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痞帅痞帅的 “咔哒,咔哒!” 梁锦宜拧了两圈钥匙,将房门锁好。 老旧的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亮起,她双手提着沉重的大行李箱费力地下楼。 出了单元门,梁锦宜把行李箱重重地砸在地上,双手拄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喘了会儿气。 九月的清晨,还不到六点钟,太阳刚刚从东方隐隐冒了一个头儿。 梁锦宜手搭着额头,习惯性的朝一个方向张望。 突然有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由远极近,略过她头顶时那声音听起来骤然变大。 她抬头仰望,两架战机刚刚好从她头顶飞过,那高度低的她都能看见机翼下方喷涂的机徽,鲜艳的红黄色。 她愣愣地盯着那两架渐渐高远的飞机看了一会儿,直到连那轰鸣声也听不见,她才收回视线。 也不知道那两架飞机是谁在驾驶的?有没有可能其中一个就是那人? 自从一年前住到这个和空军某团比邻的老小区,每一次看见战机从她头顶略过,梁锦宜都会这样想一下。 也不是在期待着什么,就是那么随便一想罢了。 呼吸平稳后,梁锦宜抽起行李箱拉杆正要走,包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见又是她家老母亲许教授的电话,她不禁单手扶额叹口气,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慢悠悠接起电话。 “喂,妈,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哼,不这么早,白天你的电话有几次是有人接的?更何况最近打你电话,都是白天晚上都不接!” 许教授的声音里满是对她的控诉和埋怨,梁锦宜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开始耐心解释。 “妈,不是我故意不接你电话,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工作的时候不能带手机,而且最近为了赶节点,我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了。” 听到女儿说加班,许教授心里虽是心疼,但又忍不住在电话里开怼:“谁让你当初不听我的话,死活都要学这个专业,累死累活不说,钱也赚不了多少,眼看着都要三十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要是当初听我的,现在当个大学老师,工作轻松又体面,恐怕孩子都满地跑了,还用我在这儿跟你发愁?” 又来! “妈!”梁锦宜又叹了一口气,打断许教授的话,“您能别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了吗?这是我喜欢的工作,累点儿我也愿意,而且我也才二十九岁,还没到三十呢好不?” 她家许教授霸道强势,梁锦宜从小就被她控制着学这学那,长这么大只有两次违背了她的意愿,一次就是高二的时候执意学了理科,还有一次就是高考填志愿时选了航空大学,学了飞行器设计。 就这两次,许教授几乎每隔一段时间,看她不顺眼了就会拿出来说说,对此她都麻木了。 “你别跟我在这儿扯皮,二十九和三十差多少?”许教授口气不善反问她。 “差了一年呢,一年,我的飞机都上天了!” 梁锦宜只敢在电话这端小声嘀咕,不敢再大声惹许教授生气,她刚退休又赶上更年期,脾气前所未有的暴躁,她怕再把许教授气个好歹的,她又没时间回去照顾。 “你刚刚说什么?”许教授明显是听到了什么,又问她。 “没什么!”梁锦宜赶紧扯开话题,又问许教授,“妈,你打电话有事吗,没事就挂了,我这还着急呢,没空多说了。” “哎,你这孩子每次跟你说两句话,你就火急火燎地挂我电话!我打电话是问你,明天周末了,能不能回来一趟,你杜阿姨前两天给你介绍一个大学教授,回来见见!” 梁锦宜听出来了,许教授这回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命令。 可这回是真不凑巧了。 “妈,这次真不是我跟你作对不回去见,我今天出差,马上就得走,我已经在楼下了,要不是你这通电话,我都上了出租车了。”梁锦宜继续耐心和许教授解释。 可她的耐心和好态度丝毫也压不住许教授的火气,她在电话那端声音又拔高了几个度,朝梁锦宜咆哮。 “什么?又出差?我得打电话问问你们颜所,老这么下去,还要不要你找对象了?” 梁锦宜一听许教授这话,吓的立马就站了起来。 “哎,妈,妈,您可别找颜所了,你上次找了他一回,他把所里单身的男青年都给我介绍了一遍,就差他亲儿子没提了,我在所里脸都丢没了,您可饶了我吧。” “就您刚说得那个杜阿姨介绍的教授,我见,我保证这次不诳您,我从良安出差回来就见,成吗?” 许教授见梁锦宜这次态度良好,语气也就软了下来,随即问她:“那你哪天出差回来?” 梁锦宜看了眼面前的大行李箱,声音低低地说:“快的话,个把月,慢的话,年八的也不好说。” 许教授听见梁锦宜的回答,顿时火冒三丈朝她大吼:“粱七七!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出差按年算,好小伙谁还等你呀?” 梁锦宜把手机从耳朵上拉开了些距离,等许教授的怒吼声停了,她才又拿回手机继续耐心解释。 “妈,你先别生气,我不是敷衍你,都是真话,我跟的型号马上要在良安试飞定型,这个出差时间也不是我说的算的,您就宽宏大量,再体谅我一次行吗?” “等我这个型号完了,我保证先解决个人问题,到时你就是一天让我相个百八十人,我也绝不说一个不字,行不?” “求求您了,许教授,您这次就放过我吧,再不走,我航班要赶不上了。” 许教授听完女儿这一番恳切的言辞,她叹息一声,又问:“你出差去良安?” 梁锦宜点头如捣蒜:“嗯。” “好,我知道了!” 嘟嘟嘟,手机里突然传来了挂断音。 梁锦宜不可置信地拿下手机看了一眼,许教授确实是把电话挂了。 这次,就这么容易的放过她了? 梁锦宜不禁摇摇头,将手机收回到包里。 她家许教授自打从学校退下来后,闲暇的时间多了,对她催婚催的越发厉害了,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急着出差,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项目总有完的时候,出差也总得回来,哎,到时还真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来对付许教授,难道还真一天去见个百八十的陌生男人? 想到这里,梁锦宜就忍不住叹气。 这时一墙之隔的隔壁部队操场上,又响起了齐整又嘹亮的口号声。 她扭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又抬腕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六点整,这早操每天还真是比闹钟还准时。 …… 临近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梁锦宜所乘的航班终于落地良安。 出了机场,她自己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试飞基地。 在出租车上,梁锦宜拿出手机,见有未读微信消息,点开一看,发消息来的是颜所的学生,也算是她的小师妹,洛筝。 洛筝:【师姐,师姐,我跟你说哦,你先去良安真的太可惜了,今天来接飞机转场的飞行员都太帅了!/星星眼】 洛筝:【尤其其中一个,真的,超级无敌帅的,而且看着年纪轻轻,居然就是中校了。】 洛筝的信息是两个小时前发过来的,那会儿梁锦宜还在飞机上睡觉。 看完消息,她有些不屑,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回复洛筝。 LJY:【有什么好可惜的,成天在天上飞,晒黢黑的,还能比颜师兄更帅?】 飞机都已经转场走了,接下来主要工作都在试飞这边了,洛筝还没动身过来,这会儿可能正闲的发慌,所以回复梁锦宜消息也特别快。 洛筝:【师姐,你到良安啦?】 LJY:【嗯,在去基地的路上了。】 洛筝:【也是,不算可惜,这会儿咱飞机也差不多到了,反正你马上也能见到那几个飞行员了。】 洛筝:【是真的很帅诶,痞帅痞帅的,和颜师兄不是一挂的,你看不上颜师兄,没准那个中校会对你胃口哦。/坏笑】 梁锦宜看见洛筝这最后一条信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又痞又帅的飞行员,这么多年,她只记得一个,哦,不对,那会儿他还只是一个飞行学员,那人真正成为飞行员后的样子,她就再也没见过了。 现在还会那么痞气吗? 梁锦宜想,应该不会了吧,多年的部队生活,早就应该把他打磨方正了。 一时间想的入神了,等她缓过神来,出租车前方已经可以看见基地大门了。 梁锦宜没再给洛筝回消息,把手机装进包里,准备下车。 两分钟后,梁锦宜在基地大门口跟哨兵出示了证件,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年轻帅气的小军官过来把她领了进去,上楼的时候还贴心的帮她提了行李箱。 “小姐姐,你是战鹰的改型设计师?过来跟试飞的?” 听见有人叫自己小姐姐,梁锦宜就会忍不住皱眉,所以开口的声音也有点冷。 “你可以叫我粱工,颜朗颜工在哪,先带我去见他吧?” 年轻的小军官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哦,粱工,颜工和我们队长在会议室,我带你过去。” 梁锦宜跟着年轻军官来到会议室门口,门没关,半敞着,隐约听见有两个男人的争论声从里面传出来。 她能清晰的分辨出来,其中一个声音是她师兄颜朗的,另一道声音,陌生,却又感觉莫名的熟悉,梁锦宜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她读硕博的时候在良安呆过几年,她想可能对方也是个碰过面的人吧。 小军官准备敲门,被梁锦宜用手势制止住了。 二人就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争论声越来越大。 “我们已经多次检查过了,发现的问题也都处理过了,我敢用脑袋担保,飞机没有问题了。” 这个声音明显是颜朗的,梁锦宜没想到他这个颜师兄也会有这么疾言厉色,说这种话的时候。 她刚想抬腕敲门,却又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 “我中队里的试飞员虽然年龄不大,但都是老飞了,这么简单的判断,绝对不会失误!一个说不能飞,两个说不能飞,那就真是飞机发动机有问题了,还是需要再查!” 发动机有问题?那试飞进度不就会被拖延了吗?这可是个大问题,忽视不得! 梁锦宜赶忙抬腕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进去。 入眼的是一个身着绿色飞行服的背影,那背影高大挺拔,正背对她站的笔直。 颜朗站在这人对面,梁锦宜推门一进来,他就看见了,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朝她柔和的笑起来。 “锦宜,你来了?” 随着颜朗的一声“锦宜”,那高大的背影也瞬时转过身来。 梁锦宜与那人鹰一般锐利的视线对上,当即怔住。 ------------ 第2章 不认识 对面的男人在初看到梁锦宜时,表情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只是片刻间,他嘴角就挂上了一抹邪魅不羁的笑。 不到两步的距离,梁锦宜清楚地看到男人左胸口的飞行等级和姓名胸标。 特级,徐端,中校。 梁锦宜的心跳开始加快,手指在腿侧也不自觉地捏紧了自己的裤腿。 对面这男人,除了皮肤变黑了点,和从前似乎没什么两样,看人的眼神也一样的痞气。 “锦宜?”见梁锦宜有些怔怔的,颜朗又出声叫了她一次。 梁锦宜便很快转过视线,看向颜朗。 “颜师兄?” “最早的班机过来的吧,累吗?累了就先去休息,这边不急。” 颜朗上前两步,站到了那男人身侧,面带笑容,声音和煦地问梁锦宜,完全没有刚刚她在门外听到的那样疾言厉色了。 梁锦宜朝颜朗抿唇笑笑,“我不累,颜师兄,我刚刚在门外听到,”话说到一半,她又看了一眼那人,才发现那人的视线还落在她身上。 她有些不自在,立刻撇开视线,看着颜朗,“你们……在争论,发动机出问题了?” 颜朗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对梁锦宜说:“没有,但试飞中队这边偏说有,不肯飞。” “不是我们不肯飞,问题是存在的,两次飞,两次空中停车,我队员的命也是命,他们也都有家人的,问题不排除,不能飞。” 颜朗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男人就恢复了一脸严肃的模样,语气沉沉地对他说了这一番话。 梁锦宜听了,看着对面的两人,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好半天没说话。 忽然颜朗反应过来,对梁锦宜说:“哦,锦宜,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负责我们型号试飞的中队长,徐……” “我想应该不用颜工特别介绍了,是不是?梁,锦,宜!” 颜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位徐队长打断了,他单侧唇角又邪邪地勾起,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扬着,幽暗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梁锦宜看。 听见对面的男人一字一顿地叫自己的名字,梁锦宜的心都跟着发颤,但她还是面无表情的强装镇定。 见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颜朗有些诧异,他看了身侧的人一眼,又看向梁锦宜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梁锦宜立即否定。 闻言,男人舌尖抵上自己的右脸颊,挑眉哼笑了一声:“嗯,不认识,第一次见!那现在认识一下,试飞一中队队长徐端,清风徐徐的徐,飞在青云端的端。” 说着,徐端朝梁锦宜伸出了一只手。 梁锦宜双手虚握成拳,搭在双腿两侧,就定定地看着徐端,没有任何回应。 “你好,我是徐端,清风徐徐的徐,飞在青云端的端。” 梁锦宜清楚地记得,他跟她正式认识的那天,他也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梁锦宜就愣愣地看着徐端,不知不觉出了神。 为了及时化解尴尬,在一旁的颜朗一步跨到梁锦宜身边,轻轻地拉了下梁锦宜的袖口,小声提醒:“锦宜?想什么呢,徐队跟你说话呢!” 梁锦宜回过神来,侧头朝颜朗抿了下唇,然后神色淡淡地看向徐端,微点了下头,没有去跟他握手。 “你好,沈海飞机设计研究所飞行器整体设计工程师,一般同事都称我梁工,或者梁博士,徐队也可以这么叫我。” 徐端轻“呵”了一声,收回悬着的那只手,吸着气用食指在自己鼻下扫了一下,点头,口中拉着长音:“行,梁工!” 然后二人谁都没再说话,气氛一时变的有些怪异。 “咳……”颜朗轻咳了一声,努力打破这怪异又尴尬的气氛。 “那个,已经中午十二点了,”颜朗抬腕看了下手表,提醒一旁一直沉默着的二人,“先去食堂吃午饭吧,工作的事,我们吃过饭再聊。” 过来的一路上梁锦宜都没作声,只在颜朗跟她说话的间隙“嗯,啊”的轻应两声,也是心不在焉的。 试飞基地的食堂是个四层独栋,梁锦宜跟在颜朗身后上楼梯,身后不远的距离就是徐端和接她进来的那个年轻小军官,她能听到他们一直跟着不疾不缓的脚步声。 等拐进二楼非军方人员用餐的地方,梁锦宜就没听到那一直跟在身后的脚步声了,这会儿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等盛好饭菜,颜朗让梁锦宜自己先找个位置坐下,他去拿水。 梁锦宜环顾了一下周围,然后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餐桌坐过去。 她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时候,忽觉得一道高大的黑影压下来。 她立马抬头看,见是徐端手托着餐盘,正站在自己对面。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又对着她笑的邪痞。 “梁工,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口上虽是在询问,可徐端人已经大喇喇的在她对面坐下了。 梁锦宜没应声,从他身上收回视线,低头正准备吃饭,忽然自己面前的餐盘被人一下抽走,随即又被换上了另一盘。 梁锦宜抬头,看见自己的餐盘已经落在徐端面前了。 很明显的,此刻她面前的这盘饭食更丰盛,而且似乎都是她喜欢吃的,并且不容易长胖的。 他居然都记得。 梁锦宜皱眉,一只手将自己面前的餐盘推向徐端,另一只手又去拉徐端面前的餐盘。 可徐端反应很快,餐盘还没动时,就被他从反方向拉住,另一只手又将他带来的餐盘向梁锦宜这边推。 梁锦宜见状也去推,两个方向一推一拉间,二人僵持住,谁都不松手。 再次四目相对,徐端依旧看着梁锦宜笑的邪魅,连眉眼都带着一股痞气。 “你们……在干什么?” 颜朗站在梁锦宜身侧的位置,将餐盘放在桌上,狐疑地看着还在拉锯的二人问。 梁锦宜忽然松开两只手,靠在椅子上没说话。 徐端愣了一下,随后将两个餐盘摆放好。 颜朗在梁锦宜身边坐下,看着徐端不解地问:“徐队不是应该在三楼飞行员餐厅吗?怎么到二楼来吃饭?” 徐端拿着筷子从面前的餐盘里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地放到嘴里,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后面两天没有飞行任务,换换口味,不行吗?” 说这话的时候,徐端的视线也一直落在梁锦宜身上。 梁锦宜觉得十分不自在,也不管面前这盘饭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份了,就一声不吭低头吃饭。 然后整顿饭三人都未再吭一声。 下午的时候,梁锦宜查看了前两次的飞行数据,确实是看不出什么有关发动机方面的异常,只是发现了一些其他小问题,颜朗表示这些小问题已经处理过了。 可连续两个老飞都说发动机有问题了,也不可能完全的空穴来风,更何况这次战鹰改型是更换了前年刚刚定型的新发动机,也说不准会有些什么隐形问题。 梁锦宜盯着数据看了一阵儿,抬眼去看一直敞着双腿,靠坐在对面的徐端。 他正在手中拿着一打战鹰改型的资料在看,神情异常专注认真,完全没有了他从前惯有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梁锦宜清了下嗓子,叫了徐端一声:“徐队。” 徐端从文件中抬起眼,看向梁锦宜,挑眉,示意她有话说。 梁锦宜双手搭在桌面上,捏着一根笔,神情异常严肃。 “可能,还是需要你们再飞一次。” 徐端正单手肘在椅子扶手上,半撑着腮,闻言他手心朝梁锦宜摊了一下。 “那么,梁工给我个理由。” 梁锦宜把笔记本电脑屏幕掉转过来,对着徐端,用手中的笔在屏幕上指给他看。 “就只是这两次测试数据,对比之前发动机的数据,数据不充足,不能明显的看出发动机有问题……” 因为会议桌宽大,梁锦宜给徐端解释的时候,已经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 今日她来的匆忙,没有穿工作服,只穿了一件天蓝色V领休闲衬衫,内搭一件白色小抹胸。 徐端的视线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到梁锦宜身上的时候,就正好无意间看到了她胸前若隐若现的风光。 他马上撇过头,轻咳一声,神情有些许的不自在。 见梁锦宜还丝毫未觉,他又腾地站起身,走到窗口,背对着会议桌双手抱胸看向窗外。 正在对着数据做解释的梁锦宜,被徐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懵了一瞬。 随后她直起身,皱眉看着徐端的背影,以为他是对她提出的要求不满。 可为了这个型号能早日顺利定型,该说得话她还得说。 她深吸口气,语气平缓地叫徐端。 “徐队长,不是我非要置你们到危险当中,只是科研就是如此,今日你们都不飞,我们也找不出问题,解决不了,接下来的工作就都会被搁置,新飞机装配部队的时间也会一延再延,我听说你也是飞行部队出身,你也知道飞行员们心里对新战鹰的渴望。” 徐端抱胸转身,眉头微微皱着,没有立即作声。 他皱眉,不是为她让他们再飞一次。 他们本就是试飞员,干的就是这份高风险的工作,只要是真的有需要,飞几次他也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他现在只是因为她无意说出的两个字,心里有些不快。 听说? 呵,原来她也会听别人说起他。 他还以为她和心上人在一起后,早就不再关注他了呢。 ------------ 第3章 现在认识一下也行 “再飞一次就行吗?” 徐端这次开口,神情居然是梁锦宜从没见过的严肃。 她晃了下神,随后实话实说解释道:“至少是一个起落,如果还是找不出问题,可能还要多几个起落……我知道这很危险,可……” 梁锦宜想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但她话没说完,就被徐端打断了。 “行,那我亲自飞!” 徐端神情淡淡,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转回来时又对梁锦宜说:“今天有点晚了,周一吧,周一飞。” “把飞机的相关资料给我一份,我带回去这两天研究一下。” “好,那辛苦徐队了。” 梁锦宜的话是她惯常对待陌生人一般的客气与疏离。 之后她从桌上拿了相关的材料交给徐端。 徐端这会儿脸色有点黑,接过材料夹在腋下,只朝颜朗说了一声“走了”,就大步离开,没再看梁锦宜一眼。 梁锦宜朝早无人影的会议室门口看了一眼,长长地出了口气。 离下班时间还早,颜朗还有些工作要做,梁锦宜和他打了招呼,托着自己的行李箱出门,准备先去招待所放行李,然后去良安这边研究院去看自己的老师。 一年半以前,梁锦宜即将博士毕业,不顾他老师王有良的挽留,执意去了沈海研究所,虽然平时偶尔也会和老师通电话,问候一下,但她也一直觉得愧对老师。 如今她又到了良安,当然要第一时间回去看老师。 梁锦宜刚出了会议室,在走廊上还没走出几步,手机就响了。 看见手机上跳动的名字,梁锦宜瞬间就笑了。 她和老师这是有师徒感应吗? 怎么她刚要去看他,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喂,老师好呀,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我今天到良安了,正要去院里看您,您的电话就过来了,您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呀?” 梁锦宜一接通电话,就笑意盈盈地问候老师。 可电话那端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就“啊”了一声,问:“我妈妈也给您打电话了?” “老师,我妈妈她现在就这样,您不用太在意她的话,可别像颜所那样,把所里的男同事都给我介绍个遍,这样很没面子的诶!让您下面的师弟师妹们怎么看我这个师姐,因为找不到对象,导师就在全院推销,这传出去谁还敢做您的学生呀!” 梁锦宜一番话说完,举着电话安静听了会儿,然后站在走廊窗前呵呵笑。 徐端站在一楼和二楼中间的缓步台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烟,此刻听到二楼走廊上那个温软的女声,他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 徐端以前是不抽烟的,自从两年前到了试飞基地,每次遇到飞高难度科目前,他就学起了大队长吴锋,抽支烟解解压,烟瘾不大,所以平时基本没人看到他抽烟。 他随身带着一包烟,也是为了飞完风险科目从天上安全下来后,给工作人员散烟,庆祝一下。 可今日,时隔九年多,他再次见到梁锦宜后,他的心绪纷杂,失了一个标准飞行员该有的平和心态,这不应该,不过也幸好这两天都没有飞行任务。 从会议室出来,走到这里,他就突然特想抽一根烟,缓解一下这种不明的情绪,谁成想,却意外听到了梁锦宜和她老师讲电话。 从她讲电话的内容,不难听出,原来她也还没成家,现在也没和那人在一起。 这对于他来说,不知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梁锦宜和他老师后面的通话内容,徐端没有再听下去,他灭了抽了一半的烟,夹着梁锦宜给的资料匆匆下楼。 徐端走后没多久,梁锦宜跟老师说一会儿就去研究院看他,王友良就没再多说什么,只说那就一会儿见面聊。 当梁锦宜把自己沉重的大行李箱拖到一楼,刚出楼门的时候,一辆军绿色三菱越野车猝然刹停在她面前。 她被吓一跳,停下脚步蹙眉看着面前这辆车。 没一会儿,副驾这边的车窗缓缓降下来,徐端朝她这边微倾着身,嘴角挂着散漫的笑意。 “梁工,这是去哪啊,送你一段儿?” 梁锦宜听着被徐端刻意咬重字音的“粱工”两个字,觉得格外刺耳。 她透过敞开的车窗朝徐端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飞行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换下,此刻的他正穿着一件蓝色常服衬衫,看着更为惹眼。 梁锦宜只看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拒绝:“不劳烦徐队了,我放了行李去设计研究院。” 又被拒绝! 徐端收了散漫不羁的笑,一歪头,声音清冷地丢下两个字:“上车!” 随后他坐直身体,目视前方,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随意地敲打着。 梁锦宜抿了吓唇,手上抓紧行李箱的拉杆,吸了口气。 “真不麻烦徐队了,我待会儿自己打车去就行。” “呵!” 徐端哼笑一声,无奈侧头看着她缓缓道:“我正好去研究院送资料,捎带的事儿!” 这么巧,要去的居然是同一个地方。 可梁锦宜不想再和徐端单独同处在一个空间里,所以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犹豫着还要怎么说才能拒绝徐端的好心。 徐端似乎是看出了梁锦宜的心思,他快速拉开车门跳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她身侧,拎起她的行李箱就塞到车后排。 动作简洁干练,根本不给梁锦宜反应的时间。 然后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只手臂搭在敞开的车窗上,长腿交叠立在梁锦宜面前,用他好看的瑞凤眼邪魅地盯着她看。 梁锦宜抿紧了唇,也看着徐端,心下有些许慌乱。 此刻她上车不是,不上车也不是,好像有点骑虎难下了。 “怎么?梁工,你怕跟我独处?” 说这话时,徐端唇边和眼角都挂着笑意,但这笑却让梁锦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前他有意逗弄她的时候,也常常是这样看着她笑的。 “没有!” 梁锦宜冷冷地回了徐端两个字,也没再犹豫,抬腿自己上了副驾。 徐端哼笑一声,关上车门,转到驾驶位上车。 车子启动,缓缓驶到基地门口,哨兵朝徐端敬了个礼,放行。 出了基地,徐端也没问梁锦宜,直接把车开到了基地对面的中天宾馆前停下。 据他之前的了解,一般外来的技术人员都会入住这里,离基地近,上下班也方便。 车停稳后,还没等梁锦宜动作,徐端就单手搭着车门,靠坐在椅背上,一副懒散又欠揍的语气对她说:“梁工肯定是不希望我送你进去了,我就车上等吧,快点儿哈!” 梁锦宜瞥了徐端一眼,没作声,解了安全带下车,又从后排拿了行李箱,甩上车门,头也没回地进了中天宾馆。 这人还是这样,骄傲又自负! 梁锦宜不想和徐端多废话,办好入住,把行李箱放到房间,很快便出来。 她重新上车后,徐端也只是哼笑一声:“梁工还真速度!” 梁锦宜没理他的阴阳怪气,将自己的视线落向车窗外。 无论多努力,永远都不能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再多说什么,也无益。 之后在去研究院的路上,二人全程无话。 到研究院门口的时候,哨兵查了徐端的证件没问题可以放行,但拒绝梁锦宜进入。 梁锦宜只好给她老师打了个电话,最终才被放行。 从这里离开一年多,再次回来,梁锦宜心里感慨颇多,如今她居然连这个大门都进不来了。 到了研究院里面,徐端将车停好,梁锦宜破天荒的先开口和他说了两个字:“谢谢!” 然后她也不等徐端回应,就准备开车门下车,却突然被徐端叫住。 “梁锦宜!” 梁锦宜去开车门的手忽然顿住,心底莫名的开始紧张。 随后她缓缓侧过头,眉头轻拧着看向徐端。 徐端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正微微侧身对着梁锦宜。 见到她回过头来的表情时,他轻“呵”了一声,语气轻佻问她:“一句谢谢就完了?梁工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这人…… 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明明就是他硬要捎带她的,这会儿却又说她把他当司机。 梁锦宜抿唇,深吸了口气。 然后她看着徐端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问:“那徐队想我怎么谢你?” 徐端又朝她散漫一笑,伸手从扶手箱里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然后朝梁锦宜递过去。 “微信,重新加一下吧。” 梁锦宜低眸扫了眼徐端的手机屏幕,上面正是一个微信二维码。 她没去接,只扫了一眼后,视线便就移开。 “不好意思,徐队,我微信只供私人使用,不聊工作。” 说完,她打开车门跳下车,快速朝办公大楼内走。 那天下午,梁锦宜和王友良师徒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一阵儿,约定好了等周日梁锦宜安顿好,就去家里看望师母后,王友良起身送她到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门一打开,一道挺拔的蓝色身影就立在走廊窗前,师徒二人看见均是一怔。 王友良率先反应过来,笑着伸手指了指徐端:“你小子怎么,跑我门口站岗来了?” 徐端朝王友良勾唇一笑,“是啊,王总不欢迎么?” 王友良哼了一声,打趣道:“拉倒吧,国家花费上千万培养了你小子,用你给我站岗,我能用的起?” 这句话一说完,两人都笑了,连梁锦宜在一旁也没忍住抿唇笑了一下。 三人同是来自东北锦城,王友良虽离乡多年,可说起家乡话来,那上扬的语调最是惹人笑。 笑着笑着,王友良突然想起什么来,问徐端:“我记得你上学时是双学籍,在北航待过三年?” 徐端点头,难得回的一本正经:“是,上学时有三年是在北航过的,现在想来,也就在那儿过的最开心,也最轻松了。” 说这话的时候,徐端的眼神还有意无意地撇过梁锦宜。 “那巧了,我这学生,”王友良看了下梁锦宜,“大学时也是北航的,你们年纪相仿,学的专业又差不多,应该见过吧?” 这次,还是没等徐端开口回应,梁锦宜又抢先了一步,说:“没见过,不认识。” 王友良被自己学生这急切否认的样子,弄得一怔。 随后徐端也笑着附和一句:“嗯,是不认识,没见过呢。” 听徐端也否认,梁锦宜刚要松口气,却没想到他又语气懒散,悠悠地吐出一句话。 “要不,王总介绍介绍,现在认识一下也行。” ------------ 第4章 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经过高中三年没日没夜的奋战,梁锦宜终于在她十八岁那年初秋,如愿走进了京北航空航天大学。 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在这里,她会重新遇见徐端,并在不久后就开始和他产生交集。 结束了九月上半月难熬的大一新生军训,梁锦宜他们这一批航空院新生,就正是进入了紧张有序的大学学习生活。 这一天中午下课,梁锦宜抱着书,在教学楼下约好的地方等室友林以沫。 梁锦宜和林以沫在北航同是学飞行器设计专业,只是因为方向不同,故而隶属于两个学院。 梁锦宜学习飞机整体飞行器设计,在航空工程学院。 林以沫学习空间飞行器设计,在宇航工程学院。 二人还同是这年本省的理科高考状元。 故而两人初次见面那天,就真真实实地较量了一番,也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 入学报到那天,宿舍里四人,除了一人一报到就休学,连面都没露之外,梁锦宜是宿舍里最晚到的一个。 当她跟新室友介绍自己叫梁锦宜时,当时正在整理床铺的林以沫忽然朝她看过来,从上至下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 然后很不客气的问梁锦宜:“你就是航院飞行器设计的梁锦宜?L省高考状元?” 梁锦宜被她问的愣了一下,点头道:“我是梁锦宜。” 至于省状元什么的,她不想再提。 毕竟那已经成为过去,况且过去三年她为此付出过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为什么不去清北,来北航?” 林以沫见梁锦宜闭口不提省状元的事,又继续问她。 是啊,向来各省市高考状元去清北,都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梁锦宜的高考志愿上压根就没填清北,第一志愿就是北航,而且是唯一一个,没有第二志愿。 可见她要学习飞机设计的决心了。 当时她家许教授工作很忙,要开讲座,要带研究生,根本没时间去盯着她填志愿。 只是在填志愿的前一天晚上和她讨论了一下,让她填京北大学中文系。 梁锦宜当时也没反驳。 可没想到第二天,她竟又一次破天荒的主意正了一回,整个志愿表上就只填了一个北航。 当时班主任也很诧异,还专门找她谈了谈,她回答班主任的是:“我只想学飞行设计专业,北航是最好的选择。” 后来录取结果出来后,家里确确实实的为此事天翻地覆的大闹了一场。 起初是梁锦宜被许教授骂的狗血淋头,只能低着头沉默的哭泣。 后来工作繁忙,一般不怎么着家的粱父,粱警官,回家看到女儿因为上哪个大学的事,被妻子骂的着实可怜。 梁警官觉得女儿只是没有按妻子的意愿选学校,又不是没有大学上,况且还是当年的省状元,这要是放在别人家,引以为荣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这么骂? 于是他也就开口帮女儿说了几句话。 哪知就那几句话,就引发了一场家庭大战,连在部队服役的养子陆骁,都跟领导打了报告申请休假,急急地赶了回来。 两个大人时不时的在房间里大吵,两个孩子就默默坐在客厅里听着。 有时候梁锦宜听着听着就开始哭,陆骁就把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慰她。 他告诉她:“有理想,为了追求理想而努力奋斗,坚持自己的理想,这都没有错,你错就错在,没有事先和妈妈好好谈谈这件事。” 梁锦宜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有错,她就是怕许教授会像这样激烈的反对,才会瞒着所有人自作主张了一次的。 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那一场家庭大战一直持续了一周。 一周后梁警官又出任务没回家,梁锦宜也收到了北航的录取通知书,许教授知道木已成舟,再多说也无益,那场因为她引发的家庭战争才逐渐平息下来。 只是后来的一整个暑假里,许教授休息时间在家谁都不理,就连陆骁归队前,也没得到她多说一句话。 直到梁锦宜离家上学的前一天,许教授才一边帮她整理行李,一边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既然是自己选的,就好好学,你自己的人生,你以后不后悔就行。” 那天被林以沫又勾起了梁锦宜整个暑假的痛,她只神色淡淡的用她回复高三班主任的话,又回复了林以沫一遍。 “我,我只想学飞行设计专业,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清北再好,都不在她的第一选择里。 当时,听见梁锦宜这样的回答,林以沫的唇角微不可见的轻勾了一下。 然后她就昂着下巴对梁锦宜说:“我是林以沫,H省状元,同是状元,咱们俩比试一下?” 梁锦宜本不想应这场无聊的挑战,但耐不住寝室里另一个室友沈筱娜看热闹的好奇心太强,在她的怂恿下,她只能无奈应下。 “比什么?” 林以沫从桌上随便抽了一本她们才领回来的大学课本,低头看了一眼封皮,随后递给沈晓娜。 “就这本高数吧,她随意选一道题,我们俩来解。” 梁锦宜神色淡淡地问林以沫:“如果都解出来了,那,那胜负怎么算?” “那就看相同时间内,谁的解题方法更简洁,更清晰易懂。” “好!” 然后沈筱娜从书中选了一道题,梁锦宜和林以沫在相同时间内作答。 十分钟后结果出来,沈筱娜对比了二人的解题步骤,显然梁锦宜的方法更通俗易懂,而且她用了三种解题方法,每一种都很简洁。 林以沫拿过梁锦宜的解题本,看完不可思议地盯着梁锦宜瞪圆了她的大眼睛。 “梁锦宜,你到底是不是人类啊?我真想知道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沈筱娜被林以沫的话逗的呵呵笑,梁锦宜有些不好意思,只低声说了句:“就,只是普通人的构造。” 梁锦宜自认自己不是什么绝顶聪明人,她高中时也曾因为成绩不理想而深深的苦恼过,甚至压力大到身体出了问题,整整高中三年,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胖子。 只是这些,她都不愿意再去回想。 那天的后来,林以沫很突然的,异常兴奋地抱住了梁锦宜,弄得梁锦宜整个人都僵住了。 两个人的友谊也是从这一抱开始的。 那天林以沫对她说:“很庆幸,来北航的第一天就找到了像你这样志同道合的朋友。” 那时梁锦宜也很迷惑,就比试了一下,她怎么就和她志同道合了? 后来梁锦宜才知道,林以沫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放弃了清北,选了北航来学空间飞行器设计。 就这一点执着来说,她们确实是很志同道合。 等林以沫下课来找自己的这会儿功夫,梁锦宜就站在马路牙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脚踢着地面上的小石子儿。 忽然一众身着蓝色军队制服的男生,排着队,整整齐齐地从前方教学楼里出来。 在颜色纷杂的大学校园里,那动作整齐划一的一抹蓝,一下子就吸引了下课学生的目光。 梁锦宜也不例外,眼睛就直直地,一直盯着那一抹蓝看,连林以沫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她都不知道。 “帅吧?” 那一抹蓝即将在路的尽头消失的时候,从梁锦宜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 她捂着胸口回过头的时候,就见林以沫正站在她身后,视线也落在远处那即将消失的一抹蓝上。 “沫沫,你吓死我了!什么时候站这儿的?” 林以沫朝前方扬了扬下巴:“呐,就在你直勾勾地看帅哥的时候。” 看帅哥被室友抓了个正着这事儿,梁锦宜有些羞窘。 她声音软软地反驳道:“我哪有?不是看帅哥,就是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 就两人说话的功夫,那一抹蓝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林以沫一步直接跳下马路牙子,转过身对着梁锦宜,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问梁锦宜:“你好奇什么?” 梁锦宜也跟着走下来,反问她:“你就不好奇吗,我们学校里怎么会有这么一队穿军装的学生,又不是军校。” 闻言,林以沫朝梁锦宜狡黠一笑,“锦宜,这回你可问对人了!这事儿我知道。” 梁锦宜撇嘴轻笑,“知道还不快说,卖什么关子!” 林以沫停下来,勾着她的肩膀,和她一起慢慢朝前走。 “昨晚,我一个老同学打电话给我说,就是今年空军从新招的飞行学员里,挑选了一部分高考成绩优秀的,实行军地3+1联合培养。” 梁锦宜不太明白,就皱着眉问:“什么是3+1联合培养?” 林以沫就又给她细细的解释了一下。 说以往空军从高三毕业生中招的飞行学员,会直接送到空军航空大学教授飞行知识,并进行飞行技术训练。 可今年会从新飞行学员中,择一些高考成绩优秀的,送到清北和北航学习三年,在回空军航空大学学习一年,授予双学籍。 梁锦宜听明白这个消息后,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端会不会就在刚刚那队列里? 只是这一想法刚一冒出来,她就在心里又把它按了下去。 虽然高考后,她整个暑假都没有回学校,但她也知道,徐端的高考成绩不低,好像只比她差了一点点。 那样的话,即使被挑中进行军地联合培养,他也应该很大可能是去了清大的。 “锦宜,锦宜?” 听见身旁林以沫连着叫了她两声,梁锦宜才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转过来。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林以沫。 林以沫见她一副呆呆的样子,有些好笑地问她:“你刚刚想什么呢?走神了你!” 梁锦宜朝她抿唇笑笑说:“就我们高中,今年也被招飞了一个飞行学员,而且他成绩也还不赖诶,好像只比我低了一点点,我刚刚在想,那他有可能去了清大了。” “咦?”聪明如林以沫,闻言就坏笑着问梁锦宜:“人家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快说,你是不是暗恋人家?” 冷不丁的被人戳中心思,梁锦宜一下子就羞红了脸,狡辩道:“我没有,我们,都不认识!” 到这时,梁锦宜暗恋那个叫徐端的男生,两年零七十七天。 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 第5章 粉红色的火烈鸟 那天下课偶遇到那抹蓝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梁锦宜就再也没在校园里再看到过。 但她从同班的男同学口中得知,飞行员班也在航空学院。 哦,原来和他们是同一院系啊。 这时,梁锦宜就会忍不住想,如果徐端也在其中,那该有多好! 可那怎么可能呢?有几个像她这样执着的傻子,明明考了高分,还会放弃清北,选北航呢。 正式上课后的第一个周五,下午梁锦宜没课,一个人在图书馆看书,只是看着看着她就容易走神。 总是不经意的就想起那抹蓝,想起徐端。 梁锦宜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呢? 她摇摇自己有些不清醒的脑袋,把自己自制的简易书签夹到看了一半的书里,然后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和笔,起身到图书借阅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专业书籍,准备借回去趁周末两天读一读。 可能是这个时间大部分学生还在上课的原因,图书借阅区人不多,周遭安静的只剩下偶尔有人翻书的沙沙声。 梁锦宜所在的这一区都是航天相关专业书籍,所以在这查阅书籍的人也就更少。 她依次走过几排书架,在最后一排书架背侧的角落上方发现了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她点着脚伸手取下。 还好…… 梁锦宜盯着手中的书弯弯唇,有些庆幸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还算够用。 因为梁锦宜之前所在的阅读区离这边有点远了,她不想来回折腾,把时间都浪费在走路上,左右看了看都没人,她干脆就在原地席地坐下,背靠着书架直接翻阅起手中的书来。 可她还没看上几页呢,身后也传来了翻阅纸张的声音。 这偏僻的角落居然还有人? 梁锦宜顿了一下,回过头朝身后看,可这一区书籍摆放过于紧密,她的视线全被书籍遮挡住了,只剩下书架最底层还有一小段空隙。 梁锦宜又微微倾身低头,朝那段缝隙看。 透过那段缝隙,梁锦宜只看到了一双干净洁白的运动鞋,无一点杂色,从鞋子的大小来看,它的主人应该是个男生。 梁锦宜忍不住暗暗想,爱穿白色,又能穿的这样干净的男生,一定也是个自信又帅气的男生,就像徐端一样。 嗨,干嘛无缘无顾又想起他! 梁锦宜摇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她这几天真是疯了。 在她收回视线前,那双白色运动鞋动了两下,随后就从她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梁锦宜眨眨眼,摆正身子,收回视线,强逼自己收心,继续看书。 这次她看进去了,没再走神,就连偶尔从她这一排进出取书的人也没发现。 这样看了不知道有多久,梁锦宜一直蜷着的双腿有些发麻,她把书放下,扣在自己小腹上,将两条腿微微伸展开,双手握拳在上面轻轻的来回敲打。 突然身后传来了两声闷闷的声响,同时,她的后背也跟着振动了两下。 梁锦宜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侧过头细听。 声音又没了,周围显得异常安静,仿佛那声响从来没出现过似的,只是她的幻听。 可背后的震颤感觉是真实的,梁锦宜突然反应过来,可能自己刚刚敲腿的声音过大了,打扰到了书架后看书的人。 于是她又弯身低下头朝身后那段缝隙看,这次她看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着一条米色休闲裤,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微微半屈着。 她刚要和这人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可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面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不好意思哈,同学,打扰你了,有笔吗?借用一下!” 这声音低沉浑厚,还略略带着点颗粒感,真好听! 梁锦宜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男声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有!” 她把夹在书里的粉红色火烈鸟签字笔拿出来,朝身后书架底端的那段空隙递过去。 很快就有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接,只是那手在碰到笔的另一端时,明显顿了一下,因为梁锦宜递笔的手指还没松开,她能清楚地感觉到。 很快那边突然呵的笑了一声,说:“谢了,同学!” “不,不客气。” 梁锦宜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声笑,弄的有点紧张,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笔稳稳的被从梁锦宜手上接过去。 那只手收回去的时候,梁锦宜只来得及匆匆瞥了一眼那人手腕上的手表。 表盘似乎是天际蓝底色的,带有一种很浓重的飞行仪表风格。 喜欢这种风格的手表,还喜欢在这一区看书,应该也是读相关专业的学生吧,或许和自己还可能是同院系呢。 梁锦宜忍不住自己暗暗这样想着,突然背带裤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她伸直腿,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是林以沫给她来电话了。 她抬腕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这个时间最后一节课早下课了。 她懊恼地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光顾着看书了,竟忘记了时间。 中午她和林以沫约好了的,下课后在图书馆楼下集合,然后一起去食堂吃饭。 梁锦宜抓起身上的书,赶忙起身,一边朝外快步走,一边接起电话。 “喂,沫沫,”她压着嗓子,声音低低的,“我忘记看时间了,你稍微等我一下,我这就下来。” 梁锦宜为了不打扰周围的同学,接电话的声音,已经低的如同蚊蝇了。 可一个书架之隔的男生还是听到了,他微微偏头,听着女孩软糯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一点儿也听不见了,他才转回头来。 正要继续看书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笔,粉红色的火烈鸟…… 女孩走的匆忙,而他听着她的声音入了神,竟也忘记了把笔还给她。 以后再还?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了…… 好像就是再遇到,他也没办法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人了,因为,他只看到了她一只白皙小巧的手,其他的,关于女孩的长相,身高或者体形,他通通都没看见。 哦,还有,女孩那软糯的声音,他猜,那一定是个软萌可爱的姑娘。 可软萌可爱的姑娘,怎么会喜欢看这一区这些枯燥乏味的专业书籍呢? 好像十分不搭吧? 男生将火烈鸟签字笔在手上轻转了一圈,轻轻嗤笑了一声,摇摇头,继续看书。 梁锦宜挂断电话后,回到之前看书的位置上,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把刚刚看了一部分的书办理了借阅,而后匆匆离开阅览室,下楼去找林以沫。 她到图书馆一楼的时候,就看见林以沫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只手臂抱胸,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拇指飞快地在她的诺基亚手机屏幕上轻点。 梁锦宜走过去,从她身后轻拍了她肩膀一下。 林以沫从手机上收回视线,抬头仰着脖子看梁锦宜。 “锦宜,你终于下来了,我都快等死在这儿了!” 梁锦宜在一旁的空沙发上坐下来,拉了拉林以沫的手,有些抱歉的对她说:“不好意思哦,看书看的忘记了时间,这样吧,为了补偿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呢,晚饭我请你吃,说吧,去哪个食堂,管饱!” 说着梁锦宜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饭卡,在林以沫面前晃了晃。 林以沫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笑,轻拍了一下她正在拿着饭卡的手。 “快收起来吧你!今天的晚饭不用你请,已经有人请了!” 闻言,梁锦宜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地问:“谁呀?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早说我就不让你在这儿等我了,我自己到食堂随便吃一口就行了。” “就之前我跟你提过的一个朋友,”林以沫瞥了一眼她,随后有些嫌弃地说:“我说锦宜,你怎么有时候特聪明,有时候也傻里傻气的呢?我在这儿等你,当然是要带你一起去吃饭了。” 这下梁锦宜就更吃惊了,她单手伸着食指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带我?你朋友请你吃饭,你带上我,这不好吧?我们又不认识,我还是不去了,就……怪尴尬的。” 林以沫切了一声,站起身,收了手机,伸手过来拉起梁锦宜。 “不行,你必须陪我去,你不去我才尴尬呢!” 梁锦宜“啊”了一声,一脸震惊的被林以沫拖着出了图书馆。 夕阳西下,东区食堂在夕阳余晖的掩映下,像是被涂了一层金色,有些许的美丽和壮观。 食堂楼前,一个男生一身白T牛仔裤,剃着小平头,个子看着不高也不矮,身形笔直,明明是在随意的来回踱步的步伐,却被他走的像是在踢正步。 离食堂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林以沫伸伸胳膊肘了一下梁锦宜,眼神朝那男生瞥过去。 “就是他了,叫陆昂,我跟你说过的朋友,你们院联合培养飞行员班的。” 梁锦宜拽住林以沫在不远处停下,偷偷的打量了一会儿这男生,然后嘴巴凑到林以沫耳边小声说:“这男生看起来还不错,又是联合培养的飞行员,有前途。怎么,他是在追你吗?” 林以沫像是被人点中了穴位一样,一下子顿住了,随后反应过来,她一脸严肃地看梁锦宜。 “梁锦宜,你可别胡说噢,我们只是初中同学,后来我高中转学去了南方,就断了联系了。没想到在大学又遇到,他提出要请我吃饭,这么久没见过,我怕不知道说什么冷场尴尬,这不就带你来了吗?” “那你带我来就不冷场,不尴尬了?”梁锦宜反问。 她觉得林以沫带她来实在是不怎么明智,因为她一见陌生人就会变得异常安静,恐怕是起不到给她暖场的作用。 林以沫手又挂上梁锦宜的手臂笑,“反正你在,我就心里有底,你说不说话都行,只吃饭也行,陪我就行。” ------------ 第6章 风是甜的,心是苦的 林以沫话音刚落,男生就发现了她们,几步朝她们走过来。 “沫沫!” 林以沫挽着梁锦宜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朝男生笑笑:“抱歉陆昂,等久了吧,我和室友在图书馆耽误了一会儿,所以才会……”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男生笑容和煦。 林以沫点头笑笑,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果然是够尴尬,梁锦宜单手从林以沫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 林以沫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梁锦宜对陆昂说:“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室友,叫梁锦宜,是你们航空学院,学飞设的。” 男生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和梁锦宜打招呼:“你好,我是陆昂,沫沫的发小。” 梁锦宜有些惊讶,看了林以沫一眼,意味伸长,随即也微微笑着和陆昂打了个招呼。 林以沫装作没明白看梁锦宜的眼神,只拉过她越过陆昂朝食堂走。 “饿了,饿了,快去吃饭吧。” 进到食堂,陆昂直接带着她们俩去了三楼的墨莲居,那里可以单独点菜。 点菜的时候,陆昂贴心地询问她们俩的意见,两人都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让陆昂随便看着点点儿什么就行了。 饭菜上来,陆昂和林以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吃着饭。 梁锦宜第一次给人做电灯泡,有些不自在,吃了几口饭后,就安静地坐在一旁喝水,视线不时朝周围打量着,用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她心下一惊,口中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被呛的低头咳了起来。 林以沫从她身后一边给她拍背,一边轻声问:“锦宜,你没事吧,怎么喝水也能呛到?” 梁锦宜朝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接着她手臂半撑着桌子,又弯身低头咳了几声,声音有点大。 “老陆,原来你在这儿跟姑娘吃饭啊,怪不得我和老徐回宿舍就看不见你!怎么,都被我俩撞上了,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一个男声突然从梁锦宜身后传了过来,听起来不怎么正经。 然后梁锦宜就听到陆昂笑了一声,给他们介绍说:“这是我朋友林以沫,这是我的两位室友。” “嗨,美女,我是李峰。” “你好,徐端。”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梁锦宜本来已经要平息的咳嗽声忽然又起,而且越咳越厉害。 林以沫一边给梁锦宜拍背,一边朝二人点了下头说:“你们好,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室友,刚刚不小心呛到了。” 徐端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一个扎着低马尾,穿着背带裤的女孩,整个身体前倾着,都快钻到桌子低下去了。 他唇角邪邪地勾了下,收回视线,“你们继续吃,我和峰子去打球,先走了。” 听着那两个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梁锦宜才慢慢直起身,清了两下嗓子。 “不好意思啊。” 她朝出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 这就是……梦想照进现实了吗? 徐端居然真的来了北航,梁锦宜刚刚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果然,这年头儿像她一样的傻子,不只有,好像还不少。 梁锦宜心里这样想着,嘴角不自觉就挂了一抹愉悦的笑。 “喂,锦宜,笑什么呢?饭吃完了,走了!” “啊?哦。” 被林以沫叫了一声,梁锦宜回神,见她和陆昂已经起身要往出走了,梁锦宜也起身跟上。 出了食堂,梁锦宜也没再问这两人要干嘛去,只随便找了个借口,一个人先离开。 她现在也没心情再给林以沫去做电灯泡了,满脑子都是徐端。 她想不明白徐端为什么会来北航,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以后又可以经常看见他了,光想想就感觉心口发甜。 从食堂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梁锦宜一路想,一路走。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过了宿舍区,眼看着没几步路就走到球场了。 不远处已经可以清晰听见有球砸在地面上的声响了,一下一下的,勾着她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缩紧。 徐端刚刚说去打球,猜都不用猜,梁锦宜非常确定,他说的就是打篮球。 因为高中的时候,每天晚上下课后,他都会在球场上打一会儿篮球再去食堂吃饭。 那会儿梁锦宜偷偷地观察过他很久,也不知道他是单纯的喜欢那个时间打球,还是就想避开学校食堂的用餐高峰期。 反正有一段时间,她都会站在远处看他打完球,再偷偷地跟在他身后去食堂,坐在离他不远处,一边偷偷看他,一边默默地吃完一顿饭。 只是后来高三开始的时候,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生,会在那个时间陪他打完一场球,再一起去食堂陪他吃晚饭。 女生和他的关系好像很亲密,梁锦宜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是有女朋友了…… 那会儿她一个人偷偷难过了好久,也便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刻意减少了对徐端的关注。 再后来没过两个月,学校就传来了徐端通过了招飞初选的消息。 那时梁锦宜才知道,原来她每天早上很早就看见徐端在学校操场上跑步,都是为了招飞在做准备。 原来他从很早就开始打算做飞行员了,早到她都还不认识他呢。 也是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天晚上,梁锦宜第一次主动思考了自己以后的人生。 她一夜没睡,在互联网上搜索了很多关于飞行的相关信息,到第二天一早上学路过学校操场,再次看见那抹奔跑的身影的时候,梁锦宜已经下定了决心,未来她想做飞机设计师。 梁锦宜不奢望他的眼里能看见她,但未来的某一天,他的眼里会有她设计的飞机,这便足矣,不枉她在炙热的青春中这样小心翼翼地暗恋他一场。 听着不远处的声音,梁锦宜慢慢停下脚步。 徐端他,应该会来这个离东区食堂最近的球场吧? 那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反正也走到这儿了,很近了,就看一眼,反正他也不认识她,看一眼又有什么关系? 梁锦宜只用一句话就在心里把自己说服,行动比思想还快地迈步继续朝球场走。 这一区的篮球场整体上很大,又细细的划分了十几个小球场。 这会儿大多数小球场上都有人,男生们身上穿的球服也大多数都差不多,梁锦宜站在篮球场的外围网外面,视线从一个个小球场上搜寻过去,直到最角落的那一个,她才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远远看去,徐端和从前比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头发被剃短成了小平头,皮肤变黑了些。 还是一身黑红相间的球衣,在球场上急速奔跑,肆意、张扬。 梁锦宜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唇角不自觉地就慢慢向上弯起。 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多久,连身后的路灯都开始亮起,徐端和他的队友才终于停下来休息喝水。 他身边的一个男生,也不知道跟他说了句什么,他忽然邪邪地笑起来,满脸的漫不经心。 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一个女生,突然就站到徐端面前,见这情形,梁锦宜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徐端就是徐端,不管在哪里,永远都有数不清的女生为他前仆后继。 那女生拿着手机在徐端面前摇晃了两下,口中说了些什么,梁锦宜站的远,听不见。 但她心里有预感,那个女生是在和徐端表白或者要电话号码。 过去的两年里,梁锦宜亲眼见过太多次不同的女生跟他表白,也见过太多次他漫不经心地以各种理由将人家拒绝。 此刻,徐端脸上依然还挂着刚才那散漫的笑,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就那么静静地听女孩把话说完。 可以想象,再用不了几分钟,那女生会一脸失望地离开。 这和曾经亲眼目睹过的很多次一样,明知道这种情况可能用不了几天就会上演一次,可梁锦宜的心口还是会控制不住的闷闷的难受,好像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为自己,也为那个即将被他拒绝的女孩子。 这么久了,唯一能入得了徐端眼,能站在他身边的,似乎也只有那一人。 理智突然回笼,梁锦宜没再看下去,转过身默默离开。 一阵晚风吹过,拂过脸颊,梁锦宜眨了眨有些酸胀的眼睛。 喜欢徐端时,风是甜的,心是苦的,这种感觉梁锦宜一直都很清楚。 可再一次看见他,她还是会忍不住心动,忍不住在心中暗喜,又跟他在一个学校了,又可以常常见到他了,真好…… 梁锦宜又顺着来时的路,慢慢的往宿舍区走,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有跟上来的脚步声,她顿了一下,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慢。 没一会儿就有两个笔挺的身影,从她身旁越过,走到她前面。 其中一人身上穿着黑红相间的篮球服,手臂和腰间还夹着一个篮球。 虽然路灯灯光昏暗,可梁锦宜还是一下就认出来,那人就是徐端。 另一个男生突然凑到他身侧,勾着他的肩膀跟他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传进梁锦宜耳朵里。 “诶,我说老徐,你拒绝姑娘的理由,都是真的吗?” 两人的脚步极快,一句话的功夫,梁锦宜已被落下了一小段距离。 她赶忙加快速度朝前走,跟在两人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她也想听一听。 过去徐端拒绝姑娘的理由千奇百怪,有时他会说“不好意思,你太优秀了,我配不上你”,有时他会说“不好意思,你身高超标了”,还有一次梁锦宜亲耳听到他说,“不好意思啊,你长的太漂亮了,我会没有安全感。” 那时的梁锦宜会时不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想,如果她鼓起勇气去跟他告白,他会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她呢? 不好意思啊,你太胖了? 虽然梁锦宜知道,徐端从不会对任何一个跟他告白的女生说什么言语侮辱的话,但她还是会自卑,会害怕,所以从来没有像那些女生一样,拿出勇气将这份喜欢说出口。 因为平凡,她对他的喜欢不用刻意藏,他也不知道。 ------------ 第7章 一年内不谈女朋友 徐端单臂一抬,将男生搭在他肩上的手臂甩掉,哼笑一声,反问他。 “哪个理由?” “我去,你拒绝女孩子的理由有多少?” 徐端手指在额角的位置挠了一下,“太多了,记不清了。” 那个男生笑骂了一声,“你真他妈狗,怎么张开嘴的呢?刚那女的,大二校花,瞧你给人弄的一脸失望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你心疼,你去追,反正我不喜欢姐姐,也不喜欢校花。” 徐端把夹在腋下的篮球举起,边走边在掌心里旋转着,话也说的漫不经心。 男生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伸手在徐端后背敲了一拳。 “靠,我也想啊,可人家得能看上我啊,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就不去丢那个脸了。” 徐端被这一拳震得朝前趔趄了两步,篮球从掌心中脱手,落地又弹起,他又曲身伸手接住。 再转回身看男生时,他还是一脸邪痞的笑。 “妒忌!” 男生切了一声,无奈笑,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他肩上。 “诶,我说你刚刚说答应过别人,一年内不谈女朋友,是真的假的?” 梁锦宜刚刚发现徐端转身的时候,她就已经吓得停住了脚步,低着头。 这会儿听见男生的问题,她又抬起头朝徐端看过去。 他手中转着篮球早已经又转回身朝前走了。 一年内不谈女朋友吗? 那就是他现在没有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了吧? 怎么感觉有点开心呢,是怎么回事? 这该不会又是他胡扯出来应付那些追求者的吧? 梁锦宜好奇,忍不住又加快了脚步,跟紧了一些,想听听徐端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可徐端痞笑着回:“你猜!” 那男生看着徐端笑骂:“行,你是真狗!”然后他又把手搭在徐端肩头,头朝他靠近贱兮兮地问:“不会是真的吧?对方是什么人,这你都能答应?” 徐端给了那男生一拳,说:“你怎么那么八卦?八公吗?” 随后两人笑闹起来,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梁锦宜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两人到了宿舍区,看见徐端他们拐进了二号学生公寓,她才停在原地,愣愣地盯着那扇门看。 从徐端刚刚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确有其事的,梁锦宜想。 但得知这个消息,梁锦宜也不知道自己该欣喜,还是该难过。 喜的是,徐端现在确认是单身,没有女朋友。 难过的是,他虽然没有女朋友,但似乎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她对于他来说,依然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想到这里,梁锦宜心里就忍不住涩涩的,有点难受。 眼眶也微微发酸,她眨眨眼,又仰头朝二号公寓那边看去。 其实这样也挺好,他不属于任何人,这样她还能有借口就这样偷偷的看着他。 梁锦宜都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如果不是身侧突然有人叫她,她还会继续在那愣神下去。 “锦宜,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听到声音,梁锦宜清醒回神,发现林以沫手里提着一袋水果,也正朝着她刚才看的方向望。 “那边是二号公寓吧?” 突然被林以沫问这个,梁锦宜心下一慌,以为自己刚刚偷偷跟在徐端他们身后,被她发现了。 她又朝二号公寓那边望了一眼,然后看着林以沫,装作不确定的小声回:“好像,是吧,怎么了?” “哦,没事儿,”林以沫伸手过来挽住梁锦宜的胳膊,拉着她一起往女生宿舍走。 “陆昂晚上说他们飞班和飞行学院的男生都住在二号公寓,他们寝室就在南楼,正好和我们住的北楼对着,就隔了一条马路。” “哦,这样啊。” 梁锦宜嘴上回的很随意,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二号公寓,其实这会儿她心里已经又隐隐地开始有些小激动了。 她没想到,他们的宿舍就相隔如此的近,说不定哪天,她在阳台上晾个衣服,也会无意间和徐端隔空对望了一眼。 想想这些,她心里忽就又不觉得有之前那么苦涩了。 好像暗自喜欢一个人总是会这样,上一秒乌云密布,下一秒却又晴空万里了。 第二天是周末,梁锦宜她们整个宿舍三人都睡了懒觉,接近中午才起。 收拾了一番后,三人一起到食堂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室友沈筱娜的手机qq一直响个不停,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机笑。 梁锦宜和林以沫发现后都不约而同的看了她一眼,之后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林以沫忍不住好奇问她:“娜娜,看什么呢?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 沈筱娜放下手机,神秘兮兮地朝三人勾勾手,示意她们凑近点。 两人都听话的将脑袋朝中间凑了凑,沈筱娜也倾着身子靠近,开始跟她们八卦。 “我跟你们说啊,我们医学院这边有个大二学姐,长的挺不错,校花,平时傲气的很,鼻孔朝天看人的,听说昨天跟锦宜他们航院的一个大一新生表白遭拒,今天院里的qq群都传开了,真解气呀!” 听到说到表白,梁锦宜忽然就想起来,昨天篮球场上的那一幕了。 她隐隐地觉得沈筱娜口中说的这个航院新生就是徐端,可昨天那个女生,校不校花的她没仔细看,她就是觉得那个女生,确实够勇的。 不管这个校花的人品到底怎么样,反正梁锦宜还是有一点点佩服她的,最起码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 而她自己就是个胆小鬼,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没用勇气去开这个口,她想,恐怕以后她也不会了。 她对徐端的喜欢,大概是会一直藏在心里,就默默地,永远也不会见天日。 “不过所有人嘲笑那个学姐的同时,倒也都在夸她的眼光是真的好,因为她表白的那个男生长的是真帅,尤其他那痞痞的一笑,真是要迷倒一片花痴少女了。” 沈筱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快眨成星星了,她又拿起手机,找到昨晚看热闹的同学拍下的篮球场那幕的照片,问梁锦宜:“锦宜,你看看你认不认识这个男生,有人透露说他是你们航院的,真的很帅诶。” 梁锦宜正有些愣神,忽然被沈晓娜叫了一声,她反应过来,有些迟钝地接过手机。 只一眼,她就认出来,照片里的男主角正是徐端,他身上的篮球衣也正是昨天她看见他时,他穿的那件黑红色。 照片里的徐端正对着面前的女生笑,只是仔细看来,那笑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梁锦宜看着照片里徐端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一丝晃神。 她知道,那是徐端惯有的招牌笑容。 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徐端时,他就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的。 当时的她只仰起头看了他那么一眼,就那一眼过后,她的视线就再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那天的他,对她而言,就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忽然透出来一线阳光,给了她温暖和希望。 即便她后来发现他根本就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她依然庆幸自己在那天遇上了他。 因为他真的很好,不是其他人看见的那些好,而是只有梁锦宜一个人发现的好。 “不认识。” 梁锦宜抿唇摇头,把手机递还给沈筱娜。 沈筱娜还没接到,手机就被林以沫截了过去。 “给我看看,你问锦宜没用,她到现在连她们班上的男生还没认全呢,更别说她们学院的了。” “呀!” 林以沫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又单手捂住了嘴巴,朝周围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才放心把捂住嘴的手放下来。 “怎么样?帅的让你尖叫了吧?”沈筱娜见林以沫惊讶的表情,有些得意地问她,那样子就跟照片上这男生是她男朋友似的。 林以沫切了一声,“这男生我认识。”她一边说,一边又把视线放回到手机上。 刚刚她把手机拿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发现这男生她见过,好像就是昨晚陆昂给她介绍过的,他的两个室友之一。 叫什么名字来的? 当时她只顾着操心梁锦宜了,他们说名字的时候,她也没有细听,这一时半会还真有点儿想不起来了。 “你认识?沫沫,你快说说,这男生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名字?”沈筱娜一听林以沫说认识,她就更激动了。 林以沫握着手机皱眉又看了一会儿,忽然记忆闪现。 “哦,徐端!” 林以沫突然想起来,又惊呼一声。 突然又听到这个名字,梁锦宜的心跳又如擂鼓一般,想息也息不住。 她侧过头看看林以沫,又朝周围扫了一眼,她立马把头低下去假装认真吃饭。 林以沫这嗓子似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周围的人纷纷偏头朝她们这桌看。 她发现后快速把手机塞回到沈筱娜手上,也慌张地低下头。 饶是她再大方,在这种公众场合突然大叫一个男生的名字,又被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盯着,她也会觉得没脸。 只有沈筱娜心满意足地看着对面俩人笑,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这边徐端和李峰刚走进东区食堂,忽就听见一个女生的声音惊呼出徐端的名字。 两人一下怔住,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又一同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 那一区这会儿吃午饭的人很多,但跟随着大部分人视线落下的位置,他们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有一桌正坐着三个女生,其中两个背对着他们正在低头认真吃饭,另一个则一边吃饭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手机笑。 李峰“啧啧”了两声,回过头来看向徐端,感叹道:“老徐啊老徐,你这该死的魅力啊,昨晚那一场,又倾倒了无数少女的芳心啊!你猜这一片里,现在有多少是你的暗恋者?” 徐端收回视线,丢下一句“无聊!”转身拿了餐盘去窗口买饭。 ------------ 第8章 他这是疯了吗 “哎,快看快看,那不就是昨晚篮球场上拒绝校花的那个男生嘛,他也来东区食堂吃饭了诶。” “徐端?在哪,他在哪?” “就在那儿,那儿啊!你这眼神啊!” “哦,我也看到了,还真是诶!本人好像比照片上更帅,更耐看啊!” 梁锦宜不想因为林以沫的那一声惊呼,而被周围的人特殊关注,一直都低着头认真吃饭。 这会儿听见邻桌两个女生的对话,她也不由自主地侧头跟着她们的视线望过去。 这一眼,顿时让她连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徐端正买好饭,转回身来等着他的同伴,不时还会抬起视线,朝她们这边张望一眼,似是在提前寻找空位。 这一片吃饭的人这么多,她多看他两眼,他应该也不会发现的吧,更何况现在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应该也不只她一个人。 梁锦宜这样想着,视线也就一错不错地落在了徐端身上。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裤配白T,看着依然是那么清爽明朗,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诶,好看吗?” 林以沫发现梁锦宜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一处看的时候,她也就跟着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然后她坏笑着用挨着梁锦宜一侧的手臂肘了肘她。 “那个就是徐端,昨天你也在场的,陆昂的室友。” 又一次被林以沫抓包自己在看男生,梁锦宜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迅速染了一层绯红,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 “哦,”梁锦宜强装镇定继续吃饭,又忍不住小声解释:“怪不得觉得眼熟。”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天她一直趴在桌子下面咳嗽,根本就没敢起身和徐端面对面,这么说好像也有些怪异。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下,“这个徐端,他本人和照片上看起来,好像又不完全一样。” 林以沫有些赞同的点点头,视线还在徐端身上。 “是有些不同,我也说不上来,总归本人比照片更帅。” 梁锦宜没再接话说下去,这个话题都快结束了,沈筱娜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两位室友在说什么。 “哪呢,哪呢?哪个是徐端?” 沈筱娜也回头朝身后看,各个档口前人来人往,她根本就没看见,哪个人像那张照片里的男主角。 她狐疑着又转过头来问两人,“在哪?这么多人,到底哪个是徐端?” 林以沫马上冲她挤眼睛,小声道:“别说了,别说了,过来了!朝这边走过来了!” 闻言,梁锦宜也抬眸看过去,见徐端和他的同伴真的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了,她立马又把头低下去,很低很低,就差一点,脸就要扣到餐盘上了。 沈晓娜才不管那些,她就转了头光明正大地朝徐端他们两人看过去。 徐端在离梁锦宜她们这桌隔了两桌的位置停住,背对着她们坐了下来。 李峰坐在徐端对面,正面向梁锦宜她们这一桌,察觉到她们这边明晃晃丝毫不加掩饰的打量目光,他抬头朝那束目光的来源看过去,见一个扎着高丸子头,画着漂亮眼妆的女生,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这边看。 他顿时裂开嘴角,兴奋地叫徐端。 “老徐,老徐,你快看,有妹子在看我诶!终于有妹子看我了!而且还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着他伸出拿着筷子的那只手,朝女孩挥了挥。 徐端看见李峰的动作,痞笑着转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看到一个女孩扭着头,朝他们这边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突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他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转回头对着李峰,语气慵懒地问:“你确定她是在看你?” “不是看我,难道还是看你的后脑勺啊?别自恋了你!”李峰立马不满地回怼徐端,“我敢保证她就是在看我!” 呵,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自恋! 徐端哼笑了一声,没再理他,就让他再自恋一会儿吧。 然后李峰又十分不要脸的朝女生挑眉,龇牙笑了笑。 沈筱娜立马又翻着白眼转回头,向林以沫和梁锦宜吐槽,“就那个徐端对面的那个傻叉,老是盯着我龇牙笑,是什么意思?” 闻言林以沫和梁锦宜一同抬头看过去,见沈筱娜口中的那个傻叉更加激动的朝她们这边挥了挥手。 林以沫又认出来,这也是陆昂的一位室友,昨天见过的,随即她朝他微微笑着轻点了下头。 然后她目光未动,薄唇轻启和沈筱娜说:“这人呀,也是他们室友,叫李峰,听着说话就有点不正经,不用理他。” 说这话的时候,林以沫又朝李峰笑笑。 李峰这边也认出了对面另一个女孩就是昨天见过的,陆昂的小青梅,于是他一边继续龇牙朝女孩笑,一边又叫徐端。 “哎,老徐,真巧诶!就刚看我那姑娘,你猜她对面坐的是谁?” “谁?”徐端一边吃着饭,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他。 “就是昨天和老陆吃饭的那个,他的小青梅!还别说,这位小青梅的朋友们,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就小青梅旁边,正看着我那个,别看清汤寡水的也不化妆,文文静静的,就属她最耐看了,可惜不是我的菜,我还是喜欢刚刚看我的那个,够味道。” 徐端又嗤了李峰一声,然后他不知怎么地,就鬼使神差的真的转过头去看。 只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李峰说的那个女孩,并没有朝他们这边看,而是头低低的正认真在吃饭,看着好像确实很文静。 他这是疯了吗? 居然真听了李峰的鬼话,回头来看姑娘。 怎么想也不像是他徐端能做出来的事啊? 他无语地摇摇头,有些失笑。 收回视线前,他正巧撞上那个叫林以沫的,也就是陆昂小青梅的目光,他就微微颔首,算是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扭回头继续吃饭。 梁锦宜此刻正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她还没能从刚刚剧烈的心跳失衡的不适感中挣脱出来,刚刚搭在腿上攥紧的手心里,这会儿满是细汗。 真的太险了! 就差了一点点,她反应再慢一秒钟,她刚才偷窥徐端的视线就会被他抓个正着。 当时她正和林以沫一同朝他们的方向看,徐端对面的男生和林以沫打了招呼,之后就嘴唇开合跟徐端说了什么。 梁锦宜预感徐端下一秒就会回头看向她们这边了,所以她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慌张地从餐盘里夹菜往嘴里送。 然后就听见身旁的林以沫用含在嗓子里的声音小声说:“锦宜,徐端刚刚看了你这个方向,现在在点头和我打招呼。” 果然,她的预感总是很准的。 她就像是一个偷了东西差点被抓包的窃贼一样,紧张中又带着点兴奋。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徐端终于回头看了她一次,虽然她胆小的避过了他的目光,但梁锦宜还是打心里开心。 他们之间,终于有一次不是她对他单方向的凝视了。 午饭后,林以沫和沈筱娜约好了一起去逛街,梁锦宜嫌累没去,还是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来阅览室看书的人比平常的时候多,梁锦宜进来的时候基本已经没什么空位了。 她向来性子恬淡,所以对此也不甚在意。 她照例还是从书包里拿了笔记本和签字笔,还有昨天借的那本书,她昨晚已经连夜看了一大部分,还有一点就看完了。 她准备一会儿先把这本书读完,然后再重新找一本新的来看。 梁锦宜将书包拉链拉好,放到门口的架子上,自己则是径直又去了航天类专业书籍区。 她觉得昨天看书的那个位置就很好,虽然不是阅读区,没有桌椅,但胜在人少肃静,取放书籍又方便,席地而坐看书的感觉也不错,就很随意、放松。 于是她还是老地方,老样子,双腿一屈就在地上坐下,捧着书看起来,偶尔还会拿着笔,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勾勾画画,神情异常专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中的书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她快速的扫过了最后几行字后,将书合上,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伸懒腰。 忽听见身后又传来了纸张翻动的声音,梁锦宜正高举的手臂突然顿住。 隔壁是又有人在这看书吗?和昨天那个男生会是同一个人吗? 思绪到这里,梁锦宜才想起,昨天她走的急,那男生跟她借的笔,貌似还没有还…… 那如果他现在正在隔壁,也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来还她的笔。 想想她自己又觉得有点可笑,一只笔而已,还不还又有什么要紧的,大概人家也不会把这么点小事放在心上。 起身活动活动腿脚,梁锦宜又在面前的书架里挑挑拣拣,选了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继续坐下来看。 还没看上两页,后背又传来两下震感。 “同学,昨天那支火烈鸟是你的吗?” 梁锦宜放下书,下意识地回头看书架下面的那段空隙,只看到一条穿着黑色运动裤的长腿半曲着。 她晃了一下神,随后问:“火烈鸟签字笔吗?” 男生轻轻笑了一声,声音里也带着些许温柔的笑意:“对,一支粉红色的火烈鸟签字笔,昨天忘记还给你了,呐,给你!” 梁锦宜低头看去,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捏着她的粉红色火烈鸟递过来。 她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接。 男生又说:“谢谢你了,同学。” 梁锦宜的刚摸到笔帽的手又顿了一下,随即接过。 “不用客气的,只是一支笔而已的,其实,也不用还的。” 男生又笑了一声,说:“那怎么行呢?东西再小,也是要物归原主的,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是不是?” 梁锦宜抿紧了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第9章 哥也不想当少女杀手 男生似乎也不是要等她的回答,紧接着又问她:“连续两天在这一区遇到你,你是很喜欢看航天相关的书籍吗?” 梁锦宜轻轻点头,连声音也很轻,“嗯。” “好巧,我也是。”男生低笑,“好像喜欢这个的女生不是很多,你是感兴趣,还是就是学习相关专业的?” 身侧不远处又传来了翻书声,梁锦宜偏头看了一眼,书架另一头这会儿正站了一个男同学在看书,她不敢再出声说话,怕打扰人家。 她抿了下唇,拿出笔记本,写下几个字,用来回答男生的问题。 可写完她才发现,她的笔记本,是那种撕掉一页,就会跟着散掉几页的那种。 而这几页正好是她这几天看书的记录下来的重要内容,于是,她想了一下,将火烈鸟夹在里面,拍了两下身后的书架,把整本笔记本通过空隙递了过去。 男生反应过来,接过笔记本打开,女生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 “不好意思,同学,旁边有同学在看书,为了不打扰到人家,你的问题,我写在这里回复你。” “这方面的书籍,多深的兴趣谈不上,我只是对飞机有些感兴趣,由于刚刚接触,想多看一点,多了解一下。” 男生微微勾唇,随意翻了两页,发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不少相关的数据推演和分析过程,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还有一些关于飞机结构的画图,他不得不对这个女生产生了几分钦佩之情。 他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里抽出两本书,又坐回原地,拿起笔在女生的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然后把书和笔记本放在一起,递还回去。 梁锦宜接过书和笔记本,有些意外。 她随意地翻了一下这两本书,全英文原版书籍,大致看来是介绍飞机结构和飞机设计过程中的一些难题及解决方法的。 好像正是她想深入了解的,这个人他居然只凭着她只言片语的回复,就能选出这两本书推荐给她,也算是对这方面很了解的人了。 梁锦宜又打开笔记本,发现男生也给她留了字。 “给你推荐两本书,猜你会感兴趣,算是答谢你的借笔之恩。书籍是全英文的,如果有看不懂的专业词汇,可以问我,我周五下午和周末都会在这里看书,其他时间如果比较着急的话,也可以加我的qq,号码是***” 梁锦宜看着笔记本上的一串qq号码有些微微发愣,四下看了周围无人后,她侧头轻声说了声“谢谢!” 男生语气轻缓,慢悠悠地回她句,“客气啥,都是同学。” 梁锦宜听了整个人就是一顿,男生这前半句话带着很浓重的锦城口音,似乎也是锦城人呢,她之前居然一点都没听出来。 这会她要是再提起自己也是锦城人,两人居然是老乡,似乎就有些故意套近乎的嫌疑了,所以,她就没再说话。 梁锦宜又默默地看了一阵儿书,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图书馆里的照明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亮起来了。 她抬腕看了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怪不得她刚刚就觉得胃部有隐隐的不舒服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道理梁锦宜一直都懂。 再加上她高中时期有一段时间自己私自进行不科学的节食减肥,落下了一不按时吃饭就会胃疼的毛病,为了不让自己这个脆弱的胃再继续抗议,她只能先去吃饭了。 梁锦宜合上书本,整理好一起抱在胸前,起身准备前往图书借书处,临走前还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的书架。 也不知道那男生还在不在,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再走呢? 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左右不过是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走在路上都认不出来,梁锦宜也就没再纠结,直接离开了。 “老徐!走了,吃饭了!” 梁锦宜前脚刚离开,李峰就过来找徐端了。 晚上他们约了一起打球,知道徐端周末没事儿就会在这一区看书,所以他直接提前过来找他,叫他一起去吃晚饭,老陆和另一个室友已经在食堂等他们了。 李峰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没什么人的这一区,就觉得很突兀。 徐端从书里抬头,看见李峰,他哼笑了一声,合上书起身。 一边朝他走,一边笑他:“吃饭你比谁都积极!” 两人汇合后一起往出走,李峰也哼了一声:“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徐端知道李峰这是在讽刺自己,也回怼他:“也不知道是谁,还要跟脑壳有问题的抄作业,有种别抄!” 听见这话,李峰秒怂,“老徐,端哥,我没说你,我哪敢说你啊,我才是脑壳有问题的那个!”他朝徐端讨好地笑,“数学分析作业,明天还得借我看一下才行。” “德行!” 徐端笑骂了李峰一声,两人也不知不觉到了图书借阅处。 因为已经是晚饭时间,这会儿排队借书还书的人有点多,徐端手中的书需要办理借阅,他自觉站到队伍末尾排队,李峰则是先出去到门口等他。 梁锦宜在借阅处排了一会儿队,轮到她的时候,她先把昨天借的那本书还了。 然后又把那男生帮她挑的两本书递给管理员,礼貌说道:“麻烦老师,还要帮我把这两本书办理借阅,谢谢!” “好!” 借阅处这里虽然排队的人多,但同学们都很自觉,所以周围很安静。 只偶尔有图书管理员和借阅同学的交流声。 女孩儿温软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徐端下意识抬头朝前边看。 隔着两个人的位置,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孩,手中正拿着两本书递给管理员。 徐端一眼看见那两本书,愣了一下。 认出那就是刚刚他给跟她一个书架之隔的女生挑的专业书籍,原来是她! 徐端忍不住把视线上移,开始暗暗打量起女孩儿来。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孩的侧脸,她扎着个低马尾,鬓边有两缕碎发散落,随意而自然。 女孩皮肤很白,但可以看出未施粉黛,她睫毛很长,鼻子小挺,和管理员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弯起,可以看到侧脸颊有一个很深的酒窝。 不是他之前凭声识人觉得的那种软萌可爱型的,看着也说不上有多美,但就是很秀气耐看。 图书管理员办理好借阅后,把两本书又递还给梁锦宜,她双手接过,微微倾身说了声“谢谢”,随即转身在门口取了书包离开。 徐端一直看着女孩儿的背影出了阅览室的门,才缓缓收回视线。 女孩儿个子高挑,穿着很宽松的牛仔背带裤,但也可以看的出身形很匀称,不胖不瘦,看起来似乎刚刚好。 等反应过来他居然暗暗在心里点评一个女孩的身材和长相的时候,徐端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微微勾唇摇头,正好轮到他,他收回思绪,上前两步将手中的图书递给管理员。 办好借阅后,徐端拿上自己的书包,把书塞进去,手臂一甩,书包就随意挂在肩上,出门。 “嗨,老徐,你猜我刚才在门口看到谁了?” 徐端刚一出门,等在外面的李峰就迎上来问他。 “谁?” 他不甚在意地附和着问李峰,脑中还有那个白皙的侧脸闪过。 “就小青梅的朋友啊!我刚才看她也从这里出去,近看是更耐看了。” “你的菜?”徐端一边走,一边很随意地问着。 “不是,”李峰一边跟在他身旁,一边笑着解释:“不是那个,是早上坐小青梅身边的那个,就挺文静的那个!” 徐端皱眉回想了一下,早上他也转头看了,但那女孩儿一直低着头,他什么也没看见,没什么印象。 “不是你的菜,你老提人家干嘛?” 李峰凑上来手臂搭着徐端的肩呵呵笑,“我感觉我一看到她,我就想换口味了呢?” 徐端立马甩开他,和他保持了两步的距离,嫌弃道:“滚蛋,花心大萝卜,离我远点儿!” 李峰笑骂一声“靠”,随即扑上去,手臂勾住徐端的脖子,把他身体往下压,“说的好像你是什么纯情痴心少男似的,还不是个少女杀手?比我好多少?嗯?” 徐端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巧劲儿,单手掐住李峰的手腕,身体前倾又后退两步,从人腋下迅速穿过,再起身就变成他把李峰的手臂反手扣住。 李峰哎呀呼叫,“端哥,端哥,我错了!” 徐端勾唇冷哼一声,放开他,“哥也不想当少女杀手,实在是没办法。” 徐端的说这话的语气无奈又欠揍。 李峰得了自由后,转过身对着徐端,倒退着走路继续笑骂道:“老徐,你最狗了,那些女生还偏就不长眼,都围着你转,活该她们伤心啊!” 徐端有些慵懒地轻勾了下嘴角,没再理他,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图书馆。 在食堂排队买饭的时候,李峰又突然从身后拍徐端,一惊一乍道:“我操,我又看到那个女生了,我跟她还真有缘诶,看来我真得考虑一下要换换口味了。” 徐端回头,皱着眉顺着李峰的视线朝食堂门口望去,只看到几个笑闹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男生,至于李峰说的那个挺文静的女生,他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来得及见到。 看来,他属实是和这个女生没什么缘分,几次听李峰提起,几次又错过,徐端忍不住这样想着,有些失笑,慢慢也收回视线。 ------------ 第10章 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梁锦宜拎着自己买好的晚饭,还没走到食堂门口,林以沫就打来电话,于是她直接后退几步,站到一旁的楼梯间接电话。 原来是林以沫和沈晓娜已经逛街回来了,因为太累不想动,所以才打来电话问问梁锦宜在哪,想让她帮忙给她们俩带晚饭。 梁锦宜欣然答应。 挂断电话前,梁锦宜就又重新往食堂档口走,问两人要吃什么,二人都说不挑,随便带一份饭就可以。 梁锦宜就随便选了一个队伍,又重新在后面跟着排队。 收了电话后,她一抬头,猛然间就看到徐端就站在隔壁排靠前边的位置。 她的心猛地一紧,随即开始狂跳。 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挡住自己的半张脸,恐怕被人发现一样。 然后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透过撑开的手指,偷偷地看一眼徐端。 直到徐端买好饭,和同伴离开没入人群中,梁锦宜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似乎从过去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偷偷躲在他身后,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 回到寝室,三人吃完饭。 梁锦宜刚把吃完的餐盒扔到公共水房的垃圾桶里,林以沫就站在宿舍门口扯着嗓子喊她。 “锦宜,你电话响了!” “哦,来了。” 她在水龙头下胡乱地冲了下手,转身就往回跑。 回到寝室的时候,还是没来得及,电话已经挂断了。 梁锦宜用毛巾擦了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她哥陆骁的电话。 陆骁在部队里,平时训练或者出任务的时候手机都会上交,只有偶尔周末或是节假日时拿到手机才会给她打个电话,聊一会儿。 他们之间的通话,往往没什么主题,大都是想到哪就说到哪,以梁锦宜倾诉为主,陆骁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和安慰者。 梁锦宜很喜欢和陆骁聊天,尤其高中学习压力大的时候,似乎每次和陆骁聊过之后,就会感觉轻松很多,学习的劲头儿也就更足一些。 暑假一别,到梁锦宜来京北上大学,陆骁还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呢。 这会儿看见陆骁的电话,梁锦宜有些兴奋。 她赶忙拿着手机去到阳台上给陆骁回电话,怕回晚了,他的手机就又要上交了。 可前面打了两次,陆骁的电话都是占线状态,她就没再打了。 她猜陆骁这会儿不是在跟许教授通电话,就是梁警官。 通常梁警官忙,许教授和他话不多,左右他和他们的通话时间都不会太长,梁锦宜就干脆趴在阳台上,看着对面,等着陆骁再把电话打回来。 一路之隔,对面就是二号公寓的南楼,昨天林以沫说了,徐端他们就住在对面。 梁锦宜睁圆了眼睛朝对面张望,可对面那么多灯火,那么多扇窗,她上哪去知道,徐端会在哪一扇窗后面。 其实,好像连遥遥对望一眼,也是奢侈。 梁锦宜忍不住扁扁嘴,心里又涌起一阵失落。 这时她手中的手机又响起来。 梁锦宜轻勾唇角,果然,五分钟都没过,陆骁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她迅速接起,“喂,哥,最近很忙吗?你都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陆骁在那边低笑一声回应她:“嗯,归队后出了个任务,刚回。你呢,大学生活过的怎么样?” 梁锦宜如实回答:“还行吧。” 电话那端又传来了陆骁一声低低地笑,他问梁锦宜:“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上的学校和专业,怎么就才还行啊?” 梁锦宜被他问的也没忍住笑了,说:“我说的还行,就是很好,不错的意思啦!” 然后两人隔着电话一起笑了会儿,陆骁忽然又问她:“还有一周就十一假期了,你怎么打算的,回锦城吗?” 梁锦宜被他问的愣了一下,“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诶!这么快就十一了。” “那就现在想想吧,”陆骁顿了一下又说,“反正我还是建议你回去一趟,陪陪妈,爸国庆假期又休不上了,有个大案子在跟,因为你上大学的事把妈气够呛,回去哄哄她吧,别老是跟妈别别扭扭的,她对你要求严格,其实也是为你好,你得理解她。” “嗯,”梁锦宜轻应一声,“那我明天去买车票,十一就回去一趟吧。” 后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陆骁那边有事,电话就挂断了。 次日,梁锦宜她们寝室还是接近中午才起床。 从北航到京北火车站,要搭乘一趟公交,再转三次地铁,预计耗时一个半小时左右。 怕时间太紧,梁锦宜没跟室友去食堂吃饭,简单的洗漱过后,只在宿舍楼下的小超市里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往学校外面的公交车站走。 可能是周日,又或是临近十一假期的缘故,公交车站的人有点多,等车的队伍都已经甩到了站台外。 梁锦宜越过排尾走上公交站台,刚好把最后一块面包放进嘴里,包装袋就被她随手扔在站台上的垃圾桶里。 然后她转回身准备去排队的时候,一道笔挺修长的身影突然就闯进了她的视线,梁锦宜口中咀嚼的动作瞬间僵住,整个人有些发愣,大脑一片空白,连即将要迈哪只脚似乎都不记得了。 居然是徐端。 他站在队伍里,手机举在耳侧,不知正在跟谁打电话,姿态慵懒闲适。 梁锦宜有些不可置信,连口中吞咽的动作都忘了,差点儿,她差点儿又被自己噎到。 她涨红着脸,飞快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忍住疯狂想要咳嗽的不适感,迅速小跑着逃离。 等跑到排尾,她背对着队伍的方向蹲下,轻咳了几声,然后又喝了两口水,才缓解了一些。 这时候正好有一辆她要乘坐的66路公交车进站,站在前排的乘客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上车,梁锦宜快速拧好手中的矿泉水瓶盖,跟在排尾一步一步朝前移动。 等她移动到正对着车后门的位置时,她侧头朝车上看,看到徐端已经上了公交车,就在门边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要歪过头来朝窗外看。 他们的视线似乎就要对上,梁锦宜慌乱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手中的矿泉水瓶子被她捏的噼啪作响,她的心脏也跟着彭彭乱跳的厉害。 强忍着心跳失衡的不适感,梁锦宜继续跟着队伍一步一步朝前移,快到车前门的时候,她才敢侧过头再朝车后门旁的那扇窗户再望一眼。 梁锦宜知道,她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明明知道即使他们视线撞上,他也不会多看她两眼的,可她还是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 等梁锦宜排到前门的时候,公交车车厢里已经塞满了人,密密麻麻,无处下脚。 梁锦宜站在车门口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上还是不上? 上吧,她还真是犯怵。 不上吧,可,能和徐端同乘一车的机会真的不多,从锦城到京北,这还是第一次,以后也不一定会有了。 梁锦宜提了一口气,上吧。 她一只脚踏上车,另一只却怎么也都无处落了。 一半身子在车内,一半身子在车外,司机扯着嗓子朝车厢后面喊:“都往后挪挪,让最后面这个小姑娘上来。” 霎时间,前面有几束目光朝梁锦宜投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 身前有人向前挪了挪,终于让出了一点空隙给她,梁锦宜的双脚才得以落地,车门也在她身后关上。 车慢慢启动出站,梁锦宜终于松了气。 公交车后面几排的座椅高出前面很多,她一抬头,视线就越过拥挤的人群一眼看到坐在后门旁的徐端。 一个站在前门,一个坐在后门,她和他的位置正好遥遥相对。 此刻他的头微微歪着,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梁锦宜的脑袋轰的一下,顿时凝固住。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朝这里看的,她刚刚那副窘迫的样子,该不会都被他看进眼里了吧? 怎么每次他能看见她的时候,也都是她最糟糕的时候。 梁锦宜的眉眼低垂了一瞬,再抬眼朝徐端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将脸转向窗外了。 原来,又是她想多了…… 他刚刚虽然看的是她这个方向,但看的好像又不是她。 梁锦宜这会儿心里也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更多一点。 公交车驶过两站地,下车的人终于比上车的多了,梁锦宜也得以挪动到车厢中部的位置,已经接近后门,离徐端也更近了些。 车辆重新启动的时候,梁锦宜终于有机会躲在人群后面,偷偷地打量着徐端。 他今日穿着简单的白T白衬衫配黑裤,脚上是一双异常干净的白色板鞋。 徐端好像真的很爱干净,梁锦宜想。 此刻,他修长的双腿大喇喇敞着,手臂撑在车窗上,上身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站在徐端正前面的两个女生,时不时地回头朝他看一眼,然后又凑在一起笑着咬耳朵。 徐端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女生们谈论的焦点,这梁锦宜早就猜到了,可当她亲眼见识到后,还是忍不住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 他太耀眼了,喜欢上这样的人,似乎注定了要满心酸涩。 也许,像之前一样,不再关注,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梁锦宜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徐端身上收回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后门的方向站着,看向窗外。 公交车再一次靠站的时候,上来一个年轻女孩,搀扶着一个走路有些踮脚的老太太。 “打扰了,我奶奶腿脚不方便,有哪位好心人能给让个座位,我先谢谢了!” 年轻女孩一上车就对着车厢内坐着的乘客发出请求,可坐着的年轻人不是带着耳机闭着眼装听不见,就是根本不搭理这对祖孙,原本喧闹的车厢,这会儿竟变得鸦雀无声。 “有哪位好心人能给我奶奶让个座位吗?” 女孩又重复问了一遍,可车厢前边坐着的人都无动于衷。 “美女,让你奶奶坐我这吧?” 这是车厢后方传过来一声干净低沉的声音。 梁锦宜瞬时转过头去看,见徐端已经从他的位置上站起身。 ------------ 第11章 缘分强求不来 他旁边的人立马给他让了位置,徐端从车后方走下来,两三步到了祖孙俩跟前,和女孩一起把老奶奶慢慢搀扶到他原来的座位上。 女孩十分感激,笑盈盈的一直跟徐端说谢谢。 徐端只是微点了头,就扶着栏杆站到了后门前。 这下梁锦宜与徐端之间只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他就站在她身前,给了她机会,让她能在他身后肆无忌惮地看他。 她的视线也就没再刻意躲避。 徐端个子本就不矮,此刻,梁锦宜忽觉得他好像又高了许多。 在全车人都无视女孩的请求的时候,一向慵懒又肆意的徐端,居然会起身给老人让座,梁锦宜忽又觉得,她这两年,真的没有喜欢错人。 好像,女孩子们都喜欢他,也不是他的错啊! 那就,在他不属于任何人的时候,再默默地喜欢他一段时间吧。 不知不觉,公交车即将驶到下一站,有不少要下车的乘客涌到后门,梁锦宜被挤的后退了两步,与徐端的距离顿时拉开。 隔着层层的人群,梁锦宜暂时看不到他,心里又有些焦急。 公交车停下,梁锦宜听见车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挡在她面前的人渐渐开始减少,直到人快下的差不多,她发现徐端刚刚站的位置上,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徐端他,已经下车了吗? 梁锦宜焦急地朝左右都张望了下,才确认徐端确实已经不在车上了。 梁锦宜吸吸鼻子,心头顿时涌上一阵巨大的失落。 “**地铁站,还有下的吗?没有下的关门了啊!” 司机师傅的一嗓子,让梁锦宜一下子从突然看不见徐端的失落中反应过来,她也应该要从这站下车去换乘地铁的,只是她刚刚全身心都放在徐端身上,把这茬给忘了。 梁锦宜在车后门即将关上前,出声喊了司机师傅,“师傅师傅,我要下车!” 公交车从梁锦宜身后快速驶离,她站在公交站台上,神情有些茫然地搜寻着那道笔挺的身影。 可徐端一下车就没入了茫茫人海,她好像再也找不见他了。 这是不是就预示着,无论上一秒她离他多么近了,下一秒也总逃不过错过的命运? 是不是连跟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她也不配? 梁锦宜心里有些酸酸胀胀的难受,在站台上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后,她才有些失魂地朝地铁站走去。 转过三次地铁后,梁锦宜终于到达京北火车站。 在售票厅排队等候买票的时候,她还在胡思乱想着,根本无暇顾及周围。 快轮到她的时候,忽听见斜前方有个清朗的男声跟售票员说:“我要一张十月一日早上去锦城的车票。” 在京北这样的地方,能听人提到锦城也是不容易的。 梁锦宜抬眼去看,见几步距离外,男生白衣黑裤,正双手支在售票窗口前,头微微低着,在和售票员讲话。 “那就早上七点零五分那趟吧。” 是徐端。 梁锦宜心口顿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可没一会儿,徐端已经拿着车票从她身边经过,很快走开了。 梁锦宜回头朝徐端远去的背影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正好轮到她买票,她心情有些愉悦的对售票员说:“请给我一张十月一日早上七点零五分,去锦城的火车票。” 那日梁锦宜回学校的路上一直都是笑意盈盈的,直到回到宿舍,她脸上还挂着明显的笑意。 为此还被林以沫调侃,“是不是吃了什么高兴药了?” 梁锦宜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着回她:“是啊,是一剂让人通体舒畅,心情愉悦的药。” 徐端就是那剂能治愈她患得患失跟满心失落感的药。 在梁锦宜心里,现在似乎没有什么能比,和徐端同乘一辆列车,回到一个属于他们共同的地方,更让她满心欢愉的事了。 在梁锦宜的全心期待中,一个星期很快过去。 假期的前一天晚上,校园里已经有很多提着行李箱朝校外走的学生了。 如果不是那天买票时意外遇见了徐端,梁锦宜大概也会在这晚连夜走了。 因为她是个能熬夜,但不大能起早的人。 选择晚上走的话,半夜上车,后半夜睡上一觉,早起她就可以到锦城了。 可如今,她却能为了和徐端同乘一趟车,选择了起大早赶火车,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梁锦宜勉强跟着闹钟起床,轻手轻脚的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就托着行李箱出门。 由于时间有点赶,她行李又有点重,怕错过火车,出了校门她没有去坐公交车,而是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所以梁锦宜那天到达火车站候车厅时,是提前了十几分钟的。 站在她所乘的那个车次的检票口前,她就开始朝四周张望,寻找徐端的身影,可她把周围都看了个遍,也没发现他。 很快,这列车开始检票。 找不见他,她心里又开始隐隐有些焦急。 他可能是还没到,再等等,可能就看见了。 梁锦宜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从火车检票开始,到结束。 眼见着同列车的乘客陆续都通过检票口去乘车,还留在外面的人越来越少,梁锦宜的心也越来越沉。 到最后,检票口外只剩下她一人。 见她还在焦急张望,迟迟没有检票通过的打算,检票员只能出声提醒。 “姑娘,这列车发车时间要到了,马上就停止检票了,你还要乘车吗?” “嗯。”梁锦宜低应一声,又朝身后望了一眼,随即检票入内乘车。 那天的梁锦宜眼眶通红,一个人登上了回锦城的列车。 也是在那天,她终于认清,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如果缘分浅薄,无论她再怎么刻意,也无济于事。 尝过了满心欣喜和期待最后通通落空,这种滋味太难受了,她不够坚强,不想再尝了。 索性就顺其自然吧,不再特意关注了。 整个十一假期,梁锦宜都陪在许教授身边,陪她逛街,陪她吃饭,陪她运动,总之什么都陪,只要是许教授有要求,她无一不应的。 她把这些当做是自己不听许教授话,对她的补偿,也是用来打发时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十一假期结束回学校后,一直到十二月中旬京北下了第一场小雪,梁锦宜都没有再遇到过徐端。 这期间她依旧是宿舍,教学楼,图书馆和食堂,几点一线的生活,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就好像是连和徐端偶遇的缘分都没有了。 倒是遇到过他那个叫李峰的室友和陆昂几回,有时候是在食堂,有时候是在下晚自习的路上,梁锦宜因为和陆昂也不是很熟,只限于是认识,见面会点头微笑的程度,也根本没办法从他那得到任何关于徐端的消息。 林以沫偶尔会和陆昂见见面,一起吃个饭,但她回来后也从来没有提过陆昂的室友。 十二月下旬的时候,英语四级考试刚结束,马上又要迎来大学期间的第一次期末考试,每个人都很紧张忙碌。 这天晚自习梁锦宜一进教室,就被他们班班长孙墨和文艺委员于伟一起围了上来。 “梁锦宜……”孙墨最先开口叫她。 梁锦宜坐在位置上,看着面前这两个大男生满脸堆笑的望着她,她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们,要干嘛?” 梁锦宜狐疑,暗自思虑着好像今天也没有什么作业可以给他们借鉴的了。 两个男生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文艺委员于伟先开口。 “是这样的,今天院里通知,元旦晚会每班要准备两个节目,你看我们班三十个大老爷们,哪里有什么才艺,就算我勉强算数唱首歌,也还差一个节目呢!咱班也就只有你这一个女生,梁锦宜,你看你能不能再贡献一个?” 闻言梁锦宜皱眉,有些为难。 “我也不会什么才艺,你们就不能再出一个?相声,小品,你们那么多人呢,怎么还凑不出一个节目来?” “主要是时间太紧张了,那些根本就来不及。三天后院里审查,选好的代表院里到校元旦晚会上表演。” 梁锦宜抿唇,“可我一个人能贡献什么节目啊?” “唱歌?跳舞?”想着女孩子小时候一般都会学过这些,孙墨提议。 梁锦宜基本上立马就摇头否定了。 唱歌她一紧张声音就会发抖,不行! 跳舞,她也只在幼儿园的时候跳过,现在身体僵硬的要命,也不行! 三人都有些为难,沉默了一阵儿后,于伟忽然又问:“乐器呢?有没有会的?” 梁锦宜想了一下,问:“古筝行吗?我小时候时候练过几年年古筝,但也扔下好几年了,也不知道还行不行了?” “行,行,这太行了!你学习都是这个!”于伟说着,朝梁锦宜竖了下大拇指,“我们三十个老爷们都比不过你,你这么聪明,练两天肯定就行了。” 虽然被于伟夸赞了,但梁锦宜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也没有古筝啊?我自己的在家,没带来学校。” 这时候孙墨一拍胸脯笑了,“这你不用担心,交给我,我给你办,你就把这个节目给出了就行。” 结果第二天晚上,梁锦宜一到教室还真就在自己常坐的位置旁看见了一架古筝,已经在架子上固定好了,孙墨和于伟不在,她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弄的。 她走近了,才看清这筝似乎是已经有些年头了,紫檀木的,价值至少过万,虽然她没用过,但也在教古筝的老师那里见过。 梁锦宜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摸了一下,回头问早已坐在教室里的其他同学。 “孙墨和于伟呢?” 也不知道他俩从哪弄来的这筝,不找他俩问清这筝的来历,她还真不敢弹。 这时班上的一个男同学回她说:“老班儿和于伟有事出去了,说是让你来了先练着,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好吧,既然是这样,她就先试试,看看技艺有没有生疏。 梁锦宜搬了椅子,坐在古筝前,伸手拨了几下琴弦,试了音,音色刚好,很正,琴弦是新的,似乎是被人调过了。 她微微弯了下唇角,想了一下,然后双手覆在琴弦上开始弹奏起来。 梁锦宜的手指细而长,在琴弦上缓缓划动,优美的音符就一个个从琴弦上跳出,曲声委婉中又带着些刚毅,涓涓而来,听得人心潮澎湃。 教室外,同孙墨和于伟一起走回来的男生,在听见教室里传出的悠扬婉转的曲声时,脚步骤然顿住。 “这是你们班花弹的?” ------------ 第12章 校花之姿 飞设班一共三十一人,只有梁锦宜一个女生,所以班里的男生们也就自然而然地在暗地里称她为班花。 这时孙墨和于伟也停下脚步,侧耳细听了一会儿。 随即于伟率先笑出声来:“呵,孙墨你听,男儿当自强,她弹的居然是男儿当自强!让我们这三十个大老爷们脸可往哪放啊!学习学习比不过人家,才艺才艺也拼不过,以后改叫她老大吧!” 他单手扶额,笑的有些无奈,“不过听着弹的还真不赖,不愧是我们班的女老大!做什么都手到擒来!” 孙墨拍了一下于伟的肩膀,苦笑:“这曲子不行,一会儿回去,咱俩得跟这位老大商量一下,换一曲,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我们可就真没脸了。” 这时站在一旁默默听了一会儿曲子的徐端,已经将身体斜斜地靠在教室外的墙上,饶有兴致地挑眉继续认真听着。 孙墨和于伟也没急着进班,也陪着徐端靠墙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倏然停了。 徐端站直身体,正准备往来时的方向走。 孙墨忽然喊他:“喂,老徐,你干嘛去?不是要把筝拿回去吗?” 徐端脚步没停,抬起一只手朝后摆了摆,“不用了,这段时间筝就放她那儿吧,用完了就赶紧给我送回来!” 孙墨和于伟也不明白徐端是什么意思,明明他刚刚还不放心出借古筝,非要过来看看是给什么人用呢,说如果是给一个外行暴殄天物,他立马就拿走。 这会又不去看了!反正不管怎么说,看这情况,跟他借古筝的事儿是成了。 孙墨和于伟回到教室的时候,梁锦宜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书了。 两人朝她走过来,依然是嬉皮笑脸,满面堆笑。 “宜姐,宜老大!”于伟笑嘻嘻叫她。 梁锦宜从书本中抬头,眉头微蹙。 这都是什么称呼啊? “你这筝弹的真不错,但是咱能不能换个曲子,别弹男儿当自强,给我们三十个老爷们留点脸,行不?老大!” 于伟一副玩笑的语气,话也说的幽默,让梁锦宜刚刚蹙起的眉头又微微舒展开。 她捂唇笑问:“为什么叫我老大?” 于伟看了孙墨一眼,无奈道:“因为我们对你服气行不?方方面面都服气,以后我们三十个男生就当你的小弟,你就是我们的大姐大,行不?但别给外人知道呀,换个曲儿?” 梁锦宜有些无语,一伸巴掌阻止他,“可别!我可不想!至于曲子,刚刚只是试弹,练练手,怕手生。” 说着梁锦宜顿了一下,“肯定不能用这曲参加评审,这是我弹的最差的一首。” 听梁锦宜这样说,两个人懵了一下,不太懂这个,但刚刚听着还挺好听的,而且徐端也都在外面听完了才走的,他可算是半个行家。 反正不管怎样,这个节目有人出了,而且梁锦宜答应不会弹男儿当自强,他们俩就放心了。 后来梁锦宜忽然想起来,她在弹琴的时候,无意间瞥到筝首处镌刻的两个小字“端慧”,猜到这古筝应该是属于某个女孩子的。 于是随意地问了一下两人,“对了,这筝你们从哪弄的?” 孙墨立马回:“跟一个哥们借的。” 梁锦宜没想到这个筝主人竟会是个男生,有些惊讶,“这筝都够收藏级别的了,它的主人也肯出借?” 出借嘛,这筝的主人起初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架不住他和于伟软硬兼施,先斩后奏,把筝先偷了出来,再后来,是梁锦宜凭实力征服了这筝的主人,才成功借到的。 只是这些,孙墨当然不可能告诉梁锦宜,显得好像自己很无能似的。 这时候一旁的于伟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墨哥的魅力大呗!” 梁锦宜没理会他的大话,也没再追问这筝的主人是谁。 只皱眉看了一眼这架古筝,是架好筝,肯定重量也不轻,她没办法带回宿舍,只能让孙墨和于伟想办法好生保管,说这筝很贵,别弄丢弄坏了,不然没办法跟人主人交代。 孙墨和于伟两人对视了一眼,震惊,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贵,怪不得徐端那个向来大方又什么都不太在意的人,开始无论如何都不肯借。 后来,梁锦宜选了一首人人都耳熟能详的《刀剑如梦》参加院里的节目评审,因为这是她中学时期自己没事弹着玩,弹的最熟练的一首曲子,这样也不用因为刻意练习而耽误太多期末复习时间。 12月22日那天冬至,梁锦宜和于伟一起参加系里的节目评审,最终结果是梁锦宜的古筝独奏和其他班的两个节目,被选中代表院里参加学校的元旦晚会。 但梁锦宜一点也没把这当回事,每天还是该上课上课,该泡图书馆泡图书馆,依旧是只在晚自习前让孙墨和于伟把筝带到教室来练习一会儿。 至于二人到底是如何保管这古筝的,梁锦宜也没再过问了,只是她发现每次这架古筝她用之前似乎都被调过音,这倒也省了她不少事。 林以沫和她班上的一个女同学编排的民族舞蹈,也被选中代表她们院参加元旦晚会表演。 所以元旦晚会那天中午,梁锦宜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林以沫和沈筱娜拉出去租借演出用的服装。 梁锦宜本没打算专门穿什么演出服的,只想穿件自己平常的衣服,把曲子弹下来就算完事儿。 可前有林以沫说,这样当着全校师生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况且还是代表了自己的院系,不能显得太寒酸。 后面又有小导员专门给她打电话,嘱咐她打扮漂亮点,舞台影响要弄好。 她没办法,对于这些她实在不在行,只能听林以沫和沈筱娜的。 沈筱娜平常比较善于打扮,又没有在晚会上出节目,就全程给梁锦宜和林以沫充当起了造型师。 林以沫的舞蹈风格是固定的,所以服装也很好选,直接一套民族服装就搞定了。 梁锦宜是弹古筝,演出服相对来说可以选的种类也多了一些。 现代的坠地长礼服,旗袍,还有飘逸一些的古典汉服都可以选。 梁锦宜对这些没什么要求,最后沈筱娜和林以沫商量着,给她选了一套浅灰色的汉服纱裙。 说无论是和梁锦宜沉静的气质,还是她所弹奏的曲目,都极为相称。 元旦晚会是晚上六点,在学校音乐厅举办行,下午三点会提前进行一次彩排。 梁锦宜她们三个租了服装后,回学校就直接去了音乐厅后台做彩排前的准备。 梁锦宜不喜欢浓妆,沈筱娜帮她简单地化了个淡妆,头发也只是帮她在后脑挽了简单的发髻,用了个银簪别着,下面还散了些黑发披在肩头。 等她换上汉服纱裙后,配上弄好的妆容,还真颇有一种仙女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即视感。 “啧啧啧……”化好妆的林以沫绕着梁锦宜转了一圈,口中忍不住赞叹。 “我说宜宝儿,你这颜值,平时隐藏的也太深了点儿吧!今天这么一收拾,在你们院拿个院花绝对不成问题!” 梁锦宜被她说的有些害羞,“沫沫你就别逗我了。” “院花我觉得沫沫都说的保守了,评个校花也是有可能的!”沈筱娜一边帮梁锦宜系腰带,一边接过话道,“我在论坛上看过前几届校花的照片,感觉还没有我们锦宜好看呢。” 梁锦宜被他们两个这样夸赞,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自己什么样,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什么呀你,你就是平时穿的太素净了,又不爱打扮,简直是埋没了你这副好皮囊了。” 林以沫说着,把梁锦宜推到落地镜前,“你自己看,比那些前几届的校花,可一点儿都不差。” 梁锦宜站到镜前,看见镜子中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同了的自己,她稍稍有些发愣。 镜子中的女孩儿鹅蛋脸,皮肤很白,鼻子小巧但很挺拔,薄唇微微泛着晶莹的粉红色,笑起来的时候,大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 原来她也可以有这么让人移不开眼的时候,这是几个月前的梁锦宜,想也不敢想的。 林以沫站在她身边,也盯着镜子里的她看。 “怎么样?我们没骗你吧?你以后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了,明明有校花之姿,偏偏让自己泯于众人,”说着,她脸上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梁锦宜微微笑着抿唇,没说话。 怎么想的? 好像也没怎么想,她就是普通惯了,也从来没奢望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只要不被人歧视和嘲笑,这就已经很好了。 晚上6点,元旦晚会准时开始。 梁锦宜的节目被安排的比较靠后,按时间推算,应该在7点之后了。 所以她也不急,和孙墨联系好,让他和于伟提前半小时带着筝到后台找她,之后她就姿态闲适的坐在角落里一边啃面包,一边看书。 这段时间,她忙上课,忙考试,忙着院里的各种活动,连十一前借的那两本书她还没看完呢。 可能也因为是全英文书籍,看起来有些专业名词理解起来确实有点吃力,所以速度上也慢了不少,前些天她才又办了续借,准备在寒假之前看完。 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就拿出来看一会儿。 徐端近一段时间因为私事,除了上课时间,基本都不在学校,连飞班的晚点名都请假了。 前一晚才恢复正常回宿舍住,今晚就被陆昂拉过来,给他的小青梅捧场。 节目有些无聊,徐端神情懒散的坐在第一排角落的位置上,眼皮微合着。 “叫你来看节目,你来睡觉?” 被陆昂轻拍了一下肩膀的徐端忽然睁开眼,朝他散漫一笑。 “最近照顾姥姥,学校家里来回跑,太累了!不就是让我陪你来看小青梅表演吗,到了你叫我,前面这些节目忒没劲,看的我更想睡了。”说完徐端的眼皮又微微合上。 陆昂知道徐端的性子,除了飞行相关的事,他对其他任何事都不太在意,今天能陪他来就不错了,这会他也只能无奈的由着他了。 ------------ 第13章 我是徐端 梁锦宜的节目在林以沫后面,大概隔了五个节目的样子。 等林以沫喘着粗气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她还在坐在角落里看书,显得和后台里忙碌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林以沫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梁锦宜身边,一边喝水,一边吵嚷着:“紧张死我了,动作都差点做错了,陆昂和他室友就坐在台下,要是真错了,丢人就丢大了。诶,筱娜呢?” 闻言,梁锦宜正要翻书页的手一顿,心跳也莫名的开始加快。 陆昂和他的室友也来了,那会不会有徐端呢? 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偶遇他了,要不是学校里偶尔还能听到有人谈论起他,她都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徐端根本就没来过北航了。 梁锦宜从书中抬起头笑笑,“筱娜去观众席了,你忘了,她有票的。” 然后她又假装不经意地问林以沫,“陆昂和他几个室友都来给你捧场了?” “没有,”林以沫一边拆自己头上的小辫子一边回:“只来了一个。” “是谁呀?” 梁锦宜的这一问脱口而出,丝毫没加思索。 话出口后,她就发现了,自己有点太急切了。 果然林以沫听到就坏笑起来,问:“咦?锦宜你怎么这么关心是谁啊?你想见到谁?” 说着她朝梁锦宜靠近了一点挑挑眉,“是李峰,还是徐端?嗯?” “沫沫你别乱说,”梁锦宜微囧,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发现,急忙解释,“我就是随口一问,哪有关心谁?” 林以沫拉着长音“哦”了一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跟陆昂一起来的,我没看见他们坐哪了,只是听陆昂电话里随便提了一下。” “哦,对了,锦宜,等你下节目,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跨年夜怎么也得吃顿好的是不是?这段时间又是复习,又是准备元旦晚会,我都累瘦了。” 梁锦宜看着林以沫在那捏着自己的小脸抱怨,觉得有些好笑,没忍住笑起来。 “我都可以呀,但是你的竹马哥都来捧场看节目了,晚一点儿会不会找你一起吃饭?我可不想再给你们做电灯泡了。” 林以沫愣了一下,似乎也觉得梁锦宜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 她朝梁锦宜眨眨眼,眼神有些狡黠,“如果这样,不如就叫陆昂也带上他的室友,我们再叫上筱娜一起,反正也是跨年嘛,人多热闹点儿好。” 叫上陆昂的室友吗?那是不是徐端也回来? 梁锦宜假装平静,“好啊,我没意见。” 说着她抬腕看了眼手表,合上书,起身将书放在椅子上。 “我到时间了,该去做准备了,你自己先研究着,等我下节目再说。” 然后梁锦宜将汉服纱裙配套的面纱系上,拿起手机,一边给孙墨打电话,一边往出走。 “喂,这么好看的脸不就是给大家看的吗,干嘛还遮啊?” 梁锦宜显然是没听见她最后这一声,林以沫耸耸肩,转过身对着镜子继续拆头发。 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了,她拿起来看一眼,还真是刚说了曹操,曹操就到了。 …… 徐端再睁开眼的时候,舞台上一片漆黑,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陆昂也不在位置上。 徐端拿出手机刚想问问陆昂人去哪了,舞台上突然有前奏音乐响起,他拨号的手指突然停住,抬眼望过去。 舞台上的灯光随着前奏音乐的响起,一点一点在慢慢变亮,最后聚焦于一处。 一个身穿浅灰色汉服,以面纱遮面的女孩,正坐在一架古筝后,以单手覆在琴弦上岿然不动。 前奏渐收时,女孩白皙修长的手指开始轻盈地在琴弦上拨动,一声声优美的音符骤然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时而秀丽细腻,时而粗犷豪放。 曲缓时女孩手下动作温柔,目色沉醉。 曲急时女孩双手手指动作敏捷迅速,身体和头也随着双臂有节奏地小幅度摆动着。 徐端突然来了兴趣,收了手机,手肘靠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撑腮细细地听着。 刀剑如梦,呵,曲子的年纪要比这演奏的姑娘年纪都大了。 可曲中的那种仗剑走天涯的豪气,和那种爱而不得相忘于江湖的惋惜,都被女孩的琴音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想,这女生还是有些演奏功底的。 正当他听得入迷的时候,陆昂手上拿着手机回来了。 “醒了?醒了我们现在去后台,林以沫节目结束了,一会儿大家一起出去吃饭。”陆昂站在一旁微微倾身问徐端。 “嗯。”徐端轻应一声,没说别的,视线一直落在舞台上的女孩身上。 见徐端这个反应,陆昂挑了挑眉,也顺着他的视线朝舞台上看去。 随后他勾唇笑,又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来,靠近徐端,在他耳边轻声问:“感兴趣?” 徐端正听的认真,也没深想陆昂话里的意思,就随意的又“嗯”了一声。 “对曲子感兴趣,还是对人感兴趣?” 这次徐端侧过头来瞥了陆昂一眼,嗤笑一声,又将头转向舞台,声音懒散地问:“怎么?对人感兴趣你还能给我介绍不成?” 陆昂低低笑,难得一副玩笑的语气说:“还别说,这女孩儿我真认识,给你介绍一下,也不是不行……” 徐端回过头看着陆昂微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摆摆手说:“还是免了吧,没心思,就随便听听,没别的意思。” “这女孩儿你见过的,林以沫的室友,也是我们学院的,学飞设的。” 听了陆昂的话,徐端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突然明白过来,笑骂一声:“孙墨那只狗!” 原来台上这女孩就是飞设班那个班花,果然有些名不虚传,怪不得全班男生都当宝贝一样捧着。 “孙墨又怎么了?”陆昂不解,看向徐端问。 “没啥。” 徐端没再多说什么,转过头认真地把这一曲《刀剑如梦》听完。 梁锦宜一曲弹完,台下掌声雷动。 她从舞台上谢幕下来,古筝依旧是让孙墨和于伟带走物归原主,她则一个人往后台走,准备去换衣服。 无意间瞥见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门口站了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男生背对着她的方向,因为身高的原因,将他面前和他说话的人挡的严实。 梁锦宜没太在意,低着头一边解着脸上的面纱,一边朝前走,待走近了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锦宜,快点儿,就等你了。” 梁锦宜抬头,见是沈筱娜从男生身侧探出半个身子,在看她。 她身边的男生,因为她的话也回过头来看,还挥着手主动跟她打招呼。 梁锦宜一下就认出,这男生是徐端和陆昂的室友,是那个叫李峰的,被林以沫说是不正经的那个男生。 可他怎么会在这呢? 然后梁锦宜忽然想起来,林以沫之前说陆昂带了一个室友来看林以沫演出,这会儿二她猜陆昂带的人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了。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又有一阵小小的失落感涌起,但很快又被她很好的藏起来了。 她朝面前的二人抿唇笑了一下,问沈筱娜:“诶,筱娜,你不是在前台看节目吗?沫沫呢?” “啊哈,终于还是被我知道了吧?原来你叫晓娜啊?名字还挺好听的,是哪个晓啊,破晓的晓吗?” 李峰像知道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挑眉笑着问沈筱娜。 梁锦宜没理解其中的情况,看了一眼李峰,又转过视线看向沈筱娜。 只见沈筱娜白了男生一眼,开口怼他:“哪个晓关你什么事?你这人真是怪哎,我认识你吗?上来就问人名字。” 那个叫李峰的被沈筱娜这样怼,他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说:“之前不认识,这不马上就认识了吗?我是陆昂的室友,我叫李峰,陆昂你认识吧,你那个室友的竹马。” “不好意思,不,认,识!” 沈筱娜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几个字,拉着梁锦宜直接进了休息室。 梁锦宜看了半天,还是没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情况,所以这会儿她就小声地问沈筱娜,“你和这个李峰什么情况?” 一提李峰,沈筱娜就没什么好气儿,她有些气呼呼地说:“这人有病,刚在门口碰上,他就上来搭讪,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凭什么告诉他啊,他以为他是谁啊,长的帅啊?” “你真不认识他啊?”梁锦宜诧异,“之前在食堂吃饭,你还说他一直在看你。” 沈筱娜微微皱眉,问:“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梁锦宜无奈提醒,“你们院校花学姐表白的第二天,想起来了吗?” “啊!”沈筱娜惊叫一声,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叫徐端的帅哥,和他一起的。” 沈筱娜这一声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惹的在休息室的人全都朝她们两人看过来。 连在角落里正随意翻着书的徐端,闻声也抬起视线看了过去。 刚重新扎好头发的林以沫,听到声音也侧过头,见是梁锦宜和沈筱娜一起走过来,她也从椅子上起身,朝她们挥手。 “节目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怎么才回来?就等你们了,锦宜你快去换了衣服,我们就出发了。” 梁锦宜和沈筱娜走到林以沫跟前,发现站在她身后的陆昂,梁锦宜像平时偶遇他一样,朝他微点头微笑了一下,然后对林以沫说:“好,我去换衣服,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说着,她朝陆昂身后走,想去拿自己的背包,可在抬头看到那道高大笔挺的身影时,梁锦宜一下子顿住。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如擂鼓一般。 她有些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现实。 明明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的人,突然就站在了她面前,而且他的视线也正落在了她身上,这好像是她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在看她。 梁锦宜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只站在原地愣愣地回看他。 “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室友……”陆昂见状忙过来,想给二人做个介绍,但他话还没说完,却听见徐端自己开口了。 “你好,我是徐端,清风徐徐的徐,飞在青云端的端。” ------------ 第14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徐端伸出一只手,嘴角挂着一抹散漫的笑意,直直地看着梁锦宜。 时隔两年多,梁锦宜终于再一次和徐端面对面,他还笑着跟她做自我介绍,梁锦宜心脏彭彭乱跳的厉害,人一时也呆愣住。 还是被她身后的林以沫拉了拉衣袖,她才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挂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笑,开口的声音有些许发颤。 “你好,我是梁锦宜,锦绣之洲的锦,万事皆宜的宜。” 互相自我介绍过后,她和徐端,这样,就算是认识了吧? 以后走在路上,她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笑着打招呼了,也再不用偷偷摸摸地在暗地里打量他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梁锦宜努力地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在徐端的手心里轻轻贴了一下,很快便移开。 她感觉到徐端的手心宽大,温暖又干燥,而她因为紧张,手心里早已汗湿,所以才不敢和他光明正大地握手。 她刚刚在舞台上,面对台下那么多观众弹起古筝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而此时面对徐端,她却紧张的都要呼吸不上来。 她怎么会这么没用呢? 梁锦宜咬了下唇,正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的不争气,却见徐端收回手,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梁锦宜的心蓦地惊了一下,抬眼去看徐端。 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乎想要从她身上探寻出些什么。 梁锦宜有些心虚,怕他想起他们曾经的第一面,那时的她不够美好,她自私地不想他再想起。 于是梁锦宜对着徐端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应该,没见过吧。” “是吗?”徐端一脸狐疑,但语气随意又慵懒,“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徐端这个反应,是他在和自己面对面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了吗? 梁锦宜被他问的更加心虚,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她记得后来他们也曾多次面对面擦肩而过,可他也都没多看她一眼。 她也猜想过,那一次意外的相遇之后,徐端可能根本就不记得她这个人了。 这会儿应该也不会再记起吧? 梁锦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微微低下眉眼,不敢看徐端的眼睛。 “嗨,都是一个院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看谁都眼熟,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徐你什么记性,咱俩不也一起遇上这位美女好几次?” 李峰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恰好接过话茬,无意间替梁锦宜解了围。 徐端挑眉缓缓点头,似乎是认同了他的话。 梁锦宜终于在一旁默默地松了口气。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看谁都眼熟,见面就问姓名要电话,抱歉,我们跟你不熟!”沈筱娜没忍住,又开口怼李峰。 李峰笑笑,眼睛盯着沈筱娜看,没说话。 林以沫见状,忙上前一步解围说:“好了,熟不熟的,现在大家都认识了,以后就熟了。那个,让锦宜去换衣服,我们没事的先去外面等吧。” 然后几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徐端从梁锦宜一侧的肩旁擦过,也正要往外走,忽然发现手里还拿着刚刚从椅子上捡起随意翻看的书,他脚步停住。 梁锦宜弯身正要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包,忽听身后有人低声问:“这书是你的吗?” 她直起身回头看,见是徐端手里拿着刚刚她上节目前看的那本书。 她微愣了下,略点头,“嗯,是。” 徐端把书递还给她,眼中带着一抹痞痞的笑意,“这书确实很不错,值得反复看。” 梁锦宜看着徐端缓缓朝外走的背影,不知不觉出了神。 怎么感觉他的话中似乎别有一番深意呢? 在出学校的路上,沈筱娜和李峰走在最前面,还在斗嘴,徐端、陆昂和林以沫也并排走着有说有笑,梁锦宜落后了他们一步,就在他们身后一两步的距离默默地跟着,暗自偷偷看徐端。 他今日身穿一件驼色双面呢短外套,宽肩窄腰,脚下一双军靴配深空蓝牛仔裤,从后面看特别英挺。 路灯的光线打在他身上,不时在地面上投射出一抹长长的影子。 梁锦宜看到了,故意又放慢了些脚步,和徐端的影子并排走在一起。 这个时节京北市的夜晚已经足够冷了,北风呼呼地刮着,吹的梁锦宜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发抖,她下意识地伸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衣。 “很冷?” 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梁锦宜抬头,还来不及停下脚步,人已经撞到了面前人身上。 也不知道徐端是什么时候停下来回头看她的? 梁锦宜“啊”了一声,有些尴尬,后退了一步,看着徐端摇头,“也,还好。” 这时走在前面的林以沫他们也听见动静,停下来问:“怎么了?” 还没等梁锦宜回答,徐端就侧头抢先一步说:“没事,你们先走,我们这就来。” 他说我们,他在说我们! 梁锦宜心里是止不住的喜悦与激动,不由自主的就抬眼看向徐端。 徐端的视线也刚巧转回来,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梁锦宜的心跳开始狂窜,她很快又不自然地瞥开了自己的视线。 “那个……走吧。” 徐端朝梁锦宜身后看了一眼,叫住她:“等下。” 梁锦宜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朝她身后大步走去。 通往学校东门的这条路是学校的一条小商业街,梁锦宜视线一直追寻着徐端的背影,看见他很快进了街边的一家超市。 她不明白他是去干嘛,只能老实在原地等着。 没一会儿,徐端一边举着手机打电话,一边从店铺里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 走到梁锦宜面前时,他刚好结束通话,将手机收了起来。 然后徐端从纸袋里拿出一杯热饮递给梁锦宜,“给,超市里随便买的,不知道好不好喝,先拿着暖暖手。” 梁锦宜有些意外于徐端的细心,她接过,一股温热感传入掌心,她小声跟他道了声谢:“谢谢!” 徐端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客气!” 他朝梁锦宜举了下手中的纸袋,“你室友都有。” “哦。” 梁锦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低头喝了一小口手中的热饮,是热可可,她弯唇,心尖有一股暖流淌过,霎时间驱走了身上的严寒。 “那我们也快走吧,刚陆昂打电话来,他们已经上了出租车先过去了。” “好。” 之后二人一路无话,到了林以沫他们选的火锅店的时候,大家正在点菜。 见徐端和梁锦宜一起走进来,李峰率先起哄问徐端:“哎,老徐,怎么大家一起出来的,你们两个就突然掉队了呢?快说说你把我们航院之花拐哪去了,怎么才到,嗯?” 徐端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梁锦宜,随即朝李峰走过去,箍着他的脖子,笑骂道:“滚蛋!别胡说八道,就晚这么一会儿,我能把人拐哪去?” 直到李峰笑着求饶,徐端才松了手,就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虽然明知道自己和李峰口中的航院之花不沾边,但梁锦宜还是有些不自在,因为他话里分明说的就是她,至于他为什么称自己航院之花,梁锦宜也十分不解。 她微低着头走到林以沫和沈筱娜中间,将进门前徐端交给她的热饮递给她们,林以沫就势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锦宜,你火了你知道吗?” 听见林以沫这么说,梁锦宜有些错愕地摇摇头。 “嗨,合着就你自己还不知道呢?”沈筱娜也凑过来,把手机递给梁锦宜看,“现在学校各大贴吧都在讨论你,你们院的人更逗,直接在贴吧里来了个现场评选,你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航院之花了。” 梁锦宜不可置信地接过手机一看,贴吧里到处都是她今晚的演出照片,从各个角度拍的都有,但全都是戴着面纱。 根本就看不见脸,就这,是怎么被选为航院之花的呢? 梁锦宜也十分不理解。 但再往下看了几页,她忽然就明白了。 【第一手消息,古筝面纱小姐姐是航院飞设班班花,人美心善学习好。】 【这蒙着半张脸,谁能看出来是班花?】 【就凭那一双大眼睛,也能看出是美女好不?班花无疑!】 【我怎么听说飞设班只有一个女生,这么说不管长什么样不都是班花吗?】 【楼上只说对一半,虽然她是我们飞设班唯一的女生不假,但以她的长相,别说班花,做我们航院之花也绰绰有余!】 【不信,除非拿出正面照证明。】 【不爆照!但不信我们可以现场票选啊!航院的兄弟们,见过飞设班花本人的都出来投个票,我先投一票。】 【我也航院的,投一票!】 【+1】 【+1】 …… 就这样,凭借着她班上那些男生的忽悠能力,梁锦宜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就当选了航院之花。 梁锦宜无奈,关了手机递给沈筱娜。 “我哪里算什么航院之花,这都是我班上那些男生瞎胡闹的,不是真的。” “锦宜,你可别妄自菲薄,我和筱娜说的你不信,你班上男生说你也不信,那问问对面这三个男生,正好他们也是你们航院的。” 说着林以沫站起身,问对面三个男生,梁锦宜急忙拦她也没拦住。 “你们说说,航院还有比我们锦宜好看的女生吗?我们锦宜这个航院之花当不当得?” “当得!”陆昂和李峰一同笑着附和。 只有在一旁和服务员交代菜单的徐端没有给予置评。 梁锦宜此刻觉得没脸透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听得一道低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确实,实至名归。” ------------ 第15章 好巧啊 徐端说她是航院之花,实至名归。 跨年夜那天晚上,梁锦宜脑中反复回想徐端说那句话时的神情,他眼中透着慵懒和散漫,但说话的语气却又十分笃定。 那一刻,梁锦宜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徐端的眼,但心脏却“笃笃”跳个不停。 在他认识她的第一天,她就从他口中听到了他对她的肯定,这是不是就代表着,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她,也终于有希望了,终于可以做一次梦了。 可梁锦宜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里的兴奋与喜悦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 她轻勾着嘴角,干脆一骨碌扣趴在床上,在黑暗中摸开了床头的充电台灯,拿起枕边的空白日记本,犹豫着在首页正式落下第一笔。 2011年12月31日,我对于徐端来说,终于不再是陌生人,今天我们正式认识了,在我独自认识他的第两年零一百八十四天,是不是,还不算晚? 新年伊始,梁锦宜起了个大早,想抓紧一切时间去图书馆复习,应对三天后的期末考试。 本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了,可到了图书馆后发现,空位置还是所剩无几了。 她不禁在心里暗叹,这些人难道都不睡觉的吗? 她不得已,只能抱着一线希望,朝看似没人的位置一个个问过去。 “同学,麻烦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人?” 大概等梁锦宜问过了三四个同学都被拒绝后,她看着最后一个空位决定,如果这个还不行,她只能认命地回到教学楼去上自习,虽然那里纪律差了点,但还不至于一位难求。 最后这一桌四人位,只有一个男生坐在那看书,其余三个位置上都各放了一本书。 梁锦宜走过去,在男生身边站定,微倾着身问男生:“同学,请问你这桌有空位吗?” 男生剃着简短的小平头,抬头看见梁锦宜时微愣了一下,随即问:“几个人?” 梁锦宜抬手朝男生伸出了一个食指,回答说:“就我一个。” “哦。”然后男生把他斜对角位置上的书收回来,对梁锦宜说:“那你坐那儿吧。” “好,谢谢!” 梁锦宜和男生道过谢后,在位置上坐下来,拿出书本学习。 没一会儿身边和对面同时有椅子被拉开的声音,梁锦宜和斜对面的小平头听见声音几乎一起抬起头。 看见立在对面的人后,梁锦宜傻住,心脏又控制不住开始狂跳,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而小平头却笑呵呵地问:“你们怎么才来?” 无人回答。 徐端在看见是她后,明显也怔了一下,随即他朝她点了下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梁锦宜身边的人也注意到了她,开始一惊一乍地叫唤:“呀,这不是粱妹妹吗?” 梁锦宜转头,见李峰已经嬉皮笑脸地在她身边坐好了。 梁锦宜不知道回他什么好,也只弯唇和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对面的小平头有些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嗨,认识啊,昨晚你去跟老陆吃饭,你也认识了!咱们院,飞设的。” 在李峰一点点地提示下,对面的小平头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视线从徐端和李峰身上分别扫过,最后看向梁锦宜。 “你就是他们昨天回宿舍讨论的那个,我们院新晋院花!” 梁锦宜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是,还是不是。 听两个人对话,梁锦宜猜测斜对面这个小平头可能也是他们的室友。 他们昨晚回宿舍后居然还讨论她了? 梁锦宜有些意外,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对面的徐端,他这会儿手上已经拿了本书在看了,并没有在意身旁这两人的话。 她很快收回视线,朝小平头笑笑。 小平头立马热络地和梁锦宜打招呼,“你好,久闻大名,第一次见到真人,我叫梁壮,也是飞班的,和他俩是室友。” 梁锦宜微愣,有些不解,久闻大名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昨晚才和另外这两位正式认识吗?就算是昨晚他们回去在宿舍里讨论了她,也不应该是久闻啊? 虽然很疑惑,但梁锦宜还是很有礼貌朝梁壮点头微笑,“你好,我是梁锦宜。” 梁壮笑,“是本家啊,原来只知道你是飞设的班花,今天才知道名字,我们刚好同姓。” “班花?” 梁锦宜皱眉,从昨天到今天,稀里糊涂的从班花到院花,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梁壮似乎看出了梁锦宜的疑惑,又问她:“你们班不是就只有你一个女生吗?你们班男生私下里都叫你班花,你不知道?” 梁锦宜摇摇头,“你认识我们班男生?” 问题一出口,梁锦宜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多余,都是一个院的,只是不同专业,不同班级,互相之间认识也很正常。 还没等梁壮回答,李峰先接话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班孙墨和于伟最近基本天天都来我们寝室,门槛都快给我们踩平了,对了,说来他俩最近狂跑我们寝室,应该也是因为你。” 梁锦宜有些吃惊的伸手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我?” 梁壮也跟着附和着问道:“元旦晚会弹古筝的是你吧?” 梁锦宜狐疑地点点头。 “那你用的古筝是哪来的?”梁壮继续问。 梁锦宜没回答,但隐约有些猜到什么,但又觉得有些不可能,男生宿舍里怎么会有古筝? “那古筝起初是孙墨他俩从我们老徐那偷的!” 梁锦宜差点惊掉了下巴,一来是惊讶于那筝竟是徐端的,二来是惊讶于那个偷字。 她默默看了徐端一眼,他还在认真的看书,根本就没理会他们三个。 她刚想再问些什么,邻桌有同学不耐烦地嚷了一声:“你们有完没完,这里是自习室,要聊天出去聊!” 三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闭上了嘴。 梁锦宜把视线收回到书上之前,无意间瞥到徐端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视线却依然落在面前的书本上。 梁锦宜的心忽的一动,很快就低下头。 如今她和徐端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她连这样看他一眼,都觉得心虚的不行。 是暗恋让她更加胆小,怯懦,梁锦宜觉得她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一上午,因为对面坐着徐端,她总是不能静下心来看书,复习进度如蜗牛一样缓慢。 她想再这样坐下去,三天后的考试,她可能就要华丽丽地挂科了。 可要走吧,她又有点舍不得。 毕竟能和徐端这样面对面坐着的机会不多,放弃也有点可惜。 临近中午的一个小时内,梁锦宜的脑子里一直在天人交战,到底走还是不走。 可直到身边的人都陆陆续续起身去吃午饭时,她都没拿定主意。 徐端他们三个临走之前,梁壮还特意问梁锦宜要不要一起,被梁锦宜以题没解完,晚点再去为借口摇头拒绝了。 三个人离开后,梁锦宜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徐端一上午没说一句话,也没多看她一眼,但她就是觉得坐在他对面很不自在,老是跑神,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学习。 这样下去时间就白白浪费了,肯定不行。 于是又一番挣扎后,在那三个人午饭回来前,梁锦宜终于下定决心,收拾东西走人。 梁锦宜下午就在院里随便选了一间阶梯教室的角落位置,带上耳机听着音乐,全身心地投入到复习中,教室里人来人走已经完全干扰不到她。 整个下午的学习效率出奇的高。 等梁锦宜把一本书从头到尾复习完,合上书,取下耳机时,她才发现外面天色早已黑漆漆一片,教室里也没剩几个人了。 她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居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居然连晚饭时间都错过了。 梁锦宜收拾好书包往出走,出教学楼门的时候,忽然一阵北风刮过来,冷的梁锦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还好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今天她已经换上了羽绒服。 她拉上羽绒服帽子,快步朝前走,准备去学校超市里买几个苹果,吃一个就当是晚饭了,正好减肥。 还没走出几步,梁锦宜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呵,今天看来是长教训了,裹得够严实的!” 她立刻停下急促的脚步,有些警惕地回头看。 周围黑漆漆的,但迎着教学楼门口的一点灯光,她还是一下子看清了来人是谁。 她朝对方弯弯唇,努力掩藏好自己内心的紧张与激动,说:“好巧啊。” 徐端“嗯”了一声,书包半挂在肩头,懒散地朝她挑挑眉,“下午一直在这边学习?” 梁锦宜点点头,但又怕徐端追问她为什么不在图书馆,而跑到教学楼来,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你坐在我对面,让我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吧? 她又连忙补充说:“图书馆自习室暖气太足,有点气闷。” 徐端点头,没再说什么,一时间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梁锦宜有些不自然的抿抿唇,想着她是继续再和徐端说点什么呢,还是找个借口先撤退避免这样在冷风里尴尬呢? 突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有些怪异的安静。 ------------ 第16章 难道你非要我说对,老子很会? 徐端嘴角邪邪地勾起看着梁锦宜,“没吃晚饭?” 梁锦宜觉得被徐端听到自己胃抗议的声音有些尴尬,她讪讪地笑。 “忘记了。” 梁锦宜话一出口,她又听到徐端“呵”了一声,似乎在嘲笑她“吃饭也能忘,怎么没忘了自己姓什么呢?” 梁锦宜抿紧了唇没说话,她看见徐端抬腕看了下手表,很快抬步朝前走。 在和她擦肩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走吧!” “啊?”梁锦宜没反应过来,转过身问:“去哪?” 徐端停下来回身痞笑着看她,“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梁锦宜被噎住,眨巴着眼睛忙朝徐端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徐端哼笑一声,转身继续慢慢朝前走。 梁锦宜咬了下唇,快走几步追上徐端。 两人肩并肩朝学校东门的方向走,谁都没有再说话,梁锦宜时不时侧眸偷瞄徐端一眼。 今天站到他身边,梁锦宜才注意到,徐端的身高在飞行学员里真的算是挺高的,她一米六五的身高也才堪堪到他下巴的位置。 她记得她曾无意间在网上看到过这样的说法,说女生头顶刚好到男生下巴的位置,这样的身高差对于情侣来说比较合适,因为这个角度女生看男生比较有安全感,而男生看女生也会有想保护她的冲动。 梁锦宜忍不住心中的小欣喜,抿着唇角又朝徐端看了一眼。 “看什么?” 又一次偷瞄徐端的时候,梁锦宜的视线恰巧被正主抓包。 起初她有些慌乱,不敢看徐端的眼睛。 不过几秒,梁锦宜稳住心神,想起白天李峰和梁壮的话,她突然扯出一个问题来问徐端,用来缓解自己的慌乱。 “那个,上午,他们说那架古筝是孙墨从你那偷的?” “嗯。” 徐端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转回头继续朝前走。 “怎么会呢?” 梁锦宜似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悠悠吐出几个字。 “你说什么?”徐端好像没听清,扭过头看着梁锦宜挑眉。 “我说孙墨他们俩怎么会天天都能把筝偷出来?” 徐端听见梁锦宜的话,嗤笑一声,反问梁锦宜:“我不同意,他俩有那个本事天天偷?” 梁锦宜又被噎住。 好像仔细一想,不用问也知道,这样不可能。 而且也只有她知道,古筝每天拿过来之前,都有被人精心调过的,那这人就是徐端了? 从前就知道徐端虽然外表看着有些放荡不羁,但其实他是个很有原则也很有才华的人,高中时的校领导和老师经常批评他不假,但也是真喜欢他,因为他基本上什么都会。 可是梁锦宜没想到,徐端居然也会给古筝调音。 一般来说,会调音的人,也必然会弹。 高中时期,梁锦宜暗暗搜集了许多关于徐端的消息。 知道他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就是不怎么爱学习,经常会因为逃课被教导主任罚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做检讨。 知道他擅长各种体育项目,但就是很懒散,经常会在体育课上斜靠在操场的看台上眯眼晒太阳。 知道他会弹吉他,会吹箫,但学校里基本没有人真正见识过,有的只是传闻。 但梁锦宜还真没想到古筝这种女孩子才喜欢的传统乐器,他居然也会。 “你会弹古筝?” 梁锦宜虽然已经在心里很肯定了这件事,但她还是问了徐端。 “不会!” 徐端顿了一瞬,瞥了梁锦宜一眼随意地回。 “不可能啊。” 梁锦宜有些不信,因为她能感觉到他调的琴,音准真的是相当高了,不像是不会弹的。 徐端哼笑了一声,停下来,用有些玩味地眼神看着梁锦宜,“怎么?我不会不行啊?难道你非要我说对,老子很会?” 梁锦宜被他那痞痞地眼神看的有些发愣,心扑通扑通的开始狂跳,脸颊发热,嘴上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近两天见多了徐端正经的样子,她好像都忘记了,传闻中的徐端就是这样自带痞气的。 也不知道因为是她总是能看到他不同的一面,还是她看他的时候都自带了滤镜,她总觉得他不是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徐端收回在梁锦宜脸上的视线,又若无其事地慢慢朝前走。 梁锦宜这才松了口气,也跟着他继续走。 “你每天都有给筝调音,我知道。”梁锦宜很认真地看着徐端的侧脸说道。 徐端撇头看了梁锦宜一眼,随即很无奈地笑出声。 “一个大男人,会弹这玩意儿,而且还很会,觉得很娘炮,不想承认,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梁锦宜一怔,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她低眸抿唇无声笑起来。 “谢谢你的古筝。还有,你那筝真的很不错。” 徐端又侧头挑眉看了下梁锦宜,慢悠悠地朝前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慵懒劲儿。 “别客气,是你运气好!” 梁锦宜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正想再继续问清楚,徐端已经朝着一家门面不大的店走了进去。 梁锦宜抬头看了眼这家店的招牌,许氏小面馆。 原来他是带她来吃面的。 可能是早已过了晚饭时间,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屋内仅有的几张桌子,只有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子,染着一头的黄毛,手里还抱着个PSP在打游戏。 他们两人一进去,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从后厨迎出来,她似乎是认识徐端,一看见他就笑呵呵地问:“小伙子,又是你啊!还是吃海鲜土鸡面吗?” 梁锦宜看见徐端脸上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温和笑容,朝老人家点头。 “嗯,许奶奶,要两小碗面,再加一份拌鱼皮。” 老人家应了之后,让他们两自己先找位置坐,就一个人又进了厨房。 等面上来的时间有点久,徐端盯着那个黄毛男生看了一会儿后就一直在低头看手机,梁锦宜有些无聊的随意打量着这间小店。 确实像是招牌上写的那样,是个小面馆,总共也没有几张桌。 徐端倒像是这间小店的常客,刚刚他点面条的时候,连墙上的菜单都没看。 两碗海鲜面端上来后,徐端接过了一碗放在梁锦宜面前。 梁锦宜一边拿起筷子,一边跟徐端说:“谢谢!” 徐端“呵”了一声,没说其他的,一手拿起筷子吃面,一手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敲字。 梁锦宜不太明白徐端的这反应,暗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不饿了?”徐端突然抬眸看向梁锦宜问。 “饿!”梁锦宜马上心虚地低下头吃面。 这家小店从外面看丝毫不起眼,但这位许奶奶煮的面倒是出奇的好吃。 梁锦宜吃上一口,就停不下来,直接一口气把面全部吃光。 等她放下筷子的时候,徐端正坐在对面盯着她看。 她有些不好意思,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嘴用来掩饰尴尬。 “梁锦宜,你为什么会学飞设?” 一顿饭都吃的很安静,到结束了徐端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梁锦宜听了,手上擦嘴的动作突然顿住,心脏莫名的又开始嘭嘭乱跳。 本来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但梁锦宜因为心虚,一时之间她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徐端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难道他知道什么了? 他问她为什么? 难道她能实话实说告诉他,我是因为知道你要当飞行员,将来想让你开上我设计的飞机,所以才来学飞设的吗? 他根本就对高中时期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如果他知道她学飞设是因为这个,一定会觉得她疯了,居然会为一个根本不认识她的人而选择了一个自己要从事一辈子的行业。 她掩下有些慌乱地心神,笑笑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学这个专业的女生很少,我记得孙墨以前就说过,你们班就只有一个女生。” “女生就不能学这个专业了吗?” 梁锦宜眨巴着大眼睛,很认真地看着徐端问。 徐端突然被梁锦宜问住,也愣了一下。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呢? 他刚刚吃完面,一抬头忽然就看见了梁锦宜认真吃面的侧脸,不自觉地多看了一会儿,可越看越觉得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然后他脑中一闪,想起了昨天晚上休息室里她的那本书,他忽然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一直觉得她眼熟了。 她就是几个月前在图书馆借阅区里借笔给他的那个女孩,她在看的那本书还是他给她推荐的。 一般来说女孩子学这种纯工科专业的很少,这么认真好学又能在这个领域里沉下心专研的就更少了。 不知道女孩子会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会对这个领域感兴趣,并且孤独地选了这么一个女生极少选的专业。 之前他就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奇,甚至还有一点欣赏。 这会儿他认出她来,就更想亲口问问她了,所以他就问了。 这会儿突然被她反问,徐端居然一时语塞。 他没作声从钱包里拿出钱来,起身到后厨门口找许奶奶结账。 梁锦宜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看见他在后厨门口和老人家说话,她轻轻呼了口气,随后又自嘲般摇了摇头。 她在想什么呢? 不管他记不记得她,他都不会想到是这样的原因,更何况他压根就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 第17章 特别有勇气 徐端结完账回来叫上梁锦宜,两个人一起出了面馆又往学校走。 起初两个人都没说话,就安静地走着。 走着走着徐端忽然很正经地对梁锦宜说,“之前问你的问题,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挺特别,”说着他顿了一下,又解释:“特别有勇气!” 梁锦宜被他说的愣了一下,特别有勇气,他说的这个人是她吗? 呵呵…… 明明勇气这个东西,好像是她最欠缺的东西好不好? 如果她真的有勇气,那徐端应该早在两年前就认识她了,而不是在昨天面对面时疑惑地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又或者是在他昨天问她的时候,干脆地告诉他“是,我们见过,在很久之前。” 可她什么勇气都没有,她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做,只敢躲在暗处偷偷仰望他。 所以在徐端说完这话后,梁锦宜只是朝他抿唇笑笑,没多说什么,心思却一直百转千回。 等两人走回宿舍区,在男女生宿舍中间互相道了别,各自要朝各自的宿舍楼走时,梁锦宜忽然停住脚步,转回身叫住徐端。 “徐端!” 徐端听见声音,很快转过身狐疑地看着梁锦宜。 梁锦宜抿紧了唇,朝徐端走过去,直到站到他面前,她仰起头看着他。 黑漆漆的夜色里,徐端看见她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星子,他不知不觉地怔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 “有事?”徐端问。 梁锦宜此刻心跳如擂鼓,微微笑着对徐端点了一下头,说:“就你在面馆问我的问题,我现在想回答一下。” 徐端饶有兴趣地挑挑眉,示意她说,他在听。 梁锦宜两只手绞在一起,低着头声音很轻地说,“其实,我,学飞设是因为一个人。” 说出来了,她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来了。 梁锦宜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徐端的反应,只是在看到徐端那张毫无波澜的帅脸时,她那颗逐渐滚烫的心,又慢慢变凉。 其实他只是随便问问,自己又何必当真呢? 等她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时,头顶突然又传来了徐端带着些戏谑的声音。 “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一个你喜欢的人啊!而且还是个男生!” 梁锦宜皱眉,缓缓看向徐端,见他嘴角上挂着一抹痞痞地笑。 她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因为喜欢一个男生而喜欢上一个行业?这样不行吗? “被我说中了?”徐端笑的散漫,很随意的问她。 梁锦宜抿紧了唇,眉头微微皱起,不回答。 看见梁锦宜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徐端慢慢收了挂在嘴角的笑,也正经起来。 “我认为选择一个行业前,要确认的是,这个行业是不是自己真正喜欢,真正感兴趣的。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委屈自己去接触自己不感兴趣的领域,这样不仅自己做起来痛苦,也会成为那个人的负担。” “当然,我不是说因为喜欢一个人而选择一个行业不好,如果这个行业正好是你喜欢,又有兴趣做下去的,这当然是最好的。”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确实是挺有勇气。”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一个女生选择进入这个行业都需要勇气。 这一番话听下来,梁锦宜心中有些苦涩,但还是强撑着笑容。 “谢谢你跟我讲这些,我会再仔细想清楚,也谢谢你的晚饭。” 忍着情绪和徐端道过谢后,梁锦宜不看徐端,也不等他的回应,她脚步急急,逃似的朝女生宿舍走。 等走过拐角处,再也看不见男生宿舍楼时,梁锦宜所有的强撑终于全都垮下来。 她一下子跌坐在宿舍楼门前的小花坛边,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今天徐端说她有勇气,所以从校外走回来这一路上,她都在想她能不能真正拿点勇气出来。 纠结了一路,刚刚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告诉徐端,她来北航学飞设是因为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他。 可话说了一半,徐端的反应让她又默默收回了后半段话。 原来她做的这些,告诉他可能换来的不是感动,不是另眼相待,而可能是负担。 这会儿静下来细细的想想,徐端说的大概是有道理的。 梁锦宜自下定决心选了这个专业后,第一次开始觉得有些有些迷茫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兴趣,也不知道为了这个因由惹的家里大战一场,到底值不值得了。 梁锦宜回到寝室的时候,林以沫和沈筱娜正在讨论期末考结束后如何回家的问题。 林以沫说寒假开始陆昂打算去南方旅游,所以他们俩正好结伴走。 沈筱娜说她独来独往惯了,行李不多更不需要结伴,就自己走。 见梁锦宜进来后,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发愣,林以沫不禁开口问她:“宜宝儿,你怎么了?学习学累了?” 梁锦宜勉强朝她笑笑,“可能有点儿,我先去洗漱了,今天想早点儿睡。” 梁锦宜拿着洗漱用品准备出门洗漱时,又被林以沫叫住。 “哎,宜宝儿,你寒假怎么回家,有伴吗?” 梁锦宜摇摇头,“没有,我自己回。” 林以沫皱眉:“那怎么行?京北各个大学寒假开始的时间都差不多,到时候火车站肯定会挤的水泄不通,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肯定不行!” 梁锦宜朝她笑笑,“沫沫,别担心,我自己可以,十一不也是自己回去的吗?” “那能一样吗?你是没见过寒假大军和春运大军碰在一起,真的会给你挤哭的。” 林以沫有些忧愁地思索了一会儿,“不行,我得给你找个伴。” 这会儿梁锦宜没什么心思想这些,她只想赶紧洗漱完,上床睡觉。 她又以为林以沫只是随便说说,便也没再管她的话,抱着脸盆洗漱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梁锦宜再没去图书馆去上自习,她怕在那儿再遇到徐端。 除了考试时间外,她甚至连教学楼都没去,就留在寝室里复习,虽然偶尔和室友说说话,效率低了点,但好在她自律性够强,复习计划也都有按时完成。 期末考进行过半后,这天晚上林以沫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兴奋地扑到梁锦宜面前来。 “宜宝儿,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给你找到回家的伴儿了,你猜猜是谁?” 梁锦宜此刻的思维全都陷在解题上,根本没有仔细听林以沫到底在说什么,她的视线还紧盯在面前的书本上,只是嘴上很随意地顺着她的话问下去,“嗯,谁?” 林以沫抱着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说:“徐端呀!我没想到徐端家和你家居然是一个地方的。” 听见这个,梁锦宜手中的笔突然在本子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印迹,直到将纸划破才停下来。 她用手指轻轻地将翘起的纸张抚平,也顺便抚平自己有一丝慌乱的心,然后她看向林以沫笑着说:“是吗,好巧哦。” “是挺巧的,我就吃饭的时候和陆昂提起放假回家的事,说你一个人,能不能帮你找个伴儿一起回家,路上可以帮忙提提行李,互相照应一下。 “他就问我你是哪人,我一说,他就笑了,说徐端家也在锦城,他可以帮忙问一下,能不能让你跟他一起走。” 和徐端一起回锦城? 如果换做几天之前,有这样的机会梁锦宜可能会很高兴,毕竟她十一假期的时候她特意跟他买了同一趟列车的车票,最终也没缘分能遇到。 可现在她不想再有意的往他身边凑了,有些事真的不是能强求得来的。 就像徐端那晚说的那样,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失去自我不是好事,同时在无形中给喜欢的人带去压力,更不好。 梁锦宜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 “沫沫,我知道你是好意,但真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可以的,就不要麻烦别人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朋友。” “可我和他也并不熟,一起走可能也不太方便。” 林以沫叹息一声,也没再坚持只说:“那就过两天考完试再说吧,反正也还不知道徐端答不答应呢。”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梁锦宜也没太在意。 等到最后一日最后一科考试结束,梁锦宜刚拿出手机开机,悦耳的音乐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仔细看了眼来电显示,一串陌生号码正在手机屏幕上来回跳跃。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接听。 “你好,哪位?” 电话那端没有立马说话,却传来一声低哑的笑声。 梁锦宜闻声心脏又开始噗通噗通,跳的有些快。 她深吸了口气,试探着问对方:“你是……徐端?” 听见她这么问,对面的人哼笑了一声说:“耳力还不赖!” 梁锦宜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也不知道他从哪弄的她的电话号码,给她打电话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俩之间,好像除了那一碗面,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交情了。 “听陆昂说你也是锦城人,那放假就一起走吧,晚点把身份证信息发到我微信上,车票我打电话一起订了。” “微信?”梁锦宜只顾着询问她没听懂的,却忘记了要拒绝徐端的好意。 电话那端的徐端很明显地被梁锦宜问的一愣,但他只是顿了一下就耐心地解释说:“微信是一款类似于qq的聊天软件,但用着要比qq方便一些,你可以注册一个试试,现在周围已经有很多同学开始用这个了。” “哦。”梁锦宜声音有些闷闷地回,心底里隐隐觉得有些丢人,她居然不知道这个。 沉默了一瞬后,徐端说还有事就先挂了电话。 梁锦宜还懵懵地一时缓不过来神,等她缓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居然忘记拒绝了。 哎,算了,一起走也不会少了二两肉,还省了她明天自己跑老远到火车站去买票了呢。 ------------ 第18章 你是怕欠我的? 梁锦宜回去后鼓捣了一会儿手机,注册了微信,然后犹豫着从通话记录里找了徐端的手机号输入了搜索栏,点了搜索手机号。 手机屏幕上立马跳出来一个头像是一张蓝天白云风景照的微信账号。 名字只有一个徐字,应该是徐端的账号没错了。 梁锦宜盯着那头像看了一会儿,抬手点了添加通讯录,在验证消息那里填上“我是梁锦宜”五个字。 等发出去后,她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看着手机屏幕长长的出了口气。 期末考结束了,如今她也终于有时间好好想一想之前徐端跟她提出的那个问题了,除了那个重要原因外,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专业,是不是真的喜欢飞机设计师这个职业。 梁锦宜原本以为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但那天徐端跟她说那些话时,她却没法立即反驳。 如今确实该利用这个假期时间好好想一想了。 手机“叮”的一声。 梁锦宜拿起一看,原来是徐端通过了她的添加请求。 梁锦宜立马编辑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给徐端发过去了,后面还加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又过了一会儿,徐端才回过来一条消息。 【客气!买后天上午的车票,明天留一天给你休息一下,行?】 徐端的安排正好和梁锦宜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欣然答应。 【好。】 之后,徐端就没再回消息过来,梁锦宜看着手机上的聊天页面出神。 她之前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她和他会在聊天工具上这样讨论一起回家的问题。 想着想着,她嘴角不自觉就牵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时宿舍门突然被打开,林以沫和沈筱娜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饮料,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回来啦?你们俩去哪儿了?” 梁锦宜回神,先和她俩打招呼。 沈筱娜把手上的一个大购物袋放到了林以沫桌上,甩着手腕哼哼:“不是我们,你应该问她去哪了?我只是帮老师装订试卷才结束,在楼下碰到她大包小包的。” 梁锦宜睁圆了眼睛,也凑过去,看了林以沫满桌子的零食,惊讶地问道:“这两天就离校了,你买这么多吃的干嘛?” 林以沫一副就你不懂的表情说:“就是因为离校才买的,这是我和陆昂在火车上一天一夜的口粮。” 梁锦宜了然地点点头,有些庆幸,“哦,是这样啊,还好京北到我家六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不用买这些。” “你是不用买,有人买就行了呗。” 林以沫一边调侃她,一边整理桌上的购物袋,最后把一个中号购物袋提起放到了梁锦宜桌上。 她看着购物袋朝梁锦宜挑挑眉,坏笑着说:“呐,有人买的,让我先拿给你,放你这儿。” 刚刚林以沫说的话,梁锦宜正云里雾里的没弄明白呢,这会儿看着这袋子东西,她就更诧异了。 “给我的?”梁锦宜食指指着自己问林以沫,“谁呀?” 按她一贯的行事原则,来历不明,意图不明的东西是绝不能收的。 林以沫看着她坏笑:“你说谁?徐端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 梁锦宜瞬间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指着购物袋问林以沫:“你说这些是徐端买的?我的电话号码也是你给他的?” 然后她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小声嘀咕道:“他买的为什么要你给我?” 沈筱娜也突然很感兴趣似的凑过来问:“就是,为什么?难道那个徐帅哥看上我们锦宜了?” 林以沫无奈的白了两人一眼,“你们别想多!他们飞班临时集合体训,他和陆昂直接跑回去集合了,所以东西就都丢给我了,可累死姐姐我了!” 原来是这样! 徐端这些东西大概也是和林以沫他们一样买来路上吃的,只是情况紧急,反正到时会一起走临时把东西放在她这儿。 想到是这样,梁锦宜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把袋子拿下来,放进桌下的柜子里。 晚上梁锦宜洗漱完,爬上床,临睡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消息,她打开一看,是徐端发来的。 是一张车次和开车时间的截图。 他们晚上不是体训吗?应该挺累的吧?居然还想着今天就把车票的事给解决了。 梁锦宜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儿,在手机上打字回复徐端。 LJY:【谢谢!】 LJY:【多少钱?我支付宝转你吧。】 信息发过去之后,梁锦宜把手机扣在胸前,等了一会儿,才又有消息进来。 徐:【不用,没多少钱。】 梁锦宜思考了一下,接着又回:【不行,多少钱告诉我,一定要给的。】 这条消息过去,梁锦宜又等了好久,久到她都快要睡着了,手机才又振动了一下。 只是当她打开手机,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 还好,因为最近复习太累,宿舍里三人都已经熄灯上了床,不然被林以沫看见了,她又要取笑她了。 梁锦宜没回徐端消息,而是两只手同时抚上了自己的两颊,真的好烫啊。 徐端这条信息是什么意思? 梁锦宜只要是想想,脸颊就会烧的厉害,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猛跳。 她完全没想到徐端也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徐端刚刚发来的信息上写着:【就这么几个钱,一定要算这么清?或者说,你是怕欠我的?难道是怕我让你……肉偿?】 梁锦宜闭着眼都能想到,徐端在手机上打下这行字时那痞痞的坏笑样子。 梁锦宜知道,其实徐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只是近些日子和徐端有了一些接触后,他对她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层滤镜,想当然得认为徐端就是她看到的这样严肃、认真、正经。 仔细想想,徐端能说出这些话一点也不奇怪,他从前有兴趣戏弄追求他的女生的时候,也是会说些类似的混账话,惹得女生们纷纷脸红害羞。 可这样非但没有让追求她的女生望而却步,反而是对他追求的更加猛烈。 所以后来的大多时候,他都是痞笑着听完女生的告白词,再以各种理由无情拒绝。 梁锦宜想,他现在对她说这些话,大概也是他不耐于应付她一直追问,随便说说打发她的。 这一招对她来说,确实很奏效,因为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徐端的信息,那索性就不回了吧。 梁锦宜用手机浏览器查询了一下车次,知道票价后,按原价把钱通过支付宝转给了徐端。 即使不用那什么偿,她也不想欠徐端太多,毕竟上次的晚饭钱,她要转给他,他都没让。 一觉醒来后,已是次日中午。 睁开眼后,梁锦宜第一时间就查看了手机,果然有徐端的未读消息,发消息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半。 都考完试了,他还起这么早的吗? 梁锦宜手指轻点了徐端的头像进去查看,又是一张图片,另加一个问号。 图片上正是她昨晚给徐端转账的截图。 梁锦宜想了一下,给徐端回了一条消息。 LJY:【是我,我按车次查了一下票价,用支付宝把钱转给你了,给你添麻烦已经不好意思了,车票钱一定要我自己付。】 信息发过去很久,徐端那边都没动静。 梁锦宜没再等下去,起床洗漱。 回来的时候,林以沫和沈筱娜也都起床了,正蹲在地上各自整理行李。 “锦宜,你肯定也是明天走了?” 见梁锦宜回来,沈筱娜问她。 梁锦宜点点头,“嗯,徐端买的是明早的火车票。” “陆昂他们今天也要全天体训,我和锦宜要等他们,都要明天走。”林以沫插嘴道。 沈筱娜板脸佯装生气,“别气我!” 随即自己憋不住又笑起来说:“真羡慕你们,沫沫有陆昂陪着,锦宜可以和徐大帅哥一起回家,只有老娘我,一会儿就要单枪匹马闯火车站了。” 林以沫笑她,“某人不是说自己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结伴同行吗?” 沈筱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哼哼唧唧:“真有人陪,谁愿意独行啊!” 梁锦宜把洗漱用品放好,问沈筱娜:“你今天就走了?” 沈筱娜扁扁嘴,一副幽怨的样子,“嗯,一个人,好可怜啊!” 梁锦宜被她逗笑,“别幽怨了,我和沫沫今天没事,一起送你去车站,这样就不会觉得很可怜了吧?” 沈筱娜闻言起身,一下子朝梁锦宜扑过去,抱住她,“锦宜,你太好了!你这么善良,又这么美丽,头脑又这么好,将来谁娶到你,他得用几辈子能修来这等福气啊!” 梁锦宜摊着双手,低头看了眼正赖在她身上的沈筱娜,无奈地摇头笑笑。 就说一句要送她去车站,怎么就扯到了未来要娶她的人身上了? 还有,为什么提到这个人的时候,她脑中下意识的就浮现出了徐端那张漫不经心的笑脸呢? 梁锦宜正有些出神的时候,林以沫突然过来把沈筱娜从她身上拉开,“没良心的,就只夸锦宜一个人,我不高兴,一会儿让她一个人送你!” “这个醋你也吃!就你,将来也够陆昂喝一壶的!” “嘿,你还敢瞎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见沈筱娜调侃,林以沫立马朝她扑过去,两个人闹做一团,梁锦宜坐在一旁呵呵笑。 午后,三人一起出发送沈筱娜去车站。 看着沈筱娜顺利上了火车后,梁锦宜和林以沫又一起在市内瞎逛了半天,在外面吃过晚饭,直到天擦黑了才回到学校。 从东门进到学校,远远的就听到运动场方向传来了一阵阵慷慨激昂的口号声。 “锦宜,你听,这口号声,会不会是陆昂他们?” 梁锦宜侧耳细听,心想不会吧,天都黑了他们还在训练吗? 可越听下去,越觉得像是他们。 “听着像。”梁锦宜点头。 林以沫忽然停住脚步,朝梁锦宜挑眉:“反正没什么事,我们去训练场看看?” ------------ 第19章 等我 “我还没见过陆昂穿制服的样子呢,锦宜你陪我去看看。” 梁锦宜还没回答,人就已经被林以沫拉着朝训练场的方向走了。 梁锦宜拉住林以沫狐疑着问:“好像体训也不能穿制服吧?作训服还差不多。” 林以沫嘿嘿傻笑:“别管什么服,你就不想去看看?徐大帅哥也在哦!” 梁锦宜本来已经默认跟着林以沫走了,可听到她专门抬出徐端来调侃她,她就故意停下了步子。 “沫沫,你再乱说,我就真不陪你去了。” 林以沫看见梁锦宜有些泛红的双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是我,是我想去看帅哥,你陪我!” 梁锦宜笑笑,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起到了训练场,站在场边,一起望向训练场上正在整齐跑动的队伍。 等队伍整个跑到训练场这端的时候,队伍里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口哨声,接着又有几声大笑。 带队的教官朝梁锦宜她们俩瞥了一眼,然后扭回头朝队伍咆哮:“不想结束,还想加练的,你们就继续啊!” 等又跑过了一圈,那教练故意把队伍带到了梁锦宜她们俩这边整队,然后一脸严肃的问面前这一群小伙子:“边上那两个女生,找谁的?” 无人承认,但有人笑嘻嘻地问教官:“承认了,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教官哼笑一声:“好事儿!” 队伍里一片哄笑声响起,“切!” 教官不以为意:“最后一次机会,有没有人认领?” 队伍里顿时一片安静,忽然队伍一头一尾,同时响起一声“报告!” “出列!” 教官一声令下,徐端和陆昂分别从队伍两端跑步教官面前,立正站好。 “说!” “找我的!” “找我的!” 两个男声又是异口同声。 “这回都承认了?”教官问。 “报告,是!” “报告,是!” 教官笑,又问:“女朋友?” 两人又异口同声回:“报告,不是!” “还不是?”教练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语气,“完蛋玩意儿!” 陆昂只是笑笑,不作声,徐端却笑嘻嘻痞痞地回答教官:“报告教官,不是我们完蛋,是时间都被您压榨光了,哪得空交女朋友去啊?您再不放人,这两个也跑了!” 队伍里又是一片哄笑声。 教官无奈地指指徐端,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我全天扣着你小子练,你身后排队等着的姑娘也少不了,你缺这点儿时间吗?” 徐端还是痞痞地笑,“教官,就算我不缺,可老陆他缺啊,这个姑娘他可惦记了好多年了,您可别给人整黄了!” 教官哼笑:“威胁我?行!” “全体都有了!陆昂训练结束!其他所有人再跑一圈带回!” 队伍又重新跑动起来,只有徐端陆昂还在站在原地不动。 教官看了一眼训练场边的两个女生,又看向陆昂,“去吧!别干惦记不行动,我都替你着急!争取早点转正!” “是,谢谢教官!”说完陆昂笑着跑开了。 教官又看向徐端:“怎么,你不在所有人里啊?帮兄弟出头,兄弟甜,你就吃点苦吧!你,向左转,两圈,跑步走!” 梁锦宜和林以沫在训练场里,看见队伍停下来一会儿后,又开始跑动。 只是有两个人依然站在不远处的光影里,是不是她们认识的那几个人,看不太真切。 然后又过了没一会儿,一人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跑过来,等跑近了,她们才看出来。 “是陆昂。”林以沫惊喜道。 等陆昂跑到她们俩面前,脸上满是欣喜地问她们:“你们俩怎么到这儿来了?” “从校外回来听到你们训练的口号声,就忍不住过来看看,你训练结束了吗?如果没结束,你快回去继续,不用管我们俩。”林以沫对陆昂说。 陆昂笑着摇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以沫,“不用,托你的福,教官特批我提前结束训练。” 林以沫怔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这样也可以吗?” 陆昂看着她笑的宠溺,点头轻应:“嗯!” 林以沫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 梁锦宜在一旁看着二人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暧昧气氛,觉得自己不能再站在一旁继续做电灯泡了。 于是她悄悄朝一旁走了几步,就在运动场一侧的看台台阶上坐了下来,望着远处正在奔跑中的队伍。 京北冬季的夜晚雾色霭霭,跑动中的队伍若隐若现。 所有人都身着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深蓝色作训服,梁锦宜根本看不出队伍里哪一个是徐端,只是用双眼不停地朝着人群追寻着。 突然一声响指在她面前响起,她被吓了一跳,慌忙收回一直落在远处的视线,看向面前的人。 “是你!”梁锦宜不可思议地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人,又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队伍,问:“你不是应该和他们一起训练吗?” 徐端停在梁锦宜面前,双手掐着腰,居高临下看着她,不回答她却反问:“你怎么在这儿?来看我们训练?” 梁锦宜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有一种做了亏心事被人抓包的窘迫感。 她微仰着头对上徐端的视线,很快又瞥开,“我陪沫沫来的,她和陆昂在说话,我一直在一旁不方便,就走到这边坐一会儿。” “呐,他们就在那儿!”梁锦宜一边说,一边又伸手朝一边指。 徐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哼笑了一声说:“看样子你是被他们俩给落在这儿了!” 听了徐端的话,梁锦宜立马朝她刚才站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那里已经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她有点傻了,没想到林以沫真会把她一个人落在这里。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腹非林以沫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梁锦宜很快恢复一派平静的表情,起身朝徐端笑笑,“那可能是沫沫没注意到我在这边,以为我一个人先走了。” 说着,她起身,朝逐渐向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的队伍对徐端说:“你的训练还没结束吧,那你快归队吧,我回去了。” 徐端刚要说些什么,忽听身后一声咆哮:“徐端,你还想加练?” 闻声,徐端忽然转身站的笔直,朝来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我不想!” “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去跑?” “是!” 徐端一边神情严肃的应着,一边侧头小声对梁锦宜说:“等我!” 说完他就以一种标准的跑步姿态跑走了。 可能是怕教官听到,他的声音又低又急,梁锦宜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模糊的从他的口型中看出像是让她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她眼花看错了。 “哎,你说什么?”梁锦宜狐疑地看着徐端越跑越远,询问的话也压在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很轻很轻,大概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他说让你等他!” 教官朝梁锦宜又走了几步,和她并排站在看台前。 “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就是不太好管,但好像女孩子们都喜欢他这样的。” 梁锦宜也不知道这个教官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自己说话,所以她也不敢随便搭话。 教官见梁锦宜一直不出声,扭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你跟这小子什么关系?也是他的追求者?” 梁锦宜立马摇头,有些局促地说:“不,不是。” 但她现在和徐端算是什么关系呢? 她自己现在也说不清。 说是朋友吧,好像还不是很熟,但似乎又比陌生人强了一些。 勉强算是个老乡?能一起结伴回家的关系? 好像也只能这么定义了。 见梁锦宜否认,教官眼里打量的意味更浓了。 他有些欣赏地点头,“嗯,第一次见到来找他的女生,既不是他的追求者,也不是他的暗恋者。” 梁锦宜有些诧异,是不是暗恋者,这位教官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笑笑反问教官:“以前你们训练也经常有追求者来找他?” 教官略思考了一下,神情严肃:“是有一些。”然后他看了一下梁锦宜的表情,瞬间又笑起来,“但他都说他不认识,然后让我赶走了。” 梁锦宜有些意外,但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问教官:“那你现在也是要赶我走的吗?” 教官朝她笑笑,没说话。 不说话,大多时候都是代表默认。 梁锦宜抿了抿唇,回身拿起自己放在看台台阶上的包,背上。 回过头来,正好看见那列队伍已经跑近,教官朝队伍做了个手势,队伍就整齐划一地一齐朝出口跑去。 教官临走前对梁锦宜说:“等他会儿吧,你是唯一一个被他承认是来找他的女生。” 梁锦宜没明白教练的话是什么意思,被他承认? 就刚刚他停下来和她说了几句话,就算是被他承认了? 梁锦宜觉得有些好笑。 教官和队伍离开后,梁锦宜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徐端从远处再次朝她跑过来。 不知为什么,梁锦宜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嘭嘭乱跳。 眼前的情形,让她突然产生的一种错觉——那个人正在飞快地奔向她而来。 见过了多少次他不顾一切奔向终点的样子,但这是第一次,她站的地方就是他的终点。 明知道这只是表象,现实中他们还是什么关系都不是,可她还是心中欣喜,眼睛酸酸的,有些想哭。 等徐端跑近了,梁锦宜就仰起头,努力让眼中的温热倒退回去。 可是这招似乎不太管用,不管她怎么努力,那滴温热还是从她眼角滑落了出来。 “在看什么?” 呼吸声靠近,梁锦宜下意识低下头,看见徐端也正仰着头看向墨蓝的夜空。 她忽然就愣怔了,他的侧脸就在她面前,轮廓清晰分明,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什么也没有啊!” 徐端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梁锦宜,正和她的目光对上,就看见黑夜里她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晶莹的亮光。 他一怔,然后痞笑着问:“怎么,被室友落下,难过哭了?” ------------ 第20章 粱院花,你好像想多了 梁锦宜慌忙移开视线,伸手抹了下眼角。 “没,没有,刚刮了阵风,迷眼了。” 徐端嘴角邪邪地勾起,没再说什么。 梁锦宜忽然想起什么问徐端:“你被加罚了?是因为我吗?” 徐端低笑一声,“粱院花,你好像想多了。” 梁锦宜被他说的有些尴尬,瞬间低了眉眼,不发一言。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徐端先开口,“走,回去吧。” 梁锦宜没再说话,就默默跟着徐端往回走,又是一路无言。 两人在宿舍区分别的时候,徐端也只说让她早点休息,明早六点楼下集合。 梁锦宜回到宿舍后,林以沫还没回来。 这个把她丢在训练场不管的家伙,居然还没回来,梁锦宜有些失笑。 她放下包,最后一次把行李箱整理了一遍,然后洗漱上床。 她刚把被子铺好,林以沫就开门进来了。 听见动静,梁锦宜弯下身子朝下看,佯装微怒:“林以沫!” 林以沫听见她满含怒气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 她讨好地仰头看着梁锦宜笑:“对不起啊,宜宝儿,我和陆昂走的时候没看到你,以为你先出去了,我们就追出去找你了,结果走出去好远也没找到,后来想想你可能还在训练场,但陆昂说徐端还在训练场,不会让你一个人回来的,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没回来找我,直接和陆昂花前月下去了。”梁锦宜无奈笑道。 林以沫动作迅速地脱掉外衣,爬上梁锦宜的床梯,看着她嘿嘿笑,说:“宜宝儿,你不生我气了?” “我有什么好气的,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能回来,我又不怕黑。” “那你真一个人回来的?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梁锦宜狐疑着问,然后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说道:“我没有一个人回来。” “那是跟徐端一起回来的?” 梁锦宜点点头,“嗯。” 林以沫朝梁锦宜挑眉问:“那路上你们俩,有没有聊些什么?” “没有。” “没有?” 梁锦宜抬头看林以沫笑:“你这什么语气?你认为我和徐端应该聊些什么?” “真什么都没说?”林以沫还是有些不信。 梁锦宜认真点头,“真什么都没说,一路无言回来的。哦,进宿舍之前,他跟我说明早楼下集合。” 林以沫一副没劲的表情,从床梯上下去。 “你俩真行!” 丢下这句话后,林以沫出去洗漱,可她一边走一边狐疑地想,难道她和陆昂都猜错了? 林以沫出去后,梁锦宜刚躺在床上,手机支付宝就提示有钱进账。 她打开一看,是她昨晚转给徐端的车票钱,又被他原封不动地转回来了。 她立马打开微信,正要问徐端,正好徐端的微信信息进来。 徐:【钱给你转回去了!别再转过来了。】 徐:【端哥不差你这点儿钱,路上陪哥解解闷就什么都有了。】 梁锦宜整个人傻住,这还是他们正式认识以来,徐端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 明明就是很平常的徐端式的说话方式,但因为近几次,徐端和她说话好像都太过正经了,这一句就很容易就让她心生涟漪。 这会儿,梁锦宜脸颊火辣辣地发热,越用被子捂,就越觉得烫。 这就导致了第二日一早,她在楼下看见徐端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又不自觉的开始发烫。 还好徐端没问她什么,只是接过她手中的他之前寄存在她那的购物袋,挂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然后两个人一起到校门口打车到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梁锦宜才发现,林以沫之前说的一点儿都不假,一大早火车站里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就连取票的人群都是挤挤攘攘的,看不到头。 徐端让梁锦宜在一处无人的角落等着,他走开没一会儿后,就不知道从哪里拿着两张票回来了。 两人进候车室排队安检前,徐端从梁锦宜手中接过了她的行李箱,他一手一个推在身侧。 然后就让梁锦宜站在他身前——被他和两个行李箱隔离出的一小块空间内,尽量为她挡去后面挤攘的人群。 直到登上火车前,梁锦宜就这样一直被徐端护着往前走。 上车后,两人又费力地走过了半截车厢,终于按车票找到了位置,是个三人座其中靠近过道的两个座位。 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一个女生,看样子也是一个大学生。 徐端朝梁锦宜扬扬下巴,让她先在女孩身边坐下来,然后他自己把两个行李箱依次举上头顶的行李架上。 梁锦宜在一旁微仰着头一直看着他,忽然自己的肩膀被人从后面用手指捅了捅,她回头,靠窗的女生朝她笑笑,小声问她:“美女,这是你男朋友吗?能不能让他帮忙把我的行李箱也放上去?” 说着她伸手朝自己腿边的行李箱指了指,梁锦宜低头去看,确实是好大一个行李箱,女孩子的腿微微侧曲着,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梁锦宜有些为难,“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梁锦宜的话还没说完,徐端的声音就从她头顶悠悠响起。 “我们不是什么?” 梁锦宜侧头,正对上徐端的视线,她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堵在喉中。 她咬咬唇,声音很低的对徐端说:“这个同学想让你帮个忙,把她的行李箱也放上去可以吗?” 徐端双手插口袋,居高临下地略了那女生一眼,那女生正眼含桃花,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他很自然的收回视线,又看向梁锦宜,“你想让我帮?” 他这一句话问的异常温柔,梁锦宜都被他弄的一怔。 随即她微微点头,指着女孩的行李箱说:“箱子有点大,确实不大方便。” “给我吧!” 徐端单手拎起行李箱后,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他又瞥了一眼靠窗的女生,那女生居然还在一脸花痴样的看着他。 他不动声色的单手把行李箱放好,然后一言不发在梁锦宜身旁坐好。 靠窗的女孩儿又立马拿出自己带的小面包,不由分说的塞到梁锦宜怀里,又以感谢为名隔着梁锦宜叫徐端:“帅哥,谢谢你!没吃早饭吧,这个给你。” 徐端只是略掀下眼皮,“不用,不饿。” 不但他没接,反而将刚刚女孩硬塞给梁锦宜的小面包也拿走,放在女孩面前的小桌上。 然后他侧着身问梁锦宜:“饿吗?” 梁锦宜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女孩低垂着眉眼,脸色红一阵儿白一阵儿,似乎已经尴尬至极。 徐端也顺着梁锦宜的视线,看了一眼那女孩儿,但很快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从他带来的购物袋里拿了两个巧克力派递给梁锦宜。 梁锦宜愣了一下接过,徐端又开了一瓶橙汁递给她。 梁锦宜“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徐端就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从早上到现在,她好像也没惹他吧,怎么感觉他现在怪怪的,有点不大对的样子。 梁锦宜讪讪地收回视线,趁徐端闭目养神的时候,小声地跟女孩儿道歉。 “不好意思啊同学,当兵的可能说话有点直,你别介意呀!” 女孩儿立马抓住了梁锦宜这句话里的重点,一双大眼睛忽然又亮起来。 她拉着梁锦宜小声问:“刚刚你说你们不是,不是什么?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梁锦宜没想到女孩儿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她愣了一下,摇摇头。 “不是,我们只是一个学院的同学,室友不放心我一个人,介绍我跟他搭个伴一起回家的,其实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听见梁锦宜这样说,女孩儿瞬间又来了兴趣,她偷偷瞥了眼徐端,小声问梁锦宜:“你们是同院的同学,你刚刚又说他是当兵的?他是休学又参军了吗?” “不是,他是军地联合培养的飞行学员,隶属空军,现在在北航学习。” 这话一出,梁锦宜看见女孩儿眼睛亮亮的,又偷看了一眼徐端。 梁锦宜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女孩不会刚刚一眼就看上徐端了吧? 怪不得之前她觉得徐端怪怪的,大概他早就发现了,所以故意表现的很冷淡,让女孩退缩呢。 可她刚刚居然没留意到,还说了那么些话,这下女孩好像对徐端更有兴趣了。 梁锦宜心里有些懊恼,坐正了身子,心不在焉地啃了口巧克力派,又偷偷瞄了一眼徐端,他还是闭着眼睛,一副闲适的姿态,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如果没睡着,那她刚刚说的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他会不会怪她多嘴,无意间又帮他招惹了桃花? 梁锦宜一口巧克力派,一口橙汁,有些食不知味。 她这时候不禁想,她还真是像林以沫常说她的那样,聪明的时候贼聪明,迟钝的时候果然很迟钝。 见梁锦宜半天没说话,那女孩儿又凑过来小声问梁锦宜:“姐妹,你用不用微信,用的话我们加个好友呗?” 梁锦宜没多想,报了一串数字给她。 女孩低头轻敲了几下手机,说:“好了,通过吧。” 梁锦宜拿出手机,刚按了通过,手机就振动了一下,退出页面一看,居然就是女孩发来的消息,速度真够快的。 梁锦宜打开看了一眼,女孩居然在微信上问她有没有徐端的微信,如果有的话,希望她能推送一下。 梁锦宜抬头看了一下女孩儿,女孩儿朝她眨眨眼,偷瞄了一眼徐端,又对着梁锦宜双手合十,一副恳求的表情。 梁锦宜皱眉抿紧了唇,低头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回复她。 LJY:【不好意思,这个要问过他本人的意见,我不能擅自给。】 女孩儿看过消息后,又开始拉着梁锦宜的手臂撒娇:“好姐妹,就告诉我一下嘛,我不说是你告诉的行不行?” 梁锦宜有些头疼,面对一个长得漂亮又会撒娇的女生,想要说出拒绝的话有些难,但没有徐端的同意,她又不能随便把他的账号给出去。 而且,出于自己的私心,她也不想给。 梁锦宜不松口,女孩儿就一直缠着她,她正无奈地不知如何是好得时候,就听见徐端的声音,在一旁悠悠响起。 他随口报了一串数字,梁锦宜和那女孩儿均是一怔,然后一齐扭头朝他看,他眼皮依旧微微合着,就好像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女儿兴奋地用手机记录了那串号码,一脸娇羞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鼓捣手机,也不再缠着梁锦宜了。 梁锦宜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默默收回视线。 他都听到了,所以他主动把自己的微信号码给了女孩儿。 之前好像都是她自己想多了,徐端他不但不介意她给他惹了桃花,怎么好像还很情愿似的? 她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梁锦宜此刻就好像咬了一片鲜柠檬一样,连口中的巧克力派都泛着酸味,满嘴满心地酸涩,没有法子缓解,只能硬生生咽下。 ------------ 第21章 你就只会躲是吗 旁边女孩子此刻已经心花怒放,时不时就倾身避过梁锦宜朝徐端看一眼。 梁锦宜忽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很多余,人家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她在这样坐下去恐怕就是有些没眼色了。 于是她忍着心中的酸涩借口去卫生间,一个人跑到两节车厢连接处透气。 明明早就知道,像徐端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众多女生的目光,可亲眼见到的时候,心却还是这么难受呢,好像下一秒就会突然因为呼吸不畅而死掉的感觉。 梁锦宜站在车门前,看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银白色,眼中有隐隐涩意。 和徐端一起乘车回家,是她曾经多次幻想过的,没想到真正实现的时候,她还是逃不过这种要命的窒息感。 一个女生的内心究竟要强大到什么程度,才配喜欢上徐端这样耀眼的人,才不会因为有其他人也喜欢他而感到自卑和难过? 梁锦宜觉得,反正她是不行。 不管到什么时候,她的心都强大不到这种程度,她也没有这种自信可以打败每一个喜欢他的人。 与其这样,不如就这样早早地认清自己的位置,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心也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梁锦宜就这样在车门前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列车广播里提醒列车前方到站的时候,她才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转身往车厢里走。 可当她走到她原来坐的位置时,三人座椅上此刻居然是空的,徐端和那女孩儿全都不在位置上。 梁锦宜有些诧异,她把车厢前后都张望了一遍,也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对面座位上的一个大姐见状,忙告诉梁锦宜:“小姑娘,找你身边那个小伙子啊?我看见他和那个小姑娘一起往车厢前边去了,你可以往前找找看。” 梁锦宜闻言下意识朝车厢前端看了一眼,春运高峰期车厢里人有点多,她什么也没看到。 她朝那位热心的大姐笑笑,道谢,然后自觉的在三人位中靠过道的位置上坐下来。 没想到,她躲出去这么一会儿,那女孩儿居然这么快就和徐端熟悉了。 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喜欢一个人也是这样的怯懦,进也不敢进,退又舍不得,只能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女生去接近徐端。 梁锦宜的眼睛酸涩的难受,她怕下一秒她一个忍不住,眼泪就会夺眶而出,于是她慌忙合上眼皮,靠在椅背上装作一副困顿想睡的样子。 没一会儿,梁锦宜感觉有个人从自己面前走过,然后坐在了她身旁的座位上。 她不敢睁眼去看这人到底是徐端还是那女孩,只能继续强迫自己装睡。 似乎是眼睛一闭上,感官上就会觉得特别清晰。 没一会儿,梁锦宜就感觉身侧的人在朝自己慢慢靠近,接着就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脖子。 可那温热的气息却依旧追随着她,同时她听见徐端的声音很轻很轻地落在她耳边。 “粱锦宜,给我惹了烂桃花,你就只会躲是吗?” 闻言梁锦宜睁开眼睛,侧头,一种温润感瞬间擦过她的脸颊。 她还来不及感觉那是什么的时候,徐端放大版的帅脸就杵在她面前,四目相对间,她和徐端都是一愣。 梁锦宜的心一慌,身体下意识地就朝后移了一下,这一下让她顿时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挺挺地朝过道倒过去。 一瞬间,出于人在危险状态下的本能反应,梁锦宜的手臂在半空中胡乱地抓了两下,却什么都没抓住。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身体在向后倾倒的过程中,她的一只手腕忽然被人稳稳攥住,只在一瞬间,她又被一只大手拉着瞬间朝前倾倒。 梁锦宜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胸一下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臂弯里,然后人就被那手臂给稳稳地固定住。 似乎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梁锦宜和她胸前的手臂同时一僵。 随即像是触电一般,梁锦宜立马起身,那手臂也瞬间收回。 一切似乎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原本还凑在她耳边质问她的男生,此刻也尴尬的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 梁锦宜重新在座位上坐好,她微微低着头,咬紧了下唇,不敢去看徐端。 又过了一会儿,梁锦宜低低出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躲……” 她当时只是因为自己的反应迟钝而懊恼的快要窒息,想要一个人透透气。 “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在意!”这会儿徐端面对梁锦宜还是有些别扭,他起身往出走,“那女生不会再回来了,你累了就躺这儿休息会儿吧。” 梁锦宜不知道徐端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他说的那女孩不会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是下车了吗? 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想再想了,昨晚她激动的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现在只觉得好累,好困。 于是她真就按照徐端说的那样,半曲着身子,侧躺在椅子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休息一会儿,一晃几个小时的旅程就过去了。 梁锦宜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徐端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侧,一只手支在椅背上,对她形成了个半包围趋势。 她尴尬的立马坐起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徐端哼笑一声,没回答她,在她腾出的空位上坐下来,继续看手机。 见徐端不理她,梁锦宜默默起身去卫生间,在卫生间门口又碰上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位大姐。 大姐依旧热情地和她说话:“小姑娘好福气,男朋友体贴的呀,怕你睡着翻身摔地上,小伙子愣是在那站了几个小时挡着你。” 梁锦宜怔住,大姐说的人是徐端吗?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想不明白。 到今天为止,也才是他见过她的第五次,要说他对她有什么另眼相待的感情,梁锦宜觉得那可能根本就微乎其微,她也不会相信。 她知道自己什么样,所以也从不会心存那种幻想。 等梁锦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列车广播里正在播报前方到站锦城,提醒到站的乘客准备下车。 梁锦宜回来的时候,徐端已经把两人的行李箱都取了下来,正站在原地等她。 原来路上有这样一个人结伴同行,感觉真的很好,好像她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他也会带着她安全回家。 此刻梁锦宜的内心里像是浸了蜜了一样甜滋滋的,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太明显,她抿着唇走到徐端身边,穿好羽绒服,去接自己的行李箱。 可徐端没给她,他又朝她痞痞地笑,样子特别不正经。 “老子在呢,这种力气活不需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就这样,徐端一路上托着两个行李箱,又时时护着梁锦宜不被人群挤攘到,一直到出租车乘降点。 梁锦宜本以为两人会在火车站外分开,然后各自打车回家。 可没想到后来徐端又和她坐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这里不好打车,别浪费资源,先送你,”徐端在坐上了出租车副驾驶座后就扭头问梁锦宜,“你家住哪?” 梁锦宜被徐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愣,随即低声回:“公安局家属院。” 徐端又呵了一声转回身,对司机师傅说:“先到公安家属院,再到XX的部队大院。” “好嘞!”司机师傅应了一声,启动车子上路,他侧头看了一旁的徐端一眼,又看了看后视镜里的梁锦宜,忽然饶有兴趣地说:“一个公安子女,一个大院子弟,男才女貌,果然很般配啊!” 司机师傅好像误会了,梁锦宜刚想解释说他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徐端却笑着和司机打趣说:“谢谢您的夸奖。” 梁锦宜想不明白,徐端今日怎么净是做一些容易让她想入非非的举动,再这样下去她就又要陷进去无可自拔了。 不行,不能想,她现在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下去,不然一头栽进去难受的还是自己。 相较与京北来说,锦城很小很小,小到梁锦宜还没从刚才的误会中抽回思绪,公安家属院已经到了。 徐端下车帮梁锦宜拿了行李箱,又把装着剩余零食的购物袋也塞给梁锦宜。 梁锦宜看着怀里一袋子的零食,对徐端摇头说:“哎,这是你买的,我不能要。” 徐端拉开车门,临上车前回头对梁锦宜说:“不要就扔了,老子从不吃零食。” 梁锦宜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出租车驶远,又看了眼怀里的这些零食。 徐端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些吃的开始就是买给她的? 她怎么越来越看不懂徐端这个人了呢? 梁锦宜推着行李箱前脚刚进家门,后脚梁警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梁锦宜一接通,梁警官豪放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过来。 “闺女,到家了吧?” 梁锦宜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客厅,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笑呵呵地问:“老爸,你在家装摄像头了吗?怎么我刚进家门你就知道了?” “家里没有电子眼,倒是你老爸我这双火眼金睛,你从出租车上下来我就看到了!”梁警官说着故意放慢语气,“我好像还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帅的男孩子哦!” 梁锦宜心下一惊,马上对着电话叫道:“爸,你看错了。” “看错了?”梁警官笑,“我刚领回来的多功能望远镜,预备晚上出任务用,真的看错了?” 梁锦宜无奈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呵呵笑:“您没看错,您那么高端的设备怎么会看错呢?我是和一个男同学一起回来的,不过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您可别和许教授那瞎报告啊,不然我这个寒假就别想好过了。” 梁警官在电话里大笑,“好,不告诉你妈。不过啊,我闺女长大了,即使交男朋友也无可厚非,但记得到时候第一时间带过来让爸瞧瞧,老爸的眼就是移动的X光机,他是妖是神我看一眼就知道。” 梁锦宜被自家老爸的话逗笑,在电话里应着:“好,有了我第一时间带过来给梁警官长眼。” 父女两人难得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直到梁警官那边有人叫他,才不得不结束了这通电话。 梁锦宜侧身躺在沙发里,脑中一幕幕,全是她这几次见到的徐端的样子。 如果这个人是徐端,那么梁警官应该也会喜欢他吧? ------------ 第22章 蛊惑 寒假开始的一周后,梁锦宜的手机短信提示,她的银行卡上进了一笔钱,不多不少,刚好一万块。 她正狐疑着想,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陆骁的微信消息紧跟着也进来了。 自从梁锦宜开始使用微信,并发现微信可以视频通话后,她就让陆骁也注册了账号,两个人得空的时候,就会打视频聊一会儿。 这会儿陆骁的微信消息上写着:【刚给你打了一万块,年前自己把笔记本电脑买了吧,不懂的话,找同学问问。】 原本是陆骁答应,春节回来要带她去买笔记本电脑,这会儿又突然打钱过来让她自己去买,梁锦宜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妙,可能这个春节家里人又不能聚全了。 她很快编辑信息回去问陆骁:【什么意思?你春节又不能回家过了?】 陆:【嗯,队里春节期间有执勤任务,回不去了。】 梁锦宜皱眉,陆骁回不来了,梁警官要是今年春节又在局里加班,估计这个春节,许教授又要没完没了的念念叨叨了。 怎么最后承受一切的总是她啊! 晚上吃过晚饭,梁锦宜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用家里的老台式机上网查询各种品牌的笔记本电脑介绍。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低头瞥了眼,是林以沫发来的视频电话。 她点了接听,将手机立在显示器前,手机里林以沫穿的清凉,正半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语气懒懒地叫梁锦宜:“宜宝儿,一周不见我都想死你了!” 梁锦宜勾唇笑笑,没有揭穿她,而是幽幽开口问她:“陆昂回京北了?” 林以沫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徐端跟你说的?” 梁锦宜愣了一下,自从回来后,她和徐端都没有联系过,他会告诉她什么? “徐端怎么会主动和我提陆昂,再说回来后我们也没有联系过。陆昂回去是我猜的,不然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怎么会突然想起我?” 梁锦宜一边用鼠标划动着电脑页面,一边调侃林以沫。 被她拆穿后林以沫就开始呵呵笑,并且不余遗力的猛夸她:“我们宜宝儿就是聪明嘛!最了解我的人非我们宜宝儿莫属了!” 梁锦宜哼了一声,说:“你少来!” 林以沫依旧是笑,随后转移话题问梁锦宜:“宜宝儿,刚刚你说和徐端没联系过?” 梁锦宜一边浏览页面,一边随意地回她:“嗯,没有。” “不应该呀!”林以沫又开始在那边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梁锦宜也没管她,她的注意力主要都落在了电脑页面上。 林以沫嘀咕完,看见她视线没有落在手机屏幕上,就问她:“宜宝儿,你在看什么?怎么都不理我?” 梁锦宜扁扁嘴,有些头疼地说:“我这两天准备买笔记本电脑,在上网查,不太懂啊,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合适。” “就这事儿啊,简单啊,随便拉个男生问一下,都会懂一点吧?”林以沫丝毫没把这当做一件什么难事。 这个说的简单,可梁锦宜一个特别相熟的男生都没有,也就因为元旦晚会的事,同孙墨和于伟还有点交流,但也不算特别熟,她也不想相隔甚远的麻烦他们,再说也不顶什么用,最后还得自己去买。 林以沫看着梁锦宜一脸为难的样,就猜到她准时拉不下脸去问任何一个男生,白瞎她在飞设班独占了那么好的资源了。 她无奈跟梁锦宜说:“那我帮你问问吧,等着。” 说完,不等梁锦宜回应,视频已经挂断。 “沫沫?” 看着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梁锦宜摇摇头,这丫头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行动力倒是极强呢! 结束和林以沫的视频通话后,梁锦宜又刷了一会儿网页,但越看越眼花,倒是更不知道选哪个好了。 她有些泄气地闭眼仰靠在椅背上,心里开始抱怨陆骁说话不算话,但又一想想,作为一个早已上交给国家的人,陆骁也是身不由己。 梁锦宜伸手随意推了一下书桌,椅子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梁锦宜睁眼扫了一眼已经亮起的手机屏幕,有一条新进的微信消息。 她慢悠悠拿起手机进入微信一看,整个人一震。 居然是徐端给她发消息了。 梁锦宜在看到那个蓝天白云头像跃入视线的时候,嘴角居然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原来被刻意掩藏的喜欢,在这一刻是会不由自主地偷偷跑出来的。 徐:【要买笔记本电脑?】 初看见徐端的消息,梁锦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定是林以沫那个大嘴巴真的去给她到处问了,没想到居然还问到徐端这了。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在手机上快速打字回复徐端:【对,有这个打算,但是不太懂,在上网研究。】 消息发过去后,梁锦宜没想到徐端那边居然很快就有动静,不过这一次不是消息,而是一通语音电话。 她的心一下子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扑通扑通乱蹦。 她立马站起身,手捂着自己的左胸口,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头像,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最后一次深吸气后,她手指点开了接听。 她先是听到一段有些吵闹的背景音乐声,接着音乐声好像越来越小,直到一点儿也听不见,她才听见徐端清朗好听的声音在那端散漫地响起。 “你先等两天,我有个哥们在电脑城,等我回去带你去看看。” “啊?”梁锦宜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端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再开口语气依旧随意且慵懒,“等我……” 梁锦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被徐端的这两个字给蛊惑了,她居然下意识的在这边点头低应。 “哦,好。” 然后电话两端突然静默了一瞬间,梁锦宜都能听见自己小心翼翼地呼吸声。 “端哥,嘛呢?大家伙难得聚一次,打什么电话,快来喝酒。” 徐端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大喊声。 梁锦宜听到,立马小声说:“你在外面?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你有空了再联系。” 徐端顿了一下,说:“好,那回去联系,先挂了。” 电话挂断,梁锦宜看着手机上徐端的头像出神。 他现在不在锦城,这么晚了,好像还和一群男生在喝酒。 她没想到,他在和朋友玩的空隙,还能专门来关心一下她的事,这不免让她的心湖又一次漾起涟漪。 这是他第二次跟她说“等我”了…… 梁锦宜抱着手机,一头栽倒在自己床上,望着天花板傻笑。 接下来几天里,梁锦宜每天都时不时的看眼手机,生怕错过了某人的消息,连她家许教授都察觉出不对劲儿了,总是旁敲侧击地套她的话,都被梁锦宜以等期末考试成绩为借口搪塞过去了。 那天徐端在电话里明明是说让她等两天,可这一晃一周都快过去了,他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梁锦宜不敢主动发消息去问徐端,只能每天都去点开徐端的微信朋友圈去看看,试图从这里得到一点他的最新动态,可徐端的朋友圈从她第一次看到现在,都只有那孤单又落寞的一条直线。 微信似乎真的只是他的通讯工具,他从不会在上面分享动态和心情。 晚上梁锦宜躺在床上又一次查看了手机后,有些失望的把手机扣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没剩几天就过年了,徐端是不是忘了答应她的这回事了? 梁锦宜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她对于徐端来说,只是一个总共没见过几面,算不上朋友的同院系女同学而已,别说忘事,就算忘记她这个人都很正常。 理智上梁锦宜可以这么宽慰自己,可内心里还是会觉得难过。 她不想让自己一直陷在这种情绪里,于是干脆关了手机不再想这些,好好睡上一觉,电脑她明天自己去买好了。 不再期待,不再等待,也许就不会再感到难过。 梁锦宜第二日一早是被许教授给叫醒的。 几天前许教授的寒假生活也正式开始了,这样一来,梁锦宜每天早上就不能再睡懒觉了。 此刻梁锦宜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包子和稀饭似乎都成双成对地在移动。 许教授从厨房拿了碗筷出来,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看你那没睡醒的样儿,先去洗漱!” “哦。”梁锦宜应了一声,如梦游一般跑去洗漱。 等洗完脸再出来,人果然就精神了很多。 “昨天听陆骁说你最近要买电脑?” 梁锦宜正在桌前给许教授盛粥,听见妈妈提起陆骁,她的眼睛亮了亮,把盛好的粥放在许教授面前。 “哥昨天打电话回来了?” “嗯,”许教授喝了一口粥,“他打给你,说你手机关机了。” 听许教授提起她手机关机,梁锦宜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来。 她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回房间,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边往餐厅走,一边开机。 “电脑早晚得买,一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出去看看,有合适的今天就买了吧,钱我给你付,别用陆骁的。” 许教授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和女儿絮絮叨叨。 梁锦宜刚想说,你的钱和陆骁的钱不一样吗,都是家里的钱用谁的有什么分别。 但她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微信提示音就滴滴响起,同时有几条消息涌入。 她立马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当突然看见那个蓝天白云的微信头像闯入她视线时,梁锦宜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弯起。 徐:【我回来了,明天去看电脑?】 ------------ 第23章 不成文的约定 徐端的信息是昨晚十点后发过来的,那会儿梁锦宜已经关机睡觉了。 大概是看她一直没回消息,第一条消息发过来后过了十几分钟,徐端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徐:【去吗?】 中间间隔了一段时间,又是一条消息。 徐:【睡了?】 梁锦宜觉得,好像她每次想要放弃期待的时候,事情总是会出现回转。 几天来一直等不到消息的沮丧难过是有的,可此时心里的喜悦也是真切的,梁锦宜有些矛盾,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粥,手指鬼使神差的就点进了徐端的朋友圈。 令她意外的是,她这次看到的徐端的朋友圈居然不是空的,而是一张在机场出口拍的行李箱照片,还配了几个字:“落地沈海,马上回锦城,之前有约的现在可以私我兑现,先到先得!” 梁锦宜仔细查看了徐端发这条朋友圈的时间,是昨晚不到九点。 这段时间有很多人约他吗? 那他还没回到锦城就想起自己来,这应该已经是很难得了。 想见他吗? 梁锦宜忍不住在心中暗暗问自己,不用多思考,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所以现在她不想想任何多余的,只想顺从自己的心。 于是,她抱着手机迅速给徐端回了信息。 LJY:【去。】 LJY:【不好意思,刚看到消息,昨晚睡着了。】 信息发过去后,梁锦宜没等多久,徐端的消息就回复过来。 徐:【好,那十点钟电脑城南门见。】 梁锦宜看了消息后,很快给徐端回复了一个“好”。 然后她放下手机,着急忙慌几口就把一碗粥喝完。 许教授皱眉看她,有些责怪:“刚才还懒洋洋,现在又火急火燎的,急什么?” 梁锦宜呵呵傻笑,“我亲爱的许教授,我约了同学,今天就不跟您一起了,您安排自己的事吧,买电脑的事我也会看着办的,您不用再操心了,我去洗漱了。” 说完拿起手机,人又钻进了卫生间,重新洗漱收拾。 许教授神情错愕盯着重新关上的卫生间门,“粱七七,你不是刚刚洗漱完了吗?” —— 梁锦宜把自己精心收拾了一番后,急匆匆出门打车去了电脑城。 等她到达电脑城南门的时候,虽然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几分钟,但徐端却已经等在那儿了。 梁锦宜快走几步到达徐端面前,朝她弯唇笑笑,“不好意思,让你等了。” 徐端朝她挑挑眉,说:“没等,我刚到没超一分钟。” “哦。” 梁锦宜觉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徐端抬手掀起门口一片棉门帘看向梁锦宜,“走吧,杵这儿不冷?” 梁锦宜朝他微点头说了声“谢谢”,走进去。 徐端跟在她身后也进来。 在第二道门前,梁锦宜伸手去掀门帘,却好像突然碰上了什么,冰冷又略感粗粝。 她被吓的一惊,蓦地收回手抬眼去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先她一步支起门帘。 梁锦宜顺着那只手回头去看它的主人,徐端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一步的距离,她微仰起脸看他。 徐端朝她扬了扬下巴,“走啊,愣什么神!” 梁锦宜抿唇,低头朝前走。 徐端的手,那冰冷的触感…… 似乎并不像是他刚刚说的那样,梁锦宜觉得他一定是在门口等了有一阵儿了,不然一个身强体壮的男生的手,怎么会那么冷? 他大概只是不想她觉得有负担,才故意说没有等那样的话吧? 梁锦宜心里正想着,徐端跟上来与她并肩朝扶梯口走,他突然问她:“你有什么想法?” “啊?”她被他一下问住了,心脏开始猛烈的在胸腔跳动。 她以为他是看穿了她此刻的心中所想,一时间有些傻傻地说不出话,小心翼翼抬头去看他。 “比如说品牌,预算,功能要求这些。” 听见徐端的解释,梁锦宜才松了口气,两个人一起站上扶梯慢慢向上。 “我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也不太懂电脑,就适合我的专业用就行,我想后面学习到专业课,绘图应该会用到吧。”梁锦宜低低道。 徐端侧头盯着梁锦宜看了一会儿,梁锦宜察觉,二人视线在半空中对上,又都很快收回。 “专业和兴趣的问题,想明白了?”徐端一副戏谑地语气问梁锦宜。 梁锦宜点点头,回他:“其实早就想明白了,只是当时被你问的有点自我怀疑了。” “哦?”徐端挑眉看她。 梁锦宜笑笑,继续说:“可能当初选这个专业时想法不那么成熟,初衷不是那么,嗯……单纯。” 她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徐端,他微低着头,似乎在很认真地听自己讲话。 “但这一学期学下来,也不觉得抵触或者讨厌,而且成绩还不错,老师们对我也都很肯定,我觉得我对这个专业的兴趣也更浓了一些,人们都说要干一行爱一行,既然选了,我就想学好,也希望未来能学以致用。” 下扶梯的时候,梁锦宜还在说话,徐端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似是怕她注意力不在脚下会摔倒。 她站稳后,徐端的手不着痕迹地收回,插到羽绒服口袋里。 “想清楚就好。”徐端说着,忽然扭过头来看梁锦宜,唇角邪邪地勾起:“未来的粱工程师,希望以后我也可以开上你设计的飞机。” 梁锦宜抬眼对上徐端的视线,他的眼神戏谑中又带了一股子认真,她也分不清他这话是玩笑还是什么。 可此刻她就好想告诉他,这就是我最初坚持的意义。 但她还是忍住了心中那隐隐的躁动,她第一次眼神毫不躲闪的看向徐端,和他对视。 她在心里默默的把这当做是他们之间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她朝他笑,声音温柔而坚定:“好,我努力。” 徐端大概没想到梁锦宜会是这种回应,有些愣愣地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即哼笑,继续朝前走上通往三楼的扶梯。 梁锦宜愣了一瞬,有些不明白徐端这声哼笑是什么意思,她追上去站在徐端下一级台阶的位置,微微仰头望着他。 “徐端。” 她忽然叫他的名字,声音依旧是低低柔柔的。 他没应声,但身体已经半侧过来看着她。 梁锦宜抿了抿唇,还是把她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想做空军飞行员吗?” 徐端明显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梁锦宜会问他这个问题。 为什么? 这两年他好像也没再想过这个问题,一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是因为读中学的时候大院里的一个飞行员哥哥回家探亲,臂弯里挽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他羡慕了,觉得当一名空军飞行员又酷又帅,挺不错。 回家的时候,他第一次在他家老头子面前透露出这个想法,却被老头子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那时候他不爱学习,整日在校外胡混打架斗殴,老头子常年在部队,没空管他,偶尔见面话都没说一句,皮带就已经朝他招呼过来,但不管怎么打,他就是不服。 一来二去父子两个一直都是谁都看不上谁的状态,一直拧着劲儿对着干。 他第一次说将来想当空军飞行员的时候,老头子眼睛一立,哼了一声:“就你?还当空军?还飞行员?老子的部队里才不要你这样的!” 就这一句话他也火了,高声问他家老头子:“我什么样了?我怎么就不能当空军飞行员了?我就偏要当一个给你看看!” 就自那次以后,他就跟他家老头子杠上了。 也是从那时起,他每天早起长跑一万米,锻炼身体,也不再逃课出去胡混,全力为几年后的空军招飞做准备。 徐端愣了一会儿,转回头看向前方。 “保家卫国,捍卫祖国领空?”他哼笑一声,“谁知道呢?” 梁锦宜被他的话弄的怔住了,从她关注到他的那天起,他就时刻在准备被招飞,如今说出了这样的话,是她没想到的。 也许他是有不能说的理由吧,那她就不问了吧,怎么感觉有点后悔问他这个问题了呢? 两个人乘扶梯来到位于三楼的电脑卖场,梁锦宜跟着徐端走过了几家店,最终在拐角处的一家比较大的卖场停下来。 店里已经有了几个客人,营业员正忙着给客人介绍产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 徐端直接带着梁锦宜来到店铺最里面的一扇门前,门没关,大喇喇敞着,有一个瘦高个子剃着光头的男人正站在桌子前面打电话。 徐端在敞开的门板上敲了两下,叫了一声“强子”。 光头男人回过头来,吃惊地回了一声“端子”,立马结束了手机通话,几步走过来抱住徐端,重重地拍了几下他的后背后松手。 “好久没见了,你小子今儿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徐端朝强子痞痞的笑,说:“当然是来找你买电脑了,难不成还是来找你帮忙打架的?” 强子哈哈大笑:“行啊,虽然我金盆洗手多年,但兄弟你有要求,哥可以为你重出江湖!” 徐端一拳砸在强子的右肩上,笑骂:“你可拉倒吧,你端爷我已经上交国家了,早不干那些毛头小子干的事儿了。” “哟,看样子你当年浪子回头,发誓要让你家老头儿刮目相看的事儿,今儿是办到了?” 徐端只是懒散的笑,并未直接回答。 强子也只是笑笑,两人心照不宣。 几秒钟后,强子的目光似X光机一般,突然落到了梁锦宜身上,从上到下将她扫了个遍。 这个叫强子的男人面相长的有些凶,在加上他的光头造型,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个混社会的地痞。 梁锦宜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怕怕的。 她有些紧张地看向身旁的徐端,徐端似乎是察觉到了,伸手将她往他身旁拉近了一点儿,小声在她耳边说:“别怕,他是我一好哥们,就是看着凶,人不错。” 梁锦宜听完,看着他抿唇点头,稍稍放松了些。 徐端突然哼笑了一声,上前一步挡住强子的视线。 “行了,别看了,你吓到她了!” ------------ 第24章 哥们是直的 强子忍着笑,在徐端耳边小声问他:“说说,你和这姑娘什么关系?之前追你的姑娘是多,但能被你带着招摇过市的可一个都没有,这个是什么情况?” 徐端也在强子耳边低声:“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别乱说!” 然后他侧过身,看了梁锦宜一眼,一本正经跟强子说:“不开玩笑了,我朋友,未来的飞机设计师,要买台笔记本电脑,你给选个合适的。” 强子嘿嘿笑,“好说!端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一定给你选个满意的。” 梁锦宜只朝他抿唇笑笑,还是不太敢跟他说话。 随后强子把两人带到卖场的客户等待区,叫店员拿了饮品,又特意交代店员拿几款他指定型号的样机过来。 大概是老板长得太凶,连店员也怕。 强子要的那几台样机很快就被店员送了过来,然后他坐在沙发上亲自给梁锦宜讲解每个型号的配置和功能,梁锦宜都一一认真听了。 强子把这几款样机全部介绍问,问梁锦宜自己更倾向哪个? 梁锦宜看了眼一旁的徐端,他斜靠在一旁的沙发上,一直在漫不经心地看手机,好像根本就没关注她这边。 她收回视线,抿抿唇,小声问:“那价格呢?” 毕竟这位强子老板介绍的这几个型号听着都挺高端的,但都没报价,她的预算有限,陆骁给了她一万,再加上自己攒的一点零花钱,也不过一万二,如果价格超了,就不在她能选择的范围了。 “价格嘛?” 强子笑了两声,看向徐端,徐端正好起身到一旁接电话。 他压低了声音对梁锦宜说:“你是端子带过来的第一个女孩,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梁锦宜被他问的傻了一瞬,她瞥了眼徐端,老实回:“同学。” 强子点点头,显然有点不相信的样子。 “就这么简单?如果你是他的追求者呢,我可以给你打折。”强子顿了顿,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如果是女朋友呢,我可以给你免单,随便挑,想拿几台拿几台。” 说这话的时候,强子朝卖场里扬扬下巴,一副十分豪气的样子。 梁锦宜又连忙摆手,“我,都不是……我们真的只是一个院的同学而已。” 强子挑眉点头,梁锦宜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不过她倒也不期望老板给她打折,就正常价格,她能接受的范围内,选一个适合自己的就好。 于是她鼓起勇气,朝强子笑笑:“强子老板,我不用免单,也不用折扣,就给我正常报价就行。” 强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说:“逗你的!端子的朋友,我肯定不能收钱,喜欢哪台拿哪台。” 梁锦宜刚要说不用,强子忽然朝她凑近了一些,她被吓了一跳。 他无奈笑,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你别怕,我就是想告诉你,当初我开这家店的时候,端子帮了不少忙,他也算是这儿的股东,所以你随便拿,别客气!” 徐端算是股东,可以不付钱随便拿,可她和徐端不是可以随便拿的关系啊,这她要怎么跟这位强子老板解释,他才能明白呢。 梁锦宜有些为难,这时候徐端正好接完电话回来,她就直接看向他。 他收起手机在沙发上坐下来,问梁锦宜:“怎么?没有满意的?” 她朝他摇摇头,说:“不是,都挺好的,只是……” 徐端似乎一下子就看出了梁锦宜的为难,扫了强子一眼,然后问梁锦宜:“看中哪台了?” 梁锦宜抬手指了其中一台银白色外壳的笔记本电脑,看向徐端。 徐端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了,他也觉得那台比较适合她。 “强子,报价,肯定不能白拿你的,在你不亏本的情况下,打个折就行!”徐端笑。 强子看了徐端一眼,马上领悟到了徐端的意思,坏笑着点点头。 “行,这台就给……”他一边单手手指偷偷地朝徐端变换着动作,一边慢悠悠说着,“五千。” 徐端“啧”了一声,单手搭在沙发上扶着额头,便没再作声,也不再看强子。 强子有些看不懂了,他这是要多了还是少了? 这姑娘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不要钱不行,要吧,好像多了少了他都不满意,到底是要哪样嘛? 不过,总之,他是明白一点,这姑娘在徐端那儿,地位不一般。 听这位年轻的老板报了价格后,梁锦宜有些疑惑了。 笔记本电脑这么便宜的吗?她之前在网上查的好像普通的学生用笔记本也要五千左右,她要的可是可以绘图的,对配置的要求也更高一些,怎么也不应该是这个价格啊? 这,这是打折了的缘故? 梁锦宜觉得这是打骨折了还差不多。 虽然她不太懂,但就听着强子介绍的这电脑的配置和功能都还挺高端的,这个报价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那个……老板,价格你没报错?”梁锦宜狐疑着问出声。 强子默默看了一眼徐端,徐端却不再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错,没错……强子现在也迷茫了,他试探着说:“价格……要不我再……” “错没错的,就按这个价格吧,反正他一个生意人,也不会真让自己亏本的。”徐端适时打断了强子的话,也试图打消粱锦宜的疑虑。 强子松了一口气,傻笑道:“行,那我让人取机。” “哎,还愣着干嘛?付款去呀!” 梁锦宜还愣愣地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徐端用慵懒又痞气的声音叫她。 她“哦”了一声,跟着店员去收银台刷卡付款。 梁锦宜走后,徐端斜了一眼强子,问:“哥们你是不是缺点啥,那么高配,你要价五千,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强子嘿嘿笑:“我不寻思着帮你一把嘛!我可听人家姑娘说了,你俩啥关系都不是,投其所好送个礼物,说不定就拿下了,你端少又不是送不起!” “别瞎说,我没那心思,就单纯帮朋友忙!再说,她也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生,你这么做,反而给她造成负担了。” 强子没说话,就看着他笑,一副“你就装吧,我看你还装到什么时候”的表情。 被强子就这么盯了一会儿,徐端有些绷不住了,痞笑着打岔:“我知道哥们我长得帅,但也请你别这么盯着哥们,哥们是直的。” 强子“哼”了一声,“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他呵呵笑,“你身边追求者众多,你却是只万年单身狗,说你直的,谁信呐!” 徐端挑眉,往沙发里又靠了靠,笑声慵懒至极,“没办法,至少半年内还不行!” “这么说,半年后你就可以结束单身了?” 徐端哼笑一声,“谁知道呢?承诺期满了,如果刚好有合眼缘的,也许就不单着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就落到了不远处,站在收银台前结账的梁锦宜身上。 但他很快又收回视线,又一副慵慵懒懒的样子说:“不都说大学不谈场恋爱,青春是不完整的吗?老子的青春,怎么也得给它弄完整了吧!” 这一句话说完,两人同时笑起来。 梁锦宜拿着发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徐端和他的哥们一起笑的十分开怀,也不知道这么会儿功夫两人聊了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笔记本电脑新机送过来后,徐端也没再多停留,和强子招呼一声后,就带着梁锦宜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两个人肩并肩站在扶梯上,梁锦宜犹豫着开口问徐端:“都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就,表示一下感谢。” 徐端侧头看她,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真诚。 心脏,忽的就动了一下。 他默不作声收了视线,转回头看向前方。 “今天不行,先记着吧,我还有事,等下次,什么时候空了的。” “哦。” 梁锦宜讪讪的,有些失落。 但想想他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她想一定是有挺多人约了他吧? 他能抽空第一时间帮她把电脑买了就已经不错了,自己怎么还能期望更多呢? 这种贪婪的想法是坚决不可取的! 梁锦宜暗暗在心里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太失落,应该要懂得知足。 出了电脑城,徐端拦了一辆出租车,等梁锦宜上车后他把电脑交给她,弯身跟她说:“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自己回家,行?” 梁锦宜回到家,直到躺在自己的床上,她还觉得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 徐端送她上出租车时,最后说的那句话,那宠溺又慵懒的语气,让她一下子双颊滚烫。 当时她都不敢去抬头去看他,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她只能低低的“嗯”了一声,立马催促着司机师傅带着她落荒而逃。 一路上她都双手捂着脸,不停地回想徐端的那句话。 似乎没别的意思,就是很正常的朋友间关心的话语,可经他那样的语气一说出来,就好像会引出人的无尽遐想。 他对她,有意思?没意思? 啊啊啊,他到底什么意思? 梁锦宜在床上翻滚着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明白。 ------------ 第25章 最可爱的人 那天过后,梁锦宜又接连几天都没有徐端的消息,他的朋友圈她翻过无数次,还是只有那唯一一条孤零零地躺在朋友圈里。 梁锦宜每次看,都忍不住想,和他有约的人很多吗,怎么又一星期过去了,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呢? 连平时巴拉巴拉提起他最多的林以沫,在跟自己视频电话的时候,居然也一次都没有提过他。 明明同在一个城市,怎么感觉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呢? 梁锦宜没事的时候就会想一想徐端现在在干嘛,但也只是想,不会真的就抽风地发消息去问他。 毕竟她既没资格又没立场,又会让人觉得很唐突。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除夕。 和梁锦宜预想的一样,陆骁没能休假,她家粱警官也只是在下午抽空回家吃了顿团年饭,之后就匆匆赶回单位。 整个除夕的晚上,家里就只有她和许教授大眼瞪小眼,她俩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包了许多饺子。 期间收到了一些同学的新年祝福,她也都一一回复。 不到十一点钟的时候,许教授就煮好了饺子,两人都不太饿,只吃了几个。 余下的大部分都被许教授装进了一大一小两个保温桶里,她临睡前,特意交代叫梁锦宜送去梁警官单位,给他和同事分了。 这是他们家每年的传统,以前陆骁在家的时候,都是他们两个一起去送,近两年陆骁不在,就变成了她自己去送,反正就几步路,没有比这段路更安全的了,她也习惯了。 洗好了她和许教授用过的碗筷,梁锦宜穿上前两天许教授刚给她买的白色羽绒服,带上她的红围巾,拎着两个保温桶就出门了。 市局和家属院很近,梁锦宜出门走了没有五分钟就到了。 虽是除夕,可市局大楼灯火通明。 在这万家灯火,阖家团圆的时刻,总有那么些可爱的人,放弃和家人团聚,默默守护。 而他家梁警官就是这些可爱的人之一。 梁锦宜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市局大楼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并配文:除夕夜,致敬我们最可爱的人! 到梁警官队里的时候,他同事告诉她,趁过年这两天队里抓了不少在逃嫌疑人,梁警官和几个同事正在突击审讯,让她在办公室里等一会儿。 梁锦宜把大保温桶的饺子分给了梁警官的同事,然后就懒懒地坐在梁警官的办公椅里,一边看手机,一边等他。 刚刚在楼下发的那条朋友圈,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同学给她点赞评论了,她看到一一回复过去。 然后又回复了几个同学的新年祝福短信,等回复完就看到朋友圈有红点提示,她点进去,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蓝天白云头像。 是徐端也给她刚发的朋友圈点赞了,她激动的立刻坐直了身体。 隔了这么多天,他终于又出现了。 梁锦宜犹豫了几秒,点开和徐端的聊天框,复制粘贴了一大段新年祝福的话,想想这好像特别没有诚意,删掉。 又自己编辑了一大段话,想想可能太刻意,又删掉。 就这样写写删删,最终只留下了“新年快乐”四个字。 但在她点击发送之前,她却收到了徐端率先发过来的新年祝福。 徐:【新年快乐!】 梁锦宜一愣,去点击发送的手指也突然顿住。 这……是徐端私发给她的祝福消息,还是群发的? 正在她费力思考的时候,徐端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徐:【在干嘛?】 梁锦宜删掉编辑好的几个字,又敲敲打打几个字发过去。 LJY:【给我爸送饭。】 徐:【嗯,我知道。】 看到徐端的信息,梁锦宜一怔。 他说我知道,徐端说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后来想到自己的朋友圈徐端也点了赞,梁锦宜才反应过来。 她又重新编辑了“新年快乐”给徐端发过去。 很快徐端又回复了消息过来,不过这回不是文字,而是一段语音。 梁锦宜立马起身从梁警官办公室门口往外看,见还没有人从审讯室回来,她才放心地坐回椅子上。 点开语音,入耳的是一阵儿慵懒的笑声,然后她听见徐端问她:“你删删减减半天,最后就只给我发四个字?” 梁锦宜听完顿时傻住。 徐端怎么知道她是删删减减半天后,才发这四个字的? 心里这么想,她也就直接这么问徐端了。 LJY:【你怎么知道?】 徐端又回复过来一条语音,依旧是笑声开头,然后他告诉她:“从现在开始,盯着手机屏幕上我的昵称,别眨眼。” 梁锦宜不解,但还是按他说的做了。 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徐”字一会儿,什么都没有,正在她准备放弃,问徐端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徐端的昵称那里突然变换出了几个字。 “对方正在输入…” 梁锦宜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徐端让她别眨眼,要给她看的。 原来她刚才写写删删,反复琢磨到底给徐端发什么样的祝福信息的时候,都变成了持续的“对方正在输入…”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了徐端面前。 就好像一直暗藏在心里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了一样,梁锦宜觉得有些窘迫。 手机上那几个字又突然消失变回一个“徐”字,紧接着徐端的消息就又传过来。 徐:【不好意思,刚有点情况耽误了一下。现在,你看明白了吗?】 梁锦宜现在不想给他回复任何信息,只想消失。 太丢脸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微信的这个功能,居然可以在别人编辑消息时,打开聊天窗口看到对方的输入状态。 哎,等等! 她好像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她删删写写的时候,徐端也正好打开了和她的聊天框了,所以他才能看到。 所以,所以,不是她先想到给他发消息的,他们是同时有这个想法的,而且徐端给她的祝福短信不是群发,只是单独发给她自己的。 想到这里,梁锦宜的嘴角就不自觉的向上弯了起来。 这时候手机微信又响了两声,她赶快拿起查看。 是徐端发了两个小视频过来。 她点开。 第一个视频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拿着打火机在点然炮竹盒底的引信,随后手机画面颤抖着向后移动,视频在“嘭”的一声后停止。 梁锦宜紧接着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漫天的烟火在墨蓝色的夜空中炸开,不停地交织闪烁。 梁锦宜看着满屏五颜六色的烟花,忍不住单手抵着下巴呵呵笑。 这是徐端在放烟花给她看吗? 好像是诶! 内心突然而来的喜悦心情好像怎么都要压制不住了,梁锦宜拿起手机迅速打字发给徐端。 LJY:【好漂亮的烟花!】 梁锦宜拿着手机,歪头看看自己这边窗外的夜空,漆黑如墨,一点光亮也没有。 锦城市区这两年一直响应禁燃令,即使除夕这样的日子,外面也是静悄悄的,似乎过年没有了鞭炮声,总是少了些年味。 梁锦宜收回视线,继续在手机上打字发给徐端。 LJY:【好可惜,我这里外面现在静悄悄的,什么都看不到。】 这条消息发过去,梁锦宜忽然反应过来,徐端不也是在锦城吗?他怎么可以燃放烟花呢? 唯一的可能是…… 她拿起手机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徐端。 LJY:【你在哪儿放烟花?你不在锦城吗?】 可这两条消息发过去后,徐端那边始终都没有消息再回复过来。 梁锦宜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 她起身走出梁警官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区里只有几个人坐在电脑前忙碌,其余人都在审讯室还没回来。 梁锦宜站在窗前伸伸懒腰,想着再等一会儿吧,怎么也要在新年伊始,见到梁警官,跟他说上一声:“老爸,新年快乐!” 突然羽绒服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拿出一看,是徐端的视频邀请。 心中又惊又喜,她举着手机立马又钻回了梁警官办公室,在文件柜玻璃的倒影中,检查了自己仪容还算完好后,颤抖着手指点了接听。 视频接通,徐端那张帅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梁锦宜的心又“嘭”的猛跳了一下。 这就是一眼心动的感觉吗? 梁锦宜忽然怔住,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好了。 “我在锦城,不过是在郊区,靠近农村,这里可以放烟花。” 徐端先出声和她讲话,他好像是在回答她刚刚微信上问他的问题,背景音都是烟花炸开的声音。 梁锦宜轻勾嘴角,对着镜头露出甜甜一笑,“哦”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看现场版烟花秀吗?”手机里徐端慵懒的声音又悠悠响起。 梁锦宜愣了一下,笑着点头:“要。” 很快,徐端转换了摄像头,夜幕下五彩缤纷的烟花在手机屏幕里一簇簇绽放。 梁锦宜看着看着,忽然问徐端:“你是回乡下老家过年吗?” 徐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手机摄像头下移。 梁锦宜看见屏幕上出现了几个身穿灰蓝迷彩作训服的小伙子,在忙碌的摆弄着鞭炮盒子。 “陪我家老头子下部队,和最可爱的人一起过年。” 梁锦宜正不解,经徐端这样一解释,她就都明白了。 她对着镜头呵呵笑,然后说:“让我们一起致敬最可爱的人。” 最可爱的人,未来也包括你,徐端。 ------------ 第26章 看见我很意外? 春节过后,时间似乎就过的特别快,一眨眼离开学就没有几天了。 这天晚上梁锦宜正在收拾行李,琢磨着如果缺什么东西就趁开学前这几天买齐。 徐端突然发了条消息给她。 徐:【我们开学前有体训,明天就得走,不能和你一起返校了。】 这是除夕夜那天后,时隔多日徐端第一次给她发消息,居然还是个坏消息。 虽然她并没有与他约定一起返校的事,但看徐端这话的意思,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体训,他是打算和她一起返校的。 梁锦宜重重叹口气,有些失落。 她迅速打字回复徐端:【好,我自己也可以的,不用担心。】 消息发过去后就再没收到回复,梁锦宜也没了收拾行李的心情,一下子仰倒在床上,脑中都是除夕夜那天手机视频里徐端那张帅气的脸。 那天零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徐端将摄像头调向自己,他同样穿了一件纯白色羽绒服,背对着漫天焰火语气轻柔地叫她的名字。 “梁锦宜,新年快乐!” 那天的梁锦宜,抿紧了唇都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他,眼中闪着晶莹的亮光。 后来听到了梁警官声音,临结束视频前,她笑着对他说:“徐端,你也是。” 一周后梁锦宜独自返回京北上学。 大一下学期各专业课程都有所增加,再加上刚开学各种事情繁杂,每个人都忙的团团转。 开学两周时间,梁锦宜居然一次也没有偶遇过徐端。 她几次想以还欠他的那顿饭为借口联系他,但想想,最后又都放弃。 也许徐端说的下次,就只是随便说说的,并不打算真的接受她的感谢,也并不想和她一起吃饭。 这样她去主动提起的话,只会招他的厌烦,梁锦宜不想这样,因为如今能和徐端相处到这种程度,她就已经很知足了,最起码他们已经不再是相见不相识的陌生人了。 这天刚上完一天中的最后一节课,同学们纷纷起身离开,只有梁锦宜没有急着走,她依然坐在位置上整理上课时做的笔记。 忽然教室前门处响起了两声敲门声,梁锦宜就坐在第二排,听得很清楚。 她抬头看过去,只一眼整个人便怔住。 徐端穿着一身笔挺的天空蓝军装,手中托着军帽,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徐端穿军装的样子,英挺,帅气,完全让人移不开眼。 梁锦宜不自觉的就看直了。 “怎么,看见我很意外?”徐端一边说话,一边朝梁锦宜走过来。 梁锦宜朝他笑笑,然后低下眉眼合上自己的书本,说:“确实有点儿。” 而且,第一次亲眼看见他穿军装更意外。 徐端“呵”了一声,在她前面的座位坐下来,问她:“都下课了,怎么还不走?” 梁锦宜弯唇,“整理一下笔记,就要走了,你就进来了。” 徐端哼笑,“我也是等了半天,没看见你出去,才进来的。” 梁锦宜怔了一瞬,指着自己问徐端:“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徐端唇角邪邪地勾起,挑着眉朝她点头。 “对,问了孙墨你们在哪上课,专门来等你下课。” 徐端的话让梁锦宜的心跳一下就漏跳了半拍,她轻抿了下唇,努力平复自己的异常跳动的心。 “你,找我什么事?” “找你帮个小忙。” 徐端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军装,将军帽戴好,看向梁锦宜。 “不是说要走了吗,那就边走边说?” 梁锦宜盯着徐端看了一瞬,应声:“好。” 然后她快速收拾好书本,两人一起走出教室。 路上徐端跟她详细说明了他的来意,原来是陆昂准备和林以沫告白,地点选在他俩一起就读的中学,请徐端和梁锦宜去帮忙。 徐端负责帮陆昂布置场地,想请梁锦宜负责当天把林以沫带过去。 梁锦宜闻言笑了,“原来是这个事,不是应该陆昂来找我说吗?” 徐端第一次在梁锦宜面前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老陆说,还是我跟你比较熟一点儿,好说话。” 梁锦宜停下来看着徐端几秒,忽然低头噗呲一下捂唇笑出声。 徐端不解,停下来挑眉问梁锦宜:“难道不是吗?” 好像……算是吧。 能和徐端这样肩并肩走在一起,讨论着如何帮他们共同的朋友向对方表明心意,这好像是她高中时期想也不敢想的事,如今就这么实现,想想就觉得好不现实。 事情就这么商量妥了,几天后的周六上午,林以沫听见梁锦宜要去她的母校给一个中学生做家教试讲,但因为不认识路而为难踌躇的时候,她就主动请缨要陪梁锦宜去,说是她也离开京北几年了,正好借机回母校看看。 到了学校门口,门卫居然什么都没问,只看了一下她们两个的身份证就让她们进去了。 往教学楼里走的时候,林以沫还不忘吐槽,这学校的管理还真是越来越松懈了,居然这么简单就放她们进来了。 梁锦宜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心想要不是有人早就安排好了,她们怎么可能进得来。 从两人走进教学楼开始,林以沫就一直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一会儿我在这儿上学的时候这里怎么怎么样,一会儿我上学的时候那里怎么怎么样,梁锦宜一直笑着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拿起手机发消息。 直到徐端那边通知梁锦宜,他们已经全部准备妥当,让她们可以过去了。 梁锦宜才突然出声叫住林以沫说:“沫沫,那个学生说在三年八班教室等我,你知道那个教室在哪吗?” 林以沫眼神狡黠地朝梁锦宜扬扬下巴,“跟我来。” 很快两人来到三年八班教室门外,林以沫微抬头看了眼班牌,“就是这里了,这是我转学前的班级。” 说着她探头从门玻璃上朝教室里面看了一眼,有些感叹的说:“好像还和我离开时一样,几年过去了居然什么都没变。” 梁锦宜朝她弯唇笑笑,伸手开门,“不进去看看吗?” 林以沫被梁锦宜轻轻推进教室,在看到教室前方的黑板画时,她忽然怔住。 黑板上一个Q版的可爱女孩正手拿着一个宇航员玩偶,站在一辆车门敞开的小汽车旁回头张望,眼中晶莹的泪光透露出满满的不舍。 黑板的另一端,一个Q版的小男孩躲在一堵墙后,一边伸手抹眼角,一边探头偷偷地望向女孩。 梁锦宜看见林以沫盯着黑板上的漫画愣了一会儿,随后有泪珠从她眼角滑落,但她却勾起嘴角笑了。 同时教室前方的多媒体大屏幕亮起,上面一帧一帧播放的,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一起追逐打闹,闹着闹着就长成了少男少女,最后画面在女孩儿转头回眸一笑的那瞬间定格。 教室前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陆昂抱着一个白色的宇航娃娃从前门慢慢走向林以沫。 梁锦宜趁机悄悄从后门退出,轻轻关上门后正好看见站在外面的徐端。 她朝他笑着问:“任务完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徐端双手插口袋,斜靠在走廊的窗台上,一副慵懒的模样。 “不管干什么,都得先从这离开,总不能躲在门外听墙根吧。” 说着,徐端站直身体,拉着梁锦宜的手腕就朝外走。 梁锦宜被徐端这么拉着,她的整颗心都慌乱的不行。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侧脸,跟着他大步离开教学楼。 教学楼外,梁锦宜和徐端并肩走在运动场的跑道上。 起初二人谁都没有说话,梁锦宜觉得就这样走下去,谁都不说话就感觉有些怪怪的。 于是她率先起了一个话题。 “你说,陆昂今天告白会成功吗?” 徐端侧过头看梁锦宜,女孩儿的眼里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正盯着他看,等着他回答。 他怔了一下,突然收回视线,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慢悠悠地朝前走,余光能感觉到女孩儿还在跟着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轻扯嘴角说:“你问我?今天的女主角是你闺蜜,她会不会答应,不是应该问你自己更清楚吗?” 梁锦宜一顿,觉得徐端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我觉得会。” 徐端看着梁锦宜弯了弯唇,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沉默着又走了一会儿,粱锦宜忽然问徐端:“那,我们现在是等他们,还是要先回学校?” 徐端停下来想了一下,问梁锦宜:“回学校有事吗?如果不急的话,先跟我去个地方。” 徐端,要带她去哪? 梁锦宜闻言心蓦地乱跳了几下,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回:“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有两本书要到期了,要到图书馆还书。” 徐端抬腕看了眼手表,“那你跟我去拿个东西,然后再一起回学校,下午再去图书馆也来得及。” 梁锦宜点点头:“好。” 只是这样,有一点点的接近,就足够了。 她很开心。 她从不奢求他能对她另眼相待,梁锦宜觉得他们就这样简单的相处,有共同的朋友,能说的上话,就很好,真的很好。 ------------ 第27章 你和他谈对象绝对不会错 出了学校大门,徐端没有选择任何交通工具,而是带着梁锦宜穿过了一条树荫遮蔽的小巷子,在巷子尽头的一个独立院子前停下来。 院子里是一个二层老式独栋小楼。 徐端拿出钥匙开门,梁锦宜跟在他身后进门。 在玄关处徐端先换了鞋,又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女士棉拖鞋放到梁锦宜脚下。 梁锦宜抿唇跟他道谢:“谢谢。” 然后她一边跟着徐端朝里走,一边狐疑着问:“这里是……” “这我外祖家。” 梁锦宜的问题还没问完,徐端就先解答了她的疑惑。 她闻言脚步一顿,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犹豫着她还要不要进去,万一一会儿见到老人家,她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要怎么介绍自己。 不如她就门口等他去拿东西,免得麻烦。 正在梁锦宜犹豫之际,徐端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徐端忽然掩唇笑了一下,而后恢复正常,继续慢慢朝里走。 “别担心,我外祖早就不在了,外婆去年因为身体不好,已经被我母亲接回锦城照顾了,现在这栋房子里只有我们俩。” 我们俩…… 听见徐端这样说,梁锦宜就觉得更紧张了。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和他在一个非公共场合单独相处。 心脏似乎是越跳越快呢,这是怎么回事? “梁锦宜,我还不确定多长时间能好,你确定你一直要在门口杵着吗?” 徐端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回头提醒她。 梁锦宜没有办法,只能忍着心跳失衡的感觉,硬着头皮跟着他往里走。 两个人进了客厅,徐端把大衣搭在沙发椅背上,让梁锦宜随便坐,自己则走去了厨房。 梁锦宜在客厅里转了一圈,随便打量了下屋内的陈设,在看到电视柜上的几个相框时,她停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微倾着身体仔细观看。 一张两个小男孩儿勾肩搭背的照片一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盯着看了一瞬,身后突然传来了徐端的声音。 “在看什么?” 梁锦宜闻声起身,徐端把手上的一杯水递给她,“这里好久没人住了,只有白水。” 梁锦宜伸手接过,跟徐端说了声“谢谢”,她抿了一小口水,不冰不烫温度刚刚好,一股暖意瞬时流进心尖。 梁锦宜轻抿了下唇,视线重新落在那张照片上,她问徐端:“我猜照片上左边那个是你,右边那个有点像……” “那是陆昂。” 梁锦宜侧过头,有些许意外地看着徐端。 她真的没猜错,徐端和陆昂不只是大学同学和室友这么简单,原来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熟。 徐端斜靠坐在沙发椅背上,一口喝掉了大半杯水,说:“陆昂家就在隔壁,我小时候是在这儿长大的,读初中的时候才被我家老头子弄回锦城,所以……” 徐端顿了一下,梁锦宜突然接话道:“所以你和陆昂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后来你回锦城后,陆昂才认识了林以沫。” 徐端挑眉点头,“差不多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梁锦宜突然低低地笑了。 徐端看着她扬了下下巴,好像在问她在笑什么。 梁锦宜慢慢收了笑,清了清嗓子说:“我在想……” 一句话没说完,梁锦宜又笑起来。 徐端忽然倾身,俊脸朝她凑近了些,有些漫不经心地笑问:“想什么那么好笑?嗯?” 粱锦宜好像被徐端这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笑容在脸上也僵了一瞬间。 这,可是他逼她说的。 “我,我在想……”粱锦宜顿了下,抬眼看了下徐端,她抿抿唇小小声说:“如果你是个女生的话,今天可能就没林以沫什么事了。” 徐端他长的真是太,太好看了,简直是从小好看到大。 尤其是照片上这个时候的他,如果留起了长发,再穿起裙子,估计没有哪个女生会美过他。 徐端听完居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他只是慢慢直起身,哼笑了一声,嘴角略略翘起。 “谢谢夸奖。” 粱锦宜:“……” 徐端声音慵懒,“我一直知道自己长的太好看,容易引人遐想,你也不用当着面这么夸我吧?” 粱锦宜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她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了一句“你这脸皮还真是……” “够厚?” 粱锦宜话没说完,徐端就抢先一步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粱锦宜愣了一下,看看徐端,然后她单手掩唇笑了。 徐端似无奈又似自嘲般摇摇头,“没办法,这些年被众多女生追着表白,脸皮想不厚都不行。” 听见徐端的话,粱锦宜想笑,但又觉得有些心酸,所以最后笑出来就有一些苦涩。 有那么多人喜欢徐端,又有那么多人跟他告白过,不管她们最后得到回复是什么,至少她们都努力尝试过了,应该也没什么遗憾了。 只有她自己,因为得到了近距离和他接触的机会,也就变得更加怯懦,更怕他知道她的心思后,会像对待其他告白的女生一样,无疾而终,甚至连像这样接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梁锦宜举起手中的水杯,不是很自然的喝了两口水,借机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徐端说是回来拿东西,可他这会靠坐沙发背上闲散的喝着水,丝毫没有要拿了东西离开的意思。 梁锦宜正不知接下来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入户门处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梁锦宜听见,有些紧张的侧头去看徐端。 徐端和她对视了一眼,起身朝玄关处走,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先传进来。 “阿端,是你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一个衣着朴实的中年妇女从玄关后面走过来。 看见徐端,中年妇女笑的格外慈爱,将手中的拎着东西放下,立马伸出手臂就过来要抱住他,徐端马上动作灵巧的一侧身躲了过去。 中年妇女佯装生气瞪了徐端一眼,用有些责怪的语气说:“哎,长大了就不让抱了,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不睡觉缠着我整夜整夜地抱着。”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梁锦宜,难得看见徐端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神色。 他讪笑着对中年妇女说:“阿姨,我还有朋友在呢,您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经徐端这一提醒,方淑慧这才注意到客厅内还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小姑娘。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朝梁锦宜笑笑,又扭头对徐端说:“我刚在玄关看见一双女生的鞋,还以为是桑家那丫头这次又和你一起回来了呢,没成想是你带了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回来,傻小子还不给你阿姨介绍介绍?” 说着,方淑慧又转回头,把视线落在梁锦宜身上,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她。 梁锦宜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先出声打招呼。 “阿姨你好,我是梁锦宜,是徐端的,”梁锦宜顿了一下,努力地想如何形容她现在和徐端的关系,但再怎么想,好像也就那样了,她笑笑,继续说:“大学同学。” 方淑慧两步朝她走过去,拉着梁锦宜的手和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一副“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的表情,一边打量着梁锦宜,一边朝她笑。 梁锦宜被她打量的更加紧张,她怎么觉得这位阿姨看她的眼神,怎么有种婆婆看未来儿媳妇儿,而且还颇为满意的感觉呢。 刚刚她听徐端叫她阿姨,应该可以确定这不是他妈妈了,梁锦宜稍稍松了口气。 但又想到女人有钥匙能进门,而且她进来后和徐端的言谈表现,好像又不像是一般的关系,那她到底是徐端的什么人呢? 梁锦宜正在心中猜想着两人的关系,女人又长长地“嗯”了一声。 一通打量完毕,方淑慧满意地点点头,“我们阿端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姑娘比桑家那个丫头好太多了,阿姨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这阿姨明显误会了她和徐端的关系,梁锦宜微囧,刚要开口解释,一声“阿姨”还没叫出口,方淑慧就亲切地拉过她的手轻拍着。 “姑娘啊,阿端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可能比他亲妈还了解他,他呀,就是外表看着有那么点……不着调,总爱招蜂引蝶的,”方淑慧捏着梁锦宜的小拇指,笑着说:“但他实际上是个很细心又很专一,也很有责任感的孩子,你跟他谈对象绝对不会错的。” 闻言,梁锦宜一下子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马上扭头向徐端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徐端在一旁一直憋笑,这会实在憋不住了,就低低笑出声。 梁锦宜急的不行,又不知道要怎么回这位阿姨的话,只能僵硬地笑,想解释:“那个,阿姨,我真是……” “阿姨,有你这么跟别人夸自己外甥的吗?”徐端还是笑,脸上却有些无奈,“她真的只是我一个同学,我们今天是一起来帮陆昂的忙,完事顺便陪我回来拿个东西,你这样,真的会把人家吓到的。” ------------ 第28章 你多努努力 幸好,徐端终于过来替她解围了,梁锦宜暗暗松了口气。 刚刚她都要尴尬死了。 梁锦宜端起自己手里的水杯,默默地又抿了一口水。 听自己外甥这么说,方淑慧也不急于改变自己的想法,她只是顺着两个当事人笑笑说:“好,现在只是同学,以后也可以发展发展嘛!是不是啊,阿端?你多努努力!” 梁锦宜听见,一口水没咽好,呛的满脸通红,不停地咳嗽。 徐端和方淑慧同时朝梁锦宜伸出手,但因为梁锦宜和方淑慧的距离更近一点,所以徐端伸出去的手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 见阿姨快了自己一步,徐端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刚刚伸出去要替梁锦宜拍背的手。 他声音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打趣方淑慧道:“看吧阿姨,我就说你这样会吓到她吧?” 方淑慧白了徐端一眼,眼神中暗示的意味很明显:“你小子怎么不知好歹呢?” 徐端闭嘴不再多说话,就看着方淑慧一边给梁锦宜顺背,一边贴心询问有没有好一点。 梁锦宜缓了一会儿后,胸前呛着的这口气终于是喘匀称了,但脸还是很红。 她朝方淑慧摆了摆手,“阿姨,我没事了。” 看梁锦宜不咳了,方淑慧终于放下心来。 她看着梁锦宜笑的满脸慈祥,“姑娘,你和阿端在这儿坐一会儿,这正好马上中午了,我做两个菜,你俩吃完再回学校。” 梁锦宜连忙拒绝,“不了阿姨,我等徐端拿了东西,我们就走了,您就别忙了。” 方淑慧又拍了拍梁锦宜的肩膀说:“别跟阿姨客气,我正好买了菜,顺便过来照看一眼这房子,碰巧就遇上了你俩也回来,阿端从小就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从打他回他父母跟前后,就很少再吃过了,今天你就陪阿端一起吃了午饭再走吧。” 徐端阿姨的这番话说下来,梁锦宜实在是不好再拒绝,她只能扭头朝徐端看去。 徐端也正在看她,两人视线对上后,徐端低头看了眼手表,说:“这个时间回去可能也赶不上食堂的午饭了,我阿姨做饭真的很好吃,要不,留下试试?” 既然徐端也这样说,梁锦宜只好答应。 毕竟不能因为自己,让徐端错过这个难得吃一次阿姨亲手做的饭的机会。 看两个孩子都同意了,方淑慧笑呵呵起身,要去厨房准备午饭。 梁锦宜也忙跟着站起来,说:“阿姨,我去帮您吧?” 方淑慧回身又把她按坐在沙发上,说:“阿姨做了几十年饭了,手脚麻利的很,你就在这儿和阿端坐一会儿,饭很快就好。”说完,她朝徐端挑挑眉便往厨房去了。 梁锦宜心里有些不安,扭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又转回来看徐端,正对上徐端有些探寻的视线。 梁锦宜被他突然这样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立即移开了视线,双颊上刚刚因为呛咳而染上的红晕还没及时褪去,这会儿又染上了更深一层的红色。 “梁锦宜,我想起来我第一次见你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 安静的客厅内徐端的低沉声音突然响起,像是炸雷一样突然在梁锦宜心中炸开。 梁锦宜原本随意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忽然紧紧地攥住,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 他刚刚说他想起来了?他想起什么了? 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样子吗? 不可能,不可能! 梁锦宜马上在心底里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现在的她和两年前的那个她在外表上区别很大,如果不是和她很相熟,又经常朝夕相处的人,一定是认不出来的。 这样想着,她攥紧的手指也就稍稍放松了一点。 “在想什么?”徐端低笑出声问,“怎么感觉你刚刚好像很紧张似的,指节都攥的发白了。” 梁锦宜尴尬地笑笑,双手交握的手指也瞬间打开,随意地摆弄着,“没,没有想什么啊。” 徐端也没再追问,只是笑着说:“刚你喝水呛到咳嗽时的模样,让我想起来,在跨年夜那天之前,我应该就见过你。” 徐端的话顿住,梁锦宜刚刚放下心,蓦地又提起。 她有些心虚的又拿起水杯抿了口水。 “好像是上学期开学没多久,在东区食堂,林以沫和陆昂第一次吃饭那次,那个一直弯身在桌下咳嗽的是你吧?” 呼……这下梁锦宜终于放下心来。 原来徐端想起的是那次…… 那次她并没有和他真正的面对面,他居然也有特别注意到她…… 梁锦宜抿唇笑,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徐端徐缓的声音又轻轻飘过来。 “你好像真的很爱呛到。” 梁锦宜这次是差点又被他的话呛到,她轻咳了两声,抬眼去看徐端,见他唇角和眉眼上都挂着散漫的笑意,也正看着她。 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有些晃神。 好像两年半以前,他就是以这样的一副神情,散漫中又带着一丝痞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哎,别哭了!” 那一幕,她至今都记得异常清楚,因为从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再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虽然也曾因为亲眼见证过数不清的女生靠近他而心酸难过,但始终也忘不掉那在逆光中的惊鸿一瞥。 “梁锦宜。” 徐端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梁锦宜回神,发现自己还直勾勾地盯着徐端,立马尴尬的收回视线,掩饰性地拿起水杯又抿了一口水。 徐端低笑,“我发现你不仅爱呛到,还很爱愣神。” 梁锦宜又被水噎了一下,不过还好这次没有被呛到咳。 她脸颊上又有些发热,轻咬着下唇低下眉眼。 徐端看她这幅样子,便也不再逗她,他从沙发上起身,问梁锦宜:“我去书房拿东西,你要来吗?还是留在这儿等?” 梁锦宜想了一下,问:“书房我可以去吗?” 徐端点头,梁锦宜起身跟上他的脚步。 一脚迈入书房门的时候,梁锦宜被里面的满满两面墙的书籍震撼到。 她睁圆了眼睛,视线在书架上一排排扫过,最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徐端。 徐端摊开双手,“别这么看我,这是我外祖的书房,我可没读过这么多书。” 梁锦宜笑,跟徐端朝里走,最后在窗前的大办公桌前停下来。 徐端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寻找东西,梁锦宜却被摆在桌角的一架小小的飞机模型吸引,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盯着这架模型看了一会儿,无意间扫过底座上的几个字,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看着眼熟了。 她认出来这是一架极具历史意义的飞机型号模型,她之前在书上看到过图片和介绍,它的设计团队很了不起,值得人敬佩。 尤其是它的设计总师,生在战争年代,深知拥有制空权在战争年代对一个国家的意义,所以他也把自己宝贵的一生都献给了伟大的航天事业。 梁锦宜的手不自觉地想去触碰模型,但在碰到之前,她又收了手指。 “想碰就碰。”徐端慵懒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合金的,又碰不坏。” 梁锦宜回头看了一眼徐端,点头,然后手指慢慢的放上去。 “这个是你买的吗?”她问。 徐端笑,“这可不是买的,这是和第一架实验机一起出生的,没的买。” 闻言梁锦宜张大了嘴巴去看徐端,满眼疑问。 徐端低笑一声,给她解释:“不用这么惊讶,我外祖是这架飞机的总设计师。” 这下梁锦宜脸上的惊讶表情更甚,徐端靠坐在桌面上,也伸手摸了摸飞机模型。 “我外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一行,飞机成了,他的身体也熬垮了,没两年就走了。” “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从我懂事起,就记得他只要在家就一定会在书房看书,这两面墙的书,都是航天相关的。” 徐端朝那两面墙的书架指了一下,梁锦宜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她两只眼睛亮晶晶地又看回徐端问:“我可以看看那上面的书吗?” 徐端点头,“当然可以,如果我外祖知道有新一代的未来接班人也对他的这些书感兴趣,他会很高兴。” 被说成是老前辈的新一代接班人,梁锦宜内心里有些惭愧。 她知道自己开始选这一行的目的不纯,但她以后会认真努力的,不求像徐端的外祖一样被历史铭记,只希望自己也能为这个行业尽到自己的一份力量。 梁锦宜沿着书架慢慢移动,大致把书架上的书从头到尾都扫了一遍,发现这里航天相关的书籍似乎比学校图书馆的更加细微全面。 她先挑了一本自己最感兴趣的拿下来,就坐在书梯上认真看起来。 徐端见她感兴趣,又看的认真,也就没再打扰她,就开始坐在书桌前专心做自己的事。 两个人又在书房里呆了有一阵儿,方淑慧叫了他们出去吃饭,梁锦宜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书。 徐端看她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开口说:“要是喜欢看,待会儿吃完饭,你可以再挑几本一起带回学校看。” 梁锦宜的眼睛亮了亮,问徐端:“真可以吗?” 徐端点点头,“这有什么不可以?” ------------ 第29章 不会多想 两人吃过午饭后,徐端又带着梁锦宜从他外祖的书房挑了几本书,和方淑慧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准备回学校了。 走出林荫遮蔽的小巷子,午后的阳光柔和的打在两个人身上。 梁锦宜心满意足地仰起头,迎着暖阳眯了眯眼,觉得今天这趟真是没有白出来。 和徐端一起做了回红娘,吃了好吃的家常菜,还进了他外祖的书房,看了人家的书,还带回了几本特别感兴趣的书,此刻就挂在徐端身上。 这感觉这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似乎不太真实。 梁锦宜正眯眼仰头朝前走着,忽然被人拉住手臂把她整个人朝右侧带。 这样原本懒散地走在她右侧的徐端,一下就落到了她身后。 梁锦宜忙有些错愕地睁开眼,见两个少年骑着自行车飞快地从自己身边擦过,带过一阵风吹起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她立马手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一阵淡淡的花香味迎面扑来,徐端整个人一震,说不上是什么花的香味,可就是淡淡的很好闻,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跟在梁锦宜身后,闻着这若有似无的花香。 梁锦宜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徐端把她及时拉到一边,不然那少年的自行车就撞到她身上了,可能刹都刹不住。 她停下来,侧过身看徐端。 徐端察觉脚步顿了一下,很快从她身后上前一步,走到她左侧与她并肩的位置,然后两个人一起朝前走。 “刚刚,谢谢你。” 梁锦宜犹豫着看向徐端,低声和她道谢。 徐端侧过头盯着梁锦宜看了一瞬,然后很快收回视线,装作无意问梁锦宜:“怎么回学校,打车还是乘地铁?” 梁锦宜看了下腕上的手表,说:“地铁吧,不堵车,会快一点。” 徐端点点头,两人依旧保持着刚刚一左一右的位置并肩朝地铁站走去。 因为是周末的午后,地铁上人有点多。 梁锦宜和徐端两人一上地铁就被挤到车厢的角落里,梁锦宜背靠着车厢,徐端则是半背着书包,单手撑在一旁立在梁锦宜面前,似是无意间用身体帮梁锦宜隔挡住了拥挤的人群。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梁锦宜微低着头,视线落在与自己脚尖正对着,一小步距离之外的一双白色的男式运动鞋上,与自己脚上的白色板鞋对比,那双男式运动鞋显得异常洁白,恍惚中好像在哪见过。 梁锦宜忍不住暗暗弯唇,今日他们俩居然同穿了白色的鞋子,看上去怎么有点像情侣款呢? 一直就这样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 见徐端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视线也全部落在了上面,梁锦宜这才敢微抬着头盯着徐端看一会儿。 本来两人之间还有一些距离,但离学校越近,地铁上的人也就越多。 地铁在某一站停下的时候,从徐端身后的车门方向突然涌上来一批人,将徐端一下子挤攘着向前倾了一步。 眼看着就要撞进梁锦宜胸前,徐端及时把拿着手机的另一只手也支在梁锦宜耳侧的车厢壁上,这才阻止了自己的身体继续向前倾倒。 可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变得特别近。 徐端的两只手臂就支撑在她的头两侧,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他和车厢壁之间。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暧昧的姿势,以及徐端时而喷洒在梁锦宜额间的呼吸,都让她那颗悸动的小心脏又开始止不住的狂跳。 尽管徐端尽力用手臂为自己和梁锦宜之间争取一点礼貌的距离,可地铁一站站停下来,车厢里的乘客还是只增不减,最终徐端还是寡不敌众,被人群挤攘的差一点就和梁锦宜贴在一起。 他没办法,只能低头在梁锦宜耳边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把自己肩上的书包塞到梁锦宜怀里,他自己则是费力地转了个身,背对着梁锦宜,依旧用手臂支撑着车厢两侧,继续为梁锦宜隔挡住拥挤的人群。 梁锦宜在徐端为她艰难营造的一方狭小空间内,微仰着头看着徐端的后脑,不自觉地漾开唇角。 即使现在他们俩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这样绅士又贴心地举动也足以让她觉得心中有无限温暖了。 这样没过多久,地铁到达大学城站,有大批的乘客下车,车厢内空间一点一点被释放。 梁锦宜还沉浸在自我甜蜜中,徐端就回身一手从她怀里拿过自己的书包,一手拉着她的手腕朝外走。 粱锦宜就愣愣的被徐端拉着下了地铁,直到站上了上行的电梯,她的手腕依然还被攥在徐端手心里。 皮肤上温热的触感经由手臂,很快传到了粱锦宜心间,她侧眸偷偷看了眼徐端,他正目视前方,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握着她的手腕。 粱锦宜默默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发呆。 她从来都不敢妄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徐端会握着她的手腕站在人群中。 即使这也只是为了防止他们两个被出站的人群冲散,可粱锦宜心中还是会忍不住悄悄多出一丝绮思遐想。 从扶梯上走下去的时候,因为人群分散到几个出口出站,站内终于显得不那么拥挤。 徐端也察觉到梁锦宜的视线,这才发现自己还一直拉着她没有松手,于是连忙放开。 “刚才……”徐端似乎是想解释。 梁锦宜却朝他抿唇笑笑,“没关系,我知道,不会多想。”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再说话,一起出了地铁站朝学校走。 最后在宿舍区分开前,徐端把梁锦宜从他外祖书房里选好的书递给她。 梁锦宜再次跟他道过谢后,转身正要往宿舍走,却又突然被徐端叫住。 梁锦宜狐疑着回头看徐端,他对她微勾唇角,说:“书看完告诉我,可以再带你去挑。” 梁锦宜听了,心中一阵喜悦,不仅是因为可以看到连学校图书馆都没有的藏书,还因为有了一个这样一个顺理成章可以和徐端定期见面的理由。 “好。”梁锦宜笑着对徐端点头,然后一溜烟跑回宿舍。 她怕她再不迅速逃开,脸颊又要不自觉地变红了。 因为带回来的书有点多,除了按时上课,完成专业课作业,梁锦宜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读这些书。 一是书中的内容确实对她来说很有用,她迫切地想要汲取到书中的知识,方便以后为自己所用。 二是,她想快一点读完,这样她就有理由再见到徐端了。 两周后,梁锦宜趁着清明几天假期,哪里也没去,就窝在宿舍里,终于把上次从徐端外祖家带回来的书读的差不多了,想着这周再收收尾,她就可以以还书为借口,再见徐端一次了。 可事情总是会有点天不遂人愿的时候,梁锦宜还没来得及联系徐端呢,就被林以沫带回的消息给制止了。 周五的晚些时候,林以沫哭丧着脸从外面回来,梁锦宜看她不高兴,就问她怎么了。 这才知道原来飞班又开始集训搞体训和队列训练,陆昂没时间陪她了。 “锦宜,你说说,我们这才交往两周,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以后还怎么谈啊?” “白天的时候大家都忙着上课,晚上总算有点时间了吧,他们不是要加实验,就是晚训,每天睡前还有变态的晚点名,见个面就跟特务接头似的,得掐准了时间,地点,匆匆一面,然后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哎,锦宜,我跟你说,你要找男朋友,可不要找飞班的,虽然都是经过国家严格挑选,长得帅又样样都好,但就这一点,没时间谈恋爱,你就受不了。” 林以沫又巴拉巴拉和梁锦宜抱怨了一大堆,她一边查看微信消息,一边听完,手里依旧翻着书,淡淡一笑回:“我可以接受。” 如果那个人是徐端,她什么都可以接受,也可以一直等他。 不管怎么说,有希望的等待,比无望的空想,要好太多了。 林以沫听了她的话,一副“你还是人吗”的惊讶表情看她。 梁锦宜只好放下书,手中拿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轻点住,神情有些郑重地问林以沫:“沫沫,如果这段感情让你这么不开心,抱怨这么多,那仔细想想,换掉陆昂行不行呢?” “不行!”林以沫几乎一听到梁锦宜的话,这两个字就瞬间脱口而出。 梁锦宜见她的反应突然笑起来,“别这么激动,我只是让你想一想,你都接受不了,如果除了陆昂,不可能是任何一个人,那就试着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会很忙,经常会没时间见你。” 梁锦宜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看了林以沫一眼,她正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靠坐在她的书桌上,和她面对面。 “沫沫,你很在意陆昂,但他不是普通的大学生,他现在首先是一名军人,然后才是你男朋友,他们最多只能在这儿呆三年,所以课程设置应该也会比我们紧张,但我想这应该是他们以后人生中最轻松的三年了。” “他陪你的时间不会越来越多,相反只会越来越少,以后甚至一年内见面的次数都会屈指可数。” “但这个人就是你心中独一无二的陆昂,没人能替代,你愿不愿意等他?” ------------ 第30章 那还挺可惜的 林以沫不加思索回答:“我愿意。” 梁锦宜弯唇,拿起手机在上面轻点了一下,然后放在唇边对着手机那端说:“听到了吗?让陆昂放心吧。” 林以沫狐疑着瞪梁锦宜,她只能心虚地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手机那边忽然哗啦响了一声,然后陆昂低低缓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沫沫,是我!” 林以沫没作声,陆昂又叫了她一声继续说:“你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很开心,也很喜欢。” 林以沫愣了一下,脸颊上染上了一丝绯红,梁锦宜拿着手机侧头憋笑。 林以沫有些不好意思,立马对陆昂叫:“我们俩单独说,别在这儿占用锦宜手机。” “好。”陆昂低低应声,“那你现在接我电话。” 随即手机那边又有哗啦哗啦的响声,然后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喂?还在吗?” 不是陆昂,是徐端。 梁锦宜愣了一下,她都以为那边会直接挂电话了呢,却没想到徐端的声音会再次传来。 林以沫朝梁锦宜挑挑眉,随后她的手机铃声也响起,她立马跑去阳台上接电话。 梁锦宜把通话切换回听筒模式放回耳边,轻轻“嗯”了一声,“我还在。” “谢谢。” 梁锦宜没想到徐端没挂断电话是为了和她说谢谢,连忙不好意思地回:“你别客气,沫沫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希望他俩好。” “嗯。” 徐端顿了一下,忽然问梁锦宜:“书看的怎么样了?” 梁锦宜如实回:“最后一本还有几页就看完了。” “呵,看的还挺快!”徐端低笑一声,然后说:“不过这周不能带你回去看书了,有点忙。” “我知道。” 梁锦宜这句话出口,两人都默了一瞬。 两周多没有联系,两人一时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很快电话那端有口哨声响起,梁锦宜知道他们又要忙了,于是先开口问徐端:“是集合哨吧?” “嗯,”徐端笑,“你听到了?” “嗯,”梁锦宜低应,“那你快去吧!” “好。” 梁锦宜都快挂断电话了,徐端忽然又叫住她,“梁锦宜!” “嗯?”她疑惑着应声。 “忙完联系你去换书。” 梁锦宜弯唇,“好。” 电话挂断后,林以沫也正好回来,她看见梁锦宜唇角微微勾着,还站在她的座位前愣神。 她伸手在梁锦宜面前晃晃,梁锦宜回神,“陆昂又去忙了?” 林以沫坐在椅子上点点头,看着她唇角轻勾着,“你怎么知道?” 然后还不等梁锦宜回答,她又立马反应过来:“哦,徐端,他们一起的,也集合了。” 梁锦宜点头笑,问她:“这下不生气了?” 林以沫摇摇头,看着梁锦宜跟她说谢谢,“你说的对,既然不能是别人,就尝试着接受一切。不过,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好像会很难啊。” 林以沫无奈地朝梁锦宜笑,梁锦宜拍拍她的肩膀,说:“我能理解。” “我长这么大,见过我妈无数次跟我爸抱怨过,也从小耳提面命告诫我无数次,以后千万不要找个军人当老公,她说这个苦,她这辈子吃过就行了,不想她的女儿再吃。” “可我也见识过我爸的不容易,我觉得,怎么说呢,如果是非彼此不可,那就互相多体谅一下吧。” 林以沫认同地点头:“我和陆昂的事我想你那天也都猜的七七八八了,其实陆昂考飞行员是因为我,以前我们约定过,我做航天工程师,他就做宇航员,他帮我一起实现我的理想。” “如今他做到了,在一步步朝着我们的目标前进,所以我也该理解她,未来我不敢说会比你家阿姨做的好,但为了陆昂,我会尽力,包容他,也包容他的职业。” 话题有些沉重,林以沫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还是林以沫笑着转换了话题:“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梁锦宜疑惑。 林以沫朝她坏笑,“说说吧,你和徐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俩这学期有点不对劲儿呢?好像单线联系有点多呢。” “哪有?”梁锦宜一本正经,“我俩就是同院系的同学关系,而且我俩联系也都是因为你和陆昂。” 她伸手勾了下林以沫的下巴,“你俩呀,好好的吧,别老让我和徐端当完红娘,又当消防员,我俩当然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完梁锦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林以沫看着她笑着哼哼:“我巴不得你俩有事儿呢,那样我们两两做个伴,不是挺好?” 梁锦宜嘴上笑她:“想得美!” 其实她心里也想,可人和人的关系和缘分是最没法强求的,如今能这样像朋友一样相处,她已经知足了。 林以沫扁扁嘴感叹说:“也是,如果你找了徐端,你家阿姨那关估计也难过,还是顺其自然吧。” 梁锦宜唇边的笑容渐渐收拢。 一边是许教授,一边是徐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要怎么选? 哎,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徐端只把她当同学,明明没什么可能性的假设,想它干嘛呢? —— 进入到四月的第三周,梁锦宜一进教室就听班上的男同学在热烈地讨论运动会报什么项目。 她这才知道,这月底就是学校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了。 她是班上唯一的女生,各种体育项目又奇差,自然不可能主动去报什么项目,所以开不开运动会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但没想到却被小导员硬派了个入场式引导员的差事,本来她没觉得这个差事有什么,便也没拒绝。 但后来她在宿舍里无意间听见林以沫和沈筱娜讨论,说每年运动会入场式上各院系的引导员小姐姐其实都是各院系派出的门面,最后也会从这里评出每年的校花一二三。 先不说她能不能撑得起航院的门面,单就被迫评选校花这一点,她就接受不了,她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受全校瞩目,给自己招惹麻烦,她就只想专注好本专业。 于是她第二天就去办公室找小导婉拒了这个任务,并且主动要求去做后勤保障的任务,一个光鲜亮丽的任务换一个没人愿意做的苦差,小导也没办法再开口拒绝她,只能无奈答应。 出了导员办公室,梁锦宜终于松了口气,连走路的步子都觉得轻快了些。 “梁锦宜。” 忽然有人在她身后叫她,梁锦宜回头,见是徐端正从后面走过来,她朝他笑笑打招呼:“好巧,第一次在院里碰到你。” “不巧,”徐端单手插裤子口袋,样子有些慵懒地说:“我知道你刚从小导办公室出来,特意追过来的。” 闻言梁锦宜有些惊讶,问:“找我有事?” “也没有,”两个人一起朝电梯间走,徐端像是好奇忽然问梁锦宜:“为什么拒绝当咱们院的引导员?好像每个院系都会让院花来做这个,咱们院也应该是非你莫属了。” 梁锦宜被他问的一怔,“我算哪辈子院花,野路子院花还差不多。”她笑笑,“因为不想被人拿来比来比去,也不想受全校瞩目,我平凡惯了,不适应,怕麻烦。” 更不想因为评个校花而被人注意到,导致自己老底被揭,这才是她最担心的,毕竟现在被人肉真是一件太可怕的事了。 徐端有些了然地点点头,“那还挺可惜的,还以为我们这次能一起合作。” “什么合作?”梁锦宜疑惑。 徐端也无奈:“运动会入场式,航院的方队由我们飞班代表,我是旗手,就你拒绝之前的五分钟定的。” 梁锦宜有些意外,虽然错过了和徐端又一次近距离相处的机会,有一点可惜,但她更怕被人过度关注后她小心掩藏的过去会被人揭开。 “没关系,以后还会有其他机会的。” 梁锦宜朝他笑笑,正好电梯来了,两人一起进了电梯下楼。 运动会前的这两周似乎每个人都过得很忙碌,林以沫和沈筱娜也忙着运动会开场舞的事,在宿舍呆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倒是梁锦宜既不用准备比赛项目,又没参加什么团体活动,运动会后勤保障她负责的工作也就是当天负责给运动员发水,临时保管急救包及参赛运动员物品,所以她这段时间依然是除了上课,就是泡图书馆自习室,每天依然过得平静恣意。 直到运动会开幕的那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梁锦宜就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通电话居然是徐端打来的,要知道距离他们上次在小导办公室外见过那次已经又过了两周了,两周里他们没有一点联系。 徐端这么一大早直接打电话过来,而不是发消息,梁锦宜隐隐觉得是有什么事情。 于是她电话接的也很快。 “喂……” “梁锦宜,找你救急,宿舍楼下等你。” “啊?” 梁锦宜还没反应过来,徐端的电话就已经挂了。 这一大早的,他能找她救什么急? 虽然梁锦宜自己想不通,但为了不让徐端多等,梁锦宜还是快速起床,穿好衣服下楼。 ------------ 第31章 我的人也是你配碰的? 见梁锦宜一下楼,徐端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她就往外走。 梁锦宜不明所以,一边跟着他快步走,一边询问他:“去哪?你还没说找我救什么急呢?” “体育场,边走边说!” 梁锦宜诧异,但还是老实的跟着徐端去了。 路上,徐端告诉她,原来是院里后来定的那个当引导员的女孩,因为这两天持续在阳光下进行入场彩排,紫外线过敏,夜里呕吐发烧,皮肤起疹子很严重,已经被小导连夜带去医院就医了。 “所以你找我是?”梁锦宜听完狐疑着问徐端。 “救急,临时充当我们航院的引导员。” 徐端顿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不想出风头,跟那些人争什么校花,但小导不在,这个事情现在他交给我,在我们航院女生里我也只认识你,我和小导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来找你。” 梁锦宜皱眉,这次是徐端为了这个事亲自来找她,再拒绝的话她没办法对他说出口。 所以她只短短犹豫了一瞬,就点头答应。 但她之前没有参加彩排,什么都不了解,这个急要怎么救? “可今天一会儿就开幕式入场了,我完全不了解流程啊。” “没事儿,我们现在去体育场,我给你大致讲一遍流程,你了解一下,然后开幕式的时候,我就跟在你身后,有问题我会随时提醒你。” 临时抱佛脚,也就只能这样了。 趁着时间还早,徐端带梁锦宜在体育场把入场式流程都熟悉了一遍,然后两个人又在开幕式前一个小时各自赶回宿舍换衣服。 回去时,梁锦宜还犹豫着问徐端,小导有没有规定要她穿什么样的衣服,她完全都没有准备,实在是头疼。 可徐端打趣似的跟她说:“你又不想争校花,怎么穿不行?就自己怎么高兴怎么穿。” 好吧。 所以最后梁锦宜就真的只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头发在脑后札成一个清爽的高马尾,素面朝天的赶去体育场参加运动会开幕式。 等她出现在正在后场的航院方队前时,飞班的男生一下子就炸了,有几个认识她人的迅速就围了上来。 “诶,梁院花今儿出现真是意外啊,小导不是说你不干吗?”李峰先凑上来嬉笑着问梁锦宜。 后面没动的男生们一听梁院花,立马也都凑了上来围观,七嘴八舌的开始问话。 “你就是梁锦宜啊?” “诶,长得是挺漂亮的!” “看着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梁锦宜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的一懵。 徐端立马上前一步挡在梁锦宜面前笑骂:“靠,你们要干嘛?那么激动干嘛?穿着这身,装个人吧!人家是我找来救急的,你们别给吓跑了!” 众人哈哈大笑,也有人不要命地回他:“靠,端哥你什么时候认识梁院花的?怎么也不早给我们介绍一下,不够意思!” “德性!这事儿去问你昂哥!” 徐端一句话,直接将众人支到了一直在众人身后偷笑的陆昂那去了。 梁锦宜看着面前这一群穿着天空蓝军装的大男孩围住陆昂叽叽喳喳,忍不住抿唇笑了。 徐端把写有“航空工程学院”的引导牌交给梁锦宜,问她:“路线记住了吗?” 梁锦宜回想了一下,深呼吸,点点头:“差不多。” 徐端盯着梁锦宜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直看的梁锦宜有些不自在,以为是自己衣服穿的哪里有问题了呢,她低头也看了看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于是她有些不自信地小心问徐端:“是我这身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徐端微微弯唇,移开视线。 “没问题,挺好。” 这时候刚好广播里传来了各院方队入场的声音,飞班的男生立马收了嬉闹的模样,整队站好,一个个严肃正经站的笔直。 梁锦宜都看愣住了,真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两副面孔的? 私下里玩笑嬉闹,毫不顾忌,像一帮顽皮的大男孩。 一旦进入任务,又立马变得严肃认真,军人气质瞬间凸显。 见他们都已归队站好,梁锦宜和举着院旗的徐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也转回身站好,举着引导牌准备入场。 等方队真正入场,看见其它院系举牌的引导员姑娘时,梁锦宜才明白,刚刚徐端为什么那样看她了。 人家一个个长裙、晚礼服,脸上妆容明艳,整个像是来走红毯的一样。 只有她是真的来参加运动会的,放眼各个院系方队前方,只有她是特别异类的存在。 不过这会儿,想那么多也没用了,她只能昂首挺胸,目视前方,耳侧仔细听着她身后方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努力跟他们保持一致。 等到他们这一队经过主席台前时,瞬间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虽然他们这一队除了梁锦宜这个引导员外,都是清一色的男生,没有什么吸引人眼球的歌舞表演节目,但在嘹亮的口号声中,肃穆而又刚毅的一队天空蓝似乎更让人移不开眼。 还好整个过程,梁锦宜做的中规中矩,也顺利地把方队带到指定地点。 开幕式结束后,梁锦宜还有一个后勤保障的工作要做,和徐端打过招呼后,她就先离开回院里去取急救包。 出了体育场梁锦宜还没走几步,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梁锦宜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有三两个学生也在往她的方向走,但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 她皱眉,回过身来又继续朝前走。 忽然有个身影从后面跑过来,一下子拦在她面前。 梁锦宜停下,盯着面前的男生打量,男生身上也穿着制服,深蓝色的,外貌长相也偏上等,但略带桃花像。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衣着应该是飞行学院的。 可她打量了这人半天,确认自己属实是不认识对方,连见也没见过。 “你,找我?”梁锦宜狐疑着问。 男生挑眉朝她贱笑着点头。 “对,想加你个联系方式。” 在知道了男生的意图后,梁锦宜的眉头皱的更深。 顿了一会儿,她出声婉拒:“抱歉,我们不认识。” 男生也不尴尬,依旧贱笑着说:“可我认识你,航院之花梁锦宜,刚刚入场式时我就在注意你了,全场的引导员里就属你最特别了。” 果然,做这个引导员的后续麻烦马上就来了。 梁锦宜面无表情,冷声问:“我哪里特别了?” 男生手指挠了下自己的鼻子,依旧笑说:“别人都打扮的跟花蝴蝶似的,只有你一身清爽,素颜也很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梁美女,能不能给个机会儿?” “那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打扮的跟花蝴蝶似的,是因为航院的引导员本来就不是我,我只是临时顶上来帮忙的,没来得及打扮,其实我也喜欢打扮成花蝴蝶。” 为了尽快打发这突然拦在面前的麻烦,梁锦宜开始开口胡说。 “你不是!”男生坏笑,“我观察你很久了,从元旦晚会后就开始了,我还特意去跟你同班同学套近乎要你的联系方式,但他们警惕性好像挺高啊,没办法,”男生摊手,说:“所以我今天直接来找你本人要了。” 听他说完,梁锦宜瞬间头皮发麻。 她这是被个变态盯上了吗? 梁锦宜不想和变态多说什么,冷着脸准备绕过男生离开。 可男生却突然伸手拉住梁锦宜的手臂,梁锦宜被他吓到,大叫着“你干嘛?”手臂用力想甩掉男生的手,可男生手上的力气太大了,她没能挣扎开。 “你放开我!”梁锦宜又急切地喊了一声。 男生不但没放,反而看着她坏笑的更厉害。 “答应给个联系方式,我就放开你好不好?”男生低着头,言语暧昧的在梁锦宜耳边吐气。 梁锦宜忽觉得很恶心,又用尽力气挣了挣自己的手臂,但还是没什么用。 “放开她!” 正当她红着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笔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侧。 同时她感觉到一直束缚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道力道顿时消失。 她手捂上自己刚刚被那人攥的有些发疼的手臂,立马侧头看身边的来人。 见徐端正单手抓那男生的手腕子举在两人胸前,男生的手指像鸡爪子一样微微垂着。 “你谁呀?别管闲事啊,她是我女朋友!” “你没事吧?”徐端没理那男生的话,侧过头眸色深沉地看向梁锦宜问。 梁锦宜揉着自己的手臂,抿唇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徐端点了下头,然后慢慢把视线落在对面的男生脸上。 梁锦宜看见徐端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她是你女朋友?” 男生的表情略显心虚,但还是仰起下巴强硬地说:“是,是啊,关你什么事,你放开我!” 徐端哼笑了一声,手上用力,男生杀猪一般大声惨叫。 “她是你女朋友?”徐端痞笑着又缓缓重复问了一遍,他声音低沉,语气戏谑,“我怎么不知道?” 男生眼睛死死地瞪着徐端,大声嚷嚷着:“你是谁呀,凭什么让你知道?” 徐端呵呵冷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他手上又使了一下力,男生手像被人点了麻筋一样,一直不停地抖动。 徐端哼笑:“就凭她是我护着的人,我的人也是你配碰的?” ------------ 第32章 是端嫂没错了 徐端一甩手,男生立马向后趔趄了两步。 梁锦宜听见徐端的话,她一怔,缓缓侧过头看向徐端,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 他,应该只是为了帮她解围,随口乱说的吧? 并不是她想的那意思的吧? 一定不是的。 梁锦宜还来不及在心里深想,身后就有几缕脚步声匆匆跑过来。 “老徐,怎么回事?” 梁锦宜和徐端一起回头看,见是同样穿着天空蓝军装的几个飞班的男生。 “没事儿!” 徐端随意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过头来瞥了眼被他甩开两步远的男生,刚才一过来,他就已经从男生的制服上看出来他是哪个院系的了。 “小子,如果你还想飞,就赶紧给她道歉,以后别再来骚扰她,听到没?” 男生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一边倒退一边说硬话,“我就不,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你们穿着这身衣服还敢打我?” 从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中,飞班的男生也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几人纷纷上前,站到徐端和梁锦宜两侧。 “哟呵,这小子还挺刚,就应该把他膀子给他卸了,让他再也飞不了!飞行员队伍里就不应该留这样的败类,就是去民航也不行!” 李峰嘿嘿笑,说话的语气确是冷嗖嗖的。 梁锦宜担心他们真的会因为她做出什么不宜的举动,她忙伸手拉了拉徐端的军装袖口。 徐端侧过头看她,她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徐端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拍了拍她拉着她袖口的手,朝她微弯了下唇。 然后他上前一步,就站在那男生面前,露出散漫的笑。 “当然,有损国家形象的事我们肯定不会做。” 听见他的话,男生紧绷的脸似乎一下就放松下来,又露出坏坏的笑。 徐端顿了一下,又慢悠悠地说道:“但是我们不介意浪费点时间,陪你去见见你们飞院的领导,跟他讲讲你今天做的好事,真给你们飞院长脸。” 徐端说完,男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但还是强撑着说:“见我们院领导又怎么样,他就一定会信你们说的?” 徐端动作缓慢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衬衫袖口,然后双手放在身侧面色严肃道:“他可能不会信我,但他肯定会信我这身军装。” 男生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在硬撑下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气呼呼地转身想走,没想到又被徐端叫住。 “你刚才吓到她了,”徐端朝梁锦宜看了一眼,面色凌厉地对男生说:“给她道歉!” 飞班几个男生都神情严肃地盯着男生,男生有点扛不住,口中含糊着飞快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跑了。 男生消失后,飞班几个男生马上笑嘻嘻地看向梁锦宜和徐端,眼神暧昧地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逡巡。 “老徐,我们是不是该改口叫梁院花端嫂了?”李峰在一边挑眉调侃徐端。 徐端下意识扫了眼身侧的梁锦宜,见她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他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徐端立马拿眼瞪李峰,嘴唇翕动:“哥温,滚,别他妈瞎说。” 飞班几个男生哈哈笑,突然有一个小眼睛男生说:“哎,我想起来了,上学期寒假前,和昂嫂一起来训练场看我们训练的是梁院花吧?” 小眼睛男生贼笑着看向飞班的几个同伴,问:“你还记得当时教官问这两个女生找谁的时候,除了老陆还有谁站出来了吗?” 经小眼睛男生这一提醒,几人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噢,我想起来了,当时站出来的除了老陆,还有老徐。” “对对,那会你们就有猫腻了,老徐你还不承认,糊弄谁呢!” “就是,就是!” “是端嫂没错了!”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给梁锦宜把端嫂这顶帽子扣上了,她属实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这是真的,估计她都会笑开花了,可这会儿她只觉得尴尬。 她把求助的目光又投向了徐端,可徐端并没有朝她这里看,他只是看着飞班几个男生在那胡乱猜测,不否认也不解释,只是微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他这是默许了他们这样的说法了吗? 那她可不可以认为,他对她,是不是也有一点儿……好感或者说喜欢的? 不然他怎么允许他们这样玩笑他? 梁锦宜就这样在心里暗自胡思乱想着…… 等那几人巴巴的差不多了,徐端终于开口:“都臆想完了?” 几个男生嘿嘿笑,徐端沉下脸:“那还不回去换衣服,接下来运动会项目不参加了?” 有人看了下手表说:“快快,真要来不及了!” 几人转身就要跑,可跑出了几步后,几人又一起回头,异口同声高喊:“端嫂再见!” 然后几个大男孩嬉闹着站成一列,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开了。 梁锦宜被他们最后这一声端嫂叫的脸都红了,看着几人走远后她又慢慢低下头,不敢去看徐端。 “你要去哪?” 徐端的声音从梁锦宜头顶悠悠传来,她只能顶着一脸的尴尬抬头看他,顿了一下才低低回:“回院里取急救包。” “哦,那顺路,一起。” “好。” 梁锦宜低着头和徐端一起往航院走,起初谁都没说话,后来走着走着,徐端突然说了一句“你别在意”。 梁锦宜侧头抬眸去看他,他也正侧头看着她。 他跟她解释:“他们刚刚说的话,你别在意。他们跟我开玩笑,随意惯了。我越解释他们越不信,只能让他们胡说八道够了,才能消停。” “哦。” 梁锦宜低低应了一声,心下明白,却又有些失落。 好像好感喜欢什么的,也都是自己的凭空猜测,徐端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 不过这样的失落经历过几次后,她也都能淡然了,她很快隐藏好她眼中的小情绪,对徐端笑笑说:“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 徐端侧头看了她一瞬,声音里带着些笑意回:“客气!我以为你会跟我说都怪你,都是因为帮你的忙,才招来的这个烂桃花,所以我不会谢谢你!” 梁锦宜被徐端说的,看着他愣了一瞬,然后没忍住“噗呲”一声大笑出声。 她想起来寒假回家那次,徐端质问她“你给我招惹了烂桃花就只会躲是吗?”。 一人一次,看似好像扯平了,但事实上却是她把烂摊子留给了他自己去解决,至于他是怎么解决的,她到现在也不知道。 而她这次的烂桃花,却着着实实是徐端解决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梁锦宜笑问,“我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吗?” “嗯,这可不好说!” 梁锦宜怔了一下,才发现徐端眉眼上都是笑意。 他,这是在跟她开玩笑? 如今他们相处的居然是越来越随意了,他也会把她当成老友一样来开玩笑了。 梁锦宜觉得,其实,这样也很好。 两个人在航院所属教学楼前分开的时候,徐端忽然又叫了梁锦宜一声。 梁锦宜立马回头看他,神色有些诧异。 徐端单手挠了挠眉心,停顿了一会儿,痞笑着对她说:“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给你招的麻烦,我给你了。”然后神色有些不自在地又说了一句:“好了,你去吧,我走了!” 就这样,在梁锦宜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徐端伸手轻压了下帽檐,快步离开了。 梁锦宜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又没忍住胡思乱想了一番。 怎么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奇怪呢?她想不明白。 运动会一共进行两日,梁锦宜再见到徐端是第二日接近中午的时候。 运动场上气氛火热,但梁锦宜坐在后勤保障组搭建的遮阳棚里无聊的直打瞌睡。 头无意识地晃了两下之后,她脸上突然传来了一种干燥柔软的触感。 梁锦宜惊的忽然坐起身,睁开眼时就正好看到徐端身子微微前倾着,一只手臂伸直悬在半空中,手中还拿着一块白毛巾。 见她突然睁眼,他的神情好像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臂,将毛巾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擦汗。 “在这儿坐着睡觉,你也不怕摔破相了!” 徐端今日的声音低低缓缓,还隐隐地透着些不自然。 梁锦宜的意识还有些朦朦胧胧,她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尴尬地笑笑说:“没,没睡着。” 徐端哼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朝运动场上看。 梁锦宜这会儿意识开始清醒了,眼睛从徐端身侧偷偷看他。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配白色运动鞋,额间还有没擦干净的细密的汗珠,显然刚刚剧烈地运动过。 她忽然开口轻声问她:“你今天有比赛项目?” 徐端转回头,“嗯”了一声,梁锦宜看见他喉间喉结轻滚了一下。 看的她心里忽然痒痒的,她马上移开视线,掩饰性地从身后拿了一瓶水递给徐端,但眼睛依然低垂着,不敢再看他。 ------------ 第33章 力气这么小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徐端接过梁锦宜的水说:“谢了。” 梁锦宜怔了一下,笑笑没回答,她怎么知道?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 “男生4*100米接力,我们院进决赛了,一会儿要不要来看?” 徐端又举着瓶子喝了口水,状似无意地问梁锦宜。 闻言梁锦宜抬眼看他,“有你吗?” “嗯,有,还有陆昂,你室友已经过去等着看了。” 梁锦宜点点头,朝周围看了一眼,后勤保障组这边儿这会儿只剩她一个人了,其他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梁锦宜有些失望地叹息一声说:“你也看到了,人都跑了,就剩我一个了,我得留下看堆儿,可能去不了了。” “没关系,我下午还有个五千米,你可以提前和其他人说一下,到时再过来看。” 梁锦宜眼里的失望立马转为高兴,应他:“好。” 看见粱锦宜脸上的喜悦之色,徐端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下午,整场运动会的最后一个项目,就是男生五千米长跑。 粱锦宜和后勤组的一个同学换好班,手上拿着两瓶矿泉水,早早就到达起跑点等待比赛开始。 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过头看,见是林以沫挽着陆昂的手臂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锦宜,你也来给徐端加油啊?” 粱锦宜被林以沫这样直白的问法问的有些心虚,她眼神躲闪地说:“我不是,我,”她顿了一下,立马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我来替后勤组给运动员送水。” 林以沫拉着长音的“哦”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但也没当着陆昂的面拆穿她。 这时已经检录完成,短袖T恤前后贴好了运动员编号的徐端,手中拿着他上午还穿在身上的黑色外套,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他朝梁锦宜摊开一只手掌,挑挑眉。 粱锦宜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替后勤组来给运动员送水吗?拿来,我正好渴了。” “哦。” 梁锦宜乖乖把自己手中的一瓶矿泉水递了出去。 徐端接过水的同时,也把自己手上的运动服外套一把塞到梁锦宜怀里。 梁锦宜没反应过来,衣服下滑差点从她手上掉下去,她赶忙伸手抓住,然后疑惑的看向徐端。 徐端扭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梁锦宜扯唇,“你给我拿着,完事儿在这儿等我,我来找你。” “哦,好。” 梁锦宜有点木愣愣的,这儿这么多他飞班的同学,还有陆昂也在,他怎么不让其他人保管,独独交给了她。 “你不是我们院的后勤保障组吗?”徐端看着她有点迷茫的模样,低低笑出声解释。 “哦。” 梁锦宜抿唇,果然好像还是她多想了点什么。 很快,男生五千米开始。 徐端从高中时期起就每天早上坚持跑一万米,五千米对他来说简单太容易。 从起跑开始他就一直摇摇领先着,赛程过半的时候,他已经落下第二名足有一圈远,但人依旧是精气神十足,丝毫不见体力不支的样子。 可距离结束还有三圈的时候,有一个落后徐端不知道几圈的男生,一直用身体挡在徐端身前,他左他也左,他右他也右,让在一旁围观的飞班男生气愤不已。 “哎,那家伙干嘛呢?故意搅合呢?” 场上的两人大概僵持了有一会儿,徐端突然一个闪身加速很轻易的就越过了那男生。 最后一圈,徐端开始加速,所有航院的同学都以为这个项目航院稳拿第一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意外。 当徐端跑过之前起幺蛾子的那男生身边时,突然整个人懵地朝前方栽倒。 一切发生的太快,大多数人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发生的的时候,梁锦宜已飞快的朝徐端的方向跑。 徐端倒地后,抱着自己的左脚踝在地上滚了半圈,疼的眉头都狠狠地皱在一起。 他本想试着起身,但左脚刚一着力人就又栽了下去。 梁锦宜步子小,没等跑到徐端跟前时,就已经有几个飞班的男生越过她已经跑到徐端身边。 等她跑到时,徐端已经被几人围住了。 梁锦宜就站在飞班的几个男生身后,不出声也不再上前,抿紧了唇,手中死死地攥着徐端的外套,目不斜视地朝里看。 “老徐,怎么样,还能起来吗?” “你这不问废话吗,能起他不就起来了吗?” “谁看见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摔了?” “反正肯定不是自己跑摔的。” “是不是那小子又使坏?” 梁锦宜看着面前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却不见徐端的一声回答。 又等了一会儿后,她才听见徐端低低缓缓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没事,可能就是脚踝扭了,不能再跑了,幸好这是运动会最后一项了。” 他居然还在跟他的同学开玩笑,梁锦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等几人搀扶着徐端站起来的时候,梁锦宜终于是看见他了。 他脸颊上有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流下来,眉头还微微拧着。 似是察觉到不远的地方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他忽然抬起头,视线正好和梁锦宜的对上。 他先是一怔,随即看着她扯出了一抹痞坏的笑。 都摔成这样了,亏他还能笑的出来,梁锦宜看着他,皱眉咬着自己的下唇,想哭又想笑。 徐端低头动了动自己脚踝,然后跟身边的兄弟们说:“问题不大,你们也都别围着了,去找找裁判,刚那小子飞院的,昨儿我们才见过。” 经徐端这样一提醒,飞班的几个男生中忽然有人反应过来。 “靠,昨儿他纠缠端嫂,被端哥教训了,就怀恨在心了?” “这丫心眼也忒小了!” “走,找裁判评理去!” “不行,我们都去,老徐咋办,得先给老徐送校医院去看一下啊。” 这时候徐端又抬头朝前看,梁锦宜还抱着他的衣服安安静静地等在那。 他朝她弯了下唇,这时,有个眼尖的男生顺着徐端的视线,发现了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梁锦宜,一惊一乍道:“端嫂?端嫂来了!” 几个男生同时朝梁锦宜这儿看,梁锦宜一时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 徐端“啧”了一声,跟他的几个兄弟说:“别乱叫,我倒没什么,对人家影响不好。” 这兄弟几人嘿嘿坏笑着,有人作为代表拖长了声音应着:“行!老徐嫌我们在这乱叫,走走,我们还是别在这招他嫌了,去找裁判评理去。” 这人一声呼和,几人立马丢下徐端全部扭头走了。 徐端左脚微抬着,单腿立在原地,朝那几人的背影喊:“喂,留一个!” 可那几人谁也没理会他,转眼就没进人群中央了。 徐端讪讪地转回头,看着梁锦宜,单腿向前朝她跳了两步。 见状梁锦宜立马迎过去,低声说:“还是我扶你吧。” 徐端没说好还是不好,但梁锦宜一过来,他就高抬起左手臂,可梁锦宜正好要扶他手臂的手,才刚伸出去就扑了个空,两人互看了一眼,都僵住。 然后徐端把手臂放下,可同时梁锦宜也把自己的肩膀朝徐端靠过去,两人的手臂又撞在一起。 似乎一点默契都没有,梁锦宜尴尬。 最后徐端语气清缓无奈地说:“现在听我的,你手别动。” 梁锦宜果然就听话地把双手自然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徐端侧头看着她弯唇笑,“真乖!”然后再一次举起自己的左手臂,朝梁锦宜扬扬下巴,说:“过来!” 梁锦宜听话地凑过去,正好站到了徐端腋下,接着他很自然的就把自己的左手臂搭在梁锦宜肩上。 梁锦宜没准备,徐端的手臂一搭上来,她膝盖一弯,差点就跪了下去,还好被徐端的大手捏住肩膀,一把提了上来。 “力气这么小?” 徐端略带笑意的打趣声从侧方传来,呼吸也喷在梁锦宜耳朵上,痒痒的。 她的耳朵瞬间烧起来,滚烫滚烫的。 “不是,”梁锦宜看着徐端有些紧张地说,“就,没准备,现在不会了。” 徐端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可爱,他勾唇,手虚搭着梁锦宜肩头,单脚朝前跳。 “你,这样很累的话,可以把重心多放在我这一边一点,我可以的。” 梁锦宜一边慢慢跟着徐端,一边测抬头看着他。 徐端扯唇轻笑,“别担心,我还有体力,我们先过去遮阳棚那里。” 梁锦宜抿唇看着他,点头,然后跟随徐端的速度,一步一步朝后勤组的方向挪。 走到一半的时候,陆昂和林以沫从运动场大门的方向跑过来。 “喂,腿没断吧?” 到了跟前,陆昂开玩笑地看着徐端问。 “靠,你还能盼着我点好不?”徐端笑骂。 陆昂和林以沫在他们面前站定,也笑:“我这不是看你都开始金鸡独立了嘛,以为腿真断了呢。” 徐端瞪着陆昂,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别杵那了,快来帮忙!” “你这不是已经有人扶了吗?还用我?”陆昂故意打趣徐端。 徐端用眼神死死瞪着他,好像在说“别废话,你过不过来,不过来后果自负。” 陆昂觉得好笑,于是一边笑,一边走到徐端右侧,将他的手臂架到自己肩膀上,然后对梁锦宜说:“交给我吧,你弄不动他。” 梁锦宜点头,听话的从徐端的腋下退出来,和林以沫站在一起。 然后她亲眼看着徐端近乎是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压到了陆昂身上,饶是陆昂这样经常训练的男生,这样一来行动起来也看着费力许多。 林以沫挽着梁锦宜跟在陆昂他们身后几步,刻意压低了声音对梁锦宜说:“好像徐端对你很特别哦!要知道目前还没有一个女生能这样靠近他呢!” 闻言梁锦宜脸瞬间红了,有特别吗? 其实仔细想想,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徐端对她确实是挺好,但她以为那也只是他对一个普通朋友的好,毕竟她也没见过他对其他女生是什么样子,她只见到过他拒绝女生的时候,好像也很温和。 所以他对她,应该也算不上是特别吧? 不过她知道,刚刚徐端根本就没有把重量给到她身上,不然那第一下,她就已经趴到地上了。 ------------ 第34章 我又不大会哄人 陆昂拖着徐端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笑骂,“你能不能用点力气,怪不得峰子天天骂你狗,你是真狗,刚才人姑娘扶你,你就能自己单腿崩,现在换我,你就这副死样子,我真是欠你的!” 徐端靠在陆昂肩上哼笑,“不能!” 陆昂无奈,“靠”了一声,继续拖着徐端往体育场外面走。 好在陆昂有先见之明,在看见徐端倒地不起的时候,他就拉着林以沫去找他们教官借了车,这会儿就停在体育场外。 不然就这么拖着这家伙去校医院,也够他受的了。 到校医院后,梁锦宜先陪着徐端去看医生,陆昂和林以沫则去挂号缴费。 梁锦宜之前一直没看到徐端具体伤在哪里,等医生掀起他的裤角,露出那又青又紫,肿的像个发面馒头似的脚踝,梁锦宜的眼里忍不住开始发酸。 怕伤到筋骨,医生开了检查单,扶徐端去走廊上等陆昂的时候,梁锦宜没忍住开始哽着声音跟他道歉。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被那人报复,你跟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徐端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抬眼看她,愣了一瞬。 随即他露出散漫的笑,看似玩笑,实则是安慰她说:“和你有多大关系?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嫉妒老子长得帅,身材好,体力好又跑得快,才故意使坏的?我就是大意了,不然就他那点上不了台面的招数还能伤到我?” 说着他看着她说:“你可别哭噢,不然别人看见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我又不大会哄人,这可比我受伤还难受。” 梁锦宜立马被他说笑,心里内疚的情绪也稍稍缓解点。 陆昂缴好了费用,徐端做了检查,医生看了结果后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软组织挫伤,休息个两周就会好了。 等一切处理妥当,徐端被陆昂带回宿舍,梁锦宜才松了口气,也和林以沫回了宿舍。 第二天五一假期正式开始,梁锦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来她就听见林以沫在那哀嚎,说陆昂家里有事一大早突然回家了,不能陪她出去玩了。 沈筱娜本来和李峰,还有他的另一位室友约了这几天去附近城市自驾游,得知林以沫落单后,就游说着她也加入了他们这个临时旅游团。 本来沈筱娜也一同邀请了梁锦宜的,可梁锦宜一听陆昂回家,他的另两个室友出去玩,有些担心徐端脚伤行动不便,又没人照顾,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了。 等沈筱娜和林以沫出门后,梁锦宜拿起手机给徐端发了个消息。 LJY:【你好点了吗?】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对方回复,梁锦宜犹豫着又给徐端发了条信息。 LJY:【听说你室友今天都出去了,你一个人行吗?需不需要帮忙?】 消息发出去后,梁锦宜正思考着,如果徐端还不回她的消息,她还要不要再给他打个电话再关心一下呢,手上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 梁锦宜立即点开查看。 徐:【饿!】 只有简单的一个字,梁锦宜看后愣了愣。 徐端这是想要她帮忙给他送饭的意思吗? 梁锦宜看了下时间,已经快接近中午了,是该吃午饭了。 于是她快速回复了一个消息给徐端。 LJY:【我去吃午饭,可以帮你带一份,不知道你要吃什么?】 梁锦宜没想到徐端是真一点都没跟她客气,点菜的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徐:【我要吃菠萝咕咾肉,红烧鸡块,炒瓜片,香菇油菜。】 梁锦宜看完有点震惊,一个人要吃这么多,看样子受伤也完全没影响他的食欲。 那她不用再问他,也知道他的伤对他没什么大的影响。 LJY:【好,那你等着,一会儿给你送到宿舍楼下。】 消息发出后,梁锦宜放下手机,迅速的洗漱收拾了一番,就匆匆出门赶去食堂买饭。 粱锦宜将徐端消息上要的那些一一买好后,看见单点窗口有卖大骨汤的,想着吃啥补啥,就也给徐端买了一份。 拎着打包的饭菜到了二号公寓楼下时,粱锦宜就犯了难,男生宿舍她进不去,也不知道徐端他住几楼,还能不能自己下楼来取。 于是她拿手机先给徐端打了个电话,徐端接通后,她听见他的声音里有些惊讶。 他问她:“这么快?买完了?” 粱锦宜“嗯”了一声,问他:“你住几楼,还能下来吗?我到你们宿舍楼下了。” 徐端顿了一下回她:“可能是不行,我住四楼,昨晚有陆昂帮忙上来也不轻松。” 说完两人都顿了一会儿,粱锦宜突然问徐端:“有绳子吗?” 徐端一听她提绳子,就知道她想干嘛了。 他想了想,说:“你等会儿。” 然后粱锦宜听见电话对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没一会儿面前就有一根被打了几个死节的布条做的细绳放下来,在粱锦宜面前晃了晃。 同时也有徐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里!” 粱锦宜抬头,看见徐端正扒在其中一扇窗的窗台上。 “要的这些我吃不完,你挑两样留下,剩下的给我绑这上,我拉上来。” 粱锦宜听话的照做,很快徐端便收到了她带来的午饭,然后她跟他摆摆手,往回走。 才走出没几步远,徐端的电话又打过来。 她停下来回身接起电话,狐疑着问:“怎么了,还需要帮你加点什么吃的吗?” 徐端在电话那头低笑,“我又不是饭桶!” 粱锦宜一噎,没说话。 徐端又继续:“饭钱转到你支付宝了,谢了。” “不用谢!”粱锦宜想说饭钱什么的也不用转给她,因为她还欠着他的饭一直没请他吃呢。 可徐端却突然抢在她前面说:“快回去吃午饭吧。” “好。” 回到寝室后,粱锦宜饭吃了一半,又收到了徐端的消息。 徐:【大骨头汤很好喝,谢谢!】 粱锦宜看了,不自觉地弯下嘴角。 她犹豫了一会儿,在手机上打字回复他。 LJY:【饭钱你转多了,用不了这么多的。】 徐:【剩下算给你的小费,如果陆昂这两天都不回来,再麻烦你还有,安心收着!反正这钱也是陆昂出/坏笑】 粱锦宜在这边忍不住低低的笑,不知道他是怎么就把这账算到陆昂身上的。 粱锦宜还没来得及回复徐端的消息,他的又一条消息就进来了。 徐:【一会儿吃完饭做什么?】 粱锦宜想了一下,编辑几个字回:【应该在宿舍看书吧。】 徐:【那一起?】 看见这三个字,粱锦宜微愣。 他连宿舍楼都下不了,怎么一起? LJY:【/疑问】 消息过去后,粱锦宜的手机很快便响起,是徐端的视频邀请。 他怎么想起来打视频来了,不是才见过吗? 粱锦宜也没再多想,她迅速收拾了吃饭的餐盒,然后点了接听。 很快,徐端的脸瞬间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他手里拿着本书靠坐在椅子上,问粱锦宜:“午饭吃完了吗?” “嗯,刚吃完。” “那开始吧。” “什么?”梁锦宜不解。 徐端低笑,将手中的书在屏幕前晃了晃,“不是说一起看书吗?” 粱锦宜反应过来,难道他说的一起就是以这种方式? “啊?是要一起视频看书吗?” “不然呢?”徐端懒懒地笑,“毕竟我现在也下不了楼。” 也是哦! 就这样,两人把手机摆在桌子上,各自抱着一本书坐在桌前翻看。 起初粱锦宜还有些不自在,可等真正看进去后,她就不觉得了。 有时候书中有些地方看不明白了,还会在视频中提出来,两个人一起讨论一会儿,等疑问解决了就继续各自看书。 晚上的时候粱锦宜再去食堂给徐端买饭,送到他宿舍楼下。 吃完了晚饭,两人又一起视频看了会书,才休息。 粱锦宜本以为陆昂一两日就会回来,却没想到整个假期他都不见踪影,连他们两个宿舍一起出去玩的人也都一直没消息。 中间梁锦宜还发消息问过林以沫什么时候回,但人家只说玩够了再回,看样子心情相当不错。 就这样,整个五一假期都是,梁锦宜负责帮徐端买三餐,然后徐端隔着网络和摄像头陪着梁锦宜一起看书。 直到假期最后一日,这消失了一个假期的人居然都一起回来了,至此梁锦宜长达七天的饲养员生活终于告了一段落。 假期后恢复上课的一周里,梁锦宜整日忙碌在教学楼,图书馆和宿舍之间,没有看见徐端,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信息。 直到周五的晚上,她惦记着徐端的脚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毕竟他受伤多少也有点因为她的缘故,她也应当要问一问的。 于是她犹豫了再三,给徐端发去了一条消息。 LJY:【你的脚伤好些了吗?】 徐端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徐:【好多了。】 徐:【明天周末,去我外祖家选书吗?】 梁锦宜看着手机上徐端的消息,忍不住眉头微微皱起。 LJY:【你的伤,去那么远行吗?】 这条消息发过去,梁锦宜又打字想告诉徐端,要不就再缓一缓,等他伤完全好再说,她不急。 但她的消息还没编辑完,徐端的消息就回复了过来。 徐:【把那个吗字去掉,能行!】 梁锦宜被他文字里透露出来的语气逗笑,立马打字回复他:【好。】 徐:【那明天见!】 LJY:【好。】 放下手机,梁锦宜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脸上瞬间浮现出大大的笑容,仿佛再没有比这能更让她觉得喜悦的事了。 她看着手机,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对他说:徐端,明天见。 ------------ 第35章 梁七七,生日快乐 第二日临近中午的时候,梁锦宜接到徐端的电话,就背着书包立马下楼。 出了宿舍楼,梁锦宜看见徐端一身白衣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立在楼前,看起来十分清爽。 梁锦宜走近,朝他露出笑容,问:“你脚伤真的好了?” “嗯,”徐端低应一声,“要我特意走两步给你看看吗?” 梁锦宜忙笑着摇摇头,“不用特意。” 她把特意两个字咬的很重,徐端听了也笑。 “要说能好这么快,也多亏了你顿顿大骨汤连着给我投喂了一个星期。” 吃啥补啥吗? 可她后来上网查过,好像也没什么科学依据。 他这是在逗她呢吧? 梁锦宜微微低着头,没有去接徐端的话。 直到两个人一起走出学校,梁锦宜暗暗观察着他走路的步伐,这才确信他是真的好了,她的心也终于能放下了。 他们两人在校外随便吃了口饭,依然乘地铁去了徐端外祖的小院。 然后两个人在书房里选好了书,会各自找个位置安安静静地看上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回学校。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每到周末,只要徐端他们飞班不加练,他都会带着梁锦宜去外祖的书房里这样过上大半天。 所以,梁锦宜每周一到周五都会认真且努力地上课,做实验,看书,然后从周五晚上起开始期待徐端的消息,然后再期待着周末午后的那半日安静闲适的阅读时光。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期末考试前,进入到期末考试期后,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他们也就没再去了。 只是他们两人可能因为每周这样固定的相处多了,而变得更加熟悉,即使没去看书的日子,也偶尔会约着一起去上上自习,或者一起到食堂去吃几顿饭。 两个人的相处自然到,梁锦宜都要误以为她和徐端好像在谈恋爱,可事实上是,他们一起做的这些,好像只是朋友间再正常不过的交往,没有亲密的动作,也没有暧昧的言语,更不可能有谁喜欢谁的话语。 可就仅仅是这样,都让梁锦宜觉得很开心,也满足。 期末考试进行到一半,同学们都在研究着提前购买回家的车票,梁锦宜想着寒假的时候她是和徐端一起回的锦城,所以赶上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梁锦宜就隐晦的和他提起了放假回家的事。 可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飞班这次暑假不休,要全部带回空大进行实训。 饭桌上,梁锦宜把自己的那点小失落很好的掩藏起来,只是笑着和徐端说:“哦,那我就自己回吧,也没问题的。” 关于这个话题后来两个人就没再多说什么,晚上梁锦宜躺在床上还是觉得会有无尽的失落。 这个暑假,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不能每周一起去到他外祖家一起看书,不能一起约着或学习或吃饭,连一起同乘火车回锦城都不行了。 梁锦宜有些担心,将近两个月不能见面,而空大肯定又是军事化管理,可能连手机联系也不大可能了,那么他们这两个月建立起来的这种说不准是什么情的情意,会不会也随之而淡化。 好不容易走近的距离,如果再次变得疏远,梁锦宜想想就会觉得心痛又难过,不知不觉眼睛就有些发酸。 手机突然开始振动,梁锦宜眨了眨眼,拿起查看。 徐:【睡了吗?】 LJY:【还没……】 梁锦宜的回复刚发过去,徐端就在微信上给她甩过来一张图,她点开一看,有些被惊喜到了。 她立马编辑消息询问:【你们又休暑假了?】 徐:【没,帮同学从网上买车票,顺便也帮你订了一张。】 梁锦宜心里刚升起的一丝喜悦的感觉又瞬间荡然无存,她机械般地给徐端回复了个“谢谢”,然后又把车票钱转给他。 关了手机,强迫自己睡觉。 三天后,考试结束。 这日一早,梁锦宜托着行李箱刚走出女生公寓院子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一身黑色运动衣的徐端。 他也正好看见她,立马朝她跑过来。 “现在去车站了吗?” 她立马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回:“嗯,你怎么也这么早?” “飞班每天早上都有晨训,习惯了,到时间就醒,睡不着就下来跑步。”徐端解释。 梁锦宜点点头。 徐端伸手接过梁锦宜手中的行李箱,“走吧,送你去学校门口打车。” 两个人一路无话,到了学校门口的出租车乘降点,看着连续两辆出租车按着喇叭从他们面前经过,却谁都没有招手去拦。 又站了一会儿后,徐端先开口对梁锦宜说:“八点钟我们集合,只能送你到这,就不能送你到车站了,人多你自己注意安全。” 闻言,梁锦宜抬眼看徐端,看了一会儿,她忽然不自觉的笑了。 原本她心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就散开了。 原来他是一大早专门等在宿舍楼下来送她的,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什么睡不着下来跑步。 想到这里,心里就像是突然开了花,梁锦宜的脸上也跟着漾起了有些甜蜜的笑容。 “我知道,”梁锦宜回他,“我也不是第一次自己走了。” “这次车程不长,记得别睡觉了!” 想到上次两人一起回家的旅程,徐端又贴心的提醒她。 梁锦宜低低的“哦”了一声,怎么觉得徐端的这两句叮嘱多少有点暧昧呢? 随后又有一辆出租车经过按了两下喇叭,徐端招手拦下,帮梁锦宜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然后打开车门,让梁锦宜上车。 梁锦宜坐上车后座,徐端在关上车门前又弯身对她说:“到家发消息,我们,开学见。” 梁锦宜顿了一下,笑应:“好。” 出租车启动,梁锦宜看着路边慢慢倒退的徐端,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他的身影,她才慢慢坐正身体。 路上,她就一直忍不住在想,徐端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他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自己的? 火车站里,梁锦宜检了票上车才发现,徐端这次给她订的是动车票,到锦城全程不过三个小时。 梁锦宜到家后已经接近中午,她给徐端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家,可徐端那边一直迟迟不见回复。 直到两周后的一个晚上,梁锦宜在洗澡,许教授正在她卧室里换床单。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许教授敲响:“七七,刚刚有电话找你,说十分钟后再打过来。” 梁锦宜听了,以为是林以沫又像之前几天一样,找她吐槽陆昂失联的事,所以就随意地“哦”了一声,也没着急,反正接不到电话,晚点她还会再打来。 但再听见许教授又补充的“男的”两个字,她的心立马开始狂跳。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有男生给她打电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徐端。 知道现在他能打一次电话不容易,有机会了居然还能想着给她打一通电话就更不容易,毕竟他们现在也不是那种必须要打电话的关系。 怕万一是他,误了通话的机会,梁锦宜随意且又迅速的冲好澡,跑回卧室拿起手机查了通话记录。 看见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时,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开心的忍不住抱着手机在床上来回翻滚。 恰好这时手机里又有电话打过来。 梁锦宜一骨碌趴在床上,清了下嗓子,很快接起。 “喂。” “梁七七?” 徐端的声音立马从听筒里传出来,还带着隐隐的笑意,梁锦宜听了微微一怔。 她的小名,只有家里人才会这样叫她,没有其他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梁锦宜不解,问他。 徐端却不答反问,语气戏谑道:“所以你家里人果然都是这么叫你的?” 梁锦宜闭了闭眼,“嗯”了一声算作是回答。 “很好听。”徐端低笑。 梁锦宜撇嘴,“一个小名而已,难道你没有吗?” 徐端在那边继续笑,语气散漫:“不好意思,可能让你失望了,我还真没有。” 梁锦宜忽然想起来上次在他外祖家,他阿姨对他的称呼。 “阿端……” 梁锦宜刚说出这两个字,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显然徐端也被她这突然的两个字给叫愣了,因为电话那端突然也安静了。 梁锦宜咬咬唇,问:“这不算吗?” 然后她听到徐端又低低笑起来,他说:“行,算吧。” 两人在电话两端各自低低笑着,忽然徐端又问梁锦宜:“梁七七,是因为生日在七月?” 梁锦宜低低应了一声,“嗯,因为出生在农历七月初七,所以家里人都叫我七七。” “嗯,很好听。”徐端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顿了一下,声音里透着认真,“说真的呢。” 梁锦宜被他这样认真的夸赞名字好听,她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也扯开话题,和徐端聊了些别的。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梁锦宜忽然听见徐端那边有人叫他,然后电话那端就静止了几秒钟。 等再有动静的时候,她就听见徐端对她说:“教官找我,我得过去一趟,有机会再给你电话。” 梁锦宜有些不舍,但也知部队里军令如山,她点头应声:“好,你去吧。” 本以为电话会立马被挂断,但梁锦宜没想到徐端又突然叫了她一声。 “梁锦宜。” 梁锦宜怔了一下,“嗯”了一声应他,“还有什么事吗?” “明天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今天就是想提前跟你说,梁七七,生日快乐!” 电话挂断,梁锦宜久久不能回神。 徐端居然是专门打电话来跟她说生日快乐的。 她今晚估计都要高兴的失眠了。 ------------ 第36章 端哥哥 梁锦宜再见到徐端是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晚上,她从宿舍去图书馆还书的路上,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英挺背影立在图书馆前面的小广场上。 居然这么巧,回学校上课的第一天,没经过任何事先约定,她居然在这偶遇徐端了。 一个暑假未见,梁锦衣心中欣喜,立马加快脚步朝小广场走去。 可还没等她走近,一个身材纤瘦又苗条的女孩子出现在徐端身后,伸手捂住了徐端的眼睛。 梁锦宜立刻停住脚步,目光直直地落在正前方的两人背影上。 她看见徐端单手拉下了女孩的手,侧过头去看人。 由于距离较远,他们又都是背对着自己,梁锦宜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但从两人的动作上看,应该是互相特别相熟的。 女孩出现后没一会儿,两人就肩并着肩一起离开了。 梁锦宜一直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许久都没有回神。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之前学校里经常会有某某女生追求徐端,但都被他拒绝的传闻,但和他相熟的,好像除了她自己,梁锦宜没听说过徐端还和哪个女生走的近。 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心里面有些酸酸闷闷的不舒服。 梁锦宜站在原地有些自嘲的弯了弯唇角。 是她自己在和徐端逐渐增多的相处中生出了一丝遐想,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可今天亲眼看来,现实好像又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梁锦宜有些失魂,突然开始在心里暗暗问起自己,在她和徐端的接触交往中,她究竟是想到达到哪一种程度呢? 起初她觉得能和他互相认识,就已经算是一种幸运。 后来渐渐两人的接触越来越多,她好像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贪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除了朋友的关系,她好像还想要的更多。 梁锦宜这一失魂就持续了将近两个星期。 期间第一周周末的时候,徐端还是像往常一样约梁锦宜去外祖家看书,但被梁锦宜以刚开学比较忙没时间为借口拒绝了。 这日又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梁锦宜刚从外面回到寝室,人还没坐下来,手机就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徐端,她有些不想接。 徐端最近几天也给她发过几次信息,或是约她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的,或是约她一起吃晚饭的,可她都以自己忙为借口拒绝了。 因为第二天又是周末,梁锦宜猜徐端又是要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他外祖家看书。 可她还没有想清楚,在她和徐端的这段相处中,她自己究竟想得到什么。 如果她想要的。恰好又是能很轻易的得到的,那她就继续和他这样相处下去。 如果她想要的,是在她和他这样的持续相处中也很难得到的,那她就及时掐灭自己心中不该有的妄想,后退一步和他保持普通朋友间的距离。 毕竟,明知道结果的飞蛾扑火,让自己受伤,她也做不到,她太懦弱,承受不来那样的后果。 手机第一遍响停后,安静了没有两秒,铃声居然又再接着想起来。 梁锦宜无奈,只能接听。 “喂……” “这么忙?” 电话里徐端的声音低沉又暗哑,梁锦宜一时被问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忙吧,她好像也不是很忙,这只是她最近几天躲避徐端的借口。 说不忙,可她连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都没想明白。 见她不应声,徐端又打趣她说:“信息回的敷衍就算了,忙的连接电话的时间也没有了?” “没有。”梁锦宜低声回。 “嗯?”徐端声调上扬,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 “没有忙的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梁锦宜解释,“也没有很敷衍的回信息。” 只是想给自己一些时间,好好想清楚。 后面的话,只是梁锦宜在心里想想,不能真的和徐端说。 “行,不忙的话,明天下午我去找你。” 徐端说完,连让梁锦宜拒绝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就挂了电话。 梁锦宜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长长地叹了口气。 徐端没说来找她干什么,但按照以往两人周末的安排,大概就是去他外祖家看一下午书,然后再一起吃顿饭。 已经形成习惯的事情,似乎想要一下子改变也很难。 去就去吧,梁锦宜想,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借口说不去了,自己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逐渐缩减一起出去的次数就好了。 第二日中午还没过,徐端的电话就又打过来。 他在电话里对梁锦宜说,午后他有事情要先去办,让她跟着林以沫和陆昂一起去找他,她答应。 梁锦宜本以为徐端是让陆昂顺路把她带到他外祖家,可没想到陆昂和林以沫却把她带到了一家饭店。 梁锦宜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什么,就跟着陆昂和林以沫走到了一个豪华包间外。 包间门一推开,十几双眼睛一起朝他们看过来,有男生也有女生。 梁锦宜有些意外,跟着陆昂和林以沫身后进门。 “老陆,你和昂嫂可来了!”一个男生在看见陆昂和林以沫后率先说道。 然后又有人发现了跟在后面的梁锦宜,兴奋地嚷道:“呦,这不是端嫂吗?端嫂都到了,那端哥肯定也到了。” 那人说着,还跑到门口朝门外望了一眼,然后有些失落地走回来。 早就等在包间里的李峰,见徐端还是没出现,于是问陆昂:“老陆,老徐呢?今天他这个寿星请客,他怎么还不出现?就这么把端嫂和我们都晾在这了?” 寿星…… 本来被人调侃着叫端嫂,梁锦宜正有些尴尬,但忽然听到“寿星”两个字,她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徐端的生日,那他昨天怎么没直接告诉她呢?害她连个生日礼物也没有给他准备。 陆昂拉开两张椅子安排林以沫和梁锦宜坐好,然后自己也在林以沫身边坐好,说:“老徐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暂时过不来了,他让我们先点菜吃饭,他忙完就过来。” 一顿饭梁锦宜吃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朝门口看,可直到大家都吃饱喝足纷纷计划着下一场的时候,徐端这个主人公都还没有出现。 饭后陆昂代替徐端结了账,然后按照吃饭时大家商量好的,众人转战KTV喝酒唱歌。 粱锦宜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知道徐端下一场还会不会赶过来,她本来是想直接回学校,不想去的。 但陆昂和林以沫以及飞班的那些男生,死活都不让她走。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徐端给她打来了电话。 粱锦宜迅速跑到一边接听。 “饭吃完了?” 电话一接听,徐端就在那头问她。 粱锦宜不自觉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又问徐端,“你的事情还没完?” 徐端也在那头低低地“嗯”了一声,说:“可能还要一会儿,你先跟陆昂他们去玩,我这边完了尽量早点过去。” “好。” 这一通电话打完,梁锦宜也没再犹豫了,直接和众人去了下一场。 KTV包厢里,梁锦宜挨着林以沫坐在沙发上,听着其他人唱歌,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聊天一边嗑瓜子。 “这徐端可真行,他过生日请大家吃饭,他居然不露面,也不知道还来不来?”林以沫用手臂肘了两下梁锦宜,有些八卦地问她。 “来吧?”梁锦宜扒了一个瓜子放在嘴里,“他刚刚电话里说会尽快过来。” “他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放这么多人鸽子,也没跟你说吗?” 听见林以沫这么问她,梁锦宜侧头疑惑地看她,反问:“他为什么要跟我说?” 林以沫用肩膀撞了撞梁锦宜的,暧昧地朝她挑眉:“你别跟我装啊,他们飞班的男生都开始叫你端嫂了,你俩什么情况啊?如果要是在一起了,可别瞒我和筱娜啊,要请我们吃饭。” “没情况,你想多了!” 梁锦宜刚想和林以沫说开学那天,她在图书馆前的小广场上看到徐端和一个女孩举止暧昧,可话还没说出口呢,包厢里立马就响起一阵骚动。 “老徐,你终于来了!” 梁锦宜顺着众人的目光朝门口看去,却见一身正装的徐端站在门口,他眉目间略带疏冷,视线正悠悠朝梁锦宜这边扫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鹅黄色修身短裙的女孩。 见众人视线都落到他们这里,女孩笑容明艳的上前一步,挽住徐端的手臂,主动和大家打招呼。 “各位学长学姐好,我是桑晴,是今年北航医学院的新生,今天是端哥哥的生日,你们都是他的好朋友,听他说今晚请大家在这儿玩,特意让他带我过来和大家认识认识!” 女孩儿热情主动的一番自我介绍后,众人全都怔了一瞬,目光不经意间全都朝梁锦宜身上瞄。 梁锦宜在看到女孩第一眼的时候,几乎立马就认出来了,这女孩她见过,一年前,她几乎每晚都能见到那张漂亮的脸。 那天小广场上她只来得及看见背影的那个女孩,和今天这个,是同一个人,梁锦宜已经非常能确定了。 因为从过去到现在,能这样真正亲密地走近徐端的只有这一人。 即便是被众人玩笑戏称为“端嫂”的她——梁锦宜也不行。 ------------ 第37章 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原来她叫桑晴。 不光人长的好看,连名字也那么好听。 她叫徐端作端哥哥…… 她和徐端站在一起,简直郎才女貌。 梁锦宜觉得和桑晴一比,自己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 这下都看明白了,也该想明白了。 即使他待你再不同,那也是只是因为她没有出现。 他喜欢桑晴,不喜欢你,是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梁锦宜的心如刀割。 梁锦宜呆愣着盯着桑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把视线移到徐端身上。 二人视线在空中相遇,徐端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臂从桑晴的手里抽出来。 梁锦宜立马低下头,不再去看那两人。 他们站在一起太耀眼了,晃的她眼睛疼。 众人见状惊讶了一瞬,随即又气氛热烈地欢迎桑晴到来。 随后徐端和桑晴在和梁锦宜隔了两个人的位置上坐下来。 徐端时不时的会身子前倾偷看梁锦宜这边,可她心里难受,眼睛酸涩,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坐在一旁的林以沫似乎察觉出了她的异常,稍稍轻拉了下她的衣角。 “锦宜,你没事吧?”林以沫凑到梁锦宜耳边小声问。 梁锦宜低头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的所有情绪收回去,侧过头看林以沫,笑问:“我有什么事?” 林以沫看着她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时有人吵嚷着说一直唱歌没意思,提议大家一起玩个游戏。 李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这会儿刚从外面进来,立马接话道:“好啊,我提议大家一起玩时间炸弹!正好我带了个朋友过来,也一起玩。” 说着他侧过身,梁锦宜看见沈筱娜突然从李峰身后跳出来。 她朝众人挥手打招呼,然后三两步跳到梁锦宜和林以沫面前,挤在她们中间坐下。 “你怎么来了?”林以沫有些惊讶的问她。 沈筱娜笑呵呵答:“我刚补完实验,李峰说找我有事,我一到,没想到你们俩都在这儿呢,你们俩,出来玩也不带我!” 梁锦宜苦笑,这叫什么出来玩,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她宁愿不来了。 这时李峰已经在众人前面开始讲“时间炸弹”的游戏规则了。 “所有人以抽中的号码为准按顺序坐一圈,然后手机设置好定时,从一号开始,向二号提出一个问题并传递手机,二号快速回答,接过手机再向三号提问并且传递手机,以此类推,直到闹铃响起视为炸弹爆炸,手机在谁手中,谁接受惩罚。” “游戏规则听明白了吗?”李峰问。 “明白,不就是变相的真心话大冒险吗!”有人嬉笑着打趣。 “玩不玩?”李峰嬉笑着挑眉。 “玩,当然玩!” 李峰叫服务员拿来了扑克牌,选了一种花色的连号牌,握在手中一次让大家抽牌做序号。 抽到粱锦宜的时候,她犹豫着摆摆手,不想玩。 却没想到一旁的沈筱娜立马抽了一张牌塞进她手里。 “玩吧!大家都玩,你不玩多无聊!” 就这样粱锦宜也只能被迫加入游戏。 众人按照手中扑克牌的序号依次坐好,梁锦宜前面是李峰,前面的前面就是手持一号牌的桑晴。 而徐端就在粱锦宜后面。 李峰在宣布游戏开始后,启动了倒计时,把手机递给了桑晴。 他语气调侃:“来吧,美女,想问我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峰说着坐到了梁锦宜和桑晴中间空出的那个位置,面对着桑晴。 桑晴双手抱着手机想了一会儿,笑着问李峰:“学长,你一定是端哥哥同学吧,我想问你,端哥哥上大学这一年有没有要好的女同学呀?” 桑晴眨着眼,把手机递给李峰,有些害羞地倾身看了一眼后面的徐端。 李峰被她问的一怔,下意识地侧头扫了粱锦宜和徐端一眼,然后转头笑嘻嘻对桑晴说:“没有!我们飞班都是男的,哪来的比较要好的女同学。” 桑晴满意的点头,李峰转过身和徐端对视了一眼,然后笑问:“嘿,梁院花,我要问你的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哦,这可是我们航院男生全都关心的问题。” 李峰说着,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慢悠悠把手机递给粱锦宜然后问她:“梁院花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粱锦宜一下被李峰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要怎么答才好。 这时后面有人打趣着提醒,“梁院花,再不回答,‘炸弹’在你手里炸了,你可就要接受惩罚了哦!” 粱锦宜抿了抿唇,答:“有,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很久是多久? 一年算不算很久? 徐端盯着粱锦宜的侧脸看的有些出神,直到梁锦宜转过头来面对他,他眼睛才眨了眨。 他朝梁锦宜动了动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问吧,你想问我什么都行!” 梁锦宜被他从没有过的温柔语气弄得愣住了。 她看着徐端,有些弄不明白,他想让她问他什么? 问桑晴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不想问,也没资格问。 于是梁锦宜想了一会儿后,问了徐端一个很正式的问题。 “你将来想开什么类型的飞机?”然后她很快把手机交到徐端手上。 徐端还没回答,李峰就开始叽叽歪歪,“我去,梁院花,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问这么官方的问题!这个问题等于没问,在坐的各位哥们都知道,不想开战斗机的飞行员不是个好飞行员!” 徐端好像也没想到梁锦宜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开最先进的战机是每个飞行员的梦想,我当然也不例外。” 梁锦宜点头,表示认可,徐端转身刚要跟下一个人提问,这时手机闹铃声在他手中响起来。 这么快第一次惩罚时间就到了,众人开始起哄。 “端哥,来一首!端哥,来一首!” 徐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扭头看了身边的梁锦宜一眼,然后起身走到点歌机前,拿起话筒,语气有些散漫地问:“大家想听我唱什么?” 梁锦宜发现徐端虽然口中问的是大家,可视线一直是落在他们这个方向的。 她有些不自信地偷偷看向桑晴,桑晴正举着手大声朝徐端喊:“告白气球,我想听告白气球。” 梁锦宜咬唇,收回视线。 徐端呵了声,说:“算了,还是我自己选吧,你们点的我也不会唱。” 最后他自己选了首陈奕迅的《K歌之王》独自唱起来。 不得不说,徐端真的是做什么都很厉害,连唱歌也不例外,即使是粤语歌也能被他唱的像模像样。 梁锦宜低着头很认真的听着,期间抬头看过徐端两次,两人的视线偶然对上,她又会低下头来,不敢再看他。 又偷偷看了桑晴一眼,梁锦宜发现她的视线正一错不错地落在徐端身上,身体和脑袋也在随着音乐律动,音乐间奏的时候,她还会开心地叫着:“端哥哥唱的好好听!” 她对他的爱从来都是那么不加掩饰,这样阳光又美好的女孩谁会不喜欢? 连她这个女孩子看了都会喜欢,徐端喜欢她,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他很好,现在却再也轮不到她了,可是怎么办,她的心好像很难过。 梁锦宜突然觉得自己胸口闷的透不过气来,她迅速起身朝门口走,想出去透透气。 徐端的余光瞥见梁锦宜的身影出了包间,他瞬间失神到忘记唱接下来的歌词,直到桑晴叫着“端哥哥”他才回过神来。 一首歌唱完,徐端本想出去看看,却被飞班的男生硬拉回去接着做游戏。 梁锦宜在外面晃了半天,才觉得自己的胸口没有那么难受了,再次回到包厢的时候,里面的众人玩的正嗨。 见她回来,沈筱娜起身把她拉过去坐在她旁边的空位。 “锦宜,干嘛去了,出去这么久?我们都玩过四五轮了!” “就,”梁锦宜见大家都朝她这里看,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有些气闷,出去透透气。” 李峰忽然凑过来,对梁锦宜说:“哎,我说梁院花,游戏你可以不参加,惩罚也可以不算,但问题你可得补回来,不然我们底裤都快被扒出来了,就你什么都没被问到,我们岂不是很亏?不行不行,问题一定要补回来!” “对,问题一定要补上,三个问题,我们提问,你必须回答。”有飞班好事儿的男生也跟着李峰附和。 梁锦宜抿唇看着大家,没同意但也没拒绝。 “那谁先问,机会难得,就三次,大家想好了再问哈!” 在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哄笑着嚷着“我问我问”的时候,徐端直接对梁锦宜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上一次的问题中,你说的那个喜欢了很久的人,具体喜欢多久了?” 梁锦宜听见徐端的问题,心瞬间不受控制的猛跳了两下。 他为什么这么问? 梁锦宜没想到徐端这样的人也会对这种问题感兴趣。 犹豫着正想回答时,李峰忽然“嘁”了一声,说:“老徐你这是什么问题,能问点大家都想知道的不?” 徐端却完全不顾李峰的抱怨,目光笔直地盯着梁锦宜,声音微沉:“回答。” ------------ 第38章 我们将就将就 梁锦宜看着徐端怔了一瞬,然后撇开视线不再看他,幽幽答:“三年。” 三年,但他和梁锦宜认识也才不到一年。 徐端冷笑一声,靠回沙发上。 这时桑晴忽然出声问梁锦宜:“那学姐喜欢了这个人这么久,表白了吗?” 梁锦宜看着桑晴愣了愣,然后有些苦涩地笑了,“没有,我知道他不喜欢我。” 粱锦宜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瞬间全都静默了。 有人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原来长得漂亮,学习好也会有喜欢却得不到的人。 “你喜欢的人是做什么的?” 徐端坐在一旁,忽然又悠悠出声。 梁锦宜呆愣愣的目视着前方,“和你们一样。” 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明显了,顿了一下又说:“都是最可爱的人。” 这话在场的其他人听了都是云里雾里的,只有徐端一人知道。 粱锦宜口中的最可爱的人,和他们一样是军人。 他徐端自认不比任何人差,只是可能出现的时间晚了点,是不是真的就来不及了呢? 那天晚上徐端突然间情绪不佳,众人也就没再嬉闹到很晚,只给徐端唱了生日歌后就纷纷散场。 那晚之后,梁锦宜就更加刻意地躲避徐端,除了上课做实验之外,她基本上连图书馆自习室都没有再去过,从阅览室里借了些专业书籍,整日就窝在宿舍里看书学习。 这中间徐端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也发了几次信息,她都很敷衍的说自己没时间,推脱徐端的任何邀请。 粱锦宜自己看专业书籍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些看不懂的专业内容,如果放在从前,她可以找徐端一起讨论,一起解决。 但现在她不能再找他,只想和他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免得伤人也伤己。 有时候书上的内容她实在弄不懂,就会翻翻自己之前记的笔记。 忽然有一天她翻开笔记的时候,看见了一串QQ号码,这才想起大一开学的时候,在阅览室里遇到的那个借笔的男生。 当时男生还给她推荐了两本很不错的外文书籍,还告诉她,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加他QQ号询问。 梁锦宜觉得那人应该也是一个相关专业知识储备很丰富的人,于是拿出手机试着加了笔记本上面的那个QQ号。 添加好友的时候,她在备注栏里写上粉红色火烈鸟几个字。 时隔一年多,也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有她这么个人,所以梁锦宜添加这个QQ的时候也没有抱有多大希望。 但出乎她预料的是,好友请求刚刚发出,立马就得到了通过的回复。 她有些惊喜,拿着手机立马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 万事皆宜:【你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时隔一年才想起来加你的QQ号,我想问一下,如果现在有专业上的问题,还可以请教你吗?】 对面马上回复过来两个字:【可以。】 梁锦宜有些兴奋,把自己在作业上的疑问立马整理成一条信息发给对方。 结果不出所望,对方很快就解答了粱锦宜心中的疑问。 在她多次道谢后,对方只回了一句“不客气”,这段以专业讨论开始的对话突然就这样结束。 不知道为什么,梁锦宜觉得对方好像有点高冷。 所以之后的时间里,她除了和对方讨论一些专业问题外,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敢说。 直到某一天,这个昵称叫清风徐徐的高冷男生突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问你一个问题,从你们女生的角度帮我解答一下?】 万事皆宜:【你说。】 清风徐徐:【如果去追一个喜欢别的男生的女生,有没有希望?】 梁锦宜想了想,如实回答。 【如果女生对他喜欢的人不再抱有希望,我想只要你坚持,她会被你打动的。】 万事皆宜:【但如果她还对那个人抱有期待,那可能你的希望不大。】 消息发过去后,好半天对方才回过来很简短的四个字:“我知道了。” 梁锦宜看着两个人的对话有些出神,这世界怎么总有这么多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的问题呢? 如果人人都能如自己所愿,遇上一个和自己互相喜欢的人,那该多好! 咦,好奇怪。 粱锦宜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几天以来,男生还是第一次和她谈起不是有关专业上的话题。 似乎是有了私人话题后,两个人的聊天好像也不再那么正式,有些轻松了起来。 梁锦宜在看书的时候,无意间又看到了那个关于某重点型号战机的介绍,这让她忽然又想起了徐端。 可是自从她多次搪塞推拒徐端的邀请后,他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联系过她了。 渐渐疏远,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可心中怎么还是会难过? 这份苦闷,她不知道和谁去诉说,索性也在QQ上问了清风徐徐一个问题。 万事皆宜:【如果一个男生拒绝了所有追求他的人,却只允许唯一一个女生一直待在他身边,那这个男生是不是喜欢这个女生?】 清风徐徐很快回复过来。 只有一个字,【是。】 万事皆意:【就没有其他可能吗?】 清风徐徐:【没有。】 从一个陌生男生这里听到这些,这下粱锦宜彻底死心。 十一月初的京北市已经有了些许寒意,粱锦宜怕冷,早早就穿上了厚厚的连帽风衣。 这日下课后,梁锦宜收拾好书本,正要跟着下课的人群从前门出去,抬头一眼便看见那个许久不见的英挺身影立在门前。 是徐端。 不知道他等在这个教室前门要做什么,但粱锦宜躲了他这么久,这会儿她还不能放下所有,坦然的与他面对面。 粱锦宜脚步顿住,立马转身将自己身上的风衣帽子扣在头顶,转而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出了教学楼门,梁锦宜戴着硕大的风衣帽子,急匆匆地朝前走。 突然被一道身影挡在面前。 梁锦宜低着头,只看见一双洁白的运动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心,忽然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 她努力平复自己有些凌乱的呼吸,想要绕过面前的人快速离开。 可面前的人也跟着她一起移动,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梁锦宜实在没办法,只能剥下帽子抬头去看那人。 本以为刚刚从教室溜走就可以成功躲避徐端了,可没想到她还是被他给堵住了。 “你在躲我?”徐端的声音低低缓缓地从梁锦宜头顶传来。 梁锦宜抬眸对上徐端的视线,眼神有些闪躲。 “没,没有躲。” “没有你扣着帽子从后门偷溜,你以为我没看见?” 梁锦宜呵呵笑,小声狡辩说:“走后门是因为后门人少,不是溜走,戴帽子是因为我怕冷。” 徐端冷笑,看破也不说破。 他痞笑着问粱锦宜:“那既然不是躲我,现在请你吃饭,赏脸吗?” 梁锦宜讪笑着找借口拒绝:“不好意思啊,今天可能不行,我还有实验报告要赶。” 但徐端也不管她拒不拒绝,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臂就往食堂走。 “就吃顿饭,不影响你赶报告!” 梁锦宜手上挣扎了几下没挣开,最后只能顺从的跟着他去吃饭。 徐端带粱锦宜去了东区食堂三楼的墨莲居,按照粱锦宜的口味点了几个菜。 梁锦宜坐在徐端对面一直低着头不作声,神情有些落寞,他不知道这会儿还能和徐端聊些什么? “梁七七。”徐端叫她。 梁锦怡抬头。 徐端刚要说些什么,突然过来一个女生害羞地看着徐端问他:“同学,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 徐端看了粱锦宜一眼,对女生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在,不方便。” 女生立刻明白,他这个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而是想要发展成女朋友的朋友。 于是女生讪讪笑,看着梁锦怡抱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生离开后,徐端看着梁锦宜痞笑。 “这太受女生欢迎也很烦恼啊!” 徐端感叹着,有意无意的抬眼撇梁锦宜。 见她一直低着眉眼,他又叫她。 “梁七七。” “嗯?”梁锦宜下意识应声。 待察觉叫她的人是徐端,而不是自己的家人时,她微微一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叫她小名叫的这么自然,而她也听得如此自然,就好像家人叫她一般,立马就会答应。 “你喜欢军人,嗯……”徐端顿了一下,痞笑:“你的暗恋看不到希望,我呢,也被女生烦的紧,正好我也是军人,要不你的喜欢转移一下?我们将就将就,互相成全,我不介意。” 听见徐端这话梁锦怡的心跳,突突的忽然漏跳了半拍。 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是拿她挡桃花还是什么? 梁锦宜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只是为了帮他挡桃花,那桑晴不是更合适吗? 他们两个本就互相喜欢,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不是更好? 于是她问他:“你不是有桑晴吗?” 徐端皱着眉一副不解的神情。 “我在问你,这和桑晴有什么关系?” 梁锦宜低头叹息了一声,无奈说:“开学那天在图书馆的小广场前,我碰巧看见了你和桑晴。” ------------ 第39章 那种关系 徐端愣了一下,回想起那天,怎么会出现在小广场,为什么会见桑晴? 突然他好像明白过来什么。 他看向梁景怡,有些惊讶:“你以为我和她?” 话没说完,连他自己都笑了。 “所以这段时间你故意避着我,叫你去看书你不去,叫你去上自习你也不去?” 梁锦宜点了一下头,扯谎说:“我怕你俩是那种关系,我在经常和你一起,被误会不太好。” 闻言徐端低笑。 他继续解释:“我和桑晴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他爸爸曾是我家老头的战友,两家关系比较好,她就是一熟悉的妹妹。” 原来只是当做妹妹,不是他喜欢的人…… 梁锦宜忽然就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她看向徐端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徐端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好像是呢。 可是为什么呢? 心里想象的一种可能性,让梁锦宜的心跳又不自觉的加快。 这时徐端点的菜已经全部上齐,两人都开始吃饭,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等两人吃完饭,一起往宿舍走。 到男女生宿舍门口临分别的时候,徐端突然又叫了梁锦宜。 “现在解释清楚了,明天周末可以去看书了吗?” 梁锦宜想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 和徐端道别后,梁锦宜飞快地跑进宿舍楼,上楼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许教授来电。 她立刻接起电话,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叫妈妈,就听见电话那端许教授沙哑的声音叫她“七七”。 听见许教授的声音不对,她一愣,脚下步子顿住。 他吸了口气,缓着声音问:“妈,你哭了?” “没,”许教授立刻否认,“我没哭,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两天家里要搬家,你书架上的书要怎么处理?” 搬家?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突然就说要搬家,梁锦宜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 “之前没听你说呀,怎么突然要搬家?妈妈你不太对,你到底怎么了?” 梁锦宜这句话问出来,电话那端的许教授忽然就沉默了。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了电话里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是许教授哭了。 那样坚强独立的许教授,梁锦宜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焦急地唤许教授:“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别哭,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梁锦宜站在楼梯的缓步台上,或许受了许教授的感染,她问询的声音也开始有了些许哽咽。 “七七,我准备跟你爸爸离婚了,你会选妈妈的吧?” “离婚?” 听到这个消息后粱锦宜特别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妈,你和爸爸怎么突然要离婚呢?为什么呀?”她十分焦急地问许教授。 “七七你就别问了,反正我们是过不下去了,过两天办完了手续,我打算搬到学校分的福利房去住了,你的东西我也准备收拾好一起搬过去了。” 梁锦宜本想在劝劝许教授,好好想一想的,但她听许教授的语气十分坚决,也没敢再出声多说些什么。 电话挂断后,梁锦宜慢吞吞地上楼梯,一边走一边想,总觉得不能让他们这个家就这样散了。 许教授除了爱唠叨点,什么都好,梁警官在工作之外对谁都随和,可爱又可敬,都是很好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两个就过不下去,非要走到离婚这步了呢?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只能在这干等着结果。 回到宿舍的时候,粱锦宜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她要连夜赶回锦城,再找许教授和梁警官谈一下。 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要再争取一下,毕竟这是她的家,少了谁,家都不再是家。 回到宿舍后,粱锦宜很快收拾了点随身用品,急急地奔出学校,直奔火车站。 买票,候车,检票上车,折腾了大半宿,等粱锦宜到锦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上接近六点钟了。 她没回家,直接去了市局,准备先找梁警官谈一谈。 一大早在市局值班室里见到自家在外地读大学的女儿,梁警官也是一惊。 但在知道粱锦宜连夜回来的原因时,梁警官也无奈地连连叹气。 “闺女,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们即使分开了,也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你,你就安心上你的学。” 听见梁警官这样说,粱锦宜急切地拉住了他。 “爸,你和妈妈都不告诉我什么原因,我怎么能安心上学?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梁警官把女儿按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宽慰她说:“你别急,这个事儿也不是这两天才提起的,只不过没真的走到这步,也就没给你和陆骁提。” 梁警官在粱锦宜对面的床边上坐下,继续对女儿娓娓道来。 “我这半辈子基本上有一半是在部队过的,家里我基本没出过力,你妈一个人操持家,又工作又照顾你,明知道她已经够辛苦了,我还坚持要领养了陆骁。” “就是这样,那些年她也一句怨言都没有。可自从我转业到市局,他不但还要继续操心受累,还要日日担心我的安全。” 说到这里,梁警官顿了一下。 “七七呀,你妈妈现在晚上整宿整宿的失眠,睡不着觉,就这样还被嫌疑人家属恐吓,我的工作,我的信仰,不能拿你妈妈的身体买单啊。” “所以这次她一气之下提出离婚,我答应了。” 梁锦宜听完默默不作声了好久,她知道许教授这些年一个人家里家外的不容易,但不知道她竟会对梁警官担心成疾。 “闺女,在我这里问过就算了,你妈妈那里就不要再问了,知道了吗?这些年是我让她受委屈了,就让她往后过些安生日子吧。” 梁锦宜点点头,忽然有些难过。 许教授那么爱梁警官,却突然狠下心提了离婚。 梁警官那么在乎许教授,可为了自己热爱的工作,也为了许教授的身体,他只能答应。 听爸爸讲了这些话,梁锦宜终于不再纠结,也不再想劝和父母不要离婚,因为这会儿她好像明白了,成年人的分开并不是只有决裂,也可能是彼此在乎的极致成全。 和梁警官在局食堂吃过早饭,看见他周末也不休息的又开始忙碌,梁锦宜对这个父亲既有些怨,又有些心疼。 不愿再多打扰他,梁锦宜一个人悄悄离开市局,回家看望许教授。 家门打开的一瞬间,正在忙碌着收拾东西的许教授忽然怔住了。 没想到远在外地上学的女儿居然连夜回来,她惊讶地问梁锦宜:“你怎么回来了?” 梁锦宜朝许教授笑笑,故作轻松道:“我回来收拾我的东西呀,怕您又偷看我的秘密!” 许教授这会儿被她逗笑,无奈摇头:“这会儿不打自招了?看样子房间里没少藏秘密。” 梁锦宜呵呵笑,努力掩藏心中的难过。 整个上午帮许教授整理东西的同时,她也暗暗将家里每一处都打量了一遍。 这里是她住了将近十年的家呀,以后她就要跟着母亲从这里搬出去了,虽然爸爸还会住在这里的,可这里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梁锦宜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了,这会儿她还是有些要忍不住了。 为了不让许教授发现,她借口要整理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怕许教授偷看,钻进自己的房间还锁上了门。 靠在门后,她终于没忍住还是无声地哭了起来。 看似好像谁都没有错,可她的家还是要没了。 她知道这样对父母两个人都好,许教授以后可以独自安心生活,梁警官也可以毫无顾忌地继续做他热爱的工作。 可不管梁锦宜拿多少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 她拿出一看,是徐端打来的电话。 糟了,她忘了昨晚答应他今天一起去他外祖家看书的。 她昨晚连夜跑回了锦城,心里一直被父母离婚的事情烦扰着,就忘记了跟他先打声招呼了。 梁锦宜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抬手抹了抹脸上眼泪,走到床前坐下,按了接听。 “喂。” 才一出声,梁锦宜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捂住手机话筒,清了清嗓子,又重新开口。 “喂,徐端?” 其实梁锦宜刚一出声,徐端就听见了,只是她声音哑哑的,不似平常,他有些怔住了。 这会儿,听见她在电话里叫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轻声应着。 “嗯,是我,我到宿舍楼下了,你下楼吧。” 梁锦宜轻咬了下自己的下唇,有些抱歉地对徐端说:“不好意思,徐端,家里有点事,我昨晚连夜回了锦城,忘记提前和你打招呼了。” 徐端听完顿了一下,说:“没事儿!那你安心处理家里的事,去外祖家看书什么时候都行。” 梁锦宜轻应一声“嗯。” 不知为什么,这会儿能听见徐端的声音,她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平静了。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钟,徐端忽然又出声叫她。 “梁七七,如果需要帮忙的话,说话。” ------------ 第40章 死胖子 徐端电话里的意思,梁锦宜听明白了,他是说,如果家里的事情需要找人托关系处理的话,以他家在锦城的实力,可以找他帮忙。 他大概以为她说的家里的事,是什么特别棘手又难办的事吧。 可这件事谁都帮不上忙,就连她自己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家没了,还必须得笑着接受,她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许教授因为她再难过了。 虽然她不需要任何帮助,但徐端能有这样的话,她已经很感激了。 她带着还略微嘶哑的声音跟徐端道谢:“谢谢你,徐端。” “谢什么谢,”徐端声音慵懒,“还没帮忙呢,急着道什么谢?” 听着他这痞里痞气的话,梁锦宜忽然就破涕为笑了。 “没什么要紧的事,不需要帮忙,”说着,梁锦宜顿了一下,“但有你那句话,就值得跟你说声谢谢。” 梁锦宜这么说,徐端不知道怎么回,直接转换了话题,问梁锦宜:“你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间回,这个问题她还没想,昨晚是冲动之下决定回来的,至于什么时候回学校,她还没个打算。 梁锦宜想在家陪许教授两天,但又不能耽误太多课,想着周一许教授肯定要去上班,那她再留在家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她想了一下,在电话里回徐端:“明晚,或者周一早上吧,总之不能耽误上课,最近课程还挺紧的。” “嗯,那就周一早上吧,别晚上走不安全,我记得早上有一趟动车组,不到三个小时就能到,但可能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要是害怕就让叔叔送你去车站。” 他难得的说话这么正经了一次,而且还是在关心她,梁锦宜的心不经意间被他的话语温暖。 她心上因为家里变故而拢上的那点阴霾也在一点点驱散,她低低笑了,说:“我不怕黑,你忘了我是昨晚回来的了?” “哦,忘了。” 两个人隔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徐端又忽然叫梁锦宜:“粱七七,你刚才哭鼻子了吗?” 梁锦宜被他问住了,有些羞窘,没作声。 怎么每次她哭都会被他赶上,就连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也是。 见她没应声,徐端轻轻低笑了一声,对她说:“没事的,哭不是女孩子的专利吗?不丢人!” 梁锦宜本以为他是要取笑她一番的,却没想到他对她这样说。 但她还是很不想承认,于是她对着手机小声嘟囔:“我没有……” “行,粱七七没哭。” 徐端顿了一下,问梁锦宜:“给你讲个我小时候的事儿啊?” 徐端第一次主动要讲自己的事,梁锦宜一听就有了兴趣。 “好,你讲。” 徐端在电话那端清了清嗓子,说:“我读中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迷上了打网游,然后有一天我家老头子叫我吃饭,我边玩边说等会儿,我家老头子对我说玩游戏不能太入迷,我就反问他,你以前就没有什么玩的入迷的游戏?我家老头子想了想,说有,现在玩给你看,然后他就脱了鞋边揍我边骂:让你玩游戏,让你逃课,让你和同学打架,让你欺负女同学……” 说着说着,徐端在电话那端自己先笑了。 可梁锦宜没笑,她静默了一瞬,然后忽然问徐端:“是真的吗?” 徐端也被她问的默了一瞬,哼笑:“假的!” 可梁锦宜这会儿却突然笑了,说:“我猜肯定是真的。” “幸灾乐祸是吧?” 梁锦宜呵呵笑:“原来你中学的时候那么皮!” 徐端冷哼:“哪个男生小时候不皮,不皮的都成书呆子了!” “嗯,你不是书呆子,”梁锦宜还是咯咯笑,“我猜你家以前肯定没少棍子炒肉!” 徐端轻哼一声,等梁锦宜笑完,他突然问她:“你,心情好点了吗?” 梁锦宜举着手机,唇边的笑容忽然僵住。 原来他自曝从前的糗事,只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原来私下里的徐端可以这么暖。 “嗯,好多了。”梁锦宜的声音软软诺诺的,还带着些微的鼻音。 “那就别再一个人哭鼻子了,听到没?” 徐端又是一副散漫不羁的语气,但梁锦宜听了,却觉得心口浸着丝丝甜意。 “徐端,”梁锦宜声音低低地叫徐端。 徐端声音有些慵懒地应着:“嗯,干嘛?” “谢谢你,安慰我,哄我开心。” 徐端哼了一声,“谢我就别老放我鸽子,早点回来,陪我去看书,上自习。” 梁锦宜低笑着答应,“好。” 后来两人又聊了没一会儿,许教授过来敲门叫梁锦宜出去吃午饭,电话就挂断了。 不过这一通电话打完,梁锦宜心里的那股难受劲也就过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边和许教授说着话,逗她开心,一边帮许教授整理物品。 到晚上,她们娘俩要搬家带走的东西基本都已经打包好了,剩下的就都是留给梁警官的。 第二日一早,梁锦宜跟着许教授叫了搬家公司把收拾好的物品,都送到许教授的职工福利房里,又帮许教授整理了一天新家。 晚上母女俩又促膝长谈了一番,许教授一再跟她保证,以后一个人在家也会好好生活的,让她不必担心,梁锦宜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周一一大早,梁锦宜不到四点钟从家出发,赶最早一班动车回学校上课。 列车到达京北火车站时,已经接近早上七点。 梁锦宜记得她周一是全天满课的,所以下了火车,她就匆匆的朝出口走。 虽然她已经给班长孙墨发过信息,如果她上课还没到的话,让他先替她请会儿假,但她也想尽量快一点,课程能少耽误一会儿是一会儿。 在出口处人工验了票后,梁锦宜直奔地铁口走。 “梁锦宜?” 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她回头,见一个一头乌黑长发,画着精致妆容的漂亮女孩也正从出站口里走出来。 梁锦宜皱眉,随着女孩逐渐走近,她也渐渐认出了这人是谁。 姜姝彤。 一个在梁锦宜高中生活里,犹如噩梦一般存在的人。 “本来还不确认前面这人就是你,想叫一声试试,没想到还真是你啊,梁锦宜!” 姜姝彤走近梁锦宜,抬手拨了拨自己的长发,扬着下巴有些傲娇的打量着梁锦宜,冷笑。 “哟,瘦了,小脸也粉嫩了,怪不得我都不敢认你了,真是丑女大变样了啊,哈哈。” 姜姝彤看着梁锦宜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梁锦宜咬着唇没吭声,她不想理姜姝彤这个女疯子,转过身想离开。 还没走出一步,就被姜姝彤扯住,然后她直接站在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 她对着梁锦宜呵呵冷笑:“怎么,老同学见面,不打算叙叙旧,一声不吭就想走吗?” 梁锦宜抿抿唇,沉声开口:“我们应该没什么旧好叙的。” “怎么没有?”姜姝彤朝梁锦宜凑近了一步,语气阴恻恻地说:“比如说,教教我,你是如何从一头胖猪变成一只瘦猴的?” 说着姜姝彤哈哈笑,梁锦宜知道她就是存心想羞辱她的,因为从前她就这样,妒忌她成绩比她好,妒忌她比她更受老师们的青睐,所以她经常会用极尽刻薄的言语来羞辱她。 那时梁锦宜的身材和脸蛋就成了姜姝彤最常用来攻击她的弱点。 一个看似骄傲,实则已经自卑到变态的人,总是不自觉地和他人去比较来找平衡的人,她还和她计较个什么呢? 过去的那些伤害,梁锦宜已经不愿意再去想,她现在只想远离这个噩梦,以后都不再见到才好。 梁锦宜极力忍耐着,想绕过她离开。 可姜姝彤却不依不饶,拉住她冷笑:“我知道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高二那年我向徐端表白被拒,你心里一定都乐开花了吧?” 姜姝彤提到徐端,梁锦宜下意识皱起眉头。 “别以为你自己就比我高尚多少,你暗恋徐端,别以为谁都不知道!”姜姝彤冷哼,“算你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敢表露半分,不然你早就是锦中的笑柄了,还能那么风光的从锦中走出去?”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姜姝彤“哦”了一声,“我忘了,你没上清北,不过是个状元罢了,也算不得多风光,还有,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在清大。” 姜姝彤很得意的样子,紧紧地抓着梁锦宜的手臂,以一副居高临下地姿态看着她。 “清大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不过是我们挑剩下的。”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出现在梁锦宜耳侧,同时一直束缚着梁锦宜手腕的力道消失。 梁锦宜侧头看,见徐端正站在她身边,抓着姜姝彤的手腕一把甩出去。 姜姝彤没有任何准备,向后趔趄了两步才站稳,她揉揉自己有些发痛的手腕,抬头刚想发作,在看清来人时,瞬时怔住。 “徐,徐端?” 徐端痞笑一声,“呵,居然认识我!” 姜姝彤勾唇朝徐端浅笑:“认识,我们是一个高中的,你还夸过我长的漂亮。” 说着姜姝彤还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徐端声音懒洋洋地问:“是吗?” 姜姝彤笑着猛点头。 徐端却忽然收了笑容,“不好意思,记不得了!” 然后他收回视线,拉着梁锦宜离开。 姜姝彤看着两人的背影,气的跳脚。 她不服气,在他们身后大叫:“徐端,你知道她高中的时候什么样吗?你别被她现在的样子迷惑了!” 徐端拉着梁锦宜没理她,继续朝前走。 “梁锦宜她除了一个高考状元的头衔,她什么都不是,她从前就是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死胖子,死胖子!” 姜姝彤咬着“死胖子”三个字,愤愤地喊。 梁锦宜急速离开的脚步突然停住,徐端发现也跟着停下来。 他看见梁锦宜正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眶微红,却依然在倔强地眨眼,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 第41章 现在的你,很好 徐端面色逐渐冷下来,回头看向姜姝彤,“闭上你的嘴,胖又怎样?” 见徐端替梁锦宜出头,姜姝彤气急,更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梁锦宜。 “徐端,她高中的时候肥的就像头猪一样,你就一点都不介意?” 徐端听见姜姝彤这样问她,就好像听了一个好听的笑话。 他目色冰凉,唇角却挂着邪魅的笑,一步一步走回到姜姝彤面前。 姜姝彤没看懂他的表情,以为徐端是在自己的提醒下改变了心意,她有些欣喜地看着徐端朝着自己慢慢走近。 “徐端……”她低低叫他。 徐端在姜姝彤面前站定,低哼了一声,问她:“谁没有过灰暗的时候?你就敢保证你会永远像今天这样光鲜亮丽?退一步说,就算是可以,你外表上的美丽依然弥补不了你心灵上的丑陋!” 徐端扔下这句话,又重新走回到梁锦宜身边,拉起她的手腕,第一次语气异常轻柔地对梁锦宜说:“我们走。” 梁锦宜红着眼眶被徐端拉着,跟在他身后落下一步的位置低头默默走着。 此刻她觉得羞窘,无助又难堪。 像是命运自有安排一般,徐端这一次又是在她最羞窘无助的时候出现,就如当年梁锦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她小心掩藏,最不愿意让徐端知道的秘密,他最终还是知道了。 梁锦宜有些难过。 虽然她知道,以徐端的为人,断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看不起她,或者取笑她。 因为他曾经就亲眼见过那个又胖又丑的梁锦宜,并且不但不嫌弃,还好心安慰她,只不过这件事后来他早就忘记了。 但那天徐端在逆光中痞笑着的那张脸,却深深印进了梁锦宜脑子里,再也没能忘掉。 梁锦宜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徐端那天,她就是姜姝彤口中说的那个样子,一个长着满脸青春痘的胖姑娘。 高一结束的那天上午,梁锦宜因为期末考成绩下滑,被姜姝彤堵在篮球场旁的林荫路上又狠狠地奚落了一番,她怀里的一摞子书本也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姜姝彤离开后,梁锦宜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把书一本一本捡起,剩下最后一本的时候,她终于没控制住抱着膝盖无声地哭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哭了多久,梁锦宜听到有篮球擦着地面滚动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没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难过情绪里。 然后就有一个低沉好听的男生从自己头顶传来:“哎,同学。” 梁锦宜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去看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着黑红色篮球服的帅气男生,正一只手臂夹着篮球,站在阳光下半倾着身看她。 梁锦宜有些微微发愣,但眼角的泪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滑。 男生见她抬起头来,便痞笑着对她说:“唉,别哭了!”然后伸手把另一只手中的书递给她。 梁锦宜木愣愣地伸手接过,还未来得及说声“谢谢”,那男生已经抱着篮球朝球场跑了。 那天,梁锦宜站在路边盯着篮球场上那抹黑红色的身影看了很久,才离开。 那会儿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男生在逆光中的笑脸已经深深地刻进她心里。 高二开学后,梁锦宜才意外从其他女生口中得知,这个帅得有些邪痞的男生,名叫徐端,学习好,家世好,是他们学校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也就是从那时起,梁锦宜也成了那众多女生中的一员,但她因为自卑,只敢偷偷仰望,不敢靠近。 “怎么?是我帅的你都移不开眼了?” 梁锦宜从徐端的低笑声中回神,发现自己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徐端看。 她立马慌乱地移开视线。 她刚刚一定是想起从前的事太入神了,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徐端看。 梁锦宜低着头,跟徐端站上了地铁站里的下行扶梯。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问徐端:“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徐端侧头看了她一眼悠悠答:“周末睡在外祖家,离这比较近,回学校前过来碰碰运气。” 碰碰运气? 徐端这话是说,他是顺路想来车站接她一起回学校的意思吗? 然后就刚巧碰见了姜姝彤在对她发疯。 梁锦宜觉得尴尬,但对刚才的事一直闭口不提好像也不太好。 于是她想了一会儿后,主动对徐端说:“刚刚那是我高中同学。” 徐端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跟他主动提起,盯着她看了一瞬,说:“我猜到了。” 话音落,扶梯正好到达地下,两个人一起下了扶梯,找了一处人少的位置站好,等地铁到达。 期间一直谁都没有说话。 梁锦宜以为徐端会顺着刚才的话问她些什么,可等了一阵,他还是什么都没问。 于是她自己又主动出声:“你就不好奇吗?” “什么?”徐端侧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梁锦宜抿了下唇,“就刚刚她说的那些?” 徐端反应过来,“嗯”了一声,说:“确实有点儿。” 梁锦宜又沉默了,想坦诚地告诉徐端,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徐端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他忽然笑着说:“我只是好奇,原来你跟我同高中,而且你是我们那届高考状元,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原来徐端是好奇这个,梁锦宜听了也松了口气。 她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有些苦涩,“不管有什么关联,也不管是多大的荣耀,那些只代表过去,我们不是更应该看重未来吗?” 徐端听了梁锦宜的话,认同地点头,“你说的对,所以,别人说你过去什么样,你也不必去在意,现在的你,很好,”他侧头看着梁锦宜的眼睛,神情十分认真的又补充说:“真的!相信未来的你会更好!” 梁锦宜的眼睛忽然亮了,视线和徐端的对上,她有一瞬的发怔。 原来她什么都没说,他也什么都知道,他不想让她自接伤疤,所以在拐着弯的安慰和鼓励她。 不以外貌去评断她过去是一个怎样的人,这是徐端给她最大的尊重。 他果然是那个值得她喜欢的人。 后来回学校的地铁上,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再提那个话题。 只是之后每次徐端和梁锦宜再一起吃饭的时候,徐端都会不动声色的,按着梁锦宜的口味,尽量点一些热量低,吃了不易发胖的食物。 次数多了,梁锦宜渐渐也发现了,她从心底里感激徐端的细心和体贴,这也让她对徐端的喜欢又更深了一层。 圣诞节前几天的时候,小导员把梁锦宜单独找到办公室,告诉她大二下学期他们飞设班有一个到M国知名高校做交换生的名额,院里经过综合考评,觉得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梁锦宜当时有些懵。 小导员也没要求她当场就决定,只说让她和家长好好商量一下,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让她最好不要错过。 梁锦宜回去也没跟任何人商量,翻来覆去地想了一晚后,第二天她就去小导办公室跟小导说,她不打算去,让院里再考虑别人。 当时小导很意外,问她原因时,她也只说怕自己会水土不服,到时如果想家生病,既耽误自己的学业,也浪费学校的资源。 小导本想苦口婆心的再劝她一番,可见梁锦宜那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最后他只问了梁锦宜一句,“是不是和家里人商量过后的最终决定?” 梁锦宜不太自然的点了点头后,小导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梁锦宜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哪成想,都没过去两天,她家许教授就得到了消息从锦城杀到京北来了。 许教授来京北那天,梁锦宜和她是在校外的一个咖啡厅见的面。 母女俩一坐下来,梁锦宜还没来得及关心一下自家母亲大人呢,许教授就手一拍桌子直奔主题。 “梁七七,放弃出国做交流生的机会,你和谁商量过了?” 梁锦宜当即就被问住了,不知道她家许教授是怎么这么快得知这个消息的呢?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梁锦宜沉默着没吭声。 “你们导员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你放弃了,问我是不是你和家里商量过后的决定,”许教授激动地又一拍桌子,“梁七七,你别装哑巴,说话!” 梁锦宜低下头,很小声地说:“没和谁商量,就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想去。” 许教授被她的话气的差点没当场掀桌子,最后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把过于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梁七七,你当初擅自改志愿我现在就不说你什么了,出去做交换生这样的机会你居然也想放弃,你的脑子还清醒吗?” 梁锦宜咬唇又不说话。 她的脑子一直很清醒,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跟上两届的学哥学姐打听过了,出国去做交换生不是去上一两个月就回来的,如果想学有所成,至少要在那边待上一到两年。 而徐端在北航学习生活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一年半了,如果她做了这个交换生,再回来时,他们飞班整个都已经回归空大了。 在北航的这些时间里,和徐端好不容易走近的距离,她不想就这样再次拉开。 ------------ 第42章 秘密被揭露 梁锦宜低着头,抿紧了唇,就是不说话。 她知道,现在不管她说什么,许教授都会认为她是头脑不清醒,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如果不考虑别的因素,去M国那所知名高校交换个一两年,对于她以后的求学以及职业生涯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可她真的没办法就这样走,不甘心,也舍不得。 这段时间,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那就是,好像徐端待她真的有点不同。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但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的感觉是真的,梁锦宜都不想错过。 “粱七七,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梁锦宜沉默着不吭声的这会儿功夫,许教授一句话又把她给问懵了。 她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许教授。 不知道许教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没有就是没有,梁锦宜也不想对她撒谎。 她想了一下,耐心对许教授解释说:“妈,我没有谈恋爱,你不要多想,不想去,只是因为我觉得在国内读完大学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就读的已经是国内航空领域数一数二的大学了,只要我自己努力,未来读研读博,我有自己的规划,相信发展不会比去国外做两年交换生差。” 可许教授明显不认同她的想法,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出去交换两年,将来有机会申请国外名校的硕博,不是更有发展吗?我虽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但我也不想你被束缚住。” 见自己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也没能打动许教授,梁锦宜干脆就反问她:“那我出去后就不想回来了呢?你也愿意让我去?” 话落,许教授盯着梁锦宜看了一会儿,然后神情认真地说:“愿意,只要你能发展的好,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许教授的回答让梁锦宜无言以对,全天下所有的母亲为了孩子能更好,似乎什么都能接受,包括孩子未来会远离她,不能陪在她身边。 “可是我不想去,”梁锦宜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对许教授说:“我只想留在国内,将来读完了书,我想进研究所搞军工,为我们国家军事力量的提升出一份力。工作之余,也可以想回家看您和爸立马就能飞回去,而不是只能隔着大洋徒增思念。” 许教授这次显然是被梁锦宜最后这一句话给触动了,但她的神色也只是稍微缓下来一瞬,就又恢复了严肃。 “我看你就是被你爸和陆骁那些思想给洗脑了!”她重重叹息一声,说:“机会不易,我不想你因为现在头脑不清做了不理智的决定,未来后悔。” 说到这里,许教授已经站起身,“就算未来你想给国家做贡献,现在你也必须给我去交换,我今天已经见过你们导员了,这个事我跟他已经确定,不会再更改了,我回去会马上帮你准备材料,马上假期回去就带你去办相关手续。” 话说完,许教授已经要抬步往出走了,梁锦宜也立马站起来追上去叫她。 “妈!” 咖啡店外,许教授在路边一颗光秃秃的银杏树下停住脚步,没回头看梁锦宜,抬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临上车前,她背对着梁锦宜说:“离这学期结束也没几天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高高兴兴的接受这件事。” 许教授离开后,梁锦宜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心中烦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个时候她真想有个人能够设身处地的以她的角度,来帮她分析一下,或者告诉她究竟该要怎么选择? 好像除了父母外,这个人只有陆骁了。 梁锦宜拿出手机,在手机上写写删删,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陆骁。 消息发出去后,她收起手机长出了一口气,期盼着他能早一点看到她的消息,然后给她一些中肯的建议。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去交换。” 有一道柔软却带着股坚定的力量的女孩子声音,从梁锦宜身后传来。 她回头,桑晴正弯唇看着她笑。 梁锦宜忽然觉得,今天的桑晴,和那天在KTV里见到的桑晴有些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她明明是在对她笑,却让她觉得脊背发凉。 她忍下心底那些许的不适感,也回了桑晴一个微笑。 “好巧,在这儿又见面了。” “不巧,我是问了你室友,知道你在这儿,特意过来找你的,无意间听到了你和阿姨的谈话,不好意思。” 桑晴还是一副客气有礼又面带笑容的样子,可梁锦宜心里的那些不适感却又加深了许多。 “你找我?”梁锦宜有些疑虑地问桑晴。 桑晴微笑着朝她点头,“如果不介意地话,我们找个地儿坐会儿吧。” 梁锦宜抿唇,心中的那种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她和桑晴也不过才见过一次,算上她在小广场上看到她和徐端的那次,也不过才两次。 桑晴专门追到这里找她,要说什么? 她们两个之间的交集除了徐端,好像也没有别的了。 梁锦宜抬腕看了下手表,距离她下午的实验课开始,还有些时间。 她指了指桑晴身后的咖啡馆说,“那不如就还是这里吧。” 桑晴点点头,微笑回:“好啊。” 两个人又一起进了咖啡馆,依旧坐在刚刚梁锦宜和许教授坐的位置上。 “要不要再点点儿什么?”桑晴先开口问梁锦宜。 梁锦宜摇头,“不了,咖啡刚刚喝过了,你自己随意就行了,不用管我。” 桑晴笑笑,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又贴心地帮梁锦宜要了一杯温柠檬水。 服务员走后,梁锦宜以为桑晴会直接了当的说出来找她的原因,没想到桑晴却又提起了关于她出国做交换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交换?那么好的机会,换做别人早就高高兴兴的接受了。”桑晴问她。 梁锦宜被她问的一怔,其实她们一点都不熟,她没想到桑晴会对她的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她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低下眉眼看着桌面,刚要回答,却听见对面的桑晴又突然说:“你和阿姨说的那些理由,我都听见了,不排除你应该是有那些顾虑,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你不想去的主要理由。” 闻言,梁锦宜抬眸看向桑晴,没说话,见桑晴依然朝自己笑的春风和煦。 可梁锦宜总觉得这春风背后掩藏的会是一场狂风暴雨。 因为直觉告诉她,桑晴并不是那个她上次在KTV理见过的,一直叫徐端作“端哥哥”的那个简单的小女孩。 服务员端过来,把一杯咖啡和一杯柠檬水摆在桌上后离开。 梁锦宜看看面前的柠檬水,没动也没说话。 她看不透桑晴,说是专门来找她,却一直在提她拒绝出国交流的事,看似无意,却处处有心。 见梁锦宜一直不说话,桑晴也就不再等了。 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放下后依然笑意盈盈地看着梁锦宜,可说出的话却让梁锦宜心下一惊。 “我猜你不愿意去国外交流,是因为端哥哥。” 被桑晴一下子说中,梁锦宜的心开始有些慌了。 她喜欢徐端这件事,她从来没向任何人表露过,她以为自己已经藏的很好了,可姜姝彤不知怎么看出来了,这会儿,桑晴好像,也知道了。 那么她来找她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梁锦宜努力地稳住自己的心神,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慌。 她稍稍弯唇,问桑晴:“为什么这么说,我跟徐端只是朋友。” 桑晴又笑着抿了一口咖啡,说:“你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要不是我上一次见你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我还真会以为你只是端哥哥一个异性好朋友。” 听了桑晴的话,梁锦宜好看的眉毛开始慢慢皱起,心也越来越慌。 “我们在锦中的时候见过,是吧?而且不只一次。”桑晴语气不急不缓的又继续问梁锦宜。 梁锦宜不回答,桑晴笑笑,继续说。 “你和高中的时候确实是有很大的区别,要不是我从其他人那看到你高中时的毕业照,还真没办法把你和那个经常出现在锦中运动场边上的那个胖女孩联系起来。” 桑晴这一番话说完,这下梁锦宜终于有了反应。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桑晴问:“你记得我?” 连徐端都不记得她了,不想从前和她从没有过任何交流的桑晴却记得。 桑晴还是微微笑,挑眉:“我这双眼睛,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也会过目不忘。”她又顿了一下说:“人与人的相遇,一次两次可能是偶遇,可那会儿我在端哥哥身边已经不只是见过你几次了。” “你喜欢端哥哥,并且已经暗恋了他很久了。”桑晴忽然倾身靠近桌面,盯着梁锦宜语气笃定的说。 心里藏的秘密终于被人揭露出来,梁锦宜反而觉得没有那么慌了。 她双手放在桌面上,眼睛盯着那杯柠檬水,笑容有些苦涩。 “所以,你今天专门来找我,想跟我说什么?” 她声音低低地问桑晴。 “你应该不只是专门来挑破我喜欢徐端这件事的。” ------------ 第43章 可你知道我是谁吗 桑晴靠在椅背上笑,露出一副“你的确很聪明”的表情。 然后她慢悠悠问梁锦宜:“可你知道我是谁吗?” 梁锦宜盯着她看了一瞬,摇摇头说:“我只知道你是徐端父亲战友的女儿。” 听了梁锦宜的话,桑晴轻笑一声。 “那你知道端哥哥为什么不去清大,来北航吗?” 梁锦宜犹豫了下,又摇摇头。 “那你知道过去这几年,有那么多人追端哥哥,他为什么不谈恋爱吗?难道这么多人里就没有一个他看得上的吗?” 梁锦宜在心里暗暗思考着桑晴提出的一个个问题,她才慢慢发现,在他们相处的一年中,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徐端,桑晴的问题,她竟一个都答不出来。 察觉到这一点,梁锦宜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桑晴看着梁锦宜的表情变化了,又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 见梁锦宜有一会儿都没出声,她又勾唇浅笑。 “学姐,是不是这几个问题你一个都答不上来?” 桑晴愉悦地看着梁锦宜越来越难堪的脸色,顿了一下又说:“哦,其实我本不是你的学妹来的,还记得你宿舍里那个一开学没露面就办了休学的室友吗?” 梁锦宜所在的宿舍从入学以来,明明是四人的床位,但一直只住了三人。 经过桑晴的提示,她好像一下子全都想通了。 记得室友沈筱娜曾经说过,那个开学没露过面就休学了的室友,也是她们医学院的,因为信息被保密的很严格,她们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原来桑晴就是她们那个无缘见面的室友。 她告诉自己这些,跟她刚刚提出的问题是什么关系呢? 前后联系一下,有一个答案隐隐在她心里冒了头儿,虽然她不愿意相信,但好像这就是桑晴今天来找她,想要告诉她的真相。 虽然猜到了,但梁锦宜不愿意自己把猜想说出来,她就皱着眉等桑晴以一个优越者的姿态,把谜底一个个揭出来,也看看自己到底能承受到什么程度。 果然,见梁锦宜久久不出声,桑晴露出满意的微笑,又向梁锦宜提出了一个问题。 “对了,你知道上次端哥哥生日,他为什么会突然扔下你们这一众朋友,消失了一下午吗?” 桑晴顿了一下,笑的有些神秘。 见梁锦宜也没打算回答,她又自己说下去。 “因为我让妈妈请他来家里吃饭,给他过生日,端阿姨也在,他拒绝不了。” “我是端哥哥父亲战友的女儿不假,可我父亲已经过世几年了,战友情再深厚,也该淡了吧?正所谓人走茶凉。” “那么能继续维持两家人这样亲密的关系是什么?” 桑晴看着梁锦宜笑,笑容依旧那么温和,看起来人畜无害,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梁锦宜心底一片冰凉。 “是姻亲。我父亲生前,和徐伯伯就属意将来让我和端哥哥在一起,虽然他现在不在了,但他生前的意愿,徐伯伯还是要帮他完成的。” 其实这一场谈话里,梁锦宜一共也没说几句话,全程都是桑晴在一点一点诱她思考,最后只为了告诉她一个真相,就是徐端和她是有婚约关系的。 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不是旧社会,他们两个有没有关系,谁的意愿都没用,最终还是要看徐端。 徐端说,桑晴就是他的一个妹妹。 梁锦宜更愿意相信徐端,她也相信她自己不会喜欢错人。 梁锦宜咬唇看向桑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声音低低地说:“这件事情,不是还要看徐端的意愿吗?如果他不愿意,我想,不论是谁属意应该都没用吧。” 听了梁锦宜的话,桑晴情绪没受任何影响,她依旧笑的淡雅。 “你怎么知道端哥哥不愿意呢?”桑晴反问她。 梁锦宜一下子被问住。 是啊,她怎么知道徐端就不愿意呢? 就凭这短短几个月看似越走越近的关系吗? 徐端虽然否认了他和桑晴之间的关系,可他也从来没说过喜欢你呀!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梁锦宜的心开始慢慢下沉。 见梁锦宜又不作声,桑晴又从容地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 “端哥哥被选中军地联合培养学员时,没有去清大,最后来了北航,是因为我考上了北航。” “端哥哥这几年没有跟任何人谈恋爱,是因为他答应了我,只要我没有喜欢上别人,他也就不会喜欢任何人。” 桑晴两句话说完,顿了一下微笑着看向梁锦宜,问她:“学姐,你说如果我跟端哥哥说,我没有喜欢上别人,只喜欢上她了,他会怎么办?” 桑晴只用短短三两句话,就让梁锦宜本就开始下沉的心,一瞬间就跌落谷底。 是啊,第一次在北航遇见徐端时,她就疑惑过,他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来了北航,而没选清大。 这样一来,似乎一切就都解释通了。 梁锦宜在心里冷笑。 她还以为这世界上真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傻子呢,原来除了她和林以沫,能这样选择的人,或多或少都带了点其他原因。 只是梁锦宜没想到,徐端来北航学习的原因,竟然是桑晴。 还有,徐端对那么多追求他的女生都无感,还有他那次拒绝校花学姐时说的“答应了别人,一年内不谈恋爱”,和今天桑晴说的这些似乎都对的上,原来都是真的。 原来桑晴今日专门来找她,是为了专门让她知难而退的。 怪不得见面的第一句话,她就对她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去交换的。” 是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再继续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从未有过的苦涩感在胸间一点点蔓延开,梁锦宜强忍着朝桑晴扯出一抹清淡的笑容。 “还有吗?” 桑晴对此刻梁锦宜表现出来的平静有些意外,“什么?” “还有什么话要说给我听吗?” 梁锦宜看了桑晴一会儿,然后扫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如果没有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实验课时间要到了。” 梁锦宜刚站起身想要往出走,桑晴突然叫住她。 “梁锦宜,出去交换吧,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放弃这样的机会,可惜了!” 梁锦宜顿住,背对着桑晴,脸上笑容有些苦涩。 “不管喜欢还是暗恋,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从来都没有过多的奢望过。同样,出不出去交换,也是我自己的事,谢谢你的好意。” 梁锦宜说完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她脚步匆匆,一路上顾不得别的,逃命似的到了实验楼。 在一楼大厅里,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但她心中烦乱,没有抬头去看,只低着头心不在焉的跟对方说了声“对不起”,就匆匆冲进楼梯间。 看着梁锦宜游魂一样的撞了自己,然后又快速地消失在楼梯间,徐端一只手臂悬在半空中,想叫住她的声音还没发出来,正堵在喉咙里。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梁锦宜发了条信息。 徐:【没看到我?】 信息发出去,徐端背着包,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等着梁锦宜回复。 可没等来手机里梁锦宜的回复,却把陆昂从楼梯间里等出来了。 “诶,你怎么还没走?”陆昂看见徐端站在大厅里,有些诧异的问他。 徐端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没事儿,这就走了,一起吧。” 两人一起出了实验楼,往宿舍走的路上,陆昂突然问徐端:“哎,你知不知道飞设班下学期有个出国做交换生的名额,已经确定给梁锦宜了。” 徐端被陆昂问的一怔,停下脚步,眉头忽然皱起:“你听谁说的?” “嗨,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以你俩的关系,她早就告诉你了呢!”陆昂也停下来,看着徐端挑眉开玩笑。 “我俩什么关系了?你别胡说啊!”徐端脸色有些不好,开口就怼陆昂。 陆昂也不在意,拉着长音说:“是,你俩没关系!” 然后他哼笑一声,“你就继续装吧,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就你那点儿心思,你再不说出来,人都要走了,我看你还跟哪说去!” 这回徐端也没再跟陆昂犟,只问他:“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话题的跳跃性有点大,陆昂怔了一下。 徐端焦急:“就你刚说的,飞设班出国交换名额的事儿。” 陆昂明白过来,回答他:“哦,实验时导员和李老师亲口说的,那还有假的?而且据说今天上午她家长已经特意来学校确认过这件事了,基本上定了,就差走流程办手续了。” 这下换徐端有些怔楞了。 陆昂拍拍徐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徐啊,喜欢一个人哪来那么多顾忌,再不说真就来不及了!” 陆昂说完继续朝前走,徐端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拿出手机又开始发信息。 …… 梁锦宜整堂实验课心绪纷乱,频频出错,因数据异常,实验几次被推翻重做。 平时和她一组的实验搭档一直叫苦不迭,最后无奈,只能劝梁锦宜靠边休息会儿,他自己全权负责了,不然可能等到实验楼都关门了,他们都出不去。 最后在梁锦宜这个实验搭档独自持续不懈的努力下,他们俩终于在天黑透之前走出了实验楼。 回宿舍的路上,梁锦宜被呼呼的小北风吹的有些清醒了,这才恍惚想起她上课前好像看到了徐端给她发了消息,但具体内容她还没来得及看。 这会儿她顶着呼啸的小北风,瑟瑟地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发现徐端不只上课前给她发了消息,上课后不久他也给她发了一条。 一条是质问她没看到他的,一条是问她下课要不要一起吃饭的。 她什么时候遇到他了? 所有事情现在都缠在一起,梁锦宜一时理不顺,也想不通。 她本能地回复信息拒绝了徐端:【不了,今天不太舒服,想早点回去休息,改天吧。】 徐端的信息很快回复了过来。 徐:【哪里不舒服?吃药没?】 梁锦宜在冷风里抖着手回他:【没什么事,不用吃药,可能就是这两天突然降温不太适应,休息休息就好了。】 徐:【行,那你好好休息。】 推了徐端的晚饭,梁锦宜低着头,心不在焉的一步一步朝宿舍挪。 在离宿舍大门不远的地方,梁锦宜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抬头,看见一抹许久没见,又格外熟悉的高大身影立在眼前。 梁锦宜有些意外,又有点欣喜,立马朝那人跑过去。 ------------ 第44章 很喜欢很喜欢 “哥,你怎么来了?” 陆骁一身空军蓝大衣笔直地站在原地,朝梁锦宜笑的一脸宠溺。 “开会路过京北,顺便来看看你。” 对于陆骁的话,梁锦宜明显不信。 她都到京北一年半了,也没见他哪次公干路过京北了,哪次又来看她了。 她上次见他还是她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她被许教授骂的狗血喷头的那次。 “你是来替妈当说客的?”梁锦宜收了刚刚欣喜的表情,问陆骁。 陆骁无奈挑挑眉,“被你猜中了,就实话实说吧,今天妈往我队里打了电话,挺急的,说你又犯犟了,让我尽快找机会劝劝你。这不,本来应该是指导员来开这个会的,硬换成我这个队长来了。” 梁锦宜抿唇叹息一声,“你都知道了?” 陆骁点点头,“嗯,说说吧,为什么不想去?” 梁锦宜刚要开口,陆骁突然有点严肃地指着她说:“你想好了再说,我要听真话,别跟我说你哄妈那套。” 梁锦宜忽然又低下头不吱声了。 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出声,陆骁就只能主动提问了。 “你在学校谈恋爱了?” 梁锦宜两只手绞在身前,听见陆骁这样问,立马抬起头看他,又摇头。 “我没有。你和妈怎么都这么问?” 陆骁冷笑,“因为除了这里有个人勾着你,这么好的机会,想不出其他让你拒绝的理由。” 梁锦宜低下头,又不吭声了。 陆骁一看,得,这是被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你是没谈恋爱,可是有个喜欢的人在这儿是吧?” 梁锦宜抬眼看陆骁,咬咬唇,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当初非要来北航,非要学飞行设计也是因为这个人吧?”陆骁又问。 “不是,我当初也不知道他也会机缘巧合到了北航。”梁锦宜立马否认。 陆骁突然笑了。 梁锦宜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居然又说漏嘴了,好像在陆骁面前她总是藏不住任何秘密。 她有些羞窘,大叫一声:“哥,你太贼了!” 陆骁哈哈笑,说:“不知道我是干嘛的吗,脑子不灵活,怎么指挥队员出任务?” “是,想起来了,”梁锦宜噘嘴,没好气地说,“你是XX空降旅特别突击队的陆大队长啊,所有敌人在你面前都无处遁形,可我是敌人吗?”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梁锦宜已经冷的开始缩脖子搓手了。 “冷了吧?” 陆骁看见,忙解开自己的大衣扣子,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披在梁锦宜肩头并帮她拢好领口。 为了防止不合身的大衣下滑,陆骁把双手落在梁锦宜肩膀上,虚虚地扶着。 “就这么将就披会儿吧,我时间不多,跟你说会儿话就得走,就不带你找别的地方了。” 梁锦宜听话地点点头,视线正好落在陆骁肩头。 “恭喜啊,陆队长,一年半没回家,又升了,都两毛一了。” 陆骁抬起一只手在梁锦宜额头轻点了下,无奈道:“还有闲心打趣我!快想想你的事到底要怎么办吧?” 陆骁一提起这个,梁锦宜的脸顿时又垮下来。 “没想好。” “没想好就好好问问你的心,到底哪一边在你心里更重要。” 陆骁顿了一下,长出口气说,“我不是帮妈来做说客的,我只是想跟你说,做选择要慎重,别冲动,免得自己以后后悔。” 梁锦宜低下头,声音也低低的,“我没冲动,我之前真的有认真考虑过,可今天发生点事,我又动摇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陆骁单手摸了摸梁锦宜的头顶,叹息一声问:“就那么喜欢那个人?” 梁锦宜看着陆骁,神情很认真地点头。 “嗯,很喜欢很喜欢。” “那他喜欢你吗?” 陆骁的问题一下问到了梁锦宜的心伤处了。 她仰头看着陆骁的眼,愣了一瞬,然后眼睛开始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立马侧过头猛吸了两下鼻子。 稍远处,路边的一丛灌木猛烈地摇晃了几下。 梁锦宜想,今晚的北风可真算的上凛冽了,不光吹的路旁的灌木丛乱晃,也吹的她眼睛疼。 缓过来一点,梁锦宜微低着头,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陆骁胸口的扭扣,微哽着嗓音说:“他应该是不喜欢我吧?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说出来后,梁锦宜眼圈里的泪水再也没忍住流了下来。 她低着头,但陆骁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 他轻叹了一声,把她揽进怀里,抱紧,手抚着她的后脑,无声地安慰着。 “咔哒”一声,手无意间一用力,手上的灌木枝被折断。 徐端站在一丛灌木身后,看着远处正抱在一起的两抹空军蓝,心一下子空了。 “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他不喜欢我。” “和你们一样,都是最可爱的人。” 想起梁锦宜那天在KTV包厢里说过的话,徐端只能自嘲似的苦笑一声。 所以,梁七七,你的多年暗恋终于有了回应,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是吗? 徐端深吸了口气,终于不忍再看下去,转身从灌木丛另一侧的甬道离开。 一直被他拎在手上的感冒药,和陈记的鱼片粥也一同被他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梁锦宜被陆骁抱住后,这一天中心里的难过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她趴在陆骁肩头,哭的异常狼狈。 好在她知道陆骁出来的时间有限,发泄了一通后,心里舒服了点,也就止了哭泣。 梁锦宜直起身,从陆骁肩膀上离开的时候,还带着些轻微的抽泣。 陆骁无奈地用手帮她擦泪,然后很中肯地给出自己的建议:“去找那人问清楚,也说清楚吧!不管怎样都去做个了断,如果结局皆大欢喜,你确定不想出去了,告诉我,我去帮你说服妈。” 陆骁说着顿了一下,双手按着梁锦宜的肩膀,让她看着他。 “可是,七七,如果确定了那人不喜欢你,就放下吧,未来哪个方向更光明,就朝哪个方向走,不要再犹豫了。” 梁锦宜视线直直地盯着陆骁看了一会儿,然后抿唇朝他点头,“我知道了,哥,你的话我会认真想想。” 陆骁因为是开会路过,时间有限,开导了梁锦宜一番后,没待多久就走了。 梁锦宜脑子混混沌沌地回到宿舍,感觉很累,一点精气神也没有,随意吃点东西垫了肚子,就洗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是周六,梁锦宜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宿舍里安安静静,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大概是临近期末考,林以沫和沈筱娜都各自出去上自习了。 梁锦宜从床上坐起身,忽然觉得自己浑身酸痛,鼻子也酸酸的不舒服。 大底是她昨天用身体不舒服为借口躲避见徐端后的报应,她居然真的感冒了。 梁锦宜吸吸鼻子,有些头重脚轻地下了床。 她在书桌下面的抽屉里翻找感冒药,翻了半天,就只剩下了一个空盒子。 唉!梁锦宜叹息一声,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给林以沫打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通,听筒里面传来了林以沫被压低的声音。 “喂,锦宜。” 梁锦宜靠在椅子上,托着很重的鼻音问林以沫:“沫沫,你宿舍里有感冒药吗?我好像感冒了。” 林以沫看了对面的陆昂一眼,又看看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图书馆自习室里魂游天外的徐端,皱着眉起身快速到走廊里给梁锦宜回话。 “感冒药……我想想,好像吃完了。诶,你怎么会突然感冒了呢?” “可能昨晚在外面多站了一会儿,冻的。没有算了,我洗漱一下,等下自己出去买吧。” “哎,别了,你就在宿舍好好休息吧,”林以沫立马阻止梁锦宜,说:“马上中午了,我给你带回去好了。” 挂断电话,林以沫回到自习室的书桌前,故意对陆昂说:“锦宜生病了,我去给她买药,完了下午就不跟你一起学习了,我得留在宿舍陪她,她一个人在宿舍我不放心。” 陆昂扫了一眼身旁的人,见他没什么特殊反应,还在盯着面前的书本发愣,无奈的和林以沫对视一眼,说:“好,正好我下午有事要回家一趟。” 林以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临走前白了徐端一眼,惹得陆昂在一旁低低笑。 等林以沫走后,陆昂用手臂肘了肘徐端,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往前冲,还等什么呢?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徐端回神,盯着陆昂看了一瞬,嗤笑一声,转回头,手上转着笔,突然冷下脸说:“谁跟你说我喜欢她了?我不喜欢她,你以后少他妈瞎说!” …… 林以沫拎着感冒药和粥回到宿舍的时候,梁锦宜已经又躺回床上睡着了。 她爬上她的床梯,摸摸梁锦宜的额头,烫的吓人。 她连忙推推她肩膀,将她推醒。 梁锦宜迷蒙着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人她喃喃叫:“沫沫。” 林以沫赶忙拿了水,一手扶着她,一手把感冒药喂给她吃。 梁锦宜迷迷糊糊吃了药,连着又被林以沫硬喂了几口粥,才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午后,林以沫在宿舍里一边看书复习,一边看着梁锦宜,时不时地摸摸她的额头。 可药吃下去将近两个小时,梁锦宜的身体依旧滚烫如火,温度丝毫未退。 林以沫有些担心,又试图叫醒梁锦宜。 可她不管怎么推她,叫她,她都只是哼哼两声,意识都未完全清醒。 看梁锦宜这情况,林以沫有些慌了,立马拿出手机给陆昂打电话。 “喂,陆昂,你回家了吗?” “嗯,”陆昂应,“在路上了。” “锦宜她高烧烧的我叫都叫不醒,吃了药也没管用,怎么办呀?” 陆昂听完,怔了一下,问:“这么严重?” “嗯,”林以沫焦急的带着哭腔又重复了一遍,“现在怎么办呀?” 陆昂想了一下,安慰她:“你别急,先送她去校医院看看。” “可她叫不醒,我也弄不动她啊。” “你先给她收拾好,我找人去帮你。” 听了陆昂的话,林以沫慌慌张张地爬上床,帮梁锦宜把睡衣换下来,然后又收拾了一些要带的东西和证件。 等她准备的差不多了,宿舍门正好也从外面被敲响了。 林以沫打开门,见是气喘虚虚的徐端正站在门外,身旁还跟着宿管老师。 ------------ 第45章 真够瞎的 “生病的同学在哪呢?”宿管老师率先开口问。 林以沫立马把宿舍门大敞开,侧身让门外的人进来。 “床上。”林以沫指着梁锦宜的床铺对宿管老师说。 徐端跟着宿管老师,一前一后走进来。 宿管老师也伸手探探梁锦宜额头,叫了两声“同学”。 梁锦宜没反应。 “来,同学,帮忙弄下来送医院吧。” 三人一起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梁锦宜从床上弄下来,然后由徐端抱着,林以沫跟着,匆匆送往校医院。 路上,徐端脚步太快,林以沫有点跟不上,她在他身后叫他。 “喂,徐端,你能不能慢点,你抱的是人,不是你训练时抱的沙包,你这样要把锦宜颠散架了。” 在林以沫没好气的提醒下,徐端稍微放慢了点步子,低头看看怀里的人。 梁锦宜因为高烧,两侧脸颊绯红,眼皮无意识地合着,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下眼睑上。 这是徐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梁锦宜,也只有这会儿,这样的机会下,他才能这样看看她。 这也许也是唯一一次了。 校医院里,医生给梁锦宜听了诊,验了血,也拍了CT,一翻折腾下来后,终于确认是急性肺炎。 等梁锦宜住进病房,挂上水,林以沫看见那大大小小几袋子药水,想着等全挂完不定又是什么时候了。 于是她让徐端先留下看一会儿,自己则回了宿舍去取一些要用的东西和期末复习用的书本。 林以沫走后,徐端抱胸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有些失神地看着梁锦宜的脸。 原来细看之下,她竟是如此好看,院花算什么,如果上次运动会上,她也和其他院系的引导员一样打扮自己,校花也必定是当之无愧的。 可惜,她并不在意这些外在的虚名。 他可以看得出来,她十分怕因为这些虚名而引出的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看着看着,他突然又想起来昨晚在女生宿舍楼下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少校军官动作温柔的把大衣披在她身上,她微仰着头看着那人笑,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人宠溺地朝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表情和动作,是那样的亲密和自然。 徐端印象中,他和梁锦宜近一年的相处中,她好像从没有对他那样笑过。 似乎,她面对他笑的时候,总是带了那么一点拘谨。 他想,那个少校应该就是梁锦宜喜欢了很久的人吧。 她因为喜欢那个人,连带着崇拜军人,因为崇拜军人,从而和自己越走越近。 可自己最终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 梁锦宜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片冰冷的白色。 透明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从药袋子里一滴一滴流下来,最终流进她的右手臂,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冷。 右手臂有些刺痛,又有些痒。 梁锦宜下意识地抬了左手去挠。 林以沫注意到床上有了动静,立马放下手中的书本,凑过来看梁锦宜。 “锦宜,你终于醒了,你都快把我吓死了。” 梁锦宜朝她眨眨眼,开口的声音十分沙哑。 “我们是在校医院吗?”梁锦宜问。 林以沫点点头,“嗯,你都烧迷糊了,怎么都叫不醒,我和徐端就把你弄校医院来了。” “徐端?”梁锦宜诧异。 “嗯,我叫不醒你,就给陆昂打电话,他正好不在学校,就又叫了徐端来帮我。” 林以沫刚说完,梁锦宜的视线朝屋内扫了一圈,可没看见那个人。 被林以沫发现了,她坏笑。 “找谁呢?人有事,早走了。” 梁锦宜掩藏好心中的失落,嗓子痒,轻轻咳嗽了两声,直到舒服了一点,她才对林以沫说:“我哪有找谁?” 林以沫笑,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她又伸手去探了探梁锦宜的额头,摸着没有那么烫手了,她才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来。 “锦宜,我听陆昂说,你们院准备下学期派你出去做交换生了,恭喜呀,这么好的事你都不早跟我说。” 被林以沫问到这个问题,梁锦宜怔了一下,然后她动了动身体,想坐起来。 林以沫伸手去扶她,帮她弄好枕头靠在身后,她才声音低低地开口:“没跟你们说,是因为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 林以沫有些惊讶,“不是说都定了吗?” 嗓子里又是一阵奇痒,梁锦宜没忍住又咳嗽两声。 “是我妈妈,一定要我去,跑去跟导员确定的。” “那你自己什么想法?” “本来我是拒绝了,但……昨天我又犹豫了。” “那让你不接受,或者犹豫的点是什么?这样的机会,一般人不是一听见就会答应吗?”林以沫不解地问梁锦宜。 这……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和林以沫说。 梁锦宜秀眉微微皱起,抿着唇没说话。 “是因为徐端吧?”林以沫见梁锦宜不说话,就率先问了。 被林以沫这样一问,梁锦宜的心又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慌乱的不行。 她低下眉眼,有一丝不自在,问林以沫:“为什么会这么问?” 林以沫手臂半支着侧躺在梁锦宜脚下,露出神秘一笑。 “大一开学,第一天上课那天,在教学楼前看到飞班走过时,你和我提到的你们高中被招飞的那个飞行员,就是徐端吧?” 梁锦宜一下惊了,抬眼看林以沫:“你怎么知道?” “呵,还真是!”林以沫笑着点点头。 梁锦宜又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所以,”林以沫手指在半空中轻点着,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她用看似疑问句的陈述对梁锦宜说:“我们和陆昂第一次吃饭那天,你不是无缘无故喝水呛到,你是因为看到了徐端才那样的。” “所以……梁锦宜,”林以沫目光炯炯地锁着梁锦宜,“你看着我,你说你喜欢了很久的那个人是不是徐端?其实你们早就认识了,跨年夜那天晚上根本就不是你们第一次见。” 被林以沫猜中了一大半,梁锦宜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林以沫赶忙起身给她拿水,又给她拍背,嘴上还嘟囔着:“就算都被我猜中你也不用这样吧。” 梁锦宜又咳的满脸通红,断断续续地说:“嗓子,痒。” 林以沫一边给她拍背,一边露出一副看穿一切的笑。 等到梁锦宜的咳嗽声终于停了,林以沫又坐回床上,直直地盯着她,似是在等她确认她的猜想。 梁锦宜手里捏着矿泉水瓶子,低着头叹息了一声,说:“你猜的大部分都是对的,跨年夜那天,不是我第一次认识徐端,但确实应该算是徐端第一次认识我。” 林以沫被她说糊涂了,问:“什么叫做应该算是?” 手指上的力道不小心加重,矿泉水瓶子被梁锦宜捏的噼啪响了两声,在空旷的病房里显得特别刺耳。 林以沫从她手中拿过瓶子放在一边,催促:“快点说。” 梁锦宜苦笑,眼睛看着自己右手上的针头。 “高中的时候,我被同班的女同学语言霸凌,然后一个人蹲在路边哭,他就是那个时候像一束光一样,突然照进了我心里,第一次见到他那天,他的表情,他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得。” 梁锦宜把自己和徐端初见那天的过程,还有高中那两年她那小心翼翼见不得光的暗恋,娓娓向林以沫道来。 林以沫听完有些唏嘘,“所以你是说,徐端初见你那天,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安慰到了你,你开始喜欢他了,可他后来根本就不记得你这个人了?” 梁锦宜苦笑着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他这是什么眼神,真够瞎的。”林以沫愤愤的,有些替梁锦宜不值。 梁锦宜不愿意林以沫这么说徐端,急忙解释:“沫沫,你别这么说他,毕竟我那时候,任何男生都不愿意多看我两眼,不记得也很正常。” 林以沫却不同意,“那上大学后呢,经常这么对着你看,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梁锦宜无奈,抬手在自己身上比划,说:“这样和这样,差了将近两倍的吨位,换你,你也没办法认出是同一个人。” 林以沫被她的动作逗笑,说:“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开始护着徐端说话了。” 听见林以沫这样说,梁锦宜的神色又暗下来。 “我们俩应该不会怎么着了,最深的交往程度应该就到现在这样了吧。” 林以沫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梁锦宜又把自己昨天遇到桑晴,以及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全部说给了林以沫听。 听完全部,林以沫气愤的一拍被子,说:“梁锦宜,你是不是又范傻劲儿了?她明显是感觉到危机了,特意跟你说那些劝退你的,就她说的那些,有几分真的还不知道呢,你真就退缩了?” “我不想退缩又怎么样,徐端又不喜欢我,他可能只喜欢我能在学习上跟他势均力敌地讨论问题。” 林以沫这会儿又想把梁锦宜的脑袋扒开检查一下到底是什么构造了,她被她的话气的双手都不自觉握成拳了。 拳在自己的腿上砸了一下,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梁锦宜:“我说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徐端待你一直很特别,他应该也喜欢你的。” 梁锦宜木愣愣地看着林以沫,有些不可置信。 她微微摇着头,“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林以沫扶额,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你喜欢徐端这件事,藏的这么好,不是也被我看出来了?更何况是徐端那种根本就不屑于掩藏自己的人,你信我的,他百分之九十九喜欢的人是你,不,百分百!” 梁锦宜看着林以沫,有些半信半疑,“真的会吗?” 林以沫点头,十分笃定:“你信我,肯定是这样的。” 见梁锦宜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林以沫立马又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梁锦宜的手机递给她。 “你不信的话,你给他发信息,就说你醒了,谢谢他送你来医院,你看看他会不会秒回信息关心你。” 梁锦宜迟疑着接过自己的手机,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她犹豫着看着林以沫。 林以沫朝她扬扬下巴,“发呀,还愣着干什么?不是想知道他对你什么想法吗?” 梁锦宜在林以沫的催促下,慢慢拿起手机,写写删删,最终给徐端发了一条信息。 ------------ 第46章 心碎的梦 徐端头枕着双臂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 手机突然滴滴叫了两声,徐端眼睛动了动,从头下抽出一只手,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LJY:【沫沫说是你帮她把我送到医院来的,那个……谢谢你。】 徐端盯着手机上的一行字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不用跟我客气,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敲字的手指突然顿了一下又继续,徐端在后面又添上了几个字:【饿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帮你买。】 几句话敲完,徐端拇指悬在发送键上犹豫着,很久很久都没有按下去。 最后拇指上移落到删除键上,徐端又把他自己亲手打上去的字,一个一个删掉,直到输入框又恢复成一片空白。 他心烦地把手机扣在床上,一个翻身面对着墙壁继续挺尸。 校医院观察病房里,林以沫拎着打包好的晚饭从门外走进来。 手上大袋小袋的还没放好呢,她就八卦兮兮地问梁锦宜:“怎么样,怎么样,徐端回消息了吗?” 梁锦宜抿着唇,一脸落寞地朝林以沫摇摇头。 林以沫愣了一瞬,马上笑起来,一边拆饭盒,一边安慰梁锦宜说:“可能他在忙呢,不然下午他也不能走了是不是?他们飞班不是总是临时喊人这样那样的,动不动就失联,我都习惯了,你也要提前适应一下才是。” 梁锦宜勉强朝林以沫勾了下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缘故,这会儿她感觉嘴里苦涩的厉害。 林以沫把一碗瘦肉粥递给梁锦宜,见她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又开导她说:“这两天是周末,你都得留在医院里挂水,吃了饭挂完水早点休息,我猜明天徐端肯定会过来看你。” 梁锦宜听话地点点头,动作有些木讷地把粥一口口送进自己嘴里。 可能是下午输到梁锦宜身体里的那几袋药水起了药效,入睡前梁锦宜的体温就恢复正常了。 本来她和林以沫想趁宿舍锁门前,回宿舍住的,但医生说急性肺炎发烧容易反复,怕夜里她又烧起来,来不及处置再烧出个好歹的,最好就住在校医院里。 林以沫一听这话,又想起中午她那叫都叫不醒的模样,立马拍板替她做了决定:“住,今晚我就陪你住这儿,中午那情形可不能再发生一回了,魂都快被你给吓没了。” 梁锦宜不知道自己中午那会儿到底是哪样一副模样,但看林以沫那副心有余悸的样,也知道那模样大概不太美好。 可徐端他都看见了…… 她给他发的感谢的信息,他到现在也都没回,是没看到,还是他根本就不想回…… 梁锦宜就在这样胡思乱想的梦境与现实中来回穿梭,迷迷糊糊地度过了一夜。 第二日早上,林以沫一醒来就看见梁锦宜两个脸蛋红仆仆地,还在睡着。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梁锦宜惊醒,猛地睁眼。 在看见了林以沫后,她的神情蓦地放松了下来。 “好像又开始发烧了,我去找护士再给你量量体温。” 看见林以沫出门,梁锦宜才把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额头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原来都是梦,可梦里那种心碎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梦里她没等来徐端的信息,也没等来他的人,最终她沉不住气,跑去找徐端,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可还没有等到徐端的回答,桑晴就笑盈盈地突然出现。 她对她说:“学姐,怎么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就是不信呢?非要端哥哥亲自跟你说你才信吗?” 然后她把视线转向徐端,甜甜地叫了他一声“端哥哥”,说:“还是你亲口跟学姐说吧!” 然后她就看见徐端拉起桑晴的手,他们两人深情对视一眼,十指紧扣,徐端才缓缓朝自己开口:“不好意思,梁七七,我不喜欢你!” 手上捧着的一颗真心,“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这样亲昵地叫她呢,让她误以为看见了希望。 好疼,可不知怎么地,她就是哭不出来,她好像陷入到了一个痛苦的漩涡当中,无法自拔。 直到林以沫温凉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额头,她才终于得到解脱。 很快,林以沫把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带过来,梁锦宜有些木讷地配合医生听诊,由着护士给她量体温。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说只有一点点烧,温度没有昨天那么高,是正常现象,白天只要继续挂水就好了。 然后这一整日里,梁锦宜一边挂水,一边期盼着,徐端真的会如林以沫说的那样出现在病房里来看她,这样就可以打破那个梦的预警。 可直到晚饭的时候,陆昂出现在病房里,她都没有等来徐端。 梁锦宜知道,林以沫看出了她神情里的失望,还在走廊里偷偷问了陆昂,徐端在哪。 可陆昂的回答是,徐端一早就被桑晴叫走了,到现在都没回。 这些梁锦宜下床上卫生间的时候,在门口都听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但已经没有了梦里那种心脏碎裂的感觉了。 晚上关灯后躺在床上后,林以沫又开始安慰梁锦宜。 “锦宜,徐端可能就是今天有什么事呢,给绊住了呢?明天,明天他要还是不来的话,我就陪你去找他,不管怎么地,我也得帮你问个清楚,他这么忽远忽近的到底是几个意思?” 梁锦宜没回应林以沫说的这些,她转而声音低低地问了林以沫另一个问题:“沫沫,明天是平安夜了吧?” 林以沫想了一下,说:“是呢,平安夜了,宜宝儿,你争点气,可千万别再发烧了,明晚我们回宿舍,不然平安夜在医院过,多不吉利是不?” 黑夜里,梁锦宜被林以沫这样说话的语气逗笑,低应了一声,说:“好。” 平安夜的这一天,梁锦宜果然很争气的没有再发烧,而且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 林以沫上午是陪着梁锦宜挂完水后才赶回院里上课的,下午因为有重要的专业课,没有办法缺席,就让梁锦宜有问题喊护士帮忙,她下了课后立马过来。 梁锦宜笑笑点头,“好,你专心上课,我都好了,下午的水挂完就可以回宿舍了。” 嘴上答应的好,可下午的水一挂上,梁锦宜就迷迷糊糊地犯困,连胡思乱想的心思都没有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徐端出现在病房门外的时候,隔着门上的玻璃窗正好看到输液袋子空了,他连忙叫来了护士帮梁锦宜换药。 护士换好药出来后,摇着头感叹:“这小姑娘睡的可真沉啊!” 听了护士的话,徐端才敢脚步轻轻地进了病房,近距离地看看梁锦宜。 可能是因为不再发烧了的缘故,她今日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白,即使睡着了眉头也微微皱着。 徐端忍不住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梁锦宜,轻声像是自言自语,“梁七七,你都如愿以偿了,还有什么可皱眉的?” “记住,下次别大晚上站在马路边上约会了,再冻感冒烧成肺炎,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顿了一下,“有个这么好的室友照顾你了。” 徐端就这样安静地在梁锦宜身旁坐了一会儿后,发现快到下课时间,他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但突然看见梁锦宜露在被子外面的两只手臂,他又停下。 他动作很轻的又把梁锦宜的手臂一只一只重新塞回到被子里,然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熟睡着的梁锦宜。 “干嘛就那么喜欢当兵的,有什么好,连女朋友生病都不能在身边照顾。” 徐端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股酸酸的醋意,可等反应过来这话时,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当兵的,有什么资格再去评论别人。 他摇摇头,转身脚步很轻的离开。 粱锦宜醒来的时候,护士正过来拔针,见她睁眼就对她说:“姑娘你睡的可真沉啊,你同学来看你,等了好一会儿你都没醒。” “同学?”粱锦宜狐疑着看护士。 “就是那天送你来医院的那个男生,哦,是男朋友吧?” 粱锦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护士说的是徐端,她有点傻了。 徐端居然在她睡着的时候来过了,哎,她怎么会睡着了呢,偏偏还睡的那么沉。 粱锦宜正懊恼的时候,林以沫背着书包进来了。 “走吧,锦宜,我来接你回宿舍,刚碰到护士说,你后面再来挂三天水就可以了。” 粱锦宜没应声,林以沫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叫她:“锦宜,你怎么了,脸是不红了,怎么看着又这么灰败啊?” 粱锦宜叹息一声,说:“下午徐端来过了。” “他来过了?”林以沫惊讶,“那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粱锦宜又一脸失望的摇摇头。 “什么都没说?”林以沫问。 粱锦宜还是摇头。 “说了些你不想听的?”林以沫纳闷,继续追问。 粱锦宜又继续摇摇头。 林以沫看梁锦宜这个样子有点急了,“哎,祖宗,到底啥情况,你倒是说话啊!” 梁锦宜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地面低声说,“他来的时候,我睡着了,我醒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唉,”林以沫轻叹一声,“看你俩这墨迹劲儿,我都替你们着急,他不说,你也不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况且你那个出去交换的事,应该也拖不了几天了吧?” 林以沫一边给梁锦宜收拾床头柜上的东西,一边说:“锦宜,要不你先去跟徐端告白吧?我保证一定会是大团圆结局。” ------------ 第47章 他只是不喜欢我 梁锦宜在回宿舍的路上接了一通电话,电话挂断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林以沫说:“沫沫,按你说的,我就试一试吧。” 林以沫惊讶,问:“你刚刚不还犹豫呢吗?刚刚打电话的是阿姨?她又来催你了?” 林以沫猜的没错,许教授回家两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材料,就等她回去办手续了。 可她自己这里却一直犹犹豫豫。 她想林以沫和陆骁说的是对的,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应该鼓起勇气给自己这么多年的暗恋一个交代。 梁锦宜停下脚步,神情很认真地看着林以沫。 “沫沫,我想我的人生,不管爱情也好,学业也好,我都要不留遗憾的过,所以我需要从徐端那里要一个答案,是与非都好,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林以沫重重地点头:“好,我陪你去,正好今晚是平安夜,是个告白的好时机。” 因为生病,梁锦宜这两天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为了能让她看起来气色好一些,晚上出门前林以沫特意帮她画了淡妆。 但临出门的时候,梁锦宜还是给自己带了个一次性口罩。 一是她现在生病还没完全好,一见冷空气就咳嗽,再有就是,她第一次要做这么大胆的事,感觉带上了口罩她就会有无尽的勇气了。 林以沫被她的想法搞无语了,没办法,最后也只能由着她了。 两个人先到鲜花礼品店里买了包装精致的苹果,结了账后一人拎了一个苹果出门。 没走出几步路,林以沫忽然又让梁锦宜等她一会儿,她自己又返回了礼品店。 很快,林以沫又抱着一大捧包装精致的粉玫瑰跑出来,一把塞到梁锦宜怀里。 “告白带上这个,事半功倍。” 梁锦宜有些犹豫:“这,也太显眼了吧?” 林以沫哼了一声,傲娇地说:“听我的没错,18朵粉玫瑰代表着你是我的初恋,我保证徐端看到肯定会被感动的。” 梁锦宜半信半疑的抱着花,跟着林以沫往男生宿舍楼下走,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羡慕以及八卦的目光。 越接近男生宿舍,梁锦宜的脚步越重。 她的心跳的快要飞出来了,每走一步,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等真正走到男生宿舍楼下的时候,梁锦宜紧张的连身体都开始有些发抖了。 林以沫发现,按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宜宝儿,你是最棒的,别紧张,徐端他也不多啥,不也就是一个两条腿的人吗,相信你一定会顺利把他给拿下的。” 梁锦宜又被林以沫逗笑,然后好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她朝林以沫点点头,“好。” 梁锦宜拿出手机,调出徐端的号码,给他拨电话。 林以沫口中嘀咕着“我得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举起手机对着梁锦宜录像。 电话拨过去后,梁锦宜一边等着对面接通,一边仰头朝宿舍楼上看,好像就这么看着,下一秒电话接通的时候,徐端就会从窗口探出头来。 可让梁锦宜没想到的是,电话“嘟嘟”响了十几秒后,听筒里却传来了一个机械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梁锦宜拿下手机,看着手机上的通话界面有些微微发愣。 “怎么了?没人接呀?”林以沫从手机后面探出头来问。 梁锦宜摇摇头抿唇,“不是,被挂断了。” 林以沫想了一下,说:“那可能身边有人,不方便接,你发微信给他,也一样的。我问过陆昂了,他刚刚出门前,确认徐端还在宿舍里的。” 梁锦宜听了林以沫的话,转而给徐端发信息。 LJY:【有空吗?我现在在男生宿舍楼下,有话要跟你说,你能下来一下吗?】 信息发出去后,梁锦宜手攥着手机焦急地等着徐端的回复,视线时不时地朝男生宿舍门口看上一眼。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梁锦宜既没收到徐端的信息回复,也没有看到他的人。 倒是有许多进进出出的男生,路过梁锦宜身边时,都忍不住朝她这里多看几眼。 梁锦宜也顾不上注意那些人的眼光了,她的心里开始隐隐有些不安,她咬着唇看林以沫,问她:“你说徐端他看到信息了吗?怎么过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他根本就不想下来见我?” 林以沫赶忙放下手机安慰她,“别胡思乱想,可能就是手头上有什么事,没有看手机,再等一会儿,等下肯定就有回复了。” 然后她朝周围看了看,指着不远处一颗小柏树身后的小花墙对梁锦宜说:“锦宜,累了的话,你就在这儿坐会儿,应该不会等太久了,我再给陆昂打电话问问,看看他能不能联系上徐端。” 林以沫说完把梁锦宜拉过去坐,然后自己就给陆昂拨电话。 可陆昂和徐端就像是商量好的似的,这会儿他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林以沫这会儿也开始对徐端的态度产生了不确定,好像之前徐端是很关心,也很照顾锦宜,但每次她故意放话给徐端听的时候,他好像又没什么反应。 但她就是有很强烈的感觉,徐端是在意锦宜的,连陆昂也那么怀疑过,以陆昂跟徐端的熟悉程度,他的怀疑总不好出岔子吧? 犹豫了一下,林以沫有点担心地对梁锦宜说:“锦宜,这会儿连陆昂电话也打不通了,他们可能又有什么紧急情况了呢?要不我们别等了,先回去吧,天冷,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呢。” 梁锦宜又咬着唇起身,站回原地给徐端拨电话,一边拨,一边说:“没事儿,我不冷,再等一会儿吧,我想再等他一会儿。” 林以沫见也劝不了她,就只好坐在花墙上摆弄着手机摄像,继续陪她等。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连林以沫都觉得自己已经被京北十二月末的寒气侵袭的全身冰凉了,也依然没有见到人。 但梁锦宜的手机响了两声,她看见她捧着手机在查看消息,于是她也起身凑过去。 “是徐端回消息了吗?” 梁锦宜咬着唇,一副快哭的样子看着林以沫不说话。 林以沫狐疑着拿过手机,页面上正是梁锦宜和徐端的对话框。 徐:【要说什么?】 徐:【楼下那个抱了束花的女孩是你?】 徐:【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徐:【抱歉,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林以沫看完也不说话了,她满脸歉意地看着梁锦宜,“锦宜,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是这样的,不然我也不能鼓动你来跟他告白。他明明他,他的种种举动都说明了他是喜欢你的,可怎么……” “没关系的沫沫,这不是你的问题。”梁锦宜摇摇头打断了林以沫的话,“我有点累,沫沫你能先扶我过去坐一会儿吗?我休息一下再走。” 林以沫二话没说,把梁锦宜扶到小柏树后坐着休息。 梁锦宜咬着唇在手机上编辑了一行字给徐端回复了过去,然后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地面不说话,林以沫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没一会儿,不远处突然有一声甜美清脆的女孩子声音,欢快地叫了一声“端哥哥,我在这儿呢!” 梁锦宜和林以沫一起扭头看过去,看见桑晴正穿着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单手插在口袋里,正朝刚从宿舍楼门里走出来的徐端甜甜地打招呼。 徐端今日倒是穿的很随意,一身的黑衣黑裤,双手插在棉服口袋里,神情有些严肃地走近了桑晴。 然后梁锦宜看见,似乎徐端拉了一下桑晴的手,因为角度问题,她也没有看的很清楚,不太能确定。 但就一下,徐端就又把手插回自己棉服的口袋里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低声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然后徐端转身朝宿舍院子外面走,桑晴也小跑两步跟上去,双手很快挽上了徐端的手臂,很快两人消失在男生宿舍楼下。 望着那两个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后,林以沫缓缓回过头,看着梁锦宜小心翼翼叫她。 “锦宜……你,没事吧?” 梁锦宜从远处收回视线,看着地面,然后声音很轻很轻地问林以沫:“你也看到了吧?” 林以沫抿紧了唇,不说话。 满心期待,最后没想到是这样的。 “他是不是拉她的手了?” 林以沫不敢答,因为从她的角度看,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梁锦宜慢慢低下头,然后低低地笑出声来。 林以沫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有些担忧地蹲在她面前,急切地问她:“锦宜,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啊?要是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别这样。” 梁锦宜又微微抖着肩膀呵呵笑了几声,然后慢慢冷静下来,抬头目光有些涣散的看向远处的黑夜里。 “沫沫,答应我,今晚的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谁都不要提起,包括陆昂,也不行。可以吗?” 林以沫有些心酸地猛点头,“好,我不告诉他,我谁都不说。” 然后梁锦宜抬起头,看着林以沫,隔着口罩对她笑弯了眼睛。 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眼睛开始慢慢有些湿润,在黑夜里闪着晶莹的光。 她立马站起身,抱着手上的花和苹果,绕过还蹲在原地的林以沫,快速往出走。 林以沫反应过来,立刻起身追了上来。 “锦宜。” 梁锦宜停下急促的脚步,吸了吸鼻子。 路灯下,她的眼里闪着泪光,但她极力地控制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沫沫,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好吗?我想一个人静静。” 梁锦宜说完,又继续朝前走。 林以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 到底还是不放心梁锦宜这会儿一个人呆着,林以沫就远远地跟着她,默默地看着。 梁锦宜走出了宿舍区,在一处人少又偏僻的角落里停下来,席地而坐。 她把手上的花放到身侧的地上,然后开始拆平安果的包装。 等一个鲜红的大苹果被从繁复的包装里剥出来的时候,她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一次性口罩,开始大口大口地啃苹果,直到把脸颊两侧塞的鼓鼓的。 她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口中用力的咀嚼着平安果。 嚼着嚼着,有滚烫的泪珠从她鼓囊囊的脸颊滑下来,她抬手狠狠的抹掉,又继续啃苹果。 直到一阵反胃感涌上来,她“呕”一声,侧头把吃进去的苹果又吐出来。 心上和身体上的双重难受感一起朝粱锦宜袭来,她终于伪装不下去,“哇”的一声,低头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那个梦,竟然是真的。 虽然徐端没有像梦境中那样,亲口对她说“我不喜欢你”,但他的行为和态度,都间接告诉她,他不喜欢她,他只喜欢桑晴。 她的喜欢,她的暗恋,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这样死在了黑暗里,永远都见不到天日了。 她的心痛的都快要死掉了。 林以沫站在远处看着一个人哭的撕心裂肺的粱锦宜,她突然觉得好后悔。 如果她没有对她说“徐端应该是喜欢你的”,如果她没有鼓励她去跟徐端告白,她现在就不会像这样伤心难过了。 都怪她自己,眼不明,心也瞎,怎么会看出徐端那家伙会喜欢锦宜的呢? 林以沫带着满心的自责慢慢朝粱锦宜走过去,蹲下身抱住正哭的浑身颤抖的她,哽着嗓音安慰她。 “锦宜,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心盲眼盲看错了徐端,才让你这么失望难过。” 粱锦宜哭着摇摇头,“不是的,和你没关系。” “他不是不想谈恋爱,他只是不喜欢我,不想跟我谈恋爱而已。” “他不喜欢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这么久的暗恋终于有了一个答案,以后不用再胡思乱想的惦记了,沫沫,我不难过,我也不该难过的,可是我就是好想哭。” “沫沫,你就让我哭吧,今天我哭够了,就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明天我就该把他忘了。” 那年平安夜的晚上,梁锦宜抱着林以沫在一个没人的偏僻角落,哭了好久好久,哭尽了她整个青春那场暗恋的心酸。 然后隔日的圣诞节早上,一辆急救车呼啸着疾驰驶入北航校园。 梁锦宜之前的急性肺炎因为没有好利索,平安夜晚上又在外面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导致病情加重,高烧不退重度昏迷,被急救车送往京北人民医院抢救。 后来梁锦宜经过半个多月的治疗才逐渐好转,出院之后没有再回北航,而是直接被许教授带回了锦城准备各项出国交换事宜,连那年的期末考试都是航院派了老师到病房里监考的。 之后的两年国外名校交换生活,让梁锦宜在航天领域的知识和造诣上得到了突飞猛进。 大四那年回国后,梁锦宜直接考进了良安设计研究院,成了当时赫赫有名的**型号歼击机总设计师王友良的学生。 那些年,梁锦宜的生活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徐端这个名字,连林以沫在跟她通话、发邮件时也对徐端绝口不提。 他们两个真的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从对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 第48章 我想追你 “咣”的一下关上门,连着上了两道锁后,梁锦宜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可即使这样,她也无法安抚她胸腔内那颗疯狂跳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的心脏。 就一个小时前,徐端在她老师办公室门外,一句“要不,王总介绍介绍,现在认识一下也行”,吓得粱锦宜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落荒而逃。 可她还没逃出几步呢,人就被徐端追上,并拦了下来。 他人高,腿长胳膊长,站在粱锦宜面前不过两步远,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袭来,让她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想走走不开,粱锦宜只能连连后退,好和徐端保持足够的距离。 可她退一步,徐端就向她迫近一步半。 很快,粱锦宜就已经无路可退,被徐端逼靠在楼梯的角落里。 徐端站在梁锦宜面前不过半步的距离,一只长臂伸过去,拄在粱锦宜耳侧的墙壁上,将她堵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徐端凭借着自身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用他那双好看的瑞凤眼邪邪地倪着粱锦宜,痞痞地问她:“梁工,我们不认识吗?” 耳旁是徐端低沉又蛊惑的声音,梁锦宜的心脏又忍不住开始狂跳,她咬着唇目光直视着徐端,可不过几秒钟,她就撇过头,避免再和他对视。 “我们……”梁锦宜把自己的下唇咬的发白,终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熟”。 徐端听了,冷笑一声:“这会儿不否认了?” 梁锦宜抿紧了唇不回答,也不看他。 徐端兀自点点头,放下手臂,后退两步双手插到裤子口袋里,无奈说:“行,过去那叫不熟,什么样叫熟?梁七七,你告诉我,怎么样能熟?” 梁锦宜闭眼深吸了口气,留意了下楼上楼下没有人出现,她才看向徐端,刻意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我老师就在楼上,还有我的学弟学妹们也随时会出现,徐队你能不能不在这儿发疯?” 说着她就要从徐端刚刚后退让出来的一小块空间里离开。 徐端又突然拉住她,点点头,“行,那换个地儿说!”然后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梁锦宜下楼。 梁锦宜挣扎了几下无果后,为了避免有熟人突然出现造成误会,她只能小声在徐端身侧问他:“换地说,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这样被人看见真的影响不好。” 徐端依然不为所动,继续拉着梁锦宜,一边走一边侧头问她:“对谁影响不好,是对你,还是对我?如果是对我,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不怕。” 梁锦宜侧过头不再挣扎,也不再去看徐端,只是心里忍不住暗自冷笑。 一个有结婚对象的人居然也敢说这话,脸皮还真是越来越厚了。 梁锦宜不再挣扎后,徐端直接把她带到了他车上,车子启动,一脚油门直接将人带回了她入住的宾馆前。 车子一停下,梁锦宜立马就解了安全带,去拉车门准备下车。 但徐端手快了一步,直接给车门落了锁。 梁锦宜打不开车门,只能转过头平静地对徐端说:“徐队,我到了,麻烦你开门。” 徐端懒洋洋地靠在驾驶位上,声音不急不缓地说:“梁七七,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的话题我们还没说完?” 看来今天不说明白,他是不打算放她离开了。 梁锦宜认命地又重新靠回椅背上,视线看向前方,“说什么,麻烦徐队请快一点,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徐端点点头,问:“今天为什么装不认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梁锦宜回答的干脆。 徐端嗤笑一声,“说和我认识,会给你添什么麻烦?” 梁锦宜立马侧头反驳他:“工作上不参杂私人关系,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对于这一点,徐端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点头:“好,以后工作上就公事公办,很好!” “那现在下班时间,问个私人问题吧,”徐端脸上挂着漫不经心地笑,问梁锦宜:“你男朋友呢?怎么还要人到处给你划拉相亲对象?” 梁锦宜愣了一下,心下闪过些许错愕,但她又很好地掩盖了这种情绪。 她皱眉反问徐端:“你偷听我讲电话?” 徐端笑声慵懒,“那怎么能叫偷听?公共场合,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哎,梁七七,你别转换话题,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相亲?” 梁锦宜扶额叹气,终于失去了应付徐端的耐心,她面色清冷地看着徐端一字一句问:“这和你有关系吗,徐队?” 听见梁锦宜这样问,徐端又痞痞地笑,“有啊,我们队里有不少单身小伙子,个个像我一样英俊帅气,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梁锦宜努力对徐端扯出一丝浅笑:“谢谢徐队好心,我不找当兵的。” “呵,当兵的怎么了?当兵的伤你了?你以前不是……” 徐端那句“你以前不是喜欢当兵的吗”还没说出来,梁锦宜立马又冷下脸来,厉声打断他:“徐队,你也说是以前,人的口味会变的,还有请你不要有意无意地打探人家的私事。” 梁锦宜一句话说完,车内的空气像是静止了一样,突然安静的可怕。 不想再继续这样面对徐端,也不想跟他就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继续扯来扯去,梁锦宜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已经开始有些起伏的情绪,看向徐端。 “我真的累了,要回去休息了,麻烦徐队开门。” 徐端舌尖抵着后糟牙点头,视线一点一点从梁锦宜身上移到车窗上,然后渐渐收了笑容,神情也变得严肃。 “最后一个问题,回答我,就让你走。” 徐端单手握拳抵在自己的唇上,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声音异常低沉地问梁锦宜。 “那年你出国交换前,为什么拉黑我所有联系方式?” 这个问题,徐端苦思冥想这么多年,一直都想不通。 他想,即使她不喜欢他,即使她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即使她出去交换了,那也没必要和他断了所有联系啊,毕竟那时他也没对她表露过任何友情之外的情愫,让她感到为难啊。 她怎么就能那样一声不吭地拉黑他呢? 如今终于逮到机会,无论如何他也要问一问,听她亲口给一个解释。 梁锦宜听后沉默了很久,久到徐端都忍不住转回头来看她。 感受到了徐端探寻的目光,梁锦宜低着头,无意识地绞着手指,声音低低地说:“什么原因你应该知道的,徐端,”她叫了他的名字,“给我留点尊严行吗?” 徐端被梁锦宜的这个回答弄愣住了,就问了她一下为什么拉黑他,怎么就一下上升到尊严问题了? 他刚想再继续问下去,就见梁锦宜看着窗外哑着声音说:“徐端,放我下车行吗?” 他不知怎么的,听见她这个声音,心一下子就慌了,立马解锁了车门。 听见车门“咔哒”一声,梁锦宜迅速推开车门跳下车,脚步飞快地朝宾馆里走。 徐端拧着眉望着梁锦宜的背影,回想着她刚刚说的话,好像……她没正面回答,他也猜出了一丝蛛丝马迹。 他的眉头立马愉悦地舒展开,跳下车飞奔追向梁锦宜。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瞬,梁锦宜看见从门缝外突然伸进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随后电梯门又缓缓打开,她看见徐端正站在门外看着她痞痞地笑。 心里突然隐隐冒出一股不安,她不知道徐端突然追进来又要做什么,或者说又要问她些什么,梁锦宜抿着唇,看着徐端不说话。 徐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他直直地看着梁锦宜说:“我知道了,那个问题我不会再问了,我现在跟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他顿了一下,“梁七七,从今天开始,我想追你。” 梁锦宜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睁大了眼睛愣了一瞬,然后她抬手疯狂地按电梯关门键,似乎再晚一秒,心就会不受控制地跳出来。 徐端,他是什么意思? 将近十年未见了,拿她开涮很有趣吗? 从前他的言行就让自己产生了误会,多出了不该有的期待,最后期待落空,险些要了她一条命。 这回他又来! 可她再也和他牵扯不起了,这次她就只想躲他远远的,就安安静静的,专心把工作做完。 躲在房间门后勉强平复了自己失衡的心跳,梁锦宜踢踏掉脚上的鞋子,无力地倒在床上。 连着几个月没休息过了,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梁锦宜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累,她手臂搭在额头上慢慢合上眼睛,努力驱赶脑海中那个时不时就跳出来的高大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锦宜认命地发现,她的努力,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从今天上午那人回头的一刹那起,他的身影好像就蛮横地霸占了她的脑子。 梁锦宜轻叹一声,翻身坐起,拿出手机给林以沫发了一条消息。 【沫沫,我今天在良安遇见了徐端。】 ------------ 第49章 五百二还是二百五 梁锦宜的信息发出去还没过一分钟,林以沫的视频电话就追了过来。 视频一接通,林以沫就一副震惊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梁锦宜从手机屏幕上看见她的样子,忍不住一下笑出来。 “想说什么就说,想问就问,不用憋着,我没事儿。” 林以沫见她都这样说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体往后仰靠进椅子里。 “我这儿加着班,看见你消息,立马放下工作,我就想问你还好不好?毕竟这些年,连徐端这两个字我都不敢跟你提,就怕你听到会勾起伤心。” 梁锦宜也慵懒地躺回床上,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也还好,只有那么一点点心慌,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面对。” 见梁锦宜确实是没有因为遇到徐端这件事而产生什么大的情绪波动,林以沫八卦的劲儿也就上来了。 她把腰后的抱枕扯出来垫在手肘上单手举着手机,催促梁锦宜:“快点给我讲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徐端也碰巧到良安出差,你们才碰上的吗?” 梁锦宜摇摇头,“不是。” 然后她把这一天是如何遇上徐端,后来两人又发生了什么,都原原本本地说给了林以沫听,只是没提徐端最后追到电梯前跟她说的那最后一句话。 林以沫听完,摇着头啧啧了两声,说:“你们这是什么孽缘啊?这样也能遇上……不过我怎么没听陆昂说过徐端什么时候去了良安搞试飞去了?前两年他不是在沈海空军某团当王牌飞行员吗?” “可能就近一两年的事儿吧,我之前在良安也没听说,而且今天看他和我老师说话的样子,还挺熟的。” 林以沫点点头,想起来什么又说:“可能陆昂知道也没跟我说,当时看你那个样子从学校走的,我就对徐端气不打一处来,后来陆昂也不敢在我面前提他了。” 见林以沫在视频里提起徐端又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梁锦宜又忍不住低低地笑,打趣她:“我说,沫沫,看你这气愤劲儿,怎么感觉当年告白被拒,受伤的人是你呢?” 闻言林以沫撇嘴,“我还不是因为你?当时劝你去跟他告白,我到现在都还后悔呢,他这种人,就应该一辈子找不到老婆,让他单身到老!撩骚又不知道珍惜,还在两个女生中间反复横跳。” 梁锦宜听林以沫叨叨一会儿,连心情都变好了些。 可细琢磨了一下,她这话怎么有点这么不对味呢? 于是她开口纠正:“沫沫,徐端他没有你说的这样,从始至终他都不喜欢我,都是我一个人的暗恋,你就不要老是这样说他了,你这样会让陆昂夹在中间很难做的。” “诶,”林以沫从梁锦宜的话里听出了些不同,她又忍不住提醒她:“我说梁锦宜,你还替他说话?我可告诉你,除了工作,你可离他远点,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身边那个谁阴魂不散的,说不准哪天就又追去良安了。” 之前林以沫就听陆昂他们飞班入选宇航员来参训的同学提过,说徐端被分配到沈海空军某团后没几年,桑晴医学硕士读完也追了过去,就在他那个团里任职了航医。 所以这会儿林以沫就忍不住要再提醒一下梁锦宜,免得她再受伤。 梁锦宜听完突然就收了笑,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应:“我知道。”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儿后,林以沫忽然开口叫她:“锦宜,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 “就是,前几年,那会儿你都已经在良安读博了,我在北航见过徐端一次,他当时问过我你在哪,我怕说多了压不住火,陆昂难堪,就没理他。现在他又在良安搞试飞,总觉得你们遇上不是那么巧合。” 梁锦宜听见这话也没有多大反应,就轻轻翻了个身侧躺着,问林以沫:“现在怎么又告诉我了?” 林以沫轻叹,“这不是怕你旧情难忘,又陷进徐端这个坑里,才忍不住想反复提醒你吗?锦宜,虽然这些年没听说他和那个谁有什么下文,但他俩的关系,总归是麻烦,能别沾就别沾。” 梁锦宜“嗯”了一声,其实林以沫说的这些,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意思,离徐端远点,这样对谁都好。 梁锦宜弯唇朝手机里的林以沫笑起来:“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这次来良安,我只想尽快把我跟的第一个型号飞出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等完事儿了,就听许教授的,老实回去相亲。” 一直絮絮叨叨的林以沫,在听见梁锦宜说出差回去就去相亲后,突然就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后来林以沫那边有同事叫她,她赶着去加班挂断电话前,忽然对梁锦宜说:“锦宜,相亲相一个也好,出门抢一个也好,不管怎么样,都要你真心喜欢才好。” 梁锦宜笑着朝她点点头,视频挂断。 只是她这边刚放下手机,房间的门铃就响了。 她狐疑着起身去开门,见是一个穿着黄色工装的外卖员站在门外。 “您好,梁小姐,您的外卖。” 梁锦宜皱眉摇摇头,“我没点外卖啊。” 外卖员看了看手里的便签纸,说:“哦,是一位姓徐的先生帮您点的。” 一听是姓徐的,梁锦宜一下就联想到是谁了。 她冷下脸,声音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一位徐先生。” 话落,梁锦宜伸手要关门,外卖员狐疑着抬眼又看了眼门牌号,拦住她。 “是这个门牌号没错啊,梁小姐,这个是徐先生专门叮嘱送到这个房间的,您只要是梁小姐就没错了。” 说着外卖员不由分说,把袋子塞进梁锦宜手里,转身就跑了。 “唉……”看着转眼就跑没影的外卖员,又看看手里的袋子,梁锦宜无奈地叹气。 徐端在中天宾馆楼下等了一阵儿后,看着外卖员从里面出来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后,他终于满意地转身去开车门上车。 安全带刚刚在身上扣好,徐端伸手正要去扭车钥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见是一串本地座机号码,立马神情正色地接起来。 “你好,徐端,请问你是哪位?” 耳边是异常严肃正经的语气,梁锦宜听后就是一怔,然后低声缓缓开口:“我是梁锦宜。” 徐端闻声顿了一下,随即慵懒地笑起来。 “梁七七,我就知道你会主动联系我,饺子还热着吗?荣记,你之前在良安应该吃过吧,老字号了,很好吃。” 梁锦宜闭了闭眼,深吸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 “徐端,你到底什么意思?你……” “追你啊!”梁锦宜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端中途打断,“我晚上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追你。” 梁锦宜的话一下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噎的她直扶额。 这话他如果换成十年前的那个平安夜之前来对她说,她一定会开心的尖叫。 可这会儿粱锦宜听了,只觉得这是对她满满的讽刺。 她压下满心的苦涩感,对徐端无奈道:“徐队你能不能不要拿我耍着玩了,我来良安是来工作的,也请你保持好我们的工作关系。” 徐端在电话里拉着长音“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你是来工作的,今天在队里,你说不认识我,我不也配合你了吗?你说要重新飞,我也应了。” 他顿了一下,叫她的名字,“粱锦宜,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工作上我和我的队员一定全力配合你们,但工作之外,”徐端声音慵懒,带着点散漫的笑意,“也请你稍稍配合我一点,行吗?” 粱锦宜:“……” 她真是无语了。 徐端这是以工作之名在威胁她吗? 粱锦宜不得不说,徐端真是摸到了她的七寸,知道她现在最在意什么。 她只能无奈问他:“你说的配合是指什么?” 徐端轻笑,声音依旧是慵懒低沉,像是片片羽毛从人心上划过,痒痒的。 “比如说,”他停顿了一下,“现在乖乖配合,把饺子吃了,那可是我特意去排了一个小时队买的,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粱锦宜盯着桌子上还没打开的外卖袋,无奈扶额叹气。 最终妥协:“行,就当是你帮我带的,多少钱,我转给你。” 徐端听了,往座椅里一靠,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懒洋洋地说:“行,我想想,跑腿费,油费,打包费等等……加在一起,你就给我五百二吧,微信转给我就行。” 粱锦宜本来正打算打开手机银行,问徐端的卡号准备给他转钱。 可听他口里蹦出的数字,还有他说的转账方式,粱锦宜当时就怔住了。 他这哪是真的想让她给他转钱啊,分明是套路她呢。 还五百二十,这是拿谁当二百五呢? 按照她以前在良安去荣记吃一份饺子的价格,再加上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连同通货膨胀都算上,满打满算也超不过二百五。 于是她用手机银行app直接搜索了徐端的手机号,直接通过手机号给他的账户转过去了二百五十元整。 然后她对着电话话筒和对面说了一声:“好了,徐队,转账已完成,请自行到银行账户进行查收。” 说完,“啪”的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 第50章 选个顶呱呱好的男人 电话被挂断后,徐端从耳侧拿下手机,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通知银行账户交易提醒,入账250元。 看着这个数字,徐端忍不住摇头失笑。 行,暂时二百五就二百五,早晚让她把顺序给他调过来。 梁锦宜这边一通电话打完,正好也饿了,反正也付了钱,她就当他是个送外卖的好了,自己买的晚饭,不吃也浪费。 于是她拆了包装袋愉快又心安地吃了一顿荣记的饺子,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次日是周六,是梁锦宜这段时间以来,难得休息的一个周末。 但她也没睡到很晚才起,她得利用这个周末的时间,把需要办的私事都处理好,后面正式开始工作后,可能就没有这么充足的休息时间了。 即使试飞中队那边周末不飞,但工作日试飞过,积累下来的问题也要及时处理掉,所以搞不好还是要加班才行。 她今天要先去拜访师母,这事是昨天就和老师定好了的。 然后想再利用下午的时间,去中介找找短租的房子。 毕竟这次在这儿也不是只待三五天,虽然住宿的钱所里会报销,但她也不喜欢常住宾馆,况且洛筝明天也到了,她们两一起租个房子住也方便点。 于是梁锦宜起床收拾了一番后,便匆匆出门。 在水果店里买了些水果后,打了车就直接去了老师家。 一年半未见了,师母李珍一见到她就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她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话,连她老师都插不上嘴,最后只能无奈地在一旁打趣老伴:“这锦宜也不知道是谁的学生,怎么她每次来,你都霸着不放?” 王友良喝了一口茶水,口中哼哼:“以前她在良安还好,我不跟你计较,这人走了一年半了,可下有机会回来一次,你还霸着,就不能给我们师徒点空间,让我们切磋讨论一下专业问题?” 师母白了老师一眼,说:“这是家,不是单位,要聊专业,有本事你就把锦宜再调回来,你们上单位里天天聊,我管不着。但在家,不行!” 然后师母笑眯眯地问梁锦宜:“我说的是不?锦宜。” 梁锦宜点点头,但没敢说话,只是看着面前这老两口斗嘴,她忍不住捂唇偷笑。 可老师王友良完全不服气师母的说法,反驳她:“我也想调,但你问锦宜她回来吗?当时我就说让你给锦宜介绍个良安的男朋友,在这儿安了家,她还能走吗?可你当时都介绍了个些什么歪瓜裂枣?” 老师的话,让梁锦宜顿时惊的睁圆了眼睛。 原来毕业之前那段时间,师母频繁地拉着她相亲,居然是这个原因。 现在想想就觉得特别好笑,梁锦宜又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师母瞥了眼老师,然后指着他无奈对梁锦宜笑说:“你看看他,留不住你把原因都怪到我头上了。” “哼,本来就是!” 听着这老两口子斗嘴,梁锦宜就在一旁笑,笑着笑着,忽然就觉得有些心酸。 在良安读硕博的几年,老师和师母像她的第二个父母一样,从生活和学习上无微不至的关怀她。 毕业的时候,老师是打心眼里想把她留在所里工作,但她因为自己的私心,执意去了沈海。 所以老师一直认为是沈海设计所的颜所长撬走了她最满意的学生,然后这一年半里,这两个出自同门的半大老头,总是因为这件事在电话里掐来掐去,后来她也亲自跟老师解释过几次,但都没什么用。 两个老头还是照旧,不是在电话里掐,就是在网线上掐。 每次梁锦宜恰巧遇上了,都要找借口赶快逃,生怕自己被那掐架误伤。 这会儿听着老师和师母也因为这事拌嘴,梁锦宜心里就升起了满心的愧疚。 她正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的时候,就听老师气呼呼地说:“这回我亲自出马,一定给锦宜选个顶呱呱好的男人,把她留在良安。” “行,我就等着看!” 梁锦宜坐在一旁傻眼,这老两口怎么拌着拌着嘴就又开始旧事重提了呢。 她无奈地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接近中午了,本想就这样告辞,但师母突然拉着她,要留她在家吃午饭,说是要包饺子。 提到饺子,梁锦宜心中不禁又想起那个人,昨晚那份荣记的饺子,味道却是不错的。 是她在沈海这一年半以来,吃不到的味道,熟悉又新鲜。 不想扫了师母的兴,梁锦宜答应留下来吃午饭,陪着师母一起进了厨房包饺子。 等饺子包的差不多了,师母发现家里没酱油了,就招呼老师下楼买瓶酱油。 梁锦宜听见老师下楼时还不情不愿地抱怨着“饺子没酱油就不能吃了吗”,可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和师母却在厨房里听见了一串爽朗的笑声。 师母忍不住和梁锦宜打趣,“这老头子八成是自己在楼下偷偷买糖吃了,不然怎么突然笑的这么欢?” 梁锦宜和师母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呵呵笑。 她老师王友良不抽烟,但有爱吃糖的习惯,但前几年体检查出了加号,师母就严格控制他吃糖了。 她也曾帮师母监督过老师,发现他偶尔会偷吃,吃完就会特别开心,像个小孩一样。 厨房外面又传来老师的声音:“你们娘们俩又在里面笑我什么?” 梁锦宜手上包着饺子,嘴里马上回老师:“我和师母猜老师又偷吃糖了,不然怎么冷着脸出去的,回来却这么开心?” 然后他老师在外面哼哼的声音越来越近,“当然是有比吃糖更开心的事。给你们看看,我带谁回来了?” 梁锦宜一边捏好最后一个饺子,一边说:“哦?老师见到谁还能比偷吃糖还开心,我倒是得看看。” 说着梁锦宜把手里的饺子放好,正准备出去看,可转过身一抬眼,就看见徐端长身笔挺地立在厨房门口。 她一怔,居然是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徐端今日没穿军装,简单干净的白衬衫配黑西裤,但看着依然很抢眼。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大概都会以为是哪家的霸道总裁纡尊降贵地跑到他们平民区来体验生活了呢。 梁锦宜抿着唇看他,没说话。 两个人视线相对,徐端挑眉对梁锦宜痞痞一笑。 待看到师母转过身来的时候,徐端刚刚对梁锦宜的痞笑,立马转换成了一个斯文儒雅的笑投给了师母。 然后他又礼貌对师母打招呼:“阿姨您好!” 师母起初是愣了一下,等看清眼前是个眉目俊朗的斯文帅小伙时,也立刻就笑开了花。 “你好你好!你是?” 这时候老师王友良也凑到厨房门口,朝着里面乐:“这是咱试飞基地的中队长徐端,我们之前合作过,很熟!锦宜昨天在我办公室门口也见过,他们俩还是大学校友呢!” “你们看,巧吧?我正好在楼下碰到小徐了,他来我们小区见个朋友刚要走,被我碰到,就顺道拉来家里吃午饭了。怎么样,饺子包的够吧?不够再多包点!” 王友良这一番介绍完,师母立马应和道:“够够,这么帅气的小伙子,你再多带俩回来也够!” 师母说完这话后,徐端礼貌地道谢:“谢谢王总和阿姨,那我就不客气,打扰了。” 然后他看着梁锦宜笑的更肆意了。 她不发一言,默默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看老师和师母对徐端这个热络劲儿,梁锦宜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一会儿饭桌上他们俩人可千万不要心血来潮,乱点鸳鸯谱才好。 但结果就是,人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 饺子煮好后,师母又加了两个凉菜,然后四个人就一起坐下来吃饭。 长方形的餐桌,徐端和老师坐在一侧,梁锦宜跟着师母坐在桌子另一侧,正好和徐端面面相对。 梁锦宜把从厨房拿来的碗筷分别摆到每个人面前,等摆到徐端这儿的时候,他朝她勾唇邪邪一笑,说:“谢谢梁工。” 不知道徐端是故意地还是怎么的,他把“梁工”两个字音咬的特别重。 梁锦宜也弯唇假笑,回:“不用客气,徐队长。” 两个人一来一回,这客气劲儿,立马就引来了师母的注意。 她笑呵呵对徐端说:“嗨,在家还叫什么梁工,徐队长的,听着就别扭,你们看着都差不多大,就叫锦宜,年轻人之间,互相叫名字亲切。” 徐端立马笑着应:“好,听阿姨的。” 然后梁锦宜就看见徐端薄唇微启,微微笑着看着自己,似乎就快要叫出口了。 她立马从盘子里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徐端碗里。 “饺子,要趁热吃,”梁锦宜抿唇轻咳了一下,“少说话,不然一会儿凉了。” 说完为了避免老师和师母怀疑,她又分别给他们两人也夹了饺子,放进碗里。 徐端抿唇刻意敛着笑意,没说话,手上拿起筷子夹自己碗里的饺子。 “嗨,这孩子,从前在院里帮着你师母监督我,管着我,也就算了,怎么这连才见过两次的小徐也管起来了?” 王友良一句话,梁锦宜刚咬的一口饺子差点就喷出来。 她捂着唇勉强把这一口饺子咽下去,然后轻咳两声,微红着脸嗔怪的叫:“老师!” 王友良哈哈笑。 徐端微低着头也跟着低低地笑起来,随即又抬头对王友良说:“王总不觉得,其实被人管着也挺好的吗?” 话说完,他又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着梁锦宜。 这,徐端他这是要干什么? 怕老师和师母发现什么猫腻,梁锦宜立马又慌乱地低下头吃饺子。 师母在一旁接话道:“就是,你老师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管你就不错了!” 王友良看着老伴用鼻音哼了一声,笑笑没说话。 徐端忙在一旁附和,“是啊,王总,有人管多好,不像我们,想被管,人家还不一定愿意管呢!” “咳咳……”梁锦宜又被呛到,猛咳了几声。 师母在旁边一边给梁锦宜拍背,一边轻声责备:“你这孩子,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厨房里还有呢。” 梁锦宜缓了口气,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对师母笑笑:“都怪师母包的饺子太好吃了!我吃太急了!” 话落,对面传来了一声低低地笑。 “嗯,阿姨包的饺子确实好吃,比荣记那二百五一份的饺子,可要好吃太多了。” “咳咳咳……” ------------ 第51章 你喜欢我什么 梁锦宜这下被呛狠了,直接跑到卫生间去吐了。 师母拿起纸巾和梁锦宜的水刚要起身,就被徐端拦了过来。 “阿姨您累了半天了,还是坐着歇会儿吧,我去看看锦宜。” 师母和老师对视了一眼,都微笑着点头应允。 梁锦宜把嘴里噎到的饺子吐出去,正低头猛咳着。 面前突然有一张面巾纸递过来,她接过缓了一下说:“谢谢!” 耳侧有被刻意压低的笑声,“梁七七,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呛到啊?” 梁锦宜拿着纸巾的手一顿,转过头来就看到徐端又在痞笑着看她。 她不作声,淡淡收回视线,对着镜子擦嘴。 擦完了,从镜子里看到依旧抱胸站在原地看她的徐端,她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面对徐端,皱眉压低声音问他:“徐端,你到底要干嘛?” “追你呀!不是跟你说了吗?”徐端轻声回。 梁锦宜闭眼叹气,见面不过两天,他已经连着三次跟她说要追她了,并且已经开始用每一个行动向她证明了。 这怎么好像有点不像是她以前认识的徐端了呢? 梁锦宜想了想,神色正肃轻声对徐端说:“徐端,我们快十年没见了,互相肯定都会有改变,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能不能不要一上来就说这样的话?你这样会让我感觉,你在拿我逗着玩儿。” 徐端听了梁锦宜的话,也收了散漫的笑,对着她正色起来:“我没有,说这话我是认真的,但我又怕突然一下用力过猛,吓到你,所以每次才故作漫不经心的说,但心是真的。” 梁锦宜无奈,扭头看了一下别处,又转回来看徐端:“你喜欢我?” 徐端突然被梁锦宜这样直接的问,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喜欢!” 听见这话,梁锦宜笑了,但心里却满满泛着苦涩。 好讽刺! 十年前,她想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告诉她,他暂时不想谈恋爱,但却转头就跟别的女生去过平安夜了。 然后他们两个人断联了十年,十年后,一见面他就说要追她,说喜欢她,可喜欢她什么? 这又算什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吗? 就因为她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和他断了联系,就勾起了他对她的兴趣? 梁锦宜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披散的长发,又咬唇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 “你喜欢我什么?”她突然问他。 徐端抿唇看着梁锦宜笑,“什么都喜欢。” 一听就是随口胡说的,梁锦宜白了他一眼,不想再理,留下一句“够敷衍”,就越过徐端准备出去。 人还没走出去,就又被徐端拉住。 梁锦宜回头看向徐端,刚想发作,却见他目光深邃地盯着她的眼,拉着她手臂的手也没有松开。 “喜欢你独立自主,喜欢你刻苦努力,喜欢你言谈得体,喜欢你心地善良,喜欢你善解人意,喜欢你笑容温暖,喜欢你长的漂亮,”徐端顿了一下,轻声说:“还喜欢,喜欢我的你。” 他声音低低缓缓,是梁锦宜从没有见过的认真模样。 她心跳突然就漏跳了一拍,人也有些许慌乱,但看徐端探寻的眼神,她又瞬间镇定。 她从前喜欢他的事,他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 当年徐端发来拒绝的消息后,在他出来见桑晴之前,她为了给自己找回点脸面,当时已经回复了徐端说只是误会了,她就是平安夜来给他送苹果的。 后来关于她喜欢过徐端这件事,除了林以沫,知道的人就只剩下桑晴了。 可以林以沫现在对徐端的厌恶程度,她绝对不会对他透露半点。 那个人……就不可能了,这对她没好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她也不想和徐端之间再节外生枝,所以她也不会说。 那徐端是怎么知道的呢? 所以梁锦宜猜,徐端是故意这样说来试探她的心意呢。 努力调整好心绪,梁锦宜侧头低笑。 “徐队,你说的这是我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优点,还有,你在这里对我说这些话,好像不太合适。” 话落,梁锦宜又看着徐端,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臂从他手心里拿出来。 “好了,出去吧,太久老师和师母会过来问的。” 梁锦宜转回身,直接出去了。 徐端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愣了一瞬,低眉看了眼周围,摇头失笑。 他刚刚被她的话一激,就有些着急了,也没想这是什么环境。 在卫生间里告白女生,好像……是不太好…… 徐端在卫生间里特意洗了手出去,重新坐回餐桌旁,他看见梁锦宜和她老师夫妻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三人这会儿都笑的开心。 徐端好奇,就看着梁锦宜随意地问了一句:“在笑什么?” 梁锦宜立马收了笑,说:“没什么。”然后低头继续吃饺子。 饭后,梁锦宜帮师母洗了碗,又收拾了厨房,然后提出自己下午得去中介看房子,就准备走了,但被师母拦住。 “等等,锦宜,我弟弟在试飞基地旁的小区里有套房子,空着,我给你拿钥匙,你先过去看看能不能住,能住你就住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啊?”梁锦宜有些意外,“师母,不了吧?” 师母立马把钥匙拿出来拍在梁锦宜手上,语气有些责怪:“你看看,跟师母还这么见外,我弟弟他们两口子外调了,房子托我帮着卖卖,都几个月了,连个看房的都没有,这地方挨着基地,飞机天天搁头顶飞,一般人都嫌吵,哪那么好卖?” 说着,师母朝还在沙发上坐着聊天的徐端和老师看了一眼,笑说:“也就你们这些天天和飞机打交道的不嫌弃,它空着也是空着,给你住段时间不是正好吗?我还省的去看管了,而且在那里住的以基地里成家的军官和家属居多,你一个人住那也安全。” 见师母这么热情,梁锦宜只能接受她的好意了。 她笑笑说:“好,那我就听师母的,但我得给房租。” 师母手指点点梁锦宜,“你这丫头啊,”她无奈笑,“先去看看再说!” 然后师母拿了张纸给梁锦宜写了具体的楼号,单元和门牌号,刚要递给梁锦宜,她又有些担忧地说:“就是小区里面结构有点复杂,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 梁锦宜笑,想和师母说“找不到我可以问人啊”,但话还没出口,徐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凑了过来。 他低头看了眼师母手中的纸条,然后微微笑着对师母说:“这里我知道,我们吴大队长就住这儿,我送她过去吧。” 梁锦宜下意识地想拒绝,她不想在私下里再和徐端有过多的交集。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师母又眉开眼笑地先替她答应了。 “好好,这样最好,那一会儿小徐你带锦宜先过去看看。” “师母,不,不用了,我自己去看就行。”梁锦宜挣扎。 徐端压根就不理梁锦宜的话,只对师母说:“好,正好我回基地也顺路。” …… 三菱越野车里,为了避免再和徐端多说什么,梁锦宜靠在椅背上闭眼假装休息。 想想也真是的,她老师和师母怎么就这么放心地硬把她往徐端的车上送? 果然是长的好看的人,到哪都让人另眼相待。 不光她老师那么喜欢他,第一次见面居然连师母也被他俘获了,从前还真没见过他有这本事呢。 良安不大,梁锦宜感觉车没走多久就停下来了。 她睁眼,看见车正好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她立马坐直身体,开始解安全带。 “呵,上车就那么一会功夫就睡了,这会儿车一停你就醒了,比雷达都精准。” 徐端也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打趣她。 本也就是不想跟他多说话,才装睡,所以这会梁锦宜依旧没理他,径自开门下车。 徐端很快也下车跟上来,双手插兜走在她身边,问她:“你认识路?知道在哪儿吗?” 梁锦宜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小区里走。 “我不认识,但我有嘴,可以问。徐队不用听师母的,如果实在没什么事,可以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为周一的试飞科目做准备。” 徐端轻“呵”一声,还是紧跟着梁锦宜说:“我这人呢,答应的事就一定做到,不会半途而废。” 说不通,那就不说了。 梁锦宜不理他,拿出师母给写的小纸条继续往里走,一栋楼一栋楼地看楼号。 徐端跟在一旁悠哉悠哉地说:“工作上的事,你也可以放心,不管私下里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我都会认真对待的。” 梁锦宜还在认真地寻找楼号,没有停下来看他,也没回应他,但他的话,她都有听进去。 “你带来的资料,我昨晚已经连夜看完了,飞机性能接转场时也熟悉过了,至于之前发现的那个问题,我怀疑是个隐形问题,时有时无,转场过来时没发现,但试飞员带着科目一上去就不行了,问题可能不好发现,你得有心里准备。” 这下梁锦宜脸上终于有了反应,她停下来一脸严肃地看徐端。 看见她瞬间严阵以待的表情,徐端笑了。 他对她说:“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紧张,这都是小意思,嗯……”徐端顿了一下,“试飞时经常会遇到,我亲自飞,尽量把数据给你完整带回来,方便你查问题。” 梁锦宜在刚听到徐端的前半句话时,刚想拿眼瞪他,说他大言不惭。 但在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时,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了。 因为她看见他说得异常认真。 像从前每一次他们讨论专业问题时一样。 她不知道该回他些什么,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只轻轻吐出了一句“谢谢”。 徐端看着她笑,有些意味不明,但可以看出此刻他很愉悦。 梁锦宜有些发愣,这情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但反应过来后,梁锦宜立马移开了视线,低头看手上的纸条。 “嗨,找了半天,你找到了是哪栋楼了吗?”徐端又挑眉看着她痞笑。 梁锦宜瞥了他一眼没理他,然后看见有一个过路的居民,她连忙追上去问。 徐端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朝着梁锦宜摆摆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走了。 他无奈,走上去拉过梁锦宜的手腕,把她往身旁一条小路的尽头带。 梁锦宜跟在他身侧走了一段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一把甩开徐端的手。 “徐端,你干嘛?” ------------ 第52章 慢走不送 梁锦宜跟在徐端身后一脸羞愤地上楼,时而忍不住拿眼翻他。 真是可恶! 就刚刚在楼下,她停下来问他要干嘛的时候,他却弯身突然把脸凑近了她,两个人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的差点撞到了一起,吓得她急忙后退又被路砖绊倒,然后被徐端单手抱住。 那场面,现在梁锦宜想想都觉得又羞又窘,可徐端还偏偏语气轻佻地在她耳边说,“你怕什么呢?我大白天的还能非礼你?” 吓得她立马又不管不顾的从徐端手臂里逃出去,还跑错了方向,又被徐端叫回来。 她哪能想到,这房子的位置在小区里真跟迷宫似的,需要绕来绕去,才能找到。 最后只能认命地跟在徐端身后走。 总之就是窘,非常窘。 上到四楼的时候,徐端停下来回头看梁锦宜,她立马扭头假装看别处。 他又开始调侃她:“看什么呢?门在这儿呢,拿钥匙开门。” 梁锦宜又转回头看徐端,他在侧头低低地笑,肩膀还微微有些抖动。 她咬唇瞪了他一眼,叹气,拿出钥匙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后,她先进去转了一圈,房子还蛮大的,估计起码在一百二十平以上,装修设施也算完善,她和洛筝临时住几个月,足够用了。 梁锦宜看完了卧室往出走的时候,发现徐端并没有跟进来。 于是她又回到门口,正看到徐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从对门门前转回来。 看见梁锦宜,他痞笑着又走过来,问:“怎么样?” 她靠在门框上下意识点点头,“还不错,够住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徐端又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越过她进屋,她连忙伸出手臂搭在门框上,将他拦住。 “徐队,房子已经找到了,你答应师母的事也算落实完了,好了,回吧!”梁锦宜利用完徐端就又开始赶人了。 徐端顺势靠在门上看着梁锦宜轻声笑,“诶我说,梁七七,我记得你以前很知恩图报的,客气的经常会把谢谢挂在嘴边,怎么现在变得有点忘恩负义了呢?” 梁锦宜站在门内冷哼,“现在知道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失望了?那就离远点,除了工作,最好不要有其他任何交流,免得我会做的更忘恩负义,让你更失望!” 说完,梁锦宜双手推着徐端,把他推得后退了几步,然后她动作迅速地拉门。 “徐队,慢走不送!” 门从里面被“咣”一声关上。 徐端看着紧闭的入户门愣了一瞬,失笑。 是有点不一样了,她好像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了。 这样看起来有生气多了,变了,挺好。 徐端走之前又敲了一下门,对着门问:“梁七七,出去的路你记住了吗?一会儿回去别迷路了。” 没听到任何回应,他又单手握拳抵在鼻下低低地笑,“要是迷路了,记得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再来领你!” 门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徐端微转身,但还是歪头看着门,语气散漫道:“那我走了?” 梁锦宜躲在门口依然没作声,只是透过猫眼朝外看,直到徐端摇着头带着很无奈的样子,一步一步下了楼,她才转过身靠在门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还会心动吗? 她听见自己在暗暗问自己的心。 不用任何犹豫,答案是,会。 每见徐端一次,梁锦宜的心就会动一次。 只是这点心动,不足以抚平那些心痛。 这些年,她对徐端的那份喜欢,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纵使是亲眼看见桑晴挽着徐端手臂离开的那个夜晚,那样伤心难过,也从没放下过。 可就像她当初对桑晴说的一样,喜欢他,暗恋他,是她一个人的习惯,不需要谁来说三道四,也不需要谁回应。 所以她就仍在心里默默喜欢就好,不想走近,不想给自己过多的期待,就这样借着工作的便,偶尔看见一次,就挺好。 就如林以沫反复提醒她的那样,远离他,也就远离麻烦,远离伤心难过。 如果未来哪一天她终于能放下了,就去和一个斯文有礼的人相亲,不用相爱,就彼此尊重,相敬如宾的搀扶一生,也挺好。 干嘛还不要命地去蹚徐端那趟浑水呢? 他和桑晴怎样,与她,从前不相干,以后也不会相干。 周日一大早,梁锦宜从宾馆退了房,带着行李直接去了师母弟弟的那套房子,花了小半天时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卫生,又按市场价把房租给师母转过去,然后就急急地出门。 洛筝不像她,在良安待了那么久,她是第一次来良安,对这座城市是完全陌生的,所以梁锦宜得赶在午前去机场接她。 从接机大厅里一见到洛筝,她就抱着梁锦宜的手臂,叽叽喳喳地问她:“师姐师姐,怎么样看到了吗?那几个试飞员够不够帅?” 梁锦宜想了一下,眼前先出现的是徐端那张痞帅痞帅的脸,然后就是那天从门卫那里把她领进门的那个小军官。 她一本正经地回她:“嗯……我只见到两个,没有几个。” 洛筝脸上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又很快又很激动地问她:“那这两个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那张脸又在梁锦宜眼前闪过片刻,她目视前方淡淡地回:“一般吧。” “啊?”洛筝有些疑惑了,“你见到的两个,和我说得那几个,有重合的吗?别是他们派去接飞机的,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最帅的,然后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工作的,就只有一些矮冬瓜了,那我可就白白辛苦这一遭了。” 梁锦宜侧头看见洛筝一副苦瓜脸的样子,忍不住笑她:“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看帅哥的?” 洛筝哼哼:“就不能兼顾吗?如果可以,我还想顺一个长得帅的军官男朋友。” 梁锦宜无语,开始警告她:“我可告诉你,明天进了基地,你可给我收敛点,我不管他们是帅出天际了,还是丑的没眼看,我只认他们的飞行技术,飞的好,丑也是帅,飞的不好,帅出花来也没用,该换人换人,颜所给了我这个权利。” 在一起工作久了,洛筝是了解梁锦宜的性格的,知道她是典型的面冷心软,只要工作做好了,其他的她一般都不会干涉她太多了。 她继续抱着梁锦宜的手臂,像立军令状一样向她保证:“放心师姐,工作上我绝对支持你,但有可能的话,我借工作的便,找个男朋友,你应该不会阻拦吧?” 梁锦宜哼了一声,没答她。 洛筝像是突然很感慨似地抱着她说:“师姐,你最清楚的,做我们这行的,多数时间不是泡在实验室里搞数据做测算,就是在设计室画图,根本就没时间找男朋友,家里催的紧,经人介绍的又没有共同话题,想找个各方面都满意的男朋友好难的。” 梁锦宜默不作声,但想想洛筝说得也是实情,只是这些年她一直一个人在外面,许教授的手够不到,充其量也就打打电话轰炸她,口头催催,事实上是拿她毫无办法。 但洛筝就不一样了,她父母都在沈海,每天回家都会被催,也是挺惨的。 “行,工作做好了,其他随你,但你要想清楚了,找个军人做男朋友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相反后面可能会有一大堆的问题需要你去克服。” 洛筝被她说得愣了一下,但很快笑起来:“不管那么多了,先找了再说!” 两个人出了机场,去市中心吃了一顿大餐,然后就直接回了住处休息。 周一一早,梁锦宜和洛筝按时到基地门口,颜朗早已带着两人的工作证等在那了。 梁锦宜和洛筝将工作证在脖子上挂好,跟着颜朗往里走。 颜朗是他们沈海飞机设计所选派过来的试飞工程师,负责战鹰改型的具体试飞科目和进度规划,因为工作性质,他基本上长期在这边出差,所以对基地环境很熟悉。 他轻车熟路的把梁锦宜她们两人领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朝里面指指说:“这里,刚拨给我们办公用。” 梁锦宜还没来得及朝里看一眼,颜朗没停留,带着她们俩直接又朝前走了一间屋子,推开门进去。 梁锦宜和洛筝跟在他身后,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叫了一声“起立”,然后就是几张椅子同时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等走进去后,梁锦宜才惊讶地发现,这是一间中型会议室,而此刻会议桌后面正齐刷刷地站着一排身着绿色飞行服的年轻小伙子,各个精神焕发,正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 颜朗站在一排小伙子和梁锦宜中间,对她和洛筝介绍道:“这是徐队中队里的试飞员,因为上次的那个问题还没搞清楚,今天除了徐队本人,他们都没有安排试飞任务,所以徐队让他们都先过来和你们认识一下,方便以后工作。” 梁锦宜点头,转身面对那一排小伙子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战鹰改型的整体设计师,也兼气动部分的设计,我叫梁锦宜,以后大家可以叫我梁工,关于试飞后总结的数据和问题,最后会汇总到我这里,再由我和颜总师以及各位主设计师沟通解决。” 说到这里,梁锦宜伸手朝一旁的洛筝比了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工程师,洛筝洛工,我们希望在以后得工作中能得到各位的通力配合,争取让战鹰改型早日通过试飞定型投产。在此,先谢谢大家了。” 梁锦宜一番介绍完,和洛筝一起朝那排小伙子鞠了个躬。 小伙子们一起整齐划一的朝她们回敬了个军礼。 然后手臂放下后,其中一个站在最边上的小军官率先出声:“报告梁工,我是于瑾。” 梁锦宜认出来,这就是她来那天领她进门的那个年轻腼腆的小军官,她朝他微点头。 然后几个小伙子像于瑾一样,依次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梁锦宜都暗暗在心中记下,以便在之后的工作中能及时找到对应的人沟通。 和徐端的队员都一一认识过后,梁锦宜才注意到,自从进到会议室后,她并没有看到徐端。 于是她歪头单手挡着嘴巴,小声问颜朗:“徐端,徐队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颜朗一怔,梁锦宜看他那样子也是不知道。 于是刚想问他,他们接下来要去哪的时候,一旁站着的于瑾突然插话道:“我们队长应该是换完衣服直接去外场准备了,今天队里只有他一个人飞。” ------------ 第53章 你担心我了 十分钟后,梁锦宜他们一行人转去塔台。 于瑾和几个试飞员走在前面,梁锦宜他们跟在后面。 还没进门,就听见前面几个人齐声喊了一声“吴队”,梁锦宜抬眼,看见一个身材瘦削,剃着标准小平头,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的男人正双手掐着腰,透过偌大的窗口向外眺望。 闻声,男人转过头,梁锦宜立马认出来,这是之前在沈海试飞场给飞机进行首飞试验的试飞大队大队长吴峰。 颜朗上前和吴锋打招呼,然后吴峰很快把视线落在跟在颜朗身后的梁锦宜身上。 颜朗见状立马对吴峰介绍梁锦宜:“哦,吴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妹梁锦宜,研究院那边王友良王总师的得意弟子,也是今天试飞这架一号机的设计师之一,后面由她来跟这个型号的试飞。” 吴峰立马对着梁锦宜笑起来,他用手指点点梁锦宜说:“嗯,我对你有印象,首飞那天,一直跟在颜总师身后那姑娘就是你吧?” 梁锦宜点头笑笑:“嗯,是我,吴队您眼力真好。” 吴峰哈哈笑:“那是,不是我吹牛,飞行员的眼力那可不是盖的,没有个好眼力也当不了飞行员是不?” 梁锦宜微低头笑,吴峰突然想起什么,问:“诶,王总的徒弟,怎么到沈海了?” 他顿了一下,看向颜朗笑着打趣:“是不是又是你家老头子从王总那把人挖走的,王总那鼻子不都得气歪了啊?” 颜朗低笑,“这还真不是,这事儿可以问锦宜。” 梁锦宜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浅笑说:“是我,是我执意要去沈海,请颜所收我的,我老师也没办法。” 吴峰挑眉点头,“看样子这里肯定是有点故事的喽,不然也不能放弃良安去沈海。” 梁锦宜只是笑,没说话。 因为了解的人都知道,对一个飞机设计工程师来说,从长远看良安这边的发展肯定要比沈海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舍弃良安,转而跑去沈海。 好在吴峰也没再探究,他很快转回身,视线又看向窗外。 梁锦宜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装配整齐的飞行员正大步快速走向停在场上的一架飞机,飞机下有几人正拿着文件夹翘首以待。 梁锦宜认得那飞机,是他们所战鹰改型的一号机。 她也认得那人,是徐端。 他怀里抱着头盔,昂首阔步已走近飞机下的那几人,然后不知道交流了些什么后,徐端拿起笔在文件上写下几个字,然后带上头盔登机。 徐端坐进机舱后,梁锦宜看不清他的动作,但没一会儿,她就看见机身下的小机翼动了动,紧跟着座舱盖缓缓降下。 梁锦宜隐约看见坐在里面的徐端朝地面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然后开始有人搬舷梯,撤轮挡,拔保险销。 一切工作做好后,地面人员撤离,飞机开始缓缓移动,对准跑道。 随后梁锦宜听见,塔台里有徐端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报告,一切检查完毕,洞幺两(012)请求起飞。” 不知为什么,梁锦宜的心像是忽的被人提起,她紧张的两手在身侧不自觉握成了拳。 吴峰看了身侧的梁锦宜一眼,神情正色按下对讲:“洞幺两可以起飞。” 随着吴峰一声令下,梁锦宜听见徐端回复了一声“收到”后,飞机沿着跑道开始滑行加速,很快离地升空。 梁锦宜站在塔台里,视线一直追随着飞机,直到它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姑娘,放轻松点儿,不用那么紧张,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净空澄澈,万里无云,试飞会顺利的。” 吴峰的声音突然在梁锦宜身侧响起,梁锦宜转过头看他,他正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 没一会儿,他转过头说:“这是我最好的试飞员,有他给你飞,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等着就行。” 梁锦宜看着吴峰点头,抿唇笑笑。 可心还是一下一下揪着。 她不是不放心徐端的飞行技术,可从听见他说请求起飞的那刻起,她就莫名的心慌。 上一次飞的试飞员说飞机发动机有问题,坚决不肯飞。 后来她和徐端达成约定,由他来亲自飞。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她就莫名的担心,怕发动机真的有问题,也怕……徐端会出现危险。 心思到这里,梁锦宜才明白,原来她没来由的紧张和心慌,都缘由于试飞员是徐端。 她担心他的安全。 梁锦宜慢慢闭上眼,深呼吸,努力缓解自己这种紧张的状态。 很快有塔台工作人员报告了飞机的高度和位置,吴峰立马按下对讲机问徐端:“洞幺两报告飞机状态。” 很快电台里出现了一段哗哗声,接着就是徐端散漫又慵懒地声音传来:“报告,飞机,一切正常。” 梁锦宜的心顿时忽地落下来。 还好,是正常的。 他……也很安全。 吴峰听见徐端的话,板着脸按下对讲机佯装怒斥:“你小子,给我严肃点。” “是!”一声干脆利落地回应。 梁锦宜手抵着唇暗暗低笑。 这人,这么严肃的时候,他居然还是这副散漫的语气,估计这些年也没少挨领导的骂,就像当初在她面前被教官骂一样。 梁锦宜正无意识地想到从前的时候,就听见很突然地“嘭嘭”两声响。 所有人都是一惊,吴峰立马按下对讲问:“徐端,什么情况?” 很快塔台里又传来了徐端的声音:“报告,发动机,双发停车。” 梁锦宜的心又咯噔一下,双手也立马又紧紧攥起。 徐端声音顿了一下,又带着一声散漫地笑说:“没事儿,不用担心。” 他这句话说得很温柔,似是在安抚谁。 可吴峰大队长却面色冷凝,厉声命令:“立即返场。” 徐端回了一个“收到”,立马调转方向。 这时塔台内有工作人员向吴峰报告:“吴队,飞机在以每秒40米的速度下降,飞机下方,是山崖。” 塔台内顿时鸦雀无声。 在场的人都懂,刚刚这句报告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说,徐端只要掉个头,转一圈回来,飞机正好就要撞山了。 吴峰一秒也不敢耽误,立马用对讲命令徐端:“立刻重启电门(启动)。” 徐端的声音立即就传过来,他问:“电门在哪?” 他这一问,所有人都跟着慌了,一个飞行技术一等一,有着丰富试飞经验的试飞员,居然会问塔台电门在哪,可见现场情况是多么迫切。 梁锦宜把唇咬的都快出血了,就听见身旁吴峰声音镇定,指挥着徐端:“在左操控台。” 徐端马上又问:“在前面还是后面?” 塔台里所有人连呼吸都静止了。 “好了,有了!”徐端的声音带着些激动。 他立刻操作将飞机改平,按电门重启发动机,然后向塔台报告:“双发重启成功,洞幺两请求立即返场。” 塔台内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准许立刻返场。” 吴峰命令下达后不久,飞机重新出现在塔台视线范围内,随后对准跑到平稳落地。 场内所有人员立马欢呼起来。 洛筝从一副呆傻的状态中回神,抱着梁锦宜的手臂乱蹦。 “太刺激了,徐队真神了。” 在塔台内喜悦的气氛中,梁锦宜的两道秀眉依旧紧紧拧着,目光看向场外众人涌向的飞机。 机场上,飞机座舱盖缓缓升起,徐端起身顺着舷梯跳下飞机。 梁锦宜转身,拍了下洛筝的肩膀说:“走了,干活了。” …… 梁锦宜眉头一直微微皱着,站在会议室门外,看着徐端中队的队员都陆续进了会议室坐好,她依然没动,目光盯着空空荡荡的走廊有些出神。 没一会儿,走廊拐角处有军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梁锦宜抬眼,就看见徐端一身绿色的飞行服,脚上踏着飞行靴,手上还拿着一个本子,正神采奕奕地朝她的方向走来,似乎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 梁锦宜不知不觉看的有些发愣。 徐端走近了,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她才回过神,微扬头视线看向徐端,眉头皱的更深。 徐端略低头,视线落在梁锦宜脸上,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表情。 然后他痞笑一声,微微俯下身,把唇凑到梁锦宜耳边低声说:“怎么?梁七七,你担心我了?” 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梁锦宜耳朵上,她像是忽然被针扎到一样,紧忙后退了一步,和徐端保持了些适当的距离,抬眼看他。 徐端低笑,把手上的本子夹在腋下,慢慢直起身,目光直直地盯着梁锦宜,和她视线对上,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眼里寻找到些什么,来验证他刚才的话。 梁锦宜顶不住他那炯炯的目光,立马移开了视线,口是心非地嘴硬道:“我,我没有,我只是,担,担心我的飞机。” 徐端长长的“哦”了一声,又倾身朝梁锦宜凑近了一些,梁锦宜侧头下意识躲避他。 徐端再开口,声音里夹着笑意,低低的,带着股颗粒感,正落在梁锦宜耳边。 他对她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呢,我还没追到你,怎么舍得把命交代在那儿了呢?” 梁锦宜听完,立马扭头看向徐端,目光直直地瞪着他,带着些微微的怒意。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徐端的哪句话惹怒了她,反正她现在就是很生气。 她不说话,就紧紧咬着下唇瞪着徐端。 徐端也不恼,就看着梁锦宜,笑的格外开怀。 “哎,徐队,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和梁工干嘛呢?” 会议室里突然有人坏笑着叫徐端,徐端侧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又扭过头对着梁锦宜,故意痞笑着大声说:“梁工你也不用内疚,这种情况过去不知道遇见多少次,早习惯了。” 说完徐端朝梁锦宜挑挑眉,转身进了会议室。 梁锦宜知道,徐端进门前的这句话,是说给会议室里面的人听的,是怕他的队员们看到他们俩站在门外这么久,猜测起哄。 可她也知道,徐端说的话都是事实。 可能从他到良安做了试飞员起,到现在,确实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险情了。 梁锦宜不知道徐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险情的时候,他心里有没有特别的恐惧和惊慌。 但她今天听到徐端报告发动机双发停车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就沉了。 以前总听老师和同事说试飞试飞,有多么的险象环生,那时她只当是故事听。 这次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直面试飞这项工作,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梁锦宜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想,徐端他为什么在沈海好好的王牌飞行员不做了,会跑来良安做这么危险的试飞工作。 ------------ 第54章 梁七七,给次机会呗? 粱锦宜回到会议室坐下的时候,对面的吴峰大队长正在打趣徐端。 他说:“就你小子那会儿那个熊样儿,电门在哪都不知道了,还敢在人姑娘面前吹牛!” 徐端坐在大队长旁边,双手搭在会议桌上,正在翻笔记本,闻言侧过头,“啧”了一声,看着吴峰笑得一脸邪痞。 “吴队,那你说,就飞机那会儿下降那速度,我转个弯的功夫,两分钟,120秒,回来正好就撞山上了,你说谁不紧张啊?” 徐端头凑近吴峰,痞笑着问:“吴队,你敢说换你你不紧张?” 吴峰一巴掌把徐端的头推回去,然后笑了,“紧张,可能比你还紧张!” 徐端大喇喇地靠在椅背上笑,语气慵懒:“就是嘛,我当时大脑都一片空白了,上哪还能记得电门在哪了!” 徐端一句话说完,在场的人顿时一片哄笑声。 只有梁锦宜依旧神色严肃地盯着徐端看。 她不能理解,天上那一刻那么惊险,下来之后他立马又能谈笑风生,这是得经过多少锤炼才能成就这样的徐端的? 梁锦宜正想的出神,有个徐端中队的队员突然说:“不过,徐队,当时是真惊险啊,我们那个急啊,如果飞机发动机重启不成功,你肯定就回不来了。” 紧跟着又有一个队员接话道:“就是啊,徐队,事后我们特意查了当时飞机的位置,方圆都是高山峭壁,飞机都没有地方落,你就是跳伞也白跳,跳下来不冻死也得饿死,那种地方,周围山脉起伏,我们到哪找你去啊!” 徐端听了却一点也不在意,微低着头,手里转着笔,和他的队员开着玩笑回:“放心,你们队长我命大,都多少次了,最后不还是好好的回来了?全须全尾,啥都没少!” 屋内又是一阵哄笑声。 徐端无意间抬头,就看见斜对面坐着的梁锦宜正满脸严肃地盯着他看。 他刚刚勾起的唇,立马就抿直了,目光也直直地看向梁锦宜。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后,梁锦宜有些惊慌地低下头看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徐端又忍不住看着她露出散漫的笑。 她其实,真的是在担心他吧? 他好像感觉到了。 “好了,都别扯皮了,开会了!” 吴峰拍桌子,一声令下,屋内瞬时安静下来。 会议上,徐端认真详细地介绍了发动机停车前后的飞机状态,以及各个参数变化和自己的操作处置,最后还附带了自己的总结和分析。 梁锦宜将徐端所述内容都认真一一记录下来,方便后续和所里的设计师们一起讨论、查找问题。 只是记录的过程中,她看着徐端也会忍不住走神,幸好最后又都及时被自己拉回来,没有错过重要内容。 她从不知道,原来工作中的徐端,是这个样子的,好像用帅气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 他介绍情况时,神情是难得的严肃正经的模样,连眉头也会微微皱着。 他会不时低头看自己的笔记本,再抬头时会一边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一边滔滔不绝地讲着。 梁锦宜觉得,不管过去她和徐端有怎么样的感情纠葛,但这一刻的徐端,确实是迷人的。 她依旧对他着迷,但只限藏在心里。 会议最后决定,关于战鹰改型的试飞暂停,由梁锦宜他们设计师团队尽快找出问题,排除危险后酌情考虑恢复试飞。 散会后,人员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 梁锦宜和洛筝还在对着电脑屏幕比对数据,依然坐在原位置上没有离开。 “你们还不走?” 忽然头顶有声音传来,梁锦宜和洛筝一起从电脑屏幕里抬头,见是徐端正站在会议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梁锦宜什么话都没说,又低下头继续看数据。 洛筝则立马站起身,回徐端:“哦,徐队,我们这就走了。” 然后她微微顿了一下,又一副小迷妹的模样对徐端说:“徐队,你真太神了,飞行技术一流,数据分析也头头是道,人又那么帅,我简直是对你全方位崇拜了!” 徐端挑眉点头,笑意慵懒,“姑娘,可别盲目崇拜噢,看看你们梁工,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多高冷啊,就得学她这样,男的都喜欢。” 洛筝有点懵,这话不知道怎么接了,她讪讪地低头看梁锦宜。 听见徐端的话,梁锦宜缓缓抬头,瞪了徐端一眼,依旧没说话。 徐端低笑一声,“行,后面就交给你们了,继续忙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洛筝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徐端出了会议室,然后马上坐下来凑到梁锦宜耳边满脸八卦地问:“师姐师姐,你和徐队这是有情况啊!我不过就晚来了两天,我错过了什么?” 梁锦宜视线一直落在电脑屏幕上,移也没移一下,声音淡淡地回洛筝:“什么情况都没有,别那么八卦行不行?” 洛筝嘿嘿笑,说:“我之前微信上和你说的那个痞帅的中校,就是徐队长啊。怎么样,是不是够帅,有没有入了师姐你的眼啊?” 闻言,梁锦宜缓缓朝洛筝转过头,很无奈地看着她,“帅有什么用,你不知道越帅的男人身边烂桃花越多吗?” 洛筝被她问的一怔,好像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 梁锦宜顿了一下,转回头看电脑屏幕,语气很平淡地说:“像他这种男人,我们就远远看看就好了,但不适合结婚过日子。” 洛筝皱眉想了一下,有些认同,“也是,太优秀的男人惦记的人也多,确实不适合过日子。” …… 梁锦宜跟的型号停飞了,试飞中队也转去飞其他型号,她和洛筝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连同沈海那边的同事,积极地查找和解决飞机存在的问题。 所以型号停飞的日子里,她和徐端见面的次数很少。 虽然同在一个基地工作,但徐端整日在天上飞,梁锦宜就一直在机库和办公室之间来回穿梭,两人基本毫无交集。 日子过得忙碌也平静。 就在梁锦宜以为,徐端那一时头脑发热的劲儿已经过去了,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徐端却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了。 周五晚上九点多,梁锦宜和洛筝还在加班分析数据,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梁锦宜神情专注在电脑上,没空理。 洛筝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吃惊地叫了一声“徐队”。 梁锦宜听见,也转过头看向门口。 办公室的门没关,就大敞着,徐端这会儿穿着便装,斜靠在门上,正痞痞笑着看着梁锦宜。 梁锦宜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一边敲键盘,一边声音淡淡地问:“都这个时间了,徐队不用去休息吗?” 徐端哼笑一声,走进来,从一旁拎了把椅子坐在梁锦宜桌边,反问她:“梁工不是也还没休息吗?” 梁锦宜手顿住,侧过头看徐端,他也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她叹息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徐端说:“如果我没了解错的话,你们基地宿舍九点半就该熄灯睡觉了。” 徐端微一点头笑说:“是,你了解的没错。” “那你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我来接你下班,顺便送你回家。” 梁锦宜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洛筝,见小丫头把头埋的低低的,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梁锦宜抿唇收回视线,坐直身体,手又重新落回键盘上。 “不用。”她声音冷冷淡淡地拒绝。 徐端手臂肘在梁锦宜桌上,托着腮朝她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梁七七,给次机会呗?平时飞行任务重,想来见你也没时间,但我还没追到你呢,怎么办,不得抓紧时间吗?” 梁锦宜抿唇朝徐端看了一会儿,此刻他对着她笑的温暖又认真,不是他惯有的散漫不羁的模样。 她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怎么办? 他再这样看她几次,她可能就要再次沦陷了。 梁锦宜轻咳一声,收回视线,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捋了捋自己鬓边的碎发。 她胡乱地从桌上拿了份文件,没看上一眼,又放下,手放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错了,又删掉。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扶额叹气,“徐端,我在加班。” 徐端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看梁锦宜,“嗯,我等你。” “要到很晚!” “嗯,多晚都行。” 梁锦宜无语,视线重新落回到电脑屏幕上。 可不论如何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去看数据,好像都不行。 身旁那道目光太强烈了,梁锦宜完全无法忽视它,当它不存在。 又努力的尝试了一会儿,还是不行,梁锦宜只好认命地放弃。 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不能高效的工作,那在这里坐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回去好好睡一觉。 梁锦宜合上笔记本电脑,叫洛筝:“走吧,今天就到这儿了,回去休息了。” 本来埋着头一直装空气的洛筝,立马合上电脑站起来,笑嘻嘻地看着徐端说:“徐队,谢谢了,多亏你了,不然师姐不知道还要拉着我加班到什么时候呢。” 梁锦宜瞪了洛筝一眼,洛筝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去收拾背包。 徐端低低笑,也站起身,走到门口去等。 梁锦宜整理好自己的包,看着门口的徐端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朝他走过去。 “徐端,你回去休息吧,我和洛筝两个人,住的也近,实在没必要麻烦你送一趟。” 徐端没回应梁锦宜,就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似乎像要穿透她一样。 梁锦宜这次也没有躲避,就一错不错地看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用眼神无声地对峙着,谁也不说退让。 洛筝关了办公室的灯走出来,就看见这两人站在走廊里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她有些头疼。 刚刚她在办公室里也听到了梁锦宜的话,于是她立马过来圆场。 “是啊,徐队,”洛筝依旧和徐端笑嘻嘻,“我和师姐一起,很安全,你可以不用……送的。” 徐端一个锋利的眼神扫过来,洛筝的后两个字瞬间含在口里,含糊不清。 见过徐队几次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用这种眼神看人,于是也不敢在轻易开口。 “走吧。” 徐端轻呼一口气,双手插进裤袋转身慢慢先往前走。 ------------ 第55章 破镜重圆? 洛筝无声地看着梁锦宜,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和洛筝对视一眼,说:“走吧。” 九月中旬的良安已经进入初秋,夜晚的微风中更是透着丝丝凉意。 回小区的路上,洛筝冷的有些哆嗦,凑近梁锦宜身边,抱着她的手臂取暖,小声嘀咕:“这边不是应该比沈海气温要暖一点吗?怎么感觉冷的也挺早的。” 梁锦宜还没说话,就听见双手插兜走在她们前面两步的徐端说:“其实两地气温是差不多的,只是良安这两天要下雨,才会感觉温度变化大。” 说着,他停下来,看着梁锦宜,等她走近,轻声问她:“你冷吗?” 梁锦宜顿住,看了眼徐端身上的军绿色飞行夹克,默默地摇摇头。 洛筝见这俩人又尬住,立马拖着梁锦宜往前走,“你不冷,我冷,师姐,快走。” 等到要上楼的时候,梁锦宜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还在跟着,她放下洛筝的手,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徐端。 徐端正低着头走路,被梁锦宜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一顿。 昏暗的楼道里,他抬眼看着站在高他两个台阶的梁锦宜,问:“怎么了?” 梁锦宜抿抿唇,缓缓对徐端说:“就送到这里就行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徐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哦”了一声。 梁锦宜回身和洛筝继续上楼。 徐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忍不住低头轻笑出声。 梁锦宜到了家门口翻包找钥匙开门,洛筝靠在一边等她。 听见楼下有上楼的脚步声,以为正好是楼下有人回来,她也没特别去注意,倒是洛筝好奇地弯身去看。 钥匙转了两圈后,梁锦宜拉开门,正要进去,就听见身边的洛筝又突然叫了一声:“徐队?” 她惊得有些结巴:“你,你不是回去了吗?” 梁锦宜闻声看过去,看见徐端正越过拐角处,脚步不急不缓地上楼。 她动作全都停下,侧头皱着眉看着徐端问:“你还有事吗?” 徐端抬起头看她,唇角勾起一抹神秘地笑,脚步没停。 然后梁锦宜就看见徐端缓缓越过她和洛筝身边,走到对门,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门开了,他又回头朝她们俩人笑笑。 洛筝:“徐,徐队,你,你……” 洛筝你了半天没你出来一句完整的话,还是徐端先开口解释:“隔天没有飞行任务的时候,我会住在这儿。” 梁锦宜一直愣在原地没有出声,徐端看着她笑笑:“有事的话,可以过来找我。快回去休息吧,晚安。” 梁锦宜一直看着徐端真的走进了对面,关了门,才慢慢回过神。 她和洛筝一前一后进了屋,洛筝在后面带上门,立马就跟到她身边咋咋呼呼地说:“师姐师姐,你现在别再跟我说,你和徐队没情况了啊,这一晚上下来,我可一点都不信。” 梁锦宜放下包,无力地倒在沙发上闭眼,一言不发。 可洛筝不肯轻易放过她,她坐到她身边,伸手硬是把她拉坐了起来。 “师姐,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梁锦宜无奈睁眼看了一下洛筝,她这八卦精神来了,看来她今天要是不满足她一下,她肯定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了。 她又合上眼,轻叹一声,“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洛筝坐在梁锦宜身边,双手托着下巴,已经做好了吃瓜的准备。 梁锦宜向后靠在沙发上,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不自觉绞在一起的手指,声音淡淡地说:“短说就是,我和徐端曾经是大学校友。” 洛筝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就是说,你们很多年前就认识,这次遇到是重逢。” “嗯。”梁锦宜点点头。 “这也真巧了,你来之前不知道他在这做试飞员?” 梁锦宜又摇摇头:“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联系了。” 洛筝略微想了一下,就忽然脑洞大开,惊叫道:“哦,我知道了,你俩曾经是毕业就分手的恋人!徐队现在是想找你破镜重圆来了。” 梁锦宜被她这充满奇思妙想的脑回路逗笑了,她冲洛筝无奈摇头:“什么呀,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俩过去也只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就只是朋友关系啊?” 洛筝的表情好像开始有些失望,她皱眉琢磨了一下梁锦宜的话,眼睛忽然又亮起来。 她问梁锦宜:“那关系还不错,怎么说?” 梁锦宜抬眼望着屋顶,想了一会儿,思绪像是一下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 她缓缓开口:“就放假会一起乘火车回家,有时间会一起约在食堂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周末也会一起去他外祖家的书房坐上半天,看看航天类的书,顺带一起讨论问题。” 梁锦宜的声音停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丝弧度,“还有我被人欺负和羞辱的时候,他也会站在我这边,替我出头,还有……我生病的时候,他也会送我去医院……” 只是,只是那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那之后她就和他断了所有联系。 梁锦宜唇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刻意回避了她曾经暗恋了徐端好多年这件事。 洛筝也仰靠在沙发上,视线落在屋顶上,并没有看见梁锦宜的表情。 她琢磨着梁锦宜的话,忽然坐起身说:“师姐,我听着,这些事怎么都不像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间该做的事情啊,倒是,倒是……” 洛筝的话没说完,又陷入了沉思。 梁锦宜这会儿思绪有些飘,没有仔细想洛筝话里的意思,见她突然停下来不出声,她就随意地接着问她:“倒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洛筝忽然抬起一条腿侧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梁锦宜,又重新把她拉起来。 梁锦宜这会儿累的一点都不想动,被洛筝拉着,她有些不情愿地哼哼:“哎呀,洛筝,你干嘛呀,说话就说话,别老拉我,我好累的。” 说着梁锦宜又要往后倒,又被洛筝及时扯住。 她问梁锦宜:“师姐,你不觉得,你们以朋友身份做的这些事,倒是更像是情侣会做的事呀。” 梁锦宜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摇头:“你想多了,他那时候都有结婚对象了。” “徐队大学时候就有结婚对象了?”洛筝又被震惊了。 梁锦宜微眯着眼点头,“嗯,那女生也是我们学校的,低了我们一届。” 洛筝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立刻问梁锦宜:“好看吗?那女生。” 梁锦宜依旧闭着眼应和她,“嗯,好看,特别好看。” 洛筝狐疑着嘟囔,“有个那么好看的未婚妻,那徐队为什么还不结婚,我听于瑾说他单身啊?” 梁锦宜冷笑:“这年头,不结婚的都可以说自己是单身。” 洛筝看了,也听了一晚上的故事,这会有些迷茫了。 她问梁锦宜:“那徐队现在对你是什么意思?我旁观怎么感觉那么暧昧呢?” 梁锦宜微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低地说:“他说他要追我。” 洛筝继续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梁锦宜转头看向她,突然冷笑一声,问:“你说可笑吧?” 然后她起身,慢慢朝浴室走去。 第二日一早,梁锦宜还没睁眼就被洛筝摇醒。 “师姐,醒醒!” 梁锦宜迷蒙着一双眼睛勉强坐起身靠在床上,见洛筝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自己面前。 她看了眼手机,也才七点多。 “这么早你要干嘛?”她微合上眼问洛筝。 “师姐,我们也没日没夜的忙了半个月了,虽然问题还没完全解决,但也快差不多了,今天,能不能不加班,”洛筝伸出一根食指在梁锦宜眼前比划,“就休息一天,好不好?” 梁锦宜这才慢慢抬起眼,问她:“不加班你想干嘛去?” 洛筝撅着嘴有些委屈地说:“我来良安半个月了,一直在加班,哪也没去过……”她朝梁锦宜眨眨眼,“我想出去逛逛,好不好?我的好师姐,就一天!” 洛筝又把食指伸在梁锦宜面前晃了晃。 梁锦宜无奈,问她:“你自己逛能行吗?” 洛筝眼珠咕噜噜转了几下问:“那你跟我去吗?” 梁锦宜摇摇头,“不想去。” 如果不去加班,她就只想躺在床上休息。 “行,那我叫于瑾陪我去,他昨天还说有空带我出去玩呢!今天正好他也休息!” “诶……” 梁锦宜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呢,洛筝已经高兴地从梁锦宜房间蹦出去了。 没一会儿,她又兴高采烈地蹦回来,趴在门口跟梁锦宜说:“那师姐,我走啦!” 梁锦宜一边朝她挥挥手,一边又把身体滑回被窝。 既然不去加班了,那她要睡个昏天黑地,把这两周缺的觉都补回来。 梁锦宜迷迷糊糊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就隐约听见几声敲门声。 她不想理,把被子拉过头顶,想隔绝一切声音继续睡。 可没想到那敲门声却锲而不舍,越来越急促。 梁锦宜装聋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只能坐起身,无奈地挠挠头,下床去开门。 她以为是洛筝忘带了钥匙,又去而复返,于是一开门,她就转身往厨房走给自己倒水喝。 嗓子干燥缓解了点,她头也没回就问:“小祖宗,都放你出去玩,不用加班了,能不能让我消停睡会儿觉了?” 粱锦宜又喝了口水,身后还是没有人回应,也没有脚步声走进来。 察觉到不对劲儿,她扭过头来朝门口看,见徐端一身家居服,正双手抱胸靠在门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又惊得一口水呛住,一顿猛咳。 徐端见状,“啧”了一声,从门口走进来,伸手帮粱锦宜拍背,吓得她咳的更厉害了。 她单手捂着唇,一边咳,一边侧移身体躲避和徐端的身体接触。 徐端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讪讪收回,插到裤子口袋里。 “还是这么爱呛到!” 粱锦宜捂着唇缓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徐端,不理他的话,直接问:“一大早敲门什么事?” “还早?”徐端靠在厨台上,笑容慵懒,“不早了,都快中午了。” 粱锦宜朝客厅墙上的挂钟扫了一眼,确实,已经十点半了。 她抿抿唇,又重新问:“好,那你大中午的来干嘛?” 徐端看着她挑挑眉,“我买了菜,准备做午饭,家里没有白糖了,想问问你这儿有没有,有我就借一点儿,不再下去买了。” 粱锦宜愣了一下,想起上周她叫跑腿买菜,顺便也买了全套的调味品。 于是她一声不吭,从厨房的抽屉里找出一袋没开封的白糖,递给徐端。 徐端接过问:“新的?我用不了这么多。” 粱锦宜不想跟他再多废话,挥挥手,似是在赶人,“我不用,你都拿走吧!” 徐端只好拿着整袋白糖朝门口走,粱锦宜跟在他身后,准备等他出去后,她好锁门回去继续睡觉。 临出门前,徐端又突然回过头来,吓得粱锦宜脚步一顿,皱眉问:“你还缺什么?” 徐端突然笑了,他摇摇头说,“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午饭,我买了鱼,准备做糖醋鱼。记得你以前最爱吃的,偶尔吃一次不会胖……” ------------ 第56章 梁七七,你还不承认你关心我? 梁锦宜怔住了,她没想到徐端居然还记得她喜欢吃糖醋鱼,还惦记着她怕胖。 可这都是哪年的事了? 好像自从上大学后,身体调理好了,不管怎么吃,她就再也没胖过了。 尤其是这些年,在持续高强高压的学习和工作环境中,她就是自己想胖都难了。 梁锦宜朝徐端弯唇笑,摇摇头:“不了,趁着今天不加班,我想好好补个觉。你回去吧,我还想再睡会儿。” 被直接下了逐客令的徐端,磨磨蹭蹭走出门,又回头看梁锦宜,欲言又止。 梁锦宜却不再抬眼看他,直接拉过门,关好,上锁。 她转回房,无力地倒在床上,却又瞬间睡意全无,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现在试飞暂停了,虽然他们已经在全力查找解决问题了,可试飞就是这样,保不齐解决了这样的问题,飞着飞着,又会出现那样的问题,这样耽误下去,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彻底完成定型? 飞机不定型,她就回不了沈海,就要这样时不时地面对徐端这么…… 哎,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好累! 她现在有点想听许教授的话了,或许她应该抽个空回趟锦城,和那个斯文的大学教授相个亲,如果能互相看对眼的话,可能也不错。 梁锦宜正自己想的入神,房门又忽然被敲响了。 她无奈地从床上坐起身,看着地上的拖鞋顿了一下,然后穿上慢悠悠走去开门。 当从猫眼看到门外站的人还是徐端的时候,她眉头微微皱起,推开门有些不悦地问:“又借什么?” “酱油。” 梁锦宜叹了一口气,转回身,“等着!” 她又很快回厨房拿了一瓶未开封的酱油回来,递给徐端。 然后她正要关门,却被徐端伸手拦住。 梁锦宜动作停住,抬眼不耐地看着徐端,似乎在问他“你还要干嘛”。 徐端视线又在酱油瓶子上瞄了一眼,然后看向梁锦宜问:“这是生抽,有没有老抽?” 梁锦宜无语翻了下眼睛,更加不耐烦,说:“没有,就这个,爱用不用!” 门很快被她再一次关上,梁锦宜靠在门上顿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很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这会儿她真是被徐端搞得一点睡觉的欲望也没有了,干脆就慢慢挪去厨房觅食。 在冰箱里翻了一圈,发现什么食材都没有。 最近她和洛筝一直都在加班,根本就没时间在家做饭,所以也就什么都没买。 好在她在冰箱里角落里找到一盒牛奶,拿出来仔细看看,还有一天过期。 今天喝掉正好。 她又在厨房的柜子里翻到了一袋没开封的燕麦,应该是洛筝从家里带来的。 牛奶泡燕麦做早午饭,也还不错。 梁锦宜把牛奶倒入碗里一大半,放进微波炉加热,等着泡燕麦。 剩下的一点牛奶,她就直接拿着盒子,靠在厨台上一口一口喝起来。 “咚咚咚”,门又被敲响了。 梁锦宜匆忙咽下一口牛奶,无奈地重重叹气。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这回她连猫眼都懒得看了,直接推开门,对着门外的人就问:“又缺什么了,能不能一次说完,不要这样一次一次的。” 徐端却站在门外看着她先是一怔,然后低低地笑出声。 梁锦宜不理解他跑来自己门口,像个傻子似的笑个什么劲儿,真无聊! 她拿眼瞪他,徐端只好慢慢收了笑,一本正经地朝梁锦宜扬了扬下巴。 梁锦宜没明白,狐疑着按照徐端的视线朝自己左右都看了一眼,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就见徐端一只手抬起来慢慢地朝她的脸伸过来,她吓得立马朝后缩了下脑袋。 徐端的手悬在半空中顿住,梁锦宜有些惊慌,又带着些愤怒质问他:“徐端你干嘛?” 他轻咳一声,讪讪收回手,指着自己的嘴角说:“嘴角,牛奶。” 梁锦宜这才反应过来,低下头用手抹了两下自己嘴角,然后才又看向徐端,神情极不自然地问他:“你还有事吗?” 徐端抿了下唇,声音有些慢吞吞地问梁锦宜:“糖醋鱼,你会不会做?会的话教教我吧?” 梁锦宜皱眉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问他:“你不会?” 徐端诚实地点点头。 梁锦宜无语地望望走廊的房顶。 你不会你做什么糖醋鱼? 感情徐端这一上午来来去去的,光是在折腾她玩儿呢? “抱歉,”梁锦宜勉强自己朝徐端弯了下唇角,说:“我也不会,徐队您不会做,可以去外面吃,如果实在是想自己做呢,网上教程一搜一大把,您看着手机照着做,好吧?如果没什么其他重要的事,麻烦就不要再敲我的门了,谢谢。” 梁锦宜一番良言建议完就要关门,却又被徐端伸手拦住。 他刚要对梁锦宜再说些什么,走廊里就飘来一阵焦糊的味道。 “什么味儿?”梁锦宜皱眉,单手捂着鼻子问。 徐端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立马转身朝对门跑,“我的鱼!” 梁锦宜站在家门内,抱着手臂靠在门上,看着徐端匆忙返回的背影,以及从对门飘出来的袅袅黑烟,忍不住捂唇低低地笑。 笑完了,她正要关门,就听见对门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是“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落地声。 她关门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看。 万一要是酿成了什么惨剧就不好了,毕竟她的战鹰还得指望徐端去试飞呢。 梁锦宜回身从鞋柜上拿了钥匙,关上门,三两步来到对面。 对面门大敞着,她抬腕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没人应,她就自己走进去。 屋内户型和她住的那间差不多,进门就可以看见客厅,客厅内装修稍稍有些老旧,但胜在被主人收拾的简单干净。 此刻厅内无人,显得空空荡荡。 梁锦宜稍微又朝里走了两步,就看见厨房了。 四扇玻璃门其中的两扇大开着,地上躺着一口黑漆漆的炒锅,还有一条已经全身黑糊的鱼,以及一地零零碎碎的狼藉。 梁锦宜往厨房门里探了一下头,就看到了徐端正站在一扇玻璃门后不停地甩着手。 她的心忽地一下抽紧了,立刻凑过去,连伤处都没看见在哪里,就拉起徐端的手腕到水龙头下冲凉水。 一边冲,还一边语气责怪地说:“徐端,你有没有点常识啊,烫伤要第一时间冲凉水的!” 徐端就怔怔地看着梁锦宜的侧脸,没作声。 屋内顿时安静的只剩下哗哗的水声。 然后,没一会儿,就有一串低低的笑声在屋内响起。 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出来! 梁锦宜现在没空去理徐端,她只拉着他的手,翻上翻下的冲着凉水。 可等她冷静下来,看清了徐端的手,不管手心还是手背,都没有任何异样的时候,她的动作忽然就停住了。 这一刻,梁锦宜脑中一片空白,甚至都忘记了松开徐端的手。 她,在干什么? “梁七七,你还不承认你关心我?” 徐端低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梁锦宜耳朵里,她立马回神,握着徐端手腕的手也瞬时松开。 梁锦宜惊慌地后退两步,和徐端拉开一点距离,双手也背到身后,低垂着眉眼,大脑飞速运转给自己找理由辩驳。 “我,我关心你是怕你的手伤了,我们这边即使很快把飞机的问题处理好了,也没办法及时试飞了。” 徐端依旧低笑着靠坐在一旁的厨台上,语气慵懒继续问她:“那……试飞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吗?” 梁锦宜一下被徐端噎住,她眨巴着双眼看着徐端,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囧……好拙劣的理由…… 梁锦宜感觉自己现在浑身上下要被徐端盯出几百个洞了。 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既然你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梁锦宜一句话出口,立马就转身要出去,却被徐端快一步拉住。 “梁七七,我是真的烫到了,疼!”徐端开始装柔弱。 梁锦宜无奈叹息一声,转回头,语气有些清冷。 “徐端,我都看过了,你的手,没事。” 徐端不死心,为了留下梁锦宜,他只能继续装。 “真的烫到了,可能我掌心茧子厚,看不出来,但真的,疼……” 他看梁锦宜没有不信他立马要走的意思了,就又可怜兮兮地又问她:“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 梁锦宜看着他,没动也没作声。 徐端继续:“梁七七,我饿了。” 梁锦宜无奈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越过徐端,弯身把地上那条烧焦的鱼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然后她又皱眉看着地面,徐端秒懂,说:“我来收拾。” 徐端很快拿工具清理了一地狼藉,梁锦宜在一旁看了,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捡起锅放到洗碗池里清洗。 等把徐端弄乱的厨房收拾好后,梁锦宜在厨房简单查看了一圈,只看见一锅焖好的米饭。 于是她问徐端:“你还买了什么菜?” 徐端把冰箱打开,梁锦宜凑过去看了一眼,随手拿出两个西红柿和一盒鸡蛋,问徐端:“西红柿鸡蛋盖饭可以吗?” 然后不等徐端回答,她又说:“这个快!” 徐端点点头,说:“好。” 梁锦宜没再说什么,把西红柿洗好切好,打散了两个鸡蛋,又翻找了一下冰箱,没有发现其他调味料,只能将就着只把这两样下锅炒了。 期间徐端一直在旁边看着她,想帮忙,却又无从下手。 好在梁锦宜的动作很快,没几分钟,满满一盘子的西红柿鸡蛋盖饭就被她端上桌。 徐端在她身后拿了两个勺子跟过来,伸手递给梁锦宜一个。 梁锦宜顿了一下,没有接。 徐端说:“做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吧。” 梁锦宜看着徐端带笑的眉眼,叹了一口气,接过勺子,对他说:“再拿个盘子过来吧。” “好。” 一盘西红柿鸡蛋盖饭就这样被分成了两份,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两侧安静地吃起来。 没吃两口,梁锦宜突然皱眉嘟囔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没有葱蒜,不怎么好吃。” 徐端听了,却笑着接话道:“很好吃了!梁七七,你做的很好吃。” ------------ 第57章 梁七七,我在跟你告白 梁锦宜正用勺子挖饭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她抬眼去看徐端,见徐端也正笑着看她,她立马又低下头,不作声,小口小口吃着饭。 想起她刚刚做饭时的样子,徐端像是没话找话地说:“你,好像还挺会做饭的。” 闻言梁锦宜抬眸看了他一眼,很随意地回了一句:“一般,之前一点儿都不会,都是在良安的时候师母教的。” 徐端低声笑,由心的赞赏说:“那也做的不错了,我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会。” 梁锦宜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头继续挖饭。 这人,一点儿都不会……那今天还搞这出? “你不会也没关系吧,你们队里不都是有空勤灶,也不用担心吃不上饭。” “可我想学学。” 徐端说完,梁锦宜朝一侧的垃圾桶看了一眼,“就学成这样?” 她想,他这不是找虐呢嘛? 看懂了梁锦宜的眼神,徐端弯唇,有一丝不自在,低声说:“这是个意外。” 梁锦宜没再应声,不知道说什么,就继续安静地吃饭。 忽然徐端又声音低低沉沉地说下去:“我想学做饭,未来可以每天做给我喜欢的人吃。” 听见徐端的话,梁锦宜握着勺子的手指不自绝地收紧,挖饭的动作一顿,随即慢下来。 徐端吃饭的动作也停了,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看着梁锦宜,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梁锦宜一直低着头,又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饭,然后声音含糊不清的说:“哦,那挺好啊,不过你还得努力练练。” 梁锦宜一直不抬头,徐端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听她的声音却是淡淡的,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有些话他还得继续说下去,一次不行就说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他就不信,他天天跟她说,她还会一直无动于衷。 徐端把手里的勺子放下,身体坐的笔直,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清了清嗓子,神情也变得异常严肃正经。 “梁锦宜。” “嗯?” 听见有人用一副严肃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梁锦宜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和徐端的视线对上,她的心蓦地收紧。 “梁七七,我想做饭给你吃。”徐端顿了一下,声音沙哑,“未来的每一天,我都想能做饭给你吃,我会努力做好,梁七七,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梁锦宜盯着徐端的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知这样四目相对了多久,徐端忽然开口,声音低低地叫她:“七七……梁七七,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梁锦宜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立马收回自己的视线,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她的思绪开始有些杂乱,像是有两只无形的手在心上暗暗撕扯。 十年前她看到的微信消息和两个挽臂走远的人,还有徐端今日眼里的东西,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都是经由她自己的眼,亲眼看到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或者说,一时一势,她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过去他不喜欢她是真的,而这一刻他又喜欢上她,也是真的? 梁锦宜到底是分不清,也弄不明白,但她就是觉得可笑,人怎么能这样呢?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两只手渐渐攥成了拳,嘴唇咬的都有些发疼了,才艰难开口。 她问徐端:“桑晴呢?” “什么?” 徐端似乎是被梁锦宜问的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时刻,她为什么会突然向他问起桑晴来。 “我问你,那桑晴呢?”梁锦宜语气平淡,又重复了一遍。 徐端眼神迷茫地盯着梁锦宜看了一瞬,突然笑了,他抿了抿唇问:“不是,梁七七,我在跟你告白,你听出来了吗?我喜欢你,这跟桑晴有什么关系?” 梁锦宜看着徐端缓慢地点了点头,双臂肘在桌子上,用手托着额头沉默了一会儿。 再抬头去看徐端的时候,她对他笑了,笑容中掺杂了些许苦涩。 她语气轻软地对他说:“徐端,曾经你喜欢桑晴,现在你说喜欢我,未来你还会说喜欢谁,我不知道,但那时候就也变成了和我没关系,徐端,你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三心二意,招惹了那个,又来惦记这个。 听了梁锦宜的话,徐端很诧异,他有些激动地去拉梁锦宜的手,问她:“谁跟你说我喜欢桑晴了?我没喜欢她。” 梁锦宜朝他淡笑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轻声叫他:“徐端,从前你也说不喜欢桑晴,可我不管你们是家长属意,还是你们两个两情相悦,你都不应该这样。” 梁锦宜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声喃喃:“已经有结婚对象的人,不可以这样的。” 说完她抬步要往外走,却又被徐端起身追上,拦了下来。 徐端满脸困惑,抓着梁锦宜的手臂皱紧了眉头问她:“梁七七,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梁锦宜神情淡漠,抬眼看着徐端,与他对视,她声音依旧低低缓缓,她说:“徐端,我觉得我们除了工作,其他时间更适合维持陌生人的关系。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说今天这种话了!” 说完,梁锦宜挣脱开徐端的手,头也不回地从徐端这里走出去。 徐端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梁锦宜说得话,他立马追到对门急切地敲门。 “梁七七,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你开门,听我给你解释。” 梁锦宜靠在门内,闭着眼不回应他。 徐端的敲门声越来越急,最后已经演变成了砸门。 就在梁锦宜在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开门的时候,她从屋内似乎听见有楼上楼下的邻居出来询问情况,然后敲门声就戛然而止了。 没过多久,她又听到了对面的关门声,转过身从猫眼看出去,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时她才像是身体脱力了一般,顺着门慢慢滑坐在地板上。 如果不是刚刚经历过,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面对喜欢多年的人向自己告白,要说出拒绝的话有多难。 只是短短几句话,仿佛就已经消耗掉了她全部的力气。 心痛,难过,窒息,一时间好像所有失恋的感觉都朝她心尖袭来,她再也伪装不下去,把头埋在双膝间低低的哭泣。 梁锦宜想,也许,是时候该给她青春里的这场暗恋画上句号了。 那些过去的就让它留在过去,人总得永远向前看,才能获得新生。 又一周紧张忙碌的工作结束,对于战鹰改型的停飞自查工作已经基本结束,由沈海研究所的各位主设计师一致认定,飞机存在的潜在问题都已经找到,并已全部得到解决,并出具了正式的问题分析与解决报告。 但梁锦宜总觉得飞机哪里还是存在问题,但具体在哪她又一时半会找不出来。 拿不出证据的怀疑,无异于空想,说服不了任何人。 更何况是她这种在所里资历尚浅的年轻人。 所以自查工作宣布结束的隔天早上,颜朗就拿着报告去找吴峰大队长和徐端商量恢复试飞的事情了。 但很快,颜朗就夹着报告灰头土脸的又回来了。 在办公室里等消息的梁锦宜和洛筝,一看到颜朗的表情就知道是被拒了。 “试飞大队那边怎么说?”梁锦宜问颜朗。 颜朗把报告甩在桌子上,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气呼呼地说:“说不行!” 梁锦宜沉默了一下,又问:“那报告他们看了吗?” “看了,就是看了报告后拒的。” 颜朗想想这个就更生气了,几个资深工程师一同出的报告,徐端说否就给否了。 “唉,”颜朗重重叹息一声,说:“本来吴大队长看完了没说什么,但考虑试飞是由徐端他们中队来做,就又把徐端给叫过来看了一下,结果他看完就说不行,说报告上的问题是有,但不是发动机停车的根本原因,问题没找对,还不能飞。” 颜朗说完,屋内的三人神情凝重,同时沉默了。 沈海那边的老专家认为飞机问题已经排除了,可试飞中队这边不认可,不肯飞,梁锦宜他们三人的工作又一下子陷入凝滞中,无法向前推进。 这可怎么办才好? “师姐,”洛筝在沉默中突然出声叫梁锦宜。 梁锦宜拧眉侧头看向她。 洛筝这次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她对梁锦宜说:“我觉得要不师姐你去找找徐队吧,再跟他商量一下,确实我们能找的问题都找了,地面上这样也再查不出更多问题了,问题到底找没找对,最终还得升空看,是不是?” 梁锦宜知道,徐端的否定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洛筝说得也是事实,试飞试飞,就是要通过飞机升空验证飞机的性能,查找并解决飞机设计上的缺陷。 而试飞员的配合和设计师专业的技术水平缺一不可。 虽然她现在极不情愿去和徐端面对面掰扯这个问题,但为了工作能够尽快推进,她还得硬着头皮去。 梁锦宜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从椅子上站起身。 “行,我再去找他谈谈。” 梁锦宜在徐端办公室门外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就碰上了穿着一身绿色飞行服正迎面走来的于瑾。 他朝她腼腆地笑笑,问:“梁工是来找我们队长吗?” 梁锦宜犹豫了下,点头。 “嗯,关于战鹰改型的问题想找他聊聊,他今天上午有飞行任务吗?” 闻言,于瑾笑着对梁锦宜说:“嗯,他上午本来是没有的,但我们队一个试飞员忽然有点突发情况,他就临时顶上去了,”他抬腕看了下手表,又说:“这会儿应该还在天上,如果测试科目顺利的话,大概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能下来了。” 梁锦宜点点头,正犹豫着要继续在走廊等,还是先回去时,于瑾把隔壁的一间会议室门打开,请她进去。 “梁工,要不你进来坐下等一会儿吧,我们队有个习惯,科目试飞下来,会先到这里进行一个交流总结,填写飞行日志,徐队回来应该会先过来这里的。” 梁锦宜想了一下,左右不超过半个小时了,就听于瑾的留下等了。 起初就她和于瑾两个人在会议室里,她无聊地拿手机刷新闻,于瑾在给她倒了一杯水后,就坐在她对面安静地写飞行日志。 后来陆陆续续回来几个试飞员,进到会议室第一眼看见梁锦宜,都是一惊,随即和她打招呼。 她也一一点头回应。 可她在某个瞬间无意从手机屏幕上抬头时,却发现有三两个试飞员正凑在一起说笑,时不时还朝她瞄一眼。 梁锦宜突然开始有些不自在了,总觉得他们说笑的主题和她自己有关。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发现照于瑾说的时间,已经推迟了十五分钟了,徐端还没有回来。 想问问于瑾什么情况,可于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梁锦宜的心又无意识地开始发紧,呼吸也有些困难。 她起身,正想出去透透气,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徐端身上一身飞行装备,抱着头盔站在门口,看见屋内刚站起身的梁锦宜,神情倏地一滞。 ------------ 第58章 梁工能不能徇个私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后,徐端率先出声问梁锦宜:“于瑾说你找我?” 梁锦宜下意识看了一眼会议桌另一边的那几个飞行员,见他们正盯着徐端坏笑着。 她收回视线,抿唇朝徐端点点头。 “徐队……”不知道是谁拉长音调突然朝徐端鬼叫了一声,然后其余几人一起嘿嘿笑起来。 徐端侧头朝他们看过去,神情严肃道:“飞行日志记录不详细的,晚上罚跑十公里!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一句话落,那几人立马老实地低头写飞行日志去了。 徐端又转过头看向梁锦宜,对她说:“那,去我办公室谈?” 梁锦宜又点点头,跟在徐端身后出了会议室。 徐端把自己办公室的门打开,先让梁锦宜进去,然后自己则站在门口对梁锦宜说:“你先随便坐,我去卸个装备,很快,几分钟就回来。” 徐端这样说完,梁锦宜才注意到,他身上还挂着完整的飞行装备,显然是下飞机后还没来得及去脱装备,就直接来会议室了。 是因为听于瑾说了她在等他吗? 徐端见梁锦宜盯着自己神情有些发愣,就又开口叫了她一声:“梁锦宜?” 梁锦宜回神,眨了下眼睛,朝徐端弯唇,“好,你去,我在这儿等你。” 徐端点点头,退出去关好门走了。 屋内就剩下梁锦宜一个人,她环顾四周,发现徐端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但很干净。 一张办公桌配一张椅子,一个文件柜,还有一个长方形的会客沙发。 伸手摸上去,一点灰尘都没有。 果然屋子也随其人一般清爽整洁。 梁锦宜在沙发上坐下来等徐端,果如其言,没出几分钟,他就回来了。 除去了一身装备的徐端,身着绿色的飞行服,看上去身姿轻盈了许多。 他进门的时候,手上拿了一瓶水和一瓶橙汁,朝梁锦宜颠了颠,问她:“喝哪个?” 梁锦宜看清了,摇摇头,“不了,不渴。” “不渴,那就橙汁吧。”徐端把拿着橙汁那只手伸给她。 梁锦宜盯着橙汁看了一瞬,没有接。 徐端痞笑着问:“怎么,需要我帮你打开吗?” 梁锦宜朝他尴尬地笑笑,“不用了。”然后伸手接过来,握在双手掌心里。 瓶子本是常温的,但可能刚刚经过徐端的手递过来,就带着丝丝暖意,梁锦宜下意识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指,双手的食指已经不经意地翘起来。 徐端开了手里的水,一边往办公桌后面走,一边仰头喝水。 一口就是大半瓶,看样子他真的是渴的不行,梁锦宜盯着他喝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不自觉看的有些出神。 “你专门来找我,是因为战鹰改型恢复试飞的事?” 梁锦宜被徐端的声音拉回神,她看着他点点头。 徐端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把盖好的水瓶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向后靠进椅子里,双手交握落在胸前。 再开口,他的声音变得很严肃。 “我看了你们所工程师提交的报告,你们找的问题确实存在,但不是发动机停车的直接原因,我认为问题没找对。” 梁锦宜深吸了口气,认同地点点头,“我知道飞机可能还存在问题,但在地面上能找出来的问题我们已经尽力找了。” 她顿了一下,试图找一个恰当的例子,去说服徐端。 她说:“就好比,一台新研制的汽车,出厂前所有的检查都做过了,工程师认为它是完美无瑕的,但具体怎样,有没有缺点,只有开上路才能发现问题。” 说道这里,梁锦宜抬眼去看徐端,见他正半托着腮靠坐在椅子里,唇角有微不可见的弧度。 她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看着手中的橙汁瓶子继续说:“我知道飞机和汽车不一样,让你们把它当成汽车一样去试,这风险很大。可……” “梁锦宜,用不着上天,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架飞机即使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发生停车,但飞机在超音速时还是要停车,你这个发动机就是有问题。” 梁锦宜的话没说完,被徐端打断,她再抬头看他时,他已恢复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峻神情。 梁锦宜抿了抿唇,又艰难地向徐端开口:“可是徐队,飞机只飞了两次就被迫暂停试飞了,地面上该查的我们也都逐一查过了,现在所里专家说没有问题,你们不肯飞,我们几个跟试飞的被搁置在这儿,能怎么办?也请你配合,在我们的角度上考虑一下问题,可以吗?” “可我不会让我的试飞员在已知发动机有问题的情况下升空。” 徐端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梁锦宜心脏开始发凉。 如果不是为了战鹰改型能尽快恢复试飞,她真不想和徐端这样尴尬地面对面磨嘴皮子。 梁锦宜闭了闭眼,把心底里因为长期高压高强度工作而积压的情绪压下去。 “徐端,就工作上而言,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私下的一些不愉快,而影响到工作上的决定,如果你执意是这个决定,我也只能上报所里,再由颜所继续逐级上报,请上面下命令恢复试飞。” 梁锦宜说完这番话,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徐端,等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徐端忽然身子前倾,双手搭在桌子上,看着梁锦宜痞痞地笑了。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神情慵懒地问她:“梁锦宜,你是在威胁我?还是拿上面压我?” 梁锦宜看着他咬唇不说话,如果不是急的没办法了,她也不想说这些。 如果能直接从徐端这里谈好,她也不想惊动上边,毕竟逐层上报也浪费时间,而战鹰耽误不起。 “还有,梁锦宜你觉得我会公私不分,挟私故意卡你们?”徐端唇角邪邪地勾着,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梁锦宜。 梁锦宜把自己的唇咬的几乎失了血色,才勉强开口:“从前的你不会,但现在的你,我不清楚。” 毕竟现在的徐端,她对他不够了解,不敢保证他一定不会这么干。 徐端被她气的呵呵笑,微点着头说:“行,梁锦宜,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我,你不了解,是吧?好,我给你时间了解。” 徐端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打开盖子仰头一口把剩下的水喝光,空瓶子被他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身体又重新靠回椅背上,单手支着额头,看起来有些疲惫地说:“梁工,你尽管可以上报,上边不管谁来问,我的回答都一样,发动机有问题,明知的风险,我不能让我的队员上去犯险。” 徐端顿了一下,又说:“如果是对我个人有意见,也可以让你们所里打报告,更换试飞中队,我服从。” 眼看着徐端真的是一副让她按程序走的态度,梁锦宜不得不再把话题拉回来。 她来找徐端谈的目的不是为了谈崩了,更换试飞中队的。 她抿抿唇,重新斟酌了一下语言,看向徐端再次开口:“徐队,你知道我来找你不是这个意思的,逐层报告也浪费时间,我只是想我们在友好协商的基础上,请你们答应尽快恢复试飞。” “如果你觉得有问题,请你配合帮助我们找出这个问题,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的说我们有问题,拒绝我们。” “这样,我们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耽误进度,耽误的也是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梁锦宜一番上升了高度的大道理,说得徐端开始低低笑出声。 他微挑着眉看她,语气戏谑地说:“哎,梁七七,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说?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这国家人民的帽子都给我扣上了,好像我不同意就不行了。” 梁锦宜哑然。 她自己能不能说,她还能不知道? 今天说这些,可能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属实也是没办法了。 梁锦宜知道徐端在故意逗弄她,但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见梁锦宜不说话,徐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看了一会儿,又合上。 然后就双手交握放在笔记本上,对梁锦宜说:“你们飞机现在这种情况,我肯定不能让我的试飞员去飞。” 梁锦宜本以为徐端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可能是态度有所松动了,可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的小火苗,瞬间又熄灭了。 她心里有些焦急,立即起身站到办公桌前,叫了一声“徐端”,剩余的话还没开口,就被徐端伸手制止了。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的队员不能去,但我会再去给你试。” 徐端的话说完,梁锦宜怔住了。 他是,就这么答应恢复试飞了吗? 梁锦宜努力地回想刚刚都说什么了,到底是哪句话说动了徐端。 好像哪一句都有可能,又好像哪一句徐端都不用理。 察觉到梁锦宜脸上浮现出有些欣喜的表情,徐端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让梁锦宜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他说:“先别高兴,只是由我再去给你试,配合你们解决问题,不是马上恢复整体试飞。” 梁锦宜懂了,不是正式恢复试飞,而是由徐端一人带着问题驾机升空,冒险去帮她查找问题。 这下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开始为刚刚怀疑徐端人品时所说的那些话后悔了。 好像徐端还是那个徐端,做事有原则,但又很讲情意。 “我刚查了一下我这周的试飞工作安排,后天吧,后天上午的试飞科目没什么难度,我紧着点,应该可以给你们飞一次。” 听了徐端的安排,梁锦宜点点头,说:“好,那就看你的时间,这周我们都可以。” 说完,梁锦宜顿了一下,对着徐端特别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徐端。” 徐端轻“呵”了一声,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倾身靠近梁锦宜,痞笑着说:“那问题解决后,梁工能不能徇个私,拨出点时间跟我谈谈?” ------------ 第59章 你都欠我几个脑袋了? 第三天上午接近十点半,这场带着问题升空的试飞终于如期而至。 由于明知其中的危险性,徐端还坚持飞,这事儿受到了整个试飞大队的关注。 所以当时没有试飞任务,或者完成了试飞任务的试飞员,以及粱锦宜他们几个从沈海过来跟试飞的技术人员,都早早就聚到了塔台里了。 吴峰大队长,一见这情形,直接开放了实时监控指挥中心,所有非塔台相关工作人员,全部转移到那里,通过电子大屏观看飞机机舱内的实时影像。 十点四十五分,飞机按照既定时间升空了。 试飞的情况果然如徐端料想的那样,飞机在超音速1.5倍时,再次发生停车。 但这次停车看起来又和上一次不太一样,飞机在高速飞行状态下,发动机突然停车,飞机就像是发了疯的猛兽一样不受控制,东冲西突,横冲直撞,不停地剧烈摇摆颠簸。 所有人通过大屏幕看到的机舱内的情况是,在剧烈的颠簸中,即使有安全带的固定,徐端整个人依然被机舱抛上抛下,左甩右掼。 徐端戴着的头盔一会儿撞到机舱左边,一会儿撞到机舱右边,似乎很快就要被撞到裂开了。 吴峰察觉到情况不好,立马让塔台持续不间断地呼叫徐端。 在场的所有新老试飞员在总结例会上都曾学习过,队里过去也曾有过这样的例子,飞机在超音速情况下停车,剧震下把驾驶员震晕,无法操控飞机,险些酿成惨剧。 不过也幸好那次的试飞员在飞机垂直下坠的关键时刻被塔台叫醒,凭着丰富的飞行经验把没有重启成功,失去动力的飞机给带回来了。 指挥中心内除了塔台不停地呼叫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捂紧了唇,不敢多发一言。 梁锦宜虽然没见识过这种情形,但从监控画面看到的,还有吴峰大队长以及在场所有试飞员铁青着的脸色上,也看出了其中的危险级别,已经不是前一次那种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她皱着眉,把自己的手指放在牙齿间紧紧咬住,才逐渐控制住了自己身体像筛糠似的抖动。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机舱里徐端的脸被头盔整个遮挡住,看不清楚表情,但细心的她看到头盔护目镜上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她的心似又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地揪紧,一种窒息的感觉铺面而来。 此时,梁锦宜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徐端千万不要有事。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她宁愿收回之前和徐端说得那些话。 飞机的问题一个月找不出来,那她就用两个月,两个月再不行,那就两年。 总之,她不想用徐端的命去换问题的提前解决。 不过值得所有人为之精神一振的是,在塔台连续呼叫的第三秒,就收到了徐端的回复。 吴峰立马抓过对讲问徐端:“情况如何?”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种情况下的徐端居然还能笑出来。 梁锦宜听见他用故作轻松又带着点笑意的语气回复说:“人清醒着呢,没事儿,我现在控制飞机减速,然后尝试重启发动机,如果重启失败,要准备迫降,请地面注意配合清场。” 听到徐端的声音后,梁锦宜的心终于可以安定一些了。 她紧盯着机舱内的监控画面,发现徐端的身体动了,他的手开始死死抓着驾驶杆,似乎全身都在使力,终于在几秒后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也稳住了飞机。 紧接着就听见徐端向塔台报告:“发动机重启成功,立即返场降落。” 吴峰大队长手上紧紧捏着对讲回:“好,稳住。”然后他神色凝重地通知队里的航医立即到机场准备。 得知这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后,指挥中心内霎时间一片欢腾雀跃的掌声响起。 “我们徐队果然是牛人啊!” “这场面过去真就只在案例上见过,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了。” “走走,飞机马上就降落了,我们去机场上等徐队。” 一群年轻的试飞员蜂拥似地跑出去了,指挥中心一瞬间就只剩下了梁锦宜他们三人和吴大队长了。 此刻吴峰转过身来,神情也轻松了不少,开着玩笑对梁锦宜他们说:“你们不出去看看吗?他又把你们的一号机安全带回来了。相信有了这次的数据,你们的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洛筝在一旁晃了晃梁锦宜的手臂,精神也跟着有些振奋,“师姐,我们也去看看吧。” 梁锦宜看了看她,又看了颜朗一眼,颜朗也朝她笑笑,说:“走吧,去看看,不是也应该去祝贺徐队带着数据平安回来吗?” 梁锦宜点头,可刚想抬步往外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板上一样,挪不动一下,还险些摔倒,幸好被洛筝和颜朗及时扶住。 “师姐,你这是咋了,怎么还连走路都不会了呢?” 洛筝一句调侃她的话,却让她一时间无法回答。 她怎么了? 她也不清楚。 只是无意识的脚软,之前站着不动还不觉得,可这会儿一动,梁锦宜就感觉双脚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虚浮无力。 额头上和后背上也是一片冰凉。 梁锦宜抬手抹了抹自己额头上不知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冷汗,对洛筝微微扯唇:“没事,可能就是站的时间久了,腿脚都麻了,一时没站稳。” 颜朗一听,立刻在一旁关切道:“那要不要先坐这休息一会儿,活动活动腿脚?” 梁锦宜连忙摆摆手,“不了,飞机这会儿应该快落地了,我们还是马上过去看看吧。” 颜朗没再说什么,梁锦宜回头对着吴峰大队长略微点了一下头,然后被洛筝扶着去了机场。 随着一阵儿刺耳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战鹰改型的一号机从机场一头的跑到上缓缓落地,最终平稳地停在停机位上。 机场上所有人都奔跑着朝飞机迎了上去。 航医和救护车辆早已等在机下。 梁锦宜因为脚上还有些无力,洛筝和颜朗扶着她,他们三人就落后了人群一截。 等他们走近了,梁锦宜就看见飞机座舱盖开始缓缓升起。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抬头朝飞机上看,再一次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徐端不要伤的太重。 又等了一会儿后,她才看见徐端缓缓从座舱中站起。 那一刻,梁锦宜眼中开始有了些许湿润。 徐端双腿刚迈出机舱,就被飞机下等待的战友欢呼嚎叫着蜂拥上去,七手八脚地举起来,颠上颠下。 徐端头上还带着头盔,梁锦宜现在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她猜他现在脸上也应该是和他的那些战友一样,满是劫后余生的震惊和欣喜吧。 战友们的欢喜和哄闹最后是在航医声嘶力竭地怒吼中停止的。 徐端被战友放下来后,航医上前帮他脱头盔。 头盔拿下来后,所有人才注意到,徐端的脑袋上被撞的全是血,脸上沾满了血迹,身上也布满一道道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航医初步看了一下,然后建议带徐端先回去再做个详细的检查。 徐端在跟航医上车前,看见了站在人群外的梁锦宜他们三人。 他和航医招呼了一下,然后就朝梁锦宜他们走过来。 大概是今天的这情形触动到了颜朗,当徐端走近的时候,颜朗这个之前和徐端吵的最凶的人,突然上前一步,有些心痛地拥抱了徐端。 徐端勾起有些肿胀的嘴唇,在颜朗肩膀上痞痞地笑。 他说:“颜工,你说算上这一次,你都欠我几个脑袋了?” 颜朗被徐端调侃的一下又放开了他,伸拳在他肩上轻轻地砸了一下,也笑:“先记着,等飞机定型了,我和锦宜请客,好好犒劳你!” 徐端微微晃着头哼笑,“你可拉到吧,欠的是脑袋,就用一顿饭还,也太便宜你了。” 颜朗突然正色起来,极其认真的问徐端:“那你说,你说怎么还我们就怎么还。” 徐端没说话,就痞笑着把视线移到梁锦宜身上。 梁锦宜紧咬着双唇,也正看着徐端,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眼中那股温热不掉下来,被徐端看到,不然他又该说那些撩的人心慌意乱的话了。 徐端两步走到她面前,挑了挑他还带着血迹的眉毛,笑着问:“梁工,现在能不能抱一下?就当是……” 徐端想说,就当是他冒死为她带回飞行数据的奖励,可他话还没说完呢,梁锦宜就一下扑到了他怀里,抱住了他。 徐端被他扑的一愣,随即露出些许惊喜的笑容,也慢慢抬起手臂,落在梁锦宜背上,回抱住她。 机场上徐端的战友们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尖叫着起哄,也没能打住这个劫后余生的拥抱。 抱了一会儿后,徐端把头靠在梁锦宜耳边轻声说:“梁七七,那天我问你的话,你没回答,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数据我给你带回来了,抽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梁锦宜在徐端怀里顿了一下,然后点头。 得到本人的应允后,徐端满意地松开她,然后直起身,把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数据硬盘放进梁锦宜手里,看着她散漫一笑说:“梁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等着,空了再找你。” 徐端说完,转身跟航医上车走了。 等机务师检查完飞机座舱内的情况,从飞机上下来后,也不得不点头赞叹:“徐队真是神人啊,座舱内壁上全是血,他还能像好人一样下来跟你们谈笑,这样的飞行员啊,没见过!” 梁锦宜听见,手里握紧了徐端交给她的数据硬盘,眼里的湿润滴落,但依旧一错不错地看着这架凝结了无数人血与汗的飞机,慢慢弯起唇角。 她哽着声音叫洛筝:“我们马上开工。” ------------ 第60章 这位美女是我约的 十一假期之前,梁锦宜一直没有再见到徐端,也不知道他是太忙了,还是伤的有点严重了。 期间她因为工作问题跟他通过两次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听着都很正常,按理说应该不是后者。 但梁锦宜因为工作忙,和沈海研究所那边的同事间电话沟通太频繁,电话里也没来得及问徐端身体怎么样了。 事后得空了,她想再打电话过去问问,可每每拿起电话调出号码,傻看了一会儿就又放下了。 她能以什么身份去关心他,梁工还是梁七七? 那天气氛渲染到那了,徐端说找时间好好谈谈,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过后再仔细想想,他们之间还能再谈些什么呢? 还不是车轱辘话来回说,那给不了她任何安全感,她也还是不敢对他有任何表示。 徐端那天说等空了再找她,但后来一直也没什么消息,梁锦宜就趁十一假期和落筝一起回了趟沈海。 洛筝是回家,梁锦宜则是回了沈海研究所这边继续加班。 梁锦宜通过之前几天的数据推演对比,以及从徐端那得知的飞机在天上停车时的状态,怀疑是飞机进气道的设计上可能存在一些缺陷,导致的发动机停车。 但光凭她自己的猜想还不能准确确定,所以需要回所里找几个资深设计师还有颜所再研究讨论一下。 知道梁锦宜因为飞机发动车停车的问题,十一放弃休假,专门从良安赶回来解决问题,颜所带着所里的专家都很配合,连着加班了三天终于确认了梁锦宜的猜测。 问题得到确认后,梁锦宜又利用三天时间修改了进气道设计图,经过颜所核对首肯后,直接提交到工厂安排更换部件的加急生产。 一切都处理好后,已经是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她已经来不及再回锦城的家里看看了,更别提许教授心心念念的相亲了。 她和落筝登机回良安之前,还特意给许教授打电话解释了一番,结果就又是被许教授在电话里一顿埋怨。 对此她只能连连点头应和,最后挂断电话前她一再跟许教授保证,下次回家一定听许教授的话去相亲,并且明年一定会带个男朋友回家给她看。 电话挂断后梁锦宜就苦着一张脸,落筝见了用一副“同是天涯被催婚人”的表情,抱了抱梁锦宜。 她安慰她说:“没事儿,师姐,不难过,还有妹子陪着你呢!这回飞机的问题眼看着就解决了,空下来的时间咱就都拿来找对象,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有的是?就咱姐俩这姿色,只要一得空,勾勾手指,男人不就来了嘛!” 梁锦宜被落筝的一番胡扯逗笑,她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很无奈地说:“你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一勾手指,男人就来了。” 落筝呵呵一笑,一脸神秘:“那师姐就等着瞧好吧!” 梁锦宜耸耸肩,也看着落筝笑,好像被她这么一打岔,刚刚心里那点被催婚的无力感一下就一扫而空了。 梁锦宜回到良安的当天晚上,就接到了老师王友良的电话。 从这通电话里,梁锦宜才得知许教授白日里在给她打完电话后,立马就再次联系了王友良,拜托他给女儿找对象。 王友良这次实在是推脱不了了,就只能答应下来。 他和老伴儿两个人经过了一番严肃认真地商量后,觉得身边正好有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能和她这个学生匹配得上的人,于是就急急地给梁锦宜打了这通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好安排两人见个面。 梁锦宜本不想答应的,虽然在心里劝过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了,算了吧,相相亲,找一个合适的男人结婚,即使没有爱情也能过一辈子。 但真到要去做的时候,她又会觉得很难,每每临到跟前都会退缩。 可这次她听见许教授在电话里,连埋怨她的话音都带着哽咽,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固执下去了。 她不能让许教授这些年好不容易养好的精神,再因为自己而变得崩溃,那样她的罪过就大了。 梁锦宜盘算了一下工厂给出的工期,在需要更换的部件生产好运过来重新装配飞机前,她应该有一周的空闲时间,不用加班。 于是她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老师:“行,老师,我听你的,就去见见,我接下来这一周都有空,什么时间都行,您就看着安排吧。” 电话里得到梁锦宜答复后没过几分钟,老师就通知了她两个人见面的时间。 梁锦宜看着微信上老师发过来的见面时间和地点,无奈失笑。 她老师不管干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效率,难得对方那个相亲男居然也愿意这么配合他。 见面的时间约在了第二日晚上下班时间后,地点是商场里的一家西餐厅。 当天晚上下班后,梁锦宜让洛筝先自己回家,告诉她自己要出去一趟。 没想到洛筝的小脑瓜却转的飞快,一下就猜出来她要出去干什么了。 她笑的一脸狡猾,问梁锦宜:“师姐,是出去相亲吧?王师伯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 既然被猜到了,梁锦宜也就不瞒着她了,她有些无奈地说:“没办法了,我们家许教授的电话都追到老师那了,扛不住了就相吧!”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这大龄高学历剩女随时被老母亲催婚的感觉,她们俩都深有感触。 梁锦宜提着包刚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又被洛筝叫住。 “师姐,你就穿这身去相亲啊?” 梁锦宜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下身白色运动鞋搭黑色小脚牛仔裤,上身黑色T恤外穿了一件过膝长风衣。 看完了,梁锦宜觉得自己这身貌似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就是自己平时最常见的穿衣风格。 她抬头狐疑着看向洛筝问:“这身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洛筝无语:“师姐,咱能不能换双高跟鞋,再穿条裙子,让自己看起来妩媚温柔点儿,再稍微化化妆,你看你,这素面朝天的,不得给人家吓跑了?” 梁锦宜低笑,“孩子,相亲,不是去选美,不就是得给人家展示最真实的样子吗?即使像你说的那样,用外表迷惑了对方,到时候再深度相处下去,不是还要原形毕露吗?” 她努努嘴又说:“我可不想花了时间和人家相处后,结果人家某天发现我其实就是一高知技术女民工,然后再打退堂鼓,那样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嘛,得不偿失,还不如真实点,一面定生死。” 梁锦宜说完,看了看手表,匆匆往外走,“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我最不喜欢迟到的人了,自己也必须不能迟到。” 在梁锦宜走远之前,洛筝追出去靠在门口朝她大叫:“喂,师姐,回来一定要给我讲讲!” …… 梁锦宜打车来到老师告知的那家西餐厅时,约定的时间还没到。 一进门服务员就迎上来问她有没有预约,她被问的一怔。 老师好像除了告诉她,给她安排了个人相亲,再就告诉了她时间地点,其他的全然一点没提。 她觉得她的这次相亲,简直是来开盲盒的,不得不说,这还是归咎于她对老师太过信任了。 从服务员那得知,这家西餐厅是预约制,她没有预约进不去。 想说问问对方吧,可他老师连个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给她。 没办法,梁锦宜只能站在门口,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老师,再问一下。 她这边刚找到老师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按下拨通键,身边就有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你好美女,是一个人吗?” 闻声,梁锦宜从手机屏幕上抬头,见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眼睛,长相看起来有些儒雅的陌生男人正站在她面前,微微笑着看她。 梁锦宜有些迟疑,她不太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老师介绍给她的相亲对象。 她目视对方,缓缓摇头,“我约了人。” 男人脸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是那副斯文有礼的笑,问梁锦宜:“那可以先加你个微信吗?” 梁锦宜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问一下对方是不是她今天要见的人时,身后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好意思,这位美女是我约的。” 这声音,竟莫名地觉得好熟悉。 梁锦宜立马回头,见是徐端正抱着一大束粉色玫瑰从门口走进来。 她有些意外,抿着唇没作声。 刚刚向她要微信的男人见状,说了声“抱歉”就走开了。 徐端来到梁锦宜身边,朝她笑笑说:“下班前队里开会耽误了一会儿,又去花店取了趟花,不好意思,来的有点晚了,呐,花是送你的。” 梁锦宜低头看了眼徐端手上的花,拧眉,没有接。 她诧异地看着徐端,有些不敢相信。 但犹豫了一瞬,她还是开口问他:“老师,老师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徐端笑着对她点头。 离谱,简直是离了大谱了! 梁锦宜转身,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地消化她今天的相亲对象居然是徐端的这个事实。 她就知道她老师这种开盲盒似的介绍对象方式有问题,但出于对老师的尊重与信任,她也就没问。 可这下好了,她要尴尬死了。 ------------ 第61章 你说,我听着 思考了一会儿后,梁锦宜轻轻地呼了口气,然后转过身面对徐端。 她轻声说:“抱歉,老师没跟我说,我不知道他今天安排见面的人是你,要是知道……” “要知道是我怎么样?” 梁锦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端打断接过。 他微低下头,满脸笑意地盯着她看,声音缓缓地问她:“是不是就找借口推脱了不来了?” 梁锦宜被他问住,就怔怔地看着徐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心里好像是这么想的,但又不能就这样明说。 她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下唇,“我……”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是我特意找王总,拜托他安排的这次见面,也特意嘱咐他不要事先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 徐端的话,让梁锦宜更加震惊。 她有些懊恼,就当时看见老师喜欢徐端的程度,她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一想,提前问一下呢? 但事已至此,最令梁锦宜不解的是,徐端为什么要这么绕了一个大圈子来约她呢,她之前虽是一时冲动答应了找时间跟他谈谈,但也不至于他真来找她的时候,她又反悔了。 她想了想,还是对徐端问了出来。 “我不明白,既然是你约我见面,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通过老师呢,我之前答应你,会和你谈谈,就不会反悔的。” 徐端忽然收了笑,神情很认真地说:“梁锦宜,我今天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所以也想这次见面也能正式一点,才找了王总,也算是让他给做个见证吧,我今天要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说完他又露出一抹邪痞地笑,问梁锦宜:“我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梁锦宜抿抿唇,没说话,她有点猜不透徐端的心思。 徐端侧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等着接待客人,却无意间看了场戏的服务员,又笑着问梁锦宜:“那接下来的话,你还要我站在这里说吗?” 梁锦宜也侧头朝服务员看了一眼,见服务员正抿着唇,看样子是一副憋笑憋的很辛苦的样子。 她在心里哀叹一声,对徐端摇摇头。 徐端一脸阴谋得逞的笑,把花塞进梁锦宜怀里,“我订了位,我们进去说。” 被服务员领进去后,梁锦宜把手里的花放在身旁的座位上,然后眼睛盯着粉色的玫瑰花有些出神。 想起来好像觉得有些讽刺,林以沫当年怂恿她向徐端告白时,帮她准备的也是粉玫瑰,只不过那束粉玫瑰的下场很惨,花开正艳时就被丢进了无人问津的垃圾桶里。 而今天这束花,就幸运多了,她想。 “看看你想吃什么?”徐端问她。 梁锦宜回神,没有接菜单,声音淡淡,“随便,我什么都行。” 西餐她真的不挑,吃什么都一样,都只是用来填饱肚子的,之前在国外那两年吃的太多了,没觉得什么好吃。 好在徐端也没再问她,就用他工作式的效率,干脆利落地点了一桌吃的。 等上餐的时候,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对方一阵儿。 然后梁锦宜实在受不了了,就干脆先开口问徐端:“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徐端坐在她对面想了一下,看着她笑说:“还是先吃东西,等吃完再说吧。” 他真怕他先说完了,她又像上次一样,饭没吃完就跑了。 梁锦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梁锦宜忽然想起来十一之前那次试飞,徐端是满身满脸的血迹跟航医走的。 她抬眼盯着徐端的头脸看了一会儿,竟没发现一点伤疤。 徐端察觉梁锦宜在看自己,他狐疑着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这么看。” 梁锦宜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起来上次试飞下来,你当时脸上都是血……” 她双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又问:“你,伤都好了吗?” 明白了梁锦宜是在关心他的伤势,徐端笑,“没事,都好了,本来也就是点皮外伤,就看着挺吓人,实际上一周就好了。什么也没耽误,这周航医签了字就可以复飞了。” 闻言梁锦宜点点头,正好徐端点的食物也都上来了,两人就都开始低头吃饭了。 等饭吃的差不多了,徐端放下刀叉,顿了一会儿,忽然声音低低地叫梁锦宜。 “梁七七,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今天想先解释一下。” 终于开口了,徐端费尽心思铺垫了一个晚上,其实还是为了跟她解释他和桑晴的关系,这其实在那天徐端提出找时间和她好好谈谈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 就让他说吧,不说出来也不死心。 梁锦宜不作声,等着徐端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从哪听说的,我和桑晴是结婚对象关系,但如果我早知道你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我会先和你解释清楚,然后再跟你告白,不会让你把我看成是一个对待感情很随意的人。” 听见这话,梁锦宜侧头把视线移向一旁的落地窗。 此刻窗外华灯初上,夜色正浓,远处的灯火正如繁星一样在夜色中闪烁。 十年前她被迫听了桑晴的那一版,好像今天不听听另一个当事人的有些不应该,可这些现在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不是这次见面徐端心血来潮地说要追她,她一点都不想提起这件事。 可既然提了,他想解释就让他解释吧。 梁锦宜慢慢转回视线,看向徐端,微微弯唇:“好,你说,我听着。” 可听完了,能不能转变看法,她也不能保证。 徐端点点头,目光开始变得有些空,像是陷入了一段回忆。 他说他从出生起,由于父母工作忙,他就被放在京北外祖和外婆身边长大。 等长到十三岁的时候才被母亲接回身边,但因为小时候和父母不常见面,感情不深,又赶上那时他正值青春期叛逆,家里老头子又是军人出身,经常会看不惯他的一些习性,动不动就皮带鞋底地教育一番。 可老爷子越打,他就越不服,偏跟他拧着干。 那时候他读初一,不好好上学,经常在社会上闲逛,认识了强子,然后两人一起到处惹是生非,打架斗殴。 那段时间经常会被老师请家长,老头子被学校请烦了,就找了住在同一大院里的战友的女儿桑晴,帮忙看着他。 桑晴小他一岁,但上学早,和他同年组。 自从小丫头接了这个任务后,每天课下尽职尽责地看着他。 终于有一天,他受不了了,趁桑晴不注意从学校偷跑出去,和强子一起和一群小流氓约架。 可架打到一半,他和强子都开始鼻青脸总的时候,桑晴突然出现了。 她居然拦在他面前,和那些小流氓对峙。 后来警察来了把那些小流氓带走,桑晴却突然晕倒在地,叫都叫不醒。 那天他和强子一起把她送到医院急诊,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他有些后怕,如果因为他,桑晴那天没救过来,他得愧疚一辈子。 后来桑晴醒来,虚弱地叫了他一声端哥哥,她跟他说,以后不要逃课了,也不要再打架了,她害怕。 他居然意外地答应了。 然后从那时起,他就把她当妹妹,保护她,照顾她,听她的话,不再逃课。 那段时间两人经常会一起出入对方家,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后来他无意间听见两家的老头子开玩笑说要拉亲家,他才意识到,他们这个年龄,应该要注意男女有别了。 而他真的就只是同情她,把她当妹妹,不想大人们多想,于是就故意和她拉开了距离,又在校外和强子混了一阵子,还一起开了家小店。 后来他无意间确认了自己未来的理想,就下决心重回学校学习,考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但桑晴因为身体原因,学业断断续续,只读了家附近的普通高中。 高一那年,桑晴父亲在抢险中殉职,老头子觉得过意不去,想把他们之前的玩笑当成事实履行,但遭到徐端的强烈反对,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高三的时候,老头子帮忙托人把桑晴弄到他们学校借读,两个人才从新又有了些交集。 但从头至尾,他都只把桑晴当妹妹看的。 徐端的回忆讲到这里,好像已经开始有一部分和梁锦宜的记忆重合了。 是的,她也清楚的记得,桑晴是在高三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徐端身边的,之前她并没有在徐端身边见过她。 徐端的故事,她好像是有一点相信的。 但有些地方她还是想不通,想问又不敢问,她低垂着眉眼,眉头皱的欲加深了。 这时徐端也神情严肃地看着她问:“现在我说,我从没喜欢过桑晴,你信了吗?” 信吗?她能信吗? 她该怎么回答。 又思索了一阵儿,梁锦宜终于鼓起勇气,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徐端,你当初军地联合培养的学校,为什么选择北航,而不是清北?据我所知,你的高考成绩可以挑选任何一所学校。 ------------ 第62章 一眼心动 徐端不明白梁锦宜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起初他有些错愕,但反应了一会儿,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她。 “去北航,是因为在空大集训的时候遇到了陆昂,陆昂选了去北航,我就跟他一起了。” “就只是这个原因?”梁锦宜有些不可置信。 徐端狐疑着点点头,“是啊,不然还应该是什么原因?” 梁锦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缓缓摇摇头,“没事,就随便问问。” 徐端看着梁锦宜用一副很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好,你想知道什么,尽可以随便问。” 梁锦宜有一瞬的晃神,随即低下头,安静了一会儿又问:“大一的时候,你在篮球场上拒绝了一个医学院学姐的告白,理由是答应过别人一年内不谈恋爱,这个是真的吗?” “这个你也知道?”这下徐端更诧异了,他随口问梁锦宜:“那个时候我们好像也还不认识。” 闻言梁锦宜苦笑,“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我想不知道好像也挺难的吧?” 徐端被梁锦宜的话说笑,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进展呢,他就开始被她挖掘黑历史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不管是怎么样的黑历史,既然她问了,他也得先给交代明白了啊,不然下一步还怎么能进行下去呢? 徐端单手握拳,虚虚地抵在自己唇上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说:“这个呢,我说了,你别再多想啊,这个一年内不谈恋爱的约定呢,也是起源于桑晴。” 徐端这句话说完,用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梁锦宜的表情,然后又很认真的对她说:“我知道再提桑晴你可能还是会多想,我想我需要先再跟你强调一遍,我没喜欢过桑晴,一点也没有,从来没有。梁锦宜你听到了吗?我想确认你听到了,才能解释这件事的来由。” 徐端说完,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梁锦宜,等着她的回应。 因为他必须确保,梁锦宜会站在一个对他来说相对公平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不然很可能他今晚讲了一晚上的故事,都白讲了,甚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远。 梁锦宜和徐端视线对上一秒钟后,她又装作不经意地低头移开。 又过了一会儿后,她轻轻地点了下头,说:“嗯,听见了。” 得到了梁锦宜的回应后,徐端就开始娓娓道来。 他说是那年高考出成绩后,桑晴忍不住自己的心事,找了个机会就向徐端表白了。 但徐端确实对她无意,不想给她任何遐想,就很直接的拒绝了。 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桑晴的病情突然恶化,需要再一次手术治疗。 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谁劝都不行。 她母亲就把徐端找去帮忙劝说,病房里桑晴知道自己得不到徐端的喜欢,就请求他不要上了大学后太快谈恋爱,让他给她些时间适应。 为了让桑晴能够同意尽快手术,才有了“他答应别人一年内不谈恋爱”的说法。 他那时也没想到,他随便答应的约定,竟成了他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的阻碍。 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约定,一步晚,步步晚,最后和梁锦宜断了联系这么久。 想到这里,徐端的笑容也开始有了些苦涩。 他忽然抬眼,满含深情地看着梁锦宜说:“梁七七,我不是这一次见面突然喜欢上你的,也不是和你认识后相处那一年的日久生情,而是比我们认识的那个跨年夜更早的时间,我对你,就一见钟情了。” 听到徐端的这番话,梁锦宜忽然满脸疑惑。 一见钟情……比跨年夜更早…… 梁锦宜想不出那应该是什么时候,但她可以非常确认,不会是她的高中时期。 看出梁锦宜的疑惑,徐端缓缓开口提醒她:“大一开学后不久,图书馆阅览室,航天书籍阅读区,粉红色的火烈鸟……” 听到这里,梁锦宜蓦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个借笔的男生是你?” 徐端笑着点点头,问她:“你现在应该很好奇,我是怎么确认那个没见过面的女孩就是你的,是吗?” 梁锦宜沉默的点头,徐端笑:“因为还笔那次我给你推荐的那两本书,你办理借阅的时候,我就排在你身后两三个人的位置,我看见了你的侧颜,也就是那一次,一眼心就动了。” “但那时候,我还不能确认那就是一见钟情。直到几个月后,我在学校音乐厅后台再次见到你,并正式和你面对面认识,我才发现,我内心里竟然无比欢喜。” “那晚回去后,我想,我可能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孩了。但因为那个约定,我什么都不能表示,就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下去。没想到,后来还是没来得及。” 徐端的一番真心表白的话,梁锦宜听的无比震惊,怎么会跟她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些产生了天差地别呢? 前后思索了一下,梁锦宜觉得,如果徐端前面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桑晴在撒谎。 可是她向徐端告白那天,徐端给她发的拒绝的信息又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徐端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那时就不应该是那样一个结果。 梁锦宜想不通,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徐端、桑晴,还有她自己,到底谁才是真的? “梁七七,你现在也是一个人,我今天把过去的那些都解释清楚了,能不能就全都不计了,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就像是普通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一样,相处一下试试,由王总师做见证,我是认真的。” 梁锦宜抬眼看徐端,他脸上是从没有过的真挚神情,让她的心一下就开始慌乱起来。 她两只手在桌下绞缠在一起,微微低垂着眉眼,不作声。 此刻她的思绪很乱,做不出任何决定。 况且,仓促之下做出的任何决定,对两个人都不公平。 这一次,她想好好地理清楚,再决定。 也许这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错过了,那场牵动了她整个青春的暗恋,可能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 于是她再抬眼看徐端的时候,发现徐端也还在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正安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她轻抿了下下唇,有些艰难地开口,叫他的名字:“徐端。” “嗯。”他低声轻应,“我在。” “能不能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想清楚,”梁锦宜声音轻轻软软,神情也带上了一丝忧伤,“我还有些东西放不下,我想自己先理清楚,再回复你,可以吗?” 徐端面上闪过一丝苦涩,但又很快消失。 他弯唇看着梁锦宜,语气温柔:“好,我等你回复,但你思考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不可以偶尔下班请你吃吃饭,或者看个电影,就像是一对老朋友一样。” 徐端顿了一下,目光诚挚,“不管最后你的回复是什么,我都想我们还能做朋友,毕竟,我不离开试飞大队的话,你以后的工作永远也不可能绕开我,这样如果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也挺尴尬的。” 梁锦宜盯着徐端愣了一瞬,然后微微弯唇点头,“好。” 徐端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页面,递到梁锦宜面前,笑着又问:“那朋友之间,加个微信,这要求不过分吧?” 梁锦宜有些傻眼,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徐端套路了呢? 她无奈,拿出手机扫了摆在面前的二维码,页面立即跳转,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一个“徐”字,但头像已经换成了象征空军的雄鹰标志。 梁锦宜轻点手机屏幕,重新将徐端添加为好友,“好了,加回来了。” 徐端收回手机,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将梁锦宜的微信备注成七七,然后满意地把手机收起来。 今天这一次对她敞开心扉,能换来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不知道她和她的那个初恋对象,是因为什么而没有在一起了,但他想一场感情的结束,她多少也会有些难过的吧。 从前他慢了一步,已没办法弥补,这一次,他一定努力追上她,帮她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 该说的话说的差不多了,饭已经吃完,徐端的初步目的也已经达成。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离休息时间还早。 于是忽然又出声问梁锦宜:“你待会还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去楼上电影院看场电影吧?” 梁锦宜犹豫了一下,还没开口,徐端又说:“我已经好多年没进过电影院,安安静静地看一场电影了。” 梁锦宜本想说直接回家的,但听见徐端这样说,她就又不忍心直接拒绝了。 她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徐端结了帐,两个人一起乘电梯到了位于九楼的影城。 国庆小长假刚结束,影城里没什么人,他们两个肩并肩站在海报前选片子。 徐端细心地询问梁锦宜:“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梁锦宜下意识摇摇头,“什么都行,我不挑,之前和朋友一起到影院看电影,都是她选什么,我就跟着看什么。” 梁锦宜的话让徐端的眼神又暗淡了一瞬,他不自觉地侧过头,盯着身旁的女孩看。 心里隐隐有些发酸,如果他能有这个机会,以后不管什么事,他都会尊重她的意见,让她有充分的选择权。 ------------ 第63章 难道是爱上我了? “今天就听你的,你来选,你选什么我就看什么。”徐端忽然低声对梁锦宜说。 梁锦宜听见,侧头看着徐端怔了一下,然后抿唇轻应:“好。” 梁锦宜又把海报从头至尾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指着一部悬疑恐怖片问徐端:“这个,行吗?” 徐端把视线从海报上移到梁锦宜脸上,对着她挑挑眉,随即莞尔一笑,“如果你不害怕的话,我没问题。” 梁锦宜也抿唇笑,说:“那就这个了。” “好。” 徐端从售票处买完票,两个人在候场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个奶茶店前排队等了不少人,就问梁锦宜:“要喝奶茶吗?你现在还怕不怕胖?” 梁锦宜被他问的有点囧,用眼睛瞪了他一下:“女孩子怕胖还分过去现在吗?” 徐端低笑,“你现在这么瘦,以为你不会那么介意了。” 梁锦宜扁嘴,“是没再胖过了,但也不是特意控制的,是因为近几年工作学习真的很忙,经常三餐不准时,或是忘记了。” “那,单身也是因为工作忙?” 梁锦宜被徐端突然问的一滞,随即低下头,心中又开始有些苦涩。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喜欢他。 她曾抱着一束花等在他宿舍楼下准备向他告白…… 如果真不知道,就没必要告诉他了吧,她想。 梁锦宜再抬起头看徐端的时候,唇角又挂上了清浅的笑意,如果懂她的人就会看出,这笑容里装着满满的苦涩。 “算是吧,谁愿意跟一个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一出差就按年算的技术女民工谈恋爱?” “这样啊……”徐端拉长语调,笑容很轻快地说:“那你可真得好好考虑考虑我了,我也很忙,不会介意你更忙,不论生活还是工作上,我们都很搭。” 徐端的话让刚刚有些放松下来的梁锦宜又开始有点尴尬。 这人…… 怎么说着说着把话题又绕回来了? 正当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要看的那场电影开始检票了。 她连忙扯开话题,“好像开始检票了,我们进去吧。” “好。” 好像看恐怖片的人不多,偌大的影厅里,只有几对小情侣。 在梁锦宜身边就坐了一对儿,女孩抱着一杯咖啡在暖手,男孩子抱着一桶爆米花坐在女孩子另一侧,两个人在很亲密的交谈着。 女孩的手不时会伸到男孩身前的纸筒里取爆米花吃。 徐端注意到了,盯着那对小情侣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对梁锦宜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坐这儿等我。” 梁锦宜狐疑地点点头,徐端很快就起身出去了。 等电影开演十多分钟后,徐端才回来,手上还抱了一大桶爆米花,还有两杯饮品。 梁锦宜有点无语,她侧头去看徐端,小声问:“你出去就是买这个去了?” “嗯。”徐端点点头,把一杯饮品递给梁锦宜,“这个是热茶饮,放心喝,不会胖,我特意到一楼买的。” “还有爆米花,原味的,少吃一点,也没关系。” 梁锦宜接过茶饮,点头:“我先喝这个就行。”然后转回头继续看电影。 “好,爆米花我放中间,吃的时候自己拿。” 徐端也跟着拿起茶饮喝了一口,唇角轻轻勾起,视线转向电影屏幕。 电影进入高潮阶段,恐怖气氛越来越浓重,坐在梁锦宜身边的女孩频频尖叫着,往她同来的男生身边靠。 徐端闻声侧过头看了那女孩儿一眼,又看向梁锦宜,见她却没什么反应,眼睛直直地盯着电影屏幕正看的认真。 他把头慢慢朝梁锦宜凑近一点,小声说:“梁七七,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胆子还挺大的,看这种片子,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梁锦宜视线还落在电影屏幕上没有移开,但却开口,声音缓缓地说:“明知道都是假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话说完,她没听见徐端的回应,她慢慢侧过头,见徐端一双眼在黑暗中看起来异常明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她一怔,声音缓缓问他:“你不看电影,看我干嘛?你害怕,不敢看了?” 徐端哼笑一声,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大屏幕,唇角擎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怎么可能会害怕?这天上地下的,生死边缘闯过了多少次,胆小的,干不了我们这行!” 梁锦宜点点头,“也是!你们这工作确实是挺危险的。” 梁锦宜盯着徐端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叫他:“徐端。” “嗯,想问什么就问,能答的我都答你。” 徐端的视线盯着大屏幕没动,但唇角的笑意却在慢慢加深。 她对他感兴趣了……这很好,起码兴趣是大多数爱情的开始。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问题?”梁锦宜问。 徐端这下转过头看向梁锦宜,脸上的笑容漾开,低声语气痞痞地道:“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不是想问点我什么,难道是爱上我了?” “你!瞎说!” 梁锦宜被徐端说的有些羞窘,抿紧了唇立马转过头,坐直了身体,眼睛看向大屏幕,不再理他。 电影里演员们正在说着重要台词,可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心跳也快的像要飞出来了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后,徐端清咳一声,用手指点了点梁锦宜的胳膊,问她:“哎,问题还问不问了?” 闻言,梁锦宜才又想起来,刚刚想问徐端的问题。 她又侧过头看向他:“听说你之前在沈海军区是王牌飞行员,怎么又会到良安来做试飞员?虽然说两个都有危险系数,但明显试飞员的更大一点吧?不是说试飞员是和平年代距离死亡最近的职业之一吗?” 徐端忽略了梁锦宜这话的后半段意思,痞笑着问:“你之前听说过我?从谁那听说的?” 她被他反问的一怔,一时答不上来,只好又转回头去假装看电影屏幕,用以掩饰自己心中的一丝惊慌,口中喃喃:“不想说就算了。” 看见她这个样子,徐端单手扶着额头低声笑,声音里有些许无奈。 他说:“我说,我没说不想说啊。” 梁锦宜还是没回头看他,他顿了一下,忽然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梁七七,我说我起初过来做试飞员,是为了一个人,你信吗?” 温热的气息缓缓吹落在她耳侧,梁锦宜整个人忽然一僵。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两个人如此暧昧的距离,还是徐端的这一句话。 她咬紧了下唇,缓缓转过头看向徐端。 四目相对,在大屏幕明明灭灭的光线下,她看到了徐端眼里有化不开的情愫。 梁锦宜有点慌,下意识想躲避徐端的视线。 徐端却动作迅速地单手扳过她的肩头,逼她重新和自己对视。 他又低声叫她:“梁七七,我说我最初来这里做试飞员,是为了一个人,你听到了吗?” 梁锦宜在徐端火热地注视下,木愣愣地点了下头。 徐端弯唇,声音低低缓缓地再次开口:“那个人,是……” “啊……” “嗯!” 随着大屏幕光线的骤然闪烁,还有身旁传来的一声女人的尖叫声,梁锦宜也皱眉闷哼了一声。 徐端话说了一半,却看见梁锦宜突然变换的表情,他要说的话一下卡住,急切地问:“你怎么了?” 梁锦宜咬唇感觉了一下,低声回:“好像有东西洒到我背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 徐端迅速打开手机手电筒,想要帮梁锦宜查看,却见她身旁坐的那个女孩忽然凑过来,连声跟她道歉。 “不好意思,姐姐,我看的太认真了,一时吓到,手一抖,咖啡就都洒到你背上了。” 一听是热咖啡洒到梁锦宜背上,徐端立马站起身,焦急地去帮梁锦宜脱外套。 “怎么样?烫到了吗?” 风衣外套很快被徐端脱下,梁锦宜抿唇摇摇头:“还好,外套隔了一下,应该没事。” 可徐端不信,把手电光线移到梁锦宜背上,黑色T恤,湿迹看不太明显,似乎只有小小一块儿。 他终于松了口气,又神情严肃地问了一遍:“真没怎么样?要不要去卫生间检查一下?” “喂,前面干嘛呢?还让不让人好好看电影了?”这时后面有人没好气地朝着他们这边喊。 梁锦宜看着徐端摇摇头,把他拉坐在座位上,小声说:“真没事,就是没有准备,被吓一跳,咖啡并不算烫。” 身旁的女孩也关切地对梁锦宜说:“姐姐,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我先陪你出去看一下,要是烫到了,我跟你去医院。” 梁锦宜又侧过身对女孩摇摇头,“真没事,没感觉疼,就是有点凉。” “真不好意思啊,姐姐,要不我把我外套先借给你?” 梁锦宜朝她尴尬地笑笑,刚要拒绝,就听身边的徐端说:“不用了,谢谢!” 然后梁锦宜见徐端早已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正在往自己身上披。 她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开口拒绝:“徐端,不,不用……” 徐端双手在她肩头用力按了一下,“你先披会儿,我去趟卫生间,一会儿就回。” 说着,他已站起身,迅速朝外走。 昏暗的影院里,梁锦宜眼睛直勾勾盯着徐端脱掉外套只剩下一件衬衫的挺括背影发愣,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安全出口后。 她略略抬起一侧的肩膀,微低下头,轻轻闻了闻,就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味道。 似乎是清凉中又带着一股药草香,给人一种踏实安定的感觉。 这应该是属于徐端身上的味道,不,具体说,应该是属于他们这类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因为她从陆骁身上也闻到过这个味道。 一种专属于军人的皂香。 闻见这个味道,好像不管何时何地,都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梁锦宜闻着闻着,不自觉就沉浸其中,心思早已从电影上飘走。 等电影院的灯光骤然亮起,她才回神,发现电影已经结束,身边的小情侣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可说是去趟卫生间的徐端却还没回来。 “姐姐,你还不走吗?今天真不好意思了。” 身边的女孩在离开前,又特意跟梁锦宜道歉。 梁锦宜朝她笑着摇摇头,“真没关系,我等我朋友回来再走。” 女孩点点头刚要离开,却突然伸手指着门口对梁锦宜说:“姐姐,你男朋友回来了。” 梁锦宜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徐端正逆着人群快速地走进来。 她又看向女孩,有些尴尬地笑笑,对她说:“他,不是男朋友。” 女孩儿有些惊讶,但又笑着凑到梁锦宜耳边轻声说:“能看出这位哥哥很紧张姐姐,你们也很般配,姐姐可以试试嘛!” 说完,女孩儿起身朝梁锦宜眨了下眼睛,挽着男孩儿的手离开了。 梁锦宜盯着小情侣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一个纸袋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 第64章 一时兴起还是深藏已久 梁锦宜看着纸袋怔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徐端,神情疑惑。 徐端微勾唇角,又把纸袋向梁锦宜递了递,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让楼下店员推荐随便买的,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现在天气温差大,早晚很凉,别感冒了。” 原来他出去这么久,是去做这个了…… 梁锦宜犹豫了一下,接过,和徐端道谢:“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徐端愣了一下,无奈地笑了,“梁七七,你非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梁锦宜咬了下唇,迟疑着又说:“可这里的衣服都不便宜吧,不像是区区几百元就能买下来的样子,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徐端连忙打趣着接话道:“不贵,两件衣服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牌子,连相亲的见面礼都算不上呢,也不会因为这个左右你的决定,你不要这样好不?” “可……” 徐端虽然是这样说,可梁锦宜还是不能心安地接受,她刚想再说些什么,有两个保洁员进来打扫卫生,徐端就玩笑似的打断她说:“好了,别拒绝了,不是什么大事,你要在这儿和我争到天亮吗?快去换上,我们好回家了。” 有两个保洁员在,梁锦宜不好再争辩什么,两人拿好东西一起出了影厅,她就去卫生间换衣服了。 等她换完衣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就正好看见等在门口,肩上背着她的包,单手抱着玫瑰花,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徐端。 梁锦宜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开始顿住,眼睛也有点发酸。 这么多年了,梦中似乎无数次出现过这样的场景,可醒来后,她就会清楚地认识到这只能是梦里的幻想,妄想,永远都变不成现实。 可这一刻,妄想竟也成了现实。 虽然可能只是短暂的片刻,但也足够了。 梁锦宜悄无声息地盯着徐端看,眼睛越来越酸胀。 知道再看下去,自己就要忍不住冲动了,梁锦宜把头侧过去,不再看徐端,她用手指在眼角轻轻地抹了下,然后眨眨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了吗?怎么杵在那不动?”徐端发现了站在原地不动的梁锦宜,开口问她。 “好了。” 梁锦宜应声,吸了吸鼻子,又快速地眨眨眼,这才抬步朝徐端走过去,拿过自己的包背在肩上。 “我们走吧。” 徐端却没动,眼睛盯着梁锦宜看了一瞬,点点头笑说:“我靠猜报的号码,没想到倒很合适,店员推荐的也不错,你穿着很好看。” 徐端买的是款式很简单的天蓝色衬衫,外搭一件米色镂空针织披肩围巾,穿在梁锦宜身上,感觉整个人都更加温婉大气了。 面对徐端的夸奖,梁锦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微低头,轻声说了声“谢谢”。 徐端微微弯唇,语气无奈,“客气!” 随后两人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坐上徐端的车一起离开。 路上梁锦宜靠在副驾上,什么话都不说,眼睛一直看向窗外。 徐端开着车,时不时地扭头看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他今天说得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只能等她自己去消化,然后给他一个答复。 虽然等待的时间很难熬,但因为对方是梁锦宜,那个他一眼心动,念了又等了那么多年的姑娘,他不在乎再多等几天。 这世上有多少无望又漫长的等待,相比而言,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本已是无望空想的黑夜,却也被他等来了黎明的曙光,现在他还有什么好急迫的呢? 车停在楼下后,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上楼,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时明时灭。 上到四楼,梁锦宜先一步从包里找出钥匙准备开门。 “梁七七!” 钥匙刚被她插进锁孔里,还没来得及转动,徐端叫了她一声,她手上开门的动作停住,回过头来看他。 徐端把手上的玫瑰花束递给她,痞笑着问她,“花,送你的,你得拿着吧?” “哦。”梁锦宜迅速从徐端手上把花接过来,视线与他对上一瞬又移开,然后她单手抬起,用手指指了指门,“那,我回去了。” “哎,梁七七!” 梁锦宜刚要转身,就又被徐端叫住。 她再次抬眼去看徐端,此刻他眉目清润,目光正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今天在电影院的话我还没说完,两年前我来良安干试飞是因为……” “今天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徐端的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梁锦宜打断。 其实那个答案徐端虽然没说完,但她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不让他说出口,是因为她不想自己还没有好好的思考,脑中的天平就已经开始向徐端倾斜。 徐端的话被生生截断,他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很快又漾开。 “好,回去好好休息,我等你的答复,”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又说:“希望你不会再让我等太久。” 说完,徐端也转身走到对门,掏出钥匙开门。 梁锦宜盯着徐端的后背,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又被身旁的开门声拉回。 洛筝提着一袋垃圾从里面推开门,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梁锦宜,她惊讶道:“诶,师姐你回来怎么不进门啊?” “哦,”梁锦宜有一丝慌乱,收回视线对洛筝说:“正要开锁,你就推门了,吓我一跳!” “有吗?”洛筝站在门内狐疑,“我怎么没有听见你插钥匙的声音啊?” 然后她探头看了一眼门锁,见梁锦宜的钥匙确实是挂在门上的。 她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对门传来了转动钥匙的声音。 洛筝抬头,看见背对着她们的徐端,又无比惊讶地叫了一声:“徐队?你也刚回来啊?” 徐端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洛筝,轻应了一声:“嗯。” 洛筝看着徐端呵呵笑,把头凑近梁锦宜耳边小声问:“什么情况?你们俩一起回来的?” 梁锦宜没回她,直接把门全都拉开,越过她进门。 这是……有事儿啊! 洛筝的八卦心迅速膨胀,连忙把垃圾放在门口,笑着对徐端说:“那,徐队晚安。” 然后还不待徐端回应,她又“咣”地一声迅速拉上门,在梁锦宜身后跟上。 “师姐,师姐,你给我说说嘛,你不是去相亲了吗?怎么是和徐队一起回来的?” 梁锦宜还是没回答她,她直接走到客厅把手上的玫瑰花、包和纸袋一起放到茶几上,顺便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哇,粉玫瑰诶!”洛筝看见茶几上的花,立马弯身凑上去,闻了闻,“好香呀!” 然后她又坏笑着起身,用肩膀撞了一下梁锦宜,“师姐,这花是相亲对象送的,还是徐队送的?你俩是不是……嗯嗯?” 洛筝坏笑着把两根食指靠在一起朝她比划,梁锦宜刚被她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抬眼又看见她这手势,她立刻又被水呛到。 洛筝抬手帮她拍背,嘴里咕哝着:“诶,师姐,你也不能因为回避我的问题,就故意又整被呛到这套吧,糊弄糊弄别人行,在我这儿,你可糊弄不过去,今天必须给我老实交代哈。” 梁锦宜手捂着唇,又咳嗽了一阵儿,然后红着脸,拿眼睛瞪向洛筝。 “好,回答你,不是!” “什么不是?”洛筝皱眉,不知道梁锦宜没头没脑地回答的是她问的哪个问题。 “花不是徐端送的,我也不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只是门口偶然碰到的,这样答你满意吗?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了。” 一口气说完,梁锦宜抓起自己的包和纸袋,立马闪身回房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她靠在门后心跳的飞快,好像再晚一秒,她越来越涨红的脸色就会立马戳破她的谎言一样。 洛筝站在原地,伸手指着梁锦宜的卧室门诧异道:“哎,师姐你今天不洗澡就睡啦?” 在门后又站了一会儿,没见洛筝再敲门追问,梁锦宜才把手上的东西丢在地上,慢慢挪回床边,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这一晚上过的也太不真实了,去之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的相亲对象居然是徐端。 连老师都开始帮他了,她现在究竟要怎么看待徐端追她这件事,到底是好还是坏? 还有他今天跟她讲的那些,他和桑晴的过去,他说一点也没喜欢过桑晴,她可以信吗? 徐端说他对她是一见钟情,那一年里是碍于那个约定才没有说出口,可他们约定的那一年过了呢,他为什么也没有对她有任何表示? 还有她没有勇气问徐端的那个,她还未开口告白就收到的拒绝消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对她的喜欢,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深藏已久?是假意还是真情? 她实在是看不清楚。 翻来覆去想了好久,也想不通。 这些缠在她脑子里,剪不断理还乱,缠得她头疼。 不想再继续想了,梁锦宜烦躁的一把拉过被角蒙在头上。 门口的敲门声又适时地响起。 她又拉下被子,轻叹一声,但身体没动,继续装死。 她现在不想再应付洛筝这个小八卦精。 可敲门声却没停,依旧“笃笃”地传进她耳朵里。 “师姐,你睡了吗?没睡就起来开一下门,有个东西要给你。” “师姐,你没睡呢吧?我看见门缝下有灯光。” “师姐?” 梁锦宜最终受不了洛筝的聒噪,装死无效,一骨碌坐起身,应声:“别喊了,来了!” 梁锦宜又叹息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可门一打开,洛筝上来就伸手撩她的衣服,她被吓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抱住自己惊叫道:“洛筝你干嘛!” 洛筝晃着手里的东西,无奈地看着她说:“师姐你那么激动干嘛?我一女生能把你怎么样?是徐队跟我说,你后背可能被热咖啡烫到了,让我过来帮你检查一下。” ------------ 第65章 迟钝的感情脑 梁锦宜站在原地,错愕地看着洛筝。 “你说徐队让你来的?” 洛筝点点头,“对呀,”她看了眼手里的小盒子,又晃了晃,“还有这个,什么什么凝胶,徐队刚刚送来的,说是治疗烫伤的,先买来预备着,万一烫到了,有备无患。” 梁锦宜有些愣神,她没想到徐端这个时候还惦记着看她有没有伤到的事。 看梁锦宜还站在原地不动,洛筝又继续催促道:“师姐,你还傻站那儿干嘛,快坐这儿,让我看看。” “哦。” 梁锦宜应声,慢慢走到床边侧身坐下,把后背留给洛筝。 洛筝走到她身后,伸手正要掀她衣服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问她:“师姐,我记得你走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件衣服啊,这好像是新的吧? 说着她还伸手翻梁锦宜的衣领子,吓得她猛地缩脖子。 看见衣领上的标签,洛筝又“呀”了一声。 梁锦宜又被她的惊叫声吓的浑身一抖,她扭头有些嗔怪地训洛筝:“你干嘛呀,动手动脚,还一惊一乍的,我早晚哪天要被你吓死。” 洛筝嘿嘿笑着,伸手把梁锦宜的头扭过去,然后一边掀开她的衣服帮她检查后背,一边说:“师姐,你这两件衣服不便宜吧,这个牌子,我估摸着怎么也上万了,你什么时候对自己下手这么狠了?” 闻言,梁锦宜又立马扭过头,睁大了眼睛抓着洛筝的胳膊问:“你刚说多少?” 这回轮到洛筝被她吓到了,她怔了一瞬,磕磕巴巴地回:“最,最低这两件也要过万了吧。怎么,不是你自己买的吗?” 梁锦宜立马抬手去扯自己的衣领,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牌子,这么贵,可此刻衣服穿在她身上,她不好看清。 洛筝发现她的意图,立刻拿出手机帮她搜到同款,然后递给她看。 梁锦宜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上下划动着翻看,洛筝继续帮她检查后背。 某品牌秋季新款气质淑女套装,吊牌价格一万一千九…… 这价格,梁锦宜看完顿时有些傻眼。 她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只能勉强买下这套衣服,然后整个月都得喝西北风…… 徐端居然给她买这么贵的衣服…… 梁锦宜长长地叹了口气,小脸垮下来,拿着手机的手臂也无力地耷拉在腿上。 “师姐,你背上是有一块拇指大的水泡,你没觉得疼吗?” 梁锦宜看向洛筝,迷茫地摇摇头。 洛筝狐疑着继续问:“奇怪了,咖啡是怎么能洒到你背上的呢?” “在电影院看恐怖片,邻座的女孩吓得不小心洒的。”梁锦宜低声回。 洛筝不解,想象着当时的情形,有些迷惑:“你当时难道是侧身坐着看电影的?好好靠坐着怎么也不会烫到后背吧?” “……” 梁锦宜回答不上来,努力回想着当时在干嘛? 徐端双手扳着她的肩头在跟她说话,所以才会…… 梁锦宜有些懊恼,就不该一时有些心软,答应徐端去陪他看电影,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了。 她一个月工资诶! 这钱要还给徐端,她属实会有点肉疼。 但她也没理由收人家这么贵的衣服。 “哎,我想到了,”洛筝惊叫,满脸坏笑看着梁锦宜,问:“师姐你当时不会在和相亲对象亲亲吧?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猛吗?” “胡扯什么!” 梁锦宜作势伸手要打洛筝,被她后跳一步躲过去了。 洛筝嘿嘿笑着,拿起药膏挤出一点在手上,小声嘀咕着说:“还好有徐队送来的药膏。” 然后她忽然反应过来点什么,“诶,不对师姐,你被烫到是在电影院,那就是你和相亲对象去看电影了,那徐队是怎么知道你被热咖啡烫伤了?你不是说你们是刚刚在楼道里碰巧遇上的吗?” 梁锦宜闭上眼仰头长长地呼了口气。 今天洛筝这丫头简直是雷达系统全开了,她就随口说了这么个慌,这么会功夫就被她探测到了。 梁锦宜抬手解了身上的针织披肩放在床上,又开始一颗一颗解里面衬衫的扭扣,很平静地说:“因为我今天的相亲对象就是你们徐队。” “什么?” “我天!”梁锦宜单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副心悸的模样,扭头看洛筝:“咱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一惊一乍行不?我要是有心脏病早就不知道被你吓死多少次了。” 洛筝没理她的话,支着涂了药的手指凑到梁锦宜面前蹲下,一脸八卦地看着她笑。 “师姐,我没听错吧?你今天和徐队相亲?我王师伯安排的?” 梁锦宜无力地点点头。 洛筝满脸兴奋,“那我王师伯也太会点鸳鸯谱了!下次见到他,我得给他赞一个!” 梁锦宜无语地白了她一眼,低头把衬衫也脱下来,上身只剩下一件内衣,扭身露出光洁的后背给洛筝。 “下次也让你王师伯给你点一个!” 洛筝嘿嘿笑,凑上来给梁锦宜涂药。 “暂时不用,我已经有目标了,我正在努力,如果最后努力不成,再请王师伯给我点一个啊。哈哈……” 洛筝魔性地笑声立马充斥了整个屋子,梁锦宜无语地起身,到衣柜里拿了一件家居服穿上。 然后她拍了拍洛筝的肩膀,朝门口挥了挥手开始赶人。 “行了,药上完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快走吧,我被你这魔音吵的头疼,快让我静静。” 可洛筝不但没走,反倒一屁股坐到床上,看着梁锦宜满脸奸诈地坏笑。 “药是上完了,可我的八卦还没完呢!” 洛筝又笑嘻嘻侧躺在梁锦宜的床上,手支着脑袋朝她挑眉。 “还不快老实交代?” 她就知道洛筝这个小八卦精一旦嗅到点八卦的气息,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的。 梁锦宜重重地叹息一声,整个人也趴在床上,连脸都埋在被子里。 “小祖宗,能不能放过我?” 梁锦宜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嗡嗡的。 “没门!” 洛筝笑着扒拉着梁锦宜的肩膀,让她抬起头也侧躺过来,与她面对面。 “快说说,徐队今天又做什么了?是不是又直球表白了?” 梁锦宜单手支着头,闭眼挠了挠自己的眉心。 心里想着要不要和这丫头说说,洛筝古灵精怪的,常常对事情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见解,没准哪句话就能把她脑中缠的结给打开。 “好吧,跟你说说。” 梁锦宜把整晚上发生的事,以及徐端和她说的那些话,都和洛筝复述了一遍,完了,她问洛筝:“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洛筝皱眉思考了一下,不答她却反问:“你觉得哪里不是真的?是他大学时对你一见钟情不真,还是他和那个女孩儿没关系不真?” 梁锦宜缓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都不敢轻易相信了。” 洛筝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接连问她:“那你为什么不敢信?是徐队过去对你撒谎成性了?是他风流滥情了?还是他哪里有不值得你信任的品行了?” 梁锦宜闭眼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洛筝说的这些徐端似乎都没有,可她心里对徐端产生的这些不安感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睁眼看着洛筝又是摇头。 洛筝无语。 “都没有是吧?那你害怕什么呢?既然徐队都跟你解释了,你就应该相信徐队,而不是信过去那些道听途说。” “不是道听途说……” “那是听谁说的?” “就那女孩儿亲口跟我说的。” 闻言洛筝愣了一下,然后十分怒其不争地用手指推推梁锦宜的额头。 “师姐,你可要气死我了!” 梁锦宜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副无辜的样子,“哎,你说就说嘛,怎么还动手啊?” 洛筝气得又把手伸到她额前,但想了想又攥了攥拳,放下了。 她叹息一声,“唉,师姐,我真恨不得把你的脑子点开,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怎么就和一般的女博士脑子不一样呢?聪明的时候,十个八个都干不过你!可迟钝的时候,真是,谁也拯救不了你了!” 梁锦宜看着洛筝气愤的小模样,忍不住低声笑。 “你对我的这个评价,竟和我大学室友出奇的一致。” 洛筝彻底无语,只好朝着屋顶翻了会儿白眼。 最后等自己顺了气后,洛筝只好又给她仔仔细细分析这其中的关系。 “师姐,你用你的博士脑好好想一想,是那女孩儿的话可信,还是徐队的话可信?或者说你对谁更了解一点?” 梁锦宜不加思索:“肯定是你们徐队。” “是吧?那你想,假使徐队说的对你一见钟情是真的,那能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吗?” 梁锦宜摇摇头,“我真没看出来。” 洛筝再次被她搞无语,朝她摆摆手,“算了,就当我没问你,师姐你这迟钝的感情脑啊,怪不得你三十岁了,还单身,要我是阿姨,我也急!” “什么三十?没到呢,二十九!” 梁锦宜现在对三十岁这个数字敏感,听不得人说。 二十九和三十又有多大区别?洛筝无奈摇头,重新回归到正题。 “师姐你看,既然那女孩儿那么喜欢徐队,那徐队喜欢谁,她一定能很快感觉到,那她专门找你说这样的话,肯定就是为了劝退你!偏你感情脑迟钝,就信了,还一信就信这么多年,雷打不动的。” 洛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梁锦宜满脸无奈。 可惜了他们帅气的徐队,遇上她师姐这么个感情迟钝的人,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梁锦宜慢慢从床上起身,盘腿坐好,刚刚脸上的一点笑意也荡然无存。 她皱着眉在心里反复捉摸着洛筝的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当时桑晴在说谎,那除了从徐端账号发出的那几条拒绝信息外,徐端说的大多就能解释的通了。 也不对,还有一个,就是徐端的一年之约过后,他们还在一起相处了两三个月的时间,那段时间内,徐端为什么不跟她说明呢? “师姐。” 梁锦宜正自己想的认真,听见洛筝叫她,她缓缓抬眼看她。 “上次你跟我说徐队有结婚对象还追你的事,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就在上班的时候,和一中队的队员们闲聊时打听过,他们是怎么说徐队的,你想不想听听?” ------------ 第66章 那你想,慢慢想 梁锦宜看着洛筝没作声。 洛筝呵呵笑,一副傲娇的小样:“我知道你肯定想听,我就勉为其难给你说说吧!” “他们全队对徐队的风评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敢作敢当,表面嬉笑怒骂,实际是个认真细致,又有责任感的人,全队没有人不服他的!” 这些梁锦宜都知道,从她上次和徐端谈试飞的事,就能感觉的出来,她不得不说,工作上他确实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人,爱护战友,无惧无畏,勇敢又有担当。 可就是这样的人,也才更容易吸引异性的目光。 梁锦宜双手托着下巴,小声咕哝:“你说的这些都是工作上的,我也知道!” 洛筝朝她撇撇嘴,“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她给自己换了个姿势,双手枕在脑后平躺在床上,眼睛看向屋顶。 “于瑾来试飞大队就一直跟着徐队,可以说是徐队一手带起来的,他很了解徐队的情况,他说他敢用脑袋保证,徐队没有结婚对象,身边也没有桃花,连吴队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他都拒绝,一直清心寡欲,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工作上。” 梁锦宜也和洛筝一个姿势平躺在床上,笑着问她:“用脑袋保证就可信啊?颜师兄也喜欢用脑袋保证,现在也不知道欠试飞大队多少个脑袋了。” 洛筝被她的话逗笑,说:“颜师兄和于瑾能比吗?于瑾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梁锦宜故意逗着洛筝说:“我真看不出来。” 洛筝伸手推了一下梁锦宜,说:“我才不信!师姐在工作上都精着呢!于瑾这个人腼腆,从不会说多余的话,但为人严谨认真,一就是一,绝不会说成是二。” “就这么一个月,你好像对于瑾了解的挺透彻啊!”梁锦宜想起什么,突然侧过身来问洛筝,“诶,你刚说得目标不会是于瑾吧?” “是啊!” 梁锦宜张大了嘴巴,看着洛筝,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坦然的就承认了。 洛筝不解梁锦宜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嘟着嘴问:“师姐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喜欢于瑾有什么奇怪吗,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他?” 梁锦宜赶忙摆摆手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两个看起来还挺配,但你们的性格……” “性格互补不是正好吗?” “嗯,也还不错。” 两个人躺床上聊着聊着,声音越来越小,都有了些困意。 “叮……” 一声突兀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在安静的屋内显得特别突兀。 两人都是一个机灵,猛地睁开眼。 洛筝慢悠悠地从家居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看了一眼,然后递给梁锦宜看,声音懒懒地说:“呐,晚上刚加的微信,徐队又来问你后背的伤了。” 梁锦宜扫了一眼洛筝的手机,然后声音低低地说:“就跟他说你检查过了,一点事都没有。” 洛筝迷蒙着一双眼起床,把手机放进刚才得口袋里,穿上拖鞋,一边缓慢地往门口挪,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梁锦宜说:“那你自己回他吧,想回啥回啥,我困了,回去睡了。” 洛筝说完打了一个哈欠,开门出去了。 “哎,洛筝!” 梁锦宜立马坐起身喊洛筝,但人已经在她门外消失了。 她坐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道徐端给洛筝的那条信息,不予任何回复。 可刚刚和洛筝聊天时产生的那点困意,也荡然无存了。 她干脆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换好睡衣,重新靠坐在床头上。 一点睡意也没有,梁锦宜随意地翻着手机,突然就看到了徐端的微信头像。 她鬼使神差地点进了他的朋友圈,朋友圈设置半年可见,但就只有一条动态。 一张在车里拍的粉玫瑰花束的照片,配上四个字:“祝我好运!” 发圈时间就是她今晚见到徐端之前。 可能是两人的共同好友不多,这条动态下梁锦宜就只看到了洛筝和陆昂的点赞,还有陆昂的一条评论:哥们祝你好运! 梁锦宜把手机靠在胸前,歪头看向床脚衣架上徐端今晚给她买的那套衣服。 是真贵! 梁锦宜叹了一口气,又拿起手机打开银行APP搜索手机号,把一万一千九的衣服钱转给徐端。 转账完毕,她把手机扣在床上,身子下滑钻进被窝,手捂着左胸口侧躺着。 是真心疼! 可那种情况下她也没办法拒绝徐端的好意,现在只能忍痛自己出了这个钱。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一声,梁锦宜拿起手机,居然是徐端发来的微信消息。 徐:【你给我转钱了?】 梁锦宜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敲字回:【嗯,仔细想想这钱还是得还你,我不好收你这么贵的衣服。】 消息发过去后,徐端那边没有马上回复,但不到一分钟,梁锦宜就收到了银行卡有钱进账的短信。 她点开一看,和她刚刚转给徐端的金额一样的,他居然又把钱给她转回来了。 梁锦宜愣了一瞬,立马又重新给徐端转了一遍。 可很快钱又被他退回来了。 梁锦宜坐起身靠在床头上,一只手攥成小拳头,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下巴,正想着怎么才能让徐端把这钱收下,微信里就又有了徐端的消息。 她立马点开查看,这次他没有打字,而是直接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 消息里,徐端的语气慵懒又略带戏谑:【诶梁七七,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轴啊?就那么点儿钱,你确定要一夜不睡了,和我这样转来转去的吗?】 梁锦宜叹了口气,敲字回复徐端:【那你收了不就可以睡觉了吗?我是真不好收你这么贵的东西。】 徐端依旧是语音消息回复过来:【有什么不好收的?我在追求你,送什么,你都可以心安理得的收,就算拒绝也不用你还的。】 一条消息梁锦宜还没听完,紧跟着又进来一条。 这一条消息里徐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语气有些急急地问:【诶梁七七,你是不是考虑都不考虑了,现在就想拒绝我了?我跟你说,不行,我不服!】 梁锦宜听完这条语音,忍不住捂唇在这边偷笑。 怎么感觉说这话的徐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孩子气呢? 那个在天上无论出现任何险情都可以临危不乱的徐队,居然也会有急切的时候。 她立马又敲字回复:“你想多了……” 徐端这下也立刻就发了文字消息过来:【那就是你还没想好?那你想,慢慢想,我不着急。】 梁锦宜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忍不住又轻勾唇角。 不打算再回徐端信息,梁锦宜锁了手机屏,但还没放下,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她打开一看,还是徐端。 徐:【你怎么样了?在外面我不好一直追着问,晚上拜托了洛筝帮你看看,她也没回复我。】 梁锦宜想了一下,敲字回:【我没事,太晚了,睡吧。】 消息发过去后,过了一会儿,徐端才回:【那晚安。】 这条晚安信息,梁锦宜看到了,但没有回。 放下手机后,她侧躺在床上,但却久久都不能入睡。 最后她又拿回手机,点开了自己的私人网盘,里面有一个加密文件夹。 她输入了一串密码后进入,又打开了一个文档,文档拉到最后,就是徐端当年发给她的那几条拒绝消息。 这个文档里是她当年拉黑并删除徐端好友前,导出来的两个人的全部聊天记录。 因为舍不得,即使看一次还是会心痛一次,她也一直保存到现在。 梁锦宜盯着手机上那几条消息记录发呆了好久,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第二日上班,梁锦宜和洛筝没什么事,上午就趴在塔台外的栏杆上,看着一架架飞机从地面上起起落落。 洛筝看着面前正在升空的飞机问梁锦宜:“师姐,我们的飞机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全面试飞呀?” 梁锦宜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时间,缓缓说:“应该也快了,这两三天替换部件应该就好了,运输机运过来,一号机装配上,再飞一次,如果没出现问题,就可以给其他飞机也装配进行试飞了,到时进度就会加快很多了。” 洛筝点点头,脸上浮现起一抹神秘的笑。 “到时,我希望徐队和于瑾都会划过来飞我们的战机。” 梁锦宜摇摇头,笑她:“想的美!他们中队挑谁来飞,是你说得算的啊?” 洛筝撇嘴,不服气道:“那停飞之前不就是定了有徐队和于瑾的嘛!” 梁锦宜在栏杆上趴累了就转了个身,用腰靠在栏杆上,缓缓说道:“现在不好说了,我们停飞这段时间,他们不是又有了别的机型的试飞任务吗,那边没完,在人员安排上应该会有调整了。” 洛筝听完小脸垮下来,梁锦宜伸手捏捏她的小脸,笑说:“我知道你那点儿心思了,放心,到时如果不派于瑾来,我去他们队里给你要人!” 洛筝听完顿时喜笑颜开了,抱着梁锦宜的手臂不撒手,“我师姐最好了!” 这一天,梁锦宜和洛筝就这么难得的悠哉游哉的过了,到点按时下班回家,吃饭睡觉。 只是令梁锦宜有点奇怪的是,这一天从早到晚,她和洛筝在塔台外晃了大半天,洛筝都见到了于瑾两次,她也没看到徐端的人影,直到睡觉这会儿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今天她下班就回来了,也一直都没有听到对门的开门声。 是徐端也没回来这边吗? 直到第二天,梁锦宜一个人在办公室整理战鹰改型的所有资料,洛筝没事儿闲的也不知道又晃哪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人才急匆匆地回来,一进门就大声嚷着跑到梁锦宜面前。 “好险,好险!” 梁锦宜已经习惯了洛筝的一惊一乍,她平静的把桌子上的水杯拿起递给洛筝,语气平缓地说:“嚷什么呢,你嗓子都哑了,先喝口水。” 洛筝没接,一把把杯子给她推回来,“诶呀,师姐你先听我说完!刚刚太险了,”她伸出一根食指由上向下比划,话说的也断断续续,“徐队,和飞机,一头栽地上,机毁人亡!” “你说啥?” 梁锦宜听见“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椅子与地面骤然摩擦发出“嘎吱”一声。 ------------ 第67章 等空了约你啊 “哎呀,呸呸呸!”洛筝象征性地拍拍嘴,“是差点儿,现在已经平稳落地了。” 梁锦宜听完长长地出了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拿眼瞪洛筝。 “你这都什么毛病,怎么说话还丢字落字的?”她努力掩饰自己刚刚一时的慌乱,一本正经训斥洛筝,“这事儿是可以随便说错,或者拿来开玩笑的?” 洛筝呵呵笑,弯身搂上梁锦宜的脖子,跟她撒娇:“哎呀,师姐别生气嘛!我就一时口误,主要是急着想告诉你,徐队今天又飞了个一类风险科目,超级惊险的,刚刚我说的那句,真就是差一点,前后不过几秒钟的事儿。” 梁锦宜皱眉,把洛筝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拉开,视线重新放回资料上,语气也恢复平静,淡淡问她:“他今天飞的什么科目?” “失速尾旋。” 闻言,梁锦宜抬眼怔怔地看向洛筝。 怪不得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徐端的消息,也没看见他人,原来他是在准备这个。 刚一复飞,就飞这么高难度高风险的科目,也不知道他身体上吃不吃的消。 于是她又有些急切地追问洛筝:“那人还好吗,受伤没?” 洛筝被她问的怔了一下,然后诧异地问:“师姐你傻了?我刚不说了吗,飞机最后平稳落地,有惊无险。” “哦。”梁锦宜有些失魂地点点头。 她一时心急,都糊涂了。 可今天徐端飞这么重要的科目,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诶,师姐,”洛筝忽然把脸凑到梁锦宜面前,“没想到你这么关心徐队呢?你……是不是对徐队动心了啊?哈哈……” 梁锦宜的思绪被洛筝魔性的笑声拉回,她伸手把洛筝的头推开,“胡说八道!我是怕他万一伤了又要耽误我们的进度了。” 洛筝直起身嘿嘿笑,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朝梁锦宜哼哼:“师姐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还能硬到什么时候,等徐队这几天忙完,就该来找你要答案来了,看你到时怎么回复。” 梁锦宜不理她的话,继续低头看资料。 可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一处,无法集中精神继续向下。 该怎么回复,她还没想好,可她知道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向徐端倾斜了。 就刚刚洛筝口误的那一下,吓的她魂都快没了。 要是真有个万一,她想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午饭的时候,梁锦宜和洛筝不想和其他所的人一起挤,特意晚去了一阵儿。 等她们进了食堂,正一前一后上楼梯的时候,就迎面碰上了从搂上下来的徐端和于瑾。 于瑾走在前面,看见梁锦宜抿唇客气地叫了一声“梁工”。 梁锦宜朝他微笑点头,然后错身而过,就看见了跟在他后面的徐端。 他今天依旧一身绿色的飞行服,手里还是拿了个厚厚的笔记本子,看见她没说话,但勾唇朝她痞痞地挑了下眉。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也要错身走过的时候,梁锦宜忽然伸手拉住了徐端的手臂,声音低低地叫了他一声:“哎,徐端。” 徐端在梁锦宜身后一级楼梯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梁锦宜拉着他的手,又抬眸看她,唇角轻勾,眼神问询。 梁锦宜心下有些慌,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朝徐端身后看了看,发现洛筝和于瑾这会儿已经全都不见了,她才松了口气。 徐端也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头时,脸上的笑容加大。 “叫我有事?” 梁锦宜眼睛看着徐端,抿抿唇轻声问他:“你今天飞失速尾旋了?” 徐端闻言朝她挑眉点点头,“嗯。” “又很惊险吧?” 徐端怔了一下,挠挠额头,故作轻松地笑说:“还行吧,就单发停车,看着惊险,其实问题不大,我心里有数,再说了也还没破世界记录呢。” 梁锦宜知道问他,他就会往简单了说。 所以她也没再问他当时的情况了,转而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今天飞这么重要的科目,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应该不是临时安排的吧?” 闻言徐端的神色瞬间变化了一下,然后依旧看着梁锦宜痞痞地笑。 “这种科目怎么可能临时安排,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你没听到消息,可能是你太忙了吧。” “是吗?”梁锦宜狐疑着看徐端,有点不太相信,这两天她明明就不忙啊。 “好了,你快去吃饭吧,一会儿没饭了可要饿肚子了。”徐端痞里痞气地朝她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笑说:“我也得去跟设计师开会了,不能跟你多说了,等空了约你啊。” 然后梁锦宜还没反应过来,徐端已经抬步走下楼梯。 等走过楼梯拐角的时候,他又抬头,看见梁锦宜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他单手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朝梁锦宜晃晃,笑着用口型对她说:“等我电话!” 梁锦宜站在楼梯上愣愣地看着徐端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视线,慢慢转回身继续上楼,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 晚上临近下班时间,梁锦宜的视线时不时就会落在安静在她办公桌上躺了一下午的手机上。 可看也没什么用,直到超了下班时间二十多分钟,手机屏幕也没有亮起。 她认命地把手机收拾到包里,喊洛筝:“走了,下班了。” 回到家里,梁锦宜和洛筝一起做了晚饭,吃完收拾好后,她就从屋里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书上,耳朵却时刻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洛筝走过来,瞥了眼她的书,小声哼哼:“师姐我真服了你了,白天晚上脑子里都是飞机这点事,不累吗?要不要跟我开局游戏放松一下?” 梁锦宜木愣愣地朝她摇了摇头,“不会,你自己玩吧。” 洛筝撇撇嘴,“师姐你好无趣啊,难得有徐队这么个又帅又有担当的优秀男人喜欢你,你就赶紧从了吧,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有店了!” “你这死丫头!” 梁锦宜气的随手抓起一包面巾纸就朝洛筝砸去,洛筝一侧身躲过去,嘿嘿笑着窝进另一头的沙发里,立马和朋友开了一局游戏。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等洛筝一局游戏结束,她凑到梁锦宜跟前,发现她看的还是刚刚翻开的那一页。 她又忍不住打趣她说:“哟,师姐,你这看的什么书呀,我一局游戏都结束了,你连个页都没翻,想什么呢?” “没……” 梁锦宜刚想找借口开口解释,就听见楼道里有脚步声,她立马又闭了嘴,眼睛看向入户门。 洛筝也狐疑着跟她一起看过去,除了紧闭的入户门,什么也没有,但隐隐可以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靠近门口后,又渐渐远去。 她忽然明白过来,转回头坏笑着叫梁锦宜:“师姐,你耳朵要是长长点,现在就是这样的。” 洛筝在自己头顶朝梁锦宜比了个兔子耳,然后在梁锦宜反应过来前,立马哈哈笑着快速退到沙发一角,成功躲避了梁锦宜稍显迟钝的小钳子手。 梁锦宜有些气愤地瞪她,洛筝又笑了一会儿后,对梁锦宜说:“行了,师姐,我看你当这望夫石当的也挺辛苦的,我就给你透露点消息吧。” 自己被洛筝戏谑地说成是望夫石,梁锦宜又些羞窘地作势起身要去收拾她,洛筝连忙一个弹跳,蹲坐在沙发一角,双手张开挡在自己胸前,威胁梁锦宜说:“师姐,独家消息还要不要听了?” 闻言梁锦宜停住,慢慢放下将要朝洛筝伸过去的毒手,一下子在她身旁坐下,冷声回:“说!” 洛筝清了清嗓子,在沙发上重新坐好,又清清嗓子才开口。 “就是于瑾说,他们最近试飞任务还挺紧的,要赶在这周内把本厂能完成的科目都飞完,顺利的话,下周要转场飞剩下的科目了。” “要转场了?” 洛筝点点头:“嗯,他们现在飞的这个型号是南城所的,已经断断续续飞了快两年了,等转场的科目都飞完了,就可以正式定型了。” “两年……”梁锦宜口中喃喃,“这么久啊,但愿我们的战鹰改型不要用太久。” 洛筝靠在沙发上哼哼:“我倒是希望可以久一点儿。” 梁锦宜无语地看了洛筝一会儿,然后摇着头起身,拿起自己的书,准备回房。 走之前她又回头对洛筝说:“还是少用一点你的恋爱脑吧,我们的战鹰改型,沈海军区那边是给了限期的,不能如期交付的话,上百亿就打了水漂了。” 洛筝愣了一下,朝梁锦宜嚷:“怎么说着说着话题又变成教训我了,我是想告诉你,徐队很忙,最近应该不能回这边住了,你别竖着耳朵等了!” “知道了,谢谢!” 梁锦宜回屋,关上门,一倾身直接倒在床上摆了个“大”字。 洛筝刚刚说的她怎么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呢,他们试飞大队历来有规定,如果第二天有飞行任务,那么前一天人必须要宿在飞行员宿舍。 在洛筝说徐端他们中队在赶飞行任务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近一段时间不会回对门住了。 想到像南城所的这个型号一样,未来不久,她们的战鹰改型也会完成试飞,到时候她就要回沈海了,那她和徐端就又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知为什么,她会感觉心里有一块儿空唠唠的,有点酸酸胀胀的难受。 好像两个人又有了交集后,她就不想再回到从前那样了,她忽然开始想要有更多的可能性了。 梁锦宜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身上的手机就响了。 她一个机灵坐起身,立马掏出手机,结果一看是林以沫的视频电话。 虽然有一瞬的失落,但她还是很快按了接听键,对着手机屏幕笑起来。 “嗨沫沫,怎么今天这么有空给我视频?” 林以沫也是难得的没加班,正靠在自己出租屋的床头上,满脸喜悦地跟梁锦宜打招呼。 “嗨锦宜,我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不过要你先猜猜喔!” ------------ 第68章 傻子撞了南墙也不愿意回头 梁锦宜也挪动身体靠在床头上,眨着眼想了一下,问:“你的载人飞船项目有巨大进展了?” 闻言林以沫抿着唇神秘兮兮地笑,说:“这是机密,嗯……算了,现在也不完全算机密了,前两天新闻已经播了,应该明年初就可以升空了,现在就剩一些调试准备工作了。” 梁锦宜听了,很替林以沫高兴:“恭喜你啊沫沫,第一步梦想就要实现了。” 手机对面的林以沫开心的合不拢嘴,微点着头:“谢谢!但是姐妹,我今天主要告诉你的好消息不是这个。” “啊,不是这个?还有啊?”梁锦宜诧异。 林以沫又恢复一脸神秘,点头,“嗯,你继续猜。” 梁锦宜单手支着下巴,又使劲儿地想了一会儿,忽然问:“是陆昂入选了吗?” 屏幕里的林以沫又笑起来:“三个,算你猜对两个,最后一个还是我来告诉你吧!我和陆昂要结婚了,今天他当着同事的面跟我求婚了,我也答应了!” 梁锦宜被林以沫这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给说怔住了,她眼中突然有了些雾气,手捂着张大的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以沫见她这反应不乐意了,“喂,姐妹,跟你分享我的喜悦呢,你这什么反应?” 梁锦宜用手指摸了下眼角,笑起来:“姐妹我是为你高兴,高兴的都快哭了,恭喜啊,十年恋爱长跑,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林以沫被梁锦宜带着突然也开始感慨起来:“是啊,一晃我们都在一起十年有余了,我到现在都还能记得,陆昂跟我表白那天,是你把我骗去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林以沫手指点着手机屏幕,语气里还有些小嗔怪。 梁锦宜无奈笑,十年后第一次解释:“其实吧,骗你的主意都是徐端出的,我就是按他说得照做,这功劳你应该算在他身上。” 林以沫愣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说:“算他还做了件好事!” 这句话落,林以沫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问梁锦宜:“对了,我最近也忙,都没顾得上问你,你在良安怎么样了?徐端那家伙最近还有骚扰你吗?” 话题一下被林以沫扯到自己身上,梁锦宜没说话,抿唇沉默了一会儿。 再开口,她声音低低地叫林以沫:“沫沫。” “嗯?”林以沫被梁锦宜突然变换的情绪弄的有些意外,但也很快应她。 “我想再试一次。” “什么?”梁锦宜没头没脑的话,把林以沫弄得更懵了,“你说什么再试一次?” 梁锦宜对着手机屏幕,很郑重地说:“我想再试着,朝徐端走一步。” 林以沫被她的话惊的一时没说出话来,等反应了一会儿,她突然对着手机对面的梁锦宜大叫起来:“锦宜你疯了?你是伤疤好了,不疼了是吗?” 看见林以沫激动的反应,梁锦宜淡淡笑起来说:“沫沫,你先别激动嘛,我有我的理由,你先听我说。” 林以沫没再多说话,梁锦宜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自己内心的变化都一一跟她道来。 末了,梁锦宜又重重地叹息一声说:“沫沫,其实我从来没有放下过,这也是我当时执意进沈海研究所,还有拒绝颜师兄的真正原因。” 闻言林以沫皱眉:“你拒绝你颜师兄我理解,心里放不下那个人,就没办法接受别人。但你去沈海居然是因为徐端?这我不理解,除了这次,这些年你不是都跟他没有联系吗?” 梁锦宜抿唇笑,一直举着手机的手有点发酸,她又换了一只手拿手机。 “读博的时候,有一次下部队帮老师做问卷调查,正赶上空军金头盔比武,据说全军的王牌飞行员都会参加,他们正好也是我调查的目标,我就跟着去了。” “那次六个金头盔,光沈海军区就拿了四个,而且第一名也是沈海军区的。那之前我听老师说过,沈海军区刚刚装配新战鹰不久,我猜他们这么明显的胜率,肯定和新战机有关,我就想找他们的飞行员做些有关新战机优劣势的调查。” 林以沫听到这里,突然问梁锦宜:“结果那四个金头盔里,其中一个就是徐端?” 梁锦宜笑,忍不住夸赞林以沫:“我们沫沫真聪明!” 林以沫“切”了一声,又接着问:“然后呢,你就调查到徐端那了?” 梁锦宜摇摇头,“没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几个飞行员正在夸赞新战鹰设计的够完美,他们才能赢的这么漂亮,我正想过去跟他们聊聊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那人说,新战鹰其实还不够完美,说如果飞机的机动性再提高些,航程再增大些,他们的成绩会更好,没准六个金头盔就都是他们的了。” “总之那人说了好多新战鹰的缺点,说全部改进了,那才能称得上完美。我当时听到了,就停下来,全都记在本子上了,然后就没有再去打扰他们了。” “那口气大的人就是徐端?”林以沫问。 梁锦宜点点头,眼神有些放空,好像在回忆。 “是他,虽然他那天戴着墨镜,我们又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了。那次比武的第一名就是徐端,沈海军区的王牌飞行员,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徐端驾驶的飞机在蓝天上翱翔。” “所以你那时就产生了要去改战鹰的想法?”林以沫打断她的思绪问道。 梁锦宜又摇头,“当时没有,但当时徐端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直到我博士快毕业,意外得知沈海颜所这边要做战鹰改型的项目,我在留良安和去沈海上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去沈海,因为我想帮徐端改出那个他心里完美的战鹰。” 林以沫还是第一次听梁锦宜讲她当初坚持去沈海的原因,听完她内心里也有很多感慨,但最后出口的却是问梁锦宜:“你说你傻不傻?你做这些徐端又不知道。” 梁锦宜还是笑,“我做这个又不是为了让他知道的,就像我当初上北航,学飞行设计的初衷一样,也不需要他知道,我只想默默做,但凡他能用得上,我就很满足了。” 听完梁锦宜这番话,林以沫又斩钉截铁地立马下了个定论:“傻子!梁锦宜你就是个傻子!” 梁锦宜被她说得呵呵笑:“可是我不觉得,能做这些我反倒很开心,尽管他现在没有在飞战鹰了,但我的战鹰改型他也飞到了,这就够了。” 这下换林以沫沉默着不说话了,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后,林以沫又忽然叫梁锦宜。 “宜宝儿,既然傻子撞了南墙也不愿意回头,那就再坚定点儿,把面前的墙都给它推平了,再走下去,不管怎么样,我都站你这边。” 梁锦宜被林以沫说的感动,有些眼泪汪汪的看着手机说:“沫沫,你太好了,我现在真想抱抱你。” 林以沫笑,对着手机张开手臂说:“来,隔空抱一个!” 梁锦宜瞬间破涕为笑,也学林以沫对着手机伸了伸手臂,完了她抹了抹眼泪,忽然想起什么问林以沫:“对了,那你和陆昂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 林以沫想了一下说,“我和陆昂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初步定在十二月,具体时间还得等陆妈妈找人看一下。” 梁锦宜听完,掰着手指头数了下,惊讶道:“就还有不到两个月了,这么急吗?” 然后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问林以沫:“哎,你是不是,那个了?怕藏不住了,才这么急?” 林以沫听完,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梁锦宜,我到现在都想看看你脑子的构造!” 梁锦宜有些懵,“那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林以沫愤愤,“有你个头啊!” 梁锦宜撇嘴,“那你俩那么急干嘛,人家结婚不都是要准备上半年一年的吗,你结的这么急,我这边工作可能正在关键时刻,走不开的话,就没法给你当伴娘了。” 林以沫刚想在贬损一下她的迟钝劲儿又来了,但听到梁锦宜的后半句话,就一下又心软了。 她十分耐心且不失幽默的和梁锦宜解释道:“我们急着结婚,不是因为肚子大,相反,我们急着结婚,是因为想尽快大肚子。” 什么肚子大又大肚子的,梁锦宜一下被林以沫给绕懵了。 林以沫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没反应过来,于是她又继续解释:“陆昂不是被选中这个项目的航天员了吗?为了下一代的质量着想,我们想在飞船升空前,尽快名正言顺的怀孕。” 梁锦宜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又问:“那要是升空之前,你没怀上呢,陆昂就去不上了?” “呸呸呸,梁锦宜你个乌鸦嘴,我和陆昂都做过体检,就不存在这种可能性!”林以沫开始激烈的反驳梁锦宜的话,然后又说:“你想想啊,按照计划,我们先结婚,然后立马怀孕,明年春天我参与设计的飞船载着陆昂进入太空,然后等他回来,我们的孩子也差不多刚好出生,都完成了,简直是人生赢家啊!” 梁锦宜也跟着林以沫说的畅想了一下,然后附和说:“嗯,是不错!那姐妹就先预祝你四喜临门,心想事成了!” 林以沫听了哈哈笑,“这话还差不多!对了,婚礼,不管你多忙都得来,听到没?” 梁锦宜点头笑,“好。” “如果那会儿,你和徐端在一起了,就带他一起来,到时我勉为其难赏他个伴郎当当。” 梁锦宜笑得前仰后合,应声:“好。” “哎,梁锦宜你还笑,我说认真的呢,他要是再不珍惜你,就算他是陆昂发小,婚礼我也不让他参加。” 梁锦宜再次被林以沫的话感动,她哽着声音说:“沫沫你真好……” 见她又突然感性起来,林以沫又开始没好气地损她:“哎,梁锦宜你这回给我争点气,就算决定了,也给我端着点,也让徐端感受感受什么叫得来不易,听到没?” “听到了……” 两个女生隔着手机同时笑作一团。 梁锦宜看着手机屏幕里疯笑的女人,忍不住想,人生得一如此知己足矣! ------------ 第69章 要不我们试试吧 自从拿定了主意后,梁锦宜在上班的时候都会特别留意徐端的消息,但两天过去了,也没听到什么消息。 做他们这行,也许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梁锦宜想。 知道徐端这段时间会忙,她虽然已经都想好了,但也没去主动找徐端,因为她心里清楚,徐端忙完自然就会来找她。 这天梁锦宜下班前再次和沈海工厂那边确认了一下替换部件的出货时间,得到的回复是两天后。 有了确定的时间,梁锦宜就安心多了。 她在脑中粗粗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这两天她有必要去找一下徐端了,不为私事,她得尽量在徐端他们转场飞之前,把战鹰改型恢复全面试飞的事定下来。 心里正想着这件事呢,桌上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梁锦宜低头去看,居然是徐端的电话。 伸手迅速拿过电话,但接听前,她发现自己手抖的厉害,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她好像有点紧张了,怎么办? 梁锦宜手指紧紧地掐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徐端两个字,她脑子里也开始一片空白。 接了电话,开口她要说些什么? 那个答案,她该怎么告诉他? 如果他不问呢?她还要主动说吗? 洛筝看见她拿着响个不停地手机在愣神,连忙提醒她:“师姐,愣什么神呢,手机响半天了,再不接就挂断了。” “哦。” 梁锦宜回神手指去点接听,电话铃声也在同时停止了。 她轻轻呼了口气,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正犹豫着要不要拨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有微信消息进来。 徐:【还在忙?】 梁锦宜看完立马回复:【没,准备下班了。】 梁锦宜的消息刚发出去,徐端的电话立刻又进来。 她这回很快接听,电话里徐端声音懒懒地问她:“那梁工一会儿和我一起吃个饭?” 梁锦宜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问徐端:“你明天没有飞行任务了?” 然后她听见手机听筒里有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紧接着徐端痞痞的声音也跟着传过来。 “有啊,怎么能没有?可几天没见到你了,突然想见见。” 梁锦宜一下被徐端的直白弄的接不上话了,她握着手机,咬唇好一会儿都没作声。 徐端突然在电话那端低低地笑了一声,说:“梁七七,你没拒绝,也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下楼吧,我已经在楼下了。” 梁锦宜有些意外,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视线从窗口望出去,见那辆军绿色的三菱越野车真的就停在楼下。 徐端已经换好了一身便服,手机举在耳侧,正从驾驶位上下来,朝车前走。 似乎是有了某种感应,徐端走到车头前时,忽然抬头朝三楼她所在的窗口望了一下。 梁锦宜吓得立马把头缩回来,手机听筒里立马又传来了低笑声。 梁锦宜咬唇闭了下眼睛,在电话里问徐端:“你又笑什么?” 电话里徐端的低笑声差不多又持续了两秒钟,然后声音里依旧掺杂着笑意问她:“七七你在窗口偷看我?” 额……还是被发现了…… 梁锦宜哑然。 见她不说话,徐端又低笑了几声,然后声音轻软地说:“好了,下来吧,下来让你看个够。” “谁要看你了!” 梁锦宜强装镇定留下了这句话,立马就掐断电话。 这人…… 她还没告诉他她的答案呢,他就这么大胆地拿话逗她了。 怎么好像他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一样? 梁锦宜又探头朝窗口看了看,徐端正双腿交叠靠在车前盖上看手机。 “师姐,徐队这姿势是挺帅的噢!” 梁锦宜被突然凑过来的洛筝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无奈地说洛筝:“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总这么突然凑过来吓人!” 洛筝不愿意地哼哼:“明明就是师姐你看徐队看入迷了,还怪我!” 梁锦宜瞪了她一眼,转身回去收拾东西,“晚上我有事,你自己回家吃饭。” 洛筝坏笑着应声说:“知道了知道了,看见徐队在楼下,就知道我要被抛弃了。” 梁锦宜拿洛筝这张嘴没招,只能摇摇头,拿上包出门。 在楼下见到徐端时,梁锦宜又问他:“你明天有飞行任务,晚上还出去能行吗?” 徐端抬腕看了下手表,然后帮她把副驾的车门拉开说:“走吧,抓紧点儿时间,三个小时内回来没什么问题。” 梁锦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上了副驾,跟着徐端一起离开基地。 路上,她一直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想着如果徐端不问,她要怎么开口才合适。 “想吃什么?” 听见徐端对她说话,梁锦宜缓缓侧过头,看向他。 他正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嘴角还微微勾着,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轻声回:“我什么都行,随你吧。” 徐端想了一下,问梁锦宜:“那红油抄手怎么样?你们设计研究院门外那家。” 闻言,梁锦宜有些惊讶,“你也知道那家?” 徐端开着车,抽空侧头看了眼梁锦宜,笑说:“不瞒你说,我前年来良安,没有飞行任务的时候就会跑去那吃抄手,吃到老板娘都认识我了。” 梁锦宜听了神情一滞,然后淡淡说:“哦,她家味道确实还不错,但也不至于好吃到没事就跑去吃。” 徐端轻笑,目视前方继续开车。 然后等到路口红灯的时候,他把车停下来,侧头看着梁锦宜痞痞地问:“梁七七,我为什么去,你现在还不明白吗?还不是想和你偶遇,看看你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吗?结果,我在研究院周围晃了快半年,才知道你早走了。” “我……” 梁锦宜抬眼看着徐端,与他视线对上,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后面有汽车的喇叭声响起,徐端才收回视线,转过头,红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绿灯,他重新启动车继续在路上行驶。 许久,他嗤笑一声,“哎,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好像要在你面前博同情似的。梁七七,你忘了我刚才的话吧,也别因为这个左右你的决定。” 梁锦宜抿唇低着头不作声,又过了一会儿后,她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地说:“徐端,要不我们试试吧?” 徐端一个急刹,梁锦宜的身体急速向前倾了下,幸而又被安全带拉回。 她有些惊惧地看看徐端,徐端也神情严肃地侧头看了她一瞬,然后沉默着左右看看后视镜,缓缓打着方向盘,操作着越野车变到靠最右侧的车道,最后慢慢在路边的一个临时车位上停下来。 拉好手刹后,徐端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侧过身面对着梁锦宜,视线探询。 没一会儿,他又开口问:“梁七七,能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梁锦宜看着徐端,咬了咬下唇,再次开口:“我说,我们可以试试。” 徐端愣了一瞬,随即别过头低声笑起来。 等再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努力憋着笑,声音慵懒地对梁锦宜说:“早知道博同情好使,我早就应该把自己说的可怜点儿,这样你不是早就答应了?” 梁锦宜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说:“你也别高兴太早,我是说,我们可以以相亲对象的身份,试着重新相处一下,不是马上就在一起。” 徐端听完顿了一下,又笑:“那合着,我现在就是被试用了,后面你要看我们相处情况,再决定能不能给我转正?” 梁锦宜被他问的也一怔,她根本就没想这么多,她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按照林以沫教的,不能让徐端觉得得到的太容易了。 见梁锦宜没回答,徐端又点点头,痞笑着说:“也行,至少还有机会,比被你直接拒绝强。我多努努力,争取早日转正。” 梁锦宜撇过头,视线看向车窗外,抿唇憋笑。 原来感受到两个人互相喜欢,心里竟可以这样甜。 徐端看着梁锦宜侧脸时隐时现的酒窝,心情愉悦地重新启动越野车上路。 车快行驶到研究院的时候,徐端突然侧头,满脸痞坏地问梁锦宜:“诶,是不是转正了就可以结婚了?” 梁锦宜以为自己听错了,扭过头诧异地看着徐端。 徐端把车拐到抄手店门前停下后,也扭过头坏笑着看向梁锦宜问:“怎么,说结婚吓到了?” 梁锦宜眨着眼睛看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徐端这思想的速度简直要赶上他开的飞机了,她才刚答应要和他相处一下看看,他就直接要跳到结婚那去了。 看梁锦宜不说话,徐端转过身语气戏谑地和她解释:“梁七七,我今年三十岁了,工作很忙,没谈过女朋友,跟你呢,想谈一段时间就结婚,这不算过分吧?毕竟我们曾经已经很熟悉了是不是?” 梁锦宜木愣愣地看着徐端,表情越来越呆滞。 他,是认真的吗? 看见她的表情,徐端低声轻笑,“陆昂那小子都要结婚了,从小我可就什么事都没输过他,这事儿上算是输了,但咱也别输得太难看了是不是?” 这件事还敢跟陆昂比…… 人家要坐火箭了,你一个开飞机的还能赶得上? 梁锦宜默默收回了一直看着徐端的视线,伸手解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去拉车门之前,她回头朝徐端缓缓弯唇,笑:“那就等你先转正了再说吧。” 徐端也看着她笑,微点了两下头:“行,还没有端哥我过不了的试用期呢!” 四目相对,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加深。 “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吃饭,然后送你回去,我还得赶回宿舍。” 徐端先拉开车门下车,绕到副驾帮梁锦宜开门,可她脚还没迈出去呢,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拿出手机,一看是梁警官的电话,梁锦宜抬眼看看徐端。 徐端半倚在车门上,扬扬下巴,示意她先接电话。 可电话接通后,听着对方的话,梁锦宜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手机也差点从手中滑落,幸好被徐端及时接住。 ------------ 第70章 一举两得最好 徐端把手机递给梁锦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神色有些担忧。 梁锦宜抖着手接过,重新把电话放到耳边,声音发颤对电话里说:“杨叔,跟医生说要保,拜托您了,我马上订机票赶回去。” 电话挂断后,梁锦宜拿着手机的手还在抖,徐端在一旁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似是在给她力量。 梁锦宜抬头看向徐端,眼中氤氲。 徐端心下一惊,轻声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梁锦宜立马又低下头,抹了下眼角,一边操作手机查询机票,一边哽咽着说:“我爸在沈海办案,出了意外受了很严重的伤,小腿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可能保不住,建议截肢,但我爸不能没有腿,他一辈子要强,当兵当警察,不能让他快退休了,没了腿。”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梁锦宜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泪止不住的大颗大颗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 看见梁锦宜微微抖动的肩膀,徐端慢慢倾下身,一只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帮她擦眼泪,声音轻柔地说:“粱七七,别急,会有办法的。” 闻言梁锦宜抬眼看他,似是想在他脸上寻找一丝安定。 徐端重重地朝她点了一下头,声音沉稳,“别哭,告诉我叔叔在沈海哪个医院。” 梁锦宜这会儿在徐端的影响下,已经开始逐渐冷静下来,她回想了一下刚刚的通话内容,对徐端说:“刚刚爸爸的同事杨叔说,好像在沈海军区总医院。” 徐端点点头,直起身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对梁锦宜说:“别急,我打个电话,你先看机票。” 梁锦宜听了徐端的话,立马在手机上查询机票信息,徐端站在车外不远处打电话,他跟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手捂着手机凑过来,又问梁锦宜:“叔叔叫什么名字。” “梁伯年。”梁锦宜抬头立即应声。 徐端点点头,又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梁锦宜这边查询了最近飞往沈海的航班信息,一个半小时后有一班,但只有头等舱,她毫不犹豫地买了。 机票信息确定后,徐端正好也打完电话回来,倾身问她:“机票买到了吗?” 梁锦宜朝他点点头,“一个半小时后起飞。” 徐端站在车门外,抬腕看了下手表,“那来不及吃饭了,我现在送你去机场还能赶得上飞机。” 然后徐端动作利落地关上副驾的车门,重新坐上驾驶座,带着梁锦宜赶往机场。 军绿色的三菱越野车在漆黑的夜色中,飞速奔驰上机场大道。 路上,梁锦宜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并分别给颜朗和洛筝打了电话,交代了近几日的工作。 到达机场后,徐端陪同梁锦宜迅速换了登机牌,经由VIP通道去安检,幸好一切顺利,时间也刚刚好。 两人在安检口分别前,徐端对梁锦宜说:“我刚打电话找了军总的刘院,他是外科权威,这会儿人应该已经到医院了,他会做最好的安排的,你不用担心。没来得及吃饭,一会儿飞机上,多少吃点东西。到了给我发个信息,如果我睡着了,明天一早也会看到。” 梁锦宜不住地朝徐端点头,想跟他说谢谢,但又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她只能转身快速进了安检。 夜里零点刚过,梁锦宜匆匆赶到沈海军区总医院。 梁警官正在手术室里接受手术,梁锦宜在手术室外见到了给她打电话的梁警官的同事杨振国。 她立刻上前急切地询问:“杨叔,我爸怎么样了?” 杨振国见是梁锦宜赶回来了,连忙告诉她:“已经止住出血了,手术开始将近三个小时了,应该快结束了。” “那最后的手术方案是怎么定的?我爸的腿还保的住吗?” 听见梁锦宜又问这个,杨振国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点喜色。 他有些激动地对梁锦宜说:“保得住,保得住!后来医院来了个领导,看了下情况,说可以保,然后跟着制定了手术方案,现在在里面也是他主刀。” 梁锦宜这才又想起她进安检前徐端跟她说的话,那现在主刀医生应该就是徐端说的那个院长了吧。 此刻她特别庆幸,当时徐端就在她身边,不然梁警官的腿就…… 梁锦宜对杨振国表示了感谢后,又让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然后自己看了眼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徐端今天上午有飞行任务,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熟睡了。 但她还是按照徐端说的,站在手术室门前,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信息。 LJY:【我到医院了,一切顺利。】 本以为这个时间手机那端不会有任何回复,但没想到徐端的电话几乎在几秒钟内就进来了。 梁锦宜愣了一下,立马接起,很快她就听见徐端操着嘶哑的嗓音问她:“叔叔怎么样了?” 梁锦宜低头看着地面轻声说:“还在手术,但你找的那个院长说,腿可以保住,”她的声音顿了一下,又说,“徐端,谢谢你。” 然后她听见对面传来了一声有些嘶哑又放松的笑,“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梁锦宜抿唇不说话,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后,她突然想起来这是半夜,连忙又对徐端说:“你在睡觉吧,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了,明天有飞行,觉要好好睡。” 电话里徐端低笑一声,说:“好。” 这个电话挂断后不久,梁警官的手术也结束了。 主刀医生出来后,问谁是梁伯年家属,梁锦宜马上应声:“我是,我是他女儿,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是一个中年男人,鬓角有几缕白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梁锦宜,随即拉下脸上的口罩,朝她笑笑说:“姑娘,放轻松点儿,你爸爸的手术很成功,断裂的动脉和神经都吻合好了,腿骨也进行了很好的复位固定,总的来说,后面不出现大面积感染的话,腿算是保住了。” 梁锦宜听完,连忙弯身鞠躬向医生表示感谢。 面前的中年医生忙单手扶起她,然后半是正经半是玩笑地对她说:“应该的,姑娘就别跟我客气了,阿端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一定要保住他未来老丈人的腿,还说他能不能娶到媳妇儿,后半辈子打不打光棍儿,就看我的了。你说,他这么重的担子给我压下来,我能不尽力吗?” 梁锦宜被他说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中年医生却又继续笑着说:“阿端的妈妈是我的老同事了,他爸又是我们军区首长,他要是因为我后半辈子打了光棍儿,我也没办法交代不是?病房护理什么的,我也都安排好了,所以啊,小姑娘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虽然是有徐端的关系,但人家一院之长大半夜地赶来做这台手术,梁锦宜也不能不再三的表示感谢。 等这位刘院长离开以后,很快梁警官也被送进了特需病房。 等一切都处理好后,梁锦宜也让爸爸的同事杨叔赶紧回去休息,她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守着梁警官。 连着折腾了大半夜,梁锦宜看着麻醉未醒,脸色异常苍白的梁警官,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因为徐端的关系,她爸爸的腿保住了。 她从前就知道徐端家是住锦城军区大院的,但徐端曾经口里的他家老头子,现在居然是沈海军区的首长,她属实是没想到。 也更没想到,她和徐端还没怎么着呢,就用了他这么大的关系,也不知道未来他家里对她会是什么看法? 想到这里,梁锦宜轻叹一声,起身帮梁警官掖了掖被子。 快天亮的时候,梁警官终于醒了,他一睁眼看见梁锦宜,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勉强扯了个笑容,还有气无力地打趣她说:“哟,这是我姑娘回来了。” 梁锦宜看着老爸眼里又起了些雾气,无奈说:“你腿都快没了,我能不回来吗?” 梁警官听了,下意识抬起头朝床尾扫了一眼,笑:“瞎说,这不还在呢嘛?等好了我再跑给你看。” 梁锦宜无奈摇摇头,用棉签沾了些水,帮梁警官润了下唇,然后低声说:“您呐,现在还是闭上嘴,多歇会吧。” 梁警官果然听话地闭上了嘴,朝女儿抿唇笑。 梁锦宜刚要再对梁警官说些什么,身上的手机又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徐端,她连忙躲进卫生间里接听。 “你起床了?” 徐端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说:“晨训刚结束,准备去吃饭。叔叔怎么样了?” “手术顺利,刚刚已经清醒了。” “那就好。”徐端声音顿了一下又问,“你一夜没睡吧?特需病房的沙发应该够大,白天没事可以躺着补补觉。” 说到这个,梁锦宜不得不又对徐端说:“让你找关系给我爸手术,已经怪麻烦的了,手术做好就行了,其实不用特意安排特需病房的。” 徐端轻“呵”一声,低笑说:“梁七七,有这个条件干嘛不用?再说我不得趁机好好表现一下吗,能把你和叔叔一起拿下,一举两得最好!” 这人…… 梁锦宜又一下被徐端弄的说不出话来,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钟后,徐端又突然柔声说:“七七,照顾叔叔是要紧,但也别把自己累坏了,白天得空了就多休息一下,知道了吗?” 徐端现在的所言所行已然是一副男朋友的架势了,但梁锦宜听了不但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感,反倒觉得心里很温暖。 她在电话这端暗自点头回应:“嗯,我知道了。” 听见梁锦宜这么乖顺的回答,徐端低笑:“好,那我去吃饭了,一会儿还要飞。” “好。” 虽然嘴上应的痛快,但梁锦宜居然还是有点舍不得先挂断徐端的电话了。 有一会儿也没见电话挂断,徐端的声音又响起,他叫她:“梁七七……” 梁锦宜低应:“嗯。” “挂电话呀!” “哦。” …… 等梁锦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梁警官仰头躺着看着女儿笑,打趣说:“哟,听着我闺女是有男朋友了?” ------------ 第71章 我到底是谁的未来老丈人 梁锦宜朝梁警官努努嘴,浅笑:“还不算。” 梁警官不放弃,微抬起头继续猜,“那是追求者?” “哎呀,您就别问了,好好躺着!”梁锦宜被老爸问的有些害羞了,佯装微怒说:“之前不都答应过您嘛,有男朋友会带回来先给您看的,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再操心我的事了。” 梁警官重新躺好笑着说:“好好,我不问,我就等着,我看你是给我带回来一头猪,还是一只熊瞎子!” 听了梁警官的话,梁锦宜在心里对号想了一下徐端,忍不住笑着跟老爸狡辩:“怎么可能?我看上的人至少也得是一只矫健的雄鹰。” 梁警官哼笑一声,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梁锦宜细心地发现,梁警官的额头上开始有细密地汗珠冒出来,她连忙倾身询问:“爸,是不是麻药劲儿过了开始疼了,要不要我找医生来看看?” 梁警官眯着眼,微微摇了下头,“不用,这点疼不算啥,能挺住。就是有点累,我睡会儿,你一会儿自己吃个早饭,也睡会吧,把我闺女眼睛都熬红了,就不漂亮了。” 梁锦宜没想到他老爸都这个时候了,闭着眼睛还在打趣她,她无奈笑笑应着:“好,我知道了,那你再睡会儿。” 然后梁锦宜自己点了份简单的早饭匆匆吃过后,就赶上早上医护人员交过班后过来查房了。 虽然昨天给手术的那个院长没来,但似乎也都给医护们特意交代过,所以医护们对梁锦宜父女两人也都特别热情周到。 梁锦宜询问了医生给梁警官止痛的事,医生的回复是已经用了最好的镇痛药,可能还会有一点疼,因人而异,但应该在可以忍得住的程度。 都问明白了后,梁锦宜就放心了。 白天梁警官挂完水小睡的时候,她也就窝在沙发上眯了几次,总得来说,精神头还算够用。 晚上,梁警官术后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医生告知可以吃些流食了。 梁锦宜就叫了两份米粥,陪着梁警官一起吃。 白天休息了一天的梁警官,这会儿精神也好多了,半靠在床上自己拿着勺子喝粥。 一边喝还一边跟梁锦宜感叹自己老了。 梁锦宜就玩笑似的宽慰他说:“不老,一点都不老,你看你可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梁警官听了呵呵笑,“我知道我姑娘这是哄我呢!我自己头发白没白我还不知道吗,这是才染不久的。” 闻言,梁锦宜不作声了,就默默低头喝粥。 不知不觉间,他家梁警官是开始变老了。 昨夜里杨叔跟她说,如果梁警官再年轻十岁,不可能躲不开那个犯罪分子的报复。 想到这里,梁锦宜突然抬头对梁警官说:“爸,咱这次好了之后,就别往前冲了行不?你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也不能干一辈子,也给年轻人点机会多历练历练。” 梁警官摸着自己受伤那条腿,故作轻松地对女儿说:“行,听我闺女的!再说我这条腿呀,这下可能真要瘸了,想不退居二线可能也不行喽。” 白天管床医生跟女儿说过,像他这样的腿能保住已经是万幸,但因为神经受损,好了可能也不能恢复到以前的走路状态了,言外之意就是有可能会瘸。 他那会儿虽然闭着眼睛,但并没有睡着,他都听到了。 闻言,梁锦宜看着父亲微微发愣。 她正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这个后遗症的事儿呢,没想到她老爸已经知道了。 梁警官看见她的表情就笑了,“你以为什么都能瞒住我呢?瘸点就瘸点吧,总比没有腿强啊!你中午去吃饭,我都听那换药的小护士说了,本来我的腿是保不了的,但她们说我是谁谁的未来老丈人,惊动了大院长半夜来给我做手术,这才保下来的。” 说着梁警官哼笑了一声,朝梁锦宜这边倾了倾身体,问:“闺女,我到底是谁的未来老丈人,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一下?” 这……梁锦宜头皮有些发麻,她该怎么说呢? 说是相处中的相亲对象? 不行……梁警官一定会觉得这种关系随便受人家的恩惠不妥。 说是她喜欢并准备发展一下的人,那梁警官一定会充分发挥他的特长,刨根问底的把她好好审讯一番。 梁锦宜正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她老爸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可等门一拉开,看见门外站着的高大身影时,她惊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 梁锦宜你了半天,却被徐端痞笑着打断:“你什么?嗯?别愣着了,我来看看叔叔,快让我进去。” 可梁锦宜依旧挡在门口没让开,她看徐端一身迷彩的军人装束,伸着手指把徐端从上到下指了一遍,然后还是惊的没说出话。 徐端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看看自己,无奈小声在梁锦宜耳边解释道:“来的突然,没来得及换衣服,但我想叔叔是老兵了,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个,没准这身还能在他这儿加分呢!” 然后他不管梁锦宜的反应,抬手把她往旁边轻轻带了一下,门口腾出了一点空间,他就拎着果篮,大步地走了进去。 梁锦宜被徐端这一系列动作弄的愣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关上门立马在徐端身后跟上来。 梁警官见自己病房里进来一个军人打扮的小伙子,正喝粥的手一下就顿住了,他立即诧异地看向后面跟回来的女儿。 梁锦宜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梁警官介绍徐端,正有些为难呢,就看见徐端在床脚突然站的笔直,朝梁警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他手臂放下,笑着对梁警官说:“叔叔您好,我是徐端,知道您受伤,特意过来看看您。” 梁警官愣了一下,狐疑着将徐端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板着脸问:“你说你叫徐端?” 徐端依旧在原地站的挺直的像一棵松,以一种军人似的口吻大声回复梁警官:“是,我是徐端。” 然后他顿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梁锦宜,声音又逐渐变小继续说:“是锦宜的……” “我知道。” 梁警官突然打断徐端的话,面露神秘笑起来,“我知道你是谁!” 闻言徐端有些意外的又看看梁锦宜,梁锦宜也一脸迷茫。 “你也别看她,我这闺女啊,嘴严着呢!什么都没说。是医院里的小护士都窃窃私语说,我是你的老丈人。”梁警官又笑,“我还纳闷我成了谁的老丈人,我怎么不知道呢?你小子就来了!” “快来,过来坐,别站着了。”梁警官朝徐端招了招手。 徐端顺势走过去,把果篮放在柜子上,在梁警官身边坐下来。 “不好意思啊叔叔,昨天应该和锦宜一起过来的,但我今天有重要的任务,没办法只能现在才来。” 徐端双手搭在膝盖上,即使在椅子上也坐的笔直。 梁警官把视线落在徐端右臂的臂章上,那上面有三分之一是蓝色,天空的颜色。 “你是空军?”梁警官忽然问。 “是!”徐端应声,“隶属空军,我现在是试飞员。” 闻言,梁警官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但梁锦宜还是看出来了,怕老爸会说什么不好的话,她立马上前打岔,问徐端:“你是怎么来的?” 徐端难得的和她说话也正经了一回,说:“我跟取战鹰改型配件的运输机过来的,明早还要跟着一起回去。一号机改装完,我转场之前会给你们再飞几个起落,评估一下,可以的话就全面恢复试飞。” 梁锦宜偷偷瞥了眼梁警官的神色,发现他此刻正看着徐端在出神。 她也有些心不在焉地对徐端点点头,“我最近回不去,你和颜朗就看着安排吧。哦,对了,你吃饭了吗?” 徐端出现的太突然了,她什么都来不及铺垫,也来不及嘱咐,他的这个职业就这么说出来了,换任何一个父母都会替女儿担忧。 她现在只想找个借口把徐端暂时支出去,她得先和梁警官谈一下。 徐端没说话,朝梁锦宜摇摇头。 见状,梁锦宜还没开口,梁警官就出声了。 “七七,你去给小徐买点饭,我想单独和他聊会儿。” 完了,连梁警官这个对军队和军人无条件拥护的老兵,在听了徐端的职业后,脸色都变了,还要避着她单独聊聊,更何况是她家许教授了。 如果她以后真要和徐端走在一起,恐怕是要先在家里过五关斩六将了。 梁锦宜站在床边没动,为难地叫了一声“爸”。 梁警官又朝她挥挥手,“快去,我又不能吃了他,就我们爷们随便聊聊。” 梁锦宜还是有些犹豫,担心他俩这还没怎么着呢,徐端就会被梁警官劝退。 最后还是徐端把她推出去的,临关门前,他笑着对她说:“虽然有点没想到是这种情形,但你放心,我能应付得了。你去吧,我要一点花卷和小菜就行。” 看着被关上的病房门,梁锦宜忐忑不安的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只好先去医院食堂给徐端买饭。 她按照徐端的要求买了花卷和小菜,还另外添了两个徐端从前喜欢吃的小炒,付了钱就匆匆往回赶。 可等她在进入病房的时候,梁警官正和颜悦色的靠在床上,看着徐端收拾他们父女俩用过的餐盒。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危机就解除了? 梁锦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不知道徐端是用了什么办法,这么快就摆平了梁警官。 她站在门口有些愣神,徐端拿着收拾好的垃圾走过来,顺便接过梁锦宜给他买的吃食,小声对她说:“叔叔应该还想和你谈谈,我出去找地儿吃。” 梁锦宜皱眉问:“你能去哪吃?” 他又朝她痞痞一笑:“放心,这里我比你熟。” ------------ 第72章 梁七七你吃醋了 徐端出去后,梁锦宜重新回到梁警官病床前坐好,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确定他的情绪没什么不妥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梁警官察觉到女儿在暗暗观察他,他哼了一声,说:“想问什么问!” 心思被老父亲看穿,梁锦宜立马换上了讨好的笑容问梁警官:“你们都聊什么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您就变脸了?刚刚不是一听到人家的职业还一脸不高兴呢嘛?” 梁警官又哼笑一声,反问梁锦宜:“我为什么不高兴啊?还不是为了我姑娘的未来幸福能有保证啊?” 梁锦宜也学梁警官哼了一声,说:“那聊之前没保证,聊之后就有保证了?他到底说了什么讨好了您,能让您这么快就改变态度了?” 梁警官佯装怒意瞪了女儿一眼,然后突然又拉过她的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换成了一脸慈祥。 “他什么都没说,也没讨好我,是我看出来这小伙子对你是真心的,你呢也是真喜欢人家,不然也不能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护着是不?” “爸!”梁锦宜被梁警官看穿,有点害羞地叫了他一声。 梁警官哈哈笑,用手指点点她,又说:“你也不用害羞,马上快三十的人了,喜欢个人也不丢人。但他这个工作啊,属实成个问题,危险性太高。” 梁警官话说到这里,梁锦宜就立马打断反驳,“那您的工作就不危险吗?就算是普通人在马路上走,那也有很高的风险系数呢,交通意外,井盖丢失掉下水井里了,这不也没法避免吗?” 梁警官无奈,又伸手点了点梁锦宜的额头,“你呀,强词夺理。我也没说什么呀,这个人呢,老爸是很喜欢的,至于工作嘛,没办法的事,我也能理解,你接受他的人,就得接受他的工作,同时你也得和他共担这一份风险,这些你想好了吗?” 梁锦宜听了,很严肃认真的朝父亲点点头,“以前我只是听说,不太了解,但这次我亲自跟试飞工作,虽然亲眼见到了这个工作的危险性,会心惊胆战,但也清楚地认识到他们这个工作,对于我们的重要性。” “如果他不去做,所有的试飞员都不去做,我们这些工程师就是再有头脑再有想法,也只能一次次碰壁,原地转圈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出口,那科技又怎么飞速进步呢?科技得不到发展,又何谈科技强国呢?” 梁锦宜抿了抿唇,叫了梁警官一声“爸”,神色坚定道:“我作为一名飞机设计工程师,才更应该接受和理解他们的工作,我之前也认真地想过了,我既然想选择他,我就有和他共同承担这份风险的准备。” 听了梁锦宜的这一番话,梁警官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笑,朝女儿竖起了大拇指。 “我闺女比我强,心里有大局观,是好样的!” 梁锦宜被老爸这样称赞有些不好意思,她微低下头笑笑,说:“我也只是动动嘴,现在也还做不了什么。” “会的,我闺女是个能做大事的人。”梁警官呵呵笑,只是笑着笑着突然又轻叹一声。 梁锦宜闻声立马抬头看向梁警官。 梁警官有些担忧地说:“你和这小伙子也算合适,只是你们以后啊,你妈那关要难过了。你这对象找的,不明显要走她的老路嘛,她这一辈子吃过的苦,不可能让你再去尝,你说她会轻易答应嘛?” 梁警官想到这里,又叹息一声说:“也都怪我!让她跟我吃了半辈子苦,也连累我姑娘了。” 梁锦宜闻言朝梁警官笑笑,安慰他:“没事儿,船到桥头自然直嘛,真到那天,您别忘了帮我去说说话。” 梁警官哼了一声,“我去说,不给你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最后父女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无奈笑了。 梁警官毕竟刚经过一场大手术,又连着说了好半天的话,没一会儿就又开始有些精神不济,躺下休息了。 梁锦宜帮老爸掖好被子,就轻手轻脚的出门准备去找徐端。 她刚一出门,就看见几个小护士弯身围在走廊长椅的一端,不知道在干什么。 梁锦宜也没太在意,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就给徐端打电话。 没一会儿,就有手机铃声从那几个小护士中间传过来。 梁锦宜听见了一愣,立马抬眼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了。” 没几步的距离,徐端的声音从几个小护士身前传来。 “喂,七七。” 梁锦宜听见听筒里也传来了徐端低沉好听的声音,她扁嘴,语气有些酸:“没想到我们徐队还是像当年一样受女孩子欢迎啊。” 她话音刚落,就见几个小护士同时后退了几步,徐端手举着手机站起身,目光越过一个小护士头顶也朝她这边看过来。 看清真的是她后,他朝她痞痞一笑。 然后他低头对面前的几个护士说:“各位美女,照片一定得删干净,拜托!” 几个护士很配合的分别把手机拿给徐端看了一眼,徐端又对她们说了声“谢谢”后,几个小护士一脸害羞地回了护士台。 梁锦宜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徐端。 徐端也看着她挑眉坏笑,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待走到她面前,他居高临下地倪着她,有些拽拽地问:“怎么,梁七七你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我又没资格。” 梁锦宜撇嘴,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越过徐端,朝他刚刚坐的长椅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去,靠在椅背上看他。 徐端也紧跟着回过身,看着梁锦宜顿了一下,然后侧过头偷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梁锦宜没好气地问:“你又笑什么?” 闻言徐端轻咳了一声,抿唇憋笑,也走到梁锦宜身边坐下。 四目相对,他还是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一边笑,他还一边问梁锦宜:“我说梁七七,这十年你是吃了铁吗?怎么嘴就这么硬呢,明明就是吃醋了,就是嘴硬不承认。” 梁锦宜被他说得有些羞愤,从衣兜里伸出一只手对着徐端胳膊就开始拍。 “你才吃铁了呢,你还吃了钢,合金钢!” 徐端坏笑着一把抓住梁锦宜那只作乱的手,打趣她说:“嗯,我吃了钉子,钢钉,都是你喂的。” 梁锦宜看着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徐端话里的意思,她有些慌乱又害羞地把自己的手从徐端的大手里抽回来。 “瞎说八道!” 梁锦宜连忙把视线也移开,看向别处,不敢再看徐端的眼睛。 徐端低声呵呵笑,把唇凑到梁锦宜耳边轻声说:“梁七七,看到你吃醋,我很开心。” 有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廓上,梁锦宜下意识地朝另一侧躲了一下,然后扭头拿眼睛瞪徐端。 “可是我要先说明,不是我招惹她们,”徐端语气无奈,“我坐这里看手机,被她们几个偷拍,然后搭讪,我只能好言相劝,让她们帮忙删掉照片。” 闻言,梁锦宜看徐端的目光也瞬间柔和下来,几秒后她又收回视线,低声说:“我又没问,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听见徐端跟她解释,她心里却像是抹了一层蜜一样甜。 “你没问我才要先报备呀,得主动接受你的审查,才能早日转正是不是?”徐端歪着头凑近梁锦宜,看着她的眼睛说。 梁锦宜抿着唇憋着笑,忍着过速的心跳,伸手把徐端近在眼前的头推开,“你说话就说话,别靠太近。” “行。”徐端呵呵笑,靠回自己的椅背上,眼睛依旧紧盯着梁锦宜。 没一会儿,他突然很认真地问:“昨天一夜没睡,累吗?要是累的话,肩膀可以借你靠着歇一歇。” 梁锦宜朝他摇摇头,说:“还行,白天也眯了几次。” “还逞强!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要不今晚我陪叔叔,你回去休息一晚,明天我让刘叔帮忙找个靠谱的护工。” 梁锦宜摇摇头,“不麻烦了,我爸他肯定不习惯的,我自己可以的。” 见她拒绝后,徐端还要再劝,却被梁锦宜把话题扯开了。 她想起来昨天那个刘院长的话来,就问徐端:“我昨天听刘院长说,你爸,是沈海军区的首长,是真的吗?” 徐端听了顿了一下,忙说:“他是他,我是我,你可别又因为我的家庭出身拒绝我啊。” 梁锦宜被他急切的语气弄的一愣,随即笑起来:“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咱们沈海军区的‘太子爷’,更没想到我和我爸居然也沾了你‘太子爷’的光了。” 徐端被梁锦宜调侃的有些哭笑不得,无奈说:“一直以来,我都刻意把自己和老头子分得很清,但没办法,老头子的光环太重,我躲也躲不开。” 梁锦宜笑,“你还躲,可能换做别人借光还来不及呢!” 徐端摇摇头痞笑:“我们家老头子的光可不是好借的,借了轻则挨骂,重了就要挨揍了。” 闻言梁锦宜有些惊讶,问:“他现在还揍你呀?” 徐端被梁锦宜问的怔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好像给她当笑话讲过这事儿,于是他又无奈笑笑,说:“什么时候,老子打儿子不都是天经地义的?” 梁锦宜又被他的话逗笑,但笑着笑着她突然想起徐端找关系给梁警官手术的事,又开始担心起来,问他:“那我爸的事,不会又连累你挨揍吧?” ------------ 第73章 我是她现在的男朋友 听见梁锦宜这样问,徐端怔了一瞬。 她的心思真的太细腻了,事实也正如她猜的那样。 他家老头子今天中午就给他打了电话,质问了这件事。 起初是没好气的在电话里冲他狂吼了一顿,他当时真怀疑,如果老头子的脚要是够得到他,一定会立马给他两脚。 但吼着吼着就画风突变了,开始侧面打听关于他对刘院长口中所说的那个女朋友和未来老丈人的事了,对此徐端只在电话里拽拽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首长,这现在还属于机密,无可奉告。但等时机成熟,会直接带人回去面见的。” 徐端这一句话,直接气的老头子又开始在电话里开骂,但他也没惯着老头子,直接一句“我得休息了,下午还要飞。”就单方面挂了老头子的电话。 他估计老头子中午肯定要在办公室里跳脚骂人了。 徐端想到这里不自觉的就笑了,然后颇无奈地说:“就算是老头子爱揍人,我不到他跟前去,他也鞭长莫及吧?没事儿!再说,刘叔也不能完全算他的关系,怎么说我也在沈海飞了那么多年,还不能认识几个领导了?” 梁锦宜看着徐端那副酷酷的表情,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应和他。 “嗯,你能!” 徐端啧了一声,问梁锦宜:“哎,梁七七,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儿不?” 梁锦宜抬眼看他,表情很认真地回:“能!”然后自己憋不住,又先弯唇笑了。 徐端直勾勾地盯着梁锦宜看了一会儿,也无奈跟着她笑起来。 笑着笑着,梁锦宜又突然问徐端:“哎,你刚刚跟我爸都说了些什么,怎么我买个饭的功夫,他对你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闻言徐端怔了一下,反问:“那叔叔怎么说?” 梁锦宜努了下嘴,“就是因为他没怎么说,我才问你啊。” 徐端拉着长音“哦”了一声,然后痞痞地说:“那我也不能说。” 梁锦宜作势伸手拍了他一下,眼神威胁,“说不说?” 徐端拿她这样子没辙,只能伸手挠挠眉心,妥协。 “好,我说。” 可说什么呢? 说叔叔突然改变态度,是因为认出了他就是十年前那个冬天里,经常出现在他家门口晃的那个小平头男生? 那是梁锦宜出国交换前的那个寒假,她因病突然离校回家,还拉黑了徐端的所有联系方式,让徐端感到很莫名其妙。 他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心里搏斗,决定趁着春节为数不多的半个月假期,找梁锦宜当面谈谈。 虽然知道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他徐端也不是个缩头乌龟,不管她会不会给他回应,他都想尝试一次,把自己的喜欢对她说出口。 可他连续在市公安小区晃了好些天,都没有遇到她。 期间他或是自己,或是托陆昂去问过林以沫,能不能帮忙给两人联系一下,但在林以沫那都碰了壁,一点消息也问不出来。 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又利用了老头子的关系,托人问了市局有没有一个姓梁的警官,又通过梁警官资料查到了她家的具体门牌号。 他鼓起勇气拿着门牌号找上门,但她家里始终没有人。 他又连续等了七天后,假期结束,他只能归队。 但晚上在病房里,梁警官认出了他,说有一次他回家和他在楼道里擦肩而过,处于一个警察对陌生人的警觉性,他暗暗打量过他,记得他的长相。 后来他在家里查过门外的监控,发现这小子在自己家门前已经晃了好些天了,但不知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能等后续观察再判断,可那之后他却也再也没出现过。 今日看到他,忽然就对上号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梁警官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十年前那个冬天,在我家门外徘徊了一个星期的人是你不?” “你那时是来找我家七七的不?” “大一寒假送她回家的那个男生也是你对不对?” 徐端回想了一下,一一回答:“是。” 然后梁警官就笑了,什么都没再说。 只是这些,他不想再和梁锦宜提起,毫无意义。 所以也就拜托了梁警官也不要告诉女儿。 徐端顿了一会儿,面露难色看着梁锦宜:“可我确实没说什么啊,你想让我说什么呢?可能是叔叔看出我对你确实真心,真的比金子还真,就不为难我了呗。” “又瞎说!徐端,怎么我从前没看出来你这么油嘴滑舌呢?” 徐端哼了一声,表情有些委屈,“我可没瞎说,叔叔的眼力都比你好,我对你的心,就你看不出来!过去我在你面前说话那已经是很克制了,还不是为了让你对我的印象好一些,能喜欢我?” 梁锦宜咬唇不说话了。 合着徐端过去在她面前都是伪装的,现在才是真的放开自我了。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徐端的,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落差。 两个人视线相对,徐端忽然收了笑,此刻他想对梁锦宜再说点什么,但他的一声“七七”刚叫出口,梁锦宜就已经挪开视线,面露惊喜从座椅上起身了。 “咦?你怎么回来了?”梁锦宜朝走廊的一个方向惊问了一声。 徐端也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和他一样,一身迷彩作训服的军人大跨步急急地朝梁锦宜走过来。 本来在这个医院看见这身衣装的人一点都不奇怪,可一下出现在这里两个就很不寻常。 男人右肩上的臂章也和他一模一样,惹眼的天空蓝,隶属空军。 和他也没有什么不同,男人双肩上扛着的是两杠两星,也没比他多一星。 是梁锦宜喜欢的那个少校,如今也才升到中校嘛。 这升得也忒慢了点吧?他后来者都赶上来了,这家伙混得也不怎么样啊! 徐端努力在男人身上寻找,能让自己和他缩小差距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感觉到有一丝苦涩涌上心尖。 但这次,他不能什么也不做就认输。 于是他也立马起身,站到了梁锦宜身侧,皱眉看着已经走近的男人。 陆骁单手拎着手提包,在梁锦宜面前停下来,用有些责怪的语气对梁锦宜说:“你都回来了,我怎么不能回来?” 梁锦宜朝她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陆骁又问:“昨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要不是杨叔,我还被你瞒着呢。” 梁锦宜扁嘴,带着些撒娇的语气狡辩道:“不是怕你出任务分心嘛,我都回来了,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陆骁用手指点了点梁锦宜,无奈笑:“你呀你,主意越来越正了!” 说着,陆骁把视线移到了梁锦宜身边同样穿着军装的男人身上,皱眉打量。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这人,从他走过来开始,目光就一直锁着他,可却感觉不到一点友好。 “这位是……”陆骁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徐端,狐疑着问梁锦宜。 “额……” 梁锦宜正在脑中想着该怎么跟陆骁介绍徐端呢,没想到徐端却率先出声了。 “我是她现在的男朋友。”徐端的语气冷嗖嗖的,“现在”两个字几乎像是从他齿缝儿里用尽力气蹦出来的。 陆骁听了愣了一下,看着梁锦宜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起?” 梁锦宜刚要张口回答,却又一次被徐端抢了先。 他像一只斗鸡张开了翅膀一样,对着陆骁就开始扑腾,“就最近的事,可能是锦宜忙,没时间通知你吧。再说,这事儿你知不知道,好像也不怎么重要吧?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闻言,一直被他抢话,来不及开口的梁锦宜伸手在他身后捅了他一下,歪头用眼神示意他闭嘴不要说话。 可徐端这会已经醋意大发,顾不得自己还是个待转正的身份,也视线直直地回看梁锦宜。 两道视线激烈的较量一番后,最终徐端败下阵来,点点头,瞥开视线不再看面前这两人。 陆骁起初不明不白的就被徐端话里话外带的刺给扎愣了,但看见自家妹子和这人互相对视的那眼神,再回想一下那人看他的眼神,好像一下就明白了。 那分明就是看敌人一样的眼神。 他突然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徐端的视线又被他的笑声吸引,转回来皱眉看向他。 “我想你对我好像有点什么误会,不然怎么刚见面就有股莫名的敌意呢?”陆骁问。 徐端看着陆骁哼了一声,没回应。 陆骁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说:“兄弟你好,我是陆骁。” 徐端却一点面子都没给,立马转过脸面向梁锦宜,小声嘀咕:“谁是你兄弟。” 陆骁手没有收回,依旧笑,问徐端:“你确定不打算和我认识一下吗?” 徐端还是没理,一脸傲娇。 梁锦宜在一旁不停用眼神暗示徐端,可他一点也不为所动。 最后梁锦宜没办法,只能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不再管了。 算了,他自找的,就自己受着吧。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气性,就看陆骁不对头了。 见徐端一直不回应,陆骁慢慢放下自己的手臂,哼笑:“嘿,小子,掐架找错对象了吧?” “没错。” 他怎么会认错呢,就是他抢走了他喜欢的姑娘。 陆骁无奈摇头,这小子怎么跟他油盐不进呢? 于是,他也不在跟他较劲,转而一边拉着梁锦宜朝病房门口走,一边问:“七七,爸怎么样了?睡了吗?我听杨叔说手术做的很好。” 爸? 徐端听见这称呼一下子震惊了,脑子一时有些迟钝,又很快闪过了一些不好的想法,他下意识拉了一下梁锦宜,但梁锦宜没理他,转过头告诉陆骁:“爸刚刚有点累,躺着休息呢,你进去看看他吧,他看见你一定很开心。” 陆骁点点头,伸手轻轻去推门,但进门之前,他突然又转回头来看向徐端,微微笑着说:“小子,我是七七的大哥,你也应该跟着她叫我一声大哥才行。” ------------ 第74章 梁七七,我好开心 陆骁进了病房后,走廊里就剩下梁锦宜和徐端两人。 徐端拉着梁锦宜的手臂,满脸震惊看着她问:“他是你哥?” 梁锦宜本来因为他对陆骁的态度不想理他的,但被他拉着,她一下又挣脱不开,只能无奈点头:“嗯,是。” “什么哥,表哥?”徐端皱着眉又问。 梁锦宜扶额,他俩这还没正式开始呢,徐端这醋吃的也太没道理了吧?居然连哥哥的醋也吃! 她轻叹一声,语气更加无奈:“一个户籍上的哥哥,你说是什么哥?” “亲哥哥?” 梁锦宜点头,“嗯,差不多,他爸是我爸的老战友,是烈士,他很小就到了我家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我,所以,他和亲哥哥没区别。” 闻言,徐端一下愣住了,脸色也变了几变,甚是好看。 她家里还有一个和她不同姓的哥哥,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 这会儿他心里一半是欣喜,一半又是懊悔,要是当年他再深入查一下她的家庭就好了。 徐端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是何表情才好了,一会儿想笑,一会儿又想哭,原来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单方面的误会。 梁锦宜察觉到徐端的表情有点怪怪的,忍不住偷笑。 笑完了,又贴心地安慰他,“你也不用是这样一副表情,陆骁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不会在背后说你坏话的。” 徐端愣愣地看着梁锦宜,他现在哪是怕陆骁在背后给他说坏话啊,他是觉得,他和她错过的这些年不值得。 如果当年他就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他们两个也不会失去联系这么多年。 不过,还好,他庆幸自己最终也没有放弃,终于等来了真相。 欣喜还是大过难过。 徐端单手抵了一下自己的唇,目光直直地看着梁锦宜,突然格外开怀地笑起来。 这人,好奇怪哦。 这么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都快赶上功夫变脸了。 梁锦宜抿抿唇,疑惑地问徐端:“你怎么了?傻了?笑啥?” 徐端不顾梁锦宜的话,突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弯唇,在她耳边热气轻吐:“我开心。” 梁锦宜一点准备也没有,猛地被徐端这么抱住,她有些懵,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脑子里也瞬间一片空白。 “梁七七,我好开心。” 徐端带着低沉好听的声音又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梁锦宜的意识渐渐从发懵的状态回笼。 她的心脏开始抑制不住地狂跳,脸颊也越来越烫。 徐端他这是……被陆骁刺激疯了吧? 梁锦宜的双手动了一下,想推开徐端,但又放下。 好像有点舍不得呢? 可任他这样继续抱下去吧,她感觉自己全身都正在开始发烫,再过一会儿就要变成一只被煮熟的虾子了。 她闭了闭眼,终于抬起双手用力将徐端推开,红着脸又羞又愤,瞪着徐端。 “徐端,你!扣分!” 说完,她转身急切地推开病房门,一头扎进去,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徐端看着紧闭的房门,愣了一瞬,然后忍不住又暗自笑起来。 可笑着笑着,他心里又有一丝按捺不住的伤感悄悄跑出来。 他收了笑,重新走回到长椅边坐下,双腿岔开,双臂肘在膝盖上,无声地用手搓了搓脸,然后又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 这笑,不是笑别人,正是笑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过去就是一个十足的傻逼,大笑话。 那时她说她有个暗恋了很久却得不到的人,他就因为一个拥抱,先入为主的认为陆骁就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到底是怕输,才会有了退缩的想法,也才会迟疑了那么久,错失了向她表白的时机。 也因此一错再错,错过了这么多年,差一点就是真的错过了。 陆骁进到病房里的时候,梁警官已经睡熟了。 他没打扰他,只是把手提包放在一边,坐在梁警官旁边默默地看着他,陪着他。 然后没一会儿,陆骁就听见病房的门响了一声,他侧头看过去,却迟迟不见人走进来。 他起身走到门口,就见梁锦宜红着一张脸,靠在门上出神。 他忍不住弯唇笑起来,喊她。 “七七。” “嗯?” 梁锦宜被陆骁叫了一声,迅速回神看向他。 陆骁裂嘴,笑的更开,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问:“你,脸怎么那么红?连脖子都红透了。” “啊?”梁锦宜立马双手捂上自己的脸,假装镇定,反问:“有吗?” 陆骁看着她抿唇,神情认真地点点头。 梁锦宜看着他沉默了一瞬,然后收回视线,抬脚朝病房内走,状似平静地说:“哦,可能是穿多了吧,有点热。” 然后她还真把身上的外套解开,脱下来放在沙发上,又在一旁坐下来。 陆骁看破却不说破,勾唇笑着也走到沙发边坐下来,轻声问:“外边那小子走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梁锦宜从茶几上拿起一个青桔子开始剥皮,看似无意地回:“不知道。” 这个季节的桔子水分足,连桔子皮都是一掐一股水。 梁锦宜刚剥了一块桔子皮下来,就有汁水泚到她脸上,她立马把桔子放在茶几上,又随手抽了一张纸擦脸。 陆骁见状低笑一声,拿起她没剥完皮的桔子接着剥,一边剥一边又随口问道:“那小子真是你男朋友?” 梁锦宜正擦脸的手顿了一下,抬眼去看陆骁,他没在看她,只在神情专注地剥橘子。 她又收回视线,继续用纸巾擦脸。 “我不知道。” 听见这样的回答,陆骁有些不可置信地立即抬眼看她,随即轻呵了一声,再问:“那他为什么对我敌意那么大?” 梁锦宜这次又是随口一句“不知道”跑出来。 闻言陆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哼笑起来:“一问三不知,梁七七,你可真行!” 梁锦宜也不在意他说什么,把手里的纸巾团成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从陆骁手里拿过他刚剥完的桔子,一掰两半,伸手递过一半给陆骁,问:“你要吗?” 陆骁摇摇头,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 见陆骁不要,梁锦宜把手收回来,扯了一瓣桔子下来,放在嘴里,酸的她瞬时皱起眉头。 看着她这有些可爱的表情,陆骁又无奈地摇摇头,笑说:“快三十了你也是个小孩儿!” 梁锦宜扁扁嘴,又放了一瓣桔子到嘴里,这次好像没有那么酸了,她含糊着说:“我这叫童心未泯。” 陆骁看着他,哼笑一声,没再说话。 等梁锦宜一个桔子快吃完了,他又问她,“还要吗?” 梁锦宜摇摇头,“不了,太酸了。” 陆骁低笑,语气有些戏谑地问她:“有外面那位酸吗?” 梁锦宜被陆骁的话问的愣了一下,然后也低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没正式在一起呢,他看见你,连我们是什么关系都没弄清楚呢,就开始炸毛了,这飞醋吃的,真是没边了。” 梁锦宜说着,无奈地摇摇头。 “但这恰恰也能看的出来,他很在意你。”陆骁如实说出自己的感觉。 “是吗?”梁锦宜有些不自信的反问,“你和爸都这么说,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我还是有点怕,怕付出了真感情,最后又是空欢喜一场。” 这下换做是陆骁愣了一下,脑海中忽然想到什么,他开口又问梁锦宜:“那家伙就是你当年喜欢的人?” 梁锦宜朝陆骁苦笑了一下,点头。 陆骁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回事,怎么得出他不喜欢你的结论的,但就现在看来,他在意你,这根本不用怀疑,我不会看错的。” 梁锦宜看着陆骁,不说话。 当年的事,到现在她自己也弄不清了,因为害怕,不敢敞开自己的心,也就不敢拿那个晚上的事去问徐端。 但因为清楚自己心里放不下,她才决定抛弃过去,重新再试试。 看着梁锦宜那副迷茫又犹豫的表情,陆骁突然又笑了。 “诶,梁七七,你当年违背妈的意愿,坚持要学飞行设计,做飞机设计师的那个孤勇劲儿呢?拿出来一点儿,你就不会看不清人的一颗真心。” 梁锦宜听了陆骁的话,顿了一下,好像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自己都不能打开心房去接纳一个人,又怎么能看到人家的真心呢? 梁锦宜想,等她和徐端都有空了,她得再和徐端敞开心扉地好好谈一谈了,至少当年的事,她不能再糊里糊涂地给自己心里留这么一根刺,不管是好的坏的,她都得管他要一个理由。 梁锦宜正暗自想着,陆骁突然又出声问她:“看他的装束和军衔,是飞行员?” 不然,以他的年龄来看,不会升的这么快。 闻言,梁锦宜点头,“试飞员。” 陆骁听了,瞪着眼微微震惊了一瞬。 然后他伸手指指梁锦宜,叹息一声说:“以后有你苦头吃了。” 梁锦宜以为陆骁指的也是许教授那关难过呢,她无奈笑笑,朝他撒娇:“我知道妈那关不好过,真到那时候还得要哥去妈跟前帮他说说好话呢。” 陆骁哼笑,“就他刚刚对我那态度,我不说坏话就不错了。” “我不信,哥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梁锦宜继续讨好。 陆骁轻嗤,“别拍我马屁,没用!诶,梁七七,你又把我带跑偏了,我说的吃苦头,不只是妈那儿,还有他这工作的危险性,你和他一起,以后就得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你受得了吗你?” 梁锦宜听陆骁这么说,不服气反问他:“那你这行又比他好多少?” 陆骁被她这么一将,愣了。 随后他也苦笑,无奈地说:“所以我不找女朋友,我不能随便害人家姑娘。” 梁锦宜撇嘴,“你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万一你遇到了你喜欢的姑娘,那人家姑娘也就愿意让你害呢?你还推开不成?说不定那也是另一种伤害。” 闻言,陆骁看着她笑,“这小嗑整的一套一套的,你不就是想说,你就是那个愿意被他害的姑娘吗?” 梁锦宜很认真地点点头,“如果是他,提心吊胆算什么,刀山火海我也愿意。” 陆骁听了,又嗤笑一声,“哟,你都非他不可了,那还怕个什么劲儿啊,原地结婚得了。” “你!哼!” 斗嘴斗不过陆骁,梁锦宜撇过头,索性开始不理他。 ------------ 第75章 以后我养你 “你们俩呀,都多长时间不见面了,聊着聊着就开掐!” 梁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俩吵醒了,正微抬着脑袋看着他们这边。 陆骁赶忙起身到梁警官跟前,关切地问他:“爸,你醒了,腿疼吗?” 梁警官连忙朝他摆摆手,说:“好多了,不疼。” 陆骁无奈笑:“您呐,就是逞强嘴硬,咱家七七就是随了您了!” 梁锦宜在沙发上朝他哼了一声,没再多说话。 父子两人见状在这边互相对视一眼,笑了。 梁警官忽然问陆骁:“诶,你怎么回来了,我这么点伤,还给你惊动了,你那都是大事,耽误不得。” “我做的都是大事,不能耽误,七七的事就能耽误?那不也是巩固国防的大事吗?爸你也太偏心了!”陆骁故作嗔怪地说。 梁警官说不过他,无奈笑着叹息了一声,“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是我拖累你们了,明天还是找个护工照顾我,你们各自回去做你们的大事。” “爸,你说什么呢?”梁锦宜这下扁着嘴从沙发上起身,也坐到梁警官身边,“家和国都是大事,我们连你都照顾不好,还能做什么大事?您呐就安心养伤,我们心里有数,不会耽误工作的。” 听了女儿的一番话,梁警官点点头,随后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梁锦宜问:“小徐呢?走了吗?” 闻言,梁锦宜和陆骁对视了一眼,眼睛微微睁大了一圈,吐了下舌头说:“我光顾着跟你们说话了,怎么把他给忘了?” 说着,她起身正要出去看看,梁警官就叫住她说:“也不早了,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睡,回去休息休息,今晚陆骁陪我就行,正好我们爷俩说说话。” 梁锦宜无奈,笑应:“行,您是有了儿子就不要姑娘了!” 梁警官伸手点着梁锦宜,眼睛却看着陆骁说:“你看看,她小时候那歪劲儿又上来了。” 陆骁也笑,催梁锦宜:“快走吧,这有我呢。” 梁锦宜从病房出来,就看见徐端还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目光有些空洞,似乎在想事情。 她轻轻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在想什么呢?” 徐端抬头看她,立马换上痞痞的笑,“想你!” 梁锦宜被他的话噎住,看着他怔忪了一瞬。 随即她又清了下嗓子,不理他这句撩拨的话,转而问他:“那个,晚上你住哪儿,是回家吗?” 闻言徐端哼笑了一声,站起身,身体前倾凑近梁锦宜,语气带着些慵懒问她:“梁七七,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想让我送上门去给老头子揍吗?” 今晚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就算是不挨揍,他当然也不能回自己家了。 额……她居然忘记这茬了。 梁锦宜想了一下又问:“那宾馆、招待所?” 徐端双手插在迷彩裤子口袋里,朝梁锦宜耸了耸肩,挑眉道:“出来的急,没带证件。” 得!这也不行了。 梁锦宜皱眉,有些无奈地问:“那你今晚住哪啊?有没有之前的战友什么的,可以收留你一晚?” 徐端上前一步,又朝她凑近了一点,低声问:“七七,你就不能收留我一晚吗?我可是特意来沈海看叔叔的,我没地方住,你得负责!”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贴近,徐端呼吸喷出的温热气息全都洒在梁锦宜脸上,她吓得立马后退一步,与徐端拉开距离。 梁锦宜拿眼瞪着徐端,总觉得他这副无赖劲儿,似乎出来急,忘带证件什么的,就是他要耍无赖的借口。 于是再开口,她也没跟他客气。 她朝他弯唇笑,笑的格外温柔,语气缓缓地说:“可是,徐队,好像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收留你也不怎么合适呢。” 徐端也歪头看着她笑,语气慵懒反问:“哦?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梁工说说,我听听,看看到底合不合适?” “待发展的相亲对象关系,孤男寡女,你说合适吗?” 梁锦宜说完瞬间就收了笑,立即转身准备回病房拿包。 徐端也马上从她身后跟上来,又痞又无赖地笑着凑到她跟前说:“合适,再合适不过了,说不定单独相处一晚,你突然就觉得我不错,明天一早就转正了呢。” 闻言梁锦宜停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没想到这些年万米高空上的紫外线,不只是把他的皮肤晒黑了,还把他的脸皮都给锤炼厚了。 徐端在她这儿都开始不要脸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于是梁锦宜在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后,缓缓弯起唇角,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徐端看见她的笑容,以为她这是答应了呢,顿时心花怒放,也给了梁锦宜一个大大的笑容。 但他没想到,她脸上虽然朝他笑着,可脚下却一点儿都没客气。 梁锦宜脚下动作极其利落地一抬一跺,再一捻,徐端就“啊”一声皱着眉单脚跳起来。 “梁七七,你要谋杀亲夫啊!” 梁锦宜还是一脸甜笑看着他,温言软语道:“想得美!” 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得寸进尺! 她还真得像林以沫说的那样,不能让他得到的太容易了。 梁锦宜推门进病房拿包,徐端也面部表情颇无奈地瘸着一只脚跟进去,准备在离开前跟她爸和那个误会有点深的大哥打声招呼。 可他还没开口呢,梁警官就发现了,问他:“小徐啊,你到哪去了,这么会儿功夫腿怎么了?” 闻言徐端没敢直说,只抬眼看了看梁锦宜。 梁锦宜也没吱声。 但陆骁一眼就看出来了,刚刚他去卫生间的时候,门口的动静他也听到了点。 他皱眉瞪了眼梁锦宜,语气有些责怪地说她:“七七,飞行员的身体有多金贵你不知道吗?怎么能没轻没重的?” 梁锦宜被陆骁说的抿唇不说话了。 她其实也不是真想把他弄瘸,或是怎么地,就是当时因为徐端的话她有些气,一时忘记顾忌了。 但他那么说,就好像她很随便似的,随随便便过一夜,随随便便的就可以在一起了,她就是有点气不过。 见陆骁在帮他斥责梁锦宜,徐端立马又受不了出声帮她开脱了。 他笑着叫陆骁:“大哥,这不关七七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就不要怪她了。” 陆骁听了哼笑,语气戏谑:“现在叫大哥了?刚才不还和我掐的起劲儿呢吗?谁是你兄弟,对吧?” 徐端被陆骁打趣的话噎住,笑容也瞬间僵在脸上。 梁锦宜见状,皱眉叫了一声:“陆骁!”然后她快速推着徐端朝门口走,“爸,我们走了噢。” 临出门前,她又回头瞪了一眼陆骁。 陆骁看向她无声用口型说了句“护着吧你”,然后有些嚣张的笑起来。 两个人出门后,梁锦宜立马松开了徐端,一个人走在前面。 徐端紧跟着凑到她身边,裂开嘴呵呵笑,问她:“梁七七,你刚刚是在大哥那儿护着我呢,是吧?” 梁锦宜没理他继续朝前走,徐端又笑嘻嘻接着问:“其实你很怕你家里人不喜欢我,是吧?” 梁锦宜还是不理他,走到电梯前伸手按下电梯下行按键。 徐端忽然站到梁锦宜面前,挡住了电梯门,忍不住唇角大幅度地向上仰起,笑问:“七七,其实你在心里已经接受我了,是不是?”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这个时间段,电梯里正好是空的,没人。 梁锦宜伸手轻推了徐端一把,他笑着倒退了两步进了电梯。 梁锦宜也缓步走进来,面对着徐端勾唇笑。 “刚你在陆骁那维护了我一次,我又跟他那儿护了你一次,我们两个就算扯平了。你想早日转正呢,就继续好好努力,别再跟我说那些不着四六的话,不然我就……” “你就怎么样?”徐端向前倾身痞坏地问她。 梁锦宜愣一下,立马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小声说了一句:“红牌!” 徐端听了忍不住呵呵笑,看着电梯门上反射过来的梁锦宜微微红着脸,他向后靠在电梯轿厢臂上,语气慵懒又散漫地说:“行,我继续努力。” 梁锦宜看着电梯门上一前一后的两个人的身影,也忍不住勾唇低低地笑起来。 出了医院大门,梁锦宜没再问徐端晚上住哪,就自己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可门还没关上呢,徐端就也紧跟着挤进来。 梁锦宜皱眉瞪他。 徐端关上出租车后座门对着她笑,“我说梁七七,我真没带证件,你不能真让我回家去挨老头子的揍吧?反正今天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你得管我住宿。” 就这么被徐端赖上了? 梁锦宜无奈,揉揉太阳穴叹气。 “放心,我只要个沙发就行,或者打地铺也行,不会越界的。”徐端趁机又及时补充。 正好这时候,司机师傅问他们去哪,梁锦宜只好报上了她之前在沈海的租房地址。 徐端闻言,侧头看着梁锦宜愣了一下。 等出租车平稳行驶上高架桥,他才没忍住开口问梁锦宜:“你在沈海的时候就住这里?” 听见徐端问这个,梁锦宜的心猛跳了一下,怕他怀疑什么,她只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可徐端并没有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他不解地接着问:“可这边这么偏,小区都很老旧,离你们研究所又不是很近,你为什么会选这里住?” 梁锦宜闭了闭眼,咬唇又叹息一声。 “我喜欢安静,偏僻的地方够安静,行吗?” “不是吧梁七七,你说这里安静?”徐端诧异地看向梁锦宜,“旁边就是一个王牌飞行团,整日里战机飞得震天响,你管那叫安静?是我耳朵不好使,还是你耳朵有问题了?” 徐端歪着头,目光擎着梁锦宜,笑她。 “我之前就是这个团的,夜航天天都有,睡眠质量不好的,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觉,周围除了家属,没人会住,这儿房子也没人租的。” 梁锦宜有些心虚,怕徐端反应过来,马上就开口怼他:“我不是人吗?首先,我睡眠很好,不会觉得吵。其次,没人租的房子才便宜,我一个刚工作的工程师,没你徐队那么有钱!” 说着,梁锦宜顿了一下,问徐端:“现在,能别在这事儿上揪着不放了吗?” 闻言徐端低低笑,“好,以后我养你。” “谁要你养了?” ------------ 第76章 我下巴疼,你给我揉揉 月色高悬,不远处时而传来阵阵轰鸣声。 昏黄的楼道里,梁锦宜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徐端也紧随其后跟进去,生怕梁锦宜再把他关在门外似的。 梁锦宜进门后,没先开灯,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摸着黑在门口换了鞋就直接朝里走,几步就融进了黑暗里,徐端看不清她在哪儿,只能关上门站在门口叫她。 “哎,梁七七,你怎么不开灯?” 没有得到梁锦宜的回应,徐端在门口的墙上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一个开关,他随手按下去,室内还是一片漆黑。 “梁七七,你这灯是不是坏了?” 徐端话音刚落,屋内顿时一片灯光大亮,梁锦宜也从里面的小餐厅里走出来。 “老房子电路老化,怕发生意外,十一走之前我把电闸关了。” 梁锦宜又走回到门口,从柜子里拿了一双女士的夏季拖鞋放到了徐端脚边,说:“没有男士拖鞋,这是我夏天穿的,你就将就一下,如果嫌弃就别穿。” 徐端一听她这里连男士拖鞋都没有,再看看她脚上毛茸茸的棉拖鞋,脸上就不自觉浮现起喜悦的笑容。 “没事儿,我不嫌你。” 梁锦宜没理他,转身走到客厅的角落里,启动了扫地机器人,然后又转到厨房里去烧水。 徐端换好鞋,随意打量了一下梁锦宜住的这个房子。 小两室,老式的格局,看起来不太宽敞,但屋内各类物品摆放整齐,看着并不显得杂乱。 “没想到这老房子被你住着,收拾的还不错。”徐端由衷地夸赞着。 小客厅里扫地机器人正在勤劳工作,嗡嗡作响,梁锦宜根本没听清徐端说了什么,就径直回了卧室。 没一会儿,她又出来,手上拿了一个塑料包递给徐端,“挺晚了,明天一早你还得跟运输机回去,早点洗洗睡吧。” 徐端狐疑着接过来,问:“这什么?” “浴巾,一次性的。” 徐端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手上的塑料包,“这能用吗?就没有正常点的毛巾吗?” 梁锦宜无奈:“家里就只有一条我用过的浴巾。” 徐端看着她痞笑:“没事儿,你用过的我也不嫌。” 梁锦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嫌,我嫌!就这个,爱用不用,不用还我!” 人家出差都用过了,他怎么就用不了了? 梁锦宜作势伸手要拿回徐端手上的塑料包,但被徐端一抬胳膊灵活地躲过去了。 他朝她挑眉,露出满脸欠揍的笑。 梁锦宜抓了个空,瞪了徐端一眼,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你过来。” “好。” 徐端立马笑着应声,跟上去。 梁锦宜推开门,站在门口告诉徐端:“洗澡时候热水器用中档就可以,别调高。” “为什么?” 梁锦宜又瞪了他一眼,没回答,然后指着左手边的一个屋子对徐端说:“今晚你就住这屋的那个沙发床,被子一会儿我套好给你拿过来。” 徐端探头朝屋里看了一眼,这屋子不大,靠墙有一排书柜和一张书桌,上面满满摆着书,看着像是被她当做书房了。 再有就是一张不大的沙发床,如果是个娇小的女人睡,问题不大,但他这身高腿长属实不太合适。 徐端靠在门框上摸了下自己的下巴,佯装有些为难地看着梁锦宜,问:“你确定今晚让我睡这儿?就我这高度?” 梁锦宜有些无语,不是他自己说的吗,沙发或者打地铺都行,怎么这会又嫌沙发床小了? 她勉强朝徐端弯唇笑了一下,伸手朝屋内指了一圈,说:“那你看看,除了对面那个卧室,那是我的,其他地方,你想睡哪睡哪。” 说完,她也不管徐端又是什么反应,直接朝厨房走了。 徐端盯着厨房门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其实能跟她回来,一个睡觉的地方,他还有什么好嫌的呢? 只不过就是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让她多跟自己说两句话罢了。 如果这都不行,那他死皮赖脸的跟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梁锦宜在厨房里给自己弄了一杯开水,正拿着杯子靠在厨台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就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她下意识弯唇,想笑。 怎么今天的徐端,有点像小孩子一样,耍无赖时候的样子,真是幼稚死了。 是不是正在恋爱中,或者是准备恋爱的男人都会变得这么幼稚了? 他其实现在是有在很努力的争取她的认可的吧? 就比如他和他父亲分的那么清,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利用了他父亲的关系帮她找了医生。 就比如他工作那么忙,却还是大老远的特意跑回沈海来探望梁警官。 梁锦宜正想的有些出神呢,屋内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眼前一下陷入一片黑暗。 她惊的手里的陶瓷杯子一歪,正好有热水洒出来滴在她抱在胸前的手腕上,她“啊”了一声。 虽然已经不是沸水的温度,但滴在手上还是有些火辣辣的。 梁锦宜立马摸着黑,站到水龙头下给手腕冲了一阵凉水。 “梁七七?” 同时,徐端这边打开卫生间门,从里面探出头来叫了梁锦宜一声,没人应答。 整个屋子的灯突然间全都灭了,又听见了梁锦宜不大不小的一声尖叫,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没得到回应的徐端有些慌了。 他立马拽了梁锦宜给他的一次性浴巾,裹紧下半身,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从卫生间里冲出来。 梁锦宜冲了一会儿水后,感觉手腕上那股火辣辣的感觉不见了,就关了水龙头,立马转身往出走,想回卧室取手机照明。 这老房子电力线路老化,用不了大功率电器,一用家里保险丝准爆。 梁锦宜这会儿心里清楚的很,一定是某人不听劝,导致保险丝烧断了。 这大晚上的,她上哪去找人修啊? 梁锦宜一边走一边想,刚出了小餐厅,就不期然撞上一个坚硬又好像带有几分柔软的硬物,湿哒哒的。 头也不知被什么嗑了一下,她单手支撑在那湿哒哒的硬物上,痛的立马“嘶”了一声,用另一只手去摸头。 同时听见自己头顶上也传来“嘶”的一声,梁锦宜手指动了一下,整个人立马就僵住了。 “梁七七,你干嘛呢?”头顶上徐端痞痞的声音继续传过来。 梁锦宜吓得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又后退了两步。 等她感觉不到那股湿漉漉的气息了,她才敢抬眼去看对面。 黑暗中,徐端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似乎异常明亮。 梁锦宜下意识咬了咬自己的唇,质问徐端:“你杵在这里干嘛?” 徐端哼笑一声,声音有些懒散,“梁七七,你有没有点良心,突然没电了,叫你你又不应,我还不是担心你才过来看看。” 梁锦宜一下说不出来话了,她又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额头。 在黑暗中有一会儿了,眼睛也渐渐适应过来,徐端看见她的动作,朝她走近了两步,抬手覆上她的额头,轻轻揉着。 “刚撞到这儿了?”徐端在她面前轻声问。 他的大手碰上她的,有丝丝凉。 梁锦宜手顿了一下,慢慢放下来,在他手底下轻轻点点头,“嗯。” 徐端低笑一声,又帮她按揉了一会儿,又问:“现在呢,还疼吗?” “好多了,但还是有一点疼。”梁锦宜低着头如实回答。 徐端继续帮她揉,可揉着揉着他突然呵呵笑起来。 梁锦宜不解,在黑暗中抬眼去看他,问:“你笑什么?” 徐端清了一下嗓子,强忍着笑问:“梁七七,你头怎么这么硬啊?真的是铁吃多了吗?” 梁锦宜听了,气愤地伸手去拍他,“你头才硬呢,你全身都硬。” 可在手指碰到他湿漉漉的皮肤时,她立马像是被针扎到一样,想要缩回去,却被徐端的大手迅速抓住,没给她一点逃跑的机会。 有些粗粝的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又紧紧把它攥住。 梁锦宜心下一惊,紧张地心脏也扑通扑通跳的飞起。 她下意识用力将手往回扯了扯,可徐端的大手太有力了,她扯不动。 两个人手上暗自较量了一会儿,徐端突然声音低哑地说:“七七,你刚刚也撞到我了,我下巴疼,你给我揉揉。” 闻言,梁锦宜手上挣扎的动作顿住。 徐端,他这是在,跟她撒娇吗?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徐端已经握着她的手,贴上了自己的下巴。 这还是她认识他以来,两个人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皮肤接触。 梁锦宜一时有点傻住,反应不过来了。 手心里全是男人胡茬刺在皮肤上的感觉,麻麻的,痒痒的,有些难耐。 梁锦宜下意识咬住自己的下唇,越来越用力,直到感觉到有一丝丝疼,她的意识才完全回笼。 意识到此刻两个人的动作是如此暧昧,梁锦宜的双颊立马滚烫起来。 她像触电一样,出其不意,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只能木愣愣地又后退了一步。 面前又传来徐端一声低低的笑,“七七,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而且我也没做什么,看把你吓得!” 梁锦宜有些结巴地嘴硬道:“我,我哪有。” 徐端没有再继续戳破她的嘴硬,只是又无奈的笑了一下,问她:“你这里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就没电了?” 说道这个,梁锦宜就又开始有些生气,“不是不让你用高档嘛,一定是你没听,保险丝被烧断了,大晚上的没人修,就摸黑吧。” 徐端听了更加无奈,他哪能想到,她不让用是这个原因啊。 “谁说没人修?”徐端轻声笑,“七七,别忘了你现在身边有我了,我可是个万能男朋友哦。” 说着,徐端又朝梁锦宜靠近了一步,嗓音是极具蛊惑的低沉好听。 “要不要考虑,现在就给我转正?” ------------ 第77章 我只想要你的心 梁锦宜没理徐端的刻意撩拨,回卧室里拿了手机做照明,又在餐厅的柜子里找到工具箱递给徐端。 “就这么点小事就想转正,那是不是会修保险丝的都可以做我男朋友了?想的美,快修!” 徐端被梁锦宜这样说的噗呲一声笑出来,伸手接过工具箱,声音有点无奈道:“行,是我想的太美了!那我还是继续好好表现吧,电箱在哪?” 梁锦宜侧身把手机灯光照向角落里的电表箱上,徐端点点头,从工具箱里拿了把螺丝刀立马过去修。 他看着电表箱里错综复杂的老电线,皱着眉一边拧螺丝一边说:“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住这里,就因为钱?好像你们所实习工程师的工资也不至于低到要住这破地方的程度吧?” 梁锦宜在一旁举着手机帮他照亮,闻言,她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光线也随之歪了。 徐端“诶”了一声说:“看不到了,七七。” 梁锦宜立马又把手机举正,语气嗔怪:“怎么废话那么多,快点修,手酸。” 徐端低笑一声,说:“好。” 等新保险丝换好之后,徐端一推闸给电,屋内光线骤亮。 梁锦宜收回举着手机的那只手,关了手电筒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拿着。 刚刚那只手是真的有点酸,她轻轻甩了甩,再抬眼,就看见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只围了一条一次性浴巾的徐端,正背对着他在收拾工具。 梁锦宜“啊”的尖叫了一声,立即抬手捂住眼睛,背过身去。 徐端不明所以,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问:“怎么了?” 梁锦宜虽然背对着徐端,但捂着眼睛的手也没拿下来,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食指翘起指着徐端,磕磕巴巴地说:“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徐端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突然笑起来。 “情况突然,我洗澡洗了一半,怎么穿衣服啊?” 梁锦宜不说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正在急速失衡的心跳。 她现在真的就像一只正在被沸水烘煮的虾子,全身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徐端看见她耳廓和后颈正急速爬上的红晕,忍不住单手握拳抵在唇上低低笑,心里也生出了一丝继续逗弄她的心。 “喂,梁七七你脖子红了。” 梁锦宜闻言,捂着眼睛的手立马移到后颈,盖住。 “耳朵也红了。” 梁锦宜立刻又蜷缩着脖子,用两只手去遮耳朵。 徐端又忍不住笑出声,“喂,梁七七,你是害羞了吗?转过来让我看看你脸红成什么样了?” 说着他挪动了一下脚步,发出点声音,故意让她以为自己要走过去。 “不要,你别过来!”梁锦宜惊叫。 徐端见了,站在原地抖着肩膀大笑,“我说梁七七,被你看,我都没害羞呢,你害羞什么?” 梁锦宜闭着眼咬唇,不搭话,心想谁有你现在脸皮厚啊? 见她不说话,徐端继续逗她:“就看到这种程度,你就这样了,那你以后要怎么办啊?反正我全身上下早晚都是要给你看的,到时候你不就成了熟透的苹果了?嗯,肯定很好吃。” “啊……徐端你闭嘴!”梁锦宜又惊叫一声,“再说扣成零分!” 他,他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真是够不要脸的。 梁锦宜有些受不了的紧紧捂着耳朵,不敢再听了。 她现在心跳快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徐端在梁锦宜身后,看见她这幅样子,低低地笑了一会儿后,便不再逗她。 “好了,七七,不逗你了,我继续去洗澡了。” 梁锦宜听见徐端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以及卫生间方向传来的关门声,才慢慢放下手臂,长长的呼了口气。 脸好烫哦! 她又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两侧脸颊,试图给自己降一降温。 徐端现在在她面前真是越来越没顾忌了,话也说得越来越直白。 好像再这样下去,她就快要坚持不下去,直接缴械投降,真的做他女朋友了。 不过那样想想,是不是也挺好的? 想了念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梁警官和陆骁都说他对自己是真心的,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梁锦宜一个人在厨房里暗自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喝了点水后,全身那股子因为羞窘带来的热度才终于消散了一些。 她转回卧室给自己和徐端套被子。 徐端洗完澡,穿好了自己的短裤T恤,手里拿着浴巾一边擦着自己低着水的短发,一边往厨房走。 路过主卧门口的时候,透过敞开的门,他看见梁锦宜正一个人费劲的和被子作斗争。 他忍不住靠在门口,看着她偷偷笑了一会儿。 最后看她一个人弄的着实困难,他才伸手扣了扣门板,痞笑着问:“要帮忙吗?” 梁锦宜循着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副表情,有些气呼呼地嘴硬道:“不用。” 徐端轻笑一声,顺手把浴巾搭在肩膀上,朝她走过来,一把捞起被子的两个角,拉住。 然后他视线直直地看向她,唇角微弯,“工作中的梁工需要坚强独立一点,但生活中的七七以后可以温软多依赖我一点儿,这不丢人,相反我会很开心。” 梁锦宜愣了一下,反驳:“谁要依赖你,不要脸!” 可是这话说完后,她自己却忍不住微微侧过头,抿着唇努力控制住自己即将要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徐端也看着她勾唇笑,和她一起将被罩在被子上套好,理顺。 然后他手突然一用力,就将梁锦宜连同被子一起扯到自己面前,伸手隔着被子抱住她,在她耳边用低沉暗哑的气音说:“嗯,我不要脸,我只想要你的心。” 梁锦宜抬眼去看他,不经意间撞进他宠溺如水的眼眸中。 她刚刚恢复不久的面色,再次染上了一层绯红。 梁锦宜羞的立马低下头,手按着被子用力,让自己被束缚住的腰身快速挣脱开徐端的手臂,然后胡乱的把被子塞到徐端怀里,推着他往门外走。 “徐端你闭嘴,不许再说了!赶紧去睡觉,今天我不想再听见你说话了!” 梁锦宜撂下这句话,就慌乱的从卧室里把门关上,反锁,然后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徐端今日这些撩拨她的话,真是……太密集了,她已经有点接不住了。 徐端看着紧闭的主卧门,无奈地低低笑起来。 他现在好像找到了一种和她相处的新乐趣,就是没事儿拿话逗逗她,看着她脸红心跳的害羞模样,他就好开心。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谈过恋爱,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结过婚又离婚的女人呢? 他真该为自己过去的愚蠢,还有今晚在医院第一次听见陆骁称梁警官为“爸”的时候,脑子里片刻闪过的那个不好的心思,狠狠地扇自己几巴掌。 还好,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单方面误会,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徐端在主卧门外又站了一会儿后,才抬腕又敲了敲门。 “梁七七,不逗你了,能不能开下门,我再说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很正经的话,却被徐端说的,听着莫名就带了一点不正经的语气。 可梁锦宜心里还是控制不住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他在门后,抿唇又深呼吸了一次,慢慢打开门。 再次看见她,徐端站在门外对她勾唇浅笑:“梁七七,晚安,做个好梦!梦里可以有我……” 话落,徐端抱着被子转回小卧室睡觉。 这句话,他想面对面对她说,想了多少年了,今日终于有机会了,虽然还差点意思,但他也不是很着急。 梁锦宜站在门内愣愣地看着徐端进了小卧室,转眼灯光熄灭,她才忍不住勾起嘴角。 “你也是,晚安,做个好梦。” 原来今日这最后一句话这么简单,却足以让梁锦宜不自觉眼眶发热。 第二日一大早,梁锦宜和徐端在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饭。 徐端正说着一会儿要跟她去趟医院,和梁警官打声招呼再走,梁锦宜的手机里就有一阵急促的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 她一边喝粥,一边打开手机查看。 陆骁:【你和姓徐那小子还在一起吗?】 陆骁:【如果是,一会儿千万不要带他来医院!】 陆骁:【记住了,不然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陆骁难得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语气,梁锦宜看了微微皱眉,在手机上敲了一连串的问号给陆骁。 陆骁的信息又很快回复过来。 陆骁:【你和那小子的关系如果不想死的太快,就听劝。】 梁锦宜有些懵,不甘心继续问。 LJY:【???】 LJY:【为什么?】 LJY:【爸昨天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她几条消息过去,陆骁那边却突然没动静了。 等她内心忐忑不安地和徐端把早饭吃的差不多了,徐端提出拦车去医院的时候,她却有点犯难了。 陆骁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话说了一半就玩消失了? 但是为了她和徐端还没正式开始的爱情,她必须得谨慎一点。 她拿出手机给陆骁拨电话,但很快又被挂断了。 但这回陆骁的信息却很快回过来。 陆骁:【你也先别过来了,先去把那小子送走再说。】 紧跟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咱妈来了!】 额……这还真是一件需要他们以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来面对的大事情! 梁锦宜收了手机,转头朝徐端心虚地笑笑。 “你不用去医院了,我和我爸打过招呼了,直接送你去场站登机吧?” “为什么?” “多一些独处时间你不愿意?” 难得听到梁锦宜主动提出和他独处,徐端低笑,但还是语气有些为难地说:“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不亲自去和未来老丈人打声招呼,不太礼貌。” 见徐端没有答应,梁锦宜急中生智,问他:“那未来老婆和未来老丈人哪个重要,你听谁的?” 徐端被她问得一愣,随即开心地笑起来,“嗯,那听老婆的。” ------------ 第78章 不放心飞机,还是不放心人啊 沈海试飞站的停机坪上,有工人正在忙碌的往一架巨鹰似的墨灰色运输机上装运货箱。 机翼下,有两个头发花白的半大老头正伸手对着工人指指点点。 “哎,小心小心,弄坏又要耽误项目进度喽!” 梁锦宜和徐端并排朝飞机走过去,还没到机翼下,她就笑着问刚才说话的那个戴着眼镜的斯文老头:“颜所,您居然亲自来出厂验货了?” 两个老头闻声一起朝梁锦宜看过来。 颜所看见她惊讶了一瞬,笑笑:“我不来不放心呐。你这丫头不是在医院护理你父亲吗,怎么也来了?” 梁锦宜朝颜所扁扁嘴,回:“和您一样,不来我也不放心呀。” 另一个老头对着颜所哈哈笑,“你们这都是对我不放心啊。” 梁锦宜认出这一位是工厂这边的负责人,她连忙笑着摆摆手说:“李主任您可别多想,我就是早上这会儿正好有空,就顺便过来看看了。” 李主任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颜所又看着梁锦宜问:“你父亲怎么样了?如果短期离不开人你就安心照顾,我安排人去良安替你。” 梁锦宜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徐端,一听这话连忙出声:“颜所不用这么麻烦了,梁工她应该也耽误不了太久,后面试飞情况我们会及时远程和她沟通,不会耽误试飞进度的。” 颜所把目光转向徐端,神情有些疑惑地问:“你是?” 徐端立即身姿站的笔直,朝颜所敬了个军礼,“报告,良安试飞大队一中队队长徐端。” 然后他笑笑说:“战鹰改型的试飞工作是由我带中队负责。” 闻言,颜所面露赞赏的朝徐端伸出了一只手,“原来锦宜和颜朗口中的那个冒险帮我们试飞找问题的试飞中队长就是你啊,果然年轻有为啊!” 徐端有些受宠若惊地偏头看了梁锦宜一眼,然后迅速伸手回握颜所,笑说:“颜所您过奖了,这都是我们的职责,应该做的。” 两人手臂放下,颜所突然看着徐端问:“那徐队这次跟过来是?” 听见颜所这样问,怕有什么误会,徐端连忙解释:“借运输机的光,来办点私事,您别有顾虑。” 颜所听了笑笑,问:“听你口音,好像是本地的?” “我老家锦城的,在沈海的飞行团飞了将近六年。” “怪不得说话口音听着亲切,”颜所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问:“诶,锦宜,你和徐队是老乡啊?年纪相仿,早就认识?” “没……” “是……” 梁锦宜和徐端同时出声回答,可答案却截然相反,把颜所一下都给弄愣了。 梁锦宜朝颜所尴尬的笑笑。 徐端解释:“我们是北航的同学。” 颜所了然地点点头,“这样啊,既然你们都是熟人,我就不另外安排人过去了,锦宜你自己看着安排,如果实在有什么困难,再跟我说。” 梁锦宜点点头,三人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些什么,工人通知替换部件已经全部装机完毕,飞机随时可以起飞,飞往良安了。 闻言,徐端和梁锦宜互相对视一眼,身边有颜所他们在,徐端不方便和梁锦宜多说些什么,只朝她微微弯唇:“那我走了,后面关于工作的事,我们电话联系。” 梁锦宜点头,“好。” 徐端也跟颜所他们打了招呼,然后登机。 梁锦宜微仰着头,视线一直追随着徐端。 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她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不舍。 也不知道在徐端转场飞之前,她能不能赶回良安,如果不能,他们可能又要好长时间都见不到面了吧? 徐端似乎是有感应一般,登上最顶层的一级舷梯时,他又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抬手朝她挥了挥。 几秒钟后,徐端的身影没入机舱里,飞机启动,顺着跑道缓缓滑行,逐渐加速,离地升空。 梁锦宜站在原地朝着飞机驶离的方向张望,眼看着这架巨鹰一点一点变小,最后变成一个小圆点,消失在蔚蓝的天空里,她的视线也没有收回。 身旁突然传来了颜所低低的笑声,“那飞机影都不见了,还看啊?” 梁锦宜立即收回视线看向颜所,尴尬地笑笑。 “不能马上回去,有点不放心。”梁锦宜解释。 颜所听了却呵呵笑,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光:“不放心飞机,还是不放心人啊?” 被颜所这样一打趣,梁锦宜有些害羞,“颜所你说什么呢,这么关键的时候,我肯定担心飞机。” 颜所依旧是看着她笑,也不说破,但心里隐隐有了些危机感。 这丫头怕是要留不住喽! 他沈海研究所留不住,他们颜家就更没有这个福气留住了。 白瞎了他跟他师哥王友良,为了这丫头掐了这两年了。 梁锦宜送走了徐端,就匆匆返回医院。 她推门进病房的时候,里面很安静。 梁警官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微合着眼睛。 陆骁和许教授隔着茶几,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微妙。 陆骁正对着门口,发现梁锦宜进来,立马朝她使眼色。 梁锦宜立即心领神会,勾起唇角,朝沙发那边缓缓走过去。 “妈,你怎么来了?是谁这么不懂事儿,还告诉您了?” 许教授正在削苹果,闻声抬眼看了眼梁锦宜,冷哼一声:“怎么,都不想让我知道,都打算瞒着我是吧?” 梁锦宜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对着许教授呵呵笑:“您看,我和陆骁都回来了,告诉您也没什么用是不是?也就是让您跟着瞎担心,手术也做好了,剩下的就差养着了。” 许教授又哼了一声,“你说得简单,养着不得用人照顾啊?你和陆骁都不工作啊?” 梁锦宜无言以对,沉默着不吭声。 “你爸这人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年轻的时候让我惦记,这老了老了,还要拖你们的后腿。我不能眼看着他又连累了你们,晚点啊,你们就各回各处,我照顾他。” 许教授这一番话说完,病床上的梁警官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梁锦宜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你们都……” 明白了梁锦宜话里的意思,许教授及时打断她。 “我们离婚了,我也不能眼看着你们俩因为照顾他耽误了工作啊,再说他这伤,出院了不知道还要养多久呢,你俩哪能耗得起啊。” “我都想好了,我陪到他出院,回锦城我也天天去照顾他,直到他伤好为止,你们就安心去工作吧。” 梁锦宜有点担心,还想再说些什么,见许教授把手里的苹果一切两半,分别递给了她和陆骁,然后就开始下命令了。 “就这么定了,你俩安排下,或是晚上,或是明早,就都回去吧!然后都别忘了,春节无论如何今年都给我回来过,一个个都老大不小的了,大的找不着个媳妇儿,小的也嫁不出去,真让人操心。” “今年春节都回来给我相亲去!” 闻言,梁锦宜和陆骁都嘴里咬着苹果,眼神惊恐的互相对视一眼,谁也不敢说话了。 许教授去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梁锦宜凑到陆骁跟前,咬着苹果笑:“哥,到时你自求多福吧。” 陆骁举起一只拳头,作势要打她的样子,但落到她嘴边,他又收了回去。 他哼着嗓子看着梁锦宜冷笑:“别美,你和那小子要是不公开,你也逃不过!就是公开了,你也逃不过咱妈审查,到时候看谁会更惨一点!” 闻言梁锦宜垮下脸来,陆骁说得也是事实。 “那到时咱俩互帮互助,见机行事吧?”梁锦宜灵机一动向陆骁提议道。 “成交!” 兄妹两一拍即合,躺在床上的梁警官无奈叹气,在这几个亲人面前,他是彻底没了发言权了。 由于许教授的无私奉献,梁警官的陪护问题得到解决。 梁锦宜和陆骁当晚又在医院陪了梁警官一夜,第二日一早各自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 等梁锦宜到达良安试飞基地的时候,又是接近中午。 不远处,试飞场上战机轰鸣。 梁锦宜到办公室没有看见洛筝,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洛筝听说她回来了有些意外,然后很惊喜地告诉她,战鹰改型的一号机经过机务昨天连夜改装后,现在正由徐端驾驶在空中试飞,他们都在塔台等消息。 梁锦宜闻言,挂了电话转身就朝机场塔台跑。 也不知道这一次试飞情况怎么样? 怎么都没人跟她提前说一下呢? 万一他们之前找到的问题还不对,那徐端这趟会不会很危险? 内心慌乱至极,梁锦宜一步都不敢耽误,她以最快的速度,一路跑向机场。 她一边跑一边不住的在心里默念着:“一定要顺利,一定要顺利!” 等她真正跑进机场内的时候,恰好看见她的战鹰改型一号机,机头对准跑道正中心,正在缓缓平稳降落。 她目光追随着飞机,慢慢停下脚步,双手拄在膝盖上,大口大口急促地喘着粗气。 肺都快要跑炸了!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急速地跑动过。 不过也值得了,能亲眼见证一号机再一次平稳安全的落地,她内心的喜悦无以复加。 她的新战鹰再一次获得新生。 她爱的人也平安归来。 这一刻再也没有比这两件事更值得她高兴的事了。 飞机缓缓滑进停机位,梁锦宜双手掐腰喘着粗气,一步一步朝飞机走近。 等飞机座舱盖升起,徐端从飞机上站起身,一眼就看见了正朝他和飞机缓缓走过来的梁锦宜。 他动作停滞了一下,似是有些意外。 然后他脱下头盔,用手理了理头发,两步跳下舷梯,单手抱着头盔,站在机翼下冲梁锦宜痞痞地笑。 等她走到他面前,四目相对,他用他那满是笑意的低沉嗓音轻声对她说:“恭喜梁工,战鹰改型可以全面恢复试飞!” ------------ 第79章 梁七七以后就是徐端的家属 梁锦宜站在徐端面前盯着他看了一瞬后,忍不住也朝他弯唇笑。 “今天飞怎么没有告诉我?”她轻声问他。 徐端看着她痞笑,“那你也没有告诉我,你今天会回来啊?” 梁锦宜朝他撇了下嘴,徐端立马又补充解释:“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是想等顺利落地了再告诉你,免得你在沈海还要担心我。” 闻言,梁锦宜立马抿住又即将要上扬的嘴角,小声哼哼:“不要脸,谁担心你。” 徐端看着她低笑,应声:“嗯,这个时候还要脸干嘛,要你就够了!” 又来! 怎么现在徐端对着她,总是动不动就开撩?也不分个场合了,飞机下还有人呢! 梁锦宜抿唇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端脸上的笑意更浓,他缓缓上前一步,倾身在梁锦宜耳边吐气:“七七,归航第一时间看见你,我好开心!真希望以后每一次归航,都能看到有你在等我。” 梁锦宜听完,侧头抬眼看他,抿着唇掩着笑意,伸手在他胸口拍了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想得美!” 徐端一下把她的手按住在自己的胸口上,看着她勾唇痞笑。 梁锦宜感受到自己掌心下徐端强而有力的心跳,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有些发烫,她微微低下头,不敢再看徐端的眼睛,只声如蚊蝇一般轻声对他说:“你放开我,后面还有人呢,一会被看到了。” 徐端回头朝飞机上看了一眼,几个机务师正在检查飞机状况,回过头来,他依旧看着梁锦宜笑的一脸邪痞。 “怕什么?男未婚女未嫁,我喜欢你,光明正大!” 梁锦宜被他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她微低着头,又用力抽了两下,才勉强把自己的手从徐端掌心里抽出来。 她把手背到身后,小声嘀咕,“你不怕,我怕!” “你怕什么?嗯?”徐端低沉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似是在勾魂摄魄一般。 梁锦宜抿着唇,小心翼翼抬眼去看徐端,但始终也没有回答。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忽然就安静下来。 怕什么? 怕你不能和我走到最后。 怕别人嘲笑我痴心妄想的眼神。 怕你不会一直一直,这么喜欢我。 “哎,老徐,飞机检查完毕,一切正常,数据硬盘也给你取下来了。” 飞机下,一个突然响起的男声,赫然打破了二人间沉默的对视。 梁锦宜立马后退一步,和徐端拉开了一些距离。 徐端侧身看过去,一个机务师正朝他们走过来,把手上的硬盘伸手递给徐端。 徐端伸出一只手接过,“谢了,大壮。” 机务师一边低头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一边说:“咱俩还客气啥,捎带手的事儿。” 然后他把手上的本子递给徐端签字。 在基地里机务师很常见,梁锦宜只认得他们身上的衣服,没具体看过他们的每一张脸,即使匆匆看了,她估计也一时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这会儿,她也没有专门去看对面的机务师,只是站在一旁,微仰着头看着面前这架,自己付出了无数心血的飞机。 “咦,你,这不是我们航院之花吗?” 梁壮在等徐端签字的空闲,无意间瞥了一眼徐端对面这姑娘。 这一瞥不要紧,他一下惊地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也不知道是问对面的姑娘,还是问徐端了。 梁锦宜听到声音,忍不住皱眉把视线从飞机上收回来,开始认真地打量对面的这位机务师了。 他刚才叫什么,航院之花? 这位机务师认识她? 可她好像也不认识这人啊! 梁锦宜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机务师。 徐端在本子上签好字,递还给梁壮,然后看了一眼梁锦宜的表情,又去看梁壮那一副惊得痴痴呆呆的表情,没忍住低低笑出声。 梁锦宜看了他一眼,眉皱的更深了。 梁壮呆看了梁锦宜一会儿,回神转头看着徐端问:“老徐,我没看错吧,她是我们航院之花吧?” 徐端又低笑一声,语气有些慵懒地说:“大壮你的小眼神一直都是这么好使!你没看错,是她!” 得到确认后,梁壮突然看着徐端笑起来。 “我就说是嘛,虽然我总共见过她也没两回,但还是不会认错的,我就说我前两年在良安见到的也是她,那会儿你还不信!” 看着对面机务师拍着腿,有些激动的样子,梁锦宜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她看向徐端面露疑问,徐端正好也朝她看过来,有些了然地勾起唇角,出声提示她:“你仔细看看他,有没有觉得眼熟?” 闻言,梁锦宜重新打量起对面的机务师,很普通的长相,头发比徐端要长一点,看起来有些浓密。 梁锦宜迷茫地摇摇头,“好像没见过。” “看来是我长相太不起眼了,梁院花根本就不记得我了。” 梁锦宜诧异:“我们,认识?” “算是吧!”梁壮笑。 梁锦宜满脸不解,看向徐端。 徐端又忍不住低笑一声才开口解释:“他是我大学室友,除了陆昂和李峰,另外一个,你也见过的,我们认识第二天,元旦,图书馆。” 经徐端这么细细一提示,梁锦宜好像有点想起来,然后眼神更加不可思议地看向梁壮。 “啊,我好像有印象,你也姓梁,那会儿是小平头。”梁锦宜慢慢在脑海里勾勒出眼前的人从前的样子。 梁壮笑:“对对,咱俩是本家,那会儿我们整个飞班都剃了小平头。” 终于对上号了,梁锦宜朝他笑起来,“不好意思,一下没认出来你。” “没事儿,”梁壮不在意地笑笑,“记不得正常,你只要记得我们老徐就行!” 听见梁壮这样说,梁锦宜尴尬的笑笑。 “当年你走了,可把我们老徐给难过坏了!他……” 梁壮的话没说完,肩膀就被徐端撞了一下,然后他下意识就住了口,看了眼徐端,最后又点点头,“也是,既然现在都见到了,过去的我就不多嘴了。” 梁壮没说完的话……是要告诉她什么? 为什么徐端不让他说下去了? 梁锦宜看看两人,有些不解,但也没再问。 只是看着梁壮的衣着,忽然想起来她又问:“诶,你也是飞班的,怎么,现在在做机务师了?” 梁壮听了,“嗨”了一声笑了,“不是谁都像老徐这样,生来就是为天空而生的,我们一批学员里,有一大部分是上不了天的,就会像是我这样,转做地勤,或去别的兵种了。” 梁壮说着又改笑为叹,“哎,我就是心里素质不过关,没办法。不过话又说回来,像老徐这样破了国内放单飞最短时间记录的天才,几年也出不了一个,我也不羡慕他!其实,能在适合自己的位置上发光发热也挺好的。” 嘴上是这样说得,但梁锦宜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些许失落。 但没办法,飞行员的选拔条件就是这么残酷,也是从个人和国家的多方面利益考虑的。 梁锦宜朝他笑着点点头,“嗯,你应该也是个很棒的机务师,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试飞基地了。” 在这里做机务师,肯定更具难度和挑战。 “希望我们接下来也能够合作愉快!” 梁锦宜主动朝梁壮伸出了一只手。 梁壮有点猝不及防,口中叫了一声,“梁工,这……”然后侧头看了徐端一眼。 心想,梁院花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呢吗? 果然,徐端也是真没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徐端看都没看他一眼,上前一步扭过梁锦宜的身体,勾着她的肩膀,就把人带走了。 梁壮看着两人渐渐走开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这老徐是什么心思,他还不知道? 当年他只无意在他面前提了一嘴,他好像在良安看见梁锦宜了,然后没多久,徐端就进了良安试飞大队搞试飞来了,这其中的因由,不言而喻。 只是没想到却还是扑空了。 这两人之间的缘分啊,兜兜转转,现在还是回来了。 梁锦宜被徐端突然间勾着肩膀带走,她也懵了一瞬。 等她反应过来时,一下就甩掉了徐端勾在她肩上的手臂,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梁壮,然后瞪徐端。 “你干嘛?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你提醒,我想起来了跟他打招呼,你又抽风了?” 徐端被他气笑了,一副很无奈的语气说:“诶梁七七,怎么我们见面那天,不见你跟我握手,也不见你跟我说希望以后合作愉快呢?” 闻言,梁锦宜眼睛看着徐端,人怔了一下。 然后回想起她来良安,他们见面那天的情景,梁锦宜忍不住撇过头,用手背抵着唇低低地笑起来。 原来徐端又是在吃醋了。 他不仅吃她哥陆骁的醋,今天居然连他同学兼战友的醋都吃。 真是没道理极了。 她真是不知道,原来徐端也是个醋坛子。 他现在居然还对他们见面那天,她对他的态度耿耿于怀呢。 “喂,梁七七,你在笑什么呢?” 听见徐端问她,梁锦宜强忍着笑,微勾着唇角看向徐端,压低声音:“我笑你好酸。” 说完她又呵呵笑。 徐端也歪头看着她,笑问:“我酸吗?” 梁锦宜点头。 徐端把头凑近她耳边:“可我也只对你一个人酸。” 梁锦宜抿着唇,忍着笑,把徐端的头推开,然后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走开一点,我饿了,要去食堂吃饭了。” 徐端马上又凑过去,“等我脱了装备,一起去。”然后故意委屈巴巴,“上次说一起吃饭就没吃成。” 梁锦宜很快又躲开他一点,“不要,我们不同楼层。” 徐端再次凑上来:“你跟我去飞行员餐厅吃,偶尔带一次家属没问题。” 梁锦宜抿着唇,依旧口是心非,“谁是你家属?” 徐端低笑,在她耳边轻声:“你呀,梁七七以后就是徐端的家属。” ------------ 第80章 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 午饭后回到办公室里,梁锦宜的脸颊还是烫的厉害。 徐端居然来真的,要把她当成家属带到飞行员餐厅吃饭。 不过好在关键时刻遇到了洛筝和颜朗,她才趁机逃走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那些战友好奇的目光。 吃午饭的时候,洛筝还一个劲儿问她:“师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这两天在医院照顾叔叔累得,发烧了吧?” 她说没有,是因为着急跑去机场累得。 洛筝当时还不信,最后还是亲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才放过她。 “师姐,你的脸现在还是很红诶,真没问题吗?要不要去找航医再量量体温?” 梁锦宜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了一口水,听见洛筝这样问,她差点又一口水喷出去。 勉强把口里的水咽下去后,梁锦宜故作镇定地对洛筝说:“我真没生病,你就别老关注我了,休息一会儿,下午要干活了,后面有的忙了。” 梁锦宜和洛筝用了一个下午时间,把徐端上午飞的这趟数据都整理出来,果然进气道设计改进后,飞机各项数据都很平稳。 晚上临下班前,梁锦宜收到了徐端的微信消息。 徐:【为了庆祝你的战鹰改型问题得到完美解决,恢复试飞,晚上请梁工赏脸一起吃个饭呀?】 梁锦宜看完,忍不住把手机抵在下巴上偷笑了一会儿,然后在手机上敲字问徐端:【去哪吃?今天红油抄手可不行!】 徐端几乎立刻就回复过来:【在家吃,大餐!】 看见这几个字,梁锦宜惊得睁了睁眼睛。 LJY:【在家?】 徐:【放心,不让你做!】 LJY:【外送吗?】 徐:【不,我亲自下厨。】 看到这里,梁锦宜不由得更加震惊。 想起上一次徐端在家做饭的事,她又迅速给徐端回消息:【还是……不要了吧……】 徐:【不信我?上次真的是个意外,这次包你满意。】 梁锦宜想想上次那条被自己扔进垃圾桶的烧糊的鱼,真的有点不想应徐端这个约了。 为什么他喜欢她,就要可她一个人荼毒啊? 这个时候,洛筝刚好也处理好了手上的工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问梁锦宜:“师姐,晚上我们吃什么?做点好吃的吧,你不在这两天我都是随便吃的,好惨的。” 梁锦宜从手机上抬眼去看洛筝,突然灵光一现,回复消息问徐端:【既然是庆祝,就不能只是我们两个人吧?】 徐:【你还想几个人?】 LJY:【至少要带上洛筝吧,这孩纸我不在,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这个消息回复过去后,徐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她:【行吧,那吃完饭就让她回去,你留下!】 什么? 徐端他这是要干嘛,真的只是庆祝吃饭吗? 梁锦宜犹豫着回复了一串问号过去。 徐端立马回:【别瞎想,你留下帮我整理厨房。】 看见这条信息后,梁锦宜长长的松了口气:【哦。】 这时候,洛筝不乐意了,扁着嘴对她说:“师姐,你忙着跟谁聊天呢?我问你话呢,都不回我!” 梁锦宜立马对她笑,“晚上我们不自己做,庆祝我们战鹰改型即将恢复试飞,带你去吃大餐。” “真的吗?”洛筝一听立马欢呼起来,“太好了,师姐万岁!” 梁锦宜开始一边整理桌面,一边偷笑。 这孩纸,真单纯,真好! “小洛洛,你刚才那句欢呼有错误,应该说成徐队万岁!” 闻言洛筝立马放下了正在欢呼的手臂,一脸八卦地问:“为什么?什么情况?” “你徐队请客,去他家,他亲自下厨哦!”梁锦宜继续诱惑洛筝。 洛筝听了一脸兴奋,“真的哦?那我可一定得去了,徐队长那么帅,飞行技术又好,做饭一定也很好吃!” 梁锦宜看着洛筝那一脸迷妹的样子,只笑笑,不说话。 心想,也不知道过会儿她见识完了徐端的厨艺,后不后悔说这句话了。 梁锦宜收拾完,关电脑前,又收到了一条徐端的信息。 徐:【我在买菜,就不接你一起回家了,下了班就自己过来,乖。】 这条看起来很平常的信息,却看得梁锦宜不自觉的有些脸红心跳。 就好像他们已经是相处多年,但依然恩爱如初的老夫老妻一样,然而事实却是,他们连关系都还没有正式确定呢。 “师姐,”洛筝突然凑到梁锦宜面前,“既然徐队请客吃大餐,不介意我再叫一个蹭饭的吧?庆祝嘛,人多才热闹对不对?” 梁锦宜一眼就看穿了洛筝的心思,但还是故意逗她:“你还要叫谁呀?” 洛筝朝她眨眼笑:“师姐是明知故问吗?” 梁锦宜呵呵笑,不再逗弄她,也没有问徐端,反正多一个人和多两个也没什么差别,她就直接答应下来,“好吧,一起。” 只要你们不怕被徐端的黑暗料理毒倒,尽管都来。 得到梁锦宜的应允后,洛筝快快乐乐地丢下她跑了,说要给晚上这顿大餐加点料。 梁锦宜一个人先回家,然后简单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了这两天攒下的一身疲乏,换了身舒服的家居衣服,把半湿的头发用夹子随意的夹在脑后,拿了钥匙就到对门敲门了。 她想她那么诱导洛筝已经算不厚道了,不能真的就让她一个正常菜都吃不到了,那晚上回去这孩纸还不掐死她? 所以她决定早点过去,自己也贡献两个菜,好让这几个人晚上不至于真的要看着徐端的黑暗料理饿肚子了。 门还没敲两下,就被从里面打开了,徐端身上挂着围裙,站在门内,看着梁锦宜笑。 “回来了?” 梁锦宜愣了一下,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没想到徐端这样子,居然活脱脱的一副居家好男人形象了。 简直太有迷惑性了。 愣了一瞬后,梁锦宜听见自己低声对徐端说,“我,没什么事,先过来帮帮你吧。” 徐端听了,唇弯的幅度更大了,他一把将梁锦宜拉进去,“嘭”一声关上门。 徐端的力道有点大,梁锦宜没有准备,她被他拉的一下撞进他怀里。 她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害羞地低下头,想要后退。 徐端却动作很快,就势用双臂把她圈住,然后在她头顶低笑:“这可不怪我啊,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可不许给我扣分了。” 这人……可真无赖。 明明就是被他拉的。 可她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梁锦宜在他臂弯里轻轻动了两下,难为情的小声呢喃:“那你放开我呀。” 徐端见梁锦宜没有激烈地挣脱,他不但没放她,反而更加无赖了。 他身体微微下倾,很自然地把头放在梁锦宜肩膀上,声音近似撒娇一样,“不要,你难得主动一次,我得抱够了。” “……” 梁锦宜无语,伸手在徐端背上不疼不痒地拍了一下,佯装微怒:“徐端你耍无赖,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待发展的相亲对象身份。” “嗯,相亲对象也可以给你抱一下嘛,我不介意。” “……” 他是不是搞反了? 梁锦宜觉得徐端这是打算把他的无赖精神贯彻到底了。 “梁七七,你是刚刚洗过澡吗?怎么头发还是湿的?这样不吹干,现在的天气会感冒的。” 就在梁锦宜挣扎两下无果后,准备放弃的时候,徐端突然语气有些责备地松开她。 她看着徐端眨眨眼,有些傻了。 怎么前一秒还粘着她耍无赖的人,下一秒就变脸。 徐端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梁锦宜站在原地更傻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后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徐端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电吹风又朝她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腕把她带到客厅里,按坐在沙发上。 她脑后的夹子被拿掉后,一头湿漉漉的黑发一下子就披散下来。 她惊的立马想站起来,但又被徐端按下去。 徐端没发一言,插上电吹风开始帮她吹头发。 他带着温度的手指慢慢穿梭在她柔软的发丝间,梁锦宜感觉有些尴尬,侧抬起头看向徐端。 “那个……我自己来吧。” 也不知道是吹风机声音太大,她声音太小,徐端没听见,还是他现在不愿意理她,反正她说完这话后,徐端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把她的头给扭回去,继续帮她吹头发。 梁锦宜咬着唇尴尬又忐忑地过了一会儿后,吹风机嗡嗡的声音终于停了。 “梁七七,你过去的这些年也都是这么过的吗?” 徐端的声音悠悠从她头顶传来,梁锦宜怔了一下,转回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他。 有点不太懂,徐端指的是什么? 就只是洗完澡没吹头发吗? 徐端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又轻叹一声,对着她勾唇:“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当年如果她没有生那么严重的病,如果再能等他几天,等他想通,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个误会了? 是不是有可能他们早就在一起了?甚至现在都已经结婚了? 可哪有那么多如果啊,这也怪不了她,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过去那该死的傲娇! 她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像他现在这样不要脸,耍无赖,死缠烂打不是也能一点点突破她的心吗? 唉,过去已不可追,但未来犹可期。 以后他会在她身边时时叮嘱,好好照顾她,弥补遗憾。 徐端的话里带着七分调侃,又有三分责怪,梁锦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后,徐端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宠溺地说:“既然这样,那以后就换我来照顾你吧。” 梁锦宜这下彻底怔住。 “傻了吗?” 徐端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梁锦宜眨了眨眼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那个,洛筝怎么还不来?” “那个,晚饭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我来帮你吧。” ------------ 第81章 梁七七,你行啊 徐端看着梁锦宜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不用你帮忙,你陪着我就行。” 徐端把吹风机收好,转去厨房。 梁锦宜重新把已经吹干的头发夹在脑后,然后跟到厨房,看见徐端正手法熟练在处理一条鲤鱼。 想起上一次在这里看到的,梁锦宜笑着揶揄他:“这次看着还挺像回事,但一会儿不会还做成上次那样吧?” 徐端无奈,一边清理着鱼鳞,一边笑:“你怎么老记着上次不放呢?我今天一定要一雪前耻,让你刮目相看!再说,那是第一次学着做菜,心思又不全在做菜上,能不失败吗?” 梁锦宜听了抿唇笑,问徐端:“真不需要我帮忙?或者帮你摘个菜,洗个菜也行。” 但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一起侧头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梁锦宜又回头和徐端对视了一眼,说:“可能是洛筝来了。” 徐端朝她挑挑眉,“那你去给她开门,你们可以去客厅看会电视,聊会儿天,这里我自己能行,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对我的厨艺改观。” 徐端这后面一句话,梁锦宜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 “好,就给你这个表现的机会,那我去开门了。” 梁锦宜把门打开,就看见洛筝和肩上扛着两箱啤酒的于瑾正站在门外。 她侧身给两人让位,有些惊讶地问于瑾:“就随便吃顿饭,怎么还买啤酒了?” 于瑾进来,把啤酒放在地上,直起身看着梁锦宜有些羞涩地笑笑。 “是她,洛,洛工要买的。” 洛筝很自来熟地从鞋柜里拿了一双男士拖鞋放在于瑾脚边,带着些命令的语气说:“换上。” 她自己则是应该回过家了,脚上已经穿着她的可爱毛茸茸了。 于瑾很听话地弯身换鞋,梁锦宜趁机看着洛筝挑眉笑,眼神里都是“你挺能啊!” 洛筝朝她扬扬下巴,一脸小傲娇朝屋里走,到厨房门口去和徐端打招呼了。 于瑾换好鞋,又朝梁锦宜腼腆地笑笑,问:“梁工,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梁锦宜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今天是你们徐队主厨,你去问问他。” “好。”于瑾笑应了她一声,也朝厨房跑过去了。 梁锦宜在后面看着这个帅气又腼腆的大男孩,越来越觉得洛筝这孩纸的眼光是真不错。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徐端,看到洛筝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但脸上也没有表现的有多热情欢迎,就简简单单地打了招呼,就让人出去等了。 可当于瑾出现在厨房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叫“队长”的时候,徐端突然怔了一下。 “于瑾?你怎么来了?” 于瑾单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依旧露出腼腆的笑。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去而复返的洛筝抢话。 洛筝冲着徐端呵呵笑,说:“徐队,于瑾是我带来的,是师姐同意了的哦。” 然后她朝着从身后走上来的梁锦宜眨眨眼,拉过于瑾的手臂就朝客厅跑了。 梁锦宜回头看了他俩一眼,再转回头的时候,看见徐端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她被他看的有些脸热,连忙伸手捂住脸颊,不解地问徐端:“你这么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徐端放下手里的菜刀,拿毛巾擦了擦手,然后缓缓朝梁锦宜走过来两步,伸手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看着她勾唇痞笑。 “梁七七,你行啊,带一个蹭饭的还不够,居然还带两个!我为什么要在家里请你吃饭,你不知道吗?嗯?” 梁锦宜抬眼看着徐端,抿了抿唇,忍着笑意,对他摇摇头。 “好啊,你还敢摇头?” 徐端笑,作势要去抓梁锦宜的腰,但被她灵活的一闪身躲过去了。 厨房里,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互相看着,都忍不住低低笑了。 “哎呀,好了,我带人蹭饭,我帮你不就好了吗?” 说话间,梁锦宜已经挽起一只袖子,准备找点什么活帮徐端的忙。 但手指还什么都没沾到呢,就被徐端的大手抓住她细白的手腕子一下又带回来。 “说了不用你帮忙,食材我处理的差不多了,一会儿这里油烟重,你出去和洛筝玩会儿吧。” 说着她已经被徐端推着,送出了厨房。 然后梁锦宜一步三回头,小声问:“真不用帮忙?” 徐端勾唇朝她笑笑,挥手示意她快去客厅。 “好吧。” 梁锦宜到客厅的时候,洛筝和于瑾正坐在沙发上,脑袋凑得很近的一起看同一部手机。 她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于瑾听见声音,立马坐正了身体,有些尴尬地朝梁锦宜笑笑,“梁工。” 梁锦宜弯唇呵呵笑了两声,拿出自己的手机,“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可她话刚说完,徐端突然出现在客厅里,朝于瑾招手:“于瑾,你过来。” “哦。”于瑾屁颠屁颠地跟徐端去了厨房。 梁锦宜抬眼看洛筝,叫她:“小洛洛,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洛筝抽空从手机里抬眼看了梁锦宜一下,嘴角微弯:“也没什么情况,就我上赶着勾搭他,然后他不太上道。” “啊?”梁锦宜有些惊讶,明明看着两人刚刚的架势不太像。 “就我看,他刚刚还挺听你话的。” 这下洛筝彻底从手机里抬起头来,朝梁锦宜努着嘴说:“听话有什么用啊?就一木头疙瘩,闷葫芦,我怎么明撩他都不接招。” 梁锦宜看见洛筝的小表情就想笑,“明撩都不行,那你还打算怎么办?” 洛筝小眼神狡黠的一闪,起身坐到梁锦宜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对着梁锦宜耳语。 梁锦宜听完皱眉,有些犹豫,“你带啤酒来就为这个?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酒后吐真言没听过吗?到时候你就在一旁帮帮我就行了。” 梁锦宜还是有些不赞成,“这不好吧,而且我酒量也不好,可能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洛筝立马挽上梁锦宜的手臂,冲她撒娇道:“师姐,我的终身大事可就看今晚了,你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嘛。” 梁锦宜朝洛筝哼哼了两声,没说行还是不行。 厨房里,徐端故意叫来于瑾帮忙打下手,两个男人一边干活,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我一直没问你,你和洛筝什么情况?” 徐端一边等锅里的油温上来,一边问于瑾。 于瑾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情况,就她刚来良安对这里不熟,让我带她出去逛过两回。” 徐端勾唇冷笑一声,把鲤鱼放进油锅炸。 “你跟我还不说实话?我看着你们可不是那么回事,是洛筝看上你了吧?” 于瑾沉默着剥了一颗葱,开始在案板上切成葱碎。 许久后他兀自弯了弯唇说:“队长,你说我能配得上人家吗?我一农村出来的穷小子,嘴笨,闷葫芦一样,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在等我供上大学;她一城市姑娘,阳光开朗,长得好,家境好,文化水平高,样样都比我强,她就是再喜欢我,我们也不可能是不是?” “况且,我们这个工作,虽说工资待遇都还不错,可也都是天天提着脑袋换的,人家看上我了,想跟我在一块,可我能给人家什么?就这一个人,都不知道能不能陪她到老。咱得知趣,不能耽误人家,你说是不是?” 徐端被于瑾有些悲观的言论给说愣了,还真就皱眉在脑子里认真琢磨了一下这小子的话。 完了赶在鲤鱼被炸糊前,他慌忙把它捞了出来。 关了火后,徐端转身看着于瑾,神情严肃了一瞬,又痞笑起来。 “谁说你是闷葫芦了?这不是挺能说的吗?” 于瑾被徐端说笑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徐端又继续给于瑾说教:“你小子啊,看待事情不能这么悲观的。要是人家洛筝什么都不在意,就在意你这个人呢?你这么不冷不热,也不回应的,不是伤了人家的心吗?” “至于咱这个工作嘛,嗐,我们不去干,也总得有人去干吧?危险是有,但也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悲观,她一个飞机设计师,和我们的工作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她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 徐端说这话,看似是在说给于瑾听,实际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现在不想因为任何原因,再放弃梁锦宜。 但现实中总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未知数,他只希望,未来他们两个可以相互理解,相互扶持,相互成全,相濡以沫平安的一起走完一生。 徐端停顿了一会儿,又笑笑继续打趣于瑾:“你说,咱们大队这么多试飞员,要都是你这想法,那不就成了光棍大队了吗?以后谁还肯来啊?” 于瑾被徐端说得抿唇笑笑,但没再吭声。 徐端也不知道于瑾有没有把自己的话真正地听到心里去,只是又伸手拍了拍于瑾的肩膀感叹。 “遇上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更别说还是人家姑娘上赶着你,就好好珍惜着点儿吧你!你看,像我现在,脸都不要了,天天巴巴往上凑,你梁工收不收还不一定,苦啊!你小子可别拿过劲儿了,再倒过来像我一样!” 于瑾在一旁看着徐端嘿嘿笑,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配合着,很快做好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等饭菜都端上桌,几个人也围着饭桌坐好后,梁锦宜有些震惊。 “这些真的是你做的?” 徐端一脸傲娇,“说了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梁锦宜有些不相信,又扭头看看于瑾。 于瑾弯唇摸摸自己的额头,“梁工,我保证这真是我们队长自己亲手做的,我就是打打下手,剥剥葱,递递盘子。” “真的?”梁锦宜看着徐端笑,“你这进步有点神速啊。” 徐端扬扬下巴,“那是!我是谁啊?就没有我徐端想办却办不到的事儿!” 梁锦宜勾唇浅笑,不作声。 她怎么感觉徐端这话好像意有所指呢? ------------ 第82章 那你喜欢我吗? 向来话不多的于瑾,这会儿却勾唇浅笑着小声对梁锦宜说:“梁工,悄悄跟你说,我们队长已经在飞行员食堂跟着胖大厨偷偷练一个月了,吓得我们都以为他要不开飞机,转去当厨子了。” 梁锦宜听了有些惊讶,转过视线去看徐端,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意,酒窝浮动。 徐端大概是被她看的有些难为情了,伸手拍了一下于瑾的头。 “瞎胡说什么,快吃饭,吃完快滚蛋。” 于瑾缩着脖子,呵呵笑了一下。 几人一起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时候,徐端家的门就又被敲响了。 徐端怔了一下,低声嘀咕了一句“谁啊”,起身去开门。 梁锦宜忽然想起来什么,也连忙起身跟过去。 果然,门开后,一里一外站着的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没一会儿,徐端勾唇冷笑:“这不是欠了我几个脑袋的颜工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颜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徐端斯文一笑,说:“锦宜说今晚为了战鹰恢复试飞庆祝,我就来了,还带了红酒。” 徐端站在门内哼笑了一声,身体没动,也没有一丝要请颜朗进去的意思。 梁锦宜追过去的时候,就正看到两个男人一里一外的,正在无声对峙。 她揉了揉眉心,这俩人,工作的时候产生分歧了就会掐,发生危险的时候会关心,一旦没事了,又会是一副敌对状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能合作了这么久的。 梁锦宜上前把徐端拉到一边,笑着请颜朗进来:“颜师兄你来的时间刚好,先进来吧,去厨房洗洗手吃饭。” “好。” 颜朗应声进来换了鞋,梁锦宜给他指了厨房和餐厅的位置,他便直接朝里走了。 徐端站在原地,脸色不太好。 梁锦宜回身面对徐端,无奈解释道:“颜师兄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请我和洛筝吃饭,我说在这庆祝,顺口邀请了他一下,没想到他就答应了。” 说着她抬眼小心翼翼看看徐端,“我看上次你受伤,你俩还拥抱打趣呢,也不至于私下连一顿饭都没办法坐在一起吃吧?” 徐端看着她勾唇笑,如果单纯的看他和颜朗的工作关系,当然不至于,只是立场不同。 但如果中间夹着一个梁锦宜呢? 那就不同了,不仅至于,而且非常至于。 就前两天她不在基地的时候,洛筝无意间透露出颜朗是追过梁锦宜的,但梁锦宜没同意。 隐形的情敌,他再看见他,肯定会更不顺眼了。 “颜朗之前在沈海追过你?”徐端语气凉飕飕地问梁锦宜。 梁锦宜被他问的怔了一下,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就回答我有没有过就行。” 梁锦宜又揉了揉自己眉心,轻呼了口气,答:“有,但我拒绝他了。” “为什么?” 徐端他这怎么还追问起来没完没了的,好像她是一个出轨被男朋友抓包正在受审的女人似的。 “我不喜欢他。”梁锦宜没好气地压低声音回。 徐端突然低笑一声,倾身把脸凑近梁锦宜,声音带着一丝慵懒问她:“那你喜欢我吗?” 梁锦宜眨着眼睛,看着徐端抿着唇不说话。 徐端盯着她看了一瞬后,嘴角开始大幅度的向上扬起,“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样子拽拽地走回餐厅。 等梁锦宜回到餐厅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正坐着徐端。 她有些诧异地看看他,他勾着唇朝她浅笑,声音懒散地说:“你坐我那儿,我和颜工喝点儿,好好聊聊。” 梁锦宜皱眉盯着徐端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又朝她笑笑。 她心中有点忐忑,总感觉徐端这笑里藏着什么坏呢,可在他面上又什么都看不出来,最后她只能听话地坐到了徐端另一边的位置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颜朗拿来的那瓶红酒已经被打开了,他正起身依次往每个人的杯子里倒酒,可等他倒到梁锦宜这里的时候,徐端突然伸出手把她的杯口挡住了。 他有些皮笑肉不笑地对颜朗笑,“给她倒啥酒,她一女孩子陪不了你,你就给我倒就行了,我陪你喝。” 说着他从桌上拿了一瓶果汁开了盖,放在梁锦宜面前。 颜朗怔了一瞬,也勾唇笑,说:“好。”然后他给徐端面前的杯子倒满红酒,朝他举杯,“我代我们所的人,先谢谢徐队的大餐。” 徐端冷笑,单手举杯和颜朗碰了一下,然后二人一起仰头,一杯酒喝尽。 徐端拿过酒杯,又给他们两人杯子满上,然后举起自己这杯对颜朗说:“我也祝贺颜工,战鹰改型可以继续恢复试飞了。” 又一杯喝尽。 梁锦宜这下算是看出来了,这两男人这是在互相较劲呢。 于是她拿起筷子,分别给这两人夹了一筷子菜,试图瓦解一下这两人暗暗较劲的劲头,“都少喝点,先吃东西。” 可这两男人却谁都不理她,依旧以各种理由,互相吹捧着干杯。 很快,一瓶红酒就被这两人灌的见了底了。 梁锦宜以为这场较劲拼酒终于可以结束了,没想到徐端却邪邪地勾起唇角,对于瑾说:“去把你扛来那两箱打开,我和颜工今天得好好喝,喝尽兴了。” 于瑾跟着徐端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一听就明白他队长这是打着什么主意呢,立马应声着把啤酒搬过来,各摆了几罐到这两人面前。 于是这两人把红的换成啤的,继续吹捧,继续较着劲儿的喝。 梁锦宜这饭也吃不下去了,在一旁无奈地扶额。 整张桌上就只有洛筝还没看明白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有些担忧的小声嘀咕,“他俩就是合作成了铁哥们,惺惺相惜了,也不至于这么喝吧,别待会儿都喝醉了。” 闻言,于瑾弯唇笑,在她耳边神秘兮兮的轻声说:“今天他俩肯定只能醉一个。” 酒喝过半,颜朗脸色有些红了,但徐端依然面色如常,眼睛里闪着光。 两人再次要碰杯的时候,梁锦宜伸手拉了一下徐端的手腕,用眼神示意他别喝了。 徐端侧头看着她暧昧地笑,然后忽然把唇凑到她耳边,嘶哑着声音问:“怎么,担心我喝醉?我没事儿的。” 说着他伸手把梁锦宜拉着她的那只手抓住,握在掌心里,放在自己腿上。 在一旁看见这副情景的颜朗,一下子愣了,舌头有些发硬,看着他们两个握在一起的手,问:“你,你们俩,在一起了?” 梁锦宜刚想说还没有,但徐端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手,眼神暧昧地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头慢慢转向颜朗,眉眼含笑低声说:“快了。” 颜朗闻言又怔了一瞬,然后没再等和徐端碰杯,自己抬臂仰头,一杯酒喝下去。 接下来,颜朗也没再和徐端互相吹捧较劲着喝,就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兀自把酒灌下。 几个人就眼看着颜朗自己把自己喝趴在桌子上,谁也没作声。 梁锦宜见状甩开徐端的手,想拦,但隔着徐端,又怕他多想,也只能忍住了。 洛筝是刚刚看出来点猫腻,完全傻眼了,也忘记了去拦。 于瑾就不用说了,他跟着徐端这么久,简直就是徐端肚子里的蛔虫,他队长什么意图,他一清二楚,自然也不会去拦。 颜朗趴在桌子上后,嘴里还兀自嘀咕着:“徐队,你行啊,你什么都行……” 徐端坐在一旁抱臂冷笑,“颜工过奖了!” 梁锦宜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到颜朗身边,弯身拍了拍他肩膀,试图叫醒他:“颜师兄,颜师兄,你醒醒!” 颜朗迷糊着“嗯”了一声,诈尸一样从桌面上爬起来,看着梁锦宜笑,连眼镜都歪了。 梁锦宜无奈地轻叹一声,把他的眼镜扶正,轻声问:“颜师兄,你还能走吗?能走的话,我送你回基地。” 闻言,徐端不干了,他一把拉过梁锦宜,有些不高兴地说:“你送什么送?” 梁锦宜无奈,反问徐端:“不送那让他睡你这儿?” “不行。”徐端立即黑着脸否定。 梁锦宜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再次叹息一声。 “那不送他回去,你给他丢哪儿啊?” 徐端被问住了,想了一下,只能说:“就算要送,也不能你去送。” 梁锦宜真是快要被他气到了,“那谁送?” 这时于瑾突然出声,“队长,我送颜工吧,正好我也回基地。” 一听这话,洛筝立马又不干了,他一下抱住于瑾的手臂。 “不行,于瑾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我们俩买的酒也还没喝呢,他不能走!” 没办法了,徐端只能点着头,慢慢站起身,拿过自己和颜朗的外套,认命地说:“那我去送他,行了吧?” 然后他一下拉起已经醉的像一滩烂泥一样的颜朗,拽着他的一只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架起颜朗就朝门口走。 颜朗个子比徐端矮不少,这样从后面一看,就好像一只胳膊都要被徐端给扯断了似的。 梁锦宜有些不放心的往前跟了两步,轻声问:“你也喝了不少,一个人能行吗?” 徐端单手朝后摆了摆,应了一声“行”,很快就把颜朗架出门了。 “梁工,你就放心坐下吃饭吧,我们队长一点儿没醉,他是我们大队里有名的千杯不倒。” 梁锦宜有些惊讶地看看于瑾,慢慢坐回位置上。 然后没一会儿,洛筝就开始拼命朝她眨眼睛,她这才想起来,洛筝今晚的计划。 没有办法,她只能继续又配合着洛筝,一杯接一杯地诱导于瑾喝酒。 可她自己本就酒量不好,没喝几杯就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只能留下洛筝和于瑾在餐厅继续,自己则是跑到沙发上躺着休息了。 等徐端把醉的不省人事的颜朗扔回基地宿舍再返回来时,家门一打开,里面安安静静的,连个说话声都没有。 他到餐厅一看,人已经一个不剩,只剩下了满桌的凌乱。 他无奈地摇摇头,脱下外套,准备放到客厅里后,再回来收拾餐桌。 可一进客厅,徐端一眼就看见了侧躺在沙发上合着眼睛的梁锦宜,他整个人都微微一怔。 ------------ 第83章 你再折腾,我就亲你啦? 徐端以为梁锦宜是白天里从沈海赶回来,又工作了大半日,累得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所以他也没叫醒她,就拿了条毯子帮她盖上,在一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就转去收拾残局了。 等他把厨房和餐厅都收拾干净后,回到客厅里,再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近十一点了。 梁锦宜还是维持着之前微微蜷缩着的姿势,侧躺在沙发上。 好像任她这样睡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不仅不舒服,而且就算他把她移到房间里去睡,她明天从他这里醒来,会不会又怪他故意不叫醒她,给他扣分啊。 徐端看着熟睡的梁锦宜,挠了挠额头,无奈地笑了。 他在天上时,每一个面临生死存亡的决定都做的那么勇敢果决,最后才能一次次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可现在面对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他怎么做什么都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 他想,这辈子无往不惧的他,也就梁锦宜这么一个克星了。 能怎么办呢,受着呗! 她给什么,他就接受什么。 徐端犹豫了一阵儿后,最终决定叫醒梁锦宜,让她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他缓缓蹲身在梁锦宜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唤她:“七七,七七,醒醒,很晚了,回去睡觉了。” 梁锦宜被他叫着,有些不耐烦,声音软绵绵地把徐端的手拍开。 “哎呀,别吵!我不是已经在睡了吗?” 然后她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着徐端,伸出一只食指在自己唇前一比,“嘘……” 徐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梁锦宜这反应不太对,连忙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追问:“梁七七你喝酒了?” 梁锦宜闭着眼睛缓慢地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点点头。 徐端看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喝了还是没喝啊?” 这回梁锦宜完全没有了任何反应,似乎是又睡着了。 徐端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梁锦宜笑,“你个小醉鬼,我问你也是白问,我就出去那么一会儿,你就给自己喝醉了。” “那现在你是要回去睡,还是睡在这儿?” 梁锦宜一点反应没给,徐端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又继续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在这儿睡了,那,我抱你去卧室睡好不好?” 话说完,徐端看着梁锦宜,又等了一会儿,见她真是一点要给他反应的意思都没有,他又无奈地叹息一声,问:“那我抱你了?” 然后徐端轻手轻脚地起身,把一只手臂穿过梁锦宜的颈间,准备把她抱起来。 但没想到,这时候梁锦宜却突然猛地坐起身,迷蒙着双眼左右看看,又愣了一下,随即嘟囔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头好晕,我得回家睡觉了。” 徐端看见她这摇摇摆摆地样子,连忙担忧地追上去扶她,却被梁锦宜抬手甩开了。 他无奈,只能跟在她身后,虚虚地张开手臂,准备着随时接住要摔倒的她。 梁锦宜迷迷糊糊开了门,直奔对门。 在看到紧闭的房门时,她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哦,钥匙。” 然后她开始晃晃悠悠地翻自己的口袋,翻完了上衣口袋,又翻裤子口袋,一边翻,还一边嘴里呢喃着:“钥匙呢,我钥匙呢,跑哪去了……你快出来!” 徐端在她身后看得,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 这样的梁锦宜,他还是第一次见,怎么好像有点可爱呢? 梁锦宜听见笑声,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看徐端,伸出一根手指比在他的唇上,打了一个酒嗝说:“笑什么笑,别笑!” 这,好像是又凶又可爱了! 徐端被梁锦宜这样堵着唇,怔怔地看了她一瞬,然后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悸动,一把拉下梁锦宜的手指,攥在掌心里。 他微微低头,几乎与她面贴面,用暗哑又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梁七七,你再这样勾引我,今晚我就不放你回去了……” 然后他起身,看着她痞笑。 梁锦宜看着徐端眨了眨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顿了一会儿后,她转身开始用拳头砸门。 “洛筝,小洛洛,我回来了,快来给我开门啊,我钥匙它自己跑了,我找不到它了。” 徐端在她身后又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去拉梁锦宜的手,“七七,咱们小声点儿,这个时间邻居们都睡了,你这样会吵醒人家的。” 梁锦宜听了,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哦”了一声,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我小声一点儿?” 她把声音压的很轻很轻,徐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弯唇笑,“好。” 说是这么说,可事实上是,梁锦宜虽然把嘴里的声音压低了,可门还是被她砸的震天响。 徐端去拉她砸门的手,也被她给甩开了。 她就不依不饶的跟面前的门较量上了。 徐端无奈地站在她身后摇头,叹气。 这样没过一会儿,楼上楼下果然有邻居情绪激动地找过来。 徐端一一跟人家赔礼道歉,说自己女朋友喝醉了,会马上把她带回家,邻居们才逐渐散去,临走前还扔下一句,“自己女朋友喝醉了就搁家里管好,别放出来撒酒疯。” 徐端又跟人家合手道歉,这才算罢。 等邻居们都散了,徐端看看依然紧紧闭着的门,又看看砸门砸累了,正扶靠在门上喘气的梁锦宜,他又烦躁地挠挠头,然后也不管梁锦宜是不是愿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带回自己家。 可梁锦宜在徐端怀里一点也不老实,犹如鲤鱼打挺一般不停地挣扎,险些从徐端手上摔出去。 他很无奈,有些失去了耐心,手臂下意识收紧,面色冷峻地开始威胁她:“梁七七,你再折腾,我就亲你啦?” 闻言,梁锦宜迷蒙着一双眼睛,看着徐端,真就不动了。 徐端低头,看着怀里这会儿乖的像小猫似的梁锦宜,忽然低笑一声,“行!居然还能听懂!” 他服气! 他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借着酒醉在治他呢? 徐端把安静下来的梁锦宜抱到他睡的主卧,放在床上。 梁锦宜在床上动了几下,最后找了一个可能是她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合上眼,很快就不再动了。 徐端帮她拉过被子盖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在床边的地板上坐下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梁锦宜。 她脑后的发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给扯下来了,就放在枕边。 此刻她的长发又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徐端伸手把挡着她脸颊的头发轻轻拨开,然后把自己头趴在床沿上,就那么看着梁锦宜熟睡的脸,忍不住弯唇笑。 “梁七七,一直都没问你,不和我联系的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看样子应该挺好的吧,家人疼爱,老师偏爱,同事友好,还有颜朗那么优秀的男人追求……” 徐端一个人兀自嘀咕着,在说到颜朗的时候,他突然背过身靠在床上,“啧”了一声低笑,“不过比起我,他还是差了点儿,是不是,梁七七?不然你怎么不考虑考虑他,却愿意考虑我呢?” 说着,他自己又低下头轻声笑,“我知道,你这会儿要是醒着,一定又要骂我不要脸了!可是梁七七,我以前年轻,傲娇自负,要脸,要面子,可唯独丢了你。” “现在我三十了,而立之年,再弄不清自己要什么,那我不是傻吗?所以你拒绝我,骂我,我也不要脸的死缠烂打了。” “梁七七,今天于瑾跟我说,做我们这行的,工作既忙又危险,说不定哪天上去了,就回不来了,和喜欢的姑娘在一起,就是耽误人家,他不想耽误了洛筝,所以不回应她。” “我呢,虽然努力地开解他,其实也在开解我自己。其实想到这些,我也怕,怕真像是他说得那样,耽误了你,可如果让我放弃你,我又自私,说什么也不肯放的。” “两年前我是奔着你来良安的,那会儿明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可能有男朋友,甚至都结婚了,但我还是想过来看看你,就想在想你的时候,偶尔看一眼也好。” “我半年集训期一过就去设计院找你了,但被告知你已经博士毕业入职沈海所了。” “当时我想,我们果然是没什么缘分,就连偶尔看一眼的缘分都没有,就像是刚上大学那会儿,我和李峰在一起,他老看见你,我却看不到一样。” “那会儿我想消沉一阵儿,但我的工作容不得我消沉,可能稍一疏忽,命就没了,那我可能这辈子都无缘和你再见了。” “后来我也想通了,我就在这儿安安心心搞试飞,你只要还做飞机设计师,那永远都不可能绕过我们,我们两个早晚都能见面的。” “再后来,你真来了!我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快。我还以为,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孩子都该满地跑了呢。” “然后当天,我无意间知道你居然还是单身,我真是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样好了。” “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了。” 徐端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这会儿又突然转回身,拉着梁锦宜的一只手,眼中闪着光。 “所以,梁七七,不管怎么样,以后我都不会放手了,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不负责任也罢,只要我活着一天,你都只能是我的。” “是我徐端的女朋友,未来老婆,永远的家属。” ------------ 第84章 你就折磨我吧 徐端在主卧陪梁锦宜待到快凌晨,见她睡的很沉,也没什么醉酒的反应,就冲了个澡直接睡到客卧去了。 可他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主卧里有动静,他微抬着头仔细听了一会儿,又听见那动静慢慢移动到了卫生间。 大概是梁锦宜起夜上卫生间,徐端有点担心她还没醒酒,但又不好起床去看,只能躺在床上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没一会儿,他就听到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又有很轻的脚步声传来,只是这脚步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徐端觉得有些不对,正要起身去看看,没想到脚步声却奔着他睡的次卧过来了,越来越近。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出现在次卧门内的梁锦宜,徐端惊得一下怔住了。 只见她似乎是熟门熟路地几步走进来,在床边背对着他坐下,然后平躺下来,一把扯过他身上的被子给自己盖上。 徐端见状连忙向一侧挪了挪身体,眼睛紧紧盯着梁锦宜。 “哎,梁七七,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徐端轻声问。 梁锦宜没回应,只是翻了个身又背对着他侧躺着。 徐端有些摸不清头脑,梁锦宜现在到底是清醒了,还是醉酒状态,他又伸手轻点了两下她的后背。 “哎,梁七七,你醒着呢吗?” 还是没有回应。 徐端盯着梁锦宜的后背又愣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摇头笑笑,准备下床回主卧睡。 可没想到这会儿,梁锦宜又突然翻身平躺过来,身上的被子也被她自己掀开了。 徐端正要下床的动作一下顿住,然后颇为无奈地想要回身给她盖被子。 可这时候梁锦宜却动作利落地双手一拉一举,脑袋一缩就把身上的卫衣给脱下来了。 此刻她身上就穿着一件修身吊带背心,香肩外露。 徐端一下子傻住,完全意想不到的画面。 察觉到梁锦宜还在慢慢下移的手臂,徐端怕她再继续脱下去,连忙侧过头不看她,拉过被子将她一把裹住,然后身体没动先长长地松了口气。 “唔……” 听到梁锦宜轻唔了两声,徐端立马又转过头看她,发现是被子盖到了她脸上,她可能有些呼吸不畅了,他慌忙又把被子拉下来一点儿。 然后他静静地盯着梁锦宜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摇头失笑。 “梁七七,你呀,真是我的克星,你就折磨我吧。” 说完,徐端轻手轻脚地下床,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等徐端迅速冲了个凉水澡从卫生间出来,走到主卧床边看见粱锦宜的发夹时,他上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良安这边十月中下旬的天气,后半夜很凉。 怕梁锦宜再自己掀被子着凉感冒,徐端拿起发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到次卧去看看她。 等他走进去一看,果然,她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 徐端无奈地轻叹一声,悄声走过去,将发夹给她放在枕边,倾着身子去拉被子。 可没想到这时梁锦宜也手扯着被子翻身,他被她扯得一下栽倒在她身上。 徐端被这突然发生的情况吓得不轻,浑身僵硬着不敢动,怕惊醒梁锦宜,那样的话就算是他全身上下都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就这么僵了一会儿后,徐端小心翼翼抬眼去看梁锦宜,发现她依然合着眼睡的很熟的样子。 他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然后他试图让自己的手找一个着力点,好让自己起身。 可着力点找好后,他还没来得及支起身子,梁锦宜又哼哼了两声,动了下手臂,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徐端缓缓闭上眼睛,无奈地呼了口气。 这下完了,他是真走不了了! 他屏着呼吸,勉强维持着一个姿势,等梁锦宜再次睡安稳了一点后,他才伸手试着移开她的胳膊 但她的胳膊箍着他太紧了,他力道用小了掰不开,用大了又怕弄疼她。 最后徐端只能无奈地认命,一栽身侧躺在了梁锦宜身旁。 “唉!误会就误会吧,明早再带着全身的嘴,奋力解释吧,应该也不会死得太惨吧?” 黑暗中徐端暗暗盯着梁锦宜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低笑出声。 “没想到,胳膊挺细,劲儿还挺大!”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徐端几乎能感觉到梁锦宜均匀的呼吸正喷洒在他脸上,温温热热的,又麻又痒。 他有些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悸动,伸出一只手去摸梁锦宜细弯的眉毛,慢慢又滑到她小挺的鼻子,最后在她鼻尖轻轻地勾了一下。 “梁七七,晚安。” 徐端帮梁锦宜盖好被子,自己也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天光大亮,有和煦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射进来。 梁锦宜平躺着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眼睛。 迷迷糊糊间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六,可以不用上班好好睡个懒觉。 于是她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伸手摸索着去拉被子,准备再睡一觉。 可手伸出去却碰到一种温热的接近人体皮肤的触感,她惊的一下睁开眼。 徐端放大版的帅脸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又一下惊的立刻坐起身,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徐端。 被子随着她的大幅度动作滑落到腰际,梁锦宜瞬间感觉肩膀上有丝丝凉意,低头一看,立马惊叫一声,拉过被子裹住自己上半身。 徐端刚刚熟睡,就被梁锦宜这一声尖叫吓得一个机灵,猛地睁开眼睛。 待看清梁锦宜正紧裹着被子,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时,徐端微眯着双眼,无奈地勾唇一笑。 “梁七七,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什么都没做,上衣是你自己脱的,裤子还在的,不信你自己检查一下。” 闻言梁锦宜把被子拉开一条缝隙,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像徐端说得,裤子还完好地穿在身上,她下意识地轻轻呼了口气。 徐端动了一下身体,单手支着头,侧躺着面对梁锦宜,看着她表情从惊恐到慢慢放松下来,他又忍不住想逗逗她。 “哎,梁七七,昨晚要不是我,你可能就给自己脱的一丝不挂了,不打算谢谢我吗?” 闻言梁锦宜一下子又怔住,表情开始又羞又窘,双颊很快也爬上了红晕,然后那红晕慢慢扩大范围,逐渐向她的耳根和颈间蔓延,最后扩散到全身四肢百骸。 梁锦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觉地发烫起来。 但她还是强装着镇定,咬唇瞪着徐端,好半天才开口。 “那,要不是你和我睡在一个房间,你怎么会知道?” 徐端挑眉看着梁锦宜,用力抿唇憋着笑,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会儿。 “哎,梁七七,你好好看看,这是我家,是不是我想睡哪间房就可以睡哪间房?” 梁锦宜视线稍稍瞥了一下屋内环境,额……有些说不出话。 好像他说的也没错…… 她单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发胀的额头,有些后悔昨天帮洛筝给于瑾劝酒了,现在搞得自己这么狼狈。 以后可不能再随便喝酒了。 徐端见状,收了散漫地笑,立马关切地轻声问她:“怎么,头疼了吗?” 梁锦宜不理他的话,又有些气呼呼地问:“那你昨天怎么不送我回去睡?就这么几步路,应该费不了你什么劲儿吧?” 被她这么质问着,徐端想起昨夜里走廊上的情形,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忍不住选择呵呵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梁锦宜皱眉怒问。 徐端看着她的小表情,没忍住又笑了一会儿,然后才清了清嗓子悠悠开口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没送你回去?” 说着,徐端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继续说:“我说梁七七你虽然喝断片了,但你可不能就这么冤枉我啊,我送你回去了,这个我们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可以作证的。” 梁锦宜皱眉又愣了一下,疑惑着问:“你什么意思?你送了我现在怎么还在你家?” 果然是,有点解释不清啊…… 徐端扶额,无奈地咂了两下嘴,痞笑。 “你死活找不到钥匙,大半夜疯狂砸自己家门,把邻居都砸出来了,你那个好室友也不来开门,我还能怎么办?让你继续砸,吵得整栋楼的邻居都来围观你撒酒疯吗?” 徐端一席话说完,梁锦宜懊恼的恨不得双手刨个坑就地把自己埋了,可惜地板下面还有水泥板,她徒手刨不动。 梁锦宜脸上的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染深了一层,徐端看着她忍不住用手抵着唇低低地笑。 梁锦宜看见他的表情,明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忍不住生气。 “好,就算是这样,你又把我带回来,那你这有两个房间,我们大可以一人一间房,你干嘛要跟我睡在一间?想耍流氓吗?” 徐端有点哭笑不得,这会真恨不得自己再多长出几张嘴来,怎么解答完了一个难题,还有另一个难题在等着他呢? 他这下也坐起身,深吸了两口气,整理一下思路,这个事儿他还真得跟她好好解释一下,不然他就被她当成流氓了,说不定一下就给扣成负分了,那他还怎么转正啊? “那个,梁七七,你听我说,”徐端挠挠额头顿了一下,“本来夜里我把你抱回来,是把你放在了主卧睡的。” “你,你居然还抱我了……” 梁锦宜打断徐端的话,小脸一下子垮下来,小小醉了一场酒,她的脸在徐端面前居然要全部丢光了,她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徐端歪头无奈笑,“可我不抱你你不回来啊!哎,梁七七,这是重点吗?这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本来是我睡在次卧的,可你半夜去了一趟卫生间,然后不知怎么地就跑我床上来了,我也被你吓坏了好不?” 闻言梁锦宜大囧,脸已经红的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似的。 她拉起被子捂到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强装着镇定,决定硬撑到底,继续没理也要辩三分。 “那,那你也可以再到主卧去睡啊,你不是醒着的吗?” ------------ 第85章 七七,我好喜欢你 徐端被梁锦宜这样问,也颇为无奈地低头笑。 然后再抬头看她时,他脸上又是一副痞痞的欠揍样。 “你昨晚可是把我脖子搂得噔噔紧,我想走也走不开呀。” 额…… 梁锦宜又有点傻了,徐端是说真的呢,还是在逗她玩? 她喝醉酒以后会这么猛吗? 但就算是真的,现在她也不能认,反正她喝醉了,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是梁锦宜就清了清嗓子,硬装镇定,开始胡搅蛮缠。 “不可能,你胡说,我怎么会抱着你不撒手呢?” 梁锦宜话虽是说得强硬,可她的眼睛还是有些心虚的直朝一旁瞟,根本就不敢直视徐端。 徐端“嗯”了一声,一副很认真的模样思考着,“可能是你酒后本性暴露了,也可能是你对我蓄谋已久,其实你早就想对我下手了,是不是梁七七?” 梁锦宜本就有些心虚,这一下被徐端说得恼羞成怒,手脚并用的立马朝徐端招呼。 徐端开始是嘿嘿笑着向后仰躲,可躲着躲着,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她胡乱扑腾的双手,然后就那么轻轻一带,梁锦宜整个身体就被徐端带着扑到了他身上。 他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被梁锦宜这一下扑狠了,就拉着她的手腕带着她直挺挺向后倒去。 四目相对,梁锦宜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压在徐端身上,两个人当下都怔住了。 这一刻,两人眼中除了一丝慌乱,还蕴着满满的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徐端忍不住声音嘶哑的低低叫她:“七七……” 梁锦宜被他这么一叫,瞬间有些回神,脸上立刻爬满了红晕,手上不停地开始挣扎着,想要从徐端身上爬起身。 一番挣扎无果后,梁锦宜低下眉眼不看徐端,无限羞窘地对他轻声说,“徐端,你松开我……” 可徐端眼中的情愫更浓,手上也攥的她更紧。 他声音暗哑,带着丝丝克制,朝她勾唇,“我不!” 梁锦宜紧咬着唇,看向徐端,不甘心的又用身体挣扎了两下。 “别动!” 徐端一声低呼,闭着眼深呼吸。 梁锦宜听见他口中呼出这两个字时,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真的不敢再乱动了。 因为她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就在她抿紧了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的一个天旋地转,她和徐端就互换了位置。 徐端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也松开了她的手腕,用小臂撑在床上,手抚上梁锦宜的额头,拨开她额前的刘海,眼中情意深深。 “七七,我好喜欢你……”徐端在她眼前轻声呢喃,“什么时候能给我转正,嗯?” 梁锦宜起初被徐端这一套连贯的动作给吓懵住了,心脏不受控制的又开始狂跳,失去了束缚的手也忘记了挣扎,就睁着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徐端。 可看着看着,她眼中开始有了些许温热。 徐端刚刚好像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地说喜欢她,这不由的让她感觉既欣喜又有些难过。 欣喜的是,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亲耳听到他满含深情地跟她说,他喜欢她。 难过的是,这么多年,她的暗恋是那么无声无息,她甚至以为那是一场永远都得不到回响的青春幻想。 不知不觉中,眼中的晶莹已经蓄满,颗颗泪珠再也不受她控制似的,顺着眼角汹涌地滑落下来。 看到梁锦宜眼角肆意流下的眼泪,徐端一下子慌了。 工作时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他都没有像此刻这么慌乱过。 他僵着手指,一下一下去擦她眼角流下的泪,一边擦一边皱眉轻哄:“哎,梁七七你别哭呀,不想给我转正就不转了,我不要名分了,还不行吗?只要你肯理我就行。” 徐端的表情……怎么好像有点委屈巴巴的。 梁锦宜眼中含泪怔怔地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一下又破涕为笑。 徐端被她的两种极端反应给弄懵了,整个人也更加慌乱。 “哎,梁七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这又哭又笑的,我有点害怕。”徐端语气焦急地问梁锦宜。 “你欺负我……”梁锦宜扁嘴,语气里带着哭音,近乎撒娇一样的对徐端说。 “没有,我哪有?”徐端有些哭笑不得,慌乱着解释:“我对你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昨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躺在你身边睡了一觉,我发誓,真是你不让我走,我才没走的。” 更何况,这半宿躺的,他也很煎熬的好吧。 他根本连觉也没睡着,这会还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他真的超级冤枉的。 听见徐端这样急切又无奈地解释,梁锦宜其实心里很想笑,但又被她极力地忍住了。 她垂眸看了眼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继续摆出一副受欺负了的模样,问徐端:“那你现在在干嘛?” 徐端也随着梁锦宜的视线,低头看了眼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前胸。 梁锦宜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吊带背心,被他的身体压着,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晃的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懵了一瞬,然后有些慌乱的立马从梁锦宜身上爬起来,后退一步坐在床上。 顿了一下,他又马上抓起被子,将梁锦宜上半身一把裹住,慢慢扶起来,但他头一直微微侧着,不敢去看她。 “梁七七,我说明一下,刚刚这,我真不是故意欺负你的,就,一时忘情,你可千万别生气啊,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徐端努力的轻声解释。 梁锦宜本来因为他刚刚郑重其事的那句喜欢,不想再跟他计较昨晚他没把她送回去睡的事了,但这会儿他这欲盖弥彰的解释,气得她顿时失声尖叫。 “徐端,你出去!” 听出梁锦宜声音里的怒意了,徐端立马回过头看她,想再对她再说点什么,好好解释一下,可她又继续闭着眼睛朝他大吼,“徐端,你闭嘴!我让你先出去听见没有?” 徐端被她吼的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了。 他对着她痞痞一笑,问:“哎,梁七七你是不是害羞了?” 梁锦宜羞窘地立马用双臂夹紧被子,双手捂住耳朵和脸颊朝徐端尖叫一声:“啊,你别说了,快出去,不然让你负分!” 徐端看着她脖颈间和肩膀上慢慢爬上的红晕,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好,那我先出去,研究一下早饭。”徐端一边说着,一边下床朝卧室门口走。 梁锦宜听见脚步声,暗暗地松了口气,刚准备把手臂放下来,就看见徐端在临出门前又突然转回身来看她,勾唇痞笑。 “梁七七,你缓一缓,缓好了就穿上衣服出来找我,我们研究一下早饭吃什么。” 徐端朝她挑了一下眉,带上卧室门出去了。 看见徐端这下是真出去了,梁锦宜一下松了劲儿,肩膀耷拉下来,长长地呼了口气。 看来,她以后真是不能喝酒了,一口也不能喝了。 喝醉了,是要丢脸的。 尤其是丢脸居然丢到了徐端面前,这让她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啊……” 梁锦宜又叫了一声,仰头重新倒在床上。 徐端正在厨房里倒水喝,听见次卧里传来的动静,他又没忍住抖着肩膀低低地笑出声。 这一晚过去,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又大跨步的前进了一步了? 最起码她发现他睡在她身边的时候,也没有真的大发雷霆,说立马就把他开除。 这样很好,这就说明她已经在开始慢慢接受他了。 梁锦宜穿好了衣服,用手指随意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在枕边找到发夹,又重新夹好。 可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又顿住了。 出了这扇门,她又要面对徐端。 可这会儿看见徐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会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怕自己的心虚会被徐端看破,梁锦宜有些懊恼地后退了两步,又坐回床上。 回想起刚刚在床上的两个人彼此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梁锦宜立马就会脸红心跳,进而全身发红发烫。 这样她还怎么出去面对徐端啊? 根本就没办法正常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越是这样想着,梁锦宜就越不想出去了。 可这里是徐端家啊,好像她这样一直躲在房间里也不行啊。 梁锦宜又在卧室里磨蹭了一阵儿,最终决定回家,马上走。 还和他一起吃什么早饭啊? 再和他这么待下去,她全身上下就快要烧着了,那岂不是要在徐端面前再丢一次脸? 她才不要! 她现在需要的是,躲回自己的小窝,好好的冷静一下,顺便让自己全身降降温。 想好之后,梁锦宜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探出头去看了一下,从卧室到入户门这段空间里,没有看到徐端,她心想实在是太好了。 然后她立马悄咪咪快速朝门口溜,顺利溜到门口,手刚摸到门把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徐端低沉中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她的手一下就顿住。 “哎,梁七七你干嘛去?不吃饭了?我叫了早餐,马上就到了。” 完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可是她,真的是不想现在面对徐端啊。 梁锦宜对着门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声音低低地回:“那个,你,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梁锦宜立马开门想逃。 “哎梁七七,今天周六,你有什么事啊?”徐端在她身后不远对她说。 入户门大敞开,可梁锦宜要逃跑的脚步却突然顿住。 徐端见她停下来,忍不住勾唇痞笑,朝她走去,“怎么,又没事了,决定不走了?” 可等他走到梁锦宜身后,看见门外的景象时,他也惊的一下僵住。 四个人,八只眼,满是大写的尴尬,只有徐端还算是稍稍自然一点。 ------------ 第86章 徐队是不是很强? 四双眼睛两两相对了一会儿,还是徐端率先出声。 “于瑾?”他狐疑着问,“你昨晚没回基地?” 额…… 于瑾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看着徐端有些不好意思地欲言又止。 “徐队可以不回基地,于瑾怎么就不可以?” 见徐端语气有点像审犯人一样问于瑾,洛筝有点听不过去,立马站出来帮于瑾说话。 这会儿梁锦宜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于瑾一眼,又看向洛筝。 “他……你们……” “我们跟你们一样,”洛筝一把挽过于瑾的胳膊,朝梁锦宜弯唇笑,“在一起了。” “洛筝,别闹,徐队和梁工都看着呢。” 于瑾有些羞涩地想要从洛筝手里拿出自己的手臂,却被洛筝抓的更紧。 “他俩看着就看着呗,”洛筝朝于瑾努努嘴,又看向徐端狡黠一笑,“我们徐队又不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徐端哼笑了一声,没说话。 梁锦宜在一旁有些尴尬,这里……好像都有点误会。 她正犹豫着要怎么解释一下,她这一晚和徐端什么都没有发生,洛筝才会相信,楼梯上就响起了脚步声。 四个人一起朝楼下看过去,一个外卖员正拎着打包袋走上来,抬头看见了四双眼睛一起齐刷刷盯着他看,也吓了一跳。 然后他看了一眼订单联,结结巴巴地问:“那个请问,你们谁是徐先生?” 这时徐端朝外卖员伸出了一只手,“给我吧,是我订的餐。” 外卖员把打包袋递给徐端后转身就跑了,也不知道是真被这四双眼睛吓到了,还是着急派单。 “行了,都别在这儿站着了,一起进来吃口早饭吧。” 徐端说完这话,拎着打包袋先一步进门了。 于瑾把洛筝的手放下,挠挠头,也紧跟着徐端进门。 看于瑾去了,洛筝自然也不会跟徐端客气,她进门前还故意撞了一下梁锦宜的肩膀,朝她挑眉笑笑。 这……还是逃不过,要面对…… 不过像洛筝他们真做了什么的都不怕见人,她和徐端清清白白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干嘛要怕? 梁锦宜眨眨眼,轻吐了一口气,也回身进门。 只是这顿早饭吃的,四个人谁都不说话,迷之尴尬。 这种情况下,纵使是不心虚,梁锦宜也有些坐不下去了,吃完她第一个放下筷子。 “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她起身往出走。 “哎,你就吃这么点儿啊?” 梁锦宜没理徐端的话,径直出门。 但看见自己家紧闭的入户门,她又想起来自己没有钥匙。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朝徐端屋内喊洛筝。 “洛筝,我没有钥匙,把你钥匙给我用一下。” 洛筝闻声顿了一下,也放下筷子。 “那你们继续吃吧,我也差不多了,我回去给师姐开门。” 入户门被洛筝从外面关上,在餐厅里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徐端才抬眼看看对面正在认真吃饭的于瑾。 “你小子行啊,动作够迅速的,比你队长我强!”徐端痞笑着开始打趣于瑾。 于瑾被徐端说得更不好意思了,头低低的,向下埋的更深。 没一会儿,他反应过来徐端话里的意思,又抬起头看他。 “队长,你和梁工昨晚……” 徐端一个凌厉的眼刀扫过去,于瑾问了一半的话,又咽回去。 徐端几口吃完手里的包子,也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突然语气凉飕飕地感叹一声:“你队长我还道阻且长呢,不像你小子这么幸运,珍惜着点儿吧你!” 说完徐端起身往卧室走,进门前又回过头来朝于瑾喊:“吃完赶紧回基地,把垃圾收拾好给我带走,我上午补觉,队里没有重要的事别找我。” “哦。” 于瑾侧身看着已经合上的主卧门有些疑惑,不是道阻且长了吗,怎么还需要补觉? 不管了,反正他着着实实需要回去补一觉了。 这边梁锦宜和洛筝一进门,洛筝就马上凑到梁锦宜跟前嘿嘿笑。 “怎么样,师姐昨晚和徐队的二人时光过得怎么样?” 洛筝不问也就罢,她这一问,梁锦宜就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她回头神情严肃地拿眼瞪洛筝,“昨天是不是你故意把我丢徐端那儿的?” “哪能呢?” 洛筝有些心虚的朝她弯唇笑,下意识开始向后小步倒退。 看洛筝这副心虚样儿,梁锦宜就知道她是猜对了。 她又慢慢朝着洛筝逼近,神情危险地继续问:“是不是你趁我喝醉偷偷把我钥匙拿走,让我进不了门的?还有,我昨晚回来敲门,你也故意不开?就怕我坏了你和于瑾的好事,是不是?” 梁锦宜步步逼近,洛筝嘿嘿笑着步步倒退,最后退到墙角,她才朝梁锦宜伸出一只手,阻拦她继续靠近的脚步。 “师姐,师姐,我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这不也是给你和徐队创造机会呢嘛?一举两得,我聪明吧?” 洛筝对梁锦宜狡黠地眨眨眼,“怎么样,徐队是不是很强?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才是?” 梁锦宜听完洛筝这一番慷慨陈词,忍不住呵呵假笑两声,点头:“嗯,我是得谢谢你,我得好好谢谢你!” 话还没落,梁锦宜的手巴掌已经开始朝洛筝招呼过去了。 洛筝眼急腿快,“蹭”一下在梁锦宜面前窜出去。 梁锦宜跟在洛筝后面追,一边追,一边愤愤:“洛筝你给我站住,好你个小孩崽子,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谢谢你,我谢谢你让我丢人出丑,你看我不打死你个孩崽子!” 洛筝一边躲着梁锦宜跑,一边哈哈笑。 屋内的你跑我追活动进行了一会儿后,两个人都跑的气喘嘘嘘,最终分别在相对着的两个单人沙发上仰靠下来喘气。 等呼吸缓过来一点儿后,还是洛筝先呵呵笑着开口。 “师姐别气了,你看我也是好心,谁知道还让你不高兴了?话说你和徐队……是那方面不合拍吗?怎么一大早的火气这么大?” 梁锦宜本来这一翻跑动过后,火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了,但一听见洛筝这话,她立马又气的坐起身。 刚刚跑的腿软,她实在是站不起来了,从身后随便抓了个抱枕,就朝洛筝砸。 “拍个六!我俩啥事儿都没有!” 洛筝一把接过被梁锦宜当做炸弹砸过来的抱枕放在腿上,双臂肘住,神情有些惊讶。 “你俩这么发乎情止乎礼的吗?” 梁锦宜没好气地反问洛筝:“不然呢?像你俩一样?” 先滚到床上,然后再确认关系? 都是成年人,洛筝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反而还打趣梁锦宜。 “没想到你和徐队还挺纯情的!”洛筝咯咯笑,“哎,师姐,男人是不是年龄越大越纯情啊?我以为于瑾就够那什么的了,没想到徐队居然更……” 洛筝啧啧了两声。 梁锦宜没说话,从一旁的沙发上又抽了一个抱枕朝洛筝撇过去,但又被她轻松接住。 真的是徐端纯情吗? 可刚刚早上那会儿,她分明就感觉到了徐端的生理反应。 或许,他应该只是尊重她吧,不愿趁她酒醉的危。 想到这里,梁锦宜的唇就不自觉的慢慢向上弯起。 这样尴尬又混乱的一夜过后,梁锦宜周末两天都窝在家里,没有看见徐端,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倒是洛筝周日一早就跟于瑾出去了,这两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直到晚饭都没回来。 梁锦宜自己随便对付了一口饭,就回屋看书。 可书还没看过两页,就有微信消息提醒,她立马拿过手机查看,居然是消失了将近两天的徐端。 徐:【吃晚饭了吗?】 LJY:【刚吃完。】 徐:【好吧,还是晚了一步!】 LJY:【……】 徐:【那下来散散步?】 徐:【饭后需要消食。】 梁锦宜看着手机“噗呲”一声笑出声。 徐端这个约她出去散步的理由也太拙劣了吧? 但她还是想也没想就答应,因为她已经接近三十个小时没有见到徐端了。 她,好像有点儿,想他…… 梁锦宜拍拍自己又开始有些发热的脸颊,拿起手机给徐端回消息:【那你等我一下。】 徐端也很快回复过来:【好,楼下等你。】 一条消息音没停,紧跟着又是一条。 徐:【不急,你多穿点,晚上外面有点冷。】 LJY:【好。】 给徐端回复完最后一条消息,梁锦宜抱着手机傻笑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收拾自己。 梁锦宜多年来一直醉心在学习和工作上,对于化妆这件事她始终不太在行。 尽管已经很努力的给自己捯饬了一番,她也只是给眉毛和嘴唇上了点颜色。 不过,这样也比她平时素面朝天看起来有生气了许多。 梁锦宜收拾完自己,套上件大衣,连扣子都没扣,就小跑着下楼了。 一出楼门,梁锦宜就看见同样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的徐端,正双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她站的笔直。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徐端很快转过身来,看见她,勾唇浅笑。 心,又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 梁锦宜在距离徐端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没想到,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居然不约而同地穿了同色的大衣,就像……那年的除夕夜。”徐端率先开口笑着打趣。 那年的除夕夜……好像视频里的他们,也是不约而同的都穿了纯白色的羽绒服。 梁锦宜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弯唇笑。 “不管我穿什么,只要你想往上靠,恐怕都能扯到心有灵犀那儿。” 徐端被她说的痞笑着,没说话,朝她走近了两步,突然弯下身去。 梁锦宜有些被吓到,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却被徐端拉住衣角制止。 “别动!良安晚上冷的厉害,大衣扣子要系好。” ------------ 第87章 我想亲你,可以吗? 知道了徐端弯下身是要给自己系大衣扣子时,梁锦宜怔了一下,有些震惊。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她连忙拒绝,想要倾身自己系。 徐端抬头看了她一眼,朝她轻柔一笑,手上的动作没停。 “今天就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吧,我明天一早就转场飞了,接下来可能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你了。” 闻言梁锦宜刚要伸出去的手又顿住,就任徐端把她的大衣扣子一颗一颗扣好。 等他再次直起身来的时候,梁锦宜看着徐端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他:“这么快吗?怎么这两天没听你说啊?” “怎么,舍不得我啊?”徐端痞笑。 梁锦宜:“……” 徐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怎么都正经不过一分钟的。 梁锦宜拿眼瞪他,没说话。 徐端被她的表情惹得呵呵笑,继续打趣她:“你就是不瞪眼,眼睛也够大了。” “不想理你了!”梁锦宜轻哼了一声,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转身朝一旁走。 徐端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忍不住用舌在唇边滚了一遭,低声笑。 “哎梁七七,等等我!”徐端小步跑着追上来,跟在梁锦宜身边,微微倾身在她面前侧头,“不想理我,那你还想理谁?嗯?” 看见他这副痞样儿,她就想笑。 可最终她还是抿唇忍住了。 “哎呀,把你的头拿开!”梁锦宜一边走一边没好气地说徐端。 但徐端却是没皮没脸地把头朝她凑的更近,在她面前倒退着走路,语气里带着些委屈,“梁七七,别老对我这么凶巴巴的,心里明明就想见我想的不行,说句‘舍不得我’你又不会少块肉。” 梁锦宜突然停住脚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然后她突然侧头笑出声。 “哎徐端,你知道你自恋吗?” 徐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点点头认真道:“嗯,可能有点儿。” 梁锦宜抿唇忍着笑,继续说:“我看你不只是自恋,还特别不要脸,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我想见你,还舍不得你了?” “不是用眼睛看的,虽然我们飞行员的视力很好,”徐端拍拍自己左胸口的位置,“但我是用这里感受到的。” 只有用心才能感受到。 梁锦宜不说话,表情不太自然地把自己的视线从徐端脸上移开。 徐端又趁机倾身把脸凑近她,一双好看的瑞凤眼紧紧锁着她,低声问:“梁七七,我的心还感觉到,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被徐端看透了自己心里深藏的东西,梁锦宜的心猛跳了几下,似乎差一点儿就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视线相对,梁锦宜愣愣地盯着徐端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只手,轻轻地把徐端的头向后推。 “别靠的这么近行吗?” 徐端知道梁锦宜这就是在逃避他的问题,但他也不是一定要现在听她的回答。 他顺势一下抓住梁锦宜的手,握在掌心里,眼睛依旧紧锁着她,对着她唇角轻勾。 “避而不答是吗?行……”徐端轻点着头直起身,“早晚让你主动跟我说。” 话落,徐端用双手把梁锦宜的手握住,在自己的掌心里调整了下方向,然后与她十指交缠,紧紧扣住,带着她继续慢慢朝前走。 徐端的掌心温暖干燥,很快又丝丝热度传到她的手心里。 梁锦宜起初有些懵,等反应过来,她手指动了两下,试图从徐端手里把手指抽回来。 可徐端察觉后,却将她的手指扣的更紧。 梁锦宜有些怔怔地侧头抬眼去看徐端,见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但靠近她这一侧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这样十指紧扣地牵着她,他很开心吗? 好吧,其实她也不怎么想松开。 心里有一丢丢甜。 梁锦宜微抿着唇,低下头,任徐端肆意牵着,带她到任何地方。 两个人这样一路慢悠悠走着,一路无话,最后走累了,就在小区隔壁的小公园长椅上坐下来。 这会儿,徐端没有再紧紧扣着梁锦宜的手,但也没有放开她。 他把她的手拉过放到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着她手背,轻声叫她:“七七。” “嗯?”梁锦宜下意识应声。 徐端的手顿了一下,将梁锦宜的手再次攥在掌心里,转头看着她弯唇:“明天等不到你上班,我可能就驾机起飞了,今天特意回来跟你说一声。你们战鹰改型的试飞员我已经安排好了,都是技术成熟的老飞,不会误了你们的定型进度的。” 闻言,梁锦宜转过视线看徐端,“你这两天都没动静,是回基地准备转场事宜去了?” “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占了你那么一点儿小便宜,就躲着不敢见你了吧?”徐端满眼笑意打趣她,“我又不是你……” 梁锦宜轻咳了两声,狡辩:“我才没有!” 徐端看着她笑,没作声,一直握着她手的掌心又攥紧了些。 梁锦宜的脸又开始有些发热,眼睛也不知道要往哪看才好。 视线在别处游移了一会儿后,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答应过洛筝的事,她又重新看向徐端。 “徐端。”她轻声叫他的名字。 “嗯?”徐端也轻声应她。 “于瑾,是跟你走,还是留下来?” 闻言徐端朝她挑眉,反问:“那你想于瑾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梁锦宜咬了一下唇,实话实说:“我答应了洛筝,要帮她跟你要于瑾,让他留下来飞战鹰改型。” “假公济私?”徐端痞笑着问。 梁锦宜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也还是得给徐端一个合理的理由。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同样水平的试飞员里,你把于瑾留下,这不是工作生活两不耽误,两全其美吗?试飞员也是人,你也得给人家时间谈恋爱,娶老婆啊。” 徐端听了低声笑,问梁锦宜:“你都知道成全别人,怎么就不能成全成全我,我都三十了,也得谈恋爱娶老婆啊,你怎么没说把我也留下来呢?” 额……她光想着洛筝和于瑾了,忘记这茬了,这下又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这会儿梁锦宜只能装傻充楞了。 她眼神无辜地看着徐端说:“可你的工作我又做不了主,但于瑾的工作你就能做主啊。” 好吧,不得不说,她说得有道理。 徐端无奈轻笑着点头,“好,不逗你了,你不提出来,本来于瑾我也是打算给你们留下来的,一方面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试飞员,他留下我放心;另一方面,我又不是铁石心肠,非得棒打鸳鸯。” 梁锦宜有些意外地和徐端对视了一眼,然后也捂唇低笑。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热衷于做红娘,就这一点来说,他们俩倒是很相配了。 徐端又给梁锦宜交代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后,两个人又一起十指紧扣着往回走。 等走回到楼下的时候,徐端在单元门前停下来。 察觉到梁锦宜有些诧异的目光时,他朝她弯唇笑着解释:“明天要长途飞行,今晚要睡在基地宿舍,就不上去了。” “哦。”梁锦宜的声音低低的,有些不舍。 徐端又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柔声问:“自己上去可以吗?” 梁锦宜抿唇,看着他点点头。 “那上去进门给我发个消息,我看见消息再走。” 心里那种不舍的感觉越来越浓烈,梁锦宜想对徐端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又看着徐端点点头。 两个人沉默着将彼此看进眼中,慢慢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胶着。 心脏又开始跳得飞快,梁锦宜有些受不住徐端这缠人的视线,轻声对他开口:“那,我上去了。” “好。” 徐端低应,可手上依然没有放开她。 梁锦宜咬咬唇,把手从徐端掌心里拿出来,有些恋恋不舍地转过身,慢慢朝单元门里走。 就在她一脚要迈进去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一用力,她整个身体都被急速转过去,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梁七七,我想亲你,可以吗?”徐端双臂圈着她,低头在梁锦宜头顶哑着声音问她。 梁锦宜一时间有点懵,双手抵在徐端胸前,仰头眨着眼睛看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徐端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唇角慢慢向上漾起一抹愉悦的笑。 然后一点一点的,他的唇朝她压下来。 越来越近,感觉到徐端温热的气息喷洒到她脸上的时候,梁锦宜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似乎和想象中不太一样,这是一个很轻很轻,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徐端的唇在梁锦宜唇上一触而走。 第一次亲吻,他努力克制着,不能吓到她。 梁锦宜闭着眼,感觉到徐端唇上温凉的触感,一闪而退,然后就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狐疑着又等了一会儿后才睁开眼睛,却见徐端正低着头,看着她坏笑。 “七七,怎么感觉这个吻,好像让你很失望啊?” 好尴尬…… 她怎么感觉自己被徐端给戏弄了? 梁锦宜抵在徐端胸前的手立马握成拳朝他砸了两下,然后咬着唇低头不说话。 徐端见状又低笑一声,伸手将梁锦宜的头按在他怀里,唇靠近她耳边吐着热气轻声说:“梁七七,是不是我不要,你就真不打算给我名分了?你刚刚亲都亲了,不能对我这么不负责任的。” 啥? 她没听错吧? 梁锦宜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幻听了? 明明刚刚是他主动要亲她的,她没拒绝他就不错了,他居然还装得委屈巴巴的,借机让她负责? 徐端现在的脸皮真的是比城墙还厚了。 梁锦宜羞窘的立马用力推开徐端,转身朝单元门里跑。 徐端在身后大笑着问:“哎,梁七七你不会只想试用,不想负责吧?” 梁锦宜闻言在楼梯上顿住脚步,在扶手上倾过半个身体,拿眼瞪他。 “你闭嘴!”梁锦宜抿了下唇,红着一张小脸低声说:“转正的事,等你回来再说!” ------------ 第88章 你的唇好软 梁锦宜又羞又窘的跑上楼,还没进家门,手机就响了。 她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是徐端发给她的消息。 徐:【忘记给你说了,你今天很漂亮^_^(别误解我的话哦,不是说你之前不漂亮,你每天都漂亮的,只是今天尤其漂亮。)】 梁锦宜看见这条消息的内容后,没忍住在走廊里就“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徐端这条微信消息里,除了赞美她之外,还饱含着满满的求生欲。 梁锦宜进门后,开了灯,站在鞋柜前就给徐端发了一条消息:【我到家了。】 很快,徐端就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过来。 梁锦宜勾勾嘴角,换了拖鞋往里走,客厅和卧室都黑漆漆一片,看样子洛筝还没回来。 她不禁摇摇头,在心里感叹,这人呐,一旦谈了恋爱,两个人就恨不得黏在一起。 这并不是单指洛筝和于瑾,就连她自己,虽然还没真正的和徐端在一起,但就刚刚分开这么几分钟而已,她整个人就开始有点恹恹的,好像什么都不想做。 于是她直接回了卧室,换了身衣服就倒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屋顶发呆。 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她翻过身扣趴在床上,立马查看。 居然还是徐端。 梁锦宜的嘴角又忍不住微微上扬,快速打开聊天框。 徐:【梁七七,我想你了,怎么办?】 梁锦宜在看到这条消息后,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这会儿她弄明白了,原来她刚刚的情绪来源居然是,她也想徐端了…… 可他们才刚刚分开十几分钟呀。 梁锦宜牙齿咬着下唇,唇角微微轻勾着,在手机上打字给徐端发消息。 LJY:【你回基地了吗?】 徐:【嗯,刚进宿舍。】 梁锦宜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手机屏幕正想着还能跟徐端说点什么,他的消息又马上进来。 徐:【七七……】 这人,居然习惯性的叫她的小名了,如今连姓竟也不加了。 这样的消息,简直没法回,她真不知道能回他些什么。 但徐端的下一条消息很快再次跟进来。 徐:【你的唇好软……好想再亲……】 天!这人怎么没羞没臊的,居然在微信里跟她说这个! 梁锦宜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又发烫的厉害,她把手机扣在床上,双手覆上自己的脸颊,试图能减少一些热度。 徐端说她的唇好软,那徐端的唇是什么感觉的呢? 梁锦宜扣趴在床上摇晃着双腿,努力地回想,可好像怎么也想不起来。 貌似当时她唇上的唯一感觉就是酥酥麻麻的,只片刻便一闪而过。 “啊……” 回想起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梁锦宜又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此刻她感觉又羞又懊恼,脸上的热度也跟着只增不减。 “叮”的一声,微信消息又响了。 梁锦宜抬起头,立马拿起手机查看。 徐:【怎么不理我?又害羞了?/偷笑】 他怎么像有千里眼一样,连她又害羞都知道。 但只要他没在她面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梁锦宜闭眼深呼吸了一下,强装镇定,打字回复徐端:【没有!刚在忙……】 徐:【哦?/坏笑】 徐端消息里明显透露着不信,梁锦宜抿着唇敲字回复他:【你这什么语气?不信吗?】 徐端秒回:【我信,梁七七说什么我都信,就算你说月亮是方的我都毫不怀疑。】 油嘴滑舌! 梁锦宜看着徐端的头像忍不住低低地笑。 他好像比从前话密了很多,而且对着她,他居然什么都敢说,她也动不动就会被他撩的脸红心跳的。 LJY:【我有那么傻吗?还月亮是方的,亏你想的出来!】 徐:【嗯,你有时候很聪明,但有时候确实挺傻的……】 那么明目张胆的喜欢和偏爱,她从前居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竟还一直误会他喜欢桑晴。 梁锦宜撇撇嘴,给徐端回复:【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了,林以沫和洛筝也这么说过。】 徐端立马给她回复过来一个摸摸头的表情:【但我喜欢,傻一点儿有福气。】 梁锦宜弯弯唇,上面提起林以沫,她又想起什么来,忽然问徐端:【十二月你这个型号的工作能结束了吗?】 徐:【怎么,想我早点回来?】 LJY:【……】 LJY:【先别着急自恋。】 LJY:【我问这个,是因为沫沫和陆昂的婚礼可能在十二月,你不也要去吗?】 徐:【哦,是我想多了/捂脸】 徐:【顺利的话十二月差不多可以回来。】 梁锦宜看着手机上徐端的回复,忍不住弯唇。 如果十二月徐端能回来的话,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一起去参加婚礼了。 四个人多年后再次重聚在一起,想想那画面就有些美好。 梁锦宜正这样想着,徐端的消息又发过来。 徐:【怎么,要以新郎官发小女朋友的身份去参加婚礼吗?】 看见徐端这句话,梁锦宜忍不住笑的连眉眼都弯了。 她快速在手机上敲字回复他:【你怎么不说以新娘闺蜜男朋友的身份去参加婚礼呢?】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梁锦宜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表示愿意接受他做她的男朋友了。 也不知道徐端看到这条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高兴的不得了? 可梁锦宜等了有几分钟过去了,也没见徐端的回复,她不免心中又开始有些忐忑。 直到半个小时后,徐端的消息才姗姗来迟的发过来。 徐:【也行!只要你肯给名分就行,我不介意加入新娘团。】 梁锦宜看着徐端的消息,忍不住低低地笑。 徐:【七七,跟你说件事,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徐端难得这么严肃正经的给她发消息,梁锦宜看了心下顿时有些慌,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LJY:【什么事?】 徐:【就,你刚刚发给我的消息,被人看到了……】 刚刚的消息,是哪个? 梁锦宜狐疑着向上划动手机,一看才反应过来。 她立马问徐端:【谁?】 徐:【就我队里留下试飞你们型号的队员,刚刚来我这儿开个小会。】 LJY:【……】 你开会还跟我聊什么天? 梁锦宜有些无语,他俩还没正式开始呢,就被他队员发现了,后面她还要天天和他们碰面开会,想想就觉得会有些尴尬。 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早晚也得知道,只是这段时间我不在,如果他们跟你开个玩笑,给你换个称呼什么的,你要不高兴就别理他们,告诉我,等我回来收拾他们。】 LJY:【……】 看完这条消息,梁锦宜又没忍住低笑出声。 徐端这话说的,似乎有点霸气呢!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梁锦宜又给徐端发了条消息。 LJY:【快九点了,你是不是要睡了?】 徐:【嗯,舍不得……】 梁锦宜狐疑:【??】 徐:【舍不得睡觉,想你!】 徐:【想你像上次一样搂着我脖子睡。】 徐:【第一次不想转场飞了,不想一两个月见不到你/委屈】 徐端一句接一句没羞没臊的消息发过来,梁锦宜有些接不住了。 她把手机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在一旁,然后捂着自己滚烫的双颊在床上滚来滚去。 “师姐,你干嘛呢?压地啊?”洛筝的声音突然从床边响起来。 梁锦宜被惊的一下坐起身,嗔怪:“你这个孩崽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进来怎么不敲门?” “我敲了,是你‘压地’压的太认真,没听到吧?” 梁锦宜:“……” 可能吧,她刚刚注意力完全不在听声音上。 洛筝一脸无辜,盯着梁锦宜红透了的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笑着打趣她:“师姐,你这会儿这脸红的,不是发烧吧?是徐队又跟你说了什么虎狼之词了?” 梁锦宜咬唇从床上抄起个枕头,作势又要砸她。 洛筝眼尖,泥鳅一样从梁锦宜房间里窜出去。 门外洛筝咯咯的笑声传来,梁锦宜放下枕头,愤愤地下地把房间门锁上。 等这一段插曲过去,梁锦宜又拿起手机,才看见又有徐端的未读消息。 徐:【又脸红了?好了,不逗你了,真要睡了,明一早就得飞。】 徐:【人呢?】 徐:【那我先睡了,七七晚安,我会每天想你的。】 徐:【空了会给你发消息^_^当然,如果你想我了,也随时给我发消息,看到了,空了我会回/亲亲】 怕这会儿再回消息会打扰徐端睡觉,所以梁锦宜就什么都没回。 她把徐端最后这几条消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弯着嘴角把手机放下。 第二日,梁锦宜上班特意早出门了一个小时,但到达基地后,还是得知徐端和执行转场试飞任务的队友天刚亮就驾机起飞走了。 没能亲眼看见徐端登机起飞,梁锦宜还是有些失落。 她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一下,打开和徐端的聊天框。 屏幕上显示的还是徐端昨晚最后给她发的那几条消息。 徐端起飞前,没有给她发过任何只言片语。 不知怎么的,梁锦宜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空空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在手机上把自己特意早来,却依然没有机会亲自说出口的话,用消息发给徐端。 LJY:【愿君日日起落平安。】 知道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徐端那边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回应,她也不期待,很快投入全身心的工作当中。 当天上午,由于瑾带队,利用大半天的时间,进行了当天的预定试飞科目,一切顺利。 下午,梁锦宜带着洛筝,还有颜朗一起,与当天执行试飞科目的试飞员就试飞情况进行了会议交流。 会后,梁锦宜和洛筝又整理数据,进行汇总归档,这一天忙的就跟打仗一样。 等一天的工作全部做完,回到住处,梁锦宜才注意到手机里有徐端的未读消息,她立马打开手机查看。 徐:【今天预定科目顺利结束,安全。】 徐:【放心,我还没有以梁工男朋友的身份招摇过市呢,不会让自己发生危险的。】 徐:【如果你还是担心,我从明天起,起落都给你发条消息,报备可以吗?】 徐:【哎呀,想想都开心,我徐端以后也是有人管的人了!】 梁锦宜看着徐端后面近似于自言自语的消息,她又忍不住抿唇低笑。 是呀,知道远方有个人在惦念着自己,是件多么开心的事啊! 梁锦宜拿起手机给徐端回复:【那,要说话算话!】 ------------ 第89章 落地,平安 自从战鹰改型全面恢复试飞后,梁锦宜的工作很忙,基本每天晚上都在加班。 徐端转场后也一直很忙,等晚上梁锦宜闲下来的时候,基本已经过了他的入睡时间。 因为转场后每天飞的都是高危高难科目,试飞员要保持充足且高质量的睡眠,需要严格执行作息时间。 工作起来,两个人的时间不同频,这样一来,交流也一下就减少下来。 但徐端真就像他承诺的那样,为了不让梁锦宜担心,每天都会通过消息报备自己的起落状态。 闲暇的时候他也会给她发一些撩拨得她面红耳赤的文字消息,不急于等她的回复,就是想她时,不自觉地也想逗逗她。 梁锦宜则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消息,就什么时候捎带着回他。 偶尔不忙的时候她也会想他,也会主动发个消息,问问他的情况,也同样不纠结于他什么时候回复,只要最后有回应就好。 就这样在繁忙的工作和两个人随意且舒适的交流中,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战鹰改型的试飞工作,在于瑾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整体上都还算顺利,偶尔有些小问题,也都在大家的通力配合下,很快顺利找到并解决。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工作日,这一天战鹰改型没有安排试飞任务,由基地机务师负责常规维护。 梁锦宜上午没事,一个人就溜达到机库,想去看看自己的飞机。 正好在那儿遇到了正在工作中的梁壮,平时工作忙,两个人在基地里即使遇到了,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这会儿梁锦宜不忙了,一边看着自己的飞机,一边和梁壮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闲聊的话题除了飞机,大多都是围绕着徐端。 “哎,梁院花,这老徐都转场走了一个多月了,你俩咋样了,我听说,老徐队里的人私下里可都管你叫嫂子了,你俩什么时候请我们全基地喝喜酒啊?”梁壮一边鼓捣着飞机,一边打趣着梁锦宜。 梁锦宜在一旁无奈浅笑:“你也太心急了吧,我俩都不算正式在一起呢,说结婚还早呢。” 不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队里留下来飞战鹰改型的队员,除了正式的工作场合,私下里看见她都开始嬉皮笑脸地叫她嫂子,这倒是准确无误的消息。 对此,梁锦宜就像徐端之前嘱咐她的那样,不答应但也不反驳,依旧神情淡淡一听而过。 “哎我说梁院花,你就别吊着我们老徐了呗,你看他可怜巴巴地惦记了你这么多年,你们也都不小了,差不多就松松口吧!你看我儿子都两岁了,老陆也马上要结婚了,你说老徐他急不急?”梁壮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开始不停地帮徐端说话。 梁锦宜闻言低笑,反问梁壮:“他惦记我很多年?这你怎么知道?” 听见她这么问,梁壮从舷梯上下来,摘下手套就地坐下,轻叹了一声。 “你是不知道啊,上次在机场见到你,我就想说,老徐把我拦了。” “我不知道什么?”梁锦宜狐疑着也在梁壮身边坐下来,看着他问。 “当年你突然离开学校,对老徐影响不小,差点连飞行员都做不成了。” 听见梁壮这句话,梁锦宜紧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然后梁壮告诉她,就在她离开学校准备交换的那个寒假,徐端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在一次教官带飞过程中,他反应慢了几秒兼操作失误,差点出了机毁人亡的大事故,幸好当时的教官是全军数一数二的飞行高手,及时操作挽回了失误,不然两个人都回不来了。 后来空军领导针对这件事争论了好长时间,徐端也因此被停飞了好长时间。 “那段时间,真是老徐辉煌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儿了!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梁壮感叹着,“本来我们并不清楚老徐分神失误的真正原因,直到有一次我和李峰无意间听到了老陆和老徐的谈话。” “我只记得当时老陆言辞激烈的对老徐说,如果你这样颓废下去真就要被开除出飞行学员队伍了,别说追不上人了,你连驾驶她设计的飞机的机会都没有了。梁锦宜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飞机设计师,只要你还在飞行员队伍中,早晚会开上她设计的飞机,只要还在一个圈子里,也早晚都能见到。” “那后来呢?到底怎么处理的?”梁锦宜迫切地问。 梁壮勾唇一笑,“当然是个好的结果了,不然也就不能有今天的徐端了。” “也许老徐就是被老陆的话给点醒了吧,后来他积极主动的争取,深刻检讨,校领导经过认真研究讨论,最后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但也背了个不大不小的处分。” 听完梁壮讲述了徐端的这一段过往,梁锦宜内心里五味杂陈,抿着唇久久都没开口说话。 梁壮也摆弄着手里的手套,再没多说什么。 他觉得也许只需说到这里,梁锦宜就什么都明白了。 直到梁锦宜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才打破了这份沉默。 她拿出手机一看,忍不住唇角轻扬。 是徐端的报备消息:【落地,平安。】 “是老徐的消息吧?”梁壮问。 梁锦宜朝他弯唇点点头。 梁壮“呵”了一声,起身拍了拍屁股,抬步朝外走。 “食堂该开饭了,我先去吃饭喽,你们聊!” 梁锦宜看着渐渐走远的梁壮,心里无比感激他今天告诉她这些。 她拿起手机给徐端回复消息:【昨天我收到了沫沫寄来的结婚喜帖了,还有你的,在我这儿,下个月十八号,如果那会儿你工作结束了,我们就一起去吧。】 可能是午休时间,徐端正好有空,消息回的也很快。 徐:【林以沫寄的喜帖居然还有我的份?有点受宠若惊……】 徐:【你不知道,她不待见我很多年了,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搞得陆昂和我的友谊都被迫转地下了。】 梁锦宜看见徐端这最后一条消息,没忍住一下“噗”的笑出声来。 她一手抵着唇,一手给徐端发消息。 LJY:【那可能你还真得罪她了!】 徐:【真没有!嗐,我兄弟把她当宝贝似的,我没事儿得罪她干嘛,想不通啊】 梁锦宜忍着笑给他回:【放心,以后你和陆昂可以回归地上了,有我在,沫沫不会不待见你了。】 徐:【那就先感谢女朋友大人了!】 徐:【我可以这么称呼了吧?没理解错吧?/开心】 梁锦宜抿唇笑,故意没回答他,而是把话题扯到别处。 最后徐端告诉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能在陆昂和林以沫婚礼前赶回来,到时两个人再一起出席婚礼。 知道了徐端的大概归期,梁锦宜每天工作好像都更有精神头了,连和试飞员一起开会都是笑意盈盈的,不似之前那么严肃冷淡。 就这样,日子在梁锦宜的忙碌与期盼中,悄然划过。 可就在林以沫婚礼前的一周,徐端突然告诉她,后面几个科目试飞不太顺利,婚礼前可能赶不回去了,告诉她如果他赶不上,让她帮忙把他的心意带到。 对于这个消息,梁锦宜多少是有点失望的。 毕竟林以沫和陆昂的婚礼上,会有很多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如果两个人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出席婚礼,那就相当于公开承认了他们两个的关系,她想以这样的方式给徐端他一直想要的名分。 可他的工作不允许,她也没办法。 十六日午饭后,梁锦宜在办公室里赶工作,她得在晚上下班前把今天的工作全部做完。 洛筝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一惊一乍地喊她,“师姐,师姐,徐队回来了!” 洛筝这孩子平时闲着没事儿总爱戏弄她玩,之前梁锦宜已经被她以同样的话戏弄过几次了,所以这一次她已经有了抵抗力。 她一边头也不抬地继续敲着电脑,一边勾着唇笑洛筝:“我说小洛洛呀,咱戏弄人也得换点花样吧,怎么老用这一招,不灵了哈!” 洛筝见她这一副淡然的模样,是真一点也没信。 她急得上前去拉梁锦宜的手臂,“哎呀师姐,这次不是闹着玩的,这次是真的!听说是发生点意外,有人受伤了,也不知道是谁,于瑾已经赶去基地医院了。” 这回梁锦宜终于转头看向洛筝,皱着眉半信半疑地问她:“你说真的?” 洛筝急的跳脚,连连点头:“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于瑾刚和我分开。” 闻言梁锦宜“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忽然想起来什么,立马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忙着和试飞员开会,没注意过手机里有没有消息进来。 开完会她饭都没顾得上去食堂吃,一边工作一边随意啃了个面包就打发了,也忘记了去查看手机消息。 这会儿点进徐端的微信聊天框一看,果然! 只有一条早上很早时的起飞前报备,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那条落地平安的消息。 梁锦宜瞬间有些脚软,整个人趔趄了一下,被洛筝扶住。 “师姐,你没事吧?” 梁锦宜定了定神,没回答洛筝,直接把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出跑。 她一路忐忑不安地跑到基地医院,在走廊里看到于瑾和几个跟徐端转场出去的试飞员,她立马停下来气喘嘘嘘地问:“徐,你们徐队,没事吧?他在哪?” 于瑾见梁锦宜这副急切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连忙上前一步跟她解释:“嫂子,队长没事,就一个队员受了点伤,没什么大问题,队长现在在医生办公室和医生谈话呢。” 然后于瑾指着走廊尽头半敞着门的一间屋子,对她说:“就那间,队长进去有一阵儿了,应该也差不多聊完了,要不嫂子你过去看看吧?” 梁锦宜闻言松了口气,点点头,慢慢朝那边走。 等走近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近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女声带着哭音说:“徐端你不能这样对我!” 梁锦宜的脚步一顿,心脏也跟着不受控制的惶惶不安起来。 这是……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会的,一定就是声音很像的一个人。 梁锦宜不停的在心里暗示安慰自己。 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后,也没有听到有徐端的声音响起,只有那个女人低低地抽泣声。 终于她没忍住,轻轻上前一步,透过半敞的门朝里望过去。 可只一眼,她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冰封一般的凉。 ------------ 第90章 心里的一根刺 梁锦宜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该要做些什么,是从容的走进去三个人面对面,还是选择自己默默走开。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如果真的走进去了,但凡有千分之一不好的可能性,她都再也承受不住了。 于是思虑了再三,她还是决定转身离开。 桑晴,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不敢轻易去拔,怕会血流不止。 接下来要怎么样,该何去何从,她现在还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好好再想一想。 她现在不怀疑徐端对她的真心,但她也不能接受他身边还有一个在他生命中扮演过重要角色的异性,尤其是桑晴,更不行。 也许是她对他的爱太自私了,可她也没办法不自私,自从上一次差点弄丢了命,她就学会了一个道理,在爱人之前,她首先应该要学会爱自己。 梁锦宜脸色发白,脚步匆匆朝医院门口走。 路过徐端的几个队员时,她也没停留,就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她此刻已经无心再去打招呼,只想快快从这里逃离。 于瑾发现她有些异样,对着她擦肩而过的背影狐疑着问了一声:“嫂子,你不等队长了?” 粱锦宜头也没回,“刚想起我还有要紧的工作,先走了!” 粱锦宜走后没一会儿,徐端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于瑾几步凑到他身边,“刚刚梁工来过了,我让她等你一会儿,但她突然说有工作,又匆匆走了。” 闻言,徐端面色冷峻地朝医院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行,我知道了。” 然后他又对几个队员吩咐:“留一个人看一下伤员,剩下的有工作的去工作,没事儿的回去休息待命。” 徐端出了基地医院后,拿出手机立马给粱锦宜打电话,但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他又给她发消息。 徐:【上午有队员出了点意外情况,提前回基地就没来得及告诉你,没生气吧?】 徐:【我现在去找吴队汇报工作,完了过去找你,当面给你说。】 梁锦宜看完了徐端的这两条消息,没有给予任何回复。 她只是给颜所打了通电话,然后把手上剩余的工作交接给洛筝,就匆匆离开基地。 虽然情况临时有些变动,但梁锦宜还是按照提前计划好的,傍晚的时候乘飞机直接从良安飞往京北,先去见林以沫。 等徐端汇报完工作,过来找梁锦宜的时候,却被洛筝告知她有事先回住处了。 他立马又给她拨了一通电话,这回却是关机状态。 他一刻也没敢耽误,换了身便服直接出了基地。 徐端在梁锦宜住处外面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动静。 他接连又给她打了几通电话,无疑全部提示对方已关机。 “靠!” 徐端又急又窝火地伸手在走廊墙壁上砸了一拳。 整个下午盘桓在他心里的那点担忧和疑虑,这会儿已经得到确定。 梁锦宜不是因为他提前回基地没告诉她而生气,而是她一定在那扇门外看见了那不该看的一幕,她又开始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不确定性,起了退缩的心。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论怎么样,都先要堵到人再说! 就算是被判了死刑也不能是这么无声无息的,他总得去辩驳几句吧。 徐端又给陆昂打了通电话,从陆昂那得知,梁锦宜八点左右的航班到京北,他和林以沫正要出发去机场接她。 得到消息后的徐端,立即订了最近一班飞往京北的机票,马不停蹄直奔良安机场。 梁锦宜在京北机场到达厅见到许久未见的林以沫时,两个人激动地上前相互拥抱了一阵儿。 最后还是在陆昂的提醒下,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在去往机场停车场的路上,陆昂推着梁锦宜的行李箱走在前面,林以沫挽着梁锦宜的手臂跟在后面,特意和陆昂保持了点距离。 估摸着陆昂听不到两人的说话声了,林以沫才用胳膊肘了肘梁锦宜,刻意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和徐端什么情况了?他怎么给陆昂打电话问你在哪啊?你今天来京北没告诉他吗?” 闻言梁锦宜对林以沫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 “出发之前出了点状况,晚点儿我单独跟你说,别让陆昂知道。” 林以沫点点头,没再多问。 三个人在外面吃了顿饭,然后陆昂把林以沫和梁锦宜送到他们事先定好的接亲酒店,就被林以沫给打发走了。 陆昂临走之前,林以沫还特意叮嘱他,如果徐端夜里追来京北,也不要带他过来打扰她们,一切等第二天再说。 闺蜜两人在酒店里洗过澡后,就爬上床一起钻进被窝里。 林以沫一边把自己脸上的面膜按服帖,一边伸腿碰了碰梁锦宜。 “诶,这下能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啊?看你情绪也不太高,吵架啦?” 梁锦宜从一旁拿了一个抱枕抱在胸前,努力朝林以沫弯了弯唇。 “没有,你知道我的性子,即使不开心也不会和任何人吵架的,更何况是他。” 林以沫听了,立马恨铁不成钢地接话道:“是,你不开心不会跟人吵架,你只会跟自己过不去,什么都憋在心里!” 梁锦宜低头苦笑。 不憋在心里,难道要像一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地去找徐端质问吗? 她这样的人,做不到那个样子。 更何况,她现在好像也没什么资格那样去质问他。 “沫沫,我只是脑子一时有些乱,不想马上面对徐端,所以才关机,刻意不回他消息,不接他电话的。” 林以沫听的云里雾里的,有些不懂:“我说宝子你能再说明白点儿吗?我这CPU都要烧干了也没明白,前一阵子你俩不还暧昧得很吗?看在你的份上,我还给他发了喜帖,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梁锦宜咬唇沉默了一会儿,把脸伏在手臂上,声音闷闷地说:“下午徐端提前返回基地,我在基地医院里亲眼看到他和桑晴抱在一起。” 林以沫听完怔了一下,突然难得地爆了一句粗口:“靠!” 她气愤地把脸上的面膜一把扯下来,砸进垃圾桶里。 “她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缠了徐端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放弃。” 林以沫说着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点什么,问梁锦宜:“你看清楚了?确定是他们俩互相抱,不是桑晴单方面的?” 经林以沫这句话提醒,梁锦宜闭着眼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那会儿她探头,一眼便看见桑晴的脸,正搭在徐端宽厚的肩膀上,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背。 她一下心里慌乱的不行,很快就后退着移开视线了。 而徐端是背对着门口的,那一眼她并没有真正地看到他的反应。 梁锦宜又慢慢抬起头看向林以沫,面部表情有些茫然。 她低声摇头,“我不确定……” “你也没问徐端?”林以沫又问她。 梁锦宜又缓缓摇头,“我不敢问。” 林以沫真被她这股温吞劲儿给气到了,手指在她额前隔空点了点,最后无奈又放下。 “梁锦宜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什么事都闷在肚子里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梁锦宜低着头沉默着不作声。 她真的没有勇气去问,她所有的勇气都在十年前的那个平安夜耗尽了。 “算了,”林以沫看见她这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一下子泄了气,“你活了快三十年了都这样,也不能指望着你有改变了,等明天徐端来,我去给你问,问了要真是你看到那样,立马就赶他滚蛋,我的婚礼上不欢迎他!” 梁锦宜看见闺蜜一副要替她打抱不平的样子,立马就多云转晴了。 她拉过林以沫的一双手,朝她笑笑:“还是不要了,不要因为我影响他和陆昂多年的发小情意。你说的对,我这样的性格的确需要做出一些改变。这件事情等我从沈海述职回去,我会自己跟徐端问清楚,还有平安夜那天晚上的事,如果我们要在一起,这些事确实都需要弄清楚。” “好吧!都由你,需要帮忙就跟我说,我永远站你这边。” 梁锦宜有些感动的再一次拥抱了林以沫,后来两个人又聊聊这,吐槽吐槽那,一直到深夜才睡。 等徐端到达京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他在机场一见到陆昂,就急切地询问梁锦宜在哪儿。 想起离开酒店前老婆给自己下达的任务,陆昂拍了拍徐端的肩膀,故意呵呵笑着打趣着拖延他:“我们成年后,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会有这么着急的时候。” 徐端不耐烦地把陆昂的手扶开,“别废话,人在哪,快告诉我!” 陆昂见他这副样子就忍不住低低笑,不紧不慢道:“你急什么,这都后半夜了,人早睡了,有什么话这么急,不能等明早说?明早我送你过去找她。” 然后他揽上徐端的肩膀,往出口走,“咱哥俩也挺久没见了,这几个小时,你先陪陪我,新郎官最大,你不知道吗?” 徐端心里虽然着急,想跟梁锦宜解释清楚,但听陆昂说人早睡下了,也就不忍再深夜里去打扰她了,于是只能默认跟着陆昂走。 半路上他才想起来对陆昂说:“抱歉兄弟,我有些急糊涂了,应该提前跟你说句‘新婚快乐’的。” ------------ 第91章 徐端你多大的脸 徐端被陆昂带到他婚礼酒店顶层的套房时,已经是后半夜快两点了。 两个人在客厅里随便聊了一会儿后,陆昂就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可能是备婚这两天真的挺累吧,徐端也没再叫醒他,关了灯,就一个人靠在沙发里目色悠沉地望向落地窗外。 他心里有事又有些急迫,睡不着,连飞行员惯用的自我催眠大法都用上了,还是没效果,就这么干瞪着眼睛,从黑夜到天明。 这还是他做飞行员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样。 从无限接近到可能会突然失去,徐端是有些害怕了。 为了不打扰到梁锦宜休息,徐端强撑到早上不到八点,简单整理了下自己,就开始急吼吼地叫醒陆昂,让陆昂立马带他去见她。 再多一刻他也等不了了,这几个小时对他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再等下去他就快疯了。 陆昂无奈,只能迷迷糊糊起身简单洗漱了下,就带他到林以沫她们住的接亲酒店。 林以沫的回笼觉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她迷蒙着双眼裹紧了身上的睡袍,摇摇晃晃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陆昂一把将原本站在门前的徐端给拉到一旁,直接拥住林以沫,轻声在她耳边说:“老婆,能把他拖到现在,我尽力了。” 林以沫这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徐端像一阵风一样从她和陆昂面前扫过,直接就冲进了房间里。 林以沫和陆昂在门口惊得互看了一眼,还来不及点评一下徐端这疯狂的举动,只见那阵风很快又从房间里刮回到门口。 然后徐端神色冷峻地看着林以沫,沉声问:“梁锦宜呢?” 林以沫不理他,无奈摇摇头对陆昂说:“你去厅里坐会儿,我先去换个衣服。” 徐端有些急切的想要追着林以沫立马问清楚,但被陆昂给拦了。 陆昂把他推到客厅里,按坐在沙发上,劝他:“你再急也不差这几分钟吧?让我老婆穿着睡袍回答你问话,这合适吗?” 徐端想想也是,他都有些急疯了,有点不管不顾了。 这会儿他也只能沉住气,等着林以沫给他解答疑问了。 他冷静下来后想,既然昨晚她们两人在一起,那梁锦宜一定已经跟林以沫谈过她心里的想法了,他有必要先探知一下,方便应对危机。 林以沫换好衣服出来后,不急不忙地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但是视线一直都放在手机上,也并没有要搭理徐端的意思。 徐端等了一会儿,见林以沫还没有要放下手机的意思,他又急的有些坐不住了。 他暗暗给陆昂递了个眼色,请求帮助。 陆昂无奈,故意轻咳了一声,吸引林以沫的视线。 果然林以沫立即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直勾勾盯着她的两个男人。 林以沫扶额,有些无奈。 她本想要故意多晾徐端一阵儿的,让他再急急,然后再替锦宜好好教训他一顿,也不打算告诉他人去哪了。 就让他急,急死他! 这么多年了,这点苦也是他活该受的。 但陆昂跟着参合进来,她又不想在外面太拂了自己老公的面子,只好放下手机,神色不悦地看向徐端。 “徐端你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早干嘛来的?” 徐端被林以沫问的有些微愣,随后开始急切地解释:“昨天就是个误会,不是她看到那样的。” 话音未落,徐端意识到他现在面对的是林以沫,不是梁锦宜,他的急迫有些失态了。 他又停顿了一下,语气也缓下来,“你告诉我她在哪,我亲口跟她解释。” 林以沫冷笑一声,反问徐端:“你以为我问你早干嘛去了,就单指这一件事?” 徐端不解,皱着眉狐疑:“还有什么?” 他自认为除了他和桑晴的关系外,没有什么对不住梁锦宜的地方,况且他和桑晴过去的情况,他也在她提出来后的第一时间都解释清楚了,他想不通林以沫这会儿指的是什么。 “还有什么?”林以沫哼笑,“你居然好意思问我还有什么?徐端你多大的脸,当年那么伤害了锦宜后,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现在再反过来追她?” 徐端这下完全被林以沫问的傻住了,他什么时候伤害过梁锦宜了,他对她喜欢都喜欢不够呢,怎么舍得伤害她呢? 要不是他当年傻傻的弄了个乌龙,他早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追她了。 徐端愣愣地看着林以沫,满脸的茫然,“不是,我没明白,林以沫你说清楚我哪里伤害过她了?” 林以沫再次勾唇,却不急于回答他。 她就是故意要卖关子,让徐端抓心挠肝的着急,出了当年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 当年那天晚上的事,锦宜不让她说,她就一直憋到今天,跟谁也没提,也包括陆昂。 过了这么些年,她都快给她自己憋出内伤了。 今天,就着这个机会,她不打算再听锦宜的了。 人的一生里有几次重来的机会?恐怕运气不好一点,一分一毫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可徐端却幸运地得到了这样的机会,但重来一次他还不知道珍惜,她倒是要看看徐端到底是哪来的脸,还在这儿质问她。 林以沫从茶几上拿起一瓶水喝了口,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锦宜她傻,喜欢上一个人就一根筋,明明就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了,她也不愿意回头,她把所有的伤心难过都自己藏好,还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你居然还和桑晴藕断丝连!” 徐端听的越来越糊涂,想要开口替自己辩解些什么,但还来不及说,就又被林以沫愤愤的话语给打断。 “徐端,别以为你跟锦宜说你对她一见钟情,喜欢了她十年,你就是情圣了!你就是个纯纯的傻蛋二百五!” 林以沫越说越激动,差点就指着徐端的鼻子骂了。 徐端本来就急,这会儿又莫名地被林以沫指责,心里的一团火“噌”的就窜起来,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林以沫,你给我说清楚,别阴阳怪气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我和桑晴怎么藕断丝连了?” “你们都抱在一起,那还不算?”林以沫气愤的把矿泉水瓶砸在茶几上。 陆昂在一旁见状立马拉了拉徐端,徐端即将脱口而出那句“林以沫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也不知道我是哪得罪你了”,看在好兄弟的份上,他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侧过头不说话了,就不停地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另一边陆昂又赶忙起身到林以沫身边,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别激动,老婆,咱有话好好说,别给你自己气坏了。另外老徐他今天也是真着急了,你看他刚才被你说的一脸懵的表情,也许你俩真有什么误会,趁这个机会咱就说开了,也免得我夹在中间难做是不是?” 林以沫又瞪了徐端一眼,轻哼:“我和他没误会,也没仇,我就是看不过去他那么对锦宜,亏我当初还帮他说了那么多好话,我眼盲了才会帮他说话。” 徐端听了立马转头看向林以沫,想问她帮他说什么好话了,但想想又算了。 他努力压下心里的情绪,语气也恢复平静,问林以沫:“你今天从见到我开始,就不待见我,我知道。但我就想知道锦宜去哪了,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会跟她解释清楚。你也不用一直这样挖苦我,如果我哪里让你看不过去了,也请你明确告诉我。” 徐端双手交叉抵在自己得膝盖上,低着头:“说实话,林以沫你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锦宜有你这样的闺蜜我很替她高兴。但你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指责我,针对我,这么多年我看在我好兄弟的面子上,尽量躲着你,不让他为难。但今天你说这都是因为锦宜,那我就不得不要个真相了。” 徐端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以沫,“你说我伤害过锦宜,那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做了什么,伤害到她了?为什么重逢这么长时间,我们俩也就差一点就要在一起了,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闻言,林以沫低声笑,反问:“锦宜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认识她的时间应该不比我认识她的时间短多少吧?” 见徐端皱眉,她又继续说下去:“她是个受了任何委屈都只会自己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嘴上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的人,她怎么会主动跟你提当年的事呢?如果我今天再不说,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跟你提。” 虽然梁锦宜昨天对她说,她忙完会找徐端好好谈谈,问清楚。 但以她对这个闺蜜的了解,多半是话到嘴边她又咽回去了,可这个刺一直扎在她心里,就算最后她和他喜欢的人走到一起,一直这么放在心里得多难受啊? 所以她决定,今天由她来把当年的事讲出来,问清楚,让徐端给锦宜一个交代,不能再让她的好闺蜜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和他在一起了。 “那你就说清楚啊!”徐端也急。 林以沫拿起手机,调出一段视频,又将手机从茶几上推滑到徐端面前,神情严肃地说:“你先看看这个!” ------------ 第92章 真相被还原 徐端狐疑着拿起林以沫的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的这是一段视频,画质并不清晰,似乎是很久之前拍摄的了。 他随手点了播放键,可等他看清视频里的人时,他有些震惊地抬头看了一眼林以沫,神情问询。 林以沫态度还是不冷不热地提醒他:“我建议你认认真真,一秒不落地看完!” 闻言徐端又低下头去仔细看视频,视频里的女孩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抱着一束粉色的玫瑰花,站在他们大学的男生宿舍楼下。 虽然一次性口罩已经把女孩的脸遮去了大半,但就只凭露在外面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徐端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梁锦宜,是十年前那个青涩的梁锦宜。 可她为什么会以这副样子出现在男生宿舍楼下呢? 视频又播放了几秒钟后,他从梁锦宜和镜头外的林以沫的对话中,准确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手指快速按下暂停,再一次震惊地抬起头看向林以沫,“视频里当时她在男生宿舍楼下,是来找我的?” 林以沫勾唇哼笑,反问徐端:“不然呢?” 徐端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在大学的时候,他就不是单相思了?梁锦宜心里那会儿就已经有他的位置了? 确认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徐端此刻的心境很复杂。 他当时怎么那么笨,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还傻傻地认为她当时满心都是她那个暗恋对象,还把她哥错认成情敌了。 可既然是这样的,那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来找过他,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徐端一声不吭立马启动播放视频,继续看下去。 视频不算很长,应该是被林以沫把无实质内容的片段修剪掉了。 他在听到林以沫那句“是徐端回消息了吗?”后,屏幕上就变成黑乎乎一片,连声音也停顿了几秒。 然后他就听到林以沫在跟梁锦宜道歉,说不该鼓动她来跟他告白的。 她们看到的那条所谓的“徐端回的消息”到底写了些什么,令情况竟然突然发生了改变? 徐端来不及深想这其中的原因,只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把这后半段没了主角的视频对话听下去。 然后没一会儿他就从视频里听到了另一个女声出现,那一声“端哥哥,我在这儿呢”甜美清脆,语气里透着欢快。 虽然看不到人,但他能听的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桑晴。 视频再往下,他就听到梁锦宜声音软软地问林以沫:“他是不是拉她的手了?” 林以沫好像没有回答,但一般不回答都代表着默认事实。 所以当天晚上她们俩还都同时看见了他拉了桑晴的手,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一副场景呢?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梁锦宜低低的笑声,然后她让林以沫就当晚的事情替她保密。 再后来就是很急促的脚步声,林以沫叫她,她用一种孤独落寞又无助的声音对林以沫说:“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好吗?我想一个人静静。” 徐端不知道当时梁锦宜是怎样的心境,可视频看到这里,他胸前是满满的窒息感,心脏一抽一抽的,有些疼。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他也想不通。 视频里的画面开始急速晃动,随着路灯在地面上投下的光影闪动,手机屏幕开始忽明忽暗。 应该是最后林以沫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追了过去。 没一会儿视频画面停止了晃动,屏幕又恢复了一片漆黑,没有人说话,只隐隐听得到有呼呼的风声。 再看下去,徐端就听到了梁锦宜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他的心也跟着这哭声一下子被揪起,酸酸胀胀的,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然后视频里黑乎乎的画面又轻轻晃动起来,随着这晃动,梁锦宜的哭声也越来越清晰。 接着徐端听到了林以沫在自责似的安慰她,而她带着哭音说的这一番话,却让徐端此刻的心瞬间像千万虫蚁同时啃噬般的疼,似乎过去的工作中造成的每一次伤痛,都不及这疼痛的万分之一。 视频里的梁锦宜哭着对林以沫说:“不是的,和你没关系。” “他不是不想谈恋爱,他只是不喜欢我,不想跟我谈恋爱而已。” “他不喜欢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这么久的暗恋终于有了一个答案,以后不用再胡思乱想的惦记了,沫沫,我不难过,我也不该难过的,可是我就是好想哭。” “沫沫,你就让我哭吧,今天我哭够了,就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明天我就该把他忘了。” 视频看到最后,徐端耳边充斥的满满都是梁锦宜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徐端把林以沫的手机屏幕按灭,紧紧攥在掌心里,头也缓缓低下去,抵在撑在膝上的手臂上,一言不发。 他眼中酸胀,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什么。 他好像从未收到过梁锦宜说等在他楼下,要和他见面的消息。 也从未在任何时候拉过桑晴的手。 更没有以任何形式向梁锦宜表示过,他不喜欢她。 这视频里记录的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好半天,他实在是想不通。 徐端又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看向林以沫,声音很低很沉地问她:“视频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以沫眼神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茶几没作声,似乎思绪也跟着视频里的声音,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平安夜的晚上。 一直坐在林以沫身边搂着她肩膀的陆昂,从头至尾地跟着听完后,也觉得震惊。 他捏了捏林以沫的肩膀,轻唤一声“沫沫”。 林以沫回神,扭头和陆昂对视。 陆昂又把徐端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问林以沫:“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有这回事?” 如果他知道,可能事情早就真相大白了,也不至于……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过去的十年错过就是错过了。 陆昂抬眼看看徐端,也隐隐有些心疼他这个好兄弟。 林以沫也叹息一声,轻声回:“锦宜不让说,还特意叮嘱过我不能告诉你。” 然后她视线转向徐端,语气恢复一片平静,“视频里是大二上学期平安夜当天晚上,也是锦宜被救护车拉走的前一天,她在校医院等了你三天,你都没出现,她出国交换事宜迫在眉睫,但她不愿意就那样走了,不甘心,所以我鼓动她去跟你告白,没想到……” 林以沫呵呵笑了两声,话音也停止。 有了确切时间,徐端低眸再次努力回想。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平安夜白天,又是桑晴母亲和他母亲一起来京北,叫了他们两个一起去吃饭逛街。 吃完饭他被迫陪着她们三个女人逛商场,期间桑晴新买了一部手机,还特意挑了和他一模一样的机型。 后来逛累了中途在咖啡店里休息的时候,三个女人聊的欢,他觉得烦,就侧头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当时手机就放在桌面上,后来傍晚离开咖啡馆前,被桑晴误拿了去。 回学校后他才发现两人拿错了手机,立马给桑晴打电话,晚上她就给他送回来了。 难道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间段里? 是桑晴拒接了梁锦宜打过来的电话,然后还以他的口吻回复了她的微信消息,才导致了这种局面? 他的手机密码一直是他的生日,当时手机在桑晴手里,桑晴知道他的生日,要做到其实真的不难。 还有她一直以来对他的心思,也完全有这样做的动机。 细思极恐,他完全没想到桑晴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有着这样缜密的心思。 “那,锦宜当时收到的“我”发出的微信,内容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想到这里,徐端又问林以沫。 “大概就是不想谈恋爱,拒绝她的意思,具体我记不太清了。”林以沫皱眉回想,突然拍了一下手掌,“哦,我记得我大四那年,在锦宜的个人网盘里见过她和你的聊天记录截图备份,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说着林以沫从徐端手中拿过自己的手机,一番操作后,她惊呼一声:“找到了!” 徐端立马拿过手机查看。 从他微信上发出的一共有四条消息,很简短,但足以让看到消息的梁锦宜绝望放弃。 说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徐端这会觉得冷,是他在极地飞行时也没感觉到的彻骨的冷。 “那你和她当时真的看到我拉桑晴的手了?” 徐端又向林以沫确认他心里的最后一个疑问,他想如果从她们的角度看到的真是这样,那这就是当时压死他和梁锦宜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林以沫被他问笑了,那笑容有点轻蔑。 “你是当事人,你做没做过你不知道?还来问我?” 其实看林以沫的反应,徐端就知道了。 他闭上眼,仰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真相,在徐端心里一点一点被还原。 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梁锦宜和他断联十年,背后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 怪不得在良安重逢,他一次次地表示他要追她后,她会是那样的反应。 她心里藏着这些,之前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决定重新跟他再试试的? 这么多年的错过,说不遗憾是假的。 可现在徐端心里比遗憾更多的是心疼。 他好心疼他爱的这个,心思纯良的姑娘。 他现在好想抱抱她,虽然不能缓解过去这些年,她心上一丝一毫的痛,但他就想紧紧抱住她。 徐端睁开眼,看向林以沫,眼眶发红,声音低沉中带着丝哽咽,“林以沫,告诉我,她在哪儿?” ------------ 第93章 我是她下一个相亲对象 徐端声音顿了一下,像是在努力调整情绪,然后又补充说:“我想马上见到她。” 知道了这些,他更是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林以沫没好气地怼他。 想起锦宜因为他而伤心难过的样子,她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对他说话。 “你不知道谁知道,昨晚她人还和你在一起!”徐端又一股急火窜起来,压都压不住,张嘴也开始口不择言,“林以沫,要不是你瞒着陆昂,瞒着我,这事儿早就解开了,我和锦宜也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老徐,注意你的态度。”陆昂见徐端开始有些搂不住自己的火气,连忙出声提醒他。 可徐端这会儿近乎有点疯狂了,连陆昂的面子也不给,就直接反问他:“我什么态度了?我这些年看在你的份上对你老婆的态度够客气的了,她藏着这么件事一直不讲,看见我就冷嘲热讽,这会儿又阻三阻四的,藏着锦宜不让我见,你问她想怎么着?” “你!”陆昂激动地要站起来和好兄弟理论,但被林以沫及时拉了回来,她朝陆昂摇摇头,陆昂就忍下来闭嘴不作声了。 然后林以沫看着徐端扯唇笑笑,开口的话句句切中要害。 “徐端,麻烦你搞清楚,你和锦宜错过这么久不是我造成的,这次她生你气,不理你也不是我造成的,两件事情都加在一起,你还弄不清谁是罪魁祸首吗?现在说你和桑晴藕断丝连还冤枉你了吗?你自己想想,造成这一切的是不是你自己?是不是你亲手给了桑晴一次又一次制造误会的机会?” 林以沫的一番话说得让徐端无法反驳。 他沉默着低下头,用双手抱住,看样子有些痛苦。 林以沫和陆昂也都没再出声,屋内安静了好一阵儿。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情绪没控制好,有些口不择言了,”徐端抬起头看向林以沫和陆昂,手臂搭在膝盖上自然的下垂着,“对不起,大喜的日子,给你们俩添堵了,我很抱歉。” 随后徐端从沙发上站起身,陆昂有些担忧的也跟着他起身。 徐端看着陆昂轻勾了下唇角,“对不住了兄弟,你明天婚礼我可能不能出席了,我得去找锦宜,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今天就提前祝福你们‘新婚快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陆昂也看着徐端,没忍住笑起来。 徐端从身上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林以沫面前的茶几上,起身拍了拍陆昂的肩膀,然后转身要往出走。 “你去哪儿找锦宜?”林以沫突然出声问徐端。 徐端脚步顿住,没回身,但声音却坚定地传过来。 “去沈海,去她研究所,去她住处,没有就再去锦城,去她家,这一次,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到的。” 徐端的声音顿了一下,又说:“林以沫,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她在哪儿,但你不愿意告诉我,要替锦宜惩罚我,我接受,我也谢谢你今天让我知道这些。” 话说完,徐端抬步又朝门口走。 林以沫突然站起身,看向徐端,终于松口了。 “锦宜去沈海了。” 徐端又顿了一下,背对着林以沫弯唇笑,“谢谢!” 林以沫有点不甘心让徐端太快心情顺畅了,于是在他出门前,又故意对着他背影大声说话给他添堵:“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锦宜是回去相亲的!” 然后她听到徐端“呵”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徐端的身影从酒店走廊上消失,陆昂转过头看着林以沫问:“梁锦宜真回沈海相亲去了?” 林以沫不说话,朝陆昂勾唇神秘一笑,心里想着,但愿这一次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 上午已经没有京北飞往沈海的航班了,徐端转而乘高铁赶往沈海。 人往往心里越着急,越会感觉到时间过的格外缓慢。 明明京北到沈海现在也就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可徐端一路坐过来却感觉像是有三年那么久。 心急如焚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徐端这会儿的心情了。 出了高铁站,他坐上出租车直奔沈海飞机设计研究所。 他猜想,梁锦宜没有在京北等着林以沫的婚礼,这个时候回了沈海,一定会回她的工作单位,不会像林以沫说的,只是回来相亲的,但也不排除她一气之下会有这个可能性,所以他得尽快了。 徐端在沈海研究所门口被门卫拦下来,他对门卫说他要找梁锦宜梁工,门卫却告诉他梁工去良安出差已经几个月了。 说梁锦宜回沈海了,却没有回他们研究所,徐端有些不相信。 他拿出手机正要托人侧面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到关于梁锦宜的消息,一辆黑色帕萨特从主路上拐进来,门卫见了立马按了遥控开门。 可这辆帕萨特却没有立即进门,而是在经过徐端身侧时突然停下来。 徐端拿着手机狐疑着侧过头去看,就看到车后座上下来一位头发花白带着眼镜的斯文老头。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之前在沈海场站见过的,梁锦宜负责的战鹰改型的总设计师颜所。 “你是……良安试飞大队的徐队长?” 徐端还来不及说话,就先一步被颜所给认出来了。 他立马立正站好,笑着回:“是,颜所好!” 颜所手指点点徐端轻笑,“怎么,我才把锦宜叫回来不出半天,就追过来了?小伙子你这追女孩子追的也太紧了点儿吧?” 被不太熟悉的颜所打趣,徐端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也没有……” 然后他反应过来颜所刚刚的话,又问:“那您是知道锦宜现在在哪儿吗?她电话一直关机,我联系不上她。” 颜所摇摇头,“这会儿还真不知道了,上午我们一起去了沈海军区汇报战鹰改型工作进展,中午她说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哦。”徐端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要不要你跟我进去等等她,没准她下午还会回来。” 徐端拒绝了颜所的提议,只说自己再想想办法。 颜所也没再多让,只是临上车前,他又突然想起来点什么,回头告诉徐端:“哦,对了,早上的时候,我听见她和我一个学生说,好像是中午在岳山路的一家咖啡馆约了人见面,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儿了?” 得到了一点消息的徐端,在和颜所道过谢后,立马在手机上搜索岳山路上的咖啡馆,幸运的是,他们研究所附近的岳山路上就只有一家“千川咖啡”,他当即拦了一辆出租车朝那赶。 梁锦宜上午结束了向军区领导的工作报告后,就直接到他们沈海所附近的千川咖啡去见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这位故人是她国外交换期间的校友,最近归国在沈海出差,就约她见见。 要说是两人多么熟悉也谈不上,但国外那两年,能遇到个国人校友不容易,再加上那时候梁锦宜初到国外不太适应,受到这位校友不少帮助,正好她这日也因为工作原因回了趟沈海,也就答应了。 两人见面后,就很随意的,一边吃东西,一边聊起前几年在国外的有趣事,惹得梁锦宜时不时就会忍不住捂唇笑。 徐端找到千川咖啡的时候,还没进门,隔着一扇大大的落地玻璃窗,他就看到梁锦宜正对着她对面的一个英俊男人笑的眉眼弯弯。 他瞬间又急又气的不行,几步就推开咖啡店的门走了进去。 本想直接冲过去,搅合了她和那个“相亲男”的欢声笑语,但走到距离梁锦宜身后几步远的位置,他又改了主意。 他悄悄在她身后斜对面的桌旁坐下来,侧着耳朵仔细听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能这么开心? 怎么就从来没见她在他面前笑的这么开心呢? “梁锦宜,几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漂亮?” 徐端听见那个“相亲男”对梁锦宜说这句话,他忍不住撇撇嘴,自言自语道:“废话,有眼睛都能看到,还用你说!” 然后他听见,梁锦宜声音里含着笑意和对方说“谢谢”。 紧接着他又听到那个相亲男问她,“之前一直单着吗?” 梁锦宜的声音停了一会儿,然后回:“算是吧。” 听见她这样回答,那男人笑着又问:“那你看后面我追你,有没有机会?” 她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愣了,因为徐端听见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着出声,对那人说:“才见面就开这么大的玩笑,不太好吧?” 但没料到那男人却突然正经起来,看着梁锦宜神情认真,“我没开玩笑,说认真的呢!我这次来沈海,就是和猎头碰面的,以后在沈海工作,和你相处的机会也多些。” 突然间又被人间接性表白,梁锦宜有些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正犹豫着要怎么解释她现在的情况,让对方打退堂鼓呢,余光就瞥见了身旁坐下了一个一身英气的男人。 徐端在那相亲男说要追梁锦宜的时候,终于是坐不住了,他起身直接朝她身旁坐过去。 “不好意思啊,你的时间到了,下面该轮到我了,我是她下一个相亲对象。” 对面的男人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傻了,视线在梁锦宜和徐端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后,缓缓出声问梁锦宜:“什么情况?” 梁锦宜侧过头看了眼徐端,有些不可置信,徐端怎么这会儿会出现在沈海,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 但看见他正对着她使坏似的挑眉坏笑,她突然也有点想笑,但还是勉强忍住了。 她缓了缓,朝对面的男人轻声开口:“不好意思,这是我工作上的一个合作伙伴,平时不太正经惯了,总爱开玩笑,你别太在意。” 听了梁锦宜的解释,男人点点头,又笑了起来。 但徐端听完就不干了,他立马侧过身面对着梁锦宜,痞笑着问:“我就只是你的一个合作伙伴吗?嗯?梁工?” “梁工”两个字徐端说的近乎有点咬牙切齿。 梁锦宜抿唇忍着笑,反问他:“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徐端唇角微微勾起,直视着梁锦宜,“行,梁七七你不认我,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徐端倾身上前,双手将梁锦宜的头一下子捧起,狠狠地吻住。 ------------ 第94章 舍不得我了? 唇突然被徐端欺身上来吻住,梁锦宜蓦地睁大了眼睛,有些发懵。 四目相对间,梁锦宜看见了徐端眼里满满的笑意。 当着别人的面,梁锦宜反应过来觉得又羞又窘,她愤愤地拿眼瞪徐端,手上也不停地朝他拍打着。 可徐端眼中的笑意却更浓,手上不但没放开她,唇上也吻的更加用力,似乎想要把她一下吸入他肺腑里一样。 梁锦宜挣扎了两下无果后,也就放弃了,整个人就僵硬的一动不动。 发现了她的妥协后,徐端满意的又在她唇上轻吮了两下,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离开她的唇,挑眉看着她,脸上全是使坏得逞的笑。 梁锦宜抬手立马捂上自己的唇,皱眉怒目地瞪着徐端。 徐端看着她扯唇笑的更欢,伸手越过她拿过她身侧的包,拉着她起身准备往出走。 但走之前,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看向对面瞠目结舌的男人说:“不好意思,我后来者居上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然后,徐端不由分说地就拉着梁锦宜到吧台前结了账,径直出了咖啡馆。 为了不在公共场合受到更多人的注意,粱锦宜没有反抗,就任徐端牵着,直到过了一个路口后,再也看不见咖啡馆的招牌,她才用力把手从徐端手上抽回来。 粱锦宜拧眉神情不悦地冲着徐端吼,“徐端,你又抽的什么风?你到底要干嘛?” 徐端朝她眨眨眼,样子有点委屈巴巴,“不干嘛,就,不想你跟别人相亲。” “相亲?”粱锦宜眉头拧的更紧,满脸的莫名其妙,“所以你刚刚那样,是以为我在相亲,所以突然出现故意搅和是吗?” “是。”徐端很诚实的回答。 粱锦宜有些无语,她转过身背对着徐端站了一会儿,无力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再转回身看徐端时,她无奈冷笑,对他说:“徐端你幼不幼稚啊?就算我在相亲,这一个被你搅黄了,但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你搅和得过来吗?” 说到这里,她停下深吸了口气,问徐端:“再说了,谁跟你说我在相亲了?” “林以沫……”徐端低声回。 粱锦宜:“……” 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定是林以沫为了给她出气,故意这么说气他的,他居然还真信了。 徐端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情,疑惑着又问,“难道不是吗?我亲耳听到那男的说要追你……” “是你个头啊!”想起刚刚在咖啡馆时徐端那副样子,她就又气不打一处来,“那是我在国外交换时的校友,过来出差就随便约着见个面。” 闻言,徐端脸上又浮现出痞痞的笑容,“真的吗?” “假的!”粱锦宜没好气的怼他,现在看到他,她还是会想起在基地医院看到的那一幕,还是忍不住生气。 “我也没问你那天在医院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权利跑过来质问我的事?” 徐端轻叹了一声,双手握住粱锦宜的肩膀,微微倾着身,视线与她齐平,十分无奈地说:“七七,我不是质问你,我只是有点害怕了,怕你真的生我的气,不要我了。” 粱锦宜看着徐端眨眨眼,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是你不问我,我也要主动跟你交代的。” 徐端声音顿了顿,又继续说:“七七,我从良安一路追到京北,再到沈海,就是想告诉你,我那天没有抱桑晴,只是我跟她说,我们两个准备要在一起了,她就情绪激动地扑过来抱住我,我当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推开了。但可能你只看到了她抱我,没看到我推开她。七七,你生气,不理我,我也好冤枉的。” 听见徐端这么说,粱锦宜心里的气稍稍有些缓解,但她还是不甘心,又问徐端:“那桑晴在你们基地医院,你怎么不早说?” 徐端现在有点一个头两个大,他也无奈地抬手掐掐眉心,柔声对粱锦宜继续解释说:“七七,我说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基地医院的,你信我吗?上次我试飞战鹰改型受伤时,她还没来基地医院。” 粱锦宜不作声,她也不知道现在要不要相信他。 “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不知道,我发誓,”徐端举起一只手,神情严肃地看着粱锦宜,“如果我早知道桑晴在那儿,而没提前跟梁七七报备的话,就让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机毁人亡,尸骨……” “无存”两个字,徐端还没说出口,就被粱锦宜伸手把嘴给堵住了。 “别乱说!”粱锦宜皱眉抬手捂住了徐端的嘴。 徐端一下笑起来,顺势拉过梁锦宜覆在他唇上的手,握住,痞痞地问,“舍不得我了?” 梁锦宜手上挣了两下,没挣开,抬眼看着徐端时,她有些羞愤,“徐端,你先松开我。” 徐端唇角邪邪地勾着,视线一直锁着她,“你不回答我,我不放。” 梁锦宜无奈,瞪了他一眼,最后嘴硬地说道:“不让你说下去,是怕你后面真的把我的飞机摔下来,我舍不得我的飞机。” 徐端听了呵呵笑,“梁七七,你怎么这么爱口是心非呢?就说一句‘舍不得我’就这么难吗?” 梁锦宜低下头不回答他,徐端便也不再逗她,转而又恢复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低声叫她:“梁七七……” 她被他这样叫的心尖突然一颤,又抬眼看向他。 “现在,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或者心里哪里有不痛快,不要藏着,都说出来,我们好好聊聊,好吗?”徐端又柔声问她。 关于那个拥抱的问题,他刚刚已经解释过了。 关于桑晴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不用问,她也知道。 那还要她再问他什么呢? 梁锦宜抿着唇好半天没开口,徐端见状又问她:“没有吗?” 梁锦宜看着徐端犹豫着,又缓缓摇头。 徐端轻叹一声,“好吧,你没有,我有,我有很多话,今天打算和你说清楚,都说清楚后,你最后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还要跟她说什么呢?梁锦宜想不出来,就怔怔地盯着徐端看。 沈海初冬的北风不知不觉间,吹乱了她额间的发丝。 徐端抬手轻轻地帮她理好,勾到耳后,双手覆上她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耳朵,问她:“那现在我们去哪?总得找个说话的地方吧,不能这样一直站在马路边上谈吧?该冻坏了。” 梁锦宜想想也是,以沈海这个季节的温度,长时间在室外,恐怕嘴都会被冻僵,他还要怎么说? 于是她提议先回她的住处,反正他也不是没去过。 徐端欣然应允。 回到住处后,梁锦宜简单收拾了一下,又烧了壶开水,给自己和徐端一人倒了一杯,两个人就在客厅里随意地坐下来。 “你特意追回来,除了解释桑晴的事,还要和我说什么?”梁锦宜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徐端问。 徐端一个人坐在双人沙发上,双臂肘在腿上,手上一下一下转着还在冒着热气的水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七七,十年前的那几条微信消息,不是我发的。” 闻言,梁锦宜把视线从水杯上移到徐端脸上,心里有些震惊,但还是没作声,之前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终归还是自己缺少勇气,不敢问。 “这段时间,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的,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发那样的信息拒绝你呢?” 徐端把唇抿得笔直,眼中带着些难过,目光直直地看向梁锦宜。 “那天我和桑晴拿错了手机,所以……你后面看到的也不是我在拉她的手,应该只是我在从她手上拿回手机。” 徐端说到这里,声音里又染上许多无奈,他把视线从梁锦宜脸上移开,低下头去,不敢看她此时震惊的双眼。 “我知道,不管是怎么变成那样的,我都脱不了干系,林以沫骂我骂的对,是我给了桑晴制造误会的机会,对不起七七,是我让你难过了。” 说到这里,徐端脑中又满是视频里梁锦宜那歇斯底里的哭声,他又忍不住眼眶发热。 “七七,如果我当时知道你等在楼下,要跟我告白,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下去,先跟你开口,告诉你,我也喜欢你,都好久了。” 徐端红着眼又看向梁锦宜,眼神诚挚,“真的,七七,我对你的喜欢始于初见,一直也没有停止。” 纠结难过了那么久,此刻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梁锦宜心里除了难过,还有开心。 原来真相是这样,当年也不是他不喜欢她才拒绝她的。 梁锦宜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眼中却越来越湿润,再一低下头来,就有两滴晶莹的泪珠落下来,砸在她手臂上。 徐端见状,立即起身到梁锦宜身前,半蹲下来,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痕。 忍不住让自己不哭,可她也不想让徐端看到她的狼狈样,梁锦宜立刻撇过头,把头微微仰起,看向窗外。 许久后她才哽着声音,低低地出声:“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怕自己会一直难过,也怕会惹你烦,所以我才删掉你所有联系方式,不敢再跟你联系。我也不敢再问你,我怕那就是事实。” 说到这里,梁锦宜又忍不住望着窗外低低抽泣起来,口中喃喃着:“可她怎么能这样呢?” 为了得到一个人可以不择手段的去伤害另一个人。 徐端听着,心里一下一下地抽痛。 现在解释再多也没有意义,追根究底,给她造成伤害,让她伤心难过的还是他自己, 徐端站起身,将一直侧着头的梁锦宜慢慢转过来,拥进怀里,抱住。 他一手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轻地摩挲着,连声音也跟着放得很轻很轻,还微微发颤。 他对她说:“七七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不可以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请让我像守护蓝天一样守护你,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了,如果做不到就让我……” ------------ 第95章 谢谢梁工夸奖 “你又要发毒誓了吗?” 梁锦宜从徐端怀里仰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他。 徐端用指腹去抹她脸上的泪珠,唇上勾着笑,看着她,眼中有一丝无奈说:“不发毒誓怎么办?怕你不原谅我啊。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就更不能放你离开我了,如果用这样的方式,能让你安心信任我,我不在乎多发几次毒誓,反正我对你是认真的。” 梁锦宜怔怔地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眼中依然氤氲着雾气,但脸上却漾起明媚的笑容。 她轻拍了一下徐端,然后伸开双臂一下子圈住徐端的腰,抱紧,头也贪恋地靠在他身上。 她声音低低地对他说:“别胡说八道,你要是真有个万一,还怎么守护蓝天,怎么守护我?我不要你发誓,如果哪天你又不喜欢我了,真又让我伤心难过了,我宁愿自己安静离开,也不愿意你出任何意外。” 即使心里怕急了,怕你会让我伤心,让我难过,但我还是愿意不顾一切向你靠近。 谁让从始至终你都是我一个人的执着呢? 徐端心中满是疼惜地回抱住梁锦宜,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在她头顶轻声喃喃:“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两个人沉默着相拥了一会儿后,梁锦宜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从徐端怀里直起身,仰头随口问他:“既然你早就喜欢我了,为什么你早不说?就算有你应了桑晴的那个一年之约,那一年后呢,你为什么也不说?” 听见梁锦宜问他这个问题,徐端一下子笑起来,但笑着笑着,他又突然叹息一声,“因为我又傻又笨呗!看不出来你也是喜欢我的,还自己闹了个乌龙,就这么白白错过了这些年。” 说到这些,梁锦宜心里还是有些伤感,她也能听出徐端语气里的遗憾。 但好在,这会儿不会再遗憾了。 梁锦宜知道徐端其实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这跟他喜欢她又不告诉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微微蹙着眉,不解地看着徐端问:“为什么这么说?你哪里又傻又笨了?” 徐端没急着回答,而是勾唇笑着,伸手把梁锦宜拉到双人沙发上一起坐下来,单手搂过她的肩,将她轻轻拥住。 “我跟你说,但你不要笑我。” 梁锦宜侧过头,对上徐端的视线,心中疑惑却又想笑,“你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知道我要笑你?” 徐端抬起另一只手,握住梁锦宜自然垂放在腿上的双手,大拇指在她的皮肤上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声音低缓:“我就是知道,因为有时候想想,我自己都忍不住要嘲笑自己当初太傻了。” 闻言,梁锦宜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问徐端:“真的吗?那我一定要听了,你快说。” 徐端单手又把梁锦宜搂紧了些,她顺势也把头靠在他肩上,细听着他把过去那些傻娓娓道来。 “其实,我生日那天,已经过了那个一年之约,我原是打算在那天晚上跟你表白,但没想到在表白之前,出了点意外状况。” “游戏时,你说有个暗恋了很久的人,从我们相识的时间推算,我知道那个人不是我,我有些失落,也一下就失去了表白的信心,犹豫了。” 梁锦宜听着徐端说话的时候,视线原本是一直落在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的,但听徐端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抬眼去看他,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然后又经过一段时间内心的挣扎,同时也在QQ上侧面探听了一下你的想法,还是想再试一试,也不急于表白,就继续相处下去。当时我想,万一呢,万一长时间接触下来,你对我能日久生情,水到渠成不是也挺好吗?” 说到这里,徐端又不自觉地叹息一声。 “但没料到,很快又出了院里选你去交换的事,我一听就有点懵了,好像日久生情,水到渠成也来不及了。于是我还是决定赌一次,找你说清楚。可没想到,最戏剧的一幕出现了。” 听到这里,梁锦宜从徐端怀里坐起身,半侧着身子对着徐端皱眉问:“什么是最戏剧的一幕?” 徐端又把她拉回自己臂弯里,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笑:“别急,你听我说啊。” “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给你发消息约你见面,你过了大半天才回,但却拒绝我,说身体不舒服。” “还有这回事吗?什么时候?”梁锦宜狐疑。 徐端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指,没有回答她,只是笑笑,继续说。 “然后我就出去买了鱼片粥和感冒药,想给你送到宿舍楼下,但没想到在宿舍门外,正看到你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啊?”梁锦宜一下睁大了眼睛,坐直了身体,看着徐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 徐端摇摇头,“没错,我非常确认那就是你。” 梁锦宜皱眉回想,实在想不起来,她和哪个男生随便拥抱过,印象里好像一次也没有过。 “这不可能啊?”梁锦宜眉头皱得更深,问徐端:“那你说和我拥抱的人是谁?你认得吗?” 话说到这里,徐端又没忍住笑了,似是自嘲一般。 “当时不认识,但现在认识了。” 徐端这样说,梁锦宜就更好奇他说的这个人是谁了,因为她实在是想不起来有这样一个人。 “所以,到底是谁?”梁锦宜语气焦急地问他。 徐端抬手挠挠自己的眉心,有些窘迫的样子。 “说了你别笑我啊?” 梁锦宜认真点头,“嗯!” 徐端收了笑,清了清嗓子,看着梁锦宜正色道:“是陆骁,你哥!” 闻言,梁锦宜震惊地不自觉张大了嘴巴。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交换的消息下来后,当时陆骁是来学校找过她一回。 可要说是陆骁,她从来也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看啊,所以拥抱一下什么的,可能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因为在她眼里,陆骁就是哥哥啊,或者说,如果陆骁不介意,姐姐也是可以的。 难道就是那次,让徐端误会了? 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梁锦宜立马不可思议地看着徐端,“所以,你是以为……” “我以为陆骁就是你的暗恋对象。”徐端接过梁锦宜的话,说出了他当时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呢?”梁锦宜虽然答应了徐端不笑的,但她还是没忍住,抬手捂住唇笑起来,“也太离谱了吧,你怎么会认为陆骁是……” “因为不管是从你们过于亲密的举止上,还是陆骁的军人身份,都符合你口中的暗恋对象的条件。”徐端诚实回答,“既然你心想事成了,我的告白就没必要了,所以那天我又犹豫了。” 梁锦宜完全没有想到,徐端会把她口中的暗恋对象的条件记得这么清楚,这样她瞬间就笑不出来了,心里还一下涌上了些苦涩。 傻瓜,那人是你,是你呀! 可我不敢告诉你,怕你记不得了,会觉得愧疚;也怕你记起来,我曾是那样一个不太美好的梁锦宜。 “所以,直到你上次见到陆骁的时候,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梁锦宜轻声问徐端,“所以,你当时才对陆骁有那么大敌意?” 徐端点点头,低笑:“我闹了好大一个乌龙是不是?”他无奈地又揉揉眉心,“好像还把大舅哥给得罪了是不是?” 梁锦宜看着他,努力憋笑,但还是没憋住,呵呵笑起来。 徐端无奈,叹息一声,倾身把头侧靠在梁锦宜肩头,有些委屈巴巴地说:“你还笑!要是你哥以后阻止咱俩在一起,在你父母面前进点儿谗言,”他又把一只手覆在自己额头上,状似颇为为难地说:“可怎么办啊?我要娶你,是不是得难如登天了?” “登天对你来说,难吗?”梁锦宜忽然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徐端。 徐端听了,立马侧过头看着梁锦宜顿了一会儿,然后也笑起来,“也是哦,好像是不难。” 梁锦宜也跟着他低低地笑起来,好一会儿后,她告诉他:“不用担心陆骁会搞破坏,他和你一样,其实骨子里都是非常正直的人,只对事不对人,不会再跟你计较的。” “嗯,谢谢梁工夸奖!”徐端头靠在梁锦宜肩上笑着说。 梁锦宜不解,“什么?” “谢谢你夸我正直。” “?” 梁锦宜有点无语,她刚刚的话明明主要表达的就不是这个意思,这是硬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徐端。”她轻声叫他。 “嗯。”他也低声应她。 “我发现你现在真的有点儿,很不要脸。” 徐端听完她这么说他,反而笑得身体轻颤。 “嗯,都说过多少遍了,在你面前,我不用要脸,要你就够了。” “……”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整个下午,晚点儿暮色降临的时候,徐端又跟着梁锦宜从沈海回到京北,去参加第二日陆昂和林以沫的婚礼。 当陆昂和林以沫在跟伴郎伴娘做最后一遍婚礼仪式彩排的时候,徐端和梁锦宜十指紧扣着突然出现在现场,着实让在场的几个老熟人都大吃一惊。 陆昂和伴郎李峰,还有伴娘沈筱娜,无一不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有林以沫一个人轻勾着唇角看着梁锦宜笑。 梁锦宜立马松开徐端,跑过去拥抱了林以沫,但在她还来不及说话的时候,眼中已经开始湿润。 还是林以沫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轻拍着她的后背率先开口道:“锦宜,恭喜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梁锦宜在林以沫肩上,微微仰起头将眼中的湿气逼退,弯唇笑着说:“这话好像应该是我先跟你说才对吧?沫沫,谢谢你。” 林以沫也有点被梁锦宜的情绪感染,她眨眨眼,笑着把梁锦宜扒拉开,“你还谢我?你家那位不一定在心里怎么恨我呢?” 梁锦宜也笑,回头看了一眼徐端,他朝她挑了挑眉,她的笑容幅度加大,转回来又看着林以沫说:“不会的,是他让我代他跟你说谢谢,说他很感激你的仗义执言。” ------------ 第96章 不服欢迎随时来战 梁锦宜和徐端因为赶回来晚了,婚礼流程基本已经定下来,他俩没能当上陆昂和林以沫的伴郎伴娘,虽然有点遗憾,但也乐得轻松了。 从接亲开始到婚宴开始前,徐端就一直紧紧牵着梁锦宜的手不放,连她去休息室看新娘,他也跟着。 最后林以沫和伴娘们嫌弃的将他们两个人一起赶出来。 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婚宴大厅的走廊上,梁锦宜看着徐端紧扣着自己的手,无奈地叹气:“喂徐端,我是你租来的吗?怎么一刻也不肯放手的,我又不会跑。” 他现在真是黏糊的很,连她想和好姐妹多呆一会儿的空间都不给。 徐端侧头看看她,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嗯,虽然你不是租来的,是我货真价实的女朋友,但你真的会跑,还一跑就无影无踪的,我真有阴影了,所以不敢放手啊。” 徐端说的一本正经,但梁锦宜听得却忍俊不禁。 “可是我手酸啊,都被你攥出汗了。”梁锦宜撇撇嘴故意这样说。 闻言,徐端脚步停下来,真就把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举到面前看,看完了他还点点头。 “嗯,是有点儿,那换牵另一只手。” 说着,徐端就从梁锦宜左侧绕到右侧,随即牵起了她的另一只手。 “……” 梁锦宜被徐端的这一番操作惊得说不出话,又被他拉着走了一段儿后,她才无奈低笑出声。 徐端他,怎么好像有点黏人呢? 这好像一点儿也不像从前的徐端了。 上午十点多,婚宴大厅里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宾客。 两个人一进门,人群里就有人扯着嗓子叫“老徐”。 梁锦宜和徐端一起循声望去,见一个平头小眼睛的男人正朝他们的方向挥手。 “老徐,这边儿这边儿,这有位置。” 徐端朝小眼睛男人那一桌扫了一眼,一桌子清一色的男人。 他低头在梁锦宜耳边轻声问:“要过去吗?如果觉得不方便,我们去别处。” 梁锦宜又抬眼朝那桌客人看了一眼,从发型和气质上看,她猜那桌坐的人,大多不是徐端的同学就是战友。 而她和林以沫大学本就不是一个学院的,除了今天做伴娘的室友沈筱娜,她们基本没有什么共同的女性朋友。 所以,她其实坐哪桌都无所谓的,还不如让徐端和他的同学战友们聚聚。 于是她没有犹豫,直接对徐端说:“我没关系的,就去坐那边吧。” 徐端看着她宠溺一笑,“好。” 等梁锦宜被徐端牵着走近那一桌时,她才发现,这一桌男人似乎都脸熟。 她还来不及悄悄问徐端点儿什么,就已经开始有人开口调侃徐端了。 “哟,看老徐这样是脱单了,来来,还不快给大家介绍一下,嫂子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啊?” 这人话音未落,刚刚招呼徐端的小眼睛男人就已经从座位上起身,一边张罗着让桌上人挪位置给徐端,一边打趣着刚刚说话的人。 “嗐,我说老吴你还老飞呢,什么眼神?老徐身边这位,你真没看出来是谁吗?还问?” 小眼睛男人这话一说完,一桌子人齐刷刷都把视线落在梁锦宜身上,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手上不自觉的将徐端的手攥的紧了些。 徐端低头看了她一眼,手上也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抬眼对桌上的人轻斥:“行了啊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别跟狼一样地看我们,都收敛收敛!” 说完,他拉着梁锦宜在其他人让出来的相邻的两个位置上坐下来。 桌上的男人们瞬时响起一阵儿哄笑声。 “哎,梁锦宜,老同学!” 在众人还未落尽的笑声中,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在梁锦宜身侧隔了两个人的位置响起。 梁锦宜狐疑着循着声音看过去,见一个有些微胖戴着副眼镜的男人正一副欣喜的样子看着她。 然后这一桌子男人们又随着这一声叫喊,把视线落回到梁锦宜身上。 “嗨,班花,认不出我是谁了?我孙墨啊。” 这一声班花,让在场还在苦思冥想小眼睛话里意思的几人霎时茅塞顿开。 有人当时就叫出声来:“呀,孙墨这么一提醒,我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时的端嫂,我们航院之花吗?过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被我们老徐给摘了哈!” “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年两人就有猫腻了,不然老徐也不能放任我们端嫂端嫂的叫了,你说是不是啊老徐?”小眼睛打趣着说。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打趣着两人,徐端一句话也不说,就拉着梁锦宜的手,微微笑着让他们打趣个够。 倒是梁锦宜有些不好意思,略略低了眉眼。 不过在这儿遇上她的同班同学,倒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趁着众人笑闹的时候,梁锦宜侧头朝孙墨看了一眼,孙墨看见了,就起身来到她跟前。 “老同学,好久不见啊!”孙墨朝梁锦宜伸出一只手。 梁锦宜见状立马从徐端那抽回手,也起身正要回握孙墨,身边却有一只手快速地伸过来,一巴掌把孙墨的手给拍下去了。 “打招呼就打招呼,别动手!”徐端的声音在梁锦宜身后沉沉地响起。 桌上顿时又响起一片哄笑声。 连孙墨也跟着无奈笑起来,“老徐啊老徐,你真行,你悄默声的就把我们班花给摘了去,还连个手都不让我握,我回去非得组织我们飞设的人声讨你!” 徐端嗤笑一声,拉着梁锦宜重新坐下,轻轻揽着她的肩,看着孙墨一副欠揍的语气,懒洋洋地说:“行啊,不服欢迎随时来战!” 桌上众人又是一阵儿尖叫、欢呼混着大笑声,连梁锦宜也没忍住捂唇低低地笑起来。 坐在梁锦宜身边的人,也笑着调侃孙墨:“哎,孙班,要不要我跟你换个位置,握不到班花的手,让你挨着你们班花坐一会儿也行啊!” 孙墨一溜烟逃回自己的座位,笑着说:“得了吧,你们飞班这些人可饶了我吧,我怕你们老徐一会儿要把我吃了。” 闻言众人又哈哈笑成一片。 在这一片此起彼伏的笑声中,主持人宣布新郎新娘登场。 陆昂一身蓝色的军礼服,林以沫一身白纱,二人手挽着手随着音乐声入场。 两个人在婚礼上互念誓词的时候,梁锦宜没忍住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徐端发现,又抬手用指腹代她擦了两下,倾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这就哭了?等到我们的时候,可能我的誓词会比他这个更煽情,到时候你不得哭的一塌糊涂啊?” 梁锦宜被他说的一下笑了,伸手轻轻拍打了他一下。 他把她拉住,头靠在她肩上轻轻感叹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 梁锦宜侧头瞥了他一眼,只弯唇笑笑,并未言语。 但却在心里默默想了一下,也许只要他开口,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这个人是他,就算是现在,她想她也会答应的。 婚礼仪式结束后,桌上立马就开始一轮又一轮狂轰乱炸似的敬酒。 因为这一桌上,就只有徐端一个是带着女朋友来的,所以他是被人灌酒灌得最厉害的,尤其以孙墨为主,就属他灌徐端喝酒灌的最凶。 然后在孙墨不知第多少次来给徐端灌酒时,梁锦宜直接起身截过孙墨递过来的酒杯,微微笑着说:“老班长,今天你差不多就到这儿吧,下午我们还得赶回良安,不能多喝了,如果你实在要喝,这一杯我跟你喝,喝完到此结束,你看行吗?” 孙墨愣了一下,笑着又从梁锦宜手中把酒杯拿走,“行,听我们老大的。” 然后他又看向徐端带着些醉意打趣说:“老徐你是真有福气,拿下了我们班老大,有她护着你,以后我们飞设三十号人,都是你的小弟了!有事儿你说话!” 接着他一仰头一杯酒下肚,东倒西歪地回了座位。 梁锦宜无奈地皱眉笑笑。 徐端又突然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侧身在梁锦宜耳边轻声问:“你说他会不会是暗恋你啊?” 梁锦宜也回头,和他视线近距离对上,他眉眼里含着笑,看着她又问:“你说等我们婚礼的时候,你们飞设这三十个小弟不会一个一个的都来灌我酒吧?怎么办,现在我想想那阵势,都有点怕了。” 闻言梁锦宜对着徐端勾唇浅笑,挑眉反问他:“我要说是呢?你怎么办,就不打算娶我了吗?” “娶!谁说不娶了?”徐端唇角的笑意扩大,肆意又张扬,“刀山火海也得娶呀,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惦记到手的。” 他说着倾着身朝梁锦宜玩笑似的抱拳作了个揖,把头凑到她面前,差一点儿就跟她脸贴着脸了,“那到时就要麻烦老婆大人也像今天这样,救救我了!” 听见徐端在她耳边这一声低低沉沉的“老婆大人”,梁锦宜的心顿觉得酥酥麻麻的。 她抬头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徐端又朝她弯了弯眉眼,她一个没扛住,脸上立即染上了一丝红晕。 梁锦宜立马把徐端的身体推回去坐正了,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他俩,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么多人呢,别胡说八道了,快喝点茶解解酒吧!” 梁锦宜倒了一杯茶递给徐端,但他没接,就用他那一双迷人的瑞凤眼,紧紧锁着她,朝她张了张嘴。 他这是……要她喂吗? 梁锦宜觉得徐端这次一定是喝醉了,不然他的眼神怎么会那么黏人呢? 既然是喝醉了,那喂就喂吧。 梁锦宜无奈,抬手把茶杯送到徐端嘴边,他就着她的手,几口就把一杯茶喝完。 “还要吗?”梁锦宜又问他。 徐端摇摇头,挪着身下的椅子朝她靠近了一些,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痞笑着问她:“七七,你真当我喝醉了?” 梁锦宜侧过身看着他,努力想从他脸上观察出他到底醉没醉,但他脸色如常,几乎都看不出来喝过酒。 “你没喝醉?”她狐疑着问他。 他低下头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着问她:“你说呢?” 这时梁锦宜才想起来上次在他家,他和颜朗拼酒时的样子,还有于瑾的那句“他是我们大队有名的千杯不倒”。 她一把把他推回到椅背上,语气里带着些羞愤:“没醉你还让我喂!” 徐端笑着一把揽过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吐气:“七七,我喜欢看你紧张我的样子。” ------------ 第97章 我不想她不安心 婚宴结束后,梁锦宜和徐端因为第二天还有工作,和新郎新娘以及众多老同学告别后,就直接乘飞机赶回良安。 从京北回来后,两人很快又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当中。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徐端和其他队员转场回来后,也都加入了梁锦宜他们所这个型号的试飞工作中。 这样一来,不但试飞工作进展大幅度加快,两个人相处的时间,相对之前来讲也增加了不少。 每天试飞科目结束后的讨论会上,徐端也完全不避嫌的就大喇喇坐在梁锦宜身旁。 起初两三天,还有不明情况的人先到会议室后,就很随意的在梁锦宜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来。 但被徐端接连驱赶了两三次后,大家渐渐也有了眼色,开会时不管到的多早,都很自觉地就把梁锦宜身边的位置空出来。 然后每次会议后,徐端知道梁锦宜会一个人留在会议室里,把会议数据整理清楚再离开,所以他每次也不急着走,就硬赖在梁锦宜身边黏糊一会儿。 她忙着整理试飞数据,没空理他,他就在她身边,一会儿摸摸她小巧的耳垂,一会儿用手勾勾她的头发。 被弄的痒了,她就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躲他。 最后实在躲不过了,她就只能暂停手上的工作,笑容温和的在他脸上亲一下,然后再好言好语送他出门。 但也有时候她实在忙得焦头烂额,被他弄烦了,她就只能狠狠皱眉瞪着他,十分暴力的将人驱赶出门。 但徐端每天依旧这样重复着同样的行为,并且乐此不疲。 因为战鹰改型的交付期沈海军区那边催得紧,徐端和他的队员们每天的试飞科目安排的也很紧,这样一来,他就要每天都宿在试飞员宿舍里,和梁锦宜私下里相处的时间不多,他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和她多呆一会儿。 这一日,梁锦宜又一顿暴力将徐端赶走后,快速地将数据整理好,她抱着笔记本回办公室的途中,突然被人在身后叫了一声“梁锦宜”。 要知道在试飞基地这边,似乎还从没有人这样全名全姓的称呼过她,大部分人都会叫她“梁工”,最近试飞员里多是都叫她“嫂子”。 所以这一声令人意外的“梁锦宜”让她立马就停下来回头去看。 结果,梁锦宜发现不光这称呼让她意外,连这来人也让她大大的意外了一番。 桑晴一身优雅的毛呢长裙外搭一件过膝大衣,迷人的卷发披散着盖过了肩头,还似从前那样看着她露出端庄的笑容。 梁锦宜定在原地没动,皱眉看着桑晴,不知她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她。 不过她猜想,她能来找自己,话题左右是绕不开徐端,但这次她也不打算再逃避了,如果她要聊,那有些话是该好好聊清楚了。 见她不动,桑晴就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缓缓朝她走过来。 “好久不见啊,梁锦宜。” 桑晴走到她面前站住,又率先开口跟她打招呼。 梁锦宜微微抿了下唇,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淡淡地说:“也没有很久,大概两周前我就见过你了。” 桑晴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婉从容的笑,朝她点头:“哦,那应该打个招呼的,有点儿可惜,过了这么多年,我才见到你。” 打招呼? 呵! 那天那种情况下,她真的进去打招呼合适吗? 梁锦宜也没准备跟她继续客套下去,就冷冷淡淡地问她:“你叫我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回去放东西,然后准备下班了。” “下班后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就像十年前一样。” 梁锦宜犹豫着,没回答。 但桑晴就自顾自的决定了,“那我去对面的中天一楼的咖啡厅等你,我们一会儿见。” 然后梁锦宜看着桑晴又迈着她那优雅的步伐缓缓离开,她眉头不自觉的又皱了皱。 回去放下笔记本电脑,梁锦宜跟洛筝招呼了一声,就背上包出门了。 出基地的路上,她还给徐端发了消息。 LJY:【今天不加班,有点事先走了,告诉你一声,免得你一会儿扑空。】 徐端很快给她回了一个皱眉的表情过来,接着又问:【什么事?要不等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梁锦宜一看,连忙回消息拒绝他:【不了,就在附近见个旧识,不太熟,可能说不了几句话就回了,你就别折腾了。】 徐:【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LJY:【好。】 给徐端回复完最后一条消息,梁锦宜出了基地,直奔对面的咖啡馆。 她在桑晴对面坐下来时,面前的桌面上已经摆着一杯咖啡,香气浓郁,还缓缓冒着热气。 见她视线落在这杯咖啡上,桑晴主动开口:“不知道你喝什么,就先帮你点了一杯和我一样的,我猜咱俩的口味应该差不多,毕竟……在选男人这方面口味也出奇的一致。” 是啊,要不是不凑巧的和她口味一致了,她的感情路也不至于这么曲折,梁锦宜在心里忍不住暗暗发笑,但面上依然清冷疏离。 “不好意思,我不喝咖啡,这两年工作压力大,神经衰弱怕晚上睡不着觉。” 桑晴点点头,自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语气有些放松又随意:“你也是够拼的,怪不得当年端哥哥就欣赏你,大概他对你的爱,就是从你身上这股劲儿开始的吧。” 梁锦宜有些意外地抬眼去看桑晴,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能亲口承认徐端对自己的爱。 “曾经我在你们之间耍的那些心机,我想你现在也已经知道了吧?” 桑晴眼睛盯着面前的咖啡杯,脸上失去了以往的那种笑容,却带上一种怅然,自顾自提问,似乎又不指望梁锦宜来回答。 她似自言自语一般肯定道:“端哥哥知道,你肯定知道。” “因为那些,端哥哥前几天主动找我了,说跟我绝交了。”桑晴暗自说到这里,忽然看着梁锦宜笑起来,“他居然不顾我们两家多年的情谊,跟我绝交,就因为你,梁锦宜!” 发现自己情绪有些失态后,她停下来缓了一会儿后,脸上又挂上了一副温婉的笑容。 “好吧,我承认,你赢了,梁锦宜!十年,你什么都不做,端哥哥也没忘了你。而我耍尽心机,让你们因为误会分开十年,我不停地追逐,都没有得到端哥哥的心,想想真是可笑!”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以为他对你,是我不在的日子里,日久生情。所以我也在你不在的期间,用更长的时间试图去制造出他对我的日久生情,可失败了,我一直弄不清为什么,直到前几天端哥哥对我说,他对你始于一见钟情,所以不管是不是我们先认识,认识了多少年,都没有用的。” 说到这里,桑晴开始呵呵笑,梁锦宜始终未发一言。 本来她来赴她这个约,是想好好指责她一番,出一口气的。 但这会儿,她知道了徐端因此和她绝交,还有她的这番话,她就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爱而不得,这种感觉,过去的这些年,她也曾切身感受过。 也许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痛了。 只是她现在拥有了徐端,而桑晴却彻底失去了。 但这并不是她的胜利,只能说是,她比桑晴更幸运一点,虽然浪费了十年,但最终是她得到了徐端的偏爱。 “我今天来找你,是要告诉你,我的借调期结束了,明天就回沈海了,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出现在端哥哥身边了。以后,请你好好对待端哥哥,过去那些都不是他的错,都是我,但我不后悔那么做,我也不会跟你道歉,毕竟谁都有争取幸福的权利,只是手段和方法不同而已。” 桑晴说完这最后一番话,端起咖啡杯朝窗外看了一眼,脸上笑容瞬间漾开。 “你看,端哥哥来了,他一定是知道了我约你出来,以为我又要使什么坏呢。” 闻言,梁锦宜也侧头朝窗外看,见徐端正急急地穿过马路朝这边跑过来。 她很快又转回头看向桑晴,终于对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神情释然。 “好,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爱他,因为他值得。” 梁锦宜这句话音刚落,徐端已经脚步匆匆来到她们面前,神情里带着一丝紧张,看看她,又看了看桑晴,见两人之间一派平和,便什么都没说。 梁锦宜面带笑容从座位上起身,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到徐端掌心里,与他十指紧扣握住,微微仰起头对他轻声说:“走吧。” 徐端低头对她轻勾了下唇角,点头:“好。” 两人一起朝外走,在临出门前,突然被桑晴叫住。 梁锦宜听见她颤着声音问徐端:“端哥哥,我们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闻言,徐端低头看梁锦宜,两人视线对上,他扣紧她的手指,朝她笑笑,可开口的声音却极冷极硬:“对不起,我不想她不安心。” 从咖啡厅里出来后,徐端拉着梁锦宜往她住的小区走,但一直没有说话。 梁锦宜以为他是因为她一个人来见桑晴没告诉他而生气,于是她就抱住他牵着她的那只手臂,轻轻摇晃了下。 他侧过头来看她,她软着声音小声问他:“你生气了?” 徐端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了,都不说话。”梁锦宜扁着嘴问他。 徐端停下来,皱着眉,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担心你,怕你受委屈,听队员说看见你和航医一起,我就立马往这赶。” 梁锦宜笑笑,抬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心,问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还能打我不成?再说,就算动手打架,我也不怕她!我可是从小和陆骁打到大的,虽然每次都打不过他,但被他锤炼的,对付一个女生还是不成问题的。” 徐端听着她用软绵绵的声音说着打架的事,就忍不住笑出来。 “没想到啊,你还能跟人打架?”他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低声说:“以后再和陆骁打架告诉我,我做你的外援。” 梁锦宜睁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他:“真的?” 徐端故作神秘的又拉着她朝前走了几步,然后痞笑着说:“真的是真的,但得在我们顺利结婚以后。” 梁锦宜“嘁”了一声说:“还是算了吧,我们俩加一起都不一定是陆骁的对手,他很强的!以后我还是老实在他面前认怂得了。” 徐端一听她这话就不愿意了,抬手箍住梁锦宜的肩膀问她:“他强我就不强了?嗯?” 梁锦宜缩着脖子咯咯笑,故意反问他:“你哪强?我没看出来。” 徐端闻言,一把抱住她,坏笑着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问:“没看出来我哪强?那要不要找个时间,我给你单独展示一下?” ------------ 第98章 傻瓜,换气啊 自从两人恋爱关系在全基地公开后,徐端队里的队员就一直闹着要他请吃饭。 但碍于试飞任务排的特别紧,一直都不得空兑现,这顿饭就这样一直拖到了元旦假期。 连续多日繁忙的工作加班,着实让梁锦宜感觉有些疲累。 难得有了这么个假期,前一天晚上睡觉前,她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觉睡到第二日大中午。 直到一阵柔和的敲门声把她从睡梦中拉出来,她才迷蒙着一双眼醒来。 稀碎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她闭眼细听了一下,好像只是她的卧室门在响,那一定不是别人,只有洛筝。 可洛筝这丫头什么时候跟她这么有耐心,又懂礼貌了? 依她那急性子,每次敲门不超三下,她不应她,她自己准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梁锦宜觉得,今天可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丫头才会把敲门这件事持续了这么久。 她无奈地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躺平,又闭上眼,朝门口咕哝了句:“门没锁,你就直接进来吧。” 她声音刚落,卧室门便被推开,随后有脚步声朝床头这边走近。 察觉到这似乎不像是洛筝的脚步声,她猛地睁开眼,见是徐端正站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一下子被彻底惊醒,连忙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刚睡醒的样子。 “你,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你?”她从被子里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徐端听了就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他在她床边坐下来,缓缓拉开她的被子,帮她把头露出来。 “洛筝放我进来的。我来看看我女朋友是不是失踪了,怎么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的?” 他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划了一下,单手抵在她枕边低头看着她笑。 梁锦宜侧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又看回徐端,声音哑哑地说:“哦,手机静音了。” 两个人一上一下,视线在半空中对上,渐渐开始变得胶着。 徐端的身体不自觉的慢慢朝梁锦宜压下来,连声音也跟她一样,变得哑哑的。 他的俊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最后悬停在两人可以呼吸相闻的位置,轻声蛊惑地叫她,“七七……” 梁锦宜的身体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只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再开口的声音如蚊蝇一般。 “嗯?” 她嘶哑轻缓的一个单音节发音,勾得徐端瞬间心火燎原,实在按捺不住了,他的唇顷刻就朝她的唇上压下去。 梁锦宜“唔”了一声,下意识抬手轻轻推了他两下。 徐端还没尝到滋味,便强忍着抬起头,从她唇上离开了一点儿距离。 梁锦宜趁机立马用手捂住自己的唇,眼睛眨呀眨的,有些害羞地躲闪着徐端如火一般的视线,轻声喃喃:“我,我还没刷牙……” 徐端却看着她轻声笑起来,同时慢慢拉开她覆在唇上的手,继续蛊惑:“没关系,我不嫌。” 说话间,他的唇再次朝她压过来,梁锦宜紧张地立即闭上眼。 这次,似乎和前两次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太一样,也和咖啡馆那个故意气人似的长吻不同。 这个吻似乎更像是舔咬和啃噬,连舌也不安分的在她口腔里狂扫,紧紧向着她的小舌追缠。 呼吸越来越急促,梁锦宜感觉自己的心跳快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破胸而出了。 她双手抵在他胸口,不自觉的就抓紧了他的上衣。 完了,她好像马上就要呼吸停滞了,感觉脑子也缺氧的厉害,完全不能思考了。 她抓着徐端衣襟的手很艰难地晃了晃,他才克制的又吮了两下她的唇瓣,满眼贪恋地放过她,抬起头看着她坏笑。 “傻瓜,换气啊!” 梁锦宜脸颊有些发烫,抿着唇拿眼瞪他:“就你不傻!看你的样子就是个老手,还跟我说你这些年没谈过恋爱,骗人!” 梁锦宜故意这样说完,马上就翻过身背对着他,好掩饰自己的尴尬。 徐端听完低低笑,探过身双手肘在床上,将梁锦宜圈在他手臂之间,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哎梁七七,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冤枉我哦!我和你确实是初恋,也是初吻,只不过我可能在这方面比某人要聪明点儿,毕竟初次就能达到无师自通的境界,是没有几人能做到的。” 徐端一本正经的把后面这句话说完,自己都没忍住哈哈笑起来。 梁锦宜听完,从徐端手臂间又翻转回来,看着他撇撇嘴,问:“徐端,你还能要点儿脸吗?” 徐端就势低头在她两侧脸颊和唇上分别又啄了一下,然后痞痞地告诉她:“不能!” 梁锦宜无语,努力抿唇憋着笑,但肩膀却一抖一抖地出卖她。 最后她实在憋不住了,用手背抵住自己的唇,咯咯笑出声。 徐端用手指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下,“好了,不跟你闹了,小懒虫,快起床吧。今天下午要在家里请我队里那群小崽子吃火锅,你起来先垫垫肚子,然后得陪我去趟超市。” “啊?”梁锦宜一时还有点游离在状况外,问徐端:“为什么要请他们在家吃火锅啊?” 徐端又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当年陆昂和林以沫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不是也吃过他请的饭?” 有这回事吗?时间太久她有些记不清了,不过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 她点点头,一下子坐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就往门口跑,开门时她回头对他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洗漱收拾一下就出门,很快!” 徐端朝她弯唇,语气温柔又宠溺,“不急,你慢点儿。” 两个人逛了小半天,从超市出来的时候,两辆购物车都被塞的满满的。 在停车场里,梁锦宜看着徐端将购物袋一袋袋装进后备箱里,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徐端:“这些真的就是一餐的食材吗?” 徐端把最后一个袋子也放进去,关上后备箱门,轻勾着梁锦宜的肩膀,把她往副驾车门外带,然后低笑着对她说:“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和二三十岁的男人们接触的不多,这个年纪的男人工作的时候是猛虎,吃饭的时候是饿狼!” 梁锦宜觉得徐端的这个说法新鲜,不免好奇地随口问了他一句:“那你是什么?是虎还是狼?” 徐端帮她开车门,让她先上车,然后他半倚在车门上,朝她挑眉一笑,“我啊,是狼是虎以后你不就知道了吗?” 梁锦宜起初没反应过来徐端话里的意思,神情微微发怔地看着他。 他却朝她笑的越来越邪魅,然后就在某个瞬间,梁锦宜一下就悟了。 她立马红着脸将徐端一把推开,“流氓!”然后快速合上车门。 不想再听他那些不要脸的话了。 徐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身体向后趔趄了两步才站住,然后他隔着车窗玻璃看着梁锦宜,手抵着唇低低的坏笑。 两个人回去后,就一起进了厨房,着手摘菜洗菜做准备,弄到一半的时候,徐端队里的小伙子们就一起涌上门了。 梁锦宜连忙招呼他们去客厅玩,还贴心地送上切好的果盘和饮料。 那些队员们就一口一个嫂子的,跟她道谢,给她弄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洛筝却靠在于瑾身边,一个劲儿地朝她挑眉,那样子似乎是在问她:“怎么样啊,这嫂子当的滋味如何啊?” 梁锦宜瞪了她一眼,没理她,转头又钻进厨房给徐端帮忙。 就在徐端把火锅支上,又把一盘盘处理好的食材端上桌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儿敲门声。 梁锦宜站在徐端身前,和他对视了一眼,问他:“谁呀?” 徐端举着湿漉漉的双手,朝入户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不知道,乖,你先去开门。” 然后他匆忙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转身又钻进了厨房。 突然的一个额头吻,让梁锦宜有点猝不及防。 她怔怔地看着徐端的背影抿唇笑了笑,然后快速跑过去开门。 入户门一打开,梁锦宜看清门外的人,着着实实地惊了一番。 “吴,吴大队长?”她意外的连说话都有点儿磕巴了。 吴峰站在门外看着梁锦宜露出和煦的笑容,“怎么,我不请自来了,不欢迎啊?” 梁锦宜抿唇笑笑,侧身请吴峰进门,和他解释:“没有,不是这个意思,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徐端没说您也会来。” 吴峰进门后熟门熟路地打开鞋柜换鞋,“你说阿端啊,他也不知道。”他笑着解释。 徐端听见动静,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从厨房那边走过来,痞笑着问吴峰:“吴哥出差回来就直接过来视察我的工作了?” 吴峰顺手指指徐端,对梁锦宜说:“看看,看看,还是一副没正形的样子,弟妹啊,以后你可得帮我好好管管他了。” “嫂子”这个称呼,梁锦宜在基地里陆陆续续被人叫了有一段时间了,她也渐渐开始有些习惯了。 但“弟妹”,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叫她,她一时间有点傻住。 吴峰见状,狐疑着看向徐端,压低声音问:“你小子行不行啊?我房子都借你这么久了,你不是还没搞定吧?” 闻言徐端一脸傲娇地揽过梁锦宜,轻咳一声:“来,我给我们吴大队长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沈海飞所的工程师梁锦宜,也是我徐端的女朋友。” ------------ 第99章 全是因为你梁七七呀 闻言,吴峰笑着又伸手指指他,“你呀你,工作上狂,追女朋友上你还狂,真是没治了你!” 说着,吴峰把视线转向梁锦宜,对着她笑着说:“弟妹啊,看来我们俩眼光倒是很一致啊!” 这句话落,徐端和吴峰一起哈哈笑。 梁锦宜抬眸看了徐端一眼,然后看着吴峰抿唇笑笑,请他先进屋。 吴峰一边往里走,一边对梁锦宜说:“弟妹不用跟我客气,这里我比你还熟!” 梁锦宜听了,有些不解,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徐端,眼神问询。 徐端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这屋子是吴队的,为了追你我跟他借的。” 梁锦宜初听完有点惊讶,然后没一会儿她又捂唇低低笑起来。 这倒像是现在的徐端会干的事。 在饭桌上,隔着徐端,吴峰对梁锦宜又把徐端好一顿夸,就好像他不在她面前帮徐端多说些好话,她下一秒就会把徐端给甩了似的。 “不过啊,这小子狂是狂,当初我就喜欢他这股狂劲儿,他是真有狂的资本,飞行技术大拿!”说到这里,吴峰朝梁锦宜竖起一个大拇指,“当年的沈海军区,包括现在我们大队,没一个人能比得过他。” 吴峰夸着夸着,就跟梁锦宜讲起了他是如何把徐端从沈海军区挖过来的,说起这个他也是满脸的自豪。 “那年我借陪空军领导视察的名义,暗自到沈海军区去挑人,一眼就相中这小子了,我观察他的飞行啊,胆大心细,绝对的干试飞的好苗子!” “当时我人还没离开沈海军区呢,就已经跟上边请示,直接向沈海军区要人了。但一番请示下来,得到的回复是,沈海军区首长一口回绝了,说是其他人要谁都行,就这一个不行!” 讲到这里,吴峰激动的一拍桌子,“我当时那个不服啊,他怎么就这个不行了?不是上级让我在全军随便挑的吗?我不甘心!” 吴峰喝了一口酒,话也暂时停了下来。 梁锦宜听得认真,连忙追问吴峰:“那后来呢?您怎么让首长放人的?” 吴峰又抿了一口酒,笑笑,感慨着:“我哪有那个能让军首长放人的能耐啊!我觉得不甘心后,就趁离开前,偷偷去见了这小子,跟他聊了聊,问他自己有没有意愿跟我走。我想着如果飞行员个人意愿强烈的话,就是军首长也得放人!” 闻言,梁锦宜看了徐端一眼,他对她笑笑,随即握住她的一只手。 “那是他自己愿意跟您走?”梁锦宜问。 吴峰摇摇头,“他呀,那会儿态度不明,就说如果我能让军区首长放人,他去哪儿都行。我这人直啊,当时还不知道他就是拒绝的意思。我一听有门儿,回来我就又使了把劲儿,从上边找了个硬人帮我去沈海要人。” “结果没出几天,那硬人就给我回复了,他说:‘老吴啊,你就别打那小子的主意了,你找谁都要不来,别想!’” “我一听,嘿,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出奇了,我还想都不能想了?然后那硬人就跟我说实话了,他说:‘你知道你惦记的那小子是谁吗?那是沈海军区首长的公子,独苗!那能给你吗?’” 吴峰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想这算是白惦记了,这身份背景我这辈子是惦记不来了,也就放弃了。” “那,后来呢?他怎么又来了?”梁锦宜继续追问。 提到这个,吴峰瞬间就喜笑颜开了。 “后来峰回路转了呗,一年后,这小子居然主动联系我了,问我还要不要他,要的话,军首长那边他自己搞定。我一听,这好事来了哪能不要啊,当即就拍板了,然后没多久他人就过来了。” 梁锦宜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徐端之前要和她说,却被她阻止而没说完的话,还有那天在飞机下梁壮的话,眼中突然有些酸胀。 原来他来良安,做这么危险的工作,起初只是为了她。 饭后,将吴峰大队长和一众战友送走后,徐端站在水池前洗碗,梁锦宜就在一旁将他洗好的碗盘一个一个擦干净,然后整齐地放到橱柜里。 她手上干着活,心里却一直在回想着吴大队长的话。 按照吴锋话里的意思,梁锦宜猜想徐端当初来良安干试飞,他父亲一定是不同意的,但他最后还是来了,这其中过程一定也挺曲折的。 想到这里,梁锦宜就问徐端:“后来,首长是怎么同意你来良安的?” 闻言徐端侧头看了她一眼,没作声,嘴角露出神秘一笑,继续把最后一个碗洗完。 “怎么,连我都不能说吗?” 见徐端不回答,梁锦宜继续追问他。 徐端转过身靠在厨台上,一边擦手一边痞笑着问她:“这么想知道?” “废话!”梁锦宜把最后一个碗擦干放好,也像徐端一样倚靠在厨台上,笑着反问他:“别卖关子,你到底说不说?” 徐端突然一个转身,双手拄在厨台上,将梁锦宜圈在他和厨台之间,脸上挂着散漫的笑意,低声说:“说,你想知道,我当然得说。” 梁锦宜微微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徐端,等着他的下文。 可他却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在梁锦宜唇上快速亲了一下,然后好像一下还不过瘾,他又低头在她唇上深深吮了下去。 要说第一下梁锦宜是没反应过来,可第二下的时候,她却也只是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就任他予取予求了。 但徐端也没有得寸进尺,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他从她唇上离开的时候,看见梁锦宜微微喘着气的模样,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然后他趴在她耳边,轻声问她:“现在是说,还是继续亲?” 梁锦宜本来刚刚被他亲的有点发懵,这会儿他一问,她立马就羞红了脸,轻咬着唇闭了闭眼。 “徐端!” 再睁开眼时,她奶凶奶凶地叫他的名字。 徐端见了,一下子低笑出声,双臂轻轻将她拥住。 “好了,不逗你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让老头子同意的吗?我现在告诉你。” 然后梁锦宜趴在徐端胸前听他给她讲,他是怎么来到良安的。 他说,当年吴大队长找他的时候,他的确是不想来干试飞的,他当时觉得一名合格的军人,就应该永远守在最前线,时刻准备战斗,冲锋陷阵。 而试飞毕竟是在后方,配合着搞科研工作,并不能算是战斗。 但他也不想一口回绝吴大队长,驳他的面子,因为他曾经也是他的偶像之一。 他又太了解他家老头子,知道从老头子这关上看,就也一定不同意他去,他干脆就顺水推舟了,得罪人的事都推给老头子。 可后来的一次同学意外相遇,他从梁壮口中得知,她就在良安。 前思后想,仔细琢磨了一下,对她所从事的这个行业来说,以后留在良安的发展是最好的。 所以他就改变想法了,用“合格的军人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说法说服了自己。 至于老头子那里,自然又是一场硬仗。 老头子是一线部队出身,自然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去搞什么科研,他觉得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而一线部队才是刀刃。 为此父子两人又大闹了一场,差一点决裂。 至于他家里经常出现的那个“棍子炒肉”,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但这父子俩也是一代更比一代倔,徐端无论如何也不放弃。 最后是徐端以自己的军人职业生涯作为威胁,老头子才终于松口了。 梁锦宜听完,缓缓从徐端怀里抬起头,手指怜惜地抚上徐端的脸,轻声问他:“这样值得吗?” 徐端低头看着她笑,说:“起初知道你已经离开良安去沈海的时候,我心里是觉得有些失落。但已经跟老头子闹成那样了,回沈海我也是不能回了,也就在这呆了下来。后来在工作中,我渐渐意识到了一个好的试飞员的重要性。” “如果说飞行员是空军的王牌,那试飞员就是王牌中的王牌,是检验一架飞机能不能打胜仗的关键。” 徐端抬手抚了抚梁锦宜柔软的发丝,看着她带着无限柔情地说:“所以,你也不要觉得有负担,起初我是为你而来,但后来我也在这份工作中,找到了我自己的价值。” “或者,你也可以这样想,现在的徐端,战时能上前线,和平时期也搞得了科研,这么全才的男人,全是因为你梁七七呀,是不是还会觉得有一点点骄傲?” 梁锦宜被徐端这样的说法逗笑,刚刚心里那点儿愧疚又疼惜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 “徐端,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好傲娇啊!”梁锦宜笑着问他。 “有吗?”徐端也笑着反问。 梁锦宜点点头,一脸认真。 徐端头又缓缓压下来,在她唇上温柔的亲吻,口中含糊着:“你说有就有吧。” 唇与唇之间,一遍遍辗转厮磨,一遍遍舔咬啃噬,最后弄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难舍难分之间,徐端忽然嘶哑着声音叫梁锦宜,“七七……” “嗯?”她也倒在他怀里,虚软无力的低声回应他。 他低头双眼迷离地看着她的脸,满是真诚地询问她的意见。 “七七,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 第100章 干杯,男朋友 梁锦宜听到徐端说了什么,她立马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好半天她才迟钝的“啊”了一声,声音带着些怯怯地问徐端:“这,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徐端看到她的小表情,没忍住一下笑出来,“怎么,怕了?” 梁锦宜视线躲闪,不敢再看徐端,但还是嘴硬着说:“哪,哪有,我才没有。” “哦?”徐端口中故意拉着长音逗她,“不怕怎么不敢看我?” 这人……流氓起来,还真是君子什么的类似的词汇都跟他不沾边儿的。 惹不起,惹不起,但她可以躲得起。 于是梁锦宜尴尬的呵呵笑着,手指指着入户门的方向,对徐端说:“那个,也挺晚了,我想起来,我好像还有脏衣服没洗,我回去洗衣服了。” 话音未落,她已做出转身要跑的架势,却被徐端一把逮了回来。 他把她轻轻箍在胸前,低沉着声音,痞坏痞坏地问她:“找借口?想跑?” 梁锦宜又呵呵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徐端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在她脸上轻吐着气说:“休想!不留下也得给我亲够了才能放你走。” 然后梁锦宜就陷入了一场晕天黑地的亲吻中,浑浑噩噩不可自拔。 元旦假期后,又度过紧张忙碌的半个多月,转眼间就到了春节。 徐端早早就订了机票,在大年三十那天上午带着梁锦宜从良安飞到沈海。 然后他先回自己家悄咪咪地开走了他母亲的车,再送梁锦宜回锦城。 从沈海到锦城,开车需要三个多小时。 一路上梁锦宜坐在副驾,只负责吃吃喝喝睡睡。 偶尔觉得这么麻烦徐端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还会把自己正在吃的徐端给她买的小零食,随手喂进他嘴里点儿,徐端笑着吞下去,然后一边开车,一边语气轻缓地对她说:“你自己吃吧,我不吃这些,不用喂我。” 可她下一次喂给他时,他还是笑着吃进去。 这是为什么呢? 后来徐端觉得,也许经她手喂给他的东西,哪怕明知道是毒药,他也会吃下去。 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中了她的毒,无可救药了。 午后的时候,徐端终于驱车将梁锦宜送到了她家楼下。 停车的位置距离她家单元门太近了,梁锦宜怕万一许教授突然出门来,撞上徐端就不好解释了。 毕竟她现在还没做好准备,单枪匹马的和许教授开始一场唇枪舌战。 她想那一定是一场恶战,所以还是能拖一阵儿是一阵儿吧,她还需要多些时间养精蓄锐。 所以车一挺稳,她立马就要拉开车门下车,却被徐端一把拉住。 “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就要下车了?”徐端问她,又是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梁七七你好没良心啊!” 梁锦宜顿时心软,朝车窗外张望了一眼,见没什么人,她立马回身在徐端唇上浅啄了一下。 “那我走了。” 她刚要起身,却又被徐端拉回,他看着她砸了下唇,“一下不够……” “……” 梁锦宜轻叹一声,无奈问他:“那你要几下?” 她好怕会被许教授看到呀! 徐端勾唇坏笑,一下揽过她的后脑,声音低沉:“至少三分钟。” 于是梁锦宜就怀揣着一种做贼的心理,在忐忑不安中承受了这场漫长的三分钟亲吻,心跳的快要飞起。 等徐端终于肯放开她的时候,她立马慌乱的拉开车门下车。 徐端也很快跟下来,见她头也不回慌慌张张的朝单元门跑,他无奈的在她身后叫她:“喂,梁七七。” 声音有一点点大。 梁锦宜立马转身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这就在她家楼下,也不怕被许教授听见。 徐端笑着摇摇头,抬手给她指指后备箱。 梁锦宜这才发现,刚刚自己慌乱的都忘记了拿行李箱。 她连忙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又朝徐端车后跑。 徐端也跟过来,但就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站在车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年三十的锦城,已经是深冬,在室外多站一会儿都会觉得冻手又冻脚。 梁锦宜下意识地蹦跶着看徐端,问他:“打开呀,你不开后备箱我怎么拿?” 闻言徐端上前一步,张开大衣衣襟把她裹进怀里,皱着眉低声问她:“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梁锦宜不经意的“啊”了一声,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然你怎么跟做贼一样?怕家人和邻居看到我?”徐端轻声问她。 这…… 徐端好像有点儿误会了。 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她抿抿唇,在他怀里轻轻拉了拉他的毛衣,抬眼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他。 “我没有,就,有一点儿特别的原因,一句两句也说不清,等有时间我再跟你细说。这大过年的,你今天就别跟我计较了吧,早点儿回家陪家人过年才是正事,是不是?” 梁锦宜说完,就微仰着头,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徐端的表情。 徐端又无奈轻叹一声,撇撇嘴说:“好吧,你最好是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闻言梁锦宜缩在他怀里咯咯笑,然后轻声问:“那现在可以给我拿行李了吧?” “还不行。”徐端又把她搂紧了一些,低声说:“补偿我,再亲一下。” 梁锦宜立马慌张地朝周围看看,有些为难:“还是不要了吧……一会儿给人看到就麻烦了,这里住的都是我妈妈单位的同事。” 听到这里,徐端又忍不住故意逗她,“要不,我送你上楼吧,顺便见见阿姨,免得你还要做贼心虚。” “不要。”梁锦宜急的下意识脱口而出。 徐端看着她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梁锦宜咬了下唇,无奈开口认真解释:“我不是不愿意带你回家见我妈妈,只是许教授和梁警官还不一样,我得准备准备才行,所以,你能不能再等一等?” 看着她一副认真又谨慎的模样,徐端一下子笑起来,之前心里那一点点不舒服也随之消散了。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安抚她:“别紧张,我就逗逗你,我今天也什么都没准备,怎么能就这么上门呢?正式上门见家长怎么也得准备充分了才是,我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不急。” 说完,他松开她,打开后备箱帮她把行李箱拿出来。 “好了,外面冷,快回去吧。” 这会他是放开她了,可梁锦宜自己又有点儿舍不得走了。 她看着他,有些恋恋不舍地跟他说:“那回去路上,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徐端笑着点头:“好。” “然后你到家给我发消息。” “好。” “你,”梁锦宜刚开口,声音又顿了一下。 “什么?”徐端挑眉,不解地问她。 “要想我!有空要给我发消息。” 梁锦宜瞬间低了眉眼,还有好些话她不好意思再说出口。 徐端听见呵呵低笑,应她:“好,会每天想你,空了给你打视频,过两天看看,也可能过来找你。” 闻言梁锦宜满意地点点头,拖着行李箱慢慢往家走,一步三回头,但每次回头时,都能看到徐端站在原地朝她挥手笑。 等她进单元门前,她再一次回头看徐端,朝他挥挥手,用口型无声对他说:“你快走吧。” 徐端似乎看懂了,又对她挥挥手,转回身走到驾驶位去拉车门。 梁锦宜进家门的时候,许教授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开门声立马就迎了出来。 一番嘘寒问暖后,许教授被一阵糊香糊香的味道又重新召唤回厨房。 梁锦宜趁机立马跑到阳台上,拉开窗子朝楼下望,见刚刚送她回来的那辆黑色奥迪还停在楼下。 她弯唇,立马拿出手机给徐端发消息。 LJY:【我到家了,你怎么还没走?】 徐:【在等你给我发消息呢,现在要走了。】 梁锦宜给徐端发了一个想哭的表情:【好吧,回去车开慢点儿。】 徐端看完马上回复过来:【舍不得我走了?】 她回复了一个猛点头的表情过去:【有点想你……】 徐:【我也是,不过别哭,年过了,过两天就来找你,乖/摸摸头】 梁锦宜看完徐端这条消息,立马“噗”的笑出来。 徐:【那,我走了?】 梁锦宜立马在手机上敲字回:【好。】 然后她抬眼又看向窗外,黑色奥迪已经启动,正缓缓向后倒上小区主路。 随着一声车喇叭响,黑色奥迪缓缓驶过小区楼群,最后彻底消失在梁锦宜的视野里。 “哎七七,你在阳台上看什么呢?开着窗不冷吗?” 许教授突然出现在阳台上,把梁锦宜吓一跳,她忙抚着自己的胸口呵呵傻笑,“没,没看什么,就开窗换换气。” 许教授也下意识地朝窗外望了一眼,随手又把窗子关上,口中嘟囔着:“这大冷天的,换什么气。” 然后她转身回厨房之前,又对梁锦宜说:“给陆骁打电话问问,人到哪了?还有你爸,说好了今年过来这边一起过年,人怎么还没来?” “好,我现在就问。” 梁锦宜挨个打完电话,没多久梁警官和陆骁就一起进了门。 这一年的年三十,是十多年来,让梁锦宜觉得最最开心的一个年三十。 梁警官因为腿部负伤留下点儿后遗症,伤好后已退居二线,终于有了时间在家和家人过一个完整的春节了。 许教授因为主动担负起照顾梁警官的责任,已经许久不打电话唠叨她了,难得的这一年出现了母慈女孝的情景。 陆骁多年来一直忙忙忙,也很少回家过年,这一次要不是许教授发话了,估计也难回来。 而梁锦宜这一年里,收获的最多。 首先是工作进展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战鹰改型应该会在新的一年的上半年完成试飞定型进行量产,最先装配沈海军区,然后如果反响很好的话,会陆续推向全军进行装配。 其次是,在这一年的年尾,她终于收获了她渴望了好多年的爱情,而且这男主还是初初见到就心动的人。 最后,这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唠家常的画面,真的是好多年好多年都没有过的了,她此刻都感动的有点儿想落泪了。 当梁锦宜一家四口举杯庆祝新年的时候,她放在桌旁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快速抿了口饮料,放下杯子查看手机。 是徐端给她发来了一张丰盛的年夜饭照片,还有一句话。 徐:【已安全到家,年夜饭开始,来,女朋友,我们干一杯!】 梁锦宜低头笑,拿起杯子又抿了一口,给徐端回:【干杯,男朋友!】 ------------ 第101章 想你想到发疯 年三十的晚上,很多年难得一见的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守岁。 梁锦宜坐在沙发上靠着梁警官,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和徐端发消息。 “傻笑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骁从厨房帮忙出来了,直接凑到梁锦宜身旁,把她给吓得一激灵。 她立马把手机扣在身上,警惕地看着陆骁,“你干嘛?吓我一跳。” 陆骁拿过一个抱枕抱在腿上,朝梁锦宜“切”了一声,转过头看着电视,“藏什么藏,谁稀罕看你和那小子肉麻来肉麻去的?” 梁锦宜朝他撇撇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活该你一把年纪还是个光棍儿!” “谁一把年纪了?别忘了某人也就比我小两岁,我要是一把年纪了,那某人也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你!” 梁锦宜被陆骁的话气的一时语塞,转头就像梁警官求助。 “老爸,你看,哥他欺负我!” 在一旁的梁警官听到一双儿女在身边打嘴仗,忍不住呵呵笑,“你们俩呀,从小就这样,大事上团结,小事情上搞分化。” 梁锦宜“哼”了一声,撇过头,“谁跟他团结了!” 陆骁在一边笑着没作声。 又过了一会儿后,陆骁突然凑到梁锦宜旁边,压低声音问她:“哎,过几天咱俩再团结一把啊?” 梁锦宜侧过头皱眉看他。 陆骁继续说:“刚妈说初一到初五都给我安排了相亲,到时你跟我一起去,配合着点儿,我顶不住了你就上去解救我。” 梁锦宜无语,压低声音问陆骁:“你没搞错吧,我陪你这么干,妈知道了还不撕了咱俩?” 说着梁锦宜抬头朝厨房看了一眼,确定许教授没有出来的意思,她又对陆骁说:“再说我为什么要冒着惹怒妈的危险帮你?她又没给我安排相亲。” 闻言陆骁可以把声音压得更低,开始威胁她:“你不帮,我就把你和那小子所有的事儿现在就告诉妈,注意,是所有!再告诉告诉妈,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我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的。” 说完,陆骁嘴角擎着一抹坏坏的笑。 梁锦宜咬牙愤愤地看着陆骁,“你敢?” 陆骁笑得更加邪魅,“你看我敢不敢?” 然后他看梁锦宜迟迟没答应,就朝厨房懒洋洋地喊了一声“妈”。 梁锦宜下意识就上去捂陆骁的嘴,“行,我答应,但我也有条件。” “你说。” “哪天我和徐端露馅了,你也得帮忙。” “成交!” 陆骁伸出一只手,梁锦宜和他击掌达成交易。 大年初一的时候,整个L省都下起了鹅毛大雪。 瑞雪兆丰年,虽说是新年伊始就下雪,是一年当中的好兆头,可梁锦宜还是有些恹恹地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飘着的雪花发愁。 早上她听天气预报说这场雪断断续续可能要下上三四天,要是这样的话,高速公路一定会封闭,徐端即使得空了,也不能来锦城找她了。 陆骁陪着许教授冒着雪去赶庙会了,她因为嫌冷,硬是缩在家里没去。 这会儿她一个人有些无聊了,就一边看着窗外的飘雪,一边给徐端发消息。 LJY:【在干嘛?】 徐端很快给她回复过来:【给老头子当司机,下基层慰问。】 徐:【怎么?想我了?】 梁锦宜有些口是心非的回:【也没有很想,就……一点儿。】 徐端立马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又说:【行,一点儿也是想了。】 徐:【我明天还要陪我妈走亲戚,后天,后天吧,如果没什么事就去找你。】 梁锦宜看到徐端的消息,突然有一点开心,但抬头看着外面飘落的洁白的雪花,她又犹豫着给徐端回:【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有雪,雪天路滑,不安全,还有高速公路也可能会关闭,不方便就别过来了,反正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回良安了。】 这条消息过去了好半天,徐端才给她回过来:【到时我看情况吧!先不说了,我开车了。】 LJY:【好,注意安全。】 发完消息,梁锦宜回到客厅倒在沙发上,依然情绪不怎么高。 虽然是她自己嘴上说让徐端不要过来了,但看见他说看情况后,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儿失落的。 当你看不见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发了狂的想他,想着他的时候,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大概这就是相思吧。 梁锦宜觉得,她就这么两天没见到徐端,她就害了相思病,这着实有点儿夸张,可事实就是如此,她也没办法。 初一下午,梁锦宜开始陪着陆骁相亲。 起初她就是自己单坐一桌吃吃吃,然后差不多了,陆骁就会给她发消息,然后她就会起身走到陆骁那桌,坐在陆骁身边揽住他的胳膊,和对面的女孩说:“不好意思,其实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只是他家里暂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而已,但无论如何我们也是不会分开的。” 然后对面的女孩子就会气愤地拿起包,头也不回的走掉。 L省的天气,就像天气预报说的那样,之后几天的雪越下越大,已经达到了暴雪的级别。 高速公路关闭,沈海到锦城的火车都停运了,徐端是彻底被隔在沈海,没办法来找梁锦宜了。 见不到徐端的日子里,梁锦宜无聊的也只能以搅黄陆骁的相亲为乐了。 从初二到初四,这兄妹俩每天都是按第一次相亲那样如法炮制,终于等到第四天晚上的时候,被许教授发现了,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被数落了一整晚。 然后年初五早上,梁锦宜被许教授扣在家里不许出门。 陆骁只能老老实实一个人出门相亲。 他临出门前,许教授告诉他,今天这个女孩儿是个留学回来的外科医生,家住京北,出身医学世家,是许教授同事的外甥女,也就过年来锦城这么几天,警告陆骁一定要珍惜机会,好好相亲,不要再出幺蛾子。 晚上陆骁回来的时候,一脸的神采飞扬。 梁锦宜狐疑着凑过去问他:“相成了?” “你猜?” “看你样子像!” 陆骁随手鼓捣着手机,头也没抬:“我没去。” “啊?”梁锦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女方没联系妈询问啊?” “因为有人替我去了。” 梁锦宜更觉得惊讶了,随口问陆骁:“谁呀?” “无可奉告!” 这时陆骁的手机响了,他转头到门口换鞋,出门前他对梁锦宜说:“告诉妈,我下楼接个重要工作电话,晚点儿回来。” 然后还不等梁锦宜再说什么,人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梁锦宜去许教授房间把陆骁的话转告给许教授后,就一个人回到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等新闻联播结束的时候,陆骁人还没回来,梁锦宜的手机却响了两声。 她拿起查看发现是徐端的消息。 徐:【突然想你想到不行,好想见你。】 梁锦宜看了消息,忍不住弯唇笑,立马给他回:【再忍忍,今天白天雪就停了,我明天应该可以如期到沈海机场和你汇合啦。】 徐:【可是我一刻都等不了了,想你想到发疯,想见你,立刻马上!】 梁锦宜看着徐端有些肉麻的消息,没忍住低低笑出声。 LJY:【马上怎么见,现在你又不能飞?】 徐:【我要说我能呢?你想不想见我?】 梁锦宜不信,知道他又是在逗她,于是给他回:【怎么可能呢?】 徐:【这有什么不可能,你就说想不想见我?】 梁锦宜毫不犹豫给他回了一个字:【想。】 徐:【那下楼!】 梁锦宜在看到徐端这条消息的时候,眼睛蓦地睁大,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敲上一串问号给徐端发过去。 徐端秒回:【我就在你家楼下,快下来!】 梁锦宜看完,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阳台上朝外看,果然那天送她回来的那辆黑色奥迪就停在楼下。 她兴奋地立马给徐端回:【好,马上来。】 她有些激动,也顾不上换衣服,回卧室里拿了件大衣裹在睡衣外面就要往出冲。 但路过许教授卧室门口的时候,正好被她撞见,随口就问她这样子干嘛去。 梁锦宜慌乱了一秒钟就镇定下来,随口扯:“陆骁打个电话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我下楼去找找他。” 梁锦宜说完又接着朝门口冲,许教授在后面朝她喊:“外面冷,多穿点儿。” 梁锦宜什么也顾不得了,下了楼出了单元门,朝左右看看,没有人,也没看见陆骁。 再朝奥迪车看了一眼,就看见徐端正坐在驾驶位上,好像在看手机。 她几步朝奥迪车跑过去,拉开副驾的门就坐进去。 可她人还没坐稳呢,就被徐端扑过来一把抱住。 他像一只比熊犬一样,低头在她颈间蹭来蹭去,他的发丝扎的她脖子痒痒的。 梁锦宜下意识地向后缩脖子,咯咯笑着问:“徐端你干嘛?” “想你……”徐端头依然埋在她颈窝里,连发出的声音都嗡嗡的。 梁锦宜抿唇笑,拍拍他的头又问:“你怎么来的,高速通了吗?” 徐端没理她的话,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又一下顿住,然后他从她颈窝里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胸前看。 “怎么穿这么少?”他皱起眉问她。 梁锦宜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一眼,没她的手拢着,她身上的大衣在胸前微微敞着,露出里面浅蓝色的磨毛睡衣,而她出来急也没顾得上穿胸衣,睡衣此刻正软趴趴地贴在胸前,两个小凸起有点若隐若现的。 她双手一把拢过大衣衣襟,将腰间随意耷拉着的腰带系上,然后眼神躲闪有些不自然的小声说:“就怕你等太久,没顾上换衣服。” 徐端勾唇笑笑,顺势拉过她的手,眉头又是一皱。 “这么凉?” 他回手将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然后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有些责怪地说:“着急见我也不能不好好穿衣服啊,冻感冒就难受了。” 梁锦宜也不生气,反而感觉心里有一丝丝甜,就看着徐端呵呵笑。 感觉到她手上有些回温后,徐端悄悄把驾驶位的座椅向后调了调,然后朝梁锦宜张开手臂,柔声说:“来,过来,让我好好抱抱你。” ------------ 第102章 我也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梁锦宜睁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徐端,问:“还要怎么才算好好给你抱?” 徐端朝她挑眉一笑,然后视线落到自己弯曲着的大长腿上。 不是吧,坐男人腿上去投怀送抱,这多少让她觉得有些羞耻。 梁锦宜努努嘴朝他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可她话都还没说完呢,上半身就被徐端像抱小孩子一样的,硬给拖过去了。 呃……身体一半在主驾,一半在副驾,徐端还紧紧抱着她不撒手,好像这种情况下,她的腿就是不跨过去,这个造型也不太优雅了。 啊……好吧! 梁锦宜闭了闭眼,把心一横,借着徐端手上的力道,单腿一抬,就直接跨坐在了他腿上。 徐端看着她,脸上漾着一副得逞的坏笑。 “早自己主动点儿坐过来不就好了吗?还非得我用强的?” 梁锦宜咬了下唇,手不轻不重的在徐端肩上拍了一下,有些娇嗔:“你讨不讨厌!” 徐端一下抓住梁锦宜的手,低笑着应和她,“嗯,是挺讨厌的,可有人还是想我想得不行!” “我可没有!明明是你……” 梁锦宜的话脱口而出,徐端脸上的笑容瞬间加大。 “嗯,有人不打自招了。” “徐端你!” 梁锦宜抿住唇,闭眼懊恼的轻叹一声,她怎么老能掉到徐端的坑里呢? 徐端低低地笑,将她又往自己身前托了托,紧紧抱住。 然后他把头埋在她发间,闻着她身上好闻的花香味,口中低声喃喃:“七七,这几天过不来,我好想你,恨不得给自己插上翅膀飞来找你。” 梁锦宜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但心里不知不觉却又涌上一股莫名的忧伤。 原来爱人之间只要尝过了哪怕一丝丝的甜,都抵不住一点点相思的苦。 也不知道过去那么漫长的十年,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好在他们两个并没有像言情偶像剧里那样,大学里短暂的在一起后才分开,不然那先甜后苦的相思,得是多么的难耐? 梁锦宜也双手回抱住徐端,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低低地说:“其实,我也好想你的,每天都在想,第一次想快点结束年假,回去工作。” 徐端头又往她颈窝里蹭了蹭,忍不住喜悦道:“真好听。” 梁锦宜从他肩上抬起头,狐疑:“什么真好听?” 徐端脸窝在她脖子里吐着气,轻声笑:“你不嘴硬,对我说情话,说好想我,真的很好听。以后要多说点儿。” 闻言,梁锦宜抿唇笑。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想起来,她刚刚问徐端的问题,他还一直都没回答呢。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下午雪才停,高速通了吗?你是怎么过来的?” 徐端贪恋地从她颈间抬起头,看着她答:“通了,晚上五点十分通的。” 梁锦宜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也才八点钟,不由得有些惊讶,追问道:“那你是一知道高速通了就过来了?还超速了?” 徐端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低笑:“只超了一点儿,不碍事儿。另外,我不是一知道高速通了就过来了,我是雪停了就去高速口等了,一直等到五点十分它才通。” “等了那么久哦?”梁锦宜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徐端的脸颊,“有点可怜呢。” 徐端头朝她又凑近了一点,与她额间相抵,声音温柔又蛊惑:“那补偿我?” “那,你想怎么补……” 梁锦宜话还没说完,唇便被徐端一吻封住。 这次的吻,徐端用足了耐心,温柔又缠绵,从细碎的轻吻逐渐转为唇齿间轻柔的缠磨。 胸腔里那股汹涌的爱意逐渐淹没了梁锦宜的神智,她闭上眼,努力感受着徐端的气息,与他轻轻纠缠。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车窗的声音突然在副驾的方向响起,惊得梁锦宜和徐端双双扭头去看。 陆骁的身影匆匆从奥迪车前走过。 梁锦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咬着唇和徐端对视了一眼,然后再顺着陆骁的身影看过去,吓得她立马把头埋在徐端胸前。 “怎么了?”徐端低头不解地轻声问她,“你哥看到不也什么都没说吗?怕什么?” 梁锦宜在徐端怀里拼命摇头,小小声特别心虚地说:“不是,我妈,我妈下来了。快点儿,别让她发现我。” 听她说完,徐端抬头朝外望了一眼,见陆骁正挡在一个特别有气质的中年女人面前,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说话间,中年女人还朝左右都张望了下。 徐端顿时心下明了,配合着抱住梁锦宜,将驾驶位座椅缓缓放倒。 这样一来,梁锦宜就相当于整个人都趴在了徐端身上。 她有些尴尬的用手指一下一下在徐端胸前扣扣这儿,又摸摸那儿。 然后没一会儿,她的手就被徐端的大手抓住。 “别乱动!”徐端声音变得低哑。 梁锦宜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再动,着火了,你要负责灭火……” 这下,梁锦宜听懂了,身体也感觉到了,于是她抿着唇,浑身僵硬着不敢再动。 徐端看她这副样子,忽然低低笑出声,一把将她的头按趴在自己左胸前。 “梁七七,你怎么傻的这么可爱?” 梁锦宜在徐端身上轻轻拍了一巴掌,佯作微怒:“你才傻!” 徐端呵呵笑,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抚上她后脑。 “七七,为什么怕你妈妈知道,你还没跟我讲原因呢?”徐端轻声问她。 说到这个梁锦宜又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我爸的关系,我妈觉得做军人和警察的妻子,辛苦不说,心神也不能安定,要时刻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这种滋味她半辈子已经尝够了,所以一直不希望我走她走过的老路。” “所以我的身份和职业,一开始就被划到你妈妈挑女婿的禁区里了?”徐端问。 梁锦宜在徐端胸膛上认真地点了下头。 “那你为什么还选我?明知道以后你妈妈那关难过,其实你之前大可以选颜朗,他斯文儒雅,家世也不错,应该是丈母娘们最喜欢的类型。” 闻言梁锦宜从徐端胸前抬起头,一脸正色地打量他脸上的表情,然后忽然又笑起来,问徐端:“所以,你一直在吃颜朗的醋吗?” 徐端冷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我用得着吃他的醋吗?手下败将。” 那你还灌人家喝酒? 梁锦宜撇撇嘴,在心里暗自发笑。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最后选我?” 虽然心里早已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给他听。 “你这不是在问废话吗?” 梁锦宜起初想要躲避徐端的这个问题,但他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她不说,他就一直追问。 “废话我也要听,快回答我。” 梁锦宜见实在是躲不过了,就看着徐端,抿了抿唇,有些迟迟顿顿地说,“就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了,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吧?” 梁锦宜一口气说完,立马低头把脸埋在徐端胸前,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你讨厌死了,干嘛一直追着问!” 徐端双臂抱紧她,呵呵低笑,“嗯,我也喜欢你,好久好久了。所以不管以后拦在我们面前的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挡在你面前,闯过去。” 梁锦宜把脸贴在徐端胸前,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此刻忽然觉得无比心安。 未来,无论有多少难关,他们俩一定会风雨同舟。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相拥着躺在车里,忽然梁锦宜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 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看,居然是陆骁发给她的消息。 陆骁:【还不回来,跟那小子开房去了?】 “胡说八道!”梁锦宜气得顺口开始自言自语。 徐端立马顺着她的话问:“谁呀?” “陆骁!” 梁锦宜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出他的名字,一边给他回消息:【没有!你想什么呢,思想还能不能健康点儿?】 “他说什么了?”徐端见她这副样子,就好奇地转过她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梁锦宜立马收回手机,捂住不让他看,嘴上有些支支吾吾,“没,没说什么。” 徐端抿唇低笑,“我看见了。”他手指在她脸颊上捏了捏,语气邪魅,“你说,我们要不要如了他的愿?” 梁锦宜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徐端,心想着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惯会顺着杆子爬的。 然后徐端就不要脸地看着她笑,头迅速抬起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一下觉得不够,就又亲了一下。 最后干脆用手将梁锦宜的头按下来,开始了一段幽深而又绵长的亲吻。 可两人正亲的难舍难分的时候,梁锦宜的手机又响了。 她抬手想去看手机,徐端却紧紧按着她的头不松开。 于是,她只能一心二用的,一边承受着徐端近乎惩罚似的亲吻,一边把手机举到眼前。 居然还是陆骁的微信消息! 陆骁:【没开房你还不回来?一会儿妈要下楼去报人口失踪了!】 虽然知道陆骁的话是夸张的说法,但她长时间不回去,纵使陆骁再有心帮她瞒着,恐怕也要瞒不住了,许教授一定会怀疑的。 梁锦宜被徐端吻的几乎要呼吸停滞,她立马伸手拍拍徐端的肩,用了些力才从徐端的虎口下逃出来。 她手拄着徐端的胸口半支起身体,有些轻微气喘地说:“陆骁叫我回家了,不然他要不帮我了。” 徐端呼吸沉重,双手箍住梁锦宜的腰,眼中满含情欲地看着她,哑着声音问:“今晚可不可以不回去?” ------------ 第103章 你信不信我把你留下来灭火 话音还未落,他的头就往她胸前蹭了蹭,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手也不再老实,试探性的开始往她睡衣里伸。 “哎呀,徐端你别闹……”梁锦宜感觉有些痒,笑着去扒开他的头,把他按回到椅背上躺着。 然后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装作可怜巴巴地说:“不能夜不归宿,要是被许教授知道我现在在外面跟你厮混,估计要把我腿打断了。” 徐端朝她挑眉,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阿姨真有这么可怕吗?” 梁锦宜努努嘴,“没有真可怕,只有更可怕,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的。” 闻言徐端无奈,“那好吧,今晚就放你回去,反正你欠我的,我早晚也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梁锦宜刚想对徐端说点什么,手机里陆骁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陆骁:【快点儿回来,我要顶不住了。】 陆骁:【还有,我跟妈说你突遇生理期跑出去买卫生用品,你自己看着办,总之别弄露馅了。】 梁锦宜看完消息不自觉又叹息一声,从徐端身上坐起身,又跨回副驾坐下。 “陆骁帮我在许教授面前撒了谎,我现在要先去趟超市买点东西,免得一会儿回家圆不了陆骁撒的谎。” 徐端也起身,把座椅调整好,看着梁锦宜身上的衣着,下意识的又皱了皱眉。 “你穿成这样跑去超市,要冻坏了,明天回了良安就要开始工作了,可不能生病。” 说到这里他回身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对梁锦宜说:“来的时候,我看小区里面有超市,需要买什么,我去买,你在车里等我。” 这……梁锦宜有些难以启齿。 这陆骁撒谎,说她去买什么不好,偏偏要说她去买女孩子的卫生用品了。 “买什么?快点告诉我,不是怕回去晚被打断腿吗?”徐端痞笑着打趣梁锦宜。 梁锦宜咬咬唇,把手机屏幕解锁,举到徐端面前。 徐端看完怔了一下,然后抬手挠了挠额头,无奈地笑出声,连肩膀都在颤抖。 “我说,你哥陆骁他这脑子,”徐端话说了一半,又不知道怎么形容了,顿了一下,他又低笑,“真亏他想的出来!” 这脑子多多少少是有点坑吧,就不能说买点儿别的? 梁锦宜一看徐端这反应,就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是不太好意思去买这种东西的,于是她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大衣,轻声说:“还是我自己去吧。” 梁锦宜刚要去开车门,却被徐端一下拉住。 “还是我去吧,虽然一个大男人去买这种女生用品会觉得有些羞耻,但什么都得有第一次吧,毕竟咱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以后岁月漫长,难免要经常帮老婆买,我就当提前适应一下吧。” 徐端说完,梁锦宜忍不住捂唇笑,“你还是不要太勉强了吧?” 徐端倾身在梁锦宜额头上亲了一下,“不勉强,为女朋友效劳,乐意之至!” 他拉开车门,一条腿落地,又回头对梁锦宜说:“要买什么样的,微信发给我。” 梁锦宜点头,徐端起身下车一个人往小区超市去。 他按梁锦宜微信上发给他的品牌型号选好,又去冷柜里给自己拿了瓶冰水,到收银台一起结账。 回到车里后,徐端把装有女生用品的袋子递给梁锦宜,然后又突然想起来,从袋子里拿出自己买的水。 水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梁锦宜手上,她皱眉看他,他正举着矿泉水咕嘟咕嘟一口喝下去大半。 察觉到梁锦宜一直盯着他的视线,徐端把瓶盖拧好,看着她问:“看什么,你想喝水?” 梁锦宜摇摇头,顿了一下,声音缓缓地说:“大冬天的,你居然喝冰水,对胃不好。” 闻言,徐端倾身朝她靠近,轻勾着唇角问她:“我为什么喝冰水你不知道?” 梁锦宜再次摇摇头,“不知道……” 徐端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语气里透着一丝危险,“你再说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留下来灭火?小没良心的!” 说着,徐端又有些烦躁的拧开矿泉水瓶,把剩下的水喝光。 梁锦宜呵呵呵傻笑,就算是刚才真不懂,这会儿她也懂了。 她拢好手中的购物袋,快速拉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前她又弯身,贴心地询问徐端:“一瓶冰水够吗?要不要再买一瓶?” 说完,她快速关上车门,转身朝单元门跑,好像要是稍微跑慢了一点儿,她就会被徐端抓回去灭火一样。 徐端坐在车里,看着很快消失在单元门里的那道倩影,忍不住勾唇浅笑。 好像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她人也变得活泼了许多,这会儿都已经知道跟他开玩笑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亲密了呢? 梁锦宜回到家的时候,许教授和陆骁都坐在客厅里。 见她进门,许教授歪头看着她手里拿着的购物袋,问:“你买个卫生巾,买这么久?” 陆骁在许教授身后朝她挑眉,梁锦宜连忙胡扯:“哦,小区超市没有我常用的牌子,我又出去买的,所以时间久了点。” 许教授皱眉训斥道:“你一大姑娘家家,穿成这样就跑街上去了?你是温度不要,脸也不要了。” 梁锦宜拎着购物袋往卫生间走,口中嘟囔着:“这外面黑灯瞎火的谁会看我啊。” 就这样,梁锦宜这场和徐端在家楼下的私会,在陆骁的打援配合下,算是勉强逃过了许教授的法眼。 徐端在锦城的酒店里住了一晚,第二日在梁锦宜费尽口舌摆脱了许教授的送行后,从她家附近接上她,带着她直接回了沈海,两人又一起从沈海乘飞机回到良安。 年假结束,试飞基地上空又是整日整日地充斥着飞机的轰鸣声。 战鹰改型的试飞工作,在试飞一中队队员的极力配合下,工作进展特别顺利,基本没再出现什么阻碍试飞进度的大问题。 相比之下试飞二中队负责的一个其他所的型号,因为某项包线试飞极限值,在连续飞了十几个起落后,始终没有达到设计的计划要求。 因为这一科目起飞一个架次就要花费十几万元,如果继续任其这样飞下去,不仅烧钱,时间上也耗不起了。 所以厂方急了,要求更换试飞员。 吴峰大队长最后没办法了,就只能抽调徐端过去和二中队一起飞这个型号。 徐端被抽调的第一天,梁锦宜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人,也没有收到他的一条消息。 考虑到刚刚接触新机型,徐端肯定会很忙,她便也没有去主动打扰他。 晚上不到七点钟,梁锦宜加班整理完数据,刚出办公室不远,就碰上了于瑾。 于瑾手里提着一个多层保温饭盒,看见她就微微笑着小跑着上前几步。 “嫂子,在这儿碰上你正好,徐队在四楼大会议室和工程师一直在研究图纸,还没吃晚饭,我马上还有场篮球赛,你看……”于瑾说到这儿,不好意思的伸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梁锦宜朝他弯唇笑,“行,给我吧,我给他送过去。” 于瑾急匆匆走后,梁锦宜就提着保温饭盒上了四楼。 大会议室的门半开着,透过敞开的门缝梁锦宜看见,会议桌已经被搬到一边靠着墙角呆着,地面上有大大小小的图纸连起来有近百米长,拐了几道弯被平铺在地上。 徐端就一身作训服,在地面上爬过来爬过去,时而坐在地上皱眉作思索状,时而在图纸上写写画画作记号。 一个看着和他们年龄相仿的男工程师,也一直跟着徐端爬爬停停,偶尔停下来就是在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原来下了飞机,在地面上认真工作的徐端,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梁锦宜在门口看了他们一会儿后,不禁暗自微微勾唇。 “咚,咚,咚”,梁锦宜抬手在半开着的门板上敲了三下。 徐端和那工程师闻声都朝门口望过来,只是他一看见来人是她,脸上立即浮上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徐端朝她勾勾手。 梁锦宜朝门内走了两步,离他近了一点儿后,看着满地的图纸,她犹豫着又停下来。 “我就不过去了,可能不太方便。我就是下班遇到于瑾,他打篮球要来不及了,我就替他帮你把晚饭送过来了。” 梁锦宜话说完,徐端身边的那工程师狐疑的看看梁锦宜,又看向徐端。 徐端从地面上站起身,朝工程师勾唇一笑,介绍道:“这我女朋友,也是飞机设计师,沈海所的。” 闻言那工程师也站起身,看向梁锦宜朝她点了下头,“你好,业内听过大名,良安王总师的得意门生。” 梁锦宜也朝他点点头,“过奖了,只是老师偏爱罢了。” 两人一番客气完,徐端朝梁锦宜走过去,她把饭盒递给他小声说:“那你们忙吧,我在这儿不方便,就先回去了,你记得吃饭。” 梁锦宜刚要转身走,手一下被徐端拉住,他说:“等等,这里不方便,我们去我办公室。” 说着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耳语:“都一天没看到你了,陪我一会儿。” 梁锦宜抬眼看看徐端,没作声。 徐端扭头对那个工程师说:“张工,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回去休息,晚点儿我自己再看看。” 工程师点点头,离开了。 徐端锁上会议室门,带梁锦宜回到自己办公室。 一进门,他就问她:“才加完班?吃饭了吗?” 梁锦宜诚实地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徐端弯唇笑,揽着她的肩将她带到沙发上,“那正好,你陪我一起吃。” ------------ 第104章 我希望他平安无事 梁锦宜摇摇头拒绝:“不了,我就陪你呆一会儿,晚点儿我回去自己做点什么吃就行了。” 徐端嘴上也没再劝她,只是把饭盒一层一层打开,一一摆放好,然后用勺子挖了一口米饭,又用筷子夹了菜放到米饭上,然后他把勺子伸到她嘴边,朝她挑眉。 “啊……张嘴。” 徐端耐心的样子,似乎像是在哄小孩子。 梁锦宜没忍住笑了,对徐端嗔怪:“我又不是小孩子!” 徐端又把勺子朝她嘴边递了递,笑着说:“人家说,女朋友和小孩子一样,都是要哄的,我先试试,这方法到底奏不奏效。” 梁锦宜又没忍住呵呵笑出声,“这个人家是谁呀,这么高见?” “嗯……忘了,不过不管是谁说的,管用就行。”他朝她挑了挑眉,“乖,来,吃饭。” 受不了徐端这个样子,梁锦宜满眼笑意,将他喂到嘴边的饭吃下去。 然后徐端又挖了满满一勺子饭,自己一大口吃下去。 接下来徐端的动作,让梁锦宜看出他又要喂她了,她不太自然的自己伸手把徐端手里的勺子接过来,“算了,还是我自己吃吧,这么喂来喂去的,该耽误你吃饭了。” 徐端把口中的饭咽下去,拿着筷子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才听话了,就该这样子,哪有我吃饭你看着的道理。” “我是怕你不够吃,饿肚子。”梁锦宜解释。 徐端拍拍她的手,“放心,于瑾这小子每次给我带饭都跟喂猪一样,多的吃不完。” 梁锦宜被他的说法逗笑。 接下来的几天,徐端依然特别忙,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梁锦宜也都能理解,毕竟她作为设计师和厂方代表,也希望有这样负责任的试飞员这么对待他们的飞机。 直到这周工作日的最后一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颜朗从外面回来,一脸兴奋地对梁锦宜说:“困扰二中队那么长时间的那个包线极限值,今天被徐队一个起落就给飞出来了,厂方代表和工程师高兴得抱着徐队在飞机下边蹦呢。” 闻言,梁锦宜抬头看着颜朗,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其实她早就知道,只要他去飞,就一定能行的。 那天在会议室门外看见他那专注工作的样子时,她就知道了。 “人家的包线飞出来了,颜师兄你跟着兴奋个什么劲儿啊?”洛筝在一旁没忍住开始打趣颜朗。 颜朗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对洛筝说:“我说的主题是包线飞出来的事儿吗?我说的主题是徐队,徐队的飞行,那放眼整个基地,或者全军,都可以说是这个。”颜朗朝洛筝比了一个大拇指。 “哟,我以为颜师兄得恨死徐队夺人所爱了呢,没想到你还能这么夸他,你也是这个!” 洛筝呵呵笑着也朝颜朗比了个大拇指。 梁锦宜率先皱眉瞪了洛筝一眼,洛筝缩缩脖子抿唇笑。 颜朗也看看梁锦宜,随后叹息一声,对洛筝说:“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恨的,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该夸还是得夸。”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梁锦宜,笑着问她:“你说我说的对吗,锦宜?” 梁锦宜朝他抿唇笑笑,算是肯定了他的话。 下午的时候,梁锦宜也听说,徐端又一个起落,不仅完成了预定科目数据,还帮工程师找到了困扰了他很久的飞机的隐形小毛病。 这一天里,徐端那边好消息频传,梁锦宜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为他高兴。 只是她没想到,下一个工作日的时候,就发生了让她肝胆俱颤的大事。 周一下午的时候,梁锦宜依旧按照惯例,和当天结束试飞科目的试飞员开会讨论飞机情况。 可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当天没有试飞科目的试飞员突然闯进会议室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大伙惊呼道:“不好了,出事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一同落到了这个气喘吁吁的试飞员身上。 “你别急,把话好好说完。” 正坐在会议桌一头的于瑾皱着眉,神情严肃地对这个试飞员说道。 试飞员深吸了口气,像倒豆子一样一口气把话说出来:“徐队,刚刚升空做飞机第一次满载荷试飞,准备返回的时候,双发动机同时起火,飞机失去控制。”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个试飞员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眼梁锦宜。 “那徐队怎么样了?你快说啊!”于瑾和几个试飞员急得一起从椅子上站起来。 “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飞机通讯系统也中断了,徐队,失踪了!大队长让通知全队紧急停飞,都马上出去找人。” 闻言,几个试飞员一刻也没敢耽误,呼呼啦啦一口气就奔了出去。 只是没人注意到梁锦宜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神情呆滞。 在听到那个试飞员说徐端驾驶的飞机双发起火,失去控制时,她已经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一刻又听见试飞员说徐端失踪了,梁锦宜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要作何反应了。 这时候听闻消息的洛筝和颜朗匆匆赶过来,围在梁锦宜身侧,关切地询问她:“师姐,你没事吧?” “锦宜,你别着急啊,大家都赶去飞机失联的地点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徐队命那么大,一定没事的。” 梁锦宜在听完颜朗的话后,终于是有了反应了。 对,现在应该要去找人。 梁锦宜突然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外跑。 “哎,师姐你去哪儿?” 洛筝和颜朗见状,连忙跟在她身后追出去。 从二楼的会议室到一楼办公楼前,不算长的距离,梁锦宜跑的几乎是几步就跌上一跤。 然后还不等洛筝和颜朗跟上去扶她,她又立马自己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外跑。 等跑出楼门的时候,一辆军用越野车直接刹停在她面前。 后座车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吴峰弯身探出头朝梁锦宜喊:“弟妹,上车,我带你去找这臭小子。” 梁锦宜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给更多的反应,她就直接爬上车,关上门,跟着吴峰赶往飞机失联的坐标点寻人。 路上,吴峰大队长刻意跟她不停地说话,安慰她,以缓解她的不安。 “弟妹,你别着急,也别担心,这小子命大着呢,出不了什么大事,当时飞机那种情况,任何一个成熟的老飞,都会当机立断选择跳伞,更何况他那么机灵呢。没事儿的啊,山里信号不好,跳伞了也不好和外界联系,搞不好他现在正在山里哪个老乡家里,就等着我们找过去呢。” 吴峰大队长嘴上一直不停地说着话,梁锦宜也听进去了,可她就是一句话都不回应,就眼神空洞地看向车窗外。 虽然选择和徐端在一起之前,她就给自己做了不少心里建设,可真遇到了他出事,她一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他们都跟她说徐端命大,一定会没事的,可她知道,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哪来的什么命大一说。 她现在是满心的恐惧,怕那种最不好的可能性会出现。 所以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她怕自己一开口,情绪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徐端究竟有没有跳伞,是生还是…… 还没有找到他,这会儿她不能让自己哭,不吉利! 等吴峰带着梁锦宜赶到出事区域的时候,已经是天擦黑了。 透过车窗看出去,梁锦宜已经看到这一片区域,连山起伏,山虽然不是很高,但看着都很险。 可能吴峰在从基地出发前,已经联系了当地的公安、武警、消防等多方请求协助,一起连夜搜山找人了。 此刻远远看过去,近一点儿的山上已经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大概是先一步赶来的搜救人员已经上山了。 山里夜里凉,梁锦宜出来的急,连外套都没顾得上穿。 下了车后,吴峰想让梁锦宜留在山脚下的老乡家里等消息,可她说什么都不干。 最后吴峰只能让人给她找了件军大衣穿上,然后把她带在身边一起往山里去。 春节刚过不久,山里温度还很低,节前下过的一场雪还没有融化干净,导致地面湿滑。 梁锦宜趔趄着努力跟上试飞大队人员的脚步,但无奈她一个女生,和这帮年轻力壮的试飞员的体力实在相差太大,勉强走了两个小时,她已经明显的体力不支了。 有两个年轻的试飞员过来搀着她。 越往上山路越滑,路侧又是悬崖,实在难行。 吴峰让梁锦宜和没带任何防护装备的队员留在原地等,其他人整顿好装备,试探着缓慢继续向前寻找。 梁锦宜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喘气,心下发沉。 这么多人加入搜救,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一点儿徐端的消息都没有。 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彻底进入深夜了。 以良安现在山里深夜的温度,徐端即使跳伞逃生了,如果不能及时被找到,就这样在外面呆上一夜,不冻死,大概也会被冻残了。 现在要怎么办? 她好像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给神灵了,虽然她是一位高知高学历的科研工作者,但此刻,她已别无他法。 迷信就迷信吧,只要徐端能平安归来就可以了。 梁锦宜抬头仰望着墨蓝色夜空里寥寥无几的星辰,双手合十虔诚许愿:我希望他平安无事,快点回到我身边。 ------------ 第105章 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她 入夜越深,山里的气温越凉。 梁锦宜一边搓着手,一边焦急地踱着步,眼睛也不停地朝远处连绵的山上望,似乎附近山上的光亮也越来越多,但就是还没有一点徐端的消息,这就让她的心一刻也安宁不下来。 又不知道在原地踱过了多少圈,徐端队里留下来陪她的队员终于忍不住叫住她:“嫂子,你休息会儿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消息了,到时候我们可能要第一时间赶过去接徐队,你又体力不支了怎么能行呢?” 梁锦宜觉得这个队员说的也对,她点点头,又重新在大石头上坐下来。 这时候吴队给队员留下的卫星电话响了,梁锦宜看见队员接通后,脸上先是闪过惊喜,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她知道,这通电话过来,一定就是有消息了,只是好坏不明。 等那队员把电话挂断,梁锦宜立马凑上去拉住他,急切地追问:“怎么样,是徐端有消息了吗?” 那队员抿了下唇,有些为难地开口:“徐队,还没有消息。但是快了,嫂子你别急,消防那边刚刚找到了飞机,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徐队了。” 梁锦宜扒在队员手臂上的手一下垂落下来。 没消息…… 就现在来说,也许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梁锦宜立马又重新拉住队员的胳膊问:“那飞机在哪?怎么样了?” 队员这下抿紧了唇,看着表情更加为难,好一会儿才开口告诉梁锦宜:“飞机,炸了,在跟这里隔了两个山头的半山腰上,消防只找到了部分残骸。吴队马上会从山上下来,也通知了专家,一会儿就会赶去飞机出事地点,我们也要跟着下山。” 早就有所预料,这会儿梁锦宜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眼中失神地点点头,口中喃喃:“我知道了。” 梁锦宜跟着试飞队员再次回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快要两点了。 吴峰一刻都没停留,直接带着赶来的专家又匆匆进了发现飞机残骸的那座山。 梁锦宜想跟着去,但这次吴峰说什么都没让,怕她看到事故现场会坚持不住,毕竟这种情况下,一旦有个万一呢。 梁锦宜就留在老乡家里,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从黑夜一直等到黎明。 期间老乡也劝她去睡一会儿,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就好像一旦她闭了下眼睛,可能就会永远见不到徐端了似的。 在老乡家里的公鸡第二次打鸣的时候,院子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梁锦宜听到汽车轮胎与石子路面磨擦的声音,立马就从椅子上起身,踉踉跄跄几步奔向院子。 看到从大门外走进来的是于瑾的时候,梁锦宜一下子朝他扑过去。 “于瑾,于瑾,他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于瑾快速上前两步将梁锦宜的手臂一把托住,“嫂子,人找到了。” “活着吗?”她抓住于瑾急切地问。 于瑾脸上立马露出大喜的笑容,告诉她:“活着,活着!” “那伤了吗?”梁锦宜又问。 “伤了,但就一点儿,不严重。”于瑾回。 梁锦宜点点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半了。 “那他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好。”于瑾带着她朝外面走,边走边说:“这会儿正由救援队抬着往山下走呢,吴大队就是怕你担心,让我先下来接你过去汇合,然后就直接把人送医院了。” 在去见徐端的路上,于瑾告诉梁锦宜,据徐端描述当时的情况,在飞机起火后不到一分钟,飞机操控系统失灵,各种告警灯一齐闪烁鸣叫,眼见形式已经不可控,徐端当机立断,在飞机爆炸解体前几十秒钟弹射出仓。 虽然当时飞机所处位置极不利跳伞逃生,但跳了还有一线希望,不跳的话可能就真和飞机一起化为灰烬了。 徐端跳伞后不久,下落被挂到了半山腰的悬崖峭壁上,因为身体受到撞击昏迷了一段时间。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所处位置又不敢随意乱动,怕发生二次坠落危险,只能尽力采用一些非常规方法,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等待救援。 “好在徐队身体底子好,找到的也算及时,跟过去的航医也初步检查过了,四肢有知觉,也没冻坏。” 于瑾的车在一群人围着的救护车外围停下来,车还没停稳,梁锦宜就拉开车门跳下去,朝人群里面跑。 分开人群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救护车后车门边的披着军大衣的徐端,他身边有航医正弯着身,似乎在给他挂水。 见梁锦宜跑过来,人群里有人朝徐端喊:“徐队,嫂子来了!” 徐端抬起头,看见她,一下裂开唇笑了。 他站起身,军大衣顺着他肩头滑落下去,他也顾不得了,只双手手臂朝她张开。 梁锦宜眼中泪光闪烁,快速朝徐端跑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 徐端收臂将她抱住,一只手一下一下在她后脑上抚摸着,在她耳边轻声安抚:“没事儿没事儿,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徐端不说话还好,他这样一说,梁锦宜憋了一整夜的情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双手紧紧抓住徐端背后的飞行服,头靠在他肩上,身体颤抖着呜呜哭出声。 “你吓死我了……” 徐端听了,心脏发疼,用身体又把她箍紧了些,声音低沉也带着丝颤抖,“对不起,我的错,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 其实,从干上试飞开始,他就知道说不定哪天就会遇上这种局面,这次是第一次,但不一定是最后一次,未来漫长的岁月里,谁也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 对于这些,他早就有心里准备。 曾经有老试飞员说过,怕死干不了试飞。 他不怕死,但他怕极了她像此刻这样,为了他的生死而担惊受怕。 可有什么办法呢? 他喜欢她喜欢到了骨子里,无论如何实在没办法放手,所以,他也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在其他方面给她全部的温柔和宠爱。 也许这都不足以抵消她深藏在心里的恐惧,但他会努力,就像这一次一样,拼尽一切,努力活下来,回来见她。 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她,是徐端在这深山寒夜里唯一的执念。 又放任梁锦宜在徐端怀里哭了一会儿后,航医终于看不下去了,板着脸出声提醒:“徐队,你的腿伤还要回去处理,刚刚只是简单的止血包扎,不能再耽误太久了。” 本来下山后,就应该由救护车直接送往医院的,但徐端说什么都不肯,听说于瑾去老乡家里接梁锦宜了,他就一定要在这里等她。 听见航医的话,梁锦宜立即抹了两把脸,从徐端怀里起身,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徐端紧张道:“受伤了?伤哪里了?” 她低头往他腿上看,发现他右侧大腿被纱布紧紧地缠着,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些许血迹渗出来。 她弯下身,手刚要摸上去,却被徐端伸手一把拉起。 “没事,别看,皮外伤,就是有点丑,别吓到你。” 粱锦宜抬眼看他,发现他的脸色有些白,唇边也有丝丝血迹,再仔细看,就看到他唇上有几道细细的口子,她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去,“这怎么弄的?” 按理说不管怎么样,应该也伤不到这儿的。 徐端一把抓过她的手指,朝她扯唇笑,可能是牵动了伤口,他立马又舔唇“嘶”了一声。 看见她又紧张的皱起眉,他用手指在她眉心轻点,安慰她:“没事儿,小口子,怕睡着,自己咬的。” 原来是这样…… 这一整夜他都被挂在崖壁上,动也不能动,睡也不能睡,又冷又饿,得是多么难挨呀? 粱锦宜满眼疼惜地看着徐端,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徐端抬手帮她抹眼泪,小声劝慰:“好了七七,别哭了,你看这么多人看着呢?明天整个基地都得传开了,平时不爱言笑的梁工,居然爱哭鼻子!” 听见他这么说,粱锦宜朝周围瞄了一眼,发现徐端的战友们都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她觉得有些尴尬,抿了抿唇,又看回徐端,小声问他:“那,除了腿,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别瞒我。” “没瞒你,真没了,”他低头把唇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而且,以我们俩现在的亲密关系来说,我想瞒也瞒不住啊,早晚能被你看到。” 说完,他直起身,目光笔直地看着她,微微勾了下唇,“真的,不信你问航医?” 徐端后面这句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航医也听到了,他无奈地看向粱锦宜。 “是是是,我证明,徐队身上全乎着呢,一个零件都没少,不会影响你俩以后的幸福生活的,二位,我说就赶紧上车吧,不然没摔死冻死,要血流而死了!” 闻言,粱锦宜又低头去看徐端的腿,果然纱布外渗出的血迹比她刚刚看时又扩大了一片。 她立马扶着徐端,“走吧,处理伤处要紧。” 去往医院的路上,航医又将徐端腿上的纱布拆了,重新进行临时包扎。 粱锦宜担忧地要凑上前看看,却被徐端一把将她搂住,按坐在他身旁,抬手捂住她的眼。 “别看,听话!” 徐端声音轻柔,语气里似乎带着疲惫,把头靠在她肩上,“听话,让我靠一会儿,有点儿累了。” ------------ 第106章 七七,你别怂 听他说累了,梁锦宜就乖乖一动不动的任他靠着。 这一刻,只要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她就已经心安。 到了医院之后,徐端的伤处经过缝合处理后,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航医还是把他留下来,需要进一步的做个全面身体检查。 梁锦宜有心留下来陪他,但她负责的型号试飞正进入关键阶段,她需要抓紧时间把昨天没做完的工作给及时处理了。 徐端看出她的为难,伸手抚着她的脸对她轻声说:“好啦,都累了一晚了,不用陪我,把工作处理好后就回去好好睡一觉,你回去我也睡一会儿,你在这儿我反而睡不好呢。” 梁锦宜看看他的腿,这会儿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也换上了宽大的病号服,似乎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但伤就摆在那儿,她怎么能放心呢? “那你自己能行吗?” “怎么不行?不能正常走,不是还能蹦呢吗?再说还有医生护士呢,只是留下来做身体检查,又不是伤重住院,最多一两天就好了,等回去的,回去就让我们七七照顾我,不想照顾都不行。”徐端朝她挑眉打趣着说。 梁锦宜无奈朝他弯弯唇,只好听他的话,先回去工作了。 晚上工作结束,已经是七点多了。 她还是不放心徐端一个人在医院,于是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匆赶过去看他。 可到了之后,她才被护士告知,徐队白天里把能做的检查项目都一起做完了,然后他本人坚持不在医院住,航医就放他走了。 听闻消息,梁锦宜有些惊讶,立马拿出手机给徐端打电话。 徐端那边很快接听,声音轻快地问她:“下班了吗?” 梁锦宜“嗯”了一声,问他:“你怎么不老实在医院呆着,检查都做完了吗?” “你还真去医院了?”徐端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我回来一直在忙,忘记告诉你了。” “检查都做的差不多,在医院住也没意思,还怕你老惦记着看我,干脆就回来了,让你下班能随时看个够。” 徐端呵呵低笑。 梁锦宜:“……” 这理由,她竟一时没法反驳他。 “你刚刚说在忙,你腿都伤了,在忙什么?” “先保密,你回来就知道了,我在家等你。” 挂断电话后,梁锦宜又匆匆赶回住处。 她刚上到四楼,还没去敲徐端的门,门就先一步被他打开了。 他站在门里朝她笑,似乎是又牵动了唇上的伤口,他立马又皱眉,表情变得可怜巴巴。 梁锦宜看他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 她进门快速换好拖鞋,然后扶着徐端往里面走。 “还笑,笑,嘴唇上口子刚结痂,就又扯开了!” 梁锦宜看见他唇上又洇上点点血迹,忍不住板着脸嗔怪他。 徐端单腿蹦跶着,想对梁锦宜笑,但又不敢,就显得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他语气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看见你忍不住嘛。” 梁锦宜笑,又问他:“都伤这样了,刚刚在家忙什么,还神秘兮兮的?” 徐端抬手指指厨房,示意她扶他过去。 “于瑾接我回来的路上,我让他帮我买了菜,我做了你喜欢的小炒牛肉和蒜蓉西蓝花,你看看好不好吃?” 闻言,梁锦宜抬眼看徐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责怪他的话吧,他带着伤还想着做她喜欢吃的菜,她着实不忍心说他。 说点表扬他的话吧,可带病干活这种行为又实在不可取,不能鼓励他这么做。 最后她只轻叹一声,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朝他笑笑,“好,我尝尝。” 梁锦宜从厨房洗了手,拿了筷子每个菜都尝了一口。 徐端眼含希冀地看着她,急着询问:“做的怎么样?好吃吗?” 梁锦宜点点头,“好吃,但是,”她顿了一下,看着徐端,表情变得严肃,“你伤好之前不要再做了,从明天起,你的三餐我负责给你做,直到你伤好,不用再单腿蹦了。” 徐端又没忍住笑了一下,嘴疼的他直皱眉。 他稍稍缓了会儿,对梁锦宜说:“七七是心疼我吗?可我喜欢做饭给你吃,以前除了你不给我机会,还有就是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做,这下不用成天飞了,因伤能休息一段时间了,我想照顾照顾你,这几个月你总加班,都累瘦了。” 梁锦宜朝他努努嘴,一边给两人盛饭,一边说:“我瘦点儿不还省得特意减肥了吗?女孩子都巴不得呢!但你受伤了,就好好养伤,等你好了,以后多的是时间照顾我,不差这一时。” 是啊,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呢。 一辈子很长,他还有好多好多时间可以疼她爱她,不急于这一时。 徐端点点头,满眼宠溺地看着她,“好,听你的。” 之后的几天里,梁锦宜会早上给徐端买了早饭再去上班。 中午她不是很忙的话,会赶回去给徐端做午饭,然后两人一起吃完,她再回基地继续工作。 晚上她也会按时下班回去陪徐端,没做完的工作,她会带回去,等晚上收拾完家务,再靠在徐端身边把它做完。 就这样,有工作的时候,她就一边工作,一边陪他。 没工作的时候,她会从家里拿本书过来,一边看书一边陪他。 偶尔她靠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他就躺在沙发上,把头枕在她腿上,安静的闭目养神。 有时候无聊了,在听到她翻书时的纸张响动时,他就会用食指在她腹上戳两下。 她感觉到了,就会拿开书,低头看他,“怎么了,要拿什么吗?” 这时他就会趁机用手臂勾着她的脖颈,把她的头压下来,微抬起头对着她的唇上浅啄一下。 唇上有伤,不能深吻,一吻就会疼。 所以就这样,浅尝一下她唇上的味道,就足够他开心好一会儿了。 一来二去被徐端这样弄的次数多了,他一用手指戳她,她就知道他要干嘛了。 为了不让他再那么麻烦,她往往这时会主动轻轻送上一吻。 然后她看着他浅笑,他满意地朝她闭了闭眼,再翻身把她的腰搂住,贪恋地抱上一会儿。 徐端闲下来养伤的日子,两个人晚上都是腻在一起直到入睡前,才各自回去。 这样的日子自然也过的飞快。 周末的时候,梁锦宜陪徐端去基地医院换药,换完药从处置室里出来的时候,航医告诉等在门外的她,说后面两到三天换一次药,给他们开了无菌换药包,自己在家换就可以,不必往医院折腾了。 对于唇上因为忍不住笑而反复开裂的口子,梁锦宜也让航医开了生肌的药膏回去上,好让他能好的快一点,毕竟这样一天天憋笑也挺难的。 两天后的晚上,梁锦宜拎着药箱站在徐端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玩手机的徐端,一脸正色地说:“来,把裤子脱了。” 闻言,徐端放下手机,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干嘛,要非礼我?” 梁锦宜无奈瞪他,“能不能正经一点儿,今天伤口该换药了,我给你换。” “你确定?”他朝她挑眉。 梁锦宜一脸认真的点头。 徐端顿了一下,微微勾唇,“好,那你别后悔,一会儿可别怂噢。” “别废话,快点儿。”梁锦宜有些不耐烦地催他。 徐端抿着唇,在被子里把身上的居家服裤子脱了下来,扔到被子外面。 然后他抬眼看了梁锦宜一眼,大喇喇的从被子里伸出了一条腿。 这回,梁锦宜才看清,徐端腿上的纱布是沿着他大腿根部内侧,斜斜地贴了有近两个手掌那么长。 这……怪不得他之前不论在救护车上,还是在医院里,换药包扎都避着她。 这位置属实是不太适合给她看。 梁锦宜一下尴尬地撇过脸,手迅速拉过被子给徐端盖上。 “怎么,怂了?” 徐端一见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没有,我哪有?”梁锦宜虽然脸颊发红,但还是嘴硬着不肯承认。 她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打开,从里面拿了生肌的药膏,用棉签沾了些药膏,坐在床边对徐端说:“坐好,先给嘴唇上药。” 他十分听话的把脸朝她凑过来。 她伸手扶住他一侧脸颊,他朝她眨了眨眼,又抿了下唇。 小动作还真多! 她无奈对他轻斥:“别乱动。” 说完,她把沾了药膏的棉签朝他伸过去,但还没碰到他的唇,他就忽然将头前倾,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下。 她看着他顿了下,别过头笑的有些害羞,再转过脸来,她把他的头按住,忍不住笑着说:“别闹,好好上药。” 然后他眼含笑意的把下巴朝她扬起,她小心翼翼的把药膏均匀涂到他唇上。 又轮到给他腿上的伤口换药了,梁锦宜有些为难地问徐端:“我可不可以说话不算话?我要反悔。” “你说呢?”徐端斜勾着唇角,朝她挑眉,“今天肯定不行。” 徐端掀起被子,露出受伤的那条腿,挑衅似地对她说:“来,七七,你别怂。” 粱锦宜闭眼咬了咬唇,心下一横。 来就来,反正就像他之前不要脸时说的那样,他全身上下早晚也是要给她看的。 况且,今天就只是换药,她只要目不斜视就好了。 然后她就从药箱里拿了无菌换药包,满脸正色地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拆了纱布和敷料。 那么又大又长的伤口赫然暴露在她眼前,虽是早有心理准备,但粱锦宜看了还是心惊。 她抿着唇抬头看了徐端一眼,这一眼满是心疼。 他对她弯弯唇,提醒道:“先消毒。” 粱锦宜拆了无菌包,用镊子取了碘伏棉球,对着那大蜈蚣似的伤口一点一点轻轻擦拭,时不时的还抬头看看他,问:“疼吗?” 他对她摇摇头。 她继续,“疼就告诉我,我再轻点儿。” 他看着她,没忍住又浅笑起来,“已经够轻了,没事儿,不疼。” ------------ 第107章 疼死也要,忍不住了 有了徐端的包容,梁锦宜动作利落的很快把伤口消毒好。 她又取了新的敷料敷在伤口上,然后开始贴纱布。 只是这伤口顶端的位置,属实有些尴尬,尤其是在贴医用胶带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某些敏感部位。 尽管她已经目不斜视,尽量小心再小心了,可最后一下还是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她一下子像触了电一样,立即缩回手,又拉过被子给徐端盖好。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屋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静谧。 梁锦宜不敢看徐端的反应,就低下头整理着药箱,把剩下的垃圾收拾好装进用完的无菌包里。 她站起身,头也不抬地对徐端说:“那个,挺晚了,你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梁锦宜提起药箱,刚要转身离开,没想到被徐端用力一拉,她一个趔趄就直接朝床上倒。 她惊得手上的药箱瞬间落了地,发出“咣当”一声响。 然后她被徐端稳稳地接住,像抱小宝宝一样紧紧抱住。 “七七……”他声音暗哑,低声唤她的名字。 她抬眼,视线与他的对上,他眼里满含柔情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她抿了下唇,他的头顷刻间便压了下来。 她呆呆地任他吮吸了几下自己的唇瓣后,才反应过来,伸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推他。 他不管不顾地又在她唇上猛啄了几下后,才抬起头,眼神迷蒙,轻喘着气看她。 “你的嘴唇,刚上了药,还有,会疼。”她看着他小声提醒。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气息似乎越来越不稳。 “不管了,疼就疼吧,”他低声喃喃,唇又慢慢朝她靠近,“疼死也要,忍不住了……” 话落,他的唇又重新压上来。 梁锦宜慢慢闭上眼,任他凶狠又霸道的亲吻她。 心痒,难耐,却又不敢回应他一点儿,怕自己会弄疼他,手指不自觉地开始收紧。 梁锦宜就这样握着拳,强忍着,直到徐端吻过了瘾,放过她。 口腔里有丝丝血腥味弥漫,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唇上挂着血迹,她抬手去擦,却被他一下把手攥住。 他单手揽着她的肩,看着她,目光真诚,一字一句轻声说:“七七,想要你……”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半天,才开口,声音娇柔:“不要……” 他微皱起眉头,问她:“不要是什么意思?嗯?不想还是不行?” 她被他问的一下子红了脸,挣扎着从他身上坐起身,跳下床捡起地上的药箱就朝门口跑。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她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徐端娇嗔道:“腿还伤着呢,整天都在胡想什么?等你伤好了再说!” 徐端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梁锦宜跑出门,没一会儿又听见了一声入户门响,他才慢慢地缓过味儿来,然后一个人像个傻子似的低低笑出声。 她没说不想,也不是不行,只是顾及他身上有伤,才没立马就答应。 想到这里,他就兴奋的一下侧倒在床上,身体蜷成一团,抱着被子傻笑。 只是笑着笑着,他忽然又顿住了,忍不住低低咒骂了一声,慢慢挪下床,单腿蹦着往卫生间去。 他的姑娘惯会放火,却不管灭火的…… 徐端伤后两周伤口拆了线,可以双腿一起缓慢走路,不用再单腿蹦了。 梁锦宜这边的工作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如果继续顺利下去的话,预计用不了多久就要转场进行极限条件试飞了。 两个星期后的某天下午,梁锦宜正在对着电脑比对飞行数据,肩膀突然被人一下揽住,她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到徐端近在咫尺的脸。 她又惊又喜地问他:“你怎么来了?也不好好在家养伤。” 他侧头在她额前亲了一下,笑说:“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我呕!” 这时坐在梁锦宜对面的洛筝作出一副要吐的样子,打趣着两人说:“喂喂,这还有个大活人呢,你俩能别这么旁若无人的不?我发现徐队自从和师姐谈恋爱后,真的是……” 洛筝不停摇头,“啧啧”两声,站起身,“没眼看了简直!得得,我给你俩腾地方,我去洗洗我的眼睛,你俩腻歪快一点儿啊,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洛筝说着话,就直接出门了。 梁锦宜尴尬地看了徐端一眼,他朝她挑挑眉。 “你真是来看我的?”梁锦宜看着徐端额角有些潮湿的头发狐疑着问他。 徐端从一旁提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她身边,朝她无奈笑笑:“就知道骗不了你,我是来做体训的。” 梁锦宜听了直皱眉,“你伤口才长好几天,是吴队催你了?” 他伸手去握住她放在办公桌上的手,轻轻摩挲着。 “没有,是我自己,想早点复飞。” 听他这样说,她就更诧异了。 “你自己?”梁锦宜不太理解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才刚好,应该再多休息一段时间的,吴队也没催你,你干嘛这么拼啊?二中队那个项目因为这次事故问题重大,查找问题、解决、上报、复飞,应该要等好一阵子了,我们这边也进行的挺顺利,你晚点儿训练复飞也不影响什么啊。” 徐端抬手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下,问她:“谁说不影响的?就是因为你们这里进展顺利,我听于瑾说很快就要进行极限条件试飞科目了,你们转场,我不跟去不放心。” 呃……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你身体可以吗?”她有些担忧地问,“会不会着急了点儿?” 徐端看着她坏笑,头也朝她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我身体行不行,要不你今晚试试?检查一下?” 闻言,梁锦宜一巴掌拍开他,微微红着脸严肃地训斥他道:“徐端,这说正事呢,你还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徐端呵呵笑,“逗你呢,就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梁锦宜紧接着又给了他一巴掌,“害羞你个头!” 他拉住她的手,又恢复一派正经模样,轻声对她说:“别担心,我心里有数,我的伤都好了,训练也会循序渐进,再说还有航医全程跟着呢。” 听他这么说,梁锦宜才放心地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再叮嘱他一下:“那你别硬撑,不行就停下来。转场即使你不去,我相信于瑾也能做好的,”她看着他笑笑,“毕竟他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还信不着他吗?” 徐端轻“哼”了一声,语气里酸溜溜的,“你倒是对除了我之外的男人也很信任啊。” 她听出来了他话里的醋意,忍不住低低笑:“于瑾就相当于是你徒弟,师父难道连徒弟的醋都吃吗?再说,我信任他,还不是因为你?” “嗯,”徐端轻点着头,“这话我爱听,爱屋及乌了是吧?” 梁锦宜:“……” 这人,不要脸劲儿又上来了。 她开始赶他走,“好啦,别再我这儿厚脸皮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呢,洛筝一会儿也该回来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那你亲我一下,我立马就走。” 徐端双手扒在她桌子上,扬起下巴闭上眼,把自己的脸朝她送过去。 梁锦宜无奈地撇撇嘴,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忍不住想笑。 如今的徐端是越来越黏人了。 她扭头朝门口看看,见没有人,立马把唇凑过去,快速的在徐端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她很快坐正身体,对他说:“好了,你快走吧。” 徐端却依旧微扬着头,开始对她耍无赖:“我不,亲脸不作数,要亲这里。” 他抬手指指自己的唇,语气里尽是散漫的笑意。 梁锦宜咬唇闭了闭眼,实在拿他没办法,她又倾身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一下。 一下过后,她想要退回来,却被徐端一把按住后脑追吻上来。 他的舌在她口腔里肆意追缠,不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 可这里是办公室,怕有人突然进来,整个亲吻的过程,梁锦宜一直轻轻拍打着徐端的手臂,但奈何不管她怎样,他都岿然不动,依旧我行我素地吻着她。 这时,洛筝突然回来,她在门口看见这副情景,一下子捂住自己的眼睛,转身靠在走廊的墙上。 然后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后,也不见屋内有动静,只能无奈出声提醒。 “那个,徐队,你还要多久啊?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啊,颜师兄马上就过来了。” 闻言徐端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他手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下,压低声音说:“好了,那我回去了,晚上下班过来我这儿,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这段时间都把我们七七累坏了。” 她看着他把眼睛笑成一弯月牙,点头说:“好。” 进入到四月中旬的时候,梁锦宜周围好消息频传。 首先是林以沫在电话里告诉她,她和陆昂的计划已经一一实现,她如期怀上宝宝,已经三月有余,陆昂作为入选宇航员也已在三月上旬,经由她参与设计的载人飞船送入太空。 林以沫还告诉了她另外一个好消息,就是沈筱娜和李峰这对冤家互喷了那么多年,突然间好上了,并且已经领证闪婚。 还有徐端经过一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和全面的身体检查后,由航医签字复飞。 虽然这些好消息里,除了徐端的,其他的都和她关系不大,但她也真心为自己的好友感觉到高兴,连带着好像自己都有使不完的劲儿用来投入到工作当中。 四月下旬起,粱锦宜她们工作组跟随徐端带领的试飞中队,辗转多地进行极限条件相关科目试飞。 过程比预想中还要顺利,到六月初的时候,他们已经转场到西北某试飞场站,进行最后几个科目测试。 试飞最后一天,最后一个科目是空空导弹打爆靶机,由徐端架机执行。 ------------ 第108章 还好没让你便宜了别人 那天下午,温暖的阳光照在西北金黄色的大地上。 徐端按照既定路线驾机升空到指定位置,在两分钟内完成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后,对准已经到达预定空域的靶机发射空空导弹,一击即中,将靶机打得凌空炸响。 “漂亮!” 于瑾一声赞叹,塔台上一直目不转睛的众人开始互相拥抱,欢呼。 梁锦宜则一声不吭,一个人悄悄离开塔台,跑到机场边等候徐端驾机归来。 这一次,她要在他落地跨出机舱后,第一个冲过去拥抱他。 几分钟后,新战鹰在机场上空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对准机场跑道缓缓降落。 梁锦宜立马抬步朝飞机狂奔而去。 飞机在停机位上停稳后,座舱缓缓升起,徐端一边摘头盔,一边跨出机舱。 双脚还没有完全踏上舷梯,徐端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一群机务师当中,正等在飞机下的梁锦宜。 他唇角快速扬起,一步跳下舷梯,把头盔塞到梁壮手里,直接冲到梁锦宜面前。 他看着她,脸上笑容肆意又张扬,“恭喜梁工,新战鹰已完成所有试飞科目,试飞成功,完成定型。” 梁锦宜也朝他弯唇,笑的格外开怀,“那,也辛苦徐队了,我们同喜。” 然后她上前一步,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胸前,他也将她拥住,脸上挂着笑,内心满是激动。 她在他怀里对他轻声说:“徐端,谢谢你,让我实现了我的梦想,兑现了我的诺言。” “什么?” 闻言,徐端有点懵。 要说飞机是她的梦想,他帮她把飞机飞出来,她对他说谢谢,这符合情理。 可说她兑现了诺言,也要谢他,这就有点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还有飞机成功试飞定型,她兑现了和谁的诺言? 徐端双手握住梁锦宜的肩膀,让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与他对视。 她仰头看着他,眉目含笑,启唇轻声问他:“徐端,这个二代战鹰你飞得满意吗?” 徐端虽然不解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但他还是对她点头,认真回答道:“很好,新机在保留了上一代机优点的基础上,各项性能都有很大提升,尤其在机动性和航程上性能增加最为突出,你们二代战鹰除了采用了最新最先进的航电系统外,其他部分似乎把我飞一代机时总结出的缺点全部都弥补了。” 听了徐端对战鹰改型的一番认真点评后,梁锦宜忍不住低头呵呵笑。 当然会把缺点全部弥补掉,因为它就是应了你的设想总结而生的。 梁锦宜再次抬头看徐端的时候,眼睛蕴满了晶莹的泪光,可她依然对着他弯唇笑。 “徐端,”她柔声叫着他的名字,“它是我十年前在心里暗自对你许下的承诺——让你飞上我设计的飞机,它也是我们重逢,我送给你的礼物,因为它完全是按照你的畅想做的改型设计,它是属于你的。” 梁锦宜的这一番话,直接将徐端给大大的震撼住。 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目光一错不错。 那一刻他心中有万千心思翻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口中呢喃的叫着“七七”,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这晚,众人在场站食堂里,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庆祝了一番后,就各自回去休息,准备第二天返回良安试飞基地。 夜晚,一轮弯月爬上墨蓝色天幕的时候,徐端敲响了梁锦宜的房门。 梁锦宜开门探头,看见徐端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早点休息吗?” 徐端站在门外,双手插在作训服裤子口袋里,朝她勾唇:“今天有点儿兴奋,睡不着。”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虚握成拳,抵在唇上清了一下嗓子,轻声问她:“你困吗?不困的话,穿件外套,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看着他,眨眨眼说:“好啊,正好我也睡不着。” 梁锦宜转身回去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就跟上徐端出门。 徐端开着一辆军绿色越野车,带着她直接出了场站。 西北这个试飞场站建在荒漠里,周围数十公里没人居住,只有一条供汽车出入的公路。 徐端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公路上行驶了大概有十分钟后,就轻转着方向盘,将车拐进沙漠里。 然后又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开了一段距离后,最终在一个小沙丘旁停下来。 徐端从车后座拿了一件便服外套,拉开车门下车,梁锦宜随后也跟下去。 他走到她身旁,顺势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到沙丘上。 徐端把手上的外套扑在黄沙上,让梁锦宜坐在上面,自己则直接坐在了沙丘上。 梁锦宜有些不解地扭头看着徐端,“大晚上的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夜深人静,周围渺无人烟,有的只是绵延不绝的万里黄沙。 徐端朝她神秘一笑,仰头躺在黄沙上,单手托着头。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梁锦宜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笑,嗔怪道:“你还搞上神秘了。” 徐端对她勾勾手,然后把手臂伸开,示意她躺上去。 她也没矫情,直接枕着徐端的手臂,平躺过去。 如墨般的夜空里,月牙高悬,周围有稀稀落落几点星辰。 以天为盖,以地为席,这种和徐端直接躺在无人的荒漠里无比放松的感觉,梁锦宜是第一次有。 她睁眼仰望着天空,一时不知道和徐端聊些什么好。 但好像只要和他待在一起,两人之间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也能打从心里往外的开心。 “七七。”徐端忽然出声叫她。 梁锦宜扭过头,看着徐端,低声应他,“嗯?” “下午在机场的时候,人多我不方便多问,你说二代战鹰是按照我的想法改的,可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的?” 说起这个,梁锦宜看着徐端笑,眼睛里闪着光。 “因为战鹰刚装配沈海军区那年,我见过你呀。” 闻言徐端把枕在头下的手臂抽出来,侧过身盯着她看,“什么时候?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你?” 梁锦宜也侧过身与他面面相对,眼珠咕噜转了一圈,露出有些精明的笑。 “我不想让你看到,你当然就看不到,我看到你不就行了?” “狡猾!”徐端抬手捏了捏她鼻子,“如果你不躲着我,可能我们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现在还会动不动被陆昂和李峰那俩小子嘲笑个半天?” 梁锦宜撇撇嘴,有些感叹地说:“谁能想到这里面误会套着误会,我当时是真没有勇气再面对你了,就连到良安跟试飞,也完全没想到会遇见你。” “战鹰装配沈海军区那年的金头盔比武,你是第一名,我知道。我也在那天亲耳听到你跟你的战友是如何评价战鹰的,你说的那些缺点和建议,我都有一一记录下来。” “后来我去沈海也不是期望能和你再见,就只是想参与战鹰改型设计,把你的那些想法在二代战鹰上实现。” 听她说完,徐端突然搂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声音里满是疼惜:“你说你傻不傻,就一个人默默做这些,但凡我放弃了,你做这些我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那你不是白白付出了?” 她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咯咯的笑,“可我不觉的呀,这是十年前我欠你的一个约定,我也只把它当做一个约定在完成,不图别的,所以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都没那么重要,我只要知道最后你飞上了我参与设计的飞机,这就够了。” 说到这里,梁锦宜仰起头看他,表情里带着满足,“更何况我也有了意外收获了是不是?那这就不算是白白付出了呀。” 徐端懂她话里的意外收获指的是什么,是他自己。 因为她不图回应的默默付出,终于等来了他矢志不渝的同等对待,他们才没有在一次又一次错过后彻底走散。 徐端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第一次有些伤感地问她:“如果,我没来良安,这次没有遇到你,也没有这么不要脸地追你,那你预备以后怎么办,就真的彻底放弃我了?” 梁锦宜又翻身平躺过来,闭上眼睛认真想了一下,好半天才回答:“大概试飞结束回去后,就听许教授的安排去相亲,然后和一个三观契合,条件相当,看着不觉得那么讨厌的人结婚了。” 闻言,徐端忽然撑起手臂,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她被他看的有些慌,满脸无辜地笑着问他:“你干嘛?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 徐端突然裂开嘴角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一下又顿住,然后俊脸慢慢朝她靠近。 “好险……幸好,”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我们终于没再错过了。” 四下无人的漫漫荒漠里,他的吻像是决堤的河口,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 缠绵了许久后,徐端把头深深埋在梁锦宜脖颈里,笑的身体微微颤抖。 “你又一个人在傻笑什么?”她不解地问他。 “我笑,还好没让你便宜了别人,”他头依然没抬,就窝在她胸前,贪婪地吮吸着专属于她的味道,声音喃喃似低语,“还好,都来得及,你还是我的。” ------------ 第109章 我拜托星星把你带回来给我 梁锦宜微微弯起唇角,手抚上徐端的后脑,抬眼去看夜空,忽然“咦”了一声。 “徐端你快看!” 她伸手在他身上推了两下,惊喜道:“好美的星空啊!” 墨蓝色的天幕上漂浮着片片白色的薄云,满天星辰点点直洒天际,大地与天幕交接的地方闪着一圈金黄色的光晕。 徐端闻言起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翻身并肩平躺在她身边,和她一起仰望星空。 “没想到还真有。” “你就是特意带我来看这个的?” “嗯,”徐端轻声应,“本来就是带你来碰碰运气,顺便占占你便宜。” 梁锦宜侧头看徐端,这人,这么猥琐的话,竟也被他说的一派正气。 她没忍住低声笑。 徐端伸出一只手又把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枕在脑后,眼望着星空。 “去年转场过来这边的时候,有一天飞夜间测试科目,无意间发现的,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等战鹰转场到这儿的时候,得空一定要带你来看看。只是去年看到的时候是初冬,现在都初夏了,我也不确定会有,就带你过来试试。” 说到这儿,徐端低头看她,“没想到你运气还真不错,竟然也看到了。” 她朝他得意一笑,“那是,我一直以来运气都不错。” 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喜欢你,偏偏最后躺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呀? 看着漫天的星辰,梁锦宜忽然想到徐端失踪的那天夜里,她在山里也看到了闪耀的星辰,虽然不多,只有寥寥几颗,但是她对着它们许了愿,它们真就把徐端平安的带回她身边了。 这会儿夜空里这么多星辰,是不是她再许个愿,他就会永永远远的留在她身边了? 于是这会儿,梁锦宜又双手合十,对着漫天繁星,闭上眼睛,在心里暗自默念:“我希望徐端可以每一次起落都平安,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 徐端发现了她的动作,没忍住笑着问她:“哎,梁七七你干嘛呢?你不是在许愿吧?” 许愿完毕,梁锦宜把双手放在胸前,睁开眼,侧头看着徐端笑,“怎么,我许愿不行啊?” “行!”徐端轻点着头,“我没说不行啊,只是有点好奇,你许的什么愿?愿望里有我吗?” “不告诉你!”梁锦宜朝他神秘一笑,转回头继续看着夜空。 好半天后,她才声音低低地叫他的名字。 “徐端。” “嗯?” “你失踪的那天晚上,我在山里也看见了很亮很亮的星星。” “哦?然后你也许愿了?” “嗯,我拜托星星把你带回来给我。” 梁锦宜声音顿了一下,“然后你就真的回来了。” 闻言,徐端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用双手箍住她,脸颊贴在她头顶上,轻声唤她:“七七。” “嗯。” “调职来良安吧。” 梁锦宜抬眼去看他,他对着她笑的温柔,嘴上却说:“那样王总师一定会很高兴。” 他又开始傲娇了。 明明就是他自己想让她来良安工作,却又把老师抬出来当幌子。 她没忍住,抿着唇低低笑起来,轻声反问他:“那样你不高兴吗?” 徐端握住她放在胸前的手,唇顺着她额角亲吻了下,轻轻呢喃:“高兴,我是那个全天下最最高兴的人。” 回到良安后,梁锦宜和洛筝用了三天整理数据,为型号试飞工作收尾。 并定于第五日上午,两人一起返回沈海向所领导以及军区领导进行工作汇报。 第四天正好是周日,上午梁锦宜和洛筝在住处收拾行李,并将房间全部打扫一遍,做到纤尘不染。 下午梁锦宜去师母家归还房子钥匙,并进行告别,但没有跟师母和老师提起,她接下来有调职到良安的打算。 她想等沈海那边工作全部处理好,并完成交接后,再跟老师说,到时也能给他一个惊喜。 被师母和老师十分不舍的送出门后,梁锦宜给徐端打了个电话,但徐端没接,直接给她挂断了。 估计是又在忙了,梁锦宜看着手机屏幕无奈地摇摇头。 转场回来后,他们中队立马就接了新的试飞任务,这两天一直在和工程师以及厂方开碰头会,研究了解飞机具体情况。 等梁锦宜一回到住处,洛筝就火急火燎的要出门,在门口被梁锦宜一把拉住问:“你干嘛去?行李都整理好了?” “放心吧师姐,我都收拾好了。”说起这个洛筝难得的轻叹了一声,“明天就回沈海了,马上就要开始异地恋了,今晚我和于瑾去约会,就不回来了。” 说完她朝梁锦宜眨眨眼,坏笑着又加了一句,问她:“你和徐队情况也一样,你们,今天就不安排温存一下?” 还温存? 她现在是连徐端人影都抓不着了。 可为什么于瑾有空,徐端却忙得连电话都没空接一下。 “于瑾不忙吗?”梁锦宜忽然问洛筝。 “忙,怎么不忙?”洛筝一边换鞋一边答她,“刚开完会,徐队终于肯放他出来了。” 洛筝出门后,梁锦宜拿起手机又给徐端发了条消息。 LJY:【你刚刚在开会?现在会开完了吗?】 徐端过了一会儿才给她回:【开完会又被试飞工程师抓来商量试飞科目安排的事,晚上可能回不去了,你自己吃晚饭,乖!】 梁锦宜看完消息忍不住微微叹气,这她还没离开良安呢,两人的恋爱就开始谈的像异地,那她回到沈海后,还不一定要怎么样呢,毕竟他们两个的工作都忙。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已经开始有些惆怅了。 手里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她随手打开查看。 徐:【七七,你不会生气吧?我保证,明早无论如何,我一定赶回去送你。】 生气?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会有点点失落罢了,毕竟明天开始,他们就要分隔两地一段时间了,但也就一点点而已。 徐端怎么会认为她会因为他工作忙,没时间陪她这种问题生气呢? 其实她也经常会加班,经常会忙的什么都顾不上,这些她都可以理解的。 只要他能把她放在心上,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凡事有交代,这就够了。 梁锦宜拿起手机认认真真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徐端。 LJY:【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因为你的工作跟你生气呢?以后,你尽可以毫无顾虑地冲锋陷阵,我会在后方静待你的归航。如果未来可以,我还想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对于你,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平安。】 这一条消息过去后,徐端那边一直没有再回复。 梁锦宜一个人随便弄了点儿晚饭吃了,然后又把自己的行李重新归置了一下,洗过澡后换上睡衣就直接上床了。 她刚靠在床头上拿起书,准备看一会儿就睡了,可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两声敲门声。 她放下书,又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实是有敲门声在持续。 她猜可能是洛筝忘带了什么东西,又回来取东西,没有了钥匙,就只能敲门了。 梁锦宜掀开被子下床,打开卧室门先朝入户门的方向喊了一声:“我听到了,洛筝你别敲了,这就来了。” 梁锦宜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没开灯,就借着敞开的卧室门透过来的一束光线,缓缓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后,不知道为什么门口的声控灯居然没亮,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脸,这人就先一步进来带上门,抱住她开始疯狂地吻她。 梁锦宜“唔唔”两声,抬手想要挣扎,却忽然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她的手臂就自然垂落下去。 徐端一边吻着她,一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是我,七七。” 感觉到了她好像要说话,他又用力地在她唇上吮了几下,才放开她。 光线昏暗的门厅里,她仰着头看他,眼睛里闪着光,“我知道是你。可是,你不是说今晚有工作不回来了吗,怎么又……” 梁锦宜的话还没说完,又被徐端用一吻将唇封住。 他吻的激烈又霸道,没一会儿,她就有些呼吸不顺畅了。 她落在他腰上的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收紧,抓住他的衣摆拉了拉。 他感受到了,再一次放开她,看着她呼吸沉重。 “七七,我好想你,想到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分开一段时间,我就没心思再工作了,我放了工程师的鸽子。” 说完,他勾唇痞笑。 梁锦宜盯着黑夜里徐端如鹰一般明亮的眼睛怔了一瞬,随后对着他笑起来。 她轻轻踮起脚,双臂勾住徐端的脖子,仰头主动送上了一个缠绵的吻。 徐端拥着她,一步一步倒退,一路温柔地吻着她回到她的卧室,直接将她压倒在床上。 唇上的牵缠没停,他又试图伸手去解她胸前睡衣的扣子。 她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徐端打算作祟的手,顿了一会儿。 他从她唇上抬起头,眉心微微蹙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眼神问询。 她看着他,轻轻咬了咬下唇,按住徐端的手又慢慢松开。 他看着她,眉宇间瞬间染上笑意,低下头又一下一下在她唇上温柔耐心地亲吻着。 手上没有了束缚,他的动作也没停,几下就解开了她睡衣上的所有扭扣,将衣襟剥开,然后手不安分地覆上去。 手上一边轻轻揉捏着,他的吻也开始慢慢一路向下。 梁锦宜是第一次有这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心痒,难耐,似乎有点忍受不下去了…… 她又一把按住徐端的手,脸色绯红的轻声对他说:“去,去洗澡……” 闻言徐端从她胸前抬起头,看着她怔了一下,然后缓缓扯开唇角,在她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轻应:“好,你先躺到被子里,等我!” ------------ 第110章 不急,慢慢来 徐端当着梁锦宜的面,几下将自己上半身的作训服脱了个精光,露出坚实的臂膀和腹肌。 梁锦宜抬手拢住自己的衣襟,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覆住自己的眼睛,声音娇嗔:“你就不能等进了浴室再脱吗?” 徐端看着她痞笑,然后弯身双手拄在她身侧,头悬在她身体上方,朝她挑了下眉。 “早一会儿给你看,晚一会儿给你看,有什么区别?我不差这几分钟。” 说着,他把头低下来,落在她耳侧,用气音说:“再说,这又不是你第一次看了,怎么还害羞?这么爱害羞,一会儿该怎么办?” 梁锦宜睁开眼瞪他,他的脸上的笑容扩大,越来越邪魅。 “好了,我去洗澡了,”徐端在梁锦宜额头上又亲了一下,直起身,“等我!” 然后他刚转身要出去,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又回身从衣服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他略皱了皱眉,没有接,直接挂断。 他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转身继续往出走,去洗澡了。 徐端前脚刚出门,后脚他扔在床上的手机就又响了。 梁锦宜手拢着睡衣坐起身,侧头看了眼徐端的手机屏幕,显示是大队长吴峰。 她拿着手机站到卧室门口,朝卫生间喊:“徐端,你的电话。” 听见她的声音,徐端立马拉开卫生间的门,有些不耐烦地问她:“谁打来的?” “吴队长。”梁锦宜老实回。 徐端怔了一下,从卫生间朝她走过来,接过手机就站在卧室门口接听。 梁锦宜转身回屋,上床钻进被子里,靠在床头看着徐端一言未发地接听电话。 也不知道吴峰大队长在电话里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他起初只是皱着眉听着,但是听着听着,他突然朝对话那边吼了一句:“那就让他换!” 声音大的,把梁锦宜都吓了一跳。 她靠在床上有些担忧地看着徐端在卧室门口单手掐着腰,来回踱步听着电话。 “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之前,梁锦宜听见徐端对着电话那端的吴峰大队长说了这样一句话。 就这样就走了吗? 她猜他大概是又有什么紧急又重要的工作,不立即赶回去不行。 徐端拿着手机重新走进卧室,去拿床脚处他脱下的衣服,脸色不太好地开始往身上套,没有去看梁锦宜。 她抿了抿唇,有些担忧的小声开口问徐端:“你是现在要回基地了吗?” 闻言徐端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去看梁锦宜。 他把刚拿到手上的作训服外套又放下,绕过床脚走到她身边坐下,弯唇朝她伸开手臂。 “来,抱抱。” 梁锦宜也没扭捏,倾身钻进他怀里,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双手环住他。 “怎么了,不开心了?吴队长在电话里骂你了?”她轻声询问他。 徐端抱住她,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回她:“没有,就是今晚不能陪你了,心里有点儿火气没忍住。” 他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一点儿,看着她,语气很温柔地问她:“吓到你了吗?” 梁锦宜朝他摇摇头,笑着说:“没有,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嗯……” 梁锦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刚徐端的样子了,她停顿了下又继续说:“就有点凶,不高兴,好像在发脾气的样子。” 徐端忽然裂开嘴角笑了起来,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我不高兴还不是因为那个龟毛工程师,计划一遍又一遍的改,他加班还要抓着我,不接他电话,他就找吴队告黑状,说要换试飞中队,换就换,我还怕他换不成,换了损失的是他。” 说着,徐端又把梁锦宜揽进怀里,语气里有些撒娇的对她说:“我女朋友明天就要回沈海了,他害我今晚都不能陪女朋友了。” 梁锦宜听完没忍住笑起来,她怎么感觉徐端不是因为被工程师抓加班不高兴,而是因为欲求不满才不高兴的呢? 她抬手抚了抚徐端的后脑,轻声劝慰他说:“我们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又不急于这一时,人家也是为了把工作做到最好嘛,你就别不高兴了。” “嗯,好。”徐端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应着她,“我和我们七七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不急,慢慢来。” 两个人又默默拥抱了一会儿,梁锦宜忽然出声问徐端:“那个,问你个问题呀?” “嗯,你问。” 徐端还是抱着她不撒手,头抵在她肩头低声应她。 “你在队里的时候,经常这么凶吗?” 闻言徐端松开她,直起身皱眉认真地想了一下,说:“也没有,偶尔吧。” 然后他朝她挑挑眉,问她:“我刚才看起来很凶吗?” 梁锦宜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徐端一下子笑起来,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似是在安抚,“七七不用害怕,我肯定不会对你那么凶的。” 你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我怎么会忍心那么对你呢?永远都不会。 梁锦宜笑着推推徐端,催促他:“好了,你快回去吧,工程师不是急着找你呢吗?你再不回去,他估计又要打到吴队那去告你的状了。” 徐端又满脸不舍的一下抱住她,语气里有些委屈巴巴的,“不想走……” 她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说:“好了,我又不是明天走了不回来了,等收尾工作处理完,我就跟颜所提调职的事,手上工作一交接完我就回来了。” 徐端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直起身,“好吧,我去找那个龟毛工程师聊工作了,你早点睡,明早我尽量争取回来送你。” “好。” 徐端又恋恋不舍的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才起身穿好衣服离开。 梁锦宜和洛筝回沈海的航班是上午九点钟的。 洛筝和于瑾是第二天早上掐着时间回来的,进门后,于瑾没有看到徐端,就对梁锦宜说,徐端一大早打电话给他,说今天没给他安排飞行任务,如果他走不开,就让于瑾去机场送她们。 梁锦宜听后点点头,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多。 是该出发去机场了,但手机里一条徐端的消息都没有,大概是他还有工作忙,真的出不来送她了吧。 她把行李箱从房间里推出来,于瑾接过她和洛筝的行李,一手一个,先行下楼。 梁锦宜和洛筝关好房门,跟在后面下楼。 等到楼下的时候,于瑾已经把两个行李箱放上车。 手机没有消息,楼下也没有看到徐端的身影,说不失落是假的。 但梁锦宜心里的失落也就是那么一瞬,她知道他工作忙,他也不想的,她就只能自己说服自己,要理解他,支持他,做他的后盾。 “走吧,上车。”她对着洛筝说。 洛筝没有马上应声,只是看看于瑾,小声问他:“徐队真不来送送师姐了啊?” 于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直接看着梁锦宜,跟她解释说:“嫂子你也别生徐队的气,徐队被那个工程师抓着搞了一个通宵试飞计划,之前做好的那个全部被推翻了,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没弄完,今天九点前就要下发飞行任务,可能是真的走不开。” 梁锦宜点头朝于瑾笑笑,“没事儿,我不会因为这个跟他生气,他昨天也跟我打过招呼了。我们走吧,到机场还要先去托运行李,晚了就来不及了。” 梁锦宜上车后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洛筝坐在副驾低头看手机,于瑾启动了车子朝小区外开。 刚出小区大门的时候,于瑾一个急刹将车停下来。 梁锦宜没准备,坐在后座也没系安全带,头直直地撞上了驾驶座椅背上,又被弹回来。 她一懵,还好不怎么疼。 她抬眼正要开口,就听于瑾说:“徐队!” 闻言梁锦宜伸着脖子朝前方看,身边的车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七七。”徐端微微喘着气站在车门外看着她。 她惊喜的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徐端。 他双手托住她,一扭身将她抱下车。 她仰头看着他,高兴地问他:“忙完了?” 徐端点点头,“嗯,但还是不能送你去机场了,一会儿要回去给队员布置今天的试飞任务。就趁着这会儿有点时间,赶过来再抱抱你。” “哦。”梁锦宜点点头,心底还是有一丝失落。 “不高兴了?”徐端轻声问她。 她立马摇摇头,看着他熬了一个通宵发红的双眼,有些心疼地对他说:“我没不高兴,这会儿你应该趁机补个觉的,却又赶过来送我,你眼睛都红了,我要心疼死的。” 听见她对他说这么动听的话,他忍不住对她笑弯了眉眼。 “我没事,晚点儿睡一会儿就好了。现在来抱抱你才最要紧,你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几个月才能过来了。” 说着,徐端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然后略微抬了抬,又想继续亲,却被她伸手捂住唇。 她有些害羞地回头看看车里,又转回头对徐端说:“好了不要了,一会儿洛筝看到又该笑我们了。” 他呵呵笑着扒开她的手,“就让她笑好了。” 话落,他低头又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深深的长吻。 最后还真是洛筝看了时间,怕来不及,才出声打断了他们。 梁锦宜重新上车后,于瑾很快启动车子开上主路,徐端站在路边望了好久好久,直到军绿色的越野车驶远,汇入早高峰的车流中,他才匆匆赶回基地。 ------------ 第111章 这个人是梁工的心上人吗 回到沈海后,梁锦宜一直忙着做这个型号工程的数据整理收尾工作。 徐端也开始了其他型号的试飞工作。 两个人都很忙,因为同时空闲下来的时间不多,所以就连发消息都很少了,只是徐端会按照之前和她约定好的那样,起落前后都习惯给她发条消息,也不管她有没有空,会不会回。 到七月的时候,经过沈海军区首长批复,战鹰改型正式更名二代战鹰,在沈海飞机制造厂正式批量生产。 手上这一阶段的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投产的飞机下线,由军区这边验收试飞后列装飞行部队。 后面这一部分工作,梁锦宜觉得自己是否参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尽快回到良安,和徐端一起并肩作战。 就在梁锦宜打算找颜所谈这件事的时候,没想到颜所却先找了她。 她到了颜所办公室才知道,原来是三年一次的航展要开了。 颜所告诉她,这一次的航展上,二代战鹰要进行首次公开亮相,因为还没有正式列装部队,所以会由良安那边出个对二代战鹰了解的试飞员进行飞行表演。 而颜所找她呢,是想让她代表他们所的设计师团队去参加航展,还有解答后续的记者问答。 梁锦宜一听后续可能还会有采访,就不太想去了。 但颜所却笑着说:“不是想回老王头那儿工作吗?你把这件事办好,办漂亮了,回来就交接工作,我放人。” 梁锦宜有些诧异地问:“我都还没说,颜所怎么知道?” 颜所朝她狡黠一笑,“猜的。就看那小徐队追来沈海找你那股热乎劲儿啊,我早就知道你在我这儿呆不长啦!行了,你也不用多说什么,我老头子也年轻过,懂!航展的事就交给你了,回来就交接走人,把你还给老王头,省的他老跟我掐,好像我欠他的似的。” 颜所说完无奈地摇摇头。 既然颜所话已至此,梁锦宜也就不好再拒绝了,只能答应下来。 回到办公室,她就给徐端发了条消息。 LJY:【月底的海城航展,二代战鹰你们谁去飞?】 这条消息过去,徐端将近中午才给她回复。 徐:【吴队刚通知,派谁去还没定,怎么了?】 LJY:【我会作为设计师代表参会。】 徐:【那我们梁工是想以公谋私了吗?想见我?】 梁锦宜看着徐端这条消息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给他回道:【嗯,想。】 但消息发过去后,她很快又补充一条:【不过这次见不上也没关系,颜所答应航展后我就可以交接工作办手续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徐端给她回:【好,我知道了。】 梁锦宜看着手机上徐端的这条消息,不解地拧眉。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到底来还是不来? 徐端这回复了,跟没回复一样。 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反正再见的时间不远了。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到梁锦宜动身去海城参加航展,徐端一直很忙很忙,特别忙。 之前至少偶尔还会给她打打视频电话,但自从那天中午聊完航展的事,他就忙的好像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但唯一不变的就是起落前后发给她的报备消息。 从这些消息上,梁锦宜也能看出,徐端最近的飞行任务确实是多出了很多,因为消息也比之前发的密集了。 航展一共举办六日,后三天才是公众开放日,而梁锦宜他们所的二代战鹰的飞行表演是最后一日。 她是航展开始后第五天到的,比飞行表演日提前了一天。 梁锦宜一到酒店入住,就发消息问徐端他们队里到底谁来飞这次表演,这都只剩一天了,不可能还没定下来是谁吧。 这次徐端倒是回的很快,但回了也和没回大差不差。 徐:【除了我,你想是谁?】 梁锦宜看完轻叹了口气,这不就是除了他,其他人谁都有可能的意思吗? 得知这次还是见不到徐端的消息,她有些失落的一仰身倒在床上。 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她把手机举到眼前,查看消息。 徐:【不回我消息,不开心了?】 梁锦宜撇撇嘴,在手机上给他回:【也不算,就你没来,有一点点小失落,但真就一点儿。】 徐:【想我?】 看见手机屏幕上的这两个字,梁锦宜眼睛开始酸酸的,有点想流泪的感觉。 她吸了吸鼻子,如实给徐端回复:【想,很想,非常想……但我可以忍住。】 徐端给她回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徐:【我们七七真乖,我也想你了,但也别不开心,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见面给你抱个够,以慰相思/坏笑】 好像她对他的思念得到了徐端同等的回应,她心里的那点酸楚感一下就不见了。 梁锦宜抱着手机,嘴角擎着甜甜的笑,慢慢地闭上眼睛。 先睡一觉吧,梦里或许就会看见徐端呢。 第二日上午,梁锦宜八点多入场,在飞行表演观看区等候她的二代战鹰出场。 九点钟飞行表演正式开始。 前面按顺序出场的是已经列装全军的几个成熟机型的编队表演,梁锦宜在观看区,微仰着头看着这些国之利器在空中飞跃盘旋,听着主持人介绍飞机,她心中无限感慨。 也许在这些飞机背后,也有许许多多像她和徐端这样的人在无声无息,用血与汗在默默耕耘着。 比如说徐端的外祖,比如说她的老师,再比如说颜所,他们的设计团队,还有试飞基地那些最可爱的小伙子们,无一不在背后为守卫祖国的蓝天默默做着贡献。 而且这一做,就是一生,一辈子。 梁锦宜看着头顶略过的飞机,不自觉地慢慢弯起嘴角。 未来她和徐端也会携手一起,默默为这片蓝天守护一生,一辈子。 当广播里主持人提到沈海所和二代战鹰时,梁锦宜紧张地倾身朝机场停机区张望。 就见那架她熟悉的战鹰改型一号机已经启动,缓缓滑出停机位,进入跑道。 然后飞机在跑道上逐渐加速,离地升空。 但让所有观众都意想不到的是,飞机起飞离地后不久,整个机身就突然直立起来,然后开始大幅度垂直拉升,紧接着就是三百六十度连续翻滚,直冲入云霄。 几秒钟后飞机以一种近似落叶轻轻飘落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观众的视野里,惹得观众席阵阵掌声和欢呼声频起。 此刻梁锦宜的耳边,听不到人们的欢呼声,也听不到现场广播里主持人对飞机所展示出的动作的慷慨解说,她耳中听到的只有战鹰心脏的跳动声,那是全新一代发动机的嗡鸣声。 她微微仰着头,一双眼中蕴满了湿润,视线紧紧追着那架飞机。 她做到了,二代战鹰的动力大幅度增加,连这些国际上闻名的高难度动作都可以轻松展现出来,要是徐端在就好了,他一定比她此刻更激动,更开心。 她的战鹰结束了最后一组高难度表演动作后,马上进行侧仰角连续释放干扰弹,让观众的眼睛应接不暇,最后的五秒钟超低空倒飞,更是让全场观众的尖叫声到达顶端。 直到战鹰一号机退场降落后,场上的掌声和欢呼声一直绵延不断。 二代战鹰飞行表演完毕后,梁锦宜拿出手机给徐端发了条消息。 LJY:【今天飞战鹰的飞行员超棒!回去后我们徐队一定要好好奖励他!】 消息发出后,梁锦宜退出观众席接受记者采访。 记者就二代战鹰所做的改动和升级询问了她一些问题,对于不涉及保密性技术的相关问题梁锦宜都一一作答。 最后快结束的时候,记者很礼貌地询问她:“梁工,我可不可以询问你一个偏私人一点儿的问题?” 梁锦宜抿唇笑笑对记者说:“你可以问,但我要看看能不能答。” 记者笑了,话题也跟着轻松下来。 “梁工这么年轻就参与这么重要的项目,据我所知女孩子做这行业的不多,按大众的看法来说这一行枯燥乏味,又是幕后工作者,名利都很难获得。那我想问问,梁工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行业呢?” 闻言梁锦宜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记者问:“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但能别当作新闻播吗?” 记者点头应允。 梁锦宜抿了抿唇,最后只简单的回了一句:“为了一个人,想为他保驾护航。” 记者听了发出“喔”的一声,打趣着追问她:“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的话,这个人是梁工的心上人吗?” 记者这个问题发出后,梁锦宜只是笑笑,没再回答。 突然记者的视线转向梁锦宜身后,怔了一下。 然后她又转回视线小声问梁锦宜:“梁工,后面那个帅气的飞行员站在那儿看我们这里挺久了,是找你的吗?” 梁锦宜听完,转回身朝身后看。 见徐端依然是一身绿色的飞行服,笔直地站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正微微笑着看着她。 她大喜,裂开嘴角朝他笑着大声问:“你怎么来了?” 徐端朝他挑挑眉,没说话,用眼神示意她先结束记者的采访。 “梁工,你刚刚说的那人,是这个帅军官吗?” 梁锦宜听见记者在她耳边低声问她,她收回视线,笑着朝她点点头。 记者示意摄像师调转摄像头去拍徐端,梁锦宜立马挡在镜头前,轻声对记者说:“可不可以不要拍他,部队有纪律。” 记者点点头,让摄像关了机器。 梁锦宜笑着跟她们说谢谢,然后轻声问:“那结束了吗?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记者一脸八卦的笑,朝她点点头。 梁锦宜和记者告别,然后转身飞奔向身后一直在等着她的徐端,挽着他的手臂,二人一起离开航展现场。 ------------ 第112章 七七,吻我 两个人在航展现场往出走的路上,徐端拉住梁锦宜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放到自己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又握住与她十指紧扣,侧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笑。 梁锦宜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狐疑着问他:“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徐端微微摇头,依然看着她笑,“没有,好看,我女朋友好看的让我移不开眼。” 梁锦宜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娇嗔道:“油嘴滑舌!” “没有,是发自真心的,快两个月不见,我女朋友更好看了。” 梁锦宜低头抿唇笑笑,没再接他的话。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路,她忽然想起来问他:“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然后她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豁然开朗了一样,单手捂住唇,睁大眼睛看徐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难道刚刚驾驶二代战鹰做飞行表演的飞行员是你?” 闻言徐端笑着用手轻点着她的额头,一脸傲娇地说:“把疑问词去了,刚刚就是我,其他人谁能飞出你男朋友这个效果?” “嗯,又开始不要脸了,之前那么问你都不说!” 梁锦宜没忍住朝他吐吐舌头翻了下白眼,这人大多数时候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的。 徐端第一次见她做这么搞怪的表情,忍不住呵呵笑,眼神宠溺地摸摸她的脸。 “消息里不是告诉你了吗,‘除了我,你想是谁’,就是除了我,没别人的意思,是你自己理解错了吧?” 这……明明就是他的话有歧义好吧? 梁锦宜瞪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徐端却突然开口问她:“七七,你给我发消息,说要我奖励刚刚飞行表演的飞行员,那我总不能自己奖励自己吧?要不你给我个奖励?” 梁锦宜朝他努努嘴,问:“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徐端手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好半天他摇摇头,“现在想不到,等想好了跟你说。” “好吧,那你想好了记得跟我说。” “一定。” 梁锦宜住的酒店距离航展现场不远,又赶上航展中午散场,出行人员较多不好打车,两人就一路手挽着手走回酒店。 在酒店中餐厅随便吃了顿午饭后,徐端提出因为刚刚走回来的路上他出了一身的汗,他急需洗个澡。 梁锦宜也不知道他之前住在哪,这会儿回去远不远,就只能先把他带回自己住的房间。 两个人一进门,徐端立刻就回转身,一手扣在门上把门关合。 然后另一只手就缠上梁锦宜的腰,将她逼靠在门上。 “七七……”他声音又低又沉地叫她。 梁锦宜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咚咚声如同擂鼓一般。 他的头缓缓朝她靠近,唇即将贴上她时,忽然被她一下用手挡住。 “你,”梁锦宜闭了闭眼,呼吸开始有些起伏,“不是出了很多汗不舒服,着急洗澡吗?” “嗯,”他在她眼前低声应她,又把头埋进她颈间,“是挺不舒服的,但洗澡也不是特别急……还有更急的……”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颈窝里,弄得她皮肤有些痒痒,心上也跟着像有一片羽毛轻轻划过一样。 她轻声叫他:“徐端……” “嗯。”他低应了一声,抬头将唇覆到她唇上。 一开始只是温柔的缱绻厮磨,到最后逐渐演变成了狂风骤雨似的舔咬啃噬。 不知不觉间,梁锦宜已经把两只手臂挂在了徐端颈间,仰起头温柔又耐心地配合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徐端吻她吻的越凶狠,她的胸腔间越是感到一种难以言语的空虚感。 于是,她微微踮起脚,难得的开始主动去吮他的唇瓣。 徐端发现后,唇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头略微后移,看着她,神情有一瞬间地怔楞,然后很快,他眉眼间全部染上笑意。 “梁七七,”他语气悠长地叫她的名字,唇角也邪邪地勾起,“难得,你也会对我主动了哦。” 梁锦宜被他打趣的有些羞,她咬着唇朝他眨眨眼,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 然后她就听见,他用他那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嗓音对她说:“不过,我很喜欢,七七,我喜欢你对我主动。” 说着,他的唇微微朝她凑了凑,挑着眉示意她继续。 梁锦宜咬唇闭了闭眼,她觉得刚刚那一下舔吮,一定是她的大脑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过劳而抽风了。 见她好半天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徐端又开口,声音近乎似诱哄:“七七,吻我。” 她脑中嗡的一下,好像有什么断裂了一样,她瞬间像是被他蛊惑到了,双臂攀着他的脖子,朝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这个吻,生涩,柔软而又漫长。 最后竟是徐端率先败下阵来,他呼吸微沉,后退一步双手都拄在门上,将她圈在自己身前,舌尖在自己唇上舔了一下,嘴角挂着笑,痞痞地盯着她看。 “我们家七七果然是头脑好,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不错呢。” 这人……这是在夸她还是逗她呢? 梁锦宜脸颊微微泛着红,低垂着眉眼,不敢再看他,只能轻声催促他:“好啦,快去洗澡吧,不是汗浸着很难受吗?” “那洗完陪我午睡会儿?有点儿累了。”徐端在她头顶笑着轻声问她。 梁锦宜有些害羞,不肯搭他的话,只是手上轻轻推着他,把他往浴室里送。 徐端进了门后,立马转过身来,坏笑着看着她说:“要不要来陪我?” 梁锦宜被他吓得立马从浴室外面拉上门,手捂着胸口长长的呼了口气。 她转身回房,拿了遥控器打开空调,坐进沙发里,可脑子里都是徐端刚刚那缠人得要命的眼神。 他不是真的来洗澡的吧? 好像洗澡什么的只是他想要大发禽兽的借口吧? 但她好像一点儿也不反感。 上次如果不是吴队的那通电话,可能该发生的也早就发生了。 所以一会儿她要怎么办,洗个澡配合他完成上次没有做完的事? 想到这里,梁锦宜的双颊就又开始微微发烫,她双手捧着脸颊,侧倒在沙发上,闭眼,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是,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吧。 可能是因为认床的原因,前一天晚上她睡的并不好,早上又起的很早,梁锦宜躺在沙发上好像还没一会儿就开始有些犯迷糊了。 恍惚中听见有人好像在叫自己,她一个机灵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七七,你那个一次性浴巾还有吗?”徐端的声音透过卫生间的门传过来。 梁锦宜懵了一瞬后,连忙应声:“哦,有,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 然后她慢悠悠地起身挪到床边,打开行李箱拿了一袋浴巾,又慢悠悠地挪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徐端很快拉开门,探出湿漉漉的脑袋,她把浴巾递给他,然后手抵着唇打了个哈欠,准备转身回去,却没想到突然被徐端拉住手臂,一股大力直接将她带入浴室。 浴室里水汽蒸腾,有些闷闷的。 可能她的那点困意还没有完全驱散,她看着徐端赤裸的上半身怔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后,她“啊”了一声,抬手捂住眼睛。 看到她的反应,徐端低笑出声。 他抬手把她的手拉开,一下将她拉到身前,轻轻拥住。 “想我了没有?”他在她头顶轻轻吐气。 梁锦宜又羞又窘,红着脸颊微微点头,“想。” 徐端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然后慢慢滑向她的下巴,缓缓托起,让她仰起头与他对视。 “我也是,七七,我好想你,每天都想。” 他看着她低声轻喃,眼中温柔又缱绻。 他低头,唇慢慢朝她的靠近,手臂将她揽紧,他湿漉漉的身体与她的长裙贴到一起,密不透风。 没有一会儿,她的身上的长裙就变得潮唧唧的。 他揽着她深情拥吻,很快她就闭上双眼,表情投入。 他又浅啄着她的唇角,一下一下逐渐向下到脖颈,又变成轻吮,动作轻柔又缓慢,近乎似勾引。 听见她逐渐不再平稳的呼吸声,他头埋在她颈间几近用气音询问她:“一起洗,嗯?” 她眉目含羞,娇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立刻又垂眸,轻轻点头。 “那,我帮你脱衣服?”他离开她颈间,抬头轻声询问。 梁锦宜抿了下唇,闭上眼对他点头。 得到允许后,徐端开始慢慢帮她拉开拉链,脱掉已经被他弄得潮湿的长裙。 然后他站在她身前,双臂环过她,去解她胸衣上的扣子。 他激动的手有些发抖,笨笨的,一下没有解开,还不小心碰到她后背的皮肤上,她的身体立马一僵,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一下将胸衣解开,脱掉。 她立马羞红了脸,双手抱着胸低头不敢看他。 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件了,他单手缓缓向下,嘶哑着声音问她:“脱了?” 她依旧闭着眼,也不敢抬头,就又轻点了下头。 除去了身上的所有遮挡后,两个人坦诚相对,徐端轻声唤她:“七七……睁眼……” 他的声音低沉又暗哑,迷惑而又蛊惑。 梁锦宜缓缓睁开眼,抬眸去看他,满脸娇羞。 他抬手扯下她扎在头发上的皮筋,她乌黑的头发瞬间披散下来。 他对她弯唇笑笑,爱意甚浓。 他温柔耐心地帮她洗澡,洗头发,然后又对着镜子帮她把头发吹干。 梁锦宜看着镜中的自己和徐端,虽未着寸缕,却也看着十分和谐。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徐端转过梁锦宜的身体,与自己面对面。 他手指轻撩起她额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看着她,笑的眉眼温柔。 他似是向她发出最后的确认一般,轻声问她:“七七,准备好了吗?” 她一头扎进他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腰,在她怀里轻轻点了下头。 徐端唇角的笑意扩大,一把打横将梁锦宜抱起,带回房间。 ------------ 第113章 七七,爱我吗? 回到房间后,徐端动作轻柔地把梁锦宜放在床上。 因为开了空调的缘故,空气里有点凉,他又拉过被子将她盖住,自己也动作迅速地钻进去,覆在她身上。 他有些急切的刚要低头吻她,她轻轻推了推他。 他不解,抬眼看着她。 她伸出手指指窗子。 窗外正午的阳光,炙热而明亮。 虽然这个楼层的高度不至于被外面偷窥,但光天白日的就做这种事,她还是觉得有些羞窘。 徐端秒懂她的意思,从床头柜上拿起遥控器,“嘀”的一声,窗帘缓缓合上,骤然一室昏暗。 他拉着被子将两人身体裹紧,肌肤相贴,严严实实。 明明刚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还感觉冷,这会儿梁锦宜却又觉得身体开始慢慢发烫。 徐端也没好到哪去,她明显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温度也在逐渐爬升,最后炙热叠加着滚烫,两个人就快要一起烧着了。 他双手和她十指纠缠,举过她头顶,然后低下头轻轻舔吮她的唇瓣,她红唇微启间,他的舌尖猛地探了进去,与她的舌纵意交缠,逐渐失控的狠狠吻她。 他一只手放开她,顺着她的身体缓缓下滑,找到它从未到达过的荒原,轻轻覆了上去。 他掌心灼热,她被他触碰到微微颤栗。 她咬着下唇,极力想克制却最终没有克制住,发出一声让她觉得极为羞耻的娇吟声。 梁锦宜一下子羞红了脸,徐端抬眼去看她,目色迷离。 他低声呢喃轻问:“七七,爱我吗?” 她不假思索,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爱!” “那要我吗?”他声音性感,极具蛊惑。 她咬着唇点头,“要!” 得到她的回答,徐端满意的低声笑。 忽然觉得好羞耻! 梁锦宜紧紧闭上眼睛,又用双手覆住。 徐端轻轻剥开她的手,身体在她身上动了动,急促的呼吸声也随着动作在她耳侧起伏,让她感觉耳热心跳,连身体也不自觉地开始绷紧。 “徐,徐端,”她呼吸不稳,艰难地开口叫着他,“我有点儿紧张,还,还有点儿怕疼。” “别怕,”他手指在她额头上轻抚,低声诱哄着,“忍忍,要是实在忍不了,就告诉我,我立马就停下来。” “好。” 昏暗中,被子里淅淅索索。 梁锦宜双手抠紧了身侧的床单,闭眼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的到来。 她微微睁开眼,就看见悬在她上方,额头汗水滴涌着的徐端。 “你怎么了?”她轻声问他,“也紧张吗?出了这么多汗。” 他哑着声音“嗯”了一声,随后又反口说:“不,是兴奋,七七你不能理解,这是兴奋的。”他抬眸有些尴尬地看着她笑,“好像第一次放单飞时都没有这种感觉过。” “哦,还有,房间里的这个,好像和我的尺寸不太适合,”他侧眸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托盘,苦笑,“大众型号,我用起来也有点儿困难。” 梁锦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床头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打开,昏黄的光线下,托盘里一个小盒子斜斜地靠在矿泉水瓶上。 呃……大众型号不适合他…… 那他算是什么型号的? 大号……特大号? 完全没办法再想象下去…… 之前洗澡的时候,她全然没敢拿正眼去看。 那他们两个会不会也型号不匹配…… 思绪到这里,梁锦宜的注意力有些要飘走了。 一股撕裂感骤然袭来,她痛地拧眉轻“嗯”了声。 他的身体僵硬地顿住,双臂搂紧她,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汗水也滑落到她脸上。 “忍得住吗?”他在她耳侧轻声问她。 梁锦宜知道此刻徐端的感觉也不会比她要好上多少,不忍心叫他就此打住,或者是直接推开他。 她轻咬下唇忍住,朝他微微点头。 他在她唇上温柔地亲吻着,身下也跟着缓慢动作起来。 床头昏黄的光线让她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浮浮沉沉,像是顺着海浪层层叠叠地漂涌着,一会儿汹涌着向前,一会儿澎湃着倒退。 起初他看着她咬唇强忍着,有些心疼,极尽温柔地轻哄着她:“我轻点儿,这样可以吗?” 可没一会儿,他就控制不住了,又变得近乎疯狂。 她痛的红了眼眶,紧紧抓着他的背,他才又慢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梁锦宜都快被他弄的崩溃了。 在昏暗的房间里,梁锦宜完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视线迷蒙中,她好像看见原本透过窗帘缝隙垂直洒进来的一缕阳光,不知不觉间已彻底倾斜。 从正午的阳光炙烤,到夕阳西斜,应该有一个下午。 感觉浑浑噩噩的,这段时间里她和徐端到底有几次,梁锦宜其实是有点分辨不清了。 因为她感觉徐端几乎就没怎么停下来过,迷糊中她只记得中间有两次是套子破了,他停下来换套子,用了些时间。 再后来她已经被他折腾地睁不开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一室幽暗,连那束西斜的光线也消失了。 感觉到腰上被一股力道紧紧地箍着,她伸手去触摸,原来是徐端的手臂。 他侧躺在她身后,听起来呼吸均匀,似乎在熟睡。 梁锦宜微微动了下身体,伸手去床头柜上摸手机,但没摸到。 “找什么?”徐端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她翻过身,与他面面相对,面容娇羞,微哑着声音问他:“吵醒你了?” “嗯。”他闭着眼睛低声应她,“要什么,我帮你拿,你躺着。” “我就是想找手机,看看什么时间了。” 闻言徐端起身,在沙发上看见她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她,她起身接过。 他又从床头柜上拿了瓶水打开,也递给她。 “喝点水润润,嗓子都叫哑了。”徐端痞笑着看她。 梁锦宜看着手机顿了一下,然后抬眼故作凶巴巴地瞪了徐端一眼,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几点了?” 他在床边坐下,赤裸着上半身回头问她。 梁锦宜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回他:“快七点了。” “饿了吗?” 梁锦宜握着手机抚了抚自己的胃部,对徐端点头。 “那,我们是出去吃,还是叫餐厅送餐?你,”他声音停顿了一下,轻声问她:“还能下床吗?” 闻言,梁锦宜咬唇闭了闭眼,他当她是纸糊的吗?居然还问这种问题。 “如果可以,我们出去吃,饭后顺便在附近走走,晚上凉快了。要是不行呢,”说着,他声音故意拉长了些,坏笑着说:“我们就在房间里吃,休息一下再继续。” 听到“继续”两个字,梁锦宜吓得立马从她这侧床边敞开的行李箱里随便抓过一件长T套在身上,下床就朝卫生间跑。 进门前她又回头对徐端说:“等我去冲个澡,我们出去吃。” 梁锦宜在冲澡的时候,隐约听见房间的门铃响了,但她又觉得不可能,在这边出差,她谁都不认识,更不可能有人会找她。 等她冲好澡穿着长T出去的时候,正看到徐端光着身子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在鼓捣着什么。 饶是两人关系已经如此亲密了,她一眼看了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她立马背转过身去,低声对徐端说:“我冲好了,你要不要也冲一下?” “好。”徐端轻应了她一声,从背包里拿出衣物,起身看到她背对他站着时,他没忍住又低笑出声。 他朝她靠近一步,抬臂从她身后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还不好意思看我?那就还是给你看的不够,以后多看看就习惯了。” 这人……真是越来越没羞没臊了…… 梁锦宜耳根泛红,不好意思地推推他,“哎呀,你快去洗,我饿了。” “好。”他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就去洗澡了。 徐端进了卫生间后,梁锦宜转身看了眼徐端刚刚蹲过的地方,一个半大的军用背包正静静地躺在地毯上。 包口对着她这面微微敞着,她弯身看了一眼,里面都是随身衣物和洗漱用品。 这个包是哪来的?他跟她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背包啊? 等徐端洗好出来的时候,梁锦宜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裙,正坐在床边狐疑着盯着那个背包看。 发现她的视线所指,他连忙叫她:“七七,我也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梁锦宜抬臂抱胸,缓缓转过头看着徐端,声音平静:“解释一下吧徐队,这个从哪冒出来的?” 徐端呵呵笑了两声,又突然收住,然后声音低低地说:“七七,其实,我和机务也住这里……” 那他这包就是他趁她冲澡的时候,叫他的机务兄弟送过来的了? 呵,他果然不是真的来洗澡的,纯纯的蓄谋已久,腹黑的家伙! 就算是明说,难道她还会拒绝他不成? 梁锦宜也呵呵笑了两声,起身走近徐端,他弯唇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她没作声,从他身旁与他擦肩而过。 走出几步后,发现身后还没有动静,她又回身轻声叫他,“徐端,我饿了。” “好,”他脸上瞬间染上欣喜,两步跟上来,问她:“想吃什么?” “肉!” 因为对附近不是很熟悉,两人最终还是选择在酒店楼下的中餐厅吃的。 但不凑巧的是,正好碰上梁壮他们几个机务师。 他们一看见两人手拉着手出现在餐厅里,不是大声笑,就是轻声咳嗽着,故意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他们两人注意到后,徐端轻声问梁锦宜:“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这会儿他们知道徐端从他们当中消失了一整个下午,就是跟她待在一起,前后一联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梁锦宜属实不怎么想过去面对他们,但他们又都是老熟人,还是徐端的战友,好像不过去打声招呼,也不太合适。 正在她有点为难的时候,徐端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安抚她:“没事儿,有我呢,他们不敢开你的玩笑,你跟在我身后,过去打个招呼,我们就走。” 梁锦宜点点头,由徐端牵着,跟在他身后,朝那几人走过去。 还没走到近前,她就听见有人开始打趣徐端:“哟,徐队,这一下午工作的挺辛苦的吧,怎么也才来吃饭啊?待会儿可得多吃点儿补充补充体力,哦对了,海城这边盛产海鲜,生蚝管够,多吃点儿哈!” 话落,几人齐声哈哈笑。 听见这些,梁锦宜躲在徐端身后,就更不敢直接露面了。 他牵着她的手,用身体挡住她,朝几人笑骂了一声:“滚蛋!再胡说,我回去就告诉各位嫂子,你们在这边生蚝可没少吃,看明天回去后挨不挨收拾?” “唉,可别!”有人突然笑着阻止,“我可没吃多少,可别回去跟你嫂子乱说,不然她认真计较起来,非让我交够了公粮,我可受不了。” 几人又是一震哄堂大笑。 笑声中,一直没作声的梁壮突然出声,“梁院花,你也别躲着了,他们就是妒忌老徐身强力壮,老拿他开玩笑,没什么不好的心思。” 梁壮这话说完,几人也都一起收了笑,一本正经起来。 “弟妹,别介意,我们兄弟之间就是玩笑惯了,我媳妇儿听的都习以为常了,你习惯了就好了。” 徐端回头看看梁锦宜,压低声音问她:“打声招呼吗?然后我们去吃饭。” 梁锦宜也看看徐端,最后从他身后挪出来,有些尴尬地朝几人弯了弯唇,算作是打招呼了。 和那几人分开后,徐端带着梁锦宜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坐下来。 梁锦宜突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端看。 他抬眸无意间发现,笑着问她:“怎么这么看我?太帅了?” 梁锦宜撇撇嘴,问他:“你是不是也经常和他们开这种荤玩笑?” ------------ 第114章 晴天霹雳 徐端的求生欲很强,他立马拉过梁锦宜的一只手,开口否认:“我没有,都是他们和我开玩笑,以前我也就随便听听就完了,以后我要反击了。这帮家伙都怕老婆,拿这个威胁他们,以后就不敢了。” 闻言梁锦宜的表情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些硬汉居然都是妻管严。 “你这是什么表情,很奇怪吗?”徐端低笑,挑眉看着她轻声,“我也怕老婆。” 梁锦宜听见,像是被电到一般,从徐端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托着腮,眼睛不太自在地看向窗外。 没一会儿,她暗自低低笑出声,口中咕哝了一句“肉麻”。 两人吃完饭后,在附近压了会马路,消了食后就又回到酒店房间准备睡觉,因为第二天上午都要各自赶回去工作了。 但让梁锦宜没想到的是,徐端除了白天折磨了她一个下午,这个晚上也没让她消停地睡个好觉。 夜里睡着睡着,他就又要了她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时间过得漫长。 直到天刚蒙蒙亮时,她才真正地睡去。 早上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响起,梁锦宜是闭着眼睛伸手去关的,然后她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一会儿的时候,就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她猛地睁开眼睛,徐端正单手撑着头,侧身躺着看着她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会儿都有点儿怕他了,梁锦宜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身体,却被徐端一把捞至身前。 “你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他看着她挑眉笑。 你不是老虎,嗯,对。 关于曾经他们两个讨论过的他是狼还是虎的问题,梁锦宜这会儿觉得,徐端他既不单单是狼,也不仅仅是虎,他根本就是如狼似虎。 “嗯,你不是老虎,也不是狼,但你比老虎和狼加一起都可怕。”梁锦宜在他怀里小声嘟囔。 徐端听了呵呵笑,反问她:“我真有那么可怕?” 她老实地点点头。 徐端低头凑上来又要亲她,被她一巴掌挡住。 “不要了,等下你又忍不住,我就真没办法下床了。” 他看着她愣了一下,低笑出声,“就亲一下,不动你,真的。” 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梁锦宜没给他机会,立马从他怀里爬起来穿衣服,然后下床一溜烟跑进卫生间。 “徐端,我九点的航班,一会儿要退房,你也快点收拾一下。” “好。” 徐端应声起床,晃到卫生间门口,靠在门上看着她洗漱。 “一会儿送你去机场。” “你上午不回良安吗?” “回,但送你还来得及。” “那好吧。” 说到这里,徐端走到她身后,双臂拥住她,歪头在她颈窝里深呼吸。 “什么时候来良安,”他轻声低喃,“不想和你分开。” 梁锦宜好笑的抬手摸了摸徐端的头,“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回去就可以交接工作,走流程了,但应该也没有那么快,一两个月还是要的。” 徐端的脸又在她颈窝里蹭了蹭,“一两个月也好久了,舍不得跟你分开那么长时间。” 梁锦宜感觉脖子有些痒,下意识向一旁躲避徐端。 “哎呀,你别闹了,”她咯咯笑着,“一两个月你现在觉得久,可能你回去一忙起来,就想不起来我了。” “不会,永远都不会……”徐端箍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恨不得将她揉碎装进自己的身体里。 “七七,我好爱你。”他继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真的,好爱好爱……” 梁锦宜看着镜中的自己和徐端,歪头微微靠向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原来被一个人刻进心里来爱着,感觉会是如此的好。 —— 颜所这个小老头向来是说话算话的,当初梁锦宜来沈海所唯一的要求是参与战鹰改型的项目,他当时一口答应,后来她真的成为战鹰改型这个项目里最年轻、资历最浅的设计师。 这次出差之前,他说回来就让她交接工作。 果然,她从海城回来,颜所就安排了人开始交接工作了,只是涉及的工作比较繁杂,并非一时可以完成,于是她就一边继续上着班,一边按部就班的和同事做着交接。 一周后的中午,午饭后,梁锦宜和洛筝没有打瞌睡,就坐在办公室里闲聊。 洛筝一边鼓捣着文件,一边对梁锦宜说:“师姐,好羡慕你啊,你和徐队马上就要结束异地恋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而我就遥遥无期了。” 梁锦宜笑着打趣她,“你想你也能。” 洛筝撇撇嘴,“可良安那边没人收我啊,再说我学位还没拿到呢,这事儿还得跟我老师保密。” 梁锦宜作思索状,“嗯,学位没到手是个事儿,要说良安那边没人收你,这个不是问题,你和于瑾证一领,随军立马就过去了,有基地出面,我再跟老师说说,一准儿就成了。” “真哒?”洛筝一听这话就有些兴奋了,“于瑾也说年底休假的话,就带我回家见他父母,然后明年我拿到学位就结婚。” 看着洛筝这副欢喜的小女人模样,梁锦宜笑笑点头:“想法不错,加油啊小洛洛,我先到那边去等你。” “好的,师姐。” 中午和洛筝畅想了一番未来后,下午梁锦宜去颜所办公室找他签字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当时她坐在颜所对面,听见他和对面还留在良安没回来的颜朗打电话,可电话只通了一半,就匆匆挂断了。 原因是基地机场那边突发事故,所有人都急着跑过去查看了。 梁锦宜一听颜所感叹着跟她转述这事时,她就顾不得再去听颜所下面说了什么话了。 她拿起手机直接冲出门,一边往回走,一边给徐端拨电话,可连续几个电话拨过去,直到通话响停,都没有人接。 她转而打开她和徐端的微信聊天框,最近一条消息还是上午徐端降落后,给他发的落地平安的消息。 当时她正在和同事交代工作,看了但没回。 这会儿她立马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他。 LJY:【在忙吗?怎么不接电话?是否平安?】 信息发出去好半天也不见回复,梁锦宜心下有些发沉,急急地跑回办公室找洛筝。 “洛洛,你现在联系一下于瑾,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她扒在办公室门口,喘着粗气问洛筝。 洛筝听了从电脑里抬头,拿起手机,狐疑着问她:“怎么了?这么急?” 梁锦宜来不及跟她解释,两步走进来,焦急的又催促她,“快,先打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到。” 洛筝皱眉,但还是听话的先给于瑾拨了电话,但于瑾的电话也和徐端的电话同一情况,拨打几遍都没人接听。 梁锦宜见状,拿着手机又打给颜朗,起初打了三四通也是没人接,后来终于在第五通电话快自动挂断的时候接了。 听见颜朗的声音,她立马开口急切地问他:“那边出什么事了,怎么徐端和于瑾的电话都通着,但就是没人接?” 听见她的话,电话那端的颜朗沉默了一瞬。 梁锦宜等不及,高声朝电话里嚷着:“颜师兄你说话呀,是不是徐端他出危险了?” “不是,不是,锦宜你别多想,”颜朗终于出声,“徐队很好,很安全,出事的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再次艰难开口时,他声音里带着哽咽,“是于瑾,于瑾的飞机在起飞过程中撞鸟了。” 闻言,梁锦宜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转过头去看洛筝,她也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神情迷惑又担忧。 “那,是伤了还是……” 梁锦宜缓了好半天才开口,但话问了一半,她又有些问不下去了。 其实,刚刚听颜朗的语气,事实她也猜的差不多了,她只是一时不敢相信,于瑾那么年轻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 也不知道待会洛筝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颜朗也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同她一样在努力平复情绪,也好半天才开口:“飞机在本场起飞过程中发动机吸入鹰类猛禽,造成空中停车,没了动力,飞机拉不起来了,从近场数十米的低空冲下来,冲过跑道尽头的阻拦网,横穿过公路,最终撞上一栋闲置民房,炸了。” “于瑾,他牺牲了。” 听到这些,梁锦宜脑中“嗡”的一声,脸色骤变。 不是飞什么高难度科目,只是在起飞时意外撞了鸟,一个年轻的生命居然就这么没了。 接下来颜朗在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把这个残忍的消息,告知洛筝。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出事的是徐端,她想她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要活不下去了。 在两个人爱情最浓烈,即将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任谁也接受不了。 可这会儿接受不了也要接受,再难开口也要开口,这就是在决定成为一个试飞员家属前,该有的心里准备。 她相信洛筝在和于瑾交往之前,一定也把这种情况都料想过,因为她也是如此。 挂断电话后,梁锦宜双手垂落在身侧,站在原地看着洛筝。 这会儿,洛筝大概是在她和颜朗的通话中,听出了些什么不对。 看她挂断了电话,她拧着眉面带急色地问梁锦宜:“师姐,到底出什么事了?谁伤了?” 梁锦宜来到洛筝身边,抬手轻轻按到她肩膀上,几次想开口,嘴巴都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 这么残忍的消息,她真不忍心告诉眼前这个阳光又开朗的姑娘。 可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洛筝有知情权,况且要不要赶过去送于瑾一程,她也需要做个决定。 梁锦宜深吸了口气,捏了捏洛筝的肩膀。 “我跟你说,你要坚强一点儿。” 洛筝听见她这句话,脸色忽然一变,仰头看她。 “于瑾没了。”梁锦宜艰难开口。 “不是,师姐,没了是什么意思?”洛筝语气有点儿急,眼中满是担忧,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追问梁锦宜。 “是不是和徐队上次一样,就失踪了?”洛筝问着问着,突然开始崩溃朝梁锦宜大吼,“那就找啊!这会儿先告诉我有什么用啊!” “不是,洛筝你冷静一点儿,你听我说,”梁锦宜焦急的一把抱住洛筝,声音低低,微微发颤,“于瑾的飞机撞鸟坠落炸了,他牺牲了。” ------------ 第115章 七七,我好累 梁锦宜把洛筝紧紧搂在怀里,将颜朗的话一字不落地讲给洛筝。 洛筝听完,一言不发,刚刚那种情绪消失了,就呆呆地靠在梁锦宜怀里一动也不动。 梁锦宜看不见她的脸,有些不放心,松开她,在她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问:“洛洛,你还好吗?难受就哭出来,别忍着。” 听了她的话,洛筝动了动,然后仰头眨眨眼,对梁锦宜说:“师姐,我有点儿内急,去趟卫生间,你帮我看看去良安的机票,有几点的就买几点的,我俩好了这么一场,我得去送送他,钱回头我转你。” 洛筝话说的很平静,梁锦宜这会儿已经看不出她任何情绪上的起伏,只是有点担忧地朝她点头,问:“要不要我陪你?” 洛筝摇头拒绝,然后自己出去了。 梁锦宜按照洛筝的交代看了机票信息,但由于暑假刚开始不久,放假回家的学生,以及趁暑期出游的游客暴增,当天的机票全部售空,连转机的机票都没有。 洛筝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她只能独自决定买了两张第二天一早直飞良安的机票。 放下手机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洛筝,就往卫生间去找她。 远远的就听见,女卫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附近办公室门口纷纷有人闻声探出头来,梁锦宜扫了他们一眼,立马朝女卫里面跑。 她进去的时候,女卫里的那声哭喊声已经没有了,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她循着声音在第二个隔间里找到了洛筝,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看见平时特爱臭美的洛筝,正双手捂着唇,哭的满脸湿哒哒的,花了脸。 她进去一把把她搂近怀里,抚着她的头发,哽着声音安慰她:“洛洛,想哭就大声哭吧,师姐陪着你。” 然后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在女卫里响起。 那天晚上梁锦宜没让洛筝回家,怕她父母发现她的状态不对后担心。 她给洛筝父母打了电话报备了下,说近几天因为工作的原因,洛筝会暂时跟她住一起,洛筝父母对她深信不疑。 然后她把她领回自己的住处,守了她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跟颜所请了假,和洛筝一起飞往良安。 飞机落地后,来了一个接机的生面孔小军官,看着和于瑾年纪差不多大,自我介绍说叫李乐,说是徐端安排专门来接她们的。 前一天夜里十一点多,徐端终于给梁锦宜回了电话,可能因为心情都有些沉重,两人也没多说什么,梁锦宜只告诉徐端,第二天上午她会陪洛筝飞良安。 这会儿看见这个李乐,梁锦宜清楚,因为于瑾的事,徐端一定忙的不可开交,有很多事情要他去处理,能记得让人来接她们已经是不易。 梁锦宜和洛筝被李乐送到试飞基地对面的中天宾馆。 安顿下来后,还没等李乐离开,原本路上一言不发的洛筝,忽然拉住李乐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带我去见于瑾,我要见他。” 李乐表情有些为难,看看梁锦宜,轻声说:“嫂子,队长说今天还不能带你们过去,等安排好,明天会接你们直接参加追悼会。” 梁锦宜点点头,拉过洛筝抱住,朝李乐扬扬下巴,让他离开。 那天一整个白天里,洛筝一口饭都不吃,哭一阵儿停一阵儿的,梁锦宜在一旁看着难受极了。 傍晚的时候,李乐又来了,还带过来了一个小姑娘,就安顿在她们隔壁的房间。 后来一问才知道,小姑娘是于瑾正在上大学的妹妹,据说家里父母听见于瑾牺牲的消息全都病倒,只剩下她一人赶过来送她哥哥一程。 于瑾妹妹过来后,那天晚上洛筝不再哭哭啼啼,而是和于瑾妹妹一起吃了晚饭,又聊了一个晚上。 没聊别的,话题都是关于于瑾,聊了于瑾小时候,上中学高中的时候,还有他上空军大学的时候,最后聊到两个人一起躺在于瑾妹妹的床上睡着了。 梁锦宜悄悄地帮两人盖好被子后,就回到了隔壁房间。 这一天一夜里,她一直陪着洛筝,看着她一次次情绪失控,又自愈,内心百转千回。 她不知道,以后万一徐端也遇上这样的事,她到底会怎么样,因为这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她能想到的就是,这次回去后,她交接工作的进度要加快了。 她不想在耽误一分一秒能和徐端在一起的时间。 迷迷糊糊一夜,梁锦宜睡的特别不好,期间做了几个噩梦,都是飞机爆炸的场景。 因为顾不上,房间的窗帘前一晚没有合上,当东方的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梁锦宜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她猛地睁开眼。 直觉告诉她,敲门的人是徐端。 她立马起身,打开床头灯,光着脚跑去开门。 门开后,徐端看见是她,一把将她抱住,头深深埋进她颈窝里。 梁锦宜怔了一下,随后带着他倒退两步,先关上门。 然后她拍拍他的背,问他:“怎么了?忙于瑾的事一夜没睡吗?” 刚刚她一眼就看见了他眼里的红血丝。 徐端在她颈间低低“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话。 “那你现在到床上睡会儿?”她小心翼翼地问他。 “七七,让我好好抱抱你,我好累。” 徐端的声音从她颈间发出来,低低沉沉的,透着一股无力感。 她听了,都不敢催他去床上休息了,就光脚踩在洁白的地砖上,任他这样抱着。 也不知被他这样抱了多久,她冷不防又被徐端一下打横抱起,身子不稳,她立马伸手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 他把她抱到床上坐着,自己则突然蹲下身,双手抓住她白皙冰凉的脚握紧,抬头看她,语气有些责备。 “怎么不穿鞋?” 梁锦宜微微朝他弯了下唇角,“着急。” 徐端没再说话,又低头帮她暖了一会儿脚。 后来还是她把他拉起来,两个人并肩坐在床边。 “洛筝怎么样了?”徐端忽然出声问她。 “昨天白天的时候不太好,一阵儿一阵儿的哭,也不怎么理人,晚上于瑾妹妹来了之后,她就好点儿了。” 徐端点点头,没说话。 忽然又扭过身,将她紧紧抱住。 就只是抱着,一言不发。 梁锦宜知道于瑾的事对他影响很大,但她现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因为她现在心里也很难受。 她和于瑾仅接触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听到于瑾牺牲的消息,她就已经心痛的要命了。 更何况是和于瑾朝夕相处了将近两年时间的徐端,她想,他现在心里一定更难过的无以复加。 她也轻轻拥住他,在背上一下下轻拍着,给他无声的安慰。 又抱了好久后,梁锦宜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比刚才又明亮了一点儿。 她猜,从于瑾出事后到现在,徐端可能一直都没合过眼。 于是她开口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样一直坐着也怪累的,我陪你躺下,睡一会儿好不好?我看你眼睛都红了。” 徐端头在她肩上微微点了下。 两个人一起躺下来,面对面紧紧相拥。 好像这个时候,任何话语都是苍白的,只有拥抱才能给予对方力量和勇气。 大概真的是困极了,躺下后没一会儿,徐端的呼吸就开始变得均匀了。 梁锦宜仰头默默看着他,轻轻地摸了下他的下巴。 除了眼睛红,他下巴上也长出一层胡茬,有点扎手了。 她心疼的往他怀里缩了缩,也闭上眼睛。 早上八点半,徐端开车带着梁锦宜、洛筝还有于瑾妹妹,回到基地参加于瑾的追悼会。 几人进门之前,徐端忽然拉住梁锦宜,小声嘱咐她:“待会儿别让洛筝靠太近,也别让她上前看,怕她受不了。” 梁锦宜眉头微微皱起,对上徐端的视线,她忽然反应过来。 于瑾的飞机炸了,钢铁都融化成铁水了,人还能留下什么? 她抿唇对徐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于瑾妹妹呢,要我看顾一下吗?” 徐端摇摇头,“他妹妹要比她的实际年龄懂事得多,她早就知道了,你就顾好洛筝就行了。” 梁锦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一起朝里面走进去。 追悼会上躺在花丛中间,盖着国旗的人型“于瑾”不是真正的于瑾,梁锦宜不知道徐端他们是用什么代替做出来的。 现在她只知道,她一定要看住洛筝,不能让她靠太近。 可追悼会上的洛筝,要比他们想象中的理智了很多。 她没哭也没闹,就和于瑾妹妹互相搀扶着,向来参加追悼会的部队领导和战友回礼。 但梁锦宜还是不放心她,跟了她一整个上午。 仪式几近结束,洛筝和于瑾妹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休息。 梁锦宜有些担忧地看着洛筝。 洛筝知道她一直在守着他,勉强朝她弯了下唇。 “师姐,你不用跟着我了,去休息会儿吧。我不会做什么过激举动的,哭也哭够了,就该接受现实了,师姐,我知道这里躺的不是于瑾,他身材没有这么壮实的。” 洛筝一番话说完,梁锦宜才惊觉,原来她一进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才会这么冷静克制。 是啊,他们曾是关系最亲密的恋人啊。 恋人之间,他身体上有几处胎记,分别长在哪个部位,她都一清二楚。 她怎么会分不清楚,这里躺的是不是于瑾呢? 梁锦宜不知道还能安慰洛筝些什么,她觉得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似乎一夜之间,就变得成熟了。 她把手覆在洛筝肩膀上,无声地捏了捏。 洛筝仰头看她,再次朝她弯弯唇,“我真没事,师姐,我跟妹妹在这儿多陪他一会儿,你去看看徐队吧,我看他状态也不是很好。” 闻言梁锦宜点点头,就留洛筝和于瑾妹妹在原地,自己先走开了。 她在会场上寻了一圈也没看到徐端,只好出门看看。 出了楼门,她朝周围扫了一圈,最后发现了一个身影半隐在一颗粗壮的柏树后。 她慢慢朝柏树靠近了,就看到了这人的全部背影,竟然是徐端。 他单手插在军装裤子口袋里,身前有袅袅烟雾飘散出来。 ------------ 第116章 徐端,我们结婚吧 梁锦宜惊讶地发现,徐端居然在抽烟。 在一起相处半年多,她居然不知道他会抽烟。 可见她这个女朋友也是不称职的。 大概他心情不好,很烦闷的时候,就会这样一个人躲起来抽烟。 很少让人看见,更不会让她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的徐端,她的心脏忽然有些抽痛。 她悄悄地朝他走过去,无声的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腰。 徐端被惊了一下,扭过头看见是她,朝她勾勾唇角,问了一声“你怎么过来了”,就要把手上的烟掐灭。 梁锦宜连忙摇头阻止他,“别掐,你抽完吧,我没关系的。” 闻言徐端顿了一下,单手覆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继续抽已经燃了一半的烟。 梁锦宜把头靠在他背上,轻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徐端手指夹着烟,思考了一瞬,低声说:“应该快有三年了吧,没事儿,不用担心我,我不常抽,没瘾,就压力大的时候点一根,多数时候是散给战友的。” 梁锦宜点点头,手臂收拢,又把徐端搂紧了一些。 “那,以后你压力大的时候,可不可以跟我说说,保密的不用说,就告诉我你当时的心境就好,我不能开解你,但我可以像这样抱抱你,给你一些力量。” 徐端灭了烟,转过身将她拥住,在她耳旁低声轻应,“好。” 两个人无声地拥抱了一阵儿后,徐端忽然直起身,神情严肃地看着梁锦宜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梁锦宜点点头,徐端拉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一个房间门口,门框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荣誉室”。 徐端推开门,带她走进去。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了许多物品,什么都有,但仔细的一一看过去,这都是一些用过的旧物。 徐端在一张放着两个被压瘪的头盔的桌子前面停下来。 他摸着其中一个头盔,突然开口,像是在对梁锦宜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两个牺牲的试飞员前辈留下的,他们在执行完一项科研试飞任务后,降落时起落架出问题,打不开,试图用机腹迫降挽救飞机,但又遇飞机操纵故障,无法操纵,机腹贴地滑行一段后飞机完全失控,倒扣过来,座舱与跑道摩擦,全部被磨平,试飞员牺牲,遗体只留下腿部以下。” 梁锦宜在一旁听完,大为震撼。 她下意识站直身体,朝两个头盔鞠了个躬,然后她不发一言地后退几步至门边,朝满屋陈列的旧物又连鞠三个躬。 只因有这些默默无闻的英雄,拿生命去试验,才有今天一架架飞机的崛起。 而作为最后享有荣誉的他们这些飞机设计师来说,他们的荣誉上或多或少都沾着试飞员的血,她理应向这些英雄施予一礼。 礼毕,她重新走回到徐端身边,看着徐端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支旧钢笔,寻了个空旷的位置,将钢笔轻轻摆放好。 放完,梁锦宜抬头看他,他朝她抿抿唇解释:“这是于瑾的,这小子最爱写日记了,除了飞行的时候,这支钢笔他都不离身的,说是他上大学那年,教员送的。” 她朝他弯弯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知是不是连天气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令人悲伤的事,这天里,天色一直阴沉沉的,就好像这时基地里每个人的心情一样,蒙着一层霾。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但因为阴天的缘故,室外温度也不是很高。 从荣誉室出来,徐端又带梁锦宜去了机场。 在机场边上,徐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机场阻拦网外围一大块发黑的地方,对梁锦宜说:“就是那里,于瑾坠机的地方。” 梁锦宜望着那块浸着黑色的一大块地皮,好半天才开口问他:“他为什么不弹射出舱,我听小李描述过高度,理论上可以弹射保命的。” 闻言徐端叹息一声,又抬手指指远处,机场护栏网外围再往远一点,有一条公路。 “那边就是公路,如果他弹射出舱,飞机失去控制,按当时的情况,飞机就会直接冲上公路,而那个时间段,正赶上附近中小学放学,路上车流和人员密集。” 经徐端这样一说,梁锦宜就完全理解了。 于瑾是用自己的命,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家庭的完整,也是名副其实的英雄。 徐端拉过梁锦宜的手,带她到塔台外侧的台阶上坐下。 徐端望着远处的机场跑道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叫了梁锦宜一声。 “七七。” “嗯?”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梁锦宜侧头看向徐端,他视线还落在远处的跑道上,并没有看她。 她轻声应他,“嗯,你说。” 徐端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出声。 “七七,其实当了试飞员后,我经常跟自己和队员说,怕死干不了试飞。可每天一睁眼就要面对未知的危险,我也会害怕,尤其是和你在一起后,我常常会害怕自己出意外,怕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尤其是在上次跳伞之后。” “可我惦记了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我把你视作珍宝,本不该拖着你一起担惊受怕,可我又自私地舍不得放下你,上次你在我怀里哭,我既心疼又内疚。” “有时候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会想,是不是让你离开我,你会过的更好一点,至少那个三观契合的人,不会像我这样让你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徐端这一番长长的心里话说出来后,他就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水泥台阶不再说话了。 梁锦宜看着徐端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他,才能让他不要有一点点想要放开她的想法。 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扭过身子,张开手臂抱住他。 徐端也立马紧紧回抱住她,将她完全揽进自己怀里,脸颊贴在她头顶上轻轻亲吻着,声音开始哽咽。 “七七,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有多长,但我一想到在我活着的时候就失去你,我的心就好疼好疼……七七,我不能放开你,原谅我这么自私的决定吧。” 梁锦宜靠在徐端怀里,感受着他强烈的心跳,听着他口里“自私”的话,视线开始逐渐模糊。 她又把他的腰搂紧了些,过了许久后,她突然在他怀里出声,声音不大,闷闷的,但听着却无比坚定。 “徐端,我们结婚。” 徐端听完顿了一下,立马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情绪有些激动地问她:“你说什么?” 梁锦宜直视着徐端,唇角向上缓缓弯起,一字一句重复着她刚刚在他怀里对他说的话。 “我说,徐端,我们结婚吧。” 徐端这下听清了,但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怎么了,他整个人就傻傻地看着梁锦宜,连眼都不眨一下。 她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但还是对着他笑,轻声说:“徐端,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呀,和你是做什么的毫不相干,你觉得试飞员这个职业风险高,怕不能陪我到永远。” “可就算是个普通人,未来的生活里也会有各种不可预知的危险,谁又能保证一辈子陪着谁呢,我们不如就好好珍惜当下,开心的过好每一天。” 直到梁锦宜这番兼具表白的话说完,徐端还是傻傻地看着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梁锦宜有些担忧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被徐端一把抓住。 “梁七七,”他语气有些凶凶地叫她的名字,表情也十分严肃,“亏你还长了个学霸脑,怎么有时候总爱傻里傻气的,还竟说些傻话,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这回轮到梁锦宜呆住了,她不太能理解,怎么她跟他说结婚,对他表白,说喜欢他,他倒还说她傻了呢? 还指责她怎么能说这种话,她到底说了哪种话,惹到他,让他不高兴了? 梁锦宜皱眉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 徐端看着她有些苦恼的表情,忽然一下笑出声来。 他一把再次把她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脑,柔声说:“傻瓜,求婚这种事,应该由我来说呀。” 说完他头靠着她的头,又低声笑起来。 这人,惯会捉弄人的。 梁锦宜咬着唇,手在徐端的背上出气似的狠拍了一下,“讨厌,吓我!” 徐端呵呵笑,又将她拥紧了些,“不过,七七,你刚才那番话,我听着很喜欢,我答应你的求婚了。” 这人…… 梁锦宜又在徐端的背上拍了一下,只是这一次很轻很轻。 徐端有些欢快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那说好了,我们结婚,这两天我就跟组织打报告。” “好。” 梁锦宜搂着徐端,也忍不住弯唇笑起来。 第二天,所有人一起将“于瑾”送到烈士公墓,由于瑾妹妹亲手将那个贴着于瑾照片盖着国旗的小盒子下葬安顿好。 返回基地后,洛筝一刻也没停留,收拾了东西准备直接回沈海。 梁锦宜不放心她一个人,只能陪着她一起返回。 徐端送她们去的机场,在进安检之前,他把一个军绿色的小布包交给洛筝。 “这是于瑾的日记,她妹妹昨天看过了,她说这一本是近一年新换的,里面大多数内容是关于你的,所以托我交给你。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随你处置了。” 洛筝伸手接过,一句话没说,转头给了梁锦宜一个眼神,然后自己先一步进了安检口。 只剩下梁锦宜和徐端两人后,他朝她张开手臂。 她一头扑过去抱住他。 “交接工作要快一点了,”徐端在她耳边轻声说,“七七,别让我等太久了,我怕我会想你想到发疯。” 梁锦宜低笑,拍拍他,然后从他怀里起身,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好,我尽快,你乖乖的,等我。” ------------ 第117章 晚上我卖力点儿哄你开心 梁锦宜回到沈海后刻意加快了工作交接进度,搞得和她交接工作的同事叫苦连天。 两周后,她去找颜所签字的时候,颜所看着她一副老父亲的笑容,对她说:“马上就调回老王头那儿了,虽然以后我不是你领导了,但我还是你师叔,作为师叔,先跟你说声恭喜了啊!” 梁锦宜有点迷惑,她都要走了,这老头还跟她说恭喜,莫不是跟她老师经常掐架掐的,精神不太好了吧。 “颜所你怎么还恭喜我啊?我回老师那儿,你不是应该生气、愤怒,然后再找老师掐一顿的吗?”她难得心情好的和颜所开起了玩笑。 颜所笑着指指梁锦宜,“你呀你,我和老王掐不掐,不会受你的来去影响,我俩都掐了半辈子了,你不是起因,也不是终结,这是我们老哥俩的情趣。” 合着这两年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梁锦宜尴尬的笑笑。 颜所继续解释:“我是恭喜你呀,老大难终于要嫁人了,以后我和老王头都不会接到你母亲给你催婚的电话喽。” “您怎么知道?” 梁锦宜不解,她和徐端结婚的事,到目前为止,也只是两个人嘴上说说,还没有什么切实的行动,就连两边的家长也都还没见。 “我怎么知道?”颜所朝她挑了下眉,把一张纸递给她看,“这是你和小徐队长的结婚函调。” 梁锦宜接过,看了一眼,有些震惊。 表格上关于她的一些信息分毫不差,看字迹应该是徐端填写的。 可他居然一个字都没跟她提,函调表就直接到了颜所这。 “章都盖好了,你直接拿走吧,下周办完调职手续,你可以回老王头那儿了。” 梁锦宜有些感动,对着颜所行了个礼:“颜师叔,谢谢你这两年多的栽培。” 颜所无奈地挥挥手,“走吧走吧,别搁我这儿煽情了,记得要是回沈海来办婚礼的话,要请我喝喜酒。” “一定。” 梁锦宜晚上回去后就把函调表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徐端。 徐端机乎秒回:【弄好了?你们颜所效率还挺高。】 LJY:【你怎么没跟我说?】 徐:【说了。】 LJY:【什么时候?】 徐:【你跟我求婚那天!】 徐:【我跟你说忙完就打报告了。】 LJY:【……】 那天他说的话多了,但她唯独忽略了这句。 梁锦宜第二天按照徐端的嘱咐,又准备好自己的其他资料,和函调报告一起快递给徐端。 接下来就是在单位办理调职手续。 办之前,梁锦宜给老师打了通电话,和他说明了自己的意愿,老师乐得合不拢嘴,很快就配合着把所有手续流程全部走完。 八月底,农历七月初七,是七夕情人节,也是梁锦宜的生日。 她之前就隐晦地问过徐端,近期的试飞任务重不重,是不是很忙,得到的回答无疑都是肯定的。 这样的话,即使她赶去良安,他大概也是没时间陪她过生日的了。 所以她也就没和徐端提这茬。 情人节这天,梁锦宜在所里把自己的所有物品打包收拾好,平时相处好的同事和洛筝一起提出要聚一聚给她送行,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天她们一起去吃了海底捞,唱了生日歌,许了愿,还看了海底捞小哥哥劲爆又骚气的舞蹈表演。 每个人都笑的不行,就连沉寂了好久的洛筝也恢复了往日的活跃开朗。 只是让梁锦宜没想到的是,中途她和洛筝去卫生间的时候,洛筝跟她说,她准备改研究方向,要去搞无人机。 对此梁锦宜无法发表任何言论,她想也许是于瑾的牺牲对洛筝的影响太大了,连带着她可能已经害怕面对任何一个试飞场面了。 也许搞无人机也好,至少以后不用再面对流血和牺牲。 大家一场欢欢乐乐的送别兼庆生火锅结束,走出商场大门时,所有人在看到门口站着,怀里抱着一大束粉色玫瑰花的帅气男人后,都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梁锦宜突然看见徐端,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就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 “好了,徐队交代的任务我也完成了,师姐我就完整的交给你了,”洛筝把梁锦宜推出去站到徐端面前,“我们就先撤了,后会有期,徐队!哦不,我们也可能是后会无期了,再见徐队。” 洛筝说完,朝他们两人挥挥手,和其他同事一起到路边打车离开。 梁锦宜从徐端手里接过花,笑着问他:“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还能回来?” 徐端朝她神秘一笑,“情人节,又是我未婚妻的生日,我再忙也得想办法过来陪她呀。” 听见他这么说,梁锦宜心里多少是有点心花怒放的,他能真正地把她放在心上,她很知足。 心里是这么想,但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努努嘴,对他撒娇。 “可徐队还是迟到了呀,生日都过完了,情人节也没剩几个小时了。” 徐端把她揽进怀里,低头看着她说:“就知道要迟到,所以才找了洛筝陪你过生日啊,而且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看在我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就别跟我计较了行不行?” 他居然也学着她的语气跟她撒娇,梁锦宜没忍住一下就笑出声来。 徐端趁机倾身在她耳边轻声耳语:“情人节嘛,补救还来得及,晚上我卖力点儿哄你开心,好不好?” 闻言梁锦宜仰起头看他,很快脸颊上染上一层绯红。 她在他胸前伸手拍了他一下,娇嗔道:“讨厌,还要不要脸了你?” 徐端抓住她的手,放到唇上亲了下,语气轻柔:“嗯,不要,要你。” 随后,徐端揽着梁锦宜的肩膀到路边打车,回她沈海的住处。 这一晚,礼物什么的根本来不及看,一进门,徐端的情人节补偿就猴急猴急的开始了,一整夜都没怎么消停。 梁锦宜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 发现徐端不在床上,她轻声唤了他一声。 徐端从卧室外走进来,这会儿,他已经穿戴好,白衬衫整齐地塞到了黑西裤里,人也看着精神又清爽,就好像要去赴什么重要的约会似的。 他一边系着衬衫袖扣,一边朝梁锦宜走过来,一只胳膊下还夹着个红本本。 “醒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轻声问她,语气温柔又愉悦。 梁锦宜点点头。 “那还要不要再睡会儿?”徐端取下胳膊下的红本本,轻声问她。 “不睡了,”梁锦宜坐起身,靠在床头上,“再睡怕晚上就要失眠了,诶,你手里拿的什么?” 既然她先开口问了,他就直接把手中的红本本递给她了。 梁锦宜接过一看,不是一本,是两本,是不动产权证书。 她狐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对她挑挑眉,示意她打开看看。 梁锦宜翻开红本,一眼震惊,她又立马抬头看徐端。 他朝她笑笑,“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在良安租住的师母的那套房子,还有吴队的那套,我一起买下来了,还好良安的房价不高。虽然这儿的房子不是新房,但对我们也算是有意义的,它是我们重逢在一起的见证,重新装修一下,做我们的婚房也不错,离基地近,一有空我就可以回家陪你。” 听到“家”这个词,梁锦宜心里蓦地暖了一下。 虽然她的每个家人都很好,但因为许教授和梁警官的分开,她总觉得于“家”这个字上一直有一些缺憾。 如今她和徐端要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了,未来他们还会有可爱的孩子,家的意义就完整了。 看梁锦宜好半天没反应,徐端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不喜欢吗?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再换,到你们研究院周围也行,都听你的。” 闻言,梁锦宜倾身靠进徐端怀里,搂住他的腰。 “不,我喜欢这个礼物,我们的家离你们基地近一点好,可以听见飞机的轰鸣声,我会觉得心安。但是,好像也没必要一起买两套啊,一套就够用了。” 但徐端不认可她的想法,他很认真地跟她解释说:“我想过了,一套不够,你经常加班,应该要有个书房,这样有的工作可以带回家做,也没人打扰你。” “还有我们结婚后,会有孩子,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两个,要是两个孩子不同性别,那就还需要两间房。” “还有我们俩工作都忙,我又经常要宿在宿舍,有了孩子后,可能需要双方父母经常过来帮帮忙,看看孩子什么的,至少还需要一间。” “就只这些,这两套房子打通后,都不一定够用,装修前还需要找个好点儿的设计师,好好设计一下。” 梁锦宜被徐端说的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关于他们婚后的生活,他已经想的这么深远,这么全面了。 她靠在徐端怀里微微眯着眼,“我现在想想就觉得好不真实,我们真的要结婚组建家庭了吗?” 徐端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声音里带着无限宠溺:“傻瓜,都是真的。” 梁锦宜搂着徐端的手臂紧了紧,安静地享受此刻的幸福时光。 好一会儿后,徐端突然轻轻拍了拍她。 她睁眼微仰起头看他,手指调皮的在他下巴上轻轻划过。 她这挑逗似的动作,让徐端瞬间忘记了要跟她说的正事。 他俯下身,用手指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子,痞痞地问她:“勾引我是吗?是昨晚还没把你喂饱?” 梁锦宜半躺在他怀里笑,“这样也算勾引吗?” “不算吗?”徐端倾身一下将她压倒在床上反问她。 “不算!”她努努嘴,双臂勾住徐端,忽然抬头迅速地在徐端的喉结上轻吮了下,也朝他坏笑着说:“这样才算。” 徐端被她突然的举动弄的怔了一下,然后愉悦地笑起来,轻轻点头:“嗯,不错,有进步,我很喜欢,”然后他低下头,唇慢慢朝她靠近,“我接受你的勾引了。” 徐端一边吻她,一边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衬衫扭扣。 梁锦宜推了她一下,微微喘着气问:“不是刚穿上的吗?” “不要紧,”他在她唇上和脖颈间又轻轻舔吮了几下,声音嘶哑,“完事了你再给我穿上。” 说话间一件白色衬衫飘落在地,紧随其后的,就是皮带砸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正午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偷溜进来,洒到床上,一室旖旎。 ------------ 第118章 你不是懒虫,我是禽兽 结束后,徐端抱着梁锦宜靠在床头休息。 梁锦宜看见地板上徐端的衣物,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问他:“你刚刚穿那么正式要去哪?还有你哪天回良安?” “暂时不用回,”徐端手指在她光滑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我申请了回沈海的疗养假期,办完正事就去疗养中心,你没事也陪我去呗?良安研究院那边跟王总说一声,晚点儿过去报到吧。” 梁锦宜琢磨了一下徐端的话,缓缓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他:“你还要办什么正事?” 徐端又是一脸神秘,轻轻拍拍她,笑着说:“起床吧,小懒虫,收拾一下,晚点儿带你去个地方。” 梁锦宜没有注意到徐端这句话的重点,只是噘着嘴反驳他:“谁是小懒虫?我才不是呢,要不是你,一直禽兽,我也不会起这么晚,再说我刚刚明明都要起来了,还不是你,非要……” 话说到这里,梁锦宜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她觉得他们两个属实是有点儿没羞没臊了。 徐端听完呵呵笑,眼神宠溺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温声哄着:“好,你不是懒虫,我是禽兽,快起床收拾好,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再去取个东西。” 梁锦宜心情极好地答应,“好。” 为了配合徐端的白衬衫,梁锦宜也特意选了一件白色的雪纺衫,还搭了一件藏蓝色过膝长裙。 她穿上后,徐端抱胸单手捏着下巴,盯着她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不住地点着头赞道:“不错,这身穿的倒是很适合我今天要带你去的地方。” 梁锦宜突然倾身把脸凑到徐端面前,眼神狡黠:“那,能不能先透露下,你要带我去哪?” 徐端伸开手臂将她圈住,唇角慢慢勾起。 就在她以为他要告诉她的时候,他突然用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两下,“怎么好奇心这么重?” “哼,卖关子!” 梁锦宜朝她扁扁嘴,他又把她往身前拢了拢,两人身体贴在一起,他痞笑着告诉她:“不是我卖关子故意不跟你说,我现在不告诉你自有不告诉你的理由,反正晚点儿你就知道了。” “好吧,那我就权当你是为我好吧。” 两个人收拾妥当后,打车去了市中心一家比较大的商场,随意吃了口饭后,徐端带着梁锦宜到一个烟酒柜台取了两个礼品袋,又去首饰区取了一个礼盒,就匆匆出门打车。 两个人上车后,徐端跟司机师傅报了个地址,出租车很快就行驶上路。 梁锦宜在沈海除了工作单位和住处,其他地方去的不多,所以徐端说的地址她也并不知道是哪里,就只能老实的等着出租车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出租车在一个新小区门口停下来,徐端给司机师傅扫码结账的时候,司机师傅随口说了句:“能住这里的人物都不简单啊,年轻人你是住这儿,还是走亲戚啊?” 徐端付完钱,把手机朝司机师傅晃了一下,笑着说:“走亲戚。” 然后他推门先下车,又回身抬手帮梁锦宜遮挡车顶,避免她撞到头。 看着出租车开走后,梁锦宜狐疑着问徐端:“你带我来走亲戚?什么亲戚?可我们连双方父母都还没见过,你直接带我去亲戚家,好像不太好吧。” 闻言,徐端轻抚了下她的后脑,朝她微微勾唇,揽着她的肩膀朝行人入口走,“好了,别多想了,进去不就知道了?” 既然徐端这么说,她也就没再多想,就被他一路揽着朝前走。 可等到在门口看到徐端和岗亭里穿着军装的警卫交流时,梁锦宜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小区门口居然用穿军装的军人荷枪实弹的站岗…… 再一下联想到刚刚他们下车时,出租车司机说的话后,梁锦宜一下就明白了。 刚好这会儿徐端也和警卫交流完了,他们两个被放行。 徐端单手提着那几样礼盒,依旧用余下的那只手揽着她往里走。 梁锦宜脚步有些迟疑,跟着徐端走了几步后,她突然停下来看着他。 徐端疑惑:“怎么了?” “你这是要带我回家?”她缓缓出声问。 “被你猜出来了?”徐端低笑。 梁锦宜朝他努努嘴,“这我还猜不出来,你真当我是傻瓜了啊?” 她又有些责怪地说他:“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我什么都没准备,现在这个样子去你家见阿姨和首长,是不是不够得体啊?” 徐端闻言,手掌覆在梁锦宜颈上,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两下,看着她,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喜欢和欣赏。 “够得体了,我们七七不用特意准备就很好了,礼物我都买了,待会进门,就说是你准备的。至于没提前告诉你呢,是怕你紧张,想着能晚一会儿告诉你,你就能多自在一会儿。” 听见徐端这样说,梁锦宜突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双手挽住他的手臂,近乎撒娇一样的语气说:“你怎么这么好呢?” 徐端歪过头看着她,笑的一脸宠溺,“小傻瓜,知道我好就抓牢了。” 梁锦宜朝她撇撇嘴笑了。 徐端又带着她朝小区里面走了一段路后,进了一个位于五层洋房最底层的小院里,然后在入户门前停下。 徐端站到梁锦宜面前,抬头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问:“怎么样?准备好了我就开门了?” 梁锦宜就势一下紧紧拉住徐端的手臂,闭上眼,缓缓呼吸。 徐端见她这副样子,没忍住低低笑出声来。 梁锦宜睁眼,瞪了一下徐端,“你笑什么?” 徐端抿唇收了笑,清了下嗓子,“没什么。”他顿了一下,“那,我开门了?” 梁锦宜咬了下唇,没说话。 徐端抬手又摸了摸她的脸,“没事儿,别紧张。” 然后他又伸手要去按指纹开门,却又被梁锦宜一下拦住。 “阿姨她好不好说话,一会儿进去我要跟她说些什么,”她已经开始紧张到有些语无伦次了,“不行,徐端,我有点儿害怕,万一你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闻言徐端无奈地笑了,他单手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拥住,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她。 “不会不喜欢,我喜欢的,我妈一定会喜欢。她为人很和善的,性格和当时你在京北老宅见到的淑慧阿姨差不多,很好相处的,你不用担心。老头子嘛,你工作时应该见过的,就是外表看着凶,其实就是个纸老虎,不用怕他!” 她被他的话一下子逗笑,手在他胸前轻轻锤了下,“你这么说,不怕首长听到又要揍你了?” 徐端呵呵笑,“应该不能吧?今天他未来儿媳妇儿上门,他怎么也要给他儿子留点儿面子吧?” “你都不要脸了,还有面子吗?”梁锦宜笑着反问他。 徐端认同地点了点头,“嗯,好问题,面子这东西在你这儿早就没有了。”他低笑,倾身把唇凑到她耳旁轻轻吐着气,“那待会儿挨揍了,你可得护着我点儿。” 听完,梁锦宜抬头看着徐端怔了一下,随后没忍住笑出来,“我能护得住你吗?” 徐端也跟着她一起笑,“我相信你肯定可以。” 两个人正半拥着彼此,站在门前一起笑的时候,身旁的入户门突然开了。 梁锦宜和徐端一同回头,正对上一道打量的目光。 她吓得立马乖乖站好,脸上挂上礼貌的笑。 这目光的主人竟然看着有点熟悉。 好在这道视线没在她身上停留多久,就移到徐端身上。 “阿姨,你什么时候来的?”徐端率先开口叫了对面的中年女人。 方淑慧笑呵呵地回他:“早上,昨晚听你妈在电话里说,你今天要带女朋友回家,我就连夜从京北赶过来,非要凑个热闹,来看看你的新媳妇儿。” 一句“新媳妇儿”说的梁锦宜觉得更尴尬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打招呼:“您好,阿姨。” 方淑慧笑着点头,热情地招呼梁锦宜进门,然后朝厨房里喊:“阿慧啊,快出来,阿端回来了。” 一个端,一个慧,这两个字组合起来,她怎么也觉得特别的熟悉呢? 梁锦宜狐疑着侧过头看向徐端,眼神问询。 徐端就像心领神会了一样,笑着覆手在她耳边轻声解释:“我妈名叫端慧,就是当年那架筝上刻的那个端慧。” 梁锦宜听完张了下嘴巴,有些吃惊:“那筝是阿姨的?” “嗯,”徐端低笑:“你们婆媳俩倒还挺有缘的。” 这个时候,他还跟她开玩笑! 梁锦宜又瞪了徐端一眼,恰好这时厨房方向又脚步声传过来,她就没再说话。 一个身形苗条长相很温柔的中年女人,扎着围裙从里面走出来。 徐端在梁锦宜耳边轻声提醒她,“七七,这是我妈。” 她立马把唇角弯起,甜声叫了句“阿姨”,然后把手中徐端帮她准备的礼盒递过去。 端慧微笑着接过放在柜子上,点头让她坐。 “七七是吧,来家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四人一起在客厅坐下,端慧随意地问了梁锦宜的一些情况,她一一乖乖回答。 方淑慧起初没太说话,就暗暗打量着梁锦宜一阵儿后,突然出声问了梁锦宜一句。 “七七你是做什么的?怎么我看着你面熟呢?” 梁锦宜刚想要答话,却被徐端抢过话去。 他痞笑着对方淑慧说:“阿姨你再看看她,仔细看看,反正你也偷偷看她有一会儿了,没准儿你真见过她。” 经徐端一句话提醒,梁锦宜瞬间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看见这位阿姨的时候,也会觉得熟悉了。 方淑慧闻言,又疑惑着打量起梁锦宜。 徐端在梁锦宜身边坐着,侧过头偷笑。 梁锦宜看不下去了,于是主动开口提醒方淑慧:“阿姨,我和徐端上大学的时候,一起在外婆家吃过您做的饭。” 方淑慧一下恍然大悟,哈哈笑着,“七七就是当年那个姑娘啊!” 梁锦宜抿唇笑,点点头。 端慧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忙笑着问方淑慧怎么回事。 “你儿子上大学的时候,就惦记人家姑娘,当时还不承认,这会儿可算是给他惦记到手了。” “是吗?”端慧听了,转头看向徐端和梁锦宜笑着问。 梁锦宜尴尬地笑笑,看向徐端。 徐端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握住,无奈道:“是,所以请二位妈妈口下留情,别把人给我吓跑了。” ------------ 第119章 这小子特么是个情种 晚饭前,端慧和方淑慧又一起进了厨房准备晚饭,只留下徐端和梁锦宜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要不我还是去厨房帮帮阿姨她们吧?”梁锦宜有些不安地问徐端。 刚刚她就要去,却被徐端这两位“妈妈”给撵出来了。 徐端拍拍她的手,唇靠近她耳边轻声,“老婆,你还是老实在这儿跟我待会儿吧,你那俩婆婆啊,你去一次就得被赶出来一次。” 呃…… “老婆”这个词,还是头一次这么正式地从徐端嘴里说出来,就,莫名的让人有些脸红耳热的。 梁锦宜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对他嗔怪道:“别乱说。” 徐端一边剥着松子壳,一边呵呵笑,反问她:“我有乱说吗?里面那俩不是你婆婆?还是你不是我老婆?” “我还不是。”梁锦宜认真地反驳道。 闻言徐端的视线在她脸上顿了一下,然后轻点着头说:“行,非得盖章了才算呗?” 梁锦宜微微仰起下巴,也学着徐端傲娇起来,“嗯,对。” 徐端笑着没说话,低下头又去剥松子,好一会儿后,他拉过她的手,把一把松子仁放进她手里。 “好,那我尽快……让你名正言顺。” 梁锦宜握着手里的松子仁,撇过头不看徐端。 手指捏了一颗松子仁放进嘴里,却忍不住嘴角缓缓向上弯起。 心里,忽然觉得好甜。 手里的松子都吃光后,梁锦宜忽然小声问徐端:“首长什么时候回来?” 徐端刚要回答,玄关的方向就传来了动静。 他朝梁锦宜挑挑眉笑,“看吧,说老头子老头子就回来了,不禁念叨着呢!” 说着,徐端起身,拉起梁锦宜朝玄关走。 梁锦宜不是第一次见徐端父亲了,但以前见也只是因为工作关系。 工作的时候见到这么个大首长都难免会紧张,更别说今天首长身上又多了一个身份,是徐端的父亲,他未来的公公,梁锦宜紧张的手指都有点打颤了。 徐端感觉到,捏了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无声的眼神安慰。 “爸,回来了。” 徐朝阳换完鞋,低低“嗯”了一声,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很严肃。 等他视线落到梁锦宜身上的时候,徐端立马出声介绍:“爸,这是我女朋友,七七。” “首长好。”梁锦宜忙点头向徐父问好。 徐朝阳又低“嗯”了一声,说了一句“屋里坐”,人就去了卫生间。 等他洗完手出来的时候,饭菜正好上桌。 徐朝阳在主位上坐下来,看向还站在一旁的梁锦宜,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终于开口说话。 “梁工,别拘谨,来,坐下吃饭。” 徐端帮忙把椅子拉开,让梁锦宜坐,自己也挨着她坐下。 梁锦宜坐下后,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徐父,“首长,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七七就行。” 闻言徐朝阳忽然笑了,打趣她说:“你刚刚不也叫我首长了?” 梁锦宜尴尬。 徐朝阳又笑起来,“我们扯平,下面我叫你七七了,你该称呼我什么了?” 梁锦宜抿抿唇,看看徐端,又看向徐父,小声叫了声:“叔叔。” “嗯,”徐朝阳笑着应了一声,“暂时这么叫着也行,后面是不是快改口了?” 闻言徐端和梁锦宜一起抬头看向他,神情惊讶。 这时最后两个菜也上来,端慧和方淑慧分别在梁锦宜和徐端对面坐下来,然后不解什么情况,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个表情?” 徐朝阳哈哈笑,“你儿子做贼心虚呗。” 这下桌上其他四人均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了。 徐朝阳只好解释:“前些天,良安军区的肖政委给我打电话,恭喜我,说你儿子打结婚报告了,让我请喝喜酒,我说他连女朋友都没有结个什么婚,被老肖狠狠嘲笑了一通,说我消息不灵通。” “电话挂了,我就找人查了一下,结果还真有这么回事,而且这结婚对象我还认识,是吧,梁工程师。”徐父说着抬眼看了梁锦宜一眼。 梁锦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她和徐端这样先打报告后见家长,是不怎么好。 徐端突然接话道:“就是先打个报告,避免浪费时间,又没领证呢,这不是领证前把人带回来见你们了嘛,流程上也没什么错吧?” 闻言徐朝阳笑,“你小子专爱搞这种事!当初跟良安都联系好了,才通知我要去搞试飞,娶老婆还是,哼,出息的你!” 闻言,桌上几人都没忍住低笑起来。 “七七啊,”徐朝阳叫了梁锦宜一声,语重心长道:“这小子为什么去的良安你知道吗?” 梁锦宜点点头,心里有些愧疚。 不管后来是因为什么,但徐端最初有去良安的想法,的确是因为她。 不管他是谁的儿子,把这么一个独子带离他的父母身边,去那么远的地方,干着那么危险的工作,谁的父母不担心,不心疼。 在这件事上,她觉得有些愧对徐端的父母。 “起初我不理解啊,”徐朝阳又继续说起来,“我们父子俩也针尖对麦芒地干过,但最终我还是向他妥协了。但这次通过查结婚报告的事,查了你,我才知道怎么回事。” 他呵呵笑了两声,“这小子特么是个情种!是我儿子,像我!” 端慧在一旁拍了他一下,他又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既然是儿子放在心尖儿上,不要命也要喜欢的人,我们没意见,就支持,对吧,阿慧。” 端慧附和着点点头,叫梁锦宜:“七七,我和你叔叔都很喜欢你,阿端之前和我提了一点儿他有女朋友的事,我就在盼着他带你回家了,今天总算是见着了,怪不得我们家阿端惦记了这么久呢。七七呀,欢迎你成为我们家的一员。” 说着,端慧站起身拿出两个厚厚的大红包,递给梁锦宜,“这是叔叔阿姨的见面礼,拿着。” 方淑慧也跟着拿出一个大红包递过来,“还有我这个阿姨的。” 梁锦宜有些受宠若惊,立马站起身,不知道该不该接。 徐端在一旁拉了拉她,低声道:“老婆,别跟他们客气,他们的就是我的,我的都是你的,拿着。” 梁锦宜低头皱眉看了徐端一眼,他朝她勾勾唇。 她无奈,只能倾身道谢着,把红包一一接下来。 一顿饭欢欢喜喜地吃完,梁锦宜也彻底的得到了徐端家人的认可。 怕她在家里住不自在,吃过晚饭又坐了一会儿后,徐端就找借口带着梁锦宜回了她自己的住处。 晚上,梁锦宜洗过澡后,侧躺在床上,想着事情出神。 从徐端家出门之前,徐端妈妈拉着梁锦宜的手,跟她说,让她找个时间叫上她的父母,两家人见个面,坐在一起聊聊他们结婚的事。 梁警官那里倒是没问题,可许教授到现在还不知道有徐端这个人,前几天她给许教授打电话说要调职的事儿时,她就想和她提一下,可到最后也没鼓起勇气说。 如今她和徐端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许教授那里是再也逃避不了了。 可怎么说才能让许教授不大发雷霆,心平气和的接受徐端呢? 这貌似的确有很大难度。 徐端冲过澡回到房间,发现梁锦宜正背对着他侧躺着,他也躺上床,手臂一伸就把她捞过来。 他抬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问:“想什么呢?怎么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梁锦宜翻过身,手臂揽住徐端的脖子,头靠在他胸前,声音软软的,有些有气无力,“没什么,就前几天锦中的张主任突然联系我,说后天的锦中百年校庆上,想请我回去做个报告。” “哦?”徐端有点儿意外,语气酸酸地说:“张主任偏心啊,怎么不请我,我也是锦中的毕业生。” 闻言梁锦宜笑,抬起头看他,“可能张主任觉得你们这种交给国家的人都忙,没时间吧。” “有道理,”徐端点点头,“可他怎么想到你的?就算你是状元,比较有名,可这么多年了,锦中出的状元多了,他还能记得你也不易,这得去。” 梁锦宜叹息一声,手指在徐端胸前随意地画着圈,“可能是他正好看见最近航展的新闻了吧,就想起我了。” 她又把头枕在徐端胸前,看着他有些为难地说:“可去了我说什么呀,我最怕这种当众做报告啊,演讲的,我会紧张。” 徐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公婆都见了,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娇嗔道:“讨厌你!这不一样的好吗?两个人跟一群人差别还是很大的。” “不用紧张,一群上高中的小孩儿,你就给他们灌灌鸡汤,打打鸡血,讲讲你的奋斗史,一准儿就给他们迷得不要不要的。” 她一下被他说笑,微点了两下头,“好吧,我想想。要是去的话,我明天就得回锦城了,那你呢?还要做什么,还是直接去疗养中心了?” “我跟你一起回锦城。” 听见徐端的话,梁锦宜愣了一下。 他揉揉她的脑袋,笑着说,“傻瓜,我们结婚报告都批了,我也该上门去拜访丈母娘了。” 闻言梁锦宜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来,有些担忧地说:“可我还没跟我妈说咱俩的事……直接上门,我怕她反对,不给你好脸色。” 徐端一下把她托抱到自己腿上,然后坐起身,像抱小孩儿一样抱着她。 “没事儿,我不介意,你只需要把我带回家,介绍给阿姨,剩下的都交给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保证,我一定能让她接受我。” 梁锦宜还是扁着嘴,有些担忧,“你怎么保证啊,我妈她又强势又固执的,很难被说服,我和陆骁从小到大没有几件事敢违逆她。” 徐端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玩笑似的说:“别担心了,阿姨要是因为我的工作坚决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话,我就给她跪下,长跪不起那种,我就不信她不心软。” 她被他说话的语气逗笑,但还是担忧地叹了口气,说:“你让我想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可以说服我妈的办法。” “好,听你的。” 徐端轻声喃喃,搂紧梁锦宜,低头慢慢朝她的唇上吻下去。 ------------ 第120章 丑女婿早晚要见丈母娘 又是一番温柔缠绵后,徐端沉沉睡去。 梁锦宜躺在他身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轻轻把徐端拦在她腰上的手移开,确认他没有被惊醒后,她起身拿起手机,悄悄跑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给陆骁发消息。 LJY:【哥,求救,看到消息速回。】 发完消息,梁锦宜仰靠在沙发里,又开始苦思冥想。 其实她真不想和许教授起冲突,但和徐端在一起这件事,她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步的。 所以她只能好好想想,怎么向许教授渗透这件事,才不至于让冲突升级。 她正想的认真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她立马看了眼手机,居然是陆骁这会儿就给她回复消息了。 陆骁:【这么晚还没睡,看来要求救的事不小!】 梁锦宜立马打字给他回:【大事!我要结婚。】 陆骁秒回:【和姓徐那小子?】 梁锦宜无语,忍不住翻了下白眼。 LJY:【废话,除了他还有谁?】 陆骁:【那谁知道了,你移情别恋了也没准儿。】 梁锦宜愤愤的在手机上打出一个字:【你!】 然后又丢了一个发火的表情给陆骁。 陆骁给她回了一个摸头的表情,然后问:【找我帮你搞定咱妈?】 梁锦宜给陆骁发了一个小动物猛点头的表情,然后问:【这两天有没有空,回家一趟,十万火急!】 随后又补充一条:【我还没和妈坦白,但他要直接上门见咱妈。】 可陆骁回过来的消息,让梁锦宜的心一下又凉了半截。 陆骁:【抱歉,想回去帮你也无能为力。】 陆骁:【那就让他直接去,没事儿,丑女婿早晚要见丈母娘。】 陆骁居然说徐端丑,她不服,立即反驳:【你才丑!】 陆骁:【对,我丑!别找我帮忙,自己解决去。】 一看陆骁真要甩手了,梁锦宜立马又向他服软。 LJY:【哥,我的好大哥,你最帅了!你得帮我……】 这一条消息过后,陆骁好半天才给她回过来:【那就听我的,直接带那小子上门,没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LJY:【给妈气着你负责?】 陆骁:【……】 陆骁:【行,我负责。】 梁锦宜想了想,陆骁回不来,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就,不行再叫上梁警官,大家一起面对吧。 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她又给陆骁回复条消息,就准备回房睡觉了。 LJY:【好吧,就听你一次,明天我带他回锦城去见妈。】 陆骁:【没别的事了吧?没事儿睡觉去!我要吃饭了。】 梁锦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夜里十二点,陆骁这个时间吃的什么饭? 她好奇地问了他一句:【你们队里还有夜宵?】 陆骁很快给她回复过来,带着一种极其轻蔑的语气:【你脑子缺点儿啥吧?】 紧跟着又解释道:【我出任务,不在国内。】 原来是这样…… 梁锦宜手上转着手机,一下恍然大悟。 原来陆骁不是不回来帮她,是回不来…… 算了,那就一切靠她和徐端自己吧。 第二日,徐端准备了许多礼物,回家取了母亲的车,驱车带着梁锦宜回锦城。 路上,梁锦宜给许教授打了通电话,跟她说明自己要带个人回家,请她做个心理准备。 许教授是多么敏锐的人啊,一听她这么说,立马就在电话问她:“是男朋友?” 被许教授一下就猜中,梁锦宜顿了一下,然后坐在副驾上乖巧地点头,“嗯,是。” “嗯,我知道了。” 许教授只留下这一句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梁锦宜看着手机屏幕,下意识皱眉。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在知道她即将要带男朋友回家后,许教授的语气里居然听不出一点儿情绪变化。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她有男朋友,就等着她自己主动跟她摊牌的这天似的。 徐端开着车,侧头看了她一眼后,突然笑出声。 “傻瓜!” 梁锦宜皱眉看她,满脸不解。 他继续低低地笑,好半天后他才跟她解释:“你刚刚跟阿姨打电话的模样,像极了犯了错的小孩儿,头点的像捣蒜,可爱又乖巧,可惜了,阿姨看不见,不然怎么舍得不满足你的心愿。” 梁锦宜闻言在徐端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你才像捣蒜呢!” 然后她扭过身,面对着徐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徐端被她这样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他抽空看了她一眼,问:“干嘛这么看我?” “你就一点儿都不紧张吗?”梁锦宜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就马上要见我妈了,而且在明知道她可能不太能接受你的情况下。” 徐端被她问笑了,“我紧张什么?我有信心能让阿姨喜欢我,而且不是有句老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吗,我觉得阿姨多看看我,也一定会越来越喜欢我的。” 梁锦宜轻“哼”一声,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我发现你现在真是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徐端低笑,目视着前方回她,“嗯,谢谢老婆夸奖,我以后一定再接再励,争取再上一个高度。” “好好开你的车吧!” “遵命,老婆大人。” 梁锦宜不再理徐端的油嘴滑舌,就抱着胸,侧过头依旧闭着眼,但嘴角的笑意却忍都忍不住了。 正午刚过,梁锦宜和徐端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出现在家门外。 她刚准备从随身的背包里找钥匙开门,入户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许教授戴着无框眼镜,衣着整齐的一丝不苟,站在门内看着他们。 徐端立马朝许教授行礼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徐端,七七的男朋友。” 许教授表情有点严肃,没作声,就盯着徐端上下打量。 梁锦宜见状轻唤了一声:“妈……” 许教授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侧过身对徐端说:“先进来坐。” 徐端再次朝许教授行礼,进门换鞋。 梁锦宜跟在他身后进来,长长地出了口气。 还好,进门丈母娘看女婿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几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许教授倾身拿起茶台上的茶壶要倒茶,却被徐端眼疾手快接过去。 “阿姨,您坐着,我来。” 许教授没多说什么,就随他了。 徐端给每人到了一杯茶放好后,许教授对他的盘问也就正式开始了。 “刚刚你说你叫徐什么来的?” “徐端。”徐端立马应声作答,“阿姨叫我阿端就行,我家里人也这么叫我。” 许教授抿唇点了下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徐端也跟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视线一直在暗暗观察着许教授的表情。 没什么表情变化,也就是说截止到目前,他的表现还没有什么触雷的地方。 “小徐,你多大了?”许教授放下茶杯又问。 “哦,阿姨,我三十,马上快三十一了。” “哪的人啊?” “阿姨,我在锦城出生,京北长大,初中开始回的锦城,直到上大学。后来因为我父亲调职去沈海,家就搬到沈海了,直到现在。” “做什么工作的?” 许教授的这个问题刚一问出口,还没等徐端回答,一直坐在一旁没出过声的梁锦宜立马就接过话,回答道:“他是搞科研的,和我工作内容差不多。” 闻言,许教授抬眼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徐端也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许教授有些不安地弯了弯唇,没多说什么。 许教授喝了一口茶,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学。” “前不久。” 徐端和梁锦宜几乎同时出声回答,但说出的答案却截然不同。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梁锦宜有些尴尬,徐端则是满眼疑惑,许教授就看着他们两个没说话。 最后,徐端看向许教授,神情正色重复了一遍:“阿姨,我们是在大学就认识了,但是,是去年年底才在一起的。” 许教授点点头,抬眼看向梁锦宜,“七七,我才想起来,中午我去买菜的时候,忘记买咱们锦城的特色熏鸡了,小徐原是锦城人,肯定也喜欢这一口,你现在去买一只回来,待会吃饭的时候添菜。” 闻言梁锦宜皱眉,看向许教授。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家许教授现在哪是非要她去买什么特色熏鸡添菜啊,她明明就是要把她支走,好单独和徐端说话。 “妈,那个熏鸡其实也不怎么好吃,他也不一定爱吃,要不就别买了吧。” 许教授没说话,但徐端也明白了她这么做的意图,于是他转头看向梁锦宜,朝她弯唇笑笑。 “去吧,阿姨说得对,我喜欢吃,好多年没吃过了,就买一只吧。” 听见他这么说,梁锦宜皱眉朝徐端使眼色。 徐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的温柔,“没事儿,去吧,我留下陪阿姨聊会天儿。” 梁锦宜有些为难,心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 许教授就开口催促她,“快去吧,你回来我们就开饭,其他的我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没办法,实在推脱不开,梁锦宜只能看着徐端,眼神忧虑,慢腾腾地起身往门口去换鞋。 临出门前,徐端朝他弯唇笑笑,提醒她:“路上小心,看着点儿车。” 她“哦”了一声,内心十分忐忑地出门。 梁锦宜走后,客厅内陷入一段短暂的沉默中。 没一会儿,徐端拿起茶壶给许教授续了一杯茶水,“阿姨,您想跟我说什么,您说吧,我听着。” 既然徐端都这样说了,许教授也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了。 “你是军人?” 徐端顿了一下,轻轻点头,“我是。” “空军的,飞行员?” “是,”他又点点头,“阿姨,不想瞒您,准确点儿说,我是空军试飞员。” 闻言许教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从茶几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又缓缓开口问:“比飞行员更具危险性是吗?” 徐端抿唇,沉默了一瞬,诚实回答:“是。” ------------ 第121章 或许你就是那束光吧 许教授沉默着又将一杯茶水饮尽,没再继续多问徐端一句话,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要怎么措辞。 徐端见许教授不说话,他心中有些忐忑地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好半天,他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摆出一副标准的军人坐姿,满脸真诚,缓缓对许教授开口。 “阿姨,我知道,七七和我在一起,您心里有许多担心和顾虑,我向您保证,不管我的工作有多忙,我对七七的关心和爱护一丝一毫也不会减少,我会尽我所能在生活中给七七无微不至的照顾,也在工作中无条件的支持她。” 说到这里,徐端停顿了一下,掌心有些冒汗,嗓子也干的要命。 他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抬头看向许教授,又继续说。 “阿姨,我还知道,您可能觉得我的工作很危险,不能给七七的未来保障一辈子,但我也有我作为军人的信仰,请恕我不能因为想和七七在一起,就放弃我的信仰和工作,我想七七也不会同意我那么做。” “但是,阿姨,同样的,我也不可能放弃她,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让我放弃她的理由,您也不行。” “阿姨,自从从七七口中知道,您不愿意让她找个军人做丈夫,我就一直在想,我该怎么说服您同意我们,可一直都没什么头绪。今天硬着头皮上门,我是想跟您表明我的态度和想法。” 徐端目光直视着许教授,神色诚挚,一字一句道:“阿姨,只要您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可以不要孩子,这样以后我有个什么万一,她那么优秀,应该也不难再嫁。” “另外,我父母的经济条件都还不错,不需要我什么,如果您担心的情况真的发生了,我的积蓄和抚恤金可以都留给七七,虽然可能不足以让她过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但也足够她以后不用为经济问题犯难。” 一番长长的心里话说完,徐端稍稍松了口气,又看着许教授,目光恳求,“阿姨,这是我能想到的全部诚意,如果您还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只要您能同意我跟七七在一起,我都愿意尽力去试。” 听完徐端的一席话,许教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缓缓开口:“是,因为七七爸爸的关系,我对于她选军人做丈夫这件事上,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是现在……” “唉,”许教授又轻叹一声,慢慢从沙发上起身,对徐端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徐端跟在许教授身后,进了一间卧室,里面布置很简单,一张书桌,书桌旁是满满一柜子的书,一张床,床上用品很中性风,看不出来房间主人是谁。 “阿姨,这是……”徐端轻声问。 “这是七七的房间,自从我们搬过来以后,她在家住的时间很少,所以布置也很简单。” 说完,许教授从书架里拿出一本《瓦尔登湖》递给徐端,“你先看看这个。” 徐端狐疑着接过,入眼看来,书的封面已经有些破损,但又被人用透明胶很好地粘补上了,看样子书的主人没少翻看,也很爱惜这本书。 “打开看看里面。”许教授提醒。 徐端听话地翻开书的封皮,一行工整又娟秀的行楷小字瞬时映入眼中。 “那年初夏你就像是一束光,突然照进我心里,从此挥之不散。” 徐端抬头,看着许教授,语气肯定道:“这是七七的字。” “嗯,”许教授轻应,“你再翻开看看最后一页。” 徐端接着把书翻到了最后一页,可打开的一瞬间,他眼中立刻就充满了震惊。 最后一页上贴了两张一寸照,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两张照片上的人都是同一个男生。 只不过一个看着青涩一些,穿着白衬衫,阳光有朝气;一个看着稳重了一些,穿着空军学员制服,英俊又帅气。 虽然神情看起来不大一样,可徐端怎么会认不出这都是他自己来? 他只一眼就看出来,这两张照片,一张是他高中时期的照片,是蓝底的;一张是他大学时期的照片,是红底的。 可她是什么时候,又从哪里得到的呢? 大学那张倒是不难拿到,他离开北航那年,荣誉栏里就有这张照片。 可高中那张,是怎么回事? 徐端好半天都没出声,皱眉盯着那张照片细细沉思着。 他依稀好像记得高中时期他只拍过一次蓝底证件照,就是这张,是为了配合学校,贴在他被招飞的喜报上。 一时间,他脑中思绪开始翻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从千丝万缕中窜出来。 难道七七高中时候就认识他,并且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这一大胆的猜测,如同一块巨石一样从高处坠下来,砸得他整个人都趔趄了下。 什么时候的事?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他怎么对高中时期的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徐端忽然又想起刚刚翻开书看见的那句话,她又把手上的书翻回去。 初夏……初夏…… 徐端把手里的《瓦尔登湖》合上,盯着书的封面又看了好一会儿,眉头拧得越来越深。 忽然他脑中浮现出一个胖胖的女孩,怀里抱着一摞书蹲在地上哭的全身轻颤。 那天他的篮球冲到场外的林荫路上,捡篮球的时候,顺手捡起掉落在路边的一本书,还给了那个女孩儿。 现在仔细想想,他一下记起来,他那日捡到的就是这本《瓦尔登湖》。 至于那日还书时,他跟她说没说话,或者说了,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徐端收了那场遥远的思绪,抬头看向许教授,低声问她:“阿姨,七七高中的时候,是很胖吗?” 许教授听了,点点头,“是,那时候刚上高中,还没分文理科,大综合科目太多,我对她要求又太苛刻,导致她学习压力太大,内分泌出了问题,间接导致肥胖,在同学中间受了不少嘲笑和白眼。高中陆陆续续调理了三年,高考后报了个减肥班,断食、大量运动,愣是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把体重减回来了。” 许教授叹息了一声,“七七这孩子啊,看着很听话,其实很固执,她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从来都是说到哪就做到哪。我虽然不愿意她再和我一样,嫁个军人,但她认定的人和事,最终我也是拦不住的,就像当年高考填志愿,她非要去北航学飞设一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拦了。” “从我开门看见你那刻起,我就想到了我给她整理东西时发现的这本书,我想,或许你就是那束光吧。” 许教授的话,似乎又给了徐端当头一棒,让他瞬间恍然大悟。 她曾经说过,她是为了一个人去的北航,学的飞行设计。 如果他和许教授的猜测成立,她高中时期就偷偷喜欢他了,那么,她去学飞行设计多半也是因为他了。 是因为他被招飞了,想要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所以她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决然去学习飞行设计。 想到这里,徐端眼眶开始发热。 他知道她喜欢他很久很久了,却不曾知道竟是这么的久,久到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的时候。 他的傻姑娘,是真的好傻!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她居然一个字都不跟他提,是怕他知道后,会内疚吗? 没有认出她,没有早一点儿想起她,让她孤独难过地等了这许久,他确实会内疚,会心痛难过到要死。 可能怎么办呢? 过去的时光已不可追回,他只能继续向前看,努努力,早点儿把她娶回家,把她放在心尖上疼。 徐端闭眼吸了吸鼻子,睁眼看向许教授,“阿姨,既然你不打算反对了,那我可以叫我父母明天过来锦城,跟您和叔叔见个面,把结婚的事确定下来吗?” 许教授朝他弯了弯唇,“你看着安排吧,我都可以,你叔叔那里我跟他打个招呼,应该也问题不大。好了,你在这儿随便看看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 徐端点点头,许教授出去后,他又翻开手上的书,将那行小字小心翼翼地摩挲了一遍,然后原样放回书架上。 他拿出手机,走到客厅的阳台上,合上拉门,开始拨电话。 梁锦宜出门后,越想越觉得不对,总觉得许教授支开她,是要背着她对徐端说一些不好的话。 她不放心徐端一个人面对许教授,想回去,但又觉得自己人微言轻的,也没办法改变许教授的态度,就只好跑出去给梁警官打电话。 等她匆匆从市场买了特色熏鸡回来,正好梁警官也赶到楼下。 梁锦宜一把就挽住了梁警官的手臂,鼓着腮帮子撒娇,“老爸,待会儿上去你可得帮我,今天说服妈妈同意我和徐端在一起,就靠你了。” 闻言梁警官拍拍她的手,笑着说:“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但谁也不能保证最终会说服你妈,是她把你生出来的,她比你还固执。” 梁锦宜的小脸在老父亲面前瞬间垮下来,“那妈妈要是就不同意,可要怎么办啊?” 梁警官在她鼻子上捏了下,温声安慰:“别急,我们见机行事。” 父女二人上楼进门后,许教授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 梁锦宜进门朝客厅里扫了一眼,没看见人影。 她走到许教授面前,把熏鸡递给她,有些急切地问:“徐端呢?” 许教授还没出声,她就脸色大变,急匆匆地跑到各个卧室查看,结果都没看到徐端的人。 她转头出来,一股急火涌上心头,就朝着许教授大吼:“是不是你把他赶走了?” ------------ 第122章 等待你的每一次平安归航 许教授愣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丝难过,轻声问女儿:“你就是这么想我这个妈妈的?” “不然您想我怎么想您?”梁锦宜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她哽着声音朝许教授控诉,“您总是那么强势,从小到大,您不喜欢的,我就不能做;您喜欢的,我再讨厌也得做,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您!” “七七!”梁警官在一旁立马出声呵斥女儿。 她看了一眼梁警官,抬手抹掉不争气的眼泪,直视着许教授:“妈,我现在三十岁了,违背您意愿的事总共也没做几件,那么,这一次就再加一件吧。” 许教授看着女儿说不出话,眼眶泛红,眼里酸胀。 为了不再女儿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情绪,她侧头暗暗抹了一下眼角,然后转身一声不吭回了厨房。 这时徐端结束通话,拿着手机从阳台上进来,正看到父女两人杵在厨房门口,扭头朝他看过来。 看见梁锦宜脸上的泪痕,他怔了一下,随即走过去和梁警官打招呼。 “叔叔好。” 梁警官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轻声在女儿耳边说:“看看吧,这人不好好站在这儿呢吗?你错怪你妈了,唉,你这回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梁锦宜咬着唇不作声,此刻她心里也一万个后悔,刚刚不该那么冲动,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许教授说那些话的。 徐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就伸手帮她抹掉,低声问她:“怎么还哭了?” 梁警官站在一旁有点不自在了,他轻咳一声,“那个,我来都来了,去厨房看看,帮帮你妈,你们聊你们聊。” 梁警官识趣地躲进了厨房后,外面的空间都留给了这两人。 梁锦宜一下扑进徐端怀里,抱住他,声音里还是带着点儿哽咽,“我还以为你被我妈赶走了呢。” 徐端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低笑着问:“所以你就哭了?” 梁锦宜在他怀里点着头,“我还对许教授说了很难听的话,这会儿她应该是生我的气,不想理我了,我要怎么办?” 徐端听完,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看着她忍不住笑:“你平时不是挺稳重的吗,怎么这会儿却沉不住气了呢?小傻瓜,我要走,不是得先告诉你吗?” 额……好像也是…… 可刚刚的情况是,她回来没看见徐端,心里就急了,也顾不得用脑子去思考了。 这回是彻底把许教授惹生气了,她待会还得想办法去哄,哎,头疼。 梁锦宜扁扁嘴,忽然想起来问徐端:“许教授跟你说了什么,居然没给你脸色赶你走,还在厨房给你做饭吃?” 徐端笑的一脸神秘,双手揽住她的腰,“不告诉你,反正你当我老婆的事儿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梁锦宜朝他努努鼻子,“臭美,我不愿意,谁同意都没用!” 徐端“嘿”了一声,手臂收紧,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低头凑近她的脸,威胁似地问她:“那你愿不愿意?” 梁锦宜笑着把头扭到一边,故意说反话,“不愿意。” 徐端又把头凑到她面前,两个人的唇几乎快要贴上了,呼吸相闻间,他语气危险:“嗯?再说一遍?再说不愿意我马上就……” “愿意愿意,我愿意。” 梁锦宜怕他真的在这儿亲下去,待会儿突然被许教授或梁警官谁出来看见就不好了,连忙咯咯笑着答应。 “这还差不多!”徐端满意地直起身,松开她站好,扭头朝厨房看了一眼,然后柔声对她说:“进去看看阿姨吧,跟她道个歉,阿姨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梁锦宜点点头,松开徐端进了厨房。 厨房里许教授正在炒菜,梁警官在徒手撕鸡。 梁锦宜走到水池旁洗了手,然后凑到梁警官身旁,用肩膀撞了撞他。 梁警官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撕了一半的鸡,清了下嗓子说:“哟,闺女你怎么进来了?把小徐一个人留在外边不好吧,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儿帮你妈打打下手。” 说完,他朝她挤挤眼睛,转头出去了。 许教授跟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连个眼神都没给这父女俩。 梁锦宜接着上手撕梁警官没撕完的鸡,偶尔拿眼睛偷瞄许教授。 等许教授把锅里的菜添了汤,盖上锅盖后,她依然没有要理梁锦宜的意思。 梁锦宜抿抿唇,放下手上的鸡,凑到许教授跟前,声音软软地叫了一声“妈”。 许教授依然不为所动。 梁锦宜也用肩膀碰了碰她,又撒娇似地叫了一声:“妈……” 这回许教授扭过头看她,神情严肃,“叫谁呢?” 梁锦宜立马弯唇给了许教授一个谄媚的笑,“妈妈,当然是叫您呢。” 许教授斜了她一眼,没理她,掀开锅盖看菜。 梁锦宜努着嘴,抬手用拇指和食指轻捏着许教授的衣服晃了晃,继续撒娇。 “妈妈,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您,是我口不择言了,其实我最爱您了,您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她又捏着许教授的衣服晃了两下。 许教授“哼”了一声,“刚才不是还说最讨厌我了吗?”然后她低头看见梁锦宜油乎乎的手指,连忙把她拍开,嗔怪道:“这孩子,满手油还乱摸!” 梁锦宜呵呵笑,耍着赖一只手臂穿过许教授的胳膊,将她挽住,头也靠在她肩上。 “妈妈,我最喜欢,最爱您了,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就原谅我吧!” 许教授被她的无赖样逗笑,一边把她拉开,一边无奈道:“快起开,都快结婚的人了,还跟我这撒娇耍赖,丢不丢人?要是让小徐看见,八成人家要后悔了,谁愿意娶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敢!”梁锦宜一扬下巴,满脸傲娇。 许教授看着她怔了一下,随即摇着头笑起来。 好像她的七七丫头变了,变得自信了,这样看起来很好…… 四口人一起吃过饭后,梁警官因为晚上还要值班就先走了。 梁锦宜帮许教授一起收拾好厨房后,许教授回房换了一身运动装出来。 梁锦宜看了好奇,就问了许教授要干嘛去。 许教授说是出去跳广场舞。 梁锦宜立刻被震惊到了。 她完全没想到,许教授过去那么刻板的性格现在也跳上广场舞了。 果然人都是在变的,她好想见识一下跳广场舞的许教授是什么样的。 于是,她提出:“我跟您一起去,吃太饱了,正好下楼消消食。” 许教授笑笑,“你不陪小徐啊?” 一旁在沙发上坐着看手机的徐端,立马出声应和道:“我也陪阿姨一起去。” 下了楼,一直到小区里小广场的路上,梁锦宜就挽着许教授的手臂走在前面,徐端跟在她们身后。 沿路遇上许教授的同事,他们都会好奇地问上一句“许教授,这是女儿女婿啊?” 许教授就会笑呵呵着一一回答:“是。” 然后许教授的同事们就会夸赞一句:“女儿漂亮,女婿帅气,许教授你好福气啊!” 这时候许教授就更笑的合不拢嘴了。 跟在一旁的梁锦宜,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原来她家许教授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晚上梁锦宜让徐端住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则跑去和许教授一起睡了。 睡前,她头靠在许教授肩上,挽着她的胳膊跟她谈心。 “妈,问你个问题啊?” “嗯?” “为什么会接受他,他的职业和身份都在您的雷区。” 许教授抬手抚摸着她的脸,语气温柔:“因为你呀,你那么喜欢他,不惜为了他宁愿违背我也去学飞设,你这么坚持,我还怎么忍心棒打鸳鸯?” 她叹息一声,又捏了捏梁锦宜的鼻子,“你都三十了,这些年不谈对象,不相亲,不都是为了他吗?这样我再不同意,硬拆了你们,那你可就真成老姑娘,嫁不出去喽!” 听见许教授这么说,梁锦宜鼻子有些发酸,她一下钻到她怀里,抱着她,像小猫一样撒娇似的蹭了蹭。 许教授笑着拍着她的背,感叹地说:“我一想啊,算了算了,不管了,我管你到这么大,也算尽了为母的义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不管你喽,就让小徐去操心你吧。我呀,也该跟你爸安享晚年了。” 一听这话,梁锦宜立马从许教授怀里坐起身,疑惑着问:“妈你刚才说什么?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闻言许教授朝她弯唇点头,“嗯,你爸也马上快退休了,没有了那些外在原因,我们之前其实也不存在其他矛盾,现在都老了,没多少时间浪费了,所以我们打算复婚了。” 梁锦宜听完又惊又喜,眼中不自觉开始湿润。 她一把抱住许教授,“太好了,在我嫁人之前,还能看见我的家庭变完整,我真是太开心了,妈妈我爱你!” 许教授手抚着她的背,眼角也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第二日,是锦中百年校庆,梁锦宜受邀为锦中学子做学习动员报告。 她一大早就起床,精心收拾一番后,吃了许教授贴心为她准备的早饭,就由徐端开车送到锦中门口。 梁锦宜解了安全带临下车前,忽然转回头问徐端:“你要不要把车停好跟我一起进去,你也是这儿的毕业生,百年校庆,校友回来看看也应当的。” 徐端笑着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还有点儿事,就不跟你一起去了,等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接你。” “你在锦城有什么事?”梁锦宜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 徐端立马心软地把她揽过来,抱进怀里,柔声解释:“约了人,不去不好,别不高兴,待会儿回来接你的时候,要是有时间,再陪你去里面逛逛,这样行不行?” “好吧,”梁锦宜的语气还是有点委屈巴巴,“那你尽量快点儿,我的报告没准备多长,可能很快就出来了。” 徐端点头应她:“好,那我快点。” 看着梁锦宜下车走进校门后,徐端调转方向猛地加速,奥迪车转眼间就消失在街口。 锦中大礼堂里,梁锦宜站在台上按部就班地讲述着过去多年,她在学习上的心得和体会, 台下的锦中莘莘学子各个听的认真,一副迷弟迷妹的样子。 梁锦宜精彩的学习动员报告接近结束时,台下有个小学妹忽然朝着她大喊:“学姐,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可以。”梁锦宜笑着朝那女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然后很快有工作人员把一支话筒送到女生手里,女生直接就开始问:“学姐,你当年是高考状元,去清北的话,那里有很多很好,又国际闻名的专业你可以选,可你为什么偏偏没去,反而选择去北航读飞设,是因为家里有这方面的从业人员吗?” 闻言梁锦宜笑着摇摇头,“没有,我爸爸是警察,我妈妈是中文系教授,我哥哥是军人,家里没有人搞科研。”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呢?”女生又问。 梁锦宜弯唇一笑,“为了一个人。” “是学姐喜欢的人?男同学吗?”女生八卦道。 梁锦宜抬眼略略思考了一下,开口答:“准确的说,我那会儿应该叫暗恋。” 一听她这样说,女生和在场的学弟学妹们都来了兴趣,嚷着叫着让她仔细讲讲。 梁锦宜站在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不要讲了吧,不然待会张主任该说我误人子弟了。” 台下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学姐学姐,那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现在,现在呢?你有暗恋成真吗?” 说到这个,梁锦宜脸上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她说:“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个人昨天已经见过我父母了。” 台下顿时一片尖叫声响起。 梁锦宜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捂住耳朵,等尖叫声褪去。 好一会儿后,声音渐渐平息,拿着话筒的女生再一次开口,对梁锦宜说:“那先恭喜学姐好事将近。” 梁锦宜点头道谢,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响起。 在掌声中,女生又开口问梁锦宜:“学姐,结束前能再送我们一句话吗?” 梁锦宜认真想了一下,将头凑近话筒:“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一场愉快的学习动员报告结束后,梁锦宜背着包走出礼堂,给徐端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后,还没响够三秒钟,就被徐端接通。 “我这边结束了,你在哪?”梁锦宜在电话这边轻声问徐端。 可徐端还没说话,她就听到了篮球砸在地面上发出的砰砰声。 她又狐疑着问他:“你那边怎么有打球的声音?” 徐端低笑出声,“七七,我在锦中篮球场,你要不要过来找我?” 闻言,梁锦宜一边朝篮球场的方向走,一边笑着问徐端:“你是在篮球场打球吗?” 徐端语气神秘,“你来了就知道了!” “好,那你等我会儿。” 夏末初秋,上午的阳光依旧浓烈,照射在路两旁的大树上,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偶尔有一束光,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打在地面上,不仅照亮了大地,似乎也照亮了路过的人的心灵。 梁锦宜在篮球场外的林荫道上站定,就看见身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徐端,抱着一个篮球从球场上朝她跑过来。 路过场边的时候,他还倾身在地面顺手捡起了个什么,背手藏在身后。 他单手着夹着篮球走到她面前,朝她痞痞一笑,打招呼:“嗨,同学。” 树影间透过的一束光,正好打在徐端身上,照得他整个人好像都在发着光。 梁锦宜一下子神情恍惚,仿佛高中时期的那个徐端,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抬手捂住唇,眼中发热,有些不可置信,口中喃喃着问他:“你……你都知道了?” 徐端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手中正是那本承载了她整个青春暗恋的《瓦尔登湖》。 “梁七七,你傻不傻,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永远都不知道了吗?” 梁锦宜抿着唇,不说话。 她就没想过,要让他知道。 见她不说话,徐端把手里的篮球甩在地上,朝她靠近一步,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情绪开始有些激动。 “梁七七,你说话呀!你以为你不告诉我,你从高中就开始暗恋我了,你为了我去北航学习飞设,为了我去沈海改战鹰,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就不会难过内疚了是吗?” 梁锦宜眼睛看着徐端,听着徐端的指责,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徐端猜的都对,她就是这么想的。 她还自私的不想让徐端记起高中时期的自己。 她就紧紧咬着下唇,看着徐端,一言不发。 徐端忽然心痛地一把把她紧紧揽进怀里,一只手掌疼惜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 “可是,梁七七,现在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不能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徐端头埋进她颈窝里,声音哽咽,“七七,我昨晚一夜没睡,就翻来覆去地想,我该拿什么来回报你这一整个青春的深情呢?” “可是我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能和你这么久的暗恋相抵了,只有,我以身相许了。” 说着徐端直起身,松开她,抬手抹了把脸,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方盒,上面印着“DR”字样。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枚钻戒,单膝跪下,仰头望着梁锦宜,眼中满是深情。 他说:“七七,让我用我对你的爱,去抵你过去那么多年的暗恋,去抵未来几十年的岁月漫长,直到我们生命的结束,一生只爱你一人。七七,嫁给我好吗?” 梁锦宜双手捂着唇,眼中泪光晶莹,重重点头。 戒指套入无名指,两人含泪紧紧相拥。 徐端,我愿嫁你为妻,用我一生去守护,等待你的每一次平安归航。 ——正文完—— ------------ 第123章 番外一 校园求婚的当天中午,徐父徐母从沈海专程赶到锦城,与梁警官和许教授见面,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可商量来商量去,两边的家长都觉得沈海要办一场,锦城要办一场,然后因为徐端工作的原因,良安也应该要办一场。 这样一听下来,梁锦宜立马觉得头大。 幸好徐端看出了她的为难,连忙找了理由推脱,说因为工作时间的问题,婚礼的事还不能定下来,后面看了工作计划再商量。 所以这次家长会面后,就只敲定了一件事——先领证,其他关于婚礼时间以及地点等等都是稍后再议。 梁锦宜和徐端第二天就在锦城的婚姻登记处领了结婚证。 一人手里一个小红本本出来的时候,徐端看着梁锦宜露出一副得逞的笑。 “你这笑,我怎么感觉,”梁锦宜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有点儿脊背发凉,就好像猎物掉进了陷阱里了。” 徐端“哼”了一声,把她手里的那本小红本本也拿过来,和自己的叠放在一起,举到她面前,痞坏痞坏地看着她笑问:“这是什么?” 梁锦宜狐疑:“结婚证啊,还能是什么?” “不止,”徐端把两个小红本本小心翼翼地塞到自己裤子口袋里,满脸傲娇:“它还是我的护身符,我要收好。” 梁锦宜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儿好笑,于是她没忍住用手抵着唇笑起来。 “一本结婚证,能护住你什么?” 徐端一把揽过她的肩,带着她继续往外走。 “梁七七,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这是军婚,军婚什么意思懂吗?就是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能对我始乱终弃,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知道吗?” 梁锦宜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无奈笑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霸道?” 徐端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脸傲娇:“以前名不正言不顺,现在不一样了,你是我老婆,货真价实的,我是你老公,来,叫声老公听听。” “真不要脸!” 梁锦宜小声咕哝了句,转身就继续往前走。 徐端忙笑着从后面追上,揽住她,唇贴到她耳边轻声哄着:“七七,就叫一声,让我听听,就先叫一声就行。” 梁锦宜侧头看向徐端,抿着唇酝酿了半天,最后摇摇头,“不行,我叫不出来,就,感觉好奇怪。” “那你听着,我先给你打个样儿。”徐端朝她挑挑眉,把唇凑到她耳边,“老婆,老婆老婆,老婆我爱你。” 闻言,梁锦宜转过头,直勾勾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抿唇笑。 真是够不要脸的,大庭广众的也敢说这种话,还好这会儿婚姻登记处外面人不多,不然他俩就成了显眼包了。 拿到结婚证的第二天,梁锦宜就名正言顺的以徐端家属的名义,陪他入住了疗养中心。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徐端不管是体检、听医学知识讲座,还是外出游玩,都把她随身带着,两人除了上卫生间的时间,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的。 不,其实开始的时候,连她进卫生间,他居然也要跟着,还美其名曰:“怕你无聊,我陪你。” 吓得梁锦宜立马就把他推出去,给卫生间门连上了两道锁。 怎么徐端不工作的时候,就完全化身黏人精了呢? 还有她洗澡的时候,徐端会在浴室门外敲门问她:“老婆,要不要搓澡服务?” 这时梁锦宜就会咬牙切齿地对着门口吼:“徐端!” “哦,不要就不要,别那么凶……七七不可爱了。” 梁锦宜:“……” 这人……不要脸的境界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了。 两人在九月底要返回良安,临出发前特意抽出两天时间,去梁锦宜在沈海的住处整理物品,不用的东西要打包寄回锦城家里,有用的也打包,要寄到良安。 贵重东西要随身携带,好在梁锦宜也没什么贵重东西。 所以徐端特意弄了几个大纸箱过来,她一边收拾分类,他一边帮她打包。 活干到一半的时候,徐端双手掐着腰,在房子里环视了一圈,忽然想起来什么,就问梁锦宜:“哎老婆,话说你为什么住这儿?不会是因为我吧?” 梁锦宜蹲在地上,闻言抬头看他,手上动作没停,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 “嗯,我说是因为你的话,你开心吗?” 徐端抿抿唇,朝她走过来,伸手把她扶起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微微倾身与她四目相对。 “开心,可我既开心又有点难过,我家七七过去这是为我吃了多少苦啊?我要心疼死了。” 徐端将梁锦宜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她在他胸膛前呵呵笑,“不苦啊,每天听着飞机的轰鸣声,听见隔壁操场上出早操的口号声,就感觉像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一样。” 徐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傻瓜,以后都陪在你身边。” “说大话吧你,”梁锦宜一下拍开他的手,弯下身一边继续整理物品,一边扁着嘴说:“你工作那么忙,能在一个城市,空的时候,回家一起吃顿饭,就挺好了,我对你没有高要求了。” 徐端也在她面前蹲下身,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老婆怎么这么好啊,我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才能一直让你对我这么念念不忘的。” 梁锦宜手上忙着,口中随口附和他,“嗯,做了好多好多好事,这辈子也不要停。” “然后我们约定三生,你下辈子还做我老婆吗?”徐端呵呵笑。 “哦,那我还得考虑一下。”梁锦宜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还需要考虑啊?”徐端语气危险,伸手要朝她腰上招呼。 这是他近期在两人亲近时发现的,她身上的致命弱点,她腰间有一处痒痒肉,不管她嘴硬到什么程度,他一挠她痒痒,她立马就会服软了。 梁锦宜吓得惊呼了一声“不要”,人下意识地躲避了下,就直接朝后仰倒下去。 眼看着她倒下去就要磕到头了,徐端眼疾手快直接扑在地板上,伸手去接她,然后半个身子都做了她的人肉垫子。 徐端皱眉闷哼了一声,却还不忘询问她:“没事吧,七七。” 梁锦宜立马支撑着起身,转头看向徐端,神情关切:“我没事,你呢,砸到你了吗?哪疼?” 徐端皱眉装作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指着自己的左胸口,“这里,这里疼。” 梁锦宜焦急地伸手去摸徐端说的位置,轻声问:“是这里吗?” 徐端皱眉摇摇头。 “那这里?”她手又动了一下,换了个位置。 徐端还是一副痛苦的样子,又摇摇头。 梁锦宜一下就有些急了,伸手就去解徐端衬衣上的扣子,“脱了我看看,到底碰到哪了?” 徐端看着她这焦急的模样,没忍住一下子低笑出声。 “七七,我没事,逗你玩的。” 梁锦宜的手顿住,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在他刚才指的位置开始拍。 一边拍,嘴里还一边咕哝着:“逗我是吧,不疼是吧,你这个大骗子。” 徐端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身上,看着她笑的眉眼弯弯。 “七七,你真可爱,我爱你。” 额…… 措不及防又被他表白,梁锦宜有些呆呆地看着徐端,不知道该要作何反应才好。 徐端抬起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弯起唇角看着她笑:“你不应该回应我一下吗?” 被他一亲回神,梁锦宜看着他抿唇笑,问他:“回应你什么?是这个……”她说着,也在徐端唇上浅啄了一下。 “还是这个?”她又把唇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说了三个字。 徐端听完,满眼笑意,“这个更好一点,我喜欢,再说一遍。” “不要。” “那就再亲一下。”徐端退而求其次。 梁锦宜立马从他身上爬起来,轻轻踢了他一下,“想得美,快起来干活。” 物品收拾好寄出后,房子钥匙也交还给房东,梁锦宜在沈海的工作和生活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她和徐端本计划于九月最后一天返回良安,但还没出发,就收到了京北传来的喜讯——林以沫生了个女儿。 月初的时候,陆昂平安返回,这样的喜事,因为徐端那边要按时到疗养中心报到,他们两个没能过去京北当面祝贺。 这次陆昂和林以沫的女儿出生,他们无论如何也要过去一趟了。 于是他们直接改了行程,回良安之前,先去京北看望林以沫和孩子。 梁锦宜在出发之前特意到商场给林以沫的孩子买了一对小金镯子,徐端就很简单了,又是一个红包。 两人再去高铁站的路上,梁锦宜手里拿着那对小金镯子不住地看,越看越觉得可爱。 “这个小宝宝带上一定更可爱了。”她一边看,嘴里一边嘀咕着。 徐端揽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来他俩现在是已婚的事实,就问梁锦宜:“是不是你送了这个,我就不用送红包了?” 梁锦宜不解,抬头看向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是一个整体,你送的就是我送的,我送的也是你送的,”徐端一脸认真地给她分析着,“那我们为什么要送两份?我们婚礼的时候陆昂和林以沫会送两份红包吗?” 梁锦宜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然后没一会儿她又反问:“可他们结婚的时候,我们也是送的两份啊。” 徐端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迷糊了?那会儿我们没结婚,自然是两份。现在不一样了,一份应该也可以吧?” 梁锦宜把小镯子收好,皱眉想了一会儿,又摇头反驳:“不行,我这个是给我干女儿的见面礼,你的红包是给陆昂林以沫的人情。” 闻言,徐端挑眉,疑惑问:“干女儿?” “对呀,”梁锦宜点头,“我和沫沫早就约定好了,我要给她的宝宝做干妈。” 徐端笑,“居然还有这事儿,那我不就是孩子的干爸了?” 梁锦宜摇摇头,“这沫沫没说,她可能不愿意让你做她女儿的干爸呢。” “为什么?”徐端一听就不愿意了,“咱俩都结婚了,她不能还对我有那么大偏见吧?再说,你是我老婆,你做她孩子的干妈,那我必须是干爸,不然你这干妈也别做了!” “那不行,”梁锦宜立马反驳他,“这我们已经定好的了,我礼物都买了。” 徐端听完气得不行,立马双手箍紧了她,语气威胁:“你是我老婆,你去给她的宝宝当干妈,却不让我做宝宝的干爸,你还想和谁凑一对去?不行,你去跟林以沫说,不让我做干爸,你这个干妈也不做了。” 闻言,梁锦宜靠在徐端怀里笑的身体微微轻颤。 徐端低头看她,“你笑什么?” “我笑你好霸道!” 徐端骄傲低哼:“你是我老婆,能和你相提并论的,除了我,别人不配。你要当孩子的干妈,那她干爸必须是我。” 梁锦宜无奈,笑着连连说:“好好,我去跟沫沫说,可是你当干爸也得准备见面礼啊?” 徐端眼神狡黠,“你不是准备了吗?算咱俩一人一只正好,外加一个红包,够多了!” 梁锦宜:“……” 梁锦宜和徐端到达京北的时候,林以沫和孩子已经转到月子中心,于是他俩直奔月子中心看孩子。 他俩按照林以沫微信上发来的房间号,找到门外的时候,发现门没关严,还留了一道缝。 梁锦宜敲了敲门,轻声问:“沫沫在吗?我们现在方便进吗?” 林以沫听见立马回她:“你们自己进来吧,门就是给你们留的,陆昂现在腾不开手迎接你们。” 听见这话,梁锦宜放心,带着徐端推开门朝里走了几步,就看见林以沫正半靠在床头躺着,看着陆昂手忙脚乱地给女儿换纸尿裤。 她叫了一声“沫沫”,直接过去到林以沫身边关切地询问她的情况。 徐端则直接走到陆昂旁边,满脸调侃的笑。 “老陆啊,没想到,你这爸爸当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啊!” ------------ 第124章 番外二 陆昂听出他话里的戏谑,哼了一声,把女儿的纸尿裤贴好。 “你也别在我这儿说风凉话,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 因为心里认同了陆昂的话,徐端没反驳,就勾着唇浅笑,站在婴儿床边盯着陆昂女儿看。 看着看着,他突然开口问陆昂:“好养吗?” 陆昂一下没听清,抬眼反问:“什么?” “我说,你女儿好养吗?闹不闹?”徐端又重复问了一遍。 说到这个,陆昂叹了声气,正好婴儿床上的宝宝开始哼唧,他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抱起来,在地上缓缓踱步,小宝宝的哼唧声立马就停了。 陆昂看向徐端,一副“这你还看不出来吗”的表情。 徐端无奈地摇头失笑。 陆昂回头看了妻子一眼,见两个女人小声聊的正欢,他抱着女儿走到徐端身旁,用肩膀碰了碰他。 “哎,哥们作为过来人,先给你个忠告,结了婚先别急着生孩子,不然老婆就不是你老婆了,她就是孩子妈,眼里根本就没你了。还有,”陆昂低头看了女儿一眼,“女儿也不是女儿,是你祖宗。” 徐端在一旁倾身用两根手指拉着小宝宝的手,一边逗弄她,一边不相信地问陆昂:“真像你说的这么可怕吗?我看你女儿这不是挺可爱的吗?是不是啊,干女儿。” “不信你就试试!”陆昂指着自己眼下的乌黑,叫徐端:“老徐,你看看我这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前面医院里待了三天,没有月嫂,家里两个妈都熬倒下了,回去休息了。我顶了一天一夜,就这样了。这玩意儿,”他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女儿,“是奢侈品,一般人真消费不起。一瞪眼一宿,还得就这么抱着不哭,这不实在扛不住了,今天一早就转来月子中心了。” 听陆昂抱怨了一通,徐端低笑,“这说明我干女儿是个人材,你得好好养。” 陆昂“哼”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问徐端:“你刚刚叫什么?谁是你干女儿?我是她爸,我怎么不知道。” 徐端继续逗弄着小宝宝说:“你不用知道,我老婆跟你老婆知道就行。” 陆昂不服气,抱着女儿到林以沫床边,轻声问:“老婆,你答应让老徐做咱女儿干爸了?” 闻言,林以沫和梁锦宜对视了一眼,“哦,我说了让锦宜做女儿干妈。” 徐端站到梁锦宜身边,揽过她的肩膀,朝陆昂挑眉:“我老婆是你女儿干妈,我自然就是干爸。” 然后他拍拍梁锦宜的肩膀,笑问:“我们给干女儿的见面礼呢,快拿出来。” “哦,在这儿。” 梁锦宜立马从包里拿出装小金镯子的礼盒,起身去看宝宝。 “来,干妈把见面礼给宝宝带上。” 梁锦宜打开盒子,还没来得及取镯子,就被徐端抢先了一步。 他先拿了一个镯子,小心翼翼地套进宝宝娇嫩的小手上,嘴上说着:“这只是干爸的,那只是干妈的。” 梁锦宜无语,看着徐端这个样子想笑,但又勉强忍住了。 好像很怕陆昂阻止他做孩子的干爸似的。 不过他们两人之间讨论的那点儿事儿,还是不要被陆昂和林以沫知道了才好。 她也轻轻把另一只小金镯子给宝宝戴好,然后问林以沫:“我能抱抱她吗?” 林以沫笑着点点头。 梁锦宜小心翼翼地从陆昂手里接过小宝宝,手臂僵硬的看起来姿势有点奇怪。 陆昂有些担忧的在一旁提醒,“腰,托着点儿腰。” 徐端靠过去,把陆昂挤到一边,帮梁锦宜把宝宝在她手里摆正,这样一来,她也觉得手臂舒服了许多。 陆昂见状,一脸无语,“徐端,你真狗,看在你给我女儿送见面礼,我老婆又默许你当我女儿干爸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徐端抿唇哼笑,不理陆昂的话,就站在梁锦宜身后,勾着她的肩膀和她一起逗弄小宝宝玩。 陆昂坐回林以沫身边,也揽住她,和她对视一眼,然后朝徐端和梁锦宜扬扬下巴。 林以沫秒懂,她弯唇笑笑,叫梁锦宜。 “宜宝儿,喜欢宝宝自己就尽快生一个呗,反正你俩证也领了。” 闻言梁锦宜抬头看向林以沫,抿唇笑着摇摇头,“还不行,我刚调职回良安,什么都没理顺,还不适合。” 林以沫不同意她的观点,立即开口反驳她:“这和调不调职什么关系,你老师那么偏爱你,不会因为你怀孕就影响你什么的,我这不也是一边工作一边怀了个孕,什么都没耽误。” 说着她抬眼示意梁锦宜侧头去看,正在一旁逗弄小宝宝逗弄得正欢的徐端。 “你看你家老徐,那眼神都陷里头了。你不急,他也不急?” 闻言,梁锦宜还没来得及说话,徐端的声音就在她耳旁轻飘飘地响起:“我不急,都听我老婆的,她说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她要说不生就不生,我都配合。” 他话说完,梁锦宜侧头去看他,他朝她挑了挑眉,满脸宠溺地笑,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 梁锦宜朝他弯唇笑笑,然后两个人又一起逗弄起了小宝宝。 林以沫和陆昂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要说肉麻,现在是谁也比不过他俩,连林以沫和陆昂也都只能甘拜下风。 梁锦宜和徐端认完了干女儿后,也没在京北多呆,又给林以沫两口子留下一个大红包后,下午两人就乘飞机返回良安。 因为新买的房子已经找了装修公司重新动工装修,两人就在同一个小区先租了房子安顿下来,这样方便徐端工作之余回来陪她,也方便照顾一下装修的事。 只是开始上班后,梁锦宜每天去研究院需要乘公交或者打车,而早晚高峰公交车上又特别拥挤,打车这个时间段也不怎么好打,但她都自己默默克服了,没有和徐端提过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徐端从基地出来,打算回家找梁锦宜的路上,看见她从一辆满载着乘客的公交车上费力地挤下来。 他站在远处,心上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很疼很疼。 原来又是他考虑不周了。 他只想着他们住的地方离基地近一点儿,他可以多抽时间回去陪她,却忽略了她上下班也会不方便,而他又不可能有时间天天接送她下班。 看来他还得想想办法,避免她在这样受罪下去。 徐端没有追上梁锦宜和她一起回家,而是在小区外接连打了几通电话,然后又去超市买了菜才回家。 他进门的时候,梁锦宜正在厨房烧热水。 听见门口有动静,她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徐端换好拖鞋进来,她朝他弯唇一笑。 “今天怎么回来了?也不是周末,你明天没有飞行任务吗?” 徐端提着一袋子蔬菜水果,走到她面前,把袋子放在地上,然后轻轻把她拥住在身前。 “有,但我几天没看见你,有点想你了,就买了菜回来,想和你一起吃顿饭,晚点儿再回基地。” 梁锦宜点点头,“好啊,想吃什么,我来做。” 徐端抬手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反问她:“七七想吃什么?” 梁锦宜想了一下,扁扁嘴,“想不到想吃什么。” 徐端看着她勾唇笑了一下,弯身一手提起装着蔬菜的袋子,一手拉着她往厨房里走。 “那先看看我买了什么菜,再想想有没有想吃的。” “好。” 二人一起来到厨台前,徐端一眼看见已经在大碗里摆放好的泡面面饼,他顿了一下,把菜放在厨台上,侧头看向梁锦宜。 “我不在,你就吃这个?” 他神色严肃,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 梁锦宜见状,连忙把面碗移到一边,看着徐端呵呵笑着解释,“没,没有,就只有今天。因为白天在实验室里呆了一整天,晚上还有点数据要处理,有点累了,就不想自己做饭了,反正也就我一个人吃,泡面快一点嘛。” 徐端抬起双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又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抱住。 “对不起七七,跟着我还是让你受委屈了,不能每天都陪着你,连偶尔在你累的时候,给你做顿饭都做不到,还让你吃泡面。” 闻言,梁锦宜靠在他胸前,双臂环住他,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 “不要这么说嘛,我又不是每天都吃泡面,我自己会做饭的,而且做的一点儿也不比你差,我能照顾好自己。而且跟你在一起,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我觉得很幸福呀。” 她仰起头看看他,笑着说:“虽然你不能每天都回来陪我,但我知道你一直想着我,我就很幸福,真的,徐端,不要老觉得这样是亏欠我,其实跟你在一起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比过去过得开心一百倍。” 徐端被她这一番朴实无华的话语感动,手抚着她的后脑,把她又重新按在自己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又用脸在她头顶贴贴,弯唇浅笑,“我家七七真好……” 梁锦宜在他怀里闭眼点头,“嗯,因为我家徐队也好。” 晚饭是徐端一个人做的,梁锦宜被提前赶出厨房去休息。 没有太多时间,一荤一素,两人刚刚好。 吃过饭,两人一起洗了碗后,梁锦宜回客厅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处理白天的实验数据。 徐端洗了一碟子葡萄拿过来,坐在她身边。 看她正对着电脑忙着,他插了颗葡萄递到她嘴边。 她视线没离开电脑屏幕,低头把葡萄咬过来,嘴里咕哝了句:“谢谢。” 徐端哼笑一声,看着她等了一会儿,又把掌心伸到她嘴边,她顺势把葡萄籽和皮一起吐给他。 他把皮和籽一起丢进垃圾桶,轻声问她:“怎么不吃皮?” 梁锦宜双手在键盘上悄悄打打,嘴上随意地回着:“皮有点儿厚,不好吃。” 徐端低笑,伸手摘了颗葡萄开始剥皮,嘴上却在吐槽她,“梁七七你还挺挑嘴!” 梁锦宜眼睛看着电脑屏幕,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张开嘴巴:“啊……不要带皮的。” 徐端把剥好皮的葡萄喂进她嘴里,她趁机在他脸颊上迅速亲了一下,又转回头去看电脑,口中咕哝着:“我家徐队就是好。” 徐端摇头失笑,又摘了颗葡萄,一边开始剥皮,一边轻声叫她:“七七……” “嗯?” “跟你商量件事。” 闻言梁锦宜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吐了葡萄籽,转过头来看他,好奇问道:“什么事,你看起来有点儿严肃。” 又一颗剥好的葡萄喂到她嘴里,徐端从茶几上抽了一张湿巾把手擦干,揽过她的肩膀靠进沙发里。 “我忽然想到你每天乘公共交通工具上下班,应该不是很方便,给你买辆车吧,这周末如果我没有飞行任务的话,就一起去看看。” 听见他的话,梁锦宜忽然从他怀里坐起身,有些不敢相信,“给我买车?” “嗯。”徐端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点头,“带你去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 梁锦宜有些泄气地靠回他怀里,“可是我不会开车,也没驾照。” 闻言徐端侧头看着她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哦,那周末还得带你去看看驾校。” “一定要学吗?” 对于除了动脑类工作,她都有点不太自信。 徐端看着她低笑,抬手拨了拨她额边的碎发,轻声哄着:“学一下吧,也不太难,有了车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出门也方便点。” 梁锦宜听着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就点头答应了。 “行,那我找个驾校学学,但车我可以自己买,虽然我积蓄不多,但买个小电车代步还是可以的。” 徐端听她这话,用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推了一下,笑问:“你傻不傻?” 梁锦宜立即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扁嘴,“你干嘛?怎么老是人身攻击?” 徐端被她的表情逗笑,抬手帮她轻轻揉着额头,“我哪有?怎么敢对你人身攻击?就是觉得你有时真是傻的可爱。” ------------ 第125章 番外三 梁锦宜看着他眨眨眼,没说话。 徐端将她紧紧搂住,声音不急不缓的开始解释,“七七,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领了结婚证了,你是我老婆,不要总是说你的我的,跟我分那么清。” 他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双臂环紧她的腰,在她颈间气息轻吐:“就给老婆买辆车,我还买的起,再说,以后我人和钱都是你梁七七的,随便用,别客气。” 呃…… 这话怎么听着既正经,又好像有点不正经的意思呢? 是她想多了吗? 然后在她还来不及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徐端在她耳边用很轻很轻的气音问她:“我的钱过两天给你用,我的人,现在要不要先给你用一下?” 她忽然侧头盯着他看,他朝她坏笑着挑眉。 她这回秒懂,抿了下唇,低声问他:“那,你回去来得及吗?” 徐端抬腕看了下手表,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身前,声音低哑,“那我们就快一点,应该还来得及。” 说着,他抱着她起身,她双臂箍在他颈间,低眉含羞,他带着她朝卧室里走过去。 一番激烈的缠绵过后,徐端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看着即将昏昏欲睡的梁锦宜,低头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老婆,我该回基地了,困了就睡吧,工作没做完明天睡醒再做,王总又不是周扒皮,晚一天不会怎么样的。” 梁锦宜半眯着眼,朝他点点头。 他手在她额头上又轻抚了下,“对了,帮你联系了个战友老婆的顺风车,她上下班都会经过你们研究院,在你自己能开车上下班前,就搭她的车上下班吧,这样你也轻松些。” 梁锦宜这会儿已经困得有点睁不开眼了,但还知道迷迷糊糊地点头。 徐端看着她觉得好笑,又在她额头亲了下,轻声叮嘱:“战友老婆的名片我推给你了,睡醒记得加,备注就写徐队爱人就行。” 这下梁锦宜完全没了回应,徐端无奈低笑,恋恋不舍地起身。 心里想着还是明早再给她发个信息提醒一下吧。 梁锦宜第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突然想起徐端走之前说的话。 其实他的话,从头到尾她都有听到,包括他离开回基地她也知道。 只是因为身体太疲惫,实在睁不开眼,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这会儿她休息了一晚后,觉得自己好像又满血复活了一样。 她坐起身靠在床头上,拿过手机就看到徐端十几分钟前发给她的消息。 徐:【去上班出门前,记得联系战友老婆,名片推给你了,给她说你是我爱人,然后叫她嫂子,你俩约个时间地点,她会顺路带你去上班。乖,我一早有飞行,一会儿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梁锦宜读完徐端的消息,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给她回了个:【好。】 她和那位军嫂联系好后,就看着她和徐端的聊天框发了会呆,自己动手把徐端的微信名备注为老公,然后自己看着这两个字,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其实徐端除了职业身份的弊端外,好像作为老公来说,他真的是没的挑了,她的一切事,他都会认真地放在心上,一件一件地亲身去落实。 就像他说的那样,徐端周末休息的时候真的带梁锦宜去4S店看了车。 本来依她的想法,只打算买一个最便宜的、车身也小巧的新能源车,能代步就行了。 但徐端说什么都不同意,非说那样就算是委屈她了,他和两边的家长都没法交代。 在这个上,梁锦宜最终也没反驳过他,只能同意了他的提议,买了一辆牌子很响亮,价格也很耀眼的新能源轿车。 签了合同交了定金后,徐端真就又直接带她去驾校报名。 等待填表选教练的时候,梁锦宜小声对徐端说:“怎么选个脾气好一点儿的教练,我怕我学不好,教练会气到骂我。” 徐端揉了揉她今日披散下来的长发,笑着宽慰她:“不会的,我家七七这么好看,哪个教练会舍得骂?” 梁锦宜撇撇嘴,总之,还是有些担心。 工作人员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教练,站在门外,一眼看上去有点严肃。 梁锦宜下意识拉了拉徐端的衣角,他朝她弯弯唇,温声安慰她:“没事儿,你先在这儿填表,我出去先跟他聊聊,帮你看看这个教练怎么样。” 说完徐端出去和那个教练搭话。 梁锦宜在屋内填完表格出来,发现徐端和那个教练正站在一旁抽烟,还有说有笑的。 她没敢过去,就站在门口等他。 没一会儿,他发现她,朝她招招手。 她狐疑着朝他走过去,到跟前,两人手里的烟也正好抽完。 徐端揽着梁锦宜的肩膀向一旁的教练介绍:“这我老婆,后面就拜托李哥多费心教教了。” 闻言,那中年教练严肃的脸上立马有了笑容,满口答应:“放心吧兄弟,弟妹我肯定好好教,考试肯定能一次过。” 从驾校出来的时候,梁锦宜不解地问徐端,“怎么就那么一会儿,教练就跟你称兄道弟了,你不会偷偷给他送礼了吧?” 徐端揽着她低笑反问:“怎么可能?我是军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梁锦宜有点更疑惑了。 徐端笑的一脸神秘,“不告诉你,这是秘密。” 梁锦宜不甘心,一转身拦在他身前,手搭在他的腰上,仰头对着他撒娇:“就告诉我吧,我想知道,说出来,我也学学。” 徐端摇头浅笑,拒绝道:“你学不来。” 梁锦宜扁着嘴“哼”了一声,“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学不来?快说嘛。” 她拉着他外套的衣摆摇晃了两下,“说嘛。” 徐端低头看着她坏笑,“叫声老公,我就告诉你。” 徐端现在真是的,就因为他们领证后,她还没这么称呼过他,他就一有机会就逼着她叫他老公,她才不上他的当呢。 再说,她现在是真不好意思开口这么叫他。 “不告诉算了,我又不想知道了。” 梁锦宜松开他,转身继续朝前走。 徐端笑着追上来,牵住她的手,无奈道:“好,不叫就不叫,不叫反正你也是我老婆,我告诉你,我就给那个教练散了根烟,就一根烟的交情,所以后面还是要靠你自己好好学了。” “就这么简单?” 徐端点点头,一脸认真,“就这么简单。” “哦,那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好好学的。” 可接下来每天学车的时候,尽管她已经很认真的学了,还是会经常犯错误。 但很奇怪的是,其他学员犯同样的错误时,教练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可到她这时,他不但没对她发火,反而和颜悦色的对她说:“弟妹啊,这里不是那样做的,要这样。” 反正,即使她四肢不太协调,也在这中年教练的偏帮偏助下,进步神速。 然后仅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她就把四个科目都考过了。 下证那天,徐端没有飞行任务,陪着她一起去的。 拿到驾驶证的梁锦宜,开心的一个劲儿朝教练道谢,可那教练却看着徐端笑着说,“老弟,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后面有了好消息我告诉你啊。” 徐端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说了句“后面联系”,就揽着粱锦宜离开了。 路上徐端开着车,粱锦宜坐在副驾上就一直侧头看着他。 他被她看的有点儿心惊肉跳,抽空回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说吧,你和那个教练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她一副认真严肃的语气,“我就觉得那教练怎么对我照顾的过分,别人错一次就被吼了,我连着错了几次,他都还耐着心教我。” 听她说完,徐端呵呵笑,“其实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就是他儿子明年高考,想考军校,成绩又不太够,知道我是个当兵的,就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我给他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粱锦宜好奇。 “就让他高考走地方大学,然后以在校大学生身份入伍,再从队伍里考军校,就会有政策倾斜。” 粱锦宜听完一脸不可相信,“你就靠这个和他交换,让他不要吼我的?” 闻言徐端低笑,“我可没和他交换任何条件,可能他因为感激我给他出主意,就对你格外优待了吧。” 粱锦宜突然倾身上前在他脸侧亲了一下,一脸的崇拜,“你真棒!” 路口红灯亮起,徐端把车停下来,侧身看着她挑眉问:“刚才是奖励我的?” 粱锦宜靠坐回副驾驶位上,抿着唇笑,“算是吧。” “如果是作为奖励的话,”徐端语气懒洋洋的,“那可不够!” 闻言粱锦宜立马扭过头,问他:“那怎么样够?” 徐端坏坏地牵起唇角,没有立即回她。 绿灯亮起,徐端重新启动车子,语气缓缓:“回家,肉偿。” 粱锦宜被他这不要脸的话弄的一怔,随即不好意思地转回身体,在副驾驶座上坐好,视线装作不经意地瞥向窗外。 好半天,她才出声:“我今天拿到驾照,不是应该你奖励我吗?” “嗯,也对。”徐端认同地点点头,“那回家,我喂你吃肉。” 粱锦宜:“……” 十一月底的时候,他们订的车到货,车提回来后,就一直在楼下放着。 虽然已经拿了驾照,但梁锦宜始终不敢自己上路。 于是徐端就重新安排了一下自己的飞行任务,都尽量赶在工作日的时候飞完,然后利用周末的时间带她去练车。 这天去练车前,梁锦宜有些忧虑地问徐端:“你不会像网上那些男朋友和老公一样,一直在旁边叨叨个没完吧?那样我会更紧张的。” 徐端点点头,勾唇坏笑:“可能哦,所以七七要好好开。” 然后两个人坐到车里后,梁锦宜系好安全带,侧过头看向徐端,“一会儿你少说话,或者你实在想说也忍一忍,不然我不保证,我不会像大多数女朋友或老婆一样,路怒症发作,开口怼你。” 闻言徐端抿唇低笑,点着头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伸手拉过安全带系上。 新手司机开着新车上路,梁锦宜难免有些紧张,担心自己开得不好徐端会说她,就让她觉得更加紧张,连路口的红灯亮起都没看清,差点闯了红灯,幸好在压线之前及时刹住。 等红灯的时候,她歪头看着徐端,他靠在副驾驶椅背上,手臂搭在车窗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她清了清嗓子,轻声问他:“你真什么都不说?” 徐端扭过头看她,疑惑反问:“说什么?” “就,”梁锦宜回想了一下网上那些老公是如何陪老婆练车的,“就会不停地说哪里不对,这样不行,那样也不可以的,气急了还会吼。” 徐端看着她弯唇笑,没作声,抬手指指前面,“绿灯了,老婆。” 梁锦宜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信号灯变了,她连忙重新启动车子,缓缓通过路口。 好半天,她才听见徐端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听起来温柔又暖心。 “其实不用我说什么,我家七七已经开的很好了,谁不是从新手开始的,多开开就熟练了。” 额…… 梁锦宜觉得,徐端不愧是个试飞员,心理素质果然强大的很,就她这么起步一窜一窜的手法,车子走起来像是蜗牛一样的速度,他不但一点担忧的神色都没有,居然还能温声鼓励她,还真是和网上的那些老公表现完全不同。 有了徐端的安慰和鼓励,她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车也开得越来越稳。 但路口左转弯的时候,车有点多,她还是有点儿慌,徐端又在一旁柔声安慰她:“没事儿,你就跟着前面那辆车,他怎么开你怎么开,别急。” “我又看不到他怎么开,怎么跟着他开?”她语气有些急。 “你想象一下他怎么开嘛!” “可我开不过他呀。” “咱们不用开过他,”徐端低笑,语气缓缓,“就跟着他,对对,我们七七开的真好。” 就这样有徐端陪着,梁锦宜整整在路上练了两天,觉得自己的车技进步神速。 周一的时候,她就自己开着车上班了。 晚上下班后她加了会班,再开着车出研究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车子平稳在路上行驶,突然遇到一辆车急速超车并道。 夜色昏暗,对面车灯晃眼,梁锦宜刹车不及,撞了那辆车尾端才停下来。 她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第一时间就给徐端打电话,徐端在电话里问了前车的车牌号,然后就叮嘱她在车后放好三脚架,让她坐在车里等,说他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后没几分钟,一辆军绿色越野车出现,停在路边。 两个穿着迷彩作训服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大步走过来,然后一个直奔前车,一个快步走向梁锦宜。 看见徐端后,梁锦宜下车,他过来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手扶着她的后脑,轻声询问:“吓坏了吧?都怪我,忘记了你会经常加班,没有带你练习开夜路。” 这会儿梁锦宜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在徐端怀里轻轻摇头,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呢,就刚刚有点儿慌,现在没事了,那司机也没找我麻烦,就是新车就被我刮花了,有点儿可惜,” 闻言,徐端松开她,捏捏她的脸颊,柔声说:“你没事就好,车一会儿处理好,李乐会开去4S店修,我先带你回家吧。” ------------ 第126章 番外四 回到家后,徐端让梁锦宜先去冲个热水澡压压惊,自己则到厨房帮她煮西红柿鸡蛋面。 梁锦宜洗完澡出来,正好他的面也刚煮好。 他叫她过来,把筷子递给她,自己在她对面坐下来。 他看着她神色认真道:“以后如果晚上加班的话,就不要自己开车了,不安全,叫个代驾或者打车吧。” 梁锦宜一边吃面,一边顺从地点点头。 然后她突然发现徐端面前没有面碗,轻声问他:“你不吃吗?” 徐端把另一个碟子里的煎蛋夹到她的面碗里,“我在食堂吃过晚饭了,你吃吧,吃完我们商量一下关于婚礼的事。” 听到他说婚礼的事,梁锦宜立马抬眼看他,“你有什么好办法了?” 徐端看着他笑的神秘,柔声说:“你先吃,吃完我们今晚慢慢说。” “你今晚不用回基地了吗?” 徐端看着她满眼宠溺,“嗯,不回了,今晚在家陪你,明天不飞,开会。” 一听他这话,梁锦宜立马笑的眼睛都弯了,“那太好了。” 然后她很开心的迅速把一碗面吃完,徐端收拾过碗筷,站在水池边清洗。 梁锦宜跟过去,双手从身后揽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坚实的后背上,一脸满足地闭上眼。 徐端顿了一下,叫她,“七七,”然后没忍住低笑着问她:“你干嘛?” “抱抱……”她声音软糯,带着点儿撒娇的语气。 徐端无奈,含笑提醒她:“我没换衣服,脏。” 梁锦宜不理他的提醒,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又紧了紧,兀自咕哝了句:“你真好……” 徐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句话,但既然这会儿她想这么黏着他、抱着他,就由着她吧,毕竟平时能陪她的时间真是太少了,衣服脏了大不了待会儿他给她脱了,洗了。 然后,徐端洗完碗,就一把将她抱起送回房,顺便还嬉闹着把她身上的衣服给剥了个精光,拿在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梁锦宜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瞪着站在床边的徐端,奶凶奶凶的,“徐端,你无耻,下流!” “我没有,”徐端一本正经,“你衣服脏了,我帮你脱下来洗洗。” 梁锦宜咬唇,略窘,“可你,你还……” 对于他刚刚的行为,她简直有点儿说不出口。 徐端懂她的意思,痞笑着反问:“还怎么了?我那是合法亲近我老婆。” 梁锦宜一下子红了脸,抿住唇不说话。 这人,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耍流氓。 徐端弯身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下,低声轻哄着,“乖,等我一会儿,我冲个澡,很快就回来。” 徐端说的很快,果然就是很快。 没几分钟后,他就只穿着一条短裤跑回来,扑向她…… 然后很快很快,她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结束后,徐端轻轻拥着她靠在床头,她头枕在他胸前,抱着他闭眼休息。 “七七,”徐端轻轻唤了她一声,她没应。 “老婆?”他换了个称呼又叫了她一声。 这下粱锦宜软着声音“嗯”了一声。 “累吗?”徐端低头看她,轻声问。 呃…… 他怎么这么问她? 好像累的应该是他吧? 粱锦宜睁开眼,看着他摇摇头,“我不累。” “那跟你商量件事?” “嗯,你说。” 徐端没先说他要和粱锦宜商量的是什么事,而是先耐心询问她,“装修公司跟我说,这个月下旬差不多就可以完工了,婚礼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你对我们的婚礼有什么想法吗?” 闻言粱锦宜闭上眼,仔细想了一下,缓缓摇摇头,语气娇软,“没有……就是不想太麻烦,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是给别人看的,所以能不能不要办那么多场啊?” 现在她一想起上次两家家长说的那些,她就觉得累,就一点儿都不想办婚礼了,反正婚礼也就是个形式,浪费那些时间,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两人安安静静的多在一起呆一会儿。 “你不喜欢就不回去办了,但一场也不办,父母那边又交代不过去。我队员们给我想了个办法,能简化一点儿流程,也许就不会那么麻烦了,你要不要听听?” 闻言粱锦宜一下来了精神,立刻坐起身,好奇地问他:“什么办法,你快说说。” 徐端抬手又把她拉回怀里,拥住,缓缓给她解释。 “今年因为出了于瑾的事,基地里一直很压抑,为了缓解一下这种气氛,基地领导提议元旦白天搞一场军属联欢会,队员们建议我们可以办一场基地婚礼,这样婚礼和联欢会同时进行,也省的我们另外花时间准备了,也不会有繁琐的婚礼流程。” “我问过吴队,他说他和其他领导也没意见,还会尽可能配合,现在就差问问你的想法了,你愿意吗?” 粱锦宜听完一时没作声,徐端以为她是不愿意,连忙又说:“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婚礼的事我们还可以再好好商量商量,全听你……” “这样挺好的,我愿意。” 徐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粱锦宜突然出声打断,但她同意的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可是,现在距离元旦一个月都不到了,还来得及吗?时间上是不是有点儿赶?” “小东西,考虑的还挺多!”徐端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只要同意就行,其他的都不用你考虑,你该上班上班,其他事情都交给我,然后你就等着元旦那天做个漂亮新娘子就行了。” 闻言粱锦宜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相信地问:“我们俩结婚诶,我真的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吗?” 徐端看着她点头,一脸认真:“真的,除了一帮战友们主动提出要帮忙,还有几个随军不工作的嫂子,都说会帮忙,所以你就安心地做你的事,我们会安排好的。” 听见徐端这样说,粱锦宜就放心了。 她侧身揽住他,脸埋进他颈间,“那好,就听你的。” “还有,白天在基地弄个简单的仪式,晚上可能还要在找个酒店宴请一下至亲好友,毕竟基地那边不能让所有人都参加。” 粱锦宜在他怀里点点头,“嗯,我没意见,你看着办就行。” 徐端低头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低笑着夸奖她:“我老婆怎么这么通情达理呢。” 粱锦宜抿唇偷笑,“因为你已经很替我着想了呀,三场变一场,而且还只是个晚宴,我还有什么可挑的。”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唇角弯弯,一字一句:“徐端,能遇见你我真幸运。” 闻言徐端低头又在她唇角轻轻亲了一下,微微勾唇:“我也是,有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一个月时间很快,转眼就来到元旦。 这一天,粱锦宜穿着一身许教授为她准备的浅蓝色秀禾服,和着一身空军蓝军礼服的徐端站在一起,看起来格外般配。 特意从京北赶过来的林以沫一家三口和双方父母早早被徐端接进基地,和全基地的战友和家属们一起来见证两人的幸福时刻。 没有华丽的舞台,没有闪耀的灯光,上午九点五十八分,七架二代战鹰从基地大院上方低空通场飞过,拉出七道彩色烟雾,烟雾缓缓飘散,最后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条彩色的巨龙,大院内的婚礼暨军属联欢正式开始。 关于婚礼的部分很简单,徐端和粱锦宜两人向双方父母、基地领导,以及全力帮忙准备这场婚礼联欢的战友和家属行礼,然后夫妻二人一起重新念了一遍领证时宣读的誓词。 没有华丽的语言,没有感人肺腑的承诺,只有眼神坚定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在心里暗暗发誓,未来一定会相扶相携着走下去,不会有生离,就算是死亡也不是终结。 二人交换婚戒后,婚礼篇就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军属联欢。 梁锦宜和徐端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早已等在下面的洛筝,她身后站着李乐。 “洛洛?” 因为她怕洛筝会触景伤情,这场婚礼她并没有通知她。 而此刻洛筝能突然出现在这里,梁锦宜有点儿喜出望外,她一下冲过去抱住她。 “师姐,新婚快乐!” 梁锦宜眼中温热,搂着洛筝猛点头。 好一会儿后,洛筝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玩笑着跟她说:“师姐,你不够意思,这么大的喜事,都不通知我,要不是李乐,我就错过了。” 梁锦宜直起身,抬手轻擦了下眼角,看着洛筝笑,“我怕你会……” “怕我触景生情,怕我难过?” 梁锦宜的话没敢说出口,洛筝却自己笑着说了出来。 “放心吧师姐,都过去了,于瑾有他的责任和使命,我有我的理想和未来,他也希望我以后都好好的,我想通了,走出来了,我以后还是你们的小太阳。” 洛筝说着,朝梁锦宜眨眨眼,调皮道:“师姐,你酒量不行,晚宴记得带上我给你挡酒。” 梁锦宜看着洛筝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心中安慰,对她点头微笑,“好。” 两人热络了几句后,洛筝就被李乐引着,去寻位置入座。 徐端上前两步,揽过梁锦宜,看着离去的两道背影,语气欣慰,“看样子洛筝是真放下了。” 梁锦宜附和着点点头,“现在她能这样,真好。” 然后她看着那两个身影,忽然联想到什么,侧过头问徐端:“那个李乐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洛筝什么时候和他有联系的。” 徐端低头看她,勾唇痞笑,“就是你想的情况。” 闻言梁锦宜睁大了眼睛,看看徐端,又看看不远处挨着落座的两人,忽然又有些惆怅地说:“小洛洛走是走出来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找一个试飞员了,毕竟再做同样的选择,真的很需要勇气。” 徐端听了低低笑出声,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自己,然后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下,“你呀,就别杞人忧天了,他们怎么样是他们的事,今天你只是我的新娘,眼里只需要有我就够了。” 梁锦宜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徐队,你好霸道哦!” 徐端弯唇笑,低下头倾身凑近她,学着她的语气,嗓音低低沉沉的,“梁工,你今天好美哦!” 梁锦宜抿唇看着徐端笑的眉眼弯弯,他的唇慢慢朝她靠近,一记深吻绵软又悠长。 晚宴的时候,梁锦宜穿着端妈妈准备的红色坠地礼服长裙,挽着身穿一身宝蓝色西装看起来格外精神的徐端,和双方父母一起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宾。 因为见惯了徐端穿军装的模样,又是第一次见他穿着西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的模样,梁锦宜一得空的时候,难免会忍不住把视线黏在他身上,多看几眼。 这会儿,没什么人,她又不由自主地侧头偷偷看他。 “梁七七,你那眼神能不能收敛点儿?”一个带着点儿懒散的男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梁锦宜回头,就看见陆骁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哥?”梁锦宜惊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她问起这个,陆骁突然敛了笑容,随口回了句:“有一阵子了。” 然后他视线看向徐端,神情冷凝:“以后好好待我家七七,要是被我知道你待她不好,别怪我到时给你好看。” 徐端看着他痞笑,反问:“怎么,打一架吗?” 陆骁勾唇冷笑:“打架你是个吗?” 徐端挑眉,“不试试怎么知道?改天可以约着比划比划,但理由肯定不能是因为我对我老婆不好,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那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徐端说着,把梁锦宜揽进自己怀里,挑衅似的看着陆骁笑。 陆骁又恢复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从西装里侧口袋里掏出个大红包,递给梁锦宜,唇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都如愿以偿了,要狠狠地幸福下去噢,把哥的那份也都给你!” 闻言,梁锦宜侧头去看陆骁,眼中泪光晶莹,“哥……” 陆骁看着她一副感动的要哭了的表情,突然笑着又在她耳边低声说:“那小子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揍不死他我!” 梁锦宜听完,皱眉拍打了一下陆骁,“你敢!” 陆骁哼笑了一声,后退两步,站到一个看起来有些清冷的美女身旁。 梁锦宜这才发现,这美女已经在原地站了有一会儿了,貌似从她发现陆骁开始,她就在了。 ------------ 第127章 番外五 梁锦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看着陆骁眼神问询。 陆骁不太自然地手背抵在唇上,轻咳了一声,看着他身旁的美女,缓缓开口:“给你介绍一下,新娘子我妹妹,梁锦宜,是个飞机设计师,新郎空军试飞员徐端。” 然后他转头还要向梁锦宜他俩介绍身旁的人,就听见身旁一道有些清冷的女声响起。 “你们好,我是林颂,是,”她侧头看看陆骁,又看向梁锦宜,“陆院长的同事。” 陆院长? 梁锦宜狐疑着看了陆骁一眼,很快又看向面前这个叫做林颂的女人。 人长得很漂亮,但就是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好像她明明在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但莫名就让梁锦宜觉得她有点儿冰。 多年铁树的陆骁,居然是喜欢这款的? 梁锦宜有些难以置信,但她还是微笑着和林颂打招呼。 “你好,林颂姐,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看起来我们好像差不多大,但从我哥这边论,我应该这样称呼你吧?” 林颂看了眼陆骁,连忙解释:“你可能误会了,我和陆院只是同事,你就叫我林颂就行。” 说着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张人民币,双手托给梁锦宜,“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陆院带我来参加婚礼,没有准备,这一点意思你收下。” “不不,林颂姐是哥的朋友,不能收的。” 她虽是这样说了,可林颂的手还是没收回去。 梁锦宜顿了一下,又一脸疑问地看向陆骁。 陆骁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朝梁锦宜扬了扬下巴,“收下吧,这个人情以后我还。” 梁锦宜迷茫地点点头,缓缓抬手接过,微笑道谢:“那谢谢林颂姐了,让我哥带你进去坐吧。” 林颂微微朝她点头抿了下唇,抬步朝宴会厅里走。 陆骁立刻要跟上去,却被梁锦宜一把拉住,她看着他皱眉问:“林颂姐口中的陆院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说来话长,你别问了。” 然后陆骁拉下梁锦宜的手,转头就追了进去。 陆骁两人走后,徐端揽着梁锦宜也朝陆骁的背影看过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哥好像和之前不大一样了。” 梁锦宜立刻狐疑着追问:“哪不一样了?” “眼睛,”徐端仔细回想了下刚刚陆骁的神情,“好像藏了很多东西,不像以前那么清澈了。” 梁锦宜按照徐端的话认真想了一下,忍不住微微皱眉。 好像是的,陆骁就是感觉很不一样了。 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徐端连忙揽住她安慰,“好了,我们也别多想了,开心点儿,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陆骁还带了女伴来,不是应该高兴吗?有什么话,等空了再去找他问问。” 梁锦宜看着他又露出甜甜的笑,“好。” 晚宴后,远来的宾客都被安顿在同酒店的客房里,双方父母忙了一天也都回房休息了。 徐端和粱锦宜本来也要宿在酒店里的,但两人在房间里清点完红包后,双双躺在大床上兴奋地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徐端忽然侧过身问她:“累不累?” 粱锦宜看着他摇摇头,“我不累,其实今天我也没做什么,你呢,累吗?” 徐端没回答她,忽然撑起身体半悬在她身上,看着她提议道:“那我们今晚不住这儿了,带你去个地方?” 粱锦宜一听也来了兴致,立即坐起来问他:“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徐端将车开到了他们住的小区里,在粱锦宜去年租住的那栋楼前停下。 “你带我来看新房?”粱锦宜有些欣喜地问徐端,“前几天不是说还有点问题,婚礼前完不了工了吗?” 徐端揉了揉她已经披散下来的长发,朝她笑笑,“你怎么这么好骗?” 粱锦宜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撇撇嘴,有些气,“好啊,徐端你骗我!” 徐端呵呵笑,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柔声哄着:“好了,老婆不要气,这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吗?走,带你上去看看!” 徐端拉着粱锦宜上楼,打开门,入眼的都是喜庆的大红色。 她欣喜地回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弄的?” “一周前,队里人轮流过来帮着弄的。” 梁锦宜点点头,往里走,徐端跟在她身后,路过某个房间时,他偶尔会开口解释下。 “这个准备做儿童房,所以是空的。” “这个主卧床上的百子被是岳母带来的,没告诉你,两个妈妈一起给铺好的。” 梁锦宜回身一把搂住徐端的腰,忍不住在她怀里撒娇,“你们怎么都这么好?好到我感觉我自己什么都没做,好像结了个假婚一样呢。” 徐端被她的说法弄笑,轻轻拥住她,“这个真假都不要紧,记得老公是真的就行。” 梁锦宜仰头看着徐端笑,他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问她:“饿吗?” 梁锦宜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笑着朝他点点头,“这里还有吃的吗?” “有,”徐端拉过她进了餐厅,“两个妈妈昨天还在这儿准备了饺子,在冰箱里,你在这儿坐着等会儿,我去煮一点儿。” 梁锦宜点点头,听话的在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手拄在桌面上托着腮,透过明亮的玻璃隔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忙碌的徐端。 一屋,一个深夜在厨房忙碌的爱人,梁锦宜觉得,似乎没有哪个时刻会比此刻更幸福了。 徐端很快从厨房端了一盘饺子出来,放在梁锦宜面前,递给她一双筷子,然后朝她扬了扬下巴。 “快尝尝,看看熟没熟,我第一次煮饺子,不太会看。” 梁锦宜点点头,满怀期待地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嘴边吹了吹,一口咬下去,整个人就傻住了。 “怎么了?”徐端站在一旁问她。 梁锦宜皱皱眉,表情有点儿痛苦。 “生的,你没煮熟。” 徐端听了却满脸含笑,伸手从桌面上抽了张纸巾,递到梁锦宜嘴边,“吐了吧。” 梁锦宜立马把嘴里没熟的饺子吐到徐端手上,然后抬头狐疑地看着问他:“你故意的?” 徐端低笑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不是我,是两个妈妈叮嘱我这么做的,说是传统,新婚夜新娘子都要吃的。” 生的——生的…… 梁锦宜一下明白过来,轻轻吐了口气,无奈笑着抬手轻轻拍打徐端,“你怎么这么听话,还不告诉我!” 徐端坏笑着后退了一下,躲避她的魔爪,也无奈笑道:“母命不可违,尤其是丈母娘命就更不能违背了。” 呃……这是两个妈妈开始一起催生了吗? “那你什么想法?”她突然看着他很严肃地问。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质上对于徐端来说,却是个送命题。 徐端灵机一动连忙凑到她身边,开始表忠心,“我当然听老婆的,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负责配合,如果你不想也可以不生,我没意见。” 对于徐端的回答,梁锦宜微微勾唇,觉得还算满意。 “厨房还有一盘煮熟的饺子,我去给你拿,这盘我也拿去再煮一下。” 徐端捏了捏她的脸颊,又转回厨房拿饺子。 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后,梁锦宜站在客厅新换的大落地窗前,仰头看着窗外。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夜空里,旁边几点星光闪闪,偶尔伴随着一阵飞机的轰鸣声。 徐端收拾完碗筷来到她身后,双臂穿过她腰间,轻轻拥着她,“在看什么?” 梁锦宜把头靠在他胸前,声音轻柔:“看星星,看月亮,”然后侧过脸看向徐端,“也看你。” 徐端就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问她:“怎么突然嘴这么甜?” 梁锦宜呵呵笑着转过头,不回答他,继续看着窗外。 好半天,她突然开口叫他,“徐端?” 他侧脸贴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轻“嗯”了一声。 “你说,如果当年你没有拿错手机,你收到了我的信息,会怎么样?”她顿了一下,又问他:“你会下来见我吗?” “当然,”徐端毫不犹豫,“我想我看到消息,一定会立马飞奔下楼去见你,然后先你一步表白。” 梁锦宜在他身前低低笑,“我又没说找你干嘛,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找你表白。” “不管是不是,我都当做是,”徐端拥紧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那个时候,只要我发现你朝我走一步,我都愿意朝你走十步,早点儿到你身边。” “嗯,”梁锦宜轻轻点着头,“信你!” “那如果那天我们在一起了,后面会怎么样?”她又接着假设着问他。 “嗯……”徐端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应该会期末的时候黏在一起复习,然后寒假一起回家,假期里偷偷摸摸地约会,再恋恋不舍地送你去做交换生,开始跨国恋生活,一边学习训练一边等你回来。” 梁锦宜连忙反驳他,“不,我想象的可不是这样的。” “哦?那你想象的是什么样的?”徐端饶有兴趣地问她。 “我想象的嘛,”梁锦宜靠在他身上,仰望着夜空,声音缓缓,“我们会一直很幸福的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去外祖家的书房看书,偶尔我去陪你上一趟专业课,或者你也可以来陪我上课,然后成为我们航院公认的模范情侣,但不是毕业就分手的那种。” “然后到大四的时候,你回空大继续学习,我留在北航学习考研,我们就开始异地了,但是,我一有空,就会坐着火车去看你,大概到大四毕业的时候,我的车票就能攒这么厚了。” 梁锦宜伸出两根手指头朝徐端比划着,徐端笑着附和她:“哦,一年就攒这么多了,那我们七七得多累呀。” 梁锦宜摇摇头,“我不怕的,见到你肯定就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徐端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们七七真好,真体贴。” 梁锦宜缩着脖子呵呵笑,继续想象着。 “那样的话,我考研的话,考哪好呢?我肯定会想离你近一点儿。” 徐端立马接话道,“还是去良安吧,王总是个好老师,你不做她的学生太可惜了。” 梁锦宜嘟嘟嘴,“去良安要离你部队好远的,见面就不方便了。” 徐端轻笑,“那我可以去离你近一点儿的飞行部队,也可以。” 梁锦宜回头看着他,一脸好奇:“这样可以吗?还能选的吗?” “嗯……”徐端吸了口气,“原则上是不可以,但我这么优秀,或许行呢?再说了,老头子的关系这会儿不用用,留着干嘛?” 梁锦宜听他这么说完,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仰头看着他呵呵笑,“爸要知道你这么说,他肯定又要朝你竖眼睛了,说不好还会揍你哦!” “嗯,有道理!”徐端低笑,“所以我们七七千万别告诉他,要替老公保密。” ------------ 第128章 番外六 梁锦宜眨巴着眼睛,看着徐端抿唇笑,“那我要考虑一下,要不要替你保密?” “嗯?”徐端低头靠近她,眼中满是威胁,“这还需要考虑啊?” 梁锦宜点点头,有些为难的样子,“毕竟爸对我也很好,给的红包也很大啊。” “好啊,原来梁七七你是个小财迷,”徐端作势双手摸上她腰上的痒痒肉,语气懒洋洋道:“几个红包就把你收买了,要出卖亲夫了?” 梁锦宜呵呵笑着,向后仰躲,徐端手臂一横拦住她的腰,倾身压下来,笑容痞坏痞坏的,“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话音未落,一记缠绵的吻落下来,饱含了无尽柔情。 “老婆……” “嗯?” “今晚的正事还没办呢。” “什么?” “洞房花烛……” 听到这四个字,梁锦宜害羞地把脸埋进他胸膛里。 他将她抱起,一边朝主卧走,一边轻声在她耳边诱哄着,“洞房花烛夜,七七,叫声老公听听,好不好?” 梁锦宜眉目含羞抿着唇,双臂揽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不说话。 主卧里,他将她放在大红的百子被上,单腿半跪在床上悬在她上方,看着她眼中柔情似水。 “七七,叫我……”他哑着声音哄她。 她呆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上染上一层绯色,抿了抿唇,轻轻开口:“老公。” “嗯,”徐端低声应着,唇慢慢朝她压下去,从额头一路向下蔓延。 最后关头,他动作突然顿住,她睁眼看他一脸迷茫。 他低声轻笑,解释:“那个,忘准备了……” 她听完也怔了一下。 徐端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等我,出租屋里有,我去拿,很快回来。” 说着他就要从她身上起来,她却一把拉住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徐端朝她挑了挑眉,眼中意味深长。 梁锦宜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身体重新拉下来,声音很轻很轻,“老公,我们顺其自然吧。” 徐端听了,看着她笑的眉眼弯弯,“好,都听老婆的。” 窗外夜色深沉,屋内一室温情缓缓流淌。 这份幸福虽迟,但也已悄然而至。 次日上午,梁锦宜在满屋喜庆的大红色中醒来。 徐端正站在床边整理军衬,听见她翻身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向她,笑的温柔。 “醒了?” 梁锦宜微眯着眼点点头,问他:“你要回基地?” “嗯,”徐端轻应着,“有点工作,要回队里处理一下。” “噢……” 虽然知道他工作忙,走不开,但梁锦宜听到他这样说,情绪还是有点儿恹恹的,毕竟这才是他们新婚第一天,而且还在元旦假期。 徐端发现了她的小情绪,在床边坐下来,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安慰:“别不开心了,我就去一小会儿,交代点儿工作就回。你可以再睡一会儿,也可以起来吃点东西再睡,早饭我买回来了,在蒸锅里温着,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早上我还顺便回了出租房,你今天要换穿的衣服也给你带过来了,就放在客厅沙发上。” 本来是听到他要走,情绪有点低落的,但听到徐端细致入微地跟她交代这些,她心里的那点失落感一下就散了。 她坐起身,靠在床头朝他微笑着点点头。 “好,你去忙,不用惦记我,饭我会自己吃,吃完再睡一觉,真的好困呀。” “好,真乖。”徐端倾身在她额头上略亲了一下,就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争取早去早回,然后陪你。” 梁锦宜又朝他弯唇点点头,然后徐端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她又忽然叫住他。 “老公。” 徐端听见,立马回身笑着应她:“嗯,还有什么事吗,老婆?” 呃…… 她顺口就叫出来了,他听了好像很享受,也很开心。 其实她也有点儿开心。 梁锦宜抿抿唇,掩住笑意,朝徐端伸出一只手。 “婚戒,给我。”她顿了一下,又解释道:“以后就不要戴了,在基地影响飞行安全,我帮你收着吧。” “好,”徐端低笑,抬手把无名指上她昨天亲手为他戴上的婚戒取下来,递给她。 “其实每次飞行前再拿下来,放到柜子里就行了。” 梁锦宜摇摇头,否定他的想法,“还是不要了,怪麻烦的,万一忘了也不安全。” 她举着手里徐端刚递给她的婚戒,晃晃,“况且这就是个形式,只要你心里有就够了,干嘛偏拘泥于形式呢。” 徐端被她说笑,也认同地点点头,“好,就听你的。” “那,没事我就回基地了?”徐端又问她。 梁锦宜想了一下,犹豫着又叫住他,“等等,我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 她咬了咬唇,眉头也跟着微微蹙起,似乎有点儿难以开口。 徐端看见她这个表情突然就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什么事这么难说?” “嗯……”梁锦宜又抿了下唇,终于小声开口,“我听说,你们,每个人都会给家属写好遗书,以防万一……” 突然被提起这个,徐端也怔了一下,随即对她点点头,“嗯,是有。” “你也写了?”梁锦宜追问。 “以前我没写,”徐端故作轻松地朝她挑挑眉,“但给组织打结婚报告前,我写了。” 梁锦宜看着徐端,又咬咬唇,好一会儿没说话。 最后她像是做了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问徐端:“能拿回来给我吗?我不看,就是像婚戒一样,想替你收着。” 徐端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好,晚点儿带回来给你。” 那天的晚些时候,徐端真的带回了一个已经封好、表面看不出任何特别的无字牛皮纸信封给她。 当她接过这封信时,顿感手上托起的薄薄几页纸足有千斤重。 她小心翼翼地把徐端的婚戒和那个牛皮纸信封,收到了一个檀木匣子里,还上了密码锁,就放在主卧她的梳妆台上。 天天都能看到,但她希望她可以永远都不要打开它。 元旦假期过后,两个人就正常回归到各自的工作当中。 徐端因为工作忙,试飞任务重,大多数晚上还是宿在宿舍里。 而梁锦宜还是一个人暂时住在租来的房子里,一是因为房租还没到期,二是新房刚装修好,虽然选用的都是最好的环保材料,但两人还是觉得先通风放一段时间比较好,所以也就没急着搬进去。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二月份春节。 这是两人领证结婚后,过的第一个春节。 按照家里的习俗,年三十要在徐端父母家过。 但徐家父母都比较开明,年三十下午两家人一起在锦城的饭店里吃了年夜饭,然后徐家父母就立马赶回沈海下部队慰问去了。 梁锦宜和徐端也就自然而然地跟着许教授和梁警官一起回家过除夕夜了。 晚上十点多,一家人包好了饺子后,许教授和梁警官回卧室休息,就剩梁锦宜、徐端和陆骁三人留在客厅里。 徐端揽着梁锦宜靠在沙发一端看春晚,陆骁坐在另一端低头看手机,发消息。 电视里的小品正演到大人给小孩子发糖果,梁锦宜看着,突然觉得嘴巴里空空的,抬手指指茶几上装着各色糖果和巧克力的托盘,“老公,递我颗糖。” 徐端倾身去拿,见托盘里的糖果种类繁多,他又侧头问她:“要什么口味的?” 梁锦宜想了一下,问:“都有什么口味的?” “好多,”徐端看着各色糖果耐心介绍,“水果味的,像橙子,西瓜,水蜜桃的都有,还有牛奶糖,果仁的……” “一个懒的,一个惯的,毛病!” 徐端给梁锦宜介绍糖果种类的话没说完,被陆骁一句话凉飕飕的就给打断了。 梁锦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怼他:“我俩愿意,你管呢!看不惯你回房。” 徐端在一旁低低地笑,把每种口味的糖果都捡了一颗攥在手里才又靠回沙发上。 陆骁冷哼了一声,“要回你俩回,关上门别恶心我!” “你!”梁锦宜气得从徐端手里随便拿了颗糖,就丢陆骁,但被他很轻松的躲过去了。 梁锦宜不甘心,还想丢,但被徐端拉住,朝她轻轻摇头,笑着提醒:“七七,吃糖,他故意逗你呢,别理。” 闻言梁锦宜也没什么心思细细挑选糖果口味了,就随便拿了一颗包装颜色鲜艳的,随便剥了放进嘴里。 可糖果刚一入口,她立马皱眉,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包装纸,薄荷味的。 “薄荷的,”她看着徐端口中含糊不清,可怜巴巴的,“难吃……” 徐端看着她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那给我吧,你换别的。” 梁锦宜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怎么给? 徐端读懂了她眼里的含义,微微笑着,倾身朝她压下来,唇落在她唇上,轻轻吮了下,她嘴里的糖果,瞬间就滑到了他口中。 然后他直起身,痞笑着看着她,抬手抹了下唇角,嗓音低低的,“味道也还不错啊,有一点点儿甜,凉丝丝的,”他轻点着头,“感觉很好。” “哦。”梁锦宜看着他的一系列举动,有点傻,然后反应过来后,脸上立即染上一层红色,又从他手里拿过一颗牛奶糖,一边剥着糖纸,一边不太自然地说,“那你吃吧。” 她把牛奶糖放进嘴里,假装去看电视,不敢再看徐端挑逗似的眼神。 “喂,你俩能不能不要在公众场合,这么肆无忌惮的……咳,”陆骁不太自然的轻咳了一声,语气生硬,“梁七七,去洗点水果去,我口干。” ------------ 第129章 番外七 梁锦宜听完陆骁的话,一下被惊住了。 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要吃自己去洗,干嘛使唤我?”梁锦宜不满。 陆骁哼笑:“看给你懒的,再不动动又胖死你!” “你!” 梁锦宜这回真被陆骁气到了,隔着徐端就要朝陆骁扑过去,却被徐端拦腰抱住。 他好笑地揉揉她的头,“好了,只要我不介意胖点儿就胖点儿,又能怎样?他就故意逗你的,别跟他计较。” 梁锦宜又瞪了陆骁一眼,然后看着徐端顺从地点点头。 “好了,你自己坐一会儿,我去洗水果。” 说着徐端松开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又特意回头叮嘱她:“不要跟他吵架,乖。” 梁锦宜扁着嘴点点头。 徐端去了厨房后,陆骁一边鼓捣手机,一边语气凉飕飕地开口:“真是被男人惯的不像样!” 闻言,梁锦宜把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到陆骁身上,哼了一声。 “我俩愿意,你就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我就不信你以后不这么惯着林颂姐!” 听她这么说,陆骁终于从手机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只勾唇笑笑,又继续低头看手机,没再开口反驳她。 梁锦宜一看陆骁这反应,就知道他这是真有情况了,立马就凑到陆骁身边。 “哎,哥,你和那个林颂姐到底什么情况,你能把她带去良安,就说明你跟她不简单,可她怎么说你们只是同事?哦,还有,你怎么会和她是同事,林颂姐她是做什么的?” 陆骁见梁锦宜一凑过来,立马就锁了手机屏幕,靠在沙发背上看电视了。 听见她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他只捡了一个问题随意地回了句:“医生。” 闻言梁锦宜睁了睁眼睛,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上次林颂姐口中的陆院长,是医院院长?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什么情况?”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陆骁他好好的一个特种兵怎么会和医院院长扯上关系。 见她一直追问不休,陆骁收了面上所有的表情,看向她神色开始变冷,“只是暂时的,具体的你别问,也别跟爸妈提,听到没?” “你不告诉我实情,我也不能替你保密。”梁锦宜不甘心,嘟着嘴也开始威胁陆骁,“我这就去跟爸妈说,让他们来问你。” 梁锦宜作势要起身,却被陆骁及时按住。 “不能说,听到没?” “你告诉我,我就不说。” “不行。” 陆骁按住她双手,冷冷拒绝。 见陆骁一副铁了心不会告诉她的样子,梁锦宜也就泄了气。 “算了算了,不说拉倒,我不问了,你放开我。” “那你答应,这事也不许跟爸妈提。” 梁锦宜无奈,点点头,“行,不提。” 陆骁满意地勾勾唇,松开手,然后快速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真乖!” “啊,疼!” 梁锦宜叫了一声,陆骁弯着唇角又靠回沙发背上,一本正经地看起电视。 梁锦宜不甘心,在沙发上跪起身,伸手想把这一记弹脑壳还给他,但陆骁就只是手臂轻轻一抬,随意隔挡着,她就根本碰不到他。 徐端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这兄妹俩一个拼命进攻,一个轻轻松松地防守。 他无奈摇摇头,叫梁锦宜:“七七,过来吃水果。” “我不,”梁锦宜看着徐端气呼呼地朝他撒娇,“陆骁欺负我,你帮我欺负回来,之前你答应过我的。” 徐端愣了一下,陆骁在一旁又一副不屑的语气说:“就你俩一起都不是个儿!” 闻言,徐端和梁锦宜互相对视了一眼,他勾唇痞痞地笑了。 他放下水果,朝梁锦宜一点头,两人出其不意一起朝陆骁扑过去。 经过一番苦苦搏斗,徐端侥幸暂时将陆骁压制住在沙发上,他喘着气叫梁锦宜,“七七,快!” 梁锦宜对着手指吹了口气,对着陆骁的脑门就弹了下去,一连弹了三下,才觉得解气。 然后随着陆骁的挣扎,徐端也再控制不住他,瞬时就松了手,退开。 陆骁失去束缚后,看看梁锦宜,又看看徐端,无奈地勾唇笑了。 “行,梁七七你找了个好帮手!” 梁锦宜朝他哼了一声,满脸傲娇。 陆骁又看向徐端:“行啊你,练过?就你这身手特种兵也当得。” 徐端浅笑着重新坐回梁锦宜身边,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皮,声音随意又懒散。 “我混军营时间比你长,忘了我老子是干嘛的了?” 陆骁认同地点点头,“还真是。” 徐端把剥好的橘子递给梁锦宜,朝她挑挑眉。 梁锦宜心情极好地接过,在徐端脸颊上亲了一下,小声说道:“老公你真棒!” 徐端听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也十分开怀地笑了。 春节假期过后,因为王友良主持的一个科研试飞项目正在试飞基地进行科研试飞,所以梁锦宜就跟着老师经常在研究院和试飞基地之间来回奔波。 一天,徐端驾驶的飞机刚刚落地停稳,人刚脱了头盔,还没从座舱里出来,就有队员跑到机下大声叫他。 “队长,嫂子,嫂子刚刚和王总来跟二中队开讨论会,在二中队会议室晕倒了!” “什么?” 徐端听了一急,立马跨出座舱,踩着舷梯一步跳下来,对着队员急切地问:“人在哪?送医院了吗?” “哦,没有,嫂子不让,刚刚二中队的人把嫂子送去你宿舍休息了。” 闻言徐端抱着头盔拔腿就跑。 等他推开自己宿舍门的时候,梁锦宜正坐在他床上捧着水杯喝水,小脸儿有点儿惨白。 李乐正站在一旁看着她,听见动静,两人一同扭头朝徐端看过来。 “队长,你回来了,那我先走了啊。” 徐端点点头,李乐离开,他把门关上,立马来到梁锦宜身边。 他把头盔放在一边,蹲下身,一只手搭在她腿上,一只手摸摸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轻声询问:“怎么还晕倒了?哪里不舒服了?” 梁锦宜抱着杯子摇摇头,“我没事,就早上起晚了没吃饭,可能是低血糖了,李乐给我弄了杯糖水,喝了就好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水杯朝他递了递,给他看。 徐端看了一眼,嘴角终于有了些弧度,“那就都喝光,然后歇一歇带你去吃饭。” 梁锦宜又点点头,拉着徐端,让他起身坐在她身边。 她一口气把剩下的糖水喝完,徐端从她手上接过杯子放到一旁。 见她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他又抬手去替她抹掉。 “怎么会低血糖呢,要不要找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徐端还是有些担忧。 梁锦宜看着他微微皱着眉的样子,伸手轻轻去按了下他的眉心,声音软软地说:“好了,我没事,你别皱眉了,低血糖以前我也有过,还在公共场合晕倒被人送医过,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我按时吃早饭就好了。” 她虽是这样说,可他还是有些心疼的把她揽进怀里抱住。 “那以后每天早上我提醒你,一定要吃早饭。” 梁锦宜在他怀里顺从地点头应着:“好,听你的。” “唉……”徐端揽着她又轻叹一声,有些自责地说:“要是我能每天在家就好了。” 梁锦宜马上伸手搓搓他脸颊,柔声安慰他:“好了好了,你别这么说了,都是因为我睡了懒觉了,以后一定不了,你就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了,这样我也会内疚的。” 梁锦宜委屈巴巴又带着点撒娇的语气,成功又让徐端露出了笑颜。 “现在要去吃饭吗?”徐端低头问她。 “嗯,等一下,”她坐起身看着他,抿抿唇。 “嗯?” 见她不说话,脸上一副犹豫的神情,他看着她,眼神问询。 “那个,”她声音很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一闭眼长出了口气,把唇覆到徐端耳边。 他配合着低下头,她声音极轻极轻地告诉他:“我那个,好像快两个月没来了,可能是,有了。” 闻言徐端抬头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唇不自觉地向上弯起,又抿住,再弯起,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喂,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梁锦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眼珠才动了动,笑着拉过她的手握住。 “确定了吗?” 突然而来的喜讯,让他的声音有点儿发颤。 其实除了新婚夜那次之外,他一直都有好好做措施,因为他不想她在这个阶段,在工作和生宝宝这两件事中艰难抉择。 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幸运。 他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手握着她双肩,神情欣喜,口中喃喃着问:“就那么一次,我就要做爸爸了吗?” 梁锦宜看着他激动得像个孩子似的,忍不住抿唇笑。 “你先别激动,我也还不确定,还没来得及测一下。本来我以为是最近工作忙,内分泌不好才推迟的,但今早不大想吃饭,我细想想好像又不太对,想晚上回家再测的。” 徐端听了立马就坐不住了,他脱掉身上还没来得及脱的装备,抱在怀里,急急地站起身。 “那别等晚上了,你在这儿躺着休息会儿,我现在去买,顺便把午饭打回来,你就在这儿吃了午饭,然后测一下。” ------------ 第130章 番外八 徐端说完,将梁锦宜扶着在床上躺好后,就出门了。 然后没多久,他就提着保温饭盒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拼命给她夹菜,“多吃点儿,补补!要是真的更得补。” 梁锦宜无奈勾唇笑笑,虽然有点吃不下去,但为了不让徐端担心,她还是勉强吃了大半。 午饭吃完,徐端拉着梁锦宜到卫生间门口,检查了一下里面没人,从作训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去试试,我在门口给你守着。” 梁锦宜接过,缓缓往卫生间里走,心中有些忐忑,进门前她又回头看了眼徐端,他对她挥挥手,她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测。 徐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后,梁锦宜双手背在身后,咬着唇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怎么样?”他声音有些急切。 她抬眼看着徐端,一只手缓缓伸到身前来,徐端低头看了一眼,也抿起唇抬头看她。 二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徐端拉着梁锦宜往他宿舍走。 一进门,门合上,徐端就直接抱住她。 他把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声音里透着一点点喜悦,还有一点点激动。 “七七,我真要做爸爸了,我怎么运气这么好!” 呃……这真的只是运气好吗? 她仰起头看着他,他高兴的好像眼睛里都闪着光。 她不禁抿唇笑起来,声音低低地打趣他:“不是应该说我们徐队能力强,效率高吗?” 徐端听了,看着她挑眉,认同地点点头,坏笑着说:“也是哦,应该说能力与运气并存,”他又把怀里的她揽紧了点,“还有,我老婆也好棒!” 梁锦宜无语地拍打了下徐端,靠进他怀里,听着他依然有些激动的心跳声,嘴角不自觉就慢慢向上弯起。 好快,她肚子里居然开始孕育着属于他们俩的小生命了,想想就觉得好不可思议。 徐端本想着第二日再带她去医院确认一下的,但无奈近期试飞任务实在太重,甚至连回家看看,照顾照顾她,都抽不出时间,只好私自电话告知了两位母亲。 然后梁锦宜第二天下班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两位妈妈十分热情地上前相迎,一个接过她的包,一个给她递拖鞋。 她们身后还站着梁警官,也正看着自己笑。 她一下有点受宠若惊,一边换鞋一边喜悦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们啊。” “这孩子,”许教授和徐母对视了一眼,轻叹一声,有些责怪地说:“你怀孕这么大事也不跟我们说,你还接什么接?” “就是,我们都有眼有腿的,可以自己过来,现在你自己才要紧。”徐母也跟着附和。 “闺女,我要做外公了?”梁警官也满面笑容地问她。 梁锦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他都告诉你们了?医院我还没去呢,他就说,嘴可真够快的。” 端慧笑,“快什么快呀,不快,就应该现在及时告诉我们,阿端那么忙,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呢?” “就是,这孩子什么事都爱藏着掖着的,对两边父母还有什么不好讲的。”许教授又是一贯的把爱和关心都藏在责怪里。 梁锦宜听了,忽然觉得心里好暖。 她笑笑,没说话。 端慧一边扶着她往里走,一边说着,“七七明天请假吧,我们三个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才安心。” “不用吧,我这两天工作还挺多的,缓两天周末再去也行。” 她不太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老师的工作进度。 许教授和梁警官也跟上来,“对,看一下放心,你要不好意思说,我给你们王总打电话。” 梁锦宜一听许教授这话,刚坐在沙发上就连忙摆手拒绝。 “别,妈,还是我自己跟老师说吧。” “对嘛,”端慧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笑,“先去医院要紧,你爸忙,过不来,还眼巴巴在家等消息呢,明天检查完,我好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 说着她又拍拍梁锦宜的手,“阿端他以前不找对象,你不知道啊,给你爸急的啊,差点儿以为徐家以后就没有后了,又不敢直接说阿端,说了父子俩就又要干起来,他就经常在我面前唉声叹气的说,他可能是跟孙子或孙女无缘了。但自从阿端带你回家后,他就开始盼着了。” 梁锦宜笑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一下觉得自己肩上压力都变大了。 原来她怀孕这件事能让一家子都这么开心,这会儿她有点庆幸了,她和徐端确实是运气够好的,一次就有了。 次日医院里一番检查下来,确认梁锦宜怀孕无疑。 许教授和梁警官脸上都挂上了欣慰的笑容,徐母也立刻电话告知了徐父,徐父高兴的直拍桌子,当即就让徐母一定要包个大红包给儿媳。 对此,梁锦宜只能无奈苦笑,没想到那么大一个首长,居然会因为一个还没长成人形的小小细胞高兴成这样。 晚上晚饭的时候,徐端特意抽了点时间回来看看,正赶上梁锦宜开始有了些孕吐反应。 一闻见饭菜味儿,她就受不了了,跑到卫生间干呕。 徐端见状拿了杯水马上跟了过去,轻轻帮她顺背。 等她缓解点儿了,他单手揽着她的肩,把水杯递给她,“漱漱口。” 她接过刚喝了一口,就又把水杯推给徐端,弯身就吐了。 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徐端只能陪着她回房休息。 梁锦宜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徐端也跟着躺在她身边,手臂圈着她,轻抚她尚还平坦的小腹。 他看着她,眼中满是疼惜,低声道:“七七,辛苦你了,现在我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他苦笑,“有点儿有劲儿没处使的感觉。” 听完他的话,她勉强打起精神朝他笑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安慰他,“你已经做的够好的了,这也不是你能帮忙的事,妈说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你就安心飞行,保证自己安全就行了,我不用你惦记。” 她的姑娘总是这么明理懂事,这个时候,他都不能陪她,她不但一句怨言没有,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他。 徐端朝她弯弯唇,又心疼地把她拥紧了些。 “七七,我们就只生这一个吧,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只生这一个了。”他亲亲她额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闻言,她盯着他看了一瞬,他满眼认真。 她低低问他,“你之前不是说准备两个房间,要生两个吗?” “我之前不知道,原来怀孕生宝宝这么难受,现在知道了,”他搂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其实一个孩子也够了,贵精不贵多,我们就好好把这一个养大就行了。” 梁锦宜仰头看着他,点头笑,“好,那就生一个。” 徐端陪到梁锦宜躺到她睡着,他才悄悄起身。 出门回基地前,他悄悄告诉两位妈妈,晚点儿尽量给她准备点面食吃,他刚刚陪她的时候也顺便上网查了一下,说是吃面食或是面条类的食物,据说可以缓解孕吐,至于好不好使,也只能先试试了。 两位妈妈一口答应下来,都说让他只管好好工作,家里不用他惦记。 对此,他心里十分感激,因为他的工作与信念,全家人都为了他默默付出,并且无怨无悔。 几天后,梁警官返回锦城上班,两个妈妈留下共同照顾梁锦宜。 连老师王友良知道了这个特殊情况后,都直接把她留在了试飞基地跟进科研试飞项目。 这样一来她不用来回奔波,也能经常在基地里见到徐端,一举两得。 徐端知道后,还特意给王友良打电话表示感谢,老王头却反过来对他说:“是我要谢谢你小子,没你在这儿,我这学生也不能回来,是你把我的接班人给我带回来了啊。”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梁锦宜在家里被两位妈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在基地里,所有人都把她当大熊猫一样特殊关照着,她过的也算顺心顺意的。 但唯一一点让她有点受不了的是,她肚子里的宝宝,一到夜里就开始拳打脚踢地动个不停,让她经常睡不好觉,导致白天上班时精神也很差。 这天中午,徐端忙完过来找她,发现她正手肘在桌子上点头打瞌睡。 他连忙两步走过去托住她的头,她一下惊醒,抬眼看见他,她朝他抿唇笑笑。 “你来了?” 徐端点点头,手扶在桌面和椅背上,将她半圈住,低声问她:“困了怎么不躺下睡?给你换的这个沙发椅不是可以放倒躺着的吗?” 梁锦宜皱眉撇撇嘴,手抚着肚子,十分无奈:“可宝宝不让,我一躺下来,他就动来动去的,根本没法睡。喏,现在还在动呢,每天都是中午和夜里动的欢。” “他都不睡觉的吗?”徐端轻声问。 “也睡呀,只是好像时间不太对,上午跟下午,只要听到飞机的声音,他就静悄悄的了。” 闻言徐端低笑,“看来这小家伙是把飞机轰鸣声当成摇篮曲了,这习惯以后可要磨人了。” 说着,他弯下身用手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摸着,低声说着话:“小东西,你怎么这么不乖?欺负妈妈,出来就得打屁股哦!” ------------ 第131章 番外九 一段紧张繁忙的试飞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后,徐端终于有时间回家过夜。 当晚两个人刚躺下,还没入睡,梁锦宜肚子里的小宝宝就又开始闹腾。 不得已,她又只能坐起身,打开台灯靠在床头上轻抚着肚子,声音低低的和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 “我们宝贝是不是一听不到飞机的声音就不开心了,不要不开心了嘛,今晚爸爸回来了哦,跟爸爸聊聊天,就不要闹了好不好?” 徐端也起身,把耳朵贴在梁锦宜肚子上,手掌在上面轻轻抚摸着,看着她问:“最近产检都还正常吗?这小家伙怎么老是折腾,是不是羊水少了,我看网上说羊水少就会胎动频繁的,而且很危险。” 梁锦宜摇摇头,“没有啦,医生说一切正常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他可能跟着我在基地长到这么大,听飞机的声音习惯了,听不到就会不开心,就会闹。” 徐端听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哦,那可真要想想办法了,不然出来听不到飞机声就闹,那真要把人折腾死了。” 说着,他突然笑起来,“不过,这小家伙还真不愧是我们俩的孩子,居然喜好都跟我们一样。” 梁锦宜抿唇,低声总结道:“这叫近朱者赤。” “嗯,对。”徐端抬头,对着梁锦宜的肚子开始说话,“宝宝,我是爸爸,不许再欺负妈妈了听到没?等你出来爸爸带你去看飞机,真飞机噢,不是模型,但是你现在要乖,不然打屁股!” “喂,你怎么老惦记打宝贝屁股?”梁锦宜轻轻点了一下徐端的额头,“宝贝都被你吓到了,不敢动了。” 闻言徐端手掌换了个位置摸了摸,“是呢,真不动了。” 他低笑,“好小子,能听懂爸爸的话了,乖了,出来带你去看飞机。”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男孩儿?”听了他的话,她歪头问他。 “这么喜欢飞机,又这么皮,肯定是个男孩儿。”徐端一脸确定。 梁锦宜撇撇嘴,“谁说喜欢飞机就是男孩儿了,女孩儿就不行了吗?你这是性别歧视!” “我可没有!”徐端立马笑着反驳她,“粱七七你别冤枉我哦,我可是一直很尊重你的,也很敬佩你的职业。” 梁锦宜抿唇笑,没说话。 徐端坐直身体,揽过她,让她靠在他身上,一只手覆在她肚子上。 “其实,我觉得男孩儿女孩儿都好,我们家人也不会有性别歧视,如果是男孩儿的话,以后可以继承我们家的优良传统,继续做空军;如果是女孩儿,像妈妈一样聪明,以后也可以做个飞机设计师。” 梁锦宜摇摇头,“不要!” “为什么?”徐端不解,问她,“空军和飞机设计师有什么不好,像我们俩一样,把我们的理想和信仰延续下去,不也挺好吗?” 梁锦宜用手指在徐端身上点点,无奈地轻声说:“你这个想法太专治了!孩子有孩子的志向,我们不能束缚住他的思想,各行各业都可以发光发热,只要他喜欢就好。” 听她说完,徐端也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我们要学习做新时代父母,不能太专治。” 说完他头抵在她头上,低声笑,“七七,现在我觉得好幸福,有人爱,有事做,”他轻轻抚了抚她隆起的小腹,“还有所期待。” 她侧身搂住他,声音轻轻:“我也这么觉得,平凡且幸福。”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宝宝知道了爸爸在家,反正梁锦宜这一晚睡得格外安宁。 再后来,徐端回了基地后,特意让队员帮忙录制了很长一段飞机起飞和降落时的轰鸣声,发给梁锦宜。 每当夜晚小宝宝在肚子里闹得欢,让她无法入睡的时候,她就会用手机播放给他听,然后小家伙就会慢慢安静下来。 对此,梁锦宜觉得有关于遗传基因,真的是很神奇。 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居然也会和父母有相同的喜好。 时间一转眼就进入到九月,离梁锦宜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她已经在王有良的勒令下提前休息在家,连梁警官也较预计时间提前办理了退休,赶来良安给女儿做后勤保障。 不过没有去基地上班后,梁锦宜见到徐端的次数也随之减少了。 但他每天都打电话叮嘱她,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她每次都满口答应,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说什么都不肯这么做。 这一年九月二十一日上午,梁锦宜突发肚子痛临产,梁警官和两位妈妈一起急急收拾东西。 出发前,她在断断续续的疼痛袭来时,听到焦急的父母们在商量要不要打电话通知徐端,她立即忍着疼,走到房门口靠在门框上,低低出声阻止他们。 “不要,他,”她缓缓吸着气,又轻吐,皱眉熬过了一阵剧痛后,才缓缓出声,“他今天一整天都有飞行任务,这会儿就别拿这事儿去分他的心了,我有你们陪着就可以了,收拾好我们就去医院,爸你去开车。” 梁警官应着,拎着大包小包先一步出门,两个妈妈扶着她也随后下楼。 在医院里,梁锦宜的镇痛越来越频繁,她都是咬着牙闭眼忍着,额头满是细密的汗。 许教授心疼女儿,想让医生给她打无痛,但她都倔强地拒绝了,她只是故作轻松地说,“我忍忍就过去了,这样对宝宝好。” 中午,徐端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为了不被他发现异样,都勉强撑着强颜欢笑,到最后又是一阵阵痛来袭,她就借口说困了,结束了通话。 傍晚时分,梁锦宜独自一个人进了产房。 徐端结束了一天的飞行任务后,再一次给她打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他又转而打给徐母,这才得知了消息匆匆赶到医院。 正赶上有护士出来通知,说产妇因为折腾了一天比较虚弱,自己有可能生不下来,需要顺转剖,但她本人又很坚持,让家属有个心里准备,必要时要及时拿个主意。 “那就剖啊。” 徐端一听就不淡定了,他一下拉住护士,语气急切地朝护士吼。 护士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看他穿着军装,是个军人,也没跟他计较,就语气平缓地说:“可产妇坚决不同意。” “我是她老公,让我进去跟她说。” 这家医院本来规定家属不可以进产房的,但护士见他是个军人,知道军婚的不容易,就犹豫着跟领导和医生请示了一下。 医生结合实际情况经过研究,觉得可能让家属进去试试,给产妇一点情感支持,也许就不用剖宫产了,再不济也可以进去劝劝,尽快做个选择。 最终徐端换了无菌衣得以进入产房,看到已经接近大汗淋漓接近虚脱状态的梁锦宜。 他两步凑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一只手,轻轻抚住她脸颊,“七七,我来了,你看看我。” 梁锦宜听见他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勉强朝他弯了弯唇。 他用手轻轻抹掉她额上的汗珠,满眼疼惜地轻声劝她,“七七,我们不自己生了,我签字,剖吧。” 梁锦宜用了些力气回握住徐端的手,略略摇头,然后她又蓄了好一会儿力气,才将将开口。 “让我,再试一次,好不好?” 徐端听了,眼眶开始发红,他没立即回答,转头看向医生,用眼神询问医生的意见。 医生看了下监护设备数据,对着徐端缓缓点头,“给产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我们等会儿再试一次。” 然后徐端看着梁锦宜略略弯唇,“好,那我陪你,就最后再试一次,如果不行,就一定要听我的。” 梁锦宜抿着唇朝他闭了闭眼,算是答应。 那天的晚些时候,梁锦宜经过短暂休息以及食物补充体力后,在徐端的陪伴和鼓励下,又尝试了一次,终于靠自己平安顺产一子。 孩子被护士放到梁锦宜怀里的时候,徐端手臂拥着他们母子俩个,眼里流出了喜悦的泪水。 他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又亲亲她的脸颊,最后又在她唇上轻轻浅啄了下,有些动情地对她说,“七七,谢谢你,你辛苦了,我永远爱你,还有我们的儿子。” 梁锦宜早已累的说不出话,但看着眼前的一父一子,她的唇慢慢弯起,眼角也有幸福的泪水滑落。 十一的时候,徐端中队里的试飞任务终于告一段落,他和和队员们终于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十一假期,得以进行修整。 他自然是心急如焚地跑回家陪老婆,看儿子。 徐父正巧也利用假期时间从沈海飞来良安,见孙子第一面。 “爸,孩子让我抱一会儿,你抱半天了,也该累了。” 徐端把梁锦宜陪睡了之后,想要抱抱儿子的时候,才发现从他进房间开始,根本就没看到儿子。 于是,他轻手轻脚的出去,挨个房间找了一圈,就在徐母住的房间里找到了正抱着宝宝,对着宝宝自言自语的徐父。 徐父抬眼看见徐端,立马抱着宝宝背过身去。 “去去,你去陪七七,我陪我孙子再玩会儿。” 徐端无语,进门走到徐父身边,“爸,七七睡了,我也今天刚回来,也想抱抱我儿子,你都稀罕半天了,让我也稀罕会儿呗?” 闻言,徐父白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你要稀罕,就等我回沈海的吧。是不是啊,小知航,爷爷也舍不得我大孙啊。” ------------ 第132章 番外十 “小知航?”徐端看着徐父愣了一下,狐疑着问。 “徐知航,我大孙的名字。” “谁起的?这名字也太老气横秋了。” 闻言徐父朝他瞪眼睛,“我起的,怎么,你有意见?” “有,有点儿老气,”徐端如实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且取名字不应该是爸爸的权利吗?” 徐父冷哼一声,“七七都同意了,你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徐知航这个名字哪里不好了,知行合一,逐梦远航,我们家的孩子叫这个名字正贴切,”徐父摇着怀里的小宝宝,笑呵呵地问:“是不是呀,我孙子可喜欢呢,你没权利发表意见。” 一听老头子说七七同意了,徐端也就无话可说了。 他耸耸肩膀,凑到徐父和宝宝身边,笑嘻嘻说道:“行行,你取的名字好,我没意见了,现在可以让我抱抱我儿子了吧?” 徐父又是一背身,逗弄着孙子,根本不理他。 徐端见是肯定争不过老爷子了,只好灰溜溜的又回房陪老婆了。 梁锦宜产后不到三个月,就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因为有新的重点工程项目启动,她不想错过,就直接把本就不充足的母乳给断了。 徐端试飞任务重,不常回家,梁锦宜因为新项目经常加班到很晚,小知航只好交给外婆和奶奶轮流带,经常是良安住一阵,回沈海,沈海呆上一阵,又到锦城。 一年到头下来每家也还都能住上几个月。 小知航不在良安的日子,梁锦宜一旦空出一点儿时间,就会飞去父母家看儿子,然后陪上儿子一两天,再返回良安上班。 虽然很累,但是这样一来,小知航对妈妈还算熟悉,见到梁锦宜的时候,也会要她亲亲抱抱,要妈妈陪着玩。 但徐端因为工作忙,即使小知航回良安居住的时间里,他在家露面的时候也不多,所以他这个爸爸对于儿子来说,就有点儿陌生了。 这一年,小知航即将五岁了,但总共见徐端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于是他就和梁锦宜商量着,想要把儿子接回良安来上幼儿园,这样他也可以多一些时间,和儿子培养一下感情。 想着徐端小时候就是因为和父母分开生活的时间太久了,才导致后来他和徐父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和睦,梁锦宜也没犹豫直接答应了。 可儿子接回来还没一个月,她就忙得焦头烂额的,经常很晚才回家。 没办法,徐端只能在每天晚上结束了飞行任务后,去接儿子,然后把他带到基地呆着。 他不忙的时候,他就亲自带着他,或是玩飞机模型,或是去看真飞机。 他没空的时候,战友们谁有空就谁带着,一来二去的,小知航在基地里,比回家还熟悉。 和徐端的父子感情,也变得日益深厚。 但只要涉及到跟他抢妈妈这件事上,什么父子感情,又是完全不存在的。 这日,难得的一家三口全都在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小知航说什么也不肯自己睡一间房,非要挤在父母床上睡。 对此,徐端颇有怨言。 没办法,梁锦宜只能睡在父子两人中间,她搂着儿子,徐端搂着她。 只是没一会儿,他就小声地问她:“老婆,儿子睡了吗?” 然后还没等梁锦宜开口回答,小知航突然就坐起身,趁着小夜灯的光亮,隔着梁锦宜看向徐端。 “爸爸,我还没睡呢,你要干嘛呀?” 徐端无奈极了,留下一句“没事”,就翻过身不再看小知航。 梁锦宜在一旁,搂过儿子,忍不住低低地笑。 随后没多久,他又不死心地转过身,压低声音又问了一次:“老婆,儿子这回睡了吗?” 可他等了一会儿后,也不见她回应。 于是他攀着她肩凑过去,又轻轻叫了一声:“老婆……” 这下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稚嫩又带着点困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爸爸,你别吵了,妈妈睡着了。” 徐端怔了一下,抬头朝小知航看过去,小家伙正缩在妈妈怀里,昏昏欲睡。 “哦,那你也睡吧。” 徐端再次躺下后,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不忍心再打扰已经熟睡的妻儿,徐端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就到隔壁的空房间睡了。 一整晚,他睡的都不算熟,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呢,他就睁开眼,起身悄悄溜进主卧,轻手轻脚地将熟睡中的小知航抱回自己的儿童房。 然后他又回到主卧,上床钻到梁锦宜被子里,抱着她一会儿亲亲,一会儿摸摸。 “哎呀,天还没大亮呢,你要干嘛?” 她被他的一系列小动作弄醒,闭着眼弯唇笑,朝他怀里缩了缩。 “七七,我想你了。” 徐端在她颈间一边吮吸着,一边喃喃。 “嗯,我也想你。” 她在他怀里依旧闭着眼,迷迷糊糊,发出的声音也嗡嗡的。 徐端翻身直接把她压在身下,一边解她身上的睡衣,一边一下一下在她脸上、唇上亲着。 她闭着眼,伸开手臂,摸索着勾住他的脖颈,也开始热情地回应他。 屋内温度逐渐升高,两人呼吸急促,就快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卧室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小知航站在门口,单手揉着眼睛,口中呢喃着叫“妈妈”。 听到声音,梁锦宜和徐端都是一滞,随即看向门口。 “诶,宝贝,你醒了?” 梁锦宜立即应了一声,推推徐端,又连忙把自己身上褪到肩膀的睡衣拉起来。 徐端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梁锦宜身上滑下去,侧躺到她身边,脸色不太好地看向小知航。 得到妈妈的回应,小家伙立马跑过来,爬上床,看了眼爸爸妈妈,又从梁锦宜身上爬过去。 最终他一边挤进两人中间,一边口中嘟囔着:“爸爸起开,我要妈妈抱抱。” 徐端无语,只能又朝床边挪了挪。 小知航在两人中间躺下来后,就双手箍着梁锦宜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跟她撒娇。 “爸爸亲妈妈,宝贝也要。” 梁锦宜抬眼看了下徐端,他脸色发黑,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她好笑地搂过儿子,揉揉他的头,“好,宝贝亲一下妈妈,然后也亲一下爸爸好不好?” 小知航嘟嘴看看妈妈,十分不情愿地点点头,然后仰着头,对着妈妈的脸颊用力亲了一口,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梁锦宜笑着搓了搓儿子的脸颊,夸赞道:“好儿子,亲完妈妈,去亲一口爸爸吧,不然爸爸要不高兴了。” 这时,徐端也板着脸适时出声,“嗯,快来亲我一下,不然我真的要不高兴了。” “快去。”梁锦宜又拍拍小知航的屁屁。 然后小知航有点不情不愿地爬到徐端跟前,徐端低下头,抬手朝儿子指指自己的脸,“亲这里。” 小知航面无表情地凑到徐端面前,只用小嘴轻轻地在他脸颊上贴了一下,就立马退开,转回身又去抱妈妈。 徐端无奈至极,皱眉低笑,“这是纯纯的在敷衍我,不行,老婆,他不亲我,你亲我。” 徐端说着,身体越过母子俩,直接躺到梁锦宜另一侧,搂紧她,跟她撒娇。 无奈,她只能回头亲了他一下,他趁机抓住她,在唇上狠狠吻了下。 却没想到被一旁的小知航把他的脸一把推开,小家伙双手捂着梁锦宜的双颊,气呼呼地对徐端道:“不许你亲妈妈!妈妈是我的!只有我才能亲!” 说着,小家伙低头又在梁锦宜两侧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徐端气得朝儿子瞪眼,“可你妈妈是我老婆,我好不容易娶回来的,我就要亲。” 徐端说完,也在梁锦宜脸颊上亲了一口。 小知航见状又推推他,也在妈妈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父子两个就开始气呼呼地,你一口我一口的亲梁锦宜。 最后,她无奈坐起身,闭了闭眼,出口喊停。 “好了,你们俩谁都不要亲了,弄得我满脸口水,我去洗漱做早饭了。” 梁锦宜很快逃出房间,只剩徐端父子俩同样抱着胸,拿眼互瞪对方。 “我当初就该让你妈妈生个女儿的,也省的你小子在这儿跟我抢老婆。”徐端气呼呼地看着儿子说。 小知航一听,也不让份,哼了一声道:“吴大大就不应该让你放假回家的!还要跟我抢妈妈!你说,是不是你把我从妈妈身边偷偷抱走的?” 呵,小家伙还挺聪明! 徐端哼笑:“是我又怎么样?臭小子,以后我不在家也不许你进这个房间睡觉!你是男生,妈妈是女生,男女有别,听到没?” “凭什么?”小知航两只手臂一抱,下巴微微扬着,傲娇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徐端。 小家伙理直气壮,“妈妈让我进来睡的,你管不着!” “嘿!”徐端一把抱过小知航,放在地板上,“你给我站好了,立正。” 小家伙不听他的话,他直接伸手把他的双腿合拢上,让他站好。 “徐知航,”徐端板着脸,很严肃地叫儿子的大名,“你还想不想去基地看飞机了?” 小知航眨巴眨巴眼睛,诺诺地答:“想……” “那就按我说得做,以后不许缠着妈妈,在自己的房间睡觉,不可以总是亲妈妈,我不在家你要学会照顾妈妈,能做到吗?”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老子,不听话,再顶嘴,就打屁股!”他黑着脸开始故意吓唬小家伙。 闻言,小知航一下就不说话了,怔怔地盯着徐端看了一会儿,突然“哇”一下大哭开了。 “妈妈,妈妈,爸爸打我!” ------------ 第133章 番外十一 听见儿子的哭声,梁锦宜很快推门进来,正看见徐端正手足无措地挠头看着大哭的儿子。 “你们父子俩这又是怎么了?”她不解低声问。 小知航见妈妈进来,几步跑过去,抱住梁锦宜的小腿,一边抽抽泣泣地哭着,一边奶声奶气地跟妈妈控诉:“爸爸,爸爸打,打我……” 闻言,梁锦宜抬眼去看徐端,他满脸无辜:“我没有!” 梁锦宜蹲下身,去替小知航擦眼泪,然后语气温柔地问小家伙:“宝贝,撒谎可不是一个好孩子做的事哦,爸爸真的打你了吗?” 小知航盯着妈妈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摇头:“没有,”他又抬手指着徐端,“可爸爸他说要打我屁屁。” 梁锦宜又看了眼徐端,徐端朝她眨着眼睛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那爸爸为什么说要打宝贝屁屁呢,是不是宝贝又不乖了呢?”梁锦宜又柔着声音问儿子。 小知航委屈地嘟起嘴,“我没有,是爸爸,他让我不许亲妈妈,不许跟妈妈睡,他还说了好多不许,我问他为什么,他就说要打我。” 原来如此,梁锦宜无奈轻叹一声。 这下她懂了,家里有两个男人,但不管这两个男人是大是小,是什么关系,都会因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在这件事上,徐端居然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属实她是有点儿没想到。 但她也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说他这个爸爸的不是。 于是,她温声哄着小知航:“宝贝乖,不哭了,爸爸只是在逗宝贝玩呢,并没有真的打宝贝是不是?所以宝贝也不要再拿这件事控诉爸爸了,好不好?” 小知航止了哭声,懵懵懂懂地点头。 梁锦宜把手机递给小知航,“昨晚不是答应爷爷,早起要跟他打视频吗?拿着手机回自己房间去给爷爷打视频吧?” 小知航立马点头接过,临出门前又朝徐端做了个鬼脸,“我去告诉爷爷你欺负我,让你老子打你屁股!” 小家伙说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臭小子你!”徐端有点儿气急败坏地坐在床上朝门口吼。 梁锦宜都有点愣住了,她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也懂得一物降一物,还会儿找爷爷告状。 她有点儿哭笑不得,起身坐到徐端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把头歪靠在他肩上。 “不要老是对儿子那么严肃嘛,动不动就说打他,他会对你有逆反心理的。” 徐端侧过身揽住她,头抵在她头上,语气有些挫败,“七七,要不还是把他送回沈海给老头子吧,这小子也太难搞了。” 梁锦宜笑笑,手在他背上轻拍着安慰他。 “他还小啊,你对他有点儿耐心,就像你对待飞机一样,你用心了,儿子也会感觉到的,自然慢慢就会跟你亲近了。” “可我受不了他跟我抢你,”他把脸埋在她柔软的发间,闻着她发丝上特有的好闻味道,说话瓮声瓮气的,“所以也对他耐心不起来,我的耐心都给你和飞行了。” “那就把对我的耐心,分出一点儿给儿子好不好?” 她觉得好笑,徐端这醋真的是吃的没边了,居然连自己儿子都不行。 她回抱住他,柔着声音开导他,“我会因为爱你,而更加爱你给我的儿子,那你为什么不能呢?我们能陪他的时间可能就只有匆匆数年,但我们彼此陪伴的时间是一辈子,这样一想,你会不会觉得心里舒服一点?” 徐端闭眼仔细想了一下,好像也很有道理。 因为爱妻子,爱屋及乌,所以才更应该爱妻子拼着命带给他的儿子。 他弯唇抚了抚她的长发,轻声答应,“好,听七七的,我以后会注意,对儿子耐心一点,好好爱他,也是爱你。” “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偷跑进来,照射在两人之间,他和她眼中映着彼此,相视一笑。 因为有爱才有家,家才是他们彼此最温馨的归宿。 时间流逝,万物变化。 转眼间小知航九岁,梁锦宜终于不负老师王友良的期望,成为新一代重点型号战斗机的总设计师。 为此她没日没夜的忙碌,经常几天几夜回不了一次家。 幸好两年前,徐父光荣退休,因为放不下孙子,老两口举家过来帮忙照顾孙子的衣食住行,这才让梁锦宜没了后顾之忧,只一心扑在工作上。 梁锦宜作为总设计师主导设计的第一架机型进行首飞的那年,小知航13岁,徐端也年近停飞。 但为了自己的最后一次飞行更具意义,他向上级争取申请了很久,就以梁总师设计的第一架机型的首飞,来结束自己的试飞生涯,最终获得上级首长批准。 首飞那天,从清晨起,天空就灰蒙蒙的,机场上空的能见度很低。 试飞现场来观看的相关人员很多,徐家父母带着徐知航,还有老师王友良,早早就等在机场外围,预备亲眼见证这极具意义的一刻——梁锦宜任总师的第一架飞机首飞,同时也是徐端最后一次驾机飞行。 所有人翘首以盼,一直到上午近十点,气象条件依旧没有好转多少。 徐端有些等不及,在屋内来回踱步,没一会儿又开始询问气象天气情况,得到的回复是,预计午后两点前后,天气会好转。 梁锦宜站到他身边,握住他的一只手,温声建议:“要不,你先去吃饭吧,看这天色,应该还要等一阵儿呢。” 徐端双手回握住她,唇角轻轻弯了下,“这会儿我哪能吃的下,飞了这么多年,这是我最激动最紧张的一次。” 这些年见惯了徐端处变不惊地应对各种突发险情的时候,难得见到一次这样的他,梁锦宜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我说,徐大队长,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好好吃饭,怎么能飞好我的飞机呢?” 闻言徐端认同地点头,“好,那你陪我一起。” 两个人一起在食堂面对面坐着,梁锦宜把自己餐盘里徐端爱吃的菜,一点一点夹给他,他看着她,勾唇浅笑,未多说一言,把她添给他的饭菜一口气吃光。 其实,这一天他说他紧张激动,可她比他还要紧张,也更为激动,只是她面上一直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她的激动,不只因为是今天他要飞的,是她作为总师主导设计的第一驾飞机,更为的是,这是他作为试飞员,最后一次驾机执行试飞任务。 这一次平安落地后,他二十三年的飞行生涯就画上了一个光荣又圆满的句号。 这是她一直以来,心中最最期盼的事,这叫她如何才能不激动呢? 吃过饭,徐端和其他几个队员一同进场,准备天气条件一好转就登机。 场边主席台上,各级领导也早已就坐等候。 可等到午后两点都过了,天气情况也只稍微好转了一点儿,太阳从云端露出了半个身子,但能见度依旧不是很高,据徐端肉眼观察,不过区区几千米。 梁锦宜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望向天空,轻声问他:“还等等吗?或者实在不行改……” “不等了,马上飞!” 他整理了下身上的飞行服和装备,带上墨镜,拿过头盔,缓缓朝停机位走。 “哎,徐端!” 还没走出几步,梁锦宜突然出声叫住他,他停下来,回过身看向她。 她连忙追上两步,站在他面前,又帮他整理了一下飞行服领子,然后她看着他缓缓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徐端,我在这里等你归航,预祝你最后一次起落平安。” 他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耳边低声说:“好,老婆等我!” 说完他直起身,立正站好,朝梁锦宜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开口的声音铿锵有力。 “请梁总师,静待佳音!” 手臂落下,他又给了她一个痞痞的笑容,转身快步朝飞机走去。 随后,徐端进入飞机座舱坐下,再回头看时,梁锦宜依旧站在原地,望着他。 他勾勾唇,戴好头盔。 下午两点三十八分,徐端启动发动机开车。 然后他和地面的飞控工程师将飞机的飞控系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遍,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他朝梁锦宜所在的方向,举起一只手臂,竖起大拇指。 飞控工程师也举起双臂,同样的动作,向主席台和指挥员报告,飞控系统一切正常。 两点五十六分,飞机缓缓滑出停机坪,上了跑道。 梁锦宜和身后的一众工作人员屏着呼吸,看着飞机滑行,逐渐加速,直到达到离地速度。 两点五十八分,伴着一阵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这架汇聚了众人期盼的目光的飞机离地抬头,刹那间腾空而起。 飞机起飞,场内人无不欢呼、雀跃、鼓掌。 一直在旁等待观看的小知航拉着爷爷奶奶的手,一蹦老高。 “哦哦!爸爸开着妈妈设计的飞机上天喽!我爸爸真了不起!” 徐父轻抚着孙子的头,眼中老泪纵横。 “嗯,我们知航的爸爸妈妈都是了不起的人,以后你也要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听着爷爷的话,时年十三岁的徐知航,在心中暗暗立下了一个目标。 长大后,他也要做空军,当一名优秀的飞行员,然后飞他妈妈设计的飞机。 ------------ 终章 番外十二 飞机升空后,徐端考虑到能见度不足的问题,让飞机爬升到一定高度后,就开始改平飞。 紧接着他就测试了一系列系统响应,一切正常。 徐端操纵着飞机减速下滑了一些高度,然后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飞机低空通场从机场上方飞过。 现场所有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每个人眼中都有不同的情绪流露,无不为国家科技的强大而欢喜自豪。 徐端按照预定计划,带着飞机在近空绕飞三圈后,对准跑道中线,缓缓平稳降落。 机场上人们激动地欢呼、跳跃、相拥以贺。 梁锦宜和一众工作人员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也跟着飞机平稳落地。 飞机座舱盖缓缓打开,徐端脱了头盔从机上跨下来,梁锦宜一步上前拥住他。 他搂着她,呵呵低笑,语气轻松又慵懒,“梁总,飞机搞得不错,这是我这二十多年来,飞过的性能最好的飞机,用它来结束我的飞行生涯,也算值了!” 梁锦宜从他怀里起身,眼中有泪,唇角带笑,看着徐端。 “徐大队长,恭喜你成功安全飞行3695.5小时后,光荣停飞退役。” 成功首飞后的当晚,梁锦宜坐在主卧的梳妆台前,拿出那个一直未曾打开过的檀木匣子。 手指从匣子上方轻轻拂过,她忍不住唇角渐渐弯起。 担心了这么多年,期盼了这么多年,今天这一颗忐忑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徐端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梁锦宜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抱着个木匣子发呆。 “在干嘛?” 他在她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她抬头看见他,弯唇浅笑。 “准备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什么?”徐端不解,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把手里的檀木匣子拿起,朝他晃了晃。 他勾起唇角低笑着问:“怎么?里面装了什么宝贝给我?” 梁锦宜点头,轻声答他:“对,对我来说就是很宝贝的东西。” 说着,她抬手在木匣子上轻轻拨弄着密码,没一会儿就有“咔哒”一声,锁片弹起。 梁锦宜抬眼看了下徐端,他朝她挑挑眉,她抿唇低下头,缓缓打开檀木匣子。 一枚素淡的男戒下压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徐端看见,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 “我说这个盒子从来没见你拿出来过,原来里面装着这两样,”他点点头,拿起那枚男戒,举在她眼前,“就这个算得上是个宝贝吧。” 梁锦宜笑着拿过他手里的戒指,握在手心里,然后从匣子里把信封拿出来,也抱在怀里。 “它们两个对我来说都一样珍贵,我小心翼翼收着,就是等待今天。”她低眉看着信封,声音缓缓,“之前我既好奇你在里面给我写了什么,又盼望着,希望我一直没有机会看到它才好。” 徐端把毛巾搭在肩头,抬手轻抚了下她的脸颊,看着她微微笑着问:“那今天看看?” 梁锦宜缓缓点头。 他从她手里拿过信封,缓缓撕开一角,露出里面白的有些泛黄的稿纸。 他取出,展开,自己先看了一眼,笑了。 “我念给你听听?”他抬眼看着她询问。 “好。”她抿唇笑着朝他点头。 “但要先说好,里面语言幼稚,你可不许笑我。” 梁锦宜又点点头。 徐端清了一下嗓子,拿起稿纸轻声读起来。 “七七吾妻,见字如唔。” “昨夜我们新婚,今早你问我关于遗书的事,我的心跳都快停滞了。你看起来那么通透,那么坚定的嫁给我,可心里也藏着数不清的害怕。” “对不起,七七。我知道你的害怕和恐惧都是我带给你的,你可能害怕我不知道哪一天升空后就会化作一缕青烟,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这么早早的,想让我为你留下这些只言片语。” “之前打结婚报告的时候,顺便给你写过一封,我今天拿出来看看,发现好像写的不够深刻,所以决定临时提笔,重新写一封给你,但愿你永远也看不到才好,但如果某天你看到了,就说明我真的化烟化尘了,既是这样,也请你不要过于为我难过,我做了我作为一名军人应该做的事,你应该为我感到骄傲的,是不是?” “七七,其实我回首之前三十年的人生,我不后悔选择做一名飞行员,把自己交给国家。唯独后悔年轻气盛的那些日子,错过了你太长时间,不过好在兜兜转转之后,你现在还是成了我的妻子。” “可作为一名军人来说,国与家,职责与你,我只能选择前者,这可能会让你无形中承受了很多,也包括了我的离开。对此,我真的很抱歉,不能陪你白头偕老,也是我最大的遗憾。” “可自打我穿上这身军装后,我已别无选择,唯有在我活着的时候,用尽全力好好爱你。” “我无法预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也许很快,也许是在我们结婚很多年以后。”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孩子,那么我很庆幸,你还这么年轻,漂亮,能力又强,一定会遇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能陪你白头到老,这样我也会比较安心。” “可如果这会儿,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爱的结晶,你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工作,一定压力很大,非常辛苦,我也留书给我父母了,他们也会适时给你一些帮助,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也尽可以找他们。” “当然,如果有合适的人能够照顾你,陪你走完后半生,你也不要犹豫,孩子也不能是你追求幸福的羁绊。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联系我母亲,她会把孩子接回沈海抚养成人,你依然是孩子最亲的妈妈。” “其实,说起来有点好笑,我去你家见你母亲那天,以为她会反对我们结合,为了争取她的同意,我给她保证,我可以接受不生孩子。但现在看来,我好像要食言了。” “因为后来我才意识到,真正爱一个人,就会想和她有一个家,想和她生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我们两个如果有一个孩子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如果是个女孩的话,她一定长得像你,漂亮乖巧,头脑聪明。要是个男孩的话,可能就会有些头痛了,因为他有可能会像我,可能会很调皮,你会很辛苦。” “其实偷偷告诉你,我更希望,她是一个女孩。” “哎,算了,女孩子长大,如果没有爸爸送嫁的话,可能会被人看不起。” “还是生个男孩吧,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开始会辛苦一点,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他也会代替我爱你,照顾你。” “七七,在决定和你结婚之前,我已经和父母沟通过,并且获得了他们的一致同意,立了遗嘱,做过公证。如果我有不测,我名下所有财产和抚恤金全部归你,希望这些可以让你在一段时间内生活无忧,直到找到下一个可以和你相扶到老的人。” “七七,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很遗憾,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但我爱你这件事,无论生死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七七,我也好想和你相携一生,白头偕老,可我这辈子做了军人,一切就由不得我了。希望下辈子,我们可以早一点遇到,我不再身不由己,而你依然这么爱我,我一定回报你更多的爱。” “最后,我想再为我的七七把眼泪擦干,为我哭可以,但只许这最后一次哦,哭过了,以后就独自好好生活吧。愿我的七七以后可以不再伤心难过,能长命百岁。” “爱你的老公徐端,书于我们新婚第一天下午一点整。” 一封信读完,徐端的声音几度哽咽。 梁锦宜细白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两人面对面望着彼此,嘴角都含着笑。 终于,终于,我没有失去你。 终于,终于,我没有离开你。 梁锦宜拉起徐端的左手,将他的婚戒再一次缓缓推入他的无名指。 “徐先生,谢谢余生可以一直有你相陪。” 徐端顺势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徐太太,从此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和别的老头跳舞这种事,以后就想也不要想了。” 梁锦宜被徐端逗笑,她抿着唇轻声应他:“好,只和你跳。” 徐端于四十五岁执行最后一次首飞任务后停飞退役,继续留在试飞部队,转型无人机试飞,直至退休,和梁锦宜相携一生,共赴白头,得偿所愿,一生圆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