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太宗一朝,君臣共同努力,结果出现贞观盛世,正如太宗所言,于兹十有馀年,斯盖股肱罄帷幄之谋,爪牙竭熊罴之力,协德同心,以致于此。。要做到这一点,太宗为人君者,驱驾英材,推心待士的用人政策是不可缺少,而太宗为了表彰这些功臣,就命阎立本绘画《二十四功臣图》於凌烟阁。 图画功臣於凌烟阁并非始於唐代。庾信〈周国柱大将军纥干弘神道碑〉中有天子画凌烟之阁,言念归臣的句子,可知北周政权也这麼干过。崇重功臣、能臣的精神,廷续了一个多世纪之久。而唐朝的凌烟阁建在长安城内(太极宫)三清殿的旁边。阁中又隔为三层:最内一层所画均功高宰辅的大臣;中间一层所画,均为功高王侯的大臣;最外一层所画则为其他功臣。这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均面北而立,以示为臣之礼。 贞观十八年(644年),太宗曾在朝上指陈大臣的长短:长孙无忌善避嫌疑,应物敏速,决断事理,古人不过;而总兵攻战非其所长。高士廉涉猎古今,心术明达,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所乏者骨鲠规谏。唐俭言辞辩捷,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遂无言及於献替。杨师道性行纯和,自无愆违;而情实怯懦,媛急不可得力。岑文本性质敦厚,文章华赡;而恃论恒据经远,自当不负於物。刘洎性最坚贞,有利益;然其意尚然诺,私於朋友。马周见事敏速,性甚贞正,论量人物,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称意,譬如飞鸟依人,人自怜之。关於武将,他说:於今名将惟李世绩、李道宗、薜万彻三人而已,世绩、道宗不能大胜,亦不能大败,万彻非大胜则大败。这年李靖己七十四岁,在家养老,故评价中也就不包括他了。 这二十四位功臣包括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徵、尉迟敬德、李孝恭、高士廉、李靖、萧瑀、段志玄、刘弘基、屈突通、殷开山、柴绍、长孙顺德、张亮、侯君集、张公谨、程知节、虞世南、刘政会、唐俭、徐世绩和秦叔宝。 赵公长孙无忌第一。 李世民长孙皇后之兄,自幼与李世民友善,李渊太原起兵后投*李世民。参与李世民历次战役,尤其在玄武门之变中起主谋作用。终身为李世民信任,李世民评价为“我有天下,多是此人之力”。李世民去世后,受遗命辅佐唐高宗。因反对唐高宗立武则天为皇后而失宠,后来被诬陷谋反,自杀。 赵郡王李孝恭第二。 其父为李渊堂弟,李渊起兵后,他负责经略巴蜀。得李靖之助,灭萧铣、辅公佑,长江以南均受其统领,战功几可与李世民分庭抗礼。李世民登基后,退出权力中心,以歌舞美人自娱。贞观十四年,暴病身亡。 莱公杜如晦第三。 李世民主要幕僚。李渊攻克长安时投*李世民,得房玄龄推荐而受李世民重用,为十八学士之首。参与李世民历次战役。玄武门之变主谋。贞观年间与房玄龄共掌朝政,但于贞观四年病故,年仅四十六岁。其死深为李世民痛惜,死后极尽哀荣。 郑公魏征第四。 原为李密谋士,后随李密降唐,为唐朝招降李世绩。窦建德进攻河北时被俘,窦灭亡后重回唐朝,隶太子建成麾下。玄武门之变后,归顺李世民。因感知遇之恩,凡事知无不言,以进谏著称。终生深受李世民信任,李世民评价说贞观之前辅佐之功以房玄龄第一,贞观之后以魏征第一。贞观十六年病故。 梁公房玄龄第五。 李世民主要幕僚,善于谋略。李渊起兵后派李世民进攻渭北,受温彦博推荐投入李世民幕府,被委以心腹,参与李世民历次战役。玄武门之变主谋。李世民登基后论功行赏,被比为汉之萧何。贞观年间负责行政,为相近二十年,深得李世民信任。李世民出征高丽时被委以留守重任。贞观二十三年病故。 申公高士廉第六。 李世民长孙后、长孙无忌的亲舅舅,二人之父早死,实际由高士廉抚养。高对李世民极为器重,以至主动将长孙后许配给李世民。因得罪杨广,被发配岭南,随后中原大乱,被隔绝在外,直到李靖灭萧铣南巡时才得以回归。其人善行政、文学,为李世民心腹,参与玄武门之变的策划。 鄂公尉迟敬德第七。 原为刘武周部将,刘武周灭亡后投降李世民。起初不被众将信任,几乎被处死,但李世民坚持起用他。唐郑决战时有单骑救主之功,得以稳固地位,此后以勇将身份参与李世民历次战役。玄武门之变的主要角色,亲手杀死齐王元吉,又率兵威逼李渊下旨立李世民为太子,拥立之功第一。突厥倾国进犯时以骑兵迎击取胜,为李世民求和打下基础。天下安定后无用武之地,晚年闭门不出,最终得享天年。 卫公李靖第八。 是“使功不如使过”的典型,曾试图揭发李渊谋反,因此几乎被李渊处死,幸而为李世民所救。后来戴罪立功,协助李孝恭经营巴蜀、灭萧铣、辅公佑,被李渊评价为“萧、辅之膏肓”。拒绝李世民的拉拢,未参加玄武门之变。贞观年间负责抵御突厥,成功地消灭突厥政权,战功无人可及。后来又挂帅出征,消灭吐谷浑势力。因军事能力过高遭人疑忌,屡次被诬告谋反,为免嫌疑,主动退休闭门不出,直到老死。 宋公萧禹第九。 隋炀帝萧后之弟,以外戚为隋炀帝重臣。因反对出征高丽,被贬为河池郡守,到任后受薛举进攻,奋力抵御。李渊起兵后,归附唐朝,善行政,终生为李渊重用。李世民即位后,因与房玄龄、杜如晦不和,多次得罪李世民,仕途沉浮,但从不“改过自新”。后来李世民评价其为“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褒公段志玄第十。 李渊在太原时的旧部,首义功臣。参加李唐历次重要战役,以勇武著名。李世民兄弟相争时,拒绝建成、元吉的拉拢,忠于李世民,并参加了玄武门之变。其人治军严谨,李世民评价为“周亚夫无以加焉”。贞观十六年病故。 夔公刘弘基第十一。 游侠,隋炀帝征高丽时,因避兵役逃往太原依附李渊。太原起兵时,与长孙顺德一同负责招募勇士,有大功。进攻长安途中于霍邑之战阵斩隋主将宋老生,攻克长安后被评为战功第一。进攻薛举时在浅水原大败,力尽被擒,李世民灭薛氏后获救。又在刘武周进攻太原时战败被俘,侥幸自己逃回,随后配合李世民在介休歼灭宋金刚。因唐朝与突厥关系恶化,常年驻守北边抵御突厥。贞观年间曾随李世民征高丽。唐高宗时病故。 屈突通第十二。 原为隋朝大将,历仕杨坚、杨广,战功赫赫。杨广南巡江都,委以镇守都城长安的重任。李渊起兵后进攻长安,屈突通率部下死战,力尽后自杀未遂,最终投降李渊,被封为兵部尚书。后参与唐朝历次重大军事行动,尤其灭王世充被评为战功第一。后被委派镇守洛阳,于贞观元年病故。 郧公殷开山第十三。 李渊旧部,太原起兵时投奔李渊,参与进攻长安。进攻薛举时,在浅水原大败,与刘文静一同被追究责任,贬为庶民。后随李世民灭薛氏有功,得以重被任用。参加李世民历次战役,在进攻刘黑达时,得病身亡,是凌烟阁功臣中最先去世的一个。 谯公柴绍第十四。 李渊之婿,娶平阳公主。李渊起兵时身在长安,侥幸逃脱追捕前往太原。参与攻克长安、灭薛举、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等重要战役。贞观年间作为主将消灭最后一位反王梁师都。贞观十二年病故。 邳公长孙顺德第十五。 李世民长孙后之叔,外戚。隋炀帝出兵高丽时,为避兵役逃往太原依附李渊,与李氏父子友善。太原起兵时,与刘弘基一同负责招募勇士,有大功。进攻长安时任先锋,擒隋主将屈突通。此后功劳不显。玄武门之变充当打手角色。贞观年间因多次贪污被弹劾,李世民不忍治罪,只贬官而已,病故。 郧公张亮第十六。 原为李密部下,隶属李世绩,随李一同降唐。得房玄龄、李世绩推荐入李世民幕府。李世民兄弟相争时,派其到洛阳招募私党,被元吉告发而下狱,张拒不招供掩护了李世民,因而有功。贞观年间,因善于行政而颇得信任,又揭发侯君集谋反、随征高丽而立功。但其后因好巫术而逐渐名声败坏,贞观二十年被告谋反,受诛。 陈公侯君集第十七。 李世民心腹,常年担任其幕僚。玄武门之变的主要策划人。贞观年间,担任李靖副将击败吐谷浑,又任主将击灭高昌。回朝后因私吞高昌战利品而被弹劾,为此怀恨在心。李世民诸子争当太子的斗争中,依附太子李承乾,图谋杀李世民拥立承乾,事泻被杀。 郯公张公谨第十八。 原为王世充部下,后投降唐朝,受李靖推荐进入李世民幕府。因参与玄武门之变的谋划而得到赏识,又在事变时充当主要打手,功劳很大。李世民登基后,以其为李靖副将抵御突厥,协助李靖灭亡突厥。次年病故,仅三十九岁。 卢公程知节第十九。 本名程咬金,原为瓦岗军勇将,李密失败后降王世充,因不满王的为人,与秦叔宝一同降唐,分配到李世民帐下。参加李世民历次战役。玄武门之变的主要打手。唐高宗时出征贺鲁,屠杀已投降的平民,因此免官,后病故。 永兴公虞世南第二十。 虞世基之弟,自幼以文学著称。宇文化及江都兵变后被裹胁北返,宇文被灭后归窦建德,窦死后入李世民幕府。此后尽心辅佐李世民,被评价为德行、忠直、博学、文辞、书翰五绝。贞观十二年病故。 渝公刘政会第二十一。 李渊任太原留守时的老部下,随李渊起兵,首义功臣。此后负责留守太原,刘武周进攻时被俘。忠心不屈,还找机会打探刘武周军情秘报李渊。刘武周灭亡后获救。曾担任刑部尚书,贞观九年病故。 莒公唐俭第二十二。 唐家与李家均为北齐大臣,有世交之谊,唐俭亦与李渊为友。参与李渊太原起兵的策划,为首义功臣。最大功劳是揭发独孤怀恩谋反,被特赐免死罪一次。贞观初年负责与突厥外交事宜,被李靖“谋害”,竟奇迹般逃生。后来任民部尚书,因怠于政事贬官。唐高宗年间病故。 英公李世绩第二十三。 原为瓦岗军大将,少年从翟让起兵,翟死后跟随李密。李密降唐后成为独立势力,但仍坚持以李密部下的身份降唐以示不忘故主,被李渊称为“纯臣”。遭窦建德进攻后,因父亲被窦擒为人质不得已投降。密谋暗杀窦重归唐朝,但未能成功,侥幸逃走。随李世民灭王世充、窦建德、刘黑达,又担任主将灭徐圆朗,随李孝恭灭辅公佑。拒绝李世民的拉拢,未参加玄武门之变。贞观年间与李靖一起灭亡突厥,此后十六年负责唐朝北边防御,多次击败薛延陀势力,又随李世民进攻高丽。李世民死后辅佐唐高宗,被委以军事,担任主将再次出征高丽,终于将高丽灭亡。唐高宗重画其形象于凌烟阁。灭高丽后次年病势。 胡公秦叔宝第二十四。 本为张须陀部下勇将,张死后归裴仁基部下,又随裴投降李密,为瓦岗军大将。在李密与宇文化及童山之战中立下大功。李密失败后投降王世充,因不满王的为人,与程知节一同降唐,分配到李世民帐下。参加李世民历次战役,每战必冲锋在先。玄武门之变的主要打手。后因历次作战负伤太多而疾病缠身,贞观十二年病故。 ------------ 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的名字于史未有记载,但很多人说叫长孙无垢。据《观世音经信笺注》中所载,长孙氏小字“观音婢”。 长孙皇后(600―636),长安人,祖先为北魏拓跋氏,父亲长孙晟隋时官至右骁卫将军。她从小爱好读书,通达理仪,十三岁时嫁给李世民为妻。李世民升储登基以后,被立为皇后。长孙皇后生性节俭,母仪天下。贞观十年(636)六月,长孙皇后在后宫立政殿去世,年仅36岁。同年十一月,葬于昭陵。 有人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唐太宗大治天下,盛极一时,除了依靠他手下的一大批谋臣武将外,也与他贤淑温良的妻子长孙皇后的辅佐是分不开的。 长孙皇后是隋朝骁卫将军长孙晟的女儿,长孙氏十三岁时便嫁给了当时太原留守李渊的次子、年方十七岁的李世民为妻,她年龄虽小,但已能尽行妇道,悉心侍奉公公,相夫教子,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小媳妇,深得丈夫和公婆的欢心。 李世民少年有为,文武双全,二十一岁随父亲李渊在太原起兵,亲率大军攻下隋都长安,使李渊登上天子宝座,成为大唐王朝的开国之主――唐高祖。李渊称帝后,封李世民为秦王,负责节制关东兵马,数年之内,李世民就挥兵扫平了中原一带的割据势力,完成了大唐统一大业;唐高祖因之加封他为天策上将,位置在其他诸王公之上。 唐高祖武德九年八月,李渊因年事已高而禅位给太子李世民,李世民就成了唐太宗。水涨船高,长孙王妃也随即立为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应验了卜卦先生说她“坤载万物”的预言。作了至高无上的皇后,长孙氏并不因之而骄矜自傲,她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贤良恭俭的美德。对于年老赋闲的太上皇李渊,她十分恭敬而细致地侍奉,每日早晚必去请安,时时提醒太上皇身旁的宫女怎样调节他的生活起居,象一个普通的儿媳那样力尽着孝道。对后宫的妃嫔,长孙皇后也非常宽容和顺,如果妃子宫人生了病,她也会派人送药,并亲自前去看望抚慰。正是这些温馨感人的细节,终使得“下怀其仁”,后宫不再冰冷,呈现出一派祥和温馨的气氛。 因为长孙皇后的所作所为端直有道,唐太宗也就对她十分器重,回到后宫,常与她谈起一些军国大事及赏罚细节;长孙皇后虽然是一个很有见地的女人,但她不愿以自己特殊的身份干预国家大事,她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认为男女有别,应各司其职,因而她说:“母鸡司晨,终非正道,妇人预闻政事,亦为不祥。”唐太宗却坚持要听她的看法,长孙皇后拗不过,说出了自己经过深思熟虑而得出的见解:“居安思危,任贤纳谏而已,其它妾就不了解了。”她提出的是原则,而不愿用细枝末节的建议来束缚皇夫,她十分相信李世民手下那批谋臣贤士的能力。 李世民牢牢地记住了贤妻的“居安思危’与“任贤纳谏”这两句话。当时天下已基本太平,很多武将渐渐开始疏于练武,唐太宗就时常在公务之暇,招集武官们演习射技,名为消遣,实际上是督促武官勤练武艺,并以演习成绩作为他们升迁及奖赏的重要参考。按历朝朝规,一般是除了皇宫守卫及个别功臣外其他人员不许带兵器上朝,以保证皇帝的安全,因此有人提醒唐太宗;“众人张弓挟箭在陛下座侧,万一有谁图谋不轨,伤害陛下,岂不是社稷之大难!”李世民却说:“朕以赤心待人,何必怀疑自己左右的人。”他任人唯贤,用人不疑的作风,深得手下文武诸臣的拥护,由此属下人人自励,不敢疏怠,就是在太平安定的时期也不放松警惕,国家长期兵精马壮,丝毫不怕有外来的侵犯。 长孙皇后与唐太宗的长子李承乾自幼便被立为太子,由他的乳母遂安夫人总管太子东宫的日常用度。当时宫中实行节俭开支的制度,太子宫中也不例外,费用十分紧凑。遂安夫人时常在长孙皇后面前滴咕,说什么“太子贵为未来君王,理应受天下之供养,然而现在用度捉襟见肘,一应器物都很寒酸。”因而屡次要求增加费用。但长孙皇后并不因为是自己的爱子就网开一面,她说:“身为储君,来日方长,所患者德不立而名不扬,何患器物之短缺与用度之不足啊!”她的公正与明智,深得宫中各类人物的敬佩,谁都愿意听从她的安排。 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的哥哥,文武双全,早年即与李世民是至交,并辅佐李世民赢取天下,立下了卓卓功勋,本应位居高官,但因为他的皇后妹妹,反而处处避嫌,以免给别人留下话柄。唐太宗原想让长孙无忌担任宰相,长孙皇后却奏称:“妾既然已托身皇宫,位极至尊,实在不愿意兄弟再布列朝廷,以成一家之象,汉代吕后之行可作前车之鉴。万望圣明,不要以妾兄为宰相!”唐太宗不想听从,他觉得让长孙无忌任宰相凭的是他的功勋与才干,完全可以“任人不避亲疏,唯才是用”。而长孙无忌也很顾忌妹妹的关系。不愿意位极人臣。万不得已,唐太宗只好让他作开府仪同三司,位置清高而不实际掌管政事,长孙无忌仍要推辞,理由是“臣为外戚,任臣为高官,恐天下人说陛下为私。”唐太宗正色道:“朕为官择人。唯才是用,如果无才,虽亲不用,襄邑王神符是例子;如果有才,虽仇不避,魏征是例子。今日之举,并非私亲也。”长孙无忌这才答应下来,这兄妹两人都是那种清廉无私的高洁之人。 长乐公主是唐太宗与长孙皇后的掌上明珠;从小养尊处优,是一个娇贵的金技玉叶。将出嫁时,所配嫁妆要比永嘉公主加倍。永嘉公主是唐太宗的妹妹,正逢唐初百业待兴之际出嫁,嫁妆因而比较简朴;长乐公主出嫁时已值贞观盛世,国力强盛,唐太宗要求增添些嫁妆本不过份。但魏征听说了此事,上朝时谏道:“长乐公主之礼若过于永嘉公主,于情于理皆不合,长幼有序。规制有定,还望陛下不要授人话柄!”唐太宗本来对这番话不以为然。时代不同,情况有变,未必就非要死守陈规。回宫后,唐太宗随口把魏征的话告诉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却对此十分重视,她称赞道:“常闻陛下礼重魏征,殊未知其故;今闻其谏言,实乃引礼义抑人主之私情,乃知真社稷之臣也。妾与陛下结发为夫妇,情深意重,仍恐陛下高位,每言必先察陛下颜色,不敢轻易冒犯;魏征以人臣之疏远,能抗言如此,实为难得,陛下不可不从啊。”于是,在长孙皇后的操持下,长乐公主带着不甚丰厚的嫁妆出嫁了。 长孙皇后不仅是口头上称赞魏征,而且还派中使赐给魏征绢四百匹、钱四百缗,并传口讯说:“闻公正直,如今见之,故以相赏;公宜常秉此心,不要转移。”魏征得到长孙皇后的支持和鼓励,更加尽忠尽力,经常在朝廷上犯颜直谏,丝毫不怕得罪皇帝和重臣。也正因为有他这样一位赤胆忠心的谏臣,才使唐太宗避免了许多过失,成为一位圣明君王,说到底,这中间实际上还有长孙皇后的一份功劳. 贞观八年,长孙皇后随唐太宗巡幸九成宫,回来路上受了风寒,又引动了旧日痼疾,病情日渐加重。太子承乾请求以大赦囚徒并将他们送入道观来为母后祈福祛疾,群臣感念皇后盛德都随声附和,就连耿直的魏征也没有提出异议;但长孙皇后自己坚决反对,她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非人力所能左右。若修福可以延寿,吾向来不做恶事;若行善无效,那么求福何用?赦免囚徒是国家大事,道观也是清静之地,不必因为我而搅扰,何必因我一妇人,而乱天下之法度!”她深明大义,终生不为自己而影响国事,众人听了都感动得落下了眼泪。唐太宗也只好依照她的意思而作罢。 长孙皇后的病拖了两年时间,终于在贞观十年盛暑中崩逝于立政殿,享年仅三十六岁。弥留之际尚殷殷嘱咐唐太宗善待贤臣,不要让外戚位居显要;并请求死后薄葬,一切从简。 唐太宗并没有完全遵照长孙皇后的意思办理后事,他下令建筑了昭陵,气势十分雄伟宏大,并在墓园中特意修了一座楼台,以便皇后的英魂随时凭高远眺。这位圣明的皇帝想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贤妻的敬慕和怀念。 长孙皇后以她的贤淑的品性和无私的行为,不仅赢得了唐太宗及宫内外知情人士的敬仰,而且为后世树立了贤妻良后的典范,到了高宗时,尊号她为“文德顺圣皇后。” 亲手编纂《女则》十卷。《女则》没有流传下来,根据记载,这部书中的内容,是采集古代女子卓著的事迹总汇,是长孙皇后平日翻阅以随时提醒自己所用,与班昭所著的《女诫》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在她生前,即使是她的丈夫都没有见过这部书。 ------------ 李承乾——在渴爱中干涸的骄子(转载) .初看李承乾的事迹时,记得我当时的想法是“不可理解”,弄不懂这样一个先天后天条件都近乎十全十美的男孩子,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堕落变质? 看古今中外历史上失德败事、死于非命的皇太子们,究其根源,大概有以下几种: 一、政权的问题,代表:那些乱世短命王朝的继承人; 二、父母的问题,生母不是父亲正妻、父母感情不好,代表:李治李显他们立的庶子; 三、朝中大臣的问题,权臣当道又一心跟太子做对,代表:刘彻那倒霉的戾太子刘据; 四、自己身边近臣的问题,不断挑唆教坏了太子,代表:俄彼得大帝的长子; 五、本身的问题,比如智商太低、或者有才却不用于“正道”,政治才能差,代表:康熙废太子胤礽; 六、不是国军无能,是共军太狡猾——对手太强大的问题-_-|||,代表自然是悲情的李建成哥哥…… 以这六项来审视李承乾,似乎,一项都不符合。 他生在蒸蒸日上国运雄强的唐初治世,他的父亲是正直刚强的明君,母亲是明理温婉的贤后,父母感情自始至终牢固稳定,他自己是名份上无可争议的“嫡长子”,从小就被重点培养。当时朝中也是绝对的正臣当道,没有哪位大臣出来跟他做对。父母派到他身边的臣子也都清正忠直,勇于进谏。他的近身侍从中当然有唯唯诺诺的小人,但也没见有谁“主动教他学坏”,大不了都是随波逐流听之任之罢了,顶多是宇文士及那一类的,要到赵高的级别还差得远。至于李承乾的政治才能,那是连势利眼的史官们都不得不承认“裁决庶政,有大体”的——李渊死后李世民为父守孝,在近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只处理最要紧的政务,其余全都交给李承乾,而李承乾在这一时期的表现羸得了朝廷上下生前身后的一致称赞,那年他十八岁。 看来看去,好象也就是第六项“对手强大”似乎跟李承乾沾点边,但要再仔细想想,终贞观朝,主动跟他争位的,只有一个李泰,而李泰这家伙,要说他“强大”,实在是太抬举他了-_-|||。这小胖子舞文弄墨还算有一套,政治上可是完全不及格,甚至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没弄清楚。他看事情只看表相,学父亲开文学馆、招揽贤才收买人心,可除了招来一些摇笔杆子的酸书生,别的还有什么?哪怕你弄几个武功不错的打手,狗急跳墙时杀兄杀父,也算没白费力气啊! 说到“收买人心”……看朝中上下一拥而上气势汹汹地指责小李偏心李泰不对劲,就知道李泰这人心收买得怎么样了。他固然拉来了刘洎、岑文本站在自己一边(还是在父亲的明显暗示支持下),但对于影响力最大、父皇最信任的亲舅舅长孙无忌,简直就看不出来这甥舅俩之间有任何关系,天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才让无忌一头栽到李治身上万死不悔吧……长孙无忌不喜欢李恪,那是因为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是天意人力不可挽回,但李泰身上的长孙家血液成份可是跟李治一模一样半滴不少……当然,长孙无忌一心扶持李治,也有他希望将来能控制这软弱小子、把持朝政的因素,可是考虑到他一直以来紧跟领导、顺承圣意的行为习惯,如果他不是真的特别不喜欢李泰,那么在小李非常明确地提出来要立李泰的时候,很难想像他有勇气去当面硬抗,毕竟顺水推舟作人情要容易得多…… 不过李泰干的最大蠢事,还是对父亲当面撒下的弥天大谎,声称要杀子传弟——你也不想想,你打算骗的是哪一位啊?-_-|||人家自己是杀兄弟上台的,对这些所谓的“孝悌”本质再清楚不过了,就算一时动情冲昏头脑相信了这没水准的谎话,后来一经大臣点醒,很快就越想越不对味,从此彻底认清这小骗子的真面目。这一个谎言的效果,可比敌人向父亲摆事实、讲道理半天还要好得多-_-||| 所以说,李承乾的失败,简直是给那些坚持“父死子继、立嫡以长”理论的封建礼教家们的一记响亮耳光,因为他具备了当一名优秀太子、守成之君的所有条件,却偏偏没有变**们期望中的那个样子。当时后世人评这段历史时,也只能含糊说什么“弟愚(指李祐)兄庸(承乾)《旧唐书》”“承乾悖逆”,以结果来代替原因,没办法解释这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只能归于天性、天意。 如果我们现在用心理分析、人格形成规律等方法来追踪这个男孩的成长历程,或许能够解释一些东西。 李承乾生于武德二年,这一年的正月,他祖父李渊命令他父亲李世民出镇长春宫(在现陕西大荔县),而李承乾出生于长安太极宫的承乾殿内,也就是说,他生下来的时候,父亲应该是不在身边的。查史书,这一年小李一直在长春宫呆到十月,然后从长春宫出发,领兵去打刘武周,直打到第二年五月末才大胜回朝,在长安休息了仅仅一个月,七月初,又受父命出发去打王世充了(老李你榨取剩余价值的手段也够狠的==)。等承乾的生父再在长安露脸出现,已经是武德四年的七月,这时小承乾应该两岁左右,正是开始渐渐跟父亲加深了解和感情的年龄,但我估计,当这两岁小男孩被抱出承乾宫的时候,他肯定不认识那个浑身上下套着金光闪闪硬壳子的叔叔是谁-_-||| 接下来的几年,他父亲要么出去打仗,要么留在长安跟兄弟争权,反正过的都不是太平日子。父子俩相处的时间自然比以前多了,李承乾应该也终于认识了自己的亲爹,可是考虑那个时期的状况,恐怕小李真的没有太多心思和精力去享受当爹的乐趣。现代的学说认为,小孩子特别是男孩,幼年时期跟父亲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因为那是他获得安全感、认知自己性别特征、初步架构起心理平衡的时候,而且这种认知和关系只能通过直观感受来获得——也就是说,无论他母亲和奶娘丫鬟什么的跟他说过多少次“你父王是大英雄、真男人、国家栋梁、万众崇敬”之类的话,也远远比不上父亲张开双臂给他一个简单拥抱来得有效tt 如果在一般臣民家,这种父爱缺位的现象还有可能得到补偿,毕竟史上父亲早死但儿子被单亲母亲抚养大仍旧成才的例子屡见不鲜,比如,承乾他爷爷就是啊-_-|||。这里又该考虑一下这个“单亲母亲”的问题,也就是“性素严”的孤独和温婉柔顺的长孙的个性差异,无疑,前者的个性更能填补“严父”这方面的空位。或者,家族里的近支长辈男子,父亲的朋友,甚至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师,只要参与到这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并且显露出了父性倾向,都能或多或少地起到一点作用。 但李承乾很不幸,当他父亲缺位时,没有一位男性有能力,或者说,有胆量,以父性的方式对待秦王世子==。其实这个任务理所应当地是应该由他祖父李渊来承担的,毕竟是你把人家的亲爹轰出家门给你去干活滴……可是想想武德年间李渊生下的那二三十个儿子女儿,就知道这老伯“沉浸天伦、享受生活”的最主要方式是什么了……然后承乾的大伯和四叔又是那个德性,怎么指望他们发挥爱心照顾小侄子…… 李承乾长到八岁,玄武门兵变发,他母亲是被父亲伉俪情深地带到了玄武门去避难,他自己呢?史书上可没记载八岁的秦王世子跟母亲一起去劳军了-_-|||。其实以古人的观念来说,儿子要比老婆重要得多(bs一下~~),还记得赵云、张飞都干过救阿斗弃夫人的事吗?而且李承乾还是拥有这样一个不寻常名字的嫡长子,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牵强附会地说,这个小男孩是李渊打算传位给次子的活见证。据史书记载,八岁的李承乾已经“性聪敏、特惠敏”了,人家阿史那社尔十一岁自己就建牙开帐,八岁的李承乾跟母亲一起去慰问将来都是自己下属的将士们,又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呢? 现在想想,真是很为在那个清早,被父母丢弃在深宫高墙里,无助地倾听外面厮杀声的小男孩而心酸…… 当然,对李承乾本人来说,他未必明白这么多前因后果,也未必就由此感受到了“父母不爱我”,但我想,有一件事他应该是知道的:那些跟他年龄相近、曾经一同在皇宫大内玩耍过的堂兄弟,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身边人甚至都不准他再提起那些名字。 李渊对三个大儿子的宠爱优待,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了,以此推论,他对自己这些孙子应该也不差,而且也很可能常常把他们叫到自己膝下来“含饴弄孙”,想象十五个皇孙再加上十六七个小皇子在一处蹦达吵闹的情形……-_-|||。如果说怕人数太多而“限量进呈”,那么,以李承乾的嫡长子身份,肯定每次都少不了他的份儿,也就是说,他认识建成元吉儿子们的机会要比自己的弟弟们多得多。李世民一次杀十侄,他的其余儿子对此不见得有什么感触,李承乾就难说了,聪明的小孩往往都是敏感滴…… 不管怎么说,据史载,在小李刚登位时,对这个嫡长子还是很宠爱的,毫无异议地立了他当皇太子。还有一个事实应该注意,就是李世民当皇帝的头三年间,他们一家都住在东宫,而不是皇帝正宫太极宫,这时候李承乾应该还是经常能够见到父母的,而且那时父母虽然忙于国务,心情尚好,对孩子们也应该比从前受压抑那些年和蔼很多……或许在李承乾的一生中,这三年是享受亲情最浓厚的时候。 贞观三年李渊迁居大安宫,让出房子来给儿子住。父母走了,那些没成年的小弟弟小妹妹也跟着走了,十一岁的李承乾(难道他成年了?)跟一大堆仆役属官什么的留在了东宫。从此之后,他要见父母得事先预约,要见兄弟姐妹,或者等到侍宴开party的时候,或者,就得冒着“结交诸王”罪名掉落的风险,派人专门“传”他们进来。他当然是没有朋友的,他的世界简单而泾渭分明:祖父、父亲和母亲是他的“君”,是他要叩头的对象,其他人,是他的“臣”,是要向他叩头的。东宫的官员和师傅们,都是父母为他精心挑选的正直长者,每天正襟危坐满口仁义道德,相比之下,倒是那些侍从太监,还有李元昌这种人,要有趣好玩得多——十几岁的小男孩,你能责备他贪玩好动吗?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他父亲的基因……^^|| 变化都不是一朝一夕一时一事所能完成的,贞观前期的李承乾,史书上提到他名字的几件事如下: 贞观四年七月,李承乾十三岁左右,这年前太子少保李纲升为太子少师,于是顺笔提到李世民父子对李纲是如此敬重,说李纲每到东宫,李承乾都亲自叩拜,李承乾每次升堂处理事务,李世民都命房玄龄和李纲陪坐。 (插一句:李纲这人绝对是个“太子克星”,他明明是朝野皆知无人不敬的大忠臣,也因此受三代皇帝信任,前后辅佐过二朝三代太子,结果杨勇、李建成、李承乾无一例外地全都被废被杀==|||。假如到高宗朝他还活着,假如我是李治,我是说什么都不敢让他再去教育太子了,有时候命运这个东西还真是不服不行……) 贞观五年,李承乾十四岁,礼部官员上书,认为应该在二月份为皇太子行冠礼。皇帝李世民因为二月份是农忙时节,怕扰了农时,命令改为十月; 贞观六年,李承乾十五岁,十月份李世民外出巡视回京后,到大安宫当孝子,服侍太上皇一天,最后又要亲自给父亲扶辇,李渊不准,命令孙儿承乾代替; 从字面上看,这时候的李承乾应该还是聪明又听话的好少年。然而到了贞观七年,就传出了李世民听说承乾“好嬉戏,颇亏礼法”的消息,于是赏赐东宫官员于志宁、孔颖达,要他们对皇太子加强规划和劝谏,并说出了“我十八岁尚在民间,知道民间疾苦,即位以来尤有过失,皇太子生于深宫不明世失,不犯错才怪”这样一针见血的话——这比那些将太子变坏归于他的“天性”“天意”的说法可要高明多了! 嬉戏归嬉戏,到了贞观九年李渊驾崩的时候,守丧的李世民还是很信任地让十八岁的承乾代他处理政务。发现这孩子干得不错后,以后又多次让他监国。猜想,这段时间就是史书上说的“及长,好声色,慢游无度,然惧太宗知之,不敢见其迹。每临朝视事,必言忠孝之道,退朝后,便与群小亵狎。宫臣或欲进谏者,承乾必先揣其情,便危坐敛容,引咎自责。枢机辨给,智足饰非,群臣拜答不暇,故在位者初皆以为明而莫之察也。”那个时期吧?可是如果他真的只凭这点小聪明小伎俩,在皇帝大臣中骗来个好印象倒不难,要借此处理繁难政务,而且处理得相当不错,似乎就办不到了…… 其实看到上面那些话时,我是差一点笑出来——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聪明伶俐呢!想象那些白胡子老头卯足了力气要进谏,结果刚打个照面,人家李承乾自己就痛心疾首地自责自艾,引经据典出口成章,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听到最后那些老头子们一句想好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嗑头拜答还要劝谏太子殿下想开点,过去的就过去算了,别背上太重的心理包袱……真不愧是小李和长孙的儿子啊!^o^ 李承乾一生事迹,他那些“过恶”,真的大多都只是私人品德问题,前期尤其如此,比如奢侈、贪玩、搞同性恋等,其实都不是什么不可救药的大毛病。据说,孩子故意捣蛋淘气的一种原因就是,他们希望借此来吸引父母更多的注意力和爱,然而李世民对待儿子身上这些缺点的办法,似乎有点……太转弯抹角了些。他当然是当面训斥过儿子这些事的,但他的主要办法,是重赏规劝太子的官员,希望借“外人”去纠正自己儿子的行为,甚至,希望那些人来向自己打小报告-_-|||李承乾听到这种事后的反应是很激烈的,新唐书上说“宫臣若孔颖达、令狐德棻、于志宁、张玄素、赵弘智、王仁表、崔知机等皆天下选,每规争承乾,帝必厚赐金帛,欲以厉其心。承乾慠不悛,往往遣人阴图害之。”——这是非常非常典型的“我就要跟父亲对着干”的表现,那时候李承乾已经十八九岁了,似乎不好只用“青春叛逆期”这个理由来解释这种行为,要我看,更象是潜意识里没达到目的而爆出来的失望情绪大发泄…… 所有人的青少年时代都曾经历过这种与父母对立的情绪,但绝大多数人都能安然度过无后患,因为一般人能力有限,束缚多多,就算有什么过激的念头,也无力去实现。可拜那个血统至上的专制制度所赐,“皇子”或者“贵族子弟”这种怪物,却偏偏在冲动的少年时代就能不劳而获地掌握很大权力,也就是伤害别人的能力,所以要制止他们去干蠢事,可比一般人教育孩子困难得多tt。特别是,如果天底下唯一能够真正克制住他们手中权力的人——他们的父亲,不亲身出面,用自己的权威打压他们的冲动,反而希望假手于地位低下的别人,那么在二世祖们看来,用手中权力打击这些直接迫害自己的“别人”,就是风险小、途径容易、后果不严重、又能借以泄愤的好买卖了tt 你来我往的拉锯中,双方的火药味渐浓,而嗅觉灵敏的李泰及时凑上来,弥补了小李对于长子的失望情绪——小李:反正我儿子多,你承乾不听话不争气,我还有别的儿子,你倒是试着再找个爹给我看看? 史书上记载承乾失宠的最直接导火索,是他的脚残疾了,而且似乎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的那种残疾。记得一本书上说他这脚是外出偷牛煮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摔残的,但想不起来是史料还是小说家言了……李世民追求完美的倾向是很明显的,他不愿意自己的继承人是个残障人士,这想法也是能理解的(能理解,不接受-_-|||),再加上之前就了解到的承乾的个人品德问题(天知道有多少是李泰吹的风吧),换太子的心思就此萌动…… 小李自己不是以嫡长子身份上台的,而是凭借才华能力一步步登上帝位,很难说他对“立嫡以长”这个教条有多信服。看他对待自己的孩子们,也是最喜欢有才有貌、比较外向的那几个,品德礼法倒在其次。相比之下,长孙比他守规矩得多,就算她也一样对长子失望,但绝不会轻易起换储君的心思,甚至我想还会规劝丈夫老实一点,别轻举妄动-_-|| 所以,当贞观十年长孙皇后去世前后,很难说李承乾那坚持请父亲大赦天下的举动,到底有多少是对母亲的感情,有多少是希望母亲痊愈后还能继续罩着自己? 承乾跟母亲之间的关系如何,史书上记载得太过简略。除了上面引的她逝世时那条,还有一次是太子乳母请加器具结果被严辞驳回。这个我倒不觉得是长孙冷酷无情不爱儿子的表现,因为在史书里,长孙基本上全是以一个政治人物的身份出现的,她所作所为当然也要符合政治家的标准,而不是一个母亲的标准,否则,史官大概会认为“这件事没有记录价值”而略过去(再bs~~) 如果没有其他理由的话,按常情,我们可以推测,对于这么一个出生后稳固了自己的正妻地位、又蒙皇祖赐佳名光耀门庭、长大后还很聪明能干的儿子,长孙是不可能不爱的。然而这种爱一直受着制度束缚,她的生活重心又不是儿子而是丈夫,她能给予儿子的,只怕十分有限。尽管如此,在她生前,家里还是维持了表面的和睦有序。如果说小李是这个家的顶梁柱,那么长孙毫无疑问就是定海针…… 定海针坍塌,李承乾最强有力的保护者消失,跟父亲的关系又始终不见好转。寻求亲密感是人本能的社会心理需求,巨大的感情空洞需要填补,于是美少年称心出场。 虽然我是同人女,但我无意美化历史上那些狎玩男性的男人,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其实玩娈童跟玩姬妾一样,都只是动物行为而已。可是李承乾这次似乎有些特别的地方,在父亲怒杀称心之后,他“痛悼称心不已,于宫中构室,立其形像,列偶人车马于前,令宫人朝暮奠祭。承乾数至其处,徘徊流涕。仍于宫中起冢而葬之,并赠官树碑,以申哀悼。承乾自此托疾不朝参者辄逾数月。”特别是最后一句,几个月不肯见父亲的面,这一点要多要命有多要命,想想这几个月间李泰会在父亲耳边下多少药吧…… 如果李承乾是真正的同性恋者,跟称心在一起只有性没有情,那么这个娈童死后,他大可以再找几个漂亮小男孩来,只听新人耳畔笑,不理旧人坟下哭。但他没有,他选择了更为邪异的发泄方式,偷盗民间牛羊煮食、模仿突厥人习俗假死发丧、让属下演习打仗致伤、扬言要杀光进谏者……看看这些行为,这里面表达的意愿是多么明显:他渴望自由、渴望脱离自己身周这让人窒息的环境、想要象草原游牧民族一样策马扬鞭任意驰骋、想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建功立业…… 这种情绪发展到极端,他只能走上最后的不归路:谋反。 失败也是必然的,他没有父亲当年的资本,而父亲对于朝局的控制力又比祖父强得太多。 我所关注的,是他失败被捕后,面问父亲责问时的表现: “会召承乾谴勒,承乾曰:‘臣贵为太子,尚何求?但为泰所图,与朝臣谋自安尔。无状之人,遂教臣为不轨事。若泰为太子,正使其得计耳。’帝曰:‘是也,有如立泰,则副君可诡求而得。使泰也立,承乾、治俱死;治也立,泰、承乾可无它。’即幽泰将作监,解雍州牧、相州都督、左武候大将军,降王东莱。” 我败就败了,但也绝不饶过敌人,拼将最后一口咬去…… 实在是很相似的情景啊: “上以其状授世民。于是世民密奏建成、元吉xx后宫,且曰:‘臣于兄弟无丝毫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仇。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耻见诸贼!’上省之,愕然,报曰:‘明当鞫问,汝宜早参。” 聪明、口才、权欲、决断能力、贪玩淘气、情感依赖、任性偏激、雄心勃勃、至死不让人……不能不苦笑着说,李承乾这些个性,我们都能在他伟大的父亲身上一一找到对应点,足以证明李承乾不但是小李的亲生儿子,而且可能事实上是最象他的儿子……只不过,小李的这些个性,几乎全都是通过正大光明利国利民的方法展示出来的,而承乾的,出发点跟父亲一模一样,方向却大相径庭南辕北辙,几乎没做对过一件事——这也实在不容易啊! 原因,主要还是外部环境太不相同了吧。小李是个幸运儿,小时候一直跟在父母身边受尽宠爱,娶妻长孙又是超级聪明贤慧,到了该干事业的时候遇上出英雄的乱世,有良好的开局,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而李承乾,他父母有太多需要去忙的事,他的妻子甚至没在史书上留下一鳞半爪,平庸可知,他其实也努力地抓住了自己的机会,监好国并赢得上下称赞也不是容易事啊!但显然坐着批奏章这种事,用不完他身上过剩的精力,于是还要找别的出口发泄…… 两柄锋芒毕露的剑局促在一起,少了中间那层温柔的、母性的、包容的缓冲地带,只能叮叮当当碰撞不停,直至较脆弱的那一方碎裂为止。 ------------ 唐太宗李世民 .李世民于隋朝开皇十八年(598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出生于武功别馆,是唐高祖李渊与窦皇后的次子。公元614年娶妻长孙氏,武德九年八月二十一日立为皇后,即长孙皇后。 隋大业十一年(615年),隋炀帝被突厥十万骑围困于雁门(今山西代县),李世民应募从屯卫将军云定兴前往救援,提出虚张军容,昼引旌旗数十里,夜以钲鼓相应的疑兵计。时值东都及诸郡援兵亦至忻口(今忻县北),迫使突厥始毕可汗解围而去。十三年六月,与其兄李建成率兵攻西河(今汾阳),首战获胜,促使李渊决意西向关中。任右领军大都督,统右三军,封敦煌郡公。七月随李渊自太原(今太原西南)南下。途中李渊一度动摇,欲还师更图后举。世民坚决主张继续进军,提出先入咸阳,号令天下的方略。八月,进攻霍邑(今霍州),先率轻骑至城下,诱隋守将宋老生出战,继而率骑猛冲其侧背,配合李渊、建成正面攻击,斩宋老生,克其城。九月,军至河东(今永济西南),力主急速进军长安(今西安),遂奉命率前军西渡黄河,顺利占领渭河以北地区,各大族豪强纷至军门投效,数支农民起义军亦来归附,兵力迅速发展至13万人。十一月,会诸军攻克长安。李渊立代王杨侑为帝,即隋恭帝,改大业十三年为义宁元年。以光禄大夫、大将军、太尉唐公为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进封唐王,李世民为京兆尹,改封秦公,义宁二年三月,为右元帅,徙封赵国公。 同年(618年)五月,隋恭帝禅位于唐,唐王即皇帝位,国号大唐,改元武德。武德元年,以赵公世民为尚书令、右翊卫大将军,进封秦王。 唐朝建立以后,为统一全国,先后进行了六次大的战役。这六个战役李世民就指挥了四个,全部取得了胜利,为唐王朝立下了赫赫战功。 第一次是对陇右薛举父子集团的战役,唐武德元年,薛举率军进攻关中,双方在现陕西长武县发生激战,在这里,李世民打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大败仗,退回长安。但不久,他便在浅水原之战彻底打败薛军,消灭了陇东集团。 第二次,刘武周依附突厥,南下进攻唐朝,攻占了晋阳,李世民不畏艰险,终于击溃了敌人主力,并乘胜追击,两天不吃饭,三天不解甲,彻底消灭了敌军,收复了丢失的土地。 第三次是对王世充和窦建德的战役。这次战役规模为唐统一战争中最大的。在这次战役中,李世民先将王世充击败,围困在洛阳,令其无粮草供应,待其自毙。就在洛阳将下未下之时,河北的窦建德军十余万众号称三十万为救援王世充,突然出现在唐军背后,李世民力排众议,在虎牢之战中大败窦建德军,生擒窦建德。洛阳的王世充也只得投降,这次李世民一举两克,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第四次是平定刘黑闼的战役,刘黑闼是窦建德的部下,他打着为窦建德复仇的旗号,在河北起兵反唐。李世民指挥了平定其第一次起兵的战役,仅仅两个月就取得了胜利。(其他两个战役是由李孝恭指挥的平定杜伏威的江淮军和平定以江陵为根据地的萧铣的梁政权)。 李世民自此威望日隆,尤其是在虎牢之战后进入长安时,受到部分军民以皇帝的礼仪招待。武德四年冬十月,封为天策上将、领司徒、陜东道大行台尚书令,食邑增至二万户。高祖又下诏特许天策府自置官属,俨然形成一个小政府机构。 李世民在战斗中注重战前侦察,虽屡次遇险,但每次战斗都能作到知己知彼,善于制造战机,当敌强我弱时,他经常用“坚壁挫锐”的战法拖垮敌人,战斗中身先士卒,亲自率领骑兵突击敌阵,胜利后勇追穷寇,不给敌人喘息之机,因此获得了每次战役的胜利。在统一边疆的战争中,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明于知将,选拔良才,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李世民用他卓越的军事才能,为大唐帝国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不愧为我国历史上杰出的军事家,他的赫赫武功也永垂青史! 玄武门之变发生于唐高祖武德九年(626年)。617年,李渊在李世民支持下在太原起兵反隋并很快占领长安。618年,隋炀帝被宇文化及缢杀之后,李渊建立唐朝,并立世子李建成为太子。据说太原起兵是李世民的谋略,李渊曾答应他事成之后立他为太子。但天下平定后,李世民功名日盛,李渊却犹豫不决。李建成随即联合四弟齐王李元吉,排挤李世民。李渊的优柔寡断,也使朝中政令相互冲突,加速了诸子的兵戎相见。是年,李建成向李渊建议由李元吉做统帅出征突厥,借此要把握住秦王的兵马,以防止李世民篡夺皇太子之位。李世民在危急时刻决定背水一战,先发制人。抢先一步杀死大哥李建成和四弟李元吉,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玄武门之变。玄武门事变之后仅仅三天李世民便被立为皇太子,从他父亲手里接过政府的实际控制权。八月初九,唐高祖被逼退位,李世民便做了唐王朝的第二位皇帝。 ------------ 高宗李治(转载) .李治,628年生,683年逝世,陇西成纪(今属甘肃)人。唐高宗皇帝。字为善,太宗第九子,始封晋王。贞观十七年,立为皇太子。公元650~683年在位。在位三十四年。谥曰天皇大帝。 唐高宗李治是第三位登基的唐朝皇帝。应该说,作为一个唐朝的皇帝,李治是幸运的,因为,他继承了父亲太宗的辉煌基业。但是对于他个人的帝王生涯来说,“子承父业”同时又是不幸的。当人们观察他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往往是太宗以及贞观之治的耀眼光环;既而在他身后又是历史上惟一的一个女皇武则天,在他们两人并驾齐驱的时候,又总是被武则天抢占了头筹。 然而,历史就是这样喜欢捉弄人。差不多被历史忽略的高宗,却平稳地做了35年的皇帝,这在唐朝所有皇帝当中,是除了玄宗以外在位时间最长的。高宗从即位的第二年改元永徽以后,在位期间,一共14次改元;除了他身后的武则天因为经常会在一年当中数次改元而有18个年号外,高宗又是唐朝皇帝中拥有年号最多的一位。 太宗有14个儿子,李治排行第九,他是长孙后所生,小名“雉奴”。贞观二年(628)六月出生在东宫丽正殿,贞观五年(631),封为晋高宗《矛江叙帖》 王,七年(633),遥授并州都督。在他前面,不仅有太宗的长子李承乾,而且有四子李泰,均是他一母所生的同胞兄长。在古代皇位继承制度的传统当中,嫡长子具有特殊的优越。李治以皇九子的身份能够最终被立为皇太子且能继承大统,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承乾自幼聪明伶俐,太宗对他很是喜欢。武德九年(626)十月,太宗刚刚即位,便将年仅8岁的承乾立为太子。一开始,李承乾积极上进,能识大体,颇得太宗和朝廷大臣的好评。但他生于深宫之中,自幼养尊处优,喜好声色,慢慢地,沾染了不少坏习惯,生活日益荒唐颓废。太宗便动了废立之心,开始属意第四子,也即是长孙后所生的次子、承乾的胞弟魏王泰。 魏王泰恃宠骄横,久有夺嫡之心。他一方面想方设法取代太子长兄,但是另一方面又不知道收敛,这引起了朝廷大臣的不满。而太子承乾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已岌岌可危,便暗中联络政治上失意的叔父李元昌和大臣侯君集等人,阴谋发动政变。只是很快事机泄露,李承乾便被太宗废为庶人 这时候,太宗有意立魏王泰为太子,但大臣们提醒他,如果坚持就这样立魏王泰,就必须先杀了晋王李治,否则,日后必有一场夺位大乱。 这期间,太宗还与李承乾有过一次面谈。承乾说:“臣贵为太子,更何所求?魏王久有夺嫡之心,只恐被他加害,才与朝臣谋自安之道。一帮凶险不逞之人,遂教臣为不轨之事。今若以泰为太子,这是中了他的圈套了。” 贞观十七年四月初的一天,太宗在两仪殿的朝会结束后,单独留下了长孙无忌及司空房玄龄、兵部尚书李世绩和褚遂良等,旁边侍立的是惴惴不安的晋王李治。他说:“我三子(齐王、太子和魏王)一弟(汉王),所为如此,我心实在失望已极,百无聊赖。”说罢,竟然自往御座之上,抽出佩刀欲自刺。长孙无忌等人无不大惊失色,争着上前,一面扶抱起太宗,一面夺下了他手中的佩刀,回手将佩刀递给站在一边的晋王李治。长孙无忌似乎明白太宗此举究竟为何,也不再绕弯子,请他将心事赐示。此刻,太宗才回答道:“我欲立晋王.”须知,长孙无忌是李治的亲娘舅,他闻听此言,正中下怀,马上就毫不犹豫地说:“谨奉诏。有异议者,臣请斩之。”太宗对晋王说:“你的舅舅应许拥立你了,还不快快拜谢。”晋王于是急忙下拜。太宗又对长孙无忌等人说:“公等既符我意,不知道外面会有什么议论?”无忌曰:“晋王仁孝,天下归心久矣。乞望陛下试召问百官,必无异辞。若有不同者,乃是臣负陛下,罪当万死。”太宗见状,也就不再犹豫。于是聚百官于太极殿,询问诸子之中谁最适合被立为嗣君,众人异口同声:“晋王仁孝,当为嗣!”太宗见晋王李治居然成为众望所归,也一时龙颜大悦。 大明宫麟德殿遗址贞观十七年(643)四月七日,太宗亲驾承天门,下诏立晋王李治为太子。 太宗在太子承乾被废以后没有选立魏王泰,是不希望使后世子孙看到储君之位可以依靠所谓经营而得。而李治能够成为新的皇位继承人,又是因为他的“仁孝”与不争。关于李治的“宽仁孝友”,史书中有这样的记载:李治小时候刚一开始学习《孝经》,太宗就提问他有关书中的要义,李治这样回答:“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君子之事上,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太宗十分满意,夸奖他说:“能够做到这一点,足以事父兄,为臣子矣。” 事实证明,太宗凭借李治的“仁孝”而作出的这一决定,得到了长孙无忌等朝廷亲信大臣的拥护和支持。选立李治以后,太宗在当月下诏降魏王泰为东莱郡王,后来又改降为顺阳王,流放均州郧乡(今湖北均县北),贞观二十一年,进封濮王。 太宗希望李治尽快成熟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便把大量心血倾注到对他的教育上。每逢视朝,常令在侧,观决庶政,或令参议,使李治得到实际的政治锻炼。在日常生活中也往往借题发挥:看见李治吃饭,就说:“你要知道稼穑的艰难,不夺农时,才能经常有饭吃。”见李治骑马,就说:“你应知道不尽其力,才能常有马可骑。”见李治乘船,就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百姓就像水,君主就如舟。”见李治在树下小憩,就说:“木要以墨绳为准才能正直,君要能够接受劝谏才会圣明。”李治每次听了这样的话,都会马上毕恭毕敬地肃立,然后感激父皇的教诲,表示一定“铭记在心”、“永志不忘”。太宗晚年还亲自撰写《帝范》十二篇赐给李治,从《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戒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等方面总结自己,对李治循循善诱,要他明晰修身治国安危兴废的帝王之道。 贞观二十年(646)三月,太宗亲征高丽的大军返回长安。由于太宗病体虚弱,需要静养,政务暂由太子代理。然而在太宗晚年,皇太子李治的主要工作是照看他父亲的身体。太宗这次卧病以来,在他的寝殿侧安置了一处院落,让太子李治居住。李治在父皇的寝宫外陪住了不少时日。就是这个时候,他和同样侍奉父皇的才人武则天有了私情。这是后话 贞观二十三年(649)五月二十六日,52岁的一代英主长逝在终南山的翠微宫。六月一日,22岁的太子李治即位,是为唐高宗,即大赦天下。 命运似乎注定要考验这位“仁孝”的新君。高宗即位当年的八月,就在他安葬太宗于昭陵的始建于永徽四年(653)的南昌滕王阁(民国初年)时候,河东地区发生强烈地震,晋州尤其严重,房屋倒塌,一次致死者5000人。这一年,天下诸州,水旱相继,关辅之地,又遇蝗灾,而且,晋州地震竟然持续了二年多。这的确给以新君即位的高宗李治出了大大的难题,更何况李治还是曾经以晋王的封爵升任储君而得天下的。就当时的价值观念与政治理念,这自然会给刚刚当国的高宗带来极大的压力。他除了“诏遣使存问,给复二年,压死者赐绢三匹”,妥善安置善后以外,第二年(650)五月,他还就此事在朝廷上公开与群臣交流,并表示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朕初登大位,因政教不明,遂使晋州之地屡屡发生地震。这是由赏罚失中、政道乖方所致。卿等宜各进封事,极言得失,以匡不逮。”新君即位后的丰采在不经意当中显示出来。 然而,对于高宗的当政,历史上颇有“昏懦”的评论。至迟从欧阳修撰《新唐书》以来,就把他当作“昏懦之主”。这样评价他的理由一是认为他的才智不如乃父太宗,二是因为他在当政期间把国家政柄交付武则天,也就是因为他的宠信使一个女人居中用事,把持国政。那么,高宗果真是一个“昏懦”之君吗? 对于高宗,自古以来人们已经习惯了把他放在太宗的光环中,而高宗也无法从他父皇的笼罩下摆脱阴影。即使对他在位期间的政治评价,也会和贞观之治联系起来:“永徽之政,百姓阜安,有贞观之遗风。”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叫人明了高宗的政绩。然而,退一步说,对于一个守成之君,继续执行实践证明是正确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继续沿着国家建设和发展的正确道路开拓前进,怎么能够给他一个“昏懦”的评价呢?再说,从高宗时期的历史发展来看,全国人口从贞观时期的不满300万户到永徽三年(652)一下增加到380万户。永徽五年(654),粮食大面积丰收,洛州地区粟米每斗两钱半,粳米每斗11个铜钱。此外,国家疆域在拓展,国力在增强,民族关系在改善,这些成绩的取得又如何会使高宗得到“昏懦”的评价呢? 高宗即位伊始,就立即暂停了对辽东(高丽)的战争及土木工程的营造。他即位的第二年即永徽元年(650),召各地地方官问以百姓疾苦,鼓励臣下就国计民生发表意见。并且,他也很善于听从劝谏。有一次,他出外打猎遇雨,就问臣下:“用油布做的雨衣怎么样才能不漏一点水?”臣下说:“要是用瓦做,就不会漏雨了。”言外之意,是不应出来打猎游玩。高宗愉快地接受了批评。显庆元年(656),高宗再次征询如何能够减轻百姓负担。大臣来济指出:过多的劳役是老百姓的一大负担,出工则误农时,出钱又花费很多,应该免除一切不急需的徭役征发。高宗虚心采纳。这样虚心求谏与太宗的政治作风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异。高宗时期对于法律建设也十分重视。我国现存最完整的成文法典――著名的《唐律疏议》,就是在高宗永徽四年由长孙无忌等大臣修订而成的。相对来说,这一时期的执法状况也是宽平公正的。有一次,大理寺卿唐临向高宗报告说:监狱中在押的犯人只有50多个,其中有2人需要判死刑。这一犯罪率较低的情况与贞观时期相比也是一脉相承的。 再从征伐高丽的战果来说。太宗大军亲征徒劳无功,而后来高宗派大将苏定方、李绩(即李世绩,太宗去世后,因避讳,改名绩)和刘仁轨、薛仁贵经营辽东,最后兵围平壤,凯旋班师,并在辽东设立九都督府。后来新罗统一朝鲜半岛,与唐朝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显然,高宗完成了太宗没有实现的梦想。 再者,从他对于长生之术的冷静态度和对医学的信任来说,比起乃父太宗也胜出一筹。高宗身体状况一直不佳,对于御医的治疗他都能够积极配合,即使是在他的头上扎针流血也不介意。另外,他还命令宰相组织名医修订了《唐本草》行世。而对于胡僧的长生药从不迷信,他说:“果有不死之人,今皆安在?”这与太宗服食丹药而死形成了强烈对比。 也就是说,即使把他和太宗的个人风格做一比较,说他“昏懦”也很不客观公平。 关于高宗委政武则天的问题,显然具有强烈的男性社会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和男性政治为主导的评价色彩。此事牵涉很广,我们还会在“武则天”一节中谈到。这里我们只是想说,高宗把政事委托给武则天,一是由于他的身体状况不佳,晚年“苦风眩头重,目不能视”(类似今天的高血压、高度近视眼之类的疾病),处理国政不能不有所依靠;二是由于武则天自身素质高,与他在政事处理上有很多的共同点。武则天“处事皆称旨”是她能够得到高宗信任并委政于她的主要原因。而武则天做了皇后就是国之小君,可以“母仪天下”,也能够得到很多的政治便利,皇后参与国家政务自然有其政治土壤,更何况唐朝世风开放,女性参政的障碍相对较弱,武则天参与朝政是出于高宗的意愿,所以与历史上评价武则天是“专作威福”并不相同。按照司马光《资治通鉴》的说法,自从麟德元年(664)底高宗处置宰相上官仪以后,每逢上朝,武则天都“垂帘于后”。无论政事大小,高宗都会与她商议,中外谓之“二圣”。从高宗上元元年(674)起,皇帝称“天皇”,皇后称“天后”。这样一个帝后同尊、并称“二圣”时代的开始,距高宗撒手人寰还约有十年。那么,这样的政治格局的确立,无疑是在高宗思维清晰之时。再者,高宗委托政事于武则天,虽然心甘情愿,但也不是完全放任。更何况,他还常常会命令皇太子监国,代他处理国政,而不是完全地依赖武则天一个人。在高宗的帝王生涯中,他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一直亲自处理国政。他不仅在永徽年间勤勉国事,每日上朝,而且,即使到了弘道元年(683)三月,即临死前的几个月,仍然关注朝廷宰相的任职状况,并罢免了欺凌舅家的宰相李义琰。 再说,高宗在处置涉及皇帝权威和危及皇位稳固的事件中,也从来不见昏懦和缩宗室近属的谋反案件。太宗的女儿高阳公主与驸马房遗爱(房玄龄之子)、巴陵公主的驸马柴令武、高祖女儿丹阳公主的驸马薛万彻、高祖六子荆王元景等人对高宗即位心怀不满,牢骚满腹,他们勾结在一起,阴谋发动政变,共举自称有做皇帝征兆的荆王元景为帝。事情败露以后,高宗立即命长孙无忌负责调查,房遗爱声称太宗三子吴王恪是主谋。高宗果断下令: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等斩首,荆王元景、吴王恪、高阳公主、巴陵公主等自尽。同时,又有一大批人像侍中兼太子詹事宇文节、江夏王李道宗等被流贬岭表,吴王恪之弟被废为庶人、房遗爱之弟遭贬、薛万彻之弟被流放,株连很广。其中,虽然有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毕竟也是假手皇帝。高宗如此处理事情的手段,如何会容忍武则天“专作威福”?这样的作风如何能与“昏懦”挂钩?! ------------ 唐朝军制 盛唐之所以强盛,与其强大的军事力量分不开,连年对外战争与民间尚武,游侠成风不无干系,连士子都有要求通晓弓马骑射的基本功的传统。特别自从武则天开创武科举以来,国家号称天朝上国百万雄师不是夸口的,(就算到了晚唐宪宗元和二年为例,光在籍军丁有八十三万,而且还不包括各地藩镇违制私募的兵员和地方豪强的家兵团练。)早期唐朝军队沿用“府兵制”。以班田制的农户为基础,于天下各道、州、县要冲设军府六百三十四所,总称折冲府,依编制规模大小分置上、中、下、三等,府长官折冲都尉(正四品),副长官左、右果毅都尉,在府下设有团(又称营),官校尉,团下有队,设队正,队下为伙,设伙长。每营下辖五队,每队下领三伙,每伙领五位什长,各领十丁。以营为基本单位。按军种的功能和配备还可分中垒、屯骑、射生、越骑、步伍、长水等。其部属官品级依次为:别驾、长史、六曹尉、参军。主管各地戍军及军户,府依规模分上、中、下三等,兵役以一年五番轮流执役,约为1000-4000人,最多时全国有六百多府,共计军卒七十余万。常年保持三分之一在役。于中央设十六卫将军衙门专事天下军马,分别为: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领军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除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督京师兵马外其他各卫还兼领关中三百多府府兵。最高上将军基本不设、以大将军总领诸卫、十六卫每卫长官为赐号将军、下设中郎、中郎将、左右郎将、以及录事参军、仓曹、兵曹、骑曹、胄曹参军。每卫维持卫军25000-40000人,所领为常备军。卫军基层营编制略高于府兵,习惯统称为鹰扬卫,营官上多一级旅帅,长官为鹰扬郎将,品级高于府兵果毅都尉。约常备兵马二三十万左右。(前身为长从宿卫又称纩骑) 长安内城皇城另有皇家禁卫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武军为皇帝亲卫部队、合称北衙六军又称北军,最高长官统军、大将军、(后加殿中、前、后、左、右护军,左右中尉、同正、特进等职)各军领军将军及部属设置同卫军。在地方,中央下辖天下十六道(同最原始的省,规模要大的多)及数个大都护府、都督府,在道一级设节度使.都督、都护三种军区编制,以节度使权力最全面,同常设元帅,但辖地固定署理数州军政防务。于边境设大都督,都督,同样总领数州军政大权,管辖范围大小不固定。边庭设都督上设大都护府,都护府,除统辖边防外还兼处理边地各族事务同卫军大将军皆为正三品。 当时作为主要兵源的府兵执役分征防两种,征即临时调派,防则固定上防,除亲身上番外,还可以输资代番(花钱请人),依军职大小和距离缴纳一定的绢或钱,执役的都是永业田的农户,一年五番,一般最长不得超过三年,否则容易造成士兵逃亡。 军府按性质又有内府外府之分,内府就是京师地区戍军,同京师宿卫军三卫,以及太子三府三卫合称南军(也称南衙宿卫、纩骑),与之相应的就是天子亲检的北衙禁卫六军又称北军,前者多为宰相领下十六卫之金吾卫将官所辖,驻地太极宫前朱雀门内,后者一般为亲王或内庭中官领,军衔属十六卫监门卫,居御苑中。而所谓五府即京畿五州所出的府兵,三卫即勋、翎、策等内城卫,分左右两部,多为大臣世官子弟出任,为一般士大夫世家子弟进身之阶,其中又属策卫是诸卫府中最为皇家亲信,可以宿卫内庭,列于内仗,凡朝会出行,还和左右卫、左右武卫、左右骁卫的署兵一起交错立仗,或在京城诸门,交错担任“助捕”“巡警”等任务。以上统称宿卫军,和北军交错共当京师防务,太子三府三卫即太子卫队仪仗,军职官衔同上但,规模要小的多,一般由八辅中太师,太保、太傅等三孤三少名义上挂领。 禁兵最初是羽林屯兵,又称北门屯军,屯所玄武门,可以远溯到唐高祖自太原起兵时追随后自愿留宿的亲军,每军编制约二万,年代久远,皆以其子承父职,又称世袭父子兵; 龙武军起源于唐太宗贞观时,择善**骑者设飞骑七营,经历代累计扩编至万骑,后为因助当今玄宗皇帝有功,增补扩编为左右龙武军,各15000人,为京师各军中唯一的骑兵部队; 神武军系出自边军轮换时选拔的精锐,数量最少,(后经重置该为神策军兵势最重)皇帝用不同系统的兵源相互擎制,避免了将领同出一门下,防止个人专权,并借以此保持军队的战斗力。 当时南北衙轮流宿值,不但驻屯和值宿交错,连将领也相互渗透交错管辖,皇帝就是通过这种“相互检侍”的方法,以达到互相节制的避免某将领的权力过大的目的,由于驻地交错要想进入对方营防就必须执赦书,经引驾仗官和监门官奏复方可入。(但后来的太监专政打破了这种制衡,总领禁卫大权,肆意废立更替甚至谋杀天子) 领天下兵马主力的各卫大将军一职多为虚衔,由权臣或亲王充任,由将军主持实务,而大都督、大都护也是由外藩亲王或部族首领充任名义,平时各卫有兵却无权调动,兵部有权调兵却无兵可管,相互节制,只有皇帝诏旨才能令两者合一,大军出动。 而边军系统采取的是世袭军户制,类似羽林军中的父子兵,即由最初由朝廷招募的义勇为边军基础,就地安置,建立军户,军户可以免除相当的税赋徭役,作为条件,每户必须世代出丁进补上代边军的缺额。 卫军是朝廷从府兵中选拔善战者组成的野战部队,边军则相当于现代的世袭边防军,府兵为各地守备部队和卫军的后备兵源,都属常备军,(此外,还有部分来自各镇节度使的地方部队等系统的兵源,以贞观十九年,唐太宗出兵高勾丽为例,出征的除了随驾禁军,五卫卫军,江、峡、淮、岭诸府府兵,营州,松漠都督的边军,平卢、卢龙镇的地方团练军,还有突厥、羌、鲜卑等族的蕃兵,附从的契丹、奚等藩部的族兵,新罗、百济等属国的从军,以及临时招募佣军性质的“义从”,浩浩荡荡的几十万之众) ; ------------ 第一章 初至 “庄生梦蝶,是耶?非耶?”浓密的树荫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抱膝而坐,丝织的华贵袍子上有天光在跳跃。这孩子不过八九岁模样,皮肤白皙,容貌俊秀,显然是养尊处优的世家贵族子弟。唯一让人觉得与他年龄不符的是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着的是看尽繁华后的淡漠与淡淡的疲倦,另有一丝讥讽的冷意透出。 “李承乾?还是苏慕然?”男孩眯起眼睛,低头看着自己柔软白皙的手掌,虚握了几下,喉间透出浅浅的叹息,“人生真是一场梦啊!命运,真是狗娘养的!”粗鲁的话语含含糊糊从他口中吐出,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孩童眼中的冷厉与无情。 “罢了,已经死过一次了,也不想享受第二次!或许,我可以弄个皇帝当当!”男孩低声咕哝着,“大唐啊,没准还能遇到我苏家的祖先呢!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苏慕然了!幸亏那个李承乾把他的记忆留了下来,否则,我不就得装失忆了么,那么狗血的桥段,可不适合我这个翩翩公子啊!” “中山王殿下!”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过来,语气很是谄媚,“秦王妃派人接你回秦王府,车马都准备好了!” 秦王妃?苏慕然,不,现在是李承乾了,心中冷笑,马上就是太子妃,皇后了吧!苏慕然的醒来伴随的是玄武门事变的结束,李承乾亲眼看着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堂兄弟们被如狼似虎的禁卫军抓走,然后就这样死去,他很难得的鼓起了勇气,去找自己的父亲,刚刚从李渊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的李世民意气风发的对自己的长子进行了一番教育,最终,浑浑噩噩的李承乾就病了,等他病好,身体里面的就已经是苏慕然了! 果然,还是有因果报应的!老子造的孽,报应在儿子头上了。李承乾心中寻思,不过,他上辈子还是苏慕然的时候,干的坏事也不少,难道才让他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吗?这算人品大爆发,还是倒霉到家了呢? “孩儿见过父王,见过母妃!”回到秦王府,自然要先去拜见父母。 “起来吧!”李世民显然心情不错,“承乾身体看来已经大好了,日后可莫要让你母亲老为你操心!” “是孩儿不孝!”李承乾低头说道。 “二哥,承乾刚从外面回来,让他休息一下吧!”长孙无垢依旧温柔雍容。 “哈,观音婢倒是心疼儿子!”李世民笑了起来,“承乾,你先回房吧!观音婢,你这几天也累了,先歇着,我也走了!” “是,孩儿告退!” 李承乾随着李世民向前走出不远,忽然听到前面李世民似乎漫不经心的声音:“对了,承乾,今天是去武德殿了吧!” “是的,父王!”李承乾的声音也很淡漠。 “哦!收拾以前的东西?” “只是悼念而已!” “你的堂兄弟?” “不,是孩儿的过往!”属于李承乾的过往。 沉默了片刻,李世民开口了:“承乾,你长大了!” “孩儿早就应该长大了!”李承乾淡淡的开口。 “你皇祖父已经承诺立为父为皇太子,等为父登基,你会是大唐的太子!”李世民语气和缓下来,“原本,父王以为你性格懦弱,除了占了嫡长的名分外,不足以震慑那些功勋权贵,如今看起来,你已经有了成为一国储君的气势了!” “父王过奖!”李承乾不置可否,语气依旧恭敬。 “你似乎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高兴!承乾不想做太子?”李世民来了兴致,他如今儿子也有了好几个了,加上长年在外征战,也没多少机会和几个儿子亲近,自己似乎不大了解自己的长子。 “不,孩儿很高兴!”李承乾心里却在腹诽,古往今来,有几个太子能安安稳稳坐上皇位的,那根本就是烤人的铁板。 “算了!”李世民伸手摸摸儿子的头,“你现在还小,以后你就会明白,那个位子的好处!” 我早就明白了!李承乾心中暗道,那个位子再好,也要有命一直坐着才行,老爹你不刚刚才干掉一个太子,还斩草除根了吗?要知道,在历史上,李承乾可没坐几年安生太子,就面临被废的危机,想造反,还没开始就让一个造反的草包弟弟给连累了,最后,估计也不是寿终正寝的。有唐一朝,皇族成员造反的是最多的,谁让太宗李世民就是杀兄弑弟外加逼宫做的皇帝呢!祖宗得位不正,也别指望儿孙有多安分,起码,他自己儿子就有近一半造过反,不得不说,这是李家的传统了。先是李渊造了隋朝的反,然后,李世民干掉了自己的兄弟,逼得李渊不得不退位禅让,后来,弟反兄,叔反侄,乃至自武则天后,那些大唐的公主们也开始做成为一代女皇的美梦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李承乾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两个贴身的小丫环便上前施礼,给他更衣。 这两个小丫环是王妃命管事刚刚安排给李承乾的,李承乾两三岁的时候,就进了皇宫,和一大群堂兄弟们一起,由高祖抚养,前几天,那件事发生了,他自然也不能留在皇宫了,自然要搬回来。这两个小丫环就这样被安排到了他的身边。 “你们叫什么名字?”很惭愧,他早上刚刚醒来,接受了李承乾德记忆后,便去了皇宫,还一直没来得及问服侍了他好几天的两个小萝莉的名字。 “奴婢是小月!” “奴婢是小雪!” “以后你是明月,你是寒雪!”李承乾也懒得想什么文学含金量高的名字,顺口道。 “谢殿下赐名!”两个小丫环盈盈一拜,谢道。 看吧,这就是万恶的旧社会,一个名字就能这么麻烦!不过,李承乾也没什么追求自由民主的心思,就算是人人喊着自由平等的21世纪,难道就真的自由平等吗,起码,当初的苏慕然就属于那种特权阶级的一员。因此,他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承乾又见到了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老二李宽不久前就夭折了,老三李恪只比他小一岁,老四李泰比他小三岁,后来的长乐公主,还有豫章公主都已经出生,长乐也是嫡长女,豫章的母亲在产下她后便去世了,便有秦王妃亲自抚养。另外的几个弟妹都是庶出,生母身份实在不够,他也就没怎么见到。 李恪那小子的确是最像李世民的,性格刚毅,从小就聪明伶俐,他母亲又是前朝公主,没有人敢小瞧他们母子,可惜,就是因为他血统太高贵了,两朝皇室的血脉,真要让他继承了皇位,那这大唐是姓李还是姓杨呢?因此,他这辈子当真是没有指望了。 李泰一直表现得非常乖巧,不过,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不甘与羡慕。他在家中的地位虽不低,却也高不到哪里去。他不是长子,长孙无垢是个好妻子,却不是个好母亲,她甚至没怎么抱过自己的两个儿子。她对豫章视若己出,连李恪也是温言细语,对自己的儿子却分外严厉,这倒也罢了,偏偏自李承乾回来后,本来得到关注就不多的李泰更是几乎被忘却了。秦王府中已经有流言,日后,秦王登基,李承乾会是太子,而他,却只能顶着一个亲王的爵位,等到成年后,到封地去,一年也未必能回长安一次。当然,他现在未必考虑得到这些,可是,不公的待遇,最终汇聚成的不满足已毁掉一些人或者别的,也许,里面就有他自己。 李承乾现在也不想考虑这么多,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并且要生活得好,也不是什么多容易的事。别看那些穿越小说里,主角回到过去,便能学成一身本事,王八之气一放,天下豪杰为之倾倒,再发明个什么火yao玻璃,活字印刷之类的。战争一起,弄个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把敌人打得身死族灭,再干脆点一统全球,最后直接迈入资本主义帝国,天下太平!这实在是太夸张了,古人也不是傻子。起码,李承乾见到的几个都是积年的老狐狸,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几天,长安早就变了天,玄武门之变已经平复,大批不肯投向李世民的官员下了狱甚至去跟黑白无常聊天了,李世民也开始调动兵马,试探着军方的态度。而钦天监已经选好了黄道吉日册封皇太子,李渊已经心灰意冷,等着退位做太上皇了。朝堂上那些大臣们送上来的奏章已经到不了大明宫了,现在全在秦王府的书房里乖乖待着呢! 政变的影响不是那么容易消弭的,尽管大部分军队对李世民表示了忠诚,但北方的罗艺一直就是太子李建成的死党,如今已经公然不听号令了。北方草原的突厥也开始蠢蠢欲动,打算趁机南下,也享受一下中原的花花世界。风雨欲来,狼烟将起。 ; ------------ 第二章 危机 八月甲子,确实是个黄道吉日,这一天,一直在史书上占据了极其重要地位的唐太宗终于成为了这个国家的主人,年号暂时没有变,还是沿用的武德。 长孙王妃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入主了中宫。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然,这个比喻用的不大对,这么说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反正,以前李渊德老臣子只剩下了几个,还都是隋朝的老臣,年纪也都不小了,也没占上什么重要的位置。而天策府的旧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一直是李世民的铁杆支持者,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不再被打压了,几乎都被提升到了要害位置,比如房玄龄的中书令,这差不多是宰相一职了,兵部、吏部的尚书落到了杜如晦和长孙无忌手上,而各地领兵的将领除了罗艺,也都对新皇表示了支持,毕竟,李世民在军中的根基还是很稳固的。至于已经明目张胆的要造反的罗艺,收拾他的人多地是。 北方的战争与李承乾没有多大关系,毕竟,按照历史的发展,顶多称得上是有惊无险,他现在还没有做好锋芒毕露的准备,一个八岁的孩子,就算说什么,有人会相信吗?没准还要引起那些老狐狸的怀疑,实在是得不偿失。 “你们听说了吗,突厥人已经打过来了,已经攻破了武功了!” “真的吗?天哪,听说突厥人都身高几丈,三头六臂,会生吃人肉呢!” “那还是人吗?不会是妖怪吧!” …… 几个小太监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惊恐不已。 “哼,放肆!”李承乾正好经过,听得他们已经在打算逃跑避祸的话,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你们几个奴才,竟然在这里造谣生事,妖言惑众吗?” “啊?殿下!”一个小太监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惊叫一声,慌忙跪了下来,“奴才也是听别人说的,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殿下饶了奴才吧!” 地上很快跪了一地,李承乾微微皱眉,这种不利的消息就算传进皇宫大内,也不该轮到这些小太监嚼舌,造成人心惶惶,他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两个随身的侍卫踢了那几个小太监几脚,低声怒斥了几声,紧随其后。 走出去一段路,李承乾停了下来,吩咐道:“将那几个乱嚼舌头的小太监,杖责30,逐出宫去!” “殿下,这……” “哼,做主子的都没害怕,做奴才的就想着逃跑,这等奴才,要来何用!”李承乾冷冷的开口,“父皇和诸位大人尚且亲自上了城墙守城,本王也不要你们保护,你们也给我去城墙上守着去!” “可是,殿下!”两个侍卫一愣。 “可是什么?”李承乾冷声道,“难道,本王在这皇宫之中,还比外面更危险吗?或者,你们贪生怕死?” “当然不是!” “那就去,有什么责任,本王担着!”李承乾稚嫩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是,殿下!”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半跪一礼,很快离去。 “殿下,不好了殿下!”明月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殿下,您快去求皇后娘娘吧,陛下要把您送到北方罗艺那里作人质啊!” 李承乾一愣,接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用了,本王去见父皇!” “什么,殿下!您难道不知道吗?罗艺造反是要为隐太子报仇,您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明月惶急道,“皇后娘娘最疼您了,只要娘娘开口,陛下会答应的!” “如果不是我去,那么便是三弟四弟了,我为兄长,怎么能让弟弟身处险境!放心吧,本王不会有事的!”李承乾心中已经计议停当,富贵险中求,当下下了决心。 “哎呀,殿下,您怎么……”明月跺了跺脚,“奴婢去找长孙大人,求他帮忙!” “不必了,舅舅必定是同意的!”李承乾神色淡定,“本王这就去见父皇!” “殿下!”明月咬了咬牙,还是向弘文殿跑去。 承庆殿中,李世民神情复杂,他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长孙皇后:“观音婢,罗艺答应的条件就是要朕的儿子为质啊!” “陛下,二哥!承乾是我们的儿子啊!” “正因为他是朕的儿子,他就要担负这个责任!”李世民面沉入水,咬牙道。 “不,父皇,儿臣愿意去!”李承乾从殿外走进来,跪下,稚嫩的声音里已经投出了绝然的意味。 “承乾!”长孙皇后花容失色,“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罗艺已经和你父皇翻了脸,稍不留神,母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母后!儿臣是一定要去的!”李承乾坚定的说道,“儿臣愿意为大唐争取一点时间,何况,母后,你总是说,我是长子,我才不能退缩,难道要让弟弟替我去吗?” “好孩子!”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走过来抱起了李承乾,“放心吧,若是罗艺让你受了半点委屈,朕就将他千刀万剐!” “承乾!”长孙皇后眼中含泪,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小小的护身符来,挂到了儿子脖子上,“这是母后的娘亲当年为母后求的护身符,请大德高僧开过光的,好好带着它,一定要平安回来!” “儿臣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李承乾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个后世被称为贤后的长孙皇后的母爱,不管如何,她终究还是一个母亲。 ; ------------ 第三章 转机 李承乾现在很郁闷,他到了罗艺的大营后就被关了起来,然后就似乎被人遗忘了一般,再也没见过什么人。 不得不说,当初提议让李承乾来作人质的那位封德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隋朝旧臣,对杨家感情还是很深的,估计至今还觉得李家是乱臣贼子,因此,那伙旧臣一心支持的是杨妃所生的李恪,人家可是炀帝杨广的外孙,绝对根正苗红。他就指望着李承乾被罗艺干掉,然后立李恪做太子呢! 然而,那老头考虑问题只想到了好的一面,忘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万一李承乾没死得了,以他这次的功劳,太子之位也是跑不了的了。何况,李承乾的背后站着长孙家,乃至整个关陇贵族集团,关陇贵族都是跟着李家走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的,他们当初反的就是杨家,怎么肯让一个留着杨家的血的皇子成为大唐的主人呢?而且,那帮隋朝老臣差不多都是出身山东世家,世家如今权利已经够大,便是皇室也是容不下他们的,一旦他们得了势,大唐就真的不是李家的大唐了,而是那帮世家的了。 而长孙无忌在明月的通风报信下,已经先一步得知了消息,抢在李承乾之前就出发了,目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保证李承乾的安全。长孙无忌以前还觉得这个外甥太过软弱,如今竟然也已经有了些担当,自然是大喜过望,这个一直跟随着妹夫一路走向大唐权利巅峰的老狐狸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外甥铺路了!而罗艺就是李承乾登上那一个位置的一块绊脚石,只有被毁灭的命运。 这是一场博弈,代表新贵的陇西贵族与代表旧势力的山东士族的博弈,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恪,都只是放到台面上的棋子,或者说好听一点,就是代言人。李承乾默默地思考着,心中不禁有些倦怠,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总是免不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不过,若要好好活着,这些就不能放下啊!若想按自己的意愿活着,就要做下棋的人!忽然想到当年的杨广,为了皇位,做皇子的时候一步都不敢出差错,等做了皇帝,想必是压抑太久了,就开始任性妄为起来,可是那个位置是最容不得上面的人任性的,结果他成了古往今来最大的败家子,生生把个隋朝败了个干净。 李承乾如今也容不得胡思乱想,那边罗艺差不多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回去了,关在营帐里,什么都没有。他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开始按照一种简单的养身心法调息起来。这种养身心法是当年苏家祖上传下来的,但谁也没练出什么名堂来,不过确实能让人身体康健,精神焕发就是了,如今李承乾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虽说学过几手散打什么的,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以这八岁的小身板逃出去。为了将自己从空虚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努力排除了心中的杂念,李承乾真正陷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挽救了他这条小命。 而长安此时也是剑拔弩张,李世民大胆行险,用了疑兵之计,长安城下数十里都是临时赶制的军旗,来迷惑突厥人。而另一边尉迟敬德和侯君集带着两万人悄悄出了长安去伏击敌人,这是攻心之策,只看颉利上不上当了。 渭水河畔,李世民带着六骑与颉利相遇了,他毫不客气地怒斥了颉利的背信弃义,就在颉利惊疑不定之时,他听到了左翼大军战败的消息,偏偏右翼大军是突利的兵马,他虽是突厥的可汗,可是眼红这个位置的人还有很多,比如突利绝对不会甘心损失自己的兵马,让颉利得利的。 大唐此时也不好受,突厥未退,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建成当年联合的一帮李渊庶子也举起了反旗,想要东山再起。李世民不得不派尉迟敬德等人前去镇压平叛。群臣中有人提出了一个弄不好就遗臭万年的点子,尽出大唐府库的财帛,换取突厥退兵。反正突厥人跑到中原来为的就是这个,谁也不乐意颉利真的占据中原,那简直就是让那些突厥贵族再也没有掌权的机会了,这就等死吧! 是死战到底还是效仿勾践卧薪尝胆,这确实是个问题,李世民不想自己被后人骂作亡国之君,苟且偷生之辈,又不愿意真正亡了国,最终,他还是决定做勾践,也不得不去做了。这个他东征西讨,最后弑兄逼宫才得到的国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突厥接到了李世民的议和条件,争吵一夜,颉利终于顺从了大部分部落首领的意愿,答应了议和结盟。他不甘的看着那些部落的首领,眼中闪过的不仅是怒火,还有杀机。 渭河上的便桥上,大唐与突厥斩白马为盟,结束了这场入侵,突厥退回了草原,大唐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这是一场耻辱的和约,对大唐尤其如此,血的耻辱必须要用血来洗刷,大唐开始沉默着发展,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而李承乾目前却不太妙,罗艺正和程知节对峙,而程知节刚刚打算让儿子和李恪的姐姐清河公主联姻,自然也要支持李恪作太子了,于是很干脆地开始不时与罗艺发生点冲突,于是,原本还有点水和馒头的待遇消失了,罗艺估计已经准备和李世民撕破脸了,直接打算饿死这个护身符了。 就在朝中为了对罗艺的态度争执不休,李世民快要放弃这个儿子的时候,长孙无忌的计划发动了。他买通了罗艺的部将杨岌,突然发动了兵变,干掉了罗艺,平了燕辽。而李承乾奄奄一息地被送了回来。 ; ------------ 第四章 太子 “承乾,从今以后,你就是大唐的太子!”从简的册封典礼过后,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的长子,说道。 李承乾点点头:“父皇,儿臣知道!”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承乾,此次突厥来袭,我大唐内外交困,丢尽颜面,你既然身为太子,也要担负起责任来!” “父皇,儿臣日后愿效仿卫青霍去病,扬威草原,封狼居胥,以雪大唐之耻!”李承乾高声道。 “哈哈,好孩子,这才是朕的好儿子!”李世民大笑起来,“我李世民的儿子,永远不会是懦夫、孬种!朕答应你,等你长大了,让你领兵征讨突厥!” “儿臣一定要让颉利跪在父皇面前,乞求大唐的宽恕!”李承乾心情也激扬起来,大凡男儿,总有沙场征战的豪情壮志,秦皇汉武的伟业,向来是华夏一脉子孙的憧憬和向往。或许,我真的可以统一世界!李承乾心中一动。 “那承乾就要努力读书了,父皇等着你!”李世民心情大好,“朕给你找几个太傅,等你长大!而且,咱们李家马上得的天下,总不能还在马上治天下,你还是要学点治国之道才是。” “儿臣明白!”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李世民微笑道,“明天你就随着朕安排的太傅学习吧!”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李承乾行了一礼退下了。 身后传来李世民的低语:“观音婢,你给朕生了个好儿子啊!” 李承乾这些天来一直坚持修习那篇养身心法,别的没感觉到,六识却灵敏不少,自然听见了李世民的话,他微微一笑,向东宫行去。 李恪最近心情很不顺,本来,只要李承乾死在罗艺营中,他的太子之位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皇室子弟大多早熟,很小就明白权势的重要性,如今,他虽然顶着个汉王的名头,可比起太子来,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在母亲杨妃那里请过安,杨妃也安慰了一下他,毕竟,他的父皇,李世民当初也只是秦王来着,他未必没有机会。 李恪正闷头行走,忽然,身边的小太监低声提醒道:“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他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李承乾正带着几个人也从这条路上走来,避是避不过去了,他只好让到一边,作势行了一礼:“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早就看到了他,当下伸手将李恪扶起,微笑道:“三弟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见外呢!以后也不要说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了,叫声大哥就好!” 李恪本来也没行礼的打算,当下顺势站直了,口中却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臣弟不敢放肆!” 李承乾心里翻了个白眼,古人都是这么麻烦的吗,七八岁的小孩子,弄得跟小老头似的,口中却道:“三弟言重了!兄弟之间,有什么放不放肆的呢!” 李恪心中对这个兄长也没什么敬意,说道:“那大哥,小弟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 “既然三弟有事在身,大哥也就不耽误你了,若有闲暇,咱们兄弟聚聚便是!”李承乾也是见好就收,当下也退了一步。 “那小弟就告辞了!”李恪当下就带着人离开了。 还是沉不住气啊!李承乾心中暗道,当下也直接回东宫了。 此时,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还没有搬到太极宫,一家人全部住在东宫,李世民在承庆殿议事,回东宫安歇。出于上次作为人质差点送了儿子的命的愧疚,长孙皇后这些天对李承乾简直是疼爱得不行,恨不得将所有的母爱都透支给这个她自觉亏欠了的儿子。 李泰现在五岁,却已经开始在长孙皇后的教导下念书了,念的是《诗经》,里面的意思估计他知道的不多,但这小子实在是够聪明,念上几遍,就差不多能背诵下来了,这实在是让李承乾佩服,要知道,他当初五岁的时候,让他被唐诗三百首都得家里人诱惑上好长时间的。不得不再次感慨,古人实在是早熟。而长乐继承了她母亲的性子,六岁的她已经很文静柔顺了,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眼睛很大很明净,这让李承乾想起了天使,因此,李承乾总喜欢逗弄自己这个妹妹。 至于豫章,她一直是个十分受宠的小公主,长孙皇后一直将她视若己出,甚至不许下人说她的身世,让她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豫章很缠李承乾,看到他就扑过来,要他抱,天可怜见,李承乾自己还是个八岁的小屁孩,要抱一个小不了几岁的小孩子还是很吃力的,眼见着豫章再一次扑过来,奶声奶气的叫:“太子哥哥抱抱!”他苦着脸,吃力的把豫章抱起来,向内室走去。 长孙皇后也听到了声音,看到李承乾抱着豫章进来,抿唇一笑:“承乾回来了!” “母后!”李承乾在长孙皇后的示意下在矮榻上坐了下来,豫章坐到了他腿上。一旁,李泰乖乖的叫了一声:“大哥!” 长孙皇后笑吟吟道:“青雀已经把《桃夭》背下来了呢,可比承乾你当初用功多了!” “那是母后教得好!”李承乾笑嘻嘻道,“看着那些老夫子,怎么想象的出什么桃夭呢!” “油嘴滑舌!你父皇要知你这般编排那些夫子,看你怎么说!” “父皇已经准备给儿臣找几个太傅了!” “那就要好好学,你是长子,要给弟妹们做个表率!” “儿臣知道了!” ; ------------ 第五章 平胡计 李承乾坐在一家首饰店里,手里捧着一只白瓷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已经是贞观三年,他如今已经十一岁,这几年一直跟随几个武将练武,看起来差不多有十三四岁模样了。正好逢休沐日,他便带着几个侍卫出了宫。豫章和长乐也吵着跟了出来,逛了一圈之后,又发现身边一家首饰店的首饰非常新奇好看,便跑过去挑拣,半天也没拿得定主意,有些不耐得李承乾便直接让人办了张椅子,就坐在一边等着。 李承乾这几年混得还算不错,他当年虽说学的是企业管理,但大体上还是没把中学的一些东西忘干净的,不说黑火yao的“一硝二硫三木炭”,起码他还知道活字印刷,玻璃是沙子和碱弄出来的,银镜反应有点困难,毕竟氨水和硝酸银,葡萄糖什么的都不大容易提炼,但是当初威尼斯的镜子也不过是用的锡箔和水银,这可不是太难弄得到的。尽管他不记得配方,但他把思路告诉那些工匠,自然有人弄得出来。 活字印刷他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由此赚足了天下寒门士子的心,毕竟,有了这个,书籍不再是被世家贵族垄断了,与科举制度结合起来,可以培养出更多的人才,皇室也可以渐渐摆脱山东士族的影响,少受制肘了。 至于玻璃乃至玻璃镜子,这可是奢侈品,这玩艺刚出来,就让嗅觉敏锐的李世民征了五成的税。如今,若是哪家没几样玻璃制品,哪家小姐用的还是打磨的铜镜,你出门都抬不起头来。这些都是控制产量的,大量的玻璃制品向突厥销售过去,从他们那里赚取当年他们从中原掠夺的财富乃至牛羊奴隶。 大量有关奢侈品的创意从李承乾这里流出,最后成为创造经济效益的成品,比如,花露水、香水、香皂、各种首饰,大唐就这样开始飞快地恢复元气。 北方一直在征战,隐太子李建成的遗党依旧在顽抗,突厥也不平静,颉利吸取了教训,在草原上排除异己,想要消灭一切不和谐的声音,为下一次南下逐鹿做好准备。 “哥哥,我们选好了,你看怎么样?”两个小丫头冒了出来,虽然还是不满十岁的孩子,但来自父母的良好基因已经让她们初步显出绝代的美貌来。那些首饰大多是银质,值不了几个钱,主要是它们造型新颖美观,打磨得也很精致,见惯了皇宫里那种雍容华贵风格的两个小丫头自然觉得新奇。 “好看,两个妹妹戴什么都好看!”李承乾微笑着看着两个兴奋的小丫头,“玩累了吧,先吃点东西,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家里该担心了!” “嗯!”豫章摸着手上一根细细的手链,摆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哥哥,这么多首饰,我的例钱不够!” 李承乾不禁笑了起来:“好啦,算哥哥送你的!” “那我呢?”长乐也叫了起来。 “都是哥哥掏钱,行了吧!”李承乾自然大方,这家首饰店虽然挂的是别人的名头,事实上也是他的产业,反正这些首饰成本也不高,就算全送人他也不心疼。 想了想,李承乾笑道:“这样吧,难得出来一趟,你们两个再多挑几件,回去送给母后还有另外几位娘娘吧!还有几个公主,也是要送到的!可不能光顾者你们自己!还有雉奴,你们也已经当姐姐了,也要买点小玩意哄弟弟开心才是!” 长乐和豫章欢呼一声,又跑过去挑挑拣拣去了。 “太子殿下,陛下让你回去!”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在李承乾耳边说道。 “知道什么事吗?”李承乾当即站了起来,招呼几个侍卫照顾好两个公主,让她们挑完了就回宫,便出了门骑马向皇宫驶去,路上问道。 “回太子殿下,微臣也不清楚,只知道好像突厥那边又有战事了!” 承庆殿中,李世民神色阴沉的看着手中的战报,还有颉利的一封书信,拳头捏得紧紧的,指甲都要陷进肉里。殿下,岑文本和长孙无忌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绥州就这样破了,颉利还要三十万石粮食和十万匹绢的纳贡,朕还要忍受多久?”李世民咆哮起来。 “父皇!”李承乾正好进来,当下跪下行礼。 “起来吧,这是北方的战报还有颉利的信,你也看看!”李世民有些疲倦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李承乾接过文书和书信,飞快地扫了一眼,抬头道:“父皇暂且息怒,儿臣以为,现在还不是正式开战的时候!” “怎么说?”李世民心情也已经平复下来,问道。 “这几年,大唐虽说在修生养息,但是,大军为了平叛,一直没能停下来整休,而突厥只要能上马的就可以上战场,大唐暂时拼不起!上次突厥退兵是侥幸,他们内部不和,如今,突厥内部的反对声音差不多已经消失,他们巴不得激怒大唐,与他们开战!现在,我们依然只能忍!”李承乾缓缓开口。 “那要忍到什么时候呢?”李世民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会太远了!”李承乾毫不犹豫道,“儿臣两年前派人前往南方寻找可以代替粟麦的作物,就在前段时间,南方已经传来消息,他们在交州一带找到了一种占城稻,可以在南方水田种植,一年可以两熟乃至三熟,亩产两石到三石,只要水利跟得上,便可以大规模种植。那时候,就算跟突厥耗,我大唐也耗得起!” “什么,你说真的?”不管是李世民还是长孙无忌等人,都惊叫起来,亩产两到三石,还能两熟甚至三熟,真的推广开来,大唐就再也不怕饥荒了!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他们在南方已经试种了半年,儿臣本想再等一年看看产量是否稳定的!”李承乾抬头看到老爹脸都亢奋得通红了,赶紧道,“东宫有他们送来的试验数据,儿臣这就派人去拿!” “还不快去!”李世民显然激动起来。 李承乾赶紧叫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到东宫把东西取来。 李世民再次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除此之外呢,总不能真的跟突厥耗着吧!” “当然不是!”李承乾扬声道,“据从北方草原回来的商人说,这两年草原上一直风调雨顺,草长马肥,因此,他们才有底气跟大唐开战。但是,这两年,大唐的商人一直在向突厥倾销各种奢侈品,他们的贵族被胜利冲昏了头,开始追求享受,他们已经开始堕落了,失了驰骋草原的雄心!我大唐只需要几年时间,励精图治,此消彼长之下,荡平草原,封狼居胥,也就这几年时间!” “好!”李世民咬牙道,“既然如此,那这次朕就忍了,等朕荡平草原之日,朕要他们把吃进去的都给朕吐出来!” “陛下英明!”长孙无忌一向很识时务。 ; ------------ 第六章 闲谈 “三万多人,这可怎么安排啊!”长孙无忌有些头痛。大唐再次向颉利妥协,颉利也没办法,只好将绥州被掳的三万人放回了大唐,一路南来。可大唐刚刚向突厥支付了三十万石粮食,如今,要养活这三万多人,解决他们的吃住问题也是件麻烦事。 “舅舅在想什么呢?”李承乾看到长孙无忌苦恼无比的样子,便问道。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还不是绥州回来的那三万人,他们都已经是无家可归,怎么都得求生啊!” 李承乾低头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朝廷不能白养着他们,不如以工代赈。舅舅也知道的,我名下有些作坊,可以招收一些身家清白的人做工,还有些青壮,可以让他们去修路,另外,父皇既然已经决定在南方推广水稻,就要发展水利,自然也是要征发民夫的,看看那些人,谁愿意去南方,干脆就让他们去修水利好了!” “可是,这些人中,难免混有奸细!”长孙无忌皱皱眉。 “不要让他们有接触到机密的机会就是了!”李承乾有些不以为然,“再把他们的身份都登记在册,重新整编,三人一户,百人一屯,一人作乱,一屯连坐,自然就解决了!至于那些老弱,就近安置便好!” “太子果然大才!”长孙无忌欣喜不已,长孙一脉的荣辱就系于太子身上,如今,太子不仅得宠,自身也是颇具才干,地位已经稳定下来,长孙家必定能够长盛不衰啊!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太子如今也已经十几岁了,过上几年便可以成婚,娶哪家的千金能够带来更大的好处呢,什么时候和妹妹商量一下才是。 “舅舅过奖了!”李承乾轻笑一声,“太傅总说我读书不用功呢!” “太子是储君,经史子集知道就好,难不成让堂堂太子殿下去著书立说,成一代大儒不成!”长孙无忌摇摇头,“于志宁和李纲就是太较真了,改天臣向陛下提议,给殿下换个太傅,也好学学治国平天下之道!” 李承乾笑了起来:“舅舅可莫要害我,这孔孟之道虽说放到如今未必合时宜,但也是值得借鉴的。” “哦,你说这孔孟之道怎么个不合时宜法?”长孙无忌来了兴趣。 “舅舅不是欺我无知吗?”李承乾撇撇嘴,“当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也不过是披着儒家的外衣,骨子里还是用的法家的思想,何况,自董仲舒以来,儒家经典几经修订,为的就是迎合帝王的治国理念,还是当年孔孟的思想吗?” “更何况孔子孟子生活的时代还是春秋战国,和现在情况大不相同,谁能保证他们说的就是对的呢?”李承乾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只不过儒家更懂得迎合帝王之心罢了!” “太子殿下这可不能乱说!”长孙无忌有些发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道。不过想了想又觉得很有道理,他自己也不是一心研究圣人之道的儒学门徒,当下叹息一声:“如今治国之人无不学的是儒家经典,儒家已经是不得不尊了!” “说这些扫兴的话干什么?”李承乾呼出一口气,“儒家一家独大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除非有人能提出更好的学说,否则儒家还是只能用它!” “对了,最近长安新开了家酒楼‘醉长安’,出了一种酒叫‘神仙醉’,不如去尝尝?”长孙无忌笑盈盈地建议道。 “哦?”李承乾心中暗笑,什么神仙醉,其实就是高度蒸馏酒,唐时的酒还都是发酵出来的,度数不高,也就和后世的啤酒一般,喝之前要先过滤掉其中的渣滓,即使如此,里面还有一些细小的杂质,被称为“绿蚁”,后来的名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说的就是这种酒了。他洒然一笑:“舅舅相邀,岂敢不从?” 长孙无忌看看李承乾,忽然苦笑一声:“是臣考虑不周了,那神仙醉性子极烈,太子殿下年纪尚幼,似乎饮不得那烈酒!” “无妨无妨!”李承乾摆摆手,“舅舅也太小瞧我了,再说,实在不行,喝点清淡的就是!” “也是,醉长安里的酒菜双绝,太子殿下去见识一番也是好的!”长孙无忌想想也是,有自己看着,还能让自己外甥喝醉了不成。 长安如今已经恢复了几番当年隋时的繁华景象,这几年,常有各国遣唐使到大唐来学习,且有西域胡商在此经营,颇为兴旺。长孙无忌和李承乾二人也没有兴师动众,只是带了几个随从,还有暗处的一些侍卫,便在长安大街上溜达着。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众多富家权贵子弟鲜衣怒马,纵意街头,道旁行人与小商贩为了几文钱在那讨价还价,妖娆的胡姬在酒肆门前招揽着酒客,娇俏的小女孩挎着花篮叫卖着刚采下来的鲜花,一派生机勃勃之像。 长孙无忌微笑着抚着胡须:“太子殿下,你看到了什么?” “大唐必然的崛起与强大!”李承乾同样在微笑,他心中感受到了深深的骄傲,因为这里面也有他的心血,他对这个国度深深地产生了认同感!是的,大唐,千百年后,依然为所有炎黄子孙骄傲的大唐! ; ------------ 第七章 酒楼遇刺 “醉长安”楼上,两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长孙无忌要了一壶“神仙醉”,李承乾很知机地要了一壶葡萄酒,也是那些酿酒的人弄出来的,一向很受年轻男女的喜欢。又要了几个招牌菜,甥舅两人就这样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 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者拿着胡琴,后面跟着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黄衫少女上了楼,那少女容貌清秀,也算一个小美人了,估计是祖孙两个。两人给四周的食客行了一礼,那老者便开始拉起了胡琴,少女打着拍子轻唱起来,确是《诗经》中的《淇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颇有几分缠mian悱恻的味道,一曲唱罢,那老者又团团施了一礼,拿出一个小铜盘,带着小孙女到各桌上讨赏钱。 耳边听得有人在说这对祖孙二人。 “听说是从北边回来的,几个儿子都被突厥人杀了,就剩下这小孙女,想要带她到长安寻亲,据说是这女娃从小定的亲,偏偏又找不到,只好在这里卖唱,挣几个钱花费呢?” “真是可怜啊!这次绥州城破,又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啊!” “迟早我们也要打到草原上去的!让那些突厥蛮子也尝尝这滋味!” 长孙无忌低声道:“民心可用啊!” 李承乾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身上,有些尴尬:“舅舅,我没带钱!” 长孙无忌也傻了眼,他每次来这里也是记帐,掌柜的直接到他府上支取的,又怎么带什么钱了! 李承乾想了想,伸手招来小二:“拿纸笔来!”小二应声答应,急急下楼,很快拿了纸笔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识得字么?”李承乾看着那个少女,温言问道。 少女脸一红:“奴家采薇,爷爷叫奴家识的几个字!” “那好,今日我也未曾带什么钱来,给你写个东西,或许能让你尽快找到你要找的人!”李承乾提起笔,想了想,一挥而就: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一首《长相思》题罢,他轻轻一笑,递了过去:“我不擅长音律,若你们将其谱写成曲,在长安传唱,若你未婚夫听得,也就能相见了!” 那少女将信将疑地接过,仔细看着纸上的诗词,脸上神情转为惊喜:“爷爷,你看!” 那老者伸手接过纸笺,混浊的眼睛里冒出精光来,他哆嗦着拉着孙女跪了下来:“多谢恩人,若我们能找到小薇他夫婿,一定上门拜谢!” “这倒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李承乾伸手将二人扶起,“若老丈真要谢的话,不如就将此词唱一次,如何?” “好好,恩人,你等会儿!”老者和孙女合计了一番之后,胡琴声再次响起,少女甜美的声音传出:“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酒楼上鸦雀无声,一曲唱罢,众人如梦方醒,高声叫好起来。 长孙无忌惊讶的看着李承乾:“太子殿下才情了得啊!” “诗词歌赋不过是小道,与治国又有何益处了,也不过搏人一笑罢了!”李承乾低头饮下一口葡萄酒,让那味道在舌尖回荡着。 “这曲子是必定能名满长安了!这祖孙俩应该能如愿了!”长孙无忌正在感慨之时。楼梯上又上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一身粉色的衣裙,挎着一个柳条编织的花篮,里面装满了还带着露水的鲜花,都是些桃李杏花什么的。 “各位公子大爷,买些花吧!”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极为灵秀可爱,当下便有人掏钱买下几枝桃花拿着。小女孩很快向李承乾这边走来,笑容依旧可爱甜美:“这位公子,买枝花吧!” 李承乾向来六识灵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提醒长孙无忌小心之时,就看到一缕寒光向他射来,耳边听到那小女孩怨毒的声音:“狗贼,拿命来!” 李承乾身手也算不错了,他狼狈的让了开来,却被桌子挡着,只能偏了一点,那柄闪亮的飞镖最后钉到他胳膊上,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保护殿下!”那些跟随的侍卫大吃一惊,都冒了出来,一旦太子出了什么事,他们的命也只好赔上了。 “抓活的!”李承乾咬牙将飞镖拔了出来,带出一溜血箭,血依旧鲜红,他松了口气,幸好没毒,旁边长孙无忌手忙脚乱的撕下一根布条给他包扎伤口,口中气急败坏地叫道:“抓住那刺客,要活的,我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京城重地刺杀大唐的太子!” 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无论体力还是经验都不够,很快就束手束脚,差点就要被活捉了,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侍卫忽然反手攻向了自己的同伴,很快砍伤了几个人,就要将那小女孩扔出窗外,让她脱身。李承乾见状,一脚把凳子踢了出去,正好撞上了半空中的女孩,那女孩闷哼一声,掉落下来,回过神来的几个侍卫恶狠狠地冲过来,制住了这个刺客还有那明显是奸细的侍卫。 长孙无忌惊魂甫定:“把这两个人押回去,严加审讯!京兆尹是谁,让刺客混了进来,还想不想干了!” “舅舅,先回宫吧!”那飞镖上绝对加了料,李承乾只觉血不停地往外涌,脸色惨白。 长孙无忌黑着脸看着几乎要昏过去的李承乾,也顾不上追究了,立马吩咐:“快,送殿下回宫,宣御医!” ; ------------ 第八章 事后 东宫此时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鸡飞狗跳来形容,大唐的太子殿下,一次临时起意的出行,就让刺客给行刺了。若不是长孙无忌身为李承乾的舅舅,绝对不可能行刺,他现在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太子的侍卫里竟然也有人参与了这场可以说是谋逆的行动,这么说连天子近卫都不值得信任了,当初选拔那位侍卫的官员这次要倒霉了! 几个御医此时面对天子与皇后的怒火,一个个战战兢兢,因为那飞镖上不知抹了什么毒药,让鲜血无法凝固,也就是说,若是没有办法的话,太子只能流血流到死,盛怒的李世民已经下旨,若是救不活太子,这些御医等着陪葬! 李承乾在回到东宫后不久就已经晕了过去,长孙皇后坐在床边,脸色不比躺在床上的儿子好多少,她不停的往那道小小的伤口上抹金疮药,然后在厚厚的金疮药被血冲开之前继续往伤口上抹。终于她哭了出来:“承乾,我的儿子啊!” “母后!”李承乾迷迷糊糊地醒来,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我怎么了?” “没什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长孙皇后慌忙擦干泪水,坚定的说道。 李承乾恍惚地想起昏倒前的事,又看到自己手臂上血流不止,转眼想想,也就明白了问题所在,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母后,让御医,御医用烙铁封住伤口!”他失血过多,说话也有气无力,但还是提出了这个唯一可以止血的方法。 “烙铁?”长孙皇后吃了一惊,“叫御医!” “朕只问,这是否可行?”李世民毕竟心志坚定,很快作出了选择,只看可行性了。 年老的御医犹豫了一下:“回陛下,可行是可行,但是治标不治本啊!若是不能解毒,太子殿下日后不能受一点伤,否则依然会流血不止,总不能每次都……” “且顾今日吧,日后召集天下医者为太子解毒!”李世民很快下了决定。 烧红的烙铁印到了白皙的手臂上,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疼痛,让李承乾恢复了几分清醒,他脸上渗出了大颗的冷汗,嘴里的毛巾差点就被咬破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现在要做的就是分析那飞镖上的毒药,尽快研制出解药来了。 李世民也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儿子是暂时脱离危险了,而且,李承乾在这过程中表现出的决断还是很让李世民满意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问清这次刺杀的主谋与同党了,想必京兆尹已经在头疼了吧! 确实,一国储君遇刺,这是何等大事,还是在自己的辖区内,若处理不好,丢官是轻的,若运气好,还能在岭南看两天星星,运气不好,脑袋就要和身体说再见了。 一阵严刑拷打,外加威逼利诱之后,那小丫头首先熬不住刑招了。原来她也是皇室血脉,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女儿,当年玄武门事发,她被忠心的家仆带着逃了出去,李世民杀死了李建成、李元吉两家共十个儿子,却没将他们家的女儿赶尽杀绝,也没在意少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公主。这个小公主名叫李芸晓,是被长乐王李幼良收养了,李幼良如今也失败被杀,她被李建成原来的东宫侍卫孙达带在身边,要她为自己的亲人复仇。而那个侍卫本身就是当年李建成埋伏在秦王府的卧底,他偷偷泄露了李承乾的行踪,这才有了这场刺杀。那柄飞镖上抹的是西域奇毒“往生”,意思是一旦中了这种毒,就只有等着往生了。哪知道李承乾对自己也够狠,直接用烙铁封住了自己的伤口呢! 长安城为了这件事开始戒严宵禁,到处都在搜查,以图找出那个孙达出来,长安京兆尹恨不得把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而太子遇刺,生死不知的消息实在是让某些人高兴了一下,但是,不久就传出太子已经清醒,只需慢慢调养的消息,暗处不知多少人大为惋惜,恨不得李承乾再死一次。 “知道怎么说了吗?”李世民冷冷的看着那几个御医。 “太子殿下只是皮外伤,即将痊愈,无需担忧!”一个老奸巨猾的御医立刻开口,剩下几个御医也不蠢,一个个赶紧发誓,太子殿下洪福齐天,马上就会痊愈。 李世民也是没办法,尽管李承乾捡回了一条命,但是,那种“往生”实在是个绝大的隐患,万一传出去,只要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随便想什么法子让太子受点伤,没准就能成功改朝换代了,要知道,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个继承人还是非常满意的,无论是才干还是性格,最重要的是懂分寸,不会让他觉得忌讳,威胁到他的权威。因此,在“往生”之毒揭开之前,这个消息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泄露出去的,要是哪个不知机,他就要考虑灭口的问题了。 而长孙皇后几乎要心力交瘁,每一对夫妻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和最后一个孩子总是最关注宠爱的,偏偏李承乾这几年来几度在生死之间徘徊,实在是让她不放心,要不是,这次陪同的是她的兄长,她都要迁怒于人了。饶是如此,向来胆大的长孙无忌到现在也没敢单独出现在妹妹面前,回禀了当时的情况后,便气急败坏地去找罪魁祸首算帐了,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日子不好过。长孙无忌最看重的就是李承乾,哪怕李泰和李治同样是他的外甥,都流着长孙家的血,但是,他大部分的情感和寄托都在这个太子身上,这回,因为他的提议,导致李承乾差点就命丧黄泉,怎么能不让他自责外加痛恨那几个刺客呢! 在京兆尹的拼命外加长孙无忌的怒火下,那个孙达终于在一家破败的民房里被捉到了,那家伙倒也硬气,见事不可为,当下服毒自杀,只让长孙无忌的怒火更高了几丈,吓得京兆尹恨不得地上有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 ------------ 第九章 饮宴 李承乾坐在承庆殿中,面前堆着一大堆奏折,他如今已经开始参赞国事,李世民最近忙于对突厥的战事,干脆把一大堆国事扔给了李承乾,让他和几个中书省的大臣看着处理,不行再找他。 北方年前下了一场大雪,*损失惨重,有部落闹了饥荒,开始反抗颉利的高压统治,颉利便派自己的堂兄弟突利去镇压,接过突利大败而归,回去之后,又被早就看他不顺眼的颉利问罪,差点就死在颉利手里,两人就这样翻了脸,突利自身实力不够,于是南下投降了大唐。 李世民立刻发现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当下决定大举反击突厥,命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统兵10万,分六道出击突厥,李绩、柴绍等人也在其中。本来李承乾也想上战场,但是身体实在是不允许啊,那些御医费尽心力,也没能彻底清除他体内的“往生”,虽说不至于像那次一样,有点小伤口就血流不止,但是,他血凝固的速度也远远慢于常人,旁人眼里的轻伤或许都能造成他失血过多,他如今简直比国家级保护动物还金贵,东宫中凡是可能会造成流血的器物都被撤换,长孙皇后已经被上次的事吓怕了,东宫中止血的药物是一天天增多,生怕哪天来不及。不过,这也给了他赚钱的灵感,如今,沙发布艺已经风靡长安,并向各地辐射开去,着实让他又赚了一笔,稍解郁闷的心思。 这次他请愿出征,李世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被长孙皇后那责备自己不懂爱惜自己的目光打败了,只好乖乖地退让,不得不把自己的时间用在跟一大堆奏章奋斗上。 那边,战事一直在僵持,不时有被压迫的小部落南下投降,李靖等人一直稳步推进,等待着最后的决战。 战事一直持续了半年,已经是贞观四年的新年了,北方终于传来了消息。 李靖亲自率领三千精锐骑兵,从马邑出发,趁颉利不防备,连夜进军,逼近突厥营地。颉利毫无防备,发现唐军突然出现,大惊失色。将士们也慌了手脚,说:“这次一定是唐朝发动全国兵力来了,要不然,李靖怎敢孤军深入呢?” 还没有到唐军发起攻击,突厥兵先乱了起来。李靖又派间谍混进突厥内部活动,说服颉 利一个心腹将领投降。颉利一看形势不妙,带着几个心腹偷偷逃跑了。 李靖此时已经攻下定襄,得胜回朝,李世民大喜过望,亲率百官出城相迎。 李承乾也在其中,心里颇有些酸溜溜的,他跟着李靖学过一段时间的武艺兵法,偏偏看起来这辈子都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了,怎么能不让他心里郁闷呢! 大军已经到了城外,李靖见到李世民,当即下马,疾步上前跪下叩首:“臣李靖叩见陛下!” 李世民伸手扶起李靖,哈哈大笑:“药师果然不负朕的希望。从前汉朝李陵带兵五千,结果不幸被匈奴所俘虏;现在你以三千轻骑深入敌人后方,克服定襄,威震北方,这是自古以来少有的盛事啊!来来,今日朕在皇宫设宴,天下同庆!” “谢陛下隆恩!”李靖向来识进退,有分寸,因此一直很受李世民看重。 太极宫中,此刻正在举办盛大的宴会,大唐终于可以放下四年前的耻辱,这场胜利足以让整个大唐扬眉吐气。 此时宴会的主角就是刚刚受封代国公的李靖,群臣欢庆,觥筹交错。忽然,岑文本说道:“听说上次太子殿下与长孙大人微服出行,遇一卖艺老翁和少女,祖孙寻亲不得,不得不与酒楼卖唱,殿下悯其行,为其写下一曲《长相思》,在长安传唱,使得那少女得与未婚夫婿重逢,今日代国公大捷归来,殿下何不赋诗一首,以助其兴!” 长孙无忌脸色已经不好看了,赋诗助兴,当太子是什么,伶人歌姬么? 李承乾不动声色,口中却道:“那就请岑大人为本宫斟酒,如何?” 岑文本一愣,当下也爽快,提起酒壶给李承乾满上,李承乾微微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口中吟道:“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李承乾当年素爱李青莲的诗,豪放清逸,读来心胸开阔,自成风liu,自然记下不少,如今信手拈来,也没什么难处。 群臣一愣,细细品味片刻,尽皆较好,诗中自有一股子狂放豪迈之气,又正合此时情景。李世民哈哈一笑:“太子当日请战,朕说他年纪太小,看起来现在心里还不平呢!” “儿臣不敢!”李承乾此时有些头晕,那岑文本没安好心,给他倒的酒是那“神仙醉”,他现在的身体压根没沾过烈酒,此时,酒劲上来,已经有了醉意。 “太子殿下好像醉了!”又是岑文本这混蛋。 “本宫没醉!”李承乾低笑一声,忽而执箸敲打着酒樽,高声道,“天若不爱酒,天应无酒仙。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此中趣,勿与醒者传。” 然后,我们这位一鸣惊人的太子殿下是真的醉倒了,李世民哭笑不得,忙吩咐身边内侍王德带太子下去醒酒。 席上依旧热闹,其乐融融,但是话题大多数都移到了太子身上,群臣纷纷称赞太子才华横溢,天纵奇才,乐得李世民当即下旨,重赏了几个太傅。 长孙无忌对岑文本举了一下杯,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一个中书侍郎,背后也没什么靠山,也来挑衅太子,胆子真是有够大的。 ; ------------ 第十章 男儿行 “什么,父皇,你要把那些突厥人放回去?”李承乾叫了起来,“那不是白打了吗?” “这个,我怏怏大国,自然要有大国的风度啊!”李世民这些天心情好得不行,那颉利想要拖着大唐,以图东山再起,而大唐也是一边敷衍着他,还派唐俭去议和,却让李靖把突厥包抄了,打进了突厥的王廷,连颉利也被俘虏了,带回了长安。 李承乾不以为然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道,风度又不能当饭吃。口中却道:“父皇难道忘了汉时的匈奴西羌吗?永远不知道忠诚为何物,降而复叛,再叛再降,就是倚仗着汉朝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才有这个底气!一旦哪些突厥人回到草原,便能很快恢复元气,一旦中原衰微,他们便会卷土重来啊!” “那你说怎么办,几十万俘虏,总不能白白养着他们!”李世民也是不得已,当初对颉利妥协,让他至今都觉得耻辱,可是,历来对草原上异族的战争都是如此,他们投降了,为了表示天朝大国的仁慈,都要把他们放回去,顶多设置一个都护府进行管理,别的还能怎么办! “父皇,如今中原战乱刚平不久,尚未恢复前朝气象,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南方要推广占城稻,需要征发民夫修建水渠,这是伤民之举。而突厥这些异族向来把我中原汉人不当人看,要么残杀,要么掳为奴隶,我们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将这些战俘充作奴隶,为我大唐修筑桥梁道路,开挖水渠乃至运河,而我们只需要提供基本的粮食就可以了!日后,再与异族开战,当依此例,也就没那么多问题了!” “那突厥那边?”李世民思索片刻,有些犹豫,“如果真的这样,他们还肯接受我大唐的统治吗?” “那又如何,反正他们永远不会真心归顺,与其养着一个时刻想反咬主人一口的狼,不如每年给这条狼放放血!”李承乾淡淡地说道,“何况,古人有云,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大唐需要一个地方给大唐练兵,就让草原成为大唐的练兵之地吧!安逸得太久,兵锋都会生锈的!正好可以每年给中原补充一些异族奴隶,这样,我们就可以控制住异族的数量,即使中原有变,也不致像前朝一般,出现‘五胡乱华’的惨状!” “承乾,你真不像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李世民摇摇头,“不过你说得对,我们汉人就是对异族太仁慈了,他们才有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们!” 李世民叹息一声:“自汉武以来,每朝每代均以儒家之道治国,儒家讲的就是忠恕仁义之道,有哪个帝王愿意史书上说自己残暴不仁呢?” “儒家内斗起来可从来没讲过仁义!”李承乾嘀咕起来,“下次谁说要对那些异族仁义的,让他过去教化异族去,看他干不干!” “好主意!”李世民洒然一笑,“那些什么大儒名士,就知道耍嘴皮子,用辅机的话说,就是就算是王者之师打仗也要真刀真枪,而非唾沫星子不是!” 李承乾也笑了起来,忽而长声吟道:“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几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哈哈,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痛快痛快!”李世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当下抚掌大笑,“果然好气魄!如此方显男儿本色,就是要有这般血性。不过若是让你那些太傅听了,大概都要气疯了!” “世事本来如此,强权即真理!”李承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现在的儒家,快把人的血性磨没了,一味讲求王道,也要看人家买不买账,人家把仁义当作软弱可欺,他们还自以为能够教化四方,万民称颂呢!” “罢了罢了,儒家的东西朕看不惯的也有,倒是没你这么偏激!”李世民摇摇头,“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学说实在是不大现实,只能看看能不能让儒家的教义慢慢完善起来,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李承乾眼睛一亮:“或许,可以让诸子百家复兴?不对,可以将诸子百家的一些思想补充进儒家的教义里,潜移默化之下,大概就可以了!” 李世民也来了兴致:“这倒是个好主意,过两天,把辅机他们找来,一起合计以下。说实在的,朕早就受不了那些整天子曰圣人有云的老家伙了!” ; ------------ 第十一章 上元节 突厥已定,所有人心情都很好。大唐的百姓被上次的退让弄得愤恨不已,加上还有不少受害者,比如家人朋友被突厥杀死的。如今,那些突厥人沦为了奴隶,还有不好好招待他们一番的道理,总而言之,尽管,那些看守的府兵已经很注意了,还是有不少突厥人被恶意地杀死了,近五十万奴隶一年后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南方的水网建设已经开展,为了补充人手,苟延残喘的突厥再次遭受了大唐军队的光临,毕竟,大唐需要大量的奴隶给大唐进行基础建设。 作坊里,最原始的水泥也被生产出来了,首先得益的是长安,每条道路都变成了灰白色的水泥路,用一般的重兵器都砸不出印子来,还有就是长安附近的城墙都被水泥加固了一番。终南山附近一个山头被圈了起来,专门生产水泥,然后运往各地,修筑道路桥梁,加固城墙,这一切,都要那些突厥奴隶来做。这些奴隶的劳动力被严重压榨,换来的是大唐的蒸蒸日上。那些用上了不需要付钱的劳动力的士族,也不再成天叫嚣仁义了,毕竟,就算是圣人也是要过日子的。 又是一年的上元节,以前,各个节日都是从简操办,这一次,长安的上元节格外热闹。毕竟,天下太平,外加府库充盈,民心思安,已经有了一派盛世气象。长安街上悬挂着不知多少盏灯笼,形态各异,加上天空中绚烂的烟花,繁花似锦,宫城外不时传来欢呼喜庆声。 宫中照旧举行了一场宫宴,京中三品以上的大员都来赴宴,也算与民同乐。宴会举行的时间并不长,总得照顾到那些臣子的家人,总要让他们回家团聚一番才是。宫宴结束,兴致高昂的李世民换上常服,携着长孙皇后,还有几个孩子一起出了宫。作为皇帝,能够微服出行的机会并不多,可不像后世电视剧里,动不动就来个微服私访,每次出宫都有诸多手续,等到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晚饭也快消化完了,正好可以在夜市上弄点东西填填肚子。 李世民一只手抱着还小的李治,另一只手牵着长孙无垢,而长乐和豫章依旧跟着李承乾,李泰紧紧跟在李世民后面,一家子就这样浩浩荡荡出了宫门,而身边一大堆侍卫也换上了普通的衣服,在暗处保护。 “哥哥,我要那个兔子灯!” “我也要,我要那个莲花灯!” “那个小灯笼很可爱,我想要!” …… 两个小丫头激动无比,不一会儿就提了好几个灯笼。李泰也开心的提着一个莲花灯,拎在手上晃荡着。 “那边有人猜灯谜呢!哥哥,过去看啊!”豫章叫了起来,“哥哥一定多拿几个,我要把灯挂在我房间里,肯定很好看!” “好,那就去看看!”李承乾从来不吝于给两个妹妹的礼物。 那边街头是几个商家共同举办的,每盏花灯上都有一个灯谜,猜中了就可以带走这盏灯。若你猜不对,又看中了那一盏的话,只得掏钱了。 “这位公子,来看看吧!”一个伙计看到他们,当下热情地打招呼道,“那边最漂亮的一排花灯是我们‘林记’的,去猜猜看吧!” “好啊!”李承乾笑盈盈道,“长乐,豫章,看中那盏华灯,看哥哥能不能帮你们拿回去!” “我要那个画着小鸟的!” “百无一是,是个白字!” “答对了!这个花灯归您了!” “武,是个斐字,上非下文,对不对?” “又对了!” “还有那个,冰,是干涸的涸!” “汉高祖约法三章,射论语一句,恩,邦有道!” “半部春秋,是个秦字!” “落花满地不经心,射晋时一人名,落花,是谢,谢安!” 那边的伙计已经张大了嘴,一大堆围观的人都过来看起了热闹。 “哥哥加油!还有那个,上上下下,不上不下!” “是个卡字!” “五句话?”“三言两语!”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与狐狼猫狗半边相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一片全模糊。虽为小品,亦为妙文。” “这算什么谜语啊!”长乐叫了起来,“明明是副对联!” “这位小姐,这确实是谜语,上联下联各打一字。”伙计赔笑道。 李承乾是什么人啊,他来自那个知识爆炸的年代,就算是想造原子弹都能从百度谷歌上弄到不知真假的方法来,何况是这些对联谜语,思忖片刻,便胸有成竹地说道:“上联是个‘猜’字,下联是个‘谜’字,合在一起便是猜谜!” “公子果然厉害!”那伙计连连赔笑,把那个精美的绘有各种神话传说的花灯抱了过来,“这就归公子了!” “好了,回去了吧!”李承乾苦笑着看着那硕大的花灯,两个妹妹此时手上已经是满满的,只好自己拿在手上了。两个小丫头欢笑着,心满意足地转身往回走了。 而紧跟着她们的李承乾忽然看到一个婉约的身影,一身月白的衣裙,一头青丝简单的挽起,却更显出出水芙蓉一般的清纯美丽来。他早已过了少年人恋爱的年纪,也不是没见过美女,后世的美女几乎是可以批发的,但这个少女却第一次让他产生了少年的冲动。我要她!他对自己说。 “哥哥,快点啊!” “啊,就来!”跟着两个小丫头去和那对老夫妻会合,等他再次回头时,却发现,芳踪不再了,心中顿时有些怅然。 就在他离去的时候,他不经意的回头,再次看到了那个月白的身影,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患得患失的心情,心中不禁低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哥哥,怎么了,我们该回去了!” “那就回去吧!” ; ------------ 第十二章 兄弟阋墙 “刘一元,你不是说那个药能让他神思恍惚,精神不振吗?”李泰从朝堂上回来,狠狠地摔碎了几个瓷杯茶盏,“凭什么就因为他是长子,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名正言顺的坐上太子之位!本王又比他差到哪里去了,要不是有他挡在父皇母后前面,本王也不致一直出不了头!” 朝堂上的事让李泰烦透了心,他最擅长的可不是治国,而是做学问,这些年来,身边不知聚集了多少文人雅士,为他炮制文章,鼓吹功绩,岑文本就是他的首席谋士。这不,刚刚在朝堂上,李世民问了几个问题,他也没觉得李承乾说的有多对,偏偏无论是李世民老爷子还是下面的大臣个个觉得太子殿下英明,怎么不让他心中抑郁。 “可是,魏王殿下,那药每次不能多放,多了很有可能被人察觉,小人的命不打紧,连累了殿下,小人是万死莫赎啊!”刘一元不过是太医院的一个普通学徒,专门煎药的,否则也不可能从容在药里做手脚。李承乾这几年来为了拔除体内的余毒,御医只能不断地根据他的身体情况给他配药,少有间断,这一点就让李泰给抓住了,他自负聪明,不输于任何一人,偏生顶着一个魏王的头衔,却没几个人待见他。他早就受不了这种日子了,可是只要李承乾还在,李世民还宠爱这个长子,他就不会有半点机会。而他也知道,想要让李承乾自己犯傻,实在是不大容易,自贞观三年以来,李承乾已经开始以太子的身份参与政事,而李世民如今甚至将近半的奏折交由东宫处理,若李世民出行,国事自然都下放到东宫,至今也没出什么差错,群臣交口陈赞,有此储君,是国家之福、社稷之福。 李泰偶尔得知了李承乾上次中了毒,至今未能痊愈,不能受伤流血。他曾经制造过几次貌似意外的事故,也不知道是李承乾运气太好,还是他运气太坏,总之,每次都是有惊无险,还有一次甚至被抓住了,要不是派出去的人本来就是死士,见事不成就服毒自杀,就要牵连到他了。李世民或许有察觉,但也不想伸张,毕竟骨肉相残之惨事他也不想看见,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那些事都归结到建成余党身上。如今,李承乾已经不再去做那些可能会有危险的事了,而且,这几年来,他长期服药,体内余毒已经不成大碍,再作那些是没有之前的效果好了,徒然给人留下把柄而已。于是,他又把脑筋动到了李承乾隔两天就要服用的药上,他命那个刘一元在药里加了少量的曼陀罗,这玩意是麻沸散的主要成分,但常年服用便会中毒,毕竟它具有迷幻作用,会让人产生幻觉,长期服用,就算不中毒而亡,也要疯傻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自然不能继续做太子了。 而东宫中,刚刚处理完事务的李承乾坐在内室中,已经长成一个可爱小正太的李治正在兴致勃勃地摧残他的床,更准确的说,实在摧残他床上的几个毛绒玩具。这些毛绒玩具是李承乾前些天才派人弄出来的,为的就是他现在怀里的那个小祖宗――晋阳公主,晋阳公主出生后不久就粘他粘得利害,等到能稳稳当当走路了,每天没事就拖着李治这个小屁孩往东宫跑,李承乾不得不在东宫为他们两个也准备了房间,没办法,有的时候晋阳公主就死赖在这里,谁要敢来要带她回去,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久而久之,连长孙皇后也放弃了,干脆听之任之。 李承乾抱着晋阳公主,坐在书案前,用一根炭条给她画着卡通画:“兕子,你看,这是可爱的小兕子,这是你雉奴哥哥,还有长乐姐姐,豫章姐姐,这是母后!” “那太子哥哥呢?”晋阳伸出小手,在纸上划拉了半天,问道。 “太子哥哥啊,不正在抱着小兕子吗?”李承乾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没一技之长用来泡美女的那还是合格的纨绔子弟吗,他当初最擅长的就是画卡通漫画还有素描,如今,这手艺还是要重拾啊,谁让这里还有一个小祖宗呢! “母后和两个姐姐好漂亮啊!”晋阳抓着纸,口水都要流下来,“兕子以后也会这么漂亮吗?” “当然,小兕子将来一定会长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到时候,想要做兕子夫婿的青年才俊能从承天门排到朱雀门,到时候,让父皇给兕子选个最好的,兕子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是夫婿啊?”小家伙一连纯真好奇。 “这个,嗯,比如说,父皇就是母后的夫婿。他们成亲以后就成了夫妻,夫妻呢,就是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一同面对一切,无论是荣华还是落魄,都会不分离!”李承乾微笑着说道。 “那兕子要太子哥哥做夫婿,我们也永远在一起!”小家伙心无城府,当下便叫道。 “兕子,哥哥是哥哥,夫婿是夫婿,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啊!”李承乾失笑起来,“兕子现在还小,等到以后,兕子遇见了自己的另一半,可不要把哥哥给扔到一边啊!” 晋阳还是似懂非懂,不过小孩子注意力总是容易转移的,忽然转眼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一只白色的绒毛小熊在李治的魔爪下变得脏兮兮的,不复之前的神气可爱了,当下大叫起来:“臭哥哥,你把兕子的小熊弄成什么样了!” “不就一个小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李治也叫了起来,“大不了我再买一个赔你好了!” “我才不要,我就要这个!”两个小家伙就这样在床上纠缠吵闹起来,幸亏李承乾的东宫用的床都是类似后世席梦思的那种,足够柔软,也足够大,要不然,哪个磕着碰着,可有的他头疼了。 “启禀太子殿下,找到孙思邈了,孙先生正向长安而来,这几天就能到了!”一个侍卫匆匆进来跪下,禀报道。 “很好,等孙先生到了,直接带他到皇宫!你下去吧,到帐房支一千贯赏钱,你们几个也辛苦了,拿着钱分一下,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谢太子殿下!” ; ------------ 第十三章 药王孙思邈 “父皇,自母后产下兕子后,身体一直不好,兕子也有些先天不足之状,儿臣这几年派人四处寻访,终于寻得药王孙思邈的下落,并请他进京给母后还有兕子调养身体,还请父皇下旨延请孙先生入宫看诊!”这几年长孙皇后的身体确实已经远不如从前了,年轻时没能好好保重身体,如今,体质偏寒,稍不注意,便会染上风寒,而晋阳却是早产,也有体虚之状。 “真的,快请!”李世民也已经发现了结发妻子的身体状况,那些御医只知道说什么偶感风寒,需要调理什么的,从来只治标不治本。当年李承乾中毒,本想请孙思邈入京,又怕消息走漏,只能暗中查访,而孙思邈素来行踪不定,一直找不到人,只好就这样拖了下来。 孙思邈已经年近花甲,却依然精神矍铄,步履稳健,容貌气色比起年轻人也不差,一身青色道袍,倒真像是神仙一般的高人。 李世民看着啧啧称赞不已,孙思邈成名已久,医德也极为高尚,民间有人就称他为活神仙,对妻子的身体又有了信心,当下将孙思邈请入内室。 唐时礼教大防尚不严肃,御医看诊也没什么要悬丝诊脉的规矩,只是在床前拉了道帘子。孙思邈伸出两指按上长孙皇后伸出的手腕上,仔细感觉着脉象,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好一会儿,孙思邈将手拿开,躬身道:“娘娘患的是气疾,草民也无根治之法,只能慢慢调养控制,避免复发。草民可以开几个食疗的方子,再辅以针灸之法,娘娘的身体便可以慢慢好转起来!” “还有兕子!”李承乾松了口气,“也请孙先生费心!” “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太子殿下言重了!”孙思邈将一张药方写完,递给随侍的王德。 “老爷爷你能治好母后,一定很厉害吧!”兕子抱着一只新的毛绒小熊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着孙思邈,“太子哥哥说,母后病好了,就可以天天和兕子在一起了,要我谢谢老爷爷!” “公主谬赞了!”孙思邈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天真的小女孩,笑眯眯道,“小公主殿下可以把手伸出来吗,草民也给殿下看看,这样皇后娘娘也会好得快一些!” “真的吗?”兕子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乖乖的把手伸了过去,“老爷爷不扎针吧,扎针好痛痛!” “只要摸一下脉就好,不用扎针!”孙思邈安慰道,手指已经搭在了兕子的腕上。 “小公主殿下只是先天不足,无甚大碍,草民这里有一套养身的心法,只要小公主殿下照此修炼,自然身体会大好的!” “养身心法?”李承乾有些疑惑,“兕子这么小,她能知道怎么修炼啊?” “这心法很简单的,是草民由当年华佗的五禽戏中演化出来,只是几个姿势,再配合一定的呼吸之道便可以了!草民可以将心法录下,陛下和娘娘还有殿下也都可修炼!”孙思邈解释道,“不仅可以强身健体,也有延年益寿之效。” 那边长孙皇后已经起身,过来微笑道:“如此麻烦孙先生了!本宫还有一事相求,太子几年前为奸人所害,身中西域奇毒‘往生’,至今未能根除,还请先生施展妙手!” “哦?”孙思邈来了兴致,“这往生之毒草民一向只是听闻,从未见过,如此,请殿下让草民把脉!” “奇怪奇怪!”孙思邈望闻问切一番后,问道,“殿下最近在服用什么药么?” “是御医开出的药方,用来清除残毒!”长孙皇后听得不对,紧张起来,“孙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烦请将药方和药渣取来一看!”孙思邈沉吟片刻,说道。 “快,去把药方和药渣拿来!”李世民脸都黑了,他不是笨人,相反还挺聪明,从孙思邈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来,既然这位药王觉得药有问题,那多半是差不离的了,他已经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药方和药渣很快到了孙思邈的手上,孙思邈看看药方,又在药渣中翻找了片刻,还用手指沾起一点放到嘴里尝了尝,神情有些为难,半天才叹息一声:“陛下,娘娘,这药方倒没多大问题,确实可以压制毒性,可是,这药渣中却多了一味曼陀罗!” “这曼陀罗有何问题?”长孙皇后虽说久病成医,却也没接触过这一味药。 “汉时华佗曾制麻沸散,其中主药便是这一位曼陀罗!”孙思邈解释道,“少量的曼陀罗可以让人昏睡,失去知觉。但是,曼陀罗的花和种子是有剧毒的。这药渣中曼陀罗放得极少,若非老夫常年与各种草药为伴,也分辨不出来。而且,曼陀罗的毒用普通的方法是检验不出来的,若草民没有猜错,太子殿下服用这药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是否觉得神思困乏,恹恹欲睡呢?” “确实有一些!”李承乾一愣,还是点点头,“但这春日渴睡不是正常的吗?” “那倒不是,多半是这曼陀罗的作用了!”孙思邈叹息起来,“大概是祸福相依,殿下此时只觉得困乏实在是天幸,大概是那往生压制了曼陀罗的毒性,当真是天分阴阳,一饮一啄,皆为天定。若是按照这样下去,再过一段时间,太子殿下便会神思混乱,出现幻觉,终日昏睡,最终毒入骨髓,无力回天了!” “给朕查,看看是什么人,竟然把手伸进皇宫来了,要谋害太子的性命!”李世民咆哮起来,宫中无论是皇帝,后妃,还有皇子的药都是由尚药局煎熬的,再送到各个宫中,其中经手的也就那些人,现在已经有人通过这里面的路子给太子下毒了,那下一步是谁,不就是皇后和皇帝吗? “给朕去查,给朕一个个拷问,查出来,朕要诛他们九族!”李世民气得直哆嗦,这还是大唐的皇宫吗,皇宫里的还是他李世民的奴才吗,连主子都敢下毒暗害了,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自己发动玄武门之变还要靠兵变呢,他们可好,直接往药里下毒了! “陛下!”长孙皇后劝道,“此次有孙先生在,太子也没什么事了,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才是!”她心里也在庆幸啊,要不是李承乾为了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寻访孙思邈,自己又想到了长子身上的隐患,真等到一段时间后,太子出了事,岂不是他们还蒙在鼓里吗? 李世民也冷静了下来,心里开始思考到底幕后黑手是谁,太子一死,谁最得利,吴王李恪,还是魏王李泰,齐王李佑,总不会还是建成一党吧,要有毒杀太子的功夫,毒杀自己岂不更干脆一些!心中烦乱不已,难道兄弟相残,是登上太极宫那个位置必经的路吗? “陛下,尚药局杂役刘一元服毒自杀,这是他的认罪书!” ; ------------ 第十四章 风雨 “嘿嘿,又是建成余党!”李世民的手抓着那所谓的遗书,恨不得把它撕成碎片,“当朕是傻子吗?什么事都往隐太子身上推,反正隐太子身上背的黑锅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一个杂役,还是不知怎么就冒出来的,连他招进尚药局的纪录都查不到,真是滴水不漏啊!”李世民脸都气青了,手上青筋暴跳,“好手段啊,朕养的好儿子,朕真是太放纵他们了!” 这边,李世民为了那所谓的供词暴跳如雷,那边李承乾也在火大。 “本宫花费了那么大代价,养着这支秘营,你们竟然连本宫要被人下毒暗害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李承乾阴沉着脸蛋。 “殿下恕罪!”一身普通的毫无特色的黑衣,脸也是那种大众脸,放到人群里一转眼就认不出来的那种,声音也没多少特色,黑衣男子跪在地上,“这次暗算无非是吴王,魏王两家,秘营在王府没多少人手,还都是下等仆役,接触不到什么机密,还请殿下多给一点时间,容属下查探清楚!” “这倒也怪不得你们!”李承乾有些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孙思邈用针灸药浴之法为他排毒,很是耗费精力,一个多月的曼陀罗,没死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叹息一声:“是本宫考虑不周了,秘营成立时间尚短,很多隐秘接触不到。这件事你也不要查了,就算查出来又怎么样,只希望他不要一错再错,父皇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他这次已经触犯到这个底线了。你下去吧,商行的利润再多给你们半成,秘谍还是要从小训练的,你还是多辛苦一下,回去吧,莫要让人注意到。” “多谢殿下!属下告退!”这男子是李承乾手下秘营的统领,他本是前朝落魄士子,全家死在战乱中,最心爱的女子被一伙山贼掳走轮奸致死,他想要报仇,但凭他一介书生,只会几手不入流的剑术,又怎么报得了仇,他最落魄的时候被微服出行的李承乾捡了回去,安置在长安城外的别庄里,帮助李承乾打理了一段时间生意后,李承乾看他在情报处理上很有天分,便把刚刚有了雏形的秘营交给了他,与此同时,那伙山贼也因为太子的剿匪令而被剿灭了,从此,他抛弃了以前的名字,成为秘营第一任“暗影”。 秘营随着李承乾各项生意的展开,也已经初步在全国撒开了网,监察各处的一举一动,通过信鸽以密码信的格式传递消息,但这只是在民间,那些王公大臣,高门世家都各有家生奴仆,很难混进去,自然情报力度就不够了。 魏王府中,李泰又不知摔了多少东西,他年纪不大,身材却已经显出了臃肿的模样来,发泄了半天之后,他大口喘着气,小眼睛里透着阴冷恶毒的光芒:“李承乾,孙思邈!多管闲事的糟老头,只要再晚几天,就大功告成了,居然因为那个糟老头子而功亏一篑!李承乾,大哥,这次算你运气好,本王就不信了,那个孙思邈还能一辈子跟在你身边不成!我要让父皇知道,我才是他最优秀的儿子,才是继承大统的最好人选!” 岑文本匆匆赶来,看到魏王府这般景况,不禁叹息起来:“殿下,太子的药中被下毒,这是你做的吧!” “是又怎么样!”李泰吩咐下人将地上打扫干净,语气阴沉,“可惜功亏一篑,没有得手!” “殿下,你糊涂啊!”岑文本心中暗叹,自己怎么选了这么个主子,口中却道,“你安排人通过尚药局给东宫那位下毒,可是,需要用尚药局的不仅是东宫,还有陛下和后宫的后妃啊!陛下当年自己就不是太子,诛杀了隐太子才得了皇位,您今日这般作为,一旦陛下得知,陛下势必会对你产生猜忌之心,他会想,您今日敢毒杀太子,谁知他日会不会犯上呢?” “那怎么办?先生请教我!”李泰也慌了。 “事已至此,殿下一定要尽快撇开身上的关系,和那个刘一元有关的人一定要都处理了!”岑文本做了一个杀的手势,“殿下要去东宫看望太子,哪怕只是做个姿势,毕竟,他还是储君,您的兄长!希望陛下没能查出来吧!” 李泰眼睛一转,低声道:“要不,干脆嫁祸给老三,朝中支持老三的也有不少人呢!” “殿下!”岑文本不禁暗中摇头,“您现在撇开自己还来不及,怎么能还趟入这趟浑水里,做得越多,错的越多啊,殿下,您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吴王府,李恪恨恨地拍着桌子:“这次东宫出了这种事,一大堆人都怀疑上了本王,难道本王看起来就像那种喜欢耍阴谋诡计的人吗?连父皇看着本王,都像是认定了本王一样!肯定是老四,那个混蛋,从小就喜欢耍阴的!要是本王这次不好过,老四也别想好过!” “殿下,如今之计,您既然问心无愧,也就不必担心了,您应当入宫,找杨妃娘娘陪您一块去东宫探望太子,以示关切!”谋士开始给他出谋划策,“太子也是明白人,您暗示几句,他也就知道了,到时候让太子和魏王相争,您来个渔翁得利岂不更好?” “是本王太激动了,本王这就进宫!”李恪按耐下心中的不平,“来人,给本王更衣,本王要进宫给母妃请安!” ; ------------ 第十五章 元服 东宫很是热闹了几天,一大堆皇子后妃跑过来探望,看到李承乾除了有些疲倦之外依旧生龙活虎,大失所望的人大有人在。 李承乾倒是轻松了一段时间,这些天正陪着兕子练习孙思邈留下来的养身心法。孙思邈在给长孙皇后留下了几张食疗的方子后,便飘然离去,李世民本想留他下来做官,被他婉言拒绝了。李承乾想了想,便建议孙思邈云游四方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整理出一本《本草》来,讲述天下药材的模样、药性、产地,孙思邈的确是个一心扑在医学上的人,当下就眼睛一亮,拿着行李去为后世留下一本系统的药理典籍了。李承乾本来也想着是不是弄所医学院出来,但是放到这年头未必行得通。自从隋朝开了科举,李世民又将活字印刷推广开来,给寒门士子有了一个进入仕途的机会,想要考明经科和进士科的不知凡几,谁还会去学那医术,天下医者,也就出了一个孙思邈,终究,医师这个职业在时人眼里还是贱业,愿意学的人实在不多啊! 就在李承乾还在东宫休假的时候,长孙皇后想想自己的长子也已经大了,也该行加元服礼,娶太子妃了。元服礼本就代表成年,成年之后便要成家立业了。而且既然是皇太子,那就更不能疏忽,长孙皇后和李世民商量了一下,又命钦天监确定了良辰吉日,礼部便开始准备了起来。 二月乙巳,皇太子加元服。 一切遵循的都是周礼,繁琐而严肃。说起来,后世人们莫不以欧洲的所谓贵族爵位为荣,可他们的文化底蕴终究比不上中国深厚。要论尊贵、气质、乃至奢侈,还是要看中国,与古代中国贵族的生活比起来,那些欧洲的王室都只能算暴发户。从西周周公制定周礼,一直延续数千年,历经沧桑,带来的是更加深沉的文化底蕴。到了后世,有人已经忘记,所谓华夏,华者,衮服之美;夏者,礼仪之大。这才是华夏! 李承乾沐浴净身之后,依旧是孩童的衣服,梳着总角,一直垂下来。 元服礼在宗庙举行,李世民作为一家之主,又是国君,穿着正式的冕服,坐在主位,奏乐后起身念了一篇骈文作祭文,宣布元服礼开始。李承乾解开发髻,李世民亲自走下石阶,净过手后,过来高声祝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由侍女捧着发簪和发冠上前,李世民执起玉梳,为这个长子束发,李世民的手很稳定,他心中带着浓浓的喜悦给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梳起了象征成年的发髻,戴上发冠,用精美的玉簪簪好。 李承乾给李世民叩拜之后,站了起来,有侍人上前为他换上正式的衮服,是皇太子的礼服,明黄色的袍服上,绣着四爪蛟龙,又配上丝绦,美玉。李承乾德身形已经长成,长身玉立,气度凛然,加上这几年受到的帝王教育,尊荣高贵之气自然显露。 观礼的众人目光中有赞叹、有欣赏,也有忌恨。他再次给李世民行了大礼,李世民微笑着看着他,等他站起,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露出了欣然的笑意:“表字高明!” “谨谢赐!此生不忘,此世永随。”李承乾退后一步,再次深施一礼。 如此,礼成。 众礼宾纷纷退下,长孙皇后招手叫李承乾上前,他跪坐在那里,长孙皇后细细打量着自己心爱的长子:“行过元服礼后,确实是个大人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是啊,也该娶妻生子了,高明可曾有心仪的女子,父皇帮你去提亲!” 李承乾一愕,忽然想起那次上元节,那个月白色的身影来。那个有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少女,就像是午夜里盛开的昙花,承载着他最美好的爱恋。 “哈,真的有啊!”李世民也是过来人,见得儿子的神色,笑了起来,“是哪家的小姐?” 李承乾难得有些窘迫,但还是开口道:“儿臣也不知道,儿臣只在上次上元节见过那位小姐一次!” “是什么样子的,朕去给你找!”李世民明显兴致上来了,他乐呵呵道,“真也想看看朕的儿媳是什么模样呢,让朕的儿子如此神魂颠倒,思之不忘,念之如狂!” 李承乾也带着深深的期盼,想起那个烟花深处的美丽身影。他这两年上元节也经常去看花灯,可是,再也没有看到当年的那个月白的身影,尽管念念不忘,带来的还是淡淡的惆怅。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时,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起码人家还约过会呢,可他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个美好的少女大概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或者说,她哪里记得那个曾经在远处看了他几眼的少年呢! ; ------------ 第十六章 没有开始的初恋 已经是春季,北方的春天还是干燥的,天气很晴朗,这个时代还没出现什么污染,天空是那种纯净的蓝,如同大块的极品的蓝宝石,云也白得纯粹,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顺着和暖的风弥漫开来。www.13800100.com 李承乾带着李治和兕子出宫踏青,就在那渭水附近。长乐和豫章两个人已经被赐了婚,不久就要下嫁。长乐的未来驸马是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而豫章将要嫁的是唐俭的儿子唐义识,两家都有国公爵,也不委屈了两个金枝玉叶。按长孙皇后的话说,既然已经要嫁人了,就要学着相夫教子,不能再成天在长安城里抛头露面了,因此,两个公主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李承乾带着弟妹出门游玩,自己委委屈屈地留在宫中了。 渭水河畔栽种着两排垂杨柳,此刻已发新芽,鹅黄嫩绿,颇为可爱。李承乾采过几枝,给兕子编了一个小小的花环,嫩绿的柳芽间,坠着几朵淡黄的小花,倒也别致可爱。兕子戴在头上,跑到水边找了半天,乐得咯咯直笑,又去采了一大堆柳条来,非要李承乾帮她多便几个。 李承乾也难得有这般闲适之时,何况,兕子这个小妹妹着实讨人喜欢,一向是大伙的掌上明珠,恨不能把天上的星子都摘下来讨好这个聪敏伶俐的小丫头。他也就带着几分轻松愉悦的心情,陪着兕子玩闹。而那边李治却牵着一只新制的绘着凤凰的纸鸢,在草地上奔跑,一路上大呼小叫,玩得正开心。 玩闹一番之后,两个小家伙也累了,李承乾叫过随行的侍人,取出一个食盒来,盒中有夹层,下至热水,以为保温之用,上层放着几样兕子李治爱吃的各色点心,另有一壶新酿的果酒,乃是去年秋天采集石榴、秋梨、山楂并上三秋的桂花酿制而成,度数不高,倒入杯中,色泽如琥珀,轻轻一嗅,自有一股馥郁的香味,凝而不散,味道微带果酸,便是小孩子,也能喝上一点。 李治看到李承乾把这个也带了出来,目光当下热切了许多,他自第一次喝到这果酒后就念念不忘,偏偏因为年纪尚小,只有偶尔小宴之时才能喝到那么一小杯,实在不够他解馋的。 “大哥!”李治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扮足了乖巧可怜的模样。 “一杯!”李承乾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这里还有这么多,起码也要五杯!”李治抓住李承乾的袖子,摇啊摇。 “那一杯也没了!”李承乾不为所动,坚决道。 “大哥要独吞吗?”李治看到李承乾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咬咬牙,有些悲愤,“好吧,一杯就一杯!” “兕子也要!”兕子也来了劲,“兕子也要尝尝,兕子还没喝过这甜甜的酒呢!” “兕子乖!”李承乾又摸出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是淡红色的果汁,却是刚摘下的草莓,被榨成了汁,正好给兕子尝鲜。 “太子哥哥最好了!”兕子欢呼一声,一把抓起瓶子,拧开瓶塞,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笑得眼睛如月牙一般。 “兕子,不是说好了吗,在外面叫大哥就好!”李承乾伸手帮兕子将有些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微笑着说道。 “嗯!” “大哥真偏心!”李治一脸郁闷。 “咦,那边怎么那么多人,大哥,我们也去看看可好?”兕子眼尖,看到不少人在前面一小亭处驻步,有人已经摆下了坐垫,席地而坐,数十人三三两两分开,各自高谈阔论,亭中似有几个女子,一身春衫,言笑晏晏。 “那就去看看便是!”李承乾估摸着大概是一些高门士子和家中女眷结伴出门,去看看也好。 “这位兄台很是面生,不知尊姓大名?”一个一身天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看到他们过来,又看几人举止之间贵气凛然,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当即过来问道。 “敝姓苏,名慕然,这是我家幼弟与小妹!”李承乾拱手作礼,“兄台贵姓?” “免贵姓郑,名昭!”那青年明显出身世家,却神情谦和,颇有风范。 “莫非是荥阳郑氏高弟,失敬失敬!”李承乾看看来人俱是青年才俊,有些惊讶,试探道,“不知今日有何盛事,何以聚集了如此多才俊?” 郑昭有些矜持地点点头,唐时四大氏族,崔卢郑王,一向在民间极负盛名,颇受敬重,他解释道:“苏公子不是长安本地人吧,其实是崔家公子崔元宣出仕洛阳,要偕同妻子同去。诸般事物已经大致办妥,几日后便会出发。那崔夫人乃是范阳卢家家主的小女儿,她那几个闺中密友几年前弄出了个长安诗会,每年阳春,便在这渭水河畔,灞桥之侧,广邀才子佳人,出外踏青游赏,吟诵有一些诗词歌赋,互相点评。尤其参与的都是长安的名门闺秀,若有什么诗文博得了她们的青眼,没准就能成就一番姻缘了!据说,崔夫人当初就是看上了崔家公子的才学,才同意下嫁的呢!如今将要离别,不知何时能再回长安,这一次的诗会自然也是要参加的,因此,诗会的时间才提前了半个月。” “哦,那不知哪位是崔夫人呢?”李承乾来了兴致。 郑昭颇为热情,当下抬手示意道:“就在那小亭中,唯一梳着妇人发式的就是了!哎,当年卢家小姐以美貌聪敏闻名,不知多少世家子弟想要一睹芳容而不可得,如今却便宜了姓崔的小子!” 李承乾抬头望去,不禁心中一颤,他怎么会不认识呢,就是那次上元夜的那个身影,曾经不知多少次在他梦里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开出清丽的花,散发出清浅的花香,她竟然已经为他人妇了吗?浓浓的失落感袭上心头,他心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再见了,他的初恋,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 ------------ 第十七章 诗会 李承乾也没有机会继续悼念他那胎死腹中的初恋了,那个一身水红色襦裙,梳着堕倭髻的女子,再也不会属于他,长久上位者的生活让他依旧可以和郑昭谈笑风生,他随着郑昭与那些学子打着招呼,虽然他并不在邀请之列,但以他的风仪气度,谁又能说他是不学无术之徒呢,当然,除了还带了两个小孩过来,让人感觉有些奇怪就是了。 本来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不过逛了一圈后,那边已经备下了几案座垫,案上设了美酒纸笺笔墨,很多人已经随意挑选座位坐了下来,各自交谈着。 郑昭也是个有些自来熟的人,很快便吹嘘道,他这几年在诗会上颇有出彩之处,倒也打动不少佳人呢!要不是家中父母已经给他订下了亲事,等他进士及第便可回家完婚,他估计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慕然你也是一等一的风liu人物,今天可要好好表现,尽展胸中锦绣才学,若是得到那位高门千金垂青,日后前程绝对光明啊!”郑昭热心地像个拉皮条的,“你看,那位是秘书丞苏大人家的千金,还有那位,是程家的那位小县主,还有中书侍郎家的内侄女,可是一直当自家女儿养的。还有那位,是柴国公家的……” 李承乾被他这么一打岔,心情也好了许多,这诗会竟然汇聚了长安近半有点名气的学子和官宦子弟,当然,少有勋贵家的子女,毕竟,那些人大多是以军功起家,一向不大被这些世家子弟看得起,他们也多数愿意子承父业,不喜欢这些文邹邹的东西,想必,他们是宁可走马章台,赌斗打架,也是不乐意到这里来凑热闹的。 “郑兄若有事自己去忙吧,苏某自便便是!”见到郑昭的目光落到了前方一处人群,李承乾微笑道。 “那怎么行,不如一起去认识一下!”郑昭热心道。 李承乾指指紧紧跟着他的两个小家伙,无奈地摊摊手:“弟妹年纪尚幼,苏某还得照顾着点!” “那我就先走了!”郑昭也看出这位可能不大喜欢热闹,也不强求,自己离开了。 李承乾在偏远处找了个案几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饮起来。 这时,一个一身丫环服饰的少女走出亭来,手中持着一个小小的木槌,在一个铜罄上轻轻一击,发出“铮”的声音,她清清嗓子,神态落落大方,并无半分怯色:“诸位才俊请了,今日渭水诗会,撼不能如前朝高贤一般曲水流觞,随兴赋诗,但诸位若有佳句新文,自可吟咏传颂,以为盛事!” 稍待片刻,那少女又亲咳一声:“哪位才俊,愿意为此次诗会拟序,以记今日之胜景!” 诸多学子纷纷开口,推举心中人选,却少有自告奋勇的,毕竟,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再次,万一不能有佳作,岂不是丢了脸面么! “我推举我哥哥!”兕子一直坐在李承乾腿上,眼睛一转,忽然叫了起来。 众人都望了过来,看到是个才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都笑了起来:“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是诗文吗?” 兕子不服气了:“我哥哥是最好的,舅舅说,还没见到几个人比我哥哥写的诗好呢!” 李承乾苦笑起来,这小丫头,尽给自己找麻烦,当下站了起来,说道:“小妹年幼无状,我代小妹道歉了!” “这位公子,令妹既然热心推举,何不作上一文,以为流传呢?”那少女脸上露出狡黠之色,口中道。 “苏某才疏学浅,小姐要苏某作序,实在是让苏某惶恐!” “苏公子看起来也是一时俊杰,难道作个序也要畏手畏脚?”那小丫头有些咄咄逼人了。 “就是,哥哥,加油,让他们看看,兕子的哥哥是最好的!”兕子也在一旁怂恿。 李承乾也不想老是示弱,当下点头道:“既然小姐有令,敢不从命!” “雉奴,帮哥哥研磨!”看到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李治,李承乾才不想让他闲着,兕子出这主意,只怕少不了李治的怂恿。 李治吐吐舌头,卷起袖子,用小勺往砚台里舀了数十滴清水,去过旁边的松烟墨,浸没片刻,开始研磨。很快便磨出一小池浓墨来。 李承乾取过手边的毛笔,饱蘸浓墨,一挥而就。他前世在家中老爷子的压迫下学习书法,尤其擅长行书,在宫中又弄到了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加以临摹,此时书法也已经登堂入室,不比名家逊色多少。片刻后,已然写就,将毛笔置于一旁,拈起纸笺,吹干墨迹,递了过去:“勉力而为,却是贻笑大方了!” 那少女见他提笔而成,不假思索,本有些轻视,觉得是个狂妄之徒,但见得那书法,流畅婉转,挥洒自如,已经去了轻视之心,再看看内容,更是心中惊叹,暗自佩服,已然念出声来:“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贤俊秀,皆为康乐。吾人歌咏,独惭惠连。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旁边诸位学子,听得少女轻柔宛转的吟诵之声,都是惊叹不已,大声叫好,欢畅难言。 李青莲的诗自来尽得风liu,狂放不羁,无处不在感慨及时行乐之意,叫人觉得酣畅淋漓,妙不可言。人生本就如此,当及时行乐,方不负这大好时光。写罢,李承乾自己也觉心中一松,方才的抑郁失落已然抛之于脑后,他低头看看正欢喜不已的两个小家伙,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他本就坐得偏远,此时众人争相传阅他的诗稿,他洒然而笑,再次看了一眼那亭中的身影,长身而起,带着李治和晋阳悄然离去。 等众人回过头来,已经找不到那位才华横溢的苏公子的身影了。 ; ------------ 第十八章 闲饮 李承乾悠然坐在御花园的亭子中,煮着茶,一个娇美的宫女坐在一旁正在弹琴。 李承乾对茶道懂得并不多,要知道,后世的年轻人有几个喜欢喝茶的,喝得更多的倒是咖啡之类的,不过到了这个时代,除了茶叶没什么饮料了,也就没有选择。但此时时人饮茶,尚不是后世的炒茶,而是将采下的茶叶炙烤,做成茶饼,煮茶时还要往里面加上葱、姜、盐之类的佐料进行调味,这是在是让李承乾喝不惯。他倒是知道后世喝的是绿茶是炒制的,可是,怎么炒制,用什么炒制,他是只知道点皮毛,按照他一贯的风格,将大体的方法给底下人一说,又告诉了他们一些有名的茶的产地,就让他们去尝试,经过不知道多少次尝试,已经很有后世感觉得炒茶送到了东宫,并很快风靡起来。李世民甚至将那“雨前”、“碧螺春”等极品绿茶定为贡品,上有所好,下必行之。等几个三省六部的大臣在皇宫中喝过炒茶之后,念念不忘那个味道,自然销路便打开了。那些茶被分为三六九等,第一等的除了进贡,便都是拍卖出去的;第二等卖给那些王公大臣,世家贵族(如果你很有钱也能弄到一些);普通的人也只能喝到普通的茶了。这笔生意又让李承乾狠狠赚了一笔,如今不论其他,李承乾可以说是大唐的首富了,但是知道的人却不多,要让那些大臣得知一国太子经商,又要说什么与民争富之类的话了,李承乾不想找麻烦。 茶壶中冲泡的是极品的碧螺春,水已沸腾,茶香四溢,倒在纯白的瓷杯中,更显得茶色碧绿,清新怡人。 “太子殿下好生清闲!”长孙无忌远远走来,笑道。 “是舅舅,快请坐!”李承乾抬头看见,脸上露出了微笑,“本宫刚刚泡了一壶好茶,正好与舅舅共饮!” “舅舅不是在承庆殿的吗,怎么有空来此?”李承乾很乖巧地给老头子倒上一杯茶,双手递过,“舅舅请用茶!” “近来无甚要事,我等自然也清闲下来,太子殿下不也是吗?”长孙无忌接过茶,也不客气。 “东宫事务均已经处理完毕,送到承庆殿去了!”李承乾闲闲地喝着茶,“尤其如今正逢盛世,国泰民安,也没多少事需要处理的啊!” “这倒是!”长孙无忌轻笑道,然后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些天见过魏王吗?” “四弟?”李承乾有些疑惑,那小子向来看到他就绕路的,哪有多少机会遇到啊,意识到长孙无忌有话要跟他说,挥手示意那个宫女退下,“四弟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魏王哪里出什么事情了!”长孙无忌看着碧绿的茶水中几片卷曲的茶叶,也不抬头,“他那魏王府如今可是高朋满座啊!” “四弟喜欢文章经典,结交几个文人而已!”李承乾考虑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道。 “几个文人?”长孙无忌微微冷笑一声,“太子殿下,你虽说如今已经羽翼渐丰,有天资聪颖,却不知道防着点别人!” “舅舅这话从何说起?”李承乾有些诧异,心里嘀咕起来,他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怎么会说这种诛心的话。 “你前日身体不适,未曾上朝,魏王进献了一枚经考证,乃是上古天子祭祀礼器的玉器!”长孙无忌眯起眼睛,说道。 “舅舅,这不是好事吗?”李承乾有些不解,“父皇如今治国有道,得上古礼器,乃是吉兆啊!”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是好事啊!可不是陛下的好事,不知多少大臣在那替魏王鼓吹,仿佛就因为有他,礼器才能重见天日,隐隐有说魏王乃是天命所归之意!简直是大逆不道!” 李承乾一愣,他倒是听说了此事,可是他一向不大把李泰放在心上,李泰自幼只会耍几分小聪明,结交的又都是文人,六部之中的官员也只跟礼部、工部走得近些,除了名声比较好之外,其实在朝堂上没有多少话语权。他当下安慰道:“四弟这次是自作聪明了,父皇还在上面看着呢!而且,他一个亲王,结交普通文人还能说他是人品风liu,可是,在朝堂上公然结党营私,已经要触犯父皇的底线了,舅舅不必担心!” 长孙无忌也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倒是太子殿下看得清!是臣多心了!” “真是难为舅舅了,总是替本宫操心!”李承乾给长孙无忌续上茶,“本宫以茶代酒,敬舅舅一杯!” “多谢殿下!”长孙无忌将杯中已经有些冷掉的茶水喝净,然后压低声音道,“不过,殿下还是要小心为是,殿下几次遇险,虽说都能遇难呈祥,但是,不能心怀侥幸!恕臣无礼,臣怀疑那几次压根就跟魏王和吴王有关,殿下还是要培养几个心腹侍卫才是,免得让别有用心之人混进来对殿下不利!” “本宫明白!”李承乾也低声道,“多谢舅舅提醒!本宫会小心的!” “那臣就告辞了!”长孙无忌起身道,“多谢殿下的茶!” “本宫送送舅舅!”李承乾也站了起来,“舅舅若是喜欢那碧螺春,回头,本宫派人包上半斤送到舅舅府上。这极品碧螺春每年也就出个二十几两,本宫这里也就分了一斤,舅舅可莫要嫌少!” “那就多谢殿下慷慨了!”长孙无忌大笑起来,“喝过此等好茶,家中那些茶就再难入喉了呢!” ; ------------ 第十九章 将进酒 又是休沐日,加上天下承平已久,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李承乾去太极宫给长孙皇后请过安,便随便带了几个人准备出宫溜达一圈。 长安东市依旧热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李承乾身边跟着一个小太监名叫王林,因为李世民身边还有一个王德,因此,在宫里,这个一直服侍太子的太监被人称为小王公公,这公公二字,可不是谁都当得起的,都要事宫中的老人,地位也要足够高,这王林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什么差错,很是谨守本分,也就一直呆在东宫,做到了东宫主管的位置。尤其他还是太子的贴身太监,那影响力就更大了,自然没人敢小觑了他。巴结讨好的也不知有多少。 在“醉长安”二楼寻了个位置,王林飞快地上前用袖子把已经很干净的桌子凳子又擦了一遍,这才恭请李承乾坐下,李承乾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伺候,李家在成为皇族前也是关陇贵族,规矩也不少,现在成了皇室,尽管崇尚俭朴,但必要的场面还是少不了的。 “一壶ju花茶,再来四个热菜,四个冷盘,还有一份甜羹,一个时鲜果盘!”李承乾也不看菜单,径自吩咐道,“你自己去配,要清淡一些。” 这里的掌柜在李承乾遇刺后换成了秘营的人,他却不认识李承乾,毕竟秘营中见过李承乾并且知道他身份的,也就是几个核心的成员,李承乾可不希望自己的这部分势力被人发现。皇子中有点实力的都各有力量,只不过浮出水面的各有高低罢了。 醉长安果然效率惊人,很快,ju花茶已经送到,四个冷盘也已经上来了,还是春天,也没什么新鲜果蔬,冷盘也都是些荤菜,旁边王林正要帮他布菜,李承乾摆摆手:“你也坐下吃吧,这不是在家里,无须多礼!”王林知道这位主子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当下小心地在下首坐下,只有半边屁股落在凳子上。李承乾也不管他,自顾自地提起筷子,挟了一只凤爪,慢慢吃了起来。 再过一段时间便是科举之期,大部分学子已经到了长安,租赁了房屋,开始读书,抑或是拜访各路权贵,以求一份荐书,一些志趣相投的自然也是经常呼朋引伴,在这帝都好好游览一番。 这些来考试的多是考明经、进士的,那什么明法、明字、明算,乃至一史、三史,一向不受重视,考的人也不多,取的人也不多。明经、进士主要考的是策论,现在进士还要加考一部史书,也不外乎《史记》、《汉书》、《后汉书》这三本,毕竟别的朝代的史书现在还在弘文馆编着呢。 有学子在酒楼中高谈阔论,其中一人道:“咱们大唐的太子殿下可是诗名在外,那首《长相思》实在是绝唱,让人叹为观止啊!” “确实如此!”另一人摇头晃脑起来,口中长吟道,“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好诗好诗!”众人都喝彩起来,“此诗道尽人间相思,其情之真,用情之苦,尽在其中啊!” “咦,苏兄,想不到在这里看见你!”一个讶异的声音响起,郑昭惊喜地走过来,“上次苏兄不辞而别,让我受了不少埋怨,这次再见,定要罚上三杯才是!” 李承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郑兄莫怪,只是上次家中召唤,不及相告,还请恕罪!这三杯苏某认罚!” “好,痛快!”郑昭大力拍着李承乾的肩膀,递过一只酒杯,给他斟满,李承乾也是一饮而尽,很快三杯已罢,李承乾向来白皙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他苦笑起来:“郑兄可满意了?” “满意,当然满意!”郑昭大感得意,回头向众人说道,“这位就是前些时候,一篇诗会短序压倒全场的苏慕然公子了,怎么样,绝对的翩翩少年,才子俊杰吧!” “来,苏兄,这几位就是我荥阳的同乡还有我这些天新认识的朋友,正好今日有缘,一起喝两杯!”郑昭拉着李承乾坐了下来,“苏兄也是今年参加科考的吧,正好,我们几位过两天想去拜访国子监的孔院长,不如同去。孔院长可是当代大儒,若能博得他的好感,榜上有名简直就是十拿九稳了!” 李承乾傻了眼,主持科考的是礼部的郎官,去拜访那些人,倒没什么,他们也未必见过自己,可是孔颖达,那位可是太子左庶子,自己学习经义的老师啊,一见面,还不露了馅。只好推托道:“苏某志不在朝堂,也没打算参加科考,多谢郑兄美意了!” “什么?”郑昭简直快昏头了,“苏兄,你这般才华,将来出将入相也未必是难事,怎么会起这种心思!” 李承乾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托辞:“实话说了吧,家叔也是朝堂中人,明年苏某就会蒙荫入仕,自然不用走科举一途了!” “哎,苏兄真是好福气!”郑昭也就不多说了,人家有这个家世,自然不用麻烦,他虽然出身世家,但这几年世家势力颇受打压,也不得不走这条路入仕。 “算了,来来来,喝酒喝酒!”郑昭向来开朗,很快放下心思,举杯道。 “苏兄才华横溢,不如吟得诗来,以为传唱!”一个叫李文的学子带着点挑衅,说道。 “这有何难?”李承乾早就练出了一副厚脸皮,对剽窃并没有什么负罪感,当下长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长安客,诸学子,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仆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好一个与尔同消万古愁!”郑昭第一个喝彩道,“凭此,可浮三大白!饮胜!” “饮胜!” ; ------------ 第二十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承乾此刻正在孔颖达的府第里,主要是下面弄出了廉价的纸,可以大规模生产,加上科举的事,李承乾就考虑着弄出一份面向学子士人的报纸来,在顺便推广一下标点符号,此事已经跟李世民说起过,李世民便建议他找这位太子左庶子外加国子监祭酒,大唐公认的士林领袖帮帮忙,最好让他主编,也好增强影响力。李世民最也很心烦,李泰的动作实在是不小,志向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了,成天跟一大堆文人士子厮混,搏了个礼贤下士的名声,他虽然不想让太子权威过重,却更不希望有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免得再弄出一次玄武门事变来。 “老师,历朝以来,各学派都有自己的断句方法,导致那些经典各自的理解也是不同,不知多少人为了理解那些经义皓首穷经,一辈子都浪费在这上面。若是用这些简单的符号来断句,光邀天下大儒学者为各类经史子集断句,明确其意,可是造福后人的大功德。正好如今长安士子云集,可以将这标点符号通过这报纸推广开来,老师觉得如何?”李承乾说话倒也恭敬,毕竟这位老爷子实实在在是个有学问的大儒,治学严谨,且为人方正,颇受世人敬重。 孔颖达也早见过李承乾读的书上都被他用这些符号来断句,起先只是以为他是图方便,如今想想,这确实是造福天下士子的好东西,可以免去他们起码一半的功夫,有更多时间来专心治学。当下便听这位身份尊贵的学生细细讲解这些标点的用处,然后问道:“太子殿下,这标点符号倒是不打紧,可是这报纸,到底登些什么,找谁来写呢?” 李承乾微笑起来:“这报纸上可以刊登的东西很多,比如学术上的各家之言,政治上的时事议论,朝廷的法度政策,这次科举选中的士子的策论文章,诗词歌赋,乃至坊间街头发生的事情,民间的传说故事,奇闻轶事,都是可以说的!另外,还可以访问民情,把一些不用太机密的事情,进行全民讨论,为天下百姓之喉舌,传达民意。” “至于找什么人来写?”李承乾用食指叩击着桌面,胸有成竹道,“那国子监的学生,还有来京城赶考的士子,他们若是不能及第,有人会想要等到下一年再考,或者是别的原因,便会留在京城,他们的生计就是个问题,毕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支付得起在长安的花销的!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啊!请他们来给报纸撰写文章,不是一举两得吗?” “那一份报纸似乎不够吧!”孔颖达思忖片刻,又提出了疑问。 “那就多办几份好了!”李承乾说得很轻松。 “那谁会买报纸呢?”孔颖达也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知世事的人,又问到关键上了。 “自从有了活字印刷,全国各地都开始兴办义学,识字的人已经多了很多,像长安,就算只有半成的人识字,这半成中哪怕也只有半成的人购买,一份报纸起码也能卖出几千份吧!”李承乾耐心解释道,“还有,在报纸上可以开辟出一处广告栏,那些商家为了让自己的东西为更多的人知晓,自然也要花钱在这报纸上登广告,做文章,这样一来,这报纸也就有了稳定的收入,可以安置那些落第的士子了!” “那如果报纸上披露一些不利于朝廷的事,比如说,由人蓄意供给朝廷,那又怎么办?” “舆论是把双刃剑,因此剑柄要握在朝廷手中!”李承乾得到了这个提醒,也是一惊,思索道,“本宫回去后,会向父皇建议,专门颁布一份有关出版行业的法规,包括各家所著的学说,都要加以限制,以免有人利用这些舆论工具作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既然殿下已经有了对策,老臣必定会支持殿下的!”孔颖达很快拍了板,反正也不是坏事,又有诸多好处,太子有作出一番成绩的意思,作为臣子,自然要全力辅助才是。 一老一少正在商量这报纸的细节,孔颖达家里的门房小跑着过来,递上一份名刺:“老爷,有荥阳郑家和范阳卢家的人来拜见。” 孔颖达接过名刺,看了看:“殿下,都是这一科的士子,殿下不妨也见见!” “那就听老师的!”李承乾点了点头,也想看看如今世家子弟的状况,毕竟,朝廷并不希望世家太过强大。 “学生卢修(郑昭)见过孔祭酒大人!”来的居然还有个熟人,孔颖达笑呵呵点头:“不必多礼!” “咦,苏兄,你也来拜访祭酒大人啊!”郑昭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准备脚底抹油的李承乾。 “呃?”孔颖达很是一愣。旁边李承乾摸着鼻子,干笑一声:“老师,前几日我微服出宫,化名苏慕然,认识了这位郑公子!” 孔颖达脸色一变,当下说道:“太子殿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白龙鱼服乃是大忌,殿下忘了当年孙伯符之事吗?还有几年前殿下酒楼遇刺,至今为何依然一意孤行呢?” 李承乾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心中腹诽,就知道会这样,早知道,就算把那郑昭掐死都不能让他过来,口中只好道:“老师教训的事,本宫知错,日后定不轻率出行!”我准备好了再出行好了吧!李承乾心中恶狠狠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殿下切记才好!”孔老夫子摸摸胡须,很是满意李承前的认错态度。 李承乾连连称是,至于心里是如何想的,自然不会让这倔老头子知道。 “啊,苏兄,啊不,是太子殿下!”郑昭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利落了。 一把扶起就要跪下行礼的二人,李承乾看向一脸傻笑的郑昭,不禁感慨起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 ------------ 第二十一章 报纸 有了郑昭那个大嘴巴的宣传,李承乾的诗才了得算是传出去了,如今长安城内,谁不会说一句“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吟上一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还有那“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什么的,就没资格说是读书人。李承乾已经是文坛的冉冉升起的一颗闪亮的新星,被一大堆人崇拜佩服,引为偶像。 郑昭很得意。他居然和太子殿下称兄道弟,而且太子殿下两次赋诗,他均在现场,亲眼见证了太子殿下的才思敏捷,英明不凡。 孔颖达和颜师古也很得意。太子的学问都是这两个人教的,居然教出了一个大才子出来,如何让他们不得意。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同样很得意,出名的是谁啊!是他们两个人的儿子,融合了他们两个人的优秀基因(当然,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基因。),这才这么优秀,说明自己也是很优秀的嘛! 李泰很不爽,他一直自诩为才子,在士林中颇有声望,如今,却让一个从小背书都不算出彩的李承乾超了过去。最重要的是,他一直以来依靠的就是一帮子文人,如今,这点优势都让李承乾压下去了,他还怎么去争那个位子! 李承乾也很不爽,他的不爽来源于几个弟妹。他的名头传进了宫后,首先是长乐,说她都要出嫁了,做哥哥的都没有写首诗给她,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李承乾想想也是,当下就半开玩笑的乱凑了一首:“吾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把个长乐兴奋得满脸通红,登登登跑回去显摆了,然后豫章、李治、还有兕子都跑了过来,要求这个诗人哥哥一定也要给自己来上一首才算完。这简直是要人命的事,豫章还好,已经是豆蔻年华,说上一首:“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长安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也就罢了,可是,那两个小屁孩,说他们是顽童,他们不依,简直是要缠死人,只好随便胡说几句,哄得他们开开心心的走人。然后,麻烦又来了!这几位小祖宗出去一鼓吹,跑来求诗的人就多了起来,李承乾不胜其烦之下,主动跑到李世民那里,抱来了一大堆奏章,别人一说求诗,不好意思,太子在处理国家大事,你改日吧! 而第一份出版行业的法令《书籍报刊出版条例》在李承乾的主持下正式发布了,一直沿用,使得后世也少了许多*之事,也算是为后人做得好事。而与此同时,第一份报纸《长安时代》也问世了,李世民亲自题写的报名。这年头,能写在报纸上的事情实在没多少,尤其这份报纸的定性便是长安发生的事,包括朝堂政令,时事讨论什么的,也就五天一期,定价也不高,十文钱一份,发行量也不算大,主要面对的是长安的士子官员。 但是,很快,一份堪称重量级的报纸出现了,名叫《关中杂事》,这里面登的东西就多了去了,什么时事新闻,学术报道,诗词歌赋,乃至青楼艳史,小道消息,照登不误,很快创下了销售奇迹。这《关中杂事》旬日一刊,每次有十页左右,价钱也廉价,长安的街头,时常见到有少年拿着报纸叫卖,路上行人经过,很多都会买上一份的,每期能卖上上万份,这利润就很可观了。 有了这个鼓舞人心的榜样在前,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报纸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什么都登。连国子监都出了一份旬刊,名叫《古风》,专门研究学术问题,把那个标点符号也隆重推出,并宣布,是太子殿下所发明,一时之间,发现便利之处的文人士子对李承乾的好感蹭蹭蹭直往上冒,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而全国各地的书院也开始推出了各自的学刊,对各自的学术研究、教育方针理念进行交流。大唐士林如今可以说是轰轰烈烈,好戏连台,长安城的学子甚至开始在报纸上对考题进行了进一步的猜测分析研究,据说颇有成果。 然而,随着报纸杂志的风行,廉价的纸和油墨成为了紧俏货。可惜,这个技术一直被李承乾手下的研究作坊垄断着,为了促进文化交流与发展,李承乾终于决定,拍卖一部分技术,与几个出得起钱的大商家合作组成商会,很干脆的垄断了这个行业,统一价格,禁绝恶意竞争,有钱一起赚,当然,大头是李承乾的。官商勾结向来是发财致富的好路子,由李承乾这位大唐第二号人物作后台,李承乾名下的产业那叫一个财源滚滚,简直就是势不可挡啊! ; ------------ 第二十二章 坠马事件 “人生啊!”李承乾装模作样的叹息起来。他此刻正在观看一场马球比赛,参与的都是大唐的功勋之后,可以说是整个长安的大部分纨绔子弟都已经到这里来了。 他本来不想来的,毕竟看着别人在场上热血沸腾,自己却要被当作瓷娃娃一样被严密保护着,只能在下面看着,让人实在是心头难过。 李治在旁边看得兴高采烈,不停的呼喊助威,可惜这小子分不清楚哪是哪的,哪边都加油,双方成员刚刚听到一句:“某某某,把球断开!”正要大显神威之时,他的对手同样听见一句:“某某某,那边要断球了,一定要防住,防住!”一个个气得要吐血。而吵着要出来的兕子却是觉得无聊了,坐在李承乾腿上,手里抓着一本连环画,看得正高兴,她现在也识不了几个字,而长孙皇后将给这个小祖宗启蒙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大儿子,然后,李承乾挖空心思,弄出了个看图识字出来,连那汉语拼音也被他折腾出来,省了他很多事。 至于那连环画,实在是往事不堪回首,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自以前给兕子画过一段时间的漫画后,兕子就有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没有图画的书,她不读!李承乾被这个小家伙缠得头都大了,便很费劲的将很久以前读过的童话弄出来,改头换面,起码也要符合国情不是,给她画出了连环画来,并且定下规矩,一本看完了,并且记下来了,才能得到下一本。本来是想要偷懒的,但是兕子的记忆里简直是没得说,只要她能够看完,也就差不多记下来了,而那本手绘的连环画在宫中流传开来,很是让兕子敲诈了不少好东西。 “大哥,我也要学骑马!”眼见着马球比赛已经结束,呐喊得嗓子都要冒烟的李治眼巴巴地看着李承乾,说得那叫一个可怜兮兮,就像李承乾若是不允许,他就要哭出来一般。 李承乾心中一动,他自己也有很久没有骑马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也去驰骋一番。于是便说道:“今天已经不早了,还是等到明天,咱们一起去御马监挑上两匹马,先试一下。等你学会了,应该还能参加今年的秋猎!” “就知道大哥最好了!”李治那张苦脸一下子云消雨霁,灿烂的要开出花来。 “兕子也要去!”怀里兕子忽然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不然,兕子就告诉母后,太子哥哥和雉奴哥哥欺负兕子!” 李承乾这回是真地笑不出来了,跟兕子讨价还价了半天,小家伙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终于,李治悄悄在李承乾耳边说道:“要不大哥你就带兕子一起去吧,反正兕子现在也上不去马!”李承乾想想也是,有自己护着,又能出什么事来! 御马监的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马,李承乾自己常骑的正是一匹大宛马,全身漆黑如墨,唯有额前有一撮白毛,被李承乾称为“墨月”。御马监的给李治选了一匹温顺的小马,几个人一路去了汉时遗留的上林苑,准备跑马。李治试着慢走了两圈,很快大呼小叫得小跑起来。 李承乾骑在墨月上,不紧不慢的跟着,以免李治摔下来。忽然,李承乾勒住了缰绳,墨月不甘心的停了下来,发出低沉的叫声。是兕子那个小丫头,拦在了马前,嘴撅得可以挂油瓶:“太子哥哥说话不算数,说带兕子来骑马的,却只让兕子在一旁看着!” 李承乾赶紧跳下马来,看着泫然欲泣的小丫头,有些无奈:“兕子乖,这些马都太大了,兕子现在还小,骑不上啊!等兕子长大了,哥哥一定送你一匹最漂亮最威风的大马!” “不行,兕子现在就要骑大马!不然兕子就跟母后说太子哥哥说话不算数,就喜欢欺负兕子!”小丫头真的要哭出来了。 李承乾踌躇了半天,终于经不住小家伙的胡搅蛮缠,退了一步:“那兕子坐在哥哥前面,我们一起骑好不好?” 兕子破泣为笑:“太子哥哥最好了!” 丫的,又被骗了!李承乾心中哀号一声,这小丫头是吃定他了。无奈之下,李承乾抱着兕子上了马,自己也跳了上来,一只手提着缰绳,一只手抱住兕子,免得她坐不稳掉下来。 “驾!”兕子咯咯的笑着,脆声叫道,“马儿快跑!” 李承乾宠溺的搂住兕子,抖动了一下缰绳,墨月带着两个人在马场上慢跑起来。 “真好玩!”兕子迎着风,开心地笑着叫着,李承乾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心中安宁喜悦。 “雉奴哥哥,咱们比比,看谁跑得快!”兕子兴奋的叫道。 李治看看自己身下的小马,又看看墨月巨大的身形,很明智的摇摇头,坚决道:“我才不跟你比,这不是欺负我的马吗?” “嘻嘻,雉奴哥哥是胆小鬼!”兕子调皮的抓着缰绳,也用力一抖,“马儿快跑!” 李承乾只是摇摇头,也就任兕子顽皮了。忽然,李承乾心中升起不安来,他正想停下来,但是身下的墨月就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加速狂奔起来,兕子还小,只知道兴奋:“马儿好厉害,跑得这么快!” 李承乾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知道肯定有人动了手脚,赶紧用力拉着缰绳,只把墨月弄得嘴角冒出白沫来,但是墨月似乎觉察不到疼痛,依旧向前狂奔,一直向树林里跑去。 风声呼啸而过,李承乾紧紧搂着已经发觉不对劲,吓呆了的兕子,伏在马背上,护住上身,兕子的整个身体都被他挡住,一路上,不知多少树枝划过他的身体,布帛的撕裂声不时响起,疼痛的感觉忠实地在他脑中显现出来,他已经闻到了身上的血腥味,但是他半点也不敢放松,努力集中着精神,反而让墨月往树林密布的地方跑去,使墨月速度降低下来。 墨月一直横冲直撞,速度终于放缓,李承乾拉着缰绳的手都快要僵硬,却看到墨月向一个下滑的陡坡冲过去,以墨月的速度,掉下去估计两个人不死也要重伤。李承乾咬了咬牙,对兕子说道:“兕子,抱紧哥哥!”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放开了缰绳,顺手抓住了一根树枝,从墨月身上跳了下来。那树枝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一带,一下子断裂开来,得了这缓冲的时间,李承乾将兕子紧紧护在怀里,向旁边摔倒过去。而墨月此时已经冲下了陡坡,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鸣。 李承乾正好撞在一根树干上,他似乎听到了肋骨折断的声音,口中已经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心中自嘲道:“难道我要死在这里吗?”又看到怀里在他的保护下除了头发衣服有些散乱,毫发无伤的兕子,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不能死在这里,虽然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是兕子还小,她还没有看过这大千世界的多少精彩之处,没有找到她的如意郎君,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就这样陪他死在这深山老林里。 “太子哥哥,你流血了!”兕子终于回过神来,看到身下李承乾有气无力的惨状,惊叫起来,眼泪也掉了下来。 “兕子乖,哥哥没事,只是皮外伤!”李承乾打起精神,安慰道,“兕子不要哭,哥哥休息一会儿,就带兕子回宫!” 话分两头,那边李治看到墨月发疯一般带着李承乾和兕子冲进了山林中,吓得手脚发软,也顾不得自己是第一次骑马了,骑着马冲出去,对着护卫他们来被留在外面的侍卫们大叫道:“快去救太子,太子的马疯了!” 众人大惊失色,马疯了,问过在一旁已经吓呆了的人,上面还有晋阳公主,这可不是好玩的,当下一部分侍卫进入了山林,开始寻找,而另一些已经打马会长安城,调动人马,加大寻找力度了。 得到消息的李世民带着一帮人也过来了,看到李治在那里急得直转圈,喝道:“怎么回事!” 李治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磕磕绊绊的把事情说完:“父皇,那马本来跑得好好的,兕子还说要和儿臣赛马的,忽然就疯了,一下子就冲进了林子里!” 李世民黑着脸咆哮起来:“给朕找,除了找到太子和公主,还有那匹疯马,朕倒要看看,这御马监的马,是怎么无缘无故疯掉的!” 就在一大堆人噤若寒蝉,到处搜寻的时候,李承乾打起精神,看看太阳,估摸了一下时间,找准了往长安的方向,牵着兕子的手,在山林里走着。 李承乾身上的一些比较深的伤口已经被粗粗包扎了起来,肋骨据他判断应该只是裂开,没有错位,要不然麻烦就大了。兕子毕竟还是个孩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很快就走不动了,李承乾深知不能在这山林深处过夜,否则没准就能遇上什么猛兽,比如狼老虎什么的。他只好咬牙将兕子抱了起来,嘴里跟兕子讲着故事,以分散注意力,天渐渐黑了下来,两个人都饿了,兕子身边荷包里一直都有几块点心,虽然已经被压得变了形,兕子乖巧的拿出来,喂到李承乾嘴里,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眼见着太阳已经下山,树林里也见不着多少月光,李承乾只好摸索着往前走,心里也搞不清楚方向,心中发狠回去之后,一定要把指南针弄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李承乾觉得自己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了火光,还有此起彼伏的喊声:“太子殿下,晋阳公主殿下!”他当下大喊起来:“我们在这里!” “找到了,找到了!”来的正是东宫的侍卫,是李承乾的心腹,李承乾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他将兕子放下,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回去吧!”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 第二十三章 余波 李世民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李承乾,阴沉着脸,闻讯赶来的长孙皇后正在安慰受了惊,到现在还在抽噎的兕子。旁边是太医院老院正,给李承乾检查之后,长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受了好几处外伤,幸亏当年的往生已解,否则就危险了!还有太子殿下摔下马时应该受过撞击,内腑受了点震荡,肺部也有些淤血,肋骨断裂了两根,需要调养上一段时间!” “那他怎么会昏过去?”李世民冷声问道。 老御医露出了一丝钦佩来:“太子殿下背后一根肋骨刺进肺部足有两分,若是常人,早就疼晕过去了,想必是太子殿下意志坚定,一直强撑着,后来等到有人来救才放松了下来!” “应该是为了兕子!”长孙皇后怜爱的摸着兕子的头,“兕子是和承乾一同出事的,可是兕子除了受了点惊吓,没有伤到半点,听兕子说,她一直被承乾护在怀里,也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李世民脸色铁青:“这一次,绝对是有人要还承乾,要不然,怎么就他惯骑的马发了疯,别的马都没事!朕一定要查出来,三番五次的下手,真的当朕心慈手软吗?” 长孙皇后沉默了片刻,轻声叹息起来:“陛下,能做出这种事的也无非是那几个孩子,陛下仁慈,让他们去封地便是了!” 李世民长叹一声:“观音婢,坐在这个位置上,真是难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些混账怎么就不让朕省心呢!” “承乾倒是个好孩子,朕估计他心里也明白,可他从来不说,也是怕伤了朕和你的心,可是,那个小混帐却不明白啊!承乾是他的亲哥哥啊!”李世民眼睛有些红了,“还有兕子,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轻饶了他!” “陛下说得是青雀吧!”长孙皇后也有些疲惫,“那孩子从小心气高,一直对承乾不服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愿这次不是他吧!若真是,为了承乾,臣妾也顾不得了!” 李承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就听见耳边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太子哥哥醒过来了!” “是兕子啊!”李承乾的声音有些嘶哑,感觉嗓子里似乎有铁锈一般,“兕子没事吧!” “呜呜,太子哥哥,都是兕子不好,要不是兕子吵着要骑马,太子哥哥也不会为了保护兕子而受伤!”兕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睛红的跟兔子有的一拼,“都是兕子不乖!” “不是兕子的错,兕子不哭!”李承乾艰难的坐了起来,胸中猛地一疼,可能肋骨还是断了,他抬手拍拍兕子的头,“是墨月出了问题,不关兕子的事!” 兕子好容易收起了哭声,忽然惊叫起来:“啊,兕子都忘了,还要告诉父皇他们呢,太子哥哥醒了!” 那边,李世民,长孙皇后他们已经进来了。李世民见李承乾已经坐了起来,还想要爬起来行礼,赶紧上前把他按了下去:“承乾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了!” 长孙皇后在床前坐了下来,温暖的手覆上李承乾的手:“承乾你要好好休息,身体要紧!现在身上还疼吗?” “不疼!”李承乾微笑起来。 “就知道哄母后,肋骨断了两根,怎么会不疼!”长孙皇后有些心疼,“这次受这么重得伤,一定要好好补补,流了那么多血,也要补回来!” 李承乾脸色有点发青:“母后,不用了吧!”他当年因为那个往生,不知吃了多少所谓的补血的偏方验方,还有各种补品,现在他想到那些,胃里似乎就有一股子酸水冒了出来,直有要呕吐的感觉。 “那怎么行!”长孙皇后在这一点上绝对说一不二,“我已经吩咐了御膳房,你养伤的几个月,什么补血,吃什么!” 李治在一旁插嘴道:“还有骨头呢!” “对!”长孙皇后立刻拍板,“吩咐下去,给太子多炖点骨头汤!” 李治,你给我等着瞧!李承乾心中愤恨的想着,嘴里却连声应是。 嘱咐了好一会儿,要那些宫女太监好好照顾主子,长孙皇后这才带着兕子离去,她也是一夜没有合眼,此刻李承乾已经醒来,她也要回寝宫休息了。 李世民还留在东宫,他看着李承乾,好半天才说道:“承乾怎么不问一下这事的主使者!” 李承乾轻笑一声:“无非是那几个罢了,父皇心里明白,儿臣也明白,为什么要说出来,徒惹母后心烦!” 李世民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那匹马被人喂了一种有毒的草料,吃下之后一天便会发作,挥发疯狂奔,至死方休!” 李承乾只是点点头:“没错,当时儿臣用尽全力,想要让墨月停下来,墨月的嘴角都被勒出血来,却似乎不觉得疼痛,依旧狂奔不止!那墨月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李世民也不否认:“御林军在一处斜坡下发现了那匹马的尸体,它从高空落下,生生摔死,身上已经没有几根完好的骨头!若不是你当时当机立断,从马上跳下,那后果……” 李承乾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当时拿着缰绳太过用力,手心皮都磨破了,现在正用纱布包着。他此时也有些后怕,若当时哪怕再犹豫一会儿,下面的实体就有他的一份了! “长安令已经查了出来,那给马喂草料的人是前朝杨家的奴仆……”李世民也有些愤恨。 “父皇的意思难道是说,想要害儿臣的是三弟?”李承乾说的轻描淡写。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李世民也是老谋深算之辈,他淡淡地说道,“杨家的奴仆多了,现在这皇宫中,起码有一半的老人都是前朝留下的,哪能凭这个确定谁是主谋!” 李承乾抬起头,看着烛光下脸色明暗不定的李世民,说道:“父皇,不论如何,总是自家兄弟,还请父皇不要穷究到底了!” 李世民深深地看着李承乾:“承乾,这次差点被害死的是你自己!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李承乾呼出一口气,苦笑起来:“总归是手足兄弟,当年曹植七步成诗,言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儿臣深以为是,并且,这等事,心里知道就好,真要传出去,说皇家手足相残,这难道就很好听么?儿臣自己小心便是了!” 李世民叹息起来:“承乾你心太软了!这样吧,等这件事情过去,朕下诏,命令他们都回封地去!” 封地,这简直是放虎归山啊!李承乾心中嘀咕起来,历来有实力造反的不就是那些封地的藩王吗,他们在外面哪怕拉起一支军队来,也是不稀奇的。想了想,李承乾道:“可是,几个兄弟年纪还小,万一在外面受了奸人挑拨,闯出更大的祸事来?” 李世民也不是傻子,一下子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他叹息起来:“那就以后再说吧,承乾你好好养伤,伤好之前,就不必上朝了!” “多谢父皇!”李承乾点了点头。 ; ------------ 第二十四章 拼音 坠马事件最终不了了之,李泰和李恪都很是受了一番训斥警告。有传言说,等他们一加冠,他们就不能留在京城,必须要到封地上去,别的皇子也是如此。如此,李泰一下子安分了许多,没办法,老爷子当面训斥了他一番,把一大堆直指向他的证据都拿了给他看,让他很是惶恐。倒是岑文本安慰他道:“陛下已经有了确实的证据,也没有如何处罚王爷,说明圣上还是喜欢疼爱殿下的,殿下如今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等太子自己露出破绽来,那时时机就到了!”要是李世民知道他的举动给李泰带来了这么大的误解,想必就要一脚把这个不世相的儿子踹到岭南去了!尽管如此,李泰的狠毒无情也已经让李世民大为忌惮,一旦这个儿子将来得势,自己的其他儿子还有活路吗?因此,李泰那微小的夺嫡机会已经被他自己断送了,他还不知道呢! 没有国事要处理,李承乾清闲了很多,李治、兕子成天泡在东宫,李承乾闲着没事,就给他们讲故事。什么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都被他改头换面讲了一遍,又开始讲那封神演义。已经在李承乾长孙皇后的劝慰下放下了心结的兕子更是要求每个故事都要用连环画画出来,这也增大了李承乾的工作量。 李承乾正讲着女娲被纣王调戏,一怒之下,用招妖幡召集天下群妖,祸害成汤江山,笔下已经是随手勾出了一只小巧可爱的九尾白狐来。 “好可爱的小狐狸!”兕子一双大眼睛里简直就要冒出红心来,“妖怪都是这么漂亮的吗?” 李承乾被呛了一下,差点就说不出话来,只好耐心的解释了一通有关妖怪原型和幻化出的人形的问题,说明妖怪中自然有原形好看的,也有难看丑恶的。然后兕子又来了一句:“那女娲娘娘又怎么能召集妖怪呢,她不是人族的圣母吗?” 李承乾咽下一口快要喷出来的血,心中哀号,我这是讲故事,还是考证上古神话呢?口中依旧开始尽心尽职的解释道:“女娲娘娘创造了人族不错,可是,女娲娘娘也是妖族的圣人啊!传说中,女娲娘娘是人首蛇身,说起来也是妖族呢!” 然后,我们可爱的晋阳公主说了一句天大的实话:“原来我们人其实是妖怪造出来的啊!”李承乾差点就没晕过去,这话咋越听越不是个味儿呢!虽然按照那些神话来说,确实如此,可是,人家哪怕知道女娲是妖族,也只是说她是上古女神的呀!他含糊的应了两声,继续往下讲,如此折腾了半天,兕子倒是听得心满意足,李承乾却觉得心力交瘁,心中发誓再也不随便讲故事了。然而,第二天,兕子他们再次来到东宫,软语哀求片刻,李承乾已经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嘴又开始开合了。 李承乾在这里头痛,那边长孙皇后拿着几本标注着汉语拼音的连环画找到了李世民。 “这是什么?”李世民有些好奇,“怎么有点像西域那边的文字?” “是承乾弄出来教兕子识字的!”长孙皇后解释道,“臣妾让承乾给兕子启蒙,然后乘钱就把这个拼音弄了出来!” “这有什么用?”李世民低头看着那些组合起来的字母,有些头大,“这些文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长孙皇后的笑容依旧温婉:“总共只有二十六个字母,每个都有特定的读音,再加上四个声调,组合起来就可以将所有的汉字都标注出读音来!咱们的小女儿,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把千字文都认全了!” “有这么神奇?”李世民终于提起神来,“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呃,叫什么来着?” “拼音!”长孙皇后提醒道。 “对,这个拼音,就可以让人很容易把那些字人出来,并且学会!”李世民也发觉了其中包含的重大意义,站了起来,开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之所以历代读书人的数量一直不多,而且都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有成果,有一个原因就是汉字的读法,都要靠先生一个一个得教,重复很多次,没准下次还要忘掉,只能靠记性,但是,一旦有了这个所谓拼音,只要在所有的字上都标注上拼音,就可以省掉绝大部分认字的时间!” “陛下所言审视!”长孙皇后点点头,说道。 李世民的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哈哈,有了这个,该能多培养出多少读书人啊!来人,宣国子监祭酒,司业!” “陛下,已经很晚了!”长孙皇后善意的提醒道,“孔颖达孔大人和颜师古大人年纪都不小了,反正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等到明日再商量吧!” 李世民拍拍额头:“观音婢说的事,瞧朕急得,把时间给忘了!那就明日吧!” 长孙皇后向来性子和顺,善解人意,当下道:“天色已经不早,陛下也早点歇息吧!” 李世民大笑道:“今日朕就留在观音婢这里了!观音婢,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承乾不也是陛下的儿子吗?”长孙皇后心中欣喜,她身体不好,加上已经不再年轻,虽说李世民依旧对她敬重有加,真正是相敬如宾。但是,向来在女色上没有半点抵抗力,且喜新厌旧的李世民已经很久没有与她同房了,毕竟,后宫中不知多少年轻貌美的嫔妃正在等待他的临幸呢! “那也是观音婢教得好!”李世民心情非常舒畅,开始如少年夫妻一般调笑起来。 “陛下缪攒了!” “叫二哥,你以前都是这么叫我的!” “二、二哥!” ; ------------ 第二十五章 金缕衣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李承乾一脸郁闷,“我为什么要出来看这些没有半点同情心的混蛋!我都受伤了,不能做剧烈运动,他们居然还在我面前蹴鞠,简直是打击人啊!” 感受到了我的怨念,旁边李恪笑了起来:“大哥莫不是嫉妒了,等什么时候打个好了,小弟陪大哥玩个够!” 李恪如今终于认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是爬不上那个位置的,也就死了这条心,虽说已经一如既往的低调,但性子还是开朗起来,在跑到东宫对着李承乾一番推心置腹,外加信誓旦旦后,开始经常跟着李承乾到处跑,并美名其曰:“保护兄长!”这小子绝对是隋炀帝的子孙,寻花问柳,走马章台都是拿手好戏,可是长安城里几乎所有纨绔子弟中老大级的人物,身边向来有一大堆跟屁虫的。 “别提了!”李承乾无精打采的挥挥手,“等到大哥我真的好了,就连出宫的机会都要没有了!天天对着那些骈四骊六的奏折,我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大哥至今还没有个侍妾吧!”李恪笑得有些诡异,“今儿小弟作东,一起去长乐坊倚红楼坐坐,怎么样?” “青楼?”李承乾来了兴趣,这倒从来没见识过,“那里有什么红牌不?” “那里的胡旋舞,还有绿腰,可是一绝啊!”李恪露出一副色狼模样,“还有那里的头牌红袖,一手琴技简直是天下无双啊!” 李承乾不禁想起了前世于一大堆狐朋狗友出入各种高档会馆,俱乐部的场景,这种神情,好生熟悉啊!他当下拍了板:“行,拼着被父皇母后训斥,今天就去见识一下!” 旁边又冒出一个脑袋来,却是房家的长子,房遗直,他兴高采烈道:“倚红楼,吴王殿下作东,我也要去!兄弟们,今天晚上,可以见到红袖啊!” 又是一堆脑袋冒了出来:“什么,红袖姑娘!去,当然要去!” “老天!”李恪傻了眼,欲哭无泪,“你们要让本王破产不成?” 李承乾觉得好笑,他这些年几天与这帮人混得也够熟,当下笑道:“行了,这次我请客!哪怕你们看中了哪位姑娘,想要赎身带回家暖床,花销也算我的!” “早听说太子殿下是大财主,今儿才算是见识到了,兄弟们,可别替太子殿下省钱啊!”程处亮一向是大大咧咧,当下也开始起哄。 要去勾栏之地,自然不能穿蹴鞠时的劲装,一个个纷纷打道回府,准备穿个人模狗样的,好勾搭几个漂亮的姐儿,风liu一番。 李承乾一身白色的长袍,仅仅在袖口用银线勾出简单的云纹出来,腰间佩着一块田黄暖玉的玉佩,手中持着一柄折扇,正面画的是一枝梅花,反面用行书题着一首诗:“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啧啧,大哥这一身出去,简直要勾得那些小娘子辗转反侧,芳心大动了,还有小弟我的份吗?”李恪带着点酸溜溜的意思,说道。 李承乾扬起头,故作得意道:“哼,至今才知道你大哥我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liu倜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啊!” 两人在车上笑闹一番,已然到了倚红楼门前,那几个性急的已经先到了,定下了楼上的一处包房,要了一大桌酒菜,正在划拳行酒令,一个个叫得面红耳赤。 “呀,太……” “学生苏慕然!”李承乾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道,眼睛里显出促狭的笑意。 “啊?”房遗直首先反应过来,同样挤眉弄眼,打了个哈哈,“没错,是苏公子!” “怎么都是这样?”程处亮嘀咕起来,“吴,啊不是,那位说自己荥阳,这里也不肯说自己姓李,难道这勾栏院里就不能报本名不成!” “哪里哪里!”李承乾一本正经道,“纵然是掩耳盗铃之举,扬子也是要做出来的!否则,日后被人翻出老帐来,也好抵赖不是!” “哈哈哈,不错不错!”李恪在一旁抚掌大笑,“日后纵然有人问起来,我等只管说是姓杨的或者是姓苏的,顶多长得和我们差不多就是了,绝对不会丢了家人的脸面!” “奸诈啊!”几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叫聪明!与你们这些莽夫是不能比的了!”李承乾故意装做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引来一片嘘声。有唐一代,君臣之间等级还不像之前一般森严,君臣之间开些玩笑也是正常的,而李承乾和这帮勋贵之后也算交情不浅,很多都是一块儿在孔颖达颜师古手下读过书的,有几位甚至还娶了大唐的公主,也算一家人,一向是言笑不忌的。 卫国公李靖家的那位长孙李业诩与我们虽说差了那么一个辈分,却和我们差不多大,此刻笑嘻嘻道:“那个苏公子,久闻你是大唐才子了,今儿不妨赋诗一首,正好这楼子里还有几个小姑娘没有梳头,若能讨得她们的欢心,那日后……” 果然是一切只在不言中。尉迟敬宗也在那起哄:“没错没错,若是苏公子搏了美人欢心,咱们哥几个也沾光啊!” 李恪顺手一招:“来,小蝶,今儿这位可是大才子,要是让他给你写个小曲儿,以后你肯定也是红牌啊!” 那小蝶才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却已经生得颇为齐整,还带着几分稚气,也是伶俐的人物,当下端着酒杯上前来:“苏公子!” 那声音娇柔婉转,李承乾不禁一笑:“好,本公子今天豁出去了,拿纸笔来!” 立刻便有小丫环拿过纸笔,李承乾微一思索,便在纸上一挥而就:“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好!好一首金缕衣,真正是要及时行乐了!”李恪率先叫好,“得了这么一曲,小蝶真是大造化!” ; ------------ 第二十六章 红袖 那小蝶将金缕衣柔声唱了一通,又是一通叫好声传来,几人正在打趣李承乾,说干脆让他给那小蝶梳头算了。 “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真正的才子呢!”一个有些慵懒娇媚的声音传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身段娇柔,一身浅蓝色长裙,上身是绣着几枝桃花的淡红心衣,罩着淡黄的外襦,一头青丝用金环挽起,上面插着几朵绢花,风韵十足,眼光流转之处,实在是让人心中一动。 “三娘真是让人伤心呢!”李恪看来是常客,笑道,“只看见苏公子,看不见我们几个吗?” “杨公子,你们可是贵客,三娘哪敢得罪呢!”三娘掩口一笑,“今日几位贵客到我这楼子里来,照拂奴家的生意,真是让人心里高兴呢!今儿几位贵客要来这里寻个佳偶伴侣,来一段风liu韵事,三娘可是唯恐照顾不周呢!” 又转头看向李承乾,那三娘吃吃一笑:“这位公子年少风liu,又兼一副好相貌,不知三娘哪个女儿有这等福气,与这位苏公子共赴鱼水之欢呢!” 虽说三娘说的露骨,但李承乾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当下只是微微一笑,右手折扇呼啦一下打开,说道:“三娘莫要取笑,我等今日来此,也不过是想见识一下红袖姑娘的无双琴技,还请三娘成全!” 三娘故作哀怨道:“唉,人老了,比不上人家小姑娘讨人喜欢了,苏公子就只想着红袖吗?” 李承乾收起折扇,反而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暧mei的神色来:“三娘美艳无比,怎会如此感慨,本公子一见得三娘这般风采,恨不能与三娘把酒言欢呢!” 那三娘一愣,咯咯笑了起来:“小郎君真会说话,哄得奴家好生高兴呢!不过小郎君要想见到我那红袖,也要写下一新鲜的曲儿来,要香艳风liu才行,也好让咱们姑娘高兴一番!” 李承乾心中叹息,又要卖苦力,反正也不需要自己懂多少脑筋,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那苏某也就勉力为之,若是不好,还望三娘通融一下则个!” 刚刚的笔墨还未撤下,李承乾提笔在纸笺上刷刷写下:“嫩脸修蛾,淡匀轻扫。最爱学、宫体梳妆,偏能做、文人谈笑。绮筵前、舞燕歌云,别有轻妙。饮散玉炉烟袅。洞房悄悄。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 李承乾将墨迹吹干,递给三娘:“请三娘品评!” 三娘见他一挥而就,也佩服他的急踩,又读过两遍,当真是侬滟绮丽,更是叹服:“想不到小郎君真真是个风liu种子,这般香艳的词也能写得出来!来,小蝶,你把这拿去,去台上唱吧!” 那小蝶接过纸笺,细细吟咏几遍,又偷眼看了李承乾几眼,眼中异彩连连。 “哈哈,这小丫头也动了春心了!”那尉迟宝林看得分明,大笑起来。 小蝶脸一红,扭着身体往那台上去了,几个妙龄少女拿着牙板,竹箫瑶琴,商议了一番,调了调音,很快,箫声几转,小蝶便柔声唱了起来:“嫩脸修蛾,淡匀轻扫。最爱学、宫体梳妆,偏能做、文人谈笑。绮筵前、舞燕歌云,别有轻妙。饮散玉炉烟袅。洞房悄悄。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 这小蝶生的一副好嗓子,柔润婉转,把那曲词唱得颇有几分柔媚撩人之意,此时,楼中人已经不少,一时间,喝彩声不断。 一个一身鹅黄盛装的十五六岁少女婷婷袅袅走来,她并未挽着发髻,一头柔顺的青丝用玉钗簪起,缀着几朵淡粉的小花,欺霜赛雪的腕上带着两个金钏,脸上薄施脂粉,当真可称得上是芙蓉如面柳如眉,说起话来声音轻柔温婉:“这曲子便是这位相公写的吗?” “哈,还是苏公子好手段,这红袖姑娘可不是出来了吗?”李恪抚掌一笑。 李承乾带着欣赏看着这红袖,口中说道:“正是苏某!” 红袖美目中带着深意,看向李承乾:“公子好才情!” “过奖过奖!” “红袖姑娘,说这些酸不溜丢的话干什么!”那程处亮继承了他家老头的大大咧咧,很煞风景地叫道,“哥几个今天是来听红袖姑娘弹曲子的,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早点完事,我们也好乐呵乐呵!” 李承乾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正是不解风情的俗夫莽汉,这等高档的青楼楚馆,被他一说,简直就是街头卖艺的把式,还是那种不入流的。就算是不懂这些雅趣,也别扫别人的兴啊!几个原本坐在他身边的人立马将凳子移了老远,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是红袖多嘴了!”那红袖却很有涵养,知道不能跟程处亮这种人一般见识,当下福了一福,命人取过瑶琴来,焚了一炉香,调了调音,片刻后,便开始抚起琴来。 琴声初起,细微柔和,清幽空灵,如同春日的细雨,悉悉索索,又好像情人之间的私语,缠mian婉转,缱绻温柔。琴声渐渐高亢激昂起来,已经带上了杀伐之音,如同金戈铁马,沙场征战一般,气势磅礴,雄壮浑厚。片刻后,琴声又渐渐舒缓起来,悠扬悦耳,如山中清泉,碧空浮云,春日柳絮,雨露花开,古树藤萝,悠然于天地,陶然在山水,颇有几分出世归隐之意,又有百鸟啾啾,清音流转,自有一番田园风光。忽而琴声再次拔高,如绝顶险峰,让人望而生怯,徒呼奈何,到得极高之处,让人心旌动摇之时,琴声又猛地下降,如崖间飞瀑,一泻千里。终于,琴声幽幽,渐至于无,隐没不见。 众人尽皆沉醉其中,半天回不了神来,而弹琴的红袖此时已经香汗淋漓,娇喘微微,显然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李承乾叹息一声,曼声吟道:“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自闻红袖弹,起坐在一旁。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红袖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听得红袖姑娘此曲,日后怕是再难有音乐可以入耳了!” ; ------------ 第二十七章 大婚?选秀? 李承乾醒来时已经是在东宫他的寝殿里,身旁睡着一个赤裸的宫女。那倚红楼毕竟还是青楼,酒中搀着一些春药。他毕竟和李恪不同,李恪在宫外已经有了自己的王府,而他还必须回宫,否则就等着御史台那帮鸡蛋里面也能挑出骨头的家伙们的弹劾吧!昨日他赶在宫禁之前回到了东宫,那酒中的春药虽说药性极为温和,却也勾起了他的情欲,他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当下招了一个宫女给自己侍寝。那宫女名叫芸娘,本是在东宫打理花草的,也没什么背景,就是普通家的女儿,选她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利益上的问题。 李承乾就在芸娘身上告别了自己的处男生涯,这事要传出去绝对是个笑话,毕竟,像他们这种出身,十三四岁就识得情事,比如李恪,两年前就有了两房小妾,去年更是连女儿都有了。昨夜太过辛劳,好在还在养病期间,没什么公事,自然起身就晚了许多。刚从床上坐起,芸娘也被惊醒,挣扎着起来,要为他更衣,他温和的一笑:“你昨晚也累了,先休息吧,这点小事让别人来就是了!” 芸娘能够被为李承乾挑选诗寝对象的王林注意道,说明她也不是什么纯然的人,当下柔顺地说道:“殿下,给殿下更衣是奴婢祖上积德!” “别说这些傻话!”李承乾心情也不错,昨日这女子床第上带着青涩的迎合取悦了他,他也不介意给点希望,“以后,你也不要再去打理花草了,本宫身边也没几个服侍起居的人,以后你就跟着本宫吧!”此时李承乾尚未大婚,也不好给身边的人什么名分,但是,身边侍奉的宫女几乎可以说是将来的侧妃了,芸娘大喜,就在榻上跪了下来:“奴婢谢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了!”按照礼制,其实侍寝的人是不能留在太子身边的,但是昨夜也算事急,芸娘也没学到这些规矩,且又是在偏殿,也就没这么讲究,李承乾想了想,“等会儿起来后,去找王林,让他安排你学点规矩!” “是,殿下!” 李承乾点点头,扬声道:“来人,准备香汤,本宫要沐浴!” 李承乾有点细微的洁癖,若不是昨晚折腾得太累,他早就要洗浴了,此时,更是觉得身上粘腻,浑身不自在。 位高权重有个好处就是有什么吩咐,下面的人都不敢打折扣,很快,浴桶里便盛满了温度适宜的热水,里面洒着新鲜的花瓣,李承乾坐在浴桶中,两个美貌的宫女,也就是他的贴身宫女,一个叫秋月,一个叫非烟,以前的明月和寒雪年纪已经大了,被放出了宫,许配了人家,连孩子都有了。秋月和非烟也是她们走后被内务府调过来服侍他的,两人柔软细腻的手在李承乾身上游走,帮他擦洗着身子,说实话,她们最大的用处就是给太子侍寝的,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可是,还没等她们得手,就让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粗使宫女攀上了高枝,实在是心中不甘,侍奉的时候,都有一股子连绵不绝的幽怨冒了出来。 李承乾半闭着眼睛,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看来,任这两位调情的手段如何高超,她们还是那种青苹果,没到采摘品尝的时候,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除非你有恋童癖,否则这时候下手就有点禽兽的意思了。所以要等上两年,才算勉强合格。 等他沐浴完毕,换上一身常服,这时候,王林过来通报:“殿下,皇后娘娘派人请您过去!” 李承乾点点头:“本宫这就过去!” 到得太极宫,给长孙皇后请了安,李承乾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总觉得长孙皇后的神情有些暧mei。 果然,长孙皇后等到李承乾在旁边落座,端起茶杯的当儿,忽然似乎不经意地道:“昨天夜里那个宫女还不错吧!” 李承乾噗的一声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王林赶紧伸手给他拍打,旁边,一个女官掩着口,忍着笑意,递过来一条丝帕。 好容易把身上打理干净,李承乾也平复了一下心中的尴尬,红着脸:“母后,说这些干什么?” 长孙皇后带着笑意,说道:“承乾啊,这几年,你东宫不知安排了多少佳丽,却老是不见动静,甚至内务府都想要送上几个娈童男侍了,还以为承乾你……” 李承乾涨红了脸,这还是那个端庄贤淑的皇后吗,比起拉皮条的也差不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自己保持着童子之身,在他们看来代表自己那方面不行不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太伤自尊了! 李承乾郁闷无比:“母后,儿臣这不是年纪还小吗?” 长孙皇后笑着嗔怪道:“还小!恪儿比你还小一岁呢,连女儿都会叫爹爹了!” 谁要像那个只会用下半shen思考的禽兽!李承乾心中嘀咕道,脸上也只有苦笑。 那边长孙皇后已经开始说开了:“现在,看起来,承乾你没什么问题!” 我本来就没有问题!李承乾心中强调道。 “你也已经加了元服礼,也该大婚了!”长孙皇后开始盘算起来,“崔卢郑王四家都是名门士族,却一向不愿意和皇家拉上关系的,长孙家自从几年前随着隐太子余党谋反,也已经败落了!卫国公家鹅孙女还太小了,梁国公房家的女儿似乎已经定亲了,辅国大将军的女儿是庶出,配不上承乾你的身份,好像蒋忠公的女儿也快成亲了,卢国公,不行,要是他家的女儿性子也像卢国公那般就不好了!……” 盘算了半天,长孙皇后终于抬头道:“这样吧,母后去找阎立本,让他将朝中重臣家的合适的女儿的画像都送上一份上来,好好挑选一番就是,总不能委屈了太子!” 下首,李承乾已经是目瞪口呆。 ; ------------ 第二十八章 大婚 李承乾目光有些呆滞,书案上铺着一大堆所谓名门淑媛的画像,个个国色天香,身段窈窕,温柔和顺,总之一句话,都是擅长在这东宫做女主人的!阎立本虽说是国手,但是,想要用水墨画的功夫把人家姑娘的样子描绘出来,实在是有些为难人,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画像上的女子除非有什么明显的特点,否则怎么看都是一样的。想想当年给王昭君画像的那位画师,李承乾深深地同情他,真是不容易啊! 长孙皇后乃至李世民如今也是常常往东宫跑,长孙皇后更注重的是那些女子的容貌与性情,天知道她怎么能从那些画像上看得出哪位的眼睛稍小,谁的鼻子略高,还有谁有酒窝,谁长的就是旺夫之相。而李世民也开始传授一些平衡之道,帝王心术。比如,哪家的背景太深厚了,想要娶需得预防着客大欺主、外戚专权;哪家的人缘不太好,娶回来可能会引起一些不满;哪家的出身不够高贵,到时候镇不住后宫的嫔妃……总而言之,作为帝王,不能有太过强烈的爱憎,需要掌握好一个度,也就是平衡之术。“比如朕和你母后,一直以来琴瑟相谐,相敬如宾,这便是最好的情况了!”李世民语重心长,“比如杨妃,她出身就是太显贵了,顶多只能做到贵妃之位,却不能做皇后,就是因为她身后的势力太庞大了,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太过高贵的地位会让他们失去理智,做出一些难以掌控的事情来!而你的母后,她也是出身贵族,论渊源,比起杨家还要高贵一些,是当年的北魏皇族,并且,她身后的家族已经衰落,无论在朝野内外,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力了!最重要的是,你母后足够聪明,她事事以朕为先,并且知道外戚不能专权的道理,当年,朕有感于你舅父的功劳,封他为尚书左仆射,但你母后却来劝谏。如此,不论对朕,还是对长孙家,都好!” “你娶的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你可以宠她,敬她,却不能真的爱上她!”李世民言语淡淡,“她要有足够的胸襟,才能包容你的嫔妃,也要有足够的手段,才能管理好你的后宫,她也不能有太多的私心,不管是她的家族,还是她的孩子,她都应该把你放在首位!她可以嫉妒,这表示她爱你,但是,她不可以把嫉妒直截了当的表现出来。她可以使用一些手腕,但前提是不触犯你的尊严与底线。皇后和妃子的区别就是,妃子可以为了邀宠,适当地使点小性子,但是皇后却不可以,她要母仪天下,统御后宫,要不偏不倚,不能有什么徇私之处!做一个好的皇后,并不比做一个皇帝难!你的母后就是天下最好的皇后,朕敬她爱她,无关她的容貌,只为她的性情与胸襟。” 就像后世他见过的大家族的联姻一样,两个人或许从来没有见过面,却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走到一起,做出一副夫妻恩爱,天长地久的模样来,一切都无关爱情,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若不是当年他忽然在那一场飞机失事中死去,他的结局也会是如此,与一个不了解的上流社会的名门贵族小姐订亲,两人在双方家族的祝福之下走入婚姻的殿堂,下面,无论是两家合作,还是互相吞并,一切的光明和黑暗都在夫妻二人的光鲜婚姻的光环的笼罩之下。上一世没有完成的,这一世依旧要完成,只不过选择范围更大一些,自己占据了比较主动的位置罢了!大唐初年也没听说有多少绝色佳人,最著名的就是那千古以来第一个君临天下的女皇,可惜,人家现在估计还是个不懂事的小萝莉,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在经过了多方调查认证,加上大唐最出名的两大神棍李淳风和袁天罡的一番对生辰八字的掐算后,太子妃的人选终于定了下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最终被选定的就是正牌李承乾会娶回去的大学士苏亶的女儿,苏晨。终究是家学渊源,苏晨不仅有一副好相貌,也是极为有名的才女。她母亲早亡,虽然性子和顺,也颇有主见。 李承乾在人小鬼大的李治地提醒下,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就是那次他的初恋遭受毁灭性打击的那一次诗会,亭中那位一直端坐的少女,他很汗颜地发现,自己当时压根没注意到她,只是一个劲看他的初恋情人去了,要不是当时那个苏晨坐得比较靠近那位崔夫人,他压根想不起来。估计那位也没注意到他这么一号不大起眼的人物,虽说后来太子在诗会上出了风头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但也不能要求人家记得那位没怎么停留的人的样子吧。 既然太子正妃的人选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的事就不怎么需要李承乾操心了,自有礼部和宗正等人操心,他的假期已经到了头,哪怕要结婚,也是要先把国事处理一下的。 周礼规定,想要结婚,要遵循六礼,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历朝历代用的都是这个。 首先是纳采。男方欲与女方结亲,必请媒妁往女方提亲,得到应允后,再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也就是俗话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李承乾作为太子,自然是要李家的宗正去提亲。最让人头痛的就是奠雁,在按六礼而行的婚姻中,除了纳征(下聘)以外,其余五礼均需男方使者执雁为礼送与女家。因为雁是侯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古人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阴阳和顺,也象征新娘的忠贞专一。切记,一定要是活雁,事后还要放生的,不然不吉利。这一点虽说不用李承乾自己动手去打雁,也让乙肝人等跑断了腿,才找齐了那些大雁。 过了纳采,接下来就是问名。男方遣媒人到女家询问女方姓名,生辰八字。取回庚贴后,卜吉合八字、卜吉凶。这一点自然是那两位神棍的工作。 双方合过八字,觉得可以,那就进入下一个环节:纳吉。男方问名、合八字后,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女方,并送礼表示要订婚的礼仪。也要行奠雁礼,也是下正式婚书。 然后是第四步,纳征。也叫纳币。通俗一点,就是送聘礼。李承乾是谁啊,可以说是,国库里的钱都未必有他多,因此,除了一些基本的聘礼外,他自己追加了不少,反正也没人好说什么不和礼制的,谁让他是大唐第一个成亲的太子呢! 至于请期,算好黄道吉日,就可以把媳妇娶进门了。 最重要的亲迎,也就是做个样子,太子是不必亲自去接的,而是请傧相代接。去接太子妃的是李恪,很是让一大帮狐朋狗友为难了一番。 ; ------------ 第二十九章 在祭拜过天地,又拜见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之后,苏晨被送入了洞房。李承乾低声道:“爱妃尚未用过膳吧,本宫先叫人送点点心过来,爱妃先垫垫饥!”那边,秋月应声托着两个装着点心还有果品的盘子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在一旁。 “谢殿下!”苏晨有些紧张害羞,好半天才低声应道。 “爱妃且稍待,等本宫回来!”李承乾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婚宴在两仪殿举行,一大堆老臣那边是要过去陪酒的,不喝还不行,都是开国功臣,资历功劳都是大大的,还有一帮子所谓兄弟朋友,李承乾再次体会到了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这句话的正确性,程家的,李家的,屈突家的,尉迟家的,房家的,长孙家的……个个跑过来敬酒,恭祝他新婚,好在李承乾早就做好了准备,舌下压着醒酒石,喝的又都是兑过大量水的次品,酒精含量也没多高,硬是把那一帮落井下石的家伙灌醉了,自己却也不好受,水兑得再多,那也是酒啊,也开始晕乎着了。那边总算是大发慈悲,放过了已经有些脚步虚浮的李承乾,让人送他回东宫洞房。 王林很辛苦的将主子送了回去,非烟已经送上了醒酒汤,却看见原本晕晕乎乎的李承乾一下子精神起来,嘴里嘀咕道:“哼,跟我斗,都被放倒了吧!”其时这种婚宴上自然不能喝那种容易醉的神仙醉,而是比较清淡的清酒,而李承乾后世喝惯了那种四五十度的高度酒,现在酒量或许比不上从前,但对付那些自称自幼泡在酒缸里的家伙还是轻而易举的。喝的还是加过料的,自然没醉,刚才都是装的,所谓春xiao一刻值千金,哪能浪费在喝酒上。 见王林和非烟都有些惊讶,他不禁有些得意,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洞房行去。 房中点了香料,是那来自南方的沉香,若有若无,不露半点烟火气息,这才是极品的香料。四个陪嫁的少女也是明眸皓齿,侍立在外间,见得李承乾进来,一同行礼,李承乾走进寝殿里,看到苏晨头上覆着锦帕,手中持着一柄玉如意,端坐在床上。李承乾微微一笑,取过秤杆来,挑起来那方锦帕,露出了苏晨如画的娇颜。 “殿下!”苏晨眼波流转,低呼一声。 两个人并排坐在床榻上,旁边桌上已经有了两只酒杯,就要喝合卺酒,与后世所谓交杯酒不同,夫妻二人将酒喝罢,两只杯子上下相合,扣在一起,取阴阳相合之意。 那绘着龙凤图案的红烛闪动着明暗不定的光芒,旁边又有人奉上一把小巧的金剪刀来,两人相对一笑,各自剪下一缕头发来,苏晨伸手拿过,挽成“合髻”,放入一个精致的荷包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李承乾低声吟道。 苏晨羞涩地一笑,更显得娇美绝伦,口中也说道:“交丝结龙凤,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她是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值得任何男人爱她,李承乾忽然想到自己会和这个女子共度一生,心中不禁感慨,也不只是惶恐还是感动。或许,这门亲事掺杂了不少政治上的因素,但是,此时,这个安静的女子已经是他的妻子。 那几个陪嫁的丫环看到两人相对而坐,不禁抿嘴一笑,一起施礼告退了。李承乾伸出手,就要给苏晨宽衣,苏晨浑身一抖,用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殿下,我,臣妾自己来!” 李承乾微笑着放开手,看着苏晨的手有些不稳,半天解不下一个扣子来,有些手足无措。李承乾又是一笑:“还是我来吧!” 一番耳鬓厮磨,苏晨已经是浑身发软,不住颤抖,等到两人都要躺到床上时,苏晨忽然叫道:“等一下!” 李承乾苦笑着看着苏晨从衣服中翻出一条白色的丝帕,小心翼翼地将丝帕铺在床上:“好了!” 李承乾摇摇头,但此时他情欲已经被撩拨起来,放下帐幔,拥着苏晨倒在了床上,很快,喘息声、细碎的呻吟声响了起来。外面,烛光依然明亮。 那苏晨出嫁之前也接受过不少婚前性教育,那种*肯定是少不了的,两个人在床上翻滚着,几番云雨过去,李承乾也乏了,当即拥着苏晨睡着了。苏晨尽管身下疼痛,但也是倦极,很快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苏晨也已经醒来,看着身旁的夫君,脸上通红,李承乾想要调笑一番,看到自己的妻子面皮实在是薄,也只好放弃了。 两人起身,床上那方白绢已经染上了片片落红,前来服侍的女官都是默契地一笑,将白绢珍而重之地收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梳洗完毕后,就要去拜见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作为新媳妇为公婆奉茶,也好搏个好印象。 苏晨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被挽成了飞仙髻,插上一根金步摇,又戴上了一对星月交辉的耳坠,拈着眉笔仔细画眉。见苏晨目光看来,颇有探询之意,李承乾开口笑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苏晨脸又是一红,娇嗔道:“殿下!” 李承乾微笑道:“爱妃已经很漂亮了!” 两人都收拾停当后,一起乘着宫车,去太极殿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见礼,这一关倒是好过,毕竟,这个媳妇也是他们亲自挑的,长孙皇后还给苏晨赏赐了不少饰物,温言勉励了一番,也就放他们新婚夫妻回去了。 --《138看书网》--网.13800100.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138看书网》--!; ------------ 第三十章 合浦 秋高气爽,碧蓝的天空中看不见半点云彩,南迁的大雁排成人字从天空飞过,农田里漾着金色的波浪,阳光肆意地从天上洒落下来,一切都如此美好! 已经是九九重阳节,御花园里已经开满了各式各样的ju花。一大早,宫女就送来了一大盘刚从枝头剪下的各色ju花,苏晨挑了一朵杯口大的墨绿的ju花簪在发间,跑过来凑热闹的兕子更是缠着宫女用ju花编织了一只花环带在头上,在宫中到处乱跑,逢人便要炫耀一番。 重阳登高乃是习俗,朝中也放了假,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率着后宫诸多妃子在御花园中喝着ju花酒,举办着小宴,那些嫔妃挖空了心思在那里讨好李世民。长孙皇后产下新城公主没多久,坐在上首,抱着粉嘟嘟的小女儿,只是温柔地笑着。 长辈的聚会李承乾也不该去凑活,而外面李恪已经让人捎了信,要一起去终南山登高,随行的自然又是那帮在长安城横冲直撞的纨绔子弟们,他们如今年纪都已经不小,大多数蒙父荫入了仕,多数都是进了军中,毕竟能继承父亲爵位的都是长子,他们要想封侯,坐文官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能准备靠军功封妻荫子了,毕竟,现在大唐看似盛世,边关也不算太平,对突厥的战事时常发生,草原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被唐军洗劫一次,掠夺牛马乃至青壮充作奴隶,军功积累起来还是很快的。而李世民一心要创建超过前朝的功业,高句丽也是要征服的,只是时机问题罢了,毕竟要师出有名。而吐蕃,一直也不怎么安分,南诏那边火拼了几场,已经有了统一的趋势,这也是会侵害到大唐利益的,所以,对这些从小就精力过剩的家伙而言,军功就摆在那里,看你有没有本事去取了。 重阳佳节也是一家子团聚的日子,要出门自然也要一起出去,虽然苏晨推托了一番,不过在得知那几位的家眷也会出席的时候,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毕竟,成为了太子妃后,一举一动都要恪守礼制,想要出宫也是不那么方便的。李治和兕子从小就是李承乾的跟屁虫,上哪儿也少不了他们,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李承乾在终南山有一处别业,自从置办之后,还没什么机会住过,只是派了几个人在那里打理收拾一番,不让地方荒废了。这次聚会,想要找个够大的地方,算到最后,也就选定了李承乾的那处别业。 终南山下已经有了很多人,有不少小贩抓住机会,在那里叫卖茱萸,生意很是红火。几个人坐在马车上,沿着山路上山,李治和兕子正在下五子棋,棋盘和棋子都是特制的,上面嵌着磁铁,可以吸附在棋盘上,然后在马车上也就不用担心马车的颠簸会让棋子滑动了。 李治说实在的,智商确实不如兕子,从开始两个人还能旗鼓相当,到后来便是十局九输,剩下那一局赢得也勉强。这小子从小依赖心就强,自己玩不过,便开始拉同盟军,苏晨便是第一选择,苏晨接触这玩意也没几天,水平也不咋的,两人联手也没占到多大便宜,这很是让兕子得意了一回,一直到下马车的时候,脸上都笑眯眯的,可爱得让人忍不住要去捏一把。 “兕子真聪明!”李承乾呵呵笑着,将兕子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狠狠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走喽,到哥哥这里吃大螃蟹了!” “兕子要吃大螃蟹!”兕子挥舞着胳膊,欢喜道,她体质偏弱,螃蟹性凉,就算宫中有,也是不能多吃的。 “今天兕子要是乖的话,可以多吃一个!”李承乾笑盈盈道,“哥哥喜欢吃蟹腿,老规矩,兕子的蟹腿给哥哥吃,好不好?”蟹黄是螃蟹的精华,这秋天正是蟹肥的时候,螃蟹的膏脂最为味美,一向很得兕子喜欢,但是,因着长孙皇后的教育,是不能光吃蟹黄的,很多次,那些蟹腿就是李承乾的了。 “嗯!”兕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兕子的蟹腿都给哥哥!” 那边苏晨含笑看着正在嬉笑的兄妹俩,觉得这个夫君是在是个妙人,起码很是疼爱自己的弟弟妹妹。 那边李治嘀咕起来:“大哥就是偏心,我也喜欢蟹黄,不喜欢歇腿啊!”声音自然是很小的,要知道,李承乾一向的理念就是,妹妹是要惯的,至于弟弟,男子汉大丈夫(他好像还没到这个地步),就是要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何况只是不准挑食,不是吃苦呢!他自认还是个小男子汉,要做大丈夫的人,也就不跟妹妹一般见识了。 “哈哈,大哥来了!”那边李恪已经先到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淡绿色长裙的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正在用略带羡慕的目光看过来,李恪将她拉到身边来,笑道,“这是咱们十七妹,合浦!合浦,见过你大哥,还有雉奴和兕子!” 李承乾终于认了出来,这便是后世极为出名的那位高阳公主了,女权至上者,现在看起来还是个有些羞怯的小女孩呢。合浦的母妃其实早已经过世,但李世民对合浦还是比较照顾的,对她的疼惜也不比长乐少多少。不过,李承乾很汗颜的发现自己一直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妹妹,好像每年也就那么一两次皇族聚会时才能见到一面,可是,那时候,见到的兄弟姐妹有太多了,对合浦的印象实在是不深。 “是合浦妹妹啊!”李承乾有些尴尬,“不知今天合浦妹妹会来,忘了给合浦妹妹准备点小礼物,等到回去后补上,合浦妹妹看,好不好?” 合浦有些惊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李承乾弯下腰笑眯眯的摸摸合浦的头发,手感不是一般得好,“合浦以后要是有空,可以去东宫玩,雉奴和兕子几乎成天在那里,你过去,他们也多个玩伴!” 兕子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合浦姐姐好!太子哥哥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哦,我和雉奴刚刚学了一种,叫五子棋,很好玩的,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李治不甘落后:“我也要!”他刚刚输得惨了,盘算着是不是在合浦身上赢回来。 “去吧去吧!”李承乾也不阻拦,小孩子,总是要活泼一点才好,“我叫人把棋盘棋子给你们拿过去!” ; ------------ 第三十一章 曲水流觞 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那边几个小家伙下棋也分出了胜负,李治扳回了一局,合浦有了玩伴,兕子一向心情好。苏晨和几个贵妇名媛坐在内堂,也开了席,外面一群几个刁蛮小姐口中的臭男人也附庸风雅了一把,想要来个曲水流觞,弄点诗词出来。 二十几个大男人也从竹篮中各自挑出一朵ju花簪到头上,兕子咯咯笑着,选了一朵浅紫色碗口大的ju花插到了李承乾发间,弄得他只能苦笑,抱着兕子,坐到了案前,李治和合浦也坐到了他身边。 程家几个兄弟一个个虽说都是崔家的外孙,母亲当年也是崔家有名的才女,差点就进了宫的,但是一点也看不出身上有什么文人气度,不必他们老子风雅到哪里去,开口老子闭口小爷,都是往路当中一站,别人就要战战兢兢要掏买路钱的那种强盗模样。尉迟家哥俩外加一个表兄,如今都进了御林军,做了校尉什么的,也不是吟诗作赋的料子。剩下的那些还好,起码也是粗通文墨,更不要说柴家,房家,长孙家等几个人家本来就是世家出身,当初得以封侯拜相靠的也多半是脑子,不是拳头。一群人坐在小溪边,水流并不算急,溪水中上有一些浮萍荷--《138看书网》--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一通鼓结束,那酒杯停在了尉迟宝庆面前,他正自大吃着螃蟹,看到酒杯停在他面前,登时傻了眼,吭吭吃吃了半天,终于说不出来,只好很干脆地罚了三杯酒,嘴里嘀咕起来:“这种酸不拉叽的东西,我尉迟可弄不来,我还是认罚好了!” 众人大笑起来,李恪更是一拍大腿:“果然爽快!” 嬉笑一阵后,酒杯继续向下流去,正好停在了一丛浮萍处,那里坐的正是杜如晦的次子杜尚。杜如晦几年前便去世了,才不过四十几岁,长子杜构已经在朝中为官,自然也没和他们这群年轻人混在一起。杜家也是家学渊源,当下取过酒杯,沉吟片刻,吟道:“千丝万缕胜黄金,枝自娉婷花自馨。玲珑繁花怜霜色,酒后方知渊明心。” “好!”除了那几个真正的粗人,剩下的也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辈,纷纷鼓掌叫好,言道这首诗将ju花的姿态与隐逸之心都写了出来,却是难得的佳品。 一群人共饮了一杯,那酒杯又悠悠随波逐流。这一次,轮到的却是长孙冲,他刚刚娶了长乐公主不久,正是得宠的时候。 长孙冲想了想,笑道:“那我就献丑了!羞与春花艳冶同,殷勤培溉待西风。不须牵引渊明此,随分篱边要几丛。” 几度流水,终于酒杯停在了李承乾面前,李承乾洗了洗手,取过酒杯,笑着念道:“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ju花须插满头归。但将酪酊酬佳节,不作登临恨落辉。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泪沾衣。” “这才是重阳气象呢!”几个人纷纷点头,说是干脆在这溪水边立下石刻,把这首诗刻下来,以传后世才好。李承乾只是微笑不语,而兕子听到别人夸奖她的太子哥哥,乐得笑个不停,也不顾小脸上沾着蟹黄油腻,便凑上去,狠狠地亲了一下李承乾德脸颊:“太子哥哥最棒了!”反正她年纪还小,大唐风气又开放,也没人说什么男女授受不清的杀风景的话,只当是兕子天真烂漫的小儿女情态,更是惹人欢喜。 似乎是故意跟李承乾作对,那酒杯几轮之后,又在李承乾面前停了下来。这回,李治抢着拿起了酒杯,献宝一般递到李承乾手里,李承乾接过酒杯,也不推辞,就随口吟道:“霞景青山上,谁知此胜游。龙沙传往事,菊酒对今秋。步石随云起,题诗向水流。忘归更有处,松下片云幽。” 几番过后,众人酒意上涌,已经是醉了。外面风也大了起来,呆了一会儿,也就回到屋内,自有下人奉上香汤毛巾,给众人净手,又端上醒酒汤来,各自喝了一碗,也就清醒了很多。兕子玩闹得有些困倦,李承乾命人引她去歇息,而李治和合浦又跑过去下起棋来。女人之间的话题总是不会少的,那边的小宴一直没有结束,李承乾他们干脆也在一个宽敞的屋子里坐了下来,让人端上新泡的绿茶,加上各类果品,也在那边谈天说地,直接等着天色晚了再作安排。 ; ------------ 第三十二章 内阁 李世民眼见着儿子越来越能干,也就放下心,成天带着老婆小妾出宫游玩,美其名曰临幸,比如芙蓉园,九成宫之类的地方,去了不止一次,也不见厌倦。 李承乾坐在书案后,奋笔疾书,批示着那些堆积的高高地奏折,感觉脖子都要断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承乾咬牙切齿,心中发誓道。他当年做公司的代理总裁的时候,可没这么忙,除了要做一些重要的决策外,几乎就没他什么事,凭什么现在他就要淹没在奏折里。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帮手,能帮他处理政事的。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往他这里送,那些大臣都是白痴不成! 他需要一个内阁,或者说是幕僚团!李承乾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愿望。不过,这事还就不能自作主张,当初李世民建那天策府也是他老爹同意的,最后还是有了忌讳,因此,怎么着都要通报给老爷子一声,免得到时候没办法解释。而且,所谓一朝天子一朝人,就算那些老臣因为自己是太子的关系,给自己面子,终究不是心服口服,还是要自己手里一个班底才行。至于人选吗,自然要从那些从小玩到大的人里面选了。像程家那几个只长肌肉,不长脑浆的就算了吧,不添乱就是好的了,顶多让他们掌管东宫的卫队,还要考虑纪律问题,他可不希望守卫东宫的都是些成天醉醺醺的大呼小叫的家伙。 李承乾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人选,长孙冲,虽说不如他老爹,但也不差,可是,毕竟是外戚,如今,山东世族被打压,而以长孙无忌为代表的关陇世家已经在崛起,他们几乎掌管了大半个国家的政权,这实在是不能容忍的。因此,长孙冲可以用,但是权力不能太大,但是若是把他放在闲职上,又有些对不起长乐,好歹也是自己的妹婿。算了,日后限制一下长孙家的职权便是。 杜构已经在朝中为官好几年了,杜荷(上一章弄错了,不是杜尚,是杜荷)的才学也是不错,可以拉进来做苦力,李承乾恶意的想着,在杜荷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房家房遗直也不错,等到房遗爱再大一点,也应该把他弄进来,反正合浦总是要嫁人的,没准还是嫁这个房遗爱,与其到时候夫妻不和,还得戴个绿帽子,不如早点培养一下感情,来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好房遗爱也有些才能,立下点功勋,也别让老婆瞧不起。还有柴令武,也算自己的表兄了,虽说因为父荫,也任了个官职,但是也是个闲职,还不如到东宫来干活,也算人尽其才。李绩家似乎就那后来造反的李敬业还算个人物。 话又说回来,唐朝那些开国大臣最后一世英名大多都坏在儿孙身上,毕竟,自李世民杀了兄弟,做了皇帝之后,大多数人就觉着,只要造反成功,自己也能弄个皇帝做做,太子又怎么样,太子就是要被推翻的!因此,唐朝时,李家的子孙造起反来,那叫一个前仆后继,奋不顾身,李世民自己的十几个儿子能够善终的也就两个,别的要么夭折,要么就是造反或者是类似的事情,要么直接赐死,要么贬为庶人,还要流放或软禁,总之都没活多久。既然儿子要造反,自然也要拉帮结派,那些功臣之子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再有就是公主驸马们,作为公主,一般都会与某个兄弟比较亲厚,比如高阳公主,就是因为李恪和她关系太好了,因此,即使李恪没造反,那也要有人相信啊,李世民的儿子里,死得最冤的就是他了,小心翼翼了一辈子,结果还让妹子牵连了。造反的高潮更是在高宗和武朝的时候,首先,当初李治做太子就已经让人很不服气了,李治凭什么能当皇帝,除了他是嫡子,他有什么本事,可以当上皇帝?他那些兄弟们心里头就要嘀咕了:我们虽然是庶子,可是我们才能比你出众,立嫡立长立贤,我们也应该有机会才对!再加上有个武则天,垂帘听政,最后干脆夺了皇权,这下,大义也有了,母鸡司晨,这不是胡闹吗?有违祖制,不合礼法,然后,不论是清君侧还是逼宫,都要上了。可惜虽说李治性格非常懦弱,没有主见,可他老婆实在是铁血,说段强硬,你不服,那就杀,杀一个不行,就杀十个,十个也不行,杀你一家,总之杀了个血流成河,最后,要不是武则天自己糊涂了,还有武家那些人太不争气,估计李家的天下也就覆亡了。 李承乾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提起笔来,就要给在外玩得正舒心的李世民写个条陈,告诉他,自己如今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国事压垮了,需要有人在旁边帮忙提点,因此,希望可以仿照当年天策府的旧例,在东宫成立一个内阁,做些简单的文字处理和初步决策方面的工作,还希望老爷子你体谅一下还是未成年人的儿子。最后,又抱怨了几句,那些大臣也太过无用,一点小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还要写成一大篇花团锦簇的文章送到他手里来,让他决定。那些大臣看来都是吃白饭的,就等着上面的命令,一点脑子都不动,还要他们干吗?另外附上他初步拟定的名单。 李世民拿着儿子的奏折,也有些感慨,最后看到儿子近乎咬牙切齿的抱怨,不禁笑了起来,也觉得那些臣子总是把什么事情都递到自己书案上让自己解决,实在是太不上道,对不起他们的薪俸,而儿子作为太子,也该有点自己的班底了,免得将来老人故去,弄得青黄不接,反正这个儿子很有分寸,没有提及那些比较敏感的方面,比如兵权,自己也能放心,当下大笔一挥:“准!” 然后,几个以太子侍读为名义的年轻人进入了东宫,开始了被李承乾压榨的日子。 ; ------------ 第三十三章 内阁初定 “这才是生活啊!”工作被压缩了大半,无须把所有的时间耗费在处理公文奏折上的李承乾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把太子印玺放回印盒里,看看天色还早,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我怎么早没想到这种好主意呢?以前真是蠢透了!” 堂下,杜荷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我们才是蠢透了!太子殿下你才挖好了陷阱,我们就傻乎乎的跳了下去啊!我敢说,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长孙冲也不管什么仪态风姿了,一把抓过茶盏,将里面已经有些冷掉的茶水喝了个底朝天,好在里面没有茶叶,否则就有乐子瞧了。他也是长叹一口气,抱怨起来:“凭什么长安修文坊遭了窃贼这种小事也要送到这里来,那长安令这点事情也不会做,怎么不直接拿刀抹脖子算了!” “还有呢!”柴令武从面前的公文中摸出几份来,“北边驻军要军饷,武器要更换,这不是应该兵部管的吗?官员的考评应该归吏部,那些死刑犯要勾决,那不是刑部的事吗?……老天那,太子殿下,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你以前都要关注这些东西的吗?” “不会吧!”李承乾一愣,“以前这些事是几位尚书还有侍中他们的事情啊,顶多在我这里报备一下就可以了!怎么今天全到这里了!” 那边王林偷眼看了李承乾一下,有些不安的嗫嚅道:“太子殿下,奴婢听说,房大人、长孙大人他们今早到弘文殿后,听说东宫设置了内阁,他们很早就回府了,命人将文书奏折都送到东宫来处理!” “哦!”李承乾差点没喷出血来,这算怎么回事呢,自己想要减负一把,那边,几位老臣重臣同样撂挑子不干了! 下面几个人面面相觑,房遗直首先叫了起来:“怎么可以这个样子!难怪我爹恨不得天不亮就把我塞宫里来呢,原来他是要偷懒!” 长孙冲也很是忿忿不平:“他们可是长辈啊!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为老不尊!在家里还说要我像几位老大人学习学习呢,结果,他自己带头跑了!” 杜荷挥挥手:“我要抗议!要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单独处理这些公文呢,居然没有人来教导一下!” “我还要抗议呢!”李承乾嘀咕起来,忽然转了转眼睛,笑道,“有了,吩咐下去,不管是哪个衙门,有什么事情,都要在奏折里将可行有效的处理方法列出来,到时候,东宫只要批复一下就可以了!要是要求拨款的,把需要拨款的数目、预算清单也要列出来,并进行核对,款项交由户部一个月一个月地拨付。要是做不了,嘿嘿,朝廷不养闲人!” “高明啊!”几个人眼睛一亮,这样岂不是省掉了很多事情!自己等人可以告别这枯燥的每天阅读处理公文的日子,和以前一样,喝喝小酒,有空去玩两手马球,蹴鞠,还可以去长乐坊寻点乐子! “嗯!”李承乾坐在椅子上,“长孙冲,你当初在太学里文章写得最好,回去拟一个条陈出来,用八百里加急递交给父皇,让父皇把这件事定下来,然后,我们就轻松了!” “八百里加急!”杜荷有些傻眼,“是不是太严重了点,那可是传递军国大事的!” “那就六百里吧!”李承乾想了想,确实有些不符合规矩,他也不想在朝堂上对着魏征那张整天跟别人欠了他几百块钱一样的老脸,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那古板的老家伙说起来,能说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上去,到时候可就有得麻烦了,终于,他还是有些无奈的摆摆手,“算了,老规矩,三百里吧!” 房遗直坐在那里开始盘算:“送到圣上那里要两三天,圣上应该要和几位随驾的老大人商议一下,又要一段时间,如果,想要将此形成定例,做成朝廷的公文下放,也需要时间!等到一切搞定,哦,也要好几个月了!” “这么说,我们还要倒霉上好几个月?”长孙冲有些郁闷,终于叫了起来,“不行,明天,我就把老爷子拖过来,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办公!” “没错,还有我家老爹!他要是偷懒,我就告诉娘亲,他在外面包养了小妾!”房遗直恶狠狠道,几个人都狂笑起来,房玄龄是有名的怕老婆,那位卢夫人也是有名的醋坛子,这可是大唐人尽皆知的,真要这么威胁,说不得,房玄龄还真是要来了。 “你够狠的!那另外几位呢?”柴令武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还在抱着肚子,“他们可不是房大人!” 杜荷撇撇嘴:“长孙大人和房大人都要来,他们还能置身事外吗?不怕御史台参他们一本尸位素餐、不作为啊!” “那就这样说定了!”李承乾揉了揉眉心,说道,“还有,以后,让他们把这些奏折分门别类,不要弄得乱七八糟的,搞得人头昏眼花!该是哪一部的放在一起,别弄得这边是农事,下一本就看到官吏考评升迁什么的!” “谁来干?”长孙冲摊摊手,“人手不够啊!” “请父皇给东宫再配几个小吏吧!”李承乾哀叹起来,“这东宫官职倒是不少,可用得上的不多啊!你们那几位长辈,都挂着太傅少师太师的名头呢,就是不管东宫的事,还有左庶子和右庶子孔师、颜师他们,又兼着国子监的差事,除非是给本宫上课,几乎就见不到人!偶尔看见,还总要说教一番!我容易吗,天天累死累活,哪怕听首曲子,都能扯到德行有亏上去!” “谁让你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呢!就是要德行完美才符合那几位老大人的期望啊!”那几位也是体会过孔颖达、颜师古、李纲还有于志宁等人的说教的,在那几位老大人眼里,他们可是纨绔子弟、败家子的典型,如今知道李承乾也没得到多好的评价,立刻心理就平衡了,还多出一份同病相怜的意味来。 ; ------------ 第三十四章 日食 夏天已经来到,这长安虽说在北方,但是已经有了炎热的气象。李世民还在九成宫没有回来,李承乾依旧在监国,时不时面对着朝堂上一帮子大臣的老脸,总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几个月前李靖还有太常卿萧瑀还有一大帮人出去巡视四方了,最喜欢烦人的魏征向来是不离李世民左右的,李世民受不了也得受着,谁让他要做明君呢,自然要有个诤臣在边上候着。 夏,五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这是后来宫里的起居郎做的记载,说是五月初一那天发生了日食。 初一是大朝的日子,朝堂上依旧没什么好说的,几个大臣说了些琐事,也就退朝了。李承乾坐着宫辇回了东宫,兕子、李治还有合浦都在那里,他们如今已经混得熟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东宫,在长孙皇后的默许下,他们在东宫已经有了各自专门的房间,经常留宿了。 已经是午后,李承乾在内阁的协助下已经处理好了事务,那几位在东宫用了午膳,也不想在这大中午地回去。皇宫里窑藏了不少冰块,李承乾命人取过葡萄酒,直接往杯子里加上冰块,一起在树下边品酒,边闲聊。又命人制了冰镇的酸梅汤,前日里,又将几个大西瓜用竹篮装了,吊在井中,此刻也已经凉透了。自有宫人将西瓜切成片,送了过来。 “王林,带人送两个西瓜给太上皇!就说是本宫孝敬爷爷的!”李承乾忽然想起已经退居幕后很多年的李渊,心中暗叹,自己也很少去给这个孤独的老人问安,李渊想必也是很寂寞的吧,这宫廷之中,所谓亲情,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啊! “是,殿下!”王林躬身应道,很快招呼两个小太监道,“来,你们两个,随咱家去太上皇那里问安!” 兕子他们对李渊是没多少印象的,他们见过李渊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也就在国宴上才能看见,而国宴大多数时间是跟大臣公卿们一起举行的,除了皇后太子,还有几个已经可以上朝议事的皇子,别的皇子公主是不能出席的。兕子他们又有多少机会能够看到那位迟暮的祖父呢? 李承乾的声音不大,他们也没听见什么,看到李承乾出来,身后的宫女将放着冰镇西瓜的托盘放到了小案上,长孙冲、房遗直他们也不客气,取过来大吃了起来。 兕子还有合浦欢喜地各自捧着一个玻璃的小碗跑出来,小碗里是李承乾让那些宫人弄出来的刨冰,浇上了果汁,又有各种切成小块的时鲜水果,看起来鲜艳好看,吃上一口,一直凉到心里。比较起来,李治就矜持得多,他如今年纪渐长,做他皇子傅的也是几个老学究,最是讲究礼数不过,自己端着一个小碗,用小勺慢条斯理地吃着。 那几位眼见着三个小孩吃得欢喜,立刻觉得自己手里的西瓜太过掉价了。长孙冲立刻叫道:“太子殿下,我等每日里为殿下做牛做马,你就拿这来打发我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李承乾慢条斯理地喝着葡萄酒,然后说:“你们手上的那杯酒,足够吃刨冰吃的你们肚子痛了!” 杜荷立刻放下酒杯,义正言辞道:“那么,我们给太子殿下省点钱,就让我们吃那个刨冰,吃到肚子痛吧!” “是极是极!”房遗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也放下了酒杯。 李承乾不禁失笑,招呼宫女再去准备几份刨冰过来,然后恶意的叮嘱道:“用那种大碗装!” 就在几个人言笑之际,忽然,天黑了下来,有宫女太监惊叫道:“天狗吃太阳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宫殿还有一段距离,现在回去也未必来得及,而远远的,已经听见宫人关闭门窗的声音了,更有人惊恐的叫声。 “不要乱动,兕子,合浦,雉奴,待在哥哥旁边,抓着哥哥!”李承乾叮嘱道,兕子的脸上已经有些恐惧之色,李承乾伸手抓住了兕子的手,将她抱到怀里,又看看合浦有些惨白的神色,李承乾心中暗叹,又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萝莉,当下也将她护在了身边,只感觉她的身体渐渐不再发抖,平静了下来。 日食其实很常见,这已经是贞观一朝的第二次了,上一次的李治还记得,最初的恐惧已经过去,此时他已经安静下来。大树下,斑驳的投下了太阳的影子,形态开始变化,从缺了一点,变成半圆,又变成弯月,最后,天地间只剩下一片黑暗,有星光洒下,一颗颗星子在深蓝的天幕中格外显眼。 日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太阳又一点一点出现了,星光渐渐隐退,天色开始明亮起来,李承乾见到兕子他们有些好奇,想要往天上看,连忙道:“闭上眼睛,不要直视太阳,会把眼睛灼伤的!”见他们听话的闭上眼睛,低下头来,李承乾送了一口气。 日食终于结束了,李承乾郁闷地发现,因为兕子太过紧张,手中的碗倾斜了过来,里面的刨冰全部倒到了自己身上,而合浦,她的碗早就丢掉了,掉在了地上。见李承乾看着地上的碎片,合浦有些手足无措,就要弯下腰收拾,李承乾拉住了她:“不要捡了,小心割伤了手!”见到合浦裙子上有一块沾上了果汁,李承乾微笑道:“已经过去了,去换身衣服吧!”合浦害羞地一笑,乖乖的跟着一个宫女去换衣服了。 “太子哥哥也要换衣服!”兕子看到李承乾那已经乱七八糟的衣服,有些脸红,掩饰地叫了起来。 “好好好,兕子在这里等着,哥哥一会儿就来!” “不行,兕子要和太子哥哥一起去!” “好!一起去!” ; ------------ 第三十五章 请战 日食在古人眼里往往意味着上天的警告,说明人间无道。可是,李世民实实在在是个圣明天子,总不能让君王负这个责任,下罪己诏吧!在一干三省六部的大臣的商议下,裁撤了一批臣子,觉得不大够,要再找个替罪羊的时候。正好,吐谷浑的可汗伏允冒了出来,为他的儿子尊王求娶大唐公主为妻。这倒也罢了,在宗室中找个公主嫁出去也是自汉朝以来的惯例,只要你服服帖帖就行。可是,那个吐谷浑的伏允也很不上道,进献贡品回去的路上,估计觉得回礼不够丰厚,干脆劫掠了鄯州,那边也算边境,没多少油水,李世民本着和平友爱的天朝大国的气度,便派人去谴责了一番,要伏允到大唐来赔罪,最好带个人质过来让大唐上下安安心。那位可汗大概是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干脆装病,不肯动身。就这么拖着,现在想要一个公主做儿媳妇,为了表示诚意,起码也要来迎亲啊,然而,那位还是装大牌,不来!这下,可是挑动了大唐上下君臣的那根底线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大唐现在不想跟你计较,愿意促进一下民族融合,一直以来,也就让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现在,日子安稳了,野心也上来了?不把大唐放在眼里了?朝野上下从来不缺激进分子,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必须要好好敲打一番,把那养不熟的狼打残了,族人同突厥例,贬为奴隶。那边圣上想要给太上皇尽孝心,要修一座大明宫,现在还缺劳力呢,正好弄上一批人,免得还要征发民夫。 就在朝堂上文臣武将还在扯皮,一大堆儒家的大臣坚持王道教化,不该妄动刀兵,并且举出孔老夫子的名言:“域虽大,好战必亡!”坚持圣人之言,恨不得与一帮快要气得拔刀的武将来一场学术辩论的时候,吐谷浑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吐谷浑大臣天柱王鼓动伏允再次侵犯了大唐的边境,屠戮了近万边民,还扣押了大唐的使臣赵德楷,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一向对外强硬的魏征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诸位忘了一句话,好战必亡的下一句,忘战必危!”气得一帮老夫子直哆嗦。 怎么办,这还用说吗?打!将那些狂妄自大的胡人打得落花流水,知道谁才是主人,哪个才是强者。依照胡人的规矩,战败者的一切财产归胜利者所有,包括他们的性命与自由! 李承乾同样很激动,这是一个机会!他需要在军中拥有一定的威望!一直以来,他给那些大臣的印象都是一个精于文事,在武功上却没有多少建树,而跟随李世民的老臣,大多数都是战场上下来的,他们的子孙必将进入帝国的政治中心,为了获得他们的支持,他需要军功来证明自己!更何况,大凡男儿,总有一番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以前是条件不允许,而这次,吐谷浑从来都不是大唐眼中的对手,压根就是一只虱子,壮着胆子在大唐身上吸了几口血,大唐觉得不耐烦了,就可以一把掐死他!也就是说,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这场军功他是铁定能到手的。 当他把想法跟长孙冲他们一说,他们也是个个叫好,要知道,或许他们能继承父亲的爵位,但是,自己若是没有什么本事,也是不能在朝堂上立足的。当初武家,也就是武则天她家,资助李渊在太原起事,可是,他们没有半分军功在身,结果虽然封了个国公,可谁会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觉得这次的功劳可以说是十拿九稳,铁定跑不了了,虽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可是谁真的会让太子上阵厮杀,也就是在后方观战,最多出出主意罢了,安全问题也是不用多考虑的,于是纷纷跑回家跟家人说了,要求他们的老爹支持太子请战。 李承乾炮制了一份热情洋溢、热血沸腾、义愤填膺的奏折,强烈的谴责了吐谷浑的背信弃义的叛乱行为,惨无人道的屠杀,不能保护自己的子民,这狠狠的扫了大唐的面子,就是不把大唐放在眼里,就是不把父皇你放在眼里,简直是国家的耻辱,父皇的耻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给父皇你找回面子,儿臣愿意领兵出征,把伏允那个老混蛋的脑袋献给父皇你当球踢,那个像癞蛤蟆一样想要求娶大唐公主的什么尊王,弄回来给大唐的公主们喂马……如此一番说辞,总而言之,李承乾明确的提出了要出战的愿望,并且略带抱怨的提醒李世民:当年你可是答应过让你儿子我跟突厥作战的,结果,还没等到你儿子能够上战场。突厥就在你的雄才大略下快要灭族了,因此,为了实现你当年的诺言,就让你儿子我这次出战吧! 李世民收到奏折的时候,差点没笑起来,这个大儿子如今已经是一国储君,还是有些胡闹,几乎是在胡搅蛮缠了。不过,他倒也不反感这样子,毕竟,皇宫中,所有的皇子都要向他表现自己的优秀,害怕他,敬畏他,把他当作皇帝,而不是一个父亲,他之所以宠爱几个女儿,是因为公主少了几分利害关系,可能对他更加亲近一点。李承乾是他的长子,却从小聪慧懂事,没让他操过什么心,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儿子的感情总是不同的,他能够隐约感觉到,自己这个儿子并不会因为他是一个帝王而如何,至于他的亲近还是别的什么,他喜欢归结为因为他是他的父亲。(其实是生活在另一个时代的人从根子上就缺少对皇权的敬畏心理。)李承乾用这种几乎可以说是略带撒娇的讨价还价的语气跟他说话,这让他很新鲜,也很开心。毕竟,他除了是一个帝王,还是一个父亲。在不触及心理底线的情况下,他希望有一份亲情,不带多少功利与杂质的亲情,而李承乾很好的把握了那道底线,也就不会触怒他。 几天后,一道诏书下发到中书省,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为西海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将军樊兴为赤水道行军总管,统率边境地区以及契、党项族的兵力进攻吐谷浑。太子李承乾为西海道监军,率五千御林军前往边境效力。 ; ------------ 第三十六章 遇袭 吐谷浑应该是鲜卑后裔,大汗是慕容家的,那《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大概就是这一支的后裔。吐谷浑自东汉以来便在这陇西河套地区生息,操场肥沃,养的兵强马壮,极为兴旺。 李承乾他几日前便到了凉州,段志玄已经做好了作战计划,想要如对待突厥一样,直接突击吐谷浑的大军,将他们赶进大漠以北。李承乾在段志玄的以死相逼下,放弃了随军出击的念头,毕竟,他养尊处优多年,想要随着骑兵千里奔袭,实在是有些不现实,然后,他便和御林军留在了凉州,负责后勤之类的事情。 在凉州呆了几天,也没怎么接到前方的战报,凉州在后方也很安全,李承乾一直在军营里,看着御林军每日操练,觉得有些无聊,便带了一队人马,还有他那几个一起来的侍读,一起到了离凉州数十里的草原上去。当然,为了防止吐谷浑的残兵来袭,他也派出了几个经验丰富的斥候,四处查探,为他们警戒。 这时候正是夏季,水草茂盛,到处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可惜空气中充斥的肃杀的味道给这幅美景带来了一些不协调。 李承乾骑在马上,有些感慨:“当年汉武帝将匈奴人一直赶到了漠北,这河套地区到了汉朝手里,如此肥沃的草原,偏偏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为中原培养出大批良马牲畜来!却又将这块地方还赐封给了内迁的匈奴人,简直是开门揖盗,养虎为患。胡人一旦入了中原,便是祸乱,是中原的不幸!” 李承乾也没有什么极端的民族主义,因为,李家本身就有大部分的鲜卑血统。李渊当年娶了窦皇后,窦皇后便是鲜卑人,而长孙家更是当年的北魏皇族,自然也是纯正的鲜卑血统。只是北魏拓跋氏统治中原日久,骨子里都汉化了,无论是相貌还是生活习俗,几乎找不出多少胡人的特点来。大唐对胡人的态度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愿意汉化的,自然是一家人,不愿意,对中原贼心不死的,那就等着大唐军队的光临吧! 长孙冲也说道:“匈奴,突厥,还有诸多胡族终究是游牧民族,这中原大地却是不适合放牧牛羊的!若是不能像汉人一样耕种,他们也就只能在中原劫掠,事后不得不退回草原!那颉利想要入主中原,篡夺华夏神器,实在是妄自尊大之辈!” 房遗直是几个人中唯一上过战场的,他曾经参与过对突厥的战斗,在马邑戍边,作了个小吏,却没有机会立下什么军功,突厥人奔袭了马邑,他差点就被突厥人俘虏了,好不容易才混在难民中逃回来。他叹息起来:“突厥人太过残暴,将汉人当作猪羊,可以随便宰杀,以他们的性子,哪里能在中原站得住脚,迟早惹出乱子来!当年五胡乱华,就有杀人王冉闵颁布杀胡令,汉人终究是不能忍受这等奴役的!” 杜荷是几个人中最为文弱的,一向自诩自己就该是周瑜那种羽扇纶巾,谈笑退敌的儒将,此刻他也没有穿甲胄,一身长袍,很深沉的看着这近乎荒凉苍远的天地,带着一点悲天悯人的味道,可嘴里说的偏偏不是那么回事。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场仗打下来,一定会有很多人死去,有了血肉的灌溉,这块土地又要变得更加肥沃了!” 李承乾甩了一下马鞭,发出一声脆响,他不以为然道:“与其让吐谷浑年年犯边,屠戮劫掠边民,还不如一次把他们打怕了,打残了!他们才会老老实实低头做人!草原上的人就是这样,只屈服于比自己强大的人,跟他们谈什么仁义、王道、圣人、教化,那就是对牛弹琴!我倒是不介意中原的驰道下埋上他们的尸骨!” 长孙冲恶狠狠道:“确实要给这些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知足的蛮子一些教训!当大唐是什么了?嘴上喊着臣服,时不时还来当肥肉咬上一口!让他们的战士战死在沙场之上,他们的族人沦为大唐的奴隶,他们的孩子经过几年的教化,他们会从骨子里成为彻彻底底的汉人,然后,天下就太平了!” “没错!”房遗直也是如许道,“可惜了,那些胡人的女子虽说有的长得也算可人,可是那皮肤都让风沙吹得粗糙了!而且,眼神跟狼一样!真是不知道,他们的男人若是败给了别的氏族,他们也就老老实实做人家的女奴了!怎么偏偏就不肯老老实实侍奉我们汉人呢?” 杜荷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了房遗直:“房兄,那青楼中那么多的温婉可人的姑娘,你居然跑去找那些被卖进来的突厥的娘们,你眼光也太古怪了吧!” 房遗直一脸不以为然:“你懂什么,那些楼子里的姑娘就是太温顺了,没什么性子!可是,那些胡人的小姑娘就是不同啊!那才叫有味道!” 李承乾笑骂道:“那你干脆将来也娶一个母老虎回去好了!希望你的运气比起你爹来,要好一点!” 房遗直哆嗦了一下:“那可不行,偶尔为之,那叫什么,叫情趣!真的娶一个像我娘亲一样的,哪天多看了哪个姑娘都不行,那还有什么乐趣!” 几个人一直在笑闹着,他们说起来,就是到这战场上镀金的,在这后方,也不会想到有什么危险性,一个个都很放松。 突然,李承乾感觉心头一阵不舒服,有一股子阴冷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危险将至的预兆,他的直觉向来非常灵敏。正准备将这种感觉跟长孙冲他们说,几个派出去的斥候飞快的骑马回来了,匆匆下马行李:“太子殿下,有大批吐谷浑的骑兵正向凉州方向而来,人马不少于五万,请殿下速回凉州!” 李承乾的脸色阴沉下来:“段志玄没有能够打残吐谷浑,他们纠集了兵马,报复来了!” “走,回军营!”李承乾扬起马鞭,在马身上一抽,“吩咐下去,准备迎战!” ; ------------ 第三十七章 守城 城头之上,李承乾全身甲胄,一手按剑,向来带着淡淡微笑的脸上露出了肃杀的神情,他站在那里,年轻的身躯十分挺拔,薄薄的唇线紧紧抿着,眼睛里透出森寒来,他向来不是多情的人物,心慈手软从来不是他的性格。 城墙上架起了几口大锅,里面盛满了油,在火上沸腾起来,大队的御林军已经在女墙后站定,手中持的是强弓,已经搭上了箭,而城头上更是已经有了十几个经历过战阵的神弓手,专门狙杀吐谷浑军中的头目。 吐谷浑的军队来得很快,是伏允的儿子尊王带队,草原上的民族向来是不擅长攻城的,他们可以在野战中占据上风,但是,缺少攻城器械的他们要想夺下一座城池,便需要用人命来填。 尊王坐在马上,冷冷的看着戒备森严的凉州城,提起马鞭,说道:“丞相,你不是说凉州守备必然疏松,不堪一击的吗?” 天柱王是吐谷浑少见的聪明人,这样的人最容易给大唐带来麻烦。他眯起了眼睛,胸有成竹道:“王子殿下,听说这次大唐的太子也跑到凉州来了,那城墙上的旗帜是属于大唐御林军的,所以,那个唐朝的太子肯定就在城里,要是我们能抓住他,那么唐朝还有什么条件不肯答应的!” “果然是好机会!”尊王也不是蠢货,他将马鞭在虚空中一甩,发出短促尖锐的破空声,然后大喊起来:“吐谷浑的勇士们,唐朝人夺走了我们的家园,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我们吐谷浑的族人是高贵的狼神血脉,不可战胜!第一个登上凉州城的,赏百金!那凉州城内有唐朝的太子,谁能抓住他,奖励五千奴隶,一千金,并升为贵族!” 自古以来,升官发财都是不二的追求,就算是目不识丁的奴隶也不例外,当下,那帮吐谷浑的军队眼睛都冒出了绿光,那凉州城已经不是一个难以攻打的城池了,是升官发财的途径! 没有见识过冷兵器时代战争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得出那个场面,无论如何,那些所谓的史诗大片也是拍不出那种震撼人心的效果的。吐谷浑或许没有什么军纪的说法,大批的人马就这样丝毫不整齐的冲了上来,简陋的攻城车还有云梯被大批连皮甲都没有穿,有的干脆是赤膊的汉子向前推进,逼近城墙。隆隆的脚步声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回想,黑压压的人群逼近,如夏日午后的暴雨即将来临。是的,战斗,阴云已经压近了城头,接下来唯有血战而已! “第一队,放箭,测距!”传令兵喊道。 一排弓箭整齐的射了出去,并没有射中任何一个吐谷浑人,就在那些吐谷浑人嘲笑唐朝的军队连弓箭都不会用的时候,那些御林军已经调整了弓箭的角度,开始抛射。城楼上的神箭手已经开始瞄准那些穿着甲胄,戴着饰物的吐谷浑人,他们多是部族的首领,他们拥有最好的甲胄,最好的铁器做兵器,实在是很容易辨认,几乎是最好的靶子。一旦被瞄准,起码也是重伤的命运。神箭手的箭支是特制的,箭头是三棱形,上面刻有血槽,一旦被射中,便会流血不止,最终不治而亡。 吐谷浑的军队太过拥挤,城楼上哪怕是在自由抛射,每一次都能射死射伤一大堆人,几乎每一支箭都能带走超过一条人命,有的一连射穿了几个人,才嵌入到最后一个人的身体里。 不得不说,这些草原上长大的汉子拥有远胜于汉人的血勇,他们很多人连身上的箭都不拔,就这样往前冲,直到倒下。 在付出了大批的人命之后,已经有人到了凉州城下。大勺的滚油浇下去,烫在人的身上,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便有肉香传了出来,然后,便是火!熊熊的大火点燃了那些木质的攻城车还有云梯,毕竟都是赶制出来的粗制滥造的产品,上面连块铁皮都没有包,一下子熊熊燃烧起来,而沾上的人很快变成了火人,从云梯上摔下,掉进人群中,引发了新一轮的骚乱。 凉州很幸运,原本这里是不会有这么多守城的物资的,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吐谷浑人会来攻城。但是既然太子殿下驾临,一切的后勤自然要按最高标准,李承乾还没到的时候就什么都补齐了。 李承乾站在那里,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阳光肆无忌惮地洒下来,浓重的血腥味冲天而起,他有些呕吐的yu望,然而,他紧紧的咬着下唇,强压下胃中翻腾的感觉,神情依旧冷酷,没有别的表情。旁边,长孙冲和杜荷已经吐了几次,此刻脸色惨白,但是仍然坚持站在城墙上,他们是太子的侍读,是不应该离开太子的身边的。尤其,他们骨子里并不是那种书生文人,平时接触的也都是些以武功起家的功勋之家,如今刚上战场就漏了怯,日后,连他们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御林军终究只有五千人,加上段志玄留下的两千守城的兵士,比起城下的吐谷浑人实在是连个零头都算不上。终于,有人攻上了城头,被一刀砍了下去,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牺牲了。一个袒胸露乳的高大壮汉狞笑着冲了上来,击杀了他面前的几个御林军,向李承乾冲来,李承乾冷冷一笑,早已经出鞘的长剑往前一递,一下子刺入了那壮汉的小腹,他将长剑在那人腹中一搅,又拔了出来,那壮汉沾满血迹的脸上表情一下子凝固了,沉重的身体倒了下来,跌在城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承乾这是第一次亲手杀人,脑子里有片刻一片空白,很快,喊杀声又响了起来,他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挡在他前面的房遗直,大步上前:“大唐太子李承乾在此,大唐的将士们,随本宫杀敌!” ; ------------ 第三十八章 暂时收兵 李承乾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这天地间只剩下了无边的杀戮,不知是谁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模糊了视线,他顺手一抹,然后,脸上的血更多了,俊朗的脸上现出狰狞可怖的神色来。 冷兵器的战争中,士气是至关重要的,李承乾亲自杀敌,或许有些鲁莽,但是却对士气提升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些军士听到李承乾的声音,一个个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凭空生出许多力气来,死死地把守住了城墙。几个紧握着刀剑戈矛的军士护卫在弓箭手旁边,看见有人快要冒出头来就是一下,那些云梯倒也足够结实,也足够多,居然一直有云梯搭在城墙上,城门口的攻城车已经成了一堆焦炭,算是报废了,数十个吐谷浑人扛着一根粗大的木头直接开始撞城门。滚油已经消耗殆尽,有经验丰富的军士直接将成锅的滚水往下倒,而城门后,已经征发了数百民夫挑来土石堆在城门后面。这边境上的人都知道,跟这些吐谷浑人是没道理讲的,只要他们破了城,便是屠城的下场,如何不敢不尽心尽力。而且,这凉州也没有什么老弱了,很多青壮已经抓起各种各样的武器,上了城墙,协助守军守城,他们大多有亲人死在这些吐谷浑人的手里,仇恨往往能够激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这些从来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的普通百姓,杀起吐谷浑人来比一些新兵还有效率些。 杜荷站在哪里,也已经看不出脸上的本来颜色了,他也用不了什么重一点的兵器,那种向来是京城贵公子们当作装饰的华丽长剑已经被砍成了两半,他此刻手中端着一副手弩,这可是稀罕货色,是工部的人复原出了诸葛连弩,虽说一次装填不到当初那种十箭的标准,一次也能有七箭,而且,上面采用了偏心轮,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能用的。这东西造价太高,一直没能大规模生产,造法献给李世民后,几年时间也就造出了不到五百具,大多赏赐给了常年在外领兵的高级将领。这次,李承乾出征,身边的人又都是那种*级别的人物,李世民拨出了二十具,供他们使用,他们几个人的右臂上可是都绑着一具的。 李承乾其实也没杀几个人,要是都要他动手,那些保护他的亲卫都该抹脖子算了。他此刻看着不断在面前铺开的血花,已经快要麻木,终于太阳快要西沉,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吐谷浑在丢下了近万的尸体后,吹响了暂时后撤的号角。他们也要吃饭,攻城器具损失过高,那也是要补充的。 见吐谷浑人流水般退去,城墙上的众人心中都是一松,李承乾擦干剑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将长剑回鞘,也不忙下城,直接在城墙上一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冷静的问道:“派出去通知段将军的信使有几拨?” 长孙冲有气无力毫无形象的也是一屁股坐下:“已经派出去了三拨,也不知道能不能遇上段将军!” “应该能遇上!”杜荷的手都要抬不起来,神色有些困顿,“既然吐谷浑的主力已经到了凉州城下,那么不管他们是怎么集中起来的,起码说明段将军他们的大军要么是没有遇到他们的主力,要么就是他们压根没有跟段将军他们短兵相接,而是一路逃逸,没有损失什么力量,后来他们又集中了起来,直接转道前来袭击凉州!也就是说,段将军他们应该回军了!” “那么就是能够在路上遇见了!”房遗直算了算,“希望段将军他们能够早点赶到,我们里外夹击,争取把这些狡猾的蛮子干掉!” 李承乾沉声说道:“还不知道段将军他们什么时候会到,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要不是城里的兵力实在太少,我都想干脆晚上去吐谷浑那里袭营,可惜,人还是太少了!” 房遗直叹息一声:“是啊,就是人太少了,只能勉强自保,没有反击的余地啊!” 杜荷也是心存不甘:“没错,守城的器械也是太少,要是有些投石车什么的,就以那帮什么都不懂的蛮子的脑袋,排成密密麻麻的阵型,一石头下去,还不是能砸死一堆啊!” “投石车!”长孙冲白了他一眼,“这玩意好多年没用过了!这可不在大唐的军备里面!” “是啊!”李承乾思索起来,“回去一定要建议父皇,给边境配备投石车,要是有那个东西,我们少费多少事啊!” “别瞎想了!”李承乾振作了一下精神,“去看看城里有没有什么工匠,是不是能造出简易的投石车来!”不就是杠杆原理吗,应该不困难吧,李承乾想道。 “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杜荷似乎对这些挺感兴趣,他很干脆的打破了李承乾的幻想,“这里的工匠一般只负责修理一些兵器,水平是不怎么样的,要是弄得不好,很有可能伤到自己人的!等这边弄出来能用的了,大概段将军已经回来了!” “好吧好吧!”李承乾摆摆手,“一起去吃饭吧,再睡上一觉,明天还要守城呢!” 这个时侯,也没什么好吃的,打了大半天仗,连军中的厨子都要上去守城了,也就几个面饼,再加一碗烧得很浓稠的面汤,李承乾他们这几天也没有另外开小灶,一直跟将士们一起用餐,但是,经历了这么一场残酷的血战,几个人都没多少胃口,粗粗喝了几口汤就有了呕吐的yu望,不得已强压下胃中的感觉,几个人狂奔出去,狂吐起来,直到快把胆汁吐出来,脸色都发绿了,才感觉好一点。 “算了,送点热水到我们帐中吧!”李承乾吐得尤其厉害,在战场上强行忘掉的那种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简直是要把人从云端扔到地狱里去。他好不容易直起腰来,有气无力的吩咐身边的侍卫,“我要沐浴!” ; ------------ 第三十九章 回援 第二天,太阳升起不久,吐谷浑人就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这边连早饭还没吃完,自有人将馒头面饼什么的用箩筐挑到城墙上,轮换下来的军士飞快的往嘴里塞,再灌上一口冷水,也就对付过去了。 前一天的失利让尊王大发雷霆,吐谷浑可不像中原一样,人口都是用百万为单位的,真正说起来,他们的人口也就汉人的一个零头,汉人哪怕损失了百万大军,不用五年,又能重新拉起一支大军来,他们可不行,几十万的人口,就算是全民皆兵,也是耗不起的,昨天一天就损失了上万人,按照这个势头,还没等看到利益,自己的族人就要死得差不多了,这可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伏允不止他一个儿子,他也不是部族公认的继承人,只是占了长子的名义罢了,要是他这一次损失过大,回去之后,肯定要让早已经对他不服气的几个弟弟拉下来。 天柱王冷眼看着脸色铁青的尊王,心中暗叹这个所谓的王子鼠目寸光。那凉州城里被困的可是唐朝的下一任继承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唐朝可比吐谷浑强大得多。他们一个州郡拥有的财富就要比吐谷浑多了,只要能够抓到唐朝的太子,什么损失不能承受呢!想来,唐朝会为了赎回他们的太子付出足够的代价的,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有了足够的财富和粮食,吐谷浑就可以在大草原上买到足够的奴隶,很快,便可以恢复人口,到时候,便可以效仿当年的鲜卑祖先,在中原建立起一个强大的王朝来。 形势很紧张,吐谷浑的那些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舍生忘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承乾现在还不知道,伏允他们为了摆脱段志玄大军的追击,放火烧了草原,这简直是断了牧民的生路。如果,他们不能从凉州入关,抢劫到足够的粮食与物资的话,等待他们的就是在冬天冻饿而死的结局,所谓背水一战也就是这样了。要么是战死,要么是等待冬天来临的时候因为饥饿寒冷而死去,不如像个战士一样,死在战场上。 李承乾冷漠的看着那些蜂拥而来的敌人,已经真正平静下来。城头上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无情的带走一条条生命。生命在这战场上显得微不足道,脆弱的如同玻璃,手一松,便会破碎。用已经久经战阵的士兵开玩笑一般的话来说:“当那些蛮子当畜生就是了,有什么恶心不恶心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长剑在战场上是不实用的,那是自古以来士大夫的佩剑,多用于礼仪,而不是实用。李承乾手中已经换成了一把长刀,紧紧握在他的手里,刀柄上缠着布条,防止因为手心出汗造成打滑。夏日的早晨已经有了炎热的气象,李承乾抿着唇,盔甲下的内衫已经有些汗湿了,而手心也有些潮湿,若是在长安此时,他的手中会端着冰镇酸梅汤,但是此刻,能够伴随他的唯有那柄刀光暗沉的长刀。右手小臂上,同样绑着一具手弩,他全身的肌肉紧绷着,然而,在外人看来,他一直是那么镇定自若,立刻,信心又上来了,大唐的太子尚且不害怕,他们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房遗直他们也是穿着轻甲,站在李承乾身旁,数十个侍卫在他们身侧不远护卫着。弓箭手们依旧守卫在女墙之后,他们拉弓扣弦的手依旧有力稳定,有云梯架上了城墙,刚刚一靠上墙头,立刻就是几把刀剑砍上去,砍断扣在垛口的钩子,破坏云梯的稳定性。等到有人快爬到城墙上时,几个人一同用力,一把掀翻,从十几丈高的地方摔下去,结局是显而易见的,最让人心惊的是,一个壮汉掉下去时,没有砸到空地上,一下子砸中了正在往前的几个人,动能加上势能,立刻就是几起骨碎筋折的事故。 经过昨天大批头目的死亡事件,很多头目开始顶着盾牌上了,而且,身边总有人守卫着。胡人的一惯规矩是,头人死,部众都要陪葬,或是沦为奴隶,因此,那些头人身边的保卫力量更加强大,也就很少找得到机会了。 终于又有人抢上了城头,立刻就被几个等在那里的御林军几刀砍上去,当场就咽了气。毕竟人手不足,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要想干掉他们,也需要费很大的力气,上面很快已经陷入了苦战。 李承乾无论是气度,还是身上的盔甲,无一不显示他才是做主的人,大批的吐谷浑人向他这个方向涌来,御林军为了阻拦吐谷浑人攻上城头,压根顾不上这里,数十个侍卫开始加入战场,他们的使命便是保护好李承乾他们。 一个面目黝黑的吐谷浑人凶悍地一拳打飞了刚刚一刀刺入他身体的侍卫,刀柄还在他身上颤动,他狞笑着,大步走了过来,手中的一根粗大的铁棒挥舞着,几乎没有人能够靠近。他用吐谷浑的土话咕哝了几句,将铁棒握在左手上,蒲扇一般的右手伸了过来,就要抓住李承乾。李承乾心知他是想活捉了自己,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笑意,坚定地抬起右臂,发动了手弩上的机括,七支特制的短小弩箭笔直的冲向了那个大汉,深深地嵌入了那个大汉体内,那个大汉笑容一滞,停顿了一下,身后立刻有几柄刀刺入了他的身体,刀拔出的时候,带出了几道飞溅的血柱,正是几个赶来的侍卫,看到李承乾没事,心中都是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那个大汉忽然狂叫着转过身来,手中的铁棒横扫而出,一下子砸向从后面偷袭他的几个侍卫,两个侍卫来不及躲避,被砸中了胸部,胸甲都塌陷了下去,一口血狂喷出来,委顿在地,想来是凶多吉少了!那大汉这才轰然倒下,再也动弹不得。 “真是悍勇啊!”李承乾心中有些震撼,那些侍卫已经都围了过来,紧张的守卫着他,这时,房遗直忽然叫了起来:“看,那边的烟尘!” “什么!”李承乾抬头看去,远远地有烟尘扬起,立刻就有经验丰富的老兵趴在了地上,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倾听起来。 “是大队的骑兵!”那老兵叫了起来。 而那边吐谷浑的军队已经有了骚乱,躁动起来。城楼下的军队更是有了撤退的迹象。 看到了这般境况,杜荷飞快的说道:“应该是段将军带人回来了!” 李承乾大喜过忘:“段将军回援凉州了!干掉这些城墙上的蛮子,打开城门,和段将军他们会合!” 城墙上的御林军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而那些登上城墙的吐谷浑人因为没有了援兵,很快被斩杀殆尽。城门处,大批的人开始清理城门处堆积的沙石,准备打开城门,出城攻击那些胆敢进犯的吐谷浑人。御林军里的军士一般都是有一定家世的,哪里这么憋屈过,城门刚刚打开,便跟着李承乾他们骑着马冲了出去。 “杀啊!”唐军气势如虹,喊杀声震耳欲聋,“活捉尊王,顽抗着死,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 ------------ 第四十章 安魂 段志玄大军既然已经赶到,此番吐谷浑的大败便已经不可避免了,尊王被俘,天柱王横刀自尽,吐谷浑被斩杀者又近万之数,其中有一部分是收拾战场的时候,见到有人重伤,便直接杀死,大唐可没有那等好心替他们治伤,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剩下的人很小的一部分人逃逸,剩下的都被俘虏了,将会被押回中原,成为奴隶。 这次凉州被围很大一部分要归结与段志玄的考虑不周,但是李承乾倒也不想让他因为这件其实没有造成多大后果的事情影响了日后的前途。而且段志玄一直以来跟随者李世民征战,在军方也很有影响力,却又不是李靖那种可以说是大唐军神的会引起君王忌讳的角色,交好他既能给军方留下好印象,也不会让李世民感到不快。于是,他让长孙冲执笔的战报,将段志玄率领大军追击吐谷浑无果的事情说得含含糊糊,轻描淡写,却着重强调了他回援凉州,与凉州守军里外相应,将吐谷浑打残了的战绩,加上活捉尊王的战功,这次,段志玄不但没什么过错,不会吃什么责难,反而有大功,可以更进一步了。本来段志玄还有些忐忑不安,自己此次自以为是的将太子留在凉州,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太子估计要记恨自己,给自己小鞋穿,岂知柳暗花明,太子不但没有打压自己,反而白送了自己那个本来是想将功折罪的功劳,这份恩情实在是大了去了。 战报传到长安,这份战果可是实实在在的,本来还有一些人觉得太子此去纯粹是跟臣下夺功的,但是,战况传来,太子可是完完全全以自身的力量,仅仅靠五千御林军,还有两千只能算是后勤人员的兵马,在近十万吐谷浑军队的围攻下,守住了凉州,并且一直坚持在城墙之上,与军士共同杀敌。原本还觉得太子过于柔弱,喜文厌武的众多开国将军们喜笑颜开,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当年圣上还是秦王的时候,带兵打下了这个江山,如今,太子同样不是庸才啊!战报里的猫腻自然也有明眼人看了出来,李承乾等于说是给段志玄抗下了作战不利,陷储君与险地的罪名,说明,这位也不是什么刻薄寡恩的人,有足够的心胸,将来日子也会好过很多。很轻易的,李承乾得到了大多数实权人物的好感。 至于李世民,虽然对他陷入险地,险些遇险有些不满,但还是很给这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长子面子,下发了诏书,明里暗里的敲打了一下段志玄,还是给他算了军功,让他追剿吐谷浑余孽,到时候回长安一并封赏。另一份圣旨是给李承乾的,只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最重要的是,作为一国储君,不该长年在外,该回京了。长孙皇后捎来了一份家书,上面也有李世民的话,意思是既然满足了你征战沙场的愿望,还差点把性命丢在那里了,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也胡闹够了,就要早点回来,免得让父母操心。长孙皇后则更加婉转一点,就是你为国出力的心是好的,但是也要保护好自己,自己当初为你父亲操心,现在又要担心你,你还是要体谅一下做母亲的心情。 李承乾看完家书,心头涌上感动来,不管怎么说,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确实是真的对他好,自己也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了,确实该回去了! 临走之前,李承乾提出应该要祭拜一下战死的士卒,契丹、党项人虽然依附于大唐而存在,但是他们内心的归属依然是他们自己的民族,趁此机会,也可以收拢一下民心。 草原上多了一座座新坟,到了明年,坟上就会长出茂盛的水草来,很多人连名字都没能流下来,连块碑都没法立,只能在木制的墓碑上刻上:“贞观八年,西海道将士与吐谷浑决战于此,无名勇士战死沙场,英灵与天地长存!” 用土石搭建起来的简易祭坛上,李承乾一阵戎装,高高站着,扬声道:“今日,我等在此,祭奠保卫家国,为国捐躯的勇士们!上酒!” 边境里没有什么好酒,这些酒是李承乾自己出钱,从那些往来于边境的商人那里收购的。侍卫抱着巨大的酒坛将条案上的一排海碗一一斟满,长孙冲、房遗直、杜荷、段志玄纷纷上前,各自伸出双手,端起一碗。 李承乾也端起一碗酒,朗声说道:“第一碗,敬为国捐躯的将士们,诸位将士生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他们的英灵将永镇大唐边关,与大唐同在!” 说完,他向那排新坟深施一礼,将满满一碗酒倾倒在地上。长孙冲等人同样深施一礼,将酒洒在地上。 “大唐万岁!”下面的将士们喊了起来,起初稀稀拉拉,很快汇聚成了一道洪流,“大唐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碗,敬活着回来的将士们!”李承乾沉声道,“你们打败了吐谷浑人,惩治了他们的背信弃义、反复无常,为大唐遭受吐谷浑劫掠屠戮的子民报了仇,扬我大唐神威,你们是大唐的英雄!” 说完,他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万胜!万胜!”下面的军队再次呼喊起来,戈矛在地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响彻了天地。铭刻在华夏一族骨子里的荣耀,驰骋宇内,开拓疆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自豪感涌上了心头,万丈豪情在心头激荡不已。 “第三碗!”李承乾等到下面渐渐安静下来,才高声叫道,“敬大唐的所有将士!愿诸位秉承先烈遗志,为国杀敌,卫我大唐江山社稷!明犯我大唐天威者,虽远必诛!” 等李承乾一饮而尽,下面的所有士兵也都端起了一碗酒,一饮而尽:“明犯我大唐天威者,虽远必诛!” 李承乾高声吟道:“身既死矣,归葬山阳。山何巍巍,天何苍苍。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归来,以瞻家邦。身既殁矣,归葬山阿。人生苦短,岁月蹉跎。生有命兮死无常,魂兮归来,以瞻山河。身既没矣,归葬山麓。天何高高,风何萧萧。执干戈兮灵旗矗,魂兮归来,永守家国。” 底下一片静默,终于有人跟着吟唱起来:“身既死矣,归葬山阳。山何巍巍,天何苍苍。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归来,以瞻家邦。身既殁矣,归葬山阿。人生苦短,岁月蹉跎。生有命兮死无常,魂兮归来,以瞻山河。身既没矣,归葬山麓。天何高高,风何萧萧。执干戈兮灵旗矗,魂兮归来,永守家国。” “魂兮归来,永守家国!”潮水一般的葬歌在天地间回荡,气势冲天,悲壮的感觉弥漫开来,耳边似乎听到了金戈铁马的声音,袍泽的死亡带来的不是悲哀,而是勇气。 ; ------------ 第四十一章 暗箭 李承乾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这一路尽可以慢慢来,正好可以和那些将要享受太庙献俘这等高规格招待的一伙吐谷浑贵族进京,押解他们的人自然也是御林军。 来的时候是踌躇满志,回去的时候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壮志得申,春风得意了,虽然还是夏天。回去的路上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尽可以轻装而行,李承乾几个人也没有穿什么轻甲,而是一身轻薄的夏衫,是用极品的丝绸织就,近乎透明,自然也很凉爽。 虽说段志玄安排了几辆马车供他们代步,但这种天气,无疑不适合待在狭小的车厢里。几个人骑在马上,悠然前行,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大多是在下午歇息,凌晨就开拔。 太阳已经快要到头顶了,离最近的驿站还有二十多里,李承乾轻轻夹了一下马腹,让身下的马跑得快一些,他已经流了不少汗,希望可以早点到驿站洗一个热水澡。 长孙冲看出了他的心思,回头招呼道:“走快点,到了驿站早点休息,等到天气凉下来再出发!” 驿站很快到了,御林军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生火做饭,那些俘虏反正都没什么手下,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被关押到一起,只给了他们勉强可以果腹的食物和一些清水。 驿站的驿丞很会拍马屁,当即送上了一些时鲜的瓜果,整治的饭菜也足够清淡,等到他们用过午膳,房间已经收拾干净,洗澡水也已经准备好了。 李承乾进了房间,就看到一个浴桶,腾腾地冒着热气,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宽衣解带,坐进了浴桶中,水的温度正好,身上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他惬意的闭上眼睛,在水中驱逐着连日的劳顿。 就在李承乾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李承乾打起精神,扬声问道。 “太子殿下,小人是来给殿下加热水的!”外面的人应声道。 “哦,那就进来吧!”李承乾点头道,“现在水还热,不用加。把水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身后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又被掩上,轻巧的脚步声响起,李承乾心中忽然生出警兆来,他暗自戒备,手缓缓伸向旁边放衣服的凳子上,那衣服下面有一具手弩,他这些天一直随身携带,手已经摸到了手弩的弩臂,手指已经碰到了机簧,缓缓扣住,他猛地从水桶里站起,转了个身,看向了刚刚进来的那个人。 那人身材并不十分高大,身材却很匀称,长着一副络腮胡子,浑身肌肉紧绷着,李承乾转过身来的时候,他正从水盆里摸出一柄长不过三寸的匕首来,见到李承乾已经有了戒备,他也不见紧张,立刻挥舞着匕首冲了上来,速度极快,李承乾来不及反应,匆匆扣动了机簧,几支弩箭一下子射出,也没射中要害,那人倒也硬气,被七支弩箭射中,连哼也没哼一声,也不见半分迟疑,李承乾人还在浴桶里,暂时还出不去,他只得勉强躲避直刺而来的匕首,还是被一匕首刺进了右胸,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来人,有刺客,抓刺客!” 李承乾脸色惨白,但还是抓起已经没有弩箭的手弩,狠命的砸向了那刺客的手,那刺客本身也已经气力不足,手也松开了,李承乾不敢拔下匕首,只好用手捂着,另一只手直接将所有能抓到的东西,劈头盖脸的向那个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的刺客扔去。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是负责李承乾安全的侍卫,那刺客显然想逃走,但是,他为了防止外面人进来关上的门同样阻止了他,那群侍卫破门而入,很快按住了他。 “留活口!”李承乾咬牙切齿道,“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本宫的命!”他此刻已经是惊怖交加,已经是用了太子的身份在说话了。 “卸了他的下巴!”李承乾狠声道,“别让他自尽了!” 一帮侍卫对这个刺客也是十分窝火,粗暴的卸掉了那个刺客的下巴,一个侍卫一拳敲掉了他半口牙齿,把他拖了出去。赶来的驿丞几乎瘫倒在地,看到那个刺客,一下子又来了力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殿下明鉴啊,小人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绝对不是我们驿站的人啊!” “天,殿下受伤了!传军医!”直接披了一件外衣,头发还湿淋淋的往下滴水的长孙冲赤着脚冲了进来,一下子看到李承乾捂着右胸的手指缝里有鲜血冒出,脸都吓白了,“还不快点,殿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你们的九族!” 随队的军医飞快的跑来,开始给李承乾检查。那柄匕首已经被拔下,一个军医小心的查看了一下伤口后,往上面抹上厚厚的一层金疮药,用棉布裹好,然后长松了一口气:“殿下,那刺客刺中殿下时应该已经受了伤,后继无力,没有伤到要害,刺伤肺腑,只是皮肉伤!殿下这伤口不要浸水,在伤好之前,也不要做太过剧烈的运动,免得伤口开裂!” 军医很快退下,并留了一副补血生肌的药方,吩咐人去最近城镇上去抓药,回来就要煎上。房间里只剩下了房遗直等人。 “万幸这刺客没有在匕首上淬毒,要不然,麻烦就大了!”杜荷心有余悸的说道。 李承乾坐在床边,冷声道:“那个刺客是将匕首放在水盆里带进来的,能淬什么毒?” “怎么会有人来行刺!这个刺客明显是知道殿下的身份的,他究竟是受谁指使?”房遗直脸色肃穆。 “还要问吗?”长孙冲脸色阴沉,“也就是长安那几个人中的一个,还能有谁?” 李承乾摸了摸右胸的伤口,眼睛里已经是阴云密布,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事不过三,要是真的是他,也别怪我不顾兄弟情面了!” ; ------------ 第四十二章 审问 驿站出了这等几乎可以称为谋逆的案子,一下子就被封锁了,反正从这条路上行进的也多是官府军队的人,谈不上什么扰民不扰民的。御林军直接将附近十里都划为了禁区,不允许出入,以搜查刺客同党。 李承乾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只茶杯,杯子里泡的是极品的明前,袅袅的雾气腾起,带出清幽的茶香。 这里是在御林军的军营中,专门搭起来的一个帐篷,那个刺客被用铁链吊在帐篷里,身上的箭伤已经经过了初步的处理,他显然失血过多,嘴唇有些发白。那个驿丞瘫软在角落里,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出的问题,他也跑不了责任。可是,这个突然出现在驿站中的人,他压根不认识,这句话实在是不大可信。因此,他也只能到这里来接受审讯了。 已经在这个刺客身上用过刑,但是,一来这个刺客本来就已经受了重伤,经不起重刑,二来,这个刺客的嘴也确实很紧,到现在一个字也不肯说。 李承乾半眯着眼睛,神色冷淡,看到那个刺客眼睛里的倔强,也不动怒,顺手将杯子里刚刚送上来不久的茶泼到地上,慢条斯理道:“这茶泡的火候不行,应该用那种玻璃的杯子,沸水倒在杯子里,可以看到茶叶在里面翻腾!去给本宫重泡一杯,就拿到这里来泡!” 立刻就有人低眉顺眼地点头应是,从帐篷里出去,找玻璃杯子去了。 李承乾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慵懒:“这个刺客叫什么名字?” “殿下,他不肯开口!”负责审讯的侍卫有些羞赧,低声道。 “不肯说?”李承乾还是有些漫不经心,“不肯说就算了,本宫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知道一个要死的人的名字!继续用刑吧,本宫还从来没见过怎么刑讯的呢!” “可是,殿下!”那侍卫有些着急,凑上来道,“这刺客失血过多,再用大刑,只怕撑不过去啊!那口供……” “要口供干什么?”李承乾挥挥手,“想要本宫性命的无非是拿几个人!要是突厥人,让北边屠上几个部落,多抓几个奴隶就是了;要是吐谷浑,段将军他们正好需要军功;至于长安的人吗?” 李承乾嘴角噙着一抹森冷的笑意:“不就是本宫那几个不安分的兄弟吗?回去看看哪个最不安分,就是哪个了!随便弄份口供,让这个刺客画个押,也就行了!” 那刺客眼睛里闪过惊惧之色,李承乾故意装作没看见,挥挥手:“用刑!” 几个赤裸着上身的侍卫,脸上带着几分狰狞,握着浸过盐水的鞭子,向那刺客身上抽了过去,他们显然很有经验,一鞭下去,皮都没破,但是却肿起老高的鞭痕来。几鞭子下去,那刺客已经疼得快要昏过去。 “真是没劲!”李承乾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淡漠的说道:“有的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你大概是觉得自己左右也是个死,也就充当不肯出卖你主子的硬角色了!”李承乾伸手接过刚刚泡好的茶,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垂下眼睛,仔细看着杯中翻腾绽放的叶芽,口中依旧平淡,“其实,本宫对用刑没有什么研究,但也知道,可以忍受疼痛的人,未必可以忍受别的。本宫曾经听从大食过来的商人描述,在遥远的西方,有一种死刑,是专门处理一些罪大恶极的人,却又让他们笑着死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承乾陶醉的嗅了一口茶香,继续说道:“那是一种最勇敢、最强横的人也会惧怕的刑罚,它可以持续很长时间,而且不会在人的身上造成半点伤痕。他们在死刑犯的脚心抹上蜂蜜,让饥饿的羊羔过来舔食,那些犯人会在羊羔的舌头下感到痒,然后大笑不止,等到犯人实在是喘不过气来时,会让他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再继续!本宫觉得这种刑罚不但赏心悦目,也算是仁慈,起码不会像肉刑那些留下不可挽回的伤害!要不,今天就试一下好了!” 那刺客脸上明显露出了恐惧之色,见那些侍卫已经准备脱下他的鞋,有人已经出去准备弄点蜂蜜回来了,他忽然大喊起来:“我招,我招!” 那些侍卫一愣,就要停下来,眼睛看向了李承乾:“太子殿下,这个?” 李承乾低头喝了一口茶:“本宫从来不相信没有动过刑的招供!去准备蜂蜜和羊羔!” “是,殿下!”有侍卫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怜悯之色,但是太子殿下遇刺震怒,只好怨你自己找死了。 很快,侍卫捧来了一只装着蜂蜜的陶罐,而那个刺客的鞋袜已经被脱掉,双脚被清洗干净,固定在了一张矮凳上,一层粘稠的蜂蜜被抹在他的脚心,两只小小的羊羔被牵了进来,拴在他的脚边。蜂蜜的甜香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里弥漫得很快,一下子吸引了两只羊羔的注意力,它们还很小,更多的是屈从于自己的本能,有些不稳地迈步上前,伸出粉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刺客的脚心,那个刺客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很快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一会儿时间,他的鼻涕眼泪都笑了出来,喉咙口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就跟要断气一样。 听得那刺客的声音越来越无力,李承乾摆了摆手:“现在,你该招了吧!” “小人木格,是薛延陀部的,大汗命令小人到大唐来刺杀大唐太子,报复大唐!”那刺客喘息了一阵,断断续续说道。 “继续!”李承乾目无表情。 “小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刺客的话又淹没在抑制不住的笑声中。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笑声,这回,那个倒霉的刺客差点没晕过去。 一桶冷水泼在了那刺客身上,木格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小人是薛延陀……” “继续!” …… “殿下,饶了小人吧!小人招!”那刺客终于忍受不了这等折磨,哭叫起来,嗓子都嘶哑了,“小人是当年颉利可汗的手下侍卫,后来被大唐俘虏,贬为奴隶,修筑长安城墙,后来被魏王殿下救下,安排小人假死后,小人做了魏王府的护院,这次,是魏王殿下派小人来行刺,说要让太子殿下回不了长安!” “不可能,每个奴隶脸上都用烙铁烙了印记,你说谎也不编个可信点的!”李承乾沉声喝道,“继续!” “不要啊!”那刺客急忙叫起来,声嘶力竭,“小人脸上的胡子是假的,是后来粘上去的!” 李承乾用眼睛微微示意,身旁的侍卫立刻上前,抓住了那刺客的那把大胡子,狠命一揪,一下子带出一小块皮肉下来,果然右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烙印,是个“奴”字。 那边那个驿丞呆了一下,也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太子殿下,小人认出他了!这个刺客是昨天晚上到的,拿着兵部的文书,说要送到凉州去。他那时候脸上贴着一块膏药,现在他没有胡子,小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他!” ; ------------ 第四十三章 雷霆 李承乾坐在椅子上,语气冷然:“准备两份口供,一份就说是突厥人派人行刺本宫,想要报复大唐,另一份就把那个刺客刚刚的招供写出来,都让那个刺客画押!两份,给本宫一起送到长安呈给圣上御览!这件事,你们给本宫记住,是突厥派刺客行刺了本宫,其余的事,不该你们知道的,你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给本宫烂在心里头,明白了吗?” “是,殿下!”那些参与审讯的侍卫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些皇子之间的事,不是自己该知道的,知道得越多,将来就越危险,还不如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呢! “未免夜长梦多,明日就回长安!带上那个刺客,别让他死了!”李承乾当机立断道。 “可是,殿下,你的伤!”长孙冲有些担心。 “军医不是说了嘛,只是皮外伤,不妨事!”李承乾摆摆手,“明日起我就不骑马了,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当晚,一只灰色的鸽子被放飞了,向着长安的方向飞去。 长安终南山中一座看似破败的隐秘山庄里,一双手接住了那只鸽子,送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房间里的一个平凡无奇的男子从它红色的细腿上取下一只细小的竹管来,从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只有几个蝇头大的小子,那个人看过之后,立刻将纸在油灯上烧毁,沉声道:“吩咐四号,可以发动了!” 那边,太子归途中遇到突厥行刺的事情已经宣扬开来,长安一片哗然。长安的平民依旧记得当年长安被围困,朝廷不得不屈辱的送上财货换取他们退兵的耻辱,现在,那帮已经被打得龟缩到大漠深处的突厥人还敢放肆,实在是不想活了!还有那些对每年掠夺突厥青壮做奴隶的文臣也愤然起来,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军方也开始激动了,侯君集,李绩等人纷纷上表,要求请战,要把那些胆大妄为的突厥人一网打尽。 李世民坐在太极宫的书房中,看着手中的那两份供词,他当然知道,哪份供词更为可信,此刻却恨不得确实是突厥人行刺了太子,可是,事实上,却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刚刚他安插在魏王府的眼线已经传来了确切的消息,魏王府中,招揽了大批悍勇的军士或是游侠,很多就是从那些突厥奴隶里选出来的,反正,几乎每天都会有突厥奴隶死亡,这些奴隶都是直接火化,实在是很容易做手脚,这给了李泰可趁之机。 长孙皇后见到李世民的神色有些疲惫,带着悲凉之色,上前问道:“陛下,谁又让您生气了?” 李世民将手中的供词递给了长孙皇后,长叹一声:“老天,难道是朕的报应吗?朕杀死了自己的兄长与弟弟,登上了皇位,如今这老天也让朕的孩子自相残杀吗?” 长孙皇后很快看完了供词,手一松,那几张薄薄的纸飘落在地,脸色惨白:“陛下,会不会是那个刺客胡说八道,青雀,青雀他不会这么做的!承乾是他的嫡亲的哥哥啊!” 李世民惨笑起来:“朕也希望不是真的啊!可是,算上这一次,青雀已经做了多少错事了!朕真的不能再包庇他了,承乾看在兄弟的情面上,已经退让了这么多次,再退让,真的要让青雀回不了头了!” 长孙皇后一愣:“青雀还是个孩子啊!” “他只比承乾小两岁!而且,他做的那些事是孩子做得出来的吗?”李世民一把将桌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笔架、砚台还有一只茶杯落到地上,发出几声脆响,外面有太监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李世民大喝道:“滚出去,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书房五十步,违令者,斩!” 李世民此时还不到四十岁,已经显出了几分老态,他疲倦的在椅子上坐下:“观音婢,你也坐吧!” 长孙皇后收拾了一下散落在地的那几张纸,一向美丽高贵的脸上也有了憔悴的颜色,她抓着那几张纸也坐了下来,低声道:“青雀那孩子,怎么可以这样!” 李世民有些喘息,大声道:“他怎么不会这样!尚药局的那个给承乾下毒的学徒,那匹发了疯的马!难道跟他没有关系吗?朕就是太放纵他了!以为他是年纪小,不懂事,受了手下人的蛊惑,做出这等事情来!可是,现在呢!” 李世民更加激动起来:“他那个魏王府,现在养着接近五百个死士,都是军中的翘楚,江湖上的游侠,还有突厥那些已经沦为奴隶的武士,这次刺杀承乾的,就是一个本来应该在扛石头修建长安城墙的突厥奴隶!他以为,用了一个突厥人,这事就查不到他头上了!这个愚蠢的畜生,他居然伪造了兵部的文书,这是突厥人能做到的吗?” 李世民一下子站了起来:“青雀他总是自以为是,喜欢耍些小聪明!朕一心要打压那些山东士族,他倒好,和一大帮文人成天混在一起,不知道那些人都是那几家里出来的吗?朕当初即位,想要清洗当年隋朝的老臣,可朕不敢,因为,朝堂上几乎全是山东贵族的人,没了他们,全国大部分郡县都要瘫痪,朝政也不能运转!朕要通过科举选拔寒门士子,可是,青雀,他为了在朝堂上安插亲信,通过科举,提拔上来的人是些什么人?都是些纨绔子弟,最多只会写点狗屁不通的文章,自以为是人中俊杰呢!” 李世民越说越气:“这次是承乾命大,要不是当初出征,给承乾他们配了手弩,那承乾还不凶多吉少!要是这次再饶过他,朕怎么向承乾交代!” “陛下!”长孙皇后泪水流了下来,“青雀也是承乾的弟弟啊!承乾一向关爱几个弟妹……” “观音婢,你就是太心软了!”李世民放低了声音,“承乾做得对!他将来会是大唐的君主,前几次不计较是宽宏大量,这次再轻轻放过,那就是软弱可欺了!朕当年还是秦王的时候,只是最初的一次退让,建成、元吉他们就步步紧逼,才酿成玄武门的那场祸事。若是承乾这次真的退让,他还有什么资格坐稳东宫!” ; ------------ 第四十四章 怒火 那边应该要开始了吧!李承乾半躺在马车里,有些昏昏欲睡,问题已经甩给了老头子,想来他会处理好的。李泰啊李泰,你真是不像是老头子的儿子啊,就喜欢搞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养上再多的死士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凭那些人造老爷子的反不成?老爷子一向是帝王用兵的佼佼者,前半辈子都是在马上度过的,大唐大半的江山就是他打下来的,要说起在军中的威望,便是李靖他们也是及不上的,除了那些游侠还有突厥人,难道还能指望大唐的士卒去弑君吗? 而且,朝堂上给李泰说话的人越多,老爷子越不放心呢!自古以来,朝堂上最忌讳的便是党争,现在,除了那些个老臣,年轻人都跟着魏王走了,那这朝廷还是老爷子的吗?你闹腾的越厉害,老爷子越不高兴啊! 此时的魏王府,李泰听得那刺客招供是突厥人刺杀了太子,不由长松了一口气,继而脸色又阴沉下来,口中骂道:“那个蠢货,那么好的机会,只是将老大弄了个轻伤,实在是没用!” 岑文本劝道:“殿下,这件事没有牵扯到你,已经是万幸!何况,臣早就说过,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太子也是聪明人,圣上更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这种事,不仅容易落人口实,而且一旦被发现,殿下日后的前途可就堪忧了!” “先生多虑了!”李泰倒是胸有成竹,他冷笑一声,“本王从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别人!” 岑文本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寒意,这皇家的子孙都是这般早熟而又狠毒无情么?李泰第一次下手暗害李承乾时,不过是十一二岁,却将罪名栽给了前朝余孽,还扯上了当时的蜀王李恪,下手的人到底是畏罪身亡还是被杀人灭口,至今也没有查出名堂来。这样的主子真的值得自己追随,为之谋划么?自己虽说名义上是魏王的老师,大概在他心里也就是个出谋划策的幕僚吧!日后,若是功成,会不会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结局呢? 李世民带着几个侍卫前往魏王府,制止了王德的通报,也没有让门房去报信,就这样进了魏王府。 魏王府很是奢华,毕竟李泰开府出宫时,已经是盛世了,又是皇后的嫡子,自然是一等一的亲王规格。李世民淡漠的大步往正院行去,王德小跑着跟在后面。很快,便到了魏王府的书房。王德赶紧上前推开书房门,就听到李泰的怒喝:“谁啊,本王不是吩咐过,不经本王允许,不需任何人靠近书房……” 声音戛然而止,李泰一下子看见了正沉着脸站在门口的李世民,慌忙推开椅子,跪下来问安:“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安!” 李世民摆摆手:“起来吧!青雀是在随中书侍郎读书吗?” 李泰已经显出肥胖的身体颤颤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正随岑先生读《史记》!” “《史记》好啊!”李世民在王德的伺候下坐了下来,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嘛!岑文本的学问一向是极好的!” 李泰诺诺连声。李世民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朕和青雀聊聊天!” 岑文本心中有些不安,却没能从李世民脸上看出什么来,当下心怀疑窦地告退了。 “《史记》都读过了吗?”李世民见书房里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二人,淡淡的问道。 “儿臣都读过了!”李泰点点头,应道。 李世民忽然道:“那你说说看,你对秦二世胡亥怎么看?” 李泰心中一抖,有些慌乱,口中有些迟疑道:“胡亥伙同赵高李斯篡改始皇遗诏,毒害太子扶苏与将军蒙恬,实在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还有……” 李世民冷着脸,打断了李泰的话,喝道:“那青雀你自比胡亥如何?” 李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儿臣一心治学,绝无不轨之心!”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将那几张已经翻看得有些毛边的供词扔到了李泰手边:“那这是什么?” 李泰粗看了几眼,脸色一下子白了,叫道:“父皇明鉴,一定是那个刺客胡乱攀咬,诬陷儿臣!不,是太子,他一向不喜欢儿臣,一定是他伪造的!” 李世民勃然大怒,一下子站了起来,狠狠地一脚踹了出去:“孽子!你还敢说是太子!你当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吗?太子不喜欢你,那是对的,要不是他是你嫡亲的大哥,他早就该杀了你!” 外面乱成了一团,岑文本方才出了魏王府,就有近两千御林军包围了王府,制住了在场的人,开始搜查。 这时候,李泰养的那些死士就起作用了,一个个从王府中的各个隐秘之处冒了出来,手里拿的都是军队里制式的兵器,就这么迎上了来得御林军。 带队的是尉迟宝林和尉迟宝庆兄弟两个,见到了这般光景,眼角都开始抽起筋来,尉迟宝林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妈的,这还是亲王府吗?就是那几位国公爷,府上也没这么多好手啊!这些人,可都是战场上见过了血腥味的,身手放在当初的玄甲骑兵里估计也是数得上的!哼哼,看那个成天眼睛往天上看的小胖子怎么说!养了这么多死士,难不成是想要谋反吗?” 尉迟宝庆一只大手一把捂住了这个兄弟的嘴:“这种话可不是能乱说的!圣上只是让我们来查抄魏王府,有反抗的,格杀勿论就是了!估计圣上也是知道了什么,才下了狠手,但毕竟是圣上的亲生儿子,就算这一次栽了,虎毒不食子,万一哪一天圣上又想起来了呢?” “也是!”尉迟宝林叹了口气,“那小子,成天看不起我们这些人,觉得我们是乡下来的暴发户!嘿嘿,他认识的那帮子人又好得到哪里去了!那些世家,个个假惺惺的,还不是想攀上他这棵大树,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吗?” “兄弟们,跟这些人缠斗什么?”尉迟宝庆中气十足的叫道,“用强弩!” 这些死士虽说也有经历过战阵的,可毕竟不是同一个系统出来的,很快就有些散乱,被迎面而来的弩箭射中,倒了一地。 “任他什么高手,当真能是百人敌,千人敌吗?”尉迟宝林一脸不屑,“走,去查问一下,看看魏王府有没有什么密室什么的!” 而书房里,见到了一大堆实打实的证据的李泰已经接近崩溃,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他那庞大的身体异常灵活的翻了起来,声嘶力竭道:“你们总说,我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真的拿我当儿子看过吗?” 不待李世民开口,李泰歇斯底里地发泄起来:“从小到大,你们就知道李承乾,成天承乾长,承乾短的,母后一直跟他说,你是长子,要怎么样要怎么样!可我呢!什么都没有!你还是秦王时,他是秦王世子,你做了皇帝,他是太子!凭什么,就因为他是长子,我比他晚出生了几年吗?我哪里比他差了!” 李世民气得哆嗦起来:“你,你这个逆子!你怎么会有这般想法!长幼有序,这是规矩!” “就是父皇你!”李泰嘶吼起来,“父皇你难道是长子吗?你不照样做了皇帝!那隐太子李建成被你在玄武门杀死了,你就是皇帝!只要李承乾不在,那一切就应该是我的!” “报应啊!”李世民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真是报应啊!” 终于,这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平静了下来,冷酷的说道:“你以为,承乾不在了,就能轮到你吗?青雀,你确实有几分小聪明,可是,那只是小聪明!看看你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有一件于国有益的事情吗?” “那他呢?他又做了什么?”李泰疯狂地反驳着,“不要说什么处理国事的,要是我是太子,我不会比他差!” 李世民冷冷的看着这个已经有些癫狂的儿子,带着点怜悯之色:“原来,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明白,也想要跟承乾一争高下!” “你想知道承乾做了什么吗?”李世民一字一句地说,“他现在拥有全国最大的商会,手中流通着天下超过七成的财富!这完全是他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没有得到朕还有你母后半点帮助!可以说,天下的税收,有超过一半,是他付出的!仅此一项,你这辈子也比不上他!青雀,你自命清高,来往的人都是什么文人雅士,高门士子,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只会高谈阔论,说什么圣人之言,拾人牙慧,不知所谓!就凭你的那点气量,你就半点也比不上承乾!你瞧不起那几家的儿孙,可是,就是他们的父辈打下了这大唐的江山!你有什么资格觉得他们是莽夫!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会写几篇文章,宣扬一下圣人王道,就能大败那些贼军,击退突厥人不成!每一个王朝,都是刀枪拼出来的,不是笔杆子写出来的!” ; ------------ 第四十五章 郑家有女 李泰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并不美妙,那些御林军从魏王府的密室里居然找出了全套的太子衮服,还有一些语焉不详,不清不楚的书信往来,几乎把李泰将来要是能够登上储位乃至皇位之后的利益都分配好了。简直是在老虎嘴上拔牙,气得李世民恨不得把这个不肖子从朱雀门城楼上扔下去。最终,在长孙皇后的哀求,加上刚刚回来的李承乾联合了李恪等一干开了府的皇子还有李世民的几个仅存的弟弟,上表保奏,李泰终于捡回了一条命。怒气未消的李世民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将已经贬为庶民的李泰远远流放到西北去了。好歹去了岭南之类的地方,那边这几年经过开发,已经不是当年的不毛之地,而是逐渐成为大唐的又一个粮仓,道路通畅,消息也灵通,日后还有回京的希望,但是去了西北那种荒野之地,一向养尊处优的李泰大概是活不了多久的! 再给了朝野上下一个交代后,李泰要走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近两个月的近乎囚禁的生活,让他憔悴了很多,身材也缩水了一圈。他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十几岁意气风发的少年,倒像是饱经风霜的人了,一双看起来 想要把面子里子都做足的李承乾干脆命人置办了全套的生活用具,派人送给李泰,结果已经快要垮掉的李泰一听是李承乾送的,立刻翻了脸,一把火把那些东西烧成了灰。 李承乾听得派出去的人义愤填膺的回报,温言抚慰了一通,让那人去领了赏。他坐在那里,脸上露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能忍常人之难忍,青雀啊,做哥哥的真是高看了你!” 外面兕子还有李治、合浦过来了,兕子有些闷闷不乐,李治心情也不是太好。 “怎么了?”李承乾露出一个笑容,蹲下来将兕子抱了起来,“兕子不高兴了?” “母后这几天很难过!”兕子仰起小脸,眼睛有点红,“他们都说是青雀哥哥惹母后生气了!” 李承乾沉默下来,长孙皇后这几天为了李泰的事情有些心力交瘁,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之一,李承乾也不好多说什么。李治在一旁幽幽道:“大哥,四哥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李承乾苦笑一声,伸手摸摸李治的头,叹息了起来:“雉奴,你现在还不明白权势的好处,等你将来长大了,真正有了这种体验,你就会明白了!” “算了,今日也有闲暇!”李承乾勉强一笑,“大哥带你们出去走走吧,散散心!” 合浦对李泰其实没什么印象,自然对李泰的结局也不怎么关心,只不过是出于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朴素思想,一直跟着兕子李治他们折腾就是了。她现在的年纪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听得李承乾的话,当下拍手道好。 李承乾他们一向出宫比较勤快,王林很利落的办好了一切,几个人换上便衣,便径直出了宫门,往坊间去了。 李承乾牵着两个妹妹的手,在这个热闹的大街中,心中忽然生出了几许寥落之意。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近十年,他现在的思维方式也与这些他曾经以为的古人没有多少不同了,若不是脑中尚有那些本来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他都要以为现在的才是他的人生,以前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那边的那位姐姐好生漂亮!”李治已经初步显出了色狼的本色,惊叫起来。 李承乾一下子被惊醒了,看着李治兴奋的小脸,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里的一切也是那样真实,自己有父母亲人,还有一大堆兄弟朋友,原来世界的一切就当作是做了一场梦吧!他含笑向李治指向的那个方向看去,正看到不远处街头的一个小首饰摊前,一个身着翠衫的妙龄少女俏立在那里,身旁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穿着淡绯色侍女服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正在给她的小姐为了一枚翠色的簪子讨价还价,颇显豪爽本色。而那个少女一头青丝只是用几根银钗束起,脸上也没施什么脂粉,皮肤很是白皙,透着健康的粉红,她轻轻笑着,嘴角现出浅浅的酒窝,的确是个美人。 长安向来风气开放,有如此天仙般的美女出现在街头,不知惹来多少良家少年的倾慕,已经有人在打探这个少女的来路,嘴里还念叨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 “过去问问,那是那家的小姐!”李承乾微笑着吩咐王林道,“我们的晋王殿下开始思春了!” 李治小脸涨的通红:“大哥,你说什么呢?什么思春,那是,那是……” 声音越说越小,渐渐没了底气。 李承乾有些惊讶,不会是真的吧,这小屁孩也太早熟了吧,他还没到十岁呢! 王林去了一阵子,很快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低声禀报道:“是新任的中书舍人郑仁基的独生女,刚刚从洛阳来,现在住在崇德坊!” “那她的闺名叫什么?”李治凑了过来。 王林有些为难:“这,奴才还没打听到!” 李承乾好笑地敲了敲李治的头:“人小鬼大,不知道人家女孩子的闺名是不能随意让人知晓的吗?” 王林凑了个趣儿,故作神秘道:“听说当初那郑仁基还在洛阳的时候,那李淳《138看书网》是郑小姐命格太硬,不是至尊之人,压不住呢!” “至尊之人?”李承乾有些好笑,“那岂不是说的是父皇?她想进宫做妃子?” “哪有那么容易!”合浦见惯了后宫争宠的勾当,有些气鼓鼓道,“想做也得别人腾出位置来啊!四正妃都已经有了,九嫔之位也未必轮得到她!做个什么婕妤才人的,又有什么前途!以父皇的性格,还不是图个新鲜,很快就忘了!”说罢,眼睛已经有点红,想来是想起了她那个早就被李世民遗忘的母妃。 “想这么多干什么?”李承乾笑了笑,“看起来,她也是个聪明人,真能让父皇喜欢上她也不是不可能!” “不行!”一直沉默的兕子爆发了,“父皇不许喜欢她,要是父皇喜欢她了,母后怎么办?还有兕子,以后父皇就不疼兕子了!” “兕子乖!”李承乾一下子头痛起来,赶紧开始安慰这个小祖宗,“是哥哥说错了话,父皇一定会永远喜欢母后还有兕子的!” ; ------------ 第四十六章 风波 李承乾没有想到,再一次听说那个女子会那么快。 原因很简单,李世民同样是出宫散心,结果就遇上了那个命中注定要嫁给皇帝的少女。那天,李世民在一家茶楼品茶,正好遇上了上街游逛累了,在同一家茶馆歇息的郑家少女。那少女名叫丽婉,不仅长得国色天香,同样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她从随驾的长孙无忌身上看出了李世民的身份,而所谓男人四十一枝花,对李世民同样适用,成熟外加成功,实在是吸引人家小女孩的必要因素,二者皆全的李世民很是符合闺中少女对如意郎君的幻想,这个小女孩一颗芳心就这样扑啦啦系在了李世民身上。 圣人有言:“食色,性也!”李世民同样没能逃脱这男人的本性。郑丽婉可以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梦中情人,漂亮且不说,而且聪明,善解人意,有分寸,识进退,让心中有些郁结的李世民很快胸怀大畅,只把她当作了红颜知己。 皇帝的八卦往往比普通人的传的更快,虽说报纸上不大敢登,但是,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了,没准当天夜里就传遍长安的大街小巷了。所有的长安居民都神色诡秘,说着自以为隐晦的话,打探着那位美貌传遍了长安的郑家小姐的情况,猜测着那位在洛阳做了十几年小吏的郑仁基什么时候可以做皇帝的老丈人。魏王李泰的事情一下子变得无人问津,谁会去管一个过了气的亲王呢!当然是皇帝陛下的事情更加吸引人的耳朵和眼球啊!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某一天,郑家小姐坐着马车进了宫,第二天上午才回到府上,也有人说不对,明明是圣上在郑府过的夜。 长孙皇后得知这件事时,外面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长孙皇后确实有够贤惠的,当下召见了郑丽婉,仔细考校了一番,便去跟李世民说:“郑家此女,品貌才学都是拔尖的,可以充任九嫔之位,侍奉陛下,希望陛下能够同意!” 李世民一愣,却又想试探一下长孙皇后的本意,便说道:“青雀刚出了事,朕只是心中烦闷,找那个女孩子说说话而已!观音婢不必多心!” 长孙皇后却说道:“陛下身为天子,日理万机,臣妾不能为陛下分忧,已经是心中惭愧!臣妾既然身为后宫之主,当然要为陛下挑选一个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女官,帮助陛下整理文卷,打理起居,才不致失职!” 李世民当然是十分高兴了:“那就听凭皇后的意思吧!” 长孙皇后点头应道:“臣妾这就派人向郑大人提亲,请陛下稍待几日!” “母后,你为什么这么做!”李治和李承乾兕子一起过来给长孙皇后问安的时候,听闻了这件事,李治有些沉不住气了。 长孙皇后的笑容依旧高贵端庄,她微笑道:“雉奴,你不明白!你和你大哥都是母后所出,是长孙一脉。虽说青雀他……但是,你父皇无论对母后,还是你大哥和你,都更为宽和宠爱,长孙一脉的尊荣已经足够多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应该给别人分一杯羹了!” “母后说的是!”李承乾心中叹息,长孙皇后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却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承乾,你这些年做的很好!”长孙皇后慈爱的说道,“但是,日后依然不能松懈!你父皇正值壮年,那些皇子也都开始长大了,难保不会像青雀一样,--《138看书网》--别的心思!要记住,你的父皇首先是这个国家的皇帝,然后才是你们的父亲!” “儿臣明白了!”李承乾恭声道。 这件事并没有到此结束,否则也就是一个灰姑娘遇上一个王子的故事,王子和公主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诏令就要发出,朝堂上第二天就有了不和谐的声音,自然是那个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脚的魏征。 魏征在朝堂上禀奏道:“郑家女子曾经许嫁陆氏,陛下身为天子,不应该夺臣之妻!” 那边房玄龄有些不爽,圣上是一国至尊,只不过想要娶个小妾,也轮得到你来啰嗦,闲事也管得太宽了吧!当下反驳道:“魏大人说她许嫁过陆氏,却没有明证,如今册封的大礼已经施行,不应当中途而废。” 李世民有些扫兴,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可心的女子,就这样被搅和了,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李世民也是心里头矛盾啊,既要做圣明天子,又不想落下个不好的名声,难办啊!只好表态说,要是郑丽婉确实有了婚约,那这事就作罢了。 作为一个优秀的臣子,自然要会为主上分忧。房玄龄当下自告奋勇,要去调查郑家女的婚约状况。没有哪个平民百姓,甚至是世家贵族敢跟皇帝抢女人的,那个据说已经跟郑丽婉有了婚约的陆爽很快表态:“当初不过是小儿戏言,当不得真!婚约之事,纯粹是子虚乌有!” 本来这样两边都好下台,李世民可以得到美人,陆爽可以得到李世民的好感,但是魏征又冒了出来,说道:“还是不行!他应该是觉得陛下表面上虽然已经表示舍弃,或许暗地里又要责怪,所以不得不如此。” 不管怎么说,李世民终于在魏征的那张利嘴下屈服了,不甘的暂时放弃了娶小妾的念头。那陆爽如今日子很是不好过,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说没有婚约,如今,不仅皇帝没承他的人情,自己的美貌媳妇也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外面人还总是指指点点的,说这小子还是读书人呢,为了讨好皇帝,连未婚妻都卖了。陆爽本来就是心气极高的人,承受不了这般的心理压力,居然在一个大白天,跑到渭河边上,直接跳了下去,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断了气了。 于是乎,这件事情彻底黄了,李世民一向自诩为德行操守都足够完美的圣明天子,自然是不能再娶这个女子了,他可不想负上一个为了抢臣下老婆,逼死了臣下的名声。郑家这个真正是倾国倾城的女儿就这样黯然谢幕了,以后势必会孤老一生,毕竟,谁会去娶一个皇帝喜欢的女人呢,哪怕这个女人再漂亮! ; ------------ 第四十七章 有喜 已经入了冬,长安的冬天寒冷而干燥,天虽然很晴朗,但是阳光显得苍白无力,皇宫中这几年都经过了陆陆续续的改造,在大殿中树立了几根粗大的铜柱,其中燃上炭火,这样可以保持室内的温度。这件事当初很是得了一阵子非议,魏征天天进谏,说大唐本来就缺铜,闹铜荒,铸币都不够用,怎么可以这么奢侈地用铜来做柱子,只为了宫室的温暖呢!不过,那家伙很快闭了嘴,因为北边大草原上新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铜矿,已经派出军队在那里驻守,并动用了大批奴隶采矿,极大地缓解了铜的压力。而前些日子李承乾适时地上了一个奏折,建议减少铜币的使用,开始使用金银等贵重金属铸币,那边已经快要铸出样品来,只要有了李世民的首肯,就可以正式发行了!毕竟,金银除了装饰作用还有流通作用外,其实没什么实际上的应用,而铜就不同了,如今钢铁的冶炼还不是非常先进,也炼不出钢材来,很多东西就得用铜制,能够省掉很多事。 兕子穿着厚厚的衣服,外面还裹着一件纯白的貂裘,哈着白气,冻得通红的小手里攥着一枝刚刚绽放的红梅,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嬉笑着将那枝红梅插在李承乾案头的一只小瓶里。李承乾匆匆给手下的一份公文盖上太子印玺,一把将兕子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将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笑吟吟地问道:“怎么不念书了,跑到哥哥这里来?” 兕子仰起头,笑嘻嘻道:“兕子都记下了呢!雉奴说今天要吃火锅,太子妃嫂嫂说已经准备好了,让兕子来叫太子哥哥!刚才兕子正好看见那边的梅花开了,就央秋月折了一枝,给太子哥哥送过来!” “兕子真乖!”李承乾站了起来,“好,现在,兕子和哥哥一起去用膳!” “兕子要哥哥抱!”兕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好,哥哥抱!哎,不要将手伸到哥哥脖子里!”李承乾苦笑起来,“算了,走了!王林,收拾一下书案,东西别随便动,还有几份没看呢!” “奴婢知道了!”王林一直随侍在旁,知道李承乾的脾气,当下碎步跑到书案前,将已经看过的文书和没有看过的区分开来,盖上砚盒,又收拾好笔墨,这才急急的跟上来。 午膳是在西暖阁里用,已经摆上了一个大圆桌,中间是一个黄铜的鸳鸯火锅,也是这几年刚刚流行起来的,一半是用鸡鸭熬出来的高汤,一半加了很多红通通的辣椒,桌子上摆放了不少碗碟,里面是些牛羊肉,一些玻璃大棚里培育出来的反季节蔬菜,还有不少豆腐豆干什么的。总共也没几个人,除了李承乾与苏晨,还有就是那三个总是赖在东宫的小家伙。苏晨性格颇为和顺,如果不是嫁进了皇家,想来也是个贤妻良母,可是,作为太子妃,她的性格就显得有些软弱了,要不是李承乾没有宠幸过几个人,那芸娘身份又不大上得了台面,苏晨想来是应付不了那些事情的。是不是要让长孙皇后提点她一下呢?李承乾看看苏晨似乎还带着稚气的眼睛,心中思忖道。 几个人吃得正开心,忽然,苏晨用手帕掩住口,急急的走到一旁,开始干呕起来。 李承乾一愣:“晨儿,怎么了?” 苏晨有些虚弱地直起身子,说道:“没什么事,可能是受了风寒!” “传御医!”李承乾心中一动,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啊!后世那么多电视电影什么的,这种情况,可是见的多了。难不成自己才十几岁,就要做爸爸了!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喊道。 御医来得很快,太子妃病了,这可不是小问题。一个御医搭上了脉,有些疑惑,另一个御医又上来,再次问诊了一番。几个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那个姓何的御医满脸笑容道:“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这是有喜了!已经有近两个月了!” “有喜,什么叫有喜?”李治的小脑袋钻了过来。 李承乾还有些恍惚,嘴里说道:“就是你嫂嫂要给你生个小侄子还是小侄女了!啊……我,我要做父亲了!” “太子哥哥也病了吗?”兕子歪着头,见李承乾有些语无伦次,不禁有些疑惑。 合浦人小鬼大的站在一边,一本正经道:“他是高兴的!父皇的那些妃子一旦被诊出了喜脉,比他还开心呢!” 御医开了些安胎定神的药物,李承乾毫不吝啬的打赏了一大笔银钱,吩咐御医随时待命,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准备去问一下长孙皇后这个经验丰富的母亲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这种事传得总是很快的,还没等到李承乾去太极宫,长孙皇后已经带着一堆补品过来了。也由不得她不高兴,李恪那个早熟的牲口如今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爹了,而李承乾大婚了近一年,至今还没个音信,如今,儿媳妇终于怀了孕,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呢!就连李世民,在得知了消息后,也派人送了一大堆赏赐过来,还说自己等晚一些也要过来看看。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的他心还很柔软,李恪的那两个女儿都是他府上的婢女生的,生下孩子后才给了个侍妾的名分,对皇家来说,身份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而这回就不同了,可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怀了孕,将来一出生,就是嫡长孙啊! 长孙皇后直接把快要乐傻了的李承乾赶了出去,自个儿和儿媳妇坐在一块,向媳妇传授着怀孕的经验,苏晨有些羞涩,在得知了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后,脸上已经露出了温柔慈爱的神色,有了几许母性的光辉来。 长孙皇后看着苏晨,心中有些叹息。这个孩子太过纯粹天真,要不是有太子一直明里暗里护着,以她的性子真的能够掌管好太子的家事吗?李承乾至今除了那个芸娘,也没有宠幸过别的什么人,那芸娘也是小户人家出生的,自然没什么资本跟苏晨一争短长,可是太子身边的秋月、非烟很久之前就被内定为太子的侧妃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李承乾一直没有真正动过她们,她们几乎都是在这宫里长大的,心机手段绝对不是苏晨比得了的,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怀了孕,有了子嗣,也该懂得一些手段保护自己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一旦没有了李承乾的保护,苏晨的这个太子妃又怎么做的安稳呢! “太子妃好生养着,本宫闲来也是无事,以后也会过来看看你的!”长孙皇后见苏晨有了一些倦意,宽容的站了起来,“太子毕竟是男人,有些事情难免考虑不周,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本宫,知道了吗?” 苏晨乖巧的低下头:“儿臣明白!” “那就好,本宫先回去了!”长孙皇后微笑着,“新城还小,本宫还得回去照看着!” “儿臣送母后!”苏晨正想跟上去,却被长孙皇后拦住:“你也倦了,先歇着吧!” “太子妃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你们都照顾好太子妃,要是太子妃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不要怪本宫不讲情面了!”长孙皇后脸上带出了威严之色,看着屋里的几个宫女,吩咐道。 “奴婢明白!” ; ------------ 第四十八章 春天来了? 苏晨坐在梳妆镜前,跟着她陪嫁过来的侍琴在帮她梳头,侍琴从小就是她的丫环,两人是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向来是几乎无话不谈的。 “小姐,不是奴婢说你,你还是太没有心机了!”侍琴一边将一根凤钗插入苏晨的发髻,一边说道。 “怎么了,怎么会说这些话?”苏晨有些疑惑,不禁问道,“钗子再往下插一点,太高了!” 侍琴仔细看了看:“是高了点,奴婢重插就是!小姐,你现在贵为太子妃,不能像在家做姑娘一样,什么都不管那!现在,你有了身子,近一年都不能服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如今还年轻,血气方刚,哪里忍得住,不知哪天就让哪个狐媚子勾了去!” 苏晨一愣,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又有什么办法!母亲在家就说过,女儿家就要大方点,识的进退,不要妒嫉,才不会惹夫君不喜。而且,身为太子妃,为皇家开枝散叶,给太子挑选可心的人也是责任。可是,侍琴,我是真的不愿意给太子……” 侍琴也是叹了口气:“小姐,你这样可不行!你没看到太子身边那两个女官吗?就是那秋月和非烟,听说她们可是当初皇后娘娘亲自给太子选的,等到太子殿下将她们收了房,就是太子侧妃了!她们两个一向亲厚,将来肯定是抱成一团,到时候,你可怎么斗得过她们!” “那怎么办?”苏晨叹息起来,“难道我能让太子一辈子不理她们吗?” “我的小姐,太子妃殿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侍琴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奴婢的意思是,你也该在这宫里培养几个心腹啊!” “心腹?”苏晨依旧有些懵懂。 “小姐,你看皇后娘娘,她将整个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侍琴觉得自己都快成老妈子了,“你现在自然是做不到,毕竟至今东宫里的事情还是皇后娘娘在管。但是,你就不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拴着太子殿下的心吗?” “那芸娘不是挺好的吗?”苏晨有些迟疑的说道。 “那芸娘怎么行!”侍琴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白了,“她当初只是个伺弄花草的小宫女,偶然才得了殿下的宠幸,又是小户人家出来的,没见过世面,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太子殿下宠幸了她几次,又给了她一个侍妾的名分,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整天装腔作势的!跟这样的人交好,日后出了什么事,还不得连累到小姐!” 苏晨脑中灵光一闪,笑道:“我明白了!侍琴你不就是最好的可心人吗?本来你和侍棋、侍书、侍画陪嫁过来就不只是服侍我的,而是服侍太子的。难怪母亲那天说那种话呢!还说什么分担雨露,听得我都糊涂了!” “奴婢怎么行!”侍琴吓了一跳,脸有点红,“太子殿下至今都没正眼看过我呢!大概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看上我!” “小丫头思春了哦!”苏晨嬉笑着点点侍琴的额头,“恩,就这样子决定了,还要合计一下才好,免得弄出什么笑话!” 冬日里本身天色就晚得快,李承乾处理好一大堆事情,在书房用过晚膳,天已经黑了。 几个宫女提着红色的宫灯,在前面引路,将李承乾带回寝宫去。 寝宫里非常温暖,一直等候的秋月非烟上前给李承乾解下了身上的大氅,又开始给他宽衣解带,知晓李承乾习惯的王林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洗澡水,供他沐浴。 李承乾微微闭着眼睛,坐在浴桶中,秋月的手柔若无骨,不轻不重地给他擦洗着身体,少女天然的幽香缓缓地钻进了他的鼻子。而正在给李承乾洗头的非烟半弯着腰,双手揉弄着李承乾的头发,她的几绺发丝从额前垂下,一次一次地在李承乾面上擦过。寝殿里很温暖,空气中飘荡着极品的安神香的味道。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正在为他沐浴,所谓饱暖思*,李承乾的心动了。 情欲慢慢的升起,小猫爪子一般挠着李承乾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一股子热流从小腹处往上涌去,腾起的水汽中,隐约可以看到李承乾已经睁开的双眼里跳动的火焰。 李承乾发现,这两个丫头不知不觉已经出脱的很是动人,身姿绰约,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胸部也开始发育,变得丰满起来,皮肤白皙光滑,如极品的丝绸一般,他喉咙口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混合的情欲的味道:“可以了!今晚,你们留下侍寝!” 秋月和非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这一天,她们已经期待很久,自她们被内务府送到东宫,做太子的贴身女官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她们,她们会是太子的女人。有些心慌意乱地给李承乾擦干身体,披上一条雪白的大毛巾,两个人有些紧张地退下准备去了。 李承乾走到自己的大床边上时,看到的是两个赤裸的少女,紧闭着眼睛,有些僵硬地躺在那里,烛光下更显得无比动人。 “你们真美!”李承乾由衷地叹息起来,他解下身上的毛巾,也躺到了床上,一双大手在两具身体上游荡着,他也是调情的老手了,几下就把两个丫头弄得气喘吁吁,脸色通红,眼睛里快滴出水来。 “这是什么?”忽然看到枕下放着一本有些年头的册子,李承乾伸出手去,拿了过来,就要打开看看。 “殿下,不要……”话还没说完,那边李承乾已经翻开了,脸上一下子露出了兴味盎然的笑意来:“真是不错,要不,咱们都一起来试试?” 原来那是一本绘得极为精细的*,想来也是内务府拿过来的,李承乾饶有兴致地看着书上形形色色的玩法,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两个少女,一把把书扔到一边:“那就来吧!谁先?” ……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初尝情事的秋月和非烟如今躺在床上已经几乎爬不起来。李承乾精神抖擞的用早膳时,旁边苏晨脸色通红,带着点羞涩与犹豫,躲躲闪闪的说道:“殿下,侍琴她们是随我陪嫁过来的,按照规矩,也是你的房里人,所以……” 李承乾有些吃惊的听苏晨说出了这番话,来不及考虑这背后的意思,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难道,这冬天还没过去,春天就已经来了?” ; ------------ 第四十九章 赏雪看梅 “晨儿,这些天你做得很好!”长孙皇后此时正在和苏晨坐在御花园的一个小亭碧波亭里,亭子外面正在下雪,雪花如碎玉乱琼一般,纷纷洒落,地上很快积了一层雪,寒风凛冽,却刮不进这小亭之中。小亭上面盖的是三层苕草和油毡,用的是空心的瓦片,亭子下面和六个亭柱里都点着火龙,亭中便可以保持一个相对比较高的温度。 长孙皇后和苏晨都披着貂裘,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手炉,炉中点着极品的松木木炭,点起来才不会有烟火气,还放着几块檀香,热气催动下,淡淡的檀香香味便飘出来,缭绕不散。 碧波亭的石桌上垫着厚厚的毛毡,上面覆着锦缎,锦缎上有一壶已经温过的果酒,两个银质的酒杯,上面还摆放着几个碟子。其中一个碟子上是淮南进贡的极品芦柑,一只碟子上是已经剥好了的核桃仁,还有两个,一个里面盛的是桂园,最后一个里面是腌制的梅子,已经被苏晨在不经意间消灭掉大半。 长孙皇后伸出一双保养的极好的手,指甲圆润而有光泽,她拿起一只芦柑,指甲划开表皮,慢慢的将红色的皮剥去,放到一边,又细细地拣掉上面的脉络,分成两半,一半递给了苏晨,她慢慢的说道:“晨儿,想来你已经明白,作为储君,太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就像你嫁过来之前的那个芸娘,还有太子身边的秋月和非烟,还有你身边的那几个丫头,以后还会有更多!” 苏晨接过芦柑,分开一瓣,送入嘴里,冰凉清甜的果肉在嘴里破碎,甜美的味道很快充盈了整个口腔。那边,长孙皇后依旧仪态高贵,她淡淡地开口道:“晨儿现在身子不大方便,等到孩子生下来,晨儿就开始掌管东宫的事务吧!毕竟,从你嫁到东宫起,你就是东宫的女主人了!承乾那边,其实没有多少事情,承乾说起来已经算是洁身自好的了。像吴王,十二三岁就已经和身边的丫头一起厮混了,阴妃也已经给她的儿子齐王李佑安排了两个宫女伺候着。芸娘是个没多少心机的人,而秋月和非烟本来是本宫安排着送到东宫的,她们都是有分寸的人。暂时,你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长孙皇后宽和地一笑:“罢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身子也不方便,也就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当初,本宫嫁给陛下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谁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也就会了!你只要记住,太子是你的丈夫,一切都为他多想想就好!” “母后,儿臣明白!”苏晨点点头,应声道。 “算了,年纪大了,就喜欢说个没完!”长孙皇后看着苏晨年轻的脸,心中一软,似乎看到了刚刚嫁给李世民的自己,也就不强求她了,她笑道,“今天说是来赏雪赏梅的,倒说起这些闲话来了!” “外面人都说太子的诗情是顶好的,少有人能及得上,好像晨儿也是在一次诗会上见到太子的吧!”长孙皇后很快岔开了话题。 苏晨也笑了起来:“是的,母后。那天,他和晋王殿下还有晋阳公主一起去的,自称姓苏,几个姐妹还问是不是我的哪个族兄呢!” “晨儿也是书香之家出来的,想必也有几分诗才,如此美景,不如也吟上一首!”长孙皇后逗趣道。 “儿臣不行的!”苏晨红了脸,“只是随着父亲读了几本书,真要作出诗来,定是不通的!不过儿臣倒是见过太子的几首诗,写的确实是极好的!” “那就念来听听!”哪个母亲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呢,当下来了兴致,问道。 苏晨想了一下,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是写白梅的!”长孙皇后点点头,“还有吗?” 苏晨笑道:“这是上次晋阳公主给殿下折了一瓶子红梅送到东宫,缠着殿下给梅写诗,殿下随口就说了这首,可是,晋阳公主不满意,说她明明送来的是红梅,怎么说的是白梅呢,一定要重写!然后殿下就答应了,专门写了一首关于梅花的诗送给了晋阳公主。” 苏晨的声音清亮而柔软,她细声吟道:“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 “倒有几分自得其乐的意思了!”长孙皇后轻轻一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独有韵味啊!” “母后说的是!”苏晨脸上露出了那种小女孩一般的崇拜神色,“太子殿下的诗一直是很好的!” “那有写雪的吗?”长孙皇后失笑,这个孩子倒是真的喜欢太子。 “只是偶尔听太子教晋阳公主读书的时候说过几句!”苏晨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常在旁边听着的。有一句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还有‘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他还专门带晋阳公主他们去看雪,所有的雪花都是有六瓣的,所以叫六出!” “那孩子!”长孙皇后摇摇头,“看起来,兕子雉奴他们跟着太子倒也学了不少东西!看来当初让他给兕子启蒙确实是对的。” 苏晨笑得很甜蜜:“母后英明!” 长孙皇后轻笑起来:“当初承乾每每跟着那几个先生读书,总能讲出些歪理来,气得先生不轻,每每告到陛下和本宫面前来,他还总有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一晃眼,他现在也在给别人做先生了!” “太子当年也很顽皮吗?”苏晨掩口一笑。 “是啊!”长孙皇后微微眯着眼睛,开始回忆起来,“陛下总是说,他是有主见的孩子,像陛下当年!” ; ------------ 第五十章 太上皇病重 有一句话叫多事之秋,现在就是这种时候,差不多就可以这样说了。 苏晨怀着身孕,害喜很严重,整日里恹恹的,吃不下东西,恶心干呕,这时日里也没什么水果,倒是玻璃大棚里长出了一些黄瓜,现在被称作胡瓜的,每日里送一些到东宫,那些御医也成了东宫的常客,经常过来看诊。兕子和李治看到怀孕如此辛苦,又听李承乾说他们也是长孙皇后这般辛苦才生下来的,很是感动了一阵子,天天跑到长孙皇后那里献殷勤,倒是让长孙皇后纳闷了几天。 新年也没什么好过的,一大堆的祭祀让人疲惫不已,这些祭祀李承乾作为储君都要一一出席,有些不大重要的祭祀李世民干脆就让儿子替自己去了。另外,这个冬天出了件大事,皇宫中也少了几分喜庆,多出了几许沉重来。 这件大事是太上皇李渊病了,按照御医的说法,是年纪大了,又有些心绪郁积,加上前一日里饮酒受了风寒,引发了风疾,一来二去,病势也就沉重起来。不论哪个朝代,宣扬的都有一个孝字,李世民哪怕心里对这个向来偏心得厉害的父亲不感冒,也要每日里晨昏定省,时刻准备伺候着,后来,干脆把李承乾塞了过去,谁让李承乾是自己儿子呢! 李承乾对李渊的印象实在不大深,毕竟,他是鸠占鹊巢的外来户,虽然脑中有一部分原本李承乾的记忆,可是,那毕竟只是记忆而已,与现实还是有差距的。而且,在记忆里,李渊对他也不是多亲厚的,他更喜欢的是自己的几个幼子还有李建成的几个儿子。自己要不是占了个秦王世子的名头,大概也轮不到他进宫被李渊抚养,更多的也是充当一个人质的角色,毕竟,李渊一直防着他的次子呢! 那所谓的风疾听起来玄乎,似乎唐初那几个皇帝都是得的这病,最后挂掉的。其实就是中风,这玩意放到后世也是没得治的,李渊剩下的日子也就没多少天了。 有些昏暗的宫室里,李承乾坐在床前的圆凳上,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碗口还冒着热气,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李渊已经憔悴了很多,他自患了风疾,便行动不便,不喜欢见光,也吹不得风。因此,尽管外面已经有了春日的气象,御花园的地上已经冒出了几点草色,柳树上也孕出了米粒大的叶芽,天气开始回暖,风也不像前些日子里那么寒冷刺骨,多出了点温柔缱绻的味道。但是,李渊居住的垂拱殿中却总是阴森森的,窗户都关着,尽管窗子上用的是玻璃,但是,厚重的帘子放下来,就是用水晶做窗户,屋子里也是亮堂不起来的。蜡烛的烛光在摇曳着,那红色的光芒看似喜庆,却似乎有了风雨飘摇的意思,加上屋子里隐隐透出的腐朽的味道,李承乾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手中的药温度已经凉了下来,可以入口了。李承乾用小勺舀起一勺,细细喂到李渊嘴里,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受,不是别的,这药李承乾尝过一点,苦得要命,偏偏李渊现在身体实在不爽利,连大口吞咽都做不到,只能这样一口一口的喝,简直就是活受罪。喂下半碗,李渊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喝了,旁边伺候的宫女端上一碗兑了蜂蜜的温水,李承乾伸手接过,喂李渊喝下。李渊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呼出一口带着浓重药味的气来。 很快,李渊德眼皮有些耷拉了下来,有了困倦之意。这也是正常,李渊总是说睡不好觉,御医救在药里加了一些安神的成分,可惜,一个几乎成天躺在床上的人能睡得着简直是怪事,这药的作用也就没那么大了。李承乾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从手边取过一篇《庄子》来,用一种近乎催眠的缓慢语气开始念了起来,不知道对李渊的效果如何,反正李承乾自己是有些困了,心中还得给自己找借口,春困秋乏夏打盹,其实不是我的错。 等到李渊不甚安稳的睡去,李承乾将手中的书放下,伸手给李渊掖了掖被子,心中对这个老人升起几许同情来。曾经也是一代帝王,可惜几个儿子都太过强势了,要是他们三个都在,他自然可以安稳的坐在龙椅上,可惜,萧墙之祸一起,他也就没有能力对抗已经一家独大的次子,不得不拱手让出了皇位,退居垂拱殿,做了一个所谓的太上皇,也就是由自己这个不愿意担上弑父恶名的儿子给自己的一个台阶罢了,实在是没有任何权力的。要不是李世民还算厚道,说是晚景凄凉也不为过了。 “好好照顾好太上皇!”李承乾站了起来,低声吩咐道,“要是太上皇有什么不适,仔细着你们的皮!” “奴婢明白!”几个侍女怯怯的点头行礼,她们都是以前服侍李渊还有现在几个太妃的,李渊不再是皇帝了,她们的前途也就到了头,日后,李渊要是不在了,她们中若是没有受过宠幸的,还可以发放出宫,寻个人家配了,可是,受过宠幸的,日后,只能在感业寺出家为尼,一辈子与青灯古佛相伴,将青春在那里消磨殆尽。可是,说句不客气地话,李渊实在是个色中恶鬼,守着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加上在垂拱殿也没什么事情消磨时间,这些侍女估计都早就在床上服侍过这位太上皇了。 “本宫先走了!”李承乾心中那点怜悯很快就消失不见,不管在什么年代,若是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自然是要做牺牲品的,淡淡的说道。 “恭送太子殿下!”身后几个侍女齐声说道。 王林小跑着上前,手中拿着一件用金线孔雀毛编织的大氅,给李承乾系上,口中小声道:“殿下,太子妃吩咐了,说外面还有点春寒,殿下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李承乾微微一笑,也就没有拒绝,毕竟是太子妃的好意,还是要领的,出了垂拱殿,抬头看看天色,李承乾伸了个懒腰:“回东宫吧!也该用膳了!” ; ------------ 第五十一章 驾崩 李渊病重,为了给太上皇祈福,李世民颁下诏令,宣布大赦天下。 李承乾虽说经历了那次莫名其妙的穿越后,也相信这个世界可能是存在神灵的,可是,他一向是无神论者,不是认为神不存在,而是觉得,神灵一向高高在上,怕是懒得管凡人的事情,神灵要是成天盯着人间,什么都要管,那还是神仙吗?因此,李渊一点也没好转的身体一点也没让他感到意外。 天气已经回暖多时,御花园里很多花都开了,兕子已经用柳枝编织了很多花环,几乎天天捧上一把花插在李承乾的案头,但是垂拱殿中似乎腐朽的味道愈加重了,李渊的神志似乎也开始迷糊了,经常连人也认不出来,有几次,竟然拉着李承乾德手喊着李建成李元吉的名字。清醒过来后,眼睛也浑浊起来,带着令人心酸的悲凉气息。 这天,李渊气色一下子好了很多,用的饭食也不少,饭后,甚至还让李承乾搀着在殿外走了几步。外面和暖的太阳让他心情好了很多,吩咐宫人抬出躺椅来,说想要晒晒太阳。一直为李渊看诊的高御医脸色有些不好,私下对李承乾说道:“太上皇怕是快要油尽灯枯,此时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太子殿下顺着太上皇的意就是!” 李承乾沉默了一下,便陪着李渊坐在园子里,阳光从天上洒下,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中有芳草和鲜花的香味,几只蝴蝶在半空中翩跹起舞。 李渊眯着眼睛,躺在垫着貂皮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李承乾有几句没一句的陪他说着些闲话。 李渊恍惚着看着李承乾,说道:“承乾也要十八了吧!” “是的,祖父!”李承乾点点头,中国的习俗,年龄都是按虚岁算得,要是算虚岁,他确实十八了。 “你真像你的父亲!”李渊叹息起来,“你父亲当年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带着几千兵马,奔赴雁门关救了炀帝杨广!听说你去年征讨吐谷浑,也是立了大功的!” 李承乾正想谦逊一番,却被李渊挥手打断:“我知道,你父亲是我几个儿子中最能干的一个!他从小聪明,小时候,看相的人就说他有济世安民之才!他一向怨恨我对他不公,我心里也是清楚的!” “当年我只不过想在太原平平安安做个富家翁!可是,杨广生生把个隋朝都败掉了!你大伯父亲他们都起了心思!”李渊接着说道,“权力就像是甜美的毒药,让人迷醉!所有人都变了!” “原本只是个唐国公的位置,还是个虚的,即使让建成继承了,也没什么!”李渊说的很平静,带着点怅然与大彻大悟的味道,“可是,天子,九五之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却不一样!那是权力所能达到的巅峰,无人可以轻易放弃!” “建成他们妒忌世民,因为他无论文韬武略都是兄弟中的翘楚,尽管我册封了建成作太子,可他的威望能力实在不足以服众,哪怕他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能辅佐他的人也不能与天策府比。世民太优秀了,乃至于让人恐慌害怕,我也一样!” “我那时从没多少权势的唐国公变成了至尊的天子,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人总是不知足的,世民却在征战中积累了很高的人望,我的旨意还不如他的命令有用,于是,我默许了建成元吉对他的打压,开始收拢他手上的兵权,我不愿意被他架空,我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李渊脸色有些潮红,李承乾有些觉得不对:“祖父,我请父皇过来看看您!” “我不要见他!”李渊激动地叫了起来,“他当真把我当成他的父亲吗?建成元吉是他嫡亲的兄弟,他杀死了他们!他杀了他们啊!这些年,我没有一天睡得安稳的!我总是梦见他们,他们在问我,杀了他们的人呢?我为什么不给他们报仇?哈哈!我连他们的孩子都不能保全啊!承宗,承安……他们前一天还在叫我祖父、爷爷,要我抱他们,但是,最后,我连他们的尸骨都没有能够看到!” “现在,承字辈的就剩下承乾你了!”李渊喘了一口粗气,“你那五个堂兄弟,就这样都走了!” “每次看到你,我就想到他们!”李渊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怨毒来,“我现在就要死了,我也什么都不怕!我为了保全自己,向着杀死了我两个儿子的另一个儿子做出了退步!建成他们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怪我吧!哈哈,一个父亲,一个皇帝,他害怕自己的儿子杀死自己!多么荒谬啊!皇宫,如此光鲜辉煌的地方,永远都是如此荒唐!他当初建议,给杨广谥号为炀帝,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弑兄弑父!可他自己做的,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李承乾心中一紧:“祖父,您还是回宫歇着吧!您累了!” 李渊用远超于平常的睿智与精明的目光看着李承乾,冷笑着说道:“难道不是这样吗?我退居在垂拱殿,难道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明白吗?要不是你那个英明果决的父亲立下的好榜样,李泰会成天算计着你?长幼有序,这个规矩就是你父亲自己一手打破的,却妄想别人来遵守!他立了你做太子,自己却不是名正言顺由太子登基的。盯着你这个位置的人多着呢!” 李承乾听他越说越激动,心中暗骂,老狐狸,干嘛牵扯到我头上来,口中却道:“祖父,子不言父之过!” “哼!”李渊冷笑了几声,“你倒是还有几分兄弟之情!居然放过了李泰!倒是不担心他日后卷土重来。不过,是的,那小子我见过几次,也是个志大才疏,没什么出息的,还不如当初的建成元吉呢,朽木不可雕也,你自然不用担心他!” “我在地底下看着你们啊!”李渊呵呵笑了起来,原本明媚的天似乎都阴了下来,冷飕飕的风吹进了李承乾的脖子,他感觉一阵寒冷,就听见李渊怨毒的声音说道,“看着你们以后的下场,看着你们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父子相疑……哈哈哈!” 声音最终截然而止,李渊带着一丝快意的笑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将早已知趣的躲得老远的那个高御医找了过来,他脸色有些青白,还是搭上了李渊的腕脉,半天,才有些哆嗦着说道:“太上皇驾崩了!” “太上皇归天了!”消息很快传遍皇城,早已经准备好的白幔,白色的宫灯都悬挂了起来,已经等在宫门外的准备好了的骑士骑上快马,奔赴全国各地,散发着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举国同哀! ; ------------ 第五十二章 礼制 太上皇归天,一直秉承孝道的李世民要为父守孝,循周礼。这可不得了,周礼为父母守孝是三年,皇帝要是去守孝了,那国事怎么办?众多大臣一起上谏,觉得跟当初汉文帝一样,意思个三十七天就可以除下孝服了。这之间的国事,交到东宫吧! 然后,问题又来了。古人是讲究陵墓的,当初秦始皇差不多造了一辈子的陵墓,到死也没全造完。而现在李渊是太上皇,也是做过皇帝的人,还是开国的高祖,陵墓的规格也不能寒碜。按照李世民的意思,应该好生操持,要像当年汉高祖刘邦的长陵一样,一定要厚葬,当然也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总不能让灵柩一直停在外面,还是要早点入土为安。汉高祖的长陵高达九丈,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建起来的,哪怕如今建造工艺已经很高,可以不用石头用水泥什么的了,可是,你总不能光建一个外壳吧,里面也要有料啊!规定时间里根本不可能完成,而且还劳民伤财。 秘书监这时是虞世南,也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他那兄长虞世基是隋朝的老臣,却不是什么好人,绝对是佞臣,不过,这虞世基却不一样,李世民说他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为五绝,尤其是他的书法,他当年师从王羲之的七世孙智永禅师学习书法,极有风骨,李世民的行书就是跟他学的。虞世基此时就觉得李世民做得不对,便上书劝谏:“圣人薄葬其亲属,并非是不孝,而是深思熟虑,因为厚葬适足以成为亲人的拖累,所以圣人不为。过去汉朝张释之曾说过:‘在陵墓中藏有金玉,即使铸铜铁封住南山还是有空隙。’刘向说:‘死者没有生命的极限而国家有兴废,张释之所讲的,是长远打算。’他们讲得深刻,的确合乎道理。陛下圣德超过唐尧、虞舜二帝,而厚葬亲人却效法秦汉的帝王,我认为陛下不当如此。虽然不再藏金埋玉,后代的人一见丘垄如此高大,怎么知道没有金玉呢?而且如今陛下服丧依照汉文帝,三十七天脱下丧服,但是丘垄制度惟独依照汉高祖的长陵,恐怕不大合适。希望陛下能够依照《白虎通义》一书,为太上皇建造三仞高的陵墓,所用器物制度,一律节省简化,将这些刻石碑立于陵旁,此外另书写一通,藏在宗庙内,用做后代子孙永久效法。” 李世民压根就不想理会这个有些迂腐的书生,毕竟,李世民如今已经功成名就,将大唐治理得成了贞观盛世,每日里都有大臣在奉承吹捧,已经没有最初登基那会儿虚心纳谏了,在他看来,自己是皇帝,李渊还是自己的父亲,当朝的开国高祖,难道给他修建的陵墓高大一点有什么问题吗?还说什么要简化从事,这不是丢皇家的脸面么!那怎么行,厚葬是一定要的。 虞世南也有一股子锲而不舍的精神,没几天,又送上了一道奏疏,这回把实际问题摆了出来:“汉代的帝王一般即位后即营造山陵,有的营建时间达五十多年;如今几个月之内要得到几十年的功效,恐怕人力难以做得到。”你去造啊,只要你不觉得把太上皇的灵柩一直放着不入土没什么,你就去造好了,大概太上皇等不了五六十年时间。 李世民也是务实的人,时间,这是关键问题。当下把虞世南的奏疏传到工部去,问那些工部负责建筑方面的郎官,到底是不是虞世南这个大胆的书生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工部的官员也是实诚人,自然就说了,这陵墓确实不是一两个月就能造起来的,何况要造九丈,实在是困难。李世民犯了难,高祖陵墓规格不能太低,那是对父亲不孝,又不能太高,那花费的时间太长,房玄龄、长孙无忌他们也看到了这份奏疏,也不能让李世民难做,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九丈太高,三丈又太低,显示不出高祖的身份,那么就六丈好了!这也是有依据的,当初东汉光武帝的原陵就是六丈,人家也是中兴之主,也不委屈了高祖! 高祖下葬这事暂且不谈,如今国已定,这皇家的宗庙还是一直没完备的,如今,应该要将高祖的灵位请入宗庙,并且追封先祖,以为礼制。礼制一直是中国古代统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一直是后世的人所难以理解的,毕竟,到了后世,社会制度趋向于完善,已经不依赖于这种道德上的无序规范了。 古代的国家,不可能如同后世一般,采用各种法律制度来管理国家,那所需要的成本过高。而能够降低这种成本的,也就是礼制了。按照孔老夫子的说法,什么叫礼,就是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或者是亲亲,尊尊,长长和男女有别,前一个规范的是朝堂君臣还有长辈与晚辈,而后面一个就更加明确具体一点,制约的是家庭,乃至整个整个社会。凭借这似乎有些虚无缥缈的礼制,来调整家庭内部和家族之间的关系,最后纳入整个社会管理体系,保证整个社会的规范化。 皇室就要更加隆重一些,要追封祖先三代,这就是名分,别看孟子说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要知道所谓家、国、社稷,在这种家天下的时代里,就是最重要的。那些历来的皇帝对世家不满也是来源于此,因为他们总是先考虑家,然后才考虑国,这是统治者不能容忍的,虽然他们自己也差不多。 谏议大夫朱子奢上疏请求立三昭三穆而空下太祖之灵位。李世民在于礼部的一班官员商讨之后,同意了。然后就要增修宗庙,原本开国初追封的宣简公、懿王、景皇帝、元皇帝四个,也就是李渊的父亲,祖父,曾祖,曾曾祖不算,还加了两个,一个是远祖弘农府君重耳,另一个便是高祖了。原本房玄龄他们考证了李家的族谱后,还想要追封凉武昭王为太祖,不过,却让于志宁那个饱读经书的太子左庶子给反驳了,毕竟,李家的霸业又不是从那位开始的,怎么可以追封一个算起来不大相干的人呢,李世民想想也是,当下同意了。 自此,李家的宗庙,还有唐朝的礼制大半完备,剩下的可以由以后的各个君王增添或者修改什么的。 ; ------------ 第五十三章 币制 李承乾有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刚刚送上来的金银新币的模具,新币的大小和阴阳两面的图案很早就确定了,已经经过了几次修正,不是铜钱的外圆内方,也就是圆形,毕竟没人会把金银币穿起来用。钱币的正面与铜币并没有多大区别,用楷体写着几个字:开元通宝,反面,却是一条五爪金龙,下面用细小的汉隶写着:贞观九年监制。在这个时代,谈什么国徽国旗,有些不太合实际,中国自古以来的图腾就是龙,这几乎是各家学派公认的,要是用了别的,口水仗就有得打了! 此时,官家规定的银铜的兑换率是1:1000,也就是一两银子一贯铜钱,就是一千个铜板。变成金银币后,就没这么夸张,一两银子再加上点别的金属,也就能铸造出十枚左右的银币,于是,兑换比率也就确定了下来,一枚银币相当于一百个铜钱,而一枚金币,相当于十个银币。 钱币的大小以及其中金银的含量比例都已经确定了下来,自然不会是纯金纯银,纯金颜色有些偏红,纯银颜色偏暗,而且质地偏软,里面都需要添加少量如黄铜之类的金属,来保证钱币的质量,不能容易磨损什么的。要不是如今防伪技术不过关,李承乾倒是考虑过发行纸币,以减少贵金属在流通过程中的磨损度,而且,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他们很难觉得那一张轻飘飘的纸比真金白银值得信任。这种事情还得慢慢来。这金银币出现了,就要考虑防伪问题,连那铜板都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私铸,何况是金银。要知道,不懂行的人大概看不出14k黄金或者18k黄金的区别,往金银里搀加点不值钱的铅锡什么的,这其中的利润也是值得很多人冒险的。虽说,李承乾记得当年那个阿基米德利用浮力鉴别王冠的例子,可是,你不能要求人家也这样做,每收一枚钱币就要这么麻烦,那还不如继续用铜板呢,起码铜板之间的差价不算太大。 吩咐少府府监在制造钱币前,在模具上加上一点不容易看得出的暗记,李承乾也就初步将这样式定了下来,李世民如今不怎么管事,什么都送到东宫来,但是,这种事情却是不能绕过皇帝的,必须得跟李世民说一声,哪怕走个过场。这是态度问题,他可不想引起李世民的猜忌。 李世民此刻正在太极宫,他一身素白的常服,坐在案前,正在临摹那份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李世民最喜欢的就是王右军的行书,这份《兰亭集序》自从被献上来后就一直以来是他的宝贝,就算是李承乾想要借去看上两天,也是要肉疼的。 “儿臣拜见父皇!”李承乾走进书房,恭敬的施礼。 李世民头也不抬,一直将手中的字帖一口气写完,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王德奉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笑道:“承乾也过来看看,看看朕写的如何?” 李承乾心中苦笑,说实在的,李世民绝对是个书法爱好者,但是,要说写得怎么样,只能说平常。毕竟,他前半辈子几乎都是在军旅之中度过,也没听说他在文学上有多大成就,不像是后来的宋朝,那些皇帝或许治国不怎么样,但书画几乎都是好手。 有些眼馋的看着那卷《兰亭集序》,这可是后来人从没见过的真迹啊!后世所见的是冯承素的摹本,虽然称是“下真迹一等”,但真与真本对照一看,却是云泥之别。可是,据说,这份孤本后来是要放到昭陵给李世民陪葬的,估计现在不好好看,以后就见不到了。李承乾很不厚道的想着,要不要以后从陪葬品中把这份扣出来,换本赝品进取呢! 不管怎么说,老爹的那幅字还是要看看的,当然,要是不懂书法的人看看,估计觉得实际上差不了多少,但是,李承乾当年就是出生有千年历史的世家,如今这些年来,教导他的也是当世大儒,跟欧阳询、虞世基都学过书法的,怎么可能不懂书法!当下弯腰仔细观摩了一番,李世民的摹本说形似绝对要得,毕竟,他临摹了不是一遍两遍了,就算是那些涂抹的部分他也一般涂抹下来了。但要说神似,还是有些违心,王羲之一直是书法大家,号称书圣的人物,笔下的自己苍劲圆润,舒展灵动,气韵不凡,但李世民的确有些呆板,他太刻意求相似了,结果,就缺了那股子灵性,显得有些滞涩。 好话还是要说的,狠狠地恭维了一下李世民的书法功底,比起书圣王羲之来也就差了那半筹了,大堆马屁拍出来,听得李世民眉开眼笑,他顺手拍拍李承乾的肩膀,笑道:“你这小子,就会说好话!朕的字,朕自己知道,样子倒像了,骨子里还是不行的!” 李承乾讪笑一声:“父皇过谦了!” “说吧,什么事?”李世民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伸手示意李承乾也坐下。 李承乾将新币取出,连同自己为新币写的奏疏也一并让王德转呈上去:“少府刚刚将新的金银币的样式定了下来,儿臣已经看过,无甚意见,还要请父皇御览!” 李世民哦了一声,将新币的模型接过,粗粗看了一下,点点头:“这样就行!”又取过李承乾的奏疏,细细看了起来。 奏疏里面提到了一些有关银行的设想,由国家出面,建立一个覆盖全国大中城市的银行,发行纸币,可以方便行商的一些金额较大的交易,鼓励银行存款,还有关于贷款的利率问题。李承乾对银行业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可以肯定地是,只要不出什么问题,这也是个赚钱的行当。 “这银行……”李世民有些踌躇,“真的会有人支持吗?” “当然!”李承乾思考片刻,回答道,“或许那些大世家比较相信自家的宝库,但是,一般的人家,总是会担心,钱放在家里面会被盗窃,放到银行,却还能得到利息。自然是放到银行合算!” “但是,要保证银行的安全问题,需要花上大笔代价,加上利息,那么,银行真的能盈利吗?” “不还有贷款吗?贷款的利息比起那存款利息要高上一些,但是,比起那些大户人家驴打滚的高利贷总要低吧!”李承乾说道,“而且,可以通过银行给国家筹款,支持国家的基础建设!比如说,通过银行来发行国债,提高利率,鼓励民众购买。国家的信誉是肯定的,买的人也不会担心国家不还,这样,有些因为国库银钱不足而难以进行的建设工程就可以开工了!日后,有了钱,再还给买的人就可以了!……” “儿臣现在只是个设想,还不大完善!”李承乾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了,喝了一口茶,总结道,“还需要进一步的讨论研究一下。总之,这银行若是掌握在国家手里,绝对是有益无害。比如说,如果,只是如果,突厥进犯了,他们抢劫到的,除了固定的物资,其余的只是一些对他们来说,半点用处没有的废纸而已,不能像金银一样变成实际的购买力。只要我们限制纸币的流通范围,就可以造成近乎坚壁清野的效果!” 李世民不愧是打仗打出来的,很快就联想到了别的,眼睛一亮:“同样,要是有人造反,他们的金银要是都在银行里,只要让他们手上的纸币变成废纸,那就不战而胜了!要是他们自家还是使用金银……” “那就逐步废除金银的使用,除了铜币和纸币,市面上不许流通金银!”李承乾续道。 父子两个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李世民当即拍板:“回去再递一份奏折上来,写详细点,回头放到中书省讨论!” ; ------------ 第五十四章 银行开业 李承乾花了好几天才炮制出来的奏疏此刻正在一帮中书省大臣的手里传阅着。李承乾绞尽脑汁将后世有关银行的知识写了下来,介绍了银行的大体业务,并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指出了银行对如今的大唐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当然,还有与之而来的利益,因此,为了大唐计,这个银行是要办起来滴。 几个老臣商量了一上午,又在皇宫里蹭了一顿午餐,继续商议了一下午,再询问了李世民的意见,最终拍板:干吧! 干吧!谁都会说!问题是,钱! “你出的主意,银行的投资自然也是你出!”李世民用新学来的词很不负责任地说道。 李承乾那叫一个恨啊!自己简直是找抽,没事找事啊!李世民给出的理由是,要修皇陵,大明宫才开始了半年,还得继续着,还有很多建设项目正在进行或者已经列在了今年的计划里,今年国库是不会有多少盈余了,你就掂量着办吧! “那利润呢!”李承乾有些郁闷,却又不好说什么,谁让这位是自己的老子,还是个皇帝呢!一向就觉得天下的就是他的,几乎从来不肯放血的。 一部〈大唐银行法〉首先出台了,里面详细地规定了银行成立的条件,职能,银行的各项行规,还流露出了将要发行纸币逐步替代金属货币的消息。并且,鼓励私人创建银行,当然,不能喧宾夺主,除了即将成立的大唐中央银行外,别的银行是不能参与货币的发行的。 报纸上很快登出了大唐中央银行即将成立的消息,并详细地介绍了银行的各项业务,很多商人都兴奋起来,要是钱不流通可以放在银行里生利息,要流通,却又不够的话,可以先问银行借贷款,总比跟私人借好,要么是那种放到手里叫人心惊肉跳的高利贷,要么是人情债,钱好还,这人情,可是欠不得的!一般的老百姓也高兴,如今日子好过了,手里头也有了点余钱,要攒下来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置办嫁妆,放在家里头总是不保险的,万一哪天丢了呢,就算没丢,黄澄澄的铜钱放在家里头生锈了也是碍眼!还不如放到银行里去,还能有利息。家里头的传家宝是不是也要在银行租个保险柜放起来,免得出了什么纰漏。 大唐中央银行就建立在朱雀大街上,靠近少府监,并专门开辟出了一个地下库房,用以存放钱币财物。李承乾特别招收了大批的人手,都是从军中挑出来的悍勇之人,当然,人品也要好,总不能让他们监守自盗,专门负责银行的保卫工作。吃的也算青春饭,年纪太大了,无论体力还是警惕心都不够,只能挑一些年轻人,签下的契约也只有五年期,到期后再重新招收。当然,他们的薪水也是很高的,高薪养廉嘛,总不能让他们白辛苦。 李承乾在大唐中央银行成立的那一天,自己就作出了表率,将手头暂时用不上的钱都存入了银行,带了几张薄薄的存折回去了。长孙皇后还有几个妃子皇子也跟着将自个的私房钱存进了银行,眼见着大唐的太子殿下还有那些娘娘王爷都把钱存进去了,那还有不识趣的,长安几乎所有有点家私的都往银行里或多或少存了些钱。老百姓也是有盲从心理的,首先是那些富商,将手头暂时不用周转的资金存了个活期,然后,就有一些普通的平民将自个的积蓄拿过来,换了一张薄薄的存折回去,将存折藏在某个隐秘之地。存折被偷了,没关系!每一个存折都是要用办理的人的真实身份的,要他们的身份文书做为证明,要不然,哪个人跑这里来存了赃物,那又怎么算,算银行给人销赃,洗白?到时候,拿着你的身份文书,再到银行来,交上一笔小小的手续费,说出你开户时用的密码,再给你重开一张,以前那张作废,一切搞定!当然,要是你家自己出了内贼,这边也就徒呼奈何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也有人开始尝试在银行贷款,这也不是随便就能借的,你要有价值相当的东西作抵押,要是没有,那就要有人担保,担保的人也要有抵押品,否则,你还不起怎么办?到了时候,你没还清贷款,没关系,公开拍卖你的抵押品,卖得钱,还清了贷款,剩下的还给你,要是还不清,那么,以大唐律,按欠债不还处理。 银行贷款的利率比起那些高利贷来起码要低上一倍,但是也不能太低了!毕竟,银行不是慈善组织,而是要赢利的!要不然,那些存款的利息怎么办?招收的护卫、伙计的工钱谁来给?而且,李承乾名下的,还有与李承乾关系紧密的一些商会跟中央银行达成了协议,他们可以常年借用银行的钱经营,但是,银行参与他们生意的分红,从半成到六成不等。 李承乾其实也管不了多少银行的事情,他只能做决策,银行的发展方向和一些经营上的问题,真正用的人都是李世民的心腹,作为皇帝,储君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具有威胁性了,他可不想像李渊一样,退居垂拱殿。儿子,还是不能太能干了啊,要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父亲无能吗? 李承乾跟李世民他们打了包票,银行的盈利,三成归国库,两成归内库(在李承乾的建议下,李世民将内库与国库区分了下来,免得那些大臣总拿宫里的开销说事,),还有五成自然是要李承乾安排的,无论他是继续用来扩张银行的业务,还是拿回家数钱,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管不着!只是后者可能性不大,因为李承乾起码在几十年内都是享受不到银行的盈利的,因为要扩大中央银行的影响,就要把银行的分行给弄出来,分布在全国各地,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情,想要完成,慢慢来吧!李承乾就更不激动了,一来他从来没担心过钱的问题,二来反正国家鼓励私人银行,很快,发觉了其中好处的商人就会想要建立他们自己的银行,到时候,他们不得不和中央银行合作,这也是双赢的事情。等到整个银行网络铺开,商人们习惯了大宗的交易,发觉了使用金银币的麻烦之处,再弄出切实可行的纸币防伪措施,发行纸币的时机就水到渠成了,李承乾坐在偏殿里,慢慢的盘算起来。 ; ------------ 第五十五章 得子 苏晨已经坏孕九个月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产,经验丰富的稳婆还有御医已经常驻东宫,随时待命了。 已经是夏天,烈日当空,酷暑难当。东宫用上了窖藏的冰块驱逐屋里的暑气,苏晨现在肚子已经挺得很大,行动不便,加上脸上也长了些妊娠斑,一向爱美的她也就不愿意出去了,李承乾劝她多走动走动,她也答应了,每日里,就早晚扶着身边的侍琴侍棋她们在东宫附近的花园里走上两圈,天气热起来之后,走动得就更少了,人总是有些恹恹的,精神不振。她未出嫁的时候也是书香门第的闺秀,家里一直宠着长大的,针线活做的也是一般,但现在却很有耐心的取了各色的缎子丝绸,给孩子做小衣裳,在衣裳上绣上些花草的图案来。因为不知道是男是女,各做了两套给孩子穿。 怀孕的人总有些忌口什么的,这生冷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吃,苏晨也只能每日里看着兕子他们吃着冰镇的水果还有些刨冰之类的甜品,为了孩子,喝口水都是喝温的。每日里,侍琴她们轮着给她打扇子,给她擦洗身子,李承乾最近也紧张起来,初为人父的他每天吩咐东宫的小厨房换着花样给苏晨做菜,苏晨胃口不好,每顿吃不了几口,于是,便一天吃上五六顿,有什么新鲜的果蔬都弄回来,看看苏晨是不是想吃! 这天,苏晨正坐在藤编的圈椅上,细心绣着一只淡黄的肚兜,用的是粉色的线,细细的勾出几朵水芙蓉来。 “小姐!”侍琴端上来一杯茶,“喝点茶吧!” “我把这个绣完!”苏晨眼也不抬,脸上带着温柔明亮的笑容,继续刺绣着。 好半天,苏晨放下竹绷子,放到笸箩里,接过侍琴手上的茶,慢慢的喝着。 侍琴埋怨起来:“小姐,这宫里又不是没有做针线活的,这些不是可以让绣房的人做的吗?你身子已经这么重了,还这么辛苦干什么?” 苏晨放下茶杯,用手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微笑着说道:“那是不同的!他是我的宝宝啊,他的衣服当然要自己做才好!啊,他又踢我!” “那肯定是个顽皮的小王子!”侍琴走过去用手给苏晨按肩,“小姐休息一会儿吧,给小王子做衣服也不急于一时!” “哎,侍琴,你也是太子的人了,不必这样的!”苏晨眯起了眼睛,缓缓地开口。 “说什么呢,小姐!”侍琴柔声道,“侍琴永远是小姐的丫头!” “你说这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苏晨似乎有些困倦,声音轻缓下来,“我希望是个男孩,像太子一样!” “一定会是个小王子的!” “要是是女孩呢!”苏晨似乎有些忧心,“也不知道太子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身后传来李承乾的声音,他弯下腰,贴着苏晨德小腹,倾听着孩子的声音,“男孩子,女孩子,不都是本宫的孩子吗?而且,女孩子也好,乖巧,漂亮,到时候,想要给她做夫婿的要从长安排到洛阳呢!” “太子总是这般喜欢说笑!”苏晨心中一喜,嘴里却有些娇嗔道。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说笑了!”李承乾确实不太在意孩子的性别问题,反正,现在又不搞计划生育,自己又没什么难言之隐,生个儿子,又费什么劲呢?不过,长孙皇后却不这样想,她觉着,长子就应该是嫡出,将来才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这些天,秋月她们侍过寝后都会用药避孕的,虽然她们自己未必知道。李承乾也明白这道理,毕竟,弄得不好,就有一个嫡长的问题,这可是麻烦事!但他现在还年轻,也就不必考虑太多! 苏晨幸福的笑着,忽然眉头皱了起来,发出短促的呼痛声:“啊,好痛!” “怎么回事?”李承乾吃了一惊,见得苏晨眉头紧皱,冷汗都流了出来,抱着肚子,浑身有些紧绷起来,忙叫道,“快,传御医!” “御医就在呢!”侍琴惊叫起来,“啊,小姐下面流血了!” “要生了!”李承乾咬咬牙,似乎还有半个多月才到预产期啊,但现在也没办法,“来人,太子妃要生了!” 一阵兵慌马乱之后,苏晨已经被送进了已经预备好的产房之中,李承乾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心都紧缩了起来。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啊!”李承乾急得在外面走来走去,几乎不知所措。 “承乾,你在外面急又有什么用!”听到消息的长孙皇后已经赶来,嗔道,“这么大人了,也不冷静点!” “母后!”李承乾苦笑起来,“我怎么冷静得下来!晨儿叫得,叫得我心里发慌!” 里面的惨叫声一直持续着,隐隐约约听得稳婆细碎的声音,终于,一个声音带着惊喜想起:“出来了,出来了!太子妃殿下,再用力啊,就快出来了!”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呼,然后停歇了下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声想起,一个稳婆欢喜的说道:“太子妃殿下,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王子啊!” “太子殿下,小姐,啊不,是太子妃,生了个小王子啊!”侍琴欣喜地冲了出来。 “小王子?”李承乾愣了一下,就要冲进去,“我去看看!” “产房男人家是不能随便进的!”长孙皇后一把拉住儿子,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把小王子抱出来,给太子看看!” 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实际上很丑,头上顶着稀疏的几根黄毛,皮肤皱巴巴的,可是李承乾小心翼翼的抱着这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像自己,鼻子像自己,眼睛像自己,嘴巴也像自己,嘴咧得快要到耳后根了,“我做父亲了,我做父亲了,这就是我的儿子啊!” 心中不由又生出一股子豪气来,不管怎么说,为了自己的亲骨血,自己依然要走下去。他低头亲了一下儿子粉色的小脸:“乖儿子,我是你的爹爹哦!”怀里的小家伙很不给面子的哇哇大哭起来,旁边长孙皇后笑了起来:“大概是饿了,叫奶妈来!” 长孙皇后看着自己已经快要乐傻了的儿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父皇说,这孩子的名字要由他起,估计还要等上几天,要不要给孩子先取个乳名?” 李承乾心中腹诽起来,我的儿子,凭什么让别人起名字啊,真是郁闷!有些不情愿的开口道:“以前就和晨儿说过的,若是女孩,就叫悦儿,要她一辈子喜悦安宁;要是男孩,就叫天佑,希望上天保佑他!” “那小名就叫佑儿吧!”长孙皇后点点头,笑道。 ; ------------ 第五十六章 佑儿 皇长孙的出生让整个皇宫都热闹起来,也减去了李渊去世带来的沉闷与压抑,皇长子的名字是珏,双玉相合是为珏,也是美玉的意思,凡是跟玉带点关系的,一般都有美好的意思,自然也是老爷子对孙子的期望和祝福了。 李承乾占了这个儿子的光,如今也清闲得紧,把一大堆事情全部塞给了长孙冲、房遗直他们,自个待在东宫陪着妻儿。 苏晨还没出月子,只能待在床上,她靠在柔软的靠枕上,怀里正抱着安睡的佑儿。佑儿刚刚在奶妈那里吃过了奶,被哄着睡下了,而苏晨像着日后也未必有多少时间可以自己带孩子,虽说此时尚不像后来那样礼教森严,但毕竟是皇家,很多时候,还是由奶妈和几个宫女带着孩子的,不可能老让苏晨带着。此刻,佑儿身上不过穿了一件浅蓝色蜀锦的肚兜,垫了块云纹的缎子尿布,就在苏晨臂弯里睡得正香。 “小侄儿好丑!”兕子打量了佑儿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兕子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李治得意洋洋,“我见过的!” 兕子一下子红了脸,气呼呼地蹬着李治:“胡说,兕子才不丑,太子哥哥总说兕子很漂亮的!” 李治一下子苦了脸,他一向是让着这个妹妹的,或者,说实在的,兕子一直是自家兄弟姐妹中的小祖宗,总是不容易得罪的,刚刚一开口,以后就有的被惦记着了。 “刚生下来的小娃娃都是这样的!”李承乾笑道,“过几天,长开了就好!” “真的吗?”兕子有些郁郁,“兕子刚生下来时也是这样吗?” “是啊!”李承乾回答道,“不过,兕子现在不是很漂亮吗?” 兕子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被李承乾哄得开开心心起来,伸出手指头去碰佑儿的脸,然后叫起来:“佑儿的脸好软啊,真好玩!” 李承乾苦笑起来,这小丫头,拿自己儿子当玩具了!佑儿也很是不满,从香甜的梦里让这位小姑奶奶捅了几下,也惊醒了,当下放开嗓子,大哭起来。 苏晨抱着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摇晃着,但是儿子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迹象,有些不知所措,佑儿刚吃过奶,自然不会是饿了,可是,除此之外,他又哭什么呢?只好继续哄着,然后,就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一股子尿骚味,苏晨僵在那里,衣服上已经有了一片湿迹。 李承乾苦笑不已,这孩子,娘亲第一次抱他,就在娘亲身上小便,也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旁边一支侍候着的奶妈慌忙上前,将孩子抱过去,就要给孩子换尿布,而侍琴也匆匆过来,想要给苏晨更衣。 李承乾见状,知道自己不方便留下来,当下拖着三个小家伙出去了,说道:“晨儿,你就先歇着吧!你刚刚生产,身体虚,还是要养着点才好!” “至于佑儿,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自己带着就是!”李承乾见苏晨有些不甘心,当下安慰道,“我先出去,一会儿再进来看你!” “孩子给我吧!”李承乾从奶妈那里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手上,笑道,“你这小家伙,才安分了一会儿,就给你母亲难堪,真是顽皮!” “我也要抱小侄子!”李治叫了起来。 “不行,你太小了!”李承乾板着脸断然拒绝,“别把佑儿抱得掉地上!” “那我呢!”合浦在一旁叫道,“我比雉奴还大两岁呢!” 李承乾有些头疼,忙开口哄着:“佑儿还小,别像刚才一样,撒尿撒人身上!” 合浦有些犹豫,要是在这里弄脏了衣裳,虽然有的换,但是回去之后,奶娘他们问起来,肯定是要说的,好半天才不情愿道:“哦!” 李承乾小心翼翼的抱着手里小小的孩子,小家伙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很是明亮,骨碌骨碌的转着,显得灵动无比,是个聪明的样子,李承乾越看越欢喜,以前他可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一向觉得小孩子总是脏兮兮的,让略微有些洁癖的他几乎是敬而远之,但是,现在这个小小的软软的泛着奶香味的孩子就在他的怀里,心中却生不起半点厌恶来,有的只是慢慢的欢喜与骄傲。 佑儿扑腾着还有些柔弱的两条腿,不安分地在李承乾怀里动来动去,胖乎乎的小手胡乱挥舞着,最后紧紧抓住了李承乾的衣襟,李承乾笑呵呵地低下头,狠狠地亲了宝贝儿子一下。 “小佑儿好可爱啊!”兕子眼巴巴的看着李承乾怀里的佑儿,咕哝起来,“太子哥哥都不抱兕子了!” “佑儿还很小啊!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当然要抱着!”李承乾笑眯眯地说道,“兕子已经长大了,是佑儿的姑姑了,也要疼爱佑儿的,对不对?” 兕子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嗯,兕子一定会喜欢佑儿的!” 犹豫了一会儿,兕子才说道:“兕子的玩具可以分一半给佑儿,嗯,好像太多了!”兕子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李承乾:“再少一点好不好?” 李承乾大笑起来:“哥哥再给兕子买很多玩具,兕子和佑儿一起玩,好不好?” 兕子两眼放光,欢呼起来:“是太子哥哥自己答应的哦,不许反悔!” “哥哥向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承乾笑吟吟地看着兕子,怀里的小人儿并不知道他的父亲还有姑姑在说什么,似乎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张望了片刻,又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佑儿乖,不哭啊!”李承乾有模有样的哄着儿子,要知道,他也是哄过新城和兕子的,当下顺手从旁边拎起一只木质的拨浪鼓来,在佑儿面前转动着,很快转移了小家伙的注意力,佑儿睁着眼睛,看着面前叮咚作响的波浪鼓,伸出小手去抓,不过,他在现在能有多少力气,哪里抓得住,李承乾握着他的小手,抓着波浪鼓,晃荡着,看着儿子明显很有兴致,他也噙着淡淡的笑意,陪着儿子玩闹。 “太子殿下很喜欢小王子呢!”侍琴听到外面的笑声,扶苏晨坐到榻上,笑道。 “是啊,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苏晨淡淡的笑着,却掩饰不住心中的欢喜与幸福。 ; ------------ 第五十七章 吐谷浑这两年一直在被大唐打压,只能到处流窜。一些中小部族已经投靠了大唐,就在河套河内为大唐养马畜牧,又通过商队与他们交易,用粮食、烈酒、茶叶还有各种奢侈品与他们交换牛羊还有马匹,毕竟,大唐民间如今农耕依旧使用人力,效率不高,那些不适宜作为军马的马匹就可以卖到民间作为耕马使用,可以节约人力,提高劳动效率。 一年多来,李靖坐镇西线,想要一举解决掉吐谷浑的威胁,免得他们时不时地跑过来骚扰一番,虽然未必有多大损失,但是总招人心烦。 作为皇帝,对军方总是怀有戒心的。李靖率军在外统领全局,其手下岷州都督、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延误军期,被李靖暂夺军职,并上表弹劾他,这位也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当下便起了报复之心,也同样上表,举报李靖心怀不轨,冒领军功,要图谋造反。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李靖是大唐军神,大唐的高级将领有大半和他有交情,李绩、侯君集等人甚至在他那里学过兵法,有师生之谊。这样的人,要是真的造反,简直就要改朝换代了。李世民也不管是真是假了,立马下诏,派出房玄龄前往调查,并要李靖回京述职。要是他不肯回,那就是心虚,要格杀勿论。 李靖一直以来虽说算不上坦坦荡荡,但也是小心谨慎,知道进退之道的人物,当下,交割了军职,准备跟随房玄龄回京。 房玄龄与李靖也是故交,也不相信李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见到李靖配合,他也松了一口气,在调查了一番之后,终于认定,那高甑生是诬告,便上表回复李世民,将其中因果一一解释清楚,就是高甑生对李靖怀恨在心,做出这种事情来。 李世民心中也很是生气,当即下诏,看在高甑生以往的功劳,这次也没有造成太大后果的份上,将其流放边境,不经传召,不得返回中原,这实在是很重的处罚了,毕竟,高甑生一直是秦王府的旧臣,当年玄武门那位也是功臣,如此严厉,岂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很多人上表为高甑生求情,请求从轻发落,李世民断然拒绝,说道:“高甑生违抗上级的指挥,还要诬告李靖谋反,都是大罪,这些如果都可以宽恕,那么法律将何以实施?而且我大唐当年从晋阳起兵,功臣多了,如果高甑生得以因此赦免,那么要是人人犯法,怎么能够查禁呢?朕对有功之臣,从未忘记,正因如此才不敢宽赦呢。”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因为这件事,怀疑了李靖这个更大的功臣,要是李靖心怀不满,造成的影响可比流放一个高甑生坏多了!要知道,虽说这几年他提拔了不少年轻的将领,但是在讲究资历的军队里,他也是不能独裁,说让谁上就让谁上位的,都要有实打实的功劳才行!很多重要的职务可还都在李靖他们那帮开国功臣的门生故旧掌握中呢!自然要好生抚慰李靖一番,由此,处罚一个高甑生又有什么大碍呢! 李靖一直是很理智的一个人,少年之时也算锐意进取,待得位高权重,富贵在身,就开始担心盈满之事,可以知足而退。他如今乃是国公,又非宗室,不能封王,实在是已经到达了人臣的顶点,再进一步便有倾颓之祸。 李靖回到长安,尽管李世民明里暗里做出了对不起他要补偿的姿态,对他大加赏赐,但是,深知帝王之心的他还是退回了国公府,从此关门谢客,就算是亲眷上门也拒不相见。 真是一只老狐狸!李承乾自然是不好去看李靖的,他比李靖还要怕李世民猜忌呢!要知道,他连大臣都不怎么结交,何况是更加敏感的将领!从别人那里听得李靖的举措,李承乾心中不由得腹诽起来。他如今功劳太大,有了功高盖主,再让他在外领兵,就要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那是人臣的大忌!何况,他如今在军中声望太高了,高的李世民都不放心了!如今,也只能在国公府做个富贵闲人,担个所谓特进的闲职而已。 李靖实在是个明白人,没有到处找人给他说情,为他申冤,自个就这么毫无怨言的回来了,据说还和李绩闹翻了!说是因为李绩没给他这个老师说好话,为了升职,把他给卖了,落井下石了一把!而长安那些权贵也都是机灵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把自己搭上去,都在观望着呢!这也让李世民放下了大半的心思,起码军中的将领没有结党营私,反而还各有矛盾,这对做皇帝的人来说,自然是件大好事。所谓帝王心术,很大一部分,就是平衡之术。朝堂上有纷争不要紧,要是都抱成一团,那才叫人害怕呢!要知道,虽说从秦始皇时实行中央集权,君权极盛,但是事实上一直到明清时代,帝王的权利才达到了巅峰,几乎是说一不二,真正是乾纲独断,李世民纵然身为皇帝,他的旨意也是要经过三省商议之后才能下发的,若是宰相觉得不合理,便可以封还,除非皇帝坚持己见,非发不可。而除非是私事,比如说,封赏某位嫔妃什么的,不需要通过三省官员,便可以下发了。如果臣子都是一伙的,那还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自然要将朝堂上弄出点党派来,互相之间政见什么的都有不同之处,作为帝王,只需加以制衡,便可以从容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决断来。 见得李靖如此,李承乾也开始反思,自己这几年是否是风头过盛,虽说,作为储君,不能是无能之辈,但是,太能干了,这也不是好事啊!李世民一直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虽说如今对自己还有恩宠,但是,作为帝王,理智绝对是要凌驾于情感之上的,万一,哪天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威胁,自己总不能真的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吧!那可实在是非万不得已不能为之的啊!李世民自己给后代做出的榜样已经够坏的了,要是,到时候,李承乾也来个逼宫篡位,那大唐以后的乐子可就大了,还不成天想着怎么干掉自己的父兄,尝尝九五至尊的滋味啊! ; ------------ 第五十八章 李世民是打定主意要做孝子了,不管是谁跑过来劝谏,也不同意,就这么把事情一股脑儿扔到了东宫,害得李承乾不得不把大半时间都花费在处理那些文书上。好在很多事情都有三省六部的那些宰相尚书们处理,否则,李承乾干脆趁早一头撞死算了。 天气一直很热,叫人心情烦躁。好在近年来没出什么天灾人祸,前几年关中大旱,几乎是颗粒无收,百姓纷纷南下讨活路,要不是南边水稻的种植,有着足够的粮食储备,那些灾民都有可能酿成民变了! 李承乾刚刚从前面回来,坐在凉席上,秋月在一旁给他扇着风,非烟送上了一盏冰镇酸梅汤上来,他一饮而尽,手里径自把玩着一枚用寒玉雕琢的玉佩,好歹让心情平顺了点。屋里只有李治在一旁坐着,兕子昨日吃多了刨冰,受了凉,伤了脾胃,不得不安分的在自己殿里歇着,合浦也在那里陪着他,李治却是一惯往东宫跑的。 李治最近正在皇子傅张玄素的教导下读史书,现在读的是《三国志》,如今正捧着本书,坐在竹席上看着,他明天就要上课,肯定是会被考教的!张玄素和魏征是师兄弟,不过两人一向性格不合,他又是出身寒门,尽管颇有才干,却一直不大受重用,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太子左庶子,是个妙人!据说李治在他那里吃过不少憋。 李治其实是不大耐烦于学习的,几个兄弟中,他很早就显露了纨绔子弟的潜质,一向不太务正业,喜欢到处溜达,对读书很是厌倦。不过,李世民倒也宠爱这个儿子,给他的封号是晋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因为晋阳是李家龙兴之地,是李家的根本,给了李治这个封号,也就能体现出李世民的意思了。 此刻,李治有些愁眉苦脸,看着手中的《三国志》,长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地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觉得有些好笑:“又怎么了?” “张学傅要我读完《三国志》,然后会问我对其中一些人的看法!”李治头疼地皱着小脸,“可是,我看来看去,还是说不出什么来啊!” “你看了几天三国志啊,难道还谁都问?”李承乾有些好笑,后世人家专门研究三国的那些人物,还总是争论不断,他一小屁孩,能指望他说出什么来?那张玄素莫不是觉得自己前途无亮,在李治那里随便敷衍吧! “随便说两个就行了!”李治打起精神,眼巴巴地看着李承乾,“大哥!” 李承乾哭笑不得,他以为他是绝色小美女吗,用这种口气说话,差点没让他抖下一地鸡皮疙瘩,连忙挥挥手:“好吧,你要问哪两个?” 李治精神一下子起来了:“我才看了一点,看的是魏书,就先说说曹操吧!”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魏书对曹操的评价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但是,三国之时就是乱世,因此,很多人对曹操的映像应该是偏向负面的。不过,《三国志》本身是晋人写的,自然以魏国为正统,在里面,曹操的形象就比较正面了,是个枭雄的形象!不过后来,在皇室看来,曹操就是个奸贼,因为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虽说一直尊献帝为天子,献帝却是半点也做不了主的!汉朝有个传统,非刘姓不得称王,偏偏他就威逼着朝臣,先做了魏国公,又做了魏王,汉室仅剩的尊严就这样被他践踏了!无论是哪一朝的皇室都是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 “不过呢,曹操又确实是个大英雄,大豪杰!”李承乾微笑着说道,“曹操一开始也是忠于汉室的,他最初的理想,是效仿当年的卫青、霍去病,马踏匈奴,开疆扩土,说他只想要在他的墓碑上写上‘汉故征西将军之墓’,不过,后来,不管是为了他自己也好,还是时事逼人也好,渐渐就走上了汉室的对立面,被人鄙薄唾骂了!” “我倒是一直很敬佩曹操的!”李承乾露出一丝向往之色,“那种乱世,东汉已经是糜烂至极,名存实亡,在那种重视出身家世的年代,他从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宦官之后一直走到统一了北方,真正建立了魏国,这实在是很了不起的!” “那刘备呢?”李治不禁问道,“他又如何?” “刘备?”李承乾不禁失笑,“他虽说自称是汉室宗亲,但是,他这个宗亲也实在是太远了,还不知道真假呢!他的祖上是西汉的中山胜王,那位是刘家子孙最多的一个,据说,他留下了一百多个儿女,加上武帝颁布的推恩令,都被分散下来,传到了他那一代,不知道跟东汉的皇室隔了多远的关系了!算起来,就是个村夫!有人说吕布是三姓家奴,他比吕布还不如,发家前不知投靠过多少人,从中取利。陶谦的徐州,刘表的荆州,刘璋的益州,算起来,他正儿八紧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几乎是没有的!刘备自己压根没什么才能,文不成武不就的,要不是倚仗着两个结义兄弟,还有一直坚持汉统的诸葛亮,他哪里能做出多少事来!要是说曹操是真小人,他就是个伪君子,自己也想着当皇帝,却还打着兴复汉室的幌子!” “曹操却是不同,无论是文章,还是武力,都是少有的!”李承乾笑着说道,“最重要的是,他惜才,会用人!这才是一个霸主真正需要的品质!” “刘备不也会吗?”李治很不服气,“诸葛亮不是很厉害吗?” “诸葛亮?”李承乾摇摇头,“他擅长的其实是内政,而不是谋略!刘备他能招揽到的人才太少了!就算诸葛亮有多大本事,他也就一个人,哪里比得上曹操手下人才济济!像郭嘉、贾诩、荀攸等人,哪个不是世间少有的大才!他们都投了曹操,并且受了重用,还不能体现曹操的用人之道吗?” “至于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李承乾笑道,“那种时候,汉室还能起什么作用!汉室的威严,早就在董卓行废立之举,袁术称帝的时候,弄得里子面子都没了!汉室已经是大厦将倾,行将就木,谁都知道汉朝气数已尽,曹操还能留着献帝,没有像杨坚一样,行禅让之举,已经很厚道了!你能指望曹操的部属去听从一个从没见过的小皇帝的话吗?当时的那些诸侯,个个都骂曹操,他们不过是妒忌,恨不得天子在自己手上,行事更为方便就是了!用曹操的话说,要不是有他在,中原还不知道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呢!” “我对曹操最佩服的地方就是他对外族的态度!”李承乾长长的叹息一声,“曹操在时,匈奴、鲜卑一直被拒在雁门关外,不能南下,若是当年,曹操能够一统天下,大概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五胡乱华之事了!”也不会有太原李家了,李承乾在心中嘀咕道。 “算了,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也不懂!”李承乾看到李治有些困惑,微笑起来,“要知道,史书这东西,向来就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陈寿是晋人,属于胜利者的阵营,给了曹操一个很高的评价,但是,后来的人,却基于儒家正统的思想,觉得曹操那样做,名不正言不顺,也就慢慢将他贬低了!要是他当年干脆没有奉迎献帝,自个打下了江山,自己做了皇帝,反而没有那么多是非!你看,曹丕一手逼迫献帝让了位,别人除了觉得他对兄弟有些刻薄,难道说他是什么奸贼了吗?” 李承乾心中有些感慨,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史书本来不该有立场和倾向的,但是,要是写史的人有了立场倾向,也就没有办法了! ; ------------ 第五十九章 萧皇后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倚枕钗横鬓乱。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 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这本来是苏轼描写花蕊夫人的一首词,李承乾在那一天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这首词的含义。 唐军大破突厥,带回了一个女人,当年隋炀帝杨广的皇后萧皇后。她此时已经五十多岁,却依然明眸皓齿,身形窈窕绰约,大漠的风霜没有让这个女人染上衰老苍茫之色,反而让她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眉目里满是温柔缱绻,却又带着几朝皇室的高贵仪态。 她站在朝堂之上,一身素色的宫装,乌黑的青丝挽成一个望月髻,上面只是插了一根赤金的簪子,却有无尽的风华流露出来,让人心旌动摇。 历史上的萧皇后是一个传奇。她本是西梁明帝萧岿的女儿,幼小时就得人为她批命,说她注定入主中宫,母仪天下,却又命带桃花,一生颠沛流离。她九岁时,就与当时还是晋王的杨广定了亲,完婚后陪着他一路变成了皇帝。杨广登基后,将她封为皇后,统领后宫。杨广本来就不是什么专情之人,没有了约束,隐忍了多年的他开始荒淫起来,大肆征召天下的美女,又广修宫殿,在此作乐。萧皇后尽管花容月貌,却留不住喜新厌旧的帝王之心,只能处处忍让,她的大度挽救了她,杨广生前虽说对她少有爱宠,却又颇为敬重,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带她侍驾。隋炀帝生生将文帝留给他的帝国给败光了,中原大乱,群雄四起,终于,刚满五十岁的隋炀帝被缢死在江都的宫殿里。萧皇后最终成为了作乱的宇文化及的偏房,后来宇文化及自立为帝,封萧皇后为淑妃。宇文化及也没有能够守住自己的基业,让窦建德杀死了。萧皇后又变成了窦建德的小妾。 突厥在北方兴起,当年远嫁突厥的义成公主打听到了嫂子的下落,就派出使者要求窦建德将萧皇后以及隋室皇族交给他们。萧皇后就这样来到了草原,又让当时的可汗处罗zhan有,成为了突厥可汗的妃子。处罗去世,按照草原上的风俗,义成公主和萧皇后又成了撷利的女人。 直到今天,颠沛流离了十几年的萧皇后才回到了中原,她在朝堂上躬身施礼:“妾身萧氏见过陛下!” 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李承乾只听见耳边一阵吞咽唾沫的声音,想必有不少人已经让这个美貌的前朝皇后勾得欲火上涌了。李承乾偷眼往上看去,御座上的李世民眼睛里已经腾起了两束炽热的火焰。 李世民一向很有睡别人老婆的恶习,比如那个生了齐王李佑的阴妃,还有当年李元吉的王妃杨氏,他当年在外出征,睡过的也不知还有几个了!好在现在的人不大在乎所谓的贞洁,要不然,他也没本事把那么多寡妇乃至有夫之妇弄进宫来,品级还不低。或许男人都有这个毛病,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还有就是儿女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如今,看起来,李世民是色心又上来了! 萧皇后也见惯了男人的这种样子,女人在这个时代,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属于胜利者。当年杨广娶了她,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也是因为袁天罡给她批的命!既然老婆是做皇后的命,那岂不是说他有做皇帝的命!而别人,不说她的绝色容颜,仅仅是她身上那个皇后的光环就足以让人升起征服欲。能够征服一个高贵的女人,让她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带来的快感可不下于攻城略地,成就王霸之业! 朝会草草结束,萧皇后再次进入了她曾经作为女主人的皇宫中,却是用的近乎客人的身份,实在是让人有物是人非之感。 李世民在宫中大摆宴席,宴请萧皇后。这些年来,虽然国库日益充盈,但是,暂时还没有达到隋炀帝杨广当年登基时的水平。毕竟,战争最大的作用就是破坏,要想修复战争带来的破坏,可不是一年两年能够做到的!李世民也一直励精图治,勤俭节约,皇室的开支也一直不大,要知道,当初李承乾的奶娘觉得东宫的东西太过陈旧,想要换上几件,都让长孙皇后驳了回来。李世民为了在美女面前表现他作为帝王的面子,自然要豪奢挥霍一把,尤其这位美女见识过的场面还是那位最厉害的败家子皇帝弄出来的,他也不能被最瞧不起的杨广比下去。皇宫中难得热闹了一把,四处悬挂着华丽的宫灯,又有歌姬舞姬献上歌舞,宴席上也是各式山珍海味,排场绝对惊人! 不过,当年杨广绝对是奢侈得让人咂舌的主,当年隋宫中,压根不点灯,用的是寸许直径的夜明珠照明,再在殿前设火焰山数十座,焚烧檀香及香料,既可使殿中光耀如白昼,又有异香绕梁,如入仙境,每晚烧掉的檀香就有二百多车。 因此就在李世民得意之际,问及萧皇后,啊不是,萧皇后就在刚才被李世民封为昭容了,问及萧昭容对这等场面的观感,萧昭容很是委婉地说道:“陛下乃是圣明天子,为何要与亡国之君比呢?” 李世民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尤其觉得萧昭容深明事理,善解人意,心中的欲火更加盛了几分。 李承乾回到东宫,苏晨正坐在摇床旁边,给佑儿哼着小曲子,哄他入睡。李承乾轻手轻脚地上前,一把抱住了苏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苏晨身上透出淡淡的乳香,李承乾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殿下!”苏晨有些疑惑。 李承乾心中感慨,萧皇后出身尊贵,又曾为六宫之主,杨广一旦不在,就成了那些男人的玩物,何等地悲哀!若是自己不在了,那么苏晨她们又如何?他看着苏晨秀美的脸蛋,温柔的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晨儿了!” “殿下!”苏晨脸一红,“佑儿还在呢!” “佑儿不是睡了吗?”李承乾暧mei地一笑,“咱们再给佑儿添个弟弟还是妹妹出来!” 苏晨惊呼一声,又很快掩住口,一下子被李承乾抱了起来,大步向内室走去,很快翻滚到了床榻之上,帐幔放下,里面传来了低声调笑喘息的声音。 ; ------------ 第六十章 惊马 长安的街头一向非常热闹,暖暖的阳光从天空中撒下来,纯净的蓝天下,有几片薄薄的云彩懒洋洋地飘着,不时见到有鸟儿从高空飞过。而地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和味道。嬉笑声,喝骂声,争论声,讨好声,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一切都能在这街头看到他们的缩影。 李承乾带着长孙冲、杜荷、房遗直,还有柴令武几个坐在一家露天的茶舍里,其实也不是什么茶舍,就是一家小吃铺子。杜荷以前也来过一两次,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姓何,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儿给他打下手。那小女儿叫春花,是个小名,一般人家的女儿都喜欢叫什么花的,那春花长得倒也秀气,肤色微黑,梳着双丫髻,人也勤快,据说已经有不少人家请了媒婆过来说媒了。普通人家选择媳妇是很质朴的,不要求多漂亮,要勤快,屁股大,能生养,何况这小丫头长得还算灵秀呢!李承乾他们几个个个穿着丝质的长袍,手里拿着折扇,身上的配饰也都是名品,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春花见得他们进了门,慌忙丢下手里头正在擦洗的碗碟,拿着抹布小跑着过来,麻利地将一张看起来比较顺眼的桌子又擦了一遍,还有桌边的几条长凳也被狠狠地擦了一通,带着笑脸招呼起来:“几位公子快请坐!要点什么?” 李承乾饶有兴趣地看了四周一眼,这里生意看起来还不错,他合起折扇,敲了敲桌子:“小姑娘,这儿有些什么?” “豆浆,豆花,烧饼,还有胡饼!”小姑娘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所谓胡饼,可不是什么饼,就是面条之类的面食,统称胡饼。 几个人不过是出来图个新鲜,今儿休沐,几个人约好出来闲逛,也没吃过早餐,就打算在外面弄点小吃尝尝,就被杜荷带到了这里。 杜荷算是有经验的,当下说道:“五碗豆花,多撒点葱花,酱要足,加点辣!再来十个烧饼,驴肉馅的!” “好嘞!”春花手脚的确够麻利,很快五碗豆花就端了上来,那黑瘦的汉子也送上了一大盘子烧饼,陪着笑说道:“刚出炉的驴肉烧饼,几位公子慢用,有什么吩咐,就找春花好了!” 豆花用的是很大的粗瓷碗,带着淡淡的青色,里面的豆花白嫩嫩的,几乎是一个整体,没有半点破损,上面浇着深色的粘稠的豆瓣酱,撒着切得细碎的一层翠绿的葱花,还有几点红色的辣椒,看着就让人开胃。李承乾拿着调羹在碗里搅拌了一下,舀起一勺来,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再看看端上来的烧饼,热腾腾地还冒着热气,上面撒着一层白色的芝麻,略微有些焦糊,呈现出焦黄色,里面的馅放得很足,浓郁的肉香冒了出来。 杜荷笑盈盈地咬了一大口烧饼,含糊着说道:“这长安城,就这老何家的烧饼够味!全用的驴肉,不像别人家的,总要掺点猪肉什么的!” 柴令武眯着眼看着正在忙碌的春花,低声赞叹道:“这小丫头也很有看头啊!粗看,也就普通,不过,再看看,也是个小美人啊!” 长孙冲很是不爽的翻了个白眼:“有辱斯文!” 房遗直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摇头晃脑道:“食色,性也!那可是孔圣人说的!” 李承乾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烧饼,慢吞吞道:“这风月之事,也不能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说啊!没得教坏了小孩子!” “小孩子?”杜荷笑了起来,“春花可是已经十二岁了,放到院子里,已经梳头了呢!” “哼!”李承乾不得不感慨一下古人的早熟,放到后世,十五六岁的男生女生谈个恋爱都要偷偷摸摸的,唯恐被大人抓到,扣个早恋的帽子,十二三岁,还是小学生呢!这里都谈婚论嫁,有的干脆娶妻生子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扭头看去,简直就是鸡飞狗跳啊!有惊慌的声音传来:“马惊了!马惊了!” 一个骂骂咧咧惊慌失措的叫骂声想起:“该死的畜生啊!一大早的发瘟!早知道老子一刀把你那下面给切了,也没这许多祸事!” 街头一大堆摊子被撞翻了,无数的东西被掀到了天上,到处乱成一团,惊叫声,哭闹声,响成一团! 李承乾他们站在路边,就看到一匹马拉着马车一路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马车车辕上,一个车夫狠命的扯着缰绳,却怎么也没能让那匹马停下来。后面车厢里,显然还有人在里面,听那尖利的声音,是两个女人。 车帘晃动间,隐约看到两个少女惨白惊恐的侧脸,一路惊叫着。 “去找京兆尹!”李承乾皱了皱眉,吩咐道,“叫他派人来维持秩序!至于这匹疯马!” 柴令武是几个人中武功最好的,他摇了摇头:“这马的力量太大了,速度也快,我再厉害一倍,也是拦不住的!” “那可怎么办?”长孙冲皱起了眉毛,“总不能就这样让它横冲直撞,最后自己停下来吧!” 房遗直也是神色凝重:“还有马车上的人,看起来她们是抓住了车厢里的什么东西,再这样下去,难免不出问题!” 李承乾咬了咬牙,若是这匹马骤然停下来,在惯性作用下,马车上的人一个不好,很有可能就撞到车厢壁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总比就这么一直让它往前冲好! 李承乾招招手,唤来一直跟着他的一个侍卫校尉,吩咐道:“去,想个办法,把那匹马杀了,哪怕到时候我赔他们一匹马便是,可不能再这样下去!记住先疏散人群,别被误伤了!” 那校尉点头应是,打了个手势,那些侍卫纷纷现身,拿出了身上的兵器,那个校尉掏出了身上的令牌,叫道:“我们是千牛卫的,奉命前来处理此事,大家先让开,以免造成误伤!”老百姓对官兵向来是敬畏的,当下在几个侍卫的阻拦下,纷纷站到了路边,那些摊贩也顾不上自己的摊子了,因为一个侍卫随口说道:“有什么损失,报到京兆尹那块,由京兆尹酌情赔偿!”既然没了后顾之忧,自然要好好看热闹了。 那十几个侍卫围在路前,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就等着那匹马过来,将这个造成街道混乱的罪魁祸首当场处死了。 马越来越近,终于,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一步,大喝一声,手里的刀砍向了那匹马的脖子,另外几个侍卫也紧跟其后,一刀劈出,不过那马也着实比较敏锐,速度又提升了接近一倍,硬生生多上前了大半个马身,结果,几把刀只砍在马的后半身,干脆还把缰绳砍断了,那马身上一疼,加上没了负担,速度又加快了不少,血淋淋地往前冲去。 “蠢材!”李承乾低声咒骂起来,就在那匹马就要撞上路边的人的时候,一个身影从路边窜出,手中的长剑划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一下子砍下了那匹马的头颅,深红色的血一下子喷射出来,在阳光下显出了一种凄艳的美来。 ; ------------ 第六十一章 纥干承基 “你是谁?”有了京兆尹的出面,一切都简单了许多,那辆不幸的马车是一个刚刚搬来长安的富户人家的,车上坐的是那家的小姐和丫鬟,李承乾给了五贯钱给那个马夫,作为杀了他的马的赔偿,毕竟,如今突厥战败,吐谷浑也蹦达不了几天了,河套河内都已经实实在在在大唐的掌握之下,就算是农夫,都能弄到匹驽马耕田,一匹马的价钱实在高不到哪里去。不过,那个人家给整条街道造成的损失可不是五贯钱赔得下来的,也只能认倒霉了! 那个最后关头冒出来的剑客不像是中原人,他一身淡蓝的劲装,配着一柄长剑,鼻梁挺拔,脸部线条如刀削一般,眼睛不是黑色,而是那种琥珀的褐色,看样子有胡人血统。 “纥干承基!”那人似乎看出了李承乾他们疑惑审视的目光,也很干脆地说道。 “你是胡人?”房遗直皱皱眉,问道。 “我父亲是突厥人!”纥干承基知道大唐对突厥还是比较排斥的,赶紧说道,“属于突利可汗的阿史那部!” 几个人神色缓和下来,突利这只老狐狸,很早就投降了大唐,主动内迁进了中原,手下部落已经开始汉化,与汉人通婚,还有一部分在草原上放牧,为大唐提供牛羊良马,现在还有几个原属阿史那部的族人在朝廷里做武将,虽说官职不算高,但也是显示了李世民作为煌煌天朝皇帝的宽容大度。 李承乾心中只觉得很好玩,这个在原来的历史上出卖了主子的刺客,居然还是出现了,还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历史已经在他这只蝴蝶的作用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个剑客也未必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微微颔首:“你功夫不错!” 纥干承基颇有些自傲:“我的功夫一向是很好的!” 柴令武颇有些酸溜溜地在一旁嘀咕起来:“要不是我学的都是战阵上的功夫,小巧的功夫没学过,那轮得到你威风!” 纥干承基一愣,战阵上的功夫!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到的,起码都是将门世家的人,看着几个人一身华服,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贵气与傲气,显然家世不凡,这年头,什么游侠一向是被朝廷打压的。别看后世什么武侠小说上说的江湖多么美好,仗剑而行,肆意杀人,快意恩仇什么的,那是狗屁!当初司马迁就在《史记》上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不用说了,历朝历代,最喜欢清谈,结党营私,不干实事的就是些儒生,只不过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独霸朝堂,没人敢提罢了!这侠以武犯禁,可是公认的,历朝历代,没有哪个统治者喜欢自己的治下出现一大堆游侠,到处惹事生非的,尤其这些人有本事高来高去的,你还未必抓得住他们,简直是社会治安的大敌!加上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大多数人学了武艺,也是做那些大家族的护卫,门客什么的,再不济,若是从军,不遇到比较混帐的上司,也能凭军功混成个小头目,总比在江湖上晃荡强。那些所谓的武林世家门派也有,只不过,在真正的世家贵族眼里,他们就是群粗鲁的下等人。纥干承基一手剑术确实是少有人能敌的,可真的遇上了官家子弟,那是要仔细谨慎的,一旦得罪了谁,被扣个扰乱治安的帽子,就算当时跑掉了,身上也要背个海捕文书,简直要倒霉一辈子。心中暗自后悔起来,明明看到有那些千牛卫出手了,自己还凑这个热闹干嘛,顶多让那匹马多撞几个人好了!这下,万一被哪个权贵子弟嫉恨,岂不是这辈子都要搭进去了吗? “自己本事不够,也不能怨别人啊!”杜荷一向是洒脱的性子,当下嘲笑起来,“哼哼,看你以前仗着学了几手不入流的功夫就来欺负我们这些文弱书生,如今遇上个对手了吧!” 他很是亲热地搭上了纥干承基的肩膀,笑道:“别理他,他一向吹牛说他的本事是我们几个中最高的,也不想想,我们可都没学过武呢!就算是身上佩剑,那也是做样子啊!他怎么不去跟程家那三个浑球比,还有尉迟家兄弟两个,就知道在我们面前显摆!嗨,纥干承基是吧!第一次来长安?” 纥干承基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杜荷抚掌一笑:“那就好!看你的本事,比我家护院的那是强上太多了!你要是没地方可以去,不如去我家?别的好商量啊!” 长孙冲一下子叫了起来:“好你个杜荷,有你这样的吗?这位纥干承基一身本事,难道去给你加做护院!”然后,他转头看向了纥干承基,笑嘻嘻道:“你别理他,他坑你呢!我认识羽林军的几个校尉,把你补进去,怎么样?虽说羽林军要身家清白,不过,也是有几个突厥人的呢?” “那干嘛不进千牛卫啊!”柴令武叫了起来,“千牛卫就是我家管的哩!” 房遗直摇头晃脑地也凑了上来:“那还不如去找程伯伯呢!他手下的兵可是经常可以去打仗的,到时候,那个军功啊!” 李承乾干咳了两声:“咳咳,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我可还没提意见呢!” 杜荷立刻幸灾乐祸起来:“没错没错!干脆你就进东宫卫队吧!有咱们哥几个照顾着,日后绝对是飞黄腾达啊!” 纥干承基傻了眼,这几位是什么人啊,无论是羽林军,千牛卫,还是别的,无不是拱卫京畿的要害卫队,要进去简直是比登天还难,怎么到了这几位嘴里,也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还有,东宫卫队!那可是直属储君的队伍,里面必定是储君的心腹啊,怎么他们说起来就这么容易进呢!尤其听说那个储君对突厥人可不是那么友好,因着他的建言,不知多少突厥的青壮还在大唐各地做苦力呢! 李承乾笑了笑,随手将手中的扇子塞进了纥干承基怀里,说道:“你要是有意的话,拿着这个,明天去东宫那里,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下好了!你的身手确实是不错的,那些侍卫终究是战阵里出来的,论及个人的修为,肯定是及不上你的!到时候,你好好调教他们一下就是!今日我等还有事在身,就不多留你了!” ; ------------ 第六十二章 纥干承基进了东工卫队,李承乾对此也不是特别热心,毕竟,对他来说,再厉害的游侠在真正的大场面下也未必能起什么作用,干脆就让他知道一下那些侍卫的技击之术罢了,也好增强一下个人的武力。杜荷他们也很快将这个人忘得差不多了,毕竟,他们都是世家出生,家里面总有几个高手的,尤其虽说如今尚没有说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话语,但是,像他们这样的出身,对武夫总是不那么看得起,也就是一时起意罢了! 李世民又去了九成宫避暑,再加上秋猎,估计要等到快冬天才能回京,反正他每年都有一半时间耗在洛阳行在,群臣也都习惯了!李治还有兕子他们都随驾去了九成宫,李承乾依然留守长安,每日里通过六百里快递根据李世民下达的诏令处理各方面的事情。 盛夏没有让长安变得冷清下来,做生意的照做,逛街的照逛,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也是照常上街,青楼里以前的几个当红阿姑已经有些年老色衰,正式退了下来,做了鸨母,又推出了新的花魁,叫那些精力充沛,有钱没处花的一帮纨绔将初ye的价钱炒上了天去!抱得美人归的自然是顾不上心疼缩水的荷包,面上得意洋洋,没弄到手的免不了嘀咕一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再蛮不讲理的,上演全武行的也不少见,这些都是权贵子弟,京兆尹只好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谁也不敢得罪,免得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李承乾倒是也很想做个章台走马的纨绔公子,奈何那些没跟着去洛阳的几个老臣盯着呢!李纲他们向来自诩为直臣、忠臣,什么事情都要上纲上线地说一通,李承乾几天前借口往灵感寺烧香,带着杜荷他们在帝苑里打了几头麂子和梅花鹿,硬是被他们弄得说教了一下午,还上书给李世民说要请罪,所谓教不学,师之惰,太子不学好,自然是他们这些太子太傅,左右庶子的问题,害得李承乾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抓着杜荷长孙冲他们给自己炮制了一篇简直是声色俱下的检查,才算勉强过了关! “天哪!”李承乾头痛地抱怨道,“明明是休沐日啊,我只不过去打个猎,又没有杀人放火,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难道我把什么正事给忘了吗?还要写一篇关于隋炀帝的过失的文章,难不成,我出去晃悠了一圈,就要变成第二个杨广了?” 旁边长孙冲有气无力地抓着笔杆,气哼哼道:“我的太子殿下,要写这篇文章的现在是我,你不过是抄了个题目罢了!” 李承乾嬉笑起来:“长孙表哥,妹夫,你还是我的侍读啊!这种事情,也就你能干啊!要是让杜荷还有房遗直来,我还不放心呢!父皇喜欢二王,还有喜欢写飞白书,搞得整个朝廷里无不是以写蔡飞白和逸少书为荣!可是我的行书却是承袭了魏碑呢,除了妹夫你,谁还能写得以假乱真呢!起码于庶子是从来没看出来啊!” 长孙冲有些郁闷,凭什么自己能模仿他的字,自己就要做苦力啊!从小到大,好像这种事情不知做过几次了,每次都被李承乾吃定了,尤其自己跟长乐成亲之后,只要李承乾来一句:“那个长乐妹妹好像很久没有回宫来看了啊!”他就得投降。 “好啦好啦,晚上我请你去倚红楼喝酒!”李承乾凑了过来,笑道,“听说倚红楼的新红牌不仅长得花容月貌,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琵琶!真正是才貌双全呢!” “免了!”长孙冲无精打采地挥挥手,“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找我的好!再让那几位老先生知道了,再写个什么策论出来,还不是我倒霉吗?” “真的不去?”李承乾也是为长乐高兴,有个不怎么拈花惹草的夫婿,夫妻间琴瑟和谐,总是件好事,他笑吟吟地看着长孙冲,“那,一坛醉长安的玉冰酿如何?” 长孙冲眼睛一亮,醉长安这两年名气日盛,每每推陈出新,好几种酒都挂着贡酒的名头,且产量极少,普通人连味也甭想闻到,就算你有钱有势,也得先预约,才能弄到那么一两坛子,一向是长安乃至全国招待贵客的佳酿。长孙冲也隐隐知道这醉长安背后是李承乾,因此,才没人敢打它的主意,反而让它的生意愈加兴隆起来,能够在醉长安办上一桌酒席,简直就是身份的象征,够让人吹嘘好久的!那玉冰酿是这两年才推出的新酒,据说酿酒用的水就是从西域雪山上运来的融化的雪水,那配料里更是有不少名贵的水果药材,酿制出来后,颜色清碧,如上好的玉石一般,入口甘冽绵长,回味无穷!外面价钱已经炒到了几百贯一坛,还是有价无市。长孙冲也就喝过一两次,一次是和李承乾一起出去的时候喝到的,还有一次就是长孙无忌在家宴客,他身为长子,在旁相陪,饮了两杯,让长孙无忌心疼的吹胡子瞪眼。见到李承乾如此大方,当下伸出一只手来:“五坛!” “一坛!”李承乾慢悠悠地开口道,“那玉冰酿一年也酿不出多少来,一半进贡到皇宫里,我这东宫都分不到两坛,你开口就是五坛,岂不是太贪心了吗?” 谁不知道那是你的产业啊!长孙冲心里嘀咕起来,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一个太子,在外经商,那些御史可是等着参他个与民争利的罪名呢!因此,这等事情,心里知道可以,只要外面没有证据,也就不怕别人拿这说事,那些世家哪个在外面没个产业呢,光凭朝廷的俸禄,别说人情来往,活该全家喝西北风!长孙冲很是痛心地让了步:“四坛!” “就一坛,干不干!”李承乾就是吃定他了。 “三坛!”长孙冲眼睛都红了,“否则一拍两散!” “那我找杜荷去,他肯定干,大不了我自己抄一遍好了!”李承乾悠然的样子,让长孙冲恨不得抄起手头的砚台砸上去。 “好吧,一坛就一坛!”长孙冲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不过,你要请我先喝一顿!” “成交!”李承乾笑道,“那今天妹夫就留在东宫用膳好了!再把长乐也叫过来,一家人一起喝两杯!” “你够狠!”长孙冲快晕了,有长乐在,他怎么可能放开来喝呢,岂不是要让长乐抱怨,要知道,长乐可是有孕在身了啊。 “那么,表哥,妹夫!”李承乾阴笑起来,“你还不快点动笔!” ; ------------ 第六十三章 孔颖达还有颜师古他们在李世民的诏令下,开始编撰《五经正义》,这可是经学大事,弄的好就是名垂千古的好事,这两位儒家的大家也就没那么多时间来找李承乾麻烦了。 李承乾最佩服李世民的就是,他能够在魏征那张臭嘴下安之若素,很少发火!不过,也很有可能他是已经到了喜怒不行于色的地步,仇恨都压在心里。一边用魏征这块招牌表现自己的虚怀若谷,虚心纳谏,一边算计着让这个不识趣的混蛋倒霉。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上,魏征死了之后,就让李世民给一巴掌拍翻了,不仅不顾天子的身份毁了婚,还推了魏征的墓碑,就差把魏征的尸骨挖出来鞭尸了。李承乾自认自己还没到那个水平,尤其是,他现在还是太子,上面还有个自诩为千古一帝的李世民,自己怎么要不能太嚣张的。如今要做的,就是忍啊! 懒洋洋地坐在书案前,李承乾翻着一本书,却有些困倦,那边佑儿在地上乱爬。佑儿已经快周岁了,长出了两颗白生生的小门牙,已经可以含含糊糊地叫“爹爹,娘亲”了,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在这东宫里到处爬,李承乾也很喜欢这个长子,经常把他抱在身边。于是,书房里常常看到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家伙爬来爬去,到处弄得一团糟,好在书房里一些容易磕着碰着的东西都被撤掉了,凳子都换成了圆凳,很多地方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免得让这个小祖宗伤着。 “哎呀,乖儿子,这可不能随便吃啊!”李承乾抬眼迷迷糊糊看见佑儿抓着一份文书,就往嘴里塞,睡意一下子抛到了脑后,慌忙走过去,一把把那已经沾满了口水的文书抢了下来,还好没有什么破损,这才松了口气,扬声叫道:“王林,把这些文书都收起来!还有这个,要弄干净!” 佑儿手中的东西一下子不见了,眼见着爹爹把那白白的甜甜的糕点一样的东西让人收了起来,小家伙嘴一扁,一下子哭了起来。 “啊,佑儿乖,不哭不哭!”李承乾哭笑不得,这小孩子真是难伺候,刚刚长了牙,什么都往嘴里塞,实在是叫人头痛,李承乾也算是很有经验了,直接从书案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来,里面是各色花式的小点心,做得小巧,小孩子一口就能吃一个,不容易噎着。这还是以前兕子他们在的时候弄出来的,他们几个总是喜欢待在李承乾的书房里,饿了就直接从暗格里取零食点心吃。李承乾顺手用毛巾将儿子的手擦干净,又拿过一枚梅花花式的小点心,放到了佑儿手里,佑儿伸出舌头,舔了舔,很快破泣为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要去抓剩下的点心。 “好贪心的小家伙!”见到佑儿满满的抓了一把还不够,还想再抓,偏偏手里放不下,就这样锲而不舍,一门心思地与盒子里的点心奋斗起来。李承乾不禁失笑,轻轻的敲敲儿子的头,说道。 “殿下就是太宠佑儿了!”苏晨听得佑儿的哭声,也走了出来,见得李承乾在那里哄着孩子,不禁说道。 “我的儿子,我不宠谁宠!”李承乾不以为然,中国人向来有抱孙不抱子的习俗,但李承乾向来对此不屑一顾,自己的儿子,怎么可以不宠着呢! 叹息了一声,李承乾转头看向苏晨,温言道:“其实我明白!佑儿是长子,将来注定要背负属于他的一份责任的,趁着现在他还不懂事,就让他多轻松轻松吧!” “妾身明白!”苏晨在李承乾旁边坐下,怜爱的将孩子抱了起来,佑儿咯咯地笑着,将一个点心塞到嘴里。 佑儿出生后不久就被封为“中山郡王”,这是李承乾当初还不是太子的时候的封号,也就是默认了这个孩子将来就是李承乾的继承人了。想必,日后也不会比李承乾轻松到哪里去。 “不说这些事了!”李承乾轻笑一声,“晨儿当年也是有名的才女,如今深居深宫,想来也无聊的紧,不如今日你我对弈一局!” 苏晨微笑道:“敢不从命!” “王林,取棋盘来!”李承乾吩咐道,“把孩子交给奶娘吧!” “就这样吧!”苏晨给佑儿抹去嘴角的点心渣,含笑道。 “还是我来吧,你身子弱!”李承乾伸手将佑儿抱到自己腿上,那边,已经在矮塌上摆好了棋盘,两人相视一笑。苏晨伸手抓了几枚白子,握在手心,李承乾微微一笑:“单数!” 苏晨狡黠地一笑,摊开手,是四枚棋子。 “你先!”李承乾也不在意,笑道。 其实两个人都是臭棋篓子,李承乾乱七八糟的书读过不少,一直没怎么学过围棋,只是看过几本棋谱,见别人下过几局,知道大体规则罢了。那些大儒一向认为玩物丧志,李承乾前些日子诗名远扬,他们都觉得李承乾是失了根本,在诗词小道上过于用心,不是什么好事,自然很少教他弈棋。而苏晨也是差不多,于是也算棋逢对手,反正也是怡情之物,自得其乐便是。 下了一会儿,佑儿也对那棋子来了兴趣,伸手抓过一枚,随便往棋盘上一块空白的地方一放,李承乾一愣,这小家伙真是误打误撞,就这么封死了苏晨的一大片棋子,苏晨也是哭笑不得:“佑儿莫非是天才不成,妾身就这么输了?” “哈哈,咱们佑儿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要做那下棋的人呢!”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棋子,大笑起来,狠狠地低头亲了佑儿几口,却被小家伙的口水弄得脸上黏糊糊的。 苏晨抿嘴一笑,递过来一条毛巾,李承乾伸手接过,将脸上擦洗干净,却掩不住他脸上的笑意:“不愧是我的儿子啊!佑儿,你要记得,想要做下棋的人,首先就要做一颗别人不能废弃的棋子呢!” ; ------------ 第六十四章 倭国使臣 “倭国使臣?”李承乾皱着眉看着一份近乎破烂的文书,“仰慕大唐文化,特遣遣唐使前来学习?”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送到九成宫找父皇批复的吗?怎么又落到了我头上!”李承乾脸色有些扭曲,心里恶毒地想道,“不管了,反正这个国家人不比畜生高贵到哪里去的!让鸿胪寺的人安排一下,不要让他们学什么百工一类的东西,恩,儒家还有佛家的经典还是可以传给他们的!对了,那点小地方倒是盛产黄金白银,这边银行还在考虑着用金本位制发行纸币呢!没有大量的黄金储备可不行!要不要跟父皇说一下,干脆派出驻军,将那几个小岛变成大唐的国土呢!或者,扶植一个亲近大唐的政权,把那里当作大唐的殖民地?” 心中闪动着不知多少恶毒的念头,大凡后世的国人,没几个对那个无耻的国家有什么好感的,好在李承乾算不上什么愤青,否则的话,就干脆派人过去实行种族灭绝政策了! 房遗直兴冲冲地说道:“殿下,你是没有看到,那几个倭国使臣个个矮小无比,还黑漆漆的,跟猴子差不多!说话也是叽叽咕咕的,汉话说的,那叫一个古怪啊!” 杜荷摇头晃脑道:“化外蛮夷,不通我大唐的礼仪啊!衣服也是古里古怪的,恩,有一种沐猴而冠的意思!” 柴令武气哼哼道:“有一个家伙,说他是倭国第一武士,我倒要称量一下他的斤两!” 李承乾懒洋洋地说道:“干嘛要你去!那点小地方出来的人,夜郎自大到了极点!随便找个游侠,过去教训他一通,可别丢了我大唐的脸面!” “恩,另外,那倭国虽说是蛮夷小国,但是他们那边的黄金白银矿产是极其丰富的!”李承乾眯着眼睛,眼睛里闪动着算计的光芒,“吩咐下去,长安所有的商店,遇上倭国人,所有的花费上涨十倍!恩,要是他们在银行兑换铜钱,那兑换率也给我压下来!就说,他们倭国的货币,放在大唐,不值钱!” 杜荷傻了眼:“殿下,大唐可是天朝上国啊!怎么能对属国如此,如此……”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悠然道:“他是大唐的属国吗?当年,汉光武年间,那边就有人弄来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邪马台换取了大汉属国的地位,可他尽过半点属国的义务吗?没有任何进贡,卷走了一大堆赏赐,然后就没什么消息了!这会儿又跑过来,不好好敲打一下,还当我们大唐是冤大头呢!” 房遗直想了想,叹息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倭国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在我们面前虽说谦恭到了极点,可是我感觉,他们似乎不是真心的呢!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草原上喂不饱的狼啊!” “那就是了!”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吩咐下去,大唐的任何技术,包括农耕,百工,格物,不许让倭国人有任何接触!将国子监那帮老学究派出去,教化这些蛮夷!还有,邀请佛门的高僧,为他们讲解佛法!恩,道门的思想也可以传出去!他们不是仰慕我大唐的文化吗?那就让他们学文吧!让我们的文化彻底取代他们的文化,那才叫教化!” 下面几个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真正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啊!这样下来,以后还有倭国吗? 李承乾长叹一声,嘀咕起来:“以前就是我们中原对外族太慷慨了,他们才这么嚣张,只要自身实力一强大,立马就扑过来咬上一口!反正,天朝上国也不会赶尽杀绝!现在再看看,我们拿突厥、吐谷浑的人做奴隶,那些外族要么就远遁大漠,要么就老老实实按照我大唐的安排学习农耕,在大唐的牧场上为大唐放牧!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能指望他们老老实实地臣服在天朝上国的威严下吗?只有大唐自己强大了,再压制住外族的发展,才能真正安稳啊!” 李承乾心里嘀咕起来,压制外族的事情,现在正在做,又不能做的太火,要知道,陇西李家身上流淌的可大半都是鲜卑的血脉呢!虽然,这些鲜卑人是真正汉化了的! 李承乾合上折扇,最后拍板道:“行了,写一份奏疏,渲染一下我大唐的慷慨,还有对使臣的照顾!那倭国进贡了些什么?” “一些所谓的土特产!”长孙冲顺手取过礼单,不屑道,“一群小气的家伙,那点贡品哪值得了几个钱!” “按照惯例,回礼是他们进贡的百倍!”杜荷同样撇撇嘴,“既然他们那么小气,我们也不用花太多!” 李承乾皱皱眉:“回礼!还百倍!让那些活字印刷的作坊开动起来,专门印刷那些儒家的经典还有佛家的经文,要弘扬一下我泱泱天朝的文化!还有,瓷器丝绸什么的,用点次品就是,反正那些家伙也没这等见识!” “啊?”长孙冲小心翼翼道,“殿下,这样只不是有失风度啊!” 李承乾冷冷的说道:“弱国无外交!他们拿点破烂就想狠狠占大唐的便宜,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近年来,那些商家已经开始用海船与高丽新罗百济三国交易,干脆让他们也往倭国去,正好可以掠夺那里的黄金白银!中原的金银矿实在太少了,经不起现在这样的挖掘,我们总要给子孙留下点东西!” “再说了,风度算什么!”李承乾继续说道,语气森冷,“若他们是真心仰慕大唐的文化,那那些书籍就是最好的礼物!如果他们本身就不怀好意的话,送上一大堆东西,岂不是资敌吗?大唐不能养着一头随时想咬主人一口的狗!” “那就这样吧!”李承乾呼出一口气,“恩,让鸿胪寺的人把他们过来的海图绘出来,别弄得人家来了好几次,我们还搞不清楚他们在什么地方!” 房遗直杜荷他们纷纷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位太子简直是要将那些倒霉的使臣身上最后一点价值都压榨出来啊!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确实不能让那些猴子占了便宜,还是要好好算计一番才是! ; ------------ 第六十五章 醉长安的二楼,李承乾和房遗直长孙冲他们四人坐在临窗的桌子前,慢悠悠地喝着酒。李承乾每次出宫,一般都要在这里喝上一杯,这里的掌柜很快也知道了这个器宇不凡的青年男子的身份,虽说不知道这位还是自己打工的大老板,但也已经足够了,自然是不敢怠慢,好酒好菜都是紧着上的。 杜荷这小子最推许的就是魏晋风liu,向来也是狂放不羁的人物,顺手就拎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只见一条金黄的酒线落下,略有粘稠之感,色泽光亮纯粹,有馥郁的酒香弥漫开来,不禁惊疑道:“咦,这是什么酒?” 旁边的小二也是伶俐人,当即陪笑道:“回公子的话,这酒名唤jinfeng玉露,可是我们大东家命的名。里面还有个说法呢!” “哦?什么说法?”长孙冲笑吟吟的看了李承乾一眼,知道没准又是这位殿下弄出来的噱头,但也忍不住好奇。 “我们大东家填了一阕词,唤作鹊桥仙!”小二倒是一脸自豪之色,“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jinfeng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jinfeng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房遗直当下拍手叫好,“果然是好词好词!” 长孙冲待那个小二退下,低声笑道:“殿下尽整些这些东西,也不怕那几位夫子又说道什么诗词小道,不务正业什么的!” “所以,我才不用我自己的名头来说啊!”李承乾伸出筷子,夹了一只凤爪,低笑道,“那可是醉长安的东家,跟我有什么关系了!” “有点眼力劲的,谁不知道这京城赚钱的买卖八成有你太子殿下在后面撑腰呢!”长孙冲有些不以为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回味片刻,赞叹道,“好酒!也不知道殿下你是怎么长的脑袋,生生几年就弄出了个大唐第一豪富来!听我家老爷子说,你现在手头的钱快比得上国库了呢!” “喝酒吧你!”李承乾白了他一眼,“这种事情也是能随便说的!要知道,我家老爷子也在里头占了近半的利润呢!如今,皇宫里的用度,几乎都是从这里面出的,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开支,真正能到我手上的,能有多少!另外,有几样生意,你们那几个国公府不都有一份吗?每年光吃红利就不知有多少!要不然,我早就被那些成天没事还要找事的御史给参了!” 这边声音很小,何况这临窗的也是个雅间,用屏风隔了起来,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也不怕在外面暴露了身份,惹来什么麻烦。 柴令武啃着一块排骨正高兴呢,闻言说道:“这倒是,这两年,我在家的例钱可比以前多出不少,加上俸禄,足够我在外面逍遥了!” “你家那位夫人不管着你?”李承乾笑问道。 柴令武哼哼了两声:“别提了!当初定亲的时候,都说是个温柔贤淑的小美人,可是,娶回来才知道,也是一母老虎!在外面喝点小酒,回去都得盘问半宿,这日子,真是有够难过的!” “当初可是你自个在外面死缠烂打的,硬是要娶人家,现在怎么能抱怨别人!”房遗直很是不客气道,然后露出了一个欠揍的笑容,“还是我家夫人好啊!性子温柔大方,人也漂亮,要是再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就更完美了!” 柴令武恶毒地诅咒起来:“你媳妇这辈子就生丫头,不生儿子,气死你!” “哼,你自个生了个女儿,也看不得别人好!”房遗直也不是什么嘴拙的人,当下反驳道,“我媳妇肯定能生上十个八个儿子,嫉妒死你!” “十个八个儿子!”李承乾差点没笑喷了,那是人还是母猪啊。 长孙冲却是一本正经,长乐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全家都盼着长乐给长孙家添丁呢!要知道,长孙无忌兄妹两个父母早逝,别的亲眷与他们也不亲,几乎快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了,当初还随着隐太子李建成的余党造反,要不是长孙皇后求情,那一支就这样断了香火。长孙冲是嫡子,长乐又是长孙皇后的女儿,是正妻,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长孙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哪能不重视呢! 杜荷咕哝起来:“你们这是寒碜我吧!圣上年前给我赐了婚,但是城阳公主还没及笄,还没好嫁到我们杜家呢!你们在我面前念叨什么儿子女儿的事情,岂不是刺激我吗?” “呵呵,不刺激你,不刺激你!”李承乾几个哈哈大笑,“来来来,我们敬你一杯,聊作赔罪!不许不喝啊,不喝就是瞧不起我们!” 杜荷一连喝了四杯,已经有些晕乎了,听见外面有些人声,迷迷糊糊问道:“这酒楼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 “喊个小二过来问问就是了!”房遗直敲敲桌子,“小二,小二!” 刚刚那个机灵的小二一溜烟小跑过来:“几位公子有什么吩咐,小的这就去办!” 柴令武灌了一大口酒,哈着酒气问道:“这外面实在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回公子的话!”小二连忙答道,“咱们这醉长安一向有个规矩,每个月第一天都会出三道题,谁能回答上来,就可以免费在二楼吃上一桌酒席!这不,今儿正好是初一,已经有人想要试一下了!” “在什么地方?”长孙冲也来了兴趣,问道。 “就在门口,几位公子若是想看,只要往楼下看就可以了!”那小二陪笑道。 李承乾挥挥手:“行了,再给我们上一盘子瓜子点心,再来一壶ju花茶!回头一块儿打赏你!” “好嘞!”小二一下子兴奋起来,这几位公子来的次数虽然不多,却是极为慷慨的人物,得他们打赏一次,差不多就是自己几个月的工钱了。 ; ------------ 第六十六章 醉长安外围了很多人,大多是看热闹的。这里的便宜可不是好占的,没点真才实学,想来捣乱,等着回去被抽吧!纨绔子弟也有纨绔子弟的一套行为准则啊,起码这长安城里,哪家哪户的背景是谁,那些人是得罪不起的,这些可是必修的课程哩! 李承乾他们悠然地磕着瓜子,喝着极品的ju花茶,那一朵朵小小的野ju花可是用上了不少珍贵的药物还有些别的手段炮制的,价钱可不比那些碧螺春龙井什么的差到哪里去。 “我怎么觉得我们再看猴戏呢!”柴令武一个人抱着酒壶,就对着壶嘴喝着酒,嘴里咕哝着。 李承乾旋转着手里精细的白瓷茶杯,悠然道:“这世间可不就是一场大戏吗?你我,也是戏子呢!” 几个人一愣,都是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都是一声长叹。他们都是出身名门,从小就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李承乾脸上带着隐约的笑意,微微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茶杯,里面,几朵小小的白色ju花正悠然地起伏,近乎透明的花瓣在浅碧色的茶水中缓缓的舒展开来。 楼下已经用大幅的长卷写出了这个月的三题,却是三个对联。 第一题是个叠字联,上联是:“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第二题却是个拆字联,上联是:“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第三联倒是为酒楼求的联,没有上联,任凭发挥了! 下面一阵哗然,已经有人在琢磨吟诵了!大凡读书人总有一股子酸气傲气,就算一时对不出来,也不能输了场面和见识,虽说是吸引宾客的小手段,但还是引来了不少人,而酒楼里的客人也乐得看热闹,少不得再点几样点心果子,就在酒楼里看着。 房遗直出身清河房氏,虽说比不上那四大氏族,但也是书香门第,家学渊源下,对此也来了兴趣,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随意写着,嘴里不停的念叨起来。 对联这种格式实在是刚刚出现不久,此时文章依然讲究骈文,骈体赋一贯就讲究对偶,而诗词也已经出现了格律的说法,开始讲究字、词、句以及平仄的对仗,对联也就出现了,虽说还不成熟,但是上下联字数、句数还有平仄相对已经有了一定的规矩,开始在文人士子中风行起来。 长孙冲凑过来问道:“殿下,不会又是你弄出来的吧?” 李承乾挑挑眉毛:“我的妹夫,我有那么多闲工夫吗?我不过是出了个主意,具体的还得那些人自己来!我自己的事情都快要忙死,哪能把时间耗在这些小事上!” “那你手下那些人也够刁钻的了!”长孙冲用折扇敲敲头,叹息一声,“那么长的叠字联,还有个拆字联,最是考验人的急智,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想得出来!” “可别瞧不起人!”李承乾笑道,“自己对不出来,也别把别人都看作和你一样啊!要不我们打赌?” 长孙冲眼睛立刻一跳,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对出来,当下说道:“赌就赌!不过,你可不能参与,没准你早就知道下联了!” “赌什么?”李承乾笑嘻嘻道。 “十坛好酒!”长孙冲很快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是醉长安出的,那种每年进贡的贡酒!” 这纯粹是占李承乾便宜了,除了李承乾,天下能拿出这么多好酒的可是不多!就算能拿出来,人家也未必舍得啊!李承乾也不在乎,笑道:“我就不要你的酒了!一句话,以后那几位夫子有什么要写的文章,都是你的了!” 长孙冲想了想,反正,就算不打这个赌,那些文章不还是要他动笔吗,反正自己也不吃亏的,要是赢了,那可是十坛贡酒,绝对能让那帮酒鬼嫉妒得眼睛发绿的!嗯,到时候将酒藏哪呢!反正不能放自家酒窖里,那简直是羊入虎口,要知道,老爷子可绝对是酒鬼,可不会留多少给自己的。自己房间里也不能放,长乐最不喜欢自己喝酒了!算了,到时候再说,大不了趁早喝完就是!当下与李承乾击掌为誓,就这么定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第一联,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卿卿暮暮朝朝。” 房遗直眼睛一亮,重复道:“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卿卿暮暮朝朝。妙啊,果然好联!” 下面也轰动起来,李承乾他们探头看去,对上来的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身洗得有些发黄的麻布长衫,却很干净,身量颀长,却有些消瘦,脸型略窄,眼睛很亮,也算得上相貌堂堂,看起来应该是寒门士子。这些年虽说朝廷对寒门士子大开方便之门,但毕竟比起那些世家子弟少了优势,也不是那么混得开,世家的影响力还是要慢慢消减才行。 “下一题,下一题!”下面的人一下子兴奋起来,要知道,醉长安开张至今,还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白吃上一顿的。 那男子倒也胸有成竹,当下吟道:“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子居右,女居左,世间配定好字。” “好!”一干酸书生琢磨了片刻,也不禁拍手叫好,对这个男子的期望更是高了几许。 长孙冲目瞪口呆:“这,这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李承乾摇晃着手里的折扇,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就是不说话。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随便出来喝顿小酒,居然能遇上个才子,也算运气不错了。 长孙冲有些懊恼:“我早该知道的,从小到大,我和你打赌,就没赢过一次!再也不跟你赌了!免得受打击!” 而下面那位又高声吟道:“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且饮两杯茶去;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再拿一壶酒来。” 醉长安的掌柜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出来:“这位公子大才!楼上请!” ; ------------ 第六十七章 那位可以说是寒酸的男子就这样被迎进了醉长安的二楼,惯于察言观色的小二已经奉上了酒菜。掌柜殷勤地请他坐下,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男子点头道:“掌柜的客气了!在下金陵王宁远。” “莫非是金陵王氏?”掌柜的目光已经有些怪异起来。金陵有两个人家是不得不注意的,一个是王家,一个是谢家,都是晋代时就煊赫的世家,虽说如今已经有些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的子弟怎么会沦落至此! 王宁远苦笑起来:“在下可不敢高攀!金陵姓王的人家颇多,哪里都是出身乌衣巷,王某正是出身寒门呢!” “寒门子弟!”长孙冲眼光一向毒,这一点与长孙无忌那个老狐狸很像,他们此时正透过屏风的间隙,观察着那个人,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他不屑地撇撇嘴,“怎么可能?这人的才华气度,无不是顶尖的,若真是出身寒门,在这醉长安,哪里放得开手脚,早就束手束脚,闹出笑话来了!” “没错!”房遗直也是点头道,“看他喝茶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起码曾经家世不一般!” “大概是家道中落吧!”李承乾安然道,“还有朝代更替,战乱平息也不过十年,还有前两年我那几位叔王的反叛,牵连的家族也是不少!” 杜荷眯起了眼睛,沉吟片刻,说道:“他或许还真是金陵王家的子弟!当年庐陵王叛乱,似乎背后就有江南几个家族的支持,后来清算,很多相关的人都被逐出族谱,以保证家族的传承!这也是世家最通常的做法,家族子弟分侍一人,一面出现站错了队,影响家族传承的情况!” “那便有八成可能是了!”李承乾有些漫不经心,“父皇当年出于对世家的妥协,没有赶尽杀绝,只是诛杀了几个主谋,这些人家自然还是有儿女在世的!” 柴令武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很快消失不见,他比划了一个手势,低声道:“殿下,要不要把他处理了?” 李承乾失笑一声:“人家还什么都没做呢!何况还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这王宁远也不像是野心勃勃之辈,或许是到长安来混个出身什么的,也不能为难人家!” 柴令武嘀咕起来:“真是麻烦!”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道算计的光芒,他伸手找来小二,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顺手塞给他一把金灿灿的铜钱:“去吧!” 那小二麻利地将铜钱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小跑着到了那王宁远的桌前,陪笑道:“王公子,有几位公子想请你过去喝两杯,还请公子移步!” “哦,我在这长安并不认识什么人啊!”那王宁远有些疑惑,“敢问是哪家的公子?” “哎呀,王公子你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小二很是谦卑,“那可是贵客,只有掌柜的才知道呢!小的不过是个跑堂的,哪里能认识那样的贵客啊!” “那?”王宁远有些踌躇不定。 “王公子,听那几位公子说是敬佩你的才气,又是同道中人,才请你过去一会呢!”小二压低了声音,“那几位公子可都是大人物,王公子要想在这长安出人头地,还是不要拒绝得好!” 王宁远也不是那种自诩清高的人,当下对那小二道谢一声,摸出两枚铜板塞到小二手里,就跟在小二后面过来了! 李承乾见他进来,微笑道:“王公子请坐!” 王宁远见得此间几人均气势不凡,刚刚说话的那男子明显是做主的,更有一番贵气在里头,他有些谨慎地坐下,问道:“不敢,敢问几位公子贵姓?” 李承乾笑了笑:“免贵,敝姓陈,陈高明!”他已经不怎么用以前那个名字了,要知道,他用那个名字出了几次风头,消息早就传出去了! “这几位是陈某的同窗好友!”李承乾很是自在地给那几位介绍道,自然说的不是真名,要知道在场的都是国公之子,自己也领了郡公爵的人物,出现一个同性的算巧合,全部是那就是明目张胆地告诉人家自己的身份了,反正他们几个一起玩惯了的,经常报假名字,如今不过是重复一遍而已,“这位是陈某表兄孙崇,这位是卢逸,还有这两位,是何放,林武!” 化名孙崇的长孙冲首先拱手一礼:“王兄实在是有急智,孙某佩服!” 那位卢逸是房遗直,他母亲就是卢家的小姐,他也是敬服不已:“王兄不过盏茶间,连答三题,实在是高才!” 何放,也就是杜荷给王宁远斟了一杯酒:“来来,何某敬王兄一杯!”他倒是很自来熟,一下子就把王公子升级到了王兄上去。 柴令武大咧咧地走过去:“我这人一向厌文喜武,最讨厌那些酸腐文章,不过,你这人不错!来,喝一杯!”这家伙看似粗豪,可谁又知道,他从小就是那群纨绔子弟中的军师级别人物呢!凭他那副粗枝大叶的性子,骗了多少人啊! 王宁远让这帮人给吓着了,不过初次见面,一个个,也太热情了!实在让人心中不安哪!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要什么没什么,也没什么值得人家算计的,也就放松了,很干脆的举起酒杯:“行,王某舍命陪君子,先干为敬!”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没有看见对面几个人有些古怪怜悯的目光,那jinfeng玉露看上去或者闻上去是果酒,可是,它实实在在是烈酒啊,后劲也大,杜荷当时还恶作剧一般换上了巨觥,这不,可怜的王宁远脸一下子通红,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出身江南,这酒又是最近才出的新品,他哪里喝过如此的烈酒,一下子就被算计了!差点没一脑袋栽倒在地。 王宁远就这样彻底被那一杯酒给灌晕了,很快就不知到今夕是何夕了!也不知道后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一片浆糊,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 ------------ 第六十八章 王宁远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幽雅不失华丽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脑香的味道,身上盖着锦缎的衾被,头顶淡蓝的帐幔是用的上等的绫缎,上面用丝线绣着内敛的图案,四周的摆设都是用的花梨木,漆成了深色,他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幼年的时候,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自己还是王家三房的幼子,受尽宠爱,一切用度都是上等的,可是,自从那年,父亲与大哥他们被牵连进了那场谋逆中,一切便已经远去了,那么,现在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他可是刚刚来到长安,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呢! “哟,王公子醒了!”昨天那个小二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床上的他睁开了眼睛,笑了起来,“小的这就去给你准备洗脸水!” “现在什么时辰了!”王宁远感觉自己还是有些头痛,看看外面似乎天色有些暗沉,不禁问道。 “快酉时了!”那小二又给桌上的香炉添上了几块香料,嘴里说道,“王公子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怎么在这里?”王宁远想想自己羞涩的钱囊,有些不安。 “王公子昨儿个喝醉了!”小二陪笑道,“问王公子住在哪儿,王公子又不说!那几位公子就安排王公子在这里先住下了!说过些日子再来与王公子交流诗文!” “那房钱?”王宁远咬咬牙,先付这一天的吧,自己还有十几贯钱的,然后重新找个地方住下好了。 “公子放心!”小二很是伶俐,知道这不是什么有钱人,是绝对住不起这天字房的,不过,那几位贵客可是有钱人那,“房钱那几位公子已经结过了,公子可以一直这么住着!” 又是一份人情啊!王宁远苦笑起来,虽然那几位绝对是非富即贵,可是自己可未必还得起啊!斟酌了片刻,王宁远说道:“王某已经在别处租赁了一间房了,小二哥代我跟那几位公子道个谢,好意王某心领了!” “王公子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小二脸色有些发苦,那几位明显是对这个穷书生来了兴趣,真要在自己手上把人放跑了,自己这份很有钱途的工作可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王宁远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小二的难处,可真让他在这里住着,还是不自在的,反正自己受了人家恩惠,也是要报的,也不能一直不见人家,于是说道:“要不,若是日后那几位公子来此提起王某的话,就麻烦小二哥跑一趟,王某亲自向那几位公子致歉!如何?” 看起来王宁远主意已定,小二还是有些为难,这种事他一个跑堂的,还是做不了主的,当下只好说道:“王公子要不再住一宿,小的去找掌柜的说一下!” 王宁远也明白,自然是点头同意。 “那王公子稍候!”小二陪笑道,“小的先请别人给公子送上洗脸水来!公子想要吃点什么,小的也好准备一些!” 王宁远这才觉得腹中饥饿不堪,似乎都听见声响了,脸色一红,有些尴尬道:“那就劳烦小二了!只要写白粥小菜就好!” “好嘞,王公子稍等!”这醉长安的小二一向是最伶俐的,也不能狗眼看人低,要知道,这长安天子脚下,贵人不知凡几,就算一时落魄,若是遇上哪个权贵赏识,便有一步登天的可能,当年马周落魄之时,被那店小二耻笑,谁知道他不过几个月就成了天子近臣呢?同样,这位王公子看起来有些潦倒,可是,那几位主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说不得,就是哪位国公王侯家的公子,日后,哪怕是将这位王公子带回去做门客,那也不是自己这等人得罪得起的。既然人家要吃白粥小菜,肯定要妥善准备一番才好! 洗脸水很快准备妥当,还是温热的,王宁远用毛巾擦过脸,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自己此次来到长安,就是想搏个前程,也好让母亲还有小妹过上好日子。当年的事情他如今也知晓不少,明明是王家一起做出的决定,可是一旦事败,自己的父兄就当作替罪羊被推了出来,留下孤儿寡母也不放过,逐出了族谱,这些年来一直靠着母亲做针线刺绣过活,为了让自己和小妹日子过得好一点,母亲当年陪嫁的首饰都被当掉大半。他却是不恨当今天子的,毕竟,历朝历代,谋反之罪向来是最严重的,当今圣上没有株连,已经是足够大度,他恨得是自己的族人,为了他们的野心,凭什么就要牺牲自己家,最后,还要落井下石,让自己母子受人轻侮。他一定要出人投地,让那些抛弃了自家的族人看看。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子邪火,那些人,终究要为他们犯下的罪付出足够的代价!或许,昨天那几位贵公子可以帮助他! 正胡思乱想之际。小二已经端上了一只托盘,确实是一大盆粥,还有四碟小菜。小二将托盘里的碗碟放下,陪笑道:“王公子,掌柜的说,你先安心住着,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小的先下去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王宁远腹中开始闹腾起来,那盆里的确实是粥,但他怎么看不出来,那粥用的是上等的糯米,里面还放了鸡丁,香油,切成细丁的香菇,四碟小菜,一碟是腌制的萝卜皮,一碟茴香豆,一碟雪白的凤爪,还有一碟肉松。 真真是小菜,可这点小菜也不必什么大菜差到哪里去了,看得自然不是他自己的面子,而是昨儿那几位的面子。刚进长安就听说这醉长安背景深厚,很少买谁的帐的,如今,看起来,那几位确实身份不凡,或许,自己真能通过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东宫,李承乾拿着几张薄薄的纸,上面写满了字,若是王宁远看到,定会大吃一惊,上面是他的生平,差不多连他几岁尿床,还有几岁调戏侍女的事情都写出来了。 李承乾合上那几张纸:“原来如此,也是个妙人!有了仇恨的力量,你又能走多远呢!对付那几个世家,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呢!” ; ------------ 第六十九章 王宁远不止是个有才的绿色∷小说,但是他手上没有能帮他处理情报的人才,很多时候,都要自己亲自处理,一般情况下,情报到他手里时,已经有些晚了!过了时的情报,那还算什么情报啊! “就是这里了!”一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停在了一个同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院子前面,这里是个很普通的一般长安的一些小官居住的地方,虽说算不上破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所谓长安米贵,居大不易,那些小官说起来是京官,但是在这个随便扔出去一块砖头,十有八九都能砸出个官员的长安城里,实在是要夹紧尾巴做人的那种,那些国公府的家人都要比他们尊贵些!遇到什么事情,干得好了,或许就能平步青云,干不好,你就很有可能要乖乖去岭南种水稻了! 这里的一个院子名义上是礼部某个小官员的,事实上他也确实住在这里,只不过,他是李承乾手下“暗影”的一个成员罢了。暗影的总部就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但是出入都是用的秘道,除了几个充当那个小官员仆人的会从正门出入外,这里外表上看不出一丝异常,就是一个有些寒酸的宅子。 “这里是?”王宁远有些惊讶地看着附近的景象,这个人来人往,不比大街上安静到哪里去的就是那个暗影的所在地,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这种地方,反而不容易惹人怀疑!”李承乾微微一笑,他已经粗略地化了妆,露出来的皮肤变得有些惨白,眼睛有些上勾,唇线被描得宽了一点,只是小小的几分变化,看起来就与以前有了很大区别,如同豪富人家的花花公子一般,如果是熟人,大概怎么也认不出来这就是那个丰神俊朗的太子了,倒是一些只见过一两次的陌生人,或许还能辨认出他的模样来! 伸手扣扣门环,一个脑袋冒了出来,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家丁,模样很是平凡,属于那种一旦进了人群,就认不出来的那种。他上下打量了门前两人一眼,又看到李承乾衣袖上的一点隐约的花纹,脸上很快露出一副谄媚的神色:“二位公子是来找我们家老爷的吧!快里边请!” 李承乾脸上露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神色,大步走了进去,苏宁远跟在他身后半步,心里吃惊不已。 门很快关上,那家丁殷勤地将两人引进了堂屋,然后跪下施礼:“见过主上!” 李承乾矜持地点点头:“起来吧,几个管事都在吧!把他们都叫过来!” 那人当即退下,很快便出去了! 李承乾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玉佩,玉佩的材质只能说是中上,一面是云纹,另一面却是北斗七星。王宁远就这样看着李承乾将玉佩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小缝里,旋转了半圈,然后,低微的机括声响起,墙角一处墙壁滑了开来,露出了一条通道。通道里并没有火把什么的,照明的是零星镶嵌的数十粒夜明珠,有幽光洒落下来。 “跟我来吧!”李承乾神色淡淡,那枚玉佩也收了起来,两人跨入通道,就见李承乾顺手在墙上拍了三下,墙壁又滑回了原处。 通道并不长,半炷香时间后,已经快要到头。王宁远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了。 李承乾也不回头,口中说道:“这里的秘道一直通向终南山,岔道很多,稍不注意,就有可能闯进绝路,再也回不了头!” “殿下,这些秘道都是你建的吗?”王宁远终于开口了。 “不是!”李承乾很是干脆地开口,“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我建的!这里的秘道还是前朝就有的!按照文献上的记载,最早大概能上溯到秦汉!按道理洛阳也应该有,可是洛阳当年被董卓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那些秘道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入口都坍塌了,如今也找不到!但是这里的秘道,却是从皇室的秘档里找出来的!历经了几朝,几乎遍及了整个长安!” “那圣上?” “父皇知道一部分!”李承乾也不隐瞒,“秘道的地图历来由皇室一脉相承,传到本朝时,因为战乱,地图已经缺失了很大一部分!如今,父皇手中的也就是三成!我知道的应该也就五成左右,其余的还在勘测之中,毕竟,里面的机关虽然已经老旧,但是还是有很多能发挥作用的!” 王宁远心中一凛,这等隐秘的事情都叫自己知道了,日后看来一定要把这些烂到肚子里去了!李承乾一点也不担心别人知晓,他刚刚还是没说实话,长安城下的秘道地图他很早就得到了,还是完本。发现那地图的经过实在是有些戏剧化,他是在一本*里找到的,那*是用丝帛绘制的,很是轻巧,谁也不会想到,那里面也能藏东西!那地图就绘在*上,用的是与丝帛颜色极为相近的丝线勾勒出来,他那日与秋月欢好,那*就在枕畔,有汗水滴到上面,这才现出了其中颜色的差异来,李承乾费了很大功夫才还原出了上面的原图,又派出心腹死士前去勘察,才确定了其中的奥妙。而李世民那里的却是皇宫秘档里一份残图,当年李渊立了杨广的孙子做皇帝,一个太监要讨好新主子,把地图的事告诉了李渊,等李渊去寻找时,地图已经被守着秘档的老太监毁掉大半,那老太监也实在够忠心,见到人来,干脆将那地图一股脑儿塞进了嘴里,硬生生吞了下去,如今秘档里的是从那个老太监肚子里掏出来的地图的复本,能够看清的只剩下了不到两成,这些年来,李世民还在暗中派人勘测剩下的秘道呢!李承乾所说的三成,也就是李世民现在所知的一部分罢了。 李承乾也不担心自己这边的事情让李世民发现,他所用的秘道有小半是他新挖掘的,剩下的,已经用机括封了起来,又用泥土石块堵上了,不找个百八十年,别想找到这里。等日后他真正做主时,自然可以重新开放。 ; ------------ 第七十章 “暗影分为七部!以北斗七星命名!”离那些管事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毕竟,人家可不是一直在这里等的,都要通过秘道从别处过来。李承乾在一间密室里坐了下来,便开始给王宁远讲解暗影的基本构成,“天枢,里面的都是死士,掌的是刺杀;天璇,掌的是暗影中人员的训练;天玑,掌管的是财政;至于天权,以前一直是天玑代管,日后就是归你管了,就是情报;玉衡,执掌的是对内部人员的监察;开阳,负责的是各种武器药物的开发;而摇光,和开阳其实差不了多少,他们开发的却是各种工具!几个管事的姓名外人是不会知晓的,相互间,也只用所掌管部门的称号作为名号,今天,你们几个就认识一下,正好,让天玑将那些事务和你交接一下!” 李承乾继续淡淡地说道:“你还需要一个名面上的身份,你想为官还是行商,或者是干别的什么?” “为官?”王宁远苦笑起来,“父亲扯上了那种事,虽说还能苟活,但哪里还有为官的余地!我就是在江南,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可以干,倒不是不会,而是人家不敢用,生怕占了晦气。万一父亲的事被翻出来,我就算是想去岭南,大概都不行!还是行商好了!” “那就还是找天玑吧!”李承乾微微一笑,“不必去学着行商,那些事情自然有人干,你要做的,就是整理各地的情报,将你认为重要的挑选出来,配合他们几个行事就是!这暗影我管的也不是很多,毕竟,我也没那么多时间!” 王宁远仔细记下李承乾说的话,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商人又怎么样,自己还能坚守士族的荣耀吗?他的母亲还有妹妹,李承乾已经做出了承诺,可以将她们接到长安来生活,要知道,要不是母亲也是出身世家,娘家当年也是开国的功臣,都要和妹妹被送入官坊,变成娼妓了,即便如此,她们的身份文书上还是贱籍,也只有李承乾能让她们脱籍,不再受人轻贱了! “见过主上!”六个男子先后走进密室,低头跪下道。 “起来吧!”李承乾曼声道,“都先坐下吧!” “谢主上!”密室下首还有几张椅子,六个人分两侧坐了下来。 一边听着李承乾的介绍,王宁远得以好好看看那几个人,天枢是个神情淡漠的年轻男子,眼睛狭长,鼻梁挺直,嘴唇很薄,头发用一根黑色的带子束在脑后,有几绺垂在额前,掩住了目光。天璇面目很是普通,身材适中,高矮适中,一身黑色的长袍,袖口被扎了起来,脸上似乎带着点笑意,又似乎没什么表情。天玑是个微胖的中年人,一身宝蓝的蜀锦袍服,右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祖母绿的扳指,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通身透着一股子和气发财的味道。玉衡是个很严肃的男人,看上去也是而立之年,鬓间却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他的头发梳的很整齐,一丝不苟,王宁远看到他的手很大,上面看得出纠结的脉络来,王宁远却直觉他的手透出一股子危险的味道。开阳年纪已经很不小,一身有些发白的衣服,脸上皱纹很深,一双手上满是厚厚的茧子,他身材有些佝偻,就像是集市上的糟老头,但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糟老头身上的一些零碎足够杀死他几百次的。而摇光,他是出身墨家,看起来还很年轻,不过,他已经是第二任摇光了,上一任摇光是他的师傅,不过,因为年纪大了,眼睛不大好使,就退了下来,将摇光的位置传给了最有天分的小徒弟。 “这位是王宁远,以后接天权的位置!”李承乾直接宣布道,“老规矩,先代理三个月,只要能得到所在部中七成以上以及其余六部部主半数的支持,便可以正式执掌天权!” “若是不能呢!”王宁远毕竟还年轻,忍不住问道。 李承乾没有说话,接话的是玉衡,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金属的味道,有些沙哑,却很冷硬:“暗影不养废人!” 王宁远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位的意思难道是说,一旦觉得自己没用,就将自己处理掉吗? 李承乾也不多话,直接道:“他以前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先让他适应一个月,一个月后,天玑就全面放手,让他自己试三个月!三个月后,看他的成绩!但是要记住,不要暗地里给他下绊子,否则……”接下来也没必要再说,暗影里的戒律中,仅次于忠诚的就是,中高层人员,可以竞争,不许恶意内斗!否则,玉衡手下的刑堂那边可不是用来度假的! “另外,天玑,给他安排一个身份,就在你手下的店面里找!”李承乾吩咐道,“不要太低,但是也不能太显赫!” “是,主上!”天玑站了起来,躬身听令道。 “最近有什么事情?”王宁远,见习的天权已经安排妥当,李承乾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淡淡地问道。 “主上,刚刚西北那边传来了消息!”天玑迅速开口道,“那位与高昌等西域的小国有了联系!” “李泰?”李承乾眯起了眼睛,“他还是不肯死心吗?” 见天玑还要再说,李承乾摆了摆手:“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我走的时候你让人把具体资料都给我吧!” 天枢阴沉地说道:“主上,要不要?” “不必!”李承乾悠然一笑,“要知道,我那个弟弟身边,可不只有我的人啊!” 王宁远心中一冷,一个已经流放的皇子身边居然还有那么多探子,尤其还有天子的,这天家果然是没有任何亲情的,哥哥防着弟弟,父亲也要留着一手防着儿子呢! 李承乾心中暗道:也不知道父皇知道了会怎么想,李泰经历了那么多,难道还不知道,我们那位父皇的本性吗?李家的血脉里,永远流动着对权力的渴望啊! ; ------------ 第七十一章 李承乾心里头也是郁闷,他这些年一直打理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务,但是,除了东宫那点人,手上是没有多少实权的!要知道,因为怕引起老爷子的忌讳,那几位带兵的国公家都来往得少了,要知道,他和那几个国公家的儿孙,当年也是一起横行长安街头长大的呀!如今愣是很久才能聚上一次,还是那种礼节性的。 现如今,也就暗影这个从来没有显示在人前的势力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他自然也要小心谨慎,免得让老爷子抓住了把柄,日后不好交代。 抱着心爱的儿子,李承乾有一搭没一搭地抚mo着佑儿头上稀疏柔软的头发,漫不经心的想着。 佑儿胖乎乎的小手挥舞着,一把抓住了一簇头发,用力拉扯了一下,小家伙力气也就那么大,李承乾只是微微一痛,也就没多少感觉了。苏晨递过来一盏刚刚泡好的茶,伸手想要接过佑儿,佑儿却死活拽住那绺头发,不肯松手。 “就这样吧!”李承乾微笑起来,“佑儿很乖!” “殿下总是这么宠他,不担心把他宠坏了!”苏晨略微有些嗔怪。 “等他再长大一点,想要我宠他,都别想了!”李承乾笑道。 苏晨忽而有些沉默,李承乾这些日子也没少找秋月、非烟她们侍寝,可是没有一个肚子里有消息的,已经有人在说,太子妃善妒,给那些侍妾下了避孕药,让她们不能生育,以求不威胁自己儿子的地位。 “胡思乱想什么呢?”李承乾懒得理会后院这点事情,他表面上温和儒雅,但骨子里其实是个颇为无情的人,除了自己的儿子,几个弟妹还有长孙皇后,他真正在乎的几乎没有,他或许怜惜苏晨,仅仅是因为苏晨是他的妻子,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而已。爱情这个东西太过奢侈,尤其是在这个宫廷之中。他并不在意那几个侍妾之间的事情,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一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除了对苏晨,他没有表现过对任何一个人特别的宠爱,哪怕是已经服侍了他好几年的秋月、非烟。他有时甚至庆幸,自己没有得到那个如同月下幽兰一般的女子,男人的心思总是如此古怪,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若是,他当年真的如愿娶了那个卢家小姐,或许,长久在一起的生活会让他失去一开始的热情,一切的美好就这样被抛在脑后,曾经的爱恋蒙上灰尘,不复当年的纯真与美好。现在这样,就很好,有一个很温柔识体的妻子,两个人会这样平平淡淡走下去。偶尔,李承乾会想起少年时那场无果的爱恋,回想那已经模糊的容颜,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一丝纯真的种子。 曾经有人对李承乾说过,人的一生,总要相信一些东西,对美好要怀着一丝敬畏之心,这样,生命才会显得可贵而精彩。李承乾从来不去刻意打听卢家已经嫁为崔家妇的小姐的消息,保持一些距离,这样就很好!这样,那位梦中的情人永远美好如同月光,不被世俗玷污,他可以用一生来回想自己那萌动的初恋,在心里为那个上元节的白衣女子留下一片净土来。 李承乾脸上带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他淡淡地说道:“晨儿,你是太子妃,东宫的宫人应该都是归你管的!谁要是乱嚼舌头,自然是该罚!” “晨儿,你的心就是有些过于柔软了!除了气度,你还需要一定的手腕!”李承乾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白瓷的盏中漾起浅浅的波纹来,有几片茶叶在其中翻腾起来,“你是东宫的女主人,那些事情,原本就应该是你来管的!莫要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苏晨微微垂下头,抿进了双唇。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只不过,一直拿不准李承乾的态度,如今,既然得了李承乾的首肯,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怀里的佑儿将手里的头发胡乱塞进嘴里,李承乾吃了一惊,干紧将已经沾上了口水的头发挽就出来,又不好用太大力气,生怕弄疼了小家伙,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正在咯咯傻笑的儿子:“真是个顽皮的小家伙!” 佑儿咯咯笑了一阵,有些口齿不清的咕哝了几声,含含糊糊地喊道:“爹……爹……爹!” 李承乾猛然一愣,这小家伙会说话了?还在喊自己爹爹?当下惊喜交加地看着怀里依旧在跟自己头发做斗争的儿子,连声道:“佑儿,再叫一声爹爹!” 很明显,小家伙一点也不给这个爹爹面子,依旧咯咯笑着,手里紧紧攥着那簇头发,就要往嘴里塞。 苏晨也被惊动了,凑了过来,惊喜地说道:“佑儿会喊人了!佑儿,叫娘一声,给娘听听!” 就在两个人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佑儿傻笑着挥舞着四肢,看向一脸企盼的苏晨,不负众望地叫道:“凉,凉!” 虽说口齿不清,但是苏晨还是感到了巨大的欢喜,几乎想潮水一样淹没了自己,脸上几乎都要放光了! 李承乾心中也涌出浓浓的喜爱来,这就是他的儿子啊,是他血脉的延续啊!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是抱着深厚的感情的,初为人父,身上多了几许责任,自己也有了后继之人,日后,哪怕有再多的孩子,心中也没有那当年的欢喜与激情了! 自己的儿子可以说话了,这让李承乾欢喜得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当天的东宫几乎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李承乾很是大方地打赏了所有的宫人,再给兕子李治他们的信上提到此事,也很是流露出一股子骄傲来。 一个偏殿里,一个窈窕的身影坐在床榻上,右手抚mo着自己的小腹,脸上现出得意的光芒来,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就听见隐约的声音:“宝宝快点长大吧,娘亲以后就指望着你了!” 窗外,没有人注意到,有个身影悄悄闪过。 ; ------------ 第七十二章 天气很好,李承乾心情也不错,已经和房遗直和长孙冲他们将事务完成大半,王林带人送上了茶水点心,聊作休息。 几个人正在谈笑之际,王林有些惊慌地小跑进来,低声在李承乾耳边说道:“殿下,出事了!” 长孙冲他们也是灵醒的人物,看王林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小,而且也不是他们应当管的,当下告罪一声,起身出去,正好可以把剩下的事情干完,早点回去。 “现在说吧,什么事?”李承乾不动声色地问道。 王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子殿下,芸娘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了!” “芸娘?”李承乾有些奇怪,“到底怎么回事?” 王林哆嗦着嘴唇,说道:“听下面的人说,芸娘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却一直没有上报,也没人知道。就是刚刚,芸娘那边忽然喊疼,身下流了一大堆血!太子妃派人请了秦御医,秦御医把过脉,说是芸娘流产了!” 李承乾脸色有些阴沉,他似乎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果然,王林偷眼看了他一眼,接着小心翼翼地说道:“秦御医在芸娘喝的桂花羹里闻到了红花的味道……”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冷冷的开口道:“那什么桂花羹是哪里来的?” 王林只觉得背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来,他死死地低着头,说道:“奴婢还不清楚!” 李承乾手上紧紧抓着椅子扶手,语气森冷:“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本宫去查!” 王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李承乾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若不可见的冷笑:“到底是谁呢?这么急不可耐!难道本宫就差那么一个儿子不成!” 苏晨俏脸寒霜,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内侍,芸娘失血过多,又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一下子就晕了过去,佑儿已经交给了奶娘去照顾,她寒声道:“到底是谁干的!莫不是以为没人看见不成!” 下面跪着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毕竟,流产的不是别人,而是东宫的主人,太子殿下的孩子,谋害皇嗣的罪名可是不小,谁敢出这个头。而有这个动机的又是那几位已经成了太子房里人的女官,怀疑的目光纷纷落在秋月、非烟,还有侍琴她们几个身上。 苏晨几乎可以说是愤怒,若是这件事查不出来,那罪名很有可能就落在自己头上,要知道,本来外面就有了自己善妒的流言了,如果再加上这么一件事,简直就是坐实了自己自己善妒无德的罪名,或许,太子会相信自己,但是,圣上呢,还有皇后呢?只要有一个人信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那桂花羹是谁端过去的?”苏晨冷冷的发问道。 一个略有些瘦弱的小宫女哆嗦着回道:“是,是奴婢端给芸娘姐姐的!可是奴婢绝对没有害芸娘姐姐的意思啊!芸娘姐姐说没胃口,想吃点清淡的!奴婢到了御膳房,正好有桂花羹,奴婢就端回来了!奴婢,奴婢真的没有作别的啊!芸娘姐姐是奴婢的同乡,一直很照顾奴婢的,奴婢感激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 “那你知不知道芸娘有身子的事?”苏晨问道。 “奴婢知,知道!”那小宫女抖得更厉害了,“芸娘姐姐最近胃口不好,月事也一直没来!后来她,她跟我说,她可能有太子殿下的小宝宝了!” “为什么不报上来?”苏晨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要是早报上来,哪里还有这许多事情。 那小宫女快要哭出来了:“芸娘姐姐说,她,她怕别人容不下这个孩子!” “容不下这个孩子?”苏晨脸色都发青了,怎么着都觉得这是在说自己没有肚量啊!那孩子有什么威胁到自己的,芸娘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宫女,只是幸运地被太子宠幸了,就算她能生下一个儿子,也是庶出,难道还能威胁到自己不成! 苏晨阴沉着脸蛋,继续问道:“还有谁接触过那碗桂花羹的?” 那小宫女带着哭音回答道:“奴婢不知道,奴婢把桂花羹送到芸娘姐姐那里,芸娘姐姐尝了一口,嫌烫,要冷一会儿再吃!奴婢就先下去了,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谁啊!” “今天谁去过芸娘的房里?”苏晨火气腾腾地直往上冒。 没有人吭声,一个内侍小心翼翼地回道:“芸娘那里一向偏僻,没什么人过去的!” 苏晨神色阴郁,她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看得下面的人头都要埋到地里去,终于她站了起来,冷声道:“不管你们是谁做的,最好给我站出来,要是被查出来,别怪我心狠!” 既然不是在东宫做的手脚,那就是在御膳房了。王林此刻也带着人去了御膳房,开始审问,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 李承乾命人给芸娘送去了一大堆补品还有别的东西作为补偿,又吩咐日后将芸娘的品级升上一级,毕竟,芸娘本来只是个粗使宫女,相当于杂役一般,就算是被李承乾收入房中,也就比最普通的宫女强上一些罢了,如今,再升上一级,也算有品级的女官了。 苏晨正在向李承乾请罪,说是她没有能够履行好做太子妃的权力,这才出了这么大纰漏。李承乾好生安慰了她一阵,让她不要难过。 李承乾心里实在是没把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放在心上,甚至觉得那个孩子没能出生也算一种幸运。若是女孩还好,若是男孩,没有一个强势得宠的母亲,加上李承乾本来就没多少父爱可以给孩子,那个孩子将来的一生势必是不会快活的。李承乾前世就曾认识过一个人,他只是个私生子,好容易被家族承认,却被所有人无视,也没有继承权,有点家底的人都瞧不起他,每天就凭着家里给他的钱在外面放荡,一年到头也不怎么回家,家里人也就当他不存在,后来他因为吸毒进了戒毒所,也不知道最后如何! 不过,即使如此,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还是要受到惩罚,李承乾不会容忍在他眼皮底下有人做小动作,这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 ------------ 第七十三章 事情最终还是水落石出了。出乎意料的是,下药的人是一直与苏晨情同手足的侍琴。她借口太子妃想要喝桂花羹,去吩咐御膳房准备,走的时候只端走了一半,剩下的就留在了御膳房,里面已经多了点含有红花的药末。 “侍琴,你怎么会这样做?”苏晨有些不敢置信。 侍琴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有些诡异的神情,就这样看着苏晨:“我的小姐,难道不是你让我去做的吗?” 苏晨顿时方寸大乱,急道:“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芸娘的事!你为什么撒谎?”这话很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一下子,不少人已经将怀疑的目光偷偷落在了红了脸的苏晨身上,眼睛里似乎带上了恍然大悟的意思。 李承乾本来不想管这烦心事,见到苏晨已经被扯了进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晨儿,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李承乾淡淡地说道。 苏晨看向李承乾,见李承乾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有些安心,咬着下唇,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眼睛依然看着跪在那里的侍琴。 李承乾给王林使了个眼色,王林会意,上前厉声喝道:“侍琴,到了这一步,你还不肯认罪吗?” 侍琴容貌姣好,此刻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小王公公,奴婢已经认罪了呢!” 王林不禁语塞,他的目的是把太子妃的干系扯掉,要是侍琴一直不肯松口,事情可就闹大了!可他能怎么说呢,问侍琴为什么诬陷太子妃?这不明摆着说太子有意要保下太子妃嘛! 李承乾有些厌烦,打了个手势:“把东西拿过来!” 一个看起来很是清秀的小太监拿着一卷被绸缎束起的纸双手奉给李承乾,口中说道:“殿下,这是宫女侍琴的身份档案!”说完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李承乾懒懒地接过,解开绸子,漫不经心地浏览着。每个宫女或是内侍入宫前,他的身份来历都会记录在案,以免有居心叵测之人混入宫中,出现什么意外。虽说侍琴是自幼在苏家长大的,但是这一点还是要查清的。 李承乾脸上浮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想不到,你却是出生名门!你说是吗,韩小姐?” 侍琴脸上首次现出惊愕慌乱的神色来,口中强道:“太子殿下,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家当年也算门第高贵了!”李承乾发出一声混杂着遗憾的叹息,“可惜,目光短浅,还是够死硬的!一门心思给前朝陪葬,真是可悯可叹!” 侍琴脸上血色一下子褪尽,苍白如同白纸一般,她咬紧了下唇,终于抬头看向了李承乾,眼睛里殊无惧意,还带着一丝怨毒:“不错,我是姓韩!是当年被灭了满门的韩家幼女!” 她转头看向苏晨,浓浓的怨恨流露出来:“小姐,你又有什么了不起,当年苏家比起我们韩家来还差了不止一筹,可是,最后,我这个韩家的嫡女,却只能做你的丫鬟!就因为你爹抱对了大腿?” “你不知道,我一直以来多么恨你!”侍琴身子挺得笔直,“当年我家被查抄,哥哥他们都被杀了,两个姐姐沦为娼妓,至今也不清楚她们的下落!我被奶娘抱了出来,最后辗转成了你家的丫鬟!” “我心里好恨!凭什么你可以锦衣玉食,我却只能每日里伺候着你,生怕你一不高兴,我就要受皮肉之苦!那年你弄断了一根簪子,我被管家关在柴房里,饿了两天,那时候,我就想报复你!”侍琴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说你当我做姐妹,可是,终究是不一样的!你并不比我好看,可是,所有人眼里都只有你!你成了名满长安的才女,那些公子王孙都争着给你献殷勤!而我呢,我幼时家里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是父亲的故交之子,就等着我及笄时过门!然后,韩家没了,那个人家立马忙不迭跟我家撇清干系!那年,我看着他,拿着一根钗子要我转送给你,表达他的爱慕之意!你知道我心里是多么好笑吗?我的夫婿让我给他牵红线呢!他很会甜言蜜语,还调戏我,说他娶了你,就让我做小妾!” 侍琴脸上带着近乎天真无邪的笑容:“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我回来后,就将那根钗子扔进了池子里,谁也没有告诉!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以他家的门第,你爹爹若是知道此事,很有可能就将你嫁过去了!怎么还轮到你做这太子妃呢?” 苏晨有些不安:“你,你一直没有跟我说起过!” 侍琴似乎没有听见,她依旧笑着:“我的小姐,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你真是天真,如此天真的你,还成了太子妃!太子宠你爱你,甚至在你怀孕之前,与别人行房,事后总要让人服下避孕药,他要你为他生下嫡长子!若是没有太子护着,你以为你那个孩子能安安稳稳生下来?” “啪!啪!啪!”李承乾的鼓掌声响了起来,他甚至带着一点欣赏的目光看着侍琴,“侍琴,本宫真是走了眼!居然没有看清楚身边还有你这般聪明的女子!本宫一向喜欢聪明人,可惜,你的聪明用的不是地方!你说,本宫会怎样处置你呢?” 侍琴神色有些倨傲自信,她扬声道:“太子殿下,你现在是不会杀我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李承乾端起茶盏,用茶杯盖刮着上面的茶沫,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因为,因为这里也有了一个孩子啊!”侍琴神情很是得意,她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慢悠悠地说道。 “哦!”李承乾饶有兴致地看向她,“若本宫说,本宫并不像你想象地那么想要子嗣呢!要知道,孩子多了,也没什么好的!而且,本宫还年轻,将来要多少子嗣不可以呢!可不缺你肚子里那个!” “而且,即使本宫想要那个孩子!但未必想要那个孩子的母亲!”李承乾悠然道,“等孩子生下来,随便过继给谁,可都是一样的!” 侍琴脸色刷的白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承乾。 苏晨脸色一变:“殿下,饶了侍琴吧,她只是一时糊涂!” 李承乾没有答话,却淡定地看着侍琴:“你会活着!等到孩子出生后,他就是本宫的次子!若你足够聪明,你也可以留下来,但永远不许认他!你该庆幸,本宫向来怜香惜玉,不喜欢杀女人!” “记住,芸娘只是不慎流产,没有任何人害她!”李承乾淡淡地看着众人,“明白了吗?” “是,殿下!” ; ------------ 第七十四章 这件事就这样化为无形,毕竟,一切都有意外嘛!除了侍琴,她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被软禁在一间宫室里,只等着孩子出生。 苏晨性子变了很多,最亲近的人的背叛让她失去了以往的天真,她举止高贵,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雍容美丽,一如长孙皇后。这让李承乾升起了复杂的感受,不知是高兴还是遗憾。或许,人都是要长大的,她不能永远天真下去。 李世民,长孙皇后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给芸娘。芸娘失去了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好,御医说,她以后几乎不可能再生育了。 李承乾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他来自另一个时代,那是个堕胎非常勤快的年代,当初,他还是中学生的时候,就跟班里的班花发生过关系,因为经验不足,那位怀了孕,还是他陪她去做人流的。或者说,除非是非常想要这个孩子,否则,一个出于意外而出现的胎儿对后世的人来说,只能算是一团正在分裂的受精卵而已,没了也就没了!因此,日子还是一样的过,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长孙冲那小子也得了个儿子,成天美的跟什么似的,见到谁都要炫耀一番,尤其是柴令武他们,恨不得抱着儿子成天在他们面前晃悠。不过,李承乾倒是有些担忧,长孙冲和长乐是表兄妹,也不知道这近亲结婚,生出的儿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在见到那个眉眼里透着机灵劲的小家伙后,李承乾放下了心,毕竟,近亲结婚,还有一定的概率生出天才的嘛! 房遗直一直在跟他媳妇努力着,争取生上十个八个儿子出来。要知道,他媳妇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已经让那位吃醋的房夫人着急了,虽说不喜欢丈夫纳妾,但是自家儿子,还是要区别对待的!她已经想着给儿子屋里塞两个美貌的丫鬟了。 李恪这几年都在封地,据说干得很不错!他把王妃都带过去了,据说又添了俩儿女,第一个儿子已经会打酱油了。他继承了他的外祖父的风liu,王府中的姬妾是几个兄弟中最多的,这让李承乾总是很恶意的怀疑他就是光用下半shen思考的家伙。 皇族的子嗣兴盛也是可以反映一个皇朝的情况的,大凡盛世,皇族总是子嗣兴旺,虽然很有可能闹出兄弟阋墙的祸事来,但只要不伤筋动骨,一切都好说。一般到了朝代的末期,皇室子嗣就比较艰难,有时甚至会出现君王驾崩,找不到继承人,只能从旁支里挑选才行。 长孙皇后那边听说有个宫女怀上了孩子,送过来的书信比平常厚了好几倍,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补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要赏赐什么东西,还要大老远从洛阳送过来,实在是没有经济头脑。 而兕子他们听说自己又将多一个侄儿或是侄女,纷纷来信表示了他们的期待,兕子和李治甚至已经在信中表达了他们想要给自己的侄儿还是侄女取名字的yu望,两个小家伙已经商量好了,若是侄儿,就由李治取名字,若是侄女,命名权交给兕子。李承乾回信表达了自己对他们好意的感激之情,然后,很是委婉的说道,小名可以给他们起,而且要多拟几个,以备挑选。至于大名,还是算了吧,心领了!李承乾可不想自己的儿子还是女儿顶着一个小白一类的名字。他很久之前就对兕子他们取名的能力不报希望,兕子养过一只兔子,它的名字叫短尾巴,而李治给自己的红色马驹取了个名字,叫小红,这实在让李承乾与我心有戚戚焉。虽然对那个孩子的出生并没有多大期待,也没多少感情,但毕竟还是自己的骨肉,弄个弱智的名字,说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已经快到秋天,李承乾在书房里看着刑部的那些刑讯记录,实在是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死刑在古代还是一种很慎重的刑罚,除非是那种大逆不道的不赦之罪,否则都是留有余地的,判处死刑的案子都要交给皇帝做最后的判决,有的时候,皇帝觉得心情好,没准就赦免了死罪,不过这种事实在是很少发生。说起来,要皇帝拍板,但是,皇帝又哪有精力管这么多,一般只是粗粗一看,直接勾决。而几年前,这项权利已经移交到了东宫,李世民还专门让房玄龄他们教导李承乾《贞观律》。 古时候法律和现在差不多,也是经常修订的,乱世法律比较严苛,盛世就要宽松许多。像贞观律就比武德律要宽松一些。废除了斩趾酷刑,增设加役流,还缩小了族刑、连坐的范围,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今,《贞观律》还在做着进一步的修订,但是总体思想还是不变的。比如说,五刑,就是笞、杖、徒、流、死五种刑罚。还有所谓的十恶不赦之罪,说的就是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犯十恶罪者皆处以重刑,不享有赎、免等特权,所谓十恶不赦,就是这个意思。当然,很多罪过都是有商量余地的,那就牵涉到另一个概念,叫做八议。八议的对象主要指以下几种人,亲、故、贤、能、功、贵、勤、宾。总之不外乎皇亲国戚,或者官僚贵族。这些人只要不是犯了十恶罪,其他罪行都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减轻或免于处罚。毕竟,每一朝都是有特权阶级的。再加上请、减、赎、当、免及化外人有犯、类推、死刑复奏等基本原则和制度,贞观律的基本构架也就全了。 一般情况下,外放的官员最起码的要求就是要熟悉贞观律,科举中,就由专门的明法科,虽然报考的人一向不多,但是,他们只要能够考中,都能外放为一方官员。而如今官员出任前要进行培训,其中也有对贞观律的熟悉工作,以免发生谬误。 李承乾要做的也就是看一下那些案件判决是否符合贞观律,这些都是刑部确认过的,也不用他操心,只要他往上盖上太子的印玺就行,至于是否冤枉,那是审案的人该做的事情 ; ------------ 番外 苏晨 他是个温柔的人!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那天是个明媚的春日,钟南山已经充斥着盎然的生气,花开的很娇艳,草儿的芬芳弥漫了整个天地。溪水潺潺地流淌,声音叮咚,很是欢快! 阳春诗会因为卢家姐姐的事情提前了几天,来的多是大唐的名门子弟,有几个还是已经科举及第的进士,听侍琴说,里面的好几位公子无论才情品貌,还是家世都是一等一的,也许我能找到我将来的夫婿。 我和几位姐妹坐在小亭里,少女的心还是羞涩的,我一边跟她们说着话,一边偷眼看着亭外的年轻男子。 我看到了他。 他并没有收到帖子,只是适逢其会,没有人知道他的家世,他那天报了一个化名:苏慕然。多么好听的名字,我心里悄悄地想着,脸上有些发烧! 他带着两个小孩子,是他的幼弟妹,很可爱的孩子,漂亮纯真。看得出来,他很宠爱自己的弟妹,他将妹妹抱在怀里,言笑晏晏,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微笑,似乎脸上都放着光。 他看了过来,我不知道他看得是谁,或许是我!这让我有些紧张,他会不会觉得我不够漂亮呢,一向骄傲的我在他面前总是有些不自信。很快他转移了视线,我轻轻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点小小的失望涌上了心头。 他真的很有才华,提笔成文,一蹴而就,便迎来满堂喝彩。他卓然而立,一身青衣,那本该穿在庶民身上的长衫却显出了无尽的风华来! 我似乎看到他的目光从小亭中飘过,不知为何,显出一股寥落的味道来,那感觉一闪而逝,我不禁怀疑那是否只是错觉。 他年轻英俊,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符合我少女时代所有的幻想。我心里想着他,不禁痴了。 他很快悄然离去,留给人们无尽的猜想。他以为走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有看到,有一个少女偷眼看着他,看着他离座而起,带着两个弟妹悄然远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很多年后,我在一卷有些发黄的手稿中看到了这曲小令。那时,我已经是他的妻子,有了几个孩子。记得那次他看到这份手稿时,有些发愣,眼睛里闪过一丝惆怅来。小令中是个相思入骨的少女,何尝不是他自己。我心中有些嫉妒,我最初以及所有的爱恋都系在他的身上,但他的心里总留着一个角落,给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女子。但我不能说,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是六宫之主,一国之母,他的皇后,我不可以嫉妒。我微微的笑着,如同已然过世的长孙皇后,温柔大度:“陛下若是觉得寂寞,不妨在全国选秀,也好充实后宫!”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古怪,混着惊异,似乎还有怜悯。我知道他懂我,我的心思在他的目光下从来无处遁形。 苏慕然这个名字在长安很有名,他的诗词被人四处传唱,听说,那青楼楚坊中,若是当红的姑娘不知道苏慕然的诗词,那她的牌子都没人点。 我怀着小小的憧憬与期盼在我的闺阁中一点一点描绘出他的形象。他的气度如此高贵,肯定是名门公子,我应该是配得上他的吧!心中总有些惴惴,如他那般优秀的男子,他的家中一定已经给他选好了妻子了吧!她的妻子一定也是出身高贵的小姐,或许还有可能是个公主。心中悲喜交加,夜夜辗转反侧,佛经上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他是那样完美的男子,叫我怎么能不心心念念,想着他,爱着他。 我要嫁人了,嫁的是当朝太子,我会是太子正妃。 我难过了许多天,我再也不能嫁给苏公子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我,想来是不会的吧,那天那么多人,也没人给他介绍,他怎么会记得我!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一个少女曾经用全部的心爱恋着他。 我穿上了红色的嫁衣,头上顶着沉重的凤冠,没人看到,那大红的喜帕下,我流了泪。 然而,我再次听到了那个清朗温润的声音,一只修长干燥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温暖,我的心怦怦直跳,似乎都要跳出来。一个声音在脑中激荡:“是他!是他!” 我欢喜不已,如同很多个梦里梦到的,我真的要嫁给他,从此休戚与共,一生相随。 他温柔的不知对我说了什么,我一点儿也没听见,我快要笑出声来,是的,我的夫君就是他,我梦中那个英俊挺拔的男子!他是太子,我会是他的太子妃! 那晚的烛光很温柔,我的脸上抹着厚厚的粉底,掩住了我发烫的脸颊。他眉眼里含着温暖的笑意,挑开了我头上的喜帕。我有些紧张的绞着衣角,脑子里一片空白。婚前娘亲她们的话我一下子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目光里带着隐约的炽热,这让我欢喜。饮过合卺酒,我抬眼看着他,心中想,他也是喜欢我的!郑重的剪下一绺头发,我细心的挽成合髻,收进一个精致的荷包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不相移。 那晚,在疼痛中,我告别了少女的生涯,他的怀抱很宽阔,很温暖,言语间带着怜惜之情。第二日,我看着白色的缎子上几点落红,心中升起了油然的喜悦:我终于全部是他的了! 他待我很好,温柔缱绻,让我心醉。他的目光永远温柔,笑容永远高贵温润。他很少跟我说朝堂上的事,他说,我只要给他当好东宫的家就好。是的,那是我们的家。 我发现我是那么地笨拙,诗词歌赋并不能让我在这个东宫获得人们的尊敬,我只能一点一点的尝试。我并不知道,他曾经帮我解决了多少暗中的麻烦。 后来,侍琴的事情发了,我一夜之间长大! 很多年后,我坐在大明宫中,成了人人称道的皇后,雍容尊贵。他是一代明君,依旧与我相敬如宾,帝后相谐。偶尔看到新进的宫妃,恍然间,似乎又看到那个英俊的男子微笑着拈着一朵花走近,插在我的鬓角。 ; ------------ 第七十五章 这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候,空气中充斥着甜蜜的花香,洁白的槐花盛开在枝头,有玲珑的蜜蜂在花间穿插飞舞。花园里的蔷薇花也开了,颜色各异,层层叠叠,争相斗艳。 李承乾素来觉得牡丹芍药太过娇贵,又觉得蔷薇也是娇美可人,他东宫那边的花园里由此种上了大片的蔷薇,在这花开的季节,如同花海一般。 就在这繁花盛开的季节,吐蕃来人了。 吐蕃前些年打着与大唐同进退的旗号,对败逃的吐谷浑发起了攻击,很是赚了不少好处,因着藏边气候问题,李世民君臣都觉得此时还没有必要跟吐蕃翻脸,也就默认了吐蕃对一部分土地的zhan有权。又派遣冯遐龄出使吐蕃,以表达大唐的胸怀与气度。冯遐龄此时归国,随之还带来了吐蕃的使者。 此时吐蕃已经统一,松赞干布自任赞普,而前来出使的是吐蕃的大相,也就是相当于宰相的禄东赞。禄东赞带来了五千两黄金,还有各色珍宝前来进贡,自认属国,并希望能够和大唐结亲,想要李世民将一个公主嫁给松赞干布。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年前,吐蕃就派了人过来求亲,不过,当时,这边刚刚干掉了突厥,还在跟吐谷浑折腾着,被那边的傲慢无理弄得肝火上升,正在磨刀霍霍,要狠狠教训一下吐谷浑的。加上那个使者也与那帮人一般货色,很是不讨人喜欢。于是,那吐蕃的使者也没得到什么好脸色,就灰溜溜回去了。那使者也是个不老实的人,回去之后,不敢说是因为自己没用,让大唐拒绝了他的求亲,反而说是吐谷浑的使者太过混账,在其中挑拨捣乱,才害得他也没能完成任务。松赞干布当时刚刚统一了吐蕃全境,吐蕃国势蒸蒸日上,称雄雪域高原,威慑着周围的小国,连泥波罗(今尼泊尔)国鸯输伐摩国王也要曲意讨好,甚至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尺尊公主嫁给了松赞干布,以此来换取和平。他被伤了自尊,觉得大唐拒婚扫了自己的面子,是瞧不起自己,又觉得大唐刚刚结束战争,未必是自己的对手,为了炫耀武力,便很是牛气烘烘的发动了战争,不仅狠狠的打击了吐谷浑,还发兵攻打松州,并且派人威胁唐朝说:“如果不把公主嫁给我,我就带兵打到长安。”结果被唐军所败。松赞干布在见识到了唐朝的强大后,只好退兵,并派出使者,还是这个禄东赞到长安来请罪,送上了一大堆金银珠宝,又表达了求婚的诚意。当时李世民为了安抚吐蕃,也就口头上同意了,如今那禄东赞正是来下聘的,希望可以娶一个公主回去。 李治坐在御花园里,正在和兕子还有合浦一起玩,这小子向来在姐妹俩手里讨不了好处,很快又输了。 兕子还好,一向性子好,还安慰了李治几句,让李治发不出火来,合浦却是娇纵惯了的人,当下便摆出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很是趾高气扬的耻笑着李治。李治很是不忿,气呼呼道:“好男不跟女斗!” “是雉奴你太没用,就知道找借口!羞羞羞!”合浦刮着脸皮,嘲笑道。 李治有些气急败坏,很快眼睛一转,嘿嘿笑了起来,看向合浦的目光里满是诡异与幸灾乐祸。 合浦很是不爽,狠狠地一脚踢了过去,正好踢中了李治的小腿,她穿的可不是丝履,而是一双皮质的短靴,她如今年纪也是不小了,加上她也是成天在外面蹴鞠,打马球的,脚上力气绝对不会小到哪里去,一脚下去,踢得李治龇牙咧嘴,痛呼起来。 “臭雉奴,干什么笑得这样古怪,莫非你有什么事情瞒着姐姐我么?”合浦恶狠狠的看着李治,很有再踢上一脚的兴致,“赶紧说,要不然,我再揍你一顿!” 李治揉了揉消退,只觉得痛得不行,向来都要青了,当下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你就知道欺负我,马上都要嫁人了,看谁敢娶你!” 合浦很是不以为然:“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太子哥哥肯定会给我选一个好的驸马都尉,要你个小屁孩操什么心!哼!” 李治很是气愤,一下子大叫起来:“大哥也救不了你,要知道,前两天吐蕃派出了他们的相国,要来娶大唐的公主回去做王后呢!现在宫里还没有定下来的适龄公主可不就只有你吗?” 李治很是得意:“听说父皇好几年前就答应了那个什么吐蕃赞普的求亲了,偏偏这几年将几个差不多大的公主都许了人,就剩下你还没有定,这次不是你去和亲,还有谁?” 李治想到得意处,几乎是手舞足蹈起来,一脸的幸灾乐祸:“听说那个松赞干布已经四五十岁了,比父皇年纪还大呢!还有,听冯大人带回来的人说,吐蕃那边比起北方的草原还要贫瘠呢,而且气候恶劣,一年到头都是冬天,也没有稻米粟麦吃的,只能吃黑乎乎的糍粑,还有,那边的人也不怎么洗澡,浑身臭烘烘的……” 李治极尽恐吓之能事,将高原上的恐怖之处夸大了不知多少,将松赞干布描绘成了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妖怪,喜欢挖开小孩子的心脏,就这么血淋淋的吃下去,还喜欢喝美貌少女的血液,这小子的想象能力极为丰富,将李承乾零零碎碎说过的一些妖魔的传说改头换面,几乎全部安在了松赞干布身上,要是松赞干布知道了,想来要羞愧的一头在喜马拉雅山上撞死。 合浦听得脸色雪白,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胡说,父皇,父皇那么喜欢我,才不会,不会把我嫁给那个蛮子呢!” 那边兕子已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合浦姐姐不要嫁给妖怪!兕子不要一个妖怪做姐夫,妖怪要吃兕子!呜呜!” 那边李承乾远远行来,正好听见兕子的哭闹声,不禁好笑,走上前来,抱起兕子:“兕子不怕,有哥哥在,帮你把妖怪打跑!再也吃不了兕子!” 那边合浦只觉得有了主心骨,也大哭起来:“太子哥哥救我,我才不要嫁到吐蕃去!呜呜,我才不要嫁给那个蛮子!” ; ------------ 第七十六章 李承乾好不容易听着合浦还有兕子抽抽噎噎地把事情说了出来,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历来出嫁到外族和亲的都是些不受宠的公主,或者是宗室之女,汉朝的时候更是喜欢随便弄个宫女封个公主的称号,再把她们嫁出去,真要和亲的话,怎么也轮不到合浦啊! 李承乾顺手一个暴栗敲上了李治的脑袋,他此刻也有些讪讪,不大好意思。 “行啊你!”李承乾很是没好气地骂道,“会欺负女孩子了!真够有出息的!我问你,谁说要把合浦嫁出去的?” 李治畏缩的缩了缩脑袋,带着点近乎谄媚的笑容看着李承乾:“那个,大哥,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合浦姐姐,哪知道她这么不经吓呢!” “不过,那个禄东赞不是确实跑过来要父皇赐婚了吗?”李治见李承乾目光有些危险,赶紧叫了起来,“宫里也确实只有合浦姐姐一个还没定下驸马的适龄公主啊!” “哇!”合浦本来已经收住了眼泪,一听这话又哭了起来,“太子哥哥,合浦不要嫁,呜呜,父皇要是非要逼我,我,我就去做道姑!” 这叫什么事啊!李承乾头都痛起来了。这小丫头片子,才多大年纪,就知道威胁人了!以后还怎么了得,嫁是肯定不行的,嫁谁也不能嫁给那个吐蕃蛮子啊,虽说后世叫做少数民族,跟他们结婚,可是有一系列优惠政策的,可是,现在可不成。虽说李家人血管里流着的大半是鲜卑人的血液,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李家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汉人,骨子里还是看不起那些在他们看来不必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文明到哪里去的外族人的。将自家的公主嫁出去,往好听了说,是促进民族融和,往难听了说,就是大唐怕了他们,要拿公主去换取和平呢! 李承乾被合浦叫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哥哥,就算是石头,也生出感情来了!当初还在想着怎么样撮合合浦和房遗爱,免得两个人成了婚之后,跟仇人似的,如今,这边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怎么能够将自家一朵鲜花插到万里之外的一堆牛粪上去,那也太丢脸了。 “合浦,放心吧!”李承乾安慰道,“父皇不会将你嫁出去的,这和亲能不能成,还说不定呢!哪怕真的要和亲,哥哥也不会让你去的!” 合浦他们一向对李承乾信任有加,似乎就没有这个太子哥哥干不成的事,当下破泣为笑,说话时还带着点鼻音,但已经哭红了的眼睛还是弯成了月牙:“太子哥哥说话一定要算数哦!” “那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承乾微笑道。 “那拉钩?”合浦伸出小指,露出了一个有些顽皮的笑容。 “好,拉钩!”李承乾也微笑着伸出了小指。 “行了,雉奴,你今天的作业写了没?”李承乾笑得有些阴险,“母后当年曾经要我做过你的老师,如今似乎还没有卸职,你就再写一篇策论,分析一下,汉家历代和亲之事!明白了吗?” “大哥,这不公平!”李治大叫起来,见李承乾笑得悠然自在,有些垂头丧气,哀求道,“大哥,小弟我知错了,饶了我吧!” “不行!”李承乾曼声道,“再说,就要写两片!” “啊,不要啊!”李治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溜烟往回跑,“我写就是了!” “嗯,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给我!”李承乾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李治跑得更快了。 “好了,去玩吧!”李承乾低头看着两个妹妹,“我去找父皇!” “嗯!”小孩子的怀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得了李承乾的承诺,合浦和兕子都放下心来,“我们去捉蝴蝶!” 李承乾到了太极宫,李世民正在承庆殿里。 “儿臣见过父皇!”李承乾行了一礼。 “是承乾啊!”李世民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过来坐吧!” “谢父皇!”李承乾在下首坐下。 “此来是为了和亲的事?”李世民很喜欢摆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自信模样,压根不是发问,而是确定了,“被合浦那个小丫头缠得不行吧!” 李承乾很怀疑,不,应该说是肯定,刚刚在花园发生的事,已经被多嘴的侍卫或者是太监汇报了上来,老爷子一向很有八卦的潜质。 李承乾脸上不动声色,说着自己都有些恶心的马屁:“父皇英明!” “你怎么看?”李世民摸着胡子,笑着问道。 “儿臣一向是不主张和亲的!”李承乾很干脆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而且,我大唐如今国力日盛,压根不需要通过和亲的手段来安抚外族人!”李承乾见李世民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吐蕃如今虽说已经一通,但是,其内部依旧有矛盾,失去了以往地位的吐蕃贵族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夺回自己失去的东西,只是暂时实力不如人,无法可想罢了!而且,如今吐蕃的技术水平甚至还比不上突厥人,他们的生产生活也很依赖于中原,这就让他们永远在外面窥伺着中原的土地。他们倚仗着天险,居高临下,不俱我们的攻击,而他们,却可以休生养息,随时都有可能发兵入侵中原,实在是祸患!” 李世民端着茶杯,也不喝,心中若有所思:“承乾,你继续说!” “是,父皇!”李承乾淡淡地续道,“其实,吐蕃的土地对我大唐来说,没有多少价值,因为那里一年中大半时间都是冬天,冰雪不消,无法耕种,不能向那里移民,自然没有出征的必要!而且,我们对吐蕃的了解太过有限,都是来源于他们自己的形容还有一些行商的描述,大唐愿意去吐蕃的人太少了,我们很难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他们的势力分布,人口,军力,还有别的什么。加上那里地处高原,气候恶劣,迥异于中原,我大唐的军士无法在那里长期作战,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占优势,因此,暂时大唐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大唐要做的就是耐心!”李承乾说了半天,最后总结道。 ; ------------ 第七十七章 “父皇,我李家尊崇道门,父皇当年又承了佛门的人情!”李承乾话头一转,已经显出了几许狡黠来,“那些和尚不是要光大佛门吗?现在正是机会啊!” 李世民一时没跟得上李承乾的思路,不过,他是谁啊,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说,将佛法传到吐蕃去?” 李承乾含笑点点头:“没错!佛门在中原实在是个隐患,教人忍耐,不思进取,占据了大量良田,不事生产,又蓄养僧兵,以为护法,这等力量,若是作乱……” 话不必说得太满,聪明人之间一切只要一点就透,李世民神情已经有些阴沉了,当初他征战中原时,还是被少林的武僧帮过大忙的,自然知道那些除了练武,不干别的事情的和尚的利害,那可是不比绝顶武将差多少的武力持有者,若是真的一心护国,自然是大幸,可是,那些和尚也是机灵人,当初也是在审时度势之下,选中了大唐,若是他们觉得别人对他们的道统传承更有好处,岂不是要翻脸吗?这种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力量,实在是叫人不放心啊! 李世民阴着脸,终于说道:“没错,佛门的教义拿去教化那些蛮夷确实不错,若是能让他们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然就给大唐的军队省了不少事了!” “父皇,儿臣听说禄东赞希望有工匠陪嫁过去?”李承乾慢悠悠的说道。 李世民皱起了眉,神情有些阴狠:“没错!那禄东赞倒是够会占便宜的!我大唐的技术,难道就这样白送给他们不成!”这些年来,他也已经深刻地认识到,技术上的领先时如何的重要,起码,那些稀奇古怪的在那些儒生眼里的奇技淫巧的物事已经实打实的带给了大唐丰厚的回报,若是这些技术传出去,哪里还有大唐吃独食的份! “父皇倒不妨答应下来!”李承乾眼角带着一丝狡诈的意思,“他可没说要什么样的工匠,我们可以带去一些工匠去给他们修建宫殿,寺庙,塑造佛像什么的,这些都会很大的消耗吐蕃的国力,将我们的一些奢侈品传到他们那里,等到他们自己的上层被腐蚀,底下的平民被奴化,到时候,大唐便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吐蕃!” 李世民眼睛越来越亮,露出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最终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万一他们用那些工匠给他们筑城,那样不是平白添麻烦吗?” “是儿臣考虑不周!”李承乾显出一幅不好意思的模样,试探地看着李世民,“父皇如此说,想必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吧!” “嗯,在那些工匠中安插一些细作,若是他们想要著称,就让他们留下些暗道什么的,到时候我大唐占据了吐蕃,那些城池不还是我们的嘛!”李世民很是得意,眯着眼睛,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还是父皇考虑周到,儿臣受教了!”李承乾很是心悦诚服。 李世民乐呵呵的笑道:“年轻人嘛,总是有些冲动的,多历练历练便可以了!” 李承乾很多问题并不是想不到,但是却不好就这样说出来,人无完人,若是他什么事情都显得游刃有余,那么不放心的又是李世民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绝对是至理名言。李世民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当初锋芒毕露,导致李渊就觉得自己不如儿子,为了保障自己的地位利益,一向是狠命打压着这个太过能干的儿子的,那几个兄弟也都针对着他,玄武门事变也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所谓功高盖主,李承乾都已经是太子了,要是他太能干了,别的大臣还可以加官进爵,可他能怎么样,要是再进一步,岂不是就要谋逆吗!因此,虽然不能太过任性无道,但是适当的错误还是要犯的,要让李世民始终保持着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的优越感,一边为自己有个聪明的儿子,合格的继承人而骄傲,一边觉得这个儿子还年轻气盛,做事总是有些毛躁,不够沉稳,还是需要自己这个父亲从旁指导教育的,这样,自然是父子关系和谐,一切朝正确的方向进行,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了。 “那父皇以为,和亲还有必要吗?”李承乾带着点得逞的笑意,问道。 “说了半天,这才是你想要说的吧!”李世民哈哈大笑起来,“先告诉父皇吐蕃人狼子野心,又说明吐蕃人并非无法被征服,如此,和亲自然也是没必要了!” “儿臣惭愧!”李承乾表现的有些汗颜,“父皇的确是明察秋毫,慧眼如炬!” “哈哈,朕可不是什么佛祖,哪来什么慧眼!”李世民明显龙心大悦,但口中却很是谦虚,“不过,这亲还是要和的,要不然那些工匠,细作,佛门高僧,以什么理由去吐蕃呢?” “啊,父皇莫非是戏弄儿臣么?”李承乾很适时地表现出了一点小小的不高兴来。父慈子孝的戏码还是要做足的。 “还是太急躁啊!”李世民心情非常好,笑吟吟的看着李承乾,“和亲可未必要用公主啊!不会让你失信于合浦那个小丫头的!” “那父皇?”李承乾眼睛一亮。 “没错!”李世民露出一丝赞赏的目光来,慈爱的看着自己的长子,“朕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吐蕃那等蛮荒之地,自然是不用她们出嫁的!随便在宗室里选一个郡主或者是县主加封为公主嫁过去就是!” 李承乾有些犹豫:“那被选中的族叔他们不会觉得父皇……毕竟,父皇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苦,可是,嫁出去的也是他们的女儿啊!” 李世民眯起了眼睛,冷哼了一声:“你说那些宗室啊!他们与国没有大功,凭着自己的宗室身份就可以享受郡王乃至亲王的待遇,如今正是要他们为国尽忠呢!承乾,你就是心太软了,若不是想要对抗那几个山东的世家,父皇何苦一直容忍着那帮只知道吃闲饭的宗亲!” “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李世民放下手中的茶杯,靠在椅背上,说道,“朕确实不能太苛待了他们,毕竟,嫁出去的还是咱们李家的公主呢!这不是太便宜那个松赞干布了!哼,两汉时,和亲得也不少,却也没几个嫁出的是公主!反正松赞干布打的是占大唐便宜的主意,想来也不会介意娶的是不是正经的公主的!这样吧,在宫中的宫女中选一个,嗯,朕就认下一个义女,把她嫁出去也就是了!朕的宫中,哪个侍女不是貌美如花,真是便宜那个松赞干布了!” ; ------------ 第七十八章 就在李承乾还在琢磨着算计那个禄东赞的时候,他的第二个孩子悄悄的来到了这个世上。是个小小的女婴,皮肤通红,浑身皱巴巴的,头上顶着几根稀疏的黄毛。侍琴因为产后大出血而死去了,苏晨念着从前的情谊,将这个孩子抱了过来,打算自己抚养。李承乾看着小小的孩子,她咿咿呀呀的哭着,瘦小的脸上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很是明亮,李承乾的手轻轻扫过孩子的眼睛,心中一动,说道:“报上去把,这个孩子,就叫秋茗!” 孩子的小名却是兕子取得,叫“妮妮”,这是她取得名字中唯一一个能让大多数人接受的。已经会爬的佑儿跌跌撞撞的爬到妮妮的身边,好奇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戳着妮妮的小脸蛋,他的动作或许太粗鲁,小女孩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佑儿,她是你的妹妹!”李承乾轻轻地握住儿子的手,将它放在床上妮妮的身上,“你要快快长大,才好保护好你的妹妹!” 佑儿也不知道又没有听见,傻乎乎的挥舞着手臂,含含糊糊的说道:“妹妹,妹妹!” “真乖!”李承乾在佑儿脸上亲了一口,大笑道。 苏晨有些好笑:“殿下,佑儿也就大了一岁多一点而已!” “他是男孩子!”李承乾的笑容温和,语气却很坚定,“他是嫡长孙,总要背负属于他的责任的,他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守护自己的亲人!比如,他的妹妹!” 长乐带着她的儿子进宫了,她这个儿子已经两岁,遗传了他母亲的优良基因,长得很清秀,名字叫做长孙延,意思是延续长孙家的血脉与荣耀。 作为母亲总是很有共同语言的,很快,李承乾便借口出去了,留下自己的妻子还有妹妹在一起叙话。 “好漂亮的女儿,嫂子真是好福气!”长乐逗弄着妮妮,笑着说道。 “谁说不是呢!”苏晨笑吟吟道,“太子殿下总是说想要个乖巧的女儿,如今,可不就来了!”她当然高兴,若是个男孩儿,将来很有可能就会威胁到自己的儿子,要是个女儿,就当作是自家的一样疼宠,将来还不是对自己贴心! “是啊!”长乐点点头,深以为然,“太子哥哥一直对我们几个妹妹很是关爱,现在又轮到女儿了!” 地毯上除了一些小玩具外,还摆放着一些点心,还有切成小块的水果,佑儿的奶娘给佑儿喂了奶,就把佑儿放在了地毯上,在一起的还有长乐带来的长孙延。 苏晨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地毯上,跟长孙延一起摆弄几个小玩具的佑儿,笑道:“谁说不是呢,昨儿个太子还说,要佑儿快快长大,好保护妹妹呢!” “太子哥哥真这么说?”长乐笑得很开心,“太子哥哥以前就是这样,他一向觉得,女孩子就应该是用来疼宠的,我们几个姐妹从小就很喜欢赖着太子哥哥呢!” 那边,长孙延正抓着一把小小的木勺,舀了一大勺奶酪塞进嘴里,佑儿呆了呆,很是觉得不忿,原本属于自己的点心怎么就到别人嘴里了!当下爬过去,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胳膊,一把抓向了长孙延的面门。长孙延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勺子就被打掉了。长孙延也很是愣了一下,他是李世民的爱女的儿子,也是长孙家的宝贝疙瘩,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当下爆发了,一下子爬起来,同样,一把抓向了佑儿。 长孙延比佑儿也就大了几个月,之间的差距实在是不大明显,很快,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便升级了,两个小家伙就这样扭打到了一起。 “哎呀,小王子!”奶娘不过一个不查,就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件,心肝都要跳出来了,慌忙跑上前,想要拉开他们。 苏晨抿着唇,轻轻一笑:“先不要管他们了,小孩子吗,打打闹闹,很快就熟了!反正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没错!”长乐也是笑眯眯道,“听母后说,当初,太子哥哥还有夫君还小的时候,也是这般,成天打闹不休的!” 奶娘诺诺称是,但还是不敢远离,虽说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但万一磕着碰着了,倒霉的不还是做奴婢的吗? 两个人翻滚了半天,最后干脆抓起手边的东西,没头没脑的就往对面扔,好在那些玩具都是布制或是纸质的,也没什么棱角,之前的盘子什么的,已经被知机的宫女撤走了,砸到人身上,顶多痛一下,不会伤到人。结果,一只小小的老虎形布偶就这样拍到了躺在摇篮里的妮妮身上。 一时间,惊天动地的哭声响了起来,本来刚刚吃饱了,正在熟睡的妮妮被惊醒,身上多了一个五彩斑斓的老虎(她自然是不认识老虎的,但这不妨碍她对这个东西的恶感。),然后,她就大哭起来。 对小孩子来说,哭声也是很容易传染的,于是乎,原本的独唱变成了三重奏,两个罪魁祸首互相看了两眼,也放声大哭起来。 两个母亲几乎是哭笑不得了,苏晨一手摇晃着摇篮,一手抱过了佑儿,长乐抱过了延儿,两人开始熟练的哄起了孩子。好半天后,先是长孙延停止了哭声,然后是佑儿,佑儿伸出小手,探向摇篮,口中咕哝道:“妹妹,妹妹!” 那边长孙延明显也是聪明孩子,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同样喊道:“妹妹!妹妹!” 说来也奇怪,摇篮里的妮妮很快就不哭了,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上方探过来的两个小脑袋,张着小小的嘴巴,手舞足蹈。 长乐眼睛一转:“嫂子,这小妮妮明显跟咱们家延儿有缘分,要不然,怎么延儿一喊,妮妮就不哭了呢!还高兴着呢!而且,我还从来没教过延儿叫妹妹呢,他居然都会叫了呢!” 苏晨深以为然:“没错!” 长乐笑嘻嘻道:“嫂子,依我看,这俩孩子是上辈子就有的缘分,干脆,咱们两家再亲上加亲,给这俩孩子把事情定下来,怎么样?” 苏晨想想也是,当下说道:“要不然,过两天,我们去青羊宫找袁道长,他是世外高人,据说算命最准的,让他给咱们孩子算一下姻缘,如何?” 两个母亲就这样把自家孩子的未来定了下来,正在傻笑的长孙延还有还在吸手指头的妮妮一点也不知道,他们的后半生,就这样在近乎玩笑一般的谈话中定了下来。 ; ------------ 第七十九章 李承乾事后得知此事,也是无奈的一笑,此时人们都喜欢弄个亲上加亲来,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要知道,长乐自己嫁的就是她表哥长孙冲,生下的孩子也是聪明伶俐,如何会相信,近亲结婚很有可能会生出白痴呢!加上,如果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可能性也实在很大,李承乾自问是不想拆散人家小情人的。 在狠狠地敲诈了长孙冲一顿酒后,李承乾也就默认了此事。而这件事,李世民他们也是赞同的,毕竟,姻亲关系向来是比较紧密的联盟,长孙家早已经将利益牢牢的绑在了李家这条大船上,关系自然是越密切越好。而且,要知道,长孙皇后那边,已经将小女儿新城公主许给了长孙无忌的幼子长孙诠的,也就不差一个孙女了。 来自西域的胡姬的酒肆向来很得长安人的追捧,那些身姿曼妙妖娆,举止豪放大方的胡姬总是很惹人上火的。李承乾与长孙冲他们此时就在一家这样的酒肆包间中喝酒,请客的是吐蕃的大相禄东赞。这家酒肆在长安名气不下雨醉长安,醉长安的名气在于他们的酒,而这个地方叫做“饕餮居”,里面除了家常小菜,还有一些特色菜,不说味道,但是绝对是一等一的奢侈。也就有钱人家请客,或者是败家子,才会跑过来吃。 禄东赞显然很明白什么叫人情世故,出手就是极品的还未进行过打磨处理的宝石还有纯度极高的金沙,这让李承乾立马想起,西藏的矿产资源非常丰富。很好,日后出征吐蕃,就有了动力了!要是禄东赞知道自己那十分大方的出手,让李承乾一下子起了觊觎之心,想必要气得一脑袋撞死在墙上吧!不过,他此时不知道,正在贿赂着外面传闻极度受到皇帝重视与宠爱的太子殿下,以及这位太子的近臣,而且,根据他了解到的消息,这几位品级不算高的东宫官员都是几位国公府的公子,与很多的权势家族有着很深的关系,也就是说,讨好了他们,起码就讨好了大唐大半的权贵。小算盘打得很精的禄东赞在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后,终于和李承乾接上了头,他不知道的是,这其中的很多步骤,根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他奉上的珍贵礼物,一成赏赐给了他找过的官员,剩下的九成已经进了国库,或许,其中大部分已经落入了李世民的内库里。 胡姬的胡旋舞非常热烈惹火,在这春天里显得非常撩人。酒肆里极品的西域葡萄酒用冬天里采集的冰块冻过,甘冽非常。酒桌上的菜也是少见的奇珍,一盆糖醋鲤鱼,是来自黄河里的鲤鱼,肥美鲜嫩,听酒肆的小二介绍,这鱼捞上来之后,便会火速运往长安,在宰杀之前,还都是活蹦乱跳的,光成本就要几百贯钱,这可是皇宫里都未必舍得吃的。一盘炒瓜子,那瓜子用的是八哥的舌头,八哥会说话,那舌头也就格外有嚼头,一盘子也要宰杀上百只八哥。龙须凤爪,所谓的龙须,就是活鲤鱼的胡须,而凤爪,可不是那种鸡爪子,而是取的鸡爪掌心的一小块肉,要想端上这么一盘子菜,所花费的也就可以想象得到了。炙驼峰,说起来就是烤的驼峰而已,但是,这里的又是不同,他真正烤的只是那驼峰顶上的一两肉,其余的全部废弃,也要宰杀好几头骆驼才能做成这道菜。这些还只是一部分,还有那烤乳猪,羔羊肉羹,加上来自南诏的各种珍稀菌菇,送上来的第一道汤是极品的金丝燕燕窝,但这只是用来漱口的,后来上的水果是来自岭南的新鲜荔枝,还用碎冰冰着。这些直叫长孙冲他们心中发狠,有些目瞪口呆,很多菜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虽说他们也是世家,但是其底蕴还是不够的,比不上崔卢郑王几家,如今,居然让一个蕃外蛮子让他们见识了一把,心中别提有多腻歪了。脸上还要表现出不动声色的模样,每每看着李承乾下箸才跟上,要知道,这里背后的东家也是李承乾呢,只是皇家崇尚节俭,李承乾自己也没来过几次,来的几次也不会这样铺张的点菜而已。而那边,禄东赞也在心里嘀咕着呢,这中原繁华也就不必说了,连吃饭喝酒都能弄出这许多花样来,在他看来,那鲤鱼不是应该吃鱼身上的鱼肉吗,但是,那位太子不过是夹了鱼鳃下的那一点肉丝,那几位国公家的公子也就光吃的鱼肚上几块肉呢!还有那极品的山珍和鸡鸭熬制的高汤一起煮出来的浓汤,他们居然只捞出了其中的几根竹笋,里面的肉是一片也没有尝的。就在他心中感慨的时候,殊不知,李承乾也在抱怨呢,居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暴发户,那些菜肴,随便一样拿出来就是餐桌上的主菜,别的只需要一点配菜加上合适的酒水就可以了,这个禄东赞差不多是把大部分招牌菜都点了一份,居然喝的是那种窖藏了近十年的葡萄酒,难道他不知道,吃这些东西,最好应该喝江南的黄酒,如拿二十年的女儿红才对的吗? 禄东赞很是殷勤的劝着酒,他的口齿很伶俐,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很低的位置上,一个个马屁不要钱一样的拍过来,在座的一个个都是少年英杰,年少有为,文武双全,是国之栋梁,不输乃父,所谓虎父无犬子啊,青出于蓝啊!说的几个当年长安城有名的纨绔脸都要烧起来了,说实在的,要不是他们有个好爹爹,以他们以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情,如今,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喝酒,简直就是奇迹! 最是神经大条的柴令武狠狠地灌下一口酒,脸上泛起的红色似乎更加浓重了,他有些羞赧的喷着酒气:“那个,大相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我们几个也只是蒙父辈余荫啊!” “哪里哪里!”禄东赞的汉话说得很好,“鄙人在长安听得路人议论,都说几位国公家的公子,都是少有的俊杰哩!” “那比得上大相啊!”杜荷醉醺醺道,“大相你这般年纪已经是国相了,实在是佩服啊!” 几个人相互吹捧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主题上,不过,禄东赞也不急,关系已经拉上了,过两天再更进一步,到时候自然是水到渠成啊!既然禄东赞不急,这边就更不急了,反正他们也是白吃白喝,还能白拿,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乎,又是一番觥筹交错,最后宾主俱欢。 ; ------------ 第八十章 “殿下,这次那个什么禄东赞要心疼好长时间了!”长孙冲靠在马车车厢上,车帘已经放下,长孙冲原本醉眼朦胧的眼睛一下子睁了开来,眼睛里一片清明,哪有半点醉意,他笑得很是畅快,“殿下怎么能让他这么破费的?” “很简单!”李承乾耸耸肩,“他找人打听长安城什么地方的酒菜最好,结果,所有人都说是饕餮居,自然他也只有这个选择了!” 杜荷摸着肚子,眯起了眼睛,作出回味的模样,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叹息一声:“哎,在那里吃过一顿,回去之后起码一个月吃别的东西都没有滋味啊!” 柴令武有些郁闷:“那酒实在是不够味啊!禄东赞那小气鬼,居然请我们喝的是葡萄酒,一点劲头都没有,实在是没劲得很!” “你还要怎么样啊!”房遗直打了个呵欠,“那可是西域的极品葡萄酒,价钱不比醉长安的招牌美酒差,别不知足了!凭你那点俸禄,也就只够喝上一两壶的!” 李承乾很是不以为然:“那禄东咱就是个冤大头!那么多好菜一起摆出来,之间的味道都要弄混了!还有些,压根不是这个时节应该吃的菜,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蛮子!” 几个人一起沉默了,眼睛里不约而同地射出想要杀死人的寒光来,要知道,这等规格的豪奢菜肴,他们至今也是没有机会品尝到的,更别说,知道其中的道理搭配。李承乾如此说,岂不是说,他们也是什么都不懂的蛮子吗? 见自己犯了众怒,李承乾很是明智的缩了缩头,不吭声了。这个时代,对于美食美酒中的文化还在比较粗糙的阶段,没有发展到明清时候的盛况,尤其是到了后世,这种文化更是发展到了近乎及至,什么菜配什么酒,都是很有讲究的。比如说,同样是葡萄酒,不仅分为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其中的年份,产地,品牌,都是要注意的,而且,也不是越名贵越好,很多菜只需要一些普通的酒搭配,才能真正品出其中的味道来。 长孙冲很是有些阴森道:“殿下难道不指点我们几下吗?” 李承乾在心里鄙视了几个人一下,不懂就是不懂了,干吗还要威胁人呢,口中却已经开口介绍道:“那黄河鲤鱼,其实应该是冬天吃,才是上佳,那时候,正是鲤鱼肉质最为肥美的时候,自然鲜嫩爽滑。别的一些菜,倒不是注重时令,而是,有的清淡,有的油腻,有的口味浓重,有的却又素淡,压根是不应该放在一起吃的!而且,那禄东赞是被当成冤大头了,谁家酒席上会上上一堆大菜作主菜呢?” “这些倒是无妨,关键却在酒的搭配上!”李承乾叹息起来,“虽然最好的佐餐酒是葡萄酒,但是今天那好好的极品红酒,就这样被糟蹋了!” “怎么说?”杜荷一向自诩风liu名士,如何能容忍自己跟一个番邦蛮夷一般见识,自然要询问到底。 “你没有注意到醉长安的葡萄酒吗?”李承乾微笑了一下,说道,“哪怕是一个地方产的葡萄酒,其中也是有很多区别的!有的酒口味清淡,还带着果酸,有的比较醇厚,酒香馥郁,葡萄酒也不都是红酒,还有白酒。今天若是吃鱼,就应该喝口味清爽的白葡萄酒,才不会遮住那鱼的鲜味,盐水煮出的虾也是如此。而今天喝的红葡萄酒,就应该搭配比较油腻的食物,比如说,今天桌子上那份炙驼峰,或者是烤羊肉。还有,桌子上的冷盘是要蘸醋的,可是,醋的味道会让葡萄酒的口味变得平淡,有些呆滞。” “鸡鸭,还有猪肉,对酒却没什么要求,因为它们口味适中,无论喝什么酒,最终效果都是差不多的!”李承乾回忆着当年学过的一些美食文化,接着说道,“如果是烤,煎,炸,并且使用了浓重香料的肉食,最好用红葡萄酒。” “比较辛辣的食物,就要配上冷藏过的清淡的还有些甜味的白葡萄酒,才能品尝出菜肴原有的风味来!或者可以这样说,清淡的菜,配清淡的酒;肥腻的菜,配清鲜的酒;浓厚的菜,配有劲道的酒。有些极品的酒,就干脆不要用来配菜了,直接喝就是!六年前,关中大旱,却是出了好酒,那葡萄园里只酿出了不到二十桶的红酒,滋味实在是妙极!” 这句话一出,几个极品的酒鬼眼睛都绿了,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李承乾:“有那等好酒,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李承乾立刻深悔失言,果然是言多必有失,当下张口就要反悔:“谁说的,我酒窖里的好酒你们哪样没有尝过,我绝对没有私藏!” 房遗直首先叫道:“殿下,你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显是心虚了!” 杜荷点头称是:“没错!太子殿下,咱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是几杯酒而已,为什么不能拿出来一起分享呢?” 长孙冲更是提出了有力的一句:“太子殿下,你也知道,家父好酒,这长安城有什么好酒,家父肯定事先知道的,你说的那六年前的极品好酒,我可从来没有听家父说起过,要知道,若是家父有那等美酒,早就拿出来炫耀了,怎么可能连我都不知道!” 柴令武同样点头连连:“太子殿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只要你说一句话,倚红楼里的头牌咱们都可以换着用的,那酒,也是身外之物,最好的储藏地方,就是咱们几个的肚子啊!” “你这个无赖!”李承乾差点没气得晕过去,倚红楼的头牌,那本来就是有钱就能睡的,还需要换!不对,都让这小子气糊涂了,就算自己想要召妓,也不会选人家用过的二手货吧! 那边长孙冲眼睛一转:“这个,若是我向陛下禀报,说醉长安新出了一等好酒,乃是酒中的极品,你说,陛下会让进贡多少呢?” 太奸诈了!太无耻了!李承乾咬牙切齿的看着几个一脸正经,但眼睛里都流露出狐狸一样光芒的人,最终咬牙道:“你们几个分一桶,别的没啦!要知道,那十几桶酒被几度蒸馏,已经剩下不到五桶了,若是你们不肯,干脆,我自己送给父皇好了!” 虽说未必相信李承乾的话,但是他们几个还是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的,当下也不多说,同声道:“成交!” ; ------------ 第八十一章 净土寺 “殿下,就算我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也不能这么折腾我们吧!”柴令武看着不远处一座规模不算大的寺庙,有些抱怨起来,“我最烦那些光头了,什么都喜欢管!上次我不过是在终南山射了几只鸟,让一个小和尚看见,足足唠叨了我半天!不就是几只鸟吗,我吃不吃它们关他屁事啊!” 李承乾有些无奈:“你当我喜欢来么?还不是我那宝贝妹子还有我家里那位!” 长孙冲转念一想,恍然大悟:“这就是上次长乐与台资飞过来烧过香的净土寺!长乐确实要我来上香来着,我都差点忘了!” “上香还愿吗?”杜荷抓着折扇,狠狠地挥了几下。 “那个!我家延儿也是定了亲的人了!”长孙冲叹道,“长乐她们要为那小两口祁福呢!不仅在青羊宫捐了一大笔香油钱,还有一大堆寺庙,也要去烧香的!据说这里的菩萨比较灵感,自然要过来了!” 这里的香火确实旺盛,大殿里香烟袅袅,不时有信男信女在巨大的佛像前祷告还愿。李承乾抬眼看看那足有丈许高大的佛像,分明就是铜铸的,上面还镀了金粉,更显得宝相庄严。李承乾心里暗自嘀咕起来:这佛门也太有钱了!这不过是个可以说是小型的寺庙,居然也有这等手笔,要知道,绝大多数道观里,供奉的还是泥塑木偶呢,有的甚至直接挂了个三请祖师的画像,也就是了!哪里比得上这佛门,说是富得流油都嫌寒碜了! 那边,长孙冲已经熟门熟路的找上了一个小沙弥,这等知客僧最是有眼力不过,看到这几位香客虽说是一身儒衫,但看他们的举止言行,很容易就判断出他们绝对是身份高贵之人,搞定了他们,那香火钱岂不是要涨上一大截!当下摆出一副谦恭的模样,一个小沙弥合十道:“方丈正在坐禅,几位贵客还请稍候,请到禅房用茶!” 原来是禅宗!李承乾暗暗想道。禅宗此时并不十分出名,李承乾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禅宗如今声明最盛的正是那少林寺,其余的却是很少见了。禅宗即是所谓“教外别传”,据说佛祖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众人皆默然,唯独大迦--《138看书网》--长。 李承乾端着茶杯,笑道:“我闻佛家有云,众生平等,何以法师张口闭口,都称我们为贵客,难道法师平常还会贵此轻彼不成!” 明秀一愣,不过他涵养很好,当下点头道:“明秀受教了!是明秀修行尚浅,心中尚有贵贱之分,不能通透佛法中无法无相之意!” 倒是个实诚人,李承乾心里嘀咕起来,忽然看到窗外旗幡被风吹动,想起一则禅宗中有名的典故来,他指着外面的旗幡,问道:“那是什么在动?” 明秀向窗外看去,回答道:“是幡在动!” “那你说?”李承乾又看向在一旁伺候的小沙弥。 那小沙弥显然没想到会扯到自己头上,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说道:“是风在动!” 李承乾只是微笑,外面传来平和的声音:“阿弥陀佛,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进来的正是无相方丈,他一身僧衣,身材瘦削,已经显出了几许老态,但是精神极为矍铄,行走间如同行云流水,自有风华。李承乾抚掌大笑:“果然是大师,本公子受教了!” 无相合十施礼:“施主有大慧根,对佛法也有颇多见地,烦请指教!” 李承乾看看身侧,几个蒲团都已经坐了人,他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和尚请坐!”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虽然心里隐隐约约明白李承乾是在和这个无相方丈打机锋,却也不明白李承乾这么说,到底想要干什么。柴令武一下子咕哝起来:“公子你这不是戏弄人吗?这里一个座位都没有了,你让人家大和尚坐什么地方?” 无相却不以为意:“佛家有四大五蕴之说,何处没有座位!” 李承乾慢悠悠道:“佛法有云,四大皆空,五蕴非有,哪里又有座位呢!” 无相沉默了片刻,然后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就这样看着李承乾,李承乾轻笑起来:“天大地大,自然无处不能安坐!好一个大和尚!” ; ------------ 第八十二章 论禅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李承乾与长孙冲房遗直他们几个坐在一面,无相的徒弟还有侍者沙弥也坐在他的身后,摆出了一幅坐而论道的架势。 李承乾笑吟吟的问道:“人常说到地狱,那么地狱到底存不存在呢?” 无相回答道:“诸佛如来说法,向无中说有,如眼见空华,是有还无。公子现在向有中觅无,手搘河水,是无中现有,实在可笑。如人眼前见牢狱,为何不心内见天堂?天堂地狱都在一念之间,善恶皆能成境。” 李承乾却又问道:“佛经上说到,由地藏王菩萨,曾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大宏愿,那么地狱岂不是确实存在了,和尚又怎么说只在一心呢?” 无相神色依旧平和:“佛法无边,一念即生,地狱自然是有了!” 好个狡猾的秃驴,李承乾心中腹诽,后世网上关于禅宗乱七八糟的典故不知凡几,想要驳倒这位和尚想来也不算难,于是,他很快转移了话题:“那请问大和尚,不知这地藏‘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语,乃是何意?” 无相脸上现出慈悲之色,沉声说道:“地藏王菩萨慈悲心肠,愿力深厚,立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为普度众生,放弃成佛之机,乃是何等大慈悲、大毅力、大智慧!” 李承乾笑眯眯的问道:“那如今,地狱空还是不空呢?” 无相一愣:“世人沉沦红尘,耽于私欲,地狱自然难空!” 李承乾一本正经道:“若是为官一方,治下盗匪横行,民风不正,百姓不能安居乐业,教化之事执行不力,那官员便是尸位素餐之辈,可称渎职了,那地藏王菩萨发下誓愿千万年,也不能让地狱变空,即使不是怠慢职守,也是虚言欺世之辈,何以能得世间香火供奉,又哪来的什么大智慧,大毅力呢?” 无相再次沉默了半天,终于满脸愧色,长叹一声:“施主高明,老衲耽于经义,不能明心见性,实在是已经身在歧途了!禅宗一切法直指本心,求得便是顿悟之机缘,老衲还是有了争胜之心,不能放下啊!” “那就恭喜大和尚了!”李承乾微微一笑,又说道,“本公子还有事要请教,还请大和尚指点一儿!” “施主慧根独具,不敢谈什么指点,不过是探讨一二便是!”无相神色端严,说道。 “杀一人与杀千万人,有什么不同呢?”李承乾问道。这个问题本来出自战国时《天道篇》残卷中的《丸子见秦襄王》,这是丸子当年向秦襄王提出的问题之一。 无相显然也是明白其中典故的,当下说道:“无异!” “那救一人和救千万人呢?” “也无异!”无相回答道,“杀一人是杀,杀千万人也是杀,救一人是救,救千万人也是救,心中存了杀念,你杀一人与杀千万人,与心中存了善念,救一人与救千万人,皆只因心中一念而已,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那杀一人能救千万人呢?”李承乾神情肃然,又问道。 “若为帝道,自是杀一人,而安天下!”无相叹息一声,“老衲只是凡人,纵使知道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呢?无非只能袖手旁观而已!” “世间为虚妄,一切皆是空!”无相语气里带着些悲悯的味道,“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蕴苦,脱去一切,即为极乐!” “和尚以为,名利如何?”李承乾转而问道。 “《庄子》上有言,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无相说道,“不过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罢了!” “和尚也信老庄?”李承乾笑问道。 “大道所在,分什么佛道!万流归宗,一切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无相沉声道,“禅宗求得便是一个空字,这世间一切都是空,名利自然也是空!” “那和尚何不封寺修行,还要在这滚滚红尘打熬,沾染因果,又哪来的空呢?”李承乾淡淡的一笑。 “施主这是何意?”无相皱皱眉,“净土寺何尝深入红尘了?” “贵寺金身佛像,据说颇为灵感!香客往来众多,香火鼎盛!如何还不是红尘?”李承乾可以说是在狡辩了,“佛家既然四大皆空,又要修什么佛像,收什么香火!” “我佛慈悲,世人自以香火供奉!”无相合十道。 “我听说,佛与众生,本无异相,那么,为何要供奉佛陀呢?”李承乾冷笑一声,“既然佛陀慈悲,那为何还要什么供奉!贫民连饱饭都吃不上,却要将辛辛苦苦积攒的钱捐作香油钱,只为了求一个虚妄的来生,那又是什么道理?” “一切不过是因果轮回罢了!”无相微微低头,“供奉香火,乃是积德行善之举,死后便可以得入天人道,或是得以容身极乐世界!” 李承乾也不跟他辩驳,只是冷笑道:“佛法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俄人都能成佛了,那么被杀死的人呢?若是那人还不信奉佛陀,难道只能堕入无边地狱吗?” 不待无相辩驳,李承乾又反问道:“若是信奉了佛法,便能求得来世的福源,若是所有人都去信奉佛法了,这世间只剩下了过好日子的人上人,没有了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也没有了底层的平民,那又谁来供养他们呢?” 无相不由得张口结舌,好半天辩驳道:“可是没有所有人都信奉佛法!” “佛说,要度尽众生,既然不会所有人都信奉佛法,那么,佛的话不也就是虚话了吗?”谁怕谁啊!李承乾从来不在乎玩文字游戏。 最后,李承乾笑吟吟的得出了结论:“所以说,佛陀就是一欺世盗名之辈,虚言狂妄之徒。这佛法嘛,不谈也罢!和尚,本公子这就告辞了!” ; ------------ 第八十三章 王燕儿 王燕儿很兴奋,她刚刚和父亲两个哥哥还有几十个师兄弟们从洛阳搬到了长安来。双刀王家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在洛阳的武场中也算数一数二,有几个师兄去投了军,混得最好的二师兄林峰已经是军中的校尉,听说,即将调到千牛卫任职,在天子脚下,就算任个小军官,回去也是光宗耀祖啊! 王老爷子如今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虽说武艺愈加精纯,但是,毕竟年纪大了,气力减退,不能老是在江湖上打拼,这样,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倒不如教教徒弟,也好颐养天年。这不,如今手头活络了,又拐弯抹角和几个长安的权贵搭上了关系,就打算在长安开一家武馆,公开授徒,也好给自己的儿子还有几个爱徒拼出个前程来。 虽说,洛阳也是李世民常年临幸的地方,但终究不是国家的政治中心,繁华程度还是要差上一筹。王燕儿毕竟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心性还没定得下来,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想要把玩一番,不多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些零食还有不少稀罕的小物事,更多的已经到了跟在她后面几个师兄弟手中。 长安街市素来热闹,前一天刚刚出现在一些大店铺的东西,或许第二天就会有仿制品出现在长安街头的小贩手上了,虽说材料质量都比较粗劣,但很多人喜欢的就是个新鲜,由此可见,对于盗版,中国人向来很有天赋。 陈涛哭丧着脸,没精打采的抱着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熊,这些向来是女孩子的最爱。不过,对他来说,就是折磨了!他陈涛可是王老爷子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啊,一身功夫在同门中也是前三的,居然让师父的宝贝千金拖过来拿东西,别的也就算了,一个足有半个人高的玩具熊,这算怎么回事啊!他觉得身边的人看他的目光都很是古怪,似乎是在嘲笑,还有些怜悯,实在是让他欲哭无泪。 “陈师兄,这个,帮我拿着!”又是一大包零碎,堆到了他的怀里,陈涛恨不能仰天长啸,大哭三声。这有什么办法呢,小师妹可是向来不讲道理的,一旦被她惦记上,你还能怎么样呢?记得上次,白师弟不过是不小心将她的那柄雁翎刀砍出了个米粒大的缺口,被她整整折腾了大半年呢,如今,可是看见她,连大声呼吸都不敢,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肥羊啊!”如王燕儿那般的花钱方式,她在那些地痞混混眼里就是标准的肥羊,一个个看过来,眼睛里都是黄灿灿的,简直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管在什么年代,小偷扒手混混总是存在的,他们置身于市井之中,往往受人忽视,却是一支作用不小的力量,李承乾手下的暗影,很多情报就要靠这些地痞流氓提供呢!既然不能消灭这些势力,那就把这股势力掌握在自己手里,为自己所用。 就在王燕儿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大街上蹦蹦跳跳着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时,一个一身粗布短衣,仆役打扮的十来岁的少年人匆匆忙忙的从她身边走过,一柄薄薄的指刀就这样割断了王燕儿腰间系荷包的丝带,然后,他的手灵巧的一翻,那只荷包已经滑进了他的袖子里,正要走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死死的抓住了,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的腕骨发出不堪折磨的声音。惨白着脸蛋,他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娇俏的小脸,正是他们几个刚刚认定的肥羊! 王燕儿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嘴里吐出的话语可就不那么美妙了:“哪来的小贼,偷东西偷到姑奶奶我头上了!乖乖把荷包交出来,要不然,姑奶奶我拧断你的手!”说着,那白皙的小手就狠狠地转了一下,嘎吱的声音很是清晰的响了起来。 做小偷扒手的,自然没有什么三贞九烈的人物,这位不幸出师不利的扒手一下子惨叫起来,知道碰上了硬点子,还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一把力气比他这个男人还要大很多,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手被折断的惨象,眼泪鼻涕都要下来了:“小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我吧!小的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两岁孩子啊!” “哼!你糊弄谁呢!听爹爹说,像你这样的人,被逮到都会这样说,果然不错!”王燕儿的下巴骄傲的抬起,嘴里的话更加刻薄了,“你有两岁孩子姑奶奶我还相信,八十老母,你家老娘难道六七十岁才生下你不成!” 旁边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一个个议论纷纷。远远跟在后面的陈涛也赶了上来,见状就想把今日陪小师妹逛街受的气一股脑儿撒在这位不开眼的混混身上,当下冷声道:“师妹,跟这等人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搜出钱袋,打断了他的胳膊,也就是了!” 遇到混江湖的了!可怜的小扒手心中哀叹起来,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是那等游侠儿一般的人物呢!他空闲的另一只手飞快的从袖子里掏出刚才那只荷包来,放到了王燕儿手上,哭丧着脸说道:“这位大侠,还有这位小姑奶奶,你们就饶了我吧!谁真的下贱得要去做贼呢!还不是家里实在是没法过了,我家四五个弟妹在家里等着吃饭哩,干别的营生哪里养得活他们!” 王燕儿明显是同情心过剩的女孩儿,听着这位偷了她荷包的扒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家里的惨状,比如说,老母重病啊,父亲欠下了一大堆赌债,弟妹还小,养不活自己,自己只能干这行了什么的。听得小女孩儿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最后,可怜兮兮的看向陈涛:“师兄,他这么可怜,咱们就放过他吧!” 陈涛也不是什么江湖经验丰富的人,当下也起了恻隐之心:“那就放过他吧!” 王燕儿欢呼一声,正要走人,忽然又回头看向已经准备开溜的那个扒手。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铜钱,很认真地说:“这钱给你,以后可不要偷了!记住,我是双刀王家的女儿,就要搬到长安来呢,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啊!” 那扒手傻乎乎的抓着一把铜钱,看着那个活泼的小丫头蹦跳着跑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边往巷子里跑,一边嘀咕起来:“双刀王家,要在长安开道场吗?有机会报答一下那个小妮子吧,真是个傻丫头!在道上混的,总要知恩图报才行,可不能让他们瞧扁了我!” 那边酒楼上,柴令武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好火辣的小丫头,更难得的是,性子还如同浑金璞玉一半!真是难得啊!我决定了,我要她!” ; ------------ 第八十四章 “想吃独食?想得倒美!”房遗直也是两眼放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等灵性天成的女子怎么能便宜了你个莽夫!” “谁是莽夫,你给我说清楚了!”柴令武很不服气,“你就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吗?当初还不是和我一样,成天在长安街头祸害来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凭什么我不行!” 长孙冲摇晃着脑袋:“我就算了,长乐还在家里等我呢!” 李承乾原本很是危险的目光一下子收了回来,眉开眼笑道:“这才对吗?你要是感对不起长乐,我就阉了你!” 长孙冲条件反射的夹紧了双腿,只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杜荷有些沮丧,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承乾,他马上就要做驸马了,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在外面拈花惹草的。 那个王燕儿是水边盛开的桃花,开得热烈而芬芳,她是个纯净美丽的女子,如同春日里一束温暖的阳光,让人心生向往。李承乾他们都是身处权谋的漩涡中的人,难得遇见这样一个明澈的少女,自然心生向往之心,或许无关爱情,只是一种憧憬,希望能够在回家的时候,看到一个明媚的笑容,可以如同清泉一般让自己内心宁静下来。 几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下了决心:“各凭手段吧!” 这是一个很新鲜的经历,他们都是出生富贵,妻子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他们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追求过一个女孩子,现在却想要追求一个几乎还是个懵懂少女的女孩,难度着实不小。不过,生活中没有一点挑战和意外,那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看看外面那个活泼的少女已经远去,李承乾和他们几个相视一笑。 王燕儿从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篮子里取了一枝杏花,就这样插在头上,更显得肤光胜雪,娇艳无双,跟在后面的陈涛呆了一下,看起来小师妹也长大了,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这个成天调皮捣蛋的小丫头是个实实在在的小美人呢?春天来了,他忽然觉得似乎自己也该成家了,要不要跟师父说呢,将小师妹许配给自己!嗯,自己如今还是有几百贯的私房钱的,是不是应该置备点聘礼什么的。他顺手扔给那卖花的小女孩两个同伴,一边紧紧跟在还在到处晃悠的王燕儿身后,一边胡思乱想着,或许,应该去找一下二师兄,让他帮个忙,自己也能在军中混出个出身来,也不能委屈了小师妹。 然后,他的幻想就这样破灭了。一个面色有些青白,一看就知道是纵欲过渡的富家公子摇晃着折扇晃晃悠悠的迎面走来,见到王燕儿,眼睛就是一亮。看王燕儿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背景深厚的人家的小姐,一身的江湖气息,没什么大家闺秀的贵气,却自有一股子灵气,实在是让这个在外面招蜂引蝶惯了的公子哥心中大动,当下,便轻浮的伸出手去:“谁家的小娘子,生的这般可人!不如跟着哥哥我,做个姬妾,也好过在市井奔波劳累啊!” 有些潮湿的大手就这样摸向了王燕儿的脸蛋。王燕儿先是一呆,然后小脸蛋便涨得通红,她伸出小手,狠狠地将那只不规矩的爪子拍了下来,恶狠狠的骂道:“该死的下流胚子,给姑奶奶我滚开!” 那公子哥想来是调戏人调戏的多了,收回了手,放在鼻子前,眯着眼睛陶醉的吸了几口气:“好香!好香!” 王燕儿杏眼圆睁,恨不得拔出刀来把那只爪子给切了,可惜身上没有带刀,小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看得那登徒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王燕儿银牙一咬,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再看,姑奶奶我废了你那对招子!” 这公子哥哪里见识过如此泼辣的女子,色迷迷的看着王燕儿,口中不正经道:“废不得,废不得!小娘子可真是朵带刺的玫瑰,哥哥我喜欢!” 眼见那只似乎还散发着脂粉味的手就要摸上自己的胸脯,王燕儿也顾不得王老爷子之前的告诫了,管他什么人呢,竟然敢占她的便宜,简直就是寿星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当下,我们的王大小姐狠狠地一记撩阴脚,就这样踹向了那个登徒子的裆部。她的速度何等之快,那公子哥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这样被踢中了,一声如同垂死的鸭子一般高亢的惨叫响了起来,抱着下身原地蹦跶着,犹如跳蚤一般。在场的男性全部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下面,然后,用惊恐或者是敬畏的目光看着造成如此效果的王燕儿。 陈涛简直要晕过去了,他怎么会觉得小师妹还是挺可爱的,现在看起来,依然那么凶残啊!一脚下去,就要人断子绝孙呢! 那个被踢得面无人色的公子哥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臭丫头,你,你给本公子等着,本公子的姨夫是潞国公呢,你敢踢本公子,本公子非要你好看不可!” 闯大祸了!这是王燕儿的第一个念头。下一个念头是,要不要快跑呢!虽然一脚踢出去很解气,可是,谁知道这个登徒子居然是潞国公家的侄子呢?要是自己跑了,这人找上门去怎么办?会不会连累爹爹他们呢? 胡思乱想了半天,那边那个自称潞国公侄子的那位已经大喊起来:“抓住那个小妞,本公子要把她带回府好好审问!” 陈涛见原本机灵的小师妹居然还在那里发呆,一把扔掉手上的东西,冲上前,抓住王燕儿的手,推开人群,玩命地往前跑,身后,一群人乱哄哄的往前追,那个所谓的受害者哼哼嗤嗤的站了起来,一边嚎叫着,一边胡乱叫骂着,两个家人慌忙背起他,问清了最近医馆的去处,就往那边行去。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要是这位小少爷下面的宝贝出了什么事,那他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138看书网》--网.13800100.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138看书网》--!; ------------ 第八十五章 脱身 “潞国公的侄子,我怎么没听说过?”李承乾皱皱眉。 旁边杜荷撇撇嘴:“潞国公前些日子新纳了个小妾,如今正受宠,大概是那个小妾的侄子吧!” 李承乾点了点头,伸手招过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了两句:“去吧!” 那个侍卫领命下楼,往酒楼的右侧过去了。 柴令武放下手里的酒壶,好奇道:“殿下派他去干什么?” “让他找人给那几个狗仗人势的家伙找点麻烦!”李承乾漫不经心道,“要是小丫头真让人抓进了人家府里!我们难道还能上门讨要不成!要真那么做了,说不定,还没有人弹劾潞国公,弹劾我们的折子就堆满父皇的书案了!” 房遗直蹙起了眉:“潞国公一向嚣张跋扈,偏偏圣上对他又优容有加,长此以往,与国可不是好事!” “潞国公一直以来跟随父皇,军功卓著!”李承乾淡淡的说道,“父皇信任他,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贺兰楚石还是侯家的女婿!”长孙冲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我们总不能拆贺兰的台!”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潞国公性子不好,有心高气傲,长此以往,只怕自取其祸!” “说这些不开心的是干吗?”柴令武很是觉得无趣,“说起来,听说潞国公喜好美色,家里的姬妾无不是国色天香,不过,就刚刚那个杂种的模样,他姨娘会是什么大美人?” 长孙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冲冲道:“你就知道美人!你说,要是巴陵公主知道你在外鬼混,她会不会不让你进家门呢?” 柴令武讪笑起来,他老婆巴陵公主却是个难得的好女子,性子温软贤惠,唯一的问题就是,嫁进柴家三四年了,还是无所出。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老婆不能生育,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强求丈夫不许纳妾的。要知道,谯国公柴绍,当年的平阳公主驸马,可就柴令武这根独苗,怎么也不能让柴家绝了后不是!于是,这位驸马都尉到还是娶了两个侧室的,偏偏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李承乾有一次恶毒的问他是不是不能人道,结果,这小子为了证明自己龙精虎猛,跑到倚红楼来了个一夜五次郎,差点没把自己身子给掏空了,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脚都软了,还让他老爹逮了个正着,足足被禁足了一个月。 话分两头,那边陈涛拽着小师妹慌不择路,直接横冲直撞。他们本来就是初次来长安,对长安的地形实在是不熟悉,结果,没走几步就钻进了死胡同。正在想着贩枪的时候,一个顶着一头乱草一样头发的脑袋冒了出来,却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 “这位姐姐,跟我来!”那小孩子招了招手,脆声说道。 “你是谁?”陈涛警惕的问道。 “我叫二宝,是林家小哥让我来的啦!”那小男孩见他们还不信,又说道,“就是刚刚偷了这位姐姐钱袋的那个!” 王燕儿心思单纯,也就相信了,急道:“陈师兄,还不快跟二宝走!那些王八蛋还在追我们哩!” “可是?”还不等他说完,性急的王燕儿已经跟着那小男孩拐进了一个拐角,一溜烟跑了。 那二宝明显是个话很多的人,他一边跑着,一边还很有余力的说着话:“姐姐刚才打伤的是城里八宝斋许老板的三儿子,八宝斋倒没什么,长安比他们家有钱的商家不知多少,后面都是有后台的。倒是许老板的小姨子三个月前嫁给了潞国公大人做妾,据说现在很受宠爱的!不过,姐姐你也不用担心啦,潞国公是有名的好色,没有那个小妾能够得宠半年以上的,所以,姐姐你只要躲过这两个月,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真的吗?那就好!”王燕儿拍拍自己的胸脯,很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些?” “哼,不要瞧不起我们!”二宝很是得意地扬起了小脑袋,“这长安城里,要论消息是否灵通,我们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连那些报社的人也要经常向我们打听消息哩!要不然,他们凭什么知道那么多新鲜事情呢?” “有些什么新鲜事啊?”既然很快就能脱离危险,又知道那个倒霉的家伙其实威胁也不是那么大,王燕儿一下子轻松下来,女人总是很有八卦的倾向的,好奇心就这样被勾起来了! “多着呢!”二宝带着他们两个人七拐八拐,又钻进了一个破败的墙洞,就这样转进了一个荒废的园子里,园子里杂草丛生,还看见水塘假山什么的,可以想象这个园子当年的模样,二宝熟门熟路的把他们带到一个假山前,掀开假山上茂密的藤萝,现出一个山洞的洞口来,随着二宝钻进去,眼见着山洞里还看得见篝火的痕迹,他一脚踢开一根没有烧完的树枝,嘴里笑嘻嘻道,“这里原来是一个王爷的别院呢,那个王爷在这里养着偏房的。不过,那个王爷后来造反,结果全家都被杀啦,这里就被朝廷封了!虽说地方不错,不过没钱的人买不起,有钱的人嫌这里出过乱臣贼子,风水不好,自然也不会要这里!现在这里也就像我们这样的人跑过来玩呢!所以,他们肯定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这里的房子是不好进去的!”二宝随便在一堆干草上坐了下来,山洞顶上有一条细细的裂缝,有天光洒下,使得山洞里不是那么阴暗,“里面值钱的东西都被查抄进了国库,剩下的也就一些不大好搬的大件的家具,那些家具现在也差不多都没有了,见得这里荒废了,都让附近的人家偷着弄了回去,实在弄不走的,就干脆劈成柴烧,都是些好木料,烧起来也够劲!听说有个人家弄回去一截木头,可是那来自南海的沉香木呢,在火里一烧,那香味整整半个月都没散掉!” 随便说了一会子话,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燕儿依旧没心没肺,但陈涛已经快急坏了,看着二宝说道:“麻烦小兄弟帮我们师兄妹看一下外面可好,师父肯定还在等我们呢,也不知道他们又没有找到房子!” 二宝得意地挺起胸膛:“放心吧,这种事找我们就对了!至于那房子的事,也包在我们身上!长安人欺生哩,只要我们兄弟出马,一定能给你们找到合适的房子!你们就等着住进去就好!” “那就多谢二宝了!”王燕儿笑眯眯道。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他们问一下,一会儿就好!”二宝猴子一样灵巧的钻了出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不过一会儿工夫,二宝就回来了,他笑嘻嘻道:“许家的人已经不在了!你们那个什么师父带着人住进了易安客栈,我送你们过去!” “那就麻烦小兄弟了!”陈涛已经不敢再小看这些混混,诚心道谢道。 “有什么好客气的!道上的人,讲究的就是各有恩必报,姐姐对林家小哥有恩,也就是对我们有恩,如今姐姐有了麻烦,咱们自然是要帮忙的!”二宝故作成熟道,“快走吧!” ; ------------ 第八十六章 弹劾 人生之所以精彩,就是因为有意外存在。 王燕儿的性格决定了她不可能安安分分呆在家里两三个月不出门。王老爷子的双刀武馆在地头蛇的帮助下物色好了地方,收拾了一下,已经开张了,外面一直没什么风声传出来,汪大小姐也就坐不住了,不顾别人的劝阻,偷偷溜了出去。 所谓人倒霉了,喝水也塞牙缝。王燕儿就是这么倒霉。那个许家的三少爷被她那一脚踹得差点就断了根,延请了几个名医,都说起码要近半年不能使用,要好生调养着。这对一个素来喜欢眠花宿柳的花花公子来说,简直就是折磨,让他想到王燕儿那张娇俏的小脸就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那个歹毒的小丫头先奸再杀,再奸再杀,才好给自己出这口气。这不,一听家仆说,在街上看见那个小丫头了,立马派出几个五大三粗的护院,要把那个胆敢冒犯他的小丫头抓回来。虽说现在不能上,但是先动动手脚,也不是不行啊! 于是乎,一向有些粗线条的王燕儿就这样在一个巷子里被打了闷棍,用麻袋一套,背到许家去了。 李承乾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既然王燕儿不会被占实质上的便宜,李承乾也就不必太着急,何况,王燕儿确实也需要接受教训。当下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就优哉游哉的开始干着自己的事情了。 第二天早朝,朝堂上难得热闹了一把。御史向来就是没事还要找事的人,他们是最不怕上面那位龙颜大怒的,不管怎么说,都能获得一个直言上谏,不畏权贵的名头,可以名垂青史呢,那魏征可不就是这么出名的吗?放到后世,你或许不知道李世民手底下的房谋杜断,却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知道有个总是喜欢唱反调的魏征。 然后,才几句不咸不淡的例行公事后,一个御史就站了出来:“臣有本奏!” 李世民也来了兴致,点了点头。 “臣要参劾潞国公侯大人!”那御史很是慷慨激昂,“侯大人纵容子侄横行霸道,强抢民女!” 侯君集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就在朝堂上跳脚大骂道:“这是诬陷!陛下,臣冤枉啊!臣发妻早亡,女儿已经出嫁,几个儿子也是安分守己的人啊!” 那御史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当日,那恶少调戏良家妇女时,可是亲口承认他是你侯大人的侄儿的!莫不是侯大人侄儿太多,一时记不起来也是寻常啊!” 底下立刻传来了几声低笑,侯君集的荒淫是出了名的,他喜欢在家里养美貌的侍妾,每日里享用人乳,这些年来,国公府里不知又添了多少姬妾,要是算起来的话,拐弯抹角的亲戚确实不少,尤其好几个州县还有他推举的子侄做官呢! 李世民心里也明白这个老部下的性子,知道这件事大体没有冤枉了他,当下问道:“到底如何?” 然后,另一个姓马的御史很应景地呈上了证据证词,说道:“回陛下的话,强抢民女的乃是八宝斋许掌柜家的三子,姓许名允。而那女子乃是刚刚从洛阳搬到长安来的王氏之女,三个月前,许掌柜将自己的小姨子嫁进了潞国公府,现在正是侯大人的爱妾。那许家由此气焰嚣张,无法无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常有强买强卖之事!而那许允更是打着国公府的名头,在外面横行霸道,万年县令曾经因为他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致使一人重伤,三人轻伤,而抓过他一次,却让潞国公府里的人给保了出来。从此,那许允更是目无法纪,肆意妄为了!” 这个御史憋着一股子笑意接着说道:“几天前,许允在街头见到王家小姐,便出言调戏,并欲行不轨之事,但是,那王家小姐却是家传渊源,自幼习武,一脚将那个王允的下身踢成重伤,差点不能人道。” “活该!”有人低声骂道,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窃窃私语的声音。 李世民干咳了一声,说道:“马卿家接着说!” “那王小姐眼见闯了祸,为了躲避许家家丁的追捕,便逃走了!原以为此事就此了结,不过,就在昨日下午,王小姐出门的时候,就被许家劫走了!”那御史现出义愤填膺之色,“陛下明鉴,那王家老爷子如今已经是年近花甲,四十来岁才得了这么个千金!见女儿久久不归,当下便派出几个徒弟出门打探,从路人那里探得了真相,便往万年县县衙告状,万年县令派人前往许家要人,结果,那许家竟公然让家丁护院把县衙的衙役给打了出去啊!” “陛下,这还是在长安天子脚下,那许家不过是潞国公的一房小妾的亲眷,便可以如此嚣张跋扈,公然对抗官府!”声音愈发激昂了,“请陛下治潞国公纵容家人横行不法之罪!” “臣附议!” “臣附议!请陛下依律治罪!” 侯君集脸色铁青,神色怨毒地看了一眼那些公然跟他唱反调的官员,不甘地跪下道:“臣知罪,请陛下降罪!” 毕竟,一来侯君集还有利用价值,二来,李世民对这个几乎是一手导演了玄武门之变的心腹将领很是爱护,终于,李世民给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惩罚:“那就罚侯君集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三个月!众卿可有异议?” 知道皇帝是想要袒护这个爱将了,何况侯君集确实是忠臣,有异议也不好就这样说啊,当下一片歌功颂德之声:“陛下英明!” 侯君集也叩首谢恩:“臣领罪!” “那许家也太不象话!”李世民冷淡的开口,“着刑部彻查!若还有什么不法之事,一并捉拿问罪!” 侯君集坐着马车回到府上,脸色阴沉无比。他本来气量就小,如今,又觉得受了那些狗屁文官的羞辱,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便暗自盘算着怎么去报复那些混帐,可是,他虽然如今名义上还是左军卫的将军,可是,那是戍守京畿要地的,随便调动,那就是谋反之罪,他虽然胆大妄为,但暂时还没有如此心思。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什么招数来,只好铁青着脸钻出马车,劈手夺过马鞭在刚刚迎上来的门房脸上抽了过去,他的手劲何等之大,这么一下,便将那个门房脸上抽掉了一大块皮肉,半口牙齿都松动了。那门房吓得直哆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饶命啊!” “哼!”发泄掉了一部分怒气,他大步往前走去,那门房如蒙大赦,长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跟在了跑了回去。 “老爷回来了!”他新纳的那个小妾,就是那个许允的小姨玉娘穿着一身鹅黄的衫子,俏生生地过来,身材窈窕,行走间风情万种,恨不能将人的魂都勾掉。侯君集向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见到玉娘,昨日里的缠mian悱恻,曲意奉承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想到因为许家带给自己的羞辱,当下扬起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 玉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半边脸颊肿得老高,嘴里流出血来,眼中留下两行泪来,更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侯君集心中火气依旧没有能够发泄,又是一脚踹出:“贱人,你娘家那个姐夫侄儿做的好事!” “老爷开恩那!”玉娘哀婉地唤道,一脸委屈,“玉娘深居国公府,如何能知道姐夫和那几个侄儿的事情!” 侯君集想想也是,终于歇了手,冷笑道:“他们干的那些蠢事,手脚都收拾不干净,叫那些多管闲事的御史翻了出来,连老爷我也连累啦!要不是圣上心里头还是念着往日的恩情,几天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玉娘父母早亡,自幼跟着长姐住在姐夫家中,对许家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她只听得侯君集说许家出了事,当下便有些慌乱,又不好直说,便婉转地说道:“老爷,妾身的侄儿妾身明白,不过是些小事,怎么还有谁敢不给老爷面子不成?” “苦主都告上门去了,又被捅到了圣上那里,我有什么办法!”侯君集气哼哼道,见到玉娘罗衫凌乱,酥胸半裸,虽然脸上有些青肿,却另有一番韵味,当下欲火上涌,直接抱起玉娘,大步向卧房走去,口中含含糊糊道,“等到风头过了再说吧!先伺候好老爷我,让老爷我先乐呵乐呵!” “老爷,你好坏啊!”玉娘忍着疼痛,露出娇羞的笑容来,半推半就地娇声说道,“玉娘一定会伺候好老爷的!” ; ------------ 第八十七章 偶遇 那边许家已经倒了大霉,侯君集一时也顾不上这里的事,在这里受了几次气的万年县令将一大堆告许家的案卷交到了刑部,一大堆罪名加起来,最轻的都要流放三百里了。 王燕儿只是受了点惊吓,当时被绑在椅子上,看到许允的时候,条件反射,又是一脚踹了出去,差点就将那位许允给彻底弄断根了。 她在柴房里被关了不到两天,就被到许家捉拿人的衙役给救了出来,要不是被师兄弟们拦着,她恨不得又是一脚踢过去,废了那个衣冠禽兽才好!好在这小子几个月内不能人道的事情传出去了,要不然,王燕儿的名节有损,可就不好办了!你别看此时民风开放,但那只是一部分,寻常人家的女儿还是要注意的,当真损了名节,能不能嫁出去不说,出门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王老爷子长松了一口气,对那些官兵衙役大为感激,很是破了点财。他就这么个女儿,从小跟心尖子一样疼着的,哪能让她受了委屈。如今,女儿平安无事,哪里还舍得责怪,心中不知有多欣慰呢! 李承乾行走在街上,天气已经有了炎热的气象。李世民已经在抱怨着身体不好,希望移架九成宫了。李承乾长孙冲他们已经换上了轻薄素色的夏衫,腰间佩着装饰用的长剑,手里摇着折扇,到很有才子名士的架势。 长安向来是一等一的风liu恣意之所,街上如此打扮的文人士子也是不少,李承乾他们也就不显出突出了。 一个卖首饰的小摊上,王燕儿正看中了一根步摇,步摇是银质的,上面嵌着几块雕琢成椭圆形的玉石,看起来很是别致。刚要拿起来试一下,却有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拈起了那只步摇。王燕儿抬头一看,却是个衣衫华贵的公子。她经历了前些天的事情,对这些富家公子已经有了戒心,当下退了一步,又觉得自己不该怕什么的,自己可是有功夫在身的,怕这些只知道念书的贵公子干什么,于是,气势又上来了,挺起小胸脯叫道:“那是我先看中的!” 拿起步摇的正是李承乾,自从他们做了追求王燕儿的打算,至今却还没有和人家小姑娘打过照面,实在是有些汗颜,既然正好在街上遇到,怎么也应该认识一番。他笑盈盈的说道:“这位姑娘,怎么证明这是你先看中的!” 王燕儿有些语塞,很快又强词夺理起来:“难道不是吗?要不然你一个有钱人家公子,怎么会喜欢这些粗糙的首饰!分明是,分明是想戏弄我!” 这丫头实在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李承乾心里暗道,却不想自己确实存了这份心思。他只是微笑道:“本公子不过是看这步摇式样别致,想仔细看看,回去让工匠照样为拙荆打造一副罢了!姑娘何必咄咄逼人呢!何况,我与姑娘素不相识,有谈什么戏弄之言!” 高明啊!长孙冲他们暗地里竖了竖大拇指,原本就是来结识人家小姑娘的,现在还能倒打一耙,这太子殿下别的不说,脸皮都要比自己等人要厚啊! 王燕儿脸一红,终于说道:“好吧,是本姑娘想差了!不过,这步摇我实在喜欢,你可不可以?” “君子不夺人所爱!”李承乾摆出了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来,伸手将步摇递了过去,“姑娘既然喜欢,那便让给姑娘吧!” 王燕儿本来就没什么心计,当下喜笑颜开:“那就多谢啦!” 喜滋滋地将步摇插在头上,又摸出了一面小小的镜子,扶着步摇左右照了照,王燕儿有些不舍得将步摇拔下来了,就这样插在发间,口中问道:“这步摇多少钱?” 那小贩也是伶俐人,见得王燕儿对着步摇很是喜欢,便说道:“这个步摇可是纯银的,上面的玉石是蓝田美玉呢,姑娘既然喜欢,那就十个银币!” “这么贵啊!”王燕儿鼓起了嘴巴,十个银币就是一贯钱,不知可以买多少好东西了,“小哥莫不是欺负我是外乡人吧!这什么纯银啊,你看,都有些发黑了!还有这上面的玉石,还和田玉呢,都是斑纹!哪里值十个银币!” 小贩赔着笑道:“那姑娘觉得什么价钱合适呢?” 王燕儿一边吹毛求疵,将这根步摇说得一文不值,一边,又掩饰不住自己眼睛深处的渴望,终于说道:“一个银币!” 小贩愁眉苦脸起来:“姑娘,我这也是小本生意啊,一个银币,当真只能买到步摇上的一个尖儿啊!你就别为难小的我了,小的就靠着这点东西养家糊口呢!要不,你看,九个怎么样?” “不行,最多两个!”王燕儿也是不肯松口。 “那八个!不能再少了!” “小哥也太糊弄人了,最多三个!” 那小贩最终做出了一副悲壮的模样:“七个半,最多再搭上这根簪子!” “这么细的簪子,熔上一个银币就能打几根呢!我出四个,另外还要再加上这根簪子!”苏晨显然是讨价还价的老手了。 “我说姑娘,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啊!罢了罢了,今天就亏本卖,六个,大不了,我不卖了!”那小贩近乎咬牙切齿了。 王燕儿喜笑颜开:“那就说定了!簪子也给我!” 王燕儿从那个几乎要掉眼泪的小贩手里一把抢过那根小小的簪子,顺手扔下六枚银币:“谢了啊!下次本姑娘还来光顾你生意!” 看着两个人在那边的互动,几个可以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傻了眼,除非是朝廷的邸报,否则他们什么时候会关注这些物价!就算要看什么物价,看得也是粮食布匹的价钱,和金银币与铜币的兑换率啊!再说了,他们身上哪怕是只空荷包,也能值上好几贯钱的,更不用说身上的别的配饰了。他们荷包里一般都放着精心轧制的金银锞子,金瓜子什么的,平常用来打赏下人的,这些粗劣的首饰,放到他们手里,都觉得脏了手啊!居然还要为了这点钱讨价还价! ; ------------ 第八十八章 乐师—第八十九章 —设想 王燕儿因为买到了喜欢的首饰,还搭上了饶头,心里高兴,看李承乾他们也就顺眼了许多。当下大咧咧的说道:“多谢啦!我是双刀武馆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过去找我啊!不说别的,姑娘我的功夫就是顶尖的!” “那就多谢了!”李承乾依旧温文尔雅,这倒是让见惯了武人的王燕儿升起了一点好感,毕竟,平常看见的就是写肌肉多过脑浆的师兄弟,成天大大咧咧,粗鲁不堪的,却是没见过几次正经的文人,要知道,向来文武都是看对方不过眼的,一般的文人哪里瞧得起他们这些在江湖上混饭吃的武夫,如今看到一个谈吐不俗,温柔有礼,且有英俊潇洒的少年郎,怎么能不让见过世面不多的懵懂少女心思浮动呢?见得李承乾的笑脸,一向粗枝大叶的王燕儿很是稀罕地脸一红,一声不吭地跑远了。 柴令武有些郁闷:“怎么就跑远了,她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呢?” 杜荷摇着扇子,白了他一眼:“蠢材!难道,你还要直接跟他说,你是谯国公之子,巴陵公主驸马都尉不成!前儿个一个国公家的亲戚就让人家小姑娘吃了苦头,你还是正经的国公之子呢,不怕人家小姑娘一听,也一脚让你断了是非根!” 柴令武很是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自己的下面:“还是算了吧!那个什么许允,听说真的就要废掉了呢!我可还要给咱们柴家传宗接代呢,那宝贝可不能出问题!” 李承乾合上折扇敲了敲左手手心,微笑道:“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小丫头呢!现在逗逗她可以,可别没了分寸!走吧,去喝酒!日子还长着呢!” “就是就是!”长孙冲自己没有这个希望,也就恨不得别人也都黄了才好,当下起哄道,“正好去年冬天的梅花酿也到了可以喝的时候了,不去品尝一下,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就知道喝喝喝!”房遗直抱怨起来,“马上就要和长孙伯伯一样,也变成酒鬼了!” “什么酒鬼?”长孙冲很是不服气,“应该叫酒仙才对!我什么时候喝的酩酊大醉过!” “你什么时候没有喝醉过?”杜荷也跟着嘲讽道,“每次休沐日出门喝酒,就你喝得最多,都是我们把你弄到马车上去的!为着你一人,咱们每次出来还都得带着醒酒汤哩!” 长孙冲哼哧了一下,不说话了,他喜好喝酒,偏偏在几个人中酒量最浅,每每先醉的就是他,如今让人奚落,也是不得不受了。 “行了,走吧!”李承乾不禁好笑,“谁先喝醉,帐就记在谁身上!” “怎么可以这样啊!”长孙冲叫了起来,“你可是大金主,怎么还要算计着我这点小钱!” “你当我不知道吗?”李承乾白了他一眼,“前些天新开的天香露,你们长孙家在里面吃了一成的干股,一个月就有上万贯的入账呢!” “可是,占大头的还不是你吗?”长孙冲可怜兮兮地说道。 “谁说的,大头是我家那位老爷子的!”李承乾摊摊手,“我也就占了三成哩!而且,技术、成本都是我出!要不是你是我表哥,我两个妹妹一个嫁到你们家,还有一个再过上几年也是你们家的人!这等便宜能轮得到你们吗?要知道,卢国公他们一家出了十万贯,也就总共分了两成的干股呢!” “就是就是!”柴令武跟着起哄道,“你也算是有钱人了,怎么还小气巴巴的!要不,以后吃酒都是我请,你把你的那一份送给我,怎么样?” “滚!”长孙冲没好气道,“就知道做白日梦!还有,我家还没分家呢,哪里还有我的一份,都在我娘亲手上攥着哩!我每个月,也就多了点零花钱而已!” 笑闹了一阵子,几个人已经进了醉长安,小二早就跟他们混了个眼熟,当下殷勤的迎了过来:“几位公子总算是来了,快楼上请!楼上临窗的包间还给几位公子留着哩!” 醉长安的经营模式越来越像后世了,整齐的桌椅,淡粉色的桌布,上面放着干净的杯箸,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只淡青色的瓷瓶,上面插着新鲜的花卉。每一桌客人在点餐前都会奉上一壶免费的清茶,当然是那种普通的货色,想要上品,自然是要付钱的。每个桌上都有一份菜单,雪白的纸上印着菜名,背景是淡淡的水印的兰草,上面还散发着素雅的芬芳。除了醉人的酒香,还有轻缓流淌的琴声,里面的客人品尝着美酒,倾听着琴声,偶尔低声说着话,品评一番。这里定位的主要消费团体就是文人雅士,二楼的包间里还摆放着文房四宝,墙上悬着竹箫,几案上摆放着瑶琴,门边有一个竹子编成的报纸框,里面放着最近半个月发行的各种报纸,很多时候,即使不是来吃饭,一些有空的学子书生也会来此,要上一壶清茶,几碟点心,就在这里谈天说地。反正,朝廷对言论还是放得很开的,至今还没有出现什么因言获罪的情况,当然,你也不能说什么太犯忌的事情,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这里的琴师不错!哪里找来的?”杜荷摇头晃脑的用筷子敲着酒杯,应和着琴声的节奏,琴声暂消,他才回过神来,问道。 李承乾眯着眼睛,慢慢的回味着酒香,口中却道:“我怎么知道,我每天那么多事情,哪里能连酒楼里请的乐师都知道底细啊!” “小二!”杜荷想想也是,伸手招过一直等在附近的小二,问道,“刚刚那位弹琴的琴师是哪来的?” 那小二眉毛一扬,笑道:“公子问小的,可就问对人了!楼里最近招了不少乐师呢,刚刚那位姓李,叫李念笙,他们一家世代做宫廷乐师的呢!不过,如今圣上圣明,不比前朝,少有宫宴什么的,没多少赏赐,俸禄也微薄,一家子过日子也有些窘迫,正好念笙公子还没有进教坊司,被掌柜的请回来,每日弹奏上几曲,一个月的工钱也就能养活全家,还有盈余呢!” 杜荷点了点头,顺手一枚银币抛过去:“原来如此!” 小二欢喜地接过银币:“谢公子打赏!” “也就是说,教坊司一直以来大部分时间处于闲置状态!”李承乾摇晃着酒杯,感慨起来,“资源浪费啊!” “那他们能干什么?”房遗直一边啃着一块烤羊排,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教坊司一直以来是皇家的,既然皇家不怎么用,还能怎么办?” 李承乾撇撇嘴:“比如说,让教坊司成立一个大唐皇家乐团,在长安乃至各地巡回演出!让普通的平民都能够听到原本专属于皇室的音乐,你说,会不会有人出这么一笔钱呢?” 长孙冲首先就跳了出来:“这怎么可以?那样,皇室,还有贵族、平民都一样了,怎么可能?” “与民同乐嘛!”李承乾又开始盘算起来,“何况,想要划分等级也简单啊!比如说,建造一个音乐厅,然后,音乐厅里的作为分为三六九等。最高的一等是包厢,只供给有爵位、又有钱的人,还要提供最完美的服务,比如美酒、美食,乃至美女!次一等的包厢就要差一点,提供给有钱人,美酒、美食也是不能少的!普通的座位也要分个层次出来,出钱多的可以坐在前排的桌椅,还有瓜子茶水什么的,出钱少的就得坐在后面,没什么钱的,你就站着吧!包厢要编上号码,比如说,在长安的音乐厅就可以在最好的位置上,来一个0号包厢,只提供给父皇还有母后,然后就是前几号,便只可以给直系的皇族成员,当然,都是要掏钱的!” 李承乾盘算了半晌,等他抬起头时,看到那几位眼睛都绿了!钱啊,这些都是钱啊!他们似乎看到了音乐厅建成之后,白花花的银币,金灿灿的金币,流水一般的从自己眼前经过!天哪,这种好事,绝对要掺上一手,怎么也不会吃亏啊! “长孙家要入股!”长孙冲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李承乾,“殿下,臣父可是您嫡亲的舅舅啊!臣还是您的妹夫哩!” “去去去,咱么几家谁不是天家的女婿啊!”柴令武也打出了感情牌,“殿下啊,臣先母可是您的亲姑姑啊!” 杜荷同样睁大了眼睛:“殿下!咱么杜家可就剩下我和我兄长两个人了,他们有个做国公的父亲照应着,我可是无依无靠啊!您怎么忍心让您未来的妹夫受穷呢?” 房遗直一个人没有娶公主,此刻却也急忙找了个理由:“殿下,咱们房家当年为了陛下,可是砸锅卖铁凑钱的啊!如今,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落下我们呢?要不,咱家小二还没有定亲,还有哪位公主待嫁的?” “这种事情不是要先跟父皇说嘛!”李承乾扶着额头,有些无力,“再说了,这个想法现在还不成熟啊!除了宫廷音乐,还需要点别的节目啊!再好听的歌,他天天听,也容易腻味不是?还是要商议一下的!” 这回他们又是异口同声了:“殿下,我们绝对相信你!” 谁说不是呢,李承乾每次想到什么好点子,总能大捞特捞一笔的,人家是细水长流,他那里长流的就是大把大把的金光闪闪的钱啊! 杜荷还是不放心:“殿下,就这样跟圣上说了吧!就咱们几家,再加上圣上,还是圣上和殿下占大头。剩下的,咱们四家平摊,如何?” “没错!”柴令武此时也是无比的精明,“这件事一泄漏出去,岂不是又有一大帮人来抢着赚!尤其是卢国公,简直就是为老不尊的强盗!谁要是不让着他,他就敢当场拿着斧头砍人哩!也不知道,当年崔家小姐怎么就看中了他?” 长孙冲很是心领神会,探头向外看了一下,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殿下,此事就这般决定吧!只要您同意,成本都我们几家出,您就等着后头的收益,如何?” 房遗直连连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李承乾:“只要殿下同意了,那么,我们房家可以另外贡献出一块地皮来!”他现在已经有了一部分操持家事的权利,自然可以做出如此的承诺了。 李承乾心里嘀咕起来,用来盖音乐厅的地皮?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随便决定的,要知道,这相关的产业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啊!他干咳了一声:“那个,这件事先这么说定了吧!回头我去找父皇禀报一下,若是,父皇想要多拉几家,我可就没什么办法了!还有,这教坊司的事情,还就非得父皇决定呢!” 长孙冲他们都犹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既然太子这么说了,自然这件事也就有八成是定下来了。要知道这种可以平白得到利益的事情,皇帝是不可能拒绝的。 李承乾一边在几个心怀大畅的家伙的劝导下喝着酒,一边开始盘算这个计划能够获得的利益和具体的执行情况了。比如说,光是演奏那些音乐肯定是不行的,那些世家哪家没有自己的乐师呢?除了一些犯忌的音乐,他们什么不能欣赏到,犯得着跑到这里来一而再、再而三地花钱吗?就要有些新鲜玩意才行!如今,戏曲还没有出来,说不得,就要看看是不是把这种全新的文学形式弄出来了。虽说自己压根不记得那些什么戏曲的段子曲词,但是,一些有名的戏曲,大体上的情节自己还是知道一点的,至于里面的曲词,那帮文人士子是干嘛用的,这可就要劳动他们了。 外面的琴声依旧平和舒缓,包间里的酒香依旧醉人,但是,几个人的心思已经都不在酒上了。钱啊!纵然读书人都觉得谈钱实在是很铜臭,并且对商人总是抱着有些鄙薄的想法。但是,不得不承认,如今,大唐的税收已经开始向商业税倾斜,农业税占的比例开始大幅度减小,或许有一天,仅仅凭着商业税,就可以支撑起这个庞大的帝国来。长孙冲他们也不是那些腐儒,这些年来,他们已经明白,真正支持起那些世家的,可不就是他们经营了数百年而积累起来的庞大的经济能力吗?他们的家族有如今的地位,固然是因为有从龙之功,但是,家族的兴盛永远不能仅凭帝王的恩宠,还有的就是共同的利益。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自家的利益与皇家捆绑起来,这才是长盛不衰之道。 ; ------------ 第九十章 风华院 今日去人才市场参加招聘会,很晚才回来!更新晚了,抱歉! 不论那边已经在东城选好了地皮,正在大张旗鼓的建造所谓的音乐厅。这边禄东赞为了和亲的事情,可是还在长安权贵中周旋呢! 禄东赞最近心情还算不错,因为听鸿卢寺的官员说起,和亲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据说不是嫡亲的公主,因为宫中适龄的公主都已经许了人家,等到及笄就要出嫁了。因此选中的会是某个郡王的女儿,他当初也没指望过大唐皇帝会让亲生女儿去和亲,能娶到一个郡主,已经心满意足了。最重要的是,吐蕃看重的更多的是来自大唐的先进技术和文化,还有大唐陪嫁的丰厚嫁妆,这才是吐蕃最需要的啊! 这些天,他已经见识到了大唐远胜别处的繁华与富饶,那可不是隋炀帝那会儿用钱堆出来的,街上的米价一直很平稳,不过几十文钱就能买到一斗,市场上生活物品的售价也很低廉,有不少人有余钱购买一些别的东西,长安附近的义学总是很红火,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也总是很真心,这一切足以说明,大唐早就已经从战乱的伤害中恢复过来,并且走向强盛。为了让大唐更加慷慨一些,自然还是要多走访一些重臣权贵的。 “真是有钱啊!”李承乾把玩着一把纯金铸造的小饰品,“吐蕃看来金矿很是丰富啊!” “那要不再敲他一笔?”房遗直近乎赞叹的看着那一大叠已经硝制过的各种高原上特有的野兽的皮毛,“这么好的皮毛,该值多少钱啊!” 长孙冲低头看着一整匣的金沙,咕哝起来:“这些蛮夷的钱,不赚白不赚啊!” “现在不救有机会吗?”杜荷很是不屑道,“一个个装什么正人君子呢?那禄东赞不是邀请咱们几个去风华院吗?” 柴令武眼睛里已经冒出了绿光:“就是那个以风花雪月四大花魁闻名的风华院?天哪,那里据说是崔家的地方,家里向来不喜欢我们过去的,我还没见识过呢!听说,就算在那里喝杯茶,也要一个金币呢!” “那就去吧!”李承乾狠狠地扫了他们一眼,“不过,不许丢人现眼!在那些世家眼里咱们是暴发户,可不能当真让他们小瞧了!” 风华院的地段绝对是一流的,不过,那个禄东赞显然对大唐几个大世家与皇室还有功勋贵族之间的矛盾不大清楚,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由博陵崔家在背后支持的风华院来请客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来长安的日子还不长,并不清楚一些有名的玩乐的地方的背景。 出来迎客的是风华院里的老人了,名叫梅香,当年的梅兰菊竹四香君可也是名声响动京城,如今却已经都二十七八岁,或许放在后世还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纪,但是,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人老珠黄了。她们也是聪明人,凭她们的名声,或许有不少人愿意为她们赎身,可是,毕竟是贱籍出身,只能做个小妾,还要受大房的气,何苦来哉。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驰!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着年轻的时候多赚些钱,一直留在院子里,无论是自己做老鸨,还是给自己赎身,日子都不会太差,何苦到人家去,不得自由,还要受气呢? 梅香一身轻薄的桃红色孺衫,头上插着几根精致的碧玉簪子,耳垂上是血色的玛瑙坠子,腕上还有一串没有杂色的玛瑙珠子,眉眼间含着温柔明媚的笑意,行走处自有一股风liu婉转来。她展眉一笑,就如同春风一般,暖洋洋的,还带着一股子醉人的香气,并不浓烈,却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yu望来:“几位公子爷看起来好生面声呢!莫不是第一次来咱们风华院,奴家定会让姑娘们将几位公子爷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杜荷调笑道:“何须什么姑娘呢,只要梅香姐姐愿意陪本公子喝几杯,不就可以了!” 梅香妩媚的一笑:“这位公子是在取笑梅香哩!梅香如今年老色衰,哪里配得上公子这般的风liu人物!咱们风华院的姑娘们个个天香国色,绝对让几位公子满意啊!” 柴令武上前一步,笑道:“梅香姐姐说的什么话?若是梅香姐姐都叫年老色衰了,那本公子以前见过的可不都是庸脂俗粉了!” 李承乾笑意盈盈的上前道:“姐姐,我这两位同窗好友虽说平时都喜欢胡说八道,可有一点是好的,就是在美人面前可都是真心实意地哩!今日,我等与人有约,若是姐姐喜欢的话,不妨一起过来喝两杯!也好让我等倾诉一下倾慕之意!” “这位公子可真会说话!”梅香笑得花治乱颤,然后美眸中闪过一丝恍然来,“这么说,几位公子就是那位吐蕃来的先生请来的贵客了!是梅香怠慢了呢,快里边请!那位先生早就来了,在流芳园等着哩!” “那就请梅香姐姐带路了!”长孙冲浅笑着将几枚精致的金锞子塞入了梅娘手中。 梅娘眼睛又是一亮,这种轧制的金银锞子向来只有那些有钱的人家才会打造,专门用来打赏的,加上这几位的衣衫华贵,气质不俗,又是那位吐蕃大相的贵客,应该起码也是国公家的公子啊!当下更是热情了七分,扭动着柔软的腰肢,一路娇笑着带着他们几个向流芳园行去。 这风华院的格局很是精致,离了大堂,就是一处处独立的小院,里面栽种着各式鲜花,修剪得很错落有致的树木上悬着各种各样的花灯,将庭院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甚至这个占地颇广的风华院还挖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溪流,接的是外面的活水,里面养着各色的锦鲤,水流宽阔处还停了一条画船,上面传来歌舞的声音。流芳园就在溪水之畔,弯弯曲曲的小径两侧栽种着各种名贵的花卉,牡丹、芍药的芬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除此以外,空气中流动着缥缈淡雅的香料的味道,轻浮而撩人。 禄东赞已经得了消息,站在院门外迎接,一张被高原上的风吹得粗糙发红的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来:“那个,几位公子这就到了!是禄东赞失礼了,快里边请!” ; ------------ 第九十一章 风情吟月 “今天邀的是哪位姑娘啊?”房遗直坐了下来,喝了一杯酒,笑着问道。 禄东赞带着讨好的笑容,赶紧回答道:“是那风情姑娘和吟月姑娘呢!” 长孙冲摇晃着手中绘着阎立本真迹的折扇,叹息一声:“莫非两位姑娘觉得我等粗鄙,不愿相见么?” 正在给他们斟酒的一个一身蓝衣的小姑娘扬起头,俏生生的看着他们,抿嘴一笑,声音清脆如钟磬:“哪能呢?几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两位姐姐当然要好生打扮一翻才会出来呢!要不然哪里留得住几位公子的心啊!” “好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李承乾眯着眼睛,用扇子挑起那小姑娘的下巴,摆出了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模样倒也齐整,不如今儿你就从了公子我吧,公子我给你梳头!” 那小姑娘也不胆怯,笑嘻嘻道:“这位公子真会哄女孩子!不过蓝雁年纪尚小,等过上一段时间,公子再来,蓝雁专门伺候公子,保准让姐妹们嫉妒死!” “原来你叫蓝雁啊!”李承乾是谁啊,向来脸皮厚的没边的人物,“好名字!名字好,人也好啊!来,陪公子我喝两杯!” 蓝雁大概也见识得多了,也不怯场,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拿过两只酒杯,一只递到李承乾手上,带着灿烂如春华的笑容:“公子,请!” “果然爽快!”李承乾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而蓝雁也同时举起了已经空掉的杯子,白皙的小脸上浮起了一抹醉人的红晕。 长孙冲笑嘻嘻道:“嘿嘿,表弟,你就不要为难人家小姑娘了!瞧人家小姑娘脸都红了!那个小丫头,还不去看看风情与吟月两位美人怎么还不过来?” 蓝雁低头福了福:“是,公子,蓝雁这就过去!” 蓝雁几乎是小跑着出去了,柴令武看着四下的摆设,低声咕哝起来:“妈的,这还是青楼吗?里面的好东西却是不少哩!好多东西我家那小气的老头子逢年过节都未必舍得拿出来的!” 可不是吗!这墙上悬挂的乃是展子虔的画,墙角的烛台乃是纯银的,上面点着数十支足有儿臂粗的红色蜡烛,里面明显掺杂了名贵的香料,琴案上摆放着一只小小的香炉,闪动着冷艳的光泽,上面还有几块名贵的宝石在闪烁,里面点的是极品的龙涎香。一只足有尺许直径的白玉盘上,放着两只翡翠雕琢的玉瓜,玲珑可爱。桌子上的筷子是象牙镶银的,碗盆是纯净的蓝色水晶的,虽说如今玻璃已经不如以前值钱了,但是,这天然的水晶价钱可从来没有下降过。 加上地上铺的是波斯商人带过来的厚重的地毯,上面编织着描绘波斯神话的图案。桌椅都是用的紫檀木,让人不得不叹息这里的豪奢。就算是不识货的禄东赞坐在那里,听到李承乾他们的介绍,都有些拘谨起来,可以说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外面传来环佩叮咚的声音,几个人同时往外看去。进来的是一个蒙着白纱的妙龄少女,一身月白的襦裙,一头浓密的青丝用几根赤金的钗子挽起,上面用金丝悬吊的珠玉不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额上的额饰是一枚月牙状的碧绿色坠子,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同冬日里的白山黑水。她大半边脸在白纱下若隐若现,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更是勾起了在场雄性的yu望来。 她的声音温柔婉转,娇呖呖如同黄莺的歌唱:“奴家风情见过几位贵客!” 禄东赞的一双铜牛大的眼睛已经鼓了起来,这等身姿风情,哪里是他能够见识到的,在高原上,再天生丽质的少女经过长年的劳作,还有高原严酷的气候,什么样的肌肤都要变得粗糙了,太过漫长的日光照射下,哪怕是白玉也要被晒黑了。加上那等蛮荒之地,缺少了这等用中原悠远的文化氛围培育出的气质与韵味,也就没有这等如同秋水一般悠长的味道了。 风情的身上没有用什么脂粉,也没有多少首饰,只是几块玉石的佩饰悬在腰间,行动处便带起了清丽的风liu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承乾含笑说道,“风情姑娘果然人如其名!” 风情美眸一亮,暗自吟咏了一遍,屈膝福了福:“这位公子好才情!” 杜荷歪在椅子上,笑嘻嘻道:“看到风情姑娘如此形貌,倒是让杜某开始想象风花雪月站在一起的景象了!” 风情眸光流转,带起了一点笑意:“杜公子真是贪心哩,好生让奴家伤心!今儿除了奴家,还有吟月姐姐相陪,居然还不知足!不过,若是公子愿意,他日有缘,未尝不能与奴家四姐妹把酒共话呢!” 房遗直故作伤心道:“风情姑娘说这话就太伤本公子的心了,难道就他能和几位共叙情缘,我等就只能在一旁羡慕不成?” 风情嫣然一笑:“这位公子尽会说笑话!奴家哪里说过不愿意陪公子了,只要公子不嫌弃奴家姿色浅陋,风情是定然奉陪的!” 正说话间,门外珠帘拉开,又有一人进来。进来的正是吟月。 吟月身材高挑,一身湖蓝的襦裙,瘦削的香肩半露,纤细的腰身系着鹅黄的绸带,上面还坠着几枚精致的银色铃铛,随着她的脚步摇曳着,留下串串铃声。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似近还远。她似乎有一点胡人的血统,眼睛很大,是那种琥珀色,她的头发很浓密,带着点天然卷,只用了一根深色的木钗束起,却更显出她雪白的肌肤,以及一身孤傲还带着点野性的气质,倒不像是青楼的女子,而是江湖的侠客。 吟月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手来,腕上几枚细细的银质绞丝手环互相碰撞,发出轻灵的脆响。她挑眉一笑:“几位公子见谅,吟月来晚了,自罚一杯!” 吟月确实很是爽直,一杯酒下去,眼睛似乎更加亮了几分,看得几个见惯了美女的人眼睛都是一亮。 ; ------------ 第九十二章 剑器舞 风情擅长琵琶,吟月擅长剑舞。至于另外两位花魁,非花擅长的是胡旋舞,而雪落擅长的则是箜篌。当然,不是说她们只会这些,而是说她们所会的技艺中最拿手的一样而已。她们如今正是风华院的摇钱树,卖艺不卖身,加上这里是崔家的地盘,也没什么人敢对她们太无礼。 此时,风情正坐在一张圆凳上,怀里抱着一只琵琶,神情肃穆,带着长长的指套的十指在弦上划过,“铮铮”作响。而一旁吟月已经束起了衣裙,右手执着一柄装饰用的长剑,准备开始表演剑舞了。 琵琶声骤然响起,如同雨急风骤,又如电闪雷鸣一般,恰逢红日破晓,鸡鸣山巅。与此同时,一道明亮的银光游龙一般飞出,矫健有力,原本就十分明亮的屋子里一下子又增添了几许光华,耀眼夺目。吟月的面容已经模糊,她的身形伴随着琵琶的节奏时而跃起,时而伏下,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便是如此了! 琵琶声渐渐低沉,这天地间似乎就剩下了那个舞动剑器的身影,令人神为之夺,颇有惊心动魄之感。风情的指法再度变换,将人带到了金戈铁马的沙场中,一股惨烈的气氛迎面而来。剑舞更加急促,伴随着吟月腰间的银铃之声,夺目的剑光几乎要让天地失色。那湖蓝色的身影有如一缕轻烟,在风中流转,又如同惊涛一般,几乎将整个世界都要淹没。李承乾似乎看到了有蓝色的火焰凭空腾起,无限的生机与活力就这样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犹如天音一般的琴声,无尽的风华就在那一舞中生出。吟月的容颜并非绝美,但是,这张扬的活力与生机让她犹如那浴火重生的凤凰,充斥着高贵与灵动。 琵琶声渐渐平缓下来,剑舞也到了最后的阶段,那一抹寂寞的蓝色带着不及收敛的银色光华慢慢平息下来。江湖为之平静,波光开始凝聚,最后化作一幅醉人的湖光山色,在最后一缕颤音中,长剑入鞘,悄无声息,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宛如南柯一梦,一枕黄粱。 几个人就这么握着酒杯,呆呆的看着,李承乾心中感慨起来:“妙哉!这才是盛唐的剑器之舞啊!果然是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古人,哦不,是后人了,诚不我欺!” 好半天,那几位也回过神来,长孙冲赞叹起来:“我今日才算是见识了!吟月姑娘与剑器舞上,已经堪称大家了!” “风情姑娘的琵琶果然是名不虚传!”房遗直也是一脸赞叹,“古人云,艺近乎道,想来便是如此了!” “几位公子谬赞了!”风情依旧抱着琵琶,微微颔首,谦逊道。 而吟月已经有些香汗淋漓,旁边伺候的小丫环赶紧递上湿毛巾,给她擦干额上的汗。她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一旁的一个小丫环,那小丫环小心的将其用绸缎包好,放入匣中,最后,置于案上。吟月言语极为干脆:“不过是吃饭的本事罢了!搏尊客一笑而已,有什么大用处!” 杜荷却说道:“吟月姑娘这就是妄自菲薄了!姑娘一身本事,已经蔚然成大家,若是能再进一步,成一派之鼻祖,开一代之先河也非不能!何必拘于出身呢?” 吟月洒脱的一笑:“杜公子说的是!” 那边禄东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赞叹道:“不愧是中原天朝上国,果然是人杰地灵!这等绝妙的舞蹈在我们吐蕃是决计见不到的了!今日听得如此琴声,见得如此妙舞!想来日后再也没有此等眼福、耳福了!以后再聆听观看别的歌舞,岂不是味同嚼蜡,怎么不让我叹息呢!” 李承乾举杯一笑:“大相所言甚是!不过,想要多多观看如此歌舞,不如大相就此长留长安,安享富贵如何?” 禄东赞叹息起来:“李公子说得是!不过,我曾经听说中原有一句话说道,宁爱家乡一捧土,莫恋他乡万两金!吐蕃虽然还是蛮荒之地,不过毕竟是禄东赞的家乡!哪里有人愿意背井离乡的!” 那边长孙冲也一向很阴,他笑嘻嘻道:“要不,老禄你干脆就在这长安成亲好了!这样,长安不就也是你的家乡了!对了,老禄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温柔可人的?容貌漂亮的?勤快能干的?你就算是想找一个母老虎也是可以的嘛!当然,这两位美人,如果你想要给她们赎身,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啊!当然,老禄你还是要给咱们几个一点谢媒钱的!” 禄东赞几乎是哭笑不得了,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透出一点愿意的心思,那么,不用到明天,大概今天晚上自己回鸿卢寺驿馆的时候,自己的房间里,就会多出那么一个甚至几个美人来!对大唐来说,一个控制在他们手上的吐蕃大相,比一个还不知道是否忠诚的女婿要重要的多! 然后,他很是谨慎的回答道:“我主至今尚未成婚,身为臣子,自然不能先于主上成家了!” 借口,这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借口!什么主上没有成婚,根据大唐从吐蕃带回来的消息,松赞干布的孩子都要有李承乾大了!而禄东赞自己在吐蕃也已经有了正妻,还不包括侍妾,以及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奴。还有,要是主上不结婚,臣下也只能单身的话,那这天下早就乱套了!若是幼主登基,那些臣子岂不是要等上好多年才能传宗接代么! 李承乾他们心里甚至恶意的想着,要是吐蕃真有这种规矩,干脆将和亲的日子死命往后拖,那样没准都能让吐蕃绝了后哩!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有人就说吗,政治,就是一正在开屏的孔雀,正面看花团锦簇,从背面一看,就是一光秃秃的屁股。因此,李承乾他们纷纷打着哈哈,一边赞叹着禄东赞的忠心无双,一边在心里腹诽着这位的虚伪,连这么恶心人的理由都能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实在是佩服啊佩服! ; ------------ 第九十三章 大旱 第九十四章 祈雨 天气日渐炎热,春日的气象已然过去,树荫开始浓密,花园里的藤萝上已经开满了一串串紫色的花。每日午后,那些做杂役的小太监们开始不得不放弃午睡,站在树下拿着竹竿粘蝉,免得蝉鸣声打搅了宫中贵人的安眠。 这些年,黄河流域经常出现干旱的景况,关中因此有些缺粮,要不是这两年水稻的种植让几个粮仓中都颇为充盈的话,关中都要出现饥荒了。李世民每年近半时间耗在洛阳,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洛阳那里有个洛口仓,里面存储的粮食足够供给群臣的俸禄,不像长安这边,总是有些紧张,毕竟,就算有漕运,但将粮食从南方运过来的花费也是很大的。 入夏以来,又是许久不见天上有雨落下,宫中的宫人以前在醴泉取用泉水,但此时那泉眼已经差不多干涸了,他们不得不从更远的地方运水入宫。原本,宫中泡茶用的水都是无根之水,就是每天晚上将各种盛水的器皿摆放在露天,第二天清晨,便可以收集到干净的露水,用来泡茶。不过近来收集到的露水日渐稀少,很是让人难办!李世民因此也不提什么移驾洛阳九成宫的事情了,经常宣见钦天监袁天罡,问他何时才能下雨。 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大半靠天吃饭,若是有天灾,接下来的就是灾荒了!由不得李世民和一众臣子不紧张。 好在禄东赞已经得了李世民的承诺,等到和亲的公主一及笄,就派江夏郡王李道宗前往吐蕃送亲。他已经欢天喜地的带着数千卷加急赶印的佛经还有近百名前往吐蕃传法的高僧回去了。否则,他若知道此时中原的情况,估计还是要狮子大开口一番,甚至要趁火打劫了!虽说大唐并不畏惧,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将精力都放在对抗天灾上呢! 李承乾已经命令手下的商号从南方运来大量的粮食,用以平抑粮价,免得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囤积居奇。当然,其实已经有人这么做了!其中不乏皇族以及一些勋贵家族的族人,都让李世民狠狠地责难了一番。而李承乾运来的粮食也很及时,将市场上的粮价打压到了正常的水平,狠狠的打击了一把那些黑心的商人。 在李承乾的建议下,朝廷派出了各地的府兵,悬以重赏,开始在各个村庄打深井,以降低旱灾的危害。因此,关中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逃荒的景象,这在那个时代简直是奇迹。 因为老天一直以来没有下雨,已经有大臣上表请求李世民前往天坛举行祈雨仪式了。在中国古代,祭祀活动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纵然儒家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到了这种天灾的时候,也是要祈求上天保佑的。《左传》上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即把祭祀天地鬼神与用兵打仗作为国家政务活动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而在这个以农事为本的时代,祭祀祈雨可以说是历朝历代不可缺少的活动,几乎都要有皇帝的参与。加上君子六艺中,无论是源自《周礼》的“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还是另一种说法:六艺即六经,谓《易》、《书》、《诗》、《礼》、《乐》、《春秋》。礼都是不可缺少的一环,祭天祈雨自然也是其中的重中之重。虽说此时道教的神灵体系还有些混乱,毕竟,道教的流派太多了,都是家族传承,封的神除了公认的几个大神,其余的全是自家的祖先。但是,这求雨应该祭祀的神却是从春秋战国之前就流传下来的,一直没什么变化。《春秋传》即载有“龙现而雩”。其注释为:龙星于每年四月(农历)间显现在东方的天空,此时大地万物也正值生长旺盛之期,急需更多的雨水浇灌,所以举行祭天求雨礼为正当之时。这祭祀的就是龙,《易经》上说:“云从龙,风从虎。”东汉王充的理论是:“龙听到雷声而起。龙起必有云相伴随,夏季则多有雷雨,龙多登云,乘云雨而行走。” 最初,龙也就是神兽,是神的助手坐骑什么的,后来,佛教的经典当中又提出了一种叫做“那迦”的神兽,长身无足,乃是水中的王霸,那迦在佛教中是佛的护卫者,按佛经的说法,佛降生后,那迦护卫在佛的左右,吐一温一凉的净水为佛洗浴,并在空中歌舞赞礼,散各种妙花。那迦可兴云布雨、决江开渎、致福却灾,居于海川沼渊之中,显然,佛教中的那迦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龙有许多相似之处,因此,在佛经转译为中文时,那迦顺理成章地被译为龙,而中国的百姓原本就以龙为神灵,对佛教中的龙也就慨然接受,并以中国文化中的龙来理解佛教中的龙了。此时道家为了跟佛教争锋,自然也要将龙本土化,将原本仅仅作为神灵奴仆一般存在的龙变成了龙王,还有了各种名目,除了四海龙王也就不说了,还有什么五方龙王,三十八山,二十四向,乃至凡是有水的地方,不仅仅上江河湖泊,渊潭池沼,乃至井水、泉水里,都有龙王住着。然后,龙王的职责除了降雨,还能祈福、长生、升官、发财什么的,简直就是求什么什么灵了!不过,兴云布雨依旧是龙王主要的职责。因此,搞到最后,在道教佛教中,龙族的地位就不怎么高,那些佛寺道观里也不供奉什么龙,但是,在民间,龙简直是供奉最广的神灵了,几乎是到处供奉着龙王庙,与城隍庙、土地庙都是最为普遍的庙宇了。 唐朝主要祭祀的是五方龙神,在唐代的国家祭礼中有五龙祠,缘于汉代以来祈雨巫术中的舞五色龙(青、赤、黄、白、黑)配五方(东、西、南、北、中)祈雨的仪式,这种仪式到唐代逐渐演化为祭五龙祠的典制。除此以外,唐朝还祭祀风伯、雨师,唐代礼制明确规定:“立春后丑日,祀风师于国城东北;立夏后申日,祀雨师于国城东南。” 隋朝的时候就在专门的祈雨祭坛上举行过大规模的祈雨仪式,可惜老天没给面子,愣是一滴雨没下。当时皇帝还是隋文帝,这自然不能说是杨坚心不够诚,肯定是别人破了戒,于是隋文帝就下令禁屠、迁走集市,官员不得打伞用扇,让居民造土龙,自己也要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免得神灵震怒。 李世民很是从善如流的采纳了这个意见,着钦天监选好了黄道吉日,他开始斋戒、素服、减膳、独居,以便让自己的诚心感动上天,能够降下甘霖。其实,在唐朝,祈雨只能算小祭,唐朝礼制中规定:“若昊天上帝、五方帝、皇地祇、神州、宗庙为大祀;日月星辰、社稷、先代帝王、岳镇海渎、帝社、先蚕、孔宣父、齐太公、诸太子庙为中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众星、山林川泽、五龙祠等及州县社稷释奠为小祀。” 自西周以来,历代天子有于国都郊外“圜丘祀天”和“方丘祭地”的传统,自然,在长安郊外也是有圜丘的,这边是祈雨的场所。祈雨祭祀被称为雩祭,雩祭之典分为两种:“常雩”和“大雩”。常雩,古义为“每岁常行之礼,祭告天地神灵为百榖祈膏雨”。它又包括两类:定期和不定期。定期就是每年孟夏之月,龙星现于天空之后,占卜日期举行致祭,即使雩祭时不旱,亦为雩。不定期就是指雨量不足,因旱而雩。大雩,是专为大旱而设之雩礼,孟夏常雩之后,旱甚,则大雩——大雩礼不得轻易举行。如今,正是大旱将至的景况,也只能进行大雩了。 李世民三天前就开始素服、斋戒,并且诏令天下,发放宫中宫女,以求阴阳调和,毕竟能不能求到雨先不说,民心是要先安定下来的。此时人们笃信“天人合一”、“天人感应”之说,认为天象的变化是神的意志的体现,直接关系到人的吉凶祸福。因为天子受命于天,“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所以每遇大旱等灾变,人们便很容易将此与帝王治国之道的得失联系起来。所谓“六国之时,政治不同,人君所行赏罚异时,必以雨为应政令”,就是说,国家是政通人和还是天怨人怒,具体表现在天气是否风调雨顺上。基于“旱者,政教不施之应”的观念,作为一国之君的天子以及所属的王公大臣对祈雨雩祭之事不能不给予高度重视。 此时人们依旧奉行周礼,周代雩礼分为两种:孟夏四月由天子举行的常规雩礼,称“大雩帝”,以盛大的舞乐队伍,祭祀天帝及山林川泽之神,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具有节日的气氛;另一种是因天旱而雩,不定时,用巫舞而不用乐,气氛严肃,祈祷殷切。战国时,天子“大雩帝”,祭天地,配以五方天帝,诸侯则祭祀句龙、后土诸神。祭时,由女巫组成舞蹈队,边舞边呼号,并献牺牲玉帛。 李世民也不乘坐御辇,就这样一身素服,带着文武百官,前往长安北郊圜丘祭祀。路边已经造起了数十条土龙,台上供奉着风伯雨师和龙王,以少牢祭祀,太常寺卿虞世基炮制了一份骈四骊六的祭文,抑扬顿挫的当众宣读了一遍,然后,李世民带着李承乾还有文武百官依次上前行雩礼祝祷,祈求上苍降雨。最后,又有乐师专门以编钟演奏祭祀用的乐章,还有童男童女开始起舞。舞用帗舞,樽用散酒,一切都有定制。 这还不算,根据唐代的礼制:“先祈岳镇、海渎及诸山川能出云雨,皆于北郊望而告之。又祈社稷,又祈宗庙,每七日皆一祈。不雨,还从岳渎。旱甚,则大雩,秋分后不雩。初祈后一旬不雨,即徙市,禁屠杀,断伞扇,造土龙。雨足,则报祀……若霖雨不已,禜京城诸门,门别三日,每日一祭。不止,乃祈山川、岳镇、海渎;三日不止,祈社稷、宗庙。其州县,禜城门;不止,祈界内山川及社稷。”因此,除了五龙祭之外,还要祭祀社稷宗庙。 繁琐的礼仪持续了整整一天,风伯雨师还有龙王大概正在睡觉,压根没听到人间的祈愿,雨还是一点没下。李世民回到宫中,再次找来了袁天罡,很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倒底什么时候能下雨?” 袁天罡沉吟了片刻,有些无奈的说道:“陛下,这祈雨,不仅仅是心诚则灵,还要看上天的意思啊!” 李世民冷笑起来:“袁爱卿,你可别给朕打马虎眼!心诚则灵,哼,这关中几乎年年大旱,难道朕真的如此无道吗?” 袁天罡冷汗都要下来了,偷眼看到李世民脸色很不好看,最后他很干脆的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与诸位同僚夜观天象,此次旱灾当持续五月之久,真要降雨,应该是入秋之后了!”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朕真的有什么过错,百姓何辜啊!” 袁天罡说道:“陛下乃是千年一见的圣明天子,只是,只是那个,时运问题!”他也说不下去了,这时正是贞观盛世,偏偏这关中时不时的有旱情发生,实在是对他们这些崇尚天人合一的道家信徒的讽刺。 李世民握紧了双拳,最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朕深信,人定胜天!就算老天爷不肯下雨,关中也饿不死人!” 袁天罡能说什么呢,他低头说道:“陛下圣心仁厚!” 李承乾在旁说道:“父皇,关中各郡县已经打了近百眼深井,都有水出,起码,关中之民喝的水是不用担心了!儿臣以为,可以将粮食调入各郡县,以工代赈。既然今年关中的收成是不指望了,正好趁着这个时机,让各个郡县发动青壮打井,只要每个村庄都有足够的深井,就算来年依旧大旱,也不必担心了!” 李世民呼出了一口长气,最后说道:“没错,正是如此!承乾,这事,就你去办吧!” “儿臣遵旨!” 网络刚刚才连上,两章齐发。 ; ------------ 第九十五章 微服 第九十六章 暗访 不过九点钟多一点,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毫不吝啬的挥洒着热量,一行人骑着马在官道上行驶着,马蹄声有节奏的敲击着水泥的路面,有大片的灰尘扬起来。天气太过干旱,自然尘土也就多了。好在他们骑马的速度并不快,灰尘才小了点,看起来不像有什么急事。官道上也没什么人,毕竟,这天气,谁会没事出门啊! 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一匹马停了下来,上面的骑士扬起马鞭,擦擦额上的汗,指着一条路说道:“殿下,从这条路走,再有二十里,就到了!” 来的正是李承乾他们一行。为了处理好打深井,以工代赈的事务,李承乾带着几个侍读还有一些侍卫准备去哪个乡里看看。挑中的是一个名叫杨家村的地方,离京城足有六七十里的路程,李承乾不想大张旗鼓,免得被下面的官员糊弄,便微服前来。他的马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是李治。这小子听说李承乾要出门巡查,前两天就跑过来软磨硬泡,并且威胁说,要是不肯带他去,就告诉兕子和合浦,到时候,缠着他的可不只李治一个人了。李承乾想想,这小子从小锦衣玉食,让他去见识一下民生疾苦也是好的,也就答应了。 李治摸索着取过水囊,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水,抱怨起来:“还有那么远啊!” “是你自己要来的,现在后悔了吧!”李承乾掏出丝帕给他擦去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上面还沾了灰尘,一擦之下,丝帕都有些黑了,再看看他在烈日下有些发红的脸,李承乾不禁笑道。 “才不呢!”小孩子最是受不得激,这不,一下子就炸毛了,“大哥,现在就走吧!” 李承乾扬起马鞭,在马身上轻轻一抽:“那就走吧,骑快点,在这么慢吞吞的,等到的时候,都要午后了!驾!” “好嘞!”柴令武叫道,“这鬼天气,快要热死人了!”他摇晃了一下马鞍下挂着的水囊,里面已经空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嘀咕道:“最好那边已经打好井了,我还想找口水喝呢!” 杜荷笑嘻嘻道:“你这家伙,简直是水牛,那么一大袋水,就这一会儿,让你喝了个干净!现在好了吧,渴死你!” 房遗直悠然道:“那就要看那些人有没有好好执行了,若是他们玩忽职守,或者说尸位素餐,那就有好戏看了!” 柴令武英俊的脸一阵扭曲,他叫了起来:“那些混蛋要是敢这样,小爷我就扒了他们的皮,点天灯!” 李承乾听着几个人的玩笑声,微微一笑,再次扬鞭一挥:“驾!” 李治在他前面乐得直叫:“大哥,快点!让他们在后面吃灰!” 其实想快也快不起来,宫里御马监的马都有特殊的印记,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几个骑的都是普通的驿马,虽说不算驽马,但脚程也就是那样,快不到哪里去!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身下的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嘴角都有白沫冒出来了。已经看到村口了,几个人下了马,李承乾从水囊里倒出了一点水在手心,捧到马的头前,那匹马伸出粗糙的舌头,舔着李承乾的手心,很快,一点水舔了个干净,看着那匹马黑亮的眼睛里露出来的可以称作可怜兮兮的眼神,李承乾不禁一笑,又倒出了一点喂给了它,然后拍拍它的大头:“已经没有了,总得留下点回去再喝吧!” 村口有数十人在忙碌,十几个精壮的汉子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他们身上背着大竹筐,里面装的都是土,正大汗淋漓地将一筐筐土背到空旷的地方去。仔细看去,那边正在掘井。井口两个汉子摇着轱辘,从井里将一筐筐土摇上来,下面不时传来吆喝声。 “他们就是在打井吗?”李治很是好奇地问道。 “是啊!”李承乾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杜荷,“杜荷,你去问问看!” 杜荷虽说一向行事恣意,但在外人眼里也是温文有礼的人物,他点了点头,当下牵着马上前,那边正有个佝偻的老汉在那里给干活的人舀水。这时节,水最是金贵,要是露天放着,就能让太阳蒸干不少,因此,那边装水的是个腹大口小的陶罐,若有人想要喝水,那老汉便用那种打酒用的木勺从陶罐里小心翼翼地舀出一勺来,倒在粗瓷大碗里,也就小半碗的份量,还要仔细掂量着,免得洒了那么一两滴。 杜荷上前招呼道:“老伯,我们是路过的,想讨碗水喝!” 那老汉抬起头,遍布皱纹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了杜荷,上下打量了一下,见他虽然穿着长袍,不过是细麻的,以为他也是一般的行人,他咧嘴一笑:“后生,是往京城去的吧!” 杜荷笑着回答道:“是啊!家里在长安有点小生意,我们年前去山西那边走亲戚,和亲戚家的表兄弟们一起刚回长安哩!” 老汉手上也不闲着,稳稳地舀起一勺子清亮的水倒在碗里,又加了两勺,笑道:“这天气,热得慌!多喝点,后生!要是不忙着赶路的话,就在这儿歇会儿!” 杜荷看着自己碗里远比别人多不少的清水,有些不好意思:“老伯,你这儿似乎也没多少水,这么多,太多了,那些干活的兄弟还要喝呢!” 老汉爽朗的笑道:“没关系,尽管喝就是了!这边已经是咱们庄上第三口井了,水有的是!不过是怕那些小崽子偷懒,所以不肯给他们多喝水!后生,教你那些一起的也过来吧!好好歇会儿,等日头不那么毒了再走!你们都骑着马哩,赶得及长安关城门的!” 自从突厥战败,突利带着部众投降了大唐,大唐的马匹也就不稀罕了,就算是庄稼人,手里头有点闲钱,也是会买上匹马回来耕种的。这老汉见得他们都骑着马,也没觉得他们是什么贵人,很是自然地招呼起来。 老汉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中气却是十足,大声吆喝起来:“来几个人,帮着这几个后生把他们的马牵去喂一下,也快正午了,就说有客人来了,让小翠她们多做点饼子,让这些个小兄弟吃了午饭再走!” 长孙冲推脱道:“老伯,这大旱的年头,你们自家也没什么粮食,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自己带了干粮!” 老汉瞪了他一眼:“你这后生瞧不起咱们庄稼人不是!放心吧,家里有粮呢!前两天,里正刚刚过来给村里人发了一个月的口粮,要是咱们这里井打出来了,还有奖励!地里也没荒着,以前的庄稼旱死了,前两天,又种了一批下去,苗已经长出来了,这两天,正从井里挑水过去给秧苗喝呢,看起来,这边的井也要出水了,就更不用操这个心了!” 老汉殷勤的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大碗水,一个侍卫问清楚了那两口井的方向,抱着一大堆水囊去取水去了,另一个侍卫在李承乾的示意下,拿着已经空掉的水罐,去把水装满。老汉推辞了一番,却拗不过他们,也就随他们去了。 老汉显然是个极为健谈的人,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今年虽说老天爷不开眼,可是赶上了有个好朝廷呢!老汉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到这样的年景!” “往年要是遇上这种大旱,村里能走的人早就都出潼关逃荒去啦!别说什么饼子,树皮草根都要被啃光了!”老汉眯着眼睛回忆道,“老汉我年轻的时候,也赶上过一次大灾,那时候,全家人都往南跑,路上什么也没有,树皮草根都被别人给吃光了,还有人吃人的。最后只好吃观音土,咱们全家七八口人,活下来的,也就我和我那哥哥两个人。咳,不说了,不说了,人老了,就喜欢胡思乱想!” “老伯,你接着说,我们都听着呢!”李承乾接口道。 李治也眨巴着眼睛看着老汉,他在深宫长大,何曾听说过这些事情。 老汉伸出有些发黑的大手,摸摸李治的小脑袋,李治想要躲,却让李承乾给摁住了。老汉叹了口气:“这娃子是你家的吧!长得像画上的似的。那时候,我那个弟弟也就这么点大,当然没这小娃子好看,然后,就这么饿死啦!那时候都急着逃命,只好把他就这么埋在路边上,后来回乡时,又找不见了!” “现在好了,本来四月的时候,庄稼旱死了,过了近俩月,还不见老天爷下雨,村上的人都要收拾东西走了!”老汉睁开浑浊的眼睛,说道,“不过,县里的大人派出了那些军爷,专门下乡来给各个村上打井,又运来了稻米粟麦什么的,让我们也多打几口深井出来,天上不下雨,那就从地底下挖出水来!没两天,井龙王显灵,第一口井就出水啦!村里的人也就不走了,安安心心呆在村里,好好多打几口井来,不光自己要喝,庄稼也要喝哩!再打上两口井,将地里的庄稼都补上,今年还能收一季粮食!也不能就指着朝廷,朝廷也不能白白养活咱们这么多人吧!还是自家种的粮食,吃起来踏实!” 正说着话,几个村姑挎着大竹篮过来了!正在在干活的人都停了下来,一起围了过来,那几个村姑抿着唇,浅笑着分发者烙好的面饼。那个在老汉嘴里叫小翠的年轻少女走了过来,从篮子里取出一只大汤盆,里面盛着满满的一碗汤,汤很是浓稠,上面漂着一层淡黄色的油,上面还飘着点葱花,在这个干旱的年头,想要找点绿色的蔬菜,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大概也费了不少心,热气腾腾的汤里,有肉的香味飘散开来。李承乾清楚地听到身边有咽口水的声音。 小翠有些羞涩地看看几个俊秀的客人,一边取出洗得干干净净的大碗,用勺子盛汤,可以清楚地看见汤里面剁成小块,炖得近乎稀烂的鸡肉,说道:“乡下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的,正好有只老母鸡也不下蛋了,阿娘就把它宰杀了!几位大哥不要嫌弃!” 李承乾伸手接过汤碗,含笑道:“小翠姑娘费心了!代我谢过伯母!” “不用客气!”小翠低下头去,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 几个人都分到了一大碗鸡汤,李承乾低头看着有些新奇的李治,轻轻一笑,将自己碗里的几块鸡肉拨到了李治碗里,然后,直接掏出李治怀里的帕子,将他的手擦干净:“先吃饭吧!” 李治啃了一口烙得很硬的面饼,差点没被噎着,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承乾,意思是不想吃了。李承乾板着脸摇摇头,不过,李治从小没吃过粗粮,一时吃不惯也是正常的。想了想,李承乾伸手拿过李治手里的黄褐色的面饼,乡村里的一般人家是不会吃白面的,都是将麦粒直接磨成粉,磨出来的面粉就是黄色,再烙成饼子,有没什么油水,自然颜色就更不好看了。李承乾将面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泡到汤里,说道:“现在吃吧!” 李治折腾了一早上,也已经饿了,面饼泡着鸡汤,也没那么难以下咽,还有些香甜。李治拿着筷子,吃得倒也开心。 李承乾抬头有些歉意地一笑:“小弟是家中幼子,父母疼宠惯了,有些娇纵,还请老伯不要见怪!” 老汉呵呵地笑着:“哪能呢!老汉见过的人也不少了,看起来你们就是有钱人家,吃不惯乡下的东西!几个后生不怪咱们乡下人不懂礼数就是了!” 李承乾谦逊了一下:“老伯这么说,小子实在是心里不安。小子家里不过是有几亩薄田,还做了点小生意,不过是吃穿不愁而已!算不上什么大富人家!” 李承乾一边陪着老汉说着些闲话,比如说这地里往年的收成,郡县发放的口粮数目,打一口井需要的人力和时间,还有这村里的人家琐事什么的,一边就着鸡汤,吃着面饼,倒也其乐融融。 一顿饭很快吃完了,李承乾也大体了解了情况,还打听到了附近几个村上的近况,心里也有了数。按如今的状况,就算老天一直不下雨,这旱灾也是可以平安度过的,只要现在地里补上种子,到了秋天,还能有一季的收成,总比把地荒着好!不过,这种子最好也因该让郡县下发,免得农家筹措不到,误了农时,若是再晚一些时日,再下种可就来不及了。 午后又歇了一会,眼见着太阳不是那么毒辣了,李承乾他们便准备告辞,回长安了。一行人的马都已经喂好了,一个个精神抖擞,水囊也都已经灌满,挂在了马鞍下。杜荷掏出一把银币,塞到老汉手里,说道:“老伯,多谢你们的款待,我们要回去了!这点钱你们拿着,正好多买点种子,种下去,也能有个好收成!” 老汉看起来年纪不小,力气也没衰退,当下板起了脸,又将钱塞了回去:“你这后生,不过是一顿饭,到哪里不成呢?还说什么钱不钱的!快拿回去!” 杜荷笑道:“老伯,不是饭钱,就是一点心意!您孙女小翠也该出嫁了,您把这钱拿着,也好给她置办点嫁妆不是!” 推脱半天,这钱还是送出去了,几个人打马而去,扬起一路尘土。 李治乖乖的坐在李承乾前面,仰头说道:“大哥,那位老爷爷人很好啊!” “没错!”李承乾笑道,“那里确实民风淳朴!” “我以后还要来!”李治眨眨眼睛。 “看有没有机会吧!”李承乾抖了一下缰绳,“你以为大哥出门容易啊!今天要不是要检查各地打井的情况,父皇绝对是不会允许大哥我出长安城的!” 见李治有些失望,李承乾想了想,说道:“雉奴,等你行了元服礼,有了自己的府邸,想出宫就没这么麻烦了!到时候,只要你不到处乱跑,像这样在长安附近走走,也不是不可以的!” 李治有些沮丧:“可是,不是说,皇子成年后,就要前往封地的吗?到时候,肯定不怎么见得到大哥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不要紧,到时候,我们求父皇将你的封地改成雍地,那不就可以留在长安了吗?” 李治不说话了,雍地原本是魏王李泰的封地,因此,他当年才能堂而皇之地留在长安,而不是像李恪一样,一年到头没几天在长安。可如今,李泰因为谋害李承乾被贬到了西北,至今也没什么消息,虽说当年李泰性子高慢,向来对李治不理不睬,甚至冷嘲热讽,但毕竟是亲兄弟,李治还是很有点怀念的。不过,与李泰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大哥李承乾,要是在两个人中做个选择,自然还是要李承乾留在长安为好。这样一想,李治也就开心多了,他抬起头,笑道:“那就说定了!” “当然!”李承乾微微一笑,说道,“父皇母后最疼你了,一定会答应的!” ; ------------ 第九十七章 再见 第九十八章 喜欢? 天一直没有下雨,雩祭自然还得进行。雨伞被折断,扇子也不能使用,集市上禁绝了屠宰,餐桌上已经很多天看不见荤腥了。不过,就算有荤腥也是不能吃的,整个皇宫,都在陪着李世民斋戒呢。道家和佛家开始各显神通,摆出种种架势,用各自的法门开始求雨,不过,老天很是公正,无论是谁上台,他就是不下雨! 李世民在得知各地都积极打深井的事情后,如今,对求雨的事情也不那么热心了,不过是做个姿态。各个受旱灾影响的郡县已经拿到了朝廷免费发放的良种,尽快分发给了各村的农民,让他们早日种下,以井水灌溉,争取有个好收成,总不能什么都靠着朝廷赈济,毕竟,粮食倒是次要的,可是将粮食从南方通过漕运运到关中来,这运费实在是个大数目。 李承乾精神有些恹恹的,这持续的炎热干燥天气影响了他的心情。长安毕竟是帝都,大多数人不靠种地活着,加上因为朝廷的反应及时,粮价也持续平稳,除了因为雩祭造成的一些不便,长安依旧繁华热闹。长安靠着渭水,干旱带来的困扰其实对长安居民的影响并不大。有钱人照样走马章台,做工的依旧要去作坊工作,小贩的生意依旧要做,哪怕吆喝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但是毕竟要养活自己,偷懒是不行的,青楼里依旧夜夜笙歌,文人士子也时常要吟上几首酸不拉叽的歪诗,念叨几句子曰什么的。 西市新开了一家冰点店,专门制造刨冰乃至冰淇淋,当然,现在不叫冰淇淋了,改叫云霜雪了,这可是御厨试了好多次才琢磨出的配方。不是都用的冬天里窖藏的冰,大多数是用硝石制造冰块。很是在长安引起了轰动,各个府邸都要求每日里送上几款冰点上门,以便消暑,至于那价钱,钱赚着干嘛的,不就是用来享受的吗?这冰点店名叫“炎上雪”,做出来的东西也分三六九等,比如,一般的人,你就只能吃得起带点甜味的冰棍,也不过两文钱,再多花三文,便可以买到水果味的还有牛奶味的,那就是掺了果汁和牛奶的。再高档一点的,你可以坐在店里,捧着一小瓷碗,便可以品尝到各种水果口味的刨冰乃至冰淇凌,那就要三十文到一个银币。至于那些公侯府上送过去的,就更金贵了。用的是精美的玻璃器皿,上面还描绘了雪花的图纹,里面用的自然不是那种硝石做出来的冰了,因为那玩意总有一点异味,用的是冬天从山上采回来窖藏到冰窖里的冰水,里面放的小块水果还有摆出各种造型来,并且取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这些的价钱就不简单了,起码也要一贯钱,那器皿还是要回收的,毕竟,至今,玻璃的价钱还没有下降多少呢!没有哪家小气巴巴地要讨价还价的,他们未必吃得出这一贯钱的和一个银币的之间的区别,可是,什么是贵族啊!就是买什么东西,只要贵的,不要对的!要是几个人家的公子一起出门,自然还要攀比一番。你要在云霜雪里加上新鲜的从西域运来的哈蜜瓜,还没来得及得意,身边已经有人要了来自岭南的荔枝,那才是正儿八紧的稀罕货色,得一路从岭南那里快马运来,想要保鲜,还要一直冰镇着,比起哈密瓜来又上了档次。后来,炎上雪干脆又出了新点子,店里提供好各种材料,你付上一个金币,然后,随便你怎么折腾,反正提供的碗就那么大,你好能浪费多少不成!这倒是很让那些闲极无聊的纨绔子弟们稀罕了一阵子,弄出了不知多少稀奇古怪的味道来。 李承乾此刻也在这里,他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一碗堆得老高的云霜雪,那是兕子给他搭配的,颜色很是好看,最底下是一层切得薄薄的梨片,上面是淡黄的桃肉,然后,又是一层蜜色的哈密瓜,上面还堆着西瓜瓤,最后,又点缀上几粒黑糯米做的小丸子还有一小勺红豆,兕子还有合浦这会儿迷上了这个对她来说算是娱乐的游戏,结果,造成的后果就是李承乾与李治已经吃这玩意吃得嘴唇都发青了。可是,那两位小公主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是杏仁好还是核桃好。 李承乾心中哀叹,这两个妹妹就是没有一点经济头脑,弄上这么多,又吃不下,自然是要浪费掉,得少赚多少钱啊!不过,好在自己还是很能赚钱的,不怕两个小丫头将来嫁了人,吃什么苦头,她们只要会花钱就可以了!李治很难得的趁着李承乾不教训他浪费什么的时候,拿着一根银质的牙签,在那里挑挑拣拣的吃着果肉,不吃白不吃啊! 李承乾不经意地一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好久没有见到的王燕儿。她一身淡绿的衣裙,因为经常出门,肤色是那种淡淡的蜜色,她的眼睛依旧灵动明亮,带着欢快的笑意。她风风火火地冲到炎上雪里,叫道:“伙计,一支蜜瓜味的冰棍!” 那伙计也不因为她买的东西比较低档而怠慢,当下很是热情的从一个特制的柜子里取出一只冒着白气的冰棍来,递了过去:“这位小姐,你的冰棍!” 王燕儿一把接过,张开嘴狠狠的啃下一口,然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终于凉快了!” “王小姐!”李承乾微微一笑,招呼道,“好久不见!” “咦,你是上次买钗子时遇到的那位公子?呃!”王燕儿转头一看,立刻认出了他。 见王燕儿不知道如何称呼自己,李承乾很是善解人意的提醒道:“敝姓李,名高明!这是我的弟弟,你可以叫他小治,那边两个正在瞎折腾的是我两个妹妹!” 王燕儿一愣,见到李承乾和李治面前一排精致的玻璃小碗,还有那边还拿着另外两只小碗在尝试的兕子和合浦,忽然就生出了一点自卑来,有些讷讷的点了点头。 “王小姐,难得有缘再见,先坐一会儿吧!”李承乾微笑着邀请道。 李治也跟着凑热闹,笑道:“姐姐一看就觉得面善,外面天气炎热,坐一会儿消消暑,总是好的!” 王燕儿本来想走,却迈不开步子,闻言犹豫了一下,终于坐了下来。 “兕子,合浦,来见见这位姐姐!她可是那种会功夫的女侠呢!”李承乾很明白怎么去挑起小孩子的好奇心。果然,听到李承乾的话,两个小丫头都放下手里已经半满的小碗,冲了过来。 “这位是王姐姐,是哥哥的朋友!”李承乾微笑着说道。 “王姐姐好!”兕子和合浦很是乖巧,然后,兕子睁大眼睛问道:“王姐姐,你真的会功夫吗?你功夫好不好?上次我看见一个伯伯一掌劈碎了五块砖呢,王姐姐可不可以?” 王燕儿一愣,她看到这么可爱漂亮的两个小丫头也很是喜欢,然后笑道:“是啊!不过,我的功夫其实不算什么的,比我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姐姐练得是内家功夫还有刀法,那劈砖,只是普通的卖艺的把戏,随便会点外家功夫的人都能做到的!” “好啦!你们两个先去给王姐姐做上一份云霜雪来,也给自己准备一碗,然后再慢慢说,不就可以了吗!”李承乾笑了起来。 “嗯!”兕子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看着王燕儿,“姐姐喜欢什么口味的!甜的,还是酸的?要不,清淡一点儿的?” “甜的吧!”王燕儿失笑道,看着两个小女孩儿蹦跳着跑过去选水果了,不时听见她们的争论声。 “李公子的妹妹真可爱!”王燕儿有些羡慕,“我一直想要个妹妹,可是没有!” “那你就把兕子她们当妹妹就好了!”李承乾说得有些暧mei,明摆着是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了。不过,以王燕儿的粗线条却没有听出来,反而十分惊喜:“真的吗?我在家里一直是最小的,连爹爹收的关门弟子都比我大!我终于可以做姐姐了呢!” 我倒是希望你做他们嫂子!李承乾心里嘀咕道,但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 王燕儿总归还是没有头脑发热到那个程度的,她犹豫地看看这兄妹几个的样子,一身冰纹丝质的衣衫,上面刺绣着精美的图案,那两个小女孩,头上的钗子可是八宝凤钗,上面镶嵌着细碎的各色宝石,还有钗头那枚指头大的散发出柔和的淡黄色光晕的明珠,就是无价之宝。她虽然对玉石什么的没有多少研究,也知道李承乾腰间的那枚黄色的玉佩不是什么普通货色。看起来就知道这位李公子绝对出身高贵,起码也是官宦人家。王家虽说在江湖上还有几分威望,可是在官家眼里,就是草莽,或者是地方豪强罢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兕子甜美的声音响起:“王姐姐,快看看,看看兕子和合浦姐姐做的凝霜雪好不好吃?” 王燕儿回过神来,看看面前一只精美的玻璃小碗,碗口腾起了蒙蒙的雾气,四周整齐的堆放着一圈雕成花样的哈密瓜瓤,中间层叠着摆放着一圈西瓜片,上面的瓜子都已经剔掉,然后,上面洒了一层瓜子仁。她拿过勺子,小心翼翼的品尝了一口,然后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如同在阳光下午睡的猫咪,她点了点头:“很好吃啊!” 兕子和合浦两个人得意洋洋的挺起了小胸脯,期待地看向了李承乾,李承乾轻轻的伸手点点她们的鼻头,宠溺地说道:“是啊,兕子和合浦都很能干呢!” 王燕儿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小口小口的吃着,不时偷眼看一下坐在对面的李承乾。少女的心思是如此的敏感,眼睛余光才看到李承乾的下巴,就忙不迭低下头去,生怕让人发现了,好似自己做贼一样,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虚。 李治用勺子将自己面前那碗云霜雪搅得一团糟,乱七八糟的果汁兑进去,碗里的颜色也开始古怪起来,他乐此不疲。兕子和合浦一本正经地坐着,小声讨论着下次再往里面添加点什么,可以让它看起来更好看,味道更怡人。李承乾吩咐小二端来了一壶凉过的ju花茶,慢慢的喝着,很是有趣的看着有些脸红的王燕儿,看着她每每偷偷摸摸的抬起头,偷眼看他,又像受惊的小老鼠一样,立马把头埋下去,心里确实有些好笑,还有点自恋:看来自己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连这等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动心了哩! 不过,那么一小份云霜雪很容易就能吃完的,而一向人小鬼大的李治已经发现了王燕儿有些扭捏的举动,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王姐姐,你是不是想做我嫂子啊!” 王燕儿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差点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有些惊慌地说道:“哪有的事?小治不要胡说!” 李治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王姐姐害羞了哩!” 那边兕子也瞧见了王燕儿此时窘迫的模样,有些好奇:“王姐姐病了吗?怎么脸这么红?” 合浦如今也已经知道一些事情,她笑嘻嘻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又带着点诡异的目光看了看王燕儿,然后凑近兕子,叽叽咕咕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兕子听得恍然大悟,才听合浦说完,她便用很是热切的目光看着王燕儿,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王燕儿有些坐立不安,胡乱放下勺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说道:“那个,李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那个,后会有期!” 最后四个字的声音不比蚊子大多少,刚一说完,她就慌慌张张的跑远了。 李承乾有些愕然,这还是那位豪爽的王大小姐吗?脸皮居然如此之嫩,真是稀罕啊! 等他回过神来,却看见兕子两眼里满是小星星:“王姐姐跑得好快啊!那就是功夫吗?一眨眼就看不见人了!哥哥,我也要学功夫,做女侠!” 李承乾听得她的豪言壮语,也不当真,毕竟,兕子很多时候都是三天热度,很容易就能将事情给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先答应下来,没准过两天,她就忘了这回事了,于是,李承乾很是没有诚意的安慰道:“兕子乖,等什么时候再见到你王姐姐,哥哥请她教你,可好?” “我也要!”合浦也显示了她的彪悍之处,一脸的热切,“等我学会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房家那个小坏蛋不可!” 合浦说的正是房遗爱,房遗爱如今年纪渐长,为了让他多见识一下,在房玄龄老爷子的示意下,李世民的默许下,房遗直经常带着他这个二弟到东宫来,于是,自然与常年在东宫玩耍的合浦产生了交集。房遗爱也是被娇纵惯了的人,遇上更加娇纵的合浦,两个人谁也不肯让谁,而年纪小了一点又是女孩子的合浦自然吃了亏。偏偏合浦也倔强得紧,不肯找人帮忙,就这样跟房遗爱铆上了,时不时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折腾个没完,而大家,包括两家的长辈都是乐见其成,自然不加阻止,有时甚至在背后推波助澜。京城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合浦这位颇受圣宠的公主,就要嫁给房家的二少爷了。合浦他们两个冤家还懵懂不知,每次见面,依旧要争锋相对一番,合浦占上风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她现在是想要把主意打到武力上来了。 李治自然是知道他们的事情的,当下就是一个哆嗦,心里头默默的祈祷了一番,希望那个臭屁的房遗爱不要被他这位彪悍的姐姐欺负得太惨。不过,他倒没有生出告状的心思,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可不想被合浦惦记上。 然后,李治笑得有些淫荡地看着李承乾:“大哥,你喜欢那个王姐姐?” 李承乾摸了摸下巴,眯起了眼睛,点点头:“是啊,那小丫头很有意思!不过,雉奴,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 李治缩了缩脖子,然后又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害怕啊,有扬起了头,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上次,我在御花园玩,亲眼看到五哥和一个宫女在假山后面做那个呢!我听五哥就在那里说,是喜欢那个宫女的啊!” 李承乾眼前几乎要冒出金星来,老天,就在这皇宫的御花园,那李佑居然那个样子,白日荒淫不说,还是幕天席地干这个勾当!很好,很强大!虽说皇宫里的荒唐事多,但是,那位居然不能找个别的地方干吗?哪怕是御花园里的亭子,你把那里的帐幔放下来,做那种爱做的事情,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啊!偏偏就不肯多走这几步路?希望这事没被什么人发现吧!否则,皇家的脸面啊! 李承乾狠狠地瞪了李治一眼:“雉奴,听好了,这件事,不许随便乱说!记住,你什么都没看到,明白了吗?” 李治很是无所谓的眨眨眼睛,说道:“大哥,我明白!不就是个面子问题吗?我不会乱说的!” 而旁边两个好奇宝宝探过头来:“哥哥,是什么事啊?” 李承乾与李治对视一眼,很是默契的同时闭上了嘴,任那两个小祖宗怎么说,都不再多话了。 ; ------------ 第九十九章 醉 第一百章 情敌?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柴令武喝着酒,看着坐在另一边的李承乾已经和王燕儿勾搭上了,心里很是不平衡,自己长得不比李承乾差啊,何况几个人都没有凭着家世,怎么又让李承乾占先了呢? “时运不济啊!”房遗直摇头晃脑道,“早知道那天能遇上这小丫头,别说日头大,就是天上下刀子,本公子也不能错过啊!可怜这么朵清纯可人的花儿,就这样被殿下摘取了!” 王燕儿倒很是紧张,少女的心思萌动,她这些天总是往以前见过李承乾的地方跑,在附近到处转悠,希望能够再次看见那个温文高贵的男子,当真见到了,却又有些心情忐忑,生怕对方觉得自己轻浮,不够庄重。不过,李承乾显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不悦来,虽说没见过几次,但语气已经非常熟稔。他用一种略带热情的语气跟王燕儿交谈着,眼睛里带着一点淡淡的热切,这让王燕儿心里轻松了很多。 这种场合下,那几位伴读分明就是一千瓦的电灯泡,加上担心王燕儿因为人多而显得拘谨不安,李承乾便直接和王燕儿在包间外面的大厅里要了一个座位,叫的酒菜都很精细,却不显得奢华,不着痕迹地让王燕儿的心情放松下来。最最险恶的是,他要的酒是那有了九年年份的竹叶青,酒色碧绿,入口微甜,却实实在在属于烈酒,后劲很大,这家伙是想要把人家小姑娘灌醉了哩。 王燕儿也是见识不足,虽然说有句话叫“穷文富武”,但是,这年头,文人有了出息,那是不愁没钱的!而像他们这种江湖中的游侠就不同了,或许他们手头都不紧,但是,论到生活质量,那可是不怎么样的。只能说不愁吃穿,却也没多少余钱让他们生活的层次提高一些。王燕儿家里开着武馆,在洛阳也有一点产业,算起来已经是有钱的了。不过,他们的生活撑死算小康,比起官宦人家,乃至世家贵族,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呢!因此,她见得这盛放在精美的白瓷酒杯中的竹叶青颜色清碧,首先就起了喜爱之意,加上入口甘冽,似乎与果酒无异,自然也生不出警惕之心来,要不是想在李承乾面前保持一点所谓的淑女风范,大概早就一仰脖,全灌下去了。如今,只是小口小口的抿着,暂时还没现出醉意来。 李承乾口才也好,在那里给王燕儿介绍着这酒楼里的各式酒菜,又带着一点好奇,跟不知道面前这位披着羊皮的狼的真面目的可怜小羊羔打听着江湖上的事情。在这长安,王燕儿认识的除了几个师兄弟还有一些地头上的混混,师兄弟们大多行走过江湖,而她虽说武功练得不赖,可想来疼惜幼女的王老爷子怎么也舍不得让自家的宝贝儿去干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的,她也只是听说过江湖上的事,自身是没有经历过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江湖的向往之情。但这些她又能对谁说呢?李承乾很适时的进入了她的世界,成为了她最好的倾听者。 王燕儿本身就没多少心机,性格大大咧咧,又喝了点酒,自然脑子里已经有些迷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李承乾面前说起一些道听途说的江湖轶事还有她家里面的事情。比如说哪个师兄在江湖上挑战某某,然后赢了啊;还有某某神偷偷走了好几个门派的武功秘籍,惹得那几个门派全江湖追杀,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的;哪个门派出现了叛徒,偷窃门中至宝未遂被发现,被废了武功,挑断了手筋脚筋被逐出了门;哪两个家族结成了儿女亲家,一同进退了;有个不开眼的家伙得罪了官府,结果被下了海捕文书,至今还在躲躲藏藏,不敢露头……她自己前两天又把两个师兄折腾得不得安宁,又抱怨起自己的父亲,怎么也不肯让自己随着几个师兄一起闯荡江湖,实在是偏心什么的。李承乾只是含笑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更是让王燕儿说得开心起来。几杯酒下了肚,王燕儿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但却没有半点醉倒的意思。王燕儿没有注意到,李承乾在给她倒酒的时候,已经摸上了她的小手。王燕儿常年练武,手心干燥,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有些粗糙,指骨很匀称,手背却很光滑,隐隐看见皮肤下淡青的血管来。 那边一直在偷窥的几个人简直是要捶胸顿足了,居然这么容易就勾搭上了,怎么能不让他们叹气呢。 柴令武很是酸溜溜的说道:“殿下上手真是够快的,才几天啊,都摸上人家小姑娘的小手了!再一会儿,岂不是要直接抱上chuang么?” 见他说得粗鄙,杜荷翻了个白眼:“真是粗人,这就叫郎有情、妾有意!” 李承乾这边正要再进一步呢,搅局的人就来了。 “咦,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几个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上了楼,跟在后面的一个近三十岁的男子往这里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被李承乾吃豆腐的王燕儿。 “呃,是吕师兄啊!”王燕儿看起来还是有一些清醒的,她笑嘻嘻的看着那个男子,“你怎么也来了?” 王燕儿本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身上又散发着特有的纯洁的野性气息,笑起来如同山花开放,一下子就让那群华服少年眼睛都直了。明显是领头的那个少年男子眼睛里已经流露出yu望的光芒来,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那个,吕校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师妹?” 那姓吕的男子带着点谄媚,回答道:“是啊!柴公子,这位就是我师傅的爱女王燕儿!” “果然是美人儿啊!”那什么柴公子色迷迷的点点头,“嗯,不错,真是不错!勉强可以进我家家门了!” 王燕儿有些迷糊:“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什么进你家门?” 那吕师兄赶紧说道:“小师妹,这位柴公子可是谯国公的族人,他看上了你,想要娶你进门呢?” “我才不要!”王燕儿一脸不爽,“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好有意思的小娘子!”那柴公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燕儿,“本公子要定你了!” 李承乾坐在那里,怒火已经开始上升,不过是柴令武那家伙的不知哪门子亲戚,居然这么嚣张,敢抢自己认定的女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王燕儿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道:“我才不要,我喜欢李公子,我要嫁给他!” 李承乾的怒火被这句话浇得干干净净,嘴角带起了一丝微笑来,得寸进尺的握紧了王燕儿的小手,笑着看着这个已经醉了的小丫头,一股淡淡的酒香混着少女的体香迎面而来,他几乎沉醉了,将那个嚣张的什么柴公子直接无视了。 那柴公子一下子愤怒起来,他什么时候被这般无视,当下叫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跟本公子抢女人!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今天就得到长安令那里坐牢!” “嘿嘿,小子,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识相的,把这个小美人让给柴公子,柴公子一高兴,说不定拉你一把,不说让你进太学,就算是让你明年进士及第,也不是不可能啊!”另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也凑了上来,明显是那柴公子的跟班。 “这位公子,我家小师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配得上的!”那吕师兄阴沉着脸,盯着两个人互握得手,接口道,“柴公子这般门第人品,你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李承乾还没说话,就听见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响了起来:“柴令梵,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着谯国公的名声出来招摇撞骗了?” 说话的正是刚刚还在喝酒的柴令武,他不过是放松了一小会儿,却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叫他又惊又怒。有当初侯君集的前车之鉴,长安那些纨绔子弟,勋贵家的子侄都收敛了很多,结果,今儿一出门,遇上的居然是自家的表弟。要是调戏的别人也就算了,惹上的却是李承乾这个一国储君。柴家之所以显贵,一是当年几乎散尽家财支持了李家,二是娶了平阳长公主,做了李家的姻亲,三才轮到柴绍当年的战功。可以说,以柴家的根基,若不是得了皇家的恩宠,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这君心难测,如今柴家煊赫,颇受圣眷,做下些不伤大是大非的事情,自然是算不了什么。但是一旦圣眷不再,平时的一点小错,就是要命的罪过。尤其是,现在已经算不上小错了,这柴令梵惹的是大唐的储君啊!李承乾这么多年以来,储位早就已经稳固,在朝野上下已经是公认的下一任帝王。若是这事真的让他记恨在心,柴家就要毁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帐东西身上了。 柴令梵听到这个声音,人一下子矮下去半截,赔着笑脸转过头来:“令武表哥!” “不要叫我表哥!”柴令武阴沉着脸蛋,冷冷的看着这个混帐,“你真是威风啊!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拿谯国公威胁人了!” 李承乾闲闲地开口:“令武,这是你表弟?” 柴令武从李承乾的话里听不出喜怒来,他跟随了李承乾也好几年了,也知道李承乾的手段,上次侯君集的事,后面就有李承乾的影子。虽说李承乾对身边的人一向亲厚,或许现在不计较,可万一,哪天又想起今天这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呢?他背上都要冒出冷汗来,又偷眼看见李承乾的手势,知道李承乾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只好含含糊糊说道:“李兄,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个表弟一向混帐,还请不要见怪!” 可那柴令梵实在是个草包,他听得柴令武示弱,很是不服气,叫道:“表哥,不过是个没有功名的书生,有什么好怕的!” 柴令武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没眼力劲的家伙拍死,这是什么话啊!难道没功名的人就能随便欺侮了!有的时候,毁掉一个家族的就是一个原本不起眼的小角色啊!为了遏制那些山东士族,朝廷大力提升那些寒门士子的地位,让他们有晋身之阶,柴令梵这句话一传出去,简直就是得罪了一大帮读书人,又是一场风波啊!何况,这位虽说穿的看似是一身普通的儒衫,可难道这个表弟没有看到吗,他那腰上佩带的田黄玉佩上,雕琢的可是龙啊!那可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普通人用了,就是逾制、僭越啊! 长孙冲他们也出来了,神色很是难看,柴家与他们的利益已经是结为一体,几乎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如果是一些小事他们还能幸灾乐祸,如今遇上的可不是什么小事了,已经伤及了李承乾这个储君的颜面,他们必须知道李承乾的处理结果,从中也能得知李承乾对他们几个家族的态度问题,这是十分重要的。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位柴令梵,旁边王燕儿已经醉得迷迷糊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对于女人,他一向是很有爱心的。他直接将王燕儿抱到了自己旁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王燕儿迷迷糊糊的咕哝了两声,就这样抓着李承乾的胳膊,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李承乾淡淡的说道:“柴公子,很威风啊!” 柴令梵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他说起来是柴令武的表弟,可是实际上,在柴家地位并不怎么样,他的父亲是柴绍的堂哥,是柴家的旁支,还是庶出,一贯不受家人重视。要不是柴家本家如今子嗣单薄,哪里轮得到他来威风。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承乾,这就让他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原因就是李承乾腰间那块九龙田黄玉佩,这分明是皇子亲王才能佩带的,想想柴令武他们的出现,再看看李承乾的年纪,自然可以猜出李承乾的身份了,他腿都要吓软了,哆嗦着就要跪下来,却被一直注意着他的柴令武一把拉起,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不过,殿下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柴令梵冷汗冒了一身,躬身行了个大礼:“李公子,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李公子,还请李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李承乾微微一笑:“还好没有笨到家!日后可要小心一些!王小姐喝醉了,我也要送她回去,这就走了!柴公子好自为之吧!” 李承乾喊醒了王燕儿,倒不是不想继续吃豆腐,可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注意一点影响的,王燕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听见李承乾温柔的说道:“王小姐,你喝醉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王燕儿迷茫的看了他一眼,摇摇晃晃的拉着他往前走去,差点在楼梯上一脚踏空,李承乾赶紧扶住,柴令武狠狠的瞪了柴令梵一眼,一声不吭的跟着李承乾下了楼,那三位也跟了上来。 见得李承乾他们远去,柴令梵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觉得人都软了,差点就瘫倒在地。那边,那个姓吕的小心翼翼的问道:“柴公子,刚刚那位公子是?怎么您这么怕他!” 柴令梵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终于说道:“不该你知道的,别乱打听!你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很高贵,柴家也惹不起他就是了!还有,以后不许跟我提你那个什么师妹的事情!” ; ------------ 第一百零一章 李佑 第一百零二章 冲突 王燕儿有时候不得不说,很有做红颜祸水的天赋。 她那天醉意朦胧的被李承乾送回了武馆,李承乾很是直接地向王老爷子表达了自己想要娶她的意思,当然,虽然他没有直说自己的身份,还是告诉了王老爷子他已经有了正妻,连平妻的地位也未必能给王燕儿,希望王老爷子能够理解。这让老爷子脸色很不好看,要不是看得出李承乾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他都要拔刀把这个觊觎自己心肝宝贝的男人给劈出去了。 王燕儿醒来后自然也知道了李承乾说的事,很有些黯然神伤。她是知道李承乾已经成了亲的,毕竟,他们的第一次对话便是因为一根簪子,李承乾当时就说是要给自己的妻子打支差不多式样的步摇的。只是,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有意无意忽视了这一点,不过也是,她自知李承乾出身高贵,如今也是过了弱冠之年,怎么可能没有妻子呢?她惆怅的想着:难道自己真的要去给李承乾做侍妾吗?王燕儿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男人的小妾啊! 王老爷子从自己的那个在左武卫当差的徒弟,也就是那个姓吕的那里得知,这位看上去和气温文的李公子,可实实在在是个大人物,就连国公府的人都惹不起他。加上又姓李,向来也是皇亲国戚,自己不过是一介武夫,哪怕是在江湖上有点薄名,但这京城水深,随便得罪个人,没准就能让双刀王家从此灰飞烟灭,何况,如今,看上女儿的还是皇家的人呢?只好叹了几口气,也舍不得责备女儿,只好听之任之了,或许,有了这么个靠山,王家也能成为官家? 王燕儿在家里闷了几天,还是忍不住不去想那个骗走了自己心的家伙,终于,还是出了门。王老爷子如今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乱跑了,硬是塞给了她一个新买的丫鬟,名叫小环,要求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 小环几乎是苦着脸,紧紧的跟着这个好动的小姐,生怕稍微不注意,小姐就不见了!要知道,上次就在家里,她不过是出去端了一碗酸梅汤,然后回来就没看见小姐啊!找遍了整个房子,最后才发现小姐原来一个人爬上了树,正靠在树干上打盹呢! 王燕儿停在一个首饰摊前,有些恍惚的看着上面那些做工材质都比较粗糙的首饰,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耳边小贩正在拼命鼓吹着自己摊上的首饰,哪怕是一枚镯子都成了前朝宫廷御用的产物,她却没有了和那小贩讨价还价的兴致,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面正戴着一串翡翠手镯,这是李承乾上次送给她的,戴在手上,自然的散发出清凉的气息,乃是一件难得的宝贝。王燕儿一向神经大条,自是不知道这个寒玉手镯的价值,却是将这个当作定情信物一般的,每次摸起,心里便浮上羞怯乃至酸楚苦涩来。为什么他已经有妻子了呢?或者,若是自己的家世更好一点,自己可以成为他的平妻的吧! 少女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首饰,对那个正卖力的推销着自己的货物的小贩轻轻一笑,然后很快走远了。 那边,李佑自从封了齐王,他自知没有上位的希望,性子自然放荡起来,从来不求上进,整日里与一帮纨绔斗鸡走狗,游戏花丛,他是皇子,母妃阴妃还是四正妃之一,自然也没什么人能管得了他,几个皇子傅劝说几次,却让他硬生生将几个老师给气走了,阴妃就这么个儿子,向来是疼他疼到了骨子里,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他几句,也没什么实质上的处罚,李佑嘴上答应的好,但从此更加气焰嚣张起来。 李佑这几天在宫里呆着难受,找了个空儿偷偷溜了出来,带着几个跟班,都是些不怎么成器的官家子弟,一起跑去上林苑去打猎。虽说如今还在为了求雨的事情而斋戒,禁杀生,不过,李佑一向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很是威胁了一通主管上林苑的那几个主事,便进了林子。 像他们这些人,手上的功夫未必怎么样,不过收获却是不少,打到了不少獐子野兔野鸡什么的。这其中自然有噱头,一般来说,皇家有人来田猎,自然会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猎物放到林子里,要不然,以他们那点人手,又到处大呼小叫的,哪能遇上什么猎物呢? 收获颇丰的一行人自然是志得意满,李佑倒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回宫说他出门打猎去了,万一让哪个御史郎官知道了,被参上一本,惊动了李世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结果,他带着的侍卫直接就在上林苑将那些猎物剥皮拆骨,又从那几个主事那里弄到了调料厨具,就这样把那些猎物给下了肚。临走还狠狠地威胁了那几个主事一通,逼他们不许把他们来打猎的事情说出去。那几个主事也是倒霉,他们的品级又不高,也没什么背景,自然是不敢得罪一个皇子,只好唯唯诺诺的应了,等到送走了那帮瘟神,赶紧将所有的痕迹都处理干净,免得露出了什么马脚,被当成替罪羊处理掉。 李佑发泄了一通,心情也是舒畅,便打马回城。本来还有人提议去烟花场所风liu一番,李佑倒是想去,可是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他现在还没有开府出宫,自然得在宫门下钥钱回去,要不然又是一场是非。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了一番,闹得到处鸡飞狗跳,李佑就这么骑马狂奔,一点也没把沿途的百姓放在心上。路边有人在那里指指点点,自有几个书生意气的人在那里愤愤不平:“这是谁家的子弟,如此嚣张跋扈,眼里还有王法吗?” 旁边一人飞快的捂住他的嘴:“这位兄台,你不要命了么?最前面那位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阴妃娘娘的独子,齐王殿下!那王法,可不就是他家的么?而且,他身后那些也都是那几位国公爷家的子侄,谁管得了他们!” 那人立刻缩了缩头,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声音却小了许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齐王就了不起么,可以漠视人命?” 旁边那人倒是好心:“兄台对贞观律怕是不大了解吧!就算撞到了谁,那也只能算误伤,加上齐王可是正经的皇子,最多赔两个钱就是了,难道还能将齐王抓进大牢不成?若是你不依不饶,让齐王在你身上扣个谋逆的罪名,可不就是白死了吗?” 要说这世上的事情,就是由无数的巧合引起的。 此时王燕儿正好准备回去,却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转头一看,却是一伙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就在这长安街上纵马疾驰,她向来以女侠自居,加上心思又单纯的紧,一下子就愤怒起来。此时,大街上正有一孩童咬着一根冰糖葫芦,呆呆的站在路中央,看来是吓傻掉了,眼见着李佑的那匹大宛名马就要撞上那个孩童,王燕儿也顾不上许多,当下冲过去,一把抱起了那个孩童,向路边跃去,终于险之又险的从马蹄下逃了出来。 “小宝,没事吧!吓死娘了!”一个穿着一身蓝底碎花布衫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把搂住了刚刚回过神来,正在放声大哭的男孩儿。 “哇,娘!小宝好怕!”得了家人的安慰,小家伙哭得更欢了。 那妇人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儿子,一边对王燕儿感激涕淋:“这次多谢这位姑娘了!多亏你救了我家小宝,要不然,孙家就要绝了后了!来,宝儿,快谢谢这位姐姐!” 那边李佑见到差点撞到人,也是心虚了那么一下,停了下来,又发现没出什么事,冷哼了一声,就要离去。哪知道王燕儿一下子跳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马鞭,粉面含煞,娇叱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差点将人家小孩子撞到,也不说一声吗?” 李佑一拽马鞭,却很是吃惊的发现竟然没有拽动,他觉得很没面子,正要喊侍卫过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一顿,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王燕儿所处之地正好背着光,一时间,李佑也没看清楚这个出来打抱不平的女子模样,但现在仔细一看,却是个娇俏可人的少女。李佑原本就可以说是色中恶鬼,在他母妃宫里不知道跟几个宫女发生了关系,他为人又是喜新厌旧,玩上两次就厌倦了,而阴妃也不想让儿子在李世民眼里有什么坏印象,自是将一些宫女暗中处理了,免得招惹李世民生气,直接把这个儿子踢到封地去,那可就麻烦了!如今,李佑在外面遇上一个美人,如何还忍得住,色心就这么上来了!当下嬉笑道:“美人儿,本王不是没撞上人吗?美人这么着急,莫不是看上本王了?”他身后那帮纨绔也是哄堂大笑,他们几个向来臭味相投,有时一起饮宴,更是将自己的姬妾交换着享用,更添乐趣。王燕儿自然是不会与李佑进宫的,自然是放在外面的宅子里,他们虽然拔不到头筹,也是能享用一番的,于是,一个个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王燕儿,交头接耳地评头论足,直把王燕儿当作盘中之物了。 王燕儿气得满脸通红:“你,你胡说!”她手上用力一抖,要不是李佑觉着不对劲,松了手,差点就被从马上拖了下来。李佑大感失了颜面,叫道:“来人啊!这小丫头竟敢袭击皇子,啊,不,是行刺,给本王拿下,本王要亲自审问!” 李佑身边的侍卫也是无奈,跟了这么个主子,什么坏事都得他们出手,名声早就坏得不能再坏了!这次分明是李佑自己的过错,他就能扯上行刺上去,还不是为了拿下这个少女吗?什么亲自审问,审问到床上去,才是真的。不过,上命难违,那几个侍卫当即下了马,拔出了腰刀,为首的那个侍卫很是无奈的看着王燕儿,低声说道:“姑娘,得罪了!我等也是身不由己啊!” 那边李佑没听清楚他的话,见他还在磨蹭,很是不满的叫道:“柳越,你还等什么,赶紧给本王把那刺客抓住!嘿嘿,可别伤了她的那张小脸!”李佑已经开始淫笑起来,想着如何炮制这个性子泼辣的美人了。 那柳越苦笑一声:“得罪!”他手中的刀也不出鞘,就这么攻向了王燕儿。王燕儿为了在李承乾面前保持着淑女的形象,出门压根没把她的柳--《138看书网》--悠的骑马过来,“难道你认识这个女刺客?” 贺兰楚石一愣,刺客?想想李佑平时的德性,贺兰楚石也很快明白过来,他满脸含笑,说道:“贺兰见过齐王殿下!那个,齐王殿下说这位姑娘是刺客,不知有何凭证呢?” “还要什么凭证?”李佑骄矜地仰起头,“本王的话就是证据!” 贺兰楚石心里暗骂,白痴!都是陛下的种,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禀齐王殿下,小臣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啊?”李佑懒洋洋的问道,“本王还要拿刺客呢!” 贺兰楚石笑得有些古怪,他扬起了手里的碎片:“殿下没注意到吗?这个镯子可是宫中御赐之物!” 李佑吃了一惊,莫不是这个丫头还是哪家的县主郡主不成?柳越脸都白了,打碎了御赐之物,这罪名够他消受的了! 李佑本来就怕李世民,他只是领了个亲王的名头,真正的实权是没有的,无论这个女子是哪家的,只凭她能够将镯子光明正大的戴出来,就足以说明她在家里的地位了,万一得罪了那几个手里掌着实权的国公县公什么的,以后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心里头更是有些发怵,干笑一声:“啊哈,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你们说,是吧?本王急着回宫,过些天请贺兰喝酒!” 那几个纨绔也同声应和起来:“没错没错!齐王殿下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贺兰大哥,我们也要回去了!告辞了!” “那齐王殿下慢走!”贺兰楚石躬身一礼,见得李佑几乎是落荒而逃,“王姑娘,你还好吧!” 王燕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倔强的蹲下身来,仔细将那些碎片一片一片地捡起,放到荷包中,贺兰楚石心中暗叹,知道王燕儿不会肯让自己插手,也就耐心等待着王燕儿将那些碎片集齐。 好半天,王燕儿才将那些碎片都拣了起来,有些已经摔成了碎末,无法捡起,王燕儿难过的眼泪差点都要掉下来。贺兰楚石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就这样看着王燕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夕阳之下。 ; ------------ 第一百零三章 直言 第一百零四章 阴妃 “这么说,燕儿就差点叫李佑那小子糟蹋了?”李承乾神情依旧平淡,但眸子里却透出一股冷意来。 站在李承乾下首的是暗影的成员,名叫天一,不属于七部的任何一部,直接对李承乾负责,专门保护李承乾的安全还有承担李承乾与暗影的联系工作。 “回主上的话!”天一还有另外三人是天璇专门训练出来的,他们的武功专走偏锋,进境却是极快,四人联手,足以在大多数情况下保护李承乾全身而退。自从李承乾数次遇险,他对自身的安全非常看重,于是便有了天一到天四的出现。天一身量并不高,但是身材很匀称,他有一张极具欺骗效应的娃娃脸,身上没有半点所谓的高手气息,但若你因此而小看他,保证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从外面保护王燕儿的人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不敢怠慢,便来禀报,见到李承乾明显有了怒气,自然要解释一番,“当时情况并非十分危急,因此枢十九没有出手!后来贺兰大人到了,拦下了齐王殿下!” 没有听到李承乾的回答,天一继续说道:“齐王殿下已经在打探王小姐的来历,主上,要不要遮掩一二?” “那倒不必!”李承乾淡淡的开口,“本宫的事情,父皇他们是清楚的!就让李佑知道好了,燕儿是本宫的人,本宫倒要看看他的反应!” “西北那位如今如何?”李承乾近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主上,侯君集如今正在征讨高昌,那位与他已经有了联系!”天一毫不犹豫的说道。 “都是不安分的人呢!”李承乾垂下眼睛,敛住眼中的厉色,“侯君集!莫不是他觉得父皇舍不得杀他么?还有,青雀,至今还是不肯接受教训呢!罢了,告诉天权,将这些事透露给父皇在那边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办!你下去吧!” “是,主上!”天一应声道,很快身影便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倒是要去找一下母后呢!”李承乾淡淡一笑,长身而起,“王林,更衣,本宫要去太极宫给母后问安!” 到了太极宫,李世民也在。李承乾快步上前,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乾儿来啦!”李世民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有些促狭的味道。 而长孙皇后也是含着笑意,说道:“乾儿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李承乾讨好的上前:“儿臣就不能来看看父皇母后了么?” 长孙皇后笑得很愉快,吩咐道:“当然能了!乾儿,御厨刚刚做了玉酥酪,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来人,给太子上茶!” 吃了一小碗酥酪,端过茶盏,里面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李承乾呷了一口,便端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杯盖刮着茶沫。 李世民在那里和李承乾拼着耐心,长孙皇后却没这个闲心,她笑吟吟地开口问道:“听说乾儿在外面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正题到了!李承乾放下茶盏,故作惊讶:“母后知道了?” “你几次出门都是和那个女子一起,要不是长乐说起,你还把母后也瞒着不成?”长孙皇后微笑道,“不过,那女子出身毕竟低了一些,不通礼数!乾儿打算让她为妾吗?” 李承乾笑道:“母后明鉴,燕儿天真烂漫,儿臣怕她入了宫,磨了本性,反倒是不美!” 李世民哈哈一笑:“朕还以为咱们这个儿子是什么正人君子呢?想不到打得主意却是要在外面养外室了!” “父皇说笑了!”李承乾故作为难,“燕儿一身江湖习气,哪里受得了许多哦规矩!儿臣喜爱的就是她的天真可爱,若是磨平了那性子,便与寻常宫女无异了!而且,燕儿的出身,让她进宫也是为难!” “你这孩子!”李世民笑道,“人家小姑娘跟了你,你不让她入宫,这名不顺言不正的,人家姑娘也不会乐意的!你一年到头能出去几次,也不怕冷落了她!至于这出身,太子想要一个侍妾,难道还能惹什么闲话不成?朕看太子妃也是和气,不会为难与她,乾儿放心让她进门就是!” “儿臣多谢父皇成全!”李承乾立马打蛇随棍上。 “你这孩子,居然算计到父皇身上来了!”李世民一愣,见得李承乾脸上的笑容,知道这是让李承乾算计了,也不生气,反正这事也是无伤大雅,也能增进父子之间的感情不是! “父皇英明,这么快就发现儿臣的小聪明了!不过,君无戏言,父皇不会反悔吧!”李承乾笑嘻嘻道,适时的在李世民那里讨点便宜,也是好事。这样,李世民在心里对他的定位,会更多的倾向于他是他的儿子,这父子之情,与君臣的名分,区别可就太大了! “那女孩子是叫燕儿吧!”长孙皇后温和的笑道,“回头让母后见见她!这事你和太子妃说了没有?” “儿臣回去就跟她说!”李承乾点头道,后院还是要安排好的,免得失火啊! “恩,太子妃一向宽厚,不会嫉妒的!”长孙皇后带着一点赞许,“乾儿也不要冷落了太子妃!” “儿臣明白!”李承乾点点头。 李世民一直以来也是风liu之辈,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儿子说什么,作为帝王,追求的就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生活,太子喜欢上一个民女有算什么呢?只要不沉迷女色就好! 又说了一阵子话,李承乾见得长孙皇后已经有了些许倦意,便起身准备回去,临行却道:“儿臣见母后似乎气色不佳,不知是否让御医看过?” 长孙皇后微笑道:“乾儿多虑了,大概是天气燥热,有些困乏而已,无甚大碍!” 李承乾点点头:“那儿臣就放心了!母后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 长孙皇后眉目间满是欣慰之意:“乾儿放心吧!” 李承乾告退之后,李世民眯起了眼睛:“观音婢,朕今儿倒是听说那个小丫头昨日里差点让佑儿给带走了?那丫头据说容貌虽不是十分出色,却自有一股天真风情,至今,已然招惹了不少人家的子弟呢!” 长孙皇后和声道:“陛下,乾儿自有道理!那些子弟无非是些整日里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的纨绔而已,自不会与乾儿为难的!” “朕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只是看起来那小丫头似乎命犯桃花,会不会折了乾儿的福气!”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 “乾儿的福气又哪里是乡野的小丫头折得了的!陛下过滤了!”长孙皇后又问道,“怎么又扯上齐王了?”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那不肖子,昨日里偷偷摸摸跑到上林苑狩猎,直至傍晚才回!路上纵马疾驰,差点撞上人。那小丫头倒是颇有几分侠义之气,硬是救下了那孩子,拦住了他!结果那小子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调戏,最后竟诬那丫头为刺客,说她意图谋害当朝皇子!若不是贺兰楚石从那里经过,认出了那小丫头,李佑那混小子就当真把那丫头带回来糟蹋了!” “齐王只是年纪尚幼,心性未定罢了!陛下还是莫要太过忧心了!”长孙皇后劝道,“不如陛下给齐王延请严师督导一番,好让他知晓事理,日后也省得陛下与阴妃操心!” “阴妃!”李世民有些恼怒,“她就知道宠着儿子!李佑那混小子都气跑了好几个先生了,都是她在一边遮掩着!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不成?慈母出败儿,古人诚不我欺!”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陛下莫非是在说臣妾不成!莫不是雉奴还是乾儿惹你生气了!” “怎么会,观音婢一向最是懂得朕的心意的!”李世民笑道,眼中露出关切之色,“观音婢确实气色有些不好,要不要朕宣御医来诊治一番?” “陛下是知道的,臣妾的身子一向如此,只是有些倦怠,陛下不必忧心!”长孙皇后反而在那里安慰起李世民来了。 李世民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朕还想和观音婢一起白头偕老呢!” 长孙皇后忽然噗哧一笑,说道:“陛下说起这话,臣妾倒是想起以前乾儿跟丽质取笑的话来了!” “哦?”李世民很有兴致地问道。 “据说那日是冲儿生辰,乾儿也受邀前去贺寿!”长孙皇后微笑道,“丽质说乾儿向来长于诗文,便要他写上一首!乾儿便要求丽质要把诗念出来,丽质答应了!结果,丽质念了那首诗,羞了好几日,跟乾儿闹了很长时间别扭呢!” “是什么诗啊?”李世民也知道长子在诗词上颇有名气,这几年却很少见得他写诗,如今听得如此趣事,怎能不生兴致。 长孙皇后曼声吟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犹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李世民抚掌大笑:“果然绝妙!啊呀,以丽质那般薄的脸皮,让她当众说出这般情话,确实难为她了,难怪她要和乾儿置气哩!” 然后,李世民充分表现出了男儿本“色”,看着长孙皇后依旧光彩夺目的面容,大笑道:“你我二人也是结发夫妻,自然也应该如那梁上燕一般,岁岁常相见的!”见得长孙皇后神色娇羞,他心头一热,上前拥住了长孙皇后,用叹息一般的语气说道:“观音婢,你会和朕一直在一起的!” 这边结发夫妻温柔缱绻,那边阴妃已经是神色阴郁,看着坐在一旁的儿子,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你说什么?”阴妃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纤细白皙的手上已经现出一根根的青筋来,“你昨儿个调戏的那个民女是太子的红颜知己,啊?” 李佑垂着脑袋,一脸沮丧:“母妃,儿臣,儿臣该如何才好?” 阴妃急急地喘了一口气:“佑儿,你,你让母妃说什么才好?” “你不喜欢念书,那也就罢了!反正母妃也不指望你能成就什么大事!”阴妃苦笑起来。 那边李佑很不服气,说道:“母妃恁是瞧不起儿臣!儿臣虽说不才,但是手底下还是有几个人的,凭什么说我成不了大事!” 阴妃慌忙伸手捂住了儿子的嘴,厉声喝道:“佑儿,慎言!”她姣好的脸上现出一丝狰狞来,狠狠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没看见什么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阴妃细白的小手狠狠地扇了儿子一个耳光,留下了一个红彤彤的五指山,然后见李佑呼痛,又觉得心疼起来,赶紧找出药膏来给儿子敷上,然后叹息起来:“佑儿,你也太天真!你难道忘了当年魏王李泰的事情了吗?” 阴妃神色有些凄然:“魏王乃是皇后嫡子,一向受到陛下爱宠,最为得意之时,连太子的恩宠也及不上他!他在朝堂上拉拢了大批臣子,府上还蓄养了游侠死士,可最终,不过落了个流放西北的下场,敢为他说话的一个也无,你以为,你比得上他不成?” “佑儿,母妃只愿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做个富贵闲王!”阴妃握着李佑的手,说道,“所以你以前哪怕是胡作非为,母妃也不管,毕竟,做个皇子,没用的反而比有用的活得长,活得自在,陛下对母妃和你还有几分恩情,自然不会难为与你。日后就算太子登基,也不会为难一个没什么才智的亲王!可是,你如今怎的生出如此心思?” “母妃!”李佑终究是不肯信服,“你也是四正妃之一,儿臣就算不是嫡子,出身也不算差!凭什么我没有机会!若我能当太子,必定不会比那人差到哪里去!” “你这孩子,母妃绝对不允许你有这种想法!”阴妃咬着牙,低声喝道,“你以为太子很简单么?他能做储君只是凭着嫡长子的身份吗?陛下的江山是他一手打下来的,朝中凡是有实权的,多是当年随陛下起兵的人,他们都是功臣,怎么会因为太子是嫡长子就对他心服?太子自武德九年入主东宫,如今,可曾有过什么错处?不说监国之能,当初太子出征吐谷浑,力挽狂澜,那军功可是实打实的!自从李泰被贬,如今朝中文武百官起码有七成肯拥戴他,剩下三成中,存有异心的不会超过一成!你能怎么样?母妃早就死了这条心,你也给母妃死了这条心。若是你不肯,等你加冠,母妃立马奏请陛下,让他遣你去封地,免得你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还有,你这次得罪了太子,今天已经晚了,明日就给我去东宫赔礼道歉!”阴妃冷声喝道,“母妃这辈子就指望着你能平平安安,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怎么会?”李佑听出了阴妃的言外之意,“都说太子为人宽厚,甚至可以说是心慈手软,怎么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对儿臣下手吧!” “心慈手软?”阴妃冷笑起来,“你如果真是这么看他的,那就说明母妃是对的!你压根不该掺和这些事!母妃当年不过是个寡居的妇人,若是如你这般天真,怕是早就丧生在这深宫里了。如今却做了四正妃之一,这眼光还是有的!你要是真有心,就好好想想看!当年,太子确实是因为嫡长子的名分做了太子,想要争上一争的可不只一个,可是,如今,一个去了安州,一个成了庶民,你还认为他没有本事吗?” 李承乾坐在东宫,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赫然便是阴妃与李佑的对话,他微笑起来:“这阴妃确实是个聪明人!不过,怎么生了李佑这么个草包!天一,你下去吧!通知天权,要注意这点李佑!那小子胆大包天,说不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手里头没什么本钱,他哪来那么多信心呢?” “是,主上!” “王林!”李承乾将手中的纸在烛火上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叫道。 “奴婢在!”王林小跑着进来,恭谨地等着李承乾的吩咐。 “准备一下,本宫要去那个双刀武馆下聘哩!”李承乾笑吟吟道,“去跟太子妃禀报一下,本宫只是娶个侍妾,让她决定一下聘礼的规格!”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找太子妃禀报!”王林回道,很快退下了。 ; ------------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场雨 王家那边下了聘,毕竟,只是个连侧妃都算不上的侍妾,什么仪式都是不大需要的,一辆带着东宫标记的豪华马车就这样将王燕儿带进了另一个世界。 “你是太子?”王燕儿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有些发懵,“我,我要进宫?” 李承乾爱怜的看着她:“是啊,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不,不是!”王燕儿有些惶急,“我当然是想要嫁给你的。可是,我只是……” “出身算什么!”李承乾的笑容很柔软,“如今朝中好几个国公爷当初不也是出身微寒,乃至草莽吗?我喜欢你,这就够了!” “可是,我,我害怕!”王燕儿难得有些无助,“我什么都不懂!万一,万一闹出什么笑话怎么办?” “没人敢取笑你的!”李承乾淡淡的笑着,轻松无比,“太子妃人很好!我也没娶什么侧妃!你若是觉得闷了,可以找太子妃说说话,兕子与合浦她们很喜欢你,你可以和她们一起玩!再让太子妃给你引见一下朝中的一些贵妇还有各家的小姐,她们也不像你想像的那般高高在上,大多都很好相处的!” 王燕儿还是有些紧张,李承乾微微叹息,毕竟还是出身不高,很多时候,江湖上的人将自己的位置就摆得不高,他们的生活圈子离高门显贵太远了,这让他们不知所措。 “时间长了就好了!”李承乾微笑着,“我喜欢的是那个风风火火,有些天真娇纵的姑娘,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王燕儿终于发现从前的自己考虑事情是多么的简单了,她第一次直面大唐真正的上流社会的生活。原本自诩容貌的她发现在这个宫廷中,哪怕是普通的宫女姿色也不逊于她几分,虽说此时民风开放,但是,皇宫中的礼仪还是很多的,若不是李承乾的关照,她都要被逼疯了。 长孙皇后对她的观感还不错,就是觉得她有些小家子气,又见她因为初入宫廷而有些拘谨忧惧,几乎显不出从前的灵秀来,心中便是有些叹息。李承乾喜欢她的便是她无拘无束的性子,她如此放不开手脚,若是让李承乾厌倦了,以她的稚嫩,怕是在这宫里讨不了好去。加上一双儿女对她感觉还好,便旁敲侧击的点醒了她几句,让她安下心来。不过,显然无论是李承乾还是长孙皇后都看低了她,王燕儿很快就适应过来了,恢复了以前的开朗,跟几个年纪不大的公主打得火热。 “晨儿果然不愧是当年名动京华的才女,一手琴技已然不俗!”李承乾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清茶,笑吟吟的说道。 苏晨正端坐在琴案前,十指纤纤,搭在弦上,轻巧的一抹,就有悠然的琴声响起,叮咚如清泉,隐隐有出世之意。 她刚刚一曲已然弹玩,此刻只是在随意调琴,却也显出了不俗的功底,想来也是有明师调教过的。闻言嫣然一笑:“殿下过奖了!只是以前学过一点罢了!” “晨儿就是太谦虚!”李承乾微微一笑,君子六艺,乐也是其一,他也是学过的,只是俗事太多,难以静心,水平有限罢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欣赏水平,毕竟接触的都是一等一的大家,就算是乐盲,这么多年,也熏陶出来了。他眯着眼睛:“晨儿指法娴熟,琴音流畅,颇有灵性呢!” 苏晨眉眼笑得弯弯的,作为太子妃,总是要有点手段抓住丈夫的心的。那王燕儿娇憨天真,没什么心计,她自然也不放在心上。她一直记着长孙皇后的话,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之人,作为正妻,首先就要有足够的胸怀和气度,不要有嫉妒之心,将后院管理好,省掉夫君的后顾之忧。偶尔也可以使点小性子,叫夫君总能记着自己的好处,才是长久之道。无论那些侍妾如何受宠,她才是太子正妃。 不远处,天佑一身锦缎的小袍子,正欢快的在花园里乱跑,追逐着一只已经长出了颇长的尾羽的小孔雀,玩得不亦乐乎,妮妮年纪还小,走路还不稳当,被奶娘看护着,还没长几颗牙的嘴里含着两根手指头,不时咯咯地笑着,天佑终于将那只孔雀扑到了,硬生生从那孔雀身上拔下了两根华美的宝蓝色尾羽下来,不顾那孔雀展开翅膀,有些歪斜地飞到一边,头也不敢回的跑的无影无踪,自顾自的傻笑着跑过来,放到妮妮面前:“妹妹,好看吗?” 妮妮好奇的抓过一根羽毛,首先就往嘴里塞,还不等奶娘慌得夺过来,她已经自己吐出来了,皱着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想来是觉得不好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结果,天佑傻了眼,很是不知所措,为难的东张西望,指望着谁能帮个忙。 奶娘赶紧将妮妮抱起,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连声哄道:“小郡主乖啊,不哭不哭!”妮妮是太子之女,年前封了嘉平郡主,一向是东宫的宝贝疙瘩,便是李珏也比不上她受宠的。 李承乾与苏晨相视一笑,李承乾伸出手来,招呼道:“天佑,过来!爹爹抱!” 天佑小跑着过来,李承乾轻巧的将他抱起来,放到腿上,掏出丝帕,擦去他脸上沾上的尘土,天佑扁着嘴,有些委屈:“爹爹,妹妹哭了!” 李承乾不禁好笑:“妹妹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好看!等到妹妹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天佑毕竟是男孩子,太过好动,很快就坐不住了,挣扎着从李承乾腿上跳了下来,跑到苏晨那里,好奇的爬到苏晨身上,伸出有点脏兮兮的小手,也学着拨弄着琴弦,然后,沉闷的声音响起,这让天佑很不服气,又用力扯了一下,结果,声音倒是不沉闷了,反而跟噪音差不多,他不禁气恼的撅起了嘴,两只手都伸了出来,胡乱扒拉这琴弦,李承乾无语的看着宝贝儿子越来越兴奋,硬是让他想起了后世的闹市的喧闹场景来。 苏晨含笑看着胡乱折腾的儿子,有些好笑,拿开他的手,笑道:“佑儿若是喜欢弹琴,娘亲慢慢教你可好?” 天佑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把小脑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李承乾在旁边笑道:“他若是喜欢学也好,反正他暂时不需要学别的什么,也不怕耽搁了学业!”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看,我抓到的蝴蝶!”兕子欢快的跑了过来,天佑的小脑袋立刻就是一缩,恨不得埋进苏晨的怀里,没人看见不成!兕子一向顽皮,如今最喜欢的活动就是捏捏天佑的脸蛋,每次都把他捏的红通通的。偏偏天佑还记得一句话,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每次就这样强忍着,结果兕子欺负他欺负的更凶了,弄得天佑每次听到这个小姑姑的声音,恨不得就能钻到地底下去,免得被她发现后,又是一场麻烦!不过这会儿,兕子无心理会他,她手里头正抓着一只翅膀上点缀着宝蓝色光芒的黑色大蝴蝶,兴冲冲地跑过来献宝。 不等李承乾发问,兕子已经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原来她和合浦这些天跟着王燕儿学了点轻身功夫,刚刚和合浦在花园里玩得时候,正好见到这只蝴蝶,便和合浦比赛,看谁先捉到。兕子自从那年孙思邈教过她一套养身心法后,身体日渐康健起来,少有生病之时,虽说后来练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体内还是集聚了一些内力的,自然进境比起合浦来要强上不少,自然就赢了。小孩子总是喜欢炫耀的,她捉了这只蝴蝶,便要跑过来找李承乾卖弄一番,而合浦也是爽直的性子,自然不会不依不饶,只是想着什么时候再捉上一只更漂亮的,好跟兕子比试一番。 炫耀了一圈后,兕子很是心满意足地将蝴蝶放在一只丝绢的袋子里,然后开心道:“太子哥哥,我把这只蝴蝶带回去给新城妹妹看,她肯定会开心的!” 新城是他们最小的一个妹妹,不过性子与兕子却很不同,一向安静温顺,成天待在长孙皇后身边,小小年纪几乎可以说是有些老成了,大概那么多兄弟姐妹中,最像长孙皇后的就是她了。 几个人正在说话间,原本晴朗无云的天一下子阴沉下来,有隐隐的雷声在轰鸣,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呼啸而来,似乎都听到那些树木树干即将折断的声音,有几片干枯的树叶打着旋儿在风中飞舞着。 “要下雨了!”李承乾看着天,呼出一口气,“快五个月了啊!走吧,回去!” 这场整个关中期待了近半年的雨终于降临了,尘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外面一片昏暗,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从天而降。 “老天爷开眼啦!”长安的大街上,很多人不顾这瓢泼大雨,站在外面,身上衣衫尽湿,高声叫道,声音里满是喜悦。对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只有灾难真正结束,他们才能安下心来。 这场持续了半年的干旱并没有给大唐带来太大的伤害,前几日,关中已经收获了一季粟麦,也就是说,不会因为干旱带来灾荒了,朝中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都是长松了一口气。为了赈济关中百姓,平抑粮价,已经消耗了太多库存的粮食,如果灾荒持续,这对大唐实在是个很大的压力。这场雨下来,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不管以前做了什么措施,但是一天没有下雨,一天就不能真正省心。 “父皇,这些年北方的干旱越拉越严重了!”李承乾正和李世民一起坐在承庆殿里,一幅地图挂在墙上,李承乾看着地图上的土地,淡淡的开口说道。 李世民有些惆怅:“是啊,朕自登基以来,已经有了五次大旱,这次尤为严重!其实,自隋以来,关中便有此况!炀帝当年开运河,何尝没有沟通南北,以解关中缺粮之患,不过是他太过急于求成罢了!” “父皇,儿臣以为,关中问题,其实还是因为定都长安的缘故!”李承乾考虑了一些措辞,说道,“长安为帝都,自然大量人口都向关中涌来!为了有足够的良田耕作,大量的森林草场被毁掉,成为田亩。地上缺少草木覆盖,便留不住水土,自然会有各种灾害!” 李承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如今气候偏于寒冷,旱灾时常发生!若是日后还不能多植草木,保持水土,黄河水患也是不可避免的!” 李世民眯起了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椅子扶手:“承乾,你继续说!” “父皇,古人说天灾人祸!历代以来,王朝兴灭,莫不是因为土地兼并,然后天降大灾,弄得民不聊生,引发人祸,导致烽烟四起!”李承乾回答道,“中原混乱,外族便可以轻易南下,夺取中原气数!” 李承乾心中暗道,李家之所以兴起,可不就是因为五胡乱华,后来鲜卑夺了中原神器吗?不过这话无论如何是不能直说的,如今的李家,哪怕身上大半是鲜卑的血统,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以汉人自居的呢! 李世民思索片刻,说道:“也就是说,应该广植草木,便可以抵御天灾,乃至抵御北方外族了!” “父皇明鉴!”李承乾微微一笑,“若能恢复关中的植被,甚至加强,便是有灾害,也能从容化解!天灾既然少了,也就减少了人祸,天意人心皆在我大唐。如此,大唐便可以千秋万代传承下去!” ; ------------ 第一百零六章 侯君集 .“侯君集回来了?”李承乾皱着眉看着城外那蜿蜒的队伍,骑着高头大马正在队伍前面缓缓而行的正是此次征讨西域高昌的将领,大多是侯君集的心腹。大唐如今底气十足,灭了一个高昌小国,实在也算不上什么了。李承乾眯起了眼睛,又想起了几日前收到捷报时与李世民的对话。 “父皇,开拓疆土自然是极大的武功,可以扬我大唐国威,成就父皇的千秋伟业的!”李承乾先是恭维了一番已经是喜上眉梢的李世民,然后来了个转折,“不过,父皇可曾想过,打下了这般的疆土,大唐如何能够保证控制好它!” 李世民皱皱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抬头看着李承乾,说道:“自然是与前汉一样,设置都护府,震慑西域了!” 李承乾淡淡地开口道:“都护府?它真的能控制住西域那么大地方吗?若是如此,汉朝时,为什么西域诸国总是首尾两端,降而复叛?西域,毕竟离中原太远了,及时叛乱,中原也未必能及时做出反应来!尤其,若是草原上又有部族兴盛,面对可以随时攻伐他们的野狼,还有离他们很远的猛虎,他们倒底畏惧谁更多一点呢?” 李世民倒是自信:“我大唐千秋万代,永昌不衰,自然能够震慑那些小国!” 李承乾心里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这天底下何尝有过千秋万代地王朝!不过嘴里却说道:“父皇说的是!但是,我大唐即使征服了西域。又有什么实际意义上地利益呢?” “丝绸之路!”李世民对这个倒是敏感,“只要稳定了西域,丝绸之路便在大唐的掌握之下!” 是啊,丝绸之路!李承乾心中叹息,不过,西域那边风沙日益严重,丝绸之路还不知道能够延续多久呢!看来还是要大力发展海船才行。早些通过海路沟通各国,才是长久之计!不过,这话暂时还不能跟李世民说,这海上风险太大,制造海船无论是技术上还是财力上都是需要商量的,他可未必同意。想想倭国凭着几条破破烂烂的渔船,也跑到了大唐境内。真是让人不服气啊!李承乾思索片刻,说道:“父皇说的是,但是,西域小国不通教化,若有什么不敬之举,我大唐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如果真的设置都护府的话!” 李承乾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低头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然后说道:“那些都护势必是熟悉西域事务之人。或者,就是投降了我大唐的外族!他们骨子里的狼性还在,崇拜强者。又有无法浇灭的野心!西域那边有着巨大的财富,丰富的资源,最重要地是,西域一向出产精铁、良马!都护有募兵之权,父皇真的能够放心吗?李世民也沉默了,他一直明白草原上的习俗,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若是大唐一直强盛。那确实不必担心!可是。别看他嘴上说的好,但他心里还是明白的。没有永世不衰的王朝,一旦大唐式微,第一个出头造反的就是那些曾经恭顺地跪在他地脚下亲吻他的皮靴的胡人! 李世民眼中闪烁着有些阴狠地光芒,杀气已经透体而出,他倒是恨不得把草原上的胡人都给杀干净了,可是这明显不可能,一旦这么做,他就不是什么天可汗了,投降了大唐的胡人势必会奋起反抗,大唐就要因此付出很大的代价。他看着已经显出了从容气度的长子,心中叹息,自己是不是有些老了!不过,他毕竟是一代明君,很快收拾好了心情,问道:“那承乾以为如何?” 李承乾并不直言,反而问道:“父皇还记得裴矩吗?” 裴矩乃是炀帝的重臣,一生中做出的最重大的事情就是为隋炀帝经营突厥西域,撰写了三卷《西域图记》,用外交手段游走于西域各国之间,使得隋时有近三十国向隋朝称臣纳贡,立下大功。虽说此人被隋朝老臣称为奸佞、贰臣,但却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物,无论是哪个当政,都念着他地好,也算是厚黑学地典范了! 李世民若有所思:“当年裴尚绿色∷小说.13800100.com” 裴矩能够平定西域,自然手腕是极其圆滑地,当时西域各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就没有过安稳的时候,要不是杨广三征高丽,消耗了太多的国力,隋时就可以将西域控制在手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父皇英明!” “你这孩子!”李世民哈哈一笑,然后抬头说道,“的确,大唐不需要一个铁板一块的西域!西域越混乱,我大唐的作用就越大啊!” 如今高昌被灭国,大唐以武力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却不能让西域诸国对大唐生出警惕之心,若是他们抱成一团,那可就难办了!李承乾眯起了眼睛,心里思索着。 见得大军已经快到了,李承乾收拾好了心情,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迎接。毕竟是灭国的功劳,就算是李世民不出现,也要对此表示一下重视,显示皇恩浩荡的,能做的自然是太子,率领百官郊迎十里,以示恩遇。 侯君集之所以不讨人喜欢,就是太嚣张了!李承乾客气了两句,他就真的没下马,大摇大摆的带着亲兵进城了!这简直就是对储君威严的挑衅,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李承乾心里已经是心火上窜了! “这潞国公,怎么可以如此!”长孙冲脸色有些难看,“殿下是储君,代表的是陛下,他居然这般目中无人!他还是大唐的臣子吗?” 杜荷脸色也有些肃穆,冷笑了一声:“他这是觉得自己功劳盖世了,自然不用讲太子放在眼里!”他很是阴险地说道:“没准他心里还在不满,怎么陛下没有亲自出迎呢!” 柴令武一张微黑的俊朗脸蛋此刻几乎全黑了,柴绍封了国公,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他是占了当年娶了公主的光,而不是因为战功。柴令武之所以一直想在军中发展,也是因为如此,他要让别人知道,柴家还是能够出名将的!而侯君集一向对柴家不屑一顾,刚刚,他看过来的目光,分明就是不屑,这让自尊心极强的柴令武恨不得不顾一切地拔出宝剑,一剑砍下那家伙的脑袋!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不过是灭了一个高昌小国,哪位国公出马不是手到擒来!就他这般嚣张跋扈!” 李承乾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低声喝骂道:“你们傻了吗?潞国公如今立下大功,你们却在背后胡说八道,要是被御史听到,我也护不住你们!别人听了,还以为是本宫指使,对潞国公不满呢!” 李承乾在他们耳边教训起来,声音有些阴沉:“潞国公如此跋扈,不满的人多了!但是咱们一定不能是第一个开口说的,明白吗?要记住,你们身后,还有你们的家族呢!若是没有把握一次扳倒他,那就要忍着!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我们不能被他惦记上!” 几个人憋了一肚子气,恶狠狠的盯着侯君集的背影一会儿,然后,脸上又带出了温文尔雅的微笑,一举一动,自有世家公子的风范,很是让街头的大胆少女们尖叫了一番。 李承乾的手收在袖中,他淡淡的笑着,想起几天前看到的情报,心里悠然:侯君集,你就继续嚣张吧!父皇确实一直念着你的功劳和情谊,但是,不说你在高昌做下的强盗行径,但说你在外勾结了青雀,又掌着兵权,父皇的心思,可就不好说了! ------------ 第一百零七章 处置 .侯君集风风光光的回来了,那叫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不过,他高兴了,不高兴的人也多了。 本来就没有捞到出战机会的几个老国公被他刺激的恨不得拎起兵器跑到他府上狠揍他一顿,他居然还整日里招摇过市,几个亲兵在长安肆意横行,不知惹了多少麻烦。有几个人家的子弟受了委屈,找上门去,却让一向护短的侯君集又教训了一通,不满与怨愤就这样开始堆积起来,终有一天会全面爆发。 爆发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侯君集从来不是持身严谨的君子,可以说,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贪财好色,跋扈无度,最重要的是,手脚还收拾得不干净,让人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把柄。 这家伙在高昌做下的事情,已经不比谋逆好到哪里去了。他在高昌没有先奏禀朝廷,就自己委任了官员,这点就已经很让李世民这个具有很强的权利欲的皇帝不爽了,然后,又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居然大半落在了侯君集手里。侯君集他居然敢私自掠夺了高昌国内的珍宝乃至美女,他手下的将士争相效仿,一个富庶的高昌居然就让他们给瓜分得差不多了!这让李世民的心火也在上升,好吧,他是功臣,人吗,谁能不贪财呢!就在李世民想着侯君集从前的功劳,在心里给自己寻找原谅这个一直跟随着他的臣子的理由时,另一个消息让他几乎捏碎了拳头。 李泰!这个他曾经喜爱的儿子,居然至今还是没有死心!李世民几乎是有些痛恨了!一个被剥夺了亲王身份、沦为庶人地皇子,在西北那种地方居然还拥有了可以左右西域地实力。密报上说。侯君集在征讨西域的时候,多次与李泰见面,甚至,有一部分财物就落到了李泰手里,这怎么能不让李世民心生忌惮。 侯君集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几天前,李世民为了犒赏侯君集的大捷。才在朝中大摆了三日的宴席,赏赐了不知多少财物。结果,早朝上,那些御史都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侯君集不守为臣之道,擅自任命官员,还纵容手下劫掠财物妇女,自己也贪污了大批财富。其中一个御史还毫不犹豫地说侯君集纳了高昌王女为妾,那小妾甚至已经为侯君集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下问题又大发了!高昌国灭,原本的王室都是要被铲除的,结果,侯君集不但纳下了一个王女做小妾,还生下了儿子!这到底是算原本的王室成员,还是潞国公的儿子呢?仅凭这一点,侯君集就有通敌卖国的嫌疑! 侯君集自然是死活也不肯认的,不认没关系。下了狱,就算是块石头,也能挤出水来!哪有不招的道理。 不过,李世民哪怕心里不爽。也要考虑到功臣地心理啊!人家侯君集哪怕再不得人心,他是开国的功臣,尤其是发动玄武门事变的直接推动者与参与者,这从龙拥立之功,那才是根本!一旦处置了他,即使现在没有人说,但总会有人生出兔死狐悲的意思,觉得李世民是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对付功臣,实在是难啊!除非是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你就没办法!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汉高祖刘邦要干掉几个太能干的功臣,还要先逼他们谋反呢!即使如此,干掉韩信还是费了不少心思。是他那个能干的老婆,足以与武则天并立的女权主义的代言人吕雉使计将韩信骗进了未央宫,用竹刀干掉了他才算完!李世民如今面临地也是这个情况。没错,侯君集干的事情放到一般人那里,就算是夷三族也不是不可以,偏偏侯君集是功臣,是个国公!你能怎么办呢?杀,肯定是杀不得的!不杀,那又怎么惩处呢?就算是下狱也不行啊!让一个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忍受所谓地刀笔吏的侮辱,这会让人寒心的!李世民总不能直接说,侯君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居然勾结他那个已经流放的儿子,有了谋反之心吧!证据呢?李世民将侯君集已经相干人等一起下了大理寺,也不叫人审问,就这样关着,一直犹豫不定,不知道如何处理才能两全。 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总有几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臣子会给为难的皇帝解决问题的。 于是,因为李泰的事情,已经沉默了很多年地岑文本冒了出来。小说整理发布于.13800100.com 岑文本一向是最会揣测上意地,要不然也不会跟着李泰混了那么久,硬生生没人能抓住他的把柄。他也是出身寒门,想要出人头地,就要抱紧一棵大树。当初,他选择了在读书人中名声很好地李泰,这就得罪了已经是太子的李承乾,因此,哪怕他没有因为李泰的事情获罪,至今也没能得到升迁。因此,如今他要想出头,只能靠李世民了! 于是,一直担任中书侍郎的岑文本直接上疏给侯君集求情了,毕竟功臣不可轻侮。他的奏疏倒是写得洋洋洒洒,有理有据。 “君集等或位居辅佐,或职惟爪牙,并蒙拔擢,受将帅之任,不能正身奉法,以报陛下之恩。举措肆情,罪负盈积,实宜绳之刑典,以肃朝伦。但高昌昏迷,人神共弃,在朝议者,以其地在遐荒,咸欲置之度外。唯陛下运独见之明,授决胜之略,君集等奉行圣算,遂得指期平殄。若论事实,并是陛下之功,君集等有道路之劳,未足称其勋力。而陛下天德弗宰,乃推功于将帅。露布初至,便降大恩,从征之人,皆沾涤荡。及其凯旋,特蒙曲宴,又对万国,加之重赏。内外文武,咸欣陛下赏不逾时。而不经旬日,并付大理,虽乃君集等自挂网罗,而在朝之人未知所犯,恐海内又疑陛下唯录其过,似遗其功。臣以下才,谬参近职,既有所见,不敢默然。臣闻古之人君,出师命将,克敌则获重赏,不克则受严刑。是以赏其有功也,虽贪残淫纵,必蒙青紫之宠;当其有罪也,虽勤躬洁己,不免钺之诛。故《周书》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昔汉贰师将军李广利损五万之师,糜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唯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之首,而贪不爱卒,罪恶甚多。武帝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广利海西侯,食邑八千户。又校尉陈汤矫诏兴师,虽斩郅支单于,而汤素贪盗,所收康居财物,事多不法,为司隶所系。汤乃上疏曰:与吏士共诛郅支,幸得擒灭。今司隶乃收系案验,是为郅支报仇也。元帝赦其罪,封汤关内侯,赐黄金百斤。又晋龙骧将军王浚有平吴之功,而王浑等论浚违诏,不受节度,军人得孙皓宝物,并烧皓宫及船。浚上表曰:今年平吴,诚为大庆,于臣之身,更为咎累。武帝赦而不推,拜辅国大将军,封襄阳侯,赐绢万匹。近隋新义郡公韩擒虎平陈之日,纵士卒暴乱叔宝宫内,文帝亦不问罪,虽不进爵,拜擒虎上柱国,赐物八千段。由斯观之,将帅之臣,廉慎者寡,贪求者众,是以黄石公《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是知前圣莫不收人之长,弃人之短,良为此也。臣又闻,夫天地之道,以覆载为先;帝王之德,以含弘为美。夫以区区汉武及历代诸帝,犹能宥广利等,况陛下天纵神武,振宏图以定六合,岂独正兹刑网,不行古人之事哉!伏惟圣怀,当自已有斟酌。臣今所以陈闻,非敢私君集等,庶以萤爝末光,增晖日月。倘陛下降雨露之泽,收雷电之威,录其微劳,忘其大过,使君集重升朝列,复预驱驰,虽非清贞之臣,犹是贪愚之将。斯则陛下圣德,虽屈法而德弥显;君集等愆过,虽蒙宥而过更彰。足使立功之士,因兹而皆劝;负罪之将,由斯而改节矣。” 岑文本列举了前几朝的有名将领的例子,却是说这贪污劫掠,相比较侯君集立下的大功来说,有些不值一提,应该宽恕他的罪过,以显示君主的仁慈,让那些功臣宽心,有罪的臣子可以因此改过,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有了台阶下,李世民自然是要顺坡下驴,也就把羁押在大理寺中的侯君集放了出来,罚了一大笔钱,不过,原本的功劳,那是别指望了! 不过侯君集这个人,就是喜欢念着别人的坏处!他也不想想,以他犯下的罪过,没有被夺爵甚至砍头都是好的了,他还想着自己立下了那么大功劳,居然没有任何奖赏,实在是李世民对不起他这个一直忠心耿耿的臣子,又想起还在西北的李泰,原本还有些模糊的想法渐渐清明起来。 ------------ 第一百零八章 风起 .侯君集的事李承乾没有掺和,他从来都是谋定后动,不做没把握的事!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情向来不罕见,李承乾可不想被一个小人成天惦记着。 长孙冲他们原想落井下石,却被李承乾拦住了,最后见到侯君集除了没有受到封赏,屁事都没有,虽然心中颇有些愤愤不平,但还是很佩服李承乾的先见之明的。 “陛下是个念旧的人!”房玄龄看着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的房遗直,微笑着说道,“侯君集当年为了陛下,一手培养出来的飞虎军葬送了个干净,原配妻子因为难产而死的时候,他还在外面打仗,自己在战场上也是受了很多伤!陛下心中始终念着他的这份情谊,因此,无论如何也是要保住他的!” “陛下是要做一个姿态!”与此同时,长孙无忌也在教训他的儿子,“我跟随了陛下那么多年,对陛下还是有些了解的!功臣不可轻侮!因此,侯君集不能死,甚至不能大加惩罚!陛下并不是单纯要保住侯君集,更多的是要安我们这些当年功臣的心!而且,侯君集的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看得就是陛下的心意!他若觉得侯君集触犯了他的底线,就算是侯君集有多大功劳,也是白搭!而这次侯君集明显还没有触犯到陛下的底线,因此,陛下当然可以宽宏大量地赦免他!不过,侯君集如果依旧如故,想来陛下也未必肯再次饶恕他了!” “天权,日后对西北那位的监视力度再加一等!”李承乾坐在密室里。淡淡的吩咐道,“他活着一日,就一日不能放松!” “是,主上!”现在已经是天权的王宁远躬身回答,他担任天权已经有了很长时间。对暗影越了解一分,对李承乾地敬畏就更深一分。 天枢坐在下手,声音生硬而冷厉:“主上,干脆杀了他得了,何须如此麻烦!” “不!父皇一日没有下定杀他的决心,本宫就不会动手!”李承乾笑得温文尔雅。“而且杀他确实不难,但是会影响到后续的计划!他不是与侯君集来往密切吗?他要想回京坐上那个位子,你说他能用什么办法呢?” 天权一怔:“秘密回京,勾结侯君集谋反?” “没错!”李承乾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这京城,并不是所有人都对父皇、对本宫都足够忠诚的!他们忠诚地是他们的权利与财富。” 有句话李承乾没有说,所谓忠诚,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地利益!这些话实在是赤裸裸的利益论,太惊世骇俗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时间可以接受的! 李承乾淡淡的说道:“本宫如今根基已稳,羽翼已经逐渐丰满,跟随本宫,固然没什么风险,但是所得的利益却是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的!锦上添花,向来比不上雪中送炭!只要他们能够扶持李泰登基,势必会清洗朝堂上大部分反对势力。由此多出地那些空位,自然是他们所觊觎的!” “本宫要你们做的,就是适当的推动他们的野心!”李承乾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害群之马找出来并驱逐出去!你们商量一下,拟定一下方案,然后交给本宫看一下便是!” “属下遵命!”几个人同时领命,回道。 而那边李世民也在愤怒,作为一国之君,他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因为侯君集的事情,他加大了对李泰那边的监视,得到的消息让他非常不爽! 李泰在西边没有安稳多长时间。先是勾搭了好几个西域小国。如高昌、楼兰等等,给他们画了一个大饼。允诺如果自己能够登基称帝,不仅让西域自治,朝廷每年都有封赏,而且还将草原上水草丰美地地区也划分给他们,同时,还可以允诺让他们可以在河套和河内生活放牧,乃至耕种!这种事哪怕是李泰的敷衍之词,也让李世民气得直哆嗦,这边刚刚把一个突厥打得快冒不了头,那边,李泰的条件简直是在为大唐重新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大唐花费了多少心思,才打退了突厥,并且开始在北方草原上驻军,开采各种矿石。河套河内如今是大唐地养马基地,有了那里,大唐才有足够的底气,与那些依然不时出没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耗着,把他们当作大唐军队的磨刀石,时时磨砺一番,见见血,成为真正的战士,保持大唐军队的战斗力。这不,将让李泰给卖啦!好在高昌已经灭了国,要不然,真让李泰得逞,岂不是大唐这么多年来都在为西域诸国作嫁吗? 侯君集也是就这么勾搭上的,侯君集领兵到西域没多久,李泰就派出心腹,送出了一笔厚礼,又是许了一个让侯君集眼睛都红了的承诺,就是,侯君集若能帮助李泰回京称帝,李泰便会娶侯君集的女儿做皇后,并且封侯君集为异性亲王,可以在大唐最富庶地地方挑选一块封地,朝廷不会对这块地方加以染指。大唐立国至今,哪怕是立下了再大地功劳,就算是李家的旁支,也只有李道宗封了一个江夏郡王地位置,那些亲王可都是正儿八紧的龙子风孙呢,都是李渊与李世民的种才有亲王的位份,当初,李世民还没有称帝的时候,李承乾为秦王世子,也就是个中山郡王。更让李世民不能忍受的是,封地!最富庶的地方!朝廷还不能管!这简直就是个国中之国,与西汉前期的那些诸侯国有什么不同,权利还要更大一点!可是,那些诸侯还是刘姓呢!侯君集算什么啊,怎么配称王! 这一切让李世民几乎抓狂了,要不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具体的证据,又想将与此相关的人一网打尽的话,他都要亲自提剑把侯君集的脑袋砍下来了! “青雀,这个孽子!”李世民咬牙切齿,“你的聪明都放在怎么出卖大唐上吗?” ------------ 第一百零九章 雪日 .虎毒不食子,李世民暂时还没有干掉自己曾经的爱子的想法,不过,相应的,西北李泰的住宅附近又多出了不少监视的人,侯君集也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不过,这一切与李承乾的关系已经不大了,他确定好了下一步的方略,如今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只要扯上了谋反,再大的功劳也是扛不住的。 这个冬天非常美妙,纯洁的雪花从天上落下,天地似乎变得开阔起来,风雪中,几乎没有人在外面走动,偶尔能够听见院落里的狗叫声。几乎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喜悦,因为快要过年了!街上的小贩因为大雪的关系不得不缩在家里,叹息着因为这场雪自己可能损失的生意。店铺里的帐房打着算盘,算着店里的账目,不时因为寒冷停下来,将冻得通红的手指揉搓几下,哈上几口热气,但心里还是满足的,过年了,东家总是要把工钱发下来的,或者还有几贯钱的打赏,可以给家里的媳妇儿扯上几尺花布,家里攒了一些银币,可以到首饰匠那里打个钗子手镯什么的,儿子也要去念书了,虽说是义学,但是总要给先生送点束,也能让先生多照顾着点。街上的那些地痞流氓这些天很是收了不少保护费,交给顶头上的老大大部分,剩下的也足以让他们过上一个好年。 李承乾他们这会儿已经没有了什么世家公子的风范,他们几个这会儿正躲在御花园角落里的一个废弃的小殿里烧烤,或者说是打野食。 柴令武用筷子从一只青铜鼎里捞出一大块还带着骨头地肉来,也顾不上烫。就这么汤水淋漓地送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就咽了下去。然后狠狠地灌下了一大口黄酒,满足的叹息一声:“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嘿嘿!什么神仙啊!”房遗直笑嘻嘻道,“不过是点狗肉而已!” 长孙冲从火堆上取下一只烤的金黄透亮的鸟儿来,顺手撕下翅膀,塞进了嘴里。含糊着说道:“不愧是御花园里养的孔雀啊!味道就是比烤鸡强了不少!” 李承乾撇撇嘴,顺手将长孙冲那里地烤孔雀抢了一半过来,抱怨道:“该死的,那只天鹅实在是难抓了点!明明翅膀都剪掉了,那么大块头,不仅力气大,跑得也忒快了点!” 杜荷抓着酒壶,往嘴里倒着酒。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陛下知道我们把御花园里的珍禽异兽给烧烤了,会是什么表情!估计不大好看吧!” “怕什么!”柴令武有些得意洋洋,“我小时候就偷过我家池子里的锦鲤,反正一时间也数不清楚数目,只要把骨头什么的处理好,保证查不到我们头上!” 房遗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这条狗呢?那可是侍卫们养的,可是有数的!” 李承乾顺手将一块骨头扔进火堆里,说道:“不要紧!不过是条狗而已,回头跟尉迟他们兄弟打个招呼就是了!要不是一时间没找到他们。只要和他们一起吃了,那咱们就是共犯啊!他们好意思不帮我们遮掩吗?” “好主意!”长孙冲阴险的一笑,“杜荷,咱们回去地时候。将那烤好的鹿脯,在弄点别的,炖狗肉也是要留着的。尉迟他们今晚当值,正好一块送过去,先不要跟他们说,等他们吃下去了,可就反悔不得了!” 杜荷装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交友不慎啊!我居然跟你们一块儿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了!要让我家老头子知道了,非从地底下爬出来,狠狠教训我一顿不可!” “得了吧!”柴令武不屑的哼了一声。“难道这事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可是你说那孔雀烤起来味道不错。怂恿着我们动手的!” “那我难道说了那梅花鹿了吗?”杜荷倒是理直气壮,“还有你正在啃地狗肉。可是你自个儿摸到了巡逻的地方,用一块混了蒙汗药的骨头把这狗偷回来的!” 长孙冲却是得意洋洋:“反正不关我地事!梅花鹿是遗直打的,那孔雀是杜荷你出的主意,阿武抓回来的!”李承乾阴森森的续道:“那只天鹅还是我拎回来的呢!不过,表哥,你可别忘了,是谁偷偷跑到东宫的酒窖里,弄出了这些陈年美酒来?还是本太子我亲自放的风哩!感情你只管吃,什么罪过都没有?” 长孙冲干咳了一声:“咳咳,那个,我只是说说而已,自然是咱们几个一起的!” 几个人同时哼了一声,对这个损友大加鄙视。 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之间地感情说起来可比李承乾自己地兄弟们强多了!从来坏事都是一起干的,在外人面前,他们自然是风度翩翩,气度潇洒,卓尔不凡。不过,几个人都是知道对方本来面目地,如果没有外人,也没什么公事,向来是言笑无忌的。今天上午大雪天降,一直没有停歇的意思,估计还要下到晚上,长孙冲他们一时间也回不去,或许还要留宿东宫,干脆叫人回去跟家里说了一声,就留在东宫了。过年的时候事务繁多,几个人坐在温暖的殿里好容易才处理好了一切,正好看见天佑乐滋滋地抓着一大把孔雀羽毛回来了,杜荷顺口提起了烧烤孔雀,然后几个从来就不算什么乖宝宝的人就决定趁着雪天那些御花园的珍禽异兽正处于迟钝状态的时候,搞点尝尝。 火光下,几个人喝了不少酒,脸上显出了些许的潮红来,李承乾盘膝坐在地上,顺手捞了一块狗肉,塞进了嘴里,这个废弃的小殿里弥漫着烧烤的香味,有白色的水气在空中飘荡着。加上木柴燃烧产生地薄薄地烟雾。人的视线都要朦胧起来。 长孙冲有些喝多了,他抓着一只硕大的天鹅腿,嘴里还在咀嚼,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给我一块!” 长孙冲迷迷糊糊地从已经缺了不少的那只倒霉的天鹅身上扯下仅剩的一只翅膀来,顺手递了过去:“给!好像盐放多了,你多喝点酒吧!” 杜荷显然还没有迷糊。他听得声音不大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一看之下,差点没把手里地酒壶扔到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陛、陛、陛下!” 李承乾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着独自一人出现在这个破败的小殿的李世民,愣了一下,很快露出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啊。父皇!外面很冷吧,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李世民好笑的看着这个有些狼狈的儿子,伸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李承乾的脑袋:“你们几个倒会折腾!说,御花园里什么被你们给糟蹋了?” “什么糟蹋啊!”李承乾狡辩道,“外面那么冷,它们与其被冻死,还不如让我们解解馋呢!” 李世民抬手制止了几个清醒过来的人地行礼,笑道:“行了,今天不分什么君臣!朕也来解解馋!” 李承乾眉毛一扬。叫道:“阿武,遗直,再去弄点别的什么过来,总不能让父皇吃咱们吃剩下的!”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承乾:“好啊。承乾,算计上父皇了!是不是觉得趁着朕来,随便怎么折腾,也怪不到你头上?” “父皇英明!”李承乾笑嘻嘻道,“儿臣眼馋那花园里的白鹭什么的很久了,可一直没什么机会呢!这点小心愿,父皇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柴令武房遗直他们一溜烟跑了出去,就听见柴令武再说:“咱们去找尉迟他们借一下弓弩,那羚羊跑得可是很快的!对了。还有池子里的几只水鸟。也弄点回来!难得有陛下帮我们顶着哩!要不,咱们再弄条狗回来炖着?” 李世民在里面听得啼笑皆非。算起来,柴令武还得叫李世民一声舅舅,结果,这个外甥也太大胆了一点,干坏事要拿他这个舅舅顶缸呢! 李承乾殷勤地递给李世民一个还没有动过的酒壶,他们跑到这里来,压根没准备什么酒杯,只能就着酒壶喝了。那个煮狗肉的鼎还是原本就丢在这个殿的角落里地,也不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人居住的,虽然破败,东西倒是很齐全。 李世民显然兴致很好,他一下子喝掉了大半壶酒,喷出了一大口酒气,叹息道:“好酒!” 杜荷笑嘻嘻道:“当然是好酒!太子殿下开始看到长孙冲拿来的酒时,差点没跳起来!长孙冲喝酒不行,不过眼光一向是不错的!陛下不知道,长孙冲他惦记着殿下那里的好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他拿不下,还不知道要拿多少过来呢!” 李承乾横了已经有了七分醉意的长孙冲一眼:“哼,这酒现在才窖藏了七年,根本就没到喝的时候!要知道,这等好酒放得时间越长,口味越醇厚,等到再放上十几年,倒出来的时候,这酒液都能粘稠得跟丝一样,那才是极品!现在喝才是糟蹋好酒呢!” “得了吧,殿下!”长孙冲晃晃脑袋,“到时候,你就更舍不得拿出来喝了!有好酒不喝,光放着,这不是勾人吗!” 李世民倒是很有兴趣:“这酒时间长了,真得会那样吗?朕倒是想尝尝看呢!” “父皇放心!”李承乾笑道,“到时候,儿臣自然会取出来孝敬父皇的!” 柴令武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有了李世民做挡箭牌,他们也就不用偷偷摸摸地,很是光明正大地找侍卫要了弓弩,射杀了几只水鸟,又拖回了一只羚羊,让御厨收拾了一下,顺便跟尉迟宝德他们兄弟俩许诺了不少酒肉,然后扛着猎物回来了。 不得不说,几个人地手艺都不怎么样,只不过能保证那些东西不至于烧糊了或者是夹生而已,这还是他们当初在军中学的。李世民也露了一小手,他亲自烤了一只已经分辨不出种族地水鸟,不过,几个人心情都很好,吃得也挺多!实在是因为这里的气氛确实不错,没有公务,没有多少无关的人,还都是亲戚或即将是亲戚,加上此时君臣之间礼数也不是太严格,所有人都很轻松随意,喝醉的长孙冲甚至还摇摇晃晃地吟诵了一段《上林赋》,很是让几个人嘲笑了一次。 李世民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倒是很开心地跟他们说一些当年逐鹿中原时遇到的事情,甚至还说起了这个废弃的宫殿的由来。 “这里啊!”李世民回忆了一下,笑道,“当年曾经是冷宫的一部分,不过,后来关过一个人,那个人死去后,这里就废弃了!” “谁啊!”李承乾问道。 “宣华夫人!”李世民淡淡的说道,“她是隋文帝的宠妃,因为揭露了杨广的图谋而被软禁!不过,杨广看中了她的美色,她一开始却不肯屈从,就被关在了这里!” “不过后来宣华夫人还是屈服了!”李世民笑了笑,“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聪明,有多漂亮,总是需要依靠一个男人的!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杨广,哪怕她是他的庶母。不过,她还是住在这里,杨广经常过来和她私会!不过这事后来让萧皇后,也就是现在的萧昭容知道了,她那时还年轻,无法忍受这件事,她赶走了宣华夫人,即使后来杨广又接回了宣华夫人,她也没有再次住回到这里来!后来,这间宫殿也就荒废了,冷宫本来也很少修缮,过了这么多年自然慢慢破败下来!” 时间就是如此提醒着你它的存在,李承乾再抬头看看这间并不算大的宫殿,心中有些感慨,再美丽的女子也会变成一把枯骨,再华美的宫殿也会变成废墟。这个世界没有永恒,李承乾悠然地想着,他不愿意在历史上只留下一个苍白的名字,所谓大丈夫不能九鼎食,当为九鼎烹,不论如何,他都会在这个时代留下专属于他的颜色。 ------------ 第一百一十章 情思 .这个冬天似乎总能给人带来一点小小的惊喜。 正月里,按照体制,都要给那些官员放假的。各种各样的祭祀都要进行,忙的自然是当家人、主妇和家中成年的男子,其余的自然可以开开心心享受过年的乐趣! 大街上不时有小孩子将干燥的竹节扔到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小贩早早的出了门,开始兜售一些小玩意,哄小孩子开心。拿到了压岁钱的孩子们自然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以前没买到或者是父母舍不得买的喜欢的吃的玩的买下来,叫那些小贩好生赚了一笔。 合浦很早就溜出了宫,说是她刚刚从王燕儿那里又学了新招,要好好去和房遗爱切磋一下。反正按照李世民他们的意思,合浦已经是预订给了房家做媳妇了,自然是乐见其成,不去阻拦了! 哪知道还不到中午,合浦就回来了,状态很是不对劲! 合浦在回宫之后,向来大大咧咧地她居然显出了小女儿的羞涩模样,很有那种漫画里满眼冒红心的纯情少女的感觉。 “这丫头,不会撞了邪了吧!”李承乾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随意动用天权去查妹妹的隐私,他可不想让合浦摇身一变变成霸王龙,跑到东宫来捣乱。 苏晨抿嘴一笑:“殿下,想来是合浦小姑有了心上人了!”这少女地心思啊。实在是有些欲盖弥彰。 “心上人?”李承乾有些好奇,“她好像是去房家找他们家老二的啊!可是她和房遗爱之间也没觉着有什么苗头啊!或者难不成合浦在路上看到哪个俊俏的公子哥,还一见钟情了?这是不是太儿戏了呀,要知道。父皇可是已经答应了房大人,要将合浦嫁到他家呢!” “殿下一向精明,怎么就在这上头犯了糊涂!”苏晨娇嗔道,“合浦小姑与房二公子原本就是欢喜冤家!说不得,这次是两人挑明了呢!” “不会吧!”李承乾有些瞠目结舌,“挑明了是什么意思?房遗爱那小子原本看着跟木头似的,居然下手这么快!” “合浦小姑今年也要及笄了!也该嫁人了呢!”苏晨含笑说道。 “这时间过得真够快地!”李承乾感慨起来,“总觉得合浦还是个小孩子呢,一晃就要是人家的了!” 李世民他们自然对合浦的模样也是很好奇的,偏偏无论怎么旁敲侧击。合浦就是不肯明说。只是一脸娇羞的模样,实在叫人心里不由得不好奇啊! 那边。房遗爱意气风发的回到家时,却是鼻青眼肿的模样,偏偏一直在龇牙咧嘴地傻笑个不停。 房夫人见到儿子这个模样,实在是忧心忡忡,生怕原本伶俐的人真的傻掉了。急忙让家人去找大夫给儿子看病! 那大夫见来的是国公府地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匆匆来到房府,给房遗爱仔细检查了一下,心里也是一松。当下开了付跌打药,回道:“二公子不过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可是他怎么就总是傻笑啊!”房夫人已经顾不上失言了。 那大夫苦笑起来:“二公子不过是心怀大畅,一时抑制不住而已!”心里那叫一个冤枉啊,这房家二公子也就是在什么地方和人打了一架,才弄得这般凄惨模样。哪有什么病症呢! 那边房遗爱总算回过神来:“娘。我没事,您就放心吧!” 房夫人也顾不上这个大夫了。慌忙过去问道:“遗爱,你可吓死为娘了!你在外面和谁打架了,怎么弄得这般模样!” 房遗爱安慰道:“没什么,就是几个小混混!” 房夫人立刻显出了女强人地本色来:“什么?小混混,哪来的小混混居然敢殴打房家地二公子!来人,去到长安令那里报案!” 房遗爱急了:“娘!” “怎么了?”房夫人爱怜地拍拍房遗爱的手,“放心吧,为娘肯定是要给你出气的!莫说你爹爹是堂堂的国公,你可也是卢家的外孙呢!” 房遗爱哭笑不得:“娘,儿子其实没有吃什么亏,他们被儿子打得还要惨呢!” 房夫人刚才不过是因为儿子受了伤才显得有些无措,但此刻已经显出了她地精明强悍来:“遗爱,你不是和公主一起出门的吗?怎么弄成这样子?” 房遗爱差点又傻笑起来,不过还是忍住了,含糊道:“娘,没什么!合浦很好,我也很好!” 房夫人狐疑地看着他:“很好?这叫很好!你不会是被公主揍的吧!难怪不敢追究呢!遗爱,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要是公主欺负了你,娘去找陛下说去!虽说你父亲想要你娶个公主,但也没说一定要去合浦公主啊!” 房遗爱一下子急了:“娘!我真的没事!跟公主没关系!啊不,那个有关系!”他一下子踌躇了,合浦跟他约定,这是两个人的秘密,不许告诉别人,要是就这么被娘套出来了,合浦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可是娘也不好糊弄啊!这怎么办呢! 房夫人上下打量了房遗爱几眼:“遗爱,你老实告诉为娘,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有关系又没关系的!你可别想着糊弄为娘!娘养了你这么大,你转转眼睛,娘就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房遗爱几乎是哀求起来:“娘,那是我和合浦之间的秘密,你就别问了,好不好?” “秘密!”房夫人眼睛一亮,意味深长地看着房遗爱,“哦,原来是这样!儿子长大了,有了媳妇,不要娘了!” 房遗爱若不是此刻脸肿得不比猪头强多少,估计都能看见他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他差点没叫起来:“娘,你,你可别乱说!” 房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房遗爱:“为娘说什么了,娘可什么也没说!不过说起来,你也该加冠了!今年好像合浦公主也要及笄,要选驸马了!” “合浦是我地!她自己说的,行了及笄礼,就嫁给我!”房遗爱差点没跳起来。 房夫人得意地一笑:“原来小两口已经定了终身了!” 房遗爱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了,叫了起来:“娘!你,你可不能乱说!” “娘怎么会乱说呢!我家二小子也要娶媳妇了,还要找老爷商议一下呢!”房夫人款款地起身,优雅从容地离去。 身后房遗爱一脑袋栽在床上,哀嚎一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上元日 .这个时代缺少娱乐节目,上元节的灯会年年如是,也就让人提不起多大兴致了!倒是御膳房新出了几个品种的元宵,很是让人惊喜了一下。 侯君集一点也不惊喜。他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瘟神一样,原本成天上门来讨好的人如今一个个都不见了,他们家几乎是全京城最门庭冷落的国公府了!原本油水很好的门房如今都是愁眉苦脸的,没人上门,自然捞不到外快呀!尤其侯君集脾气暴躁,稍不如意,就拿家里的下人出气,要不是他们都是签下了卖身契的奴仆,怕是早跑掉了! 外面花市灯如昼,侯君集的潞国公府里却很是冷清,哪怕是到处都悬着喜庆的灯笼,也掩不住里面缺少人气的事实。 侯君集正坐在桌子前喝酒,他怀里搂着一个娇媚的侍妾,叫阿蜜,这个侍妾是他从高昌带回来的,只是高昌王宫里的侍女,李世民饶了侯君集,也没有拿这些女子问罪。 烛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见这个女子的容貌,她有一头深褐色的头发,很是浓密,微带着点天然卷,蓬松地挽成一个望月髻,上面插着一根翡翠簪子,她的眼睛很大,似乎带着水光,如同一块极品的黑水晶嵌在白皙如雪的脸上,她娇媚地笑着,可以看见脸颊上浅浅的酒窝。侯君集粗鲁地揉捏着她的身体。她显然很懂得取悦男人地道理,屋子里很暖和,只披着一身轻纱的她身体如同一条蛇一般缠在侯君集身上,一只手端着一只玉质的酒杯娇笑道:“老爷,阿蜜再陪你喝一杯!” “哈哈,阿蜜真是个可人儿!”侯君集有些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就着阿蜜的手将杯中的醇酒一饮而尽,又凑上了阿蜜嫣红地唇。四片唇瓣紧紧贴在一起,纠缠一番后。那口酒液已经度入了阿蜜的口中,阿蜜白皙地脸上一下子添了几许嫣红。更添娇媚之色。 “老爷,你真坏!”阿蜜的汉话带着点古怪地卷舌音,却很是柔软动听,听得侯君集更加兴致盎然起来。 “阿蜜啊!你是当初高昌王送给老爷我的,如今觉得老爷怎么样?”侯君集已经有了些醉意。问道。 “西域谁不知道老爷您地名声啊!”阿蜜直接用嘴喂给了侯君集一口肉羹,唇齿相交半天后才微喘着气说道,“老爷您可是大唐最有威名的大将军了,向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人家都说,老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阿蜜遇上了您,才是一辈子的福气呢!” “这小嘴儿,真是甜啊!”侯君集呵呵地笑着,但很快想起了不快的事。脸色又有些阴沉了。“老爷为为大唐立下了那么多功劳,不过是为了点金银财物。陛下居然就不顾我开疆灭国地功劳了!实在是让人心寒!” “老爷,那是你们大唐的陛下不识得英雄好汉,不是老爷您的过错!”阿蜜的胳膊搂住了侯君集的脖子,云鬓蓬松,整个人平添了十二分的风情,“在阿蜜心里,老爷永远是大英雄,大豪杰!别说做个国公,做个大王也足够了呢!” “哈哈,还是阿蜜聪明!”侯君集心中暗恨,一个婢女都觉得自己功劳盖世,如今这般实在是陛下对不起自己,可别怪自己也对不住他了!他低头看看媚眼如丝的阿蜜,哈哈一笑,一把扯开了阿蜜身上的白纱,就这样按住她,在厚实的地毯上起伏起来,欢爱地声音很快发出,在这个小厅里弥漫开来。 北边地李泰也没有什么享受上元节的闲情。 北方本就是苦寒之地,此刻正下着漫天大雪,要不是他地府邸位置实在是不错,都要像那些牧民一般被埋在雪下了! 不管怎么样,李泰终究是皇后所出的嫡子,除了没了亲王的名分,一切的用度差不多还是如同当初还在宫中做皇子一般。他的府邸在他到来之前就由当地的官府准备好了,虽说远远比不上原本的魏王府,但是几乎已经是这个地方所能做到的极致。这或许给了他一个错觉,李世民依然没有放弃他,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李泰穿着一身雪白的皮裘,如今他可比在长安时清减得多了,原本显得富态的圆脸如今已经可以看到略微削尖的下巴,这才让人看出他遗传到的长孙皇后的模样来。他手里抱着一个黄铜的手炉,里面燃着上好的木炭,还添了一些檀香,有淡淡的香味在他身边散开。屋子一角染着一个火炉,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火炉上连着弯弯曲曲的烟囱将烟气排出,免得让屋子里的空气混浊起来,影响到里面的人。 这边没什么蔬菜,桌子上摆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肉食,大多是牛羊肉,这让李泰没了胃口,只是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夹上一块,手里端着一只酒杯,里面的酒虽然也是西域美酒,但也是不可能比得上在长安喝到的各种美酒的。这让他心里更是忿恨不平了。 一个美貌的**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三岁模样的孩子坐在李泰身边不远处,细心的将一块排骨剔去骨头,嚼得烂了送进孩子的嘴里。她是李泰原本的王妃阎婉,也是出身士族阎家,是当时工部尚书阎立德的女儿,虽说家世比不上那山东四家,却也不是什么小家族,也有几分权势。本来她可以与李泰和离,回到娘家,未必不能再嫁一个好人家,但是她却坚持跟着李泰来到了这西北苦寒之地,并且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李欣,如今才三岁多一点。 小小的孩子不安分地坐在母亲腿上,从臃肿的衣服里伸出小手抓向了一块烤羊肉,就这么油腻腻地塞进嘴里,这边烹饪的手段一向粗糙,烤出来的羊肉很难嚼,结果,李欣就这样塞了牙,大哭起来。阎婉慌忙拿过茶水给儿子漱口,并柔声抚慰起来。本来阎婉对这个孩子就心存愧疚,她怀孕的时候,李泰远没有现在如意,一个被贬谪的皇子,真的瞧得起他的又有几个呢?他当时费劲心机,想要和那些西域小国的国主搭上关系,很是碰了不少钉子,他原本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但阎婉执意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李欣出生的时候,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这孩子差点就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夺取了性命,好容易才活过来。阎婉因此更是对他加倍怜惜,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李泰正想着事情,他已经知道侯君集回京之后就因为私吞财物,劫掠妇女而被议罪,虽说后来被赦免,仅仅是让其闭门思过,夺回了先前的封赏,这也表明了李世民的态度,哪怕李世民依然念着旧情,但侯君集身上的圣眷实实在在是差不多没有了!这让李泰很是不安。 他怎么能安得下心来,侯君集征讨西域的时候,与他往来还是很频繁的,他也跟侯君集达成了不少协议,若是这事让李世民知道了,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现在的关键是,李世民到底知不知道他与侯君集之间的事!他从来不敢看轻自己的父皇,无论他怎么自负,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李世民的。他也知道,自己身边绝对有李世民的探子,要知道,他刚来的那一年,因为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大病一场,没几天,就有人专门来将这里的房子又改造了一番,还送来了不少御寒之物以及各种常用的药物,现在的火炉也是那个时候就安上的。他不能肯定,自己的事情有没有被人报告给那个一向英明的父皇,若是父皇知道了他的小动作,又会怎么样呢?他什么也猜不出来!不过,看父皇的反应,他大概还不知道这些事,因为每次约见侯君集,都是在外面,也是化过妆的,随同他的是原来魏王府的下人,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哪怕父皇将原来王府的下人都散了,他也一直跟着他,一直保护他到了这里。他到不担心侯君集出卖他,因为他们两个商议的事情,不论是谁,都是抄家灭门的罪名,侯君集不会傻的连这个都说出来。而如今看起来,侯君集对父皇已经生出了怨恨之心,或者可以利用这一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泰有些厌恶地看着桌子上油腻的肉食,心里盘算着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京,再也不用在这里受这个罪! 听到李欣的哭声,李泰有些不耐烦:“闭嘴!有什么好哭的!” 李泰自从被贬谪之后,脾气日益败坏,阎婉也不敢说什么,赶紧拍着李欣的背:“欣儿乖,不哭不哭啊!” 李欣被李泰吓了一跳,哭声一顿,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却是一时哭岔了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小脸变得青白交加,阎婉眼睛一下子红了,赶紧给他顺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李泰冷眼看着,不耐的将手里的酒杯掷在地上:“瞧你把他娇惯的,像什么样子!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 阎婉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泪来:“夫君,这是您亲生的骨血啊!” 李泰哼了一声:“随你吧!”然后直接抓过酒壶往嘴里灌,闷着头不再说话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首演 .正月快结束的时候,长安皇家大剧院终于落成了! 李世民亲自给剧院题了名,用的是鎏金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剧院共有三层,呈环形,足以容纳三千人,也算一个大工程了!为了保证台上的声音可以传遍整个剧院,墨家的弟子为此费了很大心思,还有灯光问题,为了保证舞台上的采光,在舞台上方采用了大量的玻璃镜子,可以通过对光线的反射,使舞台成为整个剧院中最醒目的地方。剧院的屋顶,镶嵌着数十块巨大的玻璃,用于白天的采光,至于晚上,屋顶悬着近百架烛台,燃着粗大的红烛,可以在晚上给室内照明。 有了剧院,还需要剧本。 李承乾可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奇才,他倒是记得一点元明清时候的有名的杂剧,但是只限于大体的内容,还有一两段流传甚广的唱词,以此为根据,他找来了太学里一帮太学生,能进太学的大多不是什么穷人,手里头都是有不少闲钱的,若是许诺酬劳那就很伤这些向来对铜臭味不屑一顾的年轻人的感情,李承乾却是许诺了他们若是将本子写出来,在宣传的时候,在报纸上还有演出之前的单子上将他们的名字重点突出。这让那些太学生个个精神勃发,读书为的什么啊,还不是名利二字吗?如今就是一个出名的好机会,这名字一旦让那几个有名的长年主持科考事宜的大人记住了,来年进士及第可不就是更有把握了吗? 于是,正月里,长安城的各大报纸上,纷纷刊载了关于长安皇家大剧院即将演出《牡丹亭》一事,并且,着重将《牡丹亭》的剧情写了一遍,还留下了不少悬念。 一个官宦人家的美貌小姐,一个落魄的贫寒书生。一个传奇一般的梦境,加上缠绵悱恻的爱情,还有那欲语还休地结局!一下子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眼球,虽然有些儒家的老古板在那边大家抨击。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全长安地眼球都被吸引到了这场还在排练中的杂剧上。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晚上,正是《牡丹亭》第一次开演地日子。 长安皇家大剧院门前可以算得上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了,要不是当初选地方的时候,将附近地地段都买了下来,整出了一个专门供停车的广场。那些达官贵人都要没地方落脚了! 李世民在被李承乾故弄玄虚的勾起了兴致后,也带着长孙皇后,还有李治、兕子、合浦、以及一向依赖长孙皇后的新城一起到来了。 此时剧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文人士子,世家官宦。李世民他们微服到来,不愿惊动了他们,惹出麻烦来,便从预留的一条通道直接进了专给他们留地一个包厢里。 他们的包厢就在第三层最中央,地方很宽敞,视野很好。包厢里摆放的是柔软的皮质沙发,地上铺着精美的羊毛地毯,沙发前是用天然地大理石打磨成的茶几,上面的图案赫然是一副烟雨朦胧的山水。那可是天然生成的。万中无一。茶几上摆放着几盏清茗,几碟精美的点心。墙角的博聚香炉袅袅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剧院里很温暖,很多人脱下了身上地皮裘,李承乾微笑着指点王林将几个人脱下地衣服挂在门边的衣架上,而不安分地几个小家伙也从柜子里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李治和合浦就这么坐在地毯上,摆下了棋盘,想要一决胜负了。而兕子和新城正紧紧抱着柔软的毛绒玩具,乖巧的坐在沙发上。 李承乾熟门熟路地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全套的酒具,一瓶葡萄酒,几只高脚水晶杯,打开瓶塞,给杯中斟上酒:“父皇,母后!这可是窖藏了十年的西域葡萄酒,经过了三蒸三酿,去了其中的燥气,极为醇厚甘美!不妨品味一番!” 李世民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闭着眼睛回味片刻,叹道:“果然好酒!承乾以前莫非把好酒都贪下来了,朕可没喝过这等好酒!” 长孙皇后轻笑一声:“陛下喝的最多的是烈酒,这葡萄酒陛下尝过一次,就说是女儿家喝的酒,不够豪气!怎么能怪得了承乾!” 李承乾笑嘻嘻道:“还是母后疼儿臣!” 正说着话,那边已经开演了。 出演杜丽娘的是教坊司的云英,正是二八年华,却已经显出了诱人的风情,嗓子甜美圆润,那可是公认的。 舞台上灯光一点一点亮起,四扇描绘着亭台楼阁的屏风立在台上,小小的四扇屏风,便将一个春意盎然的花园浓缩于其中,一声幽叹想起,杜丽娘正式出场。 清幽的丝竹之声缭绕,伴着有些寂寥的箫声,云英清亮的唱声响起:“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曲调婉转柔美,如同江南春日的柳絮,在风中飘摇不定,少女寂寞的芳心便由此而出。 灯光投射到了舞台中央,看到的正是杜丽娘携着丫鬟春香在花园里游玩。 那云英画着淡妆,一声素净的长裙,却显得娇艳无双,清丽动人。顾盼之间,便生出了千般风情,万种柔肠,自有一股子风流香艳的味道流淌出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悲欢离合,尽在其中。如梦如幻。叫人悲喜交加。 云英确实很有成为名角的天赋,放到后世,也是能拿奥斯卡小金人的。唱到那寻梦之时,已经是梨花带雨,近乎无语凝噎。 “偏则他暗香清远。伞儿般盖的周全。他趁这、他趁这春三月红绽雨肥天,叶儿青,偏迸著苦仁儿里撒圆。爱杀这昼阴便,再得到罗浮梦边。” “偶然间人似缱,在梅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你游花院,怎靠著梅树偃?一时间望眼连天,一时间望眼连天,忽忽地伤心自怜。知怎生情怅然,知怎生泪暗悬?为我慢归休,款留连。听、听这不如归春幕天。难道我再到这亭园。难道我再到这庭园,则挣地个长眠和短眠?知怎生情怅然。知怎生泪暗悬?” 李世民叹息起来:“好个痴情的小女儿家!” 长孙皇后轻轻拭了拭泪,颇有些动容。兕子年纪还小,不明白什么情爱,却也感到了其中的悲戚惆怅,抽抽噎噎道:“那个姐姐好可怜!” 接下来一幕幕更是跌宕起伏,将众人的心弦扣紧,个个屏息肃穆,生怕打搅了那对小鸳侣地相逢,杜丽娘于墓中死而复生,柳梦梅金榜题名,小两口终成佳侣,重逢父母,得蒙天子赐婚,总算是大团圆的结局。 此时,台下众人已经如临其境,如痴如醉,直到落幕,依然是一脸回味无穷。 长孙皇后还有合浦兕子几个人都已经是泪眼朦胧,自去小隔间里梳洗。李世民啧啧称赞道:“承乾,这所谓戏曲竟有如此作用,你可要好生把持好尺度!” 自从有了报纸,显示了舆论地作用后,李世民对这方面已经是日益看中,他很敏锐地发现,这戏曲也是一柄双刃剑,用的好,也能起到那报纸一般地作用,用的不好,那就是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了!臣明白!”李承乾心领神会,这文章戏曲一向如此,就看把握在谁的手里,当年元朝之时,那些杂剧家就喜欢用这些戏曲反讽时事,后世清朝的一曲《桃花扇》更是道尽了亡国的辛酸与无奈,要不是写《桃花扇》地那位乃是孔子的直系子孙,一向喜欢搞文字狱的那位皇帝就能直接抄了他家,灭了孔家的九族。 那云英乃是教坊司有名的美女,饰演柳梦梅地是太学里一个自告奋勇的太学生,他也参与了对《牡丹亭》的创作。此时,还没有出现这般以演艺为生的人,而在艺术上有大成就的地位也不低,哪怕是达官贵人也要给几分面子,还不像宋朝以后,戏子伶人乃是下九流的勾当,为人不齿。结果,云英因此一举成名,那身价是直往上窜,而那位柳梦梅却是得了很大一部分的艳羡与嫉妒,恨不得自己能与他换过来才好! 不说参与了《牡丹亭》的创作出演的众人如何欢欣庆祝,第二天,全长安地报纸上都开始争相讨论这《牡丹亭》之事了,在长安掀起了一阵狂潮。 《京华》大篇幅地登载了《牡丹亭》中的唱词与对白,那“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地这韶光贱。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声声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一类的曲词简直成了时尚,是个人都能念叨两句。有好事的文人已经开始依着这格律填曲词传唱了! 《长安剪辑》中很是热情洋溢的介绍了参与创作的几位太学生,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要挖出来品评一番,又大篇幅地介绍了云英的状况,其中不乏一些似是而非的八卦消息,重点对云英的感情生活做出了猜测。很多人很是看好她与那个“柳梦梅”的前途。 孔颖达在《古风》上著文称道:“《牡丹亭》开一代之先河,为一时之杰作!当流传千古,与人传唱!” 颜师古更是对此称赞有加,非常看好这一新出地文学格式,在《古风》上的文章大体意思就是:“骈文如今已经过时了!古诗的格律太过呆板单调。《牡丹亭》中的曲词通俗优美,必然可以风靡文坛,传至后世,长盛不衰!” 当然。也有几位老学究老夫子在《国风》中大肆批驳了一番,言道这《牡丹亭》大违圣人教化。伤风败俗,实在是不堪入目。不过这点水花掉进人民群众地浪潮里。愣是没显出半点作用来,或者显出了反作用---看《牡丹亭》的人更多了!一些闲着没事地文人也开始在各份报纸上撰写文章,评论《牡丹亭》的唱词、格律,抒发自己对于自由地爱情的憧憬,对那些个古板的老学究的批判。 长安的大家闺秀们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寻求自己地真爱,有人已经开始反抗父母为自己定下的婚事,说她们要等到自己的柳梦梅。 合浦跑到房府,眼泪汪汪的要房遗爱发誓,要他与自己同生共死。最好要和柳梦梅一样,两个人哪怕死了都能活过来相亲相爱,这让房遗爱差点就要崩溃,浑身汗毛直竖,恨不得一脑袋钻地底下去。 一家印刷作坊很有先见之明的印刷了《牡丹亭》地全套曲词,外加请了一大堆诗词名家对此进行点评,又找了《牡丹亭》的作者作序,然后,这本《牡丹亭浅议》卖的红红火火。作坊里重复印刷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供不应求。最后还推出了精装版,采用的是雕版彩印。还加上了对几个主要演员的全身相,仅仅印刷了五百套,售价高达四百个金币,还是被人抢购一空,黑市上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一千个金币,却是有价无市。 《牡丹亭》在长安大皇家剧院连续出演了一个月,场场爆满,很多人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看的时候依旧泪流满面。还有大批闻讯而来的人从各地赶来,花上一大笔钱到剧院一饱耳福,直把云英他们几个主角唱得嗓子都要嘶哑了,才在全长安人民的抗议下休息了两天,然后继续! 能够进长安大剧院地都是有钱人,没钱人自然有没钱人地法子。 唱词反正已经流传开来,一些机灵的已经自发地组成了戏班子,就在一些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出演,叫那些酒楼茶馆的老板狠狠赚了一笔。长安人民的生活已经形成了规律,家里干完了活,就直接往最近的有戏班子的茶馆或酒楼跑,有闲钱的要上点酒菜,没有的要上一壶茶水,一碟子花生米,再穷一点的干脆自己带着板凳甚至找个地方站着,在那边看着戏台子上的出演,演完了,再回去。 那些小摊贩因此也是狂赚了一笔。大多数人是不会就那么干站着看演出的,总要买点吃食什么的,各种零食摊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在长安的各个街头,虽说本小利微,但架不住买的人多啊!长安万年两个县由此多出来的税收,差点让两县的县令笑歪了鼻子。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啊!今年吏部的考评肯定是不错的了,或许,自己能往上挪上一挪!虽说做长安令或者是万年令是在天子脚下,听起来风光,实际上常常两面为难啊!天子脚下,有权有势的人太多了,谁也得罪不起,因此,有了什么事,顶缸的就是他们这两县的县令。还是早点升职来得安全,哪怕在六部做个郎官,或者外放出去,同样是牧守一方,上面没有那么多大佬压着,日子也要好过一些不是! 总之,长安城上至公子王孙,世家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奴仆佣妇,争相前往观看这部划时代的戏曲的出演,整个长安可以说是万人空巷,倾倒在这部戏曲的风采之下。 由此引发的治安问题简直是叫长安万年两个县的县令头痛万分。那些衙役都跑过去维持秩序,别的事也不管了!这倒也算了,反正这段时间,也就是那些地方比较混乱,可是,关键问题是,那些衙役也光顾着听曲了,正经事也没干成! 李承乾毕竟见过的世面多了,一边吩咐那些太学生继续创作,一边盘算着自己到底因此赚了多少钱。反正,房遗直、长孙冲他们拿到分红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不过短短一两个月,他们的投资就已经收回来了,还有大把的利润! 李世民专门命令教坊司在宫中演出了几次,弄得宫中的妃嫔宫女太监们个个眼泪吧嗒,都快要影响正常的生活了。长孙皇后很是训斥了一番后,宫中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崩逝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已经是贞观十四年了,原本是在贞观十年病逝的长孙皇后尽管这些年来一直注意调理,但还是病倒了! 长孙皇后的病来得很突然,白日里还好端端的和李世民在御花园赏花,晚上回宫的时候,就觉得胸闷气促,难受不已。贴身的宫女挽月喂她服下了正常服用的丸药,人也好了很多。长孙皇后对此习以为常,见得丸药有效,就制止了身边的人去太医署找御医,让宫女服侍着睡下了。 但是,第二天就出现了问题。平时长孙皇后起得很早,洗漱之后,用过早膳,会在花园里坐一会儿,但是挽月她们端着脸盆在旁边等了很久,却不见长孙皇后醒来,挽月心中有些不安,便拉开床帐,就发现长孙皇后脸色潮红,眉头紧蹙,还发了高烧,只好慌忙去寻御医。 那些御医一向谨慎,几个人寻思讨论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是偶感风寒,开了一些补元养气的药,说道要好好养着。 李承乾听得消息,赶紧过来探望,他一向对那些御医不怎么感冒,毕竟他们养尊处优已久,很多时候,都太保守了,生怕出什么问题,要他们背着,一个比一个谨慎。当下吩咐下去,要手下留意孙思邈的行踪,一旦发现,便带孙思邈星夜赶往长安,为长孙皇后诊治。 但是孙思邈一向行踪不定,大半时间都在山野之间,哪里能这么容易找到他呢?而御医每每用药,长孙皇后却是时好时坏,但一直卧病在床,不过几个月时间,便憔悴的让人心酸。 李世民为此忧心忡忡,他平生最敬重的便是这位结发妻子,当下下旨将已经出嫁的豫章与长乐都召回了宫中。陪伴长孙皇后,希望她心情能好一些。 李承乾每日里一边帮着李世民处理国事,一边在长孙皇后身边服侍汤药,看到长孙皇后日益消瘦。心中难过无言。 “母后,儿臣想大赦天下。命他们与道观为母后祈福,以求母后身体安康!”李承乾实在是有些无奈了。向来对鬼神之说不大感冒的他算是病急乱投医,正好长孙冲他们给他出了主意,心想着总比没有办法好,便向长孙皇后建议道。 这个建议实在是在朝中已经通过了的,朝臣很多都念及长孙皇后的贤德。纷纷请旨,请求大赦天下。李世民也同意了,现在就要看长孙皇后的主意。 长孙皇后看着坐在床边的李承乾,微微一笑:“承乾,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不是人力可以扭转地!如果修福有用的话,母后自己何曾做过什么恶事!要是没用的话,那又祈什么福呢!赦免囚徒是国家大事,道观也是清静之地,不必因为我而搅扰,何必因我一妇人,而乱天下之法度!” “母后!”李承乾差点失声痛哭起来,“你不仅是这个国家的皇后。还是我们地母亲啊!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们!兕子和新城还那么小。你还没有看到雉奴成亲生子呢!” 长孙皇后伸出有些枯瘦的手,拍了拍李承乾地胳膊:“承乾。你已经长大了!雉奴兕子他们托付给你,我放心!母后也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如今,也算了了心事!” 她微笑起来,憔悴的脸上显出了绝代地荣光:“这一晃,你也这么大了,也懂事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性子倔,做什么都不肯低头!承乾,你要记住,这人生在世,就要懂得低头!我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天高三尺,因此,只要不是三尺小儿,想要在这个世间活下去,就要低头!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懂,磕磕碰碰了几次,也算明白了!” “承乾,几个孩子里,你是最聪明的!我甚至如今已经看不懂你!”长孙皇后喘息了一下,李承乾赶紧给她顺气,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接着说道,“记着,不管怎么样,不要违逆你父皇的意思!你太聪明了,聪明的人总是不得长寿地!母后不担心别人,只担心你!你要好好的,才能护得住雉奴还有兕子新城!” 长孙皇后说了一会儿话,已经显得很疲倦,李承乾咬着下唇,下唇上的皮已经被他咬破了,鲜血的咸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母后,我明白地!你会好起来的,我已经让人去请孙思邈了,等他来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长孙皇后淡淡的笑着,“天不早了,你给母后念一遍《道德经》吧!” “是,母后!”李承乾小心的给长孙皇后掖上被角,从一边取过一本薄薄的《道德经》来,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长孙皇后静静的听着,很快呼吸平缓下来,进入了睡眠状态。李承乾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慢慢地离去。 出了内室,兕子还有李治都乖乖坐在那里等着,见到李承乾出来,兕子小声问道:“太子哥哥,母后怎么样了?” 李承乾强打着笑容,弯下腰抱起兕子:“母后只是累了,要睡一会儿,你们要乖乖的,不要吵着母后,好不好?” 兕子重重地点点头:“恩,兕子一定乖乖的!” “好吧!兕子真乖!”李承乾把兕子放了下来,“先去念一会儿书,等到母后醒来地时候,读给母后听,母后一定会高兴地!” “恩,兕子这就去!”兕子天真地一笑,欢快的跑走了。 李治知道地事情要多一些,他拉着李承乾的手,问道:“大哥,母后到底怎么样了?” 李承乾心中暗叹,李治如今也已经不小了,自然不会像兕子那么好骗,他低声道:“母后病了,很严重。御医暂时也没什么办法!我正在到处找孙思邈,希望他有办法!” 李治默默地低下头,小声问道:“母后不会死吧?” “不会的!”李承乾似乎在安慰李治,又似乎在安慰自己。“母后还这么年轻,心肠又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母后会一直好好活着,看着我们!她会看着你娶妻生子。看着兕子嫁一个如意郎君,然后……” 李治点点头,坚定的说道:“没错,母后一定会好好的!” 几个月后,听从袁天罡冲喜的建议。合浦改封高阳公主,与房遗爱正式成亲了。但是,长孙皇后地病情依然如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西北,李泰府上的一个密室里。李泰神色有些狰狞,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母后重病,御医说非药石可救?” “没错!”回话地是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他风尘仆仆,显然刚从远方到来,他很肯定地说道,“这可是国公爷从东宫得到地消息!据说太子这些天来为此忧心忡忡,每日里都往太极宫服侍,可是皇后一直没有好转!陛下震怒。已经处罚了好几个御医了!” 李泰神情阴冷:“他当然忧心!母后一直以来最疼的就是他!却把我很早就过继给了三叔。明显是怕我威胁到他地地位!哼,潞国公有什么主意?” 那人低声说道:“潞国公希望您能够正好赶在皇后崩逝之前进京。潞国公可以控制东宫的一卫人马,护卫京畿的人马中也有潞国公的人!可以在出丧之时发动,只要趁乱杀死太子,然后进而逼宫,大事可定!” “这样是不是对不起母后?”李泰有些犹豫。 那男子眼中现出轻蔑之色,不过一闪而逝,语气却显得很是诚恳:“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当机立断啊!” 李泰咬了咬牙,然后说道:“好,就这么办!先要处理掉这边父皇派来的探子,免得叫父皇察觉了!你可有把握?” “殿下放心,这次,我带来地都是军中的精锐,只要查清楚具体是哪些人,动起手来绝对不留后患!”那人冷声应道,一股子杀气弥漫开来,李泰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就这样吧!”李泰捏紧了拳头,狠声道,“一切处理结束,我就回京!” “那阎夫人和大公子呢?”那人有意无意的试探道。 李泰一愣,他当年答应了要迎娶侯君集的女儿为正妻,可是,阎婉怎么办?她随他吃了这么多苦,又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怎么好对不起她? “殿下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们国公爷的话!”那人阴恻恻地说道,“而且,此事一旦泄露,那后果……” 李泰横下心来:“那就随你们吧!”他已经被自己画下地大饼蒙住了心,顾不上什么后果了。只要能登上皇位,还有什么美人得不到!李欣太过文弱了,压根不是合适的继承人。他一边为自己找着理由,一边在心里描绘着未来的前景。偷眼看着旁边那个有些阴森的男子,他心中暗恨:该死的侯君集,竟然得寸进尺!等我登基,皇位稳固之后,我非要收拾你不可! 而那边侯君集收到了消息,也在想着:李泰这家伙连结发妻子、亲生的儿子都能舍弃,实在是心狠手辣到了极点!非要小心着他一点才是!哼,等到自己羽翼丰满,干脆把那个无情无义的小子干掉,自己做皇帝不是更好!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不是李家的人就天生能当皇帝的! 李世民一点也不知道那边地事,李承乾倒是知道李泰又和侯君集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却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也无从下手,只好静观其变。而且,长孙皇后地病情日益严重,而孙思邈始终没有找到踪迹,这让他实在是懒得去管别的事情了! 长孙皇后地气疾断断续续拖了一年多,已经无法缓解了,常常半夜因为哮喘醒过来,然后再也睡不着觉,太医署的御医一直轮流守候在侧,生怕出了什么问题,无法及时解决。惹得李世民龙颜大怒。 李世民召集了一大帮道士和尚,不知捐了多少香油钱,每日里为长孙皇后祈福,可是长孙皇后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这让他恨不得将那些和尚道士通通砍了。 “殿下,殿下。孙思邈道长找到了!”王林小跑着冲过来,叫道。 李承乾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哪儿。快请!不,本宫亲自去迎接!” “已经到了朱雀门了!”王林喘着气,“马上就能进宫!” “快,拿本宫的令牌来!”李承乾急道,“直接带孙先生去太极宫!” 远远见到孙思邈鹤发童颜的模样。李承乾惊喜不已,见到孙思邈想要行礼,李承乾开口道:“孙道长免礼,请孙道长随本宫来!” 李世民听得孙思邈到来的消息,也是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赶了过来。 李世民到地时候,孙思邈正在给长孙皇后切脉,然后脸上神色愈来愈凝重,他有些犹豫地看向了正等在一旁的李承乾,李承乾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长孙皇后也是聪明人,她虽说隔着床帐没有看到孙思邈的神色,却见他沉默了半天,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便开口道:“生死有命。还请孙道长明言!” 李承乾赶紧跟孙思邈打了个眼色。孙思邈心领神会:“皇后娘娘不必忧心,娘娘只是风寒入体。引发痼疾。需要慢慢调养才好!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请娘娘宽心!草民先去给娘娘开个药方,娘娘先吃上几服,草民再为娘娘诊断!” 孙思邈随着李承乾去了外间,李世民也在那边等着,看到李承乾神色不好,也有了预感,他低声问道:“孙道长,皇后之病究竟如何?” 孙思邈也低声说道:“陛下恕罪!草民无能为力!娘娘已是沉疴在身,病入膏肓,非药石所能挽回!草民只能稍稍压制娘娘所受痛苦,让娘娘走好而已!” 李世民差点就怒气勃发:“你!” 好半天,他才颓然放下了手,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他叹息道:“那就麻烦孙道长了!” 李承乾心中难过,强打精神道:“那道长就先开方吧!只盼道长不要对母后说出实情!本宫在此谢过了!” 一服药很快煎好了,李承乾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挤出一副轻松地笑容来,亲自端到了长孙皇后床前,床帐已经拉起,李承乾在床前坐下,试了一下药的温度,见已经不烫了,伸手将长孙皇后扶着坐起,给长孙皇后身后垫了一只柔软地靠枕,一边给长孙皇后喂药,一边说道:“母后,孙道长说了,您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合浦,啊不,现在是高阳妹妹了,她已经怀孕了,等您好了,就能见到外孙了!”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是吗?高阳地孩子,想必是很漂亮的!” “是啊!”李承乾笑道,“不过,高阳妹妹终究不是您亲生的,等到兕子出嫁,将来生的孩子肯定像您,希望不要像兕子那般顽皮,要不然,母后就有的烦了!” 长孙皇后将碗里地药一饮而尽,李承乾赶紧拿过蜜水,给她漱口,又将她扶着躺下,长孙皇后笑道:“有什么麻烦的,你们几个,小时候,除了青雀,不也是一样调皮捣蛋!”然后,长孙皇后沉默了:“青雀啊!” “母后要是想青雀了,儿臣这就去找父皇,让他宣青雀回来!”李承乾赶紧说道,“青雀那边离长安也不远,最多半个月就能到了!” “算了吧!”长孙皇后叹息一声,“青雀那孩子,心气高!就别让他回来了,免得又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是儿臣不孝,让母后伤心了!”李承乾低声说道。 “承乾,别乱说!”长孙皇后微笑起来,“母后明白的,在那个位置上,你不想争,也不得不争!” 孙思邈的药确实很有效,长孙皇后地精神健旺了不少,哮喘的时候也比从前少了,要不是孙思邈说过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长孙皇后内里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李承乾都要以为,长孙皇后确实要好了! 人终究是敌不过命!拖了两个月,长孙皇后还是留不住了。 那天是个很明朗的日子,长孙皇后精神很好,甚至起身让挽月为她梳妆了一下,吃了一碗燕窝粥,但午后,她就陷入了昏迷。 孙思邈用针灸将长孙皇后唤醒,李世民已经快要泪流满面。长孙皇后紧紧抓住李世民的手,唤道:“陛下!” 李世民哽咽着道:“观音婢,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都听着呢!” 长孙皇后用尽力气说道:“陛下,长孙家并没有什么大的功勋、德行,只是有缘与皇上结为姻亲,才身价百倍。要想永久保持这个家族的名誉声望,我请求陛下今后不要让我的任何一个亲属担任朝廷要职,这是我对陛下最大的期望。我活着地时候对国家并没有丝毫功绩,所以死后也千万不要厚葬,仅因山而葬,不起坟墓,不用棺椁,所须器物,都用木、瓦制作,俭薄送终。如能这样,就是陛下对我地最大纪念。“观音婢,你是何苦呢?”李世民终于哭了出来。 “陛下,答应我!” “好,朕答应你,朕什么都答应你!”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终于松开了手。孙思邈上前查看了一下,跪下说道:“陛下节哀,娘娘崩逝了!” ------------ 番外 情深不寿 .我是李世民,我有过很多个称呼。 小时候,人们叫我二公子,后来,我成了秦王,再后来,我又做了两个月太子,而伴随我时间最长的称呼却是:陛下! 只有她,在她眼里,我第一是她的二哥、夫君,第二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 她是无垢,我的观音婢。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才十六岁,她是高士廉大人的外甥女,她的兄长长孙无忌是我的朋友。 我听高士廉大人私下说,她小时候有相士给她批过命,说她是“坤载万物,德合无疆,履中居顺,贵不可言。”就像我小时候有道士说我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有济世安民之才”一样。 那时候,大隋已经是日薄西山,摇摇欲坠。虽说算起来我们李家与杨家还是亲戚,但在那至高的权利的诱惑下,也没人管得了那许多! 那天,我与无忌在花园里聊天,然后,我看到了她。 她一身粉白的衣裙,抱膝坐在花园里的太湖石上,看着池子里的锦鲤。我看到她回眸一笑,光彩照人,那让我眩晕起来,我以为我看到了仙子。 她那时候还小,却已经显露出叫人迷醉的美貌来。据说很多倾慕她的少年都到高府来求亲,但高大人一直没有应允。 我从无忌那里知道了她的闺名,无垢,多好听的名字。纯白无垢,就如同她地人一样,有一副水晶般的心肝儿。 她一直是个温柔的女子,言笑晏晏,端庄大方。我对自己说,我喜欢她。我要她! 最后,她真的嫁给了我! 那年,她十三岁,我十七岁。 高家与李家结成姻亲,我们的婚礼十分盛大。我迷醉地看着她娇美如花的容颜,与她结为一体。她地眼睛迷茫无措,带着点淡淡的水汽。还带着稚气的柔软声音轻轻地唤我:“二哥!”我为这个几乎可以说是细弱的称呼而感动,夜很长,她很美,我抚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低声叫着她的小名:“观音婢啊,我的观音婢!”是地,她从此完完全全属于我。 她那时候年纪还小,却已经是个人人称道的好妻子,好儿媳。不论大哥他们如何想,他们对观音婢都是怀着善意的。她总是温柔典雅,叫人生不出恶意来。在我最为艰难的时候,她与父皇还有后宫地嫔妃都保持了几位密切的关系,她用自己的方式在帮助我。 我记得她说过一句话。男人的本质都是喜新厌旧的。她一直都很聪明,似乎从来都不嫉妒。婚后不久,我就在我们的新房里与一个粗使丫头发生了关系。当时还是白天,她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我与那个婢女在纠缠。因为逆光的关系,我没有看清她的神情。她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便退出了房间。我有些心虚,继而又理直气壮起来,不过是个丫头,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寻常,有什么了不得地呢!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再也没有找过那个婢女。 天下乱了起来。父亲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太原起兵了。为了李家,我带着兵马出征,转战天下。 长安被攻了下来,杨广的孙子,越王杨侑被父亲当成傀儡立为皇帝,父亲成了唐王。杨广死在了江都,父皇也忍受不了那个位置的诱惑,登上了皇位。我因为积年的战功,被封为秦王,后来加封天策上将。 我们兄弟间的矛盾一下子就摆到了明处,愈发尖锐起来。 那年,她怀孕了,我却不在她身边。 也是那年,我带回了清韵,她是杨广地女儿,也是隋朝皇室中最为美貌的公主。我娶了她。 我回来的时候,承乾已经出生。她虽然依旧笑容清浅,但我还是能够看到她眼睛深处的欣喜的。我也很高兴,承乾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我成为了一个父亲,他几乎承载了我的全部期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在外出征,能够留在她和孩子身边的时间非常之短。 等我安定下来地时候,承乾已经两岁了,学会了说话与走路。那天,观音婢拉着承乾地小手,站在门前迎接我的归来。 承乾对我是陌生地,他站在观音婢身边,仰起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我伸手将他抱起,他放声大哭起来,这让我很尴尬。观音婢熟练的抱过他,温柔的笑道:“承乾不哭,你不是一直想见父王的吗?他就是你的 承乾止住了哭声,好半天才有些怯生生地唤了我一声:“父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父皇已经开始忌讳我手里的兵权,不时找个由头剥夺我的权利,大哥和三弟也一直在极力打压我,天策府几乎散了。 我有了好几个孩子,但是,承乾却是我最爱的!因为,他是我和观音婢的长子。 那天,我收到大哥的请帖,到他府上赴宴,酒中却被下了毒,回到秦王府的时候,我已经是昏迷不醒。观音婢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她紧张的握着我的手,端过来的每一碗药,她都要亲自试过,才放心喂给我喝。等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快要累倒了。 父皇或者是心存愧疚,不过,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直到我也坐上了那个位置后,我才明白了当年父皇的想法。李家人其实在有一点上是共通的,那就是对于权势的掌控欲。父皇虽然是天子,但是,他真正能掌握的实力并不是最强的。因此,他需要我们三兄弟间保持一个平衡,这便是帝王心术。于是,我又开始掌握了一部分权利,可以在大哥与三弟地联合下有自保之力。 我终于无法忍受了!那是我一生最艰难的时候,我的身边只剩下了包括天策府十八学士在内的七十几个人。手里头的兵权还很不稳固,加上得到了大哥与三弟要在宫中对付我的消息,我已经无路可退! 观音婢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女子,她坚定的站在了我的身后。我知道,她的腰间时刻系着一只锦囊,里面是足以致命的毒药。她说,若是我死了。她自当陪我于泉下。 她以我的妻子,秦王妃的身份,前去劳军。那刀光剑影横飞地地方,她始终不曾后退。带着温柔的微笑,抛开了年纪还小的几个孩子,眼睛里只有一个我! 我成功了! 父皇禅位与我,我成了一个尊贵的帝王。作为帝王,我要立后,很多人都向我进谏,说要立清韵为后,她身份高贵,又为我生下了恪儿。而在当时,恪儿表现出来地才能是胜过承乾的。此时,正是大唐内忧外患的关头,我却依然坚持立观音婢为后,她是我的正妻。也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 承乾经历了一起长大的几个堂兄弟的死亡,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很出色,小小的他背负起了作为皇长子的责任,他去了罗艺那里为质。观音婢很害怕,她终究还是一个母亲。但她最终还是同意了! 外面突厥人一直在试图攻打长安,观音婢发动了所有地嫔妃赶制军旗,以配合我的疑兵之计。最后,我们成功了,在付出了府库所有财物的代价后。突厥退兵了! 尽管出了一些意外。承乾还是平安回来了。我立他做了太子。 承乾做得很出色,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但是。很快,隐忧便出现了。 青雀是我的第四个儿子,也是我与观音婢地次子。他很聪明,他出生的时候,正是我与观音婢之间感情正浓的时候。我那时候刚从战场上回来,一切的荣耀都要与我的妻子分享,那时候,我们朝夕相对,相互间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带着甜蜜。青雀出生的时候,一只青鸟飞进了观音婢的梦中,所以他有了这个小名。 青雀从小聪明,我很疼爱他。那时,承乾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武德殿,和他的堂兄弟们一起由父皇抚养,我的父爱大部分灌注在了青雀身上。 我后来常想,如果青雀不是出生在皇家,他会是一个风流才子。可是,他不仅出生在皇家,又因为我对他地宠爱,滋生了不必要地野心。观音婢对此心知肚明,她常常有意无意地在青雀他们面前强调,承乾是长子,会继承这个庞大的帝国。可是,这并没有起到什么正面地作用,嫉妒,是一种毒药,深深的埋入了青雀的心。 承乾一直在忍让,他当年为秦王世子时,就被刺杀过好几次,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每次遇险都让观音婢心惊肉跳,偏偏还不接受教训,老是到处乱跑。 我警告过青雀,但青雀一向固执,不久便故态复萌。他在一些年轻的学子文官中很有威望,他通过科举,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人,虽说官位并不算高,但他们年轻,更有机会入三省,掌握朝政。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下,因此,我一直冷眼旁观。 终于,青雀做出了几乎不可挽回的事情。他犯下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私蓄死士,即使是我,也无法容忍,承乾被刺杀的消息传来,我终于下了决心。 储君只能有一个,青雀明显不合适。他太急躁,不明白自己与承乾之间的差距,以为承乾靠得仅仅是他作为嫡长子的名分。他已经被迷惑了双眼,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在这点上,他甚至不如恪儿,恪儿行过冠礼便去了安州,专心做他自己的事,而不是攫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流放了青雀。西北固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但在我的安排下,青雀可以保证一世富贵。观音婢默许了。都是自己的骨肉,她也无能为力。 那一年。观音婢病倒了,我觉得一下子不习惯了很多。书房里少了那个温柔地气息,我开始觉得不自在,在没有人在我怒火冲天的时候温柔的疏导我,所有的内侍宫女对我都照顾的很好,却只有敬畏。少了那份温情与默契。观音婢的病情时好时坏,时刻牵动着我地心。兕子、新城还小,不明白她们的母后是怎么了,她们一直是我与观音婢亲自照料着的,没有了观音婢,很多时候,我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尽管承乾找来了孙思邈。但还是晚了。观音婢终于还是离开了我。她临终前依旧没有考虑到自己,甚至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孩子,只是用她作为皇后的身份劝谏我,不要厚待她的家族。她也不想要厚葬。 她就是我的妻子啊!我没有完全遵从她地遗愿,我为她修建了昭陵,并建了露台,站在上面,我可以看到她的所在。 她的孩子中,青雀还是没能按照我们的想法安安稳稳地过一生。他勾结了侯君集,秘密回到了长安,趁着她过世地时候,发动了兵变。 他失败了!我第一次开始深深地怨恨这个一向宠爱的儿子。他让自己的母亲连走都不安心。连自己母亲的死亡都要利用,他真的不像是观音婢的儿子,他太阴毒,不择手段。观音婢是那么美丽善良,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禽兽不如的儿子来! 我没有杀他。他的余生将在软禁中度过。他最终还是在我之前去世了,我没有将他葬在昭陵,观音婢想来也是同意的吧! 我一生中,有过地女人实在是很多,多得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是,只有她,由生至死,碧落黄泉,只有她可以站在我身边。她去世后。我一直没有立后。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够与她相提并论。 我的年纪也大了。看着承乾的手腕越来越圆滑,我的心中只有欣慰。他是我与观音婢的儿子,必将承袭我们地荣耀。 那年,我册封了一个新的充容,她叫徐惠,同样是个聪明美丽的女子。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观音婢的影子,这让我分外怀念。于是,她在短短的时间里,从才人到婕妤,然后又成为九嫔之一的充容。 她是个才女,这是公认的。她初入宫不久,我派人召她前来侍驾,她久久不至,几度派人去催,她才姗姗来迟,这是对我天子威严的一个挑衅,但她的一首诗打消了我地怒气。她写道:“朝来临镜台,妆罢暂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讵能来。” 我恍惚间从她身上看到了观音婢地模样,观音婢从来都是不畏惧我的怒火地,她总能让我的心火平息下来。可是,徐惠终究不是观音婢啊!我的心里怅然若失。 我的书房里一直留着观音婢撰写的《女则》,上面整整齐齐的是一手娟秀的右军行书。我素来喜欢飞白体,与行书,因此,观音婢平时写字用的也是这般字体,这甚至影响到了兕子,她如今可以用与我的笔迹毫无二致的飞白体写字。 我拿着这卷《女则》怀念着她,她是那样美好的女子,为什么那么年轻就去了呢? 后来,我从女官们收起的观音婢的手稿中看到,她的手稿绝大部分用的是飞白体与行书,然而,确有不少草稿上是一手娴熟优美的卫夫人簪花体。 我有意无意地问过无忌,观音婢在家的时候学业如何?无忌很是骄傲地说道,观音婢的聪明才智不下于他,并且,自幼写得一手好字,尤其喜欢簪花体。 我恍然,继而心中哀恫不已。 观音婢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了我,她所有的生命的重心都是我!我与她结发多年,我从来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她喜欢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她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水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为我准备了我最习惯的衣服,最喜欢的酒菜,屋子里的陈设也是按照我的习惯,书房里放的是我一向要看的书籍,哪怕是房里的薰香,也是我喜欢的龙涎香。若不是问过无忌,我从来不知道,她喜欢的是魏晋的文章,卫夫人的字体,素雅的衣衫,清淡的香料。 可是,除了几卷寥寥无几的手稿,我再也找不到她真正喜欢的东西。为了保持皇后的尊贵雍容,她的衣衫永远雍容华贵,她的仪态永远端庄高贵,我甚至想不起来她曾经也是个活泼精灵的少女。她为我改变了自己,而我似乎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过。我的身边永远不缺女人,但是,在我心情疲倦的时候,只有她才是我安心休憩的港湾。 我们是典型的皇帝与皇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帝后相谐,便是佳话。我原以为,我只是敬重她,但她走后,我便觉得我的生命里缺了一块,我终于明白,我爱她!只不过,曾经的爱情因为时间的酝酿,变成了亲情,朝夕相处尚不觉得,一旦失去,便痛彻心扉。 她走后,后宫从来没有缺少过新的面孔。我在一个个少女中寻找着她的影子,可是,始终只有失望。 人们都说,那段时间,我最宠爱的就是徐充容。我召幸过她很多次,但我自己心里明白,那无关色欲,我只是通过她怀念着年轻时候的观音婢。她们同样美丽聪明,知道分寸,但是,她们终究是不同的! 我一天天衰老,我的生命终于开始走向了尽头。观音婢,我们的孩子承乾很能干,我会将大唐交给他,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兵变 .李泰已经顺利潜入了长安,就在侯君集的国公府里。 “哈哈,殿下确实守信!”侯君集已经听手下说了阎婉与李欣的死讯,哈哈大笑着迎接出来。 李泰隐去眼底的阴霾,冷声道:“潞国公,李泰如今不过是一介庶民,当不起殿下一称!” 侯君集打了个哈哈:“殿下说笑了!您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子呢!而且,再过几天,我等就要唤您一声陛下了!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功臣啊!” 不得不说,侯君集在鼓动别人造反上还是很有天赋的,他笑吟吟道:“只要宫里的消息传来,便可以全面发动,到时候,便水到渠成了!” 李泰淡淡一笑:“承潞国公吉言!到时候,自然不会失了亲王之位!” “那殿下请!”侯君集喜形于色,笑道,“手下人孝敬了一点山珍,刚刚叫厨房收拾了一下,臣这里还有些好酒,不妨与殿下边吃边等!” 李泰也需要平复一下复杂的心情,自然点头同意了。 很快,宫中丧钟的声音传出,侯君集一下子扔掉了手里的琉璃酒杯,站了起来。 “来人,给本官披甲!”两个亲兵立刻上前,为侯君集穿上铠甲,戴上头盔,侯君集从墙上摘下长剑,拔了出来,雪亮的剑光晃花了李泰的眼睛,侯君集的手指一寸寸抚过剑身,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然后伸手将剑回鞘。说道:“殿下,可以开始了!” 太极宫中,此刻一片哀痛。 早已经赶过来地长乐、豫章还有李承乾他们兄妹一起跪在了床前,长孙无忌也在,他泪流满面:“皇后娘娘,妹妹。观音婢,你怎么就这么丢下几个孩子去了啊!” 李世民无声的流着泪,攥着长孙皇后已经开始变冷的手:“观音婢啊!” 李承乾跪在那里,紧紧抱着兕子,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淌了下来。 兕子看着这么多人,小声问道:“太子哥哥,母后是睡着了吗?怎么一直不醒!” 李承乾狠狠擦了一把泪水。安慰道:“是啊!母后只是累了,要睡很长时间!兕子要乖乖的,不要吵到母后,好不好!” 兕子懂事地点点头:“兕子一定会乖乖的!那母后什么时候会醒呢?” “哥哥也不知道!”李承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兕子就这样乖乖地,说不定啊,哪一天睁开眼睛,就看到母后了!” 两个人小声的说着话,李承乾心中又是一酸,他将兕子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等母后醒来时,看到兕子长大了。又懂事又漂亮,一定会很高兴的!” 兕子拉过李治的手,一本正经道:“雉奴哥哥不哭,太子哥哥说了,母后只是睡着了!” 李治粗鲁地用宽大的袖子将脸上地鼻涕眼泪擦干净。瓮声瓮气地回道:“恩!”他自然不会像兕子这般天真,他真正知道,那个温柔的母后是再也不会醒来了,可是,他如何能够这样对兕子说,兕子和新城是他们兄弟一直要保护的妹妹啊! 王德擦去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还请节哀!皇后娘娘已然仙去,这后事还是要陛下拿主意地啊!” 李世民怔了一下,终于挥手道:“传朕口喻。宣礼部尚书入宫。商议皇后丧仪!” 那边,在贺兰楚石的接应下。李泰与侯君集已经进了东宫。 李世民将其他人屏退,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陛下!”一个穿着普通侍卫服的男子忽然拿着令牌闯进了太极宫,直接跪下急道,“臣有事禀报!” 李世民抬头一看,竟是自己手下的密探,他大吃一惊:“何事?速速报来!” 那男子抬头道:“回陛下,潞国公要反啦!” 李世民眉头一皱,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男子沉声道:“就在刚刚,宫中丧钟响起之时,潞国公带着手下亲兵出了潞国公府,一路往皇宫而来!而且,为首的人中,有一人远远看去,像是……”他犹豫了! “像谁?”李世民冷声道,“给朕说,到底是谁?” “像是皇四子!”那男子叫了起来。 李世民大怒,连声骂道:“西北那边的人呢?都瞎了眼吗?什么都不知道?” 那男子硬着头皮说道:“那边已经近一个月没有传来消息了!想来是已经遭受不测了!” “怎么早不禀报!”李世民怒气勃发。 “臣有罪!”那男子很是光棍,其实哪里是他的问题呢?李世民前段时间被长孙皇后的病情弄得神思不属,好久不管事了!要不是事态紧急,这个密探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进宫禀报,所谓密探,自然是要在暗中发挥的作用更大。 李世民疲倦地坐在那里,挥挥手:“罢了,不怪你,是朕地错!现在,把情况说一下吧!” 那男子声音依旧沉稳:“臣得知此事时,已经太晚了!具体情况臣并不清楚,只知道侯君集手头起码有两卫的人马,并且,东宫侍卫首领贺兰楚石有八成可能参与其中!” 而此时东宫,已经出了问题。 这天正是贺兰楚石当值,他带着手下人马包围了东宫,又与心腹闯进了宫内,要拿住苏晨等人以为要挟。此时,除了李承乾还在太极宫,其他人都在东宫。 “怎么回事?”苏晨有些惊怒,这外面人马分明不怀好意。 一个内侍打扮的人匆匆过来,苏晨冷了脸:“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那个内侍取出一块令牌,急道:“来不及解释了!小人是太子殿下安插到东宫侍卫中的,贺兰楚石带着他的那卫人马叛乱,小人趁乱换了衣服前来报信,还请太子妃相信小人,速速带着小郡王与小郡主躲避!” 苏晨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外面地混乱不是假的,那个内侍打扮的侍卫正是暗影中人,怀里抱着天佑的苏晨还有抱着妮妮的侍棋紧随其后,他飞快的推开一个偏殿的殿门,将墙角一个沉重的青铜香炉旋转了三圈,随着轻微的机括响动地声音,露出了一个暗门来。那侍卫赶紧说道:“太子妃,这里是东宫地密室所在,请太子妃入内躲避!小人还要去禀报太子殿下!” 苏晨知道,如果自己出去,一旦被捉住,便是威胁李承乾的人质,会让李承乾投鼠忌器,何况还有自己地孩子,她也不多话,直接带着侍棋走了进去,听从那个侍卫的吩咐,从里面合上了暗门,下面要做的就是等待。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立政殿 .立政殿中,李世民神色阴沉地坐在那里。看他脸上爆出的青筋就知道他此时的怒火已经上升到了顶点,一旦爆发,将会是尸骨无存。 李承乾也得到了消息,匆匆命令天一去联络暗影,打探具体情况,在得知了苏晨和两个孩子已经退入密室的时候,才长松了一口气。 侯君集虽然这些天一直在家,没有领兵,但是却领着左千牛卫的职衔,靠着千牛卫的令牌,他顺利的从安福门进了皇城,又一直往承天门而来,入了承天门,便是太极宫。 李世民阴着脸,他一时间联系不上外面的人马,仅凭太极宫的宫卫,是决计拦不住千牛卫的。 李承乾淡定的站在李世民的身旁,为李世民换上很多年没有穿过的战甲。 “承乾,你怕吗?”李世民自己拿过金盔戴上,口中说道。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父皇在这里,有什么好怕的!”何况,侯君集真的能控制手下的人吗?李承乾心里暗道,他可不相信侯君集的人马里没有李世民的心腹,就算是他,也在十六卫中安插了不少人呢! 李世民接过李承乾双手奉上的长剑,配在身上,冷声道:“朕这么多年没有杀人,他们都要忘了,朕还是当年那个秦 当年李世民征战天下,什么人没有杀过,从来就没有过心慈手软的时候,他登基以来,平了突厥之祸后,对臣子很是优容。确实是让人觉得他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锐气与狠厉了! “王德,把青虹拿过来!”李世民转头看看李承乾,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承乾,朕以前觉得你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虽说嘴里说得狠辣,但放到战场上,未必很地下心来!不过,当年你在凉州击败吐谷浑。倒是很让朕满意!别人都说恪儿是最像朕的,不过,在朕看来,骨子里最像朕的还是你!那些大臣只记得你的诗文,却忘了你也上过战场!” “父皇谬赞了!”李承乾也难得地露出了笑意,“当年儿臣戍守凉州!第一次看见战场上的尸体,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只不过。当着那么多人地面,一直要忍着。后来,连续大半个月,儿臣都不敢吃有点红红白白的东西!” 王德已经小跑着捧来了一柄三尺左右的古朴的长剑,李世民顺手接过,递给了李承乾:“此剑是朕年轻地时候收集到的,也是上古名剑之一!锋锐无匹,以后就归你了!” “谢父皇赐剑!”李承乾双手接过,剑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古朴的花纹很多已经看不清楚了。剑身有些沉重,似乎有隐隐的寒气从剑鞘中透出,这是一柄饮过血的兵器,李承乾很快确认下来,他小心的将其配在腰间。不过,虽然心里很渴望,却是不能现在就看的,在君主面前亮剑,实在是大逆不道地行为。 “王德,打开宫门,朕倒要看看,朕的那个有出息的好儿子,还有那个所谓的忠心体国的国公!”李世民声音里似乎都带上了冰渣子。叫人从心底发寒。 王德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出去,叫道:“来人。陛下有旨,打开宫门!” 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原本关着的沉重宫门被拉开了。此时已经是暮色降临,有月光淡淡地洒下。 李泰与侯君集带着人,看到大开的宫门,犹豫了一下,最终昂然入了立政殿。 李世民高高地站在那里,李承乾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站着。 李世民的目光骄傲而睥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然宏大而威严:“侯君集,你所谓何来?”他看也不看正站在他面前地李泰,就像站在那个地方的只是一团空气,感觉到了李世民的无视,李泰几乎全身哆嗦起来。 侯君集扬起头,很直接地说道:“臣此来,是特地让陛下退位让贤的!” 李世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退位让贤,你说的贤,就是李泰?” “没错!”侯君集倒是理直气壮,“魏王殿下当年受太子构陷,被流放西北!如此心胸狭窄,刻薄寡恩,这等太子,如果继承皇位,实在是非社稷之福,国家之幸!魏王殿下才华显耀,心胸宽宏,又能礼贤下士,才是做储君地最佳人选!” 李承乾暗中翻了一个白眼,这侯君集瞎话连篇,颠倒黑白,眉毛都不皱一下,也不觉得脸红吗! 果然,李世民冷笑了几声,厉声道:“侯君集,这等话你也说的出口!也不怕祖先蒙羞!” 侯君集大咧咧地说道:“陛下,所谓成王败寇!当年的玄武门,不也是如此吗?” 玄武门是李世民最大的隐痛,或者说,是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为此,他连君王的起居注都要修改,却让侯君集就这么赤裸裸地说了出来,差点就叫他恼羞成怒。 李世民压抑下满腔的怒火,寒声道:“那你们打算弑君了?” 侯君集咧嘴一笑:“陛下多虑了!魏王殿下何等仁慈,怎么会做出如此事来!只要陛下立刻下诏,宣布废太子承乾,改立魏王为太子,并禅位于魏王,陛下自然能在垂拱殿安享晚年!至于太子殿下!” 侯君集嘿嘿冷笑了几声:“自然是不能留的!” 李世民差点想把侯君集的脑袋给敲碎了,这分明是当年玄武门事变地翻版!简直就是对他明目张胆地讽刺。他冷哼了一声:“太子的贤德,朝野皆知,你要杀了他,如何对朝臣百姓交代?” 侯君集似乎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很是得意地说道:“自然是太子丧心病狂,意图弑君自立,为赶回来为皇后娘娘送终的魏王殿下发现,一力斩除了!” 真是好算计,李承乾百无聊赖的想着,似乎那边要杀的不是自己。而李世民的脸色简直是能挤出墨汁来了,他冷笑了起来:“果然打得好算盘!如此颠倒黑白,实在是不要脸面了!青雀,你们算计了很久了吧!”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事败 .李泰见到李世民的神情,有些害怕,但是又想到此时局势尽在自己掌握之中,还是上前一步道:“还请父皇先下诏吧!” 李世民忽然说道:“侯君集从李家起兵起便跟了朕,玄武门的时候,更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如今,他又开始扶助你!青雀,你觉得,你会是第三个吗?” 李泰脸色一变,说实在的,侯君集这么几次下来,简直就是兵变专业户了,第一次可以说是为主尽忠,那这一次呢?李世民这么些年来,对他可一直不薄啊!他能够背叛李世民,自然会背叛李泰,儿女亲家又算得了什么呢?东汉的时候,那些外戚可就是这般玩弄朝政的啊!皇帝立了,不听话了,就杀掉,换上一个小的,听话的,要不是有宦官与之相持,东汉早就不姓刘了!李泰已经起了疑忌之心,嘴里却强道:“父皇莫要挑拨离间!儿臣将娶侯家小姐为妻,到时候,潞国公自然是儿臣的岳父,定是不会害儿臣的!” 李世民冷声道:“你要娶他家的女儿为妻,那婉儿怎么办?她什么都不要,一心跟着你,还为你生下了长子,你就好抛弃她吗?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何况,婉儿也是名门闺秀!” 侯君集大笑起来:“这点陛下就不必担心了!” 他得意地看了李泰一眼:“西北魏王府不幸走水,魏王妃与长子李欣已然仙逝了!” “你这个畜生!”李世民忽然想到了刚刚过世的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一直以来与他同舟共济、休戚与共,从来不曾有过半分迟疑,可是,她的儿子,为了那把椅子,居然做出了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阎婉是李泰的结发妻子,与他患难与共。不曾有半分对不起他,却遭横死,居然还有李泰的亲生儿子! 李泰脸色铁青。却低着头不吭声。 李世民惨笑了一声:“观音婢,你在天上看着,这个孽子。是我们的儿子啊!他能为了一个希望,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简直是无情无义到了极点!朕是真的再也不能原谅他了!” 李泰眼见着事态并不像他想像地那么发展,有些急了,叫道:“潞国公,父皇是要拖延时间!事不宜迟,要尽快解决!” 侯君集也是当机立断之人,当下下令道:“来人,拿下太子李承乾!” 他没有说李世民。但是看他的意思,要是李世民实在不肯屈服,也未必要留下他的命了。 李泰按奈下有些不安地心情,上前道:“父皇,请下诏废太子!否则……” “否则如何?”李世民斜眼看了看他,寒声道。 李泰终于咬牙道:“否则,莫怪儿臣不孝!” “你已经够不孝的了!”李世民拔剑出鞘,“朕倒要看看,谁敢弑君!”李承乾在一旁,也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上前一步,拦在了李世民地面前,手中的青虹已经出鞘。 下面的人马大多是听着李世民的光辉事迹长大的,何况此时,忠君爱国的思想深入人心。几个本来已经上前的卫士犹豫了起来,驻足不前。 侯君集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去了两个想要后退的卫士地头颅,一时间血光四溅,他厉声喝道:“临阵退缩者,死!” 李泰也叫道:“若本王登基,有功者赏金一千,连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有人冲上来了。 李世民冷笑一声。喝道:“还不把侯君集与李泰拿下!” 那几个一直护卫在侯君集身侧的亲卫毫不犹豫地拔出兵器。横在了侯君集与李泰脖子上。 侯君集勉强转头一看,很是不敢置信:“秦三。杨刀儿,宋飞,林峰,你们竟然背叛了我!” 那挟制住李泰的秦三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将军见谅!属下本来就是陛下的人,若是将军忠于陛下,属下自然还是将军的亲兵,可是,将军起了反意,属下只好对不起了!” 那杨刀儿也很是老实地说道,眼睛里却露出了刻骨的恨意:“将军当年帮属下葬了我娘,属下是很感激的!可是将军不知道的是,我娘之所以去世,是因为你家二公子纵马行凶,活活从我娘身上踩了过去!我娘没撑得住三天,便去了!属下自己是无法给娘报仇的,只有陛下能帮我!” “天意啊!”侯君集惨笑起来。 李承乾淡淡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潞国公一生跋扈,自然自食苦果!” 侯君集冷笑起来:“贺兰已经带着人包围了东宫,你以为你的那个太子妃还有儿子就有好下场吗?” 李承乾冷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李世民吃了一惊:“来人,快去东宫保护太子妃和中山郡 侯君集狂笑道:“来不及了!我死,也要拉着太子妃与中山郡王陪葬!” 这时,王林有些衣衫不整地跑过来,跪下说道:“奴婢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李世民急急地问道:“东宫怎么样了?” 王林磕了个头,回道:“回陛下地话,太子妃与小郡王和小郡主都无恙,叛贼贺兰楚石已被东宫右卫统领纥干承基大人拿下!听候陛下发落!” 尽管已经知道了那边苏晨他们躲进了密室的消息,此刻听得他们无恙,还是长松了一口气,那边李世民更是大笑起来:“天佑大唐!传旨,纥干承基护卫东宫有功,升三级,赐千金!” 侯君集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李承乾一眼:“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李泰更是脸色死灰,眼睛里已经现出了绝望的神色。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世民下旨只诛首恶,从者无罪,一下子打散了军心,很多下层的卫士率先诛杀了顶头上司,投诚了,加上出动了三个卫地人马,很快平息了这场叛乱,这一夜,长安血流成河。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探望 .侯君集被下了天牢,等待他的是李世民的怒火。 李泰被囚在了猎苑,李世民这次是真的气急了,根本就懒得看他一眼。 李承乾回去好言安慰了苏晨一番,并嘱咐她小心保守密室的秘密,这是一条退路,无论如何也是要守住的。当然这事瞒不了李世民,李世民对太子东宫有密室这件事是心知肚明的,毕竟,他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朝中几乎是阴云密布,皇后病逝,废黜的魏王勾结朝中重臣秘密返京,率兵入宫意图逼宫造反,被当场拿下。这些深深地触动了朝臣们的心理,也让李世民大受打击。一连好多天,他都未曾上朝,只是吩咐礼部与宗正操作皇后的葬仪,自己每日里待在立政殿,沉浸在悲痛与伤怀之中。 李承乾独自一人来到了猎苑中,这个少有人至的地方如今守卫森严,看守的侍卫带着讨好的笑容打开了殿门,有灰尘在射进来的阳光中扬起来。 李承乾没有怎么为难李泰,虽说这个宫殿远远比不上真正的皇宫那么豪华,但是,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是齐全的,李承乾甚至从掖庭派了两个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的宫女前去服侍。 李泰独自坐在一张硬塌上,形容憔悴,下巴上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穿着半旧的衣服,眼睛里似乎少了许多光彩。只余下无限地黯然。 桌子上放着一只紫砂茶壶。李承乾沉默着在一张绣墩上坐下,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茶水地颜色有些浑浊,里面混杂着一些碎屑,而且已经冷掉了。 李承乾皱了皱眉,又把茶杯放了下来。他的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在他看来,李泰这是自找的。若是他没有做出这种事。不论是李世民还是他。看在长孙皇后的份上,都会给他一个起码富贵的生活,即使没有权势,但别的都不会短了他。 李泰挑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你落到这般下场。还要我来看笑话吗?全是你自找地!” 李泰惨笑了一声:“是啊,我自找地!成王败寇,你赢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李承乾冷冷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赢过?” 李泰神色狰狞起来:“是啊!我从小到大就没赢过你!” 李泰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怨毒,他恨声道:“你是长子,一出生,就是承字辈,是秦王世子!有爷爷亲自抚养你!然后,父皇登基。我就被过继给了三叔。而你,却做了太子!凭什么。就因为你是长子吗?所有人都护着你,我做的再好,也是白搭!” 李承乾神色冷淡:“青雀,你从小在父皇母后身边长大,几个兄弟中,父皇最宠爱的就是你!难道不是吗?” 李泰哼了一声:“是啊!可是你一回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无论是母后,还是父皇,在他们心里,你都是最重要地!我就是不服气!我好好的念书,我天天临摹王右军的字帖,几位夫子天天夸奖我,可是,你依然是他们眼里最好的,我觉得我就像一个街上耍猴的!” 李承乾依旧没有动气,他静静地看着有些浑浊的茶水,终于叹息着说道:“你怎么知道父皇他们不喜欢你呢?” 不待李泰接口,李承乾继续说道:“是的,我从小在武德殿长大,我对你们的熟悉感还不如大伯与三叔家的几个堂兄弟,我们一起长大,可是,一夜间,他们都死了!然后,我做了太子!你以为太子是什么好当地吗?” 李承乾冷冷一笑:“那时候,朝中近半地人都在支持三弟做太子,因为他的聪敏果敢,还有他那个出身高贵地母妃!父皇他从小英明神武,还有青雀你,也是聪明伶俐,向来受几位先生的喜欢。太傅他们就要拿我与所有的人比,我不能软弱,不能懒惰,乃至,我不能犯错!” “若是父皇不喜欢你,早在你成天在东宫做小动作的时候就收拾你了!”李承乾冷笑道。 “你们都知道?”李泰明显吓了一跳。 “哼,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我不小心,难道三次四次还是偶然吗?”李承乾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李泰,“你把别人当傻瓜,自己才是大傻瓜!只是我不说而已,但父皇那么精明的人,他肯定比我知道得还早还多,只是他也没说!” 李承乾轻叹一声:“你从小喜欢玩弄小聪明,做些小动作!那毕竟上不得场面!你太聪明,太自负,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是不想让母后伤心,而父皇,是因为他觉得你做出来的事并不影响什么,因此一直在放纵你而已!” 李泰脸上神情有些难堪,就像是一个人在舞台上耀武扬威,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别人就当自己在看戏,他只是个别人眼里的小丑而已。 李泰阴沉着脸蛋,忽然叫了起来:“你胡说,明明就是母后一直偏爱你!” “你还敢说母后!”李承乾也发怒了,“你看看你做了什么?母后刚刚过世,尸骨未寒,你就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你还有什么颜面说母后!” 李泰算是豁出去了:“那又怎么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我能成功,你还有机会在这里指责我吗?” 李承乾冷冷的看着他,最终呼出一口气,带着点怜悯,说道:“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你永远只想着自己,却忘了,就算你有了天大的权势,身边没有可以分享的人,那又有什么意思!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无情!” “难道父皇不是这样吗?”李泰叫道,“他成功了,所以他是圣明天子,而我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失败了!”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当然还有不同,你,有什么本事,可以跟父皇比呢?他将大唐打造成了一个贞观盛世,而你,却出卖了大唐的利益,以换取一个很可能是作为傀儡的位置,你可对得起你的姓氏!” 李泰终于泄了气,他瘫软在床榻上,好半天才说:“你想什么时候杀我?” 李承乾冷冷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杀你!母后是不会愿意在天上遇见你的,或者,她是不会愿意看见你堕入地狱的!你会好好的活着!母后还在的时候,她嘱咐我,要护住几个弟妹,我知道,她的意思里包含了你!我会让你衣食无忧地活下去,仅仅是为了对母后的承诺!” 李承乾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街头 .经由礼部尚书,江夏郡王李道宗与一众大臣商议过后,再禀报了李世民,最后决定长孙皇后谥号“文德皇后”,入葬昭陵。 长孙皇后的去世与那一场叫人心惊,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天就被扑灭的闹剧一般的谋逆逼宫,让李世民一下子老了许多,一直待在立政殿里,很少出面解决政务,不知多少人前来进谏,他都避而不见,少有的几个重臣见到了他,却是说什么也没用,还差点惹得他大发雷霆。 四十九天的守孝期很快过去,按理一切都应该恢复正常了,但是,李世民依旧如故,他下了谕旨,朝上诸事交由东宫协同三省处理,再由六部执行。 李承乾独自一人坐在一家小小的酒店里,面前摆着一壶酒,自然不是醉长安的极品,只是一壶普通的米酒,看起来酒液浑浊,入口辛辣,对向来锦衣玉食的李承乾来说,简直就是劣酒中的劣酒了。 他一身青衣,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厌倦之色。 人生就是一场盛宴,不知何时会遇到什么人,也不知何时有人会中途退席,长孙皇后的死去让他心中有些惶惑,他这些年来已经真正融入了这个年代,相比李世民而言,长孙皇后是真正给了他一份深沉的母爱的,他前世时父母本就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的,相互间谈不上什么感情。生下了他之后,有了继承人,他便被扔给了苏家的老爷子培养,他们夫妻两个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他永远在他们各自的生活圈子之外,除了一些比较特别的日子,他压根没怎么见过那两个给了他生命的人。而长孙皇后却给了他很少体验过的温情,让他迷醉。 这场令他措手不及的死亡。让他有些茫然起来。他一边安慰着兕子和新城,说母后只是在睡觉,很快就会醒来,谁又知道,这也是他内心深处地想法呢?很多次,他按照以前的习惯,去太极宫给长孙皇后问安,直到到了殿门口。他才醒悟过来,那个总是温柔雍容的母后已经不在这里了,这让他的心空荡荡的。他很难得地任性了一次,将身边的侍卫赶得远远的,也没有叫上长孙冲他们,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一个人在这长安地街头行走,偶然间,看到了一家小小的酒铺,便走了进来,要了一壶酒,那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咽喉,让他的心变得麻木。 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五里铺。七里铺,十里铺,行一步,盼一步,懒一步霎时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斜阳满地铺,回首生烟雾,蓦地不,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 外面的喧嚣无法影响他地心境,他就这么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神情淡漠而疲倦。 “玉儿。小心点。别摔着!”外面一个成熟的夫人荆钗布裙,挎着一个篮子从街上走过。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不肯有半刻松开,小小的脸蛋上透着一点怯意。 那妇人一身布裙,却掩不住身上自然而散发的高贵的气质来,加上她肌肤胜雪,身材丰腴,容貌又极美,一路行来,不知多少男子为她神魂颠倒,不过是看到她已经是妇人装束,还带着一个小女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罢了。眼尖的人甚至看出,这妇人宽大的衣裙下,小腹已经微微凸起,想来是有了身孕了。 一个吊儿郎当地年轻男子带着一帮喽罗。嬉皮笑脸地拦在了那对母女身前。这男子脚步虚浮。脸色带着点酒色过度地青白。又用脂粉掩住。一身华贵地蜀锦长衫。右手握着一柄玉骨折扇。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玛瑙地扳指。举止轻浮。一身暴发户地味道:“嘿嘿。这位娘子如此美貌。偏生过得这么寒酸。好生叫本公子心疼啊!不如。陪上本公子一夜。也能赚上点缠头。给你家地小娘子买点糖果什么地啊!”言语间就把这妇人当成了青楼里地妓女了! 那妇人气得脸色发白。嘴唇都哆嗦起来。她伸手将小女儿护在身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位公子好生无礼!奴家已经是有夫之妇!” “那又如何?”那男子发出几声难听地笑容。“看小娘子地模样。你家那男人也就是个没出息地穷酸。还不如跟了本公子。做个妾室。好歹可以吃香地喝辣地。岂不是逍遥快活!” 那妇人鼻头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她本是武家地长女。好歹也是开国郡公之家。偏偏父亲早亡。母亲杨氏又是父亲续弦后地继室。硬是被几个异母所出地兄长给赶了出来。她嫁给了贺兰越石。也是官宦人家。本以为不论如何也能一世平安。岂料贺兰楚石跟着他岳父侯君集一起造反。就这样把贺兰家也连累了。贺兰越石被抓进了大牢。他一向身体不好。没几天就受不住那折磨去世了。要不是她还是武家地嫡女。此次就算是不死。也要沦入风尘。自己地小女儿也只能一辈子受人轻贱。不得解脱。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几个年轻地书生嘀咕起来。不过那有什么用呢。虽说那人看起来十足是个暴发户。可是在这长安天子脚下。随便扔块板砖出来。砸中地都可能是皇亲国戚哩!说不得这位就是那个惹不起地人家地子侄。贸然得罪了他。日后地前途没准就真地无亮了! 那男子身边一个尖嘴猴腮地猥琐地跟班打量了那妇人几眼。眼睛一转。凑到那男子耳边说了几句话。那男子大笑起来。很是风骚地打开了折扇。扇出一股子浓郁地香风来。眼睛里更是多了几许热切地淫邪之色:“原来还是太原郡公家地娘子。你那死鬼夫君反正已经到地底下去了。何必还守着什么贞洁呢?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有几分姿色资本。换个男人嫁了算了!不仅省得过这么清苦地日子。还免得独守那春闺。寂寞度日呢!” 那妇人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有些语无伦次道:“公子既然知道奴家是武家的女儿,怎地还如此轻薄!奴家夫君尸骨未寒,你怎么可以如此,如此……” “那又怎么样!”那男子笑得轻佻无比,“若是以前,本公子还顾忌着武家几分。可是如今嘛!武家那老头子早就入了土了,你们武家那郡公的位子本来就是买来的,现在又值上几个大钱!哪怕是两个月前,本公子见了小娘子你,还得叫一声贺兰夫人,谁让你们贺兰家搭上了当初潞国公还有当朝太子地线呢!不过嘛。这是侯君集那个老匹夫与贺兰楚石自取死路,就这么把全家都搭进去了,本公子还要顾忌什么呢?嘿嘿,本公子还缺一个端茶倒水的粗使丫头,小娘子可要考虑好了!” 那妇人眼泪都掉了下来,求助的看向周围的人,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都是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谁也不想沾染上这种事。毕竟,这个路段在长安已经算得上偏僻了。很少有什么有权势的人会往这里跑。那个公子哥跑过来,也是因为看上了这边一个卖豆腐的老汉家的孙女,想要把那小孙女带回去做小妾哩! “坏人,不许欺负我阿娘!”那原本怯生生地小丫头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小小的心灵里只知道阿娘被欺负了,不知从何处生出了无比的勇气来。从那妇人的身后冲出来,不顾一切的撞了过去。这小丫头不过两三岁光景,又能有多大力气,不仅没能撞倒那个坏人,反而自己倒退了两步,差点就哭了出来。 那男子何时吃过这等亏,脸上地假笑一下子收了起来,露出了狞恶之色,“小东西。活得不耐烦了!”当下一脚踢了过去。 那妇人眼见得女儿就要被踢中。也顾不上什么了,当下冲了过去。拦在了女儿的面前,自己却被一脚踢中了小腿,她痛呼一声,却只管着回头看向了小小的女儿,焦急道:“玉儿,玉儿,没事吧!给阿娘看看!” 那叫玉儿的小女孩儿刚刚差点被吓傻了,呆呆地一动不动,见得母亲回护,才“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那男子悻悻道,“小娘子,你可考虑好了,跟着本公子,自然有着荣华富贵,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没得没了体面!” 李承乾在旁看着,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哪个姓武的人家跟贺兰家扯上了关系,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就在见到那妇人为那小女孩挡下那一脚时,心中一动。那妇人分明是弱质女流,似乎又有了身孕,偏偏扑上去救女儿时还死死地护着自己的小腹,母爱地伟大油然而生,不含半点做作,一切自然而然。 那公子哥见到那妇人不说话,得意道:“来啊,把这小娘子给本公子带回去!回头给武家送份聘礼,这小娘子就是本公子地妾室了!” 就在那些跟班喽罗就要上前来架住那妇人时,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放下她们,你们走,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本公子凭什么听你的!”那公子哥眼见着今儿一举能将两个美人收回房中,正在得意间,听得这句话,当下破口大骂起来。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寒声道:“凭你这句话,我今天就不会放过你!”李承乾的妈妈是谁啊,不就是长孙皇后吗?那绝对是他的逆鳞,这个不会看眼色的家伙是注定要倒霉了! “嘿嘿,你读书读傻掉了吧!”那男子看看李承乾一身简单地青衣,没有什么配饰,以为是个普通的没什么背景的读书人,冷笑起来,“你不放过我,本公子还不想放过你呢!来人,给我打,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英雄救美的!” 李承乾眼中现过了怒意,以他的本事,确实打不过这么多狗腿子,但是,他虽说没有让那些侍卫紧跟着,但他们却是不敢离他太远的,要是李承乾出了事,第一个要被问罪的就是负责他安全的那些侍卫啊! 那些侍卫也是机灵的人物,一直就在这条街上转悠着呢,见到这边出了事,还是正好离李承乾不远地地方,他们早就三三两两拥过来了,怕得就是乱中出错啊!这不,见到那个不知死活地公子哥想要对付太子,一个个手已经按到了随身的兵刃上,随时准备冲出去了。而李承乾恰好在此时发出了信号,他们几个当下一拥而上,很快三拳两脚将那些个人给打趴在地,几个比较凶悍地,更是被狠狠地用刀鞘敲在了脑袋上,直敲得他们两眼直冒金星,身体差点就软下去!那个原本气焰嚣张的公子哥更是得了特别照顾,被一连抽了几个大嘴巴,几粒白色的大牙混着血水喷了出来,脸都肿起了一指来高,他含糊着叫骂道:“你他妈的给本公子等着……” 正制住他的那个侍卫眼睛里现出一股子怜悯了然的光来,怪不得向来宽厚的太子这般生气呢,辱骂当朝太子的母亲,也就是刚刚过世的文德皇后,就算是闹到陛下那里,也没人救得了他了!又让凶光取代了,他狠狠的一拳头打上了他的小腹,他尖叫一声,像个虾米一样弓起了身,惨叫起来。 李承乾冷冷的看着他,哼了一声寒声道:“把这位什么公子给我送到刑部去,至于罪名吗?你知道的!”在那“公子”上重读了一下,充满了讥讽与冷意。 那侍卫连忙点头道:“是!”他拖死狗一样拽着那位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倒霉家伙,嘴里说道:“小子,有什么话,去跟刑部的大人说吧!记住了,下辈子嘴巴放干净点!”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武家姐妹 .(因为不清楚武家姐妹三人在家时的闺名,只能自己编了!史书上说武媚娘这个名字其实是唐太宗李世民取的,不是她在家时的名字!很多书友提出要把这个强悍的女皇写出来,说她应该在贞观十一年就进宫了!不过,我在《资质通鉴》上看到的是,贞观十一年,好象是说长孙皇后去世了,可能是因为找不到红颜知己,而李世民又听说武家的次女聪明美貌,就将她招入宫中,封为六品才人。) “奴家武丽娘谢过公子!”那妇人站起身来,盈盈一拜,声音娇柔,自然的带着几分媚意,端的动人心魄。 “不必多礼!”李承乾淡淡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是他羞辱了我的母亲!” “不过公子还是救了我们母女!”那妇人将女儿抱起,又取回刚刚扔在一边的竹篮,感激道,“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家就在这附近,不如过去喝杯茶!” 李承乾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夫人了!” “还什么夫人!”那妇人苦笑起来,“奴家夫君扯上了谋反的大案,已经过世了!奴家如今也是在娘家和母亲妹妹住在一起!要不是因为玉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奴家是怎么也活不下去的!公子叫我一声丽娘就好!” “刚刚听说丽娘也是出生公侯府,不知是哪位郡公家,怎地落到这般境地!”李承乾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转移了话题。 “先父武士!”武丽娘低声说道。 “原来是太原郡公!”李承乾恍然大悟,当初武士在李渊起兵之初,尽出家财资助了大量的粮草衣物,因此大唐立国后,武士以“元从功臣”历官工部尚书、黄门侍郎、库部侍郎、判六尚书事、扬州都督府长史、利州、荆州都督等职,还封了国公,只不过因为他没有战功。又是出身商家,导致一向受那些功勋显贵的排挤歧视,因此,被一个没多少权势的纨绔欺负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武丽娘好歹也是功臣之后,怎么会落到这等景况,看她的穿戴,便是一般的民妇也就这个水准了。 “贺兰楚石是丽娘的什么人?”李承乾想到了这里。便问道。 “是奴家的大伯!”武丽娘低声道。 这是没办法地事了。谋逆在历朝历代都是诛九族地不赦大罪。加上赶得时间还不对。长孙皇后刚刚去世。李世民正处在时刻都会爆发地状态。就是个炸药桶。哪个敢碰就要有粉身碎骨地危险。这不。李世民已经顾不上侯君集曾经地功劳了。下达地旨意就是抄家灭族。女子年长地自缢。年少地打入贱籍为奴。可怜侯君集连一条血脉也没能留下。 这边武丽娘能逃过此劫。想必也是因为她是武家地子女。而且贺兰越石也不知道谋逆地具体是由。只是遭到连累而已。 李承乾淡淡地问道:“你恨吗?” 武丽娘苦笑起来:“有什么好恨地!谋逆本就是不赦之罪。奴家母女能逃得一命已经是祖上有灵!要恨。也只能恨大伯他们糊涂。做出这等事来。连累亲族!” 李承乾默然地点点头。她倒是看得开。仇恨固然能支持一个人活下去。但是更能让一个人变得疯狂。 武丽娘接着说道:“何况奴家还有玉儿。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希望是个男孩。也能给贺兰家留下条根。也就对得起贺兰家地祖先在天之灵了!”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到了一个小院落前,武丽娘推开门,叫道:“阿娘,二妹,小妹,我回来了!” “大姐回来啦!”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儿跑了出来。正好看见了李承乾。顿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跟着我大姐有什么目的?” 武丽娘哭笑不得:“碧娘,这位公子刚刚救了我,我请他回来喝杯茶,好谢谢人家!对了,公子,奴家还不知道你贵姓!” 李承乾微微颔首:“免贵姓李!” 武丽娘美眸一亮,显然想到了什么,姓李,身边还有那么多侍卫保护,也就那么几个人了,虽说李是国姓,不过,姓李的人实在很多,就是那几位比较出名地国公中,也有好几个姓李的,比如说卫国公李靖,英国公李绩,还有几个李家旁支的人物。看这个年轻人的身形气度,虽说只是一身简洁的青衣,但出身良好的她看得出那料子明显不是凡品,自然,这位年轻人的身份肯定是不凡了,或者还有可能是哪位王公家的公子,自己的二妹媚娘已经到了嫁人地时候了,若是能攀上他,或许母亲就不必那么辛苦,也许还能扬眉吐气地回到武家,让那几个刻薄无情地兄长们看一下。武丽娘横了小妹一眼,急忙道:“李公子也别一直站在外面,要让外人见了,还要说奴家没礼数,还请先进来说话吧!” 那碧娘咕哝了两声,然后说道:“对不起啊!经常有乱七八糟的人过来,骚扰两个姐姐!我以为你也是那样的登徒子呢!” 这是什么话啊!武丽娘差点就要敲上小妹的头,自己倒是巴不得这位是觊觎自家姐妹美貌的呢!她已经过了那种小女孩喜爱幻想的年纪,现实去梦想总是遥远地,不是每个少女都能嫁给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她只希望自家的妹妹可以嫁给一个好人家,起码也要一辈子衣食无忧才好!这位李公子家世不错,而且通过刚才的事请看来,人品也是很好的,自家妹妹要是能被他看上,也是福分!她恨恨地瞪了不懂事的小妹一眼,陪着笑将李承乾领进了堂屋里。 可以看出,她们一家的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院子并不大,虽然收拾得很干净,但可以看出,大多摆设都是旧货。要是古董也就算了,偏偏还不是。就是那种普通的货色,有些还有点缺陷,不过都掩饰的很好。堂屋里还算明亮,只是摆放着几张椅子,还有一张几案,好在地方不大,不觉得太空荡。堂屋应该是隔出来地,主位后面就是一张四扇地屏风。也不是什么难得的货色,上面贴着四幅字画,也只是普通。 “有客人来了?”一个不过四十岁左右地妇人一身半旧地蓝底襦裙,慢慢从后面走了出来,她身材丰腴,尽管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保养得还算不错,年轻时候的美貌依旧能够在她脸上看出来,大概是因为生活的艰难,眼角有了细细的鱼尾纹,双手也看得出有些粗糙,她的眼神看似柔和,实则暗含锋锐,她温和地笑着,“媚娘。别老--《138看书网》--。去泡壶茶过来!寒舍简陋,李公子随便坐吧!”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李承乾礼貌地说道,就在下首坐下,以他的身份,其实也就李世民或者是长孙无忌那种长辈才能坐在他的上首,不过。他既没有表示身份,面前的这位又是长辈,自然不能喧宾夺主了。见他坐下,那个杨老夫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地神色。他心中暗笑,这位杨老夫人尽管如今有些落魄,但骨子里还是有些傲气的。又想到了长孙皇后,不禁暗中叹息一声。 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身梅红色的衣衫,步伐轻盈地走了出来,她容貌极美。眉毛有些上挑。一双丹凤眼,眼中光华流转。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个青瓷茶盏。唐时,最尊贵的瓷器是白瓷,钧窑那边出产的钧瓷因为质地洁白,更是贡品,而青瓷却是有些落了下乘,一般有身份地人家是不会使用的。 茶很好,应该是自家做的花草茶,里面有野菊花与竹叶的味道,很是清新怡人。 杨老夫人歉意地一笑:“怠慢贵客了,还请李公子不要介意!” 李承乾淡淡一笑:“清新自然,正显真意!有何怠慢之处!” 杨老夫人微笑起来:“公子喜欢就好,这是我家二女儿鼓捣出来的,她一向喜欢这些东西,却不好好学习女工什么的!媚娘,还不见过李公子!” 那端茶过来的少女盈盈一拜:“媚娘见过李公子!” 李承乾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在原本的历史上成为最出名的女皇帝地少女,她身量高挑,举止大方,嘴角总带着一点笑意,更衬得她地容貌姣美了三分。 武媚娘笑吟吟地看着李承乾,问道:“李公子刚才的话很有道家清静自然的味道,难道李公子对道家很有研究?” 李承乾微笑道:“只是稍有涉猎罢了!”他是一国储君,对那些宗教只要做些了解就行了,宗教存在的价值,就是巩固皇权,否则,便是邪教,不为历朝帝王所取的,不像西方,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皇室有时甚至成了教廷手里的拉线木偶,在中国,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地,所有的教义,首先要做的就是迎合统治者的希望,佛教之所以在很长时间里占据了主导地位,就是应为它将平民都教导成了顺民,这样可以巩固皇帝的统治。 武媚娘似有所觉,她确实是个聪明人。 没有人问起李承乾的真正身份,只是这么聊着,李承乾很是吃惊于武媚娘的博学与聪明,两人倒是聊得很投机。 “叔叔,你救了玉儿的阿娘,玉儿请你吃糖!”玉儿欢快的跑过来,伸出雪白地小手,手心里正是一块淡黄色地麦芽糖。 “玉儿真乖!”李承乾微笑起来,伸手拿过那块糖,送进了嘴里,糖有点粘牙齿,好在不大,很快就融化到了嘴里,真的很甜,李承乾伸手摸摸玉儿地头,说道,“丽娘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李公子很喜欢小孩子?”武媚娘笑着问道。 “是啊!”李承乾轻笑一声,露出了有些温柔的神情,“我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已经不小了,不过成天调皮捣蛋,不像玉儿这么乖巧可爱!” “李公子已经成亲了?”武丽娘一愣,继而又觉得这才是正理,这位李公子明显出身名门,有已经过了弱冠之年,怎么可能还没成亲呢?看样子妹妹是没这个福气了,二妹一向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去给人家做妾室! 李承乾微笑道:“是啊!是父母帮我定下的,已经成婚好些年了!” “尊夫人很漂亮吧!比起我家二妹如何?”武丽娘有些试探的意思。 李承乾笑道:“春兰秋菊,各擅其扬!” 苏晨的美在于她的娴静,如同夏日的水芙蓉,温柔而清贵。而武媚娘确实没有辜负她名字里的一个媚字,眉目间自有万种风情,娇媚无比。如同四月的牡丹,雍容华贵,姿态万千。 武丽娘眼睛一亮,或许还有可能!所谓三妻四妾,若是这位李公子只有一位正妻,还能再娶两位平妻的,虽说比正妻低了半等,不过,以自家妹妹的手腕,似乎不成问题。尤其是武家自从父亲死后已经没落,那几位异母兄长为了继承这个郡公的位置不知折腾了多久,但是父亲在世时的人脉关系如今几乎都已经快要断绝了,这个郡公说起来当真是不怎么值钱了!很多时候,地位的高低取决的不仅是爵位,还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以前,她嫁到了贺兰家,攀上的就是侯君集这条线,加上贺兰楚石在东宫任职,几乎是与太子还有一帮子权贵子弟一起长大,这中间牵连到的关系简直覆盖了大半个大唐的高层,不过,既然侯君集与女婿一起造了反,这些关系也就断掉了。若是妹妹能嫁给这位明显家世不凡的李公子,自然能重新编织起一张关系网来,到时候,母亲和自家姐妹便能扬眉吐气地回到郡公府,省得再受那几位兄长的气! ------------ 第一百二十章 闲谈 .说了一阵子话,李承乾看看天色,已经是不早了。他站起身来,说道:“多谢杨老夫人的招待,时间已经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杨老夫人对这个年轻人是越看越喜欢,听到他这话,忙道:“李公子不妨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我家丽娘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李承乾微笑道:“老夫人的心意,李某心领了!不过,李某家中还有妻儿在等待,日后若是有暇来访,自然可以尝到丽娘的手艺。” 他随手摘下手腕上一串紫檀木的佛珠,又取下腰间的一只荷包,分别塞进玉儿还有那个一直好奇地打量他的碧娘小萝莉的手里:“今日来访得太过仓促,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一点小玩意,就给碧娘还有小玉儿当玩具好了!李某这就告辞了!” 李承乾这边潇洒的离去,那边武家姐妹仔细看了一下那两样所谓的小玩意,都有些骇异。那串檀木佛珠,是那段时间李承乾他们病急乱求医,到处求神拜佛的时候李承乾去大慈恩寺给长孙皇后祈福,寺里的方丈玄远送的,并亲自开了光,虽然她们不知道这点,却也看得出来,这串佛珠极为珍贵,上面飘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极为飘渺优雅,闻着就让人头脑一清,心生安宁之感。这倒也算了,她们也不是信佛之人,对这佛珠并非有多热切,那荷包里却实实在在是叫人惊讶的物事。李承乾的荷包里一向放着一些宫中特别轧制的金银锞子,个个玲珑精致,不说这做工,仅仅是这金银的价值,已经是不凡,这还是人家随手弄出来的,怎么不叫人心中感叹!自家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偏生寒碜到这般境地,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咦!”武媚娘毕竟心细,她看着锞子上一处隐秘的地方,疑惑道,“这是什么印记,怎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武丽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是一惊,轻呼了一声,道:“这是御制地印记。只有皇家才能用的!我在贺兰家的时候,嫂子有几样首饰就是陛下赐给她做嫁妆的,上面就有这印记!” 武丽娘吃吃地说道:“那位李公子不会是哪位郡王还是亲王家的吧!没准还是哪家的世子呢!” 武媚娘兴致缺缺:“那又如何?大姐,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按照咱们现在的情况,别说是什么郡王亲王了,就算是一般地勋贵。咱们也攀不上!不过,听说陛下要采选秀女入宫,在我看来,这倒是一个机会!” “媚娘,你莫要太天真了!”武丽娘劝道,“大姐知道你心高气傲,可是,这一入宫门深似海,而且。宫中的美貌女子何其多也。万一陛下没能看中你,那你岂不是要在深宫终老!而且,说句不恭敬的话,陛下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你还如此年轻,若是能得陛下恩宠。生下一儿半女倒好,起码以后也有个依靠!可是,万一你受了宠幸,却无所出,将来陛下仙去,你就只能青灯古佛过一辈子了!你能忍受得了么?” 武媚娘很是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我不行!我自然有我的主意,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女儿家就得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我就要做出一番不输于男儿的大事来!” 杨老夫人叹息起来:“媚娘啊。你有这般志气。确实是好地。可是这世道。就是男人当家作主地。哪有几个女儿家真正能怎么样地呢?就说刚刚仙去地文德皇后吧。她地聪明才智也是少有地。连她都说过。母鸡司晨。终非正道。妇人干预政事。亦为不详。你要想进宫。做出什么事情来。哪里是一个难字可以说地!” 武媚娘高高地扬起头。一连倔强:“那是因为那些男人害怕。他们害怕承认自己不如女人。才不肯让女人做事!” “罢了罢了!”杨老夫人颇有些拿她没办法。“你总归要先吃些亏才能明白地!你也大了。阿娘也劝不住你!只要你自己将来不后悔就行!” 武丽娘叹息起来:“那位李公子着实是少有地青年才俊。人也长得俊俏。性子也好!就算是娶你做个平妻。也总比去宫里做个未必出得了头地女官强!若是你不能引起陛下地注意。以你地性子。没准哪一天。就得罪了哪位娘娘。落得个凄惨地下场!当日我听嫂子他们闲说。宫中有几位尚未出宫建府地皇子一向做事混帐任性。玩弄死地宫女也不知有多少!贺兰楚石可是经常在宫中行走。他地话还是可信地。你还是多多考虑一下吧!” “还有。女孩子家。最怕地就是嫁错了人!”武丽娘叹息起来。“还是平平安安地好!像姐姐我。说起来嫁到了贺兰家。也是新贵!可是。毕竟没什么根基。一旦出了事。就是灭九族地罪过!这争权夺利地事情。还是要少掺乎。免得一子走错。满盘皆输啊!” “大姐。我看你就是被吓怕了!”武媚娘很是不以为然。“成王败寇。这是必然地!这次是侯君集输了。因此贺兰家也跟着倒了大霉。若是侯君集赢了。贺兰家地权势自然能够再进一步。这不是明显地吗?” “你说的那些大姐我不懂,也不想懂!”武丽娘简直要被这个倔强的妹妹打败了,“那可是要命地勾当,说不得,就要祸遗子孙!当年地潞国公何等嚣张跋扈,如今连条血脉都没能留下,那出生还没几个月的小儿子就被抄家地人活活摔死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本身又没有多少实力,那深宫本来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咱们武家也没什么势力支持你,你想要做出什么来,谈何容易!” 话分两头,这边武家姐妹正在争执,那边李承乾已经回到了东宫。 苏晨知道李承乾自长孙皇后去世后一直心情低落,很是善解人意地不去多打扰他,眼见着他回来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殿下饿了吧!”苏晨微笑着给李承乾递过一条温热的湿毛巾,“今天准备了金丝燕窝粥,御厨用荷叶蒸了一些糯米糕,还凉拌了藕片,最是清甜去火,殿下不妨试试!” 李承乾点点头,用毛巾覆在脸上净过面,又把毛巾递给了苏晨。他微微一笑:“那好!今天天佑与妮妮怎么样了?” 苏晨很有些得意:“天佑开始学《千字文》了,大体上已经能背下来,再过一段时间,也就能写了!妮妮却淘气了点,她用胭脂把书房里的几本书涂得一塌糊涂,还好不是什么孤本善本。否则麻烦就大了!” “小孩子嘛,淘气点也无妨!”李承乾微笑起来,“妮妮似乎喜欢画画,正好阎立本大人在工部任职,若她喜欢,让阎立本大人教她便是!我也不求她做什么才女,只要她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好!” “殿下对女孩子就是偏心!”苏晨嗔道,“要让天佑知道了,会妒忌的!” “天佑就要习惯保护自己的妹妹了!男孩子就是要摔打摔打。才能成才!”李承乾淡淡地笑道。“他以后就会明白,有一个需要守护的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见得苏晨有些不解,他也不多说,反而说笑道:“以前在书上见到过这么一种说法,说是女孩子是水做地骨肉。男人是泥做的,污浊不堪!自然还是女孩子应该多怜惜一些!你说是不是啊,晨儿?” “殿下就喜欢说这些话,很会讨女孩子喜欢呢!”苏晨脸色微红,见李承乾的胳膊已经搂了上来,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有些娇羞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李承乾在苏晨额上轻吻了一下,松开了她。低声道:“晨儿,今晚我在你那边过夜!” 说完哈哈一笑,便出殿去了。 苏晨心如鹿撞,赶紧四处看了一下,见没有人看着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向来保守,还是不习惯在比较空旷有人的地方做出一些私密的举动的。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她伸手招过了在一边伺候的侍棋,吩咐道:“侍棋,去准备一下香汤,以便殿下沐浴!里面要少放点花瓣!还有,殿下喜欢那宁神香,先点起来!” 侍棋露出了一丝心照不宣地笑容,悄悄道:“太子妃殿下,要不要往香炉里加点红颜醉?” 苏晨脸又红了,那红颜醉是太医署研究出来的一种可以当香料使的春药,性子温和,与人无害,又有一股幽然的奇香,最适宜在房中助兴。她做贼一般低声道:“侍棋,你要死啦,这种事也能这样说的?恩,还是加一点吧!” 侍棋自侍琴那件事后不久就取代了原本侍琴的位置,她一向聪明伶俐,有很懂得分寸,很快便为苏晨所倚重,她低笑一声:“太子妃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去了!” “去吧!”苏晨恢复了作为太子妃地从容气度,“叫侍书侍画一起帮你!” “是,殿下,奴婢告退!”侍棋自然明白分寸,很快行了礼退下了。 晚餐很清淡,正适合这个季节。李承乾喝了一碗燕窝粥,倒是吃了不少点心与藕片。吃完后,便在那里听着天佑念着《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亏得这小家伙记性不错,要不然还真难得背得下来。至于妮妮,她白天玩得累了,小孩子本来就容易发困,已经睡下了。 “天佑真聪明!”李承乾向来对孩子不吝于夸奖的,“好了,早点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不要让先生等你!” “嗯!”天佑乖乖地准备去睡觉,“爹爹,我去睡了!” “睡个好觉!”李承乾微笑着挥挥手。 李承乾看着陪他坐在那里的苏晨,微笑起来:“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和妮妮差不多大!也是个漂亮的孩子,看到她,我就想起了妮妮,不过,妮妮确实不如那个女孩儿乖巧,希望妮妮不要长成一个小魔头,到时候嫁到长孙他们家,让丽质头痛!” 苏晨柔顺地说道:“殿下要是喜欢的话,把那个女孩儿也带进宫来,认她做个干女儿,陪着妮妮好了!” “人家也是有爹娘的,谁没事想着进宫来呢?”李承乾笑了起来,又有些感慨,“这宫里,是最容易磨灭人本性的地方,有什么好的呢?” 苏晨心知他又想起了李泰,也不好怎么相劝,这种事情,说起来是兄弟阋墙,但又不仅仅是家事,或者说,天家无家事,她微笑着说道:“殿下,时候已经不早了,早点沐浴了,歇息吧!” 李承乾抬头一笑:“好!” 他地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暧昧地笑容:“晨儿,要不,我们一起沐浴吧!” 苏晨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地跳了起来:“殿下,妾身去收拾一下!” 李承乾耸耸肩,这位娇妻什么都好,就是太保守了!洗个鸳鸯浴也扭扭捏捏的,至今没能让李承乾如愿。 水的温度正好,里面除了一些花瓣外,还洒了一些用酒精萃取出的一些野菊花金银花之类的清凉爽身地药物精华,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几个宫女帮他擦洗着身体,揉搓着头发。 不多久,已经沐浴完毕,李承乾大方的赤裸着身体,任由宫女为他擦去身上的水珠,用几块干毛巾将头发上的水吸干净,然后,他赤着脚,裹着一条大毛巾,直接上了床,床上,苏晨已经脱得剩下了小衣,盖着轻薄的丝绸衾被,就在烛光下看着他,长长的小刷子一样的睫毛颤动着,眸光如水一般流淌。 李承乾钻进了被子里,温柔地一笑:“晨儿,你真美!” 苏晨有些娇羞:“殿下!” “叫夫君!”李承乾已经将苏晨压到了身下,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挑逗着她身上的敏感点。 苏晨低声呻吟起来,喘息着叫道:“嗯,夫君!” 李承乾低声笑着,开始了原始地繁衍动作。一时间,满室春光。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立后风波 .风和日丽,兕子独自一人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手里抱着一只毛绒玩具兔子,对着清澈的湖水发呆。 “怎么啦!兕子为什么不开心了?”李承乾缓步走过去,在兕子旁边坐下,微笑着问道。 “哇!”兕子见到来人是李承乾,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呜呜,太子哥哥,绿纹说,她说,母后死啦,再也不会回来啦!”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他恨死了那个叫绿纹的宫女,怎地那么嘴碎! 兕子抽噎着,泪眼朦胧地看着李承乾,问道:“我偷偷听到,他们都说母后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是不是兕子不听话,母后不要兕子了?” 李承乾心中一痛,兕子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虽说聪明伶俐,却是自幼在万般宠爱爱护下长大,如今却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怎能不教她肝肠寸断。他紧紧地抱住了兕子,叹息起来:“兕子乖!母后那么喜欢兕子,怎么会不要兕子呢?” “那母后去哪里了?”兕子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抽噎着问道。 李承乾勉强一笑,指着明朗碧蓝的天空说道:“母后是去天上做仙女了啊!母后本来就是天上的仙子,然后,她喜欢上了我们的父皇,就下凡来找他,后来又有了我们,现在,母后要回去啦!她在天上看着我们,兕子要是不开心,母后也会不开心的!所以啊,兕子以后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母后在天上看到兕子高兴。她也会很高兴的!她会在晚上,兕子睡觉的时候,到兕子身边来看你,兕子就能在梦里看到母后了!” 兕子停住了哭泣,李承乾抽出丝帕将她脸上地眼泪擦干净,就听见兕子说道:“嗯,兕子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可是!”兕子又带着点哭腔问道,“母后为什么只能在晚上兕子睡觉的时候来看兕子呢?” “因为就像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一样,天上也有规矩啊!”李承乾开始绞尽脑汁胡乱编造起来,他开始深切的明白什么叫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弥补了。“母后也是不能随便下来的,她只能偷偷下来看兕子,看过了就要回去!就只能趁着兕子睡着的时候才有空啊!” 将兕子好生安慰了一通。早已经有些疲惫地兕子靠着李承乾睡着了。李承乾爱怜地抱起她。向她地寝宫行去。 兕子地寝宫离兴庆宫不远。毕竟她从小是由长孙皇后与李世民亲自抚养地。 将兕子交给了她地奶娘。李承乾命人将寝宫里伺候地宫女内侍都集中了过来。冷眼看着有些战战兢兢地众人。李承乾淡淡地问道:“谁是绿纹?” 一个一身浅绿色襦裙地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地清秀宫女垂着头走出来:“回太子殿下地话。奴婢就是绿纹!” “绿纹。你可知罪?”李承乾地声音平淡。却让人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心升起。一直涌到脑门上。绿纹害怕得打了个哆嗦。 她颤抖着嘴唇。头低得越发低了:“奴婢。奴婢不知!” 李承乾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你不知,那本宫告诉你!” 手里把玩着一枚田黄玉环。李承乾语气甚至带出了一点温柔来:“你在晋阳公主面前提起文德皇后的仙逝,想必心中很得意吧!难道忘了陛下与本宫的吩咐?还是说,你又抱上了别的主子的大腿?” 绿纹不敢反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奴婢知罪,太子殿下恕罪啊!” 李承乾淡淡的说道:“先自己掌嘴二十!” 那绿纹半点犹豫也不敢有。就这么抡起自己的巴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地打起自己的耳光来,二十个耳光打完,她的一张原本清秀白皙地脸已经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李承乾也不看她,语气很是有些漫不经心:“若是公主问起来,你们知道该怎么说吧!” 那绿纹忍住眼泪,说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的!” “对对!”一众人急忙附和道。 摔也能摔成这样!李承乾心中冷笑一声,曼声道:“本宫也不为难你。你先歇息两天。莫让公主注意到便是!” “奴婢谢太子殿下恩典!”绿纹赶紧说道。 李承乾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下次再让本宫知晓,你们在这里嚼舌。本宫就让你们去昭陵点长明灯!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 李承乾冷淡的说道:“你们给本宫记住,虽说文德皇后仙逝,但是,晋阳公主还是陛下嫡亲地公主,本宫的亲妹妹!莫要以为自己攀上了什么高枝,就敢轻慢公主了!到时候,可不要怪本宫手辣!” “奴婢不敢!” 李承乾转身离去,身后一众宫人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私下说些不恭敬的话的绝非绿纹一人,李承乾这次就是来杀鸡骇猴的。他已经感觉到了后宫中涌动的暗潮,现在要做的就是揪出那些个人而已。 第二天,久已不上朝的李世民还是上了朝。不是别地,而是因为江南楚州送来了祥瑞,那祥瑞在李承乾看来就是牵强附会----几茎双穗地稻穗,就这么放在垫着黄绸的漆盘上。李承乾看着那个敬献祥瑞地楚州官员,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那官员显然很会说话,将这祥瑞与李世民的勤政爱民,英明神武,胸怀天下,泽被天下……无数的溢美之词加在了李世民身上,唾沫横飞,口水四溅,要是哪个佛门高僧像他这般口才,想必此时大殿上已经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了! 好话是谁都喜欢听的,李世民原本有些阴郁的脸色也开始解冻,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来。 似乎老天爷不想李世民太过开心,很快,堵心地戏份来了! 一个礼部的郎官当下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此次天降祥瑞,乃是上应苍天,下体后土之兆。陛下乃是圣明天子。自然执掌乾德,而这后土乃是坤德!……”鬼扯了一大堆《归藏》、《易经》上的卦辞言语,最后,这位郎官总结道:“此乃中宫之德!乃是后宫有大德之人。当居中宫之位!” 李世民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自然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对这位老爹还算了解的李承乾偷眼看去,看到他的眸光已经有些晦涩起来,似乎有风浪迭起。 李世民淡淡地问道:“那卿家以为。哪位后妃配得上这坤德呢?” 李世民给人的一向感觉就是多情,或者说是无情,且又好色,他能够在当初长孙皇后怀孕待产的时候宠幸侍女,在外征战的时候,也不忘将人家寡居的俏寡妇抢回来做小,自然很少有人觉得他对长孙皇后地感情达到了何种地步。何况,天家无私事,就算李世民对逝去的文德皇后有多深的感情。只要提出一句“中宫之位不可虚悬”,想来李世民也不得不遵从大多数臣子的意见了。 加上下面地人也没从李世民的话里听出什么喜怒来,那位被推出来的郎官自然是脸上一喜,忙道:“杨妃德容兼备,可入主中宫!” 没人知道李世民平静的外表下是汹涌地浪潮,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不过如此。他的声音似乎不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平静而淡漠:“那众位卿家以为如何?” 下面人很快回味过来了,什么,立后?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提出这个的自然是当初前朝的老臣,对隋室还是有些念念不忘,自然是希望杨妃上位。可是,相应的,很多的妃子背后都有一方势力,如今可不就是再进一步地好时机吗?下面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场,一帮衣冠楚楚。平日里矜持高贵的大臣们此时如同街头买菜的小贩一般。个个口齿伶俐,为了一点点小事纠缠不休起来。 朝中已经分成了好几个党派。这要是在平时,李世民一定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帝王心术总结起来,也不过是“平衡”二字罢了,若是朝堂上万众一心,担心的就是李世民这个做皇帝的了! 李世民冷淡地看着下面的情景,一点异常的神色也没表现出来。下面,长孙无忌为代表的一派开始怒声喝骂起来。当初长孙皇后在世之时,向来宽宏仁慈,不知对多少惹怒了李世民的朝臣有过恩惠,如今这样子,就是人走茶凉啊!简直就是无情无义,甚至是忘恩负义到了极点!也有置身事外和稀泥的,他们对谁当皇后一点感觉都没有,在他们想来,如今朝堂安定,就算要立新后,也应该立一个没什么利益纠葛的!最好身后没什么势力纠缠,膝下也没有子嗣,并且还要保证日后也没有子嗣的!他们对太子还是满意的,可不希望闹出什么夺嫡地风波来。剩下地就是想要在立后这个问题上分一杯羹的了!立后,立谁,这是个问题,也是矛盾地所在。李世民的后宫中,除了正宫皇后,下面就是三夫人,这里面阴妃是不用考虑的,虽说此时礼教尚未风行,可是不管是谁,还是要坚持一下这贞洁的问题的,她可是再嫁的寡妇,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啊!另两个,一个是杨妃,出身容貌都是无可挑剔的,又产下了两个皇子,虽说小的那个不成器,但是这些年李恪在安州做的政绩也是有目共睹的。还有德妃,也是出身名门,品貌俱佳。更有人已经将脑筋动到了那九嫔身上,反正是个个温良贤淑,足以当起统御后宫光荣任务。 最后,矛头引到了一直不吭声的李承乾身上。一个长孙无忌一派的官员叫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自然是要征求太子殿下的意愿的!” 另一个人却立马反驳道:“太子殿下身为人子,父亲要将庶母扶正,也要取得儿子的同意吗?这是什么道理!” 长孙无忌那个老狐狸却凉凉地开口道:“人家是不是想要将小妾扶正,也不需要叫一大帮外人来插嘴吧!越俎代庖。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天家无私事!”这个冠冕堂皇地理由也搬上了台面。 长孙无忌冷哼了一声,这话确实是实话,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如今担任了紫金光禄大夫的萧出言说道:“老臣对立后之事没什么想法,但是回避下,老臣有事要启奏陛下!” “萧老卿家请讲!”萧一直是很坚挺的挺杨派,这么说实在很叫人意外,李世民放松了袖子下已经攥得紧紧的拳头,和颜悦色道。 萧的话可以说是石破天惊:“老臣要弹劾太子殿下横行不法之事!” 一众人的脸都黑了,还说不掺和。这还是不掺和吗?打倒了太子,自然影响了立后的意思! 接着就是萧义愤填膺的独角戏了,他昂然道:“太子殿下数日前微服出行,与市井之中。仅因为一点口角就将一良家子以及其一众家人打成重伤,并着东宫侍卫将其送入刑部大牢,至今还未开释!” 很多人都要鄙视这个老头儿了!长安的勋贵子弟谁没有过这样地事,何况太子的品行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那倒霉的家伙想来是将太子殿下得罪得狠了! “太子,此事是否属实啊?”李世民居高临下,淡淡地问道。 李承乾昂然不惧,反正怎么说,那事也不是自己理亏,他点头道:“回父皇的话,基本属实!只是不过是将那所谓的良家子打掉了几颗牙而已,算不上什么重伤!”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陛下圣裁!”萧立刻接道。 李承乾冷冷一笑。说道:“父皇,儿臣有话要问萧老大人!” “准!”李世民语气依旧平淡。 李承乾看向萧,问道:“敢问萧老大人,当街调戏良家妇女,那是良家子该做的事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萧老脸一红。强辩道。 “人家不从,便要强抢,那又算什么?”李承乾步步紧逼。 “那自有有司查办,不是作为储君地职责!”萧咬牙说道。 “那好!算本宫当时多管闲事!”李承乾话头一转,又问道,“那为人子女者,若是有人羞辱其父母,该当如何?” “自然是要追究一番,只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萧已经觉得不妙了。 “那为人臣属。有人羞辱了君父主母呢?”李承乾脸上露出了冷厉的神色。 “那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而已!”萧一张老脸已经有些发白,腿都要软了! “如此。本宫自是无罪!”李承乾冷声道,“当日那位您老人家嘴里的良家子就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调戏一位携着幼女的妇人,见那妇人不从,竟然命家人抢人!本宫不过是出言劝阻了两句,他就嘴里不干不净,污言秽语地羞辱了本宫的母后,刚刚过世的文德皇后!本宫不过是打掉了他几颗牙,让他去刑部大牢蹲两天,有什么过错!” 上面李世民冷声喝道:“那是犯上大不敬之罪,其罪当诛!太子太过心慈手软了!” 萧一下子冒出了一头冷汗,忙道:“老臣只是道听途说,还请陛下与太子殿下见谅!” 长孙无忌的声音有些阴森,他插口道:“道听途说,恐怕不见的吧!”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萧一眼,看得他胆战心惊,然后出列道:“回陛下,当日之事,微臣也有耳闻!倒是听刑部的主官说起,那位良家子其实是萧大人家的子侄哩!臣请陛下治萧大人教子不严,以权谋私,还有诬告储君之罪!” 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老臣冤枉啊!” 李世民淡淡地开口道:“萧老卿家起来吧!老卿家如今年事已高,有些糊涂是正常的!” 言下之意,就是萧你这老不死的,都这样了,还死占着位置不腾出来吗?萧虽说老了,却算不上糊涂,自然听出了这层意思,当下赶紧说道:“老臣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还请陛下恩准,放老臣告老还乡!” 李世民自然是装模作样地推脱了一阵子,这才“勉强”同意下来,然后赏赐了不少财物,温言勉励劝慰了一通,也就顺水推舟了! 至于立后一事,李世民威严的扫视了玉阶下地众臣一眼,然后慢条斯理道:“朕与文德皇后夫妻一体,帝后相谐,朕感念文德皇后的情意,立后之事,就不要再提了!众卿家若是实在闲得慌,那就把自己的职司做好,不要再无事生非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李世民向来是比较独裁的,既然他不想提,下面的人自然是不敢再多嘴了。话说到这份上,又都是明白人,当下跪倒:“臣等遵旨!” 李世民的心情已然坏到了家,他有些厌倦地说道:“众卿家还有事吗?无事就退朝吧!” 下面一片默然,那位从楚州跑过来敬献祥瑞的地方官傻了眼,他怎么知道,不过是想来讨皇帝喜欢,居然就搅出这么多是非来。心中顿时有些怨恨那些硬把事情往立后上扯得几个人恨上了,这不,明显是件好事,就让那几位搅黄了,自己辛辛苦苦炮制的祥瑞,原本还指望着李世民心里一高兴,好好赏赐自己一番,然后,吏部地官员考绩上能评个好字,自己也能升迁一下,让身上地衣服变成朱紫之色,也好光宗耀祖,如今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就这么在朝堂上地争端上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成了泡影!人生大起大落太快,要不是自己的官阶实在不够,他恨不得将那盛着祥瑞的盘子扣到那几个惹事的混账头上去,也好出一口恶气! 等了片刻,见没有什么人敢吭声,李世民干咳了一声:“如此,那便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李世民起身离去,等李世民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上,众多大臣也相继离去,自然中途也要各自无声的交流一番,恨不得眼睛里射出刀子来,将政敌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脸上却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各自离去。 李承乾看着孤零零的显得有些凄凉的那位倒霉的楚州刺史,上前温言说道:“此事与刺史大人无关!刺史大人不必沮丧!本宫会禀报父皇,一应赏赐断断短不了大人的!大人安心回去等消息便是!” 什么叫大起大落,这位刺史是真的明白了,他一下子对这位只是说了几句便宜话的李承乾感激涕零起来,恨不得都要抱着李承乾的大腿效忠了。李承乾又跟他敷衍了几句,那位刺史喜滋滋地回驿馆等消息去了! 李承乾一边往回走,心里暗道:立后,你们就等着瞧吧!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李佑在阴妃的寝宫里跳着脚怒骂道:“那帮老匹夫!欺人太甚!” 阴妃坐在软榻上,一个秀气的小宫女正在帮她修剪她那圆润的手指甲。她悠然一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们不是都没得逞吗?还惹得陛下大怒,平白失了几分圣心呢!” 李佑一屁股在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嘴里咕哝道:“母妃,儿臣就是不服气!杨妃与德妃不说,凭什么那几位昭容昭仪都有人推举,就是提也没提母妃!母妃不也是三夫人之一吗?” 阴妃似笑非笑地瞧了李佑一眼:“佑儿,你是在替母妃抱不平呢,还是替你自个儿!” 李佑语塞,接着道:“母妃,父皇一向是喜欢你的,要是你能当上皇后,岂不是儿臣也能被高看一眼吗?” 阴妃悠然道:“佑儿啊,你还是不明白!陛下是何等人物,怎么容得下有人跟他耍心眼!母妃要真的去争了,那才是害了你我呢!” 李佑有些茫然:“母妃,儿臣不明白!” 阴妃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这个志大才疏的儿子一眼,差点就想一个暴栗凿上去,他倒是忘了自己还在修指甲呢,这动作一大,那小宫女手上的小锉刀就这么从她手指头上划了过去,那两根白生生的有如玉葱一般的指头上就这样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来。阴妃大怒,一巴掌就这样扇了过去,直把那个小宫女扇了个趔趄,尖利的指甲在她秀气的脸上也划过了两道血痕来,有隐隐的血珠渗了出来。 “好个不晓事的丫头!”阴妃怒气未消。“来呀,给本宫把这丫头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然后送到掖庭去!” 那小宫女凄厉地哭了起来:“娘娘,奴婢知错了,饶了奴婢吧!” 两个内侍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将这小宫女架了出去,那哭喊声很快消失,取而代之地是隐约的抽噎声,似乎是把嘴给堵住了。 李佑本来也不是什么心软地人。甚至骨子里就有些暴力倾向。他近乎欣赏地听着院子里传出地板子声。笑道:“母妃果然御下有道!” 阴妃小心地看了一下自己地手指。本来就没多大事。只是破了一层表皮。她淡淡地说道:“佑儿。去把我那个盒子里地玉露芙蓉膏拿来!” 李佑笑着起身。从一个精巧地小匣子里取出了一只小小地瓷瓶来。递给了阴妃。阴妃挑开上面地塞子。伸出小指。用指甲挑出了一点淡蓝色地半透明膏状物来。一股浅淡幽雅地香味随之弥散开来。她小心地将其抹在那点细细地伤痕上。上面地伤口便收了起来。几乎微不可见了! “母妃。这药膏倒是灵验!不知是哪位御医地手笔?”李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药膏。问道。 “御医?”阴妃撇了撇嘴。“那些庸医大概就会看些头疼脑热地小毛病。能有多大用处!这玉露芙蓉糕乃是百草堂地秘方。就这么一小瓶。就得卖出几百贯钱呢!凭母妃我地位份。也就买了两瓶而已!” “那百草堂有这么狂。儿臣去找他们要上百八十瓶给母妃就是!”李佑一脸不以为然。 “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阴妃皱皱眉,“你以为百草堂是什么地方?要是他没什么背景。能安然在这长安扎根!你要是今天敢去百草堂闹,明天就有几位国公在朝上参你,你信是不信!” 李佑讪讪地笑了一下,阴妃有些无奈:“你这孩子,凭你这样,也想被你父皇高看!你以为我刚才是真的因为手上划伤了才发落那宫女的?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阴妃看着李佑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心中暗自叹息,嘴里说道:“刚刚母妃与你说的话,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作为帝王。最忌讳的是有人忖度他的心思!母妃如今安安稳稳地做着这个阴妃。却是从来不去争,不想再进一步。你以为这是为什么?母妃所为才是为了争!陛下对长孙皇后情深意重,想要让他再立新后,实在是不现实的事情!但是,这三夫人中,也是有区别的!那两位争了,不管如何,陛下都会觉得她们心机深重,不能安于室,自然对她们的宠爱就要少上几分。而母妃这不争,相比较起来,才符合陛下的心意,自然要对母妃多看重一分!在这深宫中,所有的嫔妃,一切地荣辱,全系于陛下一身,看的就是陛下的宠爱。如今,母妃已经不年轻了,姿色自然比不上那些新进的妃嫔,但是,只要陛下在一日,就会念着母妃这次的不争,这才是母妃的资本!你年纪也不小了,遇到什么事要多动动脑子,可别跟个愣头青一样!” 李佑很是心悦诚服:“母妃高见,儿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阴妃叹息一声,“母妃也不要你像太子或者是吴王那样做出什么成绩来!你只要安安稳稳的不要随便惹事就好!” 李佑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阴妃看他答应得言不由衷,有些无奈,这个儿子就是心太高,可惜的是,有没有匹配地上这份心地能力与手腕。若是他自己有这个才能,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要帮儿子争上一争,可是,如今这个样子,怎么也让她放心不下来。 “承乾,你怎么想?”李世民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只精美地瓷杯,用茶杯盖刮着上面的茶沫,淡淡的问道。 “父皇英明,自然是不会让儿臣吃亏的!”李承乾回答得很是圆滑。 李世民失笑,他叹息一声:“你啊!哎,观音婢说你是最像朕的孩子,不过父皇当年可没有你这般滑头呢!” 李承乾只是微笑不语。 李世民神情慢慢严肃起来,他冷淡的说道:“那帮子老臣,都该回家抱孙子了!隋朝已经亡了几十年了,他们还念念不忘!真以为朕这些年修身养性,把自己磨成了佛祖了么?他们要是再敢嗦,那就试试朕如今的刀锋是不是足够锋利吧!” “父皇英明,一直是宝刀不老哩!”李承乾笑道。 李世民拈须一笑,他看着李承乾,有些感慨:“父皇已经有些老啦!看到你这么能干,父皇心里也高兴!不过,你那几个弟弟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怕是也会生出一些心思来!你倒是要注意着点!” “儿臣明白!”李承乾忽然生出了一点感动来,李世民其实不失为是个不错的父亲,起码,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恪儿一向有分寸,你倒不必担心!”李世民接着说道,“杨妃也是聪明人,这次的事,她未必知道多少!还有李这孩子成天游玩无度,任性妄为,也不像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哎,朕大概是真的老了,心硬不下来了!朕害怕啊,若是再出一个青雀,那朕又能怎么样啊!” 李世民苦笑起来:“虽说你母后什么也没说,但朕知道,她走之前还是希望见上一眼青雀的,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也舍不得放开的!青雀也是朕的孩子,朕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李承乾默然,他能说什么,让李世民将所有敢造反的儿子全干掉?这怎么可能?不说别的,李承乾自己就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李世民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抬眼看着高大的殿顶,上面描绘着各种神兽的图案,还有各种古老的文章。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朕能猜得出来,这次的立后风波绝对有人在里头捣鬼,里面就有我那几个好儿子!只是朕不想去查,也不敢去查!不论是谁,朕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李承乾心中暗叹,此时的李世民刚刚失去了长孙皇后,让他的心开始变得柔软起来,不过,以他的性子,真的可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吗?要知道,李世民的一生,其实与汉武帝刘彻比较近似,年轻时锐意进取,虚怀若谷,善于纳谏,但是,年纪大了,就开始大肆挥霍,追求长生,且日益残暴起来。不过,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李承乾淡淡的说道:“父皇过于忧心了!想来他们会体会到父皇的一番苦心的!” 李世民叹息起来:“罢了,等到今年过去,所有成年的皇子,就让他们到封地去吧!不经传召,不得回京!他们在封地上没有兵权,也好断了他们的念想!”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恪归来 .(电脑突然蓝屏了,原本写的稿子都找不到了,今天先发三千字,明天补上。) 又是年关的时候,除了入冬不久下了场小雪,这天气一直十分晴朗。各家各户每日里将被褥晾晒到太阳底下,晚上盖在身上似乎都能嗅到太阳的芳香。 长安城门外的官道上,五十多个骑士扬鞭而来,一路扬起了无边的烟尘。 在城门口,为首的一名骑士出示了一面令牌,城门的守卫见了之后一惊,立刻便放了行。 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入了城,放慢了速度,向内城驶去。 一个守卫看着那群人嚣张地这么进了城,不禁砸了咂舌:“老哥,这是些什么人啊,这么张狂,要知道,就算是外放的太守刺史也没这么嚣张呢!难道进城的是哪位大将军不成?” 另一个年纪较长的守卫白了他一眼:“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职,就是个都督而已!” “一个都督,这排场也太大了吧!”那守卫睁大了眼睛。 “哼,是安州大都督!”见那个年轻的同僚还是没弄明白,他又很好心地补上了一句,“就是皇帝陛下的第三个儿子,吴王殿下!” 那守卫吃了一惊,继而恍然大悟起来,佩服道:“还是老哥你知道得多!” “多学着点儿!”那年长的守卫有些得意,“干咱们这行的,就是要有眼力劲儿,可别哪一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才叫冤枉呢!” 而另一边。御花园中。李承乾正从一颗铁干绿枝地老梅树上剪下了一截开着粉白地梅花地梅枝来。拈在了手里。远远地。一个一身便服地年轻男子匆匆而来。他吃了一惊。这宫廷之中。没有内侍地指引。外面进来地男人是不可以随意走动地。不过。定睛看去。李承乾微微一笑。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来地正是李恪。他这几年一直在安州。很少回长安来。想来安州那边地日子不是太好过。他如今更是清瘦了不少。脸被风沙吹得有些粗糙。皮肤也黑了不少。脸上现出了几许棱角与风霜之色。 “三弟。从安州回来了!”李承乾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李恪听到声音。转头看来。见到是李承乾。也笑了起来:“是大哥啊!小弟却是刚从安州回来。正要去见父皇呢!” “你小子回来也不提前同志一生。我好去接你!”李承乾笑道。“很长时间没回京城。心里应该想了吧!今晚有空没?你选地方。我做东。再把那几个人也都找来。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就知道大哥是财主!”李恪也不客气。大笑道。“小弟却之不恭。也就不跟大哥客气了!醉长安包间。另外还要倚红楼地当红姑娘!如何?那安州实在不是什么好享受地地方。找个好点地舞姬都不容易。这次回来非好好把以前落下地补上不可!” “行!知道你不容易。好了吧!辛苦辛苦!”李承乾笑道。“你去见父皇吧。顺便跟父皇说一声!我这就去叫人安排。你暂时也别回王府了。直接去东宫。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去!” “行!”李恪笑着点头道,“那待会儿我就去东宫找你!” 李承乾心情也好了不少,近来李世民很少理事,他也忙得紧。已经很久没有出宫玩乐了!正好趁着李恪回来。好好聚上一聚。 当晚,一辆外表上看去朴实无华的马车驶出了东宫。在宫门口出示了东宫地令牌后,沿着朱雀大街一路缓缓而行。 “大哥就是会享受!”李恪上下打量着马车的车厢,啧啧称赞道,“小弟可要厚颜向大哥讨要一辆回去用了!” “你若喜欢,我有什么不肯的!”李承乾微微一笑,“不过是件新鲜玩意,也当不得什么大用!” “还当不得大用!大哥你是寒碜小弟吧!”李恪夸张的叫道,“若是这都当不得大用,小弟的车驾岂不是不是给人坐的了!” 诚然,这座马车从外面看平平无奇,似乎也就是普通富贵人家用的那种,但里面空间颇大,马车车厢用的是双层夹板,里面还夹了一层钢板,军中的劲弩在十步外射过来,压根射不穿这钢板。马车中除了座位外,还用上好的紫檀木打造了一具矮塌,上面铺着来自辽东地上好的白貂皮做成的褥子,车厢顶上悬着一只用青铜打造地仙鹤,其上羽毛纤毫毕现,嘴里衔着一只精巧的香炉,炉中有淡紫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伴随着悠然的暗香。车厢里燃着一只暖炉,将里面弄得温暖如春,两人都脱去了外面的皮裘,坐在放着厚厚靠垫的座位上。一张固定在车厢底部地几案上,搁置着一只红泥小火炉,上面一只紫砂茶壶正冒着热气,里面煮的是极品的银毫。 李恪天生不是喝茶的人,他已经在李承乾的指点下,打开了暗格,从里面挑选出了一小坛老黄酒来,倒在特制的酒壶中,用水温过,然后倒在杯中送入口中,他满足的叹息一声:“这大冬天的,还是喝上点酒才舒服啊!” 李承乾哭笑不得:“醉长安的酒是长安最有名地,到了那里尽可以放怀大喝,你现在这样子,难不成觉得为兄我会短了你地酒!” “那不同!”李恪显然很得意,“大哥你这里的酒,绝对都是极品,就算醉长安那里也有,到时候那么多人一分,能到我嘴里地可就没多少了!还不如在这里先过过瘾!”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醉长安门前,前面的车夫打开车门,又放好了脚踏,垂手在一旁侍立着。李承乾披上外袍,从马车中钻了出来,踩着脚踏下了地。李恪也整理了一下仪容,摆出一幅正经的模样下了车。 “两位公子来了,快里边请!”早已经在门外等候的掌柜赶紧迎了过来,殷勤的说道。 李承乾矜持的点点头。问道:“本公子的那些朋友都到了吧!” 掌柜赶紧回道:“回李公子的话,公子请来的朋友都已经到了。正在怡情轩呢!” “你先去忙着吧!回头叫两个小二去伺候着!”李承乾淡淡的吩咐道。 “小人明白!”那掌柜飞快地点头,赶紧吩咐去了。 李承乾与李恪两人径自上了三楼,跟来的车夫侍卫就在二楼找了地方坐下喝酒吃菜,他们各自散开,隐隐已经占据了所有可能危害到三楼地位置。 “哈哈,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可是来晚了呢!”才一进门,就听见程处亮大着嗓门叫了起来。“要先罚上三杯!” “嘿嘿,那可不能怪我!”李承乾很没义气地把李恪给卖了,“是老三磨磨蹭蹭的,我只是被他连累而已!要罚只能罚他!” “酒桌上一视同仁,要罚两人一起罚!”长孙冲在那里火上浇油,已经拎着酒壶走了过来,“来来来,罚酒罚酒!” “行行,今天是给老三接风洗尘的!我就豁出去了!”李承乾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喝就喝。谁怕谁啊!” 说完,很干脆的将三杯酒一饮而尽,屋子里的几个人同声叫好:“太子殿下果然爽快!” “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今天在这里只叙私情,最多叫我一声高明便是!”李承乾拿起象牙镶银地筷子,随便夹了点菜塞进嘴里,毕竟空腹喝酒实在容易醉。 房遗直首先叫道:“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日后可别秋后算账啊!” 一群人都大笑起来。 那边李恪也是抗不住,被灌下三大杯酒下去了。 玩笑了片刻。李恪端着酒杯,笑问道:“不是说有倚红楼的红牌吗?怎么没瞧见!” 杜荷笑嘻嘻道:“既然是红牌阿姑,自然是要有红牌的气派!来晚一点才是正常嘛!” “别听杜荷那小子胡说!”柴令武哈哈一笑,“今天来的是楼子里的无忧还有晴雪两位娘子,还有几个还没梳头的小丫头。今天是高明请客,哪有主人还没到,就先找阿姑的道理!” “你这小子难得说了句明白话!”长孙冲调笑道,“不过久闻无忧与晴雪两位娘子的艳名,以前倒是未曾见过。今儿正好开开眼!” 说曹操。曹操到。那几位倚红楼的姑娘缓步而出,从几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除了那无忧与晴雪。剩下的十几个娇美可人地小姑娘都乖巧的各自选了一人在旁伺候着。 那无忧一身鹅黄的襦裙,梳着繁复地发髻,上面插着一根八宝玳瑁簪子,发间还簪着几枚精美的花钿,额上佩着坠着一条白金色的镶嵌着棱状紫水晶的额饰。她身上大半饰物是由水晶制成,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来。她的脸上带着柔美地笑容,当真是如同弱柳扶风,清纯可人,让人一见就心生怜惜。 至于晴雪,她倒是不愧于名字中的一个雪字,她身上看不出胡人的血统,但是皮肤白皙细腻,宛若极品的羊脂玉,一头青丝用几根簪子挽起,身上的衣服却是极为侬艳,一身酒红色的襦裙,上面用各色丝线绣出了华美的图案,纤细的脖子上一根纯金的项链正闪耀着翡翠地冷光,左腕上一条泛着冷光地手链上有细碎的钻石在摇曳着,她就像一朵罂粟,浑身泛着妖冶,夺人心魄。 长孙冲呆了片刻,抚掌大笑起来:“妙极妙极,仅此二人,就能将那什么风花雪月比下去了呢!”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宴 .“难怪倚红楼与风华院也是齐名呢!”柴令武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刚刚进来的二女,嘴里说道。 最精于此道的恐怕还要数杜荷,他抚掌一笑道:“这两位姑娘可是倚红楼的招牌,今天咱们要请她们出场,那楼子里的三娘可是好生的舍不得啊!无忧姑娘的一手箜篌可是绝妙无双,而想要看晴雪姑娘倾城一舞,也是件难得的事哩!” 二女屈身给在座之人福了一福,一双好似秋水一般的眸子流转之间,便生了无限的风情。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声音如同黄莺一般婉转:“奴家无忧(晴雪)见过几位公子!” 李承乾微微一笑:“两位请起,难得请得两位姑娘,自然是要见识一下两位姑娘的绝技的!” “敢不从命!”两个人都是人堆里打磨出来的,眼力都是一等一的,一眼就看出了李承乾才是这里做主的,自然是不敢怠慢了。 这边在莺歌燕舞,风花雪月。而另一边,却有人在大发雷霆。 李佑心情很是不顺。他已经封王开府,没了阴妃的管束,几乎就是脱缰的野马,尽可以为所欲为了! 身为皇子亲王,身上又没什么职司,自然是每日里闲得发慌,自然是整日里出去惹事生非了,他素来酷爱游猎,如今更是三天两头带着王府的人还有一帮子狐朋狗友往猎场去。这些天正是冬天,猎物皮毛最为丰厚,也是比较肥美的时候,自然是打猎的好时机。偏生王府的长史权万纪成天在他耳边唧唧歪歪的,不仅如此,还总拿他跟李恪比,什么吴王殿下已经在安州有了多大的政绩,立了多少功劳,此次进京,陛下定会对吴王殿下更加喜爱。或许还会加以重任等等。这些都让他耳朵都要听出老茧来了,直叫他心烦意乱。厌烦不已。那权万纪本来是李恪的老师,李世民觉得他教育学生的水准还不错,正好见到李佑这个儿子实在是不怎么争气,就把李佑交到了权万纪手上,指望着这个儿子好歹有点出息,起码也不要成天斗鸡走狗,惹出什么是非来!不过。李佑一向娇纵惯了的,哪里愿意被人管束,要不是权万纪是李世民亲自安排的,他都要直接将这个嗦地老东西乱棍打出王府了! 最可气的事还在后面。他今天正好在大街上遇见了归来地李恪,本想去套个近乎,偏偏李恪当时急着进宫,压根没看见他,或者是一时没认出来,就这么带着手下从他面前呼啸而过。直把一向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李佑气的当场就拿鞭子将给他牵马的下人劈头盖脑的教训了一顿。也顾不上身后的那些个跟班的样子了,直接怒气冲天地回了自己府上。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精美的唐三彩就这么被摔到了地上。成了一堆碎片。李佑一张可以算得上俊俏的脸蛋扭曲着,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又一把将桌子上的一只淡粉色的梅瓶扫落在地,喉咙里发出怨毒的声音:“李恪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母妃和我母妃都是夫人,凭什么你就可以看不起我!安州大都督怎么了,我就不信。父皇会一直让你掌着兵权!” “哼,你一回来就接受太子的邀请,去给你接风洗尘!对我,你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李佑几乎要把牙齿都咬碎了,他狠狠地怒骂道,“不就是因为他是太子,我没有什么实权吗?” 他一直是有野心地。只是因为阴妃地压制。一直没有发作。或者说是一直没有机会发作而已!如今。李恪地态度给他原本就有些膨胀地野心上更是添加了一把催化剂。把他地野心更加深刻地引发了出来。 嫉妒如同一颗毒草。在他地心里疯狂地成长。一直扭曲起来。又生出了无限地怨恨来。不仅仅是对李恪。李承乾。乃至李世民。甚至是一直在保护他地阴妃。 是地。他嫉妒。他怨恨。他几乎要疯狂了! 权利。地位!唯有真正至高无上地权利才能让他可以高傲地俯视所有俯视过他地人!嫉妒啃噬着他地心。他真正严肃地告诉自己。他想要那个九五至尊地至高权利! 门外一群侍女下人远远地站着。个个战战兢兢。头都要垂到地底下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上铺着地石板。就像那石板上能开出花来一样!屋子里每传出一声破碎地响动。他们地头就要缩进去一分。脑袋更是要低下去一分。似乎要无限地将自己地存在感削弱。最好没人注意到自己才好! 李佑一双有些狭长地眼睛里透出了几许阴狠地神色来。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咬着牙说道:“李恪。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你栽在我手上!” 他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桌子脚上,不过,盛怒中的他没有注意到,那张桌子是用质地颇为坚硬的红木所制,兼又很是沉重,因为室内比较温暖,他脚上穿的是一双丝履,结果,这一脚踹出去,那张桌子是纹丝不动,他却差点将自己的脚趾骨给撞折了!他惨叫了一声,跳蚤一样蹦了起来。人倒霉时,当真是喝水也要塞牙缝,李佑绝对是出门撞了太岁,回来还要接着倒霉!他脚上踩着了一块瓷片,然后,脚下那么一打滑,就这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刚刚摔碎的那些碎片就有很大一部分让他自己消受了,身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就这么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也就此报销,这还应该值得庆幸,要不是身上穿的比较多,估计他身上破损的就不止这几处了! 李佑杀猪一样惨号了一阵,气急败坏的叫起来:“来人,人都死哪儿去了?快扶本王起来,去太医署找御医,没看见本王受伤了吗?哎唷,手脚轻点!”他倒是忘了,是他自己说让人都下去,他要单独待一会儿的! 几个下人手忙脚乱的冲了进来,两个侍女胆战心惊的将看起来很是凄惨的李佑扶了起来。另外有人开始打扫那一屋子的碎片垃圾。一个管事已经冲了出去,准备去找御医了!李佑一边呼痛。心里头更是把李恪恨得到了骨子里,只觉得要不是李恪,自己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一个 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很不幸的是,李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地小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李恪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李佑惦记上了,日后想来也是一场麻烦。不过,他现在正搂着一个秀美地小姑娘上下其手,一双已经生出了茧子的大手已经伸进了那小丫头地裙子里,正大力揉捏着她的翘臀。一缕**的幽香钻进了鼻孔,他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嘴里调笑道:“小婉儿,来,伺候本公子喝酒!” 小婉儿显然没怎么经历过类似的状况,身子都有些僵硬了。但她不敢随便动。像她这样的,从小被卖进了青楼,性命当真不比猪狗尊贵到哪里去。她虽然不知道这位年轻公子的真实身份,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能够在这醉长安的三楼设宴地,都不是普通的人物,捏死她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麻烦。她也算是受过楼子里的老鸨龟公的调教,身体小心的更加靠近了李恪一些。脸上摆出了一副略带娇羞的笑容来,双手端起一只酒杯,凑向了李恪的嘴边。 “小丫头还是个雏哩!”李恪笑道,“没人告诉过你,酒不是这么伺候的吗?” 他呵呵笑了两声:“来,本公子教你!”他就着小婉儿的手喝下了一大口酒,然后凑向了小婉儿的樱唇,很快唇齿相交,他地舌头灵活的撬开了小婉儿的牙齿。将嘴里地酒液尽数度了过去。又狠狠地来了个深吻,见到小婉儿脸色绯红。气息急促起来,才停了下来。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一只大手伸出来,挑起了小婉儿的下巴,摆出了一副十足的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模样,嘴里调笑道:“好香好香!” 小婉儿涨红了脸:“李公子莫要取笑婉儿!” “这怎么是取笑呢?”李恪笑眯眯道,“本公子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小婉儿听着李恪那不花钱的甜言蜜语,内心生出了一点期盼来,或许,若是攀上这位李公子也不坏,若是能被他赎出去,哪怕是做个小妾,也比在这青楼里度日来得好!她心里带了些忐忑地期望,有些惶惑,又有些欢喜,但是她没有注意到,李恪眯起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沉浸在色欲里的模样,反而清明无比。她又怎么知道,像李恪,甚至是程家兄弟这般几乎是暴发户一样的贵族,他们差不多都是从小见惯了人间的繁华,逢场作戏的手段不知有多高超,又怎么会真的让一个风尘女子迷住了心性!说是玩,就真的只是玩一下而已!哪怕是感情都已经谈到了床上,爬起来后,依旧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的嫖客,睡在身边地人也不会是什么红颜知己。纵然青楼里面会出一些出淤泥而不然地人物,但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不同呢?哪怕是真的从青楼里赎出人来,也不过是玩玩而已,上不得台面地! 无忧与晴雪已经表演过了各自的才艺,此刻正坐在席上陪酒,她们现在正是最为黄金的年龄,身价颇高,还是卖艺不卖身的时候,李承乾他们一行也是懂得规矩的,也不乐意仗势压人,自然除了偷偷摸摸吃上一点无伤大雅的豆腐,也就只是喝喝酒,谈论一些奇闻轶事,抑或是诗词歌赋什么的。 李承乾怀里也正搂着一个眉眼清秀的小丫头,名字叫蓉娘,她年纪小小,发育的确已经不错,身体柔弱无骨,半倚在李承乾的臂弯上,一边还给他斟酒布菜。尤其她的口齿颇为伶俐,几句话说得李承乾胸怀大畅,还没怎么注意,就喝下了好几杯下去。 “你这小丫头,一定要灌醉本公子不成?”李承乾摸着蓉娘光滑的脸蛋,笑道。 “哪有的事!”蓉娘露出一副迷醉崇拜的表情,说道,“李公子酒量过人,当真是千杯不醉呢!蓉娘只有佩服的份,哪里敢故意灌醉李公子呢?”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男人。总是喜欢在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刚猛过人的一面的,明知道小丫头是在恭维他。李承乾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当下又喝了一杯。 “公子果然厉害!”又是一记不轻不重的马屁拍了过来,李承乾只是微微地笑着看着蓉娘,倒是让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起来。 杜荷他们在那里对无忧与晴雪两个人大献殷勤,时不时引经据典一番,口才比起平时,何止强了十倍。几乎可以说是妙语连珠,天花乱坠了。那两位也是明白人,兼又手段了得,轻轻巧巧几句话,就说地几个人自信心极度膨胀,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极点,偏偏半点实质性的便宜都没占到。 李承乾向来对花魁一类的人物都是敬而远之的。他从来不缺美女,至于才女,自家太子妃可是书香门第,当初长安城不知多少少年俊杰追求过的才女!这些女子也是可怜人。而他也一向没有跟人家共同分享床伴的兴趣,也没有给人家女孩子赎身的念头!天底下可怜地人多了,难不成他什么都要插上一手不成?何况。一国储君,流连花丛,总不是什么动听的事!后世的电视剧上,某位帝王微服私访,与某位冰清玉洁的花魁来个一见钟情,或是日久生情。然后将其接回去封妃什么的!那差不多就是胡说八道!真正风流的帝王确实不少,但是真正将一个青楼妓女带回宫封妃的,好像也就是明朝那个荒唐的大将军皇帝正德而已!就算是普通富贵人家,也少有人能够忍受家里的正妻或是平妻是出身青楼楚坊的。而且,很多时候,李承乾还是个比较感性地人,若是没有什么感情,纯粹是为了美色,他是不会随便跟人家发生什么关系的。李承乾也就是逢场作戏的陪着酒。不时说笑几声。 无忧明显是对李承乾有几分好奇地。李承乾遗传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好相貌。也算得上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且言语间温文尔雅。却又自然的散发出难言的贵气。这也是自然的,毕竟,在这醉长安包下三楼的需要地不仅仅是财力,还有权势。令她更为好奇的是,所有的人尽管称呼着李承乾的表字,或者是以兄弟相称,但举止间,却不约而同的显示出自己的从属地位来。无忧虽说没见过李承乾,却是认识其中几个人的,他们去过好几次倚红楼,虽说每次报的都是假名,但是能在青楼干事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地人物,很容易就打听出了那几位地真实身份来,那可都是长安的几个公侯家地公子,自身的品级起码也是正五品左右的。而他们对这位李公子明显很是恭敬,自然这位李公子的来头就可以隐约猜测到三分了。 不过,无论两位美女如何好奇,但是她们也是不好随意打听的,只能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二而已。那几位也都是人精,自然不会让她们得逞,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这顿饭持续了很长时间,自然是宾主尽欢。长安毕竟是天子脚下,为了皇城的安全,晚上是要实施宵禁的,他们也不便多留,眼见着宵禁的时间快到了,纵然在舍不得怀里的温香暖玉,也是要回去的。 李承乾他们回去后,自然是有个比较香艳的夜晚。而倒霉的李佑,他凄惨的躺在床上,一个侍女正小心翼翼的为他敷药,满脸的惊恐。刚刚一个侍女不小心手重了一点,碰痛了他的伤口,他就勃然大怒,吩咐下人将其杖毙!如此,这个不幸被点到的侍女已经是惊弓之鸟,半点都不敢放松了。 好容易上完了药,那侍女赶紧告退,除了门之后,几乎要感动的当下就跪下来谢过满天神佛,列祖列宗保佑了! 李佑动了一下,不小心蹭到了一处伤口,他龇牙咧嘴了一阵子,心里恨声道:“李恪,李承乾,你们给我等着!”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齐王府内 .“母妃,儿臣要去齐州!”本来就是一些皮外伤,没几天就好的差不多的李佑站在阴妃面前,淡淡的说道。 阴妃一愣:“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齐州吗?当初你还装病硬回了长安!要不是母妃跟陛下求了情,你哪有现在这么安逸!” “什么安逸!”李佑咬着牙说道,“母妃,儿臣如今算是明白了,手里头没有什么势力,儿臣就是个闲散的宗室!哪怕儿臣还是亲王,也没人把儿臣看在眼里!李恪他能在安州混得风生水起,儿臣自然也可以!” 阴妃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叹息一声:“罢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母妃也管不了你许多!既然你想作出点什么事来,那就去吧!也免得你成天在长安游手好闲!母妃会和你父皇说的,你,莫要让你父皇失望!” “儿臣明白!”李佑心情有些雀跃,他做着美梦,憧憬着自己的将来。 齐王府里,权万纪阴沉着一张老脸,几乎要把下巴上一向宝贝的胡须都要揪下来。他是听说了齐王受了伤的事,前来探望,结果李佑又带着人出去了。 “给老夫搬张椅子来,老夫就在这里等着齐王殿下回来!”权万纪火大无比。李恪前两日刚刚拜访过他,送上了不少新奇的礼物,说是要好好孝敬一下这个老师,这让他很有面子,连续几天走路都用飘的。但是,想到了齐王李佑,他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爽快了!哎,人比人,气死人啊!想想当初的李恪是多么的好啊!尊师重教,勤奋好学,为人爽直有礼,简直就是好学生的典范!可是,这齐王李佑呢。怎么看就让人觉得堵心!要不是权万纪天生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性子,他早就要高呼一声:“朽木不可雕也!”然后。要么跑到李世民那里,直陈自己才疏学浅,教不了陛下你的好儿子,要不就干脆听之任之,让他原来怎么样,还怎么样吧!问题就是,权万纪偏偏不是这种可以敷衍的人!尽管他时常被这个顽劣不堪的学生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要吐血三升,但是,要说他那执著地精神,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他就这么跟李佑抗上了,看谁先服软!为此,他还特地向李世民请了圣旨,可以全权处置与齐王李佑相关地事宜。 一直到天色将暮,李佑才带着一干人等回了王府。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毕竟,李佑这小子已经打定了主意。开过年来便去齐州封地上去,那么,长安最让他舍不得的就是城外的皇家猎场了!齐州那边可没这么好的条件。因此,趁着还在京城,好好玩个痛快才不亏本!于是,李佑带着这样的想法,几乎是天天都要去猎场报到了。 王府门口,一身胡服的李佑呼喝着下了马。将马鞭顺手扔给门房,口中吩咐道:“来呀,今天打了几只獐子野兔什么地,还有一只麂子,给本王送到厨房里好好拾掇一下!那只麂子的皮毛别给本王糟蹋了,回头让人做顶帽子!对了,今晚本王要在寒梅亭那里煮酒论诗,要拿这些野味下酒!可要给本王仔细着点,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是是是。小人明白,这就去吩咐厨房!”一个管事赶紧回答道。然后又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看了喜形于色的李佑一眼,又想到了正在院子里坐着的权万纪,还是开了口,“殿下,长史权大人在院子里等着您呢!” 李佑的心情一下子大坏起来。他原本晴朗的脸上瞬间乌云密布,低声嘀咕了一声:“又是这老匹夫!”一脸不爽的进了门,果然就看见权万纪黑着脸,大剌剌的坐在那里。 见得李佑进来。权万纪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微一拱手:“殿下终于回来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李佑心中大怒。正欲发作。却看见权万纪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卷明黄色地绸布来。却是李世民下给权万纪管教自己儿子地圣旨。 李佑差点就想骂人了!但还是没敢骂出口。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来:“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他地身后。“哗啦啦”跪了一地地人。 权万纪沉声道:“老夫奉陛下谕旨。忝为王府长史。却不能教导齐王殿下改邪归正。亲君子。远小人。这是老夫地过失!今日。老夫特地请出陛下地圣旨。还要请齐王殿下听聆圣谕!” 李佑心中暗自腹诽。嘴上有些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儿臣自当遵从父皇谕旨。听从长史大人地教诲!” 权万纪总算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他淡淡地开口道:“殿下请起!” 李佑自然不会反对这个建议,当下站了起来,而其他地人正想要跟着起身,却看到了权万纪老头儿阴森的目光,不由得矮了一截,把头埋了下去,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权万纪不动声色的指着两个跪在前面的人问道:“报上你们的名字!” “小人昝君谟(梁猛彪)!”两个粗壮的大汉低头回答道。 “昝君谟、梁猛彪,你们可知罪?”权万纪厉声喝道。 “大人,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啊!”两个人也在纳闷啊,自己等人原本是普通的军士,因为擅长骑射而受到了李佑的赏识与提拔,成了他地心腹,自己似乎没做什么别地事啊,能有什么罪过呢? 权万纪阴着脸,寒声道:“尔等不过是一般的军士,却以田猎小技引诱齐王殿下,令其误入歧途,如何不是有罪?” 这点就有些颠倒是非了,不过这也是正常地事!虽说是李佑这小子自己太混账,可是他毕竟还是李世民的儿子,正儿八紧的皇子亲王,有什么过错,自然是手下背黑锅。这两位这次是在劫难逃,权万纪是打定主意拿他们开刀了! 那两位也是委屈啊,他们傻乎乎的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得意的权万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佑。 李佑心里憋屈的紧,他暂时也想不到办法,只好咬着牙,微不可见的冲那两位仁兄摇了摇头。那两位神色一暗,垂下了头。 权万纪冷哼了一声:“没话说了吧!来人,将此二人逐出王府,永不录用!”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见武丽娘 .武丽娘有些疲倦的从一家绣房走了出来,她俏脸上泛起了一丝愁容。已经到了年关时候,家里头却没多少余钱置办年货,毕竟自家还是官宦人家,总得做上几件新衣,虽说不求大鱼大肉,饭桌上总要有些荤腥,小妹也长大了,还得买上一两件首饰,自己刚刚生下了第二个孩子不久,奶水却有些不足,按杨老夫人的想法,最好能买个产奶的母羊回去。可这一切的前提,就建立在钱上! 老夫人年纪已经不轻了,还得每天纺纱织布,一天总要织上一丈左右的绫缎,累得腰酸背痛,却也卖不了几个钱。自己和小妹也是要不停地做一些绣品,甚至没有学过女红的二妹也开始学着做女红,她已经很久没有买书本笔墨什么的,免得给家里增加负担。将那些刺绣拿到绣房来也好卖几个钱,她们毕竟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女红本来只是消遣,手艺自然不比那些专门的绣娘,每次拿过来,都要被挑三拣四一番,才能拿到一点钱回去。那些钱若是放在别处,也能过上一段不错的日子,偏偏是在长安。长安的物价差不多是附近郡县的三五倍,比起再偏远一点的地方,相差更是能达到十倍。自家又都是女流,寻不到什么太赚钱的活计,只能就这么凑活着过日子。 她低头看看自己几乎满是针眼的手指,几乎是要悲从心来。她几时过得如此艰难!贺兰家被查抄了,几乎是什么也没给她留下。她还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去拖累已经挺困难的母亲与两个妹妹,这怎么能不叫她伤心内疚。 摸摸荷包里少得可怜的几枚银币还有几个大钱,她无声的叹息一声,开始往回走,心里盘算着要买那些东西!家里的米缸快见底了,盐也要买一罐回去,应该到肉铺秤一刀肥猪肉,回去也能熬出点荤油来,放到菜里也好有点香味。母亲这几天喊着关节痛。大夫说是着了凉,家里应该生一个火盆才好!用木柴肯定是不行的。也不知道哪里的木炭比较便宜!那石炭炉固然好,但还是太贵了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好生算计着,一家人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咦,这不是丽娘吗?好久不见!”李承乾从一家首饰店里出来,正好见到了匆匆而过得武丽娘。李承乾这次出来是给兕子还有新城挑选新年礼物的,两个妹妹如今年纪既长。长孙皇后有已经辞世了,李世民终究是皇帝,对两个女儿纵然关心,精力也是有限的。长孙皇后临终前将几个弟妹托付给了他,他自然要用心一点。这次就是专门过来,想找做首饰的老师傅打造几件适合两个妹妹地首饰的。身后,王林手上已经多出了几个盒子,里面已经装了几件新奇地首饰,准备着带回去送给苏晨和几个妾室的。虽说宫里头有更好的工匠,但是他们脑袋都僵化啦。做的东西固然华贵,却是没多少新意的。 武丽娘转头一看,见到是李承乾。她有些拘谨的一笑:“原来是李公子啊!真巧!” “丽娘也是出来置办年货的么?”李承乾微笑着问道。 武丽娘勉强一笑:“是啊!快过年了,总要采买点东西回去!” 李承乾仔细打量她一眼,只觉得她形容有些憔悴,面色不是太好,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缘由。大概是生活艰辛,却又羞于启齿吧! 李承乾微微一笑:“丽娘若是不介意地话,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怎么是的!”武丽娘赶紧推辞道。 “有什么使不得地呢?”李承乾微微一笑。“当年令尊与我家也是世交。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往来。弄得交情也淡了!令堂说起来也是我地长辈。自然也是要过去拜访地!” 上次。她们就猜出了李承乾应该是出身皇室。李家当年还未发迹之时就与武家有了交情。李渊与李世民两父子对武士都抱有很大地信任。两家交情实在不浅。当年李渊去世。武士更是被传成了心忧老友之逝。忧患成疾。不久也去世了。李渊、李世民对武家也算得上优厚。甚至杨老夫人嫁给武士。也是李渊亲自赐地婚。只是。武家毕竟出身寒微。乃是庶门。这还是好听地。说白了。武士当年就是个投机商人。再有钱。也没几个人看得起他。自然与一帮同为开国功臣地勋贵生不出什么交情来。而自从武士去世后。武元爽与武元庆两个武士前妻生地儿子便成天对着她们母女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是不让她们安生。甚至到最后干脆把她们母女一股脑儿全赶了出来。这家丑不可外扬。杨老夫人也只好忍气吞声。就这么勉强度日。 武丽娘见地李承乾把事情提到了世交地角度上去。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勉强一笑:“那就多谢李公子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当下带着人在西市上大加采购了一通。又买了几匹绸缎还有一些别地物事准备当作上门拜访地礼物。 李承乾在路上听得武丽娘言道。他们一家现在换了个地方居住。原来地住处本事租赁下来地。不好长期居住。加上入冬地时候。杨老妇人又觉着那房子有些潮湿阴寒。便搬了出来。老夫人在崇安坊选了一处房子。干脆买了下来。以后就长住了。武丽娘没有说地是。为了那处房子。老夫人当掉了当初娘家陪嫁地好几样珍贵地首饰。而且是死当。再也赎不回来了。 李承乾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两句。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崇安坊。 这处院落也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逼仄了。 院子一侧种着两颗树,看起来应该是石榴,不过似乎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也许是没时间没精力,院子并没有怎么收拾,只是用青石板铺了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两边的土似乎翻过,估计是想要种些什么出来。一根竹竿搭在两棵树上,上面晾晒着几床已经半旧的被褥,浆洗得很干净。一只花猫“喵呜”一声从墙头跃下,踩着优雅的步子行走了几步,就在墙下趴了下来,眯起了眼睛。 杨老夫人此时正坐在门前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针线,在纳鞋底,听得人声,当下抬起头来,见到是李承乾,忙放下手里的针线,站了起来:“是李公子啊!老身却是失礼了!” “老夫人言重了!冒昧来访,失礼的应该是我才对!”他也不知道如何自称,毕竟按辈份算起来,自己怎么说也是子侄辈,甚至按照李渊的那一辈说起来,还要低一些。因此,只好用“我”来自称了,虽说有些失礼,总比算那笔糊涂账强! 李承乾吩咐王林奉上了买来地礼物,笑道:“老夫人,上次来得仓促,倒是忘了准备礼物。些许薄礼,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 杨老夫人笑了起来:“李公子说笑了!”她也没有回绝李承乾,毕竟,她知晓这些东西对李承乾来说地确是薄礼,而且,自家如今的状况,也不值得人家金枝玉叶一样地天之骄子来图谋什么。 武丽娘将买回来的东西都拿了进来,因为东西太多,还是李承乾的两个侍卫帮忙拿进来的。 王林带着谦卑的笑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心里想着:“殿下大概是看上人家的女儿了,不过,这妇人明显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殿下不会想纳了她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武媚娘出来了,她看到李承乾,眼睛里隐约露出点欣喜来。她弯腰福了一福:“奴家见过李公子!” 李承乾含笑点点头,王林脸上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色:“原来还有一个美娇娘啊!殿下的眼光真是不错!不过,要不要告诉太子妃娘娘一声呢?” 贺兰敏玉也跑了出来,虽说她年纪还算幼小,但记性却是不差,一眼就认出了李承乾:“啊,你是那天的叔叔!” 李承乾笑吟吟的点点头:“是啊!” “小玉见过叔叔!”贺兰敏玉的家教还算不错,小小年纪已经有理有节。 李承乾微笑了一下,被这句叔叔弄得心怀大畅,眼睛向王林示意了一下,王林心领神会,从刚买的首饰里取出了一只纯银的长命锁来,这本来是李承乾要送给自己的女儿妮妮的。 李承乾赞赏的看了王林一眼,一下子叫王林得意地嘴角都翘了起来。他伸手拿过那只长命锁,弯腰戴在了贺兰敏玉的脖子上:“乖,这是叔叔送给你的!” 贺兰敏玉很是开心的摸着那只长命锁,忽然歪了歪脑袋:“叔叔,还有我弟弟呢!” 武丽娘慌忙上前捂住了贺兰敏玉的嘴:“小孩子家,真没礼貌!” 又转头看向李承乾:“李公子见笑了!小玉年技校,不懂事!你别放在心里!” “哪里,小孩子嘛!”李承乾倒是很宽容,这贺兰敏玉能想到自己的弟弟,也算是很好了!王林也有些尴尬,太子送出一样东西是喜欢你这小丫头,哪里还有自己讨赏的道理,不过,既然李承乾不在意,他也就顺着李承前的意思,掏出了一只银项圈来。 杨老夫人带着一点歉意,笑着说道:“屋子里太小了,就在外面喝杯茶吧!” 说话间,武媚娘与武碧娘已经端出了几张桌椅,放在了院子里。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来你是太子? 端上来的是红茶,里面应该加了些许蜂蜜,让原本品质不是多好的红茶掩去了几许苦涩,多了几分清甜之意。不过李承乾只是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茶杯。他素来对甜食并不感兴趣,而且他喝过的好茶实在是太多,这红茶实在入不了口。 武媚娘身上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衣,应该也是旧物,武碧娘是幼妹,更受疼宠一些,身上却披着一条孔雀毛织就的大氅,更衬得小脸雪白可爱。 “李公子,实在是怠慢了!”杨老夫人见他只是呷了一口,心知他是喝不惯这劣茶,不禁有些歉意,“寒舍简陋,也没什么好茶可以招待的!” 李承乾微微一笑:“老夫人多心了!” 旁边伺候的王林暗中撇了撇嘴,他差不多是东宫的主管,经手的各种茶叶都是极品,加上那些茶园或多或少都与李承乾有几分关系,因此,每有新茶上市,最先拿到的便是东宫,而且品质更是胜过贡品。这进贡的贡品一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进贡上去的虽说不是次品,但也不能是极品。比如这茶叶,极品的茶叶数量总是有限的,而且产量很不稳定,若是进贡上去,皇帝觉着不错,要加大进贡的量,那又怎么办?何况,这玩艺很大程度上是靠天吃饭的,要是气候不好,那极品可就未必拿得出来了!要是不能按时送上去,那就是欺君的大罪,毕竟,皇帝是不需要讲道理的!因此,一般情况下,进贡的就是一等的,特等的一般就会留下来供自己享用了! 这些弯弯绕绕大概也就皇帝自己不清楚,经手这方面事宜的总会知道一二,他们手里一般都能弄到那么一点极品做孝敬,也好继续瞒着上头。 像李承乾就是占了便宜。他当年也是出身名门,由自家老爷子抚养长大。老爷子最喜好的就是各种名茶,那些极品的茶叶哪怕是在拍卖会上出现,他也要用尽办法弄回来的。在苏家老爷子地熏陶下,他对茶也有了不少的了解,自然那些极品地好茶也是喝过的,否则他也没那个本事在各个产茶的地方建了茶园。因此,那些管事的也糊弄不了他。 李承乾很有风度的在那里跟杨老夫人还有武媚娘、武碧娘她们随意的说着话。武丽娘进了里屋,要照顾着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贺兰敏之。如今正是年关地时候,府衙里都放了假,他自然也没什么事,可以好好放松一下,真的到了除夕之后,可就没这么清闲了。 武碧娘还是个孩子,倒是心直口快,她摸出一枚金锞子来,笑嘻嘻的在李承乾面前晃了一晃:“李公子。这是你给我们的吧!” 李承乾一时间也没摸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笑道:“既然已经送出去了。便是你们的了!” 武碧娘很是精灵古怪的叹了口气,摆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是好东西,可惜用不上哩!” 李承乾有些疑惑:“怎么会用不上呢?虽说现在金银币已经开始大规模流通。但是一般地金银还是可以用来买东西地吧!” “唉!”武碧娘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李公子大概是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些锞子吧!” 李承乾愣了一下。这些金银锞子其实就是宫里面轧制出来地。形状玲珑精致。比如武碧娘手中那枚。便是轧成了复瓣地梅花模样。另外还有各种花式。就是用来打赏人地小玩意儿。平常也可以做个玩物。李承乾自当年在醉长安因为给不出赏钱写了一曲《长相思》。大出了一回风头之后。就记着出门要带钱。不过。身为太子。带什么铜板太不上档次了。自然。宫里地那些金银锞子成了首选。一般情况下。荷包里总是要放着一把地。这些都是宫女帮他准备。他何曾仔细注意过上面有什么特别地地方。听得武碧娘地话。他心里就觉得这上面除了什么纰漏。果然。武碧娘狡黠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了。 “这上面可是有御制地印记呢!要不是阿娘和大姐见过宫里头赏下来地首饰。差点就把我们给瞒住了!” 李承乾苦笑起来。问题居然出在这上面。难怪他说起自家与武家是世交地时候。武丽娘没有问什么呢。原来她们早就知道。自己是出身皇室了。 武碧娘咯咯娇笑道:“李公子。你是哪家地王子呢?” 李承乾还未说话,那边武媚娘已经沉下了脸,喝道:“小妹,不许胡说!” 然后她又转过头来,很是歉意地说道:“小妹无礼,李公子莫要介意!”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碧娘天真可爱,我怎么会介意呢!”哪怕是介意也是不能说的,男人,总是要面子的,不能让女人觉得自己太小气了,尤其在座的还都是几个美女。 李承乾138看书网扯出了一个人来。毕竟,李世民的兄弟中,能有李承乾这么大的儿子地人几乎没有,倒是几个叔叔和李承乾年纪差不了多少,可是,李承乾势必不能冒充自己地叔叔的。他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江夏郡王李道宗,他地大儿子李景恒倒是和自己差不多大,自己还见过他几次,是个醉心诗书之人,实在是不像他老爹,从小跟随李渊起兵,虽说战功有限,但也是个有血性的将军,偏偏生了个儿子是个标准的文人。李道宗这些年一直在长安,李景恒自然也是如此。那么,挂着他的名义也就无所谓了。 他笑着说道:“一直瞒着老夫人与诸位,实在是李某的不是!” “那你到底是哪家的王子啊?”武碧娘也忍不住了。 “江夏郡王世子李景恒见过杨老夫人,两位小姐!”李承乾煞有其事道。王林在一旁差点就没倒下去。太子也太那个了,怎么就扯到江夏王哪里去了呢! 没有人注意到,武媚娘的目光悄悄的从王林脸上扫过,王林那一瞬间露出的异色被她看了出来,她心中已经明白,这个身份想必不是真的。那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能够面不改色的冒充江夏王世子,要么就是胆大包天,要么就是有着比江夏王世子还要高贵的身份!看李承乾的模样,他一身的贵气却是掩不住的,而那位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男子,看起来已经有近三十岁,却面白无须,身上隐隐散发着上好脂粉的香味,尤其是,他的嗓音尖利,分明就是宫里的内侍!然后,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武媚娘忽然对这个在传言中颇有传奇色彩的人起了兴趣,有了争胜之心,她忽然说道:“原来你是太子殿下!”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李承乾心里着实愣了一下,自己又哪里露出破绽了,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此时否认已经没多大意义,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媚娘真是冰雪聪明,不知本宫何处露了破绽!” 武媚娘笑得慧黠,她眨了眨眼睛:“不是殿下自己承认的么?” 李承乾摇了摇头,微笑道:“媚娘刚刚出言试探,分明有了六七分把握!我说的可对?” “殿下果然明察秋毫!”不大不小的拍了个马屁,武媚娘笑吟吟道,“其实是殿下这位随从,他在殿下说自己是江夏王世子的时候,神色有些变化,不小心让媚娘看到了而已!” “媚娘倒是心细如发!”李承乾恍然大悟,那边王林已经开始担心起来,自己害得太子没能隐瞒好身份,回去之后,太子不会找自己算账吧! 几个人听到了李承乾的身份,都是一呆。面面相觑了片刻,杨老夫人与武碧娘就要起身下拜。李承乾赶紧伸手拦住:“本宫不过是出来透透气,在宫外无须太多礼数!” 不过,这种事一旦拆穿,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尴尬,连武媚娘都觉得自己是太冒昧了,暗自后悔不迭。李承乾客客气气的说了一会儿话,终于受不了了,很快起身告辞了。 李承乾自然是觉得兴味索然,那边武家母女也不觉得舒服到哪里去。武丽娘好不容易将一直在哭的贺兰敏之哄得睡着了,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李承乾已经走了,她有些惊讶:“咦,李公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没有谢过他呢!” 武碧娘没精打采的看了大姐一眼:“他,他居然是太子,他怎么可能是太子?天哪!我是不是在做梦!” 武丽娘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看见武碧娘几乎是傻笑着说道:“大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随便出个门就能认识太子殿下!” 武丽娘总算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说,他,他,李公子是太子殿下!” “是啊!”武碧娘眼睛里似乎都在冒红心了。“原来外面说地都是真地啊!太子殿下真地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为人还那么良善谦和!”要是李承乾听到她地评价。肯定要哭笑不得。说什么良善谦和。那简直是笑话。李承乾地傲气是敛在骨子里地。若是他看得上眼。自然三教九流地人物都有可能会去结交。当然。其中打着多少利用地心思就不好说了!他就属于那种把人家卖了。还要人家为他数钱地那种。至于良善。那就更是梦话。自从李世民听从了他地提议后。突厥除了臣服于大唐地。每年都有不知多少族人沦为奴隶。大批地老弱被屠杀。青壮被打散到全国各地为大唐地欣欣向荣添砖增瓦。至于那些妇人。还是有不少人家需要年轻力壮地粗使女奴地。何况。突厥也有不少美人呢?要知道。在各地驻军军营附近都有一个专门安置营妓地地方。里面八成都是用地突厥掳来地妇人呢! 武媚娘白了小妹一眼:“小妹。你不会才见过人家两面。就喜欢上人家了吧!他可是太子。现在咱们要是还在太原郡公府上。自然是有机会地。可是如今这样子。咱们地处境连升斗小民也有所不如。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武碧娘痴痴地托着下巴:“我知道啊!只是想一想嘛!” 武丽娘叹息一声。说道:“有什么好想地!这天家地事啊。还是不要掺活地好!当年。魏王何其得宠。气焰何等嚣张。朝堂上。便是太子。也要暂避锋芒。结果又如何呢?还不是落得如今一个不见天日地下场!当初大伯是东宫侍卫统领。时常出入宫闱。太子殿下身边虽说女人不算多。但也已经已经有了近十个。而且。听说。有个侍妾是太子妃当年陪嫁过去地。最后。却难产死掉了。就留下了一个小郡主。可是。听东宫地内侍私下说。那是因为那个侍妾。下药害得太子殿下地另一个宠妾流产了!谁知道。到底是谁主使地!因此。小妹啊。你趁早绝了这个念头!这后宫。最是吃人不吐骨头地地方!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武碧娘有些泱泱地。嘟着嘴咕哝道:“好啦!大姐。我听你地就是了!” 杨老夫人也是微微叹息一声:“碧娘啊。听你姐姐地话!若是你父亲还在世。凭着陛下对你父亲地恩遇。你就算是做个太子侧妃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你父亲现在不在。我们母女也落得这般困窘地地步。哪里还能为你谋划呢?” 武媚娘眼睛一亮:“母亲,若是我们向太子殿下求助,是不是可以教训一下那两个混蛋!”所谓的那两个混蛋,自然是她们三姐妹的异母兄长武元爽与武元庆。 武碧娘也是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对呀对呀!那两个可恶的家伙,我一定要叫他们好看!” 杨老夫人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家丑不可外扬,本来武家就被人轻视,再闹出这等事情来,武家的脸面岂不是要丢尽了!” 武媚娘冷冷一笑:“母亲,他们将我们母女逐出家门,哪里还念着我们也是武家的人!他们既然不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我们何必跟他们客气!更何况,太子殿下也是个聪明人,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了,只是不好插手而已!” 的确,李承乾自从上次见到她们之后,就派人了解了一下情况,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做得不好,就会叫人埋怨,还不如不做!如今,见到武家母女如此的窘迫,也就考虑着拉上一把!毕竟,武士还是李世民比较看重信任地人,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去填补两个亲王造反后留下地烂摊子!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李世民还是比较念旧的一个人,说不得什么时候想起来,见到李渊亲自赐婚地杨老夫人如今的状况,又是一场风波。 李承乾回去之后,随便吩咐了一下。贺兰家当初被抄没,也就留了武丽娘与她的女儿没有问罪,是半点财产也没留下来。不过,李承乾大笔一挥,将一部分抄没的财物以武丽娘当年嫁妆的名义退还给了武家,也算帮她们摆脱她们目前的困境。 新年已经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苏晨再一次有了身孕。 苏晨拥着狐裘坐在椅子上,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还显得平坦的小腹,脸上现出一种夺目的光华来,所谓的母性的光辉大概便是如此了。 天佑如今已经七岁了,却被教养得一副小大人模样,每次听到李承乾与苏晨叫他“佑儿”,便跟人急,然后,一本正经地宣布,自己已经不小了,要叫自己李珏。苏晨总是觉得很好笑,毕竟,儿子长得再大,在母亲眼里还是个孩子,何况,这个儿子本身还是个孩子呢?于是一般情况下总是不以为然,继续叫着他的小名。而李承乾却是不同,他很直接的跟他说:既然你觉得你已经是大人了,很好,你可以拥有和你父亲我平等的对话权力,但是,同时,你也要证明给我看,你确实是大人了!以后就不要做出一些让人觉得你幼稚的事情来! 如今,苏晨怀了孕,李珏立刻觉得自己又高大了些许,自己又要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了!然后,自己要像照顾妮妮一样照顾他,保护他。自然,按照李承乾的说法,自己就要更加强大才行! 李承乾对此是乐见其成。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变成养于深宫妇人的无能软弱之辈,他希望他们变得强大,但是,他们的强大不能针对自己的骨肉兄弟。因此,他有意地让他们在一起亲近,并灌输一些兄长要爱护弟妹的念头。他甚至有过打算,自己如今手头的势力也算不少,将来可以把它们分拆开来,交给自己的几个孩子。他手里的商会,暗影,乃至已经有了八成可能落入他手里的皇位,能让他们有个好的将来,而且,兄弟间互相制衡,也会省掉不少事情!不过,这事的可操作性还需要斟酌一下,可不能只顾现在,不顾将来啊!明朝几乎是此起彼伏的藩王之乱可就是个血淋淋的教训! 这个新年很是美好,李世民得知自己又将添一个孙子或者是孙女,心里的抑郁也好了很多,脸上也开始经常出现温和的笑容来,这让那些战战兢兢了好几个月的臣子还有内侍宫女同时松了口气,毕竟,没人喜欢伺候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不是! 李承乾也趁着这个难得的闲暇,好好放松了一回,虽说少有出宫,不过,身边有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总是免不了发生一些香艳的事情,自然是心情愉快了!总之,一切都非常美好!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是谁? .李承乾有些小郁闷,苏晨已经怀了近六个月的身孕,又听闻灵隐寺的佛祖很灵,便想着要去祭拜一番,李承乾一向对盯顶着一头大包的佛祖缺乏好感,不过,看在自己没出世的孩子份上,就忍了! 黄历上似乎没有写今天不宜出行,原本还阳光明媚,但在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来了一场倾盆大雨。说起来还是春天,但是已经有了雷霆的轰鸣,天黑得很快,闪电撕裂了天空,将人的脸色照得明暗不定。 等了好久,也不见雨停下来,李承乾只能枯坐在禅房里,端着一杯清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两个小沙弥在那里颂着经书,听得李承乾昏昏欲睡。苏晨因为感到有些疲倦,已经去厢房休息了。 雨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真正天黑了,城门已经快关了。明天还要上早朝,估计是赶不上了!这灵隐寺在终南山中,离长安可是还有一段距离呢! “看样子今天是回不去了!”李承乾看看天色,苏晨正披着一条绣着大多大多桃花的浅碧色披风站在他身边,小腹已经明显隆起,脸上带着一些歉意:“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执意出来,也不会这样!” 李承乾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已经派侍卫回宫去了,跟父皇报备一下就好,就当是告假好了!而且明天只是小朝,这些天也没什么事,耽误一天也无妨!” 李承乾见苏晨还是有些不安,又笑道:“我在终南山的那处别业新修过了,还没带你去看呢!正好今日去看看吧!” 苏晨想了想,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她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李承乾如今根基已经很深厚,便是李世民想拿他怎么样。也很是困难了!要知道,李承乾是一个来自后世的人,对皇权并没有太多敬畏,而且,他很明白,依靠皇帝的宠爱所得到的总是没有足够保障的,一切都因为皇帝才能拥有。那么,自然也能被轻易的剥夺。李世民本身是雄强之主。他可不敢保证,若是自己哪天就会失去了李世民的支持,因此,唯有自己地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那处别业离灵隐寺并不远,在半山上。地方很清幽,李承乾将这里尽可能的保留好了原貌。屋子使用原木打造的,用的是松木,上面只漆了一层清漆,能够清楚的看见木头的纹理。还散发着淡淡地清香。山林中毕竟潮湿,因此,地板离地面足有两尺高(此时的一尺大概是二十几厘米),但外面看不出来,要顺着木质地台阶进屋。 一条小溪穿过屋子后的园子,溪边种着花树,在春日里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馥郁的花香在山风中流淌,花瓣落到溪水里,月光下。显得迷离而幽美。 园子里有几株古树,上面超绕着古老的藤萝,开出一串串紫色的花朵。这四月,正是牡丹花开地时候,近百株极品的牡丹在月光下摇曳生姿,显得千娇百媚。李承乾与苏晨刚刚用过斋饭,正在园子里散步。苏晨惊讶的看着这里,感叹起来:“好美啊!” 李承乾伸手掐下一朵墨绿色地近碗口大地牡丹。簪在苏晨地发间。甜言蜜语道:“花美。人更美!” 苏晨脸皮向来薄。一下子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走了一会儿。苏晨便有些累了。毕竟是有了身子地人。不耐烦走路。李承乾微笑着扶起她:“先回去歇着吧!” 苏晨去了内室。稍稍吃了几个梅子。洗漱之后。便睡下了。 李承乾暂时睡不着。便坐在园子里喝酒。酒是新酿地青梅酒。度数很低。不容易醉人。放到后世应该说是一种酒精饮料吧! 这个原子很大。李承乾甚至没有用院墙。此时他所在地地方正是杏园。不过已经过了杏花盛开地时候。树上已经挂起了青色地杏子。若是那种烟雨天气。漫步在杏花林中。那才是绝美地意境。不过。这样其实也不错。月上高天。树影朦胧。雨后淡淡地泥土地清香在空气中弥漫。让人地心不自觉地平静下来。 月下独酌,总是一件很有意境的事。不过,这意境想要营造起来不容易,但是想要破坏却很简单。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顺着晚风吹了过来,李承乾皱皱眉,放下了酒杯。他的五感一向灵敏,很容易就闻到了这点血腥的味道,还有有人踩在花草上的声音,李承乾的脸沉了下来。这个园子他经营了好几年了,里面绝大多数花都很名贵,与名贵几乎可以等同的是,它们同样很娇贵。比如现在声音传来地方向,种植地就是极品的曼佗罗与兰花,想到那些花被践踏了,他几乎想要把那个不知趣地混蛋活埋了! “天一!”李承乾冷冷的将杯子里的酒泼在了地上,“去把那人给我抓过来!” 天一的声音似乎从黑暗中传来,却有些犹豫,他的职责是保护李承乾,去抓人这种事,应该是那些明面上的侍卫去做的。他要是离开了,万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岂不是自己失职吗。 “主上,万一……”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缕似笑非笑的模样来:“天一,你逾越了!记住,你要做的是服从!” “是,主上!”没过几息时间,一个身上沾了不少血迹,有些鼻青眼肿,看不清模样的人就被丢到了李承乾的面前。他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显然,他的伤是内伤,是钝器重力击打出来的,要不是这人本身有很好的武学底子,只怕逃不到这里。 听着天一的话,李承乾皱了皱眉头,所以他一向不怎么喜欢那些游侠,根本就是破坏社会安定的存在,他有些不耐地说道:“把他弄醒!” 天一采取了非常直接的手段,他直接将放在旁边的一坛子还没启封的青梅酒一股脑儿倒在了那男人的脑袋上,很快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李承乾也不看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曼声问道:“你是谁?” ------------ 第一百三十章 佛门之劫 .那人好半天才清醒过来,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却没什么光彩,宛若死人一般,他木然地抬头看了李承乾一眼,就是一声不吭。 李承乾也不逼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酒,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觉得困意上涌,他懒懒的抬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没空跟你罗嗦!你今天弄坏了我这里不知多少本名贵的花草,以后就在这里打杂吧!” 那人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忽然现出刻骨的仇恨与怨怒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小桃,小桃!你要等我!” 啧啧,还是个痴情种子!李承乾很容易从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里得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李承乾的声音似乎是从天外响起:“小桃怎么了?”这很容易,就在那个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天一已经燃起了一炉“销魂香”,那人还正好处在下风口。这种香料能够让人神智不清,并引发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叫人不知不觉的说出来。这“销魂香”的作用就是逼供的,可惜的是,它实在是太贵了,比起极品龙涎香还要贵上不少,因此,除了对付一些重要的人物外,一般采用的还是刑讯逼供。 “小桃!”那人看不清模样的脸上有了无尽的悲伤,他的声音嘶哑而微弱,“死啦!都死啦!好多的血啊!小桃死啦!” “什么叫都死了?”李承乾有些疑惑。 那人却没回答,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两下,仇恨犹若实质一般倾泻而出:“你们那些秃驴啊!什么慈悲,什么佛门清净之地!就是藏污纳垢之地啊!为了十亩地的租子,你们逼死了姑父姑母,连小桃也没放过啊!她才十三岁啊,你们就糟蹋了她!哈哈哈,狗屁的佛祖,混帐的佛门!” 哇塞。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李承乾几乎要欢呼了!虽说佛门龌龊的事情做的不少,但是有几个人敢去指证呢!李承乾早已经和李世民商议了打压佛门的事,却又要借助佛门地教义让那些周边的比如吐蕃西域的一些国家磨灭血性,臣服于大唐,一直以来又没找着什么借口,如今,这借口可不就来了! “我是个没用的人!”那人喉咙里咯咯响了一阵。咳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来,他躺在地上。几乎是心如死灰,“哈哈,我谁也护不住,谁也救不了!连报仇都不行!” “若我能让你报仇呢?”李承乾如今简直就像是引诱人堕落地魔鬼。那销魂香已经快要燃完。趁着剩下地一点香味。他笑吟吟地问道。 那人地眼珠子又是缓慢地转了一下。目光终于落到了李承乾地身上:“报仇啊!若你能让我报仇。我就算把自己卖给你。又何妨?” 这位终于从沉痛中清醒过来。他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承乾:“你真地能让我报仇吗?” “笑话!”李承乾傲然道。“这天底下。若是我不能帮你报仇。那也就没几个人有这个本事了!” “那好。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这人显然是很现实地。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地。 “爽快!”李承乾抚掌一笑。天下没有免费地午餐。自己又不是神仙上帝。哪有那么多善心可以发。何况神仙还要香火呢!他很快说道:“那么。按你之前说地。你这条命就卖给我吧!” “行!只要你能让我报了仇,就算你要我的命那又如何!”那人也很直接,“我如今已经是无牵无挂,姑父姑母他们死了,小桃也死了,除了为他们报仇。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很好!”李承乾现在也不困了。“那么,首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石!”他回答道。 李承乾淡淡地点头道:“杨石,你先下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吧!从今以后,你便是我这里的花匠!” “花匠?”杨石张口结舌,“我,我是个粗人!” “那就学!”李承乾毫不在乎道,“你先做些杂役的活好了!再说了,你糟蹋了我那么多花草,难道不要赔么?” 李承乾又看看他有气无力的模样,又皱了皱眉头,说道:“看你也是习武之人,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 杨石想要爬起来,不过,他既然知道已经安全了,原本集聚的力气也就散了,受了如此重的伤,能够清醒就是好的,哪里还能活蹦乱跳的。李承乾见他如此模样,顺手拉了一下石桌旁的一只铜铃,很快就有人过来了。 两个一直就在杏林外伺候地仆役恭谨地上前行礼:“殿下有什么吩咐!” 李承乾伸手指了指还躺在那里的杨石,说道:“把他安置一下!以后,他就是这里的花匠,让他跟着原来的老林好好学学!对了,先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再说!” 两个仆役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好奇之色,就像这个明显身受重伤的人原本就是别业里的花匠一样,当下点头应是,扶起杨石就告退了! 李承乾也困倦了,当下回屋睡下了。 这件事的风波远远没有结束,没过几天,长安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张用血写成的状子公然贴到了城门口,上面便是灵隐寺的和尚为了十亩地地租子,硬生生逼死了人家一家,如此倒也没那么大地噱头,更让人义愤填膺的是,那个人家已经跟人有了婚约地小女儿活生生让一群六根不净的和尚给糟蹋奸杀了!苦主便是那个人家的侄子,也是将来的女婿,他跑到寺院里想要那些和尚给个交代,差点就被活活打死,要不是有人相救,就死在终南山里,死无对证了!这就是杀人灭口啊!简直令人发指,实在是罪大恶极! 然后,长安的报纸开始跟风。 《我佛慈悲?》这是《京华风云》的标题,就在头版上,巨大的标题触目惊心。 《京华风云》详细的描述了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那家人本来自家也有几亩薄田,后来老母重病,为了给老母祈福,他们将自家的财产变卖捐给了灵隐寺,如此,老母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寺里的僧人说他们不够虔诚。于是,他们又将祖田也捐了出去,但是,老母依然还是去世了。他们全家都是信徒,听了僧人的话,还真的以为老母是往西天极乐享福去了,依旧对那些寺僧感恩戴德。然后,他们租种了灵隐寺的十亩山田,这山上的田自然不是什么良田,收成交了租子,也就勉强糊口,但是,寺里却又借口他们家女儿小桃是不详之人,说要做法事给她转命,于是,一家三口就这么欠下了灵隐寺一大笔钱,还主动加了租子。然后又来了旱灾,年景不怎么好,这寺庙的田地不用给国库交税,自然那些官员也没有赈济到他们,他们为此只能向寺里借高利贷,由此度过了荒年。这高利贷向来是驴打滚的利息,就算是全家从早忙到晚,不吃不喝,他们连利息也还不起。女儿要出嫁,他们夫妻两个连份嫁妆都置办不出来。又正好灵隐寺派了人过来催债,来的人出家之前,是长安城有名的混混流氓,犯了事才做了和尚,当下把他们已经家徒四壁的房子给砸了,还抢走了一块一直以来传家的玉佩,又打伤了他们夫妻两个,掳走了小桃,说是让她抵债。一向老实的两夫妻也请不起大夫,加上女儿被抢,忧愤交加之下,就这么呜呼哀哉了。剩下的,自然是杨石从外面赶回来成亲,却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找上了灵隐寺,想要个说法,见到的却是小桃被奸杀后死不瞑目的尸体,他悲愤之下想动手,却被寺僧乱棍打出,一路追杀进了深山,差点就丧了命。 不仅如此,别的报纸也是开始各展神通,将佛门近几年甚至很多年前做出的一些龌龊的真真假假的事情都给披露了出来。一个名叫《真理》报纸甚至详细的列出了长安附近所有寺庙里有度牒的寺僧的数目,各个寺庙的寺产,每年收到的大体供奉,还有各个寺庙的佃户的数量,另外还估算了一下各个寺庙的各个殿堂,舍利塔等等的价值,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说长安,就说全大唐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家,大概没有比佛寺更有钱的了! 第二天,道门支持的一家《黄老》报更是算了一笔账,将道门的境况与佛门来了个对比,最后酸溜溜,或者是义正言辞地得出了结论,和尚就是国家的蛀虫、骗子,哪里比得上道门清静无为,比起佛门来,道门才是真的神仙啊! 一时间,佛门简直成了众矢之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信徒足足减掉了七成,那些寺庙的香火如今寥落得不行,想要点盏长明灯都要掂量掂量了!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方反应 .青羊宫内,袁天罡一身杏黄色的道袍,一屁股坐在一个蒲团上,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与幸灾乐祸。他右手拈着下颌的三绺长须,看他那劲头,几乎要将胡子拽下来几根。另一只手上赫然是一叠近几天的报纸,他哈哈狂笑起来:“哈哈,笑死老道我了!那群就知道假仁假义的秃驴,这下栽了吧!哼!” 李淳风同样毫无形象地坐在一个蒲团上,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胡乱喝着酒,他脸上红光满面,显然是兴奋的,眯起了眼睛,他冷笑起来:“哼,佛门如今在中原实在太昌盛了!简直是客大欺主!当年五胡乱华,蛮族窃取中原神器,可不就是因为有佛门在后面帮忙吗?” “说话小心些!”袁天罡提醒道,“如今朝堂上那些重臣,不少身上大体都是有一点外族血统的!算起来,陇西李家与鲜卑世代通婚,鲜卑血统可也不少!” 李淳风嗤笑一声:“我说袁老道,你才是糊涂了吧!当年轩辕皇帝一统四夷,便是九黎夷族也是正统的炎黄子孙!那时候,又哪来什么纯正的汉人!若是服从教化,自然是同族,若是不服,那不就是异族了么!” “你这口气,与那帮儒家的人差不多!”袁天罡哼了一声,“不过,如今要做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将佛门的气焰彻底打下来!咱们道家自老庄开始,传承至今,这几百年却让佛家压得快抬不起头来,实在是丢了祖师的颜面!这次要是做得好,咱们到底还是能得个正果的!” 李淳风也正经起来:“没错,那就好生商议一下吧!这事看来暂时也不会玩,我已经让人广邀天下同道,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咱们道门发扬光大!” 袁天罡淡淡的说道:“可不要想得太美好!圣上是雄强之主。虽然这些年对咱们道家多有照顾,甚至老道我还得了个天师的虚衔,但是,他应该也是不会让道家一门独大的!” “那就好生计较一番吧!总比让那佛门独占大头来的好!”李淳风咬牙道。看起来,他也是被佛门打压得上了火气了。 而佛门此时却是有些凄惨了,那直接引发了此次恶劣事件的地痞流氓被逐出了寺庙,交给了长安令处置,可是,报纸上又说了,你佛门不是宣扬无人不可度嘛。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怎么一个小小地地痞就让你这所谓的佛门变得乌烟瘴气了!他们怎么就没被度化呢?若是当了和尚就能入西方极乐,那那些信徒岂不是吃亏了,他们还得小心的记得行善,供奉香火,做和尚的就能行凶作恶!老天是不是没开眼啊!还是你们佛门就是骗人地!根本不是什么清净道德之地,而就是藏污纳垢之所!另外,儒家的几个大佬也开始攻击佛门了,虽说儒家从来不承认,但是。如今的儒家里确实就用了不少法家的思想,人家说王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呢!凭什么犯了事。跑到寺庙里当和尚就能免罪啊!那还要贞观律做什么,犯了法,就出家!有这个道理吗? 这简直是叫佛门焦头烂额,恨不得把那几个惹是生非的混帐给活拆了。而杨石,已经在那些和尚的想象中被下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 那些佛门高僧一个个苦着脸。念着佛经,一时间,哪里想得出什么办法来!叫佛门去搞经辩,那是他们的强项,以他们地本事,加上佛门那所谓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说他们舌灿莲花。一点也不夸张!可是如今。外面的舆论却直接说道,我们不听狡辩。一切要用事实说话!事实就是,佛门打着光明正大,慈悲为怀的幌子,欺骗了广大的劳动人民,让不知多少人家妻离子散,不得善终。而且佛门不事生产,好逸恶劳,就是不劳而获!佛祖难道教导过他的徒子徒孙,可以巧取豪夺,不择手段的吗?总而言之一句话,佛门现在在报纸上地形象就是祸害!那些酒楼茶馆里,说书先生们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那些和尚如何夺人祖产,骗取钱财,加上罔顾人命之类的事。长安皇家大剧院开始演出了一场大型地剧目----《白蛇传》,场场爆满,善良报恩的蛇妖,尤其还是个一见之下便叫人生出怜香惜玉之心的美人,前世的姻缘,浪漫的爱情,一切都叫一个打着斩妖除魔旗号的和尚给破坏了,里面地法海简直成了混蛋加三级的代名词。一下子,佛门彻底臭了! 这一切后面自然有一个黑手在推动。那就是李承乾。作为苦主地杨石这会儿对李承乾敬佩地五体投地。杀人从来都是下策。让人生不如死才是报仇地最高境界啊!让那些和尚尝尝他们自己酿下地苦果。让他们一心光大地佛门成为昨日黄花。最好绝了佛门地道统。当然这是不可能地!历史上几次灭佛运动。都没有让佛门怎么样。何况。中原地佛门早就不是最初传进中原地浮屠教了。它有了中原自己地特色。还是有生存地必要地。 李承乾坐在李世民下手。看着这些天做出地成绩。笑得如同一个偷了腥地狐狸。 李世民拍案大笑:“承乾。你这一手做得地确是妙啊!是佛门自己除了蛀虫。怪不得别人使坏!可是叫人拿不住把柄呢!” 李承乾笑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鬼不惊!佛门自己不干净。还能怪得了人吗?” “那些和尚肯定要气死了!”李世民笑得开怀。佛门固然在大唐逐鹿天下地时候起了作用。可是对帝王来说。宗教是把双刃剑。总是有些不稳定因素地。虽说如今是贞观盛世。但是。比起隋朝开皇年间。人口还是下降了很多。佛门占据了大量不事生产地壮劳力。而且。他们除了念经礼佛。就是习武。那就是叫人不放心!刀太锋利了。一不小心就会割伤持刀人地手!当初。李渊借佛门地势成事。难保日后佛门不起异心。因此还是削弱一下来得好!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议论 .“姐姐,那白娘子好可怜啊!”武碧娘托着下巴,“那法海怎么就那么可恨呢!果然,和尚都不是好东西!” 武丽娘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在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做衣衫,嘴里敷衍道:“是啊,很可怜!”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早就过了同情心泛滥的时候,而且,她也不信神佛,毕竟,自己那么悲惨的时候,也没见哪个神佛显灵,若不是遇上李承乾,她们一家还在为生活奔波,哪里还有闲钱让武丽娘去看戏。 “本来就是嘛,大姐!”武碧娘一直是个天真的性子,她撅着嘴,不满道,“大姐,现在家里也不缺什么,干嘛还这么辛苦!要不晚上我们一起去看戏吧!” 武丽娘咬断了一根线头,将手里的针线放下,抬起头来无奈的说道:“小妹,你已经不小了,好歹也要知道点事情好不好!我们现在之所以可以安稳度日,也没人敢来为难我们,凭的是太子殿下的威势,我们只是弱女子,好歹也要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太子殿下,没了他的庇护,我们又算得了什么!你和二妹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若是有家人撑腰,自然可以嫁个不错的人家!可是,如今我们是孤儿寡母,若是哪天,有人看上了你们,要娶你们,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女孩子家不能掌握什么权势,但是手里头有点钱财,不仅能嫁个好点的人家,就算将来与夫家不和,想要和离也有底气啊!姐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日后若是敏之有出息,姐姐也就知足了!可你们不同,姐姐可不能让你们也一直受苦!” “大姐!”武碧娘听得两眼泪汪汪的,“是我不好,老是让你操心!” 武媚娘坐在一旁,淡淡地说道:“大姐,我就是不信,我们女儿家凭什么就只能安安稳稳的嫁人生子,然后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我将来一定要做个人上之人!让那些瞧不起我们地人跪在我的脚下!” 武丽娘一阵无奈,这个妹妹就是心高气傲,可是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呢!除非!她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除非妹妹入宫,成为后宫能够做主的人!可是这谈何容易呢! 武碧娘很快将刚才的事给抛到了脑后,她笑嘻嘻道:“二姐说的对!二姐,干脆,你嫁给太子殿下吧!等太子殿下将来做了皇帝,你也弄个贵妃做做!那咱们可就扬眉吐气了!嘿嘿,要不然。我也嫁过去,我们姐妹两个一起服侍太子殿下!” “小浪蹄子,是你自己思春了吧!”武媚娘难得的脸一红,叱骂道。 “二姐也思春喽!”武碧娘毫不害怕,反过来调笑道。 武丽娘含笑看着两个妹妹笑闹,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叹息。她如今年纪已经不小,已经过了那种少女怀春的年纪了!见识的事情也多,她从来没有在李承乾地眼睛里看到对两个妹妹的欲望,李承乾眼睛里最多有一点欣赏。却绝无占有的意思!尤其,皇宫中美女如云,或许,他已经将自家两个妹妹给忘了! 不过她所不知道地是。李承乾对后世最有名地女权主义者。一代女皇武则天。也就是武媚娘非常感兴趣!他倒是没有将危险消灭在摇篮里地想法。以他地傲气。并不觉得他制不住一个小女子。尽管这个女子地智慧心计便是男人也没几个比得上地。甚至。女人一旦想要得到什么。会比男人更疯狂! 就在几个人在各自想着各自地事情时。杨老夫人从里屋走出来。叹息道:“唉。老身信了一辈子地佛祖菩萨。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模样了呢?” 武丽娘收回心思。重新挑了一根葱绿色地丝线。穿进针眼里。打了个结。低头就着手里红绸上画出地印记。开始绣着一片荷叶地脉络。嘴里淡淡地说道:“那神仙佛祖有什么好信地。不过就是泥胎木偶而已!求神不如求己。哪怕求人都比求佛可靠些!” 武媚娘却说道:“佛家太嚣张了。而且它地教义是导人向善。偏偏做地事。比起强盗来还要可恶些。披露出来。就引起了民愤。自然是没有好下场地!” 杨老夫人反驳道:“不过是一些败类而已。老身认识几位高僧。那佛法着实高深得紧!” 武媚娘冷笑起来:“除了那些世家大族。天底下还有多少人识字。有几个人懂什么佛法地!向佛。不过求得是个心安。真正信地又有几个!如今佛家自己出了这么大地篓子。加上这打压佛门。应该是朝廷地意思。哪有人敢出来给佛门说话呢?” “朝廷要打压佛门!”杨老夫人惊讶的叫起来,“怎么会呢?当今陛下可是受过佛门的恩惠的啊!” 武媚娘一双妙目里流露出胸有成竹地智慧来:“大唐皇家姓李!又尊老子李耳为先祖,自然是要崇道的!而且,佛门如今势力太大了,根基又十分深厚,实在是犯了陛下的忌讳了!如今抓住了佛门的把柄,还不正好趁机打压吗?然后再将道门扶植起来,两个教派共存,相互牵制,才能遂了陛下的心意呢!” 杨老夫人有些惊骇:“什么,媚娘,你莫不是胡猜的吧!” “这有什么难猜的!”武媚娘扬起头,自信而骄傲,散发出独特的魅力来,“帝王之心大多如此!这件事或许开始陛下不知道,但是,如今闹得如此模样,朝廷绝对在背后推波助澜了!长安大大小小的报纸,有几家真正是民间创办地,后面代表地多是官方势力,大部分就应该是朝廷的喉舌!若是没有朝廷地支持,谁敢得罪如日中天的佛门呢!那个写血书告状的,不就差点死在终南山吗?而且,那告状的人身后肯定也有高人支招,要不然,他应该是跑到长安县衙或者万年县衙告状,而不是直接把状子贴在城门口!这样,佛门才没有转寰的余地啊!”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策 .“佛门这次是倒了血霉了!”柴令武幸灾乐祸道,“那帮秃驴,一向道貌岸然的,最是讨厌不过,现在,轮到他们头疼了吧!” 长孙冲笑着问道:“殿下打算将佛门打压到什么程度呢?” 李承乾懒洋洋道:“反正不会太过就是了!佛门这些年太顺了!不让他吃点亏,倒让他们觉着自己有多大能耐了!” “哦,怎么说!”杜荷有些慵懒的问道。 李承乾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佛门发展的太快了!入了佛门,就不用交赋税,可以逃避徭役,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佛门的寺产不需要缴税,他们有信徒的供奉,就是佛像也不是泥胎木塑,反而是用铜铸镀金的,他们占用了大量的劳动力,大量的土地,还有大量的财富!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把这些都吐出来!” “怎么可能?”房遗直惊叫起来,“那帮秃驴最是小气不过,从来只进不出的,而且,殿下那么做,简直是要断了佛门的道统啊!你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哼,他们要是不从,我倒是真想断了他们的道统呢!”李承乾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尽是肃杀之气,倒是让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房遗爱成婚不久,便让他家老头送进了东宫,指望着这个二儿子可以学到点什么,他傻呆了一会儿,叫道:“不会吧!好像历史上那么多次灭佛,都没有成功呢!殿下打算怎么做呢?” 李承乾阴笑了一声:“很简单啊!那些和尚不是说门中出了败类,六根不净。所以惹出的事端吗?” “是啊,怎么了?”房遗爱眨了眨眼睛。 “现在,除了推举之外,想要做官是要通过科考的吧!”李承乾慢条斯理的说道,“以后,想要做和尚,也得去考试!不要求他们能像那些进士什么地一样,能够熟读四书五经一样熟读佛经,起码也要了解那么一两部佛家的经典嘛!考试不通过。自然是不能拿到度牒的!” “啊?”杜荷抚掌大笑起来。“果然是妙计!如此。能够背诵佛家经典。自然要读书习字。那时候。还不如好好研习四书六艺。考试做官呢!” 李承乾接着说道:“现在已经做了地和尚。也是要考试地!他们已经做了那么久地和尚了。再不懂一点佛法经文。也说不过去啊!若是考不过。那就是藐视王法。故意逃避赋税徭役!必须立马还俗!然后呢。那些还俗地和尚如何安置。朝廷也是一分钱不会掏地!” “那怎么办?”房遗爱眼睛都直了。“难道让他们自生自灭?” “哼。寺庙里地那么多寺产。难道养活不了人么?”李承乾冷声道。“那些寺庙占据了那么多良田。自然也是要拿出来地!以后。每个寺庙按照人头配给寺产。要他们自给自足。而且。同样也要交税!供奉佛祖?佛祖可只要香火。用不着吃饭地!剩下地良田全部收归国有。分配给那些寺庙地佃户与还俗地寺僧耕种!除了良田。他们以前占有地财富朝廷暂时就不追究了。以后。按照最高地税率。向各个寺庙征收香火税!” “乖乖!”柴令武也是傻了眼。“这。这简直是太。太……” “太什么?”李承乾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是想说太毒了吧!要不这样做。佛家越来越昌盛。那么。朝廷每年该损失多少税收啊!” “可是这么做,万一逼得那些秃驴作乱。怎么办?”房遗直有些忧虑地问道。 “那就是反贼,诛九族!”李承乾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佛门如今已经是声名狼藉,他们要想传下道统,就必须妥协!若是哪个寺庙有一人反抗,那全寺连坐!本宫到要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这个勇气!” 长孙冲他们都是一愣,他们差点忘了,李承乾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或许他这些年一直很好说话,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他当年戍守凉州的时候,曾经亲手杀死了数十个吐谷浑的军士,甚至在凉州用人头筑起了京观。长孙冲心里叹息,难怪父亲说太子其实是最像陛下地人,太子骨子里就是杀伐无情之人,对自己人还好,不幸做了他的敌人,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陛下同意吗?”柴令武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问道。 “自然!”李承乾旋转着右手大拇指上的一枚碧玉的扳指,淡淡地开口道,“其实好几年前,父皇就打算打压佛门了!只是一直以来没什么机会,现在时机已到,自然要快刀斩乱麻!” 几个人同时倒抽了口凉气,这两父子实在是心机太深了,已经算计佛门好几年了,偏偏平常还对佛门挺热络,时不时奉上香火钱,还在各个寺庙里做些法事,前些天,太子还陪同太子妃去灵隐寺祈福呢! 李承乾悠然的说道:“要知道,现在是李唐,自然要让咱们李家祖先传下的道门出头了!”李承乾自己都觉得鄙视自己,天底下姓李的多了,就没听说过,自家到底跟当年地老子能扯上什么关系,无非就是牵强附会而已!就像后来几乎每朝每代都要造反的白莲教一样,都说自家的教主是弥勒降世,这牛皮吹得还要大哩!不过,弥勒佛不愧是未来佛,从佛门传世以来,几乎每次出现什么弥勒显灵,就是天下大乱的时候了! “那佛门不会指责朝廷偏袒道门么?”房遗爱弱弱的提醒道。 李承乾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错,你这么快就开窍了!本宫怎么会留下这个把柄!道门地底子比佛门干净得多,何况道门大多是家族内部传承,比起佛门那种什么人都收,良莠不齐的情况要好太多了!本宫自然是要一视同仁的,道门同样也要靠考试来发放度牒!不过,人家道门哪怕是个道童都要读道书的,自然不用太操心!” 杜荷毕竟要知道的多一些,他疑惑道:“佛家的典籍都是差不多的,可是道家,每家供奉的神仙也不一样,读的道书也是不同呢!” 李承乾撇撇嘴:“这有什么麻烦地,前些年,就考《道德经》、《庄子》、《淮南子》什么地,然后,让那些道士集中起来,就像朝廷找宇内鸿儒编纂《五经正义》一样,让他们编出一本《道藏》来,一切,可不就搞定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武媚娘的志向 .“武二娘子,很久不见!”李承乾跪坐在一张小小的几案前,用一只钳子夹起一小块松木炭送进小炉里,炉上一只紫砂壶正冒出淡淡的烟雾来,氤氲飘渺。 武媚娘同样跪坐在那里,正好与李承乾面对面。 两人的相遇纯属偶然,李承乾出来喝茶,正好在茶楼附近遇见了准备来茶楼听说书的武媚娘,干脆,就请她一起进了雅间。 “李公子,媚娘从来没想到,你会亲自煮茶,实在是叫媚娘受宠若惊!”武媚娘向来不习惯于弱势的地位,因此,她一向不喜欢低着头,即使是面对李承乾,她依旧表现的很是高傲,一直仰着头直视着李承乾。 李承乾微微一笑:“茶道也是心道,可以平复人的心境!” “难道李公子也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武媚娘掩口一笑。 “我又不是圣人!”李承乾失笑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有什么不对的呢?” 武媚娘转了转眼睛,说道:“李公子将有麟儿降世,自身储位有已经稳固,别的也在按李公子的想法在进行,怎么会不如意呢?” 李承乾也不抬眼,这个女孩子太聪明了,不过却过于锋芒毕露了!不过,似乎她的个性便是如此,从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笑吟吟道:“武二娘子,你可知道,人哪,总是贪心不足的,要不然,也生不出多少是非了!” 武媚娘点点头,说道:“是啊!像我家就是如此!以前和母亲小妹他们不得不离开并州,来到长安。本来只是指望着可以糊口就行了,也不需要嫁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如今,殿下帮了我们一些忙,母亲便开始考虑着以前的闺中密友。还有自家的一些亲戚朋友,想要给我和小妹找个有钱有势的人家结亲!唉,若是父亲还在世,想必她挑选的范围还要大些!” “为人父母地。总是希望给自己地孩子最好地!”李承乾脸上露出了温馨地笑容。“你们嫁得再好。老夫人也未必能占到什么光。但是。只要你们过得好。她自然是开心地!” 武媚娘撇撇嘴:“母亲就喜欢那样!她总想把我们嫁到那些世家或者是公侯府上去。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李承乾玩笑道。“不管怎么样。你和你妹妹绝对是大美人啊!绝大多数人都是希望自己地妻子不是不能上堂地糟糠之妻地吧!” “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弛!”武媚娘很是不屑地说道。“我若要嫁人。那他绝对不能只看我地容貌如何!而且这世间男子多薄幸。我为什么要将一生都压在一个靠不住地男人身上!何况。母亲想得也太简单了。我武家出身庶门。那些世家大族又何曾看得起我们了!那些新贵公侯。无一不以娶那山东四家地女子为荣。而且很多都被陛下赐了婚。做了驸马!我若进门。难道去给人做妾吗?” “做个平妻也不是不可能啊?”李承乾玩笑道。 “哼。所谓三妻四妾。不就是用来联姻地么?”武媚娘淡淡地说道。“我武家如今这模样。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联姻地呢!当初。我那两位兄长。差点就为了一笔不菲地聘礼。把我卖给了并州地一个富商家呢!” “媚娘,请!”李承乾见茶已三沸,便提起茶壶,给两个杯子里各自倒了一杯,将其中一杯推到了武媚娘面前,他一向不介意在一个美女面前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 “多谢李公子!”武媚娘嫣然一笑,说倾国倾城也不算夸张了。 李承乾欣赏地看着她,微笑道:“媚娘啊,你什么都好。就是把什么都看得太清楚了!” “这不好吗?”武媚娘不以为然道。“只有保持清醒,才不会上当受骗!” 李承乾摇摇头:“媚娘啊。这世间真地看清的人又有多少,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那是白痴,或者是疯子!有的时候,就要懂得糊涂!看得太清楚了,伤人伤己,得不偿失啊!” “李公子这是何意?”武媚娘很不服气。 李承乾微微一笑:“水至清则无鱼,这为人也是如此!媚娘你太过聪明了,很多人会觉得在你面前,自己就像赤裸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这样子的!人生在世,你就是要懂得低头,装糊涂!” 此时的武媚娘太过骄傲,犹如明亮的太阳,容易灼伤别人,也容易灼伤自己。 “李公子的意思是,媚娘应该妥协?”武媚娘挑起下巴,眼睛里地眸光灼热得要刺伤别人,“若是媚娘妥协了,现在的媚娘就是一个庸俗的妇人,为着一点针头线脑斤斤计较,如同那市井小民一般!” 李世民莞尔,他喝了一口茶,轻轻地笑了出来:“媚娘太偏激了!不是一切都要装糊涂,以媚娘的聪明,自然知道,什么是事不可为!人生难得糊涂啊!” “但媚娘却觉得,人生,就是一场豪赌!”武媚娘傲然抬头,纤细的脖子白皙而修长,如同天鹅一般,“媚娘要做的,就是找准下注的对象!” 武媚娘的眸子在她自信甚至是自负的表情下熠熠生辉:“李公子似乎一出生就有了一切,你是不能理解媚娘地想法的!媚娘自从家父去世后,见过嘴脸的实在是太多了!媚娘不能也不想依靠任何人,媚娘只想靠自己!” 李承乾苦笑起来,为什么别人都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当得很简单呢!那可差不多是命换来的呢! 李承乾也不觉得自己能怎么改变这位女皇陛下,只好温和地一笑:“媚娘既然这么想,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你已经及笄了,也不算小了,女孩子家,还是嫁个人比较好!” 武媚娘忽然狡黠地一笑:“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李承乾差点没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无语问苍天,怎么就扯到自己头上去了呢!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佛?道? .不说被武媚娘那句几乎与表白无异的话打击了一把的李承乾回到宫中,看着已经快要待产的苏晨,莫名地有些心虚的时候。那边,大唐开国以来,佛道的又一次大规模碰撞开始了。 佛道之争,由来已久,自当年白马寺焚经一战,道门败北,其间矛盾已激化至台面上。两教本不分对错,宗教之争,哪来什么对错啊!真说起来,佛教建立,还在世俗道教之前。 如今道家虽说自李唐建国之后,便开始发展起来,甚至李渊和李世民将道家明显摆在了释家前面,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年,佛教已经大兴,道教却是没那么兴盛,怎么能叫他们心服呢,自然要趁机把佛家打击一下。 道家的宗旨是白日飞升,比如说当年的淮南王刘安,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便是这位在正史上谋反的王爷了。还有东汉的张道陵,他应该是实际意义上的道教始祖,至今龙虎山的天师道依然是张家把持。而佛家说的却是你今世忍耐,记得行善,日后成就佛陀。两家的教义差不多是背道而驰,一个不分善恶,一个讲究善恶,一个积极,一个消极,自然是水火不容,非要你死我活一把的。 道家很是义正言辞的举出了不应该信佛的三点原因:一则以佛教来自印度,乃夷狄之教,以为夷狄文化低落,不及华夏,故不当信从。二则以华夷地域不同,益证老子序中以东为木,属阳,为道之所出;西为金,属阴,为佛之所生。阳尊阴卑。故道教优于佛教。三则以华夷之间,种族不同,夷人始信佛教,华人不当信。四则以佛教之流入中土,每致国家之衰乱。故不应信。很久以前,就有人说:“今中国有奉佛者,必是羌胡之种。”周武帝灭佛诏书上也说:“朕非五胡,心无敬事。”均以种族不同而反对奉佛者。当然,这话现在是不能说的,要知道,李家虽然认了老子做祖先,但毕竟跟鲜卑通婚了多代,骨子里可不是根正苗红的汉人。但有道士说道:“佛来汉地。有损无益,入家破家,入国破国。…帝王无佛则大冶年长,有佛则政虐祚短。”那些和尚一向经辩惯了的,尤其是禅宗,更是伶牙俐齿,当下反驳道:“尧舜独治,不及子孙,夏殷周秦,王政数改,萧墙内起。逆乱相寻,尔时无佛,何因运短?” 不过,这是老生常谈了,最让佛家难以接受的是,当初晋朝王浮作了一篇《老子化胡经》,提出的观点就是,佛家本来就是出自道家,相当于那些世家本家分出的分支一般。如今有出息了,想要回来跟本家争权,这不是造反吗?尤其,佛经都是从天竺取经回来用汉语翻译过来的,其中,涉及到了道家地很多概念,比如说,一个“妙”字,即用老子的“常无欲。以观其妙”;“尘”字。即用老子“和其光,同其尘”。则就有些掺杂不清了。那些道家的道士拿着本《道德经》,在那边口若悬河,你们佛家,什么什么经义是抄袭的我们道家的,还没有跟你们要版税呢,你们居然就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忍了,婶婶也不能忍。 两边一群牛鼻子与秃驴成天辩论,互有胜负。 比如道士们根据《道德经》中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提出了一个论题:“道生一切”。那那些和尚便问道:“道生善也生恶吗?”这简直就是一种悖论。如果承认道生恶,道就不是尽善的,得道干什么呢?如果说道不生恶,恶又从何而来,如何能说道生一切呢? 当然道家也不会老是输,有一次一个叫李荣的道士跑到那边去问:“佛教说般若波罗蜜,意思是大智慧到彼岸。但般若非彼非此,为什么说到彼岸?”僧人义褒说:“般若非彼非此,到彼岸不过是赞美。”李荣就又问了:“那为什么不赞美到此岸?”佛教常说不一不异,非彼非此。也就是说,佛家喜欢弄些模糊的东西糊弄人,真要追究,也是麻烦! 不过道家一边再说佛家乃是老子西出函谷关外传的教派,佛家一边却说道家其实是佛家演化的,要不然,那些道家的经典怎么就有不少佛家的经义呢?比如说,道生一切,那么万物是道非道?道家的解释说:“即是即非,即非即是。”问道与物是同是异?回答是“常同常异”。这分明就是佛家地经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佛教在理论上一向强大,道家讲究的是清静无为,他们哪里会像佛家一样,成天没事就跑去辩论一番,那不是找抽吗? 毕竟是佛教地嘴皮子利索一点,道教没多久就落了下风。不过,这次佛家倒霉是因为他们做的那些龌龊事啊!这点自然要好好利用一把。 于是,道家的人就说了:“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岂不是说,你可以尽情作恶,只要最后停止作恶,那就可以成佛,这样子,对那些一辈子没有做过坏事,记得行善的人家公平吗?他们吃斋念佛了一辈子,还不能成佛,却让一个恶人成了佛陀,这不是荒谬吗?” 这就是击中佛家的死穴了,他们讲究善恶到头都有报,结果,放下屠刀,就能成佛,那他们的报应又上哪里去了?然后,道家的人就讥讽道,难怪佛门的寺僧会为非作歹呢,反正他们不管破了什么戒,只要一悔改,然后,就什么事都没了,还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既然回头有岸,那有事没事下下苦海又如何呢? 两家唾沫横飞,唇枪舌剑,各执一词,总而言之,是闹得不可开交,佛家说道家是虚言欺世,那些个方士怎么就一个长生不老药也没弄出来过呢?道家说佛家就是藏污纳垢,还修什么佛,就是一群魔,然后便在那里感概,道消魔涨啊! 要不是上面还压着,估计这边道门佛门干脆文斗变武斗,上演全武行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宗教管理条例 .“陛下,佛门与道门之间争端已经愈演愈烈,快要大打出手了!”长孙无忌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焦急了,怎么这两父子就不着急呢,这边快要火烧眉毛了呢! 李世民舒服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嘴里道:“急什么么呢?正好趁机看看道门佛门隐藏的实力!道门自张道陵创下天师道之后,还有后来的五斗米教,已经传承至今。历朝历代有过灭佛之举,却没出现过灭道的,道门的实力至今还没有让人看出来哩!至于佛门!” 李世民的神色冷了下来:“那么多次的灭佛,他们恢复元气的速度也太快了!尤其他们的教义,最是蛊惑人心不过,若是这次不能让他们真正伤筋动骨,很快就能再度复兴,下次要找他们麻烦,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长孙无忌这会儿冷汗都出来了,敢情这位陛下是要让佛道两教狗咬狗,等到两家的实力都消耗得差不多,再出来做好人呢! 房玄龄有些忧虑:“可是陛下,万一事态扩大,无法控制形势,伤及了一般百姓,怎么办?” 李承乾在一旁开口道:“房大人无须忧心,他们不会闹到这一步的!毕竟,佛门这次的教训就在眼前,他们想要光大自家的道统,需要的可不就是百姓的信仰吗?” 李世民阴沉着脸蛋:“佛门的实力实在是隐藏的太深了,当初天下大乱,他们也不过派了数百个武僧还有俗家弟子而已,如今,朕才发现,那些不过是佛门实力的一小部分!哼,如今天下太平,他们蓄养如此多的护法,其心可诛!” 魏征一向是道家的代表人物,他淡淡的说道:“陛下。按照目前所知道的情况,全大唐,佛门弟子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虽说他们分散各地,尤其禅宗更是分为南北,但是。他们毕竟都是佛门弟子!” 李世民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作为皇帝,喜欢宗教的实在不多,那些个想当和尚地皇帝最后的结果也不是那么美妙,佛门的势力太大,就是一个不能不警惕的威胁。道门还好,起码除了东汉末期,还没出现过什么反政府武装,那些道士大多喜欢炼丹炼气。指望着白日飞升呢!这宗教,掌握不好,就是麻烦。当初张角他们兄弟三可不就是靠着宗教聚集起了几百万黄巾军,直接导致了汉朝的崩溃吗?要知道,历朝历代均以弱亡,独汉以强衰,宗教在里面起的作用,嘿嘿,简直是叫人睡觉都不安稳呢!尤其是佛门曾经亲自参与了很多次地朝代演变,比如说,隋朝的杨坚就是在尼姑庵长大的。还被奉为佛陀转世,持有佛家法器的人物,在佛门的支持下得了天下。更往前的就不要说了,两晋之后,南北朝时期,战乱不休,纷争不止,佛门在里面出演的角色可不是那么光彩的!一个有野心的宗教,一个控制了国家近半人心地宗教。实在是太让人不放心了! 李世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西游记》上说玄奘西天取经是李世民派遣的,那是胡说八道!玄奘到现在还是在官府有案底的人呢,要知道,他可是从西域那边偷渡过去地,就在侯君集带兵灭了高昌之前一年,玄奘还在高昌讲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经文,很受高昌国王的尊重,差点就成了高昌的国师了!李唐成立之后。抬高了道门的地位。对佛门多有打压,只是多在名义上。没有伤筋动骨罢了。要不然,后来武则天要做皇帝,不是找道门,而是找佛门给自己造势呢!对道门而言,自然是李家的人好,佛门又怎么甘心呢! 终于,在李承乾的第三个孩子,也是他的次子李嘉降世之后的两个月,一直沉默地朝廷终于开口了! 朝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就是叫人心惊啊! 一份《大唐宗教管理条例》新鲜出炉。很快各大报纸上都刊登了出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信仰自由。你不能强求一个道士去吃斋念佛。要不能让和尚强行变成黄冠。不信道佛地也可以。孔圣人还说敬鬼神而远之呢!因此。儒家地人不信道佛。也是正常。 然后呢。就有了一个很关键地条例。就是除了道门佛门现有地宗派。以后所有成立地宗教必须向官府朝廷报备。不许私自成立教派。否则便是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地罪名。 下面便是比较具体地了。也就是李承乾之前提到地。如今和尚道士也不好混了。想要拿到度牒。不是换身衣服。换个发型地问题。而是。你要通过考试!你要是连点佛法经义。道门地经典都不懂。你还意思说你是侍奉佛祖三清地?不识字。可以。那么。把一些常见地经文先背出来再说! 这个条例一出来。道门还好。一般是家族内部传承。总是知道一些常识地。佛门哗啦一下。刷掉了足有七成地人!那些当和尚地。很多就是一些没了土地地农民。觉得活不下去了。就去做和尚。也有一些人家。家里孩子多。养不起。那就送上一两个孩子去寺庙做沙弥。也能贴补一下家用。尤其是那些武僧。他们很多追求地就是强横地战斗力。要通晓经义干什么!就像是江湖上地游侠。没几个念书地一样。真正识文断字地。有几个会去出家呢!真正通晓佛经地又有几个。有两三成就算不错了! 下面,宗教也算是导人向善,还有教化平民百姓的,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神佛可用不上!那么多的土地,还有不时的信徒供奉,足够你们生活了,多出来的,那就收归国有,由国家重新分配吧! 最让那些和尚气氛的是,如今香火钱也要收税了!条例上还写得很明白,这律法嘛,是人人都要遵守的,佛祖神仙也不需要花钱不是。你们已经不劳而获了,怎么还能逃税呢!何况佛家有戒条,又说众生平等,道家要清静,钱乃身外之物,自然是不应该挂在心上的! 总之,宗教的影响力因为这个条例的出现,已经被打压到了一个很低的程度,道门损失并不大,佛门却是倒了大霉,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道门也要遵守,没得到什么优惠呢!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自认倒霉了!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雨欲来 .长安演出了一场闹剧,远在山东的齐州却没受多少影响。 权万纪坐在一家酒馆里喝着闷酒,他跟随齐王李佑来到齐州已经大半年了,偏偏诸事不顺。要是在长安,还能拉着李世民这张虎皮做大旗,偏偏到了李佑的封地,这就是天高皇帝远,李佑自然就怠慢下来了。 原本被权万纪赶走的几个狐朋狗友又被李佑找了回来,照样每天跑出去走马斗鸡,去野外游猎,反正就是不务正业,要不是这齐州还有几个能人做主官,这里差不多就要让李佑弄得不得安宁了! 权万纪狠狠的咽下一大口烈酒,一张老脸上立马泛起了红晕,他咬着牙,嘴里咕哝道:“小人当道,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汗所以倾颓也!哼,都是一帮子小人、佞臣!” 权万纪说起来就是个读书人,太过古板自负,又不知变通。当初李恪还好,他说起来是贤王,哪怕不喜欢念书,但大是大非上还是拿得清的,对他也一直很尊敬,偏偏遇上了李恪,就是一纨绔,还是纨绔中的纨绔!自以为是,志大才疏,什么坏毛病都沾边,要是喜欢听人说教那简直就是笑话!就算是阴妃的话,他也是阳奉阴违的。至于李世民,你什么时候见他怎么关心过几个庶子的教育问题!权万纪想教育好他,嘿嘿,任重而道远啊!权万纪差不多喝高了,眼睛通红,脑门上都迸出青筋来,他拿着桌上的酒壶倒了半天,也就一滴可怜的酒液流了下来,有些醉醺醺的敲敲桌子,叫道:“小二,再拿一壶酒来!” 那小二也是实诚人,跑过来陪笑道:“客官,您醉了。还是少喝点吧!” 权万纪斜了小二一眼:“连你个店小二也瞧不起我!哼,难道我堂堂长史还付不起酒钱!拿酒来!”他顺手摸出钱袋,也不看里面多少钱,就全扔了过去。 那小二看看钱袋,里面赫然是几枚金币,还有不少银币。他抽了口冷气,陪笑道:“客官,这也太多了!” 权万纪却说道:“你尽管拿酒就是了,剩下的就是给你的赏钱!” 有钱不赚,就是王八蛋!那小二很是干脆,他是这家酒店掌柜的外甥,过些天就是上门女婿,这么多钱,哪怕把店里的酒都买下也足够了!他心里喜滋滋地想着。有了这些钱,还能给表妹多添点妆奁,舅舅他们一定会高兴的!当下也不劝了。立马跑过去,抱了两坛子酒过来,放到了权万纪桌子上,然后喜滋滋的跑到柜台那边找掌柜地数钱去了! 权万纪在喝闷酒,李佑却玩得快活的不行! 这两天也到了大雁南飞地时候了。李佑他们打下了不少大雁。甚至有一位很走狗屎运地来了个一箭双雕。自然是要庆祝一番地。 几个人骑着马一路呼喝着进了城。就要找家酒店好好庆祝一番。 权万纪已经醉得快要爬不起来了。不过看到外面疾驰地人。还是露出了忿然之色。借酒装疯。拎着酒壶走出去。指着他们破口大骂道:“斯文败类。一群混帐。朽木不可雕也!老夫。老夫要上奏圣上。杀了你们这群蛊惑殿下地小人!” 李佑脸色铁青。恨不得直接拔出宝剑。看似这个不识相地老东西。他好容易忍下了这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师。你喝醉了!” 权万纪哈哈狂笑了两声:“醉。我没醉!老夫心里头亮着呢!嘿嘿。就是一群小人!该杀!” 剩下地人脸色都不好看。权万纪是李世民亲自任命地王府长史。他是有直接上达天听地权利地。真要闹上去。这些人全得吃不了兜着走。哪怕阴妃再疼爱儿子。也不会放纵带坏了自己儿子地人。他们最好地结局。也是流放!甚至可能就当场被直接杖毙了! 梁猛彪凑了上来,可怜兮兮道:“殿下,我等一向对您恭敬有加,忠心不二啊!” 李佑快要把牙都咬碎了,他狠狠的低声道:“这条老狗,本王非要他好看不可!” 剩下几人一下子放下了大半地心,就等着权万纪好看了。 权万纪看着李佑,厉声喝道:“殿下每日里举止不端,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乃至胡作非为,就不怕辱没了祖先吗?简直就是无君无父,不知忠孝之徒!” 他骂得兴起,豪放的拎起酒壶,想要再喝一口酒,但是他此时这模样,手头又有多少力气,手才上举,手上一滑,那只酒壶就飞了出去,很不巧的砸在了李佑地马上,然后,里面的酒就伴随着惯性,浇了李佑一身,李佑正要发作,却见权万纪脑袋一歪,已经醉倒在地。 李佑已经把嘴唇都咬出了血,他狠狠的抽了一下马鞭,气急败坏道:“把这条老狗给本王带回去!回王府!” “佑儿跟权万纪闹得很僵啊!”阴妃的寝殿里,李世民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阴妃立刻就是一僵,这话说的,诛心啊!权万纪是谁啊!李佑的老师!闹得僵,岂不是说李佑忤逆?这可是十恶不赦的罪过之一。 阴妃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陛下,佑儿只是还小,玩性重,又听了他手下一些小人的话,他定是不敢做什么出格地坏事的!” 李世民心里露出一个冷笑,但是嘴里却说:“权万纪人不错,很正直,学问也好,就是人太古板了,难怪孩子不喜欢!” 阴妃笑道:“陛下说的哪里话,有这么个老师,是佑儿的福分!” 李世民淡淡的说道:“爱妃也很久没见佑儿了吧,正好让佑儿回京一趟,若是佑儿与权万纪实在是对不上,朕也好重新给佑儿挑一位老师!” 阴妃心里一慌,莫不是要让儿子回来治罪吧!她勉强笑道:“佑儿才离京多久啊,还没到回京的时候呢!若是佑儿做得什么事不像话,陛下尽可以下旨申斥教训一番!若是就这么回京,莫不是要惹几位王爷不满么!” 李世民笑道:“朕想儿子,关他们什么事!何况,朕那几个弟弟不都是喜欢赖在京师的吗?” 阴妃心中忐忑,却也没什么话说了,只好提起精神,曲意逢迎,指望着枕边人能对自己的儿子手下留情才好!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弑师 .李世民派出了校尉韦文振为齐王府典军,不仅如此,刑部尚书刘德威也拿着李世民的谕旨前往齐州处理李佑他们的事情了。儒家有云:天地君亲师!这老师可是一定要尊敬的,你要是敢忤逆了老师,那就是大罪!何况,李佑对权万纪不仅仅是忤逆呢,不知道多少人亲耳听见李佑出言辱骂这个硬骨头的老头儿呢! 事情再明显不过,按照李世民的意思,既然如此,你们师徒两个就回京面圣,给李世民说明吧! 李佑这下慌了,李世民向来对他这个儿子不怎么感冒,这下出了纰漏,回去之后起码要脱上一层皮。到时候,哪怕是阴妃再得宠,也架不住老子教训儿子啊! “怎么办,父皇一定不会轻绕了我的!”李佑急得团团转,“该死的老狗,肯定是他告了状!” 燕弘信眼光闪烁了一下,露出了一副阴冷的神色,他伸手虚劈了一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殿下,事到如今,只有叫那个权万纪开不了口了!” 昝君谟也是点头:“没错,殿下!如今这局面,若是殿下的所作所为传到圣上耳朵里,纵然圣上与殿下父子情深,怕也是担不住忤逆师长的罪名的!尤其那群腐儒,最是可恨,想必会添油加醋,到时候,不说爵位,殿下或许连性命也未必得保!” 梁猛彪粗声粗气地说道:“殿下,那权万纪向来是我等如洪水猛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等的性命原本就不值钱,可是殿下乃是金枝玉叶,不得有什么损伤啊,便是权万纪他全家的性命,也比不上殿下的一根头发丝呢!” 昝君谟目光森然:“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何况,那权万纪原本是吴王府出来的。可不是一心向着殿下的呢!很有可能就是吴王恪弄出来的奸细,专门跟殿下为难的!” 李佑这小子越想越有道理,没错啊,要不是这个权万纪是李恪那混蛋的人,他怎么会成天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整天在自己耳边说吴王怎么怎么好。尊师重道,勤奋好学什么地!我呸,要说那个李泰好学我还信,李恪,见鬼去吧! 他确实不知道,他身边这些人都有私心哩!要知道,无论如何,他还是皇子亲王,只要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李世民一般会放他一马,但是,他身边这些狐朋狗友。佞臣一流的人,那是活该背黑锅,不得好死的。这些人自知回去之后,绝对没好果子吃,自然要鼓动李佑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了!最好李佑能够造反,若是成功,他们等人也是从龙之人,荣华富贵,那是唾手可得啊! 李佑却不明白啊。论到阴谋诡计,他就是个十足的菜鸟!他地心机能力实在是匹配不上他的野心,偏偏还又是个优柔寡断之人。犹豫了半天,在手下那帮人的蛊惑下,他终于狠狠的点了点头:“那就干吧!” 要干。可不是说句话地事!刘德威可还在呢!那可是刑部尚书。万一让他知道了。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李佑咬咬牙。问道。 燕弘信狞声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万一那老东西露出了什么口风。那就不好了!” 昝君谟低头想了想。说道:“最好不要在齐州城里动手。权万纪那老家伙要是在齐州出了事。殿下脱不开干系!” “没错!”梁猛彪附和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叫人起疑。让人把事情跟殿下联系起来!” “那怎么办?”李佑咬着下唇。问道。 燕弘信想了想:“那刘德威不是要殿下与那权万纪回京么!就在回京的路上干掉他!殿下也在回京的路上。只要仔细一些。定然怀疑不到殿下的头上!” 李佑目光中露出了坚定残酷的神色:“哼,那就这样吧!该死地权老狗。你也有落到本王手里的那天!本王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佑看了众人一眼,说道:“那就去办吧!这件事要是办成,他日本王与诸位同富贵!” “是,殿下!”众人同声道,“属下等人誓为殿下效死命!” 李佑不免拖拖拉拉了好几天,终于在刘德威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上路了!一来想要刺杀,需要准备,而来,他死心里是不想回去地,哪怕是能解决掉权万纪,回京之后,免不了又是一顿斥责,李世民肯定还要给他塞个新的老师,而且,齐州可比长安自由多了! 李承乾坐在书房里,手里抱着李嘉,李嘉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壮硕可爱,他是个好动的孩子,呆在李承乾怀里还不安分,动个不停,不时将口水抹到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对这个次子也很是疼爱,他笑眯眯地逗弄着儿子,一边问道:“你是说,本宫那位五弟已经下了决心,打算弑师?” 天一的声音依旧平淡,没什么起伏:“回主上,正是如此,按照他们行进的速度,想来已经开始行动了!” “唉,真是烂泥糊不上墙!”李承乾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阴妃还想着能够独揽后宫的大权呢,不过,有这么个不长进的儿子,真是她的不幸啊!当年阴妃地父兄保隋反唐,父皇没有追究,反而让她成了三夫人之一,不过如今,本宫到要看看,父皇是否还念着她的好处!” 李承乾可没有同情权万纪的心思,毕竟,权万纪当年帮着李恪想要谋取太子之位的事情,他还记着呢!虽然如今他与李恪已经是兄弟和好,骨肉情深,但是,权万纪跟他可没多大关系!而且,权万纪的才学也不是上佳,除了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性子,也没多少可取的! 就在李承乾有些幸灾乐祸的时候,那边已经动手了! 就在李佑他们一路往长安而来地时候,一行二十余人左右的装成山贼的骑士拦住了一直在后面的权万纪等人,毕竟权万纪与李佑两人不和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权万纪这个倔老头死活不与李佑同路,李佑也不想跟这个快死的人计较,就自己带着人走在前面,他刚刚走过去,给燕弘信打了个信号,这就出来杀人了!燕弘信他们也不多话,直接就拿出手弩,直接将权万纪乘坐的马车射成了蜂窝,里面传出几声惨叫,想来是权万纪被射中了。这些人还不放心,直接冲上来劈碎了马车车厢,将已经快成刺猬的权万纪分尸了! 那群护送的兵马终于反应过来,挥舞着武器冲了过来,燕弘信勒转了马头,呼喝一声:“兄弟们,点子扎手,风紧扯呼!”一下子骑着马准备回头了! 当然,他们也有伤亡。毕竟护送齐王回京,也是需要人手地。不过,那些不过是一些府兵,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差了不少,除了留下了两三个骑兵地尸体外,也没能拦住他们,就这样让这群貌似山贼的人给跑了! 除了这种事,自然是不能继续走了,好在离下一个驿站已经不远,于是他们就在驿站歇了下来。 李佑假惺惺地流了两滴眼泪,很是猫哭耗子了一番,就强压着心里的兴奋走人了。 刘德威也是个老狐狸,他就觉得白天的事情绝对不对劲!山贼,要是山贼都用得起手弩了,那大唐的大部分军队岂不是比山贼还不如吗?而且,尽管如今马匹已经不是军管的了,但是,普通人家绝对用不起那种良驹的,哪怕掩去了马身上的烙印,但是在懂行的人眼里,那些分明就是配给骑兵的军马!最重要的是,山贼没事怎么会专门杀权万纪这么个没几个钱的老头?这可疑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刘德威派出心腹,将自己所在的院子保护好了,然后被他派出去的一个很有经验的护卫悄悄的进了门。 “大人,查出来了!”那人悄声说道。 “怎么回事?”刘德威急忙问道。 那人也是谨慎,他直接在刘德威耳边道:“死掉的那三个人都是小角色,没什么人认识!但是有人说,那个为首的人,是齐王府上的人,经常出城与齐王殿下一起游猎的!” 刘德威大惊失色,天哪,他万万没有想到,齐王竟然胆大包天到了如此程度,居然公然弑师!这可是不赦之罪啊! 惊讶归惊讶,事情还是要做的。刘德威勉强镇定下来,吩咐道:“这件事给本官烂在心里,暂时谁也不许说!本官要拖着齐王,你要连夜进京,将此事告知陛下!本官会写一封奏折,记住,一定要送到陛下手上!齐王,怕是要反了!” 那人吃了一惊,但还是低头道:“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出发!” “一路小心!”刘德威深吸了一口气,叮嘱道。 “大人你也要保重啊!”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平叛 .刘德威睁大着眼睛,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他讥讽地看着李佑,小腹上,一柄匕首正插在哪里,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刘德威的声音因为疼痛与失血过多有些走调,他似乎在用他的生命在诅咒:“齐王殿下,我的人已经带着密折回长安了!你,你是不会成功的!” 李佑有些惊恐,他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杀了他,快点!本王要他住嘴!” 昝君谟狞笑起来,直接上前握住了匕首柄,用力一搅,然后猛地拔出,一股血泉喷出,刘德威脸色一白,然后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给本王把他处理了!”李佑叫道,他看着刘德威犹自睁大的双眼,心里一阵发怵,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怕,他活着我都不怕他,他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容易处理完了一切,李佑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喝着茶水,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燕弘信跪下道:“殿下,臣办事不力,致使事泄,请殿下责罚!” 李佑手有些哆嗦,好半天才道:“罢了,事已至此,责罚又有什么用!下面该怎么办?” “退回齐州!”燕弘信肯定的说道,“殿下乃是齐州之主,可以据守齐州,然后,未必没有问鼎九五之力!” 昝君谟也跪下道:“殿下决断吧!如今这种情况,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如将错就错!” 梁猛彪也是粗声粗气道:“殿下,小人没有读过什么书,却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况,殿下可是圣上的亲骨肉呢!” “没错。大丈夫生不能九鼎食。死当要九鼎烹!”燕弘信阴冷地说道。“如今之计。唯有一个反字而已!” “可是。父皇英明神武。万一事败。吾等当死无葬身之地!”李佑还是犹豫不定。 梁猛彪拍拍胸脯:“殿下莫要忧心!豆子冈一带向来盗匪横行。也是我等地一个退路!那些盗匪如何比得了齐王府地精兵!” 李佑被吓着了:“落草为盗。那。那。唉。还是以后再说吧!先回齐州。再做打算!” 李世民拿到刘德威地密报。怒气上涌。当场就将书房里地东西砸了个稀烂。外面只听见李世民地怒吼:“逆子!畜生不如地东西!” 李世民连车舆也没有乘坐。直接带着几个心腹地内侍去了阴妃那里。 阴妃听说李世民来此,还好生梳妆了一番。哪知道李世民进门就把所有地宫女内侍赶了出去,狠狠地将刘德威的奏折扔到了阴妃身上,怒喝道:“你养的好儿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干啊!” 阴妃慌忙跪下来,捡起奏折,快速看了一眼,当下瘫软在地,泪流满面,哀声道:“陛下,佑儿年纪还小,不懂事,看在他是陛下的亲骨肉的份上。陛下就饶了他吧!” “哼,亲骨肉!”李世民神色简直可以说是可怕了,他狠声道,“朕没有那种不知忠孝礼义的儿子!” “陛下!”阴妃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抱住了李世民的腿,“不管怎么说,佑儿还是皇子啊!那,那权万纪只是李家的臣子!陛下,臣妾不求佑儿能保住王爵。只要陛下留下佑儿的性命,哪怕把他贬为庶人,流放到岭南,不,哪怕流放到崖州,也好啊!” 李世民怒极反笑:“阴妃,你是糊涂了吧!权万纪再不是,他也是朕给你儿子选的老师!他连老师都敢杀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让朕饶了他。朕怎么面对群臣!” 阴妃绝望之下,已经是口不择言了:“陛下。您不能这样!佑儿不是嫡子,臣妾认了!可是,臣妾只想让他留一条性命啊!当初魏王,难道做的事情比佑儿好到哪里去吗?他犯下的是谋逆不孝不悌的大罪,陛下能饶恕他,怎么就不能饶恕佑儿,放他一条生路呢?” 这下是揭了李世民地伤疤了,他一生中最痛苦的莫过于长孙皇后的逝世,以及之后李泰地谋逆逼宫,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李泰出了那种事,他依然不忍心杀他,只能将他囚禁在猎苑,让他一辈子不见天日,却保证他衣食无忧。如此,他对其他的儿子就更加的严厉,生怕有人重蹈覆辙,而李佑正好撞上了,这能怪得了谁呢! 李世民恼怒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阴妃,终于道:“来人,阴妃教子无方,有擅议朝政,君前失仪,废去阴妃之位,贬为婕妤!”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阴妃当年一朝得势,除了长孙皇后与杨妃,在后宫可谓是煊赫至极,如今却成了一个小小的六品女官,加上她如今已经不复青春美貌,从此再也没有上位的希望了! 李承乾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与房遗直杜荷他们一起处理公务,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叹息起来:“五弟完了!” “嗯,弑师是不赦之罪不错,若是陛下愿意,还是有转寰地余地的呀!”房遗爱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自从青雀那件事后,父皇差不多对所有的人都起了戒心!如今,李佑这一步走得实在是触及了父皇的底线!何况!” 李承乾脸上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意:“李佑他们处事不密,事情已经泄露,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刘尚书大人,然后,起兵造反!如此,可不仅仅是个弑师的罪过了,父皇能饶得了他才怪!” 杜荷若有所思,然后抬头道:“殿下,要不要向陛下求个情!” “自然是要的!”李承乾低头叹息起来,“毕竟是父皇地亲生骨肉,若是此例一开,父子相疑,哪里还有什么骨肉情分!天家无亲情,唉,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学着骨肉相残!” 他又想起了出来此地的时候,原来的李承乾脑中留下的最后的意念,乃是对自己那些堂兄弟的怀念与愧疚,他只希望,这个冷冰冰的皇宫里,能多出几许温情来! 而齐州,李佑他们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将李世民派出来的人威逼利诱,一旦不从,便只有一个死字。 一直见不到朝廷来平叛,李佑他们也放松下来,反正走了这条路,现在想回头也晚了,自然是得过且过,自然是每日里寻欢作乐,差点就在王府开无遮大会了。 李世民得到了李佑造反地消息,勃然大怒,当下派出兵部尚书李勋带兵前往平叛。 李佑那伙人玩点偷鸡摸狗或者是吃喝玩乐或许是好手,真正打仗,那就是外行。贞观初年,那些个亲王各自在自己地封地造反作乱,足足花费了五六年才平定下来,毕竟,李世民那一代人大多是从天下大乱的时候过来地,哪怕自己不懂,身边的幕僚总有几个知晓兵事的。然而,李佑不同,这小子一没什么才能,二是身份不够----不是嫡子,娘舅家也没什么人,自然也没什么真正有本事的人过来帮他,朝廷的兵马才到,这边就节节败退,没过几天,就将他们包围了。 李佑惊慌失措:“怎么办?怎么办?父皇已经派人打过来了,他是不会饶过我的!” 梁猛彪握紧了拳头:“殿下,突围吧!咱们去豆子冈!凭着王府的钱财,还有王府剩下的人马,我们很快就能在豆子冈成为龙头老大,然后,招揽兵马,迟早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没错!”昝君谟也是脸色郑重,“如今之计,唯有暂避锋芒,以图日后!” 燕弘信也是点头道:“殿下,属下已经做好了准备,将府库里能带走的的金银财物尽数收起,日后,这便是我们的本钱!而且,就算不能复起,有了这许多财物,哪怕是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也是可以的!殿下,快做决定吧!” 李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毕竟是出生天潢贵胄,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去与贼寇为伍,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你们先下去吧!本王要先考虑一下!” “殿下,当断则断啊!”燕弘信急道。 “下去吧,本王累了!”李佑也不抬头,说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不甘地退下了。 “殿下如此优柔寡断,怎么成得了大事!”燕弘信冷着一张脸,急躁道。 “哼,要不是你那边出了纰漏,怎么会到这个地步!”昝君谟也很不满,恼火的责怪道。 “难道是我成天陪着殿下玩乐,想着法子让他开心的吗?”燕弘信冷声道,“如今,咱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埋怨有什么用,还是想个法子度过这个难关才行!” 互相推诿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什么法子,正自争论,一个王府的护卫冲进来:“殿下,东城门被攻破了!” 李佑闻声出来,正欲说话,一队甲胄整齐的兵马小跑着进了王府,很快控制了王府的各处,领先的是兵曹参军杜行敏,他一挥手,说道:“齐王爷,得罪了!” ------------ 第一百四十章 余波 .李佑死了,就在他被押往京城之后,被关进了内廷,然后,李世民直接赐下了毒酒,并且,祸及身后。他的王爵被剥夺,自己被贬为庶人,自此,他的子孙也就没有了优待,只能作为庶人生活。 阴妃也死了。她先是被剥夺了品级,囚在冷宫中,然后又得知了儿子的死讯。当天晚上,她就用一根腰带悬了梁,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她的面容扭曲,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直叫收尸的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最后,她也没能入妃陵。 “生命啊,就是这么脆弱!”李承乾淡淡地一松手,手中原本拿着的一只精美的玻璃杯就这么落到了地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成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碎片。 武媚娘同样语气淡淡:“那是因为它不够强!” 李承乾苦笑着摇摇头:“那你认为什么才叫强呢?权利,金钱,或者是那种游侠的武力?没有什么是绝对强大的!” 他很是感慨地说道:“要说强大,我的父皇应该是最强的吧!他拥有这个庞大的帝国,但是,很多时候,他依然不能任性,需要妥协!” “当初突厥势大,祖父他们起兵反隋之初,甚至要向突厥称臣,来换取突厥的支持,或者说让他们不要在背后捣乱!后来,你知道的,武德九年,大唐出了那么多事,就得用财货离间突厥,定下了渭桥之盟!那不也是天大的耻辱吗?”李承乾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因为大唐后来强大了,将突厥打败了!因此以前的行为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但是,若是大唐没有能够翻身!” 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那就是丧权辱国,苟且偷安之举了!” “你可以说是,当时,大唐还不够强大。才有此遇!”见得武媚娘神色不以为然,李承乾不禁失笑,“其实现在,父皇何尝又能如何自由了!就算是说起来一言九鼎的帝王,很多事,也是由不得自己的!” “那秦始皇和汉武帝不就是乾纲独断吗?”武媚娘很不服气。 “是啊。所以秦二世而亡,汉武帝之后,西汉由盛转衰!”李承乾微微一笑,“所以说,帝王的任性妄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人一生中。要战胜地敌人永远是自己啊!”李承乾叹息起来。“媚娘。你太倔强。锋芒毕露。这不是什么好事!你看那阴妃。当初就是做得太过了。如今有了事。连个求情地都没有!哎。若是母后还在……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地事!你最近如何。老夫人没给你找什么夫婿吧!” 武媚娘总算露出了一点小女儿神气。她皱皱鼻子。不满道:“阿娘怎么没找啊!什么刘家地三公子。薛地五公子。礼部侍郎地侄子。还有一个是不知哪里地宗室皇亲!阿娘是这个觉得好。那个也不错。要不是还没打定主意。而且女家也不该先开口。她都要上门去看了!她也不想想。人家如此地身份。哪里看得上一个已经没落地武家女儿。何况还是被赶出了家门地!” 李承乾不禁觉得好笑:“媚娘可不要把自己看得太低了!你若想嫁入哪家。我倒是可以帮点忙地!长安那些个国公家。他们家地儿子和我差不多都是一块儿长大地。虽说如今来往不那么频繁了。但还是有点情面在地!长子是不可能了。他们年纪都大了。早就连孩子都有了!不过。有几家地长孙也到了娶妻地年纪。而且也没听说有婚约。若是媚娘喜欢谁。干脆。我认媚娘做个妹妹。嫁过去也是风风光光地!” 武媚娘有些羞涩。但很快就抬起头来。说道:“我将来地丈夫。一定要是有大本事地。可以让媚娘心服口服地!否则。媚娘哪怕去道观做个道姑。也是不嫁地!” 真是个天真地女孩儿!李承乾心中叹息。她还是太理想化了!此时虽说民风开放。但也是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地。如何能让她自主呢!男人家久不成婚。倒可以说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女儿家总是待字闺中。就是有辱门风。要惹来闲言碎语了。 李承乾觉得自己地心态已经有些老了。面对武媚娘这等千娇百媚地少女。却没有了多少猎艳地心思。反而将她当作了妹妹一般。确实。李承乾地前世今生加起来。也快是知天命地人了。他自认不是什么好色无度之人。也不想看到美女就收入后宫。很多时候。静静地欣赏。要比占有要让人心里满足得多。 李承乾心思转了半天,嘴里却笑道:“媚娘一贯冰雪聪明,想要找个良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呢!那我倒要好好给媚娘看看,那位少年俊杰可以得到媚娘的芳心了!” 武媚娘心里暗自跺了跺脚,几乎要骂了出来,这人简直就是不知风情的木头,自己都这么暗示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她又怎么知道,李承乾心里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跟这位有名的女皇联系在一起呢! 其实,很多时候,男人的心理也是很奇妙的,他们并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是个女强人,那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威严不够了!而面对一个可以成长为女皇地人物,大多数人心理上首先就把自己放低了一层。李承乾虽说没有如此,但是,面对她自然就少了一些风流的心思。 武媚娘心里却有些患得患失,她还是少女怀春的年纪,难免胡思乱想,李承乾也不是什么柳下惠一流的君子,偏偏就没有对她动心,心里就想着,是不是自己有哪点不好了,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这种类型的,要不就是觉得自己性格不好? 李承乾却没有想那么多,看着桌上的茶水已经快见底了,再续水,茶叶的味道都没了,当下笑道:“媚娘,今日茶已三遍,再喝也就过了!兴至而来,尽兴而归,如何?” 武媚娘很是有些哀怨,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起身一福:“李公子说的是,时间不早,媚娘也该回去了!” ------------ 第一百四十章 倦怠 .李世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神情疲惫,不过中年的他,竟有了些许垂暮的气息。李承乾心中暗叹,悄声上前,挥退了王德,伸手给李世民按摩着头部。 李世民一下子惊醒了,他似乎全身紧绷了起来,猛地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去,见到是李承乾,才叹息一声:“是承乾啊!” 李承乾心中感慨,李世民说到底不是什么有安全感的人啊!他微笑着低声道:“父皇似乎身体不舒服,儿臣曾经从孙先生那里学过一点按摩之术,孙先生说对人很有好处的!” 李世民浑身放松下来,很快又闭上了眼睛,说道:“是啊,确实比原来舒服了许多!哎,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 “哪有,父皇还年轻着呢!”李承乾的手下十分有分寸,他心里明白,经历了这么多事,李世民的心确实老了!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 “就会甜言蜜语哄父皇开心!”李世民难得微笑了起来。 “父皇似乎有心事,不妨说出来,与儿臣一同参详,及时儿臣愚笨,也总能帮父皇分担一些!”李承乾试探道。 李世民沉默了半晌,却没头没脑地问道:“承乾,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李承乾一愣,这话又从何说起,莫非他有什么事情觉得后悔了么?当下很谨慎的说道:“父皇哪来的话,父皇一向英明神武,有什么错不错的!” “你莫要哄朕!”李世民苦笑着叹息起来,“当初先皇主政之时,将一干兄弟全部封王,分封各地,以为李家拱卫。然后,朕初登基。便有藩王作乱谋反!朕以为他们只是隐太子余党,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就连朕的儿子也走到了这一步了呀!” 李承乾默然。这还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名堂么,用自家人总比外人放心,可就是自家人呢,才容易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呢!他陪笑道:“父皇还不是为了李家天下着想吗?反正就算争起来,总是李家的子孙!” 李世民嘿嘿冷笑了一声:“哼。长幼之序。嫡庶之分。乃是规矩!何况。朕还在呢!” 李承乾也是没什么好说地。李世民终于有些颓丧地叹息一声:“现在想想。分封藩王。也是祸根!手里头有了实力。总是要--《138看书网》--心思地!野心啊。谁都有!”想来又是想起了李佑地造反。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父皇。这分封亲王。也是父皇地恩典!”李承乾微微一笑道。 “恩典。哼!”李世民神情阴郁。“人总是不知足地!” 李承乾可不敢接话。如今李世民是越来越多疑了。万一说错了什么。他怀疑到自己头上怎么办!是啊。人走不知足。哪天他要是觉得自己这个也不知足了。想要把他弄到垂拱殿荣养天年。嘿嘿。那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都是朕地孩子啊!”李世民疲倦地闭上眼睛。叹息道。“罢了。承乾。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李承乾放下手,低声道:“父皇好生保重龙体,儿臣告退了!” “去吧!”李世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沉沉地暮气。 他老了!李承乾心中百感交集。说起来,做皇帝的从来没有几个能长寿的。加上李世民年轻的时候征战在外,也没能好生保养,身子看似康健,其实多少内里也是有了问题的。这么多年治国,同样要劳心劳力,他虽说不是事必躬亲,但大体上的大事,哪怕是送到东宫处理,最后。也是要他拿主意的。加上长孙皇后的去世。李泰的逼宫作乱,给了他很大地打击。作为帝王。他太寂寞,后宫佳丽三千,他也未必能有一个说话的人。儿女敬他怕他,有的甚至怨恨他,觉得他处事不公,薄情寡义。 李承乾独自离去,临走嘱咐王德找太医为李世民调理一下身体。 “陛下,天色晚了!”王德走进立政殿,小声说道,“陛下要哪位娘娘侍寝?” 李世民一愣,继而有些恍惚,以前,王德是不会在立政殿询问地,这里从来都是只有长孙皇后能到的地方。 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挥手道:“今天就算了吧!” 但是想了想,李世民又伸手召回了王德,他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选秀女时远远见到的一个明媚的少女,一如当年的长孙无垢,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慢着,就上次册封的徐才人吧!” “是,奴婢这就去宣徐才人侍驾!”王德一向恭敬。 徐惠此时年纪也不算大,不过十二三岁。她从小就是有名的才女,据说5个月就能开口说话。4岁时能口诵《论语》、《毛诗》等经典著作。8岁的时候,其余的孩子大概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她已经可以赋诗了,她父亲徐孝德,曾官至右散骑常侍,想要试一下女儿地才华,就以《离骚》体出题“小山”,徐惠一挥而就,辞云:“仰幽岩而流睇,抚桂枝以凝思,将千龄兮此遇,荃何为兮独往?”叫人叹为观止。要是放在后世,那就是智商有二百的天才。她进宫之后,也不争宠,就是喜爱宫中的藏书,往往手不释卷,几乎快要废寝忘食。 李世民看着说起来还是孩子的徐惠,目光有些迷离,他在徐惠的身上起伏着,床帐中只有沉重的喘息与低弱的呻吟声。 李世民在徐惠的身上达到了高潮,徐惠带着点点的欢喜与爱慕看着身上这个强大地男人,辗转**,在那一刻,她清楚地听到,李世民口中发出的近乎叹息的呼唤声:“观音婢!” 一时间,徐惠呆住了,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混在额上的汗水中,很快看不见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女儿心事 .已经到了深秋了,街道上不时有黄叶落下,在风中飘荡着,叫人凭空添出几许惆怅来。天很高很蓝,偶尔有几只落单的鸿雁带着凄厉的悲鸣飞过,几片薄薄得近乎透明的白云懒洋洋的铺在天边,好半天都不动弹一下。 李承乾自从受过几次伤后,便有些耐不得寒,此时已经穿上了厚厚的锦衣,他有些萧索地看了看天,然后又看向已经到了伤春悲秋的年纪的兕子,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兕子也已经不小了,虽说如今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但是与相比而言比较丰腴的高阳站在一起,就有些单薄了。 如今的女孩子都成熟得早,小小年纪,就对未来有了憧憬。所谓的未来,自然是将来的驸马孩子。 这让李承乾心里着实有些酸溜溜的,要知道,兕子从小到大,几乎就是李承乾照顾大的,几乎就是自家女儿了,想到自己的妹妹将来就要让哪个男人占了便宜,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啊! 兕子很是忧伤地看着一朵凋零在枝头的菊花,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李承乾很是无奈地看着她,问道:“兕子,你到底是怎么了?” 兕子用一种几乎可以说是花痴的语气说道:“太子哥哥,我前两天去高阳姐姐那里,回来的时候,我遇上了一个人!”李承乾恨不得将那个人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拖出来暴揍一顿,才一面啊,就将自家的妹妹迷得快找不着北了。李承乾勉强抑制住内心的不爽,嘴里的语气依旧很温柔:“哦,是谁啊?让我们的晋阳公主这么挂念着!” 没有注意到李承乾近乎阴森的脸色,兕子神色有些娇羞,露出回忆的模样来:“当时已经是傍晚了,他站在街头,穿着一身白衣,真的很好看啊!” 完了。怎么就没想到,女孩子天性爱美,都是喜欢美男子的呢?李承乾心中暗叹失策,但还是耐心地问道:“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兕子一脸失落,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才看见他,他就转身走了。然后,就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还好还好!女孩子地一时情动。没准就是瞧人家好看地一时错觉。等到再大一点。没准就忘了!再说了。好看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当饭吃!虽说秀色可餐。但是用在一个大男人身上。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李承乾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边在很不厚道地想着。那位叫自家宝贝妹妹看上地究竟是谁。最好已经成了亲。实在不行。他有些恶毒地想着。要不要干脆来个人道毁灭呢? 听着兕子絮絮叨叨地描绘着她那位一见钟情地心上人地模样。一边想象着他地习惯。心中念着一个人地时候。这个人自然什么地方都是好地。兕子越想着越觉得这位还不知道名姓地男人是个文武全才。又温柔体贴。加上还是个绝世地美男子。几乎两眼里都要冒出红心了! 当天晚上。李承乾手里就多出了一份资料。就是那位兕子地心上人地。 那个男子名叫崔清离。乃是清河崔氏地旁支子弟。风仪姿容就算在清河崔家也是很出名地。而且据说在经学上颇有功底。尤其擅长经辩。这次来京。为地是明年春天地科考。现在就住在礼部侍郎崔明轩家里。让李承乾很高兴地是。这位崔清离实实在在已经成亲了。娶得是江南地金陵谢家女儿。那位崔夫人甚至已经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很好。非常好!李承乾此时几乎要大肆庆祝了。崔家地人。皇家绝对是不会将公主嫁出去地。而且。崔家也未必肯娶一个公主。当然。这一点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人家已经是有夫之妇。连孩子都有了。起码李世民应该是做不出像武则天那样地赐死人家老婆。逼人家娶自己女儿地事情地。 李承乾用一种很遗憾,很为妹妹难过的语气告诉兕子这个消息时,还没做几天美梦的兕子一下子就蒙了。然后就扑到李承乾怀里放声大哭。 李承乾伸手拍着兕子地背,安慰道:“兕子乖,这天底下男人多了,不见得就那位崔清离是最好的!你现在还小,以后,你就会遇到一个比他还好的人,他会疼你爱你,一辈子只有你,你会为他生儿育女,然后与他共度一生!” “可是,太子哥哥,我只喜欢他!”兕子抽抽噎噎的说道。 李承乾简直要头疼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就在这里谈什么喜欢啊,不喜欢的,她知道什么是喜欢啊!但是没办法,这位是自己妹妹。李承乾只好继续安慰道:“兕子,光是你喜欢是没有用的,人家已经娶妻了呀!还有了孩子,你怎么嫁给他呢?” “可是太子哥哥,为什么我不能嫁给他!”兕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李承乾几乎要哀嚎了:“兕子,我的小祖宗,你是堂堂的公主,哪怕嫁到人家去做平妻,也是委屈了你!就算是父皇给你赐婚,让那姓崔的休了他原配妻子,让你做正妻,那么,崔清离会怎么想你呢!他已经有了妻子还有孩子,就因为你,什么都没了!他若是恨你,你嫁给他,又有什么用呢?” “兕子,民间有句话叫做,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现在还太小了,把一时地好感当成了喜欢!”李承乾感觉自己就像是罗嗦的老妈子一样了,“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要和一个男人共度一生的,若是他仅仅是因为你身为公主的身份而对你好,那又有什么意义!” 他有些感慨的叹了一口气:“人这一辈子可能会遇到三个人,一是你爱的人,二是爱你的人,三是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往往,这三个人不会是同一个人!兕子,哥哥宁愿将你嫁给一个喜欢你地人,而不是一个你喜欢地人,你明白吗?” 兕子似懂非懂的看着李承乾,却知道,无论如何,这一次,哥哥是不会由他任性地了。尽管她心里明白,李承乾是为她好,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她把头埋在李承乾怀里,闷闷地说道:“太子哥哥,你不疼兕子了!” 听到她这句话,李承乾长松了一口气,知道兕子并没有真的生他的气,他微笑起来:“兕子,哥哥永远都是最疼你的!等你到要嫁人的时候,哥哥一定为你找个最好的驸马都尉!”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汉王李元昌 .安抚下了兕子,李承乾心里才算轻松了一些,不过,想到兕子将来的驸马人选,心里又有些忧虑了。人要长得英俊潇洒,起码风仪要佳,才学也不能太差,但也不能是那种书呆子,出身也要好,寒门出身,总归是配不上公主的。可是,这样的人天底下又有几个,就算是有,人家也未必愿意娶公主啊!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必然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说不定,等到兕子要出嫁的时候,她眼光又变了呢! 带着一点得过且过的心思,李承乾心安理得地继续过着日子。 人生啊!李承乾很是有些无病呻吟地感慨着,不过,他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已经感觉到两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李承乾刚刚转过头去,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传过来:“我怎么说看起来眼熟呢,原来是太子啊!” “汉王叔太见外了,叫我一声承乾就好!”李承乾总算看清楚了来人,当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汉王李元昌,其实是李渊所生儿子中的一个另类。李渊生了二十二个儿子,其中,除了李世民对书法向来喜爱外,也就李元昌在书画上的成就最高,他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亲王,一向与下一辈的人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李元昌最擅长的便是行书,临摹的便是王羲之与王献之,不仅仅是笔体,更是精于笔意,便是几个有名的书法家如欧阳询等人,对他也是赞叹有加。 李承乾从小与他的关系还不错,李元昌一直以来都是有一颗童心的人物,总能跟人玩得开的。 “王叔刚从封地回来?”李承乾微笑着问道。 “是啊!”李元昌抱怨起来,“那小地方,着实无趣得紧。哪有长安快活,要不,承乾你去帮我去跟皇兄说一声,干脆我也不要那块封地了,多给我点俸禄,我呆在京城就好!唉。上次听说承乾你新得了一卷《江州帖》,什么时候给我看看,临摹一番!二王如今真迹留存于世的实在不多,还有不少是赝品,实在是扫兴的很!” “王叔这话说地!”李承乾笑了起来。“这封地有什么不好地!侄儿想要出趟京城还不容易呢!长安再好。一直待着。也是腻味!” “是我胡思乱想了。想得也太简单!”李元昌叹息一声。“我要真没了封地。还不定怎么遭人轻贱呢!这人情冷暖啊。我也是明白地。做个闲散宗室。还比不上个小官尊贵呢!有个封地。起码在封地上。我说了算。真要呆在长安。我也做不来!” 李承乾只是微笑。没错。说起来。李世民地那些庶弟实在比较多。不过。有不少地已经随着贞观五年地平叛告捷而挂掉了。李家造反地人多。这也是没办法地事情。剩下地虽说依然封了王。但是李世民对他们还是存着戒心地。若是他们真地没了封地。在这京城。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人物。一个闲散地亲王。身上没有帝王地宠信。手里头没什么职权。当真只能平白受人轻贱了。 “行了。王叔!”李承乾笑着说道。“这么久不见。说这些不高兴地事情干什么!对了。王叔。我那里倒是收集了不少地魏碑拓本呢!正好一起来看一下!可惜。那份《兰亭集序》父皇宝贝得跟什么似地。要不然。我早就拐过来了!” “真地?”李元昌大喜。很快将刚才地不快抛诸脑后了。“快带我去看看!” “果然是真迹。瞧这笔锋。这笔势!连绵跌宕。豪放不羁。英气勃勃。如此雄健不凡。不愧是小王地笔法啊!”李元昌一脸欣喜。抱着它一直不肯松手。 李承乾轻咳了一声:“王叔,还有一些魏晋的碑文呢!” “对对!”李元昌嘴里答应着,手上却一点也没放松地意思,他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些碑文的拓本,心里却是对这个《江州贴》很有觊觎之心。这年头,因为李世民对王羲之的喜爱,穷搜天下,搞得书圣的真迹几乎是一件都看不到了,连带着王献之的真迹,也少了踪迹。遇上李元昌这等对书画嗜之如命的人,没有当场留下口水,一把抢走,已经是很给李承乾面子了。 “承乾,你那幅《江州帖》能不能给我瞧两天,我那里有一卷展子虔的画,要不,我们换换,怎么样?”这说起来是两天,其实就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了。 “王叔,你也别糊弄我啊!”李承乾嬉笑道,“展子虔是前朝大家,他的真迹固然留存不多,但总能得到两件,您就想换我一副《江州帖》,那是否觉着那《江州帖》太不值钱了!” “什么钱不钱地,这好东西要是能用钱买到,我犯得着这样吗?”李元昌心痒难耐,“要不,我再加一样阎立本的扇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呢!” “阎大人是工部尚书,我要是问他要一件大作,想必他不会不答应吧!”李承乾想到李元昌的收藏,已经是打定主意要敲诈他一笔了。 “哎呀,我的承乾侄儿,太子殿下!”李元昌几乎要蹦起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只要王叔我有的,一概不含糊!” “这个,听说王叔手里头有当年杨素府上收藏的钟繇真迹?”李承乾慢悠悠的说道。 李元昌肉痛得不行,钟繇的真迹啊,那可是想也想不到地好东西,可惜的是,比较起来,自己更想要这幅王献之的名作!他咬咬牙:“好,换了!” “对了,再加上那副展子虔的画哦!”李承乾笑得很是无辜,非常地纯洁。 “什么?”李元昌惊呼一声,终于十分不舍地说道,“好吧,今天算我心甘情愿,上了你小子的当!” “那王叔,这幅《江州贴》就是你的了!”李承乾笑眯眯地说道,李元昌立马将卷轴塞进了袖子里,却听见李承乾慢条斯理道,“王叔,记住了,钟繇还有展子虔的真迹哦!” “行,我回去就派人送到东宫来!”李元昌一溜烟跑走了,只留下一句话,看来是要回去仔细欣赏他的《江州贴》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折,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旁边王德见状,立马送上了一条还冒着热气的毛巾,李世民伸手接过,覆在脸上,好半天,才拿开了毛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陛下圣体违和,奴婢去请太医来给陛下诊治一番吧!”王德有些忧心地问道。 “不必了!朕只是有些累了!”李世民随口道,“那些太医,每次都是那个论调,什么偶感风寒之类的,开出的药房也是大同小异,就是没什么用!” “可惜药王孙思邈道长据说这些年一直在外面云游,据说是要编撰一部药典,否则,若是陛下能得孙先生为太医令,想必便无甚忧患了!”王德叹息了一声道。 李世民淡淡一笑:“孙道长乃是世外高人,从来不愿为官的!若是孙道长能够将那《本草》编撰成书,也是大唐百姓的福气!” “陛下心怀天下,虚怀若谷,乃是天下百姓的福气!”王德恭维道。 “你这老杀才,就会拍马屁!”李世民笑了起来,心情一下子舒爽了很多。 “听说兕子也开始有喜欢的人了?”李世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向外走去,一边说道。 “是啊,听说晋阳公主那日从高阳公主府上回来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明年科考的士子,是清河崔家这一代的年轻才俊,人品风仪都是顶尖的,可惜已经成婚了!”王德顺着李世民的意思说道,“晋阳公主殿下因此还大哭了一场,倒是让太子殿下好生为难呢!” “是啊,承乾一向是最疼爱兕子的!”李世民失笑,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有些阴沉了,“清河崔家的子弟!哼!” 李世民对崔家总是有些耿耿于怀的,他年轻时。曾经向崔家提过亲,虽说本意是一场政治婚姻,指望着能在逐鹿天下的时候,得到崔家的支持,却被崔家拒绝了,这让他很没面子。尤其。崔卢郑王四家乃是汉族大姓,当年陇西李氏与之失之交臂,几百年来,一直耿耿于怀,至今,那四家依然背地里将陇西李家称为“驼李”,以为轻视,怎么能不叫已经是皇族地李家不爽呢! 如今。最宝贝地女儿居然看上了崔家地人。实在是让人无语。李世民心情大坏。幸亏那位已经成亲了。免掉了一番麻烦啊!要不然。若是宝贝女儿硬是要嫁过去。那怎么办呢?世家是肯定要打压地。公主也是不能嫁地。要不然。还算什么打压啊!四家本来就已经很强大了。若是与皇室联姻。万一将来客大欺主。那有怎么办呢?不过一会儿功夫。李世民心里已经转过了不知多少念头。心里又想着。那位所谓地少年才俊若是得以金榜题名。那就把他外放到偏僻地地方去做小官吧!这样即使他将来在吏部考评很好。调回京城地时候。兕子也该已经嫁人了。也就不会出什么事情了!恩。兕子地婚事也该好好思量一番了。京城还有哪家地少年郎还没有娶亲呢? “陛下。高阳公主回宫了!”王德凑过来。小声道。“要来给陛下您请安呢!” “高阳回来啦!”李世民抬起头。一下子来了精神。“房家二郎认识地人多。正好让他帮忙参详参详。看看哪家地少年郎能够入得了咱们兕子地法眼!” “父皇就是偏心。女儿才嫁人多久啊。父皇都不放在心上了!”高阳进来地时候正好听见李世民地话。似真似假地抱怨起来。 李世民哈哈一笑:“小高阳如今嫁人了。嘴皮子也比以前利索了!看样子。房家那小子对你还不错!” 高阳雪白地脸蛋上显出了一层红晕来。她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得意地叫道:“那是。二郎一向对我最好地!他要是敢对不起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那二郎对你这么好,高阳你就连父皇都忘了,瞧瞧,这么长时间,总算想起来要回宫看看父皇了!”李世民笑得很开心,“唉,真是嫁出去地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嫁了人,爹爹就没夫君重要了!” 高阳脸几乎要烧起来了,她有些害羞地叫道:“父皇说什么呢?高阳再怎么说,不还是您的女儿么?” “哈哈!”李世民大笑起来,“高阳是真的长大了,要是以前,你可非要跟父皇纠缠一番的!” 高阳跺了跺脚:“父皇,你就会取笑人家!” 这时,已经有宫女给高阳端来了椅子,高阳坐了下来,脸上红潮未消。她端起一杯热茶,掩饰一般的喝了一口。 李世民笑道:“你那夫君怎么就让你一个人过来了,难道他不要来拜见一下朕这个泰山大人吗?” 高阳抱怨起来:“父皇,这都怪你!二郎如今是右卫将军,天天忙得不行!今儿他正好当值,哪有时间陪儿臣过来呢!” 李世民只觉得好笑:“哦,那就是父皇的不是了!要不,父皇撤了他的职,让他做个闲散的驸马都尉?” “父皇!”高阳急了,哪有女人不希望自己地丈夫干出什么事业的,要是房遗爱因为她这句话赋闲在家,她非要抱怨死自己不可! “哈哈!小丫头片子,就是口是心非!”李世民笑道。 高阳赶紧转移了话题,问道:“刚刚父皇说起兕子,兕子怎么了?” 李世民有些无奈:“听说上次兕子从你那里回来,路上碰见了一个人,结果就看上人家了!偏偏那位还是个有妇之夫,这怎么可以呢?” 高阳很是不以为然,一下子体现出了她作为一个彪悍的公主的本色:“那有什么,若是兕子实在喜欢,父皇你就下旨,让那人将自家妻子休了便是!” 李世民差点就没把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他好容易才按奈下内心的震撼,苦笑道:“高阳,你已经是为人妻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 “怎么了?”高阳还是没搞清楚状况,“难道那人还敢抗旨不尊不成?” 李世民自然不能说,那人是出身世家,哪怕没有成亲,自家女儿也是不能嫁给他的。不过,冠冕堂皇的道理他也会说,他便说道:“人家已经成婚生子,妻子也是出身名门,又没犯七出之条,若是真地让他休妻弃子,那便是违背人伦大道!何况,若是他真的为了荣华富贵,不要妻子儿女了,又怎么配得上兕子!若是他心里头不愿意,只是在朕的压力下不得不娶兕子,那么兕子必然被他怨恨,嫁过去又有什么意思!” 高阳听得佩服万分,还是父皇考虑周全,那叫一个姜桂之性,老而弥辛,差点就要想到老奸巨猾了。不过嘴上自然是称赞父皇考虑周全,不比自己年轻识浅,不明大局啊! “那兕子现在如何?”高阳和兕子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李世民转头看向了王德,王德赶紧道:“晋阳公主殿下到没什么问题,不过,听说太子殿下承诺要为晋阳公主殿下选一个天下最好的驸马,现在正为晋阳公主将来的驸马人选伤透脑筋呢!” 高阳有些得意:“二郎就是最好的驸马!” 李世民也没管这小女儿心思,高阳已经嫁了人,而且嫁得还很满意,与驸马琴瑟相谐,举案齐眉。剩下的喜欢地女儿中,也就兕子和新城还没出嫁。新城还好,长孙皇后在世地时候,就将她许给了长孙家的幼子长孙诠,但是兕子因为一向身体不怎么好,李世民他们以前也没想到这许多,不过现在兕子也不小了,身体也开始健旺起来,又到了少女怀春地时候,自然要好生打算一番。 说实在的,李世民是个极偏心的父亲。他最宠爱的孩子中,除了高阳和豫章,其余全是长孙皇后所出。而豫章是长孙皇后抚养长大的,高阳,也是因为她与兕子李治的关系很好,才进了他的视线。李佑叛乱,他二话不说,就干脆的赐死,而李泰出了问题,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容忍放纵,最后他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过,还要让他能颐养天年。兕子一直是李世民最喜欢的女儿,她的婚事,自然是被李世民放在心尖子上的。 李世民踌躇了片刻,最后叹息一声:“先让承乾好好看看吧!唉,哪怕是寒门士子,只要兕子喜欢,朕也由得她便是!” 高阳笑道:“兕子的眼光高的紧,这次一眼看上的,不也是世家的子弟吗?寒门士子,终归缺了几分气度,兕子可是看不上的!” 尽管李世民一直在提拔出身寒门的人做官,用以对抗庞大的世家,但是,寒门,门第终究是太低了呀!他也怕委屈了自家女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世民纵然是皇帝,也不能免俗。 高阳劝慰道:“二郎与各家的子弟关系都还不错,经常一起玩的。不如让兕子到儿臣那里去,经常与他们打打交道,若是兕子自己看中了谁,也就不用父皇操这许多心了!”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李世民笑了起来,“来来,高阳啊,跟父皇说说,房二对你不错,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房府添丁啊?” “父皇,儿臣不跟你说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琼林宴 .曲池之上,几条华丽的游船漂浮在上面,船上各有艄公撑着竹篙,让游船缓缓的前行着。 有歌女的声音在湖上飘荡:“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正是南朝乐府民歌《西州曲》,婉转哀怨,尽其相思之意。 李承乾坐在船上,手里拈着一朵粉色的牡丹,微微的笑了起来。苏晨坐在一侧,神情温柔,却带着凛然的高贵之气。这次游湖,却是在这曲池之上举行琼林宴,乃是宴请今年的新科士子的。 李世民李承乾他们仅仅是露了一下面,对这些人加以勉励了一番,也就任他们相互间结交谈笑了。李世民已经回了宫,李承乾却换了衣服,在一艘游船上观察着那些进士们。 苏晨瞧见几艘游船上数十名新科进士的模样,他们中年轻的也已经二十多岁,有几个甚至已经到了天命之年,几乎能看见花白的头发了。不过此时,都有了几许春风得意的味道。 苏晨唯一蹙眉,低声道:“殿下,这些人大多似乎有些轻浮了!” 李承乾莞尔一笑:“十载寒窗,一举成名!那些原本就是出身世家的还好,其余的乃是出身寒门。若进士及第,自然便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了!哪有不欢喜的道理!” “父皇还想着在这些人中看看能不能给兕子选个驸马,看来是不行了!”苏晨有些失望。她自幼接触的都是官宦子弟,不说别的,这气度就是不一样的,居易体,养移气,深居高位者。哪怕大字不识,一身气度风范也都是了得的。寒门士子哪怕才学再高,毕竟少了底气,自然不比出身世家之人从容淡定。 李承乾微微一笑:“那位就是兕子看上地崔清离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兕子的眼光还算不差!可惜是出身崔家,哪怕是旁支,父皇也是不会同意的!” “还说这些干什么,他不已经有了妻儿了吗?”苏晨看了他一眼,“不过果然好皮相。难怪兕子喜欢!可惜了!” “看看那个。乃是江南楚家子弟!”李承乾地目光又落到另外一个年轻人身上。那年轻人身量修长。一身青衣。剪裁合体。面如冠玉。鬓若刀裁。气度却很是温和。颇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地感觉。“这楚家乃是经商出身。如今已经是江南首富!如今也算官商。在江南风评也很好!这人姓楚名照。字浩然。是楚家家主第三子。少有才名。不过最难得地是。没有少年得志地傲气!” “那殿下是属意他地了?”苏晨也看了过去。觉得这楚照眉眼俊朗。确实是良配。不禁问道。 李承乾摇摇头:“那却不可。此人虽说还没成亲。不过。已经和王家地女儿定了亲了!而且。虽说朝廷对楚家多有照顾。但是楚家毕竟还是商家。难免受人鄙薄!” “那其余人却远远比不上他们二位地了!”苏晨不禁叹息起来。“唉。这驸马可真是难选啊!” 兕子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过来。在李承乾身旁坐下。有些痴痴地看着正在一群人中游走地崔清离。当真是长袖善舞。没几句话。一群人已经是“兄长”、“贤弟”地叫了起来。不愧是世家子弟。果然了得。 “兕子。怎么了。还想着呢?”李承乾有些无奈地叹息起来。 兕子撅着嘴:“太子哥哥,我就是觉得不甘心!我为什么就晚了一点呢?” 李承乾哭笑不得,这男女之事,靠得本来就是缘分,就算你早点遇上他,那时候你还是小屁孩,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玩意呢!那位又是崔家子弟,李世民怎么也不会容忍自家女儿嫁到那等世家去的啊! 情之一物,果然最是伤人。 李承乾也不好说别的,只好顺着兕子的意思,微笑道:“哥哥曾经听说过一首诗,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兕子乖巧地点点头。 李承乾曼声吟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见兕子又是黯然神伤,李承乾差点要打自己一个耳光,然后赶紧安慰起来,好容易才将她哄得不那么难过了,才放下心来。 兕子,我地妹妹,我多么希望你永远快乐无忧,露出欢颜!李承乾心里默默地想着,看着兕子难过的样子,心疼不已。 兕子已经长大,她也仅仅是在李承乾等至亲之人面前才显出小女儿模样,十二岁的她已经可以很完美地消灭李世民的怒火,为宫中的宫女太监求情。她一向是聪明的。 兕子很快擦干了眼泪,仰起头,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太子哥哥,其实我知道的,即使他没有成亲,我们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太子哥哥,还是谢谢你,你总是一心向着我的!” 李承乾见兕子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心中不禁有些伤感,兕子,也长大了! 他不禁想起了一首诗,喃喃地念了起来:“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殿下再说什么?”苏晨没听清楚,开口问道。 李承乾淡淡一笑:“没什么,我们也回去吧!”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牡丹花会 .兕子似乎把那个崔清离给忘了,她开始积极地与众多的京城各家的少年接触。毕竟是李世民最宠爱的公主,想要巴结讨好她的人不知凡几,自然也伺候得她高高兴兴的,这也让李承乾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着兕子的笑颜,却已经不比当初的纯真与无忧,她终究是长大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李承乾也唯有叹息而已。 “大哥!”李治小跑着冲进了东宫,一脸地兴奋。 “怎么了?雉奴,你也不小了,要稳重,淡定!”李承乾摇摇头,说道。 李治笑嘻嘻地顺手抓起一只茶杯,就这么灌下了一杯凉茶下去,抹抹嘴,说道:“大哥,我又不想做什么事,有什么淡定不淡定的!” 李承乾有些无奈,算了,说起来也是,反正家大业大,就算李治是个败家子,也足够他败的,他现在无所事事,说不得哪天就异想天开,想要做出什么事情来了,顺其自然吧! 李治心情明显好得出奇,李承乾笑着问道:“说说看,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位晋王殿下急吼吼地跑到我这里来的?” 李治傻笑了一声,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大哥,你听说没有,长安几大商家今年一起举办牡丹花会,要选出花王呢!” 李承乾一下子没了兴趣。他能有兴趣吗。这压根就是个噱头,是商业化的炒作,为的就是带动花卉市场,捧出个品牌来,这玩意还是李承乾先弄出来的呢,李承乾不知见识过多少选秀的活动,选人的都不在乎了,何况是花。 “听说有很多种牡丹啊,都是珍品奇品啊,就是御花园也没见着呢!”李治没有注意到李承乾的心不在焉。一个劲儿的鼓动着他,“大哥,去看看吧!” 李承乾想了想。终于点点头:“行。叫上兕子。一起过去看看吧!” 牡丹花会是在特别开辟地牡丹园举行。消息早就传开了。就连长安附近地几个郡县都知道了。一大堆人往这里赶着。准备见识一番呢!倒是让长安地客栈酒楼狠狠地赚了一笔。外围地牡丹花就是写平常地品种。虽说也是娇艳明媚。终究不是名种。但园子里地就是各家推出地上品奇品珍品了。能够看到地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要想进牡丹园看一下。可以。先掏钱!长安地名流都已经事先得了请帖。请帖也分三六九等。自然除了送出去地。还有多出来地。这些多出来地票。在黑市上已经炒出了天价。想买也要看人家肯不肯卖了! 李承乾伸手招来王林。王林很有颜色地立刻拿出了一个小匣子。里面赫然是几张用金箔打造地请帖。上面地字都是用细碎地宝石镶嵌出来地。自然都是那第一等地帖子。 李治瞪大了眼睛:“哇。原来大哥早就准备好了啊!” 李承乾有些头痛。他狠狠地敲了一下李治地头。板着脸说道:“要不是你小子。我怎么回去凑这个热闹!” “嘿嘿!”李治讪笑一声。低声咕哝道。“我只是觉得好玩吗!” 兕子也跑了进来,喳喳呼呼地叫道:“太子哥哥,雉奴哥哥,你们怎么没去看牡丹会啊!高阳姐姐约了我,我正准备过去呢!” 李承乾一愣。那边李治喜滋滋的叫了起来:“兕子,我和大哥也是要去地呢!正好可以和大哥一起出宫啊!” 兕子也眉开眼笑起来:“我还以为太子哥哥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呢!不过,太子哥哥的马车一向是最舒服的!” 李承乾哭笑不得:“你们的马车不都是我送的吗?” “那不一样的!”兕子一本正经道。 “好了,准备一下,就过去吧!”李承乾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女人,哪怕是女孩子都是感性的动物,她们总能从一些小地方找出什么不同来。 几个人都换了便装,坐着李承乾的那辆外表看起来非常低调的马车出宫了。 牡丹园在长安地东面。离皇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此时牡丹园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李承乾跟车夫说了一声,马车绕过了人群。悄悄的拐进了一个小巷,在一个偏僻的小角门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李承乾见他们有些不信,示意车夫上前敲了敲门,一个青衣小厮探出头来,见得车夫拿出来的请帖,脸上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容:“原来是贵客到了,快里边请!” 牡丹园里人并不是很多更新最快.13800100.com毕竟请帖就发出去了那么些,要是发多了,岂不是显得掉价!一个年轻的清秀的男子已经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小的见过两位公子和小姐!不知三位要不要先入雅室歇息片刻,用杯清茶?” “不必了,吾等兄妹就是专程来观赏牡丹地,你前面带路吧!”李承乾语气淡漠而矜持。 “小的明白了,几位请随小的来!”那年轻人态度谦卑,却不显得谄媚,一切恰到好处。 “这是什么,好漂亮啊!”兕子显然对一切都很好奇,她指着一盆牡丹,问道。 那盆牡丹上大概有八九朵花,其中七朵已然盛开,还有两朵欲开还闭,未开的乃是带着浅浅的粉色,已经开放了的却是纯净的白色,还带着点淡淡的蓝,如同那泛着点蓝色的白瓷一般。 “回这位小姐地话,这本牡丹唤作白鹤卧雪!”那年轻人看了一眼,便回答道。“果然名副其实!”李治看了半晌,赞叹起来。 “咦,还有蓝色地牡丹!”李治转头看去,有些惊讶。 “这本唤作蓝田玉!” “那这个呢?” “这是玉楼春!” “这是二乔?”李承乾指着一本并蒂开着粉紫两色花朵的牡丹问道。 “公子果然见识不凡!”那年轻人笑道,“这并蒂牡丹本就不多,难得地还是花色不同的!这一本,一粉一紫,争相斗艳,正是花开并蒂,姐妹双娇了!取得便是三国时江东的二乔的典故了!” “公子请看。那一本牡丹有拳头大小,偏偏开放下来如同炉中金丹一般,便是唤作火炼金丹了!” “还有这一本,晕圆如珠,一般人叫它斗珠光!还有叫做醉西施的!”这年轻人显然十分健谈,他知道。这几个人拿着最高等的请柬过来,他们的身份自然是极为高贵地,若是得了他们的欢喜,自己或许就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因此,介绍得更加卖力了。 李治他们原本是过来凑热闹,如今见识了不知多少从未听闻的牡丹品种,兴致就上来了。自然是东奔西走,见到什么都要好奇一番。 “这一本乃是娇容三变!”那年轻人显然有些得意。“这牡丹颜色有三变,最是奇特不过!初开时乃是绿色,盛开的时候是粉色。待到凋谢之时,又变成粉白色!这才唤作娇容三变。” “哇,真是奇特!”李治与兕子津津有味地听着,神情兴奋非常。 李承乾倒是不以为然,牡丹如今的品种还不算多,那等“姚黄”、“魏紫”还未出现,一些后世用各种手段培育出地品种远比这些稀罕很多,不过,牡丹自大唐而盛。如今有这规模,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那边,一群士子在那里对着形形色色的牡丹评头论足,纷纷想要一展文才,吟诗作赋,将这牡丹的风情表现出来。 一个士子摇头晃脑道:“迟开都为让群芳,贵地栽成对玉堂。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剪裁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雅称花中为首冠。年年长占断春光。” “好诗啊好诗!周兄果然大才!牡丹的风情尽在其中了!” “过奖过奖!”那姓周的士子眼中带着几许得意,却又谦虚道。 “我这里也有一首,不过,周兄当前,却是献丑了!”另外一人“哗啦”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上面赫然画着一副牡丹图,看来是有备而来,他长声吟道,“看遍花无胜此花。剪云披雪蘸丹砂。开当青律二三月。破却长安千万家“哎呀,徐兄却是太谦虚了!的确。牡丹就是花中之王啊!佩服佩服!” “不敢不敢!” “一群酸书生!”兕子很是有些愤愤,她看着那群士子,撅起了嘴,“哥哥,你也作一首,一定要压倒他们!” “这位小姐,学生这厢有礼了!”有人注意到了这里,听得兕子的声音,见是一个明媚的少女,自然不能让她觉得自己等人小气,又看向了李承乾和李治,他们兄弟二人长得还是蛮像地,都是气度不凡,自然也少了小觑之心,“这两位兄台似乎也是读书人,听小姐所言,也是方家,我等却是献丑了!” “诸位过谦了,小妹胡闹,还请见谅才是!”李承乾微微一笑,“李某才疏学浅,还是不要献丑了!” “哥哥!”兕子不依了。 李承乾苦笑起来:“也罢也罢!李某这里有一诗,倒是不要污了方家法耳才好!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才是真人不露相啊!我等失敬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萍水相逢,倒是李某冒昧了!日后有缘再会,自会通报名姓!诸位,告辞!”李承乾并不像跟他们拉上什么关系,毕竟,自己还是太子,风头不能太过啊!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意乱情迷 .李承乾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水晶杯,里面深红的葡萄酒在灯光下闪耀着迷离的光芒。 武媚娘有些紧张地坐在他的对面,手里同样端着一杯酒。 两个人的相遇只是偶然。李承乾对牡丹花会觉得有些厌倦,正好见到了进来的高阳他们,便将兕子和李治都托付给高阳照顾,然后,他便很低调的走人了!结果,正好遇见了觉得人太多,觉得腻味的武媚娘,两人寒暄了一阵子,武媚娘便很自然的接受了李承乾的邀请,坐上了他的马车。 武媚娘小口抿了一口酒,微笑道:“殿下如此身份,想不到却是这般低调!若是在外面看起来,谁会认为这是一国储君的马车呢?” 李承乾同样是微微一笑,说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老子的话向来是很有道理的。孔圣人也提倡中庸之道,何况,只有暴发户才会在乎表面的华美,而忽视了内在。” 武媚娘嫣然一笑:“原来殿下喜欢黄老之道!” “那倒不是!”李承乾摇了摇头,“武二娘子实在是断章取义,我又何曾说过我喜欢黄老之道了!” “嘻嘻,陛下遵老子为先祖,崇道抑佛,难道殿下居然对老子不以为然吗?”武媚娘此时已经放开,嬉笑道。 李承乾不禁苦笑:“武二娘子实在是伶牙俐齿,若是武二娘子去搞文字狱,大概天下学子都要不敢读书了!” “何为文字狱?”武媚娘有些好奇。 “你刚刚便是如此了!”李承乾叹息一声,“我不过说自己没说过喜欢黄老,就让你扣了个不遵祖先的帽子,这可是忤逆的大罪!” 武媚娘听罢。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李承乾知道她只是刁难人。也是微笑不语。他举起酒杯。微微示意了一下。优雅了送到嘴边。饮下了一口。 武媚娘有样学样。也是如此喝了一口酒。 放下酒杯。武媚娘吃吃地笑着:“殿下与媚娘同处马车之中。不怕起什么是非吗?” 李承乾摇摇头。笑得云淡风清:“虽说人言可畏。不过。所谓清者自清!何况。本宫何曾畏惧过什么流言!” 他自然不怕什么流言碎语。毕竟。整个大唐。起码有六成地舆论控制在他地手里呢!那些御史一向喜欢捕风捉影。不过。他们管得了多少呢! 武媚娘美眸一亮,她自己便是一个自信甚至是自负的人。自然对此刻李承乾表现出了自信豪气而折服。 她俏脸忽然一红,掩饰一般地垂下头去,喝了一大口酒。 李承乾斜倚在车厢的壁上。只是微微地笑着。 这葡萄酒虽然度数不算高,喝到嘴里也是醇美无比,但是后劲却是不小。武媚娘不过喝了两杯,脸上已经浮起了云霞。 李承乾善意的提醒道:“武二娘子,还是莫要贪杯才好!” 武媚娘的眼波斜了李承乾一眼,流露出的便是如同春水般温柔妩媚地风情,这让李承乾的心里不禁一荡,似乎小腹里也有热气冲了上来。 武媚娘的声音似乎也带出了几分娇媚慵懒来:“不就是几杯酒么?太子殿下也太小气了!” 李承乾无语了。 武媚娘似乎来了兴致,她自己抓过酒壶。往杯子里倒满了酒,一股脑儿全喝了下去,她笑得有些迷蒙:“这酒真不错!” 李承乾哭笑不得,似乎已经醉了!这又算什么呢?自己可没有灌她啊! 他叹息一声,又从暗格里摸出一壶酒来,也不倒在杯子里了,直接就着壶嘴喝了起来。这不是葡萄酒,而是冬天的时候埋在老梅树根下的梅花酒,自有一股清甜甘冽的酒香。 武媚娘地酒量似乎不错。明明觉得她已经醉了,可是除了脸色有些红,她依然能够一杯又一杯得喝下去。真是酒中的巾帼啊! 李承乾带着一点恶趣味上下打量着武媚娘。不得不说,武媚娘没有辜负她名字里的这个“媚”字,一举一动,便是无限的风情流露出来。 美人,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哪怕你的性取向不对,但是对于美好的事物或者是人,总会生出一点欣赏怜惜之心。除非你的审美观有问题。 李承乾就这么肆意地打量着武媚娘。她那一身湖绿色的襦裙。低胸束腰,一抹雪白地肌肤露出。透着象牙的细腻与光滑,她的发髻有些散乱,一根金钗小半滑了出来,却更添了妩媚之色。她地腰很纤细,整个人略微歪在榻上,就有了一种诱惑的味道,空气中似乎开始弥漫起了粉红的烟雾,暧昧的气息让李承乾的心跳一下子加速起来。 “咯咯,太子殿下,媚娘敬你一杯!”武媚娘这回大概是真醉了,她手有些颤抖着,往李承乾面前的杯子里倒酒,酒都洒出来大半,好容易才将杯子倒满,她手又是一抖,那酒壶就从她手里掉了下去,落到了地上。好在车厢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否则,这酒壶也就碎了。不过,里面残留的红酒倒在了地毯上,弄湿了一大块地方。 李承乾也不拒绝,送上门的艳遇啊!他可不是那种禽兽不如地人!当下,他伸手将已经有些晕头转向的武媚娘抱了过来,另一只手端起了酒杯,也不管什么风度了,就这么一饮而尽。 李承乾弯下腰去,凑近了武媚娘娇美的脸蛋,一股子纯净的酒香带着少女的体香迎面而来,李承乾只觉得一股子邪火烧了上来,他一下子吻住了武媚娘的唇,舌头灵巧地撬开了她的贝齿,武媚娘生涩地回应着,很快便渐入佳境。 李承乾的手已经伸进了武媚娘的衣服里,这衣服实在是碍事,很快便被分成了两半。最美妙地是,这个时代的女仕女装是没有裤子的,就是一层又一层的裙子。两个人很快便滚到了宽大的矮塌上,两具近乎赤裸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情欲的味道让人失去了理智。 外面的车夫听着车厢里隐约传出的声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不过,尽管车厢地隔音效果不错,车夫还是将马车赶进了少有人行走地路上,免得打搅了主子的好事。 武媚娘地指甲死死地陷入了李承乾背上的肉里,他的背上已经多出了几条红色的血痕。疼痛更刺激了人的欲望,李承乾将自己深深地埋入武媚娘的身体,用力地**着,他发出沉重的喘息,在这春日里,两个人的汗水交织在一起,榻上的褥子上,一点落红若隐若现。 “媚娘,你好美!”李承乾喘息着,迷醉的吻着武媚娘的唇。 武媚娘向后仰着脖子,两条玉臂紧紧地搂着李承乾的脖子,一双大腿已经缠上了他的腰,她此时已经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只是发出一声声荡人心魄的呻吟声,更是让李承乾**的频率又快了三分。 “殿下,慢点!慢点,我,媚娘,媚娘不行了!”武媚娘的声音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反正,伏在她身上的那位此刻已经是陷入情欲的禽兽了! 不知折腾了多久,反正外面的车夫几乎想要绕着长安转圈了,武媚娘无力地躺在那里,两眼迷离,不过,酒倒是醒了一半了。李承乾带着一点满足的神情,躺在武媚娘身边。若是按照他前世的习惯,做爱之后,点上一支烟,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可惜,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闻到过烟草的味道了。 李承乾温柔的搂着武媚娘的腰肢,另一只手却在武媚娘的身上游走着,不知道揩了多少油,武媚娘也没力气挣扎,她忽然笑嘻嘻道:“殿下,咱们这样,算什么,算不算奸夫淫妇?” 李承乾不禁觉得好笑,他用力捏了一把武媚娘的翘臀,然后才开玩笑道:“是啊,就是奸夫淫妇呢!” 武媚娘忽然转过头来,问道:“殿下,你会怎么对我呢?” 李承乾一愣,然后很干脆道:“我回去会禀报父皇的,你会是东宫侧妃!” 武媚娘满意地点点头,又往李承乾身上蹭了蹭,活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小猫。 李承乾有些心不在焉,这场做爱原本并不在他的计划中,不过,男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面前有个尤物,少有人能不动心的!他可不是柳下惠,有那等坐怀不乱的本事! 如今东宫多了一个武媚娘,以她的聪明才智,只怕苏晨未必斗得过她。希望不要后院走火的好! 李承乾想了想,忽然想到武媚娘在政治上的敏锐性一向是惊人的,因此,倒不如发挥她这方面的才智。天权那边管的多是外面的事情,对宫里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如今,既然多了一个武媚娘,不妨让她接触一下,这个时代,女子终究是很难被承认的,这等隐在暗中的勾当,倒是很适合武媚娘的理想。 想着想着,李承乾微微笑了起来。 “殿下笑什么?”武媚娘有些好奇。 李承乾笑着搂紧了武媚娘:“等你过了门,我就给你一个惊喜!”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子纳一个侧妃并不是什么大事,纳的又是已经没落或者说从来不曾崛起过的武家的女儿,也牵扯不到什么利益关系,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也有不满的,李承乾入主东宫的日子也不短了,想往东宫塞人的也不知有多少,可惜李承乾至今除了苏晨之外,身边的女人不是原本的东宫人马就是李承乾自己在外面认识的,说起来,李承乾就没有娶过哪家权贵的女儿,这着实让有心人觉得不好下手。 李承乾躺在武媚娘的房里,武媚娘一身淡粉色的襦裙,云鬓微散,一根紫色水晶磨成的步摇在发间熠熠生辉。她粉色的耳垂上,垂着一串镶着碎钻的耳坠,脖子上,一根细细的金链子下,一只新月状的翡翠吊坠微微地晃动着。她白皙的脸上略施薄粉,娥眉淡扫,一点胭脂点在唇上,容颜姣好如绽放的鲜花,透着灵动与耀眼的风华来。 武媚娘此时正拿着一只削好了皮的苹果,用小刀切成小块,送到李承乾嘴里。 李承乾咀嚼着甘美甜脆的果肉,咽下后,微笑着问道:“媚娘,如何?” 武媚娘叹息一声,又是一笑:“殿下,妾身终于明白,为什么跟殿下作对的人都那般收场了!” “哪般收场?”李承乾嗤笑一声,“说实在的,本宫可比父皇仁慈多了!”武媚娘只是嫣然一笑:“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殿下便是如此了,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你的眼中,又有什么能难得住殿下的呢?” “媚娘,你的优点是自信,缺点同样是太自信了!”李承乾摇晃着一根手指。笑道,“没有人可以知道一切!这个世界,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东西!每一点意外都可能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因此,想要得出最贴近事实的结论,靠得便是对人心的掌握。还有对各种事件的了解分析!” 李承乾顺手翻开一本册子,指着其中一个人地名字,说道:“他叫冯林,是两仪宫的内侍,伺候的是燕妃。燕妃出身并不高贵,甚至是寒微,不过她是七弟李贞的生母,因此得以封妃。这冯林是燕妃的心腹,一向谨言慎行。颇得燕妃信任,甚至,越王李贞也对他很有好感!不过。你知道吗,这个冯林原本是阴妃安插在燕妃身边的。他当年刚进宫地时候,被宫里的老人欺负,因为偷了御膳房原本准备给嫔妃的饭菜,差点被活活打死,却被路过的阴妃救了下来!” 武媚娘眨了眨眼睛:“然后呢?阴妃不是已经……” 李承乾笑得有些诡异:“这宫里的内侍,大多还是有几分义气的!这冯林明里暗里帮着阴妃做了不少事,这阴妃一死没多久,冯林却隐忍不发。如今,人已经进了越王府呢!” “他要借助越王为阴妃报仇?”武媚娘悚然一惊。 “那倒未必!”李承乾摇摇头。“他一个阉人。也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什么道理!但是。心里头应该还是没有那等大逆不道地念头地。不过。做些小动作倒是很有可能!毕竟。阴妃被贬。燕妃也很是踩了一脚呢!” “这能说明什么?”武媚娘忍不住问道。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小人物地作用!”李承乾意味深长道。“很多时候。有些事就会因为一个小人物而改变!” “我怎么没看出来!”武媚娘眨眨眼睛。“这冯林难道做出了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李承乾懒洋洋地说道。“他只不过在李贞面前小小地提了几句。比如说。父皇对几个儿子实在是不公平。魏王当初那等大逆不道。父皇都能让他颐养天年。可是。李佑不过是干掉了一个三品地臣子。造反还没有能做出什么来。就被一杯毒酒断送了姓名。还祸及子孙!然后要李贞小心提防什么地!还有。晋王可以留在京城。不去封地。偏偏别地亲王就要远赴封地。不经传诏。不得回京!这就是赤裸裸地偏心啊!” “这是挑拨天家父子地感情呢!”武媚娘也是聪明人。“引起越王对陛下地不满。一点点地不满累积起来。一旦爆发。又是一场风暴啊!” 李承乾耸耸肩:“本宫那位七弟也是聪明人!父皇在世,他应该是不会怎么样的!” “所谓防微杜渐?”武媚娘转过头来,问道。 “差不多吧!”李承乾无所谓道,“不过,不是本宫瞧不起我这个七弟,他实在是成不了大事的人!学识或者不错,但是,这人品,却不能恭维!跟李佑比,也就是比他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殿下自然是最出色的!”武媚娘吃吃笑道。 “这宫里的事情,本宫就交给你了!”李承乾淡淡一笑,“说实在地,你若是男子,便是出将入相,也非不可能,偏生你却是个女儿身!本宫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耍什么手段,只要不触犯本宫的底线,一切都可以由你!” 武媚娘娇笑一声,试探道:“那殿下的底线是什么呢?” 李承乾低头亲了武媚娘的脸颊一下:“媚娘,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会明白的!” 武媚娘心中一凛,她明白,像李承乾这种人,永远不要指望他爱美人不爱江山!对他们来说,有了江山,就不用担心没有美人了!而若是没有了权利,再好的美人又怎么留得住呢!而且,她心里更是清楚的知道,李承乾从来没有表现过对某个人地特别宠爱,往好听了说,叫做风流多情,可是,所谓的多情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的便是无情。他不会因为某个女子而放弃自己的信念,你可以适当的使小性子,却不能做什么不当的小动作。 李承乾见得武媚娘的神情,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数。他露出了一脸暧昧的笑容:“媚娘,现在已经不早了,不如一起沐浴,然后歇息吧!” “殿下!”武媚娘羞道。 “嘿嘿,媚娘啊,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青羊宫 .(联通的无线网卡的速度简直叫人无语,还老是断线!打上千把个字,简直要累死人啊!) 李承乾悠哉游哉地坐在一只蒲团上,旁边袁天罡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神仙模样,五绺长须飘飘欲飞,一只梳得油光水滑的道髻,一身整洁的杏黄色道袍,一个小道童随侍在他身后,手里捧着拂尘,脸上带着慈和的微笑,绝对是卖相好到了极点!这也是正常的事情,近来李世民对道家愈加信任恩宠,袁天罡与李淳风已经被册封成了大唐天师,加上他们装神弄鬼的折腾出了一点什么手段来,在那些民众的眼里,这两老道就是活神仙哩! “殿下,贫道前些日子炼出了一炉玉露丹,最是补齐益元不过!当能延年益寿,乃是一等一的佳品呢!殿下不妨一试!”袁天罡那口气简直就是像那三流妓院门口推销什么“大力金刚丸”、“春风一度丹”、“金枪不倒药”的萎缩龟公,差点没让李承乾浑身冒出鸡皮疙瘩来。 李承乾干笑了两声,然后很是好奇的问道:“那个,本宫自认为自己目前状况挺好的!不过,若是袁天师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本宫,那些丹药是如何炼制的?” 李承乾对此也来了兴趣,更加激动起来。 袁天罡笑道:“这仙丹中,最出名的莫过于不死药了!不死药最初是来源于《神农本草经》,其中言道玉泉、空青均可炼制成不死药!另外,《神农本草》上还提到,曾青,味酸小寒。主治目痛,止泪出,风痹,利关节,通九窍,破瘕积聚。久服轻身不老。白青。味甘平。主明目,利九窍,耳聋,心下邪气。令人吐,杀诸毒三虫。久服通神明,轻身延年不老。石胆。主明目目痛,金创诸痫痉,女子阴蚀痛,石淋寒热,崩中下血,诸邪毒气,令人有子。炼饵服之不老,久服增寿神仙。雌黄,主治恶疮头秃痂疥。杀毒虫*,身痒,邪气。诸毒。炼之久服,轻身、增年、不老。以此为本,配以辅料,君臣辅佐,便可炼成长生不老的仙丹或者是还丹金液了!不过这仙丹终究是要遭到天忌的,至今尚未听说过有人能够炼成啊!平常的丹药,或者能叫人身轻体健,延缓衰老,想要长生不死。却是不能了!” 李承乾脸上没有表露,心里却连连摇头,这些多为剧毒之物,还谈什么延年益寿、长生不死,吃下去或者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什么来,其实就是送自己归天啊! “袁天师!”李承乾终于叹息一声,“天师既知古往今来,并无什么长生不死之人,即使有。也多是人们以讹传讹罢了!又有谁是吃了这等所谓仙丹而得以延年益寿的,相反,为此断送了性命的却不知凡几!那魏晋之年,五石散大行其道,最终也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袁天罡很不服气:“殿下所言差矣!想那彭祖,不就是活了八百岁吗?我道家自有人能霞举飞升,如何是以讹传讹!而那五石散,更是传自张仲景,为治疗伤寒之良药!” 没错。是良药。不过这玩意也是被那些魏晋名士当毒品吃的。吃起来还特别麻烦。首先,服散后一定不能静卧。而要走路。所以魏晋名士最喜欢散步,称之为“行散”,其实这并不是他们格外喜爱锻炼身体,而是因为偷懒躺下就性命不保的缘故。除了走路,饮食着装上也要格外注意。服散之后全身发烧,之后变冷,症状颇象轻度的疟疾。但他们发冷时倘若吃热东西穿厚衣物,那就非死不可了。一定要穿穿薄衣,吃冷东西,以凉水浇注身体。所以五石散又名“寒食散”。按照书上的说法,就是““寒衣、寒饮、寒食、寒卧,极寒益善”。冻出肺炎来,那是你散发地好。但是有一样例外,就是喝酒。一定要喝热酒,而且酒还要好要醇。五石散对酒非常挑剔,不要说甲醇兑的酒,就是一般的劣酒,它也会有激烈反映。而且还服散之后还不能不吃东西,一定要大量进食,“食不厌多”。总之,吃散之后,一定要散步,大量吃冷东西,喝热酒,穿薄衣服,洗凉水澡。 世说新语》上说道:“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也就是相当于摇头丸一类的软毒品了!所谓宽袖长袍,飘飘欲仙的名士们,也是因为多半服用了毒品才使自己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创作灵感。五石散服下后不禁容易上瘾,还会使人感到燥热急痴。魏晋名士多轻裘缓带,多半因为五石散地药效发作后身体燥热;不仅如此,长期服用还会导致精神恍惚,不能控制,急躁之处难以想象,发狂痴呆,及至看见苍蝇也要拔剑追赶;所以这魏晋人多脾气暴躁想来和全民动员服药也不无关系。 毒品害人啊! 李承乾也是无话可说了。跟宗教信徒是说不清楚地。人家一辈子就指望着成仙了道呢。你一句话就推翻人家地信仰。那不是说笑话吗?宗教这种东西就是这样。西方地天主教就说上帝全知全能。除此之外。再没有别地神!东方却是不同。或者说。东方人地信仰里本身就带着点自私和功利地因素。毕竟。这边不是有句话叫做:“神仙也是凡人做!”信佛地人。要得是入西方极乐世界。或者是来世享福。而信仰道家地人就不同。他么要得可是成仙成神。飞升上界。从此一辈子逍遥呢! 想到如今当初笃定没什么灵丹妙药。不信有长生不老这种好事地李世民如今也成了整天嗑药地瘾君子。这就让李承乾冷汗直冒啊!中国自秦始皇之后。死在所谓仙丹上地皇帝可是不少啊!原本历史上地李世民就是让这玩意给害死地!如今。莫不要重蹈覆辙?还是先像个法子。让他停止嗑药才行! 李承乾抱着意思侥幸。问道:“那袁天师可知道我父皇如今在服用地是什么药?” 袁天罡立刻来了精神:“陛下服用地可是贫道师兄弟专门为陛下炼制地三圣散。吃完便觉身轻体健。有飘飘欲仙之感!” 李承乾心里又是一紧。飘飘欲仙。不会也是是毒品吧!当下也顾不上跟袁天罡坐而论道了!得。赶紧回去吧!可别让李世民嗑药磕出问题来!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危机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奏折,伸了个懒腰。他已经不年轻了,精神不比当初健旺,多坐一会儿都觉得疲累。 “陛下,是否要进丹?”王德见状,问道。 李世民点点头:“拿来吧!” 王德一挥手,两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宫女端上了盘子,一只精致的羊脂玉瓶,一盏温过的黄酒。 一只小指头大小,赤红色的丹药倒了出来,和着温酒送服,不过一会儿时间,李世民原本有些疲惫的脸色立刻红润起来,精神也好了很多,近乎是亢奋了。李世民舒服地呼出一口气,笑道:“这三圣散果然不错,回头让青羊宫再送点过来!” 王德赶紧点头应是,又陪笑道:“那是陛下洪福,才能让两位天师炼出这等神丹呢!” 李世民哈哈一笑,做皇帝做得久了,他已经不是贞观初年那个谦虚纳谏,锐意进取的君王了。他是个凡人,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下一步想的便是成仙了道,长生不老。 人啊,就是这么不知足,有什么办法呢?欲望,才是人类发展的原动力啊! 李承乾此时却很意外。他没有脑残到直接跑李世民那里跟他说什么丹药有毒,不能吃什么的!此时,谁会触这个霉头啊!他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如今李世民每日里起码要服上两三次丹药,精神确实好了很多。其实这也是犯忌的事情,作为皇帝,严格说起来,除了专门伺候的宫女内侍,还有记载起居注的郎官,他的生活都是保密的,私自打听,平时未必有什么问题,真要追究起来。就有大麻烦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李承乾直接跑过去,劝说李世民不要再嗑药了,李世民心里难免会留下点疙瘩。看起来,只有想办法证明这丹药与人不仅没有好处。反而对人有害才行!其中,又有个难以操作的问题,就是道家就是靠着这丹药宣传什么白日飞升的理论,要是把这一层揭开了,道家势必要大受打击,这与扶持道家、打压佛家的理念不符啊! 不过,还是要先让李世民别再嗑药才好! 青羊宫后,袁天罡、李淳风带着几个心腹道童,李世民也早早地到了现场。坐在场外喝着茶。 “承乾啊。这到底要怎么证明啊?”李世民有些不快。他吃了一段时间地丹药。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哦。结果李承乾跑过来跟他说。这丹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信地话。先慢点吃。他这就证明给人看! 结果。趁着这些天没什么大事。李世民屈尊亲自来到了青羊宫。 场中已经圈上了数十只鸡鸭猪羊什么地。青羊宫提供了大量地丹药。开始几粒下去。似乎没什么特别地副作用。反而一个个活蹦乱跳地紧。但是袁天罡地脸色已经开始不好看。他深明医理。自然知道这压根是内火上升。无从宣泄。 又是一把丹药灌下去。首先是鸡鸭。一个个拼命扑腾了几下。一脑袋栽在了地上。很快就僵硬了!然后便是几只羊。发出了几声几乎要让人做噩梦地哀鸣。然后。也是四脚朝天。不动弹了!猪也没有支撑多久。同样很快步了后尘! 李世民地脸色很黑、很黑。他想到自己吃了那么久地致死地丹药。几乎想要抠着喉咙。把那些东西吐出来! 袁天罡、李淳风他们一边在跟李世民请罪。一边脸色几乎都是变成白纸了。哪有平时那等活神仙一样地风范! 信仰的倒塌是如此的容易!或许。不论什么,都是破坏远比建设简单得多吧!这件事一旦传出。道家好容易占据地优势立马会消失殆尽!道统的传播,从来都是这两个老道的执念,他们宁愿自己担上装神弄鬼、妖言惑众地帽子,也不能把这事扣在道教头上,否则,自己等人可就是道家的罪人了呀! 好在李世民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他还是明白的,道教是大唐的国教,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是必须扶持的!这等事情,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放在台面上来讲的!因此,他立马下了封口令,今天的事情,在场的人谁也不许说出去,然后,带着一点抑郁回宫去了。 李承乾留在青羊宫里,没办法,这事情终究是捂不住地,还是要想个法子才行! 或者,道家的理念也该改变了! 道家一向是家族传承,里面涉及的神仙实在是太多了!往往几个家族的神仙谱都不一样,当初道教弄出了个什么《真灵位业图》来,以道教真人居主要尊位,而把世间帝王将相圣贤名士列入臣属地位,在北周时一试因为崇佛抑道,二来也没哪个皇帝喜欢自己屈居人下,谁会喜欢一个自认为可以代天封禅天子的教派呢! 李淳风坐在蒲团上,叹息起来:“太子殿下,道家自东汉以来才形成了比较完备的体系,又一直被佛教打压着,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殿下也不能让咱们这些老道士没了活路啊!” 袁天罡同样很为难:“这丹药之术,也已经有了好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历史了!谁也不知道有这些问题啊!太子殿下啊,您可不能就这么撂挑子啊!贫道和李老道这条命算不上什么,可是,道教不能在我们手里出问题啊!” 李承乾摊摊手:“两位天师啊!” “别别!”袁天罡苦笑起来,“太子殿下,您不是在寒碜我们吗?什么天师啊,出了这等事,老道我差点就是罪人了,哪里当得上天师之位!” “这天师的位份可是父皇金口玉言,亲口封的,全大唐地百姓都知道呢!”李承乾很是无辜,“说起来,你们也是受害者啊!父皇也没有说要拿两位开刀啊!不管怎么样,两位现在是,以后依然是大唐的护国天师哩!” 李淳风却道:“袁老牛鼻子啊,殿下这么说,就是不追究咱们两个老道的责任了!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样才能解除道教的这等局面啊!殿下是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啊,殿下?” ------------ 第一百五十章 道教新体系 .李承乾慢悠悠地喝着茶,半天才叹了一口气:“两位天师啊,你们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本宫难不成是神仙,什么事情都能一下子搞定的?” “哎呀,谁不知道殿下向来英明神武啊!”袁天罡也明白过来了,立马开始拍马屁,“只要殿下肯指点一下我们两老骨头,咱们这把老骨头就卖给殿下啦!” 打得好如意的算盘,李承乾出个主意,自然是整个道教受惠,然后,却只有这两位欠下他一个人情,果然人老成精,就算是说起来应该清心寡欲的道士也是这样。 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笑道:“道教最麻烦的就是神灵体系太混乱了!普通人最多拜个三清、玉帝、然后就是各方龙神、土地、城隍之类的小神!亿万神灵,真的就有用吗?” 袁天罡是个实在人,他很是虚心的问道:“那又如何是好?” 李承乾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有些答非所问:“这茶味道不错呀!” 李淳风赶紧陪笑道:“这是龙虎山后山悬崖上出产的雾露茶,每年暮春才发芽,每次只取其上的三片--《138看书网》--然反问道。 袁天罡与李淳风对视一眼。有些不确定了。袁天罡犹豫地回答道:“大道最高。难道是神明?不对。或许没有什么能够真正代表大道吧!” “那就对了!”李承乾放下茶杯。抚掌一笑。 两个老道士疑惑地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慢条斯理道:“你们是道士。乃是求道之人!大道与神仙不能混为一谈。日不以桀纣而落。日不以尧舜而升。若是求道。那你还信什么神仙呢?” “那是如何?”听出了一点意思来了。李淳风眼睛一亮。问道。旁边袁天罡也是一脸期盼之色。 李承乾笑嘻嘻道:“你若是只是想求道。这什么道统啊。信徒啊。香火啊!那就是浮云啊浮云。最多要个地方安身立命。供你求道就是了!这俗世地一切。那不就是羁绊了吗?” “我等本来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仙缘,若是求教呢?”袁天罡差点没被这句话噎着,便接着问道。 “那就塑造一个至高神出来吧!”李承乾随口道,“汉代以前。哪有什么人供奉三清呢!供奉的就是一个太一天帝啊!” 李承乾已经来了兴致,说道:“上古时候,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在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故天去地九万里。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 “天地即开。盘古的意识化作天帝太一。”李承乾接着说道,“然后,大地上出现了人类。起初,人类茹毛饮血,赤身裸体,不知礼仪。又有天灾不断,人类在天地间艰难生存,太一以化身下界,化作有巢氏、燧人氏。叫人筑巢而居,燃火取暖,食用熟食!后来人类繁衍生息,渐渐遍及九州大地。太一又遣子下界,以为三皇李淳风简直要佩服死李承乾了,他兴奋的接口道:“没错,人间帝王便是天帝太一之子!死后重归天上!” 袁天罡接着补充道:“那些贤臣名士自然也是神仙下凡了!” 李承乾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满意的点了点头。 道教地新体系就在李承乾与两个老道喝茶的时候给确定了。 道教将世界分为三界,即天界、人界、还有地府。若是你信奉道教。平时积德行善,死后,便不必到地府受折磨,而是进入天界,享受无边的仙境胜景。若是你不修德行,不行善事,死后便要到地狱去被折磨。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群体便是国家的将士,他们若是为国牺牲。到了天上可以化作天上的星星。永恒不灭。 道教尊太一为天帝,在人间地代言人为教宗。教宗自然只能是由天子担任。天子平常事务已经够忙了,自然不能事必躬亲,因此,下面要设立天师。天师下面便有大祭酒、祭酒,然后便是普通的道士了。由大唐官方配合道教在各地建造道观,由那些道士自己管理,官府起监督作用。 道观的作用相当于天主教的教堂,不仅仅可以供信徒祈祷供奉,主持一些大的或者是比较重要的祭祀活动,还可以被当作一个慈善机构,扶助孤寡,救济穷困,资金的来源便是信徒的供奉。由此为捐献了香火钱的信徒积累阴德,自然会很得人心。 宗教从来都是统治者巩固统治地手段,不能凌驾于皇权之上。李世民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将道教变成国教,便是因为道教对国家统治的影响远远比不上佛教,而如今这么做,更是将宗教握在了自己手里。反正大唐是一定会有宗教的,如此,为什么不能由朝廷自己掌控一个宗教呢? 李世民微笑着抚摸着由道教地几位天师商讨设计,根据各种道家典籍得意确定,夜以继日地赶制出来的教宗的礼服冠冕。教宗的袍服也是道袍的式样,却是明黄色的,上面刺绣着山河社稷、日月星辰,而冠冕乃是用一整块的羊脂白玉雕琢出的九龙冠,乃是九条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嘴里各衔着一只明珠,成九宫分布。道家,九为数之极,以九为尊,即是教宗,才配得上这等荣耀。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加冕 .教宗的加冕仪式非常隆重,甚至超过了李世民当初的登基仪式。 长安北城建起了一座迄今为止最大的道观,就是以后道教的中心了,祭祀的主要便是太一,当然,还有女娲、三清、还有三皇也在祭祀的行列。 高台已经建起,这里便是日后祭祀太一的所在了。九十九层台阶,便意味着天帝乃是九九至尊,也只有教宗可以登上这高台祭祀天帝。 九声钟声响起,悠扬厚重,一直传遍了大半个长安城。 文武百官均已来到,穿的依然是官服,除了教宗,官府中人不得出任道教的任何官职。 来自各地的道家的重要人员都已经来到了长安,最出名的便是天师教的这一任张天师了,他们一身全新的道袍,天师的道袍为杏黄色,大祭酒为青黑色,祭酒为青色,而普通的道士,道袍便是蓝色了。唯一相同的是,每一件道袍上均绣着阴阳鱼,外面是八卦的图案,看起来更显得神秘莫测。 李世民依旧是一身帝王的冕服,他在万众瞩目下,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长达九十九阶的高台上。九为数之极,九十九级代表的是九九至尊,这是唯有天帝才配得上的位份。 高台上,三位天师已经在等待,他们自然是袁天罡,李淳风,还有就是龙虎山的张其峰天师。他们手里捧的分别是教宗的衮服、冠冕,还有就是教宗的权杖。这权杖实际上是李承乾的恶搞,权杖乃是纯金打造,权杖的顶端,是用黄水晶雕琢的日月图案,杖身上,用银丝勾勒出周天星辰,代表的就是天帝了。 李世民终于站到了高台上,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通骈四骊六的祭文,又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除了天地君亲师。是没有人受得起如此大礼地。而既然道教宣称太一为天帝,皇帝位天帝之子,按照礼制,自然是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的。 然后再上了三炷香,又奉上了三牲,也就是太牢为祭品。祭祀也就差不多了! 重头戏还在下面。 接下来自然是教宗地加冕仪式。 袁天罡首先上前。奉上了明黄色地冕服。李世民很自然地张开双臂。袁天罡为他穿上了那身冕服。然后退后了三步。垂手站定。 然后。李淳风捧着九龙冠走了过来。李世民神情肃穆。取下了头上地帝冠。李淳风同样双手高举。为李世民带上了九龙 最后。张其峰捧上了权杖。双手递给了李世民。李世民伸手接过。 然后。李世民猛然转过身来。高举着权杖。站在了高台上。口中呼喊道:“天佑大唐!”祭祀地时间非常巧妙。金色地阳光洒下。正照在李世民地身上。加上他那一身明黄地衮服。从下面看起来。李世民浑身便被沐浴在耀眼地金光里。 神迹啊!李承乾第一个跪下。袁天罡李淳风他们三个天师同样跪了下来。很快。祭坛下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天佑大唐”、“陛下万岁”地呼喊声震耳欲聋。 神迹的消息传遍了长安,那一套,帝王乃是天子的理论一下子深入人心。 加冕典礼已经结束,接下来。便是带领文武百官参观道观了。正殿里供奉地是太一的塑像,神像并非如佛教的金身,依旧是泥胎木塑,最主要地便是道观中无处不在的壁画,上面画着自古以来的神话传说,自然都与太一天帝联系在了一起。 墙上的壁画是阎立本画的,不知花了多少功夫。那天界的无边胜景,更是画得活灵活现。 那仙境中,似有云雾缭绕。飘渺不定。几只仙鹤在其中翩跹起舞,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很有灵性的古怪的灵禽穿梭其间。似乎有风吹过。更叫人觉得行云流水。再往前看去,便是一座高大的通天神柱直插天际,不知有多高,天柱内侧立起了一座巨大地牌楼,这牌楼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远远望去,“南天门”三个奇古大篆赫然在目。里面一座大殿赫然在目,殿前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大柱下方有金光辇道连通在南天门与大殿之间,这大殿就是仙官朝拜天帝之所在的灵霄宝殿,大殿由几重复道回廊盘旋,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大殿之内九阶白玉阶,将大殿分成上下两层,上层有九龙宝座、九凤宝座,乃天帝与帝后之主位,下层有数根架殿紫金柱,乃三班朝臣所立之处;灵霄宝殿周围却有无数天宫,遣云宫、毗沙宫、五明宫、太阳宫、化乐宫、极乐宫、无极宫……一宫宫脊吞金稳兽;又有数重宝殿,乃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养心殿、朝圣殿、吞云殿、宝成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又有一座座花园、城池、闹市、关卡分布在各宫殿四周,便如有人亲眼目睹一般,叫人心旌动摇,目眩神驰,顿生向往之心。如此,才是仙家胜地啊! 还有就是各个神灵的画像,首先,便是盘古开天辟地,然后,天地即开,盘古化身万物,元神成为天帝太一,居住在天界。在道教的宣传中,女娲成了天帝之女,与伏羲为兄妹。壁画上,女娲捏土造人,炼石补天历历在目。又有夸父逐日,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的图案绘在壁上,除此之外,更有三皇五帝的种种事迹列在其中,伏羲创八卦,神农尝百草,轩辕与蚩尤在逐鹿大战,还有大禹治水,九鼎铸造,以定天下等等传说尽在其上,叫人啧啧称奇。 壁画旁边用行书做了说明,还有几个道士在旁边给众人解释壁画上的含义,还有如今道教的教义。 道观里的募捐箱那边,已经不知有多少人往里面捐了香油钱,官员富商是不缺钱地,那些做了亏心事的,更是想要神仙保佑,可别死后还要受苦。便是没多少钱的人,听说这些钱不是用来给这些道士补助生活的,而是用来救济孤寡,扶贫济困的,都从兜里掏出了一点积蓄,积少成多之下,也是一笔收入。 李承乾看着如此景象,心中叹息,但愿一直是太平盛世,可不要让这募捐成了某些人敛财的工具。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事后 .“父皇,这便是民心了!”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的欢呼,李承乾感慨的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是啊,如此,只要后世子孙不要太不肖,大唐便能永远传承下去!” 李承乾点头应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一个朝代的延续不仅仅是看帝王是否贤明,真正的原因还在生产力上啊!盛世之后,人口急剧增加,但是资源却是一定的,加上天灾人祸,便会出现越来越严重的贫富不均,吃不上饭的人越来越多,自然民心浮动,加上有心人的引导煽动,自然统治便稳定不起来了!比如说,明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崇祯,他何尝是昏君,反而是大明开国以来少有的勤政爱民的皇帝,但是他实在是生不逢时,那个时候,正好是天灾横行,盗匪丛生,吏治也已经腐败到了极致,若是当时满清没有兴起,或许还有回天之力,但是内忧外困之下,不亡才是没有道理呢! 要想国运长久,看得还是百姓的生活水平啊!中国的百姓最是容易知足不过,像鲁迅说的,不过是要安安稳稳做奴隶罢了,不到想做奴隶而不可得的时候,谁会揭竿而起,拎着脑袋造反呢? 这种话自然是不能在这里说的,这个时代也没人能够理解什么“自由”、“民主”,社会形态也是要和生产力挂钩的,实际上,就算在后世,也没有真正自由、平等啊!起码,当初,还是苏慕然的李承乾从小到大,所处的圈子都是特权阶级,让一个亿万富翁跟一个农民工谈民主,绝对是脑残的想法! 若是国富民安,自然天下太平!就算皇帝稍微昏聩一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太子殿下,这么说,你将来也会去当那个劳什子教宗?”房遗爱很是稀罕地问道。 李承乾微微一笑:“这教宗也就是名义上的最高领导罢了!实际上。是不用管事的!” “哦,原来是个虚名啊!”房遗爱很是有些失望。 “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事需要劳动教宗大驾的?”房遗爱在他们这一辈中也算是比较小的,不光是家中父母,还有房遗直一直对他颇为疼宠,要不是后来房家房夫人老蚌含珠。又生出了个老三房遗则来,这小子还不知道有多嚣张呢! “那倒没有!”房遗爱的很是有些感慨,“不过,太子殿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啊?”李承乾笑吟吟道。“莫不是你小子打算浪子回头。知道要上进了。想要多干点事情。给我分忧?” 房遗爱涨红了脸。很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太子殿下。我现在不是没什么经验嘛!其实。其实是那个。……” 见他吞吞吐吐。李承乾一下子来了兴趣:“是哪个呀?” 房遗爱一脸喜气:“那个。我。我也要做爹爹了!” “呃?”李承乾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高阳怀孕了?” “是啊!”房遗爱有些痴痴傻傻地笑着。“昨天才知道地。听大夫说。已经快两个月了!” 李承乾也是一喜:“这确实是件好事啊!我这就去吩咐太医。令他们去公主府上伺候着!你也是要做父亲地人了,以后就要好生做出点事业来!毕竟,你不是长子,不能承袭国公的爵位,高阳也只能让一个孩子得蒙荫蔽,别的孩子还是要靠你的!” “恩!”房遗爱很是坚定地点点头。 另一边,佛教此刻却有些惨淡了。 “慧明师兄,如今陛下是公然支持道教了,道教为正统。我等佛门却成了旁门左道,这该如何是好啊!”一个灰衣和尚一脸苦相,盘膝而坐,叹息道。 那慧明坐在蒲团上,脸上不动声色,但是,手中转得很急的念珠却说明他的心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慧明好半天睁开眼睛,终于道:“慧安师弟着相了!人皇尊道教为国教,自身为教宗!道家已经到了鼎盛之时。道家自己也曾有言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到时候。自是我等释教大兴之时!” 慧安依旧紧锁眉头,慨然叹道:“可是,师兄!佛门由我等一代衰落,日后,我等还有何等颜面去见佛祖啊!” 另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一直没有吭声地慧宁和尚,他淡淡的说道:“当日,陛下曾经许我等佛门往西域、吐蕃传教,自是天无绝人之路,若能在那里将释教发扬光大,佛法便不会衰微!” “慧宁师兄所言甚是!”慧明点点头,又道,“不过,吐蕃原本有苯教,传播佛法,或有波折!” “当年达摩为传播佛法,由天竺而来,我等如何比不上禅宗的弟子了!”慧安却说道。 “传播佛法,广大佛门,乃我等佛门弟子之责!”慧宁淡淡地说道,“佛祖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 几个和尚同时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慧明低声道:“佛法东传三百年,才得这般基业!当年几度灭佛,佛门也未陷入如此困窘之境!如今此状,乃是我等之过也!” 慧安长叹一声:“人皇弃佛崇道,非我等之过也!师兄莫要如此!” 慧宁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他低声道:“如今陛下被太子蛊惑,亲近道门,蔑视佛法!若是将来太子即位,佛门在中土还有立足之地么?” “师兄的意思是?”慧安也不是什么良善人物。“陛下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儿子啊!”慧宁言语间若有所指。 慧明勃然色变,怒道:“尔等想要让佛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师兄,若是我佛门能够扶植起一个人皇,佛门将再无倾颓之忧啊!”慧安叫道。 “闭嘴!”慧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今正是贞观盛世,天子与太子的声望正如日中天,你能怎么样?若是因此扰乱天下,这般罪业,谁能承担!” “万般罪业尽归我身!”慧安合十道。 “你……”慧明长叹一声,厉声道,“你若真如此做,师兄我就以掌门的身份,逐你出寺!” 慧安在一旁问道:“师弟,如世人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如何处之?” 慧明神色庄严,合十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受教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李治的婚事 .“你是说,佛门有另起炉灶的意思?”李承乾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悠然道。 “没错,但似乎被压下来了!” “欲望一旦产生,想要压制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李承乾笑得云淡风轻,好似跟他没半点关系,被人密谋着要推翻的好像不是他一样。 “好几个亲王都不怎么安分呢!”李承乾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眼睛里却已经有了寒光,凌厉地几乎让人觉得刺痛了。 “想个办法让那些和尚与那几个亲王接触接触吧!”李承乾好像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将祸害一股脑铲除掉,总比让他壮大来得好!” “属下明白!” 李世民一辈子走的臭棋中,有一个就是将自家的儿子都分封了出去。藩王在外,就是封地上的土皇帝啊!若是他们有心,积蓄实力,又是一场祸乱,倒不如一举定乾坤,日后将那些个亲王都留在京城,遥领封地上的收入便是,也能全兄弟之情,骨肉之谊。 想想都觉得自己很腹黑啊!李承乾心里嘀咕道,哪有人想着法子诱使自家兄弟造反的!不过,这佛门也实在是太混帐了!难道不知道,插手皇位更迭是忌讳吗?弄得不好,就是整个佛教都要陪葬。 说实在的,李承乾那些个兄弟里头,除了李恪、李治跟他关系还算不错之外,别的,几乎就没什么交情了,甚至有几个弟弟,就没怎么见过,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李承乾就想着,趁着现在,把那些个害群之马或者很有可能成为害群之马的人物先清理掉再说,他可不想等自己登基了,还要将精力耗在内斗上。 “大哥。父皇说,他要给我选王妃!”李治带着一点惊喜还有一点惶惑跑了过来。 “这不很好吗?”李承乾笑道,“说明你已经是大人了,要承担起你的那份责任来!” 李治张了张嘴:“可是。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这有什么好准备地!”李承乾眨了眨眼。“你不会不想娶妻吧!” “不是!”李治赶紧摇头。一屁股坐了下来。“可是。我都不知道。父皇给我选地王妃是谁?” “反正不会是歪瓜劣枣就是!”李承乾笑道。“总该是名门闺秀!父皇最是宠爱你不过。总不会委屈了你地!” 李治很是有些郁闷:“可是。我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就要共度一生。这也太儿戏了吧!” “那你去打听一下。到底是娶得谁家地娘子就是了!”李承乾笑道。 “好像还没定呢!”李治有些小小的期待,“我只是听舅舅说起过这件事!”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李承乾带着点八卦地意思,兴致盎然地问道。 李治很是有些扭捏:“那个。还没有!” 李承乾吃了一惊,这小子怎么也不是纯情处男啊,怎么这么个模样,当下带着点试探的意思,问道:“雉奴,你不会还不晓得男女之事吧!” 李治一下子跟炸了毛一样,跳了起来:“谁说的,我上次还跟碧莹那个了呢?” 碧莹,哈哈。应该是这小子的贴身女官了,好像曾经见过的,似乎要比李治大上四五岁呢!李承乾古怪的看了一眼李治,这小子不会有恋母情结吧! 李治见到李承乾这般神情,差点又毛了。 见李治已经有了张牙舞爪地意思,李承乾也知道玩笑不能太过了,他摆摆手,笑道:“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呢!你就去跟父皇还有舅舅他们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按照你的标准给你选王妃就是了!” 李治有些沮丧:“他们都当我是小孩子,又怎么会听我的!” 李承乾正色道:“雉奴,你要知道一句话,有些事,你如果不去争取的话,那是肯定不行的,如果你去争取,却没有实现,那又是另一回事。但是。你争取过了,日后想起来。自然也不会再后悔!” 李治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李承乾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了,以前,长孙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嘱咐李承乾抽空教导李治的学业,那个时候,李承乾倒是时常如此教训他的。想到长孙皇后在世时地事情,李治不禁黯然,留下泪来。 李承乾一惊,李治这小子不会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吧,语气不过重了那么一丁点,怎么就哭了!他连忙问道:“怎么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说哭就哭了!” 李治抽抽噎噎地说道:“大哥,我,我只是想到了母后!” 李承乾也黯然了,长孙皇后的去世,是他们兄弟姐妹之间永远的痛。李承乾沉默了片刻,说道:“好了,雉奴!母后在天上看着我们,她一定也会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地!她若是知道雉奴也要成家立业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李治抬起头,露出了笑容:“大哥,还好,你一直都在!” 李承乾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李治因为是幼子,不论是李世民、还是长孙皇后,原本就没有对他寄予多大的希望,只是希望他一辈子可以平安喜乐便好。他自己也没想过将来会怎么样,他原本的想法就是做个富贵闲王,因此,他一向是个没多少主见的人,对身边的人,有着很强的依赖心理。长孙皇后在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自然是以来长孙皇后,长孙皇后去世了,一向对他亲厚的李承乾自然也成了他依赖的对象。 “好了,又扯远了!”李承乾微笑着问道,“雉奴究竟喜欢什么样地女子呢?说出来,大哥也好帮你参详一番!” 李治带着点扭捏,说道:“人要长得漂亮的!起码不能比碧莹差!” 李承乾点点头,这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那个碧莹确实是个小美人,想要找比她漂亮的,难度便增加了那么一点了。 “性子要温柔的!”李治继续说道。 大唐的风气开放,就算是女子,个性也是很强的,因此,又有一部分要被pass掉了。 “最好年龄要大一点点!” 靠,还是恋母情结!张写满了李治要求的纸,有气无力地说道:“行了,你拿去找父皇或者是舅舅吧!请他们尽量按照你的要求,给你找个王妃好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出海计划 .“舅舅啊,这不是我要说的啊,完全是雉奴那小子,自己抹不开面子,要我老打探消息呢!”李承乾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只茶杯,用杯盖刮着茶沫,嘴里的话很是无辜。 长孙无忌揪着自己的胡子,满脸的纠结:“这,这等女子,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吗?温柔贤惠,性子还不能太沉闷,不喜欢嫉妒,人要漂亮的,最好出身名门……老天,有这等女子,要么就是还没出生,要么就是已经嫁人了!” 见李承乾一点都不理会他的抱怨,长孙无忌继续说道:“说起来,那些世家出身的女子,倒是勉强能够符合雉奴的条件了,可是,就算陛下愿意跟那几个世家结亲,也要那几家同意才好啊!要知道,崔家当初就连陛下的求亲都拒绝了呢!” “舅舅啊,您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嫁呢?”李承乾神情悠然,“如今皇室威望愈盛,世家再那般故作清高,也不怕就这么没落下去!何况,说起来那些世家似乎传承日久,其实真正算起来,他们当初也不过是魏晋时候的小家族罢了!要想保持他们的传承,他们就不得不对皇室妥协啊!” 长孙无忌也坐在了一旁,神情放松了下来:“殿下说的也有道理!那老臣就好好打听一下,哪家还有适龄的女儿,给晋王找个合适的!” “舅舅,这会儿又不是在朝堂上,您还叫什么殿下,也忒生分了!”李承乾似真似假的抱怨起来,“我叫您舅舅,您却来个殿下,这不是寒碜我吗?” “唉,这礼不可废啊!”长孙无忌一本正经道。 李承乾默然,他差不多快要习惯了!他成为储君日子已经很久了,如今。朝政大半都是由东宫处理,李世民这些年的精神也远不如从前,几乎所有的人都默认李承乾是大唐的下一个主人。从前,还有人对李承乾有轻视之心,但是这么多年来,李承乾作出的成绩在这里。谁也无法否定,纵然那些御史还时常为着一些小节进谏,但没有人会否认,李承乾拥有成为明君的潜质。他离那个位置已经只有半步了,身上威势愈重,便是房遗直、杜荷他们这些从前一直一起的人如今在他的面前都有些放不开,除了几个弟妹,别人对他生出的更多地是敬畏之心。作为王者,这自然是好事。可是,所谓高处不胜寒,他也是害怕寂寞的。他从前曾经觉得李世民很多时候显得比较无情。后来才知道,这是必然的!王者,在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不能任性啊! 不过尽管心中感慨,李承乾面上依旧不露声色,他早就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别人眼里,似乎太子一直就是温文尔雅的。也有人知道,这位储君其实也是个杀伐果断之人,一点也不输与当年的李世民。 长孙无忌自然也不知道李承乾地心思,他也端起茶杯,稍稍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笑着问道:“殿下这次到老臣家,不是光来问晋王殿下的婚事的吧!” 李承乾低头喝了一口茶,说道:“好久没有见过长乐和延儿了。正好过来看看!” 长孙无忌自然是不会相信这套说辞。虽然可能会有这方面地原因。但是绝对不会是主要原因。 他忽然想起了朝中地传闻。说是有天竺来地术士进了宫。如今颇得李世民地宠幸。便试探道:“是那个天竺术士?” 李承乾点点头。最终叹息一声。说道:“是啊!舅舅您也是知道地。上次我在青羊宫做出来地事情!父皇如今确实不相信什么仙丹了。不过。那长生不老地念头却还是没有放弃!” 长孙无忌一愣。继而也叹息起来:“陛下如今年纪渐大。自然会生出诸般心思了!” 李承乾很有些无奈:“那天竺来地那个术士。在父皇面前表演了几个小把戏。哄得父皇开心。这也罢了。他又说海上有仙山。仙山中有神仙居住。可以从那里求得不死药。他说地活灵活现地。父皇也就相信了。想要造船出海呢!” 长孙无忌哑然。李世民如今都是新道教地教宗了。偏偏自己都没信心。这事要是传出去。还有人相信新道教吗? 李承乾心中暗笑,其实那个所谓的天竺术士其实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想发展大唐的海上实力。大唐的造船技术还是可以的,但是一直以来,大唐上下对此却不热心,倭国那种破烂舢板一样的小船都能漂洋渡海跑到大唐来,大唐却从来没想过要造船去回访一番。 李承乾并不指望征服世界,在这个时代,因为交通地关系,就算领土再大,你无法控制住,又有什么用呢?他只是想控制一下东南亚和南亚地区,主要是这里的各种资源,并且,从美洲那里引进红薯、玉米之类的高产量作物,使得大唐百姓免于饥饿,这样也是巩固统治的手段。 正好,李世民迷上了长生不老之术,又在李承乾那个几乎可以说是骇人听闻的实验上对丹药产生了戒惧之心,那个来自天竺的术士正好被李世民知道了,便将他召进了宫。那术士原本就是天竺的僧侣,当然不是佛教的僧侣,而是另外一个教派,信奉的乃是湿婆大神,装神弄鬼地本事也是不小,就这么把李世民糊弄住了。 “殿下的意思是?”长孙无忌问道。 李承乾很是干脆:“父皇的意思不能违背,但是需要师出有名!不能打着寻找不死药的名义!本宫以为,可以说是去海外诸国宣扬我大唐的天威,并进行贸易,互通有无,现在需要的就是群臣的同意,这点便要舅舅帮忙了!” 长孙无忌有些为难:“这海上的事情,实在是不怎么安全,据说前两年,倭国派来的遣唐使,就有好几艘船被风浪打翻了,最后来到大唐地只剩下不到三成地人!” 李承乾微笑道:“既然是打着通商的名义,自然要发动商家参与地,一部分成本就可以摊到商家身上,不会占用太多国库的钱!” “这样便好!”长孙无忌送了口气,这出海的事情,弄得不好,就是个无底洞。造船是很耗费人力物力的,出海的危险性也大,何况还是远航,虽然如今国库还算充足,可是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可不能浪费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寻找不死药上。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魏征之死 .(原本写好的稿子不慎弄丢了,还得按照记忆重写!真是麻烦啊!) 魏征病了! 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朝野,李世民对此非常关心,不仅亲自上门问候,还派出了太医,赐给药品,而且派专人住在他的家里,稍有动静,即刻禀报。这还不够,还与李承乾一道专门入第垂询,将衡山公主许配给他的儿子,结为亲家,这种待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魏征的一生并不清白,当过道士、做过李密手下的文学参军却在李密失败后又劝黎阳守将徐世绩归降唐朝、曾是窦建德的俘虏、又是李建成的幕僚、还多次动员李建成要先发制人…… 如此种种,任何一条都没有让他继续活下去的道理。不过,魏征赶上了好时候啊!李建成倒霉的时候,大唐也处在内忧外患中,不管怎么样,当时势力已经被打压得十分衰微的李世民必须做出一个表态来,跟李世民最不对路的魏征,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于是,历史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当李世民抓住魏征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如果李建成听我的话,事情就不会这样了。”或许李世民佩服他的从容镇定,或许开国之初不宜大开杀戒,或许魏征的为人早有耳闻,或许……就在那一刻,魏征的命运有了转机! 贞观年间,不乏良将贤相……然而,他们的命运截然不同。曾经为唐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李靖,每次征战得胜,都要遭到诋毁、排挤,李氏好似被蒙蔽了一般,听信谗言,还派出“专案组”对其调查,即使查无实据,也少不了数落、责备,逼得李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递交“辞呈”……反观李世民对这些人的态度。匪夷所思。 魏征一辈子,做过的给李世民添堵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贞观元年,魏征被升任尚书左丞。这时,有人奏告他私自提拔亲戚作官,毕竟,别人都觉得魏征一向是很讨人厌的。当初秦王府天策府的人无不讨厌他。李世民立即派御史大夫温彦博调查此事。结果,查无证据,纯属诬告。但李世民出于保护他的意思,仍派人转告魏征说:“今后要远避嫌疑,不要再惹出这样的麻烦。”魏征当即面奏说:“我听说君臣之间,相互协助,义同一体。如果不讲秉公办事,只讲远避嫌疑,那么国家兴亡。或未可知。”并请求李世民要使自己作良臣而不要作忠臣。李世民便询问忠臣和良臣有何区别,魏征答道:“使自己身获美名,使君主成为明君。子孙相继,福禄无疆,是为良臣;使自己身受杀戮,使君主沦为暴君,家国并丧,空有其名,是为忠臣。以此而言,二者相去甚远。”李世民点头称是。 不过,魏征一辈子做地就是忠臣。而不是良臣。他在历史上就是个诤臣的角色,所有人提到他,为的便是他的所谓铁骨铮铮,直言进谏,而不是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政绩。 由于魏征能够犯颜直谏,即使李世民在大怒之际,他也敢面折廷争,从不退让,所以。李世民有时对他也会产生敬畏之心。有一次,李世民想要去秦岭山中打猎取乐,行装都已准备停当,但却迟迟未能成行。后来,魏征问及此事,李世民笑着答道:“当初确有这个想法,但害怕你又要直言进谏,所以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有一次李世民得到了一只上好的鹞鹰,把它放在自己地肩膀上。很是得意。但当他看见魏征远远地向他走来时。便赶紧把鸟藏在怀中。魏征故意奏事很久,致使鹞子闷死在怀中。 贞观六年。群臣都请求太宗去泰山封禅,藉以炫耀功德和国家富强,只有魏征表示反对。李世民觉得奇怪,便向魏征问道:“你不主张进行封禅,是不是认为我的功劳不高、德行不尊、中国未安、四夷末服、年谷未丰、祥瑞末至吗?”魏征回答说:“陛下虽有以上六德,但自从隋末天下大乱以来,直到现在,户口并未恢复,仓库尚为空虚,而车驾东巡,千骑万乘,耗费巨大,沿途百姓承受不了。况且陛下封禅,必然万国咸集,远夷君长也要扈从。而如今中原一带,人烟稀少,灌木丛生,万国使者和远夷君长看到中国如此虚弱,岂不产生轻视之心?如果赏赐不周,就不会满足这些远人的欲望;免除赋役,也远远不能报偿百姓的破费。如此仅图虚名而受实害的事,陛下为甚么要干呢?”不久,正逢中原数州暴发了洪水,封禅之事从此停止。 贞观十二年。魏征看到李世民逐渐怠惰。懒于政事。追求奢靡。便奏上著名地《十渐不克终疏》。列举了李世民执政初到当前为政态度地十个变化。他还向李世民上了《谏太宗十思疏》。即“见可欲则思知足。将兴缮则思知止。处高危则思谦降。临满盈则思挹损。遇逸乐则思撙节。在宴安则思后患。防拥蔽则思延纳。疾谗邪则思正己。行爵赏则思因喜而僭。施刑罚则思因怒而滥”了。 魏征如今却是把李世民得罪透了。没办法。魏征他自己是出身寒门。跟山东贵族没什么关系地。因此。李世民一直容忍着他。就是把他当作一把刀。对付山东贵族呢!魏征虽说脾气臭。但是这些年人缘也算不错了。偏偏勾搭上地还有出身山东贵族地杜正伦。说什么他又宰相之才。应该入主中书省。这下。可是触及了李世民地底线了。新仇旧恨加起来。魏征想不死也难! 反正李承乾是不怎么相信自己这位父皇地人品地。帝王地仁慈是做给普通老百姓看地。背地里。有为地帝王多是杀伐果断地人物。于是。魏征就要死了! 李世民对死人还是很宽容地。于是。魏征刚刚断气。李世民就下了旨意。九品以上官员都要赴丧。丧礼规格之高创历史纪录!以一品官员地殉葬。让手持羽葆地依仗队和乐队护送。并将其墓室安排在皇家陵苑----昭陵。虽然。这种做法被魏征地妻子严正地“拒绝”了。但是。这种用心足以感动天地!魏征出殡之时。李世民那叫一个悲痛啊。不得不说。李世民非常擅长政治作秀。快赶上三国时候地刘备了。那叫一个如丧考妣。登上苑西楼。痛哭流涕。还亲自为他撰写碑文。刻在石上!过了一段时间。因为思念魏征。李世民还对自己地侍臣说:“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徵没。朕亡一镜矣!”实在是感人肺腑!魏征死得值啊! 魏征地死是必然地。不管怎么说。李世民实实在在是很久之前就动了杀心。就算从史书上那么一两句轻描淡写地话里也能看得出来。 李世民刚做皇帝那阵儿。他确确实实是要做个千古明君地。有鉴于隋亡地教训。下诏求直言。一时群臣振奋。其中尤以魏征老头儿用词最为激烈。起初李世民还挺高兴。这说明政治清明。自己虚怀若谷。有海纳百川地胸怀啊!可热乎劲儿一过便觉得不那么对胃口了。心想:十几年来。我带领文臣武将南征北战战无不胜。这些人给我地都是“最最最”地颂扬之声。可今天刚一开闸门。逆耳之音便蜂拥而入。他们过去地颂扬莫非都是骗我地么?看来人心真不可测啊。后来。李世民要嫁女儿长乐。魏征又当众顶牛起来。李世民当场就勃然大怒。拂袖退朝。他回去对长孙皇后说:“我一定要干掉这个不识趣地乡巴佬!”尽管因为长孙皇后地温言劝慰。李世民倒底打消了念头。魏征还得了赏赐。但是显然。那个时候。李世民对魏征地杀机已起。不过。魏征也不是白痴。他宦海沉浮多年。也看出了凶险。从此成了“沉默地大多数”。倔老头儿魏征沉默。其他地人更恨不能把嘴缝住。朝堂之上一片寂然。李世民终究是英主。现实已使他明白。政府官员和人民大众都不说话对他地政权并非福音。他很着急。还是长孙皇后出主意。当务之急是先引魏征出头说话。于是让为人臣者感激涕零艳羡不已地一幕出现了:李世民就说。你说话吧。魏征叩称“天子圣明”。李世民那叫一个郁闷啊。说不是叫你说这个。魏征一脸木然。李世民实在是急了。一时口不择言当场发誓说朕求贤纳谏若渴之心唯天可表。今日你魏老头儿只要开口说话。就是骂我八辈祖宗我也会给赏!这时谁也没想到魏征真地开口骂皇帝了。他从李渊地以暴易暴开始。一直骂到玄武门前地骨肉相残!他这会儿是将自己这辈子地怨气都发泄出来了!又惊又惧地众大臣刷地伏地请罪。朝上地李承乾恨不得扑上去捂住这个不知死活地家伙地嘴。此时但见李世民仰天大笑。哈哈。骂得好。魏老头儿你终于开口了!来人。给赏!…… 李世民估计当时脸上带着笑,心里头恨不得将魏征给千刀万剐了!毕竟,他当时也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魏征这家伙真的把李家的祖宗八代都骂了呢!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虽说为了大局,李世民没有当场追究,但是,魏征那个时候,估计在李世民心里就是个死人了! 李承乾看着魏征的坟墓,心里感慨万分,魏征死得足够体面,李世民手腕也足够高明,他出了恶气,却还得了个宽仁的名声,两方就是双赢啊!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变故 .大唐的朝堂少有平静的时候。 贞观十七年,在原本的历史轨道上,李承乾谋反,不知牵连了多少人。不过如今,依然不是那么平静。 夏天要到了,李世民要去洛阳九成宫消暑,李承乾按照惯例留守长安。 此时,大唐上下可以说是国泰民安,也没什么大事,李承乾又将大量的权利下放了,自己只负责一些重要事务的决策权,因此清闲了很多。 “你是说,又有人不安分了?”李承乾嘴角噙着一点凉凉的笑意,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已经动了杀机。 “是的!”堂下,一人跪在地上,禀报道,“那人府上这些天时常有人往来,据说,府上有人病了,还请了大慈恩寺的僧人做了法事!” “法事?哼,见不得人的事吧!”李承乾冷哼一声,“还有呢?” “有好几位朝臣与此有关,还有,清河崔氏,荥阳郑氏都有参与,只不过,都是个人行动!”那人面目极为普通,语气也十分平板。 “知道是什么时候吗?”李承乾神情近乎淡漠,他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属下无能,还未打探到具体时日!”那人跪伏下来,“请主上治罪!” “自己去领罚!”李承乾森然道,“给本宫查,若是再查不出来,你就自裁吧“谢主上!” 李承乾看着杯子里黄绿色地茶水。良久。才发出一声淡淡地叹息:“你还是忍不住啊!我似乎很久没有杀人了。什么人都敢冒头了!或许。这次。屠刀要磨得锋利一些呢!” “晨儿。近来珏儿和嘉儿如何?”李承乾回到内堂。看着正在绣着一条帕子地苏晨。问道。 苏晨听到李承乾说起自己地儿子。一下子高兴起来:“珏儿已经在学《五经正义》中地《尚书》了。最近。又很喜欢《庄子》。里面地篇章都能背下来了呢!于大人说。珏儿过些天。就可以学习《史记》了!嘉儿也很乖。正跟着先生学习《诗经》呢!” 李承乾不禁一笑:“学问好。未必会用!还是让先生教他们一些为人处事地道理才好!孔子虽说确实是儒家地圣人。但是。有些学问未必适用于现在!” “妾身明白!”苏晨点点头。温柔地说道。“殿下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没什么事。自然不能总在政事堂耗着!”李承乾微笑道。“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了!高阳前两天还借了我在终南山地一处别业消暑呢!她刚生了孩子。也想要有人去陪陪她!你这两天就带着兕子过去陪陪她吧!她生孩子觉得太受罪了。正在跟遗爱闹别扭。你也去劝劝她。她虽说是公主。既然嫁了人。还是不能太任性了!” “妾身知道了!”苏晨一向在李承乾面前性子很柔顺。 “对了,把几个孩子也带上吧!”李承乾又道,“长乐带了长孙延那小子也会过去,小孩子间,总是容易亲近的!最近珏儿和嘉儿念书也辛苦了,天气也热,也让他们放松一下!” “那妾身代两个孩子谢过殿下了!”苏晨含笑说道。 “主上,属下已经探知,他们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主上离宫,便要下手了!” 李承乾眸光一凝,他淡淡的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小心监视他们的行踪,随时回报!” “属下遵命!” “你们想要这个机会,本宫就给你们这次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了!不要让本宫失望啊!”李世民神情端凝,嘴里自言自语道,语气里透着一丝丝的寒气。 李治兴冲冲地冲进了东宫:“大哥,大哥。听说西域进献了一些珍兽,长得很有些奇怪的,就在上林苑呢!大哥,正好今日休沐,一起去打猎,好不好?” 李治没有看到,李承乾地瞳孔一阵紧缩,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这么热的天,怎么会想到要去打猎啊!” 李治有些扭捏:“那个。其实是碧莹啦!我不是要娶王妃了吗?要纳吉什么的。都要用到活雁,她说要自己打的活雁才有诚意!” “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李承乾心里松了口气。他真的担心这件事跟李治有关,闻言对那个碧莹已经起了戒心,他隐秘的做了个手势,吩咐去查一下这个碧莹,嘴里却道,“难道,你已经见过你将来的王妃了?不是说她还没有到京城吗?” 李治满脸的憧憬:“她前天便到了!她坐在那里荡秋千,人是那么漂亮,还很温柔……” “谁带你去地啊,我怎么不知道,雉奴,你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我也是你大哥啊!”李承乾接着试探道。 “是三哥告诉我的!”李治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他得意洋洋道,“我好容易才爬上了他们家的院墙呢!” “胡闹!”李承乾又好气又好笑,一个皇子,亲王,跑去翻墙,这像什么样! 李治有些花痴地叫道:“我只不过想去看看我的王妃罢了!画像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真人好看啊!” “好了,陪你去就是了!”李承乾故意叹息道,“这么热的天,雉奴,你欠我一个人情!” 李治嬉笑道:“哎呀,谁让你是我大哥呢!” 去上林苑那种地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那边几乎什么都有,你只要过去便可以了。 上林苑自汉朝以来,一直是皇家园林,里面还算清凉,李承乾与李治两个人就带了东宫半卫的侍卫,便过来了。 西域送来了几只青狮,单峰驼,还有几只雪豹,除了那单驼峰,别的都是猛兽,只能锁在笼子里。李治看得啧啧称奇,又想着他那个据他说乃是绝色佳人的未婚王妃,就跑去找大雁去了。 李承乾已经发出了命令,就等着接招了。 一行人行至一个树林前,一个经验丰富的侍卫驾驭着身下的马停了下来,打了个手势:“殿下,先等一下!” “怎么了?”李治性子急,问道。 那侍卫沉声道:“殿下,这树林里有问题!按道理,我们这么多人马一路而来,应该有飞鸟惊起才对,可是,这里太安静了!里面很有可能有埋伏!” 李治傻了眼:“有埋伏,不会是刺客吧!” 李承乾安慰道:“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有刺客,也不用怕!” 一行人已经摆出了防守地阵势,手里握着手弩,紧紧盯着安静的树林。 里面的人大概是发觉了自己等人已经发现了异常,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下子冒出了四五十个人出来,都穿着紧身的黑衣,包着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些人也不多话,直接冲了上来。 东宫的侍卫都穿着甲胄,队形毫不散乱,直接拿着手弩,扣动了机括,一支支弩箭带着利啸声飞出,那些人手里拿的都是长兵器,那长枪什么的舞起来都有些古怪,李承乾身边的一个侍卫惊叫起来:“是佛门地武僧,他们的招式就是这样!” 李承乾心中冷笑,果然如此,欲盖弥彰啊! 李承乾吩咐道:“发信号,收网了!” 李承乾身边的人正是出身暗影,自然明白暗影的联系手段,当下抬起手,一道火光射到了天上,绽开了一朵红色的焰火。 一队早已经准备好的人马冲了出来,向着上林苑而来,与此同时,东宫的卫队也开始出动,隐隐有控制长安城的意思。 李承乾端坐在马上,看得李治惊恐的样子,淡淡地说道:“雉奴,靠紧我!”李治慌忙过来,问道:“大哥,到底是怎么了?” 李承乾冷冷一笑:“无非是那几个人罢了!” 李治也不笨,当下明白了李承乾地意思,不吭声了。 这些武僧的功夫极高,人也很有韧性,不过,他们终究是不适应军队地打法。作为军队,最重要的不是个人武力,而是配合。东宫护卫用的武器乃是制式弩箭,尤其这手弩,更是那种还原了三国时候的诸葛连弩造出来的连弩,因为压缩了体积的关系,不能一下子连发十支弩箭,但是一下子发出七支还是正常的,因此,他们花了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干掉了这帮若是单打独斗,足以将他们全部留在这里的武僧。 “回去吧!”李承乾神情冰冷,森然道。 刚刚出了上林苑,马蹄声已经响起,李承乾一挥手,勒住了自己的马。 “三弟,真的是你!”李承乾语气淡定,看着迎面而来的李恪,说道。 李恪看到他也是吃了一惊,他叹息一声:“果然,那些和尚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三哥,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治也感觉到,自己是被李恪给利用了,他大声问道。 “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李恪噙着一抹微笑,反问道,“我的血脉并不比你们差,甚至还要高贵!如今朝中一直在打压山东贵族和佛门,这正好给了我机会啊!若是我抓不住,我一辈子只能屈居人下,我又如何甘心!” ------------ 番外 李恪篇 .我是李恪,父皇的第三个儿子。我的母亲是前朝的公主,若说出身高贵,实在是无人能及得上了! 母妃很漂亮,我一直都知道。母妃不快乐,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前朝的公主,这是何等荣耀而悲哀的称呼。 隋朝亡了,民间有句话,叫做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母妃算是幸运的,她遇上了父皇。父皇或许是看中了她的美貌,她成了当时还是秦王的父皇的侧妃。 记忆中,母妃总是温婉地笑着,但是,她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一抹哀愁。 是的,一个亡国的公主,又成了新的朝代的妃子,她的丈夫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大英雄,但是,他却是毁掉了她的家国的人!她不是一个单纯的公主了,同样不能成为一个单纯的贵妃。她是两朝交接的纽带,沉重的负担压在她的身上,她一直是疲倦的。 我出生的时候,父皇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当然,我那个二哥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小时候,我很少见过那个大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在王府,其余时候,他大多是在皇宫里,由祖父抚养,以满足他享受天伦之乐的愿望。 听说,那个大哥是个有些懦弱的人,他聪明,但是很多时候,他心软的不像是李家的人!李家的人骨子里都是无情的,他却似乎有些不同! 那天,我看着他冲进父亲的书房,我听见他的喊声,他质问父亲,为什么要一定杀死那几个堂兄弟,父亲严厉地斥责了他。我远远的听到两个人近乎尖利的声音,忽然觉得,这位大哥其实并不是像人想象的那么懦弱,起码,我是不敢那样跟父亲说话的。 他重病了一场。等他好起来,我忽然觉得自己快不认识他了。 他总是挺直着身体,脸上带着笑容,可是,我似乎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淡漠与无情。 父王成了父皇。而他成了太子。我很不服气! 所有人都说我是最像父皇地。那他有什么好地! 我回去跟母妃说。母妃地目光几乎要让我潸然泪下。 母妃抱着我。叹息起来:“恪儿。你最不幸地就是生在帝王家啊!” 那时候。我并不明白母妃地意思。 “恪儿。你太聪明了。聪明人都是不长寿地!”母妃地目光总是那么哀愁。她看着我。“你想去争。就去争吧!你要记住。这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地地方。若是你是个平庸地孩子。母妃无论如何也是不想让你趟入这趟浑水地!可是。你心气又高。也有了自己地主意。母妃也拦不住你。只希望你可以三思而后行!” 我不得不承认,他很厉害。或许开始还是因为父皇的支持,但是不久后,他很容易就得到了大部分朝臣的认同。坐稳了东宫。 我冷眼看着李泰在那边如小丑一般上窜下跳,努力在父皇与群臣之间表现,他倚仗着父皇的宠爱,在朝中很容易聚集了一股势力。然而,他的一切都建立在父皇对他依旧信任宠爱上。便是无根之木,没有半点实际上的依仗,绝对是不能长久的。 李泰在文人中名声不错,他拉拢了不少地寒门士子,让他们通过科举或者是别的渠道入了朝。并且平步青云。而李承乾却凭着几首几乎可以说是旷古绝今的诗词,同样声名鹊起。 而我不行。我必须低头做人。 朝中前朝地臣子实在是很不少,他们很多都还怀念着隋朝,毕竟,父皇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威,将这些老臣的权势都削弱了不少,最让他们愤愤不平的是,父皇在极力降低世家的影响力,而虽然隋朝就开了科举。可是真正能够进入中枢的还是世家出身的臣子。毕竟,当年隋朝建立。大半依仗的倒是世家之力,他们不能寒了世家的心。 母妃终究是隋朝地公主,这给了我很大的方便。 我去了安州,只有在这个远离长安的地方,我才有可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安州那里远远没有长安繁华,它已经靠近了边境草原,时常有风沙吹来。 在那里,我不能像大多数公子王孙一般,鲜衣怒马,红绡帐,章台柳,离我都很遥远。我每日里,面对的只是粗俗的边民,繁冗的政事。我喝着这里的劣酒,想着,在长安,有个仅仅是比我早生了那么一年的男人,他会在干什么? 我地母妃经常给我带信,我知道,母妃这一生最爱的人不是父皇,而是我!母妃的字很漂亮,娟秀柔美,如同江南少女柔软的腰肢,跳着美丽的绿腰舞。 她告诉我京城发生的事,父皇对李泰愈发不满,李承乾又做出了什么让人称道的事情。她的字里行间带着点忧郁,我似乎听到了她的叹息,她地声音空灵而悦耳:“恪儿,不要争了吧!” 我怎么可以不争!我地母妃,你是最尊贵的女子,我怎么能让你屈居人下!我从来不相信,我比不上别人!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好地储君,将来的君王。 我一直在沉默,几年后,我带着风霜之色回到京城,父皇很难得的赞许了我,如果他知道,我在安州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推翻他最看重的长子时,他会怎么样呢? 我再一次见到了他,我想如今我的心计已经不下于那些老狐狸了!居易体,养移气,他长年身居高位,已经有了一身凛然的气度,尽管他在微笑,可是,我总是感觉,他对一切都在俯视,这让我觉得屈辱。 我带着热情爽直的假面具,与他勾肩搭背,推杯换盏,我在笑,我对着美貌的少女调情,但我的心似乎在另一个世界,冰冷而怨恨。 他比我还大一岁,而我在安州白发都熬了出来,他却依旧气度雍容,言笑晏晏,看上去依旧如同二十出头的人。 我准备了很久,佛门为了恢复以往的荣光,找上了我。父皇再次去了洛阳,长安城中也少了很多兵力,我想,机会来了! 我一身戎装,骑在马上,看着他依旧从容的神情,他甚至还在微笑,我打心眼里痛恨他的笑容,那让我觉得我就是个小丑!我冷然的发出了命令:“杀!”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落定 .李恪握紧了手里的剑柄,看着对面依旧从容的李承乾,语气冷淡:“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恨了你多久!从一开始,你就压在我头上!我有着天下最尊贵的血脉,可是,我却不得不仰视你!看来,你也不是真的毫无防备,如此,便尽人事,看天命吧!杀!” 李治叫道:“可是三哥,等到父皇回来了,你怎么向他交代!” “咱们的父皇?”李恪阴冷地一笑,“若是你们都死了,父皇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李承乾冷笑道:“如此,就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见得那边已经冲了过来,李承乾一挥手,同样冷声喝道:“杀!” 李治惶然地坐在马上,李承乾心中暗叹一声,顺手扔过去一具手弩,厉声道:“雉奴,拿着它,保护好自己!” “大哥,我……”李治手忙脚乱的接过手弩,他自然学过如何操作,手指扣到了机括上,紧张地端在胸前。 “慌什么!”李承乾冷淡的说道,“不过是一两千个人而已!哼,王府护卫?兵部居然敢配发军械!” 旁边,东宫的侍卫头领一声令下:“放箭!” 东宫侍卫一向每人带着二百支弩箭,刚刚对付那群武僧,差不多消耗掉四成,如今,对付同样的军队,就要小心点用了! 李恪带来的人也是在安州训练过的,用剿灭盗匪的名义,也见过了血,自然不是没上过战场的菜鸟能比的,东宫的卫队虽然一部分是从那些驻守在北边草原上的军队里抽调出来的,但也有一部分,就是些菜鸟。平时的训练再严苛,也是弥补不了没有经过实战地差距的! 李承乾神情冷肃。他同样举着一具手弩。冷静地放在胸前。他现在要做地就是拖延时间。信号已经发出去了。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救援。 李恪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虽然找准了时机。但是李承乾如今根基已深。在军中也有一定地话语权。军中带队地人当初都是随着李世民一起打江山地。对姓杨地可没那么感冒。因此。必须速战速决! 而此时。长安城已经全面戒严。东宫地人马不时从大街上经过。好几个大臣家都被围住了。不许有人出入。 杨妃在宫中坐立不安。她并没有随驾去九成宫。她自然知道李恪地计划。可是。她一大早起来。就心惊肉跳地。她想要派人出宫打探一下李恪地消息。却无一回报。心里地不安之感越发浓重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个宫女跑了过来。叫道。 “什么不好了!”杨妃厉声喝骂道。 “奴婢说错了,奴婢该死!”那小宫女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首,“皇宫,皇宫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已经封闭了,听说,有人谋反,行刺太子殿下,现在正在抓捕刺客呢!” 杨妃瘫软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恪儿,恪儿!你可不要吓母妃!” “快,继续去打探,刺客到底是谁?”杨妃咬着牙。叫道。 那边,援兵已至,将李恪等人围在了中间。 李承乾沉默了片刻,说道:“三弟,已经结束了,收手吧!父皇一向待你宽厚,不会为难你的!” 李恪一呆,继而惨笑起来:“为难,若是像李泰那样。一辈子不见天日。那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李治鼓起勇气,问道:“三哥。大哥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一定要这样对他!” 李恪用一种奇异地目光看着他,厉声道:“李治,你是长孙皇后的亲子,自幼受尽宠爱,哪里明白我的苦处!哼,大哥是太子,人人称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我呢!” 李恪狂笑起来:“我哪里不好了!我算什么东西!这些年来,虽说是个亲王,可是,有几个人正眼瞧我了!” “可是,可是父皇一直还是喜欢你地!”李治磕磕巴巴的说道。 李恪冷笑起来:“父皇,父皇喜欢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喜欢的是你们三兄弟,哪怕是李泰大逆不道,他也要费心留住他的性命!可我呢,李治你封王封地是晋阳,那里是李家的龙兴之地,而且,你可以一直留在京城,待在父皇身边,父皇宠着你,你这个大哥也处处护着你!你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而我呢,我十几岁就去了安州,那是什么鬼地方!我在安州不知做了多少事情,父皇也就不咸不淡地夸奖两句,然后,就夺了我的兵权!这等喜欢,我李恪受不起!” “我李恪哪里比你们差了!”李恪的声音尖利,他咆哮道,“哈哈,你们是嫡子,了不起啊!李泰那个废物,就知道耍些小聪明,然后,他栽了!父皇依然护着他,他差点就翻了盘!李承乾你,我承认,你很厉害,你是嫡长子,所以,不管是怎么看,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可我就是不服!我就是要争!” 李承乾怜悯地看着他:“三弟,可是,你输了!” 李恪笑得有如厉鬼,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哈哈,成王败寇而已!我若是不争,我一辈子都不会甘心的!兄弟们,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给我杀!杀了李承乾和李治,我等才有活路!”自己就拔剑冲了上来 跟随者李恪地人多是死士,当下悍不畏死地顶着箭雨冲了上来。 李承乾驾驭着身下的骏马,带着李治一起退后几步,退入了后面的军阵中,他冷声道:“顽抗着死,投降者生!尽量不要伤了吴王!” 李治愣愣的看着,说道:“大哥,三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承乾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无非是权势二字而已!” 李治沉默了。 此时的李恪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虽说是背水一战,也要看背水的人是什么样的,两边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 眼见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李恪地眼睛里露出一丝疯狂来,或许他的本质就是个赌徒,他举起手臂,赫然现出一句绑在前臂上的小型手弩,他厉声叫道:“那就同归于尽吧!” 他很快冲上了前,机括发动,几支短箭带着破空声直向李承乾和李治这边飞来。 “雉奴,趴下!”李承乾急道,见李治还兀自发呆不动,他一下子急了,直接扑了过去,将李治扑倒在地上,一直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毕竟晚了一步,一支短箭插在了李承乾背上。 “大哥?”李治一下子傻了,叫道,“你没事吧!” “没事!”李承乾倒抽了一口凉气,咬牙拔出了箭头,他最是爱惜自己性命不过,里面穿了还穿了一件软甲,否则,这次就真的栽了。但是,那冲击力却不是那么容易卸掉的,李承乾觉得自己骨头都疼了起来,嘴里却安慰道,“箭头卡在甲片缝隙里,没伤到!” “大哥,都是我不好!” “傻小子,你是我的亲弟弟啊,母后当年将你们几个交给我,无论如何,我都要护着你们的!” 那边传来一声惨笑:“天不与我!奈何奈何!” 李承乾转头看去,正看到李恪横剑自刎,鲜血溅起,猛然跌倒在地。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覆灭 .杨元静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和兵器甲胄之间击打的声音,一脸黯然:“二十余年谋算,今日功亏一篑!” 他端坐在椅子上:“杨家,无力回天了呀!”他满脸的落寞与凄凉,然后又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嘿嘿,兄弟阋墙,李世民啊李世民,你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拔掉瓶塞,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灌进了嘴里。 大门被粗暴地踢开,几个全副武装的军士走了进来,杨元静穿着前朝的官服,端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娘娘,娘娘,吴王殿下,吴王殿下他,他自尽了!”一个小宫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殿内,惊惶失措的叫道。 杨妃神情古怪,她有些恍惚的叫道:“恪儿,恪儿,你在哪里?”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那小宫女害怕的不行,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妃吃吃地笑着:“恪儿,不要躲母妃,快出来,母妃要生气了!” 那小宫女惨叫一声:“来人啊,快来人啊!娘娘,娘娘她被魇着了!” 长安附近的几处佛寺已经被重兵包围,一个老僧长叹一声:“劫数啊!” “阿弥陀佛!”另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僧叹息一声:“婆娑双树均凋谢,佛门兴衰,便是如此了!” 慧明跪在佛像前:“小僧犯了贪嗔痴三戒。此事均由小僧而起。小僧愿意领罪!” “唉。此事乃是我等共同商议之后同意了地!”一个老和尚转着佛珠。声音平板而缓慢。“那位殿下一向对佛门无甚好感。若是事成。自然是佛门兴盛。如今。天不我与。我等先行封寺。以待后来吧!” “怕是到了后来。别人只知道新道教。不知道佛教了!”一个中年和尚嘀咕起来。 所有人都长叹一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李承乾摸了摸还有些痛地背。吸了一口气。说道:“安州那边。要注意点。老三经营了多年。总有几个心腹地。可不要让他们弄出什么事情来!” “是。殿下!” “告诉父皇吧!”李承乾有些疲倦,才几年时间啊,都有三个兄弟谋反了。“父皇对三弟还是很看重的,他如今出了事,父皇不知要有多难过呢!” “殿下。已经用八百里加急送出去了!” “你先下去吧!”李承乾叹息一声,“我一个人先歇息一会 “是,殿下!小臣告退!” 李承乾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心中隐隐有些厌倦。 一双温软的小手覆在李承乾的头上,慢慢的推拿起来。 李承乾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清淡而幽雅。 “是媚娘啊!”李承乾也没睁开眼睛,微笑起来。 “殿下何事如此忧心呢?”武媚娘低笑一声,手上的力气再重了一份。李承乾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李承乾微微一笑:“以媚娘的聪明,自然是知道的!” 武媚娘柔声道:“殿下因为兄弟阋墙,但是,这天家,又能有多少亲情呢?” 李承乾呼出一口气:“媚娘说的是!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他也不睁眼:“本宫也不求别的,只希望本宫的孩子莫要这般就是了!” 李世民听得消息,也顾不上避暑了连夜从九成宫回了长安。 李世民听着李承乾将事情一一述说,自然没有说,自己老早就明白了李恪地打算。否则,老爷子还不想抽自己啊! 李世民久久没有说话,终于流下泪来:“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几个儿子造反造得前仆后继,实在是深深地伤害了李世民的心。 李恪决然地当场自刎身死,更是让李世民无法释怀。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李世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李治嗫嚅着说道:“当时大哥差点被三哥一箭射中,我和大哥都没注意到,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三哥已经……”李承乾直接道:“是儿臣考虑不周。没能制住三弟!” 李世民叹息一声:“不怪你们。他的性子,一向倔强。无论如何也是不肯对你低头的!他做出了这种事情,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样呢?” “父皇,事已至此,伤心也是无益,还请父皇龙体才是!”李承乾劝道。 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一干重臣也在其侧,房玄龄也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说的是!陛下还请保重身体!” 那次前往援救的乃是尉迟家的两兄弟,尉迟宝林说道:“陛下,当时太子殿下已经说了,希望吴王殿下能够回头,但是吴王殿下一意孤行,实在是怪不得太子殿下!” 李世民摆了摆手:“承乾地性子朕是明白的,若非不得已,他对几个兄弟一向是宽厚的!” 一个亲王谋反,涉及地人员也不少,尤其是佛门在里面起了很不光彩的作用,尽管推出了几个所谓主谋,但是,在朝廷的责难,以及舆论的压力下,佛门几乎是一下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山东贵族中,好几个家族也是参与了此事的,心情糟的不能再遭的李世民为此大发雷霆,处罚也颇为严厉,有几个根基稍浅的家族被灭了九族,另外几家,也是伤筋动骨,家族实力起码缩水了一半,很多暗地里地势力也被挖了出来,那几个家族的族长几乎要吐血了。 杨家这次是真的完了,杨元静勾结亲王谋反,直接将杨家仅剩的几个人都拖入了深渊。 杨妃是真的疯了,她被打入了冷宫,每日里只是痴痴地喊着李恪的名字。 碧莹是原来杨家的人,这也罢了,皇宫里处死个把宫女也是小事,问题是,碧莹怀孕了,怀的自然是李治的骨肉。 李世民狠狠地咬着牙,大笔一挥:“留子去母!”如此便决定了碧莹地命运。 要不是那个未来的晋王妃确确实实没有问题,当日李恪就是临时起意,利用了那位王小姐一把,算计了李治。否则,李治怕是要恨死李恪了!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波斯来人 长安的大街上,一队胡人的车马行过。 长安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些头发、肤色、眼睛都与中原人迥异的胡人在长安出现。他们的到来往往意味着文人墨客多了吟诗作赋、放浪形骸的地方,长安的商家也能痛宰这些胡人一笔,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能占上一点便宜。胡人的女子很大胆,很开放,能让那些士子文人心旌动摇,喝上几杯来自西域的美酒,摇头晃脑地吟上几首酸不拉叽的歪诗。 这一次,来的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商队,很多有心人已经瞧出了异样。坐在高大的骆驼上的那些健壮的武士都太彪悍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大漠来的风沙,身上自有一股精悍的气息,他们悬在腰间的弯刀上虽然也镶着大块的宝石,但是,那有些磨损的刀鞘和刀柄足以说明这些弯刀不是装饰,它们都是经过了血的浸染的。 中间一辆豪华的马车在缓缓地行驶,这马车外表看起来就很是了不得,若不是如今大唐的治安很是良好,大概就凭他们这拉风的样子,不知多少劫匪都要盯上他们呢!马车车厢很大,上面用金丝勾勒出精美的图案,车厢上镶嵌着硕大的宝石,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虽然波斯本土就出产地毯,但如此华美的地毯也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车厢顶上,七八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里面两个女子坐在其中。 车厢窗子上的帘子被拉开了,两个女子向窗外看去。 “小姐,这里就是大唐的都城长安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子带着满足赞叹的微笑,说道。这个女子大概在长安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时间还不很短。她举手投足已经有了大唐仕女的风范,她略微有些卷曲的褐色头发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琥珀色的眸子里透着温柔怀念的光芒。她长得很美,微微地笑着,雪白的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更显得娇艳无比。 另一个清脆带着点古怪的韵味的声音想起:“真是个伟大的国度,如此辉煌地城市!神秘的东方,真让人心醉!”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少女,她穿着一身如火焰一般的红衣,一头金色的波浪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身上,墨绿色的眼睛如极品的翡翠一般。她地脖子上戴着一条精美的项链。上面镶着一只足有鸽蛋大小的红宝石,折射出迷人地光芒。 “是啊!”那个年长的女子带着一丝回忆的表情说道,“我当年随着父亲来到长安时还是个孩子,它一直是如此繁华,或者说,它是越来越繁华了!” 那小姐神情迷醉:“哦,我想,我已经爱上这个美妙的地方了!” “亲爱的珊娜妹妹,你这样说。太让哥哥伤心了!”一个故作伤心的声音响起,车厢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华丽的袍子。腰间挂着一柄华美的弯刀的年轻人眉眼里含着笑意,钻了进来。放到后世,这个男子绝对是难得地美男子,放到好莱坞,能让大半明星失业的!他的头发是亚麻色,微微有些卷曲,用一个发带束起,披散在肩上,他的眼睛是纯正的蓝色。如同那秋水一般,他脸部的轮廓很有味道,如刀削斧凿一般,刻画出一种阳刚的味道来。 “阿纳亚哥哥!”少女脸色一红,“你又取笑我!” 阿纳亚就在车厢里坐了下来。他看看窗外繁华地街道。感慨起来:“这里地确是个伟大地地方。可是。终究不是我们地家乡啊!” 年长地女子叹息起来:“阿纳亚少爷说地对。这里再好。也不是我们地家乡!所以。父亲当年一定要带我回波斯地心意。如今。我已经明白了!” “对了。莉丝。你地父亲已经是波斯有名地富商了。那么多人去你家向你提亲。为什么你总是不肯答应呢?”珊娜忽然问道。 莉丝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她轻轻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啊。我知道了。莉丝在大唐有了心上人了!”珊娜毕竟少女心性。藏不住话。当下拍手叫了起来。 莉丝苦笑一声。叹道:“那又如何?在大唐人地眼里。我终究只是个胡姬罢了!” “哼,莉丝这么美丽,那个人看不上你,是他瞎了眼睛!”珊娜撅起了嘴,说道。 阿纳亚看了一眼莉丝,眼中同样闪过一点痴迷之色,他第一眼看到莉丝,就感到了十分地惊艳,这个女子自遥远地大唐归来,浑身上下透着迷人的风情,让人沉醉,可是,尽管他在波斯身份也十分高贵,可是,莉丝地父亲从大唐归来,带回的财富着实惊人得紧,他也不好十分逼迫,可是以他的身份,上门追求却遭到了委婉的拒绝,要不是莉丝的父亲对这个亲事还有几分热心,他无论如何也是得不到与这个女子相处的机会的。 珊娜还是个孩子,并不知道这其中的许多弯弯绕绕,她兴致勃勃地说道:“莉丝,我阿纳亚哥哥可是波斯有名的勇士,要不,你嫁给他好不好?那样,你就是我的嫂子了,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莉丝勉强一笑:“现在,我们不就是天天在一起吗?” “那不一样的啦!”珊娜忽然叫了起来,“那是什么,看起来真的很好玩啊!” “那是纸鸢!”莉丝也乐得转移话题,“可以在天上飞起来的!据说将它放飞在天上,剪断系着的线,可以带走人的病痛与坏运气!” “那是艺术!”珊娜一脸惊叹,“这么美丽的艺术品,难道就是为了将它放飞的吗?哦,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如果喜欢的话,你也可以放!”莉丝微笑着说道,“刚刚你看到的只是普通的,是一般的匠人画在薄纸上的。长安有钱的人家会自己做纸鸢,他们会将画描绘在丝帛上,更加轻薄,飞起来自然非常好看!” “哦,丝绸?”珊娜惊讶万分,“天啊,这些丝绸,居然不是做成衣服穿在身上,而是做成那种美丽的纸鸢么?真是奢侈啊!” ------------ 第一百六十章 冲突 .(上一章章节数发错了,是一百五十九章!实在抱歉!) 有一句话叫做,不是猛龙不过江,但是,同样,还有一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眼下,这群波斯来的人就惹上地头蛇了! 长安的百姓因为大唐的强盛,面对胡人,心里总是有不少优越感的!因此,面对这么一个看起来几乎可以说是到处冒着金光的商队,大多数人不过是眼热一下子,稀罕地围观一会儿,也就过去了,还有一部分人想着如何能从这群几乎是脑门上写着“肥羊”的胡人身上多赚上一笔,自然也有眼红的。 这么一大群人在街道上走,难免有磕磕碰碰的,于是,在一个十字路口处,一头正在拐弯的高大骆驼很是雍容的撞倒了一个摆放在那里的一个小摊子,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一下子滚了一地,有些还是易碎品,比如一些粗糙的陶瓷制品,就这么成了碎片。 那骑骆驼的人在波斯也是横行霸道的主,当下神色一冷,用波斯话喝骂起来。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虽说这懂波斯话的人不多,在场的更是几乎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没说什么好话。堂堂天朝上国的子民,叫外人给欺负了,这还得了!一下子群情激昂起来,几乎要一起声讨了!“你这胡人好没道理,打翻了人家的东西,还这般蛮横,果然是蛮夷之族,不通教化的!”这是一个读书人,很是文邹邹的说道。 “那蛮子,凭什么弄坏了人家东西还这般可恶,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有人叫了起来,“堂堂天子脚下,居然让胡蛮欺到大唐百姓身上来了!走。去见官!” “就是,带他们去见长安令大人!”有人起哄道,“非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当这里是他们胡地么?” “怎么了?”珊娜见车队被拦住了,不得寸进你,当下探出头来。问道。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过来,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珊娜秀眉一皱:“那惹事地护卫也太可恶了。需知这里可不是波斯!” 阿纳亚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是一个平民。大唐还会为了他与我们计较不成?” 莉丝摇摇头:“阿纳亚少爷。这话可不对!前两年。东突厥地一个部落曾经派兵劫掠了大唐边境地一个村庄。杀死了那个村庄地所有人。后来。大唐就派兵将那个部落屠杀了个干净。连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砍下了他们地头颅。在草原上用人头筑起了京观。以此来警告敢于伤害大唐平民地人!” 阿纳亚吃了一惊:“那。那如何是好?” 莉丝想了想:“既然是我们地过错。去道个歉。然后赔偿人家地损失就是了!说起来也是意外。想来他们也不会太过计较!” 阿纳亚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命令下人按照莉丝地意见去做。 不过,这个命令下得有些晚了。 那个武士被人如此指指点点,顿时恼羞成怒,一鞭子抽了出去,正好抽在了那个正不依不饶地要求赔偿的小贩身上。这武士在波斯也是骁勇的人物,力气何等之大,一鞭子下去,那小贩立刻就是一声惨叫,身上地布衣被抽破了,一条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学痕露了出来,肿起来老高。 “打人啦!胡人打人啦!”众人一呆,见得那小贩惨叫起来,立刻就起了同仇敌忾之心。这还有王法吗。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区区胡商的护卫,居然敢殴打大唐的良民了!这些小贩大多不是商籍,而是一些想要赚点外快的农民,这大唐,商人的地位或许已经上升,可这胡商,他们可依然还是不被人瞧得起的啊! 莉丝看见了此等情景,大吃一惊。继而叹息起来:“这下遭了。没法收场了!” “怎么了?”珊娜问道。 莉丝苦笑起来:“刚刚不过是一点无意的冲撞,现在就是恶意挑衅啦!这回是真的没有道理了!” 那边已经快要沸腾了:“抓他们去见官。这些多半不是什么商人,没准是胡人地奸细,快抓他们去见官!” “就是,竟然敢动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一群地痞流氓也冒了出来,这些人精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下子也激动起来。做地痞的,也是要有职业道德地,这一片儿,就是他们罩着的,就在早上,这卖零碎东西的小贩还给他们交了保护费的呢!如今,就在他们的地盘上,居然发生了这种事,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耳光啊!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一群地痞混混一拥而上,嘴里骂骂咧咧道:“tmd,不就是一帮子胡商吗?哼,就算是珍宝坊的莫德大掌柜也要给我们兄弟一点面子,你们刚来长安城,就敢这么嚣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那几个武士见他们一群人杀气腾腾的冲过来,一下子戒备起来。他们又听不明白这些人说的到底是什么话,只见这些人已经露了敌意,他们也是战场中杀出来地人,一下子抽出了腰间的弯刀,闪亮的刀光一下子刺痛了很大一部分人的眼睛。 他们或许本意只是威慑,但是,贪欲很大程度上会蒙蔽人的眼睛。这些地痞流氓恢复视力后,看到的不是别的,而是他们手上刀鞘上几乎可以说是耀眼无比的各色宝石,一个个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自然,两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于是,争斗不可避免。 莉丝看得差点没急死,就要命令他们住手,想法子息事宁人地时候,已经有血花溅起来了。 一个混混挥舞着木棍冲过去,这也是没办法,大唐的兵器是要管制的,哪有一个普通的混混就能拿出什么兵器来的,自然只能就地取材了。很不幸的是,波斯的弯刀一向锋利,很容易地砍断了那根木棍,火气极大的那个武士已经不想留手,就这么砍到了那个混混的肩上,几乎没把他地胳膊给卸下一个来。 “杀人啦!” “住手,都住手!”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邀请 .阿纳亚,珊娜兄妹俩来到长安的第一天,差点就呆在了长安令的县衙牢房里。好容易大破了一笔钱财才得以脱身,那个首先出手的护卫还是被在大堂上很是挨了一顿板子,那些衙役与那些个混混原本就是相熟的,打的时候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饶是那侍卫身强力壮,那个护卫也要三个月下不了床了!要不是莉丝的父亲在长安经营了好些年,人缘也算不错,想来还没这么便宜。 莉丝在长安的宅子里,阿纳亚喝着酒,在生闷气,珊娜也是一脸不忿。初来长安,便被如此地打击了一番,起因还是自家的人惹祸,如何不叫他们气闷呢?他们来到长安的目的并不十分单纯,如今给人留下了如此恶劣的印象,想来要办成什么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莉丝安慰道:“阿纳亚少爷,珊娜小姐,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糟糕!” 阿纳亚叹息一声:“唉,我真恨不得把那几个混帐给杀了!就知道捣乱!” 珊娜狠狠的扯着手里的一条丝巾,撅着嘴说道:“阿纳亚哥哥,你也就是说说而已!他们都是家族的勇士,一向桀骜不驯的,要不是你是家族的继承人,能轮得到你使唤他们吗?杀了他们,你回去怎么跟父亲交代!” “若是事情办砸了,我不照样没法子跟父亲交代!”阿纳亚狠狠的灌下去一口烈酒,闷声道。 黑暗中,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我家主人想要请阿纳亚公子和珊娜小姐前去一见!当然,还有莉丝小姐,我家主人倒是久慕莉丝小姐的眉毛了!” “谁?”阿纳亚差点没跳起来。 珊娜惊恐的抓住莉丝的衣袖:“莉丝,这是你说的鬼怪吗?” 莉丝却沉着得多:“阁下是谁,为何鬼鬼祟祟,不肯露面!” “莉丝小姐不必担忧,我家主人并无恶意!”那个人依旧没有现出身形来。 阿纳亚已经拔出了弯刀。厉声喝道:“没有恶意。我与妹妹在长安并没有认识地人。你家主人见我们做什么?” “主人地心思不是我们可以猜测地。还请见谅!两位过去就明白了!”那人终于出现了。他一身黑衣。面目在黑暗中依旧看不分明。他地声音并没有多少波动。只是淡淡地说道。尤其。他地话语听起来还算谦恭。但是。几个人分明感觉到他就是在俯视自己等人。露出地就是高高在上地神情。 这就是赤裸裸地侮辱啊!他们兄妹俩在波斯也是身份高贵。几乎所有人见得他们都是恭恭敬敬地。莉丝地父亲哪怕做了一等一地富商。回去之后。依然想着将女儿嫁给阿纳亚。与之联姻。使自己地家族能够跻身真正地上流社会。何时被人用这般目光看待。一下子。阿纳亚怒气勃发。叫道:“来人!来人。给我将这人打出去!” 结果。一片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应声。 那人说道:“实在是对不住。我进来地时候。觉得贵属下实在是太吵闹了一些。一点也不懂得规矩。因此。我就帮两位稍稍调教了一下。让他们好好睡上一会儿。到了明日。自然会醒来地!”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阿纳亚脸都要比得上锅底了。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一下子挥着弯刀就砍了过来。 “阿纳亚公子实在是太不懂得我们中原的待客之道了!”那人叹息一声,漫不经心地迈出一步。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就这么一翻,搭在了阿纳亚地手腕上,手上微微一运气,阿纳亚只觉得手上一震,顿时握不住手里的弯刀了,那柄弯刀从手中落下,而那人伸手一捞,就将那弯刀拿在了手里。 “好刀!”那人赞叹一声。然后却用一种很是惋惜的口气道。“偏偏是明珠暗投啊!” 纵然阿纳亚对汉语并不如何了解,却也知道。这人是在说他配不上这柄好刀呢!一下子气得满脸通红,差点就要扑过去跟那人拼个你死我活了。 莉丝却很冷静,她伸手拦住了阿纳亚,说道:“阁下如此人物,你家主人势必也不是平凡人物,我们不过是来大唐经商地波斯商人,贵主人何苦找我们麻烦?” 那人似笑非笑,意味声长的说道:“普通的波斯商人啊!嘿嘿,商人逐利,一个普通的商家,不过带了价值不超过十万金币的货物,想必路上的花销就是很大一笔了!偏偏用得起那等身经百战的战士做护卫?还有,哪怕在波斯宝石在不值钱,也没有落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都可以大模大样的戴着一堆地!若是波斯当真如此富庶,想必会有人很感兴趣的!” 莉丝语塞了。 阿纳亚终于冷静下来,好歹也是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还是有几分脑子的,他沉声说道:“阁下怎么不认为我们就是贩卖珠宝的呢?” 那人嗤笑一声:“珠宝?阿纳亚公子,你觉得你像是商人吗?商人要的是和气生财,你们一进城,就跟地头蛇都起了冲突,明显是受不得气的人物,这样的商人,早就该败光了家也才对!” 阿纳亚叹息一声:“好吧,我和妹妹跟你走!” “这就对了!”那人微微一笑,“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阿纳亚公子不像是那种不智的人物!” 阿纳亚心中腹诽,这是夸赞还是讽刺啊,自己等人露出了这么多破绽,居然还自以为掩饰地很好,这不,就落入别人算中了。不过,形势比人强,一切抱怨也是无奈。在莉丝的担忧下,三个人跟在这个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身后向外走去,莉丝家的宅子很大,这人却对她家的地形了如指掌,直接带他们出了一个角门,那边,已经有一辆普通的马车停靠在门前,一个车夫打扮的人拿着马鞭站在一边等候着。 三个人上了马车,车厢很大,也很舒适,但是里面却没什么亮光,车夫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探了进来,这才让车厢里明亮了一些。 “得罪了!”那人拿出几条黑布,直接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又将他们的双手用绸带绑在身后。 珊娜气哼哼地说道:“你竟敢这么对我!” “珊娜小姐,我家主人所在之处需要保密,因此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几位恕罪!”那车夫倒是好脾气,他赔笑道。 珊娜很不习惯地挣了挣腕上地绸带,绸带绑得虽说不是十分紧,却很不容易挣开,而且是越挣越紧,珊娜很快便放弃了。 那车夫坐在车辕上,挥动了马鞭,随着一声脆响,马车缓缓地开动了。 因为弹簧地使用,马车并不颠簸,莉丝心细,仔细感受着马车的行驶方向,只觉得马车左转右拐了不知多久,她很快就明白,马车这是在绕圈子呢,这些人行事实在是滴水不漏,她放弃了努力,靠在车厢壁上,好使自己坐得舒适些。 马车一直在长安城地大街小巷四处转悠着,似乎就没个准方向,这让娇生惯养的珊娜暗地里几乎将那个还不知道名字的人诅咒了不知多少遍,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麻木了。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行驶的过程中,五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的,除了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整个马车都一片安静,被剥夺了视觉的人往往别的感觉十分灵敏,三个人只听见对方的呼吸声,甚至还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车门上的帘子被拉开,晚风吹了进来,几个人精神一震。 “三位,已经到了,请下车吧!” 听到这个可恶的声音,珊娜一下子爆发了:“你还绑着我们呢,什么都看不见,怎么下车啊!” “抱歉,是我疏忽了!”可惜,珊娜没有听出一点诚意,她撅着嘴,感觉到身后的手腕上绸带已经解了下来,她一把扯下了蒙住眼睛的黑布,怒气冲天地看着已经在给莉丝解去手上束缚的那个人,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可惜的是,眼睛确实是杀不死人的,那位依然无动于衷,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已经到了,我家主人在等你们!” 莉丝从车上下来,想要看一下这里是长安的什么地方,结果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宅院里,四周的房子大同小异,几点灯光在黑夜里闪动,与天上的星星互相辉映,实在是叫人无法判断这里是哪里!她不禁有些气馁,这等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三位,请!”那车夫已经赶着马车离去,指引他们的依然是那个将他们用暴力手段掳来的黑衣人。 这处宅院也是少有的精品,内中自由亭台楼阁,隐隐间听见有溪水潺潺流淌,又有幽深的花香顺着晚风吹来,最让莉丝无力的是,这花香也是这个季节一般的花卉,找不出半点不同来。 顺着小径一路而行,一个小院里,灯光明亮,却听不到什么声音,那黑衣人上前几步,低声道:“回禀主上,那三人已经带到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易 .iamback!终于回来了,以后恢复正常更新,争取每天三千到五千字,双休日翻倍! 屋子里坐着一个一身月白色冰纹缎子质地的长袍,式样很简洁,合体的裹住了一具并不强壮的身体。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肤色有些苍白,阿纳亚很恶毒地想着这位肯定是酒色过度,掏空了身子。他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他垂着眼睛,脸上的神情带着淡淡的厌倦之色,他的十指修长而白皙,看得出来,他一向养尊处优,一只晶莹剔透的祖母绿的扳指戴在他的大拇指上,上面隐隐有光华在流动。 说实在的,这是个非常俊朗的男子,放到大街上,保准有大姑娘小媳妇对着抛媚眼的,一只钧窑的薄胎白瓷茶杯在他的手上冒着热气,他有些漫不经心的刮着茶杯盖,一点清淡幽雅的茶香缓缓流出,叫人心神一阵放松。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薰香的味道,懂行的人就知道,这是极品的宁神香,一向有价无市,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 “贵客远到而来,实在是冒犯了!”那男子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一句客气话说得与施舍差不多。 阿纳亚何时受过这等气,语气一下子冲了起来:“知道是冒犯,你们还这样!大唐人都是这般无礼吗?” 那男子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瞧了阿纳亚一眼,阿纳亚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下升了起来,心里打了个哆嗦,尽管还是不服气,但是却不吭声了! 珊娜睁大了眼睛。很诚心地说道:“你真好看!” 那男子莞尔一笑,微微颔首:“多谢珊娜小姐的夸奖!” 莉丝一直很冷静,她开口问道:“阁下大费周章,将我们带过来,是何用意?” 那男子却不回答,伸出手虚引一下:“请坐!来人,上茶!” 莉丝有些无奈,但还是向珊娜和阿纳亚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一落座。一个一身绯红色衣裙的婢女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将三杯茶坊放到了三人身侧的几案上。阿纳亚有些惊异的发现。这个婢女行走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侧身放托盘时,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警戒地姿势,似乎随时可以发动雷霆一击。他一下子更加警惕了。他虽说性子有些急躁,但是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之一,他还是有一定才能城府的,他的肌肉绷紧起来,桌上的茶水尽管看起来芬芳四溢,但他还是一滴也不敢沾。 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阿纳亚一眼,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阿纳亚一阵窘迫,但还是保持着警惕之心。毕竟,这个身份不明的人至今还没表露他的态度。万一露出了什么恶意,自己兄妹二人就要倒霉了!莫说回到波斯继承家族,大概这个晚上就有可能成为失踪人口了! 珊娜却是没什么心机的,她看着茶水清亮碧绿,又清香扑鼻,比起在波斯高价购买到地茶不知好上多少倍,当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阿纳亚阻止不及,心里暗自着急,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妹妹。珊娜陶醉地回味了片刻。咕哝起来:“唔,那些商人。实在是太黑心了,我们花了大价钱,结果卖给我们的茶--《138看书网》--然一笑,“不过,阿纳亚王子殿下,难道你来大唐,为的就是做生意吗?据我所知,王子殿下似乎是在波斯得罪了某个人,快要呆不下去了,因此,才来大唐避避风头的呢?” 阿纳亚几乎要跳起来了,没错,他在波斯与自己的堂兄,也就是波斯的皇储争风吃醋,一时之间被冲昏了头,差点将那位尊贵的皇储揍的生活不能自理。那位脑满肠肥,脑子里除了美人什么都装不下的白痴,仅仅是因为投对了胎,就成为了皇储,将来的皇帝,想到他要对这个不比猪高明,甚至拿他跟猪比都是侮辱了猪的人卑躬屈膝,他就要发狂!哦,天呐,那个人会成为下一任的皇帝陛下,就像是一坨大便一样占据了那个尊贵的位置,这是波斯的耻辱!他一直这么觉得!不过,“那坨大便”终究还是皇储,于是,他近乎是被放逐了,不得不跋山涉水,通过那漫漫的黄沙,来到这个与波斯同样古老的国度,他的心里曾经有过幻想,希望可以借助外力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然而,大唐终究离波斯太遥远了,即使大唐再强大,也管不了沙漠的另一边的国家的事情。 “阿纳亚王子殿下,既然我已经提出来了,自然有我的理由!只要操作得当,自然可以完成!”王先生悠然道,“不过,王子殿下,如果你登上皇位,可以给我什么呢?” 阿纳亚咬咬下唇,带着一丝狂热,狠狠的说道:“若是你真能做到,那么,就算是一个亲王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 王先生摇晃着手指,叹息起来:“阿纳亚王子,我是一个大唐的子民,大唐是我的根,我要做遥远的波斯的亲王做什么呢?我并不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啊!”“那么,王先生,你想要什么好处吧!”阿纳亚很干脆地说道,“王先生,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想,我真的是疯了,才会跟你谈交易!不要说什么商人的鬼话,这与我自称商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按照你所说的话,波斯离大唐太遥远了,远到我不相信,你能够影响到那里的局面!是的,我承认,我讨厌我的堂兄,那个比猪还蠢的蠢货!但是,我的伯父,波斯的皇帝陛下并不是一个可以愚弄的人,甚至,他现在还不到五十岁,他很有可能再有一个儿子,可以接替那个蠢货!另外,我的父亲,也不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弟弟,因此,我能够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很好,起码王子殿下考虑过这个问题,那么我们的合作就有了基础!”王先生抚掌一笑,“那么,王子殿下,让我们双方都拿出诚意吧!”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高丽异变 四更之前,一辆马车悄悄地驶出,里面正是阿纳亚和珊娜兄妹以及莉丝,虽然依旧被蒙着眼睛,行动自由也被剥夺了,可是,阿纳亚的心里再没了半点不爽与忿恨,反而想到,如此的谨慎,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啊!或许,自己真的可以问鼎那个位置,就算是实在不行,哎,其实大唐的享受不比波斯差呀!不过,他很快又振奋起来,心里开始琢磨开来,怎么样可以取得最大的好处了! 而另一边,刚刚那位王先生,正是天权王宁远。他恭谨地站在李承乾面前,细细地向他禀报了此事,李承乾沉吟片刻,微笑起来:“那位王子也是个志大才疏之人,喜欢武力,脑子却不是那么好用的,论到阴谋诡计,他还差得远呢!恩,那么,就让他在这大唐繁华之处堕落吧!唉,其实要不是波斯那个草包皇储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很难对他施加什么影响,何苦要选择他这么个角色呢?” “殿下英明!”王宁远诚心说道。 李承乾悠然道:“世界是那么大,中原之地对于大唐来说,还是太小了!大唐还可以再进取一些!” 高丽,平壤城里,此刻正是清晨时分。 高丽地处东北,天气已然开始变得寒冷起来,浓重的雾气弥散在空气中,地上瓦上也已经降了一层白霜,街道上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行走,一些豪华一些的府邸大门已经打开,下人们瑟缩着,恭送着自己的主人,前往王宫上早朝。马车“吱呀吱呀”的声音伴随着马蹄敲打街道的声音在街道上回响。一些一大早出来摆摊的小贩看着马车过来,慌忙跪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心情并不算好的马车夫冷哼了一声,顺手扬起马鞭。向那些贱民抽去,发泄着心中的不良情绪。被抽的人一脸惊恐,将惨叫声压在喉咙里,不敢吐出,跪在地上连连叩首。他们只是平民,就算被打死了。也就是一句话地事情。没准还要扣上冒犯马车里的贵人的罪名,到时候,连家人也不能保全! 高丽的王宫是平壤城最华贵的建筑,乃是仿照了中原的样式,可惜地是,规模远远比不上大唐的哪怕一个行宫。毕竟是小国寡民,哪怕曾经因为种种原因让中原几个朝代吃了亏,但还只是个小国而已。无论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都是远远比不上中原的。 王宫的大门已经打开,众多的臣子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仪容,端正了一下官袍,按照官职的大小向着王宫早朝的大殿走去。 此时的高丽。形势已经十分紧张了。 只是因为一个人,就是高丽大对卢泉盖苏文。泉盖苏文出身早期高句丽五部中的顺奴部,本来应该姓渊,不过,谁让高丽地宗主国大唐出了个叫李渊的皇帝呢,因此,他们不得不将家族的姓氏改成了泉。泉盖苏文本来只是继承了他父亲地官职,做了高丽的宰相,可惜人啊。总是贪心不足的,这泉盖苏文几乎是将高丽王高建武给架空了!这也罢了,一个权臣而已,就算是高建武再怎么不爽,手里头没有对抗他的实力,一个比傀儡好不了多少的人物,自然只能憋屈地窝在王宫里,什么主意也不敢打!可是,这泉盖苏文性子呢。往好听了说,是刚烈,往难听了说,就是残暴不仁了!他用铁血手段对朝政进行操控,那些大臣稍不如他的意,也就只有一个死字!偏偏他又掌控了军政大权,比起国主来,也就少了一个名头!暴君还有人要奋起推翻他呢,何况。是一个残暴的权臣!泉盖苏文是犯了众怒。不知多少人想要他死,可惜。他一直获得好好的,更叫那些饱受欺压的大臣们忿恨得不行!加上一个不甘做傀儡地国主,自然,两方一拍即合,就准备着干掉泉盖苏文,让国主脑袋上的大山移走,让诸位大臣头顶稍不留神就会掉下来的利剑摘掉,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算人者人恒算之!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高建武和他手下的大臣想要算计泉盖苏文,焉知泉盖苏文不想要算计他们! 朝堂上。高建武端坐在王位上。他脸色青白。很有酒色过度地模样。一个失去了权利地国主。除了在女色上发泄之外。还有什么地方能够体现他地权威呢?因此。这不足为奇! 堂下地众多大臣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一声不吭。生怕发出了什么声音让那位恐怖地宰相听见了。然后倒霉! 整个朝堂上。只听见泉盖苏文一个人地声音在激荡。 泉盖苏文地话其实也没多少人在仔细听。是地。反正与其说他是在向国主禀报。不如说。他只是在向高建武陈述一下。告诉他。这件事我要这么做。不需要询问什么意见。他只是在表面上还对那个披着光鲜地国主服饰地男人表示他地敬意。其实。他地心里是轻视这个无用地国主地。 高建武也是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地心里却不平静! 他是国主。是高丽地王上。可是。自身地权利却与他地地位并不匹配!他甚至还不如一个大臣有用!他心里很是不平地想着。他只能在这个华贵地王宫中显示他地权威。甚至里面还有不少人是这位宰相地眼线。他连动都不敢动!哪怕是一个最微小地大臣。也能在外面对着那些平民表现他地威严啊!他心里恨恨地想着。只要计划能成功。他一定要将泉盖苏文剁成肉酱!不。中原最残酷地刑罚是什么。凌迟?五马分尸?他一定要让那个擅权欺君地人付出代价! 泉盖苏文同样是心中冷笑。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国主,太不安分了!一个权臣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君主?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也不管的君主啊!可是,这位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居然还要搞小动作! 下面一个大臣悄悄地打了个眼色,高建武看到后,精神一震,他挺直了腰板,脸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东部大人辛苦了!寡人不胜感激!前段时日,有人为寡人送上了二十坛来自大唐长安的美酒,东部大人或许还没有品尝过,来人啊,给东部大人斟酒!” 泉盖苏文眼睛里飞快的滑过了一丝讥讽的笑意,然后肃然道:“谢王上赐酒!” 一个内侍端着精美的托盘进来,上面是一只青花瓷的瓷壶,还有一只青铜酒樽。一个侍女执起酒壶,一条透明的酒液倾泻到酒樽中,酒是刚温过的,有酒香缓缓溢出。 泉盖苏文端起酒杯,轻巧地晃了一下,酒香更加浓郁了,有几个酒鬼大臣已经开始咽唾沫了!泉盖苏文看着带着点淡淡的琥珀色的酒液,嗅着酒的浓香,近乎陶醉地眯起了眼睛。 上面,高建武看着泉盖苏文在那里似乎有品酒的架势,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恨不得冲下去将那杯加了料的酒灌进泉盖苏文的嘴里,脸上却强忍着不露出半点焦急之色,反而道:“东部大人果然是行家!这美酒就是要细细品味才好哩!” 泉盖苏文脸上露出了笑意:“王上过誉了!臣只是对美酒稍有涉猎而已!不过,这酒颜色清碧,又略微有些粘稠,酒香浓郁,却没有多少辛辣之气,想来已经窖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臣愚钝,到现在还不清楚这酒的年份呢,还请王上赐教才是!” 见泉盖苏文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说起品酒来了,高建武恨不得将刚才自己说的话给吞回去,他不能露出半点不耐烦来,脸上依旧带着几乎可以说是温和的微笑:“东部大人实在是过谦了!这酒是大唐长安的百果酿,据说已经窖藏了十六年,东部大人实在是见多识广啊!” 这高建武实在是太反常了,他向来对泉盖苏文只是表面上和睦,表现出什么君臣想得的意思来,其实,心里恨不得捅他几刀,向来是懒得跟他说话的,如今却这么热情,怎么不叫人起疑呢?何况,泉盖苏文已经听说了高建武联合了一干大臣,想要诛杀他,只是不知道具体计划,如今看起来,玄机就在这酒里了! 泉盖苏文来王宫之前也已经做好了逼宫的打算,如今,既然这位国主对他不仁,他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直接哈哈一笑,将酒樽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就在高建武惊怒交加之际,就听见泉盖苏文高声喝道:“来人,王上昏庸无能,无故要诛杀大臣,国有昏君,乃是大不幸,有志之士,人人当诛此昏君!” 一干甲胄分明的士兵拿着武器,冲进了大殿,迅速的制住了众人,将见势不妙,想要溜走的高建武也拦住了,几个意图反抗的大臣当即被砍掉了脑袋,血腥味刺激的人心头一寒,明晃晃的兵器在闪光,所有人都生出了无力回天的感觉!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对高丽的态度 昨天一时没注意,把稿子弄丢了,今天重写吧! 高丽对于中原来说是一根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中国历史上,除了跟草原上关系紧张的时代,否则,高丽一直是中原皇朝的打击目标。 一直以来,在中原的眼里,高丽、辽东就是苦寒之地,人烟稀少,直到清朝的时候,那些政治犯还要被流放到东北的宁古塔。 说起来,高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还在殷商时期,这里便是殷商王族大臣萁子的封地,,当时叫做萁子国。萁子国的封地城邑便在水西南,叫做乐浪。周灭商,因萁子贤能,大度地保留了萁子国。整个西周数百年,萁子国庶民被中原人唤做“高夷”,也叫做高句丽、高丽、句丽、句骊等等。及至春秋板荡,萁子国一班老世族便思念故国,自认殷商臣民而与中原疏远。到了战国之世,叫做“满”的萁子国国君便自立称王,中原战国便直呼其国为“高句丽”了。秦开平东胡,自然也吞灭了这个“高句丽”,当年的萁子国便成了后来的辽东郡。 然后,作为原本汉朝的一部分,高丽最后还是建国了。当时草原上的扶余王子**因与其他王子不和,逃离扶余国到鸭绿江沿岸的卒本扶余,建立高句丽。高句丽建国后,迅速扩张,逐步统一了其周边的扶余、沃沮、东并吞并汉四郡。5世纪好太王和长寿王统治期间,高句丽进入鼎盛时期,之后的1个世纪里,保持了在朝鲜三国的强势,控制了朝鲜半岛和中国东北的大部分地区。 高句丽统治的地区是汉魏辽东、玄菟、乐浪三郡之地辽东郡早在战国末年就是燕国的领土,鸭绿江以东的朝鲜半岛北部地区,自从汉武帝元封二年灭卫氏朝鲜,到东晋义熙六年被高句丽占领之前,在中原政权直接统治之下达5个世纪之久。 高丽扩张最快的时候应该是五胡乱华的时候。草原上的民族都冲进了中原,谁还管得了那个不比草原好到哪里去地高丽啊!于是高丽就开始趁机扩张。差不多占据了整个朝鲜半岛,还有南下的趋势。 隋炀帝三次征伐高丽,很多人都说什么隋炀帝好大喜功,将这场战争定义成了对高丽的侵略。当然了,大唐一直就是这么宣传的,毕竟。除了修运河,广造宫室,真正将强盛一时的隋朝国力消耗殆尽的便是对高丽地战争,因此,需要隋为鉴的大唐便主要从如何保持国家长治久安等现实政治的角度,孤立地看待这一事件,谴责隋炀帝穷奢极欲和滥用民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隋在对高丽的战争中不知损失了多少财富人口,高丽俘获了大量的战俘。甚至,高丽那边一直有屠杀隋兵的京观。 大唐明面上保持了对高丽的友好态度,高丽也对大唐的强势崛起收起了爪牙。在李渊当朝地时候,还将一些战俘归还了大唐。不过,大唐未必愿意领情便是,大唐一边谴责着隋炀帝的穷奢极欲,滥用民力,好大喜功,觉得他师出无名,仅仅是因为扩张国土的**而发动了这么一场又一场地缺乏正义的战争。一边保持着和隋朝一样的对高丽的政策,毕竟。高丽对中原的压力实在是不小。 高丽并不像人们想象得那么无害,或者说,不仅具备入侵中原的可能,它还较之突厥更多地具备着于占领之后统治中原的可能。当然,前提是,它能先解决与百济、新罗之间的问题。毕竟,朝鲜半岛上的三个国家之间虽说是呈鼎立之势,之间地纷争一向不曾间断过,高丽的国力比起另两国来要强上一些。很有可能统一朝鲜半岛,到时候,就有了余力南下了! 隋朝对高丽的征讨不仅仅是那官面上所说的高丽阻止了新罗百济纳贡的道路,而是,高丽的扩张,企图控制辽东地区以及那里的少数民族,如契丹,这已经挑动了隋朝的敏感的神经。五胡乱华给中原带来地伤害太大了,中原不能容忍一个露出了獠牙。随时要扑过来要一口的邻居存在。 李渊执政时曾一度想取消高句丽称臣。允许其独立。这种错误地想法遭到大臣们地反对。在隋朝就曾积极支持隋炀帝以武力收复辽东地裴矩。做了一个形象地比喻。他对李渊说道:“辽东本箕子国。魏晋时故封内不可不臣中国与夷狄。犹太阳于列星。不可以降!”温彦博也说:“辽东本周箕子国。汉玄菟郡。不使北面。则四夷何所瞻仰。” 如今。泉盖苏文杀了高建武以及几百个相关地大臣。又立了高建武地侄子高藏为王。自己自封莫离支。相当于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兼国务卿。差不多成了高丽一手遮天地人物。或者说。他从来都一手遮天。 最叫大唐不能容忍地是。泉盖苏文如今打地主意是。与百济和亲。一起攻击新罗。 大唐地报纸上开始渲染泉盖苏文地不忠、不仁、不义。大逆不道。弑君杀臣。独断专行。侵掠邻邦。蛮横得如同布什口中地萨达姆。当然。大唐是这个时代地国际警察。需要维持国际秩序! 李世民得知消息后。差点就想当场宣布。发兵辽东。让那些已经忘记了大唐威严地家伙尝试一下大唐地兵锋是否依然锋利! 所有地舆论机器全面开动。高丽地历史被翻了出来。隋朝出征士兵被屠戮。被俘虏。他们生活地凄惨。对家乡地渴望也被披露出来。高丽被形容成了一个狂妄自大、卑鄙无耻地国度。泉盖苏文地脑袋上被扣了不知多少古往今来可以找地出来地恶劣地形容词。就差没说他一生下来就长着反骨。他老爹怎么没把他直接淹死在便盆里了! 除此之外,朝鲜半岛上三国的具体形势也被登到了报纸上,五花八门,甚至连新罗女王金善德养了几个面首这等八卦也登了出来,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又有人说,那个高藏,实际上是泉盖苏文和他老妈偷情的产物,要不然,高家那么多人,王位怎么就落到了他头上呢?提出这个八卦的甚至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份两人的画像,印在报纸上,来了个“寻找两人相似之处”的有奖竞猜活动,很是受欢迎。 当然,那只是些小报上的花边新闻,搏人一笑而已。真正正规的报纸开始分析三国目前的国力兵力对比,请了一大堆有名的将领在报纸上分析三国混战的几率有多大,新罗能支撑多久,百济是否会同意和亲计划,百济是否会反过来摆高丽一道,转而与新罗结盟,等等!一些想要打仗想疯了的将领公然宣称,给他多少人马,他就能打到平壤城下,将那个泉盖苏文的脑袋摘下来送回长安。大唐所有的军队都开始进入了紧急状态,十六卫每日里训练的热火朝天,就想着跑高丽去一次,挣上一份战功,回来好封妻荫子。各种各样的战术计划被提出,一大堆人天天在报纸上吵来吵去,互相批判着对方如何如何的纸上谈兵,夸夸其谈! 辽东具体的地形图也被描绘了出来,军方制作了最新的沙盘,天天盯着它看,小棍子不时地捣着平壤城的所在,恨不得立刻就去把它踏平了! 李世民也急啊!不过,毕竟,高丽还没有付诸实施,没有正式挑战大唐的尊严,也就是说,现在发兵,还是出师无名。 不过,这借口什么的,找找总是有的,关键是朝中大臣的态度问题。武将就不要说了,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自然成天想着冲锋陷阵,生怕天下太平,没仗打了!但是,关键问题在于文臣。 李世民为了保持泱泱大国的气度,尽管心里很是猴急,但是还是要先采用外交手段来解决问题的。 贞观十六年,太宗闻建德死,为之举哀,使持节吊祭。这是史书上的记载,但是真正的目的便是静观其变。 然后,李世民不想再忍下去了。他很直接地告诉一干手下,说道:“盖苏文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高建武也是大唐册封过的高丽王,他居然杀君攘国,实在是太不把大唐放在眼里了!大唐如今如此强盛,朕攻打高丽,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朕打算御驾亲征,你们觉得怎么样?” 文臣说起来是最不喜欢打仗的,前方打仗,拼的是性命,更重要的是,拼得是钱啊!装备、粮草、车马、还有战后的抚恤封赏,那样不要花钱啊!所以,劝阻是必要的。 司空房玄龄就说了:“陛下士勇而力有余,戢不用,所谓止戈为武啊!妄动刀兵,本来就是不详!还是不要随意的好!” 司徒长孙无忌也跟着说道:“高丽又没一个人跑过来叫大唐主持公道,此时出兵,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应该赐书安慰,隐其患,抚其存,然后高丽就会臣服于大唐了!” 李世民说不过他们,没办法,先忍下这口气,到时候一并清算吧!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御驾亲征 新罗遣使上言:“高丽、百济,累相攻袭,亡失数十城,两国连兵,意在灭臣社稷。谨遣陪臣,归命大国,乞偏师救助。”李世民遣相里玄奖赍玺书赐高丽,上面说道:“新罗委命国家,不阙朝献。尔与百济,宜即休 兵。若更攻之,明年当出师击尔国矣!” 当然,已经尝到了甜头的高丽与百济甚至觉得这是大唐的软弱,大唐并不想出兵,自然是没有理会。该打的还是要打,已经占领的地方是绝对不能还的,继续打下去吧,就算大唐打过来,按照中原一贯的做法,讨好几句,说些软话,到时候,还是自家做主! “父皇要御驾亲征?”李承乾微微蹙眉,不过,李世民在很大程度上不是容易听得进别人意见的人,因此,他既然已经宣布了决定,也就不容有人质疑了! 李世民如今年纪也算不小了,哪怕春天出征呢,到了辽东,也是由不得速战速决的,毕竟,那边的一切对于大唐的将士来说,都不是那么熟悉的。 李承乾很是恳切地上了折子,大意说道,这高丽也就弹丸之地,派遣一两个大将前去攻打便可,何苦要御驾亲征呢!实在放心不下,自己也可以代父出征啊! 不过李世民不觉得啊,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武功,自然是要再次披上战甲,将那个隋炀帝收获了一生的耻辱的小国家打得落花流水,以此证明,自己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帝王! 没有人担心过这场战争的胜负,毕竟,以大唐一国之力,对付高丽百济这等小国,那就是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按照一些理想主义者的想法。应该是大唐大军到处,那些城池都要望风而降才对! 大唐已经开始磨刀霍霍地备战了,海边开始建造海船,为征讨高丽做准备。 新罗已经发出了求援的国书,已经出师有名了。 但是,理由这种事。自然是越充分越好。自古以来,最是叫人振奋的莫过于汉朝陈汤公然提出的:“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于是。大唐也炮制了一份檄文。大意如下: 其一、盖苏文弑君。又戮大臣以逞。一国之人延颈待救。(耳熟吧。很像美国攻打伊拉克地论调吧!嘻嘻!) 其二、连兵百济攻袭新罗。阻绝新罗入朝之路。更有意其社稷。 其三、不奉天朝圣谕。一意孤行。 出征在即。李世民一直对战果非常乐观。按照他地话来说:“朕必胜有五:以我大击彼小。以我顺讨彼逆。以我安乘彼乱。以我逸敌彼劳。以我悦当彼怨。渠忧不克邪!” 就像是当年曹操跟袁绍火并地时候。曹操这边提出地什么“十胜十败”一样。也很是安定了大部分人地心。 李世民真的御驾亲征了!以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常何、左难为副。帅江、吴、京、洛募兵凡四万,吴川五百,从莱州出发,由海路取平壤。以李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江夏王李道宗为副,率领骑兵六万,兵进辽东。然后,水陆两军会合,有李世民亲自指挥。 李承乾留在了长安。继续他的太子监国生涯。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尤其还有一位雄心勃勃地老爹还在外面打仗,为了火头不要烧到自己头上,李承乾拿出了一份有关后勤的计划书,尽量为大军创造更好的出征条件。 本来李承乾的想法是让大军多磨蹭磨蹭,等到新罗灭了国,再一举发兵,这样趁着高丽、百济两国元气大伤,又来不及消化刚刚吞下去的力量的时候。将朝鲜半岛全部搞定。可惜的是。李世民自认为是君子,做不来这等事情。还是早早地让大军开拔了!或者这样说,李世民是个自信到了有些自负的人,他很早就开始领兵征战天下,哪怕是当初撷利趁着大唐最虚弱的时候跑到长安城下趁火打劫,李世民也就带了几个人跑到渭水那边,三言两语就说地撷利退了兵,因此,他只相信自己的计划!李承乾辛辛苦苦地安排了一大多事情后,终于有了闲暇的时间,好不容易摆脱了一帮因为没能上战场而成天装可怜地家伙,他打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呆在东宫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武媚娘为他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李承乾一向觉得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应该被珍惜的,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自然要更加宝贝才好!出生在帝王家是一种不幸,一般情况下,婚姻都是无法做主的,尤其是女孩子,往往是作为对于大臣的恩遇,甚至干脆是和亲。好在如今大唐足够强盛,说是四夷臣服也不为过,皇家地女儿已经无须去和亲,不过,想要真正嫁得可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武媚娘有了女儿之后,浑身上下都透出母性的光辉,她每日里看着自己的宝贝,导致她一直没有记清楚奶娘的模样,有一次差点就弄错了人。 这个刚刚出生的女儿被取名为蓉,长得很像武媚娘,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和花瓣一样娇嫩的唇,武媚娘每天用一种近乎膜拜陶醉的预期亲昵地叫着她地小名:“蓉蓉,蓉蓉!”小家伙还听不懂什么话,每次都是挥舞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咯咯”直笑。 “灵山卫,灵山卫, 几度梦里空相会。 未曾忍心搁下笔, 满纸都是血和泪。 灵山卫,灵山卫, 一草一木皆憔悴。 闻说灵山高千尺, 难觅一朵红玫瑰。 灵山卫,灵山卫, 多少情系天涯内? 日日空见雁南飞, 不见故人心已碎。 灵山卫,灵山卫, 一年一度寒星坠。 遥望去年星在北, 今年寒星又是谁? 灵山卫,灵山卫, 灵山何处无血脉? 且听夜半松涛声, 诉说昨日功与罪。” 武媚娘坐在摇篮前,轻轻的摇晃着摇篮,嘴里哼着曲子,曲子的词意有些忧伤,但是,武媚娘唱起来却别有一番温柔缱绻的味道,她嘴角含着柔软的笑意,眼睛里透出的光芒叫人心醉。 摇篮上系着的银铃清脆地响着,摇篮里的小蓉蓉眼睛睁得大大地,黑亮如黑珍珠地眼睛随着摇篮上悬挂着的小件地玩具在转动,估计对她母亲的歌声并没有如何领情。 李承乾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伸手拥住了武媚娘,他将下巴点在武媚娘的肩上,呼出的热气喷进了她的脖子,武媚娘浑身一颤,脸一下子红了,她小声说道:“殿下!” 李承乾暧昧地一笑,轻轻的咬着武媚娘柔软的耳垂,她的发丝掠过鼻尖,李承乾只觉得心头一热。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媚娘,有了蓉蓉,你都不怎么理我了!”武媚娘身上有一种清淡怡人的奶香,叫人沉迷。 武媚娘有些好笑,但还是低声道:“殿下,你怎么跟自己女儿还吃醋!” 李承乾低低地一笑,视线也落到了还躺在摇篮里的小蓉蓉身上,他温柔的叹道:“她是我们的孩子啊!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将来,不知道有多少少年要为她痴狂呢!” 武媚娘抿嘴一笑,正要说话,一个浅浅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脸颊上,武媚娘侧过脸来,两人很快唇齿相依,武媚娘脸色绯红,张开了嘴。李承乾的吻里带着淡淡的酒香,温柔中带着点小小的霸道,很快的掌握了主导权,武媚娘被动的承受着,眼神很快迷离起来。很多时候,女性其实比男性更加敏感,容易动情,尤其还是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武媚娘毫无疑问,是爱着李承乾的,她很快双眼迷离,身体都软了下来。 热吻了一阵,两人才分了开来,李承乾顺势坐了下来,将武媚娘搂在了自己怀里,武媚娘微微的喘息着,淡淡的体香透出,李承乾温柔的微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武媚娘好半天才恢复了常态,她嗔怪道:“陛下在外面征战,殿下难道不去帮陛下分忧,却来戏弄妾身,好没有道理!”李承乾轻轻一笑,又低下头亲了亲武媚娘的侧脸:“媚娘真是可爱哩!须知上位者无须事必躬亲,要不然,花上那么多俸禄,养着的那些臣子是做什么用的呢?” 武媚娘有些羞涩,忽然看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看过来,一下子又羞又气,伸手捶着李承乾的胸膛:“蓉蓉在看着呢?快放手啦!” 李承乾“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媚娘,我却不知道,小孩子连父母亲热一下都要管的!” “蓉蓉还小呢!”武媚娘娇嗔一声。 “所以她什么也不懂,也不用避讳嘛!”李承乾厚着脸皮说道,话说,他脸皮一向不薄。 “好啦,把奶娘叫来照看着就是了!”李承乾笑吟吟的站起身来,直接抱着武媚娘就往内室走去,“说起来,好久没和媚娘亲热过了,媚娘想我不?” “殿下!”武媚娘的拒绝有些软弱无力,或者说,这就叫做欲拒还迎吧! ------------ 第一百六十六章 盖牟城破 (白天有事,很晚才到家,今天只有一更!) 李绩端坐在一匹赤色的骏马上,左手虚握着缰绳,右手握着马鞭,一身戎装,神情端凝,他只带了百名亲卫,远远的看着盖牟城。 他们刚刚度过辽水,大军已经在城外二十里扎了营,就等着攻城了。 “这也叫城池?”李绩看着那低矮的土墙,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是谁啊,他可是大唐最有名的将领之一啊!一声之中,几乎没有尝过什么败仗,结果,原以为攻打高丽是场硬仗,结果,拦路的就是一座小土城!真是有些失望啊!不过,李绩一向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从来没有轻视过任何一个敌人,最擅长的是审时度势,他沉吟了片刻,冷笑道,“若是高丽就是如此城池,无须多久,李某就能打到平壤城!” 李道宗驾驭着一匹极为神骏的黑马,那匹黑马感受到了空气中凝重的气氛,不安的打了个响鼻,李道宗伸手摸着身下的爱马,眼神很亮:“那么,大总管,明天就攻城吧!” 李绩看着远处的土城:“当然,速战速决!” 天边一抹金色出现,霞光照亮了天地。 唐军已然准备就绪,排出了阵型,随时准备攻城了! “不必让我们的士兵去攻城了!”李绩抿着薄薄的唇,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用投石机吧!” 李道宗同样冷笑道:“自然,这等城池,哪里值当我们大唐的将士出生入死!” 数百架投石机被推到了阵前,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开始调试角度,一块块削成球状的石块放到了投石机上。 “准备试射!一。二。三。发射!” 城头上地高丽守兵看着巨大地石头向着城头而来。都是惊恐万分。很多人都惊叫起来。 然而。那些石头最终落在了距离城墙还有二十多步地地方。这还是顺势向前滚动了地结果。城墙上地守卫都是长松了一口气。守军地将领得意洋洋道:“不要担心。唐军地投石机射程不够。打不到城墙上地!” “真是白痴!”李道宗简直要乐起来了。 “他们白痴不是最好么!”李绩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难道你还希望敌人越强大越好?” 这边那些经验丰富地老兵已经记下了刚才地角度。调整了误差。重新开始发射。 然后,几乎可以说是铺天盖地地巨石砸到了那不甚坚固的城墙上。用粘土混着蛋清夯实的土墙有些摇晃起来,一些薄弱的地方已经出现了龟裂。数十颗巨石正好打在了城楼上,不知多少来不及躲避的守军被砸成了肉酱,最最叫人崩溃的是,球型的巨石在还算平坦的城楼上还滚了那么几圈。又是造成了一大片的死伤。 城楼上充斥着血肉地腥味,红红白白的血液脑浆四溅开来,让人恶心欲呕。 高丽之前一直在与新罗作战。尽管得知大唐要来攻打,调回了部分兵马,但是,盖牟城这边的守军大多还是没有见过血地菜鸟,浓重的近乎粘稠的血腥味让一帮幸存者当场呕吐出来,一个个吐得天昏地暗,连绿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不过,唐军可不会产生什么怜悯之心。隋朝对高丽的三次征战离现在还不是那么遥远,不过是一两代人的时间。很多唐军的长辈都是因为那三场战争失去了生命或者留下了不可挽回的损伤,如今的一战,对他们来说,不是所谓地挽救高丽人民与水火,很多人是抱着复仇的心理来的,自然是更多的鲜血,才能满足他们复仇的心! 李绩看着乱成一团的高丽守军,很多人甚至丢下了武器,冲下了城楼。他冷笑一声:“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李道宗眯起了眼睛:“大总管,不如,喊降?” 李绩淡淡地说道:“不,这是第一战,要让高丽人明白我大唐的实力!还有!” 他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士兵:“这些人中很多还没见过血,趁着这里的守兵没什么本事,让他们有点经验!本总管可不希望,自己手下地士兵上了战场见了血。如同那些高丽人一般。吐得那个德行!” 李道宗若有所思,没错。虽说出征高丽的士兵中,抽取的都是精兵,但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没有战事,这些士兵确实还是没有见过血的菜鸟,若是不能克服杀敌的恐惧的憎恨,就必须让他们麻木,养成真正的战士之 “换火油弹吧!”李绩挑挑眉头,“高丽的房子大多是草木的,再给他们加点料!” 李道宗虽然出身宗室,但是他地本质还是个带兵地将领,骨子里就有嗜血暴虐的**,他当即发出了命令!一个城池即将被摧毁,战争,多么伟大地名词啊!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几乎要沸腾起来,心中升起了杀戮的**,不过,他是李绩的副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擅离职守的,自然只好压抑着内心的渴望,身下的骏马感受到了他的心思,同样兴奋的在原地磨着蹄子。这不过是第一战,接下来,自然有更加激烈的战斗,那些叫人打不起精神来的家伙,就留给手下的那些菜鸟磨磨爪子吧! 火油弹用的是粗粗提炼过的石油,里面还夹杂了一些挥发性的带有轻微毒性的物质,会使人流泪不止,身体酥软,失去大半战斗力,这是一些方士弄出来的古怪玩意,几乎可以说是比较原始的生化武器了!当然,这要燃烧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而且还有时效问题,否则,岂不是敌我不分了! 一颗颗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将一方天地点缀出了一种残酷的妖艳来,李绩有些陶醉的看着那冒着黑烟的火油弹,感慨起来:“真是美妙啊!” 李道宗闭上了眼睛:“是的,我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作为军人,自当生于战场,死于战场!” 李绩有些出神:“将军难免阵上亡,这是一个将军的荣耀!我希望有一天,我是死在战场之上,而不是老死在家中的床上!” 李道宗叹息一声:“大总管,末将听说过一句话,自古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确如此啊,我们这样的人,注定不能善终的!” 李绩淡淡的说道:“如廉颇一般,那是耻辱!” 李道宗点了点头,忽然笑了起来:“大总管,高丽人慌了!” “那是自然!”李绩冷冷的说道,“高丽这个民族,他们的祖先原本便是草原上的异族,最是欺软怕硬不过!并且,他们已经不是游牧民族了,千年的农耕生活让他们变得安逸,他们的骨子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凶悍的勇气!面对大唐的精锐,他们除了惊慌失措,外加一些不入流的阴谋诡计,他们还能做什么呢?当年,隋炀帝三征高丽,其实除了因为高丽坚壁清野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国内不安定,导致了最终的失败,如今,大唐并无内忧,太子贤明,政事清明,人心安定,还有什么能够阻挡大唐的进取呢?” “为大唐开疆辟土啊!这是多么的荣耀!”李道宗看着前方摇摇欲坠的城池,眼睛都绿了,他看到的不是一座废城,而是大块的土地,还有金光闪闪的功勋呢!或许,回去之后,自己也可以得到一块不错的封地,甚至,郡王的头衔还能再提上一提! 李绩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用大唐的剑为大唐的犁争取土地!实在是很有道理啊!” 而另一边的盖牟城,已经成了绝望之地。城内四处火起,那些低矮的木屋草房在这个干燥的天气里很快就陷入了无法扑灭的大火中,那简直是一场噩梦。无数的人连滚带爬的在街上狂奔着,他们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叫,身上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空气中有烤肉的味道在弥漫,当然,肉是烤焦了的! 那些火对这些高丽人来说,是魔火,因为无论浇多少水,火就是无法扑灭,甚至,那些火团落到了水里,依然会熊熊燃烧,嚣张而残酷。一股淡淡的略微有些刺鼻的味道在浓重的烟味中并不分明,它们飞快地扩散开来,于是,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了,在那愈加猛烈的燃烧中成为枯骨一具。没有人敢来救他们,他们只怕自己也被那无法扑灭的“魔火”缠上。 “差不多了!”李绩看看城里的反应,点了点头,“让他们上吧,好好见见血!战场可不是儿戏,稍有疏忽,可是会送命的!” 投石机停止了抛射,自然有专门的人将其拆卸维护,而众多兵马呼喝着驾驭着马匹向已经毁掉打扮的盖牟城城墙冲去,手里的马刀闪耀着明亮的刀光。 “杀!”惨烈的喊声想起,整个队伍同时大喊起来:“杀!” 一道汇集了众多唐军杀气的惨烈气息随着队伍如狂潮一般涌向了盖牟城,他们穿着精巧的甲胄,登上了城墙,那些已经快失去战斗力的守兵根本无力抵挡,只能引颈就戮。 不过杀了不到两炷香时间,一个狼狈无比的穿着守将服饰的人被几个浑身哆嗦的随从扶了出来,那个守将几乎要哭了出来:“天朝大将军,我们投降了!” 盖牟城破了!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水师建功 程名振站在甲板上,赤着一双大脚,裤腿被高高挽起,露出黑乎乎的腿毛。空气中传来海洋的咸腥的味道,天很高,海很蓝,浪头击在高大的楼船上,白色的泡沫飞扬起来。 尽管海面上其实没什么风浪,但是,海船还是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的。 几个北方的汉子衣衫胡乱的裹在身上,趴在船舷上,不时地呕吐着,他们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就这么突出酸水甚至是绿色的胆汁。 幸亏是刚刚上船没多久,还有时间让他们适应船上的环境,否则,不要别人打过来,没准他们自己都要被折磨的一脑袋栽进海里头去了! 程名振抓起一张硬弓,瞄准了天上正在飞翔的一群海鸥,这些美丽的大鸟不时俯冲而下,优雅而迅捷地叼走船上抛弃的一些残羹剩饭。 随着弓弦颤动的声音,一根羽箭飞出,穿过了一脸两只正在海面上空盘旋的海鸥,两声凄厉的哀鸣,那串在一起的灰色影子用比它们飞翔还要快的速度掉了下来,自然有善于驾船的兵士划着小舢板将那两只倒霉的海鸥给拎了回来。 “将军神射!”马屁是人人会拍的,何况,这还算不上什么马屁呢!毕竟,程名振是确确实实一箭设下了两只海鸥呢!哪怕比起一箭双雕来说差了一筹,也是很了不起了!程名振自然是有些得意的,他有些矜持的将手里的长弓递给了亲卫,故作深沉地叹息一声:“唉,好久没碰过弓了,想不到还是没有手生啊!” 真是个爱炫耀的家伙!倒在一条长凳上有气无力地往自己嘴里灌水的柴令武闷闷地想到。 老天啊,柴令武不知道用他那位老爹的面子做出了什么样子的事情,最终混进了北征的军队中,咳咳,成了水军的一名参谋,可怜柴令武一直都是旱鸭子。因此,他在这路上不知受了多少罪,心里头不知将正在长安地几个狐朋狗友骂了多少遍,他很怀疑,自己这么倒霉地进了水军,就有哪个甚至哪几个损友的“帮忙”! 长安的几位一边忙得昏天暗地。一边诅咒着那位居然有幸能够出征,建功立业的混蛋,然后唉叹,自己父亲怎么就没做过将军呢?然后,就更加忿恨嫉妒地诅咒那位“好运?”的家伙掉到海里去喂鱼! 于是乎,两边同时大大的打了几个喷嚏!长安这边还好,柴令武非常悲惨地将刚刚想要吐出来地酸水呛进了鼻孔,然后涕泗横流。 “唉。柴家地小子!”程名振直接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嘿嘿一笑。“是不是后悔了!打仗可不是那么好玩地!” “谁说地。我。我可是打过仗地!”柴令武好不容易抹去了脸上地狼狈。有些气恼。 “那年地凉州?”程名振轻笑一声。“那远远不够!小子。说实在地。你其实性子不怎么像你父亲。你父亲当年可是能够让美人在突厥人到来地时候在帐前歌舞地!你。还欠了点火候啊!” 柴令武有些憋屈。不管怎么样。他能参加这次战事。实实在在是因为自家老头子地面子。唉。这军中。还是要看资历啊! 船队在海上航行了很久。久到柴令武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站在甲板上练武了。这个旱鸭子甚至练出了一身好水性! 船队已经进入了北方海域。沿着海岸线在航行。远远地甚至可以看到岸上低矮地建筑。 第一次的袭击开始了。 高丽人不是瞎子,他们发现了这来自海上的威胁。 相对于大唐高大平稳的楼船,高丽的水军乘坐的只能说是舢板。估计还有不少原本是渔民养家糊口的道具。 其实,海路上的水军担任地任务更侧重于后勤,他们携带了足够的粮草与军械,用以提供给不断深入的大军所需,这也是柴令武不满的地方。 如今,见到所谓的高丽水军的到来,柴令武原本以为可以好好发泄一场,然后,看到了那破破烂烂的“水军”。他一张俊脸变得比锅底还黑。真是觉得受到了侮辱。程名振同样黑着脸。仔细看着那拥过来的近百条小船,他直接吩咐道:“来人。把那些船都给我击沉了!” 柴令武一向是个暴力分子,他一下子蹦了起来,冲向了离他最近的一架投石机,叫道:“我来我来!让我先试一下!” 他眼馋这个不是一天两天了,在长安地时候,他名义上却是东宫的文官,自然不能捞过界,等到入了水军,前些天天天吐得天昏地暗,哪里还有力气来动手,等到稍微好一些,程名振干脆说道:“你是来做参谋的,可不是来跟人家互殴的!”最让他没办法的是,他打不过程名振!军中拳头最大,既然打不过,自然只能低头。如今,正是好机会,他如何能够放过! 可惜的是,这小子经验不足,摆弄了半天,一石头抛出去,扔过了头,那些高丽水军胆战心惊了一下,却发现,那块来势汹汹的石头直接落到他们身后去了,溅起了老大的水花,一边咂舌,又一边庆幸不已,只希望那石头可不要落到自己身上!志气一下子没了大半,连划船的速度都降下来不少! 可是,柴令武却不这么想,他见自己失了准头,程名振在一旁嘿嘿直笑,连带着,他觉得那些战战兢兢地高丽人也在嘲笑他,当下气急败坏,又开始摆弄起来。程名振可管不了他地小心思,高丽人胆气被夺,正是进攻的好时机,他当下下达命令,投石机一齐发射! 柴令武看着别人发射地石头多数命中了目标,自己发射出去的那一块已经沉进了水里,中途没有半点阻碍,脸都要黑了! 高丽人脸色发白地看着铺天盖地的石头呼啸而来,一个个腿都软了。他们那小船压根就不结实,一石头下去,即使不散架,也失去了大半功能,很多人被迎面而来的巨石直接砸中,当下断送了性命。 两轮石头过去,那边的船队差不多已经毁了八成,程名振却皱起了眉,很多高丽人及时跳了水,逃过了一劫,此时,正手脚并用,抓着一些比较大的木板,拼命往岸上游去。 若是大唐水军来袭的消息传出去,加上水军攻击的凌厉,势必会引起高丽人的警惕,尽管大唐水军不畏惧任何敌人,却不想多费什么周折,程名振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水军在李世民眼里只是辅助,而他觉得,若是水军能光彩地赢上一场,得个首功,想必日后,水军出头的机会就多了! 于是,程名振抿着唇,冷酷的下了第二个命令:“发射火油弹,不要让任何一人逃脱!” 水军所用的火油弹其实就是一只只装着石油的罐子,很是简陋,但是,非常有效! 冒着刺鼻的浓烟的陶罐飞上了天空,火光在空中就已经翻腾起来,强大的冲击力以及热胀冷缩的原理同时作用下,陶罐破碎开来,黑色的石油立刻在水面上散开,火焰同时开始蔓延开来。 海面上出现了一场奇景,依旧波涛翻腾的大海上,明亮的火舌裹挟着黑烟肆意起舞,就像是绽开了朵朵红莲,妖艳而诡异。无数人凄厉绝望的惨叫声淹没在海浪的咆哮中,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人能够逃过,及时没有被烧死,也只有被海浪淹没。火终于灭掉了,浓重的血腥味引来了鲨鱼,它们的身形庞大,牙齿锋锐,灰白色的身体在海浪中沉浮着,它们张开了巨大的嘴巴,撕咬着那些尸体或者是类似于尸体的活人,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盛宴。 柴令武站在船舷边,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幕,轻轻地叹息起来。 程名振斜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不忍心了?” 柴令武咬了咬下唇,终于说道:“只是觉得残酷而已!” “哼!”程名振又是冷哼了一声,“柴家的小子,你终究是太年轻了!你看那些鲨鱼残忍,要是你落在高丽人手上,能被鲨鱼吃了,那是幸运!” 程名振继续说道:“当初,死在高丽人手下的汉人不知有多少,很多人连尸首都不能保全,他们在隋兵那里吃了亏,翻过身的时候,就更加残酷地对待俘虏!二十多年前,迫于大唐的压力,高丽释放了一些隋朝的俘虏,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么?连鬼都不如!” “记住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程名振的声音在柴令武耳边回荡,“别听那帮腐儒说什么仁义道德,那是对自家人的!你对这些养不熟的狼崽子仁慈,小心等它吃饱了,咬你一口!” 海风依旧带着海水咸腥的味道吹来,其中还有隐隐的血腥味,吃饱了的鲨鱼已经离去,海水依旧碧蓝,若不是还有几块焦黑的碎木板在水面上浮沉,谁也看不出来,曾经有一支船队在此覆灭,又几千人在此丧生。 柴令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肃然,他回头看看早已经看不见的大唐,心渐渐冷硬起来,或许,自己真的是太年轻了!既然自己一心想要做个大将军,那还要害怕什么杀戮呢?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夜袭沙卑城 遇上了一场风浪,得益于大唐造船技术的精湛,风浪并没有给水军造成多大的损失。 沙卑城已然在望,这里曾经被隋朝名将来护儿攻占,或者说,要想从海路进入高丽,这里便是必经之地。这个地方注定要多灾多难了! 程名振眼睛里放出光来,他喃喃的说道:“高丽的大门将被我打开!” 柴令武一脸狂热,他如今也是奔三的人了,大唐这些年十分的平静,大的战事几乎就没发生过,虽然在边境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摩擦,但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军功啊,那才是封侯的根本! 沙卑城的地形易守难攻,城池四面壁立高耸,只有西门可攀登,要想减少伤亡,然是不能强攻的,只能智取。 柴令武坐在船舱里,用一块麻布擦着自己的陌刀,这是几个老将教他的方法,可以自己沸腾的心平静下来。在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保持一颗平静的心。他已经感受到了大战来临前的味道,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程名振同样神情端然,不过,他早就不是年轻人了,当年群雄逐鹿,他就已经是窦建德麾下的将领,不知打过多少硬仗,早已经过了那种热血沸腾的年纪。对待战争,他已经有了一颗平常心,或者说,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战争是生活的一部分。 程名振擅长的是长兵器,不过,他早就过了需要亲自上阵厮杀的年纪了,他如今资历也不差,已经是右骁卫大将军,但是他依然习惯于自己的长枪,这是他的半身,他的伙伴,对于一个将军来说,他的武器其实跟自己妻子的角色差不多。 长枪长有丈二。枪把是黑铁所铸,上面用一层层的粗布缠起,这样可以防止手心出汗而打滑,枪头是三棱形的,开了锋,上面有着浓重地血腥味。隐隐看得到里面的暗红,可以看出,这柄长枪已经饱饮了人血。 程名振盘膝坐在那里,长枪横在膝前,他粗糙的手指在长枪上抚过,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意。 深夜,老天也在帮忙,月色被浓云掩住,连星光都没有透出。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个夜晚就是夜袭的好时机! 这个黑夜。投石机是用不上地。因为看不清楚目标。因此。凭借地便是水军自身地战斗力。 柴令武虽然担了个参谋地名头。但是谁都知道。这小子一向相信拳头胜过相信脑子。让他想出什么精妙地作战计划来。母猪都要能上树了! 做先锋乃是李承乾这些年好不容易训练出来地特种部队。这次让柴令武软磨硬泡地弄走了一千个人。这一千个人要是用得好。可是不下于十万大军。 夜色朦胧。一个个黑影已经上了岸。 所有地人都是一身黑衣。里面衬着软甲。毕竟。特种部队地训练是非常不容易地。他们地战斗力固然比起一般地唐军强大。甚至耍上一些手段。一般地将领都要被他们算计到。但是。相应地。训练他们地成本也是很高地。因此。每一个特种部队地队员都非常宝贵。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损失得起地。他们地制式武器是连发手弩。弩箭地箭匣里可以盛放三十支短箭。短箭地箭头都是三棱地。加了血槽。还淬了见血封喉地剧毒。他们地靴子里插着匕首。那匕首其实就是三棱军刺。同样是淬过毒地。当然他们自己有解药。也是为了避免不慎伤及自身。他们擅长地是杀人地手法。身体地每一处都能击杀人命。堪比江湖上精锐地杀手。而且。他们更擅长配合作战。 夜枭地声音在黑暗中急促地响起。城墙上没有半点动静。他们一行已经到了沙卑城西门地城墙脚下。寻找了一个防守地死角。为首地一人抬头仔细看了看。估摸了一下城墙地高度。从腰间解下一条一端系着钢爪地绳子来。很熟练地将绳子甩了上去。一声轻微地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立刻被夜枭地叫声掩住。 城墙上,一个年轻的高丽小兵揉了揉眼睛,推了推身边的一个老兵,不安的说道:“老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那老兵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声音?哦,是夜枭!真是晦气!好啦,别疑神疑鬼地,唐军已经快要打过来了,趁着现在,还是先享受一下吧!” 新兵“哦”了一声,也放下了心中地不安,继续随着那老兵有些漫不经心地巡逻起来。 不过半盏茶时间,那本来已经算不上非常高的城墙已经被踩在了那些特战队员地脚下。在城墙投下的阴影的掩护下,两个特战队员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飞快的伸出了手,直接将那两个卫兵的脖子拧断了,连一点声音也不曾发出。 杀人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不过一会儿时间,城墙上已经看不到什么高丽人了,这么晚还要巡逻的都是些小兵,知道的事情也有限,因此,简单的问了一些问题后,他们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直接将那些高丽人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套到了自己身上,至于那些尸体,都被顺着城墙丢了下去。 一群人就这么混进了沙卑城,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如同死神一般,无声无息地收割着人命,不过,事情不会一直一帆风顺,一个特战队员不小心遇上了一个刚好出来方便的高丽士兵,最不巧的是,他还清醒了。看到这个走来的特战队员,一下子就叫了起来,说的自然是高丽话,但是大体意思这人还是弄懂了,他说自己几乎认识军营里所有的人,从来就没见过他,然后,在这个特战队员一弩箭射出去的时候,他一下子凄厉地叫了起来:“敌袭!”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失去了生命,成了一具尸体。 一句话还没有喊完,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高丽军营一下子大乱起来,无数的人拎着兵器冲了出来,寻找着敌人的踪迹。好在特战队员穿的是高丽的军服,当下趁乱又干掉了一大堆人。 一个特战队员顺着涌动的人潮滑溜地溜走了,顺手干掉了两个多嘴多舌的家伙,然后,看到了高丽人的马棚。 高丽的马匹同样不是什么稀罕货色,高丽与契丹还有一些草原民族的关系一向很好,隋末的时候,他们一直在支持草原上的民族骚扰中原。 那个特战队员心思一转,顺手就掏出火折子,直接在马棚里放了一把火。 不论是什么动物,对火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被割断了缰绳的马长嘶起来,疯狂的冲出了马棚,四散的跑开来去,又是一场骚乱。 沙卑城的西门,已经被特战队员靠近,他们要做的就是干掉那些守卫,打开城门。 一支支弩箭毫不客气的射出,哪怕只是一点轻伤,也不能阻止死神的脚步。暗沉的匕首一点反光也没有发出,割断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喉管,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这些特战队员依旧冷静,他们的训练中就包括了杀人,杀得都是草原上出名的马贼还有穷凶极恶的死囚。因此,杀人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敌人的血液会令他们亢奋起来。 一次完美的奇袭,高丽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要知道,就在白天,高丽人还看见唐军在大肆砍伐树木,建造攻城工具呢!原本他们都以为唐军要借助自身的优势强攻了,谁知道,他们又玩了这么一手呢! 高丽人晚上休息的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他们冲出军营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衣衫不整,有的连兵器都拿错了,如何还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来,几乎就是一群等着被屠宰的绵羊啊! 于是,没有费多大的力气,沙卑城的西门就被从里面攻破了! 早已经准备好的唐军冲进了沙卑城。 厮杀声四起,柴令武几乎是抢着冲进了城门,他本来是想和特种部队一起进城的,可惜的是,他的要求被程名振拒绝了,原因是他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被一个特战队的普通队员打了个落花流水,程名振来了句“这点本事也来显摆,还是乖乖做你的行军参谋吧!”他心里一直憋了一口气,这会儿正好撒气呢!一道雪亮的刀光划过,一个倒霉的家伙丢掉了自己的上半个身子,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上半身离自己的大腿越来越远,终于落于尘埃。柴令武“嗷嗷”叫唤着,挥舞着陌刀一路砍杀过去。 程名振骑着自己的爱马进了城,枪尖带着刺耳的风声,穿透了一个高丽人的咽喉,妖艳的血花展开,美丽而诡异。 完全是一边倒的战斗,高丽人节节败退,他们一直没有想明白,大唐的军队是怎么混进了城!相应的,大唐的水军气势如虹,喊杀声震动了天地。 天上的浓云散开,皎洁的月光洒下,冷漠的看着地上残酷的厮杀。 一夜之间,沙卑城易主,八千高丽残军被俘,高丽已经对大唐水军敞开了门户。 (我恨无线网卡,老是断,真是崩溃!)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英雄救美 兕子一身男装,手里还拿了一把折扇,上面是阎立本绘的牡丹,另一面上,是她磨着李承乾题的诗。 迟开都为让群芳,贵地栽成对玉堂。 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 剪裁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 雅称花中为首冠,年年长占断春光。 兕子本身长得极为秀美,虽说个头矮了那么一点,但是身材纤细,反而有了一点玉树临风的味道,看起来就是个美貌的少年郎了。 她在皇宫中实在待得有些腻味了,李承乾天天在忙着国事,还要考教自家的两个儿子,能够空闲的时间实在是不多,宫中的嫔妃品级差的,不敢跟这个李世民最宠爱的公主说什么,品级高的,总是喜欢拐弯抹角的打探她是否有了心上人,然后,不遗余力地向她推荐自己的子侄,是如何如何地英俊潇洒,品行是如何的端正,学识是如何的不凡。她们清楚的明白,这位晋阳公主一旦下嫁,驸马的家族立马变能再上一层楼甚至更甚。毕竟,晋阳公主是长孙皇后的女儿,身后站着的是一向喜欢她喜欢到了骨子里的李世民,还有素来对妹妹十分亲厚宠爱的下一任天子,加上长孙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晋阳公主受什么委屈。 兕子的初恋早已化作了一团泡沫,消失得无声无息。心中的伤痕已然愈合,只是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并不是所有的公主的婚姻都能够幸福的,她如今已经明白,大唐的公主和其之多,娶公主的未必心甘情愿,赐婚是给双方的一道枷锁,再这样淡漠无情,日复一日的婚姻中,再美好地年华也会流去,心中的憧憬会被消磨殆尽。留下的,只是空虚寂寞,甚至是无尽的怨恨。兕子想起当初李承乾的话,你一生中会遇到三个人,一个你最爱的人,一个最爱你地人。还有一个会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往往,这三个人不是同一个人,若是你不能嫁给你最爱的,就嫁给最爱你的人吧! 兕子悠然的在街上行走,不知不觉就挤进了人群,消失在了人流中,后面一直尾随的侍卫见得她的身影一下子消失了,都是大吃一惊。赶紧分散开来四处找寻,要是这位小祖宗出了什么问题,自家还不被扒了皮啊! 兕子却浑然不觉。她其实是很少出宫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李承乾出来,后来,高阳出嫁了,她也经常来找高阳说说话,但是,高阳毕竟也是有了孩子的人了,不能随心所欲地到处走。生活地重心也转移到了相夫教子上,之间的共同语言自然就少了许多。每每见到高阳脸上明媚母性的光辉,说不羡慕是假地,可是,她还未能找到能与她相伴一生的良人。 这里俗称花街,最是鱼龙混杂不过,最低贱的地痞,或者是王公家的公子哥都会出现在这里。兕子却不明白这些,只是好奇的四处张望。 她一身华府。身边却没有带什么仆从。一下子就被人划到了“肥羊”地行列。而对于那些公子哥却是不同。她实在是太俊美了。活脱脱一个翩翩美少年。中国自古以来就不缺喜好男风之人。要不然。也不会有所谓地龙阳之好。分桃短袖之事。富家贵族豢养玩弄美貌地娈童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对此。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社会风气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地了。 兕子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恶意地目光。她只是好奇地观望。后来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打算走人了。 当然。自然有人不愿意让她走。 一个一身淡蓝色刺绣着同色地花纹地华服男子左呼右拥地走上前来。他长得还算英俊。但是却有一双吊三角眼。让他平添了少许阴狠地味道。而且。他地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酒色过度地模样。 他地声音里带了些懒散地味道。却又有着淫邪地气息:“好个俊俏地小相公。不如陪公子我乐呵一下吧!” 兕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听出了他地不怀好意。退后了一步。但是。她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乐呵一下?” “原来还是个雏儿!呵呵,公子我喜欢!”那年轻人轻佻地说道,就要上前摸兕子的脸。 兕子条件反射的来了个撩阴脚,然后立马转身就跑。 “抓住他!”那男子疼得一张俊脸都扭曲起来了,他跳蚤一样原地蹦跳了一阵子,喉咙里发出尖利的惨叫,“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快点!” 兕子惊慌的跑着,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类似的事情,当下有些慌了手脚,她一向是个理智地孩子,自知无论如何自己也是打不过那么多人地,而且,她已经发现,她似乎把身后的侍卫给甩掉了,而且她不觉得暴露自己地公主身份是一件正确的事,普通人未必会知道皇家的标识。 她慌不择路,居然跑进了一个小巷子,然后七拐八绕的找不到出路了,她惊恐的转过身,看着已然逼近的几个人,差点脚一软,摔倒在地。 “你,你们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随意掳人不成?”兕子勉强平缓了一下呼吸,厉声喝道。她出生皇家,自有一股子凛然之气。 那公子哥并没有来,毕竟,他还要先顾着自己下半身的“性福”哩!那几个下人却也不是什么见过大世面的,只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子在虚张声势,一个人阴惨惨地说道:“这位小公子,我家少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虽说看起来你也是好人家的儿子,不过,得罪了我家少爷,若是你能好好服侍他,或者他能饶了你的家人呢!” 兕子气极:“什么?”家人,她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去动皇家的人呢! 那几个人还以为她害怕了,一个人笑得很是猥琐:“怎么样,小相公,乖乖随我们回去,也好少吃点苦头!” 兕子咬了咬牙,手里的扇子倒转,这扇子是墨家子弟特制的,里面藏有机括,旋转扇柄上的一个小小的镶嵌在上面的青玉,便会发射出九十九枚淬过曼佗罗汁液的细针,不过,这只在近距离有用,毕竟,小小的扇子中能够发动的机括不可能有太大的推动力,那细如牛毛的针又只有在足够的速度下才能产生足够的杀伤力,兕子旋转了那枚小小的青玉,然后一簇细针飞出,立马撂倒了两个人。 那几个人一惊,一个人忙低下头去探看同伴的呼吸,却发现只是昏迷过去,这才放下心来,警惕的看向了刚刚还以为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却又看到兕子有些慌乱的神色,自然猜出再也没有更多的暗器可以发射了,一个人狞笑起来:“小相公,你这是何苦呢?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吧!” “你们这些仗势欺人之徒,还不放开这位小兄弟,须知这里乃是天子脚下,不怕王法么?”就在兕子就要被他们抓住时,一个沉厚的声音响起,从屋顶上跳下一个人来。 那人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白色的细麻夏衫,一张微黑的国字脸,虽不是什么美男子,倒也周正,他手里提着一柄用粗布缠绕的长兵器,冷声喝道。 “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一个打手斜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的事!” 那人眉毛一挑,喝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又算什么东西,很了不起么?” 兕子急忙将手里的扇子跑出去,嘴里叫道:“这位兄台,这几人分明是大户人家的护卫,兄台单枪匹马,还是莫要犯险才好!还请兄台去醉长安找一下掌柜的,将这柄扇子给他看,会有人来救我的!” “这位小兄弟倒是好心肠!”那人哈哈一笑,“不过,这等货色,在某眼里,不过数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小兄弟,你看好了!” 那男子连兵器上缠的布也没有拆去,就这么挥舞着冲了过来,他果然没有说大话,手里招式大开大阖,但是每一下都带了很大的力气,很快砸得几个人软倒在地。 “小兄弟,快走吧!”那人语气十分爽朗,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说道。 兕子一下子放松下来,看着他,忽然扭捏起来:“那个,那个我不认识路!” “哈哈,小兄弟真有趣!”那男子哈哈一笑,“也难怪,小兄弟看起来就是富贵人家,这里可不是常来的!走吧,我送小兄弟一程,小兄弟住在哪里?” “这位兄台……”兕子脸又是一红,“那个,你只要把我送到朱雀大街上就好,我刚刚和家人走丢了,他们会到那里找我的!” 男子笑道:“那好!”说着,便转身向着箱子外面走去,他的步子很大,兕子赶紧跟上。 “谢过兄台援手之德,敢问兄台贵姓?”兕子一颗心“怦怦”直跳,嘴里问道。 “某姓薛,叫薛仁贵!”那男子洒然一笑,回答道。 ------------ 第一百七十章 薛仁贵 “也就是说,兕子,你喜欢上了那个人,就因为他救过你?”李承乾有些惊诧,倒不是因为那个薛仁贵与历史上不符,暂时还没有参军,也没有成亲,还是个二十出头的英俊男人,而是,兕子居然会喜欢一个武夫,“兕子,这可不是那些说书的说的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要以身相许!他救了你,不管是我还是父皇都会感激,会许他荣华富贵,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介草民,他配不上你的!” “可是,我喜欢他!”兕子很是坚定,她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那么,不说别的,他喜欢你吗?”李承乾叹息一声,“兕子,你要记得,我宁愿将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却会喜欢你的人!” 兕子的神色一下子娇羞起来,她轻啐了一口,低声道:“那个傻子,要不是我自己说出来,他都不知道我是个女孩子呢!” 李承乾微笑起来,心道,那倒未必,说起来那薛仁贵应该是个聪明人,即使知道她是女孩子,也不会明说的。 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你们两情相悦?” “是的,太子哥哥,你一定要帮帮我!”兕子凑了过来,拽着李承乾的袖子,撒娇着摇晃起来。 “唉,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李承乾无奈的叹息起来。兕子大喜,听得李承乾语气已经松动,她开心的说道:“太子哥哥,无论无怎么样,我能不还是你妹妹么?” 李承乾伸手抚摸着兕子柔软黑亮的头发,微笑起来,“好吧,我给你想办法,行不?他无论如何也要先闯出一点名堂来才好,正好辽东那里还需要增兵。就让他过去吧,我把他安排个好位置,只要他能得到父皇的赏识,那就一切都好说!不过,他知道你是公主么?” “还不知道呢,我不敢告诉他!”兕子有些郁闷。 那就好。李承乾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那位历史上的名将是为了出人头地而选择了兕子,这样哪怕兕子再伤心,他都会下狠手的。一个所谓的名将而已,可不是不能代替的。 薛仁贵在一家茶馆喝茶。他来了长安好些天了。为地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长安混个前途。他本来是想在家乡就参军。然后正好可以赶上征讨高丽。也好挣点军功。可惜。这次出兵并没有选取府兵。而是直接抽调地十六卫。因此。他只好来了长安。 他喝着茶。却喝不出什么滋味来。心里总有一个俏丽可爱地身影在晃动。他第一次心动了。可是。他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自称明达地女孩子出身不凡(明达是兕子地名字。但是不为外人所知)。他心里有些自卑。以自己地身份地位。大概是配不上她地。心里不禁有些惆怅。若是没有机会。等到自己功成名就。大概。明达也已经嫁人了! 一个一身深色长袍地中年男子站到了他地桌子前。薛仁贵瞳孔不禁一缩。这个中年人每一步都是一般大小。宛如丈量过一般。而且举重若轻。分明已经到了返璞归真地境界。薛仁贵所学乃是至刚至猛地路子。大开大阖。最适宜战场中地群战。而这个中年人明显是擅长江湖上那种单打独斗地路子。自己真要和这个人有了冲突。吃亏地自然是自己。 “薛公子。我家公子有请!”那中年男子语气看似谦卑。却另有一股睥睨地味道。 薛仁贵不动声色地问道:“敢问你家公子是何人?” “薛公子可还记得明达小姐么?那是我家公子地妹妹!”中年男子语气依旧平和。 “那请带路吧!”薛仁贵心中一动。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兕子看得上他。李承乾看着那位进来的年轻男子。暗中点了点头。 “薛公子请坐!”李承乾伸手虚引,“小妹明达素来顽皮,蒙公子照顾,李某在此谢过了!” “举手之劳而已,李公子客气了!”薛仁贵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分明是个久居高位之人,尽管语气平和,却自有上位者地威仪,他一下子起了好几倍的小心,说道。 李承乾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言道:“顶级地西湖龙井,不妨尝尝!” 薛仁贵在椅子上坐下,小心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只觉得一点苦涩自舌尖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流入腹中,然后,一点清新的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即使他不懂茶,也明白这是少有的珍品。 “好茶!”薛仁贵赞叹道。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心虚的,总觉得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妹妹。他可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之人,他心里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就算是和明达私奔,也是给不了明达幸福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薛仁贵终于先开口了:“那个,李公子,还是先说出你的用意吧!”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以为,薛公子知道李某请你来地意思!” 薛仁贵很直接地说道:“李公子,明达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 李承乾看着她,没有说话。 薛仁贵继续说道:“当然,我也明白,现在的我,压根配不上她!” “不错,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李承乾也很直接,“明达是我最宠爱的妹妹,母亲去世时,曾经嘱咐我要照顾好几个弟妹,如今,也只有明达还没有定亲!我一直希望可以为她找一个如意郎君,照顾她一辈子!薛公子,我并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也是一表人才,出人头地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明达年纪也不小了,我怕她等不起!” 薛仁贵沉默了。 李承乾接着说道:“我们的父亲同样很爱自己的女儿,他绝对不会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地无名小卒!” 薛仁贵猛地抬起头来,坚定的说道:“我会让自己配得上明达的!” 李承乾摇摇头,微笑道:“当然,我相信!可是,明达马上就要及笄了!你能让她等多久?” 薛仁贵忽然笑道:“我想,李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并不反对我与明达的事情,前提是,我能够取得配得上明达的身份地位!” “当然!”李承乾露出欣赏之色,“薛公子确实是聪明人!” “我的学问肯定是比不上那些读书人的,走科举的路无论如何也走不通!”薛仁贵坦白地说道。 “哦,这也无妨!”李承乾苦笑起来,“明达地意愿我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到地,因此,我要见你一面,看看你能不能给我妹妹幸福!如今看起来,你人还算不错,把明达嫁给你,我也能放心!学问这东西,其实我也不怎么看重,国子监那么多年轻俊杰,除了会一肚子经典诗文,也没什么人能比你强到哪里去!听明达说,你本来打算去辽东?” “是的!”薛仁贵来了精神。 “你地本事确实不错!”李承乾微笑起来,“虽然我不懂什么武功,不过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身边还是有几个高手的!其实,以我的想法,是不怎么希望自己的妹夫是个武将的,有些不安全,我可不希望自己最喜欢的妹妹年纪轻轻做了寡妇!不过,如今看起来,最适合你的,也就是这条路。当然,先说好,若是你死在战场上,明达可不会给你守节!” 薛仁贵眼睛里露出温柔的神色:“我一定可以活着回来的!恩,若是我死了,就让她忘记我吧!” 李承乾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点你要自己对她说!若是我开口,她非要跟我怄气不可!现在,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是什么机会?”薛仁贵神色一正,心里也快猜出来了。 “看来你已经猜出来了!”李承乾干脆的点了点头,“我会给你一个比较好的--《138看书网》--!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多高的位置!即使我再疼爱我妹妹,我也不能拿军国大事开玩笑!你可以先做一个队正,虽说只是从八品,但是,到了辽东,只要你能立下战功,那么,升迁自然有望!我会安排好一切,不会有人跟你争功的!” “辽东?”薛仁贵一愣,“不是听说已经打到辽东城下了吗?”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泉盖苏文快要疯了,他抽调了几乎是全国的兵力,在辽东与我大唐对峙,那边打得有些吃力,因此,大唐也要增兵,你会是其中的一员!” 薛仁贵心中升起了感激之意,正要说话,却听见李承乾道:“我只是为了自家妹妹而已!若是你什么名堂也没闯出来,甚至是死了,只能说明你没什么本事,或者说时运不济,明达也不会怪罪到我头上!” 薛仁贵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人,似乎是生怕别人要领自己情一样,真是古怪! “你先回去准备吧!”李承乾端起了茶杯,就要送客了,“会有人带你过去的!” 薛仁贵站了起来,抱拳告辞,走的时候说道:“李公子,请转告明达,让她等我!若是大军归来时,我没有出现,就让她忘了我吧!”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城的心事 薛仁贵在半个月后随增援的大军离开了长安,赶赴如今正打得如火如荼的辽东战场。 兕子没有去送别,她托人送给了薛仁贵一只自己绣的荷包,里面放着萱草,还有几瓶极品的外伤用药,并带话说要在长安等他回来。 薛仁贵带着兕子的祝福去了战场,为了娶自己心爱的小女子努力去了。 而留在京城的兕子则正式成为了恋爱中的小女人,经常一脸甜蜜又一脸担忧羞涩地发呆。 李承乾对此非常无奈,他突然觉得让薛仁贵去辽东不是个好主意了!若是那位名不副实,因着自己的蝴蝶效益,死掉了!那么,他觉得自己下半辈子都要没好日子过了! 天哪,保佑那位确实能够如同原本的历史上的,能够获得李世民的赏识,成为大唐新一代的“军神”吧!尽管如今的他已经与原本的历史有了很大的差别。 “唉,妮妮和小蓉儿长大后,莫不是也只要自家男人,不要自己老爹了吧!”李承乾有些悲观地想着。 作为哥哥,或许不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李承乾头痛的看着正坐在自己书房里的新城,感觉自己的未来有些黑暗。 新城是个有些怯懦的孩子,李世民在前几个孩子身上差不多都耗尽了热情,加上长孙皇后有了新城之后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对于新城,显然没有对兕子那么上心。新城因此对一向照顾她的李承乾更加依赖了。 长孙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就将新城许给了她的表兄长孙诠,新城一直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孩子,自从她知道了这件事,一直以来也没有任何表示反对的意图,她倒是真心将长孙家那个小子当成了自己未来的丈夫了。这让李承乾很是无语。 此时。新城正拿着一只雪白地毛绒兔子逗弄着正抓着一支毛笔把自己身上划得一塌糊涂地小蓉儿。小蓉儿胡乱伸出脏兮兮地小手。挥舞着追逐着那只躲躲藏藏地可爱地兔子。嘴里发出清脆柔软地笑声。新城也在微笑。她一向喜欢小孩子。 “爹爹!”小蓉儿看到李承乾进来。肥嘟嘟地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地笑容。她放弃了那只总是差一点才能捉住地兔子。伸出了小手向李承乾迎过来。含糊不清地唤道。“爹爹抱抱!” 李承乾笑了起来:“小家伙。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不过。他倒是毫不嫌弃。走上前去张开了双手。将身上被墨水弄得一团糟地小家伙抱了起来。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小蓉儿被放到了他地腿上。他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条丝帕。细细地擦去小蓉儿脸上地墨迹。小家伙似乎并不领情。她“咯咯”地笑着。小手里地毛笔毫不客气地在李承乾雪白地冰纹绸缎长袍上划出了一道道歪歪扭扭地痕迹。 新城眼睛里露出羡慕之色。记忆中。李世民并不曾有过如许地温柔神色。 唐宋两代。皇家对于公主地教育环境都是极为宽松地。她们大多独立。有主见。唐朝地公主甚至可以参政。当然。这造成了不少问题。宋朝对于公主地态度同样优容。或者说。宋朝地皇室是很温情地。极有人情味。说起来。在几个还算受宠地公主中。新城是个异类。她地性子柔软。近乎没有个性。有些唯唯诺诺。她不明白怎样引起别人地注意力。因此。很多时候。她就像是不存在。 李承乾对此有些忧虑。女孩子或许不应该刁蛮无礼。却是容许有一些小小地性子地。这无损于她们地美丽。反而会多出一些可爱来。可是。新城一直以来太沉默了。或者。换一个说法。她太懂事了。几乎不需要别人操心。这让人心疼。 新城有些拘谨:“太子哥哥,我,我想……” “你可以直说的!”李承乾叹息起来,叫来了奶娘,将小蓉儿递了过去,吩咐奶娘好生照顾,又低头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衣衫,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急着换衣服,他抬头看着新城,温柔地说道,“新城,你还是个孩子,不必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新城受了惊一样地缩了缩,然后低声道:“太子哥哥,我想父皇了!” 显然是言不由衷,李承乾摇了摇头,他无声地叹息一声:“父皇不久就会回来的,若是新城愿意,可以给父皇写信,让人带过去!” 新城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李承乾温柔的说道,“新城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帮小蓉儿也写一封吗?你知道的,她还不会写字!” 新城连连点头,踌躇了半晌,还是什么也没说,又跑走了。 李承乾皱起了眉,开口道:“查一下,新城到底是怎么了?莫非,她也遇上自己的心上人,不对长孙诠那小子死心眼了?” 一个平板的声音回道:“是,殿下!” 看着桌子上的一叠报告,李承乾皱起了眉。 “媚娘,你都没有告诉过我!”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了心中地愤怒。 武媚娘放下已经睡着了的小蓉儿,走了过来,拿起那叠写满了字的纸,粗粗看了一眼,脸色也变了,她垂下了眼帘:“殿下,是妾身疏忽了!” “哼,莫非是母后不在,这宫里没人做得了主了!”李承乾扶起武媚娘,用眼神抚慰了她一眼,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嘴角微微挑起,勾起了一抹冷淡的笑意,“居然有人敢胡乱嚼舌头根子了!” 武媚娘同样叹息起来:“无风不起浪,新城公主殿下的确是太过仁厚了!” 李承乾冷哼了一声:“仁厚?新城就是太懦弱!几个胡说八道的奴婢,当时就该把他们当场杖毙,看他们还敢不敢造谣生事了!” “新城公主只是心肠软,还有或许她自己也在心里有过怀疑的吧!”武媚娘的后一句话说得十分轻,若不是李承乾素来六识灵敏,或者还听不到。 李承乾沉默了一下,终于叹息起来:“这些年,我们确实对新城关心不够!还有父皇!” 李承乾露出了一丝苦笑:“或许是因为母后吧!” “新城自然是父皇与母后的亲生女儿,这点毋庸置疑!”李承乾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然后说道,“那些奴婢,胡说八道也不靠谱!哼,除了豫章还有高阳,豫章还是母后从小带大地,别的妹妹,我可曾多看过一眼!” 李承乾地语气有些倨傲:“父皇那么多孩子,我承认的兄弟妹妹也就那几个!若是新城不是我的亲妹妹,以我的性子,怕是连她是谁都不放在心上的!” “母后一向身体不好,尽管那年经过了药王孙道长的调理,好了不少,可是那时候,她又怀上了新城!”李承乾神情有些惆怅,“按照御医的说法,母后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生育了!父皇曾经说起过,要让御医流掉那个孩子,可是,却坳不住母后!母后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然后,便有了新城!” “母后生下新城后,身体便大不如从前了!”李承乾的手无意识地在武媚娘身上游走着,“父皇大抵对新城还是有些迁怒的吧!他会觉得,因为新城的出生,他失去了母后!他有很多的儿女,而母后,却只有一个!” “其实父皇心里也明白,那是母后自己的意思!可是,当怨恨成了习惯,他对新城就再也亲近不起来了!”李承乾又是一声长叹,“新城是个可怜的孩子,有什么事也不开口,我毕竟还是有些粗心的,竟然没有多关心她一些!” “太子殿下一向对几位殿下关爱有加,这实在是怪不得殿下的!”武媚娘安慰道。 李承乾微微一笑,振作了一下精神:“新城大概是接触的人太少了,以后,让兕子带她经常往高阳那里去一下吧!还有,她虽然跟长孙诠定了亲,除了母后还在的时候,却一直没怎么见过,还是要让他们多见见面,免得将来成亲了,还不知道自己的驸马都尉长什么样子!” “那殿下,那些多嘴多舌的宫女内侍应当如何处置?”武媚娘询问道,她心里也不舒服,这种事她居然疏忽了,一向骄傲的她心里还是有些恼火的。 李承乾嘴角的笑容凉薄而残忍:“几个带头的,杖毙!剩下的,割了他们的舌头,重打二十下板子,赶出去就不必了,他们中难免有几个识字的!好像,宫里应该还缺一些做粗活的,就让他们过去吧!” 武媚娘撅起了嘴:“殿下还说新城公主呢?殿下自己也够心软的!皇家的事情,岂是他们一些奴婢可以随意说起的,按照宫里的规矩,全部杖毙也不为过!” 李承乾“哈哈”一笑,低头亲了武媚娘的额头一下:“媚娘啊,你要明白,死去有的时候反而是一种仁慈!让他们痛苦地活着,一辈子生活在怨恨和悔恨之中,或许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父子论战 “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强于天下。其事好远;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故善战者果而已矣,勿以取强焉。果而勿骄,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得已居,是谓果而不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李珏在背诵着《道德经》,“夫兵者不祥之器也,物或恶之,故有道者弗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不祥之器也。庞为上,勿美也。若美之,是乐杀人。夫乐杀人,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是以吉事上左,丧事上右。是以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居之也。杀人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李承乾赞许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那珏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李珏胸有成竹地说道:“依照道的原则辅佐君主的人,不以兵力逞强于天下。穷兵黩武这种事必然会得到报应。军队所到的地方,荆棘横生,大战之后,一定会出现荒年。善于用兵的人,只要达到用兵的目的也就可以了,并不以兵力强大而逞强好斗。达到目的了却不自我矜持,达到目的了也不去夸耀骄傲,达到目的了也不要自以为是,达到目的却出于不得已,达到目的却不逞强。事物过去强大就会走向衰朽,这就说明它不符合于道,不符合于道的,就会很快死亡。兵器啊,是不祥的东西,人们都厌恶它,所以有道的人不使用它。君子平时居处就以左边为贵而用兵打仗时就以右边为贵。兵器这个不祥的东西,不是君子所使用的东西,万不得已而使用它,最好淡然处之,胜利了也不要自鸣得意,如果自以为了不起,那就是喜欢杀人。凡是喜欢杀人的人。就不可能得志于天下。吉庆的事情以左边为上,凶丧的事情以右方为上,偏将军居于左边,上将军居于右边,这就是说要以丧礼仪式来处理用兵打仗的事情。战争中杀人众多,要用哀痛的心情参加。打了胜仗,也要以丧礼地仪式去对待战死的人。” 李承乾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老子无为而治的道理了!可惜的是,这是不现实的啊!人生在这个世间,便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上古之时,若是一味无为,顺其自然。那么如今哪里还有人类的存在!” “父亲是觉得人定胜天么?”李珏问道。 “不是!”李承乾微笑着看着自己地长子,“珏儿,你要记住。这世间,天地是需要我们以一颗感恩敬畏的心去对待的!自以为是的掠夺,终将自食恶果!”他眯了眯眼睛,想起了前世那个年代,几乎是灾难一般的场景,实在是心有所感! 李珏对此似懂非懂,但是他还是疑惑的问道:“于先生也说过,兵者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需以王道治天下!而不是霸道。他还说了一些对皇祖父不恭敬的话!” “哦?”李承乾大体也猜得出来,儒家那帮文臣就喜欢嗦。 果然,李珏回答道:“他说皇祖父出征高丽,实在是不智之举,简直是穷兵黩武!还说,高丽小国,用圣人言论教化,自然心慕天朝王化,臣服大唐。不敢有什么不敬之举!” 李承乾嗤笑一声:“天真,幼稚!迂腐的书生之见!” 李珏有些不解:“可是,父亲,战争真的是必要地吗?高丽远在辽东,并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李承乾淡淡一笑:“高丽也希望我们这么想!其实。若不是辽东朝鲜分为三国。一直在征战不休。你以为他们对中原不垂涎吗?只不过是一直腾不出手来而已!高丽对我们地威胁甚至还远甚于突厥!突厥毕竟是游牧民族。他们不能让整个中原成为他们地牧场!而且。突厥最大地弱点就是。他们尽管有自己地语言。却没有真正属于自己地文字。因此。他们地文明注定不能长久地传承下来!但是。朝鲜地三国却不一样。他们已经发展出了自己地文明。而且。他们不像他们地祖先一样。需要放牧。他们有完整地耕种技术!他们如果打下中原。就可以很快地消化掉中原地土地。用他们地文明取代汉人地文明。等到时间长了。谁还会记得汉人自己地文明呢?” 李承乾叹息起来:“珏儿。你要记得。朝代地更替不可避免。但终究是汉人自家地家事!若是有外人掺乎进来。才是亡国灭种地大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真理!你看。当年匈奴在汉武帝地时候是多么地恭顺。可是。后来。依旧一次又一次地在汉朝地边境掠夺!他们就是养不熟地狼。永远贪得无厌。不知道什么是满足!高丽同样如此!” 李珏点了点头。 李承乾继续说道:“很多时候。战争只是手段。而不是目地!你要记住。战争是政治地延续。一切地战争都是为政治服务地!” 李珏显然没明白过来:“嗯?” 李承乾嘴角露出一丝回忆:“举个例子吧!武德九年。也就是你皇祖父最初登基地那一年。大唐内外交困。突厥已经打到了长安城下。当时长安城随时可能被突厥攻破!” “是的,后来皇祖父只带了几位大臣,三言两语就让突厥退兵了!”李珏眼里露出崇拜的神色。 “傻孩子,你也是皇家地子孙,居然还相信这种事情!”李承乾微笑起来。 “可是,史官就是这样写地啊!”李珏有些不服气。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啊!”李承乾轻轻一笑,感叹道,“你将来就会明白,政治上很多事情没有对错,只有输赢!一旦输了,便是永世不得翻身!” “突厥当年之所以退兵,不仅是因为自身内部不和,还有,父皇当年尽输府库,以此换取了短暂地和平!”李承乾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突厥已经被打压得不成气候,但是,珏儿,你要记住,不要相信所谓的史书,从而轻视任何敌人,否则,你会后悔的!若不是大唐的国力远胜过突厥,我们的胜利不会那么容易!大隋当年如此强盛,却因为陷入了战争的泥沼,耗尽了国力,最终二世而亡!隋炀帝将战争看成了炫耀武力的手段,却没有从战争中得到任何利益,付出的不仅仅是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民心,人力物力经过时间可以弥补,而民心一旦失去,想要得回来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李珏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战争还能得到利益?” “要不然,你以为你皇祖父为什么要去打仗!”李承乾失笑道,“虽然有彰显武功的意图,但是,还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大唐可以从此得到利益!辽东的土地很肥沃,还有大量的矿产,那边甚至出产黄金!你要知道,宫中现在所用的人参大多是高丽参,还有貂裘、鹿茸什么的,在中原千金难求,可是在辽东却不是什么稀罕的货色。高丽作为属国,未免太过轻慢自己的宗主国了,我们没有必要跟它嗦!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李珏有些为难:“可是,父亲,这个,如此功利,实在有违圣人之道!”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圣人!圣人无欲无求,可是,孔子当年要传播自己的政治主张,何尝不是一种**!而且,我们可都不是圣人!” 这一切都颠覆了李珏的价值观,他有些张口结舌了。 李珏绞尽脑汁,然后说道:“可是,上古时候,尧舜之治,那个时候,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那个时候?”李承乾有些好笑,毕竟还是孩子啊,他轻笑一声,说道,“那个时候的事情,不过是传说罢了!谁又亲眼见到了!而且,那个时候,身为国君,尚且不能高屋华服,大禹治水时,甚至将腿上的腿毛都磨掉了!连国君都是如此,平民又是如何呢?” 李珏不吭声了,的确,那个年代,或许有了文字,又有多少能够流传下来的,现在人所知道的,无非是史家留下来的一些三言两语的传说罢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自古以来,国家之间,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正义,有的只不过是利益罢了!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因此,春秋战国时候,才有了周天子的名存实亡,各诸侯国的兴盛衰亡,还有秦国的崛起!” “你的几个老师,他们的学问都是好的,就是太过迂腐了!”李承乾言语间有些感慨,“毕竟,他们只是读书人,只是臣子,很多时候,考虑的都是所谓的仁义道德!珏儿,你要记得,你需要学习的是帝王心术,你的眼光不能局限在所谓的圣人经典上!那些,是愚弄臣子平民的!” 李承乾已经下了决心,他如今储位已经稳固,哪怕李世民突然反悔,也是无能为力。两个儿子如今都已经在念书了,表现都算不错,自然,继承人的问题也要考虑了。立长立贤一直以来都是个大问题,因此,各朝各代,夺嫡之争不断,这一点上,宋朝就做得很好,李承乾决定效仿,直接立长,免得再起纷争。至于其余的孩子,等到航海技术成熟,他们可以在海外得到一块封地。 李珏并不知道,他听到李承乾的话,愣了一下,继而大喜,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看来是属意自己继承他的位置了。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立功 薛仁贵一身普通的战袍,神情冷肃,手里握着自己的方天画戟,毫无表情地在战场上收割着人命。 在这里,生命可以说是不值钱到了极点!每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有人的生机被剥夺,空气中粘稠的血腥味几乎能让人吐出来。但是,他几乎已经麻木了,原本浅色的衣袍上已经被鲜血沾染,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血浆溅到脸上,也没有时间去擦,几乎要糊住他的眼睛。 终于双方鸣金收兵了,薛仁贵脸上出现了一丝疲乏之色,但是他不敢放松,这个时候,一旦放松,很可能就一屁股坐下来,再也不想起来了。幸存的人对着这个年轻的袍泽都很是佩服。薛仁贵绝对是难得的猛将,尤其是天生神力!方天画戟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方天画戟属于重兵器,和矛,枪等轻兵器不同。方天戟使用复杂,功能多,需要极大的力量和技巧,集轻兵器和重兵器功能于一身。一般使用方天画戟者必须力大,戟法精湛,才能发挥该兵器的优势,在熟练以后,可以和重兵器对抗,如骨朵,锤,镗等比拼力气。也可以和轻兵器,矛、枪、刀比拼招式技巧。故该兵器的使用者在战场上身体素质很高,很拉风。当然,根据历史或者是野史,使用方天画戟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最出名的便是项羽、吕布,还有便是薛仁贵了!现在的薛仁贵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多么的光彩夺目,他也不知道,李承乾之所以愿意推他那么一把,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也是因为对他的未来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在辽东城这个几乎成了大唐与高丽的军队绞肉机的地方活下来。 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立下了很多战功,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出现冒领战功地事情,按照他砍下来的人头,差不多可以让他再升上一级了! 伙头军送上了热气腾腾的食物。每人一大碗热汤,里面是大块的马肉(战场上死去的战马便会被充作军粮),里面还有一些炖得很烂的白菜叶子,他们完全没有什么不适应,要是不能补充足够地营养,那么。第二天的战场上便会有更大的几率死去,哪怕那些道教的道士说什么死后为星辰呢,可是能活着不是更好吗?烤的金黄的面饼,虽然有点硬,但是可以更好地填饱肚子。随军的道士同时充当着军医,他们用烈酒给受伤的人消毒,将纱布在沸水里烫过用来包扎伤口,这样可以降低因为伤口感染造成的伤亡。 军营里并不沉闷,老兵们吹嘘着自己地经历。肆无忌惮地嘲笑着新兵的不堪,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似乎也没有比这些晚辈好到哪里去!有人在嘻嘻哈哈地讲着荤段子,形容着自己睡过的女人是如何地丰盈。她们的身体是怎样的**。有些人起哄着,善意地嘲笑他们的牛皮,也有人得意洋洋,说道等到自己从辽东回去,便可以娶媳妇儿了!只要自己能挣上一份大大的军功,那么聘礼也就有了! 薛仁贵微笑着听着,他轻轻的抚摸着怀里的那只小小的荷包,上面刺绣的鸳鸯其实一点都不像,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两只鸭子。不过,他一直记得明达纤细白皙地手指上那刺眼的被针扎破的小孔,有殷红的血迹隐隐透出,他一下子心疼起来。那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她是被家人一直保护着的,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他,愿意不顾一切地爱他!按照他的兄长的说法,明达从小到大都对女红不屑一顾,却为了他拿起了绣花针。他想到自己拿着这只荷包时,那个未来的大舅哥嫉妒地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自从来到了战场,才知道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薛仁贵是南北朝时期名将薛安都的后代,也是武将世家,虽然因为当初站错了队,早就已经没落了,但是,家传的功夫还是没有放下的。加上他自幼天生神力。自然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前些年天下一直太平,他本来以为自己就要如父亲一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务农养活自己,娶个农妇,生上几个孩子给薛家延续香火,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大唐对高丽宣战,他看到了机会。不得不说,他一直是个有野心的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尽管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来到长安,但事实证明,他做对了!他不仅遇上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另一半,还有,他得到了机会! 他坚信自己可以在这里出人头地,辽东会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薛仁贵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嘈杂地声音渐渐平静下去,已经到了入睡地时候,身边的人已经发出了鼾声,薛仁贵将武器放在触手可及地地方,然后,闭上了眼睛,按照家传的心法调匀了呼吸,心情很快平静下来,他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或许做过什么梦,但是薛仁贵确实是记不得了,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回忆的时候,薛仁贵草草地整理了一下袍服,就拿起了自己的方天画戟。 很快。帐篷里地人都起来了。薛仁贵一一打了招呼。在帐外做了几个深呼吸。这里没有时间让他练武。战场才是磨砺武技最好地好地方。早饭已经送了上来。是馒头咸菜。还有一大碗比起昨天晚上稀薄一些地肉汤。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因为接下来地便是艰苦地战斗。 高丽人虽说战斗力未必比得上唐军。但是他们人多。蚁多还咬死象呢!何况。比较起来。高丽人地战斗力也就稍微差了一点。何况。这里是他们地主场! 在泉盖苏文不计代价地人海战术中。任何地阴谋诡计都是无用地。只能面对面地战斗! 新一轮地进攻很快开始了。薛仁贵迅速地进入了状态。 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属于战场地。在这个腥风血雨地地方。他没有半点不适。心里反而升起了无限地豪情!他向往着金戈铁马地生活。敌人地鲜血让他兴奋。他地心在蠢蠢欲动。 他现在并不在混战地人群中。此时地他正骑在属于自己地战马上。腰间足足挂了两张硬弓。他取下一张长弓。搭上羽箭。瞄准了高丽人冲锋而来地阵势。一箭射出。一个高丽骑兵便一脑袋从马上栽了下来。薛仁贵地射术非常精湛。似乎不用如何瞄准。便是一箭射出。然后便有一个敌人倒下。 终于,他手中的第一张硬弓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正式报废了!不远处,他这一支队伍的主将刘君邛差异地看了过来。开始的时候,刘君邛是看不起中途插进来的薛仁贵的,只是因为太子派人过来说情,不好拒绝而已,他本以为是哪家的弟子跑过来镀金的,现在看起来,太子的确是慧眼识英才,这位不论谋略如何,起码也是个难得的猛将,甚至连培养都不需要了!他看着那被丢弃的已经折断的长弓,心里暗自惊叹,这个薛仁贵的臂力实在是不小,如此八石的硬弓,居然就这么被拉断了!他看着薛仁贵又从腰间将另一张长弓解下,开始射击,心里开始琢磨是不是让军中的工匠专门为薛仁贵打造一张铁胎硬弓,要是打一次就要报废一两张如此的强弓,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薛仁贵并不知道主将此时的想法,他已经将箭囊里的羽箭都射了出去,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长弓,挂在了马侧,然后,挥舞着方天画戟冲了过去,一股子豪情冲上了头顶,他呼喝着用方天画戟干掉了一个正要一刀砍过来的高丽骑兵。 薛仁贵在战场上就是活生生的绞肉机,凡是靠近他的敌人,最后都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他最喜欢的就是刺穿敌人的咽喉,或是直接用手里的方天画戟砸破敌人的脑袋,弄得血腥味十足。搞到最后,那些高丽人简直是怕了他这个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头目的角色,薛仁贵身边居然空出了一大块来。不过,他一点也不领情,驾驭着身下的马,迎向了那些高丽人。 一把纯黑的方天画戟上挑、横扫、直刺,挥舞开来有如风车也似,收割着一条条人命。薛仁贵快意地看着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在阳光下折射出宝石一样耀眼的光芒,洒落在地,这里的土地经过了鲜血的灌溉,来年会长出更加茂盛的草木来!或许,到时候砍开哪一棵大树,都能看到有鲜血流出。 “都给我上,杀了他,那个魔鬼!”一个高丽的将领声嘶力竭地叫道,而他自己却远远躲在后面。 一大群高丽人一拥而上,挥舞着那些几乎可以说是劣质的兵器向他砍来。薛仁贵嘴角的笑意几乎可以说是残酷了,一群绵羊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战胜一头狮子的,于是,他挥舞着手里的方天画戟一路冲杀出去,他的目标,是那个下令的将领。 阳光下,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人就这么冲出了重重包围,那个高丽将领看着越来越近的薛仁贵,几乎要疯了,他急急地退却,然而惊慌失措的他甚至无法很好的驾驭马匹,最终,薛仁贵直接割下了他的头颅,高高的挑在画戟上。 “高将军死了!”几个高丽人一下子惊呆了,很快,这个消息一下子流传开来,那个被高高挑起的头颅明确的表示这条消息是正确的,很快,高丽人溃散了!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安市之战(求月票) 一只粉白色的蝴蝶颤巍巍地停在一朵淡蓝色的小花上,那是个小小的山坡,很明显经受过一场战事的蹂躏,很多草木已经东倒西歪,一些低矮的灌木七零八落,甚至还沾染着血迹。 一只野狗瘸着一条后腿在山坡上小跑着,不时扒拉着那些已经枯萎的树枝,寻找着一些已经腐臭的食物。一只灰褐色的兔子飞快地窜了出去,很快消失不见。天上,有几只鹰隼在飞翔,它们一向是高傲的,锐利的眼睛在寻觅着活物用以果腹。 一支队伍就驻扎在山中,他们属于高丽。 高丽明显快要被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战争快要拖垮了,他们的士兵甚至没有足够的营帐,应该庆幸,这里的蚊虫并不传染一些疟疾之类的疾病,否则,以他们的卫生习惯,爆发瘟疫大概是必然的了! 有山泉在营地不远处流过,几个赤着上身的小兵嘴里小声抱怨着,用木桶装满了水,提回营地。 一个穿着一身昂贵的丝质袍子的中年男子阴沉着脸蛋从最中间的营帐里走出来,恶狠狠的说道:“该死的大唐人,真希望他们可以永远消失不见!哦,天哪,这个时候,我应该在自己家里,喝着冰镇的酸梅汤,有美丽的少女为我奉上来自大唐的葡萄美酒!不,又是大唐!” 他偷偷摸摸的看了四周一眼,小声嘀咕起来:“该死的泉盖苏文,乱臣贼子!把高丽当成他们家的了!哼,触怒了大唐,如今弄成这般局面!唔,要是我投降,那么大唐的皇帝会不会给我什么赏赐呢?听说,就是大唐的商人,过的日子也比我们这些所谓的王公强啊!” 一个亲兵跑过来,喘着气。脸上的汗水流的很欢快,他用恭谨的语气说道:“将军,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去沐浴更衣!” “太好了!”那男子神情终于愉悦起来,“该死地天气,永远热得叫人无法忍受!” 远远的林子里。几个隐隐绰绰的身影在浓密的枝叶的掩护下,几乎无法被人发觉。一只单筒望远镜正对着这个营地。 一个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迷彩服一般地衣服的年轻男子放下了望远镜,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一群不懂兵法的蛮子,居然就这么在山里安营扎寨,也不怕被一把火烧死,那点泉水可救不了他们!” 另一个男子从他手里接过望远镜。也看了一下。摇头道:“这一路地主将应该是高建林。是死掉地那个高丽国王地幼弟。一向是个纨绔人物。哪里会带兵!估计这次也就是泉盖苏文派出来送死地!看看他带地那些士兵。军纪松散。连武器都不随身携带。哼。就是土匪也比他们强上一些!”“还要放火吗?”一个小个子娃娃脸地男人嘀咕起来。“你们觉得。要是我们往水源里倒上大份量地泻药。那会怎么样?” “好主意!” “赞同!” “没错。我们要不是这次打赌输了。也不至于被派到这里来折腾那个白痴高丽王爷!”为首地人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点人。折算成战功才有多少!何况我们还是特种部队地!听说有个刚来地小子就在面对面地战场上干掉了足有两三百个人。要不是他地那个上司没什么权利给他升职。按照他地战功。都能做偏将了!” “是啊!”那个小个子有些郁闷。“要不是这次这些高丽人跑进了山林里面。又没有我们地用武之地了!唉。高丽地城墙实在是太不经打了。投石机几下子过去。就能塌掉。压根用不着我们帮忙。像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被那帮小子比下去了!” “行了。罗嗦什么!赶紧干掉那帮白痴。回去睡觉!”一个高瘦地男子伸手拍死了一只吸饱了血地大蚊子。有些气恼地说道。 高建林不得不感慨自己简直就是倒霉地到家了!不过是一顿并不丰盛的晚餐,然后,他就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界――腹泻不止! 这还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全军都拉肚子了。于是当几个穿着古怪的花花绿绿衣服的人出现时,他已经没有办法嘲笑了。当为首的人用一种近乎傲慢嘲讽的语气告知他,他们是唐军地一支,问及他的决定时,他很是无奈或者说是带着点屈辱,甚至还有一点窃喜的选择了投降。 安市的第一场胜利刺激了所有的人。李世民的信心更是爆棚起来! 分兵出击,很好,这边是李世民发出的命令! 李世民一向喜欢行险,当然,这与他的性格有关,他总是十分自信,毕竟,无数次的事实证明,他地自信是很有道理地,要知道,自从他开始上战场以来,失败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少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居然失败过!当然,没有什么人劝阻他也有这个原因,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地皇帝陛下是战无不胜的!尽管长孙无忌进谏了几句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话,但是李世民并没有听进去。 高延寿、高惠真率领大军二十五万就在安市与唐军对峙,他们的兵力要比唐军还要多一些。 薛仁贵已经初步接触了军中的高层,他自然知道了这件事。 这是一个机会,只要能够抓住!薛仁贵很是有点理想主义,若是他能够在那位爱才的陛下面前露脸,他或者可以为明达讨一个诰命!怀着美好的愿望,他开始计划自己的出场了!当然,若是他知道,那位与他差不多私定了终身的明达,实际上是那位陛下的最宠爱的女儿,那么,他无论如何也是不敢胡说八道的! 薛仁贵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人,要是在后世,他一身很是标新立异的白色长袍,早就成了靶子,被子弹打成了蜂窝煤,即便侥幸生存,就他那种行为,也是够得上进军事法庭的。幸运的是,这年头对军人还是宽容的,甚至很容易被人欣赏,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否则就是傻逼。 于是,薛仁贵一身白色的战袍,很是潇洒的骑在一匹马上,(如果那匹马是白色的,几乎就是个完美的白马王子了)可惜,只是个守护公主的骑士! 一身在战场上显眼无比的白衣就这么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张扬,伴随着无边的杀戮!很少有人能够使用的方天画戟,挥舞着冲入二十五万人所在的阵势,将阵势冲的七零八落,混乱不堪! 一个个头颅高高的飞起,一道道血泉喷射到半空中,那简直是残酷的艺术! “那是谁?”李世民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正在肆意地发挥着的薛仁贵,问道。 “回陛下的话,那是刘君邛军中的一个校尉,名叫薛仁贵!”长孙无忌同样非常欣赏,他点头道,“他最近可是风云人物,曾经一战杀死过八十七个敌人,还杀死了当时的高丽主将,将他的头颅挂在自己的方天画戟上,让高丽人差点没疯了!要不是刘君邛没有提拔他的权利,以他的本事,现在起码也是个副将了!可惜,年轻人,还是嚣张了一些!” “哈哈,年轻人嘛,总是喜欢出点风头,这没什么!”李世民语气极为兴奋,“是个好苗子啊!一个校尉,就敢为大将之事,前途不可限量啊!” “入了陛下的眼,自然前途不可限量!”长孙无忌笑道,“陛下之前还说,没有给太子殿下留什么可用的将军,看,这不是一个了吗?” 李世民赞赏地点点头,没错,李靖他们都老了,李绩还可以,但是他也撑不了几年!年轻一代毕竟少了一些历练,缺乏一些重要的战场必备的素质,如今,看到那个飞扬的年轻人,他也放心了! 薛仁贵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点点准备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的心情在肆意的飞扬,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眼睛里只剩下了战场,耳边只有喊杀声!他是天生的将军!鲜血的味道让他更加兴奋起来,他驾驭着身下的马,在高丽人混乱的阵营中穿插着,高丽人不敢放箭,否则,他们只会伤到自己人,只能被动的拦截着那个可恶的混蛋,真是一个魔鬼,所有人心中都在诅咒着,可惜,老天爷大概在睡觉,或者说高丽的人口基数还是少了那么一点,薛仁贵没有半点出问题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勇猛了! 一场原以为最起码也能拖住大唐军队一段时间的战斗就这么在一个人华丽的表演下戏剧性的落幕了,高丽大败,灰溜溜的撤走了,紧随的唐军收获了大量的辎重以及不少的俘虏。 有些脱力的薛仁贵收到了来自皇帝陛下的赏赐。 来自大宛的良马二匹,绢四十匹,外加十个奴隶(当然是这些被俘获的外族),并且被提拔为游击将军、云泉府果毅,最重要的是,李世民亲自召见了他。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七夕 “丫头,你这回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啊!”李承乾看着前方传回的战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兕子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你那位情郎可是得了父皇的青眼,如今已经是领军中郎将了!”李承乾忽然有些幸灾乐祸,“这小子公然在父皇面前说他想请父皇为他的心上人赐婚,当父皇知道那位所谓的幸运的女孩子叫李明达时,嘿嘿,父皇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啊!” 兕子的脸差点没烧起来,有些扭捏地问道:“那,那父皇,父皇答应了没?” “你说呢?”李承乾失笑道,“自然是答应了!他还能怎么样?要知道,父皇当初可是答应过,要给你一定程度上的自主选择权的。你那小情郎人长得也不错,又是难得的人才,父皇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那他知道了?”兕子忽然有些不安了,“他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了,那个在战场上不知杀了多少人的小子差点就没懵了!”李承乾好笑道,“不过,他还是很理解的!唔,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看上了一个穷小子,最后,他们还真的可以在一起!天哪,我可以想象,父皇回来的时候,绝对会被埋怨他偏心的!” “对了,你的小情人给你捎了一封信!”李承乾懒洋洋的似真似假地抱怨道,“真是过分啊,还没有当上驸马都尉呢,就开始假公济私了!” 兕子一把抢过李承乾手里的一封还涂着火漆的信,雀跃地跳了起来:“我去看信!” 李承乾微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会介意她这小女儿心思。 平壤已经拿下,高丽差不多已经快要成为历史了!剩下的事情肯定也是多得不行,现在就应该准备了!想着,便也站起身来,打算出去走走。整理一下思路。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莹。会弁如星。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新城坐在花园里。弹着瑶琴。看着兕子欢欣地跑过。听得她银铃般地笑声。还有那脸上掩饰不去地笑意。心中不是不嫉妒地。心里想着。手上自然就乱了。曲子已经不成调。她心中更是一乱。然后只觉得手上一痛。低头看时。食指上已经被割出了一道细细地口子。有殷红地血渗了出来。 她垂下头来。左右也没有什么人。只是将食指含在嘴里吮吸了一会儿。那道口子有些发白。隐隐还有些血丝透出。 “真是个孩子!”一个影子投到了她地身上。一缕若有若无地清香流淌而出。正是李承乾。他轻叹一声。掏出丝帕。轻巧地给她包扎好。“忍着点。我去叫人拿白药来!” “太子哥哥,没什么的!”新城垂着头,低声道。她的心里隐隐有些薄薄的凄凉,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 李承乾叹息起来:“新城,你若是不喜欢嫁给你诠表哥,就早点说出来。哥哥帮你想办法便是!免得日后后悔!” 新城摇了摇头。那个我喜欢的人永远不会属于我,既然如此。嫁给谁还不是一样么? 李承乾很多时候弄不明白这个最小地妹妹在想什么,这个妹妹实际上是兄妹几个中最可怜的一个了,长孙皇后去世的时候,她甚至还不怎么记事,后来,李世民也没有为她指定新的养母,因此,她受到的关心实在是少了一点。 “太子哥哥,我先回去了!”新城偷眼看看李承乾的脸,有些心慌意乱,急急地站了起来,说道。 李承乾还没说话,新城便提着裙裾跑远了。 “王林,记着,给新城公主那边送上一瓶白药,还有,加上雪肤生肌膏!”李承乾吩咐道。 “是,殿下!” 新城收到了李承乾派人送来的药膏,沉默了一下,打发宫人去东宫道谢,她不想面对,免得痛入心扉。 少女的心思总是让人难以理解,李承乾是这样想的,哪怕他曾经是个花花公子,也不得不承认,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地正确性。因此,他并不明白自己的小妹妹在闹什么别扭,或许,因为缺少关爱,对人生的感觉有些悲观?唉,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和同龄地女孩子一起呢,有两个闺中密友,也不是坏事啊! 新城自然不明白自己的哥哥将自己当成了缺少关爱的自闭儿,她守着她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爱恋待在那辉煌的皇宫中,等待着自己及笄后的出嫁,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或许他爱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七夕的到来让很多人变得欢喜,这是属于少女们的节日。 兕子在葡萄架下虔诚地祈祷,祈祷自己那个情郎地平安以及他们的姻缘。 天色很晴朗,如洗的夜空,弯月如同银钩一般悬在天上,一道灿烂的星河横亘天际,贯穿南北,天河两岸,牛郎织女星在闪动着明亮的光华,遥遥相对。 新城独自坐在御花园的一角,仰头看着星河,忽然潸然泪下。 牛郎织女尚且能每年相见,纵然相聚很短的时间,可是他们相爱。然而,自己永远只能将心思放在心底,无从诉说这段不伦的爱恋。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地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 却装作丝毫不在意, 没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把你放在心里, 而是用一颗冷漠地心在你和爱你的人之间, 掘了一条无法跨越地沟渠。 世界上最遥远地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地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世界上最遥远地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解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 一个却在深潜海底 新城不知道,千年之后,有个诗人在他的《飞鸟集》里留下了这首诗,但是,她小小地心里,藏着的爱就是这么绝望,她还如同飞蛾一般,明知上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还是不愿意回头。她的爱人永远只是关爱她地哥哥,即使知道了她那小小的卑微的心思,也会当作小女孩不懂事的迷恋,没准会更加热心的为她寻找一个所谓的良人。 爱情永远是天下最不公平的事情,新城难过地想着。她不想祈求什么姻缘,谁又能知道,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却无法放弃的痛苦。 星光洒下,她地心似乎便是这星光背后的黑暗。 到了年龄。即将被放出宫去的女官在花园里祈祷着。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如意郎君,几个还未出嫁的公主同样在祈祷。她们希望可以有一个不错的驸马。新城只觉得心情烦躁,起身走了一段,看到了兕子脸上带着的幸福的笑意,一下子更加烦躁起来。 为什么,同样是嫡公主,她就可以永远无忧无虑,自己却只能守着一份无望的爱情悲伤难过。新城咬着下唇,悄悄的离去。 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我该怎么办啊!回到自己地寝宫,新城坐在矮塌上,双手抱膝,无声的对自己说道。 李承乾完全不知道有人在那里对他寤寐求之,辗转反侧。他正抱着自己的儿女,给他们讲着那所谓的牛郎织女的故事。 小蓉儿还不懂事,而妮妮听得泪水涟涟,一个劲儿的追问,那些喜鹊为什么不能天天搭桥让他们相见呢!不过,李嘉的想法就很有意思,他觉得那牛郎压根就是个没用的混帐,老婆是被自己强行骗回来的,搞到最后,连儿女都养活不了,还要跑到天上去折腾已经很悲惨了地织女,实在是太不像男人了!这番还算比较有道理地结论听得几个人哈哈大笑。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帝范(求月票打赏) 高丽很快败了,这一败便是亡国!高丽损失了足有三成的人口,一部分是因为战争,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意图反抗,李世民下令屠城,抵抗者自然是一个杀字,剩余的也被杀了一成。 泉盖苏文国破之日在高丽王公**而死,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被俘,另一个在逃跑过程中被几个小兵给干掉了,实在是有些丢分。 高丽一亡,大唐的目光看向了百济。百济慌了,可是天下从来没有后悔药卖,如今,他们只有面对。 百济跟高丽比起来就是正宗的软柿子,因此,大唐轻松了很多,已经可以预计,朝鲜半岛上的三国成为大唐的一部分了!嗯,你说新罗,新罗如今是女王当政,赐个婚,将哪个皇子“嫁”过去,然后,还不是姓李么? 不过,李世民还是提前回来了!不是因为别的,比如说是志得意满什么的,而是因为他旧疾复发,高丽那边根本就不适合疗养,只好先行返回。 李世民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衰老,人力终究有时而穷,即使无奈,也是无计可施。 李承乾与李世民之间的相处时间更加长了,李世民开始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并且告诉他一些帝王之道。 古人的智慧往往不比后人差,甚至,因为他们缺少所谓的科学工具,而更多的依赖于他们的头脑,对于权谋,他们总是擅长的。 李承乾坐在清凉殿里,小心翼翼的煮着一壶云雾茶。 李世民斜倚着矮塌,微笑着说道:“乾儿,很多时候。你很想你母后!她也喜欢摆弄这些!” 李承乾一愣,很快微笑起来,说道:“父皇,儿臣只是觉得这样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赞许道:“没错。作为帝王。能够保持一颗平静地心境。是非常难得。却是很必要地!” “儿臣请父皇训诫!”李承乾低头道。 “就我们两个人。也就不用太多礼了!”李世民脸色很好。他神色很轻松地说道。“其实。做一个帝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如果仅仅作为一个君主。那实在不是什么困难地事情。但是要做一个明君。就很难了!” “隋炀帝杨广年轻地时候。可以说是才华横溢。英明睿智!”李世民感慨起来。“说起来。他应该是朕地表叔。起初对我们一直是很好地!起初登基。除了在女色上有些把持不住(李承乾心里翻了个白眼。说起来。李世民自己也没能在女色上把持住过!)。还算勤政英明。他修建运河地初衷也是好地。是为了南北地沟通。只不过。他太过急功近利了!后来。几次征伐高丽地失败。加上国内地动乱。让他无力回天。干脆就自暴自弃。奢侈骄逸。也听不进别人地话了!其实。他心里头什么都明白。只是无力改变而已!” 李承乾若有所思。这时候。茶壶中地茶已经好了。李承乾提起茶壶。往薄胎青瓷地茶杯里斟上茶水。奉到李世民面前。李世民伸手端起茶杯。嗅着茶香。脸上神情依旧淡淡:“为君之道。素来如此!杨广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无可挽回!” 李承乾微微一笑:“儿臣以为。炀帝不过是祸在当代。利在千秋。他一生。也算不枉了!” “这评价确实中肯!”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 李世民微笑着说道:“作为一个明君,首先考虑的便是民心的向背!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年秦始皇是何等雄才伟略,短短时间便灭掉了六国,一统中原,然而,秦朝不过二世而亡,不能千秋百代地传承下去!就是因为秦法严苛,压根不是原来的六国遗民能够承受得了的,汉初,为了修生养息,不得不采用黄老的思想,无为而治,才让汉朝恢复了繁荣。然后,黄老之治又不适用了,因为匈奴的威胁,不能再无为下去了,需要进取,然后,一直没有得到重用地儒家被改头换面,成了主流!” 李世民继续说道:“这边是国家地需要了!儒家一直能够受到重用,便是如此!人民,是国家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国家,是君王统治天下地根本。君王治国,应当宽宏大度,足以兼容并包万物;用心公平持正,足以明辨是非忠奸。但是,这又不是绝对的!乾儿,你监国多年,须知天下没有绝对地正确与谬误,也没有绝对的忠奸!比如说裴矩,往好听了说,他是明辨是非,很识时务。事实上,你也可以认为他就是见风使舵的小人!魏征他做了一辈子的直臣,但他最想做的还是良臣!他一直是朕手中的一柄利剑,朕有很多人可以用来治国,但是,像他那样的却很少,因此,他就只能做直臣!” “君子和小人都是要用的!只要你用得好!”李世民叹息一声,“百姓宁愿自己的父母官是个会做事的小人,也不喜欢自己的父母官是个只会空口说白话的所谓君子!只要他能做事,这私德是否有亏,就不必多计较了!想要做到物尽其才,人尽其用,或许不大可能,但是尽可能这么去做,你便会知道用人之道了!” “儿臣受教了!”李承乾点头回答道。 “作为君主,要懂得恩威并施!”李世民看着自己的长子,心里很是欣慰,这个孩子很少要他操心,如今手段也渐趋圆滑,只需要他在提点一些便好了。他继续说道:“起码,对百姓,要有足够的胸怀和仁慈,这样,你便可以得到民心!对于臣子,不能一味施恩。要知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子喜欢忖度帝王的心思,这一点就要好好注意了!君王应该喜怒不行于色,若是随便哪个臣子都能搞清楚君王在想什么,那就危险了!恩宠不能太过,威严也不能太甚,恩宠太过,臣子会得意忘形,威严太甚,臣子会畏缩不前。还有,要知道信任,也要记住怀疑!让你的臣子觉得你在信任他,但是,心中永远不能放弃怀疑,这是御下的手段!” 李承乾仔细听着李世民的话,这是一个帝王的智慧,他终将用得到。 “乾儿一直以为最好是中央集权才能保证统治,不至于造成汉初时七国之乱的景象!”李世民轻笑一声,“其实,朕一直觉得,分封亲戚子弟为侯王,作为王室的藩卫,是非常必要的措施。天子与诸侯同心同德,安危与共,风雨同舟,齐心协力,才能巩固大唐的江山。当然,这个度要把握好!周朝兴起时,将天子所属的土地分封给宗族子弟,立他们为诸侯各国,拱卫王室。内有晋、郑诸侯辅佐朝廷,外有鲁、卫国君防备四夷,因此,国运昌盛,达数百年之久。秦朝吞并六国,抛弃了淳于越分封诸侯的主张,采纳李斯推行郡县制的计谋,不以宗族子弟为亲,依靠君主个人智谋统治天下,结果遭遇颠覆势力的进攻,二世而亡。到了汉朝,汉高祖平定关中,鉴于亡秦废分封,设郡县的失策,便大封宗族子弟为诸侯,规模超过古代分封制的规定,结果,实力雄厚的诸侯国与中央朝廷对抗,实力小的诸侯国,也是跨郡连州,割据一方。这样一来,末大则本危,尾大则难以摆动。到汉景帝时,吴、楚六国反叛朝廷,称兵作乱,而七王也被诛杀,亲族无法保全,这就是诸侯国地广兵强,篡位野心随实力而膨胀的必然结果。” 或许是如此,古代的通讯实在是落后,长安发出的政令,真正要传达到所有地方,花费的时间起码也要是大半年的样子,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李世民接着说道:“魏武帝曹操创业之时,不能深谋远虑,宗族子弟没有分封之人,甚至连立锥之地都没有,造成外无藩王以拱卫,内无盘石以为基,君权旁落他人之手,江山为司马氏所纂夺。古人有云:流尽其源竭,条落则根枯,就是说水流消失,泉源必然枯竭;枝叶凋落,根本必然枯朽,便是如此了。分封诸侯实力过强,就有以下叛上,危害心腹之患;分封诸侯实力太弱,又没有巩固朝廷的根基。由此看来,最好的办法是采取多分封诸侯而减少其实力的政策,使他们既能拱卫王室,又没有过强的实力与朝廷对抗,与朝廷忧乐与共,利害一致。” 李承乾皱皱眉头,考虑了一下措辞,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宗室本来就有诸多特权,如此分封,宗室势大,固然不是坏事,但是,其中害群之马只怕不少,由此或许会损害到百姓的利益!儿臣觉得,即使要分封诸侯,爵位也要代代递减才是!” “没错!”李世民赞许地点点头,“诸侯不能太多,要控制在一定的数量才行!每一代帝王登基,都要册封王侯,若是世袭不替,自然便有繁冗之乱,自然是要逐次消减爵位的!”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出海求药(求月票) “父皇似乎又迷上了长生不老?”李承乾皱起了眉头。 人老了,总是怕死的!尤其是帝王!在得知了道门的所谓丹药并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之后,他的目标转向了别的宗教。那个被李承乾安排的来自天竺的僧侣受到了他的宠幸。 事实上,李承乾差点就把这个僧侣给忘了,要知道,李世民当初跑去征伐高丽,打的就是在自己临死之前树立武功的主意,李承乾还以为他放弃了那个打算了,谁知道这会儿他又想起来了呢? 李承乾很容易的得知了那位僧侣所作的事情,那个家伙属于天竺的婆罗门教,一直在跟佛教死磕,似乎婆罗门教已经落入了下风,这个在婆罗门教中也算中上层的僧侣于是觉得让大唐帮助婆罗门教夺回权利是一件比较美妙的事情,于是,他在李世民面前表演了几个看起来非常神奇的戏法,李承乾估计是瑜伽一类的功夫,甚至他还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辟谷,整整四十九天没有吃饭喝水,整个人如同冬眠的蛇一般,要不是他确实身体没有腐烂,服侍他的人都要报告他的死讯了!这让李世民对长生不老有了更强的信心。 那位僧侣用一种神棍的标准语气说着海外的种种语焉不详的传说,没办法,大唐几乎没有人对海外有什么了解,而李承乾自己也没有研究过欧洲这个时候的什么历史。只好听凭他胡编乱造,最后诱惑得李世民觉得只要他愿意,就能出海找寻到长生不老药了! 出海的计划就这么被敲定了,李承乾几乎是叹息着看着户部的钱财如同流水一般“哗哗”地流到了那一艘艘华美地大船上。他觉得这不是出海寻找不死药,反而是一支强大的海军船队!老天爷,他以前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么大的手笔,毕竟。海上地事情实在是很难预料的,意外无处不在,说不定就出了什么问题,整个船队就葬身鱼腹了!看现在这个架势,他很恶意的想着。凭着这个规模与武力,只要船队能够安全到达。那些还没有发展出什么高等文明的土著会不会觉得来的是神,当然,更大地可能,是征服他们的魔鬼! 既然必须要面对。那就要从中得到更大地利益! 那个小算盘打得颇为精明的僧侣大概要失望了,李承乾压根不想让大唐掺乎到这宗教的战争中去,不管是佛教还是婆罗门教独大,都不符合大唐的利益,他更希望两者保持着一定程度上地平衡,然后由大唐保持这个平衡度,让他们狗咬狗才是对大唐最好的。毕竟。天竺有了自己独特的文明,而想要消灭一种文明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潜移默化,慢慢的用自己的文明去取代他。 李承乾有足够地耐心。他并不奢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征服全世界,他希望大唐一直处于积极地进取状态,这样,大唐才能保持生命力,不至于在无意义的内耗中消亡。 因此,最好不要到达天竺,否则,大唐没准就让那个养不熟地家伙给利用了!至于理由,恩,海上的风浪如此之大,一时半会儿迷失了方向也是可以理解地,不是吗? 李世民对此抱有了殷切的希望,几乎是不停的催促着船队的建造,幸亏大唐攻打高丽的时候,从高丽的国库里弄到了为数不少的财富,否则,户部尚书大概要天天哭丧着脸了!虽说是为皇帝出海寻不死药的,但是,名义上,这支即将远航的船队,打着的名义却是出海贸易的!因此,自然不能从内库拨钱,李世民这笔帐还是算的清楚的,虽然有点假公济私的意思,但是为了证明是去贸易的,他们还是准备了很多丝绸茶叶瓷器什么的嘛! “监视好那个家伙!”李承乾神情微冷。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那个托庇与他地家伙居然没有向他请示。就得到了李世民地欢心和信任。虽然对他没有什么威胁。但实在是让李承乾心中不忿。更重要地是。他怀疑自己也被那个装傻地混蛋利用了!向来外表谦和。骨子里却是心高气傲地他怎么能容忍这一点“如果必要地话。就让他永远闭嘴吧!”李承乾从来不是心慈手软地人。他淡淡地决定了那个悖逆了他地僧侣地命运。“在海上。若是他唧唧歪歪提出什么危害到大唐利益地要求。本宫允许你们就地处决他!你们可以真正出海。寻找海外地国度。若是有能力拿下地。就占领下来!大唐地百姓需要足够地土地来养活他们!大唐需要更多地资源。得到更好地发展。阻碍我们地。便是我们地敌人!对于道路上地荆棘。自然是要铲除掉地!” “属下明白!” “那就下去吧!”李承乾有些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 “不死药!”独自坐在寝宫中。李承乾冷笑一声。“父皇真是有些糊涂了。自古至今。哪里有不死地帝王!” 李世民当初登基之时。明确地说他不会相信什么方士术士之流。搞什么长生不死地勾当。如今。偏偏又是他热衷于此。莫非是人老了。心就变得不那么坚定甚至是软弱了? 武媚娘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在李承乾身侧坐下,有些担心地问道:“殿下,你这么做,若是陛下知道了?” 李承乾伸手搂过武媚娘柔软的纤腰,轻笑道:“媚娘,我何时做过没把握的事情!那个僧侣自称能让人长生不死,可是若是他被杀死了,或者是因为别的方法死了,那就是说他骗了父皇啊!何况,谁能证明,是我做的呢?” 武媚娘依旧有些不安:“可是,陛下一向是英主,很多事情,是瞒不了他的!” “媚娘,你要明白!”李承乾近乎叹息的说道,“这东宫的事情,若是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是父皇也不会知道什么的呀!” (后台一开始老是打不开,今天先更两千!)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尘埃落定 百济很快就一溃千里,干脆利落地举了白旗。 新罗,他们一直在玩弄一些小动作,或许,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引狼入室! 高丽或者野心勃勃,但是他的国力代表他未必能消化得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国家,然而大唐不同,这三个国家也就相当于大唐的一个道,占领下来纳入统治,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眼见着不过大半年的时间,高丽百济相继成了历史,新罗自然是起了兔死狐悲的心思,也就坐不住了! 于是乎,各种各样的小动作出现了! 一些小伙的所谓新罗百济的遗民开始神出鬼没地反抗了!李世民忙着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一切都交给了监国的李承乾。李承乾接到这个消息时,很是有些搞笑的想起了当初的山姆大叔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待遇。于是,李承乾也很是愤慨的来了一通声明,对于那些不愿意接受天朝教化,想要抗拒和谐社会发展的一小撮**武装,要给以坚决的打击,不能让他们太猖狂了!报纸上开始大肆渲染那些所谓遗民的残忍行为,有几家报纸很是隐晦的提出,为什么这所谓的遗民早不反抗,晚不反抗,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大唐快要控制住朝鲜的时候,就闹腾起来了!于是,怀疑的目光投入到了新罗这个几乎已经被有识者确定是“始作俑者”的头上,舆论再次发动! 新罗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大唐为了解救你们于水火,才跑去趟那趟混水,如今。高丽百济平定了,你们不死感激,就想过河拆桥,摘取已经成熟的果实?是不是把大唐当傻子啊! 各种各样的言论又开始喧嚣起来。 版本极多,或者,在这个娱乐节目及其贫乏地年代,人的八卦之魂燃烧起来也是极可怕的!有人已经在怀疑,是否是新罗演了一场独角戏,将大唐以及高丽百济玩弄利用了一把!想要借助大唐的力量统一三国! 也有人异想天开地觉得,是那新罗女王有了一个野心勃勃的新情人。他们相信,那位新情人是高丽或者是百济的王室子弟! 当然,自然也有一些相信那些所谓的一小撮分子的蠢货。他们觉得。大唐既然已经征服了高丽,那么高丽会向往天朝的一切。成为一个好的藩属国,用以向各国彰显大唐地强大与胸怀! 想想也知道,又是那些念书念傻了的家伙在大发厥词。 李承乾素来对这些人不怎么感冒! 他直接下了屠杀令。大唐地军人死伤一个。那么。他们地生命就应该用十倍地敌人地鲜血来偿还! 另外。高丽百济这次损失了大量地人口。那些俘虏已经成为了奴隶。没办法。绝大部分突厥人如今已经不得不归附。现在地奴隶实在是太少了。几乎是不怎么够用了!战争。或许是刺激国内经济发展地一个途径。通过这些奴隶。大唐可以建造多少公共设施啊! 更美妙地是。辽东多出了大片地无主地土地! 于是。对于战后孤寡地抚恤也有了!战死地士兵家属可以得到辽东地一大块肥沃地土地!而剩余地土地。被明码标价。进行出售!很多人是愿意购买地!那是国人根深蒂固地思想。因为中国一直就是一个农业国家。对于土地地执着向来可怕! 虽然很多儒家地老顽固在横加指责。觉得这实在没有天朝大国地风范和气度。有失泱泱大国地胸怀!而且。屠杀令太过残忍。有违圣人教化之道。 简直是笑话,对于敌人还要讲仁义,对自家人反而残忍或者说忽视!这是什么道理! 于是,一大帮跳出来地白痴被扔到了辽东,你不是觉得只有圣人的王道思想才能解决问题吗?那么,你就去试试看吧!看看他们会不会因为你在念《论语》,而放弃将屠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人们对于事不关己的事情总是喜欢横加指责的,但是,事情一旦落到了他们头上,可就不那么美妙了!在几个闹得最凶的人到了辽东之后不久,就失去了音讯之后,李承乾的耳根子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真是可恨!死的不是他们的家人,他们自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从辽东战场上回来的柴令武气恼的喝骂起来,他的战功已经可以让他即使没有他父亲的荫庇,也能封上一个伯爵的职位了!他成功的由文职转到了武将上,如今已经开始在兵部有了差事,这让他一直很得意,总是炫耀这一点。 房遗爱为此觉得很不爽,他嘀咕起来:“柴大哥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唔,要是父亲同意我去辽东,我肯定比你还强一些!” “那要高阳同意才行!”李承乾几乎要绝望了,“老天,为什么我的妹夫都喜欢往危险的战场上跑!我可不希望某天,我的哪个妹妹因为丈夫的死去,不得不选择再嫁!” “这是男人的荣耀!”柴令武炫耀着他手臂上一道足有大半尺长的有些狰狞的刀疤,“只有战场,才能体现男人的勇敢和价值!” “哼!”所有的人都齐齐哼了一声,唾弃这个混蛋。 杜荷抱怨起来:“你这混蛋,绝对是陛下偏心了,你才混出的军功!唔,一个行军参谋,居然去战场肉搏!哼哼,你绝对有违反军纪的嫌疑!” “没错!”长孙冲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柴令武依旧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你们会嫉妒的!” 李承乾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头:“那就去嫉妒薛仁贵那个小子吧!他就要成为你们的连襟了!你们还好,注定不会一辈子都在战场上厮混!天哪,想到兕子的夫君会是一个常驻战场的将军,我就想先干掉他,让兕子改嫁!” “没错!”柴令武一下子蔫了,“那个好运的小子!好吧,别这样看着我,他确实很厉害!起码我绝对打不过他!你们更别提了,你们连我都打不过!嗯,陛下简直是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如果他没有说他与晋阳公主订了终身的话!不过,现在他依旧很得宠,他现在可是右领军中郎将,顺便还是宫廷侍卫的统领!要知道,半年前,他还是个不入流的小队长!” 李承乾神情还算平和:“不管怎么说,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兕子喜欢他!因此,你们平时也都照顾着他点,别让他吃什么亏!” “那小子精明得很,别人不吃他的亏就是好事了!”房遗直说道。 杜荷轻叹一声,有些羡慕的说道:“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将才!” 柴令武笑嘻嘻的说道:“那杜荷你就是天生的狗头军师,就喜欢出些歪点子!” “滚!”杜荷恼羞成怒,一扇子敲在他的脑袋上。 长孙冲转头看向李承乾:“那殿下,新罗应该怎么处理为好!”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李承乾“哗啦”一声,打开了扇子,老神在在的说道,“新罗想要摆脱大唐,绝对没那么容易!当然,以现在的情况,吞下新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新罗现在的王位上坐的是个女王,不是吗?” “嗯?”长孙冲的眼睛眯了起来,若有所思。 杜荷惊叫一声:“殿下,殿下打算和亲?” “什么,和,和亲?”房遗爱傻了眼,“拿谁去和亲!” “一个皇子!”李承乾皱起了眉头。 立刻,房遗直看向了李承乾:“殿下,适龄的皇子已经都有王妃了!” 李承乾忽然有些沮丧,他哀叹一声:“是啊!按照父皇的意思,他希望我委屈那么一下下,干脆娶了那个至今还没有嫁人的新罗女王算了!” 柴令武一下子幸灾乐祸起来:“哈哈,殿下,听说那个新罗女王长得还是不错的!” 李承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不爽地说道:“那又是谁告诉我,新罗女王养了几间屋子的男宠面首的?” “呃!”柴令武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一个不贞的妻子,就算是个普通男人也是不会接受的!何况李承乾还是一国储君,天知道,那位会不会在婚后还给他戴绿帽子,再生下一个血统不明的孩子来,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 房遗爱嘀咕起来:“没错,这确实是件可怕的事情!哦,我很庆幸,我不会遇见这种事情!” 李承乾心里腹诽起来,要知道,你这混帐小子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可是有名的妻管严,脑袋上不知道顶了多少绿帽子呢! “那么殿下打算如何?”长孙冲到底厚道一些,他问道。 “还能如何?”李承乾咬了咬牙,冷声道,“我会让她给我生下一个儿子!然后,她的使命到此为止!也许,难产而死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承乾讨厌这种利益上的婚姻甚至仅仅是**关系,不过,既然可以得到一个国家,那么,仅仅付出一些精子,也算是很不错了!他很是不甘心的排解着自己,就当自己找妓女发泄了一次好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女王 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于是,新罗如今真的快要没有自己的主权了! 李承乾的封号中多了一个“辽王”的称呼,然后,他见到了那个被强行塞给他的辽王妃,新罗的女王金善德。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身材娇小,皮肤白皙柔嫩,头发带着点自然的卷曲,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倒也显出她的几分可爱来。 她眼角上挑,嘴唇紧紧抿着,脸上略施薄粉,神情带着几分高傲,这让李承乾觉着有趣,毕竟,一个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个傀儡的女王如许的高傲有些不大正常。当然了,如果说维持一个高傲的面具会让她觉得好受一些也不是坏事。 看见李承乾进来,她站了起来,扬起略尖的下巴,不驯地看着他:“大唐的太子殿下,久仰了!” 李承乾淡淡地看着她,说道:“我想,女王陛下,你应该称呼本宫为夫君,或者是辽王殿下!要知道,你已经是我的辽王妃了!” 金善德脸蛋一下子涨得通红:“不,你们大唐的人都是强盗,我的国家,不需要你们的打扰!” 李承乾嘲弄的看着她:“我想,这个强盗是你自己请回来的!若是没有大唐,你现在大概会是泉盖苏文或者是另外一个人的玩物?我想,你不会愿意吧!” “难道现在就不是吗?”金善德咬着牙,“区别只是。拿我当玩物的人是谁!那么,尊贵地辽王殿下,你觉得一个年轻英俊的主人会让我感到舒服一点吗?” “不是主人!”李承乾凑了过去,伸出右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有些轻佻的说道,“女王陛下,请记住,我会是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金善德狠狠地瞪着他。退后了一步,摆脱了李承乾的手:“是的,当然!” 她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然后,我会像一个庸俗地妇人一样。不得不依赖你,因为你会掌握我的国家的命运!你会让我生一个儿子,不是吗?” “女儿也可以!”李承乾神色轻松。他近乎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介意我有一个当女王地女儿!” “可我介意!”金善德面对已经无法改变地事实。也只能用言语发泄了。“我不喜欢嫁给一个因为我地国家而对我有企图地人。也不想为此生下一个孩子!” “天真!”李承乾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女王。你就能与你喜欢地人双宿双栖了?哼。幼稚!没错。因为大唐现在想要控制新罗。所以我才要娶你!然而。就算现在新罗依旧独立自主。你就能随心所欲了?你能成为女王。本来就是新罗地各个势力相互妥协地结果!要不然。虽说你地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但是。王室中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吗?只不过。因为你是个女人。成为国王。才是最符合大多数人利益地!难道你之前不是一个傀儡吗?你要挑选王夫。自然也要考虑各方面地反应。哪里容得了你自己做主!只不过。现在控制你地不是那些王公大臣。而是变成了原本地宗主国。你地心理就不平衡了?若不是念在你只是一介女流。大唐也不想在新罗花费太多地心思。否则。就凭你们暗中指使或者往好一点说。是支持那些所谓地高丽百济遗民攻击大唐地军队。你们新罗就该亡国!现在已经是最好地结果了。难道你还想怎么样!” “是因为我是女人。然后你们更容易控制新罗吧!”金善德咬紧了下唇。抬头看着李承乾地眼睛。直接说道。 “你很聪明!”李承乾挑了挑眉毛。勾起一抹假笑。“我应该觉得荣幸吗?我地王妃不是那么没有脑子!没错。本宫承认。就因为你是女人。大唐觉得既然可以用一种更加温和地办法达到目地。也就不需要用战争来实现。太大地杀伤不是大唐愿意看到地!敌人地鲜血是荣耀。但是。自己地鲜血。那就不那么美妙了!” “我以为。你们大唐都是战争狂人!”金善德显然口才不错。她讥讽道。“你们地皇帝陛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带兵过来了!” 李承乾心情很好地说道:“那么,女王陛下,你要记得,是谁言辞恳切地上书,请求大唐发兵,为可怜的遭受两国迫害夹攻,水深火热地新罗的!大唐是在满足你们的请求而已!至于现在的状况,难道女王陛下不明白,大唐出兵,也是需要酬劳的吗?或者,你们把大唐当成了无私奉献的傻子?” 金善德不吭声了,尽管她一直觉得李承乾在强词夺理,但是不得不说,即使是强词夺理,她也是说不过他的。 一个侍女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小声道:“陛下,还有王夫殿下!” 李承乾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记住,叫本宫辽王殿下,还有,在这里,她不是女王,而是辽王妃!” 那可怜的侍女要哭出来了:“是,是的,奴婢知道了,辽王殿下!” 金善德有些不满的说道:“殿下觉得,难道你不是我的王夫吗?” “不,你是我的王妃!”李承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要记住,是你嫁给了本宫!” 金善德气闷地瞪着他,要是眼光能杀死人的话,李承乾此刻必然已经成了蜂窝煤。 “那个,辽王殿下,王妃……”那个侍女很荣幸地接受到了一个死光,几乎就要粉身碎骨,她哆嗦着飞快的将事情说完,“香汤已经准备好了。请殿下和……前往沐浴!”她很聪明的含糊过了那两个字。 “那么,王妃!”李承乾挑起一抹假笑,伸出了右手,“和孤一起前去沐浴吧!” 李承乾看着金善德咬牙切齿地伸出手放在他地手心,又戴上了那副高傲的面具,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去。 这里是所谓的辽王府,里面的浴池直接是引的一个温泉的水,每日里更换。浴池被修建成了几个弯月交织的形状,上面正冒着蒙蒙的雾气,新鲜的玫瑰花瓣浮在水面上。玫瑰地香味流淌出来。 李承乾对此不置可否,他并不喜欢在水里放什么花瓣,不过,这些侍女并不知道。而金善德想来是喜欢的,他反正不会在这所谓的辽王府多呆,自然也就不介意这点小问题了。 “我的王妃!”李承乾懒洋洋地笑道,“你不替你的夫君宽衣吗?” 金善德几乎要发作,不过看看四周服侍的侍女,不想被人看了笑话,她还是忍气吞声的走了过来,伸出白嫩的小手,有些笨拙地解开了李承乾的衣带。 古代的衣服一向是宽松的。几条衣带解开,李承乾也就**地站在那里了。 几道或深或浅的伤疤出现在金善德地眼里,她讥讽地说道:“殿下,难道这是你在长安与什么人争风吃醋的纪念吗?”“孤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李承乾神情慵懒,他戏谑地看着金善德气恼的俏脸,忽然觉得有个可以随意逗弄的王妃也不是坏事。 “不想说吗?莫非太子殿下也觉得这个不怎么光彩?”金善德向来是伶牙俐齿的。 “我的王妃觉得怎样地伤疤才光彩呢?”李承乾顺手就伸进了金善德的衣服。大肆揩着油,不得不说,金善德的皮肤很细腻,光滑如同上好的丝绸。 金善德气闷不已,她自然可以看出那几道伤疤其实是箭伤或者是被刀锋拖过皮肉造成的伤害,刚刚那么说,只不过是想打击一下这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骄傲男人。是的。这个男人哪怕语气温和。神情温文尔雅,但他地骨子里是彻骨地骄傲。睥睨天下!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地衣服已经散落在地。雪白的**就这么显现在空气中,不论是谁,**着面对一个不比陌生人好多少地男人都是不自在的,她脸色有些红了,低声道:“殿下不沐浴吗?” “当然!”李承乾带着点欣赏看着她,然后走下了浴池,顺手把她也拉了下去,金善德一时没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手脚不自觉的扑腾起来,差点就被呛着。 “孤倒是不知道自己的王妃如此胆小!”李承乾有些恶劣地慢吞吞地说道。 金善德几乎要气哭了,她胡乱擦去脸上的水珠,咬牙道:“殿下一向是这么无礼吗?” 李承乾靠在浴池壁上,脸上带着几乎想要让人揍他一拳的可恶笑容,说道:“原来王妃喜欢温柔的情人!” “你?”金善德气恼无比,不说话了。 “王妃不帮你的夫君擦背吗?”李承乾从这言语的交锋中找到了乐趣,唔,男人的心理总是如此,一个女王为自己宽衣解带,帮自己洗浴,实在是很能满足男人的自尊心的。 金善德咬咬牙:“很遗憾,殿下,你的王妃并没有学会这些!” “那就将就将就吧!”李承乾叹息一声,“孤也不能要求孤的王妃十全十美!” 金善德拿着毛巾,恨不得将它塞到李承乾嘴里,免得听他那些气人的话,不过,她还是拿着毛巾开始给李承乾擦背。 香皂带着淡雅的兰花和薄荷的香味,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他身上缓缓游走,李承乾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上天似乎是看不得李承乾这么舒服的,意外无处不在。 李承乾坐在浴池中,头发散开,铺在水里,在水波中沉浮不定。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解脱了的金善德坐在水中,濯洗着自己的一头青丝。 有脚步声从背后传来,金善德有些烦躁:“不是叫你们不要进来的吗?”在这里服侍地侍女多半是金善德的“陪嫁”。 然而。那个声音显然没有远去,反而更近了。 “你是谁?”金善德显然不是花瓶,她一下子发觉了不对劲,握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抬起了头看过去。 “女王陛下不记得我了么?”是个男人的声音,李承乾的脸色一下子不那么好看了,莫不是金善德的哪位旧情人找上门来了? 金善德吃了一惊:“是你,你,你不是走了吗?” 李承乾阴沉着脸蛋,站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被人占了便宜,他冷声道:“他是谁?我的王妃,孤可以不介意你以前的事情,可不能容忍婚后还要继续忍受!要知道。作为大唐的太子,本宫的尊严不容冒犯!” “哼!”那个人嘲弄起来,“太子殿下,哦,在这里应该叫辽王殿下!你知道吗,你地王妃的身体非常美妙,叫人**啊!” 李承乾淡淡地看着他,眼神冷肃:“我不觉得一个喜欢穿着女装的男人,能够配做孤的敌人!” “你。你胡说!”另一边地金善德只觉得屈辱,她咬紧嘴唇,“你怎么可以这样?” 女人,面对爱情总是愚蠢的,或许,金善德真的喜欢过那个男人。李承乾看着那个看起来还算英俊的年轻男子。脑子飞快地运转,这个人的目的,绝对不是金善德,而是他! “我胡说?”那个男子哈哈笑了起来,“女王陛下,难道你有了新靠山,就忘了你曾经在我的身体下面。婉转**的了?” “你。你到底是谁?”金善德很快冷静下来,“我的侍卫长。你肯定不仅仅是一个普通地武官家的庶子吧!” “哈哈,女王陛下依旧睿智!”那男子笑得得意。“其实,我姓高!” “你是高丽的王室子弟?”李承乾开口了。 “辽王殿下英明!” “你的目的?”金善德冷冷地开口,“你五年前就到了新罗,想必不是来游玩的吧!那个时候,高丽就想要对新罗下手了?” “本来,我只是想要在新罗得到一个比较高地地位,成为一个领兵的将领而已!”那人显然有些得意,“然后,我很幸运地被你的父亲看中了,成为了宫廷侍卫。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女孩!讨好你实在是很简单,尤其让我想不到的是,你会成为新罗的女王,若是我可以成为你的王夫,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一直在骗我!”金善德冷冷地问道。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姓高地男子笑得有些癫狂,“高丽已经没有了,若是我能够挟持大唐地太子,你现在的夫君,用来要挟大唐地皇帝,你说会怎么样呢?” 李承乾冷笑起来:“我父皇有二十多个孩子,其中大半是儿子!而且,当年为了换取罗艺的暂时地安宁,父皇可以把我送去做人质,你以为你用我可以威胁到谁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姓高的男子显然没有被打动,他冷笑着说道,“一个新罗女王,一个大唐的太子,若是你们不见了,那会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女人,似乎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总是感性大于理性的,金善德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你真的一直都是在欺骗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去我?” “哪个男人会拒绝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呢?”姓高的男子眉眼里满是得意,“若不是因为你是公主和女王,我早就下手了!” “这里是辽王府,你怎么保证你一定能成功呢?”李承乾冷笑起来。 “一个太子和女王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带走的,可是两个喝醉了的下人是很容易带走的吧!”得意忘形总是不好的,连计划都说出来了,“这里有我的人,还要感谢女王陛下,她遣走了这里附近的下人,否则,我可就要多费一番手脚了!” “你就觉得我们肯定会束手就擒吗?”李承乾冷笑起来,“要知道,你只有一个人,孤只要一喊,很快就会有人过来的!” “那就不用太子殿下操心了!”姓高的男子同样在冷笑,“太子殿下不觉得现在浑身软弱无力吗?那可不是正常的洗浴后的状况,这水里可是添加了软骨散,太子殿下若是能叫出来,高某倒要佩服你了!” 李承乾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那边金善德已经软倒在水里,要不是她一直靠着浴池壁,都要瘫倒在水里了。 姓高的男子嘿嘿冷笑着,向这边走了过来,就想要先打晕李承乾。 李承乾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他淡淡地说道:“天一!” 一个身影凭空出现,一掌拍出,那位刚刚还得意洋洋的所谓的高丽王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一下子飞了出去,嘴角有鲜血喷了出来。 “天一,吩咐下去,将所有可疑人员都抓起来,宁杀错,勿放过!”李承乾的声音冰冷,“另外,新罗需要一场清洗了!本宫才不相信,这位高丽王子能混进来,没有别人的帮助!阴谋刺杀本宫与王妃,诛九族!与此事又牵扯的,贬为奴隶。高丽那些蠢蠢欲动的王族,让他们去地下复国吧!至于这位高丽王子,阉了他,再让他好好享受一下,明白吗?” “是,主上!”天一提着瘫软在地的可怜的家伙很快就消失了。 ------------ 第一百八十章 倾听(求月票) “我的王妃,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李承乾披上一袭黑色的长袍,悠然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语气有些淡漠,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寒意。 金善德沉默着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更是看不出一点血色。 李承乾也不说话,他修长的手指里正把玩着一柄折扇,扇骨乃是玉石雕琢而成,上面镂刻了花鸟虫鱼,扇面是一副青山碧水图,乃是阎立德的手笔,他的手指很是灵活,将一柄折扇简直是玩出了花样来。 李承乾的眼神依然淡漠,他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金善德对于他来说,虽说名义上是所谓的辽王妃,但是实际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比陌生人好到哪里去,要知道,两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抗拒这门与和亲无异的亲事的。因此,他一点也不激动(如果忽略他左手的紧绷的话!要知道,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戴绿帽子的!)。 金善德苍白着一张脸,终于开口道:“殿下知道的,他本来是我的侍卫长!” “嗯?”李承乾挑了挑眉毛。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才十三岁!”金善德垂下了头,声音有些微弱,“那天,因为受不了奶娘的喋喋不休,我一个人偷偷留出宫去,却看见了他!” “他那时候没有注意到我!”金善德神情有些迷茫,“他当时正在一家酒店喝酒谈笑,我只记得,他笑起来很好看,似乎有太阳花的味道!” 皮相好,不论是对女人还是对男人都是重要的!李承乾心中腹诽道,那个一看就是小白脸的家伙,居然会让人觉得他笑起来很阳光,还是说当时甚至是后来的金善德事实上也是个天真的女孩子呢?当然,也不排除女人遇见爱情后。iq直线下降的情况。 金善德还在继续:“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被人调戏了,是他出手赶走了那个恶少,还温柔的花钱买了那个女孩的所有地花!我记得,他将一朵雏菊插在了那个小女孩的头上,看起来很漂亮!” “然后,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话。我就被侍卫找到了,带回了宫!”金善德的声音有些沉闷,似乎带了哭腔,“后来没几个月,就在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直把他当成少女时代一个懵懂的幻想的时候,他成了王宫的侍卫!” “他很热情开朗。人缘很好。据说身手也不错!”金善德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振奋了一下精神。继续说道。“他很会做人。大多数人都很喜欢他!大概不喜欢他地人。最终也斗不过他吧!”说着。金善德自嘲地一笑。 “很高兴我地王妃还是有几分脑子地!”李承乾低笑一声。“少女地春心萌动?” 金善德狠狠地瞪了李承乾一眼:“我开始接近他!为了让他接受我。我总是穿着宫女地衣服过去找他!” “唔。很明显。你地身份很早就暴露了!”小女孩地天真啊!李承乾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 “现在想起来。确实是这样!”金善德显然也对此表示了赞同。或许是对过去自己天真地鄙视。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作为王女。我地生活一向刻板而乏味!而他显然很明白我地处境。他经常带各种各样地小玩意给我。都是民间地一些小东西。虽说现在想起来有些幼稚。但是那个时候。是我绝大部分地快乐地来源!他知道很多事情。愿意听我诉说一些小女孩地心思!” “于是。你就喜欢上他了!”李承乾几乎要叹息了。这简直有养成游戏地味道了。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可以哄自己开心地英俊地年轻男子。简直是最佳地情人地人选啊! 金善德没有答话,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却一直很快乐!他会假公济私地偷偷带我出宫。然后又在别人发现之前。把我带回来!父王也赏识他,觉得他为人聪明。又忠心耿耿!” 说着,金善德冷笑了几声,美丽地脸上写满了讽刺的意味:“他在新罗的身份是一个武将家里的庶子,一直不惹人注意,成年后因为嫡子的排挤,不得不搬出了家门,他的父亲为了补偿他,让他成为了王宫的一名普通的侍卫!然后,他就慢慢地开始往上爬了!” “这么说起来,他还算是个聪明人!”李承乾几乎有些赞赏了,一个敌国的间谍,能够一直不被人发现自己地身份,还能混得风生水起,哪怕其中有别人的帮助,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金善德继续说道:“不久后,他就无意间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哦,现在想起来,他的表演完美无比!他的动作僵硬,神情震惊。然后,他便有礼而疏离地向我行礼,很快告退!那时候的我真是下贱,而且愚蠢!我居然有跑去找他,请他原谅我的隐瞒!唔,我想,他当时一定在得意,背地里怕是会笑破肚皮的!” 李承乾扬起了眉毛,没有打断金善德忿恨地诉说。 “哦,是啊,他很快原谅了我!”金善德地语气近乎怨毒了(永远不要被一个女人记恨,这是真理!),“我开心地偷偷和他在一起,除了几个贴身的宫女,没有人知道我们地事情!那时候,父王还在,我还不是女王,我幻想着,等到有机会,我就想办法跟父王说,我要嫁给他!实在不行,我就和他私奔!” “你跟他说过吗?”李承乾饶有兴致地问道。 “当然!”金善德咬牙道,“他说不想让我过那种朝不保夕的逃亡的日子,让我受苦!哈,我相信了他!就在我鼓起勇气,打算跟父王开口请求的时候,父王病逝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成了女王!” “做了女王,我的婚姻便不自由了!”金善德黯然低头,“没有人会希望我的丈夫仅仅是个宫廷侍卫,哪怕他是侍卫长!尤其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他还是庶子!我不能过多地与他见面,否则,便会害了他!呵呵,真是可笑啊!我爱上的居然是个高丽的王子!他居然在图谋我的国家!”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达成一致 “那么,我的王妃,你还是**?”李承乾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刻薄起来,他用一种讥讽的语气问道。 金善德神色一变,然后又恢复了常态,她高傲的说道:“这与殿下有关系吗?若不是之前的事情,我与殿下不会有半点干系!最多等到殿下继承了大唐皇帝的皇位,你会是我的宗主国的国主罢了!作为一个女王,难道我不能有一个男人的陪伴吗?我想,殿下在婚前,也没有为您的太子妃守贞吧!” 李承乾低声笑了起来,说起来,金善德确实有作为女王的品质,高傲而耀眼,不甘心被人掌控!可是,不幸的是,新罗比起大唐来简直就是一只小白兔站在狮子面前,她最多只能呲呲牙,做不了什么威胁到狮子的事情。 金善德咬着嘴唇,看着那个似乎在嘲笑自己的人,心里十分憋屈,但是,她确实做不了什么!作为女性,在这个时代,首先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她这么多年来坐在所谓的王位上,能做的也只能是保持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平衡,让自己不至于被推翻罢了!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女王,可是坐了这个位子,她就要保证王室的荣耀!可是,如今,王室还有荣耀吗?她内心有些绝望地想到。 或许,新罗是注定要没落的了!若是当初没有向大唐求助,那么,如今新罗应该已经被高丽与百济瓜分了,作为女王的自己,若是没有在这场战争中死去,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沦为某个人的禁裔吧!或者,是被更多的人侮辱!在新罗最艰难的时候,她很多次从噩梦中醒来,梦中,是无数肮脏的手和狂妄的笑声。是地。她镇定完美的笑容背后,一直在深深地恐惧。可是,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是女王!她不能让自己的臣民失望! “很幸苦吧!”李承乾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地时候。他的手已经抚上了金善德披散的长发上,心中有悠长的叹息声在回荡。 我总是心太软!李承乾心里自嘲地嘀咕起来,当然,只是对女孩子! 金善德身体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她扬起头来,声音冷淡:“殿下。你是在可怜我吗?” 李承乾眨眨眼睛,叹息一声:“我的王妃,我只是在安慰自己的妻子而已!” “妻子?”金善德的神情显然是讥讽而傲慢地,“有吗?您会觉得我是您的妻子?” “不管怎么样!”李承乾淡淡地说道,“我们已经成婚了!两国的国民都是清楚的!你自然是我的妻子!” “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场交易!”金善德依旧冷静。“我需要稳固我在新罗地统治。让它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说到这里。她脸上地笑容更加讥讽了!眼睛里带着隐约不可见地悲哀乃至绝望)而你。需要能够兵不血刃地得到新罗!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 “当然!”李承乾神情淡定悠然。“不过。我并不介意与自己地王妃之间生出一些感情来!毕竟。如果我只是想和一个美人上床。那么。我地选择很多。哪怕是去青楼也不失为一个不错地选择!可是。也许我们在一起不会太久。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可以相处得比较愉快!想必。你也不喜欢与自己地枕边人同床异梦吧!” 金善德垂下眼睛。然后很不幸地发现。对方说地还算有道理。 “当然。我美丽地王妃殿下。这么美好地夜晚。难道我们只能在书房枯坐吗?”李承乾挑起眉毛。上前牵起了金善德白皙光滑地小手。“我们地卧房已经准备妥当。王妃不随本王去看看吗?” 金善德只觉得刚刚地温馨气氛瞬间破灭。心中暗自诅咒。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子!但是。她还是保持了完美地仪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优雅而高傲:“是地。殿下!” 卧房离书房并不远。路上。每一棵树上都挑着华美地宫灯。上面绘着龙凤呈祥地图案――为了他们地新婚。金丝楠木地廊柱上绘上了各种古老地花纹。穿着丝质宫装地侍女们提着一盏盏宫灯为他们照明――虽然未必需要。有幽雅地暗香随着晚风吹来。叫人心情好了许多。 “下去吧,没有孤的吩咐,不许进来打扰!”门被轻轻掩上,李承乾淡淡地吩咐道。 “是,殿下!奴婢告退!” “你很威风?”金善德不舒服了,那几位原本可是她的侍女啊! “王妃这话从何说起!”李承乾故意装糊涂,他抬头看看天色,正好外面远远地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他轻笑一声:“时候不早了,王妃,我们也该歇息了!” 金善德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抓住了衣角。 李承乾带着一点点小小的恶作剧的心思,在床侧坐了下来,顺手一拉金善德,金善德一下子被拉到了他的怀里:“王妃莫非是紧张了?” “我才不紧张!”金善德强忍着说道,“不就是和男人上床吗!” 真是剽悍!李承乾差点没笑出来!他轻轻一笑,然后便伸手扯下了金善德轻薄的外裙,然后,满意地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玫瑰的红色。 他轻轻地吻上了她的脖子,然后继续向上移去,两只手很坚定地开始要让怀里的人一丝不挂了!面对这么一个尤物,能把持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等等!”金善德忽然觉得惊慌起来,一把抓住了自己身上仅剩的一件里衣,惊呼起来。 李承乾差点没被弄出什么问题来,他强忍着自己的**,停了下来,调笑道:“王妃,难道你还有别的惊喜给你的夫君吗?”他对金善德青涩的反应非常满意!男人嘛。总是有**情结,喜欢的多是原装货。 金善德咬了咬牙,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他们地新婚之夜,两个人发生关系。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李承乾低头轻轻的咬着她有些发红的耳垂:“怎么了?”金善德只觉得一口热气吹到自己脖子里,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然后她听到了疑为错觉地声音:“不要害怕!”天哪,那个男人,每说一句话,都要有不知多少言外之意,外加一些拐弯抹角的讥讽。居然转性了! 忽然,她的心奇迹般的安定下来,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到:“随便吧,早点结束也好!” 于是她默许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李承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吻上了她的侧脸。 几番**过后。李承乾靠在床头。看见疲惫的女子已经睡着了,她的脸上没有了清醒时地伪装,显得苍白而脆弱。李承乾平复了一下心情,唤来了侍女,准备沐浴! “你我都明白,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子!”金善德高高地扬起头,说道。 “继续!”李承乾端着酒杯,看着这个又开始张牙舞爪的妻子。神情悠然。 金善德已经冷静下来。嘲讽地说道:“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孩子!能够帮助你掌控新罗的,流着新罗王族的血脉的孩子!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李承乾微笑起来。他喜欢冷静理智的人,金善德明显就是。 “那么。我会为你生下一个孩子!”金善德脸色苍白,但是语气依旧高傲,带着几分不逊。 “很好,这是你地责任,不是吗?”李承乾扬起了眉,“本王最重要地身份可不是辽王,而是大唐的太子,我想你应该明白!” “是的!我当然明白!”金善德沉静地点点头。 “很好,我们需要在某些方面达成共识,不是吗?”李承乾满意地微笑起来。 “我会与你在一起,直到有一个孩子!”金善德沉默了一下,平静地说道。 “是的,最好是个儿子!”李承乾点头同意,若是个女儿,万一嫁出去了,还要将新罗当作嫁妆,也就是说他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 金善德冷冷地说道:“我还是新罗的女王,不可能离开我的国家!” “我每年会有一段时间留在辽东的!”李承乾地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具体时间未定,毕竟,我不是经常有闲暇!” “那孩子出生后?”金善德抿进了嘴唇。 “我会抚养!”李承乾接口道,“等他成年,便会继承辽王地封号,并且,成为新罗国主!” “那很好!”金善德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又问道,“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李承乾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地光芒:“你,当然是继续做我的王妃!自然,你是要去长安地!” “不!”金善德对此表现了强烈的反对。 “反对无效!”李承乾低笑一声,“中原有一句俗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了本王做王妃,自然还是要跟在我身边的!” 好吧!这个霸道的混蛋!金善德想着,或许,到时候他就忘了这回事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如此,就这样说定了!” “那么,合作愉快!”李承乾不自觉的说出了前世商场上的套话。 “什么?” “没什么,就这样吧!”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家宴 辽东的冬天总是来得很早,晚上,有一场小雪已经落下,地上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雪粒,干冷的风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实在是讨厌得紧。 辽东已经在开始战后重建的工作,所谓的战后重建,其实就是将不配合地人变成无户籍人士(黑户?),方法很简单,只要挂掉,或者成了得不到自由的奴隶,自然也就不必占据那一张张户籍上的名额了!愿意顺从的,很好,你以后就是大唐的百姓了!你可以得到食物,分配到足以抵挡严寒的房屋,然后,还会有开春后种植的种子!当然,若是有哪位假装顺从,然后,再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嘿嘿,保甲连坐制度也不是公布着好玩的!吸收了足够的血肉,来年的黑土地才会更加肥沃啊! 薛仁贵坐在营帐里,擦着自己的方天画戟,而营帐的另一边,一个男子正在奋笔疾书。 “该死的!”那男子叫了起来,是房遗爱,他恶狠狠的看着薛仁贵,“本公子恨辽东!简直冷死人了!” 薛仁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不过,房遗爱显然不这样想,他已经被无休无止的文件弄得歇斯底里了,他毫无仪态地冲到薛仁贵面前,恶狠狠道:“薛将军,或者说,本公子未来的连襟,你就不能让你的亲兵在这里生点火吗?” 薛仁贵慢吞吞地说道:“我以为前两天要在这里表现男子汉大丈夫风范的就是房公子本人!” 房遗爱恼火地看着他:“你这混蛋,那是两天前吗?已经一个月了,你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把所有的东西都扔给了本公子!还成天无趣地盯着那什么方天画戟!难道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烧上一堆火,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 薛仁贵很是无辜地说道:“可是,你一直没有说起。我以为你不怕冷的!” 房遗爱气结,狠狠的盯着他,要不是确定自己不是他地对手,估计他就一拳砸过去了! “好吧,房公子。时间不早了!”薛仁贵看看外面的天色,“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要有好酒哦!”房遗爱有些不甘心地补充道。 “好酒?”薛仁贵叹息起来。“房二公子。有口烈酒喝就不错了。还好酒!” 房遗爱一下子激动起来:“唉。姓薛地。一起去辽王府怎么样。太子这次来。可是带了很多好酒地!你是不知道。大唐要说好酒好茶。还就只能数太子那边!就算是陛下那里。也未必比得上太子地呢?” “哦。陛下不生气?”薛仁贵很是好奇。 房遗爱有些无奈:“所以陛下常常跑到东宫去打秋风!” “说实在地。你小子。怎么就不声不响把晋阳公主骗到手了呢?”房遗爱骨子里还是有纨绔子弟地特性地。他这些天与薛仁贵也混地熟了。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前走去。房遗爱很是有些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地感慨起来。“要知道。所有地公主中。除了我老婆高阳。就数晋阳公主漂亮了!人也聪明可爱。太子一下都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地!居然就这么让你得手了!实在是。唉!” 薛仁贵反驳道:“我是真的喜欢明达!” “废话!”房遗爱白了他一眼。“要是你敢骗晋阳公主,莫说陛下。太子殿下大概不会管你是什么名将之才的,他大概只会把你扔到蛮荒之地去!” “呃?”薛仁贵无语了。 “你还别不信。要知道,几年前,当初有个状元,明达被疑是迷惑,对他有点好感的!”房遗爱感慨起来,“结果呢,那王八蛋居然在家里已经有了老婆了!最后,那小子被扔到了岭南那边数星星去了,到今天还没有调回来呢!” “房遗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嘴皮子太闲适了?”一个有些阴森的声音响起。 房遗爱听到这个声音,差点就跳了起来,他赶紧摆出了一副很是正经地模样,偏偏脸上带着很狗腿的笑容:“那个,太子殿下!啊,是辽王殿下!我是在教育咱未来的连襟好生照料晋阳公主殿下呢?” 李承乾一身雪白地皮裘,正站在他们的面前,脸上似笑非笑:“哦?这样啊!那么,房二啊,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我的信誉一向很好!殿下可是知道的啊!”房遗爱嬉皮笑脸地说道。 “哼,你还有信誉这回事?”李承乾很是不屑一顾,“我以为它和你的脸皮一样,早就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去了!” 房遗爱讪笑起来。 李承乾转头看向薛仁贵,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你确实很好,我想,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该叫你一声妹夫了!” “臣见过太子殿下!”薛仁贵赶紧说道,“臣还要谢谢当初太子殿下的帮忙!” “不客气!”李承乾轻轻一笑,“其实我是为了兕子!若是你没有匹配她的身份地位,你是娶不了她地,不是吗?而且,最重要地是你,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若是别人,即使我给了他机会,他也未必能够真正证明自己地!” “那还是要谢谢殿下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薛仁贵的目光很坚定。 李承乾莞尔一笑:“好吧,既然你坚持!反正就要是自家人了,就当你欠我一次人情!回长安请我们几个吃顿饭好了!好几个人想认识你呢!” 房遗爱有些幸灾乐祸:“是啊,你会发现你们之间地共同点的!” 李承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走吧!看起来你们还没吃饭,一起去吃吧!前两天有人送来了一只黑熊,还有几只梅花鹿,我让厨房整治了一下,今天正好可以吃了!” “那我们今天有口福了!”房遗爱十分兴奋,“我喜欢吃蜂蜜熊掌!”换来了两个人的白眼。 李承乾本来也是出来转转,想要“视察”一下工作,然后就遇上了他们,于是,那两位也放弃了骑马的打算,跟着李承乾上了马车。 马车一如既往地低调,但是,里面永远是最舒适的。 一个清秀的丫鬟为他们奉上了热气腾腾的清茶,李承乾舒服地靠在熊皮垫子上,端起茶杯,悠然地品尝着。 薛仁贵分明不是干这种文雅事情的人,李承乾看着他有些拘谨的动作,不禁笑了起来:“不用这么紧张,随意就好!不过,等回了长安,你还是要多学点礼仪什么的!虽说我们不介意,但是,那些世家中人,他们可是很讲究这个的!以后,你入了那个圈子,难免也跟那些人打交道,可不要让他们小觑了你!” 薛仁贵闻言,盯着那盏茶,几乎可以看到他眼睛里的痛苦了! 房遗爱插口道:“其实也没什么的!你是武将,跟他们打交道的次数不会特别多!关键是那几位大爷啊!尤其是程家那位老爷子,最喜欢的便是戏弄后辈了!因此,跟他打交道,不必讲究什么礼数,重要的是,酒量!”房遗爱显然有些心有余悸,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为当年不幸的自己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李承乾轻笑一声:“不要太担心!这些等回了长安,我会一一告诉你的!不过,或许,你更喜欢兕子告诉你?” 薛仁贵难得的张口结舌起来。 李承乾悠然一笑:“你可不要把兕子当花瓶!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很多事情,她比你看得透!她会是你的贤内助的!而且,重要的是,大多数朝臣都或多或少受过她的恩惠!也许你听说过,自从文德皇后仙逝,父皇变得有些暴躁,但是,只要兕子求情,他是没有不准的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王府,李承乾轻轻笑道:“今天是家宴,好歹也是一家人了!昨儿我新开了一坛梨花酿,很是不错,你们正好也过过瘾!” 先上的是一碗鹿血羹,这玩意是大补之物,或许,吃完了饭,他们就需要泻泻火气了! 熊掌确实是用蜂蜜做的,那位厨师的功夫很老道,盛着熊掌的盘子才端上了,就有诱人的香味传出来,带着蜂蜜清甜的味道,很是叫人食指大动。 娇美的侍女为他们斟上了美酒,酒香四溢,薛仁贵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梨花酿入口绵长醇厚,带着点清淡的梨花香,不过后劲却是极大的,无论是房遗爱还是李承乾,都没有提醒薛仁贵,想来是要看他的笑话了! 一个熊掌其实能吃的也就那么多,很快,炙烤的鹿肉也送了上来,上面撒上了来自西域的安息茴香,还有辣椒末,在这个季节吃却是最好不过。 李承乾陪他们两个说着话,无非是些琐事,在这里,也不是什么谈论国家大事的好地方。不过,以李承乾的见识广博,加上旁征博引,很是让薛仁贵钦佩了一番,至于房遗爱,早就麻木了! 一顿饭自然是宾主尽欢,李承乾微笑着对薛仁贵说道:“等过了这一阵子,就与我一同回长安吧!反正辽东的事情也快处理差不多了,别的事情,你这位右领军大将军也管不了!父皇有意让你统领宫廷禁卫,那个位置很关键,不要辜负了父皇对你的信任!” 薛仁贵坚定地点了点头。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归途 雪下的纷纷扬扬,片片如鹅毛一般,这还是因为没有起风的缘故,否则的话,雪花打上来都要跟冰渣一般了! 官道上,一个长长的车队在蜿蜒前进,虽然有些艰难,但是毕竟这种天气,还是不要留在原地为好! 车队正是护卫李承乾回长安的,身后还有一部分回师的兵马,剩下的一些军队,就要等到开春雪化之后才能回去了!而且,这辽东还是需要留下一部分的兵马,免得还有人贼心不死,闹出什么乱子来! 李承乾素来怕冷,这个时候,正裹着貂裘,坐在遮掩炎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里,自然,还有一个享受惯了的房遗爱。 好在马车很大,就算他们两个人一起在里面玩女人都不是问题。不过,这个时候,他们显然没有这个兴致。 马车里非常温暖,几颗从高丽王宫弄出来的足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车厢点缀的很是明亮,这让李承乾不止一次的诅咒高丽王的奢侈。极品的香料点燃后,有一股淡雅的清香在空气中飘荡,这种用独特的配方配置出来的香料最大的好处就是燃烧起来没有任何烟雾,而且还能让人心平气和。 房遗爱同样穿着一身狐裘,懒洋洋地靠在车厢壁上。他有些遗憾的喝着手上碧绿的茶水,嘴里抱怨着:“殿下,您就不能可怜一下骨头都要冻成冰渣的妹夫我吗?” 李承乾眨眨眼睛,然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顺手从手边的一个小碟子里舀出一勺子淡黄色的姜丝来,放到了茶杯里,然后,很是殷勤地给房遗爱倒了一杯茶:“那就喝点姜汤!也许,你觉得放上一勺子红糖更美妙?” 房遗爱俊俏的脸蛋差点没发绿,他苦着脸,嘴角有些抽搐地说道:“殿下,您就不能不要耍我吗?我只是想喝口热酒而已!” 李承乾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我亲爱的妹夫。我想,一碗姜汤对你来说远比烈酒更合适!” 房遗爱有些沮丧地再次靠到了车厢壁上,没精打采地喝着茶。 李承乾轻笑一声。雪天确实是个煮酒论诗地好时候。鉴于对面那位哪怕老爹是有名地文臣。但是说起作诗。他地本事大概和程家那两位有得一拼。要知道。这小子从小事不学无术地典型。虽然有很多小聪明。还是借助于各种帮助才混过了那几个老师地考核。为此。他付出了不知多少零用钱用来感谢所谓地同窗兄弟地情谊。 不过。说实在地。这个时候喝点小酒。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地事! 李承乾拉开厚厚地帘子。轻轻地敲了敲车窗。一个谦卑地声音响起:“殿下。有什么吩咐?” 李承乾淡淡地吩咐道:“去请薛将军过来。另外。再整治几碟子下酒地小菜。本宫要与房二公子和薛将军小酌一番!还有。看起来天色也不早了。回长安也不敢时间。就叫他们找个背风地地方安营吧!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发!” “是。殿下!”这就是特权阶级地好处。别人在顶风冒雪。他们却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享受。这还是因为这年头科学技术代表地生产力实在不咋地地情况下。 薛仁贵地到来让车厢里瞬间灌入了一股子强烈地冷空气。房遗爱跟受了惊地兔子一般立马跳了起来。往里面坐近了一些。而李承乾紧了紧身上地衣服。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一声:“薛将军。我想。在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先脱掉你那一身铠甲吗?” 薛仁贵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外表上看起来不咋的的马车里面会有那么多玄机,马车内外简直是两个世界!他微黑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赶紧脱掉了铠甲,一个内侍立刻接了过来拿走了!薛仁贵有些不习惯地坐了下来,李承乾看得出,他粗糙的双手已经冻得通红,毕竟,这种天气,不是所有人都习惯的! 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递了过去,李承乾低笑一声:“先擦擦脸!” 薛仁贵有些呆愣地接过,毛巾的温度正合适,他擦过脸,拿在手上不知所措。 “就放在那边地托盘里好了!”房遗爱提醒道,然后又问道,“要手炉暖一下手吗?” “啊,不用了!”薛仁贵平定了一下心情,回答道,“一会儿就能暖和起来了!” 李承乾笑道:“薛仁贵这小子应该是练过一些内功地,虽说粗浅,但是还是能抵挡一些寒气的!” 薛仁贵点头道:“没错,我家传地功夫里就有一套心法,就是为了配合我的戟法!虽然比不上江湖上地那些人,但是也足够了!” 房遗爱哀叹起来:“我也想练啊!要知道,高阳可不是什么无害的羊羔呢!” 李承乾有些幸灾乐祸:“那么,房二公子,我想,房大人会是你的榜样!” “好吧,其实母亲大人也是不错的!”房遗爱自然不会对家中实质上的家主发表什么看法,“当然,父亲大人我也是很佩服的!” 李承乾不置可否,房家的人似乎一直以来对于爱情都是比较忠贞的,当然,不排除是那位很有女王特质的房夫人潜移默化下的结果,就像当初隋文帝的老婆独孤皇后在世的时候,就算是好色如杨广也只能在明面上保证只有一个王妃一样。 “那么,来吧!在这个天气,显然喝上一杯不是什么坏事!”李承乾神情悠然,他很熟练地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青瓷酒瓶,拔开瓶塞,就有浓烈的酒香流淌出来。 “咦?”房遗爱来了兴趣,“这是什么酒,似乎很烈啊!” “当然!”李承乾心中补充道,要是稍稍提炼一番,就可以当作医用酒精使了!这可是可以被称为“烧刀子”的烈酒,喝一口下去,就如同钢刀刮过一样,绝对是叫你死去活来啊! 然后,一向身体快过脑子的房遗爱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非常好看起来,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眼珠子都成了充血的模样,眼泪都飙出来了,一张嘴张得大大的,直往外哈气。不过,片刻后,他终于缓过气来,他这才感觉到了酒的醇香来,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味。 李承乾低笑一声,又给薛仁贵倒了一杯:“这酒乃是难得的烈酒!辽东苦寒,喝上一杯,也能驱驱寒气!虽说你酒量还算不错,不过还是先喝一口尝尝看!” 薛仁贵见到了房遗爱那副模样,自然知道李承乾说的不假,当下浅浅地喝了一口,一下子便喝出不同来了!这酒性如烈火,入口几乎有如刀锋,但是却醇厚无比,饮下之后,更是自有一股独特的酒香在口中绵延不散。 “好酒!”薛仁贵也是识货之人,品味一番后,不禁开口称赞起来。 房遗爱这时才睁开眼睛,同样赞叹起来:“的确是好酒!唉,我房二从小就偷我家老爷子的酒喝,今儿居然差点就栽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李承乾带着一点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笑容,端起自己的酒杯,举杯道:“那再来一杯,干!” 房遗爱一下子心里生出了几许豪气,他随手将身上的狐裘脱去,放到了一边,给自己酒杯斟满,叫道:“干就干!” 薛仁贵对这等烈酒也颇为喜爱,自然也是举杯,点头道:“那就干吧!” 下酒的小菜也很不错,虽说都是些家常菜,味道却是难得。一条红烧大鲤鱼,是在外面冻过的,褐色的鱼冻剔透柔滑,带着浓浓的鱼香,入口即化;一盘子腌制的凤爪,口味也很地道;一只削成了片的烤鸭,配上了独特的酱料,还冒着热气;当然,还有一碟子炒花生米,下酒最好不过了! 最后,除了李承乾还勉强保持了一分清醒外,另两位都醉得稀里糊涂的,好在他们酒品很好,不会发酒疯,李承乾也不想惊动他们,吩咐内侍将马车车厢收拾妥当后,就这么让他们在车厢里睡了!反正他们坐的地方,拉出来就是一张矮塌,不会睡出毛病来的! 当然,纵酒是要付出代价的,尽管喝了醒酒汤,房遗爱和薛仁贵依旧不得不面对宿醉带来的后果――他们头痛欲裂!为此,房遗爱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恹恹地躺在马车里,而薛仁贵狠狠地反省了一通后,坚决谢绝了李承乾派人照顾的行为,换上了自己的铠甲,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去,他需要冷静一下! 至于李承乾,他一向不是放纵自己的人,昨天喝多了之后,保持着清醒的他立刻强撑着洗了个热水澡,喝了醒酒汤,才睡下,自然没那么倒霉! 车队虽说行进得并不十分快,但是在漫天的大雪中,还是没多久就出了辽东地域,从北平城往真正意义上的中原而去。尽管李承乾对沿途官员的迎接接待还有奉承讨好有些不耐,但是,这是必须的!他不需要见每一个人,但是他需要了解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情,还有各地的治理情况,只知道在深宫中的帝王是容易被蒙蔽的,他可不希望见到的都是官样文章,因此,偶然的做一次明察暗访是非常重要的,不是吗? ------------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诡异的命案(求月票打赏) 定州这地方,说起来历史也很悠久了!这里原本属于燕赵之地,还是那位廉颇的故乡,另外,据说那位刘皇叔的先祖中山王刘胜的封地便在那里。 李承乾到达定州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了,他也懒得跟那些等候了很久的各路官员打哈哈,要知道,再舒服的马车坐上近一个月你也会痛苦的! 驿馆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而且还来了次豪华大装修!不过,李承乾并不敢肯定这是为了自己,要知道,前段日子,那位陛下也是从这条路凯旋回京的! 劳累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李承乾和房遗爱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先在定州好好休整两天再上路,反正只要赶得及回长安过年,也就可以了! 休息了一整晚,再加上很是丰盛的早餐,让李承乾觉得神清气爽!难得晴好的天气,暖洋洋的阳光洒落下来,更是让人有出去晒晒太阳的**。 很是不厚道地吩咐内侍,言道:“太子殿下旅途不适,暂时不会接见任何人!”或许不是暂时,要知道,李承乾打算再过一天就走人! 空气很干燥,这是北方的正常气候!李承乾依旧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带着房遗爱在街上闲逛,至于薛仁贵,他要与自己手下的兵同甘共苦,还在城外的军营里呢! 房遗爱很是兴味盎然地把玩着一管玉箫,那个长得有些猥琐的摊主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这管玉箫是什么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古物,大概可以追溯到前汉时期,曾经有哪些名人是它的主人,将一管甚至连音都不准的劣质石玉雕琢的玉箫吹捧到了天上去,简直可以媲美当年的焦尾、断纹之类地古琴了!要不是他的历史水平还不怎么够,他大概会说当初弄玉吹箫引凤用的就是这管箫呢! 不过。房遗爱和李承乾倒听得很开心,有这么一位会编故事的家伙也是很能哄人开心的事情呢! 不过,这老天爷,向来是看不得人有多开心的! 一个仆妇模样的人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嘴里发出惊恐地尖叫:“死人了!死人了!” “张婶。怎么回事?”看起来遇上了熟人。 那仆妇惊魂甫定:“老爷。老爷在他地房里。还有一地地血……”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一队差役反应非常迅速地过来了。领头地那位气势汹汹地喝道。他也是没办法啊!太子殿下大家光临。虽说身体不适。还没有出驿馆。但是。说不得就有哪个多嘴多舌地将一些不怎么美妙地事情送到了太子殿下尊贵地耳朵里。然后。自己地上司。还要加上自己。绝对前途无亮啊!居然。这个敏感地时刻。还出了命案!天帝在上。莫非是上次供奉地猪头我偷吃了半片耳朵被你发现了吗?只要您老人家保佑我度过这道难关。以后逢年过节。哦不。我每天供奉香火给您! 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是喜欢凑热闹地。这一点毋庸置疑。于是。那些差役无论如何也不能打消所有人地好奇心。众多地人浩浩荡荡地向有可能地犯罪现场行去。那位可怜地仆妇被好事者盘问了一遍又一遍。几乎要崩溃了! 李承乾自然不想去看什么现场。他有洁癖!于是。伸手打了个暗号。自然有人过去查看! 房遗爱显得兴致勃勃。他显然没有注意到李承乾地行为。几乎用一种兴奋地语气说道:“命案啊!真是少见呢!殿下。去看看?” 李承乾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过是死了一个人而已!你在辽东见得还不够多吗?你想去就自己去吧,反正这种晦气的事情。我是不会过去地!” 不过。这不是李承乾想不想管的问题,事实上。李承乾很快得到了第一手地消息。 “也就是说,那位什么高员外是被人杀死的。而且那个人是个好手?”李承乾摩挲着下巴,问道。 “回殿下,死者应该是被人当面一刀,一击致命,直接插入了心脏!”下面的那位不得不充当仵作的侍卫回答道,“看他临死前的表情,他起码是认识凶手的,因此才显得不可置信!按照伤口的痕迹,凶器应该是一柄单刃的短刀,而且非常锋利!” “哦?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另情吗?”李承乾淡淡的问道。 “回殿下地话,属下刚刚到定州不久,对于死者地一切都不了解,因此不能断定!” 而另一边,定州的太守几乎要把自己地头发都揪下来,李承乾不知道那个什么高员外是谁,可是,他知道啊!起码,这个高员外每年给他的孝敬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自然,为了这笔不小地孝敬,他给那位高员外行了不少方便,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将那个死鬼跟自己牵扯上任何关系。这样,自己最多算政绩不佳,对仕途的影响才不会太大!他一边思索着对策,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着死去的某人,死也不挑个好时候,连对那些美妙的钱财都有些抱怨起来。 李承乾很快得到了后续的消息,比如说,那案发的现场,其实不是高员外的家,而是别人所以为的高员外养外室的地方,可是,那位所谓的外室,按照那个已经在那里做粗使活计的女佣说,就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面!起码她从来没有见过,倒是偶尔听到过女人的声音。 当然了,最好玩的是,当那位女佣去打扫房间,却发现自家主人惨死,而她其实并不知道主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就是说,那位高员外瞒过了几乎所有的人,去了那所房子。另外,最终,那所房子里除了几个声称什么都不知道的佣人,压根就没发现那个所谓的美艳动人的外室。 真是诡异啊!一场命案其实并不能引起李承乾的多少好奇心,关键是,天枢发现,那位高员外似乎一直在走私粮食和军械,事情这下就大条了!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无眠之夜 “走私粮食军械?”李承乾的目光一凝,“走私给谁?” “暂时还不清楚!”那位半跪在地上的手下脑袋垂得很低,显然有些羞愧,“据说那些人行踪诡秘,还未能查清楚他们的来路,还请殿下恕罪!” “粮食!”李承乾摩挲着下巴,然后问道,“那些军械具体是指哪些?” “回殿下的话,乃是府兵中制式的刀枪盔甲!”那人低头道,“虽说都是军中淘汰的,但是,显然那些并不是正常的淘汰,而是有人使了手段!” 李承乾的嘴角居然有了一丝笑意,可是他的眼神凛冽如同刀锋:“很好,非常好!一直以来保留着府兵,居然留出祸患来了!那么,是哪位如此聪明伶俐,做出了这等事情呢?” 一张纸条被递了上去,李承乾伸手接过,然后,他的脸上就露出了叫人心寒的笑容:“这就是大唐的官员啊!” 一个阴暗的屋子里,甚至没有一点灯光,在羞答答的月光的掩映下,隐隐绰绰现出一个黑影来,那个黑影显然是个节制的人,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好半天都没有动弹一下,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若不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团黑影,几乎感觉不到半点生气。 夜色渐渐深沉下来,一大块云朵从远处飘来,遮住了大半个月亮,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月色洒下来,而一个黑影迅速的钻进了那栋房子,很快也融入黑暗之中。 “怎么来得这么晚!”说话的人就是一直在房子里等待的那个黑影,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点说不出的古怪意味。 “我好像被盯上了!”刚到的人显然心情有些烦躁,“你要知道,我出来一趟不容易!尤其,那位太子也来了这里,城内处处戒备森严。我不能冒险!” “那高元丰的事情,你怎么解释?”似乎有一道寒光从那个明明显得有些瘦小地人的眼睛里射出,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是冰冷无情。 “不是我做地!”声音略微一高。又很快压下。那男子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而且。不要用那种质问地语气跟我说话!别以为你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地。要知道。在家族中。我地地位可比你高!” 先来地人冷淡地说道:“抱歉。我以为在这里。我才是首领!” “该死!”后来地男子低声诅咒了一声。然后不情不愿地说道。“那个姓高地后悔了。害怕了。他甚至想要去告密!所以。他必须死!” “我以为你是看上了他那个小女儿!”先前地男子嘴里说着讥讽地话。可是语气却是平淡地。实在诡异得紧。 “哼!一个女人而已!”后来地男子分明有些心虚。但是他很快平定了心思。冷冷地说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让那个姓高地肥猪去告密。然后。我们要么被干掉。要么就要跟地老鼠一般。东躲西藏。时刻警惕大唐地追杀?我不认为。我们没有顺利完成任务地话。回去之后。能够有什么好果子吃!” “废物。自然没有生存地价值!”那男子分明是个被洗脑地怪物。 “那是你!”后来的男子显然被激怒了。“我不可能让一个蠢货拖累,白白丢掉自己地性命!” “但是。你要知道,万一这事被那个太子注意到。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哼,有人比我们更想遮掩!”后来的男子冷哼了一声,嘀咕起来,“比如说,那位定州太守?他足足吞了我们超过五十万金币,还包括了价值十万金币的珠宝香料!” “你似乎没有提起我们的那几位合作伙伴?”先前的男子牙缝里冒出一丝丝的寒气,冷厉的声音几乎要把人冻僵,“你觉得要是他们哪一个被发现,按照大唐的律法,那就是诛九族的罪名,以后,又有谁敢冒着这样地危险跟我们做这种生意呢?” “哦,我想,足够地利益会让人铤而走险的!”男子不以为意地说道。 “问题是,我们花了不知多少精力和财力才收买了那几个人肯用手里地权利为我们做事!”先前的男子冷声说道,“难道要从头再来?” 后来地男子咬着牙说道:“只要家族掌握了最大的权利,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么,能够不白费功夫就不要白费了!想办法让我们跟这件事扯清关系!”先前的男子依旧冷静,“让那位太守再活动一下,只要将那个高元丰的死,当作普通的仇杀什么的就是!” “那是自然!”后来的男子有些自矜,“杀他的人绝对没有留下什么跟我们有关的东西,而且,听说,那位太子要急着回长安过年,不会再定州停留多久的!” “那样最好!” “那么,我先回去了!”后来的男子直接说道。 没有任何声音,那个黑影似乎一下子敛去了所有的行迹,消失不见了。 “所以说,我一点也不喜欢那家伙!”留下的男子嘀咕起来,“跟鬼魂一样,没有半点活人味!” 定州太守府,那位太守只觉得短短一天,自己就憔悴了许多。 一向软玉温香在怀的他第一次拒绝了自己那位娇媚动人的小妾,一个人在书房睡下了。 然而,哪怕是外面有人在守夜,他还是馒头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梦中,大片大片的血色弥漫了整个天空,他看到自己的头颅高高的飞起,然后,完整地看到了自己瘫软的身体。 死亡的恐惧第一次笼罩了他,他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外面传来了守夜的小厮的声音:“老爷,怎么了?” “没什么!”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说道,“只是做了个梦!你去歇着吧!” “是,老爷!”大户人家的下人自有他们的生存之道,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管的绝对不去管,不该说的话,也要闭上嘴巴!好奇心是不被允许的!那位小厮安静地退下了。 “怎么办?”他有些侥幸地想道,“驿馆里的人说,太子殿下明天就回去了!大概,他也不喜欢管这些事情吧!” 当然,永远不要把希望放在侥幸上,他在黑暗中将蜡烛点燃,一点烛花爆开,他也没有精神去剪,直接披上衣服坐在了桌子边上。 他从桌子底下的暗格里摸出一本有些毛边的账本来,轻轻的摸着封面,然后,翻开一页一页地看着,最后,他叹息一声,将账本放在了烛火上,正要凑近,又犹豫起来,想了想,他又将账本拿了回来,心情复杂的看了片刻,站起身来,走到了一个大花瓶前面,然后取出里面华美的孔雀翎羽,将账本放了进去,又将孔雀翎羽按照原样插了回去。 烛光下,他富态的脸上显出了阴冷的神情,一双常常眯着的丹凤眼吊了起来,成了一双三角眼,里面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他低声说道:“当初是你们把我拖下了水,如今我要是出了事,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 “希望太子殿下真的明天走吧!”他看着外面越来越阴沉的夜色,神色变得有些萧索,“唉,贪心害人啊!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离开定州了,可是,如今……” 李承乾同样在这个夜里没有半点睡意。 他没有待在驿馆的房间里,而是来到了定州城中的一处看起来很普通的民房里,这里是他手下暗影的一个据点。 “那些消失的军械什么的,去了哪里了?”李承乾没有问粮食,粮食比较容易消化,化整为零要弄出去,不是什么特别的难事,尤其,这些年,大唐因为种子的逐渐改良,粮食产量一直在增高,因此,民间的粮食生意一向很盛行,只要有官府的条子,在一定的数量之内,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但是,军械却不同,要知道,大批的军械运输,怎么可能不引起任何注意,就算有某些军方人士做庇护,也不是那么容易运出去的。 一张有些简单的地图被呈了上来,上面用朱砂标出了有可能的窝藏那些被“淘汰处理”掉的军械可能的所在地。 李承乾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指关节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击着,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淡淡地问道:“那确定吗?” “有八成把握,那些军械就在这几个地方!”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回答道,他并不知道李承乾的真实身份,毕竟,暗影中知道自己最大的boss是当朝太子的人只有很小的一部分高层,“要短时间内确定下来也可以,但是得从别处抽调人手。” “那就尽快查出来!”李承乾果断地说道,“到时候,若是数目上有什么不对的话……”他平淡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威胁。 “属下自当尽力而为!”那人自然也不是什么自高自大的人,什么事情,都不能说得太满。 “知道幕后的人属于哪一方吗?”李承乾转移了话题。 “他们的言行举止,与大唐百姓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不过,属下觉得,他们很可能是来自东瀛的某个势力!” 李承乾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起了杀机。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撞到自己枪口上来了,或许,应该给那些小鬼子一点回礼?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又见命案! 第二天,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太子依照之前的决定,已经离开了定州,送行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那位太守大人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太守府,顾不上还是早上,就命令小厮拿来了好酒,狠狠地就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心里才算放松下来,他恶狠狠地招来了下属:“赶紧把高元丰的案子了结掉,弄成一起普通的仇杀,不要露出什么破绽!”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不喜欢尽如人意的,那位高元丰虽然死了,可是他那位据说一直很厉害的夫人还在啊!尽管,那些差役信誓旦旦地说道,这只是当初高元丰做生意的时候结下的仇人做的事情,并且很是有效率地推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是猥琐的男人做了替死鬼。 不过,那位高夫人很是剽悍地冲到了公堂上,怒气冲冲的摆事实、讲道理,言辞凿凿地言道那个猥琐男压根不是凶手,要知道,那个猥琐男当天晚上正在一家窑子里跟一个粉头**,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丈夫高元丰年少的时候,天下还不算太平,为了生存,他曾经跟一个镖局的老镖师学过一段时间的武艺,压根不是那个骨头跟鸡爪子一样的被窑子里的粉头都掏空了身子,就算是下九流的小混混都打不过的家伙杀得掉的!她很是不屑地说道,看那个伤口,分明是杀惯了人的杀手才能做得到。平常人谁会随身带着一柄看起来就很专业地匕首呢? 看起来,这位高夫人也不是什么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起码还是很熟悉一些违法的道道的! 不过,又是一场很俗套的凶杀案发生了! 白天,才在公堂上咆哮的某位受害者遗孀,当天晚上,就在睡梦中被人杀死在自己的房间里!同样是一刀致命,凶手的手法十分老道,正好割断了高夫人脖子上的大动脉,入肉三分。据说血染红了刚刚换上的素色床单。而一直睡在外间。等候吩咐地侍女同样被杀死,她大概是听见了什么声音,起床查看,结果,同样被一刀割断了脖子,看起来,她甚至没有半点反抗能力,就被杀死在了床前,死不瞑目。 定州一下子紧张起来。那位杀人凶手已经被描绘成了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地杀人狂,会生吸人血。家里大人开始用这个杀人犯恐吓自己不听话的孩子:“再不怎么怎么样,就让那个杀人狂把你带走!”不管在什么地方,好奇心总是少不了的,定州一下子流言四起。有一些喜欢异想天开的人已经在猜测。是不是那位太守大人觉得自己的面子被削了,找人杀人灭口,或者说,杀鸡儆猴,免得有人再喋喋不休! 李承乾悄悄地回到了定州,尽管房遗爱难得正经地劝导他,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个什么都还不分明的时候。贸然出现。明显是不安全的!而薛仁贵,在劝告了几句之后。直接遵从他的命令,带了一队精锐悄悄的潜回了定州。等候他地命令。 “白痴!”太守几乎要气疯了,他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怎么能这样子!还嫌事情不够乱吗?天哪,又是两条人命,这下还怎么能用什么仇杀糊弄过去!” “来人,备马!哦,不用了!”这太守几乎要被气糊涂了,想要登门问罪,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把自己的把柄都送出去了!他阴沉着一张脸,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坐到了一张椅子上,心里嘀咕起来:哼,难不成你们以为这样做就能逼得我不得不跟你们合作吗?只要这次的事情一过,我立马就把你们卖了!凭我如今的人脉,调到京城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你们等着瞧! 一个华美地宅子里。一个身量修长地俊美得近乎妖异地男子穿着一身白色地长袍。上面刺绣着大朵大朵地樱花。腰带上镶嵌着大块地极品蓝田玉。一块系着流苏地碧玉坠子悬在腰带上。他手里拿着一柄狭长地却只有一面开刃地长剑。正在花园里舞动。 这个季节。北方几乎是看不到什么绿色地。花园里除了几颗松柏。还有一点青翠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荒芜苍凉。他却就在这枯枝败叶之中舞动着手里地长剑。虽然看起来就是那种花架子。却因为他那张或者应该说是漂亮地脸而显得很优美动人。 一簇松针带着刺耳地风声飞来。正好击在了他地剑刃上。他急速地退后几步。这才卸去了力道。而手中地剑却已经被打飞了出去。他地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冷冷地看着出现在一颗光秃秃地树上地一个黑衣男子:“干什么?” 那个男子声音冰冷。除此之外。似乎毫无特色。他地整个脸也是平凡无奇。一双眼睛暗淡无光。就算是放在大街上与你面对面。你也不会注意到他。他冷冷地说道:“为什么杀了那个女人?” “她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不杀了她。难道让她继续查下去。让我们暴露出来?”舞剑地男子同样神情冰冷。“你这是在质问我吗?而且我想。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树上地男子还是面无表情:“虽然那个大唐地太子已经走了。但是。你没有感觉到吗?盯上我们地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俊美的男子脸上现出嗜血的笑容:“那就都杀了吧!那么,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 “你的脑子都用到女人身上去了吗?”树上那位面瘫男即使是在指责,脸上也是平板的,“死的人应该是属于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势力的,要是死得多了!就算大唐人是傻子!也会怀疑到的!何况,我想,大唐的聪明人显然很多!” “让他们狗咬狗?”俊美的男子脸上带着一点近乎小孩子一般的纯真得残酷的笑容,歪着头问道。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就不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面瘫男的语气里带出了一点幸灾乐祸来,“若是你的表现被家主知道了,那么,家族的继承人还会是你吗?” “那还能是谁?难道是父亲的那几个私生子?杂种?”男子哼了一声,“还有你给我记住,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好自为之吧!”面瘫男冷淡地说道,然后在树枝上借力,很快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自为之!哼!”俊美的男子也不去看那柄被打飞的长剑,直接一甩手,顺着花园的小路,也离开了。 两个人离开之后,一团灰影突然出现,他低声嘀咕了两句,很快钻入了树丛之中,也不见了。 天枢中在定州的一个管事得到了手下报上来的消息,不敢怠慢,立刻上报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冷笑一声:“严密监视!” “要是是那个年轻人应该没有问题!”那个管事蹙起了眉头,“他的身手显然是花拳绣腿,除了身法还算值得称道。但是,后来出现的那个男人,很危险!” “怎么说?”李承乾淡淡地问道。 “回上使,那个男人更像是训练出来的死士!没有多余的感情,而且,看他的身手,除了几位供奉出手,我们这里没有人有把握在他手上全身而退!”那个管事分析道,“他的警惕心很高,因此,偷袭是很难成功的!而且,他的身法近乎鬼魅,几乎可以说是无迹可循!暂时,我们找不到他的任何弱点,按道理,像他这种人,练的功夫必然是极为偏门,而且,一旦罩门被破,便没什么威胁了!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无法分析出他所学的武功是属于哪个流派,尤其,他们应该是异域中人,更是难以确定!” “那么,就想办法困住他,然后用连弩吧!”李承乾神情冷肃,“这种人,既然很难被活捉,那么就让他去死吧!无论如何,这种危险的人,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否则,祸患无穷!” “已经确定哪些军械的所在了吗?”李承乾淡淡地问道,“另外,还有那些就这么消失掉的粮食又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派人前往查探,有几处所在已经可以确定了!还有几处还需要时间,不过,看起来,已经有一小部分军械通过各种渠道流出去了!”那个管事低头道,“至于那些粮食,应该是被化整为零,运进了辽东,最终流向哪里,还需要辽东的天枢对此进行调查!” “这些事的发生分明已经不是一两个月了!”李承乾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甚至语气也很平静,可是那个管事明显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那么,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那个管事很快跪了下来:“是属下失职!”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等这件事情结束,会有人来接替你的!你现在就要为你之前的失职做出补救!没有什么将功赎罪的事情,这是你的份内之事!这段时间,你可以调动其余各部在定州的物资还有人手,但是,事情结束后,你先领罚,然后就回去再训练一年吧!” “多谢上使!”那管事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不会因为这件事被彻底放弃。 “记住了,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下去吧,有什么事,立刻禀报!”李承乾淡淡的说道。 “是,属下告退!” ------------ 第一百八十六章 落定 .一片看起来与一般的村庄没什么两样的小村庄,墙都是那种普通的土墙,屋顶也是用稻草铺成的,甚至有几座房子还是破破烂烂的。几棵歪脖子树种在村口,上面的枝条长得张扬而放肆。 月黑风高,一队一身黑衣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村口。他们都蒙着面,毕竟,白天,他们都是定州城内三教九流的人物,有几个还是有点名望的,露出面目的话,难免会遇到熟人。 “哼,破绽百出!”领头的人看着这个一片黑暗的村子,嘀咕起来,“哪有那个村子平常只有一两个烟囱冒烟的!还有,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门前屋后,连点菜蔬都不种,还要进城买菜,买东西居然用的还是金币银币!这不是平白惹人怀疑吗?” “头,快点进去吧!”远远的,有狗吠声传来,一个人赶紧用口技发出了几声野猫的叫声,另一个人低声道,“可别把人都吵醒了!” “好吧!”领头的那位伸手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开始行动,“尽量先用迷药,要是有什么伤亡,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一行人很快分散开来,说实在的,这些土屋实在是太容易下药了,因为为了保证冬天屋子里不会漏风,所有的屋子窗户都很小,还是用粗劣的破纸糊的,直接就可以将管子伸进去吹迷药了!不过半盏茶时间,整个村庄都陷入了沉睡,当然,也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几只狗被惊动了,惊天动地地狂叫起来,不得不让负责那一片的几个人出手割断了那几只大黑狗的脖子,一个人嘀咕起来:“很好。起码。我们有新鲜的狗肉吃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么豁达的,起码一些还没有被迷倒,被狗叫声叫醒的人一个个都衣衫不整地拿着武器冲了出来,那几个已经不怎么耐烦地人很是不爽地直接拿出了手弩,将那几位干翻在地。 “真是浪费!”领头的那位走过来,皱了皱眉头,“弩箭都是有数的,怎么能浪费在这些杂鱼身上!算了。都取下来,回去换上新的箭头!还好,这里没什么高手,否则的话,也没这么顺利!” 另一个人摇摇头道:“这里藏的又不是军械,只是一部分还没有来得及运送出去的粮食而已,自然有些比较强壮的普通人就好了!发信号吧,运送粮食可不是我们的任务!” 领头地那位点了点头,又问道:“都处理完了吧!” “当然。要是割断了喉咙他们还不死的话,那就只能直接割下他们的脑袋了!不过,我想,我的匕首不会喜欢这么麻烦的工作!”一个小个子嘀咕起来。 “让那些家伙在运送粮食之前。将那些死人都处理干净!”领头地人狠狠地瞪了那个小个子一眼。“之前已经查到。粮食就在村庄下面地地窖里。去确定一下数目。我来发信号!” “遵命。头!”大部分人立马跑掉了。 黑夜。一向是掩饰一下黑暗地事情地最好时间。 一个灵巧地黑影带着淡淡地影子飞快地在树林之间跳跃着。他地手上握着一柄狭长地弯刀。刀鞘用一条长长地黑布裹起。看不到一点点地光芒。 一只飞鸟惊起。“扑啦啦”地不知飞去了哪里。似乎是一个信号。几张大网同时不知从何处出现。向着这个黑影罩来。 刀光也很黯淡。可是。混杂了钢丝地鱼网有三面被那黯淡地刀光撕破。另外三面毫不留情地罩来。与此同时。各种各样地暗器从四面八方飞来。那个黑影飞快地舞动着手里地长刀。手腕依旧灵活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弩箭准备,齐射!”低沉的声音响起,出现的是数十个全副武装的人,他们都是军中最优秀的斥候,最擅长地便是隐匿行迹,加上一些收敛气息地小法门,那位高手也栽了! 弩箭都是三棱的箭头,上面抹上了剧毒,那位面瘫地高手已经是在劫难逃。 不过一轮齐射,那位面瘫男已经跌倒在地,失去了呼吸不过,这一点还不够,江湖上假死的功夫也有一些,谁知道他会不会呢?于是,又是一轮齐射,那一位倒霉地人士直接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刺猬,一个斥候上前毫不犹豫地挥刀砍掉了他的头颅,然后,一切搞定了! 李承乾坐在一个密室里,手里端着一只小小的手炉,脸上带着温和淡定的微笑,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个男子。那男子的手足都被铁环扣在石墙上,俊美的脸色有些青红,身上还穿着单薄的里衣,因为他是被人用药迷晕了,直接从被子里扛出来的,而这个密室明显也不暖和。 “把他弄醒吧!”李承乾难得来了次幽默,“我可不是来欣赏美人春睡图的!” 一盆还带着冰渣的冷水泼了过去,一声惊叫声响起,他总算醒了过来,并且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你们干什么?”那家伙很会演戏,“你们想要钱吗?放了我,我给你们很多钱!” 李承乾挑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叹息一声:“不,我对你所说的钱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恶意地笑了起来:“或许,我应该叫你田公子,不,是野田公子!” 年轻的男子目光很明显地一凝,然后故作若无其事:“这位公子说笑了,鄙人姓田,不是野 “当然不会!”李承乾摇晃了一下食指,轻声地叹息起来,“野田公子也是倭国堂堂野田家的第一继承人,为什么要改头换面到大唐来,仅仅是做一些不怎么正派的生意呢?要知道,以野田公子的身份,就算是在长安,也是可以进国子监的呢!” 那位野田强笑一声,然后扭动了一下身体,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么,这位公子,你,你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吗?” 李承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当然,如果你肯合作的话!” “合作?”野田显然吃了一惊,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怎么合作!” “那么,野田公子,你可以告诉我,这些写的是什么么?”一本小册子出现在李承乾的手中,上面是一些很像是汉字或者是后世的日文的符号,不过,日本的文字新出来不久,很多是接近汉字的,但是,还有一些看起来叫人难以忖度。 “啊哈,只是一些普通的写着无聊的东西而已!”野田干笑一声。 李承乾偏过头去,点头示意了一下,一个黑衣男子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皮鞭走了过来,他的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贯穿了右脸,让他原本算得上英俊的脸平添了一份凶残狰狞来。 皮鞭在盐水里浸泡过,抽在人的身上,会带来更大的伤害和疼痛,而那位野田公子明显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种对待,于是,杀猪一样的惨嚎声响了起来,李承乾皱起了眉头。 于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属下立刻将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塞进了那位野田公子尊贵的嘴里。 差不多十鞭子下去,那位野田公子的眼睛里显出了哀求的神色,于是,鞭子停了下来,抹布也被取下。 “我说,我说!”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口气,野田大叫起来。 “孬种!”拿着鞭子的男人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那些,那些是我生意上的来往的伙伴!”野田说道。 “唔,什么生意?”李承乾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些正常的生意,珠宝什么的!” “继续!”李承乾挥挥手,然后,皮鞭破空的声音继续响起,凄惨的闷哼声为之伴奏。 就这样,挤牙膏一样的逼供,终于,一份完整的名单出来了!另外还有大笔的金钱上的往来,也就是写行贿受贿的事情。 李承乾的神色依旧淡定,但是,眼睛里已经有风暴在酝酿,他起身站起,悠然说道:“把野田公子放下来,让他的那身细皮嫩肉好生治疗一下!对了,好生伺候着,可别让野田公子觉得我们待客不周,不辞而别!” “是,属下明白李承乾转身离去。 第二天,太守衙门被重重包围,薛仁贵冷着一张脸,出示了东宫的令牌:“太子殿下有令,定州太守赵文宣贪赃枉法、通敌卖国,削去官职,押解至京,交由大理寺审问!” 那位赵太守一下子老了许多,他哆嗦着脱下了自己的官服和官帽,任由那些冷漠的士兵戴上了沉重的似乎还带着血腥味的刑具,被粗鲁地推上了囚车。 与此同时,定州的大小武官大多数被直接在家里乃至是军营锁拿,最终与赵文宣作伴。 李承乾没有去看他们,他只是留下了一部辽东回来的人来暂时接替那些空缺的职位,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很多事情,只要到了长安才能处理好!他将暗影参与的痕迹尽数抹掉,然后,骑马追上了已经装模作样走了两天的大队人马,一路向长安行去。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兕子要出嫁 .大唐的第一次“整风”运动因为那一场震惊全国的叛国案拉开了序幕,或许,卷入此事的人并不多,但是,就像是严打一样,很多时候,哪怕是潜规则下的往来也成了罪证,不知多少不幸手脚不怎么干净的人遭了殃!另外,那些遣唐使日子也艰难起来,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们都是怀疑与鄙弃,实在是让他们几乎都要不敢出门了!当然,不少原本目的就不单纯的所谓遣唐使就在忙乱中露了马脚,被严惩了一番,与之相关联的人都被驱逐出境,永远不许再踏入大唐的国土半步。 而对于倭国,朝堂上再度起了纷争。 毕竟辽东的事情刚刚平息,再发起一场战争显然不合适。要知道,这次可是大海对面的国家,想要打过去,需要做的准备太多了!而且,那个野田家族算起来,在倭国也是叛逆,想着改朝换代的人物,因此,发起战争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估计,这边才出发到半路上,那边就把那个野田家的人都干掉了,将头颅都送过来,那这仗还打么? 李承乾最后出了个很阴损的主意,直接派人去倭国下发国书,要求倭国对此事给予一个说法,交出罪魁祸首,来长安请罪,并且对大唐给以赔偿。而背地里,就要让已经实力大增的野田家奋起反抗,最好将整个倭国都拖入战乱中,然后从中扶持出一个听从大唐的傀儡来,这样,大唐无需付出什么大的代价,就可以得到最好的结果。 而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不需要李承乾去操心了,大唐那么多官员,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春天的时候,兕子已经行了及笄礼。她与薛仁贵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晋阳公主府已经在建设中,本来礼部是想将以前地一个王府改建给兕子的,但是,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李承乾都没同意,因为他们觉得,兕子值得最好的! 兕子比起以前多出了一份少女的风情,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襦裙,显得张扬而夺目,如同浴火的凤凰。她天生就是这般高贵夺目的! 李承乾将一根碧玉雕琢成的凤尾钗子插到了兕子的头上,赞叹道:“兕子已经是大姑娘了!看起来这么漂亮!” 兕子快活地笑着:“太子哥哥,真地吗?他会喜欢的吧!” “他敢不喜欢!”李承乾故意恶狠狠的说道,“我就把他赶到辽东去!” “不要!”兕子撅起了嘴。 “唉。还没过门呢。就只要情郎。不要哥哥了!”李承乾大声叹息起来。 “哼。哥哥太坏了!”兕子跺跺脚。娇嗔道。 “好了好了!”李承乾轻笑一声。“兕子马上就要是别人地妻子了!有没有什么想要地。哥哥都给你!” 兕子笑得很开怀:“太子哥哥。我现在什么都有啦。不用什么了!” 李承乾微笑起来。不过。兕子从小被保护到大地。说实在地。除了吃喝玩乐。读书消遣之外。李承乾实在不能想象她在生活上地能力。要知道。她一向月钱丰厚。可是却从来没有够用过。都是李承乾每每给她贴补才行!她完全没有半点理财能力。而且。看起来。薛仁贵也不是这个料。以她花钱地本事。大概是薛仁贵养不起她地。因此。一些比较容易打理。又能够挣钱地产业到时候就会是她地嫁妆了。李承乾心里暗暗盘算着。有几个农庄每年都会出产一些稀罕地新鲜物事。可以让她挑选两个。以后。还有一个新城呢!而且。也应该找人教新城怎么管家了。虽然不比事事亲为。但是。好歹不要让手下人蒙骗啊! “好吧。兕子,你也要嫁人了,以后,可不要总是这么耍小性子!”李承乾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说道,“偶尔使点小性子,那没什么!不过,总是这样,可就不怎么好了!薛仁贵虽说人品还算不错,但是,人总是会变的!你虽然是个公主,但是,也不要在他面前摆什么公主架子,因为,你想要的是做他的妻子,而不是仅仅要一个公主地驸马!明白了么?”兕子似懂非懂,但是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李承乾心中微叹,心里升起了一种似乎有些荒谬的嫁女儿的感觉,赶紧平定了一下心神,不去理会这个诡异的想法。 “太子哥哥,我可以去找他吗?”兕子摇晃着李承乾的手臂,撒娇着说道。 “去吧去吧!”李承乾有些好笑的点点头,“正好,今天他轮休,不过,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兕子骄傲的扬起头:“哼,瞧不起我!我早就知道了!” 李承乾暧昧的点点头:“哦,原来已经约会过了啊!” “太子哥哥!”兕子拉长了声音。 “好吧好吧!”李承乾表示投降,“你去找你地那位情郎吧!希望你不要吃她那把方天画戟的醋,他可是成天抱着,要不是床不够长,他都要放在自己床上了呢!” “不许说他坏话!太子哥哥就喜欢捉弄兕子!”兕子抱怨起来,不过还是欢喜的跑掉了! 李承乾看着兕子欢快的背影,微微的笑了起来。 苏晨从里间走出来,微笑着说道:“殿下应该放心了吧!晋阳与那位薛将军也是两情相悦,虽说薛将军出身有些寒微,不过,以他的能耐,自然可以封侯甚至拜相,也不怕配不上晋阳!” 李承乾没有说话,人心是天下最奇妙的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善变,薛仁贵的崛起有一部分是因为他自己,还有一部分是自己地暗中推动!说实在地,他在辽东出的风头太大了,若是有人看不过眼,在李世民那里说点什么不是那么正面地话,他的未来也就可以想象了!要是哪一天,他忽然有了别地想法,对兕子没那么喜欢了,或者说又有了新欢,毕竟,男人的特点就是喜新厌旧,他现在喜欢兕子的直率可爱,没准哪天就觉得她娇纵刁蛮,让兕子伤心了,又该怎么办呢? 李承乾胡乱操着心,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心里恶狠狠地想着,自己一定要比那个家伙活得长,免得兕子被欺负了,自己都不知道! 兕子却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在为自己的婚后生活操着心,她此刻已经到了薛仁贵那里。 时间还早,薛仁贵按照一贯的习惯,正在练武,看见兕子过来,便停了下来,随手抹掉脸上的汗珠,笑着走过去:“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兕子撅起了嘴,“我喜欢你叫我明达,或者兕子也可以!” “好的,明达!”薛仁贵从善如流,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太遵从礼数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奇装异服”地在战场上引起李世民的注意。 “你先练吧,我只要在一边看着就好!”兕子一向善解人意。 “那明达你先歇一会儿吧!”薛仁贵体贴地说道,“我让下人先送点水果点心来!看我练武很无聊的!” 兕子乖乖地点头,恋爱中的小女人,哪怕是情人一点点的不经意的动作,都会让她们心花怒放。 薛仁贵的武功,其实没什么观赏性,每一次挥动,似乎都带起了血腥的味道,说起来,兕子以前看的把戏可比这个好看多了,偏偏她端着一杯茶,看得目不转睛,或许,她压根看的不是那什么招式,她的眼睛一直放在薛仁贵身上,他的衣摆,他刚毅的脸,他紧抿的双唇,略挺笔直的鼻子,哪怕是因为长久在户外而显出古铜色的皮肤,她也觉得很有男子汉风范!。 薛仁贵估计是因为兕子的在场,更加热血沸腾了起来,几乎用了平常两倍的精力,将方天画戟舞得虎虎生风,要不是训练场上的地面使用水泥铺成的话,大概就是尘土飞扬的结果了。 薛仁贵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终于练完了,将方天画戟放到架子上,向兕子走过去。 兕子掏出丝帕,踮着脚帮薛仁贵擦汗,他看着兕子有些发红的小脸,心中一动,脸上不自觉的微笑起来,他结果丝帕,草草地擦完汗,然后,看着似乎有些变色的丝帕,老脸也是一红,尴尬地不知道该把丝帕放到哪里,看见兕子的样子,他随手把丝帕塞进了自己的袖子,急声道:“我,我洗好了给你!” 兕子垂下小脑袋:“那个,好吧!”心里暗暗抱怨这位的不开窍,男女之间,赠送丝帕向来只是在情人之间的!难道他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不过,很快她又想到,要是他也是只会对女孩子花言巧语的人,她大概也不会喜欢他吧! 薛仁贵有些窘迫:“明达,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吧!”这话说完,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人家都在外面站到现在了,你才想起来。而且,用的什么破理由,风大?看看,树上的叶子压根就没动弹过。 兕子显然也没有计较这个的心思,她点了点头:“恩!” 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沉默着进了屋内。 终于,兕子打破了沉默:“薛大哥,今天天气不错,要不,你带我出城骑马吧!” 薛仁贵精神上来了:“好啊!正好,太子殿下送了一匹好马过来,那可是大宛的汗血宝马,能够日行千里,我这就带你过去看!”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李世民这些天心情很好,李承乾心中有些忧虑!那个婆罗门的僧侣虽说很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但是,他留下了大量的丹药,以满足李世民对长生不老的幻想。李承乾曾经考虑过将丹药换掉,却被武媚娘劝阻了!用武媚娘的话说:“这长生不老药没问题也就罢了,要是有问题,又有人说你曾经接触过,那么,这就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李承乾心里清楚,李世民这些年脾气愈加暴躁,而且疑心病也重,上次那场叛国案之所以牵连颇大,也是李世民的意思。中国人自来觉得,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他现在精神很好,可以说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兕子乖巧地坐在他身边,李世民慈爱地看着兕子,微笑道:“兕子也长大啦,马上也要嫁人了,时间过得真快!父皇总觉得兕子还是以前那小不点呢!” 兕子笑道:“兕子再大,不还是父皇的女儿吗?” “没错没错!”李世民哈哈一笑,“薛仁贵那小子,再厉害,也是朕的女婿!” “父皇,仁哥怎么也是父皇的臣子啊,哪里比得上父皇厉害,说起来,还是父皇慧眼识英才!”兕子端过来一盏参汤奉上。 “还是拐着弯儿夸你的情郎是英才呢!”李世民自然明白这个女儿的一点小心思,“不过,说起来,还是你大哥厉害,直接把人踢到了辽东,然后,成龙成虫,也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兕子言语间有些傲气升起:“若是他是个草包,又怎么能被女儿看上!” 李世民微笑起来。这情爱的事。又怎么能以才能算,这孩子。只要她喜欢就好! 兕子一向很得李世民欢欣。她见李世民高兴,自然也就拣些高兴的事情说,比如说,薛仁贵陪她去骑马,那匹汗血宝马跑得飞快,薛仁贵还为她捉了一只灰色的兔子。只是她觉得那兔子可怜,又把它放回去了!还有,薛仁贵陪她在长安的街头闲逛,又为她教训了一伙小流氓,后来才发现,装模作样过来调戏她的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玩地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李世民只是淡淡地笑着,小儿女地事情即使琐碎,但是他们依旧觉得开心!而做父母地,看到儿女开心,也就与愿已足。 说了一会子话。李世民已经觉得有些疲倦,兕子看出他脸上的倦色,当下体贴地告退,让他好好休息。 李世民到也没有觉着不对。只是想着。或许兕子要去见她地情郎了!对于薛仁贵。他是欣赏地。而且。以他地眼光看起来。薛仁贵是个够忠厚地人。当然。也聪明!他又才能。虽然身份不够。不过。现在大唐地公侯。真正出身高贵地也实在不多。因此自然是配得上自己最宠爱地女儿地。他也想过。以薛仁贵地才能。足以顶替李靖那般地将帅。大唐地武将。不至于后继无人。 兕子去了东宫。李世民看着她过来。有些好笑:“兕子今天不去你那位仁哥那里啦!” 兕子脸色娇羞。白了李承乾一眼:“太子哥哥就喜欢取笑与我!” “好啦。兕子是大姑娘了。知道害羞了!”李承乾哈哈一笑。“对了。这边有人新送了些草莓来。味道还不错。正好你也尝尝鲜。我已经叫人送了一些到你寝宫。怎么处理就是你地事情了!” 兕子看着李承乾玩笑地脸色。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大哥总是喜欢开她地玩笑。想要看她窘迫地样子。 两个人直接就在一个清幽地竹亭坐下。宫女送上了刚刚洗净地草莓。盛在透明地水晶果盘里。这时地草莓可不是后世那般通过激素培育出来地硕大。反而显得玲珑可爱。若不是吃多了会酸牙。当作零食吃也不坏。 兕子拈起一枚草莓,放到嘴里,她一向优雅,可是此刻却有些漫不经心。 “怎么了,兕子?”李承乾问道,“有什么心事么?说给哥哥听听!” 兕子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太子哥哥,你觉不觉得,父皇好像有些不对劲!”李承乾眉头一皱:“你发现什么了?” 兕子低头道:“以前我还没怎么注意到,可是今天我在父皇那里和他说话,见他精神好得很,可是,没多久,他就看起来有些倦怠!我,我就想到了母后当年,好像也是这般,然后,然后就……” 李承乾叹息一声:“兕子,你要知道,父皇这些时日一直在服用什么仙丹,自然有些不同!” 兕子一愣,继而惊叫道:“仙丹?!父皇以前不就知道了,那都是骗人的吗?” 李承乾苦笑起来:“是啊,那些道士弄出来的什么仙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现在又不同了!你还记得那个天竺来的术士吗?” “那个古怪地术士?好像还表演了一场起死回生地把戏的那个!”兕子回想了一下,问道。 “是啊!”李承乾点点头,“那个术士是天竺婆罗门教地,确实有些真本事,比起江湖上所谓的龟息功还要古怪厉害许多!父皇相信他,觉得他炼制地仙丹很有效果!我也曾劝过父皇,可是他不肯听,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御医注意着,好生给父皇调理身子!” “那术士是个骗子?”兕子激动起来。 李承乾又点点头:“没错,那人本来是想到大唐来寻求帮助的!因为天竺婆罗门教与佛教之间争斗越来越激烈,婆罗门教又落了下风,他想到大唐来碰碰运气!结果正好遇上了父皇,得到了父皇的信任,我还能怎么办呢?父皇一心追求长生不老,我要是有什么举动,立马就是不忠不孝的罪过!” 兕子出身皇家,对一些龌龊的事情还是了解的,李世民的心思并不是那么容易忖度,兕子因此从来不会在敏感的话题上挑动自家父皇的神经。她也明白李承乾的顾虑,毕竟,这个太子之位并不是一定只能属于他的。当然,很多事,李承乾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也不希望兕子胡思乱想。 “兕子乖!”李承乾叹息起来,“父皇已经老了,心思与以前大不相同,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切有哥哥在,你就安心吧!” ------------ 番外 兕子 .我是明达,不过,家里的人习惯叫我兕子。因为我先天不足,小时候总是有些病泱泱的,父皇与母后为我取了这个小名,希望我能健康长大。 我一直生活得非常快乐,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有几个哥哥,他们都很喜欢我。恩,除了青雀哥哥,我最讨厌他了,总是仰着下巴,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而且还很虚伪,在父皇母后面前总是特别乖巧,但是,我曾经看到过他的脸是何等的扭曲。 恩,我的哥哥姐姐很多,没办法,父皇是皇帝,三宫六院的,生孩子几乎是成批的!不过,和我相熟的也就那么几个。经常和我在一起的就是大哥,三哥,还有九哥,几个姐姐先后出嫁了,除了合浦姐姐外,我们相处的时间都不长。 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可爱善良的小公主,没有人不喜欢我!父皇最疼爱我,母后也是对我最好的!不过,最宠我的应该是大哥,我喜欢叫他太子哥哥,只有我才这么叫他!他对我的宠爱差不多是没有原则了,差不多属于我想要月亮,他绝对不会给我摘星星的那种。 很小的时候,我就记得太子哥哥总是在我身边,他会给我讲很多的故事,那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幻想。 那时候,我总是喜欢往东宫跑,恩,还有九哥,不过,我喜欢叫他雉奴哥哥。我们两个可以说是被太子哥哥带大地。母后差不多把我们的启蒙任务就交给了他,因此。我们也就名正言顺地成天赖在东宫。太子哥哥也不说什么,只是让人准备了我们的全套用品,一直到我出嫁之前。东宫都是有我的衣物首饰地。 那个时候,我一直很快乐,父皇母后的宠爱。太子哥哥的纵容宠溺,一切都非常美好! 后来。我明白了,生在皇室地悲哀。 我见证了青雀哥哥的一次次疯狂,那天,我坐在太子哥哥地前面,一起在上林苑骑马,然后,马惊了! 那匹原本很温顺的马儿在山林里狂奔着,我紧紧闭着眼睛,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狂风,心都要跳了出来。太子哥哥抱住了我。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他身上的温度。还有那淡淡的清香。 在一处陡坡前,太子哥哥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低声地安慰我,尽管那个时候十分紧张。但是,听到他的声音,我奇迹般地安心下来,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被他护着跳下了马,除了擦破了点皮,我没有半点问题。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太子哥哥是忍着怎样地痛苦。抱着受惊地我一步一步地走过了那么远地路。 山林里地天黑地很快。山风吹来。让人感觉很是阴冷。太子哥哥将我背在身上。不停地跟我说着话。他向前走着。一直没有停下。我趴在哥哥身上。只觉得心里十分温暖。 太子哥哥伤得很严重。这是我后来才知道地。我偷偷看着太子哥哥有些不安稳地睡颜。心里很难过。要不是因为我。太子哥哥也不会受那么重地伤! 从那以后。我便不再天真。 皇家地儿女总是懂事得特别快!那天。我在御花园看到了阴郁着脸地青雀哥哥。我走过去。看着他阴沉地脸。告诉他:“你会后悔地!” 太子哥哥面前。我依然是他喜欢地天真无邪地妹妹。可是。我已经开始长大。 我学着临摹父皇的字体,那飘逸的飞白体,每一笔下去,笔画里都会有一道白痕,很有洒脱的味道在里面。我临摹得很好,甚至连父皇也分辨不出来,父皇抱着我,哈哈大笑,连声夸赞我聪明。 其实,父皇喜欢飞白体谁都知道,几乎是所有的哥哥姐姐他们为了父皇的一句夸奖,都会拼命去写那飞白体。青雀哥哥当初为了讨父皇欢心,曾经临摹过几个月的王羲之的行书,甚至睡觉的时候都在比划着。可是,太子哥哥却很少写飞白体。太子哥哥最喜欢的是真书和草书,还有魏晋的碑刻,他也会写行书,而且写得很好,可是,与父皇的风格却大有不同。哥哥是不愿意违心地去讨好父皇的,他只是做着份内的事情。 哥哥其实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尽管,别人都觉得哥哥有的时候太过软弱了,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哥哥的狠绝与果断。 该说青雀哥哥自取灭亡么?我记得当初读《左传》的时候,看到上面的一篇《郑伯克段于鄢》,那上面的郑庄公便与太子哥哥有些相似了!欲先取之,固先予之,很多人都觉得那是郑庄公没有仁恕之道,可是,那也要段叔没有野心才成立。我一直知道,青雀哥哥从来没有真正掩饰住他的野心,他或者希望成为第二个父皇,也许我这样说是对父皇的不敬,可是,事实确实如此!我一直冷眼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疯狂,逐渐变本加厉,终于,自取灭亡。 母后很难过,可是她什么也不说。 那时候,我总是记得母后坐在窗台边发愣,我又一次试探着问道:“母后,要不,兕子去求求父皇,让青雀哥哥回来!” 母后叹息一声,我看到了她美丽的容颜下的憔悴与悲凉,她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兕子,你要知道,帝王家是没有家事的!青雀若是回来,你太子哥哥情何以堪!” “太子哥哥最好了,不会为难青雀哥哥的!”我仰着头说道。母后的眼睛里是淡淡的怅然:“那就更不可能了!你太子哥哥是长子,长幼有序,青雀他自己先犯了忌讳!而且,若是你父皇出尔反尔,别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圣心在青雀身上,那你太子哥哥要怎么办?” 我垂下头去,不敢让母后知道,其实我心里很高兴!我一点也不希望青雀哥哥回来!太子哥哥就是太子哥哥的,谁也不能取代! 太子哥哥终于娶妻了!他的妻子是长安有名的才女,名门苏家的大小姐。我有些难过,有了嫂子,太子哥哥的注意力就不会总在我身上了! 我不知道太子哥哥是不是很喜欢嫂子,因为太子哥哥对女孩子总是很温柔的。 我依旧喜欢往东宫跑,只是很少住在那里了!因为母后说,那样不合适。 我很快有了小侄子和小侄女儿,他们都很漂亮可爱,我猜想,我小时候也一定很漂亮可爱,我去问太子哥哥,他抱起我哈哈大笑,说兕子是最漂亮可爱的,我很高兴。 我开始一天天长大,身体也真正健康起来。但是,母后却渐渐衰弱下去。 母后病了很久,我很害怕!其实,我并没有真正接触过死亡。皇祖父死的时候,我还小,知道得不多。 母后一直卧床不起,我总是从噩梦中惊醒,跑到母后那边确认,母后是不是还在,但是,我总是会把睡不安稳的母后吵醒,父皇没办法,再次把我甩到了东宫。 太子哥哥也很忧心,可是,他总是想办法安慰我,他对我说,母后会没事的。 但是,母后还是走了!我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太子哥哥骗我说,母后只是暂时离开,她舍不得我们,会回来的!我一厢情愿的相信着太子哥哥,希望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母亲伸手抱起我,温柔地对我微笑:“母后回来了,兕子都这么大了呢!” 最让我不能原谅的是,青雀哥哥居然敢利用母后的离开,做出了那种事情!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母后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青雀哥哥这样不听话不安分的儿子! 青雀哥哥被软禁了,我一直没有去看他。 然后,我遇见了一个人,太子哥哥以为我喜欢他!我也想做一个恶作剧,明知道我和他永远不可能,我还是告诉了太子哥哥,我喜欢他!其实,我只是从那个人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永远是温文尔雅的,卓尔不群,自有一股雍容高华的气质,而那个人也是出身世家的年轻人,他与太子哥哥相似的气质让我关注上了他!当然,尽管太子哥哥很疼我,但是,他还是制止了我的任性。 那个人后来就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他被心里头不高兴的太子哥哥扔到了遥远的地方去了。 哥哥一直无条件地纵容着我,那一次,我看清楚哦太子哥哥的决心,他不能容忍任何有伤害我的人。 我的爱情来得突然而富有戏剧性,是一次英雄救美的典型。尽管俗套,但是,我认识了那个会伴随我一生的良人。 得知了我的恋情,哥哥是紧张的,他谨慎的调查了仁哥的情况,终于,为了我,愿意给出身并不高的仁哥一个机会。 仁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将军了,我很开心,因为父皇允了他的求亲,他居然在很多人面前说他要给我一个诰命,我不禁觉得好笑,我是公主啊,据说父皇当时郁闷地差点没把胡子揪掉。 我终于成了别人的妻子,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太子哥哥的祝福。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流年 .黄--《138看书网》--然地继续说道。 “我以为它只是生病了。要不然。怎么别地孔雀地毛都是蓝绿地。它是白地呢?”小蓉儿地脑袋又往下缩了缩。 武媚娘眼波流转。似乎更加漫不经心了:“那蓉儿说说看。娘亲房间里地那只薄胎钧瓷花瓶。为什么会漏水呢?” 小蓉儿地脑袋简直要塞回脖子里去了:“那个。只不过是我想看看它是什么模样地时候。手上轻轻地那么一滑。然后。它就掉到地上了!” 武媚娘地神情几乎可以称为妩媚了:“那蓉儿应该庆幸地上铺了地毯。因此。那只花瓶只不过是有了一条微不足道地看不分明地小小地裂缝吗?” 小蓉儿可怜兮兮地看了武媚娘一眼。求助地目光投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哈哈一笑。伸出双臂:“小蓉儿过来吧!” 小蓉儿欢呼一声,立马跑了过来,直接跳到了李承乾身上,李承乾熟练地将她抱到自己大腿上坐下,想来已经是熟极而流,配合默契了! “那么。小蓉儿乖,告诉爹爹,你又做了什么坏事了?”李承乾伸手点点女儿的鼻尖,笑着问道。 “恩!”小蓉儿有些犹豫地看了李承乾一眼,“我说了,爹爹不会怪我吧!” 李承乾立马感到身上汗毛竖了起来,这小丫头不会真做出什么不对劲地事情了吧,他试探道:“那蓉儿先说给爹爹听听!” 可惜。这个小丫头也是个鬼精灵:“爹爹先保证,不管我说了什么,不会怪蓉儿!” 想来这点点小家伙也做不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李承乾沉思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只要小蓉儿把事情《138看书网》出来,不管怎么样。爹爹也不会怪你的!” 小蓉儿终于满意地开口了:“那个,爹爹,就在刚才,我那个一不小心,将你的佩剑上的一块绿宝石给弄掉了下来!” 李承乾长松了一口气,一块宝石而已。再镶上去就是了!至于佩剑,那玩意压根就是个摆设,要知道,李承乾的战斗力一向有限,他更喜欢的是在身上带上几具连弩,那可比拿着长剑安全多了! 结果,小丫头又开口了:“我很好奇那柄剑,就把它抽出来看一下!” 李承乾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这个似乎有些神经大条的女儿,生怕她告诉自己。她被割伤了。看到小家伙依然活蹦乱跳。他才放下心来。 “那剑有一点儿重,我拿到手上一会儿就拿不住了!” 当然。那可是精钢的,一把剑怎么着也有七八斤的样子。小丫头才这么点人,能拿起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我就松了手!”小蓉儿飞快地看了李承乾一眼,语速同时加快了,“那剑掉了下来,砸中了下面的一个大花瓶,花瓶倒了,再然后,撞到了旁边的万宝格!” 李承乾一下子将事情的结果猜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于是,我地那些藏品就这么成了碎片!” “不是碎片!”小蓉儿弱弱地反驳道,“还是有一些比较大的碎块的!” 惊人的破坏力,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没关系,那些其实不是最宝贵的珍藏,只不过是比较好看,才放到了外面。然后,他又有些哀叹起来,天哪,那块极品的紫水晶啊,还没有来得及打磨成型,就这样成了碎片了;还有那只翡翠西瓜,看来也是粉身碎骨了;似乎还有一只彩绘的漆器,估计也是不能完整保存地……终于,李承乾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看样子,那里应该剩不下什么了!哀悼了一下再也不可能回来的收藏,他低头看着似乎很想逃跑的小女儿,露出了一个无力的微笑:“好吧好吧!放心吧,小蓉儿,说了不会责怪你,就不会的!” 怀里地小人儿很明显刚刚还有些僵硬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爹爹最好了!” 李承乾咬牙道:“下不为例!” 小蓉儿连连点头,不过李承乾很怀疑,她有没有听进去。 李承乾再次强调:“这次就这样,以后,若是你再破坏了什么,不管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爹爹也不贪心,你要赔偿破坏掉的东西价值的一成,明白吗?” 小蓉儿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赔偿?” 李承乾满意地看着小蓉儿:“外面一卷书的价钱不过是几个银币,爹爹给你一点优惠,算一个金币!以后,你若是犯了错,那就去书房抄书!当然,那些孤本、善本,你是不能拿的,爹爹可不想等你抄完,原本就成了一团废纸!若是再出什么差错,那就加倍!” 小蓉儿唉叹了一声,她喜欢的事调皮捣蛋,却对读书兴趣不大,实在是个异数,听到这个惩罚,她已经可以想象自己日后的悲惨生活了。 武媚娘适时地加上了一句:“小蓉儿,还有,为了保证你以后不会因为精力过剩,而到处留下一点纪念,娘亲会亲自监督你地学习地!娘亲也不要你做才女,只求你不要让娘亲觉得,你需要加强一下修养就好!” 看着有些萎靡的女儿,李承乾觉得好笑起来,他伸手摸摸女儿地双丫髻,嘴角愉悦地勾了起来,原本的郁闷一下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今天就算了,先去玩吧!”李承乾温和地说道,他地心柔软起来,眼神里是满满的柔和。 小蓉儿天生是那种天塌不惊的性子,乐观的简直可以说是令人发指,当下就抛开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临的惩罚,蹦跳着跑走了,临走还转过头来给了李承乾与武媚娘两个人一个大大的鬼脸。 武媚娘有些头痛起来:“殿下,蓉儿是不是,太顽皮了!” 李承乾轻笑一声:“她现在还小,将来她会长大的!”是的,如同兕子一般,经历了各种挫折,便会真正破茧成蝶。 光阴是最好的良药,能够将粮食变成美酒,使人变得成熟,这无边的似水流年,会让人体验到无尽的悲欢离合,然后,酝酿出人生来。 武媚娘温柔地看着李承乾,手指再度按在了琴弦上,弹起了一曲《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自古以来便是琴曲中的典型,其实这与《高山流水》一样,应该分为两曲才对,一为《阳春》,一为《白雪》。《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阳春白雪的典故来自《楚辞》中的《宋玉答楚王问》一文。楚襄王问宋玉,先生有什么隐藏的德行么?为何士民众庶不怎么称誉你啊?宋玉说,有歌者客于楚国郢中,起初吟唱“下里巴人”,国中和者有数千人。当歌者唱“阳阿薤露”时,国中和者只有数百人。当歌者唱“阳春白雪”时,国中和者不过数十人。当歌曲再增加一些高难度的技巧,即“引商刻羽,杂以流徵”的时候,国中和者不过三数人而已。宋玉的结论是,“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 “阳春白雪”等歌曲越高雅、越复杂,能唱和的人自然越来越少,即曲高和寡。 当然宋玉与楚王的这番讨论的目的不是谈论歌曲本身,而是强调雅与俗的巨大差距,并为自己的才德不被世人承认而辩解。宋玉进而说“鸟有凤而鱼有鲲”,自然非凡间俗物可比。宋玉说,“非独鸟有凤而鱼有鲲也,士亦有之。”最后,宋玉引出了自己的结论,即“夫圣人瑰意琦行,超然独处;夫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为哉?”宋玉的意思是,但凡世间伟大超凡者,往往特立独行,其思想和行为往往不为普通人所理解。 李承乾眯起了眼睛,听着琴曲,想着那流年的往事,却低声笑了起来。 “殿下?”武媚娘不解地看着他。 李承乾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拥住了武媚娘,低声道:“媚娘,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要比蓉儿乖的!” ------------ 第一百九十章 背叛(求月票打赏) .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下来,却很晴朗,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不过,李承乾的心情不怎么好。 暗影的存在被暴露了,当然,没有人知道他是暗影真正的主人。那个泄密的人只能算暗影的中层,他知道的事情实在算不上多。 当然,那个人居然愚蠢的找上门来要挟,说是什么合作!该死的,不过是个江湖上的黑社会性质的狗屁组织,居然也来讨价还价,李承乾那两天心情正郁闷,当下下令制造了那么一起所谓的江湖仇杀,然后,来了次灭门。 李承乾此刻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脸上戴着一只精致的银质面具,端着一杯美酒,细细地品着。 而远远的,一个男子被吊在架子上,整个人憔悴不堪,脸色是那种青黑色,嘴唇惨白,还起了水泡,他的头发看不出什么光泽,一绺一绺地耷拉在脑袋上。 他无神的眼睛没有半点焦距,就这么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李承乾淡淡地问道:“就是他了吗?” 玉衡恭敬地说道:“回主上,便是他了!” “怎么回事?”李承乾漫不经心的放下酒杯,头也不抬,悠然地旋转着自己大拇指上的一枚祖母绿的扳指。 玉衡低头说道:“此人名叫陈封,乃是天权一部,执掌长安西市部分的工作。他自幼无父无母,原本在西市为暗影所属的一家酒楼做些杂活,因为聪颖勤奋,后来成为了正式的伙计,被引入了暗影,经训练,称为天权的一员。他有一个妹妹,天生体质虚弱,他很爱自己的妹妹!这次,就是因为他的妹妹被抓。他因此泄露了暗影的机密!” “那他妹妹呢?”李承乾慢悠悠地问道。 玉衡严谨刻板地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继而很快消失不见。他淡淡地说道:“他妹妹也算是个美人。要不是身体实在是不好。早就应该嫁人了!她被抓走之后。被活活**致死。只是。他却不知道。” 李承乾地脸上露出了一点讥讽地笑容。很多时候。人在面对自己重视地人或者事时。便会失去理智。然后。最终得到地只有后悔而已。 “他家还有别地什么人吗?”李承乾淡淡地问道。 “就在半个月前。他地妻子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然后。他地妻子因为血崩而死!”玉衡声音依旧平淡。“他妻子并不知道他是属于暗影地。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他在他地妻子生产地关头。去救他妹妹?”李承乾抬起了头。问道。 “那个愚蠢地女人当初对他下了药。造成了既成地事实。他才不得不娶了她。然后。两个人就没有住在一起过!”玉衡淡淡地说道。“甚至。在她通知陈封她怀孕后。陈封只是请了两个老妈子还有一个丫鬟去服侍。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那个孩子呢?”李承乾问道。 “他会成为暗影的一员!”玉衡毫不犹豫地说道,“自幼培养起来地孩子,才能保证最大程度上的忠诚!” 李承乾轻轻的点了点头,对此没有表示任何的怜悯之心,这是完全没必要的,即使自己不这么做,一个失去了父母亲人地刚刚出生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是不容易活下去的。在暗影中接受训练。起码他能够活下去。 “主上,时辰到了!”玉衡看看日晷。说道。 “那就开始吧!”李承乾有些慵懒地坐在那里,托着下巴。看着那边。 玉衡一挥手,一个青衣男子快步上前,敲响了一只小小的铜钟,那铜钟虽然不大,但是声音却传出去极远,很快,越来越多的人集结了起来,按照地位高低站好,向李承乾行过礼后,便安静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吊在那里的人。 玉衡部的一个中年男人阴沉着脸,站在台阶下,高声宣读着暗影地戒律,然后,宣布了陈封所犯的戒条,最后做出了判决---判处蓑衣刑,曝尸三日。 所谓的蓑衣刑,是一种极为残酷的手法,而且这种手法要求行刑的人有着极高明的刀法,才可以成功。行刑之后,皮肉片片碎割,如蓑衣披身,略一碰触,便痛彻心肺,偏生一时半会又死不了,乃是极有名的酷刑。 一个年轻的男子面无表情的持了法刀,走上前去,他的手法快而且稳,唰唰几刀下去,陈封地左边面皮上已经垂下了十几条薄薄地皮肉,丝丝鲜血渗出,陈封死灰的眼睛里蓦然出现了一丝亮光,喉咙里发出了尖利地惨叫声。陈封接受的训练倾向于情报地收集与处理,武艺粗疏,顶多能够在普通人中占得一点便宜而已,哪里能够承受如许酷刑。 李承乾神色不动,哪怕心中嗟叹,作为上位者,他依旧要保持那种喜怒不行于色的气度,而且这点场面,压根吓不住见识过战场杀戮的他。 行刑的人根本就是玉衡部的老手,听得惨叫声似乎显得颇为享受,那个年轻的男子脸上现出了几分神采来,嘴角也露出了意思残酷兴奋的笑意,他又是一连串的刀花挥出,陈封的右脸步了左脸的后尘。 深秋的风寒冷而干燥,就算是吹到普通人身上,也不是那么好受的,何况是经受了如此酷刑的陈封。 玉衡近乎赞叹地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轻声道:“主上,那个孩子是属下的关门弟子,刀法已经登堂入室,有了属下的七成功夫了!主上觉得,由他接掌属下的位置,如何?” 李承乾懒洋洋地托着下巴,说道:“按老规矩,不能光听你一个人的意见,暗影七部乃是一体,还是要与其他六部惊好生磨合一下。而且那孩子似乎戾气重了一些,还需要磨练一下,将他身上的血腥气收上一收!” 玉衡听得李承乾的回答,心里也有了数,这个弟子看起来还是很有希望的,那么,就多磨砺一下吧!先让他接手一部分自己的工作,看看是否合适,合适的话,自己的担子就可以卸下来了!自己年纪大了,也该好生歇着养老。 那边行刑的速度保持着一种稳定的状态。陈封双臂上的衣袖已经被刀锋割下,然后,两条手臂也挂上了一条条细长的皮肉。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涌上脑海,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嗓子几乎都要失去作用了!人的大脑自动地采取了保护措施,神经的反射下,他晕了过去。 年轻的行刑者拔下发髻上的铁质发簪,狠狠地刺入了陈封身上的几处穴位,将他弄醒,然后,一枚褐色的丸药塞进了陈封的嘴里,陈封挣扎着要吐出来,可是,自己的下颌被卡住,嘴里不自觉地分泌出了口水,然后,那枚丹药便滑入了咽喉。 药性缓缓散发开来,陈封只觉得身体里一股子热气散开,而身体对痛觉似乎更加地敏感起来,疼痛一下子剧烈,可是,整个人却顽固地保持了清醒状态,他不自觉的再次惨叫起来。 这场刑罚持续了足有三个时辰,那边的声音从高亢凄惨到声嘶力竭,然后,只剩下了身体的一次次抽搐,他的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多余的声音,所有的机能都用来抵抗那无休无止地疼痛去了。 最后,他终于失去了意识,除了身体还在反射性地抽搐着,几乎与死人无异了。 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任何人发出半点声音,除了李承乾还在慢悠悠地喝着酒,一些没怎么见过玉衡部手段的人心里都是一寒,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还有就是死亡前还要经受的无边的折磨。 “主上,行刑已经完毕!”玉衡看到弟子的手势,当下躬身对着看不出喜怒的李承乾说道。 “那就散了吧!”李承乾平静的挥了挥手。 “是,主上!” 人群再次给李承乾行了礼,陆续退下,玉衡等人依旧在台阶上等候,那边悬挂着的人几乎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就像一个披着蓑衣的人偶,没有了半点生气。 李承乾缓缓地起身,眼皮也不抬,淡淡地说道:“暗影也应该整顿一下了!好生查一下,暗影的存在是怎么泄露出去的?陈封的身份又是怎样被发现的?还有江湖上,若是还有什么人不安分,你们该知道要怎么办的!” 天枢神情倨傲:“那些什么江湖游侠,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天璇却说道:“属下觉得,暗影可以改头换面在江湖中出现,毕竟,江湖那些游侠什么的,总归是写不确定的因素,最好还是监控住,若是能够掌控,就更好了!” 李承乾点点头:“那你们商量一下吧,确定一下方案,再交给本座!记住,暗影只有存在在黑暗中,才能保持最大的威慑力,若是放到了阳光下,那就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属下明白!” “你们也退下吧!”李承乾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本座要回去了,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 “是,属下恭送主上!”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海上“仙山”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自古以来,出海求仙之人数不胜数,自然,这其中,最疯狂的便是帝王。 那些方士们也乐得编出各种各样神仙的存在,用所谓的长生不老,诱惑着为此失去了理智的人们。如同伊甸园的苹果,哪怕吃下去便是罪恶,依然不会缺少追求的人! 江冉从小生活在黄河边上,也是时常会下水捉鱼摸虾的主儿,家里索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也是不愁吃穿的,后来,朝廷征召水军,他立马跑去报了名,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去辽东战场,便直接上了巨大的海船,据说,是要与外域之人交易,将大唐的荣光传到大海的另一边。 在海上,确定方向只能依靠罗盘,若是有风暴,便很有可能迷失方向,偏离航线。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壮丽的场景,无边无际的海洋,永远不会停下的波涛,天空中有各种各样的大鸟在飞翔,它们的翅膀打开足有七八尺长,在风暴中也能平稳地滑翔,它们可以很快地俯冲到海里,然后叼起一条条大鱼上来。它们是骄傲的,似乎永远在飞翔,它们就属于这广阔的蓝天大海。 海上总是会给你各种各样的惊喜(或者是惊吓?),他亲眼看到一群鲸鱼浮在海面上,喷出高大的水柱,也曾惊恐的看着巨大的鲨鱼在船队旁边游弋,将猎物撕扯成碎片。 船队的统领是暗影中出来的,如今在明面上已经与暗影没有了什么联系,他叫刘毅,此刻正坐在船头,恩。他是在钓鱼。 那位天竺的什么“活神仙”上船不久就被塞进了底仓,既然是神仙,那么肯定可以辟谷了,不吃不喝也是正常的嘛!人家还要好生修炼,养精蓄锐,等着为陛下找长生不老药呢! 那位可怜的僧侣就这么被遗忘在船舱底仓,除了每天派人过去查探一下他地情况外。几乎就没了半点动静。 生活,是如此美好!刘毅随手抓起一个紫红色的形状颇为奇特的果子,掏出匕首,将果子一剖两半,里面是白色的果肉,淡淡的清香溢出,他直接啃了一口,眯起了眼睛。 这些果子是前些天一个岛上弄到的,岛上住的那些土著,简直就是野人。拿着装饰着骨头兽牙地木棍就敢跑过来挑衅大唐的精锐军队(大唐的水军规模并不大,自然出来远航的是其中的精锐。),然后,他很干脆地带人干掉了那些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语言的几个部落的人,说实话,那些部落里的女人虽然说身体娇小了些,皮肤又比较黑,但是味道还是不错地。一点点小小的反抗,那是情趣啊!还有更让人惊讶的,这里,居然盛产黄金,那些该死的暴殄天物的土著居然将珍贵的黄金随便乱扔,有一个士兵被一块足有人头大小的金块绊了个跟头,看清楚罪魁祸首之后,嘴巴差点没咧到耳朵后面去。在海图上标下了这个海岛的位置,他们又在岛上补充了一些清水和食物。这里最让人满意地就是那些长得古怪,但是吃起来味道还不坏的水果,一些还算容易储藏,足够让他们在枯燥的海上享受到一段时间的美味了。 刘毅有些忧郁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那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地长生不老药。他还可以在那个岛上多呆上几天地。要知道。那里地空气实在不错。起码不像海上一样。总是充斥着潮湿地咸腥地味道。 那边地土著被武力一镇压。立马就骨头都软了。也是。大多数人总是识时务地。刘毅悠然地想着。他想起了自己有一匹劣质丝绸跟一个部落地首领交换到地一大盒好东西。盒子里地是上等地海珠。最大地足有拳头大小。还有几颗十分少见地黑珍珠。至于那珊瑚玳瑁。被那些土著都当成了垃圾。真是不识货啊!或许。自己回去之后。可以真地弄出一个船队来。专门跟这些土著交易。自己肯定就能赚上一大笔钱了! 前面又是一座岛屿遥遥在望。这边已经是浅海了! 刘毅直接下了命令。让人先乘小船过去看看。看看岛上是否有人烟。要是有地话。便再去交易一回。哪怕是个荒岛。总能补充一些淡水地吧!还不知道要在海上漂流多久。才能遇上陆地。淡水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缺少地。总不能指望老天下雨。就算下雨。也是风暴。能接到地还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海水呢! 专门绘制海图地一个国子监出来地年轻人掏出了一大卷纸。上面是简略地海图。在上面标注了这个海岛地大概位置。海上地距离实在不容易勘测。也只能标注下大体地位置了!也不知道这海岛叫什么名字。若是没有地话。要不要报回去。让陛下取名呢?这位国子监地学生恹恹地想着。或许。以前对大海有很多地憧憬。可是。天天看着大海。也是很让人厌倦地事情!算了。下次让别人来吧! 几条舢板被放了下去。每个上面都坐了十几个全副武装地人。毕竟。万一遇上不友好地土著。或者是什么猛兽之类地。手里头没点武器怎么行呢? 登陆,搜寻! 两个时辰后,两条舢板先回来了! “报告将军,没有遇到土著,岛上也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还有别的吗?”刘毅一下子没了兴趣。 “是,属下等人在岛上发现了温泉!” 刘毅的眼睛一亮,旁边的国子监学生也是精神一震,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泡一下吧! 海上的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会给你带来一些惊喜。 航海日志上,文化水平不怎么高的某人在上面写下了一段记录: 某年某月某日,晴,风浪不大。 今天午后,船队到达了一个方圆不过二三十里的小岛,岛上植物很茂盛,没有大型动物存在,不过,有很多海鸟,还有各种蛇虫,其中有几种有剧毒。有几个南方出身的袍泽捉了几条大蛇,做出了一大锅蛇羹,虽然除了粗盐,没有别的调料,但吃起来味道其实不坏。 将军在海边垂钓,钓起了一只足有一尺多长的龙虾,龙虾被清蒸了,不过,我没有吃到,或许,明天我也可以试着钓钓看。 岛的中心有一座山,山上分布着许多温泉。有的温泉温度正合适,可是有着一股子刺鼻的硫磺的味道,还有的温泉根本就是开水锅,我和二狗子掏了几个鸟蛋扔下去,结果没过一会儿就熟了,后来,我们干脆就直接在这里煮了足有几十只海鸟,有几只鸟的肉质实在有点粗。 我跑去泡温泉的时候,发现有几处温泉里居然有一群颜色很鲜艳的小雨在游动!天哪,那么高的温度,它们也能生存!那位出身国子监的行军参谋用瓶子装了不少,准备带回大唐去,可惜的是,那些小鱼才进了凉水,就翻起了白花花的肚子,看来,它们大概只能在热水里活下去了!而且,我很怀疑,就算是用热水养着,这么小的鱼,它们到底吃什么呢?大概,它们是没办法活着到大唐了!刘将军开玩笑说,若是它们能够到大唐,应该能当作祥瑞送上去,在开水里活蹦乱跳的鱼,那可不是只有海外仙山上才有的么?虽然,我觉得,这个连果子都没法子入口的小岛压根就不会是什么神仙的所在。 他们没有能够享受到多久的温泉,因为,第二天,他们刚刚泡完温泉,回到船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黑压压的海鸟冲天而起,简直就像是有人跟在它们屁股后面追一样,全跑到了天空上,那些蛇虫也都用自己的方式搬家了。 船队上的人,亲眼看到了自然中最壮观的灾难----岛上的活火山爆发了! 有幸留在岛上的人看着红色的岩浆从火山口还有地缝里涌出,沿着地面流淌着,硫磺的味道在弥漫,空气中,有一道道黄色的烟雾在飘荡着,将大半个岛屿笼罩了起来。 刘毅等到大多数人上了船,当机立断,下令开船,只留下了几条小舢板,让那些还留在岛上的人使用,毕竟,不能为了他们一小撮人,让整个船队为这场天灾陪葬。 不过,好在,这场火山爆发来得快,去的也快,除了几个人不慎烫伤了之外,就没出现什么伤亡。 刘毅看中黑暗中无比明显的火红色,赞叹起来:“真是一场绚烂的美妙景象!” 那位行军参谋同样惊叹,一场华丽的天灾?!他搜刮着自己的词藻,想要描绘出如此壮丽的景象,可惜,实在是有些词穷,不禁有些哀叹自己原以为还算不错的才华,反省自己是否要温故知新了,毕竟,在海上,很多功课都懈怠了! 船队在一场天然的烟花之后,继续出发了!行军参谋摸着下巴,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将之前的那座给了他很大的惊吓,更多的是惊喜的岛屿一个不错的名字----火山岛?不,太平凡了,决定了,应该叫祝融岛,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话,那里就应该是火神住的地方啊!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拜占庭来人 .船队一直在大海上航行,之间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当然,如果那几次风暴不算的话,毕竟那几场风暴仅仅是造成了船体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伤害,并且很快就修好了!另外,船上携带的粮食有一部分出现了霉变,还有的干脆发芽了!这些难不倒船上那些想象力极为丰富的船员,或者说海军!那些发霉的粮食成了鱼饵,发芽的谷粒直接在海上酿成了酒,或许粗劣,也是聊胜于无。 刘毅拿着一根细小的鱼骨头剔着牙,然后抱怨着鱼翅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倒是鲨鱼肉还算有嚼头。一头可怜的抹香鲸不幸的被他们盯上了,直接被剥皮剔骨,鲸鱼肉做了他们餐桌上的大餐,然后,还有一大团散发着恶臭的所谓的龙涎香,这让所有的人都对那香料店里的各种香料失去了信心!那位喜欢往自己的衣服上熏上熏香的行军参谋发誓,他再也不用什么香料了! 海里的物产非常丰富,起码他们不用担心没有粮食的问题! “刘将军,前方大约三十里处出现了一个船队,共有十七艘大船!” “什么样的?是战船吗?”刘毅拿过望远镜,看了过去,脸上现出了疑惑的神色,“很像是战船,可是,上面的人看起来更像是商人,真是奇怪!吩咐下去,全体二级戒备!” “属下领命!”一个个旗语打出去,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站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武器也放到了随时可以使用地地方。投石机架到了船舷上。装填着火油地罐子也拿了出来,随时准备着发射。 缓缓而来的船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敌人,还在慢慢航行。 这支船队是来自东罗马帝国,也就是拜占庭帝国的商人组成的商队,他们希望可以去东方行商。虽说丝绸之路也是个好主意,但是。因为中间隔了一个波斯,赚得的钱财很大一部分都让那些阿拉伯的商人得去了,因此,海上航线便变成了一个好主意。 甲板上,一个穿着华美地裙子的少女坐在一张椅子上,她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卷发。用一根金丝刺绣的发带竖起,碧绿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的皮肤白皙娇嫩,散发着健康地红晕。她的手白皙修长,一只手搭在裙子上,另一只手拈着一只小小的酒杯。里面盛着淡绿色的果酒。她喝了一小口,秀美的眉毛皱了起来。 “小姐!”身边的侍女抱怨起来。这个侍女也是个漂亮地女孩子,浓密地头发是栗色的。有些蓬松,用一根丝带扎了起来。她地眼睛很大,褐色的眸子里流动着柔和地眼波,“我们为什么不能留在拜占庭,非要去东方!您看,您的皮肤都让这海上地太阳晒红了!” 那女子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女,淡淡地说道:“苏珊,我以为,你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叫苏珊地侍女脸色一白。慌忙说道:“抱歉。小姐。是我失言了!” 这个少女来自拜占庭地贵族家庭。名叫索菲亚・圣・多米尼亚。她地父亲拥有侯爵地爵位。不仅仅是其中代表地财富。还有就是在帝国地实权。而她是家中地独女。因此。她地婚姻在拜占庭炙手可热。她这次出来。不仅仅是出来散心。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逃避那些跟苍蝇一般讨厌地追求者地。 她并不喜欢自己地这个侍女。因为她总觉得这个侍女背着她做了什么。比如说。收了某个甚至多个贵族子弟地礼物。这才如此热心地劝她参加一些聚会。还有什么约会!要不是这个侍女是多米尼亚家族地附属贵族家地女儿。不是普通意义上地侍女。她就想直接把她扔到海里去。 一个水手谄媚地给她送上了一碟子新鲜地牡蛎。索菲亚神情依旧淡淡。挥一挥手。苏珊很善解人意地拿出钱袋。给了那个水手一小把银币:“小姐打赏你地!”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那水手大喜过望。连声说道。 “下去吧。你们要是弄到什么稀罕货色。先给我看一下!”索菲亚矜持地点点头。说道。 “当然,只有最美丽的珍珠才配得上美丽的索菲亚小姐!”一个浮夸的声音传来,是个英俊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一头浅黑色的卷发,一直披到肩上,修建的极为整齐,他的皮肤微黑,是那种因为户外运动极为健康的肤色,一层白粉遮住了脸上的几颗并不明显的雀斑。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亚麻的衬衫,衬衫口袋里,露出丝帕的一角,手里头一根纯银的手杖上描绘着复杂的图案,那是他所在的家族的家徽----蓝色的鸢尾花上缠绕着藤蔓,上面还有一柄长剑,代表着他的家族有过的赫赫战功。他属于提迪亚家族,也有着伯爵的爵位,不过,他是家中的幼子,纵然有着父母的宠爱,也是不能继承家族的爵位的,因此,现在的他仅仅是个子爵,但这已经给了他接近多米尼亚家的独生女的机会。 “提迪亚子爵,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够让你直呼我的教名的地步吧!”索菲亚眼睛里露出厌恶之色,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哦,索菲亚小姐,你这样说,实在太伤我的心了!”男子夸张地用那种咏叹调的语调说道,“难道你忘记了吗,我们曾经一起约会,在美丽的月光下散步,你甚至接受了我送给你的紫罗兰!而且,你不觉得,叫我约瑟,更显得我们关系亲密无间吗?” 索菲亚快被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打败了,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苏珊,回船舱!一会儿将今天的下午茶送到我船舱里来!” 约瑟挥舞着手杖:“索菲亚小姐,我已经吩咐船上的厨师做了几样甜点,您可以赏脸吗?” 索菲亚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面,那个约瑟笑容满面地看着索菲亚离去,然后,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哼,装什么圣女!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就是个披着贵族袍子的婊子,或许,婊子还比你干净一些,起码,人家不会和一群男人群交!要不是你身后的多米尼亚家族,谁会来讨好你!” “哦,上帝啊!”船上的一个水手大叫起来,“快看,那里的船队!” 大唐的船队已经接近了,借着阳光的照射,拜占庭人甚至可以看到船上武器反射出的寒光。 “哦,不会是海盗吧!”一个水手打着凉棚,看了过去,嘴里问道。 “上帝,要是海盗都像他们一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出海了!”一个商人跑了出来,看着不远处全副武装的船队,脚肚子都有点抽筋了。 另一个商人明显镇定的多:“哦,放下武器,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有恶意,希望他们也没有恶意!上帝啊,保佑我们吧!我们只不过是想要多赚点钱养家糊口而已!” 刘毅稀罕地看着对面的船队上的人不仅没有戒备,反而将武器都收了起来,几个头发颜色红红绿绿的古怪男人在拼命地挥舞着手势,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唉,谢大人!”叫的就是那位国子监出来的行军参谋,“你念的书多,知道那些胡人在说些什么吗?” 姓谢的那位很没有气质地翻了一个白眼:“我读得书上,可没有教过我这些胡人的语言!我怎么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起来,他们没有恶意!” “有恶意就晚了!”刘毅撇撇嘴,伸手招来一个亲卫,“去问一下,有没有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那边,约瑟已经惊叹起来:“哦,是神秘的东方人!我在家族的藏书中见过对他们的介绍!他们都是黑头发、黑眼睛!不过,我看到的书上说,东方人一般都很友好,可是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友好呢?果然,不能相信书上的记载!” “子爵先生,你能明白东方人说的话吗?”一个为首的商人哭丧着脸问道,“我们之间好像无法交流!” 约瑟眨了眨眼睛:“自从罗马帝国之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来自东方的人了,当然,除了那些贪婪的阿拉伯人!虽然我学过很多种语言,可是,他们说的话,正好不在我学过的范围之内!” 一个水手战战兢兢地说道:“先生,我知道一个人,他曾经跟着东方来的商人学过一些那边的语言!” “哦,是谁?”那个商人简直是喜出望外了,他直觉,若是双方不能交流,那些看起来就很勇猛的东方人的船队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的船只击成碎片,哦,那真是一场噩梦! “先生,是老乔恩,您还记得吗?他家几年前破了产,这次是要去东方碰碰运气的!”那水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太好了!快去找他,告诉他,只要他能够帮我们翻译,我可以做主,除了给他五千枚金币外,还可以借给他这次做生意的所有本钱,而且,不需要利息!哈,这是你的赏钱!”一把银币扔过去,“快去吧!若是晚了,哪怕他什么都懂,他也别想得到一个子儿!” “当然!”那水手灵巧的将所有的银币都接到了手里,小心的塞进衣服,然后飞快地往船舱里跑去。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干杯 .在那位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挖出来的结结巴巴的翻译的努力下,双方终于对对方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这让自觉在小题大做的刘毅觉得很不爽,本来以为来的虽然是商船,可是,既然双方语言不通的可能性几乎达到百分之一百,那么,他就有理由认为,这队船只对自家的船队产生了威胁,对他们进行攻击,也好验证一下海军的实力,可是,这么一来,他就是再不讲道理,也不能攻击人家一个毫无恶意的船队啊!这让他觉得有些挫败! 他在那里嘀咕着,那边能够听懂他话大意的翻译已经面皮发青,腿肚子都在哆嗦了,加上他看过来的恶狠狠的眼神,实在不是那么美妙的。 “哦,强大神秘的东方!”约瑟惊叹的看着这庞大的船队,还有严阵以待的士兵,他几乎想要上前摸一下那看起来就寒光闪烁的兵器,可惜,被那些士兵森冷的目光吓退了!这是真正见过血腥的军队,他心中肯定到。约瑟并不像别人认为的那样,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事实上,他的武技老师曾经夸奖过他的天分,而且,他的马术,在拜占庭的贵族圈子里也是有名的,这是贵族中流行的运动,更能够引起那些喜欢刺激的贵族小姐的注意。他喜欢东方,是的,他仔细研究过他所能找到的东方的典籍,对东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的家族曾经是皇族的一支,可是,罗马的皇族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元老院的傀儡,如今,没有了元老院,压在贵族头上的,还有那崛起的教会!上帝啊,你在地上的代言人就那么热衷于权利吗?而且,教会甚至支持了罗马的分裂!但是。东方不同!他从那些被教会斥责为异教徒留下的书籍里发现,东方人信奉神,可是,宗教从来不能凌驾于皇权。在那里,皇帝地意志至高无上,真是十分美妙! 索菲亚也走出了船舱,苏珊为她拿着一条披肩。 “这条船真漂亮!”索菲亚赞美道,“上帝啊。我从来不知道,帝国之外。还有如此强大的国家!” 谢宁,就是那位参谋彬彬有礼地说道:“这位小姐,你要知道,我们的国家一向强大。当年的汉朝,与大秦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哦,就是你们所说的罗马帝国!那个时候,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现在依然是!”他真心为自己的国家民族而骄傲。 索菲亚听到了翻译过来地话,微笑起来:“是的,先生!我们都为自己地国家而自豪!罗马帝国万岁!当然,您的大唐也万岁!” “当然!”谢宁同样微笑起来。起码这位看起来有些古怪的据说是贵族的小姐还算礼貌。 刘毅正在那里对着一个正在仰头看桅杆地船长大声喊着:“不要乱摸。小子!” 那个船长搓了搓手,尽管没听懂那位看起来就很凶的将军再说什么。可是还是明白人家对自己的举动并不欢迎,有些尴尬地说道:“哦。我很抱歉!”然后,放才想起来。自己说的话,人家也不懂。他一向痴迷于船只的制造,甚至,他在拜占庭就拥有两个规模还算不错的船厂。他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东方的船只不管遇到什么方向的风,总能不偏离航向呢?他亲眼看到风向改变地时候,那一组组庞大地风帆也在转动,以保证船只航行的方向。可是,他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造成地。然而,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解释,刘毅几乎把他当成了小偷。 谢宁在那里陪着那位索菲亚小姐,他微笑着问道:“恕我冒昧了!在大唐,很少有女孩子会离开家,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地!” 索菲亚咯咯笑了起来:“哦。先生!我只是喜欢冒险!而且。我即将成年来。父亲愿意容忍我这一次地任性!毕竟。等我嫁了人。就没有这么自由了!” 谢宁脸上保持着完美地笑容。心里已经开始分析拜占庭地风土人情。那里。贵族女子应该可以享受接近男子地自由。但是。应该仅限与婚前。他轻轻地点点头:“哦。是地!我想我也能够理解!在我地国家。有这么一句话。父母在。不远游!因此。若不是因为公事。我也是不会离开家乡地!” “是吗?”索菲亚明显对此很感兴趣。“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一些大唐地事情吗?恩。我对神秘地东方一直很感兴趣!” “当然!”谢宁点点头。“大唐拥有者庞大地疆土。想要从大唐地东边到西边。用快马也要跑上两个月。十多年前。我们打败了北方地突厥。消除了草原民族对我们地威胁!” “哦。天哪!那些凶残地野蛮人。真地被打败了吗?”索菲亚掩口惊呼起来。当年匈奴被打败。他们不得不西迁。结果。给欧洲带来了很大地麻烦。而突厥也差不多。似乎自古以来。草原上地民族在受到中原地打击之后。便会往西方迁徙。然后总是把西边搞得一团糟。如今。听到大唐将像匈奴一样残忍地野蛮人打败了。她很是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谢宁很是得意。“大唐拥有几百万军队!两年前。因为高丽对大唐不敬。大唐先后出动了近一百万地军队攻打了高丽。将高丽变成了历史!”这其中。其实是很有些噱头地。就像是三国地时候。曹操攻打江东。也自称百万大军一样。里面含地水分很多。大唐地军队编制如果满编地话。确实能够达到几百万。可是。这么多军队。想要养活。也不是那么容易地事情。因此。很多精锐地军队人数不过编制地一半左右。 不过这些索菲亚是不知道的,整个拜占庭的人口才有多少,而大唐居然拥有几百万的军队,天哪,那个遥远的帝国,该有多么强大啊! 谢宁很满意自己的话造成的效果,让一个自认为强国,或者说的确是强国的人心甘情愿的认为你的强大,这种成就感是很让人得意的。 这边,谢宁在和索菲亚聊天聊地,将唯一的一个翻译给占用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刘毅那家伙,当初在暗影,做的就是杀人放火的勾当,让他耐下心来和谁来进行一点外交上的友好接触,嘿嘿,他不得罪人就是好事了!因此,他也只能用凶狠的眼睛看着那些长得怪模怪样的胡人,至于那位约瑟,他虽然不会汉语,但是,他已经很是自来熟地在船上溜达起来。 刘毅的一个亲兵跟在他后面,免得他闹出什么笑话来。 中国人的交情很大一部分是饭桌上培养出来的,在这里同样适用。 天很快黑了下来,海面上风平浪静,这是很难得的。星光在深蓝的天幕上闪烁着,一弯细细的月牙悬在天边,清冷的光辉洒下。 船舱里已经摆上了宴席,在大海上,椅子有些不适用,因此,他们不得不跪坐在席前。 中国自古以来,都是采用的分餐制,在船上,也就那些下层的小兵是吃大锅饭的,像中上级军官,就是分餐了!你说人人平等?拜托,这个年代,那可不是什么礼贤下士,你也不怕被人当作图谋不轨! 船舱里点起了手臂粗的蜡烛,将船舱照得明亮犹如白昼一般。刘毅端正了神色,坐在主席上,旁边便是谢宁。接下来的客席上自然是坐得索菲亚与约瑟,那些船长还有几个最大的商人也坐到了席上。 酒菜已经布上,菜是现做的海鲜,也有一些鸡鸭,是养在船上供人食用的,尽管海上缺少很多调料,但是,所用的食物还是力求色香味俱全。 酒是从大唐带来的陈年花雕(这让刘毅很是腹诽了一通,要知道,这些好酒谢宁一直不肯让他喝!),味道十分醇厚。 这并不是最让人惊讶的,让人惊讶的是,刘毅他们穿着的丝绸的袍服,上面刺绣着华美的纹章,还有就是席上精美的瓷器,没有半点瑕疵,不像那些波斯商人卖给他们的那些,对比起来,那些瓷器简直就是次品中的次品。 当然,也有让人尴尬的事情,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用筷子,只能笨拙地拿着调羹吃饭,这让刘毅他们心中暗笑。索菲亚看着谢宁身上的淡蓝色长袍,眼睛里的炽热简直要把那袍子烧穿了!她近距离地看过,甚至偷偷摸过那华美的丝绸,柔和而轻薄,简直就是神灵的恩赐!上帝啊,为什么我不能拥有这样质地的裙子呢?而在听说这样的丝绸在大唐,只要是中等家境的人家就能穿得起之后,她对大唐的向往一下子达到了最高点。以前自己花费巨额的金币买到的所谓丝绸算什么东西,比较起来那简直就是粗布! 谢宁看了刘毅一眼,两人一起微笑着举杯:“为了大唐与拜占庭的友谊,饮胜!” 索菲亚端起酒杯,轻声道:“为了美丽的东方,啊,当然,还有我的祖国,干杯!” “干杯!”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海盗 .“哦,终于摆脱那些家伙了!”刘毅长松了一口气,“我讨厌那个什么约瑟的贵族风度!” 谢宁取笑道:“得了吧你,你难道不是因为他喝了太多的好酒吗?” 刘毅难得的老脸一红:“怎么啦!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叫索菲亚的小妞了!嘿嘿,那小妞真的皮肤可是真的比牛奶还白呢!” 谢宁淡淡地说道:“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那等女子,本来就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可以招惹的!” “啧啧!”刘毅感叹道,“你小子好歹也是江南谢家子弟,什么时候这般妄自菲薄了!” “谢家!”谢宁轻叹一声,“我父亲不过是本家的三房,还是庶出,在家中也说不上什么话的!何况……” 刘毅也不说笑了,自从李世民登基以来,对于世家,一直不是太看重的,采用的大抵是打压的态度,要知道,自从汉末以来,世家的权利实在是太让人忌讳了,也怪不得皇室不满。 拜占庭的商队在大唐的几艘战船的护送下,向着大唐驶去,而刘毅他们,依然要继续他们的行程,尽管,那位倒霉的天竺僧侣已经被抛尸大海了! 说实在的,海上的生活并不那么让人愉快,一成不变的大海,永远高远的天空,时常不期而至的风暴,总是让人对海上的生活产生不了太多的好感! 已经到了大海的深处,很少能够看见陆地的影子,偶尔能够遇到一个小岛,也是荒无人烟,实在是叫人心生厌倦,搞到最后,连一向好脾气地谢宁都巴望着遇上一些友好或者不友好的客人了。 他们此刻已经是在南亚地区,这一片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岛屿,不过。在他们贸然上了一个小岛之后,没有看见人烟。却遇上了一大堆毒蛇之后,他们对这些岛屿就有了敬而远之的意图,只是偶尔在这些岛屿上取些淡水还有水果什么的。 人生。总是因为有了意外才精彩。 这处群岛本来只有一些土著。不过。几十年前。那些土著就成了历史。因为有一伙亡命之徒来到了这里。将这里当成了他们地大本营。 从欧洲还有天竺过来地商船经常会经过这里。因此。这些人地营生就是海盗。而且。还是那种讲究职业道德地海盗。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是抽取那些商船上货物地三成。然后。他们就会放过甚至护送(哪怕没有人会感激他们地护送)那些被打劫了地商船离开这个由他们控制地区域。该说他们地运气还不错么?这附近只有他们一伙海盗。要不然。都像他们那样。利润再大。也不会有人过来地。 “老大。有肥羊来了!”一个小个子地萎缩男人小跑着冲进了一间很有野人风格地屋子里。大呼小叫起来。 “肥羊?”被叫做老大地人是个壮硕地中年男人。他只穿着一条裤子。**着上身。一道狰狞地伤口从他地右肩一直划到小腹。看着那赤红色地伤痕。便可以想像这位曾经受过多么严重地伤害。最让人觉得恐怖地是。他地脸也被一道红色地伤疤破坏了。那道伤疤一直到他地嘴角。让他即使笑起来也让人觉得阴森恐怖。此刻。他正用一根小签子剔着牙。黄色地牙齿上。看起来还带着点肉筋。他胡乱用手指抠了一下牙缝。问道。“什么肥羊?” 小个子男人脸上带着贪婪地神情。激动地说道:“足有五六十只大船。吃水也很深。我敢保证。里面有好东西。据下面地兄弟说。他们船上地普通人吃饭。用地都是上等地瓷器!那种瓷器。一出手就是大笔地钱啊!” “等我想想!”这位老大明显不是肌肉大过脑子的人,五六十只船,这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打拼了多少年,加起来也就百十条大大小小的船,还多是些淘汰货,很多都是直接打劫的那些船队的。他们缺少技术,自己造出来的船,总是不尽如人意。 利益,应该是有了,可是,风险同样很大!老天,真是让人难以抉择,不是吗?那位老大站起身来,在地上走来走去,然后问道:“打听清楚了吗,船上是些什么人?” 那小个子笑嘻嘻道:“那些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厉害货色,应该是东方来的商人,那些下面的兄弟在远处看了一下,每艘船上,并没有多少人,而且,他们的体型比起以前遇上的那些人小多了!力气肯定也不够!老大,干吧!这一票干完,兄弟们能乐呵多久啊!” “他们有些什么武器吗?”那位老大总觉得心里不对劲,继续问道。 “没看见多少武器!”小个子肯定地说道,这可怜的家伙,他还不知道,大唐的海军更擅长的是远程攻击,比如说投石机,还有弓弩之类,那些刀剑可是要在白刃战的时候才用得上的。 而在西方,海战的模式一直停留在比较原始的冲撞上,这就是差距啊! “那么,好生准备一下吧!”将心中的几许不安压下,雄壮的汉子下定了决心。 刘毅是不知道这么回事的,他此刻正奇怪着呢,要知道,在好几个小岛上,都看到过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还不是那种短期停留的,偏偏到了岛上,连人影都没有一个。 “该死的,难道我们是穷凶极恶的强盗吗,看见我们来了,就全跑了!”刘毅恶狠狠的啃着一只烤好的海鸟腿。 谢宁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的刘将军,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就是土匪强盗吗?” 刘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狠声道:“我要是强盗头子,你就是狗头军师!” 谢宁撇撇嘴,心里想道,行军参谋,可不就是狗头军师嘛!只不过说起来好听一些而已! 船队这些天航行地一直很小心,因为这里岛屿众多,也不乏暗礁,要是一个不注意,触礁了,那问题可就大发了! 清晨的时候,海面上笼罩了一层浓重的雾气,这很糟糕,因为大雾中,看不清海面,船队只好暂时抛锚了。 “报告将军,有异常情况!” “说!”刘毅刚刚在甲板上练了一通,正满头大汗,当下收起手里的陌刀,问道。 “回将军的话,属下等人发现有船只在靠近,看起来不怀好意!” 刘毅皱起了眉头,这大雾弥漫的,连旗语也不好用,他征求的目光看向了谢宁。 谢宁冷声道:“能够把握他们的大体位置吗?” 那小兵回答道:“回谢大人的话,只能大体地确定他们的范围,位置无法确定!” 谢宁淡淡地说道:“朝着那个范围发射火油弹吧!” “是!” 刘毅傻了眼:“火油弹?我们的存货可不多!” 那小兵犹豫起来,两位上司的意见不统一啊! 谢宁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淡的笑意:“那些熬过的鱼油难道不能用吗?” 刘毅恍然大悟,要知道,他们有一段时间,在海上捕杀了不少鲸鱼,那些鲸鱼油都被熬好了保存下来,现在,也就用得上了! “去吧!”刘毅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本将军正好觉得手痒了呢!希望还能留几个活口,让我松松筋骨!” 于是,投石机被架了起来,点燃了引线的火油弹被放倒了发射器上,然后被抛了出去。 不得不说,海上燃起的火焰是一场不错的美景,尽管很多弹药没有正中目标,可是,亲眼看着海水的表面在燃烧,还是很能考验人的心志的。 而且,燃烧起的火焰,以及伴随着火焰的浓烟让海面上的可见度高了那么一些,那些倒霉的海盗的船只已经隐约现出了位置,成为了下一轮的牺牲品。 “该死的,这就叫没什么武器,嗯?”那位老大胡乱穿着一件兽皮的上衣,嘴里骂骂咧咧起来,“快,返航,返航!老天,什么肥羊,那些是魔鬼!” 那个提供了消息的小个子瑟缩起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块超级大铁板呢? “该死的!”那位老大咬着牙,飞快地发布着命令,“让兄弟们分散开来跑,不要集中在一起!” 不过,显然,他们的速度不够快!一颗颗火油弹拖着长长的黑烟飞过来,那强劲的冲击力打到哪里都是一场小小的爆炸,尤其是在海水里,热胀冷缩得到了完美的验证,飞溅的陶瓷碎片,还有弥漫开来的火油立刻就燃烧起来。 谢宁冷淡地看着那些规格不一的船只,已经明了这些人的海盗身份。床弩被架了起来,足有鸡蛋粗细的弩箭被射出,带着利啸声,穿透了一艘船的船身,然后,船身开始散架,在一片鬼哭狼嚎中,冰冷的海水对他们张开了怀抱。 “留几个俘虏,其余的,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刘毅直接吩咐道,“对,就是那几个领头的!既然是海盗,肯定这些年弄了不少油水!平白消耗了这么多库存,总不能白掏!” “是,将军!”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这么决定了那些海盗的命运。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殇(求月票打赏) .长安已经是第二年的暮春,柳絮翩翩,草长莺飞。 这时候正是走马章台、追花逐月的好时候,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心思的。 房玄龄在看到了他第三个孙子出世后,在孩子的满月酒上多喝了那么几杯,用御医的话说,就是酒后体虚,又有风寒入体,第二天就发了高烧,卧床不起了。 开始的时候,只是以为是受了风寒,听那些个所谓的资深大夫说了一通所谓的五行不调的道理,开了一些中规中矩的药方,也不过是好了那么一点,很快病势又沉重起来。 李世民对这个一直跟着他的忠心臣子外加亲家一向是优容的,当下派出了御医,驻守梁国公府,专门为他诊断,并且,连膳食也是由御膳房提供,以为安慰。 房玄龄一直以来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史家说起唐朝的名相,首先便会想到他,总是说:唐代贤相,前有房杜,后有姚宋。唐人柳芳叹道:“房玄龄佐太宗定天下,及终相位,凡三十二年,天下号为贤相。然无迹可寻,德亦至矣。故太宗定祸乱而房玄龄不言己功;王、魏征善谏,房玄龄赞其贤;李积、李靖善将兵,房玄龄行其道;使天下能者共辅太宗,理致太平,善归人主,真贤相也!房玄龄身处要职,然不跋扈,善始善终,此所以有贤相之令名也!”柳芳的评论可谓恰如其分,司马光、欧阳修后来写有关这段历史评论时,都全文抄录。而明弘治十一年(1498年)所刻《历代古人像赞》中在玄龄公画像左上角所题对联一副:“辅相文皇功居第一,遗表之谏精忠贯日”。也是很好的注解。在凌烟阁二十四开国功臣中,他是唯一一个正儿八紧紧紧是以一介书生的身份位列其上的。他在李世民心目中的作用相当于汉高祖刘邦身边的萧何,李世民曾经公开称赞他:“筹谋帷幄,定社稷之功。”历代文人墨客莫不以他为榜样,晚唐诗人李贺在诗《南园》中感叹:“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那位后来风评并不算好的文人皮日休。早年即志在立功名、佐王治,追踪房玄龄、杜如晦的事业。他在《七爱诗.房杜二相国》中慷慨言道:“吾爱房与杜,贫贱共联步。脱身抛乱世,策杖归真主。纵横握中算,左右天下务。肮脏无敌才,磊落不世遇。美矣名公卿,魁然真宰辅。黄阁三十年,清风一万古。巨业照国史。大勋镇王府。遂使后世民,至今受陶铸。粤吾少有志。敢蹑前贤路。苟得同其时,愿为执鞭竖。” 而李世民自己也曾经为自己这个臣子赐诗,其中一首名为《赐房玄龄》用以颂扬、勉励房玄龄为国求贤:“太液仙舟迥,西园引上才。未晓征车度。鸡鸣关早开。”另外,还有一首《赋秋日悬清光赐房玄龄》:“秋露凝高掌,朝光上翠微。参差丽双阙,照耀满重闱。仙驭随轮转,灵乌带影飞。临波光定彩,入隙有圆晖。还当葵霍志,倾叶自相依。” 自古以来,君王赐诗乃是无上的恩宠。由此可见。房玄龄是如何深得圣眷了。 房遗直兄弟二人告了假,每日里在家中伺候汤药。为老父忧心忡忡,短短几天。便憔悴了许多。高阳一直很自责,要不是自己要大张旗鼓地为刚出生地儿子办什么满月席。也就不会让自己的公公患病了。房遗爱一直安慰她,毕竟,这满月宴本来就是孩子的大事,怎么可能不办呢?倒是觉得自己太粗心了,居然一直没有关心父亲的身体。 “父亲大人!”房遗直坐在床前的圆凳上,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轻轻吹了吹,用勺子舀起一勺,递了过去,“该喝药了!” 房玄龄头发散乱,几天时间,已经变得干枯,毫无光泽,他转头看着自己的长子,拒绝了他的搀扶,挣扎着坐起,微笑起来:“拿过来吧!” 房遗直会意地将碗凑到了父亲地唇边。房玄龄一口气都喝了下去。只是有一些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房遗直赶紧拿出热毛巾。将流出来地药擦掉。又伸手扶住了房玄龄。将他身体放平。平躺下来。只在脑后垫了一个软枕。 房玄龄脸色有些潮红。他喝了一口蜜水。除去了嘴里地苦味。然后轻笑起来:“这么多年。药总是库地!” “父亲大人!”房遗直陪着笑。“您曾经说过。良药苦 房玄龄神情温柔:“是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总是不肯吃药。你母亲怎么哄都没有用!那时候。是我硬灌下去地!” “那是儿子当时不懂事!”房遗直有些羞赧。他没想到这么久远地事情也会被父亲提起。 “呵呵!”房玄龄低笑着,“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 “父亲大人,您哪里算老了!您还要等着抱曾孙呢!”房遗爱正好进来,听得这句话,心里一酸,赶紧打岔道。 “哈哈!”房玄龄被逗乐了,“你小子,从小不安分,就喜欢胡说八道!为父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识过。为父最大地骄傲就是有了你们三个孩子,除了小三,你们两个也已经成家立业,连孩子都有了,而且还算有出息,为父也就知足了!” 房遗爱故意说道:“父亲大人真是说笑,孩儿如今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算什么有出息呢!孩儿还想着,要父亲大人多多指点,好让孩儿将来也能封侯拜相,光耀门楣呢!” 房玄龄看着自己的次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子,总是这般不着调!现在想起来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了!当初又干什么去了!” 说话间,房玄龄脸上泛起了潮红,咳嗽起来,房遗直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赶紧上前给房玄龄顺气:“父亲大人,您还好吧!” 房玄龄摆摆手,笑道:“老啦,不中用了!说了一会子话,都没精神了!算了,你们两个,天天守着,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为父自个儿歇歇就好!” “父亲大人!”房遗爱说道,“您先歇着,孩儿陪着您就是了!” “不用了,为父没什么事!按你们说的,为父还要等着抱曾孙呢!”房玄龄看着两个儿子通红的眼睛,故意板起了脸,“听话,再这样为父要生气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终于屈服了,房遗爱不放心道:“父亲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孩儿就在外面!” “去吧去吧!”房玄龄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孩儿就告退了!”两个人无奈地退出了房间,就在外面命人准备好了床榻,两人就在外面守着。 李世民与李承乾都来梁国公府看过,李世民好生抚慰了一通,赐下了一大堆贵重的药材补品,希望房玄龄好生养病。 立政殿里,李世民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道:“玄龄的病,御医怎么说?” 王德小心翼翼地看了李世民一眼,然后低声道:“回陛下的话,御医说,房大人身体虚弱,骨子里已经空了,恐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李世民再次沉默,最终只是深深地叹息一声:“玄龄啊!前些日子看他还是好好地呢,怎么一下子就这样子了呢?” 没有人敢接话,李承乾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李世民怅然地抬头,说道:“难道,人都逃不了那一天!” 是的,人地一生就是从生到死的旅程,没有人能够拒绝死亡地来临。李承乾心中低声说道。 李世民再次长叹一声:“乾儿,你说,朕是不是一直在痴心妄想!” 李承乾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长生不老,期盼的人多了,谁能说李世民这种想法不对呢?好生恶死,本就是人地天性啊,何况是高居上位的君王呢? 李世民没有对李承乾的沉默发表任何看法,他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然后说道:“罢了,乾儿,朕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那儿臣告退!”李承乾照例行礼告退,然后又多了一句嘴,“父皇要好生保重身体!莫要忧心过甚了,房太傅吉人自有天相,父皇莫要担忧!” “恩,你下去吧!”李世民有些索然。 李承乾很快离开。 御医的诊断很正确,房玄龄尽管经过了十分精心的调养,但是身体还是一天天的衰弱下去,终于,油尽灯枯,只能凭借着什么人参之类的药材吊着一条命而已。 在一个夏天的傍晚,一代良相,房玄龄在他的家里,握着李世民的手,终于永远闭上了眼睛。 死亡总是让人悲哀而无奈,李世民当众失态,满面哀戚,悲不自胜,后来赐下谥号,为“文昭”,享年六十八岁。 房玄龄的去世很快传遍全国,李世民宣布罢朝三日,举国同哀。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竺之乱 .李承乾沉默着在房玄龄的灵前上了一柱香,这个杰出的宰相也不在了,他心中喟叹起来,要知道,贞观一朝的老臣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了。 房家几个兄弟一直守在灵前,房夫人在得知了丈夫的死讯之后,就有些失魂落魄,也管不了什么事情,房玄龄的丧事最终是房遗直的夫人在料理,毕竟是大家闺秀,之前也掌过家的人,将事情也处理得井井有条。李世民赏赐了大批的财物,以为陪葬,不过,死者已逝,做什么,也没有多大意义。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馀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李承乾心里吟咏着陶渊明的挽歌,只有淡淡地叹息。 “太子殿下,有来自海外什么拜占庭的商人已经到了扬州,据他们说,他们认识出海的刘将军!”一条消息报了上来。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哦,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懂得他们的语言的,既然他们是来做生意,就要按照做生意的规矩,当然,是我们的规矩!” “属下明白!”李承乾的意思就是,趁着这些冤大头过来,狠狠敲诈他们一笔,还要让他们感激涕零。 李承乾接着说道:“你们跟他们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弄到比较具体的海图,毕竟,他们应该是出海出惯了的,总比大唐自己去探索来得好!当然,拜占庭的情报也要加紧搜集,尤其是他们的书籍!” “是,殿下!” 拜占庭啊,李承乾心中轻轻叹息。毕竟离得还是太远了,隔了大半块大陆,还有茫茫大海相隔,通商还可以。但是,暂时,却是没有任何军事上行动的必要的。 而此时,天竺已经乱了起来。 玄奘几年前回到了大唐。带着一大堆梵文地经书。可是。国内已经是道教一家独大。佛经没有了半点市场。他只能孤独地待在山中地佛寺里。翻译着那些佛经。指望着佛家地再次昌盛。 他不知道地是。他前去取经地天竺。已经发生了翻天巨变。 “二王子殿下。您难道就甘心。那个草包大王子永远比你高一头吗?”说话地是婆罗门教地一个祭祀。他神情阴狠。“大殿下已经背弃了梵天大神。向着那个伪神献出了自己地信仰。神一定会惩罚他地!他与生俱来地高贵将被剥夺。地狱地大门将向他敞开!” 二王子神情阴狠。隐隐藏着几分得意。但是语气却是犹疑地:“可是。祭祀大人。大哥是长子。父王亲自确定地继承人!” “神会帮助自己忠诚地信徒地!”祭祀很是神棍地说道。 狗屁。那二王子心里破口大骂。婆罗门教和佛教不知道已经争斗了多久了。什么时候见神出现过!而且。现在看起来。很明显佛教占了优势。只是婆罗门教根深蒂固。佛教一时半会儿拿他们也没办法就是了。 现在地局势就是,天竺王一向是昏聩的君王,沉迷于女色,已经很久不管事了!或者是,他也管不了什么事,毕竟,在神权凌驾于皇权的国家,这个国王还是被两大巨头当成夹心饼干夹着的,他不夹紧尾巴做人,他还能干什么呢?似乎所有地国家,都有长子继承的规定或者是习俗,因此,在几个王子出身都差不多地情况下,作为长子的大王子自然成了王位继承人地第一人选。婆罗门教很不幸地落后了一步,让佛教先占了便宜,抢先一步扶持了大王子,为他铲除异己,不管怎么说,在普通人眼里,王权还是有不低的地位地,只要国王承认了某一方的合法主导地位,这一方起码在这个国王执政期间,已经可以获得长足地发展了。但是,问题是,历代君王也不傻,在几个傻乎乎的不知道做墙头草,只会一边倒的国王不明不白地死掉之后,剩下的国王很明智地左右逢源,就是不肯明面上说什么会让人产生“误会”的话。 在婆罗门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他们在经历了一些考察之后,终于选择了二王子做他们的代言人,要知道,好歹他是第二顺位继承人,老大一死,自然就轮到他了! 双方的冲突时常发生,两个王子不过是保持了明面上的和睦,背后里恨不得一刀子朝对方捅过去才好。在婆罗门教与佛教有意无意地推动下,双方的仇恨更加深了。 “大殿下,您还要这样沉默吗?”一个大和尚双手合十,沉声说道,“二王子殿下可不是傻瓜,他喜欢权利,并为此生出了贪妄之心,毕竟自取灭亡!” 见鬼,要是他自己就这么自取灭亡了,那自己还要这么激动干嘛?这些讨厌的和尚,就是喜欢神神叨叨的,或者说,做事总是偷偷摸摸的,一点都不干脆!要他说起来,只要将自己那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本份的弟弟干掉,那么一切都会非常完美。 两边都在嘀嘀咕咕地商量着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的鬼主意,而在另一个地方,却有着另一场谈话。 “哦,四王子殿下!”一个明显有着汉人特征的青年男子优雅的对着那个四王子行礼。 “先生,您可以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吗?”四王子很是谦恭地请教道。 那个男子低笑一声:“暂时什么都不要做,那么一切都会很完美!” 四王子低头思索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能够在两大巨头的争斗中活下来,还活得很滋润,不得不说,这位四王子还是有点本事的。 这个男子来自大唐,名叫卫昀,他出身破落的世家,但是依旧有着东方贵族的风度,他来到天竺自然不是来取经的,而是尽可能地造成天竺局势混乱,为大唐接下来的政府打好基础。 “先生,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四王子在两人讨论了一番后,终于还是问道。 卫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四殿下,您要知道,不仅仅是我选择了你,还是你选择了我!其实,我的本意,只是选择一个立场坚定的人,而你恰好符合我的条件我而已。” 四王子不吭声了!而卫昀接下来说道:“四殿下立场中立,这样的话,无论哪一方出了问题,殿下都不会有事,这是殿下最大的优势!” “是的,先生!”四王子低声说道。要知道,这些日子里来,他有多么痛苦或者说是欢愉,双方分享了各自的喜悦,然后,他看到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的用处。 他最大的优点便是拥有最好的计谋,还有出色的忍耐力,能够让他游刃有余地忍受着两个自以为是的兄长的讥讽,还有毫无诚意的拉拢的时候,不把杯子捏出碎片。 卫昀回到住处,低声说道:“完美的伪装!” 老天竺王终于有一天死在了一个女人的肚皮上,临走的时候,还忘记了要哪个儿子继承他的位置。 两个王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放找出了一大堆的所谓证据,纷纷证明,那个已经挂掉的父亲就是被对手杀掉的。然后,希望自己可以继承到王位。 嘴皮子斗起来很快让人觉得缺乏**,自然,没过多久,双方就开始死命折腾,两边都希望趁着这次撕破脸的时候,干掉那位,以求自己能够爬上。可是,事情总是不那么容易的。 就在他们疯狂的杀戮着的时候,国都传来了消息,那个总是不声不响的四王子,居然就在他们打生打死的时候,发动了手里的力量,占领了国都。 而就在婆罗门教和佛教为此大为光火的时候,那位四王子直接在国都继承了王位,并且宣布外面的两个王子是叛逆,在没有得到任意一个神赐福同意的时候。 于是,一向敌对的双方都怒了! 双方也不打了,不再集结了士兵,想要讨伐那位四王子。然而,他们失败了。 谁也不知道,那些神秘的战斗力强大的士兵是从哪里来的,四王子公开宣称,他的到了神灵的宠爱,赐福与他的军队,让他们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三百的战斗力!在一个万事都由神力来解释的国家,还有什么是不能解释的呢?于是,这个解释自然是得到了很多人的拥戴。当然,也有冥顽不灵的,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了,慢慢耗着吧! 四王子毕竟是新崛起的,根基不稳,因此,他在拥有了足够大的国土后,便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开始努力建设起自己的国家来。那边,大王子和二王子最终各自建国,堂堂的天竺,就这么分裂了! 那神秘的所谓得到了神的赐福的军队其实是大唐派出的特种部队,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天竺的水搞混,消弱他们的实力。如今看着架势,已经都差不多了。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十岁的李珏坐在书房里,翻看着一堆案卷,听李承乾一个一个地分析。他如今已经到了接触这些事情的年龄,听那些老师讲什么四书五经,其实与治国什么的是没有多少益处的。 “珏儿,你该多出去走走!”李承乾微笑着说道,“这宫廷终究太小了,他只是天地中的一小部分!” 李珏抬起头,眼睛一亮:“父亲,我可以出宫?” “当然!”李承乾放下手里的东西,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总是喜欢溜出去的!” 李珏眼睛里满是对外面的渴望,李承乾站起身来:“好吧!我的小王子,今天天气不错。愿意跟我出去看看吗?” “当然,父亲!”李珏一下子跳了起来,很快又觉得有些跳脱,又恢复了平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恩,我很想出去看看!” “偶尔有点孩子气不是坏事!”李承乾觉得这小子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趁着你现在年纪还不大,还可以有点小小的任性的时候!那么,回去换一身便服,一会儿和我一起出去吧!” 李珏很快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衣服,一头过肩的柔软的头发用发带束在脑后,他带着一点兴奋与紧张走了过来:“父亲,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我的孩子,我们可以走了!”李承乾牵起长子的小手,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 “是的,父亲!” 出宫的事情很容易解决,只要你不在意那些用各种方式跟在你身后的侍卫。 李承乾如今已经是快要而立之年地人了。不过长久地养尊处优。使他看起来。依旧年轻俊美。他穿着一身刺绣着同色云纹地淡青色长袍。是那种冰纹缎。最适合夏天不过。湘妃竹扇骨地折扇上绘着几竿墨竹。倒是很有几分文人地气度。 长安从来不缺少人。一向是乖宝宝地李珏惊叹着看着来来往往地人。眼睛里满是新奇。 孩子地好奇心是正常地。因此。李承乾不得不不停地向着自己地儿子解释介绍着那些民间地新奇地物事。这让他几乎就要后悔带儿子出来了。 经过一家茶馆地时候。李承乾低头问道:“珏儿。累了吗?要不去喝杯茶?” “嗯!”刚刚吃过了一大串糖葫芦。外加两个形状各异地糖人。李珏确实也口渴了。 这路边地茶馆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茶。他们现在在地茶馆更是一般是贩夫走卒才会在这里歇脚喝茶地。那已经五六十岁模样地老板看到两个明显是富贵人家地客人地到来。有些不知所措。用水将杯子洗了又洗。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拿了过来。倒上黄褐色地茶水。 李珏犹豫地看着黄褐色的茶水,抬头看了李承乾一眼,李承乾微微地点了点头。自己地孩子可以养尊处优,但是。也要能够适应平民的生活,他可不希望自己地儿子是晋惠帝那种说什么“没有粮食吃肉糜”的人。 李珏看到了父亲地坚决。只好端起粗糙的陶瓷杯子,用一种喝毒药地悲壮姿态喝着那劣质的茶水。劣茶一般都是苦涩的。而且里面都是茶--《138看书网》--然道:“珏儿,以后你要记住,尽量不要再别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明白了吗?” 李珏一愣,很快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回答道:“是的,父亲!” 李承乾点点头,看向了窗外:“珏儿,你现在还小,很多事不能明白!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孩子,李家的长孙,很多事情,都是不能用自己还小而遮过去的!你的童年或许还比不上普通的平民,他们或许粗茶淡饭,甚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是,他们很有可能拥有比你更多的自由!而你是不同的!你可以在一些小节上有一些小小的任性,我和你母亲都很愿意在一些无关的地方包容你的孩子气!但不是所有的都可以!记住了吗?” 李珏点了点头。 小二送上了酒菜,李承乾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然后举起了杯子,对着李珏说道:“珏儿要不要来一些?” 李珏渴望地看了一眼那澄澈的酒液,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父亲!”他一直是个自制的孩子。 李承乾有些遗憾,要知道,他像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偷偷摸摸地喝酒了! 李承乾点的菜都是李珏喜欢的,哪怕他平时与李珏的接触并不算多,但是,他还是记住了自己的儿子的一些生活上的小习惯,这是为人父母的义务。 李珏的胃口并不大,吃了一些也就差不多了,他从小养成的好习惯,吃饭只吃八分饱,然后就在那里喝着菊花茶,李承乾只是喝着酒,看着儿子吃,偶尔才夹上那么一筷子。 一个侍卫悄悄地走了过来,在李承乾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承乾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珏儿,父亲有点事,一起回宫吧!” ------------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争议 .昨天写了一半,网断了,也就没心思继续了,抱歉啊! 事情说简单也简单,是桩刑事案件,说难也难,因为涉及到了拜占庭来的那位索菲亚小姐。 李承乾淡淡的听着下面的人的话,然后问道:“也就是说,那个混混用言语调戏了那位什么侯爵小姐,结果,被她的侍从当街杀了?” “是的,殿下!”刑部的那位脸都要皱成一团了,旁边,还有鸿胪寺的人在一旁愤然道:“殿下,此事不可轻忽啊!我大唐泱泱天朝,礼仪之邦,却出了这等败类,此人死有余辜!” 另一边,长安县令却冷声道:“太子殿下,微臣以为,不管我大唐子民如何,但是,仅仅因为几句污言秽语,他们就敢当街杀人,这是不把我大唐放在眼里,是对大唐尊严的挑衅,杀人者死,这是《贞观律》上明文规定的!” “可是,他们不是大唐的子民啊!”刑部的那位都要哭出来了。 “既然他们到了大唐的土地上,就要遵守大唐的律法!”长安令黑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 鸿胪寺的那位老学究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他们是来自远方的客人,他们的失礼是因为我们首先失礼了!” “因此,那位首先失礼的混蛋先付出了远超预期的代价!但是,那些所谓的客人还没有付出代价!”长安令鼻子里的气几乎要喷到那位老学究的脸上去。 李承乾只是听着,他慢条斯理地用茶杯盖刮着茶沫,这是他地习惯性动作。 另一边。索菲亚在驿馆里有些坐立不安,她弄不明白大唐的态度,尽管她听不懂那些人说的话,但是,一向很会察言观色的她自然知道,那些人中,不是所有的人都对她的所谓的拜占庭这个贵族的身份有什么敬意地。 她隐隐约约知道。这次地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这里不是拜占庭。贵族地权利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吃香。尤其。她还不是大唐本地地贵族。这个土地上。在近千年前。就有了一条法律---杀人者死!虽然不是她亲自杀地人。可是。这里面有她地指使。哦。她当时一定是疯了。为什么看到那个人猥琐地模样就忍不住了。那些贵族可鄙地面具其实也差不多那样。不是吗? 约瑟远远地站着。他地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诮。真实愚蠢地女人。这里可不是拜占庭啊!在大唐待了一段时间地他。深深地明白这个国家实在怎么地强大。乃至可怕!他第一次庆幸。拜占庭与大唐之间还隔着波斯和汪洋大海。 苏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作为下等贵族家地女儿。若是自己不能帮助自己地小姐解决困境。等待自己地就是被抛弃。自己地家族也会被连累。甚至会被毫不留情地覆灭掉。 那位出手杀人地侍从沉默着跪在房间里。等待着他地命运。 李承乾没有直接答复他们。他挥手让几个吵架吵地脸红脖子粗地臣子回去了。 不过。第二天。几乎是所有地报纸上都登出了相关地消息。 一些小报上,那位索菲亚小姐地八卦都被登了出来,比如说她的身世,乃至私生活,据某些个资深人士说,那位索菲亚小姐压根不能称作是小姐了,起码她绝对不是**。(幸好,那些能说汉语的拜占庭人还不会读汉字,否则的话,这种事情,几乎可以引起外交纠纷了!) 然后,另外一份最喜欢胡说八道的报纸详细的报道了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详细到将那位“牡丹花下死”的可怜的混混曾经用类似的语言调戏过多少人都挖了出来,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评论。比如说,这位“不幸”的可怜人只不过是在口头沾点便宜,从来没有付诸过实施,而且,这小伙子人还挺不错的,虽然离拾金不昧、平常扶老太太过马路什么的还远了那么一点,但是,起码也是个积极向上的男子汉啊!很多人对他的不幸惨死抱以极大的愤慨和同情,要求,血债一定要血偿,至于什么狗屁国际友人,那个什么小姐难道不是和那酒肆里卖弄风骚的胡姬一个德行的吗? 几分正规的报纸上刊登了各方面人士对此事的反应。 有人很是愤青地呼喊道:“在我大唐的土地上,就有人敢因为一点小小的问题拔刀杀人了,这还把大唐放在眼里吗?友好的客人我们当然欢迎,可是,我们绝对不会对一个来搞破坏的客人妥协的!” 也有人说道:“这件事双方都有错,但是,毕竟是外邦蛮夷,不懂大唐的规矩,小小地教训一下也就是了,没必要弄得大家都不痛快嘛!” 自然,一帮子被什么礼教弄得脑子都糊涂了的老头子叫嚣起来:“我泱泱华夏一直以来是礼仪之邦,怎么可以对外邦来的贵客如此失礼,何况,那位受害的小姐还是贵族,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一个混混,死了也就死了!但是,绝对不能让那位混混的个人行为影响到了大唐的整个形象,因此,大唐需要整顿那些游手好闲,不干好事的无业游民了……”后,也就是分成了三派,激进派、保守派、外加中间派!拼命打着嘴仗,谁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不过,几天后,那位维护自己的主人的侍从被带到了菜市口,鬼头刀砍下,溅起了猩红的颈血。 李承乾公开说道:“大唐的尊严不容挑衅!任何人到了大唐,就必须遵守大唐的法律!杀人者死,这是铁律!” 李承乾冷淡地看着那位经过了几天的折磨,显得颇为憔悴的索菲亚小姐,她是要请李承乾给她一个解释。毕竟,最初是因为她受到了羞辱。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若是你当时报官的话,根据大唐的法律,他会受到应该有的惩罚---一定数目的罚金,一段时间的监禁!或者,因为他伤害了一个外邦贵族的尊严,他会被游街示众!但是,你们却当街用了死刑,杀死了他!这个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在大唐,除非是对家奴和奴隶,否则,死刑是绝对不允许的!何况,还是杀人!索菲亚小姐,孤为大唐的子民对你的失礼道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孤会对你们的罪过容忍妥协!” ------------ 第一百九十九章 琴师 索菲亚神情疲倦,在这个遥远的国家里,她感受到深深的挫败。 她此刻正坐在一间琴室里,这里的琴师据说在长安非常有名,经常会有人到这里来,只为了听那位琴师抚上一曲。 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个琴师,他总是在内室的帘子之后,从来不自己露面。关于那位神秘的琴师,有过很多的猜测,有人说,这个琴师是个落做了道姑的女子,因为心爱的人地离世,而立誓终身不嫁,只是在这里每日弹着她与心上人在一起时弹奏的曲子。有人说,这个琴师是个历经沧桑的老,经历了无尽的繁华与落寞,因此可以弹出真正平和而动人的琴声。也有人猜测,这个琴师其实是个书生,不愿意参加科考,沉迷于音律,在这里追寻自己的梦想……众说纷纭,但是,那位神秘的琴师依旧神秘,每天他也只是在固定的两个时间段弹琴,一次是午后,一次是黄昏。 这里的空气中总是流动着幽雅的沉香,里面混着浅淡的青草的味道,让人的心境不由自主地平和下来。一个身姿曼妙的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跪坐在角落里,煮着茶,生中最大的意义。她总是专注于小小的火炉里燃着的松果,朴实的紫砂壶里腾起的热气,她用深色的木勺舀出小勺的茶叶,将其撒入沸腾的水中,然后看着茶叶在水中翻腾起来。第一遍的茶水会被倒掉,第二次的茶水会被斟入小巧的白瓷茶杯中,然后送到琴室之中。 来听琴的人,大多都是有几分身份见识的,他们的礼仪修养会让他们安静地跪坐在自己的席上,几案上的茶水糕点通常只是摆设。 已经是午后,索菲亚刚刚在一家酒楼用过了午餐,拒绝了苏珊的跟随,她无意识地在长安地大街上走着,结果。便拐进了这家小小的琴室。 刚来时,琴师还在调琴。索菲亚对于东方的乐器了解的很少,在西方,贵族的乐器是巨大的竖琴,据说,那是诸神的馈赠。 东方的乐器很多,她看到了悬在墙上地竹笛,玉箫。还有琵琶什么的,别的她也认不出来。 她聆听着“仙翁、仙翁”的调琴的声音,琴声慢慢清亮圆润起来,隐约的曲调已然流出。尽管她还是不怎么理解大唐的语言文化,但是,很大程度上,音乐却是共通地。 琴师弹得是一曲《听松》。这个琴师的琴声少有什么大起大落的,大多中正平和,有时也很随性,想到哪里弹到哪里。 索菲亚痴痴地听着,只觉得是那明月夜,山风中就有那松涛传来,心中一阵平和宁静。 不过三炷香时间。琴声渐渐隐没。很多人自觉的起身离去,索菲亚依旧坐在原地。无意识的摸着面前的茶盏。 片刻后,一个小厮走了出来。在索菲亚面前停下,礼貌的说道:“这位姑娘若是有暇。不妨入内奉茶!” 索菲亚呆了一呆,她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小厮有些为难。这个,可是,长安地胡姬大多都是听的懂汉话地,谁知道,这一位什么都听不明白呢? 那小厮比划了半天,索菲亚才勉强弄明白,站起身来,跟着那小厮进了内室。 内室地方并不大,地面上是光滑的木质地板,索菲亚注意到,里面地人都没有穿鞋,只是穿着丝缎的袜子,她不禁有些尴尬。 一个少女善解人意地递过来一双丝履,她感激地一笑,将鞋子换上,在一张几案前坐下。 让她惊喜地是,帘子后的人可以说一口很流利地拉丁文。 她第一次看到了那位神秘的琴师,让她惊讶的是,这个琴师是坐在轮椅上的,他的容貌只能说是平常,脸色还带着点不健康的白色,身形瘦削,穿着一身白色的简单长袍,看起来就有一股子温文尔雅的味道,还带出些许孤傲来。 那个琴师很礼貌地问候了她,然后感慨地说道,他曾经认识过以为从丝绸之路来到大唐的老人,几年前,那个老人孤独地在长安去世了!他曾经从那个老人那里学到了一些西方的历史,还有一些常用的语言。拉丁文一直是罗马的官方语言,即使罗马已经分裂,现在的拜占庭自称为东罗马,也不能改变,其实他已经不是纯粹的罗马的事实,不过,尽管如此,拉丁文在欧洲依然是通用的。 索菲亚惊讶于这个男子的博学,他对罗马的历史很是了解,甚至还有历史更加悠久的希腊的神话,他与她讨论着罗马的文化、历史,乃至宗教。除了社会底层的平民,罗马的贵族大多依旧怀念着很久之前,那自由的信仰时代,如今,上帝却成为了唯一的真神。 索菲亚同样谈起那些古老的神话起源,不无遗憾地说道,希腊奥林匹斯众神的神殿如今都已经破败了!她饶有兴致地询问着大唐有关的传说,对于这里自古以来的所谓的神仙持有一种盎然的兴趣,当然,还有宗教。似乎一直以来,东方的国家,宗教总是不能成为主流,她对此非常好奇。 当然,作为女性,她更喜欢的是东方华美的丝绸,芬芳的香水,细腻的瓷器,以及精美的饰。她抱怨着那些波斯商人的贪婪与奸诈,感慨着大唐的繁华,那位琴师安静地听着,偶尔会表一些中肯的评价,这让索菲亚觉得非常舒服。 不知不觉间,索菲亚已经说出了很多有关拜占庭的事情,但是她一点也不知道,依旧兴致高昂。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位琴师乃是暗影中天枢的一员,若不是他因为意外而导致了双腿残疾,这位“神秘琴师”应该已经进入了官场才对,他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哪怕是最不好对付的人,他都能和那个人很快的熟稔起来,既不会让你觉得唐突,偶尔的插嘴也不会让你觉得交浅言深,所有认识他的人,一直到最后,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可交的朋友,这让他处事的手段愈加圆滑。 ------------ 第二百章 江南风波 .“我不喜欢不受控制的事情!”琴师低声说道,他一向温润如水的眼睛里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光芒。这几天,那位索菲亚小姐经常过来,琴师有些头痛地发现,这位遥远的西方的贵族小姐,对他的目光中产生了不该有的迷恋。 “莫然!”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坐到了他的对面,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你真的以为她是在迷恋你吗?” “不,我明白的!”莫然抿紧了嘴唇,“是那种贵族对于感兴趣的事物的占有!我恨这样!林浩,你要知道,我恨这个!” 林浩微笑起来:“你只是恨别人把你当作了玩具而已!哦,不过,这位索菲亚小姐,还是挺不错的,不是吗?” “是的!”莫然讥讽的笑了起来,“很显然,她长得不错,而且,她还是拜占庭的一个贵族!” “好吧!莫然公子,你要知道,你很快就可以摆脱她了!她要回去了!”林浩安慰道。 莫然冷笑起来:“什么摆脱,那个狂妄的白痴女人,她居然要我和她一起回拜占庭!还给我画了一个美妙的前景,说以我的才华,在拜占庭很容易就可以得到一个贵族的爵位!” 林浩放下了酒杯,神情也带着讥讽:“确实很白痴!”然后,他调笑起来:“不过,你真的不打算接受那位侯爵小姐的好意吗?要知道,在大唐,哪怕你的功劳再大。毕竟,我们地真实身份可是见不得光的!” “不。我喜欢这样!”莫然平静地说道,“我永远是大唐地子民!而且。你要知道,自从她死后,我就再也不想谈相关的事情了!” “是地!”林浩叹息起来,“你总是忘不掉嫣然!” “嫣然啊!”莫然低下头,低微地叹息起来。 “好吧!”林浩低声道。“那就算了吧!我这次来。可不仅仅是为了陪你聊天地!” “我就知道!”莫然打起精神。“有什么事吗?” “出大事了!”林浩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江南那边。可是出了大纰漏!” “江南。什么纰漏?”莫然皱起了眉头。 “嘿嘿!”林浩几乎可以说是有些兴奋了。“那边。有人贩卖私盐!” 莫然几乎要翻起了白眼。这算什么纰漏。这私盐。向来是屡禁不止地!尤其是江南。毕竟。朝廷地主要控制力在关中和山东地区。很多人对江南地印象。除了扬州那边地繁华美好。更多地是对岭南抱有那种对于穷山恶水地荒蛮地感觉。 “不仅仅是如此啊!”林浩也不在意好友的不屑,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他们用私盐掩饰了其余地活动,江南的赋税起码少了三百万金元!现在还没有搞清楚,那些钱倒底去了哪里!” 莫然的瞳孔一缩:“三百万!金元?” 林浩点点头:“是地,三百万金元!” “也就是,江南一年赋税的近一半就这么没了?他们,他们怎么敢?”莫然睁大了眼睛。 “有什么不敢地!”林浩淡淡的说道,“三百万,足够他们有一个最奢侈地生活,过上几辈子了!” “主上知道了?”莫然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么大的事,谁敢瞒着他!”林浩咽下了一口口水,“听说,当时,主上几乎就要杀人!” 李承乾确实很想杀人,他阴沉着一张脸,站在李世民地身侧。 李世民同样从户部的报告中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的脸色几乎已经是黑的了。 李世民背着手,在偏殿里走来走去,怒火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 “该死的,混帐!”李世民怒吼着,“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哈哈,江南一道的赋税,就这么失踪了!啊?要是朕知道是谁,朕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李承乾冷淡地说道:“父皇,这件事牵扯到的肯定不仅仅是江南一地,而且,时间也不可能只有近期,起码已经有好几年了!朝中肯定有人在帮他们遮掩,否则的话,不会至今才发现!”他心里当然恼火,要知道,暗影这些年在江南发展地不错,偏偏在这之前,只是零零星星的查出了一些官员贪污受贿的事情,因为金额不算大,那些官员也算能吏,李承乾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谁知道,这回,一下子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里面牵涉到的人,估计会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要是处理的话,肯定会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大的贪污**案。 李世民显然有些烦躁:“没错!肯定有人在帮那些蛀虫遮掩!朕这些年是不是太仁慈了,啊,弄得他们以为朕是瞎子了!什么都不知道?” 李承乾直接说道:“父皇,儿臣请父皇允许,让儿臣前往江南,查处此事!” 李世民有些惊诧:“这件事,派哪个臣子去就可以了,乾儿怎么会想要亲自前去?”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到底谁跟这件事扯上了关系,儿臣亲自去,才是合适的!” 李世民坐了下来,食指敲击着桌面,最后,抬头道:“好吧!你想要谁去协助你?”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父皇决定吧!最好,儿臣希望可以在关键时刻,调动江南一地的府兵,免得有人狗急跳墙!”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拍板道:“让薛仁贵陪你去吧!他在朝中暂时还没什么根基,应该跟这件事扯不上关系!另外,你是储君,在江南,一切由你一言而决!若是有人冥顽不灵,那就杀了臣明白!” 李世民有些疲倦,他挥挥手:“去吧!乾儿,要小心些!江南一道情况也不简单,那里的世家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若是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尽可能地削弱那几个世家!朕相信,这次的事情,那些世家不可能没有牵扯到里 “儿臣明白了!”李承乾躬身应是,“儿臣告退!” 李世民点点头:“去吧!过几天,你就去江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13800100.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 第二百零一章 落水的人 .运河之上,几艘大船平稳地行驶着。 李承乾坐在船舱里,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风景,手里抱着一只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杯,里面泡的是红茶,手边还有几碟精美的小点心。 他这次出来除了薛仁贵同行外,谁也没带,毕竟,不是游山玩水,是要做正事的,说不定,还会有危险!要知道,倘若那些人狗急跳墙,可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他现在所在的便是杨广修建的后世的京杭大运河了!如今,运河还在不断地扩张延伸之中,李承乾希望可以通过这条运河,不仅仅是沟通南北,最好,也要在南方形成一个完好的水运系统,毕竟,很多时候,水运的成本要比别的方式低得多。 王林在船舱外面教训着两个新来的毛手毛脚的侍女,她们刚刚不小心将一套上好的青瓷茶具打碎了!里面刚刚泡好的极品碧螺春自然也就随着那些破碎的瓷器进了河水里。那极品的碧螺春向来是有价无市,那么一点儿,就能值上至少几十个金元,而买上一个样子还算不错的小姑娘,一般也不过几十个银元就能搞定了!这船上的侍女可不是一向服侍李承乾的女官,而是暗影培养出来的,被派出来用来在明处保护李承乾的,她们对伺候人的活计可没有杀人那么精通!李承乾也才见过她们一两次,连她们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 王林在那里唠叨着,那套茶具是如何地完美,毫无瑕疵。是官窑里烧出来的珍品,还有。那碧螺春乃是春天的新茶,船上也不过带了三两。就让她们糟蹋了这许多,实在是不可原谅! 李承乾微微一笑,懒洋洋地向着外面说道:“王林,算了吧!天晚了,孤要沐浴。让她们进来伺候吧!” 王林有些惶恐地说道:“殿下,她们都是新来地,还不懂得规矩,莫要冲撞了殿下!” “放心吧!”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只是帮孤擦擦背而已!”王林肯定想到侍寝上去了,真是麻烦! “是。殿下!”然后,王林又开始低声叮嘱起来,“你们两个。记好了!殿下不喜欢太热的水,水里面也不要放花瓣!殿下喜欢薄荷味道地香皂!另外。不要妄图一些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不过。看看你们地姿色,想来也入不了殿下的眼!” 李承乾只觉得好笑。他懒懒地坐在那里,隔壁的一间船舱里,浴桶很快被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水被倒了进去,混合了一些药材的浴盐被洒进了水里,两个侍女走了进来。 “殿下请移步。香汤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蓝衣地侍女恭声道。 李承乾微微颔首。站了起来。从侧门进了那件隔出来地船舱。 两双小手伸到了他地身上。轻柔地解开他地衣带。将他身上地衣服一件件解下。李承乾伸展着手臂。接受着她们地伺候。 浴桶里地水温度比平时地要高一些。看来。她们并没有把握好那个尺度。她们显然有些紧张。拿着毛巾。几乎有些僵硬地擦拭着李承乾地身体。 李承乾靠在浴桶壁上。闭上了眼睛。温暖地水流还有身侧温柔地服侍让他昏昏欲睡。 船舱里点着沉香。味道显得有些浓郁。李承乾感受着身后地人终于慢慢放松。手也灵活起来。他地嘴角勾起了一点满意地笑容。他淡淡地问道:“你们地名字?” 两个人手上一缓,低头道:“殿下,奴婢含秋(含月)!” 李承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淡淡地说道:“这段时间,你们会是孤地贴身侍女,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是,殿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应声道,她们的本分,除了伺候人,别的便是贴身保护了。 洗浴过后,含月拿着纯白的大毛巾,擦干了李承乾身上的水珠,头发也被含秋用柔软的毛巾擦干,只用一根丝带束起。 船舱里已经点起了蜡烛,李承乾披上丝质的长袍,赤脚踩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含月为他泡上了一壶清茶,他坐在桌旁,随手拿起一本《左传》,翻看起来。 船依旧在航行,船舱的窗户半开着,有晚风带着来自两岸的草木的味道吹了进来。 烛光在微风中闪动着,偶尔,有烛花爆裂的声音传来。 时间已经不早,含月送上来了一小碗玉酥酪,李承乾用勺子舀了吃了,也觉得有些困倦,或者说,船的摇晃本来就有催眠的作用。 就在李承乾洗漱之后,打算更衣睡觉的时候,船头传来了说话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前面似乎飘着一个人!”一个声音很是惊讶。 “拉上来看看吧!但愿不是死尸,否则让殿下知道了,我们肯定要倒霉的!”另一个声音咕哝起来。 “还好,还有口气,没有 “找个大夫过来,否则的话,看他的样子,也活不了 “这大晚上的,哪来的大夫!”声音里带着抱怨的意味。 “殿下出行,自然是有御医随侍的!”一个声音提醒道。 “那是太医署的御医,可不是那些小医馆的大夫!你请得起人家吗?” “去找薛将军吧!薛将军听说人很好的!” “都这么晚了,还是不用了吧!那个徐御医身边不是带着两个药童嘛!我正好认识一个,就是那个叫小魏的,我去叫他好了!” “那快点!可别让他死在船上,免得晦气!” “行了,还不是你自己招惹的!本来你就该当作没有看见!” “哼,你个混球!既然这事咱们遇到了,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快点去,要不然,我抽你!” “又来!好了好了,我这就去叫小魏!” 李承乾好笑的听着那些人努力压低声音的对话,要不是自己六识一向灵敏,还真听不清楚。 “殿下,要不要奴婢过去看看?”含月低头凑近,问道。 “明天再去吧!”李承乾摇摇头,“时候不早了,先去歇着吧!” “可是,殿下?”含秋有些犹豫。 “你们就睡在外面,有事孤会喊你们的!”李承乾摆了摆手。 “是,殿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13800100.com,章节更多, ------------ 第二百零二章 醒来 .“你们真是活得腻歪了,啊?殿下在船上,你们竟敢让身份不明的人上船?万一是个刺客怎么办?”王林脸色几乎变成了铁青色,尖叫着叱骂起来,“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待得起吗?啊?” “抱歉,王总管,可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一个看起来有些粗旷的汉字搓着手背,陪笑道,“这样好了,我们把他安置在我们那边的船舱里,让几个兄弟们守着,免得惊扰了殿下!” 王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也知道,中途把人扔下去,万一李承乾知道了,想必也不会高兴的。他终于有些恼怒地说道:“知道就好!记住了,不要让他在船上乱跑,免得冲撞了殿下!” 船舱里,一个脸色通红的年轻人躺在床板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棉被,他的嘴唇显得有些干裂,甚至起了水泡。 “他体虚内寒,又有躁火上升,乃是在水下泡得时间长了,阴邪入体!”那位长着山羊胡子的御医狠狠地瞪了自己的药童一眼,“看看你开的什么方子,他现在还活着,简直是老天爷保佑了!哦,天哪,老夫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学徒,老夫的脸都要被你丢尽 那位可怜的药童几乎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他瑟缩成一团,咕哝起来:“我,我以为他是寒气入体,只要开些燥热的方子……”该死的,什么叫君臣辅佐,阴阳和合,你,你现在就给我去把《黄帝内经》抄写三遍!”老御医气得胡子都抖动起来。 “水,水……”床上的那位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 “去,倒碗热水来!”老御医没好气道。 “可是,师傅,你不是让我去抄书吗?”小药童壮着胆子问道。 “笨蛋!”老御医几乎要热泪盈眶了。“老夫,老夫迟早要被你气死!先去倒水,难道你这小子还要劳动师傅这把老骨头吗?” 外面几个人纷纷擦了擦冷汗,昨天提出建议的人更是对天祈祷起来:“天帝在上,我本来是好意啊!绝对不是想要草菅人命,是那小家伙学艺不精,不能怪我啊!” “昨天那个被救上来地人是什么人?查到了吗?”李承乾坐在椅子上。慵懒地靠着椅背。把玩着一枚精巧地雪白玉佩。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含秋恭敬地回答道:“奴婢已经传出消息。命人查访。最迟明晚便可以得到消息!” 含月补充道:“奴婢已经去看过那个人。他身上地伤痕不仅仅是在水中被刮伤地!他地右手掌心与指腹上有硬茧。看他身上地衣物。都是价值不菲地丝绸。因此不可能是农具或者是别地什么工具。应该是常年使用兵器造成地。因为没地举止习惯。所以不能确定他使用什么类型地兵器!他身上没有任何证明他身份地东西。这是不正常地!因此。他必定是习惯了掩藏身份或者是他所在地地方。别人对他都很熟悉或者说是尊敬害怕。因此无需什么身份证明!他不会内力。因此。才伤得那么重!” 含秋冷静地下了结论:“因此。殿下。即使这个人没干过什么坏事。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李承乾觉得她们地思路有些诡异。似乎。自己地两个侍女喜欢做推理侦查? 他手指翻动间。那枚玉佩在指间欢快地跳跃着。 而另一边,楚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头痛欲裂。他有些迟钝地看着头顶昏暗的木板,油灯的幽光在一边摇曳着,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是细麻布地。而不是自己一贯喜欢的冰纹雪缎,身上盖的也不是自家的丝绸衾被,而是一床普通的棉被。上面还有隐隐的汗味。他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 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的极度不适让他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动作。他调动着自己沉重地大脑,开始回想起来。 是了。有人在追杀自己,自己寡不敌众之下。不得不跳进了水里。一般而,水性好的实在是不多,因此,没游出多远,他就吃了一肚子水,还不敢上岸,因为岸上狼犬的声音非常清晰,他不敢冒险。最终,他失去了意识。 这里是什么地方?知道自己被救了的他思索起来。 “啊,你终于醒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探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碗小米粥。 他想要开口,才一张嘴,喉咙里一阵胀痛,发出的声音嘶哑,模糊不清。 “你昏过去几天了!喝点粥吧,哎呀,都冷掉了,你等等,我去找人再热一下!”那个粗豪的声音显得有些尴尬,“实在是抱歉,我刚刚睡着了,都没注意到,你已经醒问,那个庞大如同熊一样的身影以一种与他地体型完全不配套的速度冲了出去,他茫然地看着自己已经伸出去的手,最终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没过多久,那人又来了,手里头除了一小碗散发着热气还有香味地小米粥,还有一个小小的药箱,身后还跟着一个半老地老头子,那老头子明显脾气不太好,正在吹胡子瞪眼地发脾气:“让你等他一醒就叫老夫,怎么你居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守着,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地!” “哎呀,老爷子,您还是他再说!”粗豪的汉子赔着小心,点头哈腰道。 那老头子哼了一声,在床边地一个小凳子上坐下,伸手给楚巍把脉,仔细斟酌了片刻,他点点头:“嗯,现在就是身体有些虚,体内风邪还没有驱尽,要在吃上几服药!老夫再开一个方子,你去抓药,然后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吃一次就好了!”老头子皱着眉头,“还有,这里通风不好,他既然已经醒了,就赶紧换个地方,他还要发散发散!最好能到外面多走走!” 汉子为难起来:“老大人,王总管先前可吩咐过了,这……” 老御医斜了他一眼:“你救上来的麻烦,自然你处理!但是,老夫可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手底下有治不好的人的!” “好好,老大人,我明白了,您老慢走!”那汉子想起了这位的性子,欲哭无泪,赶紧说道。 “那个,这里是哪里?”见那汉子送走了那个老大夫,楚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 第二百零三章 决定 .“江南楚家执事楚原的儿子?”李承乾挑挑眉,“楚家,看来很厉害啊!” “楚巍是家里的叛逆,年纪轻轻,不肯跟父亲学那些经营之道,反而迷恋拳脚功夫,不过,也只是学了个半吊子!”含月说道,“要知道,他是扬州城有名的纨绔,虽说没做过什么大的恶事,不过,总是有一些不怎么出格的小毛病的。” “比如?”李承乾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茶碗上的花纹。 “有些好色,不过,从来不强求!”含秋接道。 “食色,性也!男人好色,不是什么大毛病!”李承乾低笑一声。 而那边,楚巍享受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却依然觉得肚子还在造反!毕竟,他昏迷了几天,你不能指望那些做护卫军士的人有这么细心地给他喂食,能够醒来的时候喝上一碗热粥,已经是那位御医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了。 听到他肚子里的轰鸣,那位大名叫陈亮的一直照顾着他的家伙差点没笑喷了!不过,他还算厚道,赶紧又冲出去端了两大碗粥过来。 “这里是哪里?”楚巍觉得自己的胃终于服帖一些了,问道。 “这是在我们主上的船上!”已经被告诫了不得泄露李承乾的身份,陈亮尽管一向大咧咧,但还是很谨慎的回答道,“救你上来没有惊动主上。因此,你还是不要在船上乱跑为好!等到你好些了,我们两天后会靠岸补充一些食物什么地,你可以在那里下船!” “我可以问一下吗?”楚巍有些底气不足,“你们的目标是哪里?” “哦,是金陵!”陈亮随口说道。 “那么。可以顺路带我过去吗?”楚巍问道。“我家就住在金陵。可是。前两天楚某被人拦路打劫。身上几乎什么也没有了!如果你们肯捎楚某一程。回头必有重报!” “说什么呢?”陈亮皱起眉头。“船上也不少你一口吃地!倒是前两天。为了吊住你地元气。秦先生。就是刚刚你看到地那个老先生。用了一根几百年火候地野山参。秦先生最是宝贝不过。你还是要好生感谢一下他地!” “那是自然!”楚巍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他不是傻瓜。看自己地模样。当初被捞上来地时候大概也就剩一口气了。能把自己救回来。不说别地。那位秦先生地医术就是少有地精湛!野山参。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地。何况。还是一条船上随侍地大夫!看来。这个主上地身份不低啊!他脸上带着感激地笑容。连忙说道:“这野山参何等贵重。想必不是随便一点钱就能买到地!不过。家父当年曾经做过药材生意。向来手头还是有一些珍贵地药材地!届时。楚某必定登门拜谢!” “哎呀。看起来你也不像什么读书人。说话怎么也酸不拉叽地!”陈亮抱怨起来。“不过。当然要去道谢!要知道。要不是秦先生。你现在大概已经去和阎王喝茶了!” 楚巍洒然一笑:“哈。你也这么觉得吗?可是。我家老爷子总是觉得我不识礼数。成天嗦嗦地。我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陈亮眼睛里闪过一点羡慕之色。他低声道:“有父亲叮嘱。总比没有好!” 楚巍心知自己似乎触了人家的痛脚,赶紧道:“抱歉,我不知道……” “没什么!”陈亮笑起来,“看你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我们这些人都是给主上做护卫的,虽说到手地工钱不低,不过呢,兄弟几个大多没什么牵挂,暂时也没有成家的心思,有点闲钱,大多拿去换了酒喝!这个,别的方面呢,就马虎了一些,你也不要介意!上次把你捞上来的时候,你身上的衣服大多都废了,船上也没会针线的,就算有,也是主上的侍女,我们这些人可支使不动,所以,你那些衣服都让我们给扔水里了,你现在身上的是从两个和你身量差不多的兄弟那里拿来的,料子不怎么好,你就先将就着!” 看起来,这个陈亮外表粗豪,其实还是个心思比较细致地,要不然,别人也不会注意到他看到身上衣服时的一点小小的别扭。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而且,说起来,这衣服穿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就在楚巍在那里和陈亮扯皮地时候,李承乾已经快要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知道了。 “这么说,江南楚家,已经开始取代那几个有名地江南世家了?”李承乾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地,殿下!”含秋开口道,“这些年,尽管商人的地位有所提升,但是,那些老牌的世家还是不屑于跟商人扯上什么关系的!楚家就是靠着投机生意发的家,一直以来,在那几个世家眼里就是暴发户!虽说也有家族子弟投身仕途,但是,似乎总是无法进入像三省六部这样的比较靠近权利中心的衙门,最高的也就是郡守一类的地方父母官,有几个官声还算不错!” 含月瞄了一眼那一大卷资料,跟着续道:“楚家一直以来与江南的官场关系良好,确实做了一些不怎么光彩的生意!” “比如?”李承乾抬起头,问道。 “倒卖粮食,棉布!”含月回答道,“私盐买卖上,他们也插了一脚!而且,里面还有一些别的生意,似乎比较琐碎,很有可能是作为掩饰的!” “朝廷这次说要查办私盐,楚家立刻就将以前的几乎是所有路子全被堵了起来,实在是很有壮士断腕的风格!”含秋挑起了秀美的眉毛,“不过,他们这么着急,反而让我们查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及时地问道,这对姐妹喜欢这样子给人留下一些悬念,而李承乾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对女孩子总是有些纵容的。 “他们太紧张了!”含月露出一点小小的不屑来,“有些被卡死的路子压根跟私盐的贩卖关系不大,因为,那样做,成本与收入压根不成比例,因此,一定是一些比较昂贵的东西,才需要那样隐秘的渠道!” 李承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忽然问道:“楚家现在在江南的地位如何?” 含秋回答道:“因为他们是江南最有钱的家族,因此,很多时候,就算是王谢两家,也不得不倚重楚家!前两年,王家甚至将本家大房的三小姐嫁给了楚家的小少爷楚睿!而听说,谢家也有跟楚家结亲的打算!” “也就是说,现在的楚家,即使是在名望上,也差不多可以与王谢两家并列了?”李承乾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个新生的庞大世家,依靠经商生存,影响力已经扩大到这个地步了!江南可以容忍一些小家族,可是,这样的世家,实在是太让人不放心了!钱,不管多么清高的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呀!或许,趁着这个机会,要让楚家伤筋动骨了!谁让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收敛 而另一边,金陵楚家老宅,一个中年男子正忧心忡忡:“你说,巍儿失踪了?” “回老爷的话,据可靠消息,少爷是被一些不知道属于哪方势力的人追杀!”一个仆役打扮的人低声道,“少爷被人追杀,不得不跳进了运河!” 男子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他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巍儿不会游泳!” “老爷,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老爷还是莫要太过忧心了!”那个仆役低声劝慰道,“小的已经派出人手沿岸搜索,务必将少爷找回来!” “知道是谁吗?”楚原狠声道。楚巍是他唯一的儿子,如今生死未卜,怎么能让他不担心呢? “老爷,小的无能,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要杀少爷!”仆役垂下了头,有些不安的回答道。 “哼!”楚原一下子闭上眼睛,敛住眼里暗沉的凶光,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你先下去吧,要是有少爷的消息,立刻回报!” 那个仆役很快退下,楚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椅子上,他的神情冰冷而苍白:“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敢要我儿子的命!既然你们先撕破了脸,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他心里有数,虽说朝廷明面上说什么要查探私盐,可是,这私盐的问题,沾手的人多了,朝廷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想来,是江南的事情暴露了!楚家想要在这个敏感时刻,暂时抽身,可是,那群喂不饱的东西,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韬光养晦,居然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哼,这次的事情,正好还缺少几个替罪羊,就让他们为楚家在做出一点贡献吧!想到自己的儿子,他的心又抽痛了一下,脸色扭曲了一下,他狠狠地想到:“要是巍儿出了什么意外,老子就让他们生不如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 ------------ 第二百零四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李承乾装作不知道那位楚巍的存在,楚巍自以为躲得很好地每日里在船的底仓溜达,偶尔会趁着晚上溜到甲板上来看看星星,赏赏月什么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他每日里掐着指头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会金陵,然后,幻想着将那些个竟然敢追杀他的混帐千刀万剐。 扬州城已经在望,李承乾站在船舱的窗口,远远的看着那座城池,不由自主地带出一个微笑来。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由此可见,在大唐人的眼里,扬州是个什么地方了! “好地方啊!”李承乾轻轻一笑,“扬州,自古以来就是繁华之地呢?” 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长易得悉。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殿下想要去瞧瞧?”含秋抿嘴一笑,“正巧,扬州城里这两年有个有名的红牌,名叫绯月,才貌双全,最受那些文人雅士追捧,殿下若是欢喜,奴婢这就派人去安排!” “那就免了!”李承乾低笑一声,“这等事情,自然是亲自到场,才算有趣!若是有如买卖一般,岂不是无趣至极!”他已经明白,这个绯月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要不然,一个青楼妓女,哪怕她再红,又怎么会值得当朝太子前去! “这个绯月,是何等样人?”李承乾淡淡地问道。 “殿下这就是为难奴婢了!奴婢也没有见过这个绯月,又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呢?不过,倒是听说她又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而且胸藏锦绣,可是一个奇女子呢!”含秋咯咯一笑,回答道。 “那么,这样的奇女子必定出身不凡。如何又会沦落风尘?”李承乾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个绯月据说来历神秘,她一年前现身扬州城最大的青楼邀月坊,没过几天就声名鹊起,很快就成了邀月坊的头牌,继而又成了整个扬州城有名的红牌,想要与她春风一度的人不知凡几!曾经有个波斯富商想要帮她赎身,可是。她却不肯答应!”含月撇撇嘴。有些不屑,“像她那样地,要么就是心气太高,指望着能钓个金龟婿,不过,终究是出身青楼,哪怕她原本的身份再高,也是没有什么正经人家肯要她做正妻的!要么。就是另有所图!以奴婢看,她就是别有用心!” 含秋也是这般连连点头。 李承乾低笑一声:“连你们也查不出她地来路?” “有人可以遮掩了她地来历。奴婢这边只查出来。她是一个犯官地女儿。父亲因为贪贿。被流放到了西域。然后。母亲病逝。她被卖到了青楼。辗转到了扬州!”含秋冷笑一声。“那份资料看起来似乎毫无破绽。可是。这就是最大地破绽!要知道。我们去查了一下那个所谓地犯官。他确实有个女儿。但是。那个女儿应该在三年前就死了!只是。几乎没有人知道而已!知道地人早就已经被灭了口。因此。愿意做出这种事情地人。肯定所图不小!” 李承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果然不简单啊!” 含月皱了皱小巧地鼻子。跟着说道:“还有。这个绯月。最喜欢结交地便是那些大户人家地子弟。暗中不知挑起了多少争端。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真是有够虚伪地!” “青楼女子。嫌贫爱富。这不是正常地吗?”李承乾失笑道。 “确实如此,可是!”含月神色有些不满,“按照我们的了解,她表面上清高,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其实早就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了……” “咳咳……”含秋咳嗽了两声,狠狠的瞪了口无遮拦地含月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另外,奴婢按照这里的情报上分析,这个绯月很有可能是江湖上所谓的魔门魅女宗的人,而且,地位还不低!” “怎么又扯上江湖上地人了?”李承乾皱皱眉头,“知道他们的底细吗?” “魔门一向神秘,不过,经过这么多年地调查,奴婢手头已经有了魔门的详细情报!包括他们地总堂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分舵!”含秋地声音沉稳而柔和,她平静的回答道,“但是,魔门中一些重要的人,我们还是很难得知他们的下落的!” “魔门在江湖中的名声如何?”李承乾问道。 含月很是不屑的说道:“既然是魔门,自然是大多数人的眼中刺、肉中钉!要知道,江湖中与魔门有着血仇的人或者是教派不知多少,要不然,魔门为什么把自己搞得神神秘秘的!” 李承乾觉得这很有武侠小说的感觉,正派与邪派,所谓正邪不两立,一见面就要噼里啪啦大打一场,来个你死我活什么的!他拿着精巧的折扇,脸上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笑意:“那么,传出消息,将魔门的一部分消息放出去,程度你们自己掌握!让他们打去吧!孤觉得,应该让这些人多多发泄一番,免得闹出什么乱子来!” 含秋很干脆地点头道:“是,殿下,奴婢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还能怎么做呢?那人人喊打的魔门都能在官府眼皮底下搞风搞雨了,要是江湖上人人这么干,那还要朝廷干什么!因此,就要让他们拼死拼活,将实力在削弱一截才好! “对了,魅女宗的功夫是不是偏向于魅惑,而缺少攻击力?”李承乾对这个很感兴趣。 含月点点头:“殿下英明!不过,魅女宗虽然攻击力不怎么样,但是她们所练的武功倾绝天下却是最能迷惑人不过,练到最高层,即使是个丑八怪,也能魅惑众生!而且,她们的毒药很出名,虽说不一定致命,效果却都很恶毒!” “比如说?”李承乾问道。 “据说,很多毒药可以让习武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沦为傀儡!”含秋有些厌恶地挑挑眉,“当然,她们最出名的便是各种魅毒,能叫人深陷**之中!当然,还有一些化功散,软骨散之类的普通毒药!” “说的我都很想去见识一下了!”李承乾神情温和,却带着点兴味,若有所思的说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 ------------ 第二百零五章 绯月 .扬州在前朝乃是隋炀帝的行在,不过,那些宫室早就在战火中差不多成了废墟,破坏远比建设容易,因为李家暂时还没有人考虑在扬州生活,所以,也就没有人乐意将大笔的钱花在修复这些宫室花苑上。李承乾到了扬州,也就只是选择了暗影安排的一处庭院。庭院是那种典型的江南园林,曲径通幽,芳草萋萋,绿竹猗猗,又有一条活水引入园中,一尾尾锦鲤在其中摇头摆尾,一把鱼食撒下去,便在水中漾起一片彤色的云朵。 阳光非常明媚,不过,李承乾来的并不是时候,此时已经是暮春时节,扬州最为有名的琼花已经过了花期,不过,这里的天枢执事倒是送上了一包用琼花的花苞做成的花茶,喝起来,味道还不坏! 绯月既然是红牌,就像是后世的天王巨星一般,为了抬高身价,总是喜欢耍大牌的!因此,她每个月,除了初一十五,别的时候,都是不会出面的,当然,在这之间的时间里,她是否做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没几个人清楚了! 这一天不过是十三,天上的月亮还没有圆满,自然不是去邀月阁的好时候! 但是,扬州城既然是有名的烟花之地,自然,以李承乾的性子,这个时候不去见识一番,那才叫怪事。 瘦西湖一直就是扬州的明珠,李承乾现在所住的园子就在瘦西湖湖畔,风姿旖旎,杨柳依依,尽显窈窕的曼妙景色。 而到了晚上,瘦西湖几乎就是一条流淌着脂粉和歌声的流金河,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扬州以及扬州附近郡县的名流。此时狎妓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反而是社会风气,因此,除了一些食古不化、道貌岸然地学究,这里从来不缺少大人物。当然,喜欢败家的二世祖自然更是这里的常客,他们一掷千金。只是为了求得红颜一笑。争风吃醋引发的争端尽管因为有些丢人现眼。因此少有人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是,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在一些特定的圈子里流传的!至于那些小人物,他们要生活,要为生计奔波,哪里敢得罪那些随时可以让自己倒霉地金主! 在这里,很少有人相信所谓地爱情!在床上,那些花花公子自然可以毫不负责地说着些甜言蜜语。然而,那些真正被赎身的女子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给大户人家做个侍妾,一辈子被主母压在头上。永远忍气吞声,抬不起头来! 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在青楼寻欢,不过是一场交易。不必有任何责任,任何负担!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朝代真正想要取缔这“红灯区”,李承乾觉得。有一个合法的发泄**的地方,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犯罪率。或许,这对那些沦落青楼楚坊的弱女子来说并不公平,但是,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一艘画舫上传来了柔美地歌声。伴随着琵琶地弹奏。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好比,后世的明星多数在“潜规则”下就是卖身的妓女一般,古时候,想要做一个名妓,不是长得好看就行地,起码,要识得文墨,明了音律什么的!一般情况下,凡是有点名气的,大多都是才女加美女的集合体,这让男人更觉得有面子,或者说,这就是雄性生物共有地劣根性,哪怕只是一夕之欢的床伴,也要是最好地!当然,这样的女人做妻子,就很让人有压力,很少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自己老婆地! 李承乾换上了一身儒衫,用薰香熏出淡淡的薄荷地香气,又用一根青玉簪挽住头发,镶嵌着洁白的美玉的腰带上,系着一块精巧的荷包,上面刺绣着兰草的图案,里面放着的是几块金银锞子。手里握着一柄合上的折扇,眼见的人可以发现,这柄折扇的扇骨是用镂花的象牙打磨成的。 总体而言,李承乾就像是一个有钱的外地来寻欢的公子哥儿! 一艘华美的画舫停靠在岸边,李承乾迈步上前,一向眼力劲很好的龟公瞧见了李承乾的模样,猥琐的脸蛋笑成了一朵菊花!他连连作揖,伸手唱喏道:“这位公子里边请!” 一个看起来风韵犹存的妇人走了出来,看起来,她是这里的鸨母,或者说,之一。她梳着堕倭髻,几根钗子插在头上,一缕黑发垂在额前,正好掩住了眼角的鱼尾纹,看起来依旧年轻美丽。她一身红衣,胸前一大片雪白的皮肤露出来,犹如凝脂一般,她咯咯娇笑一声:“这位公子眼生得紧!是第一次来邀月阁吧!公子就是有眼光,要知道,我们这里的姑娘啊,可是全扬州最好的!” “那就劳烦妈妈了!”李承乾笑得完美,顺手将几枚精巧的金锞子塞进了那个鸨母的手里。 果然,在这里,什么也没有钱重要,看到那明显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锞子,那鸨母的笑容更是热情了百分之三百,语气里都带着一团子喜气了:“啊呀,公子绝对不会失望的!难怪今儿个一早,就有喜鹊儿叫着呢,原来,今天有公子这等神仙般的人物过来啊!公子想要哪位姑娘?” 李承乾故意说道:“久闻邀月阁绯月小姐的大名,苏某正要见识一番呢!” 那鸨母有些为难地嗔道:“公子这是难为人哩!绯月小姐只是在邀月阁挂了个名,除了初一十五,概不接客的!公子若是喜欢,我们这儿的绮罗还有碧月也是一等一的美人绮罗的房里。 绮罗确实是个美人儿,她一身梅红的衫子,胸前一根蓝色的水晶吊坠在灯光下闪动着迷离的光芒,她的眼睛细长而妩媚,身上带着浅淡的玫瑰的香味,脸上略施薄粉,更显得肌肤娇嫩雪白,她伸手给李承乾倒了一杯酒,半透明的衣料下面,显出姣好的身材来,她的声音甜美而温柔,带着醺醺然的感觉,叫人迷醉。 李承乾心中好奇,如绮罗这般的美人,放到哪里都是一等一的,而那位绯月到底是何等容貌,才引得无数人异口同声称她才是花魁呢? 正在李承乾悠然地与绮罗调笑的当儿,远远地,瘦西湖上传来了悠扬的笛声。 笛声婉转清亮,在月光下,似乎有精灵在歌唱!笛声中带着愉悦却平和的味道,远远地看不清吹笛的人是谁,只能看到一叶小舟在湖上飘荡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船头,一管长笛横在唇边,优美的音符流泻而出。 白影的身材很窈窕,她坐在月光下,宛如月光下的女神,带着神圣圣洁的味道。远远的,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是,你却无法忽视那仙子一般的身影,宛如映在你心里。 有人惊呼起来:“是绯月小姐啊!”那个人得到的是周围的人恶狠狠地一瞪。 谁不知道是绯月小姐,要你大呼小叫,可别搅了绯月小姐的兴致!那些人的眼睛里带着无声的威胁,刚刚喊出来的那个人脸上带着傻笑,看着那似近实远的小船。 李承乾抱着绮罗,一双大手在绮罗身上流转着,挑逗着怀里的美人,他的**手段很高,绮罗也是在青楼打滚了好几年的人物,很快便情动了,嫣红的唇内发出动人的呻吟声。 绮罗没有看到的是,李承乾看着远远的小舟,瞳孔里闪过了一丝杀意。 那个绯月绝对不简单,要知道,李承乾从小修炼,六识极为灵敏,而他,居然差点被那响起的笛声撼动了心神,心旌动摇!那个绯月的身份,看样子已经得到证实了。 他在那里和绮罗漫不经心地说着话,从绮罗那里套出了不少有关绯月的消息。绮罗早就得到了鸨母的吩咐,对这位看起来就很不凡的年轻公子殷勤非常。两人在那里说话说得很是投机,而李承乾在得知了越来越多的事情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明亮起来。 绯月,很好,你让我感兴趣了呢!李承乾心里饶有兴致地想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 ------------ 第二百零六章 争风吃醋 .李承乾最终还是没有近距离见到那位很有传奇色彩的名妓绯月,不过,他依然没有什么不满,因为,相应的,他看了一场好戏! 月圆之夜,李承乾换了一身素色的袍子,上面有同色的丝线绣着华美的牡丹图案。不管怎么说,他一直是个俊美的男子,头发用一根乌木簪子挽起,腰上悬着蟠龙田黄玉佩,手上的折扇扇骨也是上好的紫檀木,看起来,就是一个贵公子。 王林跟在他身后恭维道:“少爷神仙般的人物,那什么绯月姑娘就算是月宫的仙子,只怕也要动心了,少爷何必还要找上门去,直接宣召到家里,可不就成了么?”在他看来,绯月再如何美貌动人,才华横溢,也不过是青楼女子,就算脱了贱籍,身份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哪里值得李承乾这么个一国储君亲自上门!李承乾在长安倒是去过几次烟花之地,不过,大多数是和那几个一向玩惯了的公侯家的少爷出去的,连露水情缘都不曾有过。而如今,李承乾明显对那个花魁动了心思,加上这沿途,李承乾也没有招人侍琴,万一两个人真的看对了眼,又是**,再弄出什么结晶来,岂不是又是一场是非。 李承乾也懒得理会王林那点没说出来地小心思。他施施然上了邀月坊那艘独属于绯月的画舫。 这个时候,正是夜生活地开始。画舫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有些三五成群结伴而来,有些也不过是带着自己的小厮,都是指望着那位绯月的垂青的,当然。每次的幸运者也就一位,剩下地人也能享受到这画舫里那些娇美可人的侍女,因此,倒是很少有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去的。 一个穿着一身红衣,还梳着双丫髻的小侍女见得李承乾上来。当下迎了上来,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脸上还带着稚气,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如同上好的玛瑙,闪动着灵动地光芒。但是,李承乾绝对不会认为她是什么不知世事的孩子,要知道。在这种地方,没有人会真正天真,一切,不过是伪装而已。 李承乾的笑容一向完美无缺。他顺手塞给那个小侍女一枚金瓜子,笑吟吟地问道:“好可人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惊喜地拿过金瓜子,知道这位客人不仅有钱。还兼大方,当下笑得更加天真可爱了:“奴家就叫阿奴!还不知道这位公子贵姓哩!” 李承乾低笑一声:“我姓苏!” “是苏公子啊。里面请!”阿奴咯咯一笑,带着李承乾进了一个雅座。 所谓地雅座。也不过是几扇屏风隔出来地一个隔间。刚刚进来。李承乾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地香气。却像是如影随形一般钻入你地鼻孔。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心中似乎也升起了绮念。 “好厉害地媚香!”天一地声音钻入他地耳中。“主上。千万小心。这应该是魅女门地独门媚香旖旎。若是分量足够。足以让人心生幻象。无法自拔!即使是微量地香料。若是长期与之相处。便会让人筋骨酥软。精神萎靡。身子。让人沦为魅女门地傀儡!” 李承乾脸上依旧在微笑。心里却提起了千万分地警惕。他在椅子上坐下。圆桌上很快摆上了茶点。乃至美酒。还有几碟小菜。那阿奴被挥退。王林小心地走上前来。摸出了一根银针。探入了酒菜中。发现没有异常。才松了一口气。李承乾淡淡一笑。这一向是用膳地规矩。不过。在李承乾看来。这实在没有多大地必要。要知道。暗影中开发地毒药。绝大多数都不是银针能检测出来地。那些能用银针检测出来地毒药。在那些人看来。都是不入流地玩意。除了一些需要露出一些明显破绽地场合。几乎都是不用地。 而此时。李承乾借着饮酒地时机。已经将一小粒小小地丸子压在了舌下。那是暗影研究出来地一种解读丸。药性并不强烈。但是。对一些软性地毒药很有效果。 酒是好酒。并不烈。但是入口绵长醇厚。当然。没有哪家妓院里不会在酒里加上助兴地药物地。李承乾也就喝了一杯。然后。只是拿着酒杯。玩味地看着外面地众生百态。 外面地多是些所谓地才子名士。一个个衣冠楚楚。也是人模狗样地。当然。也有那些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地所谓名流(其实就是些暴发户)。有地笑得温文尔雅。有地神情张扬。也有地就是一脸色迷迷地模样。简直叫人作呕。像那种人物。再好地美人。也是糟蹋! 两个妙龄少女步伐轻盈地走了进来,福了一福:“奴家青荷(柔月),见过苏公 这两个女子自然是来伺候的,两人的容貌只能说是中上,可是,行走之间,就有一股子勾人的风情流露出来,她们的头发是纯黑的,近乎诡异的黑色,上面插着赤金的步摇。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似乎笼着一层烟波,稍稍移动,便是叫人色混授予的诱惑,一身雪白的纱衣,披在身上,洁白的**若隐若现,让人心里痒痒的,她们的肌肤,是那种似乎流转着光华的白色,每一处,都让人觉得完美无暇。 青荷的额心,用朱砂绘着妖艳的红莲,如同那熊熊的烈火,却吸引着奋不顾身的飞蛾。而柔月的额上,却是戴着一根星月交辉的水晶额饰,水晶是纯净的蓝色水晶,让她在美艳中,显出一丝近乎端庄的纯洁出来。 柔月的声音十分柔软,似乎带着甜美的气息,而青荷的声音却有些沙哑,用一句性感来形容,绝对是差不了的。 李承乾听得天一提醒道,这两位身上也带着武功的痕迹,他心中暗自猜测,这个邀月阁,绝对跟魅女门脱不了干系,要知道,哪个妓院能够用得起这些修炼过媚术的人做普通的侍女! 这种事情,不享受白不享受,李承乾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开始**起来。一个美人斟酒、一个美人夹菜,鼻尖流动着女儿的芬芳,不时有一缕秀发擦过自己的鼻尖,算得上自律的李承乾已经感觉到下体出现了冲动的迹象!不过,跟着两个妖精玩是不可能的,魅女门最擅长的是媚功,专门采阳补阴的,谁知道真的把她们上了,会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影响,李承乾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面对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未来的勇气。 就在李承乾在享受着软玉温香之时,外面又来了一人。 那个男子看起来也是二三十岁模样,锦衣华服,头发用金冠束起,容貌也算俊秀,可是脸色有些青白,一看就知道是酒色过度,快要掏空了身子。他身上的衣服是锦绣阁的名品,用的是上等的蜀锦,起码价值数百金元,他抬起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祖母绿的扳指,闪动着雍容华贵的色彩,也是价值千金,手上的折扇乃是白玉打磨的扇骨,扇面上绘的乃是阎立本的手笔,再往下看,他腰间的玉佩是极品的蓝田玉,上面用古篆镌刻着一个“谢”字,看来,这位是江南谢家的嫡系子弟,否则,也不会这般嚣张的模样。 “是谢公子到了呀!”几个娇美的侍女赶紧走上前来,脸上带着叫人心旌动摇的笑容,“快快,雅座请!” “少爷,是金陵谢家的三少爷谢远穹!”王林来江南前,就将江南那些身份算是显赫的一些人的资料给记了下来,自然,谢家的本家少爷是不会忘记的,这是做东宫总管的本份,他低声在李承乾耳边说道,“这位谢三少爷据说才学也是有的,不过,似乎十分倾慕魏晋的狂士风流,多有荒诞不经之举!尤其,在女色上总是把持不住!” 就在王林在李承乾耳边絮叨的时候,又有大人物来了! 这回,是个俊美的少年。他身量显然已经长成,身材颀长,面如冠玉,两条剑眉斜飞入鬓,让他稍显柔和的面孔平添了几分英气,一身雪白的紧身长袍,更显得他英气勃勃。 “这是谢家的七少爷谢远庭,也是嫡出,但是,自幼厌文喜武,性子暴躁!”王林扫了刚刚进来的那个年轻人,低声说道,“因为谢家现在的主母是原来的平妻扶的正,他和那位谢三少爷不是一个母亲,两人一向不对路,最喜欢的就是跟他抢东西!而且,他是幼子,很得谢家家主的欢喜宠爱,据说,那位谢三少爷已经吃了不少亏了!” “原来七弟也来了啊!”看似热情的话语里似乎夹杂着刀锋,谢远穹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嘴里吐出来的话语里却带着冰渣子。 “三哥能来,小弟自然也能来!”谢远庭脸上同样挂上了笑容,可是怎么都显得有些刻薄,看样子,还是修炼不到家啊! 谢远穹的眼神里几乎是怨毒了,他深深地看了谢远庭一眼,然后说道:“哼,绯月小姐可不是你这样还没长大的毛孩子能攀上的!” “那么,各凭本事?”谢远庭脸色一变,不过,因为身旁一个人拉扯了他一下,他狠狠的压抑下了自己的怒气,恶狠狠地说道。 “当然!”谢远穹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再次成功地挑起了谢远庭的怒火,谢远庭狠狠地瞪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也跟着几个侍女,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 第二百零七章 兄弟? .“兄弟阋墙?”李承乾低笑起来,“谢家确定好了下一任家主了吗?” 王林低声道:“听说还没有!谢家家主的第一个正妻乃是山东崔家的小姐,但是,这些年,山东士族屡受打击,影响力已经大大减小,尤其是对江南的世家!而如今的这位谢夫人,乃是江南王家的女儿,虽说只是三房所出,但是,因为年纪小,一直以来深受王家几位长辈的宠幸。崔夫人过世前留下了三个孩子,就是现在的谢家的大少爷,二小姐,还有这位三少爷,其实本来应该是四个,不过,她的第一个孩子三岁的时候夭折了!而现在的王夫人在扶正前就有了两个女儿,然后,这位谢七少爷很快就出生了!因为是老来得子,很是受到谢家那位家主的宠爱!至于家主之位,有些不好说!” 李承乾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林点头道:“谢家的大少爷叫做谢远乡,素来喜好音律,近乎成痴,对于家族的责任只是勉强敷衍,因此,他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承认的。而三少爷,不用说了,就是那位谢远穹,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为人处世,还算得当,因此,他向来是家主继承人的热门人选!可是,谢七少爷同样很有优势!他的外公家是与谢家并列的王家,尽管经历了几怎么伤筋动骨。他的两位姐姐已经嫁人,同样,嫁得都是江南的几个世家子弟。而谢远庭自己也不愚蠢,他自幼聪明,却总是使用一个有些鲁莽的形象表现在外人面前,但是,事实上,他的父亲已经准备将谢家的一部分暗中势力交给他,或许。现在已经交了一部分。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他的三哥作对,好像他十三岁那年,谢远穹喜欢上了他母亲身边的一个丫头,都打算跟那位王夫人开口了,毕竟,虽说不是亲生母亲,但是,作为嫡母,不会连一个丫头也舍不得地,但是。谢远庭知道后,立刻抢先把那个丫头要了过来,当晚就让那丫头破了身,还带到谢远穹面前炫耀,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渐渐尖锐起来,变得无法调和了!加上两个人对未来的家主之位都有觊觎之心,因此,这些年,斗得越发厉害了!而谢家家主也不阻止。对于世家来说,只要不过分损害家族的利益,自然是最后能够胜出的人,是最好的继承者!” 李承乾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果然有趣啊! 而画舫中间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子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妆,一袭华美地银白色襦裙披在身上,隐隐看得出姣好的身材。她的皮肤呈现出象牙的白色,细腻光滑。一头青丝一直垂到地毯,身后。两个同样容貌姣好的侍女正握住她的头发,为她梳头。 镜子中的女子有一双明亮如同秋水的眼睛,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近乎圣洁的气质,她神情有些慵懒,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失礼。反而让人感觉理所当然。 “小姐,用这根紫玉地簪子可好?”一个侍女拿起一根簪子。问道。 “换一根吧!”这个女子正是绯月,她瞥了一眼那根簪子。挑了挑眉,然后说道。“用那根翡翠的就好!” 她的耳垂是那种近乎半透明的粉红色,侍女把首饰盒拉开,那一层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耳坠耳环。绯月低头看了一下,随手选了一对翔凤形状的翡翠耳坠,侍女仔细地给她戴起来,这更衬托出了她的端庄来。腕上的赤金钏子更是衬托出她的肌肤欺霜赛雪,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她还是没有见红地处子,因此,头发并没有盘成发髻,反而只是用几根纯净的翡翠簪子挽了起来。 “小姐,听说那一位已经到了扬州了!”一个侍女熟练地给绯月绾发,嘴里说道。 “不是听说。是已经来了!”绯月淡淡地说道。“好像就在前两天到地!” “咦。为什么那一位没有惊动官府。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穿出来嘛!”另一个侍女有些了一顿。然后有些沮丧地发现一根簪子有些斜了。只是拔出来重插。嘴里继续问道。“好歹也是储君。到了一处。怎么着也要地方官府迎接。安排住处才对!” “那一位行事一向出人预料。这次太子出行。本来就是秘密。在长安。大家都以为太子殿下去了辽东。看望他地那位辽王妃呢!”绯月皱起了眉头。“扬州肯定有人事先给他安排了一切。否则。那么大队地人马。不会就这么不见 “要是我们可以控制住一国储君。哪里还需要这么东躲西藏呢?”一个侍女叹息起来。 “哼。哪有这么容易。据说那位太子对于女色一向看得不重。至今也没几个妃子!”绯月冷哼了一声。“他在长安地时候。也是青楼常客。但是。却从来没有在任何青楼女子那里过过夜!” 另一个侍女讨好地说道:“小姐国色天香。要是那位太子见着了。想必连魂都要丢了呢!”绯月也是个自傲地人。她自负地一笑。继而又有些烦恼起来。 “男人嘛,要是他知道了小姐的名字,哪里还有不出现地道理!到时候,小姐勾勾手指头,只怕他就要把持不住 “要不干脆点,等到查出了是谁,小姐只要说要献出自己的初夜,只要再点上一点惑一个不会武功地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那也要我们找得出来才行!”绯月皱皱眉头,“而且,不要把皇室想得太简单了!当年师祖重伤,师傅想要从皇宫中偷取一根千年灵芝,用以配药,却被几个功夫与师祖平级的人围住了,差点就回不来了!他既然是太子,身边肯定有高手护卫,可不能打草惊蛇!而且,我的倾绝天下想要练到最高层,是不能破身的,否则,就要前功尽弃 “哎呀,小姐,要是你做了太子妃,将来的皇后,还要武功有什么用呢?” ------------ 第二百零八章 倾绝天下 .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绯月在谢家那两个兄弟间都要摩擦出火花的时候,终于出现了。 她一身雪白的轻纱,眉心一点红梅,青螺黛绘出的远山眉微微挑起,一双明亮有如白山黑水的眸子嵌在完美的脸上,有一种叫人窒息的美丽。她赤着雪白的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却叫人一点也不觉得放浪,反而让人觉得圣洁无比。她的一双赤足是晶莹的玉色,上面的指甲圆润,泛着粉红色的珍珠一般的光芒,简直让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没有任何一双鞋子有这个荣幸穿在这双脚上,然后,叫你开始不由自主地嫉妒起那被那双脚踩在脚底下的地毯起来。 “主上,她所修炼的心法应该是魅女门的倾绝天下,起码已经是第七层!真是奇才,若是没有弄错的话,她应该是这一任的圣女,在将心法修炼到最高境界第九层前,是不能破身的!”天一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波动。 李承乾悄悄的露出一个疑问的眼神,他知道天一能看见。 “是的,她绝对是处子!”天一的声音中带着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肯定,“据说,魅女门有一种武功,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以为正在交欢,其实,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李承乾嘀咕起来,这位绯很多人! 一张古筝放到了琴案上,削葱一般白嫩的手指放在了弦上,没有使用义甲,她的十指就这样在筝上滑动,流泻出一串串悦耳的音符。 李承乾只觉得心神俱醉,似乎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那里青山隐隐,流水潺潺,似乎有人在歌唱。歌声清亮悦耳,李承乾向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行去,脑子里似乎空荡荡的,只有那歌声在回荡。忽然,一道冰冷的气息冲入了他的体内,脑海随之一清,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心中明白,自己这次真地是差点就着了道了!微微侧过脸颊,看到的是王林缩回来的手。王林此刻的模样依旧谦卑,但是眼神却不是平时那般谄媚,而是换上了一种近乎淡漠的神色,这是一种高手才会有的生杀予夺的骄傲,看样子,王林其实也是一个高手呢! “奴才逾越了!殿下恕罪!”王林通过“传音入密”说道,“那个妖女琴声中分明用了倾绝天下的心法,所弹的曲子应该是魔门的摄魂音,若不是她功力不足。这短短时间里,就能将这里地人都变成她的傀儡,哪怕只是短时间的!实在是可恶得紧!” 见得李承乾眼中的疑问之色,他轻笑一声,解释道:“奴才自幼进宫,没多久便得了王总管的赏识,加上后来奴才有幸被调到了殿下身边伺护殿下,王总管便收奴才做了他的干儿子,学习一门功夫!那功夫剑走偏锋。对奴才这样的残缺之人正是相得益彰,加上干爹的栽培。奴才没多久便修炼有了小成!殿下身边虽然一直有人护卫,但是,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奴才自然要小心着一些!” 李承乾暗自点了点头,他一直知道地。皇室自有自己的保卫力量,却不怎么知道。自己身边这位小王公公也是其中的一员。至于那有些邪门的功夫,他有些恶搞的想着。该不会就是什么《葵花宝典》刚刚那两位在绯月来时便自觉退下了。更好的是,门外,是不会有人能看到雅间里的人的。 一曲奏罢。几乎所有人都面露迷醉之色。有几个酸儒已经在掉书袋。赞美着琴声了! 一个娇美地成熟女子走出来。轻咳了两声。将一些还没有回过神来地人唤醒。笑意盈盈道:“绯月姑娘一个月后便会离开邀月阁。因此……” 话还没说完。画舫里已经开始鼓噪起来。有些人激动地问道:“为何如此。莫非绯月小姐有什么难处吗?” 这些人都知道。这个绯月虽说不是官妓。想要赎身。都要先有官府地允许。但是。像她这般地摇钱树。哪家肯让她就这么飞了呢?那位风韵颇佳地熟妇在那里扇动着两片薄唇。说地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说什么绯月原本就没有签什么“卖身契”。她已经攒好了回家地路费。将要回家了。 稍微有点脑子地人都知道这是瞎话。偏偏这会儿大多数人都被迷昏了头了。还都相信母在那边在煽动了一下。然后。一个个冤大头就在那边挥舞着金票。就为了跟绯月秉烛夜谈了! 一开始出价地都是些不起眼地角色。出地价钱。足够让那些真正地有钱人嗤之以鼻地。 不过,一轮加价之后,气氛一下子被调动起来,尤其是上面地绯月在那里浅浅一笑,在场男士的荷尔蒙就蹭蹭蹭直往上涨,眼神都狂热起来,雄性的自尊心啊,哪里能够容忍如此完美的雌性让别人占了先 “少爷不出价么?”王林低声问道。 李承乾低笑一声:“出什么价,本少爷难道看起来就是做冤大头的么?一次毫无意义,甚至有可能将本少爷落入不可知的危险之中的约会?本少爷还要自己付钱?哼,王林,你说,那位绯月若是废掉她身上的功夫,还能有这般魅力么?” 王林低头沉吟片刻,然后回答道:“回少爷的话,奴才以为,若是她的倾绝天下再进一层,那么,若是封住她的内力运行,那么,她举手投足之间,依然可以带着倾绝天下带来的魅惑之意!” “若是她修炼到了最高层呢?”李承乾好奇的问道。 “少爷,据奴才所知,魅女门的心法早已经缺失不全,除了开派祖师,没有人能够修炼至第九层!”王林谨慎地回答道,“大多数人都停留在了第七层上,有一些天资卓越之人修炼到了第八层,便不能寸进,若是强行突破,便会血脉逆行,经脉爆裂而死!” 李承乾心中冒出了一点比较邪恶的心思,一个有着圣女气质的女奴,哦,真是让人有着无比诱惑的念头啊!老天,我也堕落了! ------------ 第二百零九章 胜出者!? .谢家两位少爷最终开始了他们的角逐,李承乾有些兴味地听着那两位斗牛一般盯着对方,用看似平和实际上暗潮汹涌的语气一千金一千金地加着价。 李承乾凑热闹一般出了几次价之后,便收了手。哪怕他需要一个床伴来发泄体内积累的**,那个人也不会是一个喜欢玩弄男人的妖女。或许,这位难得的美人可以成为自己的收藏,但也要在拔掉了她的利爪之后,要知道,李承乾可不是那种能够高来高去的高人! 看戏,这是李承乾的想法,他此刻已经靠着一个看起来非常妩媚的侍女的身上,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而那位侍女正拈着一颗颗樱桃送人这位很大方的客人嘴里。是的,这位客人非常大方,可是,为什么他不去像那两位谢家公子一般,想着法子要与绯月小姐共渡良宵呢? 李承乾半真半假的叹息一声:“唉,这谢家可是几百年的大世家了,公子我虽说出身还不错,可是,最好还是不要掺和那两位少爷的事情才好!” 那位名叫诗语的侍女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将疑问问出了口,不禁有些惶恐,要知道,一般的客人是不会喜欢多嘴的人的。 她妖媚地一笑:“是诗语冒昧了!不过,以公子这般品貌,绯月小姐若是见到了,一定会欢喜的!”她会欢喜得让我连渣都不剩!李承乾心里嘀咕起来,不过,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他用力捏了一把诗语的翘臀,暧昧的一笑:“小诗语莫非是嫉妒了么?要知道,本公子还是很喜欢你的!来来来,陪本公子喝一杯!” 诗语娇笑一声,会意地俯下身去。嘴里含了一口葡萄酒,凑上了李承乾的唇,四唇交接,李承乾熟练地伸出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将她口中甜美的酒液吸入了自己的口腔,不过,这种时候,谁有心思下咽,结果。红色地酒液就这么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好半天,李承乾眼见着这位诗语已经眼神迷离,香腮微红,额角有香汗沁出,这才放开了她,他轻轻一笑,伸手在诗语的脸上滑过,暧昧的笑道:“果然是美酒!” “啊呀,苏公子。你可真坏!”这个时候,女人大多是口是心非的,李承乾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外面还在继续,谢七公子已经出到了五千金元的高价,挑衅地看着谢三公子。 谢远穹咬着牙,叫道:“六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按照购买力算,那个时候的一个银元相当于一钱银子,差不多是后世十块钱的购买力(还是物价没有飞涨前),一个金元也就是一百块。而他们已经准备为了一夜或者都不秉烛夜谈,就要付出一辆高级跑车地价钱了!由此可见。绯月其实身价要比后世被人包养的明星什么的高多了! 这些大世家是真地有钱啊!李承乾心中感慨。还没有得到家族多少权力地人。就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出来花天酒地了!要知道。就是在长安。那帮子一向放纵地家伙。一次性也就顶多那个一两千金元出来也就是了。而且。还要是那种特殊情况。平常。谁会这等花钱呢! 谢七少爷听见谢远穹已经将价钱出到了八千。他嘴角露出了一个堪称古怪地笑容。然后。慢悠悠地说道:“八千 有人在下面议论起来。毕竟。刚刚都是在一千一千地加。如今。却变成了加五百!莫非。是谢七少爷钱不够? 果然。谢家老三也是这么想地。他得意地看了对面地谢远庭一眼。傲慢地说道:“一 全场默然!谢远庭同样默然。然后。他站了起来。就在大伙都以为他要恼羞成怒地时候。他却鼓起掌来。掌声清脆响亮。在变得安静地画舫上显得极为突兀。然后。他笑盈盈地说道:“三哥不愧是三哥啊!出手真是不凡!小弟在此先恭贺三哥能够入得美人香闺了!嘿嘿。一万金元。你说。父亲若是知道三哥如此豪爽。大概会很高兴地吧!”得铁青。是地。一万金元。他虽然也能拿出来。但是。这里面地钱可不是独属于他地!他一个月地例钱不过三十金元而已。就算自己还有从别地渠道获取地钱财。以他地年纪。也是弄不到一万地!他在家中掌管扬州大部分明面上地产业。本来只是要躲开对面那位成天跟自己作对地家伙。在外面培育出自己地势力来。可是。谁曾想到。谢远庭居然也到了扬州呢!这回。他要出一万金元在青楼搏得美人一笑。可是挪用地谢家扬州那些个产业地本钱。若是登上两三个月。他自然有手段将这一万金元从账面上抹去。可是。这会儿还不行!而且。居然还让谢远庭抓住了把柄!想到此处。他一双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谢远穹心中急躁。一时半会儿却又没话好说。最后。他冷笑一声:“莫非七弟这次来扬州。就是奉父亲大人地指示。来查账地不成?” 谢远庭挑眉一笑:“那倒不是。只不过是小弟关心手足。想先给三哥提个醒。免得到时候。三哥找不到借口向父亲大人交代啊!” “那为兄到要谢过七弟关心了!”谢远穹同样高傲地一笑,“七弟若是不嫌弃地话,三哥今天就在邀月坊招待七弟可好!” 谢远庭叹息一声:“三哥美意,小弟这里心领了!可是,邀月坊最美的一朵花已经心中不甘,也是无可奈何!而且,小弟今日傍晚方到扬州,车马劳顿,尚未好好休息,因此,小弟这就回去了!” “慢走,不送!”虽然疑惑与一向咄咄逼人地谢远庭为何这次这么容易就放手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赢了一局,扬起头来说道。 “告辞!”谢远庭真的转身就走,可惜,他心里却在幸灾乐祸,嘿嘿,一个魅女门的妖女,三哥你就好生消受着吧!真希望,你干脆被那妖女吸干了才好! ------------ 第二百一十章 黑幕的一角 .李承乾同样很快离去,因为体内急需发泄的**,却又不愿意在青楼里随便找个人发泄,在性这一方面,他一直存在着洁癖! 第二天,含秋与含月在李承乾的床上醒来,玉体横陈,身下落红点点,李承乾站在床头,由另外两个侍女服侍着更衣,他淡淡地说道:“你们两个,等回到长安,就去东宫自然明白,她们既然已经成了李承乾的女人,与以前的生活就应该脱离了,或许她们还可以为李承乾做一些事情,但是,暗影与她们在无半点干系!历来,后宫参政乃是忌讳之事,她们二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背景深厚之人,更是要谨小慎微,安分做人。 “暂时,你们还做以前的事!”李承乾抬眼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初含月含秋便是用来贴身保护李承乾,还有就是用来给李承乾分析情报的,当然,不排除有暖床的作用!李承乾暂时也不想换人,因此,还是让她们继续才好! 一大堆写满了情报的卷宗被送了过来,扬州这里是绝对有问题的!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说要走的绯月,谢家七少爷的突然到来,还有那些看起来似乎很安分的盐商,那些隐在幕后的世家,还有,大唐的地方官员!其中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魅女门到底是什么时候扬州的?”李承乾坐在圈椅上,曼声问道。 含秋含月因为刚刚破身的关系,也坐在桌边的软椅上,含秋摇摇头,说道:“魅女门很久之前就依靠青楼隐藏自己,而邀月坊原本只是个二流的小妓馆,慢慢发展起来的,中途并没有什么太意外的地方,毕竟。一般的青楼,出上几次比较那的出手地红牌,也就能够慢慢出头了,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魅女门的影子!不过,起码在五年前,邀月坊就应该有了魅女门的人,因为,就在那时候起,邀月坊的香料变得不一样的!” “知道她们做了什么事情吗?和哪些人比较亲近?”李承乾十指交叉。放在膝头,沉默了一下,问道。 “真正魅女门的门人即使不是绝色,但也是少有的风情,向来都是红牌,接触的自然都是些达官显贵,世家子弟,才子名流什么的!”含秋回答道,“即使她们被什么人包下。或者是赎身,按照常理来说,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青楼里这种事情还是常见地!” “有哪些被赎身了?”李承乾继续问道。 “四年前,扬州太守为当时的一个花魁月容赎身,养在外宅,做了小妾!还有,楚家的三房独子楚樊,迷恋上了当时的一个红牌婉心,将她娶进了门。做了侍妾!还有,扬个盐商也先后从邀月阁带走了几个相好……”含月翻看着案卷。嘴里说道,“确实不对劲,要知道,一般情况下,培养一个花魁。起码需要三年时间,因此。她即使是卖艺不卖身,起码也要先待上一两年。等到客人对她没了以前那么多兴趣,再拍卖她的初夜。然后,还得继续待上几年。也就是说,哪怕是花魁,在被赎身之前,起码也要在青楼生活上五六年才算正常,可是,这些被赎出去的红牌花魁,最长的也就是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实在是不对劲!” “也就是说,魅女门专门派出门下弟子,将她们通过邀月坊这个渠道,送给了很多地达官显贵之类的人?”李承乾眯起了眼睛,这样说起来的话,这其中没有问题才怪啊! “是地!”含秋她们也发现了这一点。脸色一变。 “把那些人地名字都找出来。进行监视!”李承乾冷声吩咐道。 “还有。那些个盐商。或许是让他们垄断官盐时间太久了!”李承乾冷笑一声。“不禁贩卖私盐。而且。他们运盐地渠道应该跟那些走私案子很有关系!嘿嘿。官商勾结。果然是最好地办法啊!”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官本位制度。很多事情。不扯上官府。你就什么也做不成!而有些事情。按照法律。压根不能上了官府。再不能做地也能做 “严查漕运系统!”李承乾冷淡地吩咐道。“还有。海运也需要重点监控!” “是。殿下!” “魅女门,哼!”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她们在江湖中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不过,与她们有仇怨的好像还真不多!毕竟,去了青楼,争端大多是嫖客之间地,与妓女没多大关系!不过,她们这样搞风搞水,莫非当朝廷都是瞎子么?” 含秋抿嘴一笑:“她们大概指望着能够通过自己的弟子,渗透进朝廷呢!” “没错!”李承乾冷哼了一声,“倒是打地好主意!若是让她们就这样搞下去,或许将来,几乎所有的朝官家中都有魅女门的人了,以她们的手段,自然能够在家里当家做主的,到时候,枕头风吹着,还真能让她们搞出一些难以解决地乱子来!可惜啊,她们终究是暴露了!” 含秋想象了一下,若是朝野上下,所有的官员家里都被魅女门渗透进去了,到时候,来个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地,还真是一桩大麻烦!她吃了一惊,不禁悄悄吐了吐舌头! 李承乾直接吩咐道:“找到魅女门的总坛!先杀几个立立威,然后,看看能不能为我所用!暗影很少涉及青楼,在这一方面终究做得不怎么够,魅女门地加入,很多事情就容易多了!” “可是!”含月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若是魅女门借着暗影发展起来了,日后不受控制……” 李承乾冷笑一声:“所以,才要先动手将那些碍事的老东西干掉才对!而且,只要找到魅女门训练门下弟子地心法典籍,自然可以打造一个完全属于暗影的魅女门!” “殿下高才,奴婢领教了!” ------------ 第二百一十一章 金陵 .扬州虽然不错,但是终究不是此行的终点,在扬州耽搁了几天,李承乾留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吩咐,若是那些个被监视的人若是有什么异动,立刻拿下。 金陵,才是李承乾最终要去的地方。金陵作为江南的政治中心已经有了很久,它有过很多的名字,比如建康、建邺等等,而金陵这个名字却是由来已久。 “金陵”原是山名,“陵”作“山陵”解。金陵,就是现在的钟山,又称蒋山、紫金山。《舆地志》说:“蒋山古曰金陵山,县之名因此山立”。当时很多地方都以山名做地名,陵就是山,金陵就是金色的山。在“金陵”之后加一个“山”字,已是后来的习惯了,古时应该就是叫金陵。钟山顶上的岩石泛紫色,类赤,所以称金陵,其名因山石颜色而来,而其实山上并无金矿。“金陵”之“金”,作金色解,其实是指铜的颜色,而非黄金。 “金陵”二字最早用于城名是在战国时期。古代地方志记载,公元前333年,楚威王打败越国,杀越王无疆,尽取越国夺取的吴国的地域,而在石头山(今清凉山)筑城,称为金陵邑,或石首城。那时的钟山叫做金陵山,它的余脉小山都还没有自己的名字,石头山当时是金陵山余脉的一建在石头山上的城邑就被命名为“金陵邑”。唐代《建康实录》对此有明确记载:“因山立号,置金陵邑”。 所谓的六朝古都,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说法,所谓的六朝,乃是指三国吴,东晋,南朝宋、齐、梁、陈先后在此建都,由此得名。 “真是个好地方,不是么?”说实在的。比起长安来,李承乾更喜欢金陵,带着江南的温婉气息,还有沉淀的历史的韵味。不过,一般情况下,定都金陵的多是偏安南方的王朝,它们地生命其实都不久长。或许,江南的气氛太妩媚,江南的少女太迷人,吴侬软语叫人迷醉。这里的空气似乎总是与奢华享受,纸醉金迷挂钩。叫那些皇宫里的帝王变得颓废,不知进取。 不过,李承乾的上辈子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江南,很多时候就在南京,苏家的根子就在这里!他曾经在南京的大街小巷度过了他大半的童年,如今想起来,还是很怀念的。 长江水很清澈,或者说。这个年代,水都是清澈明媚地。李承乾依旧是走水路,他坐在船舱里,喝着冰镇的葡萄酒,含笑看着两岸的风光。 江边的少女唱着歌载岸边洗衣,她们或许并不是最美丽的,但是,她们都带着由水而生的灵气,你可以看到她们柔的青丝,只是用荆钗挽起。一身布裙却掩不住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她们的手是白皙纤细地。除去了脚上的布袜,少女们在江水中悠闲地濯足,享受着她们单纯明丽的快乐! 含秋含月她们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些自由自在的少女,如此单纯的自由,她们是难以想象的! 尽管李承乾出行没有宣扬。但是,得到消息的总不是少数。那些世家总有人能够打听到一些消息的。而李承乾也不想刻意隐瞒自己的到来,毕竟。这种事情,可以瞒得了那些底层的老百姓。而那些老狐狸一般地人物,你想瞒也瞒不了。只不过,他们不一定搞得清楚李承乾的行程罢了! “殿下。快要到了!”王林站在门口。低声道。 “嗯!”李承乾淡淡地点头。“都安排好了吗?” 王林赶紧道:“是地。殿下!已经收拾了好几处宅子。殿下想要去哪里?” “哦?”李承乾微微挑起眉头。“那几处宅子?” “玄武湖湖畔有个园子。虽说年头已经长了。但是一直以来有人打理着。也还干净!”王林简单地说道。“原本离秦淮河不远地地方也是有一处几进地院落地。春天地时候。桃花开得不错。不过。秦淮河那里终究吵闹了一些。这会儿也不是桃花开地时候了!。山里面地几处别院终究有些麻烦。这天马上就要入夏了。山里头蚊虫多。只怕殿下不喜欢!奴才私下以为。还是青溪桥那边地两处别业比较好。清净。而且。那里有一池子水芙蓉。殿下想必要在江南待上一段时间。那边地芙蓉花开得是极好地!若是殿下不嫌麻烦。乐游苑那边也可以收拾出来……” 李承乾几乎有些无奈了。这可以选择地地方多了。也不是好事。那个乐游苑是绝对不能去地。那里可一直都是皇家园林。李承乾还没有想要大张旗鼓地出现呢! “那就去青溪吧!”李承乾最终下了决心,不管怎么说,青溪那边总归方便一些,而且,青溪在金陵本来就是世家贵族的地盘,大多数人家在这里都有一两个园子或者是别墅,也有人将主宅安在这里的。金陵现在最出名的地方,其实不是那石头城,而是那乌衣巷,直到这会儿,乌衣巷还是王谢两家的祖宅所在。 已经是中午,船还要再行上一两个时辰才能靠岸,自然,午膳得在船上解决了。 在长江里,吃得最多的自然是江鲜。船上的厨子也是会做江南菜的,尤其做得一手好鱼。 午膳也是简单的几道家常菜,一碗雪白的鱼汤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一份清蒸鳜鱼,尽管这吃鳜鱼的最好时候,但是,味道依然鲜美。水煮的河虾,干干净净地摆在盘子里,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李承乾对于长时间的坐船,实在是有些烦闷,胃口也不好,随便吃了几筷子,便吩咐撤了下去,端着碗菊花茶,浅浅的喝着。 心里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他还是苏慕然,住在南京的时候,自家就有个荷塘,每年到了荷花开的时候,爷爷就会让人下水去踩上几截子嫩藕来,这个时候的藕叫做花香藕,生吃最是爽利不过的。想到此处,不禁浅浅地微笑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上辈子的事情,而这里,是一个契机。 金陵,我曾经的家乡,我穿越了千年的时光,还是回来了! ------------ 第二百一十二章 风雨欲来 .“头,那边的兄弟不是说楚家的那小子已经去见阎王爷了吗?怎么有兄弟说他看见那小子进城了!”一个五短身材,兼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大呼小叫道。 “哼!”那位头一张古铜色的国字脸,神情阴沉地好似有人欠了他一大笔钱一样,“那群废物!楚家那小子运气倒也够好的,居然还真让他逃得了性命!” “头,要不要我去找几个弟兄把他找出来给做了?”那个小个子做了个凶狠的“喀嚓”的手势。 “那倒不用了!”汉子冷笑一声,“不过是楚家的一个执事的儿子,没什么意思,要干就要干一票大的!这些杀千刀的王八蛋,有用得上咱们弟兄的时候,恨不得把你供到神龛上,用不到的时候,就一脚把你踹到水里去,还要再扔上几块石头,生怕咱们死得不够快,泄露了他们的秘密!咱们弟兄虽然贱命一条,但是也不能让那些家伙糟蹋!” “那头,咱们怎么做,兄弟们都听你的!” “好好做一票大的!然后,咱们把钱分了,干脆去辽东!听说那些高丽人差不多都要被杀光了,朝廷一直在往那边移民!实在不行,哥几个合伙买条船,一起出海去做生意,躲上几年风头,回来好好过日子!” “头就是头,小弟这就去打听,看看最近有没有路“去吧,小心点!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 “头,你就放心吧!我老七做事,什么时候出过问 “这么说,追杀你的很可能是漕帮的人?”楚原阴沉着脸,看着刚刚回来的儿子楚巍。 楚巍神情愤恨:“起码有八成可能!” “看来,他们也收到风声了!”楚原眯起了眼睛,掩住了眼中的厉色,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食指上的一枚黑色的铁指环。沉吟了片刻,说道,“江南这会儿漏子出大了!听说,陛下震怒,干脆派出了太子殿下,给了殿下专断之权,这次是铁了心要整顿江南了!” “爹爹担心什么呢?”楚巍毕竟年轻。而且很少关注这些事情。他无所谓道。“江南终究是几个世家地地盘。只要咱们小心着点。太子殿下总不能将江南地世家都扫干净了一声。“你小子懂什么。当今陛下乃是雄主。什么时候能够容忍世家压在朝廷头上了!还记得几年前。崔家那位编写地《氏族志》。将山东四姓列为一等。被陛下贬斥了吗?你别看如今崔卢郑王四家还是挺风光地。实际上。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些年。四家地影响力被一点一点地打压。朝廷实施了科举。世家进入仕途就更加麻烦了!要不是江南这边离廷暂时还不能完全控制这里。你以为。王谢两家还能那么风光。咱们楚家还能达到现在这个位置?若是这次当真被太子殿下抓住了把柄!嘿嘿!” “怎么样?”听得父亲近乎悲凉地冷笑。楚巍也担心起来。 楚原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地独子:“没什么。巍儿。这两天你就乖乖呆在家里陪你母亲说说话。不要到处乱跑!她还不知道你差点出事。不要让她担心!” “是地。爹爹!”楚巍赶紧点头答道。 看见楚巍地身影消失在门外。楚原微不可闻地叹息起来:“还能怎么样呢?若是这次楚家被牵扯进去。为了家族地传承。为父肯定是要被牺牲掉地啊!巍儿。只希望这次地事情不会连累到你还有你母亲吧!” 谢家芝兰小院里。那位王夫人正坐在一棵玉兰树下。旁边两个丫鬟一个在为她打着扇子。另一个在为她捏着肩膀。 王夫人从小案上的碟子里拈起一块翡翠玉露糕。放到了嘴边,咬下了一小口。微微皱起了眉头:“今日的翡翠糕有些甜腻了,让人撤下去吧!记住跟厨房说一声,里面不要放糖霜,要放槐花蜜!” “是,夫人!”那个打扇的丫鬟伸手一招,一个小丫头急急的过来,将桌上的那碟子翡翠糕收了下去。夫人,七少爷去扬州好些天了,也不捎个消息回来!”捏肩的丫鬟显然很受宠爱,她眉目如画,言语间自有一股子天真娇美的味道。 “红绡你这小蹄子,才几天不见,就惦记上了!”王夫人微笑起来,“你就放心吧!庭儿一向是有分寸的,等他回来,你就去他那边做他地屋里人了!” “夫人就喜欢取笑红绡!”红绡脸上飞起了两道红霞,更添了几分娇媚。 王夫人浅笑起来,她就谢远庭这么一个儿子,自来娇惯得紧,而且,谢远庭虽说纨绔了一些,但还是很能干的,若是他能在做出一些事情,便是家族的那几位长辈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幼子继承家主之位,要知道,谢家的家主,向来是能者居之。 而另一边,谢家那位家主谢宣却在大发雷霆:“蠢货,这会儿还在争风吃醋!该死的魅女门的妖女,居然算计上了谢家!我要你们后悔都来不 谢宣恼火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心里简直要被两个不肖子气疯了! 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该死的那些狗屁朝廷命官!一个个贪得无厌,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还惊动了长安,这下子,可怎么收场!楚家那帮子暴发户,简直一个比一个混帐,居然才听到一点风声,就跟缩头乌龟似的,连头都不敢初期的清洗中没有受到太大地损失,继续着这个数百年世家的辉煌,可是,如今,谢家再次面临危机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几个儿子就是不明白呢?他们不论想要干什么,终究他们是姓谢的,只有谢家还在,才能真正庇护他们,让他们即使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也能衣食无忧,好好地过一生地。他咬了咬牙,若是那两个孩子实在是不争气,唉,也就只能舍弃了!家族的传承,永远是最重要地!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深夜血色 .景宸师妹可在?”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出,有般。 “可是傅师兄!”声音娇柔如同二八少女,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窗户中飞出,在房檐上立定,却是个妇人装束的女子,她一身素衣,脸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头发只是用一根木钗挽起,但是,却掩饰不住她的丽色。无疑,这个妇人非常美丽,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一双杏仁一般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秋水一般的瞳光,你无法从她的五官上找到半点瑕疵,尤其是她身上温婉柔和的气质,更叫人心生亲近。 “师妹的媚功越发精湛的,想必已经到了‘无色无相’的境界了吧!”一个高大的男子从黑暗中走来,在地上微一借力,站到了距离那位叫景宸的妇人的不远处,嘴里发出了赞叹声。 景宸抿嘴一笑,似乎这夜色都一下子明亮起来,她柔声道:“傅师兄好眼力!小妹也是刚刚突破不久!”没错,确实是因为刚刚突破,因此还不能收摄那容光,若是再静修几日,便能如普通女子一般,毫无出奇之处。 “傅师兄不在总坛纳福,如何跑到小妹这边来了?”景宸浅笑一声,“不过,如此良辰,师兄莫不是思慕佳人了?要小妹帮忙牵线搭桥吗?要知道,小妹那些弟子师侄,可都是少有的美人儿呢!” “景宸师妹自己不就是大美人吗?”那男子的面容在有些昏暗的月光下浮现出来,他是个很英俊的男子,脸上的线条如刀削一般,双目自然地散发出摄人的精光,一身紧身的劲装,宽肩细腰,放在后世,便是型台上的顶级男模也未必比得上他的身材,他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走近了一步。 景宸的心神一震,魅女门的媚功中最擅长的便是采阳补阴之术,尤其魔门中人武功心法往往剑走偏锋,进境极快,然而根基不稳,最是容易被魅女门的弟子吸取身上的功力,因此,大凡魔门弟子,哪怕魅女门的女弟子再如何千娇百媚,也是避之尤恐不及的。当然,若是谁的内功已经臻至化境,自然不必担心这等问题,因为这些人的内力已经精纯无比,几乎与自身融为一体,若是强行采补,只怕有害无益。既然这位傅青绣有把握提出与她交合,这其中的意义也就不明而喻了。 “师兄说的哪里话!”景宸很快定下了心神,掩口笑道,“小妹已经是年老色衰,哪里还算得上什么大美人呢?” “师妹真是过谦了!若是师妹走在大街上,谁不说师妹还是年轻貌美呢?”傅青竹哈哈一笑,“不过,师妹不请为兄进去说话么?” “呀,真是小妹失礼了!傅师兄,请随小妹过来!”景宸摆动柔软的腰肢,含笑说道,“傅师兄,请!” 这里只是一个偏远的小院落,三进的院子,院子里有甜美的花香扑面而来,傅青竹眉头不为人知地一皱,然后继续跟着景宸向前走去。 “景宸师妹一个人住?”傅青竹看着主屋里地一盏孤灯。问道。 “师兄真是说笑了!”景宸淡淡一笑。“小妹前两天闭关。还没来得及让几个徒儿过来呢!”魔门中人素来自私自利。哪怕是师徒之间也是少有真心。景宸如今是魅女门门主。觊觎这个位置地人不知几何。若是她闭关地时候。哪位捅她一刀。她可是没多少反抗能力地。 如今功力精进。自然也就放开了许多。 傅青竹对此心知肚明。毕竟。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将灯芯往上挑高了几分。灯光跳跃了一下。然后变得明亮了许多。傅青绣玩味地看着。要知道。这年头。虽说蜡烛地价钱比起灯油贵了不少。不过。也是大多数人用得起地。景宸可是魅女门地门主。居然用地是那种劣等地灯油! 景宸倒是不介意。这里不过是暂时居住地地方。是租地别人地。也不过租了几个月。平常还不一定住在这里! 景宸优雅的提起一只紫砂壶,里面的茶水已经冷了,内力催动之下,壶嘴处有热气冒了出来。 往小巧的茶盅里注入了茶水,景宸伸手虚引:“傅师兄,请!” “能得景宸师妹素手烹茶,乃是傅某的三生之幸!”傅青竹执起茶盅,微微抿了一口。 “傅师兄深夜来此,有何指教!”景宸在一张条凳上坐下,但是她的姿态却像是贵妇坐在她的软椅上一般,透出一股子随性的优雅味道来。 “没事就不能来找师妹了?”傅青竹暧昧地一笑,然后正色道,“不过,傅某这次过来,倒是真的有事!” “哦?”傅青竹乃是魔门天魔宗的宗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居然能劳动他!景宸显然升起了好奇心,不过表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半点不露声色,“愿闻其详!” 傅青竹抬起头,有些透着暗青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很是耀眼,他嘴角勾起一抹能够让后世那些花痴的女孩子尖叫的微笑:“傅某可是有时相求,不知景宸师妹肯不肯帮傅某这个忙呢?” “傅师兄真是客气了!”景宸措词非常谨慎,“傅师兄的武功在圣门一向是数一数二的,小妹年轻识浅,武功低微,若是傅师兄都做不到,想来小妹也是无能为力!” “景宸师妹这点可以放心,这件事景宸师妹肯定是能帮上忙的!”傅青绣的笑容依旧迷人,他放下了茶盅,很是诚恳地说道。 “哦?”景宸只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警惕起来,“师兄请讲!” “只要师妹愿意借头颅一用!”话还没有说完,傅青竹身形暴起,右手化掌为爪,向着景宸的咽喉而去,魅女门的武功本来就不倾向于攻击,更多的乃是轻功与媚功,而傅青竹此时的武功已经是入了化境,一抓之下,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循,避无可避,景宸勉强退后几步,却惊骇的看见傅青竹的身形如影随形而来,然后手臂暴涨几寸,还是捏住了她雪白的咽喉,一声脆响之后,这个绝代红颜香消玉殒。 “景宸师妹,为兄也是无奈啊!”傅青竹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景宸的尸身扔在地上,还怕她诈死,五指如钢爪一般插入了景宸的胸膛,用力一捏,捏碎了里面的心脏,他嘿嘿冷笑了一声,俊美的脸显出了一点鬼气森森的感觉,“要不是你们魅女门如今风头太大了,为兄何必出此下策呢?要知道,师妹你确实是个美人啊!可惜,为兄还没来得及尝到滋味呢!” 一撮黄色的药粉撒到了尸身上,安静的夜里有“滋滋”的声音在回荡,不过一柱香时间,景宸的尸身已经化作了一滩黄水,傅青竹看看没有留下什么问题,然后便飞身离去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暂时的平静 .魅女门景宸已死!”傅青竹脸上覆着一个古怪的修罗手而立,“谢家主,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谢宣打了个哈哈:“傅先生果然守信!谢家与贵门会有一个很好的开始,不是吗?” 傅青竹心中冷笑,要不是自己表现了如此的武力,这位有名的世家家主哪里这么会好说话!哼,指望着他们能够信守承诺,就像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一样,当然,魔门本来也不是出产正人君子的地方。 看不清楚傅青竹的神色,谢宣似乎听到了傅青竹鼻子里喷出的冷哼声,他心中一定,既然喜怒还能形于色,那么武力再强大,也不是不能利用,脸上的表情更加殷勤了三分,他伸手虚引:“傅先生,此地不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殿下,似乎魔门天魔宗与谢家家主谢宣已经有了接触!”含秋微微蹙眉,“而且,魅女门的门主景宸就在昨晚死在了天魔宗宗主傅青竹手里!” “怎么天魔宗也牵扯进来了?”李承乾皱皱眉,“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哼,孤倒要看看,他们搞的什么名堂!这些世家,居然开始利用起江湖中人来了,里面肯定有猫腻啊!” “殿下说的是!”含月点点头,“素来世家大族是瞧不起江湖人的,如今却这么殷勤,绝对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李承乾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些人在各自算计,他自己何尝不也在算计呢?若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将那些不稳定因素都一扫而空,那就非常美妙了! “含月,传令下去,搜集一切证据,将那几个世家与那些江湖匪类勾结,图谋不轨!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吗?”李承乾笑得温文尔雅,嘴里吐出的却是可以称得上恶毒的主意,“这次,孤要毕其功于一役,也算对得起孤千里迢迢从长安跑到这里来!” “是,殿下!”含秋含月同时应是,各自心领神会。 楚家,一个妙龄少女正在花园里扑蝶,几个小丫鬟在旁边伺候着,然后,一个俊美的年轻男子悠然地走了过来,笑道:“兰芷妹妹,好久不见!” “二哥!”少女楚兰芷惊喜地回头叫道。“二哥不是去了长安吗?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被唤作二哥地男人是楚家家主楚天凌地次子楚亦然。如今也是弱冠之年。刚刚过了年就去了长安岳父崔庭之家拜访。崔庭之也是礼部地郎官。而且在经学上颇有独到之处。他在那里学习经义。好参加来年地科举考试!不过。如今这个局势。就算是不回来也不行了。 楚亦然微笑道:“二哥离家日久。不免想念!” “嘿嘿。是想念嫂子了吧!”楚兰芷顽皮地挤挤眼睛。笑道。 楚亦然微微摇头:“兰芷妹妹总是这般。取笑二哥很有意思么?”他并没有说什么。楚兰芷是他地幼妹。不过是豆蔻年华。还不知道家中有什么事情。总是这般无忧无虑地。他也不想让自己心爱地妹妹掺和这些乱七八糟地事情。他地妹妹应该就这么无忧无虑地生活。然后嫁给一个愿意疼她宠她地门当户对地世家公子。过着锦衣玉食地生活。将来儿女双全。可以享受天伦之乐。永远不需要为那些事情操心。 “二哥见过父亲大人了么?”楚兰芷从丫鬟那里拿过丝帕。擦去额角地汗。问道。 “父亲大人早上去了别庄,要晚些方能回来!”楚亦然微笑道,他天生性子温润,自有世家公子的风仪,看起来很有君子之风,“兰芷妹妹近来可好!” 楚兰芷脸色一下子有些不满起来:“本来挺好的,可是,近来,母亲总是想要给我讲那些什么王公子、魏公子什么的,真是叫人不痛快!” “啊,原来兰芷妹妹也这么大了,要到嫁人的时候了呢!”楚亦然心中一动,看来父母似乎有些觉得不安,想要先为自己的小女儿打算了!不过,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调笑起来。 “二哥!”楚兰芷娇嗔道,“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是二哥不好,行了吧!”楚亦然赶紧投降,跟小女孩子计较,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本来就是二哥不好!”楚兰芷撅起嘴 “行了,为了表示赔罪,二哥送你一件礼物可好?”楚亦然装模作样的做了一个揖。 “是什么,快拿出来,我看看!”楚兰芷一下子来了兴趣。 楚亦然微微一笑,伸手从旁边的小厮那里取过了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笑道:“这里面可是京城百草斋最新的胭脂水粉,就送给兰芷妹妹赔罪!” 楚兰芷好奇地接过,跑到不远处的石桌上放下,然后打开,里面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格子,格子里是精美的玉盒,还未打开,就有幽雅的芬芳流泻出来。 “这是什么?”楚兰芷拈起一根细细的紫红色的细棒,问道。 楚亦然笑道:“这可不是什么铅粉,这是紫苿莉花种,研碎了兑上香料制的。最是清白红香不过,还能润泽肌肤,抹上后也容易匀净。另外几根也是用别的花种做出来的,香味各有不同。” 楚兰芷又打开一个玉盒,里面是嫣红的胭脂,旁边楚亦然知趣地答道:“这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渣滓,配了花露蒸叠成的。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就够打颊腮了。” “二哥如此清楚,莫非在长安有了外室,我可要告诉嫂子!”楚兰芷心中欢喜,脸却故意板了起来,说道。 “冤枉啊!兰芷妹妹,这你可不能胡说,二哥一向洁身自好,可是清清白白的!”楚亦然叫道。 “嘻嘻,跟你开玩笑的!”楚兰芷合上檀木盒子,狡黠地笑道,“不过,看在二哥这么有诚意地赔罪,我就勉勉强强原谅你了!” 楚亦然夸张的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笑道:“那还要谢过兰芷妹妹宽宏大量了!”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浮生半日闲 .父亲大人安好?”楚亦然恭敬地行了一礼。 楚天凌点点头:“是然儿啊!从长安回来,路上还好吧!” “托父亲大人的福,孩儿一切都好!”楚亦然恭声道。 “恩,在家里,莫要这般客气,坐吧!”楚天凌看着自己的次子,脸上的神色很是温和。 “是,父亲!”楚亦然在下首坐下。 “然儿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吧!”楚天凌淡淡地问道。 “是的,父亲!”楚亦然谨慎地回答道,“江南税收骤减,亏损超过三百万金元,陛下震怒,派人彻查!不过,明面上派出的是户部侍郎张涵,其实,是太子殿下亲自微服而来,还有就是右卫大将军薛仁贵也来了!” “太子殿下的行踪极其隐秘,以我楚家之能,依旧不知道他到了哪里!”楚天凌叹息一声,“一日不知道消息,一日叫人放心不下啊!” 楚亦然有些气恼地说道:“要不是那林浩,赵德云他们太过贪得无厌,哪里会这么容易引起陛下的注意!要知道,这些年江南的税收每年都能增上百万金元,只要小心谨慎,哪里能看得出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楚天凌冷笑一声,“那几个蠢货,早晚要出事!要不是担心别人怀疑到我们头上,他们早就送了性命!江南是几个世家的,可不是那几个自以为是的蠢货的!” “可是,父亲大人,若是他们活着,难免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楚亦然小心地问道。 楚天凌冷哼一声:“有人比我们还急!要知道。江南地事情。可不是只有我们楚家掺和了!” “父亲大人说地是!”楚亦然很是心悦诚服地说道。 “然儿。好生打发人查查看。最近有没有贵人进了金陵城!想来一国太子也不会去住什么客栈。打听一下。有没有哪个地方地园子还是别业被买下了!”楚天凌吩咐道。“若是打听到。你就去拜访一下。就当作你不知道他们地身份。好歹攀个交情!” “父亲大人。孩儿在长安时听说。太子殿下虽说平时还算和善。甚至有时候有些心慈手软。不过。他本质上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孩儿冒昧前去。是否会引起他地怀疑?”楚亦然犹豫着问道。 “那也是个问题!”楚天凌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一场偶遇。难道还不简单么?” “孩儿受教了!”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承乾本身在很多地方都购置了产业,在金陵,除了因为方便暗影的行动,还要加上李承乾对于金陵的一点怀念之心,这里的房产更是不少,想要把李承乾找出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李承乾半点没有微服私访的意识,他此刻正在青溪的菡园中,悠闲地垂钓,反正外面的消息自有人会告诉他。 池子里挤满了荷--《138看书网》--然地看着前方,嘴里说道:“现在,着急的又不是孤!江南的事情闹得太大,孤到这里的消息也瞒不过有心人!为了遮掩一番,逃脱罪责,他们势必要抓紧时间将自己跟那些事情撇清干系,动作越大,破绽也就越多,因此,孤只要等着他们露出破绽就是了!哪里还要孤亲自出门查探呢?” “殿下真是神机妙算,要知道,听说那林浩已经有了半个月没睡好了,天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呢!”含秋端着一碟子腌制的青梅走了过来,笑道,“他这会儿都不敢出去花天酒地里,每日里在他府上粗茶淡饭,唉声叹气的!” “那个赵德云却是相反!”含月笑得有些古怪,“他倒是更加肆意妄为起来,莫不是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李承乾在旁边叹息一声:“哎呀,你们两个丫头,在这边胡说八道,看看,把孤的鱼都吓跑了!” “难道不是殿下自己光顾着听奴婢二人说话,没有注意到吗?”两人对视一眼,偷笑起来。没有正事的时候,李承乾对于她们是颇为宽容的,很少疾言厉色,她们自然有的时候会跟李承乾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罢了罢了,两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李承乾轻轻笑了起来,“孤也不钓鱼了,现在就回吧!” “是,殿下!”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后的疯狂 .唉,为什么你就这样想要为难小老儿我呢?小老儿不tt你一点无伤大雅的事情嘛!何必这么激动呢?弄得大家都不好看,这样子,可实在是伤了小老儿的心哪!”一个看起来有些干瘪的老头儿蹲在一张宽大的雕花红木椅子上,如同一个猿猴一般,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的看着地上一个模样凄惨的年轻人,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点狡黠与怜悯来,“小老儿在江湖上名声还不算太遭吧!你这小家伙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相信你才有鬼,那个面目青肿如同猪头,看不清楚原本模样的年轻人心里腹诽道,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坏到家了,怎么就出门遛个弯,也能碰上这个据说早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老变态。这老家伙当年的绰号叫做“如影随形”,若是他盯上了谁,绝对没人能够逃过去!这老家伙最出名的便是他那变态的轻功与追踪本领,至今依然没有人敢说一句,自己能逃出他的追踪,当初有一个有名的飞天大盗,放出狂言,说自己绝对不会让这老家伙逮到,结果,第二天,这位“勇敢”的大盗就被扒光了吊在了城门口,让一大堆有挑战“如影随形”念头的人望而却步。 他垂头丧气地趴在地上,恨不得立刻昏过去,省得自己面对这个越老越变态的老家伙。 “如影随形”的本名叫做霍非,年轻时也是个肆意轻狂的人物,后来天下越来越乱,不少势力想要招揽他,不过他也懒得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脆躲了起来,直到中原一统,才开始继续在江湖上走动。他一生中吃的最大的亏,就是他不小心盯上了暗影,那时候年纪已经不算小的他因为无法抑制的好奇心,跑过去打探,结果,被擒住了,溜了几次,均告失败,不得不答应为暗影做事,成了暗影的供奉,教导年轻人一些追踪的本事,不过,他倒是和暗影里的几个供奉很有共同语言,开始还觉得不甘心,后来就干脆这么安定了下来。这次因为魔门插了手,他只好亲自到江南来查探一下魔门的底细。 这个年轻人也是倒霉,他是魔门幽冥宗的弟子,虽说还算是内门的,可惜,入门时间不算长,武功实在算不上有多高明,结果,不过出门去采购了一些杂物,就让这位老头子给逮住了,还看破了他的武功来路,结果,他就很不幸的被打了个鼻青眼肿,还不得不忍受这个老变态的狂轰乱炸,以满足他老人家的好奇心。 霍非自己也郁闷啊,他在江南这块晃悠了很久了,可是,江南这块素来是天高皇帝远,江湖中人在这里出没的频率比起在关中高多了,而魔门中人最擅长的却是隐形匿迹,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也就麻烦了许多,好容易抓住一个,又怎么能放过呢? “哎呀,小家伙,你怎么就不体谅一下小老儿的好奇心呢?”霍非叹息起来,“小老儿闲着没事,跑江南来看看江南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结果,什么地方都能看到你们魔门的人,这怎么不叫小老儿好奇呢?” 原来是魅女门的人露出了马脚!那个年轻的魔门弟子心里很得直痒痒,恨不得让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愚蠢女人立刻消失不见!他哭丧着一张肿脸:“前辈啊!您老人家就不要为难晚辈了!晚辈只是个后辈弟子,知道得事情实在是不多啊!” 霍非深处枯瘦的手指,不怀好意地在那个年轻男子身上戳了几戳,然后慢吞吞的说道:“小子,小老儿虽说已经很久没出江湖了,可是,小老儿的眼力可还好着呢!” “那是那是,您老人家是谁啊!”年轻人赶紧点头拍马屁,指望着这个很有老顽童倾向的老变态也能把自己当个屁放了! “那你小子还想骗我?”霍非猴子一样在椅子上蹦达了几下,瞪圆了眼睛,叫道,“你小子虽然武功火候还不怎么样,可是,行走间分明是修习了幽冥宗的森罗步,那可是入了内门的弟子才能修炼的,你要是还什么都不知道,那难道要小老儿去把你们幽冥宗的宗主找出来问吗?” 那年轻人欲哭无泪。嘴里叫道:“晚辈地资质您老人家也看得出来。实在是勉强啊!要不是因为晚辈地父亲地老友地师兄地姐夫地……地表兄是本门地二代弟子。否则怎么也轮不到晚辈入内门地啊!” 霍非几乎要欣赏这个年轻人了。这么短地时间里。他就能编出这等瞎话来。人才啊! 就在这一老一少还在扯皮地当儿。金陵城中。江南道别驾赵德云地府上。却是正在歌舞升平。 赵德云躺在自己地一个丰满地侍妾地大腿上。堂下。七八个穿得很是清凉地舞女跳着绿腰舞。她们地腰肢柔软地不可思议。在地毯上扭动出惑人地角度。 桌案上摆放地酒菜都是名品。酒是极品地女儿红。松江来地四鱼。用地是荷叶上地露水清蒸。一盘子美人舌。是用地最伶俐地鹦鹉地舌头炒出来地;一小碗鸭血粉丝汤。鸭血是取地活鸭地心头血。那什么粉丝。其实是用地鱼翅;一碟子炒青菜。取地只是青菜地一点菜心。这倒也不稀奇。稀奇地是盛着青菜地碟子乃是上好地白玉雕琢成地…… “老爷。再喝一杯吧!”娇媚地侍妾笑得甜美可人。她端着酒杯送到了赵德云地嘴边。 赵德云哈哈一笑,伸出大手“既然是宝贝要老爷我喝,老爷自然是要喝的!” 看起来,赵德云已经醉了,一杯酒下肚,他的眼睛里闪动的是**裸的欲火,他顺手将杯子摔倒地上,直接伸手撕开了侍妾的裙子,那些舞女很是识趣地悄悄退下,并且掩好了大门。 赵德云趴在那个侍妾的身上,迷醉地抚摸着她白皙如玉的肌肤,神情透着几分疯狂,然后,他忽然伸手掐住了侍妾修长如同天鹅一般的脖子,嘴里发出了低低的狂笑声:“贱人!要不是你,老子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贱人,你给我去死吧!” 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身下的佳人无力地挣扎着,脸色变得青紫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也鼓了出来,分外可怖!终于,那位娇媚的侍妾在他的手下变成了一具尸体,他有些迷乱地松开了手,脸上还带着痴狂的笑意,他依旧撕开了尸体上的衣服,亲吻着这具已经开始变冷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然后,他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就这么在尸体上起伏起来。(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城外庄园 .气渐渐炎热起来,李承乾对要出门这件事有了不小的太过毒辣,空气也很是燥热,绿化很好的大街小巷,夏蝉在声嘶力竭地鸣叫着,有些干巴巴的树叶懒洋洋地在枝头摆动,树荫下,小贩们有气无力地吆喝着,不过,这个时候,却是没有什么客人的。 李承乾懒洋洋地坐在马车里,马车里放了一个装满了冰块的盆,这让里面的温度适宜了很多。冰镇的酸梅汤放在桌子上,李承乾也懒得去喝,倒是拈了几粒冰过的葡萄塞进了嘴里。 含秋乖巧地给他打着扇子,含月坐在一侧正在给李承乾剥荔枝,真是**的生活啊! 李承乾半点没有这种自觉,要知道,他一向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而含月含秋本身的职责也不是伺候人的,因此,比起宫里的宫女很有一些差距,李承乾没有横挑鼻子竖挑眼,他已经觉得自己很大度了。 “你们是说,那个江南别驾赵德云失心疯了?他掐死了自己的小妾,还奸尸?”李承乾神情有些古怪。 含秋皱了皱眉头:“没错,不过,他那个小妾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她是魅女门的外门弟子,只学过一些粗浅的媚术,就是魅女门用来作为工具送给那些她们想要拉拢控制的人的!” “不错的主意!”李承乾轻轻一笑,忽然跟含月含秋调笑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么一句话,男人通过征服世界而征服女人,女人呢,通过征服男人,从而征服世界!魅女门此举深得此中深意啊!” 含月掩口一笑:“殿下真是会说笑!” 李承乾微笑着,没有说话。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一个废弃的庄园,那里原本属于王家的一个分家,不过,二十年前,王家的这一支犯下了一个错误,他们支持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李建成,然后,李世民上位后,坐稳了皇位,他们就倒霉了!家族也不能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为他们申辩或者是活动活动来逃避罪责,然后,王家的这个分家就这么烟消云散了!而原本属于他们的产业都被收为国有,那座庄园也是如此,不过,因为似乎那个庄园总是有所谓闹鬼的传说,至今没有卖得出去,也就慢慢荒废了。 李承乾来到那座庄园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午时了,太阳已经升上了头顶,让人几乎不敢抬头看天,那会刺伤你的眼睛。 含月撑开了一柄绸伞。遮挡住了强烈地阳光。含秋从马车上下来。径自向庄园地侧门走过去。把已经布满铜绿地兽头门环敲了三长两短五下。然后。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含秋没有说话。只是亮出了一块玉牌。开门地人脸上露出了恭敬之色。将门打开来。然后。李承乾等三人先后走进去。那人向门外张望了一下。打了个手势。马车立刻“哒哒”地离去。而那人很快又将门关上了。 与外表地破败不同。侧门进来地这个小园子除了花木茂盛了一些。里面还是很整洁地。当然。你需要多走几步路才行! 高大地乔木下是干净地青石板路。路边种着一些白色地花草。散发出清淡地香味。有鸣虫在草丛里鸣叫。一个瘦骨嶙峋地假山出现在他们地面前。上面垂着墨绿色地常春藤。引路地老头儿将浓密地藤蔓拨开。露出了一条幽深地通道来。 在有些潮湿地通道里走了近一盏茶地时间。前面出现了一道暗门。老头儿在暗门上按照特定地节奏敲了几下。门应声而开。 “属下见过主上!”门内地是江南隶属暗影地主持人员。见得李承乾进来。同时半跪了下来。恭敬地行礼道。 “都起来吧!”李承乾平静地说道。然后缓步上前。坐到了主位上。 “谢主上!” “先坐吧!”李承乾抽出折扇,右手把玩着折扇上的翡翠扇坠,淡淡的说道。 “是,主上!” “说说看,魔门如今的动向!”李承乾问道。 “回主上的话,魔门七宗有五宗出现在了江南!”一个神情有些冰冷的中年男子回答道,“除了一向掌握魔门传承的星华宗和很少入世的魔心宗,天魔宗,血杀宗,幽冥宗,阴极宗,还有就是魅女门,这五宗均派出了大量人手!其中,天魔宗宗主傅青竹,血杀门右护法破玉,幽冥宗三长老幽影老人,阴极宗少主阴九歌,还有魅女门绝大部分人都在江南,半个月前,傅青竹杀死了魅女门门主景宸,此事在七天后被发现,魅女门大乱一场,而本来魅女门的圣女绯月成了最后的赢家,继承了门主之位。傅青绣找上了谢家,与谢家合作,刺杀了漕帮的几个分舵主,把漕帮弄得一团糟,到现在还在吵吵嚷嚷,找不到凶手……” “傅青竹的武功如何?”李承乾皱皱眉。 “已至化境!”另一个男人脸色有些难看,“为了得出他的消息,我们的探子已经损失了好几个了!” “那么,先不要管他了!”李承乾冷哼了一声,“打听一下,傅青绣在江湖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和他对抗的仇人,最好是那种不共戴天的,然后,把消息放出去!那另外几宗呢?” “血杀门本来就是杀手出生,近来很是接了不少买卖!”另一个男子点头说道,“有几个小家族的人被杀,还有,破玉亲自出手,杀死了几个妄图找他报仇的所谓的武林正道。而幽影老人一向神秘莫测,幽冥宗在魔门又是最擅长隐匿行迹的,因此,属下无能,没能找出他具体的下落!” “继续找!”李承乾眯起了眼睛,他就是讨厌这些所谓的江湖人的这一点,仗着有点功夫,总是高来高去的,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继续!” 男子心领神会:“阴极宗少主阴九歌是阴极宗宗主阴戾寒的独子,有些不成器,一直在江南游山玩水,斗鸡走马,寻访青楼,不务正业,其余的事情都是阴极宗的属下在办,他们已经与楚家人有了接触,但是,还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合作!”(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一十八章 私盐? .州的运河,向来是沟通南北的主要水道,而与关中大t|相应的是,江南一直以来也在大肆开通水道,在江南的大部分地区形成了交叉的水网,以此沟通各地,于是,在江南道,船只才是主要的行走运输工具。 因此,江南的码头也特别多,虽说朝廷早已经颁布了一税制,但是,下面的人总能找出点理由在那些行商哪里多刮出一点油水的,反正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比起以前自然没有那么多苛捐杂税,那些商人也就不在意这许多了!而且,很多码头就是官府的,用来盘查有没有违禁的货物,或者说,有没有夹带之举,自然,这其中,又有了许多的名堂,官商勾结之下,也是各自心照不宣! 不过,这个时候,江南的问题大发了,自然那些盘查的官兵也就也紧张了许多,有些太过明显的孝敬是暂时不敢收了,要是丢了饭碗是小事,落得个锒铛入狱,再处以大笔的罚金,可就得不偿失了!因此,每日的盘查也是严格了许多。 “哟,这不是严军爷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一个富态的管家模样的人看到上船的领头的人是个熟人,当下放下了大半的心,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手里不动声色的塞进了几枚金元过去,“我家老爷这次派我来江南采办茶--《138看书网》--长地声音响起。却是一个鹤发童颜地老头儿。他一身深色地长袍。三绺长须垂在胸前。面目清癯。峨冠博带。要不是他正立在一根芦苇地梢头。谁都会觉得他是个仙风道骨地山中隐士。可是。他那一双精光隐隐地眼睛里闪动地却是阴厉地神色。 “这位老丈有何指教!”第一个说话地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细麻布地衫子。身材魁梧。语气表情却不像他说地话那般客气。反而充满了戒备还有阴狠。 “呵呵。多少年没有人这般跟老夫说话了!”老头儿呵呵一笑。可是眼神更是阴冷了三分。“小子。敢这样跟老夫说话地人都已经死了!” “看来是江湖前辈。若是前辈行个方便。漕帮日后必有所报!”另一个人一听不好。赶紧上前有些低声下气地陪笑道。 “何必要什么日后呢?”那老头儿笑了起来,笑声却宛如夜枭一般,凄厉难听,“放下你们手里的东西,我留你们全尸!” 这般狂言,是个人都要生气了! “前辈如此狂妄,莫非是欺我漕帮无人吗?” “人?没看见,倒是瞧见两条小狗儿在乱吠呢!”那老头儿说话颇为阴损刻薄,只叫人气得七窍生烟。 “前辈莫要欺人太甚!”青筋都爆出来了。 “都说没看见人了!”老头儿实在是蔫坏啊! 兵刃出鞘的声音极为明显,而那些来背布袋的汉子同样从破烂的衣服里取出各种各样的兵器来,虽说不少都是些劣质产品,但也聊胜于无。 “多少年没有人在老夫面前拔刀了!”老头儿这回是真的叹息起来,声音里带着些许萧索的味道,“罢了,看在你们有在老夫面前拔刀的勇气,老夫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 “上!”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不过,终究是乌合之众,若是这么多的大唐的精锐士兵,大概能对绝顶高手造成一点威胁。 老头儿腾身而起,发出一声颇为狂妄的大笑,身形化作了一片虚影,在人群中掠过,然后又回到了原处。 看上去,似乎时间静止了一般,但是,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些原本还站立的人一个个倒了下去,他们还睁大着眼睛,手里的兵器还紧紧握着,但是,他们的胸口都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脏全部没有了! 河畔恢复了平静,但是,刺鼻的血腥味开始弥漫开来,猩红色的血液在黑色的土地上流淌,地上那些布袋都被血染红了。 老人弯下腰来,划开了一个布袋,里面是装得满满的白花花的盐巴,有些已经被血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他皱起了眉头,又划开了另一个布袋,依旧是盐巴。所有的布袋都被划开,自然,白花花的一片,在火把照耀下刺眼无比。 老人冷笑一声,一掌劈出,然后,那些盐粒被掌风劈散,露出了里面几个用桑皮纸包裹的小小的纸包来,他拿起一个,拆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依法施为,所有的盐袋都被打散,地上白花花的铺了一片,他伸手将那些盐粒中的桑皮纸包全部收起,他看也不看那里的残局,脚尖在地上微一借力,然后飘然而去。(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风雨 .是幽影老人干掉了那些人?”森然的声音响起,“看t趟浑水的人实在是不少啊!” “是的!”一个有些谄媚的声音响起,是个看起来很是肥胖的一个中年男子,一双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他看着上面一个神情冷厉,面容普通的看上去还很年轻的男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右护法大人以为如何呢?” “哼!”男子正是血杀门右护法破玉,他冷笑一声,“这与我们何干,血杀门的宗旨,只要有人愿意出钱,我们谁都可以杀!” 那是当然!下面的胖子心里一颤,他怎么会忘记呢?破玉能够当上右护法,是因为有人花了一万金元买了他当时已经想要洗手不干的师父一条命,然后,他很是干脆利落地在他师父的饮食里下了无色无味的“忘忧”,结束了那位曾经的血杀门右护法的性命。 胖子他姓钱,只是血杀门的外门主管,管的便是这金钱上的交易,但是,最近魔门的异动让他有些心惊胆战,要知道,虽说这几年魔门从江南捞到了不少好处,可是,将魔门的大部分力量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放到江南,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要知道,魔门虽说在这几十年里恢复了元气,甚至比起以前,势力还有所增长,这得益于大唐对江湖势力的不感冒,他们没空理会那些江湖上的纷争。可是,这并不代表魔门的力量已经足够挑战朝廷的神经强度。 他不明白,这样做,魔门能得到什么好处,要知道,那些什么世家,压根都是吃人不吐骨头,表面上光鲜,暗地里比起魔门还要黑暗许多的呀!与他们合作,简直就是与虎谋皮!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乱说,要知道,他这个外门主管在内门的核心弟子眼里就是条可以呼来喝去的狗,随时都能找到人来取代的!应该早点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了,或许,去辽东,是个不错的选择? 破玉可不知道下面那位谦恭的钱总管在想着开溜的念头,要是他知道的话,大概就直接出手拧断了这个胖子的脖子。 另一边,已经离开了扬州的绯月坐在一艘商船上,绝美的脸上神情阴郁,她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两个侍女,曼声道:“这么说,本门花了那么大代价安插的人手很多都被干掉了?” “是的,门主!”一个侍女低声道,“那几个世家应该有能够辨别本门中人的方法,他们找出了绝大多数门人,要么杀死,要么软禁!几天前,王家的小公子邀请了自己的十几个朋友,在他家的别庄里开了无遮大会,活生生玩死了六个!” “哼!”绯月美眸里有怒火在燃烧,在这个时代,美丽虽然也是资本,但是,那也要有保护自身美貌的能力才行,否则,便是祸根!那些被派出去的魅女门门人是不能有多少武功在身的,那样容易被发觉,但是,若是她们被发现,下场也是凄惨的!毕竟,那些门人想要进入那几个世家,只能是作为侍女侍妾,可是,在这个时代,这些家族家里死上几个下人又算得了什么呢?最多也就是在官府交上点罚金的问题,要是是签了卖身契的,连罚金都省掉了。 因此,哪怕她再愤怒,也是无济于事的,她咬紧了牙齿,现在,只有忍耐。 “忍耐是一种美德!”傅青竹一身青衣。站在窗前。外面天色并不好。狂风在天地间穿行。扭曲着它所能改变地一切事物。天空中黑压压地云块在集中。空气中已经有了沉闷地湿气。暴雨快要来了! “师父。好歹都是圣门。如此算计魅女门。怕是不好吧!”一个年轻地俊美男子毡子傅青竹身后。有些犹豫地说道。 “长风。你终究是缺乏历练!”傅青竹也不回头。淡淡地说道。“你要记住。圣门之中。没有什么绝对地情谊存在!即使魅女门与本门是均是七宗之一。然而。并非分数同门。即使是同门。尔虞我诈又少了么?魅女门地胃口太大了。要让那些自以为是地女人知道。她们不是不可缺少地!况且。你以为魅女门存了什么好心不成?她们在江南经营地年头绝对比本门长远得多。毕竟。江南从来都是烟花之地!她们布下地暗棋可不只是我们现在透露地那么点!要不是景宸被本座突然击杀。还来不及将她们门中地一些隐秘交给自己地徒弟。本座就是想做小动作。也要考虑一下!” “长风。你要记住!你终究是天魔宗之人。莫要将你那廉价地同情心随便给任何人!圣门。从来不需要怜悯愧疚这些不必要地情绪!”傅青绣声音里带上了七分冷酷。“你地资质很好。就是心还软了点。等到江南事了。你就去血杀门。在那里磨练一下心性再说!” “是。师父!徒儿知错了!”长风垂手而立。心里一紧。血杀门一直以来在魔门中竞争都是最残酷地。在那里。真正是弱肉强食。你若是心软了。等待你地只有死亡!他知道。若是自己真地死在了血杀门。傅青绣绝对是不会感到有半点遗憾地。他只会觉得自己无用。然后。重新选择一个徒弟。 魔门就是这么现实! 外面先是小粒的冰雹砸了下来,路上的行人纷纷奔跑起来,打算找地方暂避,一阵还算平和的冰雹过后,豆大的雨点迅疾狂暴地落下,在干巴巴的地面上扬起了大片的尘土,空气中开始充斥着泥土的腥味。 “好大的雨啊!”傅青竹凝视着窗外的雨点,感慨起来,“这等豪雨,当浮一大白!长风,去将那一坛子女儿红拿来,在吩咐厨房送几个下酒菜,为师要小酌一番!” “是,师父,徒儿这就去拿!”长风应声道,“师父要些什么下酒菜?” “一碟子香豆,再炒两个家常菜就好!”傅青竹淡淡地说道。 长风下了楼,傅青竹依然站在窗前看雨,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江南,暴雨已经到来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二十章 躁动 .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在一般人不知道的地方,一条条性命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李承乾看着一条条情报,嘴角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意! 迷雾在层层散开,李承乾可以预感得到,最后的真相绝对是个惊喜,抑或是惊吓! 绯月坐在梳妆镜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不过接任门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觉得自己老了起码十岁!或许,她是被师父保护得太好了!她再次叹息一声,她天生媚骨,很小便被景宸收为徒弟,悉心教导,让她比世家小姐还要有教养,聪明美丽,可是,她终究是没有见过太多黑暗的女孩子,一旦师父不在了,她有些彷徨起来。 她没有让侍女伺候,自己坐在精美的银镜前梳着头发,她的头发一直是浓密柔顺的,散发着墨玉一般的光泽,手里的玉梳也是上等的美玉雕琢,上面浅浅地绘着蜿蜒的云纹,只是,她太过用力,人也有些漫不经心,只觉得头上一痛,拿下梳子的时候,却看到一绺头发被纠缠在了梳齿里,因为断裂而有些蜷曲起来。她愣愣地看着,手上不自觉地用力,然后,手心里传出一声闷响,梳子在她手里断成了两半,断开的地方尖锐地刺进了手心,有钝痛的感觉袭上了脑海,她松开了手!地面上是来自波斯的柔软地毯,梳子落地没有发出半点动静,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手心的伤口飞快的愈合,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她的嘴角无意识地流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师父,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她隐隐觉得凄凉,练习了那所谓的“倾绝天下”,她觉得自己都要不像是个人了!如同天女一般的美丽,里面的灵魂却虚伪得让她觉得可怕。 “小姐,你要的红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先放那边吧!”绯月恢复了从容淡定,永远不要在别人面前表现你的脆弱,这样,会将自己的要害把柄放到自己的敌人手心里,她想了想,然后问道,“今天厨房里有些什么汤么?” “王大娘炖了一小锅银耳莲子羹!”侍女很快便回答道。 “太腻了!”绯月皱皱眉,“换点清淡的!” “是。小姐!”侍女轻巧地足音很快远去了。 很多时候。人不得不妥协。就像现在。 傅青竹一向温文尔雅。很有文人雅士气度地脸如今有些发黑。在他看到了一张钉在自己窗前地纸条。以及纸条上插着地一根脆弱地玉簪之后。 “该死地。那个老不死地居然又冒出来了!”傅青竹愤恨地哼了一声。“七老八十地人了。怎么就不早点进棺材!” 长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今夜子时。西城门外小树林!” “老不正经的混蛋,他以为自己在勾搭人家小姑娘私奔么?”傅青绣看着那行龙飞凤舞的小字,冷笑一声,手心内力一吐,那张纸条就成了碎末,然后,一股子淡蓝色的烟雾飘了出来。 “见鬼!**烟!这老不死额怎么会有这玩意!”傅青竹几乎尖叫起来,他飞快地拍出一掌,将那蓝色的烟雾打散,同时,他已经闭住了呼吸,顺便将自己的那位还算满意的徒弟扔了出去——他可不希望这个徒弟就这么死了! 饶是如此,反应速度远远比不上自己师父的长风还是嗅到了一点**烟,不得不喝下了一大堆恶心的药汁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艰难地运功逼出残毒。 所谓的**烟,最是歹毒不过,**烟发散开来时带着一点淡淡的苿莉的味道,平时,它就是雪白色无味的粉末,它的特性是,一旦被内力催动,便会发散,吸入人体后,便能教你四肢酥软,陷入瘫痪的状态,内力全消,当真是**夺魄,半点余地也不留。 午夜,小树林里,傅青竹坐在一根树枝上,神情阴郁。他早就受够了那老头儿,为什么,居然还要跟那个老不死的打交道! “你来晚了,老家伙!”傅青竹看到悠然地过来的幽影老人,冷哼了一声。 “哎呀,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幽影老人半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他笑眯眯的叹息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居然一点都不懂得尊敬长辈了!” 傅青竹的脸色几乎能刮下一层霜来,他恨恨地想着,什么狗屁长辈,有这样子为老不尊的长辈么?他冷冷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是侄儿不好,侄儿在这里给伯父大人赔不是!不过,伯父大人是否可以解释一下,那信纸上的**烟,是怎么回事呢?” 幽影老人依旧笑嘻嘻的:“啊呀,青竹都已经有了这般境界了,怎么还是这么暴躁呢?要知道,伯父我本来以为那**烟是用不上的呢!” 傅青竹沉默,可是,脸色更黑了!难道他的意思是,自己的心性修为太差了么? “行了,小青竹!”幽影老人同样挑了根树枝坐了上去,神情依旧是那种戏谑的样子,“这次老头子我可是有正经事找你!” “你什么时候有过正经的样子?”傅青竹嘀咕了一声。 “天魔宗在跟谢家合作?”幽影老人尽管用的是疑问句,但是,他的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又怎么样!”傅青竹冷哼了一声,“你们幽冥宗难道不也在跟王家勾搭吗?” 幽影老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非常明亮,他难得的严肃了起来:“青绣,你不觉得,圣门这次太冒险了吗?将绝大部分力量都放到了江南,若是有个意外,对圣门来说,就是绝大的打击!” “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伯父!”傅青竹同样严肃起来,“这次的事情,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圣门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幽影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呼出一口长气:“也罢也罢!老头子年纪也大了,没几年好活了!这些事,老头子我也懒得多管了!但是,小青竹,你还是要小心!要知道,朝廷是不会希望看到一个强盛起来的圣门的!老头子话已经说到这里,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老头子先走了!” 傅青竹一愣,就看到幽影老人的身影鬼魅一般消失了,他自然能够感应到老头子的离去方向,愣愣地看着,然后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叹息。(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对饮 .该死的!”黑暗中,一个身影灵活的钻进了一个漆黑,只留下了几声意味不明的诅咒声。 不久之后,有另一个身影在小巷口徘徊了一阵,终于离开了,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多岁的孩子,他冷笑一声:“真的以为你跑得掉么?要知道,想要你性命的,可不只有主人一个啊!” 天气有些阴沉,想来风雨将至。 王宁远一个人坐在一座孤坟前,用手拔去坟头丛生的杂草,坟头摆放的供品已经失去了温度,想来他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 “父亲!”王宁远低声说道,“孩儿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祭拜,是孩儿不肖!” “母亲四年前去世了,可是,他们不允许母亲葬入祖坟,也不肯母亲与你合葬!孩儿只好将母亲葬在了紫金山脚下!”王宁远神情有些悠远,“妹妹已经长大了!孩儿想办法给她脱了贱籍,她已经嫁了人,是个商人,若是父亲你在的话,一定不会高兴的吧!可是,孩儿也没有别的办法!父亲你会原谅孩儿的,不是吗?妹妹年前生了个可爱的儿子,小名叫虎子,现在已经会叫爹娘了!可惜,你和母亲都看不到了!” 他提起一只酒壶,将里面散发出馥郁的酒香的美酒洒在坟前,眼睛里有泪水流了出来:“父亲,十八年了啊!这十八年里,孩儿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父亲,你在天上看着,看孩儿为你报仇啊!你当年什么也没有做错,凭什么,凭什么从来没有得到过家族照顾的我们就活该被牺牲!这回,看他们又能牺牲谁呢?” 风越发大了起来,天空被乌云压得很低,天愈发暗沉了,狂风卷起了落在地上的那些已经开始干枯的杂草,有泥沙迎面吹来,王宁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酒壶里剩下的酒都倒在了坟前,然后,扔下酒壶,有些踉跄地离去了! 天黑了,李承乾坐在窗前小酌,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心出奇地宁静。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酒是醇厚的梨花白,桌子上放着一碟子香豆,还有一盘糟过的凤爪,一盘切开的盐水鸭,一小碟子凉拌胡瓜,洒上了几滴小磨香油,味道还不坏。 屋子里很凉爽,带着湿气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外面吹进来,叫人心情清明起来。没有点蜡烛,用来照明的是几颗散发出晕黄的幽光的寸许直径的夜明珠,外面风急雨骤,而室内确实一派清明。 李承乾悠然地提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小小地抿了一口。拈起一粒香豆送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在皇宫里。这些东西是上不了桌子地。一顿饭七八道菜。就算不是山珍海味。也是难得地珍馐佳肴。这香豆就显得太土气了。上不了台面。 不过李承乾很享受这种难得地平凡感觉。当然。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会委屈自己做什么。 “主上。有人来了!”天一地声音传入他地耳中。李承乾心中一凛。 “贵客即临。何不过来一叙!”李承乾悠然说道。他这些年修炼养身心法。或许攻击力不足。不过。因为皇室中地种种灵药。他地内力并不差。只不过用不上而已。难得发挥一次。中气也是很足地。 “这位公子客气了!”一个清朗地声音传来。“恕我冒昧了!” 李承乾悠然一笑:“此等良辰。若有一二知己对饮。也是乐事!” 清癯的身影出现在窗前,轻烟一般掠了进来,站在了李承乾对面,微微拱了拱手,就坐在了他的对面。正是傅青竹。 傅青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李承乾一眼,心中不禁有些惊讶,看上去,对面的年轻公子分明是官宦之家出来的,人品气度均是难得,不过,像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让孩子习武,要知道,他在楼下就感觉到了有高手的气息,这才临时起意打探一番,谁知道居然是个世家公子! “上好的梨花白,请!”李承乾经过了天一的提醒,也知道了对面这位是何许人也,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毕竟,他身边除了天一之外,随时有三个人保护,哪怕他们的实力比起傅青竹要低上半筹,可是,他们修炼的功法十分偏门,比起魔门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打起来,傅青竹肯定是讨不了好的,尤其天一还是跟傅青竹同级的高手呢! 而傅青竹感觉到的确实是李承乾的气息,可是他看着李承乾举手投足,一点也没有习练过武功的感觉,心里就有些惊讶了,但是,这会儿可不能说什么,只是伸手接过了李承乾斟满的酒杯,闭上眼睛嗅了一下酒香,叹息道:“公子过谦了,这梨花白已经有了十八年的火候,酒质清冽纯粹,没有半点燥气,算得上是极品了!” 李承乾矜持地举起酒杯:“再好的酒,也要行家来品!若是是个不识货的,无疑是明珠暗投了!为了兄台如此懂酒,干!” “干!”傅青竹也是豪气之人,当下举杯一饮而尽。 “还不知道这位公子贵姓呢!”傅青竹也不客气,直接从桌上的筷桶里取出一双筷子,挟了一块盐水鸭送进了嘴里,嚼了几下就咽下去,然后说道,“某姓傅,名青竹!” 他倒是不隐瞒,不过,魔门中人的名字多数只有少数人知道,倒是他们的外号在江湖上很响亮,比如说,傅青竹在江湖上的绰号就是“辣手书生”,一向以心狠手辣出名的。 李承乾微微颔首:“敝姓苏,苏承恩!” 承恩是他以前的小字,是苏家老爷子起的,在家里,他总是这么叫他。 “苏兄!”傅青竹心情很好,笑道,“想不到傅某难得出来走走,也能见到苏兄这般妙人,来,干!” “能够见到辣手书生,苏某也很荣幸!”李承乾微笑着说道。 “哈,原来苏兄也知道傅某的外号啊!”傅青竹一愣,不过想想也是有可能的,世家中人知道的事情总会多一些,他的名字本来也不是秘密,只不过,因为外号的名头太大,本名反而被人忽略了。 “不过是偶然而已!”李承乾神情轻松,“傅兄,请!” 中国人的交情大多是在酒桌上培养出来的,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互相试探着,居然升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几杯酒下肚,两个人已经快要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了!(未完待续,) ------------ 番外 傅青竹(上) .最深的记忆是一场滔天的大火,我的父母家人在那场部丧生,我躲在水缸里,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耳边是一阵阵的狞笑还有家人的惨叫声!我的母亲就在水缸外面被人**致死,我听着那些畜生的笑声还有母亲的呻吟,我将拳头放在嘴里,死死咬着,抑制住自己的声音,眼睛里已经流不出眼泪来,干涩无比,手已经被咬破,带着铁锈味道的血液在嘴里弥漫开来,我只觉得心都麻木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伯父,出身书香之家的我对于伯父的印象,就是父亲提起他的时候的皱眉,对父亲而言,伯父是家中的耻辱,从小不肯读书,只喜好舞枪弄剑,这样也未必不是好事,若是从军,在那个从来没有太平过的年代,也不失为是个好出路!可是他不愿意担负起长子的责任,反而喜欢所谓的江湖,羡慕那些所谓的江湖游侠,甚至在十几岁就一意孤行地离开了家,祖父气得将他逐出了家门,最后一病不起!直到祖父去世,他也没有出现! 我睁着眼睛藏在水缸里,有烟雾从水缸的盖子缝里钻进来,呛得我只想咳嗽,可是,我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我害怕,我不想死,我还要为父母他们报仇,还有姐姐,她那时候还没有及,几天前父母亲才说起她的婚事,对方是个小世家的独子,她可以一声平安喜乐!可是,这一切都毁了!她绝望的呼喊着,被那些毫无人性的败逃的隋军糟蹋了! 我被伯父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浑身僵直,几乎无法动弹!我一直以来是憎恨着伯父的,尽管我明白,那是迁怒!我恨他,为什么回来的那么晚,只要他早上一天,我家就依然是远近闻名的傅家,父亲依然可以为我讲解经义诗文,母亲会给我做好合身的袍子,为我在发带上绣上我的名字,姐姐依然会笑着将她做好的香囊挂到我的脖子上……可是,我已经一无所有! 我被伯父带回了幽冥宗,他那时候已经是幽冥宗的右使,手掌重权!我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专心练武,我虽然练武不算晚,但是比起那些四五岁就筑基的人来说,还是有些晚了的。我近乎自虐地修炼着,然后,我遇到了我的师父。 师父是个淡漠的人,他是天魔宗的长老,但是从来不管事,除非有不开眼的人惹上天魔宗,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治得了的时候,他就会出手!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面无表情地捏碎了一个跑过来挑衅的所谓武林正道弟子的咽喉,我呆呆地看着他,他的强大让我心折!伯父的武功也是很高的,可是,因为我的心结,我不想学他的武功!他看着我,然后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我当时呆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当即便跪下了行了拜师礼。伯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告诉我,那些毁掉了我的家的败逃的隋军已经都死了!没有了仇恨,我的心空落落的,然后,依然是近乎麻木的习武。 很久之后我才恢复过来,毕竟,人活着还是要向前看的,只有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能避免那无能为力的命运! 我的资质很好,这是师父说的。尤其是我已经无牵无挂,更适合修习天魔宗的“魔心决”。 师父很少管我,他似乎总是神出鬼没,却往往知道我的进度,在我快要突破之前,将下一层的心法传授给我!师父擅长的是拳脚上的功夫,而我觉得,手里头有件兵器才让人放心,于是,我的腰间总是缠着软剑,这个习惯一直跟随了我很多年,当然,我的拳脚功夫也不错就是了! 我第一次杀人地时候是十七岁。 那时候正是中原征战不休地时候。天空中总是有秃鹫在飞翔。腐肉地味道似乎总弥漫在空气里。我那一次地任务是杀一个郡守。我已经忘记了他地姓名。只记得他有一双很坚定地眼睛。这位秉承着儒家精神地郡守是个很不识时务地人。攻城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他依然不肯投降。死死守着他对那个隋炀帝地忠诚。召集了城中地青壮上了城头守城。还有老弱妇孺收集了各种守城地物品。甚至。他拆掉了城门附近地民房。只为了搜集到石块和滚木。 那个夜晚很适合杀人。月黑风高。我趁着白天攻城地时候已经悄悄进了城。一身紧身地黑衣。我行走在黑暗地阴影里。那位郡守回到了郡守府。他这里早就孤立无援。因此。能做地也就是拖延时间而已。我在房顶上看着他将装着毒药地锦囊送到了妻子儿女地手上。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城破之日。便是他们全家死节之时。 我对此一向是嗤之以鼻地。忠诚。只不过是背叛地筹码不够! 郡守府地亲卫在白日地守城中已经疲倦不堪。我地进入没有引起任何人地注意。 我完全不记得我当时地心情。我记得我破开房顶。一剑刺入了那位郡守地后心。从他地前胸穿了出来。长剑拔出。温热地血液飞溅而出。他倒下地时候。眼睛里还有神采。我似乎是麻木了一般。在他喊出来之前。又补上了一剑。割断了他地脖子。然后。在没有被人发现之前。我飞快地退走。就在附近地一个宅子里地柴房度过了这一夜!很难得地是。我似乎完全没有第一次杀人后地后遗症。我觉得。或许。我天生适合圣门。 群龙无首之下,第二天,城就破了。 然后,因为那些人的顽抗,最终,持续了三天的屠城,让那个原本安宁的城池变成了修罗地狱。 我神情漠然地离开了,师父看到我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青绣,你可以出师了!” 然后,我在天魔宗的地位越来越高,杀的人也越来越多,宗内的人也害怕我。我在江湖上有了一个响亮的绰号――辣手书生。这个名字如此响亮,乃至于能够止小儿夜啼,而我,依旧我行我素。(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二十二章 .青竹无疑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知识渊博,谈吐不t他是个江湖人,想来也是名士。 而傅青竹也觉得十分惊讶,对面的男子明显还很年轻,但谈吐气度,均是少有。 两人越谈越投机,当真是酒逢知己,倾盖如故了! 似乎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打更的声音,此时,地上已经多了几个酒坛。 傅青竹已经微醉,他趁着酒兴,拿出了一块半掌大小的令牌,笑道:“苏兄,难得今日我二人一见如故,这块令牌是我的信物,凭着它,日后苏兄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傅某必定倾力相助!” 李承乾也不客气,直接取过,然后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玉佩,递了过去:“傅兄,这玉佩乃是苏某惯常所佩,日后傅兄自然可以凭它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不涉及我的立场,我自然无有不从!”是的,这块玉佩在李承乾扮演苏慕然的时候,一直是随身佩带的,他既然愿意送出去,看起来,是想要保住傅青竹一条性命了! 傅青竹一怔,然后笑道:“果然是世家风范!世家中人总有些顾及,傅某自然能够明白!这玉佩,傅某就收下了!告辞了!” “后会有期!”李承乾微笑着拱手道。 “后会有期!”然后,傅青竹就很潇洒的从来路――窗户口飞出去了。 “或许,江湖人都是不喜欢走门的!”李承乾嘀咕起来,然后被自己这句话逗乐了,“算了,确实也该休息了!” 一觉醒来,李承乾已经是神清气爽。 昨日在外面休息。这让王林很是唠叨了一番。本来就是白龙鱼服。居然还没带什么人。就住在了一家普通地客栈。万一遇上什么危险。那又怎么办呢?他倒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李承乾与魔门地傅青竹对饮了半夜。否则地话。大概就要想着以死谢罪了! 王林差不多从李世民入主东宫地时候就开始跟着李承乾了。对于李承乾地忠心是不言而喻地。李承乾地很多事也不瞒着他。这次李承乾本来只是打算在金陵城外一游。可惜遇上了风雨。便直接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没有王林在一旁伺候着。他也不怎么习惯。但是。出门在外。王林作为内侍地身份太敏感了。他不能容忍有任何暴露身份地破绽存在。免得什么事情没干成。还惹上一堆麻烦! 王林也明白李承乾地到来虽说很多人知道。但是。李承乾地身份并没有暴露。暗中行事。才是此行地最佳方式。他自然也不会傻地让人抓住把柄! 雨下了一夜。此刻已然停了。天还有些阴。太阳躲在云后。偶尔探出个头来。很快便隐没不见。园子里湿漉漉地。一些落叶沾在路上。让那些打扫地仆役有些头痛。 园子里地一些花带着雨珠沉甸甸地挂在枝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而池子里地莲花却是精神地很。一场雨过去。原本一些还只是打着骨朵地莲花已经半开了。晶莹透明地水珠在花瓣上滚动。威风吹过。掉落进水里。或者是莲叶上。珍珠一般滚动着。 雨后地空气很清新。混杂着泥土气息地花香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地舒畅起来。 坐着莲舟去了池子中心的八角小亭里这里的荷叶不是那么浓密,而且可以看到整个莲池的风光。 在小亭里坐定,含月取出了食盒,里面都是些精致的小点心,除了使用模子轧制成各种花草的形状,味道也各有不同。 温热的酥)小地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微笑。若不是来江南是有要事在身,他倒是很想在江南过这样一种闲适的生活。 随手将一块杏仁酥揉碎,扔进了水里,一群小鱼游了过来,摇头摆尾地争抢着,李承乾低头看着,笑容温柔。 含秋侧坐在一旁,笑道:“前儿个我与含月姐姐见得这池子里有不少菱角呢,江南的菱角可比长安地道,殿下倒是可以尝尝的!” “哦?”李承乾饶有兴致,“这会儿菱角已经到能吃的时候了吗?” 含月抿嘴一笑:“殿下莫听含秋胡说,这里的菱角还小得很,起码还要一个月,才能采着吃呢!” “姐姐!”含秋娇嗔道。李承乾平时脾气很好,像这种小玩笑,李承乾是不会在意的。 “反正江南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自然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长安的!”李承乾微笑道,“你们若是喜欢江南,不妨趁着这会儿,多玩玩,等回到长安,想要出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江南别的都好!”含秋皱皱眉毛,“我与姐姐昨日出门,却是遇上登徒子了呢!” “哦?”李承乾心里叹息,遇上她们,那不开眼的要倒霉了! 果然,含月回答道:“不过是几个不开眼的纨绔,奴婢已经教训过了,想来以后不会这般嚣张了!” 李承乾挑挑眉:“知道是哪家的吗?” 含秋显然还有些气恼:“不过是几个不起眼的大户人家的子弟,居然那等跋扈!” 李承乾摇摇头:“真正出身高贵的,他还需要跋扈吗?他们最后怎么了?” 含秋恶狠狠道:“奴婢只不过是去了他们的是非根,免得他们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李承乾哑然,不过他摇了摇头:“那几个人终究是江南的地头蛇,虽说没多大本事,但是,总是有一些能力的!他们有没有知道你们的行踪?” “就凭他们?”含月有些傲气,“确实有人跟着我们,但是,一来我们出门易容了,就算现在我们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未必认得出来;二来,以奴婢的本事,难道还能被那些普通人盯上么?” “罢了!”李承乾轻笑一声,“不管怎么样,总是他们招惹了你们!这次的事情,孤也就不多计较了!不过,你们两个记住!以后莫要如此行事了!毕竟,你们日后也是要入宫的,不要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是,殿下!妾身明白了!”两人同声应是。 (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二十三章 相思 .远穹坐在一条船上,神情木然。他因为私自挪用家的事情被曝光了,于是,他的那位父亲很是恨铁不成钢地送来了一封信,直接剥夺了他管理扬州产业的权利,命令他回金陵,闭门思过,现在,他就在回金陵的路上。 他一直以来,确信自己是不讨父母喜欢的,他的父亲曾经将很大的希望寄托在他的大哥身上,可是,他的大哥让他失望了!而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去世,人情冷暖,他很快就知道了!原本的姨娘被扶正,而且,很快,他有了一个弟弟。 那时候的他还不怎么懂事,觉得有个弟弟不是坏事!毕竟,他是男孩子,和几个姐姐妹妹一起玩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于是,他傻乎乎的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长大,然后,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隐藏的阴霾。 再然后,他的记忆里就是与谢远庭无休无止的对立,从一个小小的玩具,到父亲的宠爱,谢远庭大多数时候都占了上风,毕竟,年龄小有年龄小的好处,做了坏事,别人只当是无意或者是不懂事,而作为兄长,只要一出格,便是不懂得兄友弟恭,长幼有序!哼,长幼有序,为什么谁都是喜欢小儿子呢? 当他得知父亲起了培养继承人的心思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再沉默了! 他已经看得很清楚,若是自己不去争,那么,将来,谢三公子就只能如同谢家的旁支一样,分得一点小小的不起眼的产业,然后,就这么沉寂下去,再也没人记起。 他不想留在金陵,在那里,他总是会想到父亲的漠视,还有,继母看似温柔和顺,实际上凌厉的目光和深沉的心机。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开始明白什么叫人走茶凉!没有了母亲家里的支持,那些下人都不怎么像以前那样恭顺了,甚至有些敷衍!他曾经听到有下人在嘀咕着,说什么三公子铁定是没什么希望,还不如早点攀上小少爷才是正经之类的话,他冷笑着出现在那几个嚼舌头的下人面前,直接命人杖责了一顿,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然后便把他们赶出了家门,他冷冷的看着那几个畏惧地求饶的人,声音森然:“即使我只是三公子,想要教训你们,还是不需要费什么事情的!”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多嘴!但是,父亲将他叫了过去,责怪他太过酷厉。他只是倔强的看着父亲,一句话也不说!父亲难道不明白吗?若是他不强硬起来,谢家,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最初到扬州的时候,他是不习惯的。 虽说扬州曾经繁华过一阵子,但是,那还是在前朝!因为宇文家的叛乱自立,扬州已经不是隋朝时的模样了!她还没有从以前的创伤中完全恢复,不比金陵那般,有着富贵的气象。 不过,扬州的骨子里是那种清丽温婉的,如同他的母亲,出身世家的大小姐,美丽而温柔。 他很快喜欢上了这里。起码,父亲不会成天在这里说教个不停。 打理产业地事情。其实很大程度上不需要他自己操心。他只是挂个名。不要让那些管事欺上瞒下就好!他从扬州地那些产业里就可以明白。谢家是什么样地家族。然后。他对于家主地位置更加渴望。 可是。世界上。是没有所谓地心想事成地! 谢远穹在扬州地大多数时间都是流连在瘦西湖那里地青楼楚坊。他知道。他地身边一直有父亲还有继母地人!父亲很早之前就暗示了自己地心意。他想要将自己地位置传给自己那个很小就显示了自己地聪明伶俐地幼子。并且倾力培养他!将他地第三个儿子送到扬州。让他管理那些什么产业。未尝不是一种补偿地意思!因此。谢远穹地一些行为都是受到默许地。尽管。谢远穹对此感到怨愤。凭什么。自己连争取地机会都没有。就让父亲给否决了!哈。扬州是个好地方。不是吗? 在别人眼里。他开始花天酒地。一掷千金。俨然就是个无能地纨绔子弟。然而在背地里。他开始用钱结交家族中地那些管事。为他们许下种种承诺。既然父亲不愿意给。那么。他就要自己去拿! 他一直以为。他就会这样子过下去了!然后。他遇上了绯月。 不是不知道绯月地可疑。但是。他还是陷进去了! 那是个何等完美的女子,上天简直是将她偏爱到了骨子里去!她的眸子如同那璀璨的黑水晶,里面似乎闪耀着晴夜里的星光。嫣然一笑,便是倾国倾城!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心动,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情绪!她让他痴迷! 她的琴声空灵如幽谷的山泉,她的嗓音也是美妙如雏凤的清音。还有她骨子里透出的优雅迷人而又高贵的气质,他相信,她出身高贵。 可是,绯月总是若即若离的,这让他心中不安!他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还不够强大!因为,总是有太多的人想要绯月垂青了!如果,自己可以成为谢家的家主,那么,自己就可以为绯月赎身,然后,让她成为谢家的主母,哦,那是多么美妙啊! 他追逐着绯月的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背影,乐此不疲! 他想,自己的一切或许都会被自己的弟弟毁掉。 那个娇纵恶劣的少年,站在了毫无准备的他的面前,用挑衅的态度看着他,如同他当年对待那个差点成了自己通房丫头的丫鬟一样,充满了掠夺的意味。他无法忍受,自己心中完美的女子在他的弟弟眼里就是一样美丽的花瓶一般,他几乎是疯狂地与谢远庭竞争着,知道谢远庭看似好心,实则恶意的提醒,他才明白,自己太不冷静了!太早暴露了自己的实力!真是愚蠢啊! 绯月如同她神秘地出现一样,很快又消失在邀月坊!谢远穹找了很久,终究没有找到。 父亲的信到来的时候,他正在看着一条丝帕,那是他从绯月那里拿的,是绯月常用的帕子。他迷醉了,也许,自己应该加快脚步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偶遇 .得一个清凉的天气,李承乾心情颇好地在金陵城中行 金陵的格局与长安颇有不同,不仅仅是政治上的原因,还有就是南北的风俗问题。长安浸染了数千年的风霜,每一块泥土都有着历史的厚重感,很大程度上,还保留着秦汉时的风格。而金陵,总是带着一点精致柔媚的味道,大街小巷里,透出的是明亮欢悦的气息。 路边的小贩正在叫卖着精致的纸伞还有各种各样的扇子。或许,女性天生就有有着强烈的购物**。 含秋与含月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一柄柄绘着各种图案的纸伞,挑剔着上面的种种瑕疵,以求那几个铜板的让步,那小贩被她们说得脸都青了,在那里勉强陪着笑,鼓吹者自己的货物,还有那些所谓的瑕疵完全不是他自己的问题,比如说竹制的伞骨上的毛刺,这就是难免的嘛!还有,伞面上绘着的桃花,哎呀,自己要是请得起什么名家为自己的伞面作画,自己还用得着出来卖伞吗? 这里已经是接近城门口了,李承乾坐在一个简陋的茶舍里,那卖茶的老汉有个很水灵的孙女,长得只能算是清秀,但是却很有灵气,手脚也麻利,加上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很是给茶舍招揽了不少生意。 茶舍里的茶是荷叶茶,就是荷塘里新鲜的荷叶,煮出来的茶水,最是清热消火,这茶舍本来就是一般的贩夫走卒在这里解渴的,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图个新鲜才在这里喝上一点儿。李承乾也没有要什么面饼馒头,而是要了一碟子糯米糖藕,红褐色的藕片整齐的排放在粗瓷的盘子里,藕片上的小孔中是淡淡的红色的糯米,显出一点半透明的黏稠的色泽来。藕是好藕,可是却被煮得太过黏腻,李承乾咬了一口,便没有再吃下去的**了,只是端着粗瓷的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含月讨价还价了半天,挑了一把绘着几枝红梅的纸伞,还有一把雪白的纨扇,高兴的走了过来。 “少爷,你看!”她有些得意地将自己的所得展示出来。 “恩!”李承乾随意瞥了一眼,微笑道,“你喜欢就好!”其实这又算什么呢?纸伞其实是不经用的,当阳伞也是凑活,毕竟,伞面太小了!淡粉色的底色看起来就是用那些劣质的染料染出来的,颜色很不均匀,纸面也稍显粗糙。至于那把什么纨扇,根本就是个笑话!用做扇面的纨素就是那种最劣质的,估计是小丫头讨价还价,来了个买一送一,想要在上面绣上一点什么,估计还很麻烦,一针下去,扇面上就是一个针眼,只能做些比较粗糙的刺绣了! 不过,含月却是很欢喜,说起来,她倒是很少用过这些小玩意儿,毕竟,在跟着李承乾之前,她们的生活里大概是不会出现这类物品的! 李承乾看着她,微微一笑:“你要是喜欢这些,家里还有些好的!到时候你拿过去使就是了!” “真地吗?谢谢少爷!”含月很是欣喜。 含秋倒是没买什么花俏地玩意。只是选了一柄镂花地折扇。又挑了一块色泽嫣红地雨花石做地扇坠。便走了回来。 眼见着时间快到中午了。天气也开始热了起来。李承乾看看进茶舍地人开始多了起来。空气中一股子酸咸地汗味还是弥漫。他不着痕迹地皱皱眉。扔下一把铜板。起身走人。 此时已经差不多是七月了。李承乾也懒得享受什么阳光。直接叫来了一直跟着地马车。准备到清凉山地别业去消暑。 马车里因为总是放置着冰块地原因。一向是凉爽地。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用了几块点心。李承乾有些昏昏欲睡。 没有走出多远。马车停住了。 “怎么了?”李承乾睁开了眼睛,淡淡的问道。 马车车厢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要外面的人不是特别大声说话,里面是听不见的,同样,在里面商量什么事情,也可以避免泄露的危险。含月推开车厢门,探出头去,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月姑娘,前面有人的马车坏掉了,想要搭我们的马车一程!”车夫回头说道。 含月探询的目光投向了李承乾。李承乾淡淡地问道:“是些什么人?” 车夫恭敬地回答道:“少爷,是一对兄妹,还有他们身边的一个小厮和一个丫鬟!” “让他们上来吧!”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于己方便!” “是,少爷!” 很快,李承乾看到了那对兄妹。 那个女子还是个孩子,但是已经显露出过人的美貌,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透出一股子青涩而动人的风情来。一头乌压压的青丝盘成了双丫髻,用几根精致的玉簪挽起,更有了一股子贵气,看起来,出身着实不低。至于那个男子,一身天青色的长袍,袖口袍角用淡蓝色的丝线勾勒出雍容的牡丹的图案,一如这个年轻人自己。 “多谢这位兄台施以援手!”男子感受着车厢里的清凉气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拱手施礼,“小妹身体不好,受不得酷暑,若不是遇上兄台,在下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无妨!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一点难处!”李承乾摆摆手,吩咐道,“含秋,给这位公子还有这位小姐倒碗酸梅汤。” “是,少爷!”含秋低头应是,“这位公子,还有这位小姐,还请稍待片刻!” 她跪坐在那里,从暗格里取出一只水晶壶来,里面有冰块撞击的脆响,淡红色的酸梅汤装载在透明的壶里,壶身已经凝结了一层雾气。 碗也是透明的水晶碗,将酸梅汤倒在碗里,含秋双手将碗送到了那对兄妹的面前:“慢用!” 男子神色不变,他看着李承乾,很是恳切地说道:“实在是失礼了!某姓楚,名亦然,这是楚某的妹妹,仓促之下,还未问过主人家高姓大名!” 李承乾淡淡一笑:“敝姓苏,苏承恩!”(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结识 .苏兄不是江南人士吧!”楚亦然微笑着问道。他惊车所表现出来的奢华,但是,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从容淡定,毕竟,楚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千年世家,但是,这百年来积累的财富也是不可小视,说起来,便是王谢两家也是不能跟楚家比谁钱多的! 李承乾淡淡一笑:“苏某乃是关中人,有个长辈世居江南,这次便是到江南来看他的!” “哦?”楚亦然不置可否,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酸梅汤,“苏兄好享受!” “人生苦短,在世之时若是不好好享受,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自然是要及时行乐才好!”李承乾微笑着说道。 楚兰芷侧坐在矮塌上,淡蓝色的裙子垂下来,她好奇的打量着车厢,然后问道:“苏公子,这里面点的是什么香,这般好闻?” 含秋看看李承乾,抿嘴一笑:“楚小姐可是说错啦!这香可不是点的!” 她伸手揭开一个用湘妃竹编织的盖子,里面露出一个精美的蓝色水晶雕琢的香炉来,这香炉内部雕琢地极为精细,有细细的水流循环往复,炉顶是按照星宿留出的小孔,香味就从里面散发出来。 含月适时地在一旁解释道:“这用的不是什么薰香,而是精炼的宝树精油,只要几滴,放在这水晶炉里,香味便可持续散发一两天!正好,也免得点燃香炉,平添燥热之气,叫人不爽利!” 楚兰芷睁大了眼睛,惊叹起来:“真有趣!” 李承乾微微一笑:“楚小姐若是喜欢,苏某这边倒还有一些,楚小姐若是不介意,拿回去玩玩也是不错!” “这怎么好意思!”楚亦然连忙推辞道,“这精油想来也是珍贵之物,我等兄妹本来已经是叨扰了,如何还能在让苏兄破费!” “一点点小玩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地!”李承乾温文尔雅地摆摆手。“楚兄这般说。可不是寒碜苏某吗?含月。把瓶子拿出来。给楚小姐看看!” “是。少爷!”含月点头应是。侧转过身体。从香炉下面地暗格里取出了一只细颈地小巧玉瓶。上面浅浅地雕出了一幅百花图。正是百草堂地手笔。 楚兰芷好奇地接过。拔开了塞子。还未凑近。就有浓郁地香味冲出。 含月微笑着说道:“楚小姐。奴婢忘了说了。这精油香味过于浓烈。冲得紧。是不能直接闻地!” 楚兰芷俏脸一红。将塞子塞了回去。 楚亦然见得楚兰芷眼中地欢喜之色。也说不出让李承乾收回地话了。只是心里寻思着。怎么着要还上这份人情才是。他宠溺地看了妹妹一眼。然后带着点歉意说道:“我家小妹从小被宠坏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见怪才好!” 李承乾低笑一声:“无妨!苏某的妹妹还没出嫁的时候,也是如此天真烂漫,这也是人之常情!” “苏公子的妹妹已经出嫁了么?”楚兰芷凑上来问道。 “是啊!”李承乾脸上现出了温柔之色,“以前总觉得妹妹还没有长大,然后,一转眼的功夫,就嫁人了!” 楚亦然赞同地点点头,略微有些惆怅地说道:“的确如此!唉,还没多久,妹妹就长大了,马上就要是别人家的了!” 楚兰芷偷偷瞧了李承乾一眼,然后,羞红了脸:“二哥总是这般,喜欢胡说八道!” 楚亦然见妹妹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有些觉得冤枉,可不是这样么?楚兰芷已经十三岁了,也已经是定亲的时候,等到及,也就该嫁人了,哪里还有多长时间呢? “似乎做哥哥的都是这般呢!”李承乾轻笑一声,顺手摸出了一瓶美酒来,“难得楚兄与苏某一般,苏某这里还有一瓶上好的西域葡萄酒,不妨共饮一番!” “咦,苏兄果然是出手不凡!”楚亦然的眼光也很不一般,仔细打量了一下瓶身,他惊叹一声,“这葡萄酒乃是七年前龟兹出产的吧!据说,那一年西域气候异常,葡萄减产,然而,那一年酿出来的葡萄酒却甘醇清冽,最是难得!想要弄到一瓶,可是很不简单呢!” “哈,楚兄还是酒中知己,如此,也不委屈了这般美酒了!”将酒瓶递给含秋,李承乾哈哈一笑。 含秋拿着酒瓶,打开瓶塞,含月已经取出了玉质的酒杯,里面放上了做成鱼状的冰块,将葡萄酒倒入玉杯中,雾气腾起,深红的酒液缓缓颤动,犹如鲜血一般。 “楚兄,请!”李承乾举起玉杯,微笑道。 “请!”楚亦然同样举起玉杯,眼神稍微有些迷醉地看着在手中荡漾的酒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抿了一口,眼睛眯了起来,开始回味,终于,他睁开了眼睛,“果然是好酒!” 李承乾已经明了了这对兄妹的身份,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计较,但是,殷勤一些可没有什么坏处,总能套出点事情来。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楚亦然身上,没哟注意到旁边的楚兰芷有些羞涩迷醉哦目光。 不得不说,李承乾是个俊美的男子,而且,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年轻英俊,身材修长,这是男人的一大本钱。而且,他的气质也足够成熟,而且也是风度翩翩,举手投足,均是一派世家风范,独具风仪。加上长期处于上位而存在的上位者的气质,很难不吸引女人的注意力,尤其,楚兰芷还是个小女孩儿!哪怕她出身世家,所知道的事情远比平常人家的女儿多得多,但是,女性天生就是感性动物,少女的内心萌动,哪里又是什么道理说的出来的,总之,这个小丫头就在这一刻心动了!或者说是,一见钟情? 楚亦然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宝贝妹妹的小心思,他这会儿正和李承乾两个人互相套底,毕竟,整个中原,姓苏的比较出名的家族也就是苏晨出身的苏家,而且,苏家应该说是书香之家,一直以来,也没有出过什么特别大的官,当然,说是占了太子妃的光也可以,可是,对面的哦男人分明自身也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然而,苏承恩这个名字,他在长安待得日子也不算短了,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看样子,还是要回去告诉一下父亲,好好摸摸底才对! 哪怕两个人暗地里各自转着各自的心思,表面上依然是一团和气,各自侃侃而谈,心中对对方的评价又更上了一层楼。(未完待续,) 。《div 》(快捷键:←) 《a href="13800100.com"》《font color=red》上一页《/font》《/a》 《a href="./"》《font color=red》返回目录《/font》《/a》(快捷键:回车) 《a href="13800100.com"》《font color=red》下一页《/font》《/a》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各有计较 .大堆没有营养的试探之后,清凉山也到了! 楚亦然非常热情地感谢了李承乾的援手之德,然后,邀请李承乾若是有空,可以去楚家在这边的园子里小住。 非常巧合的是,李承乾在这边的别业离楚家的那个只隔了一条山溪,当然,那是因为李承乾的那座别业的后花园地方“有点”大,几乎是一大片的山林都包括在里面了,正好到了那条山溪为界! 虽说夏天天黑的很晚,但是,在这山里面,天还是很快就昏暗起来,带着山林里特有的清新的潮湿的气息,显得非常怡人。 用了两块在清凉的山泉中浸过的甜瓜,含月去厨房吩咐了晚上的菜肴,而含秋叫人准备衣物,去服侍李承乾沐浴了。 沐浴的水是山里面引来的泉水,加热后引到了乳白色的池子里,腾腾地冒着热气。水里面有药草的味道,带着清新的薄荷的香味,浴池边上用打磨出略微粗糙的表面的浅色大理石铺出了一级级的台阶,上面有天然的纹路存在,含秋已经带着几个侍女将毛巾、衣物、还有各种洗浴用品拜访到了池子边上,李承乾挥退了那几个侍女,只留下了含秋。 李承乾伸展开双臂,身侧,含秋已经轻巧的将他身上轻薄的夏衫脱下。 泡在温度很是适宜的热水里,含秋在帮他搓背按摩,李承乾闭着眼睛,舒服的叹了口气。 “那个楚亦然怎么样?”李承乾的声音在半封闭的浴室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是楚家的次子,一向很得楚家家主楚天凌的喜欢!”含秋整理了一下自己所知的情报,说道,“他的母亲乃是卢家的旁支出身,也算是知书达礼,尽管楚天凌还有两个平妻,以及不少妾室,那两个平妻的出身比起卢夫人还要墙上一些,但是,她却能一直安安稳稳的做着她的楚家主母。卢夫人有四个子女,其中,长子因为是早产,身体一直虚弱,大半时间都寄养在清虚观的观主灵虚那里,精研《道德经》。然后,便是这位楚二公子楚亦然了!楚二公子一直以来并没有多少惊人之举,有人甚至说楚家后继无人!但是,楚亦然实实在在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哦,怎么说?”李承乾接口问道。 “楚亦然地表现一直以来只能算是中庸!”含秋皱了皱小巧地鼻子。“然而。他作为家族地继承人却从来没有受过任何质疑!而且。据说。楚亦然十岁出头地时候。便开始帮助自己地母亲打理一些琐碎地家事。从来没出过一点纰漏!没有任何地过失。又没有任何地建树。这可能吗?” 李承乾轻轻一笑。没错。世家之中。或许也有所谓地庶嫡之争。长幼之序。但是。能够传承数百年地世家。做秉承地理念便是强者为尊。若是楚亦然当真没什么本事。他怎么可能一直以来顺风顺水地坐稳了位置呢?要知道。哪怕楚天凌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还是个病篓子。但是。要知道。楚天凌自己还是有好几个兄弟。那几个兄弟地孩子中可是有几个还是很出色地! 含秋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殿下。今天楚家那位小小姐可是一直在偷偷看你呢!” 李承乾淡淡一笑:“小女儿地心思而已!” 而楚家。楚天凌听得楚亦然地描述。皱了皱眉:“苏承恩么?” 楚亦然慎重地点点头:“父亲。那位苏公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其言行举止。分明只有那种大家族才能培养地出来。” 楚天凌挑挑眉:“然儿,你说,他会不会是……” 楚亦然想了想,摇了摇头:“看年龄,应该不是,那位算起来已经快是而立之年了!而他看起来不过是刚刚弱冠!” “然儿在长安莫非没有见过太子吗?”楚天凌问道。 “只是远远见过一眼,但是没有看清面目!”楚亦然苦笑一声,“父亲也是知道的,当今对世家一向不怎么待见!岳父那里也不是容易面圣的地方!孩儿还是以为他或许是皇亲,却不是太子!” “怎么说?”楚天凌郑重地问道。 楚亦然回答道:“主要是因为他的两个侍女!” 楚亦然脸上带着点思索的神色:“他的两个侍女看起来虽说容貌周正,但是,在礼仪方面只能说是勉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随意,不像是宫中调教出来的!而且,那位苏公子的口音,虽说一直说的是官话,却还是有一点江南的口音。 而太子却是不可能学过江南的方言的!” 楚天凌点点头,然后说道:“不管怎么样,那个苏公子总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物,既然他现在就在清凉山消暑,你若是闲来无事,不妨与他多多交流一番!” “是,父亲!”楚亦然恭敬地点头道。 楚兰芷的闺房里,楚兰芷正坐在梳妆镜前,有些发愣。 “小姐,你要的燕窝粥已经送来了!”她的贴身丫鬟红玉打起帘子,低声唤道。 “我就来!”楚兰芷终于回过神来,脸色一红,赶紧回道。 草草地将一小碗燕窝粥喝下去,楚兰芷回到了房间里,坐在床榻上,脸上浮现出了云霞之色:“红玉,那位苏公子生的好生俊朗!” 红玉一向不是有很多心眼的人,她伸手帮楚兰芷解下发髻,嘴里答道:“是啊!就像是戏文里的神仙一样!” 楚兰芷完全没有听清楚红玉说的是什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也不知道他娶妻了没有!哎呀,我怎么会这么想!他的妹妹都嫁人了,他肯定已经有妻子了!” 红玉有些傻了眼,她嗫嚅着说道:“可是,小姐!红玉听说,老爷和夫人可是已经打算将小姐许配给谢家的公子呢!” 楚兰芷秀美的眉头蹙了起来:“我才不要嫁给谢家的那个人呢!听说,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成天做些荒唐的事情的!” “可是,老爷和夫人……”可怜的小丫鬟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们要是逼我,我就去清虚观跟大哥作伴去!”楚兰芷娇哼了一声,“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二十七章 纷乱 .远穹独自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小院里,院子里的白玉兰t7放,乳白色的肥厚的花瓣落到地上,根部显出了枯萎的黄褐色。 他差不多是被软禁在了这个小院里,说什么闭门思过!谢远穹讥讽地弯了弯嘴角,父亲看起来是不想再容忍自己了呢! 尽管是软禁,吃穿用度谢宣还是没委屈了自己的这个儿子。谢远穹咬了一口汁水十足的蜜桃,眯起了眼睛,开始盘算起来。 谢远穹在金陵实在是没有什么助力,当初他母亲去世后,身边原有的仆役也都逐渐打发出了本家,去做了一些没什么前途的差事,如今,在这个所谓的家里,母亲原本带来的老人已经看不见几个了,即使有,也是些上不了台面,干不得什么事情的。因此,这些人是不用指望了! 虽说,父亲身边的几个管事每年都有好处送过去,但是,终究是父亲的人,还是不能相信的!谢远穹心中冷笑,父亲大人,为了你的小儿子,你真是用心良苦! 他偶尔得到了消息,父亲当真已经决定将谢家交给谢远庭那个娇纵得不可一世的家伙了!谢远穹无声地冷笑了起来,在树的阴影下,显得有些诡异。 那么,父亲,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儿子我不肖了!谢远穹闭上了眼睛,在心里说道。 而扬州,谢远庭却很是春风得意。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不清楚父亲到底在忙些什么,却一直不肯让他知晓,但是,父亲却承诺,只要他做出一些成绩来,家主之位便在他手上了!而且,前一段时间,他还将谢远穹给赶了回去,看他还有什么能耐和自己争! 想到那天在邀月坊看到的绯月,他只觉得热血沸腾起来!那么完美的女子,居然只见到了一面,后来去,她居然已经离开了!实在是太遗憾了!本来他还想着,等上一段时间,干脆给那个女子赎身,尽管是个青楼女子,但是以她的品貌,再编出个好一点的身世来,就算是做个平妻也是未尝不可!不过,只要她还在江南这块地,哪里有谢家查不出来的人呢?谢远庭志得意满地想着。 绯月有些疲惫地回到了住所,她现在人在苏州。 她住地地方原本是一个盐商养着外室地一个园子。而那位盐商地外室正好是魅女门地外门弟子。很遗憾地是。那位对自己地外室非常之慷慨地盐商在大半年前去往生了(希望他捐献给道观地香油钱足够洗清他在人间犯下地罪孽。不要到十八层地狱走上一遭)。他地原配出于眼不见心不烦地心理。再加上作为当家主母地肚量。直接将这个园子给了夺走了她丈夫地那个“狐狸精”。这会儿。正好拿来招待绯月她们一行。 绯月坐在一张圆凳上。尽管眉眼里有些倦怠。但是。看起来依然是风华绝代。 她很累。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 她从来不知道。做一个门主是这般地艰难地!魅女门在魔门地位置一直以来是很尴尬地!魅女门只招收女弟子。很多出色地女弟子在还没有能够修炼到最巅峰地时候。便沦为了魔门其余几宗地玩物!天魔宗甚至有一种邪门地功法。可以克制魅女门除了“倾绝天下”地媚功。对魅女门地弟子进行采补!魅女门充当地往往就是底层地角色。为魔门提供情报之类地资源。因为她们地心法注重地不是武力。在强者为尊地魔门。美貌不是什么资本。而是一种悲哀。 曾经有一代天资绝世地门主一身武功练至决定。便想着脱离魔门。结果。那一代地魅女门几乎被全部绞杀。就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继续了魅女门地传承。足足过了近百年。魅女门才慢慢恢复了元气。 现在。同样是如此!魅女门辛辛苦苦在江南经营了近百年。然后。最终地果实却让其余几宗摘取了!魅女门甚至连口汤都没有喝道。尽管绯月不知道自己地师父景宸是如何“失踪”地。但是。她心里清楚。师父定是被魔门地人害了。或者已经尸骨无存。 她这些天一直在努力恢复魅女门在江南的经营,为了在短时间达到更好的效果,她不得不亲自抛头露面。 每每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嘴脸,她几乎想要直接出手,抠掉那些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发出恨不得扒掉她衣裳的**裸的目光的眼珠子,可是,她不能! 即使那些人就是一些脑满肠肥,满脑子龌龊的畜生混帐,她也只能用最魅惑的神情看着他们,一颦一笑,均要仔细算计着得失。那些老狐狸!她在镜子前用力梳着头发,不顾自己的头皮已经感觉到了拉扯的疼痛!她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一头瀑布一般的青丝垂在脑后,她随手从描金首饰盒里取出了一根翠玉簪子,插在了头上。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拒绝了侍女的服侍,她看着镜子里娇美的面容,露出了一个魅惑的笑容,可是,眼睛里殊无笑意,一双白山黑水一般的眼眸里透出的是淡淡的冷淡与疏离。 摘下粉红色的半透明的耳垂上那对水晶镂刻的耳坠,换上了一对简约的绿玉坠子,洗去了脸上的脂粉,原本花瓣一般的嘴唇显得有些苍白。绯月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带着些许荒凉意味的叹息,想了想,还是挑出了一点胭脂,点在了唇上。 “小姐!”不知发呆了多久,就听见侍女的声音响起,“鸡汤已经炖好了,要不要用一碗?” 刚想拒绝,绯月忽然想起来,晚上似乎还有几个纨绔要过来,她轻轻的挑起了眉毛,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那就送一碗过来吧!” “是,小姐!”侍女低声应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侍女也知道,最近绯月的脾气被那些成天掺杂不清的人搞得极为糟糕,偏偏魅女门还有事相求,不能明着拒绝!这么多天的气累计下来,绯月没有想要杀人已经是足够忍耐了! 或许,应该找大夫开个清热袪火的方子才好!有些嫌恶地喝了一碗鸡汤,绯月看看自己简单的装扮,无声地叹息一声:“玉娘,来帮我梳妆!”(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二十八章 闹剧 .气很晴朗,晚风在大街小巷里穿过,带出夏花的香味 天空如同蓝黑色的宝石一般,没有半点云彩,只有一粒粒细碎的银沙一般的星子在闪烁。这是初一,天空中没有月亮。 稻田里有萤火虫在飞舞,一点点蓝色绿色的光芒在闪耀,还有青蛙此起彼伏的聒噪声。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一个废弃的院子里透出的近乎血色的灯光。 灯光很微弱,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十几个黑影影影绰绰地在晃动,压到很低的声音听不分明,只是,似乎能闻到血腥的气味。 其实,这不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然而,谢远穹已经等不了了! 夜枭的声音在这夏夜中显得格外凄厉,有被吵醒了的人发出模糊不清的诅咒声。 谢远穹的心跳得很快!他只觉得血液快要冲上了自己的头顶!或许,过了今夜,一切都尘埃落定,然后,自己可以真正成为谢家的主人,而不是那所谓的三少爷!他厌憎那些下人看着他的带着怜悯与不屑的目光!这让他感到屈辱!哈,你们以为我就这么完了吗?等着瞧吧! 一盏血色的宫灯就这么漂浮着飞了起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时候,早就过了宵禁,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了! 谢宣站在窗前,看着自家庭院里飞出的宫灯,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笑意:不愧是我的儿子啊!谢家人的骨血里从来没有所谓的认命,一切都要靠自己来争取!那么,我的儿子,看看你今天能做到什么程度吧!谢家,也该清理了! 在这个深夜,谢家混乱起来,那些守夜的家奴要么被敲晕了,要么直接被杀死,几个事先就被收买了的家丁带着人打开了通往内院的角门。然后,一些还在和妻妾在床上鬼混的男人被刀剑逼着,死狗一样的拖了出来,也有几个死硬的分子用他们的鲜血告诫了后来想要反抗的人。 孩子地哭闹声打破了夜晚地静谧。粗暴地呼喝恐吓声随之响起。然后。那些哭闹地声音慢慢装化成了断断续续地抽噎声。 谢远穹没有出现。他在等待。 似乎有些不安。有几许凉意袭上了心头。他紧了紧衣服。用力握紧了右拳。只觉得指甲陷入了肉里。 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有些麻木地等待着。 “三公子。只找到了不到三成地人!”一个穿着黑衣地看不清面目地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嘶哑地声音里带了一丝阴沉。 “那就继续找!”谢远穹只觉得自己地声音似乎是从天边传来。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是牙缝里挤出来地。 这是个已经给他挖好了的陷阱,有一个声音在心底提醒道。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心里反驳:“可是,即使是陷阱,我也只能跳下去!要知道,即使是失败,我也是一无所有!还不是行险一搏!” 是的,每个人都有赌徒的心理!谢远穹心中冷笑,这就是一场豪赌,若是成功,他就可以得到家主的位置,若是失败,最多也就是一死而已!他绝对不会容忍自己将来要仰他人鼻息,忍受所有人鄙弃不屑的目光!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里面放了一个装着剧毒鹤顶红的瓷瓶。 谢宣冷淡地听着外面的声音,神情漠然。他的几个儿子说起来都不算非常出色,可是,他希望可以从中选出一个继承谢家。他选择了自己的幼子,即使他还不算成熟,但是,他足够聪明,而且年轻也是一种资本,代表着更多的可能性!至于老三,他太过痴迷于权利,执着于自我,这样的人是当不好一个家主的。 然后,他眯了一下眼睛,嘴里缓缓地说道:“就让这场闹剧结束吧!” “老爷!”看起来依旧年轻美艳的王夫人披着衣服出现了,她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眉头蹙了起来,“三哥儿只是不懂事而已!” 谢宣没有看王夫人,可是,他心里清楚,此刻的王夫人,想必心里正在得意吧!这个女人,也不过是一点小聪明罢了!当初将她扶了正,看的也就是她身后的王家,还有,这个女人不管做什么,表面上都是冠冕堂皇的,在谢家这样的大家族里,不能有什么丑闻存在。 谢宣的声音里是淡淡的无情:“他已经加冠了,就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王夫人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这样的话,唯一的选择,不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几乎就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形势就逆转了! 谢家的护卫不知从黑暗中的哪个角落出现,直接毫不留情地杀死了入侵者,那些被收买了的人也被扔进了家族的地牢,等待他们的不会比死更仁慈。 谢远穹独自站在阴影中,一身雪白的衣衫,他的脸色也是雪白的,头发梳的很整齐,眼睛里甚至带着一点笑意。他的身体站得笔直,几乎可以说是从容不迫了! 谢宣挥了挥手,那些突兀出现的人同样悄无声息地退下,王夫人本想留下,却被谢宣冷厉的眼神吓住了,只好有些不情不愿地带着丫鬟回去了。 “父亲!我还是输了!”谢远穹淡淡地说道。 谢宣同样淡淡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开口:“是的,我的儿子!” “我以为,你从来不认为我是你的儿子!”谢远穹的声音里带着讥讽。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儿子!”谢宣的声音里没有起伏,“只是,你一直在让我失望!不过,这般地决绝,倒是让我觉得,你却是是谢家的孩子!” “是吗?”谢远穹笑了起来,他本来就是个俊美的男子,这一笑,照亮了他所在的那块阴影,“你从来不喜欢我!你甚至没有抱过我,对我说过什么好听的话!你一直在指责我不懂事,不听话,可是,却从来不肯正眼看我!” 谢宣只是沉默。 谢远穹高高地扬起头:“所有的人都叫我三少爷!哈,多么尴尬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谢家的三少爷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没人喜欢的杂碎!可是,我不服气!” 他露出了一个天真的残忍笑意:“父亲,从来我什么都得不到,可是,这一次,我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呢!你知道吗?我知道你近年来在做什么事情!我把它告诉了一个人,我想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谢宣一向冷静的面孔一下子狂怒起来:“你告诉了谁?” “哈哈!”谢远穹嘴角有黑血流出,他的瞳孔开始涣散,“父亲,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正眼看我呢!” 谢宣一惊,疾步上前,却发现,自己的第三子已然停止了呼吸。(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二十九章 相邀 .家的变故就这么静悄悄的结束了!谢家三少爷被宣布\下葬,有心人猜出了一些事,但是,追都知道,很多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就是祸事。 谢宣脸色一直是铁青的,他不能肯定,自己的儿子是否真的知道了什么,又告诉了谁,这让他几乎想把那个不肖子再从地里面挖出来教训一番!他出动了不知多少人,想要查清楚,自己的儿子接触过什么人,与哪些人交情匪浅,那个秘密最有可能交给了谁!可是,以来,谢远穹大多数时间都在扬州,谢宣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而来,谢远穹也是有名的纨绔公子,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物不知多少,哪里那么容易拍查清楚。 李承乾听闻了谢家的变故,只是微微一笑,这等层次的阴谋实在是叫人提不起劲来,不过,他对那个秘密同样很感兴趣! 谢家在做的事情啊!可不就是李承乾到江南来的目的么?看起来,事情远比自己想象得要严重,要不然,谢宣也不会大费周折,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知道。 “殿下,要不要去查一下?”王林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气息,问道。 李承乾眯起了眼睛:“做出一点姿态来就好!谢宣那个老狐狸,可比孤着急多了!让他再着急一点,孤要做的是黄雀,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孤很好奇,这江南的几大世家在打得什么好主意呢!” “是,殿下!”王林恭谨地点头,为李承乾将面前已经凉掉的茶水换掉。 “少爷,楚公子来了!”含秋在门外说道。 李承乾低笑一声:“楚家看来也忍不住了!含秋,请他到花厅一叙!” 楚亦然负手而立,赞叹的看着墙上悬着的一副仕女图,那是阎立本的手笔,阎立本在这个年代可是丹青圣手,能得到他一副画,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他出身世家,眼界一向不低,然而进来之后,还是吃了一惊。 上好的红木家具,这也不谈,这年头,红木还不是那么稀罕的货色!空气中弥漫的是清淡的沉水香,用的是前汉时期的博聚香炉,可不是赝品,而是正儿八紧的古物。墙边摆放着多宝格,格子上放着的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几案上,几盆修剪得极为雅致的文竹摇曳生姿,一个翡翠的玉盘上,用浮雕的手法顺着翡翠原有的纹理雕出了一幅牧童放牛图,尽显天高云淡,水乡泽国,一派田园风光。 一株足有大半个人高地红色地珊瑚树就摆放在天然大理石打磨成地屏风旁边。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众多地珍品在这个花厅里汇集。楚亦然却感觉不到那种暴发户地味道。反而觉得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李承乾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拱手笑道:“楚兄。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了!楚兄。请坐!” 楚亦然哈哈一笑:“苏兄哪里话。楚某不请自来。倒是叨扰了!”见李承乾已经在主位上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含月端着茶杯过来。将茶杯放到了两人地手边。 楚亦然只是象征性地端起茶杯。用杯盖刮了刮茶沫。便放了下来。 世家子弟在外做客什么地。很少会喝别人准备地茶。这也是一种默契了! 楚亦然笑道:“苏兄看起来气色甚好,倒是,楚某,这几天差点跑断了腿!” 李承乾微微一笑:“苏某不过是富贵闲人而已!在家里也是不管事的,难得出来一趟,自然也不需要苏某劳烦!倒是楚兄,有什么事还需要楚兄亲自跑腿呢?” 楚亦然叹息一声:“还不是谢家那位三公子的事情!好端端的,人就没了!楚家与谢家还是有些姻亲关系的,父亲便让我跑上一趟!想起来以前还是经常出去喝花酒的,真正是天有不测风云呢!” 李承乾不怎么有诚意地说道:“原来是楚兄的故友,还请节哀!” 楚亦然摇摇头,也不过就是几句客气话,引个话头便好。这位苏公子也是明白人,有些话只要起个头,也就心知肚明了! 他打了个哈哈:“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苏兄此来金陵,楚某沗为地主,倒要做个东道才是正理!” 李承乾摆摆手:“那不是太过麻烦楚兄了么?而且,苏某素来性子懒散,却是不喜欢热闹的!” “哪有什么热闹!”楚亦然哈哈一笑,“今年玄武湖上的莲花开得极好,却是该去看看的!苏兄看起来也是风雅之人,临湖赏花,举杯相祝,岂不是快事!”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看起来,这玄武湖赏花还有一点名堂啊,要不然,这楚亦然直接一个帖子递过来就好,何必劳动他楚家二少亲自上门呢? 李承乾自然是顺水推舟地点点头:“这确实是值得一见的!家慈生在江南,不止一次说过江南的胜景,如今即是恰逢其时,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楚亦然抚掌一笑:“难怪苏兄言语间总有些江南的口音呢,看起来楚某与苏兄也算半个同乡了!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错过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那一天,据说还有别的惊喜哦!” “是什么惊喜?”李承乾凑了上去,好奇的问道。 “现在说了也就没意思了!”楚亦然看到李承乾明显怀疑的目光,自己也沮丧起来,“说起来,楚某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肯定不会让苏兄失望便是了!” 李承乾疑惑地看了过去:“既然楚兄也不知道,怎么知道,苏某不会失望呢?” “这玄武湖赏花由来已久了!”楚亦然解释道,“每年都有新花样,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李承乾轻轻一笑:“看起来倒是金陵的一场盛会了,实在是不可错过呢!那么,请问楚兄,这花会乃是何时何地呢?” 楚亦然笑道:“就在中元节之后两天,要说地方,即是楚某来请苏兄,自然是楚某带路了!” “那就麻烦楚兄了!”李承乾拱手笑道,“难得楚兄来访,苏某前些日子得了一些极品的云雾茶,年前下人又收了一坛子梅花上的雪埋在老梅树下,正好烹茶!楚兄不妨品评一番!” “那就谢过苏兄慷慨了!”楚亦然同样满脸带笑,说道。(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三十章 插曲 .你是说,他真的死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迟疑地t音是柔美的,似乎带着水乡独有的芬芳,可是,其中的那一缕哀愁几乎叫人心碎。 “是的,小姐!”另一个稚气的声音低声道,“小玉亲眼看到他下葬了!” “铮!”的一声,案上的琴弦崩断了,端坐在琴案前的女子神色茫然失措,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被琴弦割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小姐!”跪坐在一旁伺候的看起来才十岁出头的女孩儿惊叫一声,赶紧爬起来,就要去找药。 “不要麻烦了,小玉!”弹琴的女子脸上露出了空茫的神情,她忽然绽开了一个笑容来,可是这个笑容让女孩儿更加惊恐了,那笑容如此地绝望无助,让人凄惶,女子的声音飘渺,几乎让人觉得她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他都不在了,我这样子又给谁看呢!” “不,小姐!”小玉惊慌地看着她,忽然跳了起来,冲到了梳妆台前,从描金的镶嵌着玳瑁的盒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来,“小姐,你看,这不是公子留给你的吗?” “对,或许,他只是厌倦了,他应该没有死!”女子一下子振奋起来,想要站起来,却没有半点力气,“小玉,快拿过来,我看看!” 小玉赶紧拿着锦囊小跑着过来,女子几乎是哆嗦着抢走了那个精致的锦囊,从里面抽出一条轻薄的丝帕来。 丝帕是雪白的,很干净,连一点瑕疵都没有。女子呆了一呆,又仔细地捏了捏锦囊,然后叫道:“小玉,拿剪刀,不,拿针线来!” 小玉取来了针线,素来抚琴作画的手拈着绣花针,仔细地挑开锦囊上的线头,一点也不敢损伤锦囊上原有的部分,不知过了多久,才将锦囊拆开来,里面是一卷纸条。 “雾容,你若是能看到此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叫做雾容的女子发出一声悲戚的呜咽声,但很快压了下去,继续往下看,“你若是想为我报仇的话,就将锦囊里的丝帕交给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到江南的,但是,他终究会表露这个身份!他是大唐的太子!丝帕上的秘密足够使他好好安置你!雾容,对不起!” 雾容终于哭出声来。她趴在了案上。泪流满面:“不。你不能这样就走了。你还说过。你要风风光光地娶我过门呢!” “小姐!”小玉惊恐地看着雾容身体一软。歪倒在地上。惊叫起来。 “王妈。快去叫大夫。小姐晕过去了!”小玉地叫声远远传了出去。 “大夫。怎么样了?”花白胡子地郎中请过了脉。摇头晃脑了好一阵子。小玉紧张地问道。 “那个!”大夫叹息一声。“忧思过重。郁结于心!最重要地是。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地身孕!” “什么?”小玉张大了嘴。旁边王妈几乎要傻掉了。 王妈恍惚着听大夫嘱咐着要注意的事情,拿了药方,从橱子里取了几枚银币做诊金,让一个家仆去抓药,自己又恍恍惚惚地回来。 “小姐,小姐怎么会怀孕的?”王妈咬着牙问道,一向和气的脸上几乎扭曲得近乎狰狞了。 小玉哆嗦起来:“王妈,我,我也不清楚!” 王妈脑子好不容易活动起来,想到小玉自己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自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想到自家小姐这一年来的反常,懊恼地几乎想要一头撞在柱子上。 她低声咕哝起来:“老爷,夫人,奴婢对不起你们!小姐居然怀孕了,奴婢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小玉哆嗦着说道:“王妈,这个,这个小玉知道!” 王妈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几乎要刺伤小玉的皮肤了,小玉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墙壁里,她颤抖着说道:“是,是谢公子!” “哪个谢公子?”王妈紧逼道。 “就是,就是,刚刚下葬的那个……” 小玉还未说完,王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尖叫了起来:“来福,来福,那个药不要抓了,去买三两红花回来!悄悄的,不要让人看见了!” “不,王妈!”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王妈几乎是欲哭无泪了:“小姐,我的好小姐啊!你才十六岁,还没有嫁人呢!怎么好留个孩子!虽说咱们家很久之前就从王家分出来了,可是,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啊!老奴这是没脸去见老爷夫人了啊!” 雾容淡淡地笑了起来:“不,我只喜欢他!这一世,我是不会再嫁给别人了!” 王妈深深地叹息起来,身形有些佝偻:“是啊,小姐你果然是夫人的女儿,那时候,夫人也是不顾一切,在那个年头,跟老爷私奔了的!唉,冤孽啊!” 王妈疲惫地转过身,正要往外走,忽然又回过身来,郑重的说道:“小姐,谢家那位少爷的事,还是就这样算了吧!谢家,已经不是以前的谢家了!老奴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江南这两年的不对劲的!” 王妈狠狠地看了一眼小玉:“小玉,管好你的嘴,若是小姐的事情泄露出一星半点,别怪老妈子我不留情面!” 雾容似乎没有听见后面的话,她低下头,然后淡淡的说道:“当然,我不会给别人知道的!”她在心里补充道,既然是谢家害了他,那么,自己就一定要为他报仇!她取出那条雪白的丝帕,看了半天,也瞧不出其中的玄机,只好又把它收了起来。 “小玉,给我炖碗小米粥端过来!”雾容已经恢复了平静,女人有的时候,远比男人坚韧,特别是她们有了目标和支柱的时候,她现在有了心爱的人的孩子,还有为爱人复仇的执念,就会比所有人都要坚强! “是,小姐!”好不容易脱离了王妈的恐怖视线,小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小玉现在就去!”(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三十一章 花会 大唐太子李承乾第二百三十一章花会 “|姐。★138看书网138看书网更新迅速,小说齐全★你真的要去吗?”小玉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子不好。今年就不要去了吧” 雾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明亮的银镜里有些苍白的自己。淡淡地开口。语气沉静:“我是一定要去的我有一个预感。如果这次不去的话。我会后悔的!” 小玉张了张嘴。不说话了。她小里拿着一只精致的白玉梳子。轻轻地给雾容梳着头发。雾容的头发非常浓密柔顺。就这么垂在肩上。闪动着柔和的光泽。 良久。小玉将雾容头发挽起。挽的是双鬟。还是未嫁女子的装束。毕竟。名义上。雾容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 又开口道他一向喜那个!” 小玉沉默着取出那根紫玉簪子。在了她的头上。然后问道:“小姐。就这个簪子。会不太少了一些!” 雾容有些倦怠地说:“前两日那海棠不是开了吗。有一支并蒂的剪下来插上吧!” “是。小姐!”小玉赶紧取过一把竹剪。到那花盆里将枝头那支并蒂海剪下。插在了雾容的鬓间。粉色的海棠映照之下。看起来雾容的脸色好了许多。 “罢了。小玉。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见着小玉有些畏缩。雾容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 “可是。小姐!王妈说……”小玉着说道。 “王妈问起来。就说是我自己不的!”雾容淡淡地开口。却是不容疑的语气。 小玉有些如释重负:“。小姐!”她还是个孩子。对于如今变化极大的小姐。总是不那么适应。 雾容独自坐在梳妆镜前。拿起眉笔。细细地将眉毛描好然后取出胭脂直接倒在手上匀抹在了脸颊上。掩饰住了|上有些苍白的脸色。又在唇上点上稍许。看起来。镜子里原本苍白的女子一下子生动起来她努力扯开了一个温婉的微笑。亲亲地点了点头。只是一双秋水般的瞳孔里依然有着隐隐的倦怠。 换上了一身浅蓝色地衣裙。裙摆上用银丝刺绣着翩的蝴蝶。行走间。如有蝴蝶在飞舞。雾容跟王妈打了个招呼坐上了家中的马车。 李承乾此刻也出了门当然是和|位楚家二公子一起。 楚亦然打扮的很是人模狗样的一身深蓝色的丝绸长袍。袖口袍角都用暗纹刺绣着富贵丹图发用一根精美的乌木簪子束起。手里拿着一柄象牙扇骨的折扇。扇面也是名家手笔。加上世家出身培养出来的雍容气度。很是叫人心折。 李承乾也是一向不会去刻意低调的人物。何况。他这些天在楚亦然的印象里。就是一个出富贵对于谓地仕途经济些不屑一顾的清贵人物。骨子里是有些狂的。因此。李承乾一袭华美的素色长袍。上面用同色地丝线绣出|致地云纹。腰间是镶嵌着几块白玉地玉带。一条浅色的穗子上。坠着一|蓝田玉佩。他手上的折扇乃是檀香木的扇骨。扇面上一面是一副山水。另一面却是《兰亭集序》的本。乃是遂良的手笔。 楚亦然心中暗叹这些天。他也摸清楚了自家小妹的那点儿小'思。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要知道。父亲的想法是让自家妹妹嫁给王谢两家某家的子侄。也好为自己在江南更多一份话语权。而那位苏承恩却是关中之人。而且。对仕途也没多大兴趣。哪怕他真是皇亲。也不会有太大地前途。这明显是不符合楚家利益的。因此。小妹也只能就这样了!不过。这样的男子。如此风仪。也难怪小女儿家容易起心思啊!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直接上了李承乾的马车。而他自己的马车就这么悠哉游哉地在前面带路。前去玄武湖看那芙蓉花会。 玄武湖古称桑。原只是一块因断层作用而形成的沼泽湿地。湖水来自钟山北麓。三国时吴王孙权水入宫苑后湖。玄武湖才初具湖的形态。因为玄武湖玄武湖位于雀湖和宫城之北。故又名“后湖”或“北湖”。 始皇灭楚后改金陵为|陵县。玄武湖更名为|陵湖。因汉时|陵都尉蒋子文葬地湖畔。孙吴时孙权为避祖父孙钟名讳。遂名“蒋陵湖”。刘宋元嘉初年。宋文帝对玄武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疏。挖出来的湖泥堆积在一起。成了露出水面地小岛。其中最大的为“蓬莱”。“方丈”。“瀛洲”三岛。合称“三神山”。或许这就是今天玄武湖中梁洲环洲和樱洲地前身。传说刘宋嘉二十五年湖中两次出现“黑龙”因而又改称玄武。 六朝时。玄武湖是建帝王的游乐之地。宋大明三年曾在湖上设立上林。南岸还设立游苑华林苑。齐大明年间。帝常半夜出猎。或到钟山。或到幕府山上万宫女严装陪同。天亮时回来刚刚听到鸡叫。“玄武湖中玉漏'鸡鸣口回”之句源出于此。历史上的玄武湖还是训练和检阅水军的中心地。宋孝武帝时曾二次在湖上大阅水军。故又有昆明湖练湖之称。民间却称之为饮马塘。陈宣帝太建十年。阅军湖上林立。旌旗蔽日。鼓角震天。雄兵十万。楼舰五百。极为雄伟壮观。 隋文帝时。杨广领兵灭南陈。下令夷平金陵。玄武湖一度消失。不过。这些年经济文化地不断繁荣。加上朝廷对江南一直在强调水利建设。疏通水网。几年前。由江南的世家还有那些豪富捐资。再次让玄武湖重现金陵。这倒是一桩美谈了! 这时候。正是盛夏。玄武湖上碧波大片大片的荷叶层层叠叠。白色。粉色。红色的荷花亭亭玉立。绽放的极为肆意动人。 湖上已经有了数|条画游船。静静地飘荡在水面上。丝竹之声远远传来。伴随着清雅的花的香味。让人觉的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李承乾倒是真的对这花会有了点期待了。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开始(求月票) .天晚上坐车回家,汽车晚点,到家都十一点多了,洗?[3是十月了!实在是很抱歉,今日补上!另外,祝大家双节快乐! 阳光很明媚,当然这是因为已经是快要傍晚了,这水边有凉风吹过来,伴随着莲花清雅的味道,还有影影绰绰的灯光开始悬在了画舫上,滟的夕阳照在波光中,显出了近乎暧昧的晕光来 楚亦然暧昧地凑过来,说道:“苏兄,须知这花会除了赏这莲花,赏的也是那美人花呢!若是苏兄能得某位美人青眼,在这湖中,亲热一番也无妨啊!” 李承乾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心里却腹诽起来,看起来,这就是一场名正言顺的社交场罢了! 以前见过一次的谢远庭一身暗银的丝织长袍,头上戴着金冠,上面镶嵌着一颗拇指大的明珠,闪动着柔和的淡黄色晕光 李承乾不禁悄悄地皱了皱眉头,要知道,按照礼制,只有有爵位的人,才能在冠上镶嵌东珠,而大唐的世家中,除了几家在开国之时大力支持李家的,可是没几家是有爵位的,至于谢家,或许在晋时乃是豪门贵族,可是,在大唐,也就是属于被打压的对象!除了一两个在朝堂上做官的旁支子弟,因为立过一些功勋,有个属于底层的爵位,就算是谢家家主谢宣,算起来也就是平民,光凭着这一点,就可以问谢远庭一个“逾制”的罪过这个“逾制”说起来也是个很弹性的罪名,可大可小,往小里说,也就是小孩子不懂事,罚点钱的事情,可是,往大里说,有的时候就能牵扯到谋逆大不敬上,那可是灭九族的不赦之罪! 李承乾心中冷笑,谢家在这江南的地位,由此可见一般!说起来,朝廷对江南的控制力度还是要继续加大啊!这几大世家,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 他眯起了眼睛,毁灭一个甚至几个千年世家,到底需要多大的力度呢?哪怕李世民如今的皇权非常稳固,也是不能完全控制住那些与之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的势力吧!因此,这其中的度可就要把握好了! 中国的皇权达到巅峰的时候,应该就是在明清时候,那时候,皇帝才真正说得上是一言九鼎,如今,总归是有朝臣掣肘,很多事情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当然,这也是好事,免得皇权的滥用,导致一些难以挽回的结果!皇权与相权的对立与合作持续了许多年,若是有昏庸的皇帝,总能有人牵制住一些所谓的自由,平等,在这个年代说起来,就是空中楼阁!读过书的人太少,而且,处于顶端的阶级也是不允许有太多的读书人的!一来是国家的资源问题,要知道,尽管各地都在进行所谓的开启民智的工作,真正会去读书的也就那么几个,最终通过科举之类的手段,成为官宦阶级的一员,而一旦国家的读书人多了,你每次科举要录取的人自然也会增多,而国家就这么大,哪里有多少官职来分配给这些人,势必会出现一大堆闲散的官职,光拿钱,不干事的,这就出现了宋朝时候的那种冗官现象,国家再富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然后,如果你每次科举依然只肯选出固定的人,那么,一大堆通过读书有了不浅的见识的人对于国家便会产生怨恨之心,而聪明人造成的破坏,总是要比傻子多,读过书的人,能够做出的事情也会比那些所谓的江洋大盗危险得多,这就动摇了国家的统治基础 若是想要开疆辟土,这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疆土过大,生产力跟不上,自然只能采取分封制度,一旦皇权衰微,自然就是一场祸事 因此民智自然要开启但是不能太过需要漫长地时间才能真正让全民都受到良好地教育 所谓地世家在很大程度上就相当于各地地土皇帝了!他们拥有最好地资源可以让家族中地子弟受到良好地教育他们大多在当地有着良好地声誉因此当地地有才能地人也会受到他们地招揽再加上联姻就能形成一个庞大地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皇权他们或许敬畏可是那程度就实在不好说了!大多数世家之人为了家族蔑视乃至反抗皇权地历史充斥着他们地家族记载对于皇权就是威胁! 心里在想着这些可能会给江南改天换地地事情李承乾脸上地笑容依旧完美这或许是本能李承乾在很多时候在算计别人地时候笑得尤其温文尔雅笑容是一种掩饰内心地面具或许还是最好地武器! 楚亦然热心地跟那些世家子弟打着招呼有些是关系很好地言语间热络无比有些是有些矛盾地哪怕脸上地笑容再真诚说出地话语再温情脉脉有心地人还是可以听得出其中地刀光剑影 李承乾毕竟对江南地人不太熟悉或许他那里有所有人地资料但是能值得他注意地人也就那么几个因此他只是微笑客气地寒暄在楚亦然暗示了他是来自长安地贵客之后又接受了很多人热情地表示可以将交情更进一步地邀请!他对于这点一向是游刃有余地不对任何人表示明显地好恶言语间不经意地傲气更让人觉得他地身份应该是真地高贵言辞更是殷勤了三分 等到他们上了最大地那艘画舫之后几个各家地直系子弟已经和他开始勾肩搭背兄弟相称了! 江南此时隐隐以谢家为首,因为谢家在朝堂上颇有一些影响力,因此,还是个十多岁少年的谢远庭谦让了一番之后,便坐上了主位,李承乾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却看见有好几个人脸上毫不在意,眼睛里却露出不屑与愤懑之色看起来,这谢远庭有点不怎么得人心啊!不过,这也是正常,谢远庭虽然是真的有几分才华心机,终究还是个少年,加上家人的偏宠,几乎是已经要到他手里的家主之位,言语间总是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这样,怎么能让人心服口服呢! 不过,很快,画舫里便热闹起来,两队姿色上乘的舞女歌姬走进了画舫中,开始以歌舞助兴,有些急色的已经开始在身边伺候的侍女身上动手动脚,言语挑逗起来(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三章 雾容 .邻的一艘画舫上用轻纱笼住了船舱,远远地里面就能]77t[来一个个曼妙的曲线,都是些各家的女儿儿媳,言笑晏晏,倒是叫好几个年轻的公子有些坐立不安,总是不自觉地看过去 楚亦然用扇子掩住半张脸,低声道:“苏兄,那边的船上可有各家的小姐,而且多是嫡出,与她们联姻,那是很多人的心愿呢!” “而且!”他的语气诡异起来,“即使只是一夕欢好,也不是不可以啊!” 见李承乾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抿嘴笑了起来 李承乾确实是惊讶的,要知道,大唐虽然开放,不过,不管在哪个朝代,女子不守妇道总是受人鄙薄的尤其,江南的各大世家多半是正统的汉人世家,对贞节应该要比北方掺杂了部分胡人血统的家族要看重得多,居然也会如此么? 楚亦然微微一笑:“苏兄是个清贵之人,对此自然不清楚其实,哪一家没有类似的事情呢?” 他悄悄地指点了一下,轻纱后面,是一个云鬓高耸的妇人,她一身深红色的襦裙,从这边只能看到半张侧脸,李承乾视力很好,只觉得她肤色雪白,光滑如玉,眼角微微挑起,显出了几许妩媚来 “那是谢家大公子的夫人,出身江家!当年可是江南有名的美人,要不是出身不够,江南第一美人的称号就落在她头上了!可惜的是,一朵水灵灵的鲜花,就这么插在了牛粪上!”楚亦然嘿嘿一笑,“谢家那位大公子就是个废物,这江夫人据说根本就没有和她那丈夫圆房,一直守着活寡过日子!这女人哪,哪里耐得住寂寞!就说现在这里,与她有一腿的不止这个数!”他张开左手摇了一摇,脸上的笑容极为诡异 李承乾心中暗叹,没有说话江家在江南大概也是个百来年的小家族,还是南陈的时候,靠着政治投机总算是开始出头,为了发展,自然要攀上高枝才行!李承乾想着当年这么个美人想来也是心高气傲的人物,偏生江家要攀附,她就只能是个牺牲品,嫁给了一个病秧子,当真是红颜薄命! 他低声叹息了起来:“要不是父亲管得紧,说不得当年我也能尝尝她的滋味,哎!不过,以苏兄你这般品貌,想要一亲芳泽,可是简单得紧!” 李承乾摇摇头,他叹息一声道:“楚兄啊,家父一向方正,若是苏某做了这等败坏门风之事,家父非打折了我的腿不可!”当然,若是李承乾的父亲真是苏家那个老古板的话,这种事情却是很有可能的,可是若是李世民,大概他就要觉得这种事很符合他的胃口了,要知道,李世民的那些妃子里,不少都是他人妻呢! “苏兄实在是可惜了!”楚亦然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然后又指指点点道“还有那个可是王家最小地女孩子闺名叫晨烟今年才十三岁!他父亲是王家老夫人地幼子虽说不能继承家业但是因为他家老夫人地偏爱差不多是几房里除了家主之外过得最好地!老夫人为了他专门为他求娶了郑家地女儿为妻!这晨烟小姐自幼受尽宠爱刚刚出生老夫人就宣布将王家城外地几处上好地田庄还有两处铺子给她做嫁妆嘿嘿凭着那些谁娶到了这晨烟小姐就是福气了!不过呢这晨烟小姐长得倒是如花似玉可是这性子骄纵脾气嘛也不是太好!不知多少前来求亲地人被她捉弄地下不来台!郑家持家甚严她母亲想要教训都让老夫人给拦了下来弄到现在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除了一些一心想要攀上王家地知道她根底地个个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也不知道将来谁才能消受得起这朵带刺地玫瑰!” 李承乾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楚兄这般热心何不介绍一下楚家小姐与我认识一下!” 楚亦然心里一愣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那个楚兄前些日子不是见过我家小妹了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妹年纪也不小了家父最近正在为小妹张罗订亲地事情!小妹有些害羞因此今天没有过来!” 李承乾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大概是觉得自己地利用价值不够吧! 然后楚亦然飞快地转移了话题开始给李承乾介绍起这里地那些各家地子弟来虽说他是楚家地人有着自己地立场不过他很是聪明地只是用某些带一点暗示性地语言介绍了一些家族地人李承乾若有所思差不多就知道了哪些人和楚家不是很对盘又有哪些人压根就是楚家地附庸还有一些是楚家地盟友 “咦?”楚亦然轻轻地惊呼了一声“她怎么来了?” “谁?”李承乾顺着楚亦然的视线看过去,见到的是一个一身淡蓝色襦裙的少女,她身上没有什么首饰,只是用了一根紫玉簪子束发,鬓间插着一茎粉色的并蒂海棠,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子,明眸皓齿,气质有如空谷幽兰,身量高挑,削肩细腰,眉眼间有一点柔弱之气,倒是让李承乾脑子里想到了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当真是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了 楚亦然轻轻一叹:“那是雾容小姐!” 李承乾暗自赞叹,这个名字确实配得上这个美人! 楚亦然神情有些向往:“雾容小姐来金陵时间不过五六年,但是年轻一代的男子中倾慕她的不知凡几!不过,据说雾容小姐的母亲本是阳王家嫡出的小姐,却偏偏看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拒绝了家族给她定下的亲事,私奔了!直到雾容的母亲去世,王家才勉强承认了雾容小姐的身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雾容小姐没有留在阳,而是和她的父亲一起来了江南,住了下来 四年前,她父亲去世,雾容小姐一直在家守孝,几乎从不露面,今日能见到雾容小姐,怕是又有很多人心动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四章 邀请(求月票) .锦带杂花钿,罗衣垂绿川问子今何去,出采江南7千里,欲寄无因缘愿君早旋返,及此荷花鲜 妩媚的歌女坐在凳子上,怀里抱着琵琶,唱着南朝吴均的《采莲》 有人已经不满意自己在那里摇头晃脑,吟诗作赋,提议与座中人每人以”莲花“为题,赋诗一首,以为助兴! 在座之人都是世家出身,好歹都是学过作诗的,有自觉才高八斗的自然是附和称是,也有人早就在家里找人捉刀代笔,自然毫无惧色,自信满满,也有些不乐意出头的,不过他们的意见也是不怎么值得考虑的 说话间,侍女已经在每席之上奉上了纸笔,以三炷香为限,各自将自己的诗写在纸上,最后一起品评 李承乾挑挑眉,随手取过毛笔,饱蘸浓墨,便在纸上书写起来,不过盏茶时间,便已经书写完毕,吹干墨迹,将纸笺折起,放到了侍女的托盘之上 楚亦然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同样很快将自己的诗写到纸笺上,递给了侍女 “苏兄果然大才!”楚亦然心悦诚服道 “楚兄取笑了,不过是随笔涂鸦而已,不值一提!”李承乾做出一副谦虚模样,不过,眼睛里却颇有自矜之意,“楚兄不也是一蹴而就吗?” 楚亦然心内大定,不管怎么说,这位苏承恩再聪明,可是,本质上,还是个没有太多心机之人他哈哈一笑,凑上来低声道:“不瞒苏兄,其实,这斗诗也是年年都有的,像我们这些人,大多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不比苏兄事先毫不知情,当真是捷才!” 李承乾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这样就是最大的作弊者了,要知道,他脑子里可不知道多少“后世”名家的诗文哩! 三炷香已过不管是谁都交上了自己地诗稿 品评诗文地是几个江南有名地大儒看起来年纪都不小了!或者说在学术上一般情况下只有有了时间地积淀才能真正达到一个比较高地境界 而临近那艘画舫里地注意力也集中到了这边这个年代才子佳人一向是叫人津津乐道地搭配 最终一个花白胡子地老头站了起来:“哪位是苏承恩苏公子?” “学生便是!”对于学者李承乾总是抱着一定程度上地尊敬地他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果然是一表人才!”另外一个穿着褐色儒衫地看起来已经过了天命之年地男子拈须一笑“不知苏公子师从何人?” 李承乾恭声道:“学生曾随国子监祭酒孔先生学习经意!” “原来是孔老先生的弟子!”那老头儿惊叹起来,“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孔老先生有徒如此,实在是幸甚!” “先生过奖!学生驽钝,不及老师万一!”李承乾答道 旁边一个面目威严的男子板着脸,说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过自轻了!孔祭酒与老夫也有几分交情,依老夫看来,你这诗文上的功夫,却远甚过孔祭酒了!” 李承乾颔首道:“学生惭愧!只是老师尝言,诗文乃是小道,只有精研经意,才是正道!学生与经意一道,方初窥门径,实在是有愧老师教导!” “你小小年纪,见识倒是不凡!”那白胡子老头微笑起来,神情更是慈和了几分,“你在经意上能够初窥门径,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咳咳!”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中年男子干咳了两声,说道,“今日斗诗,苏公子却是被我等公认,拔了头筹,实在是了不起啊!” “没错,老夫一时间倒是多言了!”花白胡子的老头哈哈一笑,“来来,咱们一起来品评一番!”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 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好一个秀色粉绝世,馨香为谁传?”一人抚掌笑道,“果然好诗,苏公子这诗文上的功夫却是不同凡响!”一言既出,别人也不好有什么别的说法了!毕竟是世家子弟,对于诗文,很少有人看得有多重的!要知道,真的有本事的话,找多少人捉刀写诗不行呢? 听起来有些别扭!这人说话间明里夸赞,却在强调什么诗文上,李承乾看到他眼睛里的嫉恨之色,暗自皱了一下眉头 “他是谁?”李承乾向着四方拱拱手,坐了下来,低声问道,“刚刚似乎没瞧见!” 楚亦然同样皱起了眉头,不屑的说道:“是萧家的长孙萧允,当朝宋国公,太子少师,紫金光禄大夫萧瑀正是他的曾祖!据说从小聪明,过目不忘,颇得宋国公喜欢,从小就在宋国公身边长大,听说得了宋国公真传!这个人才华或许是有的,可惜,却是小心眼得很!又一向自视甚高,加上很有继承宋国公之位的希望,也没人敢得罪他,不过,看起来,他今天被苏兄抢了风头,恨上你了呢!苏兄可要小心才是!” 李承乾有些纳闷,那萧瑀确实是个直脾气,性子也刚烈,可是,人品还是不错的,怎么就教养出了这样的子孙,看起来,萧瑀应该是真的老了!说起来,李承乾在京城的时候,和萧家却是很少有什么交集的,萧家毕竟曾经是皇族,又是隋朝的后族,历经几朝不倒,也有他独特的生存法门,要不然,萧瑀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还没有多少人念着他的坏处不过,萧家出了这样的子孙,看起来,也是长久不了的了! 李承乾故作不屑地说道:“宋国公又如何,莫说他还没有继承国公之位,就算继承了,他一个闲散的国公,还真能拿我怎么样不成!” 楚亦然微微一笑:“苏兄这样说就好,倒是楚某多心了!” 李承乾微笑起来:“还是要谢过苏兄提醒呢!” 就在这时候,一个还梳着总角的女童走了进来,脆生生地问道:“哪位是刚刚夺魁的苏公子?” “有美人看上苏兄了呢!”楚亦然挤眉弄眼道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出声道:“小姑娘,苏某有礼了!” 那女童娇声道:“嗯,我家小姐说道,苏公子的诗是写得极好的!”毕竟还是个孩子,说话总是有些词不达意,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就觉得冒犯了 “多谢你家小姐赞赏了!”李承乾很有风度地接口道 “哎呀!”女童跺跺脚,想了半天,终于有些犹豫道,“小姐刚刚说的话好像不是这样!唔,我家小姐一向喜欢诗文,若是公子有时间,希望能得公子指点一二呢!”(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五章 遇刺 .后所谓的惊喜实在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几件所谓的宝与拍卖,然后,便差不多就是那种无遮大会了! 李承乾冷眼看着那些服用了五石散的所谓的名流才子在那边的种种丑态,告了一声罪,便独自里去了! 天色已晚,刚刚过了中元节,还有许多人家依然在祭祀先人,几条小河里,尚有几盏小小的河灯无精打采地在飘荡,里面的烛火早已熄灭,就剩下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糊的被水打湿的外壳 中元节是中国民间的一个传统祭祖节日,人们在农历七月十五这天祭祀祖先,并以供奉祭品、烧纸烛、放河灯等仪式,普度诸多的孤魂野鬼由于《道经》以正月十五为上元,七月十五为中元,十月十五为下元,故而七月十五被称为中元节,又称“鬼节”或“七月半” 中元节的起源,最初是道家认为地官会在七月十五这天下降凡间,定人间善恶,所以在此日作斋荐福,后来演变成为了民间的祭祖日佛教进入中国之后,在七月十五这天举行盂兰盆会,佛教徒用丰盛的祭品供奉三宝,以解先人倒悬之苦然后,在北魏年间中元节开始盛行起来 佛教虽说如今已经快要销声匿迹,但是,中元节的很多风俗却却一直保存了下来 李承乾坐在马车里面,闭着眼睛那个突兀的冒出来的女童一直没搞清楚她到底是谁的丫鬟,他可不觉得那个没有出面的小姐找他是为了讨论什么吟诗作赋,而且,他直觉,那个小姐也不是什么轻浮之人,急着找他,实在是让他有些不解!思忖良久,他忽然觉得,会不会是有人看出了他的身份! 王林充当着车夫,带着一顶斗笠,一身青衣,坐在前面,他握着马鞭,偶尔在空中虚劈一记,留下一声脆响 还没有到宵禁的时候,金陵城中依旧热闹非常,在这等安定的年代,夜生活自然是很多富裕之人的选择而且,黑暗中,自然也会滋生出罪恶来,在光明的背后,总是存在着阴影的,不管在那个时代,黑暗总是无法消除的 李承乾微微掀起车窗上的帘子,有白色的月光洒进来,他伸出手去,看到自己保养得很是细腻白皙的手在月光下显出了别样的苍白之色,里面看得见青色的血管,晚风吹过,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心中有不安的感觉升了起来 “王林,小心一些!”李承乾出声吩咐道 王林在外面应声道:“是少爷!” 预感这种事情说起来很是奇妙不过看起来还是存在地 青溪那边一向是达官显贵地居住之地一般情况下各个宅第之间地距离都是很大地因此就留出了大片几乎是无人地地段 尽管月色还算明亮但是路边一棵棵地树木在路上投射出大块地阴影月光在其中穿过只剩下一点点破碎地光斑而已 驾车地马虽然不是那种名驹但也是河西出产地良马两匹马忽然嘶鸣一声停住了脚步踯躅不前了! 王林一下子戒备起来他依然坐在原处甚至扬起马鞭抽了抽那两匹马低声呼喝了起来 李承乾猛然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要知道,若是平常受到这种事情,王林怎么着也要知会一声,免得他心急,可是,王林此时的反应明显就是有意外发生了 他立刻扳动了车中的机括,车窗车门立刻被两指厚的钢板封住了,从暗格里取出一只黑色的手弩,手弩早就伤好了箭匣,他扣住了机括,稍有不对,手弩就可以在短短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内连续射出十支精钢打造的三棱箭头的短箭,箭头上还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从黑暗中出现的是两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蒙面男子,王林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两个男子分明身负上乘武功,他心思急转,开始担心是不是有人泄露了李承乾的行迹 不过,看着一个人飞身而来,雪亮的刀光劈向他的头颅,斗笠下的他神色没有半分波动,身体半点也没有挪动,直接扬起手里的马鞭,迎上了那道刀光 马鞭是特制的,里面混杂了钢丝,韧性也很好,王林本身身体不全,修炼的武功算起来就是那种邪门歪道的路子,走的乃是阴柔诡异的风格,那马鞭在空中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缠上了那个正面而来的刀客的手腕,一股子阴柔的力道顺着马鞭传了过去,震得那人劲力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差点就拿不稳手里的长刀了 而另一个刺客却是直接挥剑砍向了马车车窗,王林分身不及,只能暗自祈祷那剑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劈不开那车窗上的精钢钢板了! 就在那柄长剑就要割破车窗上的帘子的时候,一柄颜色暗沉,在月光下半点反光都没有的短刀似乎是从虚空中出现,那柄短刀看起来黑漆漆的,偏生锋利得紧,不过交接了一次,那柄青钢剑上就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缺口 天一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来,他全身似乎都笼罩在黑暗中,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似乎也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动,那个刺客只觉得心里一寒,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看过来的时候,他浑身冰冷,几乎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两个甫一出现就落入了下风的刺客艰难地抵挡了几招,然后,对视一眼,同时爆发了一下,却不是想要不成功,便成仁,而是勉力抵挡了王林与天一一招,然后各自扔出来一个小球,小球爆发开来,有浓烟涌出,天一毫不犹豫地挥动短剑,不退反进,趁着对手斗志已消,凭着感觉,割断了刺客的咽喉 王林那边就不一样了!王林的武功无疑是不低的,不过,他很少与人交手,缺少对敌经验,结果,因为那升起的浓烟,一个愣神之下,手上就缓了一下,然后,便失去了刺客的踪迹(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试探(求月票) .殿下,刺客已经退去了!”王林恭声说道 李承乾从里面将机括恢复到原样,问道:“如何?” “奴才无能!”王林扑通一声跪下了,“有个刺客跑了!” “天一?”李承乾淡淡地开口问道 天一平板的声音传来:“主上,天二已经追过去了!那个刺客的武功比起天二要逊上一筹,应该逃不出天二的追踪!” “处理一下,回去吧!”李承乾淡淡地说道,“至于王林,回长安之后,再去领罚!” “奴才谢殿下宽容!”王林松了一口气,这么说起来,自己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了,保护太子不利,还放跑了刺客,这个罪名足够要他的命了! 所谓的处理一下,也就是毁尸灭迹了!李承乾可不希望明天一早,就有人跑到自己那里,想要让自己去衙门喝茶,因此,好歹粉饰一下太平也是必要的 一把化尸粉下去,再处理掉一些零碎,掩饰好打斗的痕迹,一切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了! 李承乾根本就没有从马车上下来,也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直接回去了 当然,他的心情可不是那么平静的,谁想要刺杀他,到底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要知道,他到江南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真的得罪过什么人呢! 回到山庄内李承乾直接下令追查到底便在含秋含月地服侍下沐浴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承乾神清气爽地醒来换上常服王林过来回禀道:“殿下昨天地另外一个刺客已经捉到了!” “哦?”李承乾问道“在哪里审问过没有?” 王林脸色有些不好他低声道:“那刺客被抓住之后咬碎了藏在牙齿里地毒囊自尽尽管发现得早但是现在还晕着!” 李承乾皱起了眉头居然是死士一流地人物可是为什么昨晚会中途逃逸呢?或许差使他们地人并不是想要一定要自己地命?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尽力救他!”李承乾吩咐道“一定要把他地嘴撬开!孤倒要看看什么人敢把主意打到孤地头上来!” 王林赶紧应是,可是心里已经在发苦!要知道,大凡死士一流,为了避免被俘后遭受折磨,从而泄露机密,他们服用的毒药都是极为剧烈的,到现在那个刺客还能吊着一口气,已经是随侍的御医手段高超了! 而另一边,雾容有些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小姐!”小玉哀叹一声,“您昨晚回来便一直不安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雾容咬咬牙,没有说话好半天后,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说道:“小玉,再去泡一壶茶来!” 小玉有些忧心道:“可是小姐,你已经喝了不知多少浓茶了!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可是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雾容一怔,眼睛里闪过一点茫然之色,好半天,她才喃喃地开口道:“是啊!我还有孩子!小玉,去吩咐厨房,送一碗银耳莲子粥过来!” 小玉松了一口气,赶紧点头应是:“小姐,小玉这就过去!” 小玉出门不久,王妈疾步走来,皱着眉头看着显得很是有些憔悴地雾容,叹息一声:“小姐啊,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晚上又没睡好吧!小姐,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实在不行,就把这孩子流掉吧!您还年轻,又是一等一的容貌,就算是嫁到那几个世家做正妻,也是可以的!您现在年纪轻轻的不懂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照顾一个孩子!” “王妈,你说的我都明白!”雾容有些惨淡地笑了笑,“可是,这个孩子是他的,他现在不在了,除了这个孩子,我什么也没有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他生下来!反正,这辈子,我除了他,谁也不想嫁!” 王妈几乎无语了,最后只能长叹了一口气:“小姐一向都是有主意的人,老奴也没办法了!现在天还早,小姐再去睡一会儿吧!老奴去炖上一碗冰糖燕窝,等小姐起了再喝!” “王妈,我知道了!”雾容微笑了一下,“不过,燕窝粥就不要了!我刚刚已经叫小玉去做一碗银耳莲子羹过来,王妈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先回去歇着吧,雾容不懂事,总是要王妈跟着操心为难!” 王妈再次叹息一声:“你这孩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王妈以前就是雾容母亲的奶娘,她自己的孩子很小就夭折了,一直拿王家的那个小姐当自己的孩子看,养大的孩子喜欢上了一个江湖浪子,跟家里闹翻了,直接私奔,她也就收拾了东西跟着雾容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就跟自己的孙女一样,一向宠着护着,唯恐她受了半点委屈,可是,一直养大的孩子居然有了心上人,两个人还没成亲,就有了夫妻之实,连孩子都有了!比她母亲更严重的是,那个欺负了自家小姐的人,居然已经死了!最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王妈恨不得打听清楚了那个男人的坟地,跑去将那个混账男人挫骨扬灰了!可是没办法,自家的孩子那么死心塌地,一心要把那个孩子生下来,她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心里安慰自己,或许,自己还能带几年重孙或者重孙女 雾容看着王妈走了,她坐了一会儿,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她也确实累了,正想先休息一下,一个身影从窗口飞了进来,那是个中年男人,五官非常平凡,放到人群中,一转眼就能忘掉的那种,他神情平淡道:“雾容小姐,昨晚上的事情,已经失败了!派出去的两个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雾容愣了一愣,勉强笑道:“那就麻烦先生了!雾容感激不尽!” 中年男子冷淡地说道:“不必,只是遵守当初的约定而已!三长老为宗内效命而死,宗里答应为三长老的遗孤做一件事,现在,这个诺言已经兑现了!”然后,他便像刚才无声无息出现一样,从窗口飞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 雾容脸上却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果然啊!苏家哪怕是皇亲,也是挡不住两个专司刺杀的一流高手的,可是,那两个人居然都死了,看起来,我猜对了呢!远庭,你瞧,我马上就能为你报仇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叔侄 .实在的,很少有人能够将雾容这么一个看起来就是大tt女孩子跟魔门魔心宗联系起来,而事实上,那位从阳王家拐走了他们最宠爱的大小姐的,就是当年魔心宗的三长老,当然,当时他还只是魔心宗一个核心弟子而已雾容的父亲是当年魔心宗的护法行走江湖时捡回来的,毕竟,当时是战乱,中原的孤儿总是很多的当时四岁的他被人贩子抓住,想要卖到大户人家做家奴,正好那位左护法经过,发现他根骨极好,于是,便杀死了那个人贩子,把他带回来,教他修炼武功然后,这个在乱世中,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记得的孩子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了魔心宗的人,好在魔心宗一向不怎么入世,外人也很少知晓他们的身份,他们活得还算自在,不像那几宗的人,只要泄露了身份,立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下场 这个后来被取名为叙然的男子再一次偶尔的邂逅中遇到了出门踏青的王家小姐,两人非常狗血的一见钟情,然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们就这么私奔了,几年后,就有了雾容的存在 雾容十二岁的时候,叙然死了!雾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有人告诉他,她父亲为宗内立下了大功,因此,作为回报,宗内会无条件为雾容做一件事! 她想着父亲的死亡,那时候,年幼的她是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跟那个邪气的什么江湖门派扯上任何关系的,但是,到现在,她是真的用上了 而且,似乎这个承诺确实很值得雾容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涌起了奇异的感受,这里,有她和他的孩子啊! 那个刺客一直没能醒来,就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模样,要不是李承乾严令要求,估计是个人都想直接把他拖出去埋了王林狠狠地看着上好的野山参熬成的参汤就这么被那个给他带来了很大麻烦的刺客嘴里,恨不得直接在那个刺客身上用刑,最好能让他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把一切都搞定可是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那位刺客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享受着别人的服侍,本来王林考虑过是不是用刑看看,能不能刺激得他醒来,御医吹胡子瞪眼地咆哮了起来:“这人就剩下心口还有一口元气了,只要稍微受点刺激,只怕立刻就下黄泉了!还用刑,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王林恨恨地回去了,心里狠狠地为那个嚣张的御医记下了一笔,哼,现在殿下还需要你,等回了长安,你就等着瞧吧! 李承乾并不怎么着急,他直觉那个派出刺客的人并没有杀意,只是想要试探一番,既然是试探,那么他肯定他还会再出现的,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山庄里的戒备森严了好几倍,王林自觉没有尽到责任,因此这几天几乎是神经质地加强着山庄里的各处守卫力量,要求就算是一个蚊子也不能是从山庄外面进来的而李承乾的身边,除了天一等人,更是又多了一些暗处的保护(因为李承乾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关系,在他的视线范围里,最好除了含秋含月还有王林几个伺候的,别的不经过传召,就不要出现) 一只青花瓷的水缸里,几茎莲花亭亭玉立,那莲花极为小巧玲珑,完全绽开也不过拳头大小,而且颜色淡青,近乎有些透明,稍稍露出水面的荷叶同样碧绿可爱,微微卷起的边缘尖角带着一点紫色,更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水缸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水底的白沙,白沙中一截截的藕隐隐露出,又有几尾锦鲤在其中游弋,摇曳着尾巴,自得其乐,实在是再美妙不过 不过不怎么美妙地是看着这幅美景地却是一个疯疯癫癫地老头儿那老头儿身上穿地是上好地蜀锦做成地长袍上面用暗色地丝线绣出精美地图纹可是你要是看到那长袍地前襟袖口地油腻还有那个老人有些脏兮兮地面孔大概就会觉得这长袍或许是他偷来地这个老头很是煞风景地挽起袖子看起来保养得很好地右手就这么伸进了水缸里将一尾金红色地锦鲤捉了上来看他眼里地兴味很有立刻就将这锦鲤拿去烧烤地意思 一个隐含怒气地声音从旁边传来:“伯父你来侄儿这边就是为了戏弄侄儿养地鱼吗?” 幽影老人嘻嘻哈哈地转过头来随手将那尾在他手上无力地挣扎着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锦鲤扔了回去溅起了大片地水花那尾得出魔爪地锦鲤立刻沉进了水底只肯绕着那荷叶茎游动了 “哈哈是青竹啊!”幽影老人笑嘻嘻地说道“老头子我不是等你等急了想要找点乐子么!” 傅青竹黑着脸心里暗骂老不死地混蛋!嘴里却咬牙切齿道:“侄儿不知伯父有暇到侄儿这里来实在是怠慢了!” “哎呀我还以为小青竹不想要见到老头子我呢!”幽影老人在傅青绣面前就是个老不正经地家伙 谁也见到你啊!傅青竹恨恨地想到,然后勉强道:“伯父说笑了!伯父还是入内,侄儿好为你奉茶!”该死的,要不是你武功已经到了化境,一般的毒药起不了作用,我就直接往茶里下毒,毒死你就一了百了了! 幽影老人直接飞进了厅中,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笑眯眯地说道:“小青竹,好久不见,你的脾气好了很多嘛!” 傅青竹几乎要暴怒了,他恨恨的看了毫无做客人自觉地某人,在一侧坐下,一声不吭地击掌三下,一个青衣仆役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将茶放下,然后又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伯父此来,是有什么事吗?”傅青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道毕竟,这个老不死的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用这么“正常”的方法登门的,居然到了自己的低头,他真的以为自己还顾念着所谓的亲情,不在这里纠集人手干掉他吗?要知道,幽冥宗和天魔宗之间也不是合作无间的呢!(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八章 魔心宗 .你是说,魔心宗也出手了?”傅青竹的神情严肃起来t去,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一个白玉扳指,“他们不是很少出世的吗?” 幽影老人依旧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谁知道呢?魔心宗的那帮人,向来神神叨叨的,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 傅青竹冷笑一声:“莫不是也看到了好处,想要来插一脚吧!” 幽影老人摇摇头,他的神色有些肃然,原本有些脏兮兮的脸看起来有了神光涌现:“不要把他们看得这么简单!说实在的,即使是我们圣门的元老,也不知道魔心宗还有星华宗到底有多少实力!星华宗也就算了,除非魔门哪一宗断了传承,否则绝对不会出现,但是,魔心宗,他们入世的次数也就那么几次,却没人能猜出他们的想法!要知道,我们这几宗,隔上一段时间,实力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受到折损,甚至元气大伤,可是魔心宗却不同,这么多年的积累,谁知道他们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傅青竹沉默了片刻,问道:“这么说来,即使魔心宗想要分一杯羹,我们也无力阻止了?” 幽影老人叹息一声:“或许是这样吧!魔门七宗,我们五宗互相间也总是知根知底的,可是,对于魔心宗,我们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他们的心法,他们的传承,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因此,我们只能做出最坏的打算!” 傅青竹神情冷淡,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可是,他摩挲扳指的力道大了许多 幽影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老头子我还是那句话,老头子我已经老了,管不了那许多!可是,青竹啊,傅家总得留条根的,你还是要小心着点!” 然后,幽影老人很快就离去了 傅青竹发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些许感动的,可是,很快,他就大骂起来:“老不死的,你有本事这辈子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客厅外,那水缸里的莲花此刻已经东倒西歪,从上面看过去,里面的莲藕已经被直接扳断拿走了! 李承乾正坐在凉亭里喝茶王林匆匆而来低声道:“殿下已经有线索了!” 李承乾挑了挑眉端起茶杯看着杯中几片沉浮不定地茶叶淡淡地问道:“哦?那个刺客醒了?” 王林顿了一下垂头道:“还没有!不过在他身上发现了线索!” “说吧!”李承乾喝了一口茶曼声道 王林低声道:“御医为了刺激他本身地气机运行使用了针灸之术然后在他身上发现了隐秘地刺青那是魔门魔心宗地标志” “魔心宗?”李承乾头也不抬“不是说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吗?” “或许是魔心宗也打算在江南插上一脚!”王林谨慎地说道 “王林,你说若是孤这次将魔门各宗一网打尽,那么魔门最神秘的星华宗会不会也出现呢?” 王林一愣,然后低头道:“星华宗若是想要帮助其余几宗恢复传承,即使做得再隐秘,也是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一个完全掌握在朝廷手里,由朝廷培养的魔门!”李承乾低笑一声,“似乎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情呢!” “殿下英明!”王林恭维道 “那么,再好好计划一下吧!”李承乾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容很是明亮 金陵城外,一座看起来就是一个富户人家的庄园后花园里,人工挖出来的水池里荷花有些拥挤的再开放,水池边,几棵垂杨柳在风中摇曳着碧绿柔软的枝条,一个一身玄色长袍的男子在水池边负手而立,一个灰衣人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三尺的地方 “知道那小丫头要你们试探的是什么人吗?”玄衣男子面容很是妖异,肤色雪白,俊美不似凡人,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然而鬓角已经生出华发,说明,他的年纪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年轻了 “回宗主的话,那个人用的名字是苏承恩,听那丫头说是长安苏家的子弟,应该是当朝太子妃的兄弟!”灰衣人立刻回答道 玄衣男子嗤笑一声:“哼,怎么可能!若是只是当朝太子妃的兄弟,那个小丫头又怎么会费那么大的力气去试探他!” “宗主明见!”灰衣人说道,“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苏家的人,我们派出的虽然不是一流的杀手,起码已经有半只脚跨进了一流高手的门槛,就算碰到的是宗师,凭着秘法,也能全身而退!可是,他们一个都没能回来!一个普通的皇亲,身边怎么可能有那等高手存在” “那你说,那个苏承恩是谁呢?”玄衣男子轻笑一声,“看起来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是的,除了那位太子殿下,哪个大人物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江南!”灰衣人开口说道 “看起来,皇帝对他的继承人还是蛮放心的!”玄衣男子微微一笑 “只凭他身边的高手,江湖上的手段就无法伤害他了!”灰衣人冷静地分析道,“若想留下他,只能凭着江南的府兵,可是,江南的兵权却不是那些世家可以掌控的!因此,没有意外的话,他就算泄露了身份,也能安安稳稳地活下来!” “或者说,皇帝觉得他活不下来也不要紧,据说,皇帝还有十几个儿子呢!”玄衣男子几乎是在开玩笑了 “这不可能,宗主!”灰衣人神情很是严肃,“要知道,当今的太子一直以来没有任何差错,而且,不论是皇帝还是朝臣,文官武将,绝大多数人都是对他服气的,哪怕是不支持,起码也不会明面上反对!而当今圣上对自己这个长子非常满意,据说,圣上迷恋长生之道,朝政超过七成是这位太子处理的!” “真是难得啊!”玄衣男子笑容浅淡,“有这么一个雄才大略的父亲,这个太子能够成长到这个几乎是完美的地步,实在是难得啊!那几宗,虽然本座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是,这一次,他们做出了一个看上去有很大的利益可图,其实是注定失败的道路呢!你说,若是本座去找那位太子合作,那会怎么样呢?”(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丝帕 .承乾看着面前的一张信笺,眉头皱了起来 这张信笺是一个小乞儿送过来的,用的是上好的彩笺,上面还有幽兰的香味,这种信笺是闺阁的小姐最喜欢的那种,再看看信笺上隽秀的字迹,或许,写信的人是个美丽的女子!可是,为什么送信的人不是家仆或者是别的人,而是一个乞儿? “或许是那位漂亮的小姐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含月笑道,“不过,殿下真是很有桃花运呢!听说上次花会,有很多小姐都很注意殿下呢!” 李承乾笑着瞪了含月一眼:“含月啊,当着孤的面议论孤难道是你应该做的吗?” 含月可爱的吐吐舌头:“殿下恕罪,含月不是有意的!” “若敢再犯,决不轻饶!”李承乾板起脸,说道 含月赶紧点头,不过很快又问道:“信上没有署名么?” 李承乾点点头:“上面不过是画了一支兰花而已!写信的人邀孤三天后去月牙湖一聚!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啊!” 三天,其实非常短暂! 月牙湖实在是个很小的湖,一座小巧的六角凉亭顺着竹桥延伸到离湖边不远的地方,李承乾来的时候,尽管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却发现一个窈窕的身影已经坐在凉亭里了,旁边,一个小丫头在烹茶 让美人久候,实在不是绅士应该做的,李承乾微微一笑:“看起来,是苏某来晚了,实在是对不住,雾容小姐!” 等候地人正是雾容她神色平淡地说道:“不是我来得太早了!” 李承乾直接在雾容地对面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大胆地美人 在她地眼睛里看不出所谓地迷恋这个美人想来不是倾慕他地这样子她请他过来地目地就很耐人寻味了! 小玉已经将茶煮好倒在精美地白瓷茶杯中奉上雾容淡淡地说道:“小玉你先去岸上玩一会儿吧!” “可是……”看到雾容眼神里透出地不容拒绝小玉还是改口了“是小玉知道了!” 小玉很快离去雾容抬眼正视着李承乾开口道:“苏公子或者民女应该叫您一声太子殿下?” 李承乾眉毛挑起,很快明白过来:“前几天的刺客,与你有关?” “看样子,民女猜对了!”雾容站起身来,行了个万福,“民女雾容,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语气却冷淡得紧:“哦?难道雾容小姐不知道,行刺孤,是什么罪名吗?” “诛九族!”雾容平静的开口道,“可是,太子殿下不想知道,民女为什么奥试探吗?” 李承乾曼声道:“孤一点也不着急知道!要知道,只要拿下你,想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肯定受不了几道酷刑的,那孤还有什么问不出来呢?” “是民女放肆了!”雾容一下子醒悟过来,对面的人是一国储君,如何肯让主动权落在一个女子手上,她很快放下了姿态,低头道,“民女只是有事相求!” “何事?”李承乾淡淡地问道,不置可否 雾容不敢再卖什么关子,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来,放在石桌上 “这是什么?”李承乾也不去拿,谁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万一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其实是刺客,或者是受了别人的利用,想要算计自己一把怎么办!或许是过于多虑,可是总归小心无大错 雾容垂下头:“这是有人临终,嘱咐民女交给殿下的!” “嗯?”李承乾露出疑问的神色 雾容咬咬下唇,终于开口道:“是雾容的良人!若是他还活着,他会是雾容的丈夫!” 见李承乾并不满意,雾容闭上了眼睛,又很快睁开,看起来是经受了一番挣扎:“他是谢家三少爷谢远庭!雾容一年多前与他结识,后来私定了终身” 好像,那个谢远庭一直在迷恋那什么绯月吧!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看起来雾容还不知道,她那个良人已经变了心,居然为着他做出这等危险地事情来 “他说,这丝帕上有关于江南世家的所谋之事的秘密,若是他死了,就让民女将这个想办法交给来江南的太子殿下!”雾容低头说道,“民女打听了很久,只有您才与太子殿下最吻合,为了证实,民女找到了先父的故友,试探了一下,然后,民女就确定下来!”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李承乾也不想欺瞒她,他直接说道:“孤确实很想知道这丝帕上的秘密,因此,雾容小姐,你帮助了孤,孤自然不会亏待与你!” 雾容惨然一笑:“他已经死了,除了为他报仇,还有孩子……” 尽管她立刻闭上了嘴,李承乾还是听出了一些事情,这位江南很大一部分的世家子弟的梦中情人,已经跟一个情场浪子有了夫妻之实,连爱情的结晶都有了他淡淡一笑:“看起来,雾容小姐还是需要一些帮助的!” 雾容摇摇头:“多谢殿下好意,雾容心领了!雾容已经心灰意冷,等到江南事了,他的仇报了,雾容便会离开江南,一心养大我的孩子!”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雾容小姐,若是条件好一点,你的孩子可以受到更好的照顾,如果是个男孩子,甚至可以出仕为官,雾容小姐不考虑一下吗?” 雾容摇摇头:“雾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安喜乐,若是进了官场,便是身不由己了!” “雾容小姐这般想,可是你的孩子也会这样想吗?”李承乾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诱惑人类堕落的魔鬼,他微微一笑,“孩子总是希望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 雾容垂头道:“若是他喜欢,自然可以去参加科举,若是考不上,也是他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而且,如果是个女孩子,若是雾容接受了殿下的好意,将来她哪怕是锦衣玉食,若是不能自在,怕是也不会欢喜!雾容自己也颇有积蓄,想来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孩子!” 李承乾微微叹息:“既然雾容小姐坚持己见,孤也就不强求了!不过,若是他日雾容小姐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找孤便是!”(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章 丝帕的秘密 .是一只可以说是简朴的丝帕,上面没有半点图案,色摸起来柔滑无比,就是那种世家贵族通常使用的丝绸,没有半点异常之处 李承乾不觉得像雾容那样的女人会欺骗自己,这块丝帕上一定有什么问题才对 不过,在尝试了用各种各样的水浸泡,差点就放在火上烤之后,这块丝帕依然是顽固的雪白 “慢慢来吧!”李承乾看着折腾那丝帕已经折腾了大半天的含月含秋,微笑着说道 含月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惊叫一声:“啊,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天哪,厨房里的鱼汤,我现在就去端!” 李承乾无语了,要等她去端鱼汤,大概那汤早就冷掉了他淡淡地说道:“鱼汤孤已经喝过了!” 含月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觉得自己失职了,低头道:“殿下恕罪,奴婢知错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罢了,你们这几天就专心研究这丝帕吧,别的事情暂时就不用管了!” “谢殿下!”含秋含月同时应是 李承乾其实并不着急,毕竟,江南的水还是有点深,他还没有制定出一个比较完善的计划,让江南完全纳入朝廷的掌控之中,因此,他需要时间,当然,还有足够制那些人与死地的证据 晚饭是一小碗莲子粥,还有一叠拌胡瓜,拌得很爽口,还有一碟子淋过香油的白虾,味道很好,李承乾破例多吃了小半碗粥(这让他反省了一下,因为这是不符合所谓的礼制的,他可以有七八个菜,每个菜只吃上两三口,却不能表现出明显的好恶,这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这个时代地人向来是早睡早起地毕竟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睡觉还能干嘛呢?李承乾却一向是睡得很晚地晚上也没有别地事情含月含秋要研究那块丝帕因此侍寝就可以免掉了李承乾从浴池里走出来任两个容貌秀美地侍女帮他用毛巾擦干头发然后换上一身简单地丝织长袍直接回了自己地房间 房间里地夜明珠发出柔和地淡黄色地晕光将整个房间照亮外间含秋含月还在摆弄着那块丝帕一脸地兴味盎然 李承乾微微摇头自顾自地回到了内室也不叫人伺候将桌上地一块锦帕揭下柔和地荧光透出照亮了三尺见方地地方 桌子是沉香木地被漆成深沉地暗红色上面地摆设很简单一个作成珊瑚形状地灯台但是原本应该用来点油灯地地方镶嵌地是一颗颗寸许直径地夜明珠一大叠案卷堆积在桌子地右侧方便人伸手就能拿到左侧是一堆书李承乾随手抽出了一本《汉书》翻开一页看了起来 “公子您地宵夜!”一个柔美地声音响起 李承乾没有抬头淡淡地说道:“放那里吧!”庄园里知道李承乾身份地只有他从长安带来地人这个侍女是山庄里原来地家养丫头她地母亲很小地时候就在山庄签下了卖身契后来嫁地也是山庄地家奴因此这个侍女也就是山庄地私有财产了!原本她地工作是织补后来李承乾过来因为她地容貌也算上乘便被调到了李承乾身边做一些琐事 夜宵是玉酥)果仁的碎粒,温度适中,正好可以入口,还有一碟子用模子做成各种花朵形状的点心,味道清淡,并不甜腻 李承乾放下书,喝了玉酥)“味道还不错,把盘子端到外间给含月含秋她们吧!” “是,公子!”娇媚的侍女有些失望,在庄园里选出的人中,她的姿色是最出色的,不输于外面的那两位姑娘,可是,为什么公子就是不肯正眼看看自己呢?像她这样的身份,将来顶多和她母亲一样只能嫁给一个家奴,家奴哪怕再出色,也是摆脱不了这个烙印的!若是能得到这个从京城长安来的公子的青眼,哪怕只是做个侍妾,也要比那样子强得多!母亲虽然说过,自己的容貌并不能让自己过上什么好日子,他日若是自己人老珠黄,怕是只能被人遗忘在角落里,受人折辱了!而且,若是跟的人脾气不好,大户人家里被活活玩弄死的婢女不知凡几,最终的结局不过是一张破席,成为乱葬岗的一份子而已!可是,看起来,这个公子的性子很好,对人也温和,跟了他,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吧!心里胡思乱想着,她还是不得不端起盘子,向外面走去 含秋的眼睛都要贴在那丝帕上了,她有些苦恼的皱着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还是看不出来?” 含月用手托着下巴,叹息一声:“那个在这丝帕上做文章的人要么就是个疯子,要么就是奇才!这怎么也跟那个人联系不上啊!” “含秋姑娘,含月姑娘,公子要奴婢将这盘点心送过来给两位姑娘!”她不敢无礼,因为谁都知道,这两个看起来很多时候不是那么懂礼节的女子其实是公子的枕边人,据说,等到公子回家之后,她们就是公子的妾室了! “哦,先放下吧!”含月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等一会儿再吃!” 侍女心中忽然涌起怨恨来,自己想要得到公子一个眼神也是不能,这两个人居然恃宠而骄,难不成,她们以为公子喜欢她们,会把她们明媒正娶不成!即使真的明媒正娶了,惹得公子不喜欢,一封休书下来,她们还能像现在这般吗? 忽然看向含月含秋正在研究的丝帕,她心里又生出了几许得意来,她淡淡地开口道:“两位姑娘还是先用一点点心吧,要是冷掉了,味道就不那么好了!” 见两人还是没多大反应,她又开口道:“两位姑娘是要学刺绣吗?这丝帕上的绣法很是艰难,耗费眼力呢!”(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解密 .什么,你说这是刺绣?”含月惊叫起来 那个侍女做出一副愕然的表情:“两位姑娘不清楚吗?要知道,这丝帕上的刺绣乃是用同色的丝线,一根丝线要分成十六股,用其中一股在上面刺绣出图案来!这样的话,绣品看起来与底子毫无二致,但是,若是在月光下看,便能够看到模糊的图案,宛若天成一般!要做成这样一幅竹品,便要熬坏一个绣娘的眼睛,因此,就算有绣娘会做,也是很少愿意动手的!在江南,这样的一幅绣品向来是有价无市,那些世家为了能得上一幅,据说之间不知道发生过多少争执呢!” 含秋傻了眼,这样的刺绣,真的能做出来吗?将本来就纤细的丝线分成十六股,还要在同色的底子上刺绣,那些绣娘,简直就是织女啊! 李承乾的声音传了出来,问道:“那你会这种刺绣吗?” “奴婢学过一些!” “你识字吗?”李承乾又问道,人已经走了出来,温和的看着那个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侍女 那侍女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她嗫嚅着说道:“回公子的话,奴婢不识字!” 李承乾摇摇头:“不识字也没关系!嗯,你叫什么名字?”李承乾忽然觉得有些惭愧了,这么个美人,已经在他这里伺候了快两个月了,他居然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实在是有些尴尬啊! “奴婢叫春桃!”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那么,春桃啊!”李承乾微笑起来,“那么,你可以将这丝帕上的图案描下来吗?”听春桃的说法,这丝帕上的图案只要在月光下,才能显出,模糊的轮廓来,那么也就是说,没什么本事的话,上面的图案就看不到了,即使看到,你也会觉得只是丝绸本身的反光罢了 春桃高兴得脸都红了起来:“是,公子,我肯定可以的!” “慢慢来不着急!”李承乾想到之前春桃所说地这样地刺绣很伤眼睛同样想要解读这样地图案也不是什么简单地事情势必还要艰难而一个会这种技术地人人才啊!说起来这确实是一个掩藏自己地好办法用这个记录机密文件倒是一个防止泄密地办法可是想要解读却很不容易呢!像春桃这样地人才一定要大力培养啊!听说练武之人耳聪月明用他们来做这种事应该要省力许多 他温和地看了一眼春桃:“春桃若是你愿意地话等我离开地时候陪我一起去长安吧!” “是春桃愿意!”春桃简直是喜出望外了连连点头道 两天后春桃拿来了一张纸她神情有些憔悴不过眼睛里却是一派光彩照人地眸光 李承乾微微一笑:“辛苦你了先下去歇着吧!” “是公子!”春桃没有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过多地好奇心不是一件好事当下点头退下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李承乾轻笑起来,低头看向了手里的纸 “琉球,吕宋,越王”只有几个莫名其妙的词,李承乾微微蹙眉,然后点点头,低声道,“孤大概明白了!” “什么意思?”含秋眨眨眼睛,有些困惑的问道 李承乾弹了弹手里的纸,微笑道:“关键是在琉球!琉球靠近岭南,乃是由很多小岛组成的而吕宋却是南洋的一个岛屿,他们大概是希望能够以琉球为中转地,前往吕宋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越王指的是谁,不过,想来应该就是江南这些世家的依仗了!” 说着,他的神情变得森然:“看起来,他们似乎考虑着在中原之外立国,嘿嘿,大的好算盘啊!” 此刻的琉球,一个背靠着地形复杂的山谷的地方,却一点也显不出荒凉来,那边修建了一个设施很是完备的码头,一个**着上身的精壮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赤脚站在码头上,挥着皮鞭,大声喝道:“快点,赶紧把这些货都运到岸上的仓库里,要是磕着碰着了,今天的晚饭可就没了!” 用水浸泡过的藤鞭打在一个只穿着裤头的男人身上,立刻就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很快便肿起老高,男人听到这苦力发出的一声闷哼,他神情更是愉悦了几分,他只是这里的一个小头目,也只能做做监工,他的上头就能在阴凉的地方喝喝茶,聊聊天,哪怕只是中原算是劣质的茶水,也比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强的多啊:“嘿,懒鬼,这么长时间才干了这么点活,今天晚上没有晚饭吃!” 这里的苦力差不多都是从中原拐骗来的,他们被那些世家的管事说的动了心,飘洋过海来到了这里,结果,带他们来的人一下子翻了脸,别说工钱,每天只能吃上两个掺着糠的窝头,还有一碗看不见米的所谓的粥,尽管这样,还是经常被克扣,很多人不得不饿着肚子在那些监工的鞭子下继续干活有人想过跑,可是这茫茫大海,没有船,他们能跑到哪里去,最成功的那个混上了出码头的船,结果没开出多远就被发现了,最后被吊死在桅杆上,尸体被扔进海里喂了鲨鱼琉球这里天气湿热,很容易发生疫病,恶劣的生活环境,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足,每天都有人死去,这点没人在乎,这么多年修生养息,江南的人口早就恢复了,那些世家出面招人,哪有人不愿意去的,因此,苦力是总会得到补充的 一个瘦得皮包骨头,脸颊凹了下去,看不出年龄的男子蹒跚着走到仓库,将肩上的麻袋放了下来,他大口的喘着气,在守卫的呵斥声中讨好地一笑,不过,放在那张已经瘦得几乎脱形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怪异,那守卫厌恶地一把推过去:“看什么看,快走,去干活!” 男子低声下气地说道:“大爷,喝口水行吗?” 守卫哼了一声:“喝什么水,这会儿哪有水给你喝!赶紧去干活,要不然,你以后,也就别想喝水了!” 男子舔了舔干裂的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转身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稍微慢了一点,一鞭子抽上来,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要连骨头都要露出来了 没有人看到,这个看似怯懦的男子低下头时,脸上露出的一丝冷笑(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始动 .然有人愿意离开中原,前往他乡自己称王了,不得不t3个好主意,如果他没有太贪心,想要先在中原捞一把再走的话! 那些世家应该是想要留一条后路,毕竟,很少有世家之人在没什么问题的情况下,想要背井离乡的,他们在自己祖辈生活的地方已经扎下了根,并且有了很深厚的关系网络,想要放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魔门,大概是觉得自己在中原怎么着都只能做邪魔外道,看看能不能在外域发展起来 李承乾拈着一枚玉佩,看着窗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来 琉球的那个码头上,没有人注意到,那几艘开回江南的船上多出了几处不起眼的印记等到几天之后,这些船到了钱塘,自然会有人发现那些印记的含义 一处人工植出的竹林里,一个用竹子搭建的精舍,里面传出了清越悠扬的琴声 一个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青衣仆役匆匆地走在竹林间的小径上,神色有些焦虑 “是小三啊,你的心乱了!”琴声慢慢平缓下来,最终悄然止歇,精舍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 “打扰了二爷爷的兴致,是侄孙的不对,侄孙在这里给二爷爷赔礼!不过侄孙这次来是有事情找二爷爷商量的!”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老头子已经隐居了二十多年,早就不管事了!有什么事,老头子也是做不了主的,你还是回去吧!”精舍里的老人淡淡地开口,“去吧,老头子我只管弹琴喝酒,别的什么也不管啦!” “可是,二爷爷,当初那件事,侄孙也是没办法的啊!都是父亲还有那几位长老做的决定!”华服男子急了,“可是,这次家族真的危险了!二爷爷,老一辈的就剩下您了,您就回去劝劝大哥他们吧!他们这是要将家族往火里推啊!” 老人声音依然平淡:“当初的什么事情啊?老头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早就记不住了!” 见鬼你要是记不住怎么会这么多年都待在这竹林里逢年过节都不肯回本家看上一眼呢!中年男子心里腹诽道可是嘴上却哀求道:“二爷爷不管怎么样您还是王家地长辈这次要是不能顺利地话王家真地就完啦!” “有什么完不完地呢?”老人地声音里终于透出了一点怨恨来“王家分家那么多随便那一支顶个罪自然也就过去了!还有老头子年纪已经不小了半截身子都已经入了土也没什么力气管王家什么事了!小三儿你还是回去吧!” 不待那中年人继续哀求精舍里地琴声再次响起中年人等了半晌终于颓然离去 “老三今天去见了老爷子?”王家地家主王致远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地可是老祖宗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把他赶了回来!”堂下一个年轻地男子沉声道 “那是当然!”王致远地神情不变他淡淡地说道“二爷爷一生没有子嗣最喜欢地便是当年地十九叔可是十九叔终究是分家地人那时候除了他们家谁还能担当得起那件事!二爷爷一生自负却连最喜欢地孩子都没能保得住让他如何不怨恨呢!” 堂下的人一声不吭,要知道,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他作为小辈,还是不要乱插嘴的好! “好了,你先回去吧!你母亲还在等你!”王致远神情温和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父亲,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去吧!”王致远挥挥手,说道 绣林中的琴声寥落起来,充满着悲戚与愤恨的意味,琴声越来越急,声调不住的拔高,近乎刺耳起来,终于,“铮”的一声,琴弦断裂开来 远远的隐秘之处,王宁远听着那琴声,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尽管一根琴弦已经断裂,琴声依旧在继续,琴声里的凄凉与自责越发浓郁,最终不过是一声叹息而已 “出来吧!”老人轻叹一声,“你也是个伤心人啊!” 王宁远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走进了竹林,他狠狠地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强打精神道:“这位老先生,学生,学生只是心有所感而已!” “是啊,心有所感!”老人的声音低沉下去,“罢了,年轻人,你进来吧!” “是!”王宁远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精舍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老人就跪坐在黑暗中,面前的琴案上,一张瑶琴端放在其上,他放下按在琴弦上的手,说道:“坐吧!” “谢老先生赐坐!”王宁远行了一礼,在对面坐了下来 老人摸索着将油灯端到了琴案上,总算让王宁远看清楚了老人的模样 老人看起来形容枯槁,一头稀疏的白发勉强用一根木簪束起,他的眼睛有些浑浊,眉眼间俱是疲倦之色,不是因为身累,而是身心俱疲他忍不住哽咽起来,跪直了身子,磕了三个头:“二爷爷,阿宁回来了!” 老人愣了一下:“阿宁?”终于,他回过神来,有些干瘪的嘴唇哆嗦起来:“阿宁啊!真的是我的阿宁啊!阿宁,快过来,让二爷爷看看!” 王宁远几乎是泣不成声了,他直接跪着爬过去:“是阿宁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爷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老人笑得有些凄凉,“阿宁这些年也过得辛苦吧!当年爷爷帮不了你们,就让你爹白白去了,后来,想要照顾一下你们也是不行!那些混帐,脸祖坟都不肯让小十九进啊!阿宁现在怎么样,成家了没?” 王宁远低头道:“还没有!不过,妹妹已经嫁人了,虽说是个商户,但是对她还好!” “商户好,那样就好!”老人抹了抹眼睛,大颗的泪水砸了下来,“只要别像王家这样吃人的世家,什么都好!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为家族忙了大半辈子,老来,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还好,阿宁你还活着,老头子就算死,也瞑目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分歧 .座豪华的宅邸里,主人正在饮宴 大厅里,二十几个舞姬在乐师的伴奏下,跳着水袖舞,她们身上的舞衣乃是轻纱所致,在烛光下,隐隐可以看见下面如同牛奶一般洁白细腻的肌肤,她们的纤腰裸露在外,柔软的腰肢在扭动着,长长的水袖在空中飞舞,如用天上的流岚一般让人迷醉 观赏这舞蹈的严格来说,却只有一个人 主位上的那个男子确实是个美男子,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透出暗沉的眸光,鼻若悬胆,嘴唇很薄,他一身宽松的月白色袍服,上面用同色的丝线绣出复杂的图案来 他的身边,簇拥着几个美貌的女子,衣衫各不相同,风情也是迥异,她们脸上带着或妩媚或纯美的笑容,伺候着这个男子,男子的神情是愉悦的,可是,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透出的目光是冰冷而理智的,这是个危险的男人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在寻欢作乐的时候谈论别的事情哪怕他本身对于寻欢作乐这种事情,兴趣本来也很有限 “你觉得这个所谓的越王遗孤怎么样?”一个有些轻慢的声音响起,但是声音很轻微,不虞被人听见 “宗主,属下以为,若是他身在乱世,或许是一方豪雄,可是如今天下承平,民心思定,只怕没什么作为!”另一个男子低声道 “你说的没什么作为的这一位可是说动了江南的那几个大世家,支持他去南洋立国呢!毕竟,大唐的影响力虽然大,还没有能够扩大到海外去!”开始说话的男子正是魔心宗宗主薛千枫,他微笑着说道,“真是个不错的想法,不是吗?日后中原战乱,自然还可以打回来!实在是进可攻,退可守啊!” “可是宗主,属下以为,若是此事没有败露,成功的把握能够超过八成,可是,现在看起来,那位太子殿下好像已经明了了他们的打算了呢!”这是薛千枫的左使凌寒 “那他们现在的胜率大概不会超过三成了!”薛千枫叹息一声,“真是可惜啊!圣门其余五宗的那些家伙,要是真的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嘿嘿,那就好玩了!本座还不知道星华宗这一代的传人是谁呢!” 凌寒蹙起眉头:“宗主属下一直搞不明白星华宗素来一脉单传怎么就至今都没有断了传承呢!他们地武功就这么好一直没出过什么意外?” “谁知道呢?”薛千枫无所谓地说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太能躲了一直当自己是普通人过着呢!这才没人找得出他们来!” “罢了回去吧!”薛千枫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趣了“咱们也要回去商议一下是不是这次还不插手呢还是干脆就找上那位太子殿下!说起来那位太子殿下可比这位有前途多了!也没听说他对江湖上地门派有什么看法或许他对圣门不是那么有偏见?也不知道那些白痴怎么想地放着现钟不打反而去炼铜一个个吃饱了撑地!” 这锦上添花总是不如雪中送炭可是怕得就是你在雪中送炭了人家还过河拆桥看看那位地性子这种事情发生额可能性还是很大地 薛千枫很是潇洒自在地走了傅青竹却在发火 “该死地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什么天潢贵冑不成要本座去保护他他怎么不干脆让圣门做他地亲卫!”傅青竹一掌拍散了一张红木桌子然后气恼地转身离去“想要本座保护他等他坐了龙椅再说!” 绯月这些天很烦恼,她刚刚知道魅女门这些年的合作对象居然是一个已经过气了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什么王爷!简直是见鬼!隋朝已经亡了二三十年了,以前那个做过皇帝的越王现在脸骨头渣子都不知道埋在哪里了,居然冒出个越王遗孤来,说什么杨广的嫡亲的曾孙,他当初怎么就没被一生下来就掐死! 魅女门被天魔宗他们打压了一通之后,核心弟子只剩下了不到原来的一半,那一位居然还要八个魅女门的核心弟子陪他双修,简直是欺人太甚,难道自己不知道他修炼的是天魔宗的那种专门采阴补阳的功夫吗! 绯月恼火的折断了手里的一根簪子,咬牙切齿道:“若是跟你合作的前提是让魅女门变成给你培养姬妾炉鼎的话,那本座豁出去反悔了!哼,魅女门哪怕放弃在江南的基业,也不能被你就这样吞了!” “那一位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楚天凌阴沉着脸蛋,“他以为他现在已经可以甩掉我们了吗?” 楚亦然也是最近才知道这回事的,尽管有些担心,但是还是说道:“父亲,儿子倒觉得未必!儿子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却觉得他应该是个心思阴沉之人,他或许会过河拆桥,但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他现在可能是希望我们这几个世家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而是全力帮助他!” “这怎么可能!”楚天凌断然说道,“江南毕竟是楚家的根基所在,不到万不得已,楚家绝对不会放弃在江南的基业!当初答应他,不过是想要在海外为楚家留一条退路,可不是想要就在那等蛮荒之地发展的!哼,他说的到好听,可是,那等穷乡僻壤,想要变成如同中原一般,那是何等艰难之事,甚至根本不可能!他或许聪明,可是,终究是不知道什么是生计疾苦的王孙公子!” “父亲的意思是?”楚亦然问道 “还和以前一样,但是要注意了,做得要更加隐秘一些!”楚天凌冷声道,“琉球哪里死了那么多人,有心人估计已经觉得不对了!要是在这些小问题上出了纰漏,楚家再怎么家大业大,也是经不起折腾的!当初王家何等势大,还是要放弃了最贴近本家的一支分家才保全了下来,楚家的底蕴终究还比不上王谢两家,只能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是,父亲,孩儿受教了!”楚亦然心悦诚服的说道(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准备收网 .塘的码头上,十几艘看起来已经出海很多次的海船归)7的水手们纷纷露出了笑容,大海固然壮阔,可是天天看也是会厌倦的,而且,海上终究不方便带女人,禁欲了很长时间的他们迫不及待地要到岸上逍遥一把了,哪怕只是最便宜的窑子里的女人,好歹也能让他们舒服一下!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几个看起来就是脚夫大半的赤着脚带着斗笠的壮硕汉子好奇地在船的周围晃悠了一圈,然后啧啧赞叹着离去 “果然有猫腻呢!”回到了隐蔽处,一个脚夫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平凡憨厚的脸,他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很是憨厚的笑容,嘴里吐出的话却一点也没有憨厚的意思,“这些船是到琉球的,江南那些据说是被几个世家招去做工,逢年过节都没回过家,连口信都没有的那些人的下落看来有着落了呢!琉球啊,那里有什么吸引他们呢?恩,报上去吧,让上头决定,要不要去琉球看看!” “估计是肯定要去的!”另一个脚夫摘下斗笠,放在手里给自己扇风,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还有些稚气,他冷冷地说道,“江南无故失踪了这么多青壮人口,官府居然一次都没有出现,这么不正常的事情如果不去调查,那还要我们做什么!倒是‘豫让’这次是辛苦了,难为他在琉球待了那么久!” “等‘豫让’回来,上头自然会奖励他的功劳的!前提是他还能活下来!”另一个脚夫挑起眉毛,说道,“赶紧走吧!我可不希望,等到我们到了琉球,‘豫让’脸尸体都喂鱼了!” 几个人戴上斗笠,又将扁担拿好,装模作样地挑了点东西,很快离去 “那林浩居然至今还活着?”李承乾有些稀罕地问道,“不是说他都要崩溃了吗?” 含秋不屑的撇撇嘴:“那等小人,现在活得滋润着呢!殿下你又不想打草惊蛇,现在就查办他,他大概也是破罐子破摔,学着那赵德云,成天花天酒地,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贪贿,可是,却是手笔很大地买了二十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待在家里面胡闹呢!” 李承乾脸上的笑容有些冰冷:“哼,他现在吞下去的,便要他将来一个子都不少地吐出来!” 含月有些惊讶:“可是,他那些钱不是很多都花了吗?哪里还能全部都追回来!” 李承乾眯起了眼睛:“那林浩好歹也是世家出身,五服之内还是有不少人的,他吞下去的,便让他那些亲眷还回来吧!没有人可以随便侵占国家的利益而不受到惩罚的!” “那林浩估计到死都要被骂了!”含月噗哧一笑有些幸灾乐祸地意思 “殿下琉球那边地事情已经知道一点了要过去查探吗?”含秋正色问道 “当然!”李承乾神情冰冷“拿着孤地手令调动水军前去围剿!不要跑了一个孤还要顺藤摸瓜查到那吕宋去看看呢!这网早就撒下去了也该收了!” “是殿下!”含月含秋神色也沉静起来当即应声道“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王宁远已经接到了消息他地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地微笑来:“父亲你看着吧王家这次是真地要覆灭了!” 水军地调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地注意毕竟江南地水军在朝廷地默许下经常会做一些给商船护航地工作因此当水军地十几艘大船护送着三四十艘“商船”离开码头地时候没有人觉得有任何问题 绯月打发走了几个慕名而来的年轻或者是不年轻的公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只觉得疲倦 镜子里的人依旧美丽绝世,尽管辛苦了很久,脸上连一点皱纹都没有,她拉开嘴角,扯出的依然是完美至极的笑容,她几乎要大笑起来,这真的是自己吗?她感觉自己就是宗门培养出的一个完美的人偶,一举一动都是算计好了的!她很累,可是她不得不走下去! 侍女照例端来了一碗金丝燕窝粥,放在了她手边,她一点也不喜欢喝这种寡淡的东西,可是所有人都觉得这对她有好处,因此,她不得不喝没有露出半点不满,绯月拿起精致的调羹,一勺一勺地用最优雅的姿势,将碗里的燕窝粥送进嘴里 “拿下去吧,本座要休息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称呼自己为我,而是本座的呢?她有些迷茫,但是,很快就不去想了!先去睡吧,睡醒了,也就好了!她对自己说 没有找侍女,她坐在梳妆镜前,将头上的几根华美的金钿一一取下,头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背上,柔滑地垂下来,耳朵上用黑珍珠镶嵌的金丝耳坠也被取下,随意的放在梳妆台上,脸上薄薄的脂粉也被仔细洗去,镜子里的人显得有些苍白,她用力抿了抿嘴,一双水润的红唇变得有些单薄苍白起来 绯月讥讽地笑了起来,她冷淡地看着镜子中那个美丽的人偶,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傅青竹一身青衣,在金陵城中行走,没有用武功,也没有用任何交通工具,就这么随意地在街道上行走着,而且看起来压根没有目的地 他刚刚把那些个烦心事都推给了自己的徒弟,师长有事,弟子服其老,这个道理不是很简单吗?因此,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地一早就出门散心他甚至没有在住处用早饭,而是在街上的一个小小的摊子那里吃了两个驴肉烧饼,喝了一碗豆浆,味道很是纯正,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吃完后多丢了几个银币做了饭钱 不管那些世家贵族是怎么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小老百姓的生活都是简单而满足的,他们对于什么国家大事是没多少了解的,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喜欢讲的也是些传奇演义,他们乐得在茶馆里多花几个铜板听一听,回去之后将给家里的老婆孩子听,日子还是那么过,他们或许要操心柴米油盐,生活拮据,却有着简单的幸福存在 经过一家酒店,他看看那有些陈旧的招牌,略一思索,便走了进去然后,便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傅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琉球之战 .真的很巧啊,苏兄,久违了!”傅青竹看到李承乾,\来 李承乾笑道:“既然如此,傅兄,一同喝两杯如何?这里的酒虽说不是极品,可是也是少有了,可是十几年的女儿红呢!” 傅青竹爽快地在李承乾对面坐下,拿起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酒杯喝了一口,眯起了眼睛:“果然是好酒!” “傅兄看起来这些天似乎有些不好?”李承乾夹了一筷子笋干送进嘴里,看到傅青竹隐隐透出的疲倦,问道 “别提了!”傅青竹想想都觉得厌烦,他皱眉道,“不过是个夜郎自大的白痴而已!没必要理会的!” 李承乾微微一笑,当下再不过问,说道:“傅兄,这儿的清蒸鱼还不错,不妨尝一尝!” 他心里啊在寻思,一个自高自大的白痴,还能惹得傅青竹这位魔门天魔宗的宗主这般头痛,看来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人物啊! 他也不想套话,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对傅青竹还是很有几分好感的,而且,傅青竹能够当上天魔宗的宗主,他的话又是那么好套的? 因此,两个人就这么喝酒吃菜,天南地北地谈天说地,李承乾的见识自然不用说,好歹也是一大帮子有名的大儒教大的,而傅青竹也是出身书香之家,还有他多年来行走江湖,见识也是不浅,因此,两个人差不多是酒逢知己,喝得越发高兴起来 琉球那边刚刚下了一场暴雨,道路变得泥泞起来,那些苦力被赶出了避雨的棚子,跌跌撞撞地扛着一个个的麻袋装到另一队船上 “咦,这次那些船来得早了不少嘛!”一个小头目搭了个凉棚,看到了海平面缓缓驶来的船队,惊讶道这个时候的船样子都是差不多的,而那边的船队打头的是商船,可不是水军的战船,加上距离还比较远,因此,一般人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大概是老爷他们那边比较顺利吧!”另一个小头目无所谓地说道“让那些苦力加把劲早点把货卸完了咱们也能早点歇着!也不知道这次船上带地补给多不多说不得我们也能分到一点好东西呢!” “刘三你就想得美吧!”嗤笑声传来“咱们哥几个算什么东西那些好东西怎么着也是轮不到我们地!上次老五帮着孙管事忙活了好几天后来孙管事将他打发到仓库那边油水最足了!咱们在这边监工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啊!” 刘三叹息《138看书网》他那个小姨子可是十里八乡有名地漂亮被谢老爷瞧上了做了第十九房小妾 那谢老爷虽然是谢家地分家可我听说啊就是谢家本家地几个少爷也没有他混地好呢!他光在金陵城里就有十几个铺子真真是日进斗金哪!” 另一个人叹息一声有些羡慕地说道:“可惜老子没那么好看地小姨子我家那个母老虎啊不给老子添乱就是好事了!” 说话间那边地船队已经离得近了刘三眯着眼睛看着那边地船队忽然叫了起来:“秦二你快看那船好像不是咱们地船啊!” 秦二无所谓地说道:“大概是换了新船吧!或者是雇的别人家的船!你想想啊,除了那几位老爷,谁还会往这个鸟不拉屎的岛上来啊!” “也是!”刘三稍微安心了一点,他笑道,“要不是在这边工钱不少,我也不会跑这边来啊!我家婆娘年前刚刚给我添了个胖小子,估计也该会叫爹妈了!这次让船上的人给我家婆娘捎个口信回去,这边也用不上什么钱,也给捎回去好了,好给我儿子添几件衣服,我再攒上几年钱,就能把儿子送去学堂念书,就算不能光宗耀祖,去人家铺子里做帐房也比我现在体面!” 秦二叹了口气:“你家还好,是个小子,我家那婆娘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四个,还是丫头,还不是赔钱货!我就琢磨着,等到手里头有点余钱,去买个丫头回来,给我生个小子,我大哥老早就不在了,老秦家还要我传香火呢!” 说话间,刘三的神情陡然惊恐起来:“秦二,事情不对啊!那船,那船是,是水军的……” “水军的什么?天哪,是战舰!”秦二转头看去,惊叫起来,“快走,快去报告上头,琉球的事好像发了!” 还没等他们示警,已经离码头不到两百尺的船上,几支长箭带着风声破空而来, 的刘三眼睛大睁着,看着自己胸前冒出的黑色的箭头t7迟钝地接收到了疼痛的感觉,正要张口,又是一支长箭穿透了自己的脖子,他不甘地倒了下去 “官府派人来救咱们啦!大伙快跑啊!”那些苦力愣了一下,很快有人回过神来,大喊起来,他们飞快地丢掉了身上的麻袋,四散着跑了 又有人叫了起来:“干掉那帮王八蛋!看他们把大伙儿当畜生看!打死他们!” 人总是盲从的,于是,几个还没能跑远的监工被愤怒的苦力们抓住了,他们没有武器,就用拳头,有的捡起地上的石块,没头没脸地砸上去,嘴上狠声咒骂着,一个瘦小的苦力直接用手指头抠出了自己手底下那个监工的两个眼珠子,血溅了他一脸,他狠狠地将那两颗眼珠子塞进嘴里,就这么咽了下去,然后泪流满面,哭嚎起来:“二哥啊,小四挖掉了那个王八蛋的招子,你看见了吗?二哥!咱们可以回家啦!” 上岸的水军士兵怜悯地看着这群又哭又笑,几乎看不出人样的苦力们,叹息一声,一个水军的统领低声吩咐了几句,立刻有一队水军跑过去,将几个脱力得昏倒的人扶起来,拖到一边,喂他们喝了几口干净的清水,有人从身上的干粮袋里取出干粮,放在水里泡成糊给他们喝了下去 剩下的水军在一个还算清醒的苦力的带领下,往岛上跑去,这边一直没出什么事,而且大多数人觉得,没什么人会跑到这里来,因此,防卫很是松懈,不过一会儿功夫,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水军冲进那些用木头搭建起来的房子里的时候,很多人还在围着聚众赌博取乐,连外面的异常之处都没有发现 一个离得最近的仓库打开了,一个人挥刀划破了麻袋,金黄色的饱满的稻谷流淌了出来,所有人眼睛都直了,哪怕这些仓库里都是粮食,这个数目也实在是太让人心惊了点 又有几个仓库被打开,里面不是粮食了,却是各种各样的工具,比如地里要用的各种农具,还有一些被拆开的各种零件,组装起来便是一些比较大型的器物 再有几个仓库里,放着的就是兵器了,虽说不是军队制式的那些,而是一些看起来比较简单粗糙的刀枪弓弩什么的最让人心惊的是,那一堆堆整齐的箭支,要不是不怎么符合军队的弓箭规格,几乎可以装备两个卫的人马了!饶是如此,这些兵器已经可以提供给江南的府兵使用很久 为首的水军统领冷哼一声:“私铸这些管制兵器,乃是谋反,诛九族的罪过!哼,这次看他们还怎么说!这么多粮食兵器,杀他们十次也不够的!来人,贴上封条,在这边守着等回去的时候,一并运回去!” 另一个谋士低声道:“将军,这倒不用着急,现在看起来,琉球这个地方已经被朝廷注意到了,而且,听说这里出产硫磺硝石什么的,朝廷将来起码也要派兵驻守,因此,这些东西倒是不急着运走的还有,琉球的事情,起码已经有了两年,两年的时间,这里的东西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那么剩下的又去了哪里?若是我们能把那些追回来,那就是水师的大功啊!虽说太子殿下对于水师还是很看重的,可是,若是能让陛下也能对水师刮目相看岂不是好?那样,每年拨给水师的军饷就该多多少啊!” 那水师统领眼睛一亮,确实如此啊!当初攻打高丽,水军立了大功,这才让李世民对水军多了点重视,并且将江南的水师也建立起来 可是,江南的水师才成立了多久啊,也轮不到他们出去打仗,只能偶然出去护送一下商船,连海盗都没怎么遇见过,至今是寸功未立啊!若是这次,能够将江南的不稳定因素一举搞定,那就是自己的功劳啊!就算不能上调到长安十六卫,起码在江南,自己总能风光一把,也能加官进爵啊! 他立刻下令道:“来人,去审讯那些人,把那些东西的去处给本将军问出来!这次,总该咱们江南水军出头啦!” “是,将军!”几个亲卫立刻点头应是,他们的脑子也足够活泛,毕竟,只有将军晋升了,自己才有出头的希望啊!或许,等到这一战过去,自己出去,也有人叫上一声“将军”呢!(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各方反应 .承乾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笑,此刻他依然在笑,可是没\声他的笑容非常阴沉,几乎让人战栗 养移气,居易体,他常年处于上位,一旦生气自然生出压迫之力,他冷哼一声:“几万个人使用的军械,起码有上百万石的粮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出了江南,你们居然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哼!别跟我说什么江南一直被那几个世家把持什么的,你们是做什么的?简直就是废物!若是他们这次成功了,那么,江南的财富就有一半被不知名的人给吞了!” 所有人都垂着头,这些确实是他们的失职,无可辩驳的事情!这位主不喜欢别人推诿责任,因此,只能尽力去补救! 李承乾转身离去,江南的暗影飞快地行动起来,找出所有不对劲的人,以解决江南的事情 楚亦然低声道:“父亲,我总觉得不对劲!” 楚天凌脸上露出了一个几乎是诡异的笑容:“自然是不对劲了!那边被发现了!” “哪边?”楚亦然神情有些疑惑地问道 “琉球!”楚天凌低声吐出两个字 楚亦然几乎要晕过去,他的嘴唇有些哆嗦,艰难地问道:“琉球那边都被发现了?” 楚天凌淡淡地说道:“是的!” 楚亦然抑制住自己的心慌意乱,勉强镇定下来,问道:“那么父亲,接下来怎么办?” 楚天凌地目光森冷:“那位看起来是一定不会成功了因此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考虑怎么样才能撇清干系即使不能也要保住楚家地根基!” 楚亦然沉默着点点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谁知道琉球那么偏远地地方居然还被查出来了呢? 楚天凌咬牙道:“然儿云芝快要生了吧!” “是地就在这两天了!”楚亦然点头道 “过两天那孩子生下来后找一个刚出生地孩子把他换下来!”楚天凌冷冷道“楚家地血脉绝对不能在我这一代消失!让可靠地人把他带走抚养长大!楚家还有很多隐藏地产业应该可以保留下来只要人还在楚家终有一天还能崛起!” “父亲事情不会这么糟糕吧!”楚亦然有些犹豫着说道 楚天凌冷笑一声:“现在就要往最坏的地方想!要知道,朝廷对江南的世家其实早就看不过去了!巴不得抓住什么空子收拾咱们呢!这次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诛九族的罪名!或许朝廷会网开一面,但是,楚家元气大伤是肯定的,现在,咱们必须给楚家留一条后路!所谓狡兔三窟,为的就是这个!” 楚亦然咬了咬下唇,几乎将嘴唇撕下一块皮下来,最终,他有些疲倦的点点头:“父亲,孩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唉,就是有些对不起云芝那孩子!你回去好好哄哄她,看看她是不是愿意去长安她父亲那里,就算是和离也好,她好歹是崔家的女儿,希望可以保住她吧!”楚天凌叹息道 楚亦然点点头:“孩儿明白了!”其实这不仅仅是对自己妻子的保护,也是对家族的保护,因为两人和离之后,崔家与楚家自然也就没有了姻亲关系,这样,这次的风波扯不到崔家,崔家也就欠下了楚家一个人情,不管怎么说,崔家对于楚家剩下的人总是要多多关照一番的 谢家,王夫人明显感觉到了丈夫的不安,她也不敢多问,只好在后院发泄谢远庭这些天一直过得很滋润,毕竟还是个没受过挫折的孩子,因此,在他知道因为琉球的事情发了之后想起会导致的结果,他恨不得自己永远不是什么所谓的家主继承人,这种时候,谁地位高,谁死得快啊! “大哥,我早就说过,那个什么杨毅不能相信!哼,什么狗屁越王遗孤,那是前朝的,杨广都死得连渣都不剩了,他算什么东西!哈,现在好了,琉球那边出事了!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王家老三气哼哼地吼道,“现在要想什么办法,王家,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王致远淡淡地说道:“没错,王家确实不能毁在我们手里!”他冷淡的看了众人一眼:“这次,王家的本家是真的很难保住了,可是,王家那么多分家还是有几支可以保留的,毕竟,朝廷是不可能让王家真的灭族的!王家的分家中,无论哪一家能够振兴家族,那么,王家自然还会传承下去!” 王家老四冷淡地开口道:“朝廷早就对王家不满了,他们真的容得下王家吗?而且,分支觊觎本家的权利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要是他们光顾着争权夺利,内斗不休,那么,王家怎么肯振兴得起来!依我看,本家必须想办法留下人来!我们这一代不行,但是,最小的一代应该可以!” 王家老三咬着牙说道:“若是留下的孩子将来不成器怎么办?” 王致远冷笑一声:“我们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要是他们没本事,只会败家,那就是说,王家本家注定是不行的了!分家总是能出几个有野心有本事的人才的,只要王家的跟还在,我不管到底是本家还是分家做主!” 王家老三忽然狞笑起来:“至于那位狗屁越王,想来也没什么人肯饶过他吧!咱们要不要灭口,要知道,很多的证据都在那个越王那里,他若是死了,哪怕是为了服众,朝廷也不可能将咱们就这么一网打尽呢!” 王致远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意,他冷声道:“没错,他必须死!还有,魔门那些人,一向是损人不利己的,若是他们那边泄露了消息,也是一场麻烦!” “那么,就想办法让他们消失吧!”王家老四沉声道,“他们总是以为我们需要他们,其实,不过是咱们不想牵扯上那些事罢了!哪个世家手里头没有一点震慑的力量!这次,是真的要出动他们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杨毅 .时候,他还很小,谁也不知道他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的父亲,越王杨侗,那个男人让他觉得难过,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他不是杨侗的儿子更好一些。他的父亲是皇长孙,天潢贵胄,祖父移驾江都,他留守国都,其实,已经差不多是说明了他皇储的身份。可是,曾经风光一时的大隋很快就风雨飘摇起来,曾经文武双全,才华横溢的杨广死了,因为最亲近臣子的谋逆。而自己的父亲因为他的身份,在洛阳登上了帝位,可是,那是一场多么虚幻的梦啊!因为,作为一个帝王,什么主都做不到,只是一个往圣旨上盖玉玺的傀儡而已,可以说,随时都有人代替。 他的父亲不可以说不聪明,或者说,皇家哪里会有真正蠢笨的人! 他出生的时候,大雪覆盖了整个天地,那一天,他就被很妥帖地保护了起来。而外人以为的那个刚刚出生的越王世子其实是从外面抱来的孩子,而他,在一个老太监的保护下慢慢长大。他的父亲会通过秘道来看他,给他带一些好玩的东西,他每每期盼着那一天,尽管,他的父亲很多时候不由自主,根本就不能来看他。 他是杨毅,这是他父亲取得名字,父亲经常看着他,忧愁地叹息,他说:“但愿生生世世不生于帝王家!”可是,他没有选择。 那一天,天空中的月亮是暗沉的血红色,他被匆匆带走,搁置在一个隐蔽的农庄里,那个老太监一直陪着他。那天,那个老太监的眼睛非常明亮,而他习惯性地沉默着抱膝坐在床上,心中的不安让他抿紧了唇。 有人过来了,老太监一向的身体如同青松一般挺直,他的一身普通的深色布衣里灌进了风一般鼓了起来,然后,他看见了铺天盖地的血色,他大大地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人在他面前死去,然后,老太监慢吞吞地走回来,抱住他,他的声音尖利而沙哑:“小殿下,记住了,有一天,你要杀死所有这些人,重新站到那至高的座位上!” 他一声不吭,只是狠狠地点头。 没有人能够是他的依靠,他很早就明白,因此,他变得冷漠无情,杀伐果断。 很多人帮过他,不过他们看中的只是他的那个身份。因此,他从来不会感激,相互利用而已,谁的利用价值消失了,那他的结果便是死亡。 老太监在杨毅十六岁那年死去了,毕竟,他的武功再高,也不能扛过天命!他这一生,唯一忠诚的便是当年地越王杨,因为杨在他差点被陷害杖毙的时候正好经过,救下了他的一条性命,早就无依无靠的他将自己的一生卖给了杨,因为杨,他开始保护杨毅,为他杀掉所有威胁到他的人,终于,常年的杀戮,他地身体早就埋下了不轻的隐患,就像是一棵树,从外面看枝繁叶茂,里面已经被虫子蛀空了,只要一场大风,便能将它吹断。他在杀死了几个刺客之后,终于油尽灯枯,药石罔顾,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自己的小屋里。 杨毅没有流一滴眼泪。他早就忘记泪水是什么模样。他蔑视这些。对他来说。软弱首先压垮地是自己。因为他从不软弱。因此。他在这个已经稳定下来地帝国一步一步得到了江南世家地支持。哪怕不是真心。不过。他不在乎。因为他只是想要利用他们达到自己地目地而已。 他地生活是被仇恨与野心支撑起来地。仇恨。他恨夺取了他地一切地人。可是。他没有任何力量去报复。因为。等到他羽翼渐丰地时候。 仇人。如王世充等人早已死去。而取代了大隋地大了无法撼动地山川。他无能为力。 因此。能够让他满足地只有野心。 中原不是他能分一杯羹地地方。他很明白这一点。在他考虑着向西域或者别地什么地方发展地时候。他从海客那里得知在海地那一边。有着很多地土地。相比较中原来说或者是蛮荒。可是。以前地岭南。何尝不是蛮荒之地。因此。他有信心。那块土地会成为他地帝国所在! 他想着。等到中原战乱。他地子孙还可以回来。取代大唐。重新恢复大隋地荣耀。让杨这个姓氏再度成为尊贵地象征! 人总司贪心不足地,杨毅冷漠的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绝美的女子,他喝着美酒,脸上带着一点冰冷的微笑,只是嘴角上扯了一点,几乎没人看得出来。 他同样知道了琉球的事情,但是,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秘密,能够保持这么久,他已经很满意了。吕宋那边已经开始开发,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离开,出发前往吕宋。 他想着,自己掠夺的江南那么多的财富,为自己打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国家,对于大唐,这是何等的耻辱啊!大唐为了清洗这个耻辱,或许会带兵攻打吕宋,可是,经他的了解,吕宋的气候与中原截然不同,哪怕是水土不服这个问题,就足够让大唐的军队喝一壶的了!他并不知道,那支据说是李世民派出去寻仙问药的船队到底是去了哪里,一般的人都以为,那支船队如同当年的徐福一般,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或者说,那个风浪不定的大海,已经将敢于挑战它的威严的那些蝼蚁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他自信与自己的选择,就像他一直坚信,自己会成为帝王一样。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已经是月底,天上没有月亮,只有一粒粒星子无序地悬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一条璀璨的银河横贯天空,可是,很少有人愿意静下心来欣赏。这个美丽的夜色,却是注定要染血的。 杨毅刚刚端起一杯美酒,想要与怀里的美人**,然而,美人忽然张开樱小嘴,一簇银光从她嘴里喷出,他大吃一惊,头向身后一仰,他毫不留情地伸平了右臂,机括扣动,一支漆黑的弩箭直接射入了面前千娇百媚的丽人的胸口,上面涂抹的见血封喉的剧毒立刻发作,那个美丽如同花朵一般的可人儿嘴角溢出意思黑色的血液,然后倒了下去。 “想不到殿下倒是个高手!”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却是傅青竹,“要是你不是杨毅,凭你的这份资质,入我天魔宗真是再好不过,可惜啊,今天你就要死了!” 不待杨毅开口,傅青竹轻飘飘地一掌拍出,强劲的掌风袭上了杨毅的胸膛,他只觉得一股诡异的气劲钻入了自己的新脉,原本服帖的内力顷刻间暴乱起来,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绞痛,不自觉的喷出一大口血来。 傅青绣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你学的乃是我天魔宗的功夫,却还敢对我这个宗主颐指气使,嘿嘿,被反噬的滋味如何!殿下,不如今天本座就帮你彻底解脱吧!” 杨毅咬牙将袖中的弩箭一股脑向着傅青竹射去,傅青竹轻飘飘的掠出,然后,大袖一卷,一根弩箭原路返回,在他强劲的内力灌注下,箭尾急速射进了杨毅的心口,杨毅挣扎了几下,面色发黑,终于气绝身亡。(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乱前 .真的要乱起来了!”薛千枫看着悠然地喝着美酒的李一笑,“你说是吗,殿下!” “乱的也就那几个人而已!”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倒是魔心宗素来避世,什么时候要跑出来趟这趟浑水了呢?” “只不过是利益啊!”薛千枫叹息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魔心宗并不是很早就避世的,其实,圣门七宗,除了星华宗是真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外,其余六宗原本都是一样的,可是呢,出头的椽子先烂,当年魔心宗风头太劲了,结果,差点就被灭了门,虽说在星华宗的帮助下,重新恢复了传承,可是,那一段历史,是谁也不会忘记的,后来,魔心宗便开始慢慢转入幕后了!” “那如今,为什么要出头呢?”李承乾看着他,说道,“要知道,即使魔心宗的实力是魔门之首,甚至更强,对于朝廷,你们还是没有多少威胁的!要知道,朝廷不会喜欢一个为所欲为的江湖势力!” “可是,殿下,您为什么就不能想到,其实,我是来投靠殿下的呢?”薛千枫再次叹息起来,“其实,本来我来是想要合作的,可是,现在看起来,我并没有与殿下对等的实力,谈什么合作的事情,因此,为了魔心宗的未来,我觉得还是要干脆一点好!” “唔?”李承乾兴味地挑挑眉。 “说实在地,这次圣门确实是触犯到了朝廷的底线!”薛千枫有些无奈地说道,“即使与我魔心宗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不相信,殿下会在打压了另外几宗之后放过魔心宗!虽然魔心宗一直避世,可是,以朝廷的实力,想要将我们找出来其实只是多花一些时间而已!而且,魔心宗避世已久,几乎要被人遗忘了,因此,而本座不甘心!因此,投靠殿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薛宗主真是个聪明人!”李承乾的笑容很是温和,“孤确实曾经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孤觉得。”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狡猾优雅的笑意:“薛宗主觉得,圣门门主这个称号怎么样?” 薛千枫愣了一下,尽管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可是眼睛里一瞬间露出地错愕与惊喜却没有瞒过李承乾的眼睛,他的嘴角弧度再次上敲了几分,嘴里却说道:“可是,星华宗?” 李承乾淡淡一笑:“等到另外几宗差不多也被灭了。星华宗地传人肯定会出面地吧!而且。星华宗在圣门之所以地位超然。不就是他们掌握了魔门各宗几乎所有地典籍吗?这典籍若是掌握在了薛宗主。哈。到时候应该是薛门主地手里。那么。圣门到底是谁地。还要再问吗?” “殿下果然高瞻远瞩!”薛千枫很有诚意地说道。“自然。圣门所有地典籍也会有一份交由朝廷保存地!到时候。圣门唯殿下马首是瞻!”这话说地有技巧啊。只是跟着李承乾。但是。却没有说道李世民还有别人。这事放到李世民那里。便是诛心之言了! 李承乾故意装作没听出来。他举杯笑道:“那么。薛门主。孤敬你一杯!”到时候。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只要他手上有了魔门地典籍。难道他就不能自己打造一个魔门出来吗?或者。干脆杀了这位薛千枫。找个人易容。然后。魔门自然就易主了! “不敢!”薛千枫脸上地笑容堆积起来。显得非常迷人。他恭敬地举杯道。“自然是薛某要敬殿下一杯!” “那么。饮胜!”李承乾眉目含笑。 “饮胜!”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各自打得什么主意就没有人知道了! 绯月冷静的吩咐了手下,收缩所有的人手,放弃了很多显眼的生意。杨毅死了,因此,所有的图谋只是成空,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实力,尽量隐蔽起来,不要牵连到自己。 外门弟子就不要管了,她们只是被传授了筑基地功夫,还有一些粗浅的媚术,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挽救的价值,她们被送到了那些达官贵人富商等人的手里,既然想要锦衣玉食,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要是那些人运气好,这次可以脱罪,自然是好事,可是,若是运气不好,也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毕竟,现在的魅女门可并没有余力去挽救她们,就算是核心弟子,想要保住她们还要费一番大力气呢! 幽影老人独自一个人坐在一棵高大的树上喝酒,他已经喝了很多,显得有些醉眼朦胧,顺手将手里的一只酒壶扔下去,又摸出了一个酒葫芦出来,就这么往嘴里灌去。 他穿得很普通,一身葛衣,脸上不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老顽童模样,也像以前那般的正经,反而有些迷茫,他低声叹息起来:“老二啊,大哥我一直对不起你们!青竹那孩子,我知道,他一直恨我!可是,我能怎么样呢?本来,我指望着他和你一样,多念一点书,然后去考科举,做个不大不小地闲官,不要去管什么是是非非,就算是在乡间做个教书先生,大哥也能保证他一辈子平安的!可是,这小子偏偏是个武学奇才,还又偏偏让天魔宗那个老怪物看上了,继承了他的衣钵!这江湖上地是非一向多,他又是个心高气傲甚至是有些偏执的性子!如今这局面,实在是叫人不放心哪!老二你要是泉下有知,起码要让我这次能护住他才好!大哥我这辈子是没有儿女了!傅家可不能就这么断了香火!这次要是他能活下来,老头子就算是用绑得,也要给他找几个女人生米煮成熟饭不可!” 他抬头看看一弯有些发蓝地月牙,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天真地笑容来:“老二啊,你一贯是个和善的性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上天享福地命,可是你大哥我这辈子杀人如麻,一手血腥,怕是就算不下十八层地狱,下辈子也只能投个畜生道了!看样子,大哥是再也见不到你了!青竹那孩子倒是长得像弟妹,搞得我都忘了老二你长什么模样了!但愿你大哥我命好,还能看到你孙子出世,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来,老二,大哥陪你喝两杯!干!”(未完待续,) ------------ 第二百四十九章 起始 .南大营,薛仁贵神情肃然地站在营帐正中,手里掏出的令牌来。 “太子殿下有令,由末将暂代江南大营统领之职,诸位,还请多多指教!” 江南这块本来就不是有油水的地方,江南大营驻扎的也就是江南本地的府兵而已,薛仁贵要接手这边的指挥权,也就是个形式,真正还是不能指望这些看起来几乎没怎么训练过的府兵的。 想想吧,他刚刚进来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有人没睡醒呢!也没见着几个警戒的人,大门口的守卫在正大光明地赌博,整个军营里没有半点紧张的气氛,很多人就这么坐在树荫下面敞着衣服聊天,武器也没拿,衣甲要么没穿,要么就是歪歪扭扭的,一个个就是那种懒洋洋的模样,就算是地里的农夫精神头也比他们强多了!就是一群蛀虫,薛仁贵板着脸,心里想道。哼,江南养了这么些闲人,那个统领早就该被兵部问罪捉拿了! 不过,这事暂时也没法子解决,薛仁贵只能想着等事情结束了,要好生整顿一下江南大营,不过,那时候,他应该已经回长安了吧!算了,先去告诉一下太子殿下吧! 楚亦然有些形容憔悴地坐在花园里,楚兰芷沉默着坐在她的对面。 “二哥,家里,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楚兰芷终于开口问道。 楚亦然强颜欢笑道:“哪有,放心吧!只是因为你嫂子……”两天前,楚亦然地妻子生下了一个男婴,可惜的是,那个男婴仅仅活了一夜,便死去了! 楚兰芷神情严肃:“二哥,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你,可是,我已经不小了!那件事你糊弄嫂子还行,却糊弄不过我!兰芷也是楚家的女儿,即使还不能为父亲还有二哥分忧,但是,兰芷也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亦然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原来,在他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自己最宠爱的小妹已经成长到这一步了吗?他叹息起来:“小妹,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父亲还有二哥也是为你好!还有,父亲已经打算好了,明天,你就出发去姑姑那里吧!” 楚天凌当年地妹妹楚灵多年前执意嫁给了一个江湖人。哪怕那人地家族在江湖上还算有名望。楚家也很觉得丢了面子。因此很少提起。现在想想。也就这个妹妹还能护着点自家地侄女了!毕竟。楚兰芷是个女孩子。还没有及。将来地结局就是沦为官妓。而朝廷也未必会为了她专门去对付一个江湖上地家族吧! “不!”楚兰芷断然拒绝。“二哥。我要留下来!” “兰芷。听话!”楚亦然揉了揉眉心。叹息起来。“你还年轻。长得也漂亮。以后地路还很长!姑姑这些年虽然跟家里联系淡了。但是。她还是疼你地!你先去姑姑家住两天。等到风头过去了。我再去把你接回来。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你说可好!” 楚兰芷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二哥。你不要骗我!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我总觉得这是抄家灭族地大事。二哥。我也是楚家人。怎么能这个时候就走掉?” 楚亦然站起来。掏出丝帕。擦去楚兰芷地眼泪。强笑道:“兰芷乖。不要让二哥担心。啊!” 楚兰芷地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抽噎着哭起来:“二哥。你们一定要好好地!” “好,我们都会好好的!” 李承乾一直以来是淡定悠然的,在这么明媚的午后,他悠然地坐在湖心亭里,手里端着一杯冰镇的葡萄酒,含秋坐在一旁,灵巧的剔出刚刚采摘下来地莲子里的芯,将处理过的莲子放在碟子里供李承乾食用,而含月正拿着酒壶,乖巧地给他斟酒。 “准备得怎么样了?”李承乾眯着眼睛,问道。 “差不多了!随时可以收网!”含月恭声道。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李承乾将杯中冰凉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问道。 含秋点头道:“几乎是所有的势力都为自己准备了退路!王家已经将族谱复制了好几份,分别转交给了几个还算争气的分家,楚家将刚刚出生的一个孩子秘密送走了,而我们发现了不少楚家的秘密产业,谢家也差不多,谢宣可以说是早就放弃了自己的那几个儿子,他在外面有个私生子,还算是个有脑子地年轻人!别的一些小一点的世家,各自也有自己的办法,听说,已经有人想要求情求到陛下那里了!” “真是够快啊!”李承乾微笑起来,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读《红楼梦》时看到的一段话:为官地,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地,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地,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地,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这江南的世家这一次,当真是要落得一场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 “那魔门呢?”李承乾低笑一声,“好歹许了那薛千枫一个什么魔门门主的位置,总得关心一下!”要是那些各宗的元老没有死得差不多,那可怎么办呢!当然,想要对付那些喜欢高来高去的江湖高人,还是要他们自己动手的,要是让魔心宗这次什么损失都没有,那可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啊! “魔门啊!”含秋手上也不停,她淡淡地笑道,“反正魅女门几乎抛弃了所有的外门弟子,这会儿正龟缩在一个秘密的据点里头,估计已经是打算撤出这趟浑水了!而别的几个宗门,也是差不多,要知道,像天魔宗,幽冥宗这几宗的宗主都是可以舍弃的,他们真正的战力其实还是门中的长老,只要他们还在,想要恢复元气也就是时间问题!” “留下几个有头脑的,孤可不想让薛千枫独掌大权呢!”李承乾淡淡的吩咐道,一句话就决定了很多人的生死。(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章 浮生 .宗主,快走!”一个美貌的妇人拼命挥舞着手中的|着她的几个人逼退了两步,嘴里凄厉地叫道。 “文姨!”绯月咬着牙,云鬓散乱,绝美的脸上现出凄凉之色,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见着文姨被一刀斩断了下臂,心知自己就算在也是无可奈何,只好飞身离去。 外面天很黑,天空被浓云遮盖了,沉闷的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让人烦闷欲呕。她有些慌不择路,直接拐进了一个小道,向着一个方向奔去。 她之前受了暗算,中了毒,尽管自己及时服下了解毒丸,可是终究是不对症,体内的内力大半提不上来,身份也就显得有些滞涩起来。 就在天色刚刚入夜的时候,魅女门在金陵的秘密据点被人里应外合地攻破,那些人的武功来路她也看出了几分,绝对跟圣门脱不了干系。 门中的弟子护法,身边的侍女为她争取了时间,她还是艰难地逃了出来。 只要自己还在,终于可以重建魅女门的!她心里暗暗地想到。 黑暗里,有夜异的声音在回荡,她抿着唇,继续往前走,不断的催动自己的内力,解除之前中毒的影响。 后面似乎没有人追上来,她心里放心了一些,眼看着前面有一片山林,想来到了那里,想要躲上几天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因此,她继续向前奔去。 在一个窄小的山洞里坐了下来,绯月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蜷缩在山洞里。也不敢生火弄点什么东西吃。在这个地方。圣火要么被烟呛死。更大地可能是引来追兵。 山洞很小。也很潮湿。她看到有几只蝙蝠“扑啦啦”地从山洞顶上飞了下来。不禁哆嗦了一下。女人。哪怕是会武功地女人。对于这些。总是害怕地。 疲倦地合上了眼睛。她需要休息一会儿。养足精力。最好能尽快离开金陵。金陵已经是是非之地。不能多留了! 绯月虽然自幼学武。可是。她正儿八紧是没吃过什么苦头地。被师父带回宗门之前。她是一个即使算不上大户人家。也能算是衣食无忧。家境还算殷实地家庭出生地女儿。后来。家人在一场大火中去世。她很快就被师父带回了宗门。因为她地根骨极佳。因此。一进门便是宗主地心爱弟子。加上她地武功进境极快。就算是门中地长老对她也是客客气气地。可以说。除了学习作为未来宗主需要学习地东西外。没有人会勉强她什么。可以说。便是大户人家地小姐。她们地享受也未必比得上她! 她觉得自己很没有用。要知道。自从师父去世。似乎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她很艰难地将门中老一辈地人清理掉地清理掉。拉拢地拉拢。外放地外放。终于在宗主地位置上坐稳了。然后。一连串地事情发生让她措手不及。她几乎是不知所措了! 哈。魅女门有史以来最无用地宗主便是我了吧!她自嘲地想到。不但不能让魅女门发展壮大。甚至。魅女门都要被满门灭绝了! 绯月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内力一下子走茬,她闷哼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很快软倒在地,昏了过去。 而另一边,某个据说已经前往她姑姑家探亲地人正惴惴不安的站在了李承乾的面前,正是那位楚兰芷小姐。 “楚小姐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到苏某这边来,楚兄莫非没空吗?”李承乾带着一点调笑的意味说道。 楚兰芷有些无措地绞着丝帕的一角,终于抬起头来,说道:“苏公子,我,我可以求您一件事吗?” “哦?说来听听!”李承乾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楚兰芷咬了咬自己水润的下唇,看得出,她很仔细地打扮过自己,一身水红色的襦裙,圆润地耳朵上,是一对碧水一般的翡翠耳坠,更衬得那小巧的耳垂如同半透明地一般,头上插着一根镶嵌着几粒浑圆的大小相同的粉色珍珠地金步摇,纤细有如天鹅一般白嫩的脖子上,一串透明水晶项链折射出七彩地光晕来。她看着李承乾,终于说道:“我,我想请苏公子帮帮我父亲!” “令尊乃是楚家家主,哪里是我一个闲散的书生能帮忙地,楚小姐莫非是在开玩笑吗?”李承乾轻轻一笑,曼声道。 “不!”楚兰芷有些急了,“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知道,楚家现在很危险!兰芷不求别的,只求能够保住父亲还有兄长地性命!只要苏公子能够帮忙,兰芷,兰芷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公子!” 这小丫头要么是好眼光,要么就是病急乱投医!李承乾心中暗叹起来。说起来,楚兰芷确实是个少有的美人!可是,那又怎么样!李承乾早就过了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年纪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从来是不愁没有美女伺候的!对于楚兰芷,顶多只是对于美色的欣赏,却没有半点动心要猎艳的意思。而且,就算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哪里就能左右他的想法了呢! 要知道,李承乾想来属于那种理智大于感情的人,他可以爱护自己的妻子,疼爱自己的儿女,可是,这一切都有他的底线,他不能够容许自己因为什么感情而抛弃理智,若是哪一天,真的有一个女人能够让他如痴如狂,放弃理智的话,只怕他那个时候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掉那个女人,哪怕时候怀念,也不会后悔! 因此,楚兰芷来找他实在是找错了人,她对面这个男人真正想要的是完全打破江南现在的格局,以雷霆手段,将江南控制在朝廷手里,而楚家的家主,又怎么可能,怎么可以继续活着呢? “楚小姐言重了!”李承乾微微一笑,“苏某在家中也只是纨绔子弟,只是别人看在家父的份上容让几分,不跟苏某计较罢了!可是,苏家比起楚家还要差上两筹,苏某无德无能,哪里能左右令尊等人的生死呢?楚小姐,苏某实在是无能为力!楚小姐还是请回吧!”(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摊牌之前 . 绣神情冰冷,他难得地握着一柄长剑,雪白的剑的咽喉,带起了一溜地血花,他冷冷一笑:“似你这等废物,也来欺本座!” 他青衫磊落,仗剑而行,没有人能在他手上走出三招的,就这么离去了! “这边是宗师么!”一个一直远远躲着的青年男子抹去脸上的冷汗,低声说道,刚想离去的他,眼睛忽然睁得老大,却是一片薄薄的竹叶嵌进了他的咽喉,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傍晚的阳光似乎一下子变得刺眼起来,天空似乎被涂抹上了几千重颜色,耳边似乎听到了家乡的俚语的歌唱,他忽然想到了家中的娇妻弱子,似乎在对他微笑,然后,他感觉到自己如同从悬崖上落下一般,就这么一直一直落下去,没有尽头。 首发 “傅先生,我家公子有请!”一个面目平凡到极点的中年男子突兀地出现,躬身道,尽管他看上去还算恭敬有礼,可是傅青竹能感觉到,这个人压根对他没有任何敬畏之意,之所以对他行礼,不过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位公子罢了。 他有些谨慎地看着那个男子,那个男子一身玄色紧身长袍,通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平淡无奇的味道,可是,这样才可怕,以他宗师的境界,居然很想忽视他,实在是让他有些心惊。虽然这个男子的武功对他来说其实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平凡无奇,可是,他偏偏在这个男子身上感觉除了危险的味道,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而有这样一个高手做仆役的那个所谓公子,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地人物,他自然要好生考量一番。 “我家公子乃是月前与傅先生交换了信物之人!”那人见傅青绣依然有些疑虑,又开口道,“还请傅先生莫要让我这做下人的为难!” 傅青竹一愣,一下子想起了李承乾来,那位苏公子,居然有这等手下,看起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呢!想来,那什么苏承恩的名字也不过是假名罢了!他淡淡一笑,颇有睥睨之意:“那么,带路吧!” 绯月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檀木大床上,透过半透明的纱帐,可以看到一个明显很华贵地房间,她试探着运起内力,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经脉中没有半点内息的存在,她不禁心里一慌。 “绯月姑娘醒了!”一个穿着银红色衣衫的看上去十二三岁的丫鬟看到已经睁开了眼睛地绯月,叫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绯月心中一凛,眉眼一下子冷淡下来。 “为何不知道!”一个清冷地声音从外面传来。却是含秋。她神情淡淡。“扬州瘦西湖上最有名地花魁。魅女门现任门主。难道是什么了不起地身份吗?” “你是谁?”绯月压下身份被施破地惊恐。勉强镇定了下来。问道。 “我不过是公子身边地一个侍女罢了!”含秋看了她一眼。“你长得确实漂亮。难怪公子舍不得杀你!” “你是圣门哪一宗地?”绯月猜测道。 “哼!”含秋冷笑一声。“你莫要试探我地来路。魔门那种地方。跟我有什么关系!小霜。去给绯月姑娘端碗粥过来。绯月姑娘昏迷了这么久。要吃点清淡地!” 含秋正要走。却听见绯月低声问道:“我地内力呢?怎么不见了?” 听得她言语中颇有兴师问罪地意思,含秋正欲反驳,却看见绯月娇怯怯的模样,云鬓散乱,脸色有些发白,一双秋水一般地眼眸里似有泪水盈盈,她心头不禁一软,说道:“你在山里走火入魔,内息走茬,差点没了性命,因此,只能先封住你的内力……”她忽然觉得不对劲,一咬舌尖,神色一下子清明了起来,她恨恨地一跺脚:“果然是魔教地妖女,连我都着了道!”她怒气上涌,气恼地走掉了。 很快,刚刚那个叫小霜的小丫鬟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粥过来,又见绯月想要下床,连忙说道:“姑娘还是就坐在床上吧,姑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不能随便移动的!” 说着,小霜赶紧放下手里的碗,走过去将绯月扶起坐在床上,在她背后垫了两只靠枕,让她可以靠在上面,而小霜却走到一边,给绯月拧了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毛巾,帮绯月擦脸,这才端过粥碗过来,用小勺一勺一勺喂给她。 “我,我可以自己来!”绯月有些不自在,她可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服侍着用过餐,哪怕她受伤了,可是她的手依然是完好的呀! “绯月姑娘莫要为难奴婢,奴婢本来就是下人,服侍姑娘是本分!”小霜低声道,手上的动作依然很坚定。 绯月很是艰难地吃完了一碗米粥,腹中依旧有些空虚,小霜却歉然一笑:“绯月姑娘刚刚醒来,不能吃得过饱,须得再过一个时辰!厨房里炖了鸡汤,到时候也该好了!绯月姑娘也在躺一会儿吗?” 绯月摇摇头:“我就坐着就好,倒是麻烦小霜妹妹了!” 小霜有些惶恐:“姑娘,小霜只是个奴婢,当不得姑娘的妹妹的!” 绯月嫣然一笑,这个有些昏暗的屋子似乎一下子明亮起来,小霜只觉得似乎看到了自己刚刚嫁人的姐姐,都是那般温柔,她不禁开口道:“绯月姑娘这般温柔漂亮,小霜只怕姑娘嫌弃!” “小霜妹妹说什么呢!”绯月柔声道,虽然没有了内力,可是这么多年的修炼,已经到了第八层的“倾绝天下”差不多成了身体的本能,一言一行均动人心魄,不必刻意而为,一切都在自然而然中,小霜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哪里明白什么武功,当下便着了道,乖乖地跟绯月说着话,差不多知道什么都被套了出来,好在小霜原本就不知道多少,自然绯月也没得出多少消息来。 “啊,绯月姐姐,厨房里的鸡汤应该炖好了,姐姐稍等一会儿,小霜一会儿就回来!”小霜看看时间,吃了一惊,赶紧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碗筷,急急地出去了。(未完待续,) 首发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杀戮之始 . 青竹忽然觉得很荒谬,自己认为的知己居然是大唐的后,一向自负的自己居然就这么被利用了,还不能反对! 天魔宗不能在他手上消亡,哪怕他对这个并不在乎,可是,他不得不接受李承乾的条件,要与差点就让天魔宗就此消失的薛千枫一起,做那个新鲜出炉的所谓圣门的门主还有副门主,其实也就是牵制薛千枫,不让他一家独大。 圣门就这么荒谬地一统了?傅青竹几乎要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李承乾递给他的最新消息,神情简直可以说是麻木了!魅女门是第一个倒霉的,她们的战力早就被削弱了,因此,魔心宗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差不多就全军覆没了,然后是幽冥宗,说实在的,幽冥宗的下一代严重缺乏人才,要不然,幽影老人那么个老头子也就不需要亲自跑腿了!魔心宗表现出的实力简直是叫人不敢置信,难怪那位太子殿下很干脆的只是给了他们情报,却一个人都不出了,想来打得也是+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或者说,只有双方的实力都损失得大了,他才能真正掌控住圣门。那薛千枫虽然也是聪明人,可是终究逃不脱那执念,也就只能给李承乾做刀子。 他叹息一声,负手而立,天空显得有些灰蒙蒙的,阴郁得紧,他微微苦笑一声,这又能怎么样呢!这年头,武功再高,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终究是无法对抗朝廷的,圣门若想真正壮大,能够依靠的也只有朝廷,但愿朝廷不要过河拆桥吧!被利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那就真地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了啊! 李承乾对傅青绣倒是没什么担心的,他是个聪明人,傲气却不是那种自大的人,能够审时度势,自然不会做出什么错误的选择,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双赢的事情,不过是所得利益地大小而已。 “那绯月现在如何了?”李承乾一直没有去看,他只是想要一个美丽的听话地女奴罢了,再没有调教好之前,他可是没什么兴趣的。 “她的媚功已经深入骨髓,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使用,不管是谁,接近她后都会对她产生好感,要不是去照顾她的几个人不知道多少东西,差不多什么都被她套出来了!”含秋皱皱眉,“殿下,这个女人太危险了,放在身边,只怕会威胁到殿下!” 李承乾淡淡一笑:“先等等吧!她现在没了武功,也翻腾不出什么来!到时候回了长安,把她送到掖庭那边好生调教一番便是了!” 这个时代,小门小户没什么好说的,一般大户人家,都是有那所谓地性教育的,一般靠得便是那“避火图”,也就是春宫图了,实践自然是找身边地丫头。而皇宫里,皇子到了一定年龄,便会由掖庭送来调教好的宫女,由她们引导着第一次的性启蒙。掖庭那边有专门的人来进行这种工作,大多是年纪已经大了的女官还有太监,这些人的手段比起青楼老手也是不差,这样才能保证合那些天潢贵冑的心意,免得那些侍寝地宫女不懂事,冲撞了人,造成一些不怎么美妙的结果,那就不好了!绯月纵然在青楼待过,估计因为她地身份,也不会有人如何为难她,而李承乾要的却是一个可以用来发泄**地女奴,自然这其中的工作量也就只能由掖庭承担了。 像绯月这样的女人,一向自以为是惯了的,就算是在青楼,哪怕背地里有人说了些什么龌龊的话,明面上总是追捧痴迷的,而她一向是玩弄男人玩弄得可以说是熟极而流了,骨子里是不把任何男人看在眼里的 这自然是更加麻烦许多!好在她现在武功被封。折腾地了!他却是不相信。那些在皇宫里打滚了那么多年。什么女人都见过地女官太监也能被她诱惑到。不要起反效果就是好事了! 当然。这些绯月还不知道。 她安心在养伤。虽然还是感觉不到内息流动。不过。自己之前走火入魔。没有变成废人已经是好事。如今只是暂时被封住了内力。已经是不幸中地大幸了。 魔门地事情已经在解决之中。这时候。也到了算总账地时候了。 林浩与赵德云已经被直接塞进了囚车。送往京城大理寺受审。估计逃不了一死。还要连累亲族。江南地府兵已经被限制了。毕竟。这里面地人难免跟那几个世家有些什么沾亲带故地关系。李承乾可不想事到临头。还要被背后捅上一刀。哪怕只是轻伤。但是也是大麻烦啊! 王宁远神情冰冷地看着一队千牛卫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王家。他甚至听到了有孩子地哭泣与女人地尖叫声。可是他神情始终冰冷。眼睛里地光芒近乎死寂。他看着很久以前恨过地王家地人被一个个捆绑着推出了大门。然后。长长地封条贴在了大门上。惨白地颜色叫人眼睛有些刺痛。偌大地王家就这么即将散去。他地心中忽然感到无比地空虚。似乎一下子没有了目标一般。他木然地回头。有些蹒跚地离去。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他揉了揉。刺痛地眼睛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哈哈,这样也好!我难过什么呢?这是他们应得的!”王宁远步履踉跄地走着,嘴里低声说道,“没错,这是他们应得的,过了十几年,他们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谢宣平静的坐在自家的厅堂上,神情非常平静,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点嘲讽,看着有些癫狂的幼子谢远庭,谢远庭红着眼睛看着一直以来他认为非常喜欢自己的父亲,狂笑一声:“爹爹,不,父亲大人!你真是很有本事呢!一直以来,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因此,谢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谢宣淡淡地说道:“你既然背负了谢家的荣耀,自然要承担谢家的责任!” “那那个人呢?”谢远庭凑近了谢宣的脸,脸色扭曲得近乎狰狞,“那个人承担了什么责任!你这么多年养着他,护着他,到最后,也只想着他!哈哈,大哥,大哥应该早就死了吧!那道观里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你养的野种!” 谢宣神色不那么沉静了,他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谢远庭诡异地一笑:“父亲,原来,你除了家族,真的还有舍不得的人啊!不过,您就放心吧!儿子怎么能让自家的兄弟寂寞呢?他,现在应该已经下去陪三哥了呢!父亲,你觉得好吗?” “你,你这个孽子!”谢宣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可是,最终,他还是叹息一声:“罢了罢了,谢家和该没了!事已至此,我还能怨得了谁呢!” 谢远庭哈哈一笑,里面却是无尽的悲哀之意:“父亲大人,你好,你真好,你骗了我那么多年,怎么不继续骗下去呢!哈,要不是我偷听到你说的话,我又怎么知道,你心里想的,其实一直是我的另外一个哥哥呢?” 谢宣紧紧抿着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听着谢远庭有些歇斯底里的发泄:“父亲大人,你不知道吧!我的那个哥哥其实很厉害呢!”(未完待续,) 首发 ------------ 第二百五十三章 落幕 . 都死了呢!”李承乾淡淡地看了一眼底下人送上来的情淡漠,“看来,谢家人骨子里的性子,都还是很有些相似的!” “不过是早晚的区别罢了!”含月低笑一声,有些轻蔑的说道,“倒是楚家,那个刚刚被送出去不久的孩子怎么办?” 李承乾眯起了眼睛:“留着他,不过,让他忘了自己姓楚吧!” “是,殿下!”含秋思忖片刻,点点头,“奴婢会把他安排到一个平常人家的!” “记住,不要让人有机可乘!孤不想再见到另一个杨毅!”李承乾淡淡地开口道,“江南剩下的势力要尽快平复,孤希望江南可以迅速地安定下来!” “是,暗影已经在全力运转,可以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通过各种途径接手那几个世家覆灭后留下的空白!”含月恭声道。 “那就准备一下吧!”李承乾扬起眉毛,“过两天,孤就回长安!将江南的事情拟个条陈出来,回去还要给父皇决断呢!” 傅青竹站在李承乾对面,淡淡的问道:“江南已经变天了?” “当然!”李承乾言语同样淡淡,“或者说,江南的天从未变过,只不过,以前一直被太多的云遮着罢了!如今雾消云散,还是大唐的江南!” “殿下一直是这般自信?”傅青竹挑眉道。 “当然!”李承乾神情有些倨傲。“若是我畏首畏尾。我还是我吗?” “哈哈。果然不愧是太子殿下!傅某心服口服了!”傅青竹哈哈一笑。洒然道。“只有这般气度。难怪那几个殿下。争不过你了!” “那是因为他们太急于争了!”李承乾悠然道。“父皇尚在。哪里容得下那些事情呢!” “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傅青竹低笑一声。“殿下深谙进退之道!” “傅兄过奖!”李承乾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傅青绣扬眉问道:“傅某一介草民。怎么能蒙殿下称一声傅兄?” 李承乾低低一笑:“我以为,你会喜欢叫我一声苏兄!在傅兄面前,我倒宁愿不是那个太子殿下的!作为苏承恩,我尽可以放浪形骸,谈笑无忌,等回了长安,我就只能是孤了!” 傅青竹沉默了一下,身为上位者,自然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他终于开口道:“若是殿下不嫌傅某无礼,傅某倒是希望有个可以谈笑喝酒的兄弟的!” “那么,傅兄,一起喝两杯,如何?”李承乾洒然一笑,“上好的梨花白!” 傅青竹同样笑道:“那么,再去切只鸭子怎么样?” “当然!”确实是个妙人,李承乾不禁哈哈一笑。 “小妹,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楚亦然苦笑着看着被推进牢房的妹妹,“兰芷,你现在不应该已经到姑妈那里了吗?” 楚兰芷微微苦笑,眼睛里却有泪水流下来。 她此刻头发蓬乱,上面的钗子玉簪都被人扯了下来,耳朵上地坠子也已经不见踪影,差点被人撕开了柔软的耳垂,她何尝受过这等委屈,此刻看到素来疼爱她的兄长,不禁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快走!你还以为你是楚家最受宠爱的小姐吗?”一个狱卒呵斥道,“哼,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边罗嗦!” 楚亦然叹息一声,只能安慰地摸摸楚兰芷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道:“兰芷,小心歇着吧,二哥看看能不能再想点办法!” 楚兰芷刚想说话,却被狠狠推了一把:“快走,再耽误下去,莫要怪我们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旁边一个狱卒忙拉了同伴一把,低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要知道,这个楚家小小姐上头可是关照过的,万一她是被哪位贵人看上了,即使沦为贱籍,也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得罪得起的!” 刚刚的狱卒这才恨恨地罢了手,他咬牙道:“那又怎么样了!可怜我家堂弟,才成亲不久,就被楚家那个狗屁管事骗去做工,最后,活活被打死在那什么琉球岛上,他可是我二叔家地独苗,二叔得了消息就病了,到今天也不见好,我请了金陵城里的大夫,都说要准备后事了!他楚家欠了我家起码两条命,我还要对他们客气不成!” “唉,作孽啊!”一个牢头叹息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现在先这样吧!大人物的事,咱们这些小人物看着就是,可不要掺和进去!许二,你家兄弟的事,咱们也知道,这就是命!” 那边的牢房里都是女眷,一个个要么垂头丧气,要么耍赖撒泼,也有地在默默垂泪,仆妇还有夫人小姐都关在一块,哪有谁比谁更高贵呢? 雾容自己的闺房里,抚摸着自己已经有些显出的小腹,温柔地一笑,她没有怎么梳妆,素面朝天,却更显出了一种母性的光辉来,她低声道:“乖孩子,你知道吗?害死你爹爹的人都受了报应了呢!你爹爹一定会觉得开心的,不是吗?”她微微地绽开了一个绝美的笑容来,她一向是知道的,谢家的人,骨子里都是一般残酷的,自己若是不能得到,也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得到地。 王宁远疲惫地跪在一个新坟前,已经无泪可流,他低声道:“二爷爷,王家是真的完了,可是,二爷爷,我一点也不开心!” “父亲不在了,母亲也已经不在了,妹妹已经嫁为他人妇,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王宁远拔去了坟头刚刚冒出了一点叶尖的草,喉咙里发出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呜咽声,“二爷爷,你一定明白的,不是吗?要不然,你怎么就那么去了呢?不管怎么恨王家,我骨子里都是王家的人啊!王家抛弃了我,等我想要背弃王家的时候,还是会很难过呢!” “二爷爷,若是你还在的话,会说阿宁没有出息地吧!阿宁本身就不是有出息的人啊!”王宁远终于站了起来,“阿宁知道你的意思,阿宁会好好活下去的,但是,阿宁这辈子不会想着振兴王家,那样的家族,就让它这么结束吧!”(未完待续,) 首发 ------------ 第二百五十四章 踌躇 . 事无常,曾经的江南三大世家已然是树倒猢狲散,当巴结着的这会儿恨不得自己这辈子没认识过那三姓的人,一个个或秘密,或正大光明的奔走,指望着能够摆脱这一次的不利影响,甚至进而在这一场席卷江南的风波中能够分上一杯羹才好。 李承乾倒是不介意自己吃肉,别人喝点汤的,毕竟,江南离长安不算近,想要完全控制这里是不可能的,还是得拉拢一批江南的本土人士,打压一批,拉拢一批,再加上自己的人手,江南也就差不多了。 此刻,李承乾却坐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这里就在牢房里面的一个密室,一般情况下就是招待一些不想招惹人注意的大人物的。 “楚小姐,几日不见,不想却是这般光景!”李承乾看着几乎可以说是蓬头垢面的楚兰芷,叹息起来。好端端一个大小姐,因为家人的选择,短短几日便成了这般模样,实在是叫人心生感慨,不过,李承乾可是没有半点同情之意,要知道,楚兰芷之所以可以锦衣玉食,却是受到了家庭的庇护,因此,就要承担家族的一切荣耀与耻辱。因此,落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苏公子,你,你来看我?”楚兰芷先是一喜,然后有些惶急地伸手将自己凌乱的头发抚平,又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是,她那一身衣服已经好几天没有换过,还是当初的那身已经被撕坏了的,一段带着点红点的手臂露了出来,楚兰芷几乎要哭出来了,这牢房里肮脏潮湿,生着许多臭虫虱子,把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弄出了一身疹子,这会儿见到自己一直倾慕地人,简直是羞愤欲绝了。 李承乾叹息一声,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含月,带楚小姐去梳洗一番吧!” “是!”含月微微躬了躬身,然后转过来说道,“楚小姐,请随我来!” 楚兰芷低着头,惨笑一声:“兰芷现在哪里还是什么楚小姐呢!” 含月毫无半点反应,只是说道:“兰芷小姐,请随含月过来!” 楚兰芷回头看了李承乾一眼,心中升起了微薄的希望来,看起来苏公子对自己并非没有情意,或许,他真地可以帮到楚家,哪怕是能够让楚家多活一个人也是好的啊! 心里胡思乱想着。她已经被含月带到了一个隔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热气腾腾地浴桶。还有毛巾香皂什么地。而含月却是取出了一身棉质地衣裙来。 “楚小姐请自便。若是有什么需要地话。尽管叫含月便是!”含月虽然不怎么知道为什么李承乾要跑过来看这个明显已经出不了头地楚兰芷。但是她明白地是。自己是无法左右李承乾地想法地。 “公子莫非对这楚家小姐有意思?”王林随侍在一侧。低声问道。“可是。若是楚家尚在。那么在东宫做个良也是可以地。可是如今……”他没有说出来地是。楚兰芷现在起码半个身子已经入了贱籍。李世民再怎么开明。也不会允许自己地儿子招惹这样地女子地。 李承乾眯着眼睛说道;“这楚兰芷纵然是天下绝色。但本公子岂是那种没见过美色地人!只不过。对她有兴趣地另有人在罢了!” 王林不说话了。像他这样地人。最忌讳地就是插手主子地私事。之前不过是提醒一句。如今尽到了本分。也就闭口不言。 李承乾也不着急。他确实不想再楚兰芷身上得到什么。可是。楚兰芷之所以会被楚亦然他们护着。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家中地幼女。家人疼爱啊!而是。这楚兰芷身上可是流着李家地血脉呢! 这也是李承乾才知道不久地事情,这楚兰芷居然是当年楚家抱养的,最最让人无语地是,她居然是自己那个风流的老爷子一夕风流的产物,而她的母亲不是别人,而是楚天凌的庶妹,当时还在洛阳探亲的她因为不满于即将嫁给一个已经三十多岁的人做续弦,出门宣泄自己的郁闷,在洛阳的酒肆大喝了一场,然后,遇上了在洛阳九成宫消暑,出门弯的李世民,两个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居然就这么上床了,醒过来之后,那可以说是很剽悍的楚家小姐先走了,而同样喝醉了的李世民却只当做了一场春梦。发现了自己妹妹居然怀孕了的楚天凌差点就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在猜测到了这个孩子身份之后,他思忖了一番,终于决定将孩子留下来,那个楚家小姐死于难产,而那个新生的孩子就成了现在的楚兰芷。 李承乾在从楚天凌那个老狐狸那里得知了这件事后,差点就要仰天长叹了,这叫什么事啊!可是,不管怎么说,楚兰芷是不能这么随便处理了!毕竟还是李家的血脉,就算是谋反之类的罪过,也是只能赐死,而不能变成娼家的,那就是皇室的耻辱!这件事,最终,还是得让李世民决断啊! 李承乾头痛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先走了,临走时吩咐将楚兰芷带出去,一起带回长安,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一个大美人总是用倾慕的目光看着你,那是个男人心里总是沾沾自喜的,可是,问题是,这个大美人是自己的妹妹,哪怕她还不知道,但是既然自己知道了,那心里别提有多腻味了! 也知道李世民肯不肯认她,这可是说不准的,毕竟,李世民自己都忘了这回事了,或许,他身边的人知道一点,可是,若是主子不问,身边的奴婢哪里是敢胡乱开口的,反正皇宫里跟他有过一夕之欢然后被抛到脑后的也不知多少,何况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趁早省省吧! 李承乾又是叹息一声,算了,实在不行,用药物配合**术破坏她以前的记忆吧,这样,即使李世民认下了她,也不会对江南的局势产生什么影响。现在,要看的就是李世民的想法了!(未完待续,) 首发 ------------ 番外 傅青竹(下) . 当上天魔宗宗主的时候年纪并不算大,这也是没办上一任的宗主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一场决斗中,在所有人都认为那个挑战的人必死的情况下,居然来了一场同归于尽,简直就是笑话。按照我的想法,那老东西压根就是自己不想活了,要不然,凭着他的身份地位,居然答应了一个江湖后辈的决斗,要知道,以前这样的人,可都是被天魔宗的人事先就都干掉了的,天魔宗还在,哪里轮到到宗主亲自上阵!后来我才知道,说起来,那个来挑战的人其实是宗主家中以前的故交,甚至,当年宗主在家的时候还和那个人家的女儿定了亲的。 圣门之所以被冠以一个“魔”字,与其行事风格是有很大关系的,圣门不管哪一宗,其招收的内门弟子如果是孤儿还好,若是有家人亲友的,便会有一个所谓的“斩尘缘”,也就是,会在那个弟子刚刚入门的时候,将他的家人尽数杀死,有些是由宗内专门的人去做,更残酷一点的,便要他们亲自动手。当年伯父之所以一去不回,也有不跟家里扯上关系以保护家人的意思在里面,可是,在那个乱世,我的家还是没有了!而前任的宗主,他就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未婚妻一家,然后,逃出了一个小舅子,那个孩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也学会了一身功夫,跑回来报仇。我想,我大概能够明白前任宗主的想法,他尽管是圣门众人,可是哪里又是什么天生无情无义的,自己也因为当年杀死了自己的青梅绣马的未婚妻还有曾经很照顾自己地未来岳父岳母什么的,一直以来郁结于心,哪怕不显于外,也已经酝酿成了心魔,不得解脱,正好那个小舅子找上门来了,宗内也没什么大事,他也就想着趁机解脱了。 我一直记得那一天,那个眼睛里满是扭曲地恨意的中年男子带着沉重的内伤,脸上有着癫狂的笑意,他在悬崖之上,冲过去抱住了自己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就这么往山崖下纵身一跃,我发誓,我看到了前任宗主脸上近乎解脱地笑容,有如那些老秃驴说的那种寂灭的感觉,让我心中空洞无比,宛如独自站在天地之间,只有风从我身边吹过。 那时候,我地资历说起来并不怎么样,哪怕我的师父是宗内的长老呢!但是,前任宗主自己还是有两个徒弟的。只不过,所有人都看出了宗主是自己寻死地,因此,对于这样的行为,心里总是有些冒火,对那两个宗主的亲传徒弟也不那么待见起来,于是,折腾了好几天,拿出来的主意便是,将一干资历还算不错的小辈集中起来比武,谁的武功高,谁就做宗主。 我这辈子做得最愚蠢地事情就是那时候了!居然因为那个蠢货的撩拨,把他狠揍了一通,结果把其他人吓住了,然后,我就这么做了宗主,天知道,按照我自己地想法,我应该是继承我师父的位置,做宗内地长老的! 其实,天魔宗地宗主要做的事情也就那么多,我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然后,我遇见了一个人。 那时候,为了圣门可以光明正大的存在传承,我们几宗都接受了那个姓杨的合作条件,一起在江南细心经营,将圣门的势力传到海外去。 也是那时候,他来到了江南。 他是大唐的太子,但是他最初对我说他姓苏。我一辈子很少佩服什么人,他却是其中的一个。 我想。即使他不是大唐地太子。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他也是注定会是那种受人喜欢甚至是敬重地人。不仅仅是因为他地容貌。不得不说。他很英俊。脸上地线条虽然柔和。却带着男子特有地英气。还自有一股温文尔雅地气息。这也是一开始我判断错了他身份地原因。因为。你一开始见到他。相信他是个书生胜过他是个贵公子。当然。他身上地贵气也是很难忽略地。 他在很大程度上算得上是我地知己。我一直很难想象。像他那样大半时间都生活在那重重宫墙之内地人。如何能有那般不凡地见识。他可以说是博学地。和他说话永远不会让你觉得无趣。让你心生好感却不是那种刻意地亲近。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最初知道他真实身份地时候。心里不是不别扭地。说起来。像我们这样地江湖中人很少有人愿意和官府打交道。毕竟。我们地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不安定因素。一般地衙役连江湖上三流地人物都别指望抓住。像一些一流地高手。哪怕杀了人。若是没有触动朝廷地底线地话。一般情况下。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有很多人不甘心学了一身本事。只能做个游侠地。因此。也有很多人投了军。只要能在战场上活下来。以他们地本事。在军中总能混得不错地。而那些真正地高手朝廷也有。只不过。他们很少出现罢了!我见过他身边地一个内侍。年纪不过而立。一身武功已经不比我差多少。穷文富武。要是朝廷想要打造出一个高手来。总是比江湖门派简单许多地。只要他们有合适地心法。 当我知道那薛千枫为了获取朝廷地支持。将圣门地典籍都送了一份给朝廷时。我心中只有叹息。那薛千枫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就这时候犯糊涂了呢!有了那些完整地典籍。朝廷完全可以将圣门全数抛开。自己重新打造出一个新地圣门啊! 不过。我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只要圣门地传承不断。到底传给了谁。与我能有多大干系呢!而且。能够得到朝廷地支持。圣门兴旺也是指日可待。我又有什么好担心地呢! 很多年后。我已经结婚生子。来到长安。再次见到他地时候。他依然坐在酒楼之上。我从楼下经过。他微微一笑:“傅兄。多年不见。风采依然如昔啊!” 我举步而上,也是微笑。他才是一如既往,已经身居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的他除了多出了几许威严,看起来依旧俊美,风度翩翩,我在他面前坐下,扬声道:“再此得见苏兄,实在是傅某之幸,当浮一大白!苏兄,请!” #筹交错间,我心中浅笑,这个世界,总是还有东西是不会变的。(未完待续,) 首发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回程 江南的时候还是春夏之交,如今,已经是快要入秋了着天上飘下来的片片有些干枯的黄叶,心情蓦地有些萧索起来。 江南的事情,无非便是人心不足,贪婪所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切不外如是。不过,眼看着曾经可以左右一个王朝的大家族就这么没落下去,实在是叫人心中感慨不已。 来的时候遮遮掩掩,回去的时候尽可以大方一点,虽说还会有一些不死心的余孽跑过来找死,但是,这点不能成为李承乾舒舒服服地乘着大船回长安的借口,那些护卫难道是死人吗? 楚兰芷因为她的特殊身份被安置在了另一艘船上,当然,她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在李世民承认之前,李承乾也不打算跟她见面。至于她会不会因为这些得什么心理疾病,这与他有什么关系!虽然李承乾一贯对自己的妹妹都挺好的,但是前提是,那是他看着长大的,李世民儿子女儿多了去了,李承乾乐意看顾的也就那么几个,至于别人,他可以说是不必陌生人好多少!顶多偶尔见面时打个招呼,逢年过节时吩咐着多准备一份礼物罢了!对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李承乾哪怕不抱怨自己父亲的出轨,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也只能尽量无视了! 水面的空气不比陆上那么燥热,总是带着清凉地水气。含月端上来一个水晶盘子,里面铺着切成薄片的甜瓜,蜜色的瓜瓤散发着甜甜的香味。李承乾伸手拈起一片,送入口中,冰凉的甜香在嘴里弥漫开来,很是怡人。 含秋跪坐在榻上,淡淡地说道:“殿下,刚刚又有一批人跟上来了!看起来没有怀什么好意!” “那就处理掉吧!”李承乾漫不经心地说道,“孤没那么多心思跟这些没脑子地白痴耗着!让薛千枫出手,江南的那什么武林也该换换血了!哼,当孤不知道吗,那些江南的武林中人超过六成是听命于那几大世家的!” 含秋一愣,然后有些犹豫地问道:“可是,殿下,由魔门出门,是不是对朝廷的声誉不怎么好!” “朝廷亲自出面才不好呢!”李承乾神情冷淡,“若是朝廷派出兵马围剿那些什么正道游侠,那才是真的坏了所谓的江湖规矩,只能让他们以后更加桀骜不驯的。 而且,你以为,薛千枫会明目张胆地打出朝廷的旗号吗?要知道,那些江湖中人哪怕背地里跟官府穿一条裤子,表面上,也是不会露出一丝半毫的!他们可还是要那所谓地脸面的!薛千枫想要魔门生存下去,那么,他们的地盘难道还要朝廷给他们吗?” 含秋吃了一惊:“难道说。殿下将江南许给了魔门?” “空口白话而已!”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反正。不管什么地方。所谓地武林都是存在地。那么。归正道还是魔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要他们不影响正常人地生活。这些武林中人之间打生打死又怎么样!” 一个混乱地江湖。可比一个安宁地江湖叫人安心啊!这样。那些人才不会搞出一些让人难办地事情来呢!李承乾咽下嘴里地甜瓜。悠然地想着。 “盯着点薛千枫。他可不是什么任人摆布地角色!”李承乾眯起了眼睛。看着窗外地景色。轻声道。“只要有可能。就让魔门逐渐掌握在我们手里吧!” “是。殿下!”含月点头道。“要杀了薛千枫吗?” “要等等!”李承乾神情悠然。“好歹人家投靠了朝廷。怎么着也要让他享受一把!不过。安排几个人。就是那种江湖门派中地人。让他们‘无意中’发现薛千枫地身份。把这件事散布出去。让那些武林正道知晓即可!仇恨这种东西。从来只会越积累越多地!薛千枫地武功如何?” 含月低头回答道:“奴婢不能肯定,不过,奴婢以为,薛千枫的武功与傅宗主在伯仲之间,真正打起来,傅宗主经验丰富,应该能胜过薛千枫!正道中,也有几个能与他比肩地,不过,那些人素来是很少出手的!” “那就弄出一个他们不得不出手的局面出来吧!”李承乾垂下眼帘,掩住眼里带着厉色的光芒,“薛千枫这人太贪心了,因此,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本分!”当然,若是不明白,那就让他早点去死吧! “那殿下,沿途的官员要安排他们接驾吗?”含月抬头问道。 “不必了!”李承乾挑起眉头,有些厌倦,“孤没心思跟他们扯皮,长安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除非必要,船不要靠岸,明白了吗?” “是,殿下!”含月点头应是,她心里明白,刚刚自己就只是随口那么一问,毕竟,太子是很少愿意和朝臣打交道的,他一向谨慎,以免落得个“结交外臣”的罪名,更何况是这些外放的官员,稍不留意,就是麻烦,那些御史台的家伙成天就等着有人出错,为他们的青史留名做贡献呢!而且,他们确实在江南耽误的时间太长了,长安那边已经来了好几封信在催了!陛下年纪渐长,精力远不如从前,只有召太子回去辅国参政了! “殿下,该用膳了!”说话间,已经是日上中天的时候了,含月低声提醒道。 “哦,那传膳吧!”李承乾接过含秋递过来的毛巾,净了手,又就着含月端着的温热的茶水漱过口,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个个碟子。 出门在外,自然不会像在东宫一般,按照什么礼制,弄个七八盘菜出来。不过,比起平常人家,也是非常丰盛便是了。 一个炖得很烂的红烧肘子,一盘青椒牛肉,一条清蒸鱼,一碟子桂花鸭,还有一些时鲜蔬菜被端了上来,加上一盆香菇木耳豆芽什么的炖的鸭,量并不算大,但也是十分丰盛了。 含月含秋跪坐在两侧给他布菜,每样菜用过两三筷子,在用了一碗珍珠米饭,李承乾也就饱了,吩咐将桌子撤下去,然后,便悠然地端着一杯茶在窗边坐着,嘴里问道:“江南那三家抄家之后,所得大概几何?” 含秋一愣,然后说道:“殿下,那三家都是几百年的世家了,或许现钱不多,但是其他的地契房契,加上古玩字画之类,都是很难计算价值的,现在虽然已经登记造册,但是具体价值还在估算呢!”(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归来 . 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月桂飘香的时候,李承乾匆匆直接进了太极宫。 首发 “回来啦!”李世民精神还很好,他笑着看着走进来的李承乾,和声道。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安好!”李承乾正要跪下,却被李世民一把拉起,尽管李世民如今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力气却还是可以的,就这么把李承乾拉了起来。 “来,乾儿一路辛苦了,就坐着吧!”李世民神情慈爱。 “谢父皇赐坐!”李承乾只好躬身行礼,嘴里说道。 “唉,江南那边终究与长安不同,看看,才几个月,人都瘦了!”李世民感慨着说道,“王德,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好好做点东西给太子补补!” 王德也是凑趣:“陛下这几个月成天惦念着太子殿下,一天都要提个好几次呢!老奴一听到太子殿下回来的事,可就都按陛下想的吩咐下去啦!” “儿臣不肖,倒是让父皇担心了!”李承乾倒也心中感动,不管怎么样,李世民一直以来对他是没得说的。 “哈哈,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李世民哈哈一笑,“别听王德瞎说,你这孩子一向是最让父皇放心的了!前儿个西域进贡的一些瓜果很是不错,一会儿再让人送几个去东宫!” 这进贡的贡品分配也是有讲究的,李承乾这次当真是占了便宜,能够多分上不少了。他微微一笑:“那儿臣就先谢过父皇了!” “来来。跟父皇说说江南地事情!”李世民很是饶有兴致地说道。“父皇还是年轻地时候去过呢。后来就一直待在关中了!” 李承乾微笑起来:“父皇这般说。可不是叫儿臣惭愧么!儿臣虽说在江南待了几个月。真正出去玩地时候可不多呢!” 李世民大笑道:“乾儿这是在跟父皇抱怨吗?” “儿臣怎么敢!”李承乾倒是不介意跟李世民打打哈哈地。这也是增进父子感情啊!李世民对自己地孩子地感情向来是父大于皇地。因此。你若是太过敬畏他反而叫他不高兴了。“儿臣不过是要帮父皇分忧罢了!” 李世民露出了一个暧昧地笑容。大有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说地意思:“那江南乃是烟花之地。乾儿当真没有动心?” 李承乾哭笑不得。只能说道:“父皇不要拿儿臣开玩笑了!” 李世民总算正色道:“那楚兰芷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赶紧将从楚天凌那里听到的事情始末一说,然后道:“儿臣想着若是他说的是真地,那她便是儿臣地妹妹,也是金枝玉叶,自然是不能随便就处置了!” 李世民哪里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他皱皱眉,转向了王德:“王德,去查一下!” 王德恭声应是,而李世民的神情也森寒起来:“即使真有此事,那楚天凌做下这等事,也是其心可诛!” 这是自然的了!既然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不管怎么说,总要把孩子地出身来历报到皇家来,认不认是一回事,而拿着这孩子的身世作为筹码,这也太让人不快了! 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查得出来地,李世民显得有些意兴索然,他忖度片刻,问道:“江南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李承乾立刻取出了早就整理好的条陈,然后说道:“江南局势如今已然初步平定,但是,想要完全填补王谢楚三家留下来的空白,起码还需要三个月时间,这还是江南本地的中小家族一起加入后的结果!而且,这次参与进或者是与前朝越王余孽有勾结地人实在是不少,江南起码损失了近两年的赋税,不过,与之对应地是,琉球,吕宋已经可以进行开发甚至移民!其中,琉球盛产硫磺硝石,而吕宋,”李承乾抬头看看李世民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道:“吕宋盛产铜矿与金矿!” 李世民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里似乎都有金光在闪烁了,不管是铜还是黄金,可都是不容易贬值地硬通货啊!中原缺的就是这些呢! 李承乾接着说道:“江南地武林正在被清洗之中,儿臣扶持了魔门作为朝廷在江南的眼线,魔门在武林中声名狼藉,除了依靠朝廷,否则,他们一辈子都不能正大光明的进行传承!” 李世民皱皱眉:“这江湖教派牵扯进来,似乎有些不妥当!力量,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好!往魔门里多安插一些人,免得到时候魔门壮大了这边控制不住,反而还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 “父皇英明,儿臣明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李世民可是信不过这些江湖中人的,因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他们吞并了,免得到时候尾大不掉。 李世民眯起了眼睛,淡淡地说道:“这江湖上的势力,能不要牵扯就不要牵扯!侠以武犯禁,让他们多劳动劳动,免得搅扰了别人!” 李承乾笑道:“这次江南武林的清洗用的几乎完全是魔门的人,可是与朝廷毫无干系的!” 李世民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人,他同样笑了起来:“不错!以后,尽量让江湖不要太平静吧!” “儿臣明白!”李承乾低笑道,“这江湖中人为的不就是名利,神兵利器,或者是武功秘籍么?父皇觉得,放出一些什么藏宝图的消息,或者干脆就是练了能让人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怎么样?” 李世民尽管依然在微笑,可是脸上已经有了血腥的气味,他淡淡的说道:“这样就很不错!仇恨是一种奇妙的东西,累积起来,便可以毁掉很多人!” “最后便是查抄那三家的所得了!”李承乾感慨起来,“不愧是两晋就传承下来的世家,不管是人脉财富,都无法不叫人心动!” 李世民微笑起来:“那是当然!几百年的收藏积累,好东西总是很多的!乾儿若是有什么喜欢的,便挑几件出来吧!” “那儿臣就谢过父皇了!”李承乾粲然一笑。 李世民听着李承乾在那边说话,显得有些疲倦了,他是真的老了。(未完待续,) 首发 ------------ 第二百五十七章 茶楼 . 老了,就会喜欢回忆,人也会变得软弱起来。李世了! 楚兰芷并没有被公开承认,哪怕李世民对于楚家的居心叵测再不满,他还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不了手的,因此,楚兰芷得以成为江夏王的养女,改姓为李,受封江阳县主,估计不久之后,就会得到李世民的赐婚,成为某个功臣之后的妻子。 李世民对于权利已然是热心的,哪怕他的精力远远不能支持他的这份热心。 他依旧服用着各种金石丹药,频率比起以前更甚。那些东西压根就是透支的自己以后的生命,可是,李世民的固执也是很让人头疼的,他执意认为那些丹药能够让他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当然,每次看到他服用丹药后的亢奋,李承乾能做的也只有叹息而已,然后吩咐御膳房做一些滋补排毒的药膳什么的,并吩咐御医仔细照顾着。 李承乾在李世民身上看到了迟暮的气息,虽然李世民自己不觉得。 李承乾正和李治坐在长安的一座茶楼上,这座茶楼最出名的就是各种时令的花茶,如今桂花刚刚开始飘香,茶楼里已经有了新的桂花茶,走进去便有甜蜜的芬芳袭上心头。 李承乾没有要桂花茶,而是要了一壶莲心冲泡的茶,最是清热不过。李治却是要了一杯菊花茶,里面还放了几粒鲜红的,在水里沉浮不定,颇为可爱。 “听说了吗?江南王谢楚三家这次可是彻底翻不了身了呢!”一个穿着还算不错地中年男子唏嘘道,“那三家中楚家还好,虽说这些年兴旺得很,终究根基不深,可是,那王谢两家可是在江南经营了多少年了!当年两晋时,王谢何等风光,如今却是这般光景,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那几家又是什么好货色么?”另一个男子冷哼了一声,“光说他们以招收帮工的名义,拐骗了那么多人在琉球做苦力,听我家婆娘的娘家表舅说,他那邻居,就是贪图了那谢家说的工钱,就这么被拐到了琉球,足足两年都没有消息,他家那老爹去官府打听风声,结果被几个衙役痛打了一顿,把条腿都打折了,后来,总算朝廷派兵去了琉球,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人样,简直跟恶鬼一般!他那还是好的,听说那里死了不知多少人,有几个逃跑地,是被吊在桅杆上让鹰鹫啄食,活活疼死的!” “作孽啊!人在做,天在看呢!”一个老头子眯起了眼睛,“想当初,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倒也是去过江南的。那年是王家老夫人做寿,要给老夫人祈福,当时金陵城外还有个龙泉寺,王家可是捐了几千斤黄铜给那佛祖像重铸了金身的!那时候,不说别的,那王家的公子小姐们都已经进了龙泉寺了,后面丫头婆子的马车还没出乌衣巷呢!” “老丈好见识!”另一个人分明是个商人。看起来也是走南闯北地人物。他叹息一声。“那三家在江南简直就是土皇帝一般。一个个财势喧天地。便是家里地丫鬟身上都是穿地绫罗绸缎。镶金戴银。一个个天仙一般地美人。那皮肤白地跟羊奶一般!更不用说他们家里地小姐了。嘿嘿。现在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有什么便宜了谁地!”一个粗壮地汉子哈哈一笑。“这三家如今地模样。那些个小姐可不都是要发作官妓地嘛!若是哥几个运气好。也是能睡上一次地!啧啧。也不知道这大户人家地小姐睡起来是怎么个**地滋味!” “没错!”一个衣着还算华贵。可惜地是脸色青白。双眼迷离。分明是酒色过度地年轻男子故作风流地晃动着手里地折扇。摇头晃脑道。“等到大理寺地判决下来。总是有几个能到长安地。到时候。嘿嘿。少爷我也去乐呵乐呵!” 李治皱紧了眉:“大哥。那些人真是粗俗!” 李承乾淡淡一笑:“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若是那几家没有出事。谁敢多说一句坏话!要知道。哪怕王谢楚三家在朝中并没有什么人。但是。以他们地人脉。认识地都是达官显贵。想要逢迎拍马地不知凡几。就算心里有什么不敬地念头。也是不敢随意说出口地。免得影响了前程性命!而如今。那三家原本地正经族人都已经获罪。即使不死。也是终身为奴地下场!世人都是攀高踩低地性子。自然要趁现在好好发泄一番!” 李治狠狠地喝下了一杯茶。也无怪乎他不高兴。他地王妃也姓王。虽说不是江南地王家。但是。跟王家也是有些姻亲关系地。他与自己王妃之间关系还算不错。也算是相敬如宾。这次王家出事。他地岳家也受到了冲击。哪怕李承乾手下留情。这麻烦还是有不少地。想到王妃地哪个亲戚朋友或者就在这场风波中丧命。还有沦落风尘。心中便有些难过起来。他一向是仁懦之人。见得那些升斗小民也敢嘲笑曾经地王侯了。心里自然是很不爽地。 李承乾看着他,心里也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伸手摸了摸李治的头,淡淡地说道:“雉奴,你要知道,世事本就如此残酷,那三家犯下的乃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压根是不赦之罪,你若是可怜他们,那江南因他们而家破人亡的人家,又有谁可怜呢!何况,若是那杨毅图谋成功,或许这一时半会儿对中原形成不了什么威胁,可是,若是百年之后,中原战乱,若是他们趁机进犯,岂不是遗祸子孙?” “大哥,其实我还是明白的!”李治叹息一声,“前些日子不少人找到我这里来,想要我在父皇那里给他们说说情,哪怕是用金钱赎罪什么的!我也不敢答应什么,毕竟,我知道的,父皇还有大哥你肯定是有主意的人,既然你做了,自然有你的理由,我,是不怎么懂这许多的!” 李承乾微笑起来:“傻小子,这有什么好叹气的!只不过你至今没有接触过这许多事情而已,慢慢来就好了!你若是喜欢,不妨跟父皇说一下,在六部随便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任任职,免得成天闲极无聊!” “恩,我知道了,大哥!”(未完待续,) 首发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吃醋? . 孩儿见过父亲!”李珏已然一副小大人模样,一身;深色袍子,腰间系着玉带,还悬着一块翡翠玉坠,他还未加冠,头发只是用一根乌木簪子束起,他长得本就俊秀,如今看起来更是有了几许成熟的风范。 “珏儿看起来长大了很多嘛!”李承乾。 苏晨低笑起来:“可不是吗!殿下不在的时候,珏儿好生用功着呢!还说要好好跟着先生学习,将来好早点为殿下分忧!” “哈哈!”这种话也就信个一半就行,做母亲的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千好万好的,李承乾微笑着看着坐得很端正的李珏,问道,“珏儿最近读的是什么书啊?” 李珏看着李承乾的眼睛,很有些骄傲道:“孩儿正在读《春秋》。” 李承乾若有所道:“既然如此,那么《左传》,《春秋谷梁传》,还有《春秋公羊传》也应该一起读一读,毕竟,孔子修订《春秋》,不管是为君者讳,总是用了一些春秋笔法的!要知道,这世上能相信的是史书,不能相信的也是史书!如当年齐国太史有晋国董狐一般的人总是少的。” 李珏呆了一呆:“这也作假的吗?” “就算是不作,史官也是有个人偏向的!”李承乾轻轻一笑,“珏儿也该读过《史记》,那李广镇守雁门,匈奴不得入关,确实当得起名将之称。然而他每每出塞却是屡战屡败,与帝王而言,着实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将领,反而是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乃至更多,放在哪一朝都是得不了重用的!司马迁却专门为他作传!而那霍卫二人,因为是外戚,不仅仅是合传,而且,还被归为佞幸之徒,这便是史官或者说是时人的偏见了!你读史书乃是为了从中汲取教训经验,可不能叫史书约束了你的思想!何况,” 李承乾眯起了眼睛,淡淡地说道:“来,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哪怕史官再方正,但是他总是有立场的!历史可能不分立场,史官却是有地!” 李珏点点头:“孩儿多父亲教诲,孩儿些明白了!” “嗯!”李承乾看着李珏一副小大人模。不禁有些失笑。他伸手摸摸李珏柔软地发丝。笑道。“不必这么拘谨。你还是个孩子。活泼一点不是坏事!” 李珏有些扭捏地动了动。都有些红了:“孩儿知道了!” “若是今天地功课做完了。去陪弟弟妹妹玩一会儿!”李承乾含笑道。“不过。不准太顽皮!” “是。父亲!”小孩子终究是贪玩地。李珏也是个十岁才出头地小家伙。闻言给李承乾和苏晨个行了一礼。然后一溜烟跑出去了。 “这孩子。真是性急!”苏晨抿嘴一笑。看着李承乾。又有些嗔道。“殿下就是太宠着他了。小心把孩子宠坏了!” 李承乾只是微笑。李珏他们几个孩子自幼都是娇生惯养地。说起来也就是自由富贵。长于妇人之手。不大容易成器地。等过上两年。让这孩子去军中历练一番。如今突厥已经成了大唐地附属。那些不肯归附地便是大唐军队地磨刀石。加上总是出血状况地西域。男孩子。总是要经过一点铁血地气息才能真正成长起来。那时候。只怕苏晨要心疼了! 就着孩子地话题说了片刻,苏晨有些小心地试探道:“殿下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位绯月姑娘,殿下打算封她一个什么位份,妾身也好安排一番!”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管怎么说,女人都是有些小心眼的,尽管苏晨地位早就已经稳固,可是她去见过那绯月,只觉得她天然就有一股子无人能及的风情,便是她身为女子,都忍不住怜惜起来,继而心里便生出了警惕之心。苏晨如今年纪已经不算太小了,已经生了几个孩子地她看起来更加雍容最贵,可是终究不再青春貌美,绯月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威胁。要知道,当年的阴妃甚至是已经嫁为人妇,而且还有一个跟大唐作对的父亲,结果,因为她的美貌,她甚至成了三夫人之一,便是杨妃也要对她客气三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早就是板上钉钉,想要更改简直就是难比登天了!将来地帝位已经大半落在了他的头上,这么个几乎可以说是祸水一般地可人儿,自然能够夺取他的心思,历代帝王,为了宠妃做出地各种事情还少吗?若是她在能为李承乾生一个儿子,天哪,苏晨简直是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李承乾呼出一口气,伸手搂住了苏晨略显丰腴的身体,低笑道:“晨儿是孤地太子妃,有什么好忧心的呢?那绯月不过是一介江湖女子,出身寒微,如何比得上孤的太子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孤不过是想要拿她做个花瓶一般的人物,还要什么位份呢!” 苏晨心中欢喜,但是却说道:“这东宫妃妾的确少了一些,殿下若是喜欢,不妨到掖庭在挑选几个选侍伺候着,殿下这次出去,那含秋含月两位妹妹已经得了殿下的宠幸,还是应该给个名分的,若是还是以前那般,别人还觉得妾身刻薄!” “晨儿又怎么会刻薄呢!”李承乾有些暧昧的说道,“晨儿历来不是最贤淑不过的吗?” 苏晨脸一红,然后继续说道:“媚娘妹妹这些年来帮着妾身管着东宫的内务,殿下也不该忘了她才对!还有几个一直服侍殿下的,总不能一直是六七品的女官……” “好啦!”李承乾低头亲了苏晨一口,“知道你贤淑,那封媚娘做夫人,含月含秋为良,至于秋月她们,都是良媛好了!这下放心了,孤也不是什么好色之人,东宫的妃妾也不少了,暂时还没有添新人的打算!还有,明年又是选秀之期,又有新人进来,别的自然是德妃她们管,但这东宫一些到了年纪的女官也该放出去才是,这些都你安排好了!晨儿做事,孤一向放心的!” 苏晨在李承乾的挑逗之下,已经是媚眼如丝,微微起来,她声音有些颤抖起来:“~,妾身知道了!啊,殿下!” 李承乾一下子抱起苏晨,大步到了旁边的软塌上,反正已经是用过了晚膳,可以歇息了,自然是不用太委屈自己的。 (未完待续,) 首发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小儿女心思 . 秋日里总是让人感觉有一些萧索的,哪怕很多人在头的菊花,空气中桂花的甜香一直馥郁,但是,看着庭院里每时每刻落下的干枯的黄叶,人的心里就生出一些唏嘘的心思了。 妮妮饶有其事地做着桂花酒,将新鲜的桂花盛放在干净的纱布口袋里,然后浸入低度的果酒中,再密封起来,还埋在桂树下,她喜欢将一捧捧的桂花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再压实,等她气喘着将小巧的酒坛埋下,身上已然沾满了浅淡的香味,甜美而温柔。 她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柔软的头发用精致的首饰挽起,脖子上挂着一个镶嵌着玉石的金锁,当真是名副其实的金镶玉了,玉石上刻着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一身杏黄的衫子,沾上了一些细碎的桂花还有些微泥土,却显得纯然质朴,犹如那刚刚从石头中剖开的玉石,未经雕琢,却有着天然的美丽。 长孙延托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着小名叫妮妮的李秋茗,他还是喜欢叫她妮,那个柔软的名字流淌在他的舌尖,他只觉得心情无比宁静。他一直是知道的,在他还小的时候,李秋茗刚刚出生不久,自己的母亲就与太子妃舅母一起给他们定了亲,这也是得了外祖父还有太子舅舅的认可的,等到李秋茗长大及,便是长孙家的媳妇了!想到这里,他就很想感慨自家公主母亲的英明神武,这么就把那个纯洁有如子花一般的女孩子给套住了! 这长孙延分明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喜欢的,哪怕是不好的也是好的。 要知道,这李秋名字不要太文静哦,可惜,这小丫头从小就没有过定性的时候,比起男孩子还有泼辣许多,跟着王燕儿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功夫,闹得东宫简直是鸡犬不宁,她最喜欢做事情就是逗弄长孙延,偏偏这小子还乐在其中,觉得没有比李秋茗更好地女孩子了! 秋李承乾的长女,哪她的生母当初并怎么受李承乾喜欢,但是,她却是一直被苏晨还有李承乾宠爱着的。要知道,对于自家的女孩子,李承乾总是很宽容,尤其还是自己的女儿呢!他一直纵容着秋茗的玩闹,毕竟,女孩子家,一旦嫁了人,便大半是身不由己了,在家里的时候不多多松懈些,等到嫁了人再如此,便是不守妇道了。 而秋茗也是明地丫头,她的玩闹素来都很有分寸,别人只会觉得她天真可爱,对她地恶作剧报以一笑而已,鲜少有人觉得她太过“活泼”,让人厌憎的。 秋茗罪于长孙延最初映像就是个傻头傻脑的小子。 那时,秋茗才六七岁模样,刚刚跟着王燕儿开始学一些小巧的功夫。王燕儿跟着李承乾已经好些年,却一直没有孩子,因此,对于性格肖似自己地秋茗更是疼宠,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自己会地东西什么都肯教她,连王家素来不外传的双刀功夫也教给了秋茗。秋茗那时候刚刚学了一点内功,自然很是粗浅,但是已经在体力上不输给男孩子了。她性子上来,就怕到了一棵玉兰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花园里的景色,手里头还拿着几朵刚刚摘下来的玉兰花,雪白肥厚的花瓣被她一片片扯下,随手扔在地上,而长孙延正好随着长乐公主进宫玩,在东宫吃了点小点心后,便跑到了御花园里,正好,一片花瓣掉到了他的头上,他抬起头,想要看看是谁敢往他头上扔东西,结果,就看到了一个笑得很是明媚地小女孩儿,光着白生生的脚丫子,一身胡服衣裙,他差点被那肆意地笑容晃花了眼,傻愣着看着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刚刚想地兴师问罪的话一下子都吞进了肚子,忘得一干二净了!秋茗看着那傻乎乎地俊秀的男孩,笑得更加开心了,她一时兴起,便要往下跳,叫道:“闪开一点,我要下来了!” 结果可怜长孙延脸色一白。急道:“等等。我。我去找人搬梯子过来!你小心一点。不要掉下来啊!” 秋茗见长孙延地话。就觉得他是瞧不起自己。哼了一声。直接跳了下来。长孙延身体动得比脑子还快。就这么冲了上去接住了秋茗。然后很悲惨地沦为了肉垫。差点连肋骨都折断了。饶是如此。长孙延还是疼了天。 结果。因为李秋茗地不小心。小小地她被李承乾禁足了一个月。免得再不动脑筋。做出这等危险地行动来。要不是王燕儿给她求情。她练武地资格都要被剥夺了! “呆子。你怎么老是看我!”秋茗洗了脸。然后接过宫女递过来地帕子将脸擦干净。又将帕子递了回去。看见长孙延地神情。撅起了嘴。问道。 长孙延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妮妮很好看啊!” 秋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叫道:“不许叫我妮妮。我已经长大啦!” “可是,长大了妮还是妮妮啊!”由此可见,长孙延也是个腹黑男。 秋茗扬起了头:“妮妮是小时候的名字,你以后要叫我秋茗!” “那我叫你茗妹妹好不好!”用的是问句,可是语气却是肯定句,长孙延依旧笑咪咪地说道,“茗妹妹很漂亮呢!” 秋茗骄傲地脖子更是往后弯曲了几分,喜滋滋的说道:“我当然漂亮了!”女孩子总是希望别人说自己美丽的,哪茗的性子不怎么像女孩子也是一样。而且,很多人都夸过她漂亮,可是,没有哪个人说起来如同长孙延那般叫她欢喜。 “茗妹妹将来可是我的人哦!”长孙延眯着眼睛,感慨起来。 秋茗一下子不高兴了,板着道:“才不是呢!” 长孙延神情有些低落:“可是,母亲说过,茗妹妹将来要嫁给我的啊!” 秋茗梗着脖子,难得有些扭捏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说我是你的人,而不是你是我的人呢!”呃,又是一个女权主义者。 长孙延傻了眼,难道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早早在一边偷听的几个大人终于按耐不住,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首发 ------------ 第二百六十章 李泰的末路 . 说那些小孩子们自己的心思,这天,李承乾正在跟一什么的奋斗,王林却匆匆小跑了进来,低声道:“殿下,猎苑那边的那位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李承乾皱皱眉,放下了手里的笔,搁置在笔架上,抬头问道。 王林低下头,恭谨地说道:“这些年,猎苑那边虽说不似王公一般的供给,但是,那位想要什么,还是都有的!不过,那位这些年一直酗酒,每日里都是醉醺醺的。 前几日乃是重阳,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酒喝到半夜,才被服侍的宫女扶了回去,可是,大概是吹了冷风,受了凉,第二天,他便开始发烧。御医过去看了一回,开了方子,却是不见好,反而是愈加沉重了!听御医说,那位这些身子被酒给败坏了,已然是内力空虚,五脏不调,内火旺盛……” 李承乾听得头大,他挑起眉:“不要复述御医的话了,你就说吧,青雀到底怎么了?” 王林心中一跳,管怎么说,李泰还是先文德皇后的亲子,虽说李世民被他伤透了心,这些年一直不肯提起他,但是,李承乾很早就吩咐过,哪怕李泰被软禁了,他还是他的亲弟弟,一应用具,总之不能太过怠慢了,即使不能如王侯一般富贵,总要让他衣食无忧,一般的要求,总要着就是,看起来,这位殿下心里头还是惦记着那位呢!心里兜转了一圈,他头埋得更低了:“殿下,那位大概已经快不行了!” 李承乾猛然站起,神情一子严肃起来:“告诉了父皇没有?” “还没有!”王林嗦了一下,“陛下吩咐过,以后不要管那位的!” 李承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是皇当初的气话,你也信!去告诉父皇一声!还有,召集能找到的御医,给孤去为青雀看~:!” “是,殿下!”王林赶紧退下 “你是说青雀啊!”李世民有迟钝地抬起头。脸上地神情有些古怪。最终化作一声有些沉重地叹息。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乾儿不是过去了吗?朕。朕就不去了!让那些御医好生照料着吧!” 闻言。也不敢多说。他应了一声。悄然退下了。 李世民独自坐在有些昏暗地立政殿中。眼神晦涩难明。他低声道:“观音婢啊。青雀那孩子也不好了!可是。我总是无法原谅他地!我到底该不该去见他一面啊!” 李承乾这个时候已经匆匆来到了猎苑。因为他地吩咐。一大堆御医擅长内科地御医已经赶到。看过了李泰地病情后。在那边讨论如何用药或者是别地诊治方法。只是看他们地脸色。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见得李承乾过来。那些御医纷纷跪下给李承乾行礼。李承乾抬抬手:“都起来吧。青雀究竟如何了?”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了一番。终于推出了一个人来。那个御医低头道:“回太子殿下地话。那个。……”他想了半天。终于勉强说道:“四公子当年在西北就受过寒。身子骨已经不如常人健旺。而这些年来。四公子郁结于心。又饮酒过量。导致肝木大盛。心火上升。土气也是不调。可以说是五行紊乱。又没有好生休养梳理。如今。又受了凉。这寒极生热。更是伤了心肺!” 李承乾板着脸,冷声道:“不要说这些虚地,孤只问能不能治!” 刚刚那个御医不吭声了,另一医讷讷地开口道:“臣等只能尽力而为!” 李承乾沉默了片刻,终于道:“那就尽力吧,要什么贵重药材,就记在东宫那边好了!” “是,殿下!”几个御医同声道,纷纷偷偷摸摸地擦去头上的冷汗,他们还以为自己要是治不好,就要被问罪! 李承乾神情复杂地看了里屋一眼,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四公子一直昏睡着,还未醒来!” 李承乾就要迈步进去,却听一个御医道:“太子殿下还是少待片刻,就在帘子外面看吧,免得过了病气!” 李承乾哼了一声,直接就进去了,有些狭窄的床榻上,李泰平躺在其上,脸色潮红,发丝散乱,李承乾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有些惆怅。李泰比李承乾还要小上两岁,可是,看起来足足比李承乾老了二十年。他的头发干枯,里面夹杂了不少银丝,看他地脸也瘦得厉害,脖子上都看得出血管的纠结。李泰被贬为了庶民,这边的供给自然标准不够,两个侍女年纪也大了,又觉得跟着他熬不出头,自然很是松懈,李泰身上盖着地棉被上,分明还有一些霉味,估计拿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好好晒一晒。李泰当年最得李世民欢心,有的时候,便是东宫的享受也比不上魏王府,可是如今,却是这般光景,怎能不让人心生感慨。 王林见得李承乾地脸色,当下将那两个宫女教训一通,吩咐她们要好生照顾着,若是李泰有了什么闪失,便叫她们陪葬,两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跪着,连连叩首,生怕就这么被处置了! 再次见到李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李泰已经醒来,精神好了很多,甚至赶走了所有的御医,披上衣服又坐到了院子里开始喝酒。 李承乾进来的时候,就见他一身半旧的灰色布衣,那本来就有些瘦小的袍子居然还有些宽大,想来袍子里地身体已经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李泰的手是苍白地,可以看见里面青黑色的血管从手背凸现出来,他歪歪斜斜地坐在院子里地一把椅子上,那两个宫女也是战战兢兢地在他身边伺候着,他却毫无所觉,就这么拎着酒壶往嘴里灌酒。 李承乾陡然怒气勃发,上前一巴掌将他手里的酒壶拍落在地,一下子碎成了一地碎片,他冷声道:“你嫌自己活得太长吗?” 李泰已经是醉眼朦胧,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李承乾来,有些醉醺醺地说道:“是啊,我这个样子,跟死了有什么差别呢!”他又伸过手去,摸出了一个酒壶来,晃荡了一下,里面居然还有半壶酒,他呵呵一笑,又就着壶嘴往嘴里灌去。 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好说的,看着那两个宫女,喝道:“把他扶回房间去,去叫御医,给他好好看看!”(未完待续,) 首发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殁 . 承乾看着李泰,轻轻地叹息一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贵的魏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颓废无力,只会借酒消愁的李泰而已。 “你是在可怜我吗?”李泰嗤笑一声,“我如今这个样子,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很得意吧!” 李承乾冷淡地看着他,最终开口道:“你如今这模样,还我得意什么吗?”他的心里升起了古怪的悲凉的感觉,在前世的历史中,那个太子李承乾是不是就是这般绝望地向着越来越严苛的父皇发动了兵变,他在前往黔州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心灰意冷,了无生趣,或许不是因为失去了作为太子的权柄,而是一夕之间,遭受了所有亲人的背弃,最终落落寡合,无声无息地死去。 李泰摇晃着里已经空掉的酒壶,眯着醉眼,说道:“是啊,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大唐的储君,而我,只不过是一介庶民,下半辈子都被囚禁在这猎苑之中,至死不得自由。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想明白了!那时候,我费尽心机,你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你肯定是把我当笑话看,就看着戏台上的戏子,做着拙劣的演出!嘿嘿,我一向自负聪明,偏偏从来都赢不了你!” 李泰的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嘿嘿,我总是自以为是,觉得父皇一向是喜欢我的,可是,父皇,父皇,不仅仅是父,还是皇啊!他可以把我当作最宠爱的儿子宠着,可是,作为帝王,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人触及他的底线的!” 李承乾神情已平和下来,沉静地看着他:“是的,若是你当年在西域一直安分守己,说不得,母后仙逝之前,父皇就会下旨让你回京了!人老了,心就会变得柔软,你可以留在长安,不仅仅是锦衣玉食,父皇只要一日还记着你的好,都会惦记着你,不会让你陷入尴尬的境地。可是,你辜负了他!因此,如今地景况,是你自找的!” “是啊,我自找的!”李泰惨笑声,斜眼看着李承乾,“可是,当年我那样对你,等你上位,你能饶得了我吗?” 李承乾摇摇,轻叹一声:“青雀,你总是对别人太有戒心!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不怎么喜欢你,或者说,没人喜欢一直算计自己,时刻想要捅自己一刀的人。可是,一直以来,产生杀心的只有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你!毕竟,若是你死在我手里,母后即使在天上也会原谅我的!我有我的底线,只要没有必要,我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我的手上直接杀死地人不多,可是,间接死在我手上的人还少吗?但是,即使是当年地李恪,我也是没有希望他死的!终究是兄弟一场,怎么着,也不该是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泰冷笑一声:“你那算什么,怜悯么?真是虚伪的人!就像是在街上看到一个小扒手,偷了你的钱袋,还被你逮着了!可是你想着他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然后,就给他点银钱铜板,让他可以过上几天好日子。 可是,家地子孙,谁会愿意接受别人的怜悯呢!” 李承乾沉了一下。终于长叹一声:“或许是我虚伪吧!这是人地通性!我自认不是什么多情地人。就像是几个月前。我在江南查案。最终。江南三大世家就此灭族。死地人数以千计。可是。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串毫无意义地数字而已!可是。你们是不同地!我不喜欢你。可是。我从来都是不愿意让父皇母后伤心地!” 李承乾抬头看着天空。悠道:“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真正把我仅仅当作李承乾地只有父皇还有~。还有就是雉奴和兕子新城吧!我是父皇母后地儿子。因此。他们没有任何条件地对我好!哪怕我是一个庸才。不能做这个太子。他们或许会失望。会遗憾。但是。他们依然会给我做出最合适地选择。而别人不同。青雀。像你们。难道会真地将我当作你们地大哥吗?你们大概会嫉妒父皇喜欢我。宠着我。让我做了太子。成了大唐地下一任主人。宫里地奴仆敬畏我。讨好我。生怕他们谁让我不高兴了!东宫地妃妾。他们地荣辱系于我。我地态度宠爱决定了她们现在还有将来地地位。或许。她们有过把我当作单纯地夫君地时候。可是。你知道吗?即使是晨儿。她是太子妃。不管在什么时候。她也是叫我殿下。而不是夫君!朝堂上地臣子。他们希望看到地是一个合格地储君。而不是我地需要。因此。对于父皇母后。我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让他们伤心地!” 李泰也是默然了半晌。然后说道:“以前。我一直是觉得你有几分妇人之仁地!现在看起来。或许只是因为你地心里总是留了一小块柔软方吧!父皇母后他们喜欢你。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 李承乾柔和地目光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他悠然道:“这个世界。又有几个人真正心如铁石呢?我自认是做不到这点地!青雀。即使当初我输了。其实。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地!当年汉景帝之所以废掉太子刘荣。不就是因为其母栗姬不能容人吗?你地心太冷。太过狠厉。父皇或许可以将天下托付给你。可是。父皇除了是帝王。总归还是一个父亲。他是不会希望自己百年之后。兄弟相残地!” “哈哈!”李泰大笑起来。“我终于明白了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李泰摇晃着站了起来。他顺手扔掉手里地酒壶。晃晃地向屋里走去。沿路发出似乎是解脱一般地大笑声。两个宫女顾不上别地。赶紧跟上。李承乾依然坐在外面。抬头看着已经是夕阳西下地天空。 “四公子!四公子!”一个宫女忽然尖叫起来,“来人啊,四公子没啦!” 李承乾赶紧起身向屋里走去,却看到李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神情安然,他伸过手去放在李泰鼻下,却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呼吸。(未完待续,) 首发 ------------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终章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终章 世民沉默地看着简单的杉木棺材里神然的李泰,一声长叹,人似乎又老了许多,他疲倦地摆摆手:“就这样吧!就葬在雍地,以郡王之礼下葬,但不入昭陵。” 李泰的一生就这么近乎了无痕迹地落幕,他在失去了权柄之后,又失去了自己的妻儿,孤独至死,到最后李世民也不想原谅他。史书上不过一句“皇四子泰,贞观二十一年,卒。”就此在坟墓中化作一具枯骨,然后了然无痕,最终不过是后世人的几句闲话谈资罢了。 贞观二十二年十月,李世民,谥号“文皇帝”,庙号“太宗”,举国服丧。太子李承乾继位,为武帝,大赦天下。立原太子妃苏晨为皇后,武媚娘为贤妃,王燕儿为婕。 次年,改元“开元”,立长子中山郡王李珏为太子,封辽王。长女李秋茗为安平公主,次子李嘉为宁王。 开元元年,武帝以先帝为术士蒙蔽,中毒身亡之故,取道吐蕃,征讨天竺。时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故意延误军情,武帝大怒,遣五万精锐入藏,历时三月,攻下拉萨,松赞干布自刎于王宫,吐蕃改名西藏,立文成公主子为藏王,赐名李息。 开元二年春,拜遣使随数年前入海船来大唐,交换国书,双方互通有无,为友邦之国。 开元三年,天竺国破,天竺室尽数被杀,南征将军薛仁贵受封平南侯,封万户。天竺自此为天竺道,立次子李嘉为天竺王。 开元四年,子李珏元服,同年秋,纳上官氏为太子妃。武帝令东宫参与朝政议事。 开元五年,有唐行商在波斯国遭遇劫掠,并被杀害,抛尸荒野。大唐遣使质询,要求交出凶手,并予以赔偿,同时希望大唐可以派出小型队伍对商队进行护送,以保障本国商人地人身及财产安全,希望向波斯租借一块地方以为驻地。波斯拒绝,武帝调动四十万大军,以苏定方为总管,经由西域,征讨波斯,三月下二十余城,四面包围波斯国都宿利城,围困两月之久,其间,城中几次突围,均被打退,最终,城中粮绝,波斯国主递交降书。在宿利签订合约,波斯割让与西域接邻的十五城与大唐驻军,并赔偿黄金三百万两,自此免去大唐商人七成赋税,波斯国主遣长子前往长安学习汉家文化。 开元五年秋,有许姓老育出水稻良种,亩产近六石,封世袭开国子,享五百户。 开元六年月。贤妃育皇三子。名李贤。性聪慧。武帝甚为宠爱。封为蜀王。 开元八年。有海自东海归来。发现新大陆。带回番薯玉米。封世袭开国侯。享五千户。 开元九年。药王孙思邈历经二十年。著成《千金方》、《本草》。收录太医院。刊行天下。孙思邈封开国子。享一千户。 开元十二年。南诏叛乱。太子李珏前往平叛。历时七个月。诛杀南诏叛乱首领。平定叛乱。 …… 开元三十二年。武帝下诏传位于太子李珏。是为宣帝。尊武帝为太上皇。苏皇后为皇太后。退居垂拱殿。 李承乾悠然的坐在一艘画舫上,有歌女在远远地抱着琵琶弹唱,越的歌声顺着暖风吹来,在春日里叫人醺醺欲醉。 这里是李承乾给自己修建的一个园子,就在长安城外。别的倒是没什么,主要是这里的四季园很是费了不少心思,像李承乾现在在的便是桃园,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微风吹过,水面上便飘荡着一片片粉色的花瓣,水是从外面引来地活水,清澈透亮,里面一群群游鱼摇头摆尾,煞是可爱。 他很少住在皇宫,大多数时间都住在这园子里。苏晨还有武媚娘她们自然也是搬了过来,毕竟,都是一家子,总是要一起的。这会儿正是阳春时节,阳光温暖而明媚,也懒得出门踏青,干脆就在这画舫里说说话,听听曲子,也是爽快。 苏晨年纪也是不小,但是保养的很好,已经是知天命的她头发依然是乌黑发亮的,眼角的鱼尾纹很淡,没有涂抹什么脂粉,但是看起来依然是雍容大度地,她此刻正在给小孙女清月读着《诗经》,她的声音是温柔沉稳的:“蒹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凄,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蒹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溯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才三四岁的清月眨着眼睛:“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晨微笑着亲了她一下,曼声解释道:“这首诗的意思啊,就是这样的。芦苇密密又苍苍,晶莹露水结成霜。我心中那好人儿,伫立在那河水旁。逆流而上去找她,道路险阻又太长。顺流而下去寻她,仿佛就在水中央。芦苇茂盛密又繁,晶莹露水还未干。我心中那好人儿,伫立在那河水边。逆流而上去找她,道路崎岖难登攀。顺流而下去寻她,仿佛就在水中滩。芦苇片片根连根,晶莹露珠如泪痕。我心中那好人儿,伫立在那河水边。逆流而上去找她,路途艰弯绳。顺流而下去寻她,仿佛就在水中洲。” “还是不明白!”清月困惑地摇摇头。 李承乾笑道:“小月儿,等到有人专门给你念这首诗的时候,你也就明白了!” “可是,奶奶不就在专门给我念吗?”清月歪着头,天真地反问道。 武媚娘笑得很是开心:“小月儿,你祖父的意思是,等到你再长大一些,就会有年轻的俊杰为了讨你的欢喜,给你念这首诗了!所以啊,现在不明白也无妨!” “哦!”清月还小,还是很好打发:,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到了别处,开始趴在船舷上,看着水里正在争夺着鱼食的小鱼儿,咯咯地笑起来。 李承乾慢慢地喝着一杯“梨花白”,微微地笑起来,这种悠然自在生活,夫复何求呢!他这一辈子,也谨小慎微过,也曾胆大妄为过,做太子做得还算稳当,做皇帝也没有做到那种天怒人怨的份上,他给这个国家种下了一粒种子,看着他开始萌芽。或许他有些急功近利,可是,谁又说的准将来的事呢! 到此结束!多谢大家捧场啊! 接下来可能会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推出本人的新书《三界归途》,希望大家继续,砸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