走了恶人,两人心情愉快,欢喜地应了一声,一起又跑回了厨房。 林惜柔笑着摇摇头,来看李慎。 “你居然做了准备。”她笑着道。 李慎发现她的手里拎着菜刀,而她刚才,明明在生炉子。 显然,菜刀是临时拿在手里的。 李慎唇角漾起笑容。 “跟不讲理的人,别讲道理,他们不是不懂道理,而是不想听。既然不想听,那就揍得他们想听。只要你狠,对手就老实了。”李慎说,眼睛又看向厨房那里,“黑虎黑牛,你们可听见了?” 厨房建在前院中,坐在正屋的门口,能看得到几步远厨房里的灶台那。 哥俩听到李慎说的话,互相看一眼,一起笑着“嗯”了声。 . 秦家两口子没抢回野兔,心里憋着一肚怨气,回到家时,看到儿子正关着屋门,要往外走。 秦大娘子喊着儿子,“大郎你上哪儿去?先别去忙,帮娘做件事去。” 两人抢不回野兔,三人还抢不回? 田四妮被父母撵走了,秦大郎心情不好,闷闷不乐地问,“什么事?” “跟我上田家带回的外地女人林氏家去,那女人好不要脸,居然敢抢咱家的野兔!”秦大娘子咬牙切齿。 秦大郎睁大双眼,他正要去求林娘子办事,他娘居然找林娘子麻烦? ------------ 第28章 我们家屋子不多 “娘,咱家哪有野兔?她又几时上咱家来过?”秦大郎皱起眉头。 “是周家那俩小子抢去的,送到了林氏家,林氏那个瘸腿男人还用泥块砸了娘。 “你看看,我这嘴里现在还满嘴的泥。” 秦大娘子吐了吐口水,果然又吐了些泥沙出来。 “那两个外地来的,居然横得很,少见。”被李慎的柴刀吓了一大跳的秦大海,到这会儿还心有余悸。 秦大郎心里烦躁,“爹,娘,姑母死了好几年了,你们怎么还不放过她孙子?” “要不是她做媒,将田家那不会下蛋的鸡嫁到咱家来,咱家早就抱上孙子了,说来说去,都是她害的,我不怪她怪谁?她死了我也骂!”秦大娘子愤恨地骂道。 “不会下蛋的鸡”这几个字眼十分扎耳。 秦大郎闷声说道,“我出去一会儿。” “你上哪儿?诶,你给我回来一起去林氏家!”秦大娘子跺着脚喊他。 但秦大郎没听,大步走了。 . 在林惜柔的指挥下,周家哥俩煮好了兔肉汤。 林惜柔加了盐巴,找了大碗盛出来。 锅里还剩下很多。 周黑虎摸摸后脑勺,腼腆说道,“林娘子,这剩一大锅呢,我和弟弟吃不完,你和木生哥一起帮忙吃吧。” “嗯,没有你和木生哥帮忙,这兔子就被舅婆抢走了。”周黑牛也说。 “我们还借了你家的厨房,奶奶以前说过,借人东西得还礼。”周黑虎又说。 他们穷成这样了,还知道还礼分一点出去。 真叫人意外。 这也越发叫林惜柔鄙视秦大娘子的为人。 这么好的两个亲戚孩子,秦家不帮就算了,居然还算计? 真是不像话。 林惜柔微微笑道,“你们吃不完,我给装起来,你们下午再来吃。” “下午我们去买馍馍吃。”周黑虎拍拍荷包,“我们有四十文呢,能买四十个馍馍。” “能吃六天。”周黑牛说。 林惜柔看看这哥俩,说道,“要不,你们就在我家做事得了,每天来,我按月给你们钱,怎样?还管你们三顿饭。” 反正家里有个病人需要人帮忙,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干脆将这两个孤儿请来帮忙好了。 哥俩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起点头,咧嘴笑道 “好。” 林惜柔看着她们说,“你们每天早上天一亮就来,晚上天黑就回家去,白天在我家忙,没什么事,你们就陪木生说话解闷。我给你们一人一月六百钱,如何?” 周黑虎掰着手指头算着,“一个人是六百,两个人是一千二百,我们每天都有四十文?” 他一脸惊喜。 “嗯。”林惜柔点头。 这哥俩算术不错。 “太好了!”两人拍手笑道。 一起做事,就是一家人了。 那就不分什么你的吃的,我的吃的。 周家哥俩要将兔肉分给林惜柔和李慎,林惜柔也将煮好的粥分给哥俩。 光吃肉胃部会不舒服,吃点粥能压压油腻。 在林惜柔的监督下,哥俩洗净手擦了脸,端着吃的放在堂屋中的桌上。 在周家哥俩摆椅子时,林惜柔指着他们对李慎说,“我决定雇佣他们给我们帮忙,一人一个月六百钱,再包他们三顿饭。” 李慎看着那边和林惜柔差不多高的周黑虎,沉声说,“我们家屋子不多,林惜柔。” ------------ 第29章 打听 林惜柔没听懂他说什么。 “我请他们来帮忙做事,跟屋子多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 说完,她转身要走开。 李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我不喜欢家里有太多的陌生男人。”他沉着脸说。 林惜柔打开他的手,一脸无语,“这两人不是你先请进来的吗?” “我只请他们帮一次,你却让他们天天来。这能一样?”李慎挑眉。 林惜柔双手叉腰,俯身下来居高临下,一脸黑沉看着他。 “小木头,我是户主,这是我家!你只是我带回来的病人,我看好你的病,你就得离开。你管我找多少人回来?” 要不是怕村里人猜忌她,引来麻烦,她还想请更多的人来侍候她呢。 有钱不享受那是想不开! 她瞪了眼李慎,扭身走开了。 李慎暗暗咬牙,“本宫……”他气呼呼拍着椅子,大声说,“反了你!” 林惜柔压根不理他的无明火气,招呼周家哥俩将李慎连人带椅子抬到桌子旁,又将一碗兔肉和一碗粥放在他的面前。 “木生哥,擦手。”周黑虎接过林惜柔打湿的布巾,给他擦手。 周黑牛则拿了双筷子,放在他的面前。 李慎淡淡看了眼哥俩,木着脸接过筷子,吃起来。 和周家哥俩没形象的狼吞虎咽相比,李慎吃得相当斯文。 林惜柔暗暗摇头,木生这厮当了几年太监,好的没学会,学会了他主子的脾气。 吃好饭。 哥俩勤快地收碗筷去洗碗。 林惜柔心中惊讶,真是勤快的孩子。 洗好碗,下午就没什么事了。 林惜柔给了哥俩一人一块皂角块,“这会儿没活儿,你们用这个去洗洗头发洗洗澡,再换身干净的衣裳来。” 哥俩捧着皂角块闻了闻,欢喜地跑回家去了。 林惜柔看看天上,天空太阳高照。 她叫李慎在家看屋子,往村里走来。 在田家时,因为要随时看护田柱儿,只粗略在村里逛过两次。 今日无事,她想更深入地了解下村子,了解下邻居们的脾气。 比如,什么时候赶集,集市街在哪儿。 为了不显得突兀,出门时,她挎了个小篮子,捏了把铲子又随手在宅子旁挖了几棵草药丢在篮子里,走向了最近的一户人家。 邻居家和她的宅子中间隔着一小丛杂树林,两家相距几十步左右的距离。 她假装走累了,坐在邻居家门前的树荫下歇脚。 邻居家的篱笆院墙低矮,是用半人高的树枝扎成的。 站在路上,一眼便能看到院中的一切。 这是个收入普通的人家,一间大砖房,两大间木屋。 院里扫得干干净净,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在追逐玩耍。 一个头发花白打扮朴素却利落的老妇人,坐在正屋的院门前纳着鞋子底。 林惜柔捶着小腿,老妇人抬头时看到她。 林惜柔主动打招呼,“周家阿嬷,一个人纳鞋子底呢?” 她听周家哥俩说,这家也姓周,和她宅子的主人周员外家是同族。 田丰村有三分之一人家姓田,三分之一姓周,还有三分之一是杂姓。 周婆听到有人喊她,笑着点头,“啊,是呢。” “你是新搬来的林娘子啊?来来来,进来坐会儿。” “哎。”林惜柔笑着应了声,推开半掩盖的院门,如愿以偿进了院里。 ------------ 第30章 招蜂引蝶 周婆递了个小凳子放在自己的椅子旁,“来,坐,坐。” 林惜柔坐下,夸着两个孩子长得可爱聪明。 “我孙子孙女。”周婆表情自豪,又指着八|九岁的男娃,“孙子能认五十多个字了呢。可惜隔壁村的夫子年纪大了,生了重病关了学堂,他只好歇学在家带妹妹玩。” 林惜柔顺着话题说,“那怎不送到集市上,另找学堂呢?” “集市远啊,离这里十五六里路,孩子太小,走那么远吃不消的,我也不放心。” 林惜柔跟着感叹,“也是,大人赶集都嫌远呢,何况小孩子呢?” “搭村里的驴车赶集,倒是不会辛苦,你赶集的时候,可以借我家的驴车坐啊。”周婆说。 林惜柔笑着点头,“好啊,您家哪天去赶集啊?” “后天初一,是个大赶集日,你起早点,叫我儿子捎你去。”周婆说。 “好勒。”林惜柔笑道。 周婆又问她,是哪里人氏,怎会落脚在此,平时靠什么营生。 林惜柔明白,与其让人猜测她和李慎,说些谣言,不如先说了开去。 她将原先对田家人说的话,对周婆说了一遍。 李慎的腿,得休养半年才全好。 她会在村里住上最少半年,且先按这样的人设说。 又说自己会看病会认草药,不愁赚不到钱。说李慎识字,等他腿好了,让他到集市上摆个书写摊子去赚些收入。 听说他们都会赚钱,不会在村里乞讨,周婆哦了一声,“不容易啊,你们小两口。” 又聊了会儿,林惜柔假说要去挖草药,起身告辞,往村里别处走去。 . 周家哥俩洗好头发,换了衣裳,来到林惜柔家。 林惜柔不在家,只有李慎黑沉着脸,闷坐在屋里,无聊地盯着地上自由爬行的蚂蚁。 “木生哥。”哥俩笑着跑进屋来。 李慎抬头,愣了会儿,才发现是周家哥俩。 虽然换的衣裳还是破旧的,但比上午穿的要干净,又洗过头发和脸,完全看不出是原样了。 少年纯真的笑容,晃得他眼睛疼。 “我们家的屋子,只有两间卧房,一间我的,一间我娘子的,再没多的卧房了。”李慎看着他们说。 周家哥俩不知他忽然冒出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但因为心情好,他们笑着说,“我们知道啊。” “再多两个人,是住不下的。”李慎摇摇头,“一间杂物间还漏雨,是不能住人的。” 周黑虎眨眨眼,“木生哥,你们家要来客人吗?是你们家亲戚吗?” 周黑牛也瞪大双眼,好奇看他。 李慎,“……”这俩小子,不知道林惜柔安排他们住下?“不是,是……” 周黑虎说,“木生哥,我家虽然穷,可屋子很大,你家屋子没多的地儿住了,叫他们住我家吧?” 周黑牛也点头,“嗯,我家有五间屋,但只有我们两个人住。” 李慎微怔,林惜柔这女人,没将哥俩安排住进来? “林娘子在家吗?”院门外,有男人的声音喊道。 刚刚知道周家哥俩不会住进来,心情略好点的李慎,听到外面有男人喊林惜柔,他的脸色又变了。 这个招蜂引蝶的女人! ------------ 第31章 莽父母,贤儿子 “是秦表叔的声音。”周黑虎说。 “我去看看。”周黑牛跑去开门去了。 秦大郎离开家后,又来到田家找田四妮。 但田家人没让他进门。 路过林惜柔家时,想到林惜柔曾看好过田柱儿的病,跟田家人的关系还不错,他便走来敲响了院门。 门半开着,敲了两声后,探出一个头发湿漉漉的小脑袋。 “秦表叔?” 秦大郎看着他,愣了会儿,才看清是大姑母家的小孙子周黑牛。 “黑牛?你还在林娘子这儿啊,林娘子呢?”秦大郎摸摸他的小脑袋,往他手里塞了几颗糖果,走进了院里。 看到正屋门口坐着晒太阳的李慎,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找林娘子。” “你要帮你父母抢回野兔?”李慎抬眸。 李慎没能像林惜柔那样,靠着在村里行走,弄清了村里人家之间的关系,并认识了村里人。 但他聪慧,在和田梁及周家哥俩的聊天中,基本知道了和他们有来往的几家人都是谁谁谁。 周家哥俩的表叔,又认识林惜柔的,那只能是秦家人了。 这是田四妮的男人秦大郎。 秦大郎窘着脸,“不……不是的,我父母刚才来吵闹你们,实在对不住,我替他们给你们道歉。” 李慎微微挑眉,“只要今后他们别再来吵我们,我就不会计较。” 秦大郎微笑,“当然当然,我会说服他们的。”顿了顿,他又不好意思说,“其实,我是来找林娘子的,想请林娘子帮忙,请她陪我一起去田家。” “你不是休了田梁的姑姑吗?还去做什么?”李慎清冷问道。 秦大郎的脸色,更加窘迫了,“我……我我……,那是父母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可你照着父母的意思做了。”李慎声音清冷。 秦大郎叹气,“我……我便是要去上门道歉的,只是……唉……我想请林娘子帮下忙。” 李慎看到,他的手里抱着个包裹。 这是去送礼? 秦家两口子是对莽公婆,居然生了个贤儿子。 “她不在家,你过会儿再来。”李慎语气淡淡。 秦大郎讪讪着微笑,“我在门口坐着等她吧。” 他走到门口的磨盘石上坐下。 周家哥俩一起走过去陪他。 秦大郎看到周黑虎,也摸了摸他的头,也给了他几颗糖。 “你们今日收拾得真清爽。”他看着哥俩笑道。 “林娘子给了我们皂角泥,叫我们洗了头发。”周黑牛得意地说。 周黑虎点头。 秦大郎暗暗惊讶,林娘子真是个好心人。 他来找林娘子,林娘子应该会帮忙吧? 没等多久,在村里走了一圈的林惜柔回来了。 看到秦大郎坐在自家门口,很意外。 “林娘子,你总算回来了。”秦大郎窘着脸,先替父母道了歉,又说了自己的来意,“四妮落过水,我想请你去看看她的身体,可别落下病症。” 还从包裹里取了个油纸包递给林惜柔。 “一点心意,林娘子你不要嫌弃,这是我家自己腌制的腊肉,比集市上卖的要好。” 林惜柔看到他手里抱着的另一个包裹,这是去道歉送礼? 周家哥俩见林惜柔没表态,都说道,“林娘子,秦表叔是好人,你就帮帮他吧。舅公舅婆打我们的时候,他都拦着,还经常送吃的给我们。还送了衣裳,我们病了还带我们去看病。” “他们是我嫡亲的表侄,我照顾他们是应该的。”秦大郎憨厚说道。 林惜柔恍然,是嘛,八杆子搭不着关系的村里人,哪里会常年累月的管两个孤儿的吃喝看病? 原来是秦大郎在暗中帮忙。 林惜柔说道,“也行。我带你去,不过,田家让不让你进门,我就帮不了了。” 田家人怨恨秦大郎,可田四妮又护着秦大郎。 这小两口仍然藕断丝连啊。 一早田四妮跳了水,也不知怎样了,看在田家帮了她不少忙的份上,她也想去看看田四妮。 ------------ 第32章 聪明的男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寂寞! 虽然林惜柔这么说,但秦大郎还是很高兴。 林惜柔叫周家哥俩进院里陪李慎,把秦大郎送的肉干放在厨房里,她跟着秦大郎往田家而来。 “木生哥,你要喝水吗?” “木生哥,你要上茅房吗?” “木生哥,你要不要听故事?” “木生哥……” 周家哥俩十分热情地围着李慎转,嘘寒问暖。 李慎脑袋嗡嗡,“会下棋吗?” 哥俩一起摇头,“不会。” “来,我教你们。” 李慎叫周黑虎找了根棍子给他,他在地上画了一条条的道。 又叫他们捡了一些小石头,掰断了一些棍子,当作黑白两方的棋子。 他心里闷闷地哼着。 那个女人跟男人跑去玩了,他自己找乐子打发时间。 聪明的男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寂寞! 但很快,他被打脸了。 因为,周家哥俩怎么也教不会! 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的李慎,又郁闷了。 周家哥俩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木生哥,你快好起来,这样的话,我们就一起出门玩。” 李慎心中冷笑,那还不如一直不好呢。 . 林惜柔和秦大郎来到了田家。 田家的大门开着,田梁和田柱儿,正看着他们爹田大修理驴拉的板车。 “田大叔,田梁,田柱儿。”林惜柔笑着打招呼。 田梁和田柱儿,高兴地喊道,“林娘子来了?” 又看到秦大郎,两人敛了神色,讪讪着喊了声,“姑父。” 田大抓着手里的捶子,怒火冲冲朝大门走了过来。 “走走走,你来做什么?我家不欢迎你。” 他扬了扬手里的捶子,做势要打秦大郎的样子。 林惜柔挡在中间,拦着他,“田大叔,你让他说个清楚明白吧。” 田大气得指了指秦大郎,“林娘子,今早水边的事,你也看到了,你来我们村有几天了,也多少听了他们的事。 “这小子,是个白眼狼,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哦,我妹妹不过是三年没生娃,他就要休了我妹妹。 “行吧,休就休吧,那就将我家当年支助他学艺的银钱还回来啊? “你猜怎么着,他家那个老娘不同意,还说了些恶毒难听的话!这样的人,我不捶死他我不姓田!” 他骂着骂着,又要抡捶子打秦大郎。 林惜柔吓得慌忙抓着捶子,“田大叔,你捶死他你得吃官司,他欠的钱也拿不回来,你傻呀!” “那我就把他捶个半死!”田大咬牙切齿。 “捶个半死你得养他一辈子,你更亏了。”林惜柔摇摇头。 田大一怔,不知怎么接话了。 秦大郎看了眼手里的包裹,递向田大,“大哥,我来是还银子的。” 田大愣了愣。 林惜柔看了田大一眼,悄悄朝田梁使了个眼神。 田梁会意,飞快接过秦大郎的包裹,拔腿就往院里跑去。 田大一回神,田梁已经跑没影了,气得他直咬牙,“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他跺了下脚,转身就去追。 但田柱儿却忽然哎呦一声,“爹啊,爹啊,我肚子好疼啊,爹。” 哼啊嚷啊,小嘴还崩着笑。 田大吓得又转过身来,“柱儿,你怎么啦?” ------------ 第33章 夫妻那样的病,你会治吗? “肚子疼。”田柱儿蹲在地上,哼哼叽叽的。 田大慌了,忙朝林惜柔喊,“林娘子,柱儿说他肚子疼,你快来给瞧瞧?” 林惜柔便去看田柱儿的肚子。 她捏了捏,说道,“他积食了,给他按揉会儿就好。” “那麻烦林娘子快给他揉揉。”田大着急得忙说。 林惜柔点了点头,“好,田大叔先将柱儿抱到屋里吧,让他躺下来。” “好好好,我来抱。”田大丢下捶子,抱着柱儿就往院里的屋子跑去。 林惜柔跟在他身后走,回头朝秦大郎摆摆手,又指了指西院方向。 秦大郎会意,趁着院里没人在,他悄悄跑进了西院,来到田四妮的屋子前。 门半开着,秦大郎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姑,这是姑父叫我给你的。”屋里,田梁正打开着包裹,对田四妮说。 田四妮没说话,但看到包裹里的东西。 她惊得睁大双眼。 那是几块银子。 差不多有五十来两的样子。 “你姑父呢?”田四妮将包裹匆匆包上,忙问田梁。 “姑父他……”田梁回头,正看到秦大郎站在门口,“啊,那不是?” 田四妮直接呆住了。 . 林惜柔跟着田大,来到田柱儿的屋子。 田柱儿撒娇地哼哼着。 林惜柔配合地给他按揉。 田大站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这时,田梁跑进来了,“呼——” 他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田柱儿的小床上。 田大回过神来,瞪着大儿子问,“田梁,你咋把秦家的东西拿进家里了?那包裹呢?” “给姑姑了。”田梁耸耸肩头。 “什么?”田大气炸了,撸了袖子就要揍大儿子,“我打死你个多管闲事的死小子!” 田梁慌忙躲开,跟他爹在屋里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可是,可是那是几十两银子啊,是姑父给姑姑的,也不要吗?爹你不是说叫姑父还银子吗?他还来了,你咋又不要呢?” 田梁个子瘦精瘦精的,逃得快。 田大块头大,不及儿子跑得快。 大巴掌一个也没有落到田梁的身上,反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多……多少?有多少银子?”跑不赢儿子,田大索性不跑了,喘着气,叉腰问着大儿子。 “有……五十两?不不,好像不只,应该有六十两。”田梁歪着头,想了想说。 “哼!早干嘛去了?”田大冷哼。 “林娘子?”门外,田四妮的声音喊道。 林惜柔应道,“我在这里。” “小妹?秦家那小子呢?”田大走出去问。 “他走了。”田四妮叹了口气,“大哥,我找林娘子有话说。” 刚才还嚷肚子疼的田柱儿,马上说道,“啊,我的肚子又不疼了呢。” 林惜柔笑着拍拍他的小脑袋,起身来到外面,“柱儿肚子好了,柱儿姑,咱们那边说话去。” 田大挠挠头,“那你们去吧。” 女人家要说话,他不好再问别的事情,招呼两个儿子跟他接着去修板车。 林惜柔跟着田四妮,来到原先她住过的屋子。 这间屋子,也是田四妮未嫁时住的房间。 没看到秦大郎,许是已经离开了。 “咦,柱儿姑父呢?”林惜柔随口问,“他人呢?回去了吗?” 田四妮微微点头,“我担心家里人骂他,叫他先回去了。” 林惜柔打量着田四妮的脸色,“你身子没事吧?今天一大早……你说你在干嘛呢?怎么不爱惜自己呢?” 她拉过田四妮的手把起脉来,脉象正常。 又让田四妮张嘴看了下嗓子,没发炎。 “我没事。”田四妮窘着脸,“早上时……被我娘说得气急了,我一时没想开……我现在好多了。” “下回别那样了,这世上还有不少人关心你呢。”林惜柔握了握她的手。 “我知道。”田四妮轻轻点了下头,将门关上,搬了椅子请林惜柔坐下后,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林娘子,我请你来,是想问问,那个……夫妻那样的病,你会治吗?” ------------ 第34章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林惜柔微怔,她还在为孩子的事对自己精神内耗? 听到田四妮这么问,林惜柔也并不惊讶。 两口子在一床睡了三年,却没有孩子,总有一方有原因。 但同时,她心里在腹诽,她和李慎是假成亲,那方面是她的知识盲区。 如果涉及病体,她倒是有经验。 前世在医院各科室实习时候,没少跟着老大夫们跑男科妇科。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理论知识她相当丰富。 不能被人知道是假成亲,她爽朗地说,“啊,当然会啦,我也是成过亲的妇人啊。对了,你们俩,谁的问题?” 田四妮咬了咬唇,双手绞着袖子口,又说,“你能保密吗?” 别的大夫,她一个都不敢请。 只有这位新来的林娘子,不跟村里任何人有来往,相信也不会将她的事情说出去。 田四妮想了许久,才做了这个决定。 她忐忑不安地看着林惜柔。 林惜柔轻轻点头,“除了夫妻父母和子女,大夫不得将病人的病情,随意透露出去,这是身为大夫的职业操守。你现在又郑重提醒,我不会对第三个人说的,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田四妮松了口气,“其实,我们没有孩子,我……我觉得是大郎的原因。” “既然是柱儿姑父的原因,可秦家那么骂你,你怎么不说出来?你还去寻死跳水,你这是为什么?”林惜柔又看不懂田四妮的做法了。 田四妮的眼角,忽然红了,吧嗒吧嗒掉起泪来。 “我跳水,是……是被我娘气的,我娘叫我改嫁,还找人说媒,礼金都收了。” 林惜柔睁大双眼,“啊?田阿嬷怎么这么急的?” “我要是改嫁,我就对不起大郎了。”田四妮低头叹着气,“四年前有一天,我去赶集的时候,被几个地痞拦着欺负,恰好大郎也赶集。 “他冲过来跟那几个地痞厮打起来,我才得以逃脱。可是……” 她哭着道,“他被那三人围着打,胳膊断了三个月才好,还被踢伤了下体。我怕他再娶不到媳妇,主动说要嫁给他,又求我家里帮忙给他钱让他学艺。他也对我挺好,可谁知……,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想,就能够如愿的。” 说着说着,田四妮哭得更伤心了。 林惜柔听得一怔。 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情况。 也难怪秦家理直气壮不肯还学艺的银钱了,原来秦大郎救过田四妮。 田四妮又哭道,“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我那天要是不去看杂耍,就不会遇到那几个泼皮,大郎就不会被三个人合伙殴打了。 “是我害了他,林娘子,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药治他的病?只要治好他,让我们生个孩子,给多少银钱我都愿意。” 田四妮拉开抽屉,将刚才秦大郎给的五十来两银子,全放在林惜柔的怀里。 “不够的话,我再找我哥哥们借一点给你。” 林惜柔将银子放回田四妮的手里,“柱儿姑父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我得查查脉象,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诉你需要多少银钱。” 田四妮看着兜里的银子块,声音幽幽又说,“公公婆婆每次说我的时候,大郎都会站出来帮我。要是我嫁给别人,不一定会遇到大郎这样关心我的人,我不想改嫁。” ------------ 第35章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通过两次和秦大郎的接触,林惜柔看得出,秦大郎是真心对田四妮好。 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当事人田四妮更能感受了。 “柱儿姑父,知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林惜柔又忙问。 田四妮摇摇头,“不知道。” 林惜柔明白了,难怪秦家一直误会田四妮了。 真是难得的女人。 “既然他一直不知道,那就先不说吧,以免他心里更有。找个机会,我给他查查,再对症开方子。”林惜柔说。 田四妮说,“后天早上我去赶集,他也会去,咱们到集市上见面吧。” 这个安排不错,在村里,两人见了面的话,两家人怕是又会吵起来。 还是在外面见面好。 “好,后天我去集市上。” “你还不知道集市怎么走吧?到那天早上,我到你家去接你。我家有驴车。”田四妮又说。 “成,我在家等着你。”林惜柔说。 离开时,田四妮送林惜柔到院门口。 遇到田婆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一直盯着田四妮瞧。 另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笑着朝田四妮招手,“四妮啊,今日气色不错呢。” 田四妮没理会这两人,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望向田婆,“娘……” 田婆看到林惜柔来了,笑着打了声招呼,又问田四妮,“四妮,你要出去吗?你先别出去,娘有事跟你说。” 她上前抓了田四妮的胳膊,就往院里拽去。 田四妮慌忙说,“娘,我我我……林娘子找我有急事帮忙,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林娘子有急事吗?叫你大嫂去帮忙,你就不要去了。”田婆不松手,依旧抓着田四妮往屋里走。 田四妮急成什么似的,“娘,娘你放开我,我我……” 她回过头,哀求地看向林惜柔。 林惜柔注意到,来的这两人,打扮得与村里人不同。 一个老妇人,却穿得一身红,头上还戴花儿,看起来像行走各村说媒的人。 而这个四十岁左右的矮胖男人,也穿得十分新,手里还拎着礼物。 田四妮说家里给安排了亲事,莫非是这个男人? 看到田四妮向她求救,林惜柔于心不忍,走过去说,“田阿嬷,就耽误半个时辰,一会儿她就回来。” 田四妮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就半个时辰,不会耽误太久的。” 田婆脸色难看,“半个时辰太久,两刻时间,去去就来。” “行行行,我尽快。”田四妮松了口气。 她抽回胳膊,飞快跑开拉着林惜柔走出田家大门。 “刚才那两人是谁?你怎么这么怕?”林惜柔回头看了眼田家大门,小声问田四妮。 田四妮没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拉着林惜柔快步走出百来步远,这才说道,“是我娘找的媒人,那个男人,是她给我相中的相公。” 林惜柔心说,还真猜对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看向田四妮。 ------------ 第36章 死太监,破事真多 田四妮烦躁地绞着袖子口,“我……反正我是不会再嫁的,我只想嫁给秦大郎。” 看她六神无主的样子,这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不如……装病吧。”林惜柔只好给她出了个主意,“你要是一直病着,还怎么再嫁?你装病一些日子,秦大郎的身体,没准好了呢?再叫秦大郎好好表现下。” 田四妮眨眨眼,“这个办法可行,可是……怎么装病?” 林惜柔微微一笑,“只要你愿意装病,至于怎么装,我自有办法。” 她从空间取了针管,抽了点田四妮的血,又放回空间的仪器里检测。 这是检测过敏源。 查出哪样物质会对田四妮的身体过敏,那就沾上哪样物质,发烧长红斑,可是分分钟钟的事。 而解除过敏症状,也并不难。 只需一粒抗过敏药,一个晚上就能药到病除。 “这是怎样的装病法子?”田四妮见林惜柔拿了细针管抽了她的血,疑惑问。 林惜柔微笑道,“我需要一天的时间来查出,你能用什么法子装病。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找你,我告诉你。” 田四妮微微松了口气,“好,林娘子,我等你。” 两人说好,林惜柔往家走去。 在家门口,林惜柔又看到了秦大郎。 “林娘子,你回来了?四妮的身体没事吧?”秦大郎忙问。 “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她没事,挺好的。”林惜柔微微一笑。 秦大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朝林惜柔憨笑着点了下头,回家去了。 林惜柔进了院里。 正在扫地的周家哥俩,笑着喊她,“林娘子回来了?” 李慎看到她走进来,眼神瞬间清亮了几分。 可当林惜柔走近后,他却将头扭过,轻轻哼了声,不理她。 他脾气一向古怪,林惜柔也见怪不怪了。 李慎不理她,她便没跟李慎说话。 李慎的脸色更难看了。 . 中午的兔肉汤还有不少。 晚饭时,林惜柔将汤热了热,在周家哥俩的帮忙下,熬了粥。 家里米少人多,只能煮粥。 吃好饭,天到了擦黑的光景。 周家哥俩帮忙洗好碗,刷好锅,烧了洗浴水,又帮李慎洗了澡后,欢乐地回家去了。 林惜柔另找出一只小陶罐,装了水,放在炉上。 大罐子用来烧洗浴水,中号的熬汤。 这只小号的用来烧水喝。 见她一直只忙自己的事情,不说话,李慎再忍不住了。 “咳——,咳咳——” 林惜柔走到厨房门口,朝正屋看去,“你怎么啦?嗓子不舒服?” “没什么,你忙你的吧,不必管我。”李慎朝她摆摆手,心中暗喜,但还是抬起头,45度望天,作忧郁状。 林惜柔睇他一眼,皱了皱眉头,又回到厨房接着看炉子。 但没一会儿,李慎又咳了起来。 还一声比一声高。 林惜柔只得又走过去问,“又怎么啦?” “啊,没事,没事呢。” 可林惜柔回了厨房后,李慎又开始作妖了。 这回没咳,而是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吸气声。 林惜柔气呼呼丢开掏炉灰的火剪,拍拍袖子走出厨房。 死太监,几岁的心智啊? “小木头,你有玩没完?” ------------ 第37章 太子没有女人 李慎见她走来,心下微愉,伸了伸手,“腰坐麻了,你扶我挪挪身子。” 林惜柔叉腰冷笑,“就不扶,你给我忍着!你个小太监,当自己是太子呢?敢使唤我?” 她气呼呼又走回了厨房,接着去烧开水。 当她看不出来吗? 自打这小太监的精神恢复了后,就对她各种使唤。 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说后背痒痒了,要挠挠。 一会儿又说热了,渴了,饿了。 她这是捡了个祖宗回来? 林惜柔又回了厨房。 不管李慎怎么喊她,她都不应声了。 李慎只得黑沉着脸,郁闷地坐着,一个人望着院中石榴树上的两只雀儿打发时间。 厨房里,林惜柔烧开了水。 从空间抓了些去火的凉茶包,丢在消过毒的茶壶茶杯里。 冲进热水。 虽然天冷,但久不下雨,天气干燥得很。 又吃不上新鲜果子和蔬菜,地里荒芜得野菜也不长。 体内严重缺维生素了。 喝些去火的茶水,预防口腔上火。 这些茶包,原本是太医院给皇上娘娘们准备的。 但现在,全归她享用。 正屋里没了声响,估计那小太监老实了。 林惜柔端了托盘,往正屋走来。 李慎闻到了久别的茶香,将心中那股子怨气,全抛到脑后,眼神一瞬不瞬盯着林惜柔的托盘。 “宫里的三里香。”他脱口而出。 “你蛮懂的嘛。”林惜柔沉着脸说,“再闹脾气,我就不给你喝了,喜公公只说治好你的病,可没有说让你吃好喝好,我也可以不给你水喝。” 反正她人已经走来了,她说什么李慎都不计较,伸手端了一杯就吃起来。 脸皮真厚! 林惜柔要气笑了。 她将托盘放在李慎椅旁的小几上,自己端了杯小口喝着,说着今日去田家的事情。 李慎听着,没发表意见。 林惜柔想了想,又说,“田四妮说,让我治治秦大郎的身体,可我……” 她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我又不知道男人跟女人那啥时是什么样子的。你在太子宫服侍,应该服侍过太子跟侍妾们同房,太子当时是什么状态?” “太子没有侍妾!”李慎脸色难看,打断她的话。 “没侍妾,那……通房侍女或教导床事的宫女总有吧?” “没有!他压根就没有过女人,皇上管得严,宫里当时事情多,皇后倒是有心安排女人给他,只是他没时间享用。之后,宫里又出了事。” 林惜柔闪着星星眼,又兴奋又好奇,“不会吧?太子都二十了,还没跟女人同房过,还这么年轻就死了,有点可怜啊。” “林惜柔,你问得太多了!”李慎忍无可忍,将一只茶杯塞到林惜柔的嘴边,试图堵着她的嘴。 林惜柔耸耸肩头,忍着笑,“你倒是会维护你主子。好吧,不说他了,我后天一早去赶集,田四妮会来接我。那天秦大郎也去集市上,我查查他们的身体,先开些药丸吧,在村里不方面见面,只能去集市上了。” “我也要去。”李慎忙说。 “我去办事,不是去玩。你又不能行走,你跟去做什么?”林惜柔皱着眉。 ------------ 第38章 胆小?霸道! “你将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万一我出了事,怎么办?”李慎皱起眉头。 “不是还有周家哥俩陪着你嘛?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在家?” “他们俩不会做饭,不会给我换药,也不会煮茶水,你叫我在家生不如死?” 见他一脸焦急烦躁的样子,林惜柔气笑了。 “真是胆小鬼,行行行,带上你!” 。 转眼天黑。 林惜柔从卧房屋角拖出洗澡盆,用消毒水消了毒后,从厨房提了温水进来倒入浴盆里。 她关上门,愉快地洗浴去了。 借住在田家时,虽然也有水,但水不多,现在她可以洗一整整大盆的水。 李慎一个人坐在门口,看着天上半轮残月,眸光略有所思。 卧房里,洗好澡的林惜柔,在打量着屋子。 不愧是员外家的宅子。 卧房的房间比田里正家的要宽敞一倍。 中间六尺宽的大架子床,将房间一分为二。 前间是卧房,有梳妆台衣柜。 后间可以当作换衣洗澡的洗浴间。 而且,屋角还有个小洞,正是倒洗浴水的地方。 倒好水,再盖上石块防老鼠野猫钻入。 将澡盆立起来晾着后,林惜柔来到外间,半拖半扛,扶着李慎回卧房休息。 其实他早就洗了澡,可他倔强,非要在正屋坐着看林惜柔煮茶水。 将他丢在床上后,累了个半死的林惜柔,气呼呼指着他说,“明日再不听话不早早上床睡,你就在外屋睡去!我忙了一天了,现在还要侍候你!” 周家哥俩在的时候,他不回床,现在全靠她一人扶,可怜她的小身板哟。 床边的小桌上,放着那只她叫做手电棒的物品。 微弱的光线照出一方天地。 也照出她的疲倦。 李慎心中愧疚,来拉她的小手,“累了吧?早点上床休息。” 林惜柔瞪他一眼,就一张嘴皮子关心,她不稀罕。 她打开李慎的手,爬上了床。 床比田家的床要宽两尺。 她将李慎推到床里侧,一个人霸占着三分之二的床位。 双手枕头,双脚叠起。 呼,直舒服。 李慎发现自己的床位太少了,慢慢地挪到她的身侧。 但很快,林惜柔发现了,一脚将他踢开,“离我远点!” 死太监! 李慎黑着脸,“我一个太监,你怕什么怕的?我缺被子呢!你将我踢开,我冻着凉了,还得你侍候着,周家哥俩可不会开药。” 林惜柔一怔,啊,是呢。 床虽大,可被子只有一床,而且很窄小。 她扭头睇向李慎,“那就过来吧,不过你记着,别挨着我。” “我是个太监,你紧张什么?”李慎掀开被子,在她身侧睡下。 林惜柔微怔,是啊,一个太监而已。 或者,她干脆嫁一个太监得了? 不用操心生不了儿子,生不了孩子了。 胡思乱想中,林惜柔睡着了。 。 次日一早,林惜柔被拍门声吵醒。 她以为是周家哥俩来了。 “来了,来了,你们真早。” 起床穿衣,简单地梳了头发后,林惜柔前去开了门。 发现是田四妮来了。 田四妮披头散发,脚上连鞋子也没有,眼睛红红的,神色慌张。 ------------ 第39章 逼婚 林惜柔吃惊地看着她。 “柱儿姑姑,你怎么这副样子?出什么事了?” 她和李慎逃难来的地方,是京城长安南部的商州府。 二月末大早上的天气,只比冬天时稍微暖和一点点。 和寒冬腊月相比,只是没有结冰下雪。 村里人的棉衣,还没有脱下。 可田四妮,却只穿着一件单衣跑来,脚上更是连袜子也没有。 田四妮哆嗦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进来再说。” 林惜柔将田四妮拉进屋里,扶到椅上坐上。 从卧房里找了件衣裳给她披上,又将自己的旧鞋子给她穿上。 可她的衣裳也不多。 怕田四妮冷,林惜柔从厨房拎了炉子来生燃,放在田四妮身旁。 又往小罐子里加了水,放在炉上烧着。 手烘暖和了,水也烧开了。 “来烤火,慢慢说。”林惜柔握了握她冰冷冷的手。 “高家来人了,这会儿就要将我接走。”她哭着说。 “高家?你说是,那天见到的那个男人?你娘给你找的二婚婆家?他们家逼婚了?”林惜柔问。 “是。”田四妮越发哭了起来,“我是爬窗子逃出来的。” 她反手抓着林惜柔的手。 “林娘子,我没有别的地方去,我娘会去所有亲戚熟人家找我,我只能来你这里,你快救救我。” “别急,柱儿姑,我昨天跟你说的装病的事,现在可以提前了。”林惜柔安慰着她,“只是……你怕不怕抱着老鼠和猫狗?” 她的空间仪器检测出,田四妮对动物皮毛十分过敏。 这会儿如果找不到猫狗,就要抓老鼠来了。 田四妮急得整个人一直在哆嗦着,她毫不犹豫地说,“我不怕。” “那好,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炉上小罐子上的水烧开了。 林惜柔倒了碗热水给她,出门来寻野猫野狗。 走到周家哥俩的屋子前,她听到屋里有哥俩的大叫声。 “黑牛,别让它跑了,快堵那边!” “哥,没堵上,它们跑得太快了!” “哎呀,你就不能跑快点么!” 林惜柔担心这哥俩家里进了贼,拍着门说,“怎么啦?黑虎黑牛?快开门。” 哥俩家的宅子,虽然也有五间房,却全是木屋,而且年久失修,破得快要倒塌了。 穷成这样了,还有贼子进屋? 拍了好几下门,周家哥俩才开了门。 “出什么事了?你们在追谁?”林惜柔探着头,往屋里瞧。 正屋里除了墙壁,连把破椅子也没有了。 卧房没有门,一张破床上,堆着一团旧得看不出颜色的被褥。 这就样的家,也有贼子? 周黑虎不好意思摸摸头,笑着说,“没出什么事,我们在抓老鼠呢!” “老鼠爬我们床上了,有好几只。”周黑牛补充说。 “你们抓到了吗?”林惜柔忙问。 正愁不知从哪里抓带皮毛的动物,没想到这哥俩家就有,真是太好。 “我们将老鼠堵到后间屋里了,就快抓到了。”周黑虎说。 “走,我瞧瞧去!”林惜柔也兴奋了。 哥俩一起睁大双眼,“林娘子,你会抓老鼠?” 他们两个男娃都不会,林娘子一个女人也会抓? 林惜柔挑眉,“要不要打赌啊!” ------------ 第40章 让她抢,她喜欢就拿去! 哥俩一起摇摇头,“不不不,我们不赌钱。” 林惜柔抿唇微笑,“不赌钱,好样的。走,咱们捉老老鼠去。” 哥俩看她的表情,满脸都写着怀疑不相信。 林惜柔心说,她在学校时,实验室的小白鼠跑掉了,全是她徒手去捉。 而且又快又准。 人送外号“无情铁手”。 林惜柔跟着哥俩走进了他们的卧房。 卧房里只有床,和床上的两床旧被子,再无其他物品。 “家里怎么这么空?”林惜柔震惊地问哥俩。 “我们没有吃的,拿去换钱买粮食吃了。”周黑虎沮丧着说。 料想也是。 林惜柔摇摇头,跟着他们来到卧房后间的门前。 “就在这屋里。”周黑牛说。 林惜柔推开门,取出手电筒。 发现这是间杂物间,里头堆了些断胳膊断腿的家具。 还有一些破得不成形的衣裳。 几个老鼠在屋里乱窜着跑跳着。 林惜柔手快。 冲过去就抓住了一只老鼠。 “快,找个布袋子来!”林惜柔朝哥俩喊道。 “来了来了。”周黑虎兴冲冲跑走,没一会儿取了个装米的袋子。 林惜柔将捉到的老鼠扔进去。 然后又是飞快出手。 一连捉了四只大肥老鼠。 “我要给木生哥看,他昨天说日子过得无趣,这些老鼠他一定喜欢。”周黑虎兴冲冲喊着周黑牛快关屋门。 林惜柔想笑,只怕是会将小太监吓死。 关屋门时,有人喊着他们,“你们看到柱儿姑姑了吗?” 林惜柔回头,发现是田二婶。 周家哥俩摇摇头,“我们一直在家,这会儿才出门,没看到。” 林惜柔也说,“没看到。” 这是找来了吗? “林娘子啊,看到柱儿姑姑跟我说一声啊。”田二婶微笑道。 林惜柔装着不知情的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田二婶眼神躲闪,“嗨,没什么,这不,我有件事情想找她帮忙,也不知她上哪去了,真是的。” 她抚着大肚子,又往别处去了。 林惜柔往前方看去,田二婶的两个女儿,也在逢人就问。 林惜柔敛了眸色,朝周家哥俩招招手,“走吧。” 她快步往家走。 推开家门,她招呼哥俩快进院里。 却发现,哥俩又被人堵住了去路。 “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不能给你,这是给林娘子的!” “好哇,你们俩个小贼子,是不是又偷了我家的东西送人了?林娘子林娘子叫得那么亲热,她是你亲戚吗?老娘才是你们亲戚!东西给我!” “不能给!” 哥俩急得要哭了。 林惜柔冷笑着走过去,“秦家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怎么又跟两个孩子吵起来了?” “关你什么事儿?这俩小子是我家亲戚,我教训他们,与你有什么相干?滚开!”秦家娘子推了把周黑虎,用力将布袋子抢了过去。 周家哥俩扑过去要夺。 林惜柔却拦着哥俩,“让她抢,她喜欢就拿去!” 周黑虎哭着说,“可是,那是好不容易才捉到的。” “大不了咱们再去捉几只过来,这又肥大大的,树林里也有不少。”林惜柔扬了扬眉。 秦家娘子瞪了他们一眼,提着袋子转身就走。 嘿,今日可算是抢过来了。 这里头,是不是装的野兔? ------------ 第41章 大人的事情,一句半句说不清楚 秦家娘子心中越想越得意。 打开布袋子去看。 这一看不打紧,脸色瞬间大变。 “娘呀!”她丢掉布袋子,拔腿就跑。 两只肥大的老鼠,从布袋子里跑出来,窜进草丛里去了。 还有两只也想逃出来,被追过来的林惜柔飞快踩住了袋子口,挡住了逃跑的路线。 “还好还好,还有两只。”林惜柔捡起袋子,将口子扎进。 “她怎么连老鼠也要抢?”周黑虎叹气。 “她是不是想吃老鼠?”周黑牛说。 “咱别理她了,走吧。”林惜柔朝哥俩招招手。 周家哥俩跟着她进了屋里。 林惜柔关了院门,小声说,“柱儿姑姑就在我家,她现在不想回家去,你们不要对任何人说她在这儿。” 周家哥俩瞪大双眼,“为什么?” “大人的事情,一句半句说不清楚,总之你们不要说就是。”林惜柔摆摆手。 哥俩一起答应着,“知道了,林娘子。” 林惜柔又从空间里取了酒精,往他们手里洒了些。 叫他们往手上胳膊上抹一抹。 周黑虎说,“咦,这是什么水,为什么有酒味?” “杀病毒的,老鼠身上有病毒,下回别乱捉。”林惜柔提醒说。 “嗯,晓得了。” 哥俩按着她的提示,往手上胳膊上仔细抹了酒精。 三人进了正屋。 哥俩向田四妮打了声招呼,进卧房找李慎去了。 林惜柔将袋子递给田四妮,“柱儿姑姑,给你。” 田四妮眨眨眼,看着袋子胆怯地问,“这……这是什么?” 袋子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跳动个不停。 胆小的田四妮,脸色都吓白了。 “两只老鼠。” “啊——” 田四妮尖叫着跳起来,飞快退后几步。 林惜柔叹道,给她解释着。 “柱儿姑,昨天我抽了你的一点血检测后查出,你只对这些长毛的东西过敏。 “摸一摸,脸上身上就会起红疹,让人看了以为是生了大病的样子。 “其实这病来得快,也好得快,一粒药丸就能消去红疹。不过,可能会有些痒痒,或是有点发烧。你想不想装病躲过家里人对你的逼婚?” 田四妮看着已经升到屋顶的太阳,咬了咬牙。 “好,给我吧。” 她接过林惜柔手里的袋子。 打开来,提了一只老鼠出来捉在手里。 老鼠肥大,被她捉住一直扭个不停。 田四妮整个人都在发抖。 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还是坚持着,捏着老鼠往胳膊腿磨蹭着。 捏了这只,又丢回袋子里,拎起另一只来捏了捏。 林惜柔接过袋子,“差不多可以了,你坐在这儿等着,快则半个时辰,慢则半天,就会起红疹了。” 又提醒她不要走动,不要乱碰其他物品。 田四妮点了点头,“好。” 林惜柔抓着袋子,走到院墙边,将袋子连老鼠扔过墙壁,丢到了屋旁的杂树林里。 那里常有野猫出没,这些肥美的口粮,它们一定喜欢。 她将自己的手消了毒后,进了正屋。 田四妮已经在挠自己的手背了,“好痒。” ------------ 第42章 吓跑了 林惜柔走过去看。 只见她的手背上,已经起了红点。 “柱儿姑,已经起效果了,你别挠,当心挠破了会疼,先用手揉一揉吧。” 田四妮撸起袖子,果然看到手腕上和手背上起了几个小红点。 林惜柔说,“渐渐的,这些小红点会越来越多,小红点也会慢慢地扩大成红斑,会有些浮肿,不过都不要紧,吃了药就会好。” “会不会传染给别人?”田四妮担忧地问。 林惜柔微笑道,“不会,但这种样子,是不是很像会传染的病?” 田四妮点头,“很像。” 林惜柔笑了,“那不正好吗?高家娶你,想娶个能持家的女人,可不想娶个害全家的女人,他们会吓跑的。” 她从空间里取了三片药给田四妮,“等瞒过你家的人,就可以吃这个药片了。” 听林惜柔解释后,田四妮看看手腕,脸上紧张的神情渐渐地舒缓了些。 “嗯,多谢林娘子了。” 她要给药钱时,发现走得慌忙,什么也没有带。 “我……我出门走得急,什么也没有带,明天给你行不行?” 林惜柔笑道,“明天我还要搭你的驴车去赶集呢,这几片药钱就不必给了。” 田四妮不好意思点了点头,“那多谢了。” 林惜柔又告诉她如何护理皮肤和洗手,田四妮感激地连声道谢。 看看天色不早了,田四妮离开了林惜柔家。 离开的时候,她没穿林惜柔的鞋子和衣裳,因为怕家里人怀疑上林惜柔。 林惜柔将衣裳消了毒,挂在太阳底下晾晒着。 . 田四妮装着慌乱的样子,进了家门。 家里人看到她,少不了一顿喝骂。 “你死哪去了?找了你半天了!”田婆拉着她的胳膊,气得要打她。 这一拉一拽中,扯开了田四妮的衣领。 田婆尖叫一声,飞快松开田四妮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你那脖子上怎么那么多的疹子?” 怀着肚子的田二婶就站在田婆的身后,看到田四妮脖子上大片的红点,吓得转身就跑。 “大丫二丫离你姑远点,你姑得了怪病了,会传染!”她拉着两个女儿,跑回了自家的屋里。 田大婶的也慌忙拉开刚刚病好的小儿子,躲得远远的。 田婆将大孙子田梁往身后推,骂着田四妮,“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得这个怪病还跑回来?你想害死全吗?” 田四妮装着无辜的样子,摸摸自己的脖子,又看看自己的手。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睡着时,发现身上好痒,我起床找水洗脸,我我……我也不知道。” “哎呦,高家的人还候着呢,这可怎么跟高家交待?”田婆急得直跺脚。 “我的病没传染,娘!”田四妮看了眼正屋那里,故意大声说。 声音传到正屋,有几个人马上从屋里走出来。 穿戴一新的高大郎,走到田四妮面前,只看了一眼,他就脸色大变,慌忙往后退。 “田里正,田婶子,你们说,是不是因为你们家女儿得了怪病,秦家才休了她?好哇,这又想骗婚嫁到我家?聘礼呢?还给我!你家女儿我不娶了!” ------------ 第43章 演戏演得真 田四妮见大家都相信了她的装病。 她干脆两眼一翻白眼。 装作晕倒,倒在了地上。 田婆急得直跺脚,想去扶她,又怕她真的是什么大传染病。 万一传遍全家可怎么办? 高大郎则大声嚷着,要田家退还他十五两的聘礼钱。 扬言不退就去县衙门告田家。 媒婆也说田家不该隐瞒田大妮的病情,这是在砸她的招牌。 还说下回再也不帮田家做媒了,田家女儿的婚事,叫田家自己去想办法。 陪着高大郎和媒人说话的田里正,急得直朝田婆埋怨。 高大郎甩着袖子,冷冷说道,“你们家要吵,一边吵去,先将聘礼还给我,咱们将来见了面,我仍会客气地喊您二位田婶田叔,今天的事情,我也不会计较。你们家要是不还的话,我们就找个地方说理去!” 田里正要面子。 只好说,“唉,没想到小女忽然得了病,我也不想连累你们高家,这婚事,就作罢吧。” 他催着田婆取银子还给高大郎。 田婆不想还,不想失去这门亲事,可又执拗不过老头子,只好咬咬牙,回屋取了银子来,还给了高家。 高大郎冷着脸,带着家人离开了。 媒人朝田家人摇摇头,也叹着气走了。 田婆和田里正,这才一起走过去看田四妮。 “老头子,这可怎么办啊?这这……哎哟,这死妮子这是怎么搞的嘛。”田婆急得六神无主。 “吼什么吼的,还不将人弄进屋去?她睡在地上像什么话?”田里正朝田婆瞪了眼。 田婆不敢扶,犹豫不前。 田家三个儿子要上前扶妹妹,田婆更是不让。 一家人正僵持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二话不说,将田大妮抱起来,走向了西院。 田婆认出他,跟上前嚷起来,“秦大郎你给我站住!谁叫你抱四妮的?你给我放下人!” 秦大郎回头,看着田家人冷冷说,“大早上这么冷,你们就让她睡在地上?” 田婆被说得怔住了。 田里正皱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撵秦大郎走。 田家哥仨要去抢回妹妹。 田大婶和田二婶则纷纷说,“是啊是啊,一直让小妹睡地上可怎么好?秦大郎,你快将四妮抱她屋里去。” 有人将得了传染病的田四妮抱走,管他是谁抱呢?只要不是田家人就好。 秦大郎将田四妮送回屋里,田四妮马上睁开眼来,感激地抓着他的手,“大郎……” “你醒了?你这是怎么啦?”秦大郎看着她一身的红疹子,很是担心。 “我无事,你快走,明早记得去集市。”田四妮推了推他。 秦大郎点了点头,“好。我给你找大夫去。” 他匆匆离开田家,来找林惜柔。 这时候,李慎已经在周家哥俩的照顾下,起了床,梳洗好了,正坐在正屋门口晒太阳,等着吃早饭。 听到秦大郎说田四妮得了传染病,请林惜柔去看。 他马上沉着脸反对,“不许去!” 刚才林惜柔和田四妮说起病情时,声音很小,为的是不让周家哥俩和李慎听到,演戏演得真。 看到一脸焦急的秦大郎,和急得要站起身拉着自己的李慎,林惜柔反而笑了起来。 ------------ 第44章 你担心我啊? “你们慌什么?柱儿姑刚才还好好的呢,不可能这么快就生大病。”林惜柔不慌不忙说。 可秦大郎却急得要哭了,“千真万确,病得很重,全身都长了疹子呢。” “你年轻经验少,这种病哪里看得好?还是请村里的老大夫去看。你不要去了。”李慎拽着林惜柔的手,不让她走。 林惜柔抿唇微笑,抽回手说,“小木头,你担心我啊?” 李慎轻咳一声,冷笑道,“你是我娘子,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这夫妻情深装得真像啊,真叫人感动。 林惜柔感谢他的配合。 “我且去看看再说,要是我看不好,我就回来。”林惜柔叫周家哥俩看好炉子上的粥罐子,跟着秦大郎往田家去了。 李慎沉着脸,拍着椅子,“黑牛!快,去跟着你嫂嫂,瞧瞧柱儿姑究竟得了什么病。很严重的话,你将她拽回来。” “嫂嫂?”周黑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抓着头皮一脸疑惑。 “林娘子,你林嫂嫂!”李慎又说。 周黑牛这才反应过来,“啊,我晓得了。” 转身飞快追林惜柔去了。 . 林惜柔被秦大郎催促着,连走带跑,来到田家。 周黑牛这时候也跟了过来。 “你跟来做什么?”林惜柔看着他眨眨眼。 周黑牛追得气喘吁吁,“是木生哥叫我来的,来看看柱儿姑姑病得怎样。” 林惜柔好笑,“知道了,你跟着吧。” 秦大郎不敢进去,走到门口,面露难色,“林娘子,我就不进去了,你去看看吧,我就站在门口,等着你的消息。” 林惜柔叹道,这两家人,就不能好好处理他们的关系么? “好,我先进去了。” 林惜柔带着周黑牛,进了田家的院子。 田家人正愁得什么似的,看到林惜柔来了,全都转忧为喜。 田婆说,“林娘子来了?太好了。你快去看看柱儿姑,她这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忽然生了病。” 上回家里的小孙子田柱儿病了,村里人传言他得了传染病,本村的老大夫死活不肯治。 外村的也指望不了,她才带着小孙子去往县城。 这回女儿的病更加厉害,村里人更是不会来看。 幸好,还有个外乡来的大胆的林娘子。 林惜柔道,“是秦大郎请我的的,他关心柱儿姑姑,叫我务必看好呢。” 一听秦大郎的名字,田家人的脸色,一起不好看起来。 林惜柔不替田家人作主张,秦大郎好不好,时间可以证明,让他们自己去考虑去。 她只负责传递信息。 田大婶打破尴尬,“林娘子,我家小姑子的病发的急,你快去看看。” 她拉着林惜柔的胳膊往西院走。 林惜柔见好就收,不说秦大郎了。 田大婶将林惜柔引到田四妮的屋门口,不敢进去。 林惜柔轻轻勾了下唇,没点破,自己一个人走进去了。 周黑牛站在门口往里瞧了瞧,坐在门前台阶上候着。 屋里,田四妮拉着林惜柔的胳膊,压低声音高兴地说,“林娘子,你知道吗?高家退婚了,我家退了聘礼,亲事不做数了。” ------------ 第45章 是不是想一直赖着我?想让我一直养着你? 林惜柔往也高兴地说,“太好了。” 不过,为了让病情严重,看起来像真实的。 林惜柔并没有让田四妮马上服用抗过敏的药,只开了些清洗的方子药。 离开时,她将方子给了田家人。 “没多大的问题,只是体内的燥热毒发作了,用些草药洗一洗就好,过几天就好。我家就有草药,你们可以来拿。” 田家人连声道谢,付了诊金和药费八十文给她。 田婆喊过大孙子田梁,叫他跟着林惜柔回家取药。 周黑牛见没什么事了,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跟着离开了。 离开田家,没走多远,秦大郎从树后走出来,喊着林惜柔,“林娘子!” 林惜柔回头朝不远处的田家看了眼,笑着小声说,“柱儿姑没事呢,你别慌。” 秦大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田梁笑眯眯说,“姑父,有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虽然秦大郎和田四妮和离了,但家里的小孩子,还是喊秦大郎“姑父”。 不为别的,因为秦大郎出手大方,对小辈们极好。 只要兜里有铜板,都会送几个给他们买糖果吃。 秦大郎摸摸田梁的头,“先听坏消息吧,先苦后甜。” 田梁点头,“那我说了,坏消息是,我姑要嫁人了,许的是隔壁乡的高家,那家比姑父家有钱。” 这件事,秦大郎知道。 他皱了下眉头,“好消息呢?” “爷爷退亲了,将聘礼还给了高家,亲事不做数了。”田梁嘿嘿笑道。 秦大郎一怔,笑着捶了田梁肩头一拳头,“你这小子!” 林惜柔见秦大郎神色舒缓下来,又说,“秦大郎,田家只要还对你家有成见,退了高家,还可能会有李家,杨家,你不能掉以轻心。” 秦大郎点了点头,“我明白,多谢林娘子提醒。” 到了林惜柔家,林惜柔让他们在门外等着,她到厨房走了一圈,提了四副药来到院门口,给了田梁。 “每晚沐浴时,泡一副药就可。” 这些药,全是空间的药,是从御医院带出来的。 治不了田四妮的过敏症,但也给止痒。 田梁欢喜地按在手里,回家去了。 秦大郎和周黑牛说了会儿话,也离开了。 林惜柔进了屋。 李慎看到她走来,马上拉过她的手,撸起袖子就来检查。 发现她的手臂白皙光滑,什么症状也没有,长长松了口气。 林惜柔笑眯眯看着他,“呵,没想到你这么担心我。” 这么紧张她,将来甩他是不是有点难度啊? 她可不想当他一辈子的衣食父母啊。 “做鳏夫,是件挺不好的事,我怕你染了病,早早死了,我就成鳏夫了。”李慎扔开她的手,一本正经说。 林惜柔眯着眼,“不是想一直赖着我?想让我一直养着你?” 李慎冷笑,“绝不会要你一直养!” 林惜柔扬眉,“好,等你腿好了,马上自力更生去!” 她拍拍袖子,进厨房找吃的。 李慎朝厨房方向大声说,“我要是会自力更生,你不许赶走我!” ------------ 第46章 这个小女人,敢小瞧他? 等着瞧! 林惜柔揭开炉上小沙罐的盖子,闻着清粥的香气,看了眼正屋方向,大声应道,“行啊,你要是能自力更生,你想留下也行。” 到时候,将他撵到西屋去住。 权当他是个户贴上撑门面镇宅的。 她的语气回答得敷衍,李慎听了心中十分不愉快。 这个小女人,敢小瞧他? 等着瞧! . 大家围坐着一起吃饭时,林惜柔告诉周家哥俩,她明天要去赶集。 李慎马上开口说,他也要去。 周家哥俩也说要去。 林惜柔看着他们,挑着眉尖说,“我明天搭乘田柱儿姑姑的驴车去赶集,她家的驴车窄小,可坐不了太多的人。你们都要去,只能跟着走。” 然后,她好整以暇看着李慎打了石膏的腿。 哪知,周家哥俩拍拍胸脯,“我们推着木生哥坐独轮车去,林娘子不用担心。” 倒是坚强的男子组。 林惜柔点了点头,“行啊,只要不妨碍我坐驴车,你们怎么去,我都没有意见。” 得到同意,周家哥俩高兴了。 下午帮忙做事的劲头都足了许多。 他们将院里院外清扫得干干净净,还捡了不少柴火回来。 哥俩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林惜柔听到他们在说,很多年没去集市了,想用兜里的四十文钱,去买些有用的东西回来。 林惜柔心中感叹,没爹娘的孩子,如此小小的快乐,都能叫他们兴奋。 . 因为明早天不亮时就要早起,林惜柔叫周家哥俩早早回了家。 她也和李慎也很早就休息了。 次日一早,鸡叫第一遍时,林惜柔打开小手电起了床。 穿戴好后,林惜柔打着哈欠,来拍李慎的肩头,“该起了。” 却发现,李慎正睁着清亮的眼睛看着她,“嗯。” 但,他的两只眼睛下方,有一圈浓浓的青色。 林惜柔睁大双眼,看着他的脸,“小木头,你怎么有两个大黑眼圈?你一晚没睡好?” 李慎才不会承认,自己确实没有睡好。 他担心睡过头,这小女人将他扔了,一个人走了。 所以一直没睡踏实。 “没有,怎么会?我睡得极好。”李慎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林惜柔笑眯眯说,“是不是害怕我丢下你跑了?” 李慎脸色微窘,“呵呵。” 他不承认。 门外,周家哥俩在拍门喊他们。 林惜柔笑道,“来得真巧,我喊他们来帮忙。” 李慎呼了口气,终于不被这小女人追着问了。 周家哥俩兴冲冲进了屋,一起照顾李慎穿衣上茅房又洗漱后,田四妮赶着驴车来了。 车头挂着盏小灯笼,在夜风下摇曳着。 林惜柔走过去,发现她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田四妮不好意思说,“林娘子,昨天用你的药水洗浴过,痒倒是不痒了,可身上和脸上都肿了不少。 “我家里人越发怕了,没人愿意跟着我出门。我按着你说的,说去集市上找别的大夫看看,就这样出来了。” 林惜柔点头,“好,咱们这就去集市上,早去早回。” 周家哥俩推着李慎,也跟了过来。 林惜柔锁好大门,用小手电筒照路。 ------------ 第47章 不客气 熟悉路线的田四妮,赶着驴车在前面带路。 周家哥俩推着李慎,走在后面。 一行人没走出多远,前方迎面走来一个手持火把的挑担人。 林惜柔眯起双眼,仔细看去,“好像是秦大郎呢。” 田四妮欣喜地说,“是他。” 对面那人喊道,“四妮,是你吗?” 田四妮兴奋地回应,挥着手,“是我,大郎!” 她扬了扬鞭子,让驴子走快些。 到了近前,大家都停下了。 秦大郎看到,田四妮的脸肿起来不少,他吃惊地问,“四妮,你的脸……” 田四妮摸摸脸,不好意思说,“林娘子看过了,说没事儿,过几天就好。要不是这脸成了这样,高家还不肯退亲呢。” 秦大郎放心下来,憨憨微笑,“那就好。” 他笑着朝林惜柔他们打招呼,“你们吃早饭没?我带有干粮。” 他放下担子,揭开藤萝筐的盖子,取出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白布包裹出来,打开包裹,露出一叠香喷喷的葱花煎饼。 金色的煎饼,勾人食欲。 “表叔,我要吃。” “我也要吃,表叔。”周家哥俩放下推车,不客气地冲过去,一人拿了个饼吃起来。 秦大郎将饼送到林惜柔的面前,笑着说,“林娘子,吃吧,不必客气。” “我还真饿了,我就不客气了。”林惜柔捏了两块饼子,自己吃着一块,又给了块李慎。 李慎在宫里时,虽然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但跟着林惜柔的这些日子,饥一顿,饱一顿。 嚼过树根,喝过甜得呛人的葡萄糖水,也啃过别人扔下的硬成石块的黑窝窝头,还吃过林惜柔烤糊的斑鸠肉。 像这种干巴巴的饼子,他并不拒绝。 伸着纤长的手指,撕了一块塞进嘴里,慢悠悠地吃着。 林惜柔看他一眼,忍不住抿唇一笑。 剩下的饼子,秦大郎全递给田四妮。 田四妮捧着厚厚的一叠饼子,笑着说,“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她捏起一块,将多余的全还给了秦大郎,“你挑着担子呢,你多吃点。” “我吃过了,不太饿,你都拿着吧。”秦大郎又往田四妮怀里塞。 田四妮又拒绝,往外推。 林惜柔好笑,“好了好了,你们再推让下去,天就亮了,还怎么赶集?” 她将饼子包好放在驴车上,“谁饿了谁来吃。行吧?” 秦大郎和田四妮相视一笑。 大家接着赶路。 多了秦大郎,热闹了许多。 周家哥俩不时地问秦大郎一些玩乐问题。 比如集市上有什么好玩的,会有什么好吃的。 秦大郎摸摸他们的头,笑着说给他们听。 而话少的李慎,也借机问秦大郎一些事情。 比如他和林惜柔所在的田丰村有多少户人家,离集市有多远,附近都有什么村子。 本县的县老爷姓什么。 在田家时,李慎只和田梁交往多,而田梁也只是个孩子,知道的不多。 秦大郎二十好几岁的人了,性格成熟稳重,又是个走村窜乡给人做工的木匠,知道的比较多。 “县老爷啊,哦,他姓木,听说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秦大郎说。 木县令? 李慎眸光微沉,略有所思。 ------------ 第48章 穷村里能有什么好大夫? 走出田丰村,再经过秦大郎住的秦家河村,进了通往乡里的大道。 说是大道,也只是比村里的小路略宽敞而已。 勉强能对行两辆马车。 路上的行人也多了些。 挑担子的,推独轮车的,赶驴车骡子车或是牛车的。 拖家带口的比较多。 沿路上都听得到,呼朋唤友骂老婆骂汉子教训娃儿的。 很是热闹。 赶过集的田四妮和秦大郎见怪不怪,两人坐在驴车头小声地说着话。 见过了前世更热闹场面的林惜柔,对这一幕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只有不怎么出门的周家哥俩,和常年呆在宫里的李慎,看到热闹的行人,看得津津有味。 李慎像相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看什么都新鲜。 不时地问林惜柔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他问的那些,大多是农具或村人们的生活用具。 有些林惜柔只在图书上见过,说不出名字。 秦大郎便给他们一样样做介绍。 李慎盯着那些用具,略有所思。 十五里路,有一半是山沟里的路,一半平路。 走到天色微亮时,田四妮指着前方说,“到了。” 靠近集市的路,也更平坦了些,路上的行人更多了。 大家排着队,进了集市上。 周家哥俩兴奋得大声说笑。 林惜柔想去换掉手里的那只金钗,再买头驴子或骡子,再买架车。 下回出行,就不必搭乘别人的车了。 然后,再买些日用品回去。 家里缺的物品太多了,日子过起来很不顺畅。 而秦大郎也要先去卖掉他担来的木工用具。 林惜柔和他们商议,大家先分工行动,一会儿在集市街中间的大树下集合。 再找地方休息给秦大郎和田四妮看病。 秦大郎和田四妮都说可行,“好,咱们先分开,一会儿到这里汇合。” 他们赶着驴车,去了别处,林惜柔带着周家哥俩和李慎,往卖牲口的地而来。 这条集市街,从东到西,有二三里长,中间一株粗大的杏树,将街分成东街西街。 街市依水而建,但以前数丈宽的小河,干成了现在丈来宽的小沟。 东街卖日杂小物品,卖衣物鞋袜床上用品,大杏树往西,则卖吃的,再往西是卖家具铁具,最西头是卖牲口的。 经过卖包子铺时,周家哥俩被肉包的香气勾得走不动路了,站在那儿一直伸着脖子看。 连李慎也吸了几下鼻子。 林惜柔笑道,“行吧,买给你们吃吧。” 田四妮两口子那里有煎饼干粮食,他们这儿什么也没有。 周家哥俩推着李慎走了十五里,那块饼子怕是早就消化掉了。 她还希望一会儿后,哥俩帮着挑物品呢,不让他们吃饱饭,李慎会带着他们起义的。 林惜柔招呼周家哥俩,“把木生推过来,我买包子你们吃。” “哇,有包子吃了,太好了。”周家哥俩兴奋地欢呼。 李慎的眸光,也亮了几分。 问了价钱后,林惜柔要了十个肉包子,十个白馍馍。 肉包子一文一个,馍馍一文两个。 付了钱后,林惜柔看到隔壁是家卖粥和豆浆的。 她走过去问豆浆的价钱。 喝豆浆吃包子,能吃得很饱。 “粥和豆浆都是一文一碗。”掌柜说。 林惜柔从兜里摸出铜钱,正要说来四碗,就听坐在铺子里的一个嬷嬷对同桌的一个老汉说, “要不,咱们再往村里找找?” “穷村里能有什么好大夫?不用去了,浪费脚力浪费时间。” 林惜柔打量着这两人。 他们穿着上好的细布长袍,手脸白皙干净,妇人的头上,还戴着硕大的金钗。 打扮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气质淡吐,像是某大户人家的。 ------------ 第49章 运气真好,不愁卖不掉了 因为还要去赶集,林惜柔并没有一直站在那听。 她付了豆浆钱后,喊周家哥俩推着李慎来吃喝豆浆。 两个小少年,欢喜地推着推车过来。 林惜柔递过油纸袋,将包子馒头分给大家吃。 李慎捏了个包子。 周家哥俩一人抓了两个包子。 买的多,剩下的,林惜柔包好了放在推车上。 铺子的地方小,加上今日是赶集日,不够坐。 他们四人就站在铺子门前,一手捏着包子,一手端着豆浆喝着。 周家哥俩东看看,西看看瞅着热闹。 林惜柔打量着街景,听着商贩们叫卖着物品和价格。 李慎则神情专注地听着那两个人聊天。 两人吃好了,起身付钱。 男管事撩起披风,来取外袍上挂着的零钱袋子。 袋子的一旁,还挂着个乌木腰牌。 腰牌上写着几个烫金的字。 披风很快就放下,男管事付了钱离开了。 虽然只这么一瞬,但李慎还是看清了那腰牌上的几个字。 “县令府” 这是县令府上的两个管事。 林惜柔发现李慎,盯着刚才那两个人在看。 她好奇问,“小木头,你看什么呢?”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挤进了人群,看不到了。 “他们是县令府的人,可能是两个管事。”李慎小声说。 林惜柔恍然,难怪打扮华丽了。 她和李慎都是从宫里逃出来的。 虽然是皇宫中两个低身份的人。 但宫里的规矩,没有允许,是不得随意出宫的。 万一让人知道了他们真正的身份,被宫里知道,这可是丢性命的事。 “注意说话的口音,别被他们听出来端倪。”林惜柔提醒李慎。 李慎扬眉,真是个机灵的女人。 “嗯,我知道。”他轻轻点头。 喝了热乎乎的豆浆,吃了热肉包,大家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林惜柔喊着周家哥俩接着赶路。 她向路人打听,来到一家打金店前。 让周家哥俩守着李慎候在门外,林惜柔一个人走进了铺子。 先将金钗换银两,才好去买其他物品。 虽是乡里的集市,但小小的店子里,却挤了不少人。 林惜柔也挤过去看。 原来是有人给自家女儿挑嫁妆。 这家打金店,主要卖的是银饰口,少量的金饰和珍珠饰品。 做工全都相当粗糙。 一个大娘子带着两个女眷在挑首饰,七八个过路人在围观。 那位大娘子的家境应该不错。 比田里正家的妇人们穿着要好。 显然,来自附近村里有钱的人家。 大娘子捏着几只钗子,叹着气,摇摇头,“成色太差了,做工也差,这样的东西,掌柜你好意思要三十两一支?我家侄女戴这个出嫁,不得被县城的人嘲笑?不行不行,太难看了。” “掌柜,你还有没有嘛?把最好的拿出来,我家是什么人家?还怕买不起你的东西?只要好的,你尽管拿出来。”陪同来的另一个妇人也说。 掌柜是个中年胖男人。 他一脸堆笑,“咱家的店是整个乡里最好的店里,我家店里的东西你们几位大娘子还嫌弃的话,别家的更是拿不出手。” “不行不行,这样的东西我们家戴不出去了。” “算了,不买了。” 三个妇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林惜揉捏了捏手里做工精美,曾是宫里娘娘们戴的金钗,悄悄笑了。 运气真好,不愁卖不掉了。 ------------ 第50章 猜到了她们的想法 铺子里,那几个围观的人,和掌柜议论那三个妇人来。 有人笑道,“齐掌柜,你家怎么不备点好点的首饰?瞧瞧,失了笔大生意。” 另一个人问,“王家的女儿嫁哪里啊?怎么这么急着买嫁妆?” “嫁县城一户富户,听说那家的少爷在府城捐了个小官,任命书昨天下来了,要急赶着上任呢,明早就得出发。所以婚事提前了,今天午后就得将女儿嫁过去,赶在傍晚时成亲。酒席可以补办,但嫁妆不能啊,王家这才到处买首饰。” 人们发出长长的惊叹声。 掌柜的叹气,“这我哪知道王家的这么急嫁女儿?首饰一时半会儿的,也做不出来。” “得了吧齐掌柜,你平时闲着时,也没做出好的来,再做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的手艺得再去学学呀。” 几个人打趣着掌柜。 林惜柔已经走到了铺子的门口,听到大家议论,加快了步子。 她朝周家哥俩和李慎打招呼,叫他们在原地等她,她去买个东西再来。 不等李慎提醒她小心点,她已经跑远了。 林惜柔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总算追上了那三个妇人。 不过,她没有在背后喊她们,而是走到路一边,绕到她们对面,假装寻铺子,东看看,西看看的。 最后,又假装不经意地看到三个妇人。 她笑着问道,“三位大娘子,请问这附近哪里有打金铺啊?我是外地来的,银子花完了,想当掉首饰换些银子。” 说着,她不好意思拍了拍身上的背包。 这背包是从宫里背出来的。 装随身物品,也可以掩饰空间。 从这里到县城,有一百来里远,来回三百里了,正午一过就得嫁走家里的姑娘。 现在离正午,也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了,根本没时间去县城买首饰。 她们急得四处找打金店。 听说林惜柔要当首饰,三个妇人打量起林惜柔来。 说话的语气轻轻柔柔,长得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农家人。 口音是外地的,还带着官音。 身上的背包刺绣精美,从领口可看出,中衣是上等的细布。 十分像一个落难在外的有钱姑娘。 “你当首饰啊?什么首饰啊?”当中的一个大娘子,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眼珠儿转了转,问林惜柔。 林惜柔往左右看看,装作谨慎的样子说,“是一只金钗,我娘给我的,可我现在饿得没钱买饭吃了,只能当掉了。” 说完,她内疚的叹着气。 “嗨,小娘子啊,打金店的掌柜,压价都低,你去那里当掉,可就亏大了。”右边一个瘦些的大娘子说。 “就是,我们三人常买首饰的,被打金店掌柜坑了不少银钱。” “你的金钗呢?你打算当多少?我们给你出出主意吧。”中间那个大娘子说。 三人的想法是,要是林惜柔的金钗做工精良,她们买了。 让林惜柔当到打金店,她们再去买,打金店一定会再赚一些,还不如直接从小娘子的手里买去,能便宜不少。 林惜柔猜到了她们的想法,想快些出手,才故意拦着她们。 ------------ 第51章 宫里娘娘们用过的 “我……我还是到打金店当掉吧。”林惜柔捂着荷包,装成谨慎的样子说。 三个妇人越发相信了她会当金钗,一起笑起了起来。 当中那个大娘子说,“小娘子,我们是这集市街王家的人,这整个北河乡,谁人不知我们家?你还担心我们抢你的金钗?” “就是,说出我家的家境,怕是得吓着你,我家有好几百亩田地,还养了千只羊,百头牛。” “你那金钗,我们不稀罕,我们只是心疼你小娘子只身一人在外,担心你被别人骗罢了,才想先看看,给你个主意,出估算的价钱。”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 林惜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纯真无害地眨了眨眼说,“那……那好吧。” 她从荷包里取了金钗,擦试了一遍,又看了一眼,这才递向三个娘子。 但不肯松手,一直捏得紧紧的。 三个妇人被她胆小谨慎的样子逗乐了,但也被她手里的金钗惊艳到了。 阳光照耀下,金钗闪闪发光。 花纹的精美,更是她们从没有见过的样式。 瘦个儿的大娘子,悄悄拉了下中间大娘子的袖子,“大姐,这只金钗是并蒂莲的,寓意好,做工也好,成色看着也好。要不,咱们买下来?” 另一个胖些的大娘子也说,“大姐,这小娘子一看就是没什么阅历的人,咱们将价钱往低里压。” 虽然她们的说话声很低,林惜柔听不分明。 但她从三人的表情中看出,她们已经对她的金钗有了想买的冲动。 开玩笑,这金钗是宫里的娘娘们用过的东西。 做工当然好了。 戴这样的金钗嫁人,在婆家能面子倍增。 “啊,三位大娘子,你们说说,我这金钗能当多少银子啊?我还要赶路呢。”她催着问。 “那要看看金钗有多重了,来,我来先称一称。”那个胖些的大娘子说。 她从袖子里取了个专门称金银的迷你小称,朝林惜柔举了举。 林惜柔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会儿,依依不舍将金钗放在了小秤上。 “二两五钱。” 胖娘子朝中间的大娘子打了个眼色。 “这金钗不过二两五钱重,做工也一般,顶多能当个二十五六两。”她皱了皱眉头说。 “没错,只值这么点价钱。”瘦娘子也说。 林惜柔取回金钗,叹着气说,“可是我娘曾经说,这只金钗少说能卖三十两呢。” “嗨,彼一时,此一时,往年盐巴卖十五文一斤,今年不知怎么的,过了年就涨到二十文一斤了,如今进了三月了,盐价还没有降下来。”瘦娘子说。 “这世间万物的价钱,哪有个定数的。”胖娘子也说。 林惜柔听着她们扯东扯西的,心知这是想压价。 当东西是不可能当出原价的。 打金店也会往死里压。 她急于脱手,就不计较了。 “能当二十六两的话,也成吧。”她朝三人行了个礼,“多谢大娘子们指教,对了,打金店在哪里啊?我得去当掉了。” 当中那个大娘子笑了笑说,“我家就打着打金店,你直接卖二我吧。二十六两,一口价。” “我要碎银子,不要银票。”林惜柔看了眼手里的金钗说。 “成,有碎银子,你放心好了。”胖娘子说。 当中的大娘子取了一些碎银子,叫胖娘子称了二十六两给林惜柔。 两方交换了货物。 彼此满意地各自离开了。 林惜柔捏着银袋子,来到了卖牲口的地方。 因为是大赶集,牲口的种类还不少。 承担脚力的有驴子,骡子,牛,还有少量的马。 有不少人在围观买卖牲口。 她不熟悉牲口价钱。 就没有贸然上前说买牲口,只站在人群中看着。 ------------ 第52章 装穷人好难 现在,她手里有二十八两多的银子。 马匹和骡子的价钱太贵,要三四十两,有些壮实的要四十来两,牛儿也不便宜,要三十多两。 她暂时都买不起。 而且买了马儿回村,村里人是必会怀疑她怎会有如此多的钱。 十五两一头的成年健康毛驴,价钱才是她能接受的。 到时候有人问起她的钱财,她就说是当了首饰换了毛驴。 林惜柔看中了一头驴子。 正要上前说要买,有人在她身后说,“哟,这不是田丰村新来的外来户林娘子吗?” 林娘子回头,发现是秦大郎的娘。 “是秦家娘了啊,你也来赶集啊?” 她表面微笑着,心里却暗道,坏了,田四妮和秦大郎在一起呢,可别让她遇到了。 “我路过,我不赶集。”秦家娘子指了指身后的三人,“我忙着呢,不跟你说了啊。” 林娘子朝这三人看去,发现其中一人,正是那日在田家看到的媒婆。 媒婆的身侧,还跟着两个女人。 年长的妇人,和十八|九岁的未婚姑娘。 两人长得很像,像是母女俩。 秦家娘子嘴里说着要去忙,不想多说了,却又没有急着离开。 林惜柔看了眼媒婆和那母女俩,便问道,“秦家娘子,这三位是你家的客人啊?” “说是客人,也算吧。将来说不定不是客人呢。” 林惜柔知道秦家娘子在卖关子,引她往下问。 她索性就问了,“这是什么意思啊?又是客人,又不是客人的?” “就是……咳咳……”秦家娘子脸上闪着得意,“这是给我家大郎找的媳妇,怎么样?比田家的女儿长得要俊俏吧?” 原来是给秦大郎找的再婚娘子啊。 秦大郎兴冲冲来找田四妮,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是啊是啊,很俊俏。”林惜柔敷衍着回答。 “一看就是会生养的,哪像田家女儿,一个不会下蛋的鸡,嫁谁家都不会有人要的。”秦家娘子撇撇唇,朝林惜柔招招手,“走了,回见啊。” 林惜柔却笑了笑,又说,“这两口子成亲几年没娃,也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有些也是男人的问题。” 秦家娘子脸色难看,“你说什么?你敢怀疑我家大郎?” “我见过别人没生孩子的,是这样的原因,我只是说说,可没说秦大郎啊。”林惜柔耸耸肩头。 秦大娘子瞪了她一眼,朝跟着的三人招招手,扭身走了。 林惜柔看看这人挤人的集市,想去找秦大郎和田四妮,可又不知他们会走去哪里。 回想到秦家娘子刚才说,她们只是路过,不赶集。 不赶集的话,就碰不到田大妮和秦大郎了。 林惜柔心里祈求,但愿秦家娘子眼瞎。 又围观了会儿,林惜柔挑了头驴子。 以十五两银子成交了。 牵着着驴子,林惜柔来寻做木工的商铺。 今日赶集,铺子的掌柜将所有物品全都堆在铺子门口售卖。 林惜柔相中一架挂驴子的板车后,又问掌柜会不会做拐杖。 “给双腿不方便的人用的。”她拿了木棍,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图。 其实,她的医药仓库里,就有金属拐杖。 但做工太精良了,现在拿出来给小太监用,会让人怀疑的。 她今日又是买驴子又是买驴车,还要买一堆日用品回去,再拿出拐杖,她没法解释她的财产数。 先做副木头的吧,而且越粗糙越好。 装穷人好难啊。 ------------ 第53章 不是不懂男女事的吗?怎么又说懂了? 这是个年纪有五十来岁的掌柜。 手指上全是老茧。 可见平时是他做活儿。 掌柜点了点头,“能做。” “您这会儿有空做出来不?价钱好说。”林惜柔又指了指挑中的板车,“我再挑架板车挂驴背上。” 掌柜的看看铺子里挑家具的几个人,今日生意不错,他摸摸下巴说,“再快也要到中午。” 中午离开时能拿到货,也是可以的。 林惜柔同意了。 三百五十文的板车,五十文加急赶做出来的一对拐杖,一共是四百文。 林惜柔数了一串钱,给了掌柜。 又叫掌柜写了个条,方便她中午来取货,她这会儿先离开去买别的物品。 掌柜的服务周到,帮她将板车挂在驴背上。 林惜柔不会赶驴车,只好牵着驴子走。 有了驴车,林惜柔沿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 急用的被子,成衣鞋子,还有米面粮油,她像进货一样,往驴车上堆了又堆。 回到包子铺那儿时,周家哥俩欢呼地朝她跑来。 “林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唉,木生催了我们好几次,叫我们去找你,可我们走开了,谁看护他啊。可巧,你回来了。” 林惜柔将驴车停好,来看李慎。 她笑眯眯问,“怕我将你扔了?” 李慎冷笑一声,“呵呵。” “唉,对了,我买了件好东西,你一定喜欢。”林惜柔找了个小石子,在地上画起了拐杖的图,指给李慎看,“如何?送给你的,我贴心吧?” 李慎看着画的拐杖图,微微皱了下眉,没说话。 林惜柔以为他看不懂,耐心地给他解释着。 “有了这个,今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就等于是你的两条腿。” 省得他一直闷坐着,心情抑郁找她的茬。 他心情轻松,她的日子也好过些。 林惜柔说得绘声绘色,把周家哥俩也吸引住了。 “哇,这个好哇,木生,你以后可以自由行走了呢。” “不用再老是麻烦林娘子拿东西了呢。” 李慎淡淡说道,“还行吧。” 休息了会儿,林惜柔喊周家哥俩将推车推到驴车旁,扶李慎挪到驴车上。 哥俩将推车系在驴车的后面,大家往街中间的大杏树走去。 秦大郎和田四妮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看到林惜柔赶着驴子前来,秦大郎马上来看驴子。 “我当了首饰,花了十五两银子买的。”林惜柔说,“驴子怎样?还健壮吧?” 对于学医的人来说,查看兽类的健康与否,是件很容易的事。 她让秦大郎看,只是谦虚的说话。 秦大郎拍拍驴子背,“不错,三岁的驴子,很结实。” 田四妮着急秦大郎的身体,指着大杏树对面的茶馆说,“林娘子,咱们去茶馆的二楼吧,那里清静。” 在大街上给人看病,确实不便,林惜柔点头,“好。” 三人起身时,李慎也说,“我也去。” 林惜柔看着他,挑着眉尖,“你去干嘛?你又不懂医。” 李慎扯着她的袖子,将她拉到近前。 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可我懂男子那方面的事情,我去问秦大郎,方便些。你来问,不方便吧?” 林惜柔眯起双眼,这小太监不是不懂男女事的吗? 怎么又说懂了? ------------ 第54章 古怪的药方 “你真的懂?”林惜柔表示怀疑。 李慎看着她,回答得振振有词,“多一个人出主意,总是不错的。” 林惜柔心中冷嗤。 他懂才怪,他一个身体残缺的太监! 非要赖着跟着她离开,无非是害怕她将他扔了。 呵呵呵! 胆小鬼! “行吧,带你去吧。”林惜柔只好带上他。 拐杖没做好,李慎要离开,只能靠人背。 周家哥俩要看守驴车和推车,秦大郎主动背起李慎。 林惜柔叮嘱周家哥俩不要乱跑,大家进了对面的茶馆二楼。 脸上蒙着面纱的田四妮,羞于跟人说话。 秦大郎将李慎放下后,找了小二要了茶水点心。 虽然街上的行人和商贩不少,但茶馆里的人不多。 一楼寥寥几人,二楼一个人也没有。 这会儿是上午时间,大家都忙着买卖货物,没人吃茶水。 人少,便好办事。 林惜柔揭开田四妮的面纱,往她脸上看了看。 “可以吃药了,三粒药,分三天吃掉,药吃完,脸肿和红斑红点都会消失。” 田四妮点了点头,取出随身带的药,就着桌上的白水吃了。 接下来,是看秦大郎的病。 可秦大郎并不知道自己生了病。 林惜柔笑着说,“秦大郎,反正柱儿姑姑请了我来,给的诊金还不少,你要不要也看看身体?开些滋补的药给你,吃了强身健体。” 田四妮感激地看了眼林惜柔。 秦大郎信心为真,拉了拉田四妮的手,“四妮,谢谢你。” 田四妮窘着脸,“快叫林娘子看看吧,咱们早点回家。” “好。”秦大郎高兴道。 李慎这时说道,“我也会些医术,让我给秦大郎看吧。” 林惜柔看他一眼,跟着说,“我的手刚才牵驴子扭伤了,恐会把脉不准,让木生看看脉象,我来开药。” 秦大郎和田大妮十分信任他们两口子,都说没意见。 李慎让林惜柔和田四妮坐到另一桌去,“你们坐得近会干扰我。” 他解释说。 林惜柔抽抽嘴角,“行吧。”半碗水大夫就是矫情。 她和田四妮坐在远些的桌旁,吃着茶水点心等着。 那边,李慎给秦大郎把了脉后,又小声问了他房事的情况。 秦大郎想着,大家都是年轻男人,又都有年轻娘子,关系处得还行,就没什么顾忌,有啥说啥的。 李慎马上知道了秦大郎的情况。 “还别说,你的身体,还确实有些小病症。”李慎一本正经说。 秦大郎看看那边一脸担忧望着这边的田四妮,急得说道,“木郎君,那快让林娘子给我开些药来吃吃。” 李慎颔首,“好。”他朝林惜柔喊道,“娘子!问好了。” 林惜柔睇了他一眼,娘子,娘子,喊得倒是熟练啊! “来了。”林惜柔走了过来。 田四妮也跟过来。 李慎知道林惜柔的背包里,有不少宝贝,向她要了纸笔。 自己写了个方子。 林惜柔惊讶道,“小木头,你还会写方子?” 行啊! 等等,这方子上的药材,怎么全都是…… 那种药? ------------ 第55章 这小太监懂得很啊! 看来,这小太监懂得很啊! 见林惜柔一脸古怪看向自己,李慎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 “一位熟人的病情跟秦大郎的差不多,见他吃这副药吃好了,便记下了方子。” 林惜柔轻呵一声,“是吗?” 记什么不好,记不举之人吃的药? 太监的心,都如此变态吗? 一会儿回家后,她得好好审问审问。 “这么说,这方子不错啊,林娘子,咱们就在集市上抓了药给大郎吃吧?”田四妮听说方子很好,激动地说。 林惜柔又看了眼方子,说道,“我家就有这些药材,不必在集市上买了,回去后,直接到我家拿吧。也在我家煎好药吃了药回家,省得秦大郎家问为何吃药。” 她的药材太多了,赶紧卖掉换钱。 秦大郎点头,“还真的要在外面吃药,我娘太爱问事情了。” 田四妮笑道,“是呢,我怎么忘记了林娘子也有药材呢?” 看好病,吃了茶水点心,大家离开了茶馆,回到大杏树下。 看看时间快到正午了,林惜柔说了个地址,安排周黑虎拿着木工铺子的纸条,去取拐杖。 这时,有卖针线的货郎担路过,田四妮喊住货郎,去挑针线。 林惜柔趁机会,将秦大郎喊到一旁,小声说了刚才见到秦家娘子的事。 “我娘?”秦大郎看了眼前方的田四妮,睁大双眼,“我我我……我不想再娶,我只要四妮。” 他急得什么似的。 “她们人呢?这会儿去哪里了?”秦大郎慌起来。 林惜柔摆摆手,“走了,我特意问你娘,是不是来赶集,她说是路过。我才没有马上告诉你。看她走得急匆匆的样子,估计这会儿已经回家去了,不在集市上。” 秦大郎心中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没一会儿,他又忧心起来。 该怎么说服她娘呢? 田大妮买好了东西,走回来。 兴冲冲将买的针线给秦大郎看,“一会儿给你做件春衫,看这个线,很配刚才买的布料呢。” 秦大郎讪讪着,“是的是的。” 去取拐杖的周黑虎,这时候也回来了。 林惜柔走过去,接在手里打量着,“不错不错,跟我要求的一模一样。” 她将拐杖递给坐在驴车上,大爷一样看风景的李慎,“来,试一试。” 李慎看着拐杖,眉头皱起,“结实吗?” 林惜柔黑着脸,这死太监居然一脸嫌弃样? “有小儿胳膊粗了,不会不结实,花了我五十文呢!快试试看!” 她喊着周家哥俩,扶起李慎来试拐杖。 李慎按着林惜柔的示范,将两只拐杖夹在胳膊底下,运用胳膊的力度,支持起身体。 但,没撑过三秒,他就身子一歪,往前扑去。 林惜柔闪过一旁,拉过周黑虎去接李慎。 哥俩抱了个结实。 “林娘子,你这个拐杖不好用呢,看,木生哥还是站不起来。”周黑虎扶着李慎坐回驴车上。 林惜柔接过拐杖,检查着做工,也试了试力道,“很好呀,怎么不好用?” “一使力就胸口疼。”李慎捂着胸口处,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状,“许是……扯动了伤口。” 林惜柔阴阴冷笑,“是吗?” ------------ 第56章 不想被嚼舌根 “林娘子,你这个拐杖不好用呢,看,木生哥还是站不起来。”周黑虎叹声说。 他和弟弟周黑牛一起,扶着李慎坐回驴车上。 林惜柔接过拐杖,检查着做工,也试了试力道,“很好呀,怎么不好用?” 周黑牛玩性大,拿起拐杖试着走路。 他乐得大笑,“好好玩呢,很好用啊,木生哥,你怎么说不好用呢?” “一使力就胸口疼。”李慎捂着胸口处,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状,“许是……扯动了伤口。娘子,我身体并未全好,这个拐杖对我无用处。” 林惜柔阴阴冷笑,“是吗?” 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分明写着撒谎。 这会儿在大街上,又不能将他打一顿,着实可气。 “那等你好些了再用。天不早了,先回家吧。”林惜柔喊着周家哥俩,“大家坐到驴车上来,回村了。” 但很快,她又为难了。 她不会赶驴车。 周家哥俩也说不会。 林惜柔傻眼,这可怎么回家? 她正要向秦大郎求救,只听李慎说,“把鞭子给我,我来吧。” 林惜柔看着他,“你会赶驴车?” 李慎颔首,“当然。” 林惜柔轻呵一声,“那好,你就赶车吧,记得好好赶车,可别将车赶到沟里去了,弄坏这一车货物我可得找你赔!” 她说话时语气并不客气。 田四妮秦大郎朝这边看来,一起笑着说,“你们两口子有趣呢,相公弄坏东西怎么还要赔呢?” 林惜柔没好气道,“因为他现在是个吃白饭的!”脾气还大。 可她这番说话,越发叫人看了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 田大妮和秦大郎一起笑了起来。 李慎傲然说道,“娘子,你大可放心。” 他吆喝两声,甩了甩鞭子,驴子就听话地往前走去。 林惜柔很意外,“行啊,小木头,没想到你还真会赶驴车。” “除了驴子,还有骡子,牛儿,马儿,鹿,骆驼,本宫……本人都不在话下。”李慎看向林惜柔,骄傲地微微挑眉。 林惜柔拍拍驴子背,“那赶情好,好好赶车,将来给我做车夫。” 这小太监会赶车啊,总算不是白吃白喝一事无成的人了。 得到她的认可,李慎轻轻勾了下唇角。 依旧是田大妮和秦大郎赶着驴车走在前面,林惜柔的驴车走在后面。 那辆推来的独轮车,则系在驴车后面,空着行走。 到了村头,秦大郎没敢再坐田大妮的驴车,而是挑着担子跟在驴车后步行。 主要是,村里嚼舌根的太多了。 被人看到了,一准传到两家父母那里,他们的日子又不会好过。 田大妮看到他一个人落在最后,心里叹了声。 进了田丰村。 村人看到林惜柔和李慎赶着驴车回来,少不了投来艳羡的目光。 为了不让人猜测到自己的财产数量,林惜柔主动说着情况。 “唉,我当掉了我娘留给我的钗子,换了头驴子。没办法,相公的腿是坏的,没牲口代替脚力,我们没法出门。” 几个大娘子和村汉们,心中马上嘲笑起林惜柔和李慎。 ------------ 第57章 他不是渴,他是寂寞空虚无聊 村人们纷纷在腹诽着。 瞧瞧,年轻啊,没什么生活阅历,谋生手段也不行,只会当东西换生活。 估计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再逃荒到别处去讨饭。 对于他们的嘲讽表情,林惜柔视而不见。 只要不是发现她特别有钱,她不在乎。 李慎更是无所谓。 到了家门口,李慎停了驴车。 林惜柔取了钥匙开了门。 周家哥俩和田四妮,一起帮忙将东西往院里搬。 林惜柔则一样样分门别类。 米面粮油搬到厨房。 被子搬进了李慎的西侧屋。 两人的衣物也各自放在了他们的屋里。 灯油烛台放在正厅。 李慎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坐在驴车上看车。 东西搬完,田四妮主动去生炉子。 林惜柔将驴子系在院角的石榴树上,喊来周家哥俩扶李慎进西侧间。 “你屋里的被子铺好了,快去看看你的床铺。”林惜柔笑眯眯说。 李慎的脸色,倏地沉下来。 这么快就撵他一个人去睡? “胸口疼,大约是在集市街上试拐杖时,扯到了伤口,我一个人睡一屋,万一晚上出了意外,可怎么办?”李慎捂着胸口处,蹙着眉尖。 林惜柔眯着眼,“真疼假疼?” “真疼。”李慎拉着林惜柔的手,“不信你探探我的脉象。” 探你大爷! 你个假西施! 林惜柔甩开李慎的手,磨着牙。 她这会儿还要给秦大郎熬药,还要安排午饭,她且将这假西施撇开到一旁。 等她忙好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黑牛黑虎,你们先扶木生回屋,黑牛不用来做事了,就在屋里陪木生,黑虎忙好了来厨房帮忙。”林惜柔扬了扬唇。 小样,她花钱请了小工是做什么的? 不就是来陪这死太监的吗? 晚上怕死过去? 好啊,叫这哥俩陪睡,应该能及时给死太监收尸。 想到这里,林惜柔愉快地回厨房去了。 李慎睁大双眼,这女人……就走了? 没有同心情!! 周家哥俩不知李慎心里的小九九。 开开心心说,“木生哥你别担心,我们扶你进去。” “我们会很小心地扶。” 两人架着李慎,不由分说将他扶进了西屋。 哥俩看到崭新的床单被子枕头,拍手笑着说,“房间真好看,像新房一样。” 李慎心里冷笑,只住了一个瘸腿男人的屋子,叫新房? “渴了,饿了,累了,端午膳来吧。”李慎大爷似的躺下了。 “好勒,我去厨房看看去。”黑虎跑走了。 黑牛听从林惜柔的吩咐,挪了椅子坐在李慎的床前,一眨不眨看着李慎,守在床边。 李慎看他一眼,心里更郁闷。 扭头,闭眼。 . 林惜柔进了自己的卧房。 片刻后,她出来时,手里多了几包药材。 她提着药材进了厨房。 田四妮已经将炉子生燃了,笑着说,“林娘子,你们家里的茶壶是空的,可要先煮点水?黑虎说,木生在嚷着渴了。” 林惜柔往那边方向睇了眼,“别理他,他不是渴,他是寂寞空虚无聊在闹脾气呢。” ------------ 第58章 没病吃什么药? 林惜柔耸耸肩头,示意田四妮别理会矫情的李慎。 她将药材放在田四妮的面前,“我给你家大郎抓的药,先吃十天看看,早晚各一次。” 田四妮抿唇微笑,猜测这小两口一定又是闹别扭了。 从集市回来,大家都渴了。 林娘子家的小相公不可能不渴。 她接过药包,笑着说,“我这会儿也无事,就在这儿帮忙吧,你去休息会儿。我来煎药。” 林惜柔点了点头,“也好。你煎药,我带黑虎做午饭了。” 田四妮洗净了茶壶,先煮了一罐白开水,接着,她又找了个旧罐子,洗净了,加了水煎药。 田四妮亲端着水,送到西侧屋那里,喊黑牛端进去给李慎喝水。 李慎看到是田四妮送水来,不是林惜柔。 他淡淡说道,“拿走拿走,我不渴。” 黑牛睁大双眼,“木生哥,你刚才不是说渴的吗?怎么又不渴了?” 李慎睇他一眼,懒得答话。 田四妮才回到厨房,门外秦大郎的声音说,“林娘子,木生!快开门,是我。” 田四妮笑着说,“大郎走得可真慢,现在才到。” 她朝正忙着洗米的林惜柔摆摆手,“林娘子,你忙着,我去开门。” 田四妮走去开了院门。 秦大郎担着一对空箩筐走进来,他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我闻到了药香。不就是强身健体的药么?还劳烦林娘子亲自煎药。” 林惜柔走到厨房门口,笑着说,“不是我在煎药,是柱儿姑在煎药。” 秦大郎放下箩筐担子,拉了拉田四妮的手,“辛苦你了,四妮。” “咱们俩,你还客气什么?”田四妮抿唇微笑。 林惜柔好笑地摇摇头,“今日赶集,你们还没说够话么?别聊了,快来看药罐子,可别煎干了。” 田四妮呀了一声,“哎呀,我走开一会儿了,得赶紧去看看。” 她慌忙跑进厨房。 秦大郎忍不住笑了笑,也进了厨房。 看到桌上的几包药,他摸了一把铜钱,放在桌上,“林娘子,诊金这会儿给你吧,你看要给多少?” 将来还有事情要麻烦这两口子,林惜柔便也不多收,笑着说,“你们随意给吧,一百文就够了。” 田四妮看着一堆药,“可是林娘子,这有十天的药,一百文真的够吗?” 林惜柔笑着说,“够的够的。” 田四妮和秦大郎心下明白,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可林惜柔只收这么多,秦大郎只好说,“林娘子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林惜柔笑道,“你身体变强壮了,帮我打出招牌来,就是帮我的大忙。” 秦大郎不知是治其他病的,信以为真,乐呵呵说,“好说好说,到时候,我来验证下力气。” 田四妮一想到这些药是治那啥病的,脸儿旋即红了。 . 秦大郎在林惜柔家吃了药,挑着空箩筐回了家。 他娘秦大娘子正等他等得不耐烦,见他一身药味地迟迟回来,少不了一顿说他。 “上哪去了?” 秦大郎看到家里多了几个陌生女人,想到林惜柔说的话,他马上冷着脸说,“身子不大好,买了些药吃。” 屋里的媒人和那对母女,脸色马上变了。 秦大娘子看到了,气得骂他,“没病你吃什么药的?” ------------ 第59章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娘,我一直有病啊,力气小,走几步还一直咳咳的,也挑不了重担子。不吃药,我哪有力气干活?”秦大郎捂着心口,大咳了几声。 声音很大,似乎再咳下去,肺都要飞出去似的。 屋里的母女俩,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那位娘马上拉着媒人问起来。 媒人急得什么似的,慌忙摆手辩解。 秦大郎心知自己的表演,让她们相信了,又喘了起来。 “娘,我得歇会去,我这喘不过气来了。”秦大郎捂着心口,朝秦大娘子摆摆手,进自己屋去了。 秦大娘子追在后面喊他,他也不听。 屋里的母女俩再坐不住了,一起走出正屋来。 “王家娘子?王家姑娘?王家娘子你等会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听我说……” 媒人追着母女俩。 “算了算了,这亲事不说了。”那位娘看了眼急慌慌的秦大娘子,朝媒人冷笑了声。 “我说怎么好好的,会休了里正家的姑娘。这敢情不是休,是人家自己跑走了吧?病成这样了,人家不跑才怪。” 说完,她拽着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媒人追了老远,母女俩仍是不回头。 秦家院里。 秦大娘子拍着秦大郎的门,气得直骂,“大郎,你给我出来!” “娘,我不大舒服,我要休息会儿。”秦大郎看着门,坐在屋里就是不开门。 他想通了,再听母亲的,这辈子就再也不能跟田四妮成夫妻了。 媒人都带到家里来了,再妥协,他就不是男人了。 “你屁个不舒服,你胡说什么呢?你身子明明好得好!说,是哪个庸医药材多了卖不出去,硬塞给你吃的?”秦大娘子依旧捶着门。 可不管她怎么敲门,秦大郎就是不开门。 . 林惜柔家。 秦大郎离开后,田四妮帮林惜柔做了会儿家务,也说要回去了。 林惜柔挽留她吃午饭再回 但田四妮知道,林惜柔家也不富裕呢,还有个瘸腿的相公要养。 里外外都是林惜柔一个女人操持,着实辛苦。 她就不占那点小便宜了,笑着摆摆手,“不了,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林惜柔见她执意不吃,就不勉强了。 . 今日赶了集。 买的粮食多,还买了些易储存的菜回来。 比如春笋和萝卜土豆。 另外,林惜柔还买了些腊肉。 萝卜相较于其他菜更不易储存,林惜柔中午烧了腊肉萝卜汤。 主食再不是稀饭,而是干干的白米饭。 再便是早上在集市上买的馍馍和馒头。 为了照顾李慎这个重伤病人,林惜柔将午饭安排在李慎的屋里吃。 在他的床前摆上小桌。 看到林惜柔对自己的关怀,李慎皱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心情愉悦地吃着午饭。 一边吃着饭,林惜柔一边说着她另外的安排。 “下午,咱们这宅子的主家周管事,会带人来修整那间漏雨的小屋,将来那间屋子我用来做仓库,存药材。” 不能一直从空间拿,偶尔几次,可以说是从外地带来的,常年累月的拿,就会让人起疑心了,会将她当妖怪的。 得找个屋子摆上满满的药材,装得像个大夫的家才是。 这是她的职业,李慎不表态,只嗯了一声。 林惜柔又说,“小木头,一会儿我在你这屋里支一张床架起来。晚上让黑牛黑虎哥俩陪着,你要起夜要喝水,他们也可以随时照顾到你。” 周家哥俩笑着说,“这个好这个好。” 李慎的脸色,却忽然冷下来,不满地睇向林惜柔。 “你把我扔给他们?” “他们是我请来照顾你的,平时也照顾得挺好啊。”林惜柔眨眨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 第60章 这小女人总是视而不见。 李慎黑着脸,他心里不满意的地方多了去了。 可这小女人总是视而不见。 心累。 . 吃好饭,周家哥俩撤走小桌子,端了碗筷去清洗。 林惜柔取了药水,给李慎注射。 他胸口处的伤口,外伤好了,但内伤还在,需要药物疗养。 李慎看着她忙前忙后,幽怨地说,“我的病好重啊,还没好,只要一使力,胸口处就扯得疼。” 林惜柔睇他一眼。 “是啊,你的病确实很重,腿也不方便,所以要人看护啊,要人陪睡啊。 “你要是好起来了,哪里需要人陪着?嫌弃屋里有人,你赶紧好起来。 “按时吃药,心胸放宽,不要老是皱眉头愁眉苦脸,影响身体康复速度。” 李慎,“……” 这个蠢笨的女人,一点都不理解他的心。 李慎心情更不好了,将头扭过。 . 午饭后,屋主周管事带人修理杂物间。 林惜柔带着哥俩,将那杂物间的木头木板搬出来,搭了个小床。 清洗干净又晒了太阳后,搬到了李慎的屋里,给哥俩晚上陪护睡觉用。 周黑牛又推了独轮车,回家将他们的被子推过来,好铺在床上。 林惜柔看到哥俩睡得看不出颜色的被子被单,气笑了。 “趁着太阳还大,赶紧洗了。” 这么脏的东西拿到李慎的屋里去,李慎估计得跳起来。 那小子,长着一副太监身,却生了颗太子心! 凡事喜欢讲究。 周黑虎不好意思摸摸头,“家里没有皂角泥,所以没有洗。” “我这儿有,快去洗!”林惜柔从空间取了块药用皂角泥给他,“拿到水塘边去,洗干净点。” 周黑虎嘿嘿笑着,“好勒。” 担心他一个人洗不干净,林惜柔又喊来周黑牛去帮忙。 哥俩将被子和盆放在小推车上,快快乐乐往水塘边跑去。 林惜柔又来到杂物间,看瓦匠师傅们修屋子。 她担心这些人敷衍了事,随便糊弄下。 将来她将药材放进去,万一屋子又漏雨了,可亏大了。 如此一来,李慎只能一个人在自己屋里躺着,无聊地两眼望天。 想拄着拐杖出门转转,可他刚刚还装病来着,这会儿又能走了,那小女人指不定怎么说他。 李慎看着屋顶,更郁闷了。 . 这一晚,林惜柔美美地独自一人享用了自己的房间和床铺。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起床梳洗后,她往厨房走来,打算去煮粥。 却发现,西侧屋那里的门还关着,一点声响也没有。 林惜柔看看天。 太阳都要爬到层顶了,一个个的还不起床? 林惜柔走过去拍门。 好半天,周黑虎的声音才说,“谁啊?” “是我,你们怎么还在睡?太阳都老高了。” “啊,来了来了。”周黑虎慌忙开了门。 林惜柔站在门口,朝里看去。 窗前值夜的小床上,周黑牛在打哈欠,一脸的倦容。 屋子靠里的另一张床上,坐着一脸哀怨的李慎。 顶着两个黑眼圈看她,“我好像着凉了,你快来给我看看。”又指了指周家哥俩,“这俩小子睡得太死,没给我盖好被子。” ------------ 第61章 会不会是这屋的风水不好? 啊嚏—— 李慎还无比可怜地打起了喷嚏。 “是吗?”林惜柔看一眼周家哥俩,这两人的眼圈下,也是一片青色。 他们不可能睡得死。 “啊,不是的,林娘子,我们有给木生哥盖被子,但是他总是踢被子。”周黑虎叹气说。 “我们给他盖了好几次被子,有……七八次了吧?”周黑牛也说。 “我怎么不记得?那我为何还会着凉?啊嚏——”李慎一脸的幽怨,“娘子,我在你屋里睡时,可一次都没有着凉过,会不会是这屋的风水不好?” 林惜柔冷笑。 这死太监心里又在打小九九! 可她才不会惯着。 “来,伸手。”她抓过李慎的胳膊,开始把脉。 还别说,他真还将自己冻得着凉了。 “我给你开些药吃吃,三天便大好。” “三天好不了吧?开五天的药吧,要彻底治好。”李慎又打了个喷嚏。 林惜柔磨着后槽牙,这可是你说的啊? “我知道了,开五天的药。” 林惜柔并没有马上准备药,而是先熬粥。 她还饿着呢,至于那个矫情的死太监,且让他先难受难受。 为了不睡那屋,居然将自己冻着凉。 也是没谁了。 周家哥俩没有照顾好李慎,很是内疚。 两人不敢走开,就这么站在屋里,看着李慎。 李慎叹了口气,朝他们摆摆手,“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周家哥俩还是不敢离开,“木生哥,你真的病得很重吗?” 李慎:“啊,是呢,确实有点重,不过,你们林嫂嫂会开药来,不必担心呢,你们去洗漱吧。”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洗漱好,也端了水来照顾李慎洗漱。 等三人都收拾好了,林惜柔还没有拿药来。 李慎的脸色又不好看了,“黑虎,去催催看,你嫂嫂在做什么?药怎么还不拿来?” 周黑虎便进了厨房。 这时候,林惜柔才刚开始煎药,她淡淡挑眉,“跟他说,一刻时间后自会送过去,好药么,当然得慢慢准备了。” 这么爱吃药,吃不死你! 周黑虎如实去汇报。 李慎听后,眉眼舒展开头,耐心的等着。 一刻时间后,林惜柔端着一碗药汁前来。 李慎看到褐色的散着苦味的药汁,几乎要暴起。 “怎么不是药丸和扎针的药水?这个药,本宫……本人拒绝吃!” 林惜柔气呼呼将药放在桌上,冷笑道,“哦,你以前吃的那些糖丸一样的药啊,没了!现在只有草药汁,我煎得很辛苦了,你还嫌弃?爱吃不吃!” 她扭头就走,去厨房吃早饭去了。 她饿着肚子辛苦煎药,他还敢嫌弃? 这个死太监! 想吃现代的中成药片啊? 呵呵,她现在就不想给! 西侧间,感觉风寒病越来越厉害的李慎,不得不咬着牙,喝下了苦得发麻的草药。 而且按着他所要求的,一吃就是五天。 李慎心情郁闷极了。 林惜柔的心情却相当好。 . 杂物间的屋顶修缮好了后,林惜柔带着周家哥俩,将那屋里的木板木块钉成了简易的架子。 好放置草药和她的药丸瓶子。 草药会放很多,而她来到村里时,只带着一个小小的推车,和一个小小的包裹。 忽然有了一屋子的草药,会让人起疑心。 林惜柔便每天午后,提着篮子,去村后的后山寻草药。 还高调的对遇到的每一个村里人说。 这天下午。 林惜柔又提着篮子,往村后走来。 经过村里打谷场的一处草垛时,她意外地看到秦大郎拉着田四妮,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衣裳不整,头发还是乱的。 脸颊红扑扑的田四妮,看到林惜柔,吓得直接呆住。 林惜柔忍着笑。 这是给秦大郎的药起作用了吗? 瞧瞧,都忍不住要钻草垛了。 为了不让两口子难堪,她假装不知情的说,“你们搬草垛啊?啊,这个引火好用呢。你们家有没有多的,卖些与我家吧?” ------------ 第62章 “这份药方,你从哪里得来的?老实交代!” 这几天,她每天煎药,忙得飞起。 为了教训李慎,她要煎药。 还要煎药秦大郎的药。 李慎老实了,好几天没大呼小叫了。 秦大郎吃了药,也产生了作用。 “啊,不值什么钱的,我家里还有很多呢,我送你两捆吧。”秦大郎匆匆扯平了衣裳,就扛起了两捆柴火,大步往村里走。 “那怎么好意思白要你的东西呢?秦大郎。”林惜柔笑道。 秦大郎脚步不停,没回头,摆摆手,“不值得什么,不值得的。” 田四妮背着身子,系好了腰带。 她红着脸,拉了拉林惜柔的胳膊,“你给大郎的药没收多少钱,还天天辛苦煎药,叫他送你两捆柴火,也是应该的。” 林惜柔见秦大郎走远了,看了眼草垛,小声问田四妮。 “你们俩在里面……,那啥了吗?” 她做了个羞羞的手势。 田四妮的脸,本就红扑扑的。 被林惜柔问起,马上想到刚才在草垛里,秦大郎那么对她,田四妮的脸更红了。 “哎呀,林娘子,你也是成过亲的人了,是怎么回事,你该知道啊?” 她扭过头去,抿唇笑着,不肯说。 林惜柔忍着笑,“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说,他比过去如何?力气大不大?我家木生给他开了药,我得知道吃药后的情况啊。” 田四妮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经过这里,她才对林惜柔小声说了刚才的事情。 林惜柔睁大双眼,“好厉害,你们在里头呆了半天了?” 田四妮低着头,羞涩地说,“他吃了药后,说精神好多了,这两日见了我,总是偷偷亲我,我就想着,可能是药起了作用?就……就拉着他进了草垛,没想到……” 林惜柔替她高兴,“看来那个方子不错,你家大郎的身体恢复了。” 通过田四妮的描述,秦大郎的身体,并没有器质性病变。 四年前的外伤,早就好了。 但因为伤的是男人最在乎的地方。 在两人相处时,秦大郎受创伤性应急障碍的影响,才会不举。 李慎的药,不是治心理的,而是一副助情药。 这药一吃,木头都会生情。 田四妮感激林惜柔和李慎的帮忙,连声说谢谢。 林惜柔笑道,“你们俩再努努力,早早怀上孩子生个娃下来,那才算是药到病除了,现在还别急着感谢。” 她又告诉田四妮,如何算日子受孕。 田四妮脸色娇羞,但很认真的着。 交待完,林惜柔拍拍田四妮的肩头,“刚才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着,吃点好的,才好怀上。” 田四妮羞得瞪了林惜柔一眼,“林娘子也早些怀上啊,可别落我后面了。” 林惜柔干干一笑,“啊,是啊是啊。” 和田四妮分开后,林惜柔径直回了家。 她放下提篮和铲子,拍拍袖子的灰尘,大步进了李慎的屋里。 “黑牛黑虎,你们先出去下,我有事情跟木生商议下。” 哥俩应了声,快乐地走出去玩去子。 李慎见林惜柔脸色古怪,不禁眯起双眼,“何事?要避开他们?” “这份药方,你从哪里得来的?老实交代!”林惜柔从袖子里,取出李慎写的药方,眯着眼冷笑。 好的方子不记,记些助情的方子。 刑啊,这个死太监! ------------ 第63章 又没有皇后位留给我,我回去干嘛? “这个方子,是专门给成年男人吃的。而宫里真正的男人,只有皇上,可皇上都六十五了,底下还有好几个皇子皇女,他需要靠这种伤身体的药方绵延子嗣?”林惜柔眯着眼问。 老皇帝后妃不少,战斗力也强。 儿子女儿加起来,生了二十个之多。 虽然活下来只有五个子女,但皇位继承人是不缺的。 断然不会吃这种猛药损身子。 况且,这种药方,是宫廷的禁方,发现了是要被砍头的。 就算是皇帝要吃,皇后也不允许啊! 莫非,是有人暗害太医院,从宫外弄来的方子? 李慎知道,这件事的坎,是不容易过了。 他轻咳一声,“这个方子嘛……” 他可不敢说是有人开给他引他犯事的,被他发现了,也处死了那人。 但这话,他可不敢对林惜柔说。 这个小女人太狡猾了。 通过蛛丝马迹,她能联想出一大串的事情来。 “我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他想到一个说辞,神色严肃。 林惜柔眯起眼,这小太监难得一本正经。 这方子还有故事? 她挑着眉梢,“我把你的身份都瞒得死死的,撇开脸面跟你扮夫妻,我会说出去吗?” 李慎轻轻扯唇,说道,“是开给太子的。” 林惜柔睁大双眼,“太子二十岁还是处子,难道是太子那啥不行,才需要用这种药方引路?” 难怪这死太监各种变态,原来,是有个更变态的主子做着表率啊! 李慎脸色难看,这小女人的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胡说什么?是有人陷害太子,引他犯事。被他发现了,我就……这么知道了这个方子,也处处提防着这些药材。” 林惜柔眨眨眼,“真的是这样?” 李慎冷笑,“二月初,宫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咱们也被迫逃亡在此。这种投毒,只是小儿科而已。” 林惜柔一怔,是呢,皇上被毒死,太子也被烧死了。 下药引太子犯事被弹劾,算是小儿科了。 “这么说,是太子不上当,有人才急了下了更厉害的手段?烧死了太子?”林惜柔想到宫变的事,忙说道。 李慎轻轻点头,“是。” 林惜柔皱眉,“宫中太可怕了,我还是不要回去了。” 李慎看着她,“如果宫中太平了,你也不回去?” 林惜柔耸耸肩头,“又没有皇后位留给我,我回去干嘛?” 她把方子扔炭火炉子里烧掉,朝李慎摆摆手,叫他好生休息着,走出去了。 李慎看着门略有所思。 她不喜欢皇宫…… . 春暖花开。 村里的人家,都忙着翻地播种。 虽然天气依旧干旱,但仍然阻挠不了人们的种地热情。 “旱情总会过去。”村里的长者都说。 天不下雨,人们从水洼低地里舀了水去浇地。 如此一来,菜价飞涨。 林惜柔看着宅子周围的空地,决定开荒来,自己种菜吃。 当初租宅子时,这些空地就包在里面了。 屋旁有菜,随时可采了来做饭。 省钱,方便。 ------------ 第64章 是男人就该干活 除了荒地,还有一些果树。 修剪下枝丫,浇浇水,施施肥,秋天便是好收成。 想到便干。 林惜柔带着周家哥俩,将宅子周围的地,翻整起来。 哥俩干得劲头十足。 邻居周婆看到了,带着孙子孙女来玩时,还指点林惜柔怎样握锄头省力。 秦大郎每天来吃药时,也会帮下忙,还送了些蔬菜的种子给她。 经过五天的忙碌,翻出了一亩地大小的面积来。 这些地种的菜,足够几个人吃的了。 林惜柔又花了五十文,请了村里有耕牛的人家,将地彻底翻深。 至于那些留在地里的草根和少量的杂草。 林惜柔点燃了,烧成了草木灰用来肥田。 将田地又晾晒了三日后,林惜柔将菜种子,洒在田地里。 虽然这期间,也下过两天的小雨,但那只淋湿了地皮的毛毛雨,根本就不够浇田地。 林惜柔安排周家哥俩,推着小推车,带上水桶去水塘边运水来浇地。 一连几天,林惜柔和周家哥俩,都在院外的荒地里忙着。 忙得都快将李慎忘记了。 他们只在吃饭送药时,才回屋里。 李慎相当的有意见。 这天吃午饭时,李慎看着淡笑风声的林惜柔和周家哥俩,冷笑着说,“这家里有几个人?” 老实的周家哥俩环视一圈,数了数吃饭的人,“我们两兄弟两人,你们两口子也是两人,一共四个人。” 林惜柔听出李慎话里的阴阳怪气,“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脚。” 死太监,又闹哪般? 三天不骂就皮痒痒。 “你们三人说说笑笑,有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我?”李慎沉着脸,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 周家哥俩停了夹菜,“啊,我们在帮林嫂嫂翻地。” “没错,我们在翻地,忙得很。”林惜柔心中冷笑。 这死太监,帮不了忙不说,还抱怨别人没陪着他? 一个被人捡上门的,还是个太监,怎么就没有一点上门的觉悟呢? “你要是觉得无聊,那就来加入我们,一起来翻地。”林惜柔说。 李慎黑着脸,“林惜柔,我乃堂堂……,我乃……我不翻地!” “你不翻地就去浇水!别整天给我吃了睡,睡了吃,跟猪似的!”林惜柔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在桌上,比他脸色更黑地说,“我不养闲人!” “林惜柔,我有财产。”李慎傲然地冷哼。 林惜柔气笑了,“我会扣掉伙食费,看护费,房租费,你再一直住这儿,你觉得还能剩多少?” “……”,李慎顿时语塞。 他暗暗咬牙,这个小女人的心真是精明,当医女可着实可惜了,她应该去户部当尚书! “林惜柔,你明知我的腿不方便行走,你叫我怎么帮忙?”李慎一脸委屈地看着腿。 “你可以赶着驴车运水啊?你不是会赶牲口吗?”林惜柔见妥协了,心中乐了,呵,怕她了吧?“或者,喂驴子也行。” 李慎实在是在屋里呆得无聊了。 虽然明知林惜柔故意在刁难他,他还是说,“成吧,下午我去赶驴车。” 给他等着! 等他伤好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 第65章 打残了你们嫂嫂有药治,打死了就地一埋 从买回拐杖到今天,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李慎心口处的外伤,也已经痊愈了。 今天他夸下海口,要去赶驴车给林惜柔帮忙。 被他一直拒绝用的拐杖,今日也不得不用起来。 李慎在周家哥俩的帮忙下,很顺手的用上了拐杖。 “木生哥,用了拐杖,你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多方便呀。”周黑虎笑着说。 周黑牛也笑道,“木生哥,你可以去自己茅房了,再也不用我们扶了呢。” 林惜柔也笑眯眯地夸奖着,“不错不错,走吧,干活去。” 她招呼着周家哥俩先行一步,又朝李慎招招手,“既然会走了,就快走吧,春忙不等人。” 然后,三个人都走了。 李慎看着丑陋且笨拙的拐杖,咬牙切齿。 这个黑心黑肺的女人,给他等着! 居然将他丢下,自己跑了? 太过份了! 好在从西侧间到院门才二十来步距离。 而院门旁十来步远的地方,就是林惜柔开荒出来的空地。 不算太远。 李慎走累了,靠在院门上休息。 周家哥俩抓着稻草,在院门旁的树下喂驴子。 “木生哥,咱们这就赶驴车去装水吧?我们用推车运水,只能一次运两个桶,还总是洒出来。有了驴车,能多运些水回来了。” 他们指了指驴车上放着的两个大水桶,和一个旧的澡盆。 为了节省时间,一次多运一些水来,林惜柔将屋里的旧澡盆找了出来。 澡盆的水浇地。 两个桶里的清水倒进水缸里,用作家用。 周家哥俩不会赶驴车,林惜柔只敢牵着着驴子走。 从买回驴子来,这驴车就一直摆设着,没有用过。 不过,李慎会赶驴车。 “好。”李慎歇了会儿,拄着拐杖朝驴车走去。 可这时,有人匆匆走来,指着他们叫骂着,“烂心烂根的贱人,骗人吃药娃儿全都不长屁眼!” 林惜柔朝那人看去,冷笑了声,“秦大娘子,你骂谁呢?谁骗你家人吃药了?” “我儿子!你是不是骗我儿子吃药了?他好好的,你骗他吃什么药?”秦家娘子站在门口,跳脚大骂。 又见周家哥俩站在一旁,怒气冲冲走过去,一人打了一巴掌。 “你们两个兔崽子,还不帮我骂他们?” 打得哥俩眼泪汪汪,一脸委屈。 林惜柔冷笑,“你儿子二十好几的人了,他有没有病,他自己心里清楚!” “黑牛黑虎,有人打你们,你们还不还手?我上回不是说了?你不还手,她会以为你们怕她,她就会一直欺负你们。 “你们还手了,她就不敢打了!往死里打,打残了你们嫂嫂有药治,打死了就地一埋。”李慎声音森然。 “没错,一起上。”林惜柔点头。 周家哥俩了眼李慎鼓励的眼神,又想到他上回说的话,一人捡了块泥块,大着胆子朝秦大娘子冲去。 秦大娘子被哥俩的眼神吓住了,连连后退,“小兔崽子,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打舅母?信不信我会打断你们的腿!” 砰,砰—— 哥俩手里的泥块,一起砸到了秦大娘子的脑门上。 ------------ 第66章 要面子还是要命? 秦大娘子又吓又疼,哇哇大叫。 但哥俩不等她回过神来,又捡了泥土块,树根块,不停地往她身上砸。 秦大娘子哪还敢骂人,抱着头,灰溜溜跑走了。 “好样的,就该这样还手!”李慎朝周家哥俩竖起大拇指。 哥俩相视一笑。 “下回她再打你们,你们也还手,跟不讲理的人,别讲什么道德。”林惜柔也说。 哥俩笑着点头,“嗯。” “好了,干活吧,再运两车水,就差不多了。”林惜柔朝哥俩挥挥手,又喊着李慎,“天不早了,相公!别站着了。” 李慎冷冷一哼,“知道了。” 相公相公,喊得倒是亲热,却不干一些温柔的事! 李慎拄着拐杖,坐到了驴车上。 周家哥俩也一起坐了上去。 李慎拍拍驴子背,吆喝了两声,驴儿听话的往前走去。 周家哥俩看在眼里,很是羡慕。 周黑虎说,“木生哥,赶驴子难吗?” “不难。”李慎说,想了想,他回头看向哥俩,“你们要不要学?” 教会了他们,他又可以休息了。 哥俩兴奋地点头,“想。” “来,像这样,这样……”李慎将鞭子递给周黑虎,耐心地教着。 刚开始的时候,驴子还十分听话。 可走到水塘时,驴子忽然发了倔脾气。 嘶叫一声,往前狂奔起来。 “黑牛,拉住缰绳!” 黑牛黑虎全吓傻了,根本没听清李慎在喊什么。 而李慎的双腿又打了厚厚的石膏,僵硬反应迟钝。 于是,驴车完美地翻进水塘里去了。 好在水塘只有二尺深,淹不死人,更淹不死驴子。 驴子落到水里后,受了惊,在水塘里一顿乱跑,最后冲到岸上,跑得无影无踪。 周家哥俩坐在水塘里,吓得脸色死白一片,呆住了。 李慎抹了把脸上的淤泥,怒道,“还愣着做什么?扶我上去!”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哭着来扶李慎。 在附近担水的村民,还有路过的村民,一起七手八脚将他们三人救出水塘,又将他们的板车和水桶浴盆拖到岸上。 驴子跑了,三人一身狼狈,林惜柔知道了,估计得提刀砍他们。 李慎揉了把额头,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他冷静地指挥着哥俩清洗了板车,又洗了水桶和浴盆。 没有驴子,水还是得运回去。 装好水,哥俩推着板车载着水和李慎,哭着回了家。 林惜柔已经听到村民们说起了他们的壮举。 气得已经发不起脾气了。 看到他们狼狈回家,——除了驴子。 她没好气道,“放下板车,先回去换衣,一个个的,冻病了还得浪费我的药。” 哥俩扶着李慎进了浴房后,呜咽着回家换衣裳去了。 李慎喊他们回来,他们也没有听见。 林惜柔捧着李慎的衣裳,进了浴房,看着泥人一样的李慎,她忍着笑。 “把衣裳全脱了!” 一向矜持,时刻保持体面的小太监,居然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比从京城逃难出来的样子,还要难看。 李慎意识到什么,黑着脸说,“你出去,喊黑牛黑虎来伺候!” 林惜柔气笑了,“你要面子还是要命?湿衣再不脱的话,会得风寒病!” ------------ 第67章 不是危言耸听 说着说着,林惜柔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你的胸口前不久受过重伤,身体十分弱,可经不起风寒病的摧残。” 她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 要是咳得厉害会扯到旧伤,疼不死他。 可李慎还是坚持不要她脱衣,要她去喊黑虎黑牛来。 林惜柔叉腰冷笑,“那两混小子将驴子吓跑了,不去找驴,还敢回来?要是他们找上十天半月的,你就这么坐上十天半月的? “也行吧,你真的生病了,我也不用给你治风寒病了,直接把你的床板拆了订成棺材将你扔后山埋了去。 “啊,我就可以一个人独享所有的财产,包括你那份哦!啊,生活如此美好。” 一个人独享财产?她想的倒是美! 李慎冷笑。 他也想起,驴子确实跑走了。 隐约记得,周家哥俩背着他进屋时,在哭着说要去找驴子。 “我自己脱,你……找干衣进来。”李慎脸色微窘。 林惜柔从身后的架子上,扯过一身男子外袍,朝他抖了抖。 “这不是衣裳?快脱快脱,婆婆妈妈的,真是的!我是大夫,什么样的身体没见过?” 除了两腿中间,他全身上下哪个地方她没摸过? 上药,按穴位。 他至于跟大姑娘似的扭捏吗? 李慎脱了上衫,但因为双腿僵硬着,他够不着裤腿。 墨迹了半天没退下裤子。 林惜柔等不及了,拽着他的裤腿干脆利落地拔了下来。 李慎飞快扯过衣裳,盖在两腿中间。 林惜柔看到了,差点气笑了。 她端来热水,拧了热布巾走到李慎跟前。 “我给你擦上身,中间那地儿你自己擦。擦好身子再给你的腿重新上药做定型石膏。” 打得好好的石膏泡了水,又得重新做定型了。 石膏泡了水会变软,在变软时,肢体会活动。 但过不了多久石膏又会变硬定型。而这时候,受伤的肢体已经移动错了位,在错误的定型下生长会影响伤肢的正常恢复。 所以不得不重新做石膏。 “中间那地儿”,这字眼着实扎耳。 这是个女人能说出的话吗? 李慎黑沉着脸,“林惜柔,注意点言辞!你是女人家,别整天……中间……中间地儿的,你羞不羞的?” 林惜柔好笑,要是她说专业词,他会不会将她打入不良女人行列? 跟老古董男人真是没法交流。 “我只跟你说,又没跟别的男人说,谁说我?”她没好气睇了他一眼。 只跟他说…… 这话李慎爱听。 他看向林惜柔的眼神,也温和下来。 “辛苦你了。”他温声说。 林惜柔摆摆手,“不必言谢,这本是我的职业。你早点好起来,能独立生活去,才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李慎的脸色,又倏地沉下来。 那还不如不好呢。 在林惜柔给他上石膏时,他堵气不配合。 林惜柔气得咬牙切齿,叉腰警告他。 “小木头!你再动来动去的,不好好配合的话,将来这两条腿哪怕是好了,也是个长短腿的瘸子!” ------------ 第68章 医术相当的好 “到那时候,什么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人间谪仙。这等美好词儿,可一句都不会跟你沾边!你给我好想想吧!” 林惜柔冷笑说。 她说得严肃,李慎不敢乱动了。 老老实实配合她打石膏。 . 到傍晚的时候,周家哥俩找回了驴了子。 还寻回了飘到水塘中的那副拐杖。 两人将驴子系在院中的树上后,一起向林惜柔哭着认错。 “知错就改是好样的,不像有些人,固执得跟木头似的,哦,难怪叫木头。” 林惜柔看了眼西侧间,故意大声说。 为了让李慎配合打石膏,她口都要说干了。 哥俩想到被他们害惨的李慎,又走到西侧间去给李慎赔不是。 “木生哥,我们下回再不敢赶驴子了。” 不过,李慎并没有生气,反而说,“不,还要学。” 他可不想事事亲为。 周家哥俩睁大双眼,“啊?可是我们学不会呀。” “瞎说,哪有学不会的?这又不是难度特别大的事情。想赶车,你先摸清牲口的脾气,多和它相处,它才听你们的话。”李慎说。 周家哥俩你看我,我看你,不敢点头。 李慎说,“今日你们学的时间太短了,就开始赶车,所以惊着了驴子。从现在起,你们多跟驴子相处,等熟悉了,再学赶车。” 周家哥俩见拒绝不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好。” . 秦家娘子被周家哥俩撵回家去了。 家里大门关着,男人和儿子都不在家。 男人秦大海去了外乡帮工。 儿子最近不听她的话,不大理她,成天在外忙,天黑才回家。 她在外面受了气,没人帮她。 邻居们知道她脾气不好,极少有人跟她说话。 见她灰头土脸回来,纷纷掩笑走开了。 秦大娘子只得坐在门口生闷气。 “大娘子,你们村的大夫家如何走?” 秦大娘子抬头看去,只见她家院门外,站着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妇人。 秦大娘子眼珠转了转,走到院门口来,笑着朝中年妇人点头,“听您的口音,是县城那儿的吧?” 妇人身后的村道上,停着辆漂亮的大马车,赶车的小厮,穿得比她家大郎还要好。 这八成是县城的有钱人家。 或许,她能得点好处呢? 中年妇人淡淡颔首,“正是,我们在寻医术好的大夫,你们村的大夫家怎么走?” “路挺远的,七绕八拐的,说出来您也会走迷路。这样吧,您给点跑路费,我带您去他家。”秦大娘子一脸堆笑。 “你先说说,他医术如何。年纪多大,可有出过差错?”中年妇人神情冷峻,并不顺着秦大娘子的话说。 “他……”秦大娘子眯了下眼,“当然医术好了,从没出过差呢。” 中年妇人冷笑,“别夸海口,万一医术不好,是个江湖骗子,我家夫人可不会放过他!” 秦大娘子的眼珠又转了转,“我跟您这么说,她年纪不大,医术却相当的好,您要不是信,可以问问村里的里正。” ------------ 第69章 医不好,就等着吃官司吧! “是吗?带我们前去!”中年妇人朝秦大娘子点了下头。 “是是是,那这个是不是……”秦大娘子伸着手指头,捏了捏。 中年妇人冷笑,“找到大夫,自然不会少了你的路费。” 秦大娘子说不过中年妇人,只好说,“也行吧,你们跟着我走,我带你们前去。” 她关了院门。 不过,她并没有将人引到她本村的大夫家,而是往隔壁的田丰村而来。 到了村头的林惜柔家。 秦大娘子指着前方的院子门说,“这家的小娘子,便是位神医,村里里正的小孙子,前不久得了怪病,这附近几个村的大夫都治不好,这家的小娘子一治就好了。” 恰好,有个挑担子的老汉经过。 他笑着说,“你们找林娘子啊,她的医术确实了得。” 林惜柔来了村里后,因为治好的是田里正的孙子,所以名声一下子打开了。 村里人有个小毛病,不需要开药的,林惜柔都是免费给人看病。 比如接个骨,治个呛食,夹个鱼刺什么的。 中年妇人看了那过路老汉一眼,相信秦大娘子没有说假话。 她朝秦大娘子说道,“你去将那位大夫娘子请出来。” 秦大娘子哪敢敲门去找林惜柔? 她刚被林惜柔一伙人打出来的。 可不去敲门,又拿不到好处。 秦大娘子只得硬着头皮,朝院里喊道,“林氏!出来,有人找!” 林惜柔下午给李慎重新做了石膏后,累着了,搬了张躺椅,在院里晒着太阳休息。 听到秦大娘子的声音喊她,她脸色沉下来。 这妇人还敢来? 没打怕? 周家哥俩推着小推车去捡柴火去了。 屋里的那位今日落了水,在休息,再说腿也不好。 没人帮她开门,她只得亲自来。 “秦大娘子你有完没完?你儿子吃的药,对他有好处!不信你过个一二个月就知道了!”林惜柔拉开院门,左右看着找秦大娘子,却看到门口站着位陌生的妇人,“你们是……” 妇人是城里人的打扮。 “你会医术吗?”中年妇人打量着林惜柔。 林惜柔看了眼妇人身后的秦大娘子,点了点头,“会。” 秦大娘子喜笑颜开,朝中年妇人笑道,“大娘子,我将她请出来了,您看……” 中年妇人从荷包里摸了把铜钱,递给秦大娘子,“走吧。” “是是是。”秦大娘子欢喜地数着钱,扬着眉梢对林惜柔说,“我帮你介绍客人,你得感谢我啊!” 说完,她得意地转身走了。 林氏,你就等着倒霉吧! 城里人到村里寻大夫,八成是家里的人病得快死了,城里的大夫们全都治不好了,才找村里大夫去活马当死马医呢 医不好,就等着吃官司吧! 林惜柔看着跑远的秦大娘子,不相信她会好心帮忙介绍病人。 八成有什么情况。 她朝中年妇人微微笑了笑,“这位娘子,你别听刚才那位妇人胡说,我跟她有仇呢,她才说我是大夫。” “我们打听过了,你还治好了你们村里正孙子的病,是不是?”中年妇人问道。 ------------ 第70章 她哪来的亲戚? 这中年妇人已经这么说了,林惜柔知道,撒谎也没有用了。 村里人全都知道她会看病,随便找个人问一问,也能知道她究竟会不会医术。 “算不上什么大本事,我只是看到有人治过那个病,就依葫芦画瓢照着做了,赶巧治好了而已。”林惜柔谦虚说。 她且藏藏拙。 “这么说,还是会医术吧,那就跟我们走吧。”中年妇人抓着林惜柔的胳膊,将她往马车上拽。 林惜柔一怔。 好家伙,这妇居然如此霸道? “等等,大娘子,你是哪里人氏?要将我带往何处?看的是什么病人?” “我是县令府上的,还请不动你吗?”中年妇人冷笑道。 林惜柔眯起眼,想起那日在集市上看到的那对中年男女。 县令府上的谁生病了?派了两拔人来找大夫? 那日两人,今日又一人? “当然当然,小女子何等身份,劳您亲自请?我自己走我自己走。”林惜柔指了指抓着自己的中年妇人的手。 又笑着说,“我不能就这样走了,能不能先让我跟邻居说一声,请她帮忙看下门?” 她指了指邻居周婆家。 “速去!”中年妇人同意了,松开了她。 其实李慎就在屋里睡觉休息。 他的腿重新上了石膏,又注射了药水后,就睡着了。 去吵醒他,告诉他,她被县令府上的人找上了,以李慎的暴戾脾气,不知会不会跟这妇人吵起来。 她便没有惊动他。 只跟周婆说,她家有远房亲戚接她有点事,明日回来,劳烦周婆一会儿跟李慎说说。 周婆同意了,“你放心去吧,林娘子。” 林惜柔道了谢,给了几粒糖果给周婆的孙子孙女,回来关了院门,坐上了中年妇人的马车。 她如今的身份低微,不能得罪权贵。 再说了,惹着权贵,她和李慎会很麻烦。 她是小宫女,身份还好藏一藏。 可李慎是个太监。 说话行事与普通男人有些许不同,而李慎脾气不好,被官府人知道他是太监,他们都会死。 林惜柔被中年妇人带走,过了半个时辰,捡柴火的周家哥俩回来了。 李慎醒来喊林惜柔,没人应声。 周家哥俩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木生哥,没看到林嫂嫂呢。” “去茅房那儿喊!”李慎黑沉着脸,上哪去了? 他嗓子都喊哑了,她也没有回应。 周家哥俩便又到院外喊,还是没人应声。 李慎隐隐觉得,今日林惜柔离开得有些反常。 他不放心林惜柔,拄着拐杖来到院门外喊。 邻居周婆走来说,“你们别喊了,林娘子听不见的,她被亲戚接走了,说是明天回来。” 周家哥俩笑了起来,“啊,原来是亲戚接走了啊,嗨,我们还傻傻喊她呢。” 可李慎的脸色,却一下子大变。 因为林惜柔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 林惜柔是宫女升为的医女。 本朝宫女全由五岁的幼童选入宫中,早已跟原生家庭断了一切来往。 她又哪来的什么亲戚? ------------ 第71章 担心 “多谢周婆,我们知道了。”李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周婆点点头。 周婆笑着说,“想不到,你们还有那么有钱的亲戚啊,坐着大马车呢。” 李慎听到大马车三个字,心中更担心了。 他不想再聊,敷衍着说了几句天气的话,转身进了屋里。 周婆要看孩子,也回去了。 周黑虎周黑牛两兄弟,没察觉到李慎的脸色,他们笑着跟过去,“木生哥,林嫂嫂不回来,晚饭少烧点吧?你要吃什么,我们哥俩来做。” “我会煮粥,放点腊肉,做腊肉粥吧?”周黑虎说。 “哥,再做几个煎饼,像林嫂嫂做的那种放了小葱花的煎饼,煎得两面金黄,又香又脆。”周黑牛舔舔嘴唇。 李慎回头看向哥俩,“收拾东西,去县城!” 哥俩吃惊地看着他,“木生哥,咱们去县城做什么?” “去办事,快点!”李慎催促道。 他吩咐周黑虎去套驴车,并带上草料。 又吩咐周黑牛带些凉茶,找些干粮放在车上。 那日赶集,林惜柔除了买回日用品,还买了一些干果饼子。 许是逃出京城那半个月,将她饿怕了。 她买了不少炒花生红枣干和板栗干回来,还有好几斤的烤饼子。 林惜柔将南北干货,分别装在一些洗净的坛子里。 她闲着时,就抓了把吃着。 最近天气没怎么下雨,这些干货,能储存个把月不成问题。 李慎则进了林惜柔的屋子。 那个女人,一个人独吞所有财产,一文银子也不给他零花。 现在好了,他得进屋搜查。 按林惜柔的谨慎性,财物不会藏在柜子里,也不会放在枕头被子下这等很容易找到的地方。 那天她又在屋里敲敲打打,估计是埋到屋子的哪个地方。 李慎查看了砖缝隙,柜子后面,又查看了床底。 最后,他发现床架后方落了一些不寻常的灰尘。 那是砖块的落灰。 李慎挪开床架,伸手去摸,果然发现床架靠墙的一块砖,可以移动。 他轻轻拿出一块砖头,伸手摸进去。 “呵——”李慎笑了。 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他只摸出了一个比拳头略大的小布包。 不及喜公公给的二十分之一! 李慎拿了一只最小的金镯子,将其他的物品放了回去。 又放回砖块挪回床架,一切做得跟原来的一样。 院中,周黑虎在喊他,“木生哥,驴车套好了。” 周黑牛也说,“凉茶干粮备好了。” 李慎现在又觉得,手里的这对拐杖真是太实用了。 虽然做工粗糙,但结实方便。 比如现在,他可以拄着拐杖,出门找那个小女人去! 李慎锁好林惜柔的房门,来到院中。 “黑虎年纪大些,留在这里守屋子。记着,少出门,也不要带任何人进来。饿了自己做吃的,小心柴火,天黑就关门睡觉。黑牛跟着我去县城。” “木生哥,舅婆来找大哥的麻烦怎么办,只有他一人在家,他打不过的呀?”周黑牛替哥哥周黑虎担忧。 (本章完) ------------ 第72章 我才不怕你! 周黑虎皱着眉头,想着应对的办法。 李慎一指屋脚的柴刀,“那不是武器?你们林嫂嫂拿着柴刀时,她吓得直后退,你左手柴刀,右手菜刀,看她敢不敢再来!” 周黑虎咧嘴笑道,“对对对,这个法子好。” 哥俩通过李慎和林惜柔的调教,已经不是被打了不敢还手的性子了。 只是没有战斗经验,一时想不到应对的法子。 李慎一提醒,周黑虎马上抓了柴刀在手里,“嗯,我不怕她!” 李慎拍拍他的肩头,“我去哪里了,先别外人说。万一有人问起,就说我带着黑牛去后山打猎去了。” 周黑虎听话的点头,“晓得了,木生哥。” 李慎坐上驴车,带着周黑牛,往县城方向走去。 周黑牛看看渐渐远离的村子,担忧问道,“木生哥,你去过县城吗?” “没有。” “啊?你没去过啊?那咱们迷路了可怎么办?” 李慎看着他,微微笑了笑,“鼻子底下一张嘴,咱们可以啊。” 周黑牛恍然,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笑了笑,“是呢是呢,我怎么没想到呢?” “以后多多跟着我和你林嫂嫂出门,多多见识,就什么都知道了。” “嗯,木生哥说的对。” . 李慎带着周黑牛,赶着驴车离开后,没过一会儿,秦大娘子又回来了。 她将得到的二十来文赏钱放好后,等不到儿子男人回家,她只得自己做了点吃的。 天都擦黑了,男人和儿子还没回。 男人做工,每天都回得晚。 儿子啥也没干,回得晚就不对。 八成去了田丰村找田四妮了。 秦大娘子气得关了院门,往田丰村走来。 路过林惜柔的院子时,正看到周黑虎在扫院门外驴子吃剩的稻草屑。 想到林惜柔被人带走了,这小子的靠山没了,她冷冷一笑,走了过去。 “周黑虎,你一个人扫地啊?林娘子不在家吧?没人护着你了吧!你个死小子,敢用泥巴砸老娘,看老娘这会儿怎么抽死你!” 她撸起了袖子。 周黑虎抬头,看到她走来,眼神怯了下。 又想到李慎的叮嘱,和林惜柔对他和弟弟的好,他又不怕秦大娘子了。 飞快跑回院里,捡起放在院门后的柴刀和柴刀,大叫一声朝秦大娘子冲去。 “我才不怕你!你再敢欺负我,我就砍死你!” 他这几日吃得好,睡得好,又在林惜柔的监督下,洗干净了脸和头发,衣裳也穿得齐齐整整的。 不再像是瘦弱可怜的叫花子了。 他睁圆着两眼,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极了猛虎下山。 秦大娘子吓得转身拔腿就跑。 可周黑虎却仍旧不放过她,追着她跑了百来步远,才停下脚步。 还冲着她狼狈的背影大声嚷道,“我才不怕你!你再敢来欺负我,我真的会砍死你!” 秦大娘子跑得更快了。 . 李慎他们走出田丰村和秦家河村时,天色开始变暗。 他拿出林惜柔留在家里的,微型手电筒来照路。 光线虽然昏暗,但能照出十来步的距离。 (本章完) ------------ 第73章 讨近乎 李慎安排周黑牛找了根棍子,将手电筒绑在棍子顶端,高高举起照路。 他则亲自赶着驴车。 天黑,而且路也不熟悉。 李慎不放心让周黑牛赶车。 万一再惊了驴子,他被扔进了沟里,又没有林惜柔来救他,他命休矣。 现在,李慎无比爱惜着自己的性命。 走到一处山林时,李慎喊醒打瞌睡的周黑牛,“别睡了,黑牛。” 黑牛揉了把眼睛,“啊,到了吗?” 可看到四周黑漆漆的地方,他叹了口气,“还没到啊。” “我们按着路人的指引,日夜赶路,如果不跑错方向的话,明天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到县城。”李慎说,“现在,你去捡些柴火棍过来,点火把照路。” 这只小电筒照的范围太小了。 想要驴车跑快,还得需更亮的火把才行。 离县城有一百来里路,驴子行路又不快,不加快速度,明天天黑前,进不了县城。 “好的,木生哥。”周黑牛将手电筒放在驴车上,揉了把眼睛,来到路旁的荒林里捡树枝。 李慎从车板底下找出木棉絮,团成一团。 他接过周黑虎寻来的树枝,挑了根最粗的,绑上木棉絮。 又从车底板暗格里,取出一个罐子,倒上松油淋在木棉絮上。 点燃火折子,引燃了火把。 “拿着这个,这个亮。”李慎将火把递给周黑牛。 周黑牛惊讶说,“原来车板下还藏着这些东西啊。” “是你林嫂嫂藏起来的。”李慎叹道。 他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不小心碰到了板车下面的一个暗格。 伸手摸摸,原来里头还藏有东西。 真是个机灵的女人! 也不知她被县衙门的人找去,会不会机灵地应对那些人。 得知有坐着大马车的富户女人接走了林惜柔,他马上想到了那日在集市上看到的县令府的一对管事。 他们在各村里寻大夫。 别村寻不到,一定会寻来田丰村。 林惜柔认不出县令的人,八成是被骗走了。 只要驴子不发脾气,他们就一直赶着路。 周黑牛困了时,李慎将火把系在板车的扶手上。 让他睡在车上。 他一直坚持着赶车。 …… 林惜柔坐进马车里,看着中年妇人,微微笑了笑,“不知大娘子如何称呼,您在县令府上担任何差事?” 这妇人说话行事的气度,不像是地位低的仆人。 能出门办事,且坐马车,想必在府里有些来头。 她且讨好些,进了县令府,也好帮她说说话。 “我娘家姓刘,文刀刘的刘,我是府上的二管事,夫人身边的人。”刘娘子表情得意。 林惜柔惊讶道,“呀,您也姓刘啊,我娘也姓刘呢。看到您,我就想起我早逝的娘亲。” 她瞎说的。 太医院的医女,等级高的是太医们自己的亲眷培养起来的,是官家女。 等级低的,比如她这种打杂跑腿煎药的,全是从宫女里挑出来的。 而本朝的宫女,又在五岁时或买或选进宫,被哪个嬷嬷领去,就跟哪个嬷嬷姓。 是不允许提起原生家庭和原姓名的。 入宫年纪小,时间久了,不少人都忘记了自己的出身。 比如原主,就对自己的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她说对“刘”姓亲近,是因为原主的授业恩师姓刘。 刘娘子见她乖巧可爱,又主动攀亲,对林惜柔多了几分好感。 “你也不必只讨好我,你治好了小公子的病,夫人和老爷自然有重赏。” 林惜柔眨眨眼,“原来是小公子病了,不知小公子病情如何?年纪多大?病了多长时间了?请了什么大夫没有?” 刘娘子看着她,“到了府上,你自然知道了。” 再不肯多说什么。 (本章完) ------------ 第74章 你如何知道的? 什么都不说,她去猜盲盒吗? 林惜柔眸光闪了闪,指着刘娘子的颈椎说,“您这脖子,有些病痛吧?” 刘娘子睁大双眼,“你如何知道的?” 从天亮开城门到这会儿天黑,她就一直坐着马车。 或是下车寻人。 困了没地儿睡,就这么低头靠着打盹。 脖子确实酸痛得厉害。 林惜柔微微笑了笑,“虽然我医术不精,但这种肌肉劳损的小外伤,还是会看的。您不建议的话,我给你扎个穴位按揉下?” 刘娘子看了她一眼,“行吧,你坐过来吧。” 县令府的小公子,最近得了怪病,吃什么药都不好。 那又是县令的老来独子,县令和夫人都快急死了。 城里的大夫全看不好,就遍寻城外的大夫。 担心寻来庸医,才命他们几个大管事亲自去找。 都说这位林娘子医术了得,她且先试一试,可别请了个废物回去。 她得不到赏钱不说,还得被挨骂。 “那你来试试吧。”刘娘子点了点头。 担心寻到庸医,又担心寻不到大夫,心力交瘁之下,她不仅脖子酸痛,好像全身都痛。 “好嘞。”林惜柔坐到刘娘子的身侧,让刘娘子侧身而坐,背对着自己。 她先施了针,扎了穴位。 过了一刻时间后,收了针,又轻轻按揉起来。 “刘娘子,您感觉如何?” 刘娘子活动了下颈椎,又甩了下胳膊。 她惊讶说,“还真的不酸痛了。” 林惜柔笑道,“您坐了许久的马车吧?长时间保持同样的姿势,当然会酸痛了。 从村里坐马车到县城,路程可不近,一会儿您再坐累了,说一声,我再给你按揉下。” 刘娘子暗忖。 虽说她是县令府的管事,但请府里的专门大夫,还是要给银钱的。 今日请的小娘子,丝毫不提诊费的事,倒是乖巧的人儿。 刘娘子对林惜柔,又生了几分好感。 说话的语气,也温和起来。 问起林惜柔的身世,又问何时开始习医。 林惜柔将自己在田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刘娘子满意地点头。 马车行路快。 次日清晨,他们赶到了县城。 林惜柔挑着帘子,一直看向车窗外,观察着县城百姓的生活。 马车穿街走巷,最后,拐进了一条只能行走一辆马车的小巷。 停在巷口的一座宅子旁。 赶车的车夫说,“到了。” 林惜柔抬头看去。 发现马车停在一家宅子门的侧门处。 刘娘子朝林惜柔说道,“到了,下车吧。” 林惜柔揉了揉发酸的小腿,跟着刘娘子下了马车。 车夫已经敲开了侧门。 一个仆人打扮的老妇人,朝刘娘子恭敬笑道,“刘娘子回来了?” 又看到刘娘子身后的林惜柔,老妇人轻轻撇了下唇,露一抹鄙夷。 林惜柔往自己身上看去,明白她为什么瞧不起自己。 她的衣着,还不如这老妇人穿得体面。 她身上没有任何首饰,老妇人头上却插着一只硕大的银钗。 县令府上的仆人,穿得好,这可是体面。 她一个逃难的,穿得太好,可是要惹祸的。 她并不计较婆子的鄙视,跟着刘娘子进了侧门。 (本章完) ------------ 第75章 我告诉你,你不能外传 丰阳县是山城。 大半的土地是山地,县城建在山岭的洼地中。 离府城远,各村寨之间的交通均不便利,是个十分穷的小县城。 从县令府夫人的住处,就可看出。 还不如太医院的院子高大华丽呢。 府里仆人的打扮,只是相较于她现在的样子来说,打扮体面。但和京城人家的仆人相比,还是要差很多的。 七绕八拐的,林惜柔跟着刘娘子来到了一处小院落。 院子不过十步见方,一根竹竿,架在窗户和院墙孔之间。 上面搭着几件女子的衣裳。 “如意,金珠!”刘娘子朝正屋门方向喊道。 一个大个子圆脸丫头,匆匆从屋里走出来。 “刘娘子,您回来了?如意被夫人安排着去府外办事去了,您有什么事吩咐?” 看到跟来的林惜柔,丫头眨了下眼,微微扬了扬眉。 “金珠,这是城外找来的大夫,先安排在你们院里休息着,你照应着,我先去给夫人回话。” “是,刘娘子。” 刘娘子指了指金珠,又对林惜柔说,“你先在这里候着,听金珠的安排,府里规矩多,不要到处跑,惹着夫人生气了,我可护不了你。” 林惜柔点头,“知道了,刘娘子。” 刘娘子离开后,金珠拢着袖子,打量着林惜柔,“你是哪里人啊?叫什么名?几岁了?” “我是北河乡人氏,我姓林,双木林,叫林惜柔。”顿了顿,她又说,“快二十了。” 说得太年轻,这小丫头更会歧视她。 “原来是林娘子啊,你会医术吗?” 林惜柔微微笑了笑,“会不会,反正刘娘子请了我来。” 金珠冷笑,“口气真不小,进屋来吧。” 她朝林惜柔招招手,进了正屋。 林惜柔跟了过去。 “金珠姐姐,不知府上的小公子,究竟得了什么病?” 在路上时,不管她多讨好刘娘子,刘娘子都不肯说实话。 可不知道病人的情况,她又到了陌生的地方,难免不被人牵着鼻子。 这可是县令府,她得罪不起。 金珠朝她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她。 只指着侧间屋一处空床铺说,“这是锦绣的床,她嫁人了,这里就一直空着,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还要忙着给夫人做春衫,这会儿很忙,你少跟我说话。” 她拍拍袖子,走到正屋去了。 林惜柔跟过去看。 金珠面前的一块大木板上,堆放着好几块颜色各异的布料。 都是缝制好,但没有熨烫的半成品。 金珠似乎遇到了麻烦,捏着熨斗时,手一直在抖。 试了好几次,不敢放下熨斗去熨烫衣料片。 她急得脸都红了。 林惜柔走过去,接过熨斗放在一旁,递了块膏药贴给她。 “你的手腕扭伤了,这熨斗又重,万一熨斗放在布料上时间久了点,这锦缎布料就会烫坏。别勉强了,先治手腕吧。” 熨烫锦缎这种高档怕高温的面料,放下和拿起熨斗时,多一秒少一秒都不行。 而金珠的手腕受着伤,别说慢拿一秒了,可能会慢上四五秒,那时候,锦缎都烧焦了。 金珠睁大双眼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手腕伤着了?” 林惜柔微微笑了笑,伸手按上她手腕上的一处穴位。 金珠疼得大叫一声,“啊,好疼——” 林惜柔撕开膏药贴,啪—— 贴在她的手腕疼痛处。 “贴上一天,明天这时候撕下来,再换一副贴,连贴三天就好。注意不能用这只手提重物,只可做轻松的活儿,休息几天后,就可痊愈。” 金珠看着手腕,发现贴膏药贴的地方,有着清清凉凉的感觉。 而且,扭动手腕时,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她提了下熨斗,手也不抖了。 “这是你自己贴上来的啊,可不是我找你要的,别找我要钱。”金珠挺着下巴,冷冷说。 林惜柔微微一笑,“不要钱,送你的。” 金珠眨眨眼,“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记下了,下回别找我要钱。” 林惜柔抿唇一笑,“不要钱,不过,你可以说些消息给我听,比如府上的小公子得了什么病,我明天再送你一块膏药贴。只贴这一块,是贴不好的,这只能让你暂时不疼。” 想到还要连贴三天,金珠只好说,“行吧,我告诉你。” 又沉着脸警告说,“不过你不能外传,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县令老爷和夫人会要你了小命!” 林惜柔说道,“保护病人的隐私是大夫的做人原则,我不会说的。我向你打听,是想做些准备,一会儿见了小公子,我可早些判断用什么药或方法来治病。” 金珠往院门那里看了眼,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啊,我们府上的小公子也没啥大病,他能吃能喝能玩,还皮得很。 “但就是忽然会倒地不起,而且口吐白沫,找了无数的大夫,全都说没病,可没病为什么会这样?” (本章完) ------------ 第76章 县令府后宅的热闹 “除了口吐白沫,还会有他症状吗?比如两眼无神,呕吐食物,抽搐不停,言语混乱?或者打人打自己?”林惜柔忙问。 金珠摇摇头,“他只会忽然嚷头疼,再倒地不起吐白沫,别的情况都没有。县城里所有大夫都请过来看了,谁也看不好。有人说有病,有人又说没病。” 林惜柔心中暗忖,这是什么病? 中了毒的话,不会说没病。 可有病的话,又不像是中毒,也不像是癫痫。 “我忙着呢,不跟你说了,你自己休息去吧。”金珠朝林惜柔摆摆手,接着熨烫衣物。 熬夜了一晚,林惜柔确实累着了。 她打了个哈欠,朝那空床走去。 走得匆忙,她不小心撞了下门边的花盆架。 好在她飞快一扶,抢救住了花盆的性命。 “你小心点!那花盆很贵的,摔坏了你赔得起吗?”金珠气呼呼放下熨斗,走过来推开林惜柔,将花盆架扶正。 林惜柔打量这花盆,花纹烧制得不错,出自官窑,但也不是很贵,不会超过一两。 顶多,七八百文吧。 但她现在装穷啊,还是不要计较人家的嫌弃了。 “是,我下回会小心。”林惜柔点了点头,走进房里,躺下休息。 金珠朝她翻了个白眼,继续去忙。 . 刘娘子进了后院的正房,向县令夫人汇报找大夫的情况。 “夫人,从北河乡田丰村请了个厉害的女大夫回来,她们村里正孙子的怪病,附近几个村都治不好,她给治好了。村里人都夸她的医术了得呢。” 刘娘子一脸堆笑说。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府上请的第五十三个大夫了吧? “女大夫她人呢?”县令夫人忙问。 县令夫人今年四十八岁了,却保养得像三十多岁的样子。 上头生了五个女儿,终于赶在四十整时,老蚌含珠,生了个儿子。 可儿子偏生得了怪病,她担忧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县令老爷最近宠了房美妾,据说还怀孕了! 万一她的儿子有事,那美妾又给老爷生了儿子的话,她不是忙活一辈子了吗? 挣的家业就得全归美妾的儿子! 不不不,绝不能让美妾得逞! 她一定要治好儿子的病,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老奴让她先在丫头们的院里候着,夫人您找她,老奴这便去找她来。”刘娘子说。 “找林娘子来。”县令夫人点头。 刘娘子又去了丫头的小院,将林惜柔带了来。 县令夫人看到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顿时失望了。 “你行医几年了?”可又不甘心,县令夫人还是向林惜柔问道,“跟什么人学的医?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呢。” 其他大夫都看不好,兴许这个大夫看得好呢? 宁可寻错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好大夫。 “五岁开始习医,到今年已经有十五年整了。”林惜柔说,她故意多说几岁的年纪,“小妇人是庆阳府人氏,娘家姓林,夫家姓木。” 她说着和李慎商议好的身世。 “原来是杏林世家的女儿。”县令夫人打量了林惜柔一会儿,正要叫刘娘子去请小公子前来。 却听屋外传来年轻女子的娇俏声音,“听说夫人寻了个女大夫前来,正好,奴家也有些身子不适,想请女大夫看看,不知夫人……” 林惜柔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苗条女人,扶着嬷嬷的手走了进来。 县令夫人的脸色,赫然大变。 “刘娘子,安排林娘子下去先休息,你们坐了一夜的马车,也累着了。反正小公子病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么半天,下午我再找她来。” 刘娘子冷冷睇了眼年轻女人,没打招呼,朝林惜柔点了点头,“林娘子,请随我来。” 林惜柔向县令夫人告辞,不知年轻女人的身份,只微微颔首一礼,跟着刘娘子离开了。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请的大夫,奴家为什么不能看?” 林惜柔走下台阶,听到身后,年轻女人在质问。 这妇人打扮贵气,不像是仆人,但说话的口气又不卑微且傲慢,莫非是府上的宠妾? 但她一个外来人,不好多问,便当没看见没听见。 刘娘子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谨小慎微的走路,步子端正,很像是受过了调教的大家闺秀,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走得离正房远一些的时候,刘娘子小声说,“你只是个大夫,这府的事情,你要当作没看到,没听到,对你有好处。” 林惜柔知道,她说的是刚才正房的事情。 这是在敲打她呢。 开玩笑! 她一个五岁进宫,在宫里见惯了尔虞我诈,这县令府的后宅,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儿科。 她受了宫中嬷嬷十一年的教诲,什么事不该看不该说,她只需轻轻瞥一眼就知道。 “刘娘子提醒的是。”林惜柔微笑点头。 对她的回答,刘娘子很满意,将她送回到侍女小院,又离开了。 求票票~(∩_∩)~ (本章完) ------------ 第77章 小妾来找 金珠走过去问她,“咦,林娘子,这就看好了?” 林惜柔摇摇头,“没有,夫人让我在这里先休息着,下午再来找我。” “怪事了,找大夫找得那么急,怎么又叫你先等着?”金珠皱了皱眉。 意识到说话的对象是个陌生人,金珠飞快闭了嘴,又接着熨烫衣裳去了。 林惜柔表情平静,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坐下休息。 不多时,有老嬷嬷送来早点和手巾把洗脸水。 林惜柔洗了脸,吃了饭,舒舒服服躺小床上休息去了。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整晚,她着实累着了,很快就睡着了。 . 而县令夫人正屋那里,在林惜柔离开后,马上发生了争吵。 “夫人这是何意?难道奴不是这府上的人?不能看大夫么?” 年轻妇人将肚子挺了挺,傲慢地在县令夫人一侧的主座上坐下了。 “丽氏!” 县令夫人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却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是县令的位置。 每次当县令不在这儿的时候,丽姨娘就堂而皇之地坐上去。 刚开始时,她要处罚丽氏的越权,但县令总是拦着。 一来二去的,便助长了丽姨娘的嚣张。 丽姨娘更是有恃无恐地坐那个位置了。 侍立在县令夫人身侧的侍女,怒目圆睁,恨不得上前抽丽姨娘两耳光。 “夫人,奴家的肚里有县令大人的骨肉,你不会看着奴家累着了,也不给奴家坐吧?这万一一直站着,累着了奴家是事小,累着了县令的骨肉……” “你要坐就一直坐着好了!”侍女终于忍不住了,朝丽氏冷喝。 “春香,扶我进屋,我想休息会儿。”县令夫人站起身来,看也没看丽氏,往一侧的卧房走去。 丽氏勾了勾唇,看着他的背影说,“夫人,奴家找你有事呢,你怎么走了啊?如今这天气也越来越晴好了,再过些日子就得热起来,奴家的夏衫还没有呢,老爷叫我来找你要布料。” 前方卧房的门帘子哗啦一声脆响,大丫头春香大步走了出来。 将一匹桃红锦缎扔在桌上。 “拿去!” 说完,她瞪了眼丽氏,又气呼呼进卧房去了。 丽氏走到卧房门前,朝里微微笑道,“奴家谢过夫人,夫人要休息,那奴家就不打搅了,奴家也要回屋休息养胎了。” 说是回去,却走得跟生怕踩死蚂蚁似的。 一步三停。 大丫头春香站在门后,看着她走得慢吞吞的样了,狠狠翻了个白眼。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脚步声也听不见了,春香这才愤愤然大声说, “夫人!您再这样纵容下去,婢子要气死了!到底您是夫人,还是她是夫人啊?” 她气呼呼地走到县令夫人的跟前,狠狠跺了下脚。 屋里侍立的齐嬷嬷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 “你闭嘴!你明知夫人没有办法,还说这些话故意气夫人?” “我……我气不过嘛!她一个教坊出身买回来的妾,居然跟书香世家的夫人平起平坐,我就是看不惯!” 春香气得两眼瞪圆。 齐嬷嬷又说,“那又怎样呢?老太爷和太夫人没了,舅老爷也没有了,夫人娘家只有一个寡嫂和一个小侄女,娘家没人,谁给夫人撑腰? “大姑娘嫁得远,二姑娘老实,三姑娘跟夫人怄气了,一年没回娘了,四姑娘五姑娘年纪小,没个帮衬夫人的人。 “小公子才八岁,又一直生病,老爷昨天还说,要将公子送到城外的庙里去静养,你这时候叫夫人跟丽氏对着干,不是添乱吗?” 春香被说得语塞。 “行了,都别吵了,让我安静会儿。”县令夫人揉着额头。 春香马上闭嘴不说话了,走到桌旁倒了茶水来,递与县令夫人。 齐嬷嬷替她接过来,吹了吹,送到县令夫人的手里。 “夫人,丽氏走了,老奴去将小公子从学堂接回来吧?” 县令夫人摆摆手,“不了,那林娘子连夜赶来,让她先休息着吧,午饭后再请她不迟。” 齐嬷嬷微笑道,“夫人一向仁慈,老天会感动的,一定会保佑小公子的病早日康复。” 县令夫人叹道,“但愿吧。” . 林惜柔正睡得香时,被人推醒,“醒醒,林娘子?” 林惜柔回头,发现是金珠。 她马上翻身坐起来,“是夫人找我了吗?” “不是,是……丽姨娘找你有事。”金珠朝正屋那里看了眼,撇了撇唇说。 林惜柔马上想到,刚才在县令夫人正屋那里,见到的那个年轻妇人。 那小妾嚣张至极,连县令夫人都不放在眼里,居然亲自来找她一个村妇看病? 应该不大可能。 她有点怀疑对方前来的目的。 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目前惹不起的主。 整理了下头发,用湿布巾擦了下脸,林惜柔来到外屋。 “丽姨娘找我,可是哪里不舒服?”林惜柔装着糊涂,微微一笑问道。 (本章完) ------------ 第78章 她将这个消息说出来,目的是什么? 丽姨娘朝金珠摆摆手,“你出去,我有话单独跟林娘子说。” 金珠看了眼桌上熨烫着的布料,那是县令夫人的夏衫。 “是,丽姨娘。” 又担心丽姨娘弄乱布料,金珠找了块大的旧布,将布块盖起来。 丽姨娘翻了个白眼,“哟,还怕我弄坏你的衣裳料子?老爷送我的料子,比你这个要好上几倍,我穿都穿不完,稀罕你的?” 金珠被说得脸色发窘,不敢回嘴,走到外面去了。 屋里,只有丽姨娘主仆和林惜柔。 林惜柔便笑道,“丽姨娘,您把手伸给我,我先给你看下脉象。” 夫人还叫她多休息呢,这个姨娘却跑来吵醒她。 没睡好的她,肚里憋着一肚子的起床气,看着这妖娆的女人,林惜柔心中生不出半分好感来。 且敷衍着看下病吧。 哪知丽姨娘却笑了笑,“我好着呢,不需要看病。” 林惜柔眯了下眼,不看病你吵她干嘛? “不看病?那丽姨娘找我……却是为何事?”林惜柔见她不给看座,自己寻了椅子坐下。 丽姨娘往门外看了眼,确认金珠站得远远的,这才小声对林惜柔说,“看在咱们都是女人的份上,又都是穷家姑娘出身的份上,我跟你说件秘密。” 林惜柔轻轻扯唇,这个丽姨娘,心计不少呢。 “是……什么事啊?”她装着十分想听的样子,一脸好奇。 “嗨,说是秘密,也算不得秘密。夫人的独子,也就是县令唯一的儿子,得了怪病,请了很多大夫都没有看好。”丽姨娘叹息说。 林惜柔点头,“我知道啊,这不,才找到我嘛。” “那你可知道,那些治不好公子的大夫,都是什么下场吗?这个秘密,你又知道吗?”丽姨娘眯了下眼,压低了声量。 林惜柔眨眨眼,丽姨娘跟县令夫人不和,她将这个消息说出来,目的是什么? 且先听听。 “不知道,是什么下场?”林惜柔配合着她,也压低了声音。 “不仅没有收到诊金,每个人都被打了十板子。林娘子你身子不壮实,经得起十板子吗?” 丽姨娘打量着林惜柔,摇摇头。 林惜柔也看了下自己,“我确实挨不了打。” “是嘛,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走啊!你出不了府,我帮你。对了,你是从村里来的吧?有回村的路费吗?不够的话,我送你一些。”她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铜钱,要往林惜柔的怀里塞。 林惜柔可不缺钱。 她的钱多得能买下整个县令府的后宅,包括丽姨娘和所有的仆人丫头。 “无功不受禄,丽姨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林惜柔没有收丽姨娘的钱。 而且,她和丽姨娘初次见面,丽姨娘居然向她说这么重要的消息,重要得不像真实的。 堂堂一个县令夫人,全城大夫治不好她儿子的病,就要打大夫。 还打了好几十人了。 这么劲爆的消息如果是真的,早就传遍全城了。 可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再说这丽姨娘和县令夫人有矛盾,搞不好,她被丽姨娘盯上,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她可不想参和这豪门恩怨。 “你居然不怕挨打?”丽姨娘收了脸上的关切,冷笑道,“行啊,到时候被打得哇哇哭,打断了双腿,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县令夫人她自恃出身高门,不将任何出身低微的女子放在眼里,你治好了小公子倒也罢了,治不好,她可会利用这个由头,狠狠罚你。” 林惜柔微微一笑,“丽姨娘,我不看病,我只是送药,送了就回去。” 丽姨娘眨眨眼,“你不看病?” 林惜柔微笑,“我只是个小大夫,我已跟刘娘子说了,我本事有限,看不好,可怨不得我。她说且看了再说,就这样,我跟着她来了。” 她和县令夫人及丽姨娘,都只是初初相见。 但县令夫人的为人和丽姨娘的为人,高下立判。 她宁可相信县令夫人是急于寻大夫治儿子,也不相信丽姨娘吓唬她的话。 说什么穷家姑娘互相关心,也就骗骗不怎么出门的小姑娘。 她见惯了宫中娘娘们和嬷嬷们争斗,丽姨娘这点小把戏,不够看。 见说了半天,林惜柔依旧不听劝,丽姨娘气哼哼站起身来,“行吧,你好自为之吧。” 她带着人,扭身走了。 在院门那,经过金珠身边时,冷冷一哼,离开了小院。 金珠等她走远,跑进屋来说,“林娘子,你可千万别听她的鬼话,她不是什么好人。” 林惜柔眨眨眼说,“她问我要美容丸,我说没有,她就生气走了,这算不算鬼话?” “这样的话,不算吧,反正,你是夫人请来的,你只能听夫人的话。”金珠提醒说。 林惜柔微笑,“我知道。” 没人来吵,她想接着睡觉。 可院里又忽然有人喊她,“新来的女大夫呢?在哪?” 金珠吓了一跳,“啊,小公子怎么来了这里?” (本章完) ------------ 第79章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玩法 “小公子?可是县令夫人的儿子?”林惜柔问金珠。 金珠急得摆摆手,小声说,“别让他听见,他会发脾气的。” 说完,匆匆往院里走去。 林惜柔跟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得体面的七八岁的小少年,提着个蝈蝈笼子,一蹦一跳往正屋跑来。 “女大夫呢?”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两人神色焦急不停地提醒他,“小公子慢点跑,当心摔跤了。” 金珠满笑堆笑走过去,“小公子,你找女大夫有什么事啊?夫人知道你来这儿了吗?” “要你管,走开!”木承瑞推开金珠。 林惜柔走下台阶,朝他点了下头,“我就是请来的女大夫,不知小公子找我有何事?” 这孩子红光满面,嘴唇红润,个子壮实,说话声音也洪亮。 可见营养极好,精神头也好。 乌黑油亮的头发,用金丝带扎成哪吒头。 圆圆脸上,有一对漆黑但狡黠的双眼。 嗯,活体版哪吒。 粗略一看,这孩子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来得正好,她且先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了就是客,我想送你件礼物,希望你喜欢。”木承瑞嘿嘿笑着,将手里的蝈蝈笼子,递向林惜柔。 林惜柔朝笼子看去。 她没听到蝈蝈的叫声。 但她发现,小少年的脸上,笑容更深了。 眼里的狡猾,也多了几分。 金珠嫉妒地睇了眼林惜柔,抢过去接,“啊,小公子,是什么东西啊?” 木承瑞不给她,将蝈蝈笼子往林惜柔的手里塞,“不是给你的,你不能看。” 金珠委屈地收了手,“是,小公子。” 这般做法,越发叫林惜柔心生怀疑。 她又发现,木承瑞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眼神古怪。 看一眼那蝈蝈笼子,露一抹幸灾乐祸的表情。 “拿着啊,送你的!别的人都是老头子大夫,我一瞧就厌恶,我才不送他们礼物,我只送你,我喜欢你。” 木承瑞笑嘻嘻地,又将笼子往林惜柔的手里推了推。 金珠的眼神越发嫉妒了。 “多谢小公子。”林惜柔微微一笑,接了过来。 “快打开盖瞧瞧里头的礼物!”木承瑞拍着手催促说。 两个小厮,也急不可耐地走过来看。 林惜柔轻轻勾了下唇角,心中冷笑,小屁孩,玩她呢? 她轻轻打开盖子。 一旁站着看热闹的金珠,忽然脸色惨白退后一步,大叫了一声。 两个小厮,则愉快地笑了起来。 “喜不喜欢啊?”木承瑞笑嘻嘻看向林惜柔,但发现林惜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他眨眨眼,“你……你不怕?” 蝈蝈笼子里装的不是蝈蝈,难怪没有声音。 装的是一只肠子勾出来的死老鼠。 “这不好玩。”林惜柔淡淡瞥了眼熊孩子,“我教你个好玩的。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玩法。” 她将蝈蝈笼子,放在院中的地上。 卷了袖子,从空间里取了小剪子小镊子来。 夹起老鼠放在一块石板上,将小老鼠的皮毛一点一点地剪开。 一刻时间不到,这只老鼠的身上,只有骨肉,没有皮毛。 她又将皮毛一点点的切片展开,铺在地上。 接着,她解剖老鼠的内脏。 又将肉和骨架分开来。 手法又快又准。 木承瑞的脸色渐渐地变了。 林惜柔又讲解说,“这是老鼠的肝,这是它的肺,这是它的胃,这是它的卵巢,嗯,这是只正在怀小老鼠的老鼠娘,你杀死了母子俩,小公子。” 她慢条斯理地解剖,两个小厮的脸色,渐渐吓得惨白,连连往后退。 “看清了吗?小公子?这才好玩。”林惜柔托起石板上解剖得清楚明白的小老鼠,笑眯眯递向木承瑞。 木承瑞的小腿已经打起了哆嗦,不知道跑路了。 还是两个小厮先回过神来,拉着他转身跑走了。 “林娘子,你在做什么?你你你……你吓死我了!”金珠回过神来,跺着脚说,“你把小公子也吓着了,一会儿夫人怪罪下来,我看你怎么解释,反正我不会帮你的!你别找我说话。” 林惜柔把老鼠丢到了院角装灰土的垃圾桶里,从空间取了消毒水,给剪子小刀消了毒,又给手消了毒,收回了器具。 拍拍手进了屋里,“没关系,我的事情,我自己来应付。” 虽然没有来得及给县令小公子看身体,但通过送她死老鼠这一点,她能看出,这孩子八成没病。 一定是别的什么原因。 . 木承瑞一口气跑出了小院,往县令夫人的院子跑来。 在半路上,他被丽姨娘拦住了。 “你跑什么呀?林娘子不喜欢你送的礼物吗?” 小公子不该是得意的表情吗? 怎么白着脸跑来,还慌慌张张的? 丽姨娘心中生疑。 “那个女人居然不怕!还把老鼠切成一块一块的让我看。”木承瑞想到刚才那血淋淋的一幕,脸色又白了几分,“你说的这个法子,一点都不管用。” (本章完) ------------ 第80章 这是问的什么意思? 丽姨娘往周围看了看,瞪着木承瑞小声说,“什么叫我的法子,我可没说啊? 你抓到老鼠的时候,我只说这是个好礼物,可没叫你送给那个女人。你别提我,当心我到老爷跟前告你去!哼!” 木承瑞吓得慌忙说,“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行吗?” 丽姨娘挑了挑眉,“一会儿夫人问起来,你怎么说?” “我……我就说……说……”木承瑞眨了半天眼,还是没有想出办法来。 “真笨,这还不简单?就说是那个女人要吓你!拿了老鼠给你的。”丽姨娘伸着纤细的手指,戳了下木承瑞的额头。 木承瑞咧嘴笑了,“啊,对对对,我知道了。” “行了,去玩吧。”丽姨娘朝木承瑞摆摆手,带着嬷嬷离开了。 木承瑞带着两个小厮,欢快地去了县令夫人的小院。 县令夫人看到他,脸上的忧郁神情一扫而光。 “我的儿,你下学了?来来,到为娘这儿来坐。”又忙喊丫头婆子端水来给他洗手。 县令夫人看着白白胖胖可爱的儿子,脸上满是慈爱满足的微笑。 可一想到儿子得的怪病,她的笑容又变得勉强了,忧愁爬上了眉尖。 嬷嬷给木承瑞卷着袖子,大丫头春香给木承瑞的手抹了皂角泥洗着手。 春香发现木承瑞的手指缝隙里有血渍,惊呼起来,“怎么有血?” “啊?瑞儿,你受伤了?”县令夫人紧张起来,起身来看。 可这时春香又说,“咦,没有伤口?这是哪来的血渍?” “快找找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是脸上脖子上的伤?另一只手也找找看。”县令夫人仍不放心,催着春香。 春香将木承瑞的衣领和手心手腕翻找了个遍,也没有看到伤口。 问木承瑞有没有受过伤。 木承瑞摇头说没有。 县令夫人担心儿子年纪小,记不清楚,忙喊随行的小厮进来。 “说!小公子刚才可有受伤?” 两个小厮带木承瑞玩,带得好好的呢,一点摔倒撞伤也没有发生。 他们一起摇摇头,“小公子并没有受过伤。” “敢撒谎,板子伺候!”县令夫人厉声喝道。 两个小厮吓得又连连摇头,“小公子真没有受伤,夫人。” “那他手上的血渍从何而来?快说!是不是受了伤,你们给包扎处理了?”县令夫人又喝问。 两个小厮苦着脸,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这时,其中一人想起了死老鼠。 他吱吱唔唔地说,“是……是死老鼠身上的血,擦到小公子的手上去了。” 另一人也跟着说,“对对对,是死老鼠的血,不是小公子受伤的血,小人们带小公子尽心着呢,不敢让小公子受伤。” 县令夫人吓得捂着胸口,白着脸嚷起来。 “什么?死老鼠?你们……,你们带小公子去抓老鼠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那么脏的东西,也敢叫小公子抓?我打死你们两个东西!来人,来人!” 两个小厮吓得一起跪倒在地,“夫人,不是的,是……是那个女大夫——” 两人将刚才丽姨娘教的话,对县令夫人说了一遍。 “是林娘子抓的老鼠?她为什么捉老鼠给小公子?”县令夫人疑惑不解。 “这个,小人们不知道。”一个仆人说。 另一个仆人眼珠儿转了转,“许是,就是个庸医呢,这等大夫,先将小公子吓一吓,再说小公子有病,好骗夫人的钱财。前不久,老爷不是罚了个骗钱的庸医吗?查不出病来,就胡说八道。” 县令夫人想到前不久的事情。 她眸色微沉,站起身来,“来人,去客房!” . 打发走县令家小公子后,林惜柔来到金珠身旁,看她熨烫衣裳,问些事情。 一连被吵醒了两次,就算她现在很疲倦,也睡不着了。 索性和金珠来聊天。 “小公子长得很结实呢,性子也活泼,他叫什么名啊?”问这些,金珠应该会说吧? “哦,那当然了,夫人看护得好嘛,他叫木承瑞。”金珠说。 只要不是说小公了的病,金珠还是乐意的。 正说着闲话,外头,又有人喊林惜柔。 “是夫人来了,快去迎接。”金珠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慌忙入下熨斗,推了推林惜柔。 林惜柔跟着她往外走。 夫人亲自来了,为何? 两人走到门口,县令夫人带着人走上了台阶。 她淡淡看了眼林惜柔,冷冷说道,“林娘子刚才在做什么呢?” 林惜柔不知她是什么意思,跟着她进了正屋,微笑道,“先是在休息,这会儿在和金珠说话,问她些熨烫衣服的技巧。金珠的熨烫技术,是我见过的熨烫得最好的。” 金珠被她一夸,对她更有好感了。 县令夫人回过头来,看向林惜柔,“然后,又抓了死老鼠吓唬小公子?” 林惜柔一怔,这是问的什么意思? (本章完) ------------ 第81章 说吧,是不是想骗点钱财去? “夫人这话,是从何说起的?”林惜柔微笑,“我这么大了,怎会玩这种小儿的把戏呢?” “你会不会玩,我不知道,但我儿子不会说谎!说吧,是不是想骗点钱财去?”县令夫人冷冷问道。 林惜柔更疑惑了,她犯得着吗? “金珠,你也看到了,是小公子拿了死老鼠来给我看,说是送我的礼物来着。”她朝金珠点了点头。 “对,林娘子一直在屋里,没有出门呢,不曾拿老鼠来,是……”金珠得了林惜柔的好处,帮她说话,可又不敢得罪小公子。 她说了一半,不敢说了。 “是什么?快说!”县令夫人喝问。 “夫人,总之,不是林娘子拿来的,婢子在给夫人做夏衫呢,她又在屋里休息着,婢子是万万不敢让她将脏东西带来的。 “这不是会弄脏夫人的衣裳吗?她来了这里后,一直在屋里坐着,只跟着刘娘子去见了夫人,再回来也没有离开过这个正屋。”金珠抚了下自己的手腕,又说。 她的手腕疼了好几天了,一直不见好,今日这林娘子的一片膏药就治得她的手腕不疼了。 她还想再要一片膏药,便不敢得罪林惜柔。 林惜柔心说,这丫头知道感恩嘛,不错不错,再多送她几片膏药好了。 “不是林娘子?那是怎么回事?来人,将明亮明广找来!”县令夫人朝跟来的大丫头春香说道。 春香应了声,转身找人去了。 没多久,就将木承瑞身边的两个小厮带来了。 “夫人,人带来了。” 两个小厮瞧瞧左右,你看我,我看你,心里在嘀咕,小心谨慎行着礼,“夫人……” “行了,别行礼了,说!那只死老鼠究竟是怎么回事?”县令夫人喝问。 金珠是她的人,是不会替一个刚来府上的林娘子说话的。 那么,只能是这两个小厮在是说谎话了。 两个小厮吱唔着不敢说。 “说不说?不说今日给我爬着出去!”县令夫人喝道。 两个小厮吓着了,只得说了出来。 “是……是小公子他抓来,给林娘子的。” 县令夫人一怔。 她万万没想到,是自己的儿子搞的事情。 林惜柔见她尴尬着,解围说,“夫人,小公子年纪小,闹着玩呢。” 县令夫人神情窘迫,歉意说道,“林娘子大度,让我倒不好意思了,你先歇息着,一会儿去给小公子看看身子。” 说完,她就匆匆离开了。 审来审去,居然审到自己儿子的头上。 县令夫人回到自己的正房。 木承瑞在玩一只木鱼,学着县令夫人的样子,一手敲着,一手合十念念有词。 县令夫人想到儿子的病情,又不忍心骂他了。 她摇摇头,走过去搂着儿子问,“午饭想吃什么呀?” “想吃红烧鲤鱼。”木承瑞拍手。 “好,我叫厨房去烧来。”县令夫人慈爱地看着儿子,又说,“吃了饭,过会儿我叫请来的女大夫给你瞧瞧身子。” 木承瑞摇摇头,“娘,我没生病,我不瞧大夫。” “对对对,我儿没生病,只是看看你长高了没有,还能长高多少,不会吃药的,也不会扎针。”县令夫人哄着他说。 木承瑞眨眨眼,“真的?” “当然,娘不骗你。” “那好吧,那就让她看看吧。”木承瑞接着去玩木鱼。 县令夫人抚了抚儿子的头发,叹了口气。 …… 县令府另一处小苑里。 丽姨娘听完小丫头的汇报,瞪大双眼,“什么?那个林娘子没被撵走?夫人没罚她?” “没有,金珠和明亮明广都说,是小公子抓的老鼠,夫人没有罚林娘子。”丫头说。 “奇怪了,金珠为什么帮林娘子说话?那个死丫头,居然帮一个陌生人。”丽姨娘绞着帕子,咬牙冷笑。 “夫人说,不说实话就打得他们爬着走,他们就说了实话。”丫头说。 丽姨娘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去吧。” 丫头离开后,她身边的嬷嬷笑了笑说,“姨娘怕什么呢?小公子的手段厉害着呢,以前那么多的大夫都被小公子哄走了,这个林娘子这么年轻,能看什么病呀?一定也会被小公子哄走的。 老奴听说,这个林娘子,是被刘娘子硬抓了来的,刘娘子找了三天,一直没找到人。当然是驴子骡子瞎抓了来,冒充马儿交差了。哪会有真本事?” 小公子病了两三个月了。 大夫请了无数个,都看不好。 县令夫人命府里的三个管事,分开去寻大夫。 连村里的大夫,不管好的坏的,也都被他们请了来。 刘娘子的马车在村里转了好几天,才碰到林惜柔。 这件事,丽姨娘给了一百文钱,跟着刘娘子去的车夫,就全给说了出来。 丽姨娘勾着唇角,冷笑了声,“哈,我也是杞人忧天呢,一个村里的年轻村妇,会看病才怪,让她去吧。” . (本章完) ------------ 第82章 熊孩子露馅了 午饭后,林惜柔休息了片刻,便有县令夫人身边的丫头来请。 “夫人请林娘子去正房,给小公子看病。” 林惜柔起身道谢,“劳烦姐姐带路。” 大丫头引着她往正屋走,提醒她说,“小公子不喜欢大夫看病,害怕吃药,更害怕扎针,夫人交待说,只看小公子长高长壮了多少,不许说看病的事情。” 林惜柔 白如玉和左卫也知道这个道理,之前他们敢造作打的就是陈煜不敢对他们的决议顶嘴。 雨凡看了一会儿就把手机拔下来了,去抽屉里翻出一个充电宝,转身出了宿舍。 说完,于禁带着这道修改后的假圣旨,匆匆去了太子府。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一次,于禁要让方继业有来无回,彻底铲除西部大营这个隐患。 “不是,这是我今天偷的我姐的座驾,我连招呼都没打就开出来了,咱不是说好的要去一个大型拍卖会嘛,我寻思着怎么样咱也得拉风一点,逼格高一点不是?所以一大早我就把车遛了出来。”万胖子抬头没心没肺道。 这时陈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铁剑门的守山大阵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被人给进入了? 不光是总是一下如此,就连宗老们也有此种感觉,没有一人有自信可接下如此一掌。 陈煜疾血剑出,寒芒一现,一股狰狞的杀机便瞬间朝着左青峰冲去。 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吴玉环给他们起的这个相当霸气的外号,不过想来就是知道,估计也拿她没办法。 “嘿嘿嘿嘿……就是你了!”元魔面色一喜,一股黑风脱体而出,放弃了那个天仙,直追杨逍。在满天的劫云封锁下,只要你上不了天,就逃不出本魔的夺舍。 后来他们被雨凡实力所震,暂时忘了这件事,此刻皇甫雷明出声,才又激起了他们好奇之心。 虽然玩家们再不断的打出伤害,消灭帝国军队的力量和人数,但亡灵的数量也再不断减少。 江峰目光凝重,一脚将尖头飞龙踢到远处,抬手,雷霆化剑,霸气缠绕,一剑斩下,恐怖的金丝霸气携带剑气之威让袭击的八级强者头皮发麻,连忙后退,火龙都被斩断。 项目组的分析很有道理,毕竟死神天灾里的NPC们都跟真人一样思考,当一个大家都讨厌的敌人出现之后,大家难道不会团结起来去对抗吗? 其中一团阴影中走出一个浑身都是带着冰霜的凶鬼,随着这只冰霜鬼的出现,四周温度骤降,并且地上都是布满了一层寒霜。 在顾韶非名下的所有大厦,顶层全是他用来自住,距离晚会还有段时间,顾韶非看晴天还睡着,就在飞机上没下去。 正在他回的时候,周烨然已经把梁兖可能所在的位置推论给了队友。他刚刚在的位置刁钻,能伏在地上还打到他的位置,再联系到他手上可能有的八倍镜,很容易就推断出位置。 四周的空气里充满着威严和压抑的气氛,让人心情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拂衣手中的狙枪火力猛,降了四分之一,大概是她抬手射的枪也只是擦伤而已。 说这话,她抬手就抡过去,没想到的是,杨央没躲,还应了那一巴掌,就倒了下去捂住了……肚子? 她当然看出了他对周磊落的看重,当初周磊落刚来,闻世卓就说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准备在二线放几天磨磨性子就收了,结果被他横空杀出捡了个漏。 ------------ 第83章 究竟有病没病? “这儿有只虫子,正往你衣裳里钻呢?啊,快钻到袖子里去了。” 林惜柔悄悄伸着手指头,挠了下木承瑞胳膊上的皮肤。 这瘙痒的感觉,真像虫子在爬。 木承瑞一咕噜从地上又跳了起来。 在原地大跳大叫,“娘,有虫子咬我!” 这一回,丫头婆子再忍不住了,全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县令夫人眨眨眼,一脸疑惑,“瑞儿,你没事啊?你不头疼了?” 木承瑞看看四周,发现大家都笑着在看他。 他怒眼圆睁,指着众人,“不许笑!” 还冲过去打着他的两个小厮。 可他的转变实在太有趣,大家的笑声,根本就停不下来。 小厮被打了,依旧哈哈大笑着。 “呀,小公子没病啊?没病就好没病就好,夫人再不必成天担心了,这两个月以来,夫人天天愁得睡不好,吃不好,人都瘦了不少呢。”丽姨娘走过来,牵着木承瑞的手送到县令夫人的身边。 县令夫人冷冷睇她一眼, 拉过木承瑞,摸摸儿子的头。 木承瑞的嘴角依旧挂着些白沫,但他精神头极好,小拳头还时不时在揣丫头婆子仆人们。 县令夫人看不明白,又问林惜柔,“林娘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有没有生病?” 林惜柔伸过手指,擦了点木承瑞嘴角边的白沫。 她闻了闻,说道,“这是生米粉汁,不是从胃部里吐出来的,也不是嘴里原有口水物。” 县令夫人一时没明白,“你是说……这是瑞儿吃进去的?” “反正东西不可能是从肚里吐出来的,是没有下咽的生米汁,究竟是怎么回事,夫人您问小公子吧。”林惜柔微微一笑说。 七八岁的熊孩子,装病瞒了两个来月,真是熊得很。 但他为什么装病呢? 林惜柔总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她一个外人,不好多问。 只说着表面看到的情况。 县令夫人看她一眼,拉了拉木承瑞,“瑞儿,待会儿再玩,娘问你一件事。” 丫头婆子们仆人笑了会儿,也自觉地退开一些距离,各自找事情去做。 小公子没生病,夫人不紧张了,他们也不必站在这里侍候了。 “什么事啊?娘?”木承瑞眨着黑葡萄的眼珠,看着县令夫人。 “你这嘴里是什么?是吃进去的吗?”县令夫人拿帕子,擦掉了木承瑞嘴角的白沫问。 木承瑞吱唔着,“我……” “哎呀,那是老爷来了吧?小公子,你的课业写完了吗?老爷看到你又该问了。”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热闹的丽姨娘,忽然指了下外面说。 木承瑞听说县令来了,吓得挣脱县令夫人的手,转身从小侧门跑走了。 县令夫人摇头,“这孩子!” 她走到正屋门口,朝走来的人行礼,“老爷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走到她的身后跟着行礼,“老爷。” 林惜柔站在人群中,朝走来的丰阳县令看去。 这人五十来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有些微微发福。 四方脸,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此地最高的官,理应如此。 “听说瑞儿病了,我丢下政务便来了,他情况怎样?请的那个新大夫看过他没有?”丰阳县令走进了正屋。 脚步不停,口里问道。 县令夫人一时不知怎么说,“瑞儿他……” 县令冷冷睇了眼县令夫人,四平八稳往主座上坐下,哼了一声。 “我早说过,瑞儿身子不好,许是这城中的浊气太盛,他年纪小吃不消才会生病。最好是送到城外的庙里静养。有菩萨照看,他定会平平安安长大。” “老爷,瑞儿已经好了。”县令夫人走过去,讪讪着说。 丰阳县令睁大双眼,“好了?他究竟是什么病?这么快就治好了?” “他……”县令夫人可不敢跟县令说,儿子在装病。 这会让一向严厉对待儿子的县令,更加厌恶儿子了。 可又不得不回答。 “他今日没有生病,是我一时慌了,以为他生病了。”县令夫人说。 丽姨娘走过去,微微笑了笑,“老爷,小公子今天确实没有生病,不过,难说以后不会生病,还是让大夫好好查一查小公子的身体吧。” 县令点头,“说得有理。那位新大夫呢?” “民妇在此。”林惜柔走上前,向丰阳县令行了一礼。 丰阳县令看到林惜柔,很惊讶,“竟有如此年轻的大夫?还是女大夫?”但他也没有反对,“行吧,来了就看看小公子吧。” 他站起身来,朝县令夫人又交待,“让大夫好生给瑞儿看看,看不好,早些做其他安排。” 说完,便走出去了。 丽姨娘喊着“老爷”,也跟着离开了。 县令夫人脸色难看,回头朝林惜柔说,“林娘子,我儿子他究竟有没有生病?” 林惜柔看了眼屋里站着的几个丫头婆子,说道,“请夫人借一步说话。” 这夫人见到县令,一副十分害怕恭敬的样子,儿子的事情,还是单独说吧。 县令夫人朝她点了下头,“你跟我进来。” 她走进了卧房。 林惜柔跟了进去。 屋里没有第三人,林惜柔才说了实话。 “夫人勿忧,小公子身体康健,什么病也没有。他的病是装的,这种装病的法子,十分的老练,难为小公子小小年纪也想得出来,可见小公子十分聪慧呢。” 但按她的推断,那个熊孩子估计想不出来。 至于是谁教的,她不知,也不想跟县令夫人说出自己的推断。 县令夫人眯了下眼,“我知道了,今日你见到的事情,全都烂到肚子里,不许对外说出半个字去。” 林惜柔点头,“民妇明白,身为大夫,是不会对外人说出病人情况的。” 县令夫人满意地点头,“你回去路途遥远,先回金珠那里歇着,等傍晚时马车回来,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多谢夫人。”林惜柔行礼说道。 . 木承瑞从小侧门跑走了,溜进后花园捉蚂蚁玩。 一个人走来,在他面前站定。 “小公子!” 木承瑞抬头,“丽姨娘?” 丽姨娘往左右看看,这里只有他们俩。 她小声说,“你要是敢说出我教你的法子,我就告诉老爷,天天罚你写字!写断你的手!” (本章完) ------------ 第84章 怀疑谁也不该怀疑她。 县令十分听丽姨娘的话,这在府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在丽姨娘初次到府上时,木承瑞曾捉弄过丽姨娘,往丽姨娘的床上丢过癞蛤蟆。 丽姨娘马上到县令跟前告状。 木承瑞被县令罚了十下手板,罚抄了整整一百页的功课。 还不准任何人代劳,发现了再罚一百遍。 那次挨罚,差点将木承瑞的手写断了。 从此,他再不敢惹这个丽姨娘。 丽姨娘说什么他都会听。 “我不敢的,丽姨娘,你别告诉我爹。”木承瑞站起来,赶紧老实地点头。 “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为什么装病,你怎么说?”丽姨娘眯着眼问。 “我……我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办法。”木承瑞咧嘴笑,“这个办法好吧?” 丽姨娘点点他的额头,“聪明,就这么说。” “那我可以玩蚂蚁了吗?”木承瑞往地上丢了块饼子碎片,十几只蚂蚁正抬着碎饼子片往草丛里走去。 眼看就要钻进草丛里了,木承瑞很着急,因为他还没有数清有几只蚂蚁抬呢。 丽姨娘拍拍他的头,“嗯,玩你的去吧。” 她抚了下发髻,扭身走了。 木承瑞松了口气,又欢快地蹲下身,玩起了蚂蚁。 两人在小花园说话时,花墙外面,有人正悄悄往这里看。 林惜柔走错了路线,误打误撞走来了这里,听到了县令府的秘密。 她眯了眼,居然是丽姨娘唆使的?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惜柔飞快离开了这里。 她站在一处拐角,回忆着来时的路。 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路线,匆匆回了小院。 . 丽姨娘回了自己的院子。 想了想,她拔下头上的金钗,递给自己的贴身丫头。 “把这个,放在那个林娘子的屋里。” 丫头眨眨眼,“姨娘的意思是……” “那个林娘子真是油盐不进呢,再让她呆下去,怕是会坏我的事情!我好意请她离开,她不肯走,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她冷冷一笑。 丫头微微一笑,“婢子明白。” 她接过金钗,匆匆离开了。 . 林惜柔回到院子。 金珠看到她回来,忙拉着她进屋,“我刚才听到春香说,小公子没病?真的假的?他病了好久,所有大夫都说他病得厉害,你怎么说他没有病呢?” 林惜柔笑了笑,“他确实没病,我仔细查过了。他嘴里吐的白沫,是生米粉。” “生米粉,他是装的?”金珠很吃惊。 “我说不好,我查出来是生米粉。”林惜柔耸耸肩头,“要知道原因,得问小公子。” 金珠哪敢问啊? “算了算了,夫人自然会去问的。” . 县令夫人当然会问。 吃晚饭时,木承瑞回正屋陪她吃饭。 等他吃好饭,县令夫人将他带到卧房里,关了门,仔细盘问装病的事。 林娘子说,儿子装病的法子,十分的老练,不像是小孩子才会的手法。 县令夫人知道儿子调皮,也有些小聪慧,这种法子,他确实不一定会想出来。 可不管她怎么问,木承瑞都说是自己觉得好玩,才装的病。 “你不说实话,我告诉你爹去!”县令夫人沉下脸来。 她一向只是说说,但从不会向县令告状。 只有丽姨娘才会真的告状。 这一点,木承瑞十分清楚。 所以,他不怕县令夫人的威胁。 “没有啊,我……我就是觉得好玩。我不舒服时,我就吞了一口生米粉,我觉得吞了生米粉才不头疼呢。” 回答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县令夫人气得想打一顿儿子。 可四十岁才生的唯一的儿子,她哪里舍得打? 气得她把儿子撵走背书去了。 她又找来儿子的两个长随。 但把他们罚跪了,他们也说不清楚小公子为何装病。 县令夫人心中疑惑,究竟是谁教儿子装病的? 还一瞒就是两个月? . 府上吃晚饭,也送了一份给林惜柔。 吃好饭,刘娘子来了。 给了林惜柔一千文钱,说是县令夫人赏的。 林惜柔接了,道了谢。 “时辰不早了,我派了车夫送你回村,府里事多,我就不送你了,车夫是府上的老人,熟悉路,赶车稳。你也不必害怕。”刘娘子看了林惜柔一眼,说道。 如此漂亮的小娘子,真是少见啊。 想不到一个小村里,居然有这样的绝色,只是不知,她家的相公是什么样的人。 又一想,不过是一个村里的汉子罢了,再出色能出色到哪去? 便宜村里的汉子了。 林惜柔微微一笑,“我不怕。” 她空间的各种刀具,随时可以拿来防身。 还有从皇宫中带出来的各种药。 光毒药就有十来种。 什么一针封喉,三步倒,五步烂肠丸,七声绝气汤,九刻时间见白骨。 可谓琳琅满目。 全是皇帝用来“赏赐”的。 她跟着刘娘子,往院外走。 金珠舍不得她,跟着送行,还送了两包吃的给她。 林惜柔心中乐了,这小丫头,哪里是舍不得她,是惦记那片止痛膏药贴呢。 看在金珠送她吃的份上,她又取了片给金珠。 “你事儿多,回去吧?” “好,林娘子走好啊。”金珠拿着膏药片,笑着朝林惜柔挥手。 木承瑞这时,猫着腰从一丛花树旁钻出来。 忽然冲过来,将林惜柔手里的两包吃的,抢去了一份。 刘娘子摇摇头,“小公子真是顽皮。” 林惜柔微微笑了笑,“算了,一点吃的而已,让小公子吃吧。” 刘娘子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自家主子,她能说什么? 她们离开小院,往侧门那儿离开时,有人追上她们。 “刘娘子,你留步!” 刘娘子回头,发现是丽姨娘身边的大丫头,她挑了挑眉,“是秋桂啊,有事吗?” 秋桂看了眼林惜柔,说道,“丽姨娘屋里丢了东西,守门的黄妈妈说,看到一个年轻小娘子从丽姨娘的屋里跑出来。 “她追了一路没追上,丽姨娘刚才清点东西,发现少了一只金钗。府上年轻的女人,都得搜查,这位林娘子,也请搜一搜吧。” 刘娘子是县令夫人的人。 县令夫人不喜欢丽姨娘,她同样不喜欢。 (本章完) ------------ 第85章 这是个罚丽姨娘的好机会 怀疑她带回来的女大夫是贼子,这是怀疑她的能力了? 居然带个贼子进府? 这传出去,她的脸还往哪儿搁? 刘娘子的脸色,倏地冷下来。 “林娘子只去了夫人的屋里,就一直在金珠的院里呆着,再没去过别的地方,怀疑谁也不该怀疑她。” 秋桂笑了笑,“刘娘子,你又没有一刻不离开的跟着林娘子,你怎么知道她只去了这两处地方? “府里的人都说,她在离开夫人的屋子后,走错了路,去了别处呢,扫地的老牛头也看到了。” 刘娘子眉头皱起,回头看向林惜柔,“她说是真的?你走错过路?” 林惜柔确实走错过路,但只走到花园那里。 估计撒谎也瞒不过这府里的其他人,还会引来别的麻烦。 她只得说,“我走到花园那里了,发现路线错了,又往回走,又回到夫人的正屋那里,重新走了另一条路回了金珠的院里。” 秋桂冷笑,“那花园旁的院子,便是丽姨娘的,你是不是还走错路,走到丽姨娘的屋里了?” 林惜柔眯了下眼,这丫头,居然如此武断的说她? 刘娘子冷笑,“秋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林娘子拿走了丽姨娘的金钗?” 秋桂笑了笑,“刘娘子,我又没有怀疑你,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奉丽姨娘的命,前来寻她丢失的金钗。 “那只金钗是老爷送给丽姨娘的生辰礼,对丽姨娘来说十分的重要,我们做下人的,不敢马虎。 “所以,请林娘子打开包裹,让我搜一搜吧?” 秋桂指了指林惜柔手里的一包点心。 这是个布包裹,里头包着热乎乎的包子。 刚才那一包是凉的,不知包的是什么。 “里头是包子,没有什么金钗。”林惜柔说。 因为是热的,所以她刚才打开来看了眼。 根本就没有什么金钗。 秋桂冷笑,“你让我看了,我才知道有没有,你不敢给我看,是不是藏在里面了?拿来!” 林惜柔心中冷笑,好个猖狂的丫头。 那丽姨娘说话阴阳怪气,在府里得宠,难怪会有如此丫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林惜柔将包裹递了过去。 秋桂傲慢地瞥了她一眼,抢过了包裹。 但翻了几翻后,秋桂的脸色渐渐地变了。 她怒气冲冲将包裹丢在地上。 “身上,一定藏身上了!” 林惜柔盯着被她扔在地上滚出来的包子,想抽这丫头两耳光。 找不到金钗冲她的包子发什么火? 这可是金珠的心意。 她穿越来,头一次收到一个姑娘的礼物。 就被这傲慢的丫头给浪费了? 真是欠收揍。 “我身上没有!”林惜柔不客气说。 “呵呵,有没有,让我搜了再说。”秋桂拽了林惜柔的胳膊,就开始搜身。 那手劲跟抓间谍的。 一旁站着的刘娘子心中恼火,却无可奈何。 搜着搜着,秋桂的脸色又变了,她慌乱起来。 “你说的金钗呢?”刘娘子见搜不到东西,心中放心下来,冷笑着问着秋桂。 “你是不是藏到别处了?”秋桂指着林惜柔喝问。 林惜柔笑了,“秋桂姐姐,我离开县令府后,没有夫人请,再不可能进得来,我能藏到哪里?不在身上,不在包裹里,就说明,那金钗不是我拿的,你该找别人问问去才是。” 刘娘子朝她点点头,心说林娘子好伶牙俐齿,不需她帮着骂人呢。 “没错,你该去别处找去!秋桂。”刘娘子也说。 她拉着林惜柔的胳膊,接着往前走。 可秋桂不放过她们,“林娘子不许走!跟我去见丽姨娘!” 生怕林惜柔跑走了,还喊来了附近扫地的婆子们来帮忙。 刘娘子想拦着,但秋桂人多,她没拦住。 林惜柔冷笑,“我要见夫人!” “夫人不管丽姨娘的事,你想走,跟我去见丽姨娘!” 秋桂几个人,将林惜柔又拖回了府里。 将她关进了一间废弃的屋子里。 起初,林惜柔有些恼火。 她心里清楚得很。 她卷入了小妾和县令夫人的争斗中。 她是县令夫人请来的,小妾不敢对县令夫人怎么样,就对她下手。 连后宅的事情也理不清,看来这个县里有些糊涂啊。 林惜柔暗暗摇头。 。 刘娘子拿丽姨娘没办法,只得来找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听完刘娘子的汇报,直接怒了,“她想干什么?居然捆我请来的人?” “秋桂非说林娘子偷了丽姨娘的金钗,可包裹也搜了,身上也搜了,根本就没见到金钗。丽姨娘这么做,万一让林娘子将事情传到外面去,会说夫人持家不严,让姨娘胡作非为,于夫人名声不利啊。”刘娘子急忙说。 实则是,她得过林惜柔的好处,如果不帮忙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县令夫人冷笑,“如今我还有好名声吗?这后宅的事情,我能说了算吗?” 刘娘子安慰她,“夫人,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么?借着丽姨娘罚林娘子的事,好好的处置了丽姨娘。 “丽姨娘再得宠,老爷总不会见她犯了律法还包庇她吧? “强抢民女,强行关押民女,这触犯了赵国的律法啊,如果那林娘子想告的话,丽姨娘得吃官司。” 县令夫人看向刘娘子,恍然说道,“对呀,我怎么忘记了呢?去找老爷!” 。 县城的长街上,有一辆满是尘土的驴车,疾驰而行,直奔县衙门。 此时,夜色已罩下,守门的衙役,将门刚刚关上。 赶车的华服少年,呀了一声,“木生哥,关门了,我们来迟了。” 李慎从怀里取了块腰牌,递与周黑牛,“你去敲门,把这腰牌给他们看。” 周黑牛跟着哥哥,时常去邻村的学堂偷看夫子讲课,偷学了些字。 他拿着腰牌左右看着,“东什么什么,木什么什么,这写的是什么呀?有什么用啊?” 李慎看向腰牌,“一面写着东宫护卫,一面写着木槐。” 周黑牛看了眼大门,神色胆怯,小声说,“木生哥,咱们假冒东宫的人,万一被他们实破了……,这可是衙门呀,会被关大牢的。” (本章完) ------------ 第86章 木大人,是县令的远房堂叔? 李慎却神情平静,“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按我说的去做,不会有事的。” 见周黑牛犹豫不前,李慎脸色沉下来。 “还想不想救你林嫂嫂的?她要是有事,你就得再回你那个破家住,天天饿肚子了。” “林嫂嫂不能有事!”周黑牛想起林惜柔的好,胆子大起来。 以前他没有来林惜柔家住时,和哥哥每天都吃不饱,还受舅婆的秦大娘子欺负。 现在他有衣裳穿了,天天都能吃上米饭了。 林惜柔是个好人。 周黑牛深吸一口气,往大门跑去。 砰砰砰—— 他重重拍着门。 门后,传来守门衙役不耐烦的声音,“有冤敲鸣冤鼓!” “我不伸冤,我找县令大人,哦,不是,是我家主人要找县令大人!”周黑牛大声说。 “天黑了,县令大人休息了,明天再来!”守门衙役不肯开门。 周黑牛只得又敲门,“开门,我们是从京城来的!” “你京城来的?呵呵!我还天上来的呢!”守门衙役被拍门声吵得不耐烦,开了大门上的小窗口往外瞧。 发现敲门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气得他开口大骂。 “哪来的混小子,满口丰阳话,还敢假冒京城人?看在你是小娃娃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滚吧!” 守门衙役要去关小门。 周黑牛举起李慎给的腰牌,递向衙役看,又指了指身后驴车上的李慎。 按着李慎的交代说,“我主人要见丰阳县令木大人!速去通传!” “京城来的,主人?”守门衙役往驴车上看去。 衙门前灯笼光照射下,只见驴车上坐着个打扮贵气,腰挂长剑的瘦个子青年男子。 男子长相俊朗,却面如寒霜。 守门衙役看向周黑牛手里的腰牌。 上面的几个烫金铭文,赫然写着“东宫护卫,木槐”。 “哈哈哈哈,你们是东宫的?我是玉皇大帝派来的!滚滚滚!”守门衙役仍然不相信周黑牛的话,将小门关了。 周黑牛再敲门,守门衙役就是不开。 “怎么办,木生哥,他们不开门?”周黑牛沮丧着脸。 李慎一指旁边的鸣冤鼓,“敲鼓。” 周黑牛吓得直摇头,“啊?可是我们不告状啊!” “只有这样,才能进县衙门,敲吧,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李慎依旧神情平静说。 周黑牛看看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只好走过去敲鼓。 咚咚咚咚,咚咚—— 赵国律法,伸冤鼓一响,不管什么时辰都得升堂。 三声鼓后,大门缓缓而开。 刚才那个说话的守门衙役,发现敲鼓的是周黑牛。 气得冲过来就挥拳头,“好小子,又是你!你想死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 周黑牛吓得抱头大叫,“木生哥救我!” 李慎扬手,甩过去一块泥巴。 砰—— 砸得守门衙役捂头大叫,“哎哟——” 周黑牛借机逃脱。 “哪来的刁民!敢在县衙门前撒野?”衙门里,又有人走出来。 这回走出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看穿着打扮,不是普通的衙役。 他发现李慎气度出众,眯着眼望去,“你是何人?” “我们是京城来的,那位是我主人,这是他的腰牌,我们要见县令大人,我们好好的敲门,可刚才这位哥哥不让我们进去,还说我们是骗子。”周黑牛发现这个中年男人好说话,又走过去递上腰牌。 刘捕头看到腰牌上的字,大吃了一惊。 “木……木大人?”他慌忙朝李慎走去,行着大礼,“小人不知是木大人前来,有施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他这一声“木大人”和这一恭敬的行礼,将那个要打周黑牛的守门衙役,吓了一大跳。 慌忙走过来行礼。 周黑牛知道李慎是装的,所以,并不吃惊。 但惊讶李慎这样的人,也能将衙门的人吓住。 李慎好厉害呀。 周黑牛一脸崇拜地看向李慎。 “不知者无罪,我想见县令大人,木县令可在衙门里?”李慎朝县衙大门望去。 “在在在,在的,县令大人就在后堂,听到敲鼓声,应该很快就来了。”刘捕头忙说。 同时,他打了个眼神给刚才守门的衙役,“快去通知县令大人,就说京城的木大人来了。” 守门衙役吓得正发呆,被刘捕头推了一把,转身就往县衙后宅跑。 他心里惊惶惶的。 天啦,他们这小小的地方,居然来了京城东宫的人! 他刚才还狗眼看人低,嘲讽京城贵人,县令大人知道了,会不会处罚他啊? “你跑什么的?慌慌张张的?”有年长的衙役,拽着那个跑进来的守门衙役问道。 “是陈叔啊?外头有位京城来的木大人,说要见县令大人,刘捕头叫我去通传呢。”守门衙役说。 年长衙役问,“可是个年轻人?个子高瘦高瘦,长相俊朗的?” “对对对,陈叔你见过?” 年长衙役一拍大腿,“来的定是县令大人的远房堂叔木槐木大人!你跑快点,通知县令大人和夫人来迎接!” “啊?县令大人的亲……亲戚?堂叔?”守门衙役吓得脸都白了,更是不敢耽误了,跑得更快了。 . 县令府后宅。 一更天光景,县令夫人和县令都没有歇息下。 两口子在正屋吵架。 丫头婆子小厮们,全站在正屋外,屏息听着屋里的声音。 “老爷宠丽姨娘,也不是这么个宠法,也讲讲规矩好吧?她说我请的女大夫是贼子,大人就相信了?东西呢?没搜到证据就判人有罪,大人平时也是这么断案的吗?” 县令夫人冷冷说道。 丽姨娘这哪是抓贼,这是在往她头上泼脏水! 儿子得了怪病,已经闹得四处沸沸扬扬,害得两个小女儿说亲的事情也耽搁了。 这好不容易查出儿子没病,又说她请的大夫是贼子,这要是传到外面,两个小女儿的亲事,只怕更难说了。 丽姨娘如此歹毒,可自己男人却一味的偏袒。 县令夫人气得胸口发疼。 “东西在何处,这要审问才知,天已晚了,明早我亲自来审那个女贼!夫人就不必操心了。”县令甩袖站起来,冷着脸抬步往外走。 前一章末尾有修改。 求月票~(∩_∩)~ (本章完) ------------ 第87章 有贵人来访 “老爷,老爷?”县令夫人追了出去。 但丰阳县令走得头也不回。 县令夫人气得跺脚。 就在这时,有婆子走来说,“老爷,前堂衙役来传话,说有贵人来访,请您去正堂。” “贵人?这半夜三更的,什么贵人会来?可有贴子?”丰阳县令皱眉问道。 丰阳县是个又穷又小的县城。 富户不过三五家,家人在外地做官的,也不过两三家。 偏他家女儿多,这么几户高门,根本不够他家女儿们嫁。 将女儿嫁外地,夫人又嫌弃 为这事,夫人没少说他。 但这是他的错吗? “没有贴子,人就在正堂那儿。”婆子说。 县令抬步走出正房的院子,守门的衙役马上走过来,“老爷,贵人在正堂候了多时了。” “什么贵人?哪家的?”丰阳县令想去丽姨娘那里。 他不想见什么贵人。 “是京城东宫的木大人。”守门衙役说。 丰阳县令惊得睁大双眼,“堂叔来了?”他回头朝传话的婆子说,“速去通知夫人,一起去前堂见七堂叔。” 婆子又惊又吓,转身就往院里跑,“夫人,夫人?” 县令夫人已经跟来了,听到了守门衙役的汇报。 她沉着冷静,吩咐跟着的嬷嬷去通知管事安排宵夜,点亮府里的灯火,迎接七堂叔。 在仆人们的一阵慌乱中,县令夫人和县令往前堂而来。 那个守门衙役,则紧张得额头冒汗。 完了,门外那人真的是县令大人的堂叔? 真的是东宫的护卫? 可他刚才还骂过县令堂叔的随从,县令会不会打他的板子啊? 守门衙役吓得腿肚儿直打哆嗦。 “老爷,七堂叔怎么忽然来了丰阳县?”县令夫人小声问着县令。 她没有见过木七堂叔,听说是在京城太子的东宫里当护卫。 是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小时候被太子看中,选为玩伴,后来做了护卫。 县令看她一眼,“我哪儿知道?” 其实,县令也没有见过这个族中的年轻七堂叔。 他是在送病世的老父亲回京郊老家安葬时,赶巧七堂叔也回去了一趟,远远瞧了那么一眼。 他想去见见这位太子的贴身侍卫,但没机会。 不过,他通过族里其他人的关系,得了一份七堂叔的画作。 至今那副画还挂在他的书房里呢。 县令两口子,一肚子疑惑,来到了前堂。 此时,李慎已经由刘捕头和周黑牛搀扶着,坐到了正堂上,手里把玩着一枚乌黑色刻着烫金字的腰牌。 “柏川侄儿,近来可好?”李慎看到丰阳县令走来,淡淡颔首。 县令眨了眨眼,眼前鸦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贵气逼人,眼神冷峻。 虽然他没看到七堂叔的长相,但除了七堂叔,谁敢直呼他的名姓? 族中能直呼他名姓的人,是他的父母和一个堂伯父,可如今他们早已先后去世了。 如今,只剩下这位不怎么见得着面的七堂叔是他的长辈了。 还是位能天天见着皇亲的堂叔,是全家族的荣耀。 是他远远不能及的。 “七叔,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丰阳县?侄儿不曾远迎,还请七叔恕罪。”县令一脸堆笑,走过去相迎。 走到近前,他看清了那块腰牌,上面赫然写着“东宫护卫-木槐”几个字。 木槐,正是七堂叔的名字。 李慎见他一直盯着腰牌瞧,轻轻勾了下唇角,有意将腰牌往他眼前递了递,吓得他飞快低下头。 啊,真的是七堂叔啊! 守门衙役更是吓得快尿裤子了。 县令夫人见县令行礼恭敬,也微笑着行礼,“侄媳齐氏见过七叔。” “都起来吧,不必行礼了。”李慎收回腰牌。 他看了眼县令,又看向县令夫人,淡淡问道,“我来这里,是来打听个人。” 县令微笑道,“七叔尽管说,只要人在本县,哪怕挖地三尺,也会送到七叔跟前来。” “倒不必挖地三尺,那岂不是破坏了柏川侄儿家的后宅么?”李慎微笑。 县令和县令夫人没听懂这句话,怔怔地眨了眨眼。 县令看向李慎,讪笑着问,“七叔,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你们府上的管事娘子,昨天傍晚时分,从北河乡田丰村接走了一位姓林的年轻娘子,如今她人呢?可安好?”李慎的目光,直直望向县令两口子。 县令睁大双眼,“林姓娘子?那不是……” “她是我最近娶的一位娘子。柏川侄儿,如今她人呢?”李慎的声音沉下来。 提到林惜柔,这两口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难道那个笨女人出事了? 李慎眯起双眼。 县令夫人悄悄掐了把县令。 县令的脊背开始冒冷汗。 坏了,那个林娘子竟然是七堂叔的人? 他差点将林娘子关牢里,幸好只是关柴房了。 他暗暗回推了把县令夫人,悄悄打眼神示意她快去放人。 同时,他心里祈祷着丽姨娘千万别提前下手,否则他全家会被七堂叔给宰了。 因为,他看到七堂叔的手在抓剑柄了。 “啊,在在在在,夫人?快请林娘子。”县令推了把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心里也慌啊,也怕丽姨娘那个蠢货暗中下手。 这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放人了,她狠狠瞪了眼自家蠢男人,朝李慎行了一礼说,“七叔稍等,侄媳这便去请林娘子前来。” “好,我且等着。”李慎冷冷说道。 县令又笑着讨好,“七叔,这儿是审案子的地方,冷清寡趣,请移步到后堂吧。” “也好,对了,前年我送你的那副画儿,还在吧?没嫌弃我的画技拙劣丢了吧?”李慎瞥了眼县令,故意笑了笑说道。 县令笑着说,“没有没有,一直挂在侄儿的书房里呢,七叔的画技怎会是拙劣的呢?比侄儿的强上百倍呢。” 听他拍着马屁,李慎轻笑了声,“我的腿最近受了伤,行动不便,你扶我一把。” “是是是。”县令卷了袖子,亲自搀扶起李慎起身,背向后堂。 看了全程的周黑牛,一直吃惊得睁大双眼。 他心说,木生哥好厉害,买身贵的衣裳买把剑,也能哄弄住县令大人! (本章完) ------------ 第88章 她若有事,都得挨罚! “小哥,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骂了周黑牛的守门衙役,慌忙上前朝周黑牛拱手赔不是。 那恭敬的笑容,客气的言语,搞得周黑牛心里慌慌。 他才十二岁啊。 从小到大,他和哥受尽村里人的白眼,受尽秦大娘子的欺负。 如今有个衙役对他拍马屁讨好,吓得他不知怎么接话了。 将李慎教他装贵人的话,全忘得一干二净。 好在还记着李慎的一句话,“忘记怎么说时,冷着脸瞪人就行,装严肃。” 于是,周黑牛就板着脸,瞪了眼守门衙役。 然后追李慎去了。 守门衙役快哭了,这是不原谅他啊? 刘捕头走来,揣了他一脚,“你给我在这里跪着!居然敢得罪县令大人的堂叔,你死定了!” 守门衙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慎和周黑牛进后宅去了,刘捕头又叫人看着他们的驴车。 又是喂粮草,又是刷毛的,照顾得十分殷勤。 驴儿满意地律律律叫了几声。 . 后宅,丽姨娘的小院。 在县令和县令夫人吵架时,丽姨娘正躺在摇椅上,悠闲地享受着丫头的捶腿按揉。 “姨娘,奇怪了,我明明将金钗放在了金珠买给林娘子的包裹里,可那金钗哪去了?被金珠拿走了?死丫头,她胆子倒是大!” “不急,等撵走了那个林娘子,我自然会去找金珠算帐。敢拿我的东西,我可饶不了她!”丽姨娘眯了下眼。 “唉,那个林娘子的脾气还真是倔,居然死不承认。要不是夫人保她,老爷早罚她进大牢了。”丫头冷笑。 丽姨娘抚了下肚子,得意地扬了扬唇,“如今我肚里有老爷的骨肉,老爷听我的,你要不要打下赌,明天一早,老爷就会将那林娘子关进牢里去!” 丫头笑道,“婢子可不敢跟姨娘赌,姨娘晚上服侍老爷后,能知道老爷的心思,婢子可不知道。” “你知道就好。”丽姨娘得意地笑道,看了眼屋外,她皱了下眉头,“这都一更天多了,老爷怎么还没来?” “莫不是夫人还在跟老爷吵架?”丫头冷笑,“夫人人老珠黄,要不是看在她是原配的份上,老爷是不会看她一眼的,她还好意思跟老爷吵架?” “去催催老爷,这么晚了,不让老爷睡觉,夫人是想害老爷不成?”丽姨姨推了把丫头。 “是,姨娘。”丫头放下美人布捶,站起身来。 但她才走到卧房门口,就见县令夫人冷着脸,怒气冲冲大步走来。 “夫人怎么来了?”丫头行了一礼。 县令夫人看也不看她,一把将她推开。 大步进了丽姨娘的卧房。 丫头吓得慌忙追过去,拉住县令夫人的胳膊,“夫人,姨娘在休息,你不能进去,老爷说了,姨娘在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搅她,她肚里怀着老爷的孩子呢!” “滚开!”县令夫人大怒,扬手甩了丫头一巴掌,“贱婢你敢拉扯本夫人?” 丽姨娘冷笑地站起身来,“夫人是正室,就能随便打妾室身边的人吗?” “我不光打人,我还要杀了你这贱人!”县令夫人扬手,也打了丽姨娘一巴掌,“看看你干的好事!” 丽姨娘捂着脸,咬牙冷笑,“夫人,奴家究竟犯了什么事,夫人要杀奴家?可问过老爷没有? “正妻杀妾室,总该给个理由吧?赵国哪条律法,说正妻可以不分清红皂白的杀妾室?” “呵呵——”县令夫人指着丽姨娘,“收起你的假委屈,这回,你还真不委屈。我告诉你,那林娘子可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不过是个乡下妇人,夫人,你跟奴家置气,也犯不着抬高她的身份,贬低奴家吧?奴家身份再不高,肚里却怀着老爷的骨血。” 县令夫人冷笑,“她若有事,莫说你,就连老爷和整个县令府,都得给她赔罪!” 丽姨娘不敢放肆了,眯着眼,“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老爷七堂叔的女人,如今七叔找她来了,老爷为了安抚七叔,这会儿在书房里赔着不是呢。你现在马上给我放了林娘子,带着她去书房,给七叔磕头赔不是!你能不能活命,就看林娘子和七叔的心情了,马上去!” 丽姨娘吓了一大跳。 老爷七堂叔的女人? 她听说过县令有个远房的七堂叔,在京城当着官,莫非就是那个七堂叔? “可是京城的那位七堂叔?”丽姨娘忙问。 “还能有谁?马上去放了林娘子!”县令夫人冷笑怒道。 这下子,丽姨娘再不敢傲慢了。 她不怕县令夫人。 但她怕县令。 若县令也受了罚,会杀了她的。 丽姨娘心里着慌,连丫头伸来的手也不扶了,抓了钥匙,慌慌张张来到府里的柴房。 坐在柴房里的林惜柔,正琢磨着怎么出去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几个女人的慌张说话声。 一阵灯笼光乱闪,几个女人来到了柴房前。 “林娘子,你受委屈了,我这就开门,对不住啊,林娘子,是我误会你了,你没拿发钗呢,那发钗我找到了。”丽姨娘打开门上的钥匙,拉开门,向林惜柔不住地作揖赔笑。 她身后跟着的县令夫人则推开她,走进柴房来,拉起林惜柔的手往外走。 “林娘子,对不住啊,府上怠慢你了,我给你赔不是。” 七堂叔会不会罚丽姨娘,她不管,反正她不想被罚。 林惜柔看看她们俩,一头雾水。 出了什么事? 怎么一个个这么客气了? 县令夫人对她客气倒也罢了,这个心胸狭隘的丽姨娘,怎么也来赔不是了? “哦?金钗找着了?在哪儿找着的?”林惜柔盯着丽姨娘问。 “在……”丽姨娘看到跟来的丫头,忽然打了丫头一巴掌,“是这个死丫头不小心放错了地方,她没想起来,以为是丢了。” 丫头被打了,一声不敢吭,顺着丽姨娘的话往下说,“是是是是,是婢子记错了,刚刚找到了。” (本章完) ------------ 第89章 敢冒充县令的亲戚,他倒是有点本事。 县令夫人回头,狠狠瞪了眼丽姨娘。 用眼神警告。 要教训丫头,回自己屋去教训。 眼下最重要的是,去前堂给林娘子和七堂叔赔不是。 丽姨娘收到县令夫人的提醒,不敢再骂丫头了。 老老实实跟在县令夫人的身后,往县令的书房而来。 林惜柔看看四周,发现走的路线奇怪,她心中生疑。 “不知夫人要将我带往何处?” 县令夫人笑着说,“林娘子,您相公来接你了,在老爷的书房里等你呢。” 林惜柔睁大双眼,那个小太监找来了? 他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县衙门的人看出他的身份来? 可又一想,不对呀。 小太监如今的身份,只是个穷山村的村汉,怎会惊动县令还被请进书房? “我相公?”林惜柔眨眨眼,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县令大人认识他?” 她明明没有对任何人说,她来了县令府。 李慎能找来,已十分奇怪,还坐进了县令的书房里,可着实叫她想不通了。 县令夫人见她一脸吃惊,笑着说,“他是老爷的七堂叔,我们喊他七叔,你是他的娘子,我们还得喊您一声七婶呢。”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老奴请的女大夫,居然是婶夫人。”一旁相陪的刘娘子也笑着说。 林惜柔更加惊住了。 那个小太监居然是县令的七堂叔? 真的假的? 揣着疑问,林惜柔在县令夫人和丽姨娘以及一众管事娘子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县令的书房。 书房里,李慎打扮得像个贵公子,端坐在上首。 周黑牛打扮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站在他的身侧,好奇地左瞧瞧右瞧瞧。 看到他们的打扮,林惜柔心头一阵滴血。 这败家的死太监! 这是偷了她多少财物,换的这两身行头来招摇撞骗? 银钱没见他赚来一文,却花去不少。 哼,看她回去怎么收拾他! 县令和他儿子木承瑞,则陪坐在下首。 看到林惜柔走进来,县令马上拉着儿子起身,笑着向林惜柔行礼,“不知您是七婶,怠慢您了,还请七婶恕罪。” 说着,县令又推了把傻愣愣看向林惜柔的儿子,“快喊七祖母。” 木承瑞呆头呆脑喊着,“七祖母。” 林惜柔讪讪笑着,“请起请起。” 又眨眨眼,飞快去看李慎。 李慎含笑,指指县令一家子,微笑说,“我有房远亲,在商州府做县令,没想到便是此地的县令。听说你被县令府的管事娘子接来了,我便找来了。按着辈分来论,我们是他们的叔辈。” “七婶请上座。”县令恭敬行礼。 林惜柔又看一眼李慎,见这厮神色不惊坦然受着县令的恭敬,她心中暗暗佩服。 行啊,敢冒充县令的亲戚,他倒是有点本事。 反正已经骑在老虎背上了,也不能随便下了,且走一步看一步。 林惜柔便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李慎的一侧。 等她坐好,县令马上招呼县令夫人,带着儿子和丽姨娘,以及一众管事们,正式给李慎和林惜柔行礼问安。 周黑牛惊得两眼滚圆,暗暗佩服李慎的骗人之术。 县令差点得罪了林惜柔,心中害怕李慎追究,便含笑说,“天气已晚,七叔七婶休息一晚,明早再行路吧?” 县令夫人拉了拉县令的袖子,又说,“要是不嫌弃,您二位就在我们府上住下也行。” 林惜柔不说话,拿眼神看向李慎,等他说。 这剧本是他编排的,她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 李慎点头,“也好。” 县令大喜,忙吩咐管事,“把西暖阁收拾下,请七叔七婶住下。” 几个管事答应着,各自忙去了。 在等待准备客房的时间里,县令和县令夫人亲自奉茶,同李慎拉起了家常。 当然了,丽姨娘和一干管事仆人们,是没有资格作陪的,他们问了安后,全被屏退了。 连不懂事可能会乱传话的熊孩子木承瑞,也被县令夫人撵走了。 周黑牛则被安排下去吃茶水点心。 把个小少年激动得手足无措起来。 丽姨娘嫉妒地瞪眼了书房,只得闷闷回了自己的屋子。 “七叔,您不是在京城的吗?怎么来了咱们这丰阳小县?您这腿又是怎么回事?”县令指了指李慎的腿,关切询问。 林惜柔不说话,且听李慎如何往下编剧本。 李慎微微叹了声,“京城出了变故,想来柏川贤侄也知道了吧?” 县令也叹道,“前几天刚刚收到知府大人送来的消息,皇上和太子出事了。宫中乱得很,瑞王在皇后的支持下,登基为新皇了。” 林惜柔和李慎对视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地在心里说:瑞王叛贼居然真的当了皇帝! 李慎皱了皱眉,“太子并非被烧死,而是先死于逆贼刀下,再被烧尸。我奉皇后秘旨,一路追查贼子到了这里。 “在半路上,被贼子暗算伤了双腿。为了治腿,也为了继续追查杀害太子的贼子,和妻子林娘子在北河乡丰田村隐居。 “没想到,林娘子被你们请来了府上,我担心她出事,便跟来了。” 县令和县令夫人恍然说道,“原来如此。” 李慎又说,“我是秘密出行办差,平时打扮成村里人,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后,也不要去打扰我,更不要公开我的身份,以免惊动贼子们。那会耽误皇后娘娘的差事,也会给你们带来危险。” 林惜柔朝他送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心说你这剧本编得太好了。 县令两口子忙说,“七叔放心,我们不会说出七叔真正身份的。” “最好让府里的人也保密,特别是接走林娘子的管事和车夫。”李慎又交代。 县令夫人忙站起身来,“七叔,我这便去安排。” 她匆匆离开书房,交代事情去了。 不到一刻时间,全府的人,都得到了命令,谁将老爷七叔的事情说出去,一律乱棍子打死。 全府上下,全都老实答应着,只有丽姨娘,撇了撇唇,一脸不屑。 。 不多时,管事前来书房汇报,说客房已收拾好。 县令亲自带着李慎和林惜柔,来到了客房。 县令夫人则带着人送来了宵夜。 还安排了两个丫头在屋里服侍。 (本章完) ------------ 第90章 不想留下丽姨娘 不仅如此,县令夫人还送了换洗衣裳。 里衣,外衣,亵衣,袜子,鞋子。 大件小件,样样俱全。 县令夫人歉意说,“这原本是做给我大女儿和大女婿的,等他们端午回来穿,才做好没几天,没有上过身。希望七叔七婶不要嫌弃。” 两套衣裳中,男衫是鸭青色,绣着竹枝暗纹。 女衫是浅荷色,用银线绣着些海棠花。 林惜柔睇了眼李慎这个冒牌“县令七叔”,微微笑道,“尚好。” 她哪敢嫌弃?他们俩是假冒的。 但李慎却坦然接受着,像大爷一样的享受县令夫人的恭敬,并在丫头的照顾下吃好夜宵。 林惜柔直抽嘴角。 丫头们服侍好林惜柔沐浴换了衣裳,要侍候李慎时,李慎坚决反对。 “不必了,我自有娘子和随从服侍。” 林惜柔心中冷笑,呵,这会儿又要她侍候洗澡了? 以前在村里时,还死活不肯的。 不过又一想,这货可能是怕别人知道他是太监吧。 她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说,“是,相公。” 但李慎只让她帮忙扶着他进浴房,留下周黑牛后,将她撵了出去。 林惜柔翻了个白眼,自己坐到外间休息去了。 浴房里,周黑牛一边给李慎解衣带,一边小声说,“木生哥,没想到,县令府上真的怕了你啊,你可太神了,嘿嘿。” 李慎淡淡瞥他一眼,“装得不像,如何救出你林嫂嫂?” 周黑牛憨笑地摸摸后脑勺,“说的也是。” “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你大哥也不要说。”李慎提醒他。 “木生哥提醒过我了,我记下了。”周黑牛认真点头。 进了城后,他以为木生哥会带他直奔县城,没想到,木生哥先带他去了金饰铺。 卖掉一只金镯子得了五十八两银子。 接着木生哥又带他去成衣店买衣裳,还挑最好的买。 两身衣裳就花了二十五两。 然后木生哥又花十两银子买了把剑。 还别说,换了装扮,木生哥看起来像个贵公子。 难怪能骗过县衙门所有人了。 各自沐浴好,周黑牛被安排在西暖阁的外间休息。 林惜柔和李慎在里间休息。 但,床只有一张。 好在床比较宽大。 李慎甚是满意。 林惜柔抱怨了一番,也勉强接受了。 中间竖起一个大枕头,林惜柔将李慎踢到里边,她抱着被子美美地在床外侧。 李慎冷呵一声。 林惜柔听着外面的声响,确认两个丫头离开后,她踢了下李慎,翻了个身,看着他小声说,“别睡,问你事情呢。” 李慎睁开眼来,“问吧。” 两人睡一床,他根本睡不着好吧。 他倒是想睡,可身边这女人睡觉一点都不老实! 搅人心神。 “你怎么想到,要装成县令的七堂叔的?你不怕将来被查出来?县令大人恼羞成怒砍你的头?” 李慎伸手点点她的头,笑了笑,“你怕我连累你?” 林惜柔冷哼,“你敢给我惹麻烦,我现在就毒死你!我随身装着十八种毒!”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李慎冷笑,“我还不是担心你?木县令为人冷情,我怕你治不好他家人的病,处罚你,才出此下策。” 林惜柔睇他一眼,“但这样很冒险好吧?” “前年,木县令的父亲过世,他带父亲棺椁回玉山县安葬。恰好,太子带护卫木槐和我正在那里微服私访。 木槐有太子吩咐的紧急事情要去办理,便叫我装成他的样子去参加葬礼以便接触木氏一族的人。 谁知木氏一族的人,非要拉着我这个假木槐跟他们排辈分,排来排去的,木槐成了他们口里的七叔。 后来,东宫出事了,木槐为救太子死于叛臣刀下。如今,我若出来说自己是真木槐,县令府上没人会怀疑。” 李慎取出那块腰牌,递给林惜柔看。 林惜柔看他一眼,接在手里,仔细端详。 乌铁材质,上面刻着东宫特有的麒麟纹饰。 一面刻着“东宫护卫”四个字。 另一面刻着“木槐”二字。 “原来如此。”林惜柔恍然。 难怪他敢光明正大的装扮成木县令的七堂叔了。 见过木槐的人不多,偏偏他还死了。 “若不是木槐挡刀,我可能就死在东宫了。”李慎接过林惜柔手里的腰牌,轻轻抚摸着。 “木县令虽然为人冷情,但不管怎么说,他是木槐的亲戚,木县令家人的病,你尽量治一治。”李慎看向林惜柔,头一次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她,“我会替木槐报答你。” 林惜柔却笑了起来,“不必我治,人没病呢。” 李慎微怔,“没病?怎么回事?” 林惜柔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李慎说了一遍。 “熊孩子调皮,在姨娘的唆使下装病,那姨娘好手段,使些法子吓大夫,大夫们都不敢说实话,县令夫人便以为她儿子得了怪病。” “原来是这样。”李慎神情舒展下来。 。 李慎和林惜柔休息后,县令府后宅却没有平静。 县令夫人抓住丽姨娘关押过林惜柔的由头,说什么也要将她撵走。 丽姨娘吓傻了。 撕心裂肺地哭着,说她怀了县令的骨肉,不该撵走她。 她哭着哭着,还孕吐起来。 “老爷,夫人撵走奴家,奴家没话说,可奴家的孩子将来就是贱籍了啊!老爷堂堂县令,亲生孩子却是贱籍,老爷就不怕世人嘲笑么? “那日有化缘大师还说,奴家肚里的孩子,和老爷的八字极合,是旺父的命格,他想旺老爷的前程,老爷却嫌弃他,他将来知道他的身世,该多伤心啊。” 她哭得楚楚可怜。 但没一句哭自己,全在哭肚里的孩子。 县令大人想到有大师给丽姨娘的孩子算八字的事。 一把年纪还只是县令,一直没有上升的他,十分想往上再爬一爬。 拜菩萨,见道士,吞符水,甚至取命格好的丽姨娘,冷落跟他八字相冲的原配夫人。 都是想高升。 道士大师都说丽姨娘的孩子能旺他的前程,县令犹豫了,舍不得赶走丽姨娘了。 “夫人,丽姨娘虽然有错,但她肚里的孩子没错,你要撵她,让她生下孩子再说吧。”县令向县令夫人求情说道。 这个孩子生下来,只会是自己儿子的拦路石,县令夫人不想留下丽姨娘。 (本章完) ------------ 第91章 咎由自取 但自家男人却又心疼姨娘。 这叫县令夫人十分恼火。 “她得罪了七婶,老爷留下她,就不怕七婶生气么?”县令夫人冷冷说。 丽姨娘见县令夫人说的话有转回余地,马上说道,“夫人,只要让奴家在府里生下孩子,奴家愿意到婶夫人的面前去磕头赔不是,天天侍候婶夫人也行。” “对对对,夫人,婶夫人是大夫,心地善良,是断然不会为难一个有孕之妇的。”县令也忙说。 县令夫人看到他们二人恩恩我我,狠心的她倒像是个第三者。 气得她眼前发黑。 可又不知想什么办法来撵走丽姨娘。 正在她气得心口疼时,丽姨娘身边的嬷嬷,忽然尖叫一声,“你……你怎么回事?” 县令夫人朝那边看去。 只见丽姨娘的嬷嬷,正神色紧张看向丽姨娘的丫头。 脚步也一步步往后退。 而丽姨娘的丫头,正用手不停地揉着脸,抓着手腕。 “毒症!她起毒症了!夫人!”有人惊呼起来。 “秋桂,你怎么回事?”县令夫人盯着丽姨娘的丫头,皱起眉头。 只见这丫头的脸上,布满了红点红斑。 而且嘴唇肿大,一只眼睛也肿得变了形。 她撸起袖子后,手腕上也满是红点红斑。 十分渗人。 “来人,将他撵走!”县令夫人又慌又怕,朝周围的婆子们喝道。 丽姨娘的丫头吓了一大跳,“夫人,饶命啊,夫人!我我我,我这不是怪病,我只是……我只有点儿痒痒。” 她不明白为什么身上会出红点,而且十分的痒痒。 大晚上的,她不想这时候离开。 可不光县令夫人下了令,县令又喊人将她撵走。 丽姨娘的丫头慌忙说道,“夫人,老爷,请给婢子找个大夫治一治,婢子将丽姨娘的事情全说给夫人老爷听。” “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个贱人迟早也会被撵走!”县令夫人站在离丫头远远的地方,指挥婆子们将丫头拖走。 几个婆子用布包了手,拖着丫头往外走。 丫头口里不停地说着,“夫人,那只金钗的事,是丽姨娘指使婢子放在林娘子屋里的,还有,还有小公子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丽姨娘脸色惨白,大声嚷道,“你闭嘴!夫人,她得了怪病,会传给全府的人,快将她撵走!不,将她处死!” 县令担心真的是传染病,大声喊人来处死丫头。 丫头吓得脸色死白,“小公子没有生过病,全是丽姨娘唆使的,婢子的病,也一定是她搞的鬼。 “夫人,请让婢子将话说完,婢子要是这会儿死了,你永远不知道小公子以前为什么生病,为什么现在又好了!” 县令夫人听丽姨娘的丫头说到小公子,眯起双眼,“你说什么?” 县令虽然对夫人冷情,但还是十分在意儿子。 他挥手制止众人,“停下,让她先将话说完。” 丫头被扔在地上,松了口气。 但丽姨娘却慌了,她死死拉着县令的袖子,“老爷,快将秋桂处死,她的病会传人的啊,万一奴家被传上,奴家的孩子也保不住了啊!” “你根本就没有怀上老爷的孩子!”丽姨娘的丫头大声说。 丽姨娘脸色大变,“你……你血口喷人,我有没有怀上,老爷最清楚!” “你怀了孩子,可那孩子不是老爷的,是你相好的!你瞒住了别人,瞒不住我!经常来找你的同乡嬷嬷,不,那不是个嬷嬷,那是个男人!是你的相好!”丽姨娘的丫头冷笑着说。 县令赫然大怒,“丽姨娘?” 丽姨娘吓得六神无主,“不是的,老爷,秋桂在胡说,她恨奴家处死她,她在胡说八道,她得了怪病,她疯了,她说的全是假话!” “丽姨娘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继承老爷的家产,所以容不下小公子,小公子不想上学堂,总是偷偷逃课,被丽姨娘逮到好几回,丽姨娘威胁小公子说,不听她的话,就将逃学的事告诉给老爷,小公子就什么都听丽姨娘的,还学会了装病!丽姨娘再恐吓大夫,双管齐下,没人查得出小公子的病情,她再说小公子的病治不了,不如送到城外去静养……” “贱人,你胡说八道!”丽姨娘忽然扑向她的丫头。 听见丫头一声惨叫,嘴巴已被她手里的金钗扎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疼得再说不出话来。 一众丫头婆子们,全都吓得呆住了。 “来人,将丽姨娘捆起来,找个人伢子发卖了去!”县令夫人扬了扬唇角,大声喝道。 一伙人又丢下丫头,冲向了丽姨娘。 但县令却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丽姨娘心中暗喜,以为县令不会追究于她。 “老爷,你休要听秋桂胡说,她得了疯病,她在胡说八道。” 县令脸色清冷,没说话,而是牵着丽姨娘的手,缓缓地离开了。 “老爷,你要相信奴家啊,奴家怀的真的是你的孩子,老爷可记得那天在船上么?老爷?”丽姨娘声音轻柔。 县令夫人见两人亲昵地离开了,气得咬牙切齿。 她冷冷横了眼那二人,又朝一众管事婆子们说道,“将秋桂先关起来!明天再说。” . 次日一早,林惜柔睡到天色大亮才醒来。 她翻了个身,发现身侧没有人。 “醒来了?起床吧。”李慎的声音在前方窗子那里说道。 林惜柔揉了把额头,伸了个懒腰走下床。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打着哈欠,捡了衣裳穿着。 李慎看着她,皱起眉头,“怕是一时半会儿离开不了。” “哦?你还有什么事吗?” “刚才县令前来找你,你还在睡,我问了他何事,他说,想让你看看他的妾室,究竟怀了几月的孩子。” 林惜柔眨眨眼,“这话信息量大啊,县令府上昨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个丽姨娘敢关她,李慎又亮出了县令七堂叔的身份。 县令只怕是得好好罚那个姨娘了。 不过呢,那个姨娘敢害她,如今被罚,可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了。 (本章完) ------------ 第92章 要有一份婚书 “也许吧,昨晚后宅那儿,一直吵到很晚。”李慎放下手里的书册,看着林惜柔说。 “县令夫人估计在生气。”林惜柔就着屋里的水,洗漱后,走到梳妆台边,拿起梳子梳起头发来。 来到田丰村后,为了掩人耳目,她梳起了妇人发髻。 李慎盯着她的妇人发髻,神色莫名说,“我们扮作两口子,好像还没有婚书吧?如果有人查起来,你如何处理?” 林惜柔赫然回头,睁大双眼,“还会有人查这个?” “不然呢?说你是私奔的小娘子,抓了你去,我看你如何办。”李慎皱起眉头。 “有这么严重吗?”她怎么没听说过? “嗯,我跟在太子身边,了解一些赵国的律法。女子出行,一随父,二随兄,三随夫,四随子。你我扮作夫妻,你随我,当然得有婚书作证,将来里正那里是要做登记的。”李慎神情凝重说。 林惜柔开始翻荷包,“我花些钱,去买一份来应付。” 是呢,假成婚也得有假婚书啊,不然查起来解释不清。 “银子省着吧,一会儿我找县令说说,请他开份婚书。”李慎说,“找他可比找里正强。” 林惜柔笑了起来,“哈哈,我怎么忘记了这个好处呢?我们是县令大人的七叔七婶,补一份婚书还不容易?确实不必我花银子。” 说到花银子,林惜柔想到一件事。 她眯着眼,走到李慎的跟前,指指他头上的帽子,又指了指他身侧的剑,又指了指挂在一旁,他昨天穿的衣裳。 “昨天事情太多,我忘记了问你,你和黑牛的行头,是怎么来的?” 这么贵的衣裳,没谁好心会送吧? 周黑牛说,来县令府之前,他和李慎就穿得相当的阔气了。 李慎讪讪着咳了声,“从你屋里,找了一只金钗拿到县城卖掉了,得了五十八两,用那些银子买的。你知道的,穿得太差,进不了县令府,为了不让人怀疑,所以……” 李慎见林惜柔变了脸色,又说,“一只金钗而已,将来我会送你许多。” “呵呵!”林惜柔翻了个白眼。 将来?这个死太监尽说大话! 五十八两哟! 她心头在滴血。 她的仅有的少得可怜的下半生的财产啊! 这个败家子,花这么多钱就为了买两身衣裳装阔气? “这县令府,也没有传说中的可怕,你不来,我也不会有事!” “可我担心你。”李慎皱眉头。 林惜柔气呼呼地叉腰,黑着脸看他,“哦,还有,除了金钗,你还拿了别的没有?” 李慎摇头,“没有。” “真的?”林惜柔眯着眼,“我回去会数,所有的财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有多少耳环金钗镯子玉佩,我可记得着小帐本!你拿出一样,我也知道。” 李慎气笑了。 真是个小财迷。 他揶揄说道,“等将来有机会回了宫,我举荐你当内务司大臣或是户部尚书,让你天天数银子去。那两处的银子,多得你数到手软也数不完。” 林惜柔冷呵呵一声,“我不回去!所以我不稀罕。” 李慎敛了笑容,“真不回去?” “七老爷,婶夫人。”房门外,有丫头说,“早点好了,我们可以送进来吗?” “哦,进来吧。”林惜柔拉开房门。 昨晚的两个丫头,端着早点走进来。 她们看到林惜柔,眼神齐齐一亮。 林惜柔的长相,本就娇艳,这换了艳丽的衣裳后,更是明艳照人。 两人都在心里说,那丽姨娘自恃貌美,可跟林娘子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她们又一想,能被县令七叔看上的女人,能差吗? 李慎不喜欢屋里有侍女服侍,挥挥手,叫她们退下了。 林惜柔睇他一眼,矫情什么呀? 死太监! 她接过托盘,放在李慎面前的桌上,两人面对面的吃着早饭。 李慎想到刚才那个没有说完的话题,一边吃,一边问她。 “真的不想回京城吗?” “嗯。”林惜柔喝着粥,咬了口羊肉汤包,“那儿又没我惦记的人,我回去做什么?” 李慎望着她的眉眼,“如果那里有你惦记的人呢?” 林惜柔吃得津津有味,头也不抬,冷笑一声,“那儿怎么可能有我惦记的人?我最在乎的人是我师傅刘院使,可他已经死了,我哪还有什么惦记的人?” 李慎一瞬不瞬看着她,没再问了。 眉尖微蹙,略有所思。 . 两人吃好饭,县令又来了。 “七婶。”县令朝林惜柔拱手一礼,“有件事,想请七婶帮忙。” 林惜柔想到刚才李慎说的事情。 微微笑了笑,“县令大人不必客气,请说吧。” “是这样的,丽姨娘已有身孕两月,我想请七婶查查,她究竟是不是怀了这些日子。别的大夫我信不过,我只相信七婶的医术。” 县令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丽姨娘恃宠而骄,做了些对不起七婶的事情,不过七婶放心,侄儿会一直记着这件事,将来她不赔罪,侄儿定来给七婶赔罪。” 林惜柔眯了下眼,县令的做法,有些奇怪。 怀了孩子,为什么纠结于是不是怀了这么久? 莫非…… 昨晚的吵闹,关乎丽姨娘的? “我相信,县令大人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丽姨娘呢?让她来吧。”林惜柔点了点头。 即便县令恭敬喊她七婶,她也不能对县令指手画脚。 反正会有县令夫人罚丽姨娘,不必她操心。 县令蹙眉点头,“是,侄儿这便去叫她进来。” 他朝门外喊道,“丽姨娘进来。” 门口,一个怯怯的身影,缓缓走进屋里来。 正是丽姨娘。 丽姨娘显然没睡好,一脸的憔悴。 头发也是乱的,眼神惊惶不安。 她走到林惜柔的面前跪下来,“奴家不知娘子是婶夫人,无意得罪婶夫人,还请婶夫人高抬贵手,饶了奴家吧。” 丽姨娘心里懊悔不已,眼前这个乡下的女人,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县令大人的七婶? 她怎么运气这么差,得罪了这个婶夫人呢? (本章完) ------------ 第93章 满载而归 林惜柔看着她,淡淡说道,“我没说要罚你,县令大人将你带来,只说要我查查你的胎儿好不好,你紧张什么?” 丽姨娘一怔,不是罚她? 她看向身旁的县令。 县令没看她,而是朝林惜柔拱手说道,“七婶,诊脉吧。” “好。”林惜柔示意丽姨娘抬起手腕来。 只单单利用查脉象,查不出具体的受孕时间,只能推断个大概。 比如受孕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她将手伸进袖子,借着大袖子的遮挡,取了针管抽了点丽姨娘的血。 然后又放回袖子里。 丽姨娘忐忑不安的眼神,和县令冷漠的表情,令林惜柔生疑。 这两人不是极恩爱的吗? 今日怎么互相提防着? 隐隐察觉不对劲,林惜柔便说道,“要一刻时间后,才有结果,丽姨娘到外面候着吧,有了消息,自然会跟你说。” “老爷,你要相信我。”丽姨娘忽然抓着县令的胳膊,哀求起来。 县令看了眼神情淡淡吃着茶水的李慎,压着怒火说,“到外面去候着,我有事情跟七叔和婶夫人商议。” 丽姨娘不敢再说话,轻轻应了声,退到外面去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走远,林惜柔说,“大人,丽姨娘有孕三月又半月。” “这个贱——”县令开口要骂,又听到李慎放下茶盏的声音,收了怒容说,“七叔,七婶,你们在此歇息着,侄儿去办件事情,再来陪您二位说话。” 李慎道,“正好,我还有事情相求,我们会在此等候。” 县令点了点头,来到外面,丽姨娘看到他,马上脸上堆笑走了过去。 “老爷……” 县令看到她伸过来的手,没理会,冷着脸大步往前走去。 “跟我来!” 丽姨娘心里更慌了,“是……,老爷。” 县令带着丽姨娘,来到昨晚关林惜柔的柴房,将丽姨娘一把推了进去。 “说,你肚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丽姨娘马上明白,一定是林惜柔对县令说了什么。 她吓得跪倒在地,“老爷你听我说,这孩子……这孩子是你的啊!” “你我认识不过三个月,可你肚里的孩子已有三个半月,你如何解释!嗯?” 丽姨娘吓得呆住,“老爷……”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那个什么嬷嬷,我会抓了来,慢慢的拷打,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你在这里给我等着!”县令一脚踢开她。 丽姨娘吓得哭诉道,“老爷饶了他吧,是奴家的主意,老爷……” “啊——” . 林惜柔和李慎,闲坐着等县令安排他们的婚书时,周黑牛跑来了。 他先夸着县令府的早饭好吃,又神神秘秘说,“县令府死了人呢,唉,听说是个姨娘,刚抬走了。林嫂嫂,木生哥,什么是姨娘?” 林惜柔眯起双眼,县令居然处死了丽姨娘? 这么快? “小孩子,少打听大人事情,另外,县令府的事情看到的听到的,不得对外说,听到没有?若让县令大人知道你传小话,会将你关起来,我可救不了你。”李慎沉着脸警告。 周黑牛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上午过半时,县令又来了。 李慎向他说了婚书的事情。 “我和林娘子从京城离开时,婚书遗失了,想请柏川侄儿补办一份。这件事情不难吧?” 县令因后宅姨娘惹的事情,差点害死林惜柔。 他生怕自家这个七叔记恨,马上说,“不难不难,请七叔七婶写出生辰八字,侄儿这便写出婚书来。” 李慎就着桌上的纸笔,写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林惜柔在他的名字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县令先夸了番二人写的字,笑着说,“七叔七婶稍等,侄儿这便写来。” “我想起玉山老家还有些事情,想跟你说说,柏川侄儿,我去你书房说话吧?” “成,七叔您腿脚不便,侄儿来扶您。” 县令忙扶起李慎。 李慎朝林惜柔摆摆手,叫她在此候着,他和县令去了书房。 半个时辰后,李慎在周黑牛和府上一个仆人的搀扶下,回来了。 李慎打发走那二人,将婚书放在林惜柔的面前。 他扬了扬唇角,“收好,一式三份,县令那儿一份做底,你一份,我一份,今后有人问起你,你便亮出婚书来,就不会说你是私逃的小娘子了。” 林惜柔看他一眼,飞快接过婚书看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京兆府玉山县人氏木生和庆阳府合水县林氏惜柔,结为夫妇。XX年XX月XX日,落尾是商州府丰阳县令印。” “咦,你不是叫木槐吗?上面写着木生,你是怎么跟县令大人说的?” “这还不简单?我在秘密办差,当然是用化名了,怎能用真名?”李慎扬眉。 林惜柔抖了抖婚书,吹了吹墨汁,将自己的那份收进了兜里。 “好了,可以应付世人的嘴舌了。” 李慎唇角噙笑,也将自己的那份婚书,塞进了怀里。 那里,还放着两份同样婚书。 上面写着另一个名字,不过,他现在不打算拿出来。 . 午饭后,李慎和林惜柔告辞。 县令和县令夫人,一起来送行。 仆人们将李慎扶到驴车上坐下。 林惜柔则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也坐了上去。 连周黑牛,也被两个小厮簇拥着,嘘寒问暖。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七叔七婶不要嫌弃。” 县令朝仆人们挥挥手,四个仆人,捧着大盒子小箱子,放在了驴车上。 县令夫人,也指挥着丫头婆子们,往驴车上放东西。 “这是路上吃的干粮,是府里的厨娘做的,希望七叔七婶喜欢。”县令夫人指着那些食盒说。 “这是一些布料和一些南北干货药材。”县令指着几个盒子说。 林惜柔惊讶,她不虚此行啊。 空手来,满载而归。 “柏川侄儿客气了。”但李慎一点都不客气,全收下了。 因为李慎对县令说,他前来此处是隐藏身份查案子,所以没有让县令安排送行。 县令和众人只站在衙门前,道了声一路保重。 李慎一行人,坐着驴车离开了县城,往村里去了。 (本章完) ------------ 第94章 一桩大喜事 离开县令府,李慎再次提醒周黑牛,“今日在县令府看到的,听到的,一个字也不准对外人说,包括你哥。” 周黑牛摸摸后脑,“嗯,可是我哥问起,我们身上这身好看的衣裳呢?” “当然是你林嫂嫂的亲戚们送的啊,林嫂嫂的亲戚可是坐着大马车呢,送身好看的衣裳还是送得起的。”李慎扬眉,“记下了吗?” 林惜柔心说,这小太监好狡猾,这也想得到? 周黑牛嘿嘿笑道,“记下了。” 出了城门后,路上人少了,不显眼了,林惜柔这才打开一个个盒子来瞧。 看到里面装的东西,她心里暗暗惊呼。 县令好实在,再来几次诈骗,县令家八成得破产。 这四个盒子里,分别装了: 上好的人参四枝,八只百两重的元宝。 一对玛瑙镯子,还有一对男女银梳,梳子上正反面刻着百年好合,富贵吉祥。 李慎手捧一本从县令那里淘来的书,闲闲看着林惜柔拆盲盒,“娘子,这些回礼,可够我拿的那只金钗的价钱?” 林惜柔正忙着看另外的礼物,满意点头,“够够够。” 另外的礼物是县令夫人送的,也相当值钱,有上好的锦缎细布各两匹,有南北干货。 看着小财迷忙得头也不抬,李慎忍不住笑了起来。 . 因为不赶时间,加上车上的干粮也够,有水有羊肉干,还有牛肉饼,林惜柔他们赶路不疾不徐。 天黑时,也没有在野外过夜。 财大气粗的林惜柔,在路过一处村子时,寻了个人家借宿。 住宿费加晚饭费,林惜柔给了一百五十文。 他们将东西搬进屋里,又给了二十文钱让主家照看驴子,他们美美地睡了一觉。 次日又不慌不记地赶路,到下午时分,回了村。 小宅前,一手提菜刀,一手拎柴刀的周黑虎,看到他们三人回来,高兴地迎上去。 “你们回来了?“ 周黑牛记着李慎的交待,不说县令府的事情,只说县城的事。 “哥,我们给你带了好吃的牛肉饼回来,你要不要吃?” “当然要吃了,我一个人在家,没吃饱饭。”周黑虎丢下菜刀和柴刀,跑上前抱着弟弟欢笑。 林惜柔看到他拿着刀,不禁问道,“黑虎,有人来欺负你吗?” “嘿嘿,昨天秦舅婆来骂我,我提了菜刀和柴刀追她,她再没来了,我怕她今日又来,所以也拿了刀,不过她还没有来。”周黑虎得意地说。 李慎拍拍他的肩头,“好样的,就该这样做。” 得到表扬的周黑虎,一脸骄傲,“是,木生哥。” 林惜柔将驴车牵到小宅门口,招呼哥俩将东西往院里搬。 “哇,好多东西。” “都是亲戚们送的。”林惜柔笑着说。 因为她看到,邻居周婆和几个过路人,正往她这儿看。 说她买了东西回来,少不了被村人各种猜忌她为何这么有钱。 说是亲戚们送的,能衬出她一个穷字。 果然,周婆听到她这样说,就开始摇头了,对过路的一个中年妇人说,“唉,年纪轻轻啊,就去亲戚家打秋风,这可不好哦。” “是啊,年轻人要学会自力更生嘛,去打秋风不是招人嫌弃么?” 林惜柔听在耳里,不为所动。 . 秦大娘子被周黑虎的菜刀和柴刀撵走后,好几天不敢前来。 林惜柔家,清静了不少日子。 之后的几天,又下了些小雨。 她在宅子周围种的菜苗,陆续发芽了。 又过了几天后,小苗长了四片叶子。 林惜柔听从村民的建议,开始移苗。 这天下午,她带着周家哥俩在忙着移苗,田四妮来了。 她脸色不大好,捂着心口,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林娘子!”田四妮朝林惜柔招手,“我不大舒服,你给我开些药吧。” 林惜柔放下小苗,就着一旁浇菜苗的小水桶里的水,掬了把洗了手,朝她走去。 “怎么啦?”林惜柔拉着她进了院里,带她来到药品库房。 田四妮坐下,捂着胸口,“不知是着凉了,还是吃坏了肚子,我这几天一直想吐。” 林惜柔掐指一算,笑了笑,“没什么大病,你别慌。” 她在田四妮面前的椅上坐下,拉着她的手开始把脉,没一会儿,更加笑了起来。 “林娘子,你笑什么啊?我我我……我这是怎么啦?” “你有孕了。”林惜柔忍着笑,“你说我该不该乐一乐?” 田四妮睁大双眼,愣在当地,“什……什么?” 半晌,她才喃喃问,“我……我有孕了?” 林惜柔抿唇微笑,“傻大姐,你算算日子你家秦大郎开始吃药,到现在有多少天了?” 田四妮眨眨眼,“有……有一个多月了。” “有一个月二十天了。”林惜柔笑道,“我说过,不出问题,三个月之内你必有身孕,瞧?被我说中了。” 田四妮惊喜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可是我……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啊?这就有孕了?” 林惜柔笑道,“你胃口不好,这就是感觉啊。” 田四妮窘着脸,“我之前没有怀过娃,我不懂。”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着眼睛生。”林惜柔笑起来。 “你别笑我,你怎么没动静的?”田四妮横了眼林惜柔。 两人年纪差不多,熟悉起来,常常说些闺门笑话。 林惜柔叹了口气,笑着指指西边间方向,“我家那个还是个瘸子呢,事事不得劲。怎么怀娃?” 田四妮噗嗤一声笑了,“只要那方面不瘸就行。” 林惜柔心说,大姐,他还真就那方面瘸! 两人在库房说笑。 恰好,李慎从外面走进院里来,听到林惜柔在说“事事不得劲”时,田四妮说“那方面不瘸就好”时,林惜柔冷哼了一声,李慎冷笑,那个女人在嘲笑他两方面都瘸吧? 呵呵,小人之心! 他拄着拐杖,黑着脸,进屋去了。 库房里,林惜柔在给田四妮说着注意的事项。 “平时不要乱吃药,不舒服再来问我,我先给你开些安胎的方子。”林惜柔写着方子,想到一件事,又说,“你和秦大郎的事还没有解决好,现在有了娃,你怎么跟家里人说?” (本章完) ------------ 第95章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惜柔问的话,田四妮还没有想过。 她低着头,神色烦躁,“我……我也不知道,我一会儿回去后,跟我娘说说。” 田四妮付了药钱,拿着几包药,回了家。 田婆看到她回来,没好气抱怨着。 “又死哪去了?半天看不到你的人影子。” “去林娘子家坐了会儿,有点不大舒服,抓了点药回来。”田四妮将手里的药包,朝她娘递了递。 田婆冷着脸,“什么都不干,却成天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 “吃药吃药,我全身不痛快,也挺着呢,也没像你一样费钱抓药吃。 “把药先放着,跟我到地里担水去,菜苗都要干死了,不浇水下半年等着吃土好了。” 田四妮发现,她在家几个月,几乎天天被骂。 不管做什么都会被骂。 而以前在秦家,她偶尔回来,娘家的人会像待客人一样待她。 她不用扫地,也不用担水,还有好吃的。 但现在,她做的比哥哥还多,还总被骂。 “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田四妮低着头,绞着袖子口。 田婆正在挽扁担上的绳子,看也没看她。 “忙得脚不沾地了,你哪来那么多的话?烦不烦啊?叫你嫁到高家,你偏不嫁。 “那高家有儿子有女儿,不嫌弃你不能生,你去了就能当娘。 “把人家儿女养好,将来你的后半生也是个着落。现在你倒好,成天赖在娘家,我可养不起你。” 田婆絮絮叨叨说着。 田四妮的脸色,越来越窘迫,“娘,我……我有了。” 田婆一时没听清,回头瞪着她,“什么有了没了?” 田四妮走到田婆的跟前,又说了一遍。 “娘,我刚才去找林娘子看过了,林娘子说我有身孕一个多月了。” “什么?”田婆惊呼起来,“你……你你你,你不是……” 她往左右看看,拉着女儿走进角落,“你不是不能怀娃吗?怎么又有了?她有没有看错?” “娘,林娘子的医术那么好,怎么会看错?我确实有了,这几天一直胃口不好,所以去找她看了看。”田四妮低着头,红着脸说。 田婆一时听糊涂了,“你……这……这谁的?你个死妮子,是不是跟男人乱来了?” 田四妮抬头,羞愤说道,“娘,你胡说什么呢?女儿是那样的人吗?这是大郎的。” 田婆瞪大双眼,“什……什么?是秦大郎的?你……你还在跟他来往?他老娘那个德行,你还想嫁他?你蠢不蠢?” “娘,我嫁的是他,不是他娘!”田四妮忙说。 “你你你……”田婆不知说什么才好,“你给我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一会儿我叫你爹收拾你!” 她气哼哼挑着水桶,出门去了。 田四妮看了看手里的药包,转身进了厨房去煎药。 . 林惜柔送走田四妮后,又来到院外开垦的荒地里,接着移栽小苗儿。 再过一个月,就有新鲜的蔬菜吃了。 再不必四处寻蔬菜了。 李慎拄着拐杖走来,见她蹲着辛苦,递过去一个小凳子。 “坐着会舒服些。” 林惜柔回头,没好气道,“谢了哈。” 这个大爷,什么时候能够离开她,去自力更生啊。 成天阴魂不散地跟着她。 “别出来,回屋休息去吧,跑来跑去的,你的腿伤好得慢。”林惜柔朝他摆摆手。 一直不见好,她得一直养着他。 李慎不走,反而走过去,帮她浇水起来。 “我没去过村里的地里,那里的菜苗,是不是也得这样浇水?”他看着稀稀拉拉的小菜苗,蹙起眉头。 林惜柔抬起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水,“是啊,村里人隔上两三天就得去浇水,不然苗儿不长啊。 “昨天我们从县城回来,你没注意吗?那沿路上的田地,没一块地有涨势喜人的庄稼。” 李慎看着小苗儿,眉尖忧虑,“京畿一带旱灾严重,皇上一直重视着,安排瑞王赈灾,瑞王却将银子贪污了。皇上派太子和宁王去查,他们查出了证据,瑞王一不做二不休……” 他低声念叨着,林惜柔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浇水吧。”李慎露了抹浅笑,又舀了瓢水,往小苗上浇去。 前方村路上,秦大郎匆匆走来。 林惜柔看到他,想到刚才田四妮来的事,拍拍手上的泥土,走了过去。 “秦大郎,你等会儿,有事找你。” 秦大郎却脚步不停,“我这会儿很忙,回头再说啊,林娘子。” 他朝林惜柔摆摆手,又走了。 林惜柔笑了笑,算了,田四妮自己会说的。 . 秦大郎一路小跑,来到了田家。 他看到田四妮的侄儿,田柱儿和几个别的孩子在门口玩耍。 大步走了过去。 “柱儿,你爷爷呢?” “是姑父啊,爷爷在地里呢,不在家。” 秦大郎摸摸他的头,给了两颗糖果给他,又往田家田地去了。 旱灾严重,如今又是春播之季。 村里人家,只要有力气的,几乎都在寻水,忙着给地里的苗儿浇水。 秦大郎来到田家的地里。 田家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田家的女人在浇水,田家的男人在担水。 连田柱儿的哥哥田梁,这个半大小子也在帮忙。 秦大郎朝田里正走去。 还是像往常一样,喊着田里正爹。 “爹,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田里正不想看到他,摆摆手,“你忙着呢,你走吧。” 田大田二田三哥几个,一起围了过来,“秦大郎,你老娘的做法太缺德,我家不欢迎你,你还来做什么?” “三位哥哥,我今日来不是说以前的事情,我是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走走走走……”哥仨将秦大郎往田边推。 秦大郎叹了口气,“我刚偷听到我们村的里正说,要拦断北河,我们村在上游,你们村在下游,这一拦断,你们村的田地全没法浇水了。爹爹,三位哥哥,你们快做好准备。” 他说完,又急匆匆走了。 田家哥仨愣了愣,一起看向他们爹,“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本章完) ------------ 第96章 递消息 田里正冷笑,“咱们田丰村人多,还怕他秦家村不成?他们敢拦水,看我不打断秦里正的腿!哼!” 从东南方向的山谷里流出一条小河,途经好几个村子。 河叫北河,这几个村子所在的乡便叫北河乡。 北河才五六丈宽,丈余深。 夏季涨水的时候,常有人涉水而过被淹死。 但现在是枯水季。 娃娃都能牵着牛儿趟过。 再加上大半年不下雨。 附近的村里人家,都从这里担水去浇灌庄稼。 其实,田丰村的村里,也有两处水塘。 但村村都想先用尽别处的水,保留自村的水塘,所以各村的水塘尽量不用,浇水全用北河的。 北河绵延二三十里,从没有人敢拦住不让下游村用的。 田里正没把秦大郎的话当回事。 他朝儿子们挥挥手,“干活干活,大半天过去了,这块地还没有浇灌完。” 他都不着急,儿子们更不着急了。 全都各忙各的去了。 那边,田婆看到秦大郎来了又走了。 想到刚才,女儿田四妮说的话,她走来将田里正拉到一旁。 小声说,“他爹,刚才四妮跟我说了件事,说……她有了秦大郎的娃。” 田里正瞪大双眼,“什么?真的假的?” “嗨,你小点声。”田婆拽了把田里正,“女儿的话还能有假?我是说,这事现在怎么办?” “好事,怎么办?就这么办呗,四妮不愿意再嫁,就不嫁算了,她生的娃跟我姓,姓田!” “啊?这这这,这怎么行?村里人会说闲话的。”田婆皱起眉头,“你以前不是还想她再嫁出去吗?怎么现在又叫她留在家里?” 田里正摊手,“我没说一定要让她改嫁啊,我那会儿是觉得高家小子不错,可四妮不喜欢啊。 “秦家婆娘又忒讨厌,是万万不能再嫁去秦家的。这个不愿意,那个不能嫁,那就不嫁呗。” 田婆横了眼田里正,“胡说八道!” 她扭身走开了。 这会儿忙,又是在田里,声音稍大点,路上的人田梗对面其他家的人,都能听到。 算了,也不急这一时,回家再说。 田二婶挺着大肚子,也在浇水。 她不能弯腰,就拿着个绑了木棍的水瓢浇水。 她离着田婆和田里正近,隐约听到他们在说田四妮嫁不嫁的事。 见田婆回来,她笑着问,“娘,你和爹爹说什么呢?四妮怎么啦?” “浇你的水,问什么问的?”田婆瞪她一眼,走开了。 田二婶被呛了,低着头,接着干活。 但她心里在嘀咕,怎么又说四妮了? 还鬼鬼祟祟的说,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 忙到傍晚,田家人收了工,回了家。 田里正喊着大家放好水桶工具,田婆催着两个媳妇快去做晚饭。 田二婶快生了,要做的家务和田里活儿一样没少。 她心里发闷,喊着两个女儿进了厨房。 这时她看到,小姑子田四妮正在厨房煎药。 “四妮,你煎的谁的药啊?”田二婶指挥两个女儿洗米择菜,她看了眼田四妮,随口问。 但田四妮看了眼她的大肚子,抿唇微笑,“我的,我最近胃口不好。” 也不知是闻到药味难受,还是条件反射,田四妮干吐了几口。 田二婶的女儿田大丫,人小口没遮拦,笑着说,“姑,你咋跟我娘以前一样的干吐呢?” 田四妮脸一红,抿唇微笑,没搭话。 说话无意,听着有心。 田二婶眯了下眼,“四妮,你……你这是……”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可田四妮只低头微笑,不说话。 田二婶一肚子疑惑,死丫头卖什么关子?. 吃晚饭时,田里正对三个儿子说,“明天抽个时间,你们把西院那间库房腾出来,东西搬到我们屋后面的小间去。” 田大憨厚,什么也不问,点头应道,“哦。” 田三附和说,“知道了。” 田老二问,“爹,好好的,收拾那间屋子做什么?” “你们妹妹有身孕了,那间屋子腾出来,将来给她的娃住。”田里正说。 田家人,除了田里正和田婆,所有人惊讶地看向田四妮。 田大婶愣愣地,“啊?四妮……四妮能怀娃了?这娃……谁的?” 田二婶想到刚才在厨房看到田四妮干吐,撇了撇唇,“难怪柱儿姑刚才吐了,我说呢。” 田四妮红着脸,“是……是大郎的?” “秦大郎的?”田大婶眨眨眼,“哼,以前秦家还说四妮不能怀娃,这不就怀了吗?秦家狗眼看人低。” “爹,四妮怀了秦家的娃,那四妮怎么还住在娘家呢?秦家会有想法吧?”田二婶笑着说。 “他们有想法让他们想!反正这娃我是不会给秦家了,将来跟我们姓田!”田里正看着大家说。 田家哥仨都笑着说,“爹,这个主意好。” 田婆见老头子作了决定,她就不说什么了。 田大婶拉了拉田四妮的手,“怀了娃少做事,有什么事喊大嫂。” 田四妮红着脸,“嗯呢。” 只有田二婶,沉着脸色,一声不响地扒拉着饭。 吃过晚饭后,田家人各回各屋。 田二婶拉着田二说,“大丫爹,爹太偏心了,二丫大丫住那么小的屋子。她姑一人住一个院,两间屋。 “我这肚里还怀了个,万一是个小子,将来他往哪儿?四妮有婆家不回,却叫她住娘家。” 田老二不管家里这些事情,他今日累着了,往床上一躺。 “爹都安排好了,你操什么心呢?将来你肚里的娃生了,爹自然会给他安排屋子,现在不是还没生吗?尽瞎操心。” 一番话,将田二婶气了个够呛。 她眼珠转了转,出了门,来到两个女儿的屋里。 “大丫,来!” “什么事啊,娘?” 田二婶看看左右屋子,小声说,“你这会儿马上去秦家,告诉秦家人,说你们小姑怀了你们姑父的娃。记住,说完就回家,不要跟家里其他人说你去过秦家,也不要说是我叫你去田家的。” 田大丫听话地点头,“嗯呢。” 小姑娘顶着月亮光,往秦家村跑去。 (本章完) ------------ 第97章 就不能对他温柔点? 田大丫一口气跑了四五里路,来到了秦家村秦大郎家门前。 砰砰砰—— 她用力砸着门,“姑父,姑父开门啊。” 屋里,刚吃完晚饭的秦家人,正在说着村里要建水坝拦水的事。 听到外面田大丫的声音,秦大娘子冷哼,“半夜三更的来干嘛?大郎,别理田家人。” “被休了,怎么还来?”秦父也说。 秦大郎没理会父母的抱怨,默默站起身来,走去开了院门。 “大丫,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田大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姑……姑父,小姑……小姑怀了娃。” 秦大郎睁大双眼,惊喜问道,“真的?” “嗯呢,千真万确,今天吃晚饭时,爷爷跟大家说了。还说叫小姑的孩子姓田呢。” 秦大郎喜得直搓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妮不可能不会怀娃。太好了,我去看看她。” 他拍拍田大丫头的肩头,才走出一步,就听身后秦大娘子喊道,“回来!” 秦父大步走过去,将秦大郎拽了回来,砰地一声将门关了。 田大丫话已递到,朝院里说,“姑父,那我回去了啊。” 小姑娘转身往回跑去。 秦家院里。 秦大娘子伸手一戳秦大郎的额头,冷笑说,“你个傻子!那田四妮嫁给你三年没怀娃,这会儿谁知是不是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秦父也点头,“你娘说的对,你别脑子犯抽,田家说啥你就信。” “就算怀了,你跟她已经不是两口子了,谁知她怀的是谁的娃?”秦大娘子翻了个白眼,“我还听说,她前不久相了个外乡的亲呢,听说是个老男人,没准那娃是那个老男人的。” 秦大郎却急得跺脚,“爹,娘,你们胡说什么?大妮怀的是我的娃。” 他推开父母,拉开院门,往田家跑去。 “大郎?大郎你回来!”秦大娘子追了出去。 但秦大郎跑得快,夜色也昏暗。 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他爹,你说田家说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吗?那田四妮三年没娃,怎么休了她就怀娃了?莫不是没人要了,使诈骗咱们家将她再娶回去?”秦大娘子眯着眼,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说道。 秦父冷哼,“田家人太会算计,咱们不能上了他们家的当。” 秦大娘子点头,“对,不能上他们家的当。” . 秦大郎一口气跑到田家。 他拍着门,喊着田大妮的名字。 可田家就是不开门。 田大还冲出来说,再叫嚷就打他一顿。 田四妮听到他的声音,急得什么似的,只得说道,“大郎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四妮,你现在身子还好吧?”秦大郎关切地问。 “我好着呢,你先回吧。” 见不到田四妮,秦大郎只好先回了家。 秦父秦大娘子,少不了对他一阵盘问。 “你别犯抽了,大妮就算是能怀娃了,也不可能是你的!”秦大娘子冷笑。 “大郎,你娘说的对。”对自家女人十分顺从的秦父,也跟着说。 秦大郎心里烦躁,“你们胡说什么呀?我本来就不想跟四妮,是你们非要闹上田家,给了他们家和离书。我们一直有来往呢,她不可怀别人的娃,那娃就是我的。” 秦大娘子和秦父对视一眼,又一起问秦大郎。 “你说的是真的?没弄错?” 秦大郎没好气地说,“自己的女人还不相信的?这也能弄错的? “再说了,四妮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们不知道?上回她家里人要给她安排亲事,她气得跳了水,你们忘记了?” 可自家父母跟田家闹得不可开交,他见不着田四妮,秦大郎心情不好,不想跟父母再说话了,闷闷地回了屋,倒头睡觉去了。 秦大娘子回过神来,拍着门想再问他一些事情。 但秦大郎现在心情不好,说什么也不开门。 “他爹,咱们明天去田家问问去。”秦大娘子想了想说。 “嗯,问问去,要真是咱们秦家的娃,不能让田家占着。”秦父也说。 “对,没错,田家太不要脸了,敢扣下咱们秦家的娃,我跟他们没完!” . 林惜柔的小宅。 周家哥俩烧了热水,照顾好李慎沐浴换衣后,他们才去沐浴。 已经洗好浴的林惜柔,坐在自己屋的灯下,写着什么。 天气暖和了,困意少,李慎睡不着,拄着拐杖往她房间走来。 林惜柔听到拐杖声,没好气说,“大爷,你就不能休息着吗?成天走来走去的,就没见你闲着的,你的腿不想好了?” 李慎艰难地迈过门槛,蹙着眉说,“和你说说话,一会儿再去睡。” 这个女人就不能对他温柔点? 着实可恨! 林惜柔睇他一眼,没反对,接着写自己的字。 她捏不习惯毛笔,字写得慢。 李慎走过去,看到她写的字,忍不住笑了。 “你这字,是怎么考上医女的?” 林惜柔知道自己的字写得难看,她窘着脸,拿着遮着字,“反正我写的我自己看得懂就行。” 她在记帐。 手里有多少只金镯子,多少只金钗,多少戒指,多少银两。 库房里摆了多少药材,每天收入多少银钱,出去多少。 全都记录详细。 又担心别人看懂她的帐本,她的目录写的是英文,数字才是阿拉伯字。 虽如此,她的数字仍旧没眼看。 “这是西域那边的数字。但……这又是什么符号?”李慎看不懂英文,指着那些弯弯曲曲的字说。 “不是字啦,是我作的记号,这是秘密。”林惜柔神神秘秘说。 李慎轻轻扬唇,反正她的神秘事,不只一件。 他往左右看看,不知是坐床上好,还是坐到椅上好。 正犹豫间,门外,周黑虎忽然说,“木生哥,你还不睡吗?你在林嫂嫂屋里做什么?” 这忽然来的一嗓子,不知是不是惊着李慎了。 总之他转身时,拐杖没拄好,身子朝林惜柔倒过去。 林惜柔眼疾手快,飞快扶着他。 可他个子高她许多。 林惜柔一时没接住,两人一起倒地上去了。 李慎结结实实扑到了林惜柔的身上。 (本章完) ------------ 第98章 抢孩子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林惜柔怒火冲天。 “腿还是瘸的,你瞎跑什么呢?” 李慎脸色微窘,“我不是有意的。” “我看你分明是……”林惜柔推了推他,可推不动。 最近这男人吃得好睡得好,壮实了不少。 不,没壮实的时候,她推他也吃力。 她喊周黑虎帮忙。 可周黑虎发现他们搂作一团,捂着嘴笑,跑走了。 “黑虎,黑牛?进来帮忙!”林惜柔朝屋外喊道。 喊了半天,哥俩一个也没有进来。 林惜柔冷笑,“想扣工钱是不是?” “我自己可以,你扶我一把。”李慎抓到拐杖,努力想从林惜柔身上起来,但没成功。 林惜柔揉着额头,她刚换的衣裳哟,在地上滚了滚,又得换衣了。 “你腿别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给我翻身过去。”林惜揉指挥李慎,“腿动了又得重新包扎,你不想腿好了?” 李慎歉意说,“我会注意。” 他在林惜柔的帮忙下,翻了个半身,林惜柔终于得以脱身,一把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 “扶我……”李慎将手伸过去。 但林惜柔却打开他的手,冷冷瞪他一眼,走到外面找周家哥俩去了。 李慎黑着脸,这个冷血女人! 林惜柔找到周家哥俩时,发现他们站在院外,看着什么玩。 “黑牛,黑虎,我喊你你们半天呢,你们没听见吗?去扶木生,他摔倒了。” 周家哥俩却朝她招招手,“林嫂嫂,他们在那儿吵架呢。” 林惜柔走过去,顺着他们的指的方向去看。 只见前方村路上,有四五个人在争吵着什么。 夜色昏暗,看不清谁是谁。 隐约听到什么“菜苗缺水,拦水坝”这样的话。 “你们先进屋,我去瞧瞧。”林惜柔朝哥俩摆摆手。 周家哥俩只是十岁出头的孩子。 他们听不懂大人们吵了什么,只觉得吵架有意思。 听了会儿不见人打起来,他们也无趣了,进屋扶李慎去了。 林惜柔没有走得太近。 和邻居周婆家的人一样,只站在自家院门口,听着前方那几人吵架。 听了会儿,她听出其中一人是田里正的声音。 又从他们争吵的内容得知,跟田里正吵得凶的,是隔壁秦家村的里正。 吵着吵着,似乎没吵出结果,两方的人都朝对方呸了一声,不欢而散。 “唉,今年雨水少,各村的日子都难过啊。”周婆摇摇头,喊着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孙女回屋。 林惜柔看看天。 春天过完了,只零星下过三五回小雨,小得地上的泥土都没泡成湿泥,只在草叶儿上落了点雨珠。 等于只润湿了嘴唇,肚里肠胃还在缺水。 再这么旱下去,怕是会出大事。 她打开小手电,去查看自己种在院子周围的菜苗。 她开荒的地,隔了两天就得去浇水,面积不过三五分地,已累得她够呛。 村里人家地远田多的,日子更是难过。 林惜柔关了院门,回了屋。 只听周黑牛喊她,“林嫂嫂,木生哥说腰疼,你快来看看。” 已经走到自己房门口林惜柔,只得又往西侧屋走来。 “又怎么啦?成天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的。”林惜柔没好气说。 “是真的疼,娘子。”屋里的床上,李慎一脸幽怨看着走进来的林惜柔,“大约刚才摔在地上,扭着腰了。” 周黑虎也说,“他疼得直皱眉,林嫂嫂。” “是吗?”林惜柔冷着脸走过去,“我怎么觉得,你总想败光我的草药?我寻回点草药不容易啊。” 为了掩人耳目,她有空就去挖草药。 有时候还带着周家哥俩去。 这两个月以来,她库房的架了上,摆满了大包小包的草药。 再加上她从空间拿出的草药,俨然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大夫家了。 虽然她依旧没有名气,大多数的村里人不肯找她看病,还是找以前的老大夫。 但左右邻居们,还是会来找她拿点药材。 田里正家也会来找她拿药。 相信日子过久了,她的名声一定能传到外村。 “你给我针灸推拿下就可,就不必吃药了吧?省点药材。”李慎一副体贴的表情说。 林惜柔呵呵一声,卷了袖子,掀开他的上衫来查看腰部。 “哪儿疼?这儿吗?” “不是这儿。” “这儿?” “不是……,好像是右边。” 林惜柔按揉了会儿,发现这厮在使诈。 她找准一个穴位,狠狠一按。 李慎痛呼一声,“娘子你要谋杀亲夫么?” 她要宰了这死太监! 周家哥俩也帮忙说,“林嫂嫂,木生哥好可怜,你别欺负他。” 究竟谁欺负谁啊! “推拿就是这么痛?还要不要?”林惜柔咬牙切齿。 李慎冷笑,“不必!” 林惜柔扬唇,小样,她不信还制不了他! 她拍拍手,往屋外走,“不早了,睡觉了。明早田丰村和秦家村可能会干架,起早点看热闹去。” 李慎已隐约听到外面在吵架,刚才又听周黑虎哥俩说了听到的事情。 他们说不明白,只说拦水坝这样的话,但李慎察觉出,事情不会简单。 “惜柔,你回来。”李慎翻身坐起来,喊道。 难得他正儿八经喊她名字,林惜柔回头,“什么事?” “明天你去趟田家,向田里正要一份田丰村的地形图。”李慎眸色凝重,“这两村是在争水源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问题。”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林惜柔惊讶问。 这小太监,心思蛮多的嘛。 “拿来地形图,我自有办法。”李慎说。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也许有办法呢? 林惜柔点了点头,“好,我明早去找田里正。” . 次日一早,林惜柔吃了早饭后,来到田里正家。 她以为来得早,能赶个清静的早晨。 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来闹事了。 秦大郎的父母,正在田家门口叫骂。 “好不要脸哦,把我秦家的娃藏起来,姓田的,做人太尖酸会脚底长疮!”秦大娘子跳脚骂。 秦父也跟着叫嚷,“你们家敢扣我孙子,我会到衙门告你们去!” (本章完) ------------ 第99章 早产 “有种你去告!老子怕你就不姓田!”田里正叉腰怒道。 “你家才不要脸,休了我女儿,现在又来抢她的娃,我呸!烂心烂肝的玩意儿!活该没后!”田婆也叉腰骂。 “好哇,你敢骂老娘,老娘撕了你这婆子的嘴!”秦大娘子撸起袖子。 秦父也怒气冲冲往前冲。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一大早上吵架伤和气嘛。爹,您消消气,您不是还要去地里吗?秦叔,您地里的苗儿浇水了吗?”田二婶笑着走来,劝劝这边,劝劝那边。 “四妮的娃又不会跑走,你们急什么的?娃都会认血亲,谁是自家亲人,他们分得清。” 她挺着大肚子,走进剑拔弩张的两方人中间。 这几人吵红了脸,互相冲过去厮打起来。 不知谁撞了下田二婶。 “哎哟——” 林惜柔慌忙跑上前,护着田二婶朝两方人喊道,“别打了,撞到大丫娘的肚子了!” “我的肚子……,好疼啊,我的肚子……”田二婶抚着肚子哭了起来。 田婆回头,急得跳脚冲过来,“大丫娘,你跑来做什么?哎哟,这是不是要生了啊?” “我我我……好疼啊,娘,肚子疼……”田二婶捂着肚子,大哭着。 脸上冷汗淋淋。 “快,找人抬她进去,她动了胎气。”林惜柔朝田家人喊道。 田里正急得跺脚,跑进院里喊,“柱儿?柱儿快去田里喊你爹娘和你二叔回来!还有,把你两个姐姐也喊回来,叫她们回来帮忙递东西。” 田柱儿跑出来,哦了一声,慌慌张张跑走了。 田里闹旱灾,田家的几个儿子带着孙女大孙子们全去地里了。 连田大妮也去浇水了。 只有田里正老两口带站小孙子在家做早饭。 没想到秦家来人闹事,这一时找不到人帮忙抬田二婶。 急得他们团团转。 林惜柔只得说,“把大门拆了,我们几个人把她抬进去,再耽误下去,可别生在门口了。” 田里正听着吩咐,回过神来,慌忙去拆大门。 “我的孙子哟,可千万要顺顺利利生下来。”田婆急得拍着地,又想到是有人撞了田二婶,她咬牙骂着,“秦家婆娘呢?你撞我媳妇,我跟你没完。” 她抬头找秦家人,哪里还有人在? 秦大娘子见田二婶倒地上去了,又喊肚子疼,早吓得拉着自己男人跑走了。 “这回跑了,下回再敢来,老子打断他们的腿!”田里正一边拆着门,一边大声骂着。 林惜柔心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管秦家两公婆呢? “其他事先放下再说,快将柱儿二婶婶抬进屋里去。”林惜柔催促田里正两口子。 “老头子,你快点!”田婆又催。 田家有钱,院门大,拆了好半天,田里正才将院门拆下来。 三人合力将田二婶抬上去,田婆和田里正一人抬一头,将田二婶抬进了她的屋里。 虽然进了屋,但田婆和田里正,还是一副慌乱的样子。 家里人少,他们不知怎么办才好。 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做不了实际的事情。 林惜柔安抚他们说,“孩子没这么快生下来,你们先去烧点水来,再找出小婴儿的衣裳来。柱儿二婶生过两个孩子了,这是第三胎,她有经验,你们不必慌张。” “对对对,去烧水。”田婆把田里正推出门外,“你去,我在这里看着二媳妇。” “林娘子啊,辛苦你了啊,千万把我孙子接生好啊。”田里正走到门口,朝林惜柔点点头。 林惜柔微微一笑,“我会的,柱儿爷爷您尽管去忙。” 虽然刚才看到秦家人恼火,但想到家里马上要添丁了,田里正的心情马上又好起来,乐呵呵去了厨房烧水。 林惜柔扯过一个挂衣裳的架子,挡在床前。 解开田二婶的裤子,查看着田二婶的产道口。 发现只有一指宽,时间还有得等。 “孩子可能会在下午生,大丫娘,你慢点喊,省点力气。”林惜柔拉了拉她的手,说道。 田二婶叹着气,“还要到下午啊……” 田婆在屋里找着婴儿的衣裳,一边找,一边念叨着“孙子,孙子,这是家里的第三个孙子呢。” 她找了衣裳,放在床边,对田二婶说,“你和老二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这回最好生个胖孙子,这样你们的后半生就有着落了。” 田二婶听在心里,烦躁起来。 公公婆婆都希望她生男娃。 自家男人更是想疯了似的,万天抱着大房的两个儿子亲。 还叫她多看大房的两个儿子,说看男娃看得多了,就会生男娃。 她也想生男娃,可万一又是女儿呢? 林惜柔看看这婆媳,叉开话题说,“柱儿奶奶,您找块旧床单来吧,挂这架子上挡风,再找块旧草席过来放在床上。” “诶诶,好嘞。”田婆放下婴儿的衣裳,又去找旧床单。 虽然今日生娃来得紧急。 但田二婶毕竟生过两胎了,她静下心神后,一点都不慌了,反而提醒自家婆婆要注意哪些事情。 “你少操心点,安心生下孙子来,我生了老二他们哥三个还生了四妮,生了四个娃,难道还比你知道的少?”田婆嘟囔说。 又得到了男孙。 田二婶心里又烦躁了。 林惜柔看看这婆媳,不知怎么劝了。 看来,若是生了女儿,这家有得吵。 而事实上,她通过仪器已查出。 林二婶肚里怀的,确实是女娃。 . 秦大娘子和秦父离开田家后,两人心里仍旧愤愤不平。 “田家人太不要脸了,敢扣我们老秦家的孙子,哼!他爹,你说这事儿怎么办?”秦大娘子睇了自家男人。 秦父皱了下眉头,“一会儿大郎回来,叫他将四妮抢回来!我老秦家的孙子,不能生在别家!” 秦大娘子抱怨道,“大郎那个蠢货,他会听你的?” 这话把秦父问倒了。 儿子确实不听他们的。 正在他发愁,想不出别的办法时,他看到前方走来一个人。 这是他本村的里正,也是他同族的兄弟。 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本章完) ------------ 第100章 女儿家一样是有用的人 “里正兄弟?”秦父朝秦家村里正秦五生招招手,“上哪儿去啊?” 秦里正带着几个人,背着手,大步走着。 听到有人喊,他回过头来。 “是大海哥啊,我要去地里,你来得正好,我也在找你呢。” “什么事啊?”秦父走过去。 秦里正抹了把额头的汗,指指天,指指四周的地,“你看看这天,一直不下雨,咱们村得抗旱啊。” “是啊,是得抗旱。”秦父回头看了眼田丰村方向,冷哼了一声,“那北河的水,白白流到田丰村去了,里正兄弟,你还不拦着啊?” “我这不要拦着吗?田丰村的人不让拦啊。”秦里正直挠头。 “怕他们作甚?拦了再说,不紧着自家村里用水,白白让给田丰村的一群白眼狼。”秦大娘子也愤恨说。 秦里正看看他俩,“你家大郎呢?我们人手不够,赶紧叫他来帮忙,这会儿大家都上地里去。” 秦父朝秦大娘子摆摆手,“你去把大郎找来,我先去地里。敢扣我家孙儿,我让他们田家的地旱死!” 秦大娘子扬眉,嘿,这个主意好。 “我这就找他去!” . 田家。 林惜柔守在田二婶的屋里,等着孩子出生。 因为是第三胎,情况一切顺利。 除了产妇的情绪不大好。 不管她如何岔开话题,田家人的嘴里,全是在念叨孙子儿子弟弟的。 一句话,都希望田二婶生个男娃。 可现实是,田二婶的肚里,怀的是个女娃。 田二婶似乎预感到自己会生女儿,一直在烦躁不安。 甚至捶起了肚子。 . 林惜柔久不回去,李慎担心她出什么事,派了周黑牛前来找她。 她才这想起,李慎交待的事情。 田二婶一时半会儿还生不下来,林惜柔来到屋外,来找田里正,向他说明想要一副村子地形图的事。 田里正拍拍头,笑着说,“有的有的,我抄一份拿给你啊。” 很快,田里正抄了一份图纸来。 横七竖八的线条,画出哪里是村路,哪里是水塘,哪里是房子。 林惜柔看了看,交给周黑牛,“你先回家去,跟木生说我暂时不能回去,大丫娘要生娃了。我在这儿帮忙。” 周黑牛点头应道,“晓得了。” 小少年撒腿跑回去了。 林惜柔进了屋,接着去照看田二婶。 田四妮得知是因为秦家人来闹事,推倒了田二婶才动了胎气,心中内疚,走来看田二婶。 但田二婶不愿意看到她。 “你……你出去。” “二嫂,我替秦家给你道歉。” 田四妮站在床前,愧疚说。 田二婶拍着床,“你真要道歉,回秦家去啊,一直呆在家里做什么?你在田家,他们还会闹过来,今日推了我,明天指不定推谁呢!也没见谁家的姑娘,出嫁了一直赖在家里。” 田四妮被说得脸色羞愧,不知怎么接话才好。 林惜柔看看这姑嫂,将田四妮推到门外。 “大丫姑,你先出去,你二嫂肚子疼,心里烦躁才说了刚才那些话,你别多想。” 田四妮看了眼田二婶的屋子,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 林惜柔在田家吃了午饭。 下午过半的时候,田二婶生了。 是个女孩。 田二看了眼,一声不吭扭头走了。 反倒是田二婶的两个女儿,看着小妹妹欢喜得不得了,抢着要抱。 田里正站在屋外,听儿子说是女娃,只哦了一声,“就叫三丫吧,跟着她两个姐姐取名。” 田婆是婆婆,虽然心里抱怨,却不得不在屋里帮忙。 她一边清理着产妇的血水褥子,一边念念叨叨着。 “把身子养好,趁着年轻,再生个男娃,全是女娃可怎么行?” 田二婶抓着被子角,委屈得直掉泪。 田婆丝毫没觉得她的话引起了田二婶的心烦,又说,“就说最近吧,地里缺水,担水的全是爷们,有几个娘们在担水?你担得动吗?还不是田二忙前忙后的。” “为什么是女儿?为什么?”田二婶忽然疯了一样,从床上跳起来,抓了林惜柔怀里的孩子,就往地上摔去。 林惜柔吓了一大跳,慌忙去夺。 田婆也吓了一跳,捶了把田二婶,“你疯了?你扔孩子做什么?” “我不要女儿,我不要女儿了,把这个扔了吧。”田二婶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疯了,疯了!”田婆气得发抖,又狠狠捶了把田二婶。 林惜柔拉开田婆,“田阿嬷你别说她了,男娃女娃各有各的好,男娃长大了力气大能担水,可女娃还会绣花做衣会做饭呢。田阿嬷,你就说你们家吧,大丫她们爹,会做衣裳吗?大丫娘不做衣裳,大丫爹穿什么?” “会做几件衣裳,能是什么出息?”田阿嬷冷哼。 “我不活了。”田二婶扑向床边的墙壁,拿头狠狠撞去。 “大丫,二丫,快拉住你们娘。”林惜柔喊着两个吓呆的小姑娘。 两人回过神来,一起爬到床上,抱着她们娘哭。 “要死要活的,做给谁看呢?没生儿子还好意思哭?”田婆冷笑。 眼看田二婶又要暴起,林惜柔将田婆往外推,“田阿嬷,你也累着了,去歇息会儿吧。” 田婆拍拍衣袖,“是啊,我也确实累着了,林娘子啊,那就辛苦你了啊。虽说我们家只生个丫头片子,但接生费我家断然不会少给的。” 林惜柔讪讪说,“好说好说。”回了屋继续照看田二婶。 田二婶躺在床上,睁着两眼看着帐子顶,无声地流着泪。 她的两个女儿,一起守在床前,担忧地看着她。 “你可真傻,大丫娘。”林惜柔摇摇头,“你要是死了,大丫爹一定会再娶,那个女人可不会心疼你的女儿。她会打着你的女儿,睡着你的床,使唤着你的男人,用着你攒下的钱,你不是亏大了?” 也许是说的话,田二婶听进去了。 她扭头过来,看向林惜柔抱着的孩子。 “我生的都是女儿,她们嫁走了,谁给我和大丫爹养老?” 林惜柔摇摇头,“谁说女儿不能给父母养老了?这是偏见,女儿家一样是有用的人。”(本章完) ------------ 第101章 洒什么种子得什么瓜 “嫁出的女儿,哪能一直在娘家的?婆家不会答应的,你看大丫她姑,秦家听说她怀了娃,不是来闹了?”田二婶叹了口气。 “可是娘,爷爷说不让姑回秦家啊,叫姑留在家里呢。”大丫说。 “那是爷爷留你姑,你们呢?谁会留你们?”田二婶又叹了口气。 她男人不喜欢女儿,哪会让女儿留在家里? “我自己留下我,娘。”大丫说。 “嗯,我也留下,娘。”二丫看了眼她大姐,也跟着说。 “你们懂什么呀?小丫头片子。小姑娘不嫁人呆在娘家,是会遭人闲话的。”田二婶朝两个女儿白了一眼。 林惜柔看了眼怀里的小婴儿,“大丫娘,你自己的娃自己不心疼,别人又怎会心疼呢?你疼女儿,别人也会疼你的女儿。你看,你婆婆疼爱大丫她姑,所以你公公和大丫爹他们哥仨也疼大丫姑。” “我对大丫二丫还不好吗?可还不是这样?”田二婶摆摆手,扭过头去,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林惜柔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大丫娘,可以给孩子喂奶了。” 她将小婴儿放在田二婶身边。 田二婶身子不动,眼皮也懒得撩起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将孩子捞过去,掀开衣裳喂奶。 看到她这样子,林惜柔担心她会虐待小婴儿。 家里的环境如此,她自己的心坎又过不去,很难不会出事。 林惜柔朝大丫招招手,往外边走去。 小姑娘很懂事,跟了上前。 “林娘子,什么事啊?”大丫眨着大眼睛,微笑着问。 对于这个会医术的年轻娘子,田大丫打心眼里喜欢,也崇拜着。 林惜柔看看左右,发现没有人走来。 她小声说,“你刚才也看到了,你娘想生儿子,可现在生了个女儿,你爹刚才还怪她来着,全家对她都很失望,她很难过。我担心她虐待你妹妹,你悄悄看着她,别让她干傻事。一会儿也对二丫说,你们姐妹俩轮流看护着妹妹。” 田大丫认真点了点头,“我晓得了,林娘子。” 林惜柔又回了田二婶的屋里。 虽然产妇是顺产,但也得观察着,谨防产后大出血。 田二这时走进屋里来,把一篮子鸡蛋放在桌上。 他先朝林惜柔点了点头,又对田二婶说,“你娘听说你生了,叫你弟送了一篮子鸡蛋过来。” “我弟呢?”田二婶扭头看向田二,问道。 “走了。”田二挑眉,“一个丫头片子,你好意思叫他来看?我可没脸叫他来看。” 听说娘家人没来,田二婶这回真伤心了。 婆家人嫌弃她倒罢了,娘家人也嫌弃她。 她看了眼怀里的女儿,狠狠推开去,“你怎么不去死呢?” 小婴儿受到猛烈的推搡,惊得大哭起来。 林惜柔慌忙过去看,“大丫娘,你怎么又怪孩子?这关她什么事啊?” “疯婆子!”田二瞪了眼田二婶,转身就走。 田二婶气得捶着床哭。 “大丫爹,问你件事儿。”林惜柔喊着田二。 走到门口的田二,回过头来,“哦,林娘子啊,什么事啊?” “你们家地里洒下南瓜籽儿,能长出西瓜来吗?”林惜柔看了眼孩子,微微扬唇问他。 田二不知她问的是什么意思,老实回答,“那哪里长得出来?种啥长啥呀,林娘子这话问得有意思。” 林惜柔微微一笑,“可是你种了南瓜种,却偏希望地里长个西瓜出来。” 田二眨眨眼,“我哪有啊。” “大丫娘的肚子是地,你洒了种子,洒什么种得什么瓜。你要是怪地里长错了庄稼,可就怪错了。”林惜柔又说。 田二被说得愣住。 田二婶听得一愣,但一想,这话对呀。 “大丫爹,林娘子说的对,没生儿子这事儿你不能怨我。谁叫你洒个闺女的种子?你怎么不洒个小子的种子?”心里得到点拨,田二婶也不沮丧了,开始骂田二。 田二不服气,梗着脖子说,“哪有这回事?林娘子你分明在胡说。” “大丫爹,你不洒种,大丫娘的肚里也结不出瓜呀,你洒啥种结啥瓜,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你自己琢磨琢磨吧。”林惜柔又说。 田二吱唔起来,“反正,反正……” 说不出话来,就是被说住了。 田二婶底气更足了,“反正你不能怪我!” “你个死婆娘,吼什么吼的?你想反了不成?生了娃也不安生!真有力气,下地担水去。”田二实在找不出话反驳了,甩膀子走了。 田大丫看了眼门那里,笑眯眯说,“娘,爹心虚了。” 田二婶吐了口气,朝林惜柔望来,“林娘子,这生儿生女,真的不是女人的问题?”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洒什么种子结什么瓜呀,这怎么能怪到女人的头上?”林惜柔笑着说。 田二婶歪着头,琢磨着林惜柔的话,似乎,是这么个理。 . 田二婶终于想通了。 再没有啼啼哭哭骂刚生的女儿。 虽然田婆仍在念叨叫她再生个儿子,她心里仍不痛快,但没发脾气了。 林惜柔一直守到傍晚。 田二婶状况良好。 她开了些补身子的药,又说了些大人小孩要注意的事项,起身要离开。 “如果出血多马上去我家找我,一刻都不能耽误。”她对田二和田大丫说。 田二不以为然,“生了三个娃了,能有啥事哟,那婆娘身子壮实得很。” 男人都是粗线条,林惜柔懒得计较了,只再三叮嘱田大丫。 小姑娘认真点头,“晓得了,林娘子。” 田二给了五百文接生费,又装了十个鸡蛋给她,林惜柔朝田大丫挥挥手,往家走去。 在路上,她看到不少村民,操着家伙什,往村后跑。 其中有男人,有女人。 甚至十来岁的半大少年也有。 “出什么事了吗?”林惜柔拉着一个大婶问。 “你是哪村的?”妇人不认识林惜柔,挑着眉梢问。 “我是田丰村的。”林惜柔说。 “既然是本村的,你还有闲心慢悠悠走着?还不回家操家伙去地里?”妇人指着路上跑着的人群冷笑一声说。 (本章完) ------------ 第102章 彪悍的瘸子 “操家伙?操什么家伙?”林惜柔听得一头雾水。 “有什么家伙就操什么家伙,铁锹,掘头,钉耙,都行!秦家村在北河拦了一道堤坝,不让咱村的人从北河担水浇地,家家户户都带家伙什去地里帮忙挖堤坝了,你快点回家操家伙去!”妇人说完,匆匆走了,混入了大队伍。 天旱必有灾情。 有灾必有人患。 不知田里正能不能解决好这件事情。 林惜柔抱着鸡蛋,回了家。 小宅门口,周黑牛在关门。 “黑牛,你怎么在门口?”林惜柔喊着他。 周黑牛看到她走来,松了口气,“林嫂嫂,你总算回来了,我正要出去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我这不回来了吗?”林惜柔看到门上的锁,疑惑不解,“你怎么锁门啊?你哥和木生呢?不在家?” “他们去村后河边了。” “他们去挖水坝了?”林惜柔吃惊问。 那个小太监还是个瘸子呢,他去凑什么热闹? 周黑牛点点头,“林嫂嫂,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不少人往村后跑,我问了路上的人,有人跟我说了,要家家户户都去人呢。”林惜柔皱起眉头。 她推开门,将鸡蛋放进了厨房,又将田家给的诊金,放回了墙壁上的暗道中,记了帐,来到外面。 “黑牛,我们也去看看。”林惜柔揉了把额头,“木生的腿还是瘸的,可别叫人将他撞着了,又得费我的药钱。” “是嘛,我也叫他不要去,可他看到村里人都去了,就骑着驴子带着我哥跟着去了。”周黑牛叹气,“我和我哥劝他不要去,可他不听,说是……都是他的子民,他不能不管。林嫂嫂,什么叫子民?” 林惜柔眯着眼,“他发疯了,胡说八道呢。” 都是他的子民?什么意思? 那个小太监想做什么?想当里正? 林惜柔头疼不已。 瘸着腿还不安份,等腿好了,指不定要怎么上天。 林惜柔锁了门,带着周黑牛,跟着村道上的人,往村后的地里走去。 看到大家的手里全都拿着家伙什,她在路边捡了两根棍子,和周黑牛装成参与者,混在村民中,来到了村后的地里。 天色已昏暗。 田间地头的泥地里,插着些火把。 火把捆绑在一人多高的木头桩上,照得四周一片通明。 林惜柔又看到,田地往前方二三里远的地方,有条几丈宽的浅河。 久旱无雨,河浅得只没过人们半个小腿。 河对岸也有不少火把。 河的中间,横着条刚填上的堤坝。 两方的人,已在浅河里干起架来。 有人在挖河堤,有人在填河堤。 “黑牛,你看到木生和黑虎没有?”林惜柔在人群里寻了半天,没看到那二人。 数百人在吵吵嚷嚷,根本看不到那两人。 “林嫂嫂,我没看到呢。”周黑牛个子矮,时不时伸着脖子跳起来往前看,“要不,我们大声喊吧。” “四周闹哄哄的,喊了也听不见。”林惜柔皱眉。 “那怎么办?”周黑牛急得直抓头皮。 林惜柔看看四周,指了个方向说,“走,去那边!” 她朝周黑牛招招手,“跟紧我,别跟丢了。” 周黑牛抓着林惜柔背着的背包,“我跟得紧紧的呢。对了,林嫂嫂,你怎么知道,木生哥和我哥在那边啊?” “我不确定,先看看再说。”林惜柔道。 她现在越来越发现,小太监就不是个不安份的人,比如假冒东宫护卫敢去跟县令套近乎。 今日敢来凑热闹,一定会去打得最凶的地方,方能显出那小太监的本事。 林惜柔挤进人群,一直挤到打架声最凶的那里。 还别说,她果然看到了李慎。 周黑虎牵着驴子,站在一旁,而李慎则拄着拐杖,正对一人说着什么。 李慎的手里,还抓着把柴刀,柴刀正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今晚你若不将堤坝挖开,我便让你脖子断开。”他声音凉凉,语气清冷。 “哪来的瘸子,放开我们村里正,不然你直着来,横着走!” “你个外地来的少管我们两村的闲事,当心老子们的铁锹不长眼,铲断你的脖子!” “识相的马上放开我们村里正,否则你今晚别想走!” 周围有不少人,举着铁锹铲子,大声嚷道。 而又有一些人则大声叫好,“木郎君,千万别放走秦家村的人,他们敢拦着水坝,咱们村就扣下他们村的人!他们敢让咱们村没水吃,咱们就饿死他们村的里正!” “木郎君,你帮了咱们村,咱们村永远让你住下去!” 周黑牛伸着脖子说,“林嫂嫂,木生哥抓了秦家村的里正呢,他好厉害啊。他一个瘸腿的人,居然这么彪悍。” 但林惜柔的注意点,不在李慎的能力上。 她发现,四周的人们,全都激动起来。 秦家村的人,个个怒火冲天。 田丰村的人,则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起着哄,要李慎杀了秦家村的里正。 林惜柔走过去,“木生,别冲动!咱们可以来文的,别武斗。” 此时的李慎,威严之气宛如大军中的王者。 但这些村里人,打斗起来可不知轻重,是不会讲什么道理的。 林惜柔担心李慎吃亏。 李慎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你怎么来了?” 他眼里有惊喜,但更多的则是关切和担忧。 “我还不是怕你……”林惜柔恼恨道,“你伤着了,又得费我的药。” 李慎莞尔一笑,“没有人背刺的话,我还没有那么弱。”他朝林惜柔挥挥手,“我无事,你不必担心我,你退远些去,别走来这里。” 又叫周黑虎将林惜柔拉开。 林惜柔看看左右,提醒他,“别逞能。” 她知道,她帮不了什么忙,站近了只会添乱。 带着周家哥俩,站在外围,且看李慎如何处理两村的械斗。 “退还是不退?”李慎又问着秦家村人。 “有种你下手啊,不下手是孬种。”有人大声喊。 “咦,是舅婆的声音。”周黑虎说。 林惜柔眯了下眼,秦大娘子?(本章完) ------------ 第103章 想跟我一样变瘸的话,尽管一起上 “大家伙上啊,跟田丰村的人拼了!”又一人喊道。 这是秦大郎的父亲。 这两口子一嚷,两村的人更加激动了。 从吵架变成了打斗。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农具,下手狠的,直接能毙命。 李慎眸光暗沉,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戳。 两团大泥块,朝秦大娘子和秦父咻地飞了过去。 恰到好处塞到了两人的嘴里。 紧接着,他又挑起更多的泥土,朝人群中砸去。 “都给我住手!谁敢再械斗!明天就等着进县衙门吃官司!周黑虎,把动了手的人名给我记下来!明天报与县衙的衙役知晓!”李慎看了眼周黑虎,大声说。 周黑虎翻身坐到了驴子背上,坐得高,看得远,“木生哥,我记着呢!” “木生哥,我哥记性好,被他看一眼的人,他就不会忘记。”周黑牛说。 “好,那就牢牢记着!”李慎大声道。 他这几声高喊,震住了不少人。 没人不怕县衙门的牢房。 但还是有人冷笑,“哟豁,一个瘸子,吓唬谁呢?你认识衙门的人?老子还认得皇帝和太子呢!别听他的,给我打!敢挖咱秦家村的水坝,老子明天挖他家祖坟!” 说话的是被李慎扣住的秦家村的里正。 他一嚷,秦家村的村民们又激动了,纷纷嚷起来,挥起手里的家伙什又要往前冲。 “他们田丰村有没有水,关我们秦家村屁事?” “为了田里苗儿不干死,为了年底的收成,大家堵水坝啊!” “大家冲啊,打死田丰村的人!” “一起上啊!” 李慎眯了下眼,忽然抬起手里的拐杖,朝秦家村里正的腿狠狠一敲。 “啊——”秦家村里正惨叫一声,跪地上去了。 “瘸子打了里正,不要放过他!”一伙人举起手里的铲子铁锹,朝李慎围过来。 “大家伙冲啊,去帮木郎君!”而田丰村的人,也跟着闹起来。 嚷着帮李慎的,嚷着拦着挖水坝的。 两方人又打斗在一起。 “坏了,木生哥拦不住两个村的人。”周黑牛焦急地抓头皮。 “不,木生哥还有办法。”周黑虎指着前方说。 林惜柔朝李慎看去,可不是么。 也不知李慎使了什么手段,他又抓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同样跪倒在地,惨叫连连。 而秦家村的人,却没人能靠近他。 虽然村民们手里拿着农具做武器,却连他的衣角也没有沾到。 “有多少人上多少人,你们全村都想跟我一样变瘸的话,尽管一起上。”李慎的身子靠在左边拐杖上,右手举起另一只拐杖,冷冷望着闹事的秦家村人。 秦家村人发现,他不仅打倒了他们村的里正,还打倒了他们村秦氏的两个叔公。 腿被打折,三人这才开始求饶,“都停下,都停下来!” 这三人在村里的威望极高,人们全都惊住了。 “里正,两位叔公,就这样便宜田丰村人么?” “是啊,咱们村的田地也要用水啊。” 田里正见自家村占了上风,高兴地哈哈哈大笑。 他指着秦家村的人大声道,“我呸,不要脸!北河是你们村的?你们想拦就拦?你们咋不将天也做个罩子,只让雨下到你们村呢?” 他一骂,田丰村的人跟着骂。 秦家村的人,本来开始妥协了,被田丰村的人骂了,又个个气愤起来,要往前冲。 “田里正!你再多话,我便不帮你们村了!”李慎回头,朝田里正喝道。 田里正愣住,“我说木生,你是我们村的人,你凭什么不帮我们帮?” “我帮理不帮亲!”李慎声音清冷,他指了指北河,“北河是公河,流经几个村子,附近的村子都可以享用河水,哪村敢拦着不放水,就该受罚!” 田里正生怕他不帮自己村了,见好就收,“行行行吧,我们不说话了,只要这河坝挖开,我们村没意见。” 这时,秦家村又有人走出来,“这位小哥,你既然想管闲事,说什么帮理不帮亲,那你知不知道,我们秦家村比田丰村缺水?我们秦家村的公田比田丰村多了四百亩?我们村完不成公田的任务,你替我们村去交罚粮?” “笑死,少找借口,往年不闹旱灾时,你们村的公田收入也一直欠着。”田里正嗤笑。 “那是因为我们村的公田全是薄田,是你田里正贿赂县衙的人,将肥田抢走了,将薄田塞给了我们村。你好意思嘲笑我们?”倒在地上的秦家村里正,冷笑着说。 “胡说八道,没有的事!”田里正梗着脖子怒道。 “林嫂嫂,什么是公田?”周黑牛小声问林惜柔。 “笨,公田就是公家的田呗。”周黑虎瞪了眼他弟弟。 “可秦家村为什么要种公家的田?”周黑牛问。 周黑虎被问住了,睁大双眼,摇摇头。 两个少年家中的大人很早就死了,公田被收走了,私田去向不明。 公田私田是什么概念,他们不懂,只隐约听到村里人提起过这两个词。 “私田是属于自己的田,交完租子剩余的粮食归自家有,是自己开荒的田,或是买的田,或是祖上传下来的田。公田里是公家的田,是衙门里分给各村各户种的田,收的粮食自家不能享用,必须全部交到县衙门,县衙门再交给朝廷。”林惜柔给他们解释。 “那要是各家都说公田收入少,只交一半呢?”周黑虎钻牛尖问。 林惜柔冷笑,“官家可比你聪明,他们已经算好了公田能收多少粮食,定的数字不会让你占便宜的,甚至你收的粮食,会少于衙门定的数字,这时候,你就得拿自家私田收的粮食填补公田的收入了。” 哥俩恍然,“难怪秦家村抢水了,要是公田收入少了,他们不仅白种田,还得将自己收的交上去。” “正是这个道理。”林惜柔说。 她心里暗叹,也不知县衙门给各村定了多少租子,以至于两村都如此激动,为了水源开始打架。 李慎看着两村人,大声说,“今晚都散去,明天我会给你们制定个引水的法子,保证你们两村都用得上水。若是再闹下去,明天县衙门的人赶到,我可就不帮你们两村了。”(本章完) ------------ 第104章 天下第一厉害之人 他站在人群中,虽然拄着拐杖,但那声音威严,那神态霸气。 竟将村人们再次威吓住了。 再加上地上一直呻吟不已的三人,人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没一会儿。 不少人都纷纷放下手里的农具,更有些人开始后退。 “黑虎,给我记时,数到二十声,这里还有秦家村人的,全给我记住名字,明天一并 他离开京师之前,曾经找过高靖生,和他隐隐的提起过这件事,然而高靖生却没有任何表态。 那是晖儿的渴望,以后晖儿身体越来越不好,趁着身体还可以,还能满足他的念想,不至于让他想着,念着,甚至成为毕生的遗憾。 他踩着皮鞋当拖鞋,趿趿拉拉来到门前,“哗”,打开了门里的铁栓。 船上顿时响起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不断有人浑身冒火地跳进水里。 是这样的话那就要好了,姜欣欣下意识的宽心起来,看向悠悠的目光也更为炙热一些。 她的双手变得缤纷多彩,散发出许多好看气泡,隔着十丈远不停延伸,陡然穿过龙脉长鞭的防御范围。 高琳华不打算搭理秦嬷嬷,这件事,没有商量!穆泽安竟然拿她的那画来讽刺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伍司棋的语气虽然不重,可是高琳华却能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在拒绝,很认真的拒绝。 出于对岳璟的信任,苏若云只是感觉稍微有点为难,倒也没有完全的抵制。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傻瓜式炼器虽然不需要操心,但是炼制出来的成品就相当于量产货,统一制式统一属性。 即使如此,在火焰的余威下,两人的衣物瞬间化为飞灰,才会有如此香艳的一幕。 这把双舌合并的镰刀,随着道格拉斯急掠的蝠影,朝猴二的脸,收割而去。 “好,对了,法医那边还有点消息,说是在明娟的伤口了发现了一些东西,好像是橡胶之类的。”警员又说道。 警察立即就认出了这两个大明星,看他们后面的人都扛着拍摄器材,知道他们肯定是赶到一个什么景点去拍午夜的场景镜头,便赶紧挥挥手让开道。 杵剑而立的牛有道侧对,看都没看他一眼,漠然盯着树堡外的炫丽光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显得冷酷无情。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影子突然出现,瞬间击中蓝色的核心,将它撞回原先的位置。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光不时在张涛与香儿身上游走,眼光里充满了捉弄与嘲讽。 间桐慎二、米切尔·罗阿·法旦杨,两个得到了爱尔奎特力量的男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月现在看到肖燚却感觉自己在面对的是肖殷主人,但其实心里很没底,本体的意志,就代表每个世界分魂的意志吗? 看着依旧干燥的被褥,莉昂娜只觉得头皮发麻,于是赶忙去摇床上的黛比。 萧烈一听,傻了眼,急道,“常久,你不能这样,我为了看你,特地绕道来西州看你,去北庭的期限已超过,我待不了几天的,就这两天,让我陪陪你不行么?”他还有很多话没跟常久说呢,怎么肯就此罢休。 反倒是同学们,看到四人杵在门口,想到之前辅导员问人都到齐了没,班长刘传伟说萧天他们四人不愿意来,而后辅导员生气的打他们电话。 ------------ 第105章 走,去田丰村看衙役们抓那个骗人的瘸子去 关了院门后,林惜柔喊周黑牛点灯。 周黑虎扶着李慎走进正屋坐下。 林惜柔马上来查看李慎的伤腿,“大少爷诶,你就不能安分点吗?你的腿万一出了事,就算是将来好了,也是长短腿啊!” 李慎见她着急得什么似的,不禁莞尔。 “若真是长短腿,倒也不失一种风格。” 林惜柔叉腰冷笑,“听你的口气,你如今厉害了,可以随心所欲的行动了?看来,你可以出院了。那咱们现在分行李吧,你三我七,今晚你就搬走。” 周家哥俩见他们吵架,一起捂着嘴,悄悄跑走了。 李慎黑着脸,咬着后槽牙,“分行李?你七我三?” 林惜柔挑眉,“怎么?你嫌少?我照顾你很辛苦的好吧,扣掉房钱和请的护工还有生活费,这价钱算可以了。你再敢讲价,那就你二我八!” 李慎气笑了,也不跟她争了,捂着肚子皱眉说,“娘子,肚子忽然好疼。你若赶我走,我会死在外面,你忍心么?” 林惜柔冷笑,扭身往她卧房走去,“你就装吧。” 呵呵呵—— 这死太监每每听到她要撵走他,就开始装病。 演技真好,难怪能骗过县令! 林惜柔不理会李慎,她进了卧房找自己的换洗衣裳。 周家哥俩烧好洗浴水后,她自管自的洗了澡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李慎看着她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好几趟,也不跟他说一句话,也不看他,气得黑了脸。 冷血无情的女人! 哼! 周家哥俩见林惜柔的屋子关了门,熄了灯,这才问李慎,“木生哥,还不洗浴么?” 唉,这两口子又吵架,家里气氛又冷了。 李慎看了看腿,点头道,“嗯,扶我去洗浴。” 哥俩扶着李慎进了浴房。 林惜柔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什么声响了,她打了个哈欠,翻身过去,闭眼睡觉。 心中琢磨着,怎么将小太监撵走,看情形,他有点不想走啊。 每次要他走,他就各种闹情绪。 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林惜柔快要睡着时,房门被人拍响。 “林嫂嫂,开门啊,林嫂嫂!” 声音焦急。 林惜柔听出是周黑虎的声音,她惊得坐起来,“什么事啊?黑虎。” “木生哥摔了一跤,跌浴盆里了,他腿上那种硬白块泡湿了,要不要紧啊?” 你大爷! 林惜柔翻身坐起,气呼呼穿衣起床。 要不要紧? 要紧大了! 伤上定型石膏是不能泡水! 她困得不行,还要去侍候大爷,林惜柔心情坏到极点,黑着脸拉开房门。 周黑虎见她脸色不好,忙赔笑说,“不是我和弟弟,是木生哥没站稳,我们明明扶着他的,可他还是倒浴盆里了。” “知道了,将他扶到药材房里去,我这就过去。” “哦。”周黑虎吐了口气,跑走了。 林惜柔端着烛台,进了药材库房。 那里除了满满一架子的药材,还有一张建议小床,是专门让病人躺着检查身体的。 她将小床的被单扯平,周家哥俩扶着李慎走进来了。 “娘子,我也不想的,只是……肚子疼得厉害,身体发软,胳膊无力,所以……”李慎一脸委屈。 林惜柔想通了,与其跟他说,他浪费了她的药材,不如直接从他的那份钱里扣。 反正药材是要卖出去的,卖谁不是卖呢? 就当他是买主。 如此一想,林惜柔的心情好多了。 她指了指床铺,示意李慎躺下。 李慎神情愉悦,照着做了。 林惜柔摇了摇手里的算盘,笑眯眯看着他,“大少爷,重新给双腿打石膏定型,是要付银钱的,二两银子的钱,你得出。” 周家哥俩见他们两口子又开始说价钱,忍着笑。 “林嫂嫂,我们哥俩还没有洗澡呢,我们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这里的事情你们也帮不了忙。”李慎摆摆手,叫他们走了。 林惜柔指着算盘,笑眯眯接着说,“相公,二两银子,是记帐呢,还是这会儿给?” 李慎扬着唇角,看着她,“今后看病,全要付钱?” 林惜柔咬着后槽牙,“当然!不然你每日弄坏,你是想我破产么?你知不知道做一副石膏要费多少时间?要多少钱去买材料?” 虽说吧,她能从前世的现代医院仓库里随时取出药材来,但空间也给她定了规矩。 按价给药。 那边的医院不收这一世的银子,但收草药。 所以她不得不将皇宫中带出来的草药,按等价填补进去。 可皇宫的药钱也是有限度的,万一用完了,就得她去采药填补。 总之,天下没有白拿的东西。 她空间的药材不能白拿,她当然不能做慈善。 特别是对这个想赖着她的小太监,是万万不能慈善的。 “二两银子有点贵,能不能便宜点?”李慎忍着笑,敲了敲腿。 果然是财迷,不让她当户部尚书真是朝廷的损失。 “不行!不得讨价还价。”林惜柔说得斩钉截铁。 李慎皱了皱眉头,“要是我将来还不起呢?能向周家哥俩那样,给你做工还债么?” 林惜柔可求之不得。 这小太监,虽然出了皇宫,却改不了养尊处优的毛病,出手阔绰。 她的钱财,迟早会被他败光。 一定要他赚钱。 她爽快点头,“成啊,没钱拿你抵债!” “那就说好了,再不能说分行李撵走我的话。”李慎看着她,一脸幽怨。 “你放心好了,我是个重信用的人。”林惜柔说。 李慎莞尔,“那是最好不过。” . 秦大娘子和秦父回了家后,寻秦大郎没寻到。 “八成又死到田家去了。”秦大娘子气哼哼道。 可今日跟田丰村打过架,她不敢找去田家,只能生着闷气,骂着儿子。 次日一早,秦大娘子打开院门,就见秦家村里正站在院门口。 “大海家的,我刚看到你儿子带着几个衙役,往田丰村去了。我就说嘛,大郎的腿脚快嘛,他没骑我家骡子,也来回这么快,嘿,走,咱们瞧热闹去,看衙役们抓田丰村那个骗人的瘸子去!”(本章完) ------------ 第106章 瘸腿男人,居然是衙役们恭敬的七叔公 秦大娘子一头雾水,“啊,昨晚我们回家,没有看到我们家大郎,我们还没有跟他说呢。” 秦父也说,“里正,你看错人了吧?” 秦家村里正却欢喜说,“错不了,你们家大郎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会看错他?他骑着一头骡子,带着五个衙役往田丰村去了。没多长时间,就两刻前。” 秦大娘子和秦父你看我,我看你。 两人心中都在嘀咕着,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是大郎昨晚听其他人说了?没跟你们说,他连夜去了县衙门?”秦家村里正想了想说。 “管他那么多呢,去看看究竟再说。”秦大娘子只想看热闹,推了推自己男人。 最好呢,把那坏事的外地瘸腿男抓走。 哦,还有那个林娘子最,最好一并撵走。 两个外地来的,也敢嚣张,活腻了么? 秦父点头,“走走走,看看去。” 两口子锁了门,和秦家村里正往田丰村走来。 三人不敢走大路,怕田丰村的人认出他们来,拦着他们打架。 他们专走小路。 钻树林钻小巷,来到了林惜柔家前面。 但奇怪的是,四个衙役站在门口跟守门似的,并没有进去。 虽然那院子的大门开着,但因为院中有照壁,他们根本看不到正屋里面的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衙役们怎么全都站在外面守门?”秦大娘子从没有看过这种阵势,疑惑地问秦父。 “我哪儿知道。”秦父眉。 “会不会是其他人进去抓人了?”秦大娘子眯了下眼。 “有可能,来了五个衙役,可站在外面的只有四个人,还有一个人很可能进去抓人了。抓一个瘸子,哪里需要很多人?”秦家村里正摸摸下巴,思考了会儿说。 秦大娘子和秦父,都觉得秦家村里正说得在理。 于是,三人站在林惜柔家对门的一个柴草堆后面,打量着那院里,等着看衙役将李慎拖出来缉拿走。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衙役抓出李慎。 约莫又过了一刻来时间,秦大郎和刘捕头走出了院子。 刘捕头朝院里的人恭敬地拱手行礼,弯腰往外退,一脸堆笑说,“木七叔公,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着您说的去办,不会让您操心的,您尽管在家休息着。” 说完,他转身沉声朝站着的四个衙役吩咐说,“陈二李贵,你们跟着秦大郎去秦家河村挨家通知。赵安刘东,你们俩跟我去田丰村,马上行动!” “是,刘捕头。”四个衙役一起回道。 几个人分作两队,一队往左,一队往右,离开了这里。 秦大娘子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衙役在喊木七叔公,木七叔公又是谁?” “衙役们去咱们村了,好像要办什么大事,我得跟去看看。大海哥,你们自己看吧,我得走了。”秦家村里正朝秦大娘子两口子摆摆手,快步往秦家村走去。 秦大娘子拍了下腿,“走走走,咱们也回去看看。” “嗯,回去看看。”秦父也点头。 两人追上秦家村里正的步子,一起回了村。 三人紧赶慢赶,追上衙役。 秦家村里正笑着打招呼,“几位差爷,你们怎么来了村里?可是县令大人有事情吩咐?在下是前方秦家村的里正,有什么事,几位差爷尽管吩咐。” 秦大娘子则拉过儿子秦大郎,小声问,“大郎,你昨晚去哪了?现在又在忙什么?怎么跟差爷们在一起?” “娘,你还问我?昨晚闹得那么厉害,差点出事了你知不知道?”秦大郎皱着眉头,指了指两个衙差,“你听他们安排吧。” 那边,秦家村里正正和衙役们在说话。 两个衙役抖了抖手里的文书,看了眼他们几人,淡淡说道,“原来你是秦家村里正啊,那就好办了。 “县令大人有令,田丰村和秦家村不得为浇灌水打斗,一切听从田丰村木郎君的安排。违抗者,一律拘捕!” 秦家村里正睁大双眼,“田丰村的木郎君?可是那个瘸腿的外地逃难来的年轻男子?” 一个年长的衙役冷喝,“大胆!他是县令大人的七叔,不是什么外地逃难之人。你不敢不敬他,是想吃某的鞭子吗?” 衙役抽出身上的马鞭。 秦家村里正吓了一大跳,“啊,在下不知他是县令大人的七叔,多有冒犯,还请差爷恕罪。” 另一边,秦大娘子和秦父,也吓了一大跳。 一句话不敢多说,呆呆看着秦家村里正那边。 年长的衙役看了眼他们几人,又说道,“你们几个来得正好,马上回秦家村挨家挨户传话,浇灌庄稼的事情,自有木郎君解决。全都不能打北河的主意!违者,重罚!” “是,明白了,差爷!”秦家村里正慌忙应道。 秦大娘子和秦父,也吓得跟着回答。 秦家村里正悄悄朝他们望来。 三人心照不宣地,一起轻轻摇摇头。 他们心中在后怕。 幸好是秦大郎提前行动,找来了衙役,不然的话,他们去县衙门报官抓那个瘸腿男人,这不是得惹着县令? 举报县令的七叔是躲祸的贼子,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 林惜柔家。 刘捕头秦大郎离开后,林惜柔接着晾晒草药。 她看了眼院中闲坐着晒太阳的李慎,笑着说,“想不到秦大郎有远见呢,知道请来衙役帮忙。” 哪知周黑虎嘿嘿笑着说,“不是,是木生哥叫秦表叔去县城的。” 林惜柔很意外,“哦?不是秦大郎自己去的?” 周黑牛点头,“嗯呢,不是秦表叔,是木生哥安排的。林嫂嫂你昨天去田家给大丫娘接生时,木生哥叫我找到秦表叔,他写了几个字,叫表叔带着赶去县衙门请衙役过来帮忙。” 林惜柔眨眨眼,“木生相公,你已经猜到他们两村会打起来是吧?” 李慎看了眼天上。 太阳高照,今天仍旧是个没有雨水的一天。 他蹙眉说道,“打架不能解决问题。为了让两村的人老实点,我只好如此做了。” 林惜柔歪着头,睇向他,“所以,你那日去县衙门找我,并不是真正的担心我。而是去认亲,为的是今日好搬救兵?” 好个小太监,原来是虚假的关心啊。 李慎黑着脸,“明明不是,我是……” “林娘子!”院门口,有人大声喊道,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本章完) ------------ 第107章 不懂可以学 林惜柔回头,“哎,是大丫啊。” 她放下手里晒药的簸箕,匆匆走过去,“大丫,家里有什么事吗?” 田大丫见她一脸的紧张,窘着脸微微一笑,“没有,就是……我洗碗的时候,不小心将你开给我娘的药材,撞到泔水桶里弄脏了,还得麻烦你再开一些。” 林惜柔松了口气,笑了笑,“原来是这啊……好吧,你跟我进来,我再开些药给你。” 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田二婶和小婴儿出什么事了。 那个田家,一个田四妮让人操心,一个田二婶也叫人操心。 林惜柔重新开了五天的药。 田大丫将一串铜钱放在桌上,“这是我娘给的。” 林惜柔看着钱,问她,“你把药弄脏了,你娘有没有打你?” 田大丫脸色微僵,还是笑着说,“没有,我娘只骂了我几句。反正,你也是知道的,我娘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其实,她被她娘拿鞋子底狠狠抽了一顿,鞋子底上扎着针,那针划到了她的胳膊上,划了好几条血口子。 可她不敢跟任何人说。 不过,林惜柔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小姑娘不管是拿钱,还是接药,都只出左手,一直将右手藏在身后。 “你右手怎么啦?” “啊,没……没什么。”田大丫讪讪笑着。 她用左胳膊夹着药包,朝林惜柔点了点头,“我回去了,谢谢你了林娘子。” “你等会儿。”林惜柔拉过她的右胳膊来看,大吃了一惊,“这胳膊上怎么回事?” 只见田大丫的手腕上,有好几条血痕。 她撸起小姑娘的袖子,发现胳膊肘那儿的血痕更多。 甚至还有几个小洞,血渍虽然干涸了,但这蛛网一样的血痕,仍然叫人触目惊心。 “我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儿的,过几天就好。”田大丫抽回胳膊,转身就要走。 林惜柔将她拉回来,“我给你抹点药,你这伤痕太多了,发炎了会痛的。” 小姑娘眼神躲闪。 可见,刚才的话是假话。 八成是田二婶打了她,但她不敢说实话。 林惜柔从药品柜上,取了个药膏瓶,拔掉塞子,倒了点药汁抹在田大丫胳膊的伤口上。 药香在屋里散开来,闻着叫人心神宁静。 田大丫看着林惜柔温柔地给她抹药,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谢谢你,林娘子。” 林惜柔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又接着抹药,“一点点药而已,不算什么。咱俩这么熟了,不必客气。” 田大丫崇拜地看着林惜柔,“林娘子,你年纪不大,却这么厉害,会接生,会看病,懂药材。”说着说着,她叹了口气,“我都十三岁了,却什么也不懂。” “瞎说,你哪里不懂了?你不是会种田吗?我经常看到你扛着锄头,跟着你爹去地里。你还会烧饭,还会做家务。” 田大丫摇摇头,“那不算什么,人人都会的事情不算本事。要做些别人不会的才是本事,比如林娘子懂医术,就是本事。” 这小姑娘的思想,太自卑了。 林惜柔说,“不,只要是为家里做了贡献的人,做的事情不论大小,都是本事。” “可我娘说,那不是本事,她说你的医术才是本事。”田大丫打量着林惜柔的药材库房,羡慕地说。 林惜柔给她抹好了药,抬头时,发现田大丫望着她的药材架子在出神,眼神满是羡慕。 “你愿不愿意学医?”林惜柔看着她问。 田大丫睁大双眼,“愿意。” “那,你愿意跟我学吗?”林惜柔问。 教会一个徒弟,能给自己减轻些负担,也能让这小姑娘有些自信。 田大丫有些犹豫,“我交不起拜师费。” 林惜柔笑着说,“不需要拜师费,我被我师傅收为徒弟的时候,也没有交拜师费。你只要认真学,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田大丫欣喜的点头,“嗯,我愿意。” 林惜柔从桌子的抽屉里,取了本画册给她,“这是三百种常见药材的图片,你先认识着,全学会了,我再教你药材的药性。” 图册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 当然了,因为只有一本,她担心遗失了,又照着画了一本。 这是仿本。 图片是白描图,每一张图片上写着药材的名字,和大致的药用性质。 可田大丫翻看着图片,为难起来,“我不识字,林娘子,这都写的是什么?” 林惜柔愣了愣,“啊,你不认识字?” 田大丫叹了口气,“家里只有我伯娘家的柱儿和梁子念过书,我娘说我是女儿家,不让我学。我妹妹也没有上过学。” 不识字,如何学医? 林惜柔为难了。 可小姑娘看着医书,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她只好说,“你先认识图片吧,认会了,我再教你。” 她挑出一些图片的书页折叠起来,“先认识这二十种,这些药材,咱们村附近都能看到,你看到了,采一些来,我教你比对。” 田大丫来了兴致,“嗯,好呢。” 送走田大丫,林惜柔发现,李慎他们已经进正屋去了。 屋里,三人正大声的说着什么。 林惜柔走进去看,只见李慎正画着图纸。 周黑牛周黑虎哥俩,围坐在桌旁,发出一声声的惊叹,“哇,哇,好厉害。” “在画什么?” “画图,林嫂嫂,木生哥好厉害,几笔就能画个房子出来。”周黑牛嘿嘿一笑说。 “三笔能画一棵树。”周黑虎说。 李慎抬头,朝林惜柔点了点头,“来得正好,来参谋下,北河这样挖沟,你看可行。” “我只懂药材,木大少爷。”林惜柔挑了下眉尖。 虽如此,她还是走过去看。 只见李慎画的图上,标明了田丰村和秦家村,还标明了北河。 不过,村人们口中那条没有分支河沟的北河,在李慎的图纸上,多出了一些分支。 饶是林惜柔这个不懂水利的人,也看出了其中的关键。 “木生,你的意思是,将北河中间挖开引渠?”林惜柔眯了下眼,“可下游是田丰村,田丰村的人同意你这么做么?” (本章完) ------------ 第108章 全都得听七叔公的 李慎看她一眼,微微一笑。 又拿了笔,在秦家河村的方向,也画了一条线。 林惜柔看懂了,“两村都开渠道?” 李慎不说话,接着画。 这回,他将两条线的末尾处,又连接到了北河里。 林惜柔惊讶道,“这个主意好,河水只是从两村的田边经过,不会只被一村享用。” 李慎点头,“嗯。不过,这得村里人出劳力自己去挖沟,辛苦一年,往年年年能派上用场。” 周黑虎皱起眉头,“可是木生哥,昨天那些人有人说挖开堤坝,有人说封住堤坝,都打起来了,他们会听你的吗?” 李慎轻轻扬唇,“不听我的,可他们会听刚才那个刘捕头的。” 跟着李慎去过县衙门的周黑牛,嘿嘿笑着说,“哥,你不知道吧,那个刘捕头可威风呢,衙门的人,除了县令大人,都怕他,他还有三十几个手下。他去村里说,谁敢不听?” 周黑虎一愣,咧嘴笑道,“哈哈哈,是呢,有刘捕头帮忙,没人敢不听吧。” 林惜柔抿唇一笑,“你们木生哥,可会狐假虎威了,他请来刘捕头,就是来帮他的忙的。” 李慎渐渐扬眉,“嗯,我确实想狐假虎威。” . 刘捕头带着两个衙役,离开林惜柔家后,开始在田丰村挨家挨户的说着李慎的计划。 “县令大人有令,两村的人如有械斗,一律抓去牢里吃板子!”刘捕头腰挂大刀,他身后的两个衙役,人高马大,一身衙役服,威风凛凛。 村里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 只在每年收税粮时,才见得着衙役。 今日衙役为李慎说话,特意一家一家的下命令,将整个田丰村的人都吓住了。 他们走到田里正家时,田里正全家客气有加。 “刘捕头,您的话,就是圣旨,我们一定照办。”田里正一脸恭维。 刘捕头摆手,“别别别,咱的话可不是圣旨,木七叔公的话,才是圣旨,你不听县令大人和我的,都不能不听他的。” 田里正没明白,眨着眼,不解地问,“刘捕头,木郎君,是您的七叔公?” 刘捕头摇摇头,“我哪有那个福气做木郎君的晚辈哟,他是县令大人的七叔,咱们这些人又矮县令一级,所以敬称他一声叔公。” 田里正恍然,惊呼一声,“啊?木郎君原来是县令大人的七叔?啊呀呀呀呀……” 他脊背一阵发凉。 幸好他家和林娘子两口子关系不错,不然的话,得罪了县令大人的亲戚,他们全家可是死罪啊。 “咦,木郎君是县令大的亲戚,怎么又住咱们村呢?”田大想到那日见到李慎时,李慎的打扮跟个叫花子似的。 县令大人的亲戚,居然打扮得像叫花子? 还住村里? 刘捕头沉下脸来,“七叔公的事情,县令大人都不敢多问,你们有几个胆子敢问?” “老大,官家大人们的事情,你不得猜测。”田里正朝儿子喝道。 田大马上缩了脖子,嗡声嗡气说,“我没有猜测,我随口问问的。” “下回别乱问。”田里正喝道。 田大低着头,“知道了,爹。” 至于田家其他人,也是个个心中暗忖,幸好他们认真招待过林惜柔两口子。 只有田二婶,心里暗暗惊吓着。 因为林惜柔不帮她看怀的是男是女,她在背后骂过林惜柔,也不知这家里有没有嚼舌根的,将她抱怨的话说给林惜柔听。 田二婶心中害怕,悄悄对她男人说,“你抽个空,带些东西去林娘子家,她相公是县令大人的七叔,她又给我们女儿接过生,你应该去感谢才是。” 田二瞪她一眼,“要你操心?爹和娘早就安排好了。” 田二婶气得拍床,“爹娘是爹娘的心意,咱们送的是咱们的心意。” 但田二不听,“坐你的月子去,娘们家家的少管事。” 把个田二娘子气得,想跳下床捶他。 . 刘捕头在田丰村转了一圈。 秦大郎带着另两个的衙役,在秦家河村走了一圈。 李慎的威望,很快就响彻两个村子。 县衙门的衙役亲自来替他撑场,谁人敢不听? 到下午的时候,衙役们离开村子,回县衙去了。 林惜柔家,开始热闹了。 田里正和秦家村里正,各带着家小前来问好。 还有村里其他人家,也带着家人前来给县令大人的“七叔”问好。 这些拜访人的手里,全都带着礼物。 有家里的粮食,有家里的布料。 有的人提着篮子,篮子里装着家里鸡下的蛋,有的则拎着鸡。 还有人更厉害,将家里养的大肥猪或羊也牵来了。 院子前,吵吵嚷嚷一片。 都说要进去拜见李慎。 周家哥俩,从没有见过这等阵势。 不知要不要开门。 “林嫂嫂,外头好多人啊,要不要开门啊?”周黑虎扒在门缝边看了会儿,小声问林惜柔。 林惜柔站在院墙边,靠墙贴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摆摆手,“别理他们,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一群墙头草。 昨晚骂李慎骂得那么凶,这会儿却个个殷勤起来,当他们好糊弄啊! “哦,那就不理他们。”周黑虎拍拍袖子,进了屋。 周黑牛还在看,他哥喊他,他才跟着进了屋。 “哥,我看到舅公和舅婆也来了,还带着东西来了,他们站在磨盘石旁边。”周黑牛惊讶地说。 “嗯,我也看到了,林嫂嫂说不让他们进来,咱们不能开门。” “嗯,不开门。” 林惜柔只听着声音,没看到人,听说秦大郎父母来了,林惜柔好奇了,又走回到门缝那里,往外看去。 可不是么。 秦大郎的父母,曾经骂李慎骂得最凶的两人,这会儿却最积极。 他们可能来得晚,没有抢到最前面的位置,便从旁边不停地往中间挤。 还有那个秦家村里正,扬言要打死李慎的,这会儿居然抱着一只羊来。 林惜柔朝正屋中闲闲坐着的李慎招招手,笑眯眯指了指门口,问他要不要来看看村里人如何当墙头草。(本章完) ------------ 第109章 讨好我,我也不喜欢你们 李慎轻轻勾了下唇角,拄着拐杖,回他自己屋去了。 林惜柔眨眨眼,什么意思? 这是不屑于去看? 反正不是来找她的,她也不管。 林惜柔拍拍袖子,也回了自己的库房,去整理草药。 这间小宅的院墙,和村里其他人家的不一样。 村里大多数人家的院子,扎的不是竹子篱笆,便是树枝篱笆,而且不到一人高,挡挡牲口和调皮的鸡鸭鹅,挡不了村人们的目光。 站在院外,能将院中的一切看个清楚。 但林惜柔家宅子的院墙,却砌的是砖墙,而且有两人高。 关了院门,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现在排在院门外的人,个个挤攘得厉害,谁都想争到第一排。 但谁都不想输给别人。 有些脾气暴的,甚至动起了手。 但不管他们怎么闹,李慎和林惜柔就是不开门。 周家哥俩玩性大,悄悄搬了梯子,趴在墙头看热闹。 不知不觉间,到了天黑,但李慎还是不开门。 到了月上中天,李慎林惜柔他们睡下了,院外的人终于熬不住了,这才三三两两退去。 此时站在院门口的,只有秦家村里正和田里正两家人。 田里正看了眼院子大门,朝秦家村里正笑了笑。 “我说秦家村的,你们就别等了,就算就木郎君开了门,也会先见我,也不会见你。咱们家和他,关系一直要好,他第一次进咱们村,还住的是我家,可不像你,昨天还耀武扬威要打他,他没杀你已是开恩了,你还有脸见他?哈哈哈哈。” 田里正说得高兴,跟着他来的三个儿子们,也个个跟着笑起来。 秦家村里正前来,便是来道歉的。 所以他抱了只家里最肥的羊来,可没想到,一直吃着闭门羹。 跟着他来的秦大娘子和秦父,悄悄劝着他,“咱们明天再来吧,有田家人在,他们一定挑拨离间,你是见不着木郎君的。” 秦家村里正也想到了这里。 他瞪了眼田里正一家,抱着肥羊,带着家里人走了。 秦父想跟田家人要回孙儿和田四妮,但被秦大娘子拉走了。 “你拉我干嘛,今天这个机会多好,在木郎君家门前,量他们田家也不敢打人。”秦父愤愤然说。 秦大娘子回头,朝田家人方向看去一眼,掐了把秦父。 她低声冷笑道,“你蠢啊,田四妮不回来,就不回来呗,她和她肚里的娃儿,还能飞天上不成?只要咱们还看得到她,就不怕孙儿跑掉。” 秦父没听明白,“这是怎么个说法?我怎么听不明白?” 秦大娘子嘿嘿笑道,“她要住在田家,那就让田家养着呗,咱们还能省点银钱。 “她没男人,却大着肚子生了个娃,就不怕村里人笑话她?到时候,咱们再接回来不就成了?现成的孙儿,还不好吗?” 秦父恍然,一拍大腿,“嘿,这个法子好!你咋不早说,害我急得慌。” 秦大娘子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想不出来,还怪我说得迟。” 。 次日一早。 天朦朦亮,村里人又来到林惜柔家门前守着。 林惜柔被吵醒了。 她揉了揉额头,走来西厢房找李慎。 李慎已经起了床,正坐在桌旁,研究两村的水渠图。 “木大少爷,又有不少人来找你,今日见还是不见?”林惜揉操心她种的菜苗,她得去浇水了。 有些发芽迟的苗儿,也该移栽了。 李慎朝院门方向看了眼,说道,“只让两村的里正进来,其他人不必放进来,东西就不必收了,人进来就可以了。” “行吧。”林惜柔朝周黑虎点点头,“去喊人吧。” “好嘞。”周黑虎一溜烟地跑去了。 他拉开院门。 人们呼啦一群往院里挤。 周黑虎将众人往院外推,“木生哥说了,只让两村的里正进来,其他人就不必进来了,全都回去吧。” “我们只进院里,不找木郎君,黑虎,让我们进去吧?” “是啊,我们只找你,黑虎。” 有人将送的东西举起来,要往院里丢。 可周黑虎听从着李慎的吩咐,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来,更不让他们将东西放进来。 “这是木生哥的吩咐,你们要是不听话,我就告诉他去。”周黑虎大声说,还念着丢东西的村里人的名字。 那人吓得慌忙收回东西。 “你们真是的,挤什么挤的?回去回去,全都回去,木郎君找里正办事,你们起什么哄?”田里正将村人往后推。 秦家村里正也赶着本村的人。 “啊,你们两村的里正来得正好,赶紧帮忙啊。让他们都回去,昨天你们吵到那么晚,木生哥都生气了呢。”周黑虎朝田里正和秦家村里正挥挥手。 田里正恍然,难怪昨天没开门,原来是木郎君生气了。 “都回去,木郎君要是再生气了,我有你们好看!”他大声呵斥着自己村的人。 秦家村里正也赶着自己村的人。 村民们听说李慎生气了,害怕了,再不敢喧哗吵嚷了,纷纷带着礼物回去了。 田里正弹弹袖子,从儿子手里接过从家里带来的熏肉,乐呵呵往院里走。 周黑虎又拦着他,“田阿公,木生哥说了,只能进去人,东西不能拿进去。” 田里正沉着脸,“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的?你就说没拦住我,不就行了?” “木生哥,田阿公要将东西拿进来,还说叫我假装没看见!”周黑虎朝院里大声喊道。 田里正吓了一大跳,慌忙去捂周黑虎的嘴。 田大只得接过他爹抱着的熏肉,“爹,咱们下回再拿来。” “唉,下回再拿来吧。”田里正点了点头,拍拍袖子进去了。 秦家村里正今日来,仍旧抱着昨天那只肥羊。 同样的,周黑虎没让他的羊进去,只让他的人进去。 “你这孩子太老实,长大了可没出息的。”秦家村里正瞪眼了眼周黑虎。 也走进去了。 周黑虎耸耸肩,“瞎说,木生哥说按规矩办事,才能成大事。” 他要关门时,身后有人喊着他。 “黑虎!” 周黑虎回头,发现是秦大娘子两口子来了。 两人怀里抱着一些布袋子,看样子装的是干果。 “什么事?”周黑虎淡淡问道。 “这个给你……”秦大娘子从怀里摸出一双新鞋子,递向周黑虎。 周黑虎沉着脸,“讨好我,我也不喜欢你们!更不会让你们进去!” 他如今不缺吃喝,更不缺衣裳穿。 林惜柔和李慎吃什么,他和弟弟跟着吃什么。 上回赶集,林惜柔还给他们哥俩买了衣裳和鞋子。 他才不稀罕别人送的。 特别是曾经打骂过他的秦大娘子两口子送的,他更加不会稀罕。(本章完) ------------ 第110章 秦大郎知道真相 砰—— 周黑虎将院门关了。 秦大娘子气得咬牙切齿,“狗仗人势的王八羔子!” 可她只敢小声骂,不敢大声嚷嚷。 她害怕院里的林惜柔和李慎听到。 “没眼力见的狗崽子,自家人都不帮衬着,蠢!”秦父也朝院门啐了两口。 两人在门口站了半天,发现院门是彻底不会再开了,他们只好怏怏离去了。 . 厨房里,林惜柔带着周黑牛在做早饭。 正屋中,李慎坐在桌旁,和田里正秦家村里正说着两村挖水渠的事,周黑虎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李慎说了自己的想法,将图纸推到两个里正的面前。 “你们还有什么想法,现在说出来,在图纸上好修改,等挖了水渠,可就不好改了。” 田里正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想法,一切听木郎君的。” 秦家村里正也笑着说,“木郎君的办法挺好的,我没有意见。” 李慎看看他们俩,点了点头,“那好,那就这么说好了,事不宜迟,马上安排下去。每家安排劳力去挖水渠。 “为了公平起见,十亩以上的人家,去两人,十亩以下的,去一人。无田但经商的,可以不去人,但得出钱。出多少钱,你们两村里正自己定夺。” 两个里正暗暗惊讶,年纪不大的李慎,居然安排得如此详细周密。 “是,我们这就安排下去。”两人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李慎又喊住他们。 “木郎君,还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去做?”两人恭敬地问道。 “没有。”李慎看着他们,“只是有件事情,要提醒你们,县令大人听说你们两村闹得凶,要我在此监督你们两村解决水源的问题。 “我办法出了,你们两村再闹事,粮食再欠收的话,县令大人可要亲自向你们问原因了,你们自己去解释吧,我不会帮你们说话的。” 这可就吓人了。 要是粮食真的欠收了,恐怕县令大人不是亲自问原因了,可能会直接打烂他们的屁股。 “明白明白,多谢木郎君提醒。”两人惶惶不安地点头。 离开李慎家,两人各自回村后,马上挨家挨户通知了下去。 因为昨天有衙役在村里宣传了一遍,两村里正这次的通知,没人敢不听。 各家各户纷纷答应出工。 到下午的时候,村后北河两旁,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了。 林惜柔给自家的菜苗浇了水,带着周黑牛去挖草药。 他们走到了秦家村附近,遇到了扛着铁锹,正要去村后挖水渠的秦大郎。 秦大郎朝林惜柔挥手,“林娘子。” “是秦表叔。”周黑牛高兴地跑过去。 林惜柔将背篓往肩头移了移,笑着朝秦大郎点头,“你家是你出工啊?” “父母年纪大了,哪能叫他们去呢?”秦大郎说。 “你是个孝顺的人。”林惜柔笑道。 但秦大郎却叹了口气,正因为自己的孝顺,什么都让着父母,才让父母有恃无恐,赶走了田四妮。 如今,他想接回田四妮,是难上加难。 秦大郎蹙起眉头,“林娘子,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事?我能帮忙的,会尽量去帮你。”林惜柔微笑点头。 “我……”秦大郎说了一半,发现前方走来两人,他马上不说了,“我父母来了,咱们躲一躲。” 他看看左右,朝林惜柔和周黑牛招招手,往路旁的藤蔓荒草丛后蹲下来。 林惜柔往前方路上看了眼,拉着周黑牛跟着躲了过去。 没过多久,秦大娘子和秦父走来了。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秦大娘子在说,“那老五和田家的居然好起来了,真是邪门了。” “老五这个没用的,他要是把田家制服,那晚把田家人打倒,四妮不得老老实实回来?”秦父的声音说。 “是嘛,现在田家要让四妮的娃姓田,这可怎么办?”秦大娘子叹气。 “要不,再去跟老五说说,叫他别那么老实的挖水渠,到那时候,田丰村没水了,求到咱们村来,咱们就拿四妮和娃儿做条件。” “老五会不会听啊?”秦大娘子叹道。 “哼,他去年赌钱输了五十两的事,一直叫我瞒着他婆娘,他不帮,我就把这事说出去。”秦父说。 “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你个蠢老东西。” “我这不才想起来嘛……” 林惜柔听着这两口子的对话,惊讶地睁大双眼。 见过会算计的,没见过打着自己算盘,算计两村人水源只为要挟被和离的儿媳妇。 她看向秦大郎,看他是何反应。 秦大郎不愧是耿直汉子,脸色渐渐变成阴沉,双手紧紧握着铁锹。 周黑牛睁大双眼,小声说,“表叔,你要打舅公舅婆吗?” 秦大郎回头看他一眼,倏地站起身来,大步从藤蔓后走出来。 “爹,娘!” 秦家两口子,刚刚走过去。 这村路上,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两人放心大胆地说着话。 冷不防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他们,两人吓了一大跳。 “这死孩子,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吓娘一跳。”秦大娘子捂着心口,长长呼着气。 “你刚才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你?”秦父往左右看着,脸色心虚。 他担心儿子听到他们刚才说的话了。 他瞪了眼自家婆娘,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总是一有话就往外抖。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为了让四妮回来,你们就找里正五叔,叫他拦着田丰村的水?好让田里正求过来?你们再让他送回四妮?”秦大郎说着这番话时,气得脸色难看,无力地摇摇头。 他的父母,为什么是这样的人? “哪……哪有这回事?你这孩子瞎说。”秦大娘子拒不承认。 “我听到了,我就坐在这丛荒草后面。”秦大郎指了指那丛藤蔓和荒草。 一人高的藤蔓荒草后,蹲好几个人都发现不了。 秦大娘子心虚了,“你……你坐那里做什么?” “我看到你们在说话,有意藏起来,没想到……”秦大郎痛心地摇摇头,“你们居然做了这等事,叫我还怎么在两村行走?村里人知道了,还有谁愿意找我做木工活?” “你居然这么说你娘?真是白养你了!”秦父撸了袖子,指着秦大郎骂道。 “我还不是为你好!那田家真不要脸,一直不放四妮回来,我……我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嘛。”秦大娘子不服气地嚷道。 秦大郎叹了口气,将铁锹扛在肩头上,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秦大娘子慌了,她从没见儿子这副表情,慌忙追着喊,“大郎?大郎你回来!” 秦大郎走得头也不回,朝田丰村走去。(本章完) ------------ 第111章 秦大郎的决定 “这死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听话!要气死我了!”秦大娘子跺脚骂着。 “算了,一会儿回家,我好好教训他!咱们先去地里做事要紧,菜苗还得浇水呢。”秦父说。 “哼,等他回家,我饶不了他!”秦大娘子将绑了木棍的葫芦瓢从左肩移到右肩头,朝走远的秦大郎瞪了眼,和秦父往村后的地里去了。 等他们走远,林惜柔才站起身来。 周黑牛看着走远的秦大郎,叹着气说,“表叔好可怜,又会被舅公舅婆骂了。” “走,咱们去追他,安慰安慰他。”林惜柔朝周黑牛招招手,大步朝秦大郎追去。 “嗯呢,表叔是好人,林嫂嫂,你帮帮他吧。”周黑牛跟在林惜柔身后,走得哼哧哼哧的。 他个子不及林惜柔高。 林惜柔虽然瘦,但因为长年锻炼,又经常爬高走低挖草药,身手矫健,连一向干农活的田四妮也追不上她。 周黑牛一路小跑,才勉强不掉队。 好在秦大郎有心事,走得不快,两人很快就追上了他。 “秦大郎!”林惜柔喊道。 “秦表叔,你……你等会儿我!”周黑牛走得气喘吁吁。 秦大郎回头,睁大双眼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跟来了?” “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当然追来啊。”林惜柔好笑。 这憨厚人,遇到自家媳妇的事,就思绪短路了。 秦大郎恍然,“是呢,我差点忘记了。”他不好意思摸摸额头,“我被我爹娘的话气得糊涂了。” “这儿没有他们,你说吧,什么事啊?”林惜柔从袖里摸了个帕子,扇着风。 春末初夏的天气,稍稍跑一会儿路,也热得慌。 “是……”秦大郎摇摇头,“算了,不必了,我自己去看她吧。” 林惜柔好笑,“你是想说四妮吧。” 秦大郎叹了口气,“嗯,刚才我想请林娘子去帮忙看看四妮,田家人一直不让我见她,可我担心她。不过现在,不必麻烦林娘子了,我还是亲自去吧。” 林惜柔惊讶问,“你都说田家不让你见她,你还怎么亲自去见她?” 秦大郎朗声说,“我决定了,跟着四妮,四妮不想回秦家,我也不回了,她住哪儿,我住哪。我做田家上门女婿去!我入赘!” “啊?上门女婿?表叔,你决定好了吗?”周黑牛睁大双眼问他。 饶是他是个小孩,也听多了村里人的议论,说上门女婿没地位,会被人瞧不起,会被人骂。 “嗯,决定好了。”秦大郎点头,“林娘子,我这就上田家去。” 他朝林惜柔和周黑牛摆摆手,大步往田家走去。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周黑牛的眉头皱成麻花状,“林嫂嫂,上门女婿很不好呢,表叔会被田家人欺负的。”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懂得还不少。”林惜柔好笑地拍拍他的后脑勺。 “我听村里人说的,说上门女婿会被媳妇家的人打骂,表叔去田家做上门女婿,他会被田家打的。”周黑牛人小鬼大地叹息。 林惜柔笑起来,“瞎说,不是上门女婿被人打,是恶人被人打。是那个人做了坏事,打的是恶人,打的不是上门女婿这个身份的人。” 周黑牛眨眨眼,“是这样吗?” “嗯,你表叔是个能干的人,他又聪明,田家怎会无缘无故打他?别担心他了,他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好的。”林惜柔拍拍他的肩头。 周黑牛似懂非懂眨眨眼,“哦。” “走吧,咱们再挖些草药去。”林惜柔朝周黑牛招手。 . 林惜柔带着周黑牛,在两村的村路上转了转,挖了些常见的草药,又到田梗边挖了些草药。 把背篓装满后,她又来到水塘边,将草药的泥沙冲洗掉,抖掉上面的水渍,背着草药回了家。 周黑虎在院里翻晒林惜柔一早晒在簸箕上的草药,他朝林惜柔点头,指了指屋里,“林嫂嫂,秦表叔来了,在和木生哥说话呢。” “哦?他怎么来了?”林惜柔将背篓放在地上,吩咐哥俩将草药晒起来,进了屋。 正屋中,秦大郎一脸愁苦,正和李慎说着什么。 看到她走进来,李慎微微一笑,“回来了?你来得正好,帮秦大郎出个主意吧。” 林惜柔想到刚才秦大郎说,要去田家的事,便问道,“秦大郎,可是田家没同意你的请求?” 秦大郎沮丧地低下头,“嗯,他们家没同意。” “那,骂你了吗?”林惜柔又问。 秦大郎摇摇头,“那倒没有,四妮娘见的我,我说了自己的想法,她说不同意,叫我走了。” 他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我本来想跟四妮娘多说说,但又怕她生气,吵着坐月子的四妮二嫂,便出来了。一时想不到找谁帮忙,便来到你们家。” “惜柔,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李慎朝林惜柔望来。 林惜柔看看秦大郎,又看向李慎,笑着说,“主意嘛,我确实有一个,不过呢,要请木大少爷你出面了。” 李慎挑眉,疑惑地问,“我出面?为何要我出面?” 秦大郎听说有办法了,又马上抬起头来,眼神亮了许多,激动说,“林娘子可有好主意?快说快说。” 林惜柔扬唇微笑,“木生是县令大人的七叔,由这个身份说和,田家应该会同意吧? “然后呢,秦大郎你也拿出点诚意来,比如带些好的礼物,请出田家的族长和秦家族长做见证。 “再当着大家的面,说些将来的生活安排,你单单一个人上田家,田家还以为你骗四妮走呢。 “虽说你俩曾经是两口子,可闹了和离一出戏了,已是路归路,桥归桥的两个人。你贸然前去,任谁也不喜欢你。你得像正式提亲那样上田家去。” 秦大郎恍然,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啊呀,我真糊涂了。” 林惜柔笑着说,“那你快去准备啊,还在我家闲聊什么?” “对对对,我这就准备去。”秦大郎得到点拨,心情大好,欢喜地离开了。 (本章完) ------------ 第112章 不需武斗,文斗也能赢 看着秦大郎满面春风的离开,林惜柔皱起眉头,“希望他办事顺利,一切如意,他和田四妮太不容易了。” 李慎看着桌上两村的水渠图纸,冷不丁地说道,“秦大郎适合当里正,秦家村那个里正该换了。” 林惜柔听得一愣,“怎么忽然说这话?他年纪轻,当里正压得住村里人吗?” “合不合适当里正,看的并不是年纪,而是办事的魄力和公正。”李慎说,“不过,先看他能不能处理好自己的家事吧,家事都处理不好,当里正就不适合了。” 这话林惜柔赞同。 里正就是现代一世的村长,除了完成上面安排的任务,更多的时候是处理村里七大姑八大姨王家李家的吵架纠纷。 另外,和邻村有矛盾时,也得会处理,不能让自己村吃亏,但也不能害人。 秦大郎性格好,但缺少魄力。 不过,再怎么着,也比现在那个秦家村里正强。 秦家村里正为了自己村的私利,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 其实缺水这件事,可以向上汇报,由上面统一安排,秦家村里正自做主张的做法,成不了大事。 林惜柔又想到今日在路上听到的话,秦家村的里正,被秦大郎父母一撺掇,就开始拦水坝。 虽然本意是为自村好,但性子太钢太过于算计,容易惹事。 看看,田丰村人就不同意了。 要不是李慎拦着,差点酿成大祸。 两村的人如果打红眼,非死即伤。 更会结成世仇,永世无休。 “咦?你怎么忽然关心起换里正的事来了?”林惜柔好奇问道。 李慎轻咳一声,讪讪说道,“有个好的里正,村里就太平,县令大人的政绩就上去了,我是他七叔,总得替他办点事吧?” 林惜柔好笑,“你当‘七叔’当上瘾了?” 李慎看她一眼,只敷衍着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他并不是想当什么“七叔”,他要从一个村子开始,打回去! 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但他不想让林惜柔担心,且让她相信,他只个混吃骗她钱的小太监吧。 . 事实上,秦大郎回家后,办事并不顺利。 他先去找了秦家的两位族公。 两人那晚跟着村里人同田丰村人械斗,被李慎拿住。 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丢了面子,说什么也不肯去田丰村。 “两位叔公,你们也是看着侄孙长大的,侄孙现在遇到难事,你们怎么不心疼侄孙了呢?” 两人却一个嚷腰疼,一个嚷脚疼,都说出不了门,得休养着。 秦大郎不是大夫,也看得出,这二人在装病不肯帮忙。 但他没有发脾气,而是顺着他们的意思说,“你们年岁大了,身子有个病痛,也是常有的事,我给你们请大夫去。” 说完,他就走了。 秦家两位族公哥俩,高声喊他,他也没回头。 “这实心孩子,会不会真的去请大夫啊?”一人摇摇头说。 “他请就请吧,反正,我们不去。”另一人说。 两人决定好,说什么也不去帮秦大郎。 秦大郎无法,只得又回到林惜柔家,这时候,已经是晚饭后了。 林惜柔刚吃好晚饭,正和李慎在说话。 秦大郎蹙着眉尖,走进了屋里,“林娘子,有两个病人,还得请你帮忙去看看病。” 林惜柔点点头,“是什么样的病人?” 秦大郎叹道,“是秦家的两位族公。他们没病,是装的,我请他们帮忙,他们推说有病在身,不肯出门。 “其实,我看出来了,是因为那晚被打了,他们要面子呢。 “他们既然说有病,我不如顺着他们的意思办,看他们还如何装下去。” 林惜柔回头看看正屋坐着的李慎,笑着说,“好,我去看看。” 李慎看看天,喊周黑虎跟着林惜柔,“天晚了,叫黑虎陪同你去。” “我哪有那么娇气的?”林惜柔抿唇微笑。 但李慎叫人跟着她,她还是很高兴。 说明,小太监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周黑虎点了灯笼,护送着秦大郎和林惜柔,往秦家村走来。 林惜柔以为,秦大郎会带着她直接去看那两位族公,没想到,走进村里后,秦大郎又找了几位同村同姓人,说邀请他们一起去看望两位族公。 平时的时候,大家也常有去看望同村年长者,并没有对秦大郎的做法,产生什么疑问。 可到了秦氏两位族公家里后,秦大郎开门见山对找来的同姓族人说,“两位族公说腰疼,脚疼,我请了大夫来。只等他们身子好些后,想请两位族公帮我个小忙。” “两位叔公,大海家后生这么孝顺,你们可要帮忙啊。”跟来的族人说。 两个族公知道,他们被秦大郎将了一军。 他们是两个孤老头子,一个因为长相一脸麻子,家里穷得只有四面墙,光棍一辈子没娶妻。一个因为年轻时赌钱吃酒还游手好闲,将媳妇气跑了。 年老了都没有伴,这堂兄弟俩便住在了一起互相照应。 平时靠村里的同族晚辈们接济过活。 秦大郎这回真请了大夫来给他们看病,他们还不帮忙的话,会让其他族人后生们伤心,将来就没人帮他们了。 两人气得脸色铁青。 林惜柔的目光,往几人脸上转了转,马上明白了秦大郎的做法。 她不禁莞尔一笑。 看来李慎看人还是挺准的。 秦大郎虽然看起来老实,但是办事还是有法子的。 看看,他不必来武的,只来文的,就让两个族老说不出话来了。 林惜柔装着不知情,朝两个秦氏族公微笑道,“两位哪里不舒服?” “啊,脚疼。” “我这腰不舒服。” 两个族公讪讪着,装着病。 林惜柔也不点破,按着他们说的地方,给施了针,贴了膏药。 秦大郎看看左右,搬了张凉床放在屋里,“林娘子,这会儿能治好吗?治不好的话,我就在这屋里守着族公们,他们年纪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做后生的,心里过意不去吧。” 好家伙,这是直接堵门了。 总不能一直装病吧?那还怎么到村里闲逛去? 其中有个还想晚上去赌钱呢。 这不得憋死? 喊腰疼的马上说不疼了,扎了针舒服多了。 喊脚疼的瞪了另一人一眼,心说怎么这么快就叛变? 可他又怕同伴走了,他一人应付不来秦大郎,只好也说,“啊啊,不疼了,好多了,能够走路了呢。” 秦大郎脸色舒缓,问了林惜柔诊金多少,付了钱后,他朝两个族公说,“您二老身子好了的话,明早能帮个忙吗?” 不等两个族公开口说话,被秦大郎请来的同村同族人马上说,“大郎这么孝顺,二位叔公,你们可不能不同意啊。”(本章完) ------------ 第113章 像个当里正的样子。 两人被秦大郎将了一军。 只得答应说,“行行行,明早你来吧,早点来啊,晚点我们得出门有事呢。” 秦大郎神情轻松起来,“明早辰时整,我准时来,我给你们二位带早饭。” “那最好不过,我们等着你送早饭来。”二人欣喜说。 好看病,秦大郎和林惜柔周黑虎离开了两位秦氏族老的家。 请秦氏的两位族公,请得如此艰难,再请田氏的族公,只怕也不容易。 林惜柔担心秦大郎又会碰钉子,便问道,“秦大郎,秦氏的族公请了,那田氏族公呢?你不是田丰村人,只是那儿的女婿,你有把握请到吗?” 秦大郎和田氏的族公,只见过几次面,并不熟悉。 能不能请到,他不敢保证。 “我这会儿去试试看,实在请不动,我也没有办法了,我已经尽力了。”秦大郎蹙眉说道。 周黑虎见他一脸担忧的样子,向林惜柔请求说,“林嫂嫂,咱们陪表叔一起去去看看吧。” 林惜柔这会儿也闲着,没有反对,笑着说,“成,我们去看看,正好,我去看看四妮和她二嫂。” 有人相助,秦大郎有了些许信心,“有劳林娘子了。” “我只是顺路啊,可不是特意帮你哟。”林惜柔笑道。 秦大郎太耿直,说是帮他,会有心理压力。 秦大郎憨憨微笑,“是的是的,林娘子一会儿路过那里,帮忙说说话。” “那就走吧。”林惜柔看了看路线,朝他们挥挥手,往田丰村方向走去。 来村里有些日子了。 她每天都出门来,有时采药,有时借着采药的名头,来两村熟悉路线。 如今哪怕没有月亮的晚上,她也不会迷路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田丰村。 为了表示诚意,在田丰村的杂货铺里,秦大郎买了两坛酒提在手里。 林惜柔暗暗赞叹,秦大郎果然会来事儿。 像个当里正的样子。 田家族老的屋子,就在田里正家前面一排,两家只隔了一条村路和一小片杂树林。 秦大郎不好意思说,“林娘子,黑虎,你们先去田家。我先一个人进去看看田氏族老,你们忙好了,再去不迟。” 林惜柔懂他的意思,见田氏族老,和见秦氏族老不一样。 秦氏族老是自己族里的人,不帮忙,秦大郎可以找同族人帮忙说话。 但田氏是外族人,只能放低身段求,而不能要挟。 上门求人办事再带着同伴,更显得自己底气不足没诚意,越发叫人不喜。 林惜柔微微一笑,“好,你去吧,我和黑虎先去田家。” 她朝秦大郎挥挥手,往田家走去。 拍了几下门,门后有田梁的声音问,“谁啊?” “是我,林娘子,来看看你二婶和你姑。开门吧,田梁。”林惜柔说。 田梁欣喜道,“啊,是林娘子来了?来了来了,我这就开门。” 田梁拉开大门,请林惜柔进去,又看到周黑虎也来了,田梁也欢喜地捶了把黑虎,“嘿,黑虎,你长壮了呢。” 哥俩差不多年纪,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四岁,两少年见了面互相捶了一拳,又一起哈哈哈笑了起来。 秦大郎看到林惜柔和周黑虎进了田家,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提着两坛酒,进了田氏族老家的大门。 . 林惜柔进了田家后,先去看望了田二婶。 田二婶刚和田二吵完架,心情正郁闷着,气得奶水都少了,正郁闷着,听说林惜柔来了,高兴地叫大丫二丫请林惜柔进卧房来坐。 “我娘说奶水少了,林娘子。”田大丫打起门帘子,请林惜柔进来,叹着气说。 “这才几日,怎么就难奶水少了?”林惜柔进了卧房。 “别提了。”田二婶瞪了眼房门外,摇摇头。 门外坐着同样生闷气的田二。 林惜柔抿唇一笑,来到床前。 她先看了小婴儿。 孩子虽然跟田二婶一样,长得瘦小,但脸色红润,身体状况良好。 两只小手握成拳头,举起在头两侧,睡得香甜。 林惜柔爱怜地拍拍小被子,又来给田二婶把脉。 “你吃得太少了。”林惜柔又查看了田二婶的脸色,“没怎么吃油水吧?” 田二婶虽然坐着月子,但脸色不大好,眼眶都凹陷下去了。 “家里人说,月子的头半个月,不能吃有油水的,得全吃红糖小米红枣粥,可我吃不下,我想吃咸的,他们不让我吃。”田二婶委屈地叹气。 “不吃咸的怎么行?没力气啊。”林惜柔疑惑问,“为什么不让吃咸的?” “咱们家历来都是这样的。”田二婶皱眉。 林惜柔明白了,这是各地做月子的古怪规矩之一。 这些古怪规矩中,有整个月不能刷牙不能洗头洗澡的;有不能剪指甲的;不能吃肉的;家里不能打洞的;天再热也不能开窗透气的…… 五花八门。 “可以换着口味吃,全吃甜的,没气力不说,也没奶水。你年纪不小了,奶水比不得头胎时,要吃些含油水的肉汤。”林惜柔说。 担心田家人不理会,她干脆写成了方子。 列举了几样田家人有能力做出来的月子餐。 田二婶感激地说,“太好了,多谢你了林娘子。” “不客气,我再去看看大丫她姑。”林惜柔微笑道。 田大丫来拉林惜柔的手,“林娘子,我带去你见我姑。” 小姑娘热情地拉着林惜柔,往西院走。 看看左右没人,她摸出怀里的书册,小声说,“林娘子,这些草药,我全都记下了。你再教教我其他的吧。” 林惜柔很惊讶,“这么快?”她暗暗赞叹,“好啊,我再给你挑几样。” 借着院里挂着的灯笼光,林惜柔又挑了十样折叠起来。 田大丫看了看,欢喜地放进怀里。 到了西院,田大丫拍了拍门,“姑,林娘子来了。” 田四妮正在绣花,听到拍门声,忙打开了门。 她欣喜道,“林娘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林惜柔笑道,“有我请我帮忙,我才来的,哦,他还叫我来看看你。” 田四妮马上猜到了是谁,窘着脸问,“这么晚了,他还叫你来?” 林惜柔看看身后,田家人都在各屋,田大丫是自己人,不担心他泄密。 她小声对田大丫说,“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本章完) ------------ 第114章 你口气还不小,难道想当皇帝? 田四妮一脸紧张,“什……什么好消息?” 林惜柔微微一笑,“咱们进去说。”她扶着田四妮坐回椅上,小声说,“秦大郎说,想做你家的上门女婿,他刚才去了秦氏两位族公家,请他们明天来帮忙当说客。这会儿又去田氏的族公家去了。” 跟着来的田大丫一脸惊讶,“啊?姑父要当上门女婿?秦阿公秦阿婆会同意吗?” 田四妮也担心地看向林惜柔,“他父母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才找人帮忙啊。”林惜柔握着田四妮的手,“秦大郎叫我先来看看你,便是想让你不要担心他,他自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你为难的。” 田四妮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心里暖暖的,“嗯,我等着他的好消息。” 林惜柔给田四妮把了脉,又查看了胎心,问了她的睡眠和饮食,发现她一切良好,叮嘱她好好休息,和周黑虎离开了田家。 田大丫和田梁,提着灯笼,将他们送到田氏族公家,才回去。 “林嫂嫂,咱们要不要去田氏族公家?”周黑虎看着前方院里,小声说。 那屋里亮着灯,站在黑夜里,能将正屋里的一切看得分明。 堂屋里,田氏的老族公,正在说着秦大郎什么。 看那表情,像是在呵斥。 林惜柔也替秦大郎担心起来。 秦大郎听着对方说了会儿话后,站起身来,说了些什么。 田氏族公睁大双眼,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秦大郎起身朝他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周黑虎睁大双眼,“啊?林嫂嫂,田氏族公是不是同意帮秦表叔了啊?他点头了呢。” 看情形,确实像。 林惜柔道,“好像是的,你秦表叔来了,咱们问问他。” 秦大郎走出竹篱笆院子。 看到林惜柔和周黑虎站在院门外,朝他们微微一笑。 周黑虎惊喜问,“秦表叔,田氏族公同意帮你了?” 秦大郎笑着点头,“嗯,同意了。” 林惜柔也替他高兴,“太好了,恭喜你啊。” “对了,秦表叔,我刚才还看到田氏族公朝你凶呢,怎么又答应帮你了呢?” 秦大郎回头朝田氏族公院里看去一眼,“咱们边走边说。” 三人往回走,秦大郎说了原由。 “这还多亏了田家,当年我救了大妮,田家出钱供我学手艺,我的雕刻木工活,在这方圆十里,没人比得上。田氏族里祠堂上的一块牌匾坏了,一直找不到能工巧匠雕刻。 “我说不要钱,替他们雕刻,只求田氏族公明天帮一个忙。田氏族公要我下保证对四妮好,我当着他家全家的面,下了保证,他就同意了。” 林惜柔笑道,“说来说去,你和四妮是拆不散的缘分,你得好好珍惜她。” 秦大郎憨厚微笑,“一定会的,还请林娘子向木郎君说一声,明天务必帮忙。” “那是当然了。”林惜柔笑道。 她心中纳闷,李慎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帮秦大郎? 他想秦大郎当里正,真的只是想当好“七叔”吗? 秦大郎将林惜柔和周黑虎送回家,转身回去了。 周黑虎关院门,林惜柔进了正屋。 李慎还坐在正屋的灯下,画着他的村道图。 “回来了?娘子辛苦了,秦大郎的事情办成功了吧?” 他喊周黑牛拧手巾把子过来。 林惜柔接在手里,擦着手,揶揄看着他,“秦大郎的事情办成功了,将来他当了里正,你是不是想当个亭长?你看啊,秦家村换了你喜欢的里正,田丰村的里正现在也听你的话,再换五个村的里正,嗯,你的亭长一职就不成问题了。” 李慎淡淡抬眸,“区区一个亭长……在下不屑。” 林惜柔扯了扯唇,调侃说,“你口气还不小,区区一个亭长也不屑,怎么,难道你想当皇帝?” 李慎皱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步子迈得太快,不是好事。” 林惜柔心中乐了,小太监的理想还蛮大的。 就算你有当皇帝的本事,人家也不乐意推荐你啊。 你个小太监! 林惜柔觉得跟他聊这个话题太无聊,她打了个哈欠,“好困,不早了,睡觉去了。” 也幸好在是村里,聊当皇帝当王爷的话题,随便说,山高皇帝远嘛,京城管不着这里。 要是在京城说这样的话,传出去是会被砍头的。 . 次日一早,秦大郎带着秦氏的两位族老,先来到了林惜柔家见李慎。 李慎和林惜柔吃了早饭,早已等了他们一会儿了。 李慎如今的身份,是县令大人的“七叔”,那晚因为参与械斗,被李慎的拐杖扫倒在地的两个秦氏族公,此时见到李慎,心中慌得不行。 “秦大郎的事,还请两位族公帮忙。”李慎朝二人颔首。 两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听秦大郎说了,还要请李慎相助的事。 他们听说后,哪里还敢不帮忙? 秦大郎要是跟李慎说,他们不肯帮忙,李慎不得怪他们? “啊,木郎君,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大郎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事,我们当然得帮忙,您不必担心。”两人一脸赔笑。 李慎微笑,“那最好不过。” 院外,周黑虎已套好驴子。 李慎拄着拐杖,在周黑牛的搀扶下,来到院外,坐上了驴车。 林惜柔吩咐周黑虎看院子,带着周黑牛也坐到了驴车上。 秦大郎则赶着借来的牛车,带着秦氏两位族氏跟在后面,两驾车,往田丰村而来。 他们经过田氏一族的院门前时,发现田氏的族老已经候在那里了。 看到李慎来了,田氏族老带着家小慌忙上前行礼,“木郎君。” “田老客气了,秦大郎是我好友,他的事情,还情田老费心。”李慎颔首说道。 开玩笑,衙役们在两村宣传了李慎的身份,李慎要他们帮忙,谁敢不听? 再加上秦大郎昨晚答应免费雕刻牌匾,田氏族老爽快说道,“当然当然,请木郎君放心。” 一行人,跟着田氏族老,来到了田里正家门前。 田里正正要出门,看到浩浩荡荡一行人前来,吓了他一大跳。 他倒不怕秦氏的族老,也不怕田氏的族老,但他怕李慎。(本章完) ------------ 第115章 不敢得罪李慎 “哎呀,木郎君,林娘子,你们这一大早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田里正满脸笑容,朝李慎和林娘子走来。 还亲自扶李慎下了驴车。 又看到田氏和秦氏的族公也在,他心中暗暗疑惑。 这是唱的哪出戏? 今日来的人,倒是齐整。 他正要问原因,秦大郎走过来,朝他恭敬地行礼问安,“岳父。” 田里正早就看到秦大郎了,但他不想跟秦大郎说话,冷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将背对着秦大郎。 这小子来凑什么热闹? 李慎微笑点头,“是啊,是有点事情想请田里正帮忙,对了,咱们是在这大门口说,还是……” “啊,在大门口说话那哪成样子?屋里坐屋里坐。”田里正笑道,又朝院里喊着,“老婆子?老大,老二,老三,来客人了!木郎君和林娘子来了!” 他高声一嗓子,将田家人全惊动了,全都来到门口迎接。 大家又看到两村的族公和秦大郎也跟着,不知李慎搞什么名堂,不好在大门口问,除了没理会秦大郎,将其他人全都往家里迎。 秦大郎从牛车上搬下礼物,也跟着进了院里。 他带了两大坛好酒,还带了两只肥羊前来,见他一个人往院里搬礼物甚是辛苦,周黑虎主动前去帮忙。 田大看到他们叔侄牵着羊抱着酒坛走进院里,不悦地挑眉,“秦大郎,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送给岳父和岳母的,大哥。”秦大郎微笑道。 田大沉着脸摆手,“拿走拿走,我家不稀罕。” “柱儿爹,你先帮忙将秦大郎的东西收好,秦大郎还有事情要跟田里正说。”林惜柔回头,发现秦大郎被拦住了,走过来笑着解围。 林惜柔是李慎名义上的娘子,她的话,田大不敢不听。 “林娘子的吩咐,我们自然会安排,没问题,没问题。”田大笑着说,又回头喊着站在院里傻愣愣看热闹的两个儿子,“柱儿,梁子,将两只羊看好,再将那两坛酒放角落堆好,那是人家的东西,别弄坏了。” “好嘞,爹。”两个男孩子,欢快地将羊羔系在院里的石榴树下,将酒坛放在院角。 但田大还是没理会秦大郎,只笑着请林惜柔进正屋坐。 李慎和两姓的族公们,已经先一步跟着田里正进正屋坐下了。 林惜柔微笑点头,“多谢。” 正屋里,两方人各坐一边,挤满了屋子。 李慎的身旁,空了一把椅子,林惜柔不客气地坐了过去。 秦大郎最后进屋。 发现没有空位,他倒也不气恼,走到屋子中间来,给田家人见礼,又给两姓的族公见礼。 除了田家人,其他人都客气地跟他打招呼。 林惜柔起身,指着自己的椅子,“秦大郎,来来,你这坐这儿。” 田家哪敢叫她让座?只得又搬了椅子放在末尾。 请林惜柔依旧坐原位。 只要秦大郎有位置坐了,林惜柔就不说什么了。 这边,田里正朝李慎拱手说道,“木郎君,你们今日的阵势,叫我们家摸不着头脑,究竟是何事……” 李慎微笑,指了指秦大郎,“在下受秦大郎所托,前来做个见证,他想入赘田里正家,和田里正的女儿田四妮继续结夫妻之好,还请田里正看在他们二人情深意重的份上,成全他们吧。” 他望向秦大郎。 秦大郎起身,朝田里正当众跪下,“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田里正,我们家大郎是诚心想入赘,还望田里正成全啊。”秦氏的两个族公说。 “贵享,你看大妮也不愿嫁别家,现在还怀了秦大郎的娃,你让他们分开也不像话嘛。现在秦大郎真心实意想做你家上门女婿,你就成全他们呗。”田氏的族公也说。 田里正恍然。 难怪人来得这么齐全,原来是想复合。 田里正倒不是特别讨厌秦大郎,实在是厌恶秦大郎的父母。 今日来了这么多的人,还有县令的七叔木郎君做见证,他可以顺着台阶下了。 只不过,他得将条件说清楚。 “你要做上门女婿?你那父母同意了?”田里正朝秦大郎望来,冷冷问道。 秦大郎听出,田里正的话里有松口的意思,忙说,“以前不同意,但现在,他们做了错事,不会不同意的,因为,我不打算回秦家了,他们也不敢找来。” 田里正惊讶问,“哦?他们做了什么错事?” 那秦家两公婆,做的恶事还少吗? 这回又是什么事,将秦大郎彻底惹毛了? 秦大郎神色颓丧,摇摇头,“总之,我是不会回去了,我只想跟着四妮,四妮在田家,我就在田家,请岳父大人成全。” 田里正见他不肯说,也懒得问了。 反正那秦家公婆做的恶事太多,还缺这一件不成? “不过……”他说着自己的条件,“你可想好了?想好了就不能反悔了,你敢骗四妮的话,我就到衙门告你去!今日来的人不少,大家可都看着呢。” “我请了大家来,便是请大家做见证,若我有二心,全凭岳父大人处罚。”秦大郎在正堂中间,跪拜下来。 田大田二田三,三人小声问田里正,“爹,秦家那对老货太不是东西,万一他们来闹呢?你要是同意了,将来咱们家麻烦不少。” 田里正睇了眼儿子们,也不看看都来了些什么人,他敢不同意?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是不同意的,看在你诚心的份上,我先答应着,不过,你那父母万一来闹事,你怎么打发他们?” “将来田家是我家,他们敢来,我就敢撵出。”秦大郎朗声说。 秦氏族公也说,“田里正放心,我们两个老东西,别的力气没有,打后辈的力气还是有的,大郎父母敢来闹事,我们就打断他们的腿!” “他们都做了保证,在下都记着,他们做不到,在下会让他们去做。”李慎也说。 李慎也开了口,秦氏的族公也作了保证,今日的面子给的足。 再不答应,就得得罪人了。 田里正只好点头说,“好,我同意了。” 求月票~(∩_∩)~ (本章完) ------------ 第116章 有本事也找个上门女婿回来! 秦大郎大喜,磕头说道,“多谢岳父大人成全,多谢三位哥哥成全。” 大人们在堂屋里商议事情,田家的孩子在院里玩耍。 他们听到屋里在说,秦大郎会入赘家里,会继续跟他们小姑过日子,一个个又惊讶又欢喜。 “我去告诉小姑。”田大丫飞奔跑向西院。 一大早,田家来了不少人,早就惊动了田四妮。 昨晚林惜柔来跟她说,秦大郎在想办法,劝说家里想上门做女婿。 她当然希望秦大郎上门来。 但,她家里人对秦家有想法。 万一不成功呢? 她担心了一晚上,也没有睡好。 到天亮时,才迷糊了一会儿。 囫囵睡了个觉,刚起床,就远远地看到秦大郎和一大群人进了东侧院正屋。 她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侄女喊她吃早饭,她也没有心思吃。 田四妮坐立不安时,田大丫笑眯眯跑进了屋,“小姑。” 田四妮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又看到她一脸笑容跑进来,喜得忙问,“什么高兴事,看你乐的。” 莫不是事情成功了? 田大丫抿唇微笑,“爷爷和爹他们同意姑父入赘了呢。” 田四妮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 但她又担心小姑娘没听明白,拉着田大丫仔细问,“你把那边堂屋的事情说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田大丫笑眯眯的,“我就站在门口看到的,错不了。” 小姑娘将那边屋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田四妮说了。 田四妮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大丫?大丫?死哪儿去了!不帮忙做事躲哪儿玩呢?”田婆在外面喊道。 “奶奶,我在小姑屋里呢。”田大丫慌忙跑出去。 田四妮走到门口来,“娘,有什么事做?我来帮忙。” 她一直住在娘家。 虽然父母前几天堵狠说,叫她不要嫁了,生的娃姓田。 但她不敢白吃家里的。 田婆朝她摆摆手,“你进屋,娘跟你说话。”又朝大丫说,“快去厨房帮忙,家里来客人了,要多做些饭,你大伯娘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对了,把二丫喊去。” “晓得了,奶奶。”小姑娘飞快跑走了。 田婆拉着田四妮进了屋。 “娘……”田四妮讪讪着问,“什么事啊?” 田婆回头,看着她,沉着脸说,“秦大郎刚才来了,你也看到了。” “嗯。”田四妮轻轻点头,装着不知情的样子,“他有什么事吗?” “唉,如今他倒是能干了,找到了木郎君来说和,我们不同意也不行了。”田婆气恼地说。 田四妮绞着袖子口,平静地看着她娘。 她明白,她娘不同意她和秦大郎,无非是因为秦家父母。 秦大郎以前是孝子,什么都听父母的。 现在虽说想入赘田家,但将来也不知情况究竟如何。 饶是他们家人多,也吵不赢秦家父母的两张嘴。 “他带了那许多人来,我们家能不同意吗?你爹刚才只好同意他入赘了,你和他过日子,我倒也不反对,我就烦他那对爹娘。”田婆恼恨地说。 田四妮微微一笑,“娘,他人都住到了咱们家了,他父母再来闹的话,咱们就找他们秦氏的族公,他父母不怕咱们家,还不怕秦氏族公?” 田婆看她一眼,“嗯,只能这样了,不过还好,有木郎君做担保。他父母敢闹事,咱们找木郎君来帮忙。” 田四妮见母亲松了口,心里更加放心下来,说道,“是嘛,将来就找木郎君,木郎君可是县令的七叔,大郎父母再厉害,还敢不怕木郎君?不怕县令大人?” 田婆得意地扬唇,“要说咱们家怎么就运气这么好呢?我生了三个儿子,生你一个女儿,如今女儿还招了个女婿回来。 “救了个人,居然还是县令的七叔,哈哈哈,那秦家两个老货,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田婆越想越得意。 田四妮看着母亲笑了起来,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 当下,田家安排了丰盛的午饭。 宴请李慎和林惜柔,以及秦氏和田氏的族老。 午饭后,大家道了谢,各自回去了。 秦大郎留了下来。 他拿出五两银子给田里正和田婆,“以前攒的银子,上回我来时,全给了四妮。如今我手头上只有这么多,我想将四妮住的那两间屋给翻新下,买些家具日用回来。 “不过岳父岳母请放心,我将来赚的钱,都会给四妮,那屋里缺的东西,我再慢慢添置。” 上回秦大郎来时,给了田四妮五十来两银子。 这件事,田里正和田婆也知道。 上门女婿,断然没有自己拿钱上门的规矩,所以这回秦大郎虽然只给了五两银子,他们也不计较。 “你们也不是新婚小两口,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商量着办。”田里正将银子给了田四妮。 田四妮捏在手里,看了一眼秦大郎,羞赧地点头,“知道了,爹。” 田家哥仨的想法,和田里正田婆的一样,主要是气不过秦大郎父母。 对秦大郎还是比较看好的。 他们朝秦大郎摆摆手,各自忙去了。 田大婶和田三婶,对自家小姑的事,一向不关心也不反对。 公婆都是厉害的人,她们也不敢对小姑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只有田二婶,得知秦大郎入赘了,家里也将西侧院的两间屋全给了田四妮和秦大郎,她心中堵了半天的气。 老大家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小子合住一间大屋子。 老三家的小子才五岁,也得了一间大屋子。 只有她的两个闺女,挤在一间只有两张床大小的屋里,还是间没有窗子的屋子。 这又多了个闺女,得,将来三个闺女挤一间小屋。 要是田四妮嫁出去,她的女儿们可以住小姑的屋子,该多好。 可如今倒好,那两间屋,她是彻底想不到了。 田大丫进来看她娘。 田二婶正在不痛快,看到她劈头盖脑的一顿骂,“你说你将来不嫁人,守着我,有没有本事像你姑一样,找个上门女婿回来?找不回来别活着了,别生生气死我。” 田大丫不知她娘又闹哪出,愣愣问道,“娘,怎么啦?” 感谢“靈魂伴侶“投的月票(*^-^*) ------------ 第117章 上门抢 “还怎么啦?一个个的,能不能给我长点脸?”田二婶气得拍床。 田大丫心里明白了,她娘准是又怨恨没有生下儿子来。 不管她娘骂了什么话,万变不离其中,都是围绕着没有儿子而发的脾气。 而愣愣站着,只能让她娘更加生气。 更加嫌弃她是个没用的女儿。 田大丫想到林惜柔说的话:女儿家要想不被人歧视是无用之人,得自己做个有本事的人。 她卷了袖子,开始收拾屋子。 又说,“娘,您别生气了,当心奶水回去了,林娘子可再三交代过。你睡会儿吧,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站在屋里会挨骂,她走出去了。 田二婶想到天天吃的药,天天吃的变着法子下奶的药膳,骂不出来了。 都是钱啊。 可她男人不会赚钱,女儿也小,更是一群赔钱货。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秦大郎离开家后,再没有回去。 秦大娘子还等着他回家担水呢。 水缸里的水没有了,她挑不动,男人不想挑,全是儿子在挑水。 可左等右等,不见儿子回家来。 秦大娘子推了把她男人,“找大郎去,这是死哪去了,一天都过大半了,怎么还不回家?” “我上午浇水累着了,我得歇会儿,要找你去找。”秦父不肯出门,在凉椅上躺着闭眼睡觉。 气得秦大娘子脱了鞋子底,将秦父狠狠一顿抽。 “死男人,老娘嫁你一天没享福,你倒是享福了。” 打得她男人不得不跳起来,出门来寻儿子。 才出院子门,一个本村老汉,牵着牛儿走来,笑着朝他招手,“大海啊,你倒是想得开呢。” “宝叔,什么事啊?我听不明白你说啥?什么想得开想不开的?”秦父挠挠头。 “你儿子啊,大郎上田家当上门女婿去了,你们就一个儿子,你家三代单传,你也同意他上门去?”老汉笑道。 秦父瞪大双眼,“宝叔,您搞错了吧,我家大郎不可能去当上门女婿。” “嗨,错不了,他一早还借了我家的牛车呢,拖着两只羊两大坛酒去了田家。哦,你们秦氏的两位族老也去了。”老汉又说。 这下子,秦父不得不相信了。 他沉着脸,匆匆回了家。 这王八儿子,难怪昨天跟他们吵架,今天大半天不回来,居然当上门女婿去了? 秦大娘子气闷地躺在凉椅上养神,才躺得舒服了小片刻,她男人回来了。 还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有将儿子找回来。 秦大娘子气得马上坐起来,脱了鞋子朝她男人丢过去。 “儿子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找不到儿子你回来干嘛?” “你有本事你去找!”秦父躲开飞来的鞋子,郁闷地坐到另一张椅上。 秦大娘子伸手捶她男人,“好哇,你还跟我叫板了!你能耐了是不是?” 秦父推开她,恼火道,“大郎上田家当上门女婿了,你叫我怎么找回来?” 秦大娘子惊讶得睁大双眼,“你说什么?他上田家……当上门女婿?你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会去?” “刚才我碰到养牛的赵宝叔,是他说的。以他的为人,还能说假话糊弄我们玩?”秦父不服气地嚷道。 秦大娘子气得跺脚,“王八儿子,我找他去,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哦,我还要把田家的屋顶掀了去,敢拦着我儿子当上门女婿,我呸,不要脸!” 她气冲冲往外走,想了想,又回来拉她男人,“一起去。” “别拉别拉,我自己会走,哎呀,你先把鞋子穿好。” 秦大娘子心里又气又慌。 她真怕儿子脑子犯抽,真当了田家的上门女婿,她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休了个不下蛋的女人,却赔了儿子? 不行,她得将儿子抢回来,还得将田四妮也抢回来。 田家敢抢她儿子,她跟田家没完! 秦大娘子关了屋门,带着她男人,匆匆赶到田里正家。 田里正家院门大开。 为了庆祝收了个上门女婿,田家今日的大门上贴着喜联,还挂上了红灯笼。 看到那喜联,秦大娘子马上明白村里人说的不是假话了。 气得她冲过去就要撕喜联。 田柱儿和田梁看到她,一起冲过来。 田梁上前去拦,“你不能撕,这是爷爷刚贴上去的!” 田柱儿大声喊,“爷爷,秦家阿公阿婆来了,他们在撕喜联!” 田家人听到喊声,全都跑了出来。 “干什么?你撕一个试试!”田里正带着三个儿子,冲过去拦。 秦大娘子见他们家人多,自知打不过,身子往地上一睡,撒泼打滚哭起来。 “还有没有王法哟,还有没有天理哟,田里正仗着儿子多,欺负我家儿子少,将我儿子强抢进他家当上门女婿,这赵国的皇帝姓李,可不是姓田啊,田家是想当皇帝了不成?” 秦父看到村路上走着几个人,还有几个邻居走到门口来看。 他也跟着嚷起来,“大家伙评评理啊,田家抢我们儿子当上门女婿啊,你们说,天下怎么有这样的人家?就这样恶毒的人,是怎么当上你们村里正的?” “你们胡说什么?我家什么时候抢你们儿子的?”田里正大声怒道。 秦父冷笑,“我儿子不可能会当上门女婿,不是你们抢了他来,他怎么可能会进你们家?我呸,你们家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我儿子是不会稀罕的。” 对门一个年长的白发婆婆,笑着朝秦父挥手,“你是秦大郎的爹啊?你家大郎,确实是自己来当上门女婿的,我都看见了呢。” “你个老不死的,你眼睛看花了吧?胡说八道我捶死你!”秦大娘子从地上跳起来,要冲过去打那邻居婆婆。 这时,田家院中有人走来,大声说道,“爹,娘,我是自己来当上门女婿的,和田家人没关系!” 秦大娘子回头,看到儿子走出来,气得慌忙走过去,“你疯了?你怎么当上门女婿呢?你不管爹娘了?说,是不是田家威胁你的?娘告他们去!” 秦大郎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愿意的,木郎君和田氏族公,还有秦氏族公,都可以做证。” 听到李慎的名字,秦大娘子吓住了。 ------------ 第118章 秦大娘子被吓住了,李慎的难能可贵 秦大郎痛心地看着他的父母,“爹,娘,总之,我不会回去的。你们和秦五叔做的事情,太不厚道了,我做不到当没发生过。那件事,不只我知道了,当时还有林娘子听到了。为了四妮和她肚里的孩子,我不能回去。” 说完,他转身进了田家院里。 秦大娘子吓住了。 什么? 那天还有林惜柔在场? 那可完了,林惜柔知道的话,她那个瘸腿相公木郎君也会知道。 木郎君知道的话,县令就会知道。 是抢回儿子,还是被县令打板子关牢里去,秦大娘子心里分得很清楚。 她再不敢说一句话,抓着她男人的胳膊,灰溜溜走了。 过路的人,和看热闹的邻居们,一起起哄地笑了起来。 田家人看在秦大郎的面子上,什么也没有说,当他们没来过,大家转身进了院里,各忙各的去了。 . 秦大娘子拉着秦父,一口气跑了一里地,才停下休息。 “老婆子,你说现在怎么办?”秦父回头看向田家方向,叉腰喘着气。 秦大娘子心里烦躁,骂着自家男人,“你问我,我哪知道?你要是有出息,儿子会给人当上门女婿去?还好意思问我?” 被骂没出息倒罢了,还被冤枉,秦父恼恨地打了秦大娘子一巴掌。 “你有出息,你找木郎君去啊,是他做的担保,你怪我做什么?那天要不是你多话,大郎也不会知道,那林娘子也不会偷听到!不对,要不是你出的主意,叫老五去拦水坝,大郎也不会上田家去!” 家里这死婆娘,看田家不顺眼,老是去找秦家村当里正的五堂弟,叫他拦着北河村的水,不给田丰村用。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田里正救回的男人,居然是县令大人的堂叔! 他们乡野小民,哪敢得罪这样的大人物? 秦大娘子一向是压着自家男人欺负,头一次被她男人打骂了,气得跳起脚来,往前方的大树上撞去。 “我不活了,死老头子敢打我,我死了算了。” “要死就去死,老子早烦透你了!” 秦父根本不理会秦大娘子的撒泼,拍拍袖子转身就走。 反正秦大娘子要死要活也不止一次两次。 每隔两三天就闹一闹。 以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他且忍了,现在儿子铁了心的上别家当上门女婿了,他再不会考虑儿子的想法了,管这婆娘死啊活的? 秦大娘子号哭着往大树那儿冲。 她叫嚷得凶,跑得快。 但真正跑到树那里了,又不敢用力撞树了,只拿脑袋做做样子的磕着树。 口里则叫嚷着不活了。 声音嚷得挺大的。 谁知,她嚎了好几嗓子,也不见男人来安慰她。 她抬头来看她家男人,早走出几十步远去了。 还走得快,走得头也不回。 这附近也没有一个过路的人来,这般独自一个人哭着也没意思,她索性不哭了,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追着她男人的脚步,回了村。 秦家村的人,大多知道了秦大郎入赘田家的事情。 村里人在村路上遇到了他们,少不了一顿阴阳怪气地提起秦大郎。 气得两人阴着脸回了屋,大白天的也关着院子门。 . 秦大郎和田四妮和好了,两口子平静地过起了日子。 两村的水渠,也在李慎的监督下,不到半月就挖好了。 北河虽然水变浅了,但水的源头在东南方向的一处瀑布那里。 哪怕往年遇到连续三年的旱灾时,那处瀑布的水只会变小,也没有断流过。 北河不愁没水。 挖了水渠,两村的村民们取水往菜地浇水时,比往年方便多了。 虽然老天依旧只偶尔下点零星小雨,不够润湿土地,但因为有了水渠水的浇灌,田里的庄稼,不说长势喜人,至少没有枯黄干瘦,全在正常生长。 村民们都知道,这是李慎的功劳,不是他压制住两村里正,这两条水渠不会挖成。 在水渠通流那天,不少村民们前来送礼。 尽管带的都是自家地里收的,家里养的,或是打的猎物,并不是他们花钱买的,但李慎并没有收下。 全都婉拒了。 村里人还都穷着,他不想占这点便宜。 他对林惜柔如此说。 林惜柔暗暗赞叹,想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有如此博爱的胸襟。 真是难能可贵。 - 林惜柔家院子周围的豆苗,开始爬藤了。 她带着周家哥俩,砍了些树棍竹竿,扎在豆苗旁,又割了些枯萎的藤蔓,将豆苗的藤系在杆子上,让它们长得更顺畅。 长得最快的是小青菜。 在煮面汤时,林惜柔就随手扯几把,洗净后放在汤里。 现在她基本不会去村里或集市上买蔬菜了,吃的都是地里的。 再过些日子,她的蔬菜会更多。 她的地里,种有黄瓜,葫芦,南瓜,还有冬瓜,萝卜,还有一些马铃薯和红薯。 有时候,她还会改善口味,去挖些野菜回来。 当然了,野菜是李慎最不爱吃的菜肴。 不过,看到她板起脸色,说逃荒的人可能在吃观音土,能吃到野菜也是享受时,李慎再没说一句野菜不好的话,闷声吃起来。 除了大米面粉这些主粮要去购买,菜肴基本能自给自足了。 - 日子悄然而过。 这天,是田家二婶的三女儿满月的日子。 虽然田二婶嫌弃自己生了个女儿,田二对这个三女儿,也不大待见,抱都懒得抱一下,但田里正还是热热闹闹地办起了满月宴。 主要是,想收份子钱。 这是她无意间听到村里人聊天时说起的。 村里人说田里正家之所以有钱,才不是靠当里正赚来的,里正身份才一年五两银子的俸禄,在收的份子钱跟前,不算啥。 “他家两老过世收过礼,田里正两口子才四十岁时也办过寿宴,三个儿子成婚,一个女儿出嫁,几个孙女孙子的满月宴席,周岁宴席,十岁宴席,样样不落。家里盖间厨房,也会办个上梁宴。” 林惜柔听到村里人的议论,心说这些规矩,现代一世也不少。 她打听到邻居家周婆随的份子钱是八十钱,按她和田里正家的关系,八十文怕是不够,她按着族老们随的数,带了一百文钱。 一家去一人就够了,但田里正派来的田大说,要请她和李慎一起去。(本章完) ------------ 第119章 女娃也该有大名 李慎对田大说,想看看农家的宴席,欣然同意前往。 没办法,林惜柔只好再多带些银钱,大不了随礼钱往上加点呗。 周黑虎将驴车套好,她和李慎坐着驴车,来到了田家。 李慎的腿折断得厉害,现在依旧打着石膏,好在他现在已经能熟练使用拐杖,长袍罩着他的伤腿,他慢慢踱步,与常人无异了。 田家今日很是热闹。 大门敞开,门上挂着大红灯笼。 田二田三站在门口迎客。 看到李慎和林惜柔来了,田家哥俩马上一起迎过来。 “木郎君和林娘子来了?里面请里面请。”哥俩笑着走过来,一左一右要搀扶李慎。 李慎笑着指了指田家大门口,络绎不绝的赴宴客人,“你们还是迎接其他客人吧,我们常来的,对你家熟着呢。” 田二笑着说,“您是贵客,咱们哪能随意的?” 他大声喊着田大,“大哥,妹夫,木郎君来了!” 在院里安排宴席的田大和秦大郎,听到他的喊声,马上走了过来。 两人不由分说,搀扶着李慎进了院里,又亲自将他送到了正屋中主座的上首坐下。 林惜柔听到大家说,这桌是田二丈母娘家的人。 按着村里的规矩,丈母娘家的人,可都是贵客。 是孩子的外公外婆舅舅舅母。 这些人是另外一个村里的人,全都不认识李慎,发现一个说着外乡口音的瘸子和一个小娘子坐到了上首,抢了原本是孩子外公外婆的座位,全都疑惑不解。 不过他们想着,反正生的是女娃,计较那些做什么? 田二婶的娘家人,只淡淡看了眼李慎和林惜柔,招呼都懒得打,全都扭过头去,不是闷坐着,就是低头小声聊着自己的闲话。 脸上全都没有喜悦之情。 林惜柔看不懂这些人的表情,心中暗暗纳闷。 安排好座位后,田大一边给大家倒茶水,一边向田二婶娘家人介绍着李慎和林惜柔。 “他们是我们家的贵客,林娘子还是三丫的接生大夫,也是我家柱儿的救命恩人。这位木郎君是我家四妮和她相公秦大郎的媒人。” 田二婶娘家人,只淡淡瞥了眼李慎和林惜柔。 有人礼貌地喊了声木郎君和林娘子,更多的人则是只看一眼,又纷纷将眼挪开。 两个普通人嘛,看把田家人激动的,居然安排在最重要的座位上。 这分明没将娘家人放在眼里。 生娃就没地位吗? 他们不屑于跟李慎和林惜柔打招呼。 田大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他在专心的倒茶水,又笑着说,“哦,木郎君是县令大人的七堂叔,秦家村想断了咱们村的水源,还多亏了木郎君解围呢。” 什么?这瘸子是县令大人的堂叔? 田二婶的娘家人,全都朝李慎看过来。 而这时,有不少田丰村的人,走进屋里来,跟李慎打招呼。 全都恭敬地喊着木郎君,不少人关切地问他腿伤好些了没有。 李慎温文尔雅地一一回复。 田二婶的娘家人,这才明白田大为什么将一个瘸子安排在上首了,原来,人家的身份不简单。 “木郎君,我们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田二婶的父亲,先站起身来,向李慎敬茶。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来。 李慎微笑举杯,“今日你们也是贵客,大家不必客气。” 他言语温和,田二婶的娘家人,对他十分喜欢,几个老者,和他攀谈起来。 李慎很有耐心地问他们地里收成如何,旱灾影响严不严重。 老者们不敢多说,只敷衍着说,“还行还行。” 李慎眉尖微微皱起,没有再问了。 不多时,酒菜上来。 田家有钱,菜肴大多都是肉菜。 四道肉菜,两道鱼菜,两道素菜。 菜上齐后,跑堂的秦大郎端着盖着红纸的托盘上来,笑着说,“稀客稀客,大家吃得可好?” 托盘上,放着一些用红苋菜染红的花生和瓜子。 众人明白,吃了瓜子花生后,要放份子红包了。 李慎不懂是何意。 林惜柔心说,这和前世乡下的一些规矩,并没有差多少嘛。 她笑着请田二婶的父母先抓,毕竟,他们是长者。 两位老人谦让了下,笑着意思意思随意抓了点瓜子花生,放放上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其他人都是和田二婶同伴的,他们笑着请李慎和林惜柔抓。 李慎便也抓了点瓜子花生,林惜柔放上了自己的红包。 院外中,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那里也在放红包。 这时,有人笑着说,“小囡囡来了。” 林惜柔抬头,就见额头上包了抹额的田二婶,和田二一起,抱着孩子在田里正田婆的指引下,走进了屋里。 田婆拍拍小婴儿的包裹,指着坐席的人,一一介绍着,“这是咱家的贵人木郎,这是你的恩人林娘子,这是外公,这是外婆,这是舅舅舅母,这是三堂舅……” 也不管孩子听不懂,像对待大人一样介绍着。 看田家的规矩,是极重视孩子的,但因为是个女娃,田二婶的娘家人,全都打不起精神来,表情讪讪。 他们的敷衍,连带着田二婶的表情也尴尬起来。 林惜柔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笑道,“对了,田里正,您家孙女取名了没有?” 田里正笑着说,“田二他们两口子已经给孩子取了名,随着另外两个闺女的名,叫田三丫。” 林惜柔笑道,“大丫二丫三丫,囡囡,大妮,这都是乳名,将来这娃儿要是有出息了,比如当个女官什么的,有人问她叫什么名,难不成也喊田三丫?田三丫女官?哪怕不当女官,将来嫁个夫婿当了大官,人家问诰命夫人叫什么名啊?哦,田氏三丫,这多难听?女娃也该有大名。” 本朝开明,朝中不乏女官。 因为开国出了位女将军,而且开国的皇后也是马上皇后,跟着开国皇帝一起打的天下,之后开国皇帝病逝后,那位开国皇后还垂帘听政了十来年,也因此提拔了不少女子当官。 有女史记官,女太医,女内务司总管。 边疆有女将军。 ------------ 第120章 醉酒的男人 虽说是朝中的事情,但因为开国已有百余年,这些事情早已传到偏远的山村。 人人都知道,现今的朝中有女官女将。 田里正也知道朝中有女官,但从没有想过,自家的孙女将来会当女官或是嫁个大官。 他笑着说,“这怕是不可能的事,林娘子,你说笑话了,她哪有那样的命啊?咱家娃娃们都是草芥命。” 林惜柔微微一笑,“田里正,孩子才满月啊,将来长远着呢,可说不好啊。” 李慎见林惜柔如此坚持给孩子取大名,他说道,“今日取个大名,平时就叫乳名,也是一样的。” 田里正见他开口,眼珠儿一转,“木郎君,如不嫌弃,您给孩子取个大名吧?” 林惜柔等的就是他的接话,也笑着说,“木生,盛情难却,你就给孩子取个名吧?” 由县令的“七叔”取了名,将来这女娃的日子会过得顺畅些。 村人再怎么歧视,敢歧视县令七叔看中的孩子? 李慎看了眼林惜柔,微微一笑,“那就,却之不恭了。”他略一思量,说道,“孩子就叫田葳蕤吧,寓意她将来茁长成长,人生有一番成就,也愿田家家业兴旺。” 他伸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着“田葳蕤”三个字。 田里正早年读过几年书,也认得一些字。 “葳蕤”二字,是古书上一首诗中的词,寓意极好。 他大喜,连声说着感谢。 田二婶和田二,本来还嫌弃着这个三女儿,要不是家里要收份子钱,他们才不想抱出来呢。 头胎女娃做满月宴就罢了,三胎女娃做满月宴席,这不是招人耻笑吗? 人家第三胎儿子都没有摆宴席,她家的三胎丫头倒是大摆特摆,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她。 看到村里人敷衍的笑容,大声说着“生的只是一个女娃娃”,两口子羞得想钻地洞。 但这会儿县令的七叔木郎君正正经经的给孩子取了名,等于看中这个孩子,他们的底气又足了些。 也跟着田里正,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田家其他人,心中也是大喜,能攀附上县令家的亲戚,田家真是蓬荜生辉啊。 田里正哈哈大笑,忙喊着田大端酒来,亲自敬了李慎三杯酒。 田家哥仨和秦大郎,也纷纷向李慎敬酒。 李慎来者不拒,全喝了。 田二婶的娘家人,见自家姑娘生的女娃,得到了县令亲戚的关爱,个个精神抖擞起来,也向李慎敬起酒。 林惜柔看得心惊胆颤。 这小太监的腿还没有好,站都站不稳当呢,这么一桌子人轮番敬酒下去,他还能走路么? 周家哥俩又没有跟来,她可背不动这个越长越壮实的男人。 林惜柔忙劝着酒,“田里正,田阿婆,田大叔,他不能再喝了。” “嗨,这才喝了多少?木郎君脸色都没红呢,林娘子你别担心了。”田里正哈哈笑着。 李慎睇向林惜柔,傲然说,“你小看我的酒量了,娘子。” 他拍拍桌子,喊田家人拿大碗来。 田里正笑道,“是嘛,看,木郎君说自己酒量不错。” 不仅有田家人和田二婶的娘家人前来敬酒,平时见不着李慎的人,也借此机会来敬酒。 李慎都没有推脱,有的喝一口,遇到年长者,他就喝半碗。 林惜柔怎么劝都劝不动,只好闭了嘴。 一会儿这死太监敢耍酒疯,她将他扔水塘里去醒酒! 酒席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吃到下午过半,才收了席。 大家陆续回家。 田家人帮李慎将驴车调转头,又扶了李慎坐上驴车,田婆和田大婶田三婶,则往驴车上送礼物。 一包红鸡蛋,一包红花生,一包红瓜子,还有一包红糖。 “木郎君,好走啊。”田家人向林惜柔李慎挥手告别。 “多谢,告辞。”李慎颔首微笑。 挥手时,手抬了抬,没抬起来。 林惜柔脸色倏地黑沉下来,暗暗掐了把李慎,皮笑肉不笑说,“相公,咱们回家了。” “嗯,回家。”李慎身子一歪,将头靠到林惜柔的肩头上。 巨大的重力压下来,林惜柔差点摔倒。 她扶了把车扶手,才没有倒下去。 气得她咬牙切齿,“说了少喝点,你逞什么能呢?” 李慎醉了,现在赶车的任务,落到了她的头上。 好在这些日子以来,她和驴子的脾气熟悉起来后,驴子能听她话了,她能稳稳地赶驴车。 驴车在村民们友善的注目下,缓缓往家而行。 “瞎说,本……本宫……宫,还能喝点。”李慎八爪鱼一样,整个人倒在林惜柔身上,双手搂着她的腰。 “呵呵,是呢,木公公,你还能喝。”林惜柔咬着后槽牙,反手用力一推,将他推倒在驴车上。 “柔柔,你……一点都不……温柔。”李慎又挪过去,扯了扯林惜柔的袖子,将头埋在林惜柔的裙子里。 林惜柔无语,她干嘛要对一个赖上门的太监温柔? 她怒火冲天扯了扯裙子,没扯动。 回头时,发现这厮拿她的裙子摆当枕头了,闭了眼,睡着了。 林惜柔无语,望天。 唉,跟一个醉鬼男人,发什么火呢? 他又听不见。 和驴子相处的时间还不算长,林惜柔不敢赶快,只让驴子慢慢走。 好在下午没什么紧急事,权当散心了。 下午天气晴好。 夏日的林荫道里,凉风阵阵。 林惜柔看着这乡间小道,心说,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也挺好的。 但身边的人,却打破了她的美梦。 “柔柔……,柔柔?”李慎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她的裙子摆,低低喊着她。 林惜柔看着这个病号,好心情又没了,这位不打发走,她的单身快乐日子,可就没有哇。 她从空间取了醒酒丸,塞进他的嘴里。 李慎却吐了出来。 那药丸在板车上滚了滚,滚地上去了。 林惜柔心在滴血。 败家子哟,这可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是皇帝老儿才吃的起的药丸! “嫁……给我吧,也生个女娃……” 林惜柔睁大双眼,“……” 她没听错吧? 嫁给他? 他有那功能让她生娃吗? ------------ 第121章 成天异想天开! “你还是做你的梦吧!”死太监! 功能残缺,却成天异想天开! 林惜柔赶着驴车,回了家。 谁知,院门上了锁。 林惜柔这才想起,她今日上午出门时,给周家哥俩放了假。 她和李慎赴宴,不好带他们前去,索性给他们放假休息。 哥俩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正是爱玩的年纪。 让他们老实呆在屋子里,那是难为他们。 这会儿是下午过半时,天气又晴好,估计都上哪儿玩去了。 好在她也带有钥匙。 林惜柔将驴车停好,走过去开了院门。 回头来看,驴车上的男人,睡得跟一滩泥一样,一动不动的。 林惜柔头疼地叹了口气,将驴子赶进院里,关了院门,吃力地扶着醉酒的男人,一步三挪,进了他的卧房。 “下回再这么逞能吃醉,我一定将你扔水塘里去!”林惜柔将李慎丢在床上,累得吐了口气,“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她拍拍袖子正要转身,手腕忽然被人捉住,身子被拉了回去。 只一个晃神,她已倒在床上。 摔了个七荤八素。 不等她反应过来,刚才还醉得不醒人事的男人,忽然俯身过来。 重重的吻落下,攻城略地,不带一丝犹豫。 酒香夹杂着男人身上特有的青荇气息,熏得她脑袋发懵。 “柔柔,柔柔?”他声音低喃,“你这个笨女人……” 林惜柔,“……” 她的大脑一下子炸开了。 “你你你……你恩将仇报!”林惜柔用力将李慎从身上推开,仓皇逃出了他的房间。 李慎眼神迷离,看向房门处,“林惜柔——,惜柔,柔柔?” 林惜柔已经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砰—— 将门关了。 她靠在门上,摸摸自己的脸,心头一阵乱跳。 过了会儿,她自嘲地笑了。 她这是怎么啦? 和那男人还同床共枕过,不过是被他啃了下,她慌什么呢? 一个太监而已! 林惜柔深吸一口气,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拉开房门,走进了李慎的屋里。 床上的李慎,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着,正看着帐子顶,若有所思。 听到熟悉且急促的脚步声走回来,他的眼波飞快转向房门口。 果然是她。 李慎的眼神瞬间亮了几分。 “柔柔……”他刚才明明没有用力,她的唇还是浮肿了些,李慎心中很是愧疚。 但看到她气急败坏却又假装镇静的表情,不禁勾起唇角。 “那个,刚才的事情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我身上可藏有皇宫中的所有毒药,你把我惹恼的话——”林惜柔抬着下巴,恶狠狠说,“反正吧,宫中赐死是怎么个死法,你也是见过的,至少也是听过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慎听完她絮絮叨叨一通念叨,不由得笑了,“你要谋杀亲夫?” 林惜柔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表情,气恼得磨着后槽牙,冷笑了声,“谁跟你是夫妻?当初我可是跟你说好的,咱们只是假的,你还当真了?” “我若当真呢?”李慎敛了眸色,一瞬不瞬看着她, “哼,你做梦去!”林惜柔冷冷一哼,扭身走出了李慎的房间。 “柔柔,柔柔?”李慎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喊道。 林惜柔再没回来,气呼呼关了房门,倒床上蒙了被子睡觉。 为什么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个死太监身上的青荇气息? 直是要人命了。 她明明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惜柔掐指算着时间,他们离开京城,差不多有三个月了。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一般情况下,骨折打石膏,只需要两个月顶多到三个月就可拆石膏。 但李慎的腿属于严重骨折,中间还损坏过一次,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她等不了那么久。 她得抓紧时间,再研制一些好的药材外敷内服,让他的腿更快地好起来。 再把他撵走得远远的! 她可不想再被那死太监啃一次。 。 太阳偏西,掉到屋檐那里时,周家哥俩回来了。 发现院子门掩着,驴子车也停在院中,他们知道李慎和林惜柔回来了。 两人高兴地喊,“林嫂嫂,木生哥,看我们带了什么回来?” “小声点!你们林嫂嫂在休息。”李慎推着拐杖,走到正屋门口来,他看了眼林惜柔屋子的方向,压低声音说。 哥俩调皮地吐了下舌头,笑眯眯提起手里的小篓子,朝李慎递了递。 “我们到北河里抓的。”周黑虎说。 “两篓子的溪鱼,可以烧两大碗呢。”周黑牛说。 李慎点了点头,“放到厨房里吧。” “好嘞。”哥俩欢快进了厨房。 厨房里冷锅冷灶的,没有一点烟火气。 周黑虎挠挠头,走出厨房,问李慎,“木生哥,林嫂嫂没烧晚饭啊?” 李慎在门口的椅上坐下来,“你们哥俩去烧晚饭。” 周家哥俩傻眼,“我们只会煮粥,不会烧菜啊。” 李慎冷着脸,“这几个月,你们就没有学会?”真是两个蠢娃! 他又指了指鱼,“大前天,你们林嫂嫂不是烧过鱼了吗?好好想想,她是怎么烧鱼的,晚饭就吃鱼。” 哥俩你看我,我看你,只好硬着头皮答应着,“好呢。” 两人先回想着林惜柔是怎样杀鱼的,一起研究商议着,将二十几条三寸来长的小鱼儿,去了鳞片,挖了鱼鳃。 又找了干净的瓦盆,从院中装着备用水的大水缸里,舀了水,将鱼儿洗净了。 接着,周黑虎装了米,洗净后加水煮粥。 接下来,就是最复杂的环节。 ——烧小鱼儿。 两人看着鱼儿,愁眉苦脸起来,因为,他们实在想不起,鱼是怎么烧熟的。 每回林惜柔烧菜时,他们只顾着盯着锅里的菜,闻着香气幻想着是何美味了,压根没注意烧菜的细节。 见他们迟迟不烧灶,李慎拄着拐杖走进厨房来。 “这有何难?瞧你们一个个拉长着脸,来,听我的指挥。” 周黑虎眨眨眼,“木生哥,你会烧菜?” “我没见过你烧菜啊?”周黑牛说。 依旧求月票~ (*^-^*) ------------ 第122章 其实,我不是小太监,我是…… 李慎的手指,纤细白净,比村里小娘子的手还要好看。 哪里像是烧过饭的手? 周家哥俩看着他,表示怀疑。 “没杀过猪,还没见过猪走路吗?听我的指挥,先将灶烧燃……”李慎站在灶台边,对周家哥俩指指点点,颇有大将沙场点兵的派头。 周家哥俩被他的气势折服。 哦了一声,按着他说的去做 这种力量,别说一个天帝,即使整个仙界全部力量加起来,能挡住人家一个喷嚏都是一个问题。 按照部落的规矩,他只有成功狩猎一头大型野兽,才有资格回归部落,可选择加入断刀营之外的九个营头之一,还拥有争夺封号战士的资格。 冰璃寒炎和灵活的组合,滔天的蓝色和白色火焰,成了二人最后的一道屏障。 然而,让人不敢置信的是,眼前的黑色八岐巨蟒,竟然背生双翼。 听着耳边传来众人平稳的呼吸声,傅羲轻吸了一口夜晚的凉气,双手枕在头下,躺在草地上,抬头看向了那一轮清月。 管家听了上下瞧瞧钱溪五。钱溪五见管家上下瞅己,他道:“你瞅我干啥?”钱溪五往后靠下。 “落霞宗,原来会有你这样的蛀虫,真为落霞宗感到悲哀。”叶柔的剑挥动的很急促,其嘴角不断有血流出,显然受伤不轻。 正当项昊想继续冲起时,上空却是忽有一道暴虐气息沸腾,绝世杀机笼罩天地。 他们便是从颖川战场退下来的黄巾军队在地公将军张宝,还有人公将军张梁的收拢之下,重新聚集两人麾下的军队也有五万人。这五万军队昼夜不停,除开休息驻军的时间以外,从颖川战场败退下来后,就紧急赶往广宗。 紧接着,一道悄无声息的弹痕划破虚空,而后,又是两声咻~响,三颗子弹以极高的速度旋转,目标是叶晨的脑袋处。 “白冷炎虽说是冷焱神体的继承者,可是她的神体和冷焱神体还是有些不同。”青菱皱了皱眉说道。 这种悬赏金额已经可以驱使的动一些实力强悍的剑圣亲自下场卖命,看来这斯科费勒帝国的皇帝是下决心要给自己的狗儿子报仇雪恨了。 与此同时,几头迅猛虫跳起利爪和獠牙口器连连挥舞,恶狠狠地扑向这位突施辣手的中年侍卫。 ……遥想当初太古之时,他不过是刚刚成就仙道,而北冥妖祖也不过是仅仅真仙的道行,二人与九天仙界道左相逢,互相攀谈后,遂就此结下了一段缘法。 不过人各有志,有些人喜欢凡间的平凡生活,也可以自由离去,并不做硬性规定,毕竟我自认为还是一位比较开明的君主。 而此时的楚嫣,已经是郁闷一整个下午了,因为在她中午出去与南斯家族的代表谈生意的时候,对方居然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她的老公云先生会不会过来? 虽然苏晨拥有神级天赋,可是想要在一个月后战胜风绪,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此时,我潜入水底,轻轻抬起林仙子的两瓣粉臀看个究竟,估计醒来之后,林仙子未必就会记得。 看到这一幕齐星河惊骇的直接站了起来,就连司徒玄都是一脸震惊之色,这个贪狼这么不经打?竟然死了? “阿浩,不要闹出人命!”钟叔虽说不管不问,但是看到阿浩出手就伤人,也开始担心阿浩真的把事情做绝。 ------------ 第123章 李慎下厨房 “死太监!”林惜柔翻了个身,发现李慎坐在床边,脸色马上黑了,“你在我屋里做什么?你……你你……出去!” 她用力推着李慎。 李慎抓着她的手,“柔柔,其实……” “你不出去,我出去!”林惜柔气呼呼往床下溜下来,发现身上的外裳不见了,腰带又松了,她更是怒火冲天。 “木——生——”林 安宝儿大惊,她们竟然抽着抽着使上了元力,这哪里还是要教训她?这根本是要弄死她好吗? 因为助威呐喊声的对比实在太明显了,竟然有白尧的粉丝当场笑了出来,杀千刀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咬着牙决定一会在比赛里一定要把白尧打的面目全非。 果果又咬了一大口包子,对幻十二道,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白嫩嫩的脸颊鼓呼呼的。 少年剑仙不过是叶尘展露头角,但他诛杀石天然和石天虎两兄弟后,威名算是彻底震动了华夏武道界。 看温姝坚持,娜姐也不再多说,两人吃完早餐回到办公室,其他人已经出去了,娜姐把温姝叫过来,开始教她怎么修改稿子。 “这是在王芳院子里找到的烟丝,跟你平时抽的是一样的,这个你怎么解释?”警官将一个装有烟丝的塑料袋放在刘生根面前。 除了媒体记者,剩下的人员,矿务集团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都是李祥福找来的声援团队,反观老李这边,除了几个负责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外,一个都没有出现。 上古时代,为了对抗妖魔鬼怪,术士们所研制而成的各种丹方不计其数,有的丹药品级不高,却十分有效,宁若雨的化魂丹就是其中之一。 李锦阳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把手里的纸条重新揉成团,丢进纳物篓子里,连撕都懒得撕了。 “你别动,我好好看看!”我起身,凑近观察,还真是她,给我激动的,如果不是她摆出搏击的架势,我差点给她一个熊抱。 而且很明显,她用的是妈妈的手机,也不知是妈妈让她打的,还是自己着急要打的,而且这种情况,她们在魔都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能向宋宇求助。 赵鹤堂忽地重咳一声,众人就见他的脸色从之前的死灰,竟变得潮红一片。 我嘴角微微勾起,坏笑着直接把手从她的领口处伸了进去,她顿时身子一颤,赶忙往旁侧躲闪了过去。 府司的斩妖人皆是从整个毓山郡选拔,在那里被称作天才的斩妖人,可谓人中龙凤。 他环视四周,将近离开游居镇二里,迄今为止尚且看不见一头妖魔。 他平时就会倒卖一些明星的消息,跟狗仔队合作,搞一些炒作绯闻什么的。 这种路边麻辣烫摊子有个缺点,那就是开头几口吃着好吃,但是吃超过六块钱的就不好吃了,没啥味道。 仇高的武艺特别拉胯,莫说修行界,搁在江湖上都属于不入流那一类。 临走的时候,为了不让别人受害,他拨打了客服电话告知了这件事,通知他们来维修。 刑利他们也赶紧跟在茂子的身后,就往外面跑去。墓室里的蜡烛,瞬间就熄灭了,整个墓室中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就在新一轮的皮鞭继续挥舞在那些人身上的时候,佑敬言趴在李公公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玉石是可以承载信息的,通过灵识,张元昊早已从中得到不少极有用的消息,帮助他一路至此。但他在玉石之中却未曾发现有关倾天山上的任何消息,不禁让他有些紧张。 ------------ 第124章 去秦家村 周黑牛将早饭盛出来,李慎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木生哥,饭不好吃吗?林嫂嫂烧的早饭很好吃啊?”周黑牛拔着饭,含着饭含糊说。 早饭是咸肉粥加高粱面煎饼。 煎饼煎得两面酥脆,粥也熬得不稠不稀,恰到好处。 “我吃好了,剩下的你全吃了吧。”李慎朝他点了下头。 周黑牛高兴地应道,“好呢,木生哥,我不会浪费掉的。” 他将装了煎饼的盘子,挪到自己的面前,欢快地吃起来。 李慎拄着拐杖,来到院外。 大清早,村路上不时有村民走过。 或是挑着担子,或是赶着牛儿,或是杠着锄头和铁锹。 有人看到他,都笑着打招呼。 “木郎君早。” 李慎颔首回应。 宅子外围,被林惜柔种上了菜苗。 闲来无事的李慎,走到菜地中,打量起菜苗来。 林惜柔五岁进宫做宫女,后来被选入太医院,虽然身份一直不高,却比外面小户人家的女孩儿生活得要好。 粗活是从没有做过的。 可她居然会做饭种菜,真叫人意外。 这时,邻居周婆的儿子周四安,带着他的儿子女儿,走来寻跑出来的几只小鸡仔。 小鸡仔越追越跑,窜进了林惜柔种的菜苗中。 这般冲进去寻鸡,是必会踩坏林惜柔家的菜苗。 周四安拦着想上前寻鸡的儿女,“你们先别进去。”他朝李慎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说,“木郎君,你别担心,我这就抓它们出来。” 李慎微微一笑,“不妨事。” 周四安喊着女儿,叫她回家端些喂鸡的谷粒来。 小女娃周香儿飞快跑回家,端来一个旧瓦盆。 周四安接在手里,捡了块小石子,敲着破瓦盆,在菜地边酒着碎包谷粒。“喔喔喔喔喔喔——” 三只鸡听到叫唤声,陆续从菜地里跑出来吃谷粒。 周四安飞快出手,将鸡仔抓住了,交到儿女的手里。 “拿回去给奶奶关起来,再别揭开箩筐盖子啊,当心又跑掉了。被野猫咬死了,吃不到他们下的鸡蛋了。” 两个孩子欢快地应了声,跑回家去了。 李慎看到两小娃,想到仓皇而逃,不肯跟他多说话的林惜柔,他心中又怅然起来。 为了掩饰落寞心情,李慎随口说道,“孩子年纪不小了,为何每日在家闲玩,不去学堂呢?” 村里人家,只要生活条件过得去,不愁吃喝的,都会送男娃去学堂。 不求考秀才,只愿能认得些许字,将来做个买卖看得懂帐本。 邻居周家的家境,算得上中等偏上的人家。 但家中的男娃,却半年没有上学了。 周四安叹了声,“我们也想送他去学堂,可是最近的学堂关门了,另一个学堂在集市上,十五里路呢,太远了。” 李慎点头,“确实有些远。” 周四安哼了声,“要不是秦家村那个里正,夫子的学堂也不会关。” 李慎对秦家村里正的印象不好,听周四安抱怨,他马上问,“那人怎么如何了?” “那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把人欺负惨了,再找上门骗人借他的高利贷!还不起就叫人卖地买房卖儿女! “前年宋夫子儿子生病了,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秦家村里正哄骗宋夫子,说敬他是夫子,利息收少些。 “宋夫子便借了五十两,这还钱的时间到了,秦家村里正来收债,利滚利的,竟翻了四倍了。居然要还二百多银子! “宋夫子哪里还得起?秦家村里正就叫宋夫子卖地,宋夫子家有二十亩地,他拿出十亩来卖,二十两一亩,也正好还得上。但卖地时,秦家村里正说地契上的十亩地,实际只有八亩。 “秦家村里正说宋夫子骗他,宋夫子说那地是五年前秦家村里正自己丈量出来的,有错也是秦家村里正自己量错了,和宋夫子没有关系。 “于是,就这么吵起来了,宋夫子年纪大了,身子一向不好。哪里吵得过小他二十岁的秦家村里正?被气病了。 “昨天,听说秦家村里正又上门逼债了,和宋夫子一家打了起来,两家都说要去告对方,也不知告了没有。” 周四安说完,摇摇头,“木郎君,你说宋夫子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哪里还有心情教学生?” 李慎眉尖微蹙,“确实,屋漏偏逢连阴雨。” 周四安说还要去地里,和李慎摆摆手,回家去了。 李慎回头,朝院里喊道,“黑牛!早饭吃好没有?” 周黑牛在厨房洗碗,他将小脑袋伸到门口来,“好了,我在洗碗。” “洗好了碗,咱们出门去。” “好嘞!”周黑牛欢快地应道。 小片刻后,周黑牛从厨房跑出来,关了厨房门,又去关正屋门,“木生哥,咱们去哪儿啊?” 小少年只要听说出门,就很高兴。 “去邻村,把驴车赶出来。”李慎看向秦家村方向。 “好,我就来。” 驴儿是头脾气还算不错的驴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周家哥俩已经能够熟练赶车了。 周黑牛将驴车赶到门外,扶着李慎坐上车,他关了门,往秦家村赶去。 “木生哥,咱们去邻村做什么啊?”周黑牛看了眼身后,问道。 李慎正打量着村中的景色。 夏季少雨,道路上灰尘扑腾。 路旁的小水沟里,根本看不到水,长满了荒草。 “去宋夫子家。”李慎看向前方。 “哦,好呢。对了,木生哥,去宋子家做什么啊?” 李慎睇他一眼,“多话,认真赶车。” 周黑牛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说话了。 驴车进了秦家村。 有认识李慎的人,恭敬地打招呼。 李慎向人打听宋夫子家。 村民们很热情地告诉给他。 到了宋夫子家门口,李慎看到,周黑虎坐在宋夫子家大门前。 周黑虎看到他们,惊讶地跑过来,“木生哥,黑牛,你们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李慎问,他看向宋夫子家的正屋,“你嫂嫂在宋夫子家?” 从县城回来后,李慎不放心林惜柔,要她出门时必带哥俩中的一个。 昨天的121章是锁了章节后,今天重新放出来的,大家可回头看看。 还有,123章的后半段加了些字,回头看,不要钱(^-^) …………………… 李慎:新地图走起~ ------------ 第125章 接管学堂 周黑虎从院里跑出来,“我们走到宋夫子家门前,遇到宋夫子晕倒了,宋家人请我们去帮忙,林嫂嫂就给宋夫子看病去了。” 他看看李慎,又看向周黑牛,“咦,木生哥,黑牛,你们怎么来了秦家村?” “木生哥要来秦家村,我就赶着驴车带他来了。”周黑牛说。 驴车停稳后,哥俩扶着李慎下车。 “你们在外面候着,我去宋夫子家看看。”李慎朝哥俩点了点头,进了宋家。 宋家的院中,左边间有一间很大的屋子,透过窗子,清楚可见屋中有些桌椅。 门口挂着块牌匾,上面写着“秦家村学堂”。 李慎拄着拐杖进了正屋。 东侧的一间厢房里,有几个人在说话,声音焦急,还带着哭腔。 林惜柔的声音在安慰他们,“已经给老人服了药,休息会儿就会醒来,对了,他这个病之前吃了什么药?” “吃了这些药。” “……那些药没有晕倒时可以吃吃,今日晕倒了,不能吃那个,吃我这个吧,每天早中晚各三次。等他康复了,再吃那些药疗养。” “多谢林娘子。” “不客气。” 过了会儿,林惜柔在宋家人的陪同下,走出屋子。 她看到李慎来了,惊讶问,“咦,木生,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看到黑虎坐在门口,他说你在给宋夫子看病,我便来看看。”李慎浅笑道。 宋家人不是老的,就是病的,再便是妇人,那日两村打斗,他们没有参与,因此,都没见过李慎。 但听村里人说,外地口音拄着拐杖的年轻俊朗男子,便是县令大人的“七堂叔”。 宋老太和宋大郎两口子,一起上前给李慎见礼,“原来是木郎君,小人们有礼了。” “乡里乡亲的,不必如此行大礼。”李慎朝他们抬了抬手,又看向屋里,“宋夫子的病如何了?听说附近几个村的孩子们都在他这儿念书,他病了,孩子们都没书念了。” 宋老太请李慎落座,叹了声说,“这也没有办法,唉,他年纪大了,老毛病多,怕是教不了书了。我家又出了些事……” “娘!”宋大郎忙打断宋老太的话。 宋老太看了眼李慎,马上闭了口,喊媳妇宋大嫂去端茶水来,又叫宋大郎去拿诊金来给林惜柔。 李慎道了谢,坐下了,和宋老太闲聊起来。 家里种了几亩地,平时收入如何。 因为他身份的原因,宋老太有问必答。 林惜柔眨眨眼,看不懂李慎的做法,宋夫子的病都看完了,她要离开了,李慎怎么反而不走了? 这时,宋家七八岁的小孙子,拿着书册跑来喊宋夫子,“爷爷,你叫我背的文章,这个字我忘记了怎么念。” 宋大嫂慌忙拉住他,小声说,“宝儿,爷爷生病了,刚吃了药睡着了,你别吵醒他。” “哦,对了,娘,这个字怎么念?”宋家小孙子将书册递给宋大嫂看。 宋大嫂虽然嫁到夫子家,可是她没有念过书,每日做家务也没有时间学,认的字,一双手都数不完。 “娘不认得,宝儿,等你爷爷病好了,叫他教你。” “那爷爷的病,什么时候好啊?” 宋大嫂为难了,老爷子的病是气的。 仇家一直来闹,老爷子的病就不会好。 “过几天就好,你去找邻居家大牛玩。” “大牛也不认得啊。”宋宝生皱着小眉头。 “给我看看,哪个字?”李慎朝宋宝生伸过手去。 宋宝生看向李慎,眨着乌溜溜地大眼睛,“你认得字?” 林惜柔微微一笑,单纯的孩子啊。 宋家人的脸色全都变了,拉了拉宋宝生,“不能这么问,没规矩。”又一起向李慎道歉。 李慎微笑道,“童言无忌,无妨。”他接过宋宝生的书册,“哪个字?我看看?” “这个,一个田,两个土,是什么字?”宋宝生抓着头发。 “这是畦,奇怪的奇这个音。指田的范围大小,五十亩为一畦。”李慎说。 宋宝生咧嘴笑起来,“哦,是畦啊,我记住了。” 他欢快地跑走了。 林惜柔看看李慎,想着他整日闲着胡思乱想,便说道,“木生,你也认得字,不如,你接过宋夫子的学堂如何?” 刚才他查看了宋夫子的病情。 老爷子有很厉害的冠心病。 年纪近七十了,不能再操劳了,刚才还问她可有认得的读书人,想将学堂交付出去。 她当时就想到了李慎。 可巧,李慎来了。 李慎不知宋夫子的病情,也不知林惜柔和宋夫子的对话,他看了眼宋家人,“柔柔,我这不是会抢了宋夫子的差事么?” 宋老太和宋大郎一起摆摆手,“不会不会,我们家老爷子病得很厉害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他不能再操劳了,他静养都不知能不能挺到明年,哪里还能教学生?木郎君如不嫌弃,尽管接过学堂吧。” 李慎看看宋家人,“宋阿嬷,宋夫子的意思呢?学堂是他一生的心思,我想跟他商议下。” 宋老太摆摆手,“他这会儿吃了药睡着了,刚才他也跟林娘子说了,想请林娘子打听下哪里有人愿意接管他的学堂呢,不必跟他商议了。” “老婆子——”卧房里,宋夫子的声音喊道。 “啊呀,他醒了。”宋老太起床,慌忙朝卧房走去。 “哪位后生想接管我的书堂啊?我想跟他说说。”卧房里,宋夫子的声音虚弱的说。 “你这老头子,说话的不是什么后生,是田丰村的木郎君来了,便是那位林娘子的相公。”宋老太纠正说。 “啊?快扶我起来,我……我出去拜见木郎君。” 李慎站起身来,“宋夫子不必起床,木某进来看您。” 他拄着拐杖,也走进了卧房。 林惜柔见他起身,也跟着去了。 宋大郎和宋大嫂也跟着走进去,“木郎君,病人的屋里,全是浊气,恐熏着您,您还是在外面坐吧。” 李慎摆摆手,“无妨,我身子好。” 瘦削得如同枯木的宋夫子,艰难地起身,要下床来。 ------------ 第126章 李慎帮助 李慎看看宋家人,“宋阿嬷,宋夫子的意思呢?学堂是他一生的心思,我想跟他商议下。” 宋老太摆摆手,“他这会儿吃了药睡着了,刚才他也跟林娘子说了,想请林娘子打听下哪里有人愿意接管他的学堂呢,不必跟他商议了。” “老婆子——”卧房里,宋夫子的声音喊道。 “啊呀,他醒了。”宋老太起床,慌忙 天罗地网一露,五人毫无反抗的身亡。看到在天罗地网下依旧可以反击的李湛,连一向冷静的暗卫们都吸了一口气。 皇殿殿堂门口,二皇子的胸口已经复原,还在疯狂地大笑着,风杨看到这样都没有杀死二皇子,再也忍不下去了。 永安九年三月二十九日戌时三时,居于清乐宫如意殿中的于贵嫔身下见血,有了生产的征兆。 灵犀如没看到永安帝那别具深意的眼神一般,只带着荷叶端了煮熟的水晶馄饨进了长乐殿。 听到命令,锦衣旗校们便是上前,用木枷将颜继祖锁了,贴上黄色封条,这就算是正式的朝廷钦犯了。 崇祯十三年十二月初九日,钦使一行十余人赶至济南北门,一路风驰电掣般的赶过来,到城门处时,皮鞭挥舞着,打的啪啪直响,驱赶着官道上稠密的行人和客商。 可二皇子心中又拿不准永安帝的态度,毕竟这两方都是国之栋梁,根基颇深,轻动了哪一方都不好。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可如此言而无信?”张昙不可置信道,还第一次有人比黄巾党还奸诈。 顾涵浩拍了一下脑袋,自己怎么就把后面的暗语的事情给忘了呢? 江渔渔已经换了衣服,现在就微掀起袖子,盯着手腕内侧的胎记看。 他也是醉了,这什么功法这么幺蛾子,一开始就整得他这么虚,而且不仅仅是肾虚,而是全身都虚。 大秦本就尚武,武侯自然最为尊贵,暗中的意义非比寻常,一旦武侯支持谁,这无形的压力简直让成蛟都喘不过气来。 听白熊简单叙述了一遍之后,江凡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有猜到白莲晟有问题,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起因,竟然和白莲晟有关。 目送鸶天天离去,鸶洛恒才整了整自己的衣装,凝眸望了一眼已经被摆正身躯的崇雀,留下一个黯然的背影,走向那未知的新命运。 荀秋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答了句“世交”,就不再解释,带着一帮人离开了这间几乎存货被吃光的烤肉店。 若要大败代国五万大军,即便有蹶张弩,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要让这五万人马无处可逃,甚至,还要拖住他们,也不能把他们给吓跑了惊动了王单,还要在最后,能够一举剪灭。 “不敢当。”胥辰浅浅地一笑。在此偶遇乐天愉他们一帮人也算是一种缘分了。虽然仍然没有见到荀秋,不过既然已经在一个团队,那么他们迟早都会遇到的,他一点也不心急。 大船停靠在淄河的岸边,穿着各国服侍的士子们,在河畔的街道上两三聚集在一起。 到时候灵云可以在战斗时使用火葫芦的具象化,召唤一些火焰生物保护自己,同时不死之焱能够更好的控制目标。 但引诱傀王,不一定只需要活人,就算是死人,孔万秋也是有着自己的办法。 苏妍打开车门道:“你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就来。”说着,在家里拿了什么东西,迅速开车赶回到公司。 ------------ 第127章 你不会想当亭长吧? 李慎走进宋夫子的卧房。 “宋夫子,里正离开了,他暂时不会来找您家麻烦,您只管放心养病。” 宋家人全都欣喜地道谢。 “木郎君,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宋夫子撑着床板坐起来,要下床给李慎见礼。 李慎摆手,“老夫子不必如此客气。” 林惜柔扶着宋夫子,笑着说,“宋夫子,我刚才不是跟您解释过了吗?我相公帮你,不仅仅只是帮您家,他还有自己的事情找里正,只是顺带着帮了忙,你们家不需行大礼。” 虽然她如此解释,但宋夫子心里清楚,两个年轻小两口,说的只是安慰他的话。 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看来,他家的运气也不坏嘛,老天送了个好人来帮他。 林惜柔叮嘱宋夫子按时吃药,说明天一早她会来复查,就和李慎坐着驴车,离开了宋家。 想到宋家的事情,看看村道上没有其他人,林惜柔便问李慎,“咦,木生你怎么忽然想起,要去查秦家村的田地?那田地有问题吗?” 李慎看了眼宋夫子家的方向,沉声说道,“我刚才听我们邻居周婆的儿子周四安说,宋家想将田地卖与秦家村里正抵债,秦家村里正说田地面积不符,拒收。 “地契上写着十亩地,可实际丈量后,只有八亩。 “所以,我想查查其他人家是不是也是这样,如果是,那么这个秦里正,就不必当了,他还得给我吃官司去!” 林惜柔眨眨眼,“你是因为这件事,才特意去的宋家?” 李慎点头,“嗯,没想到,你也在宋家。” “我路过宋家门口,正好看到宋家人在惊呼说宋夫子晕倒了,我便过去看了看。”林惜柔道,她又咦了一声,“村民们的田地被缩小了,会是秦家村里正干的?他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不清楚是他还是谁,所以,我得查一查是怎么回事。”李慎眸光微缩。 林惜柔看着李慎,她发现,只要涉及到村里的民生情况,李慎就格外的上心。 她揶揄笑道,“木生,你不会真的想当亭长吧?” 李慎回头看向她,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有些事,不能说得太早。 “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李慎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林惜柔笑了,“行啊,你真的有机会去当亭长,我一定支持你,帮你干倒对手,竭尽全力的助你。” 让他有点差事,省得老是赖着她。 坐在前方赶车的周黑虎周黑牛,一起回过头来笑着说,“木生哥,我们也支持你。” 李慎笑了起来,“好,多谢你们相助。” . 回到家,林惜柔将草药筐,交给周家哥俩去处理,“洗净泥沙再晾晒起来。” 她则卷了袖子,进了厨房准备做午饭。 这时,被李慎撵回家拿村里田地册子的秦家村里正,急急匆匆走来了。 “木郎君,田地册子拿来了,全村一共九十五户,有官田四百亩,私田一千零二十亩。” 秦家村里正一脸恭敬,将册子捧在手里,呈给坐在院门口树荫下休息的李慎看。 李慎看他一眼,接在手里,“五日后还给你。” 秦家村里正笑着说,“您多看几日也不妨事。” 李慎随手翻着册子,“可有备本?” “有有有,亭长那里有备本,县令大人那儿也有,第三本在小人这儿。”秦家村里正笑道。 李慎翻了翻,合上了,又说,“对了,宋夫子说他年纪大了,又病着,学堂的事托付给我了,我后天开始接管,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秦家村里正笑道,“木郎君学富五车,区区小孩子们的教学,定是不在话下。” 对于他的拍马屁,李慎只轻轻一笑。 秦家村里正离开后,李慎马上喊来周黑虎,“黑虎,你去下田里正家,请他今日有空过来一下。我找他有要事相求。” “好嘞。”周黑虎戴上遮阳兜里,跑向了田里正家。 田里正中午在家休息,正等着吃午饭。 听说李慎找他有事,他也没问是什么事,连午饭都不等了,跟着周黑虎来见李慎。 “木郎君,你找我有事?”田里正抹了把额头的汗,忙笑着问道。 李慎看他一眼,指了指一旁的磨盘石,“坐下说。” “哎,好嘞。”田里正坐下了。 李慎将怀里的册子,递与田里正,“你看看这个。” 田里正疑惑地看他一眼,接在手里,“秦家村的田地册子?” 李慎点头,“是的,这是我向秦家村里正要来的。你也管着田册,所以请你来看看,他这册子可记录得有问题?” 田里正眼睛放亮,“木郎君,秦里正这人十分的滑头,当里正这些年,他们村里人没一家喜欢他。 “据说,他干了不少中饱私囊的事,肥了他自己,穷了全村人。” 李慎道,“我对于田册一事,不大在行,还请田里正指出册子的问题来。” 田里正可巴不得秦家村里正被撵下来,他忙说,“木郎君你放心,我一定放十二个心眼子盯着册子看。” 他抖了抖册子,坐在磨盘石上,认真的翻看起来。 在厨房择菜的林惜柔,听到田里正的说话声,走到院子门口来看,笑着说,“田里正来了?您吃午饭了吗?” 这是挽留吃午饭的意思,田里正可不好意思吃李慎家的午饭。 他点头道,“哦,吃过了,我们家吃得早。” “那好,我叫黑牛给你倒杯茶水来。”林惜柔也不勉强,喊来黑牛端凉茶到院门口去。 院门口有个磨盘石,石旁有株大枫树,夏天的院门口,阴凉一片。 是李慎的最爱之处,几乎每日他都坐在那里,观察村路上来往的村民。 田里正接着翻看册子,过了会儿,他指着册子说,“木郎君,单看册子,看不出来什么,得看到田地,才知册子的记录有无问题。” 李慎等的便是他的话。 做假帐的人,往往册子上面的数字,都会写得十分漂亮,计算得一点漏洞也没有。 但却经不起核实。 ------------ 第128章 你的志向,还想当县令? “田里正,你看哪天有空,陪我去秦家村丈量下那里的土地如何?”李慎说。 田里正很高兴,笑着道,“明后几天就有空,木郎君你叫人喊我一声,我马上就来。” 李慎颔首,“那便明早来,我们一起去秦家村。” “行,没问题。”田里正爽快回答。 林惜柔的午饭做好了,来到院外喊李慎吃饭。 田里正已经离开了,李慎一个人坐在树荫下,翻看着田地册子。 林惜柔解着围裙,“吃饭了,相公。” 李慎回头,林惜柔的头丝上,还沾着一根枯草茎,显得十分的滑稽。 林惜柔拍着袖子,抬头时,见他不答话,一直盯着她瞧。 她摸摸脸,一头雾水问,“我脸上有草灰?” “过来。”李慎朝她招手。 林惜柔眨眨眼,走了过去。 李慎抬手,将那根草茎取下来。 林惜柔无语地笑了起来,“本来是黑牛烧灶来着,那孩子忽然说肚子疼,跑茅房去了,我就接替他的活儿,又是掌勺,又是烧灶,忙得头发都乱了。”顿了顿,她沉着脸,“不许笑我。” 头上插草标,这可不是好模样。 李慎一本正经,“我没笑。” 可林惜柔还是看到李慎的眉眼里,含着笑意。 不将话题叉开,他指不定怎么想她的滑稽。 林惜柔便说,“对了,木生,我刚才听到你说,让田里正帮你核查秦家村的田地,你为何找他来?” 李慎狡黠微笑,“田里正和秦家村里正,可一直不和,两人积怨多年。” 林惜柔恍然,“你是说,有意找田里正?让他往死里查秦家村的田地?” “正是。” “你真是只狐狸。”她啧啧说道。 看似调侃,实则表扬,但李慎的心情却并不好。 “一个小小的村里,都有这许多的狡猾事,郡县州府,指不定还有什么更阴暗的呢!”李慎神色幽沉。 林惜柔眨眨眼,“木生,你的志向,好像不只是想当亭长吧?还想当县令?” 李慎弹弹袖子,拿过拐杖拄着往院里走,“我只是看一些事情不顺眼,再说了,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林惜柔点头,你确实挺闲。 “我支持你的忙碌。”他忙起来,就不会老是想打她的主意了。 . 午饭后,看看时辰还早,林惜柔决定再去挖点草药来。 她朝坐在院门口休息的李慎摆摆手,“我先走了。” 又喊着周黑虎帮她提着铲子,背好背篓。 李慎抓着她的手,皱眉说,“家里草药并不少,还挖什么草药?不如在家歇息着,下午的太阳可热得厉害。” 林惜柔用力抽手,但没抽动。 她沉着脸,“木大少爷,你的腿伤一直不好,我想再找些更好的草药来,你难道不想腿伤快点好起来吗?” “一直不好,也不是不行。”李慎脱口而出。 林惜柔气笑了,他还是想一直赖着她,可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她必须得让他尽快好起来。 “我是大夫,我又不是只看你一个人的病,看看,今日宋夫子的身体也病着,我更得出门寻药了。”宋夫子的病,她空间里有对症的药。 说没药,只是她出门寻药的借口。 皇宫中带出来的药材,毕竟是有限的,所以她得到处寻药。 再说了,药不怕种类多,多多益善,以备不时之需。 李慎犹豫了会儿,还是松开了她的手,叮嘱周黑虎好好跟着林惜柔,又说,“如今入了夏,虫蛇多,注意安全。” “虫子蛇蚁全是我的药材,我还求之不得想遇到呢。”林惜柔不以为然笑着说。 她朝李慎他们挥挥手,带着周黑虎往村后的荒山走去。 去村后的荒山,有三四里远的路程。 走路无聊,林惜柔便考问周黑虎,路上遇到的普通草,她便问他叫什么名字。 周黑虎全都能回答得上来。 林惜柔暗暗惊讶,周黑虎的记忆力居然这么好。 过目不忘啊。 快走到后山时,林惜柔看到,田大丫坐在前方一株树下休息。 “林娘子,黑虎,你们来后山这里做什么?”田大丫朝他们招招手,“天怪热的,来这里坐坐,这儿阴凉。” 林惜柔推了推头顶的兜里,笑着说,“我们来寻草药,大丫,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田大丫的身旁,还放着一个背篓,里头装了些小娃儿的衣裳。 不过,衣裳全是旧的。 大大小小不等,颜色也各异。 田大丫笑着指了指背篓里的旧娃娃衣裳说,“我从秦家村我大姨家拿了点小娃娃的衣裳来,是我小表弟以前穿过的,昨天我大姨到我家吃酒,说她家有好多这样的衣裳,叫我去拿来。我这会儿刚从秦家村出来,在这儿歇脚呢。” 林惜柔翻了翻小衣裳,数量不少,有五六件上衣,七八条裤子,还有小被子,小鞋子小袜子,小帽子,还有斗篷和十来块素色的尿布。 虽然是粗布料,但没有破旧。 不过,这些衣裳上面,都沾有污垢。 抖一抖,散着一股子霉味。 这和现代一世一样,不少地方有小婴儿衣裳穿的习俗。 一是“讨”别家健康孩子的福气,二是单纯的讨衣裳。 小婴儿长得快,每隔两个月,就得换衣裳。 有些壮实长得快的,每个月都要换。 对普通人家来说,是笔比较重的负担。 再说了,小婴儿的衣裳大多只穿一二两个月,顶多两三个月,就会淘汰下来,除了有点脏,很少有破。 洗干净,消消毒,比新买的还要好。 新衣有染料的气味,现代一世的新衣,还会有甲醛。 而旧衣,洗晒多日,新布料上古怪的气味和毒素,基本都洗掉了。 “大丫,衣裳想来是放了许久的,务必要洗得十分干净,不然会让小婴儿生病的。”林惜柔提醒田大丫说,“最好是洗净后,再放开水里泡一泡。” 田大丫笑眯眯点头,“嗯,我记下了。我大姨也说,这些衣裳放了五六年了,是得好好洗洗。” 她忽然哦了声,“对了,林娘子,有件事情,好奇怪。” ------------ 第129章 奇怪的事 林惜柔忙问,“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黑虎睁大双眼,也一眨不眨看向田大丫。 田大丫说,“我在我大姨家时,看到秦家村的里正,走来跟我大姨说,如果木郎君问他们什么,都要按着他说的话说。 不然的话,会有他们家好果子吃。 对了,林娘子,你和木郎君住咱们田丰村,怎么找秦家村的人办事了?又找我大姨做什么事了?” 周黑虎纠正说,“大丫,木郎君只去过宋夫子家,没有去你大姨家。早上的时候,我和木郎一起回来的。” 林惜柔也说,“没错,我们都只去过宋夫子家,没去过秦家村其他地方。 宋夫子病倒了,我采草药路过那里,就过去看了看他的病。 至于木生,他是去找我的。并没有去找你大姨,再说了,他也不认得你大姨啊。” “那是怎么回事?”田大丫皱起眉头。 林惜柔心思微转,想到李慎要查田地的事,她又问,“大丫,秦家村里正,有没有说到田地的事?” 田大丫点头,“有有有,有说。” 林惜柔隐约猜到了一点秦家村里正的做法。 她眯了下眼,又问道,“大丫,你在你大姨家时,秦家村里正有没有认出你?” 田大丫摇摇头,“没有,我和我大姨在卧房里整理小衣裳呢,是我姨夫在外屋跟秦家村里正在说话,他没看到我。 他走了后,过了好一会儿,我大姨才收拾好衣裳,我才离开秦家村,路上也没有看到他。” 林惜柔道,“我知道了,大丫,这件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千万要记住。” 田大丫点头,“嗯,我记下了,对了,林娘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是大人们的事,你是小姑娘家,说了你也不懂,知道多了反正不好。”林惜柔说。 她主要是担心田大丫说漏了嘴,万一被人传到秦家村里正的耳里,以那个人的狭隘胸襟,怕是会报复田大丫。 李慎在查秦家村里正,秦家村里正却在暗中威胁村民。 他定然不希望他做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田大丫见她表情严肃,知道事情重要,谨慎地应道,“我知道了,林娘子,我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还有黑虎,你也不能说,连黑牛也不能说,不然大丫会有麻烦。”林惜柔又提醒周黑虎。 周黑虎看一眼田大丫,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一定不会说的,我不希望大丫有事。” 林惜柔微微一笑,拍拍两人的肩头,“好,就该这样。” 田大丫看了看天,“我出来得很久了,我得回去了。” 她朝两人挥挥手,背起背篓,往家走去。 周黑虎望着田大丫,看到她走得看不见了,才叹了口气回过头来。 林惜柔笑道,“黑虎,你叹什么气啊。” “啊,没什么,林娘子,咱们也接着赶路吧。” “嗯,走,采药去。”林惜柔戴好斗笠,拿着铲子,往后山走去。 村后的后山,并不高,不过百丈来高。 却绵延数百里,一直延伸到另一个州府。 虽然雨水少,但山上的植被却并不少。 长得郁郁葱葱。 鸟儿们欢快地在林间跳跃歌唱。 树林之所以长得茂盛,是因为山上有不少细小的泉眼渗出水来,浇灌着树林。 林惜柔是第一次来这处后山。 平时,她只在村前村后,田间地头采些常见的草药,从不走远。 树林太深,又不熟悉路。 以防走迷路,林惜柔走一段路,就命周黑虎砍些树枝做记号。 周黑虎笑道,“这个法子真好。” 想到一件事,林惜柔疑惑地问周黑虎,“黑虎,我好像没看到村里人来这里采草药打猎,这是怎么回事?” 这处山林离村子也不远,不过五里来路,但村里人大多去六七里远的前山,也就是她第一次遇到田家人的地方。 那里的山,大多是石山,植被长得稀疏。 周黑虎挠挠头,“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 林惜柔看向他,摇摇头。 也是,周黑虎哥俩是孤儿,村里人哪会跟他们聊什么大事? 再说他年纪也不大,估计人家说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林惜柔带着周黑虎,在树林里转悠了一个来时辰,挖了些仓库里库存不多的草药。 周黑虎还在一处山崖边,寻到了一只野生大灵芝。 这是他自己寻到的,也是他亲自挖的。 林惜柔便说,“黑虎,这只灵芝不放进我的仓库,算作你自己采的,哪日天去赶集卖了换钱。” 周黑虎不好意思摸摸头,“那哪成呢?我和弟弟一直吃住在你家。” 林惜柔笑道,“你和黑牛只是我家的帮工,又不是卖与我家的奴隶,你们除了工作,其他事情可自行安排,比如采药打猎做的木工都算作你自己的收入,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三年也可以娶媳妇了,得学着攒钱。” 周黑虎红着脸,“我还小,娶媳妇还早。” 林惜柔哈哈笑起来,“娶媳妇可以晚点娶,可攒钱却不能晚,钱是慢慢攒的。不然哪天真有姑娘要嫁给你,你一文钱也没有攒到,会将好姑娘吓跑的。” 周黑虎歪着头,想着林惜柔说的话。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嗯,我要攒钱。” 林惜柔又说,“这就对了嘛,今后你跟我出门采的草药,或是你自己编的箩筐,做的弹弓,都是你自己的收入,不必给我。你将木生的起居照顾好,空闲的时候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赚自己的收入。” 周黑虎感激点头,“谢谢林嫂嫂。” “客气什么。”林惜柔微笑。 周黑虎将灵芝放进身后的背篓,又跟着林惜柔寻草药。 他很认真认草药,看到没没见过的草,就会问是不是草药,值不值钱。 林惜柔耐心地教着他。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时,有五六个汉子从前方走来。 看他们的打扮,是打猎和砍柴的。 “你们是哪乡哪村的?”打头的汉子大声问道。 “几位大哥,我们是山外头北河乡田丰村的。”林惜柔说。 “原来是外乡的!哼,这山是我们野牛岗乡的,外乡人不能进来,快滚!”打头汉子冷喝。 “大哥,他们好像挖了草药。”另一个人也说。 “把挖的草药交出来,马上滚走!”打头的汉子又说。 周黑虎的神情紧张起来,悄悄扯了下林惜柔的袖子,小声说,“林嫂嫂,怎么办?” 他有点舍不得交出刚采的灵芝。 听说,灵芝是很贵的药材。 刚才林惜柔给他介绍其他药材时,告诉他,这支灵芝会卖到好几两银子。 几两银子啊,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本章完) ------------ 第130章 林嫂嫂好关心木生啊 “别怕,把背篓取下来给我,挂在我肩头上。”林惜柔回头看他一眼,小声说。 她有医用空间,一整座山的草药都能藏起来,区区一筐草药算什么? 周黑虎不知她要做什么,照着做了。 他取下背后的背篓,放在了林惜柔的肩头上。 “外乡人不能在这里采草药吗?”林惜柔神色平静,问那几个汉子。 “呵呵,那是当然,这山是我们铁牛岗的,外乡人不能来此,草药放下,人快滚!”打头的汉子大声喝道。 林惜柔明白了,这是一群不讲理的乡民。 本县是穷县,并没有划拨给哪个皇家人做私人封地。 所有荒山荒林全是公用的,谁都可以进来采药打猎。 驱赶外乡人且私占,这是野蛮不讲理。 但对方人多,她这方人少。 好汉不吃眼前亏。 问清楚了原因,林惜柔不慌不忙说,“我们只挖了些野菜,几株牛筋草,你们要就拿去吧。” “还有一只大灵芝,交出来,我看到你们采了。”另一个小个子汉子大声说。 周黑虎听到这话,吓得脸色都白了。 “没有灵芝。”林惜柔淡淡说,“刚才我弟弟不小心弄丢到山岩下了,我正骂着他呢,不信,你们看啊。” “不可能,背篓给我们看。”小个子汉子嚷道。 林惜柔将背篓取下来,放在地上,大大方方说,“你们要看就看吧。” 小个子汉子飞快跑过来,抓起林惜柔的背篓,倒扣着往外倒。 周黑虎紧张的盯着他。 但,倒出的草药和野菜没几株,也并没有他们所说的灵芝。 周黑虎一脸疑惑。 林惜柔轻轻扬起唇角,“我说了没有灵芝,你们偏不相信。” 小个子男人抬着脚,扒拉着草药和野菜,发现确实没有灵芝。 他冷冷一哼,指着林惜柔和周黑虎,“是不是藏身上了?” “刚采的草药,怎会藏在身上?弄坏了就不值钱了。”林惜柔拍拍身上,又跳了几跳,“看,没有。” 她又拍拍周黑虎的肚子和后背,“他身上也没有,那灵芝,确实掉山崖下了。” 小个子男人找不到灵芝,恼恨地踩着林惜柔的背篓。 没几下,野菜和几株草药就被踩烂了,背篓也踩破了。 周黑虎这回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嚷道,“你们凭什么踩我的背篓?你们赔我。” “小子,这山是我们野牛岗的,你们私自跑进来,老子没打断你们的腿,已是客气,你还敢找我赔?想死吗?”小个子男人抓着柴刀,要去砍周黑虎。 “小孩子不懂事,大哥你放过他吧。”林惜柔拉过周黑虎,后退了几步。 打头的男人这时说道,“不想挨打就快滚,下回再来,定打断你们的腿!” “好,我们走便是。”林惜柔捡起踩破的背篓,扔掉那些被踩坏的草药和野菜,拉着仍旧愤愤不平的周黑虎,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她眸光微转,抬脚踢着地上的荒草,“咦,这是什么?” 周黑虎眨眨眼,“林嫂嫂,是什么呀?” 林惜柔扯了下他的袖子,向他悄悄打着眼神。 “昨天教给你认的草药啊,很值钱呢。” 周黑虎根本没看到什么草药。 但他明白了林惜柔的意思,这是糊弄人呢。 他马上跟着说,“啊,是很值钱呢。” “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看到。”林惜柔啧啧赞道。 他们身后那几个汉子,正要离去,听到林惜柔他们的对话,又转身过来。 那个小个子男人马上冲过来,“走开,这里的草药是我们野牛岗乡的,你们北河乡的人不能采,滚滚滚——” “我只是说说,我又没有要采。”林惜柔拉着周黑虎离开了。 走了几步,她飞快跑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小个子男人的惨叫声,“啊,什么东西咬了我?痒死我了!” “老三,刚才那女人说的草药呢?我怎么没看到?” “我……我也没看到有什么值钱的草药,还被什么虫子给咬了,牛二哥,你快帮忙看看,什么东西咬咬了我的腿,好痒啊,痒死我了!” 周黑虎回头朝他们那儿看了眼,小声问林惜柔,“林嫂嫂,你刚才叫我看草药,什么草药啊?我没看到呢。你为什么说有草药啊?” 林惜柔狡黠微笑,“不这样说,他们不会上当啊,看,他们被毒虫咬了。我没看到草药,但我看到几只咬了很痒的小虫子趴在草丛上。” 并不是毒虫,而是一些药粉。 她将药粉洒到了草叶上面。 这些人衣裳单薄,脚踢到草叶,药粉会弹到腿上,感觉会像小虫子在咬。 只不过,用水洗洗就不痒了。 周黑虎回头,朝那个大叫“好痒”的小个子看了眼,嘿嘿笑着,“他们活该,谁叫他们踩坏我们的背篓的。” “咱们走快点,当心他们识破了咱们的计策找咱们麻烦。”林惜柔拉了拉周黑虎。 “嗯,我们快点跑,他们就追不上了。” 两人加快步了,在林中穿梭,咱着原来的路,走出了山林。 周黑虎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看着已落到半山的日头叹了口气说,“今日白来了,草药都被他们弄坏了。” “没有哦,这不是台下?”林惜柔取下周黑虎肩头的背篓,笑着说。 周黑虎惊讶问,“呀,刚才篓子里的草药不是被他们踩坏了吗?这些草药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篓子里,还有半筐草药,那只灵芝也完好无损地躺在在背篓里。 “我刚才悄悄放在我衣裳里了。他们只顾着跟你吵架没发现。”林惜柔笑眯眯说。 周黑虎相信了,哈哈笑道,“原来是这样,嘿嘿,我的灵芝还好好的呢,我要晒干了拿去卖个好价钱。” 两人回了家。 坐院门口的李慎看到他们回来,神情舒展开来,语气却不大高兴,“回来得有点迟,快掌灯了。” 周黑虎说,“那是因为……” 林惜柔拉了他一下,抢着说,“我们在村后遇到田大丫了,她跟我们说了件秦家村的事情,你一定意想不到。” 周黑虎看她一眼,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为什么不能说山后树林的事情? 怕木生担心吗? 唉,林嫂嫂好关心木生啊。 果然,李慎马上不问周黑虎了,而是看向林惜柔,“秦家村?什么事?” 林惜柔将田大丫跟她讲的话,对李慎说了一遍,“我怎么觉得,那秦家村里正有些心虚呢?不然怎会去威胁村里人家?” “哼!他胆子不小!”李慎冷笑。 . 次日一早,差不多早饭刚刚过的时候,田里正就来找李慎了。 来的还不只他一人,还有他大儿子,和一个精瘦的老者。 他们的手里,还拿着一些奇怪不怎么常见的工具。(本章完) ------------ 第132章 秦家村里正的狡猾内幕 这些工具,林惜柔只在博物馆里见过,现代一世的农村里,基本看不到了。 这些是最原始的丈量田地的工具。 名字叫步弓。 两脚张开有一步的距离,样子像弓箭,所以叫步弓。 不过,古时的一步和现代一世的一步是两种概念。 古时两足全部跨出为一步,相当于现代一世的两步,距离约为古时的五尺左右。 “木郎君,我将帮忙的人也带来了,什么时候去秦家村?”田里正指了指跟来的两个人,笑着说。 田大是熟人,笑着跟李慎和林惜柔打招呼。 另一个年长者,林惜柔和李慎都没有见过,他自我介绍说,他是田里正的亲戚,在县城给人管帐,会算帐记数,昨日才回村。 他的手里抱着算盘。 田大的肩头,则扛着步弓。 李慎弹弹袖子,“这会儿去吧。” 他喊周黑牛拿着帐本跟随。 田间地头驴车不方便进入,李慎这回没有赶车,而是骑驴子。 林惜柔今日不出门,要在家研制药丸,目送他们离开后,带着周黑虎进了库房,看她的药材去了。 . 李慎带着田里正几人,往秦家村走来。 在半路上,他们遇到了秦家村里正。 田里正看到他,扬了扬眉,“秦里正,早啊。” 秦家村里正看到田里正跟在李慎的身后,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恼恨得脸色都黑了,但他怕李慎,还是笑着打招呼,“啊,早早,田里正。” 又朝李慎拱手行礼,“木郎君,我正要去接你呢,没想到你已经出发了。” “天气热,早些查完早些休息。”李慎道。 “说的是,说的是。”秦家村里正恭敬地拍着马屁。 李慎又抖了抖手里的田册,指指田里正和秦家村里正。 “我并不是闲着无事,才好奇要看村里的田地册子,这是因为我上回去县城,见到县令大人时,他提过一句,他说,村里的田地,不知量得准不准,叫我有空看看,我才来查一查。今日查秦家村,过几天就是田丰村。” 事情不厚此薄彼,就不会让人起什么疑心。 田里正朗声道,“我们村没什么问题,木郎君你可随时去查。” 秦家村里正脸色变了变,也跟着说,“我们村也一样。” 李慎推了下头顶的斗笠,“那便走吧,日头越来越烈了。” 他拍拍驴子背,驴儿小跑着往前跑去。 其他人马上跟上。 秦家村里正看了眼田里正,眯了下眼。 田里正扬了扬眉毛,嘿嘿一笑,大摇大摆追李慎的驴子去了。 秦家村里正心里七上八下,但不敢发作,也加快了步子。 一行人先到了一户人家的田地前。 地里除草的两口子,看到一行人走来,慌忙走了过来。 “里正,这是……” “没什么没什么,大富,你忙你的去。”秦家村里正朝两人摆摆手。 除草的两口子,看一眼秦家村里正,又微笑着朝田里正和田大打招呼,“田家大伯,田家大哥,你们忙呢。” “咦,你们不是大丫的大姨和大姨父吗?原来这是你们家的田啊。”田里正指指他们面前的田。 两口子又悄悄看一眼他们村的里正,讪讪着道,“啊,是呢是呢。” 又看到李慎来了,秦大富两口子慌忙朝李慎行礼,“木郎君。” 那日在田家吃满月酒,他们见过李慎。 李慎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秦大富!”李慎打开册子,念道,“家中有私田十二亩,公田四亩,是与不是?” 田大丫姨夫秦大富放下锄头,走到田梗边来,“对对对,没错,我家确实有这么多的田,种了好几十年了呢,这些田,还是我爷爷年轻时留下来的。” 李慎看看眼前的田地,“有田主在,那便更好,秦大富,你指出你家的田地范围,我们要测一测田地。” 秦大富又看一眼他村里的里正,忙说道,“我们家的田地没有问题,不用测的,真的不用测的,从我爷爷年轻时起,这田地就是这么多,一点都没变呢。” “诶,没测过,你怎么知道有没有问题呢?万一是老爷子当年记错了,一直延续到今日呢?”田里正说道。 “啊这,真的没错啊。”秦大富着急了。 老实的种田汉子,急得面红耳赤。 他媳妇也是急得跟着说,“对对对,我家的田地没有错。” “木郎君,他们都说没有错了,这是不是不用测了?我们村有九十五户呢,每家的田地都不少,村里两家富户,更有四十亩之多,这怕是得测到过年吧。”秦家村里正讪笑道。 李慎微微挑眉,说道,“我只抽查一部分,不会每家都查,今日遇到秦大富家,就查这家吧,如果错了,也是前任县令大人的事,不与任何人相关。” 秦大富两口子你看我,我看你,又一起看向李慎,“是前任县令的原因啊?” “当然,你们不是说,这是你们爷爷年轻时留下的田地么?算算时间,不就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不就是前任县令的事了么?”李慎说。 秦家村里正眼珠转了转,心里想了想,原来是查前任县令的帐? “开始查了,田大,把步弓拿来。”田里正看了眼天上,不想跟秦大富两口子打嘴官司了,走进了田地里。 “抓紧时间,今日只查秦大富家。”李慎点着田册说。 秦大富两口子见自家村里正没说什么,他们也不说什么了。 看着田里正忙。 田里正喊他们指认田,他们也马上走了过去。 忙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测出,确实有十六亩地。 “是嘛,没有错,官田加私田一共是十六亩。”发现没有问题,秦大富松了口气,笑着说。 而秦家村里正,也得意地扬了扬眉。 这一幕,被李慎看在眼里,他又问秦大富,“秦大富,你们家官田,今年种的是什么庄稼?” 他和上田册,弹着袖子,一副悠然闲谈的样子问。 秦大富以为事情办完了,只是聊天,便放松心情说,“哦,有两亩高粱,两亩包谷。” “你家私田种了高粱和包谷没有?”李慎问。 秦大富笑着说,“没有,我们家私田今年没有种。” 李慎抖了抖田册,“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查出有三亩的高粱和三亩包谷?”(本章完) ------------ 第132章 吃进去的,就得吐出来 秦家村里正,一下子变了脸。 心中慌得不行,双手捏着袍子摆,想着对策。 田里正马上听出了问题所在。 他故意说,“三亩加三亩,便是六亩了啊。大富,你们家的公田是六亩?” 公田中收的粮食,会全部交与县衙门。 这是朝廷安排给每个州县的农户们种植的指标,用作抵税用。 记帐成四亩地,却种出六亩来,等于白给朝廷多种了两亩地。 两亩的收成,可以让一家三口不饿肚子了。 想到可能是白种,秦大富两口子一起愣了愣,“这……这不可能吧?这明明是四亩地啊,我们家种了好几年了,一直是这四亩公田,这怎么可能错呢?” “我们又没有测错,确实是三亩高粱和三亩包谷,你要是不相信,你自己去测啊。”田里正指了指前方那大片田地。 “我看不必测了吧,秦大富,你是不是记错了?你家私田还种了一些高粱和包谷?”秦家村里正背朝李慎和田里正他们站着,朝秦大富冷冷说道。 眼神也冷下来。 秦大富两口子,昨天收到他们村里正的警告只是说,叫他们咬准田地没有少亩数的事。 没说公田私田究竟有多少亩的事。 他们家公田私田一共查出的数字,跟帐本是对得起来的,他们已经按着自己村里正的话说了啊。 所以他们面对秦家村里正的摆脸色,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激动地辩解着, “没有没有,我们家的私田没有种高粱和包谷。我们家的十二亩私田,去年有两亩水稻,八亩麦子,两亩菜地。 今年不是干旱么,就没种水稻了,种了十亩麦子和两亩菜地,我们家好几年没有大范围种包谷跟高粱了, 就只在田梗边栽了几株给娃娃们改改口味。里正,我们没记错,这一定是有别的地方弄错了,啊,会不会是测错了?” 两口子又一起看向田里正。 田里正抬着下巴,“我们三个人六只眼睛看着呢,不会错。” 田大和那个记帐的老者也说,“我们都看着,没有错。” “都别吵了,既然说有问题,那便再测一遍便是,以事实说话。”李慎拍拍田册说。 又喊着周黑牛,“黑牛,你替我去监督。包谷和高粱究竟是多少亩,公田私田究竟有多少范围,务必查个清楚,测个明白。” 周黑牛小胸脯一挺,“是,木生哥。” 秦家村里正还想辩解什么,但田里正已经喊着儿子田大和帮忙的人,又喊着周黑牛,拿着工具开始重测了。 秦大富两口子不想给县衙门多种两亩地,他们想知道田究竟是怎么由四亩变成六亩的。 不等李慎催他们,也匆匆走过去看。 要重测,秦家村里正心里七上八下的。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他表现得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也笑着走过去看情况。 李慎则将驴子赶到阴凉的去处。 他翻身下了驴背,拄着拐杖慢慢地坐在地上,靠在一株树上闭目养神,让驴儿自由地吃着草。 “木生哥。”有人喊着李慎。 李慎睁开眼来,发现是周黑虎。 他微微挑眉,疑惑问,“咦,你怎么来了?” 周黑虎的手里,提着提篮,细细去闻,还闻得到食物的香气。 “是林嫂嫂叫我来的,她说‘可别让他和黑牛饿死了’,然后装了些吃的叫我拿来了。”周黑虎抬着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说。 李慎的神情舒展,心里愉悦。 但嘴里却哼了一声,“哪里就饿死我了?我有那么虚弱吗?”手却接过提篮,打开了盖子。 里面装着一只酱烧鸡,还有四个煮鸡蛋,四张煎饼。 还有一罐子蜂蜜水。 另外,还放了干净的手巾把子和两只碗。 “咦,黑牛呢?”周黑虎踮起脚,往四周眺望。 “跟着田里正他们测量田地去了,他跟着能学些东西。”李慎说。 他取了手巾把子擦了手,拿了个鸡蛋,慢慢地吃着。 这会儿到午饭时间了,这午饭送的确实及时。 周黑虎张望了半天,没看到周黑牛,干脆不看了,坐到了李慎的面前。 李慎指指篮子,让周黑虎也吃。 周黑虎摆摆手,“我在家里吃过了,我要是吃了,林嫂嫂会怪我的。出门的时候,她还叮嘱我不能偷吃,想吃回家吃,说这些是你和黑牛的。” 李慎听着,唇角渐渐扬起。 周黑虎歇息会儿了,要回去。 李慎抓了两个鸡蛋给他,周黑虎不肯要,一溜烟地跑走了,“我回家去吃,林嫂嫂说不能吃篮子里的。” 生怕李慎追他似的,一会儿就跑没了影。 李慎忍不住笑了起来。 . 日头偏西的时候,重测结束。 田里正欢天喜地走回来,“木郎君,结果测出来了。秦大富公田多了两亩,私田少了两亩,总数是对得上的,只是公私的弄错了。” “木郎君,怎么会这样?我们家的公田明明只有四亩,怎么会变成六亩了?”秦大富媳妇急得一头汗水。 这等于白白多种了两亩地啊。 “你们问我,我如何知晓?秦家村里正?你可知道?”李慎朝秦家村里正看去。 秦家村里正,脸色已是惨白一片,“我……我我……这片田,也有好多年了,秦大富也说,是他爷爷辈留下的,这得问几十年前的里正去。” 秦大富急了,“不对啊,里正,你去年还丈量过呢,说要我家种两亩高粱两亩包谷,我说那片田只有四亩不必量。 你说一定要量,说是包谷和高粱每样只需两亩地的,不能多一样少一样。 当时量的时候,我们没有去地里,我们想着,反正只有四亩地,还能量出多的来? 啊,这万万没想到,真的量出多的了。里正啊,我家的公田和私田挨着一处啊,你这是将我家的两亩私田,划进了公田里么?” “秦家村里正!是不是这样?”李慎的脸色幽沉,冷冷问道。 “啊这,这这……”秦家村里正,急得脸色变了。 大热天的,明明个个都热得脸色淌汗,热得面红耳赤。 但他却脸色煞白。 “查出了原因,这多出的两亩地粮食,就得还回去。你说呢,秦家村里正?”李慎又说。 “许是……许是帮忙测量的人弄错了。”秦家村里正想到一个说辞,狡辩说。 田里正嘿嘿一声,“也不知别家是不是也这样错得离谱。” “明天接着测,一家一家的来。”李慎合上帐本,看向秦家村里正,“对了,你不会去威胁村里人吧?” 秦家村里正吓得要死,“木郎君,这这这……怎么会呢?” 秦大富媳妇想说什么,被她男人拉住了。 (本章完) ------------ 第133章 让两村互相监督 “嚯,秦老弟,你还会威胁你村里人啊?你厉害啊,我可不敢得罪我村里人,他们一个个比我还凶。”田里正拍拍秦家村里正的肩头,故意说。 秦家村里正表情讪讪,不敢接下文。 他也不知说什么啊。 “今日忙到现在,耽误大家吃饭了,我这里有家里人送来的午饭,你们不嫌弃的话,将就吃点?明早咱们再接着忙?”李慎指了指挂在驴背上的提篮,朝众人点头。 他的午饭,谁敢吃? 嗯,周黑牛敢吃,正剥着鸡蛋呢。 其他人马上讪讪着摆手。 田里正田大和田氏族里帮忙的老者,都说家里安排了饭,要赶回去吃。 秦大富两口子则说,回家还要给孩子们烧饭。 秦里正今日被抓了把柄,还不知李慎会怎么处理他,吓得一直魂不守舍,更是不敢吃。 天不早了,李慎让他们先回去了。 在周黑牛的搀扶下坐上驴子,也回了家。 等他离开后,秦大富两口子又折返回来,质问自己村的里正,“老五,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得给个说法。” “说什么说的,我哪儿知道?八成是去年测量的人弄错了,你们找我做什么?”秦家村里正拒不认错,反而骂起秦大富两口子, “你们两个榆木脑袋,我们村的事情,你们怎么往外说?哼,将来村里有什么好处,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他袖子一甩走了。 两口子你看我,我看你。 “娃他爹,你看这事……”秦大富媳妇本来想骂村里里正,但被吼了几句,又不敢了。 因为李慎查出来问题,没说什么。 秦大富抓了抓头皮,“明天再说,他们说明天再查查别家的,如果还有人这样,咱们一起找秦五贵,叫他将这两年多收的粮食还回来,如果只是咱们一家的……,就算了吧,咱们惹不起他。” 秦大富媳妇叹了口气,“先这样吧。” 两人回了家。 两口子在厨房一起烧饭时,又忍不住说着田里的事情。 他们的十岁小儿子,正在院里玩,将他们的话听了去。 小男孩后来去邻居家找同伴玩,将父母的对话无意间说给了同伴听。 同伴男孩比他还小,听不懂,没当回事,但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邻居叔婶听后,觉得事情奇怪,他们马上来到秦大富家询问原因。 秦大富两口子以为是消息被今天的其他人传出去了,便干脆说了。 邻居两口子不像秦大富两口子老实容易被吓,回了家后,又将事情说给自家亲戚听。 于是,只一个晚上,秦家村除了秦五贵这个现任里正和他家的亲戚外,其他九十户人家,几乎全都知道了村里的田地测量有问题。 公私两种田的划分错误,等于给县衙门白干。 谁乐意? 得到消息的村里人,都决定明日一早去田里,看看自家的田地,公私两种田的划分有没有弄错。 。 李慎回了家。 看到厨房屋顶飘起的炊烟,他轻轻勾起唇角。 他看向半半掩的院门,重重咳了一声。 院里没反应,他又咳了两声。 周黑牛牵着驴子,推开院门,大声喊,“林嫂嫂,木生哥回来了!” “要你大声吗?她又不是听不见。”李慎沉声说,睇了他一眼。 但,好像林惜柔那个女人确实没听见。 没人出来迎接他。 李慎皱眉,要不要再咳一声? “木生哥生病了,一直咳嗽呢。”周黑牛朝厨房方向大声喊。 林惜柔捏着锅铲,从厨房走出来,“又病了?” 她皱着眉头,这男人,怎么跟病西施似的? 李慎见她又着急,又生气,将扬起的唇角往下压,“啊,没有,没有,只是有点咳嗽,可能……蜂蜜水喝得呛了嗓子?” “你先进屋去,我炒完锅里的菜,给你弄点药吃。”林惜柔揉了揉额头,朝李慎摆摆手。 遭心的男人哟,身子这么弱,可怎么撵走? 她又匆匆回了厨房,将锅里的肉翻炒了下,倒了两碗水,叫烧灶的周黑虎小火煨着。 锅里烧着的,是周黑虎抓回来的一只野鸡,并几个野鸡蛋。 野鸡蛋煮熟后,去壳,放入翻炒好的野鸡肉中一起煨熟,收了汁后,就可以出锅了。 鸡蛋带有汤汁,吃起来不会太干。 林惜柔匆匆来到正屋,来看李慎,“嘴张开我瞧瞧。” 李慎刚坐下,见她急火火走来,忍不住莞尔。 他照着她的指示,“啊——” 林惜柔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他有什么毛病。 她便知道,这厮又装病了。 “我给你拿点药,一会儿叫黑虎给你熬成汤汁。” “啊,娘子,其实不太严重……”听说要吃药,李慎的脸黑了,狠狠瞪了眼浑然不知的周黑牛。 林惜柔才不理会他的叫饶,这么想吃药,那就放开了让他吃,反正她仓库里的药多的是。 李慎无奈地揉了把额头。 。 吃完晚饭,周家哥俩一个收拾碗筷,一个去烧洗浴水。 林惜柔拿着份名册,来找李慎说话。 李慎坐在灯下,翻着秦家村的田地册子,看到她走来,叹了口气,“娘子,能不能换个药,刚才的药好苦。” 林惜柔轻哼,“良药苦口,相公。” 看你还装不装病的? “对了,今天田地的情况怎样?”林惜柔叉开话题说。 免得他一直装委屈。 说到正事,李慎也不装病了,他将今日查出的情况,对林惜柔说了一遍。 林惜柔惊讶地睁大双眼,“这个秦家村里正,好大的胆子!” “明日我去宋夫子的学堂,查田的事情,我就不去了,今日查出了问题,那秦家村里正的死对头田里正,只会比今日还要认真。”李慎说。 林惜柔扯扯嘴角,真是个狡猾的小太监,“你跟着你主子,没少学帝王术吧?” 这种让对手互相制衡的法子,是帝王术里的必修课之一。 有些皇帝,会在两个派系的臣子间故意拱火,让他们互相监视,揭发对方的短处。 这样一来,朝中的臣子们就不会搞事情,个个都怕自己的对手搞死自己。 李慎想到过去,眼眸低垂,没继续这个话题,问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林惜柔哦了一声,“差点忘了,这个给你。你刚离开没多久,宋大嫂亲自送来的,是宋夫子家的学生名贴。我看了下,写得挺详细的,学生是哪村的,离家有多远,上了多久的学,有没有退学,全都标明了。” 李慎看了遍,点了点头,“明早我去宋夫子家,田里的事情叫周黑牛替我看着。” 林惜柔笑道,“黑牛确实是个好帮手,别看他人小,可细心着,会察言观色。” 李慎心说,那小子确实有这个本事。 (本章完) ------------ 第134章 捆了秦家村里正 第二天一早。 李慎骑着驴子,一个人往宋夫子家去了。 黑牛抱着田地册子,坐在门口的磨盘石上等着,看到田里正一行人来了,他欢快地跑了过去。 田里正往院里看看,问周黑牛,“黑牛,木郎君呢?” “木郎君如今接替宋夫子当夫子了,他刚刚骑驴子往宋夫子家去了。”周黑牛说,“他让我一个人跟着田阿公去地里,叫我监督。” 他挺了挺小胸脯,十分得意地说。 昨天的事情,已给秦家村里正来了个下马威。 今日不过是接着做昨天的事情。 田里正笑了起来,拍拍周黑牛的肩头,“不错不错,像个监工的样子。” 他朝院里翻晒草药的林惜柔打了声招呼,带着周黑牛往秦家村地里去了。 不过,他们今日,没有在半路遇到秦家村里正。 田里正根本不在乎看不看得到秦家村里正。 错处抓住了,那小子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秦家村里正没有来迎接,是因为一大早时,他听亲戚说,不少村里人都到地里去了,等着田里正和李慎一行人,重测田地的面积,家家户户都担心自己的私田变成了公田。 秦家村里正早饭也不吃了,匆匆忙忙跑到了地里。 果然,几乎每家都来了人。 人们见到他,个个都吵嚷起来。 他一半威吓,一半蒙骗,总算让人没再吵架。 可那些人也不肯走,会站在田里等着田里正他们。 田里正带着田大周黑牛和昨天那位算帐先生,来到地里时,就看到秦家村的田地里,热闹一片。 不少人围着秦家村里正说着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喊,“秦五贵,今日再查哪家?” “查宋夫子家吧!”周黑牛说。 周黑牛听说高家的田地有问题,早就想查了,但昨天李慎却查的是田大丫的姨父家。 不过今日一早,李慎叮嘱他说可以先查高家。 他高兴了,田里正一说完,他就大声说。 “好啊,先查宋夫子家。宋夫子家的田地在哪里?”田里正接过田册,翻看着数目说,哦,二十亩私田,四亩公田。一共是二十四亩地。” “田里正,我们家的田在那边。”宋夫子的儿子宋大郎小跑过来,大声说。 田里正点头,“嗯,有劳宋大郎前头带路,我们这便去测一测。” 宋大郎回头,瞪了眼跟着来的秦家村里正,引着田里正一行人,往他家的地里走去。 因为今日的人多,在大家的见证下,测的速度比昨天快。 昨天测了两次,只测了一家。 今日上午,宋夫子家的地还要多一些,也测了两次,却一共只花了一个来时辰。 另外,又测了一家地少的一户家。 和昨天一样,两家都是私田变少了,公田变多了。 宋大郎看到这一测出的结果,怒不可遏。 他抓住秦家村里正的衣领,“秦五贵,你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如何知道?又不是我亲自测的,得问去年测田的人啊。”秦家村里正开始耍赖。 田里正上前解围,“哎呀,宋大郎啊,你先不要打他嘛,有话好好说。” 秦家村里正还以为,这个死对头田里正帮他说话,正要感激,哪知田里正又说了,“还有不少人家,在等着重测呢,你打死他了,其他人还怎么打他?重测完后,你们有问题的,一起打他不就是了?” 秦家村里正气得咬牙切齿,“姓田的,你什么意思?你故意的是吧?” “这可是木郎君吩咐的,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找木郎君去啊?”田里正推开他,冲其他村人大声喊,“挨着宋夫子田地是哪家?咱们一家家来啊。” “是我家,田里正!”有人大声回答,“我家有六亩私田,两亩公田。” “来了来了,你家田少,一会儿就测好了。”田里正拍拍田册说。 因为不少人家,着急想知道自家田地的数目有没有错误,干脆不让田里正几人回家吃饭,因为来回一趟就得耽误一个时辰,就能重测三两户人家的地了。 有住得离田地近的,回家端了午饭来,招待田里正和周黑牛他们吃午饭。 更有人借来了步弓,让田里正他们四人分成两拨,同时测。 到天黑时,一共测了十五户人家。 今日重测的农户中,除了宋夫子家的田有问题,还有两户人家的田有问题。 这下子,三家人都想打死秦家村里正。 田里正担心愤怒的村人把人打死了,他不好向李慎交差,喊了几个认识的人,将秦家村里正捆起来。 “几位大侄子大兄弟,劳烦你们将秦五贵送到宋夫子家去,木郎君如今接管了宋夫子的授业一职,就在宋夫子家呢。”田里正朝帮忙捆人的几位拱手笑着说。 “如此更好。”几个人拖着秦家村里正,去了宋夫子家。 这时候天已晚,田里正朝其他村民说,“今日就到这里了,明天一大早,我们接着来测。” 村里人甚至担心田里正来晚了,不少人催着他早点来。 田里正心说,要不是晚上看不见,他恨不得连夜重测,早些让秦家村里正受罚。 “那是自然,这可是木郎君交待的,我可不敢马虎。”田里正说。 村里人各自回家。 自家田没问题的,倒没说什么,只当看了个热闹。 自家田有问题的,都跟着来到了宋夫子家。 因为是头一次教学,李慎不熟悉学生们,所以这会儿日头挂屋顶了,他还在宋夫子家。 二十几个听说有了新夫子回来上课的学子们,被点到名才可以回去。 李慎点名了一半时,村里人将秦家村里正捆了过来。 他让孩子们先行回去,问跟来的周黑牛今日地里的情况。 十二岁的周黑牛,虽然不及他哥哥周黑虎看人过目不望,但人小鬼大,比周黑虎更懂事。 他听得懂大人们的话,还能猜到大人们的话外之音。 他看了眼捆着的秦家村里正,小声对李慎说了今日在田地看到的事情,听到的话。 “田阿公好厉害,将人捆了起来,好像是他怕大家将人打死了,就查不出后来的账了。”周黑牛说。(本章完) ------------ 第135章 趁着年轻,赶紧生娃 “木郎君,您给评评理,这事儿怎么办?我们几家的田地亩数都不对呢。都是公田多了,私田少了。”宋大郎说。 其他跟来的人,也跟着附和问李慎。 “全村九十五户,只查了不到四成的人家,等全部查完后,我一并处理。 先将秦五贵捆了关起来,等村里的情况全部查清,我会请县令大人前来定夺。 若是秦五贵私人吞了,叫他吐出来!总之,不会叫你们农户吃亏。”李慎看着这几人,说道。 他是县令的七堂叔。 有他一句话,大家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心下来。 宋大郎因为和秦家村里正秦五贵打过架,自家老父亲还差点被气死。 他对秦五贵深恶痛绝,主动说愿意提供空屋子,关押秦五贵。 考虑到他家人口不多,又病得病,弱的弱,李慎对其他几人说,“宋家出屋子,你们几家出人看管。轮流来人看守。” 村里人家,除了极个别极品,大多没有那么多计较。 再说这是宋夫子家,大家都说愿意前来看守秦五贵。 当然了,秦五贵家,得知秦五贵被捆来了宋家,跑到宋家求情。 李慎坐上驴背,正要离开回家去。 秦五贵家人拦着李慎不让走,在驴子面前跪下来,啼啼哭哭求着情。 “木郎君,田地的事情真的不关我们家五贵的事啊,是以前的人量的,对了,那个测量的人,还是宋夫子家的亲戚,与我们家没有关系。” 哭的人,是秦五贵的娘子,她故意扯高音量,朝宋夫子睡的卧房那里大声嚷。 宋夫子哪里肯受这等冤枉气? 气得捂着心口,晕了过去。 “老头子?老头子你醒醒啊?”卧房里,宋老太大声哭起来。 宋大嫂又要安慰婆婆,又是找药,急得也跟着哭。 宋大郎知道,这是他爹听到被人冤枉,气得病发了。 他跳起来挥拳朝秦五贵娘子揍去,大声骂道,“你诬陷我们家!我们家跟秦瑞早就多年不说话了!他一个浪荡子,我家怎会跟他来往?” 秦五贵娘子借势滚到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哎呀,宋夫子家打人啦!宋大郎欺负我一个妇人啊!大家都来看看啊,宋夫子教书育人,却教出了这样的畜生啊!” 她一边嚷着,一边扯着自己的外裳。 围着的都是大老爷们,眼看她要脱光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反而吓得一个个往后退去。 李慎从没见过这等阵势,脸色窘迫。 连周黑牛这小男娃,也吓得愣住了。 秦五贵娘子得意了,忙从地上跳起来,冲过去要给秦五贵解绑。 但这时,宋夫子家院门口传来女子的声音。 “你们大老爷们不敢来,我来!” 李慎抬头,只见林惜柔大步走进了院里。 原来林惜柔在家久等李慎不回家,担心他应付不了教书的差事前来查看情况。 万一他应付不了,打了退堂鼓,不得又闲在家里了? 于是,她烧好晚饭后,来了宋夫子家。 走到院门这里,正看到泼辣的秦家村里正秦五贵的婆娘,正脱着上衣吓唬一群大老爷们。 把李慎这个小太监,也惊得面红耳赤窘在当地。 宋家屋里又传来宋老太哭声,和宋大嫂的说话声,估计是宋夫子气病倒了。 宋家女人没空出来制止,看热闹的男人们不敢上前。 这个妇人就更加大胆了。 “柔柔?”李慎看到林惜柔来了,眸光中马上闪过一抹喜色。 林惜柔朝他摆摆手,一把抓过秦五贵的婆娘,用力在她的穴位上拍了几下。 秦五贵的婆娘就软在地上。 林惜柔没费什么力气,将她拖出了宋家的院子,扔在了村路上。 几个过路人,和听到声音的邻居家的女人们,都走过来看。 林惜柔叉着腰,站在这妇人的面前,“你这么想当众脱衣裳,不如来大路上脱,来来来,脱个干净。” 她用力一拽,将妇人长裤脱了下来。 妇人全身酸软反抗不了,一脸惊愕看着林惜柔。 “你这婆娘对我使了什么法子,我怎么没力气了?” 林惜柔冷笑,“唉,这不是正如你的愿吗?脱了衣裳一身酸软,正好让男人们喜欢啊?啊,怎么,又不乐意脱了? 那你刚才跑到宋夫子家院子里,怎么就脱得那么欢快? 人家宋夫子高风亮节又病得起不了床,才不稀罕看你,你还是在这路上脱给年轻的爷们看好了。” 她把妇人脱得只剩亵衣和亵裤,妇人没力气还击,气得哭了起来。 村里人听闻这里的吵闹声,都走来看。 认出是秦家村里正的婆娘,加上她男人将村里的田地亩数弄得不清不楚,没人喜欢她。 男人们怕被她诬陷,只站在远远地地方嬉笑着观看。 妇人们就泼辣多了。 走来嘲笑她一身褶子,就不要光着身子了,狗都不想多看一眼。 秦五贵婆娘羞愤得恨不得钻地洞。 “还闹不闹?还闹的话,那就让你一直这么在这里。”林惜柔眯着眼警告。 “不闹了,你……你你放我走。”秦五贵婆娘开始求饶。 林惜柔拍拍她的穴位,“那你走吧。” 秦五贵婆娘发现自己的腿能走路了,慌忙捡了衣裳穿上,一溜烟跑走了。 人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院里,宋大郎和其他几个人,将秦五贵拖进了柴房关了起来。 林惜柔拍拍袖子,走进院里。 李慎敲了下驴子背,朝林惜柔走来,眉眼含笑看向她,“娘子,刚才可得亏了你出手相助。” 林惜柔心说,你可能又想多了。 “我只是不想让她气着宋夫子。”她让李慎先回家,走进宋家屋里看宋夫子去了。 她一向是子刀子嘴,豆腐心。 李慎明白,她出手相助,是不让妇人羞辱他。 想到这里,李慎心情不禁愉悦起来,唇角笑容更深。 周黑牛看他一眼,捂着嘴嘿嘿笑起来。 林惜柔进了屋里,“宋夫子,那个辱骂的女人,被我赶走了,应该不敢再来了。” 宋夫子在宋老太的帮忙下,吃了静心药丸,已经苏醒过来。 “是林娘子啊,今日多谢了。”宋夫子虚弱着说。 宋大嫂端了椅子给林惜柔坐。 外头的说话声音,屋里的人都听到了。 林惜柔摆摆手,笑道,“宋夫子您客气了,我家相公在这儿呢,我也不仅仅只是帮您家,也是帮他。那妇人疯闹着,万一伤着我相公呢?我相公身子羸弱,腿还受着伤。” 宋家院子不大,屋子又不隔音,李慎将屋里的话听在耳内,心中乐道,瞧瞧,还说不是关心他。 屋里,宋老太笑着说,“林娘子,你们两口子真好,不离不弃的。趁着年轻,赶紧要个娃。” ------------ 第136章 心疼她 林惜柔脸色讪讪,老太太您这话虽然心意好,可就叫外头那人为难了。 他没那功能啊。 屋外,李慎还没有离开,在和村里人说话,万一被他听到屋里的说话声,就叫他难堪了。 小太监心情不好,会朝她发脾气的。 她还是打住这个话题吧。 问起宋大嫂,宋夫子今日胃口如何。 可宋老太打开了话匣子,就不肯停下。 又说,“可万万不能像我,三十好几才生头胎,害得我家大郎身子一直不好。 我家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大郎才二十七岁。我和我家老头子快七十了,也不知能活几天。 万一哪天我们先走了,大郎又没个兄弟姐妹,又这么年轻,身子也一直不好,可怎么好。 林娘子,我说的可是肺腑话,你得听进去啊。万万不能年纪大生娃,一定要在年轻时生娃。” 看来,不答应下来,宋老太太会一直念叨到天黑。 她站起身,敷衍站说,“是呢是呢,您说的对。对了,我相公还在外面等我,我得回去了。” 宋老太笑道,“啊,对对,你们快回去吧,天快黑了呢。” 又忙喊儿媳宋大嫂送林惜柔。 林惜柔摆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忙。” 她来到屋外。 李慎回头一瞬不瞬看着她,眉眼温和,“娘子,天不早了。” 林惜柔黑着脸,他果然听到屋里的淡话声了。 “回家吧。”她脸色尴尬,讪讪着先走出了宋家院子。 李慎忍不住勾起唇角。 村里其他人跟他们打着招呼告别。 回村的路上,林惜柔走在前面,周黑牛牵着驴子走在后面。 李慎悠哉地坐在驴背上。 周黑牛是个话痨,一直说李慎的午饭没有吃好。 又说秦家村民做的饭,难吃死了,还不如他哥周黑虎烧的饭。 跟林惜柔烧的饭更是天差地别。 “林嫂嫂,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啊,虽然中午的饭菜难吃,但我米饭吃得多,我还不太饿,我是帮木生哥问的。他没吃米饭,菜也只吃了几口,一直饿到现在。” 周黑牛偷偷瞧一眼李慎,走到林惜柔身边唉声叹气。 林惜柔扯扯唇角。 这个小屁孩,又替李慎说话了。 “有油煎鱼,还有炒鸡蛋,还有萝卜炖猪脚。”林惜柔说。 周黑牛拍手笑,指指李慎的腿,“我听村里人说,吃什么补什么,吃猪脚补腿,林嫂嫂,天天给木生哥炖猪脚吧?让他快点好起来。” 林惜柔当然希望李慎的腿快点好起来。 她大方地说,“只要他不嫌油腻,我顿顿都烧给他吃。” “真的吗?林嫂嫂,那就顿顿烧吧。”周黑牛嘿嘿笑道。 李慎听着听着,乐了。 周黑牛前半句关心他,后半句,怕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吧? 回到家,周黑虎忙端了水盆过来,给他们擦手,“饭菜早就做好了,就等木生哥回家吃饭了。” 周黑牛往厨房跑,“木生哥说他饿急了,我先给他盛碗饭。” 他卷了袖子,麻利地摆碗筷盛饭。 林惜柔猜得到他的小心思,忍不住好笑。 吃好饭,周家哥俩照顾李慎洗浴休息。 李慎揉了把坐累的腰,想喊林惜揉给他揉揉,可又想一想,她会不会认为他矫情? 反正前几次骗她来,她总会看穿他的计谋。 反惹得她不高兴。 他索性不喊林惜柔,只叫周黑牛给他捶打着按揉。 “木生哥,你为什么不叫林嫂嫂来?她是大夫,她的手劲比我的好,我找不准穴位。”周黑牛按着李慎指的地方揉,可李慎总说位置错了。 叫他很苦恼。 李慎抬了下头,听着东侧间的动静,“那边屋没声音了,可能她睡下了,别吵她。” 李慎坚持不喊林惜柔,只让周黑牛给他按揉穴位。 虽然穴位不太准,但比刚才好受一些了。 周黑牛叹气,“好吧,木生哥心疼林嫂嫂,不心疼我的手。” “你这臭小子!”李慎气笑了。 林惜柔并不在东侧间,而是在库房里。 她在给李慎配外敷的药。 差不多这两天,就可以给李慎拆石膏了。 看着桌面上的一堆药粉药水药膏药,她抿了抿唇,走出库房,往西侧屋走来。 要拆药膏的事,得提前跟李慎说一声。 让他有所适应。 西侧间的屋里开着门,燃着灯。 林惜柔敲了下门,“我要进来了。” 虽然扮作两口子,但两人相处时,还是恪守规矩,进出对方的房间,都会提醒下。 不过,李慎好像不太遵守,这让林惜柔无可奈何。 李慎正要闭眼休息,听到门上传来敲门声,他眸光瞬间一亮。 这是林惜柔来了。 他还没有说话,一向替他着急的周黑牛,马上走过去嚷着委屈,“林嫂嫂,我手疼,你有药膏吗?给我敷一敷。” 周黑牛将两只手伸给林惜柔看,一脸委屈。 林惜柔看一眼前方趴在床上的李慎,望向周黑牛,一脸疑惑,“你做什么了,手怎么会疼?” “是木生哥,他说腰酸疼,叫我给他按揉穴位来着,我按揉了好久,手就疼了。”周黑牛叹气,“你给我敷下药吧,一会儿还要给木生哥按揉呢。” “腰疼?”林惜柔挑眉,朝李慎走过去。 李慎忙摆手,“柔柔,已经不疼了,你看看黑牛的手腕吧,刚才难为他了。” “可不是难为我么,唉,我又不懂穴位。”周黑牛又叹道。 林惜柔以为李慎又在装矫情,骗她来占她便宜。 可看到有些红肿的周黑牛的手腕,知道他这回是真的腰疼了。 李慎的腿打了石膏,行动不便,全身力度都在腰部。 一连坐了两天驴子,当然会腰累了。 “我看看,真好了?”林惜柔走到床边,掀开李慎的上衣,来查看他的腰部。 检查了几个穴位,发现并没有好转。 按一按,这厮疼得五观扭曲。 林惜柔沉下脸来,“以往一点点疼痛,就嚷得鬼哭狼嚎似的,今日真正疼了怎么不跟我说?” 李慎扭头看她,见她真着急了,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可又怕惹恼了她,他还是一本正经说,“我以为你睡下了……” ------------ 第137章 她和往常不一样 林惜柔睇了他一眼,从空间取了片膏药贴,撕了包装,啪—— 拍在他的腰上。 “对了,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林惜柔给他拉好衣裳,说道。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李慎不敢言笑,敛了眸色,看着她,“何事?” 林惜柔提起他的裤腿,查看着他的腿,“你的腿差不多这两天可以拆石膏了,然后只需外敷药就可以,再修养修养,你就可以丢开拐杖自由行走了。到那时,你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李慎听着她的话,眼神渐渐淡下来,没回应。 林惜柔以为他没有听清,又说了一遍。 “嗯,知道了,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李慎拖过枕头,翻了个身,扯过被子盖上。 闭了眼,没再理会她。 今日安静得出奇。 让林惜柔不敢调侃他了。 “那好,你休息吧,我给黑牛看看手腕去。”她朝周黑牛招招手,“你跟我来库房。” 周黑牛发现,今日两人的气氛不太对劲,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来了,林嫂嫂。”他小跑着,跟着林惜柔离开了李慎的屋子。 进了库房,林惜柔取了药膏,给周黑牛的手腕一点点地涂抹着,并叮嘱他什么时候才能洗掉。 “林嫂嫂,你今日不高兴呢。”周黑牛盯着林惜柔的脸瞧。 “你这孩子,瞎说,我是累的,好了,收拾好去睡吧。”林惜柔拍拍他的肩头,将他往外推了推,“喊你哥快去睡觉。” “我哥在洗浴,差不多好了吧?我去催催他。”周黑牛跑走了。 林惜柔收拾好库房,吹熄了灯,也回了自己屋。 西侧间,李慎摸摸着自己的腿,微微蹙起眉尖。 今日的林惜柔很反常,真的要赶走他了? 这个冷情女人! . 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林惜柔烧好早饭,喊大家一起吃饭。 “一会儿黑虎也跟着木生去宋家。家里没什么事,我也不出门,你不必跟着我。”林惜柔摆着碗筷说。 李慎看她一眼,“学堂里也没有什么事……” “可你有事,黑牛去了地里,你身边没人怎么行,一会儿晚上又该嚷腰累了。”林惜柔沉着脸说。 “对对对,让哥哥跟着木生哥去宋夫子家。”周黑牛说。 “好。”周黑虎点头。 李慎想了想,没反对,也说,“好。” 总归是她的关心,他不能唱反调。 他今日倒是听话得很,真是奇怪。 林惜柔不禁看了他好几眼。 吃好饭,大家各自去忙。 周黑牛抱着田册,坐在院门外等田里正一行人。 周黑虎跟着李慎,往宋家去了。 没待太久,田里正父子和田氏族里的老账房来了。 他们跟林惜柔打了声招呼,带着周黑牛往秦家村地里而去。 秦家村的里正被关。 今日田里的事情,全权由田里正带着秦家村的村民来查验。 为了更快地知道自家的田地有没有问题,又有两人借来了步弓。 田里正也想早点收工,早点将秦家村里正扳倒,他将他们这边的人做了分工。 他一队,他儿子田大一队,请来的老账房一队,人小但鬼精明的周黑牛一队。 四队人各拿着一张步弓,开始验田亩数。 加上没有人干扰,速度比前两日要快了许多。 到天黑时,一共查验了三十五家。 结果又查出有五家的公田私田出了问题。 同前面查出问题的两家一样,都是公田多了,私田少了。 有的公田多六分或八分地,有的多二亩三亩。 总之,错的有规律。 即,私田多的,往公田里加的亩数就多。 私田少的,就加的少。 私田五亩的,扣的最少,只有五分地。 这是户老寡妇家。 全村最穷的一户。 带着脑子不太灵光的傻子儿子,种着五亩薄田度日,却发现被少算了五分地的私田,加到了两亩公田里。 气得老寡妇当场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年轻时,男人到地里干农活时,被雷劈死了,儿子摔了脑袋摔傻了。 她送走公婆后,也没有改嫁,守着独子过活。 这样穷苦的人家,也被里正算计了田地,让村里其他人,个个都气愤不已。 都嚷着要打死他们村的里正秦五贵。 田里正假装拦着他们,“打死他了,被他吞进去的粮食,不是得不到了?你们真是傻呀。” “那怎么办?就白白让他私吞我们的收成不成?”人们愤愤不平。 田里正说,“当然不会呀,木郎君说了,会将他交到县令大人那里处置他。 但是,得将全村的田地全部测出来,才好告他。可你们村还有一半的人家没有测完。 我呢,受木郎君所托,要将事情管到底。我打算晚上连夜来测田,你们愿不愿意跟我熬夜?咱们早点验完早点收工嘛。” 全村加上秦五贵里正,也才九十五户人家,却已经有七户的田地出了问题,让剩下没有验田的人家,个个惶惶不已。 都说愿意连夜来验田。 田里正满意地点头,“那好,那咱们接着干,哪位老少爷们点个火把啊,燃得亮堂堂的,好看清田梗啊。” “我来我来!” “我也来!” 几个汉子都答应着。 很快,十来个火把点燃了。 田里正很满意,又开始带着人,忙碌起来。 熬了通宵,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全部的田地测完了。 这一晚,又测出了六家的田地有问题。 这下子,人们是彻底地愤怒了。 大家伙簇拥着田里正,往宋夫子家而来。 人们大声喊着李慎,请求李慎马上通知县令大人前来处理这件事情。 李慎看着田里正做的记录,眸光幽沉。 一个小小的里正,居然敢动用十三户人家的收成,胆子着实不小。 这时,林惜柔也来了宋夫子家。 有人路过她家,跟她说了秦家村的事情。 里正动了十三户农户的私田,这可不是小事情。 她担心别有隐情,关了院门后,匆匆赶来了宋夫子家。 “木生,事情有蹊跷,先别忙着找县令。”她走到李慎的面前,小声说。(本章完) ------------ 第138章 跟个闷葫芦似的,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李慎眸光微缩,“为何?” 其实,他能猜到原因。 一个小小的里正,确实没有这个胆子,背后一定还有高人指点。 不过,他想听听林惜柔的见解。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这个小医女的见识,甚至不输于他。 如此聪慧的女子,只在山村里当个小医女,真是屈才了。 林惜柔看了眼院里盯着她的八卦眼神们,又看了眼屋里大眼小眼看着他们说悄悄话的孩子们,她顾不上什么误会了。 又小声说,“里正这样的村中小吏,看似在村里有点儿权利,其实,不过是给县衙门里打杂的。” 李慎抬眸,神色微凝。 林惜柔又说,“秦五贵在村里也不是什么豪强大户,他断然没有这样的胆子,一定还有人和他合伙干,很可能,他背后的人是县衙门的。你小心些定夺。” 李慎更惊讶了,没想到,林惜柔想的,和他想的一样。 “我已经想到了。”李慎微微一笑,“不过,还是多谢你赶来提醒我,我还有大事要办,我要当县令,当知府,一定会小心的。” 林惜柔心说,你果然野心包天。 也好也好。 他身份往上升了,身边一定不乏女人,就不会赖着她了吧? “祝你成功。”林惜柔微微一笑,离开了屋子。 李慎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暗暗说道,他当然会成功。 他要打回去,夺回他失去的一切,给她一个安定的天下。 只有这样,她才能过上她想要的逍遥生活。 李慎提起笔,略一沉思,写了份信函。 他让孩子们自习温书,拄着拐杖,拿着信函来到屋子的外面。 “田里正,这几日辛苦你了。”他朝田里正颔首。 田里正忙了一天一晚加半个白天,累得这会儿只想困觉,但听到李慎的表扬,他心中很是高兴。 “应该的应该的,对了,木郎君,接下来该怎么安排?村里人都等着您定夺呢。十三家损失的粮食,都想快点追回呢。”田里正说。 李慎将刚才写好的信函,递给田里正,“要安排一个人即刻赶往县衙门,请县令大人处理这件事情。安排秦大郎去吧,他去过一次县衙门,比较熟悉。” 田里正想让自己的儿子去,风头哪能总让女婿抢去的? “木郎君,叫我家老二或是老三去吧,他们也认得县衙门的路。” 李慎淡淡看向他,“他们去过县衙门?认得里面的谁?” 田里正被问住了。 李慎又说,“去年刘捕头的大女儿出嫁时,嫁妆箱笼全是秦大郎帮忙做的,因为做工精美结实,让刘大姑娘在婆家很是荣耀了一番,刘捕头因此对秦大郎印象极好,上回我让秦大郎去县衙门,刘捕头还请他吃过饭。他去最合适不过。” 田里正惊讶了。 自家那个木头一样,体面话也不会说的呆子女婿,居然跟刘捕头相熟? 田里正暗暗庆幸,又招回了这个女婿,不然可就便宜了别家。 “对对对,他去最合适,我这就叫他马上去县城。”田里正将李慎写的信函,塞进怀里放好,走到院里对大家说了李慎的安排。 听说已经通知县令大人了,大家便三三两两散去了。 因为忙了一个通宵,大家伙也全都累了。 . 田里正回家后,马上找到秦大郎,将李慎写的信函递给他。 “这是木郎君的交待,叫你马上送到县衙门给县令大人。” 秦大郎将信函塞进怀里,只“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田里正摇摇头,喊着他,“大郎你回来。” 秦大郎回头,“爹,还有什么事吗?” “你呀你。”田里正拍拍秦大郎的肩头,“你认识刘捕头?” 秦大郎眨着眼,“不算太认识,去年我帮他家做过箱笼,在他家住了一个月,没见几次面,也没说几句话。” 田里正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都这样了,还不算太认识? 非得天天见面才算认识? 真是个没出息的女婿,一辈子只会做木工,女儿怎么就看中这样的憨木头? “知道了,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这信封里装着重要的信函,一定要早点送到县令大人的手里,秦家村全村人还等着县令大人的回话呢。”田里正叮嘱他。 “知道了,爹。” 秦大郎回了西侧院,跟田四妮说要去县城的事。 田大四妮问了原因后,马上找了几两碎银子和一串铜钱给他,。 又给他找了件外裳,包了一包干粮装了一罐子茶水,一并装在一个包裹里。 “早晚天凉,记得披上外裳。” 秦大郎微微一笑,接在手里,“好呢,我晓得了。” 他骑上田家的驴子,往县城去了。 秦大郎前脚刚走,田家就来了客人。 “四妮?”这是个四十几岁的妇人。 大块头身材,粗嗓门。 和田家哥几个长得十分像。 田里正正要回屋补觉,听到喊声,走回来看,“三妹来了?四妮在她屋呢。” 妇人手里提着个篮子,笑着说,“大哥在家啊,给你带了壶酒。” 她从提篮里取出酒,递给田里正。 田里正笑着接了,闻了闻,“哈哈哈,还是三妹体贴,每回都带我喜欢的酒。” 田陈氏想了想,小声问,“大哥,四妮跟秦家那小子,真就和好了?” 田里正点头,“和好了。他们都愿意,四妮又不肯嫁别人,一说安排她相亲,她就要跳水,如今又怀了秦大郎的娃,不让他们和好,还能怎样?” 田里正嫌弃秦大郎老实,可自家闺女喜欢,他能怎么办? “秦家小子跟个闷葫芦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将来能有什么出息?”田陈氏撇了撇唇。 “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他们了,只要秦家两公婆不来闹事,他们小两口顺顺当当的过日子,我也没什么想法了。”田里正说。 他反正儿子多,女婿厉不厉害,也懒得在乎了。 “你这想法太迂腐,难怪那秦家两公婆敢骑你头上撒尿。”田陈氏冷笑。 “现在秦家公婆没敢来了,他们怕了我们家呢。”田里正笑着说。 “这是现在,将来呢?”田陈氏摇摇头,“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看看四妮去,上回她说胃口不好,我特意从家里带了些酸梅干过来,这还是她表哥从县城带回来呢,秦家那小子可没有这么舍得从县城买吃的给她吧?” 田陈氏朝田里正摆摆手,自来熟的往西侧院去了。 田家的规矩,凡是姑娘家,全都住西侧院。 田里正的两个妹子在这里住到出嫁,之后屋子给了田四妮。 可现在田四妮不往外嫁了,招了上门女婿回来。 田二婶的三个姑娘就住不成西侧院了,这也是田二婶不喜欢田四妮的主要原因。(本章完) ------------ 第139章 她是大夫,她懂。 “四妮?”田陈氏朝屋里喊。 田四妮听到熟悉的声音,笑着走出来,“三姑来了?快进来坐。” 秦大郎住到了田家,家里家外的活儿抢着做。 甚至田四妮的衣裳也是他在洗。 田四妮除了绣绣花,缝补点衣裳,基本不必做活儿。 这会儿她闲着,在赶制小婴儿的衣裳。 “我特意来看你。”田陈氏从提篮里取了个油纸包放在桌上,笑着说,“这是你表哥昨天从县城带回的蜜饯酸梅干,听说那家铺子的货,县令家夫人也喜欢吃呢。你上回说胃口不好,我跟你表哥聊天时,说了一嘴,没想到他倒记下了。” 田四妮脸色讪讪,“我怎么好收表哥的东西?三姑母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不必带东西的。” “你这孩子,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再说了,你表哥关心你,千叮嘱万叮嘱,叫我送来给你。” 拒绝不了,田四妮只好收下,又说,“姑母,下回别叫表哥破费了,我家大郎也常有买给我吃。” “好好好,不叫他买了。”田姑母拍拍田四妮的手背,打量起屋子来。 屋里的摆设简单。 除了一架刷着红漆的大柜子是新的,其他的全是旧的。 不光旧,还不多。 一点都不像成婚没多久的小两口之家。 田陈氏叹道,“四妮啊,姑母看着你这屋子,心疼啊。” 田四妮也打量了下屋里,眨眨眼,“我这屋里怎么啦?三姑?” 田陈氏摇摇头,“唉,你说你,怎么就死心塌地的要嫁秦家那小子呢?一个木匠,能给你什么安生日子过? 你当年要是肯嫁你丰表哥,他一定给你做一大屋子的家具,我也不会嫌弃你会不会生养……” 田四妮脸色沉下来,“三姑,丰表哥一直当我是妹妹,我也只当他是哥哥,我们早就说开了呀,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这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三姑你万万不能再说这话,丰表哥还要娶娘子呢,叫别家姑娘听见了,怎么想呢?” 田陈氏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会当着他的面说的,也不会对别家姑娘说。 我只是心疼你,才跟你说。你呀,要是当年你主动点,他会只当你是妹妹?你嫁给了你丰表哥,这会儿日子该过得多好? 他在县城五味香干果铺子里当差,已经升为副掌柜了,一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钱呢,吃住都在东家家里。 逢年过节还有几百文的赏钱,东家过年还会送一块布料,你要是嫁给他,这会儿都到县城去住了,这村里有什么好的?” 田四妮站起身来,“哦,三姑啊,我差点忘记了件事儿,给我家柱儿看病的林娘子,约了我今日下午去查身子。 我得去她家了,今日就不陪三姑说话了,我二嫂嫂在家看孩子,你去看看她们娘俩吧。” 田陈氏也站起身来,“嗨,你二嫂那人……,算了,我不想看她,前几天做满月酒时,我不是看过了吗?还 送了两块面料和一对小奶娃的鞋子,她嫌弃我送的布料颜色不好看。 一直不朝我笑,我不想看她。对了,你一个人去那位林娘子家吗?” 田四妮心说,你送的是两块粗麻布,二嫂当然嫌弃了。 哪有满月送麻布的? 可她不敢跟这个婆家堂弟是野牛岗亭长,儿子又在县城有差事的泼辣姑母顶嘴。 吐了口气,“嗯,我一个人去,路不远,走走路没多久就到了。” “我陪你去吧,正好,我想让她给我看看我的老腰,昨天也不知几时扭了下,今早起床就一直腰疼。”田陈氏也站起身来,拉着田四妮的胳膊往外走。 田陈氏说着,叹着气揉着腰。 她大老远地送来一袋子蜜饯,又说要去看病,田四妮不好拒绝了。 只好同意她跟着。 田家门口,停着辆骡子车,田陈氏扶着田四妮坐到车上。 “这是昨天你丰表哥买回来的,骡子和车架子漂亮吧?”田陈氏拍拍骡子,笑着说。 田四妮不懂这些,她家也有驴子车。 她讪讪着点头,“好看,骡子挺壮实的。” “秦家大郎,没有给你买骡子车吧?瞧瞧你,肚里有娃了,还得走着出门,唉,要我说道才好呢?”田陈氏又叹道 田四妮的脸色,又冷下来,“三姑,咱们早去早回吧,一会儿我娘回来,会找我问鞋底样子呢,我答应晚饭时做好的。” 田里正有兄妹三人,他是老大,底下两个妹妹。 两个妹妹虽然也泼辣,但都怕田婆。 田婆能说还能厮打,在村里属于极彪悍的那类。 两个姑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田四妮提起自己母亲,田陈氏马上不说其他话了,“对对对,早去早回。” 她扬了扬鞭子,抽了下骡子背,骡子忽然嘶鸣一声,前蹄抬起,往前跑去。 田四妮吓得脸色发白,牢牢抓着板车的扶手,“三姑,你会不会赶车啊?” “我当然会啊,我刚才从野牛岗来,就是赶的骡子车啊。”田陈氏也吓得不行。 她又用力抽了下骡子背。 骡子越发跑得快了。 路过的村里人提醒她,“哎呀,你抽那畜生做什么?它怕疼呢,当然跑得快啊。” 田陈氏得到提醒,这才不敢抽骡子了,但怎么让骡子停下,她根本就不会。 刚才来田家,是她男人送她来的。 到了田家门口,她男人去其他人家办事去了。 田四妮这才发现,她这个凡事都喜欢说大话的三姑姑,赶骡子车这么危险的事情,也要吹牛。 气得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三姑,你让开,我来赶车。” “你会不会啊?这骡子可是刚买回来的,可别吓着它。” “我会赶车。”田四妮拉开田陈氏,抢过缰绳,用力拽了拽,骡子才慢慢地停下来。 “四妮,你现在有身子在身,怎么还赶骡子车?”有人大声喊她。 田四妮抬头,发现是林惜柔。 原来,骡子一路往前奔跑,已经到了林惜柔家前的村路上。 田四妮松了口气,“不是,是我三姑在赶车。” “可这孩子非要跟我抢,我不给吧,她还急,唉,真是的,不听话。”田陈氏摆摆手。 田四妮脸色微窘,抿了抿唇,没接话茬。 林惜柔走过去,扶着她下车,“下来休息会儿吧?你看你,脸色都白了。 下回还是少坐车吧,这路也不远,不过一二里来路,头几个月,走走路还对身子好。” 田四妮微微一笑,“好。” 田陈氏也下了车,扶了把发着抖的双腿,看着林惜柔不满地摇摇头。 “唉,我说你这小娘子,话可说得不对啊,这女人有了身子,就得歇着,出门一定得坐车,哪能走路呢?动了胎气可怎么办?你不懂可别瞎说。” “三姑,她是大夫,她懂。”田四妮说。 田陈氏一怔,大夫?(本章完) ------------ 第140章 你这大夫究竟会不会看病啊?不是个庸医吧? “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大夫?她会看病?”田陈氏打量着林惜柔,一脸怀疑。 “不敢说十分会,一般的病症,接生,接骨,看个风寒腹痛,不在话下。”林惜柔点头。 原来,这妇人是田四妮的三姑,好生傲慢。 要不是看在田四妮的份上,她会直接不客气地撵走人。 “三姑,她就是林娘子,看好了柱儿的病,还给二嫂接了生。”田四妮说,“你不是要看腰疼吗?进来让她看看吧。” 田陈氏睁大双眼,更加不相信地问,“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女大夫林娘子?” 田四妮点头,“对啊,就是她,从庆阳府来的,她相公现在接替了秦家村宋夫子的差事,在当夫子教学子呢。” 田陈氏淡淡扬眉,“哦,蛮年轻的嘛,行吧,来都来了,让你看看我这老腰吧。” “里头坐吧。”林惜柔推开院子门,朝田陈氏点了点头。 田陈氏将骡子系在院门外的树上,她看看四周,“哎呀,不会有人偷吧,这是刚买了一天的骡子呢,车架也是轻的。” 田四妮笑道,“三姑,不会有人偷的,我们村还没发生过偷盗的事。” “难说,去年你那公婆,不是偷过田丰村谁家的柴火吗?还被人逮住了打了一顿?”田陈氏冷冷说道。 田四妮脸色窘迫,眼眶都气红了。 “四妮三姑母,可偷盗的人,是秦家村的人啊,又不是田丰村的。”林惜柔看了眼田四妮,说道。 “可那是四妮的公婆,也没什么区别吧?”田陈氏摇摇头。 田四妮急得直咬嘴唇,接不上话。 林惜柔看她一眼,又说,“四妮三姑母,四妮是招婿,又没有嫁出去,秦大郎如今是田家的人,四妮也一直是田家的人,既然没嫁,哪来的公婆?那顶多只算是秦大郎的父母,四妮可以认,也可以不认。” “现在是招婿,以前不是嫁过一次?这也不算?”田陈氏摊手。 林惜柔眯了下眼,这妇人来故意搅事的吧? “四妮三姑母,我这会儿忙着,没时间跟您聊了,您看不看病啊?看病的话,咱们进去,您不看病,就在这儿歇会儿吧,我先带四妮进去看看身子。”林惜柔淡淡说道。 她可没有功夫,跟一个蛮妇扯东扯西。 田陈氏听说,有个年轻的女大夫和她娘家人关系好。 她便赶着新骡子车来了。 一是来向认识的人炫耀。 二是气一气不肯嫁她家儿子的侄女田四妮,四妮嫁的那个秦家大郎,只是个木匠。 木匠能有多大出息? 去过几次县城啊? 她家儿子十二岁就在县城的铺子里给人当学徒,如今都升到大伙计了,相当于副掌柜呢! 不比那个秦木匠强? 可自家侄女是榆木脑袋,不听劝。 另外,第三呢,当然是来看个便宜的病,拿点便宜的药材。 这外地小娘子还得亏了她娘家当里正的大哥收留,不然的话,指不定在哪里逃难呢。 不卖点便宜药,就滚出这田丰村! “看看看,哎呀,我这不是担心我的骡子吗?既然林娘子说没人偷,那我就放心地系在门外了。”田陈氏将骡子系在院门外的树上,跟着林惜柔进了院里。 她生怕被偷走,还将院门打得大开,坐在正屋里,也能看到她的骡子车。 林惜柔扯了扯唇角,没理会她,扶着田四妮进了药房坐下。 田陈氏拍拍袖子,也跟着走了进去。 看到满满一屋子在别村大夫家没有见过的药材,田陈氏惊讶地睁大双眼。 果然没白来。 “这些药瓶子好生奇怪,这装的是什么药?”她拿起一个瓶子,闻了闻。 “那是治蜂毒的,是外敷的,不能闻,闻了会肚子疼会呕吐。”林惜柔提醒她,冷冷说道。 一说会肚子疼,吓得田陈氏飞快放了回去。 但她又看到一个漂亮的透明瓶子,又伸过手去。 “四妮三姑,那是杀头上虱子的药,虽然毒不死人吧,但会叫人上吐下泻,你还是不要碰为好。”林惜柔的声音更加冷沉。 这个妇人,怎么如此无礼? “哎,林娘子,你怎么将毒药放在这里,这万一让人不小心吃了,吃死人怎么办?” “药瓶子上面写了说明,而且,是药三分毒,不知道药怎么用的,还是不要碰,四妮三姑。”林惜柔指了指一张椅子,“您先坐着,我给四妮查完,再给你查,我忙的时候,没注意到你,你万一碰到那种更毒的,可是会顷刻毙命的,我站在这儿也救不及时。” 田陈氏被她连番威吓,再不敢随便碰药瓶子了,扭身在椅上坐下。 “我就看看,我才不碰。”她嘟囔着说。 眼睛却瞥向架子上,想着,一会儿买点什么便宜药回去。 林惜柔轻轻勾了下唇角,来给田四妮诊脉。 “怎样,林娘子?”田四妮见林惜柔眉头紧蹙,忐忑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问题。”林惜柔微微一笑,“你别紧张。” 田四妮松了口气,“那就好。” 林惜柔又问了田四妮,开的药吃完了没有。 田四妮今日来,是想摆脱自家这个难缠的三姑姑。 才说要来看看身子。 可万万没想到,三姑姑也跟来了。 她微笑道,“还有一些药,还能吃五天。我主要是担心这几天胃口不好,吃的不多,怕孩子有影响,才来看看。孩子没事了,我就放心了。” “四妮啊,胃口不好,就吃你表哥送的那些酸梅干,那是他特意带回来的。”田陈氏说。 田四妮悄悄拉了把林惜柔的手,眼神向后看了看,露了个为难的眼神,又指了指嘴。 林惜柔秒懂她的哑语。 这是不想吃那些梅子干呢。 她点了点头,又说,“四妮啊,你如果吐得很厉害,这些太酸的东西反而不要吃,我给你开些止吐的药片吧。” 田四妮拉了拉林惜柔的手,“太好了,那快开点药吧。” 田陈氏听到她们的对话,将头探过来,“瞎说,我们野牛岗乡的女人,再吐也吃酸的,你这大夫究竟会不会看病啊?不会是个庸医吧?” 林惜柔眯了下眼,野牛岗? 那日在树林中撵她和周黑虎走的人,也是野牛岗的! ------------ 第141章 爱钻小便宜的人,极有可能在一大堆钱币中少放一二个。 林惜柔给田四妮包着药片。 看了眼田陈氏,她说道,“原来四妮三姑母是野牛岗的人啊,我前几天出门采药时,也见到过几个野牛岗的人,他们是猎人。” 田陈氏得意地抬起下巴,“是吗?我们野牛岗乡比你们北河乡有钱,他们个个都穿得好吧?” 林惜柔没觉察出。 她微微一笑,“那日走得匆忙,没注意,对了,四妮三姑母,田丰村后面的那片山林,是归哪里管的啊?” “当然是归我们野牛岗的!”田陈氏抬着下巴傲然地说。 “那片山林,是县令大人划分到你们乡的?”林惜柔故意问。 “那倒没有,反正吧,好多年都归野牛岗。”田陈氏说。 田四妮拉了拉林惜柔的袖子,又往后看了眼,示意林惜柔别问了。 林惜柔看了田四妮一眼,轻轻勾了下唇角,打住了这个话题。 药开好了。 田四妮付了药钱,站起身来让位置,“三姑,我好了。” “好好好,你坐我这儿来,我坐过去。”田陈氏坐到了田四妮的位置上,指着架子上的药材,对林惜柔说,“我要买一些夏天泡澡去痱子的,你多开一些。” 林惜柔取了一沓专门用来包药材的薄油纸,放在桌上,走到架子那边拿了小秤称药。 “五文一副药,四妮三姑要开多少天的药?”林惜柔手里忙着,问道。 进夏天了,很容易痱子。 早有一些村民们,开始到她这里抓些草药回去洗浴。 因为村里人大多不富裕,她选的都是些又便宜又实用的药材。 一贴药,不过五文钱,能泡整整一大桶的水。 可以共两个小孩子用,一个成年大人用。 “开十天的吧,用完了我再来。”田四妮三姑说。 林惜柔称好了药材,包了十包,“五十文钱,四妮三姑。” 她将十包药,叠在一起,用细麻绳捆了捆。 田陈氏睁大双眼,“这么贵,要五十文?” 林惜柔看了眼药包,“我卖给同村人,都是这样的价钱。而且,我敢说,别家再没有比我更低价钱的药材了。 而且这么大一包,有四两重,才五文钱,到哪里都会说便宜。” 田四妮点了点头,“三姑,林娘子的药材,确实比别家便宜。你可以打听打听的。” “我打听什么?我听说林娘子跟你们家相熟,才特意来买便宜药的,这也没比你们村其他人买的便宜嘛。”田陈氏推了推药包,一脸嫌弃,“我不要了,太贵了。” 林惜柔眯了下眼,“四妮三姑,可是药材都配好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抓药前,也已经说过了,是五文一包,你嫌贵,为什么不早说?” 田陈氏瞪着眼,“我到集市上买的可是一斤一包的,你这才四两,我也以为有一斤一包嘛。” 林惜柔淡淡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北河乡集市上药铺卖的同样的药,虽然是一斤一包,却要三十文一包,折算起来,比我的贵多了。” 田四妮点头,“是啊,三姑,集市上卖的都贵,一斤药包是十六两却要三十文,四两就七文多。” 田陈氏被二人合起来说,脸上挂不住。 想堵气不买了,又想着,这样的价格实在便宜,别家是买不到的。 她气恼地找着借口说,“其实,这不是我买的,是给我家邻居带的,我都夸大海口了,说只有集市上三成的价格,你却还卖这么贵,我回去怎么跟邻居交待?” 林惜柔不想与她辩解浪费口舌,“四妮三姑,这些药材你要不要?不要我收起来了,往后走的天气更热,我每天能卖上百包。” “三姑,别这样嘛。”田四妮羞赧得恨不得马上就走。 自家这个三姑,家里也并不缺钱,却处处爱占小便宜,一文钱也会抠来花。 三姑婆家有个当亭长的堂弟,她仗着那个堂弟不知捞了多少好处了,这几文钱的药材也要讲价? 田四妮想扭头走掉不管她了。 林惜柔见田四妮为难了,提起药包,要往架上放去。 田陈氏却又马上喊道,“行行行,行吧,五十文就五十文,大不了我被邻居骂几句呗。 对了,我那个邻居,是我妯娌,她男人是我男人的堂弟,是野牛岗的亭长。 林娘子啊,你将来见了她,可不能再卖这么贵了。你把她得罪了,她恼怒起来会给你穿小鞋的。” 田四妮一脸担心,“三姑,你就不能跟陈家婶婶好好说说吗?林娘子卖的药包真的不贵呢。” “我说了她不听呢?”田陈氏翻了个白眼。 “这样的话,那还是不卖吧,说我这儿的药包卖完了,让她到集市上去买吧。”林惜柔听着田陈氏的话,心中乐了。 拿一个叔伯妯娌来吓她? 为的也只是压价。 再说了,她敢打赌,这个药包,不可能是那位亭长娘子用,一定是田陈氏自己家用。 她把药包放回了架上。 “哎,林娘子,拿回来拿回来。唉,算了,谁叫咱们是熟人呢?我帮你说说好话吧,一会儿就说外头卖断货了,只有你这儿有,不得不买。”田陈氏拿出钱袋子,倒了一堆钱在桌上。 自己把那一提药包取了下来。 林惜柔淡淡她看一眼,数起钱来。 要是田四妮或是秦大郎他们,或是邻居周婆或是村里其他普通人,她只随便扒拉一下,差不多数量就收起来。 那些人都老实诚恳,不会搞鬼。 但这位妇人给的钱币,她可要仔仔细细地数。 爱钻小便宜的人,极有可能在一大堆钱币中少放一二个。 果然,这堆钱币只有四十八,少了两文钱。 “四妮三姑,只有四十八文。” “不可能啊,我数的时候明明是五十文啊。” “那你再数数。”林惜柔将钱推了推。 “嗨,不数了,你说少了两文就少了两文呗,多大的事儿,?不就是两文嘛,我给你两文。”田陈氏又取出钱袋子,打开来,“呀,全是碎银子了,没有散钱,林娘子,要不,少两文怎么样?” ------------ 第142章 木郎君娶到你,真有福气。 林惜柔正要说话,田四妮放了两文钱在桌上,“三姑,我还要赶着回家呢,咱们走吧。” 再呆下去,她的脸都要丢光了。 这么便宜的药材,三姑还要扣下两文钱。 林娘子一个外地来的娘子,赚点药材钱糊口也不容易,三姑怎能这样呢? 田四妮朝林惜柔讪讪笑了笑,拉着田陈氏往外走。 林惜柔并不在意两文钱,她是有意教训下田陈氏这个抠门的人。 可田四妮要帮田陈氏出,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就回去啊?四妮?”林惜柔走过去送她。 “啊,是的是的。”田四妮朝林惜柔摆摆手,“我出来久了,我娘得找我了。” 林惜柔道,“我送送你吧,正好,我去看看你二嫂和孩子。” 田四妮点了点头,“也好。” 田陈氏这时却说道,“啊呀,我也还有事呢,我还要去秦家村找人办件事儿,跟你们不顺路呢。要不,你们走着回去吧?” 林惜柔心中乐了,当她稀罕坐田陈氏的骡子车? “无妨,我常走着去。”她淡淡说道。 “三姑你忙去吧,我和林娘子走回家。”田四妮笑着说。 “嗨,我本想送送你们,可我这事情还要办呢,真是不巧。”田陈氏摇摇头。 “没关系的,三姑。”田四妮讪讪回道。 林惜柔听着田陈氏的善意假话,轻轻勾了下唇角,关了屋门,又来锁院门。 周黑牛熬夜测田,这会儿在补觉,小小少年又正是会睡觉的时候,这一觉怕是得睡到明天早上。 周黑虎和李慎在宋夫子家,她只好将门反锁。 在她锁门的时候,田陈氏将田四妮拉到远远的地方,小声说起来,“四妮,你怎么跟个外地来的抠门娘子走得近?太不大气了。” 田四妮看一眼前方锁门的林惜柔,小声说,“三姑,你别这样说林娘子,她人挺好的,她不小气。我和大郎的事,要不是她帮忙奔走,我们就复和不了。” 田陈氏瞪大双眼,“什么?是她搓和的?我说你和秦家那个穷小子,怎么又忽然好上了?原来是她坏事?” “三姑,你小点声!” “我不怕她听见!她是不是得了秦家的什么好处,才将那穷子又说给你?” “三姑!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田四妮看到林惜柔朝她们看来,一下子窘红了脸,不说话了。 田陈氏回头,冷着脸朝林惜柔说道,“林娘子,我家四妮和秦大郎都和离了,是你搓和的?” 林惜柔眯了下眼,这妇人什么意思? 怎么当着田四妮问这样的话? “你说搓和就是搓和吧,他们互相喜欢,为什么要分开?”林惜柔挑眉。 “呸!我家四妮就是耳根子软,才听信你们的教唆,你说吧,是不是你拿了秦家的钱,才叫四妮又嫁秦家那穷小子?”田陈氏冷笑。 林惜柔冷笑,“我是大夫,我不做保媒拉纤的事,他们又复合,说明他们有缘分。” 田四妮急得推了推田陈氏,“三姑,你不是还有去忙吗?快去吧,我也得回家了,我回迟了,我娘要是找我找不着,得怪我了。” 她再没理会儿田陈氏,朝林惜柔走去,拉着林惜柔往自家方向走。 林惜柔见田四妮帮自己说话,便没说什么了。 田陈氏解开系着的骡子,朝林惜柔的背影呸了声,“坏透顶的女人,介绍穷小子给四妮!” 眼睛看向别处,手里忙个不停,胡乱拉扯下,将系着活节的绳子,扯成了死节。 田陈氏又气又急,骂声更大了。 邻居周婆听到她大着嗓门,站在林惜柔家门口一直骂骂咧咧的,走来说,“这不是里正家三妹子吗?你怎么在儿?哟,你这是怎么啦?” “我这系成了死节,周家婶子,借你刀使使吧?我砍开绳子。”田陈氏朝周婆露了个笑脸。 周婆是来教训田陈氏的。 林惜柔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她这邻居清楚。 给小娃们嗓子眼里拔根刺,按揉下扭了的手,抹点治烫伤的油,像这些小事,林娘子从不收钱。 这么好的小娘子,田陈氏还骂? “家里的刀放在厨房了,厨房门被我媳妇锁着了,我没钥匙,拿不了刀。”周婆看着小孙女,看着田陈氏急。 “那……柴刀呢?镰刀呢?总有的吧?” “没有,儿子拿出去了。”周婆又说。 林惜柔和周婆的宅子,同田里正家的宅子分别在村子的两头。 住得远的村民,基本只是认识,没啥感情。 要不是因为田里正这层关系,周婆都不会跟田陈氏说话。 “你你……哼,抠门!”田陈氏瞪了眼周婆。 周婆不理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生气。 田陈氏扯啊扯啊,扯得村路上的狗都来回来走了三趟了,也没有扯开,还扯得比刚才紧了。 气得又破口大骂。 总算是村路上来了个砍柴的少年,她冲过去,抢过那少年的柴刀,砍断了绳子,这才解开了骡子,赶着车,骂骂咧咧地走了。 周婆看了眼怀里打着哈欠的孙女,“咱不学刚才那婶子,爱骂人不招人喜欢。” “哦。”看田陈氏扯绳子,看得打哈欠的周香儿,含糊应道。 。 田四妮和林惜柔走了一段路,发现离田陈氏很远了,她才吐了口气说,“林娘子,我三姑那人其实心眼儿不坏,就是……有点儿占便宜,不肯吃亏,她觉得我嫁给没钱的秦大郎,就是吃亏,她跟我娘也是这样说话的。” 其实不是,她是安慰林惜柔。 林惜柔微微一笑,“我没放在心上,你别多想,你呀,有孕了,别老是想着别人,你只管自己过好就是了。” 她拍拍田四妮的肚子。 田四妮看着温柔的林惜柔,抿唇而笑,“林娘子你真好,木郎君娶到你,真有福气。” 林惜柔摆摆手,“别夸我,被他知道了,会骄傲的,对了,咱们不说我的事,有件事我想问你,咱们村后那大片的荒山,明明离我们村只有五里来路,怎么就成了野牛岗的?野牛岗明明离那片山林更远吧?” 田四妮又回头朝田陈氏方向看了眼,小声说,“那是因为,我爹不敢得罪我三姑婆家的小叔子。 我听说,那个小叔子本事不小,认得州府的人呢。他们村要那片山林,我爹只好让给他们了。” 林惜柔恍然,原来是这样。 难怪了。 可明显的是抢强嘛。 见林惜柔皱眉,田四妮又说,“我们村的人,都没有人在外头做大事,又没有什么亲戚在府城,我爹胆小,只好让步了,反正,不就是片荒山嘛,除了树和草,也没有什么,又不能种庄稼。” ------------ 第143章 还不是怕你死了! 林惜柔心说,田四妮你想得太简单了。 那可不是片荒山,那是片金山! 那山林里有各种药材和蘑菇,还有野菜,还有各种鸟类和兽类。 绵延几百里,养活几个村子绰绰有余。 如果田丰村的人能进那座山林,也不至于会这么穷。 正如田陈氏说的,田丰村的人,穿着确实比那日见到的野牛岗的人穿得差多了。 穿得差,不就是因为穷嘛。 有钱谁不想穿好点? 陪田四妮回了家,看了看田二婶和小婴儿,林惜柔回了家。 看到家门口砍断的绳子,和梧桐树上的几个刀印,林惜柔不禁皱起眉头来。 这里,邻居周婆走来说,“林娘子,这是那个田陈氏砍的,她系骡子的绳子扯不开,在这儿一直发脾气呢。” 林惜柔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一把年纪的妇人,还跟个年轻刺头一样,田里正家一定将田陈氏宠坏了。 她开了院门上的锁,回了家做晚饭。 到傍晚时,李慎回来了。 看到屋顶的炊烟,他莞尔一笑。 周黑虎朝厨房方向大声喊,“林嫂嫂,木生哥回来了。” 李慎皱眉,“要你多话。” “哦,知道了,你们进屋吧,一会儿吃晚饭。”林惜柔一个人忙得手忙脚乱,随口应道。 周黑牛那孩子还在睡,屋里来来往往的人,她烧饭的动静,都没有吵醒他。 她只好一个人掌灶又炒菜。 李慎翻身下了驴子,从厨房的窗子口看到,林惜柔一个人在忙。 昨晚周黑牛熬夜了,这会儿估计在睡觉。 他拄着拐杖,走进了厨房里。 在灶台前坐下来。 “这个,要怎么烧?往里放多少柴?”李慎看着灶台,蹙眉问道。 林惜柔正在煎小鱼。 一条条的两寸小溪鱼,是她在水塘边,看到孩子们钓鱼,买下来的。 这种小鱼煎得两面金黄,加少量的水收汁,味道十分的鲜美。 但一条条的翻,十分费时。 翻慢了,其他小鱼儿煎糊了。 所以也得快。 她手里忙着,没抬头,说道,“往灶里塞到半满就行了。” 半满…… 李慎记住了。 往身后看了看,寻了把略短些的柴火,塞进了灶堂里。 发现不够一半。 他又拿了些柴,塞了进去。 林惜柔发现锅子里的热气少了,说道,“火没有烧起来,是不是柴不够?再加点。” “好。”李慎于是又加柴。 可这一加,直接将灶台里加满了。 灶里别说火,连火星也没有了,只有冒出的滚滚的黑烟。 林惜柔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猛烈的咳嗽着,哭笑不得摆摆手,“你在做什么?你究竟塞了多少柴火?” 李慎脸色讪讪,“按着你说的,塞的柴火。” 这是他第一次烧灶台,每每看到周家哥俩烧灶,觉得并不太难,一直想试一试,但林惜柔不让他进厨房。 说他的腿不方便。 如今他已经能够拄着拐杖行动自如了,灶台边当然也可以来了。 林惜柔挥开大团的浓烟,走到灶台边看。 只见灶堂里,塞了满满的柴,滚滚浓烟不停地往外冒,根本就看到不到火星。 林惜柔叹气。 不愧是一直远离烟火气的副太子木公公。 将农家的灶堂烧得如此的惨烈,也只有皇宫中养尊处优的人了。 “太多了,拿一些出来。”林惜柔取了几根木柴,塞到了灶台的下方。 然后,她往灶台里吹了吹气,火星一点点大起来。 李慎恍然,原来是这么操作。 看起来不太难。 “我来吧,我看会了。”他拉开林惜柔,“快去看锅里,在冒热气了,别烧糊了。” 林惜柔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这么烧啊,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如果没有火星,就用火剪捞一捞灰尘。” 李慎抬头,看着热气和烟气笼罩中的林惜柔,只觉得岁月是如此的恬静美好。 他莞尔微笑,“好。” 可是,他照着林惜柔的法子做了,火苗却忽然腾出来。 李慎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一仰。 林惜柔吓了一大跳,飞快去扶他,“喂,木生你没事吧。” 李慎坐在一个小马札上,身子往后仰,双手撑着地,才没让自己摔倒。 他只是腿不行,并不是整个人不行。 但林惜柔却如此紧张地来扶他。 李慎心情大为愉悦,“娘子关心我?” 林惜柔一怔,发现自己抱着李慎。 她脸一红,将他丢开,扔在柴火堆上,“呵呵,你想多了,还不是怕你摔死了?这屋子我还想多住一些日子呢,有死人多晦气?” 林惜柔扭身走开,又去看锅子里的煎鱼。 发现有两条没有及时翻面,已经糊了。 她皱了皱眉头,只得将糊掉的鱼皮铲掉。 李慎看着气呼呼走开的她,勾了勾唇,并不生气,自己坐稳了身子。 他知道,林惜柔只是要面子而已,不肯承认关心他。 . 次日,田四妮的三姑田陈氏,又来到了田家。 她先是对田里正一通抱怨,怪田里正不该将田四妮再次嫁给秦大郎。 “那么穷的小子,你怎么就同意了?丰儿对四妮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把四妮嫁给丰儿,咱们亲上加亲,多好的事?” 田里正年长田陈氏十岁整,对这个小妹妹一向包容。 却唯独不喜欢田陈氏的儿子。 倒不是讨厌那个外甥,他只是单纯的讨厌陈家。 妹妹嫁的陈家,可是野牛岗乡陈家村的大户,男人的堂兄弟又是野牛岗乡的亭长。 这么厉害的家世,哪里是他田家人敢比的? 那个陈亭长,不过是外乡的亭长,还比他小十来岁,见了他的面,一副老子训儿子的姿态。 他能喜欢陈家才怪。 女儿嫁到陈家,还能有他的地位? 他想结亲家,可不想结冤家。 秦家两公婆虽然不讲理,但还是怕他的。 只要给点好处,那对公婆就安静得很。 如今更是被他吓着了,再不敢踏入田家一步,秦家小子还当了上门女婿。 虽然秦家小子穷一点,但听话啊。 不比嚣张跋扈的野牛岗陈家村的陈家要强多了? ------------ 第144章 别惹他 她脸一红,将他丢开扔在柴火堆上,“呵呵,你想多了,还不是怕你摔死了?这屋子我还想多住一些日子呢,有死人多晦气?” 林惜柔扭身走开,又去看锅子里的煎鱼。 发现有两条没有及时翻面,已经糊了。 她皱了皱眉头,只得将糊掉的鱼皮铲掉。 李慎看着气呼呼走开的她,勾了勾唇,并不生气,自己坐 目前公账上余下八十两不到的银子,这些还是因为之前三房只有贺常棣一个主子,伺候的下人又不多,余了几年。 连续白光闪烁,五名玩家被传送入场,这次要强力了许多,两名48级御剑门,两个蜀山,一个42级,一个49级,等级最高的则是一个50级的万花,可惜了,若是换成青城派的话,整个队伍就强力多了。 暮月的心沉了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在大殿中央跪了下来。 苏南点点头,刚才在资料上面,他也看到了巫师这个名词,虽然不太了解他的详细能力,但也知道一定非常神奇,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片土地上面称霸几个世纪。 到了晚上,田笑正在厨房做晚饭,这个工作是她的最爱,宫薇薇在客厅看着电视,素雅师姐妹也来到了客厅。 王厚耳朵听得都要生茧,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咱们也不打扰贵阳五虎,他日有缘再见!”说罢,一拉柳晗烟、周訬婧,与金敏慧、李智贤一起进了客栈,也不理睬雪山派三人和贵阳五虎。 肖红‘玉’此时已经不在营帐中,来越离开后,贺常棣有些焦躁的来回在营帐中踱步,他不自觉的开始‘摸’着右手大拇指上楚琏赠予他的青‘玉’扳指,好像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平定些许一样。 她的目光与萧老爷子直接对上,没有畏缩,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带着谄媚讨好,干净得像是一汪没有丝毫杂质的泉水般,看着便觉得舒心。 萧淑怡管她这副样儿叫做装,吐了吐舌头,配上特为滑稽的表情,然后就等着看狼先生他如何带领自己这队人从两大敌人眼前突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人面前怕羞,他几乎不敢正眼看黄老师,只是不住地摆弄着自己的无根手指。 但是,此刻的一切,都有李维的推波助澜――不这样做根本就不行。 一定是爷爷。那个铁血无情的老人!只有他才舍得将已故儿子和儿媳珍爱的物品一件件地丢弃清理,从生活用品到珍藏的宝物。 罗泽南、刘蓉二人满心欢喜地接过圣旨。至此湖南的三亮,都有了官身。 “什么夫人?——本姑娘还没结婚,你脑子有病的么?”手里的兽骨回旋钢刀一挥,祝融的脸上那叫一个精彩。 是她之前吩咐寇冬儿的,让寇冬儿这个时候叫自己,寇冬儿因此一直都没有睡。 这个时空将会继续下去,但是似乎已经没有凉宫chūn日的什么事情了——因为,作为原作里几乎可以被称之为【神】的创造者日能力的消失,就算是一切的消失。 杨载福跟在刘、彭的后面上船,王錱为了看稀奇,也尾随着三人來到船上。 两个声音同时传来,聂婉箩回头看到了全副武装的乔能正大步迈向赵远航。 佐仓杏子挠着头,撇开了目光,说到后面‘朋友’时,她的声音变得极低。 ------------ 第145章 刮目相看 田里正沉着脸,“穷亲戚也是亲戚!反正,你收起你的性子来,见到县令的七堂叔木郎君,客气点! 咱们村也没有什么大人物,这好不容易来了个县令的七堂叔,你可不能将人得罪了。” 见哥哥生气了,田陈氏便不顶嘴了,“行行行,我不得罪他,反正我也不住这个村,见都见不着,怎么得罪?你放心吧,大哥。” 吉尔伽美什的五官开始扭曲,语气也有冰冷转变成了愤怒,可见他的自尊心与对于安妮不给面子的行为有多恼怒了。 这时,出租车刚好路过西城中学,王阳心头一沉,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了过去,鬼眼睁开。 亚里亚突然惊醒,全身留着的冷汗甚至将纯白的棉制睡衣都浸湿了。 因为这种事情并没有办法在医院做,说不定会引起恐慌被抓起来。 他正在死命拉扯门沿,可他的微薄之力根本不能撼动宗祖布下的阵法,没有与先祖同样的力量,他们谁也不能在混沌消失前打开石门。 尽管严恪和他的队友都挺能打,一对一打下去也迟早会累垮,而丧尸叠罗汉都能轻松压死他们。 林宇现在恐怕才二十七八,正值青春年华,不论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况,都是最鼎盛的时候。 对于一个经常锻炼的老人来说,这种晨起的时间还是尚早了一点,可当他来到教堂的时候,言峰绮礼那道宽厚的背影已经在做祷告了。 “王先生的意思是,欣欣之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魏大宝听完微微一愣,不解的问道。 ????李青青耸了耸肩,白莲教就是来造反的,让她对龙帝心存敬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没有智能手机顶多就是生活没那么方便,不够吃的可是会饿死人的。”米嘉说。 至于谢席儒和顾天华,一位是一品太傅,另一位是一品镇国将军,本就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位。 上辈子的时候,因为夫妻关系不和,她本来就很高冷,特别不喜欢这个夫君,所以,每一次他面对的,都是一副冷面孔。 或许为菲丽丝重新制造一具身体,然后将这具已经成为收容物的躯体回收才是正确的做法,但乔恩却没有这么做。 她拂拂衣袖,站起身来,似乎是嘀咕,可是躲在暗处的墨啓灵翼却一字不落的将她的嘀咕声听了过去。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别人根本就不配同情你。”洛婉凝继续说教。 “怎么,那荆门的人有什么问题。”云瑞看着儿子说到一半却是停顿下来,当即猜测道。 一般家底不够丰厚的人,几乎都宁愿交些会钱,也不敢正面同商会对着干。 说海城是个空壳也行,谁让洛家在这里根基深厚,已经不能用地头蛇来形容了。 眸子里,毫无焦距,好似一个失去灵魂的尸体,本能的走向苏一。 义云仔细计算,他体内的白垩纪基因现在才解锁1%,因为具备杀戮这种能力特性,全力击杀一个生物能量为89焦卡的白垩尸,自己的生物能量就提升1焦卡。 凌天成直接坐在第一张椅子上,离胡建民最近。闻一鸣道声谢,看了看面前的黄花梨官帽椅,犹豫一下居然没有挨着凌天成,反而选择第三张,中间还隔着一个座椅。 而那些本来就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欲望,是因为人造魔兽这些名义上的友军的到来,才成功上升了一些士气的伊马塔斯人士兵,一看人造魔兽根本就没办法给予他们胜利,顿时就树倒猢狲散的逃跑了。 ------------ 第146章 我会听话 李慎也皱起眉头,看向林惜柔,“娘子可是要谋杀亲夫?” 林惜柔无语,“你们看着就明白了。” 石膏硬如石块,不用锋利的工具,根本打不开。 她又不能将空间的电钻拿出来。 只能手工敲打了。 大剪刀和大捶子合力,应该能打开。 于是,在李慎和周家哥俩三人的惊讶目光中,林惜柔敲打得满头大汗,费了半个多时辰,才将两只小腿的石膏敲碎。 忽然觉得腿上轻松了的李慎,拍拍袖子就要站起身来。 林惜柔飞快将他按回椅上,“坐下,先别乱动,我先检查下腿。” 李慎心情愉悦,“好。” “是嘛,都好了大半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嘛。”周黑虎笑着说。 “木生哥还要多久,才能完全走路?”周黑牛看着忙碌的林惜柔问道。 林惜柔在查李慎的小腿骨骼和肌肉。 石膏包了两个多月,骨骼是完全恢复了,但两三个月没有运动,会有些僵硬。 还得做一系列的针灸和按摩,外加一些草药的外敷。 检查了一遍,确认李慎的腿部骨骼没有问题了,林惜柔将拐杖递给李慎,“试着走一走,但不要太用力,也不要走太远,走个几步就好。” 李慎接过拐杖,站起身来,双脚尖踏在地上时,又飞快缩回。 林惜柔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小腿和脚踝处,“大着胆子走,不会疼的。” 李慎在她眼神的鼓励下,一点一点将脚放在了地上,另一只脚则缓缓走出。 果真如她所说,一点都不疼了。 他心情大好,又走出了几步。 几个月行动不便,今日能行走如常,李慎激动地回头看向林惜柔。 “我能走路了!” 林惜柔拍着手,笑着说,“太好了!不错不错,再修养一个月,每天锻炼行路,就可以彻底丢掉拐杖,你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李慎的脸色沉下来,转身往回走,“我觉得我的腿不大舒服,可能久不行路,脚步十分僵硬,柔柔,你再给看看。” 林惜柔点头,“确实会有僵硬感,所以慢慢练习走路啊。” 她不知李慎又犯矫情了。 还认真从药房里取了药,给李慎的腿部抹了药水。 “每天早晚做一次针灸一次按摩,然后外敷药。” 林惜柔的手指十分轻柔,轻得似羽毛撩着李慎的心。 “柔柔。” 林惜柔低着头,认真在地敷药,“何事?” 李慎微微一叹,“无事。” 这个小女人,何时才开窍? 头疼。 . 在三更天过半时,秦大郎骑着驴子,回到了田丰村。 看到田家紧闭的大门,他小心地拍着门,“大哥,我是秦大郎,我回来了。” 他是头一次这么晚回来。 也不知田家人会不会嫌弃他吵闹。 谁知,只拍了三下,门后就传来田大的声音,“是大郎啊?啊呀,你可回来了。来了来了,我这就给你开门。” 田大一家的三间屋子,在院门左侧,依墙而建。 站在院门口大声说话,田大一家就听见了。 开了门,田大将秦大郎拉进院里,又帮他将驴子系在院中的树下。 “饿了吧?厨房里有吃的,给你准备的,有酱肘子,还有煎饼,还温着酒。”田大笑着,拉着秦大郎往厨房走。 秦大郎被大舅哥的热情给感动得有点懵。 “大哥,咱们说话小声点,大家都睡了呢。”他不好意思说。 “嗨,没事,他们没睡多久。”田大爽朗地说。 进了厨房,哥俩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聊着天。 田大问秦大郎路上可行路安全。 秦大郎说,一路太平,没什么事发生,他又问了秦家村的情况。 “一点意外也没有,秦五贵被县衙门的拿走了,你没遇到?” “我为了早点赶回来,走的是小路。”秦大郎不好意思说。 “哈哈哈,那可惜了,没见到秦五贵那狼狈的样子,嘿嘿。”田大给秦五郎敬酒,“大郎啊,今后有什么事,不要忘记大舅哥啊。” 秦大郎一头雾水,“什么有什么事?我听不懂。” 田大拍拍秦大郎的肩头,“现在没有,将来一准就有。” 秦大郎听不懂,只憨厚地微微一笑,“将来嘛,那当然。” 田大说的事,是秦大郎被李慎看中了,将来还能没出息? 那秦家村没有了里正,总不能让李慎这个县令的七堂叔当吧? 迟早会找秦家村的人当。 而选谁当,李慎当然是选自己看中的人。 比如眼前的秦大郎,他曾经不看好的妹夫。 现在,叫他刮目相看了。 …… 次日一早,林惜柔起床后,主动来看李慎。 不少拆了石膏的人,会觉得身体相当轻松,而忽视了才刚刚康复的肢体还不能太过劳累。 她但心李慎不听话,不让腿部休息。 李慎已经起了床,向往常一样,坐在椅上,洗着脸。 “你的腿没有剧烈运动吧?”林惜柔端着装药水和银针的托盘,放到桌上后,回头看他。 李慎见她一脸担心的情神,轻轻勾起唇角,“嗯,走了几步,从床走到椅子这里来,没有问题吧?” “只走了这么多?”林惜柔挑眉问。 这个小太监,是个极不配合的病人,害得她起了个大早,匆匆做了早饭后赶紧来看他。 李慎举起右手向天,“我发誓,没有说谎话。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黑虎黑牛。” “是呢,我们可以做证,木生哥没有瞎走路,只有这么几步,坐到椅上就没有再走了。”周黑虎说。 林惜柔淡淡扬眉,冷着脸说,“我可警告你啊,木大少爷!你的腿刚拿走了石膏护具,现在还很虚弱,不能使力,你不听话不爱惜的话,将来可能是畸形腿,长短腿!是治不回来的!”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李慎反而不生气,浅浅含笑,“好,我听你的。” “洗好脸,回到床上躺下,我来给你的腿做按摩针灸,然后敷药。”林惜柔指了指床上。 周家哥俩互相打了个眼神,一个说要上茅房,一个说要去喝水,一起跑出去了。 李慎看了眼腿,向林惜柔伸手,神情哀怨,“柔柔,扶我一把,那两小子不听话,跑掉了。” 前面两章做了修正,发现两章连接不上的,可以回头看看。重看不要钱的哦。 (本章完) ------------ 第147章 厚脸皮的妇人 林惜柔沉下脸,朝门外喊道,“黑牛?黑虎?” 可她喊了半天,没一人应声。 “柔柔,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学堂,要不,就不做检查了?晚上回来检查,也是一样的。”李慎拍拍腿说。 “不行!一次检查也不能少!”秉承大夫职业操守,林惜柔坚决反对,“到时间就该检查。” 喊不来两小子,林惜柔只好走过搀扶李慎。 李慎如今摸清了林惜柔的脾气,只要分寸把握好,她不会生气。 比如,他现在只当自己是个病人,林惜柔就没有冷脸走开。 反而十分温柔地扶着他坐到床上。 林惜柔看着李慎得意的小表情,心里冷笑,瞧把他得意的。 哼,等他腿好了,他不走,她走! 让李慎躺下,林惜柔先是给他的腿做了按揉,接着又是针灸。 这时,她听到院里传来田四妮和田陈氏的说话声。 田大妮来,倒也罢了。 这个田陈氏怎么又来了? 真是个厚脸皮的妇人。 李慎看了眼屋外,“柔柔,有人找你。” 虽然李慎现在不想让林惜柔出去见客人,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说道。 “让她们等着。”林惜柔不想见田陈氏。 李慎扬眉,“为何不见?” “四妮倒也罢了,那个田陈氏……”林惜柔故意放慢手劲,“太爱贪小便宜了,就该让她候着。四妮不爱出门,昨天来过,今日又来,八成是被田陈氏撺掇而来的。” 李慎微微一笑,“不想见便不见罢,一大早的,气坏自己可不好。” 林惜柔赞同这句话,“没错。” 于是,林惜柔便慢条斯理地给李慎做着按摩。 而周家哥俩呢,又不喜欢傲慢的田陈氏,他们撒谎说,李慎和林惜柔还没有起床,他可不敢喊他们。 田四妮听后,抿唇微笑,“也是,我们今日来得有点早,打搅他们小两口了,反正我无事,我坐着等好了。” 可田陈氏不想等。 她还要急着回家呢。 昨天她将便宜的药包,卖给了左右邻居们,赚了点差价。 今日她想多买点回去,再多赚点银钱。 没想到,遇到个懒婆娘。 “这日头都挂树梢了,怎么还在睡?”田陈氏看了眼左右两侧的厢房,故意大声说。 屋里,李慎冷笑,“好无礼的妇人!” 林惜柔说,“是吧,这样的妇人,为什么要马上去见?就该让她等着!” 李慎笑了笑,“没错,就该罚她一罚,让她多候一些时辰。” 林惜柔眨眨眼,“可你学堂里,不是要马上去吗?”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我跟学生们说了,今日会晚到一个时辰,我不在的时候,会有安排的年纪大些的孩子监督其他人背书温习。” 林惜柔恍然,“哦,那行吧。” 于是,本来半个时辰就好的康复针灸加按摩,林惜柔磨磨叽叽忙了一个时辰时间。 其实,李慎的腿,也确实需缓缓针灸按摩,只是她怕耽误了学生们的上课。 既然李慎说安排好了,那就慢慢来吧。 一个时辰后,林惜柔才走到屋外,喊周家哥俩进屋去照顾李慎。 田四妮看到林惜柔走出来,笑着道,“林娘子早,我三姑还想买些药材。” 她看了眼田陈氏,朝林惜柔不好意思点了下头。 田陈氏看了看天,“哎呀,林娘子,你们起得可真晚,我等你好半天了。” “我相公腿伤着了,我在给他做针灸,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林惜柔淡淡说道。 田陈氏沉着脸,“确实等得久,我腿都站酸了。” 她不满地揉着腿。 田四妮坐在门槛上,她不好意思坐,就一直站着。 “林娘子,我三姑还想买些昨天那种药材包。”田四妮不好意思说道。 “我要五十包。”田陈氏说。 林惜柔笑了,昨天嫌弃贵,今日又来? “哦,那些药材没有了。”她摇摇头。 田陈氏睁大双眼,不相信地问,“一包也没有吗?怎么可能?” “确实没有。”林惜柔不客气地说。 “你怎么不准备一些呢?”田陈氏不满地说。 林惜柔淡淡瞥她一眼,懒得解释,只朝田四妮走过去,“四妮,今日没有再吐?” 田四妮微笑道,“昨天吃了你开的药片,真的不怎么吐了,胃口也好了一些。” 林惜柔微笑,“那就好。” 周黑虎搬来椅子,林惜柔拉着田四妮,坐着聊起天了,没有理会田陈氏。 田陈氏等得不耐烦了,走到林惜柔的面前又问,“林娘子,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那药包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你问再多遍,也没有了。”林惜柔沉着脸说。 “你不会是小气吧?怪我昨天说了你吧?”田陈氏冷笑,“我说错了吗?你本来就不该将秦家穷小子说给四妮,我们家四妮,当嫁有钱人家的男人。” “三姑!”田四妮脸色挂不住,扯了下田陈氏的袖子。 田陈氏冷笑,“四妮你被这小娘子骗了知不知道?” “四妮被谁骗了?”院门口,秦大郎走进来说道。 田四妮回头,朝秦大郎微笑道,“大郎,你昨晚那么迟回家,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起身朝秦大郎走去。 秦大郎微笑道,“我不放心你,来看看。” 林惜柔笑起来,“瞧你,还专门来看四妮。四妮嫁别的男人,可不一定有这么幸福。” 田陈氏翻了个白眼,“看一眼就叫幸福?天天看着,穷得只能住丈人家,叫幸福?” 秦大郎知道,这是在说他呢。 他讪讪着喊着田陈氏,“三姑,你也在啊。” “我怎么不能在?这院子只许你进来?”田陈氏挑眉。 这话纯属没事找事了。 田四妮和秦大郎脸色都尴尬起来。 “大郎来了?”李慎拄着拐杖,走到院里来。 秦大郎这才放开田四妮的手,走向李慎,去扶他,“木郎君,我昨晚回得迟,就没有来见你,今早醒了就马上来了。” “明明是一醒来就娘子,怎么说是一醒来就见我?”李慎哈哈哈笑道。 老实憨厚的秦大郎,窘着脸,“其实,也是顺道嘛。” 田陈氏看向李慎,不屑地撇唇,这位就是县令的堂叔木郎啊,原来是个瘸子! (本章完) ------------ 第148章 八成是这个瘸子赖着上门,认的县令为亲戚。 堂堂县令大人,有个瘸子的堂叔,传出去都会觉得丢脸。 八成是这个瘸子赖着上门,认的县令为亲戚。 人家县令大人,指不定怎么嫌弃他呢。 田陈氏傲然地朝李慎翻了个白眼,将头扭过。 李慎和秦大郎说起话来。 田四妮回头,发现田陈氏扭头站在一旁,便走来说道,“三姑,这位是木郎君,林娘子的相公。” “我看见了,不要你提醒。”田陈氏淡淡说道。 田四妮神情尴尬,小声说,“他是县令大人堂叔。三姑,快来见礼。” 但田陈氏却不耐烦,“四妮,既然买不到药材,那我去别家买去,你回不回?不回我先走了啊。一会儿你自己回去。” “三姑,三姑?” 田陈氏说完,人已经走了,根本就不理会田四妮的喊声。 一向憨厚的秦大郎,也觉察到田陈氏的傲然。 林惜柔可巴不得这妇人走掉,她不想一大早跟人吵架。 “四妮,你吃过早饭了吗?我烧好了早饭,你们两口子一起吃点吧?”林惜柔朝田四妮,微微点了点头。 田四妮没想到,自家姑姑一天比一天傲慢,下回她说什么也不带田陈氏来了。 “啊,我吃过了,我娘天刚亮那会儿就做了早饭。”田四妮不好意思说。 秦大郎也说吃过了。 李慎说道,“对了,大郎,你来得正好,一会儿随我去秦家村,有些事情,要你帮忙做做。” 秦大郎点头,“好。”又对田四妮说,“我要去秦家村,一会儿你自己回去?” 田四妮抿唇微笑,“你自己去忙吧,我这会儿就回去了。” 她是被田陈氏硬拉着来买药材的,田陈氏走了,她也得回家了。 她朝林惜柔两口子摆摆手,一个人往家走去。 秦大郎追到院子门口,大声提醒她,“走路边上,别走路中间!”又说,“小心村里的狗!” 田四妮好笑,回头朝他摆摆手,“知道了,自己村的路,天天走的。” 林惜柔叹道,“哎呀,秦大郎,你要不要送送?” 秦大郎回头,窘着脸说,“不了不了,她说天天走的路。” 林惜柔笑着说,“她说天天走,你就不送啊?去送送吧,我们还没有吃早饭。我们吃饭,你也是白白坐着等。” 李慎也说,他会坐秦大郎。 秦大郎憨厚笑了笑,这才朝田大妮追去。 林惜柔喊周家哥俩扶李慎进了厨房,大家一起吃早饭。 . 秦大郎追上田四妮。 田四妮看着他笑,“这么点路,天天走的,你送什么呢?” 口里抱怨着,心里却甜丝丝的。 秦大郎憨厚说,“林娘子和木郎君说,他们要去早饭,我吃过早饭了,坐着也是白白浪费时间的等,还不如来送送你。” 田四妮噗嗤一声笑了,“人家叫你送,你就送?” “啊,不是,我也想送。”秦大郎挽着田四妮的胳膊,“我不好意思说,他们先说了,我就马上来了。” 田四妮越发笑了,咋有这样的男人? 真有趣。 两口子亲亲热热走在村路上。 这会儿太阳才刚刚爬到树尖上,村路上有不少人在行走着。 有在地里忙了一大早的汉子,回家吃自家婆娘做好的早饭。 有的是做好了早饭,提着提篮,往村后地里去送饭的娘子们。 还有牵着牛儿回家的老汉们。 大家看到田四妮两口子,都笑着打招呼。 可等他们两口子走过去了,人们又在背后小声叹着,“秦家大郎什么都好,就是太穷了点,里正家条件那么好,他闺女怎么就看上了秦家穷小子?” 有的人说话不顾忌,才和田四妮他们错身走开几步,就开始念叨。 被田四妮听到,一下子冷了脸。 秦大郎怕她回去跟人理论,拉着她的胳膊,“四妮!” 田四妮红着眼,“他们说你!” 秦大郎叹道,“我确实很穷。” 田四妮摇摇头,“不,你不穷,你只是现在没有钱,将来你一定有钱的,你的手艺,是这附近村子里,最好的手艺人。” 秦四郎聪明好学,不过一年时间,就出了师。 只是,他以前赚的钱,全被秦大郎父母想着法子明抢暗骗全哄走了。 才身无分文。 现在他们两口子没有住秦家,秦大郎这两个月以来做的工钱,已经攒了十来两银子了。 到年底娶亲嫁女旺季时,收入一定还会更多。 秦大郎被田四妮安慰,欣慰地说,“嗯,我一定会赚银多银钱!我要做咱们乡最有钱的木匠!” “那我做最有钱的木匠娘子。”田四妮抿唇微笑。 . 李慎和林惜柔吃着早饭。 想着秦家村的事情了结了,但里正人选还没有,林惜柔问李慎,“木生,这秦家村里正的人选还没有首落,你觉得谁当为好?” “我找人请北河乡下的亭长去了,他一会儿会到宋家,我向他举荐秦大郎。”李慎说。 林惜柔想起一件事,“咦,你将秦家村原里正拿下,还没有通知北河乡的亭长,他会不会有想法?怪你不跟他打招呼?” 这件事,她也忘记了。 忘记了李慎是在越权处理。 “他敢怪我,我便将他办了!”李慎冷笑,“秦家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知情?” 林惜柔点头,“对呀,这叫渎职!” 反正李慎的胆子敢包天,且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吧。 吃好早饭,送田四妮回家的秦大郎回来了。 林惜柔笑道,“秦大郎,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提前走了,把四妮扔在半路上匆匆赶回来了?放心,我们会等你,不会提前走。” 秦大郎确实担心林惜柔他们等得着急,将田四妮送进田家院里,他一路逛奔回来。 林惜柔见他一头大汗,故意打趣地说。 秦大郎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不是不是,我看到她进了院里才回来的。” “那你速度挺快的呀。”林惜柔笑道。 说得秦大郎更不好意思了。 依旧是林惜柔和周黑虎在家整理药材,李慎和周黑牛去宋家。 林惜柔不让他走路,让他骑驴子拿着拐杖出行。 李慎莞尔一笑,“放心,我会听话。” 今日更新早,小声念念:有没有月票?(^-^) (本章完) ------------ 第149章 看来,他还真有当县令的潜力呢。 李慎他们来到宋夫子家门前。 宋大郎听到周黑牛的说话声,马上走到院门前来,小声对李慎说,“木郎君,北河乡的贾亭长来了,他等你好一会儿了。” 李慎淡淡点头,“嗯,我知道了。” 宋大郎回头看了眼屋里,又小声说,“他脸色不好,我爹陪他说话,坐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就一直黑着脸坐着。” 李慎微微一笑,“请他大老远来此,想必行路累着了,心情不好,也是有可能的,宋大郎你不必多虑。” 他骑着驴子进了院里,在正屋门口停下来。 周黑牛将拐杖递上,扶着他下了驴子背。 动作缓慢,没有一点高贵的气度。 屋里的贾亭长,淡淡瞥向李慎,冷傲地轻哼了声。 一旁陪坐的宋夫子,起身朝正门口走来,笑着说,“木郎君来了?这位是北乡的贾亭长,在这里候了你一刻来时间了。” 李慎在周黑牛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进了正屋。 他朝贾亭长颔首,“贾亭长久等了,木某腿脚不便,来迟了。” 贾亭长轻哼,“木郎君腿脚不便,还能去县城见县令大人,可着实辛苦。” “见我侄儿,看看他的身子情况,再辛苦也是值得。一家人之间互相探望,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呢?是吧,贾亭长?”李慎微笑,在秦大郎和周黑虎的搀扶下,坐到了上首。 贾亭长被怼了个哑口。 他要是回答说辛苦,这不是说县令大人不该被探望吗? 贾亭长冷下脸来,说道,“木郎君请我来,不是只说闲话的吧?” “当然不是。”李慎道,“秦家村里正秦五贵,私吞村里农户的农田和粮食,昨日我请了县衙门的人前来查案。如今案子查清了,农户们得到了赔偿,秦五贵已被县衙的刘捕头和白县丞带回县衙门去了,我请贾亭长来,是通知一声。” 贾亭长笑了,“木郎君,虽然你是县令大人的七堂叔,但老夫可是县令大人亲点的亭长,也算是朝中吏官,你居然敢私自处罚我下面的里正?” 屋里,宋家人和秦大郎,一起担忧地看向李慎。 敢情,李慎没有通知北河乡的亭长啊? 也难怪贾亭长发火了。 但李慎不慌不忙说,“贾亭长,秦里正是你的人,每年秋天到村里收公田的粮食,可是你贾亭长带人去收,你就没有发现,秦家村的田地也有问题?” 贾亭长一怔,怎么感觉,这个木郎君在暗示什么? 李慎见他吓着了,又说,“秦五贵扩大了公田,你们将公田的粮食全收了,秦里正如果不想一人担罪,会咬着贾亭长说,他扩大公田,你贾亭长也是知晓的。” “我不知晓!”贾亭长怒道。 “你知不知晓没有关系,可收公田的粮食时,却是你带着人亲自收的,你没有发现公田有问题,就是在包庇秦五贵犯的恶事。”李慎扬了扬眉。 宋夫子和秦大郎他们听懂了,都人都说,“贾亭长不到场,其实是避免了秦五贵的乱拉人下水,他昨日还说,他做的事情是他婆娘指使的呢。” 贾亭长并不喜欢秦五贵,主要是想找回点面子。 听到大家这样分析,又觉得没来看审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既然有白县丞处理,老夫不来也罢。”贾亭长说。 “对了,秦家村没有了里正,我想举荐一人,贾亭长。”李慎看了眼秦大郎说。 秦大郎眨眨眼,不会是举荐他吧? 贾亭长问,“谁?” “这位,他也是秦家村人。”李慎指着秦大郎说,“刘捕头和白丞相也说,他是个当里正的人选。” 其实,他们两人没有说,是李慎自己说的。 这么了,这个贾亭长不同意也得同意。 亭长管辖着数个村子,会由县令亲自安排人选 但一个小小的里正,有时候是本村人举荐的,有时候是亭长选出来的。 只是一个替亭长替县衙门跑腿监管公田种植的小吏。 不,连小吏也算不上,只能算作乡贤。 贾亭长见李慎搬出刘捕头和白县丞,果真不敢多说什么了,便点头道,“既然木郎君举荐,老夫便准了,交接事务安排下,让秦大郎担任吧。” 秦大郎听得愣了愣,等李慎拉了拉他的衫子,他才回过头来,朝贾亭长行礼,“是,贾亭长。” . 中午,林惜柔做好了午饭,将烧好的菜,放在篮子里,又装了碗米饭,亲自提来宋家。 一是给李慎和周黑牛送饭,二呢,她来看看,北河乡的亭长,有没有为难李慎。 在乡下这种地方,里正一般是村头的小霸或是能人,只管几十户顶多上百户人家。 威吓的范围小。 而亭长这等人,则是在当地县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县令轮着换,亭长不会换。 哪怕改朝换代了,亭长依旧当他的亭长。 这类人,是当的富户豪强,是一个大家族中十分有威望的人。 连县令都会让几分。 木县令敬重李慎,但亭长不一定会。 但,到了宋家,林惜柔看到,李慎和秦大郎,以前宋家人,还有一个陌生老者,已经坐在正堂里吃着酒饭了。 周黑牛端着个大头碗,坐在院里的树下吃着饭,看着驴子。 看到林惜柔来了,周黑牛马上走过来。 “林嫂嫂!你怎么来了?” 林惜柔看了眼正屋,“宋家今日安排了饭菜?那位老者,便是北河乡的亭长?” “嗯呢,他就是亭长。”周黑牛点头,又一拍脑门,“啊呀,我忘记了跟林嫂嫂说不必送饭来。” 林惜柔摆摆手,“下回别忘记就是,对了,亭长没有为难你木生哥吧?” 周黑牛点头,“木生哥可厉害了,说得亭长接上不话呢。” 他绘声绘色的将宋家发生的事情,跟林惜柔说了一遍。 林惜柔对秦大郎当上里正,一点都不意外,但意外的是,李慎居然糊弄住了亭长。 看来,他还真有当县令的潜力呢。 “知道了,你吃饭吧,我回家了。”林惜柔朝周黑牛摆摆手,往家走去。 秦大郎当了里正的好消息,得去告诉田四妮。 好让田四妮高兴高兴。 谢谢大家投的月票,晚一点会有第三更~ ------------ 第150章 太傲慢的妇人,就该受冷落 林惜柔回了家,将饭菜放回厨房的桌上,拿竹篾罩子盖了。 周黑虎疑惑问,“林嫂嫂,怎么又拿回来了?木生哥不吃吗?” 林惜柔说道,“木生和黑牛在宋夫子家吃饭呢,所以我拿回来了,我吃不了许多,这两条煎鱼你吃掉吧,天热,不能久放。” 周黑虎正是大胃口的时候,吃得撑住时,也能塞两口进去。 “好嘞。”他乐呵呵地应道。 林惜柔又叮嘱周黑虎看屋子,她戴着斗笠,往田里家走去。 她离开没多久,田大丫来了。 “林娘子?”田大丫头背着装了不少草药的背篓,走到门口来,取了斗笠扇着风,朝院里喊道。 “林娘子不在家,出门去了。”周黑虎坐在厨房里,美美地吃着一条煎鱼。 忽然发现声音特别,他飞快放下筷子,抹了嘴巴,跑到院门口来。 果然,是田大丫。 “黑虎啊?你在吃饭呢?”田大丫听说林惜柔不在家,就没有往里走,在门口梧桐树下的石头上坐下来。 “嗯呢。”周黑虎不好意思挠挠头,“那个,大丫啊,你去采了药啊?” 田大丫轻轻点头,微笑道,“是啊,我采了药回来,路过这里,以为林娘子在家,想跟她说说来着。”她站起身来,取了斗笠往头上戴,“我休息好了,该回家了。” 周黑虎拦着她,“那个,大丫啊,你吃过饭了吗?” 田大丫微微一笑,“没有啊,我正要回家吃饭呢。” “那太好了,进来吃饭吧?”周黑虎朝田大丫招手。 田大丫窘着脸,“那怎么成?” 周黑虎笑着说,“怎么不成?木生哥和黑牛不回家吃饭,林嫂嫂的饭做多了,叫我全吃掉,她说天气热,放着也会放坏,可是有两大碗啊,我哪里吃得完?吃多了还会撑坏肚皮,倒掉也可惜了。” 他拽了田大丫就往院里走,“别客气呢,进来吧?” 田大丫被他拽进了厨房里。 周黑虎揭开桌上的竹篾罩子,笑着说,“看,是不是还有很多饭菜?我吃了一碗了,林嫂嫂还叫我吃两碗,我哪里吃得下哟。” 他摸摸肚皮,“我吃得很撑了。” 田大丫走到林惜柔家院门口歇下,便是走得又累又饿了。 想进来讨碗水喝,林惜柔不在家,她没好意思说。 周黑虎将她拉进厨房来,看到一桌子好吃的饭菜,她更觉得饿了。 桌上有煎鱼,还有煮豆子,还有炒鸡蛋。 另外,还有两大碗没有动过的白米饭。 “来,快吃吧。”田黑虎将一碗白米饭推到田大丫的面前,又取了筷子,夹了些菜放在饭上。 田大丫腼腆微笑,“谢谢你,黑虎。” “不谢,不谢,快吃吧。”周黑虎接着啃刚才那没吃完的煎鱼块。 田大丫将手在衣衫上擦了擦,抓起筷子吃起来。 她饿急了,一大碗米饭全吃了,还吃了不少菜。 吃完后,发现周黑虎还在啃鱼,看着她吃。 她不好思意说,“我平时不吃这么多的。” 周黑虎哈哈一笑,“我平时也不吃这么多,今日林娘子说不要浪费,我吃了一碗只得又吃。” 白吃了饭,田大丫便主动要洗碗。 可周黑虎说,“我来我来,我反正也闲着呢。” 他将碗筷收进一个瓦盆里,从屋外的备用缸里舀了水,麻利地洗起碗来。 田大丫看着他忙,问他,“黑虎,你以前没来林娘子家前,也这样做家务吗?” 周黑虎点头,“嗯,我不做家务,就就没人做了,弟弟年纪小,不会做。” 田大丫笑眯眯夸着他,“你真勤快。” 比她爹勤快多了,她爹做了地里的那点活儿,回家就躺着了。 她娘看不顺眼,就总是跟爹吵架。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没个安宁。 她原以为,男人都是不做家务的,直到看到姑父秦大郎做家务,看到周黑虎做家务,才知道他爹不做家务是个特别。 “哪里哪里,林娘子给了工钱呢。”周黑虎嘿嘿笑着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勤,你不勤快她也不请你啊,村里和你年纪差不多的男娃不少呢,可她不找别人。”田大丫笑着说。 周黑虎哈哈一笑,“说的也是啊,林娘子就这么夸过我呢。” 虽然和周黑虎聊天很愉快,但田大丫还是不得不离开。 “我要回家了。”田大丫朝周黑虎挥挥手,“改天我再来跟你说话。” “好哇,你常来啊。”周黑虎看着田大丫走得看不见了,才回了院里接着做事。 . 林惜柔来到田家。 一进门,她又看到田陈氏了。 田陈氏坐在田家的正屋里,和田婆说着话,田四妮和田二婶,坐在一旁听着。 林惜柔走了过去。 隐约听到田陈氏在说“亲事,田大丫”什么的,当她走近了,田陈氏又不说了,扬着眉,淡淡说道,“哟,这不是林娘子吗?” 田婆看到林惜柔,很高兴,笑着站起身来来到屋外,“林娘子,这大热天的中午,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屋里凉快。” 又将手里的巴扇子朝林惜柔飞快地扇着风。 林惜柔笑着道,“还好,我沿着林荫道,不太热。” 田四妮起身让座,“林娘子,坐这儿。” “你不必管我,我经常来的,你只管坐着吧,身子要紧。”林惜柔扶着田四妮坐下。 田二婶以前对林惜柔印象不好,因为林惜柔不肯帮她看怀的是男是女。 可后来她被秦大娘子两口子撞得早产,还得亏了林惜柔在场及时接生,才没让小女儿生地上去。 再说了,林惜柔的男人木郎君,还给她女儿撑腰,取了大名。 田二婶便也朝林惜柔微笑着打招呼。 林惜柔笑着走过去看她怀里的婴儿。 小家伙满月后,脸颊一天比一天长开,越发秀气了。 见林惜柔只和田家其他人说话,不和自己说话,田陈氏不满地说,“林娘子今日赚了不少药材钱吧?嫌弃我买得少,都不与我说话呢。” 林惜柔回头,淡淡看她一眼,轻轻勾了下唇角,“哦,四妮三姑也在呢,一时没注意,不好意思。” 她故意将这妇人晾在一旁,太傲慢的妇人,就该受冷落。 ------------ 第151章 田大丫的亲事 “我当然在啊,我来给我们大丫做媒,将她许个有钱的人家,不像有些人,只会将姑娘家说给穷小子。”田陈氏神情傲然,将尾音拖得长长的。 说着话,瞥了眼田大妮,又睇向林惜柔。 田四妮知道,她这三姑又在瞧不起秦大郎了。 三姑今日来,给大丫说的人家确实比秦大郎家富裕。 林惜柔眸光微缩,她刚才听到的“亲事,大丫”字眼,居然是为田大丫说亲? 田大丫才几岁? “大丫的亲事?大丫才刚刚十三岁吧?这么早说亲?”林惜柔看向田二婶。 她知道古人出嫁早,但万万没想到,十三岁的小姑娘,也开始说亲事了! “先定亲,不是成亲。”田二婶解释说。 “那家人条件好,家里富裕,正因为大丫年纪小,所以先定亲啊,定了亲,这门好亲就跑不掉了,过了十六就可以正式出嫁了。十三岁定亲,又不是三岁定亲,有什么关系?娃娃亲也大有人在,你这是什么语气?”田陈氏看着林惜柔,冷冷问道。 “她三姑,林娘子也只是好奇问问。她是外乡来的,不知咱们这儿的规矩。”田婆担心自家娇横的小姑子顶撞了林娘子,忙着解围。 林惜柔又问,“大丫知道这件事吗?” 田二婶当娘的,和田婆这个当奶奶,都没有想法,她能说什么? “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成亲不成亲?当然是大人做主了。”田陈氏又说,“我这亲姑婆还能害她不成?” “那是不会。”林惜柔微笑。 难说。 发现大家说话剑拔弩张的,田四妮岔开话题,“对了,林娘子,这么大热天,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啊,也没什么大事,我来告诉你们家一个消息。”林惜柔微笑说。 见她笑容满脸,定是好消息。 田婆和田四妮还有田二婶,一起期待地看向林惜柔。 “是好消息吧?”田婆问。 “可以算是吧,秦大郎当里正了。”林惜柔说。 田里只是小小的村官,一年得到的俸禄银子,也不过五两。 但靠着这个身份,可以得到一些额外的好处。 比如上头安排农户挖渠道了,征收粮食了。 会将款项全部给里正,再由里正召人完全任务。 大多时间,这些款项是有结余的。 再另外,里正家的税粮可以减免。 再有,通过里正这个身份,可以认识更多的上头人,能给家里人谋些好处。 所以,大多时间村里人会抢着当。 田四妮惊讶得睁大双眼,“啊?他当里正?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在秦家村听来的,北河乡的亭长来了,在宋夫子家吃饭呢。木生提的建议,是亭长决定的。”林惜柔说。 “亭长太高看他了。”田四妮心里高兴,嘴里谦虚地说。 “那是亭长有眼光。”田婆也开心说。 “我就说嘛,秦大郎会有出息的。”田二婶也说。 “秦大郎都当田家的上门女婿了,还能当秦家村的里正?秦家村这是没什么能人了,只好让秦大郎当吧?”田陈氏挑着眉。 她心里在暗笑,一个小小的村中里正,又不是管一整个乡的亭长,至于激动吗? 田婆冷着脸,朝田陈氏看来。 虽然她以前不喜难秦大郎,怪他穷,怪他懦弱护不了女儿。 但后来,秦大郎敢做上门女婿,说明还是护着她女儿的。 她就勉强接受了秦大郎。 现在亭长看中秦大郎,说明秦大郎不是个懦弱之人,将来是必有番作为。 小姑子居然敢小瞧她女婿? “里正这身份,确实不算啥厉害,当亭长才厉害,丰儿将来当亭长吧,别当里正了。瞧瞧我们家,你哥是里正,你侄儿女婿是里正,一家子没出息的,一个亭长也混不到。你婆家有钱,多买些好吃的让丰儿吃了补补个子,将来捐个亭子吧。我们家穷,只能靠人可怜,施舍个里正,亭长这辈子不指望了。家里的娃个个不像有出息的。”田婆朝田陈氏摆摆手。 田陈氏的儿子什么都好,但就是个子太矮,是个三寸丁。 就比那桌子高那么一点。 田陈氏却老想让四妮嫁她儿子陈丰,田婆因为这件事,没少厌恶田陈氏。 要不是看在小姑子的婆家是乡里大族,还是野牛岭的亭长,她都不想让小姑子上门了。 让女儿嫁一个三寸丁男人,这是在羞辱她女儿。 田陈氏气得窘着脸,“我们家丰儿也不稀罕当亭长,他将来要当县城的大掌柜,再当大东家。” “那敢情好,将来我们到县城时,还望丰儿多多照顾我们家一些。”田婆阴不阴阳不阳地怼着田陈氏。 田陈氏听出田婆话里的尖酸语气,气得站起身来,“大丫的事情,你们决定好了吗?决定好,我跟七房说一声。” 田二婶听着自己婆婆骂姑太太,坐在一旁瞧着热闹,听到田陈氏说起大丫的婚事,田二婶这才想起正事。 婆婆得罪了姑太太,她不能得罪。 “决定好了,姑,您只管跟陈七爷说说。”田二婶抱起孩子,扶着田陈氏胳膊陪笑说。 田陈氏神色傲然,“我先回个话吧,成不成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们家也是瞧不上陈家的,陈家人,个个矮!” 说着,她扭身走了。 陈家整个家族的人,确实都矮。 所以娶妻困难。 看中田大丫,也是看中田家姑娘个子高。 “说哪话呢?姑,我家大丫的个子也不高,人也不机灵,有人看中就不错了,她不敢挑的。”田二婶忙笑道。 “等着我的信,我先回了。”田陈氏扭身走了。 “我送送姑。”田二婶抱着孩子,朝田陈氏追去,一直热情地送到了院门外。 正屋中,林惜柔喝了杯水,也起身说,“我得回了,家里晒的药材,还得翻一翻呢。” 田家今日事情多,她早些离开,让他们家商议事情去。 田婆确实要好好捋捋女婿秦大郎当里正的事,林惜柔要离开,她马上说,“常来玩啊,林娘子啊,我送送你。” “不送不送,田阿嬷您陪四妮坐吧,她身子重要人看护。”林惜柔摆摆手,离开了田家。 回家的半路上,林惜柔遇到了田大丫。 ------------ 第152章 有自己的想法 田大丫的肩头,背着背篓。 背篓里头装了不少草药,草药多得都冒出了篓子口。 她走得脸颊红红的,一头汗水。 手里拿着小帕子,一下一下地扇着风。 看到林惜柔,田大丫高兴地挥手,“林娘子!” 林惜笑道,“大丫,这么热的天,你也去采药?”她指了指路旁的大树,“来,咱们到这儿歇下脚。” 两人在大树下的阴凉处坐下。 田大丫将背篓拿到面前来,跟林惜柔说着今日的收获,“看我挖的草药。” 林惜柔随手翻了翻。 发现大多是防风辛夷这些几十文一斤的,也有半夏这种一百来文一斤的,更有几百文一斤的蝉蜕。 田大丫真是个精打细算的姑娘,挖的全是价格高的草药。 “现在正是收蝉蜕的时候,可以多收些。一斤要五六百文呢。”林惜柔指着背篓里的一把蝉蜕说。 田大丫欣喜地点头,“啊,这么高的价钱啊。” “因为蝉蜕药用价值好,一年就在夏天才有,蝉们还藏在高枝,难寻到,所以贵了。”林惜柔笑道。 “嗯呢,我下回多采点。”田大丫笑眯眯点头,顿了顿,她又说,“刚才我去你家,发现你不在,只有黑虎在家。黑虎真有意思,我说不饿,他非要我帮他吃饭。他说家里的饭太多了,吃不完。” 林惜柔笑起来,“确实做多了。木生和黑牛去了宋夫子家吃饭,可不就多了么。” 田大丫笑道,“也是呢。” 林惜柔看着眼前阳光明媚的女孩子,想到田家人的安排,她心里沉沉的。 “大丫,有件事,你知道吗?”她想了想,还是说道。 田大丫见她笑容收了,一脸严肃,也不笑了,忙问,“林娘子,什么事啊?” “我刚从你家出来,听到你娘你奶她们说,要给你说门亲事,是你三姑婆做的媒,说的是陈家七爷的孩子。”林惜柔看着田大丫的脸,斟酌着说。 小姑娘的脸色,倏地变得煞白。 唇角哆嗦着。 “我才十三岁多半个月,他们就叫我出嫁?”田大丫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林惜柔握着她的手,“还没有,并不是,说是先定亲,事情还在商议中,并没有定下来,你别哭啊?咱们还可以慢慢想办法。” 田大丫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没用的,去年的时候,我爹我娘就在打听哪家的儿子到了说亲的年纪,说要将我早点嫁出去。他们决定的事情,不会改的。不会只是定亲,一定是直接出嫁!” “有这么严重吗?不会改吗?”林惜柔握着她的手,又问。 田大丫轻轻点头,叹着气,“我不是儿子,他们不会让我一直在家里呆着的。” 如果真是这样,林惜柔也不知怎么帮她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惜柔担心地看着她。 田大丫双手绞着裙子摆,“我先回去求求他们。” 林惜柔点了点头,“也好,你先言辞激烈地拒绝,也别跟父母闹得太凶,有什么要帮忙的,来找我。” 她担心,田大丫闹得厉害,田二两口子会打田大丫。 田大丫吐了口气,抹掉眼泪站起身来,“林娘子,我得回去了。” 林惜柔拍拍她的肩头,“那好,你先回去,振作精神,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解决的办法。” 田大丫勉强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她朝林惜柔摆摆手,往家走去。 林惜柔目送她走得看不见了,才回了家。 院子门口旁,周黑虎在给院墙边的菜苗浇水。 他似乎心情愉快,一边忙着,一边哼着小曲。 看到林惜柔回来,周黑虎笑着招手,“林娘子,我将碗洗了,地扫了,水缸里装满了水,菜苗也浇了水。” 林惜柔笑着道,“你今日怎么这么勤快?” 周黑虎嘿嘿笑着,不好意思摸摸头,“大丫说,勤快招人喜欢。” 林惜柔本来是随口说说的话,没想到,周黑虎倒认真回答了。 “大丫?” “哦,刚才大丫来过,我见她饿得急,将多的饭给她吃了,林娘子你叫我吃完两碗饭,我哪里吃得下啊。”周黑虎拍拍肚皮,“再吃就撑破了,可倒掉又可惜,就送给大丫吃了。” 林惜柔这时想起田大丫的婚事。 看田大丫的意思,十分反感家里人将她说亲到陈家。 田大丫又时常跟周黑虎说话,莫非,这两孩子互相喜欢? 她朝周黑虎走过去,假装看菜苗,问道,“黑虎,我刚从田家回来,田家要给大丫说亲呢,听说,是说到大丫三姑婆那家的一个男娃。” 周黑虎的脸色旋即变了,愣愣问道,“林娘子,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啊,我去田家的时候,亲耳听到的,大丫的娘,大丫奶奶,还有她姑姑田四妮,还有她姑婆田陈氏,坐在一起说的,还问我亲事好不好呢。” “那你怎么说的?”周黑虎紧张地捏着袖子口。 林惜柔轻轻勾起唇角,“我能怎么说?我又没见过陈家的男娃,我说说不好。” “那……田家将大丫的亲事定了吗?”周黑虎的脸色,依旧紧张着。 “田家人同意了,就等陈家那边同意,做媒的是大丫的三姑婆,她只是先两边通个气,还没有正式定亲呢。”林惜柔说。 周黑虎的神色,渐渐舒缓过来。 他丢下舀水的葫芦瓢,“林娘子,我……我有点事,晚点儿回来。” 说完,转身就跑走了。 “好,我给你留晚饭。”林惜柔朝他的背影大声说道。 小少年跑得很快,眨眼就看不到身影了。 林惜柔摇摇头,叹了口气,进了屋。 就算是这两个少年少女互相喜欢,只怕是事情难以成功。 周黑虎没有父母,房子还是破的。 还有个年纪小两岁的弟弟跟着。 他想娶妻,已是十分困难。 何况,看中的还是势力眼十分厉害的田里正家。 田二两口子又重男轻女,势必会在田大丫的聘礼上狠狠要一笔。 周黑虎前去田家,只怕是会碰一个硬钉子。 ------------ 第153章 你嫁到陈家,将来的日子会比林娘子还过得好 田大丫急急匆匆回了家。 院中,田二婶正抱着孩子,驱赶着两只别家闯进来的小猪仔。 “哎呦,这是谁家的猪啊?明日再来我可不放走了啊。” 她连踢带轰,将两只小猪仔撵走了。 猪们撒蹄跑向别处去了。 田二婶转身时,看到田大丫呆愣愣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看向她。 她挑眉骂道,“站那儿做什么?我这儿赶猪呢,你还不进来帮忙?把篓子放下,过来替我抱下三丫,我累着了。” 她反手捶着腰。 田大丫不进院,站在门口的太阳底下。 委屈地看向田二婶,“娘,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我不嫁,我在家守着您和爹,我会赚钱养你们,可你为什么这会儿又要将我嫁去陈家?” 田二婶眨眨眼,“你知道了?你姑跟你说的?行了行了,知道就知道吧。也不是现在让你出嫁,是等几年后,等你过了十六岁再出嫁,现在只是定亲。” 田大丫哭了起来,“可我还是不想嫁!” 田二婶顿时怒了,“那陈七爷家有什么不好?人家肯出五十两的聘礼呢,这么多的聘礼,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五十两啊!你两个姑婆和你姑,当年都没有这么多的聘礼。” 田大丫摸着眼泪,“我又不是什么天仙大美人,咱家也不是有钱人家,他家干嘛出那么多的聘礼,娘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 “我可听说了,咱们村和秦家村的姑娘出嫁,都只有十来两,顶多二十两的聘礼,没有一家超过五十两的!” 田二婶怒道,“瞎说!咱们村大户周员外家嫁姑娘,还收过一百两的聘礼呢!” 田大丫红着眼,“那是周员外家!他家有钱,嫁的可是府城里开铺子的东家!再说人家早都搬到府城去了,早就不是村里人家了。可咱们家,能跟林娘子房子的东家周员外家比吗?” 田二婶气得朝田大丫冲过来,伸手就拧她的耳朵,“死丫头,敢顶嘴了?男婚女嫁,父母之命!你敢不听?” 田大丫哭道,“别家倒算了,陈家七房的儿子,年纪可不小呢,娘!我不想嫁那么老的男人!” 田二婶更怒了,“人家才二十六岁,只比你大十三岁,什么叫老男人?你从哪里听来的混话?我打死你!” “哇——”田二婶要扬起手巴掌时,她怀里抱的三女儿田葳蕤忽然哭了起来,还哭得很凶。 田二婶只得收回了胳膊,回头来哄小女儿。 “你把三丫都吼哭了!”田二婶抱孩子抱累了,将小女儿塞到田大丫的怀里,“给我抱好。” 田大丫不得不抱着。 因为她娘已经收回了胳膊,不抱妹妹,妹妹就得掉地上去。 奇怪的是,刚才还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到了田大丫的怀里就不哭了。 田二婶撸了袖子,叉着腰又接着教训大女儿,“婚事是你奶奶做的主,你三姑婆做的媒,你爹也同意!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骂着骂着,见田大丫只嘟着嘴,不吭声,气得她又扬了巴掌。 谁知,刚刚停了哭的小婴儿,马上又扯了嗓子哭起来。 “死婆娘你死了吗?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怎么老是哭哭哭的?”从田里回来午休的田二,听到孩子的哭声,跑出来大声骂着田二婶。 田二婶不敢打田大丫了。 哄着男人,“是大丫的哭吓着她了。” “你就不能不让大丫哭吗?一个哭,两个哭!赔钱的东西就知道哭!”田二气恼地瞪了眼母女三人,打着哈欠进了屋。 等田二进了屋,田二婶压低了声音,瞪着田大丫。 “你有本事说通你奶奶,这可是她的主意!我生了三个女儿,在田家可没有说话的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 “娘不能帮我说说吗?”田大丫哭道。 “我说不通,哦,你是想让我跟你奶奶吵架?你可真狠心。”田二婶气恼地翻了个白眼。 田大丫越想越伤心,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哎呀,行了行了,哭什么哭?哪个女人不嫁人?你还真想呆在家里啊?这家是大梁柱儿他们的屋子,我们同意了,等我们老了死了,你那几个堂弟们会容得下你住家里?”田二婶觉得女儿的想法太天真,冷冷地教训着。 “我可以赚钱租宅子住到外面去,像林娘子一样。”田大丫抹了眼泪说。 田二婶气笑了,“你学林娘子?人家会医术,还有个县令七堂叔的相公,你有什么?字也不认得几个,针线活儿也不利索,还赚钱?你跟我说说倒罢了,别跟其他人说,我丢不起脸!” “我会学!”田大丫大声说。 “你要是学会了,老娘给你磕个头!”田二婶讽笑。 田大丫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但她心里在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学会医术。 以前是喜欢而学,现在,是想赚钱而学。 “我不管你是不嫁也好,想学医也好,你找你奶奶跟你爹说去,我不管这些。”田二婶接过田大丫手里的小女儿,回了自己的屋。 田大丫抿了下唇,去了正屋找田婆。 如同田二婶说的,她的决定,田婆不同意。 一直说陈家家世好,田大丫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 又说嫁到陈家吃穿不愁,不比辛苦采药学医好? “你嫁到陈家,将来的日子会比林娘子还过得好。”田婆说。 田大丫见自己说了半天,奶奶和娘全都不听。 她心里彻底失望了,默默地离开了正屋。 走到院门口时,她看到周黑虎来了。 周黑虎一路跑来,热得满头汗水。 “大丫?你……” 田大丫朝身后院里看了眼,朝周黑虎摆摆手,来到院门口,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要嫁到陈家,来看看你,你……真的想嫁到陈家?” “不想。”田大丫低下头,“我家人说,陈家出的聘礼高,才要我嫁过去,但我不想嫁。” 周黑虎心里松了口气,“陈家给多少聘礼?” “五十两。”田大丫叹道,“黑虎,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抬起头,看向少年。 田大丫的小劫难,很快过去的。篇幅不会很长#^_^# (再小声念念,有月票不?) ------------ 第154章 不管成不成,至少努力过 周黑虎咬了咬唇,“你奶奶在哪?我找她。” 说着,他大步往院里走。 田大丫疑惑地跟着他,“你找我奶奶做什么?” “不就是五十两么?我给她五十两!你不要嫁陈家!”周黑虎朝田家正屋走去。 田婆坐在正屋的门口,缝补着一件衣裳。 三房的孙子田轩儿,坐在她一旁,玩耍着一堆布头。 周黑虎走到门口,“田阿嬷,我给你五十两,你不要将大丫嫁到陈家。” 田婆听到这话,愣了愣。 抬头时,发现是周黑虎,她笑了笑说,“你在说什么?” 周黑虎这个孤儿,村里人对他微笑,多半是出于怜悯,但喜欢是谈不上的。 因为他们从不请周黑虎上门和自家小孩玩。 哪怕是周黑虎做了林惜柔和李慎家的随从,渐渐打扮好看了,说话也讲规矩了,村里人对他的态度,依旧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穷,孤儿,还有个拖油瓶的弟弟,房子破,没有田地,也没有谋生的手段。 属于村里的最底层。 田婆看到他和田大丫站在一起,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大丫,他怎么进来了?你让他进来的?”田婆满脸不悦。 田大丫正要说话,周黑虎抢先说道,“不是,是我自己来的,我听说你们要将大丫嫁到陈家,可大丫不喜欢嫁陈家啊,你们家这样做是不对的,不如……”周黑虎咬了咬唇,“把她嫁给我吧,我也会出五十两的聘礼。” 田大丫一脸吃惊看向他,“黑虎?” 田婆没因为这话说得唐突而生气,反而更加笑了起来。 “黑虎,你说什么梦话呢?还不快回去做事,林娘子和木郎君安排给你的差事,你做完了吗?” “田阿嬷,我在认真说话!” “我也在认真听啊,你说想娶我家大丫,那你有五十两的聘礼吗?” 田婆像看傻孩子一样的表情。 田大丫听出自家奶奶在羞辱周黑虎,又羞又愤,悄悄拉了拉周黑虎的袖子。 周黑虎咬了咬唇,“我今日没有,过几天一定有的。” 田婆笑着道,“过几天啊?” “过……最多半年。”周黑虎认真说道。 他心里在盘算。 他采了一些草药,再加了那日摘的灵芝,可以卖差不多十两银子。 一月十两,半年就有五六十两了,就能不让田大丫嫁到陈家了。 田婆笑着说,“等你拿来五十两再说。” “那……那你现在不能给大丫定亲。”周黑虎又说。 田婆笑了笑,“你还是快去想想怎么赚来五十两银子吧。” 一个孤儿,半年能赚五十两? 她小姑子田陈氏的儿子陈丰,在县城给人当大伙计,一年也才赚这么多的银钱,周黑虎一个孤儿,半年就赚五十两? 这是糊弄傻子呢! 田婆看在周黑虎是李慎林惜柔家随从的份上,也就不说过份的话了,三言两语含糊着应付他,叫他先回去。 周黑虎松了口气,朝田大丫点了点头,满意地走了。 田大丫没敢马上追过去,进屋跟田老三的儿子田轩儿玩了会儿,说要去看她娘,起身要离开。 田婆冷着脸,“不准跟周黑虎玩,一个穷孤儿,当心他拐骗你!” 田大丫窘着脸,讪讪着说,“知道了,奶奶。” 离开正屋,田大丫回头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她,拔腿飞快跑出院子,朝周黑虎追去。 周黑虎跑了一段路,跑累了,慢慢地走着。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他。 他听出是田大丫的声音。 “大丫,你怎么来了?”周黑虎转身,笑着朝田大丫走去。 田大丫跑到他的面前,喘了两口气,看着他,“你……你认真的吗?” 她从没有想过,周黑虎会说娶她的话。 “我奶奶脾气不好的,你快收回你的话。”田大丫摆摆手。 周黑虎认真看着田大丫,“我当然认真的。” 田大丫叹了口气,“黑虎,五十两啊,你怎么可能赚得到?” “当然能,我挖到了很贵的草药。”周黑虎说着他挖到灵芝的事。 田大丫却苦笑着说,“你上回运气好,挖到了灵芝,哪里会次次都挖到?又哪有那么多的好灵芝让你挖到?” 但周黑虎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也许能呢?”他朝田大丫挥挥手,转身往家走,“等我的好消息!” 田大丫看着他走远,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里往家走去。 怎么可能啊? 周黑虎想得太天真了。 . 周黑虎慌慌张张跑出家门,一脸喜色回了家。 林惜柔很意外,他居然能说通田家人? “黑虎,田家人怎么说?” “我跟田阿嬷说,给她五十两银子,让她将田大丫嫁给我!”周黑虎扬唇说道。 林惜柔眨眨眼,“黑虎,你有五十两?” “没有,不过,我答应田阿嬷,半年之内给她。” “你半年赚得到五十两吗?”林惜柔表示不相信。 虽然她佩服少年的勇气,但,以他的能力,还是很难的吧?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周黑虎拍拍胸脯说。 难得看到一个孤儿,对生活如此的乐观向上,林惜柔决定帮他一帮。 “田大丫年纪不大,就算是她家答应了陈家,那也得等三年后再出嫁,这段时间,咱们一起努力,我会尽量帮你。” 周黑虎摆摆手,“啊,林娘子,我不要你的银子,我会自己努力赚的。借银子娶媳妇,那可太没出息了。” 林惜柔笑了,“谁说要借你了?我的银子也不多啊。看看你木生哥,吃的药,吃的饭,穿的衣,哪样不要钱?我是说,我会帮你出主意。” 周黑虎这才咧嘴笑道,“多谢林娘子。”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林惜柔笑道。 . 傍晚李慎和周黑牛回家,林惜柔跟他们说了周黑虎要娶田大丫的事情。 接着,她又说了田大丫的处境。 周黑牛担心地看着他哥,“哥,五十两银子啊,你赚得到吗?” “我一定能!”周黑虎信心满满说。 李慎赞许地点头,“男儿就该有志气,不管成不成,至少,我们努力过,将来没有遗憾。” 感谢大家的月票 (本章完) ------------ 第155章 李慎教箭术 周黑虎对李慎和周黑牛说,他会采药赚钱。 但李慎认为,药钱赚得慢。 他看看哥俩,“你们想不想学射箭?学会了,可以打猎,猎物的价钱高,打到一只狍子一只鹿,哪怕是三两只野兔,也比你们辛苦采一月的药赚的多。” 哥俩见识过李慎的本事。 他能用一块泥巴一块石头,在几十步内能砸个十分准。 两人欣喜地点头,“想学。” “那好,从今日起,每天晚饭后练习箭术一个时辰。”李慎道。 如今是夏天,天黑得迟。 下学时间是酉时二刻,太阳还挂在高空中。 天黑得戌时一刻左右。 这中间,有一个来时辰时间是白天,正好可以练习箭术。 “可是我们没有弓和箭啊?”周黑牛叹道。 “我来做两把。”李慎指指院外,“黑虎,去砍几棵臂膀粗的竹子来。” “你们要弓箭做什么?我家就有两把,我取来给你们吧?”秦大郎从门口走进来,朝大家微笑点头。 他如今是秦家村的里正,上午被任命为里正后,下午就开始每家每户的走访,问有没有事情要他解决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办事很认真。 村里人留他吃了晚饭,到现在才回。 回家要经过林惜柔家,见院门大开着,他走来打招呼,就听到了大家在议论弓箭的事。 周家哥俩一起喊道,“秦表叔。” “原因么,你问黑虎吧。”林惜柔微笑道。 周黑虎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说,“我想……” “他想娶大丫,可是他没有五十两的聘礼,木生哥说教他射箭,学会了可以打猎赚钱。”周黑虎看他哥一眼,嘿嘿笑着,抢着说道。 笑得周黑虎越发不好意思了。 秦大郎走过来,笑着拍拍周黑虎的肩头,“哈哈哈,不错不错,表叔支持你。你们等会儿,我这就回去取箭。” 秦大郎朝大家摆摆手,回田家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他手里抱着两把弓箭和一袋子箭走来了。 “这是我早年学打猎,特意请人做的,只是我手笨眼笨,学不会,放着一直长灰,四妮每次看到这弓箭,都会取笑我一番。黑虎黑牛想学射箭,不如送你们好了。省得将来我家娃也取笑我。”秦大郎将两把弓箭递给哥俩。 两人欢喜地接在手里,“谢谢秦表叔。” 秦大郎摸摸他们的头,“好好学。” 李慎朝两把弓箭望去,暗暗惊叹。 想不到穷山沟里,也有如此精湛手艺的人。 “大郎,做这弓箭的人,住在哪里?”李慎问。 “哦,他住北河乡集市上,他做的弓箭质量最好,随便找个年长的汉子问问就找到了,他在铺子在集市上开了三十年了。”秦大郎说。 李慎记住了秦大郎说的信息。 聊了会儿天,秦大郎就回去了。 周家哥俩爱不释手放下弓箭,帮林惜柔烧晚饭,李慎找了个木板,画了靶心,挂在院中的墙壁上。 从厨房的门口,到木板,有六十来步的距离,距离正好可以练习射箭。 吃好饭后,李慎带着哥俩开始练习。 林惜柔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看着。 李慎先跟哥俩说着射箭的技巧,接着,他做起了示范。 六十步距离,正中靶心。 周家哥俩一起欢呼,“木生哥,好厉害!” 林惜柔暗暗惊讶,这个小太监好生厉害。 随从都如此厉害,他的主子慎太子更厉害了吧? 只可惜,死得太早了。 林惜柔叹息地摇摇头。 李慎回头,就看到林惜柔一副哀叹的表情。 他疑惑地皱眉,“娘子的表情好生奇怪,为夫的箭法很差吗?” 林惜柔叹道,“不是,我是感叹,你的箭术都如此厉害了,你那主子的想必也不差,只可惜,死得太早了。” 李慎轻轻勾唇,又拿起一支箭,再次射中靶心。 周家哥俩欢呼着。 “也许,他在另一个世过得好好的呢?若感知到你的想法,一定会很欣慰。”李慎回头,看向林惜柔说。 林惜柔看向京城方向,“也许吧。” 半年了,皇宫那里,该安定了? 虽说,她不打算回去,但也不希望那里一直乱着。 那里乱着,表示天下也乱着。 天下乱着,迟早会波及到这个小山村。 不利于她今后的享受咸鱼生活啊。 . 田大丫的婚事,还是被定了下来。 因为年纪小,定于三年后成亲。 田大丫欲哭无泪。 好在周黑虎时常来悄悄找她,给她安慰。 这件事后,田大丫跟田二两口子的关系变得很差,她再不跟他们说一句话。 无论田二婶和田二怎么骂,她也无动于衷。 田二婶挥了手巴掌来打。 她则飞快逃掉。 气得两口子只能干骂。 又担心打骂得太狠,她跑掉了,亲事没了,那五十两的定亲聘礼也收不到了,只能生生忍着田大丫的倔强。 田大丫每天依旧早出晚归去采药,并悄悄攒着钱。 她的改变很大,也直接影响到了妹妹田二丫。 才九岁的小姑娘,感知到自己的将来,就是大姐的今天。 也开始跟着田大丫学采药。 田二婶一个人在家带娃还要做饭洗衣侍候男人,忙得不可开交,心里交瘁下,她就去捶打小女儿。 但小女儿的表现十分奇怪,不管她怎么打骂,她就是不吭声。 田二婶又担心打死了,没法向家里人交待,毕竟,小女儿的名字是李慎取的,万一出了事,她没法跟李慎林惜柔说。 田二婶气得只能在屋里干嚎。 . 日子悄然而过。 半个月后,周家哥俩的箭术,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虽然不及李慎那样,能百发百中。 但也能射在木板上。 秦大郎送给他们的箭,只有十二支,打猎是远远不够的。 李慎带着他们砍了竹子,又做了一些。 “百余支箭,足够你们用的了,看天气,明天是个阴天,你们哥俩出去转转,试试箭法去。”李慎看着周家哥俩说。 两兄弟早就想去试试身手了,“好,我们明早出发。” “后山那片山林不错,去那里寻寻,一定会有好猎物。”李慎指向后山。 (本章完) ------------ 第156章 敢再抢东西再打人试试?我会毒瞎你的眼! 林惜柔担心哥俩走迷路,会遇到野牛岗的人。 正好,她也要去采点药材,也说,“明早一起去。” 周家哥俩欢喜地应道,“好嘞。” . 次日一早,大家吃了早饭后,林惜柔就催着周家哥俩做出门的准备。 天气热,路途远。 除了带斗笠和干粮,还得带凉茶。 李慎坐在正屋门口,看着他们忙,叮嘱林惜柔出门小心。 “又不是第一次去,没事儿。”林惜柔摆摆手,“我们出发了,你到了时间自己去宋夫子家。” 李慎的腿去了石膏后,又修养了半个多月,已经能够不用拐杖走上一小段路了。 可以自己去茅房了。 所以,他今日不带周黑牛出门,让周黑牛也跟去打猎试试身手。 不过林惜柔还是建议他暂时不要放弃拐杖,再养护一个月才能彻底抛弃拐杖,出门行路则是必须骑驴子。 李慎怕她生气,十分听话的照做。 林惜柔带着周家哥俩,往村后的山林走来。 野牛岗的人说,不准外乡的人进山林,大不了不走进深处,只在山林外转转。 入了夏,雨水虽然还是比往年少,但也下过几场雨。 如今,山林的草木更茂盛了。 在半路上,他们又遇到了田大丫。 田大丫的身旁,还跟着田二丫。 两姐妹背着背篓,蹲在一片小树林边,拿着小铲子挖着草药。 “哥,是大丫!”周黑牛大声道。 田大丫听到了喊声,回头来看。 发现是周黑虎他们,她便站起身来。 “大丫,你怎么在这儿挖草药?这里没什么值钱的草药,走,咱们去后山。”周黑虎走过去,指了指后山,笑着对田大丫说。 田大丫摇摇头,“我不敢去后山,野牛岗的人会打人的。” “我也不敢,黑虎哥。”田二丫叹了口气说。 林惜柔道,“我们不进山里,只在山林外转转,走吧,跟我来,不会有事的。” 许是人多的关系,或许是周黑虎看向田大丫的肯定眼神,得到鼓励的田大丫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田二丫见她同意前往,也跟着说,“好。” 大家一起往后山走来。 一大早,天气不那么热,人多又热闹,几里路很快走完了,他们来到了后山的山林前。 看到茂密的草丛,田二丫眼睛都亮了,“好多草药。” 她提了铲子就去挖。 田大丫也走了过去,“慢点慢点,别挖断了根。” 林惜柔打量着四周,四处一片寂静,没有听到山林里有人声。 她朝大家说道,“我先进山林看看,你们就在外面寻草药寻猎物,不要进来。” “林嫂嫂,你也不要走太远啊。”周黑虎提醒她。 “知道了,你们不必担心我。”林惜柔提着铲子背着篓子进了山林。 如果山林里有猎物,她可以轰赶出来。 外头的猎物,野牛岗的人就管不着了。 林惜柔一边走着,一边寻着草药和猎物。 她找到了一些半支莲和藿香,在草丛里,还寻到了一窝野鸡蛋。 一只成年獐子,正在前方悠闲地吃着草。 林惜柔轻轻绕到它的身后,忽然用力一跺脚。 獐子天性胆小,受了惊后,撒开蹄子往前窜去。 林惜柔在后面撵着,将獐子一路撵出了山林。 “快射箭!”林惜柔大声喊道。 周家哥俩已经看到跑出来的獐子,飞快拉弓射去。 但与此同时,又有几支箭,从山林中窜出,射向了獐子。 “射中了!大哥!”周黑牛大声欢呼。 “射中了,牛二哥,射中了!”从山林中跑出三个汉子,其中一人大声喊道。 林惜柔眯了下眼,这不是那日在山林中,遇到的几个汉子吗? 大声喊的那个,正是踩坏她背篓的小个子男人。 周黑牛抱着獐子,兴奋地喊大家看。 那三个男人也跑过去,指着獐子说,“这是我们射中的!小屁孩,快放手。” 周黑虎拦着中间,“明明是我射中的!” “哟,又是你这个小子!怎么?上回没打你,你又跑来了是不是?”小个子男人,抓了周黑虎的衣领,要挥着拳头开揍。 “别打他!”田大丫冲过去拦着。 林惜柔也走了过去,“獐子被射中了左大腿倒地,这只箭是我们家的箭,你们的箭没有射到獐子上,算不得是你们的。” 小个子男人笑了起来,“嚯,臭娘们,你也在?你敢说这是你们的獐子?再说我打断你的腿!这獐子是从那片树林里跑出来的,就归我们野牛岗!” 林惜柔扬唇冷笑,指着脚下的地说,“这片荒地是哪乡哪村的?” “这破地是你们北河乡的!”小个子男人傲然说,“你们乡全是破地,就跑我们野牛岗抢猎物?谁给你们的胆子?” 林惜柔笑了,“你若说,从山林里跑出来的猎物就全归你们野牛岗,那我可以说,脚下这片地被你踩了,你也得赔!明日我会在北河乡的大道上设一道关卡,你们野牛岗过一个人交一个人的人头费,你同不同意?” 野牛岗的人要去县城,必需从北河乡过。 若绕道走,就会多走五十几里路。 “你敢!”小个子男人怒了。 “你是要獐子,还果交过路费?交踩地费?现在地被你踩坏了,你得赔!”林惜柔毫不客气大声道。 “仇老三,跟这臭婆娘,废什么话?你莫不是不敢打吧?哈哈哈!”另一个大个子男人大笑道。 “笑话,老子会怕一个娘们跟几个小屁孩?”仇老三被激怒了,撸了袖子扬起巴掌就往林惜柔的脸上扇。 林惜柔早有准备。 在他的手巴掌落下来时,忽然抬手就刺。 仇老三的手被扎了下,很快,那手就失了知觉。 “我的手!臭婆娘,你拿什么扎老子了?”仇老三左右捏着右手,吓得大声叫嚷道。 “毒药!你敢再抢东西再打人试试?我会毒瞎你的眼!”林惜柔举起一根沾了麻醉药的竹签,恶狠狠说。 仇老三吓得脸都白了,向身边人求救,“牛二哥,你要帮我报仇啊!这娘们抢了你的獐子,还毒残了我的手!”(本章完) ------------ 第157章 找舅舅和叔公帮忙! 被喊作牛二的络腮胡子男人,眼神冷傲,显然是三人中的头。 仇老三打不过,他只得亲自来。 牛二指了指另一个高个子男人,“贵子,你去拖獐子,我来对付这个婆娘!嘿嘿,长得细皮嫩肉,却是个刺头,老子就喜欢这种泼辣的。” 他笑得猥琐。 “林嫂嫂小心!”周家哥俩一起冲过来护林惜柔。 林惜柔却将他们推开,“去抢獐子!这人难不倒我!” “哈哈哈,吹牛皮的小娘们,老子更喜欢。”牛二大笑。 但他只挪动了一步,林惜柔忽然抬脚就朝他的裤裆下踢去,紧接着,她手里的另一只竹签就扎到了牛二的背上。 咚—— 牛二哼了一声,倒地上去了。 那个抢獐子的男人,也顾不上抢了,回头来看牛二,“牛二哥,牛二哥你怎么啦?好你个臭婆娘,你敢杀人?仇老三,一起上!” 高个子男人和矮个子男人,一起朝林惜柔冲来。 三人倒了一个,没人抢獐子了,周家哥俩和田大丫田二丫,全朝这边跑来。 他们的手里,不是拿着柴刀,就是挖草药的铲子。 虽然是孩子,可武器不少。 竟将两个汉子打得连连后退。 趁着乱,林惜柔又朝两人各刺了一针。 扑通—— 两个汉子双双倒地。 林惜柔拍拍手,“好了,咱们先把獐子运回去。” 田二丫胆小,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三个汉子,忧心地说,“林嫂嫂,他们三个人,死了吗?” “死不了,又不是很厉害的毒,只会晕倒半个时辰而已。”林惜柔笑微微说。 田二丫走过去,一个个去探鼻息,她笑着说,“还真的没死。” “趁他们昏迷着,咱们快走。”林惜柔喊着孩子们。 “好嘞!”大家欢快应道。 獐子只是大腿受了伤,跑不动,还是活的。 活的獐子,可比死的獐子价钱高。 为了不让伤口扩大,林惜柔和大家一起抬着獐子。 獐子有七八十斤,但他们人多,抬头的抬头,抬脚的抬脚,倒也不觉得重。 回到林惜柔家,几个人热得一头汗水。 周黑虎丢下背篓,就去厨房找水喝。 自己喝了,又端出茶壶和茶碗,倒给大家。 林惜柔摆摆手,“你们喝,我来看看獐子的腿。” 她得尽快将箭取出来,医好獐子的腿。 周黑虎又将茶水倒给田大丫。 田大丫红着脸,“你自己喝吧,我自己来倒。” “已经倒了,快喝吧。”周黑虎坚持将碗递到田大丫的手里。 田大丫抿唇一笑,只好接了。 田二丫和周黑牛,不喝水,一起蹲在林惜柔旁看她给獐子包扎。 “不卖掉吗?为什么还要包起来?”周黑牛好奇问。 林惜柔说,“活物比死物贵,特别是獐子这种猎物。天气热易感染,所以得马上医治。” 周黑牛恍然,“哦。” 田二丫看他一眼,也跟着“哦”。 把林惜柔逗笑了。 院角有驴儿睡的草棚子,这会儿李慎将驴子骑出去了,草棚子空着。 林惜柔将獐子赶到棚子底圈养着。 田大丫和周黑虎他们,好奇地围着一旁看。 惊得獐子左跳右跳。 林惜柔朝他们摆摆手,“别过去,獐子胆小,你们远远的看。” 大家只好走到屋里,站在门口看。 . 再说后山那里。 野牛岗的三个汉子,在荒草地里躺了半个时辰后,陆续醒了过来。 大夏天的荒草地里,虫蚁活跃。 蜈蚣蝎子也不少见。 这三个血液充足的大活人,成了虫蚁蜈蚣蝎子的养料库。 三人被太阳晒醒后,发现没死。 正要欢呼,但又发现全身很难受,比死还难受。 细看之下,全身竟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红包,又痛又痒。 一抓还流水,水流之处更是痛痒难受。 “牛二哥,咱们这是怎么啦?”小个子男人抓着脸,抓着手,哪哪都想抓,可不抓痒,抓了疼。 “我怎么知道?”牛二也痒得厉害。 “会不会是那个婆娘给咱们施了什么毒?趁着咱们昏迷,下了死手?”另一个男人贵子说道。 “死婆娘,等着瞧,老子饶不了她!”牛二咬牙切齿。 “牛二哥,上回那女人说,他们是北河乡田丰村的!咱们找他们里正去,叫他将人和獐子交出来!”仇老三说。 牛二有些犹豫,“怕是田老儿不听我的,上回他孙子跑进林子里,被我打了一蹲,他一直记恨着呢,哪里会听我的?” “那找你舅舅啊!你舅舅是咱野牛岗的亭长!不比他一个里正厉害?再说了,你堂叔公还是县令大人身边的主薄,你家后台不少,怕他田老头不成?”仇老三又说。 “没错,牛二哥你要是怂了,咱牛叔公的脸面也不好看啊,他到时不得怪你丢他的脸面?”贵子也说。 牛二看看两个同伴,点了点头,“走,我先找我舅舅去!” 三人拍拍衣袖,忍着疼痛,回了野牛岗陈家村。 陈亭长便住在陈家村。 这一日,他没有出远门,而是在家宴请客人。 客人不是别人,是三天前从县城回来给老母亲过寿的牛主薄。 陈亭长的亲妹子,嫁到本村牛里正家。 牛里正的堂叔,在县令身边任主薄,管些钱粮税款的记录。 陈亭长亲自到牛家拜完寿后,又请牛主薄上门来吃酒。 正吃得欢,院门口哭着走进来三个叫花子。 满脸胡子的汉子大声号哭着,“舅舅啊,救命啊,外甥差点被人打死了啊!” 哭着哭着,又朝牛主薄嚷,“叔公啊,您的侄孙差点见不着您了啊,叔公啊!” 他一哭,身后跟着的一高一矮两个汉子,也大声地哭。 “是牛二?你怎么这个样子?”陈亭长走到门口来。 看着一头乱发,身上满是尘土,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红包的外甥,他大吃一惊。 再看看另两个,也是一样的打扮。 牛主薄也认出了前天还给自己敬酒磕头的堂侄孙。 他吃惊道,“二子,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差点回不来了?出什么事了?” 今天的更新完毕~ (本章完) ------------ 第159章 反正他惹不起林娘子,这几人敢惹,他们自己上门找去! 第158章 “呜呜呜,我们遇到对手了!是北河乡田丰村的刁民!他们抢了我们的猎物!”牛二哭着道。 倒不是真的心疼那只獐子。 他是难受得哭。 全身痒过后,是扎心的疼。 快要了他的小命了。 他一哭,他的两个同伴也跟着哭。 “北河乡的人抢你们猎物?谁啊?好大的胆子!”陈亭长咬牙怒道。 陈亭长没有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一直将外甥当亲儿子。 这也是牛二一向嚣张的原因。 看到外甥哭,陈亭长感觉自己被人打了一顿似的心口疼。 “是一个婆娘!会使毒!我们这身上的红包,就是她使的毒。”牛二哭道,“舅舅啊,叔公啊,二子可能明年正月不能给您二老拜年了,今日给您二老磕最后一个头吧。” 他跪倒在地,哭得生离死别似的。 两个同伴也跟着跪倒,一起哭。 牛二不务正业,在村里游手好闲,二十好几了,没婆娘,没正经事做,靠哄着自家当亭长的舅舅,在村里坑蒙拐骗度日。 他嘴巴一向甜,将陈里正和牛主薄哄得服服帖帖。 所以他干了什么事,也没人敢说他们,陈亭长和牛主薄会给他兜底。 今日他吃了亏,本来是找陈亭长的,没想到堂叔公牛主薄也在,牛二心中大喜,哭得更伤心了。 看着三个大男人一脸惨状回来,还哭得跟死了老子娘似的,说明田丰村的人一定十分嚣张。 陈亭长越发恨起田里正。 “岂有此理,敢抢我们乡的东西,还打我的人,他是不将我野牛岗的人放在眼里了?”陈里正指指牛二,“去,多喊几个人,一起去找田里正说理去!” 牛二从地上爬起来,“哎,我找人去!” 很快,牛二又找来了三个人。 都是平时跟着他一起偷鸡摸狗的村里混混。 陈亭长对牛主薄道了声失陪,要带着人去田丰村。 牛主薄这时说,“我也去瞧瞧吧,正好,我找田里正有些事情说。” 陈亭长和牛二听后一阵大喜,他们巴不得多去一个人,好教训下田里正和田丰村的人呢。 有牛主薄这个县令身边的助手前去,可是再好不过。 其实,牛主薄并不是为牛二的事情而找田里正,他想去敲打下田里正,少将村里的事情捅到县衙门去。 虽说秦家村的公田税粮出了问题,抓的是秦里正,但他也受到了县令大人处罚。 牛主薄早就想骂骂田里正了,今日正好是一个机会。 牛二几人坐牛车,陈亭长和牛主薄坐骡子车。 浩浩荡荡一行人,往田丰村而去。 牛二名声响,他被打了,惊动了半个村子。 同村的陈田氏听说,打牛二的是田丰村的人。 为了给外甥找说法,陈亭长带着人找田丰村的田里正去了。 陈田氏听到这个消息吓得不轻。 她还想让田大丫嫁到陈氏一族中来呢,这要是打起来,亲事不得泡汤? 她的媒人红包二两银子就会没有。 赚不到媒人银子,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陈田氏焦急之下,也坐着骡子车往田丰村赶来。 晌午后,田里正正在家歇午觉,田婆慌里慌张跑进屋来喊醒他。 “老头子,别睡了,来人了!来了不少人!” 田里正发着起床气,“吼什么吼的,谁来了?” “野牛岗的陈亭长,还有县衙门的牛主薄,两人带了六个后生,一伙人怒气冲冲的。”田婆慌着说。 田里正坐在床沿边,一头雾水,“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哪儿知道?哎呀老头子你快点,他们坐在堂屋中呢。”田婆急得又催促。 田里正被催得清醒过来,匆匆穿了鞋子,拿湿布巾抹了把脸,披了件外裳胡乱穿了,往正堂走来。 这时,有人在身后喊他。 “哥,哥!” “三妹,你怎么来了?” 陈田氏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牛二他们后面,前后脚来到了田里正家。 “你听我说!”陈田氏看了眼正屋,拉着田里正小声说道,“我那叔伯小叔子陈亭长的宝贝外甥牛二,被田丰村的谁给打了,你一定要重重罚那个人!陈亭长要是发了火,大丫跟陈家的亲事就得作罢!” 田里正一听这话,又清醒了一些,“我知道我知道。” 他朝陈田氏摆摆手,进了正屋。 陈田氏不放心,悄悄站在门口听着。 屋里,田里正和陈亭长牛主薄在见礼,“几位大热天的前来,不知有何事……” “田里正,何事?哼,你看看我外甥,被你们村的人毒成了什么样!也不知能不能活几天!我可只有一个外甥!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对待,他要是有事,我可跟你没完了啊!”陈亭长冷声哼道。 “田里正最近在忙着管秦家村的事情吧,听说熬夜查田地查了好几天呢,自家村里的人无法无天抢了别人的猎物还毒伤人,就不管了?你这里正当到头了吧?”牛主薄冷笑。 田里正慌了,心知牛主薄是在怪他不该查田地的事情。 估计县令大人责怪了牛主薄监管失查。 可这关他什么事啊? 是木郎君要他查啊。 他只是个跑腿的。 得,今日他成了他们的出气筒了,还是先将人稳住。 罚一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抢陈亭长外甥猎物的人。 “这是说哪里话?田某怎会不管自家村的事呢?牛主薄,您冤枉田某了啊。”田里正一脸委屈,又朝牛二陪不是,“陈亭长外甥,你可记得抢你猎物的是什么样的人?我这就找人将他逮了来,罚罚他给你出头。” “是个小娘们,长得挺俊俏的,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苗条,说话泼辣。”牛二想了想,比划了下模样和身高,“对了,她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屁孩,有大有小,有男有女,大的十三四岁,小的不到十岁。还有,那女人是外乡口音,几个小屁孩,喊那小娘们林嫂嫂。” 陈亭长朝田里正冷冷说道,“外地口音,姓林的年轻女人,这不难找吧?田里正?” 田里正心说,当然不难找。 简直太好找了! 这不就是林娘子嘛! 反正他惹不起林娘子,这几人敢惹,他们自己上门找去! (本章完) ------------ 第158章 我不是你叔公,这位才是你叔公! 第159章 屋外,陈田氏听到牛二说出女人的样貌特征时,也猜出了这是林惜柔。 她一直怪着林惜柔,不肯卖给她便宜药。 这回逮到一个罚林惜柔的机会,可万万不能放过。 陈田氏跑进屋里,“老三啊,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田里正气得瞪着她。 她这是干嘛? 陈田氏才不理会田里正的瞪眼,悄悄推了把田里正。 田里正不好在这里教训妹妹,气得磨牙。 “啊?是谁啊?”陈亭长站起身来。 “叫她来,她是断然不敢来的,得上门悄悄抓她。”陈田氏扬着八字眉说。 “堂舅母,你认识她吧?快带我们去。”牛二拍着腿站起身来。 陈田氏看到牛二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呀,你这是怎么啦?” “都是那个外地女人毒的!”牛二愤恨说道。 “那还等什么?快找她去啊!走,我带你们去!”陈田氏拍着腿说。 她想好了,等叔伯小叔子带着人去找林惜柔麻烦,她再从中说和。 她帮林惜柔解了围,林惜柔不就卖她便宜药包了吗? “二嫂,那就劳烦你带下路。”陈亭长点头。 “好说好说。”陈田氏摆摆手,往外走。 田里正见陈田氏管不住嘴,什么都说了,他也不说什么了。 反正啊,妹妹不说,这些人也会逼着他说。 迟早会闹到林娘子和木郎君家。 牛二几个混子,已经跑到外面坐上了牛车。 田里正在最后,陪着陈亭长和牛主薄坐骡子车。 田婆没走到近前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陈田氏跟他们走在一起,也坐上了陈田氏的骡子车,说要跟去看个究竟。 在路上时,田婆问出了什么事。 陈田氏卖关子,不说。 田婆悄悄翻了个白眼,心说小姑子真讨厌。 一行人走在村道上,十分惹眼。 晌午后,因为天热回家休息的村民们,个个都在腹诽,出了什么事。 有人好奇地跟去看。 最后发现,他们在林惜柔家的门口停下了。 院子门开着,院里有女子的声音在说,“相公,你要的冰镇凉粉做好了,来厨房吃吧?” 牛二听出了声音,马上嚷道,“舅舅,堂叔公,就是她!” “下车!”陈亭长冷声道。 牛二几个人先跳下了车,有的来扶牛主薄,有的来扶陈亭长。 田里正皱着眉头,走在他们中间。 陈田氏也下了车,将骡子匆匆系上院外的树上,跟着人大步往院里冲。 田婆见大家都进去了,这才跟着往里走。 跟着来看热闹村民,则站在门口张望。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面面相觑。 林惜柔做好凉粉,刚走出厨房喊李慎来吃,就看到一伙人闯进了院子。 有人还指着院角的獐子大声嚷道,“看,那只獐子在那里!” 林惜柔认出了那个喊话人,正是今日早上在后山遇到的野牛岗的人。 她笑了笑,“原来是你们?这是抢不赢,又找来了帮手?哟,还有田里正,田家三姑母也在?啊,田阿嬷也是来帮忙的?” 田婆忙摆手,“我不知道情况,是跟着来看看究竟的。”她生怕林惜柔生气,又反问田里正,“老头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田里正摇摇头,“唉,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三妹说要来看看,我就跟着来了。” 反正人不是他们带来的,林娘子总不会怪到他们头上吧? 林惜柔又发现陈田氏相当热情地招呼大家进院里,心中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抢猎物的人跟陈田氏是亲戚! 那小子喊陈田氏为堂舅母。 “舅舅,堂叔公!就是这个女人!她带人抢的獐子还给我们下的毒!”牛二指着林惜柔大声嚷道。 陈田氏走过来,“林娘子啊,哎呀,说来说去,都是熟人呢,要不,你给个道歉,我去替你说和说和?” 林惜柔瞥向她,说和? 她不需要。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哗?”李慎拄着拐杖,缓缓从屋里走出来,站在正屋门口,睥睨地望着众人。 牛二看到他,哈哈笑了起来,“舅舅,堂叔公,这个瘸子也是外地口音,他们是一伙的吧?” 陈亭长不认识李慎,但见李慎气度不凡,心中还在疑惑,在揣测田丰村怎会有这等人物时,认出李慎的牛主薄,已经变了脸色,狠狠踹了脚牛二。 “我不是你叔公,这位才是你叔公,还不快跪下认错!” 他把牛二往李慎的面前推了推。 牛二摸着被踢疼的小腿,回头沮丧地看向牛主薄,“叔公,你踢我做什么?” 牛主薄想踢死牛二。 他瞪了眼牛二,一脸堆笑走到李慎的面前,恭敬地拱手行礼。 “原来这里是木郎君的宅子,在下多有打搅,失礼,失礼了。” 又回头朝牛二打眼神,示意他前来磕头赔不是。 牛二看不明白,“叔公,他一个瘸子,你拜什么呀?木郎君?什么木郎君?” “他是县令大人的叔叔,死小子,不想被老夫踢死就快点滚到前面来磕头赔不是!”牛主薄见牛二愚笨不开窍,气得咬牙低喝。 牛二瞪大双眼,“啊?县令大人的叔叔?” 牛二还在发愣,一旁的陈亭长,已经变了脸色,将准备训斥林惜柔的话,全给吞了回去。 他拽着牛二上前行礼,“在下野牛岗的亭长陈百富,拜见木郎君。” 牛二见舅舅吓得脸色变了,也慌忙低头,“小人牛二。” 其他几个跟来的泼皮混混们,也吓得跟着低头行礼。 李慎淡淡扬眉,“究竟是怎么回事?木某怎么看不明白?” 他看了眼林惜柔,又看向田里正。 田里正苦着脸,不得不走上前来,“唉,说来……” “我来说。”林惜柔也看出了田里正的为难。 估计是田里正两公婆不想来,奈何家里妹子陈田氏要来。 陈田氏带着人来了,他们只好跟着来了。 这两公婆不会出卖妹子,不会说实话,她来说。 带着人抢獐子抢上门,未免太嚣张。 她将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慎扬眉,看向牛主薄和陈亭长,冷声道,“内子喜爱这只獐子,她不愿送你们,木某便不会送出。你们家真想要一只獐子,我命木县令再打来一只送与你们,如何?” 众人吓住,他们哪敢收县令的獐子? “木郎君,不了不了,其实……我们是带牛二来道歉的,牛二这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林娘子,我们会教训他的。”牛主薄又踢了脚牛二,“还不快跪下磕头?” 牛二不想跪也不得不跪了,家族中最厉害的人,见了这个瘸子比见了县令大人还怕,他哪里敢不跪啊? “小人错了,小人不敢要獐子。” (本章完) ------------ 第160章 后山的山林,田丰村也有份 其他几个泼皮混混,也全都跪倒在地。 “木生哥,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外出运水的周家哥俩,将小推车放在门外,走进来问。 看到院中有认识的三个人,他们吃了一惊。 那三人也认出了周家哥俩,哪里还敢嚣张?赶紧低下头去。 周黑虎指着这三人开始告状,“木生哥,这三人好不讲理,今日一大早抢我们的獐子不说,还要打我们!“ “还骂林嫂嫂是俊俏小娘们,还说要打断她的腿!”周黑牛也告状。 李慎冷笑,“是吗?你们胆子不小!敢羞辱我的女人?” “木郎君,我们当时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牛二喊着委屈。 “哪怕遇到的不是木郎君的女人,也不得羞辱,你这个混小子!我打死你!”亲眼见过县令对李慎恭敬有加的牛主薄,生怕李慎迁怒于他,又朝牛二踢了两脚。 陈亭长也怕连累到他,也踢了牛二和另两人好几脚。 把三个人踢得哇哇大哭,喊着饶命。 “用脚踢会疼,还是用这个打吧?”周黑牛从院角捡了两根柴火棍,递给牛主薄和陈亭长。 两人,“……” 牛二及另两个泼皮,吓得直接白了脸色。 用棍子打,不得打死他们啊? 牛主薄发现李慎脸色冷峻,一言不发。 这是不反对,要他们继续打的意思。 他只得抓过柴火棍,朝牛二的腿上狠狠一抽。 打得牛二马上跳了起来。 打了牛二,另外两个也没有放过。 打得三人哇哇大叫,一阵鬼哭狼嚎。 站在院外的村里人,看着这里的热闹,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心中个个在腹诽,林娘子不能惹啊,周家小哥俩也不能惹。 看看,堂堂县衙门的主薄和外乡的亭长,在亲自罚人给林娘子出气呢。 打得牛二三人嗓子都哭哑了。 牛主薄怕打死了不好跟家人交待,他苦着脸求情,“木郎君,逆孙已经认错了,看在他是不知情的份上,您这回能不能饶了他?” 李慎想着将来可能会用到牛主薄,便也见好就收,“看在牛主薄替这几个泼皮认错的份上,我就放过他们,叫他们给内子磕个头,认个错,今日之事,木某就不计较了。” “是是是,这个自然。”牛主薄朝牛二几人喝道,“还不快滚过来?” 牛二三人心里松了口气,转了个头,爬到林惜柔的面前,不住地磕头赔礼,“林娘子,对不住,我们下回不敢了。” 林惜柔勾起唇角,李慎今日可着实威风了,以前没少跟他主子慎太子学吧? “行吧,就这样吧。”她摆摆手。 三人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跌跌撞撞往外走。 但林惜柔又喊住他们,“等会儿。” 牛二吓得一抖,哭着脸又转过身来,“林娘子,您还有何事吩咐?”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们。” “您说您说。”牛二讪讪着陪笑。 “我听说,田丰村那处后山,是归野牛岗乡独有,是与不是?”林惜柔看了眼陈亭长,淡淡问道。 “啊,这个……”牛二不敢说,拿眼看向陈亭长。 陈亭长脸色一变。 田里正眼神一亮,心说林惜柔这是在帮他村里谋福利啊。 他借机说道,“是公有的,是处荒林,林娘子。” 林惜柔哂笑,“那为何牛二说,那处山林归野牛岗独有?其他乡的人进去采药和打猎物就会被打断腿?哦,我第一次进去时,不过是踩了些便宜的板蓝根,牛二就踩坏了我的箩筐呢。” 李慎眸光幽沉,“陈亭长,牛主薄,田丰村后山绵延数百里,一直延伸到外县,如何成了野牛岗乡独一家的?是县令大人的特别规定吗?” 陈亭长和牛主薄,早已知道自家亲戚们在私自占着那片山林,谁料这个混蛋牛二打了县令堂叔木郎君的女人,这件事情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两人想包庇也包庇不了了。 “啊这,县令大人并没有划拨。”牛主薄道,又狠狠瞪了眼牛二。 “许是……许是村里人……记错了。”陈亭长额头开始冒汗。 “既然没有划薄,那么,那片山林任何人都能进去采药打猎,野牛岗的人再敢拦着,木某一定报与县令知晓,追你们的责!”李慎冷冷说道。 “是,木郎君。”陈亭长和牛主薄一起回答。 田里正则大喜,“多谢木郎君主持公道。” 那片山林离田丰村最近,离村子步行只需五六里的路,离农田不过二三里。 因为野牛岗上头有人,他斗不过,只好命村里人不要进山林免得被打了还无处告状。 日借着机会将山林抢了过来,田里正心里对李慎更加感激了。 李慎摆摆手,“事情了了,都散去吧。” 院外,田丰村的人个个欢呼,赞着李慎的处事公平。 牛主薄陈亭长牛二等人,则是灰溜溜离开了。 至于想来看热闹的陈田氏,发现李慎果然是个厉害的人,她哪里还敢小瞧林惜柔? 在牛二被陈亭长和牛主薄拿棍子打的时候,她就悄悄解了骡子车,趁着大家不注意,离开了林惜柔家。 - 后山的山林,从此可以自由出入了。 村里人奔走相告。 这可是给村里人送了一笔财富啊! 不少人带了礼物前来给李慎和林惜柔送礼。 有鸡蛋,有咸鱼干,有腊肉干,有蘑菇干,还有人捉了老母鸡。 但李慎一样也没有收。 只说,村里人和睦相处,就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他如此大度,令村里人更加尊敬他。 送礼不收,村里人便主动前来做些事情。 比如林惜柔的菜苗长得稀疏时,会种田的老汉会告林惜柔如何将菜种得肥嫩。 会打猎的,则教周黑虎哥俩提升箭术。 有人则说,林惜柔家里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喊他们。 更有妇人,前来向林惜柔教授如何多生男娃的独门秘方。 林惜柔听得面红耳赤。 见她默然不语,以为是不相信。 生了五个儿子的妇人振振有词说,“千真万确管用,我这么教我小姑子,她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了。” 林惜柔脸色讪讪,“啊啊,是呢,我记下了,多谢周五嫂子。” “一定要记下啊,赶紧晚上跟木郎君试一试,你家木郎君那么俊朗,你们两口子生的娃也会更加俊朗。”妇人笑着摆摆手,回家去了。 林惜柔无语,“长得再俊俏,功能不全啊。” 她揉了把火辣辣的脸,转身往院里走。 抬头时,竟发现李慎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眼神促狭。 林惜柔瞪大双眼,“你……你就站我后面?” 李慎朝那走远的妇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我一直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了。” ------------ 第161章 天才少年 林惜柔想到刚才和妇人说的话。 虽然两人放低了声量,但离得太近的话,还是听得到的。 她黑着脸,“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这个死太监! 李慎皱眉,“并不算偷听,我早就在此,你们是后来的。” 林惜柔一噎,“……” “不过,你们刚才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李慎神情茫然看她。 “你没听见?”林惜柔眯起双眼,盯着李慎的脸。 李慎茫茫然摇头,“声音那么小,一个字也听不见。” “那你还站我们后面?”林惜柔冷哼。 “我的拐杖动一动,会惊动你们,再说了,我又没听到你们说话,我在看那只山鹰,在我们头顶上盘旋好久了,我琢磨着,能不能打下它来。”他抬头看向天上,摇摇头,“打不下来,秦大郎送的两把弓箭做工一般,射不了那么远。” 林惜柔也往天上看,那里果然有一只鹰,忽而左忽而右地飞着。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他刚才真没听见? 又一想,听见又怎样? 他有那本事吗? 林惜柔扭身进屋去了。 李慎回头,朝她看去,唇角微笑渐渐荡漾开来。 . 獐子养了几天后,腿上的箭伤完全好了。 这天,周黑虎哥俩又抓了一对活的梅花鹿。 大的是母鹿。 小梅花鹿才一个月的样子,还在吃奶。 这母子梅花鹿带回来时,沿路都有村人围观。 都说能卖个好价钱。 邻居周家的两个孩子跑来看,饭都忘记吃了。 周婆的儿子周四安笑着说,“听说县城有大户人家专门收活物,养在后宅里给家里的少爷小姐们看,价格比单卖肉贵多了。” 林惜柔也是这样打算的,所以她将獐子的腿治好了。 周黑虎一脸期待,兴奋地搓着手掌,“真的吗?四安叔,我这三只活物,能卖多少钱啊?” 周四安摸摸下巴,“我估摸着,三只能卖个三四十两吧?嗯,也有可能会卖得更多,关键是找到好的买主。” 听说能卖这么多,周黑虎高兴道,“太好了,我还有一只灵芝,还有一些草药,凑起来应该能够卖五十两了。” 周四安笑着问,“为什么一定是五十两?” “因为他缺五十两娶媳妇!”周黑牛嘿嘿笑道。 “哦?黑虎要娶媳妇了?谁家的姑娘?”周四安笑道。 周黑牛不说了,只看着他哥笑。 周黑虎摸摸后脑勺,憨厚笑着不说话。 “哈哈哈,你不说,过些日子我也会知道,嘿嘿,你还能把媳妇藏起来不成?”周四安哈哈笑道。 笑得周黑虎越发不好意思了 吃晚饭的时候,林惜柔跟李慎商议,她明早带周黑虎去卖獐子和梅花鹿,再买些生活用品回来。 上回去的匆匆,回来的也匆匆,都没有好好逛县城。 李慎看向周黑虎,“要保护你林嫂嫂,万一有闪失,我拿你试问!“ 周黑虎拍拍胸口,“放心吧木生哥,我现在比以前厉害多了,我一定能保护好林嫂嫂!” 李慎除了教他箭术,也会教他投镖。 金属镖昂贵,李慎便做了些竹片飞镖。 十来步远,周黑虎能投个十环准。 三十步远,能投在环内。 有这水准,三十来步远射中一个恶人,不在话下。 林惜柔见李慎谨慎的样子,心说上回打倒牛二三人的,可是她一个人。 不过,有人关心,总是好事。 “谢谢啦。”她朝李慎点了点头。 “你总是这般客气。”李慎有些不悦的皱眉。 林惜柔眨眨眼,“客气不好吗?” 李慎看着她,“不好。” 怪人。 林惜柔低头继续吃饭。 李慎叹气,摇头。 . 李慎的腿还不能走远路。 可家里只有一头驴子。 林惜柔想让李慎接着骑这头驴子,她去村里借脚力牲口。 邻居周家也有驴车。 林惜柔来到周家,跟周婆儿子周四安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周四安笑着说,“林娘子,你尽管将你家的驴车赶去县城,我来接送木郎君去宋夫子家的学堂。” “那怎么好思意?这不是耽误你的农活吗?”林惜柔摆摆手。 周四安笑道,“不耽误不耽误,我家两娃明天也要正式去学堂了,这几天天气热,让他们来回走着,我担心他们中暑,不如接送几天,咱们两家住得近,让木郎君顺道搭车吧。” 林惜柔恍然,“原来是这样,她就麻烦四安叔了。” “嗨,咱们是邻居嘛,小事一件。”周四安爽朗说。 林惜柔回来,将周四安家的安排说给李慎听。 李慎神情幽怨看向她,“记得早点回来,我的脚还需你来针灸。” 林惜柔点头,“知道了。” 唉,怎么总是这副眼神看她? 搞得她不好意思现在甩人啊。 . 次日天蒙蒙亮。 跟周黑牛交待好看家的事,林惜柔赶着驴车,带着周黑虎,以及那头獐子和一对梅花鹿,往县城方向出发了。 李慎和周黑牛站在院门口送行,直到驴车上的亮光看不见了,两人才返回院里。 “木生哥,你是不是很舍不得林嫂嫂离开啊?”周黑牛打着哈欠,问李慎。 李慎睇他一眼,“怎么会?”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且看得十分准的周黑牛,嘿嘿一笑,“你瞒不了我,你的脸上,写的表情是:不想离开林嫂嫂,一天都不想,一个时辰都不想。” 李慎挑眉,“那么,现在我的脸上,写着什么表情?” 周黑牛脸色一变,连连往后退,“你想打我。可是木生哥,你为什么想打我?” 李慎眸光微缩,“黑牛,你再看看,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周黑牛眨眨眼,“你在夸我聪明。” 李慎扬唇,“黑牛,好了,进屋吧,天还早,咱们再睡会儿。” “哦。”周黑牛打着哈欠,扶着李慎进屋。 李慎看着眼前的少年,暗暗惊讶。 这个小少年,他看得懂人的微表情! 这是个天才!. 林惜柔的驴车,因为装着牲口,所以行路慢。 走到天黑,也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 她找了处看起来算安全的地方,燃了篝火休息。 ------------ 第162章 县令公子家年轻的七祖母 到次日中午时分,林惜柔他们来到了县城。 上回跟着李慎来县城的是周黑牛。 周黑虎在家看院子。 第一次来县城的周黑虎,看什么都新鲜。 连过路人戴的帽子,买卖人的吆喝,都会盯着瞧好久。 “林嫂嫂,我是头一次来县城,不知到哪里去卖牲口活物,你知道吗?” 林惜柔指了指前方,“咱们去县衙门,找人帮忙。” “啊?他们会帮忙吗?县令大人听说平时很忙。”周黑虎知道李慎是县令的堂叔,却是个穷堂叔。 穷堂叔的女人去找县令,县令不会理会吧? 这在他们村里,叫做打秋风。 “又不是找县令帮忙,找别人。” “找谁啊?” “找县令家的小公子。” 他们在县城找了处地方吃了饭,借了店家的水洗了脸整了整衣着,林惜柔带着周黑虎赶车来到了县衙门后宅的侧门边。 门敲响,守门婆子一面问是谁,一面开了门。 看到林惜柔,她吓了一大跳,“七……七祖母?” 更吓的是周黑虎。 开门的婆子,头发都花白了,却喊年纪不到二十岁的林惜柔为……祖母? 林惜柔点头,“是我,我找小公子有点事,你去喊他来见我。” 许久不来,又有求于人,林惜柔从荷包里抓了把铜钱给婆子。 婆子喜笑颜开,“七祖母稍等,我这便喊他前来。” 等婆子走后,周黑虎小声问,“林嫂嫂,她这么老,怎么喊你七祖母啊?” 林惜柔好笑,“还不是因为木生的关系,他在木家辈分高,是县令大人的七堂叔。你想想啊,县令喊他堂叔,府里的人自觉矮县令一辈,喊县令为老爷,他们也就喊木生为堂叔公了,我便是堂祖母了,我这是沾了木生的光。” 周黑虎恍然,“原来是这样,一群拍马屁的。” 他嘿嘿笑了声。 很快,婆子找来了木承瑞。 木承瑞看到林惜柔,恭敬问安,“七祖母,你来县城了?” 他对这个意外出现的陌生年轻堂祖母,相当的敬畏。 因为林惜柔上一次来时,发现了他装病的计谋。 万一她说出去,他会被处罚的。 “承瑞,有事找你帮忙。”林惜柔指了指身后驴车上的三只活物,“帮我找个地方卖掉,我送你件稀奇玩意。” 木承瑞这才发现,驴车上捆着三只活猎物。 尤其是梅花鹿,漂亮得不像话。 看了会儿猎物,木承瑞这才想起,林惜柔还说要送他礼物,又笑着问,“七祖母,什么礼物啊?” “你没见过的。”林惜柔笑眯眯说。 她从空间里取了个医院用的放大镜给他。 木承瑞接在手里,惊呼起来,“我的手指怎么这么粗了?” “好玩吧?”林惜柔又拿了回去。 木承瑞眼巴巴看着,还没有暖手就被收走的新奇玩意儿,一脸祈求,“好玩,你再给我玩玩吧?” “帮我找到猎物的买主,我就送给你。”林惜柔拿着放大镜,在大太阳底下照着一片枯叶,没一会儿,枯叶燃起了小火苗,烧着了。 木承瑞的双眼,更加睁大了。 东西很新奇,而且好玩。 可是…… “我不知道谁会买啊?”木承瑞叹气。 “县城有没有那种地方,比如,像花园那样的场地,而且是有钱人都去的地方?”林惜柔问。 “啊,有的,广成楼,广成楼前面有不少卖杂耍的,还有很多卖吃的。而且,进广成楼吃饭的,都是有钱的人。” “太好了,现在就带我们去。” 林惜柔不想惊动县令和县令夫人,没有进去拜访,只让木承瑞进府跟管事说一声,他们坐着驴车,来到了县城最繁华的一个去处。 果然如木承瑞说的,这里十分热闹。 一座三层木楼的大门上,挂着“广成楼”的牌匾。 门口停着不少轿马。 大门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广成楼的前面,是片十分开阔的空地。 空地的前面,则是一片小湖。 湖边种着一些高大的柳树。 树荫下,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位。 有卖鸟笼子,有卖吃的,有卖画扇的。 卖胭脂水粉的。 林惜柔寻了处空地,停下了驴车。 “承瑞,你去广成楼里转一转,遇到认识的人,向他们介绍我这三只活猎物。”林惜柔拍拍木承瑞的肩头。 木承瑞眨眨眼,心里没底,“他们会买吗?” 林惜柔心说,你是县令家公子,你推销商品,谁敢不买? 再说了,能和你认识的人,不都是有钱的纨绔子弟吗? 吃吃喝喝玩玩,不买才怪。 “你先去问了再说。”林惜柔道。 木承瑞怕林惜柔,只好听话地进了广成楼。 周黑虎站在驴车上,踮起脚伸着脖子往楼上看,“林嫂嫂,会有人买吗?” “会。”林惜柔道。 因为,她看到二楼上,有几个青年男子,正和木承瑞说着什么,他们还不时地往楼下这里看来。 说着说着,那几人笑着拍着木瑞承的肩头,往楼下来了。 没过一会儿,木承瑞带着他们走出广成楼,往驴车这里走来。 周黑虎惊讶了,“呀,他真的带人来了。” 五个打扮阔气的年轻男子,年纪都在十五六岁到二十五六岁之间。 簇拥着木承瑞,来到了驴车前。 “这是獐子,这两只是梅花鹿,我七祖母要卖,你们谁买?”木承瑞问着大家。 “七祖母?”年轻公子们,瞪大双眼看向林惜柔,又一起看向木承瑞,“承瑞,她这么年轻,是你七祖母?” “哎呀,她是我家亲戚,是我爹娘叫我这么喊她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家没有亲戚吗?” 当然有,没有这么年轻的祖辈亲戚。 年轻公子们得知是县令的长辈亲戚,更加不敢不买了,几个人便纷纷问林惜柔价钱多少。 林惜柔知道,活物的价钱,跟肉价不一样。 毛色,身体的壮实程度,外形的美观,都会决定价格的高低,跟卖马匹驴子骡子一样。 价格不会统一。 而周黑虎缺银五十两。 她且往高里先说说,反正这些富家公子们一定会砍价。 ------------ 第163章 竞价买卖 “这对梅花鹿是母子,一起卖,四十两。这只两岁的獐子,毛色亮,身形优美,二十五两,一共六十五两。”林惜柔说。 “章兄,你不要?” “罗兄,你先选吧。” “刘贤弟,你要不要?” 几个人谦虚着问来问去。 木承瑞烦了,“哎呀,你们到底要不要嘛,婆婆妈妈的,平时在我爹跟前,说话那么利索,怎么买个东西就这么拖拉呢?你们不会是没钱吧?” 他睁大双眼,看着五人。 这五人是书生,说他们婆婆妈妈,这是羞辱他们不斯文。 说他们穷,那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穷人是底层人,他们是读书人,是将来的人上人,连县令见了他们也会看座的上层人。 “怎么会?区区六十五两银子而已。” “我全买了。”一个湖兰长衫的公子,开始摸荷包。 “罗兄,你不对啊,不能全要,怎么着也分我一只吧,这样吧,这对梅花鹿你拿去,这头獐子我要了。” “你是觉得我出不起六十五两?笑话!”湖兰长衫的公子将七块银子放在驴车上,“这是七十两,三只我全要了!” “七十二两!” “七十四两!” “七十五——” 一众人吵来吵去的,最后,以八十两被刘姓公子买了。 林惜柔发现,这是位年纪最小的公子,也是最有钱的。 他喊了价后,大声朝广成楼那里喊道,“刘贵,来付钱!刘五,将马车赶来!” 跑来两个小厮,一人爽快地付了八十两,一人将獐子和梅花鹿牵走了。 “还有没有?有的话再多送些来,我家有座大园子,里头养了不少活物了,多几只还热闹些。”刘少年说。 周黑虎捏着八十两银子,感慨得说不出话来。 他和这少年年纪差不多,对方付钱眼都不眨,他却因为穷,而娶不上媳妇。 “好说,好说,过些日子我再叫他捉些来。”林惜柔笑道。 刘少年满意地走了。 其他四个公子,见活物买走了,没他们什么事了,朝木承瑞拱手打招呼后,又回广成楼去了。 木承瑞长呼了口气,笑着说,“七祖母,卖掉猎物了,刚才那个透明镜子可以给我玩了吧?” “当然。”林惜柔将放大镜给了他,又叮嘱他,“不能抬头拿这个看日头,不然你的眼睛会瞎。” 木承瑞刚才见识过,林惜柔拿放大镜放在日头光底下引着了火,觉得这是件好玩的凶器,他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我记下了。” 将木承瑞送回家后,林惜柔又带和周黑虎去了药铺卖药材。 她将空间中一些比较多的药材变卖了,得了三十来两银子。 周黑虎的灵芝加上别的一些药材,一共卖了二十两。 小少年头一次有一百量的财产,激动得捏着银子看了又看。 “林嫂嫂,我有没有做梦?”周黑虎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激动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没做梦,是真的呢。”林惜柔心疼又好笑,“藏好了,可别弄丢了。” 周黑虎将一包银子塞进了怀里,又勒紧了裤袋,拍着胸口说,“藏得好好的,不会掉。” 说到藏银子,林惜柔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向路人打听,来到了县城的一家钱庄。 这家钱庄是此地的分号,总号在京城。 银子多了不方便携带,换成银票比较方便。 她将卖药材的银子,和家里带来的四件首饰变卖后,一共换成了三百两的银票,贴身藏在身上。 离开钱庄,看看时间还早,林惜柔决定去采购一些日用品回家。 周黑虎说要给周黑牛买一双好靴子,他想定制一把更好的弓。 秦大郎送他的弓,他用着不大趁手。 “好,咱们去集市看看。”林惜柔说。 他们边走边打听,找到了县城最繁华的集市街。 这会儿是下午过半时分,暑气渐渐地散了,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林惜柔和周黑虎缓缓赶着驴车。 “林嫂嫂,我去那儿看看。”周黑虎指了间铺子说。 “那是家卖女子头饰的铺子,黑虎。”林惜柔提醒他。 周黑虎腼腆微笑,“我只去瞧瞧。” 林惜柔抿唇微笑,“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一定是给大丫买。 她不喜欢戴花啊,朵的,但大丫头上经常有自己做的绒花,许是周黑虎发现了。 村里姑娘戴的绒花,有的是在乡里集市上买的,有的是自己做的,都不及县城铺子里卖的好看。 周黑虎想到了这一点。 他走进铺子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五六个大姑娘小媳妇们的挑选绒花了。 他不好意思挤上前,站在众人后面等着。 终于,有个大个子的姑娘退出了柜台那里,留了个空位初出来。 周黑虎捏了捏衣角,大着胆子往前走。 可就在这时,有人忽然喊起来,“我的钱袋子不见了!” 她身旁几个女子一起看向她。 她慌忙摸摸身上,又看看地上,抬头时,发现了周黑虎。 她顿时怒道,“是不是你偷的?” 周黑虎摆手,“我没有,我一直站在这里,我没有走到你附近。” “你个大男人来我们女子头饰铺做什么?八成是你偷了我的钱袋子!”那女人怒道。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说,“快交出来,不然我们报官了!” “你们是一起的?”周黑虎看向她们。 “当然,我们五个人是一起来的,你想狡辩,我们不会放过你!” “那刚才那个大个子女人呢?”周黑虎眨眨眼,问。 “什么大个子女人?我们没看见,喂,你别扯别的,老实交待,我的钱袋子是不是你偷的?” 周黑虎眯了下眼,“一定是刚才那人!” 他转身往外路。 几个女子一起往外追,“小子,你给我站住!” 有一人说,“二妹,三妹,四妹,六妹你们追那小子,我去报官!” “好呢,大姐!” 周黑虎跑出铺子门,东张西望起来。 林惜柔好奇问,“黑虎,你看什么呢?怎么慌慌张张的?” “有个大个子的女人,可能是贼子,刚走出铺子,林嫂嫂,你有没有看到?” “有,往那边去了!”林惜柔指向前方的小巷。 (本章完) ------------ 第164章 被县令大人赏识 周黑虎奋力追了过去。 “别跑,小子!” 几个女子,从铺子里跑出来,朝周黑虎方向追去。 林惜柔看得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青天白日的,居然有贼子!哼,待抓到那小子,我饶不了他!”又一个女人口里咒骂着,往另一个方向飞快跑走了。 林惜柔想去追周黑虎问问情况,可那小巷子口太窄小,根本挤不进驴车。 把驴车停这儿她一个人去追,又担心被人偷了。 正犹豫时,那铺子的掌柜走到门口来,摇摇头,“究竟谁是贼子啊?啊呀,我的铺子千万不能有贼子。” “掌柜娘子,刚才是怎么回事?”林惜柔指了指跑出去的几个女子。 “嗨,几个娘子说有人偷了她们的银子,就是刚才跑走的小子,这不,她们追去了。” 周黑虎偷东西?不可能呀。 “掌柜娘子,我看到他们从前面小巷子口追过去了,我赶着驴车,怎么绕到他们前面去?” “你往前走走,前面那边还有一条更宽的巷子,可以过驴车。”掌柜娘子指着前方说。 林惜柔道了谢,赶着驴车追去。 穿过宽巷子,驴车拐进了另一条大道。 这条道两旁都住着人家,没什么商铺,街道上行人更少。 林惜柔清晰地看到,前方有几个人在奔跑。 她赶着驴车朝前追前。 这时,她身后又传来马匹的声音,还有人喊,“闪开闪开!公差缉拿贼子,闲杂人等全都闪开!” 林惜柔将驴车往边上赶,让开道来。 一队巡查的衙差,策马往前奔去。 刚才那个嚷着要报官的女子,不知从哪里骑来了一头驴儿,跟在后面追着。 林惜柔朝自己的驴儿抽了两鞭子,也赶紧跟了上前。 在前方的一条街角口,众人都停下了。 林惜柔看到,那里围着不少人。 隐约听到周黑虎在骂着什么。 林惜柔停好驴车,挤过去看。 原来,周黑虎正将一人摁在地上暴打。 那人身穿女子衣裳,却长着一张男人脸,还有喉结,分明是个男子扮的女人。 “叫你偷叫你偷,害得有人以为是我偷的,看我不打死你!” 打得男子哎呀直叫嚷。 “小哥好样的!这贼子我们追了很久了,没想到被你逮到了,感谢啊!”一个衙差朝周黑虎拍拍肩头,笑着说,“嗨,别打死了,县令大人还要审问呢。” 周黑虎这才停了拳头。 那个扮女人的男人,被衙差提起来,拿链子锁了手。 刚才追着周黑虎喊的几个女子,走过来说,“差爷,我们的钱袋子荷包还在贼子的身上呢。” “什么样的?” “绣着两朵荷花的,里头装了四块碎银子,还有五十八文铜钱,还装有两枚缝衣针和一卷水红色的缝衣钱。” 衙差打开从贼子身上搜来的布包,在里头翻了翻,翻出一个小荷包。 “是这个?” “是的是的。” 衙差检查了下,递给女子。 几个女子感激地向衙役们道谢。 衙差却指着周黑虎说,“不必谢我们,你们感谢他,是他抓到的贼子!这贼子太狡猾了,居然装成女人偷盗!偷了东西又换装逃跑,害得咱们差点没认出来!” 几个女子又一起向周黑虎道谢。 周黑虎抬了抬下巴,“你们下回不要随便冤枉人,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说得几个女子一脸愧疚,“是是,我们当时也是着急了,只感觉是个陌生人挤了我们下,转身时只看到你站在那里,就就……,小哥放心,我们下回不会了。” 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妇人,还要请周黑虎吃面,被周黑虎谢绝了。 “贼子抓到了?” “抓到了,刘捕头!” 人群中闪开一条道来,刘捕头带着两个衙差,走了过来。 他先看到了林惜柔,惊讶着上前行礼,“林娘子,你来县城了?” 林惜柔指了指周黑虎,笑着说,“我带他来县城卖草药,他刚才顺手帮你们抓了贼子。” 刘捕头回头,认出了周黑虎。 他笑着拍拍周黑虎的肩头,“黑虎,你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几个衙役发现,帮他们抓贼的小哥,是刘捕头认识的人。 全都拍起了马屁,绘声绘色说着周黑虎抓贼的精彩过程。 原来,周黑虎抓到女装大佬贼,靠的是一手投镖。 这贼子屡屡得手,被衙役们追了一年多没追上,就是身子矫健跑得快。 周黑虎眼见他又要跑脱,抓了货郎小贩的一个棒槌,瞄准了贼子的脑袋就是狠狠一砸。 贼子脑袋砸疼了,速度慢下来,被周黑虎逮到了,并搜出了身上的脏物。 一个大布袋子里,装着十几个颜色不等的荷包钱袋子。 周黑虎憨厚微笑,“举手之劳而已。” 因为抓的是衙门重点关注的贼子,刘捕头一定要请周黑虎去见县令。 无法,林惜柔只得跟着前往。 再次回到县令府。 已经玩了一会儿放大镜的木承瑞,正在向全府人炫耀得到的宝贝。 大家都没见过放大镜,像个魔法镜一样看待那个放大镜。 县令大人得知后,要了过去,研究起了他的篆刻印章。 还夸放大镜好用,将木承瑞夸赞了一番,并让他再买个去,说要留下这一个。 这可将木承瑞难住了。 他这个放大镜,也是讨要来的啊。 木承瑞不得已,说了实话。 县令这才得知,放大镜是林惜柔送的。 可他堂堂县令,又是晚辈,不好意思找林惜柔讨要。 正失望时,刘捕头回来了,说抓到了那个在县城四处偷盗的女装男贼子,并且还说,抓到贼子的是林娘子身边的随从周黑虎。 而且林娘子也来了县城,正在县衙门前堂那里候着县令。 县令大人大喜,“请他们到书房!” 到了书房,县令先是夸着周黑虎身手厉害,又夸林惜柔会调教随从。 林惜柔被夸得莫名其妙,她只教会了周黑虎认草药,可没教他身手本事,那是李慎的功劳。 “大人有所不知,教会周黑虎本事的,是木生,并非是我。” “啊呀,原来是七叔教出的徒弟,难怪身手好。”县令大人恍然,又向林惜柔说,“七婶,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着,他看向周黑虎。 看县令的眼神,透着赞许。 林惜柔便笑道,“大人但说无妨。” “我看黑虎少年身手矫健,想留他在县衙门办事,不知七婶是否愿意割爱?”县令道。 周黑虎惊讶得睁大双眼。 林惜柔笑道,“他本是我们宅子附近的邻居,是个孤儿,木生见他聪慧,身世可怜,就收在身边照顾,并非我们的仆从,大人只需亲自问他便是,不必问我。”她看向周黑虎,“黑虎,你可愿意留下?” “我愿意。”周黑虎听林惜柔这么说,马上向县令行礼。 (本章完) ------------ 第165章 她果然聪慧,明白他的想法 县令又喊来刘捕头吩咐。 “从今日起,周黑虎放在你的身边,给本县好好培养。他年纪轻轻,就能拿下你们一年多没有抓到的贼寇,培养好,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刘捕头看了眼周黑虎,欣赏地点头,“大人,属下一定好好培养周黑虎。” 周黑虎再次谢恩。 又说,想回家将弟弟安顿好,收拾下行李两日后再来县衙门报道。 县令准许了。 “没问题,你是孤儿,自己生活都困难,却还想着弟弟,真是难能可贵。” 说着,他写起信函。 “我命田丰村里正好好关照你弟弟,你不必担心。” 周黑虎大喜,“多谢县令大人。” 县令摆摆手,“好好干,就是感谢本县了。” “是。”周黑虎欣喜应道。 林惜柔暗暗赞道,县令为人还不错嘛。 县令写好了信函,取了自己的印章,在信函末尾盖了章。 不知是印章磨损了,还是印墨少了,印戳缺了个角。 县令摇头,“缺了点呢。” 他朝门外的侍从喊道,“找小公子拿他的放大镜前来。” 林惜柔疑惑,他要做什么? 不多时,木承瑞来了,看到林惜柔也在,他笑着喊了声“七祖母”,将放大镜给了县令,“爹,小心点用,别用坏了。” 县令大人冷冷瞥他一眼,捏起放大镜,研究起印章来。 “还是用这镜子才看得清,果然是磨损了点,得换印章了。” “爹,还我吧?我还有用呢。”木承瑞开始催。 县令沉着脸,“你这孩子!” 他看了眼林惜柔,压住了怒火。 但木承瑞没理会他爹的脸色,一直站在桌旁提醒他爹快还放大镜。 县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惜柔忍不住想笑。 原来,县令有意研究印章,是想骗到木承瑞的放大镜。 她从空间里取了个老花镜给县令,“大人,用这个,看得更清楚。” 县令五十来岁,这岁数的人,十有六七有老花眼。 县令没见过这等物件,不知如何用,“这是何物?” “用此物看书卷,字迹清晰,这比承瑞的放大镜好用。”林惜柔打开镜腿,放在县令的鼻梁上。 县令低头去看印章,果然清晰无比。 他惊喜道,“好物件!” 林惜柔又说,“不过,戴此物不能抬头看日头,会伤眼。这是我京城的师傅送我的,只有一件,适合老者用,今日送您了。” 县令取下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如此,多谢七婶了。” 林惜柔指指周黑虎,“大人收下他,我理该送大人礼物,不必言谢。” 李慎十分重视周家哥俩的培养,想必是想培养成左右手。 今日让周黑虎在县令这里当差,看在李慎这个“县令七叔”的身份上,县令一定会好好培养周黑虎。 事实上,县令收下周黑虎,倒不是讨好李慎,而是讨好林惜柔。 他原本想着,讨好林惜柔再装装可怜,能再讨要一个放大镜看书册和印章上的小字。 他眼神越来越不好,办公事越来越吃力。 身体病了可以医治,可年纪大了眼睛花了,是治不了的老病。 没想到林惜柔送了个更实用的。 令他大喜。 天色已晚,县令挽留林惜柔和周黑虎在府里休息,明早再回村。 林惜柔同意了。 次日一大早离开时,县令送了一匹马儿作为答谢回礼。 这正和林惜柔的心意,有了马儿,李慎出行更方便了。 . 离开县衙门,林惜柔街道旁买了些生活物品,和周黑虎离开了县城。 回去是空车。 行路就快多了。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村子。 林惜柔赶驴车,喜气洋洋的周黑虎坐在马上,跟在后面。 村里人看到周黑虎的马儿,惊讶说,“黑虎,你买了马儿?厉害啊,能干啊!” 前几天周黑虎打了只獐子,又逮到了一对梅花鹿,这些猎物足以换到一匹马儿了。 所以村民们看到他骑马,并不意外。 周黑虎拍着马背说,“啊,不是的,是县令大人送给林嫂嫂和木生哥的。” “原来是这样,林娘子和木郎君是县令大人的亲戚,所以才送马儿吧?” “不是哦。”林惜柔看了眼周黑虎,笑着说,“我把黑虎送给县令大人了,县令大人作为回礼,送了我马儿。” “啥?”村里人没听懂。 “过几天,黑虎要到衙门当差了,县令大人指定刘捕头收他做徒弟。”林惜柔说。 进了县衙门,就是吃公家饭了。 一年固定收入二十五两银子,外加一些打赏,还包三顿饭。 这可比在村里种田强多了。 “啊,黑虎出息了啊。” 村里人都向周黑虎表示祝贺。 有人还说,“黑虎,将来我家有事到衙门打官司,你可得帮衬点啊。” 周黑虎从小到大受尽歧视,头一次被沿路的村里人恭敬着,他心下喜滋滋的,“好说好说。” 回了家。 院门口踮脚眺望的周黑牛,飞快朝他们跑来,“林嫂嫂,大哥,你们可回来了!呀,果真有大马!” 周黑牛兴奋地路过去,摸着马儿。 周黑虎则兴冲冲向弟弟介绍着马儿的脾气,“它脾气很好,不踢人不咬人。” 李慎拄着拐杖,从院里走出来,看向林惜柔,“县令收下黑虎了?” “你知道了?”林惜柔笑道,“村里人好快的嘴巴。” 他们进了村后,被村里人拦着说话。 想来,有脚快嘴快的人,将她得了马儿和周黑虎进衙门的消息,告诉给了李慎。 “嗯。”李慎点头。 “木生哥,县令大人要我到衙门当差呢。”周黑虎兴冲冲说。 李慎颔首,“我的腿也快好了,你也确实该另寻差事谋生,县令大人赏识你,你要好好干。” “知道了,木生哥。”周黑虎认真点头。 “我没有事先跟你说,你不会生气吧?”林惜柔眨眨眼,看向李慎。 李慎扬眉,“怎么会?” “我猜到了。”林惜柔抿唇微笑,“你收下他们,并不是要仆从,而是要助手,所以县令向我要黑虎,我马上同意了。” 李慎抬眸看她,她果然聪慧,明白他的想法。 只是不知,她明不明白他更远的谋划。 (本章完) ------------ 第166章 并不是没有赚到,而是赚了一百两 邻居周婆家听说周黑虎要进衙门了,林惜柔还得了匹马儿,全家都来贺喜。 林惜柔想到这两天她不在家时,还得亏了周家人接送李慎去宋夫子家的学堂。 她送了些从县城买回的点心,给了周家孩子,表示感谢。 周家人道了谢,说了会儿闲话,回家去了。 李慎幽怨地说,“接送倒是小事,主要是,我和黑牛 这次同样没有爆炸,如同上次一样,毒刺一旦扎入水球,就彻底失去感应。 七里淀桥头沟这地方本就离县城不远,又由于正值冬天,潮湿泥泞的路面已经上冻,还没到午时,他们几个便已经赶到目的地附近。 夏鹿目光从床头上挂着的一条黑色蕾丝内衣上移开,马上有落到了一条长腿丝袜上。 噗噗噗,饶是以夏鹿战斗经验丰富,也结结实实挨了完美进化体三拳头。 一声声凄惨的哀嚎声响起,一道道血雾从地底喷涌而出,染红了大地。 尹向晚最开始要连线的人选,她明确的说了是要找现场被她邀请来的人。 见几人投来的崇拜目光,林光还能说啥,都有人替他解释了,他还能说啥。 “你们可真特么都是猪脑子!”徐真忍不住骂道,“如果我没有把孟少君的财产带回去,那县令大人岂能相信孟少君是凶手? 要是再来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呢?也不知道这大玄王朝有没有公主? 他转念一想,这边战场规模非常大,行道容明显做出了要跟炎军拼命的架势了。 她们两最活跃,可却没有喝多少酒,主要让几个主管去喝,可是她们没想到,六个没喝过萧彰一个。 司珊珊道:“秦勉对象还挺贤惠的。就是大老远跟着来京都,自己没工作做吗?”暗着嘲讽李落经济不能独立。 话虽然这么问,可是脸上的这副难看的表情却把她的不舍给出卖了。 李西涯随后轻车熟路的依次戳破所有光团,瞧见药剂类材料和矿锭类材料,心里更为震撼。 后来,林殷找邻村的认识人打听了一下,原来吴卫在他们村子里也是臭名昭著,他家境确实是挺殷实的,但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打人。 “更何况,就算我有,我借你了,你能还得起么?”王雯上下打量了眼鱼幼薇,肥胖的脸上露出尖酸刻薄。 那条旧山路贴近山壁,有一块路因为风化原因已经缺失,危险得很,他脚下一滑,便不慎坠了崖。 又是一枪,萧彰直接单膝跪了下去,自己虽然硬度够,但是力度并不能消除,全靠硬撑着。 上次李丹他们走后,盛怀恩听从了劝告加强凤栖关守备,在南山驻扎了一支六百人的卫所兵,合计有上千人。 对于无神论者而言,哪怕神真的出现,那也只是一个高等生命体,但对于这些有神论者,尤其是生活在与神明相关的欧拉丽,那可不单单是一种高等生命体,这是能够左右他们生死乃至灵魂的上神。 “我师弟的本事,你们今日可要一饱眼福了。”向天双手抱胸,冷声道。 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三只怪物,吴默想要看看这些怪物到底是在打算些什么,然而在吴默根本没有反应的时候就看到其中一个怪物的手直接伸到了吴默的右眼之上,之后立马就是鲜血直流。 而王方下一刻也愣住了,什么鬼?这年轻男子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要知道他们双方可没有什么交流。 ------------ 第167章 今后成了衙门的人 田二瞪大双眼,“一百两?真的假的?” 田二婶也不相信,讽笑说,“黑虎,你说什么大话呢?” 田婆眨眨眼,“什么猎物药材这么贵,能卖一百两?你哄谁呢?” 田里正理智些。 他想起几天前,野牛岗那位远亲的外甥,还想抢黑虎的獐子来着。 “是卖活物的钱吧?活物确实比肉价贵,不过,你能卖到一百两,倒是少见。”田里正说。 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不相信周黑虎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 “嗯,除了那头獐子,还有一对梅花鹿,加上一只大灵芝,还有一些别的值钱的草药,一共卖了一百两。我运气好,县令家的小公子,带我将三只活物卖了个好价钱。”周黑虎说。 陈田氏笑了,“你一个乡下孤儿,如何认得县令家的小公子?” 她儿子可是县城最大点心铺子的大伙计,副东家,时常往县令府送点心,也只远远瞧了眼县令家小公子,从没有说过话。 这个孤儿小子会认得县令家小公子? 还让小公子帮忙? 吹牛也不看看眼前的人是谁。 “我确实不认识,但林嫂嫂认识,林嫂嫂叫他帮忙,他就帮忙了。他带来几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看猎物,他们都抢着买呢,把价钱喊到了八十两,买走了我的三只活猎物。”周黑虎说。 原来是通过林惜柔卖掉的猎物。 田里正恍然,“难怪呢。” 田家人听他提起认得县令家小公子的林惜柔,又对周黑虎客气起来,纷纷问他见到县令家小公子,除了卖猎物还说了什么话没有。 言语讨好。 陈田氏依旧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周黑虎。 “原来是靠别人帮的忙啊,要是你自己去,怕是永远不会认得县令家的小公子了吧。” 周黑虎摇摇头,“将来迟早会认得的。” “呵呵。”陈田氏笑了起来,“将来?将来你做了官还差不多。不过,就你的出身,怎么可能会给官你做?” 这是事实,田家看向周黑虎的眼神,又淡了下来。 陈田氏得意了,又说,“像我们陈家,可是乡里大族,还有亲戚在县衙门当主薄呢。族里的子弟想进县城的大书院读书,找什么有名的夫子啊,想在县城谋个挑夫工啊,我男人他堂弟或是牛主薄写份举荐信给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准会关照一些,大丫她未婚夫只要想谋差事想考学,那也是吹吹灰的事。” 田二婶和田二,听得眼里冒光。 陈田氏看向周黑虎,笑着说,“你要是想当什么差事,只管跟我们家一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那,当差捕快呢?”周黑虎说。 “那不成,捕快那得是厉害的人才能当。你不成,不成不成,县令大人不会同意的。你能力太差了,做个挑夫还差不多。”陈田氏撇撇唇。 周黑虎咬了咬唇,摸出几个银锭放在桌上。 “之前,田阿嬷答应我说,我能出五十两的话,就将大丫许给我,现在,我奉上五十两,你们家该兑现诺言了吧?” 陈田氏瞪向田婆,“嫂子,你这么说过?” 田家其他人,也全看向田婆。 田婆窘着说,“我我我……” 她当时只是故意刁难周黑虎的,哪想到周黑虎真的能拿来五十两? 面对小姑子的质问,她窘着脸,说不出话来。 坐在门口玩耍的田三的五岁儿子田轩儿,歪着头说,“奶奶,你那日这么说过,我听到了。” 陈田氏冷着脸站起身来,“大嫂,一女许二家,亏你做得出来!” 田婆怕小姑子生气了,陈家的亲事黄了。 朝周黑虎摆摆手,“你拿来五十两又怎样?你又没个正经的营生,房子也是破的,大丫今后跟着你吃苦?不成不成,我们家不答应。” 陈家这回的聘礼,由五十两加到了五十五两,还有一家子能人,田二也说,“黑虎,你就一个吃百家份的孤儿,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刚才夸你两句卖了好价钱的猎物,就当自己是个能人了?” “回去吧。我们家大丫是不会嫁你的。”田二婶抓了那几个银锭,塞回到周黑虎的手里。 田里正看在周黑虎是李慎随从的份上,说话客气些,“黑虎,你年纪小,我们不怪你说话莽撞。” 他站起身,拍拍周黑虎的肩头。 周黑虎咬了咬唇,将怀里的那份写给李慎的信函,拿出来给田里正看。 “这是县令大人写给木生哥的,县令大人让我这两天就到县衙门报道。” “到衙门当差?”他吃惊地看向周黑虎。 周黑虎摸摸头,不好意思笑了笑,“是啊,我说担心黑牛没人照顾,县令大人心好,便写了信函给木生哥,央求他照看下。” 田家人全都惊讶了。 周黑虎,今后成了衙门的人? 刚才还说周黑虎能力不行,不能到县衙当差的陈田氏,脸色窘然。 她嘟囔着说,“谁知是真的是假的?可别是想骗婚的吧?” 周黑虎气得涨红了脸,“我犯得着吗?我做了假的,今后被人实穿,我不得被人指着骂,还可能会被挨罚!” 田二和田二婶,也往那信函上看来,“爹,是真的吗?” 村里常有县衙门发下的告示,告示上的内容虽是文书主薄写的,但签笔和印章却是县令大人的。 田里正指着落款的印章和签名,“千真万确,我认得县令大人的印章和字迹。” “哎呀,黑虎你今后是衙差了啊!你出息了啊。”田二笑着拍拍周黑虎的肩头。 “真看不出来啊,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有出息了。”田里正哈哈一笑,也夸着周黑虎。 田婆则说,“黑虎,那你一月有多少饷银啊?” “不知道,不过,我听其他人说,一年有二十五两。”周黑虎见田家人的表情和善了,他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二十两啊,咱们村里人在地里刨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你轻轻松松就赚二十两,真厉害。”田二婶也笑道。 眼见大家都夸周黑虎,陈田氏慌了。 ------------ 第168章 比试选亲 这万一亲事说不成,她那二两银子的媒人钱,就得不到了。 “嫂子,大丫许了陈家七房,你又想将她许给这小子?一女许二夫像话吗?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田婆为难起来,“老头子?” 田二和田二婶,也变了脸色。 三人一起看向田里正。 田里正也没有想到,周黑虎会上衙门当差,还在今日来抢亲。 “黑虎啊,这件事……,你先回家去,我们商议下。” 周黑虎的身后,可是李慎,田里正不好得罪周黑虎,只好先哄着。 但周黑虎看到陈田氏在这里,说什么也不肯走。 他心里清楚得很,将他撵走,是不肯答应的意思。 “田阿公将我赶走,是不想将大丫许给我的意思了?”周黑虎冷冷说道,“那日田阿婆说的话,不做数了?” “大哥,大嫂!”陈田氏朝田里正和田婆大声说道,“一女不能许二夫!” 田家人脸色为难,因为陈家也不好惹。 正僵持时,田大丫走进了屋里,“爷爷,奶奶,看你们办的好事!你们是想害死我吗?” 她委屈得直哭。 “你怎么来了?回自己屋去!”田二婶走过来,推了推田大丫。 “大丫,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周黑虎心疼地拉了拉田大丫的手。 “大丫,陈家是大族,家里人丁兴旺,你嫁去只会享福,不会吃亏的。”陈田氏哄着说。 田大丫冷冷看了眼她,“我又没见过,你说的陈家七房的陈喜生,你说好就好,万一不好呢?” “我是你姑婆,我还会害你?”陈田氏怒了。 “不如这样,你让她和黑虎比一试,输了就自己退掉亲事。”田大丫说。 她去后山采药,遇到了林惜柔。 林惜柔跟她说,周黑虎来家里了。 而且,还带去了五十两的聘礼银子,又说周黑虎被县令大人看中了,过几天就到衙门报道去。 林惜柔又说,陈家这么早定亲,势必不会肯让步。 如果陈家不肯让步,就叫陈家小子跟周黑虎比试。 能被县令赏识的人,还比不过一个村里小子吗? 听林惜柔如此分析,田大丫对将来有了信心。 她匆匆赶了回来。 周黑虎看了眼田大丫,朗声道,“我愿意比试。” 但陈田氏慌了,“大哥,大嫂,这像话吗?这十里八乡也没有过比试选亲的吧?” 可田里正很高兴。 他拍着腿,“就这么定了,我田家的女娃儿,当然得嫁最厉害的后生,三妹,你回去跟陈家七房说一声,就说我家的主意是比试成亲,他同意便比试,不同意,就算作主动退亲。” 陈田氏气黑了脸,“要是陈家不同意呢?你们一会儿答应,一会儿退亲的,这说不过去啊。” 但田里正也不是个特别讲礼数的人。 “那可怪不了我,谁叫他家儿子不如别人的?”田里正将手一摊。 田二两口子,也觉得这个主意好,纷纷说,“三姑,就这么定了吧。” 陈田氏犹豫不决。 田大丫冷冷说,“三姑婆,不会是那陈喜正长得很废物,不敢见人不敢比试吧?” 感冒头疼中~ 今日请假,明日补上 ------------ 第169章 三思而后行 虽然只是相邻的两个乡,可她从没有见过陈家七房的陈喜正。 而且,父母也说没有见过。 陈田氏仰着脖子嚷,“怎么可能?他长得可比周家这小子好看多了。” “那就让他和黑虎比试比试吧。”田大丫冷声说。 田里正点头,“三妹,黑虎过两天要去衙门了,你叫陈家七房的小子明天到我家来,我亲自考考他们二人。” “大哥!” “就这么定了!” 陈田氏好话歹话说了半天,田里正和田家人都说要比试,陈田氏无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事情说好,大家各自散去。 周黑虎在田大丫鼓励的目光相送中,兴冲冲回了家。 正屋中,燃着烛火。 林惜柔他们全都坐在正屋中,等着周黑虎的消息。看到他回来,周黑牛兴冲冲问,“怎样?大哥,田家答应你的求亲了吗?” 周黑虎摇摇头,“没有。” 可他的表情又不见失望,周黑牛眨眨眼,“那你还高兴?” “田家答应了其他?”林惜柔问。 李慎放下茶盏,也朝他望来。 “田家说,要我和陈家小子比一比,选厉害的结亲。” “哥,你能赢,是不是?” “当然!” 林惜柔笑道,“好好比试!” 当大家要去歇息时,院子门又被拍响。 “林娘子,开下门啊,林娘子!” “咦,是隔壁周婆家的儿媳妇,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 林惜柔喊周黑牛上前开了门。 一个年轻汉子和两个中年妇人,急匆匆往院里走。 “林娘子,我家婆娘难产,快帮忙去接生。”汉子满头大汗一脸焦急。 “林娘子,这是我娘家侄儿,我侄媳妇生娃,孩子一直生不下来,你给去瞧瞧吧?”周婆家媳妇焦急说。 “只要孩子大人平安,接生费我家给双倍,林娘子。”另一个中年妇人也说。 生孩子一刻不能等。 林惜柔向李慎点点头,“我去去就来。” “让黑虎跟着你去吧。”李慎道。 “好嘞,木生哥,我去套驴车。” 周黑虎套了驴车,载着林惜柔,跟着周婆家媳妇三人,匆匆离开了。 周婆家儿媳妇的娘家,在野牛岭的陈家村。 到了地方,周黑虎看到隔壁正屋燃着灯火,坐着好几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人,正是田大丫的三姑婆。 “林婶婶,那不是大丫的三姑婆吗?” 林惜柔也看到了,“好像是她。” 周婆家儿媳妇听到他们说话,回过头来,“那家是陈家七房,是大丫三姑婆的叔伯兄弟家。“ 听说是陈家七房,周黑虎神一震。 林惜柔看到他表情变了,说道,“黑虎,也没什么事要你帮忙的,你自己逛逛去。”又小声提醒他,“办事三思而后行,不能冲动。” 周黑虎点头,“好嘞。” 周婆儿媳妇笑着说,“外头蚊子多,还是进屋坐吧。” 周黑虎想去看看陈家七房的儿子长什么样,拒绝了,说道,“我皮厚,不怕蚊子咬,我随便走走,熟悉下路。” 见劝不了,便由他了。 这边,大家引着林惜柔进了卧房,去看产妇。 房里的几个年长妇人看到她来,齐齐松了口气,纷纷从床边起身。 林惜柔洗了手,快步来到床边。 床上是个年轻的产妇,不到二十岁。 因为是头胎,婆家招待得好,大人孩子吃得过于壮实。 胎儿约莫有八斤多重,妇人身子也过于肥胖,生下娃,估计还能比她壮一圈。 而且缺少运动,所以生产无力。 好在胎儿是顺位。 林惜柔给产妇做着全身穴位按摩,给她打气说,“不妨事,孩子是顺位的,因为你是头胎,才会生得慢,来,你配合我用力。孩子要下来时,你用力,没动时你休息,别瞎用力浪费体力。” 听说是厉害的女大夫来了,产妇脸上紧张的神情,舒缓了不少。 . 屋外,周黑虎停好驴子车后,趁着夜黑,悄悄走进陈家七房院里。 他来到正屋门侧,贴耳偷听。 “不这么安排,喜正哪里比得过那周家孤儿?”陈田氏的声音说。 “这万一事后被田家发现了……”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担忧着说。 “怕什么?只要比赛赢了,我马上劝我哥哥将大丫提前嫁进来,让他们早点圆房,生米煮成熟饭,这可不就板上钉钉了吗?” “二嫂,万一你哥哥恼了怪我们家呢?”一个妇人的声音问。 “七弟妹,你就不会说,又没说不能让人顶替比赛?” 头一个说话的中年男人,嘿嘿一笑,“还是二嫂的主意好。” “哼,我可为你们家喜正操碎了心呢,你们怎么感谢我?”陈田氏的声音说。 “媒人钱二两银子是不会少的……” “别家做媒轻松不少,也是二两,你们家的事,可费了我不少心血啊。” “二嫂,瞧你说的,一家子还会亏待你吗?等新妇过了门,再给你五两的谢礼,怎么样?” “不行!婚期订下后就给,等新妇进了门,就跟肉到碗里了一样,你们家还用得着我吗?行就行,不行我就走人了。” “好好好,婚期定下就给,等这次比试赢了,你向田家要来婚期,这五两银子的谢礼,我亲手奉上。” “行吧,那就说好了,我先回了啊。” 屋里的几个人往外走。 周黑虎忙闪身藏在暗处。 “喜正,快送送你二婶。” “爹,二婶将我媳妇带来了吗?” “你送送二婶,二婶回家就给你带来。” “二婶来了好几次了,一次都没带来,我不送。” “你这孩子,你送不送?” “就不送,不送不送。” 周黑虎皱眉,悄悄往那边看去。 只见一个二十好几岁的只比桌子高一头的矮胖男子,拉着一个中年男人厮打。 陈田氏在哄他,“好好好,我回去后就将你媳妇带来,你别闹了,听话。” “那你快点啊。” “知道知道。” 周黑虎瞪大双眼,气得双手握成拳头。 他想冲过去质问陈田氏,可又想到林惜柔的提醒,“不能冲动行事,得三思而后行”,他冷冷一哼,翻过半身高的篱笆院墙,回了周婆儿媳妇娘家,找林惜柔去了。(本章完) ------------ 第170章 要有信心! 产妇正在生孩子的关键时刻,卧房里,林惜柔正喊着产妇家人快准备热水。 林惜柔不得空,周黑虎只好坐在外屋等。 主家倒是没有忘记他,给他倒了茶水,端来了干果子点心,又忙其他去了。 等得周黑虎打起了瞌睡,卧房里终于传来小婴儿的哭声。 “是个男娃,好胖的小子!”林惜柔笑道。 一家子向林惜柔说辛苦了,又有人喊着拿秤来。 卧房里传来欢笑声,大家互相道喜。 “呀,八斤六两!”林惜柔说,“娃儿太大,大人生产很是费了些气力,下回可万万不能让她这么大补了。怀了娃不能做大力气活儿,但不能成天躺着啊,身子没有不舒服时,走走路活动活动对身子好。” 主家人连声说“是”。 林惜柔知道,让这时代的女人只生一胎,是绝对不可能的,一定还会有二胎三胎。 她只能做到让产妇家下回注意。 关爱产妇,不让产妇做大体力活,而且吃好喝好是好事。 但补过头,对于这一时代的女性来说,反而是加害。 这一胎十分凶险,几个年长有经验的接生婆都不敢接生,着实将一家子吓着了。 听完林惜柔的叮嘱,产妇家都不住地回答,“下回定然注意。” 主家送上十个红鸡蛋和一斤红糖,又给了五百文接生费,林惜柔和周黑虎,离开了这家。 回去的路上,林惜柔问周黑虎,“黑虎,你打听到什么没有?” 来的时候,周黑虎脸色喜气洋洋的,而这会儿却阴沉着脸,定是在陈家七房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 “哼!”周黑虎冷冷一哼。 他将刚才偷听到的,说给了林惜柔听。 林惜柔睁大双眼,“陈家七房的儿子,是个傻子?” “反正我瞧着不大聪明的样子。”周黑虎冷哼,“要不是我记着林嫂嫂叫我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的话,我早就冲进屋揍他们了!” 林惜柔说,“对,不能冲动!你刚才冲进屋揍了他们,他们反而会告你上门打人!” “……” “等陈田氏带着人去假冒陈喜正比试,你再揭发出那不是陈喜正。” “……” “田大丫的家人还能饶了陈田氏?那时候,你再揍陈田氏,就没人说你了,还会说你揍得好。” 周黑虎仔细想着林惜柔说的话,咧嘴笑道,“林嫂嫂说的对,要揍就揍得陈田氏没话说。” 回了家,林惜柔将鸡蛋红糖放进厨房,将几串叮叮咚咚的钱币,放回了卧房。 看着她喜滋滋的样子,坐在正屋候着她的李慎,放下书本,“看来,接生还算顺利,你只去了两个时辰时间。” 林惜柔看看桌上的沙漏,“都后半宿了,你还不睡?” 李慎睇她一眼,还不是因为担心她? “不困。” “哦,对了,说件稀奇事。” 林惜柔将周黑虎见到的事,又说给了李慎听。 李慎并不惊讶,只说,“陈家甚是狡猾。” 周黑虎在院里停好驴车,走进屋来,冷着脸哼了声,“木生哥,陈家胆子也太大了!” 李慎道,“这算是帮你长了见识,将来进了衙门,这等离奇之事,更是数不胜数。你见得多,遇事就不慌乱。” 周黑虎嘿嘿笑道,“林嫂嫂刚才也是这样说的。” 李慎望向林惜柔,心说她倒是机警。 . 次日早饭后,周黑虎架好驴车,要去田家。 林惜柔想去看看热闹,也跟着同行。 李慎决定让周黑虎独立处事,不打算跟着去,他只说了句“一切顺风”就骑上马儿,带着周黑牛去宋夫子家了。 到了田里正家门口,林惜柔看到,院门外停着陈田氏的骡子车。 “哼,来得真早!”周黑虎冷哼。 “黑虎,要有信心!”林惜柔拍拍他的肩头。 “嗯,我明白。”周黑虎笑着点头。 两人将驴车停在院门外的另一侧,进了院里。 两家抢亲,事情闹得有点大。 虽然田家将事情瞒着不让外人知道,但田家人多,光自家人全部不出门,也占了半个院子。 田里正三个儿子两口子,三个孙子,两个大孙女,还有田四妮和秦大郎。 再加上来的陈家七房一家,还有陈田氏,人多得正屋坐不下。 主要的人坐在正屋,不相干的田四妮和田大田三两房的人,坐在院中的阴凉处。 林惜柔和周黑虎走过去的时候,秦大郎和田四妮一起朝他们招手。 “秦表叔,表婶。”周黑虎喊着他们。 秦大郎朝正屋看了眼,小声说,“陈家七房的小子,是个壮个子,比你壮一圈呢,黑虎,你打得过他吗?” 周黑虎心说,陈家好狡猾,“我打得过!” “你们放心吧,黑虎自有准备。”林惜柔微微一笑。 田四妮松了口气,“那就好。” 林惜柔跟着周黑虎进了屋,向田家人打了招呼后,她的目光落在屋中另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 果然如秦大郎所说,陈家找的人,个子足足比周黑虎壮实了一圈,是个大块头。 周黑虎向田家人问了好,指着大块头说,“他就是陈喜正?” “正是我,小子!”陈家大块头傲然地抬起下巴。 坐在一旁的田大丫,担心地揪着衣角。 田家二房两口子,也是一脸愁苦。 他们有心想将女儿嫁给周黑虎,可陈家人难缠。 两人心里现在后悔啊,早知道不要答应那么早,这下子是尾大甩不掉。 瞧瞧周黑虎的个子,又瞧瞧陈家儿子的块头,两人心里直叹气。 陈田氏看着截然不同身高的两人,表情得意,“大哥,开始吧,比文,还是比武啊?” 她找来的人,虽说没有考上秀才,但却是个童生,读了二十年书了。 读书的年数,比姓周的孤儿年纪还大。 比文就会输。 比武,更不用比了。 瞧瞧这两人的身量,周家小子矮了一头呢! 她这边的人,伸个手指头,就能将周家小子给捏死。 “比文!”田大丫担心周黑虎吃亏,先说道。 陈田氏得意了,“好啊,比文。” 田里正点了点头,拿出一本他认为十分厉害的书,看向两人,“现在开始啊。”(本章完) ------------ 第171章 过目不忘的少年 这是一本《赵国通史》,说的是本国的经史论。 是读书人必读之书。 陈家请来的人,是个童生。 这本书,他早就读了千儿八百回了,不说倒背如流,也能知晓个十之七八。 陈田氏见他神色得意,心下也欢喜,催着田里正快出题,“大哥,快开始吧。” 而田大丫心里却慌了,爷爷怎么拿出这么复杂的书? 周黑虎没上过学堂,只些微认得一些字,根本不知道书上的内容啊。 “等等!”林惜柔指着书册,“我们能瞧瞧吗?” 田里正点头,“可以。” 林惜柔接过来,随手翻看起来。 她小声问周黑虎,“能背得出这本吗?” 李慎每日晚上,除了教周家哥俩练习射箭,还会教他们习字。 这本书,周家哥俩早就看过。 但她不敢确定,周黑虎能熟背。 周黑虎道,“早就背过了。” 林惜柔狡黠微笑,“你会不会倒着背?” 周黑虎点头,“我看一遍就会了。” “好,你现在就看。”她知道,周黑虎过目不忘的本事。 那日两村械斗,周黑虎说,他看过的人,瞧一眼就不会忘记。 这么好的孩子,周黑虎亲娘不要却弃之跑掉,真是愚蠢的做法。 周黑虎接过书,倒着翻看起来。 陈家请来的童生,见他翻书的样子滑稽,越发得意地冷笑。 颠来倒去地翻? 八成是什么也看不懂。 周黑虎翻了遍,“看完了。” 他将书递给田里正。 “考学问,顺背考不出能力来,因为人人都顺背,不如,倒背如何?从最后一章的最后一段话开始抽考。”林惜柔扬唇说道。 陈家童书捏着手指盘算了下,“可以。” 周黑虎也说,“行。” 田里正翻着书册,“那就开始了。” 他翻着最后一页书,“本朝文朔元年,发生了哪几件大事?” 陈童生抢先回答。 说完后,他得意地朝周黑虎扬眉。 周黑虎抬头看天,捏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背了起来。 田里正笑着说,“黑虎全对,一个字不差,陈喜正你少说了一件事。” 屋里人全都惊讶了,周黑虎这么厉害? 陈家童生窘着脸,“再来。” 田里正又往前翻,同样,陈家童生只能说个大概,而周黑虎却能一句不差地背诵出来。 倒背,陈家童生输了,陈田氏慌了,要求顺背。 顺背,陈家童生更加比不过周黑虎。 他几乎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而且是抢在陈家童生的前面背完的。 田里正哈哈哈大笑,“比文,周黑虎赢了一局。” “还有武呢,大哥!”陈田氏嚷道。 “屋里窄,到院里来吧。”陈家童生看了眼周黑虎没长高的身量,冷笑着先走到外面去了。 周黑虎撸了袖子,跟了过去。 其他人也跟了上前。 大家在院里围了一圈。 “来来来,先来个摔跤。”自恃比周黑虎高一头壮一圈的陈家童生,根本不将周黑虎放在眼里。 “黑虎,想想木生平时怎么教你的。”林惜柔提醒说。 周黑虎回头,朝她咧嘴微笑,“再来一个我也打得过。” “哈哈,说什么大……”话。 陈家童生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周黑虎一个扫腿,给撂倒在地。 摔了个屁股蛋疼。 众人全都傻眼。 反应过来后,又一起拍手欢笑。 田大丫的掌声拍得最响。 陈田氏则脸色大变。 陈家童生不服气,跳起来去抓周黑虎的胳膊,想来个反摔。 但周黑虎比他动作快,陈家童生又被摔倒在地。 “想不到,你个童生还会摔跤,不错不错,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会摔跤的童生。”林惜柔拍着手笑着说。 陈童生虽然输给了周黑虎,但比别的童生厉害,他嚷道,“在下是最会摔跤的童生!在下敢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林惜柔惊讶说,“咦,陈喜正,我听说陈喜正不是童生啊,你自么自称童生?黑虎,你明天到县令跟前报道时,问下衙门的白县丞,可有个叫陈喜正还会摔跤的童生,假冒童生,好像是要定罪的!” “胡说,我是真正的童生!”陈家童生说完,脸色大变。 意识到说错了,他马上住了口。 因为,他发现田家人全都看着他。 “中了童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陈家村近几年,一个童生都没有,陈喜正,你是在哪里中的童生?”田里正冷冷问道。 “为了抢到亲事,你敢假冒童生?好哇,我定要到县衙门告你去!”周黑虎郎声说。 “我我我……,舅母,你给说说,我我……”陈家童生脸色惶惶,“我我,我不是陈喜正,我叫江大生,我是陈丰的表弟!” 他拍拍衣裳上的灰尘,朝陈田氏道,“舅母,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了,我若说我是陈喜正,他们会告我的!我还要考秀才呢!替考的事情,你自己办吧,我走了!” 陈家童生气哼哼大步跑走了。 将脸色铁青的陈田氏留在原地。 “原来还真是假冒的,哈哈哈,我说呢,陈家人都说那陈喜正是个又矮又胖的傻子,怎么一晚就变得高大又聪明了?原来是假冒的。”周黑虎哈哈笑道。 田大丫刚才还在担心,这会儿也会心微笑了。 田家二房两口子,也松了口气。 秦大郎和田四妮,神情也轻松起来。 只有田里正和田婆脸色难看,两人揪住陈田氏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得给我们说清楚!” “还好黑虎赢了,这万一输了,大丫就得嫁给陈家七房的傻子,哦,还是被骗过去傻子,生米煮成熟饭,大丫这辈子就完了。”林惜柔摇摇头。 田大丫后怕起来,哭着道,“爷爷,奶奶,我也没有得罪三姑婆啊,她为什么这么做?” 后知知觉差点招进一个傻子女婿,田二和田二婶也气得指着陈田氏质问。 “我我我……,算我多管闲事,我还不是操心你们家女儿生多了,想让你们家女儿嫁个有钱人家吗?”陈田氏诡辩。 “你咋不不将自己的女儿嫁去?哦,我家女儿好欺负是不是?”田二婶怒了,扬手甩了下个大巴掌过去。 ------------ 第172章 风水轮流转,周黑虎订亲 陈田氏怒了,指着田婆田里正骂他们不管教儿媳,纵容儿媳妇打姑母。 她一向嚣张跋扈,气得田里正冷了脸色。 田婆彪悍也是不肯吃亏的人,抓了陈田氏的头发就捶打。 陈田氏被打得灰溜溜跑回了家。 如此一闹,陈家的婚事自然是不作数了。 田二想看看陈家七房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退聘礼银子的时候,不打招呼亲自上了门。 果然看到一个比桌子高一点的年轻貌丑男子,呆头呆脑在家里哭闹要媳妇。 气得田二想上前去揍人。 好在他出门时,田里正叮嘱他,不要闹事,陈家不管怎么说是野牛岗大族。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田二这才捏住了脾气,找了陈亭长前来做证,将五十两聘礼银子退还给了陈家七房。 接下来,就得重新说田大丫的亲事了。 当初羞辱过周黑虎,如今又要结亲,让田婆和田二两口子下不来台。 还是秦大郎主动提出来,说由他去牵线说亲。 田里正想了想,他去十分合适。 秦大郎是周黑虎的表叔,也和李慎熟悉。 田二喜道,“找妹夫帮忙,最好不过。” 但田二婶又为难了。 因为,田四妮两口子住在田家,占了家里的两间屋子,而那两间屋子,是她一直想要的。 为这事,她没少跟田四妮冷脸,说过一些酸话。 如今却去求田四妮两口子办事,田二婶脸皮薄,不肯去。 田二气得骂道,“现在知道风水轮流转了吧?别成天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跟人斤斤计较!” 田二婶窘着脸,“我……我还不是为女儿着想?我哪错了?” “丫头片子们迟早会嫁出去,住哪间屋不是住的?你要那两间屋做甚?你又生没个带把的!”田二冷笑。 这可戳痛了田二婶的心。 她气得哭道,“林娘子都说了,生儿生女由不得女人,是靠爷们的种子,你没洒小子的种子,生出一堆丫头片子,反赖我头上?你是个男人吗?”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田大丫走进屋来,“你们都说小子有用,可你们看看陈家七房的儿子,要是你们生了那样的儿子,你们高兴吗?乐意吗?” 田二婶没见过陈家七房的儿子,但刚才听田二说了。 二十六七的年纪,却只有六七岁的心智。 长得跟南瓜似的,又矮又丑。 干不了活儿赚不了钱不说,还会闹事儿,还得靠家里人养着。 正常娶个媳妇的本事都没有,只能靠骗。 想到自家生的虽然是女儿,却能采药赚银子,还会做家务带孩子,长得也水灵,还招了个厉害的女婿。 如此一想,她心里又平衡了。 田二刚才去陈家村走了一圈,提到陈家七房,村里人都是看热闹的表情。 说陈家七房八成是做了什么恶事,才生那样的丑傻娃儿。 回想村里人的嘲笑,他宁可生一窝闺女,也不要一个傻子儿子。 想到这里,他也不惦记没生儿子的事了。 “行了,说七说八的做什么?娃他娘,时辰不早了,快点准备起来去木郎君家,黑虎明天一早就得去衙门了,今天下午得赶紧将事情办下来。” 虽然周黑虎是孤儿,可人家那孩子现在是衙门的人,还是被县令亲自看中的。 年纪轻轻就吃衙门的饭,将来必是前途无量。 他得好好抓牢了。 说到事情紧急,田二婶也不矫情了,将三女儿塞到二丫的怀里。 “抱好了,我们说你姐的亲事去,得天黑才回来,她饿了你喂点米汤,尿了你给换好尿布。” 田二丫笑眯眯的,“晓得了,娘。” 田二两口子,带着田大丫来到田四妮的屋里。 田二婶窘着脸,一脸堆笑,“这看来看去的,只有四妮你们两口子去合适,你是做姑姑的,侄女的亲事得关心才是,是吧?” 田四妮平静地坐着,听后,微微一笑,“二嫂,二哥,你们以前说我没用来着,我怕我嘴笨说不好。” “四妮,我没说啊,你一定记错了。”田二忙说。 “是呢是呢,我们没说过,四妮,你一定记错了。”田二婶忙摆手。 “还说要将我撵走呢,把这两间屋了空出来给大丫姐妹三人住,有这事儿吧?”田四妮看看他们。 田二瞪了眼田二婶。 田二婶又忙着赔笑说,“瞎说,你们住得好好的,我怎会撵你们?大丫她们会嫁出去,要这两间屋子做什么?” “是啊,姑,我娘没说过。”田大丫也说。 虽然她知道自己娘抱怨过,可这时候,她也不得不哄着自己姑姑说假话了。 但心里,却在怪着自己娘太多事。 风水轮流转,如今求到人。 田二婶反复赔笑,说绝没有抢田四妮两间屋子的事情。 田四妮也知道,她男人秦大郎当了里正,二哥二嫂是不敢抢了,如今女儿也要往外嫁了,这份心事是想也不想敢了。 她这会儿说出来,只是吐一下过去受的委屈而已。 哥嫂赔礼了,她也见好就收了。 “没说算了。”她站起身来,“那这就走吧。大郎在爹那儿,咱们喊他一声。” “大丫去喊,大丫,去喊你姑父一声。”田二催道。 “知道了,爹。” . 田二两口子,和秦大郎田四妮,带着礼物,来到了李慎林惜柔家。 周黑虎林惜柔离开田家回来后,马上喊回了李慎。 在田家时,就说好了下午会说订亲的事情。 如今只是正式说一说结亲的日子。 田大丫和周黑虎两情相悦,田二两口子也没有意见。 林惜柔和李慎,代周黑虎和他们商议日子。 两人年纪都不大,交换庚帖后,依旧是说好了三年后正式成亲。 日子定在十分喜庆的月圆中秋节那日。 礼金依旧是五十两,田二两口子送了一套做工精良的衣裳鞋袜给周黑虎,算作见面礼。 而周黑虎,则是送上了一对扭金丝发钗。 金钗不大不重,只有拇指长,样式却可爱,金丝扭成的并蒂莲,栩栩如生。 这是那日去县城,周黑虎自己挑的礼物。 “也不知大丫会不会喜欢。”他难为情地送上礼物。 头一次给姑娘家送礼,万一对方不喜欢,可怎么办? 他可没时间换啊。 ------------ 第173章 出事了 田二两口子哪好意思挑? 两人忙说,这正是田大丫喜欢的样式。 见他们如此说,周黑虎放下心来。 . 这天晚上,周黑虎来悄悄找田大丫,问她收到礼物没有。 田大丫抿唇微笑,从袖子里取出礼物来,“这不是么?” 周黑虎红着脸,“那……我帮你戴上?” 田大丫笑着点头,“好。” 周黑虎取了发钗,给田大丫戴上。 就着月光,周黑虎越瞧越觉得田大丫好看。 田大丫被他瞧得不好意思,“黑虎啊,你几时再回来?” 这可将周黑虎难倒了,“不知道,可能……过年时?” 离过年还有四个多月,不算太长时间。 田大丫笑微微道,“好,等你过年回来。” 两人说着话,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分开。 . 李慎躺在院里的躺椅上,看着天上的月儿,“柔柔,又是月圆时。” 林惜柔在给他做每日腿部按摩,“嗯,今日十五嘛。” “黑虎有媳妇了。” “今日订的亲事,成亲得三年后,他们年纪还小。” “你年纪不小了。”李慎偏头看她。 林惜柔抬头,发现他目光灼灼。 她错开目光,“不早了,进屋睡觉去。” 当她看不出来? 这厮对她又有非份之想。 一个小太监,成天胡思乱想什么? 李慎冷冷一哼,“冷血无情。” 周黑牛走来,问他,“木生哥,要进屋不?林嫂嫂都进屋了。” 李慎看向他,指着自己的脸,“我这脸难看吗?” 院里挂着灯笼,将他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周黑牛眨眨眼,认真瞧了瞧他,“不难看,很好看呀!” 这可是附近几个村里长得最好看的一张脸,木生怎么说自己的脸不好看? 不自信吗? 被林嫂嫂嫌弃了? 周黑牛在李慎的脸上,捕捉到了微表情,“木生哥,你被林嫂嫂嫌弃了,你生气了是不是?” 李慎,“……”猜对了! 但太打击他了! “进屋!睡觉了。”李慎闷声道。 “木生哥,我觉得……林嫂嫂并不是嫌弃你。”周黑牛想了想,又说。 “你觉得?说说看。”李慎又来了兴趣,坐回椅上好整以暇听着。 周黑牛太善于观察人的表情了。 “林嫂嫂害羞。”周黑牛说,“她总是悄悄看你,你看她的时候,她又扭头了。” 李慎抬眸,“没看错吗?” “木生哥,我没有看错。” 李慎扬唇微笑,“知道了,进屋睡觉了。” “哦。”周黑牛扶着李慎走下躺椅,将拐杖递给他,“你不去看林嫂嫂吗?” “不看,我们早点休息,明早还要去宋夫子家。” 周黑牛瞧着李慎的脸,“可你脸上明明写着,很想去看林嫂嫂。” 李慎,“……”这孩子有时候也忒讨厌。 “黑虎。”他道,“除了我问你,别人问你看到的,你统统不能说。” 周黑虎牛眨眼,“林嫂嫂也不能说吗?” “不能,否则,你就是背叛!”他表情严肃。 周黑牛吓了一大跳,“是,木生哥。” . 次日一早,天朦朦亮时,周黑虎搭乘村里的驴车,往县城去了。 林惜柔照旧上午挖草药,下午坐诊看病。 有时候天气热时,她就不出门,只在家整理药材。 李慎则是按部就班的教书。 李慎是个有想法的人。 除了教孩子们习文,还教孩子们习武。 他说习文能让人聪慧,但习武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保家护国。 课目有摔跤和射箭。 但有些孩子不爱习文,只想习武。 而有些孩子只想习文,懒得习武,怕吃苦。 李慎便将文课武课的孩子分班来教学。 引得两村的人家,都将家里的男娃送来学习武。 习文能考功名,习武考不了武举人,可以去打猎或是进城当家丁护卫啊。 不少有钱人家请的家丁护卫,一年就有二十两银子,可比种田收入高多了。 . 日子平静而过。 看看日子,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 李慎早已去了拐杖,能轻松地行走了。 林惜柔想到当初那个要撵走他的约定,可见他一直和她相敬如宾的生活,村里人习惯喊她木生家娘子,一直当他们是夫妻,她竟不好撵他走了。 撵走他,换个男人? 还是换个地方生活? 似乎,都不太好。 李慎将她纠结的表情看在眼里,并不说什么,只和往日一样,默默地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这天早上,李慎正要出门时,村里一个常去县城的人,匆匆走来,递给他一封信。 “木郎君,这是县衙门黑虎叫我转交给你的。” 李慎颔首道了谢,拆开信纸看起来。 那人笑道,“快过中秋节,是黑虎要回家了吧?他说过几天就回来呢。” 李慎微笑,“是的。” 等那人离开后,李慎的目光却幽沉下来。 信并不是周黑虎写的。 而是木县令以周黑虎的名义写的。 周黑虎追缉一伙盗贼,被困在邻县的一座山里。 若是本县的地盘,木县令可以派人围剿救人。 但那是处三不管的地方,而且,山上之人,说的是京城的官话。 木县令在信里说,担心是京城的人在此闹事,问李慎这个“太子护卫”,可知道是京城什么人捉走了周黑虎。 “咦,你还不去学堂吗?”林惜柔从正屋走出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周黑牛。 李慎将信塞进袖子里,看着她说,“我有事得去一趟县衙门,宋夫子那里,暂时去不了了,我待会儿会去宋夫子家说一声,回来就马上得去县城。” 他神情严肃,说完转身就走。 林惜柔从没有见他神情如此冷然过,快走了两步,追上他,“出什么事了吗?” 刚才在屋里时,她隐约听到门口送信的人说,“京城人,县衙门”字样。 李慎知道她聪慧,瞒是瞒不住的。 低声说道,“木县令送来急信,黑虎被一个京城口音的人扣在县城外的山里了,我想亲自去看看。” 林惜柔眸光微缩,拉着他的胳膊,“你……你小心些。” 李慎看着抓住他胳膊的手,忽然笑了笑,“若我回不来,你可以改嫁。” (本章完) ------------ 第174章 很爱他 林惜柔被他瞧得不自然,嗔道,“胡说什么?” 想想又不符合自己往日的人设,“哈哈,那是当然。我一准改嫁!嫁个听话还英武还壮实的汉……”子。 话还没说完,李慎忽然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嘴。 林惜柔吓得魂飞魄散。 青天白日的! 饶是她是个现代人,也被他吓了一大跳。 院里站着的周黑牛,慌忙捂着脸转身往屋里跑,“啊呀,好羞。” 林惜柔嗔得满脸羞红,推开李慎进厨房去了。 李慎看着厨房门口,“我说的是真话。” 林惜柔抓了柴刀,窘着脸怒气冲冲劈起柴火来,不应声。 她心里则冷笑,管你真话假话,当她不敢改嫁? 李慎等不到她的应答,莞尔一笑,走进卧房来,喊周黑牛收拾行装。 周黑牛叠着衣裳,皱起眉头问,“木生哥,你要去县城啊?哥哥在信上说了什么吗?” 李慎想到信上的消息,不敢对周黑牛说真相,只说道,“黑虎请我去帮县令办件事儿。” 他没看周黑牛,而是转身过去整理自己的书册。 周黑牛太机灵,看一眼人的表情,就能猜透人的心事。 是好事,可有时候也是坏事。 周黑牛看着他的背影,嘿嘿笑道,“哥哥一定有出息了,是吧,木生哥。” “当然,县令大人亲自找他办事,你在家好好听林嫂嫂的话,不得乱跑,过几天我就回来,嗯,会给你带好吃的。” “太好了,木生哥。” 林惜柔在厨房呆了会儿,想了想,还是进了卧房,翻出她存的银两。 取了二百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及一些铜钱,装在一个荷包里,来到西侧间。 李慎拿着周黑牛收拾好的行李,刚转身,就看到林惜柔朝他走来。 “这里有些银两,拿去在路上用。” 李慎接在手里,捏了捏,挑眉说,“不够一半。” 林惜柔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分行李呢! 怎么,真想走? 美得他! “就这么多!想要剩下的,留着命回来拿。”她拍拍袖子扭身走了。 李慎看向东边间厢房关上的房门,轻轻勾起唇角,“剩下的送与你了。” 说完,他抬步走出屋子,牵过马匹,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林惜柔听着马儿声走远,走出卧房来。 周黑牛目送李慎走远,回到屋里,问林惜柔,“林嫂嫂,你不送送?” “他自己想走,送什么送的?”她冷着脸看天,“今后的日子,只有咱们俩了,晚上关好屋门,没什么事,不要跑远。” “哦。”周黑牛挠挠头。 林嫂嫂心情不好呢,明明舍不得木生哥,却嘴硬不肯说。 她为啥这样口是心非啊? 真是奇怪。 。 李慎离开后,林惜柔家少了热闹。 田大丫担心她孤单,时常走来陪她说话聊天。 林惜柔不以为然笑着说,“你还是回家陪你姑吧,她身子重,需要人看护,我没什么好陪的。” 话是这样说,她还是日日掰着手指,算着李慎回家的日子。 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送来。 五天后,依旧没消息。 十天了,仍是音讯全无。 林惜柔站在李慎的屋里,看着他用过的被褥冷笑,再不回来,她真的改嫁了。 只要有牲口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她便叫周黑牛去看。 但全都不是李慎。 只是村里的过路人。 第十五天一大早,院门外仍旧静悄悄的。 林惜柔开始在李慎的屋里翻婚书,他再不回来……她就改嫁去。 婚书找到了,两份大红的婚书,压在被子下面,一点皱折也没有。 周黑牛趴在房门口,瞧着她,“林嫂嫂,你拿着婚书做什么?” “诶……没什么,就瞧一瞧。”她又将婚书塞回了原处,“天色不错,陪我挖草药去。” “林嫂嫂,库房的草药不少呢,不需要挖了吧?”周黑牛挠着头。 是啊,草药多得一年都不需要挖。 她去挖草药,纯属因为日子无聊。 林惜柔还是找出背篓背上,“再寻些库房里没有的草药。” 她自我安慰说。 周黑牛只好跟着找背篓,“好吧。” 两人正要关院门,从远处驶来一辆马车。 那马儿,正是李慎骑走的那匹。 马车的后面,还跟着骑着马儿的周黑虎。 周黑牛惊喜喊道,“林嫂嫂,那是木生哥的马!哦,我哥也回来了!哎,他们回得迟了些,中秋都了十多天了,月饼都吃完了啊。” 林惜柔也看到了。 她故作矜持冷着脸说,“半个月才知道回来,我还以为……” “林嫂嫂,木生哥受伤了。”跟在马车后的周黑虎,跃过马车,拍着马儿抢先来到院门前,焦急说道。 林惜柔脸色大变,不等马车停稳,快跑上前。 “怎么回事?” 赶车的是个年轻男子,剑眉星目,一脸冷傲,“你就是林氏?” 这人的口音,带着京城味。 见他语气不太好,林惜柔只淡淡说道,“我是,多谢你送木生回来。” 她没再理会那人,走过去挑车帘子。 车里,还坐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也是一脸寒霜。 他挡着林惜柔伸来的手,“退后!” 同样的京城口音,同样的傲然不可一世。 这两人是什么人? “我看看他的伤势。”林惜柔担心李慎的伤,压住了怒火。 李慎躺在车里,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人事不醒。 “哼,你倒是有些手段,让他宁可死,也要死在你的面前。别的大夫都不要,却偏要找你看!”车里的少年冷笑一声。 林惜柔听出,他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他若有事,我必不饶你!”赶车的男子,走到林惜柔的声后冷声说。 林惜柔看看这二人,心中暗忖,他们认识李慎? “将他抬屋里去吧。” 好友重伤不醒,情绪不佳,林惜柔表示理解,没有与他们争论。 她喊着周家哥俩卸下门板,众人合力将李慎移出马车,抬进了他的卧房里。 虽然李慎久不在家,但林惜柔每日都清扫他的屋子,每隔两天就换床单晒被子。 屋子里的所有物品,不沾半点灰尘。 可饶是如此,那个赶车的年轻男子,还是嫌弃得直皱眉头。 “你竟然让他住如此破旧的屋子?”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少年也一脸嫌弃。 林惜柔知道,这几人和李慎是好友,定然都是宫里逃出来的,不是护卫便是太监,过惯了好日子,当然嫌弃村里的屋舍了。 当初李慎不也一样的嫌弃? 她急于看李慎的伤势,没接话。 懒得理会他们故作清高的抱怨,逃难在外,一个个的当自己是太子呢? 哪来那么多的讲究? 周家哥俩看不惯他们说林惜柔,一起冷着脸说,“林嫂嫂一人养家很辛苦的,这样的屋子在村里算是上层了,你们还嫌弃?你们咋不养着木生哥啊?” 怼得二人怔了怔。 赶车的年轻男人冷笑,“你们知道什么呀?” “我不知道别的什么,我只知道林嫂嫂很爱木生哥,从没让他受过委屈。好吃的仅着他吃,他的腿不能走路的日子里,不辞辛苦每天给他的腿疗伤。木生哥离开家的日子,林嫂嫂每日从早到晚站在院门口看他有没有回来。”周黑牛愤愤不平说。 李慎微微睁了睁眼帘,这个女人,每天在等他回来? ------------ 第175章 慎太子是什么人? 林惜柔朝他们挥挥手,“别吵了,我看看他的伤。黑牛,去厨房烧点热水来。黑虎,去药房将所有外伤药和剪子刀具端来。” 哥俩瞪了眼两个京城口的男子,一起走出去了。 “白桉,宁松,不得对林娘子无礼。”李慎虚弱的声音,忽然说道。 两人惊喜地奔向床边。 “主……”意识到什么,两人又改了口,“木生,你醒了?” “木生,你这是何苦?大老远在回村里疗伤,万一这个女人治不好的话……” “她医得好,我相信她。”李慎抬眸,朝林惜柔望来。 林惜柔听得一怔。 他竟如此信任她? 林惜柔从荷包里摸了摸,借着荷包的遮挡,实在从空间里取了药瓶,倒了一粒塞到他的嘴里,“人参丸,放舌下含服。” 温热的指尖,从他的脸颊上划过,李慎温柔看向她。 她要面子,明明眼里满是担心,却喜欢冷着脸装矜持。 何苦? “倘若我医不好呢?你岂不是……”林惜柔心里抽了口气,气得说不下去了。 和他相处一些日子,她早已不将他当个患者,而是当一个家人了。 一个倔强不听话的家人。 “那也比死在别处强,我只想死在你的面前。”李慎看着她说。 林惜柔听得怔住。 “木生!”白桉气急地挥着胳膊,“你不能如此!” 小少年宁松也说,“你这么做不值得!” “值不值,我心里清楚。”李慎虚弱的闭了眼。 “你……”白桉和宁松,气得一起语塞了。 “林嫂嫂,药端来了。”周黑虎端着装了不少药丸药瓶的托盘,走进了房里。 他的身后,跟着端了热水盆的周黑牛。 两人放下物品,又走出去了。 “你们也全都出去,我要给他治伤了。”林惜柔看了眼白桉和宁松,指了指外面。 “不行!我们可不放心你!”年长的白桉,冷冷说道。 “没错。”少年宁松也说。 “出去!”这时,李慎的声音又虚弱着说,“敢违抗命令?” “是。”两人冷冷看了眼林惜柔,只得退下了。 林惜柔将门关了,走到床边来,解着李慎的衣裳。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又受伤了?”林惜柔叹着气。 李慎一身血污,衣裳全是一条一块的,像是刀剑所伤,肩头处还有箭伤。 看伤口的发炎程度,受伤日最子在两天以前。 九月的天气,才微微转凉,他居然挺着不治伤! 林惜柔清理着他的伤口,听到他又说。 “石泉县,玉山县,丰阳县三县交界的玉屏县,有伙占山为王的匪徒,这些人时常流窜到三县抢夺平民的钱财,周黑虎他们追查一伙盗贼,查到了玉屏山,被扣住了,我寻到山上,发现那里的人,大半说着京城官话,而且,使的是麒麟纹阔口刀。” 听到阔口刀,林惜柔愣了愣。 “禁卫军?” 麒麟纹阔口刀,只有京城中的兵营里才有。 又说着京城话,那只能是禁卫军了。 李慎轻轻点头,“对,是他们。” “他们查到这里了?认出你没有?”林惜柔急忙问,又看了眼屋外。 外间,被李慎喊作白桉和宁松的两人,正和周家哥俩在说话。 两人在问村里的治安环境。 “没有,我装成一个路过的书生进了玉屏山,只是寡不敌众,才受了伤,好在遇到了白桉和宁松。他们混在那群人里面,认出我后,将我救了出来。” “他们是什么人?看样子,你们关系不错。”林惜柔又问。 这两人十分紧张李慎,比亲爹还要紧张。 着实奇怪。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有八人,全是以树为名。”李慎又说。 林惜柔想到李慎假冒过的木槐,便是以树为名。 “他们是太子的八大护卫?”林惜柔睁大双眼。 “嗯。”李慎轻轻点头。 想到那两个脾气不好,但总归是故人的护卫,林惜柔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有他们在,李慎的安全能得到保障了。 “有他们护你,我可以放心了。”林惜柔莞尔一笑。 但又一想,李慎病好了,可能真的会离开吧? 她又笑不出来了。 “怎么啦?”李慎瞧着她的脸。 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沮丧。 “又得废我不少药。”林惜柔故作轻松说,冷冷睇了他一眼。 给他的伤口上了药,帮他整好衣裳,盖好褥子,林惜柔端着废弃的棉花球起身说,“你休息吧,我做吃的去。” “柔柔……”李慎忽然抓着她的手腕,目光炙热看向她,“假如……我没活过来,你会伤心么?” 林惜柔心里抽了下,“瞎说什么?” 看到她忽然紧张得白了脸色,李慎唇角的笑容荡漾开来,松开她的手腕,“嗯,我瞎说,我怎么会死呢?我们还没有洞房。” 林惜柔窘着脸,“我出去了。” 唉,你个小太监,你洞啥房啊。 林惜柔不想打击重伤的他,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西侧间。 白桉和宁松,看到她走出来,一起走进了卧房里,门也旋即关上了。 “怎么神神秘秘的?”周黑牛皱起眉头。 他要走过去偷听,被林惜柔拉住了,“回来,这样不礼貌。” 她沉着脸说。 屋里的三人,都来自东宫,李慎醒来了,另外的两人,定然要问李慎一些事情。 说的都是机密事,不宜让周家哥俩这两个村里孩子听到。 “哦。”周黑牛讪讪笑道,“我再不会了。” 他走到一旁坐着玩去了。 林惜柔朝周黑虎招招手,“黑虎,来药房。” 周黑虎跟着她进了药房。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受那么重的伤?”林惜柔沉着脸问。 在京城时,李慎中了毒,本事使不出来,又为了救太子,才受重伤。 现在李慎的伤势全好了,又休养得好,以他的本事,怎么还会受伤? 除非,当时的环境十分凶险。 他吃过一次亏了,应该警觉才是,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还是靠旁救助才脱险? “一百多人围攻他,他又不是神仙,不受伤才怪!”周黑虎叹气,“有人追问他慎太子的下落,他不肯说,那些人就往死里追杀他。对了,林嫂嫂,慎太子是什么人?” ------------ 第176章 有话单独说 慎太子? 慎太子不是被烧死了吗?怎么又会追查起他? 难道…… 死的是假的? “没听过。”林惜柔耸耸肩头,又朝周黑虎摆手说,“既然是被人追杀的人,定然是带凶险的,只要县令没让你查的事和人,你就不要去管。” 这可是京城的大人物,大事件,可不是小小的周黑虎,或是小小的县令能管的。 搞不好,整个人乃至整个族,都会有灭门风险。 初出茅庐的周黑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 “对了,前几天县令大人交待的差事,你完成了吗?”林惜柔又问。 能不能在衙门里久呆,能不能拿到丰厚的报酬,得靠自己的本事了。 周黑虎没有家人,只有她和李慎相助。 他们在这县城里呆着,还能帮一帮周黑虎,万一他们要避开京城的人离开了这里,周黑虎就没有人庇护了。 秦大郎是远亲,也只是个村里汉子,帮不了许多。 “那两个盗贼被木生哥抓了,已经交给县令大人了,我们想抓他们的同伙时,发现他们人数众多,木生哥才被困住了,受了伤。县令大人叫我们暂时不要追查了。”周黑虎说。 林惜柔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确实该停下追查,他们人多,又穷凶极恶的,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件事,得报与州府衙门来查,县衙门人手少,又涉及到外县的地盘,不方便查。” 周黑虎说,“木生哥也是这样说的。” 打听清楚事情,林惜柔心中更加沉重起来。 她太了解李慎的脾气了。 他说暂时不查了,那可不是不想查了的意思,那是真的暂时停止,等他的伤势好了,他一定会追查到底。 又听说周黑虎他们是连夜赶路回来,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她切了块咸肉洗净切片,和大米一起放在罐子里,叮嘱周家哥俩看好火。 她则抓了些内服的药,亲自煎起药来。 药先煎好,林惜柔端了药碗,来到李慎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吃药了。” 屋里小声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吱呀一声开了。 白桉面色清冷看她一眼,让开了道。 林惜柔端着药碗走进了屋里。 小少年宁松木着脸走过去接碗,“给我。” “吃了药,我还要给木生测体温,你会吗?”林惜柔扬眉。 她知道这两人关心李慎,但未免关心过了头。 这不是关心,这分明是不放心! 她要是对李慎不上心,正月那会儿李慎就死在皇宫了。 “让林娘子来,你们让开。”李慎睁开眼,虚弱地说。 宁松气鼓着脸,扭头走开。 林惜柔端着药碗,放在桌上,拖过一个枕头塞在李慎的头上垫高,给他喂药。 “我刚才问过了黑虎,你们在玉屏山的事。”林惜柔说。 白桉和宁松,一起警觉地盯着她。 李慎也抬眸看她。 “黑虎说,玉屏山的人抓了你,是想追问慎太子的下落。可我记得,慎太子不是被烧死了吗?哪里还有个慎太子?”林惜柔吹着药汁,疑惑地问。 白桉和宁松脸色大变。 两人正要说话,李慎抬了下手,他们只得紧抿了嘴唇。 “那些人,不相信罢了,毕竟烧得没有人样了。”李慎讽笑。 “你们想回京城吗?”林惜柔回头看了眼白桉和宁松,又看向李慎。 李慎则一瞬不瞬望向林惜柔。 他发现,她的眼里浮着满满的担忧。 “目前不会去,我们先在村里休息一些日子。”那个地方,目前不太平,她不想回去吧? 林惜柔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喂完了药,林惜柔端着药碗,离开了西侧间卧房,并关了房门。 据她对东宫有限的了解,慎太子对手下人极好。 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八大护卫,还有十二个内侍,都是忠心耿耿之人。 慎太子死,这些人一定会报仇的。 刚才李慎说目前不去京城,也就是说,将来迟早会去。 他说先在村里休息,是说养好伤就会离开吧? “林嫂嫂,你怎么发呆呀?”周黑虎走到她的面前,挥了挥手。 林惜柔回过神来,发现她站在厨房的门口。 “哦,想着中午吃什么,今日人多,不知家里菜够不够。”她端着空碗,走进了厨房。 “一会儿我去村后转一转,打只猎物回来,不就有菜了吗?”周黑虎笑了笑。 “说的也是。” 林惜柔放下碗,来看炉上的粥。 粥已经煮好了。 她找了个几个碗,先装了三碗粥,命周黑牛送进西侧间去。 她和周家哥俩在厨房吃。 粥送到的时候,白桉和宁松一起皱起眉头。 “你们怎么让他吃这个?”白桉指着粥碗,一脸嫌弃。 周黑牛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没了父母,爷奶也去得早,跟着哥哥在村里讨饭吃长大。 发霉的馒头和变馊的菜饭,他吃过不少。 如今跟着林惜柔吃饭,顿顿是白米饭,新鲜菜蔬换着花样吃。 还时常有肉吃。 过的生活比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要好。 可这二人居然嫌弃? “这个怎么啦?白米咸肉粥怎么不好?比我们村里人家吃的都要好呢!”周黑牛愤愤然说。 “你们村里人,能跟木生比?”宁松冷笑。 “木生也是村里人啊,怎么不能比?”年纪小的周黑牛,听不懂他们的古怪言语。 “白桉,宁松!他说的没错。我们吃的确实比村里大多数人家要好。”李慎看向二人说。 两人显然十分怕李慎。 李慎一开口,白桉宁松马上低了头,“是。” 周黑牛说赢了,瞪了二人一眼。 白桉和宁松,“……” 他们堂堂东宫护卫,居然被一个乡野小子说了? 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吃了饭后,周黑虎提着弓箭,去了后山打猎。 那片山林成了几处乡民的公有之地,只要有本事者,都可以在里面寻猎物发财。 周黑虎本事好,一个时辰后,就提着两只肥大的野兔走出了山林。 想到好些天没有见到田大丫。 他绕了个路,来到田家,送上一只野兔。 田家看到他回来,热情地拉着他进屋,非要留他吃饭。 周黑虎摆摆手,“啊,不了不了,家里有客人在,林嫂嫂还等着我的野兔做午饭呢。” 田家只好作罢。 田大丫依依不舍,将他送了半里路,等他走得看不见了,才回家来。 村里人笑道,“大丫,黑虎回来看你啊?” 又有人夸她,“大丫,你可真会找相公,瞧黑虎现在多有出息。” 田大丫羞红着脸,低头跑回家去了。 惹得村里人哈哈笑起来。 . 中午的午饭,是一锅野兔汤。 大碗的肉送到李慎的屋里,白桉和宁松,才没有说什么。 晚饭后,李慎喊黑牛找来林惜柔,并让其他人全都退出去,说有话单独跟她说。 (本章完) ------------ 第177章 你是他第一个女人 林惜柔回头看向窗外,听到周家哥俩和白桉宁松站在院里在说话。 将人支得这么远,要说机密事情? “这么神秘做什么?有什么机密事说?”林惜柔睇了眼窗子那里,好笑地说。 “白桉和宁松要陪我在村里住下,如果全都分开住,房间不够。”李慎皱起眉头。 林惜柔眨着眼,“那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我们住一屋,让他们和周家哥俩一起住。” 林惜柔,“……” 不等她想出主意来,李慎又说,“白桉和宁松已经知道我们成亲了,我受伤了,我们还分开住,你不担心他们起疑心么?” 林惜柔,“……” 她心里一阵无语,她将他当家人,他只想占她便宜? 她想说,你个小太监,脑袋里成天想些什么? 又一想,他现在重伤中,说重了他会不会难过影响伤情恢复? 唉,算了,她跟个太监计较什么? 嫁一个太监,还不用生娃,也不错吧,只希望他不要往变态方面发展。 “行吧,不过,你晚上睡觉安静点,要是你闹腾,我会将你撵到地上去。” “好。”李慎莞尔。 原以为,她会在她屋里另支起一张床,没想到,还有同床的待遇。 李慎心情甚好。 有了白桉和宁松,周黑牛这个护工就失业了。 两人不让他近李慎的身,只让他做些打杂的事情。 比如烧热水,端热水。 周黑牛冷哼,小瞧人呢!他明明做得很好。 看到他气鼓鼓的,林惜柔好笑,安慰他说,李慎并不是小瞧他,只是想让他做点别的事情。 比如他哥就学会了武艺,找了衙门的差事,他也该学些别的本事找份谋生的差事才是。 如此一安慰,周黑牛这才眉眼舒展,“木生哥说我会计算,让我学做帐呢。” “那不错啊,学起来啊,将来做个帐房先生。”林惜柔笑道。 “嗯呢。”周黑牛点头。 。 很快就到了天黑。 李慎沐浴后,被白桉和宁松,移到了林惜柔的屋里。 林惜柔给他掖好被子,来到厨房看周黑牛烧热水。 炉上的罐子不够大,一罐子水只能够一个人沐浴。 李慎是个讲究的人,他的洗浴水比别人都要多。 林惜柔才走进厨房,白桉走来喊她,“林娘子,我有话单独跟你说,是关于木生的。” 林惜柔见他表情严肃,交待周家哥俩照看好炉子,朝白桉点了点头,“到院子外面来。” 院子太小,说话声音大一点,全都听得到。 此时天黑了,院外的村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林惜柔的宅子左边是周婆家,后边是她开荒出来的果园。 “在这儿说吧。”林惜柔走到果园前,回头看向白桉,“什么事?” “木生跟我们说,你和他成亲了。” 林惜柔点头,“对呀,孤男寡女在一起,恐引人闲言碎语,不得已,我才想了这个主意,其实……” 她想说,其实他们只是假成亲。 但白桉却打断她的话,“你是木生喜欢的第一个女人。” 林惜柔淡淡说,“哦。” 她看出来了,亲她时毛手毛脚慌里慌张的,一点都不像电视里的男女主那样娴熟。 比她还慌张。 想来也是,一个太监,在宫规严格的皇宫,他又怎敢跟女子亲热? 她的语气平静,显然让白桉不满意,“你并不欢喜?” 他语气清冷。 林惜柔惊讶地眨眼,“你的话可着实奇怪,我听不懂,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说……”白桉顿了顿,“你侍候好木生,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将来必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林惜柔听后,笑了声,“白桉,你跟木生相熟,想来也知道我的身份吧?” “知道,你是太医院的林医女。” “那你该知道,我冒死将他从宫里救出来,就没有想过什么富贵和危险!做为一个医者,救治病人是我们的本职差事!他是什么人,与我们无关,我当初救他,是觉得他是个病人,是受喜公公临终所托付。现在救他,是当他是亲人,家人!我并不想得到什么回报!你们有什么计划,将来得到什么荣耀,一切与我无关!” 说完,她转身便走。 她心中愤然。 李慎虽然有时候古里古怪,但从来不说诋毁她人格的话。 可好家伙,今日来的两人,同样是太子的手下人,怎么跟李慎的为人天差地别? 她若救人只图富贵,当初早将那小太监扔皇宫她一个人卷了财物天南地北的逍遥了。 侍候好他有回报? 当她是什么人了? 林惜柔大步进了正屋,周黑牛喊她,她没有理会。 进了卧房,卧房里黑着灯,她摸索着坐到了床上,冷笑着朝床的另一头说,“你的那个朋友,可比你人品差多了。” 床上的人没反应。 林惜柔拍了拍,竟发现,床上没人。 . 白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医女,居然说不要富华富贵。 她莫不是想要更大的荣耀? 他决定,好好跟李慎说说,提醒一下他。 可一转身,就听到一侧的果园里,有声音清冷说,“下次若说同样的话,我必重罚你!” 白桉吓了一大跳,飞快朝那声音走去,低声应道,“主子,您重伤在身,怎么出来了?外头天凉,夜黑看不清路,快进屋吧。” 他上前搀扶李慎。 李慎挥手制止。 白桉知他恼了,慌忙站好,“请主子责罚。” “她与其他人不一样,我当她是妻,可不是一个什么侍候的人,听懂了吗?”李慎的声音音量不高,带着威严与怒意。 “是,属下记住了。” “去跟宁松也说一声。” “是。” 白桉一头冷汗,小心翼翼扶起李慎,往院里。 两人才走进院门,就见林惜柔提着个小灯笼,急慌慌地走出正屋,“木生?” 看到李慎和白桉站在院门处,她松了口气,“大晚上的,外头黑灯瞎火,你乱跑什么?摔着了怎么办?你不要命了?” 林惜柔快步走过去,抓了李慎的胳膊,一阵探脉。 李慎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反而微笑起来,“娘子久不回屋,我寻你去了。”(本章完) ------------ 第178章 你……不是太监? 林惜柔看了眼白桉,讪讪说道,“白桉刚才问我屋子周围的环境,我指给他看,才耽误了会儿。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要你寻的?” 她好笑着说。 李慎颔首,“说的也是。” 他没再让白桉搀扶,而是将手伸向林惜柔。 林惜柔没有拒绝,扶着他进了卧房。 白桉看到他们进了东侧间后,找到齐松,说了刚才李慎的交待。 宁松一脸吃惊,“主子是什么意思?这是想给那小医女位分了?” 白桉沉声道,“不清楚,但看主子的做法,八成是这样的。” “林氏医女……,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宁松眯起双眼。 “哼,八成是太医院最不起眼的小医女,居然敢跟主子同房?她哪来那么大的脸?当年罗丞相想送自家孙女进太子府做侍妾,皇后也没有同意,她一个小小的医女,倒是敢想!” “主子已经决定了,只能这样了,你的脾气收一收,别顶撞了林医女,主子罚下来,我可帮不了你。” “哼!不过是个暖床丫头,不配我对她客气!”宁松不服气地甩袖走了。 白桉见劝不动,摇了摇头。 . 当晚,大家各自沐浴后,各回各屋歇息下。 林惜柔沐浴好回屋时,发现李慎已经睡着了。 她关了房门,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上了床。 好在床够大,被子也有两床,一人睡一边,井水不犯河水,日子也还凑合。 她轻轻吐了口气,拉好被子,闭眼睡觉。 床里侧,李慎微微睁开眼来。 因为是阴天,晚上没有月儿,屋里比往日更暗。 他什么也看不到,但身侧熟悉的气息,让他感知到,林惜柔就在咫尺。 听着她的呼吸声,李慎莞尔一笑,悄悄伸手过去,揽着她的腰身。 林惜柔睡着了,浑然不觉。 不知睡到夜里几点,林惜柔发现身边烫得厉害。 她一下子惊醒了。 李慎发烧了,伤口感染了! 她打开小手电,点燃了烛火,果然,李慎的脸颊绯红,呼吸浑浊。 伸手一摸,烫得厉害。 她从空间取了体温计测量,四十一度! 他身上满是伤口,不宜用擦身降温,只能退衣裳冰敷了。 林惜柔退了他的外裳,又从空间取了十几个冰袋,放在他的胳膊和大腿上,以及额头上。 “柔柔……”李慎低哑的嗓音喊道。 林惜柔正忙着敷冰袋,敷衍着应道,“你发烧了,我给你降降温。” “我不是小太监。” “知道,知道,你不是。”林惜柔摇摇头,烧厉害了说胡话吧? “我说的……是真的。”李慎睁开眼,眼神朦胧看着她。 “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话没说完,她被李慎接进了怀里,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吻。 与此同时,她感到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对她跃跃欲试。 林惜柔的脑袋嗡了下,用力将他推开。 “柔柔……,柔柔……”李慎乳白中衣半敞,头发倾泻半身,仰面看着她,眼神迷离。 像极了开在夜色里的白色曼陀罗。 “你你你……”林惜柔大喘着气,惊愕地睁大双眼,“你……不是太监?” (本章完) ------------ 第179章 生米煮成了熟饭,你看着办吧 “柔柔,柔柔……”李慎不答她的话,依旧迷糊糊地喊着她。 林惜柔走过去,伸一根手指,轻轻推了下他的肩头,没反应。 又抚他的额头。 “还没退烧。”她恼恨地深吸一口气。 跟一个犯迷糊的人,她该怎么吵架? 能说什么? 倘若是以前,他身子康健的时候,她一定上前捶这个骗子两拳。 可现在,她说话也只是对牛弹琴。 林惜柔气闷地在床边脚榻上坐下,看着李慎想七想八,经不住困意,渐渐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慎睁开眼来,看到全身的冰袋,他微微怔了怔。 这是林惜柔自制的一种退烧药贴,他的头已经不痛了,便抚掉了那些冰袋贴。 扭头来看,发现林惜柔坐在床前的榻板上,趴在床沿边瞧觉。 九月的夜晚,凉意如水。 林惜柔枕在胳膊上,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李慎眉头紧锁,挪过去,将她抱回床上。 这一拖一抱,林惜柔醒了过来。 发现又在李慎的怀里。 那熟悉的气息,熏得她迷糊的头脑,旋即清醒。 “你——”她下意识地去推李慎。 李慎却反搂着她,“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他还好意思问? 这个大骗子! “你放开我。”林惜柔怒。 李慎微怔,松开了她。 林惜柔像被刺猬扎了似的,飞快跳到床下,指着李慎,窘着脸嗔道,“你你你……你个假太监!你骗我!” 骗她心生怜悯不忍丢下他,可着实可恨。 李慎往身下扫了眼,意识到什么,朝她伸手,“天冷,你只穿着单衣仔细着凉了,坐床上来说话。” “怎么?又想打什么主意?”林惜柔不仅不上床,还后退了两步。 李慎揉了揉额头,“头疼,柔柔。” “呵呵——”林惜柔冷笑,又耍手段骗她。 李慎微蹙眉头,揉着太阳穴,“真的很疼,我好像还没有退烧。柔柔,我吃过退烧药了吗?” 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脸颊浮着浅浅的绯红,一双丹凤眼眼神迷离。 林惜柔担心他真的犯头疼病了,只得又挪回床上。 毕竟,发烧时头疼起来确实难受得要命。 可当林惜柔刚挨近李慎时,李慎忽然将她拉入怀里搂着,按着她一起倒在床上,“你这个……笨女人。” 不等林惜柔抗议,李慎扯过被子将她压在怀里。 “别闹了,睡觉。” 林惜柔,“……” 她气笑了,究竟是谁在闹啊。 挨得这么近睡觉,会十分危险。 林惜柔上身动不了,只得抬脚踢了踢李慎,“说,为什么骗我?” “我没骗过你,柔柔。”李慎将头靠在她的肩头,含糊着说。 “你明明不是太监,这叫没骗我?” “大约是……喜公公给我穿上了太监服,你将我当太监了。” 林惜柔微怔,她像……确实是这样。 当时的情况十分凶险,她哪里会考虑那么多? 后来,男女有别,逃亡的路上,他又一直昏迷着,她也不会想到去拔他的裤头去研究他是不是太监啊。 这该死的误会。 “那你……你不是太监,又是什么人?”林惜柔扭头,看向李慎,“太子的护卫?” 李慎伸手抚着她的脸,“不是。” “那你是……” “我是慎太子,李慎。” 林惜柔大吃一惊,“你……这怎么可能?慎太子不是被烧死了吗?” “死的是木槐,木县令的堂七叔。”李慎声音低哑,“当时东宫被叛军包围,他为了掩护我离开,穿上了我的衣裳。” 林惜柔恍然,原来是这样。 也难怪,李慎敢光明正大的去假冒木槐了。 “后来,我寡不敌众,受了伤,人事不醒。喜公公大约不想让我身上护卫的衣裳太引人注意,又给我换了太监衣裳吧。” 听完李慎说着往事,林惜柔心中五味杂陈,“那个,按着当初说好的,你伤好了,能走路了后,咱们得各奔东西。” 小太监配小医女,倒还能凑一起。 小医女配太子?身份不对等吧? “再说一遍?”李慎翻了个身,双手按着她的肩头,用危险的眼神看向她。 林惜柔听出,他在咬着后槽牙说话。 这是惹恼她了。 “当初明明说好的,只是假成婚,况且你是太子,我是小医女,咱俩不配吧?” “配不配,我说了算!林惜柔。”他咬牙冷笑。 林惜柔忽然发现腰带一松,腿部变得凉嗖嗖,紧接着,她被李慎捞进了怀里。 再接着,令她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你……你停下……不行不行……”林惜柔惊得脊背发凉。 她还没有准备好啊! 这个王八蛋! 什么重伤不醒人事,什么发烧了,什么头疼了,全是骗人的。 生龙活虎得快将她碾碎了。 她的胳膊她的腿她的腰,完全由不得她自己。 反抗不过,林惜柔将自己摊成一条咸鱼,爱咋咋地吧。 混蛋王八蛋男人。 就不该救。 好心没好报。 大骗子! 林惜柔忍着难受,念念叨叨循环骂着李慎。 李慎却忽然笑了,“你再念叨下去,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引来人听墙角。” 林惜柔又气又吓,只得闭了嘴。 骂也不能骂的? 这世道! 来来回回,也不知几趟。 反正李慎十分享受,林惜柔差点死掉。 醒来时,天已大亮。 林惜柔全身都疼,连喘气都困难。 “醒了?”身侧,男人懒洋洋的声音,愉悦地说。 他将林惜柔捞过去,让她面对着他,“有件事,要跟你说说。” 看着他事后满足的表情,林惜柔想揍他一顿。 “什么事?”她没好气应答。 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她昨晚念念叨叨骂了他多久? 嗓子都念坏了。 “我们……”李慎轻咳一声,手在她腰身捏了捏,哑声道,“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你看着办吧。” 林惜柔咬牙切齿,“昨晚我没同意,是你硬来的。” 什么口气? 说得好像是她主动的! 在宫里十一年,也没听说慎太子李慎如此不要脸啊? 还是,她忽略了一些事情? 他原本就是个不要脸的,喜欢耍赖?(本章完) ------------ 第180章 这是默认,她会跟他生娃了? 李慎从身后拿出一份婚书,打开来给林惜柔看。 “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林惜柔眨了下眼,看清上面写的内容,顿时火起。 “你……你你……你使诈!”林惜柔气得伸手去夺。 奈何太累了,她的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李慎勾唇微笑,又将婚书放回了身后,捏着她的下巴说,“可看清了?红纸黑字,你也按了手印,写了大名,还有证婚人,可不能耍赖了。我是你正儿八经的相公,你是我正式的娘子。” 林惜柔呵呵冷笑了声。 算她倒霉,上了李慎这厮的贼船。 原来,李慎做了两份婚书。 那日从县衙门回来,给她的一份,写的是木生和林氏惜柔,没写她的户贴地,写的也是他的假名。 反正是假婚书嘛,随他写了。 而这一份,写的是李慎和林惜柔的名字。 还堂而皇之的写了户贴的地址。 李慎——东宫。 林惜柔——太医院。 生辰八字也写得详详细细。 证婚人是丰阳县令木柏川,还盖了县令的印戳。 当时按手印的时候,他遮挡了一部分字让她按,她看到“林惜柔”三个字,就按了手印。 后来看到的,也是“木生,林惜柔”的婚书,她便没有多想。 谁知…… 他留有一手。 “你写得如此大胆,木县令没说什么?”林惜柔眯了下眼。 “他给我两份盖了章签了字的空白婚书,内容随我填了。我的身份是他的七堂叔,他敢不允许我写?”李慎说得坦然。 林惜柔冷呵。 难怪他找去县令府。 说担心她,八成是假的。 真实的想法是弄到一份让她翻不了身的婚书吧? 人人都说慎太子死了,她上哪儿告和离去? 说他没死,又会引得祸事。 生米煮成了熟饭,婚事成了板上的钉。 左右是不能说的。 “我要起床了。”林惜柔推了推李慎,翻过身去。 她现在想冷静冷静。 但李慎却将她扳正过来,又是一阵强取豪夺。 林惜柔看着窗子口大亮的天光,脸色一阵火辣辣,低声怒道,“青天大白日的,你你你……” 不要脸! 又来! “有白桉和宁松,谁敢来打搅我们?” 林惜柔无语,他把两个护卫找回来,就打的这个主意? 等李慎满足,林惜柔彻底躺倒起不来了。 抬胳膊的力气也没有,只朝他狠狠瞪了眼,闭了眼养精神。 明明她没有运动,为什么这么累? 真是奇怪。 . 林惜柔被李慎允许走出卧房的时候,已经是上午过半时分了。 一向精神抖擞的林惜柔,今日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神色疲倦走路打晃。 反观李慎,却是一脸喜色。 虽然他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却像是吃了仙丹妙药一样,神彩飞扬。 白桉看着两人的表情,一脸狐疑,但什么也没有说。 “去村里买只鸡来,给林娘子炖汤喝。”李慎朝白桉点头。 “是。”白桉神情舒展,一副我明白了事情真相的表情,转身匆匆走了。 年纪小的宁松,看到林惜柔依旧没好脸色,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端来了早饭。 “木生,林娘子,请用早饭。” 他将两碗红糖荷包蛋,放在堂屋的桌上后,退下了。 这是早上李慎醒来时,隔着门朝宁松吩咐的。 回到床上后,李慎对林惜柔说,这是邻居周婆曾教他的,告诉他妇人事后吃了这个好,补身子。 林惜柔听后,一阵面红耳赤。 所以他早就在等着机会,让她吃红糖荷包蛋吧? 又累又饿,五个红糖鸡蛋,全被林惜柔吃了。 李慎见她吃得欢喜,从自己碗里舀了一个喂她,“再吃一个,六六大顺。” 林惜柔眨着眼,“……”什么意思? 见她神色疑惑,李慎凑过去小声说,“将来生娃顺利。” 林惜柔,“……” 她气得冷笑,他倒是想得长远。 本来不想吃的,冲他这句话,她还是吃了。 确实,生娃顺不顺利,即便是医学发达的现代,也是主打一个运气。 大胎儿,倒生,孕期高血压糖尿病,生产后的羊水栓塞,每一样都叫人心惊。 可吃完又后悔了。 这是默认,她会跟他生娃了? 瞥见他喜气的神色,她心中冷呵,看把他得意的。 . 周黑虎有公事在身,今日就得回县城去。 他走进正屋向李慎和林惜柔辞别。 这时,田大丫也来了。 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裹。 林惜柔笑道,“你还是跟大丫说说话吧,我们不必你挂念。” 李慎也点头,“没错。” 周黑虎窘着脸,不好意思道,“那……那我跟大丫说说话。” 两个少年男女,红着脸走到墙角去说话。 李慎忽然笑了声,回来头一瞬不瞬瞧着林惜柔。 林惜柔摸摸脸,摸摸头发,“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趣,所以瞧一瞧。” 林惜柔,“……” 一大早,大光亮的天,将她从头到脚瞧了个遍,还没瞧够? 周黑虎和田大丫说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话,久得白桉买回了鸡,被宁松炖上了锅,两人才说完。 一起进屋向李慎和林惜柔告辞,又一起红着脸离开了。 昨晚林惜柔着实累着了,等不到午饭,她又回屋去补觉了。 李慎没有闹她,命宁松在院里的太阳下摆上躺椅,铺好褥子,他躺在上面处理事情。 “这是两村的田地分布图,多少亩菜地,多少亩主粮地,多少亩公田,多少私田,全都标明了,你来看看。” 李慎将图册递给白桉,又说了村里人家亩产粮食的情况。 白桉接在手里,认真翻看起来。 没一会儿,他指着图册说,“这两村的田地如此安排法,难怪产量不高。” 李慎道,“说说看。” “木生你看,这些需要灌溉的水田,左一片,右一片的,灌溉不畅,收成肯定欠佳,但要灌溉顺畅,得水渠通达。可两村的田地又在分散的洼地中,挖小水渠是件难度极大的事情,小水渠太绕太浅,又极容易遇旱缺水。” 李慎颔首,“你的主意呢?” “今年雨水少,明年也不会一下子增多,不如放弃水田,全改种麦子吧。冬天作物全收了后,将这些小土坡推平,将田地连成片,便于打理。”(本章完) ------------ 第181章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李慎听完白桉的分析,说道,“落实去办,你让周黑牛带着你去两村的里正家走一走,明年这两村的粮税收入,一定要翻一番。” 白桉虽是太子府的八大护卫之一,但父亲是户部尚书,自小就耳濡目染田税事宜。 其实,东宫八大护卫,全是朝中高门府上的子弟。 嫡长子世袭家中爵位,其他儿子们便送到东宫做护卫,而且是从小就在东宫和太子一起长大。 将来太子登基,这些高门子弟有着家族的支持,又会是太子掌握朝政的得力助手。 白桉应道,“是。” 至于宁松,则是宁安郡王的小儿子,刚会走路起就送到太子府,是八大护卫中年纪最小身份却最高的一个。 所以一向傲气。 文武能力最差,却做得一手好厨艺。 白桉买回的肥母鸡,被他三两下拔毛,洗净切碎炖煮起来。 周黑牛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宁松哥,你一个男娃子,居然这么会做吃的?比林嫂嫂都要厉害呢?” “那个女人能和我比吗?”宁松抬着下巴,“我可是东……是木生身边长得最好看的人,本事最厉害的人。” 周黑牛嘿嘿笑道,“你再好看也是男的啊,木生哥又不喜欢男的。” “你懂什么?”宁松翻了个白眼。 . 林惜柔一觉睡到下午。 房间外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她撑着酸疼的腰背,起了床,来到正屋。 躺在院内摇椅上的李慎,回头来瞧她,浅浅含笑,“醒了?” 又指了指身侧的另一把椅子,示意她过来坐。 林惜柔看看四周,“家里这么安静,其他人呢?” “黑虎回县衙门了,白桉和黑牛找田里正秦大郎说事情去了,宁松提着弓箭,去了村后的山林,说要去寻猎物。” 都挺忙的。 难怪家里安静了。 林惜柔走到椅上坐下,李慎马上来拉她的小手,“饿了吧,我端吃的来给你。” 他起身时,下意识地捂了下肩头。 林惜柔将他拽回椅内,沉着脸睇向他,“身上有伤还不注意,昨晚上还……” 挺着肩头的伤将她碾了个来来回回不肯放嘴,这男人是属狗的么? 李慎俯身下来,“还不是因为你……太秀色可餐。” 林惜柔脸一红,打开他的手。 呵呵,这是开了荤,胆子肥了? 敢这么说了? 李慎还是不让她起身。 他走进厨房,从锅里端出温着的鸡汤,放在林惜柔面前的小几上,“还是热的,吃吧。” 错过了午饭,林惜柔饿极了,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吃。 看着她吃得香甜,李慎莞尔微笑,“我跟邻居周婆说了,她家养的鸡,以后每天只管送一只鸡来。” 林惜柔赫然回头,“一天一只鸡,你要肥死我?” 李慎揽着她的腰身,蹙眉说,“腰身太纤细了,得补补,才一晚就差点起不来,可怎么行?” 林惜柔冷冷瞪他一眼,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真够不要脸的! . 傍晚时,周婆果然又拎了一只鸡端了几个鸡蛋来。 李慎让宁松付了钱,并叫他明早再做糖水荷包蛋。 周婆家里养了三十来只鸡,平时就靠卖鸡贴补家用。 不过村里人家都有鸡,极少有买的,她一向是拎到集市上卖。 集市上的鸡也多,价钱卖的都不好。 李慎给的价钱,要比集市上多三文一斤,还说要长期买。 周婆看到李慎和林惜柔更加喜欢了。 年轻小两口忽然大量吃鸡和鸡蛋,按村里的习俗,这是要添丁的意思了。 周婆离开时,笑着对林惜柔和李慎连声说“恭喜”。 那一直盯着自己小腹看的表情,窘得林惜柔只想遁走。 偏李慎心情极好,叫宁松送周婆。 “不用不用,路上还不黑,婆子我看得见,你们早点休息吧,还要办事呢。”她含笑着走了。 灯院门,掌灯。 沐浴后,大家各和各屋。 林惜柔则给李慎换起外伤药。 看到他肩头的包扎松动了,结痂的伤口又开了小口子,气得她黑了脸,“晚上老实点,不许闹我,瞧你这伤口,还要不要好了?” 李慎只看着她笑,不反驳。 可真等吹了灯,李慎又将林惜柔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把昨晚的事情,又重复了再重复。 林惜柔只得恼恨地咬了被子角,配合他行事。 。 转眼便是寒冬。 村里人收了地头的粮食,闲了起来。 白桉按着李慎的要求,开始整改两村的农田布局。 他是李慎的手下,而李慎又是县令的堂叔,周黑牛带着他找到田里正和秦大郎时,两人都说配合。 村里人听说能让他们的收成增产,也愿意按着白桉的规划来。 挑了个晴好的日子,两村村民在白桉的安排下,开始挖沟改田。 林惜柔依旧忙着给村里人看病。 她的名气打出去后,每天来找她看病的人不少。 不过,李慎再不让她出门采药,如果特别需要的药材,他吩咐周黑牛去采来。 其实林惜柔的空间里,药品并不太缺,她只是习惯于收罗没有见过的药材。 好在村里人也有不少采药之人,比如田大丫田二丫,还有其他一些干不了农活又想给家里添加收入的人,林惜柔便将他们采的草药全都收了过来。 用不完的,她便运到县城去卖掉。 这个卖药材的活儿,林惜柔只做了一次,其他时候,都是李慎安排宁松代劳。 宁松不喜欢出身低的林惜柔,却怕李慎,他口里嘀咕抱怨着,还是老老实实地卖了草药,再老老实实的交上银子。 又过了几天,秦大郎匆忙来找林惜柔。 神色慌张,进门就喊。 “林娘子,快快……快跟我走。” 林惜柔看到他的表情,马上预感到了什么,“是不是四妮发作了?” 算算日子,四妮的产期就在这时候。 秦大郎急得语无伦次,“疼得脸色都白了,饭也吃不下,我岳母已经找其他稳婆了,快点快点。” 林惜柔微笑,“别慌,生孩子没这么快,对了,她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就刚才,说是疼的停不下来。”秦大郎抹了把额头的汗。 ------------ 第182章 这几时怀上娃,是个天意的事情。 林惜柔进屋提了竹篾做的药箱,朝秦大郎点了点头,“走吧。” 她坐上秦大郎的骡子车,匆匆赶往了田家。 在田家院门口,林惜柔看到了秦大郎的父母。 两人跑到田家闹事,将田二婶撞倒在地早产了,被田家人揍了一顿,再没敢来。 几个月了,只敢在自家村里行走。 又因儿子做了上门女婿的事,很是被村里人嘲讽了一番。 之后秦大郎当了里正,两人才敢在村里抬起头。 今天听人说,田家在请稳婆,两人算了算时间,猜测着,八成是田四妮快生了,匆匆赶了来看情况。 “大郎,你进去跟田家说一声,让我们进去看看大孙子。”秦大娘子拉着秦大郎,一脸堆笑。 “我们是娃的祖父母,不让我们看,说不过去吧?”秦父也说。 秦大郎急着带林惜柔去看田四妮,又本来对父母有想法,他拿开秦大娘子的手,一言不发进了院里。 林惜柔提了药箱,跟了上前。 秦大娘子又忙拉着林惜柔,“林娘子,你帮我们说说吧?” 林惜柔微笑,“不,我不帮忙。” 她也推开秦大娘子走开了。 秦大娘子气得跺脚。 秦父伸着头往院里看了看,“老婆子,你说怎么办?” 秦大娘子咬牙切齿,搓着手说,“一不做,二不休,抢!” “好,这个办法好,我秦家的孙子,怎能落在田家?” “没错!” …… 林惜柔进了西侧院。 院中,站着抱着孩子的田二婶。 在指挥着田大丫和田二丫递东西拿东西。 田四妮的卧房里,传来田婆和田大婶以及另一个妇人的说话声。 秦大郎带着林惜柔进了院中。 田二婶腾出一只手,推了推秦大郎,“哎呀,你个爷们不能进去,人请来了你就走吧,娃生下来你再来。” “二嫂,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生个娃而已,我都生了三个了,不好好的?” 田二婶说什么也不让秦大郎进屋。 西侧院门口,田里正笑着朝秦大郎招手,“大郎,你急什么呀?你也帮不了忙,走,咱爷俩喝杯酒去。” 秦大郎看看屋里,田四妮的呼痛声,有一阵没一阵的,他抓了抓头发,只得跟着田里正离开了。 女人生娃,男人确实帮不了忙啊。 林惜柔进了屋,朝田婆和田大婶点了点头,“四妮情况怎样?” “稳婆说还早,林娘子你来得正好,也来看看四妮吧,她害怕呢。”田婆让开位置,请林惜柔到床边来。 平时,每隔上几天,秦大郎都会请林惜柔上门给田四妮查看身体。 孩子和大人,一切平安。 各项数据都较好。 田四妮稍有个头疼脑热,秦大郎会急得团团转。 他也勤劳,除了捻线捏针,其他的比如洗衣扫地铺床,还有地里的活儿,样样都做。 田四妮除了做做衣裳,其他的事情就没做过,日子过得十分清闲。 吃得又好,身子骨比当初怀着孩子时的田二婶的要好。 不过因为是头胎,田大妮心中恐惧,稍有一点疼痛,就忙喊田婆。 把个田婆急得怨也是不是,哄也不是。 好在林惜柔来了,田四妮和她关系好,有人陪着说话了,田婆也轻松了不少。 “我我……我难受得要死。”田四妮哭着,拉着林惜柔的手,生怕她走了似的。 林惜柔拍拍田四妮的手背,笑着说,“别怕,我会好好接生的。” 她掀开盖着的被子,来查看宫口。 才一指宽。 “还早,估摸着,得天黑时才生。” 一旁的老稳婆也笑着说,“是嘛,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林惜柔给田四妮含了参片,又让田四妮放开胃口的吃,“吃饱点,一会儿才有力气生。” 田婆笑道,“有红糖荷包蛋,我去端两碗来,林娘子也吃点吧。” 林惜柔笑着道了谢。 只是,平时常吃的红糖荷包蛋,这次林惜柔吃得十分勉强。 难以下咽,吃进去还有反胃的感觉。 可看到田四妮吃得津津有味,她又打消了心中的疑惑,可能是着凉了胃口不好? 这几天天天下雪寒风刺骨,虽然她卧房里烧着火盆,可到底比不得刚圆房的初秋时,李慎昨晚将她脱了个精光,居然让她在上面行事。 狗男人花样真多! 好么,凉着她的胃了。 林惜柔向田婆要了碗姜汤茶,才压住了胃里的不适。 一直挨到傍晚吃晚饭那会儿,田四妮终于大发作了。 林惜柔和稳婆一起合作,接生成功。 是个六斤五两的小子。 可把田婆高兴坏了。 她欢喜地跑到屋外,向守在西侧院门口的田里正和秦大郎大声道,“是个六斤五两的小子!就一点不好,跟你老头子一样,是个大嘴。” 田里正听说外孙长得像他,高兴地哈哈哈大笑,“大嘴怎么啦?大嘴吃四方。” 秦大郎听到前方屋里孩子洪亮的哭声,心里的石头咚的落了地。 拿了准备好的爆竹,到门口燃放去了。 秦大娘子也听到了孩子哭声,看到秦大郎走出来要燃放爆竹,喜得拉着他问,“大郎,四妮生了什么?” 秦大郎冷着脸,“她生什么,和你们有关系吗?当初你们赶她走,不让她进门,如今来问她生了什么,你叫田家怎么看你?” 秦父怒道,“我管他们怎么看,反正四妮生的是我老秦家的种,我得抱回去!” “你抱一个试试!”田里正听到外头的争吵声,提了扫雪的扫把,朝二人的身上招呼过去。 他们吓得转身跑走了。 秦大郎被父母搅和得心情烦躁,捏着爆竹忘记了点火。 田里正拍拍他的肩头,接过爆竹,“我来吧。” 秦大郎愧疚地说,“爹,对不住,他们又来闹事。” “算了算了,我没当回事,有什么比家里添了丁更叫人高兴的?这点事我懒得理会。”田里正将燃放起来的爆竹挂在大门口,笑着拍拍秦大郎的肩头,“准备酒水去,一会儿请族里的人来吃酒,男子汉大丈夫,别将这婆婆妈妈的小事放在心上,他们人不是走了吗?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秦大郎想到刚生的孩子,想到田四妮还要人照顾,又打起精神点了点头,“是。” 秦家的晚饭,吃得热热闹闹。 林惜柔要照顾刚生产的田四妮,就在产房里和稳婆陪着田四妮吃晚饭。 晚饭后,稳婆接了帮忙费,离开了。 林惜柔要监护田四妮的身体,今晚得守在这里,便没有离开。 李慎担心林惜柔,差黑牛送来了鹿皮大氅,并问几时回去。 林惜柔好笑,“我跟月子妇人在一屋,哪里就会冷了。” 周黑牛笑着说,“木生哥说,你不可能一直呆屋里啊,外头还是挺冷的。” 话是这么说,被人关心着,林惜柔心里还是很高兴。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天黑路不好走,你早些回去吧。四妮掌灯光景才生,我得守到明天早上才回,你跟木生说,叫他不要等我了。”林惜柔朝周黑牛点了点头。 “晓得了,林嫂嫂。”周黑牛得了田婆一把糖果和一包红鸡蛋,骑着驴子回去了。 田四妮看着林惜柔抿唇微笑,“林娘子,你和木生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我娃都生了,你的肚子呢?是不是没和木生努力呀?” 她笑着伸手去拍拍林惜柔的肚子。 林惜柔心说,李慎恨不得日夜都将她困在床上,哪里会没努力? 主要是…… 这几时怀上娃,是个天意的事情。 “你们第四年才怀上,我这才多久?好意思笑我?”林惜柔笑道。 田四妮看了眼屋外,瞅见大家离屋子远,她拉过林惜柔小声笑着说,“林娘子,我跟你说,这两口子在床上时……” 她绘声绘色地向林惜柔传授着,何种姿势能受孕的法子。 “就那一次,我就有了,真的,不骗你。”田四妮抿唇笑道。(本章完) ------------ 第183章 会不会……有孕了? 林惜柔心中好笑,大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们三年才怀上啊? 这才生了娃,就马上向人传授经验了? 见林惜柔笑着不说话。 田四妮急着道,“不骗你的,你晚上跟你相公试一试,一次不中,多试几次,下月一准怀上。” 林惜柔想说,还是算了吧。 如今李慎开了荤,每晚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要是告诉他新花样,她不要活命了? “你还是留着怀二胎时用吧。”林惜柔笑着拍拍她的手,起身来看小婴儿,“差不多了,该喂奶了。” “哦,好好,来喂奶。”话题转移,田四妮又喜滋滋看孩子去了,把林惜柔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田四妮生了男娃,田二婶心里更失落了。 西侧院那处院子,更是没指望得到了。 她心里有气不痛快,就朝三个女儿发火。 田大丫有了亲事,不怕她了,想转身离开。 又担心她虐待小妹妹,抢过田三丫抱着,沉着脸说,“娘总惦记别人的东西做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得来么?快过年了,就不能安静些么?” 说完,她腾出一只手,拉着田二丫去了田四妮的屋里。 田二婶确实怕田大丫,这可是县衙门捕快的未来娘子。 骂了田大丫,不是得罪了周黑虎? 找不到出气筒,田二婶只得坐着生闷气。 - 林惜柔守了一晚,确认田四妮母子俩无恙,便起身离开。 秦大郎送上接生费和一包鸡蛋并两包红糖做酬谢。 林惜柔笑着感谢。 秦大郎笑道,“别感谢了,木郎君在门口等着林娘子回家呢。” 林惜柔笑了,他居然亲自来接? 来到院门外,果然看到李慎站在驴车旁,等在那里。 入了秋后,李慎找人将驴车改了改,加了挡风的棚子。 他走过去,接过林惜柔抱着的鸡蛋放进驴车里。 “黑牛有事去了,宁松要做饭,白桉去查看田地整改的情况去了。他们都不得空,只好我来接你。” 林惜柔笑着“哦”了声,朝站在院门外送行的田家人挥挥手,坐进了驴车。 李慎随后也坐了进去。 拿鞭子轻轻抽了下驴子背,驴儿自己拉着车走起来。 “可冷?”李慎将她揽入怀里。 驴车的车棚子挡着寒风,里头铺着羊毛绒毯,还放着汤婆子。 并不冷。 林惜柔歪着头看向他,“是想我了,才亲自来吧?” 说谁谁不得空,八成是他的借口。 他想让那些人做什么,他们手上数着银子,也得放下来,前来接她。 “知道就好。”李慎回答得坦荡,又哀怨着说,“屋里少了一人,冷清。” 虽然她在皇宫里时,没见过李慎,但听过他不少传闻。 慎太子是个少言寡语,常年板着一张脸的古怪之人。 听说,罗丞相想将孙女给他做侍妾,皇后问他意思时,他直接甩袖走人了。 好几个月不跟皇后说话。 怪皇后不该直接拒绝掉,以至于罗丞相问到他跟前,让他脸色难堪。 东宫的人行事,处处小心谨慎,因为慎太子总会莫名其妙发脾气。 不过,她跟李慎相处以来,发现他以前确实爱莫名生气。 但现在跟他亲近了,只要搂下他,亲一下他,他怒气能顷刻消散。 林惜柔噗嗤一声笑了,将手伸进他暖和的大氅里搂着他的腰,又伸着脖子往他脸上印了个吻。 李慎看着她娇艳的脸,板着的脸这才有了笑容。 “算你识相。”他朝她的唇碾了回去。 “那是当然,我会察言观色了。”林惜柔扬唇。 现在家里人多,而且大多是他那边的,好女子不吃眼前亏,跟他顶撞没好果子吃,晚上在床上时,她还得受罪。 还不如顺着毛捋。 果然,林惜柔温柔地亲亲搂搂,很快将守了一夜空房的李慎,捋得服服贴贴。 回到家,厨房里飘出的香气,在院门外都闻得到。 李慎嗅了嗅,扶着林惜柔下了驴车,笑着说,“宁松做了你爱吃的糯米鸡,饿了吧?我叫他盛一碗给你。” 林惜柔一早吃的红枣粥,还没有消化,并不饿。 不过,看在李慎殷勤的份上,她还是点了点头,“嗯,吃一点吧,少盛一点,待会儿还要吃午饭呢。” 李慎便进厨房吩咐去了。 林惜柔洗了手,进了卧房。 李慎带着宁松进来了。 宁松依旧是冰块脸,放下碗就走了。 林惜柔看着碗,问李慎,“你不吃?” “你先吃。” 林惜柔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大约是皇宫里养成的习惯,李慎一向吃得少。 宫里有不成文的规矩,皇子们不得贪吃贪睡贪玩。 恐养成骄奢的性子。 李慎一日三餐,吃到不饿即可。 但林惜柔胃口好,也没受过规矩的管束,遇到好吃的,她会放开腮帮子的吃。 李慎会尽量让着她吃。 往日的糯米鸡汤,林惜柔能一口气吃完不带停。 可今日她吃了两口后,发现味道不如往日好,吃起来像嚼蜡的感觉。 她想着,许是昨晚看护田四妮时,频繁起夜着凉的缘故。 便强撑着吃完了糯米鸡。 谁知,她的筷子还没有放下,胃口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想吐——” 林惜柔捂着嘴,跑到院角吐得天翻地覆。 李慎惊得脸色煞白,走过去一面拍着她的背,一面大声喊着白松。 白松头次见李慎如此震怒,话都说不清了。 “主……主子,鸡汤绝没有问题,我亲自偿过了,若有事,我这会儿也不会……” “那你说,她现在怎么回事?”李慎指着还在吐的林惜柔,厉声喝道,“给我罚跪去,好好想想哪里出了问题!” “是,主子!”宁松委屈得眼角都红了,扑通一声在原地跪下了。 吐空了胃,才停了呕吐。 林惜柔接过李慎递来的帕子,喘气着说,“别跪,起来吧,下雪的天跪着,不要双腿了?” 她摆摆手,“鸡汤没问题,许是……我昨晚着凉了。” 宁松是李慎的得力部下,患难之交,怎会动手脚? 可李慎依旧不让宁松起来。 宁松委屈地直哭,“表哥,我真的没有害林娘子,表哥啊。” 宁松抹着泪,“我一岁就跟着表哥,到今年整十三年了,我心中从未有过爹娘,只有表哥,我怎能害表哥身边的人?” 表哥? 林惜柔吐得头脑发晕之际,愣愣看着他俩。 宁松是哪个郡王公主的孩子? 想着宁松可能是哪个皇亲的孩子时,林惜柔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孩子? 她…… 会不会是……她怀孕了? 她这身体的年纪还不大,月事月月都不准。 九月没来,十月却来了,十一月没来,如今十二月了,也……没来! 林惜柔推开李慎,慌忙往屋里跑。(本章完) ------------ 第184章 穷谁都不能穷孩子他娘 李慎不知出了什么事,担心林惜柔,也跟着疾步进了屋。 “柔柔,你怎么啦?” “没事儿,我一会就好。” 林惜柔进了洗浴房,给自己做起了早孕测试。 这会儿是上午,检测率高。 看到两条红杠杠,她吐了口气。 门被李慎拍得砰砰直响,“柔柔,你在里面做什么?快开门!” 声音焦急。 “来了。” 林惜柔丢掉验孕棒,就着盆里的水洗了手,开了门。 李慎一把搂着她,“你在屋里做什么?” 他朝林惜柔身后看去。 浴房里空空如也,李慎疑惑地皱起眉头。 “我……我刚才在给自己检查。”林惜柔抿唇微笑,窘着脸小声说,“我……” “究竟怎么啦?吞吞吐吐的,如此不干脆。” “我怀孕了。” 李慎怔在当地,睁大双眼,“什么?” “蠢!一天天的闹我,就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林惜柔好笑。 李慎看了她好一会儿,将手轻轻放在林惜柔的小肚子上,“真的吗?” 林惜柔黑着脸,“我是大夫,我会看错?” “不是,我是说……我太激动了,怕听错了。”李慎将林惜柔揽进怀里,温柔地搂着。 林惜柔推了推他,“屋外还跪着宁松呢,地上有半尺深的雪,他再跪下去,腿就废了。” 大白天的,搂搂抱抱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这可是保守的古代村子,可不是21世纪的开放现代。 李慎不舍地松开林惜柔,走到正屋门口,朝宁松说道,“起来吧,不是鸡汤的问题,你没错。” 宁松还在哭,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我就说嘛,不是我的问题,是林娘子自己的问题,表哥你总怪我,呜呜呜。” 李慎沉着脸,“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呢?收起眼泪,去做碗酸汤来。” 宁松抹着泪,“都吐了,还吃酸,不得更吐?” “你表嫂有孕了,好好做饭安排她的膳食。” 宁松睁大双眼,一脸吃惊,“啊?那那那那……这这这……” 李慎说完,已经进屋陪林惜柔去了。 宁松站在院中挠着头,小声嘀咕着,“我要当表叔了?” 林惜柔由宁松口中的“林娘子”升为了“表嫂”。 虽然宁松依旧对林惜柔的身份表示不屑,但现在更是不敢得罪林惜柔了。 林惜柔被李慎扶进了屋,她疑惑道,“我是宁松的表嫂?宁松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是宁安郡王的小儿子,是惠文长公主的孙子,而惠文长公主是我父皇的亲姑姑,我喊他祖母为姑祖母。” 林惜柔在心中捋了下他们的关系,微笑道,“还果真是表亲关系。” 也难怪宁松比白桉桀骜不驯了,原来是长公主的孙子。 林惜柔成了孕妇,李慎更加不让操劳了,让她上床躺着休息。 “昨晚一定没睡好,这会儿好好补补觉。”李慎脱了她的外裳,将她按进被子里。 林惜柔确实有点困,打着哈欠说,“好。” 等她闭了眼,李慎又来到厨房,亲自盯着宁松做饭。 宁松嘟囔着,“表哥太看重她了……” “嗯?”李慎的脸色倏地沉下来。 宁松吓了一大跳,“我只是说……不就是怀了孩子嘛,哪个女人没怀过孩子?没想她这样的,表哥你娇宠她了。” 啪—— 李慎给了宁松后脑勺一巴掌,“多管闲事,做事。” 宁松马上闭了眼,再不敢嘀咕了。 中午,黑牛和白桉回来了。 李慎将林惜柔有孕的消息,跟他们说了,要他们不得让林惜柔操劳。 两人神情马上严肃起来,“知道了,木生。” . 晚上,李慎头一次小心翼翼地只搂着林惜柔睡,一点都不敢将她太翻动。 感觉自己忽然成了易碎品,林惜柔心中直乐。 见他火气正旺,却又极力克制的样子,林惜柔翻了个身,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往他脸上贴了贴,小声说,“其实,也可以的啦。” 李慎看着她的脸,“真的?” “我是大夫,我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体……” 话才说完,李慎就将她衣裳扯开了。 “慢点慢点!” 狗男人,早知道不说了。 林惜柔狠狠地往他腰上一拧。 . 林惜柔才怀孕一个半月,却孕吐得厉害。 虽然她有止吐药,但不敢多吃。 只能忍着。 李慎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脸,心疼不已,便催着会做吃的宁松,去做止吐的食物来。 宁松将头皮都要抓掉了,每天想着法子,给林惜柔做不怎么吐的饭菜。 又到集市寻了些干梅,做成了酸梅子。 每当林惜柔觉得味口不好时,李慎就叫他做酸梅汤。 把个宁松忙得团团转转。 吃的方面,有人解决。 但起居方面,可不方便让周黑牛和宁松做。 比如铺床叠被,洗衣裳这些活儿,再不能让林惜柔做了。 李慎决定,去村里寻个勤快的小姑娘给林惜柔做侍女。 见林惜柔皱眉,李慎抚着她的脸说,“放心,不会动你的银子,小财迷。” 林惜柔扬唇,“真的?” 李慎抚着她的肚子,“穷谁都不能穷孩子他娘。” 林惜柔噗嗤一声笑了。 她发现,自打跟李慎的关系更近一步后,他的话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嗯,可好说好了啊,工钱你出。” “我出,包括黑牛和宁松还有白桉的俸禄,全是我出,娘子大人。” 林惜柔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 侍女比不得做粗活的人,一要勤快,二要聪明,三,当然要人品好。 行为不检点,是万万不能要的。 李慎想了想,决定请田里正帮忙。 他命宁松请来了田里正。 田里正听说后,先是恭喜李慎林惜柔,又笑着说,“木郎君如不嫌弃,就让我家里的二孙女田二丫来吧。她今年十岁了,手脚也勤快,平时在家也是洗衣做饭带她妹妹样样都做。” 林惜柔也想到了让田二丫来帮忙。 在多子女的家庭,老二是个最可怜的位置。 大的是父母的帮手,能干的得到全家的高看,最小的可以得全家的宠爱,只有老二无足轻重。 ------------ 第185章 胆小的姑娘 再说了,她和田二丫较熟,比请其他陌生姑娘要好。 林惜柔看向李慎,“你的意思呢?” 请谁来,也得让他同意才是。 李慎点头道,“你喜欢便可,不必问我。” “那好,田阿公,那就将二丫带来吧,让她今天就过来。工钱嘛,和黑牛的一样,六百文一月,吃住在我这儿。逢年过节,会放她回家团聚。” 田里正很高兴,“好好,我这便带她来。” 半个时辰后,田里正带着田二丫来了。 田大丫年长,田二婶喜欢将家务事派给她做,也会让她管教妹妹。 所以田大丫的性子稳重,胆子也大些。 田二丫只是田大丫的小跟班,加上田大丫找了好婆家,妹妹年纪小不能打重,她就成了田二婶的出气筒。 田二婶只要心情不好了,就会将田二丫喊到身边,轻则打屁股拧耳朵,重则拿着扫把抽小腿朝脑门呼巴掌。 吃饭多了要挨骂,走路慢了要挨打,上茅房时间长了,也会挨训,起床迟了会没早饭吃,没将哭着的妹妹哄好,更是会招来大巴掌。 总之,在家里做的比田大丫还多,却从没得到过田二婶的一句关怀之话。 成天生活在胆战心惊之中,让她养成了小兔子一样胆小的性格。 虽然她和林惜柔李慎早已相熟,但进了林惜柔家,还是谨慎地走着路,不敢左右乱瞧。 宁松系着围裙,卷了袖子,正蹲在厨房一角杀着一只鸡。 看到一个青色衣袄的瘦小女孩,缩头缩脑走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嘿,大冬天的,地上又没有蚂蚁,你走那么慢做什么?” 宁松是郡王之子,又是李慎身边年纪最小的孩子,虽然从小离开父母,但李慎一向宠他,他天不怕地不怕,性子桀骜,笑得肆无忌惮。 田二丫朝笑声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系着围裙,手里捏着一只沾了血的菜刀,指着她大笑。 田二丫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慌忙扭回头,快步进了正屋。 其实田二丫认得他。 宁松来村里有两月了,跟着李慎四处行走,全村都认得他。 但田二丫连邻居喊话都不敢多说,又哪里敢跟一个才来村里时间不长的俊美少年多说话? 脸一红,跑得像兔子似的。 越发将宁松逗笑了。 田里正回头,笑着跟他打招呼,“杀鸡呢,宁松。” “哼——”宁松不喜欢吵吵闹闹的田家人,所以不喜欢田里正,又蹲回去继续杀鸡去了。 田里正尴尬地笑了笑,也进了正屋。 林惜柔正搂着汤婆子,翻看着医书,看到田二丫走来,将手里的汤婆子塞到她的手里。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地上的雪有二尺厚,田二丫却只穿着夹棉袄,小脸冻得通红。 田里正拍拍她的头,笑着说,“她每天都穿这么多,她娘说她不怕冷。” 林惜柔摸摸田二丫的手,冰凉一片,鼻子还一吸一吸的。 显然,这是冻得染了风寒了。 田二婶对女儿们不上心,林惜柔是知道的。 田里正是个粗狂男人,更不会对家里孙女们知暖知热,田二丫又胆小不敢说冷,于是,结果就是这样了。 反正人都到跟前了,林惜柔就懒得说田里正了。 她朝田二丫点了点头,“二丫,你爷爷跟你说了吧?” 田二丫点头,“嗯呢,说过了,我带了行李来了。” 她指了指身后背着的布包。 田里正笑着朝李慎和林惜柔点了点头,“这孩子就放在这儿了,她要是犯了什么错,你们尽管罚她便是。” 田二丫的脸色变了变,咬着唇,低下头去。 李慎道,“我们自有分寸。” 田里正又叮嘱田二丫听话,不得乱跑,便离开了。 林惜柔起身,朝田二丫招招手,“二丫,你跟我来。” “哦。”田二丫听话地跟了上前。 林惜柔带着田二丫,来到一间小屋,“你以后就住这儿,现在天冷,不要你起太早,辰时整起床就够了,这儿有沙漏记时器,你自己看着时间起床。” 她指着桌上的沙漏和刻度仪说。 小院只有五间屋。 一间正屋。 一间她和李慎的卧房,另一间大卧房给了宁松白桉和周黑牛。 另外一间分成两小间,分别作了男女浴房。 一间药房。 屋子不够住了,李慎带着宁松和周黑牛,将药房用木板隔成了前后两间。 屋子里摆上床,一张小桌和两把椅子,还能放下一个小杂物架子。 屋子虽小,但田二丫很满意。 这是她一个人的屋子。 床上的被子是新的,还特别厚。 “好。”田二丫露了个笑脸,点了点头。 难得看到小姑娘微笑,林惜柔又说,“起床梳洗后,你就在正屋候着我。不必服侍我的时候,你可以休息。” “嗯,知道了,林娘子。” 家里多了一个人,林惜柔吩咐宁松多做一些饭菜。 宁松好像很喜欢逗田二丫。 吃饭的时候,他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田二丫嘿嘿笑道,“嘿,你是属兔子的吗?怎么吃得这么慢?” 田二丫正捧着碗,小口小口吃着。 来到陌生的环境,田二丫拘谨,不敢放开嘴吃,米饭几乎是几粒几粒地在吃。 她窘着脸,回头看了眼宁松,这才开始往嘴里多扒拉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多了几粒米。 惹宁松越发笑起来。 而田二丫更加窘迫,如坐针毯。 吃好饭,休息了会儿,林惜柔进卧房歪着去了。 田二丫给她盖好被子,将火盆加旺,轻轻关了房门,来到外间坐着。 李慎带着周黑牛去了学堂。 宁松在厨房里一个人捣鼓着什么。 找不到事情可做的田二丫,只得低着头玩手指。 宁松准备好了晚饭食材,拢着袖子来堂屋烤火。 看到田二丫将自己缩成一只鹌鹑,又走过去逗她。 “嘿!” 宁松扯了下她的小辫子。 田二丫吓了一大跳,从椅上弹起来。 发现宁松看着她嘿嘿笑着,气得她鼓起脸,“我不叫嘿,我叫田二丫。” 宁松瞧着田二丫的脸,“田二丫?哪三个字?” 田二丫会写自己的名字,摊开左右,用右手食指在左手心写起来。 宁松摇摇头,“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取个这么难听的名字?二丫,排第二的丫头?还是……你有两个丫丫一样的发髻?” 他哈哈笑起来。 田二丫知道自己好看,她的眼睛比她姐姐的大,皮肤也比姐姐的白,头发也比姐姐的多,除了瘦点,矮点,她处处都比她姐好看。 可是,她爹娘还是不喜欢她。 她不觉得宁松的笑话有多好笑,只觉得难过。 田二丫低着头,叹了口气说,“我爹娘说,女娃不必取什么好名,有个称呼就行了,又说,那牛啊马啊,比女娃的作用大,也没取名呢。” “胡说!牛马怎能跟女娃比?”宁松愤愤不平说。 “牛马力气大,能拉车,能耕田,我不会,我力气小。”田二丫又叹气。 宁松仍旧愤愤不平,“那牛马之所以是牛马,是因为蠢,不识字,可你识字啊,你怎么就不比牛马强了?” 田二丫眨了眨眼,抬起头来,是啊,她比牛马会识字。 “你想不想改个名字?”宁松学着李慎的模样,一手背后,一手在前。 ------------ 第186章 将来会给你找个好婆家 田二丫点头。 “当然想了,可是……”她的眼神暗淡下来,“我爹不给我改。” “嗨,为什么要他改?我帮你改。”宁松扬眉笑道。 “你……你会改?你识字吗?” 宁松俊脸一沉,“识字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两岁开始识字,我是我表哥身边最有学问的人,要不是我爹不同意我考学,我去年就去考状元了。”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认识不少字,宁松捡起桌上李慎常看的一本《诸国经史论》一字一句读起来。 他读得抑扬顿挫,不带停顿。 田二丫看得十分崇拜。 “怎么样?我会识字吧?” “嗯,你确实会识字。”田二丫微微一笑。 “那你同意我给你取名了啊?” 田二丫窘着脸,“要取个好听的,我妹妹叫田葳蕤,就很好听,是木郎君取的。” “我的学问跟我表哥的差不多,我也会取好听的名字。”宁松摸摸下巴,略一沉思,“就叫你……田兰郁吧,寓意你像兰花一样香气馥郁招人喜欢。” 田二丫第一次被一个少年夸,窘着脸,“不好不好,这个名不好。” 她红着脸,跑开了。 “瞎说,明明很好,不信你去问我表哥。”宁松朝她追了过去。 田二丫蹲在正屋门口,抿唇微笑,抓了团雪揉成团,朝前方扔着玩。 宁松也跑过去,蹲在她身旁,也抓了团雪,学着她的样子扔着玩。 两人比赛谁扔得远,玩得不亦说乎。 田二丫扭头,看着他笑了起来。 宁松眨眨眼,也咧嘴笑着。 卧房里,才迷糊了会儿的林惜柔,被外屋的田二丫和宁松的说话声吵醒。 两人为了取名字的事,说话的声音极大。 林惜柔没有因为被吵醒而生气,反而抿唇微笑。 看来,宁松很喜欢田二丫啊。 还以为那小子是个冷血人呢。 . 傍晚的时候,田二丫照顾好林惜柔洗浴后,神色忧郁地说,“林娘子,我出去一会儿。” 林惜柔朝窗子口看了眼,疑惑问她,“这天都要黑了,外头还下着雪,你要去哪儿?” 田二丫捏着手指头,“就去门口一会儿,我娘说这会儿会送东西给我。” 难怪田二丫只抱着个小包裹而来,原来还有送来的。 林惜柔笑着点头,“那你去吧。” 田二丫看了她一眼,轻轻吐了口气,往院门口跑去。 门口,穿着厚大氅的田二婶,看到她跑来,一把拽住,压低声音说,“娘跟你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田二丫咬了咬唇,“娘,这样是不是不好?” 田二婶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冷笑道,“你真是又胆小又蠢!林娘子家请了这么多的帮工,可见钱多得成堆,你悄悄拿一点,她成万的钱里少个几十几百的,她哪里会知道?林娘子不是个精明人,你放心大胆地去拿就是。” 田二丫还想说拒绝的话,又见田二婶扬起了手巴掌做着要打她的动作,她心里发起忤来,小脸马上变了色。 “我……我得找机会,我今日刚来,什么都不懂,还在学,也很忙,没时间做其他。” “蠢,哪里需要你特别找时间去拿?看到了顺手的事儿。” “知道了,娘。” “给我记住,大后天的这个时候,我再来找你!要是没有拿到钱,我有你好看!” 田二婶说完,踩着积雪扭身走了。 田二丫站在院门口,看着走远的田二婶,难过得哭了起来。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娘要她这么做,家里也并不是特别缺钱,娘这是做什么? 娘的东西丢失时,会将全家骂一顿,可见丢了东西是件伤心的事情。林娘子得知丢了东西,不会像娘那样跳脚破口大骂,但也会伤心啊。 林娘子还怀着娃,生气了会对身体不好吧? 大姐和大姐夫的婚事,还是林娘子和木郎君安排的呢,三妹也是林娘子接生的,她怎能害林娘子呢? 田二丫靠在院门旁的树上,胡思乱想,越想越烦躁,越想越难过。 “二丫,你怎么一直站在这儿?你娘呢?” 田二丫慌忙抹了眼泪,回过头来,“哦,林娘子啊,我娘刚走了。” 林惜柔点了点头,“外头风大雪大,进来吧,别一直站着。” 田二丫跟着林惜柔进了屋。 林惜柔将搭在椅上的一件七八成新的衣裳,递给田二丫,“这件给你,这件比你身上的厚,改天有空了,我叫人再给你做身新的。” 田二丫慌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娘会送衣裳给我。” “那衣裳呢?”林惜柔看着小姑娘空空的两手。 刚才她远远地瞧见田二婶在骂田二丫,并没有给田二丫带什么东西。 田二婶连能干的田大丫也不喜欢,怎会喜欢更木讷的田二丫? 看,哪里有送衣裳来? 只送了一顿骂。 田二丫更加难过了。 娘要她偷偷拿林娘子的钱物,可林娘子却送她衣裳。 这件衣裳确实比她身上的厚。 出门的时候,娘只给了她一身换洗的中衣内衣,并没有叫她带外裳,说黑牛黑虎在林娘子这里做事,都得了新衣,她也会得新衣,不必带外裳来。 看,她才来半天,林娘子就送她衣裳了。 可她要做对不起林娘子的事了。 田二丫心里难过,不想接林惜柔的衣裳。 她摇摇头,“不了不了,林娘子,我不冷。” 林惜柔笑道,“你鼻子都冻塞了,还说不冷?你要是冻得着凉了,病重了,我可要送你回去了。我担心你会将病传给我。” 田二丫吓了一跳。 要是这时候被送回家,娘会打死她的。 她只好接了衣裳,“多谢林娘子。” “不必谢了,你好好做事,不惹事,我还会送你东西,嗯,将来会给你找个好婆家。”林惜柔拍拍她的肩头,打掉她肩头上的雪花。 田二丫咬了咬唇,紧紧抱着衣裳,“我会好好做事的。” “去洗漱吧,厨房的炉上有热水,早点睡觉早点起来。”林惜柔朝她挥挥手,进了自己的卧房。 田二丫看着那房门关上了,她才吐了口气,不行,不能听她娘的话。 ------------ 第187章 先观察观察看看 林惜柔回到床上。 李慎将她揽进怀里,握着她冰凉的手,皱着眉头说,“如果你不喜欢田二丫,就将她退回去。” “先看看吧,不急。”林惜柔说。 其实,她听到了田二婶和田二丫的话。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她从田二婶说话的口型上,基本猜到了七七八八。 这是叫田二丫干坏事呢。 若田二丫听话,就留下她,不行再送走。 请观察观察。 田二婶虽然下了命令,但田二丫还没有执行。 李慎点了点头,“听你的。” . 次日一早,林惜柔才打开房门,田二丫就走过来了,“林娘子早。”又朝李慎点头,“木郎君早。” 李慎只点了下头,走过去了。 林惜柔朝她招手,“进来吧,先给我梳头,我瞧瞧你的手艺。” “好嘞。”田二丫进了屋。 先将床铺了,拍拍袖子,走到梳妆台边来。 林惜柔坐在椅上,看着镜中的田二丫,发现这小姑娘的手挺巧的。 梳头发的动作十分麻利。 她笑着道,“二丫,你的手法好利索,平时在家天天练习吧?” 田二丫被夸,心情很好,笑着说,“我姑肚子大了,抬胳膊累,我姑父又不会梳头,都是我帮她梳。我娘大肚子的时候,也是我梳。” 难怪了。 林惜柔微笑,“这么说,我是找对人了?如今我也成了大肚子,你又来帮我梳头了。” 田二丫抿唇微笑,“林娘子要梳个什么样式的?” “哦,你还会好几种样式?” “我会梳六种样式。”田二丫一样样说着。 林惜柔笑着说,“你自己看着办,觉得我梳哪样好看就梳哪样。” “那就一天一样吧,不重复。” “行啊。” 林惜柔的头发又浓密又长,田二丫给她编了个极复杂的妇人发髻。 插上发钗后,像个富家太太了。 林惜柔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笑着道,“好好,真不错。” 想了想,又取下头饰放在桌上,只插了一只朴素的银钗。 “不好不好,我一个农家女人,戴太多金饰会太惹眼。”她将头上五六只金光闪闪的金钗放回了首饰盒,连耳环也取下了。 田二丫朝那首饰盒了看了眼,咬了咬唇,挪开了目光。 “走吧,咱们去厨房吃早饭去,看看今日宁松做了什么好吃的。”林惜柔朝田二丫点了点头,先走出了卧房。 田二丫吐了气,跟了上前。 厨房宽敞,一半是炒菜做饭的地方,中间用木板墙壁隔开,另一半间是吃饭的场所。 屋中,摆着大桌子和数把椅子,还有放碗筷的柜子,及摆着各类坛子罐子装着各种米粮的坛子罐子。 李慎和白桉,坐在桌旁说着什么。 周黑牛和宁松在厨房忙着,林惜柔走过去,坐到了李慎的身旁,田二丫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去了厨房帮忙。 宁松已将粥盛到了碗里,正往托盘上放。 他朝田二丫摆手,“兰郁,不必你帮忙,你去拿筷子摆上就可。” 被喊了新名字,田二丫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好。”转身找筷子去了。 周黑牛和宁松,一人端着一个托盘,将早饭摆在桌上。 早饭是一人一碗白米饭,另外再是一个煮鸡蛋,菜有咸水白菜和切片蒸熟的腊肠,以及油煎鱼干。 林惜柔和李慎同房后,被李慎要求每天早上吃一碗红糖荷包蛋。 林惜柔连续吃了五天后,就拒绝吃了。 再这么吃下去,她会从此厌恶吃鸡蛋。 再好吃再有营养,也不能天天重复呀。 李慎便命宁松换着花样做,比如蒸蛋,煮蛋,炒蛋,甜荷包不爱吃了,就改咸荷包蛋。 换着口味,林惜柔这才接受。 田二丫没想到林惜柔家的早饭也如此丰盛。 她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着。 少不了又被宁松取笑一番。 吃好早饭,白桉去了村里忙碌,查看田地整改和沟渠蓄水的情况。 如今虽然没有下雨,但雪大。 将雪铲进已经挖好的大塘里堆起来,天暖就会融化成水,就是一个水塘了。 李慎则和往日一样,带着周黑牛,骑马去了宋夫子家。 家里又只剩下了宁松田二丫和林惜柔。 林惜柔有孕后,李慎再不让她接诊。 可看到村里人生病了,找其他人治不好,她还是会惹不住出手相助。 当然,她做好了防护,戴上口罩,穿上防护服。 看着她的奇特打扮,村里人更觉得她医术高明。 宁松闲下来,又拉着田二丫闲聊。 田二丫却是心不在焉。 如此过了几天。 这天傍晚,田二婶又来了。 田二丫听到大门处大声的几声连续咳嗽声,听出是她娘的声音。 “林娘子,我出去一下,我娘送东西来了。” 林惜柔已经拆了发髻,正准备去睡觉,她看了眼院门外,没问什么,只说,“早去早回。” “知道了,林娘子。”田二丫转身往院门口跑去。 林惜柔将头发挽了挽,披上披风,对李慎说,“我去看看。” 李慎在抖被子,皱着眉头说,“外头风大雪大,你去做什么?” “就一会儿,我担心田二婶来欺负田二丫,这孩子太老实了,斗不过她娘。” 李慎扔开被子,走过扶着林惜柔,“我跟你一起去。” 林惜柔笑道,“我不出门,就站在院门旁听一会儿。” “院里也有积雪,万一你摔着可怎么办?”李慎坚持要陪她。 林惜柔抿唇微笑,“好吧,一起去。” 此时天已黑,看得清四周光线,全靠雪光的亮度。 林惜柔和李慎往院门外看去,只见田二婶和田二丫,站在十来步远的地方,正小声说着话。 怕惊动她们,两人只站在门后。 林惜柔从门缝里,朝前方看去。 田二丫低着头,听着田二婶说着什么。 “还没得手?你怎么这么蠢?”田二婶怒得扬起了手巴掌。 田二丫慌忙退后两步,“娘,咱们能不能别这样?” “什么?你敢顶撞我?我养你一场,就是被你气的?”田二婶气得咬着牙,还是没忍住,扬起手巴掌狠狠朝田二丫抽去。 ------------ 第188章 除夕夜的陌生来客 担心打到脸上会让林惜柔起疑心,田二婶的手,打向了田二丫的肩头。 好在穿着重重的棉衣,田二丫没感觉到疼。 不过,她心里疼。 “娘打死我吧,反正我不会去做的。”田二丫哭着说。 哪怕林娘子有钱不在乎钱不会说她,可宁松呢? 宁松一定会说她的,也会笑话她的。 想到这里,她挺着脖子,看着田二婶。 田二婶气得咬牙切齿。 打重了这丫头叫起来,会惹得四邻来看,林惜柔势必会来管闲事。 她只得恨恨地冷笑,“行吧,你不听话是吧?那你别回家了!哼!” 说完,田二婶转身大步走了。 田二丫看着越走越远的娘,眼泪哗哗直往下流。 渐渐地,她呜咽着哭了起来。 院门后,李慎皱起眉头,“那田二婶,为何打她?” “一会儿再跟你说,先将田二丫喊回来,这丫头是要哭到天亮么?”林惜柔摆摆手,往院外走。 李慎拉住她,“我去。”他走到院门外,大声喊着田二丫,“你不进屋,站在那里做什么?要关院门了。” 田二丫吓了一大跳,怎么就惊动了木郎君了? 她慌忙抹了眼泪,转身过来,“就来了。” 匆匆跑进院里,连站在门后的林惜柔,也没有看到。 林惜柔喊住她,“二丫!” 田二丫更加吓了一下,回过头来,“林……林娘子?你怎么站在这儿?” 又看了眼冷着脸朝她望来的李慎,田二丫心中又慌又难过。 刚才,是不是她和娘的对话,被他们听到了? 他们是不是要撵走她? 田二丫朝宁松睡觉的屋子看了眼,眼泪又哗哗往外流。 “进来说话。”林惜柔看了眼田二丫,扶着李慎的胳膊,进了正屋。 田二丫抹掉眼泪,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屋,她就在林惜柔的面前跪下了,“对不起,林娘子。” 林惜柔挑着眉,“你跪下做什么?什么对不起?” 她这是知道自己错了? “我娘……我娘叫我做对不起你的事。”田二丫低着头,抽泣着。 又怕惊动前方西侧间的宁松,她将声音压低了说。 林惜柔摆摆手,“你起来吧,跟我进来。” 她进了卧房。 田二丫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李慎则在外屋坐下来,吃起了茶水。 关上房门后,林惜柔回头看向田二丫,“说吧。” 进了屋,田二丫才大胆地说起来。 她将田二婶对她的交待一五一十说了。 “我没拿林娘子的钱物,一文钱也没有拿,真的。”田二丫又哭了起来。 “嗯,我相信你,我银钱有多少,我每日都有记帐。”林惜柔从抽屉里取了个小本子,翻了翻给田二丫看。 除了藏起来的首饰,放在明面上的,收入多少用了多少,家里开支花费多少,她都记得清楚明白。 田二丫心中直吸凉气,幸好没拿。 她娘是怎么想的,就认为林娘子是个糊涂人呢? 要是林娘子是个糊涂人,县令七堂叔木郎君也不会看上林娘子啊? 木郎君家世好,又有学问,长得又好,怎么样也不会娶一个糊涂娘子。 娘的想法真是可笑啊。 “林娘子,我还是回去吧。”田二丫咬了咬唇,叹着气说。 林惜柔看着她,“在我这儿很辛苦吗?” 田二丫摇摇头,“不是的,我……我没听话。” 她难过又叹了口气。 “你是没听你娘的话?还是没听我的话?” “当听林娘子的话,我做得不够好。”田二丫摇摇头。 林惜柔看看屋里,“你一早叠了被子,帮我梳了头发,还扫了地,擦了桌子,给我端了洗脸水,做得挺好的,我没觉得不好,你不必多想。” 田二丫抬头,“啊?林娘子你是说……” “你能主动认错,说明你心里有良知,你是你,你娘是你娘,那犯了事的犯人被关牢里了,也不会抓家里人啊?你不要因为你娘的事,而内疚,当然了,今后也跟今日一样,分得清是非,我一样用你。” 田二丫激动得要给林惜柔磕头,她被家里人骂作是一个吃闲饭的废物,好不容易有个差事,可万万不能丢了。 她再不会理会她娘了。 “别磕了,起来吧。”林惜柔扶起她,“不早了,睡去吧,明早像今日一样起床做事。今后你娘来打你,你跟我说,我帮你。” 田二丫红着眼角点头,“嗯,我听林娘子的。” 林惜柔拍拍她的肩头,打开卧房门。 田二丫又朝李慎鞠了一躬,抹着泪,回自己的小房去了。 李慎看她一眼,进了卧房。 “说好了?” “她还是不错的,知道哪些是对,哪些是错,先留着吧,再找个村里人,说不定还不如她呢,至少,咱们对她知根知底,她也听话。”林惜柔说。 李慎看着她,忽然笑了笑,“这让我想到了宁松。” “宁松怎么啦?” “小时候也坏过来,皇后要重罚,也被我留下了。那小子感激我,如今就非常听话。” 林惜柔笑着说,“难怪有时候说话犀利。”跟她做对,敢情这是还李慎的恩情啊。 “嗯?他敢对你言语不敬?我明日好好罚他。”李慎冷哼。 不过,林惜柔劝住了李慎。 她那日吐了,把个宁松吓了一大跳,那皮孩子已经不敢对她造次了。 . 之后的几天,田二婶又来找过田二丫。 经过林惜柔的开导,田二丫变得大胆起来,敢直接顶撞了。 田二婶气得又要打她。 可一回,宁松忽然跑了出来,朝田二婶的身上砸去了一团雪,“你敢打一个试试,信不信我能将你埋雪里冻成冰块?” 他可是李慎的人。 说的还是带着京城京的官话。 田二婶哪敢惹他? 灰溜溜跑走了。 “别怕,她再来欺负你,我帮你打他。”宁松拍拍田二丫的肩头,嘿嘿笑着说。 可田二丫却高兴不起来。 她有一个凶悍不讲理的娘,宁松会瞧不起她吧?. 很快,就是除夕日了。 周黑虎得了假,在前一天就赶回了家。 这一天,李慎起了个大早,带着宁松白桉和周家兄弟,一起办起了年夜饭。 林惜柔和田二丫不必操劳,两人坐在屋里守着火炉子看话本子玩。 田二丫羡慕会认字的人,得空时,林惜柔就教她识字。 如今田二丫也能认得一二百字了,能磕磕碰碰地读完一本李慎学堂里孩子们的启蒙书。 远处,时不时传来爆竹声。 林惜柔家的小院里,欢声阵阵。 一切,都温馨而美好。 但很快,院门口传来的声音,让周家哥俩一起变了脸色。 “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是你们娘啊!”那妇人朝院里看了看,“现在你们住这儿?宅子不错啊。” 说着,她大大方方往里走。 ------------ 第189章 进宫去,当公公。 周黑牛瘪着唇,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没说。 周黑虎则不客气地拦着她,“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他盯着妇人额心一点红痣,眼神愤怒。 这颗痣太明显了,是刻在他脑海里,却想努力忘记的样子。 当年,她打了他一巴掌,叫他别跟着她。 这颗痣居高临下,没有一丝温情。 像把刀戳着他的内心。 而那颗痣,变成了他心里的血窟窿,很多年都没有愈合。 “好个小兔崽子,你居然这么跟你娘说话?真是不孝!老娘白生你们一场。” “这不是我们的家,这是主人的屋子,我们家在原来的地方。”周黑虎冷冷说道。 “主人?你们主人是谁?” “你有何事?”林惜柔听到院门口的争吵声,扶着田二丫的手,走了过来。 这是个脸上抹了脂粉的女人,穿着艳丽的妇人。 长相不是特别美艳,但眉眼生丝,属于十分勾男人的那种。 监督宁松做饭的李慎,听到声音,也走到院里来。 妇人的眼神,一下子飞到了李慎的身上。 她扶了扶发髻,瞥了眼林惜柔,又朝李慎媚笑道,“哟,你们哪位是我俩儿子的主人啊?奴家是黑虎黑牛的娘,娘家姓付,田丰村的人,原先都叫奴付三娘。” 说着,还朝李慎福了个礼。 妖娆造作。 李慎沉着脸,“我们是这家的主人,你有何事?” “啊,是这样的,奴是来感谢你们收留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的,特上门来拜谢。” “不必了,我们家正忙着,你马上出去。”李慎冷声道。 “也是啊,你们家在备年饭么?那……那就不打搅了。”妇人朝李慎浅浅含笑,扭身走出了院子,走到院门口,又招手朝黑牛黑虎说,“一会儿来家里,我有事跟你们说。” 周黑虎没理会她,走过去,将院门关了。 “黑虎,你娘找你们,你们去吗?”林惜柔看着哥俩问道。 她看得出,年纪小的黑牛,望向付三娘时,眼神是依依不舍的。 幺儿跟娘亲密,大多人家都如此。 但是,年长的周黑虎,却对付三娘满脸的厌恶。 周黑虎曾说,付三娘抛弃他们哥俩离开时,他已经有六岁了。 周黑牛才四岁。 四岁的孩子,不记得亲娘,但六岁时却记得住。 况且,这妇人额心一颗红痣,实在是太显眼了。 “我不去。”周黑虎毫不犹豫地说。 “我……”周黑牛看了眼哥哥,咬了咬唇说,“我听哥哥的。” “嗯,好弟弟,咱不理会她。当年她将你推倒在地,还打了我一巴掌,将家里值钱的全都卷走了,害得爷爷奶奶没钱看病,生生病死,害得咱们吃了几年的苦,咱们干嘛理她?”周黑虎拍拍弟弟的肩头。 周黑牛红了眼角,低下头去。 小插曲过后,大家又忙起了年夜饭。 头一次在村里办年宴,李慎甚是认真。 放了最响的爆竹,安排了十二道菜,桌子都快摆不下了。 住在村里,也就不分身份高低了,大家和往日一样,全都坐了一桌。 李慎和林惜柔坐了上首,田二丫周家哥俩和白桉宁松,分别坐了其他三个方向。 桌上还有酒坛。 年纪比李慎还要年长一岁的白桉,提了酒坛,给众人倒酒,除了林惜柔。 酒是上好的小米酒,香气勾鼻。 林惜柔的眼睛盯着酒坛,但李慎端走了她的碗。 白桉会意,没给她的碗倒酒。 林惜柔睇向李慎,一阵无语,好像倒给她,她就会喝似的。 她只是猜测是什么酒,才不会去喝。 现在她有孕在身,很多吃的都禁了口,李慎比她还要苛刻,又余外罗列了一些食物。 好在桌上的十二道菜,全是林惜柔能吃的。 田二丫和周家哥俩,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丰盛的年夜饭,激动眼睛乱看,不知从哪道菜先下筷子。 吃着年夜饭,李慎又给众人分压岁红包。 宁松最迫不及待,“表哥,今年给我多少。” “一百文。”李慎将一个红纸包递给宁松。 宁松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表哥,往年是一百两……” “嗯?嫌少?”李慎伸手,做了个要拿回的手势。 当他不想给多吗? 他现在很穷。 不能动林惜柔的银子,而他的束脩又不多。 没给十文算是他客气了。 宁松离开皇宫后,也一直穷着,连衣裳都只能买半成新的。 想当年,他可是郡王府的小公子! 想到自己身上一文银子也没有,宁松飞快抢回红包,“表哥,一百两的先欠着,这一百文我先收下,表哥过年好。” 惹得田二丫抿唇微笑。 接着,李慎又给其他人发红包,一样是一人一百文。 林惜柔从身边的一个匣子里,取了红包,也发给大家,“我这里还有哦。” 宁松欢喜地接在手里,“多谢表嫂。” 又迫不及待地打开来,发现里头是一块银疙瘩,他惊喜地说,“啊,这是多少?” “一两。” “多谢表嫂。”宁松咧嘴直笑。 当然了,其他人也是一人一两。 从没有收过压岁红包的田二丫,小心谨慎地将两份红包收入腰间的暗袋荷包里。 周家哥俩更是高兴了。 他们在林惜柔这里干活大半年了,吃住都在这儿,基本没有花费,林惜柔带着他们采药赚外快,加上周黑虎后来又进了衙门,哥俩已经攒了六十来两银子了。 周黑虎说,明年就会翻新房子,后年好娶田大丫。 吃罢年饭,林惜柔给大家放假。 李慎指着正屋中堆放的爆竹说,“每人拿点去玩。” “好嘞!” 宁松就去搬爆竹,还不望拿了两串给田二丫,“拿家去玩。” 田二丫红着脸,接在手里,“多谢了。” 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 宁松咧嘴直笑。 周家哥俩也拿了两串。 周黑牛想回去去,“哥,咱们回家去放吧?” 周黑虎想到家里的付三娘,不肯去,“家里破破旧旧的,都没打扫呢,算了,不去了,就在这儿玩吧。” 但趁着大家不注意,周黑牛拿着爆竹,悄悄跑回了家。 家里的门开着,周黑牛才走进大门,耳朵就被人拧住了,“小兔崽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娘……”周黑牛红着眼看向付三娘。 “你大哥呢?怎么只有你一人前来?” “他……被木郎君留住说话呢。”周黑牛撒谎说。 “算了,他不来就不来吧,听说他现在是捕快了,是老娘请不动的人啊,有你就够了。”付三娘松开手,又揉着他的耳朵,笑着往他怀里塞了个荷包,“拿着,娘特意给你的压岁钱。” 周黑牛捧着红包,看着付三娘,努力回想着当年娘的样子。 依稀记得娘长得好看,眉毛细细的长长的,唇红红的像樱桃一样。 说话声音清脆,像银铃一样。 付三娘歪着身子,坐到椅上,对他说着一串一串的话。 没错,声音跟记忆中娘的声音一样。 “你说了半天,你听进去了吗?”付三娘见小儿子呆头呆脑的,又问了一声。 “啊?娘说什么啊?” “呆子一样。”付三娘摇摇头,“你听娘的安排,能一辈子吃穿不愁,还能天天看到娘。” “做什么啊?” “进宫去,当公公。” ------------ 第190章 你和瑞王是什么关系? “公公?什么是公公?”周黑牛听不明白,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看,愣愣看着他娘。 付三娘捧着他的脸,笑着说,“娘认识了一个京城的大官,他说有本事让你进皇宫当个小官,就是当公公,专门侍候皇上太后的小官,你要是当了小官,这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周黑牛看着付三娘的眉眼,脸色却渐渐地变了。 因为,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发现付三娘满脸的表情都在说谎。 他不知道为何亲娘要说谎,但被骗,还是挺叫人伤心的。 “娘会带大哥一起去吗?”周黑牛问。 “听说他跟田家定亲了是吧?他去了京城,田家势必不会同意。再说了,他都有了差事,还有了亲事,能够自力更生,娘只担心你,你才十二岁,没娘护着你,你将来的日子可怎生好过?”付三娘说着说着,取了帕子揉起了眼睛。 会看人表情的周黑牛,发现她的表情没有一点伤心,反而有着窃喜。 他的心里更加难过了。 娘的伤心,是假的? “我去跟哥哥说一声。” 周黑牛虽然想跟付三娘亲近,也想跟付三娘走,可跟哥哥相依为命几年,他习惯了大小事都听哥哥的安排。 比如去林惜柔家做帮工,也是哥哥先同意的,哥哥跟他说了做帮工的好处,他才同意。 如今看来,做了大半年的帮工,不仅吃得饱了,还穿得暖了,往年的冬天,他们手脚会生冻疮,裂开流血,路都走不了。 今年则有林娘子送的崭新的大棉袍,他和哥哥还攒了好几十年银子,哥哥说可以翻新他们的屋子了,还会给他娶个媳妇。 他不要媳妇,他只要和哥哥在一起。 “娘跟他说过了,他同意了。”付三娘一把拉住周黑牛,笑着说。 “真的吗?娘?” “当然,娘是不会骗你的。”付三娘眼神躲闪。 这又没瞒住周黑牛。 周黑牛的心里,更加失落了。 他捏了捏付三娘给的荷包,又还回了付三娘的手里。 这一包铜钱,大约只有几十文吧。 可他有几十两的银子了。 “娘,我不缺银钱。” 周黑牛转身就走。 付三娘慌了,将他一把拽回来。 这回不好言好语了,而是一改脸孔,扬手狠狠打了周黑牛一巴掌。 “小兔崽子,老娘辛苦将你生下来,你就这么跑掉?不许走。” 周黑牛眼泪汪汪看着付三娘,“娘,我真的不想去京城吧,我不想离开哥哥。” “那小子有什么好?你跟着娘,将来吃香的喝辣的,别说什么捕快,就是县令大人或是知府大人,见了你也得问声安。我是你娘,我怎会害你?” 付三娘急得捏紧手指。 “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童,什么都不懂,如何做得了大官,还让知府县令见到他问安?娘说什么大话呢?”周黑虎冷着脸,推门大步走进来。 周黑虎来到林惜柔家后,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很是长了些个子。 刚来时,和林惜柔的个子差不多,如今已经林惜柔高半头了,将来的个子,可能直逼李慎。 加上他进了衙门一些时日,和一些神情肃穆的捕快们吃住在一起,精神状态变得跟村里人不一样。 小小的年纪,神情严肃得像个大人。 双目如炬,直视着付三娘。 付三娘最厌恶大儿子。 因为大儿子长得像早死的男人。 她男人厌恶她不劳作,总说要休了她。 总摆着一张臭脸教训她。 好在早死了。 可谁知,大儿子越长越像死鬼男人。 “你知道什么?当了几天捕快,就自以为了不起了?敢教训娘了?”付三娘冷笑。 “娘这几天去了哪里?怎么说话的口音都变了?”周黑虎眯起双眼。 进了衙门,他学了不少知识。 像通过口音判断是哪里人氏,这可是最基本的能力。 他娘说的是京城方向的口音,和木郎君林娘子的口音有些许像。 “你敢管老娘?反了你!”付三娘扬了巴掌,又往周黑虎的脸上抽去。 周黑虎跟着李慎学了一些身手,他敏捷地跳开了。 拉着弟弟周黑牛的手,转身就走。 “黑牛,咱别理她。” “好。” 见到哥哥,周黑牛的内心,安定不少。 可付三娘大老远从京城回来,坐了几天马车赶了三百来里路回到家乡,怎能无功而返? 不甘心地她,瞅见门上的门栓,朝哥哥的头上抽去。 “给我站住!” 但这时,有根棍子朝她的胸口飞来。 击得她痛呼一声。 门栓也砸到她的脚上。 “哎哟——” “木生哥?白桉哥?你们怎么来了?” “给你们送桃符来了,过年了,家家都挂桃符,你们家也要挂一挂才是。”李慎抬手,将一对桃符放在周黑虎的手里。 “你这小郎君,凭地打奴家做甚?”付三娘眼神幽怨,凄凄哀哀地蹙眉。 周黑虎回头,发现付三娘跌坐在地上,腿上横着一根门栓。 他马上明白了,冷冷一笑,“你想打我们?” “娘……”周黑牛刚挨过打,失望地瘪着唇,眼角顷刻又红了。 “谁叫你们跑的?”付三娘知道,这回撒谎不了,拿出当娘的架子来教训儿子,“我是你们娘,我不能管教你们的?” 李慎往她腰间的玉坠子上冷冷瞥去一眼,抬步走进了屋里。 “付三娘,你跟瑞王,是什么关系?” 付三娘一怔,转而浅笑嫣然搔首弄姿说,“没……没什么关系。谁是瑞王?我不认识?小郎君你说的是谁啊?” “你腰间的玉坠,是瑞王曾用过的,他的东西不会轻易送人,可这会儿,却到了你的身上。” “我捡的。”付三娘挺着脖子。 “那可是京城的王爷,当今的天子,身边护卫成群,内侍成众,莫说你捡个玉坠,你捡根头发丝都不一定能捡到,说什么胡言呢?老实交待,东西哪来的?”白桉将她拧起来,推到李慎的面前跪下。 周黑虎听不懂这是闹的哪出,他眨眨眼,带着弟弟走过去。 “木生哥,白桉哥,什么瑞王什么玉坠?你们在说什么啊?” 第一章提过瑞王(*^__^*) ------------ 第191章 李慎的忽悠大法 李慎看了眼白桉,“你说。” 白桉轻咳一声,说道,“我是从丰阳县令大人那里听来的。听说,当今天子还是瑞王时,家里丢了东西,一直在寻贼子。” “……” “没想到,今日见到了瑞王府的玉坠,必是丢失的物件。” “……” “瑞王现在可是天子,他发起怒了,所有人都会有牵连,你娘拿了瑞王府的东西,查来了这里的话,咱们都得遭殃。” 他的话真真假假,让周家哥俩信以为真。 “娘,你真的拿了瑞王府的东西?”刚当上捕快,不想丢掉差事的周黑虎,沉着脸,冲过去抢付三娘的玉坠。 但付三娘却拼死护着玉坠。 “小兔崽子,你休要听他们胡言乱语,这是瑞王五年前赏与娘的。” “你一个偏远山村里的穷酸妇人,如何结识高高在上的瑞王?那可是先皇的堂弟,还赏赐你?你在诡辩。”白桉冷笑。 付三娘将玉坠塞进亵衣里,又将身前挺了挺,傲然冷笑了声。 “年轻人,老娘自有法子认得他。五年前,我可是他的侍妾,我如何不能有他的东西?一枚玉佩算什么?” “……” “什么掏耳,修脚刀,还有香囊,鼻烟壶,梳子,镜子,他用过的牙具,老娘那里有一大包子呢。” “……” “你尽管去他那里告啊,老娘还巴不得见到他呢!忘恩负义的狗男人,当了皇帝就将老娘踹了,老娘跟他没玩!” 李慎眸光微缩,“你做过她的侍妾?何人介绍与他的?” 付三娘得意地扬眉,“没人介绍,六年前,我男人死了,我活不下去了,就去了京城,因着我姿容好,被一个曲艺班看中,收进去跑龙套。” “……” “后来我又学会了跳舞,做了曲艺班的舞娘。有回瑞王微服去曲艺班玩耍,吃醉了酒,老娘照顾他休息,他觉得我温柔可人,就将我带回府里。” “……” “谁知……哼,今年年初他忽然当了皇帝了,搬离了瑞王府。连那老丑的王贵人也跟着进了宫,老娘这个天天跳舞给他看的姿色比他所有女人都要美艳的却进不了宫!” “……” “你们要去告老娘偷东西,大可以告,老娘还求之不得呢!老娘要当面问问他,为何如此薄情!” 事情问清楚了,白桉望向李慎,请示接下来的事项。 李慎看着付三娘,“我有办法送你进皇宫。” 付三娘满脸惊喜,“真的?”但旋即,她嘲讽地扬眉,“你是何人?有什么本事将我送进宫里?” “娘,木生哥是县令大人的堂叔。”周黑牛说。 付三娘马上喜笑颜开,“原来是木郎君,奴家这厢有礼了,刚才有失礼之处,还望木郎君海涵。” 她回到村里时,路人向他打招呼,说她儿子当了捕快,有清福享了。 她就说嘛,她那山村里的儿子,平平无奇,怎么就忽然当了捕快了? 原来是这位俊美年轻男人相助的。 付三娘的媚眼在李慎的脸上扫了又扫。 “我认得瑞王身边的福公公,他曾是我的同乡,我还有恩于他,我进京替你说话,进宫不成问题。”李慎又说。 付三娘又惊喜道,“啊,你还认得福公公啊?那你说说,福会会是怎样的人?” “八字眉,左眉处有块伤疤,那是他年轻进为了救殁太子而摔伤的。我可有说错?”李慎道。 其实,是福公公悄悄监视他,被他发现了假装失手将之推下假山,福公公摔伤了眉骨,至此,福公公就恨上了他。 反正“太子”已殁,这妇人也一时半会儿见不到福公公。 他不惧说出这件只有他和福公公之间的秘密。 “啊,没错,那便是福公公。”付三娘喜道 她以前可是常常见到福公公的,福公公是瑞王府的老管家。 现在是新皇身边的大总管。 付三娘想哄儿子进宫当太监,是因为福公公在收年轻的太监做徒弟。 要是她二儿子当了太监,在福公公面前得了脸,她就有机会进宫再见到新皇昔日的瑞王了。 可没想到,这个王八崽子不肯去。 付三娘瞪了眼周黑牛。 周黑虎冷冷回瞪她一眼,将弟弟护在身后。 “那么,你可相信我了?”李慎问。 付三娘喜道,“当然当然,对了,木郎君,你何时将奴家送进皇宫?” “当然是要等时机,如今可在过年,皇宫里事物繁杂,福公公要安排年宴和新皇祭天祭祖,莫说你,就是那皇后贵妃,新皇也没有时间去见。”李慎道。 “是呢是呢,那过了年后呢?要等多久?”付三娘听信了李慎的话,又急切问道。 “过了年,新皇要颁发新的律法,一整个正月都会很快,二三四有地方官员进京城面圣述职,皇帝又得忙三个月,六七月吧,或是八月九月那时。”李慎说。 “这么久?”付三娘睁大双眼,“差不多要等一年了。” “你若不想等,自己闯进便是,就看福公公会不会见你的面了。”李慎冷冷说,“新皇心中若真有你,怎会将你丢在潜邸?他看中的,哪怕是个扫地的,也会带走。” “那是因为……”付三娘不服气说,“我当时忽然生病了,府上又有几个小妖精吹枕边风,我才被落下了,如今我的病早就好了,我一定能被新皇看中。” “那以你的本事,你进宫了吗?”李慎冷冷问。 这又戳通了付三娘的心。 她进了宫,何苦跑来这里找儿子帮忙? “行吧,等就等,不就是一年么,老娘等得起,不过,你得说话算话。”付三娘抬着下巴,看向李慎说。 李慎颔首,“放心,那时候,我也要进京办事,自会带你进京,不过……” 他顿了顿,又说,“你现在只能住在村里,不得乱跑!更不能说出你来村里的目的,不得说出过去的事情。” “为什么?”付三娘扬眉,“你又不是犯人,我凭什么来去自由?” 李慎冷笑,这妇人乱跑乱说,引来京城人寻来,会坏他的大事。 他讽笑一声,开始忽悠,“这十里八乡的女人众多,比你貌美的也大有人在,嫉妒之人也定然不会少。” “……” “若有人得知你一个嫁过人还生娃的村里妇人都能得新皇欢心,她们会不会蠢蠢欲动?也学你的法子去见新皇?或是见到哪个郡王?她们再将你恶言编排一番,你可就永远不会得到新皇的喜欢了,你不是亏大了?” 付三娘吸了口凉气。 对对对,万万不能说出她的过往。 她这是运气好,撞上了瑞王。 可不能让别的女人跟着她学,抢她的荣光,而过得比她好。 ------------ 第192章 另有原因 李慎的一套忽悠,将付三娘糊弄住了。 但没一会儿,付三娘子又抱怨说,“那我住哪儿?” 她环视着四周。 家里这个破屋子,老鼠成群,到处是蛛网,满地是灰尘。 窗子是破的,床架子是坍塌的。 被子是黑呼呼一团还发着霉味的。 两个儿子住在这里几年了,这被子怎么还是原先那套? 就没换个新的? 没一个亲戚帮忙照顾他们的? “自己想办法。”李慎说完,转身离去。 周黑牛抿着唇,委屈地看了眼付三娘,拉着周黑虎的手,也转身往外走。 周黑虎冷冷哼了声,带着周黑牛走了。 “嘿,小兔崽子,你们不打扫屋子的?就这样走了?”付三娘朝两个儿子追去。 白桉伸手拦着她,冷冷说道,“这间屋子,他们哥俩没有大人陪伴,从小就住在这里,你一个当了娘的,如何住不得?” “我……”付三娘想回怼抱怨,却发现白桉比李慎的眼神更加森然,而且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两尺长的挂刀。 付三娘吓得后退两步,再不敢说话了。 白桉拍拍袖子,“这村里随你行走,但若是被我发现你走出村子,我便打断你的双腿。我不像我主子,他说话斯文,凡事讲个规矩。我一向直接来武的,懒得与人废话。” “我去隔壁秦家村也不行吗?那里有我家亲戚。” “那就只能在这两村走动,若我发现你跑得太远,我可不客气了。”白桉冷笑。 付三娘刚才领教过白桉的手劲,这汉子一只手就能将她拎起来。 真是太可怕了。 “知道了,那么凶干嘛?男人太凶,可没女人要哦?” “不劳你操心,在下有未婚妻了。”白桉冷冷一哼,转身离开了。 付三娘撇了撇唇,哪个不长眼的女人,看中这样的粗蛮男人? 一个人在屋里骂骂咧咧了会儿,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贼老天,这可怎么住人啊?”付三娘气得跺脚。 。 李慎他们回了宅子。 坐在正屋中烤火的林惜柔,朝李慎点了点头,“付三娘刚才没为难黑牛吧?” 又往周黑牛的脸上看去,发现红了半边。 “这是挨打了?”林惜柔沉下脸。 想到刚才的事情,周黑牛的眼眶又红了。 周黑虎则是冷冷一哼。 “我们去的及时,保住了黑牛黑虎的双腿。”白桉冷冷说道。 林惜柔暗吸一口凉气,付三娘不喜欢两个儿子就算了,至于打死他们吗? “别管她了,你们就在这儿过年吧。黑虎,你带黑牛去药房抹点药。” “知道了,林娘子。”周黑虎感激地点头,带着弟弟下去了。 “怎样?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林惜柔看看白桉,又看向李慎。 “那妇人大有来头?”宁松也问,“她说的是京城那地儿的口音呢。” 田二丫回家过年去了,周家哥俩去了药房。 正屋离药房较远,屋里又只有他们从京城来的四人,说话便不必避讳什么。 李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林惜柔说了。 “付三娘想进宫?她进宫就进宫,为何来村里找儿子?你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没问清楚?” 李慎看向药房方向,“黑牛知道,刚才他一直在哭,我便没有再问。” “一个抛弃了儿子好几年的女人,忽然回了村,直觉告诉我,事情不会简单。”林惜柔眯起双眼。 外面有脚步声走来。 周家哥俩回来了。 大家便停了刚才的对话。 “好些了吗?还疼不疼?”林惜柔朝周黑牛招手,来看他的脸。 “不太疼了,好多了。”周黑牛感激着点头。 “对了,黑牛,刚才你娘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忽然打了你?”林惜柔温声问。 周黑牛心里叹气,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林娘子这么温和,他娘那么凶? “她叫我跟她去京城,说她认识一个大官,能将我送进宫去当公公,会一辈子吃喝不愁,林娘子,什么叫公公啊?” 林惜柔脸色一僵。 进了衙门知道了所有官职的周黑虎,怒得握紧拳头,“她太过份了!” 宁松和白桉,也同样皱起眉头。 李慎冷笑,“枉为人母。” 周黑牛发现大家的神色都不太对劲,眨着眼问,“是不是……这个公公不是个好官?” “这不是官,就一打杂的仆人,这是……是要割掉你这儿进宫去讨好贵人。”宁松见大家都不说话,他愤愤不平指了指周黑牛裤裆那儿。 周黑牛马上明白了,吓得脸色大变。 割了这儿他怎么尿尿? 不得疼死? “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周黑牛低下头,落下泪来。 “我们发现了她的阴谋,她再不敢害你了。”林惜柔拍拍他的肩头,“过年了,咱们想些高兴的,比如,过几天咱们去县城玩怎么样?” 周黑虎马上说,“我知道哪些地方好玩,我给你们引路。” 李慎颔首,“初二出发,大家准备下。” “好好,我去准备。”好久没有出门玩的宁松,已经摩拳擦掌了。 话题转移,年纪本来不大的周黑牛,心情马上好了许多,眼神充满期待。 . 再说付三娘。 她在瑞王府享福多年,如何受得了今日的落魄? 她身上虽有些银两,可眼下过年了,外头又在下雪,怕是请不到人给她帮忙。 思来想去,付三娘决定去找亲戚。 她是嫁来本村的外乡人,她离了家多年,本村周氏一族全都厌恶抛弃儿子逃掉的她,看到她直接关了门。 气得付三娘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她看到路上走着的秦大娘子两口子。 两口子去田家找秦大郎回去过年,被田家人呛了一顿,灰头土脸出来了。 正没好气呢,被一个打扮艳丽妖娆的妇人拦住了去路。 “这不是秦家大伯和伯娘么?” 秦家是周家老太太的娘家,早些年一直跟付三娘有些来往。 付三娘看到他们,眼神都亮了,何不找这二人接济? 秦大娘子认出是付三娘,又见她打扮富贵,笑着说,“是三娘回来了?呀,你如今富贵了吧?瞧瞧你这身打扮,俨然是位富太太嘛。” 付三娘得意道,“也没富贵,就……做了位老爷的侧室,这不,我是来接我儿子去京城的。” 顿了顿,又叹道,“只是,他们受那林娘子的蛊惑,不肯与我去京城。这天寒地冻的,我也没有落脚处,唉。” 一听说是共同的对头害的,秦大娘子马上愤愤然说,“那林娘子坏透了,走,去我家。” “那可不好意思了。” 付三娘是个抠门的主。 去了秦大娘子家后,也不干活,也不给钱,却要吃好的。 几天后,秦大娘子就受不住了,气得大骂。 付三娘却扬眉道,“当年我们老太太可送了不少鸡蛋与你们家,这十来年了,你们还了没有?蛋生鸡,鸡生蛋的,利滚利,该还我多少?” 把个秦大娘子气得脸色铁青。 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 春暖花开后,两村的人,开始了忙作。 那些由白桉带着村人挖的水塘沟壑里,堆着的积雪开始融化。 渐渐的,塘里沟里装满了水。 去年,两村的人碍于白桉李慎的身份,不敢发作,总觉得他们的法子是徒劳。 现眼下发现,这法子是真正的好。 冬春蓄了水,将来再有旱情,也不会像去年那样着急了。(本章完) ------------ 第193章 意外 林惜柔已经渡过了孕吐期,加上春日天气晴好,她带着田二丫,来到她的菜地打理菜苗。 去年种的几分菜地,基本解决了大家的伙食。 今年人会增多,她打算多种点菜。 李慎不让她弯腰劳作,吩咐田二丫和宁松做她的助手帮忙。 去年遇上旱灾,菜苗长得大多瘦小,今年雨水正常了,加上勤施肥,菜苗全都长得绿油油的。 田二丫和宁松,一个翻土,拔草,一个浇水牵藤。 两人一边忙着,一边有说有笑。 林惜柔坐在院门口的磨盘石上,微笑着看着他们。 看起来,田二丫比去年更活泼了。 “林娘子!”这时,田大丫急急匆匆走来了,她眼神慌乱,表情焦急。 田二丫直起身来,“大姐,出什么事了吗?” “爹摔断腿了,我来请林娘子去看他的伤。” “啊,这是怎么回事?” “总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田大丫跑得一头汗水,来到林惜柔的面前,“劳烦林娘子了。” 林惜柔喊着宁松,“宁松,去套驴车,咱们去田家看看。” “来了,表嫂。” 林惜柔关了院门,宁松赶着驴车,载着大家来到了田家。 田家院门口,围着不少人,吵吵嚷嚷,哭哭闹闹着。 院门口的地上,有副担架。 担架上睡着个哀嚎声不止的六十岁左右的老头。 一伙人正指着田家的人,在大声谩骂着。 “大丫,这又是怎么回事?”林惜柔走下驴车,看着前方的人,疑惑问道。 “今日一早,我爹去秦家村给一户人家盖屋顶,不小心从屋顶上掉下来,屋主家的爷爷正好经过下面,我爹压到他身上,他家人说他的胳膊断了,叫我家赔呢。”田大丫叹了口气。 “啊?这事儿也够巧的。”宁松摇摇头。 “爹帮人盖屋顶十多年了,一次意外也没有发生过,怎么今日就出了意外,还撞伤了人?”田二丫疑惑问。 “是……”田大丫叹了口气,“先进去看看爹吧,可能秦家这位阿公也要帮忙看一看了。”田大丫扶着林惜柔,“林娘子跟着我走,院门口人多,别让他们挤着你。” 真是个细心的姑娘,林惜柔微笑道,“我会注意的。” 宁松将驴车停好,也跟了过去。 他得到过李慎的提醒,要时刻保护好林惜柔。 林惜柔若少了一根头发,李慎说会拔光他的头发。 宁松便使出十二分的谨慎,将院门口争吵中的两方人,推到一边去,护着林惜柔进了院里。 到了田二一家住的屋子前,林惜柔听到,屋里的田二正高一声低一声的喊着痛。 田二婶则在大声骂着他。 “那姓付的女人,人老珠黄,除了风骚点,全身上下哪点有老娘强?你还看得不眨眼了?摔下来怎么没摔死呢?” “老子没看她!” “得了吧,秦三爹全家都看到了,说你眼珠子就差挂她上了,你还狡辩?” “老子说没有看就没有看,你个臭娘们再诬陷老子,老子揍死你!” “揍揍揍,老娘现在先揍你!家里穷得叮当响,开春三个月了,银钱没往家里拿进来一文,还得贴上药钱和赔偿,反正老娘不管了,你自己想办法拿银子赔给秦三爹!” 砰—— 门被田二婶撞开。 她将抱着的田葳蕤往地上一扔,扭身就走,走得快,差点撞到了林惜柔。 被宁松拦手一推,“看着点走路,撞人了!” 田二婶定睛一看,发现是林惜柔来了,脸色旋即变了,讪讪着笑道,“林……林娘子,你……你来了?” 林惜柔淡淡看她一眼,来看被她扔在地上跌倒了,正努力想翻身爬起来的田三丫田葳蕤。 小姑娘十个月了,能扶着物体稳稳当当地站立。 可这会儿她被扔在空地上,四周没有可以供她扶的物件。 从地上爬起来时,颤颤巍巍地站着。 眼看要摔倒,林惜柔拍拍正发愣的田大丫,“去抱你妹妹。” 田大丫田二丫,听到父母又在吵架,愣愣着不知要不要走上前,一时没注意到妹妹。 被林惜柔一提醒,姐妹俩一起走过去抱田葳蕤。 不到一岁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是被父母嫌弃的累赘,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她长得不像田二两口子,而是像田四妮,却又比四四妮看起来聪慧。 田四妮相貌清秀,性子木讷,眼神呆,而田葳蕤的眼神却是清澈如秋水。 “田二婶最近家里很缺银钱么?”林惜柔哂笑。 田二婶窘着脸,“谁家不缺呢?你看看我家现在这样。” “发财要走正道,田二婶。”林惜柔说完,走进了屋里。 田二婶心里有鬼,被林惜柔一提醒,心里慌得不行,这个林娘子,是不是发现她给二女儿的安排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又怎样? 二女儿根本不听她的话,根本没有拿到一文财物回来! 想到家里的缺钱更厉害了,娘家也找她要钱贴补,田二婶心里一烦,扭身走了。 林惜柔查看了田二的腿,说道,“还好,比木生去年的腿伤要轻一些,他当时断了两条腿,骨头都碎了,田二叔的腿只有左腿有骨折,我给你打上石膏,休养两个月就可痊愈。” 田二拍着腿,急得不行,“啊?要两个月啊,林娘子,能不能用最好的药,让我快点走路啊?我不能在家歇两个月啊,一家子好几张嘴巴,还等着我养呢。” 林惜柔摇摇头,“我也想田二叔的腿快点好起来,但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二三月,骨伤不会好得彻底,我家木生当时也要我快点治好他,我也是让他休养了那么久,腿伤不治好早早下地,会长得长短腿,将来更不方便做活了。” 田二叹着道,“行吧行吧,林娘子尽快治吧。” 他问了价钱,林惜柔说都是熟人,就没收太多,收了二两银子,并送一副拐杖给他免费使用。 田二一向抠门,但在药钱方面,他不敢扣,他希望林惜柔快点治好他的腿。 “大丫,你去取二两银子给林娘子。” 田大丫走进父母床架后的小阁间,打开抽屉来看,哪里有银子? 一文也没有。 田大丫吓了一大跳,那里存着她和父母的银子! 有周黑虎给的五十两,还有她平时攒的十来两银子,父母的银子,多多少少会有一二十两,可现在,一文银子也没有! 她想问问父亲,银子哪去了,可当着林惜柔的面问,显得她家嫌弃诊费贵似的,故意不想给。 田大丫咬了咬唇,走出来朝林惜柔说,“林娘子,你稍等,我一会儿就来。”(本章完) ------------ 第194章 不想做坏事 她不等林惜柔回答,匆匆跑出去了。 田二丫抱着妹妹,疑惑道,“大姐怎么啦?” 田二的腿疼得厉害,没注意田大丫的表情,只催着林惜柔快点治。 林惜柔朝宁松点头,“来帮忙。” “好嘞。” 宁松帮忙卷起田二的裤腿。 林惜柔作了清洁处理,又开启了空间设备,给田二的腿做了彻底的检查,这才开始调制石膏。 再说田大丫,离开自家屋子后,往田四妮的院里走来。 院门口的吵闹,田四妮想去看原因,但孩子还小,担心走近了吓着了。 她只抱着儿子,远远地站着看,不敢走近前。 看到田大丫走来,她拉着田大丫问情况。 田大丫叹了口气,“是爹不小心。”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又问田四妮可有多的银子,借她二两。 田四妮暗暗皱眉头,怎么出了这等事? 她爽快地说,“这有什么?我去拿来给你。” 田大丫接了银子,回了自己家。 将银子递向林惜柔。 “林娘子,给。” 林惜柔见她神情更加焦急,想问问田大丫,可这会儿又忙着,便打消了念头。 “不急的。”她微微一笑,叫宁松帮她收着。 这边正忙着,田里正走进来,他先问了田二的情况,又朝林惜柔拱手说,“林娘子,这里忙好了,还得麻烦你看一下秦家那位老爷子的胳膊。因着是我家惹的事,诊金由我家出。” 说的是“我家”,眼神却瞪向床上的田二。 很显然,这诊金银子得归田二出。 田二愤愤然拍着床,“爹,得找姓付的婆娘赔!” “你闭嘴!”田里正看了眼田大丫,朝二儿子喝道,“那是大丫未来的婆婆,说话注意点!” 想到大女儿的夫婿是周黑虎,衙门里最年轻的捕快,将来前途无量。 田二只得捏住了脾气。 田大丫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一地步,她沮丧地低下头去。 林惜柔静静地听着,基本猜测到了七七八八。 她微笑道,“没问题,田阿公。” 治好田二的腿,林惜柔跟着田里正,来到田家堂屋。 七八个陌生脸孔的人,正围着田大田二和田婆吵嚷,看到田里正带着林惜柔来了,大家停了争吵。 因为,虽然林惜柔不大认得这些人,可这些人却个个知道林惜柔的名号。 田家人说,会请村里木郎君的娘子来诊治,保管治好。 那木郎君可是县令的七堂叔,帮秦家村查清了被原里正贪污的田地亩数,是他们村的大恩人。 大恩人的娘子,他们哪敢不敬重? 全都朝林惜柔客气地问好。 宁松还担心他们吵架挤到了林惜柔,没想到一个个十分客气,倒叫他很意外。 如此说来,自家表哥娶的这个小医女,还有本事嘛。 秦家老汉的胳膊,只是轻微的骨折。 但考虑到是老人,又是手腕处,林惜柔还是给上了石膏。 加上药钱,林惜柔要了二两诊金。 田里正朝跟来的田大丫挥手,示意她去找田二取来。 “再多拿五两银子,给秦三爹作补尝。” 田大丫神色为难,还是转身离开了。 这回,她又来找田四妮借。 田四妮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大丫,你家怎的一文银子也没有了?” 田大丫哪知道啊? 她怀疑她娘拿了银子跑走了。 可这会儿她没心情说这些,“我也不知道,总之,今日先借姑姑的,改日我还上。” 田四妮说,“我可以借给你,但你也得想想,银子哪去了,对了,你娘呢?” 田四妮有意提醒田大丫。 田大丫窘着脸,“有事情去了。” “你爹腿断了,她有事去了?什么事情大过你爹的腿?”一向老实不管事的田四妮,这回也不满地说。 田大丫叹道,“姑,你先借我七两银子,解解急,爷爷那边等着呢。” “成吧,我去取来。” 拿到银子,田大丫回了正屋。 林惜柔收了诊金,向两家人说了注意事项,又叫他们去她家拿药,便起身离开。 田大丫将她送到院门口,要离去时,林惜柔减住她,“大丫,这会儿不忙了,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爹的腿怎么跟付三娘有关?” 看田二的表情,又不像田二婶说的那样。 “我爹说,是……是秦姑父的娘,和付娘子站在村路上吵架。秦三爹的屋子,就在那处路旁。我爹正在屋上放瓦片呢,就劝她们不要吵了。” “……” “秦姑父的娘就跟付娘子说那是黑虎未来的老丈人,付娘子就不高兴了,就骂起了我爹,我爹气得站起身来,不留神踩空了,就掉下屋顶了。” 齐松和田二丫听得目瞪口呆。 “你姑知道这件事情吗?”林惜柔问。 田大丫摇摇头,“没敢告诉她,她在屋里带孩子呢。” 见田大丫神情烦躁,林惜柔知道,她在担心她和黑虎的关系,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有矛盾。 未婚夫的娘,将自己亲爹骂得掉下屋顶摔断腿,放在村里其他人家,可能会直接解除亲事,两家会闹成仇人。 她安慰田大丫不要多想,周黑虎并没有认他娘,田大丫也不可以不必理会。 田大丫勉强露了个笑脸,“我知道了,林娘子。” 林惜柔回了家,开了药,让跟着来的田大丫带回去了。 田二丫看着大姐离开后,眉头皱起来,低着头想着心事。 宁松歪着头,看着田二丫笑着说,“你发什么愁啊?你大姐的眉头还没你皱得厉害。” “我……”她不想将家里的糟心事,说给宁松听,“没什么。” 田二丫想到去年她娘叫她偷林惜柔钱财的事,心情烦闷得喘不过气来, 当时她没听娘的。 因为她觉得家里不缺钱。 可现在,家里是真正的缺钱了。 刚才在家里时,大姐悄悄跟她说,全家存在抽屉里的银钱,全不见了,可能被她娘拿到娘家去了。 大姐提醒她,存的银子千万别给娘,要自己存起来。 这是其一。 其二,她娘一定还会来找她,叫她做坏事。 她不想做坏事。 ------------ 第195章 事不过三,田二婶挨罚 这日傍晚时分,吃好晚饭后,林惜柔和李慎说着闲话家常。 田二丫忽然起身说,“林娘子,我去邻居周婆家借个鞋底花样子来。” 村里小媳妇大姑娘大娘们,会互相分享自己的绣花样式。 田二丫手巧,时常绣些帕子鞋垫。 林惜柔的帕子和汗巾子,全是她绣的。 “去吧,早去早回。” 田二丫咬了咬唇,“好呢。” 她捏了捏袖子口,转身往院外跑去。 林惜柔看着跑远的田二丫,朝李慎道,“我瞧瞧去。” 田二丫性格内向害羞,和周婆只打过几声招呼,还是被动的打招呼,主动去找周婆,之前从没有过。 会不会是田二婶又来找她了,她找了借口跑出去? 今日田二伤了腿还赔了钱,家里出事时田二婶反而扔下孩子跑掉了,田大丫的神情,也十分的古怪。 事情不可能简单。 李慎扶着她,“一起去。” “好。”林惜柔蹙眉道,“我怀疑是田二婶来了。当然了,没来更好。二丫太老实,她娘却总是压着她。” “啊?有人欺负二丫啊,我也瞧瞧去!”宁松抢先一步,跑出了院门。 大家来到院门外,却没看到田二丫和田二婶。 倒是前方的杂树林那儿,站着两个人,黄昏时分光线昏暗,隐约好像是一高一矮两个女人。 林惜柔指了指前方,“那二人是谁?” “宁松,悄悄去看看,不是二丫就回来。”李慎朝宁松挥手。 “知道了表哥。”宁松应了声,轻轻踩着步子往前跑去。 可他去了之后,跟其中高个子那个吵了起来,还挥了拳头。 “那定是田二婶,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惹着了宁松,咱们去看看。”林惜柔眯起双眼。 李慎扶着她,两人来到了前方的杂树林旁。 “有你这样当娘的吗?叫女儿不做好?”宁松骂道。 “我家的事情,我……我要你管……”田二婶挺着脖子,撸起袖子,要教训宁松。 田二丫哭了起来,拦在中间,“娘,你不能打人!” “你个臭丫头,居然帮着外人?” “田二婶这是怎么啦?又是吵架又是动手的?”林惜柔冷声道。 看到她来了,田二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缩着脖子,转身就走。 “不许走,事情没说完呢,说,你为什么要叫二丫做坏事!”宁松一把抓住田二婶,愤然怒道。 “坏事?什么坏事?”林惜柔瞥了眼田二婶,眯起双眼。 田二丫低下头,越发哭了。 宁松重重一哼,说着刚才的事情。 林惜柔讽笑了声,“田二婶,你来找二丫有几次了?有五六次了吧?次次都想叫她从我家偷钱?她不同意你就打她?” “……” “你去年找过田二丫好几次,我们早就知道了,没说出去,是想让你自己改过。可你现在还来找二丫,这就说不过去了。” 冷眼听着事情经过的李慎,冷声开口,“事不过三!我不想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宁松,去将田里正请来!并将事情如实相告。” “是,表哥。”宁松转身跑走了。 田二婶慌了,不停地向李慎和林惜柔道歉,“木郎君,林娘子,你们放过我吧,我我我……我错了,再不敢了。” 李慎对事一向要求严格,面对田二婶的哭诉,他无动于衷。 林惜柔摇摇头,“我若不追究,你必有下回。” “没有下回!绝没有!” “那我问你,你为何这么做?你家缺银子吗?”林惜柔眸光清冷看向田二婶。 “我……” “我记得你家不缺的,黑虎给的五十两聘礼银子,被你收着,大丫赚的银子,也被你收走了。你家没有二百两,少说也有百两银子的积蓄,为何看中我的三五百文铜钱?” 面对林惜柔的质问,田二婶吱吱唔唔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阵驴车的声音走近了。 “那婆娘呢?”田二的声音大声怒道。 田二婶吓得拔腿就跑。 田二将手里的一支拐杖举起来,朝田二婶的身上砸去。 拐杖砸到了田二婶的小腿上,她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田二拄着另一支拐杖,单脚跳着来到田二婶的跟前,捡了拐杖按着田二婶,不让她起身。 “你这臭婆娘,这一天你死哪去了?家里的银子呢?说,拿哪去了?” 跟着来的田大丫,看一眼林惜柔和李慎,皱着眉头,也来到了田二婶的跟前。 这一回,她没有帮田二婶,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大丫,你爹打我,你不帮忙的?我白养你一场!” 田大丫沉着脸,红着眼角问,“娘,银子去了哪里?我估摸着,我家攒了快百两银子了,怎么一两也没有看到?” 这边父女俩逼问田二婶,那边,一起来的田里正走向李慎和林惜柔,惭愧地拱手赔不是,“对不住得很啊,木郎君,我一定会叫老二好好管教他婆娘。” 李慎颔首,“天不早了,我们先回宅子了,田里正,有事改日再说。” 他扶着林惜柔,进了宅子。 宁松看了眼田二丫,垂着头,也跟着进去了。 守在宅子门口中的白桉和周黑牛,识趣地关了院门。 离着宅子几十步远的杂树林旁,只有田里正田二和田大丫田二丫姐妹。 都是一家人,田二骂起来就不顾忌了,“你说不说?不说我打死你!” “我有什么办法?我……我娘家兄弟欠了许多钱,不还钱就得被砍手,我也没办法啊。”田二婶哭起来。 田里正沉声道,“我想起来了,你兄弟是个赌鬼!是不是替他还赌债去了?” 田二婶不说话。 田二气得拿拐杖往她身上狠狠抽了几下,“死婆娘,那赌债还得完的?” 田二婶只管哭,不说话。 事情弄清了,田二丫朝大家说,“我得进去了,林娘子还等着我安顿她睡觉呢。” “去吧去吧,好好做事。”田里正朝二孙女摆摆手。 家里的丑事还牵扯到别家,真是丢人。 田二丫回了宅子。 见大家都朝她看来,她说道,“我娘……将钱拿到娘家去给我舅舅还赌债了。” 林惜柔摇摇头,“那是收不回来了,赌狗无情,只有他找别人要的理,可没有还钱的理。” “林娘子,有什么法子,能快点赚银子?”田二丫咬了咬唇,看向林惜柔。 她知道林惜柔见识多,知道的多。 帮过的人,不是发了财,就是有了出息。 比如她姐,她姐夫,还有姑父。 姑父会做些小巧的木匠活,林娘子就给姑父出主意,做些趣味性的小椅子小凳子,往县城卖。 果然,姑父寄售在县城的小木工活,卖得十分好。 有回掌柜还亲自来了村里,看姑父的木工活呢。 姑姑现在什么也不做,姑父也能养活她和表弟了。 听说,他们准备盖宅子搬出去另过了。 “你不打算帮我了吗?”林惜柔看向田二丫。 田二丫摇摇头,“不是,我是说,想给我娘找份事做,让她快点将银子赚回来。我的银子不打紧,大姐的聘礼银子,得叫她还回来。没聘礼银子,将来大姐怎么出嫁?” 原来如此。 真是个会打算的姑娘。 林惜柔想了想,“你娘的绣工如何?” “不算太厉害,但衣裳袜子鞋子这些都会做。” “有办法了。”林惜柔点头。(本章完) ------------ 第196章 商机 田二丫惊喜问,“什么法子?” “当然是让她施展自己的本事了,做针线活。我来画花样子,让她做,做好了送到县城去售卖。” “可是,她的针线活儿一般,县城的人怕是不喜欢吧?”田二丫担忧地叹着气。 “让她先试一试吧,反正她也只会这个,也没有别的办法,她还要带娃,做针线赚银钱,是最好的出路了。”林惜柔说。 田二丫想了想,“我明天回家跟我爹说一声。” . 春日困乏,李慎和林惜柔早早沐浴后,回了床上休息。 如今林惜柔有三个来月身孕了,李慎反而不敢碰她,大多日子里,只搂着她睡。 林惜柔撩他,他也忍着。 但会阴恻恻地捏着她的脸说,“等娃生下来,我定要你好看。” 被他一吓,林惜柔不敢撩他了。 他愿意当禁欲和尚,让他当好了。 . 第二天一早,田二丫请了假,回到家里,将自己和林惜柔的商议,说给父母听。 田二婶昨晚被田二带回了家,少不了是一顿胖揍。 全家知道她挨打的原因后,没一人前来帮她说话。 田二还嚷着要休了她。 田婆说看在三丫还小的份上,先让她在家里做事,但不会让她像以前一样享福只带娃了,得做家务还要去地里。 又催她尽快去娘家将银子讨回来。 田二婶急得头发都快掉了。 讨回来? 她兄弟现在逃债去了,去年腊月时弟媳妇也跑了,两个幼小的娃儿扔给了她父母带着,她上哪儿讨回银子? 弟弟说借了银子一个月就会还,现在都半年了,不仅不还,连人都不知去向了。 可说出来,只会更加挨打。 田二婶只得生着闷气。 听到二女儿的建议,她马上说,“成,没问题。” 现在,赚一文钱是一文钱吧,不然全家吃什么? 她会被男人揍死的。 - 田家人都没有意见,田二丫回到林惜柔的宅子,将事情的结果汇报给林惜柔听。 林惜柔点头,“今日就开始吧。” 就在田二丫去田家时,林惜柔已画好了不少样片。 样片画在一些稍硬的纸片上。 “二丫,你先将这个照着花样原来裁剪下来,有花纹的地方也绣上花纹,我画的是什么颜色,就缝什么颜色的线。” 说着,她又将一些旧布头放在桌上,哪块颜色的布,是用来裁剪哪部分花样的,一样样说了详细的说明。 田二丫心细,会缝补,但听完林惜柔的描述,她依旧听得一头雾水。 “林娘子,这些布头不过手心大小,大的也才手帕大,能做什么呀?也不像衣裳呀?” “布偶。” “布偶?会有人买吗?”田二丫表示担心。 她听说,县城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们,也有布偶玩耍,她们做的还能比得过县城的绣娘们? “试一试吧,不试试怎会知道?”林惜柔道,“我画好了样式,你先做个样式出来,咱们修改好了,你再将原样给你娘,让她做更多样式的,我一并拿到县城去找人售卖。” 田二丫看看手里的布头,“好吧,我先做做看。” 她的手巧,动作又快,一会儿剪布头,一会儿挑线绣花。 闲着无事的宁松,看得津津有味。 半个时辰后,田二丫的成品做好了。 这是一只毛茸茸,虎头虎脑的小老虎。 宁松看到田二丫收了最后一针后,抱起布偶老虎说,“这只送给我吧?真好看。” 田二丫喜道,“真的好看吗?” “当然啊,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木偶。” “可是……这是样品,不能给你。” “啊?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一做一只?” 田二丫从他手里拿回布偶老虎,红着脸说,“一会儿我给你原样做一只,这只得给林娘子。” “哦,那好吧,你别忘记了啊。”宁松依依不舍看着田二丫手里的老虎布偶。 “不会,我记着。”田二丫抿唇微笑。 林惜柔走过来,笑着说,“咦?走好了,我瞧瞧。” 她接过田二丫手里的布偶,夸赞道,“针线真好。”又见宁松一直盯着布偶看,她笑着说,“好不好看?” “当然。”宁松摇摇头,“可惜只有一只。” 林惜柔笑道,“很快就有大量产品了。” 这时代的孩子们也有布偶玩具,虽然针脚好,但样式呆板滑稽,不美观无趣味。 她设计出来的布偶玩具,是现在卡通片的样式。 脸孔更萌更有趣。 宁松这个大孩子都觉得有趣,年纪小的,一定也会喜欢。 田二丫将样品,拿到家里给田二婶看。 田二婶看着布偶,翻过来,倒过去的看,“就这?县城里会有人要?” 坐在一旁婴儿桶里田葳蕤,看到布偶,一把抓在手里,嘻嘻笑起来。 田葳蕤很少笑,大多时候表情呆木。 田二婶一度以为她是个傻子。 但有时候,她又显得十分精明,比如看到地上有脏东西,她会绕过去,还会将不喜欢的东西推到一旁,不喜欢吃的东西拒绝张口。 经过这些事,大家发现,她不是不聪明,只是懒得笑。 田二婶见她笑了,指着布偶,“你喜欢?” “呀,呀,呀。”她才十个月,还不会说话,只会指着物品咿咿呀呀发表看法。 “娘,她说她喜欢,三妹,你喜欢是吧?”田二丫高兴了,摸摸她的小脸。 “喜,喜。”田葳蕤看着田二丫的嘴,跟着发音。 “是喜欢,不是喜。” “喜。”田葳蕤坚持。 田二丫笑了起来,“好吧,你还小,不会学。” 这件老虎布偶,得到了宁松和田葳蕤的肯定,说明,并不差。 田二婶有了信心。 只不过,布头要自己出,这又叫田二婶不高兴起来,万一卖不抻,不得亏? 她嘟囔着抱怨起来。 “娘,赚的钱也归咱们啊,布头当然得咱们出了。” “万一卖不完呢?” 田二丫哑口了。 她不善于吵架,只觉得自己娘说的不对,但不知怎么反驳了。 田大丫走进了屋里,听到她们刚才的对话,冷冷说道,“娘不看好这个,自己想个法子去赚回一百两来!” 田二婶拿走了田大丫的银子,心里一直理亏。 田大丫比田二丫会说话,加上她现在又在生气,田二婶怕她,“我就说说,你们还当真了?” “也不一定要买新的,找些旧的布头吧。”田大丫捧着布偶老虎说,“这布偶是一块一块拼起来的,娘不如找些旧布头,也拼起来。” “颜色不一样呢?”田二婶皱眉头。 “老虎有金黄的,也有白的啊,我听说有白虎呢,布偶嘛,谁规定一定得全做一样的颜色?就像衣裳,做得好看就行了,没必腰全是红色的吧?” 田二婶一想,对呀,没规定呢,那就自己说了算。(本章完) ------------ 第197章 销量意外的好 田家母女们,于是开始收集破旧衣裳旧布头。 拼拼凑凑,做了五只小老虎。 但数量太少,不够卖。 田二婶咬了咬牙,只得厚着脸皮,找婆婆借二两银子去买布头。 “我可要看到布头啊,你要是拿到你娘家去了,我会叫老二打断你的双腿!”田婆冷冷说。 田二婶向全家讨要旧布头和破旧不能穿的旧衣裳,引得大家问起原因,得知是做布偶去卖,算是门正经事,田婆就没有反对了。 但担心田二婶耳根子软,只得再次警告。 田二婶被田二打了一顿,又加上连一向护着她的女儿们也开始反感她了,她不敢再拿钱物去娘家。 其实她也知道,娘家那里就是个无底洞。 她爹娘向她一哭诉,一威胁,她想也没想就给了银子。 可她被田二打时,叫大女儿回家去跟爹娘说,叫爹娘来帮忙说话救她,爹娘却说嫁出的女泼出的水,哪有娘家人管婆家事的? 她好好表现不就不被打了吗? 她被打不正是因为娘家吗?怎么娘家人反而说她不好呢? 田二婶彻底心寒了。 有事一家人,无事泼出的水。 “再不会的,娘。”田二婶向田婆做着保证。 “布头买回来给我瞧瞧。”田婆不情不愿,将二两银子递给她。 “知道了,娘。”田二婶将银子揣进怀里,暗暗吐了口气。 - 下午过半时分,田二婶赶集回来,将买回的布头给婆婆田婆过目。 只是做布偶,所以不需要特别好的布头,全是些粗布。 但颜色各异。 田婆这才没说她了,只说,“好好做,看你这回表现。” 田二婶带着布头,回了自己屋,又加工缝制起来。 田二丫和田大丫闲着时,也会帮她做一些。 除了老虎样式,林惜柔又设计了小鹿,熊,兔子样式。 没有繁琐的裁剪,只需将布头块拼起来,塞进棉花就行了。 田家母女三人,越做越快,不过十天时间,她们就做了百来只布偶玩具。 林惜柔安排宁松,带着布偶玩具去县城找县令公子木承瑞帮忙。 让木承瑞想办法售卖掉。 价钱统一定为五十文一个。 田二婶母女三人做了一百八十个,能卖九两银子。 但成本只用了一两多,能纯赚七两多银子。 “你这表情是怎么意思?不想帮我表嫂?还是没本事帮?就几个布偶,也不会卖掉?真是没用。”宁松瞪着木承瑞。 他早就听说县令家的小公子,是个小纨绔。 贪玩不求上进,还装病吓自己娘。 对于从小不跟自己父母在一起,从小受护卫严格培训长大性格十分独立的宁松,十分瞧不起爹娘跟前的乖宝宝木承瑞。 他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木承瑞。 木承瑞虽然纨绔,但要面子。 即将法一施,他马上挺着脖子嚷道,“这有什么难的?林娘子叫我帮着售卖几只猎物,我很快就帮忙找到了买主,不就是几只布偶嘛,放心,一天就帮你卖光。” “不错不错,看好你。”宁松不想惊动县令,寻了处茶馆坐着吃茶,等着木承瑞的收获。 木承瑞挠挠头,指挥着仆人,先将马车上的几大筐布偶,运到自己家。 搬进后宅后,他看着几筐布偶发愁了,怎么卖掉才好呢? 这时,有几个小娃,朝他这边跑来。 发现了这四大筐的布偶,纷纷嚷着叫木承瑞拿给他们玩。 “你们喜欢?”木承瑞觉得这些东西太幼稚,没想到,有人喜欢。 “嗯,舅舅,我想要玩。” “承瑞哥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玩?” 原来,这天县令夫人在家宴客。 三个嫁出的女儿带着孩子回来看她,还有几个亲戚也一起上门来。 从三岁到七八岁的几个小娃们,围着筐子,看得目不转睛眼神祈求。 “五十文一个,找你们娘要钱来买,我可不白送。”木承瑞伸手护着筐子。 一个大点的男娃,转身就跑,“我要买十个!” “我也要买!” “我也要!” 几个小娃全都跑走了。 木承瑞是县令两口子的老来独子,上头的几个姐姐宠他,其他亲戚们忌惮县令想巴结县令夫人,更是不敢得罪他。 听说他在卖东西,便安排丫头婆子带着银钱跟着小主子们前来购买。 八个孩子,一个买了五个,木承瑞轻松买了四十个,收入了二千文。 提着一袋子钱币,木承瑞开始琢磨,他为什么不找熟人呢? 于是,他安排仆人们,将几大筐玩偶又装上他的马车,去找他认识的人兜售。 哪怕在路上遇到的熟人,他也不放过。 一些人真心觉得他的玩偶好,买下几个。 有些人是迫于他的淫威,不得不买几个。 在县城里转了一圈,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全卖光了。 木承瑞兴冲冲带着一袋子钱币,来到茶馆找宁松。 宁松表扬他,“不错不错,还有点本事嘛,这么快就卖完了。” 木承瑞得意地拍袖子,“那是当然,我可是县令家小公子,我爹厉害,我能不厉害?” 宁松心说,一篇文章也不会写,你厉害个捶子?除了吃喝玩乐,政务学文方面哪样都不行,厉害啥的? “对了,过几天还有一批这样的玩偶,你再想办法卖掉。” “啊?还有?”木承瑞皱起眉头。 “这是我表嫂安排的,你不帮忙,不怕我表哥也就是你那七堂叔公揍你?”宁松冷冷说道。 嘿,他发现关系绕来绕去的,他也是木承县的叔公呢! 他是表叔公。 木承瑞当然怕李慎了,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听话了。 不,其实他更怕林惜柔。 因为林惜柔知道他装病的秘密。 “我我……我想想办法,你得多给我些日子准备,几天不行,最少得半个月之后。”木承瑞挠挠头。 “行吧,她们做好也需要时间,那就半月后我再来找你。” 商议好,宁松就赶着李慎的马车回家了。 回到村子,他先回了林惜柔的宅子,向林惜柔汇报售卖的结果。 又将一袋子钱币放在桌上。 田二丫惊讶地睁大双眼,“这么快呀?宁松,你好厉害。” 宁松被夸,喜得他直搓手,“哈,不难的,很容易嘛,我给木承瑞出了主意,他照着做,很快就卖完了。” 林惜柔能猜到,这次能这么快卖完,有宁松的功劳,一定有木承瑞的功劳。 “不错,宁松,好样的。”她笑着道。 宁松被夸得更是得意了。 田二丫带着钱,回到田家。 田二婶同样又意外又高兴。 也让她对林惜柔更刮目相看了。 . 前一批卖完了,林惜柔又安排做第二批。 这一次,她又换了样式。 原以为半个月间隔的时间已不长,没想到,不到半个月,木承瑞亲自来了村里,问林惜柔还有没有这样的玩偶。 ------------ 第198章 买了再说 “是谁要买?”林惜柔对这么快就有追加订单,表示好奇。 田二丫和宁松,也一脸惊讶看向木承瑞。 木承瑞得意地嘿嘿笑道,“当然是我呀。” 原来,第一批布偶被木承瑞强塞给城里的有钱之主后,没想到这些人家的孩子们,十分喜欢。 有些人还来问木承瑞,可有另外的款式。 林二娘子原先只是想省布头,做的玩偶没有一件是重复的颜色。 买十件,便有十件花色。 孩子们得到了金黄色的小老虎,觉得兔子也该有金黄色的才对。 有白兔子灰兔子,他们认为,红色的兔子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有钱之家,平时吃盒点心都不只花五十文,买件五十文的玩偶能哄孩子好半天,很是值得。 于是,他们便来催问木承瑞。 对于读书不上进,但对玩乐和其他事物全都有兴趣的木承瑞,觉得这又是一个可以展现自己本事的时候了。 他帮着林惜柔卖过猎物,这次又卖布偶,没被自家县令老爹反对,反而夸他像大人一样会处理事情。 让他心中很是得意,所以这才亲自来了村里找林惜柔。 其实,县令发现他不是块读书的料,却对接交人和做买卖十分上心,想着,信许他将来能在这方面成就一番事业呢? 做个天下富商,也能给家中长脸嘛。 于是县令就想开了,不仅不反对,还鼓励他自己安排自己的事情。 而县令夫人,更是不会对木承瑞太苛刻,只要自家男人喜欢儿子,就不会看中小妖精生的儿子了。 于是,县令夫人也支持木承瑞。 被父母同时支持,可把木承瑞得意坏了。 几乎是连夜赶来了村里。 听到木承瑞介绍销售的情况,林惜柔并不意外。 她笑着说,“承瑞,想不到你挺厉害的嘛,这么快就有客人要货了。” 她且夸一夸木承瑞,激起他的奋斗劲。 果然,最喜欢被人夸的木承瑞,更加得意了,嘿嘿笑道,“那是当然了,不过……”他眨眨眼,大着胆子说,“七祖母,我帮了这么大我忙,有没有我的好处呀?” 林惜柔问,“你要什么好处?” 量这孩子也不敢狮子大开口。 “我要一个大的布偶老虎,要做得像的,最好要做成真老老虎那般大小。”木承瑞搓着手掌,一脸期待,“不太难吧?” 林惜柔看向田二丫,“二丫,难不难?木小公子可帮着你们将布偶全卖掉了呢。” 虽说,做一只真老虎大小的布偶,会很费些布料,但这是感激恩人的回礼。 田二丫笑着点头,“就是会费些时日,应该不难。” 小些的布偶老虎,她和娘做了几十个了,放大一些做成大的老虎,应该可以吧? “太好了,那你们什么时候做好?”木承瑞激动地问。 “做和上一次一样的木偶,再加一个大木偶的话,也要十天吧。” “成,十天后,你们一定要送到县城啊,我等着你们。” “放心吧,我们会按时送到。”田二丫笑道。 一次的一百八十个,赚了七两多银子。 这次,她要做二百个,就能再多赚一点了。 木承瑞回去后,田二丫马上将好消息告诉给了田二婶和田大丫。 两人都很激动。 更加卖力的做起木偶来。 这一次,虽然多了一只大木偶老虎,也多做了二十只,却只有九天时间就做好了。 将木偶整理好,装进竹筐里,勤快小少年,再次主动帮田二丫送货。 “对了,二丫,你要不要带点什么回来?比如头花啊?首饰啊?衣裳料子啊?”坐上马车赶车位,宁松回头问田二丫。 田二丫抿唇微笑,摇摇头,“不了,我不需要这些。” 说完,她转身跑回宅子里去了。 宁松挠挠头,不会吧,还有不喜欢这些的姑娘? 林惜柔看看他俩,笑着朝宁松走过去,小声说,“她要与不要,你且买回来再说,万一她又要呢?她是女孩子,脸皮薄,当然是谦虚地说不要了,你还当真了?” 宁松眨眨眼,原来二丫是害羞啊。 “嗯呢,我且买回来再说。”要是田二丫不要,他就送给田二丫的妹妹了。 宁松赶着马车,去了县城。 木承瑞看到约等于一只真老虎大小布偶,惊讶得睁大双眼,“真好看,跟真的一样!” 可不是像真的一样嘛。 田二丫为了缝制得像真的,还特意跑到有老虎皮的人家,将老虎皮和布头认真地比对了许久,挑出了最适合的布头颜色做成了布偶。 这只大布偶,马车里装不下,宁松便捆在马车顶上。 “过城门的时候,守门兵还以为是真的,哈哈哈哈——”宁松拍手大笑,“还有还有,一路上都有人指着老虎夸赞呢。” 木承瑞高兴了,说明别人的眼光跟他的一样,他将来出门,带着这只等身大小的老虎出门,一定相当惹人注目。 木承瑞喊来仆人,将老虎抬进他的卧房,放在床上,他要和老虎布偶一起睡觉。 至于那几筐小的木偶,木承瑞命仆人直接往需要的人家送去。 因为是熟客,就不需要木承瑞亲自推销了。 很快,仆人们就带着卖的钱币回来了。 两百只,一共卖了一万钱。 离开县令府,往回走时,宁松特意去街市转了转。 他回想着田二丫平时的打扮,发现她喜欢翠玉色的衣裳和头饰 宁松便买了两块同色的布料。 当然了,考虑到田二丫不会穿绸缎,他只买了细布。 村里人逢年过节时,会穿细布衣裳走亲戚。 另外,他还买了一只做工精细的银钗,和两朵绒花。 最近跟着李慎住在村里,没什么收入,他只能买这些。 将来有机会回京城,他一定买更好的。 啊,可惜现在还不能说出他的身份。 回到村里,宁松将一大袋子的钱币和碎银子,从马车上扛下来,放在院子里。 他高兴地拍着袖子,朝屋里喊,“表嫂,二丫,我回来了!” 这时候,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大家吃到他的高喊声,全都走出来看。 ------------ 第199章 村里不养闲人 “看,这次的收获!”宁松指着地上的一大袋子钱币,得意地叉腰笑道。 田二丫走过去,打开袋子看,里头是一串串的钱币,还有不少碎银子。 “你数数银钱看看,数字够不够。”宁松拍着钱袋子说。 田二丫抿唇微笑,“不用数了,我信任你。” 宁松不好意思挠挠头,“啊,这么信任我?” 田二丫红了脸,找出林惜柔家的推车,要将钱币放在上面,一会儿好推回家去。 宁松忙走过去,一把抓起来,拧到了小推车上,“我帮你,这挺重的。” 田二丫红着脸,小声说了句,“谢谢。”又说,“没吃晚饭吧?给你留了饭呢。” “哦,我还真饿了,嘿嘿。”宁松咧嘴笑起来。 忽然想到一件事,他一拍脑门,“有东西给你,二丫。” 他转身跑回了马车那里,从里抱出一个包裹,塞到田二丫的手里,“给你买的。” 田二丫吓得飞快往回推,“我不要。” “那……给你妹妹买的。”宁松挠挠头,“你不要的话,拿回去给你妹妹吧。” 田二丫窘着脸,还是不肯收。 一旁的林惜柔笑着说,“拿着吧,没什么要紧的物件。” 田二丫只好收下,声音小小的说,“我替我妹妹谢谢你。” 宁松嘿嘿笑道,“啊,那个,不必客气了。” 林惜柔见他们都不好意思起来,叉开话题说,“这次也挺快的嘛,木承瑞是怎么卖掉的?宁松?” 说到买卖的事,宁松大方起来,笑着道,“表嫂,那个木小公子,除了不会读书,对做买卖这等事,还是个天才呢。他上回赶着马车装着布偶沿街售卖,他是县令家公子,谁敢不买?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被他一吓,很快就卖完了,这回是回头客,他叫仆人直接送上门叫人买。” 李慎嘴角抽抽,“于读书外的本事,他确实有几分能力。” 田二丫要将钱币运回家去,向林惜柔告假。 宁松忙说,“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田二丫收了他的东西,又让他帮忙的话,可就说不过去了。 她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你带着这么多的钱,我不放心啦。”宁松指着小推车上的布袋子说。 “都是村里人,谁还会抢不成?再说了,装在袋子里,也没人知道是什么呀?”田二丫好笑道,“对了,你还没吃饭呢,快去吃饭吧。” 林惜柔笑道,“算了,我陪二丫去吧,正好,我找二丫姑姑说点事情。” 她出门,李慎就不放心了,也要跟着去。 林惜柔便说道,“二丫不必推小推车了,坐驴车吧?一起去,一起回来。” 有林惜柔两口子陪田二丫回家去,这可就安全多了。 宁松的护卫能力没处施展,他沮丧地挠着头,“哦,那好吧。” 他将那袋子钱币,又拧到了驴车上面。 白桉笑着走过来,拍着他的肩头说,“走走走,哥哥陪你吃饭去。” 由周黑牛赶驴车,带着李慎林惜柔和田二丫,来到田里正家。 田家院门前,正在吵架。 初夏时节,天黑得晚,干完农活的村里人,正端着大头碗,站在路旁,看着田家门前的热闹。 周黑牛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他娘付三娘。 他的脸色变了,将驴车停住了,没再往前赶。 林惜柔冷笑,“这又是为了什么事?” “我瞧瞧去,你身子重,坐在车里别出来。”李慎按了按她的手。 “嗯,我不去,黑牛,你也别过去,咱们在这儿也听得到。”林惜柔不希望周黑牛难过,挑了帘子,拍拍他的肩头。 “好呢,林娘子。”周黑牛叹了口气。 李慎只带着田二丫,来到院门前。 大家看到他走来,全都停了争吵。 “木郎君,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吵架人之一的付三娘,忙走过来,指了指另一人秦大娘子,“她欠了我家的钱,她不还,却叫我来找他儿子,他儿子不管事,田家人还要打我!” “姓付的贱人,这几个月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当年那几个鸡蛋钱,早就还完了!”秦大娘子不甘示弱,大声嚷道。 “怎么可能还得完?蛋生鸡,鸡生蛋,无穷无尽,哼,才几个月就想将我打发!”付三娘冷笑。 “反正……反正我家现在没钱,你有本事你找我儿子要!”秦大娘子扭身想走掉。 但被付三娘拉了回来,“不许走!事情没说清楚呢!” “上别处吵去!再吵吵,我家可不客气了!”田里正手里拿着门栓,大声喝道。 “叫大郎出来,我就走!”秦大娘子嚷道。 原来,秦大娘子想见儿子,想要儿子秦大郎给她银子,可她找来田家,田家人不理会她不说,田二婶还要揍她。 她便撺掇了一个赖在她家不走的付三娘,一起来到田家。 付三娘一直不讲理地说她家欠了周家老太太的鸡蛋钱,她还不上,就叫付三娘来找儿子。 谁知,付三娘跟田二两口子有仇,也没让进门。 田二还嚷要着要打付三娘。 李慎听着她们吵闹,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付三娘,当年的鸡蛋,你们家老太太是送给秦家吃呢,还是送给他们孵鸡仔?” “是给他们吃的,秦家当年穷得快要饭了,老太太善心,怕他们饿死了,给了半篮子鸡蛋。真是大方,送那么多,老娘当年多吃一个鸡蛋,那老婆子都要嚷半天,送亲戚倒是大方。”付三娘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 李慎淡淡说道,“既然是吃的,那就按普通鸡蛋钱还,不能按孵鸡蛋算。一个鸡蛋两文钱,半篮子鸡蛋,顶多一百文吧?你吃住在秦家几个月了,一百文钱早已还清了。” 秦大娘子眼神一亮,“诶,对呀?吃的鸡蛋是熟的,熟鸡蛋怎会孵鸡仔?付三娘,你找来赔成千上万的银子,可就说不过去了,没道理呢,你吃住在我家好几个月了,早就还清了那一篮子的鸡蛋钱,现在咱们两家扯清了,你马上给我滚走!” 付三娘一听,顿时慌了。 “木郎君,秦家不让我去借住,我上哪儿吃饭啊?我家那屋子那么旧……” “有手就饿不死!村里也不养闲人,我给你指明条路,保你饿不死。” “是……是什么?”付三娘眨眨眼问道。 李慎看向田家人中的田二婶,“田二婶,给你找了个帮工,有那针线活儿做不过来的,叫她做。” 田二一拍大腿,“多谢木郎君!那日要不是这妇人在路边骂我,我不回头瞧,也不会从屋顶上掉下来摔断腿!就该她来做事赔偿!”‘(本章完) ------------ 第200章 付三娘老实多了 付三娘瞪大双眼,“什么?叫我做针线?我不干!” 她可是堂堂瑞王的女人,她去做针钱? 死也不干! “不干可以,那就等着饿死吧!我们两村的人,都在做事谋生,凭什么你要别人养着?”田二婶冷冷说道。 都是这个妖精女人,害得她男人从屋顶上掉下来摔断腿,赚不了钱不说,还赔了不少银钱。 她恨不得捶死这贱人! 被付三娘忽悠哄骗做了半年冤大种的秦大娘子,也高声说,“没错,不做事成天游手好闲的女人,是没人喜欢的!改嫁都没人要!” 一直进不了皇宫,被瑞王抛弃,可是付三娘的心病。 听到这话,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 她狠狠推了把秦大娘子,“你放屁,老娘有人要!” 秦大娘子反手推她,叉腰冷笑,“笑死了,回来村里半年了,你看哪个男人要你了?啊?” 围观的男人们,友善地笑着,却在暗暗摇头,付三娘这等女人,送他们家里,他们也不要。 男人一死,就卷走了全家的财物跑去快活,如今外头的野男人不要她了,又回村里找儿子,儿子不要她,她就去骗亲戚。 谁遇到谁倒霉吧。 付三娘也朝那些村里男人扫了眼,扬着眉梢冷笑,“老娘又不嫁村里!你管得着吗?” 一群穷鬼泥腿汉子,她才不稀罕。 她家瑞王打发下人的钱银,他们赚一年也赚不到。 秦大娘子又笑了,“哟,不嫁村里,嫁外头的有钱男人?那有钱男人,怎么没要你啊?你怎么又回村里了?” 大家三三两两又笑了起来。 “老娘……老娘将来一定是贵人,你们知道什么呀?”付三娘咬牙切齿,回头朝李慎问道,“是不是?木郎君?” 心说这男人几个意思? 怎么一直将她困在村里? “想做贵人,看你的表现了。这针线活儿,你做还是不做?”李慎冷声问道。 付三娘最怕李慎。 李慎不让她离开村子,她就再见不到瑞王了。 时间久了,她人老珠更黄,瑞王更嫌弃她了。 “做做做,我做还不行吗?只是,你究竟几时让我离开村子?”付三娘开始妥协。 “看我心情。”李慎有自己的一番谋划,怎会让这妇人此时离开坏他的大事? 付三娘虽然不知道他们一行人的真实身份,但这妇人多嘴且狡黠,透露出风声给京城人,会引得瑞王的人查下来。 他们现在实力不强,加上林惜柔又有孕在身,又会过上逃亡的日子。 眼下村里正按白桉的规划试种新式粮田。 如果今年雨水正常,收成会比往年多三成。 这个村子试种成功,他会让全县其他村子也如此耕种。 全县曾长,再扩大到邻县。 他要让商州府,成为他起事的后盾。 付三娘抬头,发现李慎神情冷峻,不敢不听从了。 “是。” “田二婶,人交给你了,你给她安排事情吧,工钱的事,你们自己商议。”李慎朝田二婶点头。 田二婶最近做手工赚了不少,正愁没人帮忙了,“好嘞,放心吧,木郎君。” 她朝付三娘走过来,拽着她的胳膊往田家院里拖,“给我进来做事!” “我没地儿住,你家有空屋子吗?我要包吃包住。”付三娘打量着田家,心说田家院子真大。 “没有屋子,吃的倒是可以送你两碗饭。”田二婶回头睇她一眼。 心说长得跟狐狸精似的,让她住家里来,不是个祸害? “那我住哪儿?” “你自己想办法!”田二婶冷哼。 吵架结束,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散去了。 田家人走来,向李慎打招呼。 秦大娘子唆使付三娘来闹事,本来是想找儿子要银子的,可儿子没见着。 好歹将付三娘这个祸害弄走了同,也是收获。 秦大娘子便也满意地走了。 林惜柔在田二丫的搀扶下,走下驴车。 周黑牛耷拉着脑袋,将驴车停在路边上,来扛田二丫的银钱。 他娘刚才来闹事,他觉得丢人,没敢吭声,这会儿,也不敢多说话。 林惜柔发觉他的表情不自然,拍拍他的肩头说,“不要想太多,村里人早将你和你娘分开看待了,她是她,你是你。她抛弃你们哥俩离开村子多年,又跟了别的男人,算是改嫁到别家了。你跟她只能算是认识的人,不算亲人了。” 周黑牛眨眨眼,眼神亮起来,“没错,她早就不要我了。” “是嘛,她不要你,你为什么要她?别想太多了,就当她从没有回来一样。” “嗯。”周黑牛轻轻点头。 李慎被田里正请进正堂去说话。 林惜柔带着周黑牛和田二丫,来到田二婶住的屋子。 把银钱拎到屋里后,周黑牛走到门外去了,他不想见付三娘。 田二婶听说,又全部卖完了时,更加高兴了,催着付三娘说,“看,我们又赚了十两,你多做些,不就有银钱花了?” 付三娘翻了个白眼,才十两银子,就这么高兴? 想当年,她是瑞王女人的时候,给下人的赏钱都有这么多了。 她身上还有几两银子,吃完就找两个儿子去,她才不做事。 林惜柔看到付三娘的表情,猜到她定是要耍狡猾,便对田二婶说,“二丫娘定期给付三娘安排任务,不做完不准吃饭。” “什么?林娘子你太过份了!”付三娘嚷起来。 “是不是打算吃掉自己的积蓄,就开始赖着别人?比如去找自黑虎黑牛?少给我打小算盘!”林惜柔冷冷说道。 “我找我儿子,为什么不行?” “你敢给他们添麻烦,就别去京城了,一辈子在村里呆着好了!”林惜柔敲打着付三娘。 付三娘想到自己的目的,脾气马上矮了一截。 不去京城,她宁可死。 “行行行,不就是针线活么?在哪儿呢?拿出来!”付三娘敲着桌子。 田二婶睇了她一眼,将一堆布料堆到她的面前,说了缝制的要求,“这是明天一天的活儿,你现在做一点,明天就可以少做一些。” 想到做完才能休息,付三娘捡起两片缝制起来。 看到她又快又密的针法,林惜柔和田二丫很意外。 付三娘得意地说,“要想做贵人的女人,不会点针线活,是得不到宠爱的,这女人要想得到男人的欢心,一是要长得好看,二是会做吃的抓着男人的胃口,三是会给男人做衣裳。” “那你抓到了哪个贵人男人呢?”田二婶知道她又在鄙视别人,故意说。 付三娘气得黑了脸,冷哼一声,再不啰嗦,接着缝制去了。 见她老实了,林惜柔将田二婶喊到一旁,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 第201章 大胆地去做 玩具布偶属于耐耗品,爱惜的孩子,一件玩偶能玩半年几年以上。 县城的有钱人家不多,已经卖出了三百八十件,估计饱和了。 再做同样的玩偶会滞销。 林惜柔建议田二婶,做些其他的缝制品,比如带玩偶的帽子。 这时期的小孩子,大多戴老虎帽子。 也可以做些熊的帽子,或是兔子的帽子,还有小鹿的,松鼠的也可以。 除了帽子,也可以做些虎头鞋子。 田二婶眨着眼,“村里娃儿就有戴虎头帽子的呀。” 林惜柔笑着说,“那些样式太呆板,咱们做得活泼有趣些。” 她画了些图纸给田二婶做参考。 于缝制方面,她不精湛,可打小就爱布娃娃且收集了相当多布娃娃的她,画出卡通图来,是信手拈来。 画了帽子,又画鞋子的,还画了小包包的。 田二娘子翻看着,越来越惊讶,“真好看。只是,现在天气渐渐热了,咱们做了这些帽子,怕是不好销售呢。” “可惊做得单薄些,不必加棉花团。等天冷些了,再做厚实的。”林惜柔又说。 田二婶想了想,“成,我试试看。” . 付三娘自此在田二婶家老实的做起事来。 田家会给她三顿饭,但不提供住的地方。 她倒也会想办法,在附近找了户人家借宿。 那家只有老头老太和一个小孙女,儿子媳妇在外地做帮工,不在家。 她半威逼半哄骗,用了极少的钱,在那家租了间屋子。 老头老太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怕她闹事,又见她在田里正家做事,便同意了一天十文的借住费。 有了付三娘的帮忙,田二婶母女几人的产量多了不少。 尝到甜头的木承瑞,过了半个月,又来了村里。 宁松去田家取来一些做好的样品给他看。 发现田二婶家做的是让他更加喜欢的缝制品,木承瑞大喜,捡起一件熊头帽子就往头上戴。 “嘿,我从小到大都戴虎头帽子,今日见到熊头帽子了,我威不威风?” 宁松拍着他的马屁,哈哈哈笑道,“威风,威风,威风八面呢!” 木承瑞高兴极了。 又发现有虎头靴子,兔子布包。 他摇摇头,叹息说,“兔子包看起来像小女娃用的,这虎头靴子倒是威武得很,可惜太小了,不合我的脚。” 林惜柔走来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跟田二丫娘说一声,做双大的就行。” 木承瑞高兴了,“那可太好了,来来来,量下我的脚尺寸。” 田二丫取了尺子来,给他的脚量了尺寸。 木承瑞想穿上靴子回城,催着田二丫快点做。 做靴子可比做布偶慢多了。 田二丫皱眉说,“这靴子好复杂的,日夜赶工,最快得三天才做好。” 木承瑞道,“那我等三天,你们快点做!” 林惜柔道,“木承瑞,我这儿屋子可不多,你要在这儿住下,只得跟宁松他们住一起,可愿意?” 为了得到新靴子,木承瑞爽快地点头,“不就是三天么?愿意愿意。” 他这回住在村里来催,田二丫匆匆回了田家,将消息说给田二婶和田大丫听。 大家听到很高兴,来催说明有销量了,有销量就有收入。 大家的干劲也更大了。 除了靴子布包帽子那些。木承瑞还叫她们做些上回卖掉的玩具布偶,说是他外县的人也要。 原来,木承瑞三个嫁到外地的姐姐,带着自家孩子和买的布偶回了外县后,没想到引得外县的小孩子们也争先来问。 木承瑞得到这外消息,才这赶忙来了村里。 因为量大,时间紧,田二婶母女三人和付三娘做不过来,还去请村里的妇人来帮忙。 三天后,四大筐的各种布偶玩具和布包鞋子帽子,堆得冒尖。 林惜柔按着田二婶给的成本和功时,计算了价格。 像比较复杂的帽子得一百文,一双鞋子造价更贵,得三百文。 这一次的定价更高,田二婶她们担心卖不出去,很是忐忑不安。 林惜柔安慰她们,“卖不出去换个地方卖,将来卖到京城去,这是布做的物件,不是吃的,放个一年两年都不成问题。” 这么一说,田二婶心里好受多了。 担心可能会很久才卖掉,这一次,宁松没有跟着他去县城,约好时间,半个月后去县城找木承瑞。 但让大家意外的是,第七天,木承瑞又来了村里。 他兴冲冲地说,“我找我大姐帮了忙,她将那些靴子帽子等,叫人送到京城去了,一天就没有了,快快,再多做点。” 这一次,一共卖了十五多银子。 除掉帮忙的工钱和成本,田二婶母女三人,又尽赚了十两。 如此看来,这门生意十分可行。 林惜柔建议田二婶,再打些人帮忙,多做些,叫木承瑞运往更远的地方销售。 有了上回的大胆,田二婶放开手脚地请人帮忙,反正卖不掉又不会坏掉。 除了做这些儿童的衣帽鞋子,林惜柔还设计了女子帏帽,防晒披肩。 总之,像现代一世十分实用的,她都搬来画图给田二婶。 田二婶的针脚工夫不及田二丫和付三娘的,但会裁剪。 经过林惜柔一点拨,她马上就心领神会。 渐渐的,生意越来越好,销量大起来。 连田四妮也加入了她们的手工作坊。 到入秋时,田二婶赚的银子,已经有百两多了。 田二的腿也彻底好了,这才没说她什么。 两口子的关系,也变得好起来。 而村里其他人家,也跟着赚了些收入。 一时之间,会“点金成石”,成了林惜柔的别号。 到中秋后,两村的粮食,来了大丰收。 果然如白桉预计的那样,今年的收成,足足比往年多了三成。 这下子,两村的人,更加对李慎几人刮目相看。 到了九月末的这天大清早,林惜柔忽然嚷起了不舒服。 李慎不由得紧张起来。 “可是要生了?” 林惜柔跟他说的日子,正是这几天。 “急什么?哪有这么快的?”林惜柔虽然很难受,但怕他担心,还是微微笑着,不以为然说。(本章完) ------------ 第202章 看着才放心 李慎摸摸她的额头,扶着她躺回床上,“你休息着,我来安排。” 林惜柔吸着气,摆了摆手,“你不懂……” 但李慎已经走到外面去了,“宁松,马上去田家,请二丫的奶奶婶婶伯娘和她娘过来,还有她姑也一并请来,你表嫂要生了。” 宁松瞪大双眼,“啊?我要当表叔了?” “废话,快点去!速度慢了仔细你的皮!”李慎睇他一眼,又转身匆匆进了屋去看林惜柔。 宁松拔腿就跑。 “骑马,宁松,骑马快点!”田二丫提醒他。 宁松回过神来,又回到院里牵马。 快马扬鞭,从林惜柔住的宅子的村西头,来到村东头田家,片刻就到了。 李慎和林惜柔,是田家的大恩人,救过田家人的命,也帮田家致富了,田家上上下下对李慎和林惜柔越发感激着。 他们早就掐着手指算到了近日林惜柔会生。 听到宁松来汇报,田婆大声喊着三个媳妇和女儿田四妮,“大丫在家守门,看着弟弟妹妹和你姑的娃儿,你娘和婶婶伯娘还有姑,都跟我去林娘子家。” “知道了,奶奶。”田大丫应道。 田婆带着儿媳们和女儿,跟着宁松匆匆赶到了林惜柔家。 站在门口的周黑牛,跺了下脚,“哎呀,你们可算是来了,木生哥急得什么似的。” 院里,邻居周婆从厨房走出来,笑着说,“这生孩子哪能急得?瓜熟地落,急也急不来啊。又不是拔萝卜,手快点就出得快?” 田婆看到厨房的锅子在冒热气,笑着说,“您老也在帮忙啊?” “我听二丫说林娘子要生了,这不,来帮个下手,烧点热水。我不会接生,里正家的,接生还得你来。”周婆笑道。 “我先瞧瞧去。”田婆笑道。 家里几个媳妇生娃,除了二房的三女儿是林惜柔接生的,其他几个娃都是田婆自己接生的。 有时她也帮村里的女人接生,所以周婆才这么说。 但田婆却心里打鼓,她再会接生,也比不了林惜柔啊,这是京城大医馆的女大夫。 接生不好,林娘子会不会怪她? 田婆表面笑着,心里在忐忑。 进了正屋,田二丫忙走到卧房门口朝里说,“木郎君,我奶奶她们来了。” 李慎起身,朝卧房门口走来,“田婆来得正好,柔柔疼了小半个时辰了。” “得疼到晚上才会生,你慌什么?”林惜柔大口吸着气,好笑道。 “莫慌莫慌,我们来看看。”田婆笑道,“这生娃的屋里,不适合男人在,木郎君到外面候着吧?”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忙你们的。”李慎撩起长衫摆,在床边的椅上坐下来。 田婆为难了,他坐着,这可怎么接生? 可不管是她劝,还是田二婶他们劝,李慎就是不走。 田婆以为是他不放心她们村里女人的能力,一直小心说会十分认真接生。 李慎却道,“倒不是不放心你们,我是不放心我娘子。你们接生有经验,她生娃可没有经验。” 正疼得犯迷糊的林惜柔,听到这话气笑了。 她没生过娃,可看到别人生过。 她接生的娃,比李慎的手指头跟脚指头加起来都多。 看到他镇静的表情下,眼神却又慌张着,知道他是在担心。 这时期,生娃是在跟死神打赌,有赢,却有输。 输者就得从世上消失了。 但她相信,她没这么倒霉。 她给自己做了各功身体检查,所有指标都正常。 “田婆,让他先在这儿坐着吧,到真正生的时候,再请他出去,生孩子还早呢,让他在外面干着急地等着,他也是坐不住的。” 田婆见她这么说,又李慎十分坚持不肯走,只好作罢。 “那……那木郎君您得坐远一点,床前地方窄小……” 这一点,李慎同意了。 他搬着椅子,坐到了窗子边,将中间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林惜柔哭笑不得。 有着田家女人和邻居周婆的帮忙,家里的事情并没有乱。 周婆带着田三婶在厨房烧水做饭。 田二丫跑腿递东西。 田婆带着田大婶田二婶和田四妮,在床边守着林惜柔。 林惜柔疼得没有胃口,田婆让三媳妇煮几个糖荷包蛋来,“吃了耐饱,有力气才好生。” 吃了荷包蛋,林惜柔也担心自己没有力气,又含服着参片给自己提气。 田二婶刚生了娃,对生娃的事情还记忆犹新,“林娘子,小娃的衣裳可有准备啊?” “有,在这边柜子里。”李慎替林惜柔回答,他指了指身侧的一个大柜子,“里头全是孩子的。” 田四妮走过来,打开柜子来查看,笑着说,“这么多?穿得完么?” 齐齐整整的小儿衣裳,码了五层。 分门别类放着上裳裤子,帽子鞋子袜子和尿布。 李慎皱眉,不多吧?听白桉说,宫里的娘娘们生娃,准备的比这更多。 实在是村里的条件有限,苦着林惜柔母子了。 他请的村里绣娘们只做了这么多。 她们的动作太慢。 “我说穿不完的,他非要准备,十二套衣裳,哪里需要这么多?”林惜柔好笑地摆手。 “穿不完,留给老二老三穿。”田婆哈哈笑道。 “老二的事不提,田阿嬷,先看看老大吧。”李慎道。 他根本没想过老二的事,别说老三了。 村里的环境不好,生娃对林惜柔来说是件苦事。 “哈哈哈,你们生了老大,就会想老二的,老话说,多子多福。瞧瞧我们家,孩子多,平时多热闹?你们也多几个吧?”田婆笑道。 李慎皱眉头不说话。 林惜柔疼得吸气,暗暗拍床,先把这个生下来再说,听话就要二胎,不听话就此打住。 田婆见他们不想聊二胎三胎的事,就说些她家的趣事,说田里正的糗事逗大家笑。 林惜柔听得也跟着笑。 笑着笑着,她忘记了疼痛。 田婆说了,田大婶和田四妮也纷纷说些别的趣事,接着是田二婶骂田老二。 田二婶如今能干了,是家里最会赚钱的,虽然当初生了三个女儿让她在婆家和娘家都抬不起头来,但现在有钱让她腰杆子硬了,她毫不忌惮地说着田老二,田婆也不朝她瞪眼了。 田家四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开心心地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下午。 林惜柔感觉到,肚子的疼痛间歇期越来越短了。 她自己摸着肚皮,也发现胎儿正往下坠落。 “田阿婆,我感觉我快生了……”林惜柔吸着气,“把那屏风抬过来挡在床上……” 李慎脸色变了,呼地站起身来,“不要挡着,我得看着你才放心。” ------------ 第203章 生了 田四妮和田二婶抬来布屏风,还是被李慎撤掉了。 这会儿又忙起来。 田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只得由他。 林惜柔指着李慎的椅子,“你……你坐那儿!别乱走动。” 一会儿又是剪刀又是血,他倒是不怕? 这个倔强男人! 李慎看看左右,又坐回了椅上,“好,我坐着。” 田婆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家,“二丫,去厨房催周家婆婆快点端水来。……哎呀,你别跑来跑去的,一会儿又找不着你,也别站在道上挡着路,站在正屋门口传话就好。” 田二丫慌忙应道,“晓得了。” 她果然不跑了,只站在门口喊话。 周婆笑道,“别慌别慌,越慌越乱的。” 她端着一大热水,进了卧房。 卧房里,田婆已将被子掀起,退去林惜柔的下裳,正在查看开口,“看到头发了,快快快,剪刀准备着,包被准备着,拧个手巾把子来。” 她对媳妇和女儿下着命令。 都是生过娃的妇人,除了田四妮只生过一个娃,其他人都生了好几个。 几个妇人沉着安排,让林惜柔安心不少,配合她们使力动作。 只有李慎焦急得不行,忽而站起身来,忽而坐下,又问怎么还没有生下来,要不要紧。 都被田婆吼住了,也不管李慎是什么身份了,“你再问来问去的,我撵你出去,都忙着呢!” 李慎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老是问去添乱,可他也着急啊。 终于—— 田婆大叫一声,“啊,生下来了,阿弥陀佛,是个大胖小子,可累死我婆子了。” 她笑哈哈地拧着孩子的脚,朝着孩子的屁股就是狠狠一巴掌。 李慎皱眉,“为何要打?” 林惜柔怕他多想,虚弱地说,“孩子哭了是好事,练肺呢,没声儿才可怕。” “对对对,要哭。”田婆笑着又拍了一下。 孩子张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哇哇哇——”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嚯,这大嗓门,将来必是个大力气的娃儿!”大家都笑了起来。 田婆带着大家整理孩子去了,李慎长松一口气,走来看林惜柔,握着她的手温柔说,“辛苦了。” 林惜柔微微笑了笑,将头靠在他的手掌里,“还好,就是有点困。” 昨晚隐约抽疼了一晚,她以为是着凉了小肚子疼,早起才发现有些微的见红,吃过早饭后疼得更厉害了,像要大解往下拉的感觉,她才心知这是要生了。 被孩子折腾得没睡好,她好困。 李慎搂着她,“睡吧,我替你看着孩子。” 林惜柔笑着说,“好。” 田婆她们将孩子擦洗了一遍,又过了秤,笑着说,“大胖娃儿,六斤八两呢!” 李慎看着皱成一团的小娃,心里叹气,“为何如此丑?” 兴许女儿会好看一点? 可惜不是女儿。 林惜柔睁开眼,抬头朝孩子看去,忍不住笑了起来,“嫌丑你可以不要。” “如此辛苦的生下,还是要吧。”李慎皱眉抱了过来。 田婆几人哈哈哈笑道,“木郎君,娃儿刚生下来都不好看,您这孩子算是村里最好看的娃呢,你要是见到我那外孙,你会说更丑,哦哟,那鼻子塌得跟被人揍了几拳似的,还有那大嘴,哭起来时快扯到耳根了,现在快一岁了,才长得些微有点看头。” “我家梁子和柱儿刚生下来时,也是没法看,比你娃儿丑十倍了。”田大婶也笑着说。 “三丫是女娃也没有您这娃儿好看。她满月时,您也是见过的呀,丑的什么似的,我都不好意思抱出门。”田二婶也笑着说。 李慎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孩子,听着大家说刚生的娃都会丑,心中稍安。 他研究着孩子,长得像谁。 田婆又笑着说,“长得像木郎君呢,瞧瞧这眉眼。” 李慎道,“我倒是听说,男娃长得像娘才有福气。” 田婆笑着说,“不管长得像谁,都是有福气的。” 清理好了产房,田婆她们到外头休息。 周婆煮沸了汤面,端给大家吃,也端了碗鸡汤面给林惜柔和李慎。 刚生产完不能吃太油的食物,林惜柔早先给周婆交待,只要淡淡的鸡汤就好。 “放了两个荷包蛋,吃了补补力气。”周婆笑道。 “您老忙了一天了,也去吃吧。”林惜柔笑道。 “咱们邻居,还怕我客气呢?我肯定不会饿着我自己。”周婆笑道。 孩子生下,李慎吩咐田二丫将事先准备好的谢礼,一一发给大家。 像村里的礼节那样,有十个鸡蛋,还有两包红糖。 另外,李慎还在红布袋子里,装了二百钱的铜钱,这又比别家给的多。 给主要接生的周婆则多包了两块上好的细布,这些加起来,有二两银子之多了,比别家的接生费要多三倍。 田婆喜道,“多谢木郎君了。” “你们辛苦了,应该的。”李慎微笑道。 得了贵重的谢礼,田婆她们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她只打发事儿多的二媳妇和有娃儿照看的田四妮,早些回家,带着大媳妇和三媳妇,继续留下来照看林惜柔。 “给孩子换尿布,给大人换月事布,都是活儿,光二丫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我先帮着看看。”田婆道。 李慎感激地道了谢。 周婆得的谢礼跟田家几个媳妇的一样多,她也不好意思马上走,也留下来继续帮忙,“家里没什么事呢,有媳妇看着,我就在这儿照看着吧,帮你们烧烧饭。” 李慎也道了谢。 周婆笑道,“木郎君太客气了。” 至于宁松他们,则有别的活儿干。 放爆竹! 白桉则用小推车推着鸡蛋和红糖,挨家挨户去发喜礼。 年轻人之家发四个鸡蛋,有老人的则是一包红糖。 于是,满村都知道李慎和林惜柔家添丁了,家里多了位小公子。 接下来,就是取名字了。 李慎翻着书册,研究了又研究,仍是毫无头绪。 林惜柔笑他,“早跟你说,不会是女娃,你偏不信,偏取一堆女娃名,现在好了,临时着急了。” 李慎看向她,忽然挑眉,走到桌旁提笔写了个字。 “就叫这个名吧。” 林惜柔瞧着字,看不出有什么寓意,“为什么叫这个名?” 他扔开书本 ------------ 第204章 随意的取名,府城来人 李慎抖着纸张,看着林惜柔扬眉说道,“那日睁开眼,先看到你的脸,再看到你头顶的榆树。” 林惜柔抽了抽嘴角,一阵无语,“所以你给儿子取名李榆?” “这名字不好吗?榆树可是很好养活的树,不择土壤,适应性很强,而且粗壮高大,随处可见。也希望他将来不受风雨的干扰,茁壮顺利地成长。” 见林惜柔一脸嫌弃的表情,他很认真地解释着,“第一次认真看清你的脸的地方,四周长着榆树,不值得纪念吗?” 林惜柔挑眉。 说得蛮有道理的,也挺浪漫的。 但—— “要是四周长着柿子树,你是不是给儿子取名‘李柿’?四周是枣树或桃树就叫李枣李桃?” “也不是不可以。” 真够随意的! 林惜柔气笑了。 “男娃的名,听着是个好养活的就行,咱们得入乡随俗。村里娃的名,还没他的名好听呢。”李慎又说。 林惜柔想了想,说的也是,便不反对了。 行吧,反正就一个名而已,秦大郎还没名呢,大名就叫大郎。 大郎二郎满村都是,秦大郎父母更随意。 田里正三个儿子也没有大名,叫就田大田二田三,老四是田四妮,也算不得大名。 还有田二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则是田大丫和田二丫。 三女儿不是李慎取名,估计就是三丫了。 现在他们一家喊那小姑娘,就在喊三丫。 哦,还有周家哥俩的名字,也是随便得很。 黑牛黑虎。 嗯,村里还有叫狗蛋的,图的是一个好养活。 她儿子叫李榆,好像还不错? 。 孩子的满月酒,李慎还是挺上心的安排了。 他请了田里正来办。 宅子的院子小,摆不开宴席,李慎便安排在院子前的村道上摆开桌子。 又砍了些杂树平了些洼地,让开阔地更广一些。 如此一来,能同时安排十五桌了。 田家除了忙着手头活儿的田二婶和田大丫在家以外,其他人全来了。 邻居周婆,也带着儿媳来帮忙。 村里人纷纷前来贺喜。 县令不便前来,便安排了儿子木承瑞,跟着周黑虎带着礼物来贺喜。 礼物是一张虎皮披风,和一顶虎皮帽子。 另外,还有一副金项圈和一块金锁,则是县令夫人送的。 “我也有礼物送给李榆小堂叔哦。”木承瑞眨着眼,得意地说。 李慎颔首,“哦?拿来看看。” 木承瑞嘿嘿笑着,叫人抬了上来。 “呵呵,果然被猜中了,关于玩的方面,你一向强过他人。”李慎挑眉笑道。 这是一架木马摇摇椅。 林惜柔笑道,“你榆表叔得三年后才能玩。” “不妨事,等他三岁时,我带着他玩,我会等。”木承瑞见他们喜欢,心下也高兴。 村里人也要送礼,但被李慎拒绝了。 他对大家说,两村去年闹过旱灾,家家并不富裕,就不求他们送礼了,请他们来吃酒,图的是个热闹。 村里人更加赞叹李慎的慷慨。 林惜柔叹道,若他是个小太监,她定会怪他败家。 请全村吃酒,一文礼金也不收不说,还送回礼。 但他是太子,这些人是他的子民。 他怎会要子民的那点薄礼? 她也不会计较的。 又一想,他是太监,她也怀上不娃呀。 . 满月宴席后,村里的农作物,全面丰收了。 李慎着手安排白桉监督村民们做冬季的翻耕,为来年作打算。 又请本乡的亭长来见他,说其他村的整改情况。 李慎安排白桉带着田丰村和秦家村翻改田地,让两村大丰收了,早已让其他村羡慕不已。 北河乡的亭长,早就想跟他说说。 但不敢来见他,担心他不帮忙。 毕竟,秦家村和田丰村是李慎相熟的地方,而其他村则不是。 这次李慎主动来请北河乡亭长。 让亭长激动不已。 听了李慎的建议,他忙说,“好好好,请白郎君随时到其他村去查访。” 选了个晴好的日子,白桉骑着马儿,来另一个村找北河乡的亭长。 早在上半年时,李慎就安排白桉和宁松又购买了两匹马儿,给他们二人出行用。 如今家里有三匹马儿和一头驴子。 到了北河乡的亭长家里,亭长很高兴,招待白桉吃过饭后,就催着白桉去田间地头勘察起来。 北河乡七个村,有两个村试改成功,其他五个村,早就盼着整改。 谁不想家里付出同样的辛苦,而多收三成粮食呢? 白桉不愧是户部尚书之子,于田地税粮事宜,十分通晓,这一次,他同样将其他五个村子因地制宜整改。 第二年,这几个村子也同样增产三成。 事情自然惊动了木县令。 不等李慎吩咐他,他马上请了白桉,到其他乡去勘察,也进行整改。 第三年,全县按着他的规划来,同样大增收。 丰阳县粮食大丰收,消息传到了府城。 知府派人前来丰阳县,问木县令原因。 木县令可不敢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可说实话,就得说出李慎是东宫护卫“木槐”的身份。 而李慎又早有交待,他是奉皇后之命,秘密住在村里,来调查杀死太子的凶手。 身份是不能公开的。 木县令很为难,安排周黑虎,带着他的亲笔信,即刻赶回了村里。 李慎看到信,略一思量,写了回信。 他对周黑虎说,“你对木县令说,就按他的意思安排,不必管我,就当我不存在。” 周黑虎点了点头,将信塞进怀里,又匆匆赶回了县衙门。 木县令打开信来看,暗暗赞叹李慎的大度。 明明是李慎和他两个随从的功劳,居然将功劳全安在到了他县令的头上。 七堂叔真的关爱他啊! 他将来一定要好好孝顺七堂叔。 其实,木县令不知道的是,李慎确实是真的在帮木县令。 李慎想到了为他而死的木槐,木县令真正的堂叔。 . 三年过去了。 周黑虎和田大丫举办了热闹的大婚宴。 两人成亲后住的房子,还在周黑虎的那间宅子。 但事先被李慎安排人粉刷一新了。 成天嚷着要回京城的付三娘,见屋子刷新了,有地方住了,也不吵了。 开始盼着当婆婆,好管教田大丫。 没想到,周黑虎成亲后,将田大丫带县城去了。 付三娘气了个人仰马翻。 这天晌午后,付三娘在家睡好午觉,锁了门打算去田家。 便见村路上,走来四辆马车,和五四个骑马的家丁。 她瞪大双眼,认出了赶车的老汉。 这不是林惜柔宅子的周管事吗? 周员外家全家搬到府城后,听说周管事也府城了,怎么今日回来了? 她又看到,周管事停了马车后,朝车里的人说道,“东家稍等,我这便去小宅看看。” ------------ 第205章 建议搬走 付三娘好奇,跟过去看。 只听马车时的人说,“让他们尽快搬走吧,如果他们困难,就出些银钱让他们尽快搬走。” “是,东家。”周管事应道,往林惜柔的宅子而来。 付三娘眼珠转了转,眯起双眼,让林惜柔他们尽快搬走? 林惜柔他们搬走了,是不是就得回京城了? 那她就可以马上去京城了? 被困在村里三年,付三娘快憋疯了,时时刻刻都想回京城。 她拍拍袖子,朝周管事追了过去。 “周管事,周管事您等等!” 周管事回头,打量着付三娘,“你是……,你不是大柳树那家的婆娘吗?你几时回村的?” 周黑牛家的院子门口,有株粗壮的大柳树。 因为林惜柔的宅子附近全姓家,有时候区分宅子的样子,有时候喊男人的名字。 付三娘男人死了十几年了,村里人怕她伤心,一直喊大柳树旁那家。 “嗨,是我,三年前就回来了,这不,来看儿子们。”付三娘笑道,“周管事,您这是从府城回来?您三年前不是去府城了?这怎么回事呢?” 付三娘指了指那几辆马车。 “是东家回来了。”周管事道。 “哦,周员外回来了呀,呀,周员外不是在府城当官的嘛,怎么有空回村啊?” “东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回村来休养,我要去租房子的那家,请他们尽快搬走。”周管事一副不起多说的表情,朝付三娘摆摆手,又往前走去。 付三娘追着他的脚步,点着头说,“没错没错,是得撵走他们,周管事,您不知道哇,您三年前去了府城后,这家人将您的宅子祸害得不成样子了。” 她添油加醋的瞎说一气。 原来,三年前周管事将宅子租给林惜柔后,没过几天,他收到了府城东家的信,叫他即刻去府城。 周管事便将宅子托付给了田里正打理看管,带着老伴去府城了。 之后村里的事情,他全都不知道。 听到付三娘说,林惜柔两口住进宅子后,又带了好几个人进去,还挖坑砸墙的。 他的脸色马上沉下来。 脚步都走快了。 付三娘扬唇一笑,跟在后面,来到林惜柔家的宅子前。 天气晴好,宅子门大开着。 林惜柔带着儿子李榆,在院里骑木马玩。 田二丫捧着针线活,一边飞针走线,一边看着他们玩。 “林娘子,近来可安好。”有人走进院里来。 “林娘子,这是周管事,你们宅子的主家。”付三娘跟进来说。 田二丫看到她,挑着眉,“三娘,你怎么没去我家?怎么来这儿了?” “我有事呢,一会儿去,放心,耽误不了出活儿。”付三娘睇田二丫一眼,不肯走。 付三娘的针线手艺,又快又好。 但她懒,总是找着借口玩。 反正每个人的活儿是分好的,今日做不完,明天就得不吃不喝的赶工。 遇到交货的日子,还得连夜赶工。 田二丫只提醒她,她不听,就随她去了。 林惜柔认出周管事,微笑道,“是周管事啊,您老这是从府城回来了?” 周管事点了点头,打量着四周说,“林娘子,按着之前说好的,宅子不能随便破坏,否则你得赔偿,你没有弄坏屋子吧?” 说着话,他往正屋走去。 林惜柔让田二丫看好李榆,跟着进了正屋。 “并没有,周管事,我们将宅子保护得好好的呢。” 但周管事还是在几个屋子里检查起来,最后,他指指墙壁,“这里,砖头都松动了。” 林惜柔沉了沉脸。 她有个太活泼喜欢搞破坏的儿子,她能怎么办? 儿子特别喜欢拆家。 什么桌子椅子,木承瑞送的小木马,还有他爹的算盘,都要拆个遍,然后再组装起来。 拆完木头拆墙。 抠出砖头再装回去。 害得她不时的去检查,然后叫宁松和周黑牛给粉刷好。 这块砖头是刚抠出来的,她还没有来得及喊宁松来帮忙装好。 “周管事,这是小孩子不懂事,抠着玩的,我正要叫人装好呢。” “今日拆一块砖,他日是不是得拆一堵墙呢?”周管事沉着脸冷声道。 林惜柔脸色讪讪,“周管事,孩子才三岁,我们正在管教,断然不会允许他拆墙的,再说他将来长大后……” “你们还是搬出吧,我可不敢保证他长大后不会拆墙。”周管事摇摇头说,“现在就搬走,这墙上松的砖块,就不要你们修补了。后续本来要涨房租的,看在你们住得也挺久的份上,也不涨了,按着原价给吧。拖延这么久,我一直没有来收,我们家也算是和善的了,遇到别家,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林惜柔瞪大双眼,“这会儿就搬?这……太突然了,周管事,是不是允许我们缓和几天?” “不行,就今日搬走,我们家东家也来了,他来收房子了。”周管事说。 林惜柔讪笑道,“周管事,您东家在哪儿呢?我同他说说。” 周管事脸色沉下来,“不必找他们了,我们东家是不会见你!” 但林惜柔还是坚持要见周管事的东家,“您没让我见,怎知他不会见我?” 她吩咐田二丫看好李榆,来到宅子外。 周管事叹了声,冷着脸,也跟了过去。 林惜柔看到,前方周管事原先住的大宅那里,停着几辆大马车。 有不少村里人,远远地看着热闹。 林惜柔朝那里走过去。 宅子门大开着,几个仆人模样的人,正在将马车的行李一件件往宅子里搬。 林惜柔问其中一人,“这位小哥,我是租你们家小宅的租户,我想见你们东家,请问他在哪里?” “我们东家这会儿有事,不见客。”家丁只看她一眼,又忙着杠行李进屋去了。 周管事走得急,歇了口气摆手说道,“我就说嘛,他不会见你的,他忙着呢,我是家里的管事,我的话,也是他的意思,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林惜柔不说话。 眯着眼看看四周,瞅准一个机会,趁着仆人都不在门口时,她大步冲进了宅子里。(本章完) ------------ 第206章 找到扳倒瑞王的证据之一 “哎,你不能进去,林娘子,你快出来!”周管事在后面大声喊道。 又喊其他人拦着林惜柔。 林惜柔身子矫健,已经走进了正屋。 看到正屋坐着一个六十余岁的威严老者,她快步走了过去,微微点头问道,“敢问您是宅子的东家周员外吗?” 周员外颔首,“我是宅子的东家,你是谁?” “她是租小宅的那位林娘子!东家,她不肯走呢,非要当面跟你说,我一时没拦住。”周管事小跑上前,慌忙解释。 坐在另一边的同年纪的妇人,摇摇头,“不行,林娘子,你必须得搬走,那宅子,我们家另有用处。” “我们会搬走的,员外,老夫人,只是,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一时半会儿的,我们也搬不完啊,我们在这儿住了四年了,行李多,还有个三岁的孩子。”林惜柔叹着气,“您二位能不能再宽容两天?要不,一天也成?明天中午前,我们一定搬走。” “老爷?你说呢?”周老夫人看向周员外,眼神询问。 周员外却还是摇头,“听说,你后来的房租还没有给?减免半年的,你们今日就搬走吧。” 租一年也不过四两银子,减半年也才二两。 价钱实在不高。 林惜柔不缺钱,她只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若是以前,她没生孩子时,带着李慎说走就走。 但现在带着李榆,又是冬天,大堆的行李拖家带口的,仓促之间搬家会相当麻烦。 孩子会跟着受罪。 “剩下的十二两银子我这会儿就补齐,你们让我们住到明天行不行?”林惜柔从腰间扯下荷包,取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上,“我有银子出房租,您不必减免。” 周员外也看出来了,林惜柔并不像个缺银子的娘子。 林惜柔手指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还戴着硕大的银钗珍珠耳饰和银镯子。 七八成新的衣裳是上好的细布做的,熨烫得齐齐整整,跟村里人的打扮,格格不入。 听周管事说,她还是位大夫,男人是教书的夫子。 那是不差钱了。 周员外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这大宅子要卖掉了,我们全家会搬到小宅去住。你们不搬走,我这大宅如何卖掉?” 林惜柔心中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说,这周员外的儿子原在府城任职。 按说家里不缺钱呀,怎么会卖宅子了? 但这关乎人家的私事,冒昧地问,会很不礼貌。 周家出了变故,她确实得体谅着。 “好吧,我尽量早点搬走。”林惜柔点头。 她还是将剩余的房租付了,并没有叫他们减免。 这让周员外家很意外,也很感激。 要不是家里实在缺钱,他们也不会卖地卖宅子,这可是败家的行为。 林惜柔离开后,周家人个个愁苦着脸,接着整理屋子。 卖屋子,得将屋子先提前打扮打扮。 回到家门口,林惜柔看到门口多了马匹。 那是李慎的马儿。 看看时间,差不多是下学的时间了。 她揉了把额头,进了院中。 “看看谁回来了?”李慎抱着李榆,正在玩耍,看到她进了院中,父子俩一起朝她哈哈哈笑着走来。 “二丫,陪小榆玩会儿,我跟木郎君说点事情。”林惜柔将李榆从李慎的肩头抱下来。 田二丫见她表情严肃,懂事地应了声,“嗯呢,林娘子。” “娘,你快点说完,一会儿陪我玩。”李榆虽然调皮,但也懂事。 在林惜柔和李慎说事情时,他从不吵闹。 “好,一会儿娘陪你玩。”林惜柔揉揉他的小脑袋。 李慎拉着她的手进了卧房,扶着她坐下,“听村里人说,周管事和他东家回村了,你去周员外家,他们说什么了?” “叫我们这会儿就搬走,我去跟他们商议,他们不同意,说是大宅子要卖掉,要搬到这小宅里来住。”林惜柔皱眉,“木生,咱们现在怎么安排?” “我记得,周员外的儿子在知府衙门任职,怎会到了卖宅子一步?” “不清楚,看那周员外和周老夫人一脸愁苦的样子,我不好意思问。许是,他们儿子遇到了麻烦?这回回村的,只有周员外老两口和孙子孙女儿媳妇,没看到周员外的儿子。” 李慎伸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让白桉去问问看。他知晓商州知府的一些事情。” “也好。”林惜柔叹道,“搬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仓促了,咱们行李又多,还有个小家伙呢,天又冷。” 李慎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温柔说道,“今日不比四年前,四年前只有你跑前跑后,着实辛苦你了,现在有你相公替你安排。” 他的手指修长,张开的手指将她的脸全捧在手里,很是暖和。 林惜柔睇着他,“嗯,我辛苦将你捡回来,当然该享享福福了。” 李慎将她按在椅上坐好,走出屋子,朝西侧间走去。 白桉也刚从外面回来,正在屋里和宁松在说话。 “白桉。”李慎朝他走过去,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白桉说了一遍。 宁松马上跳起来,“这可不讲理啊,也不提前说一声!” “别冲动,周家许是遇到了大困难。”李慎朝宁松摆手,对白桉说,“周家儿子在知府当钱粮署主事,正是你父亲户部的管辖范围,仔细问问是怎么回事。” “是!” . 白桉去了半个时辰后,回来了。 “我说我是京城来的,认识户部的人,还给他们看了户部的出入令牌,他们便相信了,跟我说了原因。”白桉说,“还向我打听可有法子去户部说情。” 李慎挑眉,“说重点。” 白桉便又说道,“难怪周家要卖地卖房了,周家儿子被关牢里了,说是私吞税粮。” “那他私吞了吗?”林惜柔问。 “他们说没有,是被冤枉的,可所有的证据又说他们儿子犯了事,如今押往京城了。他们想卖掉田产筹集银子去京城救人,但我看,以他们的力量,救人怕是不容易。” “什么人陷害了他们儿子?”林惜柔眯起双眼。 看周家的老宅,大宅也不过二十间,小宅才五间,显然,并不是特有物的人家。 既然私吞,势必会在家乡广买田地大盖房舍。 可事实上不是。 说明,周家儿子是个清官,是被人陷害了。 林惜柔对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林娘子说的没错,那位周主事,确实被人害了,而且,极有可能是瑞王的人,便是现在天子的手下在四年前干的,栽赃到了周主事的头上,只是现在才被发现而已。” “木生!还要帮吗?”林惜柔看向李慎。 没想到,查来查去的,查到了瑞王这里。 四年前的瑞王,可是现在的皇帝。 四年前,他们就不是对手,他们几人被迫逃亡在此,正是瑞王发动了宫变。 四年后,只怕是更难扳倒瑞王了。 李慎看着她,轻轻勾起唇角,“要!帮周家儿子,也是帮我们!查出了瑞王的证据,当然不能放过。既然宅子要被周家收走,我们现在就离开吧。” “去哪儿?” 李慎道,“先去府城,见见商州知府。四年前瑞王的人陷害周主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吧?”(本章完) ------------ 第207章 准备离开 商议好,白桉又来到了周家见周员外。 并告诉周员外,会帮他救出儿子,请求宽容两日,他们这边安排好,就会马上离开。 周员外半信半疑,“白壮士,你们……真有办法救出我儿?” “如果他真的没有犯事的话,我们有办法。”白桉说。 周员外和周老太太互相看一眼,两人又问,“可是,我们家银钱不够啊,不够打理。” “不需要银钱。” “不需要?”两老吃惊不小,这是遇到什么贵人了?还是……骗他们玩的? “白壮士,我们家现在遇到了灾祸,担惊受怕的,可经不起你这般戏耍啊。” 白桉微怔,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肯定了,也太大度了,换作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骗子。 他于是又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家木郎君,有事情想求你们儿子帮忙,我们又怎会要你们的钱物呢?” “是木郎君有事相求啊?如此的话,我们便相信你们。”周员外点了点头,同意了。 就在刚才,家里的管事告诉他,原来租小宅的那户人家,并不是村里的普通人,而是有些来头的。 得知真实身份后,他有些后悔拒绝那位林娘子的请求,正想去道歉呢,那家又派了人来说情。 周员外便顺着台阶下,同意了。 县令家的七叔公,也许真的有些办法呢? 反正只是多住两日而已。 他也跟买主说说吧,再延后两日来收宅子。 白桉得到回复,回了小宅,跟林惜柔和李慎说了周员外家的意思。 “有两天的时间足够了,咱们收拾收拾,即刻去府城。”李慎说。 “白桉,你去买些箱笼来装行李。宁松,你去备些干粮带上。黑牛,你准备马匹的粮草。二丫,你将小榆的衣裳单独整理出来。”林惜柔对四人吩咐。 白桉和宁松答应着,下去忙去了。 田二丫和周黑牛,依依不舍看着林惜柔和李慎。 “你们还会回来吗?” 他们跟李慎林惜柔相处四年,早已将两人当作家人了。 得知林惜柔两口子要离开,他们很是舍不得。 想跟着离开,但又担心不收他们。 “黑牛跟着我们去府城。”李慎朝周黑牛点了点头。 因为,他还要还着付三娘离开。 这是瑞王身边重要的一个人物。 而付三娘是周黑牛的母亲。 “太好了,木生哥。”周黑牛欢呼道。 田二丫叹了口气,皱起眉头。 林惜柔拉了拉她的手,“二丫,我们不是不愿意带你去。但带你离开,得经过你家里人的同意。” 李榆走过来,看看李慎,看看林惜柔,拉起田二丫的手,“二丫,走,玩去。” 田二丫眼睛一亮,“林娘子,小榆离不开我呢,看,他要我陪着他玩。” 林惜柔来拉李榆的手。 但李榆却拽着田二丫的手不放,“我要二丫陪我玩。” 李慎皱眉,只好说,“二丫,你明天回去跟你家人商议下,我们后天一早离开,还有两天的时间准备。” 田二丫高兴了,“好,我明天一早回去问问。” - 要离开了,除了准备随行的物品,还得将手头上的事情交接掉。 事情最多的是李慎。 第二天,他去了宋夫子家。 宋夫子的高利贷问题解决了,家里没有烦心情,宋夫子的身体渐渐好起来,能像以前那样出行了。 李慎曾说,要将书院的差事还给他,但他说只想颐养天年。 不过眼下李慎要离开,书院的事情,还得再还给宋夫子。 “木郎君此行离开,可会再回来?”宋夫子很喜欢李慎。 年轻有为,彬彬有礼,而且不市侩。 有些穷家的学生们拖延束脩,李慎也不催问。 后来,李慎干脆免了几个穷学子的束脩。 收的那些练武的学子,有时候受了点小伤,李慎也是免费给药治伤。 世上不爱财的人,真是少见啊。 “有些事情要处理,顺利的话,二三年内会回来。”李慎想了想,说道。 宋夫子点了点头,“好,但愿老夫身子好,能挺到那年。” “宋夫子身子如今很是硬朗,一定能活过百岁。”李慎微笑。 宋夫子笑着道,“还得亏了林娘子的医术啊,让我好起来。” 最舍不得李慎的,便是学堂里的学子们。 四年前,自打宋夫子病后,学子们渐渐变少,只有三十来个学子就学。 因为李慎不太在意束脩,而且对贫困之家减免,如今学文的加上学武的孩子,达到一百人之多了。 不少外村外乡的孩子,也来求学。 夏天天长时,能有一百五十人之多。 “木郎君,你何时再回来?”稍长的一些学子们,红着眼睛将李慎围着,依依不舍话别。 李慎看着他们,这些人全是他将来的希望。 学武中的二十来人的本事,更是超过了周黑虎,真追宁松。 他拍着几个年长孩子的肩头,“若我将来接你们走,你们可愿意随我去?” “去哪儿?” “京城!” “愿意!”一群孩子们欢呼道。 “好,那么你们要继续认真学习,不管我在与不在,你们都得像往日一样,勤学苦练!” “是,木郎君!” 文有宋夫子教。 武学方面,木郎君挑了三个年纪大本事厉害的孩子,轮流教习年纪小的孩子。 这几个大孩子,四年前不过十岁出头的孩童,现今已是大人了。 - 田二丫安顿好林惜柔母子吃好早饭后,回到家里,跟大家说了林惜柔他们后天要离开村子去府城的事。 说她想跟着去。 田里正当即点头,“去吧,到外面看看,长点见识。” 田二也不反对。 其实,对女儿的态度,他一向不上心。 每天有点酒喝,不愁他的吃喝,他就满意了。 反正没儿子,计较那许多做什么? 倒是田二婶,心中不大乐意。 这几年,田二丫帮她赚了不少银钱。 每天的针线活比她做的多。 而且二丫比嫁出的大女儿听话,赚的银子不会自己留着,全给了家里。 这去了府城,她一个人可怎么忙得过来? ------------ 第208章 幸福要靠自己大胆的追 “不行,不能去。”田二婶反对说。 田二丫咬着唇,“娘,为什么?林娘子家的孩子也舍不得我,我带了他三年了,每天都是我陪着他玩,他离不开我。” 田二婶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要一辈子给人当丫头么?将来只能嫁个跑腿的仆人!傻不傻?你也不看看现在你几岁了!还当自己是三四年前的小丫头片子呢?你大姐当年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已经嫁人了!” 若是在三年前,田二婶穷得抠抠搜搜的时候,谁给十两的聘礼,她就将女儿嫁出去。 管他男方是给人做仆人还是当马夫。 但现在,她家一年有好几十两的收入,出十两聘礼就想娶她女儿,她会直接翻个白眼叫人滚蛋! 眼下女儿过了年就十六了。 该找婆家了。 跟着林惜柔去了府城,耽误两年就得成老姑娘了。 田婆本来不想管二房的事,听到二媳妇这样一分析,也叹着说,“是啊,二丫,你年纪大了,不适合再跟着他们去外地。就在家呆着吧,过了年,奶奶安排人给你说门好亲。” 田二丫忽然摸到了手腕上的银镯子。 那是宁松送给她的。 以前,宁松总是喜欢取笑她,故意气她。 她讨厌宁松。 可大多时间,宁松是帮她的,担心她的。 每每出门都给她带礼物回来。 不是吃的,就是玩的。 她心中渐渐明白,宁松喜欢她。 不然的话,怎会给她取名字呢? “亲事……亲事的事情以后再说。”田二丫窘着脸,声音越说越小。 但她的胆小,越发叫田二婶忧心。 这是会被骗的下场啊! “胡说!你快十六了,婆家还没有!以后以后,要拖成老姑娘吗?要不是你在林娘子那里当差,年初就将你嫁了!现在他们要离开了,正好,给你安排个婆家,也是你将来的着落。”田婆沉着脸说。 “你奶奶说的对,你不许胡闹!”田二婶沉着脸说。 “我……我我,我先跟林娘子说一声。”田二丫心里难过极了。 什么事情都是突然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林娘子要带着宁松忽然离开。 她家里人忽然要给她说亲事。 就没有一人提前告诉她,叫她有个心里准备吗? “也是该跟她说一声,去吧,早去早回。”田二婶点头。 田二丫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但这时,田婆喊住她。 “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田婆站起身来,朝田里正和田二田二婶招招手,“咱们家得亏了林娘子两口子,才有了今日的家业,得好好感谢他们,送送他们。” “对对对,我去准备下礼物,这是大事,得好好安排下。”田里正一拍脑门,喊着二儿子也去准备。 想离开提前走的田二丫,又走不了了,被田二婶拽回屋里,去准备送给林惜柔的礼物。 田二婶靠做手工很是赚了一笔,也不惦记家里的西侧院了,和田二在老宅附近盖了五间大砖房单独过日子。 现在她肚里又怀了个。 她也想开了,管他是女娃是男娃,房子还是要盖大的,方能显得他们两口子是有本事的。 大不了将来收个上门女婿来。 而田四妮两口子,也在两村中间盖了新宅另过去了。 田家家产虽然比不上周员外家,但在村里,属于是较有钱的那类人家。 因此,全家都十分用心地准备起了礼物。 走不了,田二丫无法,只得跟着父母备礼物。 由田二赶着驴车,载着一车的礼物,走在前面。 田里正带着家人,走在后面。 一家人说说笑笑往林惜柔李慎家走去。 田家人的异样出行,引得村里人好奇问道,“里正,你们家这是上哪儿去?全家都出门了呢。” “哎呀,你还不知道吧?木郎君和林娘子两口子要搬家去府城了。我们家送送去,这不,备了点薄礼,感谢他们两口子多年来给我们家的帮忙。” 田里正笑着指了指走在前面的驴车。 驴车上,装有两大坛田家自酿的酒,还有四只大肥鸡,养的两只肥兔子,两张獐子皮。 还有两大袋子的干枣。 林惜柔喜欢吃红枣粥和红枣鸡汤,这是田婆特意叮嘱家里人多准备的。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村里人问。 “说是后天一早。”田里正说。 “我们送送去,林娘子和木郎君可帮了我们家不少忙呢。” “也帮过我家了。” “我也送送去。” 村民们纷纷说。 当田里正一家来到林惜柔家,发现住在附近的几家已经上门送礼来了。 而且,村路上还不时有人送东西前来。 有本村的,有邻村的。 秦大郎两口子和宋夫子的儿子宋大郎也来了。 熙熙攘攘,将宅子里外挤得水泄不通。 李慎坚持不要礼物。 “你们也不容易,送别的心意我们收下了,礼物就不必了。” 但村民们却说,不收礼物他们不走了。 “榆小郎满月时周岁时,木郎君只请客不收礼,已叫我们很是过意不去,这离别礼也不收,我们可不能够答应啊。” “是啊,木郎君你们这一离开,也不知几时才回来,礼物一定要收下,算作我们的一份心意。” 大家伙吵吵嚷嚷的,说什么也要林惜柔和李慎收下。 拒绝了好半天,一个也没有劝走。 人还越来越多。 不得已,李慎只好一家收下一点。 送一篮子鸡蛋的,他只捡两个鸡蛋。 送一只鸡的,他只拔下一只鸡尾毛,说是攒起来给李榆做鸡毛键子。 送一袋子大米的,他只抓一把米。 可饶是如此,也堆了一大桌子,装了好几罐子。 田里正家送的最多,李慎便收下了半袋子红枣,给林惜柔带到府城去熬粥喝。 收一点,劝一点,村民们才散去一部分。 家里没有什么事的人,就聚集在林惜柔家门口,聊着家常不肯散去。 他们的说法是,需要搬行李时,他们好搭把手。 李慎说后日一早才会搬行李,现在只是整理,而且屋里窄小,容不下太多人,这才劝走了村民人。 只留下了秦大郎和田里正两家人。 李慎要他们说些两村的粮田情况,林惜柔帮不上忙,喊着宁松和白桉还有周黑牛继续整理行李。 田二丫愁苦着脸,站在角落里,看一眼西侧屋那里,低头叹一口气。 林惜柔注意到她的表情,眨了下眼,走过去,小声问,“二丫,你怎么啦?怎么低头叹气呢?” “我……”田二丫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这时,宁松忽然大声喊白桉抬床架子,说有东西掉墙缝里了。 田二丫飞快朝那边看去,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 林惜柔明白了什么,笑着拍拍田二丫的肩头,“二丫,幸福要靠自己大胆的追,不会主动来找你。” 田二丫赫然回头,看向林惜柔,“林娘子……”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听得懂我的话,是吧?”林惜柔握了握她的手,给她打气,“大胆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田二丫挪了下脚步,可又一想,又叹了口气,没再挪一步。 林惜柔抿唇微笑,“当年,也是我主动找的木郎君。” 田二丫睁大双眼,“啊?是林娘子你主动的?” 林惜柔轻轻点头,“嗯。”(本章完) ------------ 第209章 你是个小笨蛋 当李慎离开村子,半个月没有出现时,按她以前的计划完全可以潇洒走掉。 让她最终留下来了,等着他。 也终于等到了他回来。 田二丫握了握拳,“是的,我该胆子大一些才是。” 如果宁松在意她,她就说服家里,跟着林娘子他们去府城。 如果宁松不在意她,她就留在家里。 事情也该说清楚了,不能一直糊糊涂涂的。 田二丫受到林惜柔眼神的鼓舞,大着胆子来到西侧间门口。 “宁松!”她咬了咬唇,大声说。 宁松回头,看到是田二丫,眼神都亮了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拍拍衣袖大步流星走过来。 “二丫,什么事啊?” “我……,你出来下,我有话问你。” “好嘞!”宁松欢快应道。 田二丫回头看他一眼,抿了抿唇,带着他来到院门外。 寒风瑟瑟,吹得田二丫小脸通红。 宁松皱了皱眉,把自己的貂皮帽子取下来,戴在田二丫的头上。 田二丫一愣,红着脸要取下来。 但宁松按住了,“你脸都冻红了,戴着吧。” 田二丫心头暖暖的,放下了手,蹙眉看着宁松,“宁松,你喜欢我吗?” 宁松笑起来,伸着手搓着她的小脸,“真是个傻丫头。” 田二丫的脸被搓得火辣辣的。 也不知是被搓的,还是羞的。 她慎道,“你……你说呀?” “我喜不喜欢,你不知道?”宁松又搓了搓她的脸。 嫩嫩的,滑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 “我……我不知道,哎呀,你快说呀,我家里要给我安排亲事,我……” 宁松停下手,扶着她的肩头,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田二丫叹了口气,“我家里……说叫我不要去府城,要给我相门亲事,你要是喜欢我,我就……” 宁松深吸了口气,“你同意相亲了?” “没有,所以我来问你,你……你喜不喜欢我?” 宁松看着她,咧嘴笑了起来,“笨蛋!” 他又用力搓起田二丫的脸。 搓得脸发起烫来。 田二丫急着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宁松将脸凑近田二丫,看着他的眉眼,咕咕笑着,“当然喜欢你了,真是个笨蛋。” 田二丫心里的一颗大石头,咚地一声落地了。 她红着脸,推开宁松,“我知道了。” 说着,转身往家跑去。 宁松看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你去哪儿?” “一会儿回来,跟你一起去府城!” . 田二丫一口气跑回了家,跟父母说了自己的想法。 田二婶气得戳了下她的脸,“犯什么糊涂呢?你真的想去当丫头?” 田二丫咬了咬唇,“娘,我不会一直当丫头的,我也不会嫁给一个仆人,我不会做老姑娘,娘你放心好了。” 田二婶气得怒道,“我怎么放心得了?府城那么远的地方,我又看不到你,你被人骗走了呢?” 田二丫急得说道,“娘,林娘子不会叫我被人骗走的,她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总之,我不同意。” “娘,要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他不是个仆人呢?” 田二婶瞪大双眼,“谁?” “是……林郎君身边的宁松,他不是仆人,他也喜欢我。” 田二婶冷笑,“那还是仆人是什么?就一个跟着木郎君跑腿的。” “他是木郎君的表弟,不是仆人!” “表弟?真的假的?” “是真的,他经常喊林娘子表嫂呢。” 田二婶眨眨眼,她怎么没注意? “他家里情况怎样?父母做什么营生的?一个收入多少银子?家里有几间宅子?兄弟多不多?你都知道吗?”田二婶又问。 这可把田二丫问得愣住了。 宁松没有跟她说这些,只说从小被父母送到木郎君的身边。 “我只知道,他从小被父母送到木郎君,跟着木郎君学规矩,后来跟着木郎君做事。” 田二婶冷哼一声,“原来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小子?他要是有点本事倒好,比如你姑父,能当里正,会给人做木工活,你姑父不跟他父母来往,靠着自己的本事也能养活媳妇跟儿子,可这个什么宁松,他有你姑父的本事吗?会做木工吗?会一个人当家立业吗?” 田二丫又被问得愣了愣。 事情这么复杂吗? 田二婶见田二丫呆愣愣地站着,不说话,又冷笑道,“你年纪小,被人哄哄就上套了!叫我怎么放心得下让你去府城?” 田二丫着急道,“宁松没有哄骗过我。” “这样条件的人,你却上了心,不是他哄骗你,是什么?我早就说过,比我们家穷的,我和你爹是不会同意的!” 说到赚钱的事,田二丫又说,“娘,咱们家往县城送手工活,全是宁松在送,咱们家赚的钱,有他的功劳,你怎能说他是个没用的人呢?” “那他也只是个给木郎君做帮工的仆人!”田二婶拍着腿说,“他做再多事,也只是仆人!” 田二打着帘子,走进屋里来。 “当家的,你来得正好,你来说说,看我说的对不对。”田二婶将刚才田二丫的话,对田二说了一遍。 田二也摇头,“你娘说的对,一个仆人,你还认真了?你蠢不蠢的?” 田二婶又说,“他要是能自己单过,做个生意,开家铺子什么的,娘也同意,但一直跟着木郎君做仆人,娘死也不会同意的。” 田二丫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她留意到宁松和木郎君的聊天,宁松是那种会跟着木郎君一辈子,也不会单独去过日子的人。 “他说会一辈子跟着木郎君。”田二丫皱着眉头。 “那不行!这样的人,没出息!”田二挥手,“你别去府城了,就在家里呆着,你奶奶会给你安排个好婆家,比如到县城当个掌柜娘子什么的。” “我不要当掌柜娘子!”田二丫着急起来。 “爹娘的话,你敢不听?你这死丫头,跟谁学的倔脾气?”田二黑沉着脸,拍了下桌子。 “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凶二丫?她做错什么了?”田大丫的声音,在门口忽然说道。 ------------ 第210章 将来别后悔 “大丫回来了?来来,坐这儿来。”田二婶欢喜地朝大女儿招手。 田二也客气地笑道,“也不叫人送个话来,我好去县城接你啊。” 对于父母亲戚般的客套,田大丫只淡淡笑了笑,嗯了一声。 她发现,自打出嫁后,父母对她的笑容更多了,说话更客气了。 但她明白,那是因为她嫁了个好相公,不对她微笑,怕她不回娘家来。 怕她以后不帮娘家。 客气中带着生疏和算计。 刘捕头去年伤了腰后再不能骑马,县令补贴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提前回家休养去了。 现在县衙门的捕头,是她相公周黑虎。 月银钱也由当初的一年二十五两,升到了一年五十两,还有十两的伙食补助钱。 加上其他赏钱和县城大户们的送礼,一年能有百两的收入。 她和周黑虎已经预备着退掉租的宅子,准备到县城买宅子住了。 男人地位的提升,她在家里村里的地位,也肉眼可见的增长。 连一向鄙视她的姑祖母陈田氏,也特意去县城向她送过礼。 不过她并没有收下。 因为姑祖母的儿子陈丰,到现在还没有娶上亲。 想求她帮忙呢。 当初被姑祖母吹嘘得堪比未来状元的陈家表叔陈丰,到现在仍是县城五味香蜜饯干货铺子的伙计,几年了,地位一点也没有提升。 因为长得矮丑,听说脾气也不好,一直没相到姑娘。 难怪当初想骗姑姑田四妮嫁给陈丰,好在姑姑没同意。 原来陈家表叔这么不中看。 田大丫淡淡应对着一切,处事波澜不惊。 “姐,你怎么回来了?”田二丫看到田大丫,这才露了笑脸。 田大丫一直是她的主心骨。 自从田大丫出嫁后,田二丫就开始谨小慎微的过着日子。 看到田大丫回来,她心里多了几分坚定。 田大丫走过来,握了握她的手,“有村里人到县城递消息,说林娘子一家要去府城了,你姐夫叫我回来看看。我刚去了林娘子家,她说你回家了,我便来了。” “大姐……”田二丫红着眼角。 “怎么啦?”田大丫搂了下她的肩头,皱起眉头。 “嗨,没什么,你二妹想不开呢,倔强,我们怕她被人骗,在开导她。”田二婶忙解释。 “她死活要跟着林娘子去府城,也不看看她今年多大了,一直当着丫头,把年纪耽误了,还怎么嫁人?大丫,你回来得正好,快劝劝你妹妹。”田二说道。 田大丫皱了皱眉头,看向田二丫,“究竟是怎么回事?” 田二丫红着眼角,将自己的事情对田大丫说了。 “娘,我见过宁松了,他为人不错。”田大丫朝父母说道。 “大丫,他再怎么不错,也只是个跑腿打杂的,跟黑虎没得比。”田二摇摇头。 “你们爹说的对,听你们爹的。”田二婶说。 “姐……”田二丫眼睛又红了。 田大丫握了握妹妹的手,看向父母,“当初你们也说黑虎没什么出息,死活不同意我嫁他,差点将我嫁给陈家七房一个傻子。可他现在呢?他可是县衙门的捕头,县城多少铺子的东家和大户人家的老爷们,排着队的请他吃饭,你们知道吗?” 田二婶得意地说,“黑虎那孩子打小就独立,他爹早死,娘也早早跑了不管他,又没爷爷奶奶。他带着弟弟独自过活,当然独立了,不独立可活不下去啊。” 田大丫又说,“宁松也不比他差。虽然现在手头上没有正经的事情做,可很多事情他能独自去完成。有这本事,将来随时可以自立门户。爹娘再给二丫找一个,除非十分知根知底,光看表面厉害,将来指不定怎么烂泥扶不上墙呢!” “我们当然会找个知根知底的!”田二说。 “你们找的是哪家的?本村厉害的,比黑虎厉害的还没有合年纪的,外村的你们能知道多少底细?只怕是骗你们上当呢!”田大丫冷笑着又说。 “可别忘记了,当初我差点被姑祖母骗给一个傻子!要不是黑虎赖着要娶我,我现在得过上地狱一样的日子!” 田二和田二婶一时被怼得不知怎么接话了,脸色讪讪。 田大丫冷笑一声,又说道,“当初都说陈家表叔厉害,不少亲戚还劝着要姑姑嫁给他呢,可看看现在,他三十了,还只是个伙计!” “……” “一点独立担当的本事都没有,跟人吵架了,还靠姑祖父姑祖母去衙门报案,自己不敢去!” “……” “要不是我在县城里,见过的他的样子,谁知他的底细?是不是所有人都听信姑祖母的,说他十分有担当的厉害?你们也差点信了?” 被大女儿伶牙俐齿一顿说,田二两口子脸色挂不住。 “你这丫头到县城没几日,变得越发会说了,我们说不过你。”田二婶讪讪道。 “大丫,你的意思是,同意你妹妹的决定,让她跟着林娘子去府城?”田二问。 “让她去吧。”田大丫说。 “谢谢大姐。”田二丫感激地拉了拉田大丫的手。 “傻丫头,你是我妹妹,我当然帮你。”田大丫温和微笑。 田二婶将头扭过,“行吧,她要去就去吧,将来后悔了,可别哭着回来找我们。” 田二皱着眉,“二丫,你可要想好了,将来熬成老姑娘,可找不到好人家了。” “我不会随随便便嫁人,我会找个好男人嫁。”田二丫眼神坚定地说。 “行吧,那就这样吧。”田二摆摆手。 田二丫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回到林惜柔的宅子,她看到,宁松正站在门口。 田二丫微笑着快步往前走去。 宁松飞快朝她走来,“你刚才去哪里了?等着你吃饭呢。” 田二丫看他一眼,抿唇微笑,“我大姐回家了,我跟她说了会儿话。” 宁松看着她又问,“你家里没给你安排相亲吧?” 田二丫笑着摇摇头,“我大姐不同意,我爹娘就没安排了。大姐说,让我自己看着办。” 宁松松了口气,脸上笑容舒展开来,“那就好。”(本章完) ------------ 第211章 宁松要是有出息了,我给你们当街磕头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李慎学堂的事情已交待完毕。 白桉和宁松也将行李打包好了,人和牲口的干粮也准备齐全了。 这日一大早,大家吃罢早饭后,整装出发。 林惜柔一家三口坐马车,田二丫和付三娘坐驴车。 宁松和白桉,一人骑一匹马。 另外临时准备的马车上装着行李和马儿的草料,则由周黑牛赶车。 村道上,沿路都是夹道送行的人。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车马队缓缓离开村子,往府城进发了。 付三娘挑着车帘子,看着外面,直到走出村子,她才放下帘子,长长松了口气,神情轻松地娇嗔一声,歪在车里嗑起瓜子。 见田二丫看着自己,她将手里的瓜子递向田二丫,“吃吧。” 田二丫摇摇头,“不吃。” “没趣。”付三娘翻了个白眼,想了想,怪无聊的,她又笑着说,“二丫,有相好的没有?” 田二丫脸色一窘,不说话。 付三娘瞧着她的脸,笑了起来,“嗨,你年纪也不小了,害什么羞呀?到了你这样的年纪,有相好也不是什么丑事。” 田二丫咬着唇,不理会她的话。 付三娘眨眨眼,“还是说,你没相好?” 田二丫睇她一眼,依旧不答话。 付三娘笑了,“没相好就好办哟,到了府城,不,到了京城,我给你找个好亲事,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可千万别像你大姐,找个县衙门的捕快!” “黑虎哥不是捕快了,是捕头!”田二丫纠正。 连自己儿子升为捕头都不知道,付三娘成天在忙什么? 田二丫心里鄙视。 “对对对,我一时忘记了,他是捕头了,那又怎样?一年才几两银子的俸禄?能买几只金钗几块布料呀?”付三娘挑眉摇摇头。 “黑虎哥一年可不只几两银子俸禄,他有五十两俸禄!”田二丫再次纠正! “才五十两?哎哟,好多哟,想想当年,老娘买一盒胭脂都要花六十来两,五十两还不够买西域的一盒胭脂,啧啧——” 对自己儿子也瞧不起,田二丫更瞧不她了。 把头扭过去,不再理会付三娘。 可付三娘这会儿心情大好,因为离开村子,意味着不久的将来要去京城了。 进了京城,她就可以进宫当皇妃了。 想到得意处,付三娘笑着拍拍田二丫的肩头,“二丫,婶子看好你,你有富贵命,将来给你介绍个京城的相公,一准叫你当个诰命娘子,最少……八品七品吧,比你姐姐的身份高,如何?” 田二丫拿开她的手,脸色讪讪,“不了,我不要诰命娘子,我只要平平凡凡的身份。” “真是个蠢丫头!你比你姐长得好看,怎么就没有你姐聪明呢?”付三娘看着田二丫摇摇头,一阵叹息。 田二丫冷冷看她一眼,“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付三娘冷哼,“不管就不管,当我真心想管你啊?蠢丫头!” 就在这时,车队忽然停了下来。 打头阵骑马的宁松,大声说道,“表哥!” “何事!” “前方有棵断树拦住了去路,得搬开才能行走。” “喊白桉黑牛一起搬运。” “知道了。” 田二丫挑起帘子,看向前方那里。 付三娘也将头挤到窗子口看。 看了会儿,她发现田二丫一直在看一个人。 不禁笑着说,“二丫,你在看宁小哥呢!” 田二丫一怔,回头睇她一眼,放下了帘子。 “你喜欢宁小哥?”付三娘笑眯眯看着田二丫。 田二丫的脸,一下子飞红一片。 付三娘哈哈哈笑了起来,“我猜对了,你果然喜欢宁小哥,难怪我刚才说要给你介绍相公,你死活不肯呢,原来有相好啊。” “他不是相好!他只是……只是好朋友。”田二丫声音小小的说。 付三娘笑了起来,“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好,可不就是相好么?真是傻丫头!” “才不是!”田二丫纠正。 相好是要拉过手,亲过嘴才是。 这是大姐告诉她的。 她和宁松只轻轻拉过一次小手,是他先拉她的手,但只有一小会儿,至于亲嘴,还没有。 算不得相好。 付三娘瞧着窘着脸的田二丫,乐不可支。 “行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不过……”她停了笑,“说你傻,是一点没说错啊。那宁松只是个小随从,没多大出息,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他?你的眼光还不如你姐呢!” “他一定会有出息的!”田二丫愤愤不平说道。 “啧啧啧,替相好辩解了?”付三娘笑了起来。 田二丫不说话,横了她一眼,将头扭过。 “我说二丫,你堵气替宁小哥说话,也没用啊,得看实际啊,看他现在,只是跑跑腿,做做饭,哪里像个有出息的样子?我和你是同村人,你姐又是我儿媳,我是真心替你操心啊。” “他是木郎君的表弟,木郎君有本事,他也一定会有本事的!”田二丫冷哼。 “唉,说你什么好呢?谁说表哥有出息了,表弟就有出息了?我在京城呆了多年,我可见多了弟弟一直当着随从给哥哥跑腿的!”付三娘摇摇头。 “你要是不相信他会有出息,你等着啊!他年纪又不大,别这么早下结论!”田二丫冷声说。 “行吧,那我就等着他有出息吧!他要是有出息了,老娘给你磕十个响头!” “别十个,就三个!”田二丫扬眉。 “行吧,三个就三个,老娘在大街上给你磕三个响头,行了吧?”付三娘轻哼。 田二丫抿了抿唇,算作同意了。 . 因为带着年纪小的李榆,所以行路慢,到第四天下午,林惜柔他们才到了商州府。 商州府离开京城更近了一些,城中的繁华,不是丰阳县能比的。 城中的百姓们,穿着也更华丽些。 田二丫头次来府城,看什么都新鲜。 见过京城大世面的付三娘,不以为然,看什么都觉得无趣。 林惜柔跟李慎商议,先租下一间客栈安顿下来,再租间小宅。 李慎要查商州知府衙门田税的案子,三五日是不可能查得清的。 “嗯,就这么安排。”李慎朝白桉吩咐着,“找客栈!”(本章完) ------------ 第212章 家里不养闲人 林惜柔往前看去,发现是间位于巷子口带院子的小宅。 院门口一侧几步远的地方,通往巷子的方向,有口围着栏杆的小水井。 井上方搭建着挡落叶的木板棚子,井沿上放着水桶,井口上还盖着大木板盖子。 看样子,是这条巷子里公用的水井。 马车在院门口停下时,有两个人担着水桶,来到井旁停下。 看到林惜柔一家打开了院子门,他们放下水桶,走来看热闹。 “郎君,你们是新搬来的?”其中一个年长的汉子,朝李慎微笑着点头。 他发现,李慎的气度不凡,猜到定是这家的家主。 李慎颔首,“正是,你们是附近的街坊么?” “我家住前方那里。”年长汉子指了指小宅斜对面的那家。 “我家住得远,离这里隔了十几家远。”年轻的汉子憨厚微笑。 “在下姓木,这是内子林氏,这是犬子,这几位是亲戚,望大家今后多多关照。”李慎向两个汉子拱手。 “好说好说。” “客气了,木郎君。” 搬大件的物件时,两个汉子还上前搭了把手。 林惜柔为了表示感谢,送了他们一人一小包干枣。 “家里带来的,希望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林娘子客气了。” 两人笑着道了谢。 东西搬完,两个汉子这才去担水,大家各自去忙。 付三娘进了院里,皱着眉头拢着袖子,站在院中左看右看,像根木桩一样。 林惜柔最烦搬家,东西一多,她就头大。 看到付三娘闲站着,她心中冷笑,都在做事,她倒是清闲。 林惜柔牵着想乱跑的李榆,朝田二丫摆摆手,“喊付三娘一起做事。” 付三娘除了懒,还喜欢耍滑头。 要不是李慎说付三娘还有些用处,又是周黑牛的娘,她早撵走这女人了。 “知道了,林娘子。”田二丫朝付三娘走过去,“付婶子,别光站着,找活儿做啊?” 付三娘挑着眉尖,“我只会绣花,别的事情我不会。” “去整理床,你不要睡觉了?地得扫扫,或是去厨房看看!”田二丫叉着腰。 “又是整理床,又是扫地,又是去厨房,你到底要我做哪件?” 田二丫也没有整理屋子的经验,被问住了,“那就……扫地。” “扫把那么脏,我不要。” “那就去厨房看看。” “那里更脏!田二丫,你过份了!”付三娘瞪眼。 林惜柔听到院里的吵架声,将安静下来的李榆交给李慎,来到院中。 “付三娘,你跟我来!” 付三娘不怕田二丫,却怕林惜柔和李慎。 她马上变了脸色,讨好的走过去,“林娘子,你有什么吩咐?” 林惜柔抱着胳膊,“这天也不早了,大家收拾好,好早点休息,屋子我分好了,东侧屋是我和木郎君的,东侧屋后间是二丫和小榆的,西侧屋是宁松白桉的,南边两间倒座房分别给你和黑牛,自己的屋子自己收拾,整理好后,来正屋见我,我把今后的事情安排下。我这里,不养闲人。”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东侧间。 田二丫瞪她一眼,也转身走了。 付三娘一下子慌了,得自己整理? 马车运来的棉被,正被大家分着搬运着。 宁松和白桉,在挑棉被。 付三娘跑上前,看中一床厚实的,喊着周黑牛快点搬。 “那是表哥表嫂的,你不准动。”宁松按着厚棉被。 付三娘又看中了另一床。 “那是我的!”宁松冷着脸。 “你都没搬走,怎么就是你的?”付三娘冷笑。 “我选好了,正要搬呢,你就来了,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吧?”宁松可不怕她。 付三娘心虚,只得另选。 又被宁松按住,“这是二丫的。” 再选一床,白桉说是他的。 “哪床没人选?”付三娘气得嚷道。 “这床!”宁松朝一边的薄被子抬了抬下巴。 付三娘脸都气黑了,“这么薄?” 田二丫走来,冷笑道,“谁叫你站着不动的?一会儿还要分洗脸盆子,分各屋的扫把,喝水的杯子,再站着不动,你什么也分不到!” 付三娘这下更慌了,只得老老实实跟着大家一起干活。 宅子的屋子并不脏。 白桉租下宅子后,请了人全都清扫了一遍。 将各屋备了被褥床单。 厨房里的用具,也添置得一应俱全。 带来的被子,是铺在车里御寒的。 现在是冬天,早晚行路寒冷异常,带有被子,不至于冻得着凉。 这是林惜柔的吩咐。 众人屋子整理好后,李慎体谅宁松行路辛苦没让他做饭,吩咐白桉买来饭菜吃。 饭后,林惜柔说着今后的安排。 “大致上和村里时一样,宁松负责大家的饭食,白桉管外头和采买的事情,黑牛跟着木郎君办差。二丫负责小榆的起居。三娘呢,这会儿没有针线活做,就做宁松的帮手吧,在厨房帮忙。” 付三娘当即就嚷了起来,“我不做饭!我的手是弹琵琶的,洗碗做饭后,我这手还能看?” “你想吃白食?”林惜柔挑眉。 “我可是……”付三娘顿了顿,冷笑道,“我可是曾经贵人的女人,你们居然叫我到厨房做事?信不信将来贵人知道了,会砍了你们的头?” “娘……”周黑牛看不下去了,拉了拉付三娘的袖子。 “你闭嘴!你这小子,从来不帮我说话!少喊我娘!”付三娘拍开周黑牛的手。 周黑牛看着手,委屈地低下头去。 “我说过,你若不听话,这辈子都见不到你说的那位贵人了!”李慎冷冷说道。 付三娘一怔,语气软下去,“能不能换个差事?我不喜欢到厨房。” “那就洗衣,擦桌子,扫地。”林惜柔又说,“二选一。” 洗衣是干净的活儿,擦桌子和扫地也还凑合。 付三娘撇了撇唇,只好同意了,“行吧,不过,你们在这儿住多久?什么时候去京城?” “等着。”李慎淡淡开口。 等等等,等到猴年马月?付三娘气得绞着手帕。 . 来了府城,从哪里开始查田税的事,是个难题。 李慎的身份不能公开。 东宫护卫木槐的身份,到了府城,已经不能再用。 ------------ 第213章 自有办法进府 丰阳县令木柏川,是东宫护卫木槐的堂侄儿,卖几分李慎这个假木槐的面子。 他也听话,不会说出李慎他们“东宫护卫”的身份。 但知府的人,可不会像丰阳县令那样行事。 李慎和白桉宁松商议,由白桉先以周家人的身份,去找知府衙门的旧同僚们探探口风,再见机行事。 白桉带上周家写的信函,往知府衙门而来。 林惜柔和李慎他们,在家候着消息。 快中午时分,白桉回来了,神情微带喜悦。 大家都很高兴。 林惜柔笑着问,“事情成功了?” 白桉摇摇头,“倒是见到了一个周主事昔日的同僚,但那位不肯吐出半句衙门的事,可能是有所顾忌吧,毕竟我于他来说,只是个陌生面孔。” “那你还笑个什么?让我白高兴了。”宁松甩袖子。 李慎微微挑眉,“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消息?” 白桉点头,“是的,知府夫人得了重病,一直不见好,已经请遍了全城的大夫,听说,王知府已经派人到京城请大夫去了。知府衙门的人不肯说周主事的事,咱们何不从知府夫人这儿下手?” 宁松一拍大腿,“对呀,找个大夫进府去,也是一样的。” 然后,大家一起看向林惜柔。 “柔柔,得辛苦你了。”李慎握了握林惜柔的手。 “咱们是一体的,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林惜柔微笑。 出去办事,其实算不得辛苦,在家陪儿子玩,才叫辛苦。 自从生了孩子,她很少出门接诊了。 在村里时,田大丫没有出嫁的时候,一些小的病诊,她会让田大丫去看,解决不了的病诊,她才出面。 实在是,李榆这孩子比别的孩子难侍候。 是个拆家小能手。 她稍一不留神,那小子就将什么东西给拆了。 现在,也该让他爹知道知道这小子如何在折磨人了。 “午饭后去吧,让白桉和二丫跟着你去。”李慎说。 “好。”林惜柔点头。 午饭后,林惜柔带着白桉和田二丫,坐着驴车来到了知府衙门的后宅前。 坐马车太高调,不像是出诊的大夫。 还是驴车朴素些。 不愧是知府的后宅,比县衙的后宅阔气了好几倍。 宅子门开着,门口坐着两个婆子。 白桉将驴车停下后,走上前向两个婆子拱手问好,“两位嬷嬷好,听说府上请大夫,我家主母愿意前来一试。” “看了几年病啊?以前在哪儿问诊啊?”其中一个方脸婆子,傲慢地抬着下巴。 另一个婆子则嗑着瓜子,站在一旁闲闲看着热闹。 林惜柔就着田二丫挑起的帘子,走下驴车,向二人微微颔首说,“小妇人是庆阳府人氏,曾在京城百年医馆仁善堂里习医。四年前到丰阳县村里居住,在那里给人看病。” 婆子发现是个年纪不过二十岁的小娘子,笑了笑,“娘子,我们府上请的大夫,行医的年月都比你年纪长,却都看不好,你才习了几年医,就敢前来看病?” “回吧回吧,老爷派我们二人坐在这里,就是为了打发骗子的。” “没错,像你这样的骗子,我们一天打发十来个呢。” 两个婆子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进去。 田二丫不服气嚷道,“我们林娘子医术十分了得!治过病的都说她本事好。” 两个婆子仍是笑容可掬,不让林惜柔进去。 “怎么办?林娘子?”白桉着急地小声问。 林惜柔道,“别慌,我另想办法。” 她打量着两个婆子,朝那个方脸婆子微微笑了笑,“阿嬷今日牙疼?” 方脸婆子微怔,“你怎么知道?” 她确实牙疼,而且疼了两天了,说话吸气都疼。 “疼了不只一天吧?”林惜柔指了指婆子的左侧腮帮子。 方脸婆子瞪大双眼,心说这小娘子怎么这么神?“是啊,疼了两天了,咦,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牙不好的?” “并不是牙不好,而且是你染了风症,邪气浸入喉咙,引发喉咙上火,进而影响到了后牙的牙龈发炎。”林惜柔又说。 婆子捂着左脸,惊讶地点头,“啊?我不是牙疼啊?我还想去治牙呢。” “你的牙也确实有点小毛病,只要染了风寒,就会疼痛,不染病就不会疼痛。”林惜柔又说。 婆子点头,“对对对,确实是这样的,我只要不舒服了,牙就开始疼。” 她眼珠转了转,“你说你是厉害的大夫,还是从京城来的,你有办法治好我的牙疼吗?” “有,我这会儿也带了药。”林惜柔从药箱里取了泄火消炎药,递向婆子,“早晚各一次,一次一副药,吃两天就好。” 婆子接过来,将信将疑,“那得吃好了,我才信你。” 林惜柔微微一笑,“两天后我再来,如果您老的病好了,我可以进府里给夫人看病了吧?” “要是两天后我的病好了,我就让你进府里。不过,你能不能见得着夫人,我可管不了,我只负责拦着假大夫,你有没有真本事,还得靠秦娘子盘问。”方脸婆子说。 “秦娘子是谁?”林惜柔问。 “我们府里的大管事娘子,她是夫人的陪嫁,夫人的事情,全归她管。”方脸婆子又说。 得了林惜柔的好处,她便将府里的情况全对林惜柔说了。 “多谢告之,两天后我再来。”林惜柔道了谢,朝白桉和田二丫点了点头,“咱们先回吧。” 三人坐着驴车,离开了知府后宅。 田二丫叹道,“那婆子可别是占了便宜,不让林娘子你进去啊。” “且看看吧,除了这个办法,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这可是知府的后宅,哪里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林惜柔摇摇头。 不能暴露真实的身份,一切只能按普通人的法子。 确实有点难度。 白桉却是有其他的担心,“林娘子,万一两日后,知府夫人的病好了呢?被其他人治好了呢?” 林惜柔笑了笑,“要是那么容易治好,知府也不会到处请大夫了。如果真的治好了,我们就再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 第214章 提前想一想,总是不错的 两日后,林惜柔带着田二丫和白桉,再次来到知府衙门的后宅院门前。 前日那位方脸嬷嬷,见到林惜柔再不像上回那样冷着脸的一脸傲慢,反而是一脸笑容地走到驴车边来。 “林娘子,你的药可真神了,我吃了两日,这喉咙里也不疼了,牙也不疼了。” 林惜柔微笑,“那是因为药到病除了。” “林娘子呀,我这腰昨日扭伤了,一直不得力。你那里有没有跌打损伤药?”另一个瘦脸婆子,见林惜柔的药好,还没有收钱,也上前来敲竹杠。 田二丫沉着脸,面无表情看向两个敲诈的婆子。 但林惜柔在宫里长大,这种见机敲竹杠的,实在是太常见了,也拿她们没办法。 不送点好处,她也进不了知府家的大门。 阎王难见,小鬼难缠。 但是。 她的东西也不是白送的。 “跌打损伤的药啊,一会儿我先找找看,兴许有多的,待会儿我送您两副。”林惜柔朝这嬷嬷微微一笑,又看向那个得了她好处的方脸婆子,“嬷嬷,府上今日还在找大夫吗?我能进去了吗?” 得了好处的方脸婆子,不好拒绝她,“仍在找大夫呢,你可以去的。” “林娘子,你有没有跌打损伤的药啊?别是只会看一样病吧?”另一个婆子没有得到好处,追着林惜柔问,拦着不让她进去。 “时间紧,我先进府里看看,你跟我的同伴说说,叫他在车里的药箱里找找看吧。”林惜柔指了指白桉。 瘦脸婆子见有好处可拿,便朝林惜柔摆摆手,“进去吧进去吧。” 她朝宅子里扫地的一个婆子喊道,“这位娘子是大夫,你带她去找秦娘子。” 说着,果然朝驴车走去,追问白桉快找药膏贴。 白桉见林惜柔和田二丫已走进了府里,这才打开林惜柔的药箱,取了片膏药贴,递给那婆子。 婆子欢喜地接在手里。 林惜柔带着田二丫,跟着府里的粗使嬷嬷,往后宅走去。 田二丫第一次看到华丽的府邸,不敢大声喘气,也不敢乱走,小心地跟在林惜柔的身侧。 走了会儿,她发现林惜柔并不怯弱,而是大大方方地跟在引路婆子的后面。 她心中暗暗称奇,林娘子怎么不害怕呢? 这知府家的后宅,虽然随处可见洒扫做事的仆人,但没有一人在喧哗嬉笑。 哪怕是三五个人在一处修剪腊梅花枝,或是扫地,也没有交头接耳说说笑笑的。 这样的气氛,很是压抑,让她不敢大口呼气。 可林娘子却走得坦坦荡荡,好像走在自家屋里一样。 穿过一片修剪得美如画的小花园,又穿过一排回廊,来到一座暖阁前。 暖阁的门开着,里头有几个妇人站在中间,听着上首一个妇人在说什么。 屋里站了十好几人,除了上首的妇人在说话,其他人全都安安静静的站得笔直的听着。 “你们等在这里,我去传话。”引路的婆子朝林惜柔和田二丫摆摆手,小声说道,朝小阁走去。 田二丫探头往前看了眼,小声对林惜柔说,“这是知府夫人了吧?” “知府夫人病着,怎可能在外面?这是管事娘子。”林惜柔看了眼前方,也小声说。 “啊?一个管事娘子,打扮得跟夫人一样了?”田二丫远远地瞧见,小阁中坐着的妇人,头戴金钗,穿着墨绿色的滚边高领袄子。 手里还捧着暖手的汤婆子。 翘着二郎腿,俨然一副富太太的模样嘛。 居然不是知府夫人? 那真正的知府夫人,又是何等的雍容华贵啊。 没一会儿,进去传话的引路婆子出来了,朝林惜柔点了点头,“你稍等片刻,秦娘子安排好事情就会见你。” “有劳了。”林惜柔颔首。 引路婆子抱着扫把走了。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传话。 田二丫搓了搓被寒风吹得冻僵的脸,叹着气,“林娘子,那管事娘子怎么还不见咱们?一个管事娘子而已,话怎么那么多?” “这可是知府的后宅,府里规矩多,事情多。”林惜柔小声说。 想到一件事,林惜柔又问田二丫,“二丫,假如你嫁到一个这样的人家,你当如何处事?” 田二丫睁大双眼,“啊?我吗?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会嫁到这样的人家呢?” 她想了说要娶她的宁松。 宁松就一个小随从,也不会变出一个这样的大宅子让她住呀。 林娘子尽瞎想些事情让她为难。 “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未来的相公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家里的宅子比这还大,事情比这府上的还多,你怕不怕住在这样的府里?”林惜柔看向她。 田二丫眨眨眼,歪着头想了想,“如果我相公十分喜欢我,一定不会让我难为吧?他会帮我的吧?” “二丫。”林惜柔说,“男女成亲后,可不仅仅只有你侬我侬风花雪月,还有柴米油盐和孩子,有大姑子小叔子,有公婆有亲戚。” “什么意思啊?林娘子?”田二丫一脸懵怔。 “想想你娘和你奶,平时是怎么生活的。特别是你奶,家里有儿子媳妇有孙子孙女,还有不好惹的小姑子,还有村里的七嘴八舌,她处理这些的时候,可没有让你爷爷帮忙。” 田二丫睁大双眼,“林娘子,你是说,要像我奶一样管着宅子?” “嗯,只是换了个大宅子让你管而已,你怕不怕?” “我……我尽量做好。”田二丫咬了咬唇,“不过,宁松家也没有大宅子啊?” 林惜柔笑了,“你还说宁松是个有出息的人,将来必有一番成就,他要是将来当个大官封你个诰命夫人呢?你的大宅子不就来了?” 田二丫红了脸,“事情还长远着呢,八字也还没有一撇。” “得提前想着啊,不然一下子到了跟前,会让你措手不及。”林惜柔笑道。 田二丫窘着脸,“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努力做到最好。” 林惜柔拍拍她的肩头,“这就对了,提前想一想,总是不错的。” ------------ 第215章 将来用得上 田二丫想了想,觉得林惜柔说得有道理。 反正这会儿也无聊,她便留意起知府家的后宅来。 观察这家的仆人,如何说话行事。 竖起耳朵,去听屋里的大管事娘子,如何跟其他仆人们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几个脚步声。 林惜柔回头去看,发现刚才那个扫地的婆子,又引着几个人走来了。 “你们在这儿候着,我进去通报一声。”婆子说,又指了指林惜柔,“她也是前来看诊的大夫,一会儿管事娘子会一并见你们。” 来的是两个年纪大的老大夫,和他们的随从。 一个长胡子,一个短胡子。 两人均是鹤发童颜。 身旁跟着的年轻随从,也是麻利干练的那种。 田二丫小声说,“林娘子,这二人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咱们这下有麻烦了。” 林惜柔道,“别慌,稳住。他们看起来厉害而已,真本事如何,还不知道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稳住稳住,就像在村里跟着我出门那样。” 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怎样? 田二丫轻轻点头,“嗯,我晓得了。” 两个年老的大夫,看看田二丫背着的药箱,又看看年纪轻轻还是个女子的林惜柔,均露出鄙夷的神色来。 林惜柔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传话婆子进了小阁后,没一会儿就走出来了,向大家点头说,“秦娘子说完话了,你们都进来吧。” 果然,小阁里陆续走出一些仆妇来。 大家等她们离开后,进了小阁。 引路的婆子指着上方的中年妇人,向大家介绍,“这是府上的大管事秦娘子。” 林惜柔是先来的,她大大方方先走上前,介绍起自己。 两个老大夫不甘示弱,不等她的话说完,抢先说起了他们的行医经历。 “等她将话说完,你们慌什么?”秦娘子挥手,指着林惜柔,“你接着说。” “好。”林惜柔又接着说起来。 说着自己在村里治好哪些疑难病症,尤其对女子的病十分擅长。 她说着话时,站在一旁的长胡子大夫,早已不耐烦了。 等她一住口,这位老大夫,迫不及待地说着自己的行医经验。 末了,还不忘嘲讽几句林惜柔,“以女子体恤女子的心情看病,不过是抓了个运气而已,算不得本事。” 林惜柔淡然微笑,“老先生,医者的最大本事,便是要准确察觉出患着的病痛,知他所痛,知他所忧,体恤他的一切心情,才能看好他的病。这如何成了运气一说了?” “因你是女子,才对女子的病了解,这本身的身份占了优势,倘若是男子的病,你就不见得看得好了。”那位老大夫不服气地回怼。 “老兄言之有理。”另一个短胡子的大夫,点头赞同。 两人相视一笑,再看向林惜柔时,又是一副鄙视的表情。 饶是老实的田二丫,也被气得了个瞪眼。 秦娘子摆手,“别争了,有没有本事,一会儿见了夫人,自然见分晓。” 她又指了指那个短胡子的大夫,要他也说说自己的行医经历。 “是。”短胡子大夫,捏着自己的胡子尖,大吹特吹起来。 秦娘子听得直皱眉头,“好了,大家一起随我来吧。” 她站起身来,朝几人点了点头。 众人跟随她,又是一阵穿堂过室,来到一个座十分气派的大院落面前。 院里一株老红梅,斜斜伸出一根枝丫出来,颇有几分雅致。 进了院里,更是一番天地,比别处见到的景色,更加雅致迷人。 院里干活的侍女婆子,也比别处更多。 院门口守着两人,扫雪的,撵鸟雀的,剪梅花枝的,有七八人。 廊檐下有三个大丫头在扫雪。 有人看到秦娘子来了,走过去挑了帘子向里说,“秦娘子带着大夫来了。” 一个婆子掀起帘子走出来,朝秦娘子点头,“夫人还没醒,你们得等上一会儿。” “夫人睡了多久了?” “才一刻时间。” 大家跟着秦娘子进了屋里。 有粗使丫头搬了椅子请众人落座。 林惜柔大大方坐下了,田二丫依旧不敢坐,站在她身边,细心地打量着四周丫头们言情举止。 茶水倒是不缺。 一杯热茶没吃完,里间屋有年轻女子走出来,“夫人醒了,先进来一人,其他人等着。” “老夫先去瞧瞧夫人的情况。”那个长胡子的大夫,先放下茶碗站起身来。 “明明是咱们先来的,他抢什么?”田二丫小声嘀咕。 “让他先去,无妨。”林惜柔说。 “万一他看好了夫人的病,咱们不是白来了?”田二丫叹道。 “要真这么容易看好夫人的病,也不会满城请大夫了。”林惜柔说,“稍安勿躁,且看看情况。前面两人要是全都看不好,更能显出最后一人的本事。” 田二丫便不说什么,又打量起四周来,发现那个从里屋走出的女子,眼珠儿朝她们这儿看了好一会儿,才走进里屋去了。 田二丫好奇地小声说,“林娘子,那个从里屋走出来的,是不是夫人的女儿?” “不是,那是贴身大丫头。” “啊?穿得那样华丽,只是丫头?”田二丫惊讶了。 “知府夫人可是四品诰命,她身边的大丫头,当然也会金尊玉贵,吃穿用度比得上县令家的女儿了。”林惜柔说。 田二丫啧啧称奇,“要是公主身边的侍女,会不会打扮更加华丽?” 林惜柔想到曾经的自己,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那可是皇家的脸面。” 正说着话,早先进去的长胡子大夫,脸色沮丧出来了。 “老哥哥,怎样?”短胡子的那位大夫,忙走上前细问。 “大兄弟,看你的了。”长胡子的大夫摇摇头,拍拍短胡子大夫的肩头。 经过林惜柔身边时,他仍是鄙夷地挑了挑眉。 秦娘子朝一个嬷嬷挥手,“带这位大夫到前院领车马费,送他出府。” 田二丫又惊讶了,“林娘子,没看好病,也有车马费啊?” “这是知府的府上,几十文的车马费,并不会计较,这点钱都出不起,淡何一方父母官?”林惜柔说。 田二丫又是啧啧两声,“大户人家的规矩,真是多啊。” 林惜柔看着她,微微一笑,“将来我教教你。” 田二丫摇摇头,“我学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 林惜柔微笑,“将来你会用得上。” “我看不可能。”田二丫耸耸肩头。 “没准宁松能当上一个大官呢?你又忘记了宁松的本事了?”林惜柔笑道。 那可是宁安郡王的小儿子! 惠文长公主的宝贝孙子。 (本章完) ------------ 第216章 知府夫人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田二丫笑道,“他本事再大,还能当上知府这么大的官?” “难说哦。”林惜柔微笑。 “那位娘子,你可以进来了。”前方知府夫人卧房门口,刚才那个挑帘子的大丫头,朝林惜柔这边喊道。 林惜柔抬头,正看到那个短胡子的大夫,也灰头灰脸地走出卧房。 看到林惜柔朝他看来,他挑了挑眉,一言不发颓着脸带着随从离开了。 “两个老大夫都没有看好呢同,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田二丫小声说,“林娘子,你有把握看好知府夫人吗?” 刚才她担心两个大夫看好了病,她们就见不着知府夫人了。 这会儿又开始担心林惜柔看不好。 林惜柔看她一眼,“打起精神来,我有信心。” 两人跟着绿衣大丫头,进了卧房。 看到卧房的布置,田二丫又惊得睁大双眼。 因为,这卧房比她家的正屋还要大上两倍。 前间是起居室,摆有休息的小榻,有贵妃椅。 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多宝架,架上摆满了漂亮的各色瓶子和书册还有各种或玉或玛瑙或珊瑚的摆件。 五六个丫头婆子们,安静地或站或坐着。 后间门口的丁香色云纹幔帐低垂,里头有轻声的说话声。 绿衣大丫头走过去,挑了幔帐,朝林惜柔点了点头。 林惜柔带着田二丫,走进了幔帐里。 这里,又是一番天地。 靠里的拔步床上,帐子高挑,静卧着一个中年美妇。 妇人容貌俊美,皮肤白皙,一头乌发如墨云一样,散在枕头上,眼帘微阖,但呼吸不均匀,眼睫微闪。 显然,她在闭目养神。 两个穿红着绿打扮精致的丫头,起身走到一旁。 “夫人现在是什么感觉?”林惜柔走到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看了眼床上的妇人,轻声问床前站着的嬷嬷。 与此同时,她飞快地开启空间的仪器设备,给知府夫人进行全身检查。 “吃东西会吐,也不愿意吃药,有时候……会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绿衣大丫头叹了口气说。 林惜柔微微皱眉,又给知府夫人把起脉来。 接着,她又翻开知府夫人的眼皮,来查看。 但这时,知府夫人忽然睁开眼来,眼神空洞茫然看向林惜柔。 给一旁的田二丫吓了一大跳。 林惜柔也被她的睁眼,给惊了愣了愣。 倒是屋里的秦娘子和绿衣丫头和另一个嬷嬷,神色平静,好像这一幕,是她们常常见到的。 林惜柔收了把脉的手,朝秦娘子点了点头,走到外面来。 秦娘子和绿衣丫头心领神会,跟着来到外间。 “如何?林娘子?” “知府夫人没有病。”林惜柔道。 虽然是在外间说话,但她故意将声音说得高些。 果然,幔帐后的床上,发出一声低低的嗟叹声。 “不可能,我们夫人病倒在床半年多子,吃什么都吐,也没有精神,怎会是没病?”绿衣丫头惊讶说。 林惜柔摇摇头,“夫人确实没有病。” 难怪找了不少大夫,全都灰着脸离开了。 明明没病,知府里却非说知府夫人有病。 叫人怎么开药? 不,确切的说,是没有器质性的病症,但心病却很严重。 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那种了。 知府夫人是重度抑郁症患者。 而这种病,大多是心中有郁结,口里会说自己病了,但却厌恶别人说她有病。 所以,她才故意大声说。 “那为何吃了东西就吐?人也越来越消瘦了。”秦娘子叹着道。 “因为你们没有做她喜欢吃的食物,厌恶的食物看到多了,当然会想吐了,久而久知的,胃口都吃坏了。先吃点调理胃口的药吧。”林惜柔道。 “娘子不会看病吧?”秦娘子的脸色,沉了下来,“既然不会看病,那便请吧。” “叫女大夫进来。”这时,幔帐后,知府夫人虚弱的声音忽然说道。 秦娘子走过去,挑了幔帐向里说,“夫人,这位大夫不会看病,还是换人吧?” “叫她进来。”知府夫人的目光,忽然凉了几分。 秦娘子只得让开身,请林惜柔进入幔帐里间。 林惜柔走过去,坐在床前,“夫人,您有什么要说吗?” “我没病,对吧?”知府夫人伸着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抓着林惜柔的手。 明明纤细的手指,却如钢钳一样,抓得她生疼。 林惜柔反手握着她的手,“您哪有病啊?只是不想吃饭而已,这哪叫病啊?要是不想吃饭就是病,那人人都是病人了,我今日早上还没有胃口吃饭呢,我家的厨子将饭菜做咸了,还将丸子炸得太老了,又柴又苦,我一口没吃呢,这样的话,我也是病人了。” 她抿唇微笑。 “来人,端点心来,请大夫娘子用膳。”知府夫人朝侍立的婆子点头。 婆子惊讶地挑了下眉,走到外间去吩咐去了。 点心很快就端来了。 知府夫人命人在床前摆下小桌子,让林惜柔和田二丫就坐在床前吃。 田二丫起先很拘谨,不敢放开嘴吃。 但看林惜柔大大方方吃着,像在家里一样,她也捏起一块点心吃起来。 除了点心,还有红枣粳米粥,是林惜柔的最爱,她将粥碗吃了个干干净净。 林惜柔擦拭了嘴角,起身道谢,“多谢夫人款待,府上的红枣粥熬煮得恰到好处,比我家厨子的手艺好多了。” 知府夫人笑容恬静颔首,“喜欢就好。” 又问林惜柔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 林惜柔一一回答。 知府夫人看向林惜柔,“你很像我女儿,只是……” 她脸上的微笑倏然收住,嘴唇紧闭,一副不想再说的表情。 林惜柔便也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 开了方子,秦娘子派人抓了药来。 林惜柔检查后,拿了五百文的诊金和一百文的车马费,在绿衣大丫头的陪同下,带着田二丫离开了知府家后宅。 “明日这时再来。”绿衣丫头说。 “好,多谢姐姐相送。”林惜柔颔首。 那两个大夫,还没有离开,就站在后宅门口一侧,看到林惜柔出来,两人一起走上前。 当后宅的门关上后,长胡子的大夫,忙问林惜柔,“娘子可查出知府夫人得了何病?” 短胡子的那人,则一脸好奇看来。 林惜柔看看两人,微微笑了笑,“你们不是医术精湛吗?怎么没查出病因?” 两人脸色尴尬,他们查出来了,可知府夫人非说没病,将他们撵了出来。 但这件事,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之所以问林惜柔,实在是想知道,林惜柔是查出的病因是什么,怎么还得到了知府夫人身边大丫头的相送。 而他们,则是由一个扫地婆子送出来。 ------------ 第217章 内幕 “莫非,你也没有查出来?你才故意反问?”长胡子的大夫甩袖冷笑。 林惜柔讽笑,“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每个医者的职业操守,你们这般询问,是想将知府夫人的病情嚷得满城皆知?就不怕知府大人抓你们进牢么?” 这两人,刚才还瞧不起她,这会儿倒是问得热情,她偏不想说。 两人脸色赫然一变。 林惜柔再不与他们多说一句,和田二丫坐上驴车,离开了这里。 两个老大夫你看我,我看你。 惶惶离开了。 车里,田二丫问道,“林娘子,知府夫人真的没病吗?可我看那样子,好像病得很厉害呀。” “她的身体有一点小病症,但更多的是心病。”林惜柔说。 田二丫眨眨眼,“但知府里的那些人,为什么非说知府夫人有病呢?” 林惜柔看向田二丫,忽然问道,“二丫,你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田二丫摸摸自己身上,摇摇头,“没有啊,很好啊。” “不,你一定有什么病症,瞧瞧,你眼神紧张慌乱,唇角微干,语气急促,嗯,八成生了大病,而且严重。” “我我我……我没病。”田二丫急了。 “看,语气这么着急,还没说病?唉,你别担心,我会找人给你看好病的。” “我真的没病呀?林娘子。”田二丫急得面红耳赤,跺了下脚。 林惜柔噗嗤一声笑了,捏了下田二丫的脸蛋,“真是个傻丫头,我刚才在演戏呢。” 田二丫愣愣的,“演戏?演什么戏啊?” 林惜柔正色说道,“二丫你想想啊,我随口说说,你都这么生气了,身为诰命的知府夫人,被众人全都盯着瞧的父母官的夫人,被人这么说,她会如何想?” 田二丫睁大双眼,“林娘子,你是说,知府夫人是被人这样气出来的病?” “差不多吧,不理解她,看似关心的话,实则是戳她心窝子的利剑。她身居高位,又不能像村里的女人那样肆无忌惮地大笑大闹大骂,凡事都得隐忍着,久而久之的,就憋出病症来。”林惜柔微微皱眉。 “她可是知府夫人啊,谁会说她呢?”田二丫疑惑地眨着眼。 “这便不得而知了。”林惜柔也想知道,知府夫人的心结是什么。 回到小宅,付三娘殷勤地走来,递上冒着热气的手巾,“林娘子,有热乎乎的手巾把子,可要擦手?” 林惜柔很意外,她今日改变许多呢,居然主动做事。 “嗯。”林惜柔将手里的已经不暖和的手炉子,递给付三娘,接过手巾擦着手指。 “娘,你回来了?”李榆从屋里跑出来,扑到林惜柔的腿边。 他穿得跟雪娃娃似的,两只乌黑的眼睛,狡黠地转着。 站在一旁的付三娘,脸色微变,脚步飞快往外挪了挪,离着李榆远远的。 林惜柔很诧异,将擦好手的手巾把子,递还给付三娘,“你躲什么呢?” “没……没什么。”付三娘接过手巾,飞快跑走了。 林惜柔皱了皱眉,低头揉着儿子的脸,“娘不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闹事?” “没有,我很乖。”李榆咧嘴笑。 “柔柔回来了?”李慎从卧房走出来,从林惜柔身边拉开李榆,扶着林惜柔进了东厢房。 李榆则坐到门口的小马扎上,拢着袖子,像个小老头一样,瞪着付三娘。 付三娘吓得脸色大变,飞快跑进了厨房。 田二丫看得一脸疑惑。 “呵呵。”李榆朝付三娘那里翻个白眼,一蹦一跳地跑过去,抱着厨房门歪着头朝里看,“我娘有手炉子,你装一个给她。” “知道知道,正装着呢。”付三娘点头如捣蒜。 邪门得很,林娘子的儿子怎么跟狐狸似的。 她不过是在东厢房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榆小郎君就知道了,还告诉给了木郎君。 木郎君警告她,没经过允许再敢靠近东厢房一次,就割她一根手指。 她也没偷听到木郎君他们哥仨说的话呀,他们紧张什么? 偷听? 稀罕偷听呢! 她只是想知道他们会说话说多久,好借机溜出去玩会儿,谁知被误会成了偷听。 付三娘叹气,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 将暖手炉子的炉火重新装好,付三娘不敢进东厢房,递给田二丫,叫田二丫送进去。 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田二丫耸耸肩头,一脸疑惑。 东厢房外间里,林惜柔在和李慎说着知府夫人的事情。 田二丫送上暖手炉,就离开了,没打搅他们。 “看样子,知府夫人有些信任我了,后天一早,我再去看看。”林惜柔说。 李慎则说道,“刚刚宁松查到了一个消息,可能对你了解知府夫的病情有用。” “哦?什么消息?” “知府夫人的独生女儿,在年初时被送到宫中去了,如今是瑞王后宫的人。为这件事,知府夫人和王知府大吵了一架,然后病倒了,一直到现在。” 林惜柔赫然抬眸,“知府夫人不希望她女儿进宫?” “也许是。” “按说,新皇登基,朝臣们都热情地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后宫,知府夫人为何不希望女儿进宫?”林惜柔疑惑道。 “这件事,宁松还没有查到,目前只查到这些消息。”李慎说。 .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三天早上,林惜柔带着田二丫,依旧坐着白桉的驴车,来到了知府家后宅。 和上回不一样的是,两个守门的婆子见到林惜柔,客气了不少。 也没敢讨要药膏了。 “林娘子来了?夫人叫我在这里候着你,说你到了即刻去见她。”绿衣大丫头微笑着走出来,亲自给林惜柔打起帘子来。 原来如此,有知府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迎接,这两个拦路要财的婆子,哪敢放肆? “有劳姐姐了。”林惜柔下了驴车。 “我叫翠玉,林娘子直接喊我名字吧,咱俩年纪差不多的样子,可不敢当林娘子的姐姐。”翠玉微笑道。 “翠玉,嗯,好名字,人如其名,如翠如玉。”林惜柔夸着她。 翠玉很高兴,带着林惜柔和田二丫往后院而来。 因为是第二次来,田二丫不像上回那样拘谨,走路的神态,大方了许多。 “夫人这两天情况如何?精神好些了吗?”路还长,林惜柔借机问起了知府夫人。 “能下床了,也愿意跟我们说话了,但精神还是不大好。”翠玉皱眉,叹了口气。 林惜柔心说,知府夫人的心结没有解开,光吃药是没有太大作用的。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正院。 许是天气晴好的原因,院里多了些欢笑声,还有小孩子的大声喧哗声。 ------------ 第218章 奇奇怪怪的知府后宅 进了院门,林惜柔看到,几个三五岁到七八岁不等的男娃女娃,在红梅树下追逐嬉闹着。 几个嬷嬷丫头们,追着孩子们提醒着别摔跤。 有喊二姑娘三姑娘的四姑娘。 有喊大公子二公子的。 翠玉似乎不喜欢这些孩子们,淡淡扫去一眼,皱了皱眉头。 但什么也没有说,快步走了过去。 林惜柔经过孩子们身边时,停了脚步看了几眼,带着田二丫进了正屋。 翠玉让林惜柔在外间正屋稍等,她挑了帘子走进里屋去了。 门开着,门帘只能挡着寒气,但挡不住里头的说话声。 林惜柔听到,里面有好几个女子在说话,听那说话的口气,不是丫头婆子们。 不多时,翠玉挑了帘子出来,“林娘子,进来吧。” 林惜柔点了点头,进了里间。 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里间屋的前间起居室里,坐着三个华服妇人。 年纪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 “翠玉,这便是嫂嫂说的厉害的女大夫?原来这么年轻呀?”年纪最长的那个妇人,看着林惜柔摇摇头,皱了皱眉。 “回二夫人话,正是。”翠玉点头。 “二夫人好。”林惜柔微微颔首,算作见礼。 “看得好么?可别将嫂嫂的病耽误了,老爷可不会饶了你们。”王二夫人又冷傲地瞥了林惜柔一眼,冷冷朝翠玉望去。 “夫人说吃了她的药,好了不少。以往的大夫开的药,吃了全都不见好,而且越吃越吐。”翠玉说。 “既然嫂嫂说她看得好,那便去吧。”王二夫人摆摆手。 “是,二夫人。”翠玉应道。 林惜柔带着田二丫跟着翠玉进了幔帐后,外面的三个妇人,又开始说笑起来。 虽然声音不大,但奈何人多,显得十分嘈杂。 显然,这声音叫床上的知府夫人十分不喜。 她的眼神不再是大前日那样茫然枯槁,而是多了几分愤怒和厌恶。 “夫人今日胃口比往日好些了吗?”林惜柔走到床前的小凳子上坐下,轻声问知府夫人。 “林娘子来了?我感觉好了一些。”知府夫人微笑着点了下头。 “夫人一早吃了半碗莲子粥,还吃了三枚蜜枣。”守在床边的一个嬷嬷说,“其实,和往日相比,并没有好太多呢,林娘子。” “陈嬷嬷,夫人多吃了三颗蜜枣,这不是比往日吃的多吗?”翠玉反对。 “三颗蜜枣能有多少份量?算不得多。”陈嬷嬷摇摇头,又对林惜柔说,“林娘子,你得再好好看看夫人的身体,我们老爷很担心夫人的病情,一会儿他会亲自来问你,你再认真查一查。” “老爷公事繁忙,你们不必请他来。”知府夫人声音冷然。 “可是夫人,老爷关心夫人啊。”陈嬷嬷叹道。 “我知道他关心我就够了,你们不必请他来!我的话不听了么?”知府夫人的语气,更加冷了几分。 因为生气,整个人哆嗦起来。 陈嬷嬷哭道,“夫人,您看您又病了,怎么还说病好了呢?这病分明没有好嘛。” “我的病好了,不!我没病,你少咒我!”知府夫人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指着陈嬷嬷,“你出去!出去!” “夫人,老奴是老爷派到夫人身边来当差的,夫人的病没有好,老爷不会让老奴走的,会罚老奴的。”陈嬷嬷哭着哭着,在床前跪倒下来。 “那你滚到外边去,少在床前碍我眼!”知府夫人大口大口喘着气。 “可是夫人,老奴离开了,谁给你端碗食啊?” “你你……不要你管!” “这是怎么啦?嫂嫂?”王二夫人慌忙掀开帘子走进后间来,见陈嬷嬷跪倒在地,便呵斥道,“你这老货,怎么跟夫人吵架了?夫人在病中,她的病情变厉害了,你们老爷会揭了你的皮!” “是是是,二夫人,老奴明白,老奴不敢跟夫人吵架,是夫人一定要老奴离开,可是老奴不放心夫人啊,夫人还在病中啊。” “我没病!”知府夫人大喘着气。 “嫂嫂,你看你的手抖成这样了,还说没病,哎,叫我说什么才好啊。”王二夫人叹了声,又朝翠玉摆摆手,“你怎么只管呆站着,快扶你们夫人躺下,这天这么冷,别让夫人的病情加重了。” 翠玉走过去扶知府夫人,但知府夫人将她推开,“全都出去,让林娘子在这里陪我便好。” “嫂嫂,这怎么行呢?林娘子只是大夫,照顾你的起居还得有丫头婆子在身边才是。”王二夫人不同意。 “你也出去!”知府夫人冷眼睇向王二夫人。 王二夫人讪讪微笑,“好好,我出去。” 她看了眼林惜柔,朝另两个妇人摆摆手,三人一起离开了。 但没一人会儿,刚才那几个在院中玩闹的孩子们,一窝蜂地跑了进来。 “大姑母!” “大伯母你的病好些了吗?” “大伯母你病了要好好休息呀。” 孩子们围在床前,叽叽喳喳地叫嚷着。 知府夫人的脸色,越发惨白了几分,将头扭过去,不看这些孩子。 翠玉拉这个,拦这个,“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大公子二公子,你们到外头玩去吧,夫人要休息呢。” “翠玉,老爷说夫人想大姑娘了才生病,才让他们来陪夫人,你赶他们走做什么?”外间屋,王二夫人的声音又说。 翠玉脸色为难了。 床上,知府夫人两眼呆滞地看向帐子顶,默默流着泪。 林惜柔眸光微转,从空间里取出了各式各样的手术刀和剪子,还有长长的银针,一样样往小桌上放着。 她则慢悠悠地卷起袖子来。 窗子口的阳光,照在这些器械上,闪着森寒的光芒。 几个女孩子脸色赫然大变,忽然掀开幔帐跑了出去。 几个男娃,胆子大些,睁大双眼好奇地看向桌上。 “你们知不知道这些物件,是做什么的?”林惜柔看向两个男娃。 大的那个七岁左右,摇摇头。 小的那个三岁左右的样子,则大胆地说,“剪布用的。” “不是,是肚子疼时,剪肚皮来看看里头的肠子有没有打节,打节了就剪掉一断去,再将肚子缝补起来。”林惜柔说着,还挑了把最大的剪子,在两个男娃的肚皮上比划了比划。 两人吓得连连后退,转身拔腿就跑。 翠玉目瞪口呆。 知道林惜柔有些小腹黑的田二丫,则是抿唇而笑。 一旁的陈嬷嬷,冷着脸朝林惜柔说道,“林娘子,这可是我们知府老爷最喜欢的两个侄子,你居然吓他们?你好生无礼!” “陈嬷嬷。”床上,知府夫人声音沉冷,“去沏碗莲子茶来,给林娘子吃。” 陈嬷嬷看看左右,这里只有翠玉和她两个陪侍,翠玉是不会进厨房的人梳头大丫头。 不得已,她只好说道,“是,夫人。” 陈嬷嬷不情不愿离开了,知府夫人闭了闭眼,这才喊翠玉扶她坐起来。 “夫人,二夫人那样,你怎么……”又见有外人在,翠玉闭了口,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扶着知府夫人坐起身来。 “林娘子,这会儿安静了,你坐近些来。”知府夫人声音温柔朝林惜柔点了点头。 “是,夫人。”林惜柔收了桌上的器具,将凳子往床前移了移。 ------------ 第219章 让付三娘混进知府家 知府夫人侧了下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林娘子,说些有趣的事情来听听。” 林惜柔来了知府府上两次,看得出,知府夫人虽然贵为夫人,但并不自由快乐。 身旁的仆人都敢忤逆她的话,能将她气得脸色惨白。 家里的亲戚们,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说话阴阳怪气。 于是,她挑的话题,尽量不往家庭和睦和子孙绕膝上说。 比如说,村里的猎户们如何打猎。 说田二丫的母亲如何发的财。 还说周黑虎如何由一个穷苦的孤儿,升为了捕头,还成功抢到了媳妇。 又说谁家的狗比人还精明,会护家。 说她家的驴子才买回来时,如何欺生,将周家哥俩踢河里了,哥俩找了一天一晚才找回来,那驴子也是鬼精得很,挑嘴还爱踢人。 她绘声绘色,像说书一样。 连熟悉一切的田二丫,也听得咧嘴直笑。 一旁的翠玉,也听得出了神。 陈嬷嬷端来莲子茶时,都忘记了放下茶盏。 知府夫人笑着说,“难怪你气色好,原来你的生活如此有趣。” 林惜柔引导说,“夫人你的生活也有趣啊,您这园子里的红梅花,开得真好,瞧着像画儿一样。” 但这时,知府夫人却忽然敛了笑容,眼底里浮现出巨大的悲桑。 林惜柔顿时愣住。 她哪里说错了吗? “林娘子,该夫人诊脉了。”翠玉看了眼知府夫人,转了话题提醒说。 林惜柔感激地看她一眼,挪过去,给知府夫人查起脉来。 知府夫人因为抑郁症进食少,有些营养不良。 并且,有一些妇科方面的小疾病。 林惜柔斟酌着开了药,又说了些注意的事项。 拿了诊金离开时,知府夫人忽然问,“林娘子有孩子吗?” “有一个三岁的男娃。”林惜柔担心说到什么不好的话题,引得知府夫人情绪低落,只说了这句,再没往下说。 “后日你带他带来,让我瞧瞧如何?”知府夫人抬眸,和蔼地看向林惜柔。 “夫人,您的身子弱,得休息,林娘子的孩子小,会吵着您的。”翠玉忙说。 “今日二房的孩子全都来了,也没吵到我什么。再多一个孩子也无妨。”知府夫人摆摆手,“林娘子说的对,我这园子里有这么好的红梅花,是该好好瞧瞧了。” 翠玉只得应道,“是。” 离开知府后宅,回去的路上,田二丫好奇地说,“林娘子,知府夫人好像很不喜欢小孩子,可为什么要请小榆去玩?” “她只是不喜欢亲戚家的孩子。” “啊?为什么?” “不清楚,后日带小榆去看看再说。” 回到家,付三娘依旧殷勤地端来热水递上热呼呼的手巾把子,还主动地给林惜柔的暖手炉换炭火。 林惜柔正好奇时,李榆跑过来,抱着林惜柔的腿,大声告状,“娘,付三娘欺负我。” 付三娘吓得脸色大变,“林娘子,不是的,不是,是……” “你可是大人,欺负一个三岁小娃?”林惜柔冷冷地挑眉。 付三娘哭丧着脸,“林娘子,没有,明明是榆小郎君欺负我。” “他如何欺负你?”林惜柔冷声问。 “我……”付三娘吱唔起来。 “她偷娘的衣裳,被我逮到了,哼!”李榆冷冷一哼。 “偷衣裳?付三娘,你没衣裳吗?我送了你两套新的?你还嫌不够?”林惜柔眯了下眼。 “付三娘,你真给黑牛丢脸!”田二丫也鄙视说。 “你给的衣裳太难看,我我我我……我不是偷,我只是想借过去穿一穿,办好事再还给你。”见事情瞒不过去,付三娘干脆嚷出原因。 林惜柔指着她的身上,“哪里难看了?墨绿色的细布棉衣,墨色的裙子,你这身行头,不比知府家的管事娘子差。” “我要粉色的!我不要这么沉闷的颜色!”付三娘抱怨道。 田二丫瞪大双眼,“付三娘,你马上奔四十了,穿嫩粉的衣裳,你好意思?” 付三娘挺着脖子,“如何不能?” “所以你就偷?”林惜柔冷笑。 “是借,不是偷!” “你刚才说,借了去办事?办什么事?”林惜柔盯着付三娘问。 付三娘又吱唔起来,“我我……” “不说?行吧,那么从今天起,你连门都别想出去!” “我说我说!”付三娘急了,“我今日出门买针线,遇到个有钱的主在问一个人伢子买侍女,有一两一月的月钱,我也想去,担心太老了不收,所以……” “什么人家给这么高的月钱?”林惜柔惊讶问。 京城大户人家的丫头,也不过是八百的月钱。 “知府家。”付三娘得意地说,“那位管事没说,但我从他的腰牌上看出来了。腰牌上刻是篆文,别人不认识,我认识。我之前的贵人,教了我一些篆文字。” 林惜柔眯了下眼,打量着她,“你不想在我这儿做事,想上知府家?” “你才给我六百月钱,人家开价一两,林娘子,水往低处走,人往高处流,这怨不得我,谁叫你的月钱给得这样少的?”付三娘撇着唇,见林惜柔眸光微缩,她忙又说道,“我只是去知府家,算不得跑掉啊,你不能叫木郎君罚我。” “你要是成功进了知府家,那六百的月钱,我照例给你,这样的话,你就有一千六百文的月钱了,另外,我送你两身颜色眼里的衣裳,还有办法教你如何打扮年轻,让你三十六岁的脸,变成十八岁的脸。” 付三娘本身长得妖艳,又善于保养。 虽然三十六了,看上去却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纪。 如果再打扮打扮,一准能冒充成十七八的大姑娘。 林惜柔希望她能混入知府家,打听知府夫人生病的主因,另外,再打听到周主事为何会被罚。 她在明,付三娘在暗。 双管齐下,一定能查到想要的消息。 付三娘生怕听错了,瞪大双眼,“真的?” 林惜柔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娃,我犯得着说笑话逗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要我进知府家?”付三娘抓住重点问。 ------------ 第220章 林惜柔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好有钱! “想不想去京城?”林惜柔问。 “当然想啊,你们决定好了吗?”付三娘欣喜地睁大双眼。 林惜柔摸摸李榆的头,让田二丫带李榆去玩,她朝付三娘点了点头,“到你屋里说话。” “好嘞。” 两人进了倒座房的里间屋。 付三娘迫不及待地问,“快说啊,林娘子。” 林惜柔挑了把椅子坐下,抱着暖手炉瞧着她,“付三娘,你想进京城,我们也想,但有件事情,我们得先完成,才能进京城。” “什么事?” “村里周员外的儿子周主事,原先在知府衙门当差,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押解往京城去了。周员外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帮忙救他儿子,所以我们来到了府城,打听周主事的事情,你要是能进知府衙门打听到一些消息,我们可以提前出发去京城。” 付三娘眨眨眼,“啊?可我进的只是后宅,周主事可是衙门里的人,他在前堂办事呢,后宅的女人见不着前堂的人啊,这没法查啊。” “查不到也要查,你不会是不敢去吧?”林惜柔用起激将法。 “谁说我不敢的,只是……只是这真的很难呢,林娘子。”付三娘愁苦着脸。 她可以利用美色见到前堂的人,可人家说不说,她可不敢保证。 “那好吧,你不查,我来查,我要是查得慢,咱们就明年后年去京城。”林惜柔弹着袖子,站起身来,抬步往外走。 “等等,林娘子!”付三娘慌忙拦着她。 “你同意了?”林惜柔挑眉。 “你说你拿什么钱不好,拿周员外家这个钱,这钱不好拿呀。”付三娘叹着气。 林惜柔轻笑,“可是你吃的穿的用的,花的就是周员外给的银子,付三娘!你要是不帮忙,就将银子还给我。” “什么?没这样办事的!给都给了,还往回要?”付三娘看看身上,脚步连连往后退。 虽然吧,身上的衣裳颜色不太艳丽不太出众,但暖和啊,还是新的。 退回去? 绝不可能! “那你同意办这件事咯?”林惜柔又问。 付三娘咬了咬唇,“打听好,真的能提前进京?” “当然!宁松和白桉都是京城人,我亲戚也在那儿,不回京城我去哪?”林惜柔点头。 想到能马上去京城,付三娘心一横,“行吧,不过,我要是打听不到,你可不能怪我。” “你尽量去打听,我知道你有本事。”林惜柔将手腕上的一只玉镯子退下来,捏在手里把玩着,“要是打听得好,这只玉镯子就送给你。” 付三娘眼睛都瞪圆了。 那可是上好的血玉镯子! 她只在瑞王妃的手上看到过。 当年她向瑞王讨要,瑞王没给她,说这种镯子不多,他也得不到。 但林惜柔居然有一对,还比瑞王妃的那对更晶莹剔透,林惜柔这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好有钱! “成交!”付三娘咬了咬唇,同意了。 。 下午,出门办事的李慎回来了。 林惜柔将今天去知府衙门打听到的消息,说给了李慎听,又将她和付三娘的计划,告诉给他。 李慎道,“还有个消息,对你有用。” “哦?快说。” “去年冬天时,知府夫人的幼子,出了意外,那孩子出事的时候,才五岁,对知府夫人的打击很大,当时她吐了血,昏迷了三天才醒。”李慎说。 林惜柔睁大双眼,“还有这件事?那难怪了!” “知府夫人只生了一女一儿,女儿进了宫常年见不到,幼子夭折,她年纪又不小再生育怕是也难,可能因为这些事情病倒了。”李慎又说。 “这些消息太重要了。”林惜柔点了点头。 难怪知府夫人厌恶亲戚的孩子了。 那几个亲戚家的夫人,哪里是带孩子来看知府夫人? 那分明是在炫耀自己的孩子多! 在往知府夫人的心口上撒盐巴!. 次日一早,林惜柔来到付三娘的屋里,给了她一瓶上好的遮瑕产品,并教她如何化妆。 这些东西,是她医药空间里的药物美容品。 她不爱化妆,所以一直存着。 现代一世的美容霜,比现在市面上卖的要细腻。 付三娘本身就美艳,五观柔和。 美白霜一抹,她眼角的细纹完全看不到了,白嫩嫩的,果然年轻了十岁。 付三娘摸着脸,一阵惊呼,“林娘子,这霜好好看,多送我几瓶吧?” 林惜柔心说,她的空间里一共只有十几瓶,多送些? 付三娘倒是敢想。 “我只有一瓶了,所以,你得省着点用,省出来,拿到京城用吧,别都浪费在知府的府里。”林惜柔可不想说有很多,不然这女人办事会拖拖拉拉的,故意想赚点美容霜用。 果然,付三娘马上说,“没错,我得省出来放在京城用,我不能一直呆在知府的府里。” 化好妆,付三娘换上林惜柔的那身粉嫩的衣裳,又梳了个未婚女子的发髻。 确实像二十不到的女人。 付三娘喜得眼角都笑弯了。 “记得自己的任务,早些回来,咱们早些进京城。”林惜柔看着镜中的付三娘说。 付三娘摸摸自己的脸,想像着瑞王见到年轻貌美的容貌,一定会将她留在宫中。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进京了,连连点头,“放心吧,我一定尽快办好事情。” 林惜柔安排白桉赶着驴车,将付三娘送到昨天那个人伢子那里。 付三娘递上一把铜钱,好言好语一阵哄,人伢子见她长相可人,又给了好处,答应帮她说好话。 在人伢子的带领下,付三娘和另外五个年轻的女子,来到了知府家的后宅。 接见的是秦娘子。 秦娘子按着知府的吩咐,要选些姿色可人的年轻女人,放在书房里听差。 因为,京城里来人了。 不方便叫府上的侍女接待,得找些陌生人,用完就打发走,不会留人口舌。 在人伢子的一阵吹哄下,秦娘子一眼相中了肤白貌美的付三娘,“她一个。”又指着另外两人,“就这三人吧。” 付三娘心中松了口气,成功了。(本章完) ------------ 第221章 搜到一封信 秦娘子要了三人的身契,说着府上的规矩。 “我姓秦,管府上后宅的一应大小事。身契暂时先放在我这里,先试用一个月,合格的话,就和你们写契约,或一年,或两年三年,随你们的意。试用期间月钱一两,签了契约后,月钱一两二钱。没什么事不准随意出府,要买什么东西,可找府上的二管事赵娘子说,她会安排人替你们去采买。逢年过节,会给你们放假。比如初一中元和中秋。” 付三娘眼珠转了转,月钱还有多呢,不错不错。 她当先点头,“是,秦娘子。” 另两个年纪小些的女子,也跟着应了声。 付三娘的机灵,让秦娘子很满意,对她多看了几眼。 签了契约书,安排了住处,又换了府上统一的侍女服后,秦娘子开始给三人说府上的规矩。 无非是不得随意走动,没有传她们,她们只能呆在自己的住处。 住的地方是座清幽的小院,虽然简朴,但干净,和林惜柔安排的屋子一样,付三娘还算满意。 午饭后,秦娘子又来了。 说有客人来了,知府传她们去服侍。 三人跟着秦娘子,来到了前院一座暖阁前。 另外两个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没有见过大场面,全程不敢多看,只低头看脚小步走路。 但付三娘可是在瑞王府住过几年的人,大场合大人物见的多,她大大方方地抬头朝暖阁那里望去。 门帘子挡着,不知里面坐着什么人。 但能依稀听到一些话语,什么“京城,圣上”字样。 付三娘的神经,一下子警觉起来。 圣上? 那个甩了她的狗男人瑞王? “在此稍等。”秦娘子引着她们走到台阶前停了脚步,朝三人摆摆手,她只身一人走进了暖阁。 不多时,秦娘子出来了,朝三人点头,“进去吧,小心服侍。记着我上午说的话,老爷高兴了,会有奖赏。” “是,秦娘子。” 三人进了暖阁。 暖阁里坐着四个男子。 除了她们在上午见过的王知府外,还有三个陌生的男子,一个年轻的,两个中年男子。 付三娘决定好好表现一番。 她故意挺直了身板,走得婀娜诱人。 果然,屋里的几个男人,全将目光停在她的身上。 “见过众位老爷。”付三娘当先盈盈拜下。 另两个女子反应过来,也跟着行礼。 但声音不及她的大,说话结结巴巴的,“老……老爷们安好。” 好在几个男子的目光全在打量着付三娘,没注意另外的两人。 “起来吧。”王知府摆了摆手。 三人按着付三娘所教的那样,分别朝三个做客的男人走去。 付三娘走向了那个最年轻的男人。 男人二十来岁,个子不高,但长得眉清目秀,讨人喜欢。 “小相公好,奴家姓付,行三,大家叫我付三娘。”付三娘浅浅含笑,朝年轻男人点了点头。 她发现,这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京城口音。 她也有意将口音说得更像京城话一些。 虽然是成年后进的京城,但她学得快,第二年就学了一口京城话,又在京城住了几年,一口京城口音,不属于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年轻男人听到她的口音很惊讶,“你是京城人?” “奴家在京城住过几年,并不是京城人。”付三娘微笑。 “才住几年,就将京城话说得如此流利,真是难得。”年轻男人对付三娘颇有好感,又问她在京城做什么营生。 付三娘可不敢说出真实的出身,她所呆的那个红袖曲艺班,在京城相当有名。 这要是说原地址,就露馅了。 她随意编了个曲艺班的名字。 在京城,有名的曲艺班,就有八个,不出名的,三两个女子就能给班子搭台表演的,能有上百个,而且小曲艺班的人并不怎么固定。 今日她来,明日她走。 不是专门管这一行的伶官,没人查得清。 而谁是伶官,她又是认识的。 果然,男人相信了她的话。 另两个女子虽然拘谨,但都是会唱会跳的。 王知府让她们表演自己的拿手节目来助兴。 那两个一个唱,一个跳。 唱的一般,跳的也一般。 轮到付三娘时,她向王知府要了琵琶,一支红袖舞的琵琶曲,弹得铿锵动听。 众人连声叫好。 王知府大喜,命付三娘陪年轻男子饮酒。 付三娘留意着,发现大家喊这人“崔侍郎”,她便也跟着喊。 饮酒又作乐,很快,这三个做客的男子,就开始迷迷糊糊的了。 王知府喊来仆人,扶他们到客房休息,又安排她们三个新侍女,守在房里添醒酒汤。 付三娘暗喜,机会来了。 她守在年轻男子的房里,殷勤地拧着手巾把子给男子擦脸,趁着这人的随从不注意时,她抽走了年轻男人身上的一封信。 信已经拆开过,付三娘跟着瑞王,也学了不少字,她匆匆看了几眼,越看越心惊。 她借口要去茅房,带着信离开了客房。 回到自己的住处,匆匆忙忙将信件一个字一个字的抄了下来,又回到客房,在随从转身时,将信件塞回年轻男人的衣内。 . 第二天,林惜柔带着李榆,如约来到知府家后宅。 来了两次,林惜柔已是熟客。 守门的两个婆子不仅不敢找她要好处,还热情地往里迎。 依旧喊了一个打杂的婆子,领林惜柔去后宅。 田二丫担心李榆会乱跑,不时地小声提醒他,“这府里比田丰村还要大很多很多倍呢,你要是跑丢了,咱们找不着你了,你会被坏人拐走的。” 李榆睇她一眼,“瞎说,才没有村子大呢,我刚才数了数围墙,才二百步宽,三百步长。我爹说,田丰村有三四千步长,明明是村子比宅子大。” 田二丫,“……” 林惜柔好笑,李榆的狡猾,田二丫哪里是对手? 连李慎也常常被这小子给耍一顿。 才三岁多的年纪,就鬼精鬼精的,长大了可了得? “总之,你不能乱跑,这府里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哪里分得清?别给娘添乱!否则,我回去向你爹告状!”林惜柔沉着脸提醒他。 李榆不怕她和田二丫,却怕李慎。 提到李慎,李榆果然老实了,“知道了,娘。” ------------ 第222章 不惯着王二夫人的脾气 不知不觉间,快走到知府夫人的宅子了。 在一处回廊的岔道口,林惜柔看到,前方假山后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探头探脑。 那是付三娘。 付三娘似乎有话跟她说。 神情纠结犹豫。 林惜柔轻轻拉了下田二丫的袖子,示意她带着李榆走在前面。 田二丫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照着做了。 李榆正好奇地打量着知府后宅,身边换了人跟着,他也没有计较。 林惜柔有意落后几步,避开李榆。 等李榆和田二丫绕过一道花墙,付三娘飞快走到林惜柔的跟前来,“咦,你不是那个府上请来的女大夫吗?” 她假装不认识林惜柔,拦住询问。 一旁的小花园里,有婆子们在扫地。 这是她有意说给知府家的下人听的。 林惜柔点了点头,“是的,你有什么事吗?” 付三娘拉着林惜柔的手,将抄写的信件飞快塞到林惜柔的手里,笑着说,“哦,我想问你有没有消食丸,我好像吃积食了。” 说着,还从荷包里取了几文钱,装着要买药丸的样子。 林惜柔点了点头,“有的,我先给你瞧瞧。” 她拉着付三娘的手腕,把起脉来,又将那几文钱,飞快塞回了付三娘的手里,这个女人,是万万不会吃一点亏的。 钱是不能收的。 “些微有点积食,吃点药丸吧。”林惜柔从布包里取了瓶药丸给付三娘。 付三娘接在手里,闻了闻,“多谢了。” 怕李榆追过来认出她,付三娘拿着药丸匆匆离开了。 那两个扫地的婆子,见付三娘拦着问药,她们也走过来问林惜柔,可有风湿药膏贴和头痛贴。 “我们月钱不多,林娘子可不可以少收些药钱?”两个做粗活的婆子笑道。 这些药膏贴本身也不贵,林惜柔微笑道,“我恰好有多的,就便宜给你们吧,十文两贴。” 这确实比外头便宜了一半。 两人大喜,各买了四贴。 打发走两个婆子,林惜柔朝田二丫她们走去。 引路的婆子走来笑着说,“林娘子,您怎么走得掉队了呢?” “刚才府上有几个人问我买药丸膏药贴,耽误了一些时间。”林惜柔解释。 婆子朝那几个扫地的看了眼,没说什么,引着林惜柔和田二丫李榆汇合,一路送到了知府夫人院落。 今日的院中很安静,像第一次来的那样,只有丫头婆子们在安静地做事,不见其他几个夫人家的小孩子在吵闹。 想到知府夫人的心结,林惜柔小声提醒李榆,不得吵闹多话,要安静乖巧。 李榆乖巧地点头,“晓得了,娘。” 翠玉看到林惜柔他们来了,笑着将她们往正屋领,“夫人等你们多时了。” 到了正屋,林惜柔看到,知府夫人穿戴齐整,气色比往日要好一些,正安静地看着丫头们下棋玩。 “娘,哪位是知府夫人啊?”李榆看看屋里的七八个人,拉了拉林惜柔的袖子。 林惜柔,“……” 这王八孩子,刚刚叮嘱不要多话,怎么一进门就忘记了? “榆儿,来,拜见知府夫人。”林惜柔神色尴尬,带着李榆,走到知府夫人的面前带他行礼。 知府夫人倒并不计较,微笑着朝李榆招招手,“来,到这儿来。” 李榆大大方方走过去,挨着知府夫人坐下。 “你叫什么名?几岁了?”知府夫人摸摸李榆的小脸,和蔼问道。 “我叫木榆,三岁。” “木鱼?”知府夫人看着桌上的木鱼,微微怔住。 “不是这个木鱼,是那个木榆啦。”李榆忙摆手。 知府夫人一脸茫然,朝林惜柔望来。 林惜柔就知道,这名字会有不少人误会。 现在木榆是“木鱼”,将来他是李榆就是“鲤鱼”。 不靠谱的李慎,就没将儿子的名字当回事。 “知府夫人,相公姓木,孩子单名一个榆,榆树的榆,木榆。”林惜柔解释说。 知府夫人这才恍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名字。” 李榆话多,还拉了知府夫人的手,在手上比划着“榆”字怎么写。 林惜柔扶额,这孩子将她的话全忘记了,这不当知府夫人是外人了。 好在知府夫人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一直和蔼地跟李榆说话,还命人端果子点心来,又叫人拿些玩意儿来。 一老一少两人,一起吃着一起玩着。 知府夫人许久不曾笑过了,今日心情大好,也让丫头嬷嬷们心情欢愉不少。 林惜柔则悄悄避开众丫头婆子,打开那张付三娘塞给她的纸条。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林惜柔睁大双眼。 付三娘服侍的客人是户部侍郎? 在跟王知府有钱粮勾结? 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这件事,得让李慎和白桉去查一查了。 她匆匆将纸条塞进荷包里藏好。 转身时,林惜柔看到前日的三位夫人,带着几个孩子进了院里。 孩子们欢闹着,往正屋冲来。 声音之大,惊得几只鸟雀腾空飞起。 林惜柔快步走了过去,“三位夫人好。” 王二夫人淡淡朝她看来,脚步不停,“听说你带孩子来了,人呢?让我们瞧瞧。” “小儿顽逆,怎敢让夫人亲自来瞧?” “你想多了,我不是来看你儿子的,我是来看知府夫人的,听说你儿子在,顺道瞧一眼。知府夫人在病中,你家小儿顽逆,可别让他冲撞了知府夫人,你吃罪不起。” 田二丫气得涨红了脸,不敢反驳。 林惜柔心中讽笑,她谦虚说孩子,这个王二夫人居然顺着杆子往上爬? “孩子是知府夫人特意请来的,若他真的顽逆,知府夫人也不会搂着他喂他吃东西,就不劳王二夫人操心了。”林惜柔不惯着王二夫人的脾气。 “你……放肆!”王二夫人柳眉倒竖。 但就在这时,只听丫头一声尖叫,“三公子!三公子你怎么啦?” 王二夫人朝正屋看去,脸色旋即一片惨白。 她尖叫着往屋里冲,“叔安!” “娘,叔安被果子卡住了嗓子眼。怎么办啊?娘?”另一个大些的男娃,急得哭了起来。 其他丫头婆子,也全是一阵慌乱,却不知如何是好。 ------------ 第223章 李榆得奖励 有人拍着孩子的背,有人用手抠着孩子的嘴。 “你们是怎么服侍的!三公子若有事,你们都别想活!”王二夫人大怒。 林惜柔吃了一惊。 飞快走过去,推开那两个拍背抠嘴的丫头婆子,从后背反手抱着孩子挤压起他的肚子。 王二夫人推着林惜柔,“你做什么?放开我儿子!” “你放开我娘!我娘在救他!”李榆冲过来拉王二夫人。 田二丫料想林惜柔确实在救人,也上前去拉王二夫人。 可王二夫人像发疯一样,死死拉着林惜柔不撒手。 “我儿子要是有事,我要你陪葬!” “住手!她是大夫,如何害你儿子?”知府夫人走过来,喊着左右的丫头婆子,“还不快将二夫人拉开?” 王二夫人却说什么也不松手。 正僵持着时,刚才还一脸青紫发不出声音来的王叔安,忽然放声大哭。 “娘啊——,呜呜呜——” “孩子没事了,卡在嗓子里的果核咳出来了。”林惜柔松了口气,抬脚踢了踢地上的龙眼核,“孩子年纪小,吃东西的时候,一定要看护好,不能跟他说说笑笑。” 几个丫头婆子们,脸色惶惶低下头去。 王二夫人转而抱起小儿子,激动得哭着,“儿啊,你吓死娘了啊!” “别哭了,还不快感谢林娘子?多亏了她呢!”知府夫人又发话说。 王三夫人和王四夫人,也笑着说林惜柔救了王二夫人的孩子,该感谢。 被妯娌几个人一顿说,王二夫人不得不向林惜柔道谢。 林惜柔轻飘飘将一件事情化险为夷,还让自己欠了人情,王二夫人心中怎会痛快? 看着她敷衍的表情,林惜柔只淡淡说了句,“二夫人客气了,作为一个医者,都会出手相救的。” “我今日请了林娘子母子来游园子,你们带了孩子来,那便一起游园吧。”难得肯走出门的知府夫人,朝三个妯娌点头说。 大家朝林惜柔的儿子看去,发现是个才三岁多的小不点男娃,穿得也朴素,心中暗暗鄙夷,一个乡下娘子的儿子,知府夫人居然还特意请来? 还让她们几个富家夫人陪同? 但碍于知府夫人的身份,王家另外的三个夫人不敢说什么,只陪笑着说好。 说是游园,不过是大人们坐在一旁闲聊,孩子们在红梅树下嬉戏游玩。 王二夫人不想欠林惜柔的人情,不想被林惜柔低看,想用儿子找回场面。 她笑了笑,说道,“林娘子的儿子好生聪慧,开始念书了吧?” 王家的孩子,从两岁起开始认字,三岁已经会背十来文章了,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会画一些简单的画。 这个乡下来的林惜柔,怕是不会教自己的儿子这些。 林惜柔谦虚说,“年纪小,天气又冷,我没让他上学。” 倒是李慎闲不住,每日在教李榆。 王二夫人微笑,“我们家的孩子们,也没有念什么正经书,只些微认得几个字,我有个主意,让他们几个孩子写些字画些画来看看如何?省得他们乱跑跑。” 她看向知府夫人询问意见。 知府夫人便问林惜柔。 林惜柔无可无不可,“好。” 李榆这孩子太皮了,想爬梅花树呢。 田二丫正着急地拉着他不让他爬。 让他写写字,画个画儿,会安静吧? 其他夫人们知道,这是王二夫人想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表现本事了,拦是拦不住的,还不如看看热闹。 知府夫人喊丫头婆子们摆开桌子,端来笔墨纸砚。 孩子们听说叫他们写字画画比赛,个个都兴奋起来。 因为比赛赢了会有奖励,历来都如此。 大些的孩子们便问奖品是什么。 两个丫头捧着个木雕小鹿,放在另一张桌上。 知府夫人指着奖励品,“谁写得最好,画得最好,这座木雕小鹿,就送给谁。” 这座两尺高的小鹿,是城中一个有名的雕刻师雕刻的,栩栩如生。 王家的小孩们,从小就见过,也都喜欢这木雕小鹿。 能得到这样的奖励,无疑会让其他小孩子们艳羡不已。 于是,个个都磨拳搓撑起来。 李榆,王二夫人的小儿子王叔安,还有王四夫人的女儿,年纪相近,都只有三岁多。 三个小些的,坐在一张桌旁,则三个丫头照顾作画写字。 王二夫人的大儿子,则王三夫人的两个女儿坐在另一桌。 “小榆,认真些,咱不能输。”田二丫见李榆不作画也不写字,而是伸着脖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着急地小声提醒他。 “就来就来。”李榆等大家开始写开始画了,他才开始动笔。 小脑袋一歪,李榆瞄准那只木雕小鹿,就开始画起画了。 寥寥数笔画好,李榆又将前不久李慎教他的那首鹿踏雪梅的诗写在画作上。 字倒是能看,只是画,线条太少,还没有颜色。 田二丫发现别的孩子,又是描红,又是染绿的,只有李榆的画是黑白色,还只是弯弯曲曲几笔,心里直叹气。 看来,小榆树输了。 这画的什么呀? 林惜柔不会画画,但前世今生看得不少,也受李慎的熏陶,知道何为佳作。 李榆的画,是写意水墨,虽然寥寥几笔,却画出了鹿儿在下了雪的梅林里,奔跑的畅快之意。 果然,在田二丫的担忧之中,知府夫人指着李榆的画说,“这副画最佳。字嘛,虽然一般,但他年纪小,和仲安的竟不相上下了,整体而言,林娘子儿子的画作为头筹。”又看向其他几个王家夫人,“你们没有意见吧?” 王三夫人和王四夫人,看不惯了王二夫人最近的小人得意,有心想踩一踩,纷纷说道,“大嫂是书香世家之女,见解自然是不错的。” 把个王二夫人气得一下子黑了脸。 一连两次都输给了一个乡下来的女人,王二夫人再没好意思呆下去,找了个借口说有事,带着两个儿子匆匆离开了。 知府夫人见她气走了,心情反而好了一些,安排宴席,款待林惜柔母子。 一直玩到下午,林惜柔才和李榆离开知府家后宅,回了租的宅子。 李榆今日得了奖励品,一进门,就高兴地喊李慎,“爹,看我得了什么宝贝!” ------------ 第224章 又出事了 按往常,李榆大声喊李慎,李慎就会从屋里走出来迎接他。 但今日,李慎却迟了一会儿。 李榆比往日多喊了三声,李慎才从宁松他们的屋里走出来,“小榆回来了?” “嗯呢,回来了,娘也回来了,还有,看我带回了什么?”李榆高兴地跑过去,拉着李慎的手,指了指白桉的手里。 白桉负责赶车,随同他们去了知府。 第一次去,林惜柔很快就出来了,白桉没有进后宅。 但这次,林惜柔和李榆从上午待到下午,午饭还是在知府后宅吃的,知府夫人命人请白桉也进了后宅,跟府里的仆人们一起吃了饭。 李慎看到白桉手里的木雕梅花小鹿,微微笑道,“好精致的木雕。” “小榆今日和知府家的几个孩子比赛书画,得了头筹,这是知府夫人奖励的。”林惜柔笑道。 “嘿嘿,爹爹,我厉害吧?”李榆抬头看向李慎,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李慎将他抱了起来,“厉害,不错!” 林惜柔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走过去拍拍李榆,“跟黑牛叔一起去玩会儿,娘跟你爹有事情商议。” “好嘞。”李榆虽然顽皮,但只要林惜柔和李慎说要商议事情,他绝不会吵闹。 这个时候,就是从不参与重要事情的周黑牛,负责带他玩耍了。 李榆喊着周黑牛,又拉着田二丫,三人一起接过白桉的木雕,到正屋玩去了。 林惜柔将荷包里那张付三娘抄下来的信函,递给李慎看,“你看看这个,这是今日的收获。” 白桉宁松也凑过去看。 三人看完,一起吃了一惊。 “进来说话。”李慎朝他们点了点头。 大家进了东侧屋。 田二丫和周黑牛一向不喜偷听,喜欢偷听付三娘不在家。 他们放心地说着事情。 “我猜测,这个王知府,是瑞王的人!他手下的周主事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便找了个由头,将那周主事抓了。他不敢杀周主事,就送往了京城交与了瑞王。”林惜柔说着自己的猜测。 “户部崔侍郎?”白桉眯了下眼,“这人居然也是瑞王的人?我父亲还不知道呢!” “白桉,你得马上去趟京城,将崔侍郎的底细,告诉白尚书。”李慎朝白桉点头。 白桉的父亲,是户部尚书。 白桉虽然是太子府李慎的人,但他父亲白尚书在朝中一直是中立派的形象。 如果手下人倒向瑞王那边,白尚书又执意中立的话,势必会有危险。 白桉皱起眉头,“主子,我离开了,你这里怎么办?你身边人手不够啊!” 八大护卫中,木槐死了。 白桉和宁松找到了李慎,这几年一直不离不弃。 其他五个,则分散在其他地方,收集着瑞王蓄意谋杀皇帝和太子的证据。 “白桉,不是还有我吗?你不要小瞧人好吧?”宁松拍着胸脯。 “你的手,只会做饭切菜,打架这行,还是算了吧。”白按轻嗤一声,摇摇头。 宁松脸色黑沉,“白桉,你小瞧人!我现在天天练剑,功力大涨!表哥都说我比四年前厉害了呢!” “嚯,那咱们比一比如何?”白桉开始卷袖子。 “比就比!谁怕谁?” “行了,几岁了,还吵吵嚷嚷的?”李慎呵住了剑拔弩张的两人。 白桉和宁松和瞪了眼,一起收了手,放下了袖子。 “主子,我真的不放心你们,再说了,如今还多了榆小主,况且,这个王知府还是瑞王的人,万一他发现你们……”白桉又皱起眉头。 “我们在暗处,他能发现我们什么?”李慎神情平静说,“你只管进京,再想办联系上另外的五人,将最近的进展,汇报与我。” 李慎下了命令,白桉只得应道,“是!” 白桉和宁松离开后,李慎握着林惜柔的手,目光沉沉看着她,“怕不怕?” 林惜柔微微扬唇,故意装着糊涂反问,“怕什么?” “要回京城了,那里的人,不希望我回去,所以,我得扫平一切障碍。但那些人,怎会容我顺利回去呢?一定会设下重重障碍。” “不是有你嘛,我不怕。”林惜柔楼着李慎,“当年那么凶险,咱们都躲过了,现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他们怕我们才是。” 李慎抚着她的脸,“这次,我会挡着那些凶险。” . 事情紧急,不等吃晚饭,白桉就带着行李和干粮,赶在关城门前,离开了商州府,往京城去了。 . 原以为,卧床许久的知府夫人,能起床宴请林惜柔,情况会好转。 谁知,就在白桉离开商州府的第二天,知府夫人出事了。 林惜柔将住址留给了知府后宅的管事秦娘子,秦娘子派了人来到了小宅。 “林娘子,快,快随我去看夫人!”前来接林惜柔的,是知府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翠玉。 她出门来请大夫,属实罕见,可见知府夫人出了大事。 因为平常请大夫的,都是府上的二等丫头,或是副管事。 像一等大丫头这等副小姐的身份,是不会轻意出门的。 “出了何事?”林惜柔一面喊周黑牛套驴车,一面急急忙忙往外走。 翠玉脸色惨白,说话结结巴巴,情况可能不妙。 “夫人……夫人吞了药。”翠玉哭着说。 “什么?”林惜柔大吃一惊,她回头朝周黑牛喊道,“不必准备驴车了!我骑马去!” 林惜柔没坐驴车,连翠玉的马车也没有坐,直接牵过家里的一匹马儿,快马加鞭,赶往知府后宅。 她以前常年在皇宫太医院,不必出门,所以不会骑马不会骑驴子,更不会赶车,自从到了田丰村,买了驴子马儿后,李慎教会了她骑马骑驴,也教会了她赶车。 虽然她的骑术不及李慎白桉和宁松,会马上功夫,但比普通骑马的人要在行。 策马扬鞭,半碗碗茶水的时间,她赶到了知府的后宅。 翠玉离开时,守门的两个婆子已知道翠玉接林惜柔去了。 这会儿林惜柔提前来了,两人马上放了行。 “替我看好马儿,我得赶快去看夫人,来不及了!”林惜柔将马儿丢给二人,匆匆赶往后宅。 ------------ 第225章 知府家的秘闻 林惜柔来府里多次,还被知府夫人请为座上宾,后宅的人见到她,并没有感到意外。 不仅没有拦着,还纷纷让路问好。 来到上次见付三娘的假山那里时,林惜柔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 果然,付三娘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神情焦急。 地上的泥地脚印杂乱,似乎等了许久。 林惜柔往左右看看,这会儿附近没有人。 今天下了点小雨,后宅不需要打扫,想必那些丫头婆子们借机偷懒去了。 林惜柔扶了下披风,快步朝假山走去。 “你可算是来了,等得急死我了!”付三娘一把将林惜柔拉进假山的凹洞里,压低了声音急忙说,“你知道吗?知府家出大事了!” “知府夫人吞了药,翠玉亲自去接我,我马上赶来了。你快说,知府夫人那里不能耽误。”林惜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取了帕子擦脸,也急忙说。 “我就说一句话!”付三娘附耳过来,小声说了一句。 林惜柔睁大双眼,“当真?” “千真万确的,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付三娘扬唇冷笑,“想不到,那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王知府,居然有这一手。说的那个情话呀,我听了都起鸡皮疙瘩。那么露骨的话说出来,他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啧啧啧。” 林惜柔也很惊讶。 王二夫人除了比知府夫人年轻,没一样比得上知府夫人。 即便是知府夫人比王二夫人年轻十岁,容貌也不输王二夫人。 况且,她听说知府夫人出身书香世家,是小商人之家的王二夫人远远不能相比的。 “难怪知府夫人一直病倒在床,她大约知道这件事吧?女儿远嫁,唯一的儿子还死了,她四十好几岁了,又不能再生了,偏偏知府大人还要过继相好的儿子。换作我啊,也会气病。呸呸呸,我才不会气病呢,我会要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我知道了,我得去看知府夫人了,你小心些,别让其他人知道你的行踪。”林惜柔看看左右,走出了假山山洞。 “放心,我机灵着呢。”付三娘抿唇微笑,又追上林惜柔的脚步,“对了,你有没有带助香丸?” “做什么?” “当然有用啦,我知道你有这种药,有的话,快给我一些,我有大用。”付三娘伸过手去。 助香丸服下后,一二个时辰说话会哈气如兰。 付三娘八成又看中了哪个男人。 看在她在冒险办正事的份上,林惜柔没再多问,从空间取了一瓶给她,“这里有十粒,记着,别惹事。” “放心,老娘是谁?瑞王都能拿下,别的男人算个屁!”付三娘接过药瓶子,欢喜地扭身走了。 林惜柔来到知府夫人的院落。 院门大开,来往的丫头婆子个个都慌慌张张。 秦娘子站在台阶那里,正焦急地指挥着众人端水洗手巾把子。 林惜柔走过去,喊了声秦娘子。 “已经有两个大夫来了,你既然来了,也去看看。”秦娘子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朝林惜柔招招手。 林惜柔快步进了东间卧房。 前间起居室里,端坐着嘴角紧抿,脸色冷沉的王知府。 几个丫头婆子们慌手慌脚地忙前忙后。 “知府大人,我是前几日来过的大夫林氏。翠玉接我来看看夫人。”林惜柔走过去,朝王知府浅浅行了一礼。 王知府听说过林惜柔,也远远瞧过一次,他摆摆手,一副不愿意多说话的样子,“去吧去吧。” 林惜柔刚转身,身后传来女子呜呜呜的哭声,“嫂嫂怎样了?她没事吧?她要是有事,书慧可怎么办啊?可怜的孩子一个人在京城又回不来,不得担心得哭啊?” 来的是王二夫人,正梨花带雨哭得伤心。 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林惜柔只瞥了她一眼,没再理会,快步走进了后间,有丫头掀起幔帐让她走了进去。 “二夫人,夫人还在昏迷中,大夫们在救治呢,你到外间屋坐着吧,屋里药味重。”有丫头劝着王二夫人。 “不,我不放心,我得亲自看着。” “二夫人……” “难为你为你大嫂着想,那便在此等消息吧。”王知府的声音说。 “是,大伯。”王二夫人声音软软。 林惜柔鄙夷地扯了下唇角,快步来到床前。 知府夫人身边的陈嬷嬷,正焦急地看着两个老大夫给知府夫人催吐。 但效果似乎不好。 吐了一些混着药水的血水胆汁出来,但人还在昏迷。 一个大夫还在紧张地给知府夫人的口里猛灌药汁。 “我来看看。”林惜柔挤到床前,伸手来探脉搏。 又取了空间的取血针,扎了下知府夫人的指尖,采了点血。 “放血治疗无用!” “我不是放血治疗。”林惜柔收了针,放进空间里自动检测病毒,“两位老大夫,夫人中了何毒?” “砒霜。”一个老大夫叹了口气。 “你们别说话了,倒是快点治啊!”陈嬷嬷急得拍着腿。 “光催吐不是办法,得配合其他治疗。”林惜柔的空间里,也查出了毒药的成份。 果然是砒霜。 知府夫人这次是狠心下来,彻底不想活了吧? 两个老大夫急得脸色苍白,因为知府夫人在昏迷中,吐的力度并不大。 林惜柔从空间里又取了注射的药物针管,扎在知府夫人的手臂上,又取了倒胃管,“用我这个催吐。” 她摆摆手,不让两个老大夫往知府夫人的嘴里倒药汁。 “我们行医几十年,一直都是这样催吐,你个年轻小娘子不懂不要捣乱!” “你们催吐了半天,可让夫人醒了没有?”林惜柔冷冷说道。 “夫人马上快醒了!”一个老大夫说。 “别嚷了,让林娘子治!”这时,翠玉快步走进来,大喘了口气说。 她是知府夫人最信赖的侍女。 她一发话,两个老大夫不得不让开路来。 林惜柔朝翠玉点了点头,“你来得正好,来搭把手。” 翠玉朝床上的知府夫人看了眼,红着眼角说,“林娘子,夫人要不要紧?” “发现得及时,还有救!”林惜柔说。 翠玉哽咽着说,“那就好,那就好。” 林惜柔带着翠玉,紧急的抢救起来。 她的治疗法子新奇古怪,两大老大夫和屋里的丫头婆子们心中疑惑,但没有时间过问。 导胃管插到食道里,配合林惜柔的药水,果然吐的力道大了许多。 丫头们慌忙拿盆接着。 等到知府夫人吐出的水没有颜色了,林惜柔又加上了吸氧设备。 两个老大夫要开药方,又被林惜柔制止了,“夫人中了毒,又吐过,肠胃受了损,吃草药只会加重肠胃,多喝水就够了。” “刚才允许你胡闹,这会儿可不能听你的!夫人必须得吃药!不然她醒不过来!”一个老大夫沉声说。 “别吵了,夫人醒了!”翠玉忽然惊喜说。 大家朝床上看去,知府夫人微弱地睁开了眼。 发现床前或站或坐着不少人,连林惜柔也来了,她声音沙哑说,“何必呢?” “呀,是嫂嫂醒了吗?嫂嫂?我担心死你了。”王二夫人哭着,掀起幔帐走到后间的床边来。 “夫人醒来了?太好了。”王知府也走了进来。 ------------ 第226章 收你为养女 “你……你们……”知府夫人睁大双眼,死死瞪向王二夫人和王知府,眼皮翻了翻,又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夫人?”翠玉哭着冲过去,扶着知府夫人摇了摇,又焦急地喊林惜柔,“林娘子,夫人又晕过去了!” 林惜柔已经到了床边。 她飞快检查起知府夫人的情况,“急火攻心,不是中毒的原因,她需要休息,这里只留下翠玉,其他人都离开吧。” “我们都离开,如何能放心?你没治好病人,只是少了诊金,我们可是失去了亲人!”王二夫人冷笑了声。 “夫人究竟严不严重?”王知府也不肯走,来到床边看了眼床上的人,问林惜柔。 “若不让她安静,神仙也救不了。”林惜柔站起身来,朝王知府颔首,“大人另请高明吧。” 说着,她抬步就走。 那两个老大夫,发现自己的本事不及林惜柔,她一走,两人也慌忙跟着走。 这二人都是老狐狸,大户人家的情况,他们见得多了,家人不配合治病,出了事又怪大夫,这样的病人是万万不能治的。 诊金收不到是事小,惹得一身麻烦可是大事。 “两位老大夫好走,秦娘子,安排诊金,送两位老大夫。”王二夫人朝正屋中的秦娘子吩咐说。 这是明摆着撵客了。 两个老大夫脸色难看,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林惜柔被翠玉追了回来,“林娘子您别走!” 她拉着林惜柔的胳膊,请求着请林惜柔回去。 林惜柔摇摇头,“翠玉,屋里人太多,太吵,我看不好病。” 翠玉叹了声,“林娘子先回去,我想办法请走其他人。” 林惜柔也担心知府夫人,她故意转身离开,不过是激将法。 见翠玉给她台阶下,便点了点头,“好吧,看在夫人往日对我不薄的份上,我去看看她。” “夫人一时想不开,她若醒来,会感激林娘子的。”翠玉又说。 林惜柔想到刚才付三娘对她说的事情,看了眼翠玉,心中暗叹,只怕是知府夫人醒过来,也还会想不开。 毕竟,发生的事情太打击人了。 她心里叹了声,又回到了卧房里,且治好人再说。 王二夫人见她回来,扬了扬眉,“林娘子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二夫人,是婢子请她回来的。”翠玉忙跟过来解释。 林惜柔朝王二夫人点了点头,“失陪了,二夫人。”走进了帷幔后。 王二夫人鄙夷地轻轻一哼。 幔帐内,床前坐着王知府。 床上的知府夫人,仍在昏迷中。 林惜柔走过去,把脉查看情况。 翠玉跟进来,咬了咬唇,说道,“老爷,林娘子要给夫人查看身子,恐不方便让您看见。” 王知府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便站起身来,“夫人醒来后,马上来通知我。” “是,老爷。” 王二夫人看到王知府离开了,也找着借口走了。 没了这二人在,翠玉借机撵走了其他仆人。 只让陈嬷嬷在外面候着。 “林娘子,屋里安静了,你放心给夫人治病吧。”翠玉揉了揉眼睛说。 林惜柔在给知府夫人把脉,朝翠玉点头说,“她注射了药物,体内的毒素控制住了,过会儿就会醒来,你不必担心。” “夫人太不容易了,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大姑娘……”意识到有些话不能乱说,翠玉咬了咬唇,又住了口。 林惜柔看她一眼,什么也没有问,又换了种药物,给知府夫人注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知府夫人再次醒来。 发现床头只坐着翠玉和林惜柔,她轻轻叹了声,沙哑的声音再次说,“何必呢?” “夫人您醒了?差点吓死奴婢了,夫人你千万别再干傻事啊,你要是有事,大姑娘问起您,婢子可怎么回答啊?”翠玉搂着知府夫人,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何必呢?”知府夫人看向林惜柔,闭了下眼。 “夫人,你不能这样想啊,夫人,婢子舍不得夫人啊。”翠玉又哭着说。 但知府夫人的表情,仍然是麻木默然的。 眼神空洞望着帐子顶,不发一言。 “翠玉,夫人吐空了,也饿着了,去熬点白粥来,不要油不要菜,只放少许盐巴,粥熬煮得烂一些,清一些。” 翠玉看了眼知府夫人,朝林惜柔行着礼,“夫人就劳烦林娘子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等她的脚步声走远,林惜柔拉着知府夫人的手,轻声说,“夫人想不想进京城,见王大姑娘?” 知府夫人赫然睁大双眼,看向林惜柔,“你说什么?” “我的口音有京城那地儿的,夫人没听出来吗?” “你不是庆阳府人氏吗?” “不,我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我认识宫里的人,只要夫人想见王大姑娘,我就有办法让夫人见到她。或是夫人进宫,或是请王姑娘出宫。”知府夫人心无所念,才一心求死。 她且说件让知府夫人有所期盼的事。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瑞王被除,王大姑娘确实可以顺利出宫和知府夫人团聚。 知府夫人一把抓住林惜柔的手,激动问道,“真的?” “真的,我来商州府城,是来办一件事情,事情办好了,我和夫君他们就会回京城。我相公也是京城人氏。”林惜柔又说。 知府夫人大口大口喘着气,“如果你能让我见到我女儿,我……我收你养女,我的嫁妆全给你。” 林惜柔大为惊讶,知府夫人如此慷慨,这是多么盼望见到女儿啊。 这几天在知府后宅行走,她从仆人的口中打听到,知府夫人的女儿,被送进宫后,只得了个贵人的封号。 若没生儿女,永世见不着父母。 而现在的皇帝,还是瑞王时,府上的女人就比别的王多上几倍。 不然的话,也不会将付三娘她们教坊司的十数个女人一应收进府里享乐。 付三娘还时常抱怨,瑞王当了皇帝后,又广纳后妃,人数也比先帝时多了三四倍。 付三娘无比机灵妖娆的女人,都被瑞王弃之不要,听说王大姑娘是个内向话少的腼腆女子,只怕是见都见不着瑞王了。 不受宠,谈何生有儿女? 生不了儿女,见不着父母出不了宫,会在后宫当个活死人,孤寂的过一辈子。 这便是知府夫人着急的主要原因吧? “夫人,礼物太厚重了,这可是夫人的傍身之物啊。” 知府夫人苦笑着摇摇头,“你来我府上有几回了,想必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我儿子去年没了,女儿被大人送进了宫里,遥远不说,还是那种地方。我一把年纪也生养不了。娘家也没什么人了,我要嫁妆做什么?”(本章完) ------------ 第217章 和知府夫人合作 林惜柔反握着她的手。 “夫人。”她说,“你若信我,我们合作,一起去京城,救出王大姑娘!” 既然知府夫人说要收她为养女,对她坦诚相待,她也该说出她的打算了。 知府夫人激动问,“如何合作?” “首先,夫人你得健康的活着,好好的活着,我们还得靠你帮忙去京城!” “只要能看到书慧,我会好好活着。”知府夫人紧紧抓住林惜柔的手。 林惜柔点头,“夫人下定了决心,我便告诉夫人,我的安排。” “快说吧,林娘子!” “知府大人的衙门里,有个叫周吉顺的管粮税的主事,被人举报偷挪粮税,知府大人将他送往京城的大理寺去了,夫人可知道这件事情?” 知府夫人虽然从不过问前堂的政务,但府里一些官职较高的人,还是时常能见到,也略微知道他们一些事情。 “听说过,怎么啦?” “有人央求我们救他一命,我们是来府城查情况的,偶然看到府上请大夫,我为了赚些盘缠便来主动请缨。运气好,能结识夫人,如果夫人能帮忙查出他究竟犯了多重的罪,有无性命之忧。或是找到他犯事的罪证,我们就能马上去京城了,我和我相公,在京城有熟人。我们认识皇上在潜邸的老仆人,有办法见到王大姑娘。” 她没说是刻意来知府后宅的,她不想让知府夫人有更多的心里负担。 知府夫人和知府已经离了心,前堂的事情,只会让知府夫人更心情烦躁。 “周吉顺啊……,我想想办法。”知府夫人记住了这个名字,神情也舒缓下来,不再是茫然无助的表情了。 “另外,我再斗胆说些话。您后宅的仆人,也得管管了。”林惜柔想了想,又说。 知府夫人赫然看向她,“你只管说来。” 林惜柔微微一笑,“我虽然是外人,但发现有些人说的话,不大好听,夫人身子弱,何必勉强听她们呱噪?自己活得开心,才是最有紧的事。” 头一个,是秦娘子。 看似是知府夫人的陪嫁,管着后宅,做的事情说的话却喜欢跟知府夫人顶撞,知府夫人说自己没有病,她非说有病。 还有陈嬷嬷,也是如此。 除了翠玉是真心在担心知府夫人心情,其他人的表情,甚至表现出了不耐烦。 颇有奴大欺主的事态。 知府夫人眸光微缩,“我知道了。” 下午,王二夫人带着其他几个夫人,又来看知府夫人。 但被林惜柔和翠玉合力挡了出去。 不仅没让她们见到知府夫人,话也没让她们多说两句。 气得三个夫人脸色难看,扭身走了。 守着知府夫人一直到下午傍晚时分,看看情况稳定了,林惜柔才起身离开回了家。 翠玉则寸步不离地守在知府夫人的床前。 “翠玉,你想办法,找人打听钱粮主事周吉顺的事情。” 翠玉惊讶问,“夫人,好好的,打听前堂的事情做什么?老爷会不高兴的。” “别问那么多,你去打听便是,越详细越好。” 翠玉见知府夫人精神好了许多,大约有事情做知府夫人才不会胡思乱想吧? 她点了点头,“是,夫人。” 翠玉悄悄找人查案子去了。 晚饭时,王知府又来看知府夫人。 有了和林惜柔的计划,知府夫人不再是看到王知府就激动发疯的样子,而是冷冷淡淡地说,“大人公事繁忙,就不必来看我了。” “你总是这个样子,叫人怎么放心?”王知府叹道,“孩子们的命数,是天注定的,你多想也有无用。” 知府夫人心说,她就不信天,不信命! 明明事情是人为! 她儿子的意外,不是天注定,而是人为的! 可是,没人相信她的话! 以前,她以为男人是为了维护兄弟关系,妯娌关系,叫她不要将儿子的死,往二房妯娌身上想,但现在,她看到这二人亲亲我我说的那些话,就不得不想了! 林娘子说的对,凡事讲证据,她没有证据,没人会信她的,只会嘲讽她疯癫。 “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知府夫人已清楚自家男人的真实想法,说再多也无用,她不再跟男人辩驳了。 知府夫人的大转变,让王知府很意外,曾经喜欢歇斯底里大吵大闹的疯女人,居然妥协了? 他想到了过继的事,今日夫人闹了吞药一事,是万万不适合再说的,且过几天再说。 . 林惜柔回了家。 李慎递上暖手炉,又叫田二丫倒热茶水来,“知府夫人的情况如何?” 林惜柔吃着热茶,摇摇头,“得亏付三娘告诉我一个秘密,不然我都不知如何下手开导知府夫人了。” “什么秘密?”李慎挑眉。 “你万万想不到吧,那个一本正经的王知府,居然跟他兄弟的女人有不正当的关系,王二夫人生的大儿子,很可能是王知府的,我说难怪王知府一直劝知府夫人过继二房的儿子呢!知府夫人要给王知府纳妾,知府还不肯,起初,我以为是夫妻俩情深意重,谁想到,人家打的是另外的主意。妾生的儿子,会认知府夫人为嫡母,可是过继了二房的儿子,那王二夫人还活着,是不会认知府夫人这个嫡母的!所以,知府夫人想不开,一气之下吞了药。” “救过来了吗?”一旁服侍的田二丫,忙问道。 “去得及时,救过来了。”林惜柔吐了口气,“当时很凶险,万一迟了半刻,神仙就救不活了。” “知府夫人好可怜啊。”田二丫叹道。 “谁说不是呢。”林惜柔也叹了声。 回头时,见李慎眉头微蹙,默然不语,似乎略有所思,“木生,你想什么呢?” 李慎回过神来,声音低沉道,“想到了我母亲。” 林惜柔看了眼田二丫,没往下问。 李慎的母亲是皇后,但皇后去扶持了瑞王做新皇。 皇后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不知道先皇和太子被瑞王所杀么? 他们不在京城,也打听不到皇后的想法。 ------------ 第228章 跟踪王知府 晚上,等林惜柔和李榆入睡后,李慎悄悄喊出宁松。 “暗中潜入知府府邸,盯着王知府的一言一行,必要时,使点非常手段。” 宁松打着哈欠,“表哥,为什么要盯着王知府。” “你表嫂查出了王知府的一个秘密,他和他二弟的妻子,有着不正当的关系,而且,还生有一子。他想让那个孩子过继给自己的夫人,夫人不同意,今日闹过自尽。” 宁松瞪大双眼,“好个王知府,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可以以此为诱饵,找到一些王知府的把柄,这样,我们就可以提前进京了。” “嘿嘿,表哥,好主意!”宁松兴冲冲地搓着手。 . 当天晚上,宁松施展功夫,避开府上的护卫,悄悄潜入了知府的后宅。 也该他运气好,他发现王知府身着便服,只带着一个仆人,从府上专供仆人出行的小门,离开了。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跟做贼似的。 拐进一条小巷,走上了另一条大道。 道旁停着辆小马车。 赶车的人看到王知府主仆来了,跳下赶车位,挑了帘子,“老爷。” “去老地方。” “是。” 主仆二人坐进了马车后,小马车一跳疾驰,穿街过巷,到了一处普通的小宅前停下了。 宁松跟着跑得气喘吁吁,心里大骂王知府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在搞什么名堂。 又一想,李慎叫他前来盯着王知府,不正是找王知府的把柄吗?名堂搞得越多,把柄就越多。 他马上又来了精神。 “砰砰砰——砰砰——”仆人先走下马车,拍响了宅子门。 拍三下,稍停后,再拍两下。 停了稍长一会儿后,又如此拍三下,略停一下又接着拍两下。 像在对暗号。 “谁啊?” “是老爷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婆子开了门,侧身让路,“夫人来了好一会儿了,老爷请进吧。” 仆人扶着王知府走下马车,进了宅子。 婆子关了宅子门,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 宁松翻过院墙,悄悄跟着他们。 天黑,宁松的脚步又轻,这几人都没有发现他。 穿过一道花墙,来到东侧间屋前。 屋里亮着灯。 婆子拍了下门,朝里说,“夫人,老爷来了。” 门应声而开,一个大丫头走出来,向王知府行了一礼,“老爷请进,夫人在里头候着老爷呢。” 王知府朝跟来的仆人点了点头。 仆人在袖子里摸了摸,取了两个小荷包出来,给婆子和丫头一人递去一个。 “多谢老爷。”两人喜笑颜开地行礼,一起离开了。 仆人站在门外守着,王知府一个人进了屋里,门也旋即关了。 看那屋里的灯光微微暗了些,仆人拢着袖子,跺了跺脚,吹着气,走到正屋烤火炉去了。 宁松看看左右,从怀里取出攀爬的绳索往屋顶甩去,身子轻盈地上了屋顶。 他轻手轻脚揭开一片瓦,朝下方看去。 咦—— 宁松厌恶地将头一缩,挥手扇了扇。 仿似那屋里的场景会扑面而来。 屋里,王知府正搂着一个年轻的妇人,亲着嘴儿。 说着甜蜜的话儿。 宁松一个少年郎,跟喜欢的姑娘田二丫相处时,还没有说过如此露骨的话呢,屋里奔五十的王知府,却说得相当顺嘴。 宁松心里一阵恶寒。 “老爷,哎呀,你别急嘛,先说事情。”王二夫人按着自己的腰带,不让王知府再进一步占便宜。 王知府沉声冷哼,“怪就怪那个多事的林娘子!若向氏死了!事情早就成了!” “向氏忽然死了,老爷如何向宫里的大姑娘交待?” “交什么待?是向氏自己要吞药,又没人往她嘴里灌!” “算了,不提她了,现在向氏没死,这过继的事,老爷究竟如何打算?我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王二夫人伸手勾上王知府的脖子。 王知府借机解着她的腰带,往她脸上亲了亲,“向氏刚刚吞药,马上提起这件事情,我担心向氏会拿此事来说我们,先缓和两天……” “再过几天便是过年了,年前能解决这件事么?我不想事情一年拖延一年。” “年前一准解决好,你放心。” “你这话说了一年又一年……” 两人互相拥抱着,走上床,放下了帐子。 没一会儿,帐里传来调笑声。 宁松恶心得揉了揉耳朵。 他从怀里取出从林惜柔屋里翻出的特制熏香,将屋顶的瓦片又放了回去,轻轻跃下屋顶,跳到院墙中。 寒冬腊月的夜晚,四处都静悄悄的。 小宅的婆子丫头和仆人,得了王知府的赏钱,不知溜到哪里玩去了。 宁松趁着夜色,离开了小宅,原路去了知府的后宅。 他在后宅中转了一圈,寻到一处较大的院落,估摸着是知府夫人的住处,翻墙跳进了院里。 一个嬷嬷坐在门口的守夜房里,烤着火炉。 宁松拍了拍房门。 “这么晚上,谁呀?” 婆子开了门。 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吓得她张嘴就要大叫。 宁松摸了块小碎银,塞到她的嘴里,“别叫,赏你的,再叫的话,我割了你的脖子!” 与此同时,他拿出小刀,在婆子的面前晃了晃。 婆子吓得面无颜色,小心地将嘴里的银块取下来看。 上面赫然印着她的两个牙印,是真银子不假了。 “小小小哥,你有什么事叫婆子我做的?” “这里可是知府夫人的住处?” “是的。” “带我去见夫人。” “啊这,夫人已经睡下了。” “嗯?”宁松将小刀,又拧上了婆子的脖子。 婆子吓得身子一抖,“是是是,这便带你去,你你你收起刀来,叫人看见了,你也有麻烦的。” “不要你操心,就你们府上的护卫,十个八个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刚刚来过一回了,跟着你们知府大夫走了圈,现在是来见夫人的。你们府上的护卫,一个也没有发现我。” 婆子心里害怕极了,这究竟是什么人啊? 她不得不带着宁松,往知府夫人的卧房走来。 ------------ 第229章 上门捉贼 推开正屋门,屋里值夜的嬷嬷,看到守门的婆子,带着个少年男子走来,又惊又怒,“你怎么带个外男来了?这人是谁?” “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夫人汇报。” 值夜的婆子还在不情不愿,宁松不想跟她们墨迹,瞅准一个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两个婆子吓得一起去拦,但没拦住。 宁松进了卧房,脚步声音惊动了翠玉。 “怎么回事?” “姑娘好,在下是林娘子相公的表弟,刚才外出时,意外遇到了王知府,他进了一座小宅子。”宁松朝翠玉拱手,说了个地名。 翠玉睁大双眼,“你等着。” 她挑了幔帐走进了卧房里间,“夫人?” “说吧,我听着。”王夫人并没有睡踏实,宁松跟两个婆子说话时,她已经睁开了双眼。 “有个小哥,是林娘子的人,见到了老爷在外面……”翠玉走上前,小声说,“夫人,老爷这时候在外面,有点奇怪呢。” 知府夫人知道翠玉想说什么。 联想到前几天的事情,她眸光微缩,“更衣,出府!” 翠玉敛了眸色,“是!” “等等!”王夫人抬手,“喊二爷一起去。” 翠玉眸光一亮,“夫人这一招,好计谋!” . 当夜,王夫人带着得力的大丫头翠玉,和守门的两个婆子,带着王二爷,连夜赶到了宁松说的那处小宅。 至于宁松,他的暗查任务完成后,离开了知府后宅,回到李慎林惜柔租的宅子去了。 捉风流韵事这等事情,还是不要参合为好。 他相信,王夫人一定会完成任务,给林表嫂一个满意的答案。 “如何?”林惜柔也并没有入睡,等着他的消息。 “嘿嘿,王知府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啊,好累,我睡觉去了。”宁松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田二丫端着夜宵,笑着走来,“要不要吃汤圆?我放了桂花哟。” 宁松欢喜地搓手,“当然要了,哇,好香!” 李慎捏着书卷,走过来,在他面前的桌旁坐下。 “表哥,还有没什么吩咐没有?”宁松咬着一个汤圆,含糊着说。 “当然有,今日王知府被王夫人收拾,他的内宅清静后,明日就待你出场了。”李慎道,“亮出你的身份去!跟他当面说清楚!” 宁松嘿嘿笑道,“那老小子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 王夫人带着人,赶到了小宅。 翠玉上前敲着门。 砰砰砰—— 声音敲得很不客气。 守门的婆子正吃酒偷懒呢,不耐烦地喊,“谁啊?找错了地方吧?” “找知府大人,哪里错了?”翠玉的声音说。 门后面,婆子吓得腿肚子发软,坏了,这是翠玉呢,知府夫人身边最大的丫头! 翠玉怎么找来了这里? 莫非…… 不等婆子想明白下面的事情,知府夫人已经向两个婆子使着眼神。 两个腰圆背粗的婆子,已经撞开了门。 一个拿下婆子,拿抹布堵了她的嘴,一个婆子跟着翠玉,虎虎生风,大步往宅里走去。 王夫人随后走进来,冷冷看了眼婆子,一言不发,也进了正屋。 被喊来,一头雾水的王二爷皱着眉头,跟在知府夫人的后面。 宅子中守门的婆子,看到知府夫人和王二爷带着人来了,眼皮翻了翻,吓得晕了过去。 院里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自然也惊动了王知府的长随和王二夫人的丫头。 两人得了赏钱,正坐在偏厅里烤火吃着茶水点心,听到外头异样的声音,一起走出来看。 发现灯笼光照射下,居然是知府夫人和王二爷来了,两人吓得呆在当地。 ------------ 第230章 昨晚的事情,这个宁小公子也知道? 知府夫人只淡淡扫了眼二人,朝一处屋子走去。 走到门口,她听到屋里有女人在说,“老爷,你一口一声妾服侍得满意,将妾放在心尖尖上,那有没有将妾生的儿子放在心上?” “当然了,我不是说了很多遍吗?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王知府的声音说。 “呵呵,那个老女人一寻死,你就将伯安的事情放下了,叫我不要提。赶情,她死掉的儿子是你儿子,伯安就不是你儿子了?你可别忘记了,论长幼,伯安是你大儿子!死的那个只能算老二!” “……” “哼,我不管!明日伯安没有过继到你的名下,那个女人不死,我就死!” 女人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好,明日一定!” “哼,你要是再说话不算话,这辈子都别上我的床!你找你那老女人夫人去吧!” “我的心肝,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知府夫人袖中的手指,紧紧捏成拳头,正要砸门,又听到身后王二爷怒气哼哼的声音,她反而不怒了,笑了笑。 是啊,有人替她砸门,她何必辛苦费手劲呢? “老二?”知府夫人,回头朝王二爷淡淡扬了扬眉。 王二爷再忍不住了,冲过去狠狠踢着门。 大哥又怎样? 大哥就能勾引他女人吗? 门应声而开。 王二爷冲了进去,“贱人!你在干什么?” 知府夫人朝身后跟来的婆子点了点头,婆子提着灯笼,紧跟其后,进了卧房。 明亮的灯笼光照到了眼前,王二爷扯开帐子,将被子拽下来扔到地上。 床上的一男一女无处躲藏,光条条展现在大家的眼前。 “贱人,你在干什么?”王二爷恼羞成怒,将王二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王知府抬头,看到知府夫人也来了,他往日摆的威严也摆不起来了,身上没有衣裳,羞于见人,只得将床帐拉过来遮羞。 “老女人?呵呵——”知府夫人冷冷扫了眼王知府,将头扭过,“当年你到我家提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若没有我家支助你,你当得上知府吗?我死了儿子,就成了老女人了?” 王知府心里理亏,被怼得哑口无言! 到底是碍于王知府的面子。 知府夫人见目的已达到,就带着人离开了小宅。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她动手。 因为,她清楚王知府的二弟,是个怎样的脾气。 那个人,可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王二夫人死定了! 。 王二爷心中恼恨王知府和他女人不清不楚,但也不敢对大哥王知府怎么样,像没看到王知府一样,径直将王二夫人拖走了。 当晚,王二爷府上传来消息,王二夫人住的屋子,没有看好炭火,失了火。 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这是王二爷面子上过不去,下了杀手。 留着王二夫人,他心里不痛快。 除了王二夫人,将来兄弟之情还能继续。 再另外,他将王二夫人和知府生的儿子,送给了王二夫人的娘家堂兄弟。 那家也没有儿子,一直是想找个亲戚的孩子过继,王二爷将王二夫人的儿子送来,这简直是雪中送炭,一家子都很感激。 王二爷的说法是,王二夫人没了,让长子在外祖家陪舅家人,是外甥理该做的事情。 王二夫人的堂弟一家,怕夜长梦多,当天就将王伯安的姓改了,名字记到了自家的族谱上。 王知府听说二弟的一系列操作,心里有想法,却不敢言语。 府里的事情,搅和得王知府焦头烂额,王知府拒绝了一切来客,在书房里休息。 但长随还是执意来报,“老爷,这位不见不行啊?” “凭他是谁,一律不见!” “是宁安郡王的小儿子!” 王知府听到宁安郡王几个字,一下子精神了。 宁安郡王虽然没什么实权,可他的身份不容小觑。 因为宁安郡王的老娘,是惠文大长公主! 那个老太太,连当今的皇上都惧怕几分。 “快请!”王知府忙喊人更衣。 宁松在知府仆人的引路下,进了王知府的书房。 少年一身锦袍,衬得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腰间挂着的玉佩上,正是宁安郡王府独有的纹饰。 王知府去过京城几次,虽然没见过宁松,但见过宁安郡王几次,也见过惠文大长公主。 宁松的相貌,跟宁安郡王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那双眼的狂傲与酒脱,又特别像惠文大长公主。 宁松递上拜帖后,王知府看到上面的印戳,更加恭敬几分,“宁小公子,不知什么风,将您吹我府上来了?” “大人,昨晚您在松柏巷柳宅睡得可好?”宁松坐下后,轻轻弹着袍子,微微笑着看向王知府。 王知府听到柳宅的名字,瞪大双眼。 昨晚的事情,这个宁小公子知道? ------------ 第231章 王知府妥协 “听说王知府二弟家的后宅,忽然起火了,王二夫人恰好就在那间屋里休息,她出了意外?” 王知府一怔,宁松连这件事情也知道? 宁松不等王知府开口,接着又说,“这火,起得可真及时啊。” “宁小公子,有什么话,请直说。”王知府已经吓得脊背冒汗了。 自己的私事被外人知道了,其中还牵扯到了人命,这是任何一个为官者都惧怕的事情。 宁松看着王知府惨白的脸,微微笑了笑,“王知府是个痛快人,我就直说吧,你昨晚跟王二夫人相约在床。而且,被她男人看到了。今日上午,她却死于火灾中,你们府上报的只是意外失火。知府大人,如果我将这些细节报于京城大理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待你家的事情?” 王知府的脸色,更加死白一片。 他心中明白,宁松不是在说故事,一定是有其他要求,“宁小公子,你有什么叫本府做的,本府一定竭力去做。” “你府上有个叫周吉顺的主事,被你举报帐目不明,送往大理寺了,是吧?” 王知府赫然看向他,“这是宫里点名要办的人,本王只是奉命行事。” “谁叫你办的?” “是……”王知府想了想,这会不会是皇家斗法? 不知的话,宁安郡王的小儿子宁松,也不会过问这件事情啊? 四年前的那次斗法中,太子和先皇没了,这次,又是要做什么? 得,让他们自己斗去吧,他干嘛参合在里面受罪呢? 谁当皇帝,与他一个外派的官员有何关系? 他又不是京官。 “是大内侍卫。”王知府想了想,还是说道。 “果然是他们!”宁松冷笑了声。 王知府心里更加不安了,还好自己老实说了出来,不然宁松迟早还是会查出来。 “宁小公子,本府只是下官,上头要本府办事,本府不得不办啊,本府家中的事情,是不是……” “我只查周吉顺的事情,你把相关的人和证据全给我,你家的事情爱咋咋,咱不想关心。”宁松站起身来,弹着袖子。 王知府点头,“是,本府明白。”顿了顿,又说,“还有件事,不是本府能力能安排的,宁小公子,得自己去查了。” “什么事?” “户部崔侍郎,这位是京官,周吉顺的事情,全由他经手。” 宁松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崔侍郎么,自有周黑牛的娘付三娘拿下他。 哪需他出手? 从王知府的手里,拿出了周吉顺的帐册后,宁松回了家。 家中,只有田二丫和李榆,不见李慎林惜柔和周黑牛。 “他们出门办件重要的事情了。”田二丫道,“说是明日回来。” “明日回来?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一天一夜?”宁松疑惑问。 “不清楚,是付三娘给的地址,谁知那个付三娘,找他们什么事?”田二丫耸耸肩头,“付三娘惹了什么事了吧?” “表叔,我们一起出门去玩吧?”李榆走过来,拉了拉宁松的手。 宁松沉着脸,他要陪田二丫玩,这个小不点,捣什么乱呢? “表哥有事,你自己玩去!” “我和二丫姨都出门了,你一个人在家的话,会很无聊的,表叔。” 宁松睁大双眼,“你们出去玩?” “是啊,爹和娘坐着黑牛的马车出去了,二丫姨说带我去玩,你不去的话,在家看门吧。”李榆朝田二丫招手,“二丫姨,表叔同意在家看大门了,咱们走吧,去看大戏去!” 田二丫从正屋走出来,看到宁松黑着脸,站在院中叉着腰,一脸幽怨的表情。 ------------ 第232章 李慎究竟想做什么 ? “你真的愿意在家看大门吗?”田二丫看着宁松抿唇微笑。 宁松黑着脸,“不愿意!哼,你们都去玩,我在家看门?你们忍心?” “可你不是不愿意出门的吗?”李榆摇摇头,“爹说,出尔反尔不是好孩子!” “呵呵,不好意思,我不是小孩子,小爷我快二十了!”宁松一把拧过李榆,将他放在高椅上坐着,“等我,我收拾收拾咱们一起去玩。” 田二丫忍着笑,将李榆扶正,“你快点,咱们一起出门玩。” 宁松进了屋,将收集到了证据,放进了李慎的屋子里藏好,才回自己屋换了身漂亮的衣裳,带着银钱走出来,“好了。” 看到他打扮得像只花孔雀,田二丫忍不住好笑。 . 林惜柔和李慎,坐着周黑牛的马车,并没有去哪里玩。 而且是来见付三娘。 付三娘颇有些本事,从林惜柔那里得了一些药粉后,马上将崔侍郎迷得找不着北了。 付三娘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付三娘说想出去玩,他马上安排地方。 付三娘不仅从崔侍郎的手里得到了一手线索,还得到了一些书信函件。 这一日,崔侍郎要带付三娘出门来游园,付三娘马上将消息写成了纸条,在知府门口寻了个小叫花子,给了他十文钱和两个包子,叫他将信递给林惜柔。 看到“巨额”的财富,小叫花子乐呵呵地将信送到了。 林惜柔和李慎,得到消息后,马上来到了付三娘说的地址。 城郊春水园的观月楼。 因为天气冷,观月楼的客人并不多。 楼前只停着三辆马车和一顶小轿。 楼里也只零星看到几个客人。 周黑牛在楼下守着马车,李慎和林惜柔,上了观月楼的二楼。 按着付三娘字条的指引,林惜柔和李慎,找到了那间屋子。 果然,屋子的门楣上,用牙签钉着一片指甲大的叶片,这是付三娘给的暗号。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站在门口细听,能听到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人的说话声,其中一人,依稀可分辨出是付三娘的声音。 “是这里了。”林惜柔看了看左右,笑着说,“这个崔侍郎,倒是会找地方,不仅景色优美,还很僻静。” 李慎扬眉,“确实很僻静,倒也方便说正事。” 他抬手,敲了敲门。 屋里,崔侍郎的声音,不耐烦地说,“谁叫你们来的?滚!敢搅某的雅兴,我叫你们掌柜开除你!” “崔侍郎好生快活,连客人都不见了么?”李慎的声音,冷冷地说。 屋里,崔侍郎大吃了一惊,怎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赫然看向身边的付三娘。 付三娘一脸无辜地眨着媚眼,“妾身一直跟崔侍郎在一起呀,不是妾身。” “崔侍郎!”李慎的声音又说。 崔侍郎心里七上八下,这个声音…… 他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这是谁? 就在他犹犹豫豫不敢开门时,门被李慎撬开了。 “你……”看着渐渐走近的年轻男人,崔侍郎惊骇地睁大双眼,“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惜柔反手关了门,微微一笑,“崔侍郎,你应该见过他。怎么,四年不见,你就忘记了他是谁?” 李慎已经走到了崔侍郎的跟前。 崔侍郎这回彻底看清了李慎的容貌。 “太……太子?”他暗吸一口凉气。 不对呀,太子不是死了吗? 而付三娘,更是睁大双眼,“啊?木郎君,你是……太子?你……真的假的?” “如假包换,付三娘。”林惜柔淡淡说道,“否则,我们怎会说,会带你回京?还跟你许下承诺,让你见到瑞王?” 付三娘大喜,“奴家参见太子殿下。” 李慎朝她挥挥手,示意她退下,他要问崔侍郎事情。 “是,殿下。”付三娘识趣地退到一旁去了,当然了,还不忘给二人搬来椅子。 “看来,崔侍郎的记性,还没有变差,还记得四年前的一些事情。”李慎看向崔侍郎。 为了让崔侍郎彻底信服,李慎从怀里取出了他的太子印,递向崔侍郎。 这回,崔侍郎不得不相信忽然出现的年轻男人,真的是慎太子了。 “下臣不知太子殿下驾到,罪该万死!” “你心里,怕是不会这么想吧?崔侍郎,你在怀疑本宫怎么还活着吧?”李慎走到他面前的椅上坐下了。 崔侍郎心里当然有疑问,可他哪敢问啊,“下臣不敢。” 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和外臣府上的侍女在一起,哪怕眼前的人不是太子,只要宣扬出去,他也会被人抓住了把柄,弹劾一番。 崔侍郎不敢不老实。 李慎看着他,“那日被烧死的,是东宫的一个护卫,本宫早就趁着混乱,离开了皇宫。” 崔侍郎心中恍然,原来是这样。 “太子殿下福大命大,将来必是洪福齐天。” “可如今坐上皇位的,是瑞王!本宫的堂叔叔,崔侍郎。” 崔侍郎心里七上八下的,李慎究竟想做什么? ------------ 第233章 回京城了 “不知太子殿下找到下臣,有何事吩咐?”崔侍郎心里明白,慎太子装死躲避瑞王的追杀,忽然找到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 如果不帮慎太子,今日他和王知府的侍女相约的事情,被慎太子揭发出去,他会被人弹劾,这官职就不保了。 且看慎太子如何安排。 “本太子要揭发瑞王弑君谋反,你可愿意相随?”李慎一瞬不瞬盯着崔侍郎。 崔侍郎吓得慌忙抬头,“啊?” 这不要他的命吗? “你不愿意,本太子也不强求,可本太子想提醒崔大人,若瑞王知道,你已经和本太子见过面了,你觉得,瑞王还会相信你吗?”李慎轻轻扬眉。 崔侍郎大吸一口凉气,“慎太子,下臣……下臣愿意追随慎太子!” “瞧你,吓什么呢?我不过是要你帮个小忙,将瑞王四年前在商州私自抢粮屯粮屯兵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崔侍郎眨眨眼,“太子……,这件事情,王知府也知道,并不是下臣一人所为,若有王知府的交待,这件事情才更有说服力。” “他已经同意帮本太子了,就看你的意思了。” 事到如今,崔侍郎也不得不说了,他咬了咬牙,“好,下臣愿意交待。” 在李慎的威吓下,崔侍郎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四年前,瑞王是如何在商州府和王知府互相勾结,私吞农户私田,并做假帐让农户多交税粮,以及屯粮屯兵的事情。 李慎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抖了抖又说,“回答对了八成,还有一些,你没有说。” 崔侍郎看到李慎居然有他的证据,更是吓得不轻,“是的是的,还有还有,瑞王给王知府安排了任务,要他务必找到太子。” “瑞王不相信本太子死了?”李慎挑眉。 “倒也不是。”崔侍郎额头冒汗,又说道,“瑞王对外说,不相信太子已死,说一定还活着,他这么做,大约是做给外人看的,是做给皇后看的,他是假关心。” “做给皇后看?”李慎忽然笑了,他收了卷宗,朝崔侍郎点头,“收拾下,明天一起回京城。” 崔侍郎抬头,“啊?这么快?” “怎么?你不乐意?” “不是……是……”崔侍郎想说,他还有公事要办啦,可面对李慎手握他的证据,他不敢不听了,只得应道,“是,下臣明白。” . 就在李慎和林惜柔回到宅子的时候,先一步回京城的白桉,又赶回来了。 他带来了京城的消息。 由白尚书牵头,户部中,已在暗查崔侍郎。 李慎又告诉他,这几天知府衙门和崔侍郎的事情。 白桉大吃一惊,“这两人果然是瑞王的暗桩。主子,你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明日。” . 次日下午,李慎和林惜柔退了租住的宅子,带着大家离开了商州府,往京城而行。 当然了,付三娘已经离开了知府衙门,也一起同行。 并且,随同他们离开的,还有王知府和崔侍郎。 知府夫人还不知道林惜柔他们的身份,只当是王知府要进京述职。 王知府不在家,清静不少的知府夫人开始整顿后宅的仆人。 以往那些暗中盼着她早死,早已倒向王二夫人的仆人仆妇,全被她换了。 . 商州府城离京城并不远,只有三百里左右。 出发的第二天下午,林惜柔一行人,到了京城的城门下。 看到熟悉的城墙大门,林惜柔感慨万分。 她以为,当年她冒死逃出来,再没有机会回来。 没想到,仅仅四年,她又回来了。 但,前路是否平安,她仍不敢肯定。 可李慎选择了这条路,她会陪他走到底。 没办法,自己捡回去的男人,忍着也得宠着,还能扔不成? 林惜柔看着紧紧揽着她腰身的男子之手,眉头皱了皱。 “爹,娘,你们当年是怎么认识的?”李榆第一百零一次,看着两人问。 “花钱买的。”林惜柔第一百零一次回答。 “昨天你还说,我是拿一块馒头换的?”李慎挑眉。 “是吗?我有说过吗?” “别打岔了,爹!”李榆将李慎推开到一旁,又接着问林惜柔,“娘,接着说,然后呢?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你把爹买回去,做什么了?”李榆一副打破铁锅,也要问到底的表情。 “呃……,买回去……”林惜柔揉额头。 开始琢磨着如何将故事编下去。 刚开始的时候,她很认真的说了她和李慎相遇的经过。 “那是在一个初春的郊外,一株榆树下……” 但李榆不满意这样的平凡开头,于是,她开始胡编。 没想到,这小子当故事听了。 每天都问一编。 如果讲了重复了,他还不乐意。 她只好就不停地编故事。 林惜柔暗道,到了京城后,万一她回不了太医院接着当医女,她可以出书卖故事去。 题目就叫《我和娃他爹的一百零一次不同的相遇》。 就在林惜柔认真哄娃时,他们的马车忽然停了。 有人拦着马车盘查起来。 想着李慎还是“死人”的身份,她还是个逃犯,林惜柔一下子警觉起来。 李慎见她变了脸色,将她和李榆一把揽进怀里,低声道,“在路上时,不是商议好了吗?一切有崔侍郎和王知府,柔柔不必害怕。” 林惜柔抬头看他,轻轻点头,“嗯。” “停车停车,例行检查……,啊?小人有眼珠无珠,不知是崔大人……” 大约崔侍郎给了令牌和通行符,城门兵马上行礼道歉。 “后面三辆车上都是家眷和行李,也要查吗?” “不敢不敢,崔大人请。” 说着不敢,可仍有城门兵挑起了李慎他们的马车帘子。 李榆抢先一步抱着李慎的头,“爹,你的头发为什么比我的多?” “因为我是你爹,爹的头发都会比儿子多。”李慎沉声说。 “那为什么田里正是爹,他的头发比他儿子田大的少呢?还是秃顶呢?” 李慎,“……” 马车外的两个城门兵,发现是一家三口,又听到小儿的幼稚言语,忍不住笑了笑,放下了帘子,又去查其他马车去了。 “笨啦!这个都不知道?因为田里正是爷爷啦!田大才是爹啦!”李榆见林惜柔和李慎都蹙眉不语,他忍不住说了出来,还自认很好笑的,捧腹笑了起来。 林惜柔便跟着他笑。 她心中却在叹道,希望李榆到了京城,少些烦恼,每天都如此快快乐乐的吧。 马车被放了行,又缓缓而行。 进了城门后,车外的喧哗声,渐渐大起来。 不时听到小贩们的叫卖声。 马车穿街过巷,走了一刻来时间后,又停下了。 ------------ 第234章 引出瑞王来 马车穿街过巷,走了一刻来时间后,又停下了。 崔侍郎的声音在马车外面说,“木郎君,林娘子,到地方了,请下车吧。” 还在商州府时,只要有外人在,崔侍郎和王知府,他们还是照旧喊李慎为木郎君。 毕竟,在京城人的眼里,“慎太子”已是死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太子”,这可是会惹麻烦的。 宁松先走下马车,挑了帘子来扶李慎和林惜柔李榆。 林惜柔下了车,看了看左右,发现这是一处僻静的宅子前。 他们在出发前,就已商议好,大家先在崔侍郎的别院里休息,再进行下一步的安排,这是崔家的别院之一。 李慎也打量了下四周,没有反对地点了点头。 崔侍郎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走过去敲门,“开门,来贵!”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方脸汉子,开了门,看到崔侍郎,惊讶问,“二爷,您回京了?” 崔侍郎看了眼身后众人,“我安排几个朋友住这里,你好生安排起来。” “是是是,二爷。”崔来贵笑着应道,走出来将大家往里迎,“请进请进。” 他的目光在蒙面的李慎身上转了转,又转到李榆和林惜柔的身上,里暗暗纳闷,这三人是什么人? 田二丫和周黑牛是头次来京城,看哪里都新鲜,眼睛左右乱看。 付三娘再次踏上京城的土地,心情大好,笑得跟花似的。 崔来贵瞥见她的媚笑,不禁皱起眉头。 这又是什么人? “这些都是贵客,不得怠慢。”崔侍郎又说。 “是,二爷。”崔来贵赶忙回答。 进了宅子,崔来贵马上喊了两个小厮,将众人的马车驴子安排好,又喊来婆子丫头安排客房。 自然是林惜柔一家一间屋,付三娘和田二丫一间屋,周黑牛和宁松一间屋,王知府和他的长随一间屋。 白桉外出办事,没有相随。 崔侍郎亲自带着林惜柔和李慎到客房看屋子。 至于王知府和其他人,则由崔来贵安排。 看好屋子,李慎朝崔侍郎道,“这里不必你服侍了,你先退下吧。” “是是,您有事情,尽管找崔来贵,他是下臣家的家奴,是下臣的心腹仆人。”崔侍郎并不轻松,又说。 李慎点头表示知道了,崔侍郎这才退下,去看王知府那里。 安排好众人的屋子,崔侍郎又命崔来贵速去安排众人的洗浴水和饭食。 看着自家主子亲自忙前忙后,还对那个年轻人一家十分的恭敬,崔来贵表示不解,“主子,那家人是什么身份,您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客气?” 想到自己的把柄还在李慎的手里,崔侍郎慌忙摆摆手,小声对崔来贵说,“来贵,那位木郎君一家三口,你务必给我服侍好了!得罪他,你二爷我的脑袋就不保了!” 崔来贵吸了口气,“啊?可您是户部侍郎,您怎么怕一个年轻人?” “在京城这地儿,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什么时候以年纪论高低卑贱了?”崔侍郎沉下脸来。 崔来贵想到皇家的几位年纪小的殿下公主们,点了点头,“二爷,那位年轻爷是皇家人?” “闭嘴,你胡说什么呢?乱说话会招来祸害的!” 崔来贵慌忙闭了嘴,“小人口误,二爷,小人不会乱说的。” “知道就好,总之,好生服侍着便是!不可得罪那个木郎君,将他服侍好了,我也会赏你!” “是,二爷!” 。 就在林惜柔和李慎进了城门,住进了崔侍郎家的别院后,有一队人马,悄悄从丰阳县的县郊往京城疾驰而来,驻扎在离京城仅十里地的山坳里。 这一队人马,虽然只有一百人,但人壮马悍。 领头的,是白桉和周黑虎。 白桉送完信后,奉李慎的安排,回丰阳县城找周黑虎去了。 而周黑虎,进了县衙门后不久,李慎悄悄安排给他一个任务:训练一支精兵。 人员由周黑虎召集,全是李慎当初在村里教的武学生。 周黑虎到村里走了一圈,这些人得知是李慎召唤他们,马上跟着周黑虎和白桉来了京城。 马匹,则是由白桉到北地购买的优良战马。 悄悄藏于山谷里,如今带出来,正好派上用场。 。 崔侍郎安排好李慎他们,回家去了。 付三娘在庄上婆子的照顾下,沐了浴,更了衣,吃了饭,精神恢复后,她马上来找李慎和林惜柔。 发现难缠的小鬼李榆不在两人的屋子里,被田二丫带去玩去了,付三娘便大胆地问着接下来的计划。 “太子殿下,如今咱们来京城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见到瑞王?” “嗯?”李慎抬眸冷冷看她。 “啊,错了错了,是木郎君。对了,木郎君,你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我这一等就是四年多,我快等成老女人了!我不比你们男人,你们男人报仇讲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等不了十年,十年后我会老得瑞王认不出了!他身边的年轻妖精本来就多,我再年纪一大……”付三娘说着说着,急得红了眼睛。 这回,她是真的着急了。 因为想着马上要见到瑞王了,昨晚付三娘一整晚没有睡觉,今日她的容颜看起来比往日要苍老几分。 这叫她心中很是忧心。 “等崔侍郎回来,听他的安排,你着急也得等安排!”李慎道。 “为什么要听他的安排?” “那你说说,如何能进瑞王潜邸?”李慎问她。 付三娘被问住了。 她逃出来发现进不了皇宫后,又想回去那里,虽然见不到瑞王,但至少不至于饿着她,谁知,守门的不让她进去。 不,管事的也不让她去。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也进不去。 不得已,她才想到让小儿子进宫当太监的法子,谁知,反被李慎抓了。 好在李慎的身份是太子,能让她再见到瑞王。 “那个崔侍郎,真有办法让我回潜邸?”付三娘按着激动的心情问。 “他不敢不安排。总之付三娘,你放心好了。他安排不好,木生也会找别的人送你进瑞王府的潜邸。”林惜柔也说。 让付三娘引出瑞王,这是李慎的计划之一。 ------------ 第235章 母后,别来无恙! 时间等得并不久,第二天一早,崔侍郎来了宅子里,送来了消息。 瑞王,也就是新皇,后天会到城外的大恩寺进香。 皇帝出行的消息,公开于众,随行的守卫一定不会少。 付三娘又激动又发愁,“这可怎么见到人啊?” 林惜柔也担心,计划不会成功。 可李慎却神情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船到桥头自然直。” 因为他得到了密报,瑞王这么做,是想引出逃走的宁王前去行刺,再来个猎杀。 而他,想来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恩寺,四处埋伏着皇家的宫卫。 情况凶险,他只带着宁松和付三娘出行,让林惜柔和李榆待在崔家宅子里。 . 在李慎的安排下,众人提前一天,离开京城,往大恩寺而来。 大恩寺是历代皇家人礼佛之处。 山下停着不少马车,山道口,也站着不少护卫。 “这可怎么上山?”付三娘看着森严守护,直叹气。 但在李慎看来,防卫得并不严密。 若是先皇来此,几乎是五步一岗,三步一哨,但此时,却是十来步远才有一个人站岗。 “先找处地方隐蔽起来,见机行事。”李慎道。 他在等宁王的人先出现。 宁松看了看左右,拎着付三娘,藏进了山下的一丛灌木丛里。 李慎也跟着走了进去。 三人等了一刻来时间后,有一队轿马,从远处而来。 “那是皇后的鸾轿!”付三娘认出了轿子顶的花纹,小声说,“哼,一把年纪了,比我还老,皇上怎么还封她为皇后?” 付三娘口里所说的皇上,正是瑞王,瑞王登基后,将先帝的皇后收入后宫,并封为皇后。 所以,等于是皇帝换了,但皇后没有换。 想到李慎是太子,这皇后就是李慎的母亲,付三娘忙讪笑着说,“木郎君,我一时没有想到,她是你生母,还请勿怪。” 但李慎却相当大度,只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付三娘,“……”这是什么表情? “嘘,小点声!他们走近了!”宁松摆了摆手。 付三娘慌忙闭了嘴巴。 凤轿里,并没有坐人。 凤轿后面的一顶小轿里,坐着穆皇后。 不知怎么的,她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人要杀她。 可皇上又非要她来大恩寺进香。 她不得不出门来。 想到那个可怕的预感,她不敢坐凤鸾,更不敢穿皇后宫装,而是穿了宫女装坐了侍女的小轿。 好在,已经到了大恩寺了,皇上已先一步来到了寺里,应该不会有事情吧? “宁松,守好付三娘!”就在这时,李慎忽然跃出灌木丛,冲向了轿子。 宁松大吃一惊,“表哥!” 好在李慎的动作十分迅速,并没有惊动那些护卫们。 可李慎钻进一顶小轿里,万一惊动里面的人,也会弄出动静来啊! 宁松担心得手心冒汗。 不过,让宁松意外的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李慎钻进的轿子里,坐着的正是穆皇后。 “母后,别来无恙!” ------------ 第236章 皇后其人 穆皇后看到轿中忽然闯进一个人来,吓得她正要大声叫护卫,但眼前的人忽然喊她“母后”,更将她吓得愣住了。 “母后为何这副表情?见到儿子怎么只有震惊没有喜悦?”李慎扬唇浅笑。 但细看之下,他的眼睛里,也并没有喜悦之色,只有满满地恨意。 穆皇后察觉到了他眼里的这一丝情绪,心里忽然惶惶不安起来,“你……你还活着?” “当然活着,活着听你说说我生母的事情,穆晨英。” 穆皇后挑眉,“大胆!你敢直呼本宫的名号?” “娘娘?出了何事?”轿外,有宫女忽然大声问。 李慎手指一转,一把匕首飞快抵向了穆皇后的脖子上。 “无……无事,退下!” 轿外的宫女疑惑地对视一眼,一起退下了。 守在灌木丛中的宁松,吓得大气不敢出。 好在宫女们又退下了,轿子又继续往前而行,他心中松了口气。 看来,李慎控制住了轿中的人。 “阿慎,我就是你生母,你在胡说什么?”穆皇后眼睫闪了闪,唇角微动,红着眼角着说,“你一定是怨恨我嫁给了瑞王,才这么说气话吧?我是有苦衷的……” 李慎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唇角浮起抹讽笑,“皇后依旧是好演技,你是不是我生母,你知,天知,地知,先皇知,我生母穆晨韵知。还有,姑祖母惠文大长公主也知!没想到有人证吧?穆晨英!” 穆皇后大吃一惊,惠文大长公主知道? 这不可能! “你眼里的慌乱,越发坐实了你心里在害怕,是不是?”李慎笑。 “来……”人! 只是,她才张了下嘴巴,李慎就出了手,将她一掌劈晕过去。 李慎看着她,眸光中闪过一抹冷戾,“你伪装得再好,终究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轿外的人,并没有察觉轿中的情况,依旧缓缓往前而行。 马车不能上山,只能停在半山腰,但轿子可一路抬到山上,抬到山寺的禅房门口。 瑞王给穆皇后定的禅房,是一处僻静的小院。 大宫女让其他人守在院外,她只带着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走到轿边来问示下。 “皇后娘娘,到地方了,请下轿吧。” 可问了几声,轿中的人一声也不应答。 大宫女慌了,忙挑了帘子去看。 发现穆皇后晕倒了,吓得她慌忙朝身边的大太监吩咐,“快去禀报皇上知晓!再请随行太医前来。” “是。” 大太监飞奔而去。 不多时,瑞王带着两个随从进了小院。 一个太医带着一个医女,随后也进来了院中。 “娘娘如何?”瑞王急忙问穆皇后身边的人。 “娘娘一早说头晕来着,许是上山的轿子太颠簸,晃得娘娘晕过去了。”大宫女不敢说,也许是路上出了意外,只说在宫里时便是如此。 穆皇后本不想出宫,是瑞王一定要皇后出宫,皇后无法,只得坐轿出行。 在路上时,娘娘忽然嚷了一声,可娘娘又不准她们再问。 这会儿发现娘娘晕倒了,一定是在路上发生了意外。 大宫女心中慌得不行。 瑞王铁青着脸,“太医呢?快传进来!” 装成小医女的林惜柔,跟着刘院使走进了禅房里。 本来呢,李慎不想让林惜柔出行。 可李榆这孩子太过于活泼,悄悄跑出去玩,只半天就认识了刘丞相的孙子! 刘丞相孙子只比李榆大一岁,也是个心大的孩子。 刘家孙子将李榆领进家里去了,还死活不让李榆走。 一个不让人走,一个本来就想赖上门玩。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 刘丞相带着孙子和李榆,出门跟着瑞王到了大恩寺,林惜柔救不出李榆,急得火急火燎时,发现随行的人有刘院使。 当年宫中发生宫变,瑞王杀了几个不太重要的太医医女顶罪后,大部分医术好的,被留下了。 林惜柔曾是刘院使的关门弟子,她主动上前相认时,将刘院使吓了一大跳。 以为大白天遇到了鬼。 林惜柔简单说了自己的经过,不过,她没说出李慎来。 只说儿子被刘丞相家的孙子带进大恩寺了,又不能惊动瑞王找人,只能悄悄寻找。 刘院使看在过去师徒的份上,让她装成小医女跟随寻儿子。 四年了,宫中的不少内侍宫女都换了,再加上林惜柔原先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没多少人认识她。 林惜柔又谨言慎行,轻松跟着刘院使混进了大恩寺。 正当她想去找儿子时,皇后那边传人看病,林惜柔和刘院使被点名去看皇后。 想着,皇后是李慎的母亲,李慎大约还没有见到皇后吧? 她先去看望看望皇后再说,再借机寻儿子。 皇后病了,随行的臣子们一定会前来问安,到时候,她就能逮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儿子了! “皇后如何了?”瑞王问刘院使。 刘院使坐在床边,半阖着双眼,认真把着脉。 林惜柔站在一侧,打量着床上的穆皇后。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皇后,她发现,皇后和李慎长得一点都不像。 李慎倒是像去世的皇上。 担心穆皇后的情况,在刘院使把脉时,林惜柔也飞快开启了空间医疗仪器,来检查穆皇后的身体。 发现她心律很快,像是受过了什么刺激。 小片刻后,刘院使说道,“并不大碍,只是微感风寒,许是上山路途陡峭发了晕眩病,吃两副药,再休息一晚就可醒来。” 瑞王点头,“马上开方子。” “是,皇上。” 刘院使开了方子后,递给林惜柔,“去抓药来。” 林惜柔看了眼药方,朝众人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瑞王盯着她的身影,眯了下眼,“站住!” 林惜柔吓了一大跳,慌忙回过身来,“皇上,……何事?” “你有些面生呢,……药方上写的是什么?” 刘院使吓得脸都白了,手心直冒冷汗。 他心中默念,林惜柔离开京城四年多,可千万别忘记了行医的事情啊。 “是治晕眩病的药方。”林惜柔庆幸刚才看了眼,大大方方将药方默念出来。 开玩笑,她看医书的本事,过目不忘。 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五岁时,毫无背景的她,被刘院使收为徒弟。 宫中的医女,大多来自杏林世家。 这些世家会将自己家的女儿举荐到宫里,或是太医们将自己家的儿女举荐到太医院。 这是门世袭的差事。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是从宫中的宫女中寻出的。 几十年都不会出现一例。 林惜柔是个例外。 看到她回得答滴水不漏,刘院使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瑞王眼里的狐疑之色,也消失不见,挥了挥手,示意她快去抓药。 林惜柔也暗暗吐了口气,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当然了,她没有马上去找住持拿药,而是去寻儿子起来。 她穿着医女的服饰,j举手投足之间,也是宫女的姿态,又恢复了一口流利的京城官话,没人怀疑她是悄悄闯进来的。 “请问,刘丞相住在何处?” “在那边。”一个小太监见她笑得和蔼,马上指了个方向说。 她说了声谢谢,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身后忽然传来大声的呼叫声。 “走水了!” 林惜柔回头去看。 发现是穆皇后住的屋子,起了浓烟。(本章完) ------------ 第237章 我放的火 几个路过的太监宫女,吓得魂飞魄散,一窝蜂往那里跑去。 想到她是李慎的母亲,林惜柔着急得转身往回走。 但灌木丛中,忽然走出一人,将她拉了进去,“别去!” “李慎?你怎么在这儿?”林惜柔吃惊地看向他。 李慎沉着脸,“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问我,我是来办事的,当然在这里。倒是你,不在城中,如何出了城来?” 林惜柔,“……”她的脸色比李慎的更加黑沉,“你问我问错了,得问儿子!” “李榆?他怎么了?”李慎挑眉。 “他可干的好事!”林惜柔将李榆悄悄跑掉的事,和自己如何混进大恩寺的经过,跟李慎说了,“咱儿子本事倒是强!也不知遗传谁的!” “多谢夸奖!”李慎咬牙切齿。 “对了,我刚才见到皇后了。”林惜柔又说,她抬头看了眼前方冒烟起火的地方,眉头皱起,“你不去看看她吗?唉,你不方便去,还是我去吧,我的身份不惹眼。” “不管谁当皇帝,她只要自己当皇后就可,可她不是我的母亲。”李慎讽笑说。 林惜柔睁大双眼,“什么?她不是你母亲?那……你母亲是谁?” “是她堂妹,我母亲叫穆晨韵,先封的皇后,难产而亡,她将我抱去养在自己名下。先皇念在我母亲的情份上,封她为贵妃,后封继后,但没想到……”李慎的眼底里,渐渐腾起怒意,“我母亲是因她而死!大出血……” 林惜柔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她知道先帝娶过两姐妹,先娶了妹妹,后娶了姐姐,但没想到,李慎是先皇后生的。 而且这件事,宫里并没有传言。 想来,是继后不让说吧。 至于产妇死于大出血,如果没有人在身边的话,是很容易做手脚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林惜柔见他脸色不好,握了握他的手。 “在四年前的那次宫变中,我就知道了,柔柔,你不是一直在问我,谁从背后刺了我一剑吗?” 林惜柔睁大双眼,“是……皇后?” “没错,不然呢?”李慎讽笑,“我身边有八大护卫,我武功不说天下第一,防近身暗杀还是没问题的。可我千防万防,没防到她会杀我,先让我喝下她亲手煮的有毒的参茶,又从背后刺了我一剑,再打断我的腿!她料定我会必死,当着我的面说出了她藏于心里的秘密。” “……” “幸好喜公公和木槐及时出现,抵挡住叛军,并在东宫里放起火来。我被火围住,喜公公和木槐借机将我从火里救出,但木槐遇了险。喜公公干脆让他假扮我,将他推入火里。木槐烧掉的半截身子,让所有人都相信那是我,让我躲过了追杀。” 林惜柔恍然,原来如此。 难怪李慎如此谨慎的人,也会遭暗算。 也难怪白桉和宁松见到她时,也对她十分防范。 谁叫李慎的伤是被身边人暗算的呢? 好在四年多的相处,他们早已成了生死之交,没有了初见面的彼此多疑。 “如此的话,就不必管她了,先找榆儿吧,他跟刘丞相的孙子在一起。”林惜柔不想他再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岔开话题说。 说到李榆,只见两个小鬼头,从皇后住处,一前一后往这里跑来。 两人的头脸上,还糊着厚厚的黑灰。 李慎要冲出去抓儿子,林惜柔拦着他小声说,“你别出去,你的模样太扎眼,我去!我是医女身份!这里除了刘院使,没有其他人认识我。” 她将李慎推进灌木丛,朝小路上走去。 李榆跟着刘丞相的孙子,进了大恩寺后,拉着那孩子到处跑着玩。 又悄悄溜进皇后的住处,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了一把火。 等到火起吓着了刘丞相的孙子,他才拉着刘家孙子一起往外跑。 两个三四岁的孩子,在混乱中跑来跑去,谁会想到其中一人干过坏事? 两个孩子跑着跑着,发现有人拦着他们的去路。 刘丞相的孙子认出了林惜柔的衣服,喊了声,“医女姑姑。” 李榆看了那孩子一眼,眨着黑葡萄的眼睛,也跟着喊“医女姑姑。” 他胆子大些,又问,“医女姑姑,你拦着我们的路做什么?是要我们去灭火吗?我们不会呀,我们人小呀,哎呀,你也别去啊,那里好凶险啊!皇上和皇后都被火围住了呢!” 林惜柔嘴角抽了抽,这王八孩子真是胆大呢! 敢跑来这里?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要去哪儿?”林惜柔一把抓着李榆的胳膊。 “我们抓野兔,找着找着找来了这里,是吧,刘春?” 老实孩子刘春点头,“对对对,我们来抓野兔。” 林惜柔从空间里,拿了个亮晶晶的透明烧瓶,给刘丞相的孙子玩,“送给你的,可以装小虫儿小花儿玩。” 透明的瓶子,跟水晶一样的亮。 刘丞相的孙子喜滋滋地接在手里。 “好好看呀。” “拿回去放好了,别弄坏了,只有一个哦。”林惜柔说。 那孩子果然小心地装进衣兜里,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哎,春儿?” “春儿你先回去吧,我找他有点事儿帮忙。”林惜柔朝那孩子挥挥手。 刘春朝李榆摆摆手,跑走了。 “娘,你把我同伴赶走了,我跟谁玩?”左右没人了,李榆才敢喊娘。 “你还想跑哪去,嗯?”李慎从灌木丛里走出来。 “爹?你怎么也在?” “呵呵,我倒想问你呢!” “我来放火呀。” 林惜柔和李慎,一起瞪大双眼,看向李榆,“那火是你放的?” “对呀,我快被发现了,我烧着了一个枕头,引着了窗帘,就没人注意我,我就带着刘春跑出来了。”李榆得意地说。 林惜柔又吓又气,“下回不准乱跑!抓着你可就没命了!” 李榆嘿嘿一笑,“他们不及我聪明,抓不到我的!” 李慎冷呵呵,“别骄傲!” 林惜柔看看左右,将父子俩推进了灌木丛中藏好,“你们俩现在就呆在这里,我先去给皇后抓药,去那里看看情况。” “不必去了,再没有穆皇后了。”李慎道。 “什么?”林惜柔眨眨眼,“你早就安排好了?” “当然。”李慎扬了扬唇角,“我等了四年了!” 林惜柔忽然想到了刘院使,“我师傅还在那里。” “宁王只抓瑞王和穆皇后,不会伤其他人,你放心好了。”李慎又说。 林惜柔看向前方冒烟的地方,松了口气,“那就好。” . 就在瑞王等着林惜柔抓来药时,穆皇后屋子的后间忽然起了火。 天干物燥,火势很快就烧到了穆皇后这处地方。 ------------ 第238章 反击 所有人都惊惶得大叫起来。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院外又传来兵器的打斗声。 瑞王大声喝问,“出了何事?” 有内侍慌忙进来回话,“皇上,有刺客!” 他的话刚说完,一群人就闯进了正屋,紧接着,闯进了内宅。 瑞王看到带头的两人,眸光微缩,“是你们?” “对罪了,皇兄!”少了一只眼睛的宁王,朝左右喝道,“将弑君者李瑞拿下!” 瑞王也喝道,“大胆,你敢谋反?” 宁王冷笑,“你得位不正,人人可诛之!” 跟着来的白桉和周黑虎一行人,冲过来将瑞王来了个五花大绑。 “护驾,护驾——”瑞王吓得大声喊道。 可院里院外中,哪还有瑞王的人? 大内护卫们早被事先埋伏好的白桉和宁王的人,控制住了。 宁王又喊了两个人来,将床上昏迷的穆皇后捆了起来。 “将二人带走!”白桉朝随行人大手一挥。 . 京城这一日,发生了大事。 皇上和皇后去了大恩寺后,失踪了。 被皇上通缉的宁王,居然和宗人司的宗令骑马走在一起,大摇大摆地带着一队人马,进了京城城门。 两人进了城门后不久,又有一队人马和几辆马车,浩浩荡荡进了城。 守门的城门兵,看到这一阵势,一头雾水,小声问领头的人。 “头,这是怎么回事?宁王居然敢进京城?他不怕被皇上抓了砍头么?” “嘘,小点声!”领头的看了眼左右,小声说,“呆子,你没看到宗令跟宁王走在一起吗?许是皇上允许宁王回京城的!” 另有一人说,“谁当皇帝,影响我们当城门兵的拿千儿八百的月钱吗?只要月钱不少,管他谁当皇帝?再说了,又没有下通告叫我们抓人啊!四年前抓宁王,可现在没有说抓啊。” 几个人都说这话有理。 于是,大家都当没看到一样。 没人盘查了。 . 这一日的下午,皇宫晚朝的钟声敲响了。 臣子们预感到了会有大事发生,纷纷穿了朝服,进了皇宫的大殿。 让他们意外的是,大殿上站着早已死去多年的慎太子,还有消失了四年又忽然出现的宁王。 而今早还是皇帝的瑞王,却被捆绑在地。 穆皇后已被救醒,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惶惶不安看着四周的一切。 “来人,护驾,护驾!”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着。 但让她始料不及的是,没有一人出来。 因为大殿内外,也全被宁王和李慎的人控制住了。 反而是瑞王,神色平静看了众人一眼,冷冷一哼。 刘丞相静了静心神,走上前来,朝宁王和李慎拱手问道,“这……这是出了何事?” 他心里清楚,这又是一出皇家人斗法。 他得先搞清楚目前的情况,好站队。 “怎么回事?哼!当年你们这些眼瞎的东西,诬陷本王杀了慎太子,可慎太子这会儿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究竟谁杀了东宫那个‘太子’?慎儿有话对你们讲!” 说完,他冷冷瞪了眼瑞王和穆皇后。 李慎朝刘丞相点头说道,“老丞相,本宫正有事找你相助呢,关于瑞王弑杀先皇诬陷宁王一事,还有穆皇后弑杀先皇后一事,想请老丞相明查。” 他从袖里取出一份卷宗出来,递与刘丞相,又朝身后站着的白按说道,“将证人带来!” “是,殿下!” 很快,几个人被推到了正殿跪下。 众人看到这几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带上来的人,有商州知府王知府,还有被王知府送进大理寺的管粮税的周主事,以及皇宫宫卫长,崔侍郎,付三娘。 付三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贵人,眼睛都不知先往哪里看才好。 想露个笑脸,又见众人全都严肃着,她吓得又不敢笑了。 听李慎说能见到瑞王,她还高兴来着,可万万没想到,是来揭发瑞王的。 得,谁拳头大她向着谁吧。 瑞王这个狗男人,爱谁谁要吧。 她不要了。 付三娘的眼睛在在群大臣身上转了转,又转到了被瑞王刺瞎了一只眼的宁王身上。 她狡黠微笑,垂下眼帘。 另外,带上来的还有几个宫里人。 两个老嬷嬷和一个老内侍官,还有明明死去却又出现的老太医。 穆皇后看到这几人,瞳孔睁大,脸色死白一片。 刘丞相看着卷宗,神色渐渐大变。 站在他身侧的几个臣子,纷纷伸着头看过来。 渐渐的,他们的脸色也变了。 “老丞相,看完了吗?看完了审案子吧。”李慎颔首道。 “请宗令大人阅卷!”刘丞相朝身后站着的李氏皇族宗人司的宗令伯阳侯颔首道。 伯阳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是旁支,管不了嫡系这些人的争斗。 推他出来主持公道,他照着证据办事便是。 再说了,他也怕宁王啊! 藏了四年没被抓到,还卷土归来擒拿了当了皇帝的瑞王,这谁惹得起? 伯阳侯接过卷宗,看了一遍说,“证人商州知府王同安上前!” 王知府惶惶不安走上前,“臣在。” “你是如何受瑞王蛊惑,屯兵屯粮税助瑞王谋反的?讲!”伯阳侯喝道。 王知府额头冒汗,将四年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全交待了。 确切的说,是六年前,王知府还不是知府只是商州知州时,就被瑞王找到,给了他一笔钱,令他想办法从商州府屯到粮食和税银。 王知府铤而走险,分别从每个乡的一二个村里克扣钱粮,才有了秦家村公田私田数字错乱的案子。 后来事情被周吉顺知道了。 周吉顺不知是王知府在暗中叫人办事,还建议王知府查背后主使之人。 王知府怕事情闹出去,他会被瑞王怪罪,就将周吉顺抓了起来送往京城大理寺。 谁想到,事情居然被李慎这个“死去的太子”知道了。 接着,周吉顺和崔侍郎也说了税粮的事情,跟王知府说的完全吻合。 付三娘则将从崔侍郎身边偷出来写给瑞王的书信,交出来,并说了瑞王过去的一些秘密。 瑞王看到她,气得咬牙切齿。(本章完) ------------ 第239章 尘埃落定 付三娘不惧他,回瞪了瑞王一眼,“谁叫你抛弃我的?你活该!你这等人,就该下地狱下油锅!”她一指穆皇后,“这个老女人有我好看吗?她一句不让潜邸的女人进宫,你就听她的了?我又不争宠,我只要一口饭吃,一个活路,你都不肯给我,那就休怪我翻脸!” 众臣子听后,一片哗然。 然后,又是宫卫长交待如何带兵混入皇宫,假扮成宁王的人,趁乱杀了先皇,放火烧了东宫。 “原来慎太子当年出事,是你杀的?”宁王冷笑。 “不是卑职!”宫卫长慌忙说道,他看了眼皇后,“是皇后,是他刺了太子背后一剑,又命卑职纵火烧宫。” “你这个小人敢背叛本宫?”穆皇后忽然发怒,朝宫卫长冲来,但却只跑了两步,又被人拉住了。 臣子们纷纷疑惑问道,“不对啊,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如何会杀太子?” “她不是本宫的生母!本宫的生母另有其人!”李慎冷声说。 “她们还没有说话呢,讲!”宁王看了眼穆皇后,又问那几个后宫之人。 这些人则交待了当年是如何配合穆皇后,让先皇后死于血崩。 他们在先皇后的药中作了手脚,让产妇血流不止,死于产后。 虽然事情早已知晓,但现在又听人讲一遍,李慎的脸色,依旧白了几分。 “伯阳侯,瑞王和穆氏,你当如何处置?” 伯阳候朝李慎拱手道,“当按宗法处置!谋逆者,斩!” “朕不服!朕不服!你们谁敢处死朕?你们谁敢?”瑞王大声嚷起来! . 这一场变故,就跟四年前的宫变一样。 来得突然,也结束得突然。 瑞王在穆皇后的蛊惑下,蓄谋杀了先皇,又行刺太子李慎。 先皇死于叛乱,李慎在护卫们的掩护下,避险离开京城。 李慎重查四年前的事情,将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 瑞王被处死。 穆皇后被赐死。 王知府崔侍郎是同伙,念在他们举报有功,只革了他们的职,遣他们回老家,三代永不录用。 瑞王的后宫被遣散,王知府的女儿王书慧平安离开皇宫。 林惜柔一直记挂着她,安排人将她护送回商州和王夫人团圆去了。 王知府羞于和王夫人见面,在京城逗留好些日子才回商州府,当然这是后话了。 至于其他同伙,发配的发配,革职的革职,朝中瑞王一党,被宁王来了个大换血。 . 瑞王死了,新皇的人选,又得提上议程了。 但现在没人敢提。 因为按着祖制,先皇死后,是太子继位。 可今日宁王手里也有权。 而且,李慎也没有说要继位一事。 他们俩究竟谁当皇帝,没人敢问,也没人敢让他们自己说。 好在事情没有拖延多久,在大年三十这一日,宁王宣布,用户李慎为新皇。 理由是,李慎本就是太子,为新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事实上呢,是宁王也想当新皇。 李慎看出了他的野心,便没有主动去争这个位置。 争来的,会让更多人不服。而让出来的,才会让人心服口服。 宁王为什么要让皇位,是因为林惜柔的一句话。 宁王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也出现了视力问题。 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只开了外服药来外敷,治愈程度相当慢。 林惜柔告诉宁王,他的眼睛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要休息,不得过多的阅读书册,不得熬夜,不得饮酒,不得纵情女色。 并且要常期用她的药,直到百年后。 宁王开始不相信。 可有一点实在头痛得厉害,且视力模糊时,不得不命人请林惜柔前去医治。 林惜柔要给他做手术,他不同意,只得开了外用药,“你的病叫青光眼,不按外科治疗,要不了几个月,可能会失明了,治一治,还得拖延个十年八年。休养得好,可能永久不会复发。” 宁王冷笑道,“你想借机杀了我,好让李慎上位?” 林惜柔笑了笑,“他本就无意皇位,他只是来复仇的。他若想自己坐皇位,何必叫人暗中救你?” 宁王被瑞王追杀,不敢现身,一直藏到保宁府的深山里。 是李慎安排其他几个护卫暗中保护着宁王,只等商州府的事情查清,便和宁王来了个里应外合。 宁王听林惜柔提起东宫的几个护卫,自觉理亏,再没说李慎。 眼睛又实在难受得厉害,担心几个月后就失明,宁王只好同意林惜柔手术。 在准备手术的时间里,宁王妃带着他们才五岁的儿子和两个刚刚成年的女儿,前来看他。 宁王妃知道了宁王眼睛的病情,哭着说,“王爷的眼睛如此了,何必坚持要那个皇位呢?就算是您的眼睛能好上几年,可那时候,咱们的恒儿才大多?他又如何管得住这满朝的文武和如日中天的慎太子?这不是让恒儿再一次面临慎太子当年的危险么?慎太子当年已成年,有能力逃过劫难,可咱们的恒儿现在才五岁啊!过上几年也不过十岁出头,他仍是什么也不懂啊!” 在宁王渐渐发现自己仅存的一只眼睛有问题时,也担心过这个问题。 李慎敢在瑞王的追杀下,保他一家的平安,就有可能在他登基后,再杀他全家。 当年的叛乱那么凶险,李慎都能全身而退。 如今李慎归来,手里有上百的暗卫,还有朝中群臣拥护,他抢了那个位置,只怕也坐不稳。 再说了,自己的眼睛,也不知能有几年完好,万一三五年就不行了,他成了彻底的盲人,而他的儿子才十岁,哪里是羽翼丰满的李慎的对手? 还不如,就此退出角逐,送他个人情,也好让他记着自己的恩情,将来对恒儿好一些。 宁王看着哭得伤心,满脸忧伤的王妃,又看看一脸懵怔的幼子,他叹了口气,“王妃说得有理,他是太子,理该坐那个位置,我们去争什么呢?” 于是,宁王写了亲笔信,命人送到宗人司,并亲自在年三十皇家宴席上,说了请李慎登基的话。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 第240章 团团圆圆(大结局) 次日是正月初一。 新皇登基,百官朝贺,祭祖祭天地。 同日,册封林惜柔为后,封李榆为太子。 周黑虎白桉宁松他们,也各有封赏。 周黑牛被留在宫中做了宫卫。 哥俩还被赐了大宅子和仆人。 付三娘再不纠结当什么贵人的女人了,因为她现在就是贵妇,在家里一门心思的讨好两个儿子。 打理他们的生活。 以前呢,哥俩看到她十分疏离。 想到她最近改变了不少,会做饭了,会洗衣了,会布置屋子了,也不会成天想着跟哪个男人跑了,还把他们的生活安排得十分周全。 像个过日子的妇人。 哥俩勉强接受了她。 把个付三娘感动得稀里哗啦,“哎呀,大丫和孩子们得接来京城了,一家人团团圆圆才好呢。” 周黑虎也想到了田大丫和孩子们,向衙门里告了假,亲自带了人去村里接田大丫母子几个。 荣归故里,全乡有头脸的人都来田丰村迎接周黑虎,田家人也格外看待他,大摆宴席自不必细说。 付三娘又说要安排着给周黑牛寻亲事,还说自己眼光看不好,得找林惜柔帮忙。 “她是皇后,皇后做媒,谁敢不从?” 她做人一团糟,但看人却十分准。 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太好,在京城时间短,根基浅,不被京城人看好。 但她儿子品性好啊。 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儿子,遂找到林惜柔帮忙。 林惜柔也爱惜周黑牛,十分慎重着给挑了门亲事。 担心高门望族会低看周家哥俩,而且高门家人多事多心眼多,周家人少,是万万斗不过的。 她避开官宦之家,寻了门生意人之女给周黑牛为妻。 虽说是生意人,却也是京城排得上号的家族。 这家也想结交权贵,打听到周家跟新皇颇有些渊源,也十分满意亲事。 付三娘听说寻的是富户之女,长相家教都好,也相当满意。 她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便处处小心处事。 该搬出林惜柔给自己增荣光时,绝不含糊,但只要自己一方理亏了,又马上谨小慎微行事。 将女方家哄得既不敢小瞧她,又得到了应有的荣耀。 皆大欢喜。 . 在后宫的事务安顿下来后,林惜柔开始安排田二丫的婚事了。 田二丫和宁松相好,又是她身边的大侍女,身份并不差。可宁安郡王府,并不是好说话的人家。 没说同意,但也没有说反对。 林惜柔请宁安郡王妃进宫说话,宁安郡王妃见了田二丫,也会送礼物,但也只是客气地微笑寒暄,再不说其他话。 礼貌得太职业。 因为宁安郡王妃对其他官家未婚女子,也是如此。 田二丫一度很失落。 李慎想下旨赐婚,又怕惹得宁松的祖母惠文大长公主不高兴,会适得其反。 便催林惜柔想办法。 哪知林惜柔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着急。 “急什么?男方急,才会珍惜婚事,不情不愿娶进门,二丫将来有得苦果吃,且行且看。” 李慎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理,便不再关注田二丫和宁松的婚事。 哪怕宁松急得掉头发了,他也不急,还笑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急也没用,等着!”李慎冷嗤。 急得宁松想拐了田二丫私奔,但被林惜柔呵斥住了。 “你倒是只想快活,可想过二丫的名声没有?敢私奔一个试试?” 宁松吓得再不敢动这个念头了。 . 到了一个天气暖和的日子,林惜柔微服带着田二丫坐着马车逛京城。 “娘娘带我看什么?”田二丫发现,林惜柔也不买东西,也不下车去哪玩,只看看行人,看看铺子。 林惜柔看她一眼,指着前方一片十分繁华的地段说,“那间铺子,我想买下来,给你开绣庄怎么样?” 田二丫眨眨眼,“我开绣庄?会有生意吗?” “你的绣艺精湛,比宫里的绣娘都要强,如何开不得?大胆地去开便是。”林惜柔笑道。 她命赶车的护卫停了马车,带着田二丫进了铺子。 铺子是间布行,地段在十字路口,来往的行人较多。 而且铺子一侧有座小亭子,可供行人休息,也因此,招揽了一些休息的行人进铺子看货。 林惜柔找到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打听到掌柜的去处。 又从掌柜那里找到东家。 她一出手,价钱自然不低,连布行的货和赔付的月租金一并出了一万二千两。 东家见出手大方,又是现银,二话不说的就卖了铺子和货。 次日,林惜柔找来白桉,吩咐他带人修缮铺子。 另外,林惜柔又给田二丫拨了两个嬷嬷,选了八个绣技好的侍女,给她做助手。 七天后,绣庄正式开业了。 田二丫从小就学刺绣,跟着林惜柔后,又多方拜访过技艺高超的绣娘学习刺绣。 进了京城,林惜柔忙着帮李慎处理事情,她则片刻都没有闲着,钻研着刺绣。 进了宫,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向宫中绣娘们学习。 绣庄开业后,有林惜柔请人暗中捧场,田二丫的名声很快就打出去了。 一时之间,京城的大户人家,得排队才约得上她。 田二丫除了自己做,也教身边人。 生意一忙,她只做监督,除了几个相好的高门之家,其余全由手下人做。 不到半年,绣庄的盈利已赛过原先的布行。 又过了半年,田二丫成了京城最有钱的女掌柜。 在林惜柔的安排下,田二丫在城外买了大庄子和大片的田地,还在京城开了绣庄分铺。 这年夏天时,有北凉国使者来仿。 接待使者一行人的,正是宁安郡王。 李慎按着林惜柔的建议,送了一批赵国专有的绣品给北凉国做回礼。 宁安郡王按着旨意,命宫中绣娘赶制。 到了送礼时间的前一天,却出了意外,有一卷布匹从马车上掉下来,滑落时,被马车轮子上一根坏掉的轴承尖端刺了个深深的口子。 一卷布上扎了一个口子,打开就是全匹布满是口子。 这一卷布,是彻底报废了。 宁安郡王又急又怒。 明日要交回礼,现在少了一卷,如何交差? 他恨不得打死随行之人。 可人打死能出气,少的布匹怎么办? 再找宫中的绣娘去做,一是来不及,二是传到李慎的耳内,他势必会受处罚。 怪他连几卷布匹都看不好。 就在这时,有人跟他说,何不去找兰针纺的绣娘帮忙? “兰针纺?那是什么地方?”不熟悉闺中绣活的宁安郡王,从没听过这个地方。 长随笑道,“王爷不管内宅事务,当然不知晓了,但王妃一定知道,那是京城最有名的绣纺,专门做高门大户的绣活。听说,手艺不比宫里的绣娘们差。” 因是女子的绣纺,宁安郡王不方便前去见绣纺掌柜,他便去请自己的王妃帮忙。 宁安郡王妃想到绣品的事办不好,可是会被皇上怪罪的,还得丢了赵国的脸面,这可是关系到两国交好的大事。 哪怕是个小小的绣庄掌柜,宁安郡王妃也不得不亲自前往。 她穿着便装,带着长随嬷嬷和丫头,到了绣庄。 众人看她们气度不凡,又送上的是宁安郡王府的贴子,马上到后堂传话给田二丫。 田二丫听得一愣,宁安郡王府? 郡王府上有自己的绣娘,从没到她的绣庄订制过绣活,今日怎么来了她这里? 又听说来的是两个打扮成管事娘子的妇人和一个侍女,她没有想其他,跟着侍女来到前堂见客。 但让田二丫意外的是,来的是宁安郡王妃。 宁安郡王妃也没想到,兰针纺的东家,居然是田二丫。 一时间,宁安郡王妃神色尴尬起来。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她身侧的嬷嬷打破了僵局,讪讪着解围说,“田姑娘,我们来找你,是想问你,这种纹饰,你会绣吗?” 她从袖里取了块从贡品布匹上剪下的布块,递给田二丫。 那卷布每隔半尺就是一个洞,只能做帕子或包边角料了,是做不了成衣了。 田二丫点头,“我手头上正绣着一些,快完工了,你们看可行不可行。” 她的这卷布,是林惜柔送来的,让她绣这样的花纹,今日正在收尾阶段。 那嬷嬷大喜,“哦?可否拿来我们看看?” “可以。”田二丫朝身边的侍女点了点头,“跟秋妈妈说一声,让她将正在熨烫的那卷布拿来。” 侍女转身去了后堂,不多时,侍女和另一个绣娘,抬着一卷布走来了。 宁安郡王妃看到同样料子同样纹饰的布,眼睛都直了。 “田姑娘,你这卷布匹,是何人委托你绣的?” 田二丫想到林惜柔的嘱托,如果有人问,不管是谁,都不能说出她,只说是自己的。 “我绣给我大姐的,她的生辰日快到了,我打算给她做礼物。”田二丫找了个借口说。 宁安郡王妃神色微松,微微笑道,“这卷布匹,你开个价吧,我要了。” 田二丫却微笑道,“王妃想要,只管拿去,我再送别的礼物给我大姐便是。” 如果田二丫开高价,宁安郡王妃也不会计较,会照价给。 但现在田二丫白送,就会让宁安郡王府欠下田二丫大笔的人情。 宁安郡王妃一时为难起来。 她只得又说,“那怎么行?你开这绣庄也是要本钱的,你只管开价便是。” 但田二丫怎么也不肯开价,“王妃执意要给钱,那我只好收回了。” 她抬了抬手,示意侍女们拿走布料。 这下子,宁安郡王妃慌了。 这会儿都快傍晚了,明天一早就得将布料交到使者的手里。 哪还有时间找其他人帮忙? “等等!”宁安郡王妃横了横心,只好讪笑着说,“你这孩子,真是实诚,那好吧,我便收下吧。” 田二丫微微一笑,“王妃上回送了我礼物,我哪能收王妃的银钱呢?” 她朝侍女点了点头,命她们将布料好生包起来。 就这样,宁安王郡王妃拿到了一样纹饰的布料。 宁安郡王看到一模一样的布料这么快就找到了,吃惊地问了原因。 宁安郡王妃便说了实话。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想不到,皇后从商州府带来的那个乡下姑娘,还有这等本事。” “你快打住!什么乡下乡下的,那是皇后曾经的姐妹!” 宁安郡王妃却道,“皇后是官女子,是宫中的医女,田家女能跟皇后比的?” 宁安郡王指着布料说,“要不是她送给你这匹布,明日我们全家都得有麻烦。你还一口一句乡下姑娘的?也不怕人笑你过河拆桥!” 宁王郡王妃一时被怼得哑了口。 其实她心里也佩服田二丫。 除了出身不好,长相好也聪慧,也不以和皇后的关系持宠而骄。 不过一二年的时间,居然开了京城最大的绣庄,还在城外买了庄子和良田。 居然比她儿子宁松还有出息了。 只是,她当初一度瞧不起田二丫,叫她这会儿低头,她拉不下脸来。 - 第二天,宁安郡王将布料放进北凉使者的回礼中。 对方看到如此精美的布匹,相当高兴,夸赞着赵国的礼物贵重。 使臣们满意离去。 - 三个月后,北凉国送来国书,表示对赵国回礼的赞赏和感谢。 国书中说,想和赵国交流刺绣技艺。 他们愿意将做挂毯羊毛毯的技术教与赵国,也希望赵国将刺绣和纺织术教与他们。 李慎同意了,也拟了一些绣娘和工匠们的名单。 其中绣娘便有田二丫的名字。 宁松知道后,大惊失色,找李慎求情放过田二丫。 李慎皱眉,“兰针纺可是北凉国国主夫人亲自点名的,朕改不了。” 林惜柔抿唇微笑,献计说,“宁松你急什么,送去的绣娘要求是无牵无挂的未婚女,要是二丫成婚了,她不就不必去了?” 宁松皱眉,“她这一时半会儿的,怎么成婚……” “蠢材!她怎么成婚,还要朕教?滚!”李慎嫌弃得踢了宁松一脚。 一旁的李榆,也摇摇头,“蠢材蠢材!蠢材表叔!” “当初,二丫送了一匹布料给你娘,让你家避免了一场祸事,她于你家有恩。现在她有困难了,你们家难道想见死不救?宁安郡王府好生无情啊!”林惜柔摇摇头。 宁松揉着腿,睁大双眼,“我明白了!” 他心中豁然开朗,飞奔回了家。 宁安郡王夫妇,也听说了田二丫被选为去北凉的绣娘。 想到当初要不是田二丫出手相救,北凉国也不会知道兰针纺的名号。 两口子心中有些惋惜田二丫。 这时,宁松来了。 “当初若不是她出手相救,父亲母亲这会儿哪有闲情坐着在此闲聊?”宁松毫不客气地说。 宁安郡王面露为难,“我们也替她惋惜啊,这不是没办法帮她嘛。” “她嫁人了,不就去不成了?去的绣娘要求是不得有家室的未婚女,只要她嫁人了,还如何去?”宁松冷声道。 “嫁人?她嫁谁?”宁安郡王妃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问。 “嫁我,我娶!你们不会过河拆桥不想帮她吧?也不怕京城人笑你们!”宁松冷笑,“再说了,她如今钱财不比咱家少,你们儿子我娶她还能吃软饭呢!你们要不同意,我就打光棍好了,我把她嫁给伯阳侯的孙子!人家必会感谢我送我一份大礼。” 伯阳侯跟宁安郡王是死对头,当年同时追求一个姑娘,不过那姑娘早早病故了,两人都没娶上。 但宁安郡王一直认为是伯阳侯骚扰那姑娘,将姑娘气出了病症,才会一直缠绵病榻早早亡故。 过了几十年了,宁安郡王跟伯阳侯仍不对付。 听小儿子宁松说要将田二丫送给伯阳侯孙子,宁安郡王毛都气炸了。 “不行!送谁都不能送田姑娘!太便宜伯阳侯那老贼了!他家那王八孙子长得跟猪一样肥又比田姑娘年纪小,哪里配得上田姑娘?” “那她配我总配得上吧?”宁松弹着袖子,“配我还是配伯阳侯孙子,二选一,爹你看着办吧。” 宁安郡王看向王妃,“王妃你说,那伯阳侯跟咱们是死对头,总看你我不顺眼,总想将咱们踩下,你希望将这么有钱有本事的绣庄掌柜送给他家?他家要是更发达了,还不得将你我更往脚下踩?你乐意伯阳侯的胖老婆打扮得比你更富贵?” 宁安郡王妃瞪大双眼,死也不愿意! 最要面子,死都想死得比其他人体面的宁安郡王妃不假思索说,“伯阳侯不过是当了个宗令,凭什么敢踩下我们家?田姑娘不能嫁他家!不能便宜他们家!” “娘,我觉得吧,不光他家不配娶,别家也不配,田姑娘的嫁妆太多了,她嫁谁家谁家就会荣耀就会踩下你,我看,不如我娶了吧,肥水不流外人田,要荣耀只能让娘荣耀,万万不能便宜别府的夫人!”宁松见父母神色微动,又借机说。 想到田二丫的嫁妆可能会便宜京城那些死对头,宁安郡王妃只好说,“那就这样吧,咱们家勉为其难地娶了田姑娘吧,谁叫她对咱家有恩呢?松儿说的对,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宁松知道母亲口里这么说,只是要面子,但心里早就同意了。 他嘿嘿笑道,“明白明白,儿子这就安排去。” . 宁松求娶田二丫,田二丫的大名田兰郁,顺利地从前往北凉的绣娘名单上去除了。 李慎和林惜柔相视一眼,彼此会心微笑。 三个月后,宁松和田二丫大婚。 为了显摆,宁安郡王请李慎赐婚,请伯阳侯当主婚人。 阳伯侯心里嫉妒啊,可因为是李慎赐婚,不得不安排得周到,还得全程陪笑脸。 可把宁安郡王两口子得意坏了。 心说这门亲事娶得真值。 . 再次年。 林惜柔又怀了一胎。 快生产时,林惜柔提醒李慎的身边人,一定不能让李慎站在桃树下,杨树下,桂树下,或柿子树下。 宫人们不解,问她为何。 为何? 林惜柔脸色黑沉,因为李慎取名太随意。 她不想女儿的名字叫李桃,李杨,李桂或李柿。 后来,林惜柔生产时,还不忘问身边人,李慎今日去了哪些树下经过。 宫人汇报,“皇上在看镇安府送来的一株叫马尾的树种。” 林惜柔沮丧极了,坏了,生的孩子不会叫李马或是李尾吧? 是男娃还能凑合着用,是女娃的话…… 李慎敢用这两个名,她敢弑君让儿子提前登基! 在忐忑不安中,林慎柔生了一女。 李慎给取名李兰。 名字不好不坏,能接受。 林惜柔问李慎为何这个名。 “走到你宫苑的门前,看到玉兰树开花了,朕想着,若得女,就叫兰,若得子,就叫树。” 林惜柔无语地望帐子顶,感谢老天让她得女,她不喜欢李树这个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