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一章 师弟师兄 大夏,北郡。 白鱼镇的东边有一座山,其名为秀,秀山之高耸,巍峨不可攀登。 云遮雾绕,半山腰。 一个男孩,面迎冬日初升的朝阳,扎稳马步,神情坚定而平和的,缓缓拉开一副拳架。挑打顶肘,刚柔并济,颇有几番宗师风采。 然而,不多时。 男孩突然面色潮红,身体颤抖,最终脚下步伐一个没控制好,摔在了地上。 “又失败了。” 纪宁轻声微叹,表情落寞。 这套拳法,他已经学了六年,在脑海中演练得滚瓜烂熟,却依旧无法完整打出。 只因,他还不是真正的修行者。 “人体身藏九窍,于十六岁之前全都打通,再进行定骨后,方能修行。” “如今的我已经十四岁,却只开了一窍,是观中无数弟子里最少的一个,恐怕此生都无法定骨了吧!” 纪宁自言自语着,嘴角苦涩。 他从小便没有父母,被道观的师傅拉扯带大,所以自幼便立誓要成为修行界的强者,将来报恩报仇。 哪曾想,如今的自己,却只开了一处窍。 按这个进度,别说只剩下两年,即便再给他二十年时间也是远远不够的。 “难道我这一生,就只能做一名杂役弟子吗?” 纪宁望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幼手,眼眸中充满了不甘。 他名义上,虽是道观的外门弟子,但整天行的却都是杂役弟子之事。 劈柴挑水,生火煮饭,甚至就连某些人的洗澡水都要他亲自来倒。 可就算就这样,他也还是要承受其余杂役弟子的冷眼,只因他的师傅是观中的长老,所以他也可以跟着沾光,享受到外门弟子的待遇,每月都能领五块下品灵石。 而正常的杂役弟子,每个月却只能领十两白银。 一百两白银,才抵得上一块下品灵石。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待遇整整差了五十倍,但他却依然没能冲开第二处窍穴,彻底沦为了笑柄! “唉。” 就在纪宁信心灰暗之时,从前方的树丛中,迎面跑出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粗麻布衣的健壮少年,笑容爽朗。 “师弟!” “李虎师兄。” 纪宁见到来人,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笑意,起身迎接。 李虎与他不同,乃是自行拜入道观,求长生的杂役弟子,但却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歧视他,反而还对他多有帮衬,所以才被他称为师兄。 “师弟你快看,这是什么!”只见李虎满面红光地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一块用布包着的酥油糕点塞进男孩怀里,眉飞色舞地道: “这是我刚刚生火时,在小包大人那偷偷拿的,据说是要供给道观的贵客享用的,你快吃了罢!” 纪宁闻言一怔,低头望着手中的酥油糕点,心底没来由的一酸,眼眶湿红,险些就要哭出来。 “欸,师弟这是怎么了?”李虎嘿嘿一笑,主动用袖子的侧面蹭了下男孩的眼角。 纪宁并没有躲开,只是默默低头将手中的糕点掰成两半,将大的那块递到高大少年面前,沙哑道: “师兄,你吃。” “我已经吃饱了!” “你不吃我也不吃。” 李虎闻言一怔,接着笑呵呵地拿走男孩手里另一块糕点,放入嘴里咀嚼起来,同时还故作神态地晃动着头,满足地嬉笑道: “嗯,真是人间美味呀!” 纪宁呆呆地看着他,望着少年那眉飞色舞的欠揍模样,也是噗呲一下地乐了出来: “师兄,有没有人说过你吃东西的时候很欠揍?” “想揍我的人多了,你说的哪位!” “师兄你真幽默。” “你才知道吗!” 纪宁品尝着嘴里的糕点,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不多时,他便一扫阴霾,满面春风地抻了个懒腰,侧眼望着少年,轻声微笑道: “师兄,谢谢你。” 这一次,高大少年没有立刻回答。 只见他背对着男孩,望着徐徐升起的朝阳,背影似乎也变得高大了起来。 沉默良久后,李虎转过身,淡笑着望着纪宁,问道: “师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外门弟子,而是彻底沦为如我一般的杂役,你会怎么做?” 纪宁闻言,稚嫩的小脸一白,强颜欢笑道: “当然想过。” “照我这个开窍的进度,两年之内,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没法定骨的,十六岁后,自然就要变成杂役弟子了。” 李虎闻言,缓缓摇了摇头,表情认真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两年后呢。” “师弟,你就没想过放弃,将外门弟子的位置,或者说将灵石让出来吗?” 纪宁闻言,小脸变得更白: “师兄何出此言?” “师弟,你还记得师傅是怎么说的么。”李虎望着纪宁,认真说道,“修行者,以实力为尊,拥有什么样的实力,就做什么样的事。” “你这些年来,受尽同门白眼,就是因为你每月都能领五块灵石,却从未好加利用。” 纪宁小脸惨白,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我……我在好好用了,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李虎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变得严厉,眼睛盯着男孩,“师弟,再坚持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主动成为杂役弟子,反倒对你有些好处,至少从今往后,不用再受旁人的白眼,省下来的灵石,你可以分给更有用的人修行。” 纪宁闻言沉默片刻,接着抬头,望着面前的高大少年问道: “师兄,更有用的人,指的是你么?” 咔嚓! 这一句话,好似一句惊雷,击在高大少年的心头。 李虎望着男孩,眼中慌乱一闪而过,随后他走上前,拍着纪宁肩膀,强装淡定地笑道: “怎么会呢,师弟。” “你知道的,我已经认命了。” 说着,李虎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 再过半年,他便满十六了,定骨的最后期限在即,他的最后一处窍穴却还闭塞,迟迟没有破开的迹象。 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过,他甚至不惜给那些外门弟子当人肉靶子,只为多赚取一些银子兑换成灵石,破开第九处窍穴。 但,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他是杂役弟子,月银有限,若想兑换一块下品灵石,起码也要不吃不喝攒个一年,而他目前所需要的灵石,也远远不是一块两块能够解决的。 纪宁听着高大少年的话,沉默片刻后,从后腰掏出两小块灵石出来,说道: “师兄,这两块灵石就当我给你的,枕头下我还留了两块,回家后也一并给你,希望你能开窍成功。” 李虎闻言,下意识地眼中便闪过一抹炙热,但还没等他说话,却听男孩又接着说道: “只是抱歉,师兄,我不能放弃希望,更不能将今后所有灵石都分给其他人。” 纪宁说着,稚嫩的小脸上,缓缓爬上了一丝坚韧。 他是废物,没错。 但谁又能真的肯定,再给他两年时间,他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开窍成功,成为真正的修行者呢?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师兄,我一定会开窍成功的,希望你也是。” 李虎望见男孩眼底的坚韧,那随风漂浮的鬓角,微微发怔。 恍惚间,他只觉得纪宁似乎不再幼稚了,或许真的有一天,男孩的愿望真的能实现,真的会成为一名修行者。 只是那时,他又会是什么身份呢? “好,那就借师弟吉言。” 李虎僵硬笑着,将那两块灵石收入内怀。 沉默两秒后,高大少年深吸了口气,仿佛决定了什么一般,神情郑重地掏出了一封纸信,向纪宁递了过去: “师弟,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山下的白鱼镇,临街七巷,有一家叫龙门赌坊的,你可不可以帮我送一封信过去,交给蒋钏。” “龙门赌坊?” 纪宁闻言,皱着眉头接过信纸,感受着里面的厚度,似乎像极了两大张银票,于是便郑重地对着少年质问道: “师兄,你又去赌钱了?” 李虎闻言,神色故作慌乱,不自然地挠头道: “是……是的。” “我不是说了嘛,我认命了,乔阿四说的对,既然这辈子做不了修行者了,我们倒不如快意人生,享受享受。” 乔阿四,是杂役弟子中的一员,即将十六,只开三窍,早就放弃了修行的美梦。 纪宁闻言,眉头皱的愈发厉害,坚定说道:“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跟乔阿四不一样,你只差一步啊!” 李虎闻言,鼻尖微微耸动,打了个哈哈,表面没说什么,但望着男孩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复杂。 “只差一步,你绝对不能再去赌了,否则你就把那两块灵石还我!” 纪宁望着少年说着,神情严肃地摊开了右手。 李虎闻言,急忙堆笑解释道: “不赌了不赌了,有了师弟的灵石帮助,我自然是要竭尽全力开启那第九窍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李虎挠了挠头,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咬牙灿烂笑着道: “我欠了人家钱,今天太忙实在走不开,凡间赌坊的规矩是不能乱的,况且他们好像还有些背景,我怕不还的话,人家找上门来,到时候师傅知道只怕要把我逐出道观了。”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把信送过去?” 纪宁面色微冷,盯着眼前的高大少年良久,终究还是没有怀疑,摇头将信纸揣进了兜里。 “行吧,交给我。” “呼。”见男孩答应,李虎悄然松了口气。 “师兄!” “啊。”听见纪宁喊他,李虎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变得紧张,“怎么了?” “你能不能将刀借给我。”纪宁指着李虎腰间,别着的柴刀,认真说道,“我知道你今天杂活多,山下有些老树,我或许可以替你砍一些背回来。” 李虎闻言,骤然愣在原地。 高大少年望着男孩,沉默良久后,才从身后把柴刀解下递来,同时挤出一丝苍白的微笑: “师弟,路上小心!”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章 穿绿旗袍的漂亮男人 于是,十四岁的纪宁,背着一把柴刀,孤零零地便下了山。 …… 两个半时辰后。 山脚,白鱼镇。 人群熙攘,宽阔的街道上,走着个面容稚嫩,身形削瘦的男孩。 “镇上的环境,竟是没有半点改变。“ 纪宁擦了擦额头的汗,感慨地打量着周围。 上次下山,已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他还是师傅最疼爱的小弟子,恰逢年关,师傅便带他来到了镇上找了间裁缝铺,用上好的布料给他做了身新衣,还买了冰糖葫芦,给他开心的不得了。 而如今,两年时光匆匆而过,他与师傅的关系已经远不如从前。 那件曾特别喜欢的衣服,也早都穿不下了。 “时间不早,得快些赶路了。” 纪宁盯着远处的裁缝铺,沉默地看了许久,最终才缓缓摇了摇头,叹息着往一处小巷里走去。 物是人非,眼下他最要紧的就是把师兄的信送去赌坊,而后赶在天黑前回到道观,否则在夜间赶路,是很容易在山里撞见妖怪的。 没错,妖。 作为大夏与隋朝的边界,秀山东西长达两万余里,横亘在神州大陆中央,其间藏妖纳邪无尽,最深处更是被视作是人族的禁区。 就算是越过道境,修成天人强者,也不敢贸然深入。 至于道观,只是在秀山的最外围罢了,并无太多妖物,理论上是安全的,但纪宁可并不想冒这个险。 这般想着,纪宁走进一条小巷,末尾处孤零零地立着一根旗杆,木质牌匾已经腐朽,写着四个大字: “龙门赌坊。” 纪宁视线落在牌匾上,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越是接近这间赌坊,他越是能闻见一股刺鼻的酒糟味,附近一圈的院墙上,也都摆着一坛坛的白酒,而且没有盖子,似乎是有人,在刻意凭白酒掩盖某种气味。 比如说,血。 纪宁咂了咂嘴,仔细地尝了口空气。 味道很涩,铁锈一样的,是血的未到没错,而且还相当浓郁。 可一间赌坊,哪来这么重的血腥气呢? 纪宁带着疑惑,走到赌坊的门前。 “站住,做什么的!” 一个布衣马褂,穿着泥裤的精壮汉子,面相凶恶地将纪宁叫住,他是龙门赌坊的护院,也就是看门的。 纪宁回过神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我是附近道观的弟子,来给蒋钏送信。” “呵,蒋大人也是你配见的!”汉子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 蒋钏可是他们这白鱼镇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手下的生意不止有赌庄,更有烟土火药等诸多暴利买卖,就连清泉县的县令大人想见都得排队,更何况是一个毛头小子! “我真的要见他。”纪宁见汉子不信,立马从怀里拿出了师兄给他那封信。 “我师兄欠了蒋大人钱,叫我送来还。” 那汉子闻言一怔,探出头,狐疑地望着男孩手中那封薄薄的信。 接着,汉子脸上又露出一丝轻蔑,食指在那封信纸上不停戳着,笑道:“娃娃,你可知道蒋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 “能与蒋大人说上话借钱的,怎么可能只借这一点,你当我傻吗!” “我师兄是赌钱输的。” “那你就更不应该找蒋大人了。” 汉子侧过身,指着身后的赌坊,露出那满口黄牙,豪气地说道: “这就是赌坊,你师兄欠钱当然要还到这里来。” “这样吧,这信你交给我,我替你进去把钱还了,省得你跑一趟。” 汉子说着,舔了舔嘴唇,伸手便要抓向信封。 纪宁皱眉,立刻往侧身闪了一步,警惕说道: “这封信我要自己送,而且只能送给蒋钏。” “你这孩子,死脑筋是吧!”汉子没有得逞,面色立刻阴沉了起来,当即便撸起袖子,略带威胁意味地说道: “你想好了,当真不用我帮你?” 纪宁面色平静,右手悄然握住身侧的柴刀,盯着汉子说道: “不用。” “好!”汉子被气的牙痒痒,当即便走下台阶,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瓜娃子。 纪宁虽然年幼,但却始终保持着冷静,目光盯着大汉,显然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然而,就在两人要打起来时。 巷口的末尾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道阴柔沙哑的声音: “住手。” “蒋……蒋大人!” 汉子听见声音,立刻停住了动作,恭恭敬敬地转过身子,对着巷口鞠了一躬。 纪宁见状,握住柴刀的手悄然松开,也是皱眉朝巷口望去,只见那边赫然走来了个身材高挑,穿着绿色旗袍,脸上涂着极重胭脂的女人。 手里还叼着根烟袋,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 “小七,这位小兄弟来见我,你为何要从中阻拦呢?” 汉子闻言,面色唰地一下便白了下来,哆嗦着跪下解释道:“蒋大人,小的觉得这娃娃在信口雌黄,怕打扰您的清净,所以才要阻拦,绝对没有私吞钱财的意思啊!” “哦?”女人嘴角升起一丝笑容,伸出左手食指,俯身勾起汉子的脑袋,左右仔细瞧了瞧,随后叹气说道。 “长成这副模样,活在这世上,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 汉子面露恐惧,用尽全力在地上磕着响头。 “正是世间因为有我这般丑陋的人,才能愈发凸显蒋大人您的美丽啊!”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你,我就不美了?”蒋钏笑眯眯地说着,将右手长长的指甲,对准汉子的脖颈。 汉子泪流满面,抬头真诚说道:这世上,有没有小的,都不会影响蒋大人您的美貌分毫。” “小的这一生,只想伴随蒋大人左右,再默默欣赏您的容貌一百年!不,一千年!” 望着那满脸真诚,痛哭流涕的汉子,纪宁直犯恶心。 他身边的这位蒋大人,虽说谈不上丑,但那一口老黄牙和蹩脚的莲靴,与手臂上黑黑的毛,实在是有些辣眼睛,更别提此人还有喉结。 这就是个男人,不,变态! 纪宁悄悄,往旁边移了一步。 蒋钏很满意汉子的回答,笑吟吟地抬起手,望向男孩说道: “你是替谁来送信的,李虎?” “正是李虎师兄。” 纪宁低下头,不敢看面前妖娆的男人一眼,双手递上纸。 “师兄说,要我务必亲手把信交到您手上。” 蒋钏没有说话,而是上下仔细打量了男孩一遍,随后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来,抚摸起纪宁的脸颊,酥酥麻麻地说道:“如此可爱的少年,真是不多见了呢。” “呕。” 纪宁面色一白,强忍住呕吐躲开:“请您快些收了信吧,我还有其他事情。” “这信上都是汗,你让我怎么拿?” 蒋钏并没有动怒,而是笑吟吟地看着纪宁,说道: “拿着信跟我进来吧,等会儿帮我拆开,放到台子上。” 说着,他便转身走上了台阶。 纪宁心中不安,紧张说道:“我看,还是让这位大哥跟您一起去吧,我真的还有其他事情,就不……” “不是说要亲手交到我手上么?” “若是这段路上,他把信弄丢了,你师兄还是得赔钱呢。” 纪宁闻言,望着赌坊内蒋钏渐行渐远的背影,咬了咬牙,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二人一前一后,始终隔着五步的距离,穿过许多间赌庄。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府邸内。 纪宁神情警惕。 因为他发现,这府邸院子周围的墙,高度竟是其他赌庄的三倍,遮住了外面的柳树,似乎生怕什么人翻进来,或者逃出去似的。 除此之外,院子四周的墙角还摆着许多铁铸的狗笼,在阴影下,看不清里面关的是什么东西,但纪宁敢确信里面肯定不是狗,因为没有狗叫。 “白酒,铁笼,高墙……”纪宁表情不安,这一切的种种,似乎都在告诉他,这里绝对不只是单纯的赌坊那么简单。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或许他现在应该掉头就走。 然而这时,蒋钏却推开了那间阴暗宅子的门。 “把信放到桌上,你就可以走了。” 纪宁面色微白,眼神飘忽一阵后,想到了师兄对他的嘱托,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门。 然而,就在他进门的瞬间。 嘭地一声,站在门口的一名守卫汉子,却是直接给门关上了! “你们要做什么!” 纪宁警惕地握住柴刀,对着蒋钏质问道。 此刻,这幽暗的房间内,仅有一点阴红的烛火,微微飘摇着,将那一抹幽绿的身影拉得老长。 只见那蒋钏诡异一笑,扭动着腰肢,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鞭子,挂在他的嫩白的大腿上,遥遥对着纪宁勾了勾手指,笑眯眯地说道: “少年郎,来陪奴家玩玩?”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章 背叛 望着高处的绿袍男人,纪宁头皮发麻,手臂上浮现出一片鸡皮疙瘩。 借着那一抹阴红的香烛,他能将这屋子中的景象看个大概,残肢断臂,尸头人皮,墙上挂的摆的,到处都是染了血的铁刑具,可以想象此前这里的人都经历过怎样的折磨。 “从走进这巷子开始,我便闻到了很重的血腥气,只不过没想到会是这样。” 纪宁深吸了口气,望着高处的妖艳男人,凝重说道:“请您明白,我只是来送信的。” “哦?你替谁送信?”蒋钏呵呵一笑,并没有急着上前折磨,反而坐在了椅子上,悠闲吃起了葡萄。 纪宁眉头将手中的信举起,严肃说道:“替我师兄李虎送信,他欠了你的钱,蒋大人不是知道么?” “欠钱?” 蒋钏浓妆艳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略带一丝嘲讽地说道: “你师兄确实欠我很多,但他些东西,可不是用钱来还的,而是你。” “你胡说!” 纪宁面色一白,攥着柴刀的手骤然握紧,咬牙说道:“我师兄对我很好,不可能会害我!” “总之,信我已经送到了,我现在就要回道观,请您让外面的人让开!” “你哪也走不了!” 蒋钏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握着皮鞭,尖声说道:“傻小子,你也不看看信里面是什么,假如不是银票呢!” “不可能!” “那你拆开看看就是。” 蒋钏盯着纪宁,目光逐渐变得疯狂,像是多年没开过荤的光棍被扔到了妓院一般,舔着嘴唇说道: “打开看看吧,我让你死个明白!” 纪宁面色苍白,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两指一捻,将信封彻底拆开。 里面果然没有银票,只有一张白纸。 上面密密麻麻,写的似乎是李虎的自述。 纪宁如遭雷击,嘴唇哆嗦着,将信举到眼前,默声读了起来: “对不起,师弟。” “我从小,在一大户人家长大,爹娘都是奴隶,那家老爷的脾气很不好,常用鞭子抽人,少爷秉性也很顽劣,所以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是那时留下的。” “四年前,我偷偷从那家跑了出来,在一个平静的黑夜,我用火点燃柴房,骑走了一匹马,不眠不休地逃了三天,这才没被官兵追上,但我的父母便没这么幸运了,他们都被抓了回去,被老爷活生生打死。” “我曾想过要回去复仇,但那家的势力太过强大了,是超乎凡俗的百年世家,所以我有一定要成为修行者的理由,我必须报仇。” “可我怨恨,苍天不公!” “为何我如此努力修行,却总是迈不出最后一步,我恨人与人的命运相差如此之大,凭什么顽劣少爷生来就能站在云端,你这个不能修行的废物也可以拥有一个长老师傅,而我明明有机会修行,父母偏偏就是奴隶!” “我不甘心,我需要更多的灵石,但你不肯交出来,所以我将你卖给了蒋钏。” “写到此处,我竟是有些伤感,或许我真的把你当成了兄弟吧,但我没有办法,蒋钏给了我灵石,你必须死。” “不过我曾嘱咐他,下手轻些,你应该不用承受太多折磨,师傅那边我也都安排完毕,他们查不出什么,今日过后,我应该就能突破成功,成为真正的修行者了,待到我大仇得报之日,会在秀山之巅,为你立一座碑。” 啪! 看到这里,纪宁愤怒地将信纸摔在地上,面色惨白,身体不停哆嗦着,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 在读这封信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李虎的表情,会是何等的镇定自若。 师兄竟然就这样出卖了他! “现在信了?” 蒋钏捂嘴微笑,很是满意纪宁的反应,他拿起手中的皮鞭,慢悠悠地从高台走下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只是他用来还债的物品而已,现在你是属于我的。” “不要过来!” 纪宁神情癫狂,眼中浮现出一丝戾气: “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我可真害怕呢。” “难道你就没发觉,自己身上的骨头越来越软了吗,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迷魂香呢,李虎特意嘱咐过我,你的身手很好,我一介弱男子,怎敢大意?” “你卑鄙!” 纪宁面色难看,缓缓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以看出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现在的他,仿佛就是待宰的羔羊,而蒋钏便是刽子手。 “解药就在这,想不想吃?” 蒋钏笑眯眯地,将一个小瓷瓶拿到纪宁面前,接着又随意扔到地上,药丸染血,碎了一地。 “生吞,活剥,或者先临幸你一次。” “小帅哥,你想先尝试哪一个呢?” “我什么都不选——!” 就在蒋钏胸有成竹,以为自己吃定了纪宁的时候,刚刚还虚弱不堪的纪宁却猛地睁开眼睛,怒吼着抽出身后的柴刀,一刀斩下,力道之大,就好像在林间劈柴。 “啊!” 妖艳男人花容失色,下意识地躲开了一些,但还是被一刀砍中了肩膀,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可恶,这刀太钝了!” 纪宁咬牙,没有任何犹豫,反手一刀从门缝捅了出去,于是那刚刚关门的壮汉,便传出了一声闷哼。 嘭! 接着,纪宁一脚踹开门,将汉子撞到一边,飞快地逃向院子中央,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 “越来越晕了!” 纪宁面色惨白,视线模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事实上,在他刚走进屋时,便对那迷魂香有所防备了,刻意放缓了呼吸。 他能闻出空气间的血腥味,自然也能闻到那香的味道。 而当他在看到李虎给他写的信时,更是瞬间就想好了对策,表面惊慌失措,实则他却暗中咬破了舌尖保持清醒,就是为了迷惑,等到蒋钏放松大意的时候,给其致命一击! 虽然可惜,没能一刀杀了那阉人,但他幸好逃了出来,只不过现在去哪呢? 纪宁身子摇摇晃晃,勉强保持着清醒。 这里离赌坊的正门很远,护院又有很多,以他目前的状态是不可能从大路逃出去的,只是翻墙,但这墙又太高。 “对了,狗笼!” 瞬间,纪宁晕散的视线,缓缓聚集在墙角的狗笼上。 “快给我追!” 此刻,后方的屋中,又传出蒋钏尖锐的爆鸣声,一道绚丽的烟花自院中升天,猛地炸开。 随后前院的赌坊中,立刻便传出无数声脚步。 “只能试试了!” 纪宁咬牙,奋力爬上墙边的狗笼。 虽然就算踩上这笼子,距离墙边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到了这个关头,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而就当,纪宁站稳身形,准备纵身一跃时,他脚下的狗笼,竟是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什么东西!” 纪宁紧咬舌尖,猛地恢复了些清醒,低头向下望去,随后心脏猛地一跳。 只见笼中关的,不是狗,而是人! 在他的脚下,正有一个披头散发,没了半个身子,甚至眼珠都被挖下去一只的男人,用尽全力伸出了枯槁的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脚踝。 “我出不去,被关在这里,你凭什么能够逃跑!” 那人张口,沙哑地怪叫着,他竟是连舌头也没了,成为彻底的畸形之人,只能在心中咆哮。 咔! 纪宁咬牙,直接一柴刀插进那人的手腕,钉在了笼子上,于是脚下的力便骤然一松。 同时,那些护院也都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院子。 “他在那儿,快追!” “拼了!” 纪宁咬紧牙关,双膝弯曲,用尽全部力气向上一跳,双手这才扒住高墙的边缘。 但他没有力气了,根本没法用两条胳膊撑着身体爬上墙! 而此刻,差点被纪宁一刀斩首的蒋钏,也拿出了弩箭怨毒地吼叫道:“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死人妖,真恶心!” 纪宁面色憋得通红,踩着刀柄,拼尽全力跳出了墙外,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墙内,一众护院见状,全都是爬上了狗笼,试图跳出墙追赶,却发现不论他们怎么跳,都是差了很多距离。 “还不快给我追!” 蒋钏见状,发了疯般地叫着,连伤也不在乎了,当即便跟随众人一同从正院追了出去。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章 吞阳丹 嘭! 纪宁摔在地上,踉跄着跑入一条小巷里,心中十分焦急。 这间赌坊很大,想要彻底逃出,他起码还得再翻两次墙,可到了那时蒋钏应该也带人追上来了。 但他中了迷魂香,不可能逃得过的。 “该死,越来越晕了!” 纪宁脸色惨白,他能感觉到那迷魂香的药力越来越大了,单凭疼痛已经难以保持清醒。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晕死过去。 除非,他能找到解药! “只能回去试试了。“ 纪宁咬牙,满头大汗地站起身子。 他记得清楚,前一刻,蒋钏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拿出了解药来羞辱他,并且最后摔在了地上,而现在所有人全都追了出来,正是回去取药的好时机! 说干就干! 纪宁咬牙,借助一块大石又重新跳回了院子,踉踉跄跄地摸到了屋子侧面! “没人!” 仔细观察了片刻后,纪宁才暗自松了口气,接着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屋子。 但,就在走进屋子,重新闻到迷魂香的瞬间。 嘭——! 纪宁再也忍不住,轰然倒在地上,意识无限趋近昏厥! 但他还是拼了命地抓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药丸,一把送进了嘴里! 霎时间,一股清爽甘甜的气息,便在纪宁脑中扩散。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清醒。 模糊之间,纪宁挣扎着翻了个身。 望着面前散落在地的信纸,男孩苍白微微一笑。 活过来了。 再过不久,他便能彻底恢复。 届时,即便赌坊有再多人,也是不可能拦的下他。 这些年的拳,可不是白练的! 纪宁小脸一狠,抓起信纸收入怀中。 逃出去后,他定要连夜归山,将李虎的罪行公之于众。 而这封信,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他一定不会心软! 又过了些时间。 正当纪宁恢复了些力气,神情坚定,准备起身离开屋子时。 院子当中,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快给我拿药!” “这么多人抓不住一个毛头小子,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废物吗!” 嘭——! 蒋钏踹开木门,一脸脸色地坐到了椅子上。 他的身旁,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在一旁兢兢战战,为他受伤的肩膀上药。 “你自己不也没抓到。” 此前在门口当守卫的汉子刘七心中腹诽,脸上却露出一丝谄媚的笑,拎着几瓶药粉便走了过来: “蒋大人莫要着急,兄弟们已经全都去追了,那小子中了您的迷魂香,跑不远的。” 蒋钏闻言,瞬间大发雷霆,狠狠给了那汉子一巴掌: “啪!” “你什么意思,你在嘲讽我的无能,有迷魂香,却还没能抓住那小子是吗!” “属下不敢……” …… 纪宁躲藏在那把高大的椅后,神情紧张。 刚才的情况紧急,他只能躲在这里了。 灯下黑。 目前来看,还算是安全。 “嗯,有一个盒子?” 就在纪宁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时,他猛地注意到,就在自己的身旁,椅子正下方的,竟是放着一个四角见方,雕刻着龙图案的黑红木盒。 上面还挂着把锁,只不过却是被打开的,应该是蒋钏粗心大意。 纪宁盯着木盒,犹豫片刻后,这才壮起胆子打开。 只见盒中,有三样东西。 一粒药丸。 一页金灿灿的纸。 以及一枚骨头令牌。 “这令牌的材质,有点像是妖兽的兽骨,看不出年份,不知有什么作用。” “金纸的上面,写着七月十七,秀山龙潭峰,这是什么意思?” 纪宁收起骨令,面露疑惑。 秀山又分外围,中部,深处,核心四大处,而龙潭峰便是秀山深处的一座奇峰,状若龙首,怪石嶙峋,处在极为的危险区域,其间不知藏匿多少禁忌。 七月十七,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又与蒋钏有什么干系? 纪宁挠了挠头,把金纸重叠两次收进内怀,接着又拿起那粒暗黄色的药丹。 “这应该是炼药师炼制的丹药。” 纪宁嗅了一下,闻着那浓郁尊贵的香气,小脸微微一喜。 炼药师,在修行界中是最受人尊崇,也是最为稀缺的职业。 如果说一百个凡人中,有一个人能成为修行者的话,那么一千个修行者当中,却未必有一人能够成为炼药师。 即便是最普通的一品炼药师,都会是各大势力争相招揽的存在。 “传说,强大的炼药师,炼制出的丹药可医人肉生白骨,甚至可以后天帮助打通窍穴,强行走上修行之路。” 纪宁盯着面前的暗黄色丹药,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枚丹药到底有什么作用,但他的本能却不断诱惑着他,想要将之吞入腹里。 “不行,万一吃错了就惨了!” 纪宁猛地摇头,清醒了一些,连忙将丹药放下。 他现在,他只需慢慢恢复力气就好,不能横生枝节,万一吃错了药暴露,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就在纪宁暗自蹲伏,修养生息时,前方端坐的蒋钏却是猛地眉头一皱、 “嗯?这地上怎么多了些血脚印?” 这时,前方。 逐渐冷静下来的蒋钏,忽然敏锐地注意到了,屋内门口的地上,似乎多了一大团乱糟糟的血脚印。 脚印一直延续到那些散落的解药处,最终隐约形成了一个人形轮廓,好似有人躺在地上过一般。 “难道……”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色,顺着地上那一道道的血痕,仔细地寻找起来,最终视线停在了自己的椅子侧方。 “原来如此。” 蒋钏面色阴沉地奸笑。 他摆了摆手,缓缓背过身子,望着椅子后方,强行压抑着激动与愤怒,阴森森地开口笑道: “我说赌坊这么多弟兄,怎么就抓不住一个快要被迷晕的毛头小子,原来你竟是躲在这里。” “什么!”屋内的几个汉子闻言,皆是大惊。 “真聪明,知道自己跑不远,所以偷偷跑了回来吃解药,但很可惜你没注意到,我这屋子的地毯上,常年都是染了血的。” 蒋钏那一张涂满胭脂的脸,白的吓人。 他离开椅子,关上房门,随后走到右侧的墙上,拿出一把带弯的剔骨刀,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迷魂香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解药发挥效果的时间非常缓慢,短时间内,中毒者根本不可能恢复太多的力气。 换言之,那椅子后的男孩,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 “为了惩罚你的顽皮,我会先将你的手筋脚筋挑断,再将你架起,一点点扒了你的皮,剪碎你的肉,挖了眼珠与舌头做成人彘,像花一样养在盆中,永生永世,你觉得如何?” 蒋钏眼神变态,闪烁着兴奋与恶毒的烈火,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个箭步冲向椅侧,探出头来。 于是,他果然便看见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你果然在这!” 蒋钏咧嘴大笑,神情有些癫狂地盯着纪宁,他仿佛已经听见了后者凄厉的惨叫声,从最开始的硬骨头到最后向他痛哭求饶,再到最后崩溃大骂的转变,那是他最享受的过程! “嗯?” 但,下一刻。 正当蒋钏想要冲上前,将纪宁生吞活剥的时候,他却看见了一个被打开的盒子。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面庞火红,脸颊鼓得如蛤蟆一般的男孩,眼睛死死瞪着面前的男人,表情似乎还有些嘲弄。 蒋钏怔了两秒后,骤然厉声咆啸道: “把我的阳丹吐出来!”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章 于烈火之中听风声 蒋钏面色惨白,跟疯了一样扑在纪宁身上。 那阳丹,乃是他寻遍仙山,花费巨大代价才请修行者炼制出的奇药。 阉割之人食之,可重新长出命根子! 这么多年他受尽屈辱,不知被多少权贵老爷玩弄过,就是为了积攒钱财与人脉,请世外高人炼制这样一枚仙丹! 可结果丹药刚到手,他还没准备好承受副作用服下,却被纪宁吃了,他怎能不急! “好烫!” 同时,纪宁用力推开蒋钏,自己退至墙角,嘴唇惨白,浑身都在发颤。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吞下了一块被火烧红的生铁。 将那丹药咽下去后,瞬间便有一汩热流涌出,宛若岩浆,汇聚在小腹处,越积越多,直至将肚子撑开。 肚皮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 “不对劲,快杀了他!” 蒋钏见到这一幕,顿时惊慌失措。 在拿到阳丹的时,那位炼药师便嘱咐过了,此丹只有阉人与阳亏之人才能服用,否则就会因阳气过盛,会阴穴闭塞而找不到出口,最终爆体而亡。 也就是说,眼下纪宁,已经吸收了阳丹的药力,马上就要爆炸了! “不!那是我的丹药!” 蒋钏接受不了这一切,顾不得危险,抓起一把刀便张牙舞爪地捅了过来,他为这粒阳丹忍辱负重多年,今天就算是生吃了纪宁的血肉,他也在所不惜! 然而,就在蒋钏冲来的同时,纪宁体内的阳气也是终于找到了缺口。 轰咔——! “啊!” 纪宁目眦尽裂,痛苦地咆哮出声,浑身都变得赤红,释放出一道道澎湃的热浪。 轰隆! 无形的火焰搅乱视线,仿佛空间都被折叠,那把历史悠久的木椅开始燃烧,地毯上沉积多年的黑血也被烤的发出滋滋的响声。 屋顶,梁柱,甚至是被雨打湿的窗纸,都不可避免地颤动,好似随时都会爆炸。 “什么鬼!” 蒋钏等人被热浪掀飞,掩面退至门口,惊骇莫名。 “蒋大人,门,门打不开了!” 护卫刘七哆嗦着说道,他与另一人使劲儿踹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而屋子内的温度还在升高,连他们的皮肤都被烤出了水泡,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蒸笼! “我不信,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能掀起什么风浪!” 蒋钏灰头土脸,浑身一股烧焦味,他狠狠咬牙,表情阴翳地望着纪宁说道: “你们两个上,杀了这个小崽子!” 二人闻言,面露犹豫: “老爷,这……” 蒋钏面色难看,厉声喝道:“还不快去,你们难道想死吗!” 二人闻言,望着前方比太阳烧的还要明亮的纪宁,又看了眼身旁的蒋钏,终究还是战胜了恐惧,咬牙冲了上来。 他们冲破那道扭曲的屏障,迎着滔天热浪来到纪宁三尺身前,而后猛地挥刀砍下。 但这时,纪宁的身体却突然传来了一连串的脆响。 那些阳气似乎点燃了什么。 于是他一睁眼,便有无数烈焰。 轰隆——! 一声巨响! 空间的,那股虚幻的气息,终于在这一刻化作了实质性的烈焰,铺天盖地的,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过,声浪宛若狮子的怒吼,瞬间便将所有人都吞没了! 咚! 恐怖的爆炸席卷开来,那把高大的椅子瞬间化为漆黑的碎屑,门窗也紧跟着变为飞灰。 就连屋顶的砖瓦,也都在瞬息之间被湮灭了,没起到半点阻碍,化作无数碎片崩落至百米外的长街,周围小巷的院墙也都被这恐怖的冲击波推倒,就连雨幕沉沉的天空上,也都缓缓升起了一朵蘑菇形状的爆炸云。 冲天的热浪,将雨水都给蒸发,化成一片白雾。 “天啊,发生什么了!” 白玉镇上,居民们都开始恐慌地盯着高空,捂着耳朵,不知发生了何事。 “好大的爆炸,蒋钏的赌坊出了什么事吗?” “出事才好,这个杀千刀的死人妖,早该死了!” 人们一边神情各异地议论着,一边脚步迅速地躲回了家中,紧紧锁闭门窗,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仅有少部分的好事者,才敢接近那条幽深的小巷。 但最终,也只是一头雾水的回去,不知发生了什么。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纪宁。 此刻也正站在淅沥沥的小雨中,一脸怔然。 同样不知发生了什么。 …… …… 大雨中,纪宁表情沉默。 大约,在六年前。 初次接触修行,需先感知到天地灵气的存在。 那时,道观满山上百名师兄弟,在烈日下枯坐半晌,各种方法都尝试过来了,都没有人能成功感知。 只有他,在春风拂面时闭上了眼,听见了隐藏在那风中一声声极赋有韵律的声响。 接着,他伸手。 天地灵气疯狂涌入身体。 于是第一窍便开了。 “从那之后,道观内外门的所有师长,对我都很好,师傅也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道天才。” “但我不敢告诉他们,那天之后,我再也没听见过天地的声音,好像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可现在,我又能听见了。” 一片废墟之中,纪宁默默地张开右手,伸至胸前。 注视下,他的掌心,竟是凭空刮起了一片呼啸的旋风。 灵气随风雀跃。 “虽不知那粒丹药是什么,但还是谢谢你。” 纪宁沉默地望着蒋钏烧焦的尸体。 前一刻,他抱着就算没什么作用,也能让对方损失些什么的心态吞下了那粒丹药,结果却意外点燃了某种在他身体里积蓄已久了的某种能量。 那股神秘的能量,堆积在他的窍穴里,拦截了外界的所有气息。 这或许便是他失去感知天地灵气的原因! 但,随着那阳丹被吞入身体,一汩汩的澎湃气息扩散开来,点燃血肉,便犹如是星星之火落进草原,那股神秘的力量,再也无法阻挡与外界之间的连接。 从前被无缘无故吞掉的所有灵力,也在此刻显现。 三种能量在体内交织,燃烧,接着爆炸,展现出了毁灭性的力量! 幸运的是,那股毁灭并非内爆,而是顺着筋脉自动喷出,所以才会有刚刚那道蘑菇状的云! 但就算是这样,那三种能量,终究还是在他身体里留下了些很重的伤。 “不知是不是错觉,现在的我,好像随时都能破开所有窍穴,成为修行者。” 纪宁脸色惨白,低声呢喃着。 只见他轻轻握住了拳,便有一汩汩无形的风汇聚拳表,想要涌进身体中,帮助他打通窍穴。 定骨,似乎只在一念之间。 “不行,现在伤还没好!” 纪宁面色一痛,强行忍住冲开窍穴的冲动。 现在他最要紧的,不是成为修行者,而是要想着怎样才能活下来。 刚刚那场爆炸,造成的声势不小。 蒋钏那帮手下,肯定已经在往回赶了,本地的官府也必然有所注意。 这白玉镇上,大大小小的势力,都与蒋钏是一伙的。 拖得久了,甚至可能会有修行者来抓他也说不定。 而就算没有,凭他目前的身体情况想要成功突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但,总归是有一线生机的。 纪宁眼神坚定,随手捡起那把被烧黑的柴刀,从偏门离开了赌坊。 他知道,归山的路不会那么顺利,但幸好他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雨幕中,一群赌坊打手闻声归来。 纪宁站在巷尾,身影单薄,望着对面乌泱的人群,神情宁静地握紧了手中的柴刀。 生死之间,搏命而已。 于是他主动往前走了一步。 两步。 纪宁奔跑了起来,身形猛地跃至半空,随后骤然一刀劈下。 这一刻,满场人群皆惊,因为所有人的耳边,都是兀地响起。 一阵,如雷的风声! …… …… 午夜。 白鱼镇,蒋钏的赌坊中。 有一白发老者,瑟瑟发抖地站在雨里。 王平芝,清泉县的县令。 当地一霸。 但现在,这位土霸王站在雨中瑟瑟发抖,满院的同僚与亲信站,却无一人为他撑伞。 只因前方亭子中,那个身披深红官袍,坐着悠闲喝茶的年轻人。 “小王啊。” “唉,我在!” 听到那年轻人开口,王平芝一哆嗦,急忙开口回应。 “这时候也不早了,让你找的东西,有结果了?” 望着那个面相黝黑阴翳的年轻人,王平芝紧张,磕磕巴巴说道: “回……回禀小陈大人,东西没有找到!” 年轻人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王平芝见状,继续哆嗦着说道: “今日午时,我等集结七镇兵力,对那个凶徒围追堵截,却还是被其逃入了秀山。” “随后我们又动用大量人力,从蒋钏的赌坊开始,搜查了白鱼镇的每一个角落,都没能找到大人您说的那样东西!” 官袍年轻人面无表情,淡淡问道: “也就是说,那小子把东西带到了身上。” “应该是这样的。” 王平芝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心底五味杂陈。 今日午时,他听见了那一声巨响,于是便急忙带人前来查看,不料却得到了蒋钏的死讯。 深知对方背景的他,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抓住凶手,却还是失败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尽力,追捕也到此为止,上面也不会拿他有什么办法,所以便直接打道回府休息了,却没想到家里突然闯进了一批黑衣人,把他从床上薅了起来! 再然后,他就见到了这一身深红色,绣着云朵的官袍。 越看越是心惊。 “陈大人,老朽年事已高,实在禁不住这般折腾,您看……是不是让我多披一件衣裳?” 陈极品了口热茶,笑眯眯说道: “王平芝啊王平芝,都已经死到临头了,你还在乎淋这点雨吗。” “实话告诉你,那东西是我们巡天府内总督大人要的东西,蒋钏拿到手后,却不及时交上来,本就已经犯了死罪。” “而你们,身为本县的官兵,在凶案发生后却没能及时将凶手捉拿归案,致使重要物品丢失,也该当同罪论处,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霎时间,这清泉县大大小小的所有官员,都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大人指条明路,我们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章 巡天府 众人跪在雨里,表情悲戚。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如果这话是从县令嘴里说出,他们恐怕会笑掉大牙,一个地方小官,即便压了自己一级,可却还远远没到随意决定一族生死的地步,真逼急了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人生在世,谁还不是一条好汉? 但如果这话是从巡天府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巡天府,可是大夏帝为了边境地区安稳,亲自特意设立的部门,便犹如是古时候的锦衣卫,招收条件极为严格。 只有能修行的天才才有资格参加考核,还不一定通过。 可以说,巡天府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修行界中的翘楚,人中龙凤。 即便是那些高坐于山巅,俯瞰凡间的宗派,也不敢在巡天府面前造次。 因为就算高山再高,也还是大夏的山。 巡天府,便是代替皇帝巡视天下的意思,代表着帝的意志,若想对他们做些什么,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没有任何办法。” “要想活命,你们就必须将那人抓住。” “最好没日没夜,不要命的抓,直到把人带到我面前,把总督要的东西找到为止,你们的命才能算保住。” “王平芝,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 “十天后,若东西还是没能找回来,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你们的亲友,街坊,甚至是田间地下藏着的蚯蚓,都会被巡天府查出,一点一点的,剁碎成肉沫。” “我等记住了!” 以王平芝为首的清泉县一众官员,连连磕了许多个响头,算是感谢这位来自巡天府大人的暂时不杀之恩。 陈极品着茶,望着面前的这一幕,十分满意。 就当他要起身离开,准备去下一个地点搜查之时,从院子外头,竟是走来了一个少女。 她同样穿着深红的官袍,上面绣着云朵,眉眼素净,长相和善美丽。 她的到来,似乎为这寒冷的雨夜,平添了几分温暖。 “老人家,您先回去休息吧。” 少女嗓音温和,捧着一件厚袄,将之轻轻盖在了王平芝的背上。 “您……您是?”老者狼狈地抬起头,望着面前那绝美的容颜,一时间竟是有些失神。 “师妹,你也来了!” 上方品茶的年轻人见到来者,眼前一亮,赶紧撑伞走了过来。 “别叫我师妹。” “打着巡天府总督的名义,在这里横行霸道,欺压百姓,陈极,你也不嫌丢人!” 少女柳眉微蹙,有些嫌弃地往旁边躲了一下,不想与前者站在同一伞下。 而幸好,她的身后,很快便小跑过来了两个带刀侍卫,默默地撑起了纸伞。 “我这就是吓吓他们。” 陈极面色一僵,干笑了两声,转开话题问道: “叶渔师妹,你怎么到这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少女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经意间露出那雪白的天鹅颈,看得众人直流口水。 “你们平时出任务总不带上我,这次若不是我凑巧赶上,又被蒙在鼓里了。” “秀山我在地图上看见过,早就想去了,这次抓捕凶手的任务,正好交给我。” “那可不行!” “师妹,你别忘了,你在巡天府内挂的只是闲职。” “况且总督大人也曾不仅一次的嘱咐过,不让你接触危险,更不能让你接近秀山,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陈极神情严肃,不容拒绝地说着。 少女的身份,在巡天府内极为特殊,总督大人从不让她接触任何任务,对她的行踪也是严加限制,好似在豢养一只金丝雀,照顾的无微不至。 捕风捉影,他也只是听说,叶渔的身份,似乎与宫里的某位贵人有关。 来这里,只不过是想着避两年风头,所以绝不容她出现任何闪失! “如果我偏要去呢?” 叶渔转过身来,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凛意,拍了拍腰间的青色小剑。 “你别忘了,我可是感知上境,比你高了半个小境界,今夜我若要走,师兄你是留不住我的。” 凝气境,乃是定骨之后,修行路上的第二个境界。 又被细分为下中上三个小境,每跨越一个境界,修士所能调动的天地真气数量都会得到提升,实力自然也更强大。 然而,陈极听了这话,却是表情波澜不惊地说道: “师妹出身高贵,修行天赋自然是我等寒门不能企及。” “但在这凝气境中,小境界之间的差距,或许也没你想的那么大,至少我陈某手中的这把环刀,不会弱于任何人,也曾越级斩杀过凝气上境的匪徒。” “你若真想试试,那么,请吧。“ 说着,陈极表情平静,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修行下三境,定骨,凝气,结丹。 对于他们这些修行界的天才来说,只要不是跨越一个大境界,便没有绝对的胜负。 正所谓,不能越级挑战的天才,不叫天才。 定骨境,有铜骨铁骨银骨金骨之分,凝气境自然也有更详细的划分,毕竟江湖中大多数的修行者都在此境,根据所修道法的不同,储存的真气数量不一,战力也自然会被拉开。 眼前的少女天赋很高,但却一直没怎么花心思用在修炼上,更没什么实战经验。 他的手段,可都是从生死之间磨炼而出,看似他是凝气下境,矮了少女一头,实际上若真动起手来,十个叶渔也不是他的对手。 叶渔也是知道这一点,望着陈极,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师妹若不动手,便乖乖回去吧。” 陈极不咸不淡地说着,挥手便要离开,带人继续搜捕。 不料,少女却是忽然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前,认真说道: “金银商号的事,我知道是你做的。” “你背着总督大人,私底下收了那些人多少好处,开通了多少便利,这些我全都一清二楚,而且全都掌握了实证。” 叶渔小手里,攥着个锦囊,在陈极眼前溜了一圈,说道: “我劝你乖乖帮我隐匿行踪,将此案的调查权交给我,否则这东西明天出现在哪,我可不能保证。” 陈极面色难看,伸手想要抓那枚锦囊,却被少女躲开。 他不知道,后者是怎样得知那些消息,并且弄到证据的,他自认为将每一件事都做的很严密,不可能有遗漏才对。 “好吧,我答应你。” “但你得向我保证,这次事后,那里面的东西必须销毁!” “放心,我有诚信的,与你这种贪官不一样。” 叶渔绝美的容颜平静,语气带着几分淡淡的讥讽。 她最看不惯的,便是陈极这般,仗着自己手里有些权力,便胡作非为恃强凌弱的人。 有那时间,何不努力修行,报孝家国? 陈极神情阴翳,目送着少女带着一批巡天府的手下远去。 于是他的身前,便只剩下了那一堆的清泉县官员们。 “看什么,老东西!” 忽然,陈极一脚将面前的王平芝踹翻在地,泥水将那厚实的棉袄浸湿,老者捂着腰,颤巍巍地又跪了下去,疼的不敢说话。 “这小妮子,一口一个贪官,搞得我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这天下有几个官不贪的!” 陈极骂骂咧咧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清泉县的官员,全都虚心地低下头去。 他甚至都不用调查。 就凭那个蒋钏,能够在此地安然无恙的活这么久,大大小小的赌坊青楼酒馆开了十几处,陈极就知道,这清泉县的官,就没一个好东西。 至少这个被他踹翻的老东西肯定不是! “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陈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场间众人驱散。 随后,他则是望着叶渔离开的方向,沉默地注视了良久,随后淡淡微笑了一下。 “师妹。” “好好活着。”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章 夜闯营地 竖日。 秀山,某一处的密林间,野草青青。 青翠欲滴的露水,顺着绿叶滑下,落在一个年轻男孩的面庞上,摔得四分五裂。 滴嗒! 男孩清秀的眉头微皱,带着茫然的神色,缓缓睁开了眼。 “竟然活下来了。” 纪宁强撑着从地上坐起,环顾四周,脸色有些苍白。 昨日,他杀出那条小巷之后,却又被衙门火速通缉了,甚至还有别处的军队追到山里对他进行围剿。 幸好,他对山中的地势熟悉,拼了命地往深处逃,这才甩开了追兵。 可没过多久,他也因伤势过重而晕了过去。 此刻,醒来。 劫后余生。 只不过,这里是哪? 纪宁皱眉,望着这周围的山势,他大概已经是进入了秀山的中段地区。 距离道观,不说十万八千里,最少也约莫得走五六天的路程了,那还得是在他自己伤势平稳的状态下。 但他现在,没死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又怎么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密林之中赶路呢,但凡他碰见任何一只妖兽,不,哪怕只是寻常的野兽,他都会变成对方口中的食物! “当务之急,是要找些疗伤的药草。” 想明白了这一点,纪宁当即便将目光放在了十米外,一棵老松树下方,乱石之间长出那一株蘑菇身上。 这东西在山里很是常见,虽然没什么药用价值,但却很有营养,而且遍地都是。 他和师兄,以前经常拿这东西煲汤喝。 纪宁身子虚弱,咬紧牙关,一点点的向蘑菇处挪去,在冰冷湿润满是烂泥叶的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吃了蘑菇,纪宁还不满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搬开了一个大石,抓住下方的甲壳虫与蜈蚣便送入嘴中,表情扭曲地嚼完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树丛里结的野果身上。 纪宁又一次在地上挪蹭了起来。 途中还顺带喝了几口野草上的露水。 如此,勉强吃了个半饱后,男孩这才找了一块稍微干爽,被阳光照射的土地,盘腿坐了下来,如坐在蒲团上的真人。 双手合拢,引天地真气入体,缓缓恢复伤势。 …… 又是新的一天。 纪宁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简单活动了下筋骨。 一连吃了两天的蘑菇,他的身体可算是恢复了一些,虽然还是有着不轻的伤,但至少可以走路了。 “两天时间,没遇见妖兽算是我的幸运,但此地已经不宜久留了。” 纪宁面色苍白,用树枝反复清理了一下现场,这才缓缓离去。 这两天的夜里,他时常能听见瘆人的狼鸣,以及不知名妖兽的吼声,甚至还有体型壮若小山的虎妖在五米外的地方与他擦肩而过。 若不是对方当时正在追捕猎物,他必然是要被发现的。 “看太阳的方向,回道观的路应该是这边。” 纪宁扯了些树皮披在身上,充当盔甲,特意绕开大路,一头扎进了布满荆棘的草窠子里,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变得昏黄,眼前的密林也终于是到了尽头。 纪宁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平缓的山包,正当他准备将其翻越时,却忽然听见了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老大也真是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让我们上哪找人去!” “是啊,老大还要在这里扎营,真搞不懂,万一半夜遇见什么猛兽,咱兄弟们不全玩完了吗!” 纪宁神情一凝,急忙蹲下藏好,同时把头往出微微一探。 只见在他不远处的山包上,竟是缓缓走上了两个穿着粗麻布衣的汉子,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手里抱着一堆果子,高的那个面相憨厚,肩上扛着新砍下的木柴。 “哼,老大还要用这里的木头生火呢,刚下完雨,这木头又不是青楼里的小蹄子,这能烧的起来吗!” 矮的那个男人口中一阵鄙夷。 他们是活跃在北郡地区的一支冒险团,团队里基本都是些步入了初境,定骨成功了的修行者,以组团猎杀一些低阶妖兽,卖一卖兽丹与皮草为生。 这次来到白鱼镇,是为了一座惊天大墓,但那墓还没到开启的时候,于是便顺手接了纪宁的通缉令。 一行二十余人,使用特殊的寻龙点穴之法,一路摸索到了这附近。 再然后,线索就断掉了。 墓是死的,人是活的。 茫茫大山,想要找一个连修为境界都没有的普通人,谈何容易? “说不定那小子早就被妖兽吃了!” 矮个子男人语气愤慨,显然对于头领提前进山的决议十分不满。 高个子大汉打了个圆场,安慰说道:“算了算了,先回营地再说吧,这蛇咬的老子难受,得赶紧上药!” 说着,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脚踝,已然变成了青紫色。 瘦子看了一眼,也是心有余悸地连连摇头,幸亏干他们这行的,出门药品带的都很齐全。 否则在这山野丛林里,一般人恐怕是活不过两天的。 “营地?” 暗处,纪宁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头微挑。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食物与药品,如果能从这帮人手里搞到一些,定然是极好的,只是恐怕实施起来会有些困难,尤其是自己目前的状态,如若被发现,肯定是只有死路一条的。 “但就算躲过了这一劫,回道观的路上,我也不一定就能一帆风顺,届时如若再手无缚鸡之力,那麻烦就更大了。” 纪宁叹息了一声,果断选择跟上。 他现在的状态,顶多算是能走,而进山追杀他的队伍不可能只有一批,就算全躲过了也难免会遇见野兽豺狼,全靠运气躲是躲不过的。 归根结底,还得自身强大起来才行。 跟着二人翻过山包,行进百余米,来到一处树木稀疏的空地,这里赫然扎着许多帐篷,陆陆续续有十多个人忙碌,周围还用木头围起来了栅栏,明显都是新砍伐的。 “规模不小啊。” 纪宁眉头一挑,面前的这支团队一看就不简单,而且都还是统一的衣着,上面似乎绣着一个大大的“奎”字,不像是清泉县本地的人。 “老大,我们回来了!” 只见那一高一瘦两人走回营地,大声与一个留着胡须的男子打着招呼,一番交流过后,二人都各自做起了事情,在营地里敲敲打打,砍柴生火,给打来的野兽剥皮架上火烤的皆有,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 不一会儿,天便缓缓黑了下去。 一个个兽肉也被烤好,滋啦啦的油水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营地内的众人,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只留了四个人警戒,情绪放松,完全不像是在山里,反而像是在凡间的酒楼,似乎根本不怕危险似的。 “老大,我们还要在山里待多久!” “是啊老大,总不能一天抓不到那小子,我们就一天不撤吧!” 营地内,隐约传来人群的质疑声,只不过刚有些骚动的迹象,便被那个领头的男人镇压。 “都嚷嚷什么,吃肉还堵不上你们的嘴!” 男人背着一柄大剑,坐在最上方的木块上,手里拎着一只虎腿,冷冷地盯着众人训斥道: “这点苦都忍受不了,还想去龙潭峰争夺机缘吗,想要走的趁早滚蛋,老子的团队里不需要废物!” 一时间,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那抱怨的最欢的瘦子更是满脸尴尬,低下头不敢直视汉子的眼睛。 “赶紧吃,吃完警戒,尽早把这山里的环境摸透!” 见无人带头挑刺了,男人冷哼一声,继续专心吃起肉来,那股笼罩的威压也消失不见,那瘦子旋即暗自松了口气。 “龙潭峰?” 另一边,树丛之中,纪宁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汉子口中的关键信息。 他不禁想起,自己从蒋钏那把椅子下方的盒子里拿出的金纸,上面的内容记录的时间与地点,也是龙潭峰。 能让外地的修行者团队都赶过来,过些天究竟会发生什么? 纪宁皱着眉,将那块骨质令牌与金纸拿出,反复观摩了一番,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只能摇了摇头。 他隐约能够猜到,五月十七日时,龙潭峰必然要发生一件大事。 届时修行界中,必然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只不过,眼前的他,还没有关心这种事情的资格,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应该想好如何填饱肚子。 咕噜噜! 纪宁揉了揉小腹,舔着嘴唇,目光死死盯着那堆闪烁的篝火。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大快朵颐一顿,但终究也只能是想想。 纪宁恋恋不舍地移开头,又将目光投向一处帐篷。 经过长时间的蹲伏观察,他已经发现了,这支团队的药品,衣物,干粮,甚至是武器等都会放在这里,并派有专人看守。 那个坐在最上方吃肉,颇有威严,带有一阵天然威压的汉子,也睡在那物资帐篷旁边。 他要做的,就是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溜进去。 难度不可谓不高,而且一旦被发现,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没有半点侥幸,这支冒险团看起来人人都是修行者,甚至最差的也都开了数窍,任何一个人看着都不比他差,对上是没有半点侥幸存在的。 “只能耐心等待了。” 纪宁深深沉下一口气,忍着苦寒与饥饿,默默地闭上了眼。 半缺的月透过云层,照下一丝微冷的光。 一阵寒风,轻轻吹动树林间的丛草,传来稀疏的声音,似有什么动物踩着落叶经过。 此刻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冒险团中,本该负责警戒的人也都打起了瞌睡。 在暗处蹲伏了许久的纪宁,终于是找到机会,蹑手蹑脚地翻过栅栏,来到了营地内,随后径直走向那座存放了许多物资的帐篷。 “稚嫩的小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苍白,纪宁紧张到手心都出了汗来。 因为这支营地的冒险团团长,赫然就睡在物资帐篷旁边,而且帘子还是掀开的。 也就意味着,一旦只要他发出一点声响,惊扰到了对方,后者轻易便能抓住他,将他原地处死,或是送回白鱼镇。 可以说现在的危险程度,比他在赌坊中的时候,只高不低! “呼!” 纪宁屏息凝神,每一个落脚点都要仔细观察数个呼吸的时间,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敢下脚,一路上都是如此,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宛若在空中漂浮的幽灵一般。 纪宁来到那存放了物资的帐篷前,侧过头看了眼隔壁闭眼熟睡的男人,看着对方没有任何醒来的意思之后,这才放心地掀开帘子走进了帐篷。 因为帐篷外不远处,堆着一些篝火,所以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纪宁走进来后,第一个在脚边碰见的,便是一整头的狼妖兽肉。 饿了一天的纪宁瞪大了眼睛,口中唾液不停分泌,眼睛都成了绿的吗,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大快朵颐,但最后还是生生忍住。 他转过头,迈过一大堆兵器,来到了帐篷的最里面,这里赫然存放着许多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赫然是这个冒险团专属的衣物,上面绣着的标志,与外面那些人身上穿着的一样。 而衣服旁边,放着的则是一堆堆的药草,品类繁多,甚至还有些连他这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都从未见过。 纪宁面色凝重,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挑选了一些能够治疗内伤的药品,当场打开水囊直接吞下,随后又拿出了一个布包,将里面治疗外伤与内伤的药品,只要是能用得上的,一股脑全都装了进去。 最后,纪宁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自制草衣,笑了笑,当即便脱了下来,换上了那一身新装,甚至连鞋子也换了,并带上了把小刀。 做完这一切后,带着布包,小心翼翼地退到帐篷口前。 兽肉的香气再度涌入他的鼻孔里。 “来都来了,吃一些不打紧吧。” 纪宁吞了吞唾沫,用小刀切下了一大块兽腿来,接着便狼吞虎咽地咀嚼了起来,满脸都是满足的神情,甚至快要流出眼泪。 在这世界上,一切痛苦的事情,都可以用吃肉来缓解,他对此深信不疑,尤其是在吃了两天的野果之后。 纪宁吃的狼吞虎咽,好不开心。 以至于,他完全没意识到。 就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强壮的影子,正在缓缓靠近!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章 黄雀在后 那个男人的影子,透过帐篷的布帘,被月光打在地上。 正在啃着兽肉的纪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瞳孔微缩,身体瞬间僵住。 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时。 “嗡!” 帘子被男人一把掀开! “这么晚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就连睡觉都背着剑的强壮男人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随意问道。 因为纪宁是背对着他,穿的又是他们冒险团专属的衣服,所以他并没有怀疑纪宁的身份。 “我白天没吃饱,饿了。” “说了多少遍,半夜尽量不要吃东西,对身体不好,怎么都不听呢?” 男人咂了咂嘴,没多过问,转头便去外面小解了。 帐篷里,纪宁浑身冷汗,小脸煞白一片。 他来不及庆幸,急忙扔下手里的兽腿,带上那一小布包的药,掀起帐篷的帘子便往与男人相反的方向跑去了,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呼,舒服!” 冒险团营地中,背着剑的男人小解归来,一脸惬意地对着月亮抻了个懒腰,回到自己的帐篷前,刚要躺下时,腹中却传来了一阵叫声,于是他便拎起酒壶,大声对着前方说道: “喂,那兽腿切一些给我!” 帐篷内自然无人回话。 男人见没有动静,眉头微微一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猛地站起身走向帐篷。 帘子再一掀。 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人。 唯有一只没有吃完的兽腿肉,被孤零零地扔在地上。 …… 又一天后。 秀山中,一处涓涓的溪水边。 “呼,真爽。” 纪宁趴在地上,痛饮了好几大口山泉水,随后气喘吁吁,满足地躺在了地上,神情疲倦。 昨天一夜,为了防止被那支冒险团追杀,他特意没有休息,一边掩埋行踪一边赶路,专挑地形复杂的路走,硬生生绕了十几里的路,没有片刻休息,直到这时才筋疲力尽地倒下。 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让春天的山野间有了些许暖意。 “吃了那些药,伤势恢复的果然快了许多。” 纪宁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自己体内的伤势。 虽然他偷来的,都是些很普通的药草,但看样子效果还可以,一夜的时间小腹的伤便不再恶化了,继续吃下去能否痊愈说不准,但至少能让他撑到回道观之前不死。 “看周围的地形,我已经是在中段地区的边缘了,只要再多走两天,到了外围地区,距离道观不远,应该也不会碰见妖兽了。” 纪宁深吸了口气,不顾身体的疲惫,继续开始赶路。 秀山,按危险程度与地形,又分为外围,中部,深处,与核心四个部分。 越是往里接近越是危险,例如龙潭峰,便是在秀山内围,较接近于核心地区的地方,那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凶险的大妖。 而中段地区,也是极为危险的,他这些天也碰见过不少妖兽,所以没有多少时候是敢安稳合眼的。 “这里,似乎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又往前走了几里地的路后,纪宁敏锐地发觉了,在他前方的空地处,赫然存在着一片杂乱的脚印。 再仔细看去,这周围,有明显被掩盖过的痕迹,似乎有队伍在掩盖自己的行踪,不想被人找到一般。 纪宁神情凝重,谨慎地走了过去,发现对方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后,便继续向前赶路了。 这一次,他变得更加谨小慎微,甚至扒了一些荆棘披在身上,就像是打猎的猎户一般,用大自然的颜色为自己充当保护。 就这样,纪宁又一次踏上了缓慢的归山之路。 一天,两天。 他近乎没有睡过觉,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饿了便采一些野果,渴了就喝溪水。 他越来越接近外围地区,也越来越累,甚至有几次都差点昏倒,只好找了个隐蔽的草丛睡了一小会儿,才爬起来继续前行。 归山,报仇。 这些天来,纪宁变得越来越沉默,刚一开始他或许还会自言自语,但现在却是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有也不会说。 他现在,只想把自己遭受的一切苦难,全都如数奉到李虎的身上。 按道理来讲,只要他再往前走不到半日的距离,便能脱离中段地区,到达外围。 届时,便可以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安心地睡一个好觉了,不用担心被狼叼走。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声清亮的蹄叫声,响彻山林。 树林动了,绿叶像是锋利的刀刃,被一阵风裹胁在一起,猛烈地朝远处的地面砸了下去,宛若是天上降下的巨石,紧接着地面也传来了一阵的颤抖,成群的树木接二连三地倒下。 一尊身长九尺,通体雪白的巨齿虎妖张开巨爪,咆哮着撕碎飓风,将一尊通体幽黑的九爪鹰妖从高空拍落。 二者咚地一声砸在远处的大地间,战斗引起轰鸣阵阵,厮杀咆哮声恐怖。 “发生什么了?” 纪宁躲在一块石头背后,神情惊疑。 按道理来讲,如果不是那种先天带有种族仇恨的族群,妖兽是不会互相残杀的,每一只妖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领地,不会互相侵入。 就算不小心发生了冲突,大多也只是象征性的拼杀一番,不会弄的你死我活,毕竟妖也不傻,大家实力相当,在这弱肉强食的丛林当中,自己受了伤,就会极大地增加被其他掠食者杀死的风险。 但这两头妖,为何如此反常? 纪宁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对,深吸了一口气后,猫腰缓缓向那两者的前方战场走去,只见在那二者交汇拼杀的战场中央,赫然有着一棵十人合抱的柳树。 柳树郁郁葱葱,就连叶子都流转着细嫩的光滑,看上去十分可人,但最值得令人注意的,是那柳树树冠之上,那一朵鲜红色的灵芝,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仅是闻上那一丝的气味,纪宁便浑身发颤,体内的血液似乎都流动的快了起来,如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羊。 灵药! 纪宁神情火热,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遇见传说中的灵药,而且还是赋有强大生命力的血灵芝,只要自己吃了,他体内的伤势,恐怕就会立刻复原! 每一株灵药,从生长到成熟,往往都需要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有条件诞生灵药的载体,可以是树木,也可以是石头,或是某种地方,在吸收了足够的天地精华之后,便会诞生一定程度上的灵智,如地精,山鬼一般,这样的存在,才具备了初步孕育灵药的潜质。 而在灵药孕育的时候,必会引来诸多妖兽,修行者觊觎。 所以,孕育灵药的载体,便会想方设法的变换方位,因为他们也是拥有一定的灵智的,每隔一段时间,便可借用天地精华瞬移,每一次躲藏都是十分隐蔽,就算能被找到一次,也很少能被找到第二次。 但眼下,这血灵芝明显马上就要成熟,那风中弥漫着的药香就是证据。 “怪不得,这两只妖会如此不要命的搏杀,吃了这株灵药,恐怕会让他们的肉身强大许多。” 纪宁神情凝重。 那株血灵芝,如果能让他服下,毫无疑问对自己的伤是有着极大的益处的,如果能够得到,他恐怕顷刻间便能恢复全部的实力,甚至可以更上一层楼,成为修行者! 然而,这两尊大妖在前,打的天昏地暗,他要如何才能把血灵芝抢到手? 纪宁眼神凝重,完全没想过撤退。 他随着二者战斗的白热化,悄悄朝着那棵树逼近。 直至距离战场仅有二十步,距离那棵树只有十步时,他才停下。 “吼!” 这时,虎妖又是一声惊天咆哮,妖力涌现,似乎想要将身躯再度膨胀,然而却没出现任何变化。 “要分出胜负了!” 纪宁心中一凛,只见那尊鹰妖唳叫一声,翅膀上的羽毛化作无数箭矢从半空中落下,刺在虎妖的身上,后者咆哮连连,纵身一跃,不顾怒睛被箭羽刺穿也要抓住鹰妖的翅膀,而后狠狠撕裂。 轰咔! 刹那之间,二者同时坠落在地。 漫天恐怖的妖力,都是在此刻迅速消散,激起了极大的烟尘。 “就是现在!” 没时间在意谁获得了最终的胜利,纪宁猛地冲出掩体,三步并作两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跳向半空,就要摘得那棵树上的血灵芝。 眼看就要得手之际,从他侧方的空间,竟也冲出了一道黑影。 虽然冲出来的时机比他要慢了一些,但是速度却是快了不止一点,眨眼间便跃至了与他一同的高度。 二者的手,近乎同时触碰到了那株血灵芝!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章 叶渔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甩着一根马尾辫,少女的面庞素净而微红,樱桃小口紧紧闭着,仿佛用了巨大的力气般,纤纤玉手里还握着一柄青色的细剑。 这一刹那间,纪宁愣住了。 他望着面前的少女,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竟然有人与自己一样,也在这守株待兔。 那两尊大妖刚刚分出胜负,他们两人,近乎是同一时间跃出,此刻距离得到那株血灵芝都仅有一步之遥。 二者于空中短暂的对视,而后同时伸手朝那灵芝抓去。 唳! 骤然间,后方的大地上,响起一声凄厉的鸣叫,铺天盖地的烟尘之中,那尊通体漆黑的九爪鹰妖如离弦的箭般冲了过来。 它获得了那场大战的胜利,但本该属于他的胜利者果实,却要被抢走了! “我的!” 纪宁使出浑身力气,先少女一步抓住了那株血灵芝的根部! 但少女却也是紧随其后起握住了他的手。 一前一后,分毫不肯相让! 这一瞬间,纪宁咬牙,想要抬腿踹开少女,但后者却先他一步出了手,一剑柄击中了他的胸口,恐怖的力道将他直接击退数米,不得已松开手,他遥遥便坠落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那少女又是挥动了剑,青绿色的剑气如旋风一般从自纪宁的耳边刮过,径直斩向那尊扑来的鹰妖! 然而,后者在空中一个踉跄,翅膀收缩盘旋,竟是硬生生躲过了这道剑气,扑杀而来! 轰隆! 少女横剑格挡,身子也是瞬间被撞出了数十丈,刚要做出反击时,那鹰妖却凭借着极快的速度,抓起血灵芝将灵芝摘走,而后飞上了高空,瞬息便消失在了云层之间。 嘭——! 纪宁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血,面色惨白。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望着不远处,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青剑尾辫少女,纪宁嘴角露出一阵苦笑,做人果然不能贪心,原本他只需要安稳苟着便能恢复伤势,却非要冒险抢这株血灵芝,如今血灵芝没了,自己也暴露。 “都怪你,耽误我的好事!” 叶渔素净的小脸微红,气呼呼地说道。 她在暗处蹲伏那两尊大妖,已经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等到出手的时机,没想到却被抢先了! 纪宁闻言一怔,对方竟是不认识他么,好像不是来追杀他的? “姑娘此言差矣,明明是我先握住了那株血灵芝,而你握住的是我的手。” 纪宁吞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地说道。 叶渔冷冷一哼,咬牙说道: “那分明是我先发现的!” “我跟随这两只大妖,已经足足四个时辰了,本来必能拿到,谁知道半路却杀出来一个你!” “若非本姑娘不想滥杀无辜,放了你一命,又怎么会让那血灵芝不翼而飞!” “说,你要如何赔偿我!” 纪宁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咳嗽着说道: “姑娘一看,便是大家闺秀,是修行界中的天才,怎么也不缺这一株血灵芝吧。” “但我要那东西,可是救命用的。” “此前若不是你与我争抢,我或许已经把那东西服下,那头鹰妖已经是强弩之末,我全力拼杀,还真未必会输,你为了财,我为了命,我又有什么道理赔偿你呢?” 纪宁说着,神情无比认真地望着少女。 而另一旁的叶渔也是被后者口中的话质问住了。 直到这时,她才仔细打量起了纪宁的脸色来,那浓重的黑眼圈,比白纸还要惨白的脸色,再加上胸口,小腹处那渗出的鲜血,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你等等。” 叶渔强行压下神情中的慌乱,低下身用那葱葱玉指为纪宁把起脉来。 一汩汩温暖的灵气,被顺着筋脉输送进纪宁的身体中,内部的情况也是被叶渔探查了个遍,于是少女瞬间震惊,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纪宁闻言,指着自己的这身衣服,语气虚弱地说道: “我不是清泉县本地的人,跟随团队路过此处,揭了悬赏令,没想到却在山中碰见妖兽走散。” “本来,我是想靠着这株血灵芝救命的,可是现在,唉!” 纪宁说着,摆出一份痛不欲生的神色,捂着胸口与小腹,缓缓躺倒在了少女脚边。 就犹如是一个快要死亡的幼兽,十分凄惨。 叶渔小脸刷的一白。 她从小便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人,加入巡天府后更是如此,不然也不会与陈极等人的关系相处的那么僵。 而前一刻,她竟然用剑柄,击打了一个重伤之人的胸膛,甚至逼的前者没能拿到救命的血灵芝。 一时间,无尽的自责情绪,如潮水般的涌进了她的脑海。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少女蹲下身子,望着重伤垂死的纪宁,眼中都快要哭出眼泪来,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好天真的女人。” 纪宁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惊艳才绝的少女竟然如此好骗,对他说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你把血灵芝抢回来!” 输送了些灵气,发现并不能逆转纪宁体内的伤势后,叶渔兀然站起了身,小脸上带着毅然的神色,转身便要朝那尊鹰妖的方向追杀而去。 “唉,等等!” 纪宁表情有些无奈,说道: “我估摸着,这会儿那血灵芝已经被那鹰妖吞下肚了,你追也是白追。” “而且我身上有伤,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危险,不如……” “不会的。” 纪宁话还没说完,叶渔便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妖兽与人不同,想吸收灵药,需要进行一些很繁琐的步骤,直接吞进肚子里无异于是暴殄天物。” “早些时候,我观察到了那鹰妖的巢穴,就在距离此地三十里外的一座荒山上,它虽然是一尊三阶大妖,但现在受伤严重,应该没什么战斗力,我一人便可将之斩杀。” “至于你,留在这确实不是一个办法,恐怕会碰见其他妖兽,不如也跟我一起去吧。” “不不不不不!” 纪宁慌忙摆手,他马上就能走出中部地区了,可不想再回去折腾了,万一再碰见之前那支冒险团,或是一些专门来通缉他的团队,那可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未踏足初境,又受了重伤,这秀山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危险,我还是先走吧,后会有期!” 说着,纪宁面色惨白地从地上爬起来,而后就要一瘸一拐地离开。 但,叶渔却是冷着脸,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行!” “作为巡天府的修行者,我的职责便是保护百姓安危,况且此事又是因我而起,我自然得负责到底。” “放心,你就老老实实跟在本姑娘的后面,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叶渔不由分说地走到纪宁前方,双手抱着绿剑,微抬下颚,示意后者转身。 “巡……巡天府?” 纪宁喉结微微滚动,巡天府的名头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多年前道观曾经来过一位巡天府的客人,为此他们那些做杂役的三天三夜都没合眼,把上上下下打扫的连灰尘都见不到一点,只为了给那位巡天府的大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您是巡天府的修行者,来这里做什么?” “和你一样,过来抓人的。” “抓……纪宁?” “嗯,那小子杀了人,还拿走了我们总督大人要的东西,整个世界都在找他,只不过没有具体的下落……”叶渔说着说着,忽然止住了话,面色不善地看着纪宁问道: “你到底走不走,再晚一些那血灵芝就真要被鹰妖吞了!” “我……” 纪宁心中一阵苦笑,既然知道了对方是巡天府的人,他这哪里还敢跟对方待在一起。 “姑娘,我实在是不想去,你若真怀有歉意,不如带着我到外围地区,找个偏僻的茅屋让我安心养伤吧!” “别墨迹,快走!” 叶渔脸色一黑,不由分说地拽起纪宁的肩膀,拉着他便往秀山深处走去。 “今天这血灵芝,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十章 灵药化形 太阳很快便落下山去,天地间,只余一片朦朦的青灰色。 两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山林间穿行,疾风带下如刀的落叶,飘曳着嵌入泥里。 还有一片落在了少年的肩头。 纪宁默默地跟在叶渔后方,二者之间相差的距离始终都有百米,按道理讲他随时都有机会逃跑,后者不应该有机会反应才是,事实上他之前也是那样做的。 但,修行者就是修行者。 作为凝气上境的巡天府天骄,追踪手段自然不会弱,能动用的灵气也不是他能比拟的,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是插翅难飞。 “前面就是那鹰妖的老窝了,你待会儿小心着点,不要受伤。” 前方,叶渔停下脚步,嗓音凝重地对着纪宁嘱咐说道。 那尊鹰妖,乃是三阶段的领主级大妖。 对应着修行者当中的第三境,结丹期。 虽然,她很有信心拿下这尊受了伤的大妖,但这并不代表她会盲目自大,至少在战斗之前,一定会把纪宁这个拖油瓶安排妥当。 “这地方……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它会不会有同类?” 纪宁神情凝重,望着面前的山峰。 这是一座断峰,遥遥看去,就像是一棵被火烧光枝叶后,逐渐变得破败的枯柳,兀然矗立在平地之间,上面千奇百怪地存在许多窟窿,当寒冷的山风吹过时,便会发出渗人的嘶声。 叶渔握剑在手,没有说话,马尾辫随着寒风晃动,缓缓走进了那座令人瘆人的山。 纪宁眼看着那道倩影缓缓消失在了自己视线,咬了咬牙,也狠心跟了上去。 经过这一路的同行,他大概也弄明白了少女的性子。 对方虽然也是进山来追杀自己的,但却对他所做的事情一概不知,或者说只知道他杀了人,却不知他杀了什么人。 这位巡天府的小修士,心思单纯,善良,偏偏又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剑修,所以三两句话便被他骗得懊悔不已,拼了命也要帮他夺回血灵芝。 毫无疑问地,叶渔是一个好人。 所以纪宁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去送死,即便后者比他的修为高了太多。 “好重的妖气,不愧是三阶段大妖的巢穴。” 纪宁走在被迷雾笼罩的山中,身子半弓,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他能闻到这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血味,正是此前被抢走的那株血灵芝的味道,而且距离自己似乎不远。 拨开一片又一片的浓雾,循着血味与脚印,他很快便来到了半山腰。 这山腰嶙峋,到处散落着形态各异的白骨,有的已经被风化了数年,有一些看上去刚死掉不久,随意堆积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何种生物所留。 纪宁环望四周,发现这里到处都是类似的骨堆,更加恐怖的是,他竟然猛地发现,自己脚下踩的地面,任何一块石头,里面埋的好像也全是死去的枯骨。 这是一座由尸骸堆积而成的高山? 纪宁没来得及多想,一阵阴风便朝他刮来,风中夹杂着带有颗粒灰尘的迷雾,于是他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等到风稍微小了一些时才把手放下。 地上的脚印没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消失不见。 纪宁后脊梁骨一凉,小臂上浮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是把叶渔跟丢了。 他迷路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纪宁警惕地靠在一棵柳树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匕首,但紧接着他却又觉得后背似乎湿湿的,似乎有什么粘稠的东西贴在了上面,柔软而富有弹性,如波浪般地滑动。 舌头。 纪宁猛地瞪大眼睛,掏出袖子里的刀便朝后方砍了过去,正好与那不知是什么的巨舌妖物的爪子对撞在一起。 巨力震的虎口开裂,纪宁身子一颤,连着向后退了七八步,最后踉跄着停在山崖边上。 他神情震惊地望着面前的怪物,身形细长如柳,爪多如柳枝,眼如茂密的绿叶,浑身上下一眨一眨的,舌头自最上方的窟窿中坠下,上面铺满了厚重的苔藓,散发着湿热的寒气。 纪宁看着它,浑身都有些发麻。 人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总是会恐惧的。 更何况这东西长的实在是有些恶心,不仅面相诡异,力气也是极大,他的力气已经不算小,寻常开了几窍的武者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但这怪物刚刚只是随便一拍,便将他的虎口震裂,退了七八步才堪堪停下。 这是一只妖。 纪宁死死地盯着他,掌心之中隐有灵气凝聚,接着主动朝那怪物冲了过去,身子伏低,手中的刀在那恶心的舌头上狠狠地划出一条血红的长痕。 血珠如线般飘摇,纪宁翻滚拉开距离,随后又朝侧方纵身一跃,跳过那一堆枯骨,玩命地向山顶跑去。 开玩笑,他又不是修行者。 唯有定骨之后,体内的灵气才能够支持长时间的对战,现如今的他最多能在妖兽手下撑几招,已经算是不错。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那怪物吃痛,发出嘶哑的鸣叫声,他的那些眼睛好像能够穿透迷雾一般,轻而易举地便锁定了纪宁的位置,而后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沿途枯骨无数,纪宁好几次都险些被绊倒,他的体力急速消耗着,却怎么也甩不掉后方的那棵怪树。 不知是不是错觉,纪宁还似乎看见,在那一片片朦胧的迷雾当中,似乎还有着许许多多同那棵树一样的怪物,随着他的到来,也是震动着枝叶苏醒。 “这踏马到底是什么地方!” 纪宁忍不住在心底开始骂娘了,这诡异的山头他压根就不该来,这下好了,弄丢了那个巡天府的大腿,自己也要折在这里。 眼下他的体力马上就会透支,至于后果如何,他根本不敢想象。 “到头了!” 不知不觉间,纪宁已经爬上了山顶。 周围的浓雾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搞得纪宁差点从山崖边摔下去。 而正当他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寻找下山的路时。 迷雾之中,四面八方的,涌来了无数棵的树影。 他们晃动着树枝,舌头招摇,舔着地上的一颗颗枯骨人头,缓缓朝他逼近。 纪宁神情难看,望着后方的山崖,知道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而今之计,似乎只有强行开窍一条路可以走。 但即便自己踏入定骨境,就一定能从这满山的怪物群中杀出去吗? 这些妖物的后方,还没有更强的妖? 已经没时间思考了。 “轰咔!”一声巨响,纪宁咬碎后牙,拼尽一切吸纳天地灵气入体,准备强行冲开窍穴保命。 然而,下一刻! “快醒醒!” 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骤然响起! 轰隆! 纪宁脑中一阵轰鸣,他的面色惨白,冲开窍穴的过程被一阵凛冽的剑气打断。 只见周围的黑暗之中,那些姿态诡异的树木,竟是在同一时间枯萎了,幽影如泥屋上的墙皮一片片地落下来。 纪宁神情微怔,望着面前的景象,有些不明所以。 咻! 一柄淡绿色的小剑,猛地飞至他的身前,将一棵成了精的树妖拦腰斩断。 纪宁彻底恢复清醒,猛地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你在想什么!” 少女语气焦急,咬牙将纪宁护至身前。 “叫你在外面等着,你怎么自己上来了!” “我……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你上来,只会拖累我!” 叶渔神情凝重,完全没了一开始的镇定。 这座山,死了太多人,阴气极重,而此刻正好又是极阴之时。 “这里马上就要诞生不得了的东西了,比那血灵芝灵药不知珍稀多少倍。” 纪宁面色疑惑,问道: “不对啊,你不说你此前来过这里,这不是那尊鹰妖的巢穴吗?” “那头蠢鹰已经死了!” 叶渔面色苍白,绝美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惧意。 刚刚她也曾陷入幻境,只不过那一群的树妖并没能拦住她分毫,手中的剑如雷霆,斩断了一个又一个,最终来到了那鹰的巢穴,却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大妖的尸体,堆积成山。 “那群大妖,围着一个黑乎乎的水潭,中心生长着一株血红色的灵芝。” “那血灵芝,哪里是普通的灵药,它分明是汲取天地血腥与阴灵之气转化成的药精!只不过它幻化成了普通的灵药模样,在外面招摇,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妖兽争夺,最终将它们都勾引到这里杀害献祭!” “一株小小的灵药,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纪宁听着,也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寻常的妖兽,都要修炼百年甚至千年才能开启灵智,一株药草若想做到这一点,要花多久的时间,吸收多少天地精华。 几千几万年? “那不是普通的灵药,我猜它是从某具王级大妖尸骨上生长出的……该死,为何走了这么久还没下山!” 面前的山路,一弯又一弯,除去迷雾与柳树便是枯骨,根本看不见其他东西。 纪宁望着侧方,那棵树干上有着刀痕的枯树,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不用逃了,看来我们已经被它盯上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十一章 我以我血救姑娘(上) 明明未至午夜,林间却黑得渗人。 那密密麻麻,仿佛漂浮着什么颗粒状的灰雾之中,兀地睁开一双眼。 有灯笼大小,如幽灵一般悬浮在半空,透着血红的微光。 纪宁拉着余年不停向后退着,直至来到山崖旁,两人才堪堪停住了脚。 “可恶,原来都是这片迷雾搞的鬼,我们陷入幻觉了!” 余年小脸微白。 她刚才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片迷雾就是那血灵芝弄出的手段,他们刚才一直在原地打圈,又怎么可能下山! 纪宁看着少女,有些紧张地问道:“据你估计,对方应该是什么级别的大妖,我们有几成胜算?” “应该是三阶段。” 余年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手心都渗出了汗来。 这灵药刚一诞生于世,便是三阶段的大妖。 而且还不是那种寻常的魔物,能轻易坑杀无数同类。 她难以想象,那只血灵芝如果有朝一日幻化成了人形,走出秀山,对人间将会带来多么大的灾难。 北郡巡天府的总督大人,能拦住它否? “等下我先拖着,将这东西戴上,应该可以无视掉幻境。” 余年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深色的铭牌,由金丝楠木制成。 “巡天府,余年。” 纪宁微微一怔。 少女竟是将身份令牌,给了自己,要为他殿后么? “快走,要来不及了!” 余年说着,身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两指并在一起,绿剑光芒大盛,径直斩向血眼。 浓雾之中传出一串诡异的声音,那眼睛猛地瞪起,面对这一道剑光,不闪也不退,只是从下眼睑中喷出了诸多小鬼状的亡魂,嘶吼着跃至半空,如同井喷,眨眼间便将那剑光与少女的身子吞没。 “该死!” 纪宁咬牙,将那块腰牌收进怀里,握紧手里的刀便猛地冲了上去,速度极快,动用全身力气斩碎了一圈的鬼雾,想要将里面的余年救出。 不料,下一刻光芒大盛,无比凌厉的剑气自小鬼身下喷出,余年身影矫健,长发如瀑垂落,四方剑圆的剑气掀起一片沙尘,岩石与小鬼的身体撕裂,就连雾气也都被驱散几分。 “快走!” 余年厉声说着,御剑杀向那道狰狞的血眼,青色的剑光冲天而起,步伐平稳,体内的灵气不停地被迸发斩出,霎那间便将后者杀的连连败退。 纪宁望着这一切,表情凝重。 他能看得出来,那血眼还不是对方的终极形态,想必对方的化形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但血食不够了,所以才要将它们两人留下。 而少女的这般战法,也定是维持不长久的,凝气境虽然比他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但他也知道凝气境的身体里并无太多灵气,更多的只是一些千奇百怪的术法,即便短期时间内能够占据上风,长时间作战,她必会落败。 毫无疑问,纪宁不会选择自己独自离去。 趁着余年与血灵芝化身战斗的空挡,他趁着那群鬼物的不注意,一个翻滚来到了山道上,随后径直跑了上去,但紧接着他就被发现了,无数的树木颤动,不停有鬼物醒来,咆哮着朝他冲来。 余年一剑刺中血眼,望着纪宁,愤怒喝问道: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走!” 随后,她驾驭手中之剑,猛地便朝山道杀了上来。 “轰咔!” 纪宁面色苍白,强行抵住一只树妖的锤击,体内窍穴猛地冲开,无数灵气涌入,而后又被他喷出,刹那间便在周身掀起了一场恐怖的气浪。 “我们分开谁都走不了,我想那血灵芝还未成型,不如你我二人杀上山,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余年姑娘,你是一个好人,不应该死在这。” “你走了我也能走,拖油瓶!” 余年咬牙,脸色被气得煞白。 她敢一人深入秀山,自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自信的。 即便不敌,但也肯定不会被轻易留下。 她怕的,是纪宁这个无辜的人,被她牵连死,所以才叫纪宁先走,谁知这个傻小子反而还到山上去了! 无奈,余年只能跟上。 两人一路拼杀,斩尽满山鬼物,径直来到了山顶。 山顶的血腥气更加浓郁了,就连雾气也都变成了浓厚的血色,一座漆黑的池子周围,堆积着小山般的妖尸,有的已经被汲取成了白骨。 中心处,那株奇异的血灵芝,如有了生命一般,散发着淡淡微光,在月下缓缓摇曳着。 而后,它兀然睁开了眼睛。 嗡! 山顶之上,猛地刮起了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血眼自血灵芝上空浮现而出,随后化作鬼物似的灵体,龇牙咧嘴地咆哮着朝两人冲了过来。 “卑微邪物,也敢在巡天府面前放肆!” 余年咬牙,低喝一声,手中之剑在半空冲划出了一道精美的弧线,接着山林中的绿色精华全都汇聚而来,凭空造出了一道奔涌的精气大江! 轰隆隆! 剑气长浪滚滚向前,那一道剑光,仿佛要将山都劈开,那道鬼影自然也是不敌,瞬息之间便被斩灭。 然而,就在这道剑气笔直向前,就要飞入黑色水池中央将那道血灵芝斩杀的时候,平静的池水畔,竟忽有一尊死去的三头狼妖睁开眼睛,鸣啸着替它挡下了这一击。 轰咔! 剑光碎裂,三头狼妖对月长鸣,顷刻间失去的血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回来,一身柔顺的毛发在月光下显得皎洁高贵,三头狼首,瞳孔妖异各不相同。 余年神情不慌,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变动,双指并拢,浓郁的灵气驾驭绿剑,骤然便朝那三头狼首收割而去,速度快到尾端的空气甚至都出现了湍流。 原叶剑表面平滑,灵气在上面以极高的速度循环流淌,于是便带动了空间中的气流,形成了一道虚幻的巨大之剑,还未斩到那尊三头狼妖,后者的皮毛上就已经布满了横的竖的深深浅浅各种血痕。 直至最后,一剑落下,狼妖怒吼一声,三颗巨首同时掉落。 那巨大的身躯顷刻之间倒塌,跌入黑水池中,瞬间被腐蚀干净。 接着,又有数道妖尸暴起,余年驾驭着手中的剑,分别使出了不同剑法,时而似柳暗花明之回龙,时而像是九天银河落下的美丽,剑花不停绽放,恐怖的气浪一次比一次还高。 几乎是在顷刻之间,池边大半的妖物,便被她一人斩杀殆尽。 纪宁躲在后方,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猜到对方很强,但完全没想到会强成这样。 即便是借尸还魂,并非是正常三阶段的妖兽,但那好歹也有二阶段的妖兽实力了,在少女的那柄小剑面前,一个个的却像是大白菜一般被斩碎。 眨眼间余年就已经来到了那潭漆黑的池水边。 纪宁眯着眼,低声喝道: “小心,那潭水有古怪!” 余年当然不用他的提醒,作为巡天府的修道天骄,她第一次登山时便看出,这潭诡异的池水才是那血灵芝能够坑杀这么多大妖的关键,但她当时没有把握能够将此法破解,所以才从山顶撤了下来。 现如今,战斗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境地,就算明知危险,她也只能尝试一下了。 余年手腕翻转,在面前斩出一道高高的剑气,漆黑色的池水粘稠,被她向两侧斩开,却又猛地弹回,将那道恐怖的剑气原封不动地吞下。 滋滋的声音响起,漆黑的池水间冒出白烟。 “我明白了,这便是孕育你那具尸骨的本源吧,恐怕得是一座太古级别的遗骸,怪不得就连血肉都能生出灵智,而你只是生在他尸体上的一株小草罢了。” 余年眉毛微挑,凡间有一种灵芝,会生长在死人的骸骨之上,依靠着其间的骨髓存活,不用见到阳光。 等到无数年后,若有人恰巧打开了棺椁,便能看到一株干枯的血灵芝,而这通常会被认为是不祥的征兆,因为血灵芝终日被封在棺椁之中,见不到外面的世界,便等于是二次死亡。 沾染到的一切事物,都会存在死气。 但若能在血灵芝存活之时,将之摘出服下,便会获得极大的生命力本源。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盗墓。 墓中的珍宝,大多时都没有血灵芝值钱,而在稀有骸骨,也就是那些修为高深,千年万千都不腐朽的尸身上孕育的血灵芝,更是价值连城。 一点点生命力,便能有着起死回生的逆天之功效。 眼前的这血灵芝看样子便是如此。 那具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尸身,经过漫长的岁月等待,终于是被这株血灵芝侵蚀掉了所有生命力,渐渐的这株血灵芝也有了灵智。 距离彻底吸收那潭恐怖的尸水化形,只差一步。 又是三尊大妖尸骨苏醒过来,他们吸收具有死气的黑水为筋骨,咆哮着对余年发动了攻击。 少女咬牙,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不停被释放而出,漫天都是青绿色的剑光,快到纪宁甚至看不清余年出剑的方向,只能看见一道又一道的黑水被剑气蒸发成雾。 单论剑术而言,她或许已经做到了极致。 余年一边与大妖作战,一边吐出一片浓郁的白气,将面前的黑水驱散开来,独自走入潭中央的血灵芝,似乎想要将之擒杀。 血灵芝不停摇曳,表面凝聚出一颗颗的血珠,射进水潭之中,于是不论是大妖还是黑水都是变得更加勇猛,猛地合在一起,就要将少女的身体吞没。 嘭! 余年大喝一声,动用出自己的最强一剑,手中的原叶剑绽放出惊天的绿光,将山野间的精气全都吸纳了过来,而后骤然爆发,竟是将周围所有的黑水与大妖全都斩碎了。 恐怖的气浪,甚至将中央的那株血灵芝都给震动,差点掉入潭中。 剑气冲天恐怖。 似乎已经获得了胜利。 但,还没等余年苍白的脸上露出喜悦之情,她却猛地发现,自己的脚尖上,竟是沾染上了一丝的黑水! 死气缠身,化作蚀骨的恐怖,瞬间便侵入了少女的身体! 血灵芝见状,发出了怪异的笑声,滔天的血气重新涌现。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十二章 我以我血救姑娘(下) 月色之下,幽黑的潭水中,映着一道道可怖的鬼影。 它们张开血盆大口,自少女的裙边开始,疯狂地撕咬起来,接着便是毛发,血肉,骨骼。 余年后退半步,绝美的小脸发颤,体内灵气不停涌出对抗,却仍旧是徒劳无功,只能延缓对方的侵蚀,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排解而出。 而且,她的灵气也不多了。 难道就此要身死道消了吗? “余姑娘,别怕。” 一个温和的嗓音响起。 纪宁走上前来,把手放在余年的后心,而后微微闭上了眼。 天地之间有风起。 嘭! 一声巨响,宛若是雷鸣之音。 纪宁的神情痛苦,天地之间,以他为中心,无数天地灵气涌进了他的身体,撞开了一处又一处的窍穴,滔天的灵气于是疯狂涌入,但转瞬间又被他输送给了余年。 一进一出之间,对他身体造成了莫大的损害。 但纪宁不在乎。 他与余年,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原本该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却因自己的一句谎言,对方救人心切,便甘愿出生入死,陷入如此境地。 刚刚被师兄背叛了的他,真的很难想象,世间竟然还会有如此纯良之人。 “你在干什么!” 余年表情先是一阵迷茫,接着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怒声问道。 她虽然不知道纪宁身上有什么秘密,这连着开窍的行为又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纪宁身上有很严重的伤,这样做,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是直接死了也说不定! “我只是没想到真的有人会为了我拼命。” “为了表达感谢,也请让我尽一些绵薄之力吧。” 纪宁叹息着,闭上了眼睛,面色涨红,七窍都流出血,猛地冲开最后一窍! 轰咔! 天地之间席卷巨浪。 九窍打通,无数天地灵气,在这一刻疯狂涌进他的身体,想要帮他淬炼骨骼,这个过程至关重要,对于修士来说,便犹如是建造高楼,将肉身淬炼得越强越好,直接影响到了后续的修行。 但纪宁,却是视那些灵气为无物。 他忍着剧痛,将那一些灵气,全都输送进与余年的身体之中,于是少女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变的红润起来,她的体表长袍猎猎飘舞,一道又一道的死气被从身体里逼出。 过程还在继续。 血灵芝见状不妙,鸣啸一声,控制着诸多邪物重振旗鼓,再度攻击而来,却被纪宁掀起的一阵又一阵灵气狂风阻挡,三尺之内不可入。 “快停下,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余年挣扎着想要坐起,没人比修行者更懂得定骨的重要,万丈高楼平地起,虽然后续也可再度淬炼骨头,但却收效甚微,要想晋升,难度比初次定骨时难上千百倍! 最关键的是,她知道纪宁受了很严重的伤,此刻必须留一些灵气稳定伤势,至少也得撑着能走出秀山才行,将灵气全都渡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然而,余年却发现,不论她怎样挣扎,纪宁的力气总是比她大了一些。 他借助滔天的灵气的势,将少女按压在了原地。 直至,最后一丝灵气渡进少女的身体。 纪宁气若游丝,天地间的气浪这才缓缓消散。 余年身体中的最后一丝血气也被排出去了,少女面无表情,猛地向前跨出一步,面对那铺天盖地杀来的妖物,直接一剑斩落,如同拎着一条银河。 轰咔! 青绿色的剑光,自九天之上砸落,一切黑暗死气全部都在瞬息之间化作了尘埃,刺目的剑光将一切都给笼罩,黑水全都蒸发,如袅袅炊烟一般消散,发出吱啦的声音。 满山的异象,也被这一剑斩灭了。 堆积成山的头颅,大妖尸骨。 甚至是山体一角的嶙峋,也都被这一剑磨平。 月光下,少女黑发如瀑! 她持剑渡过黑潭,来到那株血灵芝前。 而后不由分说地,将它摘了下来! 嗡! 月色清冷如银。 那朵妖异的血灵芝,不停颤抖晃动着,浑身散发死气,也没能逃脱少女的掌心。 “吃了它。” 余年快步走到纪宁身前,喂他将这血灵芝吞了下去。 浓郁的生之力,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顷刻之间便开始修复。 纪宁感受着体内那旺盛的血气,惨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红润,甚至是身上受的伤痕也都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小腹间的内伤也是同样如此,此前被那股阳气损坏的地方,全部都是被修补。 顷刻之间,没有了半点疼痛。 活下来了。 但问题是,他的定骨已经结束了。 余年眼神复杂。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最低层阶的柳骨。 今后的修行之路,纪宁或许要比他人付出百倍甚至千倍的艰辛,都未必能有作用。 若是在一些大宗大派,这样的弟子,已经可以被称作是废人了,没有希望晋入凝气境。 纪宁也是知晓这其中的严重,但他并不后悔,淡淡一笑: “你拼命救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我不会死的。”余年摇了摇头,绝美的面庞上表情有些愧疚。 她其实,还有一种堪称逆天的手段,一直没有用出,因为对她自身损害极大,不论是寿命还是对今后的修行,都会有影响。 而那个手段,也是她敢独自一人深入秀山的底气。 但前一刻,还没等她动用,纪宁便先动了。 纪宁见少女如此,怔了一下,随后淡淡地摇头笑了笑。 不管怎样,他只是想救人而已,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活了下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免得生出其他变故。” 纪宁深吸了口气,站起了身,四肢都有些发软。 服下血灵芝,那股强大的生之力顷刻间便将他的内伤修复,但却不能补充灵气。 此刻的他,就如同是大病初愈一般的虚弱,但恢复力气只是时间问题。 “还不急。” 余年说着,转身来到那堆幽黑的水潭前,神情凝重。 那血灵芝,是依靠吸收人体骸骨的死气而生长的。 而她此前就已经得出过结论。 能将一株灵药,喂养成如今地步的骸骨,曾经一定是很了不得的存在。 此刻,浓郁的黑水缓缓下降。 那具隐藏在池水下方的骸骨,也缓缓显露出了真容。 纪宁此时也走了过来,神情凝重。 那是一具被白布裹着的尸骸,干瘪异常,乍一看上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然而,他却敏锐地发现,这天地间的灵气流动似乎有些异常,天地间的无数灵气自发朝尸骸当中涌去,似乎是在为他补充能量。 月光朦胧,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干瘪的尸骸仿佛都充盈了起来,表面笼罩起一层灰色的轻纱。 整具躯体之上,瞬间便传出了一抹淡淡的压迫之感,仿佛空间都被震住,令人窒息。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十三章 遗蜕 “这,这难道是圣者级别的遗蜕!” 叶渔轻捂住嘴,眼神震惊。 修行之路,共分九境。 定骨,凝气,结丹。 入道,劫难,天人。 尊者,圣境,大帝。 唯有最后两境的存在,才能令肉身自动汲取天地灵气,即便是死后也可永垂不朽。 而自亿万年前的上古大劫后,人间已经再无大帝的踪迹了。 即便是如今修行界的最强,大夏王朝的夏帝,也不过只是圣境巅峰而已。 可以说,圣境强者,已经是如今修行界的巅峰。 达到此境者,天下不过双手之数,而且还要算上那些早已销声匿迹,隐居修行的祖师人物。 可以想象,一具圣境级别的尸骸,有多么珍贵。 更别说,它甚至有可能,是一具帝尸! 嗡——! 叶渔脸色潮红,呼吸都变得急促。 仅是一个念头,便令她浑身颤抖,如触了电一般麻麻酥酥的,想要瘫软在地上。 帝境! 不论是放在修行界凋零的如今,还是那强者辈出的上古年代,帝境都是睥睨天下,横扫神州的最强者! 他们掌握天地大道,遨游忘川宙宇之内,一个念头便能灭杀千万里外的生灵! 如今天下第一情报势力,星海阁便有记录。 大约一千三百万年前,有位继承了天凰血脉的妖族生灵证道成圣,号为羽! 羽圣,栖于大陆最南端的一座孤岛上,距离之远即便是圣人借助法器都要横渡三百年才能到达! 而当时的神州大陆,被人族一位号位“太祖”的大帝统治。 太祖帝胸怀宽广,对异族一视同仁,但唯独厌恶禽妖。 因为太祖帝年轻时,曾有一挚爱惨死于鹰妖爪下,所以太祖帝便发布帝令,四海八荒,寰宇之内,凡是带有翅膀的妖兽,不能称圣! 大帝之令,莫敢不从,但羽圣本以为自己栖息于大陆最南端,接近无量界海,在此处称圣,心软侥幸,认为不会被太祖帝发现。 但,就在他证道的下一瞬,太祖帝的意志便横跨亿万里出现在了界海上空,虚幻的影像将苍茫海水压得倒退千尺。 那座栖息了羽圣一族的岛屿,也都在一瞬间被帝威碾碎。 羽圣,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在太祖帝的意志面前,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与一滴海水,一棵树木,一只普通的鸟儿没有任何差别,顷刻间便被抹杀! “倘若真是帝骸,恐怕在现世的瞬间,气息就会传遍整片大陆吧!” 叶渔拍着胸脯,心绪缓缓平复了下来。 圣者之躯,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再往上些不切实际。 “叶姑娘,你怎么了?” 纪宁一脸茫然地望着少女,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叶渔转过头,忍不住激动,面色潮红地望着纪宁说道: “我们发财了!我本想着能令血灵芝生长到如此地步的尸骸,最多也就是一具天人级别的骸骨,没想到这竟是一具圣骸!” “圣人的躯体,蕴藏无尽奥妙!有了它,就等同于掌握了一个完整的大道,也可以随身带在身边感悟,还能聚拢天地灵气令修行事半功倍,总之圣人躯体的妙处绝对不仅仅于此,我们捡到天大的机缘了!” 叶渔越说越是激动,甚至到了最后抓住了纪宁身躯开始摇晃了起来。 “圣人之躯。” 纪宁一脸茫然,被少女晃得发晕,于脑中搜索了许久这个词汇,但仍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凝气境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结丹期更是了不得的强者,在他们道观能够做到长老。 至于再往上,他就完全没有概念了。 “连最基础的修行九境你都分不清楚,真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 叶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重新为纪宁解释了一遍: “这样跟你说吧,大夏共分十域,我们生活的地方叫做玄域。” “玄域中,又有一千二百九十七个大郡,而我们这里是北郡,是较为荒凉穷苦的小地方。” “而在北郡中,最强大的人,是巡天府的总督,他是劫难境的强者,是真正窥得了一丝天机,凌驾于凡俗,被天道视作威胁的存在之一。” “动一根手指便能令江水倒流,山峰倾倒。” “像是刚刚我们遇见的血灵芝妖,总督大人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引动九天雷霆,将它轰杀成渣!而像总督大人这般强大的存在也不过是第五境而已,在他之上有尊者,有天人。” “之后,才是圣!” 叶渔目光严肃,一脸认真地望着纪宁,这些知识她都是在幼时就牢牢记下的,所以才能更方便的了解修行界的广阔。 男孩小脸微白,听着少女的这些话,大脑好像一片浆糊,巡天府总督,尊者,天人,圣……这些遥不可及,熟悉又陌生的词汇,他甚至从未听师傅对他提起过。 道观中的其余弟子,闲暇时谈论的最多的便是凝气与结丹,他当年被誉为修行天才,师长们对他的最高期望,也不过是结成金丹而已。 男孩从未想过修行界有如此广阔。 “单是玄域便有一千九百二十七个郡,而北郡还是其中稍弱的。” “而清泉县,只是北郡中,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而已。” 纪宁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叶渔的话,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震撼,因为曾经的他知道修行界大,却不清楚到底有多大,但现在他知道了。 叶渔美眸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她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不该对一个刚刚定骨的人说这些,恐怕会影响道心。 但纪宁,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小脸上露出一丝干净的微笑。 “我将来也会成为圣人的。” 男孩露出一口白牙,望着少女微笑着说道。 他曾经,以结丹为目标,因为那就是他认知中的最强者,但经过叶渔的一番话后,他立志要成为圣。 既然修行,便要修到极致,成为此间最强。 叶渔沉默了片刻,没有嘲笑纪宁,只是叹息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道: “或许每个修士刚刚踏入修行界时,都会有这般的豪情壮志。” “但只要当你真正修行起来后,你才会发现,回过头来,当初立下的誓言会有多么可笑。” “世界之大,能够结丹便能够称霸一方,成为凡人眼中寻不见踪影的至强者,更何况是圣。” 纪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万一呢。” 叶渔沉默,随后淡淡微笑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了纪宁一眼,没再说话了。 定骨境有五大骨之分,而男孩或许有些天赋,但如今为了救她却成了最下乘的柳骨。 不论是汲取灵气,还是感悟功法上,都会差别人一大截。 等到费尽心思,将柳骨打磨成金骨,再晋入凝气境的时候。 男孩,已经垂垂老矣了吧! “对不起。” 想到纪宁是因为自己才定成柳骨的,叶渔便咬牙,逼迫自己不再去看那具水潭中的尸骸,转头望着纪宁认真说道: “今日之事全都因我而起,你定成柳骨,我要负全部责任!” “这具圣人尸骸,是无上机缘,哪怕只是窥得一丝秘辛也能平步青云,成为称霸一方的至强者。” “今日,我把它完全交给于你,算是弥补我的过失了,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将所缺失的,尽早弥补回来!”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十四章 宝鼎认主 “这……这怎么行!” 纪宁一脸震惊地望着叶渔,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将这无上机缘拱手让给他,就只是因为自己随口捏造的一个谎言,而后救了她的命? “叶渔姑娘,今天是你救了我的命,而且那血灵芝我也吃了。” 纪宁挠了挠头,一脸真挚地苦笑说道:“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才好,总之今天的事情绝对是我占了便宜,能吞下这株血灵芝治愈伤势,已经是我最大的机缘了,虽然我确实也救了你,但那也是在你救我之后。” “总之这份机缘,应该是我们共同的,如果它无法分成两份,那就应该是属于你的!” “叶渔姑娘,请你将他收好,莫要再推让了!” 纪宁望着叶渔微微笑着,月光之下,他发现少女这双素净的眸子竟然格外的好看。 他想的很简单,天下任何事情,都有它的道理。 如果没有叶渔的突然出现,他或许已经因为莽撞,死在那血灵芝的迷惑之下了。 机缘属于叶渔,天经地义! “你是傻子吗,我都把机缘拱手让给你了,你竟然不想要?” 叶渔盯着纪宁,绝美的小脸上满是诧异,视线上下将男孩打量了一番,似乎想不明白这个怪胎为何拒绝。 “不是不想,是不能。” “我自己的情况我了解,如果今天没有你的话,我就是有五条命也不够死的,叶渔姑娘,是你救了我,这份机缘不论如何都是应该你的,我受之实在有愧。” “况且这东西,你给了我,我也没法拿走啊!” 叶渔闻言沉默,随后叹息一声: “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只好收下了。” “不过即便如此,你还是得将这具圣骸带走。” 纪宁闻言微微一怔,显然没绕过弯来。 只见少女狡黠一笑,说道: “圣者的身躯,自带一片大道,我若随身携带,回到人满为患的巡天府,一个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被比我境界更高的人发现。” “俗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拥有绝对强大的实力之前,我是万万不可能将这东西带在身上的,但是你作为冒险团的成员,整日在外流浪,近乎不可能遇见可以感知到圣人气息级别的强者,所以不用担心。” 纪宁闻言,彻底傻眼。 道理,似乎确实如此。 作为北郡最边缘,修行界最最下层的修士,他这辈子接触到过的最强者也就只是第三境而已,距离圣者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叶渔,身份不知比他尊贵了多少,能够接触到的强者定然也比他多,将这圣者尸身带在身上,确实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但可就算如此,我怎么把这东西带身上,难不成要背着?” 纪宁一脸苦恼地望着地上的尸骸。 自己本就是被追杀之身,再背这样一个尸首大摇大摆地行走,想不被发现都难吧! “这你不用担心。” 叶渔神秘一笑,蹲下身来,从那尸体的右手上取下一枚古戒,随后朝纪宁递了过来。 “侬,这是空间戒指,自成一方小天地,可以储纳很多东西,是每一个修行者必备的东西,我已经有了就交给你吧!” 纪宁闻言,怔怔接过那枚古戒。 他能感觉的到,这空间戒指上,冥冥中似乎有一种玄妙的力量,要与他建立连接。 “储物戒指,是每个修士最珍贵的东西,在滴血认主后,上面的封印便很难被破除了,除非是境界高了许多的存在才有机会强行侵入。” 叶渔小脸凑近,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微微笑着说道: “圣人的古戒,封印不知得多么强大,但在时间的伟力面前,还是被磨损殆尽了,你尝试着动用一下灵气,应该便能侵入其中,重新令这枚古戒认主。” 纪宁听着叶渔的话,怔怔地调动了一丝灵气,汇聚在古戒处。 啪!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捅破了。 下一刻,再睁开眼,便见到了一片虚无的世界。 “这……这是……” 纪宁一脸震撼,意念来到了空间戒指的深处,这里的天空如水墨一般灰色,漂浮着赤金色的云朵,自那遥远的天穹之中,金灿灿的云层下方,又有矗立着一尊巍峨如山的青铜古鼎。 那鼎,岁月斑驳,承接天地,将云层中那些汹涌的雷劫都尽数吞噬了。 恐怖的赤色雷霆,甚至不能击毁它表面的锈斑,每一次劈下,反而还令鼎的气息愈发的具有威严。 “这难道是那位圣者的法器!?” 纪宁意识吞了口唾沫,心神微颤。 这尊古鼎,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或许是那位圣人的法器。 他能感觉得到,令他看一眼便生出无数惧意,灵魂忍不住战栗。 “嗡!”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而来,那尊通天彻地的古鼎上,却是突然发出了一声嗡鸣声,震颤纪宁的灵魂。 男孩忽然抱头蹲在地上,痛苦的满地打滚,他只觉得自己的头快被撑爆了,因为那尊鼎中有一道意识侵入了他的眉心,引出了他的一滴精血! 那滴精血,通体浑圆,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辉,缓缓向古鼎飘去,而后融入其中。 轰隆隆隆隆隆——! 刹那间,古鼎不可抑制地发出了嗡鸣,于是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开始颤动! 纪宁双目血红,发出一声嘶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中似乎种下了一缕苍老的气息了,是那古鼎身上的。 他与对方好像建立了某种连接,能够相互感应到意志! 古鼎在呼唤他! 纪宁脸色苍白,尝试着伸了下手。 于是,下一刻。 这尊屹立在天地间,不知多少月的参天巨鼎,便缩小至了寻常模样,摆在了他的身前,精致而斑驳,鼎上还嗡嗡地颤动着。 似乎,是在为他而喝彩。 “这是……认我为主了?” 纪宁表情怔然,头痛的感觉缓缓消失。 刚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外,认主过程完全由这尊小鼎主导。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纪宁盯着面前的鼎,神情震惊。 如此狂悖的话语,想必定是那位圣人所留了,敢把天地都当作熔炉。 只是如今,这鼎认他为主,他也能感觉到这强大的法器身上,似乎缺失了一些什么。 “好像是残破的,当年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战争,圣人都身陨。” 纪宁表情复杂地抚摸这尊小鼎,经过叶渔的解释后,他已经知晓了圣人是怎样强大的存在,连死后的肉身都能不朽,寿元自然也是延绵不尽。 能够致使一位圣人死亡,法器破损的情况,当然就只有战斗了,而且还得是通天彻地的那一种。 “一切生灵的尽头,都是死亡么?” 纪宁没来由地打了一哆嗦,悻悻地摇了摇头。 正当他想要退出这片空间时,这才发现地上的不远处,竟还放着一枚漆黑的蛋,里面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似乎早已死亡。 “过了不知多少万年,即便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生命,也早就死亡了吧。” 纪宁轻声微叹,没有多想,带着两样东西便回到了现实。 “叶渔姑娘,这是我在戒指中找到的。” 叶渔小脸凝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地那个鼎后,也是有些震惊了: “这是那位圣者留下的法器!” 纪宁微笑点头,将自己在空间戒指内望见的景象全都告诉了叶渔,以及认主的过程。 “叶姑娘,这尊宝鼎就给你吧。” “不要拒绝,那尊肉身已经放在我身边,就已经是通天的机缘了,我们说好要平分的。” 望着纪宁真挚的话语,叶渔也不好再推脱,微微笑着点头: “好啊。” “不过这颗蛋……看起来已经死了很多年,你就留在空间戒指中吧,也算是落叶归根。” 纪宁点了点头,爽快笑道: “也好。”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十五章 观内红袍 月下,有两道人影缓缓走下了山,不知去向。 三天后,秀山道观。 满山弟子起了个大早,神情凝重地站在山道两旁。 山道中央,缓缓走来了一个穿着大红袍的年轻人。 他的境界不高,但在面对观中满山的强大修士,甚至是高坐于云雾峰顶的那些位长老,也丝毫不怯场,甚至面带和煦的微笑。 众星捧月,他在山峰广场的最中间。 有身份尊贵的道观执事凑近身来,与他耳语。 周围弟子见状,十分好奇地开始了议论。 “这就是巡天府的弟子吗,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是啊,他看起来与我们一般大,我是金骨境界,他是凝气下境,他中间只差了一个小境界,这岂不是说我今后也有机会能进巡天府?” “呵呵,你们忘记了师傅说过什么了,境界并非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巡天府的修士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天才,个个都拥有越境作战的能力。” “据说这陈极,曾在一次任务中,独自猎杀过一头受了伤的三阶段大妖。” “嘶,三阶段,那岂不是就连师傅都打不过他了!” “那倒不至于,你也说了,那是受了伤的三阶段大妖,不过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恐怖了,寻常修士连越小境界作战的能力都没有……” 陈极听着周围弟子的那些窃窃私语,面带微笑,忍不住于心中升起一股骄傲的情绪。 这座山野道观,修为最高的观主,据说修为也才是堪堪摸到了第四境的门槛。 这般实力,在他们巡天府中,连个副总督都混不上,最多是个执事,而且还得是地位低一些的。 更别提,这里的弟子了。 云泥之别。 山顶的云雾中,走出了个拄着拐杖的老者,神情凝重,高声开口问道: “敢问这位巡天府的小大人,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可是为了最近那通缉令一事?” 陈极闻言,微微一笑,从袖口掏出一卷红色的卷轴,拉开一看,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少年的画像。 侧峰中,有个抱着拂尘,鹤发白眉的中年道人见到这画像,瞳孔陡然一凝。 “这是我巡天府总督大人亲自批示的通缉文榜。” “罪人纪宁,于辛丑年三月三日白鱼镇,因赌博输了钱,心生歹意,杀死赌坊主人蒋钏,并抢夺两件重宝。” “随后,又以极其恶劣的手段,打伤多名赌坊护卫,朝廷衙役,最后逃入秀山不知所踪,本地县令率领军队,号召民间团队,日夜搜寻十余日,皆是没有找到。” “直到今日。” 陈极风度翩翩,拱手含笑对着周围山峰间的长老问道: “敢请各位,可否有那贼人的信息,提供给我?” 此言一出,山间顿时都没了动静。 所有人道观之人的目光,都是放在了一个白眉鹤发的中年男人身上。 云海峰峰主,道观内门长老,结丹期巅峰强者。 徐世。 同时也是纪宁的师傅。 “我与宁儿,虽然近些年来多有疏远,但我却了解他的秉性,整日练拳习武,同杂役弟子一起艰苦劳行,从未有过间断,不可能沾染上赌博的恶习。” “巡天府是朝廷派下来维护边疆安定的势力,最具有公信力,但这一次,恕我不能相信你们的调查结果。” 此言一出,山间皆是沉寂。 陈极站在原地,脸上的淡笑始终维系着,并没有着急反驳。 因为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替他反驳的。 “徐峰主,巡天府总督亲自批示的缴文你不相信,你还能相信什么?” 高峰之间,又有一个老妪显露身形,表情严肃。 众多道观弟子见到此人开口,表情都没什么意外。 此人姓卢,同样也是观内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与徐世所在的云海峰经常竞争资源,很不对付。 “任何人都会犯错,这是夏帝说过的话。”徐世嗓音平静,淡淡于群峰之间传动: “倘若宁儿真若犯了那样的错,我绝不姑息,但巡天府在没拿出任何确凿依据的情况下便发动通缉,是否有失了公允?” 卢姓老妪闻言,冷哼一声嘲讽说道: “人家连你那个废物弟子的画像都画出来了,白鱼镇上多少人都亲眼看见他从道观里逃出来,东西也丢,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在狡辩什么?” “我从未否认过这件事是他做的。” “但我质疑的,是他为何要那样做,据我所知宁儿素无赌博的恶习,身上的钱财应该也都足够,而且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山,这一下山便到赌坊搅了个天翻地覆逃跑,至今没有半点消息,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 徐世表情认真,望向群峰之间的弟子们,说道: “纪宁平日里人品如何,就算你们不待见他,也应该知晓,或是听闻过他的努力。” “我怀疑此事,一定另有蹊跷,并非是简单的杀人劫财那么简单,希望巡天府好好查明真相,莫要冤枉了好人。” 场间诸多弟子闻言,脸上也都是露出认同的神色。 显然,他们虽然很多人都对纪宁外门弟子的身份有意见,并嘲讽他是个废物,但却没有人质疑那个男孩的努力,数年如一日的劈柴挑水,任何杂活都干的利索,并且还能抽出功夫练拳。 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吃苦耐劳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突然去山下赌博杀人呢? 然而,那卢姓老妪却是冷笑一声,再度开口说道: “你说的那些,全是无稽之谈! “徐世,不要装作自己很了解那个逃犯一样,这道观上下谁不知道,自从你那宝贝徒儿莫名其妙无法动用了灵气后,你便对他疏远。” “那可怜的孩子,就连生病都没人照顾,有一次冬夜里高烧倒在路上差点冻出人命,你也是不管不顾,现在又有何脸面说自己了解他,夸赞那孩子的秉性?” “依我看,正是因为拥有你这般薄情寡义的师尊,才令纪宁生出畸形的心态,最终酿成如此大祸!” “徐世,你也该为此承担责任!” “你不要太过分!”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怒意,猛地从云中站起,顷刻间周身的威压猛地降临,天地灵气疯狂涌动,好似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那老妪见状,丝毫不怕,依然嘲讽说道: “怎么,当着全观长老弟子上下的面,你还要动手不成?” “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徐长老多厉害啊,年轻时候敢跟人家九天仙宫的长老争老婆,跑到人家门口签生死状,结果后来输了却不认账了,屁颠屁颠滚了回来,到我们这小地方作威作福。” 听着老妪口中的话语,徐世霎时间愤怒到了极点,因为他知道事情根本不是对方口中说的那样,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而且那些隐情老妪也是知道的,但她还是这样说,显然就是在故意恶心他。 “卢易,我杀了你!” 就在徐世忍不住,抬手便要动手,崖间碎石震动之际,主峰之上那最高的位子下,有一个始终闭不不言,却无比威严的白须老翁终于是开口,抬手便让他退了回去。 “徐世,别忘记你曾经立下的誓言。” “道观之内,不得动武,你想你的弟子们也被你连累吗?” 男人面色变动,低头沉默了片刻,随后才不甘地吐出一口浊气,拱手道: “太上长老教训的是,我冲动了。” “但我对于宁儿的这件事,我依旧保持质疑,还请各位长老,巡天府明察!” “查是肯定要查的,关键我得先找到人在哪。” 此刻,沉默看戏的陈极终于是开口说了话,笑吟吟地说道: “先不管他到底为何会去赌坊,又为何会杀了那里的主人蒋钏,总之东西是他拿走了是准没错的,我等曾经沿着他逃跑的路线,感知到了一些那东西的气息,只不过进山之后便找不到了。” “徐峰主,若你也想证明他的清白,调查清楚事情真相的话,就请你配合,告诉我们,你那弟子如今藏在哪。” 徐世白眉搅在一起,皱眉说道: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 卢姓老妪站在另一边,挤眉弄眼地嘲讽道: “徐峰主,我当你已经收敛了锋芒,原来还是这般胆大,竟敢私藏巡天府要抓的逃犯。” “我说了我没有!”徐世狠狠地瞪了老妪一眼,随后对着场间中气十足地说道: “我与纪宁,已经足足两年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在哪我不清楚!” “徐峰主倒是狠心。”陈极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但你不知道,我想有一个人是应该知道的。” “谁?” “我听说他有一个师兄,与之关系甚好,素日里形影不离。” 说着,陈极把目光放在了弟子峰的方位,微笑说道: “谁是李虎,站出来吧。” 群峰之间,无数杂役弟子当中,走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眉目英俊,穿着粗麻布衣的少年,双臂之上缠着绷带,气喘吁吁,显然刚收到消息从其他地方赶来。 “我就是李虎。” 少年望着中央那一身醒目的红袍,显得有些紧张,脸色苍白地问道:“请问大人找我何事。” 陈极眯眼望着他,开口说道: “纪宁是你的师弟?” 李虎点头,正色道:“没错,虽然纪宁师弟是外门弟子,但整天却干着与我们杂役弟子一样的活,所以叫我师兄。” “我问你,你再说。”陈极冷冷地望着他,接着问道:“都说你与纪宁关系甚好,他在这道观里只有你一个朋友,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 “不知。” 李虎回答的很利落,摇了摇头。 “那天晨间,我很早就出门砍柴了,伺候观里的师长们生火煮饭,而后又擦洗了藏经阁的地面,一直到日落时候才回山,而那时师弟已经不见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十六章 金骨 “你撒谎!” 陡然间,陈极目光一凛,右手翻转之下一掌拍出,隔着十余丈将李虎击飞,撞在崖壁的岩石上,嘴角都溢出一丝鲜血。 “师兄!” “李虎师弟!” 一群杂役弟子见状,立马凑了过去,面色有些担忧,上方的各峰师长也都皱紧了眉头,显然没想到陈极会突然动手。 巡天府,他们确实招惹不起。 但问题来者只是一个凝气的少年,如此目中无人,真当他们好欺负? 有长老忍受不住,起身便要质问,却见陈极又是负手缓缓朝李虎的方向走了过去,寒声质问道: “你以为在来之前我没查过你的底细吗!” “那天早晨,分明有人看见你下山劈柴之时,拐回了一次宿舍。” “并且我查到,纪宁作案时用的那把柴刀,好像也是你的。” 众长老闻言,眼神都是有些凝重。 不是因为李虎被怀疑,而是有些疑惑,这些他们都不知道的消息,陈极这个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道观内有巡天府安排的底细? 高峰之上,徐世冷哼一声,淡淡说道: “为了掌控局势稳定,朝廷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跟大隋打仗,竟然还安插奸细。” “我巡天府如何做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有些手段,只是为了保证消息的准确而已。”陈极负手望着峰顶的徐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譬如今日,如若没有那等手段,他撒谎,我又如何能够识破,真相又如何会水落石出?” 徐世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陈极又转过头,走到李虎身前,单手掐住其喉咙,眼神锋利地寒质问道:“纪宁在哪!”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身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柴刀!” “咳……我……我真的不知道。” 李虎双腿蹬地,才勉强能够呼吸,奋力挣扎着说道: “我承认我说了谎,但那跟你要查的案子没有关系。” “那天院里安排给我的杂活太多了,我一个人干不过来,但峰中又有规定任何人不得让休息日的弟子做活,所以我才偷偷折返回来,暗地里请求师弟帮我砍柴来的。” “但哪知道,他拿着我的柴刀就消失了,半天都没有回来,害得我只能饭都不吃赶进度,这才在天黑之前把第二天的柴备好。” “当晚我想找师弟去问个清楚,却没想到他竟是一夜都没有回来,而第二天后,我便听说了白鱼镇上发生的事。” “我知道他杀人用的是我的柴刀,所以我是害怕受到牵连才撒谎的!” 陈极右手微微用力,逐渐捏死李虎的喉咙,表情狰狞地质问道: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那小子到底藏在哪,你说还是不说!” “我……我真不知道!” “好,不说是吧。”陈极脸上闪过一丝残忍,他松开李虎的喉咙,抽出腰间的剑。 “我会当着你的师长,同窗,所有你认识的人的面,挑断你的手筋与脚筋,在上面撒上细盐。” “然后,我会一一敲碎你的窍穴,让你此生再也无法修行,再一片一片的削去你身上的肉,削三百刀,见到白骨,再吃上我巡天府炼药师炼制的白骨丸,三天时间便能痊愈,而后我再继续凌迟,直至你说出他的下落为止。” 李虎听见这般残忍的手段,表情也是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满山的弟子,脸上也是都浮现出了愤怒之色,但碍于陈极的身份,都是不敢发作,统统抬头望向了那些高峰之中的师长们。 无一人发声。 “过些日子,观主便从外面归来了,到时会有大事发生。”徐世身旁,站着一个老者,赫然是那满头白发的太上长老,眼神幽深。 “再忍忍吧,底蕴不够,就是这样的下场,任人欺凌。” 徐世面无表情,脸颊微微颤了一颤,默默攥紧拳头。 他知道,那陈极凌迟李虎是假,威胁他是真。 归根结底,巡天府还是怀疑他这个纪宁的师傅,在暗地里帮助藏身了,否则这么多天只凭一个未入初境的弟子,是不可能逃得过追捕的。 但奈何,他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三境,曾经在玄域也闯出过一些名声,虽说与巡天府总督那等庞然大物比不得,但也不是随意就能被一个小小的陈极拿捏的角色。 所以,对方才要杀鸡儆猴。 李虎,不过是这场博弈中的牺牲品而已。 见上方的男人忍住了,陈极阴阴一笑,拿着小刀缓缓挑开李虎的布衣,低声说道: “我知道不是你,但没有办法,为了找到纪宁我只能这么做。” “可惜,你的师傅,好像放弃了你呢。” 李虎面色苍白,望着面前的陈极,惨笑说道: “他们不是我的师傅,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没有资格拜师。” “这位大人,你当真不能放过我么?” 陈极摇了摇头。 李虎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但大人,也请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这般被你折磨的,人都有血性,您偏要冤枉我,我不可能束手就擒。” 陈极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看着李虎嘲讽道:“没人帮你,不束手就擒,你自己还能反抗不成?” 李虎眼神凛然,擦去嘴角的鲜血,兀然站直身体,一股莫名的威势从内散发而出。 太阳照在他的身上,反射出一抹淡淡的金黄。 陈极面色微变。 满山弟子哗然,就连那些高坐于云端的长老,也都惊讶的合不拢嘴来。 “我于刚刚定骨成功了。” “三年时间,终于打通了最后一窍,定为金骨。” “我感觉自己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李虎望着面前的陈极,眼神认真地拱了拱手: “请您赐教!” 日隐云中,分明没有阳光,但高大少年的身上却是金光照耀,那赫然是定骨境的最后一个阶段,金骨的标志! 李虎一经定骨便成了金骨! 场间无数长老面色动容,定骨有柳骨铜骨铁骨银骨金骨五类划分,初次定骨为铁骨以上者,资质便已经算作是很不错了。 铜骨只是寻常,银骨就是百里挑一的天才,只要努力修行,今后的前途定然不会差的那一种。 在场的诸多三境长老,初次定骨时,便有许多人是银骨。 至于金骨。 想要初次定骨便达到这般成就,绝非是单纯的靠天赋或者是开窍时的努力能够做到,即便是放眼整片北郡,直接定入金骨的天才都是少有,日后成为第三结丹期的修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第四境也不能算作阻拦。 像是他们道观,这么多年这么多个弟子,一朝定为金骨的天才,总共也才三人! 曾在玄域闯出过很大名堂,最后得罪大族,差点身死道消的长老徐世。 少年意气,被誉为道观第一天骄,如今在九天仙宫修行的秦知守。 以及无数年前,那位差点就带领道观成为超级大宗,最后却死于天劫之下的神秘观主。 一共就这三人。 李虎,是第四个!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十七章 天骄战 “此子是天才,万万不可交给巡天府!” “可……我们要为了一个弟子,去得罪巡天府吗?” 山峰间,诸多长老神情动容,相对而视,面色焦急地议论着,都是无法抉择。 一边是有望成为下一个秦知守,带领道观走向更高高度的天才,另一边是手拿巡天府总督手谕的朝廷命官。 枪打出头鸟。 李虎今日,不一定会死。 谁先出手救他,便能提前结交这位天才,留下救命之恩,今后好处多多。 但换来的,是巡天府的敌视。 有可能在李虎还没成长起来时的某一天,巡天府的总督便会踏空来此,一掌便将山峰摧断,将天才扼杀在摇篮中了,而作为今天救了李虎命的长老自然也不能幸免。 山下,陈极望着浑身散发金光的李虎,眉毛一挑,表情也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还能有你这样的人。” “不过很可惜,就算你的天赋再好,终究也只是一境罢了,今天没人保你,你还是要死。” 李虎目光灼灼,淡淡说道:“废话少说,来吧!” “狂妄!” 陈极面无表情,单手成爪骤然抓向高大少年,速度快的都成为了残影。 李虎沉下一口气,目光死死盯着陈极这一掌,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抬手同样也是一掌拍出。 咚! 一声巨响,猛烈的灵气自二人掌心逸散而出,制造出极大的波浪。 李虎胳膊上的麻衣猛地崩断,“撕拉”一声的裂开,面色一沉,往后退了两步,显然那平平无奇的一掌中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而陈极,虽然是一步未退,但面色还是肉眼可见的白了一下,那一身醒目的红袍如水波纹一般的漂浮,显然李虎给他的压力也并不小。 “不愧是金骨,但你若以为凭这便能胜我,就太天真了。” 陈极淡淡说着,眼中浮现出一丝认真之色,身子瞬息消失在了场间,猛烈的灵气自双臂之间游动,背后隐隐浮现出了一尊十八手的木雕巨像。 李虎瞳孔微缩,身上金光熠熠,面对这未知的攻势,只能凭借自己偷偷跟纪宁学的外门弟子拳法进行抵挡,摆出了一个防守的拳架。 然而,那十八只手的木雕巨像,却是根本不跟他拼肉身拳法,不同的大手掐着不同的手印,霎时间便自高空间射出了风火雷电等十余种手段能量,并有两道巨大如牛车的拳影与掌印同时落下。 “道法!” 围观的诸多弟子们神情一凛,同时惊呼出声。 入了凝气境后,便可修炼道法,而世间道法千万种,又有不同的品阶之分,其中黄阶普通,玄阶便可为寻常势力内门弟子的压箱底手段,地阶便是只有长老才有资格修炼的了。 至于天阶功法,他们只听,没见过。 而张极所使用的这门功法,以灵气催动幻象,再以幻象打出如此猛烈的攻势,风火雷电拳掌都有,令人防不胜防,不用猜也知道这最低也得是地阶的功法! 刚刚才定骨成功的李虎,能抗住吗? 李虎双臂崩裂,从中流淌出无数鲜血,他咬牙支撑后退着,顷刻间便被逼到了绝境,然而陈极的攻势却不见削减,反而愈来愈猛。 正当上方的徐世看不下去,准备出手营救之时。 “给我破开!” 被逼入绝境的李虎,却是猛地大吼着轰出一拳,他的右臂绽放无限金光,全身的灵气全都在此刻汇聚,迎着上半空的十八手虚像直直递出一拳,如同金龙出海。 咚——! 这一拳的力道,宛若能击穿山岳,直接便将那高大的十八手木人虚像砸碎。 陈极瞳孔紧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没想到李虎竟是有能力一拳破了他这地阶功法。 眼看着那近在咫尺,闪烁着金光的拳头就要砸在他的面门,陈极只能硬着头皮调动全身灵气聚拢在双臂之上,试图凭此格挡。 “轰咔!” 一声巨响,陈极被李虎这一拳轰的倒飞出了百米,砸在了侧方的崖壁上,掉落一片碎石,尘雾弥漫。 “好,李虎!” 满山道观弟子见到这一幕,都是忍不住发出喝彩。 “此子日后必将成为人中之龙啊!”山顶的一些长老也是满脸惊喜,显然没想到李虎竟然能破了陈极的这一道法,他们还以为前者必死无疑了。 “巡天府的天骄,好像也不过如此。” 其余长老见了这一幕,脸上也是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来,都说巡天府的修行者万里挑一,想当年他们门下的几个颇为优秀的弟子都去参加选拔,但都落选。 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嘛! “很好,你惹怒我了。” 烟尘散尽。 陈极红袍飘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满头被束着的长发有些许凌乱,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 “不愧是巡天府的天才,这么突然的吃了我一拳,竟然就只是受了点轻伤么。” 李虎站在原地,脸色有些苍白地想着。 都说在修行界,境界的高低不是衡量胜负的唯一关键,尤其是在境界低时,大家的肉身强度都相差无几,别说是修行者,就算是个凡人能够找到机会拿刀近身,也是有机会杀死修士的。 但,普通人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与修行者相差甚远,前者的动作在后者眼里或许就跟蜗牛差不多,想要杀死谈何容易。 他与陈极也是这般道理。 同样的年纪,后者虽然只比他高了一小个境界,但他没有经过任何的修行上的指导,没有前辈,没有师傅,更没有什么地级功法,甚至连自由掌控灵气的感觉都是刚刚才适应。 在陈极这个战斗经验丰富的天才面前,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他才一退再退,找准机会,拼尽全力轰出了这一拳,而这一拳也是结结实实砸在对方身上了。 按道理来讲,李虎觉得,就算是以皮甲厚度著称的犀牛妖,吃了自己这一拳,也得晕在地上翻一翻白眼。 但陈极却只是受了轻伤。 那一身红袍,无风飘起,发起猎猎的响声,陈极的袖袍间,隐隐有某种光芒闪烁,携带极大的杀意。 漫天灵气,在这一刻凝成实质,光是看就觉得无比刺眼。 李虎面色苍白,一颗心跌入谷底。 自己的灵气已经快要耗尽了,是绝对接不下这一击的,能否活着,还要看幸运与否,但对方明显已经起了杀意。 “来了!” 骤然间,陈极抬起了手。 自那袖袍之中,猛地窜出了一道细白的虚幻之物,不知混合着何种元素能量,只是速度快到许多三阶段的长老都无法察觉,甚至全都下意识地调动起了灵气防御。 恐怖的念头同时在众人脑中升起。 才仅仅是凝气下境而已,陈极这一出手,竟然隔着百米竟然就能让他们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不禁动用灵气想要防御。 难不成,他那杀死过三阶段大妖的功绩,并非只是倚靠对方受伤? 这一切的念头,都在瞬间发生。 十分之一个呼吸的时间,那道纯白色的气流已经到了李虎眉心之前。 高大少年瞪着双眼,双手还在胸前,完全没有来得及格挡。 死亡的恐惧感,顿时将他笼罩。 满山响起惋惜的叹息。 陈极冷漠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他无声地张口,似乎是在嘲笑对面的高大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下一刻,李虎马上就要被穿击眉心而死时! 一个伟岸飘逸的中年道人身影,却是忽然落到了台下。 他仅用了一根手指,便将那道白色湍流熄灭。 “到此为止吧。” 徐世平静说道。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十八章 靠山 “徐长老这是何意!” 陈极眉毛一挑,望着挡在李虎身前的徐世寒声质问道。 他本以为,徐世是个聪明人,这次的激将法已经落空了,那么他自己杀死这个惹了他愤怒的李虎也好。 但没想到,就在那等关键时刻,徐世竟然出手了。 “巡天府杀人,也要讲究证据。”徐世眉眼平静,语气平淡地从袖口掏出一枚丹药,喂李虎服了下去,随后认真望着陈极说道: “他已经解释过了,跟那件事没有关系,不是么?” 陈极面色阴翳,骤然大声质问道: “那你呢!” “作为收养了纪宁的师傅,他能公然闯入蒋钏的赌坊拿走那两件东西,我不信这件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徐世,是你吧,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对吧,那两件丢失的东西就在你身上!” 陈极的声音响彻天地,闻者无不是一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护着,徐峰主还真是心机深沉,胆大包天,连巡天府的东西都敢抢。” 卢姓老妪面露笑意,在一旁冷冷说道。 事实上,她便是陈极在道观中的内应。 而陈极,之所以要用李虎激怒徐世,就是因为她的一些有意无意的误导,最终才能让陈极觉得,这一切事情都是徐世在背后设计的。 至于巡天司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否找到,她是半点不在意。 只要能借机弄死徐世就好。 徐世眉毛一挑,显然没有想到巡天府的人竟然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原来一开始你就是奔着查我来的么,那你为什么不直说呢?” 男人面露不解。 陈极面色微白,没有说话。 他又何尝不想像之前那样,拿着总督的手谕二话不说将怀疑对象打一顿,然后再随意上刑拿捏调查,但这次情况不一样。 总督大人,人不在北郡,就连巡天府内的一切实力强大的执事也带走了,只剩他们几个小的。 更何况,当他说出自己对徐世的怀疑之后,那位此前一直都对他无条件信任的总督,竟然破天荒地有所犹豫,委婉地告诉他可以查,但不能太过了火。 “徐长老当年,确实做过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 陈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其余人闻言,也都是沉默。 是这样的。 徐世当年可不是一般人,杀死的天骄圣子,也不乏北郡的巡天府中人。 甚至巡天府在里面,都只能算是势力等级较差的! “宁儿的事情,我确实不知,你们丢了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徐世平淡说道。 陈极闻言,面露讥讽之色: “徐长老空口无凭,我若被你这一句话就打发走了,总督那边如何交差?” 徐世闻言,沉默片刻后,望着陈极开口说道: “如果季修明不信,让他自己来找我。” 季修明,便是北郡巡天府的总督。 第五重,劫难境的大修。 “就凭你……” 陈极的话说一半,便猛地停住。 他本想说,收拾你这个三阶段的小修,还用得上我们总督出马,还点名来见,你当你是谁? 是啊,第五境的存在,动动手指,这一整座道观或许便没了,没有任何人能抵挡。 但当他看见中年男人,那一脸认真的神色,以及走之前总督的嘱托之时,陈极却忽然沉默了。 “告辞。” 沉思良久过后,年轻人面色难看,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果断离去。 上方的那个老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徐世看了一眼,立马又畏畏缩缩地缩了回去。 而后,徐世低头望向李虎,表情平静: “就算你不是金骨,我也会救你。” 李虎望着面前的男人,吞了吞喉结,想要拱手感谢,却见徐世接着转过了身,平静地说道: “再过十天,我观的第一天骄秦知守,要带九天仙宫的人回到道观参观。” “届时,会挑选一名弟子到九天仙宫修行。” 轰隆! 这一消息,顿时便如平地惊雷,点燃了全场,所有弟子都是陷入一片狂喜之中,就连那太上长老也是一脸震惊,显然他们无一人知晓这个消息。 只有徐世知道。 “诸位,勤加勉励。” 说完,徐世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满峰外门内门,以及无数杂役弟子的热烈议论声。 但,无人知晓的是。 与那些弟子不同,李虎的耳边,却是听到了一句别人都没听见的话语。 “明日午时,到天海峰寻我,亲传还有一个名额。” 李虎闻言,脑中嗡地一声。 高大少年低下头,眼角有些湿润,也有些激动。 因为从今天开始。 他李虎,在修行界。 也有靠山了。 …… …… 秀山,某处林中。 “太好了,用不了多久,我便能到达铜骨了!” 午时刚过,阳光普照,纪宁盘坐于一块平整的石上,双目紧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刚猛的气息。 灵气猛烈,顺着毛孔侵入体内,好似把骨髓都点燃了一般,疯狂淬炼着那如柳般坚韧的骨骼,纪宁紧咬着牙,浑身烫的发红,硬是没吭一声。 良久时间过后。 “呼!” 纪宁长长呼出一口白气,汗如雨下地起身,跳入一旁早就烧好的大鼎之中,浸泡药浴。 鼎中之水被烧的滚烫,里面的药材都为烈性,对肉身具有极大的营养价值,同时还能起到淬炼的效果,并且还放入了妖兽的内丹。 刚刚淬炼完肉身,毛孔正值张大之际。 一汩汩猛烈的药力伴随着妖丹中的荒蛮气息,不停涌入纪宁的身体,二度淬炼肉身,顿时便将纪宁疼的面部扭曲,下意识地便想从鼎中跳出来,但却生生忍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 纪宁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体中的柳骨,正在缓缓蜕变,力量似乎又有提升,而他也逐渐适应了这种淬炼肉身的强度,表情逐渐变得平和,唯有眉头一直皱着。 直至,一炷香时间后。 “呼!” 纪宁结束淬体,长舒了一口气,直接跃出药鼎,神采奕奕,浑身气息猛烈。 少年满脸笑意。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实力又有精进,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个层次。 “现在的我,对抗寻常的铜骨大妖应该没问题,铁骨应该也有一战之力,至于银骨……” 想到这里,纪宁咂了咂嘴,有些兴奋。 他的肉身,本就比普通人强上一些,如今更是进步飞速,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处在哪一层次,能与银骨一战否? 这时,远处的树丛中走出了个身形窈窕,手持绿色小剑的少女,正是巡天府的叶渔。 “这么快就结束了?”叶渔小脸上沾染着一丝血迹,她神情狐疑地望着纪宁,扔过来一个布包,问道: “你在药浴中撑过三息了么?” 纪宁闻言,笑容猛地一僵,满脸黑线地说道:“叶姑娘,请你对我有一些信心,我可是将水都泡凉了才出来的!” “这么厉害,突破境界了?” “没有。” “但我觉得我可以胜过寻常的铁骨。” 纪宁笑着,清秀的小脸上满是自信。 他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登登装的赫然都是一些妖兽的内丹。 距离那天夜里杀死血灵芝,夺得圣者肉身机缘后,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来,他与叶渔一直都在一起,一边修养声息一边淬炼肉身。 叶渔恢复的速度,比他快很多,所以没过多久便自告奋勇地去猎杀妖兽,取内丹供他修行了。 “多谢叶姑娘!” 纪宁正色行礼。 算上这七颗内丹,他如今已经有三十多颗了,足够用上很久。 “你的进步确实很快。” 一番简单的交手后,叶渔有些惊讶。 几天之前,纪宁单凭肉身在她手下还撑不过三招,如今却是可以撑过三十招了,而且力气也大了许多,甚至就连灵气流动的速度也都加快。 但明明,纪宁没有突破任何境界,他还是最低的柳骨。 “承让。”纪宁抱拳笑着,这些天叶渔帮了他不少忙,暂时无以为报。 “待我把一切事情处理好后,一定会去巡天府找你。” “一言为定,我哪都不去,就等你来报恩。” 叶渔也是微微一笑,望向远方,神情中有些淡淡的怅然。 她进山查案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却连那个逃犯的人影都没瞧见,却意外得到了不菲的机缘,还结识了纪宁。 如今,他们二人的伤势都已经痊愈,也该到了分别的时间。 还有些舍不得。 叶渔心绪杂乱,胸口微微起伏,强行压下说道: “最后带你杀一只大妖。” “此地三里之外,有一尊二阶段的水牛蛮妖,你自己试试猎杀他,让我看看,撑不住我再上,让我看看你如今属于什么层次。” “没问题。” 纪宁爽朗一笑,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能在保护之下与二阶段的大妖对战,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更何况,他也真的好奇,自己的实力到底属于哪一层次。 “跟我来吧。” 叶渔嗓音平静,转身便走入了一片密林中,纪宁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的时间,纪宁便听见了潺潺流水的声音。 泉水之后的洞窟中,赫然盘窝着一尊通体漆黑的水牛,铁蹄巨大如磨盘,长角如勾,硕大的妖眼紧紧闭着,十分惬意地享受着睡眠,显然还没有感知到,危险的来临。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十九章 捶杀水牛大妖 纪宁望着这尊牛妖,表情有些凝重。 “此妖皮厚如甲,寻常攻击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我这剑可以借给你。” 叶渔淡淡说着,将手中的绿色长剑扔给纪宁。 这些天来,她闲时还教了些纪宁一些剑法,本以为后者第一次用剑起不到什么效果,但没想到纪宁竟是很快便学会了第一式,借助灵气打出,拥有极强的威力,可以算作杀招。 纪宁神情凝重,接过绿剑,随意将之放在后腰,随后从河中拾起一块石头,猛地朝洞中那尊水牛妖砸去。 啪嗒! 小石被反弹,掉在地上,没有对其造成半点伤害,水牛大妖眼皮都没动一下,继续酣睡。 纪宁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叶渔话说的果然没错,这水牛大妖的皮果然够硬。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亲自把对方叫醒了! 纪宁沉下一口气,双腿微微弯曲,随后迸发出极大的力量,直接拔地而起,直接踹向了牛妖。 “十五丈!” 叶渔站在高处,见到这一幕眼神一凛。 寻常柳骨境界的修士,一跃能达五丈便已经算是合格,七丈能算作肉身优秀。 但是纪宁,竟然可以一跃十五丈,而且看上去还犹有余力。 “咚!”的一声,纪宁一脚踹在沉睡的水牛大妖身上,后者那如小山般的身躯顿时便晃了一晃,差点侧着翻了过去。 那尊水牛大妖,疑惑地睁开眼睛,随后便看见了站在他身上,正握着拳头,蓄势待发的纪宁。 咚! 又是猛烈的一拳,纪宁全身肌肉绷紧,将力量全都积蓄在了右拳之上,随后猛地向下砸出,竟是硬生生在那水牛大妖的铁甲之上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 这一下,这尊刚睡醒的水牛大妖终于是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只见他无比愤怒地瞪起双眼,摇摇晃晃起身。 水牛的犄角撞在头顶的洞窟上,直接便将这洞窟撕裂的崩塌,巨大的碎石与泥土掉落在地上,犀牛大妖咆哮着向前踏出铁蹄,就要将这个打扰他睡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碾碎。 但纪宁却无惧,身形灵敏地穿梭在水牛的双蹄之间,还顺便借助对方的身体躲过了下落的岩石。 尘埃之中,纪宁体内灵气呼啸,积蓄在了右拳之上,再度轰击而出。 便犹如是那战场前的鸣鼓。 咚! 这一拳,砸在水牛大妖身上,砸的对方身子没站稳,小山般的身子踉跄着往后退了数步,直接被顶出了洞窟。 纪宁拳头发红,骨头传来了一丝疼痛,但他却不觉得碍事,神情中带着一丝快意地再度冲上前去。 咚咚咚咚咚! 一拳接着一拳,纪宁身形跳跃在水牛大妖的头上,抓着对方的犄角。对着后者的脑壳猛烈砸下。 “哞哞——!” 水牛大妖吃痛,巨大的身形疯狂在原地晃动着,甚至在地上打起滚来,顿时间周围一阵地动山摇,纪宁也被甩飞了出去,落在了远处的一个树上。 “这都不死,好硬的牛皮。” 纪宁望着不远处的水牛大妖,呲着牙甩了甩拳头。 刚刚的每一拳,他都动用了十成的肉身力气,只不过没有将全部灵气灌注进去而已,但威力也十分恐怖了,力量自水牛头骨传至铁蹄,他的使得大地都开裂。 但,这一连恐怖的攻击,却只是令水牛头稍微晕了晕而已,那坚硬的头骨甚至没发生凹陷。 只见后者双目浑浊恐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体表覆盖上一层浓厚的荒蛮妖力,将他的体型衬托的又是大了一些,恐怖的压迫力存满空间。 咚咚咚咚咚! 水牛大妖速度飞快,那小山般的身躯直直朝着纪宁冲撞而来,沿途的一切巨石树木全都被撞飞,没有任何阻挡可言。 不远处的叶渔见到这一幕,默默调动灵气,随时准备营救。 水牛大妖,并无任何天赋妖法,只是胜在皮糙肉厚,极难杀死,即便是用剑的她也要些时间才能破甲,更何况是纪宁。 而妖兽的肉身,本身就是要比人族修士强悍的,换句话来说,即便纪宁的肉身远远超于同境修士,但在妖兽的面前仍然占不到什么便宜,更别提这尊水牛大妖本就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 这般蛮横的撞击,纪宁不可能抵挡的住。 而速度,他也不占据优势。 他该如何躲避? 纪宁望着那一尊朝自己冲撞来的小山,面色微微一狠,全身上下的灵气全都在这一刻涌出身体,少年双腿弯曲,大吼一声,不退反进,他并没打算躲,而是以纯粹的肉身之力,直接朝水牛大妖迎了上去! “疯子!” 叶渔面色一变,急忙凌空飞来,她万万没想到纪宁竟然会选择这种硬碰硬的方式,以他一个柳骨去与二阶段的大妖对碰,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糟了,来不及了!” 叶渔一颗心沉入谷底,如果说纪宁躲避一番,那么就算水牛大妖再快她也是来得及救援的,但后者却是主动迎了上去,这般双向奔赴,让她根本来不及阻挡。 纪宁握紧双拳,径直朝那巨大的铁蹄轰向! “轰咔——!” 一声通天彻地的巨响,大地直接崩裂! 纪宁面色涨红,双手抵着犀牛大妖前蹄,脚下大地碎裂出了一个巨坑,就在对方要将他踩死的一瞬间,他竟是硬生生抵住了这铁蹄! 犀牛大妖妖异的瞳孔微缩,愤怒地咆哮出声,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双蹄之上,似乎就想要将面前这个矮小的人类踩死,但是不论他如何用力,就是没法压扁那最后的一丝距离。 纪宁就好像一块压不坏的铁块,死死地将犀牛大妖的身体支住。 甚至于,在少年不停的用力之下,他还从那塌陷的地面上站起了一丝! “什么!” 叶渔樱桃小口微张,彻底被面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她想不明白,纪宁那小小的身躯之中,到底是蕴藏着多大的能量,竟然能硬生生抗住二阶段犀牛大妖的重量而不死,甚至还能将对方抬起来! 别说这是柳骨,就算是铁骨,不,银骨的力气都不可能达到,唯有最强大的金骨才可以,而且还得是金骨中的上乘! 单论力气,纪宁已经有了金骨的水准,虽然他只是柳骨! “匪夷所思。” 叶渔神情紧张,眼看着纪宁竟然从水牛大妖的铁蹄下冲了出来,并且竟然还有力气四处躲闪缠斗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是愈发的复杂了。 她根本无法想象,若是那一天纪宁没有豁出一切来救她,将突破的灵气全都渡给她,而是全都借势用来淬炼骨骼,如今的纪宁肉身会强大到何种程度。 即便,天赋受限,定不到金骨,即便他只是银骨,会不会能直接将这尊二阶段的犀牛大妖掀翻? 又或者说,在柳骨的前提下,巡天府中能做到这一步的,能有几人,她当年定成银骨的时候有如此力气否? 答案是否定的。 毫无疑问,纪宁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叶渔美眸凝重,她忽然想到,拥有如此天赋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寻常冒险团中的普通人,而且还意外跟团队走散,又怎么会那么巧的有勇气,出现在那两尊大妖的战斗现场,胆敢坐那捕捉螳螂的黄雀? 这些天来,他们日渐熟悉,却从未深入了解过其它,她到现在连纪宁的名字都不知。 没时间给她细想。 因为战场中的纪宁,近乎已经撑到极限了,少年衣衫破烂,借助山势死死抵抗着犀牛大妖的冲击,甚至几度都被对方的角顶飞甩到空中,灵气逐渐耗尽溃散。 但这水牛大妖的妖气,却是越来越蓬勃浓厚,力气越来越大。 这,便是境界上的差距了。 二者能调动的灵气或者说妖气,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叶渔点了点头,刚欲动手亲自了结这尊水牛大妖时,地上退无可退的纪宁,竟是突然拔出了身后的绿剑。 “不得不承认,你的骨头和皮确实很硬。” 纪宁气喘吁吁,诱使犀牛大妖将角怼进山里,赢得了三息的喘息时间。 他望着对方那皲裂的皮甲,调动体内仅剩的最后一丝灵气,缓缓凝聚在了剑上。 他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 而后,对着那已经被他砸了无数次,锤击了无数次,轰击了无数次的头骨猛地斩了下去。 轰咔! 剑气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迸发,树林万物精气都被这一剑给牵动。 “木林式!” 叶渔表情震惊,这正是她无聊传授给纪宁的木林剑法,没想到短短三天的时间对方竟然就入门了,而且竟然还能打出如此恐怖的剑气。 “哞哞!” 那尊水牛大妖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不停蹄叫着想要拔出铁角,但越是慌乱他的力气越是用不对地方,最后竟然硬生生的被这一道剑光击中,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轰咔! 空间中,传来骨头的碎裂声。 那层厚厚的铁甲,终于是被纪宁戳穿,连带着那最最坚硬的头骨也都被这一剑碎裂。 水牛大妖的身躯瘫软,冒出绿色的汁水,轰然倒在地上,四肢不停抽搐,似乎已经死去。 纪宁面色苍白,同样也没有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瘫坐在了原地。 “竟然……打成了平手吗!” 叶渔缓缓走到纪宁身前,一脸复杂地望着面前的少年与牛妖。 在战斗之前,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我本以为你说自己能战银骨,已经是夜郎自大。” “但现在来看,你肉身的纯粹力量,已经不弱于任何金骨的存在了,甚至犹有过之。” 纪宁闻言,大汗淋漓地笑道: “没那么夸张,我最多也就能摸到金骨的门槛而已。” “而且能够打成如今这样,还是要感谢你的地阶剑法,威力果然刚猛。” 纪宁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他这一战,只是在一开始灵气充沛的时候,能够正面与那犀牛大妖对碰一二,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打碎对方的挠骨,最多也就是能做到不被踩死而已。 真正分出胜负的,是他最后用出的那一剑。 地阶功法。 放在道观中,就连一般的核心弟子都没资格修行,这可是那些长老压箱底的东西,叶渔却这般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他。 而他,也没有辜负期待,用了三天时间学会了第一式,并且配合这柄不知是何品质的小剑,占据天时地利,这才破了这犀牛大妖的防。 “这东西虽然防御高,但过于笨重,若是换成其他的二阶段大妖,恐怕一个照面我便会重伤。” 纪宁强撑着身体站起,将剑还给叶渔,微微笑道: “还需努力。” “你已经很强了。” 叶渔深深地看了纪宁一眼,随后转身去取那水牛大妖的内丹了。 纪宁掏出水壶喝了口水,盘坐在一棵树下,就此入定。 少女回来后,抱着双膝,默默坐在青草地,守护在纪宁的身旁。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十章 分别 坐地恢复,大约半个时辰过后。 青草地上,纪宁缓缓睁开了双眼。 “呼。” “叶姑娘说的果然没错,战斗果真是淬炼肉身的最佳方式。” 纪宁望着自己的双拳,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在经过与水牛大妖一番酣畅淋漓的战斗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柳骨又比以往坚韧了几分。 木色的表面,隐隐已经生出了一丝暗黄,那是即将晋升为铜骨的标志。 而他体内的窍穴,也是被撑开了一些,能容纳的灵气多了一丝。 最重要的是,运行灵气的时候更加顺畅了。 “师兄,不知你如今是什么境界呢?” 纪宁喃喃自语,神情复杂。 蒋钏说过,他是被李虎卖到赌坊的,代价是一些灵石,足以让李虎破开最后一道窍穴,成为修行者。 而李虎付出过的努力,不比他少。 曾经一次次的练拳中,他也从来没赢过李虎。 或许后者,对于灵气运用的天赋并不如他,但在肉身上绝对要比他更强。 而且不知为何,即便到了这般地步,纪宁还是对李虎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信心,相信后者定骨一定不会低。 最少,也得是铁骨。 甚至是银骨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纪宁神情变得凝重,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总担心,李虎会不会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一步登天,定为金骨呢? 毕竟那个高大少年的背影,一直都是那么的灿烂明亮。 沉默时,忽有一阵春风拂过。 “好香。“ 纪宁小脸微怔,下意识地去嗅着那风中的香气,眼神都有些迷离。 那股气息,若即若离,忽近忽远,仿佛就在周身萦绕着。 好像,就在身旁? 男孩一脸疑惑地侧过头,而后身子猛地一僵。 “叶姑娘!” 纪宁瞪大双眼。 只见不知何时,巡天府的叶渔姑娘,竟是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睡过去了! 叶渔绝美的面庞,吐气如兰,鲜艳的红袍之下,是她凹凸有致的少女身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望着靠在自己肩膀熟睡的少女,纪宁小脸发怔,全然忘记了前一刻的忧愁,开始不自觉地抬起手来,用手指戳了戳少女那婴儿似,略带一丝肉的脸颊,而后微微一笑。 “要是全天下的人,都像叶姑娘这般温柔善良就好了。” 纪宁笑着在内心感慨道。 这一次下山,他见识到了不少人性的阴暗之处,更是经历数次生死,内心险些就要被仇恨给填满。 幸好,中途碰见叶渔,让他知道了至少这世界上还是有善良的人在的。 “只是不知,你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纪宁眉头紧皱。 直到如今,叶渔还没有问过他的名字,那个冒险团的身份也是他编的。 如果少女知道,自己便是她要费尽心思捉拿的逃犯,会不会当即出剑把自己拿下,押回巡天府? “嗯?你醒了。” 这时,少女也是缓缓醒来,晃了晃如瀑的秀发,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纪宁。 纪宁一怔,望着那张绝美的脸庞,一时间竟是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被水牛撞傻了?” 叶渔眯着眼睛,又将距离凑近了几分,极近地观察着纪宁的脑袋,二者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 纪宁心跳加快。 “喂,真傻啦!” 叶渔瞪起眼睛,猛地一掐纪宁的大腿。 后者发出惨叫。 “这不是好着呢。” 叶渔微微笑着,面不红心不跳地站起身来,随意拍了拍手,将小绿剑插入腰间的剑鞘,重新披上那一身醒目的红袍,望着天空漂浮的云朵,随意抻了个懒腰。 “时候不早,本小姐也该打道回府了。” 纪宁闻言,心底咯噔一声,急忙站起了身问道: “今天就要走?” 叶渔点了点头。 纪宁闻言,小脸又是一白,有些局促地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明天再……” “御剑很快的,别忘了本小姐可是剑修。” 叶渔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男孩说道。 “噢。” 纪宁怔然,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见到这一幕,叶渔的脸上总算又重新出现了一丝笑容,少女从身上摸索着,随后递来了一块木牌: “给。” “巡天府的身份令牌,这给我做什么用?” 纪宁神情一怔,接过那块木牌,上面娟秀地刻着叶渔二字,还带有一丝的香气。 还记得,那一夜。 对战血灵芝时,叶渔担心他被幻象迷惑,便给了这木牌给他,如今为何又拿了出来? “我怕你今后寻不到我。” “拿着这块令牌,巡天府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敞开。” 叶渔拍了拍纪宁的肩膀,淡淡微笑着。 秀山危险,她虽不知纪宁到这里来要做什么,但有这么一块令牌在手,或许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纪宁并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单纯的觉得叶渔在夸奖他天赋好,给他这令牌是为了方便日后见面并且招揽,于是便开心地将令牌收了起来。 “多谢了。”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现在想想,其实你确实应该谢。” 叶渔望着纪宁,忽然平静说道: “一开始我只把你当做是一个普通人,你自己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我才会那般自责,认为是自己差点害死了你,所以才会有后续的那一系列事情,血灵芝,我救你,你又拼命救了我的命。” “但现在想想,你真的不像是什么简单的普通人。” “你身上原本的那些伤,也不是简单受的,或许没有我你也会卷进那些麻烦中,甚至你会直接死在那两只妖兽的手下。” 纪宁听着叶渔的话,小脸微微苍白。 他张开口,想要解释,却又发现无从说起,因为一开始的事实就是这样的。 他欺骗了叶渔,对方是巡天府的捕快,而他则是逃犯。 “你不用自责,因为跟你在一起我挺开心的。” 叶渔莞尔一笑。 她此前心中还有些纠结,或者说是愤怒,认为纪宁是骗了自己。 但转念一想,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们两人早就了解彼此,她也知道纪宁是什么性格,总之绝对不会是坏人。 “所以,你是谁呢?” 纪宁面色复杂,面对这个问题,他犹犹豫,几次真话都要脱出口来,最终却缓缓低下了头。 “对不起,叶渔姑娘,我不能说。” 叶渔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但很快又被她掩饰住,故作轻松地笑道: “没关系,你或许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 “但你这家伙,可别骗我就行,别白拿了我的令牌,记得来巡天府寻我。” “再见了,后会有期。” 少女甜美笑着,努力让自己的嗓音不发出一丝的颤抖,眼角有些湿红地转过身去,脚踩那柄绿色小剑,身形拔地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天空中。 纪宁眼角湿红,望着那高空中窈窕的背影,那根晃悠的辫子,默默攥紧了拳头。 男孩重重叹了声气。 真的不能说。 他知道,自己在被巡天府通缉,而且是那位总督大人亲自下令,如今外面的修行界,恐怕已经乱了套,甚至会牵连到他的师门。 而叶渔,出淤泥而不染,心思极为单纯。 假如自己说出了真实身份,以及为何要杀蒋钏的缘由,凭借叶渔的性子,纪宁相信对方会毫不犹豫地为他,站在那位巡天府总督的对立面! 这可是一个为了心中的公义,敢为陌生人拼命的女孩,不能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 “对不起,叶渔姑娘,我不能害了你。” “或许有一天,等我有能力对抗那个总督,或者有能力自保了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吧!” 柳树之下,纪宁望着天边,叶渔消失的地方,怅然微笑。 这一刻。 纪宁的心中,除了复仇。 又悄悄藏下了一件事。 “叶渔,我一定会去巡天府找你。” “一定!” …… 画面一转,一天后。 此刻的纪宁,已经完全恢复,正身影敏捷地穿梭在丛林之中。 他的灵气外溢,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距离百米之外的树林中都能感知得到。 如此高调,与之前的赶路方式截然不同。 只因为,越是接近山林的外围地区,纪宁碰见的人便越多,江湖侠客,贩夫走卒,甚至是一些外地赶来的修行者,都参与进了追杀他的队伍。 人数众多,遍布极广,想躲是躲不掉的。 于是,在碰见一些追杀队伍的时候,纪宁便会遥遥释放出灵气,证明自己不是“纪宁”的同时,又能威慑对方。 而正常的队伍,在他释放出气息后,都会默默退去,互不打扰。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百米外的树林中,有一支人数众多,实力强悍的队伍,在感知到纪宁释放出的气息后,并没有退去,反而还迅速朝他这边逼近了过来。 “糟了,难道是专门打劫的?” 纪宁面色凝重,步伐悄然加快了几分,想要摆脱掉对方的追踪,但没想到那支队伍的速度竟然比他只快不慢,没过一会儿便将距离缩短至了三十步内。 透过稀疏的树丛,纪宁甚至能隐约看到,那支队伍中人头攒动,粗略估计竟是有二十来个人,为首的男子气息强大,外溢出的灵气,比他还要猛烈数倍! “前方的小兄弟,可否停下一叙?” 正当纪宁咬牙,准备全力逃亡的时候,后方的人群竟突然停下了。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更是嗓音成熟,礼貌地对他询问说道。 纪宁见状,皱着眉头,谨慎地又拉开了五十步的距离,才缓缓停下身形。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十一章 封山变故 男人着一身棕色的衬衫,长相端正,手握一杆黑缨枪,遥遥站在远处的树干上。 “小兄弟,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邀请你加入队伍,一起共渡难关而已。” “难关?” 纪宁眉头一皱,静静望着对面的人群,心中不解。 这一个队伍,恐有二十来人,而且个个都是修行者。 在这秀山外围地区,应是横行无忌的存在,不会有妖兽威胁到他们,何来难关一说? 男人见纪宁面露不解,眉毛一挑,有些诧异地问道: “小兄弟,你难道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纪宁犹豫一番,开口说道: “我进山狩猎妖兽,已经有二月之余了,所以确实不知。” 此言一出,那为首的中年男人还未发话,却见他身后有一眼窝凹陷进去的邋遢青年,呲笑着开口说道: “区区柳骨,也敢一个人在秀山中狩猎妖兽,还待了两个月,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不得无礼!” 为首的中年男人皱眉,呵斥了一声。 纪宁面色不变,淡淡开口说道: “信不信由你们,总之我确实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想知道的欲望。” “不说,我便走了。” “等等!”中年男人猛地挥手,制止住纪宁,随后面色凝重地说道: “小兄弟,如今的秀山,已经出不去了!” 纪宁闻言一怔: “这是何意?” “唉。”男人叹息了一声,无奈说道: “前一阵子,巡天府忽然发布悬赏,通缉一个逃进秀山的杀人犯!” “通缉令上,清清楚楚地写了被通缉者只是一个凡人,开了一处窍穴,身受重伤,逃不了多远。” “但就是这样一个凡人,竟让巡天府发布出了一百块上品灵石的天价悬赏令!” “什么!?” 纪宁瞪大双眼,一百块上品灵石? 他在道观之中,每月也不过只能领到五块下品灵石而已,而就连这五块下品灵石也是普通杂役弟子遥不可及的了,否则李虎也不会背叛他。 而上品灵石,更是要比下品灵石要珍稀一百倍! 一百块上品灵石,便等于是一万块下品灵石,普通修士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够攒够零头的,但现在巡天府竟然对他,发布了这般天价的悬赏! “看来那两件东西,确实很了不得!” 纪宁神情凝重,默默地望向自己右手食指的戒指,从蒋钏椅子下方拿走的金纸与神秘骨质令牌,都被放在那里。 只是不知,到底有什么作用? “如此天价悬赏,是没有几个人能抵抗得住的,况且还只是杀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薛仲景表情郁闷,苦笑着说道: “北郡之中,无数的江湖草莽闻声赶来,甚至其中不乏一些颇有名气的修行势力,冒险团等,都只为了巡天府的悬赏,我也是其中一位。” “可哪曾想,随着人越来越多,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外围地区几乎都被我们找遍,也没能将那通缉令上的人找到。” “反而,不知发生了什么,秀山内部的妖兽,莫名其妙地往外围成群地涌出,伤了不少的人,甚至有修行者身陨!” “眼见在这里已经捞不到好处,我们便想退走,可哪料巡天府的人竟然联合朝廷,在秀山外围设立无数哨卡,三个月内,只许进山,不允许任何人出山!” 纪宁表情惊讶,开口问道: “秀山何其之大,你们一心想走,他们如何拦得住?” “能走是能走,早就有人偷偷溜走了,但是我们不敢。” 薛仲景表情无奈,连连苦笑着: “江湖势力中,到处都有巡天府和朝廷的眼线。” “谁偷偷溜走了,谁听从命令留在山中,都不是秘密。” 纪宁恍然大悟。 “你是怕现在跑了,巡天府的人秋后算账。” “就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个普通冒险团的小修士,倚靠在黑市售卖妖丹为生,若是得罪了巡天府,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仲景嘴角苦涩,转头望向了身后的其余众人,接着说道: “听从巡天府命令的江湖修士,不在少数,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如今的外围地区,按南北被划分出了两个地界。” “北面是危险区,妖兽最多,南面则是相对安全的区域。” “那些实力强悍,人数众多的修行者,聚集在了一起,划分阵营,在南面安营扎寨,白日里来到北面掠夺资源,晚上又退回南面休息。” “而我们这些势单力薄的小散修,不允许住在南面,否则会被当做是危险清除,只能在北面地区苟活,不仅时刻要担心中部地区跑出来的妖兽,还得防着其余修行者的袭击。” “迄今为止,就单论我知道的,已经有不下五十个散修,死于那些大势力的手中了,钱财都被抢夺干净。” “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便自发地拉拢了许多与我一样的散修,大家在一起,共同抵抗危险,小心翼翼地撑过三个月,应该就能活下去了。” 男人说完,场间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纪宁表情凝重。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误打误撞逃进秀山深处后,外界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巡天府的人竟然强制要求江湖人士留在山中搜查,而且中部的妖兽竟然还会跑出来。 如此危急的情况之下,竟然还没有拧成一股绳,反而又再次分出了南北,强者无限压榨弱者的价值,直至对方死去。 “果然不是人人都像叶姑娘一样善良啊!” 纪宁于心中感慨着,随后继续陷入了沉思中。 眼下的情况,不可谓不危险。 按照薛仲景的话说,那些大势力已经将较为安全的区域划分干净了,不允许散修加入,他自然也不能够例外。 毕竟如果所有人都跑去了外围南部,谁来抵抗从深处跑出来的妖兽? “按道理来讲,我是不怕巡天府追查的,反正他们本来也在追杀我,偷偷溜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纪宁想了想,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行。 经过这么多天的搜查,依旧没人能够找到他的踪迹,想必巡天府那边已经默认他被妖兽吃了,毕竟那些人只以为他是个只开了一窍的孩子,不可能在秀山中活这么久。 所以现在,他就更不能冒险了。 偷偷溜出去,是有很大概率被当做出头鸟,抓回来杀鸡儆猴的,他还不如留在山中,慢慢撑过三个月,到时候跟随乌泱的人群一起出去,瞒天过海。 而既然已经决定留下,加入眼前男人的团队,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一个人待在山中,真的是有些危险的。 “我加入你们。” 纪宁点了点头,平静说道。 “好!” “小兄弟,那就请随我们一同回到驻地吧,我们在那里搭建了帐篷哨塔,还有食物与药品供应。” 薛仲景一脸笑容地招呼着纪宁,团队的其余人也都是懒洋洋地往一个方向离去了。 纪宁点了点头,但却并没有立刻放松警惕加入队伍,而是远远的跟在众人后面。 见他如此谨慎,刚开始开口嘲讽他的邋遢青年又是不屑地嘲讽说道: “老大,我真不明白你招他进来做什么。” “一个废物柳骨,真碰上妖兽了能顶什么用?况且看这家伙这么不信任我们,恐怕真遇见危险撒腿就跑了吧!” 纪宁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那个邋遢青年接着转过头来,对着他嘲讽道: “小子,不想跟过来就快滚吧!” “我们要是想对你下手,就凭你一个柳骨境的实力,早就死了一百次了,何至于等到现在才杀你。” “依我看,你就算加入了我们团队,也是这里的累赘,白吃白喝,不如赶快滚!” “江海流,你住口!” 薛仲景冷哼一声,体内灵气涌动,周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严。 “危难时刻,所有人都应该同舟共济!” “我们多一个人帮助,就多一份活下来的希望,况且你不要忘了刚加入这里的时候你和你哥哥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们一切都得听我指挥!” “现在,我就要他加入我们的队伍,你有异议吗!” 男人语气严肃,端正的五官上看不到一点表情,灵气威压恐怖。 邋遢青年闻言,悻悻地缩了缩脖子,没再敢反驳了。 “好强的气息,我之前感知的没错,是凝气上境,怪不得能当这群人的头头。” 纪宁眉毛一挑,暗自心惊了一番。 此刻,发完火的薛仲景转过头来,也是望着对着纪宁平静说道: “小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然江海流说的话对你冒犯,但其中还是有一些道理的,你加入了我们,大家就等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共济,这种危难的时刻我们也没有必要害你,所以也请你相信我们。” “如果你不能相信我们,那我看,你还是没有加入我们团队的必要了,毕竟我可不想在关键时刻,被自己人抛弃,在背后捅刀子。” 纪宁隔着一片树林,静静地与男人对视了片刻后,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好。” 随后,他的速度加快,直接便来到了众人身后。 薛仲景见状,紧皱的眉头这才微微松了过来,微笑着上手拍了拍纪宁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那邋遢青年也没说话,但却两眼一翻,不屑地白了纪宁一眼。 显然,他根本就看不上这个只有柳骨修为的小少年。 纪宁神情平静,仅是淡淡地瞥了那邋遢青年一眼,便没再过多留意他。 铜骨境,气息虚浮。 这般实力,他或许都不必动用灵气,都能捶杀。 画面一转,纪宁跟着众人来到了团队的营寨,建在一处平坦的山坡之后,四周用木头,垒起了一圈简陋的围墙,墙外百米外的林子中,还隐隐建有哨塔。 “哨塔上,每晚都要有人看守,以防止敌人入侵。” “你刚加入,就不让你单独守夜了,先跟着他们两兄弟熟悉熟悉。” 薛仲景指了指前方的邋遢青年。 后者此刻,正一脸困倦地坐在帐篷前,与另一位明显年长了他几岁,眉眼相似,性子却明显不同的青年人闲聊着。 “那个稳重些的,叫江流海,是江海流的哥哥,实力很强,单独猎杀过银骨期的妖兽。” 薛仲景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知道他刚才冒犯了你,但抱歉了,团队人手不够用,每个人白天都要外出去探索遗迹,猎杀妖兽赚取资源。” “只有江海流,相对比较空闲,因为他的活都让他哥哥干了,所以守夜这种事,由他来教你最合适,希望你们不要把之前的冲突放在心上。” “以铁骨,单独猎杀过银骨期的妖兽么。”纪宁静静盯着那个稳重青年,眼神有些凝重。 他能感觉得到,此人与那邋遢青年完全不同,散发着一种只有常年出生入死之人身上才会有的危险气息。 而随着他的目光,远处的江流海,也是忽然抬起头,眼神沧桑锋利地望了过来。 二者隔空而视。 “我没意见。” 片刻之后,纪宁耸了耸肩,表示同意。 反正他是没有外出猎杀妖兽,探索遗迹的打算的,在这种危险的时候,还是不要轻易暴露实力为好。 至于与江海流守夜,只要对方不再招惹他,他也可以当做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 但如果,对方蹬鼻子上脸的话…… 纪宁走到帐篷之前,居高临下,对地上坐着的邋遢青年微笑说道: “你好。” “薛大哥说了,今晚让我们一起守夜。”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十二章 两巴掌拍醒 邋遢青年没有说话,视线始终盯着手中的肉腿,狼吞虎咽地吃着,还时不时喝几口烧酒。 纪宁神情平静,并没有因对方的无视而产生一些其他的情绪,自顾自地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 “薛大哥,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捡到什么宝物?” 不远处,有一披着兽皮,身材火辣的女子扭动着腰肢走向薛仲景。 她叫甄希希,芳龄二十一岁,初境铜骨修为,乃是一开始就跟着薛仲景进山的冒险团队员。 “碰见了。” 男人熟练地劈着木柴,放入火堆,冷冷说道。 今天早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他们便集结出发,外出猎杀妖兽了。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事实的确也是如此,他们一行人一路撞见了不少二阶段的妖兽,因为人多势众,又有他这个凝气上境的队长坐镇,轻易便得到了许多品质尚佳的妖丹,能售卖不菲的价钱。 “然后,我们又在一处山谷间碰见了墓葬,洞口被埋在两块巨大的岩石下,若非江流海敏锐,我们便错过了。” 此言一出,甄希希红唇微张,脸上变得惊喜。 “这么说,你们在那墓中获得很多宝物喽!” “嗯,是有很多宝物,但我们一件也没能拿回来。” 薛仲景淡淡说着,胳膊上的青筋暴起,面色难看地坐在了木架上。 “那座墓冢,据我推测乃是一位三阶段强者起步的修行前辈之墓,布置了许多强大的机关与阵法,但因为年头太过久远,很多机关都失去了它应有的威力,被我们轻易破开。” “墓中被金银财宝填满,灵石装满宝箱,生了锈的法器……我甚至怀疑,那座巨大的棺椁里,甚至会有那位前辈留下的传承!” “然而就在我们将要打开棺椁时,皇龙冒险团的人来了!” 薛仲景握紧拳头,双目血红。 皇龙冒险团,是如今秀山外围之中,最强大的五个势力之一,团长皇甫龙乃是三阶段初期的大修,手下领导上百名修士,常年混迹于各大机缘出世地当中,早在北郡的江湖中闯下过赫赫声名。 这次的南北之分,也是皇甫龙带头提出的建议,其余四股强悍的势力全都同意。 “皇龙冒险团,来的是那位独眼的四当家,他说他知道我们的根据地在哪,所以便以我们整个团队的性命做威胁,强行逼我们离开!” “为了不连累你们,我即便不怕他,也只能撤了回来,将机缘拱手让与他人。” 甄希希听完之后,火辣又清纯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因为按照团队的规矩,不论是谁得了机缘,都是要分一杯羹出来的,更何况薛仲景是整个团队的老大。 “没关系的团长,秀山之大,像这样的机缘一定还会有很多。” “嗯,希望如此吧。” 薛仲景说着,表情落寞地低下了头,那女子也是十分识趣地走开了,没再过多询问。 不远处的纪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眉头微微一挑。 一个皇龙冒险团的四当家,就这么简单地将薛仲景的二十来人逼退,拱手将机缘让手于人了么? 纪宁忽然想起,在回营地的路上,薛仲景与江海流等一小撮人,似乎始终在有意地放缓速度,与所有人都拉开了距离。 刚一开始,他以为薛仲景等人是在故意等他,但之后江海流对他的态度实在是恶劣,就算薛仲景这个队长会等,他又怎么会等? 纪宁咂了咂嘴,他猜,那事情多半是薛仲景私下与那皇龙冒险团的四当家达成某种协议了。 几人分得了一杯羹,独吞了好处,但其余冒险团的成员并不知情。 “人不可貌相,不能不防啊。” 纪宁情绪复杂。 从前师傅经常给他讲修行界发生的黑暗事,内斗,背叛,黑吃黑,阴谋诡计,教他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而那时的他,是不相信,或者说不愿那样去做的。 他只喜欢最纯粹的修行。 练拳吐纳,不论夏与寒冬。 可现在不得不防了,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卖。 “小家伙,你想什么呢?” 纪宁怔神之时,甄希希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弯下腰,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面庞。 “你是团长新招来的散修吧,看你的穿着,似乎之前也是冒险团的人,怎么,跟队伍走散了?” 纪宁望着面前身材火辣的女子,尤其是后者弯下腰后,那一道幽深的沟壑,更是令他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是……是的。” “我们团队遭遇了妖兽袭击,因为是夜晚,我便与他们走散,而后便迷路了。” 纪宁小脸微红,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说道。 “小样!” 甄希希一手捂着嘴,发出银铃似的笑声,身上披着的兽皮一震一震的。 “我叫甄希希,你叫我甄姐就行。” “甄姐好。” 纪宁咳嗽了两声,转过头来,努力让自己的视线落在女子的脸上,却总是不自绝地往下移。 山间的风景,百看不厌。 而甄希希,似乎也被纪宁这纯真又赤裸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咳嗽了两声,伸手把兽皮往中间微微盖了些,随后才往前走了一步,单手勾起纪宁的下巴,微微笑着说道: “小弟弟,接下来这三个月,你就是我们冒险团的一份子了。” “这里的规矩,想必薛大哥已经对你讲过了,守夜时不得擅离岗位,白日里没有任务不得走出围栏。” “除此之外,每个人隔一段时间,都要跟随队伍外出狩猎,收集资源,你被分到了谁的队伍里?” 纪宁挠了挠头,说道: “薛团长并未对我提起,只是说让我与那位先学习守夜。” 甄希希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直勾勾盯着他的江海流,随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好吧,那你可要小心了。” “那家伙,仗着哥哥宠爱,脾气可是不怎么好呢,连团长都敢顶撞。” 纪宁也是平静地转头看了一眼江海流与江海流两兄弟,发现先前视他若无物的二人,这时候竟然都一刻不停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冰冷。给人一股很不好的感觉。 “我脾气也不太好。” 纪宁对着两人微微笑了一下,而后淡淡说出了这样一句。 甄希希表情一怔,显然是没想到面前的清秀男孩能够说出这样有魄力的话来,当即腰肢便微微颤动,一脸红润地笑了起来,将红唇凑近了纪宁的耳垂,吐气如兰,悄声说道: “那你可要小心了哦。” 纪宁一个激灵,连忙躲到一旁,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甄希希笑声如银铃,欢快地离开了这里。 “莫名其妙。” 纪宁望着后者火辣的背影,挠了挠头,不明白后者此举是为何。 但紧接着,他便懂了。 因为他发现整个冒险团的人,包括团长薛仲景,此刻竟然都在看着自己。 那一道道聚集的目光当中,有羡慕,有嫉妒,还有阴冷。 “哼!” 十余米外,江海流一脸怒气地将手中的兽腿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钻进帐篷睡觉了,他的哥哥江流海抱着大刀,脸色也是不善,死死地瞪了纪宁一眼,随后跟在了甄希希屁股后面,急声说了些什么。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已经被杀了很多次。 纪宁扶额,内心一阵苦笑。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被女人摆了一道。 只是不知,对方为何要这样做? “也许只是无聊吧!” 纪宁摇了摇头,没过多再想这件事,原地开始吐息打坐。 夕阳金黄的倒影,落在他的身上。 纪宁毛孔张开,大肆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用来淬炼体魄,于是连他的血肉都变得滚烫,木色的柳骨上,铜色一点点的增加,这代表着每时每刻他的肉身都在往前进多进一步。 修行,刻苦。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是这样做的。 “希望,三个月的时间,能够快些平安的结束吧。” 纪宁于心中呢喃着,意识渐渐陷入空灵。 太阳落山去,夜色笼罩大地。 秀山的天空上,能明朗地看见许多星星,冰冷的月牙孤高地挂在天边一角,隐隐中距离大地,似乎近了几分。 “守夜了!” 修行淬体至疲惫,最后陷入梦乡中的纪宁,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蛮横地训斥声。 睁眼醒来,才发现是那邋遢青年。 “江海流。” 纪宁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位置,估算距离守夜的时间至少还有一个时辰,不由得皱眉说道: “薛团长不是说,午时才是守夜的时间?” “你懂个屁!” 江海流环抱双臂,一脸不客气指着纪宁骂道: “值岗的地方在百米外的林子里,我们不提前落位能行吗,你到底懂不懂!” “一百米,需要提前一个时辰落位?” 纪宁视线盯着前者指过来的手指,皱着眉头说道: “况且就算如你所说,真的要提前一个时辰落位,我又怎么能知道呢,白天的时候我曾去找你,你都没有搭理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我理你?” 江海流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望着纪宁。 “小屁孩,别怪本大爷没提醒你,就你这样的柳骨被扔出冒险团,在这山里恐怕还活不过两天,所以以后我说话,你最好不要顶嘴。” “这样吧,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守夜的时间,是四个时辰。” “今天你既然来了,又正好需要锻炼,那你就自己去把这四个时辰值完吧,记得把眼睛瞪的大些,时刻保持警惕,一点瞌睡都不能打!” 江海流抱着一团被子,笑吟吟地望着纪宁。 可算来了个新人冤大头,能让他好好欺负一下了。 不单是今晚。 从此以后,他会明里暗里,把自己本该做的活,都分给这个新人。 而迫于某些压力,他预测后者应该是不敢反抗的。 毕竟,他在冒险团中有资历嘛! “你倒是为我着想,但是守夜这东西,我跟着看一会儿就行了,用不着学四个时辰。” “我们还是一人一半吧。” 纪宁表情平静地说道。 他当然清楚江海流打的是什么鬼心思,无非就是看他年纪轻轻,修为低微,想要欺负。 对待这种人,他是不会忍的,因为只要忍了一次,后者绝对就会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江海流闻言,脸色猛地变冷,视线锋利地盯着纪宁稚嫩的眼睛,周身隐隐散发出杀意,似乎想要凭此将纪宁吓退。 但是纪宁,只是视线平静地望着他,眸子里没有半点波动。 这种程度,甚至没有当初蒋钏给他一半的压力来得大。 “哼,总之你自己想好,是自己守完这四个时辰,还是与我一人一半,你自己掂量!” 江海流面无表情地盯着纪宁。 “小子,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你这样的实力被扔到山里,有可能两天都活不过去。” “能留在这里盯梢,已经是你天大的福气了!” 说着,江海流便抱着被子走向了哨塔,边走边还打着哈欠,看样子似乎是要在那里大睡一晚。 纪宁目光平静地望着后者的背影,没多说什么,也跟着走了过去。 来到哨塔。 果然,江海流已经提早躺在了搭好的简易窝棚中,钻进被窝美滋滋地睡了起来,似乎根本不想给纪宁再说话的机会。 而纪宁,也没有打扰他。 他只是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记住了此刻的时间,而后便开始认真的巡视起了周围。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双眼。 纪宁于月色下,平静地望着被微风拂动的青草,树影,巍峨不动的岩石与山峰,感受着天地灵气自他身体的毛孔穿过,又因窍穴满而溢出的这个过程。 活着的每一个瞬间,都很美好。 静静的,时间流逝。 两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纪宁平静地看了眼天上的月亮,随后又看了眼身旁呼呼大睡没有丝毫醒来意思的江海流,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下手腕。 接着,纪宁蹲下身子,用手狠狠拍了两下江海流的脸。 啪! 啪! “谁!” 江海流从捂着脸从梦中惊醒,上面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瞪起眼睛,望着前方,而后他便看清楚了,面前那个稚嫩的男孩! “两个时辰过去,到你了。” 纪宁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对着他说道。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十三章 欲杀与敢杀 “你想死吗!” 江海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色难看地望着纪宁。 他实在是没想到,经过自己的那一番威胁,这个只有柳骨境界的小少年竟然还敢将他叫醒,真要与他一人一半守夜,这是何等的不知天高地厚! 一时间,江海流陷入了莫大的愤怒之中。 他完全忘记了,守夜两个时辰,本就是他应该做的,只是因为纪宁没有受他的压迫,他便如此愤怒,实在是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到底有没有对前辈的敬畏之心!” 江海流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指着纪宁劈头盖脸地骂道: “我好心好意让你学习守夜,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竟敢用如此粗鲁的方式把我叫醒,若是我受到了惊吓你负得起责任吗!” 纪宁脸色平静,看着他淡淡说道: “我不过用了你叫醒我相似的方式吗,叫醒了你而已。” “夜间大家都在休息,我实在不好意思大声说话,所以便只能把你拍醒了,不要见怪。” “不见怪你妈个头!” 江海流望着纪宁,扭了扭拳头,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小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从今天开始,每轮到我和我哥哥守夜的时候,都由你来守,并且我们的衣服被褥也要你来清洗,换来的是这三个月安安稳稳的度过,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的手受伤了么?” 纪宁闻言,眉头微挑,伸手握住江海流的右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故作疑惑地问道: “这不好好的,我还以为你成残疾人了呢,衣服都要别人洗。” “你找死!” 这一言出,江海流彻底忍不住了,在他愤怒的喝声之下,身体中的灵气瞬间聚集在了掌心,朝纪宁的胸口拍下,丝毫没有留手。 “好狠,竟二话不说就要将我废掉!” 纪宁面色冰冷,体内血气奔腾,早有准备,只是单手便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将之架在了半空。 “你!” 江海流气势一滞,表情震惊地盯着纪宁,右手不停用力,却都无法再向下前进一丝。 他铜骨的力量,不如纪宁柳骨远矣。 “你我无冤无仇,只是因为你占便宜不成,就要将我出手废掉。” “你说,你这样的杂碎,我该怎么处置呢?” 纪宁面色一狠,掌中的力量汇聚在手心当中,当即便将江海流的手骨捏碎了,传出咔嚓的响声。 江海流面色惨白,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忍不住想要惨叫出声,却碍于面子被他生生忍住。 “你……大胆,还不快放开我!” 江海流说着,嘴唇都开始哆嗦。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一只铁钳牢牢掌握住了一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不但肉身与那些灵气抵抗不住,就连他的骨头也都碎裂,整只右手都快被反着压碎折叠。 这个柳骨境的少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量! “你刚刚可是想废了我,现在就想要我放了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纪宁面无表情地说着,抓着江海流的右手猛地一挥,右膝向下一坠,瞬息之间便砸在了后者的脊梁骨上,狠狠将之压在了地下。 “啊!!” 江海流忍不住瞪起双眼,发出惨烈的叫声。 纪宁的膝盖这一顶,直接将他腰椎的三节骨头都顶断裂了,而且还在不停增加压力,只差一点便能将他的骨头碾成碎末! 江海流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动用身体中的灵气,化作力量,想要从纪宁的压制下挣脱。 但压在他后背的男孩,却宛若是一尊稳重的山岳,巍然不动,无法被他撼动一丝。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开我!” 眼看自己真的踢到了铁板,江海流再也没了之前的威风,当即便屁滚尿流地开始了求饶,嗓音都带着哭腔。 不求饶不行啊。 纪宁再用些力,他的腰骨就彻底断了,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去寻炼药师为他治疗? 而一旦治疗不及时,他这辈子,恐怕就要在半身不遂中度过了,甚至有可能根本走不出这座山。 这三个月,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他的哥哥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纪宁眼神冰冷,死死地压制着身下的江海流。 他脑中,有无数个瞬间,想要动用全力,将这身下之人碾压成碎末,直接杀死,但都被他给忍住了。 如果江海流只有自己,这么不受待见的人,杀了也就杀了。 但偏偏他还有一个哥哥,偏偏他的哥哥还有一些实力,而且看上去跟薛仲景有些交情,是冒险团中的核心人物。 目前秀山形势如此危急,他一旦杀了江海流,便等于是彻底与江流海翻脸,结下了生死大仇了,自己就算不被薛仲景围杀,也不可能再安稳待在这个团队里。 “那就暂时放他一马,再有下次,直接杀!” 就在纪宁冷静了下来,准备松开江海流时。 哨塔下方的树丛中,却是猛地窜上来了一道金光。 “手下留情!” 纪宁眼睛一眯,单手横在身前,灵气聚集在小臂上,向后滑行了数步,躲开了那一道锋利的金光。 “齐澜,快救我!” 金光散去,哨塔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手握长刀,短发削瘦的年轻少年。 江海流见到来者,立刻大声哀嚎,爬到了后者的身后。 然而,那名为齐澜的短发少年却并未理会他,只是收起了刀,径直走到了纪宁身前三步远处,神情平静地抱了下拳: “抱歉,情急之下唐突了。” “他的哥哥江流海,实力不俗,而且在冒险团中有着不轻的分量,道友略施惩戒可以,杀是杀不得的。” 纪宁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短发少年。 他认出了,此人是白天跟在薛仲景身旁的人之一,在营地时也是少言寡语。 刚刚的那抹刀光,并没有伤他的意思,只是想要将他劝开,所以他也没必要还手。 “我没想杀他。” 纪宁淡淡说道。 “那就好,此事我会为你担保,不用担心他哥哥的报复。” 齐澜淡淡说着,转过身用刀尖抵住江海流的脖子,冰冷的杀意弥漫在空气之中,令后者的身子猛地一僵。 “来龙去脉,实话告诉江流海与薛团长,能做到吗?” “能!” 江海流喉结涌动,没有半点犹豫,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他答应得很果断。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拿着刀的年轻人,真的敢杀他!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十四章 对视 清冷的月光下,齐澜背影萧瑟,神情淡漠地盯着跌坐在地上的邋遢青年。 他的长刀,有一半被宽大袖袍遮住,但却依旧难掩锋利。 江海流脸色惨白,被吓得瑟瑟发抖,眼神飘忽不定,似乎生怕下一秒那把刀就会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就这样吧。” 纪宁遥遥望着齐澜,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后者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下了哨塔,身形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黑夜中。 百米之外,他也是今晚另一处哨塔的守夜人员,虽然有同伴帮忙盯着,但也需要赶快回去。 “今后守夜,你我各自对半,同意还是不同意?” 纪宁走到江海流身前问道。 “同意,我非常同意!” 江海流哆嗦了一下,连连点头说道。 他哪敢拒绝,刚刚那一瞬间的交手,这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可是直接单手便将他的手骨捏碎了,纵然他动用了灵气也无济于事。 纪宁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尊人形凶兽,二者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甚至于,江海流心中隐隐觉得,或许自己那个铁骨境,单独猎杀过银骨级别妖兽的同胞哥哥,或许也不是面前这个男孩的对手! 眼下他吃了亏,为了保全性命,哪里还有敢不同意的道理。 纪宁见状,懒得与之多言,直接一跃落下哨塔,顺着沿途的火把一路走回了营地帐篷。 夜晚的森林中,静谧的可怕,除了寒冷的风声外,就连一兽吼都听不见。 简陋的营帐中,纪宁裹紧布袍,眯眼进入了梦乡。 转眼,便到了清晨。 …… 天刚蒙蒙亮时,营地中便有许多冒险团的成员陆续醒来了,他们各自分工,负责生火煮饭。 负责外出狩猎资源的,也都开始进行晨练,打磨自己的刀具武器,看上去一片安静祥和。 然而,下一刻。 “都别他妈拦着我!” 帐篷外的不远处,猛地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吼声。 营地之中,所有人都好奇地聚集了过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都听见了,这事情并不怪那位小兄弟。” 一个穿着素衫,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平静拦在路的中央,正是薛仲景。 “但他弄碎了我弟弟的手骨!” “小伤而已,又不是没有丹药。” 薛仲景说着,有些厌恶地瞥了后方的江海流一眼。 若不是因为江流海,他早就把这个好吃懒做的蛀虫从冒险团中踢出去了! 有时,他真想不通,同是一块出生的兄弟,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 “大敌当前,不能内讧。” “这事本就是你弟弟有错在先,那小兄弟也并未得寸进尺,为了团结,就不要再起事端了。” “这两粒血创丹,就算是对你们的补偿吧。” 薛仲景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打开瓶口,倒出三粒暗红色的丹药来,顿时空气中便到处弥漫起了药香。 “竟是血创丹!” 周围其余冒险团的成员见了,都是投来羡慕的眼光。 这血创丹,虽然只是二品丹药,但论其疗伤的能力,是不亚于一般三品丹药的。 而又因其炼制过程繁琐,原材料稀少,所以血创丹的价格某些时候要比同类的二品丹药高出许多,一枚血创丹,经常能卖到二十块下品灵石,普通修士根本用不起。 薛仲景一拿就是两颗,属于是亏了血本了。 江流海也是清楚价值,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发现后者表情严肃,确实没有退让的意思后,便有些不甘心地接过了丹药。 “从这里出去之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你。” “但在这三个月之内,我不允许我们的队伍中发生任何一起内讧事件。” “再有一次,我必定严厉处置!”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朴素的衣袍下似有无数灵力汹涌,释放出极大的威压。 营地之内,所有人的呼吸都是明显一滞。 有几个刺头相对一视,打消了故意闹事骗取丹药的念头,悻悻离去。 于是眨眼间,这一场不算小的风波便被停息了,人群陆续散开。 而就在江流海将丹药交给了自己的弟弟,也面色阴沉地准备离开的时候。 远处的帐篷,却忽然被掀起了一角。 纪宁视线平淡,静静地望着他。 二者隔空而视。 江流海眯着眼,身上的铁骨气息不受控制地迸发而出,化作无形的力朝纪宁的方向压了过来,似乎想要凭此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 但纪宁,在完完整整地承受了威压之后,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半点不适应的神色。 反而,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江流海,你在干什么!” 就在两人沉默对视,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 前方的薛仲景再度转过头来,脸色不善地呵斥道: “进山狩猎的时间已经到了,今天你们小队若是不能将那片遗迹开发完全,我唯你是问!” “那片遗迹太大,我们的人手确实不够。” 这时,刚刚梳洗完毕的甄希希走了过来,火辣的身材被兽皮掩盖,一脸的凝重。 “昨天我们小队,在遗迹处遭遇了四头一阶段的妖兽。” “若不是江流海队长一人拖住了两头狼妖,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我们是没法那么轻易与大部队汇合的。” “是啊,人确实不够。” 这时,江流海最后深深地看了纪宁一眼,转过头来平静说道: “正好新来的那小子实力似乎不俗,连我铜骨境的弟弟都不是他的对手,就让他过来帮着探索遗迹吧。” “这……”薛仲景闻言,有些迟疑地看了远处的纪宁一眼。 他原本是没想让纪宁外出狩猎的,因为后者的境界实在太弱了,留在营地做一些后勤工作更合适,但眼下又实在缺人。 “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他。” 江流海淡淡说道。 薛仲景眯着眼,还是有些迟疑,他当然不能放心把纪宁交到前者手上,谁知道江流海会做出什么事来。 “正好我那边的遗迹探索也差不多了,让王鹏也带队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薛仲景说着,将目光看向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邋遢男人。 此人名叫王鹏,乃是他在路上临时吸纳来的一个铁骨境修士,善用大锤,实力很强。 “希希,你与那位小兄弟,一起并到王鹏的队伍里,与江流海的小队一起探索那片遗迹,不容有失。” “知道啦!” 披着兽皮的女子一脸兴奋,扭动着腰肢便掀开了纪宁的帐篷,二话不说地便将其拽了出来。 “走喽!” “不要怕,有姐在,没人能欺负你!”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十五章 纸人 山脉绵长,如龙脊一般的起伏,上方的参天大树将太阳遮挡了个严实。 幽谷之中,白天宛若黑夜。 纪宁一行人,两支小队,一左一右地走在山谷两侧,队形严整。 “过了前面那棵雷击木,就到地上遗迹的入口了,大家小心!” 甄希希说着,火辣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的凝重。 这片遗迹,他们以前很早便探索过,前段复杂如迷宫,规模不小。 遗迹的中段,有许多暗室,但里面却没宝物,反而倒是尸变的妖兽有不少。 “小心个锤子,怕死就往后稍稍。” 山羊胡男子嗓音粗犷,拎着手中的开山大斧,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同时鄙夷地看了一眼队伍最后方的纪宁。 “嗯?” 纪宁眉头微皱。 他总感觉,前面这个与他素不相识的山羊胡壮汉,似乎始终对他带有一些淡淡的敌意,这是为何?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两支小队很快便从不同的方位进入了地上遗迹。 这里的建筑十分古老,破败的泥墙上长着青苔,角落处长着蛛网,地势跟随山势起伏,建筑时而空旷时而密集,看上去像极了远古某处小宗派的山址。 纪宁跟随在队伍的后方,时刻保持着警惕。 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了尽头,前方是一座不高的山包,入口被一半岩石封住,另一半则是被打碎散落在地。 而纪宁还敏锐地注意到,在这四周的树林中,赫然有一片倒塌了的断木,一片狼藉的现场,隐隐传来血腥味,显然前不久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那四尊妖兽,便是从这座山中跑出来的。” 甄希希指着面前碎了一半的巨石,神情凝重地说道。 昨天他们小队临时赶来,本想着快些挖掘,便没多注意太多危险,没想到打碎一块石头后竟然引出来了四只妖兽,幸好江流海实力够强,硬生生拖住了许久的时间,这才撑到了大部队来援。 山羊胡王鹏扛着大刀,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径直走到那巨大的岩石之前,三两下将之劈开,于是山洞中的景象便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的确是一座中空的小山。 自洞口开始,修筑着向下的岩石阶梯,不知尽头有多深,黑乎乎的,下方似乎还传来了河流的声音。 另一边,江流海那一支小队也从小山另一侧打通了道路,望着面前幽黑的山洞,也是面色凝重,不敢轻易往前。 “好重的妖气,这里面一定还有妖兽。” 甄希希面色凝重说道。 “重地必有重宝,问题是现在不知下方情况,谁来打头阵?” 江流海收起一个青铜罗盘,嗓音平淡地问着,同时视线若有若无地瞥了远处的王鹏一眼。 山羊胡壮汉立马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建议,先派一人下去探探虚实,我等在上方留守。” “如若遇见了妖兽,则设法将之引出来,我等在出口处进行阻击,这样一来二去,遗迹中有何危险便明了了。” 甄希希闻言,皱眉问道: “这岂不是在拿人命当诱饵?” “还有更好的办法么,你也说了,这里很危险。” 男人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漫不经心地说道: “探穴这种事,不留断后的是大忌,万一碰见妖物,所有人都慌慌张张地往出跑,最后的结果就是谁也走不掉。” “所以这种时候,负责当诱饵的人,往往得是团队里最弱的,因为强者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在危险到来之际,发挥出应有的实力来,为团队争取时间。” 不远处,江流海在山羊胡男人说完之后,立马微笑着附和,表示同意。 “那么,谁来当这个诱饵。” “或者说,在场的各位,谁才是最弱的人呢?” 两支小队,九个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将视线放在了纪宁的身上。 毫无疑问,这个长相稚嫩,实力不过是柳骨境的男孩,是团队之中最弱的人。 即便他击败了江海流,但那也不能够说明什么,因为江海流的弱是人尽皆知的,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能发挥出铜骨半成的威力就很不错了。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 即便是被所有人盯着的纪宁,也没有自告奋勇地站出来。 王鹏见状,冷哼一声,直接不由分说地指着纪宁说道: “小子,就你下去吧。” “记住,点上这个火把,将里面的情况记真切些,一旦听见什么异响,就立马往回跑,我们会给你殿后。” 纪宁闻言,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幽黑的山洞,隐隐中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一样。 “好。” 纪宁眯眼,答应了下来,拿着火把便直接走了下去。 与其他人的道德绑架无关,他纯粹是想弄明白,那股未知吸引的来源。 或许这下方有着某种机缘存在,他先一步下来,或许能够直接拿到手。 “呵呵。” 上方的王鹏与江流海两人见状,对视一眼,脸上都是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就连薛仲景都不晓得,他们是有些交情的朋友。 一切的配合,都只在不言中。 洞中。 纪宁举着火把,踩着岩石阶梯,背影一点一点地被上方的黑暗吞没。 向下的道路,十分漫长,似乎没有尽头。 沿途中,纪宁发现了一片倒挂在岩壁上,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蝙蝠群,它们并没有因岁月的侵蚀而消逝,反而皮毛肉身都保存的完好,只不过是稍微干瘪了一些。 纪宁盯着其中一只蝙蝠观察了许久,而后脑中猛地浮现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如果,给这些蝙蝠喂一些血,它们会不会活过来? 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很显然,他是不会这样尝试的。 又往下走了数十步。 四周的空间,除了岩石阶梯之外,还有一排排的岩架,如同书柜一般,上面堆叠着厚厚的灰,由水与一些奇特的物质组成,还有一些老旧的瓶瓶罐罐,里面的东西早都挥发。 “这地方,倒是跟道观的后山差不多。” 纪宁举着火把,若有所思。 如果说上面那一片辽阔的遗迹比作是一个宗派的学堂,演武场的话,这地方就更像是一个宗派的藏经阁,以及储存各种重要器物的地方。 道观后山,便是这样的一种地方,按高度被分为十八层,盘旋向上。 越是上一层所收留的东西,越是珍贵神秘,他作为杂役弟子,曾经去到过第十一层,里面多是一些宝贵的武学典籍。 “看这些东西,应该就是丹药与道法拓本了,只不过因为时间过于久远,所以化成了灰。” 继续向前。 随着越来越深入,纪宁也是将这座中空小山与地下世界,大约了解的差不多了。 这个地方,就好像是一个鸡蛋型,上方的山与地下的岩层,都被掏出了一个窟窿。 而就像是道观的后山一样,这里又根据不同的窟窿位置,被掏出了一处又一处的门洞,被用来存放未知的器物,只不过不论是兵器还是丹药书本,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成了灰尘。 “嗯?” 忽然,纪宁猛地停住脚步。 他举起火把,望着侧方岩壁上的一道道狰狞的泥印,以及掉落下来的碎渣粘土,瞳孔微微缩小。 这里的痕迹,与之前碰见的有所不同。 明显不像是昨天,甚至是更早之前留下来的。 看那未干的爪子印,哪怕留下的时间超过半个时辰,都不会有这种效果。 这里有妖。 而且很有可能距离他很近。 但,在哪呢? 纪宁警惕地左右环视着,偌大的地底世界,到处都是空旷深远的黑暗,只有他这一个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点亮火把,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活靶子。 无声的幽风吹来。 火灭了。 纪宁瞳孔缩小到了极致。 他望着面前的灰暗,只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他急速靠近,那东西的身体很轻盈,但速度却快到了极致,行动间带起的幽风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冻住。 可奇怪的是,如此恐怖的行进速度,站在原地的纪宁,却是听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响声。 翅膀扑扇飞行的声音,爪子拍在地上的声音,甚至是妖气澎湃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黑暗中的东西,就宛如幽灵。 飘着飘着,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黑暗的空间中,忽然出现了一抹白。 纪宁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动用所有的力量,而后一拳轰出。 “嘭!” 筋脉中的灵气喷涌而出,全力倾泻在前方的那一道神秘的白色之上。 纪宁甚至没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只是知道对方到了自己身前,所以他便出拳了。 这一拳,没有任何的留手。 纪宁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这一拳似乎直接洞穿了对方,轻易的仿佛没有受到什么阻力。 那东西,脆得像纸。 “嘶啦啦……” 仿佛是风吹动纸页的声音。 漆黑的山洞中,先前熄灭的火把又重新亮起来了。 于是纪宁便真正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的东西是什么。 白色的小人,不大不小,眉心点着一抹红痣,微笑像嘴裂开了一样,胸口中间还被轰出了一个窟窿。 脆的像纸,确实是纸。 因为这东西就是一个纸人。 纪宁盯着面前被自己一拳轰死的纸人,还没来得及等他搞懂原理,手中的火把便又一次的熄灭了。 这一次,他听见了声音。 前方的那一大片黑暗中,山呼海啸的,如风吹林海一般的纸声。 纪宁没有丝毫犹豫,掉头便跑。 “出来了。” “好重的妖气!” 洞口处,江流海等人也早就等候多时,下方的动静他们同样都听见,但却不知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他们能通过听见里面那一串,越来越急促逼近的脚步声可以得知,纪宁一定是碰上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全力往回赶。 于是乎,在江流海的示意下,山羊胡男人眼神残忍地一笑,举起大刀,便猛地朝上方的岩石砍了下去。 “快出来,我为你断后!” 轰隆! 王鹏一刀直接斩下一大块碎石,顺着黑暗的阶梯滚落了下去,刚刚好是能够几乎填满最前方那一小段阶梯道路的大小。 “你在做什么!” 上方,甄希希见到这一幕立刻震惊地出口质问,其余人也都是瞠目结舌。 王鹏的这一举动,无异于是直接断绝了下方纪宁的生机。 如果下方真的有什么危险的妖物正在追杀纪宁,这一块碎石,不但不会帮助纪宁脱困,反而还会将他砸入妖口。 “你分明就是想害死他!” 甄希希愤怒地说道。 “我这是在殿后。”王鹏盯着山洞口,冷冷地笑了一下。 “我给他留够了足够的缝隙,可以躲过那块石头,” “妖物的身体,通常都是比人类要大的,他能通过的距离妖物通过不了,所以我说我是在为他断后,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如果他倒霉,或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没能躲过落石,那便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我已经尽力。” 说着,王鹏与江流海同时向后一跃,退到了百米之外的树干上面,其余人也都是迅速与山洞口拉开了距离。 那幽深的洞口之中,如波浪一般的越来越激烈,仿佛还传来了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恐怖的妖气,令人头皮发麻。 在愣了两息时间后,甄希希也是反应了过来,想起了昨天的妖兽,顾不得下方纪宁的安危,也是咬牙撤到了安全的位置,随后向洞口投来关切的目光。 那个仅有柳骨境的男孩,能否活着从洞口下方回来? 答案是,当然。 一声巨响。 无人见得到洞中的画面,只能听见那如雷霆般的咔嚓声,但即便是这样所有人也都知道,那块巨大的岩石碎了。 而且是被什么东西一下轰碎的。 那恐怖的力量,仿佛连地面都震了一震,而还没等众人震惊,从那中空的山洞之中,便猛地跃出了两片白形态怪异的白纸。 不,那是两个浑身燃着阴火的白色纸人! 纪宁左右手握拳塞进了它们与头一样大的嘴里,如冲天的箭一样猛地从洞口中跳了出来。 而在他的身后,便如同是那漫天白色的蝗虫过境,一个又一个的纸人漂浮了出来,红色的嘴开裂,无声地笑着,宛如是索命的幽灵,双眼滴着血红的泪。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十六章 一拳 那漫天的纸人,流淌血泪,如蝗虫过境一般自地底冲出。 纪宁身形灵巧,奋力于纸人群中躲闪着,时不时与之对碰一拳,借力往后滑落数十丈,面色一白,接着立刻又向远方掠去,不敢有半分停留。 这尊妖物,比他上次碰见的牛妖要强得多。 单是其身上恐怖的阴气,便能影响到他的灵气运行了,呼吸都不通畅。 “这是……二阶段上境的阴物!” 后方,甄希希等人望着那漫天的纸人,也是被吓得面色惨白。 他们两支小队,都是出生入死配合极佳的,可以猎杀些普通的二阶段兽妖,但眼前这纸人明显不是寻常的妖物,乃是在地下墓穴中不知吸取了多少年阴气才生出意识的阴鬼! “大家小心,以灵气护体,千万不能被这阴物侵入了识海!” 甄希希说着,火辣身材下的灵气猛地喷出,在自身周围生出了一个护罩。 “不用那么小心,这些都只是那阴物的把戏而已。” 江流海盯着手中的古铜罗盘,观察片刻后,紧锁的眉头淡淡舒展开来,悄然舒了口气: “这阴物,是二阶段上境的没错,非常棘手,即便是团长来了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幸好它的本体被锁困在了地下。” “这些纸人,都只是它渗出的一部分阴气,化成的虚形。”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愣住了,刚要转头逃跑的王鹏也都停住了脚步。 甄希希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在那漫天纸人中自由穿梭的纪宁,惊讶地说道: “真的诶!” “那些纸人的阴气虽重,但却都徒有其表,一碰就碎了!” 江流海点了点头,接着平静说道: “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这阴物的本体应该也是纸人,不知多少年前与死人被一起下葬到了棺材里,所以棺材便是它的封印。” “而又因为,这纸人与这墓中的尸体常年作伴,潜意识里早就把尸体当做了主人,不允许任何外来者侵扰,所以这才释放出了阴气,虚张声势,想要吓跑入侵者。” 王鹏闻言,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意: “这么说来,这下面的墓里,一定有很多好东西了!” “说不准。” “再好的东西,都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消逝,人是如此,由人造出的法器与丹药也不例外。” “此地既无低洼积水之势,又无阴脉冤魂聚集,只是一座寻常的遗址。” “而如此普通的墓冢,既然生出了阴物,就足以证明它存世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久到骨头腐朽,法器生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江流海声音平静,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惋惜之意。 这样的墓,他见过很多,无一例外的,探查到最后都是什么也没捞着,白费力气。 “如此说来,这里没有探索的价值了?” 王鹏皱着眉头,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他想不明白,既然下面有棺材,为何江流海会说没有好东西。 难不成,他是想骗过他们所有人,然后将东西独吞? “是的,我们可以走了,无需浪费时间。” 江流海淡淡说着,随后转身就要离去。 王鹏眼神闪烁,也是有些犹豫。 所有的人,似乎都忘记了纪宁的存在。 唯独甄希希咬紧牙关,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剑朝那漫天纸人群中杀了进来,白刃落下,密集如霜雪,将那些渗人却徒有其表的阴物直接斩碎了一大片。 “嘭!” 深陷纸人群中的包围的纪宁,也是感受到了几分端倪,不再忙着后退,右腿抵在一棵老树上,浑身血气翻腾,随后猛地一拳轰出,直接在身前砸出了一道十余米长的气浪。 冲天的阳气,将那些纸人全都冲散,眨眼间那瘆人的声音便消失了个干净。 剩余为数不多的阴物,也都飘飘着退回了洞内。 “你没事吧!” 甄希希见状松了口气,赶紧凑了上来,查看纪宁都受了什么伤。 虽然说,这些纸人徒有其表,实际并没有那么恐怖,但阴气也还是实打实的存在的。 寻常人等,碰见这种东西定然会心神慌乱,一不小心就会被阴气入侵,轻则口歪眼斜不能人言,重则直接变成白痴,被阴物控制,沦为活死人! “没事,这是怎么回事?” 纪宁深吸了口气,望着面前消散的纸人,心有余悸地问道。 起初,他感受到了那阴气的强大,还以为这堆纸人是如狼群一般的妖物,都拥有二阶段的实力,所以他被吓的转头就跑,格挡也是使出全力。 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些东西只是表面看上去吓人,实则脆的离谱,一拳一个。 甄希希见纪宁无事,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些惊讶,绝美火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江流海说了,这些都只是那纸人阴物渗出的一部分阴气作祟而已,其真身或许被镇压在山中的棺材下,出不来。” “而这里面好像也没什么东西,所以他们也不打算冒险打开棺椁与这阴物对抗,都打算走了。” “话说回来刚才还真是凶险,见你被纸人包围住,我还以为你……诶,你去哪?” 就在女子喋喋不休地在纪宁身旁说着时,纪宁却是忽然转过了身,面无表情地朝那山羊胡男人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纪宁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直接奔跑了起来,身体中的血气奔腾,灌注到四肢里,仿佛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力量似得,猛地一脚将地面踩出了个蛛网! 嘭! 下一瞬,纪宁身子腾空,瘦弱的身躯在林中留下了一道模糊残影,而等众人再次找到他的身影在哪时,纪宁已经握紧右拳出现在了山羊胡男人的身前。 纪宁半身下倾,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右拳之上,而后对着面前男人的山羊胡,轰地一声砸下。 “轰咔!” 便如同是刚刚男人用巨斧劈碎岩石,纪宁的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下巴上,于是空间中,便瞬间传出了骨裂的咔嚓声。 山羊胡男人瞪大了眼睛,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的高大身子便如炮弹一般被脑袋带着甩飞了出去。 众人目瞪口呆,只见王鹏的身子,竟是硬生生地撞碎了七棵大树,传出的轰响将大地都震动,最后半死不活地嵌在了山坡里,眼神焕然,满口是血。 所有人都震惊了,表情夸张地望着纪宁。 先前一刻,在纪宁将要从地下逃出来时,王鹏的确用斧头劈开巨石,差点堵住了洞口,令其丧命,但彼时没人能想到就算纪宁侥幸活下来了,他竟然真的敢对王鹏报复。 更没人想到,身为铁骨境,肉身力量堪称恐怖的王鹏,会被纪宁一拳轰飞,砸的下巴都歪了过去。 场间沉默,所有人都是将震惊压在心底,包括江流海也是一样。 纪宁甩了甩手,面色平静且有几分狠辣地,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男人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 王鹏内心恐惧,忍着剧痛将自己裂开的下巴回正,几乎是纯靠嗓子发出的声音,对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纪宁惊慌地问道。 这一拳,毫不夸张,若是落在他的额头上,恐怕他此时已经死了。 或者说若是他的肉身再弱一分,或许自己的下巴便会因为这一拳而直接被砸成两半,同样也是一个死字。 侥幸能活,只能代表他足够幸运。 而这也让他用此刻浑浊的大脑,瞬间认清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天壤之别。 于是王鹏开始恐惧,他害怕眼前这个扮猪吃虎的少年,不给他解释求饶的机会,将他杀死。 “你让我下去当诱饵,我去了,但我遇见危险上来时,你们却并没有遵守承诺。” 王鹏闻言,眼神惊恐地摇头,嘴里有血,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我没有!” “那块岩石,我留了缝隙的,滚下去正好能留出一人的距离,你不也是从那个缝隙中逃出来的吗,他可是拦住了那些阴物好一会儿!” “我是正面撞碎它出来的。” 纪宁嗓音平静,低头望着面前狼狈的男人。 他不杀他,完全是因为还有问题要问。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害我。” 王鹏神情惊恐,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远处的江流海,说道:“我……我没要害你,是江……” “你难道还想杀害我们的队员不成!” 正当王鹏就要说出他坑杀纪宁的原因时,不远处的江流海,却是忽然出声打断。 纪宁表情漠然地转过头,只见后者一脸凝重地往前走了两步,暗暗握住了手中的刀柄,望着他说道: “薛团长今早特意嘱咐过,危难之际,所有人不得内斗,这么快就忘了?” 纪宁觉得好笑,望着江流海问道: “这时候说这个,刚才你怎么不出声,我被那阴物围攻的时候你又在哪。” “在场的所有人,说是要帮我殿后,但除了甄希希,有人想出过一次手吗?” 此言一出,除了披着兽皮的火辣女子之外,所有人都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躺在地上的王鹏,紧闭着眼睛,只感觉脑中一片混沌,剧烈的疼痛,仿佛让他下一刻就会晕过去,使他悔不当初。 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招惹到这小子的! “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为你留了一道缝隙。” “那好啊,这次换你下去,把封印那阴物的棺材掀开,然后引出来,我也为你留一道缝隙,如何?” 江流海闻言,冷哼一声; “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我警告你,不要再试图做伤害同伴的事情,否则我们冒险团的所有人,都不会坐以待毙,尤其是我会将此事上报给薛团长。” “你报吧。” 纪宁面色平静地说着,忽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踩在了男人的胸口,恐怖的力量直接将其五脏六腑全都震碎,没有一点生机可留。 “你!” 而还没等江流海表情震惊,把质问的话说出口时。 纪宁却已经转身。 提着拳头,朝他狠狠砸了过来!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十七章 围剿危机 这一拳,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但江流海还是感受到了极强的危机。 这一刹那间,拳风呼啸,吹动江流海的衣袍,连他整个人都面色凝重,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脚下尘沙飞扬,地面隐隐塌陷。 江流海面色凝重。 在王鹏被少年一拳打得半生不死之后,他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还远没到认为自己不是对手的程度,毕竟前者只是柳骨,照比他足足差了两个小境界。 他更倾向认为,刚刚那一拳,必然是暗藏某种玄机的,说不定就是某种高深的道法,返璞归真,而王鹏又没有小心戒备,所以才会被一拳打成这样。 如果换做是他,正面对抗之下,不会输的。 但想象,终究是美好的。 当他正面面临纪宁砸来的这一拳时,他才感知到了这股恐怖的压迫感,男孩右手攥着的拳头表面,隐隐有灵气反复流转着,只浮现于汗毛之上,又极快的隐去。 高速度的流转,扰乱了天地间空气的流动,砸下来的瞬间,力量恐怖,血气澎湃,宛若一座小山朝他压下,令他胸口感到窒息。 江流海面色憋得涨红,周身散发熠熠银光,面对这样的一拳,不敢有任何保留,直接便动用了全部的肉身力量,催动灵气,表情狠辣地倒提斩出一刀。 “我就不信你的拳头比刀还硬!” 他低喝一声,刀锋之上,锐利的灵气迸发而出,十分璀璨。 眨眼间,便要与纪宁的拳头相撞! 虽然,纪宁的肉身比同境修士来的强大,但他毕竟是柳骨,没有到那种金刚不坏的地步,只见男孩神情平静,面对这一刀似乎早有预料。 他化右拳为掌,侧着身子击在刀身上,发出清亮的嗡响,同时自己左手又从身后探出,转过身自上方拍下,直接便从侧方锁住了刀刃的上端。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转瞬之间。 江流海面色一惊,显然没有想到纪宁的动作如此迅速,变招如此之快,眼看着就要越过刀刃近了他的身。 而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当即身上便迸发出一阵灵气,注入到了那长刀之中,直接便将纪宁抓在上面的右手震开。 同时,刀刃之上,又有一股眩目的白光照耀而起,锋利的令人不敢直视,隔着数十米众人都觉得刺眼。 “刀意!” 人群惊呼出声,江流海的实力果然强大,不愧是能单人猎杀银骨妖兽的存在,对于刀的掌控,已经出神入化。 这一瞬间,纪宁微微眯眼,全身灵气喷薄而出,如滔滔江河一般将那锋利的刀意抵消,而后硬生生横肘撞击,将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刀身硬生生撞的摆到了一边。 以伤换伤,纪宁衣衫被刀意割碎,身上瞬间便出现了数道不深不浅的血痕,但凭此他也成功进了江流海的身,一拳狠狠砸向了其面门。 江流海心神紧绷,在手中之刀被拍走的一瞬间,右手便直接松开了刀柄,转而精准地护在了自己的脸上,左手又握住右手手腕,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竟然硬是拦截住了纪宁的一拳。 而就算是这样,纪宁的拳头,那恐怖的力道,也还是透过他的双手传到了他的鼻梁骨上,将之硬生生震出裂纹,内里流淌出鲜血,就连脑袋也都震荡。 江流海闷哼一声,脑中一片空白,连连后退了数步,差一点就摔倒在了地上。 而纪宁,则是找准了机会,再度咬牙积蓄灵气,贴身又是一拳向着江流海砸去。 这一拳,他同样没有任何留手,而且瞄准的还是其胸口。 “你这是找死!” 江流海咬牙,不再敢有任何的保留,身上银骨光芒闪烁,那是他的身体九窍全部打开的征兆,代表着他将要动用自己最强的道法,来与纪宁一决胜负。 纪宁感觉到了江流海这一击的危险,但还是没有退缩地冲了过来,咆哮着轰出一拳。 谁要杀他,他就要杀谁,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而,就在江流海积蓄完毕,双手之间虚影凝聚,要递出恐怖一击的瞬间。 自高空之中,却是猛地落下了一道漆黑的阴影,如结界一般,硬生生地将两人隔绝了开来。 纪宁的拳头,与江流海的道法,全都打在了那突如其来的黑色结界上,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反而直接被吞没。 就好似两块石头,落入了深不见底的幽潭中一样。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高空之中,薛仲景手持一把魂幡,面色难看地落在纪宁与江流海中间。 只见他大手一挥,那道漆黑的结界瞬息间便化作了一道幽影,带着股淡淡的白气,闪烁回到了那魂幡中,不见了踪影。 “团长?” 人群见到薛仲景来此,表情都是一愣。 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秀山遥远的另一处,开采其他的遗迹吗,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而且那把漆黑的魂幡又是什么东西,法器吗? “这法器,品阶不低啊!” 众人低声议论着,能在百米之外制造结界,轻而易举拦下了两人交战,这已经脱离了他们认知的范畴了,至少二阶段的法器,他们没见到过能实现这一点的。 眼见自己的魂幡被所有人盯着,薛仲景冷哼一声,悄然将之收纳到空间戒指中,随后盯着纪宁二人,冷冷质问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早晨我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这时,身后的林子中,又有数道身影赶来,正是冒险团中其他的成员,他们中有人认出了倒在地上的尸体是王鹏,顿时便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呼声。 薛仲景分散过去一道视线,表情也是变得难看起来,对着二人质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他要杀我,所以我就把他杀了。” 纪宁表情平静,盯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薛仲景闻言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纪宁一眼。 而后,他又看了眼面色苍白,略显狼狈的江流海,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精彩。 小看了。 “甄希希,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见江流海沉默不语,薛仲景只能深深地看了眼纪宁,随后转头望向另一旁的女子。 甄希希红唇轻启,扭动着腰肢走来,如水的眼眸望着纪宁,里面有惊讶,不解,震惊,最后又化作崇拜。 “甄希希!” “啊……团长!” 女子猛地回神,而后赶紧出声,从他们抵达这处一击开始,说了一遍发生的所有事情。 而在说到纪宁被当做诱饵,走入地宫,遇见危险时王鹏竟然一斧头砍碎了巨石时,在场的冒险团所有人,眉头都是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了厌恶。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出卖同伴。 更何况,他们如今被困在危险的秀山里,本该互相依靠,如果到处都是王鹏这种人,谁又敢放心的把后背交出来? “此事,你做得对。” 薛仲景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后,认可了纪宁的做法。 而后,他又转头望向了一旁的江流海,深深地叹了口气。 王鹏已经死了,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就是江流海指使的他。 而且像是江流海这般经验丰富,又有些实力的队员,他们也损失不起。 于是薛仲景又是沉默片刻,开口叹道: “既然主谋已经死了,那便不要再内讧下去了。” 这便是想盖棺定论,各退一步草草了事的意思。 但纪宁并不想这样,他盯着江流海,漠然说道: “不,主谋没死。” “呵,你伤我弟弟,现在又往我身上泼脏水。”江流海面色阴狠,死死盯着纪宁。 “小子,你捡了一条命就偷着乐吧!” “谁捡了命,心里没数么。”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薛仲景面色难看,显得有些头疼,大声说道: “你们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吗!” “皇龙冒险团,又在对散修进行清剿了,一路上杀死了不少人,我们刚刚要探索完的遗迹又被他们抢了去,而且这次是皇甫龙亲自出马!” “若不是我们发现的快,又互相照应着,恐怕所有人都得交代在那里了。” “这种关头,任何一人死亡,对我们的打击都是致命的,所以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仇怨,从现在开始,都抹平了。” “有什么帐,活着出去再算!”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十八章 开棺 薛仲景的面子,无人敢不给。 二阶段的气息威压全场,江流海体内奔涌的灵气缓缓平息了下去,最后狠狠地盯了纪宁一眼。 纪宁也是面色平静地望着他,两人都没再出手,但也没有说一句话。 大部队绕远回到营地。 夜色,降临了。 营地哨塔监视严密,不漏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但却无人注意到,有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溜出去。 他的身形灵巧,直奔向西,熟悉地走过一条条的路,翻越小山坡,最后来到了一处熟悉的深谷。 “雷击木。” 月光清冷,笠帽之下,露出一张稚嫩的脸。 纪宁神情凝重,走入遗迹,而后径直来到了那处碎了一半大石的洞口前。 望着下方幽深不见底的台阶,男孩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凝重。 虽然众人全都认为这只是一处普通的宗门遗址,下方没有任何宝物,只有危险。 但不知为何,他却总是能感觉到,冥冥中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自己。 纪宁静静凝望着下方的黑渊,眉头紧皱。 他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那纸人的对手。 如果一不小心触动了什么机关,将那纸人放出来,那么他可就遭殃了。 但机缘就在眼前,怎能甘心就这般回去? 就在纪宁犹豫,到底要不要下去的时候。 他右手食指的空间戒指中,忽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震颤。 “是那圣人的尸骸。” “那下面,有你想要的东西么?” 纪宁眉毛一挑,在他的空间戒指里,那具被星光笼罩的神秘圣人肉身,此刻正发出强烈的欲望波动。 催促着他,走进下面的地宫。 “虽然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但能被这种级别垂涎的东西,肯定不是凡物!” 纪宁两眼放光,一咬牙,兴奋地便顺着洞口走进了这座中空的小山中。 火把将狼藉的通道照亮,阶梯上,散落着许许多多的碎石,周围的岩壁也出现了些许裂痕。 纪宁小心翼翼地,踢开脚边的碎石,一点点的走下阶梯。 而越是往下走,那空间中的圣人尸骸颤动的就越强烈,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具圣骸的欲望,仿佛要将什么东西吞噬掉,如沙漠中饥渴的饮者。 忽有一阵阴风吹过。 火光摇曳,纪宁顿生警惕,当即便停下脚步,凝神望着前方的黑暗。 不知不觉,他已经下到了底部。 前方的黑暗中,隐隐传出指甲挠木头的沙沙声,连绵不断,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纪宁神情凝重,稳妥起见,他并没有立刻上前查看情况,而是背靠岩壁,绕着走了一圈。 这个过程,花费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那瘆人的指甲声也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 火把所剩的不多了。 回到原点,纪宁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终于是往中间走了过去。 这一圈转下来,并没有任何发现,也就是说这座中空的山中,或许只有最中间的那一座棺椁。 而棺椁里有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早在白天时候,江流海就说过,那恐怖的纸人被封在棺里。 火光摇曳,纪宁神情紧张,视线里终于是望见了那座传来声响的棺椁,只是简简单单的木色,刷的红漆都早脱落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棺前没有祭品,也没有灵牌。 而当他望见木棺的这一刻,阴风也吹的更猛烈了,那里面的纸人好似愤怒至极,不停地捶打着木棺,发出咚咚的闷响,而后他似乎是感觉到了这样做无用,又开始用指甲扣起里面的木头。 听着那嘎吱嘎吱的声音,纪宁心神紧绷,他甚至都能预想到,下一刻那棺中的东西会不会突然冲破封锁出来将他宰了。 但转念又一想,这么多年它都没能破开封印,就足以证明这封印的坚固了。 他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 纪宁壮起胆子,咬牙继续往那棺椁走去,而每走一步那棺中的东西反应就越激烈,他空间戒指颤动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 直到最后,他来到了那座木棺前三步。 里面的纸人,好像彻底癫狂了,发出恐怖的嘶吼声,震得纪宁脑袋发嗡,恐怖的阴气溢出封印想要将他侵蚀,无数纸人幻想丛生。 纪宁面色微白,坚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同时还不忘释放灵气抵御着。 而仅是片刻的功夫,他的眼前就又恢复正常了,幻象不见,只剩下那座木棺中的东西还在不停捶打嘶吼。 而此刻,他右手的空间戒指,颤动的频率也是到达了顶峰。 纪宁的脑中,隐隐响起了晦涩的叹息声,那似乎是圣人肉身的意念,想要从空间中被释放出来。 纪宁表情怔然,那具圣人肉身,即便是死亡了这么多年,但却依旧还能以意念与他沟通么,即便一句话也没说,但他仍旧能感知出对方的意思。 男孩看着自己右手的空间戒指,而后又抬头看了眼面前颤动不停的棺椁,没有过多犹豫,意念一动,直接便将里面那具圣人的尸骸释放了出来。 于是乎,一瞬之间。 棺椁的颤动忽然停了。 空气中布满的阴森邪气,也都在刹那间消散,就犹如在地下水沟中生活的老鼠,兀然被正午的烈日照耀到了一般,顷刻间便遭到了驱散,只能慌忙逃窜。 然而,棺材又没长脚,又如何逃得掉呢? 圣人尸骸上,笼罩着一层浓厚的星光,庞大的意念驱使着他直立起来,缓缓向那中间的古棺飘去。 纪宁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不知为何,虽然他看不见棺中的景象,但他却仿佛能够感知得到,那纸人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此刻正缩在一角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随着那具圣人尸身的逼近,那前一刻销声匿迹的棺中纸人又一次的尖啸起来了。 它咆哮着,怒吼着释放阴气,在空中掀起狂风骇浪。 纪宁面色惨白,有些抵御不住这股阴气的侵蚀,只好跟在那具圣人尸骸的身后。 后者身周星光浓厚,面对那狂暴的阴气,它就好像是一处幽深的潭水,当微风用尽全力扫起一片落叶时,也仅仅是能够留下一点涟漪。 于是,就这样。 圣人尸骸,距离那座棺椁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快。 他抬起大手,周身星光凝聚,一股难以想象的威压涌现。 接着。 那座古老的木棺,便轰地一声碎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二十九章 隋阴珠 木棺破碎,漫天尘埃中现出了一个纸人。 它的个子很小,普通的五官中又透露着一丝诡异,尤其是那一双血眼,圆形的瞳子当中流淌着血泪,令人不寒而栗。 而当它破棺而出的一瞬间,纪宁的耳旁,便刮起了一阵猛烈的阴风。 嗡! 刺耳的尖啸声,在耳旁响起,纪宁脸色苍白,他能感知得到,这似乎是那纸人愤怒的嘶吼声,仿佛要将一切都撕碎。 然而,阴气就这般澎湃了片刻过后,竟是缓缓消沉了下去。 那愤怒到了极点的纸人,也压根没有动弹一步。 或者说,它动不了。 “发生什么了?” 纪宁神情惊疑,探出头来。 只见那具圣人肉身的手掌心,有漫天星辉疏疏落下,如九天之上飘洒下的江水,疯狂灌进那纸人妖物的身体之中。 哗啦啦! 纸人尖啸挣扎着,身上的纸片疯狂颤动,似是想要挣扎,周身又一次掀起恐怖的阴风,将周围棺材碎裂后的木板全都刮起,弹射扎进岩壁。 但那圣人身躯,仍然不受任何影响,甚至就连体表的星辉也无一丝波动。 他的右手,平和而缓慢的下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纸人的头顶。 于是,阴风骤止。 轰! 那如蝉翼颤动的纸片,同阴风一起平息,纸人眼中淌下两行血泪。 狰狞的神情,逐渐趋于平和,最后又变为了最开始的木讷。 “结束了?” 圣人身躯背后,纪宁喉结微动,那恐怖的纸人,甚至没能抗住前者一掌吗? 就算这一掌无比缓慢,只是如羽毛一般落下来的,那纸人也没能躲开。 “这便是圣人之威!” 纪宁表情感慨,不愧是圣人级别的存在,即便是死了,也非凡俗之物能够抵抗。 “只不过,既然相差如此巨大,这副圣人之躯又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纪宁疑惑地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纸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就连那棺椁中原本的尸体,也都因二者的争斗而粉碎了。 这里根本没有宝贝。 “所以这幅圣人之躯,到底在渴望着什么?” 带着这份疑惑,纪宁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附近的地面,仍然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而这时,一直站立不动的圣人身躯,又一次地发出了嗡鸣,用强大的意念进行着指引。 纪宁表情凝重,跟随那股冥冥中的指示,最后来到了纸人后心处,赫然发现了,那起伏不定的纸片之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散发着灰色的光晕。 纪宁凝重伸手,扯下外面的纸,而后直接轻轻一握,便掏出了一颗散发着浓厚阴气,异常沉重的珠子来。 而那圣人身躯感知到这颗珠子,意念也是立刻变得激动,大手一张,便要向珠子抓来。 但奈何,刚才的战斗,似乎已经耗尽了它全部的力气,只是动了一半便僵在了空中。 “你想要这颗珠子?” 纪宁把那珠子放在眼前端详了一番,随后一脸好奇地递到了那圣人身躯的手里。 星辉与阴气相接触,于是刹那之间,那颗沉重的阴珠便骤然碎裂,化作了漫天晶莹的阴气,顺着那圣人的眼耳口鼻,钻进了身体之中。 嗡! 纪宁脸色一白,他的脑海中,响起一阵悠远的嗡鸣,那似乎是远古氏族的语言。 但,不知为何,他却能够听懂这具圣尸表达的意思。 “吾乃圣人之躯,依靠吸纳天地灵气不死不灭,已是极限。” “此珠名为隋阴珠,只有在阴气极重,死亡很久的躯体上才会凝结,其中蕴藏丰富的阴气,对于吾这具死尸来说,是比天地灵气还要关键的存在。” “那面的墙壁里还有很多,请你为我取来吧,待我恢复之时,圣人之躯的奥秘,将会为你揭开!” 纪宁闻言,抬头怔怔地望着面前笼罩在星辉下的肉身,即便是死去了无数年,哪怕灵魂被湮灭,只有一具残破的躯体,却仍旧能自主地与外界对话,讲出想法。 若是再过千千万万年,这幅死去的躯体,会不会生出意识,而后活过来? 愣神之间,那圣人之躯,已经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一旁的岩壁走去了。 “呼!” 纪宁咂了咂嘴,压下心中的惊骇,接着走上前一把将对方带到了崖壁之前。 “是这里吗?” “嗡……” “这后面有很多你要的珠子?” “嗡……”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纪宁神色平静,侧耳贴在墙壁上,用手指敲击了几下。 “咚咚咚!” “不行,太厚了!” 纪宁皱眉摇头,这里的岩层过于深厚,而且里面似乎还经过了特殊的加固。 他尝试蓄力,用拳头往上砸了一下,结果却只是刮下了一层外面的碎屑,内部仍然坚韧如铁。 纪宁咂嘴,甩了甩拳头,两手一摊,显得有些无奈。 “这怎么办?” 圣人之躯沉默片刻后,抬起了手。 漫天星辉,顺着他的手指,涌向了高处的一个墙体,那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那便是暗门的开关。 纪宁脸色平静,深吸了口气,将灵气全都灌注在了双腿之间,而后骤然往上一跳。 啪! 一声脆响,纪宁一掌拍在那凹槽之上。 轰隆隆——! 于是接着,纪宁面前那硕大的岩壁便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缓缓向两侧打开,灰尘之间,露出了一个宽敞的通道。 “你走前面,我害怕。” 纪宁望着前方的黑暗,咂了咂嘴,缩到了圣人之躯身后。 但紧接着,他的识海中便响起了一阵嗡鸣,意思非常明显。 “他们都死了。” 纪宁闻言,讪笑着挠了挠头,抱起圣人身躯便走了进去,复行百余步后,他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头又一头的,形态各异的机关妖兽,全都以木头与丝线连接而成,个头庞大,形态各异。 唯一相同的一点,那便是它们已经死去了很久,不像那纸人。 “或许是因为那副棺材,帮它抵御了时间的磨损。” 圣人之躯为纪宁解答着,于是他便有些明悟了。 那副木棺,既是那纸人的封印,同时也是它的容身之所。 如若没有它,纸人或许早就破封而出,但与之相对的,只要是生命便会有尽头,他或许也早就死了,就像面前的这些机关兽一样。 “炼丹,阵法,炼器,符篆,傀儡,御兽。” “这六种手段,乃是修行界中最为炙手可热的,学会任意一种,地位都要比同阶段的修行者高出数倍。”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后两种手段,已经渐渐隐于世间了,尤其是傀儡师一脉,据说传承自鲁班圣族,但如今那一脉已经消失了无数年,不知还有没有后人存在!” 纪宁望着眼前这些眼花缭乱的傀儡,一想到这些东西,极有可能是千万年前的产物,内心便忍不住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伸手对这些傀儡触摸。 而巧合的是,那副圣人之躯,竟与他心有灵犀一般,也是同时抬起了粗厚的手掌。 纪宁见状,心中一阵激荡,还以为找到了知己,刚要开口感慨一番,却发现对方竟然已经从眼前的傀儡中取出了隋阴珠,直接捏碎吸收了。 纪宁莫名笑了一下,随后也是动作麻利地将这些傀儡身上的所有隋阴珠全都取了出来,尽数交给其吸收。 这个过程,如同鲸饮。 即便那些珠子间蕴藏的阴气,每一个都令心惊胆战,比那纸人恐怖无数倍,不知是何等级别的存在,然而就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在那圣人之躯的面前,便像是青草尖上凝结的露水一般。 全都吸收,也不能解渴。 但总比没有强。 圣人之躯消失不见,自动进入了纪宁的空间戒指当中,而与此同时,纪宁能够感觉到,自己与这副躯体间的连接似乎更紧密了。 他微闭上眼睛,发现自己的意识,竟是能够进入圣人之躯的身体中,控制身体的移动。 只不过,他移动的十分吃力,只能做些简单的动作,比如坐下,站立。 但就算是这样,也令纪宁十分兴奋了,因为这可是圣人之躯! “也就是说,只要今后给它喂足够的隋阴珠,我便能够操控这具强大的圣人尸骸!” 纪宁神情火热,内心十分激动,他都不敢想象,这幅圣人之躯若是恢复了全部力量,并且可以被他操控的话,那场面该会是什么模样。 整片北域,都难逢敌手吧! 压下心中的激荡,纪宁神识退出空间,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现在的他,还不能高兴那么早,毕竟那么多隋阴珠,也只是让这圣人身躯恢复了一点点的行动能力而已,距离完全控制还差很远。 男孩抬起头,沉默片刻,而后继续朝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片不大的石室,被隐藏在山的最里。 四周的岩壁上,用最锋利的刀锋,刻下了满满登登的文字,并有一幅久远到不知年代的道人画像,被挂在石壁上,早就褪去了颜色,甚至看不清面容。 “道沉祖师画像。”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十章 奇术 纪宁怔然望着岩壁上的文字,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画面。 “伏天宗,自大乾朝创立,初代祖师清远真人,乃是鲁班一族的门徒之一。” “清远真人,一生只醉心于傀儡之术,并无任何修为,但他却能将所学之法融会贯通,并为傀儡术一脉开辟出了一条新的道路,后人称之为,奇术。” “奇术,融合了当时修行界,所有傀儡之术的玄妙,由繁至简,即便是门外之人,在学会奇术后,也能轻易炼出强大的傀儡。” “百年之后,清远真人驾鹤西去,伏天宗迎来了它的第二代宗主,芦墟真人。” “芦墟真人,乃是真正将奇术发扬光大者,他创造出的傀儡,蕴藏生的力量,不论是机关还是丝线,在他的手下,都被赋予了生命,甚至可以自行修炼繁衍。” “就这样,伏天宗迅速壮大,一度在傀儡之道上,压过鲁班氏族一脉,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宗门之一。” “然而,这种繁盛的情况,并没能延续多久,乾帝驾崩前,为确保江山稳固,便动手打压保皇派以外的所有宗派,尤其针对圣境以上的强者,伏天宗也没能逃过此劫。” “任凭芦墟真人当时,已经将奇术运用得炉火纯青,创造出的傀儡都抵达了圣境,但却依然难以抵抗帝者之威。” “伏天宗上下,凡是习得奇术者,都是死于帝威之下,其余宗门弟子未受波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百千年后,一名伏天宗的弟子,竟在修习傀儡术的过程中,无意间唤醒了一尊有意识的上古傀儡,那傀儡正是芦墟真人所留下,不知在地下被封印了多少岁月,能通人言,于是便将失传已久的奇术中的前三式,传给了那名弟子。” “后来,那名弟子成为了伏天宗第七千四百五十二代掌门人。” “也就是我。” “贫道仅习得奇术一些皮毛,便再次带领伏天宗发扬光大,迅速崛起,成为了一郡之地最强大的宗门。” “本以为,这种情况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不料在仙朝之南的一处小岛上,不知哪里来的消息,有一隐居已久的傀儡氏族倾巢而出,意图夺取我手中的奇术。” “我带领宗门奋力抵抗三月,但最后还是没能敌过,好不容易创建出来的宗派,也覆灭了。” “但是,他们没想不到,我早在习得奇术的一开始,便为自己修建了陵墓,奇术的传承,被我早早藏在陵墓中!” “在这墓中,有我各种用奇术炼制出的强大机关傀儡,甚至还有那具上古傀儡死前留下的宝藏!” “我写下这些,放在陵墓中,尘封在层岩深渊,不知多少岁月才能被后人看到,但我并不后悔,我相信,奇术不会灭绝,伏天宗的传奇,即便是在未来也将延续!” “伏天宗第七千四百五十二代掌门。” “沉玉真人留。” 纪宁静静地望着墙壁,陷入沉默。 神州大陆,人族在此何止生活了千万年。 也许这片秀山,曾经还不是山,也许它是河,是崖壁,是沙漠,但如今却成了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些深埋在地下的,也都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容易寻找了。 纪宁淡淡感慨。 如果这岩壁上的文字没有错误的话,那么这座中空的山,是万万没有理由如此容易被寻找到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过去太久了。 久到他这个后代之人,甚至没听过乾帝是谁,未曾听到过伏天宗的辉煌,更不明白奇术有什么作用。 在历史上,再辉煌伟岸的存在,都只是长河中的一片浪花而已。 “既然拿了东西,还是祭拜一下吧。” 纪宁望着面前,破旧不堪,已经腐烂了的蒲团,没有丝毫犹豫跪了下去,而后对着沉玉真人的画像磕了三个头。 这三下,代表的是他对修行界前辈的敬佩,对那段历史的敬仰。 然而,就在纪宁跪完起身,准备离去之时。 他身下的蒲团,却是彻底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散去。 原本蒲团的位置,却是变成了一排破旧的竹简,上面萦绕着些许灵气。 “那蒲团竟然是障眼法吗。” 纪宁挠了挠头,将那些竹简小心翼翼地铺开,足有五丈长宽,上面写的文字与墙壁的一样,都是沉玉真人所留。 然而,纪宁却细心地发现,当他整齐地将竹简铺开之后,上面的那些文字,似乎隐隐连在一起了,变为了一个地势复杂,拥有无数陷阱与机关的精密迷宫,上面笔走龙蛇,标注着许多批注与通道,那似乎是那些机关的破解方式。 竹简最中心的位置,印着一个术字。 奇术的传承或许就在那里。 纪宁望着面前的竹简,神情凝重,反复看了三遍,将内容印在脑海里,随后将之收进了空间戒指。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竹简上面的迷宫,便是沉玉真人所留的传承之地,里面有成千上万用奇术炼制出的傀儡兽,还有其他的一些修行资源。 “时过境迁,如果这地方还没被人发现的话,那些傀儡兽身上,定会凝结相当多的隋阴珠。” “如果我能把那些珠子都喂给你,你又会恢复到什么程度呢?” 纪宁静静望着空间戒指中,静静躺在星辉间沉睡的圣人尸骸,而后缓缓退了出来,离开了这间墓室。 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今夜的经历,简直可以用大丰收来形容。 只不过,纪宁心中隐隐有些感到不安,他总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有点好的太过头了。 遭到李虎背叛先不谈,就单说进入秀山之后,他先是机缘巧合的偶遇叶渔,那么人美心善万中无一的姑娘,偏偏让他遇见,不但喂他服下了血灵芝,还得到了一具圣人之躯。 有这样一桩通天的机缘还不够,此时此刻,他竟然又碰上了这种事。 “难道当真只是运气好?” 纪宁挠了挠头,也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匆忙便离开了通道。 两片沉重的岩壁缓缓合上,纪宁再次走回那座中空的山中,此前被制服的纸人,仍旧呆呆立在那里。 纪宁走到纸人身前,用手指戳了戳,发现对方已然死透了,变成了真正的纸人。 “该回去了。” 而,就在纪宁叹息,准备返回冒险团营地的时候。 直通山外的岩石阶梯上,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有人?!” 纪宁眉毛一挑,没有想到这种时间,竟然还能在这种地方碰见人。 他蹲下身形,不发出半点声音,缓缓隐藏在了黑暗中,背靠崖壁,屏息凝神。 但,纪宁没想到。 就在她隐匿去了一切声音,甚至是呼吸的时候。 那上方岩石台阶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但感觉还存在。 一股凉风吹过,纪宁表情微凛。 他在空气中,闻到了外面森林泥土的味道,这证明已经有人下到了这座中空的山中,只不过他还没能找到对方的存在,后者与他一样,全都隐藏在了黑暗中。 就这样,两人都没有出声,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空气中的气氛,也越来越沉默,压力越来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 纪宁面色微白,呼吸开始憋不住了,不禁悄然吐出一口浊气。 然而,也就是这一口气,竟然令黑暗中隐匿的另一人,精准的锁定到了他的位置,而后寻声一刀劈了过来! “轰咔!” 金色的刀芒闪过,猛烈无匹,直接将纪宁后方的岩壁砍出了一道狰狞的裂痕。 纪宁面无表情,躲过这一刀后,他也是直接对着前方的黑暗砸出了一拳,没有任何留手。 攻守之势,向来易转。 对方的实力,绝不在他之下,但也高不出太多,从他们二人之前的僵持便能看出。 而当自己呼吸露出了破绽,对方一刀斩来的同时,纪宁自然也发现了他。 于是,他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刀,反手砸出了这无比沉重的一拳。 “咚——!” 一声闷响之下,那道黑影倒退了十余丈,后腿抵在崖壁上,卸下去了绝大部分的力。 黑暗之中,有一缕淡淡的银光流转,宛若星月。 “银骨境。” 纪宁神情凝重,毫无疑问,那神秘的对手境界是银骨境,比他足足高了两个小境界,而且善用刀法。 刚刚的那一刀,只不过是试探,没有夹杂任何灵气,却仍旧快到令人心惊动魄,而且对方竟然近距离吃了他一拳,看上去竟然还没有受什么伤。 对方的呼吸,仅仅是紊乱了一瞬,便很快恢复了平常。 这足以证明,这是个难缠的敌人。 但纪宁不怕,男孩面色一狠,身上闪烁出一抹淡淡的绿光,那是独属于柳骨境界的标志,抬手便向那抹黑暗中的银光冲去。 后者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没想到纪宁竟然敢主动进攻,于是当即便也当仁不让地斩出了一刀。 银色的血气,攀附在金色的刀锋之上,在空间中掀起一道狂澜,所触碰的一切都要被粉碎。 然而,纪宁却是忽然改变了方向,一个跳跃躲开这一刀后,直接来到了场中央,单手拎起了那纸人刚刚死去的二阶段肉身,直接便砸了过去! “嗯?” 黑暗之中,那人发出了一声轻咦,不知是意外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他再度用力斩出了一刀,硬生生将那纸人的肉身给斩断了,漫天白纸粉碎落下,宛如柳絮。 嘭! 漫天柳絮中,一个少年凌空破开,猛地一拳砸下。 那刀客来不及出刀,只能被动防御,将那闪烁着金光的刀刃横在头顶。 不同颜色的光芒,透过这把锋利的刀闪烁,照在二人的脸上。 这一瞬间,纪宁与齐澜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微微一怔,而后猛地收手。 “是你!?”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十一章 野马妖群 纪宁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的少年,眸子里带着些许惊愕的神色。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齐澜。 齐澜眼中的怔然归于平静,他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意外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 但话一刚出口,齐澜便知自己的问题有些蠢了。 白日里他仅是看了一眼,便觉得此地并不简单,生出了夜间独自来查探的心思,纪宁自然也是相同。 眼看少年没有回话,齐澜转头查探了一番,便发现了中央那破碎的棺材与呆立的纸人,霎时间便有些警觉,凝着眸子问道: “这是?” “已经死了。” 纪宁叹了声气,望着那个彻底失去了性命的纸人,不由得想起了沉玉真人留下的那份地图。 比这纸人还要强大的傀儡,还有很多,为了给那具圣人尸骸补充阴气,他必须尽快找到地方,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少年刀削般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这一次他没有收敛,上前仔细打量了那纸人一番,确认这只二阶段的妖物已经彻底死亡之后,顿时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杀的?” “算是吧。” 纪宁挠了挠头,自然不会将圣人尸骸的事情说出。 那纸人后心的隋阴珠也是确实由它取下的,那玩意便相当于是妖兽的兽丹,没了便是死了。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 齐澜望着纪宁的表情复杂。 他今年骨龄正好十九,修为乃是银骨境,距离二阶段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而男孩看上去比他小了似乎不止两岁,却已经能有手段斩杀二阶段的妖物。 并且,他还没有受伤。 纪宁怔了一怔,微微摇头笑道: “齐澜兄误会了,那纸人妖物虽是二阶段,但在与我交手时,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而是受了封印的限制,所以我才能侥幸将之擒杀。” “可那棺材不就是他的封印?” 齐澜皱眉问道,一个柳骨境的修士单独擒杀二阶妖物,他也是不太敢相信的。 但若是按照纪宁所说,这纸人是受了封印的限制,那这棺材应该完好无损才对。 而且不开棺,又何以见到纸人呢? 空气中的氛围,有些沉闷。 纪宁也是觉得理由站不住脚,有些觉得尴尬,但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毕竟撒谎这种事,只要开了口,就是无穷无尽的,一个谎就要用千百个谎来圆,少说少错,不说不错,至于其中真相如何,那是齐澜该头痛思考的事。 “总之这里什么也没有。” “这棺材,就是它挣脱封印的时候碎掉的,里面的尸骨都被毁坏,并无任何陪葬的宝物。” 抱刀少年冷峻的面庞上,保持着沉默。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地上的痕迹,甚至伸出了食指,捻了一下那骨头上的灰尘,又拿出罗盘,轻声念叨了些什么后又等待了少许,这才发出了一声不明意味的叹息声。 “原来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江流海的推断是正确的。” 齐澜收起罗盘,起身望着纪宁,淡淡说道: “今晚我们没有见过。” 纪宁愣了一下,明白对方的意思,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 两人互相拱了拱手,没有多言。 午夜时分外出,擅自探查遗迹,便等于是想要背着团队吃独食,不管有没有收获,这种行为肯定都是不被允许的,被团长发现,免不了一些责罚。 没有多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回到地面。 此刻时间已经到了四更。 月下,纪宁与齐澜两人,相距间隔始终不过百步,穿梭在丛林之间,身形隐蔽,就连皎洁的月光也发现不得。 如若不出意外,他们完全可以在天蒙蒙亮前,赶回营地。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不远的山林间,响起几声狼嚎,叫得十分悲惨。 纪宁与齐澜二人,都是十分熟知兽类习性的,得知有古怪,于是便同时皱眉停下了身形,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 有妖物。 狼是群居动物,而能出现在这里的,定然也不会是普通的狼群,起码也得是染了邪气的妖物。 而不论是狼还是狼妖,对月啼鸣,往往都会有同类进行回应,声音悠远绵长,周围十余里都能听见。 但此刻他们却只听见了一声狼吼,而且是十分凄惨的。 这证明附近山中的狼妖都死了。 “秀山太大,人类做不到对狼群赶尽杀绝,但妖可以。” 齐澜表情凝重,说到底,人族的修行者再强大,这里也还是妖物的地盘,偌大的丛林当中,狼妖群几十上百,若是铁了心想跑,修士哪里拦截得住,更不要想着赶尽杀绝,但是妖物可以,他们本就属于森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猎杀天敌不是什么难事。 “很棘手的妖物,而且是一群。” 纪宁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上,神情凝重,他听见了远方某处林间,传出的密集而又沉重的蹄子声,宛如敲打在战鼓上的鼓点。 “往我们这边赶来了!” 随着那些沉重的蹄子声越来越近,齐澜也是听见,脸色当即一变,赶紧躲在一棵树后。 纪宁也是屏息凝神,悄然躲在一棵断木下方的空隙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于是不一会儿,前方的林中,便踢踢踏踏地冲出了一群四肢健壮鬃毛光滑的野马,它们如铁的蹄子重若千钧,每一次奔跑都能在地面砸出不浅的凹痕,马鼻上更是能喷出烈火,口中平整的牙齿也是都长了出来,变得锋利。 这竟是一群妖化了的野马群,数量极多,实力极强,马群最中间位置的那匹最为高大与尊贵的灰黑色野马,头顶竟然已经隐隐显出了一丝凸起,背负两侧也有两片嶙峋的斑片,似乎要长出角与翅膀来。 “那是即将进化的标志,它只差一步,便能成为三阶段的大妖!” 齐澜心中惊骇。 这群野马妖群,足有五六十匹,而且各个气息强大,最差的也人族修士一阶段的实力。 最强大的头领,竟然已经要长出角来,要进化成更高级别的天马。 毫无疑问的,一旦被这群妖马发现,他与纪宁的下场,定然会与那群狼妖一样,死得无比凄惨。 甚至就连十余里外的冒险团营地,若是被这妖物野马群发现的话,也一样会遭到灭顶之灾。 “他们为什么不走了,难不成还想在这睡下不成?” 纪宁偷偷传音,疑问地望着四周的野马妖。 这一大群妖物,迈动着沉重的铁蹄,一路上撞碎了许多大树与岩石,将四周夷为平地,最后到了这附近之后,竟然都有序地停了下来,并没有太过放肆,而是都散开,自己找地方躺下了,看样子似乎是要休息。 齐澜惊愕的,望着一头躺在自己眼前的野马妖,也是苦笑着传音回道: “看样子我们的运气实在是有些差了,这附近似乎都是它们的领地。” 纪宁有些紧张,问道: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等他们睡醒离开再走?” 齐澜摇了摇头: “白日离开,这群妖物见了阳光,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疯疯癫癫地踢来踢去,你我铁定要被发现,只能趁夜逃出。” 说着,齐澜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向树外探出了半个身子来,盯着不远处趴下吃草的野马妖群,观察了一番后,对纪宁传音道: “收敛气息,从东南方离开,那里的妖物最少,只要你我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暴露。” “万一暴露了呢?” 纪宁传音问道。 他望着场间,那匹闭眼歇息的野马妖群头领,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升起。 擒贼先擒王。 若是他能出其不意,一拳将那只野马妖物头领捶杀了,会不会能直接解除这次危机? “还是算了。” 片刻之后,纪宁缓缓摇头,收回了视线。 他还记得,自己在叶渔眼皮子底下,占尽天时地利,手段齐出,最后也还是凭借叶渔教给自己的地阶剑法,才能勉强将那只二阶段初期的水牛大妖杀死。 但现在,他没有剑。 这只马,也不知道比那牛厉害了多少倍。 齐澜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若是暴露,那就只能跑了,而且必须想办法将它们引到其他的地方去,拼速度我们是比不过的。” “我知晓东南方有一处低洼的山谷,那里面长的全是百年以上的刺葵木,马匹行动不便,只要我们能够进到那山谷里,就算被发现也应该能逃脱了!” 纪宁点了点头,没有提出质疑。 现如今,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听从齐澜的这个方案了。 于是乎,两人纷纷找了个合适的时机,避开了些许还未休息的野马妖物的视线,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藏身之处,同时往东南方的山谷走去。 每一步,都是极为缓慢,就连脚底的叶子也都注意,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就这样,两人提心吊胆地走出了十余步,还没等感到庆幸的时候,迎面却是又是奔跑回了一头鼻腔里烧着烈火的野马,锋利的口中叼着一头狼尸。 纪宁瞪大眼睛,躲在一块小石头后方,眼睁睁地看着那马从自己身上跨过,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 “呼!” 等到那马匹跃过,回到栖息之处后,纪宁这才松了口气。 差一点。 若是真被踩上,他也只能反抗了,那蹄子重若千钧,他不可能硬抗。 而他一旦选择了动手,就必然会惊动这场间所有的马,等到了那时,是死是活可就真说不准了。 齐澜也是瞪大了眼睛,两人对视一眼,继续提心吊胆地远离这群野马的栖息之所。 十步,二十步,百步…… 就当两人成功穿过了一片狼藉的树丛,周身再也没有野马妖物的身影,自以为逃脱成功而喜悦时。 前方的林子中,又是奔跑回了一头叼着狼尸的野马! 它的身体健壮,鬃毛顺滑,在月下展现出了不一样的风采。 然而纪宁却没时间欣赏。 因为这一次,那马的蹄子,正好落在了他的胸前,要将他的胸骨踏碎!!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十二章 天马 那马高高跃起,身姿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矫健。 它的神情兴奋,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下还有一个人类,一心只想着把猎物叼回营地,而后细细享用。 于是纪宁便躲不开了。 他一咬牙,猛地对着那马的腹部轰出一拳,浑身血气没有任何保留,自骨髓中迸发而出,直接便将那野马巨大的身躯砸得飞出数米! 咚! 轰的一声,那马落在了地面,声音震动整片森林。 “跑!” 齐澜眼睛一瞪,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全身灵气迸发而出,眨眼间便冲出了数十米。 这么大动静,吵醒后方的那群野马是肯定的。 而现在,他们两人距离那片低洼之处,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不能尽快抵达,一旦被缠住,这几乎就是必死的局面! “糟糕,都来了!” 纪宁也是全力奔袭,脸色有些苍白,他不自觉地回头望向后方,只见似乎着火了一般,到处都是奔腾的火焰,恐怖的铁蹄自林间踏出,仿佛要击穿大地,连带着周围的山都颤抖。 那群野马妖群,才刚刚休息下,显然还没睡熟,所以反应十分迅速,在听到了那一声凄惨的嘶鸣声后,便立刻做出了回应,疯狂循着声音追杀了出来! 后方的热浪,越来越近。 奔跑在最前方的,是那只差一点便能长出犄角与翅膀的野马群头领,它的步子最快,甚至一跃便抵得上纪宁奔跑二十余步,转瞬间便追到了后方,而后猛地向下一踏! 轰隆隆! 大地碎裂,沿着那蹄子下的重量迅速碎裂出了一道百米长的网,地下的岩石与泥土瞬间全都被粉碎,形成了一块巨大的下陷空洞。 一瞬间,纪宁与齐澜的身形都是一踉跄,差点就没站稳摔在地上,但幸好两人互相搀扶,都是稳住了身形,而后迅速向两侧跃起,借助倒塌的树木作为支点,瞬间便逃出了这片塌陷的地面。 那尊头领野马见状,仍不罢休,更加愤怒了,直接一跃百丈,从天而降到两人头顶,鼻孔之中喷出熊熊烈焰,化作一片火海围绕在双蹄之间,猛地向大地践踏而下。 “小心!” 齐澜表情一凛,咬牙挥动起了手中的金刀,身上银骨的光辉闪耀,隔空斩出了一道锋利无匹的刀芒,速度竟是比那野马头领还要快上半分,硬生生地阻挡了对方一瞬间。 而也就是这一瞬间,纪宁也是拉着齐澜,成功跳进了前方的低洼山谷之间,穿梭在密集的树木之中。 轰隆隆隆隆! 那尊野马的蹄子,终究还是落在了地上,掀起百丈火海,恐怖的力量将周围的一切都给燃尽,即便是低谷间这些密集的树木,在接触到大地中传递过来的力量之后,也是都忍不住颤动起了树干,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太恐怖了,这就是二阶段上境的大妖,恐怕团长也不是他的对手!” 齐澜脸色惨白,握刀的手都有些抖了。 在江湖中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他什么妖没见过,二阶段的妖物也围猎过不少,但却从来没有见到如这尊野马这般恐怖的,单是妖气,就足以令他感到颤抖,差点生不出反抗的念头来。 “他应该不是凡物!” 纪宁表情也是震惊。 妖族之间,最讲究血统之说,有一些天生高贵的种族,自上古时期便叱咤风云,例如三足金乌,异兽穷奇这些,都是被称作神兽级别的存在。 虽然时间流逝,如今的妖兽一族,早早就比不得从前,仅能偏居一隅,被人族欺压的退隐深山,拥有极品血脉的妖兽更是稀少,但不代表没有。 这匹即将生长出翅膀的独角天马,便是最好的例子! 它的恐怖,比起那地宫中的纸人来,也不遑多让。 粗壮的树木,成片成片地被那尊野马头领撞倒,眼看着追不上猎物,它的眼睛里都流淌出火焰,周身涌动一圈十余米的烈焰,将触碰的一切都给焚烬。 “完了,这地方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作用!” 齐澜心中焦急,他本以为将这马引到低洼处,林子密集的地方能延缓一些对方的速度,而后趁机逃走,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那天马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眼看着二人,就要被追上,而前方的低谷也到了尽头时。 纪宁与齐澜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狠厉之意,于是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既然已经退无可退,那干脆就不跑了。 高了一个境界而已,谁说就绝对不能杀死? “速战速决!” 齐澜咬牙,咆哮着斩出一刀金光,既然选择迎战,他们就必须快些将这尊最强大的天马斩杀,一旦陷入纠缠当中,他们必然会被后方涌上来的其余妖兽践踏至死! 轰咔! 那抹锋利的金光,璀璨的仿佛胜过了那天马蹄子下的火焰,在黑夜里绽放的光芒,能将十人合围的巨树都绞成碎末! 纪宁双腿蹬住大地,如炮弹一般跃向半空,咆哮着砸出一拳,身体中的所有灵气全都在此刻最大限度地涌进筋脉轰出,目标直指那天马的头颅。 然而,面对两人的攻势,那强大的天马妖,却是根本不放在眼中,仅是蛮横地将蹄子落下,便直接将那恐怖的刀光践踏摧毁,纪宁的身形也是被震得轰的一声落进地下,砸出了一个巨坑。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被一蹄子踹进地下的纪宁却是又一次冲上了半空。 男孩表情狠厉,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双手之间聚集的灵气更强,月光洒下来时,在他身上聚拢了一团星辉,就好似那圣人身躯周围笼罩的星辉一般! 这一拳,硬生生地砸在了那天马的后蹄子上,恐怖的力道,硬生生将之轰退了数米,沿途无数大树倾倒! “给我死来!” 齐澜也是咬牙,不放过这一个机会,动用了自己最强的手段,双手握刀,自上而下,遥遥劈出了一道十字形状,数十米长宽的恐怖烈焰刀意,斩碎了那天马的鳞甲。 夜空当中,响彻了那天马的嘶鸣声,他那高贵的身姿沐浴在火海当中,十分痛苦。 但战斗还没有结束。 纪宁与齐澜的攻击,固然击中了他,但却并没能致命,甚至连令他重伤的资格都没有。 野马头领浴火,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鳞甲下方的翅膀纹路竟是猛地崩开,而后生长出了洁白无瑕的羽翼,他竟然变成了真正的天马! 齐澜望见这一幕,脸色惨白,有些绝望。 刚刚那一刀,已经是他所能发挥的极限了,乃是仅次于地阶的刀意法,连这都不能将那只天马解决,等待他们的结局,就已经不言而喻。 “你还有办法吗?” 绝望之间,齐澜转过头望向远方的纪宁,此刻的男孩,正站在一块碎裂的岩石上,倔强地抬头望着半空中浴火重生的天马,周身凝聚出一股朦胧的星光。 “我的灵气中,似乎夹杂着一股圣人之躯的余威,但这还不够!” 纪宁咬牙,不停调动着身体中的灵气,气势疯狂攀升,顷刻间便到达了临界点,双拳之间的力量甚至凝成实质,丝毫不弱于那天马的铁蹄。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远远不够。 他的境界终归是有限。 最强大的手段,是叶渔教给他的木林式,当初他也是凭那招胜了水牛大妖,但如今剑不在手,他能如何? “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帮帮我吧!” 天马嘶吼声搅动烈焰,向大地践踏,纪宁闭眼,以意念沟通空间戒指中的那具圣人之躯。 这是他唯一的底牌了。 而,下一刻。 空间当中,传出了一声悠远的叹息。 就是圣人的叹息。 纪宁周身的星辉,骤然暴涨百丈,直接将那天马的身形吞没。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十三章 都不简单 被火焰浸透的林叶,如清澈的琉璃一般,随着涌动的飓风向高空席卷。 整片森林的夜空,都呈现出了令人震撼的火红,仿佛火海倒置,那尊天马张开羽翼,鸣叫间蓄起庞大的威压,而后骤然下落,如同天外的陨星。 这一瞬,纪宁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疯狂调动着灵气,气势节节攀升到了极致,体表有星辉笼罩,却仍旧难以抵挡那股庞大的威压。 这尊血脉珍稀的天马,即便放在二阶段上境的妖兽中,也是佼佼者。 一阶段柳骨,二阶段上境。 这之间的差距,不可逾越,即便纪宁现在手里有剑,用出了地阶剑法木林式,也难以抵挡。 因为这尊天马同样没有留手,他愤怒地坠下来了,裹胁不可抵挡之威! 纪宁眼睛瞪得极大,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自己或许可以找个坚硬些的东西抵挡掉这次冲击,比方说那副不死不灭的圣人尸骸。 但即便把那玩意举在头顶,自己不照样也会被压个粉碎? 来不及多想了。 纪宁意念一动,下一瞬,那浑身裹满了星辉的圣人尸骸便被他拿在了手里,而就在他准备将之举在头顶,承受那天马的雷霆一击时。 半空之中,却是猛地闪过了一道淡黄色的光晕,那似乎是一只苍黄色的小钟,被人托举在掌心。 而拖着古钟之人,正是齐澜! 纪宁瞳孔微凝,只见齐澜衣袍猎猎,神情肃穆,右手间那苍黄色的古钟疯狂颤动,发出震动人心的嗡鸣之音,随后在刹那间骤然脱离掌心,身形暴涨数倍,宛若一座小山,遮挡住了夜空中的月光与烈焰,直接先一步朝地面盖了下来! “轰咔!” 钟声嗡鸣,苍黄色的气息瞬间将纪宁的身体包裹。 那外界的天马的铁蹄,裹胁着难以想象的威力砸下,撞击在这苍黄色的古钟之上,如山峰倾倒般的攻击并没能将古钟击碎,反而还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音浪,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将四周山谷间所有的树木全都吹断! 漫天如琉璃一般纷飞的火焰,在一瞬的极盛之后,骤然湮灭。 距离古钟最近的天马,自然也是第一个承受住了那股音浪,自他的铁蹄开始,直到那展开的洁白无瑕的翅膀,全都狠狠地颤动起来,以至于发出了一声悲哀的惨叫。 叫声响彻森林,甚至一度盖过了钟声。 数十里外,早已经熟睡了的人们,也是都听见了这里的动静,纷纷从梦中惊醒,愕然地抬起头来,望向这片天空。 “发生了什么?” “不知,但听那声音,似乎是有修士在与大妖交战,掀起的声浪,扩散到了这里。” “诶,那不是那处遗迹的方向吗,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能有如此威势的妖兽,肯定弱不了,说不定还有重宝出世呢!” 营地中,有位青年惊喜说道,他是白日里跟在江流海身旁的一员。 江流海穿着素衣,走出帐篷皱眉说道: “看个屁,你也不想想,这么大的动静,得引过去多少妖兽,现在就连咱们营地能不能待都是两说!” “是啊,这里不安全,也许得撤了。” 薛仲景眉头紧皱,望着远方的夜空,思虑良久之后,转身开口说道: “今夜情况紧急,所有人都别睡了,把他们都叫起来,随时警戒,一旦发现有大批量妖物接近,立刻撤离!” “收到!” ...... “报......报告团长!” “齐澜,和那新来的小子,消失不见了!” ......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正当那尊天马大妖,怒然蓄起妖气,发动自己的至强一击时。 地面上,那巨大的苍黄色古钟,却是忽然缩小,化作转瞬即逝的流光,骤然向远方飞走了。 速度之快,就好像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天马大妖怔了一下,瞪起那沐浴着火焰的双眼,望向沟壑纵横的地面。 只见此前那一片狼藉的古钟中心,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两个人类的影子。 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地洞。 不知延续到了哪里。 轰——! 天马大妖愤怒到了极点,它咆哮着,振翅飞到半空,肆意挥洒着身上的火焰。 方圆几里的树林,都燃烧了,炽烈的气息翻腾百丈,泥土也化作烟尘,就连与他同族的野马妖群也没能幸免,都是葬身在了火海之中,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而作为这尊天马大妖,最想杀死的两个人。 纪宁与齐澜。 此刻,却是没受到任何影响,在数里之外,背对着那片火海,与半空中那尊醒目如太阳般的天马大妖,互相搀扶着逃进了一片树林里。 ...... ...... 逃离火海,反而感觉有些寒凉。 月下的秀山间,某处偏僻的山坡后,纪宁与齐澜气喘吁吁地躺在这里,神情狼狈。 “你还好吧?” 纪宁坐起身,脸色苍白地望着身旁的齐澜,后者此刻的模样,比他还要狼藉数倍,浑身的衣服都被烧成的破烂,胳膊上腿上到也到处都是漆黑的烧伤,嘴角更是溢出鲜血。 就连他那把闪烁着金光,一看就品质不凡的刀,此刻也都蒙上了一层漆黑的火锈。 “刚才,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死了。” “没什么可谢的,我这是在救自己。” “你死了之后,我照样要祭出苍古钟,不然我也没法从那尊天马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 齐澜脸色惨白地说着,从怀掏出一粒丹药服下。 他本想着,面前这个身份神秘的男孩,会有解决的办法,因为后者竟然自己降服了那只二阶段的纸人。 比起那匹马来说,那纸人的强大,是不遑多让的。 而纪宁的表现,也确实稍微震撼到了他,面对那如山般沉重的铁蹄,前者竟然能凭借柳骨境的肉身硬顶,甚至最后身上聚拢的星辉,那股强悍的血气波动,连他的银骨都自愧不如,即便隔着数十米远,也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威压。 但,就像纪宁自己以为的那样,还不够。 齐澜也知道还不够,所以他便出手了。 “但最后逃走的时候,你还是把我带上,如果没猜错,那东西应该是道门炼制的符篆?” 纪宁站起身来,走到齐澜身前,学着道观里挂着的那些画像,长揖及地,姿态极低,神情无比认真地对着面前的少年行了一礼。 符篆这东西,与丹药同样贵重。 他虽然未曾拥有过符篆,成为修行者的时间也不长,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没有任何见识的人。 在极短的时间内,能够做到将他们两人从地下转移到数里开外位置的符篆,品阶一定不会低。 最起码也得是二阶段以上的东西。 他花光所有的灵石,也未必能买上一枚,但齐澜却给他也用了。 “谈不上谢,生死当前,你我共同作战,我岂能把你留在那里白白送死。” 丹药下肚后,齐澜的脸色也是好了一些,他对着面前的纪宁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 霎时间,纪宁只觉得面前的少年的狼狈身影,在此刻显得无比高大。 “你要是非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算我借你的。” 但就在这时,齐澜却又忽然补充了一句。 “额,好。” 高大的形象破碎,纪宁挠了挠头,果断点头。 这东西,该还的,毕竟没有人的钱是大风刮来。 齐澜侧过脸去,面庞微微抽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刚刚确实想装个帅的,救命之恩,弹指之间不用感谢,多有江湖侠客的风范。 自己从前便是那般过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家道中落。 那符篆的价格又太贵。 贵到,落魄到如今的他,或许得跟着团队在深山老林中,不要命地猎杀三个月的妖兽,才能赚回来一枚。 还是当借的好。 “请齐道友放心,等出去之后,我定全力筹备灵石,争取早日把欠你的还上。” 纪宁比神情郑重地保证说道。 不论算不算欠的,他都欠了齐澜一条命,毕竟若是没了那座苍黄色的古钟,他这时候可能已经被压碎了。 “对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想到那苍黄色的古钟,纪宁就心痒痒,忍不住好奇地开口。 那一瞬间,齐澜单手托举小钟,飞至半空的潇洒身影,可是牢牢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个看似简单的江湖侠客少年,身上竟然也有如此恐怖的法宝。 齐澜,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是想问这个吧。” 齐澜闻言,脸上并没有出现太多意外,右手一翻,那先前带有淡黄色光晕的小钟便出现在了手心里。 只不过,此刻的小钟,光晕不再,表面还带有了些许残破,显然是被那尊天马所伤,需要时间复原。 纪宁一怔,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不是想要问这件法宝,而是想要问对方的身份。 但齐澜,却是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望着手里的钟淡淡说道: “此物名为苍古钟,乃是一件五阶段的法器,只要认主之后,往里面注入灵气,便能自由控制大小,镇压敌人,或是当作一个保命的手段,都是不错的选择。” “我的太祖,曾经用这只钟镇压过许多大妖,故而他如今不免显得有些残破,否则就凭那一只二阶段的小妖,即便我修为不够,他也不可能伤到苍古钟分毫的。” 齐澜说着,眼睛淡淡地眯了起来,右手悄然摸向后腰间的金刀。 他之所以说得如此详细,甚至还特意强调出了这是一件五阶段的法器,就是想要看看纪宁的反应。 他与纪宁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 即便刚刚,两人还在一起战斗,但那是大难临头不得已而为之,虽然他也很想像话本里那样,与一些江湖友人一见如故,但防人之心是不可无的。 谁知道,面前这个神情真挚,保证说出去要报答他的小子,会不会趁他不注意在背后下黑手,抢他的东西? 所以,齐澜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暗暗注视着纪宁的眼神。 只要有一点不对,只要感受到半点危险的气息,他就会以雷霆之势动手! 但谁料,纪宁的眼神中,除了惊讶之外,便再无半点情绪了,甚至是连羡慕之意都没有。 男孩只是点了点头,由衷地盯着苍古钟,微微笑道: “这法宝确实不错,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出门能携带这种级别的法器,看来齐兄的身份,很是不简单,我好奇的是,你这样的天才,为何会出现在这冒险团里?” 纪宁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齐澜的左手,知道他在警惕自己,那一副垂死的模样也是装出来故意试探他的,但他并没有戳破,而是继续询问。 “与我不同,你不是在巡天府禁令颁布后,才加入这支队伍的,一开始你就在那冒险团中,或者说你原本就打算走进这危险的秀山。” “手持五阶段的重宝,那刀也不是凡品,战力也是一等,如果说你这样的人,是为了那通缉令上的灵石而来,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所以我想问,你进这秀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纪宁神情认真,看着齐澜。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真相。 本以为只是杀了个凡间赌坊的老板,但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已经完全超乎他的预期。 一个平平无奇的蒋钏,竟然能跟巡天府的修行者挂上钩,就连那位总督大人也都亲自下发通缉,更是不惜得罪江湖强者,强行逼迫他们寻找自己,或者说寻找自己手中的那两件东西。 骨令,与金纸。 而如果说,那些外面的冒险团队是为了钱财来追杀他,那齐澜这种明显不是普通修行者的人也来了,不惜以身犯险,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齐澜闻言,望着纪宁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惊讶。 二者对视,眸子里都是无比的平静。 “你比我想象的,知道的还要多。” 齐澜淡淡地笑了一下,把握着刀的手从背后松开,缓缓从地上站起。 虽然衣服还是那般破烂,但他的气势,整个人的神态,却仿佛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凌厉,单是站在那,就有一种莫名的威势。 “我是为了那两件东西而来。” “或者说,我是为了龙潭峰而来。” 纪宁听着,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龙潭峰,他又一次的听到了这个地方! “那里究竟要发生什么!” 他问道。 齐澜闻言,淡笑着转过头,眯眼望着纪宁: “我可以告诉你,但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 “你,是谁?”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十四章 剑仙传承 这个问题,让纪宁也陷入沉默。 他是谁。 他是被灭门的孩子,师傅的徒弟,秀山道观的弟子,同时更是那个杀死蒋钏被巡天府缉杀十恶不赦的凶手。 “其实你应该认得我。” 纪宁眼神平静地盯着齐澜,缓缓撕开了脸上的易容皮面,露出了那副稚嫩而又清秀的五官。 “我是纪宁。” 他这样说道。 轰咔! 遥远的夜空中,似乎落下一道赤红色的惊雷,大地都随之颤抖。 齐澜还没缓过神来,便一个踉跄,接着一脸惊愕地盯着纪宁,问道: “你是纪宁?!” “那个被巡天府总督悬赏天价灵石追杀的纪宁?!” “是的。” “天啊!” 齐澜瞪大了眼睛,冷峻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之前以为,纪宁会像他一样,会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因龙潭峰将要发生的那件大事而来。 没想到,纪宁竟然是纪宁,那个被巡天府追杀的仅有十四岁的凶手! “你……你不是废人吗?!” 话一出口,齐澜立马便意识到了自己失言,干笑着摆手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说,巡天府发布的通缉令上,明明说你不能修行,多年只开了一窍。” 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纪宁并不介意,淡笑着说道: “是啊,只开了一窍,但那是之前了,现在的我是真正的修行者。” 齐澜闻言,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纪宁,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面前的这个男孩,就是那个通缉犯的事实。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不久之前还是不能修行的废人,一转眼摇身一变,就打通了九窍,成为了一阶段的修行者。 虽然,只是柳骨境,但却拥有媲美寻常二阶段大妖的战力,甚至还有一些他也从没见识过的底牌,譬如刚刚绝境下后者掏出的那具神秘人形肉身…… 齐澜表情凝重,那副全身笼罩着星光的肉身,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仅凭那一瞬间扩散出的威压,令他的苍古钟都险些自发逃窜,不敢将星光盖住,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苍古钟已是五阶段的法器,能令它都发自灵魂惧怕的东西,是什么? 拥有这样底牌的人,背景又会有多大,这小小的北郡之地容的下否? “我曾想过,你会不会是那七大顶尖势力的天才,以柳骨境战力强悍成这般,但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道观弟子,甚至在三十天前才刚刚完成定骨?!” 齐澜神情复杂,内心情绪汹涌。 北域七大势力。 一宫,二殿,四大仙门,合起来掌管州郡千余。 譬如这北郡,便是在四大仙门之一的九天仙宫地盘中,渺小的一隅而已。 可以说整片北郡的修士,都以加入九天仙宫为梦想! “真不知你这些天经历了什么,竟有如此蜕变。” 齐澜有些羡慕地说着,他都不敢想象,能让一个普普通通,迟迟不能开窍的弟子,摇身一变成为如今战力恐怖的天才,这其中纪宁到底获得了怎样庞大的机缘。 当然,不论是什么样的机缘,他都不会觊觎的,因为压根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江湖散修。 “倒也没什么机缘,事实上我在道观时,就已经随时可以突破,只不过在韬光养晦而已。” 纪宁平静解释道。 “原来如此。” 齐澜闻言,顿时有些明悟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还是觉得纪宁身上定然经历过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但仔细想来,这般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厚积薄发,所以才会有如此强大的肉身。 至于其他的机缘,大概也只是顺水推舟吧! “不管怎么说,你真的很厉害。” 齐澜神情认真地对着纪宁抱拳,行了一礼。 纪宁一怔: “气兄说笑了,是你救的我的命,厉害还是你厉害。” “不不不,我没你厉害。”齐澜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认真的表情中还透露着些许滑稽,“如果是我,在被巡天府重赏追杀的情况下,是万万不敢向别人透露自己的身份的。” 齐澜语气真挚,眼神认真。 纪宁闻言微微愣住,而后摇头笑了笑。 他其实也不太敢,只不过龙潭峰将要发生的事他确实很好奇。 而且齐澜身怀五阶段的法器,也不像是寻常人,不在乎巡天府的“重赏”,所以他才敢冒险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 毕竟,他们互相都有秘密。 “如果是我,我也不敢把那钟露出来。” 纪宁淡淡微笑,齐澜也是微微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对了,那龙潭峰……” “你看我这记性!” 齐澜一拍脑门,向四周环视了一圈,确认没人偷听后,这才低声对纪宁认真说道: “你听说过叶九么?” “没有。” “剑术通天,南疆杀力第一的大剑仙叶九,你没听说过?” “没有。” “你别告诉我连南疆在哪你都不知道!” 齐澜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纪宁。 纪宁干笑两声,心虚地挠了挠头。 南疆,他还真不知在哪,更不知道什么杀力通天的大剑仙。 自打有记忆以来,他都没出过清泉县,终身都在这座山里生活,哪知道什么叶九呢? “南疆是不是在南域?” 纪宁好奇问道。 大夏朝,共分十域。 而南域,顾名思义,就是与他们北部一样,同在大夏朝的南部的一块区域。 只不过,不论是南域还是其他大域,整体实力都要比他们北域强大许多,因为他们北域是苦寒之地,又存在诸多妖山,禁区茫茫,又与大隋朝接壤。 多年来,已经耗尽了民力,自然比其他地方弱些。 “南疆不在南域,甚至不在大夏。” “你须得知道,在这神州大陆上,不止大夏一个王朝,还有大隋,还有妖族的千里长河。” “南疆地区,处在大隋朝与妖族长河两岸的交界处,终年进行着战争,白骨堆积成山,毒气弥漫整片境内,就连蛇鼠毒虫都不能栖息,只待半天就会死亡。” 纪宁闻言,愣了一下。 “如此危险的区域,竟然还有人生活?” “有的。” 齐澜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敬仰的神色: “与我们北域相比,南疆才是真正的妖族禁区,大隋的宗门当中,有一名为剑阁的宗派,乃是全天下剑修祖庭,当年剑阁,竟然把那片充斥着毒气的妖物险地,当做是历练自己的战场,举阁搬迁到了南疆地区。” “而为了能保护身后百姓的安居乐业,剑阁更是大开山门,欢迎天下能人异士入阁学剑,但条件却是每一个弟子的每一代后人,都要在南疆驻扎百年,才能离去。” “就这样,剑阁一脉,一代又一代的,生活在南疆毒雾之中。” “正是有他们的存在,大隋朝的国都,才一直没被妖族攻破,甚至鼎盛之时,那些剑术通天的前辈已经反攻过了妖族长河,只不过后来……” “后来怎么了?” 纪宁好奇地问。 齐澜叹息一声,没再多说。 天下三分,三足鼎立。 虽然人与妖族,世世代代都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在一些情况之下,仇恨或许又算不得什么。 至少当年那位夏朝的君主是那样做的。 “总之,那些剑修们最终没能跨越千里长河,攻破妖族的帝城。” “而后,因为那一战太过血腥,南疆剑修一脉损失太过惨重,甚至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情况,强者隐世,后人寥寥无几,逐渐凋零。”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百年前,一个名叫叶九的天才剑修出现,自打那位大剑仙握住剑柄开始,他便横压了整座南疆的所有剑修一脉!”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叶九的剑术越来越强,到了最后甚至能孤身一人跨越南疆的毒雾,进入那千里长河,逆流挑战妖族圣者,斩杀圣者而归,更是受到了当世隋帝的亲自嘉奖,天下百姓欢呼入城!” “但在那不久之后,叶九便死了。” “死因,尚未可知。” 齐澜惋惜地说完,随后摇了摇头,对月惆怅沉默。 他从小就是听着叶九的故事长大的。 如果那位前辈还活着,以他的天赋,如今的天下,或许已经再无妖族了吧。 纪宁听完叶九的故事之后,同样也是沉默良久。 南疆,剑阁一脉,妖族,千里长河。 在认识叶渔与齐澜后,他发现自己的眼界被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这些对方口中所谓的常识,他竟然从未听说过。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所以,叶九的故事,与龙潭峰有什么关系?” 犹豫了片刻后,纪宁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明白,齐澜之所以讲这些,一定不是乱讲,肯定跟龙潭峰要发生的事情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他猜不到,而且很想知道。 齐澜没有犹豫,叹了一声,说道: “因为传说,龙潭峰,是叶九的葬身之所。” “什么!” 纪宁闻言,神情震惊。 那位南疆的传奇大剑仙叶九,死之后葬在了距离南疆数万里远的北域秀山禁区之中? “当年,也不知是谁最先传出来的消息,好像是他的一位友人,那同样是一个睥睨天下的刀客,只不过我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 “说是叶九,在死之前,持剑亲自扫荡了五处禁区,其中便包括我们大夏秀山的最深处。” “那刀客说,叶九生前,把自己的佩剑与剑谱传承都留在了禁区之中,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一处,并且叶九,还在扫荡天下禁区的过程中,在人间各地都留下了开启他墓室传承的钥匙。” “那钥匙,由他自妖族千里长河中,击杀的那尊圣级大妖头骨制成,共分成了九块,被散落在人间各地,被封印在大地之中,只待有缘人寻得。” “只要九块钥匙碎片全都出世,每一持有头骨碎片者,自然就能得知墓葬的具体的墓葬位置,但若想获取传承,则必须要将所有头骨都聚集在一起才能进入。” “这些年来,不论是大夏朝还是大隋朝,甚至是妖族那边,都从未停止过寻找叶九留下的圣级大妖头骨,想要获得那位大剑仙的传承。” “这其中,有不少势力浑水摸鱼,缕缕假传消息,从中获取利益,耽误了许多人的时间,而就当江湖中的人们认为那消息是假的时,大隋朝的一个势力,却是突然宣称找到了两块圣级大妖头骨,并邀请天下修士观摩。” “观摩之后,修行界中立刻便掀起了万丈波澜!因为他们拿出来的确实是叶九所斩杀的那尊王级大妖头骨!只不过早都被制作成了形态各异的骨牌!” “妖族一方震怒,想要夺回,却被拒绝了。” “而经此一事后,天下人便彻底相信了,叶九的传承墓葬真的存在!” “于是乎,在这百年的时间里,每一次有那圣级头骨钥匙碎片现世时,都会在江湖中掀起万丈波澜。” “而距今为止,九块头骨碎片,已经被找到了八块,分别由两朝不同的顶尖势力所掌控,妖族那边也有两块。” “而那最后一块,却是迟迟没有出世!” “直到不久之前,中州不渡海的两个宗派,因资源划分一事在禁区边缘交战,发现了最后一块头骨钥匙,据说当时的不渡海边,到处都是翻腾的鱼群,缕有异向发生,海水沸腾,无数海中大妖涌向陆地,却被一道纵横天下的剑气斩杀。” “那剑气,正是叶九封印在骨牌中的剑气!” “而在那之后,那骨牌便化作一缕流光遁去了,那两个宗派的修士发了疯的追,过程中消息泄露,于是乎临近的几个大域势力,都是被牵扯了进去,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然而最终,那骨牌却是在混乱中,不知被谁所得,又带到了哪里。” “此后,人间又是多了无数骨牌,有心存侥幸之人在幕后制造,妄想以此行骗,手段虽然低劣,但也有不少人上当,因为做的确实逼真。” “于是,便有人开玩笑说,有了这次事件,倘若是有真的圣级大妖头骨在面前,他们也分辨不出来了。” 齐澜感慨说着,忽然目光望向远方。 那里,是秀山的深处。 “记得我说过吗,九块头骨出世后,叶九传承之处,自会揭晓。” “而,那个地方,便是我们大夏的禁区之一,北郡秀山,龙潭峰!”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十五章 又进虎穴 那位剑仙的传承,竟就在距离此地百余里的地方! “难以想象。” 纪宁淡淡感叹。 北郡之地向来贫瘠,三阶段的实力便已经能开宗立派,享受世人香火,那叶九可是一人跨越妖族长河斩杀圣级大妖的通天强者,死之前竟然把传承留在了他们这里。 “所以你来这里,也是为了那传承?” “当然了!” 齐澜微微一笑: “不只是我,我相信整座天下江湖,凡是打听到消息能来的强者,应该都已经来了。” 纪宁闻言,怔然问道: “这么多人,那你还怎么抢?” 是啊,既然天下强者都会来,那些修行界高高在上的仙宗,书院,修行圣地什么的,应该也会派人前来吧,甚至是直接出动老祖也说不定。 与那些人相比,不论是他还是齐澜,都只不过渺小的蚂蚁,又如何能争得过传承? “谁说要抢了,我凑个热闹不行吗!” 听到男孩这般言语,齐澜冷哼一声,犟嘴回应道。 他始终相信,传承这东西,是讲究缘分的,不是说看谁境界高,谁就一定能拿到。 不然这全天下的宝物,直接都归那位皇帝得了,别人还抢什么抢? “虽然我不用剑,但我始终觉得,我用剑也会是一个好手。” “那位前辈既然将衣钵传承在了这里,想必应该就是在等我了。” 齐澜眉飞色舞着,令纪宁一阵无语。 “对了,还不知你的名字。”路上,纪宁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头望向身旁的少年好奇问道,“你真叫齐澜?” 少年抱刀,点了点头:“是啊。” “你这样的大族子弟,以真名闯荡江湖,不怕被认出来么?” 纪宁面露好奇之色,他潜的意识里已经将齐澜的家族当做是那种传承千年的修行世家。 “你想多了,没人认识我。” 齐澜望着前方的路,不咸不淡地微笑说道。 他的家乡,并不在此地。 “我是广阳郡天都城人,那里是北域中为数不多的大城之一,有无数修行势力盘踞,齐家在里面,充其量只能算上名号稍微响亮些的破落户而已。” “破落户?”纪宁瞪大了眼睛。 出门随身携带五阶段法器的年轻弟子的家族,竟然还能算作是破落户。 那他们道观算是什么,乞丐吗! “你又在瞎想什么呢!” 齐澜瞥了满脸震惊的纪宁一眼,摇了摇头无奈叹息说道: “天都城中的势力很强,但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强,至少距离那些仙宫,修行圣地,书院之类还有很大差距,最强的世家李家,老祖也不过才堪堪抵达第六天人境而已。” “我齐家,自洪武帝时兴起,距今已有三百多年,鼎盛时期曾有五大天人境高手坐镇,与仙宫共同统治着天都城。” “但,江山易改,在时间的伟力面前,我们齐家最终还是衰落了,到我爷爷那一脉时,家族最强者仅是五境,而且族内更是青黄不接。” “爷爷死后,我齐家便彻底陷入了没落,手中的产业全都被其余势力瓜分了去,我等后人无能,只守住了不到半成。” 说到这里,齐澜忽然有些不甘地握住了拳。 他仍记得,爷爷死的那年,他刚十岁。 那时的家中,明明还有些战力,只要父亲与叔辈等联合起来,未尝不可在那些外部势力的围剿中,守住一些地盘。 但结果,那些人光顾着瓜分爷爷留下来的家产,半点斗志也没有,甚至还有人为外部势力出谋划策,里外勾结,强行拿走了他们齐家不少的资源。 只是幸好,爷爷最珍贵的遗物,五阶段法宝苍古钟,还在他的身上。 而为了苍古钟不被那些家伙抢走,他便决定了,独自一人闯荡江湖。 一走,就是很多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家。” 齐澜眼神落寞,背影显得十分孤单。 纪宁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慰说道: “没关系,你至少还有家可回,还有仇可以报。” “我的家,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被一伙匪徒屠了,我当时还小,只有零星的记忆,问师傅那些匪徒的下落,他也说不知道。” 齐澜闻言一怔,挑眉问道: “匪徒?” “虽然这北郡是荒凉了些,但终究还是在大夏疆域之内,怎么可能还有匪徒敢光天化日的闯进人家灭门?” “这你就不了解了。”纪宁说着,想到了白鱼镇的蒋钏,那些追杀的官兵,不由得冷冷一笑说道: “倘若律法真的森严,人人犯错都会被处置,我也不会被陷害到如此境地。” “你齐家的家产,也不会被分走了。” 齐澜沉默片刻,点头说道:“有道理。” “虽然不知,巡天府为什么要追杀你,但通过这些时间的接触,我相信你肯定不是坏人。” 纪宁微微点头,眼眸平静。 他当然不是坏人,但也谈不上好,自打从白鱼镇逃走之后,他便与从前的那个自己说了再见。 终究还是杀过人,不再是幼稚的男孩了。 “我们身上,都有大仇要报。” “所以不能错过那份传承。” 纪宁神情认真,盯着远方的夜空,隐隐之中,他似乎能看见在那孤高悬挂在天上的月亮之下,有一座险峻陡峭,状若龙首直插云巅的山峰。 “纵然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少年低声呢喃,默默握紧了拳头。 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那块圣级大妖头骨,是不是开启墓葬的最后一个钥匙碎片。 但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去龙潭峰看看。 齐澜感受到纪宁的目光,落寞的眼神消失不见,同样也是变得坚定起来。 他必须变得更强,抢夺更多机缘,才能够早日回到家乡报仇,将那些落井下石,唯利是图的背叛者们杀死,夺回祖业! 纪宁与齐澜相对而视,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同道中人,再多说就矫情了。 二人的身影,迅速穿梭在月下的森林之中,一路上没再碰见任何妖怪。 直到,天亮之前。 就当齐澜与纪宁两人,要从侧面偷偷溜进营地时。 高空之上,却是忽然落下了一张数十米长宽的大网,上面灵气涌动,就要将两人盖住。 “快躲开!” 纪宁面色剧变,近乎与齐澜在同一时间喊出声,向侧方闪躲开,险之又险地躲过。 “是捕妖灵网!” 齐澜望着落在自己面前,萦绕着无数灵气的大网,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张网他认得,乃是他们冒险团队长薛仲景的法器之一,二阶段,此前专用来捕捉限制妖兽所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劲,我们被包围了!” 就在齐澜还在惊讶思索时,下一刻,纪宁却敏锐地感知到,四面八方的树林之中,忽地涌出了许多道的陌生灵气,其中更是有一道气息威压猛烈,令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纪宁小脸苍白,望着四面八方的树丛,与齐澜背靠着背。 “小心,有二阶段的强者!” “嗯。” 齐澜神情凝重,左右感知了一圈,发现确实都不是他们冒险团的人后,便咬牙说道: “我那缩地成寸符,只剩下一张了,待会儿我把苍古钟唤出来,你用符先跑。” “这怎么行!” 纪宁想到都没想直接拒绝。 危难当头,他怎么可能抛下齐澜一个人走,虽说大难临头各自跑,但他也不可能拿着人家的符跑吧,这算怎么回事! “放心,我还有路子,他们杀不死我的,最多半死而已。” 齐澜强颜欢笑地说着,嗓音虚弱。 本来经过与那尊天马的大战之后,他便受了些内伤,又连夜赶路,恢复的很是不好。 不过,他照样可以强行燃烧精血,催动苍古钟,将之当做是一块大的砖石砸下来,到时候总归能拍死些人的。 “要走也是你走,不止你一个人有路子。” 纪宁语气微冷,双手间星辉笼罩,缓缓凝成实质。 经过昨夜隋阴珠的喂养,他发现自己如今与那尊圣人之躯间的连接,也是越来越明显了,当他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时,对方身上的星辉,便会如灵气一般被他聚拢过来。 虽然,只是一丝,但仍旧能令他发挥出远胜于自身的战力。 齐澜表情虚弱,还想继续劝说什么时。 那些在暗处藏着的,设下埋伏之人,都是缓缓走出了树丛。 而在看见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时,纪宁与齐澜,都是同时愣了一下。 “这……这不是……” “这不是你身上穿的衣服么?” 齐澜惊讶地望着身旁的纪宁,虽然后者的衣衫已经破烂到不行,但还是能从其背部上看到,绣着个模糊的“奎”字。 从四面八方包围出来的那些人的衣服上,同样也是绣着这个字。 望着为首那身形高大,鼻若鹰勾的男人,纪宁表情苦笑。 善恶终有报,书上诚不欺我。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抓到你。” 冒险团的团长,季长奎表情阴狠,持刀走上前来,一双鹰眼死死地盯着纪宁身上的衣服。 “这……这不是我们的衣服吗,怎么在那小子身上!” “你傻吗,你忘了前段时间我们营地招过贼?据说那贼还是在老大眼皮子底下跑的……” “啊啊,我想起来了,他还抢走了我们不少的草药!” 一时间,四周众人议论纷纷,而后沸腾,望向纪宁二人的眼神,杀意也渐渐浓了起来。 “诸位,都是误会。” 纪宁苦笑着拱手。 这些人,虽然境界都不高,但至少也都是定了骨的修行者,放眼望去最低的也是铜骨,铁骨银骨更是不在少数,而且各个杀气腾腾,就连站位都有讲究,一看就不是临时组建起来的。 这是一支真正的团队。 而这支团队的团长,还是凝气境的。 “小子,你的死期到了,还有什么遗言吗?” 鹰钩鼻男人表情淡漠,一个眼神,四面八方的人便同时向中心合围而来,周身灵气护体,步伐统一,是标准的猎杀妖兽的方式。 “那件事的确是我的不对,当时形势所迫,还请您不要介意。” 纪宁苦笑着说着,开口说道: “那些药草,我会加倍补偿给各位,你们看如何?” “不如何。” “杀了你,你身上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季长奎冷冷笑着说道。 他也不愿意跟纪宁废话,但统一围猎需要一些时间协调,开口说话,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而已。 而纪宁,同样也是这样想的。 “动手吧!” 没有任何的预兆,纪宁与齐澜一言不发,同时骤然冲出,一者手中握着金刀,一者轰出恐怖的一拳,同时砸向后方一处人数最少,看起来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 然而,面对两人暴起的攻击,这一支冒险团的成员们,却是丝毫不慌,都是冷静地沉住了地盘,三三聚集在一起,阵势沉稳,灵气骤然涌出。 轰隆! 齐澜的刀与纪宁的拳头,同时狠狠地砸在面前三人合力支出的灵气屏障上,恐怖的肉身力量与金色刀锋中的灵气同时倾泻而下,直接将那灵气屏障的表面打碎出无数裂纹,仿佛下一刻便会破碎。 然而,就在两人同时加重手中力道,想要破开这道屏障逃跑的时候。 从四面八方,竟是又莫名涌出了一大股的灵气,将那道薄弱的屏障修补。 嘭! 滔天灵气,自那三人掌心喷出,将纪宁与齐澜震的后退数步,嘴角溢血。 “实力不错,但在我等齐心合力支起的大阵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季长奎淡淡笑着提刀,身上灵气涌动,身上凝气境的气息攀升到了极致。 这第一击,纯粹是为了试探两人的实力,现在他已经知晓纪宁与齐澜大概处于什么样的层次了。 接下来,就该由他,一刀将两人斩杀! “去死吧!” 两息时间后,澎湃的灵气终于自体内涌入了刀锋之中,而后轰然斩出,在这被阵法合围笼罩的空间内掀起恐怖的狂澜,锋利的刀气虚像庞大,根本无处可躲! 这一瞬间,纪宁与齐澜对视一眼,纷纷准备动用自己的最强招。 苍古钟浮现于手掌心,纪宁身上,也是笼罩出了一点星辉。 事到如今,既然谁都不愿走,那他们也只能拼死作战了! 而,就在那高空中的刀光,将要落在他们头顶的一瞬间。 “给我住手!” 高空之中,猛地炸出了一声怒吼。 紧接着,便有一道璀璨的紫光,骤然自天上砸落。 阵法屏障,庞大刀光。 都在一瞬间,化作烟尘!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十六章 汇合 …… 季长奎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望着远方的天空。 此刻,那背负着剑闸的雄伟背影,已经消失不见,就连天地间的威压也都没有,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但,或许只有他这个主阵者,才能最清晰地感知到那个男人的恐怖了,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给我追!” 缓过神来,季长奎面色难看地吼道,带领众人便追杀了过去。 “你还好吧!” 逃亡途中,纪宁转头望向身旁的齐澜,只见少年此刻面色十分惨白,如同涂了一层蜡似得,口中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看样子伤势很不稳定,几乎快要撑不下去。 这是怎么了? 纪宁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他有些想不通,为何齐澜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那背着剑闸的男人,虽然威压恐怖,但却并未刻意针对他们任何人,便如同天上的日月星辰轮换,不被地上的蚂蚁树丛而动摇一般,他怀疑那个男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只是路过。 而那季长奎的阵法,封锁住了这片天地的一小部分,所以男人便一脚将之踩碎。 无心之举而已。 齐澜干瘪的嘴唇动了动,一边奔跑一边掏出了一粒丹药服下,内心一阵苦笑。 谁都不知,他刚刚其实才是承受那股威压最多的人,因为季长奎的一刀和那男人的身影近乎同时现场,他为了自保,不惜强行动用苍古钟。 却没想到,苍古钟刚一现世,将要飞到半空镇压一切的瞬间,却被那男人一脚踩了回来,那恐怖的威压直接将苍古钟镇压了回去,内部灵气全都封锁。 甚至苍古钟的表面,还浮现出了一丝丝的裂痕! “那最少,也得是七境的强者!” 齐澜沉默着,不论是苍古钟还是阵法,对那个男人来说,就好像是微风之于鹰隼,前进的阻力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给我站住!” 就在齐澜还沉浸在那个绝世强者的背影威压时,后方的季长奎等人终于追了上来,而且瞬息之间便拉到了二十步的距离,咆哮着斩出一刀。 “小心!” 纪宁神情一凛,主动侧过身将齐澜护在身后,双手叠在胸口之前,凭灵气与星辉支撑出了一个屏障。 轰隆! 那股庞大的刀光斩在星辉屏障之上,恐怖的力道瞬间压在纪宁双肩,而后骤然爆开,在空间之中掀起了一道不小的风浪。 纪宁面色凝重,被震退数米,身前的星辉屏障上裂开了一道小口。 奎字冒险团的众多修行者,同样受到了这一刀光爆炸的影响,纷纷停下脚步抵御。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纪宁抓住了机会,一把抓住齐澜的右肩,带着其迅速窜出了十余步远。 “那家伙很强,最少也是凝气中境!” 纪宁脸色微白,逃亡的途中,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背上都是浮现出了点点血纹。 那一刀,虽说被他拦下,但还是有一股极大的力道透过屏障压在了他的身上。 幸亏自己的肉身还能抗住,若是换做是此刻虚弱的齐澜来接这一刀,恐怕直接就被压垮了! “这附近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看来就在昨天晚上,发生了些不得了的事,营地被袭击了,而且不止我们!” 喘了口气,齐澜的状态明显稳定了一些,他握住金刀,神情难看地打量着四周,只见这四方的树林之中,到处都是妖兽与人类的残肢,相互混在一起。 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不止一片战场,很明显不是他们一个小冒险团能弄出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昨夜来过兽潮。 不知除了这片区域,其他冒险团的营地有没有遭受灾难? 纪宁自然也看清了那些事物,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奋力赶路,昨天夜里他与齐澜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这规模的兽潮,不知道会不会与他们有关。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薛大哥他们在哪。” 齐澜虚弱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罗盘,灵气催动之下,上面的指针不停跳跃,最终停在了北方向。 “不知道准不准,就朝这里走吧。” 纪宁点了点头,还记得刚刚遇见薛仲景的时候,后者便给他讲过了这里的规矩。 小的冒险团,只能待在秀山外围的南面,倘若有兽潮爆发,会最先遭殃,外围北面则有几个大势力驻扎,相对安全。 现如今,看样子南面近乎已经全都失守,薛仲景等人若是活着,肯定会往北面跑的。 只是不知道,那些定下了规矩的大势力,尤其是那此前抢劫过他们的皇龙冒险团,会不会对他们网开一面? 纪宁眉头紧皱着,当前的状况,实在是危急。 可以说是前有狼后有虎,季长奎等人紧追不舍,短时间内摆脱不掉。 而前面,再走不远就可就到皇龙冒险团的地界了。 前有狼后有虎,这该怎么办? “过去不一定会死,但停下来一定会。” 齐澜似乎也是看清楚了纪宁的担忧,虚弱地出声说道。 纪宁也是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继续朝前疾驰而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双方又缠斗了数次。 眼看着,纪宁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在他们眼前,山的尖尖处,竟是隐约出现了一片营帐。 “有人了!” …… …… 与此同时。 秀山外围偏北,皇龙冒险团管辖营地之内。 小山坡上,人头攒动。 大大小小,无数的散修团队,沿着一处山泉席地而坐,他们都是经历过昨夜兽潮,提前逃难过来的,听从皇龙冒险团大当家的命令,被简单安置在了这一处。 “还是没有消息吗?” 薛仲景神情疲惫,望着急匆匆跑回来的甄希希问道。 女子衣衫凌乱,披在肩上的兽皮也早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雪白的香肩上也都染上了灰尘与血迹,发丝凌乱,十分狼狈。 显然不久之前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没有。” “沿途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队伍,我都打听遍了,包括那些散修,都没发现他们二人。” “哼,两个逃兵,说不定早就死了!” 一旁,满身是伤的江海流靠在石头上,手中悠闲地啃着一根兽腿,放肆嘲讽道。 他的声音,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甄希希咬牙切齿地盯着江海流: “江海流,你什么意思!” “齐澜可是从一开始就跟着薛大哥走南闯北的,还不止一次的为我们殿后斩杀妖兽,你现在却咒他死!” 听到齐澜的名字,想到对方那道快而猛烈的金刀,江海流悠闲吃兽腿的表情顿时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惧怕。 但紧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是望着甄希希笑着开口说道: “请问这位一直暗地里爱慕齐澜的甄小姐,你嘴里立下过赫赫功劳,跟着薛团长走南闯北的齐澜,现在他人在哪呢?” 没等甄希希说话,江海流又抻着懒腰,笑眯眯地起身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齐澜和那小子半路逃跑,这是事实!” “昨天夜里,我值完夜后,本该到那小子守夜,但他人却擅离职守,和齐澜一起跑了!” “我猜,他们一定是提早感受到了危险,而后自己逃跑,过后想回来捡取我们兜里的东西,这般背信弃义在背后捅刀子的人,你们难道还要向着他吗!” “你给我闭嘴!” 甄希希愤怒地厉声呵斥道。 “齐澜绝不是那样的人,他离开一定有他的理由!” “至于守夜的事情,我分明听说你才是值后半夜的人,所以他们俩离开,并不存在擅离职守一说!” 眼见自己编造的谎言被揭穿,江海流也是不恼,笑眯眯地说道: “你听说的是假的,我们昨晚临时换了。” “况且不论如何,他们两人不经过报备,擅自离开已经是事实,这让我们团队承受了巨大的损失,我们昨天晚上在兽潮中死了四个人,骂一骂还不行吗!” “那是兽潮太猛烈,跟齐澜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如果齐澜在的话,他至少能起到些作用,相互照应一番,死伤肯定会减少,而他擅自不知道逃到了哪里,所以我说是他害死了姜大哥他们不对吗!” 江海流满脸戾气,大声嚷嚷着,声音甚至吸引到了别的冒险团的瞩目,纷纷凑上前来看热闹。 “你!” 甄希希脸色煞白,被江海流的一堆歪理说的愤怒至极,但短时间内又想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毕竟齐澜和纪宁,的确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行了,人走都走了,就不要再计较了!” 眼见两人之间,似乎要有开战的趋势,一直沉默的薛仲景及时站了出来。 他与齐澜,相识已有两年之久,这期间一起经历过不少场战斗,虽然私底下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但在猎杀妖兽时,绝对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属下或伙伴。 齐澜离开,一定有他的理由。 但这种话,他不可能当众开口讲出来,因为现在冒险团内,除了甄希希以外的几乎所有人,都对齐澜与纪宁意见非常大。 昨夜的兽潮太猛烈了。 即便,他们提早发现异常,从营地撤走,但还是在半路被兽潮追上,不得已开始边战边退,死伤惨重。 一路上,他们碰见不少撤离不及时的队伍,全都被兽潮吞没。 “薛仲景,你们这边怎么样了!” 这时,溪流的另一边忽然虎虎生风地走来了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油腻肥胖光头男人,他的手里搓着核桃,身旁还跟着两个侍卫,看样子身份很是不简单。 “三当家!” 看见来者,溪流两岸所有的散修团队,都是神情一凛。 搓着核桃的山羊胡男人,名为黄泉,乃是如今被困在秀山中,最大的五个势力之一,皇龙冒险团中的三当家。 “重伤七人,轻伤三十六个。” 薛仲景看见来者,眼神微凝,淡淡开口回应道。 这三当家黄泉,与他是老对头了,年轻时曾在一个冒险团做活,因为争抢资源,曾发生过不少的矛盾。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赢。 然而,一别十余年后。 再次见到黄泉,此时的后者虽然境界还是不如他高,但却加入了声名赫赫的皇龙冒险团。 而且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做到了三当家,手底下听他调动的修士得有小百余号人,而且各个都是常在刀口舔血的强者!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天他们在争抢遗迹的时候,才会不战而退! “哦,才死这么点,啧啧。” 黄泉揉搓着核桃,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嘲笑。 当年他争不过薛仲景,不管是女人还是机缘,但现在两人的身份已经拉开差距了。 虽然,他的境界还是不如,仅仅是凝气中境,低了一小境,但他背后可是有三阶段的大哥撑腰! “你这话什么意思!”甄希希本就在气头上,听见黄泉这样嘲讽他,立刻就忍不住反驳,却被薛仲景一把拉在身后。 “不可!” 望着薛仲景的眼睛,甄希希面色一白,话也是止住,不敢在多说。 黄泉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一些,看薛仲景吃瘪,是他最喜欢干的事。 “甄希希是吧,虽然穿的土气了些,但身材和脸蛋倒是不错。” 黄泉色眯眯地盯着那一深深的沟壑,露出嘴里的黄牙,仿佛口水都要流出来。 毫不掩饰的眼神,使得甄希希内心一阵恶寒,急忙往后退了两步,用手遮住。 “这荒山野岭的,距离出去的时间还有些时候,吃个野味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妞,陪大爷睡几晚上,我付给你两块下品灵石,如何?” “我呸!”甄希希面色惨白,被气的手都有些抖,也不顾及什么了,直接指着黄泉那恶心人的肥脸骂道: “我给你两块下品灵石,抓紧给老娘滚远一些!” “你敢骂我?” 黄泉眼睛一眯,拍皮球一般揉搓了一番自己鼓鼓囊囊的肚皮,神情阴冷地说道: “就连你们团长,都不敢跟我这般说话,你信不信我这就把你就地正法,然后再把你扔到男人堆里,让你陪我的兄弟们睡个三天三夜?” 说着,黄泉身旁,那两个气势不俗的汉子便释放出了气息,他们皆是银骨境,而且身经百战,双眼死死锁定在甄希希身上,仿佛下一瞬就要冲上来将她掳走。 一时间,甄希希身子一颤,顿时就有些怕了。 团队中,一些暗中爱慕甄希希的修士,也都是沉默,江流海也是只能默默攥紧拳头,不敢有所动作。 “我觉得……” 就在薛仲景皱眉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时。 远处的山坡上,却是骤然暴起一片刀光,爆炸掀起一片猛烈的风浪掀起的烟尘,将众人的身影吞没。 “谁!” 黄泉扯着自己粗犷的嗓子,瞪大了眼睛,警惕地循着声音望去,还以为是有人偷袭自己,薛仲景等人也是满脸怔然。 这可是皇龙冒险团的地盘,规矩早已经立过,谁敢在此争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起。 烟尘四散中,满脸狼藉的纪宁抓着齐澜冲了出来,惊恐叫道: “薛团长,救命啊!”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十七章 解决 飞扬的尘沙之间,冲出了两道残影。 纪宁浑身是血,一脸狼藉地摔在了薛仲景身前,而他身旁的齐澜,此刻近乎都快要晕了过去,气若游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是齐澜!”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江海流瞪大了眼睛,甄希希愣了一下,直接满眼泪花地扑了上来,薛仲景面色凝重,持刀将纪宁护在身后,低声皱眉问道: “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过节,他们埋伏在了我们营地外面。” 纪宁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站起身来,身形佝偻。 季长奎的最后一击,他近乎是用命扛下来的,灵气彻底耗尽。 幸好,找到大部队了。 薛仲景眼神冷静,没再多问什么,抬头望向前方。 二十余人,在一个鹰勾鼻男人的带领下,缓缓走了过来,气势非同一般。 “敢问阁下何人。” 薛仲景淡淡问道。 “你又是谁!” 季长奎一脸怒气地走来,反而质问道。 但紧接着,他便注意到了,这周围竟然全都是修行者,山上山下,最少也有二百多人。 于是乎,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季长奎表情一僵,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又补充说道: “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在追杀这两个小子,还望道友行个方便。” “他们是我冒险团中的一员。” 薛仲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接着问道: “敢问阁下,他们两人,可是哪里得罪了你们?” “一月之前,我偷了他们的衣服,还有些药草。” 纪宁捂着胸口,状态缓过来了些,脸色苍白地说着。 薛仲景闻言,眉毛微挑: “就这?” “就这。” “那便没什么事了。” 男人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缓和许多,淡淡笑道: “这位道友,敢问他偷走了你们多少件衣服,多少株药草?我们以双倍的价格进行赔偿,你看此事可以揭过否?” “哼!” 季长奎面色难看,冷冷哼了一声。 那点东西,对于他们这种常年混迹于深山老林,以掘人坟墓为生的盗宝团来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更何况如果是真的想要赔偿,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追杀这么远,有这功夫他们早挣回来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纪宁与齐澜二人,生命力过于顽强,这一路逃亡,竟然硬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他敢断定,这两人身上,一定有不小的机缘。 “皇龙冒险团,向来公平公正。” 眼看季长奎不说话,一旁一直眯眼看戏的黄泉却是忽然开口,满脸横肉堆在一起,笑容神秘的说道: “这位兄台,你可能还不知道,此处由我们皇龙冒险团管辖。” 季长奎闻言,面色一惊: “可是在北部地区叱咤风云,曾经跟随北洲府,清剿过一处四阶段妖穴的皇龙冒险团?” 黄泉闻言满脸堆笑道: “正是,我就是皇龙冒险团的三当家,黄泉。” “失敬失敬!” 季长奎抱拳,态度立马恭敬了许多,鹰钩鼻好像都直了一些,满头大汗地说道: “没想到竟是三当家在上,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包含。”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这两位小兄弟的伤并不都是由我们造成的,这点赔偿给三当家,还望三当家不要怪罪我们。” 季长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来,里面沉甸甸地装着一些丹药。 围观的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谁都没想到,这个面相凶煞,气息强大的男人,在黄泉面前竟然会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刚刚还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现在还没等黄泉多说什么竟然就主动给出赔偿了。 “江湖不单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人群中,传出些许的叹息声,就连对面的薛仲景都不得不在内心夸赞这人的聪明。 这一番操作下来,不管纪宁是不是黄泉的人,后者都不会再好意思计较什么了,因为季长奎已经把面子给足。 黄泉将那丹药收下,脸上都乐开了花。 “那我们就退下了。” 季长奎拱手告退,没有一丝犹豫,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然而这时,一脸横肉的黄泉却是叫住了他。 “等等。” “怎么,大人是不想放我们走?”季长奎眼睛一眯,脸色有些难看。 黄泉摇了摇头,捧着自己油腻腻的大肚皮,乐呵呵地指着纪宁说道: “他们俩并不是我皇龙冒险团的人,甚至你能看到的这些,大多数都不是。” “昨夜那场兽潮,让这帮原本待在外围南半边的小队伍,全都乌泱泱的跑了回来,而我们皇龙冒险团的老大大发慈悲便收留了他们。” “此事,与我们无关,你只需要凭道理行事便好,我不会拦你。” 黄泉笑呵呵地说着,有意无意地给季长奎使了个眼色。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找薛仲景麻烦的机会。 季长奎怔了一下,脸上阴阴一笑,顿时明白了前者的意思。 不是敌,反而是友么? 他转过身,重新上下打量了薛仲景等人一眼,发现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后,神情又是变得阴翳: “阁下,这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 “这二人,不止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这笔账怎么算?” 薛仲景皱眉,看了一眼黄泉,随后又看了眼重伤倒在地上的齐澜。 “受伤的人,或许并不止你们吧!” “哼,他们做了错事,伤他们已经算是轻的了!” 季长奎冷哼一声,有了那皇龙冒险团三当家的暗示,他的底气非同一般的足,即便尹仲修比他高了半个境界,他说话的嗓音也是冲了起来: “我也不多要,一千枚中品灵石,再加一百粒二品丹药,这事情就算了了!” “呵呵。” 薛仲景闻言,也是冷冷一笑。 任凭他脾气再好,此时也都是差点忍不住爆粗口,后方的甄希希更是如此,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 一千枚中品灵石,一百粒二品丹药,这都快赶上巡天府的那天价悬赏了,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最多给你们十粒一品丹药,十块下品灵石。” 尹仲修说着,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满满登登装的都是些基础的疗伤药品,朝季长奎扔了过去。 “我观察过你们队伍中的情况,这些东西足够了。” “倘若你们执意要衣服和药草,我这就吩咐人去取便是。” 啪! 装满了灵石与药品的袋子落到地上。 季长奎满脸阴翳,没有选择去接,反而是先看了一眼身旁的黄泉。 后者脸色如常,抬头望着天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来能狠狠宰一笔了。” 霎时间,季长奎阴狠一笑,望着薛仲景说道: “这位道友出手恐怕太小气些。” “先不说我们兄弟几个受的伤,就单凭是这一路追杀他们两人耗费的灵气,就不是十块下品灵石能补充的了,更何况我们还动用了些法器。” “而且,我相信你也能看出来,我们队伍的实力是很强大的,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精通围猎阵法之术,加在一起可轻松猎杀一尊二阶段的妖兽。” “这两个小子,耽误了我们这么长时间,可是让我们间接损失了不少二阶段妖兽的内丹与皮革呀,这份损失,您说怎么计算呢?” “你别太过分!”甄希希没忍住,咬牙就要上前呵斥,却被江流海一把拉住。 薛仲景皱着眉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员们。 除了甄希希,还有零星几个与齐澜交好的,剩下三十多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而且都在刻意回避他的视线。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众人已经对齐澜与纪宁有很大的意见了。 此刻,若是贸然起了冲突,他这个做团长的,就算能指挥的动,但恐怕此战过后,队伍也要分崩离析了。 “那就再加一百下品灵石。” “一千块!” 季长奎淡淡说着,语气不容拒绝。 薛仲景脸色难看,这般狮子大开口,真当他没有脾气吗? 轰咔! 骤然间,他的周身,迸发出猛烈的灵气,独属于他凝气上境的威势扩散而出,腰间别着的宽刀,都是发出咔咔的撞击响声,似乎忍不住想要出鞘。 季长奎感受到这股气势,面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就在薛仲景爆发气势的下一瞬间,一直在一旁沉默看戏的黄泉竟然也爆发出了灵气。 轰隆! “皇龙冒险团管辖之内,禁止不良争斗。” 胖子脸上的肥肉颤着,十分恶心,气息将薛仲景的威压冲散,开口冷笑道: “薛团长,事情我听完了,明明是你的手下有错在先,人家索要赔偿也是合情合理的,你怎么能如此不讲理,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呢?” “恃强凌弱,这种不公平的风气,在我们皇龙冒险团管辖的地界,可是绝对不能出现啊!” 黄泉一脸大义凛然地说着,刻意把背都挺直了一些,但脖子还是弯的。 “不是你刚刚想要强抢民女的时候了?” 薛仲景眯着眼,淡淡开口,周身的灵气威压又增强了几分,丝毫没有退步。 他与黄泉,是老对手了,所以深知后者的不要脸,他越是退让,对方越会蹬鼻子上脸。 若是平时,被他叫嚣两句,不痛不痒的也没什么,甚至牺牲一些遗迹,他跑去挖掘另一处就是。 但现在,如果他一直退步,代价就是要么倾家荡产,要么直接交出纪宁与齐澜。 现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这两个选项他肯定哪个都不能接受。 所以只能硬气一些了。 黄泉脸色不太好,周身灵气源源不断地外放,另一边的季长奎也是同样,但两人加在一起,竟然都不是薛仲景的对手。 那股温和却又霸道到的威压,压的他们二人气息凝滞,呼吸都不通畅。 “哼!” 一番僵持后,黄泉冷哼一声,主动散去了威压。 季长奎见状,面色一变,也是赶紧散去,往后退了一步,不愿自己承受。 “哦?” 薛仲景见状,有些意外。 这么容易就退了,可不像黄泉。 他刚刚,已经做好了交手的准备,当然并不是那种不顾生死的拼杀,他本以为黄泉至少会上来试着跟他过两招,占不到便宜才会走,但没想到后者竟然这么快就退下了。 多年不战,又怂了? “若不是皇甫龙团长特意叮嘱,不准挑起任何争端,留着你们还有用,我早就动手了!” 黄泉死死瞪着薛仲景,有些不甘。 好不容易,这个老对头落在了他的手里,可以随意拿捏,又不能杀,实在是令他心痒痒。 而另一边,不知情况如何的季长奎也是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也没想到黄泉竟然就这么轻易的退下了。 不是大名鼎鼎的三当家吗? “老大,这人有点猛啊,我们一起上?” “不急,再看看。” 季长奎皱着眉头,他看不透薛仲景。 感知之下,后者明明只比他高了半个小境界,但那股威压,却根本不像寻常二阶段上境能够散发出来的。 “此人的战力,怕是顶尖中的顶尖,所以就连皇龙冒险团的三当家也不敢轻易翻脸吗?” 季长奎面色难看,现如今的他,可是骑虎难下了。 “在那袋补偿的基础上,再给你添五枚中品灵石,此事就了了。” 出人意料的,看似占据上风的薛仲景,竟是忽然主动开口,又掏出了一袋灵石扔了过来。 众人有些意外地望着薛仲景。 “真不是一般人啊!” 季长奎有些意外地接下灵石,望着薛仲景的神色也是缓和了一些,但内心仍然凝重。 不刚不柔,能进能退。 不论是实力还是心性,亦或是这处理争端的手段,薛仲景在他见过的人里,都是上等中的上等。 这般人物,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另一边,黄泉也是挑了下眉。 薛仲景竟然给了对方台阶下,他还期待着两人打起来。 “那就这样吧。” 季长奎点头说道,随后就要离去。 但,就在这时,黄泉又是开口说话了。 “等等!”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十八章 灵石如瀑 “如今的秀山,可到处都是妖物,说不定晚上还要再来一波兽潮呢。” “这么着急走,想好要去哪了吗、” 黄泉将季长奎叫住,淡淡笑问道。 季长奎闻言一怔,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兄弟们。 昨天晚上,兽潮爆发,他们侥幸躲过一劫,等到反应过来时,兽潮已经退去了,于是便生出了捡死人东西的心思,开始到处游荡,接着便碰见了纪宁与齐澜。 一路追杀到此,他早已经将兽潮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应该知道,这秀山北部地区,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的,一开始便立下了规矩。” "我们老大皇甫龙,心地善良,允许诸位在此地抱团驻扎,也算相互有个照应,你若没什么好的去处,便待在这里吧。" “真的?!” 季长奎身后的成员们面色都是一喜,显得有些激动。 虽然昨天晚上未曾遭遇兽潮,侥幸躲过一劫,但凭借今日白天见到的种种,也能猜出来那场兽潮有多恐怖,根本不可能抵挡。 本来,他们还在为驻地的事情发愁,现在竟然能得到皇龙冒险团的庇佑! “老大,答应吧!” “是啊老大,有了皇龙在,咱们什么兽潮都不用怕了!” “快答应吧老大,别犹豫了!” 身后众人表情十分兴奋,纷纷要求季长奎答应。 鹰钩鼻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安静。 “还是不多叨扰了。” “我等势单力薄,恐怕不能为贵团做出什么贡献,平白无故地待在这,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季长奎微微笑道。 谁都没想到,他竟然开口拒绝了。 “哦?” 黄泉面色不变,挑了下眉,认真劝说道: “你可要想好,倘若是拒绝,你可就不能待在皇龙冒险团的地界了,其他的一些势力恐怕也不会收留你们,你们还得回南边去。” “那些地方,已经彻底成为了妖兽的天堂,你们就二十来个人,回去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三当家此言差矣,我等本就是闯荡在深山林中的猎手,再危险的地方也去过,也还是活着回来了。” 季长奎说着,双目平静环视了一圈山坡上的人群。 二三百人,十几个散修小团队,如今都被皇龙冒险团收留,不仅发放了衣物药品,甚至还帮助搭建出了营地帐篷。 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可不信,对方会有这样的好心,他怕留下来,会踩进更大的坑里。 “如此说来,我倒是小看老弟你了,只不过你的手下们,似乎非常想要留下来呢。” 黄泉眼睛一眯,笑呵呵的指着季长奎身后的众人说道。 “他们听我的。” “兄弟们,我要走,谁想留下?” 季长奎淡笑说着,转头望向身后的队员们。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眼神坚定的摇头。 “我们都跟着老大!” “好,那便走了!” 季长奎转过身来,笑呵呵地对着黄泉拱了个手,而后转身便带着人群飞快离开了,只留下站在原地,一脸面色难看的黄泉。 只见这体宽肥大,满脸横肉的油腻汉子,脸色难看地低声对着旁边的护卫嘱咐了什么。 护卫点了点头,满脸杀意地握刀离去。 纪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召这么多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纪宁皱眉问道。 “炮灰。” 薛仲景望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眼眸中有些许的羡慕。 “前些天,我们正在开采一处规模不小的遗迹,却被皇龙冒险团抢走,带头的是他们的团长皇甫龙。” “当时我还在疑惑,虽然这遗迹的规模还算可以,但皇甫龙身为三阶段的结丹期修士,应该是看不上眼的,他应有更好的选择才对。” “然而,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们被抢走的那处遗迹下方竟然还有一处庞大的地宫,内部错综复杂,寒脉与火脉交错涌动,共同构筑成了一片极为浩大而又神秘的空间。” “在那片空间之中,到处都是危险与机缘,皇甫龙不知从哪知晓的消息,所以提前一步想要抢占,然而消息却是走漏了出去,于是所有大的势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荒巫派,玄铁门,长河剑宗,天水洪家,还有皇龙冒险团。” “如今被困在秀山中,五支最大的势力,如今都是往那地宫中挤了过去,一边探索一边争斗。” “所以,这黄泉收留我们,并非是什么好心,无非就是想借助我们人多的力量,帮他们去前面送死罢了,毕竟那处地宫可是十分危险,我看皇龙冒险团的人,不停有伤员被送回来,数量极多,恐怕快要顶不住了。” 纪宁闻言,面色凝重。 如果真是如薛仲景说的这样的话,那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如今的秀山,根本没地方可去,外围南部被妖兽占据着,北部又有五大势力。 但若是走进他们的区域,一旦被发现,恐怕就要被迫参与进那地宫的争夺中了,毕竟现在各方势力都缺人。 “不对!” 纪宁想着,神情猛地一惊。 如果说,各家势力都缺人的话,那么刚刚离去的季长奎等人,岂不是迟早会加入与皇龙冒险团对立面的势力当中?毕竟他可不相信对方真的会回到危险的南半面。 “追杀他们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黄泉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薛仲景说着,缓缓摇了摇头,他太了解黄泉了,后者的性格睚眦必报,而且这么多年他既然能在皇龙冒险团坐上三当家的位置,肯定也练成了自己的铁血手腕。 季长奎一行人,既然迟早会站在皇龙的对立面,那还不如现在趁早除掉。 毕竟他们才二十来个。 对付起来,并不需要花太大力气。 “这黄泉与我积怨多年,他怕是巴不得我们快点离开吧,这样就有充足的理由把我们干掉了。” 纪宁闻言,苦笑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是必须要留下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不错。” 薛仲景说着,陷入了一小段时间的沉默。 眼见季长奎与黄泉等人先后离开,冒险团的其他人也都缓缓围了上来,望着重伤的纪宁与险些昏迷的齐澜,同样也是陷入沉默中。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传出了一声呲笑声。 “呵呵。” “当逃兵走的倒是潇洒,出了事倒是想到回来求救了,好大的脸。” 江海流站在人群中居高临下地对着纪宁嘲讽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团队中,厌恶纪宁与齐澜的,可不止他和哥哥两人。 “江海流,你别太过分!”甄希希厉声转过头,呵斥说道,“若真的是因为惧怕兽潮,他们两个跟着我们一起撤走不好吗,非要两个人单独出去,这岂不是在送死!” “哦?那你不妨给我解释一下,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要偷偷溜走?” 这个问题,甄希希回答不了。 齐澜眼神落寞,伤的很重,也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神狠狠的盯着江海流。 “我们又不知道当晚会来兽潮。” 纪宁沉默了许久后,忽然开口。 “我和齐澜只是出去走了走而已,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你们离开了。” 江海流闻言,脸上讥讽之色愈来愈浓: “你这谎话说的,难道不脸红吗,两个大男人大半夜的出去走走,难道你们俩有龙阳之好不成?” “你给我闭嘴!”甄希希瞪着眼睛,身上气息猛地迸发而出,凶神恶煞:“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江海流见状,立刻便有些怕了,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他的哥哥江流海,却是脸色平静地走了上来,面对暴怒的甄希希,淡淡说道: “我倒是认为,他们二人,是偷偷去争夺什么机缘了。” “一声不吭的走,是怕被我们分一杯羹,对吧?” 此言一出,场间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变得阴沉起来。 很显然,这个结论是最有可能的,一定是齐澜发现了什么机缘宝藏,但又不肯与他们平分,所以才会在午夜时候偷偷溜回去。 甄希希贝齿轻咬嘴唇,一脸复杂的望向纪宁。 现如今齐澜重伤都说不出话来,她很期待少年开口解释原因,还他们二人一个清白。 薛仲景也是在一旁沉默着,等待着纪宁的解释。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是又如何?” 纪宁神情平静,直接承认了。 这一句话,立刻便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是表情惊讶地看着纪宁,接着表情都是愤怒,就连薛仲景也都是皱紧了眉头。 “哈哈哈哈!” 后方的江海流一脸得意地笑出声来,嘲讽说道: “如此说来,你们二人还真是丧家之犬,背着我们出去寻求机缘,结果被追杀了现在又回来求救,谁给你们的权利,脸还要吗!” “我们去的地方,并非是什么机缘之地。” 纪宁说着,表情平静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那死去的纸人尸体,放在场间,残余的妖气恐怖,瞬间便把场间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 “大家小心,妖物!” 甄希希一脸震惊,喃喃地盯着纸人: “这……这是……我们那天遇见的!” 纪宁点头,表情平静: “没错,正是我们那天去的地方,江流海断言说下方封印着二阶段的大妖,并且没有任何机缘。” “你们所有人都信了,而且都主动放弃离开,就连薛团长也都催促,说是皇龙冒险团的人追杀过来了,叫我们快走。” “别忘了,那地方是你们自己放弃的。” “我与齐澜,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返回去了而已,我们开了棺,杀了这只妖,而后果然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返回的路上,兽潮便来了。” “一番争斗之后,我们拼了命的赶回了营地,却没想到你们早已经离去,而且又被那群人伏击,差点身死。” “我与齐澜,绝不是什么逃兵,去的地方也是你们主动放弃的。”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纪宁望着江海流问道。 后者神情阴沉,说道: “你又如何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此物为证。” 纪宁指了指面前的纸人尸身,微微一笑,猛地拿起往江海流脸上砸了过去。 “噗通!” 江流海眼疾手快,往前走了一步,面色凝重地将那纸人尸身接下。 仔细打量了一番后,他深吸了口气,说道: “确实是那二阶段的阴物,与那日我感知到的气息一致。” 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倒吸了口冷气。 甄希希大大的眼睛中闪烁泪花,就连薛仲景的表情也都是凝重,忍不住凑上前来,前后观望。 这可是二阶段上境的阴物,连他都不敢保证能独自降服。 就凭纪宁与齐澜两个人,竟然就给对方斩杀了? “齐澜兄弟,还是被我们小看了啊!”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对地上的齐澜竖起大拇指,不停地赞叹着,其余人也是纷纷感慨。 这就是最真实的修行界,只要你够强,那么便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而很显然,人们都是把斩杀这尊二阶阴物的主要功劳,都归在了齐澜身上,而纪宁只不过是个打下手的。 齐澜是银骨,而且身份神秘。 凭借一些特殊的手段,越境斩杀一尊二阶段的妖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如果有人说,那个斩杀妖物的人是纪宁…… “这不可能!” 江海流满脸震惊地质问出声。 一个柳骨,一个银骨,凭什么能斩二阶段的妖物!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都是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这纸人上面,确实没发现外伤,反而它的内部似乎受到了重创,像是被什么东西镇压。” 薛仲景观察了一阵后,也是挑眉开口。 如此死亡的方式,可实在是有些蹊跷。 江海流闻言,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眉飞色舞地说道: “我就知道这两人是捡漏的,说不定这阴物只是徒有其表,根本没二阶的实力呢!” 江流海也是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大家都知道,齐澜兄是用刀的,而且只会用刀,他的手段大家应该都见过。” “至于你。” “不得不承认,你肉身打磨的不错,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既然是你们二人将这纸妖杀死,那请告诉我,它身上为何没有外伤?” 纪宁闻言,沉默了一阵。 “无可奉告。” 人群又是一阵哗然。 江海流不屑地呲笑一声,立马又是酸溜溜地扭头说道: “大家看吧,我就知道,他们两个肯定是捡漏的,这纸人根本没那么厉害!” “而且就算你们真的给他杀了,也改变不了你们偷偷出去的事实啊,既然你们怀疑那地方有宝物,为何不告诉我们,告诉团长?” “你算什么东西。” 纪宁淡淡望着江海流: “请你脑袋想清楚些,我们只是临时凑在一起,为了扛过这三月的临时队友,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想要寻找什么机缘,还用得着告诉你吗?” 江海流闻言,脸色被气的煞白,他本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一番纪宁,没想到后者竟然赤裸裸地摆上台面来说了。 其余人群闻言,虽然脸上不悦,但内心都是叹息着同意。 是啊,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交情。 别说纪宁和齐澜,是去那处他们早已经放弃的遗迹了,就是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机缘,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呢,毕竟谁不想独吞机缘,古往今来,为了一点机缘互相背叛下杀手的数不胜数,这种事情在修行界,太常见了。 如果是他们,也会选择偷偷溜出去,闷声发大财的。 “好了,不要内讧。” “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才能从皇龙冒险团的手下活下去。” 薛仲景皱眉开口,望着不远处重新归来,一脸笑意的黄泉,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所有人,都往我这看!” 只见那黄泉,身后带着浩浩荡荡五十余位皇龙冒险团的修士,一脸笑意地站在山坡中央喊道: “皇甫龙团长临时下令,要我征召人手,与皇龙冒险团共同探索上古遗迹!” “我敢保证,那遗迹比你们所有人看见过的都要大,大上数十倍数百倍!如今秀山中你们能叫得上号的势力都在那遗迹中,都要分一杯羹!” “现在,我们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只要各位肯出一份力,皇龙冒险团肯定不会亏待大家,我们发放的奖励,绝对不会比那巡天府的悬赏令少!” 说着,黄泉身后两人便搬着两个沉重的大箱子走了出来,嘭地一声放在地上,而后一脚踹倒。 霎时间,哗啦啦的上品灵石,全都从那两个箱子中摔了出来,顺着山坡滚落而下,如晶莹的瀑布飞流,散发着耀眼的灵光,令所有人都瞬间眼红!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三十九章 伏天宗传承之地 “这些灵石,只是你们报酬的一小部分。” “想加入皇龙冒险团,与我们一起发财的兄弟,现在就可以过来领。” 话音一落,所有修士都发了疯的跑来,狗啃泥似得摔在那一堆堆的上品灵石中。 不远处,薛仲景等人望着这一幕,呼吸也是不由得变得急促。 江海流瞪着眼睛,刚想要冲上去,却被他哥哥一把拽住。 “等等。” “还等什么呀!” 江海流一脸焦急,看着那些灵石被人一点点的分走,他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这么多上品灵石,哪怕只是随便捞到一块,就能够他在凡间好几年的吃喝了! 江流海没有过多解释,咬牙压下心中的那股悸动,强迫自己不去盯着那堆灵石看,而是转头望向了薛仲景。 薛仲景与黄泉不对付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 给再多灵石,也得有命花才行。 “去吧,也没别的退路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后方众人火热的目光,薛仲景表情凝重地吸了口气,隔空死死盯着黄泉,随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江海流闻言,第一个神情火热地冲出去,要去争抢那些掉落在山崖间的灵石,其余人也是如此。 唯有纪宁与甄希希,还陪在齐澜身边,没有别的动作。 “你也过去吧,不要白不要。”纪宁将齐澜搀扶到营帐之中,转头对着身后的甄希希说道。 此刻的甄希希,水嫩的眼睛已经哭的有几分红肿,默默地陪在齐澜身边,摇了摇头,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哪也不去。” “你这负心汉,偷偷溜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想扔下我跑了,没门!” 甄希希带着哭腔的将头埋在齐澜胳膊之下,好似情深意切。 纪宁瞪大眼睛,有些哑然。 看这样子,这二位是道侣不成,为何从未听别人提起过? “把她弄远点,这女的就爱占人便宜。” 齐澜疲惫地睁开眼睛,虚弱而无奈地望着纪宁说道。 甄希希对他心生爱慕,三番五次的纠缠,但他实在对后者喜欢不来。 他喜欢的,是那种温婉玲珑,知书达理的邻家小姐,而非甄希希这般身材火辣的美女。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未婚妻呢。 虽然那个未婚妻,随着他齐家没落,四分五裂之后便上门要求退婚,但却被他一口回绝了。 跟傲气什么的无关。 只是单纯因为,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我的未婚妻,在广云仙宗修行,虽然她曾言这辈子不可能与我结为真正的道侣,但那是她的事,我还是喜欢她。” “甄希希,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子,是我无福消受,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吧。” 齐澜强撑着虚弱,嗓音沙哑地缓缓说着。 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埋在他胳膊下的甄希希,身子在微微颤动,豆大的泪珠流了出来。 甄希希努力忍着,想让自己不哭出声,但奈何实在伤心欲绝,到最后也是丝毫不克制了,当场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啊——!” “你个负心汉,你那未婚妻都不要你了,你却还惦记她,我也不是很差啊,你喜欢她,她身材能有我好吗,肯陪你睡觉吗齐澜!” 甄希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起身哭着,就要撕扯自己的衣服扑上来。 一旁的纪宁眼疾手快,连忙按住了她,将她推出了帐篷去。 “冷冷冷……冷静一些,他现在受着伤呢!” 纪宁磕磕巴巴地拽着甄希希的肩膀,小脸微白,将头侧到了一边去,不去看那乍泄的春光。 甄希希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哭着,最后眼见挣脱不开,似乎也是接受了齐澜不喜欢他的这个事实了,当即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哭的一抽一抽。 一脸凝重地薛仲景走来,看到甄希希这般,也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只能无奈地皱了下眉毛,抬头望着纪宁问道: “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比想象中轻,但也不好说。” 纪宁擦了擦头上的汗,表情凝重。 齐澜灵气耗尽,被打的吐血,差点昏过去,他一度担心会不会挺不住死。 而现在,得知对方只是灵气耗尽,腹部有些重伤之后,他便放心许多了。 只不过,这种伤势也是很不容乐观的,因为如今这秀山之中到处都是危机,像齐澜这般的状态,若是碰见了兽潮或是别的什么危险,跟死了没有区别。 薛仲景点了点头,左右环顾了一下,平静从纪宁身旁走过,悄悄递给了他了两粒丹药。 “这是三品的还生丹,喂他服下去,还有一粒是给你的,以备不时之需。” 纪宁闻言,望着手中的丹药微微一怔。 三品的丹药,薛仲景说给就给他们,而且还是两粒么? 这东西的价格,没几块上品灵石,恐怕是买不来的吧! “过些天,进入那片机缘之地后,必然会危险重重,黄泉那个人我了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种关键时刻,我需要你们把状态调整到最好,不能出差错。” 纪宁闻言,缓缓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将丹药收好。 他们这些人,抱团取暖而已。 此行必然困难重重,但薛仲景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前者如此信任他们,他也不会令之失望。 “放心吧团长,这次我们不会乱跑了。” 纪宁微微笑了笑,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对了,那片机缘之地在哪,不会在秀山深处吧。” 薛仲景摇了摇头: “也是外围。” 说着,男人表情凝重地拿出了一张老旧的牛皮纸地卷图。 “这地图上,只标注了秀山整体中,一些比较出名的地方。” “这里,是核心地区,真正的禁地,雷刃狭间,龙潭峰,黑水河,终日弥漫着吃人的白雾,不知杀死过多少强者。” “而那黄泉口中说的,如今各大势力都在争抢的机缘之地,虽然位置仅在中段地区,距离内围,核心处差了很远,但据我推测,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说着,薛仲景面色凝重地在地图上点出了一个位置。 “你看,这里有一道山脉,状似游龙,连绵出了近百里,横跨整个中段地区,直指核心!” “那座地宫,起初是我们先发现的,因其外门便十分庞大,初入的内部空间更是堪称奢华,所以我们才会肯定,那里面一定会有了不得的宝物。” “而后来,皇龙冒险团将之占据后,更是传出了消息,我们刚开始探索的那部分,空间大到令我们所有人都震惊激动的那部分,却仅仅是那地宫的冰山一角,我们连真正的机缘之地的大门都没看见,便被赶了出来。” “现在,整座秀山的修士,都在那座地宫之中探索,时间已经足足好几天,竟然还没有探索完,据说已经在里面深入了三十多余里,依然看不到尽头!” “所以我怀疑,这片连绵百里,横跨了整个中段地区的山脉,才是那机缘之地的全貌!” 说出这个猜测,薛仲景整个人的呼吸都忍不住变得急促起来,心绪激动。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摘得过无数的机缘,见识过不少堪称规模浩大的陵墓,但在这次的这间地宫面前,之前的一切都是算不得什么了。 这是真正能够令他一飞冲天的机缘。 如果能够把握住,或许从此,一跃成为修行界的巨擘,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同时,另一边的纪宁,望着薛仲景手指地图的方向,表情也是变得呆滞。 这地方的形状,不正是那在沉玉真人蒲团之下发现的,那有关伏天宗传承之处的地图么? 虽然,这些地貌已经不知历经过多少年的风霜雨雪的变迁,但纪宁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伏天宗的传承之地。 里面不仅有着对方费尽心思藏起来的奇术,更有数之不尽的隋阴珠!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纪宁微微一笑。 他本来还在发愁,该怎么找到伏天宗的传承之地他才好,毕竟那地方可是沉玉真人特意藏起来的,当年那么多强者都没能找到,即便他徒有内部的通道地图也是白搭。 但现在,一切都不用愁了,他只需要跟着队伍走进那座地宫中,便会如鱼龙入海! “具体如何,还得小心些从长计议,不能被盯上才好。” 转眼间,纪宁眼底的激动之意便消失不见。 灵石分完,人群陆续归来。 江海流满面红光,嘴都要笑歪来,一看就知道收获不少。 “团长,这是你的那份,三当家特意让我交给你的!” “他还说了,因为这次的情况紧急,所以现在所有人就要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倘若有受伤严重不能动的,可以暂且留在这里,但最迟不能在这里待超过三天,因为到时候皇龙冒险团的人也都要撤走了,全都要进入那座地宫当中,这里会被荒废掉。” “这么着急?” 薛仲景眉毛一挑,看来那地宫中的机缘争端,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了,各方都在投入人手,所以即便他们现在大多数人身上都有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团长,那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走?” 江海流搓着手,一脸期待地凑上来问道。 刚才他可是向皇龙冒险团的伤员打听了,那些人都是真正走进过那处机缘之地参与过战斗的,都说那里遍地是财宝,危险与机缘并存。 这么长时间过去,对地宫的开采已经到了最重要的阶段,真正的的大机缘随时都有可能出世,他还是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不愿错过半点机会! 而不仅江海流如此,一向稳重些的江流海,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薛仲景。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不能落于人后了,否则等到机缘被分个精光,他们再去,连一口肉汤都喝不上! “还是别分批次去了,大家一起走,否则我怕不安全。” 薛仲景揉搓了下眉毛,思考了片刻后,直接下达命令: “现在所有人,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我们直接跟着大部队走。” “身上有伤的,就受累点,等到了地方大不了往后靠,不去争了,也比留在这里强。” “那黄泉,可不是什么好人。” “好!”江海流满面红光,惊喜地跑回自己的营帐开始收拾东西,其余人也是如此。 纪宁在营帐之内,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彼时他刚刚喂齐澜服下那粒还生丹,将目前的情况告知了对方。 齐澜睁开眼,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了一丝的红润,叹息说道: “如果那片地宫真的横穿了整座中段地区的话,那我们此行,可就跟送死没区别了。” “更何况,我现在还有伤在身,就算这还生丹的效果再好,等到明天我也不可能痊愈,充其量能恢复行动能力而已,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岂不是送死?” 纪宁闻言,淡淡笑了一笑。 “放心,相信我。” “等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就是,保你安全无恙。” 齐澜闻言,没力气的白了纪宁一眼: 我承认你小子有些实力,今天若不是你,我肯定早死在那人的刀下了,但你可知道那秀山核心地区是什么地方,当年我齐家祖上,最强盛的时期,便曾跟随圣者级别的存在踏入过其中,与各方圣地争夺机缘。” “我家太祖当时,只是遥遥望了一眼那片核心地区,吸到了其中的一丝白雾而已,就差点没能走出。” “那里,才是真正的禁区,如今我们所待在的地方,充其量只不过是大一些的森林而已。” 纪宁闻言,微微点头。 他从小生活在秀山,所以对这里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齐澜说的没错,这诺大的秀山虽然危险,人迹罕至,但可被称作是禁区的,只有这其中的最深处。 而那伏天宗的传承地宫,竟然横跨整片中段地区,直逼秀山核心禁区。 就算他有内部的地图,能拿到传承,但能轻易活着走出来吗? 纪宁表情凝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齐澜也是一脸的虚弱,生无可恋的说道: “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喂,明天你可得看着点我。” “放心吧。” 纪宁拍了拍齐澜的肩膀。 没再有过多的言语,纪宁又是照顾了一番齐澜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利用圣人之躯聚集天地灵气的作用,静静地打坐修炼,恢复伤势。 这一夜,其余人过的也不平静。 满山上下,所有人都是憋着一口气。 直至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 黄泉那熟悉的声音,在山谷间响起了。 “醒一醒!” “所有人,一炷香之后,出发!”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十章 四灵脉抽签 山中晨露,颇为清凉。 纪宁一行人被夹在队伍的中央,不快不慢的行进着,期间并未出现任何变故。 临至午时,在翻越最后一处小山坡后。 “到了!” 忽然,薛仲景眼神凝重地开口。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座状如龙脊,横亘在山谷中的绵长山脉,赫然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纪宁眯着眼睛,仔细与记忆中那地图上的伏天宗传承之地对照片刻后,目光迅速地转移到了右侧树林间的一处荒芜的低洼处,那里有一处深陷下去的遗迹,看上去规模不小。 “地宫的入口,不止有一个,这是我们皇龙冒险团的专属通道。” 黄泉笑呵呵地指着遗迹处说着,同时还不忘嘲讽地看了薛仲景一眼。 这地方,本是薛仲景先发现,但奈何开采的速度过慢,最后被他们抢了去了。 没有过多的交流,一行人在黄泉的监视之下,很快便走入了那片遗迹,往深处走了几步后,一座高达十余丈的石门便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石门中,深邃的黑暗闪烁火光,隐隐还能听见里面传来令人惊心动魄的喊杀声,到处都是渗人的血腥气与妖气,鲜红的血,甚至都顺着通道间流了出来。 “嘶,好恐怖的威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遗迹入口中,江海流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表情有几分恐惧地说道。 本来他还是很兴奋的,一路上斗志昂扬,想要来争夺机缘,但直到抵达之后他才意识到了,这里或许并不是什么争夺机缘的好地方,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这座庞大的地宫中,大致被分作四个区域,时而互相联通,时而被不可触碰的禁忌阵法隔绝开来。” “这四片区域,各自有各自的机缘,分别由四道灵脉构成,火灵脉区炎热滚烫,是最为危险的地区,稍有不慎就要坠入火池之中身陨,而且目前没有发现太多的宝物,是其中最危险的一处。” “冰脉地区,下方大地被埋下了一条极品寒脉,虽不如火灵脉那般危险,但在那片战场战斗的人,很难持续作战下去,因为那里的寒气极重,一旦脱离了灵气的庇佑,连心脏都会被冰冻。” “第三区域为荒灵脉,死气沉沉,内部被雾气笼罩,看上去颇为神秘,但实际上这些天并没碰见过什么危险,而且藏在那里的宝物也有不少。” “最后一片区域,只是单纯的灵气灵脉,也就是这地宫中的主战场,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处于冰脉,火脉,荒灵脉的中央,机缘最多,空间最大,但竞争也最为激烈。” 这番话一说完,场间众人,心中都是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薛仲景更是眉头紧皱,既然其他三片区域危险,又捞不到什么油水,干脆让他们所有人直接进入主战场不就行了,在这废什么话? 有古怪。 果不其然,只见黄泉缓缓说完后,又搓了搓手,奸笑着说道: “诸位,因为如今的主战场,已经人满为患,混战对大家都没好处,所以现在各方都达成条件了,只有每往冰脉,火脉,荒脉中,分别输送十个人时,才能有十个人进入主脉。” “若不遵守这个规矩,便要被群起而攻之。” “我仔细查过了,诸位的这些团队人数,恰好满足这个条件,所以你们便每四个团队结成一组,一组当中的四个队伍,必须平均分分散到四个灵脉之中。” 此言一出,瞬间满场哗然,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按黄泉的说法,他们这些人当中,绝大部分都与那机缘最多的主战场无缘了,要被分到其他三处危险的区域。 那荒脉其实还好,最多也就是机缘少了些,没什么宝物,也没有危险,可以说是匮乏。 但那冰脉与火脉就危险的多了,尤其是火脉。 谁被分到那里,还不得当场跳脚抗议? “恐怕还等不到下去的时候,这里就要内讧了。” 齐澜脸色苍白,气息虚弱地说道,其余人也是面色凝重,纷纷同意的点头。 行走江湖,大家都是为了利益,没有人会为了别人的利益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冒险团之间本来就不认识,甚至有些还是敌人。 敌人队伍进入了灵脉,陌生队伍进入了荒脉,你却被分到了最危险的火灵脉,试问这谁能接受? 眼看着场间众人沉默,气氛压抑的可怕,上方的黄泉却是面色平静,两手一拍。 啪啪! 一声轻响,遗迹周边,竟是兀地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修士,足有百余位,身着黑金色统一服饰,上面绣着三爪的黄龙,正是皇龙冒险团的人。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的男人。 “二当家!” 黄泉见到来者,脸上的肥肉全都堆叠在了一起,笑的那叫一个谄媚,一路小跑到跟前,左右环视了一圈,点头哈腰地笑道: “不愧是您,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从秀山之外召集过来这么多弟兄,实在是佩服。” “承蒙兄弟们厚爱,信得过我。” 二当家周牧淡淡笑了一下,负手俯瞰场间所有人,身上强大的气息释放而出,霎时间便威压全场。 “结丹期!” 薛仲景等人呼吸一滞,心中猛地一沉。 这皇龙冒险团的二当家,竟是结丹期的大修,而且那上面的数百人中,二阶段的强者也不在少数。 “这是要以武力,强行逼我们就范了!” 有人队伍的队长面色难看,左右环视,想要寻找薄弱的位置先行逃离,不料却被上方的周牧发现,眼神瞬间阴翳,冷哼一声,单手隔空拍下一掌,灵气勾动天地,瞬间便将那一小范围的人群全都镇压。 轰咔! “荒芜大手印!” 一道硕大的虚无掌印,随着周牧的冷哼声自半空中落下,速度极快,威势恐怖。 那蠢蠢欲动的几人反应不及,直接就被那道恐怖的手印拍进了地底,生死不知。 “好强!” 众人见状,心中狠狠一颤。 那几人,实力再不济也有一个是二阶段的修士,在周牧的手下,竟是都没能挺过一招,甚至没回过神来,便被秒杀。 “在座的各位,都已经收了我的灵石吧,为了笼络你们,我可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不要耍什么花招,最后奉劝你们一句,老老实实听从安排,皇龙冒险团,便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但若是有人想要出尔反尔……那三个人就是下场!” 周牧厉声说着,嗓音如雷。 江海流距离那死去的三人距离很近,看着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几人此刻竟然死了,瞬间就被吓的面无血色,十分后悔那天拿了灵石,其余人也是一脸惊恐与埋怨的盯着他,眼神幽幽,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早知道这里这么危险,那灵石我就不抢了!” “我就知道那黄泉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说再等等,你们偏去抢,这下好了,听天由命吧!” “都怪江海流,他是第一个跑出去的!” 人群的埋怨声此起彼伏,但声音都不大,因为他们都怕惹恼了上方那个修为傲视全场的二当家。 “好了,既然没人提出不同意见,那现在就开始抽签选择吧。” “各个团队的队长排成队,每四个人一组,每组抽签顺序按大小排列,可以优先进行选择。” 遗迹当中,薛仲景等各个团队的团长闻言,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自动排成了长队,到黄泉那一边去了。 “不——!” 第一个抽签的男子看到自己手中的数字,被吓的面无血色。 他身旁,有手下见状快步上前查看那签的,随后便也发出了惨痛的哀嚎。 毫无疑问,他们抽中的数字是四。 也就意味着,在他们的小组当中,他们将会是最后一个选择去到哪片区域的。 “只要前面的人不傻,我们应该就是火灵脉了!” 那支团队的队长嘴角苦涩地说道,但还是强行振作起来,简单安慰了队伍几句,等待其他三人的选择。 “我选择主灵脉!” 一个鼠头鬼脸的男子激动举起手中的一号签,大声喊道。 “我选荒灵脉。” 紧随其后的,是个面颊枯瘦,身形细高如柳枝般的男子,在喊出荒灵脉的时候,他身后的人群都是忍不住发出了复杂的叹息声。 这四处区域中,荒灵脉地区,应当是最最安全的地方,甚至比主灵脉那边还要安全,因为这边既无他机缘也无妖兽危险,争斗自然就少了。 哪像主脉,定然是一片腥风血雨,各方为了一处新发现的机缘,便要厮杀不断,残酷程度,从之前的那些伤员和这空气中的血腥气,便能猜出个大概! “我们选冰灵脉。” 第三个男人蒙着黑巾面,但即便是这样,任谁也都能看出他的脸色此时并不是很好。 冰灵脉,虽然不是最差的,但也十分危险,他的团队中本就有很多人伤势未愈,这次又没能抽到前二的区域,此行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可就难说了! “那你就是火灵脉了。” 最后,还没等那个抽到了四号签的倒霉男人说话,二当家周牧便淡淡地开了口。 “是的。” 男人笑的比哭还难看,缓缓退回了人群当中。 一时间,他所在的冒险团,都是一片死气,绝望的情绪在其中蔓延。 没有时间为他哀悼,下一轮的抽签直接开始。 一轮又一轮,结果很快都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望着四周各方或是悲伤或是激动欣喜的人群,薛仲景所在的冒险团的众人,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现如今,在场的所有人中,就只剩下薛仲景和另外三个人没抽签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其中,竟然还有此前追杀纪宁与齐澜的季长奎。 此刻的鹰钩鼻男人,阴翳的脸上也是有些忐忑,这或许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开始吧!” 黄泉看着薛仲景,表情略带一丝阴狠的说道。 薛仲景与季长奎等四人,围在抽签盒前。 在他们四周,各自冒险团的人都是聚集在此,紧紧憋着呼吸,眼神紧张而期待的望着这边。 重压之下,四人的额头上,都是不免冒出汗水。 “别墨迹,快抽!” 眼见四人迟迟不下手,上方站着的二当家周牧也是一脸不耐烦地催促道。 “抽就抽!” 其中,一个如猛虎一般的男人咆哮一声,从木盒里拽出了一个签子,而后猛地往地上一摔,又旋转反弹至了半空。 “一!”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一号签,我选主灵脉!” 看清楚上面的数字的瞬间,男人的口中发出如洪钟般的笑声,扔下签子转身便扑向了兄弟人群当中庆祝,更有人喜极而泣。 虽然主战场厮杀惨重,但在见识过这位二当家的恐怖之处后,他们也不太担心了,他们相信凭借皇龙冒险团的整体实力,绝对不会让他们在地宫中受别的势力欺负。 而自己等人,只需要小心稳妥一些,便能捞到不少油水,实在是幸运! 这一幕,看得薛仲景心痒痒,忍不住的伸出了手。 而也就是这一瞬间,全程沉默的黄泉,却是忽然眯着眼开口,嗓音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说道: “薛兄下手可要谨慎些,不是谁都有那般的好运气的。” “我猜你手里的这号签是四,你觉得呢?” 此言一出,薛仲景的动作顿时停住,其余两人对视一眼,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被消灭了下去,现在一号签已经没了,那人选了主灵脉。 也就是说,剩下的三片区域中,仅剩下荒灵脉区域是安全的,其余两签若是抽中,或许跟送死没有区别。 “这怎么还带干扰的,不公平。” 人群中,有人见到这一幕,小声嘟囔道。 就连上方的二当家周牧的眼神也是微微眯了一下。 要镇住这么多人,单凭武力只是一时的,更重要的是公平,抽签的作用便是在此。 如果由他,亲自来点出一部分人,进入到那火灵脉与冰灵脉中,那想必就算自己的实力再强,这些人也不会服气的,大战一触即发。 但黄泉,只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后,并没再多说什么,他也就没开口了。 “我就选这个。” 出人意料的,薛仲景在沉默了片刻后,盯着黄泉的眼睛,依然是抽出了手中的那个签。 而当他摊开手掌,所有人都看到,里面的数字是。 “二!” “好——!” 薛仲景所在的冒险团中,瞬间响起了激动的呼声,江海流脸色涨红,激动的挥舞起了拳头,其余人也都是如此。 唯有纪宁皱起了眉头。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十一章 四人入火 “荒灵脉区域,看似与世无争,而且有很多宝物,是其中最安全的,仅次于主脉的选择。” “但事实恰恰相反!” 后方的纪宁皱紧眉头,目光死死盯着薛仲景手中的二号签! 根据沉玉真人留下的地宫地图,以及黄泉对下方情况的讲解,他可以大致对得上一些信息。 这片地宫,实则是当年沉玉真人闭关修行的地下居所,内部用层层阵法,分割出了许多空间。 这其中,便包括了黄泉刚刚讲述的,主灵脉,荒灵脉,冰灵脉,火灵脉四片区域。 但实际上,除了这四片区域外,还有第五片! “最后那片区域,藏在火灵脉下,那里才是伏天宗真正的传承之地,外面的一切都是障眼法!” “而那看似最人畜无害的荒灵脉,实则比所有区域都要危险,因为那里埋藏了许多沉玉真人生前炼制失败的傀儡兽!” “它们以荒灵脉阵法为边界,被永久的封印在其中,只待外界的闯入者将他们唤醒,而后屠杀!” 纪宁神情闪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那片地宫的地图,太过复杂,导致他第一时间没太看懂,直到此刻才大致解读了出来。 而既然,薛仲景抽中了二号签,那想必定是要选择荒灵脉的。 错过奇术事小,不小心触动了那些失败品傀儡的封印,他们的命就没了! “黄兄似乎猜错了。” 与此同时,薛仲景脸上的喜悦转为嘲讽,淡淡地对着黄泉微笑道。 后者知晓这其中所有的签数,所以在他拿到二号签时故意开口影响,想让他选择别的。 幸好,他并没有上当。 “哼,你们两个也快抽吧!” 黄泉哼哼着转过头去,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季长奎与剩下的那个汉子闻言,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彼此对视一眼,都是不敢下手。 现如今一号,二号签都被选走。 也就是说,等待他们的,不是那最残酷的火灵脉,便是次一级危险的与冰灵脉地区。 抽中了哪个,好像都是死。 但冰总比火好。 “他娘的,我就不信!”只见季长奎面色一狠,咬牙咆哮着抽出了一个木签,而后猛地往地上一甩。 “四号!” 望见上面的数字,季长奎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他身后的弟兄们也是同样,都跟丢了魂一般,呆呆站在后方。 而剩下的那个汉子,抽中的自然是三号,他身后的众人表情复杂,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嘿嘿,活该!” 冒险团内,有与齐澜交好的友人望见季长奎抽中了四号签,当即毫不留情的大声嘲笑。 季长奎面色阴翳,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签,随后抬头问道: “能不能重来一次,刚才我想选那个签的,只不过被他抢先了。” 季长奎指着薛仲景说道。 “我呸,不要脸!” 江海流闻言,果断破口大骂而出,其余团队的修士也是露出一脸的鄙夷之色。 唯有季长奎自己与他身后之人,脸上还带有一丝希冀。 是啊,万一呢。 谁都知晓,那皇龙冒险团的三当家与薛仲景很不对付,刚刚甚至刻意出言干扰。 倘若他愿意再次出手干预,重新抽签,那他们还能是四号吗? “这个……” 黄泉面露犹豫,转头望向了上方的周牧。 此事太大,他做不了主。 毕竟有怨言的队伍不止这一个,他是很想针对薛仲景,但若真的开了这个先例,其余人也要求重新抽那可怎么办? “既然抽完了签,那便快点选择吧,不要耽误时间。” 上方的周牧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想什么呢。 这些人,他好不容易才想办法镇压住,立下的规矩,怎么可能说破就破。 即便是他,要释放出那一道大手印,也要消耗不小的力气呢。 眼见周牧拒绝,黄泉也紧跟着摇了摇头,季长奎等人的表情,都是彻底陷入了绝望。 唯有薛仲景,微微一笑,高举起手中的二号签,开口说道: “我选择荒……” “等等!” 灵脉二字还没说出口! 纪宁忽然出声制止,神情凝重地往前走了一步。 满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 “团长,我们还是选择火灵脉吧。” 纪宁神情认真的说道。 黄泉闻言表情一怔,周牧的眼中也是浮现出一丝疑惑。 场间所有人,包括齐澜在内,都是一脸震惊且不解的望着纪宁,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说什么?” 薛仲景满脸怔然,不知所措地望着纪宁。 纪宁一脸认真,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说,选火灵脉吧。” “那片区域虽然危险,但正适合我们。” 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其实拥有这庞大地宫的地图,提前得知了真正的传承其实被埋藏在第五片区域。 而那片区域,就在火灵脉的尽头! 他只能瞎编一个理由。 而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令人信服。 “你在说什么屁话!” 江海流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对着纪宁怒吼: “别人恨不得重新抽签也想要去荒灵脉,团长好不容易抽到了二号签,你这小子却想让他改选火?” “怎么,您是先天圣体,火圣转世,想要去岩浆里泡个澡吗?别来害人了!” 纪宁表情平静,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一直认真地望着薛仲景: “相信我,选火。” “这……” 薛仲景犹豫了一番后,望着场间众人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挠了挠脑袋,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的苦笑。 “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荒灵脉,是其中最安稳的,甚至前面有许多人抽到了一号签都选择了荒灵脉,你想让我放弃,总得说出来个理由才行,否则就算我相信你,也没法服众啊!” 薛仲景一脸无奈地望着纪宁说道。 这种事,关系到的不止是他们自己,更是整个冒险团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与荣华富贵。 虽然他相信,纪宁不会乱来,因为不会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但他是一团之长,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选择了火灵脉。 至少,纪宁得讲出些貌似可信的理由才行。 “我……不知道。”纪宁犹豫了许久,也没能想到好的理由,又不能将地图的秘密说出口,于是便无奈叹息了一声,“我只是有一股直觉,觉得进入火灵脉区域,我们活下来的几率会更大。” “我呸!” 身后人群骚乱,江海流一脸的不屑,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你的直觉,你还直觉那纸人棺材里面有宝物呢,结果呢?空着手回来,还被一群人追杀,差点死了!” “你想死别拉上我们,想要去火灵脉,你自己去吧,相信皇龙冒险团的当家们不会拦着你去送死!” 此言一出,纪宁脑中猛地一闪。 对啊! 如果是其他冒险团的人,本是要去火灵脉的,结果想要申请去荒灵脉,一定会被拒绝,但他原本是荒灵脉想要去火灵脉,就不可能被拒绝了吧。 因为事先黄泉说了,只有每往火灵脉与冰灵脉中送去一人,才能往荒灵脉与主灵脉中派一名增援。 这帮人,恐怕巴不得把他们所有人都塞进火灵脉里,然后派自家冒险团的强者增员吧!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上方,周牧眉头一挑,有些意外地问道。 虽然不知道纪宁为何如此执着于火灵脉,但对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他是不会拒绝的。 就连一旁的黄泉,也跟着似笑非笑地撺掇着: “薛兄,我看你跟这根骨清奇的小兄弟关系匪浅,不跟着他一起走?” 薛仲景一脸怔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也去火灵脉!” 忽然,纪宁后方,刚刚伤势微愈的齐澜站了出来,嗓音沙哑地喊道。 同时,他淡淡的瞥了纪宁一眼,冷笑道: “说好了这一路照顾我,现在想抛下老子跑了,没门!” 纪宁见齐澜站了出来,心中有些感动,展颜笑道; “我还担心等会儿说服不了你呢,这下正好。” “啧啧,果然是一起当逃兵的好兄弟,送死都赶上一块了。”江海流大笑出声,笑的泪流满面面色涨红。 他的哥哥江流海,虽然不知道纪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见这两个他最大最讨厌的仇人竟然主动选择了火灵脉,也是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地狱无门闯进去。” “齐澜,这次你能活,我就承认你强。” 薛仲景依然没有做出抉择,只是心中已经动摇。 齐澜可以说是他这个冒险团队中,除了他之外,实力最强的人之一了,与金骨都能一战,而且身上一直有他都看不透的气息,恐怕真实战力,还要再往上拔高一个台阶。 这次进入地宫,必然危险重重,所以他才会提前给纪宁与齐澜丹药,让后者快些养伤,以便帮助他应对突发情况。 结果现在,齐澜竟然跟着纪宁选择火灵脉了。 “我也去!” 人群当中,眼圈哭的涨红,此刻小脸憔悴甄希希也是站了出来,扭动着火辣的身躯就要往齐澜身上贴: “我的心意你已经知道了,总之我才不管你那什么未婚妻,你别想抛下我!” 见到这一幕,江海流与江流海两兄弟,脸色都是不太好看。 他们在冒险团中,都是对甄希希展开过猛烈的追求,但后者的态度对他们却是一直忽近忽远若即若离,搞得他们夜不能寐。 直到某一个夜晚,他们从别人口中得知,甄希希实际上只是无聊挑逗他们玩玩而已,看着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上蹿下跳争风吃醋,她很开心。 而且,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贱人,可惜了!” 黄泉眼神火热的盯着甄希希的身材,舔了舔嘴唇。 “还有人吗?” 周牧见到纪宁三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竟是有些期待的问道。 冒险团中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中想象着火脉地区那喷涌的恐怖画面,顿时都是打了个哆嗦,用力地摇了摇头。 即便是那两个与齐澜平日里交好,关系最“铁”的朋友,都是无奈地苦笑道: “兄弟,这次我们真帮不了你了,那地方危险,我们实在不敢过去。” 齐澜闻言,紧皱着眉,看了看身旁满脸平静的纪宁,犹豫了一番,想要劝说,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把握,于是便坦然一笑: “没关系。” “毕竟下去之后如何,我们都还不知晓。” “好,期待你们三个被岩浆融化的时候,哭的声音不要太大,别吵到我在荒灵脉区域睡觉了。” 江海流嘚瑟地笑道,望向薛仲景: “选吧,团长,没有其他人跟他们去送死了!” 薛仲景闻言,点了点头,表情凝重地举起手中的二号签,开口说道: “我选荒灵脉。” “好!” 江海流爆笑庆祝出声,但还没等他脸上的喜悦之情过去,却听场间的男人又是接着开口说道: “只不过我自己,也要主动去火灵脉。” 此言一出,全场都是寂静。 薛仲景随意将手中的签子扔在地上,转头望向上方那披着龙爪黑服的二当家周牧,问道: “我加上他们三个一起,去火灵脉,可以吧?” 周牧望着薛仲景,眼睛一眯。 他能感知的到,薛仲景与纪宁三人不同,身上的灵气波动很强,是这场间为数不多与他境界相差在半个小境界之内的存在,甚至对方的一只脚,已经越过了凝气境的门槛,丹田已经初具雏形。 这样的人,去那火灵脉送死,不在正面战场效力,确实太可惜了一些。 “你确定?” “那荒灵脉,实际上走到半程,是有几条通往主灵脉通道的,你到时候或许可以从那里与我们的大部队汇合,届时……” “不用了,我就选择火灵脉。” 薛仲景摇了摇头,他已经选择了相信纪宁与齐澜,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好吧。” 周牧点头,脸色平淡。 刚刚那句话,是他给薛仲景传音过去的,本是想拉拢。 而既然后者拒绝了,他也不会再多做纠缠。 凝气上境的修行者的确稀少,可也并非缺他不可。 毕竟他们皇龙冒险团的背后,站着那位……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团队中,除了你们四人去火灵脉外,其他所有人全都进入荒灵脉。” “现在所有人,向地宫中进发,火速!” “是!”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十二章 熔岩下的幽影 地下的空间极为复杂,由数十条蜿蜒曲折的分叉路构成,如同一个庞大的蚁穴。 由黄泉打头,率领众人走上了一条相对宽敞些的甬道,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束明暗不定的火把,照亮那沾满了鲜血的斑驳墙壁,随处可见人的残肢与尸体。 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众人一个事实。 这里此前发生过血战,而且极为惨烈。 有人闻着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忍不住脸色变得惨白,一颗心坠落谷底。 如此寻常不过的通道中,都能爆发这样惨烈的争斗,死伤数百人,那前方的正面战场此刻得激烈到了什么程度? “地宫的入口,不止有一处,而这个通道是我们皇龙冒险团通过自己的实力拼杀争来的,只有我们可以走。” “你们看到的那些尸体,都是之前妄图挑战皇龙权威之人,所以遭到斩杀!” 二当家周牧的声音,自人群大后方传来。 他的话,顿时给众人吃了一个定心丸。 是啊,他们现在可不是之前没有背景,只能被驱逐在外围南半边的散修团伙了,自己如今也是大名鼎鼎皇龙冒险团的一份子。 “主灵脉的队伍,跟着黄泉径直往前走。” “冰灵脉进左边这条暗道,荒灵脉的选中间这条,火灵脉在右边,自己找准位置,不要试图蒙混过关。” 周牧神情平淡的说着,站在人群末尾处,身旁跟着了十余个守卫,如雕塑一般将路口堵住。 他的任务,不是去正面战场争斗,而是守护好后方。 若有人想通过皇龙挖掘出的通道进入地宫,或是地宫中有人想当逃兵,那么他就会出手。 见到这一幕,此前有些打着趁乱逃跑心思的修士,都是一脸的绝望。 众人在周牧的注视下,自觉地选择好了通道,而后继续开始了漫长的行走。 与其他通道不同的是,至少通往火灵脉地区的通道,不是那么黑暗了。 “前面好像很热。” 狭长的坑洞中,纪宁等一行四十余人猫着腰缓缓行进着,在他们前方,不知多远的地方的洞口,闪烁着明亮的红光,仿佛十分炎热,将整个地下通道内都烤的火红。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 那一点小小的明亮的洞口,仿佛近在眼前,但任凭纪宁等一行人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行走了一个时辰,竟然也没能抵达。 连通道都这么长。 这再一次证明了,这片地宫是真的很大。 “到了!” 忽然,处在队伍最前方的修士猛地停下脚步,一脸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 “轰隆!” 金黄色的岩浆冲击在石壁上,掀起猛烈的浪花,迸溅的到处都是,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没路了?” 众人表情一怔,顿时都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本来还在猜想,前方洞口尽头之后,那所谓的危险至极的火灵脉区域,会是什么样的。 最差的结果,就是拥有一条庞大而炽烈的火灵脉河,裹挟无尽的岩浆缓缓流淌,而他们行动的区域,便是在那片火灵脉河中央,那些未被淹没的地面上。 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最前方那人看得真切,忍不住双腿吓的发软,颤声说道: “这下面全是无穷无尽的岩浆,根本就没有路!” “什么!” 众人神情一惊,也顾不得空气中炙人的热浪了,纷纷挤上通道前方一看究竟,纪宁也是皱着眉头走上前来,只见下方宽阔无边的空间中,到处都是涌动的岩浆,炽烈而金黄的热浪仿佛随时会爆炸的炸药,没有任何规律的随处喷发澎湃着。 而在那些炽热金黄的岩浆当中,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见一些残存的地面,如在海浪中屹立的礁石,只露出了半截不到的表面,随着岩浆的涌动若隐若现。 这,便是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了。 所有人包括纪宁,都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那一块块瘦骨嶙峋,近乎都快被岩浆吞没的石块,最大的也只不过能容纳四个人同时站立,小一些的甚至只能容纳半个人不到,看样子必须得单腿站在上面。 若是不小心打滑,便要坠落到下方那滚烫无边的岩浆当中。 顷刻间,便会被烧的渣都不剩! “他妈的,给那么点灵石,谁玩命啊,老子不干了!” 有一干瘦的男子盯着下方的岩浆许久,吞了吞唾沫,随后骂骂咧咧的退了回去,就要顺着通道离开。 但紧接着,那人却被另一个汉子一把拽住,摇头叹息说道: “没用的。” “你没注意到么,那皇龙冒险团的二当家周牧,特意带着人守在了主通道里,你现在回去,必然会撞见他。” “下到这片岩浆中,只要大家不内斗,行走都小心些,那便都有可能活,但你若转头当逃兵被那周牧抓住,便一定会死了。” 那人闻言,微微一怔,但还是有些不死心,捏着拳头脸色难看地说道: “大不了我们兄弟几个中途挖出去,再开辟一条通道出来!” 那汉子闻言,侧过头望向上方漆黑的岩层,叹息说道: “没用的。” “这里的地貌,不是自然形成,厚重的岩层之间,被浇筑了许多最坚硬的黑曜石与陨铁,远比一般的山体坚固,想要往前开辟一步都无比艰难,而且弄出的动静会很大。” “正因如此,之前那通道之中才会遍地都是尸体吧。” “皇龙冒险团的人费劲力气开辟出了这么多条通道,却被后来者想要占用,抢夺资源,自然要血战反抗,我估计前些天营地的那些伤员,都是这么来的。” 那干瘦男人闻言,面色再度一白,神情怔然,久久没有说话。 “难道我们大家就只能死在这里了吗!” 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高大青年抹着眼泪,有些无能地哭出了声。 “卢团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卢团长,兄弟们都相信你,那周牧不就十来个人吗,咱们团队里有四十个呢,如果你能带头反抗,咱们不是没有一线生机啊!” 那姓卢的汉子闻言,摇头苦笑: “兄弟们,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别说是我,即便是咱们场间一百多人,四个冒险团的修士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是那周牧的对手。” 那干瘦男人闻言,明显有些不服,转头看了一圈,嚷嚷着道: “怎么可能!” “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走南闯北的狠角色,都有点功夫在身上,那周牧再强身子也是肉做了,被一刀砍中同样会死,我们这么多人,就是用命堆,也能把他杀死吧!” “况且在场的各位团长中,有几人的境界虽然不是周牧,但差距也不是很大吧!” 说着,那人便把目光投在了包括薛仲景在内的,几名冒险团首领的身上。 众人闻言,眼中也是浮现出了一丝的希望之光。 是啊,即便他们一个冒险团不是周牧的对手,但倘若在场的一百余人全都反抗起来,那周牧再强,灵气又能支撑到什么时间呢? “你太小看结丹期的强者了。” 还没等那汉子回话,后方的薛仲景便先开了口。 只见男人嗓音醇厚,负手望着前方滚烫的岩浆,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 “结丹期的修士,灵气的储备量,会是凝气境的十倍甚至百倍还多。” “我观那周牧的鼻息,平缓而绵长,周身灵气波动深厚猛烈,宛若一座深不见底的幽潭,这就足矣证明后者结成丹田的品质不会低,最起码也得是青色,极有可能是蓝色。” “唉!” 有一些二阶段的修士闻言,都是面色一白,忍不住发出哀叹。 结丹期,作为修行境界中的第三境,除去最基本的下中上境的划分外,更有丹田品质的划分,依据结丹人突破境界时的天赋与根骨所定,与后天的努力无关。 而且一经定了品质,便再也没有机会提升了,不像是定骨境。 丹田的品质,按照灰,白,绿,蓝,紫,橙,金的顺序排列。 越是往上,丹田的品质越高,所能容纳的灵气便越多,修士的战力自然也就越强。 同样是结丹期,强大的金丹修士,或许一只手便能镇压普通的灰丹修士。 这一阶段的战力,是相差最大的,也是在漫漫修行长生道路中,凡人与天才真正拉开差距的一个境界。 根骨不行,丹田的品质就是低,往后便会无限度地落后于人,再也抬不起头。 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卡在凝气上境多久了,丹田已经颇具雏形,却迟迟无法彻底凝结,突破境界,想要结成白丹都是奢望。 但薛仲景却说,那个周牧的丹田,极有可能是蓝丹。 这样一来,不管对方是结丹期上境还是下境,战斗力都一定会远远与他们拉开差距了,想要凭人数耗死他,近乎不可能。 更别提,这还是在狭小的地下通道里。 “如果早些反抗就好了!” 干瘦男人面色涨红,忍不住一拳砸在墙上,无比后悔刚刚在外面时,没有选择与那周牧拼了。 就算周牧的境界比他们高,灵气也充足,但只要有足够的空间拉扯,生死战中,他们各出手段,还是有一丝机会赢下的。 只不过现在,是彻底没了,因为地底下的空间就这么点,一条通道如此狭窄,他们人多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那周牧只需要略施手段,以境界的优势将他们强行镇压便可,只能正面对抗,没有一点胜利的可能。 “真的抵挡不住吗?” 纪宁默默望着身旁面色平静的薛仲景。 对方从一开始,视线就没离开过下方的岩浆,极目远眺,好似里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一般。 是不能离开,还是不想? 不得而知。 总之,他自己是不想走的,因为他有地图。 “反抗没有机会,而且下去,也并非是死路一条。” 薛仲景说着,抬起手来,指着那条宽阔涌动的岩浆河流前方,眯眼说道: “看那边。” 众人微微一怔,都是顺着他的手指头方向望去,随后眼睛陡然瞪得极大。 只见在那宽广危险的岩浆区域之中,最前方不知多少米,视线的尽头处,竟然隐隐有一个人躺在石头上睡觉,而且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当中,距离下方滚烫的岩浆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见到这一幕,薛仲景淡淡微笑: “这样的人,肯定不止有一个,他们最先抵达这片火灵脉,而如今都已经走到了前方。” “过了这么久,他们还能活着,而且还能睡觉,就说明了这片区域其实没各位想象的那么危险,只要我们不内讧,安然在这里生存下去,是不难的。” 话一说完,薛仲景便没等其他人犹豫,一个纵身便跃了下去。 “团长!” 挤在齐澜身旁的甄希希捂住脸,震惊而紧张的盯着薛仲景的背影,其余人也是如此。 只见薛仲景身形平稳,落在了一片大石上。 脚下的布靴边缘,紧紧贴着涌动上来的岩浆,但却始终保持着那么一丝的距离。 站稳之后,薛仲景转头微笑,望着纪宁等人: “怎么样,我说没事吧!” “抓紧。” 纪宁深吸了口气,一只手搭住齐澜的胳膊,纵身一跃,飞出六七米远,也是落在了一块相对宽敞的大石之上,甄希希也是紧随其后 上方的人群见状,彼此面面相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都是准备认命,排队往下跳。 起始点的落脚处很快便被占满了。 还没弄清楚这里的情况,所以就算是知晓地图的纪宁,也没有贸然行动。 他站在势头上,一直谨慎的盯着脚下涌动的岩浆。 他始终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喂,前面的,怎么还不走!” 只见上方的洞口处,此前那带头想要撤退的干瘦男人面色难看,遥遥盯着纪宁几人: “占着最大的石头,你们倒是往前走一步啊,这让我怎么下去!” 齐澜闻言,皱眉回头,往后看了一眼,指着一块石头说道: “那里不是还有一处落脚点么。”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十三章 诡异的火河 随着男人的那一声惊呼,自那滚烫的岩浆之中,竟是猛地跃出了一条庞大的妖鱼,张开血盆大口,直接便将那半空中的干瘦男人咬掉了一半的身子。 “啊——!” 那干瘦男人惊悚的惨叫声,响彻在整片洞窟之中。 在这一瞬间,他能做的事也只有惨叫了,那条鱼妖的速度太过迅猛,满口獠牙太过恐怖,即便那吉波冒险团的团长出声提醒,他也是来不及做任何反抗。 噗通! 鲜血喷洒,男人剩下的半边身子,随着那条鳞甲大鱼妖一起坠回了岩浆中,溅射出一片金黄的热浪。 众人面色苍白,紧张而恐惧地盯着脚下岩浆中那渐渐消失的黑影。 难以想象,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在这滚烫的岩浆中存活,如鱼儿游弋在池塘里,而且他们脚下仅有方寸之地,若是那鱼妖搞突然袭击…… “走了?” 全场战战兢兢的戒备了片刻时间后,下方的岩浆中却再无传出半点动静,看起来那条吃人的鱼妖已经离开。 有人脸色苍白,转头望向纪宁的方向问道: “那东西是什么,你是不是知道它会出来吃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在了纪宁的身上,惊疑之中带着些许忌惮。 尤其是那吉波冒险团的团长,脸色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刚刚的情况,他们都看在眼里了,纪宁一伙人占据岩石,本来不想让位,却又突然改口移开。 而之后,等到男人从上方跳下去的瞬间,岩浆中便正好冲出了一条鱼妖来,将那男人吃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有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瘦弱男人,为何会与纪宁几人发成口头冲突,结果他人就死了。 “太巧了,就好像你提前知道下面有妖会冲出来一样。” 吉波冒险团的团长,崔吉波死死盯着纪宁,似乎想要从少年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你主动要来这片危险的火域,究竟是凑巧,还是真知道些什么秘密,那鱼妖又是怎么回事?” 齐澜与薛仲景等人也是沉默,忍不住看向纪宁,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凑巧了,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面对质问,纪宁只是眉头微皱,淡淡开口说道: “我主动来这里,无非只是直觉相信这里有机缘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原因,至于那鱼妖的事情,就更加是无稽之谈了。” “你们难道没听见那人刚才说的话吗?” 纪宁望着人群静静反问道。 刚刚那个干瘦男人,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破口大骂,并且威胁他说他们有四五十人,而他们只有四个。 “势比人强,我咽下这口气不愿发生冲突将位置让给了他,他自己倒霉死了,你们也能怪我?” “这……” 众人闻言,都是有些无话可说,因为纪宁说的却是很有道理。 崔吉波皱起眉头,静静地观察了纪宁许久,确认后者的修为只有柳骨境界之后,这才淡淡说道: “好吧,那倒是我们错怪你了。” “只不过现在形势危急,下方的那条鱼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上来,对我们有很大威胁,我建议在场的一百余人中,投票选取一位共同的盟主,先统一调遣行进,配合着走,活下去的机会将会大大增加!” “我同意崔团长的说法!” “我也同意!” “大家既然一起被分到这里,就不该是一盘散沙,是该选取一个盟主了!” 人群之中,纷纷有人对崔吉波的话做出响应,不出意料的全都是他原本冒险团中的人。 除了他之外,在场还有三个小型冒险团,人数最多的也没超过二十五,而后便是薛仲景和纪宁四人了。 那干瘦男人说的不错,吉波冒险团在这里,确实是一家独大。 “只是这盟主的位置该谁来坐?” 眼看情况愈发失控,边缘之处,有个眉目狭长秀气的青年剑客淡淡开口了,他也是一个冒险队伍中的队长。 “机缘与危险并存,贸然选举盟主操纵大家,一旦那位盟主不称职,被利益熏心,那么带来的打击将会是毁灭性的。” “是啊,大家都素不相识,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听他人调遣?” “如此说来,还不如各走各的。” 反对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的出现了,都是那些小冒险团中的成员。 崔吉波见状,面色有些阴沉,盯着那最先开口的青年剑客说道: “盟主之位,谁来坐都可以,如果阁下有能力担任的话,那便你来。” 青年剑客摇头,说道: “我不当,也不结盟。” “但不结盟,不代表大家不能一起配合着行动,我建议所有人分批次向前行进,后方的修士为前方的修士做保障,更换岩石起跳的瞬间,如若那条鱼妖还敢突袭,那么就立刻动手将之击毙。” “如此循环,直到所有人都抵达相对安全的地方,或是出现其他情况了,再做商议。” “如此甚好!”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同意。 就连崔吉波的一些手下,都是忍不住点头。 崔吉波眼见野心不成,冷哼一声: “那便这样做吧。” “只不过,谁来打头阵?” 众人将目光放在了纪宁身上。 按照目前的顺序来看,纪宁几人所处的位置,是最靠前列的。 “我觉得不太妥。” 齐澜面色凝重,传音给纪宁与薛仲景说道。 “这群人明显不怀好意,万一那鱼妖冲出来的时候,他们故意反应慢些……” “不会。” 纪宁神情平静,盯着下方涌动的岩浆,默默计算着时间。 那鱼妖,实际上是沉玉真人生前留下来的傀儡,栖息在这片火灵脉岩浆河里,所有行为都是有规律的,这些在那副地图上都有标注。 现如今,还没到对方捕食的时候。 “往前走吧。” 纪宁看了一眼身后之人,最后又深深看了崔吉波一眼,随后一步向前迈出,跳到了一块被岩浆侵蚀的只剩下些许秃壳子的石头上,而后静等齐澜三人跟上来后,他又是往前。 “走,跟上!” 崔吉波等人眯着眼,也是迅速而警惕的跟在后面,后面的神情戒备,为前方跳跃在半空中的人警戒,如此循环往复,不知不觉,众人已经往前走了四十多个岩石。 这地下岩浆洞窟中的景象,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 除去一个个嶙峋泡在水中的石头外,有一些地方的岩壁,竟然出现了向内凹陷进去的狭小洞窟,似乎是藏着什么宝藏的地方。 只不过上面岩石的裂痕还很新鲜,一看就是早就被其他人发现过的。 不仅如此,随着下方一阵又一阵的岩浆汹涌,时不时地也会带上来一些石块杂质。 而就在人群默默行进的时候,前方靠左的洞窟边缘处,有一个修士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从岩浆之中,打捞出了一块闪烁着赤红色光线的石头。 “上品火元素灵石!” 那人用灵气包裹着双手,满脸震惊与惊喜地打量着手中的宝贝。 一块上品灵石,就已经能让普通修士留在凡间享受几年的荣华富贵了。 而像这样带有元素能量的上品灵石,价格更是能翻个十倍之多! “真幸运!” 人群望见这一幕,都是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眼光,有几人甚至摩拳擦掌。 如不是因为在这里动手实在不方便,他们早就开抢了! “那黄泉没骗我们,这里竟然真的有宝物!” “让前面的人快点吧,这地方有好多石窟都被开采过了,我要去最前面夺宝!” 一时间,人群表情兴奋,一块上品火元素灵石的出现,让他们都把危险忘在了脑后。 手慢的人连汤都喝不到,这个道理是江湖中公认的。 一直跟在后方,安全有没有保证不知道,至少机缘是与他们无缘了。 而正好,随着众人的行进,面前的火灵脉河流,也是变得更加宽广了起来,最宽的地方甚至能容纳下所有人都在一行行进,足有数百丈之宽。 “我也发现宝物了!” “我这里好像也有!” “啊,只是普通的石头,裹上了岩浆而已……”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当中,发现宝物的诱惑,如同一道道魔音,勾引着众人心中的欲望,于是人群一前一后的阵型被彻底打乱了,没有人愿意跟在他人的屁股后面吃剩下的,都是要走到最前面。 纪宁等人,逐渐被人群超过,处在了中游。 眼看其余人都争先恐后,甄希希也是按捺不住了,不禁开口问道: “我们是不是也快些?” “不急。” 没等纪宁回答,薛仲景反倒是淡淡开口,望着前方那些越来越近的人影说道: “你看那些人,比我们先到了这里那么久,却始终停留在此,就表明此地一定还有其他古怪。” “没错。” 齐澜也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也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了,这地宫的的长度横跨整片中段地区,他们单是抵达这片火灵脉区域都用了不少时间。 而这片火灵脉河的长度,也应该非常之长才对,走个七天七夜都望不到尽头的。 这里面,不知有多少危险与机缘。 那些人比他们提前好几天抵达这里,却迟迟止步不前,这是为何? “小心!” 忽然,纪宁停下了脚步,神情凝重地望着前方。 只见在这片岩浆河流中,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变故似得,整条河流都开始剧烈颤动了起来,冒出的泡泡越来越多,波动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竟是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冲天火柱,不停的喷发了起来。 “轰隆!” “大家小心!” 随着一道又一道的岩浆火柱喷发而出,滚烫金黄的岩浆火雨一般洒下,伴随着一些岩石的残渣,但此时的威力却宛若炮弹。 一些没来得及防御的修士,都是瞬息被火柱吞没,掉落进了岩浆之中。 还有一些修士是被溅射出的岩浆击中,一个不小心掉下去的,而就算没掉下去,身上衣服也是被烫出了个大洞,血肉都成了焦炭,受了不轻的伤。 这也是在瞬息之间发生的事。 一道又一道的火柱冲天而起,闪的众人眼睛刺痛,所有人都是撑起灵气护在周身。 如此,足足喷发了半刻钟后,下方那汹涌的岩浆河才逐渐归于平息,不再喷发。 这一批人群的数量,也从一百减到了七十。 一个不小心,便有超过三成的人丧生。 而造成这一切的,只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岩浆喷发而已。 “不行,这地方太诡异了,这样搞下去大家都会死!” “是啊,这才走了多远,我们恐怕还没碰见真正的危险吧,就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一个又一个的叹息声,在空间中响起。 纪宁与齐澜等人,安然站在原地,是为数不多一点伤都没受的人。 崔吉波注意到了这一点,缓缓散去周身的灵气护罩,再度脸色阴沉地对着纪宁质问道: “喂!” “做什么?” “你还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崔吉波指着纪宁几人脚下的岩石,脸色难看地说道: “大家注意看,他们那几人脚下的石头上面,都没有粘上新鲜的岩浆灰!” “这证明了,那岩浆的喷发,并非是没有规律的,在场的一些石头,应该是有绝对能躲过危险的点,而他们脚下踩得便是其中之一!”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瞪大了眼睛,仔细查看起了纪宁几人脚下踩着的石头,于是纷纷震惊。 “是真的,真的没有!” “会不会是巧合?我刚刚也没有受到袭击。” 有一人疑惑地说道,他的脚下也没沾染上新鲜的岩浆,而且刚刚也没有火柱朝他喷发。 “哼,你是巧合,他们四个可不一定是了,明明下脚的地方这么多,却偏偏挤在了同一块石头上。” “而且还有此前的鱼妖事件,谁再相信这是巧合,谁就是傻子!” 齐澜闻言,立即皱眉反驳道: “一前一后慢慢行进,彼此之间相互照应,不是一开始就约定好的吗?” “你们被贪欲迷了心智,不遵守也就罢了,但我们四人只有四个,当然要绑在一起,这也能被你当做理由怀疑?” “更何况,你就算要怀疑,也不应该怀疑我们啊。” “那我怀疑谁!” 崔吉波寒声质问道。 “他们。” 忽然,纪宁手指淡淡抬起,往前一指。 在他的前方,正是那批很早便入到了此间,却一直止步不前的那群人,在一块又一块的狭窄石头上歇息。 一片混乱过后,他们动都没动。 脚下的石块,依然完整如初。 “这里有什么猫腻,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十四章 死尸傀儡 斑驳零碎的石块上,盘坐着一个神秘修士。 他的衣衫褴褛,半只脚都耷拉在了石块之外,任凭下方的岩浆再如何汹涌,也始终没动一分一毫。 刚刚岩浆喷发时也是如此。 崔吉波望着那人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此人在他们未曾下来之前,便在这里待着了,到现在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换过地方。 难道说,这人已经摸清楚了这方空间岩浆喷发的规律,或是其他的奥妙不成? “走,上去问问!” 薛仲景一马当先,撑开护体灵罩便朝那人走了过去。 此人明显知道些什么,若是能先问到,或许能让他们在夺取其他机缘时快人一步也说不定。 “道友为何停在此处?” 薛仲景释放出气息,二阶段上境的气息淡淡释放而出,卷动那神秘人的衣角。 后者听到有人说话,耷拉着的脑袋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薛仲景见状,再度聚拢气息,大声问道: “你为何不往前走?” 这一下,那神秘修士终于有了动静,身子猛地一颤,背对着众人哆嗦着说道: “死了,都死了!” 听着那沙哑晦涩的声音,宛若千百年未曾开口说过话了似得,全场人都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齐澜眯起眼,问道: “死了,什么死了?” “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衣衫褴褛的神秘修士忽然变得十分恐惧,抱头蜷缩在石头上,嘴里还一直含糊不清的嚷嚷着什么。 即便看不清他的脸,众人也大概能猜得出,他的表情此刻定然是十分惊恐的。 崔吉波等不及了,眉头一皱,也是开口问道: “这位兄弟,我们是皇龙冒险团的。” “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找到这块石头的,能完美的避开岩浆的喷发?” “是……是队长最先找到的,他早就说这墓里有古怪,我偏不听……” 那神秘人答非所问,一直在自言自语的颤声说着些什么。 齐澜抓住他话中的关键信息,皱眉问道: “队长?你口中的队长是谁,他现在在哪里,前面么?” “死了,队长死了,还有小貂,阿蛮……他们都死了……呜呜呜……” 齐澜见状,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似乎疯了。” 薛仲景皱着眉头,沉默片刻,刚想再度开口提问时,纪宁却忽然出声制止了他。 “等等!” 薛仲景一怔,散去威压: “怎么了?” “不对劲,你们看他的脚!” 纪宁神情凝重,只见薛仲景等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可以随着那神秘人身体的抖动,望见在他褴褛衣衫下,露出的一节灰青色脚腕,像是许久没有动过,被压的血液不流通了一般。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前不久还不是这个姿势。” “他虽然没离开过这石头,但他的确动过。” “所以他的脚腕为什么是这个颜色,就像是……死了的人一样?”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纪宁脑海中出现。 这些天来,他已经见过了不少尸体,尤其是被季长奎追杀的那一路,沿途狼藉的地面上,可以看见不少残肢断臂,还有一些表情狰狞的死尸。 人死之后的颜色,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似乎是个死人。 但死人为什么会说话? 齐澜也是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目光死死盯着那神秘修士的背影,悄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罗盘,输送进灵气,上面的指针不停摆动片刻后,忽然猛烈的颤动了起来。 啪! 罗盘指针爆掉了。 齐澜瞳孔极缩,身子猛地一僵,艰难转过头望向纪宁。 四目相对,二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不要惊动他,悄悄过去。” 简单传音交流之间,纪宁下定决心,决定绕开那神秘修士所在的位置,继续往前。 薛仲景深深吸了口气,也是表情极为凝重地跟在了后面,全身气息紧张,随时准备动手。 “你们又在搞什么把戏,问不明白我来!” 就在纪宁几人,蹑手蹑脚的从侧方前进,马上就要绕过那神秘修士之时,后方的崔吉波却是再也按捺不住,沉着脸往前走了过来,径直来到了那神秘修士面前。 “喂!” “别惊动他!” 纪宁瞪大眼睛,急忙出声提醒。 “呵呵,我看你们刚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吧,通过传音的方式,得到想要的答案就想自己跑了?没门!” 崔吉波一脸的狞笑,直接毫不客气的大声对着那名修士问道: “兄弟,我问你问题,你最好配合一些,不然你回头看看。” “咱们这边的人加在一起,可是接近一百人!” “一百人……”那神秘修士闻言,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竟是面部朝下哭了起来,那干枯的双手不停地撕挠着脚下的石头,发出渗人的响声。 “一百人……小貂,阿蛮……他们都死了……队长……” “给老子住嘴!” 眼看神秘人又开始神志不清的嘟囔起了这些,崔吉波再也没有耐心了当即释放出身上的灵气,猛地将那神秘人掀了一个踉跄。 只见他气势汹汹的瞪着眼珠,朝那人大声喝问道: “我问你,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 那神秘人,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缓缓站了起来,如蜘蛛一般弓着身子,四处探着头,一脸茫然的呢喃着。 而这时,纪宁等人也终于是看清楚了此人的模样。 满是污垢的蓬头之下,喃喃自语的只是一具早已被挖穿了双眼的尸体,他的嘴横着裂出一道缝隙,像是用刀划开的一般,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虫子,不停蠕动 更令纪宁悚然的是,他竟然透过那这幅尸体的脸中,望见了内部的一些丝线与朽木。 这似乎是具傀儡,而且是硬生生把一个人困住,硬生生缝制在里面的! 而直到这时,场间的其他人,也终于是才察觉出了一丝怪异。 崔吉波皱着眉头,警惕的盯着面前这姿势诡异的神秘尸体傀儡,而就在这时,那木头傀儡也是嘎吱嘎吱地开始转动起了脑袋,身子没动,就这么硬生生的将脑袋掰了一整个圈。 四目相对。 嗡! 崔吉波视线一凝,在看清了后者的模样之后,头皮瞬间发麻。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呢?” 尸体傀儡姿势诡异的掰过身子,望着面前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竟是流出眼泪,于是眼中那些蠕动恶心的虫子也都夺眶而出,啪嗒啪嗒的落在岩浆里,化作漆黑的烟雾。 “队长,小貂,我好想你们啊!” “你们去哪里了,你们为什么要抛下我在这里,不是说好要同生共死的吗?” “队长,我好孤单,好害怕,你们给我穿的衣服好沉啊,我不想穿了,可以帮我脱下来吗?” 崔吉波头皮发麻,望着面前这个怪物,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而也就是在这时,那傀儡盯着崔吉波,气息猛地一变,忽然厉声惨叫道: “是你!” “就是你这个叛徒,是你害死了队长和小貂,我要杀了你!” 轰隆! 在一声渗人的嘶鸣声下,那白骨木人傀儡好像发出了来自地狱的惨叫,挥动骨爪就向崔吉波扑了过去,周身刮起一阵猛烈的阴风,将场间所有人都给吹得一个踉跄。 “跑!” 霎时间,所有人都慌了,全都学着纪宁从侧方绕过,想要逃出。 轰咔! 一声剧烈的碰撞之下,崔吉波的身子倒飞而出,被那具白骨木人傀儡轰出数十米,狠狠砸进墙壁之中,随后那木人傀儡又尖啸着冲向侧方,开始没有目标地胡乱杀起其余的修士。 “叛徒,别跑!!!” “小心!” 薛仲景神情一惊,提刀往纪宁的背后斩出,轰地一声击中那道恐怖的幽影。 后者发出惨厉的嘶吼,一双骨爪似乎都被砍得碎裂了,但他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转而继续扑向侧方的齐澜。 而此刻的齐澜,还一脸的苍白,刚刚帮助甄希希跳到这块安稳的石头上,气息虚浮,根本没有办法腾出手来抵挡。 “让开!” 关键时刻,纪宁面色一沉,双腿用力,竟是纵身跃向了半空之中,一拳砸在那木人白骨的后背,而后又是空中一脚踹下,借力跳到了与齐澜与甄希希的中间。 摇摇晃晃,勉强站稳时。 “死!!!” 那白骨傀儡嘶吼着,又是呼啸着冲了过来,掀起的恐怖阴风将三人周身的灵气护罩都给冲垮,气息恐怖根本难以抵挡。 纪宁深深吸了口气,拳峰之处凝聚出一点星辉,将齐澜与甄希希护在身后,全身血气攀升到了极致,而后随着一拳轰然砸下,全都倾泻在了面前的那具傀儡身上。 同时,齐澜与甄希希也都急忙撤到了另一处平台,给纪宁拉开空间。 “轰咔!” 纪宁身子倒飞出数十米,单腿抵在岩壁之上,右手扣着一处凸起,嘴角溢血,险些掉进下方的岩浆里。 “我来!” 薛仲景眼神一凝,提着长刀跳到距离纪宁最近的一块石头上,主动向那尸体傀儡发起了进攻。 他能感知的到,后者的阴气境界,似乎比他们高出许多,所以单凭正面根本难以抵挡,但肉身却是脆弱不已,而且动作很不灵巧,恐有一身蛮力。 只要战法得当,这具恐怖的阴物也奈何他们不得。 这时,后方的崔吉波也是从岩壁上脱落了下来,没有坠落到岩浆里,脸色难看地望着前方。 “大家一起上,不要乱了阵脚!” 此前发言的那青年剑客也是面色凝重,沉声喝道。 他一声令下,身旁立刻就出现了几个忠诚的手下,随他一起冲了上来。 薛仲景周身气息澎湃,借助长刀的优势,不停在附近几块石头拉扯着那具阴物傀儡,战法极为灵巧,短时间内竟是做到了压制,硬生生剃下了对方身上的几块白骨。 然而,不知为何,那阴物越是受伤,周身散发的阴气越是恐怖,速度越是快,力量变得更加强大,有好几次都险些正面将薛仲景的刀都给拍飞来。 “去死!” 霎那间,那青年剑客也到了,他脚下踩着飞剑,右手双指并拢,驭气凝结成一道虚幻的剑气遥遥便斩在了那神秘尸体傀儡的身上,击的后者一个踉跄,便再无其他作用。 后者嘶吼一声,先是一爪拍飞薛仲景,后者吐血摔落,幸好被齐澜接住,否则便要直接掉进火海。 而紧接着,那神秘尸体傀儡又是咆哮着冲向了那青年剑客,一番胡乱肆意的攻击之下,那青年剑客身边的几人全都是没承受住被掏开了心脏,尸体随手一甩便掉进了滚烫的岩浆之中。 而那青年剑客,也是在短暂的对抗之中受了极重的伤,依靠一手灵巧的飞剑才勉强突破了封锁,落在了纪宁等人身旁。 “死了,都死了,我们都死了凭什么你们还能活着,这里的人都要死!” 那尸体傀儡嗓音尖利的呐喊着,褴褛的衣衫彻底爆开,露出里面那恶心人的身躯,那是一副早就腐朽了的木头骨架,浓郁的阴气之中,养育了不少的白色蠕虫,不停啃噬着他的身体。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顷刻之间便跃过了三境,阴气都能凝聚成实质,压得整座洞穴中刺眼的光线都昏暗。 “完了!” 纪宁等人心中一凉,这妖物的实力太强了,他们与之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 一开始,对方可能是不知多少年没有战斗过了,所以动作特别的僵硬迟缓,只是空有一身蛮力,但现在后者似乎已经逐渐适应。 只见他尖啸着撕扯自己的身体,白骨如墙皮一般疏疏掉落,带着那些恶心的虫子全都坠进火海。 灰雾蒙蒙的阴气聚拢,充盈在他骨骼内的丝线当中,竟是在瞬息之间又重新为他塑出了一个完整的身体,他转过头来,空洞的双眼里发出诡异的光,在混乱的场面内快速锁定了纪宁,而后发出渗人的笑声: “小貂,是你吗小貂,我终于找到你了,不过你怎么也穿着这么沉的衣服呀?”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十五章 汇合 “来,让哥哥帮你把衣服脱了。” 那只剩下一截骷髅的傀儡尸,满眼幽光的朝纪宁飘了过来,双爪如尖刀一般的锋利。 他所谓的脱衣,便是剥皮。 纪宁迎面摆出一副拳架,气息凝实,周围齐澜和薛仲景还有甄希希也都伸出援手。 四人共战那头迎面飞来的骷髅傀儡,血气与刀光闪烁,但那骷髅傀儡却只是迎面撞来,凭借那坚韧的身躯,竟是就直接将四人的攻击给化解。 轰的一声,烟尘四散,纪宁直接被顶进墙里。 男孩的脸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他的双手都被那阴物一个骨爪死死按着,另一只骨爪已然攀上了他的眼珠,满脸兴奋而激动的,似乎要把他的眼睛挖去。 “小貂别怕,马上就好了,你马上就不用背着这身沉重的衣服了。” “可恶!” 后方,齐澜几人面色一白,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力,那阴物的实力太强了,他们远远不是对手。 除非,自己拼着不要命的代价,强行使用苍古钟,还有一丝机会能将那阴物短暂地镇压。 但镇压了又能如何呢,苍古钟已经暴露,这偌大的地宫岂还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崔吉波一定会带人向他们出手,甚至就连薛仲景…… 齐澜猛地摇头,脸色一狠,现在不是思考那些事情的时间了,纪宁眼看着就要被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 唰! 刹那间,一个青铜色的小钟,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但这时,异变突生。 “轰隆!” 灼热的岩浆,忽然沸腾,化作一道又一道冲天的火柱,将地宫四周照耀。 有人来不及躲避,直接被火柱击中,坠落火海。 骷髅傀儡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浑身的阴气都被炙烤成了白气消散,他的神情惊恐,似乎极为惧怕下方的火焰一般,立马就将纪宁松开,以极快的速度逃进上方的一处缝隙之中去了,如同爬虫躲进了洞窟中一般。 一道蕴藏着精纯火元素灵气的岩浆火柱,在纪宁身前炸开,差一点便将他吞没。 “呼!” 纪宁落在一块石头上,脸色惨白地喘了口气,随后便立马抬头,猛地往前一跳。 男孩那瘦小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滚烫炽烈的岩浆火柱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眨眼间便跑出了七十多米。 齐澜与薛仲景等人,咬牙紧紧跟在纪宁身后,踩他走过的柱子,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只是凭本能地相信了纪宁的判断。 甄希希被吓得脸色惨白,但也还是跟在了后面,有好几次看见前方密集的火柱,都打了退堂鼓,想要转而落到其它的石块上时,却被齐澜出声提醒,于是便咬着牙也跟了上来,结果她果真没有受到火柱的袭击。 反倒是回头一看,从前被她看好的几处落脚点,早就被岩浆吞没了。 “我们被耍了,快跟上!” 一片混乱中,众人已经快看不清纪宁等人的背影,崔吉波勃然大怒,赶忙想要跟上。 但他哪里分得清楚哪块石头是安全的,一时间所有人更加手忙脚乱,又有数人坠落火海。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 崔吉波咬着牙,只能站在原地,一点点地等待岩浆喷发过去。 而此刻的纪宁四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我们到底要去哪?” 纪宁身后,齐澜忍不住开口询问。 岩浆喷涌早就停下了,纪宁却一直没停。 他胸口的血,沿途不知滴落了多少,被高温融化成雾气,气息越来越不稳定。 “前面……应该就安全了。” 纪宁面色苍白,抬头望着前方视线尽头的一片黑暗。 如果地图没错的话,前边应该是有相当一部分大的一片陆地的,此前进入这火灵脉区域的修士,都应该停留在那里。 虽然有时候,人比妖物更加危险,但起码跟人还有周旋的余地,那只骷髅傀儡二话不说就要扒他的皮,这地方,真是一刻也不能待了。 四人又是片刻不停地行进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是抵达了那片黑暗处。 之所以黑暗,是因为这里的岩浆河流被一片漆黑的石路埋在了地底下,不再散发熠熠火光,但却依旧灼热,当踩在这片陆地上时,隔着鞋子都能感受到地面的滚烫。 “小心!” 忽然,薛仲景大步向前,一把拉开甄希希。 一滴硕大的暗红色岩浆,如水滴一般自洞顶砸下,落在地面却又如同巨石,瞬间砸出了一个凹陷,自身也变得四分五裂,露出里面滚烫的岩浆。 众人神情一惊,连忙抬头看向头顶,只见这方空间顶上,竟是到处都是这般的溶岩水滴,有一些已经积蓄很大,如溶洞中的石头一般沉出了数米,不知多久才能落下来。 “有人!” 还没等弄清楚目前的情况,纪宁忽然神情一凝。 只见在他面前的昏暗热浪之中,竟是歪歪扭扭地显出了许多个人形,他们彼此忙碌着,来回走动,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不得停歇。 众人神情凝重的打量着四周,缓缓往前行走,这才发现这片空间竟是比之前大了,左右都是一望无际,到处都是这被炙热沙石覆盖的世界,宛若一片炙热的火山溶洞。 一些区域,大地皲裂,地下的火灵脉河重新显现,如涓涓细流一般向前流淌,而后又被掩埋住。 众人走近,终于看清楚了那些忙碌的身影在做什么。 他们就犹如是在山里挖矿的矿工一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在岩壁上,上下左右四周的所有区域不停地挖掘敲击,敲打着那些被火烧的黑漆漆的石头,似乎这样就能找到宝藏一般。 一片热腾腾的昏暗当中,到处都有人忙碌着。 “欸,又有新人来了?” 忽然间,有一个面相憨厚的胖子发现了他们。 此言一出,面前忙碌挖矿的三十余人,都是纷纷地抬起了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激动之色。 “太好了,有援手了,是二当家亲自带人来了吗!” “看来我们还没有被抛弃,这次我们一定要洗刷耻辱,将那群剑阁的杂碎统统杀死!” 但,片刻时间过去后。 众人的喜悦的表情凝滞。 “怎么就四个人?” 那长相憨厚的胖子满脸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望着纪宁: “你们这一批,就活下来四个?” 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然这火灵脉区域极为危险,但只要稳扎稳打,前面那段路还是很容易通过的,最多也就死七八个人。 “还有一批人在后面,我们是先到的。” 齐澜主动开口,解释了一下。 那胖子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开口问道: “你们这一批来了多少?” “一百左右。” “剩下了多少?” “应该……不足五十吧。” 齐澜皱眉估算着。 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那些人能活下来一半,就已经很不错。 “五十个,足够了!” 憨厚胖子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的笑意,他仔细打量了纪宁等人一眼,而后赫然发现,薛仲景身上散发的气息竟然十分强大。 “竟然是二阶段上境的强者,真是失敬!” 众人纷纷围上前来,对着纪宁一行人,主要是对着薛仲景拱手。 薛仲景上前抱拳行礼,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周围的区域,而后问道: “敢问诸位同僚,他们这都是在干什么?” 憨厚男人闻言,开口笑道: “挖东西呀。” “你们有所不知,咱们这里,已经是属于火灵脉的中段了,四方的岩壁中有着很多密室,地下这些黑石头底下,说不定也能找到些宝物。” “再往前,没有任何道路了,连落脚的石头都被岩浆淹没,只有偶尔才会显露出来,而且前边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所以我们压根就没想着往前走。” “其他势力的人,也是一样,大家都是留在了这里,而这片区域是我们皇龙冒险团的地盘,只能由我们自己开采,其他势力也都一样,大家理论上来讲,井水不犯河水。” 说到此处,胖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凶戾之色,转头看向洞窟中的一个宽路,极目望去,那片昏暗而又明亮的道路空间尽头,竟是存在着另一批修士。 他们身披白色马褂,腰间别着木剑,井然有序的结成了阵法,对着岩壁发动攻击,每一次冲撞,都宛若有雷霆之势,能撕扯下一大片的岩石下来。 “那些人,是剑阁的人。” “在之前的战斗里,我们发现了机缘,却被他们抢了去了,没打过,所以一直在等支援。” “现在好了,有了你们这五十人,咱们皇龙冒险团,一定能将这帮剑阁的杂碎,全都撕碎!” …… …… 与此同时,荒灵脉地宫。 与火灵脉地宫相比,这里一片安静祥和,天地之间没有太阳,灰灰沉沉,眼前一望无际,宛若来到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原。 江海流一行人,百无聊赖的在这荒原上行走着,一路上别说连危险,就是连一个活物都没看着,只有满地的尸体,证明过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唉,也不知道团长他们怎么样了。” 队伍当中,有一身上缠满了绷带的男子郁郁寡欢地叹息着。 他的命都是薛仲景救的,所以当薛仲景选择主动去火灵脉的时候,他也差点站出来了。 只不过不知为何,就在那一瞬间,他却没有了往前迈出一步的勇气。 薛仲景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江海流听见这话,脸色不屑地嘲讽道: “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那边可是火灵脉。” “真想不通,那三个疯了也就罢了,薛团长竟然也跟着一起,害得我们白白损失战力,即便在这里遇见了什么宝贝,我们应该也没有什么竞争的能力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沉默。 这话说得是没错的。 进入荒灵脉的这些队伍里,就属他们冒险团的实力最为孱弱,甚至连一些人数只有七八个的小队伍都比不上,那些人个个都是精英,而他们三四十人,却连个二阶段的修士都拿不出来。 现如今,团队中最强的,就只剩下了铁骨境界的江流海,以及另外两个银骨境界的副团长。 “争不过就不争,总比贪心不足蛇吞象,去火灵脉送死好。” 江流海淡淡开口,走在人群之前,而后忽然停住脚步。 不知何时,那茫茫荒原,竟然已经快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座隆起的高大山坡,弧度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是形成了一座直插天穹的孤峰。 在那巨大山坡之上,存在着许许多多的修士,高低不一,界限分明,都是自顾自的在那山坡上低头寻找着什么。 望着这般瑰丽的景象,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悄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地宫之中吗,这怎么像是去到了外面?” “这片空间有古怪,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阵法。” 江流海掏出一轮阵盘,仔细感知了一番后,单手聚起一团灵气,而后往侧方五米外一挑。 顿时,那处虚空便生出了些许涟漪,传出了淡淡的嗡鸣声。 “不错了,就是阵法。” “这一整片地宫,都被一座强大的阵法所笼罩,万物的规则都由那阵法所定。” 有旁人一怔,问道: “这么说来,咱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假象喽?” 江流海紧紧锁着眉头,并没有回答。 虽然知道,这片空间是虚幻的,但他走路还是会感觉到累,随手捧起的尘土也能扬起,天地间苍茫无边的灵气,也能被他给汲取。 这片空间,就仿佛是一片真实的小世界。 “布下这阵法的人,境界一定非常高吧。” 江流海摇头叹了一声,不再去试图破解其中的玄妙,眼下要紧的事情,是如何能在这片无边的荒原上生存,毕竟他们的实力太弱。 “喂,你们是皇龙冒险团的?” 这时,山坡的中段边缘处,有一身着黑龙鱼服的健壮男子,对着众人招了招手。 见到此人,其他队伍中有一个修士面色一喜,高声大喊道: “五当家,是我们!” “五当家刘回?” 众人朝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来到山坡之上。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十六章 江海流的挑衅 荒原之上,迎面走来了一个干瘦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迎面走来的江海流等人。 “我是皇龙冒险团的四当家,我叫刘回。” “这就是你们全部的人了?” 刘回对着一个冒险团手下问道。 “回四当家,咱们这次一共来了一百一十二人,只有四个人没到。” “哦?那四个人去哪了?” “他们主动去火灵脉地区了。” “火灵脉?” 刘回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毛,视线不自主地望向荒原山下的西北方向。 在那苍茫无垠的大地上,似有一条狂热奔腾的河流,散发着金黄炽烈的光芒,高温甚至将周边的大地都给烤焦,目极之处寸草不生,宛若是人间烈狱。 而就是在那片无垠的烈狱上,横着竖着立起了许许多多的山梁,交错在一起便成了迷宫。 迷宫中,有着许多的小黑点,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那些都是人。 他们彼此成群,处在烈狱迷宫中的不同的位置。 这便是火灵脉区域。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 四当家刘回皱眉望着下方,摇了摇头。 一旁的江海流等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到了下方的景象,表情也是一阵瞠目结舌。 不知什么时候,下面的景象竟是完全变化了,此前他们在这荒原上行走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表情震惊,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一路走来,所碰见的事情都太过离奇,他们本来在一片灰暗洞穴中行走,却兀地来到了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本该与他们分隔开的火灵脉区域,此时却是出现在了他们的下方。 这片空间,难道真是虚幻的? “刚到这的时候,我与你们一样震惊,但时间长了就好了。” 刘回淡淡笑着。 这片地宫,暗藏无数奥秘,那位创建了此方空间的人,定然是一位盖世级别的强者,在这广阔无垠的地下布下了一座惊天大阵,使得这内部的空间时而虚幻时而真实,时而分隔却又相连。 “暂时可以知道的是,下面的人看不到我们,他们的头顶有阵法障碍,但我们却能看见他们,甚至能跟他们说话。” “处在我们西北方向的,是火灵脉区域,而相反的东南方向便是冰灵脉区域了。” 随着刘回的话,江海流等人又一次的转头望去,只见在荒原山崖的另一面下,那广阔无垠的大地上,所呈现出的竟又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冷的霜气都凝结,灰雾蒙蒙的天降下大雪,将其中的一些妖物都给冻结,横亘着的山脉与冰川交错在一起,同样也是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迷宫。 在那冰天雪地的迷宫中,同样存在着一条冰灵脉长河,却没有被冻结住。 相反,那长河之上还冒着蒸蒸热气,温度显然比其他地方高了一些。 进入冰灵脉区域地宫的修士们,无一例外的都是选择了顺着那条长河行走,在那附近扎根生存,一刻都不敢离开河畔,因为或许只要走出十步,就有可能永远的被暴风雪埋葬,再也找不到回来了的路而迷失。 这样的事,荒原之上的人们见得多了,他们想要出声提醒,却发现声音无法传达,似乎被漫天风雪给淹没。 “就目前来看,那冰灵脉的环境,似乎比火灵脉恶劣的多,至今还没人能够从风雪中走出。” “但幸运的是,因为那里太冷,连妖兽都被冻死了,他们除了冷之外,便再无任何危险,而且只要乖乖待在那条温暖的河边,也不会被被暴风雪吞进去。” “相反是火灵脉区域,不仅环境恶劣,还要时常应对地脉的喷涌,他们那里没有一寸土地是绝对安全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岩浆给吞没,而且还要提防一些其他的诡异东西。” 刘回紧紧皱着眉头,双眼死死盯着那片烈狱迷宫的末端处。 与别处不同,那里的火灵脉河变得温和甚至是平静,不再肆意奔腾。 但离奇的是,那里的温度很高,上升的虚幻热气甚至令他看一眼都觉得炽热疼痛,任何人只要往那个方向看一眼,便会感到刺痛。 他知道,那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被阵法的玄妙遮盖,或许只有身临其境时才能看见。 “这么说来,团长他们的处境确实是最惨的。” 江海流左右看了一圈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发出咯咯的笑声。 一直谨慎,怀疑纪宁和齐澜等人另有图谋的江流海,望见下方的情形,也是忍不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笑意。 “看来团长的确是错了,他太相信齐澜,齐澜太相信那个不自量力的柳骨境家伙!” “欸,你们看那帮人,是不是团长他们!” 这时,山崖畔有一个修士惊呼出声,指着下方的几个小黑点大声说道。 众人闻言立马上前,极目远眺之下,果然在那灼热的火灵脉烈狱中,发现了四个背靠着背,明显与其余劳作的人格格不入的四名修士。 经过江海流的一番仔细观察后,他噗呲一下的笑出声: “还真是!” “四当家,您是说,我们说话他们能听见是吧。” 刘回点了点头: “火灵脉区域是可以的,但冰灵脉区域不行。” 江流海闻言,一脸兴奋地搓了搓手: “那就够了!” 说罢,只见他一脸嘚瑟的凑到了山崖前,双手聚拢在嘴边,对着下方大声喊道: “甄希希——!” “你这贱人,现在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吧,宁可跟着齐澜去送死也不愿跟小爷我来荒灵脉享清福,那地方够热吗,有没有给你身上的水烤没呢?!” 江海流的声音,经过灵气扩散喊出,回荡在诺大的荒原之间。 而与此同时,火灵脉地宫之中。 正在盘坐闭眼恢复的纪宁四人,忽然听到了这阵清晰的呼声,都是同时惊醒。 “江海流?!” 四人对视,表情都有一些惊愕,江海流那贱兮兮的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江海流不是去了荒灵脉地区吗,他说话的声音为何会被他们听到。 而且听对方那话的意思,江海流似乎能看见他们? 齐澜抬头,皱眉望着头顶被烧的漆黑的岩壁,他总觉得这里与刚进来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他也说不准,只是单纯的感觉。 而纪宁,也是皱起眉头,仔细回想着那沉玉真人留下来的地图。 “地图上,荒灵脉的确是存在于火灵脉与冰灵脉中间,与二者交界,没有错。” “但这地图,其他地方画的太笼统草率了,只着重强调了火灵脉区域的地形,似火海又似山洞,时而宽阔时而逼仄拥挤,到最后又有地宫密室。” “荒灵脉那边,拥有无尽的危险,那是沉玉真人留下所有残次品傀儡的地方,不知何时就会被触动,其中特意用无数阵石封印。” 纪宁想着地图,随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片地宫当中,被设下太多的阵法了,多到沉玉真人自己都列的不完整,这里的空间规则早都被篡改,看见的事物也不一定是真实的,甚至那火灵脉与冰灵脉原本都是不属于此方天地,是后者硬生生从别处耗来移植在这里的。 既然是这样,此方空间发生再离奇的事情,也不显得奇怪了。 而上方,见到纪宁四人似乎有所反应,竟然都是站起来了身子,江海流神情立马变得兴奋,再度开口大声嘲讽道: “齐澜!” “你抬头,这不是幻觉!” 众人闻言,都是同时抬头。 “什么声音!” “好像是上面又在说话了。” 江海流的声音太大,以至于传到了火灵脉地宫中的各个区域,有修士脸上无奈的嘀咕着,从养伤的打坐状态中苏醒,一脸的愤怒与无奈。 薛仲景则是在暗中观察着众人的反应,随后微微点头,表情也是有一些惊讶。 显然,这里的人们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看来他们这方空间的确奇妙的很,与荒灵脉区域,竟然隐隐之中有所相连。 齐澜也是抬头,皱眉望着自己的头顶,却只能看见漆黑的岩石。 “齐澜,你现在后悔跟着那小子去到火灵脉区域了吗?” “还有团长,你们想不到吧,咱们荒灵脉地区是如何的美妙与安全,既没有你们火灵脉的炎热,也没有他冰灵脉的寒冷,唯一美中不足的啊,就是我现在实在是太安逸了,没有任何的生存压力,一路走来无聊的要死,所以我是多么想找你说说话啊。” “齐澜,我早就猜到了,你会有这么一天,你太自负了,在冒险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和哥哥,你总是有着自己的判断,你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甚至团长也不能命令你!” “但是现在呢!”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现在是谁笑到了最后,虽然你可能也看不见,但是我看得见你!” “齐澜,你马上就要死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十七章冲突 江海流的小人嘴脸,体现的淋漓尽致。 处于火灵脉洞窟中的齐澜,眉头一挑,掏出金刀便向头顶猛地一斩,恐怖的刀气喷薄而出,仿佛要撕裂岩壁,隔着天空将那呱噪的江海流杀死。 轰咔! 刀气于头顶的岩壁炸开,震动引得无数熔岩滴落,如悬崖边滚落的山石。 没能一刀斩了江海流,齐澜的脸上却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平淡的抬头望着上方,神情淡漠而锋利,隔着遥远的距离,都如刀般刺进了江海流的心里。 “等我出去,必杀你。” 高高的荒原上,江海流望见齐澜的口型,脸色猛地一白,跌坐在了地上。 但紧接着,他似是觉得丢脸,强行挤出一抹微笑,拍拍屁股起来,大声嚷嚷道: “吓唬谁呢你!” “等你能活着出来再说吧!” 江海流的声音再次传下来,齐澜却没有再理会他,只是默默地转过了身,朝后方的一个明亮之处望去。 那里,是火灵脉河的方向,他们就是从这里走来。 现如今,将近两个多时辰过去,他们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所以其他人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就在齐澜转过头望去的瞬间,那明亮而灼热的黑暗处,便猛地接连冲出了数十道身影,仔细看去,赫然是崔吉波与青年剑客那一行人。 他们的气息涣散,神情狼狈,浑身都是鲜血,像是刚经历完了一场大战又被人追杀似得,片刻不敢停歇,即便是被路上的石头绊倒也如狗一般爬起来奔跑,直到见到其他皇龙冒险团的人才停下。 “终于见到活人了!” 崔吉波眼含热泪,扑通一声的跌坐在了地上,周围的几个小弟也都是如此。 “竟然是你,崔道友!” 那面相憨厚的胖子见到来者,表情先是一喜。 作为皇龙冒险团中的一员,在闯荡江湖时,难免会结交一些兄弟,这崔吉波与他的关系就很不错,两人曾经一起配合着围猎过一尊妖兽,在一块喝过酒。 “郭兄,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崔吉波见到面前的胖子,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来。 这一路上,没人知道他们经历过怎样的艰险,如今终于是得救了。 “崔兄快快起来,还请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人为何会受伤,前面不是只有会喷发的岩浆吗,怎么把你们搞成了这样?” 郭靳神情惊愕地问道。 那条路,他们也走过。 虽然危险,但没道理被整成这样的。 难道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众人都是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神情愕然地望着崔吉波等人。 残兵败将,不超过二十人。 纪宁的神情,也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崔吉波这些人,起码能活下来一半,没想到竟是差点全军覆没。 崔吉波满脸恐惧地说道: “郭兄你有所不知,那后面不止有岩浆,还有一头恐怖的骷髅阴物,那东西兵刃不侵,速度极快,阴气极重,我们一百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它的对手。” “幸好,那骷髅阴物非常怕火,每当火灵脉喷涌之时,它便会躲起来,而我们就是趁着这时候,不顾坠入岩浆的危险,一路冒死冲过来的!” “什么!?” 众人表情都是一惊。 境界强大的骷髅阴物,他们怎么没有碰见过? 郭靳脸色凝重: “崔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前些天来的时候,并没有碰见什么骷髅阴物。” “我没有骗你,刚才他还差点追上我们来着,不信你问他们!” 崔吉波满脸惊恐指着后方的火灵脉河,似乎生怕那若隐若现的热浪之中,会突然冲出来一道黑影。 众人也是满脸紧张的望了过去,等待了许久时间后,也没有见到什么骷髅阴物。 忽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有东西冲出来的时候,忽有一道速度极快的黑影闪出,周身散发着澎湃的灵气,如彗星一般砸了过来。 轰隆! “什么东西!” 崔吉波神情惊恐,忍不住的往后退,其余人也是如此,根本不敢停留,发了疯似得往里面跑。 他们实在是被那个恐怖的骷髅吓坏了,在那狭窄的空间当中,简直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其余人也是满脸戒备,盯着那道黑影。 唯有纪宁等人,神情平静。 “是……是我……” 那黑影躺在地上,发出虚弱的求救声,他是吉波冒险团中的一名修士。 “小七,你还活着!” 众人立刻上前,满脸惊讶的把他扶了起来。 在前一阵的逃亡当中,每个人都无暇顾及其他,只能使出浑身解数逃跑,其中不少落在后方,被那傀儡阴物缠住的,都是被他们默认死亡了。 “运气好,还没死。” 那被称作为小七的少年惨白一笑,努力支撑着身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靠在墙角。 望着周围身上伤痕累累的人群,他的脸上,竟是忍不住的浮现出了一抹渴望的神情,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舌头,画面极为诡异。 但这个画面,并没被多少人注意到,崔吉波等人只是默默松了口气。 只要那骷髅阴物没追上来就好。 但纪宁等人却是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彼此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凝重。 有问题。 但具体不知问题出在了哪。 “放心吧崔兄,不管那傀儡阴物在哪,他都不可能敢追上来的。” “咱们这地方的修士,零零散散加在一块得有三百多人,就算那阴物实力强悍,也不可能敢贸然杀过来的吧,毕竟我们这么多天都没碰到危险。” 郭靳拍着对方肩膀安慰说道。 崔吉波也觉得有道理,惊魂不定的心绪可算是平复了下来。 但紧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问道: “对了,你们这来没来过四个人!” “四个人?” “对,三男一女!” 说到此处,崔吉波满脸恨意,咬牙说道: “那四人,好像懂得那火灵脉喷发的规律似得,全程的落脚点都是安全,而且还趁着岩浆喷涌的时候逃走了,将我们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去面对那头恐怖的骷髅!” “如果不是他们自私,不愿意帮助我们逃跑,我们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郭靳闻言,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惊讶,转过头望向纪宁等人问道: “崔兄,你们说的人,是不是他们?” 崔吉波转头看了过来。 纪宁等人神情平静。 于是崔吉波的神情变得狰狞无比,他站起身,不顾伤势爆发出二阶段的威压,对着纪宁等人爆喝道: “你们四个无耻之徒,现在没有地方跑了吧!” “害死我这么多兄弟,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说着,包括崔吉波在内的十余人,身上都是爆发出了灵气,虎视眈眈的向几人包围了过来。 齐澜神情平静,淡淡开口说道: “你的兄弟,不是我们害死的。” “倘若你们一开始没有开口威胁,想要对我们动手,或许我们会出手相救,但很可惜你们没有。” “不用跟他们废话。” 这时,纪宁出声,制止了还想要再讲道理的齐澜。 只见男孩神情淡漠的望着崔吉波众人,开口说道: “我就是不救,你能如何?” “我能如何?” 崔吉波被气的笑了,带着人缓缓走来: “小子,你是不是以为傍上了一个二阶段上境的大腿,就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 “我告诉你,这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二阶段上境,况且就算我们最终奈何不了他,这么多人,难道我们还杀不死你?” “那就试试。” 纪宁神情平静的说道,眼角当中,缓缓流淌出了一丝兴奋的战意。 经过刚刚两个时辰的修行,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竟然又多了一丝,而且骨头上的铜色,也越来越变得明显了,近乎快要将柳骨完全替代。 可以说,他目前距离突破,就只是差了一个战斗的契机。 这一场战斗,必须能分生死,在伯仲之间,酣畅淋漓。 同阶段之人太弱,那傀儡阴物又太强,很显然,受了伤状态不佳的凝气境的崔吉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纪宁眼中的战意,薛仲景有一些意外。 他虽然知晓纪宁不凡,却没想到后者竟然敢挑战凝气中境的崔吉波,就算后者受了不轻的伤,但终究也还是二阶段的强者,一定有他自己压箱底的手段。 担心纪宁吃亏,于是薛仲景便开口提醒道: “小心一些,那家伙既然是一个冒险团的团长,手里肯定会留后手,不论是道法还是法宝什么的,你与他正面斗,一定不是明智的选择。” “等会儿若真打起来,你们三个就躲在我的身后,我有办法周旋。” 纪宁闻言,微微一笑道: “放心吧团长,我心中有分寸的,待会儿他就交给我,你们去解决其他人。” “真的?”薛仲景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 纪宁自信一笑。 崔吉波一脸凶煞之意的上前,其余人也是跟着。 眼见双方矛盾愈发加深,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等等!”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十八章 区域分配 炎热的地宫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肃杀,眼看着就要战在一起。 然而这时,一旁的郭靳却是忽然出声,站在了人群中央。 “你们看那边。” 只见郭靳开口,神情凝重地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是东海剑派的地盘,不知何时,边界处已经悄然聚集了一大批人,服饰统一,腰间都挂着剑,表情隐藏在黑暗里,正默默地盯着他们这边。 “东海剑派,乃是玄域中真正强大的宗派势力,虽比不得一宫二殿四大书院,但也名列前茅。” “这一次,不知是什么风把他们给招来,总之这群东海剑派的弟子十分霸道,根本不给江湖上的散修面子,连我们皇龙冒险团也不惧怕,竟然三番五次的侵占地盘!” 郭靳说着,皇龙冒险团众人的脸色也都冷了下来。 东海剑派势力虽强,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并没有来。 这群东海剑派的普通弟子,或许只是碰巧来这秀山中组队历练而已,虽然各个势力都是顶尖,剑术杀伐之力极强,同境作战近乎无敌,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没必要一直退让。 “大敌当前,不可内讧。” “咱们剩的人本就不多,你们再打起来,那些东海剑派骄傲的杂碎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冲过来了,我们都会死。” 听着郭靳的话,崔吉波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转头望着不远处那批静静立在黑暗中,腰间挂着剑鞘的年轻修士们,眼睛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丝的疼痛。 “不行,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崔吉波有些不甘心地瞪着纪宁,这家伙害死了他这么多兄弟,甚至连他自己也差点死在那骷髅的手下,他怎么能放过! “有什么恩怨,出去再解决吧。” 郭靳拽了拽崔吉波的胳膊,随后望着纪宁一行人,主要是看向薛仲景,问道: “双方休战,出去再说,如何?” 薛仲景表情平静,看了一眼纪宁和齐澜。 “我无所谓。”齐澜耸了耸肩。 “那就这样吧。” 纪宁有些可惜地咂了咂嘴,身上涌动的血气悄然散去。 他已经触碰到了突破的契机,甚至十分确定,这一战后定能一举成为铜骨。 但既然东海剑派的大敌当前,也不好再贸然战斗了。 只不过,令纪宁疑惑的是,堂堂东海剑派,在整座玄域地区都算得上响当当的大宗派,门内弟子为何会万里迢迢地来到北郡进入秀山? 总不可能也是来通缉他的吧。 那点灵石,在真正的大宗派面前,还不够塞牙缝的。 纪宁摇了摇头,神情变得凝重。 如果不出意外,这些东海剑派的人,应该都是冲着那龙潭峰的传承而来,这些年轻弟子只是顺带出来历练而已,结果恰巧与他们遇上。 “没意思,怎么不打了?” 眼看着双方收手,那些东海剑派的弟子们脸上纷纷露出了一丝的惋惜之意。 可惜。 我们都准备出剑了。 郭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冰冷,转头望去: “诸位似乎越界了吧,你们所站的地方,是我们皇龙冒险团的地盘,难道你们想开战吗!” 那黑暗中有个身形高挑,玉树临风的剑阁修士淡然一笑,昂头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有些玩味地潇洒反问道: “是又如何?” “实不相瞒,我已经看你们不爽很久了,前一阵子没能一举把你们歼灭,实在是可惜。” 这话一出,立马让场间的气氛僵住。 皇龙冒险团这边的所有人,都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纷纷释放出体内的灵气,如狼似虎地盯着东海剑派的那一帮人,随时准备战斗。 而对方,眼看似乎要动真格的,弟子中也是有人惴惴不安,赶紧人影攒动地说了些什么,才搞得那为首饮酒的年轻剑修不爽地摆了摆手,叹息说道: “只是今天不是埋葬你们的好时候,还是下次吧。” “不过不要以为你们又来了援手,就可以不守规矩,地盘还是之前的地盘,你可看好了,我们这次来可没有动你们一分一毫的资源,但倘若让我发现你们皇龙冒险团的人去到了我们东海剑派所掌管的领地内的话,就莫要怪某的剑无情了。” 那剑修说着,潇洒转身,带着一行人晃晃悠悠的离开,看得一众人牙直痒痒。 太装逼了。 但偏偏,对方又有装逼的实力,早在刚来时各方混战阶段,他们就见识过那饮酒剑修的恐怖,分明只是凝气中境,但出剑的速度却快的出奇。 可以说,他们连对方剑的影子都没捕捉到时,身旁之人就接续倒下了,普通的一境修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凝气境的也不行,三打一都不是对手。 “除去那为首的剑修,其余人实力也都很强,但他们普遍都有个弱点,就是不敢拼命。” 郭靳紧盯着众人的背影说着,像那种大宗派出来的弟子,必然都是认为自己前途无量,进秀山或许只当作是一场游历。 不像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每一次的行动都有明确的目标,打生打死是家常便饭,俗话说狠得怕不要命的,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不是他们皇龙冒险团在之前的战斗中表现出了勇猛无畏的狠辣吓退了对方,不然早被剿灭了! “好了,既然人已经到齐,危机也暂时解除了,我们来说说正事吧。” 郭靳从怀中拿出了一幅简易地图,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一幅如迷宫般的地形,中间还流淌着一条显眼的火灵脉河。 “咱们现如今有陆地的区域,其实很大,大到东西至今还没人找出过极限,从南到北顺着火灵脉河的方向要走两个多时辰。” ““因为再往前走,一点路也没有,所以所有修士都是停留在这片陆地上,慢慢探索其中的机缘,所以这片区域便是我们皇龙冒险团暂时占领的地盘。我们在这地图的西南角。” “剑阁与我们相邻,占据最中央的部分,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其他势力,分别占据其余的那些。” 崔吉波等人看着地图,听着郭靳的讲述,有些意外的开口说道: “这也太小了吧!” 纪宁看了,也是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 确实小。 在此之前,他们所有人都认为皇龙冒险团是多么强大的一个势力,与其余几大势力共同统治着秀山外围北部,就连在这伏天宗的传承之地也能占据主要通道。 却没想到,在这火灵脉地宫之中,他们的生存空间竟然被压榨的如此之小。 不但占据着看上去最贫瘠的角落区域不说,地盘竟然还没有剑阁的一半大,就连其他的一些小势力占领的领地都比他们好上许多,可以说是极为凄惨。 众多皇龙冒险团的修士闻言,脸上都是难看。 在外面,从来都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这般欺辱过。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咱们皇龙冒险团把主要战场,安排在了主灵脉与荒灵脉区域,团长皇甫龙在主灵脉,二当家负责殿后,三当家四当家一直到十一当家,都带着各自的亲信在那两道灵脉中征战。” “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来到我们火灵脉的,其实都是团内实力比较靠后的人而已,而且我们在此之前还受了些伤,自然没法与那些全力以赴的小势力比。” 纪宁闻言,微微点头。 倒也不足为奇。 那些小势力,拢共也不过三四十人,自知在主脉区域争抢不过机缘,所以便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火灵脉,自然有一些优势。 只不过这么点地盘,本来就不够分的,现在他们又来这么多人,该怎么分? “咱们地盘的中心地带,也就是你们现在能看到的这一片,都已经被开采的差不多了。” “说实话,机缘是有的,但是很少,而且都是些蝇头小利。” “剩下的东南角与西南角,我们正在没日没夜的开发,另一半则是特意留给你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崔吉波有些焦急的问道,一听到机缘二字,他就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 这一路走来,损失惨重,他实在是太需要一些宝物来好好的缓解一下受伤的小心灵了。 “只不过剩下的那一小半区域,还有一小半区域是在火灵脉河流旁边的,而且地表十分脆弱,时不时地还会从地下喷涌出岩浆来,可以说是贫瘠而危险。” “秉持着先来后到的原则,你们之中,恐怕要出一批人去到那里了!” 郭靳的话说完,场间众人的表情,一下子便僵硬了下来。 他们这些人,去分配那一小块区域? 这倒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地方,竟然还有一小半是极为危险的,这怎么分? “呵呵,这其实倒好说,按人数公平分配就行。” 很快,崔吉波似乎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纪宁等人说道: “人多人少,这是无法改变的。” “既然咱们大家,势同水火,无法共存,那么那片小区域,便分给你们四个吧!”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四十九章 真正的宝藏之地 最危险的地方,分给他们四个人? 齐澜不屑一笑,当即便举起手中的金刀,遥遥对准崔吉波: “你要是觉得我们好欺负,那就过来试试!” 薛仲景也是点头,淡淡道: “让你们把好地方都占了,绝无这种可能。” 甄希希也是躲在后面,握紧了小拳头,低声喊道: “就是就是!” “呵呵。” 崔吉波冷冷一笑,右手一挥,顿时就又有十余人围了上来,虎视眈眈的盯着纪宁等人。 “该如何分配,可不是你们几个的意思。” “郭靳兄,你说呢?” “这……好像确实有失公允,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郭靳皱着眉头,与一旁皇龙冒险团的修士们商量了一些时间后,最终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望向了众人。 这么多人,却只能分那一小块领地,本就不好处理。 更何况这双方还不对付,若是掺杂在一起,恐怕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冲突了,杀人夺宝,坑害队友这种事可是屡见不鲜。 而且凭崔吉波如今的势力,他也定是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去那片危险的区域的。 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他们了? 看着郭靳等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薛仲景与齐澜都是明白了决定是什么,当即脸色都是差到了极点。 他们四人,若真去了那最小最危险的地方,岂不是就跟机缘彻底说再见了,而且还有可能命丧于此,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绝对不可能!” 二人同时出声,眼神凌厉的盯着众人。 崔吉波狰狞一笑,悄无声息的握住了一把砍刀: “你们当真觉得,就凭四个人,可以挡得住我们不成,若没有剑阁,尔等的尸体已经在那岩浆之下,被烧成灰了!” “那就试试!” 齐澜冷声一哼,一刀斩出,凛冽的金光割碎石壁,近乎是在顷刻间便杀到了崔吉波的面前。 崔吉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讶,身体中的灵气骤然迸发而出,同样一刀斩出,将齐澜的刀拦在了身前二尺处,二者隔着刀锋对视,疯涨的气息如疾风一般呼啸。 咚! 激烈的对抗之下,两人同时咬牙往前一推,刀气夹杂着灵气轰然爆开。 齐澜身子后退十余步,落在地面。 崔吉波身子倾斜,往后滑行了四步,而后抵在一块巨石上,停下了身形。 “有趣。” “这么有实力的一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崔吉波有些意外的说着,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齐澜的实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本以为这四人当中也就薛仲景实力强大,但现在看来齐澜也同样棘手,自己的那些手下,起码得需要三个人才能将之杀死。 而薛仲景,算上他在内,恐怕最少也得需要三个。 “那小子不会也很麻烦吧?” 崔吉波盯着纪宁,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开战的得失。 他始终认为,纪宁选择这火灵脉是有原因的,而且对方身上似乎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只不过一个柳骨,再强能强到哪去? 至于甄希希,一介女流,他直接忽略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如果开打,郭靳兄会不会帮我,如果皇龙冒险团的人都能出手,那不管他们四个有什么实力,都不可能掀起任何的风浪了。” 崔吉波想着,转头望向一旁面相憨厚的胖子,希望对方能给予他眼神上的回应。 薛仲景表情凝重,心中也是有一些紧张。 这崔吉波跟郭靳之前是有一些交情的,倘若后者真的不顾剑阁的威胁与崔吉波联合在一起围杀他们的话,他们四个不可能挡得住。 “即便是死,我也会从你们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齐澜也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但他没有丝毫惧怕,只是冷冷的把刀插在了脚边,语气冰冷的盯着对面的人群说道。 “哎呀,大家都是自家人,这么说话多伤和气呀!” 郭靳看了看齐澜,又看了看薛仲景,最后又看了一眼剑阁的方向。 来回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他果断展开笑颜,一脸憨厚的走到双方中间,故作不悦的对着崔吉波说道: “崔兄,这我就要批评你了,我知道你为了自己的兄弟们着想,但也不能置这四位小兄弟的安危与利益不顾呀!” “哼!” 崔吉波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他知道郭靳已经做出决定了,这场架不可能打起来。 郭靳嘿嘿一笑,看向薛仲景: “薛道友,但是情况你们也清楚,现在是真没有其他去处了,要你们跟他们混在一起,恐怕还会生出摩擦,那一块区域,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薛仲景闻言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提出异议,却听郭靳又笑着说道: “但是为了弥补你们四个,我便代表皇龙冒险团决定了,让崔团长那面的修士承诺,但凡挖掘到了珍宝或者机缘,不管数量多少,都要平均分给你们一小份。” “他们发现的越多,你们分的越多,至于具体是几成,那便由你们自行决定了,怎么样?” 郭靳说完,笑眯眯的拍了拍崔吉波的肩膀。 后者冷哼一声,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不想答应这个条件,但一想到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占了大头,而且纪宁一行人是随时有可能被岩浆吞没的,那个地方很危险,于是便沉吟了一番,答应了下来。 “那好吧,不过我只能答应分半成。” “我们要一半。” 齐澜冷漠开口说道,那块区域定然是贫瘠又危险,恐怕半点油水都是没有,否则咋就被搜的干净了,他们四人到了那里不说,还要面对危险的火灵脉河,要一半都是少的。 “我直接给你十成得了呗?” 崔吉波也是被气的笑了,伸出一根手指: “一成,否则免谈!” “最低五成!” “那就开打吧,我看你们四个能撑到几时!” 崔吉波一脸愤怒地说着,向前踏出一步,凝气中境的威压滚滚而来,吹动众人的衣衫。 齐澜丝毫不惧,拔起刀就要开战,郭靳见状立马又拦在了人群中央,一脸苦笑地劝说道: “小兄弟,你要五成确实很不合理呀,试想你们辛苦找到的宝贝要分一半给别人,你是什么心情?” 齐澜表情平静: “那让他们去那片区域好了,我答应会分给他们五成的。” 此言一出,郭靳顿时噎住。 崔吉波一方的其他人也都是猛地张口,想要说去就去,但话到嘴边又生生憋了回去。 不劳而获便能获得一半,看似诱人,实际上那片区域随时都有可能喷发岩浆,自己等人去了,连什么时候会死都不知道! 郭靳苦笑一阵,黑着脸转头望向崔吉波: “崔兄,你也看见了,你的兄弟们也知道那地方危险,只分一成确实说不过去了。” “这样吧,你们双方也都别吵了,我做主,两成半!” 齐澜和薛仲景闻言,刚要开口拒绝,却听一直沉默的纪宁忽然开口: “好。” 此言一出,嘈杂的场间,瞬间变的安静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说话的纪宁。 就连刚要开口拒绝,还想再扯皮一会儿的崔吉波也是不由得一乐,望着笑道: “好小子,三成就三成!” 随后,他一脸嘲讽的盯着齐澜和薛仲景: “这可是你们自己人答应的,可不要反悔呦!” “你在想什么,我们最少也得要四成啊!” 齐澜和薛仲景满脸不解的把纪宁拉到一边,急声询问着,他们其实也知道五成崔吉波不可能答应,但四成还是有机会谈一谈的,没想到纪宁竟然忽然开口了,只要三成。 “我怕再谈下去,会有其他的变故发生。” “那地方,我猜不是那么简单,白给我们也要去,三成已经很好了。” 纪宁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把地图的事情说出来。 别人不知道的是,那个被所有人都嫌弃,又贫瘠又危险的那一小块区域,实际上才是这片空间中最富饶的存在。 那里埋藏着通往伏天宗传承之地大门的钥匙。 他一开始,就是冲着这片区域而来,本来还在想如何才能选择那片区域不被怀疑,崔吉波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齐澜与薛仲景闻言,微微一怔,对视了一下。 纪宁觉得,那片区域不简单么?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薛仲景犹豫了一番,有些期待的开口问道。 纪宁沉默了片刻,而后微微摇头: “只是感觉。” “放心,相信我吧。” 二人闻言,再度对视,随后叹息一声。 “好吧。” 齐澜抬头,冷冷的望向崔吉波: “我们答应了,三成就三成。” “哈哈哈哈,好!” 崔吉波奸笑着乐了一阵,感觉无比美妙,实际上他的内心底线是三成半,四成……那就得看看薛仲景真实实力如何了,倘若他们围杀起来费劲的话,那四成也可以接受。 现在三成拿下,已经是他认为的最好结果。 郭靳对这个结果也有些意外,但既然双方都达成了共识,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正当郭靳刚要把双方各自的区域地图分割开,交递过来时。 崔吉波后方的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也要去他们那里。” 众人闻言一怔,纷纷让开,只见那说话的,正是那刚入火灵脉区域时,带头拒绝挑选崔吉波为盟主的青年剑客,后者此时一臂都险些断了,脸色也有些惨白。 他与崔吉波等人,本就不对付,留在这些人的队伍里,迟早会出事。 更何况,最后同意的人可是纪宁。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明显稚嫩的男孩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只不过这次他愿意在后者身上赌一次,万一那片土地上真有了不得的东西被他寻得,岂不是血赚? 至于危险,在一切机缘面前,都是值得的! 崔吉波有些意外的望着那青年剑客,表情阴沉,他本来还想着在之后的时间里找机会将对方除掉。 “他跟你们过去没问题吧。” 郭靳对着薛仲景等人问道。 薛仲景与齐澜对视一眼,担心若是拒绝,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于是便点了点头。 但众人没想到,紧跟着青年剑客之后,竟然又有三人主动提出要来到他们这片区域。 “我要跟着陈哥!” “我们二人也要去!” 又站出来的三人,其中一个胖子是那青年剑客的手下,看起来怯生生的,没什么实力。 另外两人,都是混迹于江湖已久的老油条,贼眉鼠眼,二人也是察觉到了一丝猫腻,觉得纪宁身上定有秘密存在,于是便想着来到这片区域搏一搏。 “这……” 齐澜与薛仲景犹豫了一下,纷纷看向纪宁。 按道理来讲,他们这边人多是好事,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块危险的贫瘠之地上会发生什么,反正又没有机缘,人越多越好,还能多一分安全。 但现在来了人,不仅要跟他们分资源,甚至还有可能干预到纪宁发现那神秘的机缘,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看我做什么,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纪宁平静起身,微笑开口,望着那面前的青年剑客: “欢迎你们的加入。” 崔吉波眯着眼,在一旁盯着。 那新加入进去的两人当中,其实有一人是他暗中吩咐,过去盯着纪宁的眼线,他始终觉得后者身上有些秘密,还是盯着些为妙。 郭靳见状,也是松了口气,微笑着递过来地图说道: “既然这样,就请各位去到自己的区域当中吧,我们以那岩浆明暗为时间,每当夜里,熔岩最亮之时,大家聚集到一起总结一下今天的收获,清点人数。” “好。”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十章 拒绝 烫红的岩浆翻涌着,冲破土层,忽地喷上了高空,如火雨一般洒下。 两个修士一个躲闪不及,被岩浆淋在身上,当即便被烫了个嗷嗷叫,狼狈的在地上打滚,想要灭火,但谁知地上的温度竟是丝毫不弱于岩浆,此举反而助长火焰烧的旺盛。 直至,用灵气崩碎衣衫,这火才算熄灭。 二人光秃秃的站在原地,浑身都被烧的漆黑,而后彼此对视了一眼。 “他妈的,早知道就不跟过来了!” “这么多天了,崔团长那边接连碰见机缘,捞了个盆满钵满,咱们这边却连块下品灵石都没找到,甚至还要整天提心吊胆!” 其中一个男人脸色极差的抱怨着,眼神怨恨的盯着远处正在开采岩矿的纪宁。 距离那一天划分区域,已经过去了足足七天。 本以为,他们能跟着纪宁捞点好处,谁想到后者选择这片区域竟然完全没有任何理由。 这七天来,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包括纪宁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是没碰见半点的机缘。 相较于隔壁崔吉波等人的奇遇连连,他们过得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更别说这里的地面,随时都有可能被岩浆吞没,他们连觉都睡不安稳! 另一人也是欲哭无泪,擦了擦脸上的灰,叹息安慰道: “算了吧,这也是咱们两个自己选的。” 男人闻言,直接啪啪两下抽起了自己的嘴巴。 他恨自己贪婪,本来好好待在队伍中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了,非得把宝押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赌什么呢! 另一边,齐澜。 他与薛仲景,还有那青年剑客,三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不远处埋头苦干的纪宁,满脸的沉默。 七天过去,颗粒无收,即便他们相信纪宁,此刻也是有些忍不住怀疑起了,选择这地方,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但纪宁,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哪怕什么都没发现,每天也都有一身的干劲儿。 “呦,各位都忙着呐!” 这时,不远处,崔吉波带着一群人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薛仲景与齐澜见状,立刻境界,满脸凝重的喝道: “你要干什么!” “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越界了!” 崔吉波闻言,眼角都笑出了泪水: “哈哈哈哈哈!” “你们就放心吧,这破地方白给我都不要,我这次来是给你们送资源的。” 起初分配区域时约定好的,任何机缘,都要分给他们三成。 但一般,都是在晚间结束时一起对账。 崔吉波突然到来,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崔吉波呵呵一笑,大手一挥,后方的手下立刻就搬来了两大箱灵石。 明晃晃的,颜色赤红,表面绽放如琉璃一般的光泽。 上品火灵石,蕴藏天地间最为精纯的火元素之力,是淬炼法器,用来修炼火法的必需品。 平均每块的价格,要比寻常上品灵石贵十倍。 崔吉波一只腿抬起,踩在那两箱火灵石上,而后随意捡起两块,扔到面前的地上,故作感慨地说道: “还是你们这边清闲呀,竟然都有时间坐着。” “咱们那边的兄弟,昨天可是忙活了一晚上,一直到现在,才把这两箱石头挖出来呢,可累死了!” 崔吉波边说,边捡起两块上品火灵石扔到面前的地上,挤眉弄眼的炫耀着。 “可恶。” 甄希希咬牙坐在齐澜身旁,这崔吉波明知道他们的情况不好,所以故意过来炫耀! “这四块灵石,就是分给你们的所有了。” 齐澜闻言,眉头一皱: “不是说好的三成?” “当然,这已经是三成了。” 崔吉波微微一笑。 这些灵石,是他们所有人共同开采的。 所以在所有人平分的基础上,才能继续算三成是多少。 最后得出来的数量,不多不少,正是四块。 齐澜明白了这个意思,脸色一黑。 说是如此,但实际上,那边开采这个灵矿,真的用上了所有的人吗? “最少二十块。” 薛仲景淡淡说道。 崔吉波闻言,不屑的往地下吐了口唾沫,嚣张道: “你要是有能耐,就当着我的面把石头抢走,没那个实力,就趁早捡起那四块灵石滚。” “好心提醒你们一下,我看这地上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你们若是拿的晚了,灵石被岩浆吞没,那我们可是不会补的。” 齐澜与薛仲景的面色冷硬,对视一眼,刚要准备再说些什么时。 那两个光着身子的江湖人士,忽地冲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了一块火灵石,满脸的兴奋。 “多谢崔团团长,崔团长威武!” 崔吉波望着面前卑躬屈膝,衣不蔽体的二人,脸上的笑意也是浓郁到了极点。 这里面,其中一人是他故意派来监视纪宁的,看看对方是否真知道些什么。 现在来看,完全是他多虑了,之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 “老大,现在我能回去了吗,这地方太苦,我受不了了!” “别急,再坚持坚持,我私底下额外再多给你一块灵石。” 崔吉波与手下不动声色的交流着。 随后,他抬起头,嘲讽的对着齐澜笑道: “剩下的石头我就拿走了,至于地上的那些你们捡不捡,跟我没有关系。” “若你们对这种分配方式有异议,那便去找郭靳吧,反正我是问心无愧,这两箱灵石看似很多,平均分给咱们这么多弟兄之后,每人到手也不过才不到两块而已,分给你们四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说着,崔吉波带人离去。 那两个衣不蔽体的修士,还要了一身破衣服穿上,默默走回了回来。 沿途当中,还瞪了齐澜等人一眼。 傻吗。 有灵石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齐澜眉头一挑,就要拔刀出手,却被薛仲景阻止。 “算了。” 薛仲景淡淡叹息。 “希希,你去把剩下的三块灵石捡回来吧,咱们几个平均分了。” 言毕,薛仲景又把目光投在了纪宁的身上。 少年背影沉默,从始至终,都没受到崔吉波的干扰,一直奋力对着面前的岩矿开采着。 可问题是,那个地方,他早就确认过了,是实心的,里面没有任何的宝物。 一声叹息,齐澜也是面色复杂,但也终究没多说什么。 作为兄弟。 他能做的,现在也只有相信纪宁了。 “我去帮他。” …… 炎热的地宫当中,时间又过去了十天。 这十天来,崔吉波近乎每日都会前来挑衅,并且分给他们一些资源,但与其说是分,还不如说是施舍。 处在荒灵脉区域的江海流等人,也是收获颇丰,时常会在夜间喊话嘲讽,气的齐澜几度想要从洞口调头折返出去砍了江海流,幸好都被薛仲景拦下。 而纪宁,还在默默地开采他面前那片明显没有任何资源的岩矿。 任凭外界的嘲讽声如何的大,他都没有停下来过。 此举也是引起了崔吉波的注意,于是他特意命令安插过来的眼线到一旁监视纪宁,与他一同开采,可就是这般开采了数天时间后,仍然颗粒无收,而且纪宁竟是一句话都不说。 这让那个男人觉得,纪宁一定是傻了。 而相信了这个傻子的齐澜与薛仲景,还有那青年剑客,都是最大的傻子。 这一天。 又到了崔吉波固定来羞辱他们的时间。 齐澜眼眶漆黑,脸色极差,昨晚江海流在上面又像一条狗般狂吠了,他现在正处于失控的边缘,很想找个人砍一下。 倘若崔吉波等会儿还蹬鼻子上脸,那么他的刀,一定会落在后者的脖子上! 薛仲景也是一脸疲惫的坐在齐澜身旁,准备随时按住暴走的他。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不远处的一处隧道口。 很快,从里面走出了一批的修士。 不是崔吉波。 崔吉波表情有些意外,竟是郭靳亲自带队来了,其余皇龙冒险团的修士也都陆续赶到,这是要做什么? “诸位,我们新发现了一片机缘之地,那是一处规模硕大的石窟,隐藏在岩壁之中。” “因为规模过于庞大,所以我们决定,叫上所有人共同开采,一来是为了进度,二来是怕其他势力眼馋,尤其是剑阁,他们恐怕会过来捣乱。” “事成之后,所获得的资源,我们会公平进行分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郭靳拱手,遥遥对着薛仲景等人问道。 “我同意!” 那两个男人想都没想,脸上爆发出惊喜的神情,急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这种颗粒无收暗无天日的苦日子,他们实在是过够了,现在有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不同意。 郭靳见状,也是开心的笑了笑,心想有人带头同意了就行,这也算是给纪宁等人一个台阶下了。 “你们呢?” “我们……” 齐澜与薛仲景对视一眼,努了努嘴,显然还是有些犹豫。 崔吉波等人,也是在队伍当中的,他们加入进去,会不会会被对方趁机围攻? 但是放着机缘不要,他们也实在狠不下心,毕竟这些天来,他们真的是已经穷的怕了。 跟着纪宁。 汤都喝不到啊! 就在两人叹息,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 后方一直开采岩矿的纪宁,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铲子,忽然开口: “我们还是拒绝吧。”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十一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白捡的机缘,也要拒绝? 此刻,薛仲景和齐澜人都傻了。 从一开始,他们便先放弃了荒灵脉。 又选择这片贫瘠的地区。 导致错过了所有机缘。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的机会。 纪宁竟然还要拒绝! “这一次,不会又是感觉吧?” 薛仲景苦笑着问道。 感觉,觉得。 他们已经相信了太多次了。 但是一次次换来的,却是失望! 看着那一双双希望而饥渴的眼睛,纪宁也是陷入沉默,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的。” “我觉得这面墙后,应该会有些好东西。” “大家再撑一下,应该就要到了。” 齐澜等人瞬间哑然沉默。 放弃机缘,选择继续相信纪宁吗? 纪宁也是有些无奈。 这片墙后。 拥有开启最终墓室大门的钥匙! 但他一个人挖的太慢了。 可是,现在众人显然已经有所动摇了,想要去争夺机缘。他 而他又不能直说自己拥有地图。 “哈哈,这小子是真的疯了!” 崔吉波面露讥讽: “哪来的机缘,墙的后面不还是墙吗?” “你这么挖一百年也没用!” 另一边也有人指着纪宁嘲讽道: “我看他是失心疯了!” “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实际上,不过是在哗众取宠罢了!” “再相信你,老子还不如一头撞火海里烫死!” 那江湖散修骂骂咧咧地从纪宁身旁离开。 早知道刚一开始,就不赌相信纪宁了。 害得他现在颗粒无收! 崔吉波见状,也是满脸得意,开口笑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比某些执迷不悟的傻子强多了!” 见他如此过分,甄希希当即便要骂回去,却听又有一人诧异问道: “团长,你还不回来吗!” 大家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团长。 说的是那青年剑客。 他还没走。 那青年剑客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笑着道: “不了,在这里挺好的。” “我陪这位小兄弟,再往里面挖挖!” 男人闻言,脸上表情不可置信: “团长,这小子明显是傻子啊!” “你怎么能相信他呢!” 青年剑客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笑。 他其实也不想这样。 这破地方,他早就待够了! 可离开了这里自己还能去哪呢? 断了一臂,重伤没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如今自己的凝气下境的战力,还不知能发挥出几成。 主动他去到崔吉波身边,那岂不是在送死? “不了,就这样吧。” 独臂青年剑客摇了摇头,强忍住心底的失落。 倘若,自己还是进入这地宫之前的状态的话。 又何必去畏首畏尾。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啊! 崔吉波冷笑一声,极为不屑的看了那独臂青年一眼,随后又看了眼纪宁: “弱者中的弱者,在抱团取暖么?那你们两个就待在这破地方一辈子,发烂发臭吧!” “你们呢?” 崔吉波说着,表情玩味的望向场间。 “我也留下来!” 齐澜眼神坚定,直接端起铲子,便要与他一同开采面前的岩壁。 虽然他觉得这事不靠谱,但还是留下来了。 因为他与纪宁是朋友。 就是要无条件支持的! “女追男隔层纱。” “天天在一起黏着,我才不信你对我不动心呢!” 甄希希嘟囔着嘴,笑嘻嘻地跟在了齐澜了后面。 比起机缘什么的,她更在乎的是男人! 对于这个结果,其余众人明显都是有些意外。 崔吉波也眯起眼睛,望向了薛仲景。 在他看来,不论是齐澜还是纪宁甚至是身旁的郭靳,在这地宫之中都不能算是威胁。 唯有薛仲景。 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忌惮的。 此前,后者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如临海渊。 如一座高山,矗立在了身前。 薛仲景身体中窍穴的灵气储备量,好似与他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种压迫感,他只从结丹境的修士上见到过! 薛仲景就算没到,但也定然迈出去半步了。 倘若不能将其扫除。 他就没法过安稳日子。 只见薛仲景,沉默的在原地站了半晌。 而后才重重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纪宁与齐澜的身旁。 没多说一句话。 但行动便已经证明了他的选择。 崔吉波有些意外: “我本以为你是聪明人。” 郭靳也是暗自摇头。 没了薛仲景的助力,他们与东海剑派之间的对峙,恐怕又会落入下风了。 “那我们就走吧,留他们这些人守着这破地方待着。” “我要去争夺机缘了!” 崔吉波露出大牙,咧嘴大笑: “兄弟们,发财去喽!” 众人浩浩荡荡的大笑离开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那是对机缘与宝物的渴望。 干完这一票,活着出去,或许他们后半辈子就能衣食无忧。 再也不用整天玩命了! 那青年剑客,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也是忍不住叹息出声。 他真的很想跟着去。 只是自己如今的情况,是真的不允许了。 于是乎,他只能单手拿起了铲子,来到了纪宁身前。 深呼了口气问道: “我们从哪开始挖?” “这里。” 纪宁表情平静,指着面前的一处坑洞。 没有任何嘲讽能动摇他的心神。 跳梁小丑一群罢了。 他这些天,已经把这座坚硬的地下山体,硬生生挖出来了一个大洞了,近乎要形成通道。 只差不久时间,便能完全打通! 青年剑客闻言,释放灵气感知了一番,却只感知到了一片死寂。 于是他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复杂。 薛仲景与齐澜甄希希,也是都没多说什么。 既然选择了留下来,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了。 就这样,包括纪宁在内的一共五人,都是全力的开采起了面前的这座坚硬厚实的岩壁。 齐心协力之下。 众人仅用了一个时辰,便向前挖进了三米。 而在这一个时辰当中,后方众人视线看不到的山壁之后,崔吉波等人,也是不断的传出惊喜的呼声。 机缘出世的灵气波动,滚滚扩散开来。 动静之大,甚至就连荒灵脉高崖上的江海流等人都能听到。 “发生什么了!” 江海流急忙来到崖边,查看情况。 他望见了机缘出世,满眼羡慕。 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有这么大动静,一定是了不得的宝物了! “这帮废物,果然被孤立了!” 江海流望着纪宁等人,面露讥讽。 别人争抢机缘,赚得盆满钵满。 纪宁等人还在挖石头! “看到你们过得不好,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江海流得意地哼起了歌,悠闲的睡下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开口大声嘲讽。 因为他怕自己骂醒了纪宁等人,他们再转而去争夺机缘了,那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但这时。 灰蒙蒙的天空,却忽然下起了雨。 崖上,江海流有些意外。 望着那似乎越来越近的,灰沉沉的天空,他忽然无端的升起了一股恐惧感。 自打他们进到荒灵脉。 日子是安逸的。 危险是没有的。 机缘是少之又少的。 各方势力之间,基本没有任何争端。 但就是这般的顺利,才越来越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的不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倒霉习惯了的人。 忽然在某些日子里出奇的顺风顺水。 很难不让人怀疑,上天是不是给他憋了个大的。 轰隆! 翻滚的黑云间,有雷霆闪过。 江海流被吓了一跳,紧紧裹住身上的袍子,随后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营地: “妈的,有本事你劈老子呀!” “我才不管这里有什么危险呢,我只知道齐澜他们要死了!” 殊不知。 火脉地宫中,纪宁望着面前坚硬的岩壁,眼神越来越坚定。 虽然还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 但冥冥之中,他能感知的到。 距离那开启伏天宗最终大门的钥匙。 也是越来越近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十二章 无人阻拦 近了。 真的很近了。 炎热的地宫中,纪宁的小脸火红,口中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浑身的布衣都被汗水打湿,拿着铁锹的胳膊都忍不住颤抖。 这四个时辰,他尽全力挖掘,甚至不惜动用灵气,终于是又把面前这座坚硬的山壁往前开采了十米,总算是到了那埋藏钥匙的存放之地。 可钥匙在哪呢? 纪宁皱眉,仔细打量了下周围的岩壁,都没有特殊的发现。 后方的齐澜等人,都是早已经累得虚脱,大汗淋漓的靠在一起,望着纪宁停下来的背影,心中隐隐生出期待。 “结束了吗?” 那名青年剑客虚弱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的笑容,这四个时辰来,后方的地宫通道之间,叮咚的喧闹声从未停下过,并有晦涩而古老的灵气波动生出,震动整片岩壁,好似有什么了不得的机缘出世了一般。 而这样的机缘,还不止一桩。 崔吉波等人,成功守住了那一片硕大的机缘之地,赚的盆满钵满。 据退下来的伤员说,他们发现的地方实际上是一座墓室的偏殿,入口被藏在厚实的岩层下,幸亏郭靳那边有懂得寻龙之术的奇人,才得以察觉到猫腻发现。 而正也是因为那进入偏殿的入口狭小,易守难攻,所以他们皇龙冒险团,才能在剑阁的威逼之下成功守住。 不仅如此,剑阁的行事霸道,早已经惹怒所有势力,他们多少都被剑阁打劫过,难得这次皇龙冒险团敢带头跟剑阁的人对打,自然是一呼百应。 剑阁的那些修士,一来觉得这处机缘之地易守难攻,就算打进去损失也极大,跟这帮江湖草莽拼命不值得,二来也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打起来了被所有势力围攻歼灭,所以干脆就撤走了。 那一整座墓室偏殿的机缘,都是属于他们的。 法器灵宝,灵石符篆,应有尽有。 可以说是每一个进入其中的皇龙冒险团修士都捞了个爽,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这般言语,可是给独臂青年剑客羡慕的要死,有些后悔没有跟过去。 于是他便只能把期望的眼神投在纪宁的身上了,希望这个貌似身怀秘密的少年,并没有欺骗他们,他们这么多天的努力不会白费,这座坚硬厚重的岩壁后方,一定会有宝物。 而现在,纪宁停下了。 后方歇息的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是屏息凝神,有些激动的站起。 “找到宝物了?” 齐澜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向前,惊喜的问道。 薛仲景等人也是提起精神,往前凑了两步,心跳都忍不住加快,显然都是无比的期待。 但接下来,纪宁的一句话,直接就在众人头上浇了盆冷水。 “还得挖。” 纪宁神情凝重的摸了摸四周的岩壁,上面痕迹斑驳,坚硬紧实的裂痕之后,似乎隐隐流淌着红色的岩浆,把他的手都给烫伤。 “深度够了,东西就在这里,我们大家一起往四周挖吧。” 纪宁说着,抡起铲子就要全力以赴的干,满是灰尘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的坚定之色。 铛铛铛! 铁锹在坚硬的岩壁上,击打出点点的火星。 后方的齐澜与薛仲景等人望见这一幕,都是整个人怔住。 还要挖吗。 七天之前,纪宁说,他感觉距离那处机缘不远,他们信了。 三天前,纪宁说机缘就在眼前了,让他们所有人撸起袖子加油干,他们也信了。 直到,四个时辰之前,纪宁要他们放弃那唾手可得的机缘,并说已经无限逼近了,他们也都相信。 但现在,纪宁却来了一句,深度够了,但没有东西,还得继续挖。 齐澜心直口快,忍不住往前迈出一步,一把拦下纪宁的动作,忍不住叹息抱怨道: “兄弟,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么多天大家实在是累了,别人机缘连连,咱兄弟伙连一块下品灵石都没瞧见,实在是难以接受啊!” “你就实话告诉我,到底还有多远才能挖到你说的那处机缘,行不?” 纪宁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的苦笑。 还有多远,实际上他也不知道。 一开始,他没想到这里的墙壁竟是越往里越坚硬,所以屡次错估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挖掘到了地图上指示的位置,他甚至都能感知的到那钥匙冥冥间的召唤,却愣是什么也没有。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时间的伟力,让这座古老的山体产生了一些变动,即便它整座都在阵法的笼罩之下,也会有一些改变。 但这种改变必然是不会太多的,不可能让沧海变成桑田。 所以那钥匙一定就在附近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肯定,这次真的就在附近了。” “那我们往哪边挖?” “随便,总之就在附近,具体是哪个方位,我也说不清楚。” 齐澜闻言,满眼复杂地看了纪宁一眼。 薛仲景等人也是头疼不已,那青年剑客听见这话更是头大,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傻了,竟然相信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癫人! 纪宁苦笑一阵,也晓得自己若是旁人,恐怕也会认为自己是疯子吧,但事情已经到了现在,也没别的回头路,他再怎么解释众人也不会相信了。 于是纪宁对着坚硬的岩壁继续开凿。 齐澜沉默良久,最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也跟在纪宁后面干了起来。 质疑是一回事,证明他有脑子。 帮忙是另一回事,证明他真的把纪宁当成了朋友,所以即便心中有再多的委屈和不满,他也不会反着来。 甄希希也是累的虚脱,连抱怨发疯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齐澜的不远处,含情脉脉的望着后者那刀削般俊朗的侧脸,而后心中泛起花痴。 帅,真帅啊。 能有福气一直欣赏到这般帅气的面庞,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机缘吧? 薛仲景与那独臂青年剑客对视了一眼,随后沉默的叹息了一声,服下一粒丹药,开始盘坐。 阴暗而炙热的严酷环境当中,男人的脸上,忍不住的有一道狰狞之色一闪而过。 直到此刻,他才不得已的承认,自己错信了纪宁。 从放弃荒灵脉进入火灵脉开始,他所有的选择就都是错的,白白浪费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没有得到一分一毫的回报,甚至跟崔吉波等人站在了对立面。 要势力没势力,要机缘没机缘。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要考虑的已经不是纪宁口中的机缘如何如何了,他要考虑的是如何能活着走出去,不能再浪费一分一毫的灵气。 那独臂青年剑客也是如此,叹息了一声,开始闭目盘坐。 不大的炎热洞窟里,于是便只剩下了齐澜与纪宁两个人,凌乱而漫无目的的敲击声。 时间流逝的异常缓慢。 没过多久,纪宁与齐澜手上的动作,都是忍不住慢了下来,显然两人的体力支撑都是到了极限。 在这火灵脉地宫当中,他们本就要时刻释放灵气维系护体灵罩,以抵挡火毒入侵,现在又持续挖掘了这么久,没晕过去已经是奇迹了。 这时,后方的某处漆黑炎热的洞窟中,忽然乌泱泱的走出了一群修士。 他们衣衫凌乱,满身是灰,疲惫的脸色当中,都是显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每个人都在激动的说些什么,甚至有人手舞足蹈勾肩搭背哈哈大笑,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薛仲景与那独臂青年剑客的表情都是变得复杂。 郭靳与崔吉波他们回来了。 四个时辰,凯旋而归。 崔吉波被人群簇拥着,走到领地的边界处,一脸的嘚瑟,刚要开口嘲讽些什么时,却见纪宁等人竟是挖出了一条这么深的山洞,于是便不由得有些惊讶。 郭靳那憨厚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地宫中岩壁的坚硬程度,他是知道的,他们这几十个人单是打开那墓室偏殿的大门,就是耗费了不少时间。 但这一切跟眼前纪宁所凿出的山洞来看,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人群当中,此前那相信了纪宁,跟随他来到这块贫瘠之地的江湖修士昂头喝了口酒,大声嘲讽道: “呦,还在挖呢!” “咱们那么多机缘的地方,大伙才挖了两个时辰,你这算上之前都已经挖了二十多天了,这后面的机缘得有多大?!” 崔吉波闻言,右手一翻,一个沾满了年代灰尘的青色酒壶便出现在了手中,表情得意的抬头笑道: “我这刚得到的法器,乃是四阶。” “虽然年久失修,使其丧失了些许灵性,但总归还是有底蕴在的,出去修缮一番,未必不能重现昔日的荣光。” 四阶段的法器! 场间,所有修士的目光,都是火热的注视了过来,在场的所有人,此生晋入二境都是奢望,三境结丹期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而法器一类的珍宝,在修行界,都是远远比其同阶段的修士金贵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四境的修士,是未必用得起四阶段的法器的。 崔吉波能夺得如此机缘,倘若真能让他修复成功,那以后他即便不能晋入结丹期,其战力也不会弱于寻常三阶段修士了,甚至有可能是碾压! 薛仲景望着那青色小葫,向来稳重的脸上,竟是接连变换了数种情绪,惊讶,羡慕,不甘,苦涩,阴翳,愤怒,失望,直到最后全都化作了阴沉。 他的表情,似乎阴沉的能滴出水,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暴戾的气息。 这与薛仲景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性子截然不同。 但不论是纪宁还是齐澜,甚至是甄希希,都是没有发现这一点,因为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不是在面前的岩壁上,就是在崔吉波手中的青色小葫芦身上。 “四阶段的法器,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澜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铁锹。 他见不得崔吉波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于是便开口说道。 也是实话。 凭他的家世,别说是一个不知能否修复成功的四阶段葫芦,就算是实打实的四阶段法器,他也未必能瞧的上眼。 毕竟他可是有传家宝苍古钟在身的。 相差一境,云泥之别,就算是一千一万个青葫芦,都未必能与之相比。 但此话落在众人的耳里,无异于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是小丑的行为了。 “哦?” 崔吉波不觉得恼怒,反而觉得有趣,满脸笑意的将手里的青葫芦又举的更高了一些: “确实啊,荒灵脉你们看不上眼,白给的机缘你们也看不上,四阶段的葫芦算得了什么,凭您这般天才的身份,起码也得是四十阶的至宝才能匹配啊!” 此言一出,霎时间场间便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一阵欢快笑声。 洞口处的甄希希,都是觉得有些羞愧,攥紧拳头低下了头。 薛仲景与那青年剑客,更是表情无奈苦涩,决定都是自己选的,现在他们也只能任由嘲讽了,开口反驳,反倒坐实了嘴硬,要被往死了羞辱嘲笑。 齐澜却不这样觉得,他只是被气得牙痒痒,想要把苍古钟拿出来,动用其威力,把那些开口嘲笑他的人都给碾死。 但他不能。 他的境界低微,无法发挥出苍古钟的全部威力,否则那一晚,也不至于被那头天马追的如此狼狈。 至于把苍古钟拿在手里,大喊一句,四阶段的葫芦算个什么,我可是有五阶段的钟,这种白痴行径就更不用提了,只能在心里想想解解气。 崔吉波等人见齐澜沉默,嘲笑声更加的激烈: “哈哈哈哈哈哈!” “你拿呀,你倒是拿出来呀!” “别说是四十阶的法器,你就算让那傻子从洞里掏出一块下品灵石出来,我都当场跪下给你磕头,当众叫你爹!” 人群中,有人脸色怪异的激动吼叫道。 他们注意到了,此时此刻,纪宁竟然还是在挖掘,不停的在那洞窟中刨着什么,一言不发。 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没错,当遮羞布么? 崔吉波冷笑一声,他不愿给纪宁这个机会,于是便开口接着高声嘲讽道: “后面那个小子,你听好了。” “我兄弟说的对,只要你能从这破地方挖出哪怕一块下品灵石来,我都跪下叫你爹!” 纪宁仍然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小脸平静且坚韧。 快了,就快了。 随着他手中的铁锹,每一次的重重落下,他能感知得到那股热烈澎湃的气息,也是越来越近,好像就在眼前。 在经历了无数次无头苍蝇般的挖掘后,他这一次终于找对了方向! 崔吉波见纪宁还是不理会他,就好像是一套强悍的连招打在了棉花上,于是脸色不免得有些难看,直接冷哼一声,往前踏出了一步。 咚! 一步,凝气中境的气息扩散开来,裹挟空气间的滚滚热浪,汇聚凝实,澎湃的朝洞口当中的纪宁袭来。 此刻的纪宁,正专注而疲惫的挖掘着面前的墙壁,若是冷不丁的被这一道气息击中,怎么也得吐血受一些伤。 而在那道灼热气息压迫来的途中,不论是薛仲景还是青年剑客,都是有机会拦下的,但不知为何,两人都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甄希希站在洞口,也是急忙闪开。 她的境界低微,不过是铜骨,根本没有能力拦下。 唯有齐澜。 后者掏出金刀,猛地横在身前一挡。 嘭! 却没想到,那股灼热的气息竟是忽然爆开,炸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撞在洞窟深处的岩壁上,脸色猛地一白,受了内伤。 “哈哈哈哈——!” 崔吉波见状,笑的愈发得意,青年剑客与薛仲景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了,两人看来都是对纪宁失去了信心。 也就意味着,他现在若是想杀纪宁,不会再有人阻拦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十三章 钥匙出世 是的,齐澜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一个一阶段的银骨修士,就算再强能强到哪去? “郭兄?” “嗯,去吧。” 面相憨厚的胖子脸上肥肉一甩,笑呵呵地说道,望着纪宁的背影眼神也是有些发狠。 在这次与剑阁的机缘争斗当中,他们可是差一点就没守住,全军覆没了。 所以对于纪宁这个带头拒绝了他的提议,致使薛仲景等人没能加入到他的麾下一事,他早就怀恨在心,此刻崔吉波再想动手,他自然不会阻拦,甚至还想出一份力! 崔吉波一脸狰狞的向纪宁接近了。 他那魁梧的身躯,首次迸发出惊人的威势,甚至远胜此前他逃亡时所展露出的,大量的灵气如潮水一般向四周澎湃压出,因此方空间炎热,于是便成了一片又一片铺天盖地的炽烈白浪。 “崔团长好强!” 所有被卷入这炽烈白浪中的人,都是忍不住心惊,脸上的表情既兴奋又震惊,因为这原本不应当是崔吉波能展现出的威势。 “在刚刚的那场机缘争夺之中,你背着我们收获了别样的东西么?” 郭靳撑起灵气护罩抵挡威势,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崔吉波,他敢肯定后者肯定瞒着他们得到了些什么了,以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战力就有了如此提升,恐怕突破至凝气上境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对付一个柳骨的纪宁,用得着这般大张旗鼓,把自己的底牌全都显露出来吗? “虚张声势!” 齐澜冷哼一声,正面承受下那道炽烈的白浪,浑身衣物顷刻间都被烫的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烟,但随着他握紧手中的金刀,周围那恐怖的威压都是瞬间被一股霸气而锋利的刀意斩断了。 齐澜握刀,独自一人站在洞口之前,眼神冷漠地望着向他一步步走来的崔吉波。 “如果你这般行径,是想让我知难而退的话,那还是没有必要了。” “直接出手吧,让我看看你有几分实力。” 见自己的目的,就这么被简单的识破,崔吉波的脸上笑容堆积,望着齐澜悠然笑道: “说实话,我不愿杀你,因为我等在这地宫中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们的团长是一个很强的人,我并不愿意去得罪他。” “而你,我听说你是他手下很信任的弟兄,是叫齐澜对吧。” “齐澜,只要你乖乖让开,我保证不伤害你,并且从此往后你还能正常加入我们的大部队夺取机缘,不用再守着这小破贫瘠的方寸之地,如何?” 齐澜闻言,不屑一笑: “少废话了,要打就打。” 说着,他缓缓转头,望向了一旁的薛仲景。 男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而这时薛仲景也是望向了他,眼神认真的,对着他摇了摇头。 今非昔比。 崔吉波在皇龙冒险团这帮人中的声望,越来越高,真打起来他们是一定会输的。 为了纪宁送死,不值得。 齐澜理解薛仲景的担忧,点头表示理解,但他自己却没有离开洞口半步,而是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金刀,望向崔吉波: “来吧。”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啧啧,可惜了,像你们这样年轻的天才,若是能多活一些年月,将来一定大有作为吧,只是可惜,你想不开,那就让那家伙挖的坑洞,作为你们两个埋骨的陵墓吧!” 崔吉波猖狂狞笑着,不再犹豫,周身的气息彻底炸开,化作一道汹涌而沉重的幻影撞向齐澜的方向。 轰咔! 齐澜大喝一声,全身上下涌动着的刀意全都聚拢而起,释放出刺眼的光芒,宛若有千钧重一般,就这么随着他的嘶吼声落下,硬生生的与崔吉波撞在了一块。 刹那间,地宫雷动,整片山脉的岩壁都是被两人的碰撞而惊动了,发出了隆隆的闷响,好像有什么沉眠已久的庞然大物要苏醒过来了一般。 齐澜面色一白,身影在一片尘埃中显现,他竟是直接被崔吉波一击钉在了墙上! 而崔吉波,竟然也被他这一刀逼退了数十步,落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围观人群见到这一幕,都是忍不住惊讶。 崔吉波这一下,可是没有留手的,乃是动用了实打实的凝气境修为,如此恐怖的力道,他们场间大部分人来了都是接不下的,虽然齐澜也受了不轻的伤,但这般结果已经很好了。 “真是不简单,只是,可惜了!” 有人望着齐澜感慨,这个少年天才,现在还只是银骨境,若假以时日他进入了凝气境,很难想象他能与崔吉波战到何种程度,就算胜不了,也应该能逃走吧。 而现在,齐澜是没有一点赢的机会的,如果薛仲景不出手的话,他甚至连逃走都做不到,所以他们在感慨,可惜了一个天才。 轰咔! 又是一记对撞。 崔吉波满脸横肉甩动,他也掏出了自己的大刀,双手握持,如抡动铁锤一般的砸下,而齐澜也是咬紧牙关,面对这连番的攻势丝毫不退缩,瞬间便调动出了银骨中所有潜藏的灵气,灌入到了手中的金刀中。 这一刹那间,他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明晃晃的太阳,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力量。 面对崔吉波的大刀,他也是举起了手中的刀砍了过去,一击又一击,蛮横而有章法。 溢出的刀意硬是将洞窟前的岩壁都给撕碎,露出内部一道又一道火红的岩浆。 他们就好像是这座山的血一般,当外皮被削了下去,就自然的显露而出。 崔吉波又一次被打退了。 在一阵阵的金光爆闪之下,他手中的大刀终于是一个没握稳,浑身蛮力陡然一滞,被齐澜找到机会一刀砸退数十步。 “团长!” 崔吉波的身影,嘭地一声落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块不小的坑,下方赫然有着汹涌的岩浆,猛地窜上来,眼看着就要把他的身影吞没,给周围的人吓得不轻。 然而,崔吉波的身影却是没有任何的停留,在被砸入坑中的一瞬间,他便瞬间咆哮起身,周身气息又一次的暴涨,朝齐澜撞了过来。 守在洞口处的齐澜身子半弓着,握刀的手和大腿都是忍不住疯狂颤抖,那是脱力的前兆。 定骨境与凝气境的差距,或许就在此了,他能凭借过人的天赋,同阶顶级的战力打退两次崔吉波,但自身的灵气储备顷刻间就见了底,反观崔吉波,他的脸色红润,气势凶猛,完全没有半点被消耗的不行的迹象。 咚! 齐澜咬牙,又一次的与崔吉波对撞,黑暗而又炽烈的环境中,二者在瞬息之间拼了四十多次刀法,双方身上都是出现了横的竖的深深浅浅不一的伤痕。 齐澜咆哮着爆发,又一次的将崔吉波顶退,鲜红的血液从他身上那一道道的伤痕下流出来。 反观崔吉波,他站在不远处,浑身气息涌动,衣袍猎猎之下,身上竟是一滴血也没有,只是衣裳被撕裂的破烂而已。 崔吉波望着齐澜,伸手擦去了额头上滴下的汗,笑容得意。 一番厮杀过后,后者气息虚浮,明显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而他的灵气储备至少还有七成。 而事实上,他表面释放出了全部威压,出手一次比一次更狠,看上去动了全力,但实际上他自己始终留有一分实力。 那一分,是为后方观战的薛仲景而留,后者虽然没出过手,但展现出来的威压比现在的他还要强。 他可不相信薛仲景是真的不想救齐澜和纪宁了。 此前那般虚张声势,与齐澜战斗,装作难舍难分的样子,就是想看看薛仲景会不会趁机偷袭他,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结果。 真的不会了。 所以他要全力出手。 崔吉波表情阴阴笑着,大刀之上,缓缓覆上了一层土黄色的气流,好似无比沉重,连他都需要用十二分力气才能将之举起,刹那之间,整座地宫中的灵气都似乎被那大刀牵引了,疯也似的朝那凝聚而去。 周围人见到这一幕,连同二阶段的郭靳在内都是连连后退,脸上忍不住露出凝重的表情。 作为早就相识,曾经无数次并肩战斗过的江湖友人,崔吉波的这一招他们也是不止一次的见过了,堪称是压箱底的功法,玄阶上品的武学,名为震元式。 当年,在那场浩大的诸多江湖帮派围猎妖兽场面当中,他便见到过崔吉波使用这一招,一刀砸死过一尊与他同境界的三首狼妖。 如今崔吉波的战力,比当年不止高了一星半点,这震元式的威力定然也是极为恐怖的。 “那齐澜要惨了!” 众人表情震撼,望着高空中那越积蓄越多的土黄色气旋,全都附着在那把大刀之上,倘若不是因为有这地宫的束缚,此刻那骇人沉重的虚像,恐怕已经高到了天上去,到了那时,一刀砍下,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如山崩塌! “还不停下吗!” 恐怖的威压之下,齐澜有些扛不住了,不得已挤出苍古钟在掌心,拼了命的催促纪宁。 此刻,后者还在挥动铲子挖掘,动作越来越快,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去死吧!” 也是在齐澜开口的同时,崔吉波的震元式也积蓄完成,只见他表情狰狞的嘶吼着,挥动手中的大刀带动那恐怖而沉重的虚象,朝二人的方向砸了过来。 “找到了!”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 洞窟中的纪宁,终于是扔下了手中的铲子,从面前的岩壁中一把掏出了一个氤氲着火红灵光的东西。 虽然是从泥土中找出的,但却洁净非凡,周围散发着古朴而圣洁的气息! 这一瞬间,场间所有人都是眼睛都是猛地瞪大。 薛仲景反应最快,只见他表情猛地一变,往前踏出一步,身影瞬间出现在了齐澜身前,替他拦下了崔吉波那恐怖的一刀。 “住手!”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十四章 獠牙 地宫中,薛仲景踏空而行,身影瞬间出现在齐澜身前,抬手便祭出一道悬铃形状的法器,摇晃之下,散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都凝成实质,如水波般扰乱大道。 崔吉波那雄浑高大的震元式虚像,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如冬雪遇见烈日一般,被自行软塌塌的消化而下,他自己也是如被重击捶打胸口一般,脸色惨白倒退百米。 直至落到一块巨石后方,他同样祭出法器抵抗,这才得以缓过神来。 “你要干什么!” 崔吉波站起身,脸色难看的对着薛仲景质问吼道。 他本来以为,薛仲景不会出手了,没想到就在他将要拿下纪宁和齐澜的关键时刻,后者却是突然站了出来,给他雷霆一击。 薛仲景并未理会崔吉波,而是表情凝重的转过了身。 他的目光深邃而有一些激动,直接越过了齐澜,望向洞窟深处的纪宁手上。 那上下氤氲着仙灵气息,冒着炽烈火光的神秘钥匙,此刻正被纪宁牢牢握在手里。 “这是什么!?” 薛仲景强行压住心中的震惊,开口问道。 “这……总之有很大的用处,若是能获得机缘,我们平分。” 纪宁微微笑道。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专心挖掘,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变动,不知道薛仲景此前其实已经准备了放弃他们,只不过是在看到了他挖出东西的一瞬间,才转变想法,于是便还是依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钥匙,是能得到伏天宗的传承的。 那些传承当中,有灵丹妙药,法器符篆,还有灵石等等等等,这些东西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那些被沉玉真人用奇术炼制,而后存放在陵墓中的傀儡,那些傀儡到了现在都肯定孕育出了无数多的隋阴珠,旁人拿它无用,但他却正好可以喂养给那副圣人之躯。 纪宁满脸写着开心。 经过此前的判断,那副圣人之躯,已经对他进行了认主,他甚至可以操控对方的肉身进行一些简单的动作。 而若是将这里所有的隋阴珠,全都喂养给圣人身躯的话,那么有朝一日,自己或许能直接操控其战斗,完整的发挥出圣人之威也说不定。 或者,不需要完整的发挥出圣人之威,只需要有其生前十之一二的神韵,那便是通天的至宝了,至少自己在这小小的北郡之地,不会再遇到任何阻碍。 归山报仇杀死李虎,也只是眨眨眼的事。 所以纪宁一早就决定,这其中的宝物,既然是齐澜与薛仲景等人一起帮助他挖掘得到的,那便将里面的东西平分出去。 但他却低估了人性的恶了。 薛仲景望着纪宁手中的钥匙,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的贪婪,但又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转为兴奋之色。 没有白等,力气没有白费! 纪宁手中拿着的这钥匙,不用想也知道是能开启通天机缘的物品,而现在钥匙在纪宁的手上,便等于机缘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 齐澜站在洞口处,望着身旁神情兴奋的薛仲景,只觉得身旁的男人如此的陌生。 这两年来,他游荡江湖,很早就加入到了薛仲景的冒险团当中,两人虽然在境界上有差距,但更多的时候却是以平辈的朋友论处,而且在战斗的时候,也是互相殿后。 是的。 团队当中,除了薛仲景之外,最强的人便是他了,所以只有他有资格为薛仲景殿后。 两人的关系,不说是义结金兰,但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无数次了,对于这个仁义稳重的男人,他早就把对方当做大哥看待,打心眼里认可薛仲景这个团长。 但今天,他第一次觉得薛仲景有一些陌生。 “刚才崔吉波出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动。” “你是不是是看到他挖出了宝物来,你才见机出手的?” 齐澜眼神复杂地看着薛仲景,这两个问题,他是在心中问的,并没有讲出来。 因为他害怕,讲出来了就会撕破脸,他怕这个自己曾经相信敬佩的大哥转头就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而且,就算是敌人,也应该是他们自己人的事,现在崔吉波等外敌在前,他们就更不能内乱了。 于是齐澜陷入沉默。 纪宁望见场间的气氛,刚察觉到了一丝不对,想要开口问些什么时,后方的崔吉波却又是举着大刀杀来,口中还癫狂的叫道: “既然你们几个这么兄弟情深,那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滚开!” 薛仲景冷哼一声,向前猛地踏出一步,体内的灵气如决堤的江水一般喷涌扩散而出,化作滔天的浪潮,将四周传来的威压全都硬生推了回去,拍打在岩壁之上。 霎时间,灵气声浪回转,随着那悬铃的响动,整座地宫之间,到处都是音浪的震颤声,崔吉波等人全都面色惨白,被音浪轰飞吐血,难以应对。 “郭靳兄,还不出手!!” 眼看薛仲景手中的法器如此变态,崔吉波也是不敢大意了,立马咆哮着望向郭靳。 后者表情一惊,带着一众皇龙冒险团的修士表情震惊的望着薛仲景,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没有人想到,薛仲景的实力竟然这么强,或者说他竟然有着如此变态的法器,当那悬铃摇晃起来的瞬间,整座地宫山脉都似乎要垮了,无边的音浪击打到了更深处的阵法屏障,不停激起嗡鸣,使得他们所有人都只能狼狈的捂住双耳。 这般情形之下,郭靳自然不敢贸然动手,但接下来崔吉波的一句话让他下了决心。 “他手中那件法器,恐怕是实打实的四阶段宝物!以他的能力此刻应该已经被使用到极限了,没什么可怕的!” “杀了他之后,这法器归你所有,我只要后面那两个崽子的命!” 郭靳闻言,望着薛仲景,以及他身后手中捧着氤氲仙气至宝的纪宁,表情陡然一狠,大声喊道: “兄弟们,这几人是剑阁派来分裂我皇龙冒险团的秘党,人人得而诛之,一起跟我上,杀了他们,夺回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宝物!” “杀!!!” 霎那间,包括崔吉波和郭靳手下在内的七十余名修士,都是爆发出了灵气,满眼放光的朝着薛仲景等人杀了过来。 境界高一些的,盯上的是纪宁手中那件宝物和薛仲景的法器。 还有更大部分,盯上的是齐澜的金刀。 虽然看上去品阶不像是特别高的样子,但这把刀在齐澜的手上可是跟高了他一个大境界的崔吉波难分伯仲,就算只是凡品那也定是凡品中的顶尖了,经过一番淬炼之后,他们或许可以当做传家宝,世世代代留给后人使用都没有问题。 总之,面前的这一群人,浑身都是宝。 别人的总是最好的。 “退散!” 薛仲景咬牙,脸色难看的晃动着手中的悬铃法器,恐怖的声波一阵又一阵的扩散而出,每一次的扩散都会在他的身体之中抽出大量的灵气。 纵然他已经临门一脚踏入了结丹境,丹田已经具备雏形,灵气储备量远胜崔吉波,此刻也是有些扛不住了。 郭靳等七十余名修士,被声波震得头晕眼花,脸色惨白,甚至有几个修为弱的更是直接吐血,但却依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前后上下左右,已经形成包围之势。 距离薛仲景等人所在的山洞处,已经不过二十步了。 “糟糕,这么多人,团长支撑不了多久的,这可怎么办!” 甄希希躲在齐澜身后,表情惊慌的问道。 她虽然说过要死也要死在齐澜身边,但却不是真的想去死,毕竟她也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可以享受! 齐澜没有回话,面对包围而来的人群,只能暂且放下心中对薛仲景的疑问与忌惮,调动体内的灵气,缓缓注入右手手心的苍古钟之中,时刻准备使用。 “我在这里撑着,你们快找地方跑!” 薛仲景一边操纵悬铃法器与人群对抗,一边神情焦急的吼着。 他的确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但实际上他还留有一丝的余力。 这悬铃法器,确实很强大,凭借他的境界暂时只能发挥到如此地步了,但他还有一种秘术,燃烧精血! 是的,薛仲景可以拼着永久寿元为代价,强行将自己的境界拔高半境! 他本来便是居于凝气上境,往前迈出了半步的人。 再动用禁术,便可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拥有匹敌三阶段结丹境修士的战力,再加上这四阶段的悬铃法器,震退甚至是震杀大部分的人,当然不在话下,可他却没有这样做! 薛仲景装作用尽全力的模样,把众人拦截在身前二十步,同时分散出一丝的余光注意着纪宁。 他想看看,纪宁会往哪里跑。 他一早就知道这里有传承的。 而且他猜,既然有钥匙,就一定会有大门,有门就一定会有通完门的道路。 但是依照此前的情况来看,那条通往最终传承的路,谁也不清楚在哪。 他相信纪宁知道。 因为后者知道钥匙在哪,就一定知道路在哪。 等到纪宁带着齐澜,走上那条路逃跑时。 二者的作用,便消耗殆尽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十五章 踏火而行 纪宁并没有选择逃跑。 他手中紧紧握着钥匙,目光紧锁,周身撑开一片灵气护罩,而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 齐澜望见这一幕,急的当下便一把拽住纪宁,口中激动的说道: “快跑啊!” “不用。” “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拥挤燥热的地宫之中,温度正在不停地升高。 火红的岩浆,不停从地脉之中渗透出来,头顶的岩石缝隙间释放出了大量的火元素灵气,如蓬莱喷薄的云雾! 毫无疑问,这不是正常的现象! 就如纪宁所说的那样,这里即将要发生一场极大的变动。 大地深处的火灵脉如走水的蛟龙一般不停颤动,似乎要冲破土层冲向天空! 于是乎,大地开裂了,难以想象数量的岩浆如柱般喷射出,便宛若是那火灵脉河整体忽然出现,仅用了一个呼吸的功夫滚烫的金黄色岩浆便灌满了诺大的半座地宫! “啊——!” “烫......好烫——!” “老大......救我——!” 顷刻间,整座火灵脉地宫之间,都沦为了人间炼狱,无数修士的性命被无情的剥夺。 有一些反应及时的,提前察觉到了异样,开启了护体灵罩,却也难以抵挡整条火灵脉的灼热气息威压,最终也只能沦为火海中的黑烟,连尸骨都难以幸存。 望见地宫中的恐怖景象,场间所有的人都被吓傻了。 崔吉波也是停下了攻击,望着四面八方坑洞之间不停奔涌而来的岩浆,整个人的脸色都被吓的惨白。 “这......这是什么情况!” “别问了,从这里走!” 纪宁大吼着,踹开面前的土层。 土层之后,是一片被岩浆缓慢渗透的狭窄通道! 通往那片最终的藏宝区域! “等等我!” 薛仲景反应迅速,也是赶紧跟上了纪宁。 那青年独臂剑客,也是面色惨白的跟了上来,他以灵气包裹全身,勉强能够暂时抵挡住外界岩浆的侵蚀。 异变发生的太突然了。 地下的火灵脉河,竟没有任何征兆的全面喷发。 火柱的密集程度,是此前的百倍还不止! 简直就是那一整条炽烈的岩浆河集体爆开了,漫天都是炽烈恐怖的岩浆! 那高温,顷刻间把任何事物都化作焦土。 根本无处可躲! 但,唯一幸运的是,他们站的地方地势够高。 “不,不是幸运,而是他!” 青年剑客头皮发麻,心中震惊地望着前方的纪宁。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纪宁为什么要主动选择这片区域了! 这里看似危险,下方时常会有岩浆喷发。 但,真亦假时假亦真。 那地宫的设计者,恐怕是故意如此! 为了误导入侵者放弃这片土地,而后引爆岩浆杀之! 但实际上,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多亏了纪宁,他们所有人才躲过了一劫! 否则现在已经与那些东海剑派的人一样,化作岩浆中的尸骨了! 但,纪宁是怎么知道的? 薛仲景等人心中震惊,他们终于也是回过了神来。 从刚一开始,那个少年便无比的坚定。 面对嘲讽,充耳不闻。 但他们不都是第一次进入这地宫吗? 纪宁为何能未卜先知? 没人能给他答案。 但薛仲景的心中满是惊喜。 他赌对了! 放弃荒灵脉。 选择这片区域。 最后又出手保下纪宁。 一个又一个正确的选择,才得以让他活到现在! 并且马上就要打开那最终藏宝密室的大门,获取无上财富与机缘了! “该死的,别跑!” 但,就在薛仲景激动的畅想未来的时候。 逐渐开裂,将要崩塌的通道后方。 崔吉波竟是带着一堆人挤了进来,表情愤怒又恐惧的嘶吼着! 太恐怖了。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火脉爆发,如海啸一般吞噬了无数人的生命,到处都是惨绝人寰的叫声。 而他们,因为来这里找纪宁麻烦,所以幸而躲过了这一劫。 没有立马被岩浆吞没。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肯定有古怪,他就是故意选择这里的。” “他知道这地宫里的路该怎么走!” 崔吉波脸色铁青,愤怒的嘶吼着。 想着之前对纪宁嘲讽的话,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小丑。 对方才是知道一切的人! 若不是自己等人今日恰巧来此,恐怕早就死了! “兄弟们,抓住他!” “拿到他手中的钥匙,这地宫中所有的财宝机缘,咱们平分!” 崔吉波与郭靳,大声的嘶吼着。 身后二十余位皇龙冒险团的修士都是大声答应。 纷纷全力释放灵气,在这狭窄的通道中奔袭,令这本就摇摇欲坠的通道,更加的脆弱不堪。 “怎么办,他们要追上来了!” 感受到后方如狼似虎的威势,甄希希的脸色被吓得惨白,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齐澜尽全力奔跑着,望着前方少年的背影,也是没有开口。 只是默默的攥紧了手里的苍古钟。 他不知道纪宁还有什么后手,还知道些什么。 倘若最终,真的无法摆脱掉这些追兵。 他也只能动用苍古钟了。 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能行走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事,还动用法器,恐怕他们所有人,都会瞬间被坍塌的山压在地下。 但那样,总比被追上杀死强。 所谓玉石俱焚,便是如此。 但纪宁可没这个意思。 狭窄的通道,很快就要到了尽头。 尽头前方,传来一片刺眼的红光,与通道内的逼仄狭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纪宁一个迈步,不假思索的跳了下去。 “跟上!” 齐澜也是咬牙,直接一个迈步跟了上来。 心中没底,但此刻只能选择相信! 但,当他学着纪宁的姿势,跳到半空,望见脚下情景的时候。 齐澜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惊恐。 一颗心,咚的一声就坠入了冰窖! 目视所及之处,都是金黄滚烫的岩浆。 这是真正的火灵脉河本体,横竖都有无边的长度。 蒸腾的白气,裹胁滋滋的响声,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 即便是有灵气护体都经受不住摧残。 最重要的是。 这里并没有落脚点! 但纪宁就这般跳下去了! 他也在后面跟着! 他们两人马上就要落入火海当中被烧死! 这一瞬间,齐澜毛骨悚然。 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当中。 他清楚,即便自己祭出苍古钟,也不可能活下来,因为他并没有那么的灵气可以运转支撑。 在场的任何一位修行者,都没有这个能力。 就在齐澜心中叹息,准备恐惧认命的时候。 只见纪宁一个下落,猛地落在了岩浆之上! 嘭! 那少年如同岩石,猛地砸在了那滚烫的岩浆之上,却就好像是砸在了陆地,竟是掀起了一道道的灰尘。 “这是怎么回事!” 齐澜也是惊了,赶紧调整方向。 也是落到了纪宁的那个位置上。 嘭的一声。 齐澜听着那坚实的落地声,脸上有些不可思议。 他分明是踩在了火海之上,却仿佛踩在了陆地! “我明白了,这里有阵法!” 一瞬间,齐澜幡然醒悟。 他险些就忘记了,这片空间是被阵法笼罩着的,规则都被篡改。 这片火海之上,并非没有落脚点。 只是需要他们自己寻找! 阵法是透明的! 找对了,便能继续前进,找错了就是掉入火海被烧死! “但,你又是怎么找对地方的?” 齐澜望着纪宁的背影,已经被震撼麻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这个朋友了。 这片地宫的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别愣着,快跟上!” 走出三步的纪宁回头,叮嘱着齐澜,表情凝重。 他是知道如何渡过这片火海不假。 但不仅仅是他,他还得帮薛仲景,齐澜等人也渡过来。 如果速度慢的话,很容易被后方的崔吉波等人看出端倪。 一旦被追上的话,就麻烦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十六章 乱石阵 火灵脉河的尽头,便是伏天宗最终的传承之地。 纪宁屏息凝神,望着脚下的熊熊火海,每往前走一步都抱着必死之志。 灼热的气息,由四面八方袭来,透过灵气屏障,灼烧他的灼烧白骨,翻腾的熔岩,也仿佛随时都会爆开,化为冲天的火柱。 他不确定自己记下的路线对不对,下一脚踩的是往前了还是后面了一点,总之纪宁觉得自己应该很有必要停下来,试着用别的方法验证一下,但他没得选。 崔吉波他们就在后面了。 纪宁回头,望着蜂拥而下的众人,竟然也循着薛仲景和齐澜的身影缓缓跟了上来,于是他便咬牙,对着后方的齐澜吼道: “跟快点!” 说着,纪宁大步往前迈动,速度再次快了数倍,甚至在那虚无的踏板上没有做任何停留,只留下一道残影。 齐澜瞪着眼睛,心惊胆颤的跟在后面。 火灵脉河上方蒸腾着雾气,他本就看不太清纪宁的动作的,生怕自己哪一步没走对掉下去了,现在对方竟然还加快了速度? “拼了!” 霎那间,齐澜咬牙,速度猛地一提,近乎是凭着下意识的肌肉记忆硬生生跟在了纪宁后面,两人的身影迅速与后方拉开距离。 “他娘的,这小子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火灵脉河上,崔吉波跟在薛仲景的后面,又惊又怒的吼着。 郭靳则是带人停在了上面,望着前方这长无尽头的火灵脉河,他憨厚的脸上肥肉忍不住打颤,不敢往下走。 “快下来啊,等一会儿走远了,你们就更跟不上了!” 崔吉波一边跟着前方的薛仲景的脚步,一边大声嘶吼说道。 早在通道中追逐时,他便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这里的情况与他们刚来到火灵脉地宫时候的太像了,所以他也做好了一跃而下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当他追上来,跟着薛仲景与甄希希的后面跳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竟然没有落脚点! 而后,他在空中又发现,纪宁和齐澜竟然在火灵脉河上跑! 仅是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一座虚幻的阵法,笼罩了这片空间,只要他们踩对了格子,便不会掉下岩浆里面去。 所以他跟在了薛仲景的后方。 后者踩哪个方位,那便咬牙,迅速的贴过去,甚至有好几次薛仲景都没落地,他就从原地起跳跟过来了。 步步紧逼,绝对不留任何一丝被甩掉的机会。 “我们也得快点了!” 上方的郭靳,在记下了崔吉波前十五步走的方位之后,也是一咬牙带人跳了下来。 便如崔吉波所说,纪宁的身上,一定有惊天大秘密,只要能咬死跟住,那么等待他们的或许将会是一桩通天机缘,而凭借纪宁等人的实力,又或者是崔吉波,真打起来其实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好快,要不行了!” 甄希希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的跟在齐澜后方。 望着那个动如闪电,每次跳动只在前方薄雾中留下残影的少年,甄希希将眼睛瞪大到了极致,也只是堪堪才能看清楚后方的动作。 薛仲景与甄希希,都是踩在同一块虚无的陆地之上,全程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如此这般,众人又往前行进了三十余步。 此刻地宫中的景象,又发生变化了,流淌的灼热岩浆开始凝结,形成一块又一块奇异的红色石头,这些石头奇形怪状,等到人凑近时,它们便会左右前后,近乎毫无规律的移动。 “乱石阵!” 纪宁一往无前的脚步,终于是慢了一些下来,神情凝重的望着前方不停挪动的红色巨石。 据沉玉真人留下来的地图所说,自拿到钥匙开始,通往最终传承之地的考验,一共有三个,他们已经走过了第一道关卡,来到了第二个。 这乱石阵,就如沉玉真人留下来的名字,其中红色石头的变动没有任何规律,完全是由着火灵脉的流淌或者翻涌而改变的。 若是一个不慎,闯入其中,只能落得个被石头创飞,落入岩浆之中烧死的悲惨下场。 此刻,齐澜也是追了上来,望着前方的乱石阵,又看了眼神情凝重的纪宁,他不由得紧张的吞了下口水。 什么情况。 难道说,不会走了? “后面要追上来了!” 齐澜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急促的说道。 后方的人,一直都追的很死,他们走的再快也没有用,因为后方的崔吉波等人,只需要看清楚薛仲景或者甄希希之中两人任意一个的脚步就可以了。 其实倒也好解决,就是直接制造假象,再把速度提的更快些,让薛仲景和甄希希彻底跟丢,崔吉波等人自然也就追不上了,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众人还有七步的距离就追上来了。 越往前走,雾气便是越浓郁,除了他和纪宁以外的所有人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尤其是薛仲景和甄希希。 其他人,只需要记住他们的一步,但此刻大雾弥漫,薛仲景有时根本不能确定自己走的路到底对不对。 他生怕,自己停下来确认,会被崔吉波等人追上,到时候再想甩开就难了。 他也怕,自己一个落脚点没找好,死无葬身之地。 但幸好,这个过程当中齐澜一直传音提醒着两人。 其实齐澜主要是想救甄希希。 此前薛仲景的表现,他都记在了心里,虽然不知道这个团长脑中到底想着什么,但他总是觉得,薛仲景不是原来他认识的薛仲景了。 但就因为这一点就放弃了他,把他扔在这里,他也做不到,毕竟他们两人有着好几年的生死交情。 更何况,薛仲景可是跟甄希希在一起的。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子,但后者对他是真心实意的,除了自己的爱意以外,从未索取过任何的回报,他伤势未能痊愈的这些天来更是全心全意的陪在身边照料,甚至主动帮他分担开采岩矿的任务,这一切的一切,导致他虽然还是不喜欢甄希希,但也对对方心存感激。 对方不求回报的对他好,他怎能将她扔下? “我停下,不是不知怎么走了,而是在等你们。” 薛仲景等人,已经跟到了后方三步的距离。 纪宁望着前方眼花缭乱的乱石阵,深吸了口气,而后猛地朝侧方的岩浆跳了过去。 落下的瞬间,那处方位果然有一片承托的虚无之地,但就在齐澜也要跟上来的一瞬间,只见右下方的岩浆之中竟是突然冲出了一块红色巨石,以极快的速度朝纪宁撞了过来。 “小心!” “嘭!” 纪宁被巨石直接撞入乱石阵当中,随后又被其余几块红色巨石接连撞得吐血,就在他即将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下方终于是出现了一个空挡,于是他便赶紧借力落了下去。 这一幕,把后方的齐澜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就连刚追上来的崔吉波,都是忘记叫嚣,表情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乱石阵。 “这片乱石的移动,没有任何的规律,想要通过只能依靠临时反应躲闪或是硬抗。” “在这乱石阵中,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像之前一样,有一片透明的阵法陆地。” “被石头撞飞了不要紧,只要靠反应捕捉到空挡,保证落到这几处透明的阵法陆地上,就可以存活。” 纪宁大声说着,为齐澜等人解答着疑惑,一边躲过一块迎面来的红色巨石。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侧方就又突然冲出来一块巨石,将他硬生生顶飞的老高。 “噗呲!” 纪宁口吐鲜血,瘦小的身躯在那庞大的乱石阵当中被拍来拍去,看得后方的齐澜一度认为他要死了,但最终纪宁仍是捕捉到了一个机会,落到了一处空缺的阵法之上。 齐澜与崔吉波等人闻言,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瞠目结舌。 尤其是崔吉波,他此刻已经跟在了薛仲景身后很近的距离,也就三步之遥,可以说随时都能出手偷袭,但他却被纪宁的话给震住了。 场间的所有人,都是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前方在乱石阵中穿梭的纪宁,心中一万匹马匹奔腾而过。 这让他们怎么过!? 只像刚才那般,跟着前者的脚印走,就有好几次跟不上差点掉下去了。 这乱石阵,竟然还要通过纯粹的反应,或者是用肉身硬抗,而后在一阵天旋地转自己都不知道会被撞到哪里的过程当中,在一片虚无的火海之上挑选一处虚无透明的阵法落脚。 这其中的难度,跟送死没区别! “就算他有这里的地图,知晓哪个地方是能踩的,大概率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是我们!!” 皇龙冒险团的人群当中,有修士忍不住愤怒的吼叫出声。 本来莫名其妙的闯到这里来,就非他们的本意了,他们刚开始只是想追杀纪宁夺走其手中的钥匙,而后顺利开启传承而已。 但现在,回去的路他们早已经记不清了前方又有乱世阵拦路。 现在,他们所有人,都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不,是一个死人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十七章 入阵 纪宁走到对岸了。 眼花缭乱的红石阵中,少年瘦小的身子被撞击而出,最后堪堪落在了一块陆地的边缘,浑身都是血。 望见这一幕,场间所有的人都是陷入沉默。 连身怀秘密,知晓这片地宫中所有规则的纪宁,面对眼前这乱石阵法都差点死了才能通过,他们又凭什么能过去? 崔吉波站在众人后方,脸色难看的沉默了许久。 前进,几乎不可能的,退回去的路他们也都忘记了。 而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凭自己等人的力量都没法做到,只能倚靠纪宁的帮助,但后者已经走过乱石阵,是被自己等人追杀到这里来的,怎么可能帮他们? 除非……与齐澜联手! 崔吉波掏出刀来,脸色阴狠的盯着齐澜: “小子,短时间内你也很难离开吧。” “我知道那小子肯定会帮你的,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不论是前进还是后退,必须带上我等一起,否则就一块去死!” 齐澜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满脸凝重的望着前方那四处移动的乱石。 这些红石的移动,的确没有任何的规律。 但好像也没那么难。 按纪宁所说的,只要知晓哪里是安全的落点,再临场进行一些反应,尽可能的落在空挡中喘口气,就有几率能够通过去。 要试试吗? 纪宁盯着几人,口型不停变换,他把这方空间的安全落点尽可能的都说了出来,只是这极短的时间内,又有乱石阵的干扰,众人能记住多少,又能用上多少,就不清楚了。 “他娘的!” 没有得到齐澜的回答,崔吉波脸色更加阴沉了。 如今性命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让崔吉波变得异常暴躁。 而似乎是察觉到了齐澜等人打定主意了想要往前走,不想拼命的他,周身当即便爆发出了一股威势,大手之中蕴藏着笼罩的威势,就要将齐澜强行扣留在此处! “兄弟们出手,不能让他们跑了!” 郭靳等人也是嘶吼着动手了,隔着十余丈远对着齐澜发动了攻击,祭出法宝,要将他留在这里。 这短短的一瞬间,他们想了很多。 这乱石阵,纪宁能过,齐澜等人能过,但他们是绝对过不去的。 想要过去,必须得要纪宁的绝对配合,才有那么一丝的机会,否则就是死。 但纪宁却是不可能配合他们,他们也不可能相信纪宁。 所以,把齐澜留下,逼纪宁说出这片地宫中所有的规则,而后让他们自行决定去留,这个办法是最实在的。 那么首先就要将齐澜留在这乱石阵之前,否则对方一旦闯了过去,或者是掉入了岩浆中,他们都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希望了! 但,崔吉波等人却没想到。 就在众人爆发灵气,要将齐澜镇压在原地的一瞬间! 齐澜竟是带着甄希希,先一步飞出原地,直接闯入了那堆乱石阵中! “不要!” 崔吉波目眦尽裂,尽最大的努力想要把齐澜和甄希希留下,甚至不惜让那灵气汇聚成的大手伸入乱石阵的范围中想要抓人,却被侧方突如其来飞出的红色巨石撞了个正着,大手直接碎裂,他也受伤吐血,整个人在原地猛地踉跄,差点从那虚幻的落脚平台上掉下去。 而此刻,齐澜带着甄希希,也是成功进入了那乱石阵中,在两人合力躲过了两块巨石,刚要落到预定的平台上时,右后方的岩浆中,竟是忽地突出来了一块巨石,将两人撞飞! “噗呲!” 齐澜和甄希希,硬抗下了这一击,同时口吐鲜血,差点就被撞到脚下的岩浆里。 但幸好,这时左面又自下而上升起了一块红色的巨石,齐澜一脚蹬在上面借力,右手握紧甄希希的胳膊,两人又硬生生的跳到了半空。 “小心!” 这时,对岸的纪宁,又是突然出声,他神情紧张的盯着场间,漆黑的瞳孔正以极快的速度微微颤动着。 这乱石阵中每一块不规律出现的巨石的走势,都在他的分析之中,而这时轰隆一声,洞窟的右上角,忽有一块巨大沐浴着岩浆的圆形巨石朝齐澜和甄希希两人撞了过来! 只听嘭的一声,犹如两军阵前擂鼓一般,齐澜的身子直接如断了线的风筝被拍出,甄希希也是吐着鲜血飞出,两人分别穿梭在乱石当间。 又前进了十余米,齐澜硬生生拼着自己的反应,接连躲过了数次撞击。 但正当他准备向下降落,到纪宁口中的安全平台的时候。 在他的斜后方,竟是忽然猛地冲出一块尖椎状的石头,势如破竹,就要将他钉死在墙上! 齐澜面色难看,当即便要动用手段强行换位避开,但就在他要借力转到其他缝隙处的一刹那,对面的纪宁却是忽然开口,大声提醒道: “不要动!” “让那块石头把你撞到你右前方的十米处!那里前后有两个连着的可以落脚的空挡!” “甄希希,这块石头你也可以利用上,动用灵气击打它半身的地方,打出一个凹槽来,或许可以直接走过一大半的路程!” 极短的时间内,纪宁便精准的做出了判断,紧张而镇定的指挥着两人。 齐澜闻言后,没有任何怀疑,当即张开右手,苍古钟从其中显现放大至了半人高的模样,抵挡在了身前。 二者撞击,空间响起雷霆之音,震的所有人耳朵发鸣,齐澜也是顺利按照纪宁所预想的那样,落在了一处可以换气的平台上。 而甄希希,也是借助这一块巨石,直接躲过了数十块巨石的撞击,直接来到了这阵法的后端! 但,甄希希还没来得及高兴,在她的后方,就又有一块巨石向他飞来! 这一块,她是能自己躲过的。 就算她躲不过,纪宁也没办法帮她了,因为齐澜此刻正陷入了莫大的危险之中,在从落脚点重新出发后,后者接连遭到了三次巨石撞击,此刻已经满头是血,看样子已经接近昏厥的边缘。 “清醒些!” 纪宁神情紧张,强行忍住冲进乱石阵中救人的冲动,不断为齐澜分析着行进路线。 他自己是万万不能进去救人的。 所谓观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自身进入其中本就没有把握走出,站在这里观察全局进行提醒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贸然闯入,不仅对齐澜没有帮助,甚至他也极有可能把命搭进去。 可以说,沉玉真人设下的这一道关卡,真乃是一绝,就算知晓这片空间的所有规则,能否闯过,也是全凭运气。 除非你有无可匹敌的能力,可以无视这片阵法的阻碍,轰碎所有的巨石,硬生生踏过火海。 但那样的强者,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北郡,是肯定没有的。 “用苍古钟!” 纪宁大声提醒,而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齐澜右手一翻,一块古青色的小钟也是出现在了手里,灵气注入其中后,险之又险的为他挡下了红色巨石的一击。 而接着,齐澜也是抓住机会,借助后方顶上来的红色巨石与苍古钟的坚韧,接连向前移动了二十余丈,直接来到了这乱石阵的尾部! “再往前跳三步!这块石头不能硬接,他把你撞下去的位置没有落脚点!” 齐澜闻言,果断咬牙捏碎一张疾行符,庞大的灵气注入双腿之中,瞬间将他的身子往前推了三步远,而后正好有一块红色巨石袭来,他硬抗之后,在乱石阵的缝隙当中飞出十余米,稳当落在了纪宁提前告知他的落脚点上。 而这时,他距离走出乱石阵抵达对岸,只差一步之遥了。 一块沐浴着岩浆的红色巨石突然砸来! 齐澜没有任何反应,手中的苍古钟都锈迹斑斑,失去了灵性,刚刚那一连串强烈的撞击直接将他的灵气榨干了,此刻他再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近乎是绝境当中,纪宁往前猛地踏出一步,轰地一声将前方的那块巨石踩裂,右手抓住齐澜的胳膊。 二人凭借着那巨石的威力,硬生生被撞飞了三十余米,幸好这一段空间都是陆地,边缘就是火海,没有掉下去! “活下来了!” 这是齐澜最后的一个念头,望着身旁救下自己的纪宁,他心中一阵叹息,而后直接因为伤势过重灵气不支晕了过去。 纪宁脸色苍白,急忙掏出一粒丹药喂他服了下去,而后顾不得太多,立马抬头望向乱石阵中。 齐澜死里逃生,甄希希的情况,便没有这么乐观了! 不论是他,齐澜还是薛仲景,他们的实力都比甄希希要强,这乱石阵虽然没有规律,但几人却仍旧可以凭借着超强的临场反应穿梭在这阵法之中,看似危险,实际上若是没有很高的把握,几人都是不会贸然进入的。 但甄希希就不一样了。 她虽然也有一些修为,甚至单论境界纪宁都没她高,但她毕竟是一介女流,肉身更是比纪宁脆弱了无数倍,挨上这乱石阵中任意一下的撞击,都有可能会死! 而也就是这最后一步,甄希希在这乱石阵中始终没有跨过,丰满的身躯被来回撞的颤动!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十八章 阴物傀儡再现 她丰满的身躯,险些被两块巨石撞成肉饼。 明明距离陆地只有一步之遥,但却始终不能抵达。 甄希希脸色惨白,神情慌乱的在乱石之中翻腾着,犹如一只被人类握在手里的蚂蚁,几时会被撞扁坠入火海里,她全然不知道,甚至意识也开始模糊。 轰隆隆! 一块巨石砸来。 甄希希紧咬舌尖,瞬间恢复了一丝清醒,一个闪身躲过,接着全身灵气爆发,想要抓住机会冲出阵法。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块巨石精准的击中了甄希希的后心,后者当即口吐鲜血,双眼泛白,在空中便直接晕厥了过去。 “快救她!” 刚睁开的齐澜,撕扯着沙哑的嗓音喊着,双眼通红。 他不想欠别人的,但的确欠了甄希希很多。 而且如果不是他,甄希希是不会到这火灵脉中来的。 这乱石阵的恐怖,他刚刚才领教过,可以说是不到最后一刻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甄希希这种状态,已经没有任何希望通过了,所以必须得有人救她。 但,谁能相救? 这一瞬间,望着陷入乱石之间,身子不断被拍飞吐血的甄希希,纪宁的脚步动了动,而后又停下。 少年陷入沉默。 这人他救不了。 贸然入内,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两人都走不出来。 而看见纪宁没反应,后方的齐澜也是满眼绝望,十指都嵌进地下的泥土里,双臂用尽力量,却仍旧无法起身。 他谁也救不了。 哀伤,与绝望的瞬间。 乱石阵中,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他的身形高大,眉眼中正,身下有灵气狂涌,甚至搅动起了岩浆。 那迎面砸来的红色巨石,没能让他惊慌半分,男人只是一手揽过甄希希,右脚倒着踢向左侧砸来的一块熔岩石块,借助这股后退的力量瞬间冲出了十余米。 明明是强壮的身躯,而且还是两个人,在这乱石阵中,表现的却像轻盈的蝴蝶一般。 最终,二人平安落在了纪宁前头。 嘭的一声,尘埃滚滚。 薛仲景表情凝重的将甄希希放在地上,灌入了些许灵气后,叹息说道: “她的情况很不好,内伤太严重了,此方空间中的火毒趁着伤势严重侵入进了她的五脏六腑,若想医治伤势,必须找一个没有火毒的地方,否则她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薛仲景语气急切且凝重的说着,仿佛十分在意甄希希一般。 而后方的齐澜,见到甄希希竟然被薛仲景给救下来了,一时间也是怔住。 “薛……薛团长!” 纪宁望着面前的男人,表情有些震惊。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薛仲景是什么时候进入乱石阵中的,薛仲景便将甄希希救下安然过来了,这怎么可能? 但,没更多余的时间给纪宁震惊了。 甄希希的伤是做不了假的,他必须尽快带着甄希希离开这火灵脉。 “把她背上,我们走!” 纪宁背起齐澜,转头便开始狂奔,薛仲景也是表情凝重的背起甄希希跟在了后面。 “完了!” 崔吉波脸色煞白,整个人魂不守舍的盯着离去的薛仲景几人。 他刚刚,竟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薛仲景是什么时候入阵的,更没想到后者的出阵的速度竟然那么的快,连给他们后面的人捣乱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纪宁等四人都走过乱石阵了,转头就走,那他们怎么办? “都他妈怪你!” 郭靳脸色漆黑的转过身,咆哮着对崔吉波轰出一掌,后者还处在愣神当中,没能反应过来,当即便被灵气掌风拍出十余丈,险些落进乱石阵中,幸好一个手下接住了崔吉波,这才让他活了下来。 “你干什么!” 望着后方呼啸而过的巨石,崔吉波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盯着郭靳。 “对我出手,你疯了不成!” “我看你才是疯了,你这个猪头!” “如果不是你,我们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大家如今都是皇龙冒险团的人,如果一开始没有你在这挑拨离间的话,现在一起走过这阵法开启最终宝藏的应该是我们所有人,而不是他们四个!” 说到最后,郭靳彻底忍不住咆哮了起来,他身后的修士也都是咬牙切齿,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崔吉波等人闻言,脸色被气的煞白: “郭靳,你还好意思提?老子早就知道那小子有问题,是谁拦着我不让杀的!” “还为了咱们内部的团结,我放你娘的狗屁!你不就是鼻子插大蒜想趁着当家的不在装一回威风吗,你以为凭你的实力你手下的人能服你?” 郭靳闻言,冷冷一笑道: “我是什么实力不知道,但你的实力我倒是一清二楚。” “刚刚,那齐澜和薛仲景,可都是在你眼前溜走的,而你呢,你做了什么?空有凝气境的修为,私底下贪兄弟们的法器,这时候却没有作用了,他们走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拦着!” “你!” 崔吉波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郭靳的话,他还真没办法反驳,因为他走在最前面,也有无数次的机会出手偷袭,只不过被这乱石阵震撼到了而已。 事实上,关于乱石阵的消息,纪宁就是故意大声说出来让他们听见的,为的就是拖延时间,等自己过到对岸了,再想办法帮助齐澜等人,后续进行的也算顺利。 倘若崔吉波当时,果断出手,将齐澜等人扣在这里,以性命相威胁,那最终闯过这乱石阵的能有几人,也尚未可知。 而就算不入阵,他们也能凭此威胁纪宁,让他再复述一遍回去的道路。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齐澜等人已走,机会再也不会回来。 郭靳与崔吉波,瞪着眼睛,相看两厌。 其实到了这份上,他们争辩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是双方都似乎遇见了自己四死亡的结局,想临场做一些事情缓解焦虑的心情而已。 但越是争吵,众人越是烦躁,或许也是因为此方空间过于炎热的原因,不论是郭靳还是崔吉波,亦或是这里其他的人,脸色都是十分的火红,仿佛下一秒便能吐出来火一般,理智更是被烧的一点都不剩,彼此对视着,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不大的空间,脚下的方寸之地,到处都是混乱的灵气,众人双眼血红,刀叉剑戟在一起拼杀着,顷刻间便有七八人没站稳,掉进了脚下的火海中,惨叫声十分凄惨。 “啊——!” “等等!” 听见死人的惨叫声,猛然间,似乎所有人都恢复了理智。 在悬崖边上拼杀的崔吉波与郭靳,身子僵硬的停手,望着脚下的火红的火灵河,也是冷汗直流。 这是怎么了? “刚刚那一瞬,好像理智不属于我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心底好像有股邪火,憋得难受,非得打一架才能发泄出去不可!” 不对劲。 绝对有问题! 郭靳与崔吉波冷静了下来,脸色难看的对视一眼。 这片空间太诡异了,无形之中,竟然存在着能够影响他们心智的东西。 “快……快看,火水涨上来了!” 忽然,有人盯着脚下的火灵脉河,惊恐的吼叫道,只见原本还平静流淌的火河,不知什么时候,水位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涨了上来。 从那火灵脉河当中,不停的喷涌出岩浆泡泡,爆炸之后发出噼啪的响声,并有点点火红色的小珠分散在空气里,于是周围的温度又迅速升高。 众人刚清醒下来的脑袋,又忍不住攀上了一丝的火红。 “太诡异了,不能再等了!” 郭靳首先下定决心,紧咬舌尖,大声对着众人喊道: “兄弟们,横竖都是个死,不如大家一起闯这阵试试,说不定还有活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前方的乱石阵中。 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巨石,没有任何章法的移动,虎虎生风,被撞上一下好像就能让人散架,而下方便是火海,一个不小心便会身陨,引得所有人恐惧。 “我同意,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大伙一起试试!” 崔吉波脸色阴翳的说道。 虽然,纪宁并没有告诉他们,哪出点位可以当做落脚点。 但从后来,齐澜等人不断挣扎的过程来看,其实他们多少也都记得一些安全的位置。 拼拼凑凑,也能总结出个大概。 回去的路已经忘记,待在这里铁定会死,何不放手一搏? “妈的,老子还不信了!” 就在崔吉波骂骂咧咧的,撸起袖子准备冒死闯这九死一生的乱石阵的时候。 后方的人群之中,却是忽然响起了一个奇怪的笑声,如木偶般干哑,又如生了锈的风铃一般,断断续续的发出如骨裂似得响声。 这种九死一生的关头,是何人在发笑? “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是渗然回头。 只见,在后方那一片广阔滚烫的火海之上。 有一穿着破烂,浑身是血,骨瘦如柴的少年,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跳跃在各个虚幻的平台之上,双眼冒着幽光向他们走来。 “小……小七!?”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五十九章 桥上傀儡 那佝偻着背的枯瘦少年,踩在透明的火海结界之上,不停的朝众人逼近。 这一幕,看的所有人都是一阵不寒而栗。 有人神情惊恐,喃喃道: “怎……怎么会,小七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不是被火灵脉河吞没了吗!” 火灵脉爆发之时,四面八方都涌来岩浆。 当时,不是所有的人都来围攻了,皇龙冒险团中,也有不少的人在营地处休息,小七便是其中之一。 毫无疑问,在营地留着的人都死了。 连东海剑派的那帮天才也不例外。 但如今,那横渡火海的少年,的确是他们吉波冒险团的小七没错,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或者说,他为什么能活下来,又为什么能横渡火海,难道他身上也有跟纪宁一样的秘密,知晓这地宫中的法则不成? 浑身是血,佝偻着的背的少年,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看着自己手下死而复生归来,崔吉波的脸上没有任何开心的神色,反而十分僵硬,瞳孔缩成了针一般的大小,似乎少年的到来让他十分惊恐。 没有其他理由。 实在是因为他跑步的姿势,跳跃的样子,太像他们初来乍到时,在半截路上碰见的那个神秘骷髅阴物了。 简直一模一样。 唰! 霎时间,少年抬头,灰黑的脸色上,带着一丝僵硬而诡异的笑容,他的动作扭曲,一蹦一跳的落到一处透明的平台之上,那里空间狭小,已经有一个手持巨斧的壮汉停在那里。 二者的身躯,贴在一起。 望着突如其来的诡异少年,那皇龙冒险团的汉子神情一僵,还没等他来得及问些什么时,那小七却忽然张开了嘴,神情兴奋且激动的咬向了汉子的脖子! 呲啦! 猩红的血飙出,汉子神情惊恐地惨叫出声,完全没想到自家人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刚运转灵气想要反抗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提不起一点力气了。 他死了。 汉子的尸体,近乎是在瞬间变的干瘪,大量的阳气与灵气顺着那诡异少年的嘴里灌入其中,被他吸收。 于是霎时间,少年的周身,便刮起了阵阵阴风。 崔吉波瞳孔极缩,终于猜到了发生什么,惊恐地喊道: “是那骷髅阴物,他把小七夺舍了!” “快跑啊——!” 人们被吓得说话都变了音,再也不畏惧后方的乱石阵了,纷纷跳了进去。 入阵哪怕是九死一生,也有一丝活着的机会,但若是被这傀儡阴物逮到,可就真没活路了! “这是什么东西,阴物么?看上去境界也不高,你们怎么都跑了?” 郭靳面色苍白,背对着乱石阵,有些慌乱的开口问道,他们这些人在渡过那片火海时,并没有见过这傀儡阴物,以至于后来崔吉波等人跟他们形容,他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很简单,哪怕它是三阶段的阴物又如何?唇亡齿寒,倘若地宫中震出现了这么一只恐怖的怪物,那么势必所有在地宫中的修士,都会联合在一起将这只怪物铲除掉。 更何况,崔吉波根本就不相信那怪物的存在,他更觉得是觉得崔吉波他们遇到幻觉了。 这地宫中,他们已经探索了不少地方,从没遇见过任何的活物,怎么可能崔吉波等人一来就碰上了,而且还是一头境界高的离谱的阴物? 但现在,那阴物进行了夺舍,来到他们面前了。 郭靳等人的第一反应是进攻。 咱们这么多人,怕他干啥? 但他没想到,崔吉波胆子这么小,竟然直接头也不回的闯进那乱石阵里了,那可是几乎没有活路的选择,难不成这头阴物,比乱石阵还要可怕? 郭靳并不相信,其他还活着的皇龙冒险团修士也不信,所以他们犹豫了一番后,都是留了下来。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啊——!” 乱石阵中,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毫无疑问,已经有修士被那红色的巨石撞到,掉进脚下的滚烫的岩浆里了。 崔吉波还在其中挣扎,浑身灵气全都爆发,被困在一个角落里,不知能撑多久。 而这时候,那“小七”吮吸了下手指,周身阴气震动,站直了自己佝偻的背,发出咔嚓的响声。 他望向郭靳,脸上浮现出贪婪的笑意。 “小貂,你怎么穿这么厚的衣裳呀?” “肯定是那个坏人给你穿上的吧,不过不怕,我来帮你把衣服脱了。” 少年周身散发浓浓的阴气,一边把自己的血肉扒光,露出内里的白骨,一边对郭靳尖啸着扑来,宛如厉鬼索命一般,霎那间整片岩浆河流之上都弥漫起骇人的阴雾。 “小心!” 郭靳被对方的动作吓的傻了,面对那冲天的阴气,他脸色惨白,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抬不起一根手指。 他身旁有个中年修士反应快了些,提早把保命的法器拿在手里,在那死尸傀儡阴物扑过来的一瞬间,便将之扔了出去,在空中化作一道蝴蝶状的模样,向外扩散飓风,似乎想要将那股阴气吹散。 其他的人,也是反应过来,纷纷对那阴物出手,唯有被锁定的郭靳动弹不得。 铛——! 那满是血腥与丝线的白骨手爪,一击便将那件扩散着飓风的蝴蝶法器拍到了岩浆中,其余几人的攻击也是没能拦住他半刻,都是被一击冲散。 所有人,包括郭靳自己在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死尸傀儡,带着变态般的笑意扑到郭靳身上。 并没有像之前那般一口咬下,而是抬起食指,轻轻割破了胖子的肌肤,口中沙哑且兴奋的说道: “小貂,别怕。” “我来帮你脱衣服,我脱衣服很快的!” …… …… 另一边。 纪宁背着齐澜,来到了地图上所描绘的的,第三道关卡之前。 与之前的空旷不同,这方陆地的尽头,火灵脉河上,竟然搭着一座大桥,呈拱形砖砌,下方深埋在火灵脉河底,看上去十分坚固。 而在这桥的尽头,隐隐能看到,有一方漆黑的石壁,石壁上有着一个大大的圆,那便是钥匙孔。 打开那扇石壁,便能获取沉玉真人所留下的,伏天宗的所有传承! 望着那片漆黑的石壁,薛仲景的神情也有一些激动。 终于是快到尽头了么? 他蹲下身子,将受了重伤的甄希希放在地面,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对着纪宁沉声问道: “为什么不上桥,是有什么猫腻么?” “嗯。” 纪宁点了点头,指着拱形桥上最高处的一个黑影,神情凝重的说道: “那是一具傀儡。” “由这方地宫主人炼制的,具有一定的灵性,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不知还活不活着。” “傀儡!” 薛仲景眉头一挑,眼中爆出一抹精光。 许多年前,他闯荡江湖时,曾在一座墓冢中无意间得到过一本记事,年代已经十分久远,上面清楚的记载了,来自于一个海外仙岛上的傀儡大宗,联手鲁班后人,共同覆灭一个叫做伏天宗势力,只为了寻找一门名叫奇术的法诀。 然而,就算到了最后,他们成功覆灭了伏天宗,却也没能找到纳奇术法诀,甚至连那伏天宗宗主的尸骨都没能寻得,宗门内的传承等物品,都是早就被转移。 那本记事上,推测伏天宗的宗主,跑不远的,他所留传承之地,必然在这茫茫大山之中,所以各方势力就联手开始寻找,用尽了奇门寻脉之术,严刑拷打伏天宗残党。 但直到最后,他们只是模糊的得出了一个消息,得知那位宗主,经常去到这片山中的某个位置,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所以最后,在那本记事之上,只留下了当年那些人,对于奇术埋藏地点的大概猜测,至于是否精准,谁也不知道。 薛仲景深吸了一口气,想着那本记事上,当年那些人对于奇术的形容,不免有些激动。 天下傀儡之道,第一奇术,得知便可一步登天,炼制出的傀儡只要极低的境界便能操控,甚至发挥出百倍于自身的战力! 只要能得到奇术,他就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在江湖漂泊了,无敌于这诺大的北郡之地也只是轻而易举,甚至说不定,自己可以在这玄域建立一个宗派! 当今的修行界,傀儡一脉已经凋零不堪,除了南疆地区的一些鬼修知晓一些皮毛之外,其规模已经远远不如修炼阵道的人数多了。 曾经辉煌的大派,早就没落,而若是自己能够找到奇术,将之发扬光大,那么自自己的名字,将会同历史上的那位鲁班圣人一样,永远的流传在修行界中! 想到那种场面,建立尊像,受万人敬仰,世世代代供奉香火的情形,饶是以薛仲景在江湖上磨炼多年的心性,此刻也是忍不住呼吸变得无比急促起来,望着桥上的傀儡无比激动。 他来到这秀山之中,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却没想到,那些曾经海外仙岛的修士都没找到的伏天宗传承之地,竟然能被他寻得。 现如今,距离自己得到奇术,就差最后一步了。 不论那桥上的傀儡是什么,都阻挡他不得!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十章 绝望 燃烧着赤红火焰的拱形桥上,有一巨型剑鬼傀儡缓缓站起了身,手中握着一柄比人还要高的骨剑,被透明的丝线悬挂在地宫的洞顶。 他背对着,却又像在注视着这边,伟岸的身躯里隐隐散发出来自于远古的庞大威压。 薛仲景恢复清醒,脸上布满凝重与忌惮。 “那东西是什么境界,你可知晓?” 薛仲景对纪宁问道。 这傀儡剑鬼,单是站在那里,给他的威压,就不亚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位三境修士了。 而若对方的战力真的超出了三境,堪比第四劫难境的话,他们也只能逃跑。 按道理来讲,境界之间的差距太大,任凭他施展浑身解数,祭出所有法宝也是不可能战胜的。 但其实也不一定。 “不好说。” 纪宁深吸了口气,视线凝重的说道。 根据地图上的消息可以知道,这只傀儡剑鬼,是沉玉真人用奇术亲手炼制的,极限状态下,可以发挥出七境的实力,会自动攻击任何一个试图在桥上踏过去的敌人。 而正也是因为这种限制,傀儡剑鬼不能离开这座拱形桥,所以至今它还没有被妖化,也就不具备真正生物的特征。 他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早应该在岁月的磨损当中湮灭了才是。 如今剩下的,或许只是一具简单的躯壳。 但他不敢赌。 纪宁站在拱形桥前,望着近在咫尺的桥面陷入沉思,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迈出这一步。 这傀儡剑鬼的弱点,他也是知晓的。 只是不知对方如今到底是什么境界。 一旦将之彻底触醒,自己与薛仲景联手,能胜过这东西否? 这个问题,薛仲景也不知道。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犹豫的,左脚迈步向前,狠狠踏至了桥上。 咚! 刹那间,尘埃掀起在空中狂舞,傀儡剑鬼似乎彻底醒来了一般,那庞大的身躯在丝线的控制下,缓缓将身子调转了过来。 “你这是……” “再怎么说也到这里了,不管这东西是什么境界,能阻碍我们与否,我都要试试。” “你要来么?” 薛仲景语气平和,淡淡回头对纪宁问道。 望着眼神坚定的薛仲景,纪宁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晕着的齐澜与甄希希,又看了看桥上的傀儡剑鬼,咬了咬牙,微微笑道: “那是自然。” 随后,他也站在了桥上。 傀儡剑鬼彻底苏醒,他身体中的远古气息好像来自于洪荒,滚滚喷出之后,竟是将他身上盔甲的灰尘与泥土全都洗净了,连带着那把巨型骨剑上的腐朽也都剔除,清晰可见上面的龙纹。 面对这样一尊不知境界,但威压恐怖的巨型傀儡剑鬼,纪宁与薛仲景两人,心中多多少少心中都是有一些的紧张,但却没有人害怕。 纪宁的底气,源自于他知道这剑鬼的弱点,以及自己拥有圣人肉身的这个秘密。 某种程度上来说,傀儡与死去的圣人肉身的性质是一样的,所以此前那纸人阴物在面对圣人肉身的时候,才会毫无反抗之力,在初次进入地宫遭遇那诡异的傀儡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空间戒指当中那具圣人肉身的呼唤。 似乎想要出来,亲自摘取下对方身体中的隋阴珠。 幸好他克制住了。 否则若是被崔吉波等人发现,不知道还会引起什么样的乱子,一具圣人肉身的暴露,恐怕今后这诺大的北郡,就再没任何地方能容得下他了,所以现在他面临的处境也是一样。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动用圣人肉身,即便这里只有他们四个人,两个还是昏的。 秘密,越少有人知道越好,不是所有人都像叶渔姑娘一般善良,他可不想再次遭到背叛…… 面对这只巨大的傀儡剑鬼,纪宁心中瞬间思绪万千。 而薛仲景这边也是一样,他的脸色苍白,昂起头颅,神情坚定且疯狂的盯着那高处的傀儡剑鬼。 他看到的,不是强大的对手。 而是日后前途无量的自己。 “最后一步了,只差这最后一步!” “只要走过这座桥,再把他杀死,抢夺到钥匙,我就能得到奇术,从此站在修行界的巅峰!” 薛仲景战意昂扬,身体中的灵气都是没有任何保留的爆发而出,在一个范围内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气旋,竟是短暂的抵挡住了那傀儡剑鬼身体中释放出的远古气息。 “好强!” 纪宁微惊。 薛仲景的修为,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如今桥上的他释放出的威势,远比其在面对崔吉波时所展现的更强。 甚至再加上后者拥有的手段,法器等,可以说薛仲景的战力已经实打实的在三境之中了。 但问题是,这样强大的实力,不论在哪一郡的江湖之中,都应该占据一席之地才对,薛仲景为何会大老远的来到这里? 望着身前男人的背影,纪宁这时才发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一直以来,他似乎忽略了什么,自己一直沉浸在寻找钥匙的状态当中,而找到钥匙后又立马被崔吉波等人追杀,又接二连三的逃脱,导致他完全没有时间思考自身的处境。 但这时,他忽然想起,齐澜在昏过去之前,似乎喃喃跟他说过什么。 薛仲景,不可信? 没听清。 纪宁表情凝重,刚想再继续沉思之时,那桥上的傀儡剑鬼终于动了,迈着沉重的步伐,握着大剑朝他们走来。 这一整座拱形桥,连带着四周的地面也全都跟着颤动起来,锋利而厚重的剑意在空间各处中浮现,割碎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纪宁也薛仲景二人的衣服也在瞬间破裂,露出清晰的血痕。 接着,没有任何停顿,傀儡剑鬼又向前踏出了第二步。 桥上桥下,相隔百米。 傀儡剑鬼举起了手中的剑。 天地之间,无尽苍老的气息在他手中的剑上凝聚,可怕的压使得脚下的火灵脉河都变得平稳异常,所有涌出的气泡都直接爆掉,就连面对这一剑的薛仲景,都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要裂开。 低头一看,那傀儡剑鬼还未出剑,却已经在他的身上刻下了无数道血痕,胸骨都被那股远古的气息挤压碎裂。 “可恶!” 薛仲景瞪起眼睛,用尽全力催动灵气与之对抗,同时左手右手之间同时现出法宝,那些都是他提前准备,凝练了真正大道规则的法器。 左手玄玉铃,右手虎门幡,前者可通过震动短暂的与大道产生共鸣,其威力恐怖,直逼心神,寻常生物根本抵挡不住,不小心防范甚至有可能直接被神识碎裂,被震成白痴废人。 右手的虎门幡,同样也是针对修士心神的法器,可在敌人心神受损的时候催动,通过释放至阴至阳之气,从根源对敌人发动攻击,轻者道心紊乱,走火入魔,重者则直接回呗他操控,沦为被人奴役的行尸走肉。 这两件法器,都是四品。 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不知花费了怎样的代价,才得到了这两件压箱底的四品法器,而且近乎从未拿出示人。 一是怕怀璧其罪,引火烧身,二来就是想着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他才会这般自信的走到这座拱桥上。 不论是傀儡还是阴物,这类存在与人类终究不同,他们的外表不具备生命力,自然也不具备防范针对心神神魂法器攻击的作用,所以即便这傀儡剑鬼的实力比他强出很多,他也有信心凭借法器将之除掉。 但,当那傀儡剑鬼往前踏出一步,真正举起那把骨质巨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在这庞大的威压面前,他别说催动法器对战,就是连动用灵气,摇动左右手的铃铛与魂幡都显得那么困难。 纪宁此刻也是面色惨白。 糟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傀儡剑鬼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要强出太多,他甚至都没有接触过这般强大的存在,仅仅依靠他身上的威压就逼的他和薛仲景动弹不得。 在傀儡剑鬼抬手的一刹那间,他想要开口提醒,让薛仲景攻击对方的头顶上空。 那里正是有着傀儡剑鬼的弱点,透明丝线,由沉玉真人所留。 无数道透明的丝线,缠绕交织在这方地宫的空间阵法之中,一来可以保证给这傀儡剑鬼最低程度的能量供养,二来可以保证这傀儡剑鬼不会遭受异变,自行逃离这座拱形桥的控制范围之内。 所以,这傀儡剑鬼的一切活动,都是在这丝线的控制之下进行的,虽然那丝线十分坚韧,但只要他们两人全力出手,割掉几根还是不成问题的。 是的,不用全都割掉,只需要割掉几根便好,这拱形桥上的空间并不算大,这傀儡剑鬼看似强大,但实际上只需要让他身体失去平衡,他们就能不战而胜,很轻易的从桥上逃走。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连手中的刀都举不起来,如何才能割掉对方的丝线? 这一瞬间,薛仲景面色发白。 他望着上方,那笨重而又恐怖的傀儡剑鬼,心中有些绝望。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十一章 二鬼相争 肆虐的狂风中,夹杂着远古的气息,骨质巨剑被抬起的瞬间,薛仲景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他逆着威压,强行调动灵气,准备殊死一搏,不料在这一瞬间,身体的窍穴中却频频发出啪啪的爆裂声,如银瓶乍破。 薛仲景脸色一白,身子瘫软坐在了地上,望向那傀儡剑鬼的眼神有些绝望。 太强大了。 他想到过,作为守护着伏天宗传承的最后一道关卡,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让人通过,但他却没料到在这傀儡剑鬼举起剑时,自己竟是连窍穴中的灵气都调不出来。 那纪宁呢? 薛仲景艰难的转动脖子,目光放在了身后的纪宁身上。 他还抱有一丝最后的期望。 这个半路加入他们冒险团,身份存疑,实力不俗,浑身秘密的年轻人,对这火灵脉地宫了如指掌,那么他在面对这尊强大的傀儡剑鬼时,能有办法吗? 答案很显而易见了。 纪宁脸色难看,在那傀儡高举起手中巨剑的瞬间,他也同样承受了那股威压,只不过薛仲景在前,替他挡掉了绝大部分,所以他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甚至是调动灵气的。 然而,当他将灵气附着到双拳之上,再次面对这傀儡剑鬼时,却发现一切都是杯水车薪了,他们之间的境界差距太过巨大,以至于根本不用经过实战就能轻易得出结论。 他们不可能是对手。 连自由走动都十分吃力,就更别说绕到对方的头顶,斩断控制其的丝线了。 胜负已分。 傀儡手中的剑落下,犹如高天之上落下的审判巨斧,远古的狂风在空间中呼啸着,难以想象的锋利气息随着风冲击在纪宁与薛仲景的身上,于是体表的血肉便瞬间爆裂。 薛仲景身上,瞬间现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连他的眼窝都被压垮,凹陷了下去。 绝望之中,纪宁并没有坐以待毙。 他咬着牙,体表附着上一层浓郁的星辉,一把手抓起薛仲景便向桥的另一侧但闪去了,希望躲过这一剑,同时也避免了傀儡剑骨的这一剑伤到后方的齐澜与甄希希。 然而,他连自己全速状态下,都不见得能躲过这傀儡剑鬼的一剑,又何况是带着薛仲景呢? 那把骨质巨剑落到了一半。 锋利的气息,通过狂风席卷而来,斩碎纪宁的护体灵气,那层星辉也在散去与重新凝聚之间徘徊。 他的境界低微,根本无法抵抗,此时此刻,也是无法动弹了。 纪宁同薛仲景一样,跌坐在拱形桥上。 不仅手指头动弹不得,连神念也被封锁。 自己竟是连圣人尸骸都召唤不出来了。 纪宁神情涣散,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有一道速度极快的黑影自半空中掠过,张牙舞爪,佝偻的身躯间布满了丝线,带着一股嗜血的气息划过长空,自然也划过了那傀儡剑鬼的上空。 空间中一连串响起刺耳的咔嚓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轰咔——! 傀儡剑鬼的那一剑落下! 坚硬的拱形桥上,直接被砸出了一道惊人的沟壑,开裂的石砖向两侧激射而出,如沙漠中翻腾的尘暴,铺天盖地的呼啸着,将纪宁与薛仲景二人的身影吞没。 他们并没有死! “是谁!” 沉重的远古威压还在,却不再针对他们两个了。 一瞬间,纪宁与薛仲景都是恢复了行动能力,于是两人趁机暴退,直接是撤出了那傀儡剑鬼的攻击范围,走下了拱形桥。 纪宁表情惊讶,眼神死死的盯着那烟雾弥漫的拱形桥上。 刚刚的那一瞬间,傀儡剑鬼的巨剑精准的朝他们这个方向落下,他们本来应该是必死无疑才对。 但最后,那傀儡的一剑竟是在最后的一瞬间打偏了,好像是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连带着他那魁梧的身躯,也都侧着倒在了桥上。 他头顶的丝线被割断了! 但,是谁做的? “铛!” 尘埃中,又响起了一阵锵然的脆响,接着又传出渗人的嘶嘶声,好似妇人的长指甲在金属铁皮上挠出了一道长长痕迹一样的声音,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就是你杀死了小貂,我要让你偿命!” 尘埃散去,只见拱形桥上,竟是有一个身材佝偻,浑身是血的破烂黑衣少年,正骑在那傀儡剑鬼的身上,对其疯狂撕咬,撕扯着后者的盔甲与骨头。 傀儡剑鬼身体失衡,侧躺在桥上,因为没有丝线的控制难以站起身,徒有一身境界武力却不能使用,于是便只能狼狈的伸手向那少年抓去,却被对方绕了一圈轻松躲过。 轰咔! 紧接着,一声巨响,那傀儡剑鬼的右臂竟是直接断裂了,被那神情癫狂嗜血的少年用蛮力扯了下来。 望见这一幕,纪宁与薛仲景的表情都是震撼到了极点,尤其是薛仲景,心中忍不住升起了难以言说的恐惧感。 此前他们在面对这只庞大大物时,连动都动不得一下,但如今傀儡剑鬼却被那突如其来的神秘少年轻易压在身下,撕碎了胳膊,如将死之前的猎物一般,正在做着殊死一搏。 “他身上的气息好熟悉,难道这是……” “没错,正是最开始的那具骷髅阴物!” 纪宁语气凝重,眼神如鹰一般的尖锐。 这个黑衣佝偻少年,他是见过的,早在之前的碰见当中,他便察觉到了对方身上似乎有一丝不对,透露出的气息中有一种天然让他厌恶的阴森感。 那时候,他便怀疑这少年的身份了,只不过当时想着这地宫中怪事频出,而且冒险团中鱼龙混杂,说不定这少年就是沾了一些南疆鬼修的路数也说不定。 再加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彼此也不在一个区域,于是他索性就没再多管。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这少年竟是被那具骷髅傀儡阴物给夺舍了! “那傀儡剑鬼的上方,吊着控制它的天蚕丝线,丝线末端连接着地宫中的大阵,以确保控制后者的行动,不会脱离设定的区域,以及能量的供给。” 薛仲景闻言,怔然说道: “这么说来,此前他一剑劈空,是那骷髅阴物救了我们?” 纪宁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点头说道: “不错。” “根据之前的遭遇战来看,这东西神志不清,白骨肉身坚硬,寻常的三阶段修行者应该都不如他远矣,所以他才能在那傀儡剑鬼攻击我们的时候,抓住机会,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天割破所有的天蚕丝线。” “这对我们是好事。” 薛仲景兴奋说着,将玄玉铃与虎头幡紧紧攥在手里,并且灌入灵气,随时准备上去交战。 那傀儡剑鬼的境界比他们高太多了,仅凭威压就能让他们动弹不得,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性。 但现在,那傀儡剑鬼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反倒是那境界那么高的白骨傀儡阴物占据了上风。 虽说根据此前的遭遇战来看,那白骨傀儡的实力也很强,对战起来几乎也都是碾压的程度,但总归还是比一动不动就死的强,至少他们在祭出法器后,能有一丝获胜的把握。 纪宁侧目,淡淡看了一眼薛仲景手中的法器,随后他又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为自己止起了血来。 桥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那傀儡剑鬼,毕竟是境界高的离谱的存在,即便他失去了站起来的行动能力,即便他在慌乱中被撕扯下来了一只臂膀,却仍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被消灭的。 他的身体中,散发出难以想象的远古威压,随着他握拳的姿势,尽数倾泻在了那白骨傀儡的身上,于是后者的行动便极大的受阻,速度慢了下来。 接着,轰地一声。 如炮弹发射一般,桥上的那具少年白骨傀儡被这一拳轰出了数十米,咚地一声砸在侧方的石墙上,震碎一大片岩壁,身体中的白骨也碎裂了无数根。 “输了?!” 见到这一幕,薛仲景表情又是一喜。 这白骨傀儡输了,对他们来说还是好事。 反正他们又不需要非得杀死这只傀儡剑鬼,只需要将对方绕过,走过这个桥就好了。 傀儡剑鬼胜了,他们反而省事,不用再与那只白骨傀儡争斗。 “没那么容易。” 然而,纪宁却是神情凝重,在被这一拳砸飞之后,他在那被夺舍的少年身上,又是感知到了一股冲天的阴森气息,似乎是某种被封锁在骨骼内的气息,随着肉身的破碎而泄露出来了。 “小貂,我要给你报仇,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兀然间,白骨头顶聚起一片渗人的阴云,从他的嘶吼声中,冲出了无数道的冤魂,朝那拱形桥上的傀儡剑鬼冲去。 傀儡剑鬼斜倒在地上,还没有站起身,但面对这般攻击,他也只是张开了手掌,如扇风一般朝远处拍出,霎时间空间当中便掀起了一场滔天的远古气息巨浪。 那无数的森罗冤魂,都在这掌心罡风之中消散,白骨傀儡自身也是被反震出数十米,再度重重的砸在了石壁上。 然而,他的身躯强悍,同样是由奇术炼化的,即便境界不如,也不是这么轻易被打碎。 他再度嘶吼着朝那剑鬼傀儡冲去。 就连昏迷中的齐澜都似乎听见了他嘶吼声中的怨毒与愤恨,不知他身上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才有了今天的白骨骷髅,但很显而易见的,他十分憎恨沉玉真人,以至于要破坏掉后者所留下来的一切。 然而,凭那剑鬼的境界,也是实在不太好被击杀的。 二者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在一起。 白骨骷髅一次又一次的被击飞,那坚硬的骨甲近乎碎裂,傀儡剑鬼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弱了。 胜负,将要分出!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十二章 三足鼎立 那夺舍了少年身躯的白骨阴物,要获胜了。 剑鬼的骨甲,在一次次的重击之下变得破烂,下半身骨头内的丝线都被抽离出来,这让本就断了一臂的他更加难以保持平衡,站起来已经是成了奢望。 望见这一幕,场下薛仲景与纪宁的神情也是凝重到了极点,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一些。 虽然这傀儡剑鬼与他们是敌人,但后者若是这么容易被白骨傀儡斩杀,那么接下来倒霉的就该是他们了。 毕竟后者的境界,也是不低的,按人族的境界评定来说最少也得是四阶段巅峰境界的存在,虽然硬扛了两下那剑鬼的捶打,无坚不摧的肉身有所开裂,但这种程度也不可能是他们两人能够抵挡的。 所以他们必须出手了。 忽然间,两人对视,紧接着薛仲景便猛地摇动起了手中的虎头幡,在场间刮起一阵土黄色的飓风,中心隐有虎头虚像显现,大张血口,势吞天地,咆哮着便一口将桥上的那两具傀儡吞入了腹中。 “轰轰轰轰!” 铺天盖地的尘沙中,纪宁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却能听见那虎头虚影中不停的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仿佛是那傀儡的坚硬的骨甲被巨虎的獠牙刺穿了,又或者是那巨虎虚影的獠牙被白骨傀儡掰断。 剧烈的对抗之中,薛仲景的脸色憋得涨红,身体中的灵气全都不计代价的疯狂涌入虎头幡,猎猎摇动之下,那势吞天地的虎头虚像愈发庞大,近乎要凝成实质。 然而,就在那虎头虚像膨胀到了极点,仿佛真的能吞天噬地一般的时候。 “轰咔!” 虎头虚像爆裂,一道黑影从中猛地窜出,狼狈的落到了桥的另一端。 是那白骨阴物。 “没事吧。” 薛仲景吐出一口鲜血,手中虎头幡险些折断,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纪宁目光死死盯着桥对岸的白骨阴物,皱眉问道。 “无妨。” 薛仲景摆了摆手,脸色惨白。 在刚刚的对抗当中,他已经是占据了天时地利的绝对优势,虎头幡中储存的至纯阳刚之气,也是这类阴物的天生克星。 但他没想到,那白骨傀儡的实力竟然强悍如斯,在被他的虎头虚像完全吞进去之后,并没有被魂飞魄散,反而将虚像打散逃了出来。 “他待会儿若是直接冲过来,我可以拖延些时间,你趁机带他们两个去到对岸,而后接应。” 纪宁腰板挺直,体内血气奔涌,眼中战意盎然。 若是有人能够透过外表,看见他的骨头,便能发现上面如今已经尽是铜色,而且并非那种锈迹斑斑的铜,而是如鎏金般耀眼,当血液流淌而过时候,甚至还会散发出淡淡的金辉。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开凿岩壁,累到筋疲力竭,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打熬筋骨,而且效果非常不错。 而刚刚,他又经过了乱石阵的一番捶打,虽然看上去伤的很重,但实则又让他的筋骨又往前进了一步。 如今他的柳骨,已经可以说是圆满到了极致了,随时都能突破。 所以纪宁盯上了那白骨傀儡。 他想试试,自己全力以赴的状态下,与对方的肉身差距有多大,若是临场突破了境界,是否会抹平那份差距? 来不及多想了。 白骨阴物眼圈中鬼火跳动,怨毒的嘶吼一声朝这边冲来。 “来了!” 纪宁眼神一凛,摆出一副拳架,刚准备正面迎接之时。 桥上,那半身残废的了剑鬼傀儡,竟然用一只手撑着,试图缓缓坐起。 那熟悉的远古威压气息,再一次从他的庞大身躯中散发出来。 这一举动,令桥上的那白骨阴物傀儡瞬间警觉,顾不得偷袭他的薛仲景和纪宁,赶紧又反回朝那剑鬼杀了过去。 他虽然只是阴物,并无人族的智慧,但就如同野兽一样,哪方对他有更大的威胁还是分的清楚的。 纪宁与薛仲景,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弱小的蝼蚁,就像此前死在他手里的百十余人,只要他腾出手来,顷刻间血肉便会被他撕咬而下。 但这傀儡剑鬼不行。 他是通过偷袭,先断掉了控制对方的丝线,趁着其身体失衡短暂瘫痪的时候,殊死一搏才占据上风的。 别看这傀儡剑鬼如今半身不遂,还断了一臂,但若真让他坐起身来,就算仅剩下一只手,他也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杀死。 所以,他必须优先处理掉这个对他威胁更大的存在。 白骨阴物又冲了回去,趁着剑鬼还没坐起身,一头猛地撞在了对方残破的腰间骨甲上。 于是剑鬼刚刚半撑起的身子,又一次倒了下去。 他摆动那巨大的左手,反手想要抓住白骨傀儡,却被其灵巧的身形躲过,反而撕咬起了傀儡剑鬼的背部。 “快阻止他!” 纪宁见状,体内血气运转到了极致,轰地一声冲上桥,对着那白骨傀儡发动了雷霆一击。 后者早就感知到了纪宁的到来,但他没想到这个弱小人类的速度竟然这般的快,于是便只能仓促间的抬起骨爪抵挡。 然而,他的右爪却深深的嵌在那剑鬼的背部里,被一截快要断了的丝线缠住了。 一爪对一拳。 咚的一声。 纪宁爆喝,全身上下的所有力量全都灌进这一拳当中,直接将那白骨傀儡的身子轰飞,巨大的力量甚至使得后者卡在傀儡剑鬼中的右手都抽了出来,丝线被生生崩断! “好强!” 薛仲景望着纪宁的背影,眼中有些惊叹。 这可以算的上是他第一次看纪宁出手,后者轰出的这一拳的威力,丝毫不弱于一般的二阶段修士,甚至还犹有过之。 这是什么概念呢,要知道,在一境当中,初次定骨的品质越高,后续修炼的速度,肉身的强度也会越高,因为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一个修行者的潜质。 先天定骨为金骨的人,与后续淬炼肉身修炼成金骨的人,未来所能达成的成就以及同阶段的战力,实际上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而纪宁如今的柳骨境界,是欺骗不了人的。 不论他的血气奔涌如何凶猛,肉身打磨的多么强悍,他的灵气储存量始终摆在那。 一举一动之间,释放出的灵气丝丝缕缕,远远不如齐澜等修士这是境界所致。 然而,纪宁却在这柳骨境界,将肉身淬炼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就实在是有些可怕了。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没有遇见过一个像纪宁这般的人。 这让薛仲景的心中有些莫名的紧迫,眼神凝重。 他原以为,只要顺利通过这拱形桥,去到那最终的传承之地,该怎样都一定是他所得算了。 但现在看来,这纪宁对他,倒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倘若自己真是寻常的二阶段修士,恐怕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幸好,他还有虎头幡,和玄玉铃。 一阵混乱的思绪当中,纪宁已经飞快的从拱形桥上退了下来,轰地一声落在地面,浑身血气翻涌,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击得手,立刻返回。 这一拳过后,他能十分的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境界又松动了些,浑身上下澎湃的血气不停流转,要帮助他冲开那铜骨境界,却被他狠狠压制住。 “还没到时候。” 纪宁重重吐出一口白气,若是能仔细看去,里面竟是藏着了一点淡淡的星辉。 他将那具圣骸随身带着,每日修行之间,都能汲取一分星辉凝练,如灵气一般化为己用。 到了现在,已有三缕星辉被他收进了窍穴,与灵气浑然一体,并且时时刻刻的在强化他的筋骨。 他有预感,当自己突破境界的时候,不但自己的灵气将会飙升,那星辉也会随着自己肉身的蜕变而获得一定程度上的加强。 所以这一次的突破,自然是越晚越好。 纪宁露出白牙微笑着,略带一丝他挑衅意味的望着那白骨傀儡阴物。 对方吃了他一拳之后,身上的阴气明显不稳定了许多。 而这一次也是如之前一样,当他嘶吼咆哮着准备向二人杀来的时候,那桥上的剑鬼傀儡又在尝试翻身了,搞得他就算恨急了纪宁与薛仲景,也不得不优先处理剑鬼。 而纪宁与薛仲景,自然也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屡次配合出手干扰,却又没有尽全力,既没有让那白骨傀儡将剑鬼傀儡肢解,也没能让后者从桥上站起来。 毕竟后者倘若站起来了,一剑将白骨傀儡阴物秒杀,而后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三足鼎立之势。 很显然,这个局面维系的越久,对纪宁两人就越是有利,因为除去最开始薛仲景受了些伤外,两人此后的屡次出手,基本上都是没受什么伤。 反而那白骨阴物傀儡,身上骨甲的裂纹越来越多,阴气越来越稀薄,显然已经是受了重伤,那傀儡剑鬼的状态也是一样。 终于,在二人又一次的配合骚扰过后,那白骨阴物傀儡终于忍不住了,咆哮嘶吼着冲下拱形桥! “就是现在!” 薛仲景咬牙,猛地催动虎头幡,又一次的唤出了那虎头虚像,一口将白骨傀儡阴物吞入了腹中!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十三章 黄雀在后 二者交战的时候,纪宁趁机摸到了桥上,但齐澜和甄希希还被留在原地。 难不成,他想独自一人逃跑? 真相当然不会是这样的。 只见半空之中,薛仲景唤出的那骇人虎头虚像,没坚持多久便被那白骨阴物破开了。 对方一身骨甲破烂,周身萦绕的阴气都变为了烧焦般的黑色,显然被逼的十分狼狈,但此刻已经破除虚像,杀到了薛仲景身前,二者之间的胜负自然就不会再有什么悬念了,薛仲景最多也就能挣扎片刻,没什么作用。 然而,就在这白骨阴物嘶吼着冲向薛仲景的时候。 拱形桥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声。 “起!” 一股悠远苍茫的远古气息,猛地散发而出。 白骨阴物感知到这熟悉的感觉,立刻转过头来,而后对着桥上的纪宁愤怒的尖啸起来。 只见纪宁,竟是正在全力以赴的,帮助那剑鬼傀儡从桥上站起来。 剑鬼身子庞大,骨甲沉重,导致纪宁小脸憋得通红。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很轻易的帮助那剑鬼傀儡完成了翻身,后者那唯一能动弹的一只手也在用力的起身,所以并没有攻击他。 而翻到一半的时候,纪宁又是急忙走到桥的另一边,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帮助那剑鬼傀儡把他的骨质巨剑拖了回来。 巨剑在桥上拖动,激起一长串呲啦的火星。 这一幕幕,都被桥下的白骨阴物看在眼里,巨剑被拖动发出的声音,宛若是在他耳边敲响的丧钟。 现如今,傀儡剑鬼只有一只手能够活动了,按道理来说,就算他成功坐起身,对他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威胁,二者至少可以保持对等的交战资格。 但,若让对方握住了剑,那么战局将会完全不同。 剑鬼的境界太高了。 即便他现在很笨重,而且身受重伤,但依旧不是他能抵挡的存在,起初交手时的那仓促一击,已经是差点将他杀死,若非他这幅身躯同样是用奇术炼制出的,他早就死了! 于是乎,白骨阴物果断放弃了追杀薛仲景,怨毒而又恐惧的朝桥上奔袭了过来。 而此刻那傀儡剑鬼,正好也都坐起来了,面对白骨阴物的冲锋,他愤怒的攥紧拳头,对着前方的空气便轰出一拳。 霎那之间,天地震动,恐怖的远古气息喷薄而出,形成无边的风浪。 白骨阴物瘦小的身子,直接被吹翻,差点掉入桥下的岩浆中。 而纪宁,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将剑扔到了一边,自己退到了桥的另一侧。 他是不可能把剑正好的放在傀儡剑鬼手中的,因为那样的话,不仅是白骨阴物,场间他们所有的人可能都要死了,所以他把剑,放在了傀儡剑鬼五米外的地方。 对方需要艰难往前挪动一番,才能拿到。 但在这个过程当中,那白骨阴物必然会拼了命的阻拦,二者之间的关系便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对峙当中,他和薛仲景,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果不其然,如纪宁设想的一样,傀儡剑鬼看到自己的剑,愤怒的单手撑地挪动身子过去,而那桥下的白骨阴物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嘶吼着再一次冲了上来。 空间之中,对撞的声音激烈。 纪宁站在对岸,目光死死盯着场间,他在等哪一方陷入了绝对劣势时,再出手干预,尽量让这两具傀儡互相消耗到极致。 这个计划,是早就制定好的,对岸的薛仲景也会配合他。 但,纪宁没注意到的是。 此时此刻,就在桥的另一面,薛仲景的目光却是并没有放在桥上的那两具傀儡身上,而是眯眼盯着他。 比起这上面的胜负,实际上他更加害怕,纪宁突然反悔,一个人开启传承,毕竟他的手中有着钥匙。 闯荡江湖多年,他可不相信,在利益诱惑之下,会有人真的就一点都不心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桥上的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状态,纪宁仍然巍然不动,全身上下都在蓄力着,显然并没有独吞传承的打算。 这个结果,让薛仲景有些意外。 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 他的转过头,瞥了身后的晕过去的齐澜一眼,而后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妇人之仁罢了。 在这样的乱世,所谓的兄弟情谊都是不存在的,人吃人的场面他都见识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而已,狠不下心的人,终有一天会被别人狠下心杀死。 他曾经,就差一点被最信任的伙伴杀死,但最终他活下来了。 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心软。 薛仲景眼神阴翳的想着这些。 但却浑然不知,就在此刻。 在他身后躺着的齐澜,却是默默地醒了,但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反而还偷偷观察着薛仲景,将对方那狰狞阴翳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 一边感知着目前的状态,齐澜一边在心中叹息。 看来他之前的怀疑没有错了。 薛仲景这个人,跟他以往想象的确实不太一样,在过往的三年时间里,后者统率着冒险团,表现出了惊人的领袖风范,对下体贴宽容,又严明正纪。 遇见比他们强大的势力时,又能做到不卑不亢,既有胆识与谋略,又能在适当的时候隐忍退守,平日里不贪不占不争不抢,手下们出了什么事他出手也都很阔绰,宛若一个真人。 但现在,薛仲景所表现出来的状态,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一切都是伪装的。 那他该怎么办呢? 齐澜闭着眼睛,暂时想不到什么对策,况且上方似乎还发生着激烈的战斗,胜负都不是他能左右的,只能默默运转灵气恢复伤势。 而另一边的纪宁,也是发现了出手的机会,果断迈步踏上桥,准备从后方偷袭一下那灵敏闪躲的白骨阴物,没想到后者却十分警觉,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嘭!” 白骨阴物一爪挠来,纪宁将双臂叠在一起抵挡,体内血气奔涌,并有星辉环绕,对撞之下发出剧烈的震动声,接着纪宁非但没退,反而还正面朝对方递出了一拳。 那白骨阴物,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竟然还有胆量对他正面出手,于是便也握紧了那残破的骨爪轰来。 只不过,他忽略了一点,那便是在二者身侧地上躺着的剑鬼傀儡,竟是不知何时悄然翻过了身,一只大手,已经猛地抓了过来! “去死吧!” 霎那间,纪宁骤然散去拳头上的力道,转而硬抗下那白骨阴物的一拳。 恐怖的撞击之下,直接将纪宁震的吐血,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数十米,轰地一声落在了桥下。 薛仲景见状一怔,急忙上前搀扶。 “我没事,准备过桥! 纪宁脸色苍白,擦去嘴角的血迹,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他之所以要卸去这一拳的力道,目的就是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那战局之中。 只见拱形桥上,傀儡剑鬼一只手已经是牢牢将那白骨阴物攥在手里了,即便后者如何惊恐的撕咬吼叫,他也没有松开,反而以最蛮力的方式用力往地上砸去。 在一阵阵的轰隆震动声中,那白骨傀儡身上的骨甲也尽数碎裂,坚硬而又柔软的丝线也被巨力摧毁的破烂,浓郁的黑烟升腾而起,仿佛预示着他生命的终结。 这,便是境界的差距。 剑鬼傀儡,虽然愚笨,没有了这地宫中阵法的控制,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无比的笨重,但在这场战斗当中,他却可以失误无数次,即便一只手被砍断,下身碎裂也没有关系。 百次机会中,只要他抓住这一次机会,白骨阴物便输了,没有任何的生还空间。 而就在他愤怒的摧残着白骨阴物,想要将之彻底杀死的时候。 另一边的纪宁与薛仲景,却是已经背着齐澜和甄希希,悄悄的摸了上来。 等到二者之间的距离,相距不过五米的时候,那剑鬼傀儡才感知到了身后气息的波动,兀然转过头来。 但迎接他目光的,却是两只沉重的布靴。 纪宁与薛仲景一边背着人一边踹了上来! 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气,全都用在了此刻,薛仲景与纪宁浑身的血气奔涌,运转到了极致,合在一起竟是形成了修行强者才会有的威势,那威压恐怖,仿佛能直接够踹碎一座小山! 而就是这样的一脚,在傀儡剑鬼没有任何防范的时候,直接轰的一声踹在了他的脸上! 嘭! 一声惊天巨响。 傀儡剑鬼那巨大的身体,竟是直接被两人踹翻,倒着向后滑行翻滚了数米远,最后嘭的一声撞在了桥边的围栏处,半只身子都险些掉下去。 而他手中握着的那白骨阴物的身躯,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被甩飞了,坠入了下方滚烫的火灵脉河中。 这一瞬间,明明已经死透了的白骨傀儡,竟又一次的发出了惨叫。 浓郁的黑烟,顺着空气蒸腾而上,整个地宫中都回荡着后者凄厉与不甘的惨叫当中。 于是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死了。 “把他也推下去!” 一击得逞,纪宁神情大喜,急忙要与薛仲景追上去将那傀儡剑鬼也打下岩浆河中,避免意外发生。 二人同时积蓄力量,又一次朝那傀儡剑鬼踹去。 轰的一声,没有任何的悬念,那桥上的石质栏杆本就因撞击显出裂纹,这一脚之后,更是不可能承受住力道爆开,傀儡剑鬼的身躯也是直接朝下方的火灵脉河中坠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不知什么时候,那柄骨剑,竟然也跟随着傀儡剑鬼的身躯掉了下去! 后者在半空,将之握在了手中。 而后,对准了桥上的众人。 “快走!”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十四章 活着 傀儡剑鬼的身躯向岩浆中坠去了。 但与此同时,他的那柄巨大无比的骨剑,也随着灵气波动而震落,于半空中被傀儡剑鬼握在了手里。 剑鬼左手握住剑柄,仅是刹那间,地宫之中便被剑气填满。 他的身躯残废,失去行动能力,坠落到岩浆中只有死路一条,但在死之前,他却还是可以斩出一剑。 而这一剑,无人能挡。 纪宁与薛仲景飞快的奔离桥下,窍穴中的灵气不计代价的喷涌出来,只为了能多提一些速度,想要凭此躲过这一剑。 然而,这一剑哪里是这么好躲的,境界的差距摆在那里,至于抵挡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只是仓促间随手斩出,但凭借那白骨傀儡那般坚韧的身躯都扛不住的剑,他们四个凡人又怎么能抵挡的住呢。 地宫中凭空生出一抹淡白色的剑光。 那一抹剑光,似乎没有实体,无处不在,在显现的瞬间便布满了整个空间,甚至仿佛割开了地宫中那坚硬的岩层,直达阵法核心。 通天彻地的剑芒,将众人笼罩了。 纪宁与薛仲景的神情惨白,这一瞬间,他们想逃,想躲,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躲避这道无处不在的剑光。 甚至纪宁觉得,就算自己把圣人尸身搬出来也无济于事,因为就算后者能护他一边的周全,那无处不在的剑光,也会从另一面将他绞碎。 只能等死了。 纪宁与薛仲景的脸上,都是极快的闪烁过无数种情绪,人生的走马灯闪现在二人眼前。 直到,那抹淡白色的剑芒越来越亮,在瞬息之中爆发成最为刺目的白芒。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被那白芒吞噬,被剑气剿灭的时候,眼前却突然一黑! 嗡! 一阵悠扬的钟声,响彻于天地间! "发生什么了! 这一瞬间,世界由白改为黑色。 众人眼前的景象,变为了纯粹的黑,好似那白芒根本不存在一般。 纪宁想到了某种可能,目光一闪,转过头,赫然看见了背上的齐澜,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此时赫然睁着眼睛,正动用全身上下所有的灵气,操控着苍古钟! 是那五阶段的法器苍古钟! 纪宁明白过来了,齐澜,这是用苍古钟罩住了他们,想要凭此抵挡住那无处不在的剑光,然而真的抵挡得住吗? “铛!” 刹那之间,外界的剑光与钟碰撞,发出震天动地的震颤声。 苍古钟本体剧烈的颤动了起来,释放出的音浪一浪高过一浪,恐怖的震动声,将纪宁与薛仲景的耳膜都给震碎。 二人七窍流血,直接被震的倒地,晕了过去,就连没醒的甄希希,也是在睡梦中仓皇的捂住了耳朵,嘴唇都被自己咬破,鲜艳的血液滴出来,与众人的血都混在一起。 震动声不知是何时结束的。 甚至纪宁,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死了,还是活着。 总之,仿佛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后,一片血泊中,纪宁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还……还活着?” 纪宁脸色苍白,强撑着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四周环视下去,这才发现那拱形桥竟是已经塌了,无数的岩石碎裂掉到火灵脉河里,都被溶解成渣,浮于表面之上。 那傀儡剑鬼也是死了。 纪宁查看了下自身的伤势,发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是伤的极为严重,虽然众人并没有承受那一剑,被齐澜所唤出的苍古钟庇佑,但后者的震动也是他们承受不住的,还能活着,就已经是捡回一条命了。 “对了,齐澜!” 这时,纪宁猛地反应过来,赶紧跑到晕过去的齐澜身边,喂着其服下了一粒丹药。 作为苍古钟的使用者,齐澜所承受的反噬,肯定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强。 此前,单是使用苍古钟抵挡那二阶段的天马大妖的攻击,齐澜就已经吃不消了,更何况这次是抵挡一个仅次于圣境的傀儡的一剑。 虽然后者残破,随手一剑,能发挥出的实力十不存一,但看这现场的破坏力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境界的人能够抵挡的。 纪宁不顾自身安危,急忙把自己所剩不多的灵气输送给齐澜。 一段时间过后,他体内的灵气枯竭,齐澜这才艰难的抬起了一丝眼皮。 “这……这是……” “我们没死。” 纪宁见齐澜醒来,大大的舒了口气,赶紧扶其坐了起来。 齐澜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眼中十分浑浊,望着纪宁的神情都变得呆滞了起来。 纪宁见状,心底瞬间一凉,心想齐澜不会被反震成呆子了吧。 他紧张的望着齐澜,齐澜也呆呆的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中终于聚焦,认出了纪宁。 “是……是你,我们没死?” “是的,多亏了你还有苍古钟。” “苍古钟,苍古钟……” 齐澜恢复清醒,望着自己的右手,而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苍古钟竟是不见了! 纪宁秒懂齐澜的意思,也是一惊,急忙起身开始四处寻找了起来。 苍古钟,可是五阶段的法器,多少修士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拥有。 更何况,苍古钟还是齐澜的爷爷留给他的遗物,若是在那场战斗中因保护自己等人跟随那剑鬼的尸体掉进火灵脉河中去了,那可真是令他一辈子都会愧疚。 只是幸好,那种事情没有发生。 “找到了,在这!” 忽然,纪宁从一堆石堆下,找到了一个古青色的小钟,上面痕迹斑驳,甚至侧面都扭曲了形状,上面刻着一道深深的剑痕。 “竟是伤成了这样吗,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了。” 纪宁交给齐澜后,齐澜望着手中的苍古钟,也是脸色复杂的叹息了一声。 那剑鬼的一剑,真是过于恐怖了,竟是将苍古钟都劈的变形,差点斩碎,如今变形了这幅模样,也不知日后还没有修复的可能。 纪宁沉默了一番。 虽然齐澜自己也需要保命,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救了自己等人,而苍古钟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必须想个办法弥补。 于是纪宁往自己的内怀掏了掏,赫然拿出了一个散发着淡淡掀起的钥匙。 “这扇门的背后,存放着这地宫中最多的宝贝,按道理来说我们应该平分。” “但实不相瞒,与那些宝物相比,我更在乎的是另外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你们用不上,但对我来说可是如获至宝,所以我的那份宝物便给你了。” 纪宁说着,蹲下身,将手中的钥匙交在齐澜手里,指着身后的那面斑驳的古墙,微笑说道: “不过我也不知道那后面有多少宝物,如若里面的东西没法补偿你这苍古钟的损失的话,我私下再想办法补给你,救命之恩,总之不会让你吃亏的。” 齐澜闻言,立马把钥匙扔回了纪宁手里,没好气的说道: “这叫什么话!” “纪宁,你不要总是把救命之恩挂在嘴边,你难道没救过我吗,而且刚才我不出手自己也死了,苍古钟的损坏跟你没有一点关系,这后面的宝物平分可以,但你的那份宝物,我可不要!” 纪宁闻言,心中一暖,但还是不由分说的笑着道: “我自己不愿意要,你们还能强行塞给我不成。” 齐澜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纪宁竟是走向了薛仲景和甄希希的身旁,一边查探着两人的情况,一边叹声说道: “放心吧,我没有骗你,个人有个人的机缘,这门后不出意外应该是有很多的法器与宝物的,我不太需要,你们平分就行,我要的是另一些东西。” 齐澜闻言,狐疑的看了纪宁一眼: “真的?” “嗯……你醒了?” 说话的功夫,纪宁正给薛仲景输送进了一些灵气,探查后者的伤势。 但却没想到,后者竟是直接睁开了眼睛,直接苏醒了。 “嗯。” 薛仲景脸色苍白,满脸是血,在纪宁的搀扶下艰难坐起来,茫然的打探了下周围后,在怀里掏出了个丹药,装模作样的问道: “咱们安全了?” “嗯。” “那就好。” 薛仲景长舒了口气,装作无力的闭上眼睛。 实际上,他早就醒了,仅在纪宁之后。 之所以没说话,就是想要看看纪宁的反应,会不会趁着他们所有人都晕倒,自己独吞了那份机缘,这样自己日后若是将他杀死,也不算是背叛,可以心安理得。 但很可惜,纪宁并没有那样做。 薛仲景一边调息着,一边在心中疑惑思考。 刚刚两人的话他都听见了。 齐澜叫他,纪宁。 纪宁,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仔细回想了一番,男人这才猛地意识到,原来纪宁就是那个被巡天府总督花大价钱悬赏的那个年轻道观弟子,这人竟是一直在自己的冒险团里! “按巡天府的通缉令的说法,他应该是只开了一窍,不能修行的废人才是,但为什么他突然成了修行者,而且有这么强的战力呢?” 薛仲景稍微思索了一下,而后嘴角淡淡的露出一丝笑意。 他敢肯定,纪宁身上一定有着一桩天大的机缘,大到让巡天府都要追杀他,大到他可以了解这地宫中的所有情况。 “原来我真正的机缘,并非在这青铜门后面。” “而是在你身上啊。” 薛仲景微笑着睁开眼睛,而后缓缓起身,走向了身前的纪宁!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十五章 器灵 薛仲景一声不响的站到了纪宁的背后。 昏暗残破的地宫中,后者的身上,隐隐散发出些许的阴森感。 纪宁背对,浑然不知将要发生什么,还在一脸笑意的跟齐澜说着,但齐澜却是注意到了这个异常,瞳孔猛地一缩。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么。 将一切障碍全都清除过后,薛仲景就要对他们下手了,而现在他们两人都受了严重的伤,苍古钟也损坏,根本不可能是薛仲景的对手! “那个……” “小心!” 就在薛仲景把手,要搭在纪宁肩膀,欲言又止的一瞬间。 齐澜猛地暴起,拔出了藏在后腰的金刀,气势汹汹的便砍了过来。 然而,他飞至一半时,却看见了黑暗当中薛仲景那一脸平和与愣住的脸,纪宁也是满脸的错愕,二人都是下意识的避开。 齐澜咬牙,急忙刹住动作,踉跄着停在了原地。 “哪……哪有敌人!” 纪宁脸色凝重的环望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薛仲景也是神情凝重,不留痕迹的扫了齐澜一眼,深呼吸说道: “不知,我没感知到任何气息波动,齐澜感觉到了么?” 面对两人的提问,齐澜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薛仲景竟然没有对纪宁动手,刚刚他的体内,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气息,所以他才半路收住了刀。 难道是他误会了么? “没,可能是我眼花了。” “抱歉,伤的有些重。” 齐澜说着,晕乎乎的坐在了地上,嗓音沙哑,让人看不清神情。 “哦。” 纪宁挠了挠头,没多说什么,但也留了个心眼,装作不经意间的扫了身后的薛仲景一眼。 后者表现的则是滴水不漏,一脸的关切神情,从身上翻出了许多种疗伤的丹药想要喂给齐澜,却被他以已经服用过怕药效冲突为由拒绝了。 “你那个钥匙,就是开这个门的吧。” 薛仲景指着面前的石门,明知故问的问道,那上面有个硕大的钥匙孔,跟纪宁此前挖出来的,那散发着仙气的钥匙一样。 纪宁点了点头,没多解释什么,拿起钥匙便插了进去。 这时候地上的甄希希也是终于醒了,但精神却十分恍惚,只知道贴着齐澜,怎么推也推不走,不知是不是装的。 “隆隆隆!!” 随着纪宁把钥匙插进石门,自那大门的两侧,便疏疏落下了一大片灰尘,而后这一座山,便好似由中间自两侧分开了一般,竟是硬生生自动开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走吧。” 纪宁搀扶起齐澜,甄希希牵着齐澜的手跟在旁边,薛仲景站在另一侧,众人一同进入了这昏暗的通道中。 往前走,不知多远时,通道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不算大的空间,或者说是墓室。 在这墓室当中,大大小小摆放着许多箱子,里面似乎堆放着数之不尽的财富,瓶瓶罐罐也摆在架子上,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发财了!” 一直浑浑噩噩,靠在齐澜身上的甄希希见到这一幕,立马开心的蹦了起来,急忙跑了过去。 薛仲景的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的贪婪,但为了维持人设,不被看出端倪,他还是克制住了冲过去的冲动,始终跟在纪宁的身旁。 只不过,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他的脚步,北已经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许多。 纪宁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多想什么,宝物谁能不喜欢呢,薛仲景闯荡江湖打生打死为的不就是一个荣华富贵。 只不过……齐澜在走路的时候,竟是一直暗暗掐着他的胳膊,似乎在提醒他着什么。 这里空间狭小,即便是空间传音也会被听见。 齐澜,似乎正在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着他什么。 纪宁内心有些凝重,但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啊,怎么都坏了!” 这时,最前方的甄希希接连翻开了许多的宝箱,而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薛仲景也是急忙跟上去,翻开一看,里面满满登登的装着许多灵石,个头都不小。 只不过,那些灵石或许是因为保管不善的原因,并没能抵挡住时间的磨损,其中的灵气早都逸散,变为了普通的石头,握在手里甚至很轻易就捏碎了。 “这方空间,全都被大阵笼罩着,而那阵法之所以能维系这么久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空间与地脉中的灵气,这些灵石被扎堆放在这里,与其他地方自然孕育出的灵石不同,恐怕早都被此间的大阵吸干了吧。” 纪宁淡淡说着,望着那一箱箱废弃的石头,没有太过意外。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沉玉真人那个年代,距离现在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灵石这种东西除非是埋在地脉当中,否则很难保留下来。 “这些瓶子里装的是丹药么,也都失了灵性。” 齐澜来到一处货架处,小心翼翼的观察上面的瓶瓶罐罐,以及木盒,却发现里面装着的灵药,早已经成了灰尘与碎渣。 但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却依然能闻到一丝浓郁的药香。 想必这些丹药,被炼制出的时候,品阶定然极为不凡。 “可惜。” 纪宁也是轻声感慨,凭当年伏天宗的手笔,哪怕是流传下来一颗丹药,拿出去卖了恐怕都不止几千几万的极品灵石了,正常修士奋斗三生三世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但现在,这些宝物,全都跟随时间化作了尘土。 幸好还有法器。 纪宁来到一处石壁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猛地用力,一拳砸开了一个窟窿。 轰咔! 一拳下去,坚硬的墙壁竟是整片崩塌了,烟尘当中,众人的面前竟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墓室,十分狭小,墙面上大大小小挂着许多件不同的法器。 看到这些,甄希希的眼前瞬间又是一亮,但还没等她兴奋上前,后方的纪宁却又给她泼了个冷水: “这些法器也未必都是完好的。” 纪宁从左至右,把墙上挂着的法器都仔细瞧过一遍,而后惋惜的叹声说道: “这些东西,品阶不一,曾经或许拥有灵性的法器,在时间面前灵性也被湮灭了,曾经勇猛锋利的刀具,现在上面也都生了锈,不过还好,再怎样也只是磨损,能够使用。” 甄希希几人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齐澜看中一柄生了锈的刀,不知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在其他器具多多少少都生了锈落了灰尘的时候,这把刀被摆放在极高的位置,却是没有半点的生锈迹象,反而亮洁如新。 咔! 轻轻一拔,响声清脆,一抹令人惊心的寒光,瞬间便从刀鞘中流了出来,使得场间所有人都是莫名打了个寒战。 “好东西。” 一旁,正在把玩两件器具的薛仲景有些意外的看了齐澜一眼,随后眼睛就从这把刀上移不走了。 一转眼的时间,他已经过手了七八件法器,总体品质就没有特别高的,大多都在五阶六阶,不过磨损的程度却是近乎占到了九成。 修补起来太过困难,就算弄好了也不见得比得过他的虎头幡和玄玉铃。 但齐澜手中拿的这把刀,看上去分明就是没有半点的减弱。 他推测,这刀的品阶,最起码也得是一件六阶段的法器,而且近乎没有磨损! 一瞬间,他的眼神便火热了起来。 进来之前就说好了,他们所有人的东西都是公平分配,就算是齐澜先找到的这把刀,也不见得就是齐澜得了,毕竟他也是用刀的,而且在这场战斗当中出力很多。 “给我看看?” 薛仲景淡笑着,向齐澜伸出了手。 齐澜沉默了三秒,看着薛仲景,后者却始终是一脸的笑意,并没有把手收回去。 “嗯。” 这三秒钟,齐澜不知想了些什么,随手把刀扔给了薛仲景,后者接过之后,小心翼翼的将刀出鞘,而后神情毫不掩饰贪婪的赞叹道: “好东西,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品相这般好的刀了。” “看这刀背的颜色,古朴典雅,厚实而又顺滑,简直像是用木头做的,但实际上用的材料却都是陨铁,真不知是怎样的炼器大师,才能将一把刀打磨到这等境界。” 薛仲景一边赞叹着,一边将刀收回鞘中,而后便一只手握着刀柄,避开了齐澜的目光,开始若无其事的继续查看其他的法器。 见到这一幕,齐澜再一次的沉默。 一旁的纪宁见状,眼神一眯,开口笑道: “齐澜,你左上角。” 齐澜闻言,抬头望去,只见那处的墙壁上,赫然挂着一副落满了灰尘,普普通通的山河图画。 薛仲景听到纪宁开口,也是赶紧转过了头来,生怕错过什么。 齐澜眯着眼,单手将那图画取下,只不过在这一瞬间,那幅山河图上的所有人物与景色,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嗡的一声,竟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后一道青烟袅袅升起,在空间中缓缓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器灵!”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十六章山河社稷图 迷迷蒙蒙的烟雾凝聚成一团,轮廓整体呈现出人的形状,尾部的灵气如一潭清水。 不大的空间当中,响起一阵古老而悠远的叹息: “沉睡了这么久,山河社稷图,终于要迎来主人了么?” “是谁在说话!” 甄希希脸色煞白,四周观望着,很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薛仲景与齐澜的神情震撼,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半空中漂浮的无面水尾半身人像。 刚刚的声音,便是从这里发出的。 纪宁也眼神动容的盯着那道虚影。 器灵! 修行有九境,法器自然也有九种品阶的分别,而一旦法器的品阶超过了六阶,便有机会诞生器灵了! 然而,六阶的法器,只是器灵诞生的最低标准,就算是先天用料极为昂贵,聚集了天地精华的法器,在六阶段的时候想要诞生器灵都是极为艰难,或者说是万中无一,几乎没有人见到过,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一个器灵的诞生,能够极大的加强法器的作用,那便是相当于一个绝对对你服从的人时时刻刻跟在身边了,能够充分的调用法器的全部效力,甚至还能自行修行。 是的,器灵也可以修行,只不过只能被动汲取天地灵气,而不能像人类那般,通过各种方式加速掠夺。 “寻常的法器,即便是诞生一丝的灵性都极为艰难。” “早些年时,我闯荡江湖,曾跟随北郡的一位大人物作战过,见到过他的剑,竟然可以自行穿梭于战场之上,发出剑吟,相隔千米如游龙一般割下敌军人头。” 薛仲景想到当年的事情,望着面前的器灵,语气感慨神情火热的说道。 那位大人物,来自北郡,成就却不止于北郡,听说后面的靠山,是玄域那三大仙宫的其中之一! 但就算是他后面的三大仙宫,里面的修行强者,又有几人拥有诞生了器灵的法器? 而现在,他马上就要拥有了。 只见薛仲景压下心中的激动,拱手上前,小心翼翼的想要触摸齐澜手中的社稷图,却在此刻听见那半空中的器灵,又一次的开口了: “吾乃山河社稷图,乱帝时期被创造出,曾跟随雾法真人征战圣地,打下十一座圣地。” “自那之后,山河轮换,乱帝陨落,雾法真人也在那乱世之中身陨,吾也迎来了第二位主人,他的名字为逍遥真人。” “逍遥真人带着吾,游历大江南北,每到一处,就要把眼中的山河刻进画里,如此循环不知多少年,吾的境界又有突破,已经高于逍遥真人,他自知无法驾驭吾,便放我归去了。” “再后来,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先后拥有过吾的真人,都先后陨落了,但吾却依然长存。” 那器灵淡淡开口说着,像是一个旁人般,没有丝毫感情的叙述着自己的一生。 他的话语,已经非常简要了,他诞生于上古时期,不知追随过多少大能征战过,随便缅怀一下当年便能说上三天三夜,但如今这么久的时间过去,纵然是他也已经垂垂老矣。 换过这么多的主人,他早已经没了最开始的心态,再也不想追随绝世强者,看遍山河了。 “吾的最后一任主人,名为沉玉真人,他当时正在经受灭顶之灾,无可挽回,便用吾的力量,创造出了一方山河洞天,而后准许吾于此长眠。” 器灵说着,变为一个白发老者的模样,缓缓落到地上,与齐澜平视,叹息着问道: “既然有后来者到来,想必伏天宗已经不在了。” 齐澜不知如何回答,后方的纪宁却是沉默开口: “是的。” “我等正是得了真人留下的线索,才找到这里的。” “也是,不然凭借老夫的手段,当年那帮仙海上的家伙都没能找到这里,你们也不可能。” 老者说到此处,有些傲然的捋了捋胡须。 他的本体,是山河社稷图,拥有着改变世间一切的伟力,便如同再造一方天地一般,规则大道全都完善,不会与外界排斥,自然难以被发现了。 纪宁听得微微一怔。 原来这座地宫,是沉玉真人利用山河社稷图这件法器创造出来的吗,怪不得空间法则如此的怪异,却又能与天地相安无事,一直存在了这么多年。 “实不相瞒,晚辈一直以为这方空间,是笼罩在一座阵法之下,没想到竟是自成一方山河社稷。” 纪宁对着面前的老者拱手感慨道,后者傲然点头笑了笑。 “你这样理解倒也不能说错,因为当年时间仓促,创造这‘掌中山河’的时间太短,那沉玉真人的境界又太低,所以创造出的世界不免有些粗糙,自然就另设了一座大阵庇佑。” “若是能倾力而为,按照当年的想法,这方空间不应该在地底,而是应该在一块石头里,抛入界海当中,随波逐流,不知什么年月才能被人发现,并且破解出上面的奥秘,才能重见天日。” 器灵老者,语气有些遗憾的感慨说着。 掌间山河是他作为山河社稷图毕生的追求,就是将他见过的每一寸世界,所有的大道规则,都另外开辟进一方小世界里,寄托在一块石头上,如空间法器那般,可以随意进出。 但可惜,他当年四处征战,自身的一角残破,不论后来怎样修补,都是无法再进一步。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发现,后世的修行者也是远远不如他被创造出的那一代强大了,能驾驭他的强者世间罕有。 沉玉真人,勉勉强强,但始终也差点意思。 所以这片地宫,不过是他毕生夙愿的一个失败品而已。 器灵重重的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真人当年说的对,任何存在,都不可能逃得过岁月的磨损,如今的我作为器灵,意识已经渐渐涣散了,若不是沉睡了这么多年,或许我早已经消亡,沦为普通的法器。” “你们既然得了沉玉小家伙的指引来到这,那就证明我们有缘,按道理来说吾应该跟你们走。” “但只不过,此次出世征战四方,极有可能是吾的最后一次了,吾还有毕生的夙愿未能了结,所以必须对尔等设下考验。” “倘若你们通不过考验,就证明你们没有帮助吾完成掌间山河的能力,所以吾自然就不会跟你们离去。” 器灵老者说着,控制山河社稷图的本体猛地颤动,自行脱离开了齐澜的手,飞至空中张开,轰的一声将众人吸进了一方全是迷雾的世界。 灰雾有万丈高,直达天穹,脚下临着深渊,凛冽的寒风吹过,众人都是不禁裹紧了衣衫,一个哆嗦。 他们好像是突然出现在了万丈高峰之中。 而豁然间,那器灵老者的身影突然出现,自那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中飘过了,于是他所经过的所有地方都出现了颜色,春意盎然,夏日蝉鸣,秋叶火红,冬日初雪,阳光温暖可人。 随着他的飘动,众人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散发出了勃勃生机,整个世界都分为了四季。 被冰封或是沉睡的生物,逐渐被温暖的阳光唤醒,开始动了起来,于是整个世界中,都是瞬间变得嘈杂,好似有万物的声音同时响起来了一般,并且全部汇聚到了这座山峰之上。 所有的人,包括纪宁在内,都是忍不住捂住耳朵,脸色苍白,想要屏蔽掉这嘈杂之声,但却根本做不到,一瞬间都是如遭雷击。 只有那器灵老者,悠闲飘回山巅,望着这方重新活起来了的世界,感慨说道: “作为创造了这方世界的吾,便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所有的规则都源自于吾,所以吾便是这方世界的管理者,或者说是天道。” “只不过,因为吾本身就有残缺,再加上历代主人又很少有人愿意帮吾去完成这件事情,所以这个世界如今依然有所残缺,不能自主运行,必须时刻消耗吾的灵气。” “而且,在这个世界当中,即便是我这个造物主,每次也仅能带少量的活物进来,尤其是人类,绝对不能离开这座山峰,这里算是在这方世界的天道之外,一旦离开,你们的身体顷刻间便会被此间的大道规则斩灭。” 器灵淡淡说着,纪宁等人站在他的身后,于高山之巅,极目远眺四方的山河。 众人的心中,包括甄希希在内,竟是都升起了一股心怀天下,想要一统山河的壮志之感。 这是一个人的天下。 拥有了这山河社稷图的人,便等于是造物主,是天道,是凌驾于世界大道之上的存在。 而若有朝一日,他们若是能够帮助山河社稷图,将这方空间创造完美,那么就可以把外面的人和兽也大批量的带进来,百年千年万年之后,这里或许又会是一个新的太初大陆。 想到这里,纪宁忽然打了个寒战。 他忽然觉得,既然这样的小世界都可以被创造出来,那么他们所在的世界,会不会也是别人随手创造出的一方小世界呢? 这个念头,太过恐怖,也太过滑稽,纪宁哑然失笑。 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有多大,创造一方小世界都如此困难,凭借山河社稷图的威力都迟迟未能完全,那么想要创造一方大世界,得是什么境界才能达到?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十七章 执笔 “我要找的主人,必须是能承受住这方世界意志的人,即便老夫这灵体死去,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能够借助山河社稷图,开辟出一方真正的真实世界。” 器灵老者站在山巅,缓缓转过身来,望着众人说道: “若是放在从前,你们这等境界低微之人,是根本没有资格继承山河社稷图的,但现在你们却有了机会,只要通过老夫的考验。” “考验是什么?” 薛仲景迫不及待的问道,望着这方世界,神情中的兴奋与贪婪已经快要掩饰不住。 他承认自己的见识还是短浅了。 本来只是想着,夺得此间传承,能够横行北郡,在玄域中闯出些名声就已经足够,却没想到竟然又撞见了这等通天的机缘。 只要能获得这件山河社稷图,自己或许有一天,也能成为比肩天道的存在! 拥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对修行有多大的益处,薛仲景仅是想想就快要幸福的晕了过去,全然忘记了这山河社稷图还不是他的事实。 “很简单,你们只需要拿起身前的笔,想尽一切办法,在此方空间留下烙印即可。” 山河社稷图的器灵说着,大手一挥,众人的身前便豁然出现了四支大大的毛笔,蘸着淡金色的墨汁,被云雾托举着,十分沉重。 “此物名为大道之笔,由九万万根鬃毛制成,比陨铁还要坚硬,上面刻有符印。” “你们要做的,就是要利用这支笔,完善此方空间的大道规则,具体如何撰写由我告知,不过念在你们境界低微,便不要求你们刻下完整的大道了。” “在你们之中,谁只要能在此方空间,留下哪怕一撇或是一捺的印记,便有资格继承山河社稷图,如果没有,那便自行离去吧,放老夫在这里千万年,等待下一个有缘人的出现。” 器灵老者叹息说着,伸手拿起一支笔,聚精会神,点墨成金,在空间当中狠狠地刻下了一道斜杠,尾部狠狠往上一提,墨汁在空间当中溅射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可谓是笔走龙蛇。 而后,一道刺眼的金光,便在刚刚写下的那道斜杠上亮起了,只见众人眼前的空间,竟是忽然密密麻麻的浮现出无数道金光,整个世界的空气,无处不在的漂浮着那复杂而又惊艳的笔锋。 “这便是……大道?” 众人神情震撼,纪宁抬起手,喃喃自语,试图去握住其中一两道符印,却在触碰的瞬间猛地收回手,嘴角连连咋舌。 这些大道烙印,如被烧红的铁一般滚烫,幸好他刚才没有直接握上去,仅是接近一番便收回了。 但就算是这样,纪宁的手掌心,也还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而随着器灵老者所刻画的那一道符印,彻底融入到空间当中,漫天金光也都缓缓消失。 于是这个世界,冥冥中似乎又有了些许的改变,某一个角落的雨水忽然变得丰盛了起来,站在山头的纪宁等人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变了什么,但又好像没有改变。 器灵老者收回手,喃喃叹息道: “大道三千亮如星辰,我所描绘的这些,不过是一条条完整大道规则中杂乱无章的一部分而已,成千上万年,它们看似撑起了这个世界,只差一点便能真正运转,实际上差的却不是一点半点。” “我不奢求你们谁能一下领悟这其中的奥妙,只求能在有生之年,碰见一个能够操控这大道之笔的后生,就算他境界低微也好,把我这一身刻印的传承交给他,就算最终没有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 老者喃喃自语说话间,薛仲景已经迫不及待的握住了笔,学着器灵的姿势,聚精会神,尝试在空间中留下烙印了。 但,不论他怎样挥笔,凝聚灵气,脸色憋得涨红,都是无法在空间中留下哪怕是一道微小的刻痕。 大道之笔上的金色墨水,洋洋洒洒,全都滴落在了空间当中,消失不见踪影。 甄希希也都举起了大道之笔开始尝试。 她的力气很小,所以单是拿起笔的动作都显得非常吃力,那不算纤细的手腕两两叠加在一起,才堪堪能把大道之笔举起来,而结果自然也是与薛仲景一样的。 看到这一幕的器灵老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刻录大道这件事,与境界有关,但又没关。 境界高深的修行者,本就见识过天地的广阔,感知甚至悟得掌握了大道,对于那种玄之又玄的力量非常熟悉,自然就懂得如何驾驭,能够留下印记。 但仅仅做到此,还不够。 而境界低微的人,因为没有接触过大道,便如同是凡间参加科举的仕子未曾学习过六艺经传便在御前作对一般,当薛仲景与甄希希提起笔时,竟是全然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薛仲景急的抓耳挠腮,体内灵气汹涌,恨不得在空间中自行凝聚出笔画来。 他仔细回想着迁移顺,那器灵老者的动作。 他分明记得,器灵老者只是简单的在空间中画了一笔,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他一眼便记住,但此刻却是完全忘记了,所谓提笔忘字,可能就是如此。 器灵老者叹息一声,这两人看起来是没机会了,于是便把目光转向了纪宁与齐澜。 他尤其关注的是纪宁。 这个少年,是最早发现山河社稷图的不凡的,在别人还在其余宝物中挑选之时,是纪宁把手指向了他。 而且不知为何,他在纪宁的身上,还依稀感知到了些许故人的味道。 也许是错觉,他的故人,不论是哪一位,都已经死了千千万万年了,而且就绝无可能留下任何子嗣,所谓故人之感,或许只是他太久没现世所产生的幻觉。 但,万一呢? 纪宁的灵气中,好像的确夹杂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他无法辨认那是什么。 思索之间,纪宁已经张开了手。 一握住那支毛笔,他便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力道,身体险些一个踉跄,幸好他及时握紧。 看到纪宁单手抓稳了毛笔,器灵老者与薛仲景,心中同时都是有些惊讶。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令二者的眼珠瞪大。 只见纪宁抓住毛笔,却并没有凝聚灵气。 少年面色平静,以毛笔比作了剑,熟悉又陌生的对着面前的空气挥砍了一番。 是的,他在练剑。 还记得,叶渔姑娘在秀山时,传授给他的木林剑法,帮助第一次单人杀死了妖物,威力之强,至今他还记忆犹新。 只不过,后来叶渔离开,他也没有剑可以练了。 本来想着出了秀山便找镇上的铁匠锻造一把,没想到却又被峰封住,一直到了现在,他许久不练,竟是快要将这剑法遗忘。 纪宁表情认真,握紧手中的毛笔,空间中掀起一阵阵的风乱,坚硬的鬃毛上散发出逼人的寒气,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法也是越来越纯熟。 直到最后,纪宁的头上接连滴下三颗豆大的汗珠,他才停下。 “如果能再轻再长些,或许还能是件趁手的兵器。” 纪宁满意地笑了出来,淡淡感慨着,将手中的大道毛笔放回了原处。 这一举动,令那山河社稷图的器灵愣住,不禁开口问道: “你在做什么?” “就算是自知没有机会,这么大的机缘摆在你面前,你难道就不想试试么,何必自暴自弃?” 纪宁闻言,知道对方误会了,摆手轻笑道: “不瞒前辈,早在进入这里之前,我便与友人有过约定,此间的所有宝物和法器,我一概不取,这山河社稷图也是一样,就算我有能力留下刻印,也不会拿。” “更何况,我并没有前辈那样的志向,就算拥有了山河社稷图,我大概率也只是会把他当做一件正常的法宝来使用,甚至是直接当做空间储物的地方。” “我不会像前辈所想想的那样,继承您的衣钵,投入大量时间到修补这世界大道之中去,所以我索性便不去试了,也免得给大家添麻烦。” 纪宁微笑着拱手,平平淡淡的解释说完。 一旁听着的器灵老者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人各有志。 山河社稷图,原本就是一件偏功能类的法器,常人使用时,可轻易改变地形,制造出对于己方有利的地形进行战斗,甚至能够将一个空间敌方布下的阵法等统统收入山河之中,沦为废物。 他的之前那些主人,大多数也都是这样使用他的,有些人的境界都已经达到很恐怖的境地,非常有机会帮助他完成夙愿,却没有一人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地方上。 “你的想法没有错,倘若倒退个些年,或许你我还真能有些缘分,但很可惜,现在我已经很老了,只能通过沉睡来保留体力,我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器灵老者淡淡叹息着,征战了这么多天,踏遍多少山河,他如今有些私心倒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满足了。 如果纪宁四人当中,没有一个符合要求,在这空间中留下大道刻印,那么他就会再度陷入沉睡。 这一睡,是百千万年后,还是永久的场面死去,就无从知晓了。 总之,他这最后一条性命,垂暮之年,是不会随随便便跟一个人走的。 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最后一个没有尝试的齐澜身上。 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他做演示时,看得就无比认真,此后空间大道符印浮现出来,他也仔细一一观摩,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粗略跳过,而是仔细的去研究其中的意思了。 虽然,齐澜并没有解读出其中的任何含义,但冥冥之中,他似乎觉得自己读懂了一些。 他读的那条大道是个“人”字。 什么是人? 欣喜,愤怒,欢乐,悲哀,贪嗔痴满意,善与恶交织,复杂而又多变的动物,如今成了主宰大陆,能够窥见天道试图长生的存在。 虽然书写人字的笔画,只有一撇一捺,但想要将此前说的那么多复杂的因素包括进去,却不是简简单单下一笔就能做到的。 齐澜也很清楚,凭借自己的实力不可能将那人字补全,器灵老者这么多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肯定也做不到,于是他便把目光放在了其他的地方。 这一幕,落在器灵老者的眼里,而后他的眼前一亮。 这个年轻人,竟是在选择! “你,看的懂这其中的大道!?”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十八章 如山般的傀儡 器灵的内心激动,整个灵体都开始如水波般荡漾了起来。 他本来已经对几人不抱希望了,毕竟在他看来,最有希望能够留下大道刻印的人是纪宁,但后者偏偏没有尝试的心思。 薛仲景的境界在几人当中最高,但凝气境的修为在他眼里还算不得什么。 当年拥有山河社稷图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世上最顶尖的那一批修行者,生来便站在云端者不在少数,像薛仲景这般都四十多岁了还只是卑微的凝气境,在他眼里与未能开脉的雏儿是一样的。 至于甄希希,就更不用看了。 这山巅的风大,后者连迎风拿起笔的力气都没有,何谈书写大道? 剩下的齐澜应该也是没有例外。 这倒也正常,历代当中,能够在低境界留下大道刻痕的修士,无一例外的都是修行界的天才,那种天才即便是在上古时期也是很少见的,他本不应该对齐澜抱有任何的希望。 但他却没想到,齐澜拿起笔后,却没有急着尝试,反倒是神情认真的望着空间,仔细的选择了起来。 凝望,斟酌,叹息,而后又一次的移开视线。 这方小世界的天道,浮现在空气之中,歪歪扭扭,所代表的意思皆不一样,诸如山水天空鸟兽之类的大道,散发着滚烫的金色光辉,让他不敢触碰。 而一些落叶,雪花,雨点之类的细枝末节的小道,他也迟迟不敢下笔。 是的,是不敢下笔,而非不能。 齐澜眉目凝重,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一个被考验的外来者,而非是创造这方小世界的主人,正常只要按照器灵所说,随意在这空间当中留下任意一笔就可以,甚至那一笔都不用存在任何含义,就能将山河社稷图收入囊中。 但,他偏不要,再握住笔的这一刻,齐澜就全然忘记考验的事情了,他神情认真的扫过这一个个大道,艰难的理解着其中的真意,隔空笔画着手中的大道之笔。 怎样写,才能更加完善呢? 犹豫许久之后,齐澜这才下笔。 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聚精会神,动作认真地在面前的空间,狠狠点了一点。 一滴浓郁的墨水挥洒,散发耀眼的光芒,悬停在了半空中。 这一刻,那被器灵隐去的大道规则,又显现出来了,天地间到处都是闪亮亮的笔触,散发着刺眼的金光,如琼浆玉饮,而当众人望向齐澜面前的方向时,便赫然看到了,在他面前的大道,是一个歪歪扭扭笔画复杂的字。 “竟然……真的做到了!” 器灵望着齐澜,表情震惊地喃喃着。 这个字,所代表的意思是“萤火”。 可让这方世界中出现尾部带有光亮的飞虫生存繁衍。 但即便是再小的一个生命,也是活着的,想要创造出来定然十分费力,他当年初次创造小世界时,还不知其中艰难,所以在天地大道还未完善的时候便开始写起了浪漫的文字。 但最后他发现了,这萤火二字不论他怎么写,所创造出来的生物都是缺少了了一些什么,即便只是差了一点,这一个族群还是生存不下来。 而接着,他也知道了自己的精力有限,创造大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的时间必须投入到更加有价值的大道上面去,于是这萤火一字便搁置下来了。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齐澜给完成! 虽然只是加了一点,但却彻底完善了这条大道规则,使其散发蓬勃光芒,世界中的山川湖海的流动反复都充满了生命力起来,北部星空下的原野当中,也亮起了点点萤火之光。 高峰之上,齐澜的肩头落下一只黑色的小虫子,尾部散发光芒。 器灵老者望见这一幕,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似乎都流下了眼泪。 当年他刚刚诞生出灵智,还尚且年少时未完成的遗憾,如今在垂暮之年竟然完成,而且还是被一个骨龄不足二十岁的少年人完成。 “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齐澜还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薛仲景等人早已经失败了。 器灵老者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尽量保持平缓的开口问道。 他设下的考验,只是留下一道印记就可以,但即便是那样也是无比艰难了,在上古天骄浩瀚的时代当中,在齐澜这个年纪,能做到的人都不会有多少。 而齐澜,不仅留下了笔触,做到了薛仲景等人没有做到的,更为夸张的是他留下的还不是无用之笔。 他第一次手握大道之笔,就成功填补了此方世界的空缺! 器灵的神情火热,望着齐澜的眼睛两眼放光,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样激动过了,上一次或许还是跟随那位手法通天睥睨天下的道子横行天下,第一次将山河收录进图画当中。 齐澜怔怔地望着器灵老者,放下手中的笔,挠了挠头说道: “怎么做到的……我就只是觉得别的地方的字,大多都比较深奥,我费尽心思也只能解读出来一些表象,更惶提去续写了,最终仔细斟酌,才选择了这萤火二字。” “因为相较于其他的文字来说,这萤火二字刻录的还是相当完整的,只是缺少了一点的灵魂,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做到,便提笔点了上去,结果就成了。” 齐澜越说,器灵老者笑的越厉害,直到最后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子后面去。 “好好好,真乃是天纵之才!” “我宣布!山河社稷图归你了!” “什么!” 老者此言一出,齐澜愣了一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后方的甄希希与薛仲景直接被震惊出声了。 “耶,我家齐澜有宝物喽!” 甄希希高兴的跳了起来,神采奕奕,忍不住绕着山跑了起来,还差点被石头绊倒,可见她是真的喜欢齐澜,所以真心的为齐澜而高兴。 而薛仲景的震惊,所表现出的状态则是与之截然不同的一种。 男人神情震惊且不甘的望着齐澜,而后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大道之笔,神情阴翳无比。 他不服。 整日跟在自己后头,叫自己团长的小弟,竟然获得了他都难以高攀的法宝,这凭什么,他只是个银骨境啊,自己可是差一点就步入结丹! 另一边,齐澜脸上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紧接着他便想到了什么,当即眉头一皱,正色拱手对着器灵老者说道: “能得到器灵老前辈的赏识,是晚辈的荣幸,只不过有一件事,晚辈得在让这法器认主之前提前跟前辈说好,不然我怕以后会出麻烦。” 器灵老者呵呵一笑: “你是想说修行的事吧,放心,老夫不会为难你的,而且偶尔还能指点你一下。” “只要你以后,境界高一些的时候,不要忘记了这小世界的事,不要忘记你是如何获得这山河社稷图的便好。” 齐澜闻言,神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晚辈一定不会辜负了前辈,倘若他日我的境界真能够做到前辈所说的那般,能够独自完善这个小世界大道的时候,定当付出我的全部心血,倾力而为!” “孺子可教也。”器灵老者慈祥的微笑着,大手一挥,众人眼前的景象一阵变换,众人竟是又突然回到了原本的地宫偏室当中。 那山河社稷图,还在齐澜的手中握着,散发着阵阵微光,似乎在对齐澜进行着某种呼唤。 “挤出你的一滴血,滴在山河社稷图上,它自然会认你为主,此后如何使用这法器,我也会一并教你。” 齐澜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的从指尖挤出了自己的一滴精血,滴在了面前的山河社稷图上,于是霎那间霞光漫天,纪宁与薛仲景等人都是忍不住用胳膊遮住了眼睛。 而当那漫天霞光渐渐敛去的时候,那山河社稷图与器灵老者一并,都消失了。 齐澜的身上,好像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恭喜。” 纪宁第一个打破寂静,淡淡对着齐澜笑着恭贺。 他知道,那山河社稷图与器灵老者,一定是被齐澜以某种特殊的方法收纳起来了,就像是他的空间戒指一般。 拥有了那器灵老者随身,齐澜往后的修行道路,一定会顺风顺水,毕竟那可是在上古时代,跟随过无数绝世强者征战过得魂魄,只需要略微出手,就已经可以让齐澜一步登天了。 “恭喜你啊齐澜兄弟,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天赋。” 一旁一直沉默的薛仲景,终于是挤出了一丝热络的笑容,上前激动的拍打起了齐澜的肩膀,却被后者躲开。 薛仲景愣了一下,却丝毫不觉得尴尬,一边大笑着一边开始挑选新的法器,口中还念念有词,说什么自己兄弟都捞到好处了他也不能落后。 齐澜与纪宁默默对视了一眼。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又同时望向薛仲景,眼神当中都是存在了一些的戒备。 甄希希则是没有半点心眼,没看出场间的情况有任何的不对,依然嬉笑着对齐澜进行纠缠,而后也很快的投入到了寻找法器的过程当中。 不一会儿,此方空间所有的法器都被搜刮完。 除了齐澜拿到的山河社稷图外,薛仲景与甄希希,还另外拿到了许多件四阶段的法器,以及那把保底有着五阶段的刀,其中薛仲景拿了大头,还额外发现了一些没有完全耗尽的灵石,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凭借那些财宝,退隐江湖,下半生足矣安然度过。 但人是贪婪的。 “我还要到偏殿去看一下,那里面有我要的东西。” 纪宁眼看着众人把这里也搜刮的差不多了,他终于也是神情变得火热,走入了一处通道当中。 齐澜与薛仲景等人跟在后面,都是有些好奇。 纪宁从一开始就说了,他不要这些机缘的一分一毫,却说需要一些别的东西,对他十分珍贵,他们还用不上。 所有人都想知道纪宁到底要的是什么。 而随着逐渐的深入,通道也走到了尽头。 于是乎。 一座又一座,如同高山般的傀儡,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六十九章 鬼修 高高的地宫屋顶上,依稀透下了一丝月色,模糊地将空间照亮。 一只又一只的傀儡,鳞次栉比的堆放在地面上,巨块形状的身材上镶嵌着铁甲,拳头五指紧握,有一般的马车大小,上面用泥捏的纹路还清晰可见,但内里却是用不知名的材质炼制,而后用丝线连接的。 纪宁的目光,依次从那些巨大傀儡的身上扫过,那些建造于上古时代的庞然大物,不知随着沉玉真人征战过多少地方,那恐怖的铁锤恐怕轻易能轰碎一座小山,一条手臂就有一条蜿蜒的小河的长度,。 高高的头颅坐立于身躯之上,眼神空洞无物,里面竟是没有蜘蛛网,因为他的眼眶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生存在地下的蜘蛛都扯不出那么多的蛛丝缝网。 这便是由奇术炼制的傀儡。 纪宁心中震撼了一阵,而后叹息感慨。 这些傀儡若是还活着,不知道会在修行界掀引起怎样的风浪。 这里面成百上千的巨型傀儡,每一个恐怕都不弱于那剑鬼傀儡,并且都被奇术赋予过生命,可以自行吸纳天地灵气修行,慢慢的活下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纪宁陷入沉默。 他记得,在沉玉真人留下的手记当中,曾说过他找到过一批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傀儡,都是用奇术炼化,陷入休眠之中。 他学习奇术时,便是依照着那些休眠傀儡进行练习的,但却没想到因为岁月的原因,那些休眠傀儡的身上早已经发生了不可言说的改变,导致他并不能炼制出真正的富有生命力的傀儡,只是徒有其表。 就像那傀儡剑鬼一样。 他虽然拥有一些自主意识,但明显比不过人类,比真正用奇术炼制出的傀儡相差甚远,必须要接受此方大阵的控制,才能如鱼得水。 而摆在纪宁眼前的这些傀儡,当年也是如此,无一不是需要大量的灵气才能启动。 而沉玉真人,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出那么多灵石的,所以只能将这些半成品留了下来,并用奇术炼制了傀儡核心,期待有朝一日他们能够自行觉醒。 而后来的事,沉玉真人自己也料到了。 他在笔记中已经有了猜测,说是这些半成品傀儡,大概率不会觉醒意识,只会听从他的遗命,在和地宫中孤独的死去。 而那些能够自动缓慢汲取天地灵气的傀儡核心,也会随着时间慢慢腐坏,凝聚成极阴之物,也就是他需要的隋阴珠。 纪宁深吸了口气,顺着胳膊爬到一个高大傀儡的胸口,对着其胸口处比划了些什么,于是一颗散发着至阴极寒之气的珠子,赫然便被他掏了出来。 下方的薛仲景等人,还站在通道口,一脸震惊且戒备的望着这些庞然大物。 他们很难想象,这些东西若是突然苏醒那该怎么办,毕竟从体型上就能看出来,这些傀儡是一定要比那白骨傀儡阴物强大的,怎么也得是跟傀儡剑鬼级别差不多的角色。 “那是……隋阴珠?!” 薛仲景望着纪宁忙碌的动作,此时的后者已经来到了另一只傀儡的脑袋上,每一只傀儡的核心都在不同的位置上,需要细细感知才能找到。 而这时,纪宁已经接连取走了三个了。 “隋阴珠?他要这玩应有什么用?” 听见薛仲景的话,齐澜也是有些惊讶的望着纪宁。 原来甘愿让纪宁放弃着地宫中其他宝物的东西,是这些傀儡死后身上凝化出的隋阴珠么。 怪不得,纪宁会说这些东西对他们无用。 “隋阴珠是什么?” 一旁的甄希希好奇问道,她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所谓隋阴珠,就是任何强大的生命,包括人类,妖兽,傀儡,阴物等,死去之后,因为身体中还残留着大量的死气,与灵气相互接触,便有几率慢慢滋生出的一种至阴之物。” “高祖时期,大夏鬼修横行,他们所修炼的功法极为邪恶,隋阴珠便相当于是他们专属的元素灵石,而且要比正常的传统灵石珍稀百倍。” “仅仅一颗百年份的隋阴珠,据说在当时,都被那些鬼修炒出了千两上品灵石的天价!” “这么多!” 甄希希他闻言,眼神立马火热,转头望向场间的那些傀儡。 如果事情真如薛仲景所说的那样的话,这里这么多隋阴珠,他们岂不是都发财了? “别想了,这东西现在已经不值钱了。” 齐澜在一旁淡淡说道。 “为什么!” 甄希希一怔,有些不解的发问。 刚刚薛仲景明明说过,一颗百年的隋阴珠都可以卖一千上品灵石,而就算她傻,也是知道这地宫的年份由来已久的,最少也得有几千年的历史。 这样计算的话,这里面的隋阴珠,每一颗最起码也得是有五百年以上的年份。 要知道,这类物品向来都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就比如灵芝,五百年年份的灵芝与一百年年份的灵芝比较,绝对不会只贵五倍,五十倍都是有可能的! 薛仲景望着纪宁的背影,神情复杂。 他自然是知道因为什么。 当年,大夏鬼修横行,人间混乱,对隋阴珠的需求自然就高了起来,价格昂贵,所以不少人都干起了掘坟盗墓的勾当。 与现在他们这些冒险团不同,当时那个年代,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在挖坟,为的就是找到一颗隋阴珠,即便是最普通的那种,卖了之后也足够一家老小半年的衣食无忧了。 大夏官府,明令禁止撅人坟墓,并且打击鬼修,但天大地大,纵然是最强大的皇权也不可能令天下全都顺服,更何况当年的大夏刚刚开国,一切还处在百废待兴之中,与外部势力与前朝余孽的对抗就足以忙的焦头烂额了,哪还有时间料理内部的鬼修与民众。 只不过后来,大夏击退外敌,剿灭内乱,日益走上鼎盛。 当那位伟大的夏高祖皇帝腾出手来,设立巡天司,颁布一条又一条的律法,惩治天下的鬼修时,曾经祸乱天下的鬼修,顷刻之间便都消亡了。 那时的江湖,一片血腥,全天下的井水都染着红色,就连那紫禁城中也不例外。 在一次又一次的围剿当中,曾经祸乱天下的鬼修一脉,近乎彻底灭绝,仅残留的些许,也是彻底退到了南疆的十万里荒山之中,隐去了踪影。 而在这之后,那位夏高祖皇帝,为了防止天下鬼修复辟,更是下令,禁止一切有关于鬼修物品的买卖,包括但不限于法器,道法,修行资源等。 其中最重要禁止买卖的一样东西,就是隋阴珠。 谁敢卖,抓住了就是株连九族。 而就算不卖,在手里留着也不行,所有民众修士在意外得到隋阴珠后,都是应该立马进行销毁,否则一旦被查出来私自存留隋阴珠,照样会株连九族。 这些律法一出,再加上各地巡天司的严查,一时间风靡一时的致富道路售卖隋阴珠,便彻底灭绝了。 到手藏着不行,卖也卖不出去,因为天下已经几乎没有鬼修了,所以隋阴珠这种东西,瞬间就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破烂。 即便,它对鬼修的修行很有帮助,但这东西也就鬼修用得上而已,在卖不出钱的情况下,他们谁拿了也没有用。 但纪宁为何对着隋阴珠情有独钟,甚至不惜放弃这地宫中的法器? 薛仲景与齐澜二人,都是同时陷入沉思。 一旁的甄希希满头雾水,还是没有弄明白这隋阴珠为何对自己无用,但既然齐澜和薛仲景都没有说话,她刚刚又捞到了足够多的好处,自然就任由纪宁去了。 “他难道是鬼修不成?”/“纪兄难道认识鬼修不成?” 沉默当中,薛仲景与齐澜脑袋中,都是冒出了想法。 薛仲景认为,纪宁或许本身就是鬼修。 因为此前,他已经知道了纪宁就是那个被巡天府总督通缉的“凡人”,如今实力飞涨,定然是得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机缘。 而如果那份机缘是鬼修的机缘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说的通了,这就可以解释纪宁为什么只是柳骨境界,在面对寻常的凝气境时,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体魄强横如妖,这正是鬼修的特征之一。 而现在,他又在收集隋阴珠,所以这般猜测的可信性就又大了几分。 一时间,薛仲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他本来还想出手抢夺纪宁的机缘的,只是那份机缘如果是鬼修的传承的话,他应该拿了也是无用。 没有办法,大夏朝对于鬼修这种东西的存在,一向都是零容忍。 就算他拿了这份传承,横行北郡,在玄域甚至更大的舞台闯出了名堂,又有什么用处?当年大夏那么多鬼修都败了,被巡天府全部剿灭。 就算他修成了圣人之身,一旦暴露了自身是鬼修,立马还是要被剿灭。 这一条路,是断头路。 一时间,薛仲景陷入了沉思。 而齐澜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认为纪宁或许是有售卖隋阴珠的渠道,于是看向后者的背影的眼神当中不由得便多了几分担忧。 鬼修那帮家伙,之所以被天下人如此痛恨,就是因为后者喜怒无常,因为修炼功法丧失了正常人的神智,变得冷血嗜杀。 纪宁与鬼修做生意,还是这么庞大的量的隋阴珠,只怕是有命赚,没命花!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十章 突破 空旷的地宫中,寂静的可怕,唯有纪宁脚步落地的细微回声。 苍白幽暗的微弱白光,忽明忽暗的闪烁,宛若是鼓动弹跳的心脏,纪宁神情认真,屏住呼吸,手上包裹着灵气,轻轻将那面前的隋阴珠从巨型傀儡的心脏里抓出,而后放入空间戒指当中。 “最后一颗了。” 做完这一切后,纪宁擦了擦头上的汗,呼出一口白气。 他站在离地五十余丈高的巨型傀儡肩膀上,抬头仰望高处透出幽光的岩层缝隙,稚嫩的眼睛当中,隐有一点星光骤然发亮,如同汹涌的大海,但紧接着却又归于平静。 所有的隋阴珠都被采下来了,总计得有二百多个。 年份这东西,他看不出来,不过纪宁觉得,即便是他拿到的最微小的隋阴珠,其中蕴藏的能量,也要比当初那纸人阴物身上的隋阴珠来的多。 而这么多的隋阴珠,在放入到空间戒指中的一瞬,便激起了那圣人肉身的全部兴趣,如饿虎扑食一般的将它们放入口中。 霎那间,纪宁的周身都是忍不住涌起一阵阵狂暴的星光,汇聚在他周身,宛若月色在他身上蒙上了一层轻纱。 纪宁小脸火红,不停的呼出气息,承受不住体内的这股狂风暴雨他,索性在原地打坐。 “他在干什么?” 下方,薛仲景抬头,忍不住皱眉。 他们三人,在下方已经等了小半天,甚至甄希希都睡过一觉了,纪宁好不容易取完隋阴珠,竟然又在那巨型傀儡肩膀上盘坐了起来,这是在干啥? 齐澜眼帘低垂,没有理会。 他也同样在原地打着坐,山河社稷图摆在身边,画卷中不停地喷出仙气,那些都是小世界中最精纯的天地精气,此刻被齐澜用作补充伤势的手段,伤口都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器灵虚影在小世界中,一脸心疼的调动那些世界气息,他的小世界本来就不完全,再调动世界气息,无异于釜底抽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但这个做法,却不是齐澜强迫,而是他主动的。 “身怀重宝,友人反目,这种场面吾在漫长岁月当中,曾不止见过一次。” 器灵叹息一声,齐澜的天赋他非常满意,但唯有一点不足,那就是后者现在太弱小了,最重要的是他还出现在了这么危险的地方,幸好纪宁等人也时同样的弱小。 当务之急,是要让齐澜快点恢复实力,起码一定程度上能有一丝的自保能力。 是的,只是为了自保。 山河社稷图,若是能发挥出全部的威能,眨眼间这一整片地宫恐怕都要崩塌了去,但作为山河社稷图的器灵,他如今却是没有半点影响外界的能力。 天下的法器都一样,认主了之后,所能发挥出的实力,都是根据主人决定的。 齐澜如今实在太过弱小,连带着他也做不了什么。 齐澜说纪宁可以护他周全,但却被他拒绝了,因为把希望寄托在朋友的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器灵老者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薛仲景的脸色平静,眼中没有半点情感,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上方的纪宁,而后又看了眼恢复伤势的齐澜,眼中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嫉妒的神色。 凭什么,比他弱小的人,都能获得至宝。 山河社稷图,认主齐澜而不认他,甚至把后者奉为唯一传人,这岂不是意味着他就算将法器抢过来也没有用! “忍耐,忍耐,还有奇术没有出现!” 薛仲景深呼了口气,他差点忘记了,不论是法器还是别的什么,实际上都没有奇术重要,那才是真正能帮改天换命,开宗立派,要被世人铭记永远的东西。 只要能得到奇术,那么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要了。 毕竟纪宁与齐澜,也不是那么好杀的角色,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 …… 又过了一些时间。 傀儡身上盘坐的纪宁,终于是压制住了体内涌动的星辉,那圣人肉身的吸收也变得缓慢了下来,张口一点点的撕咬天幕上的阴阴的星光,周身的气息涌动也变得越来越玄妙。 毕竟是圣人肉身,即便是枯竭了无数年,还是能保留一分理智,慢慢的吸收隋阴珠的。 而纪宁,也是终于压制住了身体中的那股躁动,他从傀儡肩膀上站起身,整个人的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笑容根本掩饰不住。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是将这些隋阴珠搞到手了,只待圣人肉身一颗颗的慢慢吸收。 而在那之后,这幅肉身能够恢复到什么级别,就看他的造化了。 “直接拥有圣人之力,应该是不可能,但有了这个底牌,我最起码在北郡这个小地方,应该是不会遇到什么威胁了吧!” “不过我也不能大意,毕竟这不是属于我自己的力量!” 纪宁轻轻的吸了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圣人肉身再强,终究也只是外物,他必须要通过这次的机缘,努力飞快提升修为才行。 就比如现在,空间戒指中的星辉越来越多,甚至都溢了出来,被她的身体吸收,于是他压制已久的境界便狠狠地颤动了,马上就要突破。 水到渠成。 纪宁身子站立,眼睛一闭一睁,转瞬之间,他体内早已经变化成铜色的柳骨,顷刻之间便如通了电一般,猛烈地进行了十万八千次的颤动。 骨髓里,那一点血液中仅存的柳色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耀眼到极致宛若金光太阳的铜色。 山顶微弱的光,打在纪宁的身上,宛若给他披了一层的金纱。 下方的薛仲景似乎有所感知,皱着眉头抬头看了纪宁一眼,却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只是觉得后者的气息似乎突然变了,在刚刚的一刹那间,似乎有一阵极强的灵气波动。 他的感知是没错的。 突破境界后,纪宁窍穴当中能储存的灵气数量飞涨,顷刻间便又涌入了数条粗壮的灵气丝缕,而他的境界,也是瞬间来到了铜骨境圆满的地步。 纪宁呼吸急促,他甚至的觉得,只要自己前进的念头再足些,他是完全可以踏入铁骨境的。 不,甚至都不需要他主动,身体中的灵气就已经阻挡不住,他身体中的耀眼的铜骨上忽然生出了一丝的铁色,但紧接着那抹铁色又爬上了一丝淡淡的银。 但不论是还是铁或者银,都无法掩盖他骨头那最开始璀璨如太阳般的铜色! “这是……金骨的征兆!” 纪宁一下懵了。 自己压抑境界,将圣人肉身带在身边,日夜自动汲取灵气打磨肉身许久,却一直压抑境界,只是想将基础打的好一些而已,毕竟他起步就已经落后于他人。 可他没想到,正是自己这般对肉身的一再压制,才让自己本就天赋异禀的骨头,竟是直接从柳骨淬炼到了接近金骨的地步。 如果他现在不控制,纪宁毫不怀疑他的境界一定会飞速成长到银骨,甚至能否突破金骨,或许也在一念之间! “不行!” 瞬间,纪宁压下心中的念头,身体中躁动的灵气翁的一阵,骤然止住。 突破太快,不是什么好事的。 这个道理他从小便知道了,这些不能修行的年月,他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努力,以凡人之身,一遍又一遍的拆解入门拳法,打磨骨髓冲击关窍。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柳骨境界的时候,拥有这般强悍的肉身。 压制境界,虽然短时间内会让他的灵气战力受限,但他始终信奉好饭不怕晚的道理,他可是跟叶渔说过自己也是要成为圣人的存在,每一个境界都要夯实基础。 “金骨还差一些,一下子突破到银骨也有一些唐突,至于这铁骨嘛……” 体内,纪宁的神识望着自己那闪烁着银白与金光的骨头,陷入沉思。 他虽然才刚突破,但肉身却是已经又陷入到压制境界的地步当中去了,而且还压制了很多。 骨头都变了色,这就证明,他在这铜骨境已经没什么好打磨的了,他早已经远超。 “不行,还是得忍忍。” 短暂的思索过后,纪宁叹息一声,默默从高大傀儡身上走下来。 这个过程中,他还不漏任何痕迹的看了下方的薛仲景一眼。 他刚才注意到了,在自己突破的瞬间,下方的薛仲景似乎有所察觉,猛地抬头望向了他。 薛仲景此人,表面上看是老实正直的,战力普通的凝气境修行者,但实际上他知道对方并不简单了,不仅仅是性格,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隔着这么远,他压制的这么好,都能被薛仲景察觉到猫腻,如果他再一次性突破到铁骨,那么后者肯定就能确定他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 毕竟正常修士,几乎是不可能连破两个境界的,除非是得到了什么机缘。 而他们现在,齐澜身受重伤,甄希希的战力可以忽略不计,他就算突破了也还是一阶段,圣人肉身暂时不能动用,可以说他们三人跟薛仲景的战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能别起冲突,还是别起冲突的好!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十一章凶兽 “不好意思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纪宁突破完毕,稳固好气息之后,稳稳从上面走了下来,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笑意。 薛仲景附和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目光一直在纪宁的身上停留,看上去是在探查他身上,是否有着什么变化。 “你还好么?” “无妨,小伤而已。” 纪宁假装不知薛仲景在打量他,径直走到在原地盘坐的齐澜身前,叹息一声有些关切的问道。 这一路闯来,他们两人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基本都是刚一勉强恢复好就又遭受新的重创,实在是不容易,若是换做别人可能早就死了。 齐澜结束调息,将膝头的山河社稷图收入空间里,转头看了众人一眼,表情苍白而平静地说道: “虽然不知具体过去了多少时间,但经历了这么多,想必巡天府的封山日期应该已经到了。” “是啊,应该早就到了,真怀念外面的生活啊,每天还能看看太阳。” 纪宁语气感慨地抻了个懒腰,修行界里有一句流传很广的俗语,叫做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境界高的大修行者,不但有搬山断江之能,寿元更是普通人的数倍。 那些修行圣地的老怪物们,仅是寻常的一次闭关,恐怕岁月便要走过百年了。 因此,在修行界中,年轻的天才总是如雨后春笋一般的浮现,每隔一天或许都会有一个惊艳才绝的天才成名,那一个个辉煌的名字,都如流星一般闪耀而后又被盖过。 修行界,好像变化极快,但若能看透其表象便不难发现,不论江山怎样变化,多少天才涌出而后又陨落,天下各方的统治者,终究还是不会变的,永远都是那么一批人。 凡间生离死别,浮浮又沉沉,对于一些修行者来说,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闭关修行而已。 他现在就很有这样的感觉。 纪宁默默握拳,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距离走下秀山,去到那赌坊当中,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么,他却觉得像是过去了三年。 度日如年。 在这等危险的环境当中,每一天都有身边的人死去,他虽然有机缘在身,但也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 若是放在从前,三个月的时间,可能都不够他让一处窍穴松动的,但现在自己已经是修行者了,而且是实力还算可以的那种。 现在,一切基本已经尘埃落定。 走出这地宫之后,他便要去到那龙潭峰。 与这地宫中的伏天宗传承相比,那位剑仙的传承显然更加有吸引力,恐怕半座大夏的修行界巨擘都会抵达。 虽然那是云端上的争锋,但这并不能意味着他们这些小修士没有分一杯羹的机会,所以纪宁相信,不仅是自己和齐澜,道观里的人肯定也会去。 李虎会来吗? 纪宁摇了摇头,眼帘低垂,望着前方宽阔黑暗的通道,淡淡说道: “再往前走,就是这地宫中的最后一间墓室了,里头应该还有一些东西,然后便是出口。” “终于快到出口了么,可闷死我啦!” 甄希希吐着小舌,有些埋怨地说道。 薛仲景微微一笑,他知道这地宫中最大的传承是奇术,而纪宁口中所说的最后一间,应该就是奇术所存放在里面了。 只不过,正当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发现纪宁已经头也不回的往前方的通道中走了。 脚步的速度不快不慢,但他就是隐约觉得,纪宁是故意想要甩开他们的。 于是乎,薛仲景的眼睛一眯,他并不知道纪宁关于道观内心活动,只是隐约认为对方是要独吞了奇术,所以便沉默地赶紧跟在了后面,齐澜也是如此。 一路上,除去胸大无脑的甄希希外,剩下的纪宁三人都是各怀鬼胎。 甚至连那山河社稷图的器灵都在暗中指示着齐澜,要他去到一个秘密通道,趁众人不注意溜走。 作为器灵,他当然是知道奇术的存在的,但当年沉玉真人到底将奇术传承留在了哪里,他也不知晓,更何况他根本不想让齐澜参与那种级别传承的争夺。 一个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毕竟,齐澜现在受着伤,实力又太弱,还发挥不出山河社稷图的作用。 他自己沉睡了这么多年,也早就没有战力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但器灵这个提议,却是被齐澜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纪宁虽然没告诉他,但凭借此前的接触,他也能猜得到,自己的这位朋友身上,或许藏着比他还要大的秘密与机缘,而且这个事情应该已经被薛仲景发现了。 这一路走来,薛仲景的目光,并没有太多次的停留在他的身上,反而不止一次的暗中瞄着纪宁。 “我若是自己溜走了,他一个人对付不来。” 这是齐澜给器灵老者的理由。 在这狭小的空间当中,任何传音都会被发现,唯有灵体这种特殊的会例外。 也就是说,他是没有办法躲过薛仲景,带着纪宁一起跑的,所以为了保证后者的安全,他也只能留下。 薛仲景并不知道,齐澜已经盯上了他,甚至认定了他会有一些别的动机。 他跟在纪宁的身后,大脑之中无数的杂念涌现,使得薛仲景下意识地皱紧了眉。 他开始纠结了起来,如果纪宁真的要独吞奇术,自己该如何自居,要当场翻脸吗?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了,因为前方纪宁的脚步,已经陡然停了下来。 少年的前方,通道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灰雾蒙蒙的光幕,在那光幕之后,似乎有一座棕色的荒原,地势非常的高,一直通到了天顶上。 望着面前虚幻不定的景象,众人都是惊疑不定,唯有纪宁沉默了片刻,什么也没说,迈步便走了进去。 “跟上!” 薛仲景一咬牙,也是第一个跟了上来,他这次地宫之行虽然也捞到了很多好处,但最重要的机缘却是都错过了,这奇术他不允许再有任何的闪失,必须收入囊中! 众人鱼贯而入,而最先走过光幕的纪宁,已经在那荒原之上走了十余米。 这的确是一座荒原。 没有任何颜色的大地与天空,如同被大火烧过以后死寂破败的丛林,低沉但又不可触及的乌云汇聚成团,不停地在天空之中翻滚着,里面隐有雷团闪现,似乎不时便会降下天罚。 “这……这是……” 薛仲景望着周围的环境,脸上也是不由得一怔。 只见在他们这座荒原的尽头,越往上走越是陡峭狭窄,直到最后仿佛那里存在一座悬崖,而在悬崖上面,竟是隐隐有一座用锁链铺成的吊桥,隐藏在云雾里,不知末端通向何方。 而真正让他动容的是,越是往上面走,周边的视野竟越是明朗,而这时候他才看清原来四周云雾当中竟是还隐藏着许多景致,比如目光千米远处的位置,赫然竟然还有另一座与他们一模一样的寂灭荒原。 在那荒原之上,铺天盖地的闪烁着雷暴,上面有百丈高不知是为何物的巨兽在奔跑着,一手抓起地面的生物撕碎扔进嘴里咀嚼。 那些生物赫然是人。 那片荒原就是荒灵脉! 薛仲景眼睛瞬间瞪得极大,一颗心如堕入冰窖。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这地宫被笼罩在大阵之下,空间法则奇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此前江海流等人能在荒灵脉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且说话声音还可以传过来,他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等到有朝一日,或许他们所有人,都会再次相聚。 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在今日来到,在他即将拿到通天传承奇术的时候,竟然看见了荒灵脉的景象。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百丈高的巨兽,如此强大,纵然是那些进入荒灵脉强大的修行者们,都是只能慌乱逃窜,他此前若是没有听纪宁的,现在岂不是早就死在那巨兽的脚下了? 薛仲景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 而这时,他再往前看,发现纪宁竟然径直走向了吊桥。 他准备走了。 虽然纪宁没说,但他也能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等人距离出口,越来越近。 薛仲景猛地回神,他忽略了,或许奇术传承早已经被纪宁拿走! 倘若在这里不动手的话,出去就没机会了! 薛仲景心中怒吼,本来以他的实力,拿下纪宁与齐澜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但现在他却才发现这两人的身上都有天大的秘密与机缘,这不得不让他重新比对战力。 虽然说,他肯定还是要比二者强的,但问题在于这两份机缘他似乎都没有能吞下的能耐,一个是山河社稷图,那器灵早就说了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不会被他掌控。 另一个纪宁,疑似得到了鬼修的传承,他虽然想变强,但却还不想变成鬼修,那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事。 但就这么放任这两幢机缘跑了,他也不甘心,纪宁与齐澜的实力虽然可能不如他,但跑路的手段肯定差不了多少,一旦让他们走出地宫,他再想劫杀可就难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十二章 地宫崩塌之前 “或许我们该走了。” 就在薛仲景下定决心,将要出手的瞬间。 前方的纪宁,却是忽然停下了身形,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 薛仲景动作一僵,有些不明所以地开口问道: “什么?” “过了这座桥就到了出口,而在这片原野上,应该并没有任何的宝物了。” 纪宁有些沉默地摇头说道。 根据沉玉真人此前留下的线索,可以知道奇术的传承就在这片地宫中,但具体的位置却并没有被标注出来,只是说了埋在一处凸起的巨石下面。 可当他一路走来,来到这原野之上的时候,却发现这诺大的原野上,竟是没有一块石头,甚至连一块拇指大的碎石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这些岁月的地脉变迁,使得当初的地形消失不见了,那奇术到底埋藏在哪,谁也没法知晓,除非他们能把这片一望无际的原野挖空。 但如果那样做的话,不知会耗费多少年的精力。 而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知道你知道一些什么,如果你想要留在此地寻找机缘,我也不会拦着。”纪宁转过身,望着薛仲景,表情平静,“只不过我要提醒你,这地宫马上就要塌了,不赶快出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 “塌了?!” 众人齐齐一怔,顿时都有些紧张。 齐澜也是想要知道怎么回事,赶紧开口询问道: “这地宫不是被一片阵法笼罩着的吗,怎么会突然塌了?” “很简单,因为那大阵的能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纪宁表情平静的说着。 自打他们走过最后一关,杀死那只剑鬼傀儡的时候,这地宫中的大阵便自动逸散开了,这一切都是被沉玉真人设定好的。 关于奇术的传承,沉玉真人更相信缘分,留下地图与线索,让后人得到伏天宗的传承,并不代表他可以拱手将奇术留给后人。 这阵法中的能量,如今正在迅速逸散,那些在荒灵脉地区引起祸乱的傀儡巨兽就是证据。 那些当年,被沉玉真人使用奇术炼制失败,半妖化了的失败品,全部被他埋藏在了荒灵脉那厚厚的原野之中,而当他们过了傀儡剑鬼那一关,得到了伏天宗传承的时候,阵法解除,能量向外逸散,届时那群半妖化的傀儡失败品就会苏醒。 那些庞然巨物,虽然是失败品,但若要论破坏力而言,却没有一个是弱的。 “那群家伙,会先踏平那边,而后再踏平下面,最后还会想办法踏平这里,摧毁掉他们能看到的所有东西。” “而到了最后,当他们想要通过这唯一的路,走出地底回到地面上的时候,这地宫中的阵法便会自毁,引动此间所有的灵气爆炸,将一切的一切,都埋葬在这不知多深的地底。” 纪宁说完之后,有些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沉玉真人设计好的,如果他们与奇术无缘,那么奇术将会彻底埋葬在地下。 这里的震动,甚至可能都不会被地面上的人察觉,不知得再要等到多少年后,随着地脉的迁移,那奇术传承才会重见天日。 他们是没有机会了。 纪宁又有些不甘心的,沉默的往四周的荒野扫了几眼,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于是便又将视线望向了齐澜与薛仲景等人: “怎么说,还要继续停留么?说实话我也不知这地宫会不会按照事先设定好的坍塌,保险起见,我建议还是尽早撤离的好。” 甄希希闻言,立马慌张了起来,有些紧张的抓住了齐澜的袖子,害怕的说道:“ “那我们还是快走吧,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这里还有什么东西,但我们此行已经得到很多宝物了,应该够了吧!” 齐澜也是没有任何犹豫,嗯了一声,而后将目光放在了薛仲景的身上,眼睛一眯。 纪宁虽然没有告诉他关于奇术的事情,但器灵老者却是把沉玉真人的故事都简要的讲给他听了。 所以很明显,纪宁与薛仲景,都是很早就知道这些,而前者显然比后者知道的多的多。 但纪宁,并不是那种贪婪的人,他此行的目的一直都不是那传说中可以让人一步登天,成为傀儡术一脉最强者的奇术,但薛仲景却不一定了。 他这一路上,虽然也算是收获颇丰,但跟他们其他人比起来,拿到的东西就显得不值一提。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薛仲景决定离开,不再寻找奇术的话,那么他们的麻烦可能就要来了,因为以他对后者的了解,薛仲景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的。 他一定会想着从这里带走一些惊天机缘。 不是奇术的话,薛仲景可能就要对他们动手了。 “好啊。” 这时,薛仲景淡笑着抬起头,缓缓往前走了几步,望着面前那深入云雾中冰寒的铁索,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叹息一声说道: “既然无缘,那便趁早离开吧,免得生出变故。” 说着,他把目光放在了对面的荒灵脉荒原之上。 那里的修行者们,似乎仍在奋力挣扎,刀光剑影的声音如密集的雨点般没有片刻的停歇,各种神奇的道法层出不穷,缕缕刺穿云雾。 那些失败的妖物傀儡巨兽,没有任何灵智,虽然实力强大,但在短时间内却是很难杀死所有人的。 但这不意味着那里面的人就可以反抗。 在有限的空间当中,就算猫一时半会儿捉不到老鼠,老鼠也不可能会是猫的对手。 就在纪宁点头,想要准备带头走过面前的铁锁吊桥的时候。 “喂!救救我们!” 对面的那座荒灵脉荒原的悬崖边缘,却是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而又凄厉的呼喊声。 轰隆! 猛然间,一阵极强的风浪吹过,漫天云雾全都猛地刮走,空间当中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了。 众人一怔,只见在那山崖的对面,荒灵脉荒原之上的边缘,赫然匍匐着一群的人。 他们的衣着破烂,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血渍,虽然视野清晰,纪宁等人却根本看不清众人长得什么样子,因为他们全都缺胳膊断腿。 在众人的前方,正有一个倒下的傀儡巨兽,那滔天的风浪就是因为他倒下的原因而掀起来的。 而那傀儡巨兽,正是被另一个发了疯的傀儡杀死的,二者杀红了眼,此刻两败俱伤,另一只巨型傀儡已然发现了山崖边的人群,于是便想要过来,但他的四肢全都断掉了,只能发出愤怒的怒吼。 或许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有其他傀儡巨兽来此,先杀死他,再杀死山崖边的人。 于是乎,在山崖边躲着的江海流被吓得肝胆俱裂,众人刚商量着想要出去殊死一搏的时候,他们却发现了另一边的山峰上竟然有人!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纪宁他们! “团长,齐澜,我是江海流啊,你们快想办法救救我!” “江海流?!” 纪宁几人闻言,相对一视,显然都是一怔。 虽然他们看不清那衣衫褴褛之人的长相,但江海流的声音他们还是很熟悉的,此前在地宫当中的时候,后者可是不止一次的这样对他们叫嚣过,如今再次听见,竟是有一些亲切。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 齐澜转过身,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冷的笑容。 他早就说过,要找机会杀了江海流,这小子之前一直在他闭关的时候骚扰他,惹得他心神不宁,但他没有想到后续这地宫中竟是会发生这么多的变动,好多人都死了,江海流这个废物竟然还能活着! “齐澜……齐澜!我错了,求求你们原谅我,救救我吧!” 此刻的江海流,完全没有了任何的脾气,他站在山崖边,哭着喊着朝纪宁这边嘶吼着,他的身旁的其他人也是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拼命呼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些傀儡,实在是太残暴了,纵然他们在荒灵脉中所有的修士团队都联合在一起抵挡,也是在顷刻间被冲破了阵线,而后只能四散逃窜。 经过一番白天黑夜的纠缠,现如今在这荒原上能活下来的,估计也不超过百人了。 其中就有江海流。 那皇龙冒险团的四当家,也是身受重伤,一脸动容的望着对岸的纪宁等人,早已经没有了此前的风范,哆嗦着开口喊道: “兄弟们,快想办法救救我们,出去之后我一定会汇报给皇甫龙团长,让他给你们加官进爵,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齐澜大哥,我是你的好兄弟小四啊!快救救我们!” 人群当中,无数人同时开口,声音变得无比嘈杂。 齐澜望着对岸的人群,依稀可以认出几张熟悉的面孔,那些都是他此前过命的兄弟,还一度想要跟着他也选择荒灵脉,却在最后他改了主意。 这些人,要他去救么? 正在他纠结之时,没想到身旁的纪宁,却是一把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走吧。” 纪宁望着齐澜,平静的开口说道。 其实他是有办法救的,在沉玉真人所留下的地图当中,详细·描述了这最后一片空间当中的规则原理。 不止是荒灵脉区域的修行者,只要他们肯,或许冰火灵脉以及主灵脉中的所有人,都有机会被救下来。 但,如果那样做的话,他们会浪费很多的时间,甚至容易把自己的命搭上。 齐澜望着纪宁的眼睛,沉默了良久,而后叹息一声。 “好。”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十三章 他向前走着 两座山峰,相对而望。 齐澜沉默地望着山对面的兄弟们,他们之间虽然交情不算特别多,但至少也在一起共同出生入死了两三年,说是兄弟倒也不为过,但现在好像只能把他们放弃了。 至于薛仲景,就更不用提了,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冷漠地站在一旁,没有对纪宁的决定发出任何的疑问。 一下死这么多人,谁心里都不好受,因为说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都有良知。 但薛仲景担心,倘若他们真把人救过来了,那么接下来倒霉的应该就会是他们了,单是皇龙冒险团的那帮人就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傻子都知道他们身上肯定藏有宝物! 纪宁叹息着拍了拍齐澜的肩膀,口中轻声念叨着:“不是不救,实是无能为力也。” 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 无人能够想象,他在做出不救的决定的时候,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纪宁原本是一个很纯良普通的人,他心中有善良也有愤恨,这段时间更是经历了人间各种冷暖,有了成长,但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孩子。 不救,便等于是让这地宫中的所有人都去死了,而究竟有多少修行者进入了这里,主灵脉当中又有多少名修士,他根本不知,但他知道这些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死去。 在这些傀儡巨兽面前,没有任何人能活得下来。 “走吧。” 纪宁眼角微颤,似是不忍心再看山崖对面的人群一眼,虽然离得老远,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那几十双眼睛传达而来,对生命的渴求与希望。 但要他冒着死亡的危险去救这些陌生人,他真的做不到。 他必须完好无损的活下去。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与此同时,在那荒灵脉山崖之上的江海流,在看到纪宁等人一言不发的转过了身子时,似乎明白了几人的决定,当即便气的脸色惨白开始破口大骂: “齐澜,你他妈的不是人!” “不救我们哥俩也就算了,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你记恨我们,但小六子可是陪你出生入死很多次的手足兄弟啊,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他们去死吗!?” “还有甄希希,这种关头你难道不为我们哥俩说一句话吗,这段时间我对你足够好了吧,天天怕你冷怕你热的,你大半夜的说要吃新鲜的野鸡我都为你出去打猎啊,你不喜欢我们哥俩就钓着我们,现在忍心看着我们去送死!?” 江海流一边说着,一边愤恨的将目光望向薛仲景: “还有你,薛团长,你认识我们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要带全团的兄弟一起做大做强,享受荣华富贵!” “现在呢?你自己跟着别人跑了,留下我们这些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送死,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我……我……” 甄希希羞愧的低下了头,波涛汹涌的胸口不停起伏着,被江海流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无地自容了。 她的确,不喜欢江海流与江海流,甚至不喜欢除了齐澜之外的所有男人,但她就是喜欢享受所有人都围着她转的那种感觉,所以时常会在生活当中,故意的对别人做出一些暧昧的动作或者语言,但又不给什么实质性的甜头。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会被她牢牢攥在手掌心里了,鞍前马后,就像是追着主人屁股后面的舔狗。 但这样做归这样做,她是真的没想过害过谁,纯粹就是玩玩而已,所以当看到这帮曾经为了她忙前忙后的舔狗们要死了的时候,她的良心也是遭受到了谴责。 要不……帮一下? 甄希希犹豫纠结着,抬头望向了齐澜。 舔狗的命固然是命,但齐澜开不开心也很重要,后者与江海流的恩怨是显而易见,况且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她也会担心齐澜因为自己帮助了其他男人,一个不高兴不理自己了。 而此时此刻的齐澜,转过了头,在望着那一张张模糊而又熟悉的脸颊时,眼圈微微一红,也是只能硬咬着牙转过了头。 生死有命。 本来他相信纪宁,也是靠赌的,那时候他想着让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跟着他也过来,但却没有人相信,况且就算他们真的留下来了,也不一定能够起到作用。 纪宁说了,能救出来的希望,非常的渺小。 于是齐澜也转过了头。 眼见齐澜等人都没反应,江海流又是咬牙,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沉默的薛仲景身上。 他小声对着众人说了些什么,而后对岸的人群,便齐声开始哭诉: “薛大团长,求求你想办法救救我们吧,你别忘了我还替你挡过刀子呢啊!” “就是啊薛团长,你可不能就这么把我们抛下啊,我已经跟了你五年了,你把我从庄子里带出来的时候,说过要让我荣归故里照顾老娘的,你可不能将我扔在这里啊!” 人群当中,哭着走出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哭诉的对象全都变成了薛仲景,因为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了,齐澜是靠不住的。 薛仲景沉默着,望着对面的人群。 这些人,都是他冒险团中的成员。 有的人已经追随他许久,而有的则是跟纪宁一样,是在巡天府封锁秀山之后才加入到其中的。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之间,也是建立了一个深厚的信任关系,因为他是真的很值得信任,遇到危险从来都是站在前面,划分福利的时候也是毫不吝啬。 所以直到这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傻傻的相信,对岸的他会想办法救他们一命。 但薛仲景自己却不信。 “根娃,我是说过要让你荣归故里不错,可是你也别忘了,半年前我就已经给过你足够的盘缠,让你金盆洗手,但你不肯。” 薛仲景说着,目光变得深邃而有深度,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老游,你是替我挡过刀子,但那天的情形我可是记得很清楚,袭击我们的只是一伙普通的马贼,你分明是看出了那帮人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但却特意装作看不出来,所以才为我挡刀的,你就是想以此让我欠下人情。” “还有刘珊,你确实为团队做了很多的事情,但我怎么记得从一开始你就说过,只是因为巡天府封禁秀山,而暂时加入我们的,所得到的利益都要对半分,怎么这会儿一口一个团长,叫的比亲爹都亲切了?” 薛仲景语气不冷不热的说着,冰冷的目光,隔着山崖落在每个人的脸上,于是不少人都是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原来,团长什么都知道。 这一个冒险团,看似兄友弟恭,实则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都在暗暗的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捆绑了这么久。 说白了,都是相互利用而已,薛仲景不欠任何人的。 这时候要他舍命去救,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那我呢?” 人群中,一直沉默的江流海突然开口了,脸色惨白且虚弱的望着序薛仲景。 他是这个团队当中,为数不多战力可以算的上是强悍的人,二阶段以下,能稳稳胜过他的也只有齐澜一个人而已,曾帮助冒险团赢得过不少的利益。 虽然说,大部分时间他也只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战斗,但是真要是论良心来讲,他是不欠薛仲景任何东西的,反而薛仲景为了安抚齐澜或者其他人的利益,牺牲过他利益不少次,就是笃定了他一个人带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不会走。 “你的确不欠我什么,或者说我的确应该救你。” “但抱歉,拥有救人能力的人,并不是我。” 薛仲景平静的语气当中,带着一丝遗憾,仿佛他真的无能为力。 听到这一番话,江流海的脸色又是白了一些,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他在刚刚的战斗当中为了掩护弟弟江海流,受了不轻的伤,就算那些傀儡巨兽找不到他们,他他也是撑不了太久了。 “兄弟们,对不起,齐某确实没有这个能力。” “江海流,只是遗憾,我不能亲手杀你了。” 齐澜也是撂下了这样一句话,转身就跟在了纪宁的后面,走上了那条危险但又是唯一一个通往出口的铁链,甄希希也是低着头跟在了后方,薛仲景紧随其后。 众人的身影,都先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消散的云雾又重新遮掩了回来,江海流等人瞪大了眼睛,不要命的嘶吼咆哮,有人痛骂几人没有良心,有人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更有人跪地求饶,只要薛仲景想办法把他们救走,他们做牛做马都可以。 但不论是薛仲景还是齐澜,都是没有再回一下头。 因为前方的纪宁已经走完这铁链桥的一半了。 高空之中,寒风呼啸,铁链桥下方便是万丈深渊,任是几人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是不免有些紧张,再加上后方的嘶吼求饶声络绎不绝,齐澜与薛仲景还有甄希希的脚步,都是难以控制的出现了不稳的情况。 唯有纪宁。 “这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齐澜沉默的望着前方的纪宁。 少年的身影,平静而坚定,在这危险的铁链桥上走着,如履平地,仿佛不被任何外界的声音影响。 难道他是那种没有任何情感的冷漠的人? 不,绝对不是的。 齐澜了解纪宁,他们是朋友,他知道纪宁绝不是那样的人。 也许,这个在前方行走,决心要将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的少年。 才是承受了最多,最痛苦的吧!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十四章 三人战 铁链桥的尽头,是一处算不上宽敞的山洞。 是名副其实的山洞,就如他们一开始进入这地宫时曾走过的山洞一样,里面黑黢黢的,仅能容纳两人并排通行,但幸好越是往前走,越是能望见前方岩缝中渗透出的白光,这意味着他们即将就要回到地面了。 “都结束了?” 这时,沉默了一阵,一直跟在纪宁身后的薛仲景,忽然开口问道。 “你指的是什么?” 纪宁平静反问。 “机缘。”薛仲景眼神认真,“你实话告诉我,从这里走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机缘了是么?” “机缘倒是可能会有,天下之大,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过这地宫里的是没了。” 纪宁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感慨。 他能感知得到,脚下的土地,不知多深层的地方,此刻正一阵阵的传来震动,仿佛地龙将要翻身。 这是那座大阵正在崩溃的迹象。 用不了多久,这座地宫便会彻底崩塌,关于伏天宗的一切都会被掩埋在地下,包括里面的人。 “这样啊。” 薛仲景闻言,有些惋惜的叹息了一声。 他本来还抱有一丝的希望,没想到,竟是真的结束了么。 纪宁捞到了一堆隋阴珠,齐澜拿到了山河社稷图,甚至就连甄希希也得到了不少法器。 只有他,得了件品质不高不低的刀,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加在一起,虽然也够他享受半生荣华富贵得了,但对比众人来说,这些东西还是太少了。 为此筹备多年,怎能甘心大头都被别人抢了去? “你要那么多隋阴珠有什么用?” 忽然,薛仲景抬头对纪宁问道,神情平静。 “有一些用处,不太方便讲。” 纪宁也是平静回答。 “我知道你叫纪宁。” 语出惊人。 场间的所有人,都是同时停下了脚步。 齐澜的眼神锋利,死死的盯着薛仲景的后背,表现的有些紧张,前方的纪宁也是陷入沉默,唯有最后方的甄希希挠了挠头,不明所以的问道: “谁是纪宁啊?” “逃犯,那个被巡天府总督,用天价灵石悬赏的道观小子。” 薛仲景一脸冷漠的说了出来,于是甄希希的表情彻底僵硬,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纪宁的背影: “你……你……你是纪宁!?” “嗯。” 纪宁平静点头,这个秘密,他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多久,甚至曾想过主动告诉薛仲景,因为曾经,他一度觉得后者非常值得信任,没想到如今对方竟是自己猜到了。 薛仲景望着纪宁,平静地问道: “你还记得,巡天府为何会通缉你么?” 纪宁沉默片刻,说道: “因为我杀了人。” 薛仲景摇头: “不对。” “据我所知,你在杀了人之后,还拿走了一样东西,所以巡天府的那位总督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宁愿掘地三尺封锁秀山,也要把你的尸体找出来。” 纪宁闻言,淡淡一笑: “可我现在还活着。” “是啊,没人能想到你还能活着,想必就连那位北郡的巡天府总督也想不到吧。” 薛仲景看着纪宁,似笑非笑的说道: “一个原本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杂役弟子,窍穴只打开了一处的废物,身负重伤逃到了秀山之中,任谁想都是必死无疑了吧,可谁能想到你还能活着呢。” “不仅仅活着,而且你还活的很好,甚至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打通了剩余的八处窍穴,虽然境界只是最低级别的柳骨,但战力却是强悍的不像话。” “傻子都能想到,你身上藏着一些秘密,那么这个秘密是什么呢?” 听到此处,纪宁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平静且失望的看着薛仲景。 不知不觉间,他与齐澜,已经积蓄好了灵气,形成了前后包夹之势,事实上早在进入这洞穴中的时候,他与齐澜就默契的保持这个队形了,为的就是怕薛仲景突然反水动手,那么他们还可以占据一些地利。 “那天我和齐澜被季长奎追杀的时候,是你出手救了我们。” 纪宁神情认真,看着薛仲景: “我从前,是真的打心底把你当做是团长的,所以这一路走来,有什么机缘都没有对你瞒着,知道别的地方有危险还特意把你带过来。” 薛仲景闻言,也是哑然一笑: “是啊,这个我确实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可能我也会跟着江海流他们一样,永远留在这地宫之下了吧。” “只不过,就像你说的,你本来就欠我的,所以救了我,也算不得什么事。” “至于你说的地宫中的机缘没有瞒着我,这倒也确实,不过相比较于我得到的东西,你和齐澜才是最大的赢家不是吗?” 薛仲景说着,周身散发出凝气境的威压气息,嗓音都变得冰冷无比: “曾几何时,我碰到什么好东西都事先想着你们,你们受伤了我也会第一时间拿出珍藏的丹药救治,带领你们努力探索遗迹,我每次都是团队当中最苦最累的那个人!” “所以作为团长,难道我不应该拥有分配机缘的权利?为何这一趟走下来,我得到的东西反而是最少的?” “这不公平。” “你们三个,应该把大头都交给我才是!” 薛仲景越说越是激动,直到最后他终于是彻底忍不住了,撕开了虚伪的面纱,提刀就像纪宁砍了过来,脸上充满了狰狞之色。 想不通为何,便不要去想。 坐看通天机缘落入他人手中,他接受不了,所以他要把纪宁甄希希还有齐澜全都杀死,将他们身上的机缘,尤其是纪宁身上的,统统占为己有! “小心!” 齐澜神情狠厉,也是一刀砍出,瞄准的是薛仲景的后心。 而处于正面的纪宁也是没有丝毫的慌张,面对薛仲景的发难他早就有了准备,当即便拿出了一截傀儡身体的骨头,体内灵气释放而出,直接利用后者的坚硬,将这一刀格挡了下来。 轰咔! 薛仲景一刀劈下,这空间虽然狭窄,但他的一刀仍是斩出了千钧之力。 纪宁面色一白,纵然他的力气巨大,但仍是被这一刀震得七荤八素,整个人都半跪了下去,虎口都被震裂。 而当后方的齐澜那一刀就快要斩下薛仲景的头颅时,后者的左手之间却忽然出现了一把漆黑的魂幡,那正是他此前在对抗白骨傀儡时所用过的法宝,专门针对神魂而用。 但此刻,薛仲景却将此物当做了防身武器,只见他轻声一喝,那魂幡立刻便吹起了一阵猛烈的狂风,魂幡自行附着在了薛仲景的背上。 当齐澜那一刀落下的时候,竟是自动被那魂幡抵挡,二者相击,发出锵然的声音。 薛仲景的后背猛地一颤,脸色微微白了一下,而后便并没有任何影响了,直接咬牙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周身灵气尽数涌出,完全无视了齐澜,他就是要先杀死了纪宁。 因为这一路走来,发生在纪宁身上的奇迹已经太多了,相比较于齐澜,他更加畏惧纪宁身上那些不知名的机缘,所以他要先将纪宁杀死。 “威压太强了!” 另一边,纪宁周身聚拢星辉,咬牙苦苦地支撑着。 薛仲景的实力,真是无限逼近于三阶段了,这也就是他,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寻常的一阶段修士,说不定早就被一刀砍死。 而他要抗下来,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幸亏他刚刚突破,一身血气,正处在巅峰时期。 所以在面对薛仲景这般猛烈的攻势下,纪宁竟是咬牙,还稍微站起了一些距离,虽然很快就又被薛仲景压了下去,但这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在这般狭小的空间当中,没有其他辗转腾挪拉扯的空间,双方比拼的,就是绝对的实力,肉身与灵气修为都算。 而薛仲景在面对他的时候,已经使用出全力了,身体窍穴中的灵气全部喷涌而出,按道理来说这般恐怖的威压,即便是寻常二阶段初的修士都是扛不住的。 但是纪宁,竟然还能发起小小的反攻! 薛仲景眼神当中隐隐闪过一丝的惊骇之色,但很快那抹惊色就变为了贪婪,他根本不敢想象纪宁到底是经过何种的机缘才变成今天这样的,而这份机缘,马上就是他得了! 轰隆! 想到此处,薛仲景周身顷刻间便又爆发出一阵强悍的风浪,惹的周围的岩层全都震动。 外界大量的白光,透过越来越松动的缝隙照射进来,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齐澜拼尽全力,在后方一刀又一刀的砍在那面魂幡之上,屡次把自己震的吐血,火星子到处飞溅,而那魂幡看上去却是没有一点的损伤。 但薛仲景在战斗中,几声不经意的闷哼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攻击是有作用的,薛仲景确实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他攻击的程度,之所以不回头理自己全都是因为纪宁,他要拼尽一切将纪宁杀死! “你们在干什么呀!” 最后方的甄希希完全傻眼了,她根本没有想到,为何刚才还好好的,却突然一言不发动起手来了,而且看上去还是你死我活的那一种。 不论是齐澜的刀还是薛仲景的刀,看上去都没有任何的留手,刀刀致命,只不过都被完好的格挡下来了而已。 “傻娘们!” 齐澜一边砍着魂幡一边忍不住骂道,他说甄希希还真是没错,胸大无脑,听完薛仲景刚才那番话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非要等到他把我们两个都杀死以后,再杀你的时候才出手吗!” 齐澜转头吼了甄希希一声,而后者也是猛地一怔,脑中轰的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与此同时。 正面的纪宁,身子连连退后,手中那傀儡的断骨上面正浮现出寸寸裂纹,在薛仲景不计代价一连串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那傀儡剑鬼的一截手骨终于要碎了。 而在这之前,比这截手骨先碎的,是他的手骨。 猛然间,纪宁被薛仲景逼到了一个死角,周身的灵气全都逸散。 他想要凝聚星辉,却怎么也凝聚不起来,因为此刻那圣人肉身正在消耗所有的星辉,去吞噬着那些隋阴珠,甚至还从他体内抽走了一些灵气。 眼看着薛仲景又是一刀斩来,纪宁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 “快顶不住了,还不出来帮帮我吗!” …… “轰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十五章 一切了结 薛仲景的猛攻让纪宁有些着急了。 他拼了命的抵抗,一身铜骨绽放熠熠光辉,但是凭蛮力就将前者的虎口震裂了,有好几次薛仲景的刀都险些没拿稳,但还是凭借境界上的优势给纪宁压制了下去。 薛仲景又是狠狠的一刀。 纪宁被逼到角落,身体中发出一阵阵的骨裂声。 他实在抵挡不住了,薛仲景的境界远远超过了他,甚至动用上了高品阶的法宝,换做寻常人早都被砍成肉酱,只有他还能勉强撑过两招,但此时也是到了绝境。 后方的齐澜被那魂幡拦截,根本过不来。 所以还有谁能救他? 这一瞬间,薛仲景的眉头一皱,他的心底忽然浮现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但他却不知那股莫名的危险源自于何方,于是便一咬牙,什么也不想了,干脆将自己全部的修为全都灌注到了这一刀当中。 “不管谁来救你,都不可能有我的刀快,这一下你必死!” 薛仲景咆哮着一刀斩下。 “不要!!!” 后方的齐澜表情惊恐,体内灵气疯狂运转,近乎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的方式,才成功的启动了山河社稷图。 那一轴画卷,被他单手托在空中,当金光绽放时,其中便浮现出了无数的玄机,苍龙古兽,仙鬼神蛇,各类异象接连涌出,伴随着一阵漆黑的气旋,那薛仲景的魂幡,竟是直接被山河社稷图吞入了画卷当中,成为了天地间的一部分。 于是图上,便又多了一点墨彩。 这一瞬间,薛仲景大惊,他当然感知到了后方那屡次涌动出的恐怖吸力,那种致命的感觉仿佛来自于苍天,不知如何形容的大道规则加持在他的身上,要将他压扁吸走,这近乎是不可抗拒的。 但幸好,那种死亡的窒息感只短短的浮现了一瞬间,因为齐澜的灵气并不足够支撑他使用山河社稷图,在吸走了他一件四阶段的法宝之后,便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 于是乎,薛仲景双眼囧囧,他再无任何后顾之忧了,手中的刀咆哮着就要落在纪宁的头顶,恐怖的刀气仿佛能将一切都给斩裂,甚至在没触碰到纪宁身体的时候,少年的眉心处,便猛地淌出了一滴鲜血。 “去死吧!” 这一刀落下。 纪宁无力的抬起手中的傀儡手骨拦截,却被没有任何悬念的斩断。 齐澜站在后方,无力的望着这一幕。 他的所有手段都已经施展完了,再也没有办法对薛仲景造成任何的威胁。 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从结识纪宁开始,一路经历了这么多坎坷,结果这才刚刚得到机缘,他这个得之不易的朋友就要被杀死了吗? “轰咔!” 这一瞬间,通道中传出一声巨响。 齐澜怔怔抬头望去,只见漫天之中,竟是猛地涌出了无限星辉,宛若让身处于地下的他们宛若是置身于银河世界一般,沉重的星辉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捅不破的屏障。 而在那漫天星辉的后面,则是有一张巨大的手,他难以形容那张手的宽厚,因为那掌心当中仿佛捏着日月星辰,所谓掌心世界便是如此。 而那只手掌的身体,则是属于一个更加模糊的存在了,他是那漫天星辉的始作俑者,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拦在纪宁身前,单手便接下了薛仲景的一刀。 不,不是接。 他那抬起的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仔细看去,那竟是隋阴珠。 纪宁瞪大眼睛,站在圣人尸身背后,猛地松了口气。 这家伙,光知道吸收隋阴珠了,幸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被他叫了出来。 而那抬手的动作,也只不过是他进食的动作罢了,那薛仲景的刀虽然强大,但还远远没到能伤害到一具圣人尸身的地步。 甚至于,那一刀都没有砍在他的身上,仅是在触碰到了那漫天星光的一瞬间,锋利的刀气便轰地破碎了,恐怖的星屑爆炸开来,将薛仲景的身子狠狠地砸进了墙壁,肝胆俱裂,口吐鲜血,手里的刀也都卷刃,随意掉在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 感受到了死亡将至,薛仲景被那圣人的威压压的动弹不得,只能身子嵌在墙壁里,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惊恐而又愤怒的望着纪宁。 纪宁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疲惫的摆了摆手,霎那间漫天星光凝聚,尽数涌回了圣人的体内,随后被他一并收进了空间戒指里。 望着对面奄奄一息的薛仲景,纪宁叹息一声,一阵肉疼。 这圣人肉身,吃隋阴珠跟他吃糖豆一样,实际上他得到的那些隋阴珠远远不够后者需要的。 本来就没有多少,还得把他搬出来消耗一波,刚刚那逸散出来的星辉,有相当大一部分都重新归于了天地间。 这其中的损失,可不是一颗两颗隋阴珠子可以填补的。 所以说他非常的肉疼。 纪宁捡起地上的刀,脸色苍白地,一点点的走近薛仲景: “那是什么,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死人是不需要知道任何事情的。” 薛仲景惊恐的神情当中,夹杂着一丝不甘,他望着纪宁艰难开口: “等……等等……或许我们还可以谈谈!” “没必要了。” 纪宁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后没有任何停顿与阻隔的,一刀插进了薛仲景的心口里。 噗呲! 一道红血飙出。 后者的眼睛瞪大,瞳孔却骤然缩小。 薛仲景喃喃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纪宁却没心思听。 他只是脸色苍白的将那把刀拔了出来,而后随手扔给了齐澜。 “虽然卷刃了,但毕竟还是高品阶的东西,出去修补一下应该还能用。” “走吧,这里马上就要塌了,如果再不出去,搞不好我们也会被留在这里。” 地底深处的岩层剧烈颤动着,纪宁一边大喘着气,一边对齐澜说道。 “嗯,好。” 齐澜怔了一下,没有思考太多,抬腿就要跟着纪宁离开。 但紧接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又是回头,一把拉住了还在一边发愣的甄希希,跟随着纪宁的脚步一同奔向了那冒着白光的出口处。 而就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所有人都能感受的到,在地底下方似乎有一阵恐怖的爆炸发生了,发出如崩山般的轰响,而后整个大地仿佛都猛地要下沉了下去一般。 岩石通道的四周碎裂,在这一瞬间就要崩塌。 “小心!” 纪宁惊呼一声,拼尽全力地冲了出去,却在走到哪白色光幕的一瞬间,还回头轰碎了一颗将要掉下来砸到齐澜与甄希希的巨石。 “嘭!” 又是一声恐怖的巨响,宛若大地发出愤怒的呜鸣,但那在想象中与之匹配的山崩地裂的恐怖景象并没有出现,反而地面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只是那通道彻底坍塌了,碎石被震成渣滓,形成了一个凸起的土包,薛仲景的尸体也被永远的埋藏在了里面。 而纪宁三人,则是一路逃到了一片缓坡之上,地面上的震动并不明显,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见整片白桦树林在不停的摇晃,好像在经受大风摧残似得。 但问题此刻的秀山当中并没有风。 “活下来了。” 纪宁躺在地上,松了口气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要说那沉玉真人还真是厉害,在地底下建造地宫,被大阵包裹着,上方是极为厚重的岩层,即便下方爆炸移位,也不会有太恐怖的动静传上来。 除了像那个连接了全程的通道以外,这秀山当中近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树欲静而风不止,但这下真应该风平浪静了。” 纪宁淡淡笑着,随后不留痕迹看了一眼齐澜身旁的甄希希。 就在刚才,他祭出圣人尸身杀死薛仲景,所有人连同他自己都被震住,而他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想要看看甄希希是什么反应。 齐澜自是不用说,二者同生共死已经无数次了,自己有什么宝物机缘后者都不会眼红,但甄希希可就说不定了。 这几个月来,他真的已经杀了很多人。 倘若甄希希的眼中,出现了半点贪婪,嫉妒,或是一些别的不正常的反应,或许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出手,将之就地掩埋在此处。 如果是那样的话,齐澜应该也不会阻拦他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谁都懂,欲望会让一个人的品性改变,李虎能因为灵石背叛,薛仲景能装三年的君子,在绝对的利益与通天的机缘面前,甄希希也未必守得住本心。 若是纪宁给她放走,结果她有别的心思,反手把纪宁的事情往出透露出哪怕一句,那对纪宁来说都是灭顶之灾,所以他不敢赌。 纪宁死死的注视着甄希希。 后者此刻也是终于回过了神,胸口不停起伏,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硕大的眼睛中满是惊叹与羡慕之色,还有一点点的失落与悲伤。 可以看到,她的情绪非常的复杂。 惊叹与羡慕,纪宁都能理解,而那失落与悲伤的复杂情绪,大抵是因为薛仲景吧。 这些日子以来,后者对她也很好,连他和齐澜此前都没察觉出薛仲景的不对,甄希希自然在心底他认可这个团长。 但现在,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薛仲景竟是突然暴露了自己野兽的一面,要将他们全都杀死,结果却被他们反杀了。 从双方交战一开始,甄希希就一直在强迫自己吸收着这些信息,大脑一度变得空白,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并且接受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见到这一幕,纪宁暗中松了口气,眼中的疲惫再也不掩饰了,直接疲惫的坐在了地上。 少年的嘴唇干裂,神情疲惫,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暂时不用杀人了,真好。”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十六章 恶人紫衣 那位剑仙传承开启的时间就快到了。 于是乎,天下所有对那位剑阁剑仙传承有意的修行者,都是迅速赶了过来,或者说他们早就来了,只不过一直隐匿行踪,此刻全都如雨后春笋一般地冒了出来,并且迅速占据了一席之地。 在那瑰丽壮观,龙首咆哮的山峰周围,汇聚群雄无数,近乎是每棵树下都被修行者霸占。 他们有的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散修,有的来自于修行圣地,但此刻全都不约而同的来到此处,寻找一片空地静默的等待着,人头攒动,乃是罕见的盛况。 “快看,那边的山坡上,有一位紫衣黑发的矮个老者,难不成他就是玄域江湖恶人榜上排名第七十三位的紫鼠魔陆修!” “你快小声点,别被那家伙听见,听说那位最不喜欢听别人说他矮了,小心大难临头!” 言语间,那两名弟子的头顶,便忽地凝聚出了一道漆黑的掌印,其中仿佛蕴藏万钧之力,没有任何停顿和反抗空间的,转瞬间便将两人身子拍碎,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声。 “妄议老夫个子矮的人,都已经死了!” 那紫衣黑发老者冷哼一声,单手向虚空中抓去,顿时便将那两个不知是何宗派的年轻弟子的神魂拘禁在了掌心,牙齿黑黄,露出了猥琐而又残忍的笑,张口便将那两道神魂吞入了腹里。 “不……不前辈我们错了,我们乃是东河郡荒古宗弟子,求前辈手下留情!” “不!!!!” 他们的后台,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那老者依旧残忍笑着,用他那一口大黑黄牙将两人的神魂嚼碎,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他可是玄域恶人榜上,排名第七十三位的大恶人,拥有一身五阶段的恐怖修为,曾只身灭绝过一郡之地的二十多个宗派,被他吞进腹中的神魂,浩瀚如那天上的繁星。 东河郡荒古宗,那宗门的宗主好像仅仅也不过是五阶段吧,还想让他给面子,怎么可能! “快走快走……” 见到这一幕,这片树林中其余势力的修士,都是有些打怵,急忙远离了一些。 龙潭峰的周围,正好有一片很高很宽敞的山坡。 能在那片山坡上汇聚,占据一席之地的,无一例外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声名赫赫的江湖散修也好,修行圣地的大能也罢,基本都在那里,越是靠近龙潭峰的人越强。 而他们这里,充其量只是能看见龙潭峰而已,俗话说看山跑死马,真要过去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没办法,这一次进秀山的人太多了,那剑宗传承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那最后一块骨令虽然不知落入谁手,但如此之大的传承,天下哪个修士不想分一杯羹? 所以,只要是能动弹,还有一些野心的修士,能赶得过来的基本都过来了。 而到了这里之后,大部分人才发觉自己太天真。 因为来的人太多了。 人多不怕,怕的是比他们强大无数倍的修行者,竟然也有无数个。 像他们这样,二阶段三阶段左右的修士,连在龙潭峰周围落脚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迫退到这五里地之外的山谷里。 五里地,说远也不远。 但争夺传承这种事,向来都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的,更遑论这里还有那么多位大修行者,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们离得这么远,可能连汤都喝不到。 “不过这也是好事。” 不远处的一片略显潮湿的落叶空地上,站着三十多名修士,老的小的都有,白袍束发,腰戴木剑,赫然是道观的标准服饰。 其中有一位眉目清秀的弟子,望着那不远处缓缓离去的紫衣老者,小声叹息说道: “像咱们这种实力的,就算去了前面也是送菜,这一次来的大人物太多了,若是不小心卷进那等人物的争斗之中,我们可能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顿时便引来了一些年轻弟子的不满,他们全都年轻气盛,而且久居秀山之中,早就想要在这样的大场面出风头了。 当着全天下大人物的面,夺得剑仙传承,平步青云,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然而,等到那些年轻弟子热血上头,刚想要壮志凌云地做些什么时。 似乎是有所感知,那分明已经离去了的紫衣黑发老者,竟是忽然转过头,看了他们这边一眼。 霎时间,一股彻骨的恐惧寒意,嗖的一下灌满了所有人的身体。 “小心!” 人群当中,有两个稍微年长些的道观三境长老脸色凝重,立马抽出了腰间的木剑,左手还都各自握住了一个火符和一件法宝,严阵以待。 “蝼蚁。” 见到这一幕,那前方的紫衣老者残忍一笑,露出了口中的黑牙,而后彻底转过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已经感知过了,在那龙潭峰的周围,都是些实力很恐怖的家伙在那里,他招惹不起。 作为恶人榜上的一员,他的模样实在是太好辨认了,所以在场面还没有乱起来的时候,他是不敢轻易被那些强者发现的,害怕遭到抹杀,所以只能离得远些。 而在这片区域,他就是无敌的。 就算这一个队伍当中,有几个三境的长老,也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因为他是五境中的狠手,杀三境比杀猪还要简单。 “今日三宗四派的人全都到了,就连那些圣地的老家伙竟然也都出关,想要以无上伟力强行轰开龙潭峰的禁制,虽说失败了,但是好吓人。” “这么看来,我与那剑仙传承应该是无缘了,也罢,那就吃一些你们这些虾兵蟹将的神魂止止损吧,也算没白来一趟!” 说着,陆修便邪恶一笑,张口喷出一团污浊的紫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团蕴藏无尽怨灵的风暴,随着飞行的距离不停扩大,如同一张巨网铺了过来! “糟了,大家快结成五赤阳阵!” 那道观的领头长老瞳仁极缩,慌忙的惊呼出声,手中法宝丢掷出去,同样形成一道金光灿灿的巨网,然而却在触碰的瞬间就被击溃了! 那些怨灵见到金光丝毫不惧怕,竟是直接将那法宝吞入了腹中! 见到了这一幕,那名长老顿时便有些绝望,他与身后的诸多弟子站在一起,手中木剑交错而过,结成一道除魔战阵。 这一道五赤阳阵,被他们熟练运用了无数遍,在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承受四阶段的妖兽攻击。 但在此刻,在面对这位凶名赫赫的紫鼠魔陆修的时候,他却是没有任何的把握,甚至连抵抗一击的信心都没有。 无他,只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对方即便放在五阶段当中,也是叱咤风云的存在,这等实力的强者,早已经可以在天下横行。 在他们这渺小的北郡之地,恐怕也只有朝廷的巡天府能够与之抗衡。 不远处的山头上,有一显眼的红袍兀地出现,冷漠地看着他们。 那人老者认识,名字为陈极,乃是巡天府之中的修士,在他后方跟着的一众红袍,应该就是巡天府之中的其他强者了吧,若是他们愿意出手的话,不说能够将这擒拿,但制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巡天府这三个字,在江湖中还是有一些分量。 但很明显,巡天府是不可能帮助他们的。 因为他们曾经带人去到过他们的道观里,奉那位总督的命令,调查追杀他们道观的弟子纪宁,结果却被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徐世长老蛮横的撵走了。 那个名为陈极的弟子,还受了些伤,因为李虎。 一瞬间,万千思绪闪过脑海。 那魔网正面轰击在众人凝结而成的五赤阳阵上,霎那间便有一阵金光爆开,宛如从天上洒落的琼浆欲饮,无比的晶莹剔透。 在那些邪恶鬼魂吞下这漫天金光的一瞬间,其中蕴藏的赤阳之力却是轰地爆开,在空间当中形成了一片冲天的火焰之墙,向四周扩散而出,掀起一片巨大的风浪。 “噗呲!” 五赤阳阵破,道观这边的众修士齐齐吐血,七扭八扭地跌坐在了地上,有几个出力最大长老的木剑甚至都被折断了,甚至剑身都被烧焦侵蚀。 “哦?” 那紫衣老者陆修眉头微挑,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惊讶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些弱小修士所结成的阵法,竟然能顶得住他魔功的一击。 而且那阵法其中蕴藏的赤阳之力,非常精纯,若不是他的境界太高,刚刚那一下子,还极有可能受到反噬。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道门的正统,不过我看你们应该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分支吧。” 紫衣老者神情淡漠,望着众人的残忍眼神当中,第一次浮现出了厌恶。 道门,在他眼里尽是一些欺名盗世之辈,自诩正派人士,降妖除魔,但背地里却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勾心斗角残害同党,为了利益时常会将污水泼到自己人的身上,所害死的人丝毫不比他们这些所谓的“魔修”少。 只是因为双方杀人的方式不同,道门却成了名门正派,他们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而当今天下道门,祖师庭正是立在大夏南端的龙虎,强势的一些道观有,正一,全真,武当等等,那些都是道门的正统,每一个都是独霸一方的存在,体内可以凝结特殊的金辉,邪魔隐晦之物最为惧怕。 而若不是道门正统的话,体内所凝结出的道门金辉威力就会大大减弱。 这五赤阳阵,仅是防御姿态,而且双方境界差距如此明显,竟然都差点伤害到他,将他招式中积攒的怨灵竟然全都净化了,很明显眼前的这帮人所修炼的功法,都源自于道门的正统。 但道门正统的人,是不会这么弱的。 最大的可能,是这些人的祖师,应该是正统当中某一位自立师门的修士罢了。 想到这些,紫衣老者心中大定,嘴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微笑。 “小小北郡之地,不足为惧。” “道门正统又怎样,老子杀的就是你们道门的人!”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十七章 一曲肝肠断 紫衣老人残忍一笑,左手中现出一件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小罗刹石像。 这件法器,名为阎罗,具有拘魂纳魄,拘灵遣将之神效。 他每一天,都要往里面供养三具成年男子的肉身精血,以维持法器的灵性,如此已经持续了三十年。 而今,在面对道门正统的敌人的时候,他为了不在阴沟里翻船,竟是直接祭出了自己最强的手段。 随着紫衣老人的灵气注入,只见在那罗刹石像的上方,赫然升起了一缕薄薄的青烟,若非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 “这……这是!” 道观的众人瞪大眼睛,只见那道青烟,竟是在半空当中缓缓凝聚出了一道极为诡异恐怖的实体,尾部是青蛇,身体一半灰黑一半柳绿,三头六臂,一手拿着镰刀一手弹奏琵琶,半边脸哭半边脸笑,眼中透着幽光,极为瘆人的盯着面前的人群。 “哦?出来的竟是你么,倒是大材小用了。” 紫鼠魔陆修桀桀一笑,他那件阎罗法器当中,收录了不少天下至阴的鬼物,每次至多唤出三只为他作战,多了他就掌握不住了,容易遭受反噬。 而这次出来的这头魔物,赫然是那阎罗法器当中实力排得进前五的双生鬼王,一曲琵琶肝肠断,镰刀则是用来收割修士的元神。 “动静别闹太大,只准你杀一百个人,然后就立刻停手。” 最后嘱咐了一声,老者便带着他那口黄牙笑呵呵地往后退去了,同时还自觉的撑开了护体灵罩。 那琵琶的威力他曾见识过,初次被那音波包裹时候,凭他五阶段的身躯都是险些碎裂,那种死亡的场面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长……长老,他好像要动手了,怎么办!” 一个年轻弟子满脸恐惧的哆嗦问着,害怕的都站不起来。 那鬼物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手里握着的黑色弯月镰刀,好像下一秒就要砍在他们的头上,令他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那是死亡来临前的征兆! “我怎么知道,徐世他们还有多久来!” “徐长老之前不是传信说仙宫的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恐怕暂时没法过来了!” “完了!”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的人都是面色变得惨白,一颗心跌落谷底。 “莫要惊慌!” 为首的那个长老颤抖胡子起身,咬牙在身前支开了一面护体灵罩。 “徐世和仙宫的人不来又如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一样可以击败这头魔物!” 这话说出口,本是想鼓舞士气的。 但当那鬼物,面带渗人的笑意,又细又长的指甲,搭在了琵琶的琴弦上的时候。 一股难以想象的凛冽之感,便透过了这位长老的护体灵罩,割开了他的衣物,在身上留下道道血痕,甚至直接令他受了内伤。 “噗呲!” 霎时间,老者口吐鲜血,面色骇然,脸上露出了一丝粲然的笑意。 还没动手,仅是威压就将他刺穿了,可见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如此的巨大,不可能被磨平,那自己还反抗什么呢? 见到这一幕,其余弟子也是面露恐惧,默默地抬头望向天边一角,期待在这边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徐世长老。 那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 虽说,徐世在道观里的名声很不好,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认为这个说不上年轻,却实际上却是道观中最年轻的长老的家伙,为人处世太过霸道。 每当各峰聚在一起商讨一些事宜时,徐世总是当仁不让的为某件事情下定论,态度强硬,不允许旁人再做更改。 就算是老观主,也是说他不得。 因为徐世那位已经逝去的师傅,曾是观主的师兄,有这层关系在,二人的关系自是不必多说。 更不要说,那个徐世的实力真的很强,虽然跟他们很多人一样都是三境,但其自打二十年前回归道观之后,就再也没人看见过他出手了。 只是偶有几次冲突发生,险些打起来。 至于为何没打起来,听说是因为当时对面那一方的三境修士,在徐世动怒的情况下,大气都没敢喘。 整个道观也就那个老疯婆子敢惹徐世了,但就算是那个老疯婆,也是懂得把握尺度的,从来没敢把徐世彻底逼急。 而这些,还不是他们期待徐世能救自己等人的真实原因。 原因是徐世有一个徒弟。 整座道观,乃至整个北郡地区都知道,徐世教出了个好徒弟。 那人名为秦知守。 三年前定为金骨,只看了一眼太上感应篇便悟了其中的一丝大道,而后更是在北郡宗门比武的擂台上,横推无数天骄人物,甚至就连巡天府的天才也是败给了他。 自那之后,秦知守便一举成名,被九天仙宫中的一位位高权重的人物选中,破格招入仙宫修行,距今为止已经三年。 虽然秦知守人不在北郡,但北郡仍有他的传说,据说他在仙宫当中,也是一样的耀眼,与各郡天骄争夺最强,拜入了某位大能座下修行。 而今,三年时间过去,秦知守已经是凝气境巅峰,即将破境入结丹。 而作为统治北域地区的七大势力之一的九天仙宫,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次的剑阁出世传承,所以仙宫的那些大能级强者,便要带着秦知守来到此处。 徐世则是去迎接他们的。 徐世自己的实力,强不强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来仙宫的人。 一宫,二殿,四大仙门,共同执掌玄域地区。 九天仙宫,虽然名字里有一个宫字,但实际上却属于四大仙门的行列。 但即便如此,那也是玄域的七大统治者之一,乃是真正的修行圣地,上古时期曾出过圣人级别的存在,如今更有无数七境修士坐镇,是真正意义上的霸主级势力,强者如云。 若是徐世能带来九天仙宫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寻常的长老,灭杀这紫衣老魔,应该也只是在挥手之间罢了。 但很可惜,徐世并没有来。 他们不知在哪耽搁了时间。 而此时此刻,就在众人的对面,那恐怖的三头六臂的鬼物,指尖已经赫然弹奏起了琵琶。 嗡! 众人的神情恐惧。 死亡,终究还是降临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十八章 秦知守 罗刹弹奏琵琶,自那琴弦之上,被轻抚出无数音浪,它们化作无形的刀剑,搅动空间中的空气。 目之所视之下,一片的虚幻,恐怖的音浪在空间中颤抖跳动着,散发出的气息恐怖,如山倾倒,也如秋日里萧瑟的落叶。 总之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衣物,上面都是浮现出了万千细小的裂口,连带着他们的身躯,仿佛都要被割裂刺穿一般。 死亡,在此刻真正的降临了。 然而,猛然间。 那紫鼠魔陆修的脸上的笑容,却是忽然定格,瞳孔一阵极缩,神情惊疑不定的抬头望向了天空一角。 那里飘荡着一片云彩。 洁白无瑕,边角氤氲着奇特的霞光,宛若琉璃,十分刺眼。 云端站着个人,头戴莲花冠,脚踩布云靴,身披水火不侵的天蚕丝道袍,怀中还抱着个拂尘。 “这人是……” 还没等陆修反应过来,那位道人是谁的时候,他的心头却忽然猛地一震,紧接着便有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携带着天雷般的轰鸣声,直接就将那弹奏琵琶的罗刹妖物击碎。 “噗呲!” 陆修遭到反噬,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脸骇然,身上涌出一股股的紫气,身子瞬间缩小,变换成一头大老鼠的模样,真就如他在恶人榜上的名号一样,紫鼠魔。 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魔修,在看清楚云端那人的模样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祭出了自己的最强形态,却不是准备战斗,而是要逃跑。 崎岖不平的山地上,近乎是在一瞬间,便被他钻出了上千米的凸起,真如地鼠挖洞一般,眨眼间就消失不见,速度之快,连前一秒就要死去的道观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陆修在地下疯狂逃窜,拼了命的向地底深处挖。 他不用知道那位头戴莲花冠的道人是谁,也不必仔细去想,只因为那一身穿着就不是普通的道门修行者配的上的,看那恐怖的气息,那指尖天雷中流淌出的道源他就知道,对方最起码也得是触碰到了七境门槛的存在! 至于到底多强,他是完全不敢分析,也不敢探查了,因为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得到,那道人身上有一股气息,已经遥遥锁定了他。 更加恐怖的是,那道人的锁定,不论他钻入多深的地下,往出跑了几千几万米,都是没能摆脱的掉。 冥冥之中,处于遥远山地下的紫鼠魔陆修,忽然觉得眉心有一些痒。 他下意识的抬了下眼睛,却忽然见到一抹刺眼的白光。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下意识的知道这道白光非常危险,于是便想要防守,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接着,他便死了。 连带着意识都被完全抹杀,彻底消失在了天地间。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死的,但远在万米之外的其他修士,却是完整的看见了全貌。 那是一道天雷。 真真正正的,自九霄云端,落下的一道柳树粗细的淡白色雷霆,携带着不可阻挡,无与伦比的威势与声浪,隔着数万米,轰然落在了大地之上,激起一片狂风,山林大地不停的震动。 场间所有的人见到这一幕,都是瞠目结舌。 于是即便,他们没看到那紫鼠魔陆修的尸体,也知道后者肯定活不成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众行凶,真当我道门无人了不成。” 琉璃彩云之上,那抱着拂尘头顶莲花冠的道袍老者缓缓降下,口中有几分不屑的说着,缓缓解开了自己并拢的两指。 那天雷,正是出自他手。 “还不拜见木缘仙师!” 道观的一众长老弟子都被吓傻了,望着降下的老者,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却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云彩背后,竟是走出了一个白眉鹤发的中年男人,正开口让他们行礼。 “是徐世长老!” 徐世被人认出,那么前方这能引动天雷的道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那是九天仙宫的大修行者! “见过木缘真人!” “多谢真人出手相救!” 场间诸多道观弟子,甚至还有险些被战斗波及其中的其他修士,都是颤巍巍的跪下恭敬磕了个头。 “顺手而已,就算没有你们,见到此等魔物,我也会出手。” 木缘真人摆了摆拂尘,示意众人起来。 “曾简长老,三年不见,您老身子可还好?” 这时,从那彩云之后,又是走出了两名年轻的弟子,其中一人气质出尘,面带微笑,穿着一身淡金色道袍,肩头立着一只红雀,缓缓走了过来。 “知守!” 此人正是当年北郡地区的第一天骄,后被破格吸取到九天仙宫中修行的道观天骄,秦知守。 那满脸皱纹,跪在地上的曾简长老见到来人,脸上瞬间便露出了激动之色。 不同于秦知守的师傅徐世,秦知守在道观当中,那叫一个人见人爱。 小伙子年轻气盛,不卑不亢,懂礼数知进退,教什么会什么,天赋一等一的好,最重要的是嘴还甜,整座道观上下,就没有不喜欢他的,甚至有不少前辈都曾感慨,倘若秦知守是自家的亲儿子就好了。 如今一别三年,再次见到秦知守,曾简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其余弟子也是两眼一亮,急忙开口呼喊师兄,死里逃生的双重喜悦下,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但是不论众人怎样激动高兴,恨不得跳起来给秦知守一个拥抱,他们都是没敢有任何的动作,因为那位九天仙宫的大真人还在场,没有发令让他们起来。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秦知守摇头一笑,赶紧亲自扶曾简等人起身: “诸位同门快快请起,我家师尊是没有这种礼数的,莫要太过客气。” “师尊!?” 有位弟子捕捉到了这个敏感的词语,双眼一亮,震惊且激动的看着秦知守问道: “秦师兄,你是说眼前这位气质出尘,仙风道骨,容颜不老还能召唤天雷,隔着万米就秒杀那个魔头的道门真人前辈,竟然是你的师傅!!?” 这一长串真挚而又夸张的马屁形容,瞬间就让秦知守愣了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木缘真人,脸上则是不留痕迹的露出了一丝孺子可教的表情,立马保持住了出尘的模样,抱着拂尘立在了原地。 秦知守扶额一笑,回头看了老人家一眼,并没有拆他的台。 “要是师弟们知道师尊平日里喝酒打牌,还差点因为逛凡间的青楼被逐出道门过,肯定会震惊的下巴都掉在地上吧!”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七十九章 远胜 秦知守暗自笑了笑,旋即朗声为众人介绍道: “家师木缘真人,是九天仙宫中的太上长老,同时也是当今道门正统,正一派的掌教师弟,与我等修的道法,乃是同根同源。” “九天仙宫的大部队,已经到那最靠近龙潭峰的地方了,诸位若是不怕危险,我可以让家师带着我们一起。” “真的吗,我们也可以过去吗!” 众人两眼一亮,有些心动,但是还有一些的顾忌。 谁知道,秦知守说的是不是客气话。 毕竟他们与那位道门大真人之间的差距,太过巨大了,秦知守是他的弟子被带过去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徐世长老曾经也是在玄域中闯出过鼎鼎大名的天骄,虽然如今沦落至此,但也不是他们能够比的。 至于那最后一人…… “李虎真是好运气。” 有个道观里的年轻天才弟子抬眼,看了站在徐世身旁的高大少年一眼,眼中有些嫉妒与羡慕。 那个高大少年便是李虎。 这个曾经只是杂役弟子,只是道观内地位最低的存在,谁也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能够站在天骄秦知守的身旁,被选入九天仙宫之中修行。 是的,李虎进九天仙宫了。 不久之前,在秦知守等人回来之前,仙宫便派来过一支“先头部队”打探秀山的情况,并且做了一些更为详尽的谋划,落脚点正是他们那座小道观。 紧接着,徐世口中所说的,要在道观中选一个弟子去九天仙宫修行的事情,也成真了,为此道观特意组织了一场大比,不同年龄段,境界的弟子都参与其中。 而在经历了无数轮残酷的角逐之后,第一名也随之产生。 那人是道观这一代内门弟子当中的翘楚,名为李决。 李决曾与秦知守共同修行论道,无数次试图追赶过后者的脚步,但差距却越拉越大。 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李决天赋不如秦知守,在道观内的实力却是统治级别的,早早就突破到了凝气上境,骨龄二十左右的这一代弟子,无人能出其左右。 然而,最后谁都没有想到,夺得了第一名的李决,并没有被九天仙宫的长老们选中,反倒选了一个在第三轮就被淘汰了的李虎。 是的,就是纪宁的师兄李虎。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初次定骨便成了金骨,这般天资,即便是放眼整片玄域都是罕见,上一个直接定为金骨的天骄还是秦知守,他在九天仙宫当中也是一代翘楚。 有了这层身份,李虎所受到的期待,自然要多于他人,而他虽然在第三轮就被淘汰了,但那是因为他遇见了李决。 在前两轮的竞争当中,李虎已经证明了自己,他先后淘汰了两名凝气境的内门弟子。 在最后与李决战斗的过程当中,李虎表现出了极强的韧性,硬生生将战斗拖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不仅如此,他还屡次尝试反攻,虽然最后都被李决轻松化解了,但也证明了他的天赋与实力。 再三考量后,九天仙宫的长老们,认为李虎在修行一道之上,更加具有前途。 虽然比不上当年秦知守来的惊艳,但也值得投资,于是便选择了李虎。 获胜了的李决,只是得到了一些安慰的奖品。 只不过,上述的这些,只是九天仙宫一方给出的官方说辞。 实际为何会选择李虎,而没有选择李决,其中到底有没有猫腻,会不会是那位徐世长老从中作梗,决定了结果的走向,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总之现在整个北郡都知道,这一代的年轻修行者当中,又多了一个名叫李虎的人。 而这个李虎,不仅是秦知守的师弟,还是那个被巡天府总督亲自通缉了的纪宁的师兄。 双重身份的加持,顿时让李虎显得无比耀眼,这些天来,更有无数宗派上门提亲,许多修行界的前辈挤破了头,都想要把自家的女儿嫁给李虎,最后却都无奈而归。 因为李虎身边早已经出现了更好的人。 那位女子,太过耀眼,就像秦知守一样,如九天之上的太阳,生来便身负尊贵的真凤血脉,未来势必会成为三境之上的大修行者,不可阻拦。 而就是这样一个身份尊贵,貌美无双的女子,竟然破天荒的看上了李虎。 望着琉璃云朵之上,那忽然出现,容颜绝美面带寒霜的冰山美人,场间所有道观的男弟子的眼中都是同时爆出了一抹热烈的精光。 巫司淼。 就凭这个姓氏,就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高攀不起,因为巫家是玄域当中为数不多,自上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古族,虽然至今已经衰落,但一个古族到底有多少底蕴谁都不清楚。 并且就算巫家衰落了,门庭当中,六境的大修行者还是存在不少的。 更别说,巫司淼还是九天仙宫中长老的关门弟子,身份更加尊贵,足够让在场所有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全都自惭形秽的低下头。 但李虎没有低头。 那个肤色黝黑,笑容阳光的高大少年,只是平稳站在一侧。 巫司淼则是乖乖的站在了他的身旁,反而还主动低下了那个貌美冷淡的头,小声主动与李虎说了些什么,而后似乎是被后者逗乐,捂嘴轻笑了两声。 如此美丽的风景,令所有弟子春心荡漾。 但一想到如此佳人,竟然看上了李虎,甚至是主动喜欢上的,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种悲愤之感,认为上天瞎了眼。 “她若是看上秦知守也就算了,李虎算个什么东西,不仅抢了大师兄的位置,还泡上了那等冰山美人!” “嘘,小声点,师兄都听着呢!” 场下,有无数弟子窃窃私语着,言语中满是醋意。 为首的一个样貌俊朗,身材高大,但却衣袍残破的一个青年擦了擦嘴角的血,遥遥望着李虎的眼神,闪过了一抹的阴翳之色。 凭什么。 仙宫弟子,美人垂怜。 如果没有李虎,这一切本应该是他的,他是道观的大师兄,这一代除了秦知守之外最强之人,凭什么李虎就能一步登天,他却还得再等一年,必须参加北郡的比武大会,打生打死才能获得加入仙宫的资格,这究竟是凭什么! 李决俊朗的面庞,狠狠抽动着。 但纵然他有千万不甘,此刻也是不敢发作出来,因为李虎如今已经算是平步青云了,和秦知守一样,都是仙宫弟子。 他若是敢出言不逊,那么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所以李决听见那些议论声后,当即眉头一皱,站起身来低声呵斥道: “都给我住口!” “李虎师弟初次定骨便是金骨,与我作战时更是表现出了惊人的毅力,仙宫选他不选我实乃在情理之中,而且李虎师弟为人开朗热心,品德吃苦耐劳,样貌算不得俊秀但也是仪表堂堂,尔等万万不可再因为嫉妒而擅自挖苦,否则就是跟我李决过不去,都听见了么!” “是,大师兄!” 这一番话,李决说的声音很小,但却刻意控制在了能勉强听见的范围。 前方,木缘真人闻言,露出了一丝不明意味的微笑。 “徐师侄,你们道观的弟子倒是人才辈出,我看此人将来的成就也未必会小于知守,你们定要好生引导培养才是。” 这句话的重点,落在了引导二字上。 显然,对于李决隐忍,假装深明大义博取他注意的小心思,木缘真人直接看透了,所以这才要叮嘱徐世要好生引导。 徐世也是懂,当即便无奈的叹息了一番。 李决这个弟子,天赋实力努力以及心性,在他见过的人里的确能排的进上乘,若是能进入仙宫,将来前途必将不可限量。 但奈何,他前有秦知守后有李虎,二者近乎是拦截了他修行初始路上所有的机缘,更别提李虎是突然出现并且还是作为他手下败将的前提下被选入仙宫的。 对于这样的遭遇,任谁看了都会同情。 他也很希望李决,对九天仙宫的选人,或是对李虎本人质疑,或者对道观愤怒。 但他都没有。 不论是当年输给秦知守,还是这次输给李虎,李决从来都没有半句怨言,在道观的弟子当中,他是说一不二刻苦修行的大师兄,在师长面前,他是谦虚谨慎不卑不亢正气凛然的后辈。 不论有多么的不满,不甘,愤怒,李决从未在任何不利于他的场面下,流露出过一丝的情绪。 心思极重,极能隐忍。 这样的人很可怕,最重要的是容易走火入魔,误入歧途。 但到底如何引导教育,徐世也是非常头疼,事实上他曾不止一次地向李决的师傅提及此事,但那位长老对他的这番言论竟是嗤之以鼻,坚信自己的徒弟是百年难得一遇,心胸宽广的“真人”。 徐世无奈摇头,局外人往往要比参与其中的要看得清楚,对于李决的问题,他也是无能为力了,只能期盼此子将来若是得势,莫要对李虎进行报复就好。 不过这个担心应该是多余的。 因为不论是道观还是九天仙宫的人,都认为李虎不如秦知守,但也是个可塑之才。 只有他的心中有着不同的意见。 他认为李虎远胜于秦知守。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十章 好久不见 经过短暂的寒暄后,道观的李决等人终于是放心的走上了那朵琉璃彩云,在木缘真人的带领下,一同去到了千米之外的山坡上。 “好多的强者!” 缓缓降落的半空之中,以李决为首的道观年轻弟子们,心中都是狠狠一颤,显得有些紧张。 此处的山坡,是距离那封锁着的龙潭峰最近,也是最为宽敞的地方,早已经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威压强大的修行者,彼此针锋相对,却又默不作声,占据一席之地。 “从这杆天宫旗帜开始,到那边的旗帜结束,是我们九天仙宫的地盘,诸位道观的前辈和师弟们,莫要轻易走出这个范围,否则可能会遭遇危险。” 秦知守淡淡说着,嘴角还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容。 即便是在这群雄汇聚,强者如云的危险场面当中,九天仙宫依然能够强势占领一大片地盘,当那杆象征着天宫的旗帜插在原地的时候,便没有任何势力胆敢进犯了。 “木缘师叔,你们可算到了,大长老已经在那边等候多时了!” 众人刚刚落下,便有一个穿着天宫道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神情凝重地拱手向那老者说道,似乎是出了很要紧的事。 “出什么事了?” 木缘真人却是不着急,只是看了眼二十余步外的那堆人群,淡淡地问了一句。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天宫之中,当然也有派系之争,而他与那位大长老之间便很不对付,具体的恩怨还要从年轻时候讲起,太过冗长与复杂,总之两人的关系不怎么好。 虽然不至于当众打起来,但对方的命令什么的,他是不会听从的。 所以他才会故意带着秦知守几人四处转悠了两圈,目的就是不想按对方的意思准点到达。 “守成师叔,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那龙潭峰要开了?” 眼看自家师尊不愿过去,秦知守便主动揽过话题,直接对着面前的中年道人微笑着问道。 这下子,对方想不回答都不行了。 吴守成有些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又转头看了眼被人群簇拥的大长老,叹息解释说道: “是有关龙潭峰的事。”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一次不止是我们九天仙宫来人了,其他三大仙门,两大殿的强者也都派人来了,而且阵容极为豪华,都是门主亲自带队!” “再加上一些外域的势力,能够有资格跨域来到这里的,无一不是万中无一的修道强者,那些人狂傲得很,又有狂傲的资本。” “刚刚广云仙门在占位置的时候,便想要驱赶一位山坡上的散修,不料那人竟是寸步不让,更是直接出手给广云仙门的人扣下来了,后面说什么也不放开,最后还是人家仙门的门主上前与之对峙谈判了一番,对方这才答应放人的!” “哦?连那位仙门的门主都奈何不得的散修么?” 众人闻言,脸上都是露出了一丝惊色。 一宫二殿四大仙门,便是他们玄域当中最强大的七大势力了。 而广云仙门,正是与他们九天仙宫同样强大的四大仙门之一,整体实力都在伯仲之间,今天又是倾巢出动,这又是在玄域的地盘,本该是霸主级别的存在,没想到却被一个散修折煞了风头。 换言之,他们九天仙宫,也极有可能遭遇这样的事。 木缘真人眉头微皱,抬起头来,四周环视了一圈,而后问道: “你说的散修,是那边膝盖上放着剑闸穿着黑袍的人吧,他显露出的气息的确很强,连我都有所忌惮。” 李虎秦知守等人闻言,都是好奇的循着木缘真人的目光望了过去,于是众人的眼睛陡然瞪大。 “好……好夸张的肌肉!” 人群中,传来一片惊呼。 只见那在阳光下的空地盘坐的,是一个双目紧闭,五官长相硬朗的冷峻黑袍男人。 他的身形无比的壮硕,胳膊与胸前的肌肉都快要将那宽大的黑袍撑爆开来,宛若是黑熊成精,更像是一座小山化形矗立。 在他的膝盖上,横着放着一个同样宽大到夸张的木质剑闸,约莫得有三米长两米宽。 从那里面泄露出的剑气,无比霸道,将周围的空气都给搅乱。 不仅如此,在他的下方,还被他遮挡出了一片极为夸张的阴凉处,不过却并没有人敢走过去乘凉,甚至在他身边十步远的位置,都是没有一个修士。 因为在那片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些许的血渍,显然之前这里发生过争斗,而最终是那个如山般的黑衣男人胜了。 他坐在那,便没有任何修士敢靠近。 “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强得要命,广云仙门的那帮人脑子坏了吗,随随便便就去惹他?” 木缘真人眉头一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应有的危机感。 今天来此的人这么多,难免会出现一两个变态人物,这很正常。 但这样的人,总归是比较稀少的。 玄域本就是他们的主场,再加上那最后一枚骨质令牌不知所踪,就算龙潭峰开启了那传承也未必会立马被人得到,时间不固定,其他地方的修士肯定准备得没有他们充分,也不可能全都像他们玄域的宗派一样倾巢而出。 优势,还是在他们这一边的,至少在人数上是这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大长老依然很担心,毕竟那一位的传承太过珍贵了,所以便想着把仙宫中所有六境以上的长老全都召集在一起,随时戒备,以免发生不测。” 吴守成恭敬的叹息解释说道。 说了这么多,这位在仙门中出了名不着调的木缘真人师叔,应该听进去了吧。 他知道木缘真人与大长老那一帮人不合,但奈何他们的宫主并没有来,甚至连太上长老也都消失不见,相比较于其他几大势力,他们不论是在境界和实力上都没有任何的优势,所以就更加不能少了木缘真人这个七境大修的帮助了。 要想抢到那不知何时才会出世的剑仙传承,他们九天仙宫的所有人,都得拧成一股绳才行。 但木缘真人,却仿佛故意听不明白似的,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抽出腰间的酒葫芦昂头喝了一口,满足地说道: “放心吧,关键时刻老夫会出手的。” “这边的空气好,弟子们也都年轻,跟他们待在一块儿心情都变好了,我可不想过去跟那帮老家伙凑在一起。” 老者有些毒舌的冷哼一声说道。 吴守成闻言,有些无语,心想大长老他们与您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物吗,你们两个曾经还是同窗来着,别人是老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但这种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于是便只能无奈地拱手退去,去跟大长老复命去了。 秦知守见状,则是有些忧虑的低声问道: “师傅,依我看大长老的担心并无道理,咱们少了门主和太上长老,已经没有任何优势的,如若再不团结严阵以待,这传承可能真的会落入别人手中去。” “放心吧,你就等着看就行了,没那么容易丢的。” 木缘真人淡淡一笑,摸了摸秦知守的头。 这可是剑阁那位剑术通天者的传承,多少人都想要得到,门主和太上长老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暂时的消失,只能说明有其他的安排,他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退一步说,着急也没用,机缘这种事从来都不是谁强一些就能得到的,还要讲究缘分。” “咱们究竟有没有那个缘分,都是老天决定好的,他们着急个什么劲儿呢。” 老者淡淡笑着,又仰头喝了口酒。 秦知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而此刻,徐世也已经带领其他道观的弟子,找了一处空地坐下了。 在这地方,除了他们道观的弟子之外,还有一些从仙宫跟过来的执事长老,以及两位年轻的修行天骄,同样是随行跟过来的,此刻正与道观中的其余长老们相谈甚欢。 “徐长老!” 见到徐世等人归来,正在相谈甚欢的众人也是第一时间起身迎接,笑容灿烂。 “刚刚我还在跟这位仙门的执事说呢,咱们道观的徐长老也不是一般人,年轻的时候在玄域也是出过名的,谁知道还没等我展开说,人家却说听说过你呢!”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走出了一个笑容和善的中年秃顶男子。 后方的李虎见状,眼睛微微一眯,不知为何,他在见到这满脸笑意的秃顶男人的一瞬间,就莫名地察觉出了一丝的危险,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者不善。 李虎什么也没说,拉着身旁的巫司淼就往后退了一步,后者则是一脸的诧异,低声问道: “怎么了?” 李虎摇头问道: “这人是谁?” “他?他是我们仙宫中的一个内门执事,名叫刘长云,仙宫中北郡地区的大小杂事,都由他来处理,怎么了?” 李虎摇了摇头,没有多问什么。 他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而且他还注意到了,在此人出现的瞬间,徐世的身子似乎微微颤了一下,明显有些不对劲。 于是乎,果然。 只见那名为刘长云的秃顶男人笑呵呵地走上前来,开口便寒暄道: “徐世长老,好久不见。”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十一章 答案自在云间 “是你。” 徐世见到来人,白眉微微一挑,深邃的眼中浮现出了诸多情绪。 李虎与秦知守接连拜入仙宫,他这个归隐于山野道观的人,终究还是避免不了与当年的故人接触了。 秃顶男人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这么望着眼前的徐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上下打量。 他其实挺好奇的。 与他们同一个时代,那一位曾经纵横玄域,压的他们无数同代天才起不来头,他只差一点便能进入那“一宫”中修行的徐世,如今将近三十年过去,会变成什么样。 “你真的老了。” 观察片刻过后,刘长云不免得发出一声感叹。 三十年前,徐世出了那档子事,通天机缘被夺,又遭人陷害,刚刚搭建好的,那通往第四道境的长生桥被打了个稀碎,从此一蹶不振,几经周折,多亏了那位神女才保住了性命,得以归隐于山野小观。 “当年的事,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没有亲眼见到过,所以有太多人时至今日都难以相信,徐世竟然真的输了,而且你竟然真的会变老,眉毛都白。” 不知不觉之间,徐世与那秃头男人已经踱步到了山崖畔,望着龙潭峰上的狰狞气象,男人白眉下的神情平静,淡淡开口道: “岁月无情,这人间又有几人不会老,大夏人人才辈出,又有谁能够永远不败。” 刘长云闻言,感慨着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这样的人竟然也输了,真是挺令人难以置信,要知道当年你可是唯一能跟那家伙争夺最强的人。” “开战之前,其实我们私底下都认为他虽然强得逆天,但你的赢面也不小的,实在是没有想到会输的如此惨烈,就再也没了你的消息。” 徐世听着对方说着自己年轻时的事,沉默着没有讲话。 虽说这人间没有谁能够保持真正的无敌,永远不败,败了一场再打回来便是,但他却直接坠落谷底,从长生桥被废的那一刻起,就再无追上那个人的可能性了。 “当年的我的确不如他。” 徐世沉默着想了很久,又平静说道: “我不是找理由,但也绝不至于输的那么惨。” 刘长云看着身边略显苍老的中年男人,想着后者年轻时的风光,不由得再次在心中感慨。 当年的他,只是在徐世横扫无敌路上的,一个最不起眼的垫脚石而已。 虽然两者没什么实质性的恩怨,但自己也是断然没有资格站在其身旁的,而现在三十年过去,当年这位眼高于顶,连让他看一眼背影都是奢望的人物,却是如此苍老,修行境界止步在了下三境的结丹境。 而他现在,早已经跻身五境了,而且已经过了前小三劫。 望着面前的龙潭峰,刘长云忽然心思沉重,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万中无一的天骄,但直到现在,即便已经成了江湖凡修眼中的劫难境“通天大修”,他也不认为自己很强,充其量只能算是虾兵蟹将中壳稍稍硬一些的。 “劫难境的小三劫,我扔了半条命,才险些渡过,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后边大三劫的门槛我是看一眼都打怵。” “倘若下一甲子,我还是这样碌碌无为,没有任何机缘的话,此生的修行路应该也就到头了。” 刘长云声音有些落寞的说着。 他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跟徐世炫耀,贬低曾经他追不上的人来衬托自己如今的尊贵,那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 或许这个想法在见到徐世之前在他心中有过。 但这时真没了,刘长云心思苦闷,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与徐世之间或许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天才中的天才也好,天才中的蠢材也罢,人人都有风光与低谷,当你羡慕或者瞧不起别人的时候,或许你自己也会经历与之同样的事。 就像现在,他此生能够渡过后面的大三劫,晋入第六天人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徐世蹉跎半生也再无可能重塑长生桥了,他们都无望长生,最终都会归于尘土。 第五境,最多也就能比三境多活三十年而已。 不入天人,都没什么区别。 至于圣人不朽,那更是香叶不敢想的事。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胆子小。” 这话一出,让刘长云愣了一下。 “从前?” “嗯。” 徐世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微微一笑: “当年在黑水河的时候,晴雪有伤在身,我便让同门带着她先撤退了,所以后来等你们追杀到那片蛟龙走水的隘口时,才会只看到我一人拦路。” 刘长云闻言,再度一怔,脑中一片空白。 徐世说的事算是他道心中的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了。 当时的自己,天赋极佳,修行速度不落于任何天骄之后,却因为自身样貌平凡丑陋,又先天秃顶,所以免不了遭受同道耻笑,而那些人越是耻笑他他便越要发愤图强,内心逐渐变成了畸形的模样,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底。 他的师长都看出了他心中的郁结,却无法劝说,一些心地善良的同道也与他畅饮劝解,但都没什么用。 因为他知道在这些人的心中,多少都有几分在意他的样貌。 “修行之人,尤其是越往上走,身体中的杂质都会被净除,所以除去南疆的那些鬼修以外,就鲜少有样貌丑陋者了。” “其实我也不算丑,放在凡人中也算得上是凡人,但又因为没有头发,体型细瘦,放在当年那一批的天才中,可以算的上是最丑。” “他们劝解我,安慰我,劝我放下攀比之心,我都听不进去,心中的愤恨之火愈来愈盛,最终我离走火入魔只差半点。” 刘长云沉默了良久,说到此处时,他苦涩复杂久经风霜的脸上,竟是难得的浮现出了一丝的柔情。 在他心中郁结愈来愈深,险些无法解开之时,却有一女子忽然闯入了生活。 他们成为了朋友,却不同于之前的那些关心他的友人,那位女子不论是表面还是心中,都没有把他当做异类看待,甚至当他主动谈心,说出自己这些年来所经受的屈辱与不堪时,那位姑娘也只是柳叶眉微微一弯,一脸认真的告诉他说: “你与别人并无什么不同。” 刘长云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红润,时至今日,每当他想起那年月下,那位佳人对他开口说话的情形的时候,他的心中都是没来由的生出勇气与激动。 “晴雪对我说,这世界上有森罗万象,众生衡量善恶美丑的标准都是不同,她自出生时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未认为过自己比谁更美或者天赋更好,人与草木鸟兽全都一样,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面皮只是面皮。” “从那之后,我心中郁结消解大半,也喜欢上了晴雪,但她可是东华殿中的神女,她可如此想,我却得有自知之明。” 刘长云转过头来,眼神冷冷的盯着徐世: “我自知配不上她,所以只想在她身旁守护,但谁想她却喜欢上了你,而你却不喜欢她!” “你知道每当我看见晴雪的容颜为你憔悴,茶饭不思的时候,我心中是什么滋味!你这登徒浪子到处招蜂引蝶,送给晴雪一根凤钗转头又送了别的姑娘一样的,你可知道当时晴雪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都碎了,哭了整整一夜?”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与人争锋,夺取机缘,所以我去挑战了你,我要杀了你为晴雪出气!” 刘长云低声怒吼着,溜圆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烈火,但他身旁的徐世却是满脸平静的沉默。 见到这一幕,他也是逐渐冷静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苦涩。 那一战,他败了,而且还是两次。 第一次,是在晴雪哭了一整晚之后,他第二天就带刀找上了徐世,当着玄域所有年轻俊杰的面他挑战对方,下场当然可知,他拼得半死不活,输的极为惨烈,徐世却没什么事。 更加可恶的是,当时徐世得知他是为了晴雪的事前来的时候,那张可恶而又冷峻的脸轻轻冷哼,说了一句我与晴雪的事跟你这秃驴什么关系,气得他当时就燃烧了精血要站起来拼命,结果却因为急血攻心晕死过去了。 再后来,徐世得罪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大家同在一场试炼当中争锋,互相之间是为对手关系,徐世本就出挑,行事更是横行无忌,被群起而攻之也是正常。 而他,也是加入了其中。 于是便有了之后的那一幕——他喜欢的姑娘莫名其妙加入了徐世的阵营,而且还受了伤,徐世为了掩护后者撤离,独自一人拦在了黑水河上。 那年黑水河上波涛如怒,浊浪排空,有蛟龙走水引动天雷,搅动江面不停,场面震撼而令人恐惧。 而徐世,就这么一人,怀里抱着一把生了锈的铁刀,耷拉着肩膀,踩着一片莲叶飘荡在黑水河江面上,任凭湖底蛟龙如何怒吼,水域如何波涛汹涌,徐世眼皮都是懒得没睁开一下。 那时候,他们都只是初入结丹。 天威浩荡,蛟龙怒吼,徐世静立于江面中央,便镇住了蛟龙,也镇住了他们追杀到此处的所有人,因为他们不知道徐世是如何镇住那条蛟龙的,也就不敢贸然闯入江中追杀,否则引得江底那条千年老蛟一怒甩尾,所有人都得葬身于此。 他们站在江边踟蹰不前,徐世站在江中,天雷在头顶,蛟龙在脚底。 就这样,双方对峙到了天亮。 等到湖面平息,雷霆隐去的时候,徐世终于睁开了眼睛,对着他们所有人还有湖底的那条蛟龙,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而后便走了。 自那之后,他哪怕再气再嫉妒再想杀徐世,也没有了挑战的勇气。 “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当时我们的境界都一样,你充其量天赋强些能打几个我,但也不论如何镇不住那头千年化形的蛟龙,否则你又何至于跑,你到底为是怎么做到的?” 徐世闻言,淡淡一笑,还是看了身旁的刘长云一眼,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其实也没把握。 不论是脚下的蛟龙还是江边追杀而来的人群,他都没把握,但他就是留下来了,因为他必须留下。 当一个人以必死的决心去做某件事的时候,即便是上天都会畏惧三分,又何况是那头修行千年好不容易才化成蛟的黑蛇? 刘长云一怔,他似乎懂了,于是心中难免又一次的升起滔天巨浪。 这一瞬间,他身前他龙潭峰上的云朵,忽然有了某种汹涌的变化,翻滚狰狞,闪现出无数种的景象,扩散开来颇为震撼,引动一片惊呼。 “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那传承终于要出世了!” 人群惊讶连连,纷纷起身望去,就连九天仙宫的那些德高望重修为恐怖的长老也都目光凝重,唯有崖畔三境的徐世,嘴角略带微笑着的看了身旁的刘长云一眼。 勇气。 人生当中难免会遇见劫难,不论你看他还是不看他,有没有勇气去面对,劫难都在那里等着,人与之迟早会遇上,不论资质如何胜负都是五五对分,而若是先生出了惧怕的心思,自然也就迈不过去了。 刘长云此刻便是一样。 猛然间,他睁开眼睛,其中爆出精光,而那天上翻滚搅动的云也是骤然间停歇。 他望着徐世,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喜悦与复杂之意,拱手行礼道: “多谢道兄指点,今日道心之上的尘埃又一次净除,有所感悟,今日之后,我必将主动向那劫难发起挑战,我就不相信它们拦得住我!” 徐世三境时候都敢拼命,都看透了的东西,他为什么不行? 这或许便是天才与平庸者之间的差距,但不管怎么说,他心中的那道坎终究是迈过来了,此番回去过后,扛过劫难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天人有望! “也得准备充分才行,冒进也是大忌。” 徐世淡淡笑着,刘长云则是再度恭敬矮身给他行了一礼,徐世坦然受之。 刘长云吐了一口气,找了一处空地盘坐修行去了,他刚刚的感悟太多,无数困扰他多年的问题迎刃而解,此刻正是需要安静梳理的时候,不能受到打扰。 徐世见状,什么也没说,白眉下的深邃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落寞,平静望向了山崖间。 庸人自扰之。 劝他人开解心结易,说服自己难。 时过境迁,当年同代之人如今早都今非昔比,只剩他还困囿于昔日,虽然那件事并不怪他,他也认为自己做到了最好,但即便是这样心结仍然是解不开,而且自那一战之后,他的心气也渐渐没了。 倘若给他一次从头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能否还能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答案,在那龙潭峰上的云雾间。 那峰上的云雾缥缈,柔静平和。 于是徐世的眉毛又白了些。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十二章 劫杀 纪宁的眉毛也白了。 清晨月露,少年眉间凝结了两点寒霜。 他睁开眼睛,随手将之驱散,于山野间的青草地上随便站起了身,望着天上孤零零的太阳,微笑着道: “我能感觉到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你最好说的是龙潭峰。” 齐澜从一片草垛里钻出,睡眼惺忪的说道。 距离走出地宫,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不出所料的,在那一场灾难中无人幸存,地下的地宫塌陷,连同不知多少年前的古老傀儡与奇术法诀,还有进入其中的人们,都被坚硬的岩层永久地镇压在了地下。 这么多人失踪,其中不乏一些有身份的,例如那些东海剑派的弟子们,或者说是一些拥有朝廷做背书的大型冒险团们。 这些人同时与外界失联,造成的轰动可谓不小。 若是放在平时,巡天府与各大宗派的人,肯定已经掘地三尺调查了,那样的话,纪宁等人的踪迹还是有可能被发现的,毕竟这世上的道法太过千奇百怪。 若是那些高坐于云端的大修行者,铁了心的想要知道这里的真相。 那么即便其他人都死了,纪宁等人也隐去了脚印,也还是会有被搜索到的可能的。 但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能感觉到,它越来越热了,其中似有一股苍古气息,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纪宁一边行走,一边忍不住将那形状特异的骨令拿在手里把玩。 之所以没有大修行者追查地宫的事,就是因为如今的修行界的所有人,都是被龙潭峰的那位大剑仙的传承给夺去了注意力。 那座孤傲的山峰,按理说应该已经开启,时间已经到了,但上面的封印却迟迟未解开,应该是跟他这最后一块骨令没到场的原因有关。 而这时,经过几天的歇息与几天的赶路,纪宁便发现了,每当自己越来越接近龙潭峰时。 不远处的高空中,便会传出如雷震动的轰响,仿佛有一座通天的大山要开裂一般。 而他手中的这枚骨令,也会变得越来越滚烫,直到现在都快握不住手。 于是不用任何人解释,纪宁便也能明白了,等到自己真正抵达龙潭峰之日,也就是这座山的开启之时,届时一场腥风血雨都是在所难免。 像他们这样的小修士,正常连接近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正面争夺机缘。 于是乎,纪宁便刻意放缓了脚步。 此刻他们正处于距离龙潭峰十三里外的一片荒废山道上。 “伤都养好了?” “差不多。”齐澜扭了扭脖子,露出了个笑容。 倘若他们全力以赴,恐怕出地宫的第二天就能抵达龙潭峰了,但那样负伤前去的话,只会让他们本就渺茫的希望更加的微小。 而现在,他与纪宁慢慢悠悠,边走边睡,精气神已然到了巅峰。 肯定比那些守在龙潭峰周围,日夜不敢合眼生怕错过机缘的人状态要好。 “别耽误时间了,快些走。” 纪宁转头说了一句。 齐澜点头,随后迅速跟上,二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龙潭峰五里外的地界。 从这里,仰望抬头,便可以清晰的看清楚那穿插在云间的龙首石了,半透明的云雾缭绕在周围,给其增添了一股神秘感。 忽然间,齐澜停下了脚步,眼神警惕的喊住了前方的纪宁: “等等!” “怎么了?” “前面有一股灵气波动,而且很乱!” 纪宁愣了一下,齐澜比他境界高一些,灵气贮藏的量更足,所以能感知的范围自然要比他更大。 而在齐澜的提醒之下后,纪宁也是静下心来,神情凝重的将耳朵贴在地上,仔细的感知了一番,而后果然也是听到了一堆杂乱无章的声音。 兵器相交,还隐隐伴有兽吼,四面八方皆有。 “人太多太杂,应该是绕不过去了!” 纪宁神情凝重,他们一路小心翼翼,远远碰见了人都是躲的远远的,从没被人发现过。 因为他们的实力太弱了,虽然没有亲眼见识到那龙潭峰之外的人山人海的场面,但只要脑子正常他们就应该知道这附近一定卧虎藏龙,随便碰见一伙人就能捏死他们。 但现在,纪宁与齐澜在不知不觉之间,竟是走入了一大伙人的包围圈。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去,恐怕有一些难度。 “要不先在这里藏一晚上,明天再去?” 齐澜皱眉对纪宁询问道。 走不出去无妨,他们两人大可以隐匿气息藏在草垛里。 纪宁摇了摇头: “太迟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骨令中的荒古能量我是越来越压制不住了,若是过了今晚,不论咱们在哪,它恐怕都会自动出世,届时龙潭峰的禁制开启,传承出世,咱们俩还上哪争去?” 纪宁说着,将那枚形状奇特的骨令握在了手里,盯着其凝视许久,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盯着齐澜说道: “不论如何,在今天晚上之前,一定要赶到龙潭峰,否则我们就打道回府吧,这机缘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那怎么行!” 齐澜闻言顿时急了,他一开始来到这秀山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位剑阁大剑仙的传承,如今更是结识了拥有骨令的纪宁。 可以这么说,凭他的实力,本来是没有一点机会的,但纪宁的出现让那个机会从无到有了。 山河社稷图的傍身,也让他底气更足了一些,所以不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原路返回。 “那就走吧,若是真躲不过,那就再说。” 纪宁说着,悄然戴上了一个黑斗笠。 轻纱下的少年眼神冷峻,只身没入树丛中,齐澜也是如此,紧跟在了纪宁的后方。 而这时候,前方的那一阵混乱的打斗声,随着一尊秃鹫大妖狼狈飞上半空逃跑,而落下了帷幕。 其余的秃鹫小妖,则是分布在树林当中各处,被许许多多的人族修士斩杀殆尽。 就这样,一场小型的兽潮,便算是度过去了。 “嗯?有人!” “大家小心!” 就在这一批人领头的山羊胡汉子休息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两个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于是便赶紧出声提醒。 于是霎时间,四面八方便涌过来了三十多名修士,他们有的身负重伤,有的奄奄一息,还有的气息正值巅峰,体内的灵气波涛汹涌,脸上带着妖族的血,显然还没战个痛快。 “阁下是谁,在这里偷窥许久,难不成是想当那黄雀不成!” 为首的山羊胡汉子冷哼一声,盯着面前的树丛。 纪宁与齐澜平静地从中走了出来。 二人在场间环视了一圈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纪宁抱拳笑道: “阁下误会了,在下本是西凉人士,今日迢迢万里赶来,是为了那龙潭峰的通天机缘。” “哦?” 那山羊胡汉子闻言,上下打量了纪宁与齐澜一眼,发现两人的气息虽然被用功法遮掩住了,但怎么看两人都不像是高手的模样,境界最多不超过三境。 于是乎,他便轻蔑一笑: “到底是年轻人,为了龙潭峰的通天机缘而来,你可真是敢说。” “你须得知道,如今这龙潭峰周围,已经被来自各个大郡的至强人物占领了,若非有个天人境以上的人物带着,你都入不得那龙潭峰周围一里,谈什么争夺宝物!” 山羊胡汉子冷哼说着,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他怎么说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三境的修为在冒险团中称王称霸,今日本是也想到龙潭峰跟兄弟们拼一把看看能不能捞一些油水的,结果却连那龙潭峰的边角都接近不了。 “哦?竟然来了这么多人么。” 纪宁闻言,心中有些凝重,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和齐澜可就真不好接近龙潭峰了,毕竟以他们两个的实力根本过不去。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没有露怯,当即便拱手笑道: “这位道兄说笑了,龙潭峰有通天机缘出世,天下英豪齐聚,这等盛况谁不想看,我等虽然境界低微,但也心怀梦想,并不觉得自己弱人一等。” “机缘这东西,虚无缥缈的,谁又能料定最后的赢家不是我们呢?” 众人闻言,当即便开始哈哈大笑。 “你这娃娃,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山羊胡男人看着纪宁乐的不行,眼底闪过了一丝的贪婪,不过又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了。 他也不傻的,纪宁和齐澜明显境界低微,却敢万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争夺机缘,肯定是有点本事或者说有点机缘在身上的。 而他们,既然进不去龙潭峰,那趁此机会发些横财也好。 毕竟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不过我徐某人,就是喜欢你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儿大小伙子,不过既然你都能有这等魄力,那徐某也不能失了胆气了。” 山羊胡男人看着纪宁,擦去手上的血,拱手抱拳笑道: “这样吧,此行路途上,不如你们二人就并入我们的冒险团,互相之间还算有个照应,一起去吧。” 纪宁闻言,脸上微笑不动,淡淡道: “道友不是不打算去?怎么这会儿反悔了?” 山羊胡摆了摆手,哈哈笑道: “我都说了,那自然是被你的胆魄给激励了,想老子当年在北郡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今通天机缘在前,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露了怯。” “就这么说定了吧,你们两个快快过来,咱们大家一起去龙潭峰!” 山羊胡男人笑着说道,手背到后面,摆出了一个准备动手的姿势。 他可不傻。 自己团队的人刚刚经过大战,还没修养好,万一贸然围攻被纪宁两人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此殷俊入瓮,才是正道。 却不料,纪宁竟是在短暂的沉默当中后,对着他微微一笑: “阁下,看我傻么?”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十三章 未亡人的归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山羊胡男人脸色一变。 “我可是真心诚意的邀请你来的!” “哦?那倒是我误会阁下了?” 纪宁呵呵冷笑,目光扫过场间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群身上,当即身体中便流淌出了雄浑的灵气,准备随时逃走。 “不过阁下在撒谎之前,怎么不稍微地藏一下手里的刀呢,上面神反射的太阳光,都刺到我眼睛了。” 纪宁笑眯眯地说着。 山羊胡男人愣了一下,而后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悄咪眯拿出来的尖刀,又抬头看了眼天上高高挂着的太阳,顿时便不再掩饰了,脸上浮现出了狰狞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将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来吧,看在你没跑的份上,本大爷还是可以给你留一条性命。” 纪宁闻言,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纪宁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骨牌握在了手里,而后不再用灵气压抑其中的躁动。 “这……这东西是……” 众人看见纪宁手中的骨牌,感受到从其中传出的荒亡气息,顿时都瞪大了眼睛,纷纷想起了那传说之物,呼吸霎时间都变得急促。 “据说那封印龙潭峰的最后一块钥匙骨牌,至今还散落人间没有现世,所以龙潭峰才迟迟没有开启,更是有仙宫的长老开出了六阶段法器的高价!” “没有想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竟然能让本大爷碰上,快把他给我!” 山羊胡男人眼中浮现出贪婪,带领着一众人群,朝纪宁的方向走了过来。 但他们还不敢走得太快,生怕惊到纪宁让后者跑了,虽然他有信心纪宁跑也跑不了多远,但还是不愿意生这个变数。 “我们怎么办?” 齐澜有些紧张的盯着面前缓缓朝他们走来的这群人。 虽然这些人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恰恰相反的是他和纪宁都在全盛时期,但就算是这样,再加上他们二人拥有的法宝,也是不可能敌得过的。 因为这些人太多,修为都太高了,不论从哪个方面论,他们两人都不可能是对手。 甚至于,能不能跑都是两说,保不齐还要再纠缠一些时间,这期间若是出了什么变故,就全完了。 齐澜紧张的望向纪宁,山河社稷图早早的就被他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发动其中的力量对此间山河做出改变,好营造出利于他们的地势出来逃跑。 只要纪宁一动,那么刹那间,就会天翻地覆。 然而纪宁却是就这么一直站着。 他看着面前,缓缓走过来的众人,脸色发狠的死死地握紧了手中的骨牌,而后低声骂了一句: “去他妈的。” 纪宁手掌心用力。 于是乎。 ——咔嚓! 骨牌裂了。 难以想象数量的荒芒之力,自那碎掉的远古大妖头骨中涌出,于是刹那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漆黑而又透明的淡黄色能量流猛地涌出,形成一股冲天的飓风,搅动整片山林。 “什么情况!” 那股狂乱的风暴,瞬间便暴涨了百丈高,其规模声势直接将众人拦在了外面,甚至于整片待在龙潭峰周围,不管是近距离山脚下还是三里外的所有修士,全都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景象,甚至是遭受到了影响。 龙潭峰下,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转过了头。 那些高坐于九天之上,来自各大域的强者们,纷纷感知到了某种恐怖的呼唤,一脸惊讶地抬头。 只见在那满是云雾与冰雪禁制的龙潭峰间,此刻竟是如镜子碎裂一般,兀地迸发出无尽的精光,环绕在那天际龙首周围的禁忌云环轰地一声坠落下来,宛若是天碎裂掉了一部分一样,沿途杂碎龙潭峰山体无数的封禁符印。 “轰隆隆!” 封印碎裂,禁制脱落,龙潭分开。 形成的万丈尘埃,与冰雪尘雾,化作冲天的飓风,萦绕在整座山体周围,让人看不清身前一米之外的任何物体,遥远处纪宁捏裂骨牌所形成的飓风也都与此相接。 这一场恐怖的风暴,转眼便笼罩了龙潭峰周围数十里的地方,甚至还在持续扩大。 “龙潭峰开了,我们冲啊!” 有反应快的修士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发了疯似得大吼冲出去,最近距离原野上的无数修士都朝龙潭峰的方向狂涌而入。 然而,越是靠近龙潭峰处,那其中的风暴就越是猛烈,而且这其中散落的禁制碎片,似乎还存在了某种余威,拥有让人辨别不了方向的作用。 无数最先走进龙潭峰山中的修士,一刹那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立马传音,却发现消息根本通知不出去。 大吼,声音也传不出来,而由于拥有禁制的关系,就算他们拥有再高的修为,也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一步步的向前探索着。 这其中,会遇见什么样的危险,都一概未知。 “传承应该就在那里了吧。” 距离龙潭峰最近的原野上,九天仙宫的长老们,也是合力撑开了一大片灵气护罩。 为首的大长老抬起头,隔着风暴,望着其中最盛处的龙潭峰峰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激动之色。 即便是有这般风暴汇聚,但他依然能看清楚,那边如太阳一般散发出的刺目光辉,如刀如剑,那位剑阁大剑仙的传承就在那里! 他的心潮澎湃,甚至恨不得眨眼间就飞过去,但他却并没有着急。 事实上,并不是只有他们九天仙宫一家没有动作。 在场面上,跟九天仙宫相差仿佛的,还有其他的几家仙府,外来势力,奇人异事等,除了那身形雄壮的黑袍男子,全都是按捺在了原地,撑开灵气护罩,仔细感知着那龙潭峰中的情况。 这么大的机缘争夺,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落下帷幕。 着急没有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是像那帮人一样着急一头扎进去,那才是真正的无头苍蝇乱转,就算有再高的修为也不顶用,那可是那位大剑仙留下的禁制,迟早会迷失在其中。 “那龙潭峰中的禁制,应该还是存在,它刚刚碎掉的只是表面。” 九天仙宫的大长老观测了一会儿后,身子忽然猛地一震,甚至嘴上的胡须都颤抖,眼神震惊地睁开眼睛。 他望着面前那被风暴遮掩住,却又若隐若现的龙首山峰,嗓音颤抖: “这一整座山,竟然都是由禁制组成!” “什么!?” 其余九天仙宫的强者闻言纷纷震惊,甚至是木缘真人都放出感知,而后众人的脸上便都是同时的浮现出了一抹的震撼之色,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我们都错了。” 人群当中,震惊叹息声连连。 起初他们都以为,这龙潭峰只是一座样貌奇特的山峰,而那叶九大剑仙的传承就藏在这山峰内部,只不过是因为他生前留下了禁制,所以他们才一直进不去。 现在那神秘的最后一块骨牌出世,龙潭峰解封,他们这一感知这才知道,原来这龙潭峰本身竟然就是一座由禁制组成的山峰!其中不知蕴藏着多少符印与能量,就像一件可以随意控制的法器! 甚至于说,这么大规模的法器,拥有独立于天地之间的大道规则,那么这龙潭峰,就是一方小世界了! 而他们,现在要进入这小世界中,争夺机缘! “这太危险了,不能贸然进入!” 大长老神情阴晴不定,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机缘就在那里,他们只要打败其他的竞争对手就可以获得胜利,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进入这龙潭峰当中,便等于是进入了那叶九留下来的,一方规则不完全的小世界。 在这小世界当中,有可能随处都是风险,也有可能什么危险都没有。 但至少,那其中的规则他们违背不了了。 “我已经感知得到,里面跟外面一样,不论是神魂感知还是视线,都穿不破身前一步的位置,这灵气护罩肯定也不好使了,也就是说到了里面之后,我们是又聋又瞎!” “这样话,遇见什么危险都是未知的,争夺机缘的计划就要慎重了。” 大长老双手附后,脸色凝重地叹息道: “原定计划,是尊者带队,天人与劫难境随行,但现在这种情况看来,人多应该是没有用的,干脆就改成七境与六境的前往吧,五境的仙宫使者,留在此地看守接应。” “倘若是见到了宫主或是其他盟友来人,尔等必须要尽快告知里面的情况,做好接应工作,务必不能有失!” “是!” 九天仙宫场间,立刻就有十余位劫难境的修行者出声回应,目光凝重。 “师尊,小心!” 李虎和秦知守,也是目光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师尊木缘真人,此行前去必有风险,七境的强者虽然强大,但是也并非是不可陨落的,因为以现在的形势,六境才有入场的资格。 那么七境的尊者级别强者,或许也只是稍微厉害一点的角色而已,龙潭峰当中的情况未知,没有人能够保证能从里面活着出来,更别提夺取到机缘! “无妨,都是小问题。” 木缘真人呵呵一笑,显得倒有几分云淡风轻。 他淡淡的看了不远处的大长老等人一眼,而后悄然将一块骨质令牌握在了手上。 那散落人间的骨牌当中,有一块被他得到。 这一件事,整座九天仙宫的人都知道,甚至当初大长老还向他索要,说是虽然是他得到的,但是他们其他人也都一起出了力,如此珍贵之物,应该上交保管,结果被他拒绝了。 因为他当时就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他能感知得到,在这块骨牌当中,除去那些荒芒与洪荒之力外,还隐隐蕴藏着一丝极为细微但又精纯的剑意,凛冽纯净至极,却又并不伤及神魂,反倒是一直指引着他某种方向。 刚一开始,他认为这是那位剑仙,特意在骨牌中留下的线索,好让他们寻找到龙潭峰,到后来一细想他发现这样解释似乎又不符合常理。 而直到今天他终于明白这骨牌除去开启龙潭峰外,还能做一些什么了。 “大雾四起,有人闭眼扎进雾中,有人点灯。” 木缘真人道了一声善,面带微笑的飞下了山峰,一头扎进了那漫天的风暴当中,却不像他人一般畏畏缩缩,生怕迷失了方向,而是步伐极快。 因为冥冥之中,有一道剑意指引着他,通向龙潭峰顶。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纪宁捏裂了骨牌,不再压抑其中的能量,从而引动了一系列的剧变。 现如今,那蕴藏着冰雪与迷雾以及其他能量混杂的磅礴气息风暴,已经将周围笼罩,让所有人都迷失方向,只能狼狈的寻找地方躲避,勉强站住脚之后,却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走。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就九天仙宫的大修士一样,有能力撑开百米的灵气护罩,能让自身与他人都免受这风暴的侵袭,当灾难来临之时,大多数人能够独善其身,让自己双眼不被蒙蔽,也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山羊胡男人的那一帮子冒险团便是如此。 他们刚刚才大战了一场,这时候别说在风暴中追杀纪宁了,就连他们兄弟伙都互相看不见人影,迷失在了风暴中,一切声音都被淹没,根本找不到对方。 而纪宁与齐澜,则是一直肩并着肩,在风暴当中,一点点的接近着龙潭峰。 他们根本不怕风暴袭来,不怕迷失方向。 因为纪宁手中握着的骨令。 那其中的剑意,源自龙潭峰顶,冥冥之中,也正在给他指引。 只不过,在纪宁与齐澜,艰难并肩而行,跨越数里的路程,即将要进入龙潭峰的一瞬间。 原野之上,万千洪流之间,九天仙宫的强者们撑开的灵气护罩中,站着一位笑容阳光,背影高大的少年,正与身旁的仙子佳人谈论着什么,却忽然有所感觉,转头望向了这方。 于是乎,他看见了一个模糊的,熟悉的瘦小背影。 无意之中,纪宁也抬头看了一眼这边。 但风暴太大了,他也只是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不论是李虎还是纪宁,心头都是一震,尤其是李虎,眉心之处,更是感知到了一股针扎的杀意,仿佛要将他刺穿。 于是他知道,纪宁没有死。 是他回来了!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十四章 鲸吞 高大少年表情微微一怔。 那,是纪宁么? 是的吧,即便隔着风暴,他也不会认错那双平静而素净的瞳子,那双眼睛就是属于纪宁的,再无第二个人拥有。 并且,李虎相信,纪宁也一定认出了自己。 他真的回来找他了。 于是乎,近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李虎松开了身旁少女的手,带着冷冽的表情,义无反顾的跳入了面前的风暴中,身影瞬间没入龙潭峰。 巫司淼神情大惊,小嘴儿都张成了椭圆形: “你去做什么!” “李虎!” 徐世与秦知守也都是震惊,伸手想要去拉李虎,但奈何后者的背影已经被那风暴完全淹没了,根本拉不回来。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久。” 风暴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山坡上的众人齐齐愣住,他们本来以为李虎是不小心被吸过去的,但现在看来,竟是后者自己愿意的么? 他一个一境的修士,竟敢踏入龙潭峰? “这简直就是胡闹!” 有九天仙宫的劫难境长老怒声大吼,他们遵从大长老的吩咐,因为境界未到六境所以只能在此留守。 换言之,那龙潭峰中实在太过危险,所有进去之人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六境如此七境更是如此,而若说天人级别的强者碰上尊者还能周旋几招,他们五境近乎就只有被秒杀的份儿了,所以进去也是白去。 但谁知,这一境的李虎竟然进去了,还说自己去去就回。 他还能回来吗? 场间响起一片叹息,有仙宫的长老无奈摇头,对于李虎,他们虽然给的期望并不像秦知守那般的高,但他的天赋怎么说也是同代天骄百里挑一的存在,要不然木缘真人怎会收之作为弟子,并还授予了一件价值不菲的法器。 但现在看来,他们九天仙宫在李虎身上所投资的一切,恐怕都要打了水漂了。 “他进去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没人知道。 就连徐世,也只是望着李虎离去的方向沉默,深邃的眼神中微微颤动。 他忽然间,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但那样的猜测太可怕了,以至于他不敢往深了想,只能无奈的闭上眼睛,于山坡上开始盘坐静心。 “希望他能安全回来吧。” 白眉男人轻声呢喃。 不知那个他,说的是李虎还是别的什么人。 …… “小心些,别离我太远。” 龙潭峰中的冰雪更盛,寻常的岩石都会被粉碎成渣,三境以下的修士不可能以肉身抵抗,只能时刻不停的运转灵气保护自身。 但又因为这里的能见度太低了,只有身前一步远。 不少的修行者,进入到这里后都是迷失了方向,不论境界如何。 齐澜手握长刀,眼神凛冽的谨慎跟在纪宁身后,前者每向前迈出一步他便走出一步,脚刚好踩在脚印上,没有任何的停顿与偏差。 纪宁走在前方,手中攥着那枚碎掉一半的骨令,跟随其中的指引前进。 “这山从外面看上去很高,但实际上进入其中竟是平的,此方天地又是被阵法所包围的,就像那地宫一样么?” 纪宁一边往前行走着,一边眉头皱紧。 若龙潭峰只是单纯的一座高山该有多好,这些日子的经验已经不止一次的证明了,这类独自拥有一套天地规则的地方有多危险,生杀完全由命运定夺。 得亏他提前拿到了沉玉真人留下来的地图,否则根本不可能从那片地宫当中走出。 而现在走进龙潭峰里,他可没有地图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手中的这枚骨令,跟着它的指引,这一路来他与齐澜都没遭遇的任何的危险,偶尔碰见妖兽也都能凭借风暴的特性隐藏住,而后继续向前。 距离现在为止,他们两人已经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程。 骨令的波动越来越明显,所以纪宁知道,他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那片传承之地了。 只不过坏消息是,不止他一个人拥有骨令。 “我们得快一些了。” 齐澜的嗓音凝重,提醒着前方的纪宁。 这大妖头骨的碎片令牌,一共有九枚,合在一起才能打开龙潭峰,找到那位的传承。 他之前根本没有想到,那最后一块碎片,令全天下人都垂涎寻找的东西,竟然会在纪宁的手里。 而现在,他们两人已经走进了这龙潭峰,而且一路顺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顺利获得叶九的传承了,因为这碎片不止他们一个人拥有。 其它八枚,应该也具有引路的效果。 虽然不知,那八枚碎片的拥有者,会不会带其它的修行者过去,但毋庸置疑的是,不论对方来了多少人他们肯定都是敌不过的。 如果不能提前所有人到达,他们两人,就根本没有与之争夺这机缘传承的能力! “嗯,知道了。” 纪宁也是懂得这个道理,微微思考片刻后,他一咬牙,直接大步流星的往前奔跑了起来,但同时他也没忘记时刻出声提醒齐澜下脚的位置,生怕后者跟丢。 就这样,二人又是飞速的往前走了很远的路。 “小心些,到了风暴最猛烈的地方了,这里是中心!” 纪宁脸色难看的吼着,聚拢了身上的所有灵气,肉身被那些冰霜疯狂的磨炼捶打,他义无反顾的跳进了前方的一片看似冰冷的水潭中。 齐澜虽然不知道纪宁为何要这样做,但还是咬牙跟着跳了下去。 但就在两人跳下去的一瞬间,自那水潭当中,竟是兀地跃起了一尊恐怖的存在,模样貌似一条鱼,但不论是纪宁还是齐澜都未曾见过这样大的鱼。 它的浑身没有鳞片,反倒像大海一样的光滑,深蓝色的大眼睛长在椭圆形身体的侧面,仅有半边身子从湖泊下方跃起,体型便远远超过了山峰。 而当它张开口时,其中黑洞洞的,蕴藏无穷的吸力,漫天冰雪与湖水都是被它吸入口中,甚至天上的星星也都产生了晃动,好像要被吸取进来。 这一瞬间,天地的风暴被狠狠撕裂下了一角,不再那么猛烈了,缓缓归于平静。 而纪宁和齐澜,也是瞪大了眼睛,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被这尊巨型鲸鱼大妖吞进了肚子里。 “你不是有骨令的指引吗,这是他妈是哪!” 巨型鲸鱼大妖的肚子中,齐澜与纪宁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旋转着,与其它的杂乱的物质漂浮旋转,不停向其胃里坠落着,好似跌落了深渊万丈。 纪宁面色苍白,头晕目眩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大妖骨令。 “感知的没错。” 纪宁强忍不适,开口解释了一句。 他就是跟着这骨令的指引走的,一路上从未出错,而最后当他们抵达风暴最中心的时候,这骨令竟然让他们跳进这湖泊中,由于之前的信任,所以他也就义无反顾的跳了。 但没想到,竟然会从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小湖泊中,跃出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直接将两人都吞进了肚子里去。 纪宁有些无奈。 直到现在,这骨令的指引都还在往前,这证明他们选择的路是没有错的。 那位南疆剑阁大剑仙的传承,就在这鲸鱼的肚子里。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阵的天旋地转后,纪宁与齐澜终于是眼前一黑,随后嗡地一下,跟着万千冰雪洪流,落在了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 而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查看起附近的情况时。 只见周围的黑暗间,便不分先后地,猛地亮起了八道金光。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十五章 白鱼现世 那八道金光,好似象征着八枚骨令。 而在金光现世的一瞬间,纪宁手中握着的破碎骨令,也像是感知到了某种召唤,咻地一声自主飞了过去,插入了一道古老的石刻当中。 接着,便有九尊龙首睁开了眼,射出的精光照亮整片空间,在那九尊龙首的正上方,赫然斜挂着一柄剑! “这……这是……!” 纪宁着实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他晃了晃脑袋,神情震撼地望着那九尊龙首之上的剑,它的外形十分平凡,属于是扔在大街上都不会被人注意到的那一种。 不厚不宽,不细不长,甚至连剑刃的锋利也恰到好处,整体呈现白色,上面却带着岁月应有的点点铁锈。 唯一特别的就是,这柄剑的剑柄尾部,缠了一圈醒目的红绳,余出一点在半空中轻轻飘摇着,好似一朵生长在悬崖边的小花,透露出顽强而又令人敬佩的生命力。 就是这样一柄普通但又似乎并不普通的剑,高高悬挂在那九尊龙首之上。 更为关键的是,那九尊龙首似乎是活物,眼中喷出的精光炙热,口中怒吼声宛若天雷,龙须在空间中飘荡,仿佛要掀起飓风,但这一切的一切还未彻底成型时,便被上方的那柄锈剑镇压了。 那朵小红花,轻轻飘摇着,释放出丝丝缕缕的剑气,于是乎那九尊龙首全都像是碰见了天敌一般,威势肉眼可见的消退了,眼中的光芒也都减弱,变为了寻常能照亮的程度。 于是乎,纪宁与齐澜都是缓缓从地上站起,二人对视一眼,都是看出了对方眼中兴奋激动的神色。 “太好了,就是这里!” “这应该就是叶九的配剑白鱼了吧,上面的铁锈点点如同鱼鳞,而且我怀疑刚刚那把我们吞下肚子里的鲸鱼就是这把剑的剑灵!江湖上一直有传说的!” 齐澜一脸激动的看着那把剑说道,相较于纪宁来说,他显然更加的了解这位剑仙生前的往事。 那个人的配剑,名字叫做白鱼,据说叶九悟道之日乃是清晨,在东方还未升起太阳之时他便悟了,看天下颜色就像是一尾鱼肚,所以便将自己那把平平无奇的配剑取了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白鱼。 “它虽然内敛,但却有一股好惊人的威势。”纪宁忍不住惊叹出声,“如果不是在这里,我一定会认为这白鱼就是一把最普通的剑。” 齐澜闻言,也是点头附和。 但,就在两人开口,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周围的黑暗中,却是忽然涌现出了一些人影,他们长相各异,有的人脸上还萦绕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由灵气所凝聚,非天人之上不能勘破。 还有人身体如山,穿着一袭黑衣,膝盖上横放着一柄同样平平无奇的刀,那把刀在出现在光线下的瞬间,与那白鱼剑相互辉映,霎时间空间中便响起了一阵轻快的剑吟声。 那似乎是找到同类的欢快声。 “你认为的倒也没错,事实上,白鱼就是叶九从最平凡的铁匠铺中,从一堆铁剑里面,挑出的一柄最普通的剑。” 纪宁与齐澜的身后,那如山般的冷峻黑衣男子淡淡说道,吓得两人急忙回头。 而在与那个男人对视上的一瞬间,两人的身子都是一僵,忍不住连连往后退了数步。 谁料,那男人却是又一次开口,淡淡说道: “我不会伤害你们,来者相见都有缘分,但那帮老家伙可就不一定了。” “呵呵,道友说话火气可真是大。”一个骑着穷奇神兽,双目一黑一白的缺牙道人冷冷一笑,盯着男人说道:“你若真的没有心怀不轨,为何一开始要跟我们一样隐藏起来?” 柳青闻言,平静回道: “我从未刻意隐藏,就一直坐在这里,只不过你们之中有人实力不够,看不见我而已。” 这番话,并不是在说纪宁,而是在说那个缺牙道人。 “你!” 缺牙道人双腿夹紧,身下的穷奇立刻作势想要咆哮,却不知想到什么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显然在此之前它已经在那如山一般的冷峻男人身上吃到过亏。 “哈哈哈哈,既然白鱼仙剑已经现世,诸位就不要再争吵了,伤了和气动起手来,对谁都不好。” 这时,又有一人从黑暗中走出,是个面相苍老的道人,正是九天仙宫的木缘真人。 “没想到,最后一个骨令的得主,竟然会是两个小娃娃。” 木缘真人看着地面中央处的纪宁与齐澜,摇头感慨道。 而此刻,纪宁与齐澜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被包围了。 或者是说,他们是所有拥有这骨令指引的修士当中,最后一个到达这里的,而在他们之前的先行者们,都是不知道等待了多长时间,不约而同的隐藏了起来。 纪宁看着这诺大而封闭的空间当中,周围的一圈人,身上都是隐隐透露出庞大的威压,仅是感知一瞬就好像要把他的神魂压垮,于是两人的脸上都是露出苦笑。 骑着神兽穷奇的缺牙道人,抱着拂尘笑容慈祥,但身上却威压强大到可怕,连那九尊龙首的光芒照在身上都会减弱的道人。 还有那如山般的冷峻男子,脸上遮着云雾的女修,样貌好似鬼童的小矮子…… 加上他与齐澜一起,场间一共就只有十个人。 九枚骨令得主,全都到齐。 很明显,除了纪宁之外,这些人没有一个将骨令的秘密分享给其他人,都是选择自行前来。 可能是想着独吞传承吧,或许也是怕遭到暗算,反目成仇,这倒也正常。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其中有人跟随指引先来了,手中的骨令被吸走,点亮了一尊龙首,却无法继续下去。 “必须凑足九个骨令,才能令这仙剑现世,如今它已经来了,各位还在等什么?” 有位仙风道骨,身形修长的苍老剑修开口问道,目光警惕的盯着其余所有人。 白鱼仙剑就在头顶,散发着熠熠光辉,作为一个剑修,他难以抵御这般诱惑,就快要忍不住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忍不住也得忍。 因为除了场间那两个小毛孩外,其余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他们近乎全都是尊者级别的存在。 仅存的那两位天人,不知到底拥有怎样的底牌,被他们一众尊者包围,也是处变不惊。 “呵呵,依我看,那叶九既然设下了重重限制,那么这剑应该也没那么好拿。” 那以云雾遮住面容的女子往前走了一步,嗓音缥缈。 玄域四大仙门之一,南海仙门之主,南宫雪。 木缘真人见状,也是淡淡笑道: “那是自然,所谓剑仙传承,可不仅仅是找到了地方就能获得的、寻常兵器认主都要费心思降服,更何况这是一把仙剑。” “叶大剑仙设下这重重磨难,应该就是想选择一个有缘人吧,依老夫看,咱们大家伙也别争抢了,轮番上阵,谁能降服这白鱼仙剑认主,传承就是谁的,免得到时候两败俱伤,大家意下如何?” “木缘真人所言极是。” 南宫雪颔首轻点,其余人也都点了点头,目光凝重。 能够走到这里的,实际上大家的实力都差不了太多,而且这里的空间法则诡异,若是乱战起来,恐怕谁都有可能走不出去,还不如提前设下约定。 只不过,这约定算不算数,还得另说了。 毕竟没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机缘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欲望这东西,不好说的。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十六章 那些年的刀与剑 “谁第一个?” 偌大的黑暗空间当中,九尊龙首之下,所有修士都是眼神贪婪的望着那上方挂着的仙剑。 叶九的传承,还不知道在哪里,但佩剑却在他们的眼前。 只要拿到这剑,传承便不请自来了,这是一定的。 “我先!” 众人沉默片刻后,那满口黄牙,骑着麒麟的嚣张老道士终于是按捺不住了,搓着手往前走了好几步,来到了那九尊龙首的正下方,随后转头冲着纪宁一笑: “小娃娃,往后退些,老夫可不愿徒增杀孽。” 纪宁与齐澜闻言,转头看了一圈身后,随后无奈地退到了那黑衣男子的身旁三米远处。 两人对视,皆是露出了一丝的苦笑。 除他们两个之外,还有八个人,不少不多,刚好占满了整片空间的各个角落。 他们二人不论去哪,都起码会跟两位绝世强者距离相近,若是对方一旦动手,那对他们的打击将会是毁灭性的,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没机会逃跑或者还手。 而这黑衣男子帮他们说过一句话,所以两人便下意识地离他近了一些。 “打扰前辈清修,还请不要怪罪。” 纪宁对着面前那座黑色的小山行了一礼,后者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开口说道: “放心待着便是。” 于是纪宁与齐澜便真的放心待着了。 而此刻,那缺牙老道也是积蓄完毕了灵气,身下的穷奇身上兀地燃起烈火,轰地一声向周围扩散而出。 “哈哈哈哈,叶九的传承是我的啦!” 那老道的笑声十分癫狂,身下穷奇带着他跳到了半空,他的左手握着一柄桃木剑,上面贴满了黄色符纸,上面烙印着带有禁忌气息的的符印。 “这疯道士,竟是想要用对付僵鬼一般的手段,来封印叶九的剑么,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人群当中,那身材矮小,面相稚嫩的童子修士不屑地笑了一下。 疯道人,修为七境,在大夏的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存在,一生都游荡在十方大域当中。 疯道人年轻的时候,曾是道门正统茅山派的弟子来的,天赋极佳前途无量,在当年是有望跟那正一派的妖孽争夺未来天下道子席位的存在。 结果最后却因为私下修炼了禁忌符印之术,直接走火入魔,亲手杀死了心爱之人,以及数十位同门师兄弟,随后逃跑。 至此,疯道人直接被逐出茅山派,并且还常年遭到整座道门的追杀。 但其虽然因为走火入魔,时常处在半疯癫半清醒的状态中,但这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尤其后者还拥有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符印本领。 他的符篆之术,就连茅山派的掌门都曾亲口承认,同境界之中远远不如。 传统符篆,在面对妖魔邪祟的时候,会发挥出倍数的威力,但在对待正常修士的时候,便不会有这种效果了。 但是疯道人修炼的禁术,核心巅就在于,它可以利用某种邪性的符咒,篡改一丝大道规则,瞒过天道,让他不论撰写任何符印,不论是针对物还是针对人,都能获得翻倍的效果。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他时常要遭受来自天道的窥探与审查,那等压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住的,所以她才会走火入魔。 但不管怎么说,这疯道人的符印手段确实高超。 如果是这样的话,疯道人全力而为,欺瞒天道,把这仙剑白鱼当做鬼物封印带走,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但那矮小童子修士却根本不认为疯道人会成功。 道理很简单。 疯道人的术法再强,他的境界也只不过是天人巅峰的境界,凭借那禁忌之法,或许可以与尊者较量一二,但绝对不可能降服那柄剑。 那可是叶九的剑。 继承了那位的意志,斩杀过圣级大妖的存在的剑,若不想认他为主,谁又能强行把它带走? 场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在疯道人的身上,目光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疯道人没什么机会成功,但如果万一呢? 万一真让他得逞了,自己等人该怎么办? 一时间,场间气氛变得尤为紧张,有几位修士甚至都暗自掏出了法器,不声不响地积蓄好了灵气,准备时刻动手。 而这时,疯道人的桃木剑也碰到那柄仙剑了。 那些带有禁忌意味的符印,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化作一道道漆黑的线条顺着桃木剑爬上那柄生了锈的铁剑上,在上面交织缠绕着,仿佛是束缚上了绳子,但又彼此交织。 似是要从表面,往深处刻下烙印。 疯道人的周围燃着赤红色的烈火,他的神情癫狂,口中不停念叨着一些什么,下方的穷奇也在喷火,不停的淬炼着那柄仙剑,这似乎是炼器之法,好像要将其回炉重造。 如此逼迫法器忍住的方法,实在是人间罕见。 就在那禁忌烙印马上就要深入剑体,降服成功的时候。 那一柄锈剑之中,却是忽地闪烁出了一道柔和而又刺目的白芒,将那所有黑色烙印全都斩碎了,就连空气当中的赤红火焰也被那一闪而过剑芒斩碎成了十万八千份,瞬间湮灭。 “噗呲!” 疯道人的桃木剑也裂了,上面的本初符印都是碎掉,他遭受到反噬,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从穷奇身上跌落,轰的一声掉在了地面上,身体不停抽搐着。 而与此同时,那半空中的九尊龙首,仿佛突然发怒了一般,在那白鱼剑的控制之下同时朝地上的疯道人喷出了烈火,似要将之直接融化杀死。 幸好他的坐骑穷奇,乃是天生亲火的上古神兽,反手喷了一口火焰抵御住了之后,带着疯道人便赶紧退到了场地边缘。 不仅如此,纪宁还细心的注意到了,那穷奇头顶的角,竟是被削平了。 那道白芒,明明那么的平平无奇,竟然直接就将疯道人重创,将穷奇的角都割掉! “活该。” 那名为柳青的黑衣冷峻男人见状,冷冷开口说道。 “叶九镇守南疆妖河,曾为人族立下过无数战功,他的这柄佩剑也是从最低微的铁剑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在沐浴过圣级大妖之血过后彻底蜕变。” “若想继承叶九的剑,可不是你用一些歪门邪道就可以成功的,你至少要对其,对人族,拥有敬畏之心。” 黑衣高大男人冷冷说道。 叶九是他的故人。 如果不是怕自己贸然出手,会扰乱此间的秩序,造成众人乱战,导致故人的传承无人继承,那他早就出手将那疯道人杀了! “你说的倒是好听,你行你上啊!” 疯道人瞪着红眼,尖声对着男人嘶吼着,眼中满是恨意与怒火,却不敢动手。 因为在男人与那仙门一众长老战斗的时候,他也在那片原野上。 他真不是对手。 甚至说,这个体型壮硕如小山,用刀的霸气冷峻男子,很有可能是场间这十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其余人望向柳青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忌惮。 他的实力有目共睹,而且似乎对叶九非常了解,如果他先来,万一真的让那仙剑认主了,他们是动手还是不动手? “我最后一个。” 谁知,冷峻男人却忽然开口,直接表明了自己要最后一个。 柳青眼神冷淡,望着那半空中悬挂的白鱼锈剑,粗壮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刀闸。 世人皆知南疆剑仙叶九,却鲜少有人知道,当年风光无限的剑阁,还出过一个用刀的怪人。 或许有人听说过吧。 据说那个怪人,与叶九相差岁数不多,大约是一代的距离,剑道天赋也是一绝,就连叶九也都对其称赞,两人是师兄弟,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只不过,直到某一天,那个怪人又一次在压境战中败给了叶九,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输了,于是他便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剑道。 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永远用剑,是永远不可能赢叶九的。 于是他开始学刀。 从头开始,挥,抡,劈,砍,一练就是很多年。 这期间叶九越来越强,直到跨越妖族千里长河,斩杀圣级大妖,晋升为剑仙。 他还只是在刀道上默默无闻的小修士。 但叶九还是相信他,曾笑着对他说,有朝一日刀道入圣,找他一决胜负。 但自那没过多久之后,叶九便死了。 黑衣男人神情凶煞,那夸张的黑衣下的肌肉,因为愤怒而膨胀起来,体型甚至大过了穷奇,挤压到了三米外的齐澜和纪宁。 众人都是被吓了一跳,戒备了起来。 但很快,黑衣男人的脸上便重新恢复了冷峻,目光复杂地望向上方的那柄白鱼。 他是叶九的故人,并且早早放弃了学剑。 此番来此,并不是为了传承而来。 或者说,如果有人能够继承叶九的传承,那么他会很高兴,对其进行保护,等到有朝一日,他们同等境界时,能够一决胜负,也算了解自己的一个心愿。 而如果,没人能够继承叶九的传承,还想要强行争抢的话。 那么他就会出手了。 即便,让他放弃学刀,重新学剑。 黑衣男人闭眼,心中沉默。 再来一次,又有何妨呢?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十七章 月瑶 疯道人没能成功,而且过程如此惊险,令场间众人全都心神一凛,都是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 在场的诸位修士,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互相谦让又贪婪的望着那白鱼仙剑。 但就是没人上去尝试。 因为很显然,这传承不是那么好拿的。 所有人都怕,疯道人逼出的只是其中的一点威力。 而倘若他们若此刻上去争抢,大概率是不会成功的,最后只会给后人做了嫁衣。 又是沉默良久。 玄域四大仙门之一,皓月仙门的门主,月莹仙子摇曳着婀娜身姿,向前缓缓走了一步,沿途留下一串轻盈而洁白的莲花。 只见她走到中央,随后晃动裙摆,颔首轻点,朝场间众人行了一礼: “既然诸位同道谦让,那便让我先来吧。” “真人,麻烦您帮我护道。” 朦胧的雾气散去一丝,那双极为好看的眸子显现出来,与木缘真人对视。 木缘真人闻言一怔,而后笑了一下说道: “月莹仙子尽管放心尝试便是。” “有真人在,奴家自然放心。” 女子轻声说道,嗓音清冷。 在玄域这个地方,虽说他们四大仙门是互为竞争关系,此刻也是共同争夺机缘,但彼此之间离得相近,争斗这么多年彼此之间还是有一些情谊在的。 互相切磋,互相进步,互相争斗,这才是同道。 那种生死大仇,不死不休的关系,仅仅存在个例,而木缘真人成名已久,虽然在九天仙宫不受待见,但放在整片玄域,他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毕竟是道门正统,木缘真人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谁听说过他做过什么不仁不义之事,虽然也没刻意去做什么好事,但怎么的也算是德高望重了,二者曾经有过三面之缘。 而眼下,每一次的尝试降服白鱼仙剑,都有可能承受极大的反噬,又有其他人虎视眈眈,所以她寻找木缘真人护道才是明智之举。 反过来,若是等她一会儿失败了,她也可以为木缘真人护道。 月瑶仙子开始尝试了。 纪宁目光凝视,只见那身姿摇曳的女子,轻纱下纤细的手腕上,竟是刻着朵朵莲花。 随着她的身子动起来,好似在月下起舞,于是空间当中便也照下了一片洁白无瑕的朦胧月光,让人感觉到寒凉,又有一丝的梦幻之感,让人沉醉其中。 纪宁与齐澜的眼神看得痴了,望着场间那身姿婀娜的女子,随着她的步伐不断变动,旋转飘曳在半空中,他们的神魂似乎也随之飘上了九天之上的广寒宫一般,与仙子共同翩翩起舞,不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纪宁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的忧愁,什么剑仙传承,什么背叛血仇,身世之迷,刻苦修行,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脑中的一切烦恼与哀愁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静的闲适感。 安静的,就好像是快要死了一般。 “嗡!” 猛然间,纪宁与齐澜的识海当中猛地响起了一阵轰响,一股难以想象的苍茫雄浑气息如泥石流一般冲进来,将那虚无缥缈的感觉冲毁。 “好险!” 纪宁猛地回神,再看场间那飘曳的仙子舞蹈的时候,整个人后背瞬间冷汗直下。 “刚刚……我好像陷入到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之中,好像忘记了所有烦恼,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婴儿。” 齐澜也是怔怔呢喃着,随后赶紧摇了摇头,紧咬住了舌尖,心中是又惊又怕。 很显然,当那位仙子走出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陷入到其的幻术当中了,甚至于后者都没有刻意针对他们,只是在全心全意的争取仙剑白鱼的过程当中,那朦胧清冷的月辉照在了他们身上。 他们看见了她的身子,于是便彻底的沦陷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声突如其来的轰响,现在两人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也许,会平静的死去? 想到这里,纪宁忍不住抬头看了身后的那个如山般的黑衣男人一眼。 后者始终目视前方,一脸的冷峻,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他们并不相识。 但不知为何,纪宁总觉得,刚刚的那一股雄浑奔涌的轰鸣声,就是来自于身后的这个男人。 算上刚一开始,这已经是此人第二次帮助他们了。 到底是为何?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纪宁摇了摇头,恭敬的小声道了声谢,随后紧咬住舌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再陷入其中,再次将目光看向场间。 而此刻,月瑶仙子与那白鱼仙剑的争夺,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那片月辉闪烁的越来越明亮,其间散发出的寒冷甚至都能冻结一切,但却很好被控制在了一个范围之内,没有波及到场间的其他人。 月瑶仙子的舞步迷乱,玉手不停尝试握住那白鱼剑的剑柄,后者也没有太大的反抗,只是任由那股寒气降落在自己身上,仿佛是在与之玩耍一般,欢乐的穿行在那一朵朵莲花之中。 屡次与月瑶仙子的手擦身而过,但后者就是握不住。 众人见到这一幕,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表情还有一些忐忑。 很显然,就连大名鼎鼎的仙门之主,月瑶仙子也没能得到这把白鱼剑的青睐。 前者已经施展出了绝学,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都带有惊人的魅力,让他们仅仅以旁观者的姿态,都是差点沦陷其中,但这般的尝试还是没能得到白鱼剑的认可。 后者只是十分享受那抹月辉,享受与月瑶仙子共舞的时刻,就好像是在玩耍,但那并不是认主。 于是乎,又过去不多时间后,场间的月辉明显黯淡了一丝。 那白鱼剑似乎玩的腻了,不再配合,转而飞回了半空之中安静悬挂。 月瑶仙子见状,心有不甘,还想再度施展功法争取时,却听场下传来了一道苍老的提醒声: “既然无缘,切勿强求,月瑶门主是这一大道中的行家,应该比老夫更懂得取舍才对。” 月瑶仙子闻言沉默,停下了动作,身子落在场间中央,有些不甘的抬起头看了上方的那把白鱼剑一眼后,随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彻底散去了所有的月辉,转过身来对着木缘真人行了一礼: “小女子惭愧。”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十八章 剑道之争 “月瑶门主谦虚了,老夫能看出这些,也多亏是局外人罢了。” 木缘真人微微叹息,他抬头望向半空中的那把剑,眼中也是不可避免的浮现出了火热。 接连两位大修都是失败,再次证明了这传承的重要之处。 即便是在一域当中称王称霸仙门之主,都是得不到认可。 他若是能得到,有生之年,必然能够凭此迈过那一步,成为真正不朽的圣者! 至于能否证道称帝,成为万古以来道门当中为数不多能与道祖并肩立像的存在,就看往后的气运了。 是的,气运,或者说运气。 希望定然是非常渺小的。 因为自不知多少年前,上古世代大劫过后,神州大陆上便再也没出现过真正的大帝了。 这么多年来,千百王朝兴起覆灭,站在修行界云巅之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实力最强者的境界,一直都是半步帝境而已。 而且距离真正的帝境明显相差很远。 这么多年来,在修行界当中,唯有一个人是被视作最有希望真正称帝之人。 那个人就是叶九。 因为他是最年轻的剑仙,杀力最强的剑仙。 人们看见过对剑道领悟最透彻的,最为狂妄,最为潇洒之人。 未入圣时,孤身一人跨越妖族千里长河,与无尽妖族对战,随后破境入圣,直接斩杀了那尊在这一境界当中浸淫已久,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王级大妖,而后安然归来。 叶九的天赋,令神州大陆上的人妖两族所有的智慧生物都心生震撼。 所以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叶九是最有望在有生之年,凭借剑道打破桎梏,成为剑帝的存在。 所以他便死了。 因为人间不允许有帝。 木缘真人想着这些,心突然冷了下来,看着那把剑的目光有一些感慨。 在这个无人能够称帝的时代,人族四分五裂,与妖族对垒,禁区神秘无法跨越,天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的局势,再无一人或者一妖能够将天下一统。 即便是最有雄才伟略的帝王,最多也就是能将人族的其他王朝打投降,而后割地赔款,俯首称臣,再把妖族打退回妖河之内而已。 人间已经许多年未曾一统过了。 而若有这样的一个存在将要出现。 那么不管他是人是妖,他一定会成为整座神州大陆最强者的公敌,全天下的强者都会来围攻他,无所谓那一位存在是何方阵营的,他必须死,因为无人希望他被人凌驾之上。 叶九死的那一战,来的非常突然,出了手的不知有多少人,又不知多少人被叶九重伤。 不知又有多少强者在云雾当中看着,从始至终没有露出过真容。 虽然叶九败了,但他输给的是天下人。 “我敬佩你的为人与勇气,不知你可敬我道门?” 木缘真人目光凝重,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手中浮现出一把桃木剑。 后方的众人见状,尤其是那疯道人,眼中浮现出了浓浓的忌惮之意。 与他不同的是,木缘真人乃是真真儿的道门正统大修仙者,那手中的桃木剑不知斩杀过多少邪魔妖祟,他单是看一眼都会觉得恐惧,更别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道门的追杀之下了。 这也就是因为,玄域距离茅山派太远,木缘真人又未曾远游过,不太清楚他这疯道人曾经的故事,最多只是听说过有过这么个叛徒而已。 否则,木缘真人在见到疯道人的一瞬间,肯定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将之诛杀了,而就算后者身怀禁忌之术,多半也不会是一合之敌。 毕竟他可是七境当中,真正强大的道门大修。 月瑶仙子,识趣的退了回来,身子位于木缘真人之后正后方,显然她也要为这位道门大真人护道。 场间所有的人,都是将目光放在了木缘真人的身上,并且有一些凝重。 木缘真人的实力,他们多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与这位仙门的女门主不同,后者是真正在七境浸淫已久的至强者人物,而且道门本身就与剑阁有一些渊源,二者门派除魔卫道,行侠仗义的理念都是相似的。 而且他们都很会用剑。 如果说这场间,单看纸面条件,问谁最有希望继承叶九的剑道传承的话,那么那个人毫无疑问,应该就是木缘真人了。 只是他年纪太大,恐怕不会轻易被白鱼剑接纳。 只见那木缘真人走到场间,也是抱剑对着那半空中的白鱼行了一礼,而后一句话也没说,神情认真的,在桃木剑上凝聚出了一丝的道源。 那道源金光璀璨,其中蕴藏着一丝炙热的真炎,近乎是在瞬息之间便将桃木剑身包裹,而后骤然暴增数十丈,赤红的金色火光照耀全场,逼得所有人都不敢直视。 只听那老者舞动桃木剑,左手掐了个道门手印,长眉飞舞,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法术咒语,于是霎时间场间剑光雷动,劈砍在了那白鱼剑上。 后者的剑身感知到木缘真人的战意,也是骤然发出了一声猛烈的吟颤,似乎是在兴奋似得。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见过对手了,不论是在叶九生前还是死后。 即便他最开始只是一把平凡的铁剑,但他在叶九的手中,他就是全天下最强的铁剑。 在往后的剑道生涯当中,更是屡次削铁如泥,在剑争当中未尝过一次败绩。 如今,木缘真人主动挑衅,唤醒他的剑意,目的就是要激起其好胜心,二者一争高下。 正所谓剑随人起,叶九非常强这不假,但是他已经死了很久了,他的配剑白鱼可不一定能够强到那么变态的地步。 作为道门用剑的大真人,他自然要抓住机会,与白鱼来一场剑争,这也算是抓住了某种程度上的空隙,如果成功了,自己获胜,那么这剑道传承就没理由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想象很美好。 当那白鱼剑兴奋起来,释放出剑意的一刹那,木缘真人便后悔了。 那柔和而又闪亮冰冷的白芒,再次照耀在了全场。 一声似鲸又像鱼的呜鸣声,随着一缕明亮的剑气,闪烁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这股剑气没有境界之分,没有强弱,甚至没有任何的威力。 它仿佛只是白鱼剑上自动散发出的一缕光线而已,当众人的视线看向它时,它便会出现在所有人的脑子里,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是白鱼需要向天地证明,他曾经来过。 而且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才是真正的剑道!” 木缘真人心中颤动,闷哼一声,不知是承受到了何种的打击。 众人只是看见他亮起了剑火,而后白鱼的剑光一闪而过,于是他的剑火便猛地一闪,熄灭了。 嘭! 木缘真人嘭地一声坠落在地上,险些摔倒。 他失魂落魄的踉跄往后退了两步,用手中的桃木剑拄着地面,一脸难以置信且失魂落魄的盯着半空中那把绽放光芒的剑,此刻它正缓缓归于平静。 上面的锈迹,仍然存在,好似这把剑未曾开刃过,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刚刚那一瞬,我好像被它看透了,我的心中所想,手中剑道多想,毕生所学,我将要出的每一剑每一招,甚至是每一瞬剑身滑行的弧度都被这把剑看透!” 木缘真人道心震颤,他难以想象这种事情,但这就是发生了。 在那白鱼剑亮出剑光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道心当中,多出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这把仙剑面前,他没有任何保留的可能,所以他便不战而败。 “这也算是与那位剑仙交过手了吧,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木缘真人淡淡感慨着,同样也是站在原地挣扎了许久,他多少也是有些不服气的,就像月瑶仙子不服一样,都认为没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想要再上前争取一番。 但,他毕竟是道门的人。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罢了,就当做是无缘吧。” 木缘真人自嘲摇头一笑,随后收起了手中的桃木剑,缓缓往后退了过去,将位置让给了众人。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八十九章 疯道人之死 月瑶仙子看见了他,同样是又行了一礼,淡淡说道: “真人不必气馁,我观这剑心高气傲,剑气之凛冽,乃世之最,连您都未能使其低头,恐怕今天来此的各位就再也没有能得到他的人了。” “哈哈,能得仙门门主如此看重,老夫也算是给仙宫长脸了,只不过机缘这东西,还是要看缘分。” 说着,木缘真人便有意无意的看了纪宁与齐澜所在的方向一眼。 江山代有才人出,他才不会因为境界的原因就小瞧了任何一个人。 那九枚骨令,全天下人都在争抢,最终却落在了两个小娃娃的手里,这本身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还是那句话,能来到这里的,没有一个人是等闲之辈。 他们九天仙宫也来了天骄,秦知守与李虎都跟随大长老来此,但最终却只能被拦在外面。 而纪宁与齐澜竟然走到了这里。 更不用谈,就算不算他们两个人,这场间可是还有一个那个黑衣男人,强大到令所有人都忌惮。 刚刚听他低语,意思似乎是,他与叶九是敌人? “接下来还有谁来?” 这时,场间那矮小童子模样的修士也是坐不住了,往前走了一步,神情火热的看了一圈的人,尤其是看了一眼那个黑衣高大如山的冷峻男子: “若是没人,我就上了。” “随意便是。” 众人都是无所谓,点头同意。 这么多强者都失败,所以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还是越往后面尝试的人越有优势,因为可以看出更多的这白鱼剑的破绽,大大增加成功的概率。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那矮小童子功的修士一脸兴奋地走了出来,摩拳擦掌。 他同样也是在玄域当中赫赫有名的角色。 木缘真人与月瑶仙子见了此人,脸上都是忍不住浮现出来了一丝的凝重之色。 此人与他们一样,乃是玄域四大仙门之一的修士,名为童鎏子。 别看他长了一副鬼婴模样的面孔,但实际上据说他可是禅宗大能转世,不知历经了多少磨难才最终在这一世修成。 据说本来,他在上一世就已经彻底死去了,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转世了多少次了,即便是禅宗最为高深玄妙的道法被他参悟透彻了,也总有用尽的时候。 毕竟不是永垂不朽的圣人。 然而,不知怎的,也许是临了又有突破,悟透了一丝的生死,童鎏子竟然又硬生生的转生成功了。 只不过,因为这一次的转生太过勉强,导致其托生的母亲足足怀胎二十年,而后才把他生了下来,并且一生都未曾生长。 所以别看他小,实际上童鎏子距离这一世诞生开始,已经有八十多岁了。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前几世禅宗功法效果消退的原因,这一世的童鎏子不再信奉禅宗,性情也变得非常怪异,虽然不至于堕入魔道,但加上其恐怖的外形加上喜怒无常的性格,时常会被各路正道修士认为他是魔物。 只不过,童鎏子从来都懒得解释,倘若发生了那样的误会,他很乐意陪对方过上两招。 若是对方技不如人死了,也是不怪他的。 为此,四大仙门,甚至是他自己所在的宗派里,没少有弟子在他的手下遭殃,人人都对他不满,但人人都奈何他不得,因为童鎏子的实力真的很强,即便已经不再信奉禅宗,他所修的佛法在当世之理解,似乎还是无人能及。 “开始了!” 随着木缘真人的沉声开口,只见在这场间,那童鎏子邪性一笑,张手便是一个佛门大手印砸下,随后身子跃至空中,口中念诵南无阿弥陀佛,梵天咒语无限,化作一个个鲜明的文字要将那白鱼剑囚禁而后度化。 就连空间当中的音浪,都仿佛是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色。 “啊——!” 结果,在这童鎏子刚开始施展佛法的时候,只见那半空中的白鱼剑还没如何,后方的疯道人却是忽然如遭雷击,神情痛苦地抱住了头,疼得满地打滚。 他的坐骑穷奇也是满眼警惕,喷出烈火制造出了一层屏障,想要将那些经文隔绝,却是根本不管用。 其余人见到这一幕,眼中都是没有丝毫的怜悯。 疯道人所修道法,本来源自于茅山,但谁让其自讨苦吃修炼了禁术,走火入魔,才变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的转世的故事,假如是真的,那么童鎏子的佛法的功力或许应该是当世最强了,在不论境界的情况之下,即便是悬空寺的讲经首座对于佛法的讲解或许都是不如他。” “而且童鎏子这一世,走的路子还不单单是佛,他还沾染了道门与儒家,三教合一的情况下,让慈悲而又柔和的佛法多出了一丝的肃杀之意,对那疯道人具有天生的克制效果,不难受才怪。” 有两个胖子修士凑在一起,神情不屑地嘲讽交流着。 疯道人这样的人,能来到这里,本身就令他们这些来自于各大宗门的至强者们十分不爽,因为道门的存在是与全天下宗门都亲和的。 只不过因为那白鱼仙剑的存在,所有人都怕贸然出手会干扰到获取白鱼仙剑这份传承,所以才都对疯道人的存在保持了沉默。 这会儿童鎏子无意间将他搅了个天翻地覆,那么他们其他人,也不介意再帮一把! 一刹那间,场间其余的修士,除去那冷峻的黑衣男人和纪宁齐澜之外,以木缘真人为首的所有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对疯道人出了手。 数位七境强者的手段,本身就是不可能是一个六境修士抵抗的住的,更何况疯道人此刻还处在最脆弱的时刻,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身子就在这些攻击下爆开。 肉身碎裂,神魂出窍。 他的坐骑神兽穷奇反应过来,躲开众人的攻击,一口含住疯道人的神魂便跃向了半空,似乎是想找路逃跑。 但地面上的木缘真人,却是重新握住了手中的那把桃木剑,冷哼了一声: “孽畜,念你开启灵智不易,还不迷途知返!” 穷奇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叼着疯道人的神魂逃跑。 木缘真人见到这一幕,怒声喝道: “你当真要为他陪葬吗!” 霎时间,他手中的桃木剑上,那被白鱼冲散的冲天烈火与道源金光重新显现,并且足足有百丈高,熊熊烈火远胜穷奇本身的真炎,使得他身上的火光都是黯淡无光。 “不要杀我,我可以把禁术交出来!” 穷奇彻底怕了,一口将疯道人吐出,而后自己化作了一抹流光钻入了一处缝隙当中,不见了踪影,似是找到地方逃出去了。 留下来的疯道人一脸的恐惧,颤抖着叫喊道。 其余的几个修士,脸上刚闪过一丝犹豫,想要开口喊等等。 毫无疑问,能帮助疯道人走到今天的禁术,肯定不会简单的,他们就算用不上,但是知晓一番也是极好。 但木缘真人,可并没有给众人这个机会,一剑便斩了下去。 冲天的烈焰,焚烬疯道人走火入魔的神魂。 于是乎,仅在数个呼吸之间。 一个六境尊者级别的强者,陨落!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十章 年轻的剑 疯道人死了。 一个六境天人级别的强者,不论放在大夏朝的任何一个郡乃至域,都是开山立派,无人可以小觑一般的存在。 若是北郡也有这样的人物,而且死了的话,想必会轰动整个修行界吧。 纪宁心中微微感慨着,但现在疯道人的死却渺小的像尘埃,没能激起半点的水花。 这帮来自于各大域,不同势力的七境尊者,脸上全都带着云淡风轻,安然落回了原位。 一个个的表情,就好像刚才的事情全然没发生过一般。 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心理准备的。 秀山是人族禁区这话不止是说说而已。 不是人人都能像叶九一样跨越妖族长河,斩杀一尊王级大妖而后还能安然归来的。 况且这禁区,或许要比妖族的长河要可怕的多。 虽然这龙潭峰,还没有到秀山中最危险的核心区域,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即便是下一刻发生什么禁忌的变故,将他们所有人埋葬在这里,外面的人也不会奇怪。 早已经心存死志了而已,死区区一个疯道人又算得了什么? 纪宁回过神来,此时那场间,已经又有几位前辈轮番上阵,各自祭出了自己最强的手段,看着威压都不简单,但失败的却是一个比一个更快。 究其原因,应该是那白鱼剑不想玩了。 没意思,怪累的。 赶紧上,完事提上裤子赶紧走吧。 嘭! 又是一声巨响,又一人被白鱼剑的剑光弹下,狼狈的落到了地上。 纪宁眼神一凝,此人已经是第六个失败的人了。 场间一共就十个人,也就是说,还剩下没试过的,就只有他,齐澜,以及身后那个如山般的黑衣男人,以及对面的那位穿着明晃晃的马褂,尖嘴猴腮长须小眼的中年男子。 只剩下了他们四个。 “谁先?” 那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眯眼问道。 而虽说是问,但他却将那不容置疑的视线,落在了纪宁和齐澜两人的身上。 他的身份,只是南域中的一个散修,与那疯道人一样是尊者境,得到那块骨质令牌只是偶然。 运气支撑他走到了现在。 而比他强的,疯道人,木缘真人,乃至那仙门之主,还有其他的七境英雄豪杰,全都败了。 他也一定会败。 但是他不想输。 白成洛表情阴翳,用力握紧了双拳,经过了前六位修士的挑战,他已经越来越能摸清那白鱼仙剑的秉性了。 毕竟是器物,即便有一些灵性,其头脑肯定也不是能与人类相比的。 他看清楚了那白鱼仙剑的喜好,知道了该以怎样的形式让那白鱼仙剑认识自己,知道了该如何避其锋芒,尽可能的让撑的时间久一点 ——只要不是行为太孟浪,那白鱼剑是不会刻意为难的,会以相同境界的实力来进行考验。 所以,每有一个人失败,白成洛便认为自己成功的几率大了不少。 而现在该那两个少年去了。 望着对方那不容置疑的目光,纪宁的神情一凝,看了眼齐澜,随后又看了眼身后的黑衣男子。 “两位前辈都不打算试试么?” 柳青如一尊大佛般坐在原地,身形宛若小山,淡淡道: “你们先吧。”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自然也是同一个答案。 作为十人当中最弱的两个,纪宁与齐澜自然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于是便只能无奈的对视一眼。 视线交换当中,互相都是懂得了对方的意思。 “谁先来?” “都行。” “那我先吧。” “好的。” 齐澜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向场间走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也跟着他移了出去。 作为一个后辈,竟然能穿越秀山禁区,孤身一人来到这,与他们这些修行界的巨擘站在一起,齐澜与纪宁的运气或者说气运,就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谁都知道,世界的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机缘这东西也一样。 当一件器物具有灵性时,在它选择的时候,定然会希望自己选择一个既年轻又有潜力的人,还没听说过哪个老怪物获得机缘从此走向人生巅峰的。 所以齐澜要如何试图降服白鱼剑,很值得他们关注。 “但他是用刀的,似乎没什么机会吧。” 木缘真人注意到了齐澜腰间的金刀,淡淡说道。 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剑与刀都只是伤人的兵器而已,并没有什么强弱好坏之分,用剑的人也能用刀,反之亦然。 但如果放在修行界当中,尤其是对刚刚踏入修行的年轻修士来说,兵器的选择就非常重要了。 种什么种子,结什么果。 绝大多数人,未来的所有成就,都会跟初入修行界时所接触到的功法,练习的兵器有关。 修某种传承类型法诀的,多半也会跟他师傅一样,刚一开始在阵法上展现出一些天赋的,未来再去转而当炼药师的几率很低很低。 道理同样适用于兵器之上。 刚一开始就用刀的人,很难去转而学剑,因为二者虽然都是铁器,但使用起来却有千百种不同,想要轻易转换过来,是没那么容易的。 果不其然,在齐澜带着腰间那柄金刀走上来后,上方的白鱼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致,只是略微释放出了一丝的剑意,在齐澜的身上走过了一遍,确认了一番后者的根骨,年龄后,便再度沉寂了下去。 齐澜遭受冷落,但并没有因此就放弃。 “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代,还能碰见如此极品的仙剑,看来那叶九的确如你们所说,是个万中无一的剑道仙材。” 山河社稷图的器灵老者在齐澜的识海内不停的赞叹着。 他与那白鱼剑,都是器物,所以他才更能懂得,想要达到后者这般品质到底要有多么的不容易。 即便是他跟随过那么多任主人,见到过那么多的盖世强者,技艺足够名垂千古的炼器师也见过不少,但在他们手中,能与这白鱼仙剑比肩的法宝,他一共也没见过超过三件。 自身的品质,更是远远不如。 但后者明明只是一把寻常的铁剑而已。 那个叶九,究竟得逆天成什么样,才能日夜滋养,让一把普通的铁剑变成如今的仙剑? 器灵老者不知道。 但他知道,今日这桩机缘是天大的,他必须要帮助齐澜拿下。 倘若真能继承,那么日后只需要齐澜安稳修行,自己那一方小世界规则被补全的事情,就近乎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在齐澜抽刀,向那白鱼仙剑出手的一瞬间,他也是没有丝毫的保留,直接促动山河社稷图之中,为数不多的世界本源之力喷了出来,附着在了齐澜的剑上。 “去吧,将它降服!” 齐澜手中金光爆闪,凛冽的刀意之中混杂世间最为纯正的大道规则气息,好似天道碎裂后降下的碎片一般,气息是那么的驳杂而又纯正,令场间所有的修士都是猛地一惊。 “是大道规则的气息!” “不可能,一个小小的一境修士怎么可能领悟大道规则,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 场间的所有修士全都在此刻震惊了,一脸惊呆了的看着半空中跃上去的齐澜。 那被器灵老者分出的山河社稷图的大道本源气息,蕴藏着整个世界一角的所有力量,那此前被他用无上伟力刻下,耗费无数精力才写下一笔的大道纹路,此刻全都融进了那金光之中,化作了洪流奔向半空中的白鱼剑。 也就是说,齐澜这一刀,是真真正正蕴藏大道的,而且还是无数种的,世界最初最本源的那一类。 越是境界高的修行者,对于规则的理解,大道的感知就越是清楚,而越是清楚便感到敬畏与惧怕。 再强的人,都只不过是大道的使用者。 他们这些站在云巅的修士,翻手之间便能搬山填海,看似非常的厉害,就连天道都不容,会降下天劫洗礼惩罚,被所有人敬仰。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弱。 这个世界,大道何止三千。 他们这些人,只需要领悟其中一种,窥得一丝的门径,在修行界便能腾云驾雾,对寻常修士呼来喝去,成为仙门的座上宾了。 那有没有领悟完整一条大道的人呢? 有。 但即便那些人自认为领悟了一条完整的大道,也未必他领悟的就是完整的。 看似很绕口,很别扭,但实际上就是这样的,大道是基于世界而存在的,或者说是无穷无尽的大道共同组成了一个世界。 当你领悟了其中的一条大道,并且认为自己已经完全透彻,但其实也只不过是一叶障目,坐井观天而已。 大道无穷无尽,规则永远不会被人看透。 这才是天道。 对于这种东西,天下所有的修行者,全都趋之若鹜,又惧怕如猛虎。 但毋庸置疑的是,能够领悟大道规则,或者说能触及到这个门槛的修士,最起码也得是入道境,也就是第四境的修行者。 而真想领悟其中的一丝玄妙,那便是劫难境了。 因为参透了一些的大道规则,所以上天会降下天罚。 但齐澜这个一境的小修士凭什么。 他凭什么能够斩出这样蕴藏无数种大道规则的一刀! 这时候,所有人看着齐澜的表情都很精彩,甚至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那尖嘴猴腮的六境的修士也先是一惊,而后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他没想到齐澜竟然这么的强,这一手大道规则,甚至好像比他领悟的种类还要多。 而他又如此年轻,保不齐那白鱼仙剑真的会看上他,就直接缴械投降,认他为主了。 青年俊杰,仙剑传承,这一定会是一段佳话。 只不过,若是那样的话,自己怎么办呢? 白成洛的额头上冷汗直流,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上前赶紧制止齐澜,以免对方真的成功了,那么自己今后的人生当中,恐怕要为今日的选择后悔一万年。 但是就在这一瞬,他即将要上前动手的时候。 纪宁后方,那用身体遮蔽出如小山一般的阴影的男人,却是忽然睁开眼,看了白成洛一眼。 “轰隆!” 难以想象的压迫洪流,裹挟排山倒海之势疯狂涌出! 白成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骇然,被轰然冲击到后方的石壁上,一动也不能动,因为那庞大而恐怖的威压还汇聚在他的身上,他的肋骨断成无数截,那握着法器的手指也全都被碾压碎裂。 而从始至终,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 “什么情况!” 众人脸色一惊,面对那骇人的威压,他们都是有些紧张。 黑衣男人的实力,早在未进入龙潭峰之前就已经得到过验证了,独自一人面对整座仙门的强者都丝毫不露怯,甚至打的那位七境长老满地找牙。 而且从始至终,他的刀都没有出鞘,只是单纯的在用刀鞘打人而已。 现如今他忽然发动气息,是要做什么? “按顺序来。” 男人表情冷峻,缓缓放下了那根抬起的手指,重新闭上了眼睛。 白成洛神情艰难,大致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再次惧怕且带有恨意的看了场间的齐澜一眼,随后对着男人拱手道: “前辈教训的是。” 此言一出,其余人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个年轻人正在试图降服白鱼仙剑,取得叶九的传承,而那白成洛见机不妙便想着出手干扰,结果却被一眼瞪了回去,身上骨头全碎,险些直接死掉。 可这个黑衣男人为什么要帮助他? 他到底是谁? 木缘真人望着那一袭黑色宽大的衣袍,脸上的表情也是渐渐变得凝重。 从始至终,后者似乎都没有展现出任何的争夺之意,好像他对这叶九的传承根本不在乎一般。 但实际上,他的几次出手,都是与这场间的秩序有关。 好似他不是来接受传承的,而是帮助传承进行把关的一个人。 柳青坐在原地,魁梧的身材下透露出阵阵威压,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眸子静静看着齐澜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 比起其他的那些老东西,他自然是希望年轻人接受叶九的传承的,所以他不允许有人从中作梗。 只不过,这个年轻人真的可以吗?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十一章 剑吟的意思 后面的冲突,齐澜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他的目光坚定,借用那伟岸的大道气息,直接握住了白鱼仙剑的剑柄。 然而,后者显然不愿被他握住,顿时便释放出了极强的剑意反抗,但又刚好在齐澜能承受的极限范畴之内。 于是乎,澎湃的剑意淬体,如同千万把刀割在身上,齐澜的身上瞬间出现无数道的血痕,衣服也都破烂,脸色惨白,那一缕缕的大道气息也像面条一般被斩成细细的游丝,飘荡在了空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机会了。 木缘真人淡淡叹息了一声,此子的境界虽然不是他见过的同代之中最高,甚至相差的很远,那股玄妙的大道气息似乎也是从别处借来的,但个人的机缘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齐澜,已经是今天所有人当中,最有可能成功的人之一了。 但是现在已然就要失败。 纪宁的眼神也有一些担心。 齐澜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了,但那白鱼仙剑却并没有半点要臣服的意思,剑意反倒越来越强。 照这样下去,齐澜若还不放手,迟早会被那恐怖的剑意刺穿分割而死的! “放手吧!” 于是乎,纪宁叹息了一声,大声提醒说道。 “我不!” 齐澜面露不甘,痛苦而决然地嘶吼了一声,再次燃烧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灵气,强行将气息提升到了最巅峰。 “器灵助我,山河社稷图,世界本源之力!” 他怒声嘶吼着,近乎癫狂的向山河社稷图索取大道本源之力,那器灵老者也是一脸的决然,在不让小世界崩塌的前提之下,抽出了所有本源大道来帮助齐澜。 一时间,齐澜手中所逸散出的能量威压,竟是让周围的那些七境大修士们,都是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威胁之意。 就像是动物界,猫是老鼠的天敌一般。 这种威胁之意,并不是指齐澜已经真正拥有威胁到他们的实力了,而是他所释放出的大道本源能量,让这一众高坐于云端的大修行者看,全都下意识的心生忌惮。 纪宁表情担心的望着齐澜,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本来不认为齐澜会犯这种错误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拼尽所有乃至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那万中无一的机会,他本以为后者会及时收手。 但显然,他还是低估了这白鱼仙剑对齐澜的诱惑,或者说低估了后者想要获得通天机缘,回家复仇的决心。 只是拼到了这一步,会成功吗? 纪宁表情凝重的注视着齐澜的背影。 只见他拼尽了所有,迎着万千剑气,再一次的握住了白鱼剑的剑柄,后者也在奋力挣扎着,但又没有挣扎开,不停地发出清脆嗡鸣声。 齐澜的做法,似乎是有了一些作用。 齐澜见状面色一喜,还以为自己即将成功了,于是便赶紧更加卖力的燃烧精血,想要一鼓作气拿下白鱼仙剑。 他的神情癫狂,全身上下都燃烧起了一股威势极强的烈焰,那是他的灵气在拼尽全力燃烧的具象化模样,而且那层火焰还在节节攀升,浓郁的生命力被注入其中。 齐澜的那满头乌黑的长发,也都缓缓变为了白色,身体中的生命力不停的被压榨而出。 他要拼尽全力,夺取白鱼仙剑! 然而,就在这时! 齐澜的脑海中,却忽然覆上了一层黑色的阴影! 轰隆! 齐澜眼前一黑,那疯狂的燃烧生命的行径,也都不可控制的暂停了下来,而正当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道不可言说,冰冷又霸气的威武雄浑的气息,便如狂风暴雨一般忽然将他笼罩了,使他动弹不得! 嗡——! 就连,白鱼仙剑的剑意,被那股威压缓缓笼罩,镇压了下去,二者所释放出的一切气息全都停歇消散,甚至齐澜连呼吸都不通畅了,脸色瞬间憋得涨红。 “回来吧!” 这时,柳青大手一挥。 只见那半空中的白鱼仙剑,咻的一下飞到了半空中,重新悬挂在了那九尊龙首之上。 而齐澜的身子,也都在他招手之间,正好落在了纪宁身前,被他搀扶住。 分开了。 “前辈这是……” 纪宁一边扶住齐澜,一边表情怔然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那高大雄壮黑色阴影。 前一刻,他还说要保证争夺这次机缘的公平性,还亲自出手打伤了那个白成洛,怎么这时候齐澜拼命到正关键的时候,他却忽然出手打断了? 木缘真人的视线,也都眯着眼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齐澜咬着牙,有些不甘心的看了后方的男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用力,推开了纪宁的搀扶,再度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还想继续尝试。 这时,却听后方的那个冷峻男人,忽然沉静地开口说道: “再去送死,我可不会救你了。”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刚已经明明快要成功,我甚至听见了剑吟!” 齐澜眼圈通红,猛地转过头,压抑着愤怒喊道。 他是真的很愤怒,自己拼尽全力,赌上了所有,器灵也陪着他拼死拼活连小世界都差点崩塌了,眼看着就要将那白鱼仙剑降服,结果却被男人出手阻止。 搁谁,谁能不怒? 纪宁在一旁沉默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说。 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他从来都没见过齐澜这么愤怒的一面。 而且只要是正常人,应该都能看出,若不是齐澜自己知道打不过柳青,估计早就上去把他杀了,何必在这里怒吼逞强。 “你以为那声剑吟是你要成功的前兆么,真是可笑。” 柳青那张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讥讽。 他神情漠然的坐回了原地,没有任何感情地望着齐澜说道: “你不懂剑,不懂叶九,更加不懂白鱼。” “他那一声剑吟,不是你快要成功的预兆,只不过是他看你天赋异禀,是个可塑之才,但又觉得实在与你无缘,所以才出声提醒你而已。” “而刚刚,若是你继续逼迫下去,甚至燃烧精血生命殊死一搏,那么白鱼也不会再留手了,可以说我再晚出手一秒,你就会因剑意淬体,穿心而死!” 柳青的话,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齐澜的心间。 只见他面色一白,看着上方的白鱼仙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甘于此,立马又握紧了拳头,脸色苍白地喃喃道: “不,这不可能!” “再试试,再试试一定会成功的!” 齐澜有些失魂落魄的呢喃着,而后抬头,刚要往前再走一步的时候。 “嗡!” 这时,那高高挂在半空中的仙剑白鱼,又一次的发出了剑吟,并且释放出了一道凌厉的剑气,击打在了齐澜的脚步前方,激起一片强烈的尘埃。 意思,已经不要再明显了。 “竟然真的是这样。” 其余人修士见状,脸上的表情也是露出了惊讶之色,看向柳青的眼神又是一变。 而齐澜自己,则是低头望着地面的那道凛冽的剑气,愣神许久,而后脸上才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急火攻心,嘴角渗出了血迹,径直倒了下去。 幸好被纪宁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别太在意。” 纪宁叹息一声,将齐澜扶到一边,喂着他吃下一粒丹药,表情复杂的安慰着说道: “你已经很强了,那么多修行界的前辈都没能成功,你只是差了一点运气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齐澜闻言,也是苦涩一笑,表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明白,但是他本来是势在必得的,因为有了山河社稷图的帮助。 自己明明,已经握住了那白鱼剑的剑柄了。 他凭什么没能成功! 纪宁见状,再度叹息说道: “不过退而求其次,你这次已经得到很多了,有法器也有武器,安心养伤吧,等出去之后,用不了多久你便能荣归故里了。” “嗯,我没事,只是有些不甘罢了。” 齐澜睁眼叹息,他终究不是那可以成为剑仙的绝世天才么,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太过诱人了,叶九的故事他从小便听过,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这才导致他才会这么拼命。 只不过就算他连命都拼上了,竟然也没能成功拿下,可真是失败啊。 “罢了,终究是没有缘分。” 说着,齐澜看了侧方的冷峻男人一眼,强行挤出了一丝的笑容,虚弱的拱手说道: “多谢前辈好意相救,刚刚是晚辈一时被机缘蒙蔽了双眼,冲撞了前辈的好意,还望前辈不要放在心上。” 柳青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知道。 他倒也理解。 设身处地,如果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刚要夺取通天机缘结果被人强行拽了回来,他一定会愤怒的提刀把那人大卸八块的。 齐澜虽然愤怒,但前一刻并没有失态,此时也能迅速的从失败当中回过神来,接受了自己不行的事实,并且对他赔礼道歉。 这样不怕挫折的道心,与他当年倒是还有几分的相似。 特别是齐澜身上,那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的刀意。 于是乎,柳青望向齐澜的眼神当中,还多出了一分的欣赏之色。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十二章 开始便输了 “你别让我失望。” 忽然间,齐澜望着纪宁,一脸疲惫地笑着说道。 他是失败了,但如果真要给他那自幼便仰望的英雄找一个传承者的话,那他希望那个人是纪宁。 “我么。” 纪宁闻言,眸子当中浮现出了一丝的犹豫。 在认识齐澜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叶九是谁,也不知道龙潭峰将要发生的是这么大一件事情,只是因为那一页出现在蒋钏椅子上的金纸上面写了,他又碰巧有一些好奇而已。 而且这一路来,他已经拿了许多的传承,伏天宗的也好,那具圣人尸身也罢。 到了现在,他还要再去争抢叶九的传承么。 虽然这位大剑仙的传承,或许比他之前获得的所有都要好,而且剑道这东西他曾经也接触过,那时候叶渔姑娘还没有走,两人一起待在秀山的外围养伤。 叶渔姑娘亲口说过的,他的剑道天赋很好,短短时间就学会了她的地阶木林剑法,将来若是用剑的话,一定会大有成就。 所以现在这剑仙传承摆在眼前了。 “再等等看吧。” 纪宁叹息着说道。 齐澜见纪宁有一些犹豫,忽然神情认真: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争这份传承了?” “嗯……是的。” 纪宁眼神平静,他仔细想了一下。 那白鱼仙剑,叶九传承固然十分重要,但他认为自己与齐澜的友情才是更重要的。 “你视叶九为目标,又拼了命地去争抢,说实话,我担心自己如果真的成功了,会因此伤了我们兄弟两人之间的感情。” 齐澜闻言,眼睛瞪得极大,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说什么呢你!” “咱们兄弟之间还讲究这个吗,都共同出生入死多少回了!” 这齐澜说的倒是实话。 他们两人,早都是经过生死磨炼的兄弟了,别说是一份机缘,就算是在生死绝境之中,他们命都是可以交给对方的。 纪宁说这话,属实是有些伤到齐澜的心了。 但是纪宁,却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齐澜。 真的是那样么。 是的,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他明白人性是不可以考验的,齐澜如此期盼得到这份传承,甚至不惜耗费生命燃烧精血,结果却失败了。 那么自己这时候再出手,倘若真的成功了,将传承夺去,或许一时半会儿齐澜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时间一长了呢? 若是往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被拉的越来越大,而且多半是因为这把白鱼仙剑传承的缘故,齐澜的心中会不会有不平衡。 当自己未来屡次有机会站在齐澜身前,守护自家兄弟的时候,后者望着他手中的白鱼剑,心中会不会想,这本来是属于我的? 望着纪宁复杂的目光,齐澜也渐渐明白了。 他努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犹豫了许久,这才拍了拍纪宁的肩膀,叹息说道: “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我现在只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如果不出手,那这把剑迟早会落到他人的手里了,那家伙或许是个肥头大耳的修士,我可不想偶像的剑落到那样的人手里。” “所以,放心地去吧。” “明白了。” 柳青距离两人最近,自然将二者小声的对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于是他那原本冷峻的面容上,便又多出来了一丝凝重。 什么情况。 听这意思,是那个看起来更年轻的少年,如果出手,有很大把握得到叶九的传承? 难道还有高手? 其余人,也都是面面相觑,望向纪宁二人的神情也有一些凝重了。 齐澜的存在,已经非常惊为天人,所说他们不知道后者那股玄奥的大道气息到底从何而来,但后者单凭自身的那般坚韧的天赋,就足以证明了他绝非等闲之辈。 也就是修行的天赋低了一些,境界低了一些,但道心很稳固。 而且他的身上拥有大机缘。 这样的人,即便是放在偌大的仙门当中,也是他未必不能有一席之地的,至少他们扪心自问,让自家的晚辈来到此处,能否做的比齐澜更好,答案应该都是否定的。 但现在,听齐澜的意思,这纪宁似乎比他更强? 于是顿时所有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纪宁的身上,他们都想看看,这个明显更加年轻,境界更加低微的小子,是如何与那高高在上的白鱼仙剑争锋的。 但,就在这时。 纪宁深深呼了口气,刚要往前迈出一步时,一道浑身充满血气的身影,却忽然霸道的落在了场间中央。 咚! 刹那间,烟尘四起,一个浑身是血的熟悉身影缓缓显现了出来。 正是那个此前被柳青震退骨头的白成洛。 “我先来。” 白成洛眼神荫翳,有些忌惮地回头看了纪宁与齐澜一眼。 刚刚两人说的话,显然他也听到了,而且越听越是心惊。 齐澜都已经做到了那种地步,倘若纪宁比他还强,岂不是有很大概率能够收服白鱼仙剑,而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等这么长时间,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不行,绝对不可以。 所以他不再等待,直接抢先一步出来了。 纪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前方的那个身影。 柳青也没有阻止,神情平静。 只要是按照大家的规矩来,他也不会出手。 只不过,他了解白鱼剑的秉性,这个白成洛不可能成功的。 “在下东胜瀛洲,玄壶洞天修士白成洛!” “玄壶洞天的当今洞主,也就是我的师傅,乃是前代剑阁阁主的徒弟之一,所以从这里论起来,我多少也算是剑阁一脉的传人,叶九前辈也就是我的师叔。” 白成洛上来并没有释放灵气威势,而是先抱剑拱手,恭敬地行了一礼。 “想攀关系?” 众人见状,脸上都是露出了一丝不明意味的微笑。 就连后方的纪宁,也是微微摇头。 这人怕不是傻了。 这可是叶九的传承,主要寻找的是能够有资格继承其衣钵的传人倘若攀关系有用的话,那么直接让剑阁的人来领走传承就好了,他们这么多人还折腾这么一趟做什么? 所以,他说那些话,不但没有用处,很可能还会起反效果。 此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白鱼仙剑是有自主意识的,而且懂得分辨是非善恶。 谁正谁邪,谁好谁坏,白鱼都知晓,所以它会对疯道人略施惩戒,对其余人公平对待,对一往无前道心坚韧的齐澜特殊对待,不愿伤害后者。 这白成洛在后面观察了这么久,结果上来竟然攀关系,实在是落了下乘。 还不如学学齐澜,上来就拼命燃烧自己,得到白鱼认可的可能性反而或许会大很多。 果不其然,在众人都不看好的前提下。 只见那白鱼剑,对他的恭敬没有任何的反应,别说是剑吟回应,就连表面的锈斑上都没泛起半点的剑气涟漪,只是平静的在上方挂着。 而白成洛见状,也不气馁,视线凝重的积蓄了一口气,将浑身气息全都聚拢在了剑当中,而后骤然向半空中递出。 “喝!” 他轻声一喝,剑出如龙,丝丝缕缕的剑气紧密相连,化作一张巨网,向那半空中的白鱼缠绕而去。 白成洛的表情凝重,死死盯着白鱼剑。 经过之前的观察,他已经摸清楚了白鱼剑前几次的出招习惯了,所以他刻意卖了一个破绽给对方,实际上左手暗自早已经积蓄好了一枚设有庞大阵法的符篆。 只等白鱼剑上钩,随意出剑气将他的剑网打散,准备将他击退的时候,他再出其不意的释放出阵法,以雷霆之势将之困住镇压,到时候成功的几率便能大大增加了。 想着这些,白成洛的脸上甚至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欣喜的笑意。 显然他认为胜利就在眼前了,而一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够成为那位大剑仙的传人,能手握仙剑,站在修行界之巅,八方来朝时,他的心绪顿时便澎湃了起来。 只不过,还没等他继续想入非非的时候。 那空中的白鱼剑,动了。 与白成洛想的一样,白鱼剑的中计了,直接以剑气来摧毁他这张剑网。 只不过力道稍稍大了一些。 轰隆! 狂暴无边的剑气,宛若是千万道可以斩碎山岳的重剑叠加在了一起,不分先后的自那白鱼剑中涌出,化作无数道刺眼的精光,直接将白成洛的那一剑斩碎。 后者面色大骇,急忙扔住早就准备好的阵法符篆。 本来是为了困住白鱼剑留的,但他没想到后者第一剑的威势竟然这么的强,与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完全不同,他根本没有任何能力抵挡,于是便只能将阵法丢了出来,企图能将那些剑气拦截。 结果自然是没有成功的。 那事先准备好的,由他那玄壶洞天的师尊亲自刻画烙印的困龙大阵,在还没完全扎根于世间的时候,便被白鱼剑那排山倒海般的剑气直接斩碎了,破碎的连渣都不剩。 而连带着,白成洛瞪大眼睛的身子,也被那毫无收敛之意的剑气轰飞,嘭地一声狠狠击打在了极远处的山野岩壁之上,引动一片轰鸣声。 岩层不停的晃动,甚至出现了裂缝。 自那缝隙上方,不停地淌下水,哗啦啦的浇在白成洛重伤的身上。 人群看着这一切都再次惊呆了。 什么情况。 即便是一开始对待疯道人,这白鱼剑也没下这么狠的手啊,为何这次对待白成洛,竟然一上来就是雷霆之势,这一剑好似要把后者生生打死一样。 “呼……呃……” 白成洛身子嘭地一声,从凹陷的岩壁上掉了下来,样貌极为凄惨,躺在地上流血喘息着,瞳孔都变得涣散,气喘吁吁,看样子已经到了生与死的边缘。 这一剑让他受伤太重了。 但他也不明白,为何白鱼仙剑会突然一反常态,对他下这么重的手,自己难道不是彬彬有礼的吗? 而且还有自家师傅与剑阁一脉的这样的关系,就算不对自己特殊照顾也应该留一些手吧,何至于下手这么重!? 见众人都不解,柳青冷哼一声,淡淡说道: “没要你命就不错了。” “你也不好好想想,叶九的佩剑是什么性子,他可是跟随叶九斩妖除魔出生入死过的,定然是侠肝义胆,嫉恶如仇。” “你刚刚,在后面偷偷使小动作,想要阻挡别人获取机缘,本就被白鱼全都看在眼里了,你已经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被他所不喜,而后又自作聪明的在这攀关系,端的一副小人嘴脸。” 柳青言语冰冷锋利,但解释的却很明白,令所有人都能听得懂。 “竟然……是这样么……” 白成洛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苦笑。 原来是这样。 自己等人所有的小动作,小心思,甚至是一言一行,早都被白鱼仙剑看在了眼里,综合在一起才是对方选择传承者的标准。 自己刚刚出手偷袭那个道心坚韧的小子,本就是已经落入下下乘了。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不可能受到认可。 “受教了。” 白成洛叹息一声,捏碎右手手心的一块符咒,于是乎场间金光大盛,他的身影化作了一缕细细的灰雾,顺着缝隙飘走消失。 不知这是什么奇特的道法,总之他定是动用了自己最珍贵的保命方式,拖着重伤垂死的身躯赶忙离开了这里。 见到这一幕,众人又是沉默地转回了头,将视线望向了纪宁。 现在,就剩下两个人了。 一个是这个似乎很有前途的年轻人,一个是那个似乎与叶九是故人的神秘大块头家伙。 他们两个,谁先?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十三章 少年的拳 “前辈先来?” 纪宁转过头淡淡问道。 其余人的目光也都看向黑衣男子。 这家伙对于叶九,白鱼剑的了解,远远超于所有人,可以说是最有希望得到传承的一个,但他偏偏一直无动于衷,等到了现在。 “你先吧。” 柳青沉默了一阵,而后补充说道: “倘若你们所有人,都没法得到这把剑,那我再将它带走。” 这话一出,不止是纪宁,连同木缘真人等所有的仙门强者,都是愣在了原地。 什么叫再将它带走? “阁下的意思是,随时都有能力夺走这份传承,只是不愿意罢了?” 有位强者忍不住开口问道。 木缘真人和那位仙门之主,也都是一脸的惊诧望着柳青。 他们很大程度上已经相信了后者的话,因为此人没有必要骗他们。 但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理解了,明明通天机缘就在眼前,而且还唾手可得,但他偏偏放在那里不取,反而耐心的等待所有人一次次的尝试,甚至帮助别人夺取机缘,这是怎样的一种想法? 柳青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看向了半空中的白鱼。 而那白鱼仙剑似乎有所察觉,也是发出了阵阵嗡鸣,给予了柳青回应。 这一幕,落到场间其他人眼中,再度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就连纪宁也开始好奇起身后这个男人的身份来。 他自己说与那叶九是故人,那么是哪一类的故人。 难不成,是私生子不成? “别瞎猜了,快去试吧,不行我再将之取走。” 柳青催促着纪宁说道。 这地方实在阴暗的很,他已经迫不及待出去晒太阳了。 “叶九这家伙,也真是的,知道选一座山,怎么就不能把传承的地点选在山顶呢,非要绕弯子搞这么一通。” 柳青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着什么。 纪宁没有多听,只是深吸了口气,就像之前所有人都做过的那样,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全村最后的希望。 木缘真人捋着胡须,望着纪宁的眼神略带笑意,他开始好奇最终的结果了,那个齐澜已经是很难得才能见到的天才,如果纪宁比他还强的话,那么后者即便境界低,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资质已经不弱于他的弟子秦知守了。 而如果纪宁能成功夺得这个机缘…… 更是无法想象。 短短的几息时间,木缘真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他在想,是否可以找机会,将齐澜和纪宁,全都纳入他们九天仙宫当中? 毕竟之前已经为那个李虎破例一次了,再破例收两位弟子,只是不拜他为师,应该也没有关系的吧。 思考当中,纪宁已经走到了那白鱼仙剑的正下方。 没有任何的寒暄,甚至没有任何的预兆。 嘭! 纪宁双腿用力,身子拔地而起,猛地便跃到了半空,伸手便要抓住那剑柄。 众人神情紧张的望着场间的变化。 “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抓住的吧。” 有位修士抬起眉毛,惊讶地说道。 谁都没有想到,与齐澜不同的是,这个身材瘦弱,年纪看上去很小的少年,并没有动用什么特殊的手段,只是展现出了自己那平平无奇的肉身力量,伸手就要抓住白鱼。 但白鱼仙剑的剑柄,又岂是那么好抓的。 即便是他们,想要抓住,也是费了非常大的力气,甚至齐澜在同境界争锋的时候,都是依靠山河社稷图的力量才能抓住的。 于是乎,果不其然,就在纪宁的手指即将要触碰到那白鱼仙剑的剑柄的一瞬间。 后者锈迹斑斑的剑身之上,兀地亮起了一道炫目的白光。 就如同那水中自由游弋的鱼儿一般,它舞动轻盈的剑身,躲开了纪宁的手,而后同时向两侧释放剑气。 那两道剑气威力可怕,但却并没有打伤纪宁,因为白鱼剑本来就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只是想通过这两道剑气所产生的风浪,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瘦弱少年逼退下去而已。 但,白鱼仙剑没有想到的是。 面对那两道根本不可能击中的剑气,纪宁竟是身子一闪,握拳主动迎了上去。 少年的拳峰之上,汇聚灵气点点,宛如精灵在上面跳跃着,翻腾的血气全都涌在上面,释放出惊人的威势。 而后,纪宁胳膊肘向后,轰地向前方砸下。 彼时,他右侧的剑气,才刚刚飞行至一半,就直接迎面撞上了那势不可挡的一拳,接着便被没有任何悬念的轰碎了,剑气猛地炸开,四分五裂。 “我希望,你把我当做平等的对手对待。” 一片烟尘之中,纪宁的身子平稳落在地面上。 他擦去拳头上的一点猩红的鲜血,嗓音平淡的对着那白鱼仙剑说道。 这一幕,不仅让白鱼剑愣住了,场间其他的所有人,也都是愣住。 他们看着纪宁,仔细回想着刚刚那血气奔涌的一拳,看着少年脸上平静而带有傲气的表情,全都是由衷的微微笑了一下。 “少年意气,真是美好啊。” 木缘真人和蔼的微笑着。 这才对嘛。 被看不起了,就用自己的方式打回去。 而且他观纪宁的境界,似乎仅仅不过是铜骨境界吧,在他们九天仙宫的无数的弟子当中,天赋最差的第一次也是定了铁骨,而且还是因为意外导致的那种。 初次定骨为银骨的,才是稀疏平常。 金骨很稀有,但也有不少,所以即便这山野道观当中的李虎成了金骨,他想要收为弟子,仍然是“破例”,并非是像很多小宗派那样,见到一个金骨的天才便欣喜若狂,恨不得把全宗的资源全都倾注上去培养。 在九天仙宫当中,金骨真的有太多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纪宁刚刚的那一拳,也是十分亮眼的。 在他见过的那么多的一境弟子里面,纪宁的这一拳所展现出来的,大约可以在他们仙宫当中排个中游的水准。 这已经是很恐怖的事情了。 因为在玄域,向来都只有他们九天仙宫的弟子越级对战其他宗派的份,还从来没有被一个毛头小子越级碾压的。 由此可见,这个少年果然不是善茬,而且性格也讨人喜欢。 于是木缘真人越看越是觉得有趣,他忽然觉得,如果白鱼仙剑被纪宁得到,倒也不是那么的不能接受了。 只不过他可以吗? “如果就有这点实力的话,还是不够啊。” 木缘真人淡淡笑了笑。 只见场间,那白鱼仙剑在明显的愣了一下后,而后对着纪宁极富有人性化的弯曲了一下剑身,好像是在点头示意。 “好的,那我开始了。” 接着他起手便是一剑。 没有任何的踪迹,看不清任何动作,总之那一道雪白的剑气就是落下来了,而且带着不可阻挡,粉碎一切的威势。 齐澜盯着那一剑,瞳孔微微一缩,他离得如此之远,甚至都忍不住想要往后撤离,可见纪宁的那一句话,直接是让那白鱼仙剑动真格的了。 他抵挡的住吗? 这是大多数人心中的疑问,但不是齐澜的。 因为他知道纪宁一定可以。 果不其然,面对那一道近乎是不可阻挡的雪白剑气,纪宁还是没有闪避,反而主动再次挥拳迎了上去。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拳头上,附着上了更加厚重的灵气,以及一丝淡淡的星辉。 那一点星辉,让他的拳头变得朦胧,朦胧也就意味着寻常人是看不清楚的。 是的,这一刹那间,有好几人的注意力大部分在白鱼仙剑上,以至于没看清纪宁是如何出拳的。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要知道,还在场内的,可都是七境尊者级的存在,若不是因为此方天地的束缚,怕担心弄太大动静引来禁区中的其他大妖,他们甚至可以一个念头就将这座高大的龙潭峰斩碎,甚至连一块石渣都不剩。 而在这如此之小的空间内,所有的一切,也自然都在他们的感知当中。 即便不看一眼,也不应当有任何的例外才对。 但这个例外偏偏就发生了。 纪宁的那一拳,明明是如此的朴实无华,却在忽然之间蒙上了一层如轻纱一般的星辉。 而那层薄薄的星辉在出现的一瞬间时,竟是神奇的屏蔽掉了他们神魂下意识的感知,使纪宁的那一拳的动作近乎完整的隐藏了,众人对之的印象还停留在出拳之前的蓄力动作上。 可是再一转眼,纪宁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了那无比凛冽的一剑上。 沉重的碎裂声从半空中传来。 不知是剑气还是骨头,总之有一个东西碎了,而且是那种无可挽回的,众人的神情一凝,他们看着纪宁,想要从后者的脸上找到一些痛苦的神色。 因为没人觉得一个一境的普通小修士,能正面击碎白鱼仙剑的剑气。 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为他们刚刚都亲身试验过这把剑的锋利,不愧是那一位的佩剑,所释放出的剑气可以轻易绞碎灵气防御,即便是高等阶的法器也不好使。 用拳头,简直就是在以卵击石。 只不过,下一瞬。 空间中响起了一连串的咔嚓声。 那纯白色的剑气,轰地一声爆开,化作漫天晶莹的碎花,飘舞落下。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十四章 出拳 玄奥宽厚的星辉,在空间当中涌动着,无情的吞噬了每一片碎裂下的剑气。 四面八方的白光,在照耀到人们的眼中之前,就变得黯淡无光。 这一瞬间,白鱼仙剑在空中漂浮着,什么也没做。 他显然是愣住了,没有想到这个人类少年竟然如此胆大,硬要与自己的剑气做对抗,更没想到自己丝毫没有放水的一道剑气,竟然就这样被对方一拳轻易杂碎了。 摧枯拉朽,而当他反应过来时,纪宁的拳头已经到了身前。 “抓到了!” 木缘真人惊呼,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场间。 白光亮起而后又瞬间熄灭,纪宁的身影一往无前,霎时间便冲到了白鱼仙剑之前,现如今他的右手距离白鱼剑的剑柄仅有一步之遥! 其余人也都是屏息凝神,目光有些凝重。 到现在为止,除去齐澜之外,还没有人能第二次抓到,不想被抓到的白鱼仙剑。 因为自己等人的实力,早在进入到这片空间的时候就被白鱼仙剑估算个大概了,所以白鱼仙剑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永远都会强出他们这些挑战者一截。 唯有像是齐澜那般,突然爆发出远超于自身实力的情况,才能第二次抓到白鱼仙剑。 虽然最终仍然会被挣脱,但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证明不凡了。 而现在,纪宁能做到吗? 瞬息之间,白鱼仙剑回过神来,望着那个近在咫尺将要握住自己的手,它的表面光芒大盛,剑身以肉眼不可察觉的速度剧烈的颤动起来,整个剑身在空间当中划出了一道惊人的残影。 剧烈的剑风,可以割破一切,于是氤氲在纪宁手上的星光都碎掉了,脸上也都浮现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嗡! 少年衣衫猎猎,不敢正面抗拒白鱼仙剑高速移动刮起的剑风,整个人的身子瞬间往后退了数十步,噔噔噔落在了地面上,表情平静而凝重。 “失败了!” 木缘真人表情一暗。 虽然纪宁展现出来的实力,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相同境界的修士,正面轰碎星光别说是铜骨境,他估摸着就算是初次定骨便是金骨的绝世天才恐怕都做不到。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是与齐澜有一些差距的。 毕竟后者所展现出来的,乃是大道之力,但就连那般恐怖的大道都没能将白鱼仙剑囚禁,可见获得这份传承的难度,如果纪宁的实力仅仅到此,那么他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还容易受到内伤。 想到这里,木缘真人心中一叹,主动开口说道: “这位小兄弟,尽力而为便可,切忌莫要乱了道心,不顾一切代价的话,反而会受永久都不可挽回的内伤。” 此言一出,众人都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那月瑶仙子也是美眸一眨,看来木缘真人是生了惜材的心思了,想要将这二人招入九天仙宫的麾下么? “虽然境界低了一些,但似乎都是有大机缘大气运的人,的确应该招入仙门。” 一念至此,玄域四大仙门之一,皓月仙门的门主月瑶仙子轻轻一笑,扭动着自己纤细的腰肢,捏着一朵莲花,主动走到场边齐澜的身前,微笑着说道: “真人所言极是,小兄弟应当有前车之鉴才是。” “若不是我在这,你这个朋友亏损的生命力,恐怕就永远都补充不回来了,今后若是到了劫难境,那三小劫专门针对这个,可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齐澜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一朵柔和摇曳,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莲花没入了他的眉心,而后瞬息之间。 自他的眉心处,便源源不断的散发出了一股清凉而舒适的感觉,顺着血液流淌进四肢百骸,所到之处便如那枯木逢春,久旱降甘霖一般,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凭空涌现。 他的身上受的伤,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行着愈合,呼吸声越来越盛,脸上的苍白也都被血色的红润给替代了,甚至就连体内的灵气也被填上了一些亏空。 显然伤势已经接近痊愈。 这一下,令齐澜一喜,立马对着面前的女子行了一礼: “多谢月瑶仙子出手相救!” 齐澜内心激动而感慨,如果不是对方出手,他那伤势光靠自己的丹药,恐怕还得修养到猴年马月去,而且还会留下一些隐疾。 而月瑶仙子这一出手,直接就将他身体中的伤势全都净除了,就连之前受过的伤所留下的隐患也都恢复的完好,亏掉的生命力也都补充了回来。 可以说,本来他是一座地基不稳,摇摇欲坠的竹楼,但现在已经全都用最坚实的黄泥修补上了,足矣承载高楼大厦。 木缘真人看见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呵呵笑道: “月瑶仙子出手真是迅速,这小子真是有好福气了。” 月瑶仙子微微一笑,她刚要说些什么,突然感知到了一股冷意。 美眸一眨,回头一看,才发现是纪宁身后的那个黑衣男子,正眼神漠然的盯着她。 就这么看着,什么也不说,怪渗人的。 “阁下这是……” 月瑶仙子犹豫,还想再问些什么,却突然听见了场间发出一阵爆响,显然是纪宁与那白鱼仙剑又对抗在一起了,于是瞬间所有人都是转过了头看了过去。 只见场间,那白鱼仙剑的剑身凛冽,不停的释放轻薄的剑气,一道又一道组合在一起,宛若天罗地网让人无处可躲,但是纪宁根本就不躲。 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浑身的血气都奔涌到了极致,深处的铜骨不停绽放暗金色的光芒,以至于在体表都渡上了一层赤红色的金辉,宛若是铠甲。 他怒吼着,宛若一头人形凶兽,就这么悍然冲向半空,伸手就要抓住白鱼仙剑的剑柄。 沿途那些可以斩碎一切的轻薄剑气,全都如同脆弱的纸张,被纪宁蛮横的撞碎了。 甚至就连白鱼仙剑认真用力,击打出的那一道炫目粗壮的剑光,也都被纪宁那萦绕着星辉的一拳悍然砸碎。 手掌,再一次伸向了剑柄。 这一次比上次更近了一分。 白鱼仙剑嗡的一声,立刻躲闪开来,剑身上的一点铁锈稀疏脱落。 “认真了!” 围观的众人面色凝重。 白鱼是一把铁剑,自然会生锈,但问题是它可是一把所向披靡人间最锋利的仙剑,是叶九的佩剑,有锈又显得不太合理。 思来想去,究其原因,是因为它太久没遇见对手了。 自从跟了叶九之后,这天下间,就再也没有需要它用尽全力才能斩开的事物,一切都像是脆弱的豆腐,碰到便碎。 这样的情况下,焉能不锈? 所以刚刚,在面对其他人的挑战的时候,白鱼仙剑表面的锈迹从始至终都是没有脱落,最多也就是因为剑气太过恐怖,将锈迹掩盖下去了,看似洁白无瑕锋利无比,但实际上锈还是存在的。 而现在,在面对纪宁的时候,这剑上的锈是真的掉了一些。 一股恐怖的锋利气息自剑身上面散发而出。 这已经不是认真,屡次被纪宁用拳头击碎剑气,这般具有屈辱性的行为,已经让白鱼感受到了无比的愤怒。 所以它决定在压制境界的前提下,展现出自己那伟岸实力的一角,来将纪宁狠狠击败。 于是天地有一道剑光横生。 整座水潭下的潮湿空间,瞬息都被照亮,远处的人们都眯着眼睛,不敢直视,因为即便是压制境界的白鱼,所斩出的剑也同样的锋利,当它认真起来的时候,甚至能够轻易斩碎陨铁。 他们的眼睛不行,自然要眯上,甚至体表都下意识的升起了一层灵气护罩。 遇到这样的剑,若是同境界时,只能躲吧。 木缘真人心中想。 如果是他在铜骨境界的时候,碰上这样的一剑,心中恐怕只有绝望了,除非是祭出远超于自己境界的法宝才有机会保住一命,但如果那样做的话,白鱼仙剑也不会压制境界了。 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 不,能活。 唯一的机会,是看纪宁能否抓住那万分之一的破绽,一道剑光的行进路线必然是固定的,在出手时便已经定型,所以只要纪宁的战斗意识敏锐,还是能找到死角进行规避的。 但这太难了。 凭心而论,神魂方面,对于一境的修士来说,根本就是近乎未曾接触过的东西。 除去一些修炼特殊神魂功法的修士外,大多数修士接触神魂修炼,那也得是在结丹之后的。 纪宁才一境,显然不会有那样强大的神魂。 而没有那样强大的神魂,就不可能捕捉的到白鱼仙剑的空挡。 这本身就是死局。 这一瞬间,木缘真人轻声一叹,他看着半空中的那道剑光,已经随时准备好对纪宁出手相救了。 其实与月瑶仙子想的不同,他是真的动了惜材之心,不忍看到这样拥有好天赋的少年在这里受到什么永久性的伤痛,以至于影响到未来的修行。 至于最后,纪宁和齐澜会不会加入他们九天仙宫,他也不会强求。 来自然好,不来,也好。 想着这些,木缘真人的目光锁定在纪宁的身上。 他首先要看,纪宁要往何处去躲这道剑光,而后他再动用灵气将之拖拽回来。 不可以直接出手的。 如果他先出了手,那么纪宁反倒怪罪他:“凭什么将我拉回来,我明明自己能躲掉的,你还我仙剑传承!”那就惨了。 毕竟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所以他必须等到纪宁处在绝境当中,生死一刻的时候再出手。 但,令木缘真人远远没有想到的是。 就在那一道铺天盖地的恐怖剑光,落下来的一瞬间时,地面上的纪宁竟然没有选择躲避。 反倒,一拳迎了上去!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十五章 圣威 仙剑动怒了。 他的铜锈脱落,他的剑气磅礴,甚至沿途刮起的剑光,都能激起一片刺耳的音爆,怎么看都是无法阻挡的一剑。 但纪宁偏偏选择正面迎了上去。 这一瞬间,木缘真人眼睛瞪得极大。 他很难以想象,纪宁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本来都准备好救人了,但现在纪宁却主动迎了上去,二者对冲的速度,眨眼之间便要交汇在一起,他即便是七境的尊者也没有机会阻拦。 是的,没有机会了。 毕竟一个自己想死的人,谁又能挽救的了呢? 这一瞬间,木缘真人的心中发出了一声叹息,同时还有一丝略微的不满。 要说纪宁是个可塑之才他承认,有一些少年的轻狂意气也是好事,但他没想到后者竟然是这般的耐不住性子,竟然不懂得避其锋芒的道理。 这样的人,就算再有天赋,他也是看不上的,更不可能收为弟子,因为在修行界当中,不论你是如何的强悍无敌,都只能是一时的,倘若不能正确的面对失败,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同龄人,那么道心迟早会崩坏。 所以历史上,在修行一路上能走到最后的,往往都不会是年轻时候那一代中的最强。 有一些天才,刚一出世便锋芒毕露,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呢就给自己封为当代最强,结果最多不出两年,就会遭到来自其他地界的天骄打败,道心碎裂走火入魔。 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 于是乎,纪宁也在这一瞬间被他当成了这样的人,目空一切。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只见场间,纪宁一拳向上的瞬间,那氤氲着星辉的拳头就与那一道剑光碰上了。 二者交汇,迸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仿佛是两块陨铁对撞在了一起一般,不论是剑光还是纪宁的拳头都没有碎裂,甚至没有后退,分毫不让。 轰咔! 纪宁的身子,在半空猛地一滞。 他紧咬住牙关,体内的灵气疯狂涌出体外,那氤氲着缕缕圣意的星辉全都在他的拳头表面凝成实质,硬度远远要超过寻常的陨铁。 但即便是这样,在与那道剑光碰撞的时候,那些坚硬无比的星光也依然会被层层斩碎掉,发出惊人的爆裂声。 只不过因为他总是能迅速将之续上,这才能一直维系住了平衡2. 剑光与拳峰碰撞,不停地相互磨损着,迸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风浪。 “他竟然抗住了!” 有人震惊出声,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真的凭借拳头拦住了这一道剑气,这怎么可能! 木缘真人也是表情震惊,甚至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这个纪宁竟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狂妄自大之人,他竟是真正的天才! 不!是妖孽! “看他身上散发的气息,那一种黯淡的金色光辉,确实是铜骨境没错,但是铜骨境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就连知守都不行!” 木缘真人望着那少年单薄的背影,面对那道从天降下的明亮剑光,他只是摆出了一副拳架,而后悍然递出了右拳抵御,甚至二者之间正在进行对抗。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但这怎么可能! 他想到过纪宁可能会是天才,但他没想到竟然妖孽成了这样! “他的肉身强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仙宫当中的一些年轻武夫,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程度,恐怕佛门的那些修成了金身的秃驴也不过如此吧,竟然能硬抗仙剑一剑。” “此子,必须收入仙宫当中,还有那个领悟了大道法则的年轻人!” 一念之间,木缘真人心中闪过了无数种的想法,他抬起头,望着纪宁的目光全是毫不掩饰的火热。 虽然这一趟来没能得到叶九的通天传承,但却能有机会收到两个堪称妖孽的徒弟,尤其是这个以拳撼动仙剑的少年。 齐澜的大道法则,跟他的机缘有关,虽然他也解释不清楚,但那肯定不是后者自己的力量。 但纪宁就不同了。 那奔涌的血气,夸张的肉身力量,都是实打实的被他看在眼里了的,即便没有那层星辉纪宁的肉身也是一等一的强悍,足矣加入到他们的仙宫之中。 至于那道星辉是什么,他猜测可能是一种奇特的肉身功法吧,个人有个人的机缘,总之这个弟子他收定了! 一念至此,纪宁那剑光的争锋已经结束。 只见二者在相互抗衡了一阵之后,随着周围激起的风浪越来越大,那剑光的表面也是如蛛网一般裂出了无数道纹路,而纪宁身上的血气却是越来越强。 最终,少年悍然向前,直接将那道剑光轰碎! 咔嚓! 又一次,剑光如雨点般散落,晶莹剔透! 而纪宁的拳势,竟不减反增,又一次凭空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速度提升了数倍之多,惊呼眨眼间便冲破了无数道剑气屏障,来到了那仙剑白鱼之前。 而后,一把握住了那宽正的剑柄! “嗡——!” 这一瞬间,有无数剑气自白鱼仙剑自身涌出,扩散到四面八方。 但是纪宁身子坚硬如铁,体表的血气疯狂奔涌,暗金色的光亮大盛,剑气击打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是在打铁,并不能奈何的了他。 “握住了!” “他竟然还在隐藏实力!” 人群又是发出了一阵惊呼。 他们都看见了,最后关头纪宁突然爆发的力量与速度,是他此前对抗那道剑光时的数倍还要多,所以他才能如此出其不意的冲到白鱼仙剑面前,在后者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之下握住剑柄。 “太恐怖了!” 众人纷纷发出惊叹,木缘真人也是看着纪宁感慨着,老腰都差点被惊的闪到。 他完全没有想到,纪宁的真正实力竟然强成了这样。 后者每次出手,他都以为这就是极限了,但每次纪宁都会给他新的惊喜,那白鱼仙剑虽然将境界压制在了一境,但是自那一点锈迹脱落开始,后者所展现出来的威能显然就已经超出了一境的范畴了。 而他也以为那就是纪宁的极限了。 没想到这一切,都在纪宁的计算当中,他甚至还故意压制了实力,没有特意第一时间轰碎那道剑气,为的就是要出其不意。 所以他成功了,。 在白鱼仙剑不愿意被人握住的前提,怒然反抗的前提之下,纪宁竟然第二次握住了剑柄! 嗡! 白鱼剑的本身,不停的颤动着,铁锈上方暴露出无尽的光芒。 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斩出了这么强的一剑,竟然还被纪宁打碎,更可恶的是这个人类竟然还突然加速冲过来将他握住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狡猾的人类! 眼见手上传来的力量,似乎是那白鱼仙剑在挣扎着想要抽出。 纪宁的眼神顿时一凛,右手死死握住剑柄,将之猛地拽回了地面。 “给我老实点!” 纪宁声音粗犷,身上的肌肉也随着用力而膨胀了起来,竟是将那一身宽松的布衣都给撑开,显得强壮有力。 此刻的他,已经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实力了,肉身的力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还有灵气进行辅佐,即便是二阶段巅峰境界的大妖来了,恐怕在此刻力气也不如他,会被他一拳砸飞了去。 甚至是三阶段,四阶段的肉身,都不一定比得过他。 这一切都是有证据的,比如众人此前碰上的那具白骨骷髅,那一身近乎无解的强悍肉身,他也照样能与之对抗一番。 虽然后者并没有太多的灵智,所以并没能发挥出那一身强悍肉身的全部战力,但这也已经能证明他的实力了。 白鱼仙剑此刻跟他一样,将境界压制在了一境,自然是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的。 于是那把高傲无比,被所有人都垂涎的仙剑,就这样被纪宁拉下了神坛。 纪宁嘭地一声落到了地面,而后将那想要逃跑的白鱼仙剑狠狠按在了膝盖之下。 后者的剑身紧紧贴着潮湿的地面,不停的颤动着,铁制的剑身与地面高强度的摩擦,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是再度被震惊了。 谁能想到,纪宁不仅赢得了这场对抗,而且竟然还将白鱼仙剑压在了身下! 虽然后者仍然在反抗,也压制了境界,但这个成绩可是刚刚他们所有人都没能做到的,在与白鱼仙剑交手的过程当中,他们其他人都只有挨打的份! 二者还在僵持之中,纪宁的额头上不停的淌下汗水,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源源不断的灌入四肢当中。 虽然将白鱼仙剑压制在了身下,但是单纯的想要凭借体重压制住对方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这个姿势最多是让他舒服一些,更好的发力。 但纪宁忽略掉了,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压制,白鱼仙剑的面子可都丢干净了。 后者此刻的愤怒,已经攀升到了极致,那剑身不停的颤动着,刺耳的音爆声是他的尖啸,白鱼仙剑之中封锁的气息在这一刻彻底爆开,那恐怖的剑气不停的攀升,顷刻之间便将纪宁体表的血气与灵气割碎! 见到这一幕,木缘真人脸色大变: “不好了,白鱼仙剑动怒了,他要释放出所有的剑气!” “快放他离开!” 木缘真人眼神惊慌的看着纪宁,谁都没有想到,白鱼仙剑竟然不遵守规矩,对一境修士释放出了不仅仅是一境的力量。 虽然这股剑气是节节攀升上去的,没有瞬间爆发出来,所以纪宁才没有瞬间死亡,但这也只能证明白鱼仙剑还存有一丝的理智而已。 他并不想杀死纪宁,只是想给其一个胆大妄为的教训。 只要后者现在松手,最多受一些轻伤,但如果纪宁一直这般硬压着,迟早都会被他节节攀升的剑气绞碎肉身,凌迟而死! 齐澜望向纪宁的眼神当中,也是充满了担忧。 他的右手之间,现出了那山河社稷图,他不停的观察着场间的战局,只要纪宁表现出来了哪怕一点的撤退之意,他都会立刻出手,帮助其将伤害降到最小。 但很明显,纪宁并没有撤退的意思。 面对那突如其来暴涨的剑气风浪,纪宁顷刻之间变成了一个血人,全身上下被划出了无数的伤口,但是他的双眼之中,仍然没有半分的畏惧之色,反而更加的疯狂!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退却吗!” “我本来没有那么想降服你的,但你竟然这样不想跟我走,我偏偏要你臣服于我,对我认主!” 最后的这一句话,纪宁近乎是用咆哮着叫喊出来的。 他不顾那恐怖暴涨的剑风,肆意张口咆哮着,双手之间兀地涌出了比之前丰盈百倍的星辉,眨眼间便将那疯涨的剑气全都封锁住了,白鱼仙剑颤动将要离开的剑身,也是再度死死被他按在地下! 不仅于此,空间当中,所有人都是同时听见了一道叹息。 那一道叹息声,仿佛来自于上古时代,充满了苍茫与古朴之意,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凭空出现。 场间一众尊者瞬间毛骨悚然,立马左右环视,却根本找不到那一道叹息声的来源。 而后,似乎有人想到了什么,立马将目光对准在了纪宁的身上。 只见后者的双手之上,除去那氤氲玄妙的星辉之外,竟是不知何时。 多出了一缕淡淡而驳杂的,暗色当中夹杂着一缕生命气息的金青色的威能,仅仅是那么一小缕,便令场间所有人都是瞬间头皮发麻,感觉到了一股源自灵魂的臣服之感,忍不住屏住呼吸,全身战栗。 而那白鱼仙剑,也更是被那一缕金青色的威能,死死的压制在了地上,再没有半点的抵抗空间。 围观的木缘真人在这一刻身子僵硬,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这……” “这是圣威!”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十六章 异变突生 那团氤氲着青金色的气息,无孔不入一般的,将白鱼仙剑牢牢镇压在了地面。 后者剑身剧烈颤动着,似乎是在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纪宁的手掌。 因为那缕气息源自于圣。 就算它此前的主人,也是圣人境的大剑仙,连带着它也晋升为了圣品的仙剑,但毕竟剑随人起,叶九没了之后,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展露过锋芒了,更不可能与真正的圣人做对抗。 而倘若把它放到外面去,能发挥出的实力,甚至可能还不如尊者。 毕竟它只是一把无主的剑而已。 而之所以此前这样强悍,就连木缘真人等一众七境尊者都被他完败,只是因为这片空间是属于他的“剑体”而已,也就是一种别样的小世界。 在自己的世界,他自然能够发挥出所有的潜力乃至战力,所以碾压这一众尊者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所以在对纪宁等人进行考核试炼的时候,白鱼仙剑也是十分放心的压低了境界,丝毫不怕旁人偷袭。 因为若是有人偷袭,它大可以一瞬间将境界涨上来。 事实上他正也是这样做的,在屡次被纪宁用拳头轰碎剑气之后,他果断的将境界的封锁解除,来到了二境。 但很快他发现二境竟然也不够用。 而就在他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纪宁却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将它握在了手里。 再然后,便是那一缕圣意降临了。 自行封印了境界的他,瞬间就被这一缕青金色的圣意制服,完全不是对手,甚至他想要解除封印也是不行,因为那一缕圣意在压制下来的瞬间,就将他的剑身死死封锁了。 可以说,现在的他,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白鱼仙剑了,他能发挥出的实力至多就只有二境。 所以这就给了纪宁收服他的机会! 只见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纪宁便神情一狠,直接咬破了大拇指,从中挤出了一滴金灿灿的精血,猛地滴在了那白鱼仙剑之上。 “嗡!” 空间之中发出惊人的风啸声,那似乎是白鱼仙剑剑身颤动的尖啸声,纤细而锋利冰寒的剑尖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如同一条不小心上了岸快要渴死的鱼。 猛烈的剑气,不停地被释放而出,试图将那缕青金色的圣意绞碎。 纪宁的面色苍白且凝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精血滴在白鱼仙剑上,却没有马上被吸收,显然后者还在反抗。 空间戒指里的圣人肉身,暂时只能挤出这么多圣人气息出来。 而他利用了这道圣意,看似牢牢的压制住了白鱼,但实际上后者的反抗也没有停止过,精血滴到表面不被吸收不算,他还能感知到后者的剑身当中,正有一股更加磅礴可怕的能量正试图突破封锁涌出,那是至高无上的圣剑气息! 倘若让白鱼冲破了封锁,那么在那一瞬间,他毫无疑问的会被圣人气息的对撞而绞杀,瞬间灰飞烟灭! 这般的代价,纪宁不愿承受。 所以他手上的力道变得更加大了,清秀的面庞上也浮现出了狰狞,粗声咆哮着将全身上下的气息全都灌注到白鱼仙剑当中,拼死也要将后者的反抗压制下去。 他手上的那股氤氲的青金圣意,也在努力之下继续源源不断的深入进白鱼仙剑当中。 就吐同是干旱的花朵被浇了水,那股青金色的圣意顺着白鱼体内脉络不停向前行进着,所到之处一切狂暴的剑气都被镇压。 在经过其那自我封印境界的高墙之时,一缕青金圣意还分散而出,加持在了上面,以防止被二者之间的争斗冲垮。 至此,白鱼仙剑已经彻底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了。 他的剑身不再颤动,而是保持不甘的平静,如死鱼一般瘫在纪宁的手下。 纪宁滴在上面认主的精血,也是顺着那股青金色圣意的引导,不快不慢的融合了进去。 顿时,纪宁与白鱼仙剑的脑海中,便源源不断的建立起了连接,雾白色的神识力量彼此交融着,互相都开始变得熟悉。 但事已至此,白鱼仙剑仍在反抗。 他的反抗是神魂上的。 那一缕乳白色的虚幻剑灵小人,并无太多的神智,因为白鱼仙剑总共被叶九带成仙剑,开辟出灵识也没有多长时间,他现在最多算是个长不大爱玩的小孩。 所以这一次出世,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再认其他人为主,并非是不愿意重新现世。 遨游四海,见山开山,这样逍遥快活的日子谁不想过呢,但如果要他忘记叶九,重新认一个人为主并且不离不弃的陪伴在身边的话,那还是不要了。 所以即便现在他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甚至认主过程已经进行了过半,他依然是不愿意的。 他不愿意,纪宁与之缔结契约的过程便会变得缓慢。 于是纪宁开始变得满头大汗,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若是平时,这点时间他完全等得起,精血都滴进里面了,再如何也无法挽回,无非就是一炷香与一盏茶之间的区别,但这次不一样。 这可是在白鱼仙剑的剑体世界! 即便后者现在被他镇压,但天地之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在反抗,消磨着那一道封锁住其的圣意! 圣人尸身短时间内,已经再也挤不出第二道圣意了,所以现在可以说,时间每往前拖一分,白鱼仙剑脱困的几率便大一分,而倘若真的让对方脱困,自己定然是难逃一死。 所以现在显然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纪宁紧咬牙关,疯狂催动身体中的气息,仅一点绵薄之力对白鱼仙剑进行着压制,那一点融入其中的精血分散到剑身各处,也莫名的狂暴起来,于是二者灵魂缔结契约交融的速度又凭空加快了不少。 “隆隆隆!” 整个水潭空间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一道又一道的凌冽气息凭空生出,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灼热的血气。 “发生什么了!” 木缘真人等人一脸不安的抬头打量着空间,身为各大域云端的扛鼎之人,他们显然也都懂得身处的这一片空间,极有可能是白鱼仙剑入圣之后,自行演化出的空间剑体,也就是跟一处小世界或者是秘境相同。 而倘若,这片脱离于大世界的空间不稳定了,甚至是崩塌,那么处在这片空间当中的所有人和物都会毁灭,因为这里的空间法则自成一个体系。 倘若崩塌,他们顷刻间便会置身于“虚无”之中,那汹涌的空间洪流夹杂天地间最初始的大道法则,直接就会将他们绞碎,没有任何人能扛得住。 就算是圣境级别的存在也不行! “难道真的要认主成功了?!” 与其他人的反应不同,那个一直坐在齐澜身后的冷峻高大男人,见到如此情况,眼中却是闪过了一道惊喜。 此前的一切情况他都看在眼里,虽说纪宁祭出了一缕圣意压制住了白鱼仙剑,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但他那时依然没有抱太大希望。 因为他知道白鱼不想出来。 他也知道这方水潭乃是白鱼的剑体空间。 就算来者再强,再妖孽,只要白鱼不想跟他走,又有谁能够强逼迫着它签订契约? 但现在来看,纪宁就快要做到了。 那空间的震颤,并非是要崩塌,而是那两道圣意互相之间在不停对抗着所产生的震动。 ——除非二者的对抗,能够直接将白鱼的剑体撑爆开,否则这片剑体空间便不会崩塌,他们也不会死。 那种情况显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因为白鱼的反抗,已经越来越弱了。 那空间当中到处都存在的,苍茫凌冽而柔和的乳白色剑气,不知不觉的开始汇聚在纪宁的头顶,如同落入池塘荷叶中的雨露一般,缓缓流淌进了其中。 于是霎时间,纪宁的心底,忽地生出了一种清凉的感觉,难以想象的舒适感瞬间遍布了全身,仿佛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但紧接着,钻入他毛孔当中的,便是那肆意跳动的凛冽剑气,于是那股飘飘然的舒适感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被千万根针扎在身上的刺痛。 里里外外,钻心彻骨,纪宁张大嘴巴,瞪着眼睛,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白,看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样,但是他的右手却依然牢牢握住那白鱼的剑柄。 二者订立契约的过程,已经到了最后一刻,所以就连气息也在融合。 所有人神情怔然且震撼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了这个关头,没有人看不明白了,不管纪宁的那股圣意到底是如何使用出来的,总之他现在已经快要得到白鱼仙剑了,即便后者再拼命反抗都没用,他马上就要成功! 只是若是让他成功了,夺走了叶九的通天机缘,他们怎么办? 一时间,在这生死关头,场间除了齐澜与柳青之外,心中都是骤然生出了许许多多的复杂念头。 有些人觉得这是纪宁的机缘,他们自愧不如,未来或许是年轻人的世界了,所以选择成全,况且这机缘本来就人人可取,并不代表他们失去了什么。 拥有这样念头的,是木缘真人与那月瑶仙子。 二者都是玄域当中,正道响当当的人物,能走到今天自然有他们的人格魅力存在,不会干这种夺人机缘的事,反倒成人之美,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拉拢。 而还有些人,是想要动手抢夺仙剑机缘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自己就算把纪宁打断了又有什么用呢? 白鱼仙剑也不会跟他们走,传承还是拿不到。 于是他们想到这里便放弃了,并发出了感慨的叹息声,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定要更加努力的修行才是。 能够来到这里的,都是各大域最顶尖的修士人物,道心何等的坚韧,天赋自然也是那一代当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 明知自己没有机会,再去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没必要的。 但是有人觉得有必要。 就在纪宁侧方,距离他三十余步的地方,有一满脸横肉,浑身俗气的胖子武修,手中捧着一件马车大小的芭蕉扇,正一脸凶神恶煞的盯着纪宁。 他是天元域江湖上,一个赫赫有名的狠角色,凭借尊者境的修为那是无恶不作,还成立了自己的宗门,宗门住址被藏在云朵当中,常年漂浮在海域的岛上,使得各大正道宗派屡次围剿都是铩羽而归。 可以说,只要他一心想要龟缩在云雾里,圣人不出,就没人能对付的了他。 但是这一次,他为了弄到叶九的骨令,则是不惜全门派出动,与各路正道人士拼杀,近乎打没了这些年来积攒的所有家底,自己还受了重伤,才将这骨令抢夺到了手里的。 而在这之后,因为宗门内空虚,他费尽心思设立的云上阵法也被人击破,老巢都被人捣了。 可以说,他前半生费尽心思打拼的一切,都是烟消云散。 都是因为那个骨令。 都是为了这叶九大剑仙的通天机缘。 所以他与别人不同,有不得不成功的理由,或者说即便已经失败,明知道那仙剑不会认他为主,他也不会就这么让纪宁轻易得到白鱼仙剑。 这次他不行,白鱼仙剑流落人间,那么他还有机会争抢。 倘若真让纪宁得了去,认主成功之后,恐怕白鱼仙剑就会心死了吧,后者这次都不想出世了,倘若再有主人身死道消,恐怕那叶九的传承,就要跟着白鱼仙剑一起永远的消失掉了。 他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乎,望着即将收服成功的纪宁,胖子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抖,而后骤然挥动起了手中那庞大的芭蕉扇法器。 顿时天地间,所有涌动的剑气与灵气都为他所用,被那芭蕉扇当中蕴藏着的奇特法则带动,变为了无孔不入的阴火,疯狂朝纪宁的身子灼烧了过来!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十七章 五指山 空间当中,所有的剑气,灵气,各种驳杂的能量全都燃烧起来了,化作了无边的旺盛的阴火,瞬间就将纪宁的身子给吞噬。 甚至就连其他的几位七境尊者,也都在那阴火影响的范围之下。 这是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故意为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其他人不会抽出空来帮助纪宁,尤其是那个黑衣男人,场间除了木缘真人,就只有柳青最让他忌惮了。 所以他那芭蕉扇中的阴火,有一半是针对纪宁,另一半则是针对到了柳青身上的。 “只要一击得手,将这小子杀了之后再果断抽身离开,仙剑传承的事日后再做打算吧!” 肥魔子脸上的横肉一颤,伸手抓起一把阴火朝纪宁杀去。 纪宁身上刚刚爆发出的那一缕青金色的圣意太过惊人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亲手将之杀死才行。 而他那芭蕉扇扇出的阴火,此刻也是如他所料,成功的缠住了木缘真人等人。 “该死,这火怎么灭不掉!” 木缘真人面露焦急,身子处在阴火焚身之中,一身道袍都被烧的残破了,甚至脸色都变得苍白,他想要不管不顾的冲出,但那些阴火却生出手掌,将他的身子牢牢的定在原地。 于是瞬间,木缘真人体内便涌出了一股又一股的金色道源。 按道理来说,道门的道源,是最克制这种阴物邪物的,二者在触碰的瞬间就应该被蒸发消散才对,但不知为何,木缘真人发现对方这阴火邪门得很,不知道是蕴藏了怎样的大道规则,竟然连他的道源都不怕。 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灭掉! 于是木缘真人彻底急了。 这个急不是怕受伤,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道门七境的大真人,这点手段肯定是不至于就能令他怎么样,甚至一瞬间脑海中便有千百种法门可以破解。 但无一例外的,那一些法门都是需要时间的,即便他可以瞬间发动,到距离他脱困也是需要三个呼吸的时间。 而这三个呼吸的时间,足够纪宁死一百次的了。 肥魔子望着纪宁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若不是顾忌柳青的手段和白鱼仙剑,凭纪宁的境界,他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将对方碾死。 之所以非要如此大费周章,其实就是怕其他人扰乱,一击不成之后再想动手就难了。 而现在,他那充满了阴火的手掌,和那足矣焚烧掉天人的阴火,都已经要顺着燃烧的剑气爬上纪宁的身上了。 而这时,木缘真人才刚刚脱困。 望着这一幕,他的心中一沉,手中的桃木剑猛地一颤。 来不及了! 他堂堂的正道道门大真人,难道今天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如此优秀的后辈,看着剑阁那位为人族出生入死的大剑仙的传承者,殒命在自己的眼前吗! 月瑶仙子的身影缥缈,轻纱洁净无双,此刻也是从那阴火的纠缠当中脱困。 她望着纪宁的方向,美眸之中浮现出了一丝的惋惜之意。 来不及了。 没有人能在能在那阴火之前救下纪宁。 除非那个人压根就没受到阴火的困扰。 真有。 猛然之间,肥魔子发现了自己的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堵漆黑宽厚的大墙,上面燃烧着自己释放的阴火,密密麻麻烧在那一团漆黑的上面,温度极高,却是根本造不成半点的损伤。 来不及反应,于是他这充满杀机的一掌,也是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面前的这堵墙上。 轰隆! 便如同是蚍蜉撼树,他这一掌轰击在那一堵黑色的墙上,并没能给对方造成任何的困扰,甚至连一丝颤动都没能造成。 那缠住了所有人,诡异而又灼热恐怖的阴火,肆意灼烧在那片黑暗之上,看似烧的旺盛,但实际上却是无根浮萍,因为那些阴火并没能像它灼烧剑气一般,灼烧那片黑暗一丝。 “没吃饭吗?” 望着面前肿着鼠眼,肚子肿大,满脸横肉带有不齐的胡茬的胖子,柳青淡淡开口嘲讽道。 他的身影,就如一座山般在纪宁身前矗立。 飘荡的黑衣,便如同是一片无垠的黑夜,能将一切事物都给吞没,那坚挺厚实的胸膛当中传出的心跳就如同是闷雷,咕咚咕咚的,远远比肥魔子那一掌打在他身上的时候,所传出的震荡声来的大。 “你……你!” 不仅仅是肥魔子,就连场间的其他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住了。 刚刚那一瞬间,那阴火燃起来的太快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都是各自处理自己的,所以并没有人发现,那个在一开始就被肥魔子针对,用了最多阴火阻拦的柳青,从始至终都是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 他看着那些阴火向他扑来,却毫不在意,准备抬手之间便给之灭了。 但肥魔子却对纪宁主动出了手,一掌拍了过去。 于是他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或者说带着那片伟岸的黑暗来到了纪宁身前,用身躯帮其挡住了所有,真如同是一座高大伟岸的山峰。 柳青轻轻挥手,燃烧在他衣袍上的阴火便灭了,黑衣洁净如新,没能伤到他一分一毫。 就连肥魔子的一掌,也没能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的痕迹。 柳青看着肥魔子,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杀意,于是他直接向前张开了手,那张手是如此的巨大,骨节粗壮的堪比如一人高的木柳,其中并没有蕴藏半点的灵气,只是用一股难以想象的浩瀚血气在其中奔涌。 他自弃剑炼刀之后,便时时刻刻引剑气淬炼肉身,为的就是提前适应,想在未来的某一日,能与叶九或者是其传人对上,能靠着自己至强的肉身抵挡住一二对方无孔不入而又凛冽恐怖的剑。 他是做好了抵挡叶九的剑的准备的,这一副无坚不摧的恐怖肉身便是为此而训练。 区区阴火,一道没有力气的掌,若是能撼动的了他,那才是真的痴人说梦了。 肥魔子看着向自己抓来的那一张巨爪,早就被柳青那恐怖的肉身吓的魂飞魄散,自知不敌,立马赶紧转身想要逃离,身子立马就从原地窜到了这片空间的边际。 他想要从某种大道规则的欠缺之处逃离出去,就像之前那疯道人座下的穷奇一样。 但是柳青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肥魔子全身上下都颤抖着,丝毫没有半点尊者境魔头的风范,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发现即便自己已经脱离了那张大手的掌控,整个人已经变得模糊,即将离开这片剑体空间了。 但那张宽厚有力的大手,却好像仍旧在他的头顶一般。 那一种被完全掌控的感觉,窒息的压迫,令他大脑天旋地转,忍不住都快要崩溃掉。 肥魔子在这一瞬间险些哭了出来,前些时候在那片缓坡上,柳青与仙门的人起了冲突,他也是旁观者之一,当时他便见识到了后者的强势。 但那时的他,只是认为后者是一名实力很强的刀客而已,即便是展露出来了那一身汹涌的血气,却仍旧没太放在心上,认为自己那阴火足矣对付。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柳青直接无视掉了他的所有攻势,甚至就连自己那蓄满了灵气与阴火的一掌都硬生生的抗住了,没有丝毫的受伤迹象。 两者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概念上。 柳青杀他比杀鸡还要容易。 所以自然不会让他跑了。 “不!这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没有逃出去!” 肥魔子突然惊恐的叫了出声,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在经过了一阵的空间波动之后,本该是出现在这片空间,也就是在那片湖泊前的,结果他却仍然留在这里! 不,不是留在这,而是仿佛被吸入了另一个空间一般,他慌张的站在原地,四周一片空荡荡,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的虚无。 而在那片遥远的虚无之外,在苍天与大地之间,似乎屹立着五根粗壮的天柱,支撑着上天与大地。 “你这是什么妖法,快放我出去!” 肥魔子整个人都震惊了,色厉内荏的咆哮着,他不停锤击着胸口,身体骤然间膨胀出了数十倍大的身形,浑身上下翻腾着阴火,不停的燃烧着他的肥油,发出滋啦啦的恶心响声。 而他此刻的气息,也是膨胀到了极致,尊者境的威压扩散到半片辽阔的天地之间。 他弯曲双膝,咆哮着往出一跃,于是顷刻间便在这片虚无的空间当中移出了十万七千九百里。 但即便是这样,他距离远处的那片虚无之外的五根天柱,似乎还是遥不可及的。 肥魔子有些惊慌,他强忍住内心的不安,继续咆哮着向前奔跑着,时不时的还回头看向后方,想要看看那个恐怖的黑衣男人究竟有没有追过来。 一个人影也没有。 但这并不能安了他的心,因为肥魔子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那个冷峻轻蔑的面容,此刻仿佛就藏在那片黑暗之中,正沉默而讥讽的看着他。 在哪呢? 又是飞出了百万里之后,肥魔子终于是距离那五根天柱近了一些。 虽然还是远在天边,但至少他可以看清楚那五根天柱的模样了。 而也就是这一眼,令他整个人瞬间如堕冰窖,内心极度恐惧了起来,甚至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因为他看见的那五根天柱,不是别的,赫然是五根骨节粗壮的手指!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十八章 登山者死 那支撑着天与地的柱子,原来只是别人的手指? 肥魔子身形颤抖,心中升起无尽的恐惧。 在那漆黑的天穹之上,有一个冷峻漠然的面孔浮现,静静的看着他,宛若是在看一只蝼蚁: “我本不想杀你,但你不该对叶九的传人出手的。” 柳青漠然说着,便要收拢手掌。 无边的威压,自天地之间传来,仿佛是一整个世界都在凝聚,肥魔子的骨头瞬间被压得碎裂! 轰隆! 肥魔子肉身爆开,一缕元神出窍。 狂风吹的他元神不停颤动,仿佛一盏即将熄灭的灯芯。 肥魔子彻底绝望了,颤声求饶道: “我……我错了!” “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是的,他再也不敢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与柳青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那天地之间的大道规则,是他无法抗拒的,一切道法都失效。 因为对方的掌心中蕴藏着一缕淡淡的圣人之威! 不是从别处借来的,而是这个如山般的冷峻男人,已然迈过了尊者的门槛,半只脚都踏入了那至高无上的圣境! 这样级别的强者,除非是各大域修行圣地的老祖出动,否则柳青就是天下无敌的人物! 他们之间,云泥之别! 轰隆! 柳青表情冷峻,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无情的收紧手掌。 五指并拢之间,恐怖的风暴与大道规则全都被他捏碎,骤然湮灭。 再次张开手时。 那张粗壮的大手之间,只是掉落下了些许尘埃。 昏暗的空间中,柳青面无表情地望着众人,随意甩了甩手。 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他以战胜叶九的剑为修行目标,这才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地步,可谓是毕生夙愿,也是他晋入圣境,甚至是破开那一步的关键所在。 而现在,叶九已经死了,白鱼仙剑眼高于顶,不想认任何人为主。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个纪宁,眼看着就要将之收服,这肥魔子竟然要打断? “不知死活。” 柳青冷冷吐出了四个字,就这么站在了纪宁的身前,如山般宽厚的阴影将后者笼罩住,将一切危险全都给阻拦在外。 风雨水火,刀剑兵器,万法不侵! “咕咚!” 人群中,传出吞咽唾沫的声音。 木缘真人等一众至尊强者,都是眼神惊惧的看着那一袭黑衣。 肥魔子,虽说不是尊者境当中的巅峰强者,但至少也是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恶人。 多少大势力围剿,都没能杀死。 怎么在这人手上,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眨眼间就给捏死了? 就算再不济,那也是尊者啊!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只要不是刻意寻死,就算对手再强也是轻易能逃脱的。 天地之间的大道三千,谁没有些保命的手段? 但肥魔子的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只是被男人一手抓到了手里,而后直接捏死! “他莫非已经入了圣!” 月瑶仙子面纱下的绝美面庞苍白,不禁下意识地向木缘真人靠拢。 其余几位尊者修士,也都是下意识地抱团。 木缘真人胡须有些僵硬,摇了摇头: “应该……还没有。” “半步吧。” 他补充道。 月瑶仙子美眸震撼。 当今修行界,帝境失传,圣人不出。 因为那些圣人,大多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 他们不知见证过多少王朝的兴衰,也经历过诸多战役,受到天道针对。 若非是那种惊天动地的灭宗大事,他们是不会露面的。 所以他们这样的尊者级强者,才能高坐云端,执掌一域生灵的生杀大权。 而新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半圣都寥寥无几。 千百年来,只有叶九一人称圣,境界直追圣境巅峰,成为天下第一大剑仙。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而现在,在他们的眼前,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个半步圣境的人物。 虽然只是往前迈出了一半,但通过他诛杀肥魔子的过程就足矣看得出来,半步圣境与尊者之间的差距,是多么的巨大! 可以说若是柳青想,恐怕杀掉他们场间所有人都没问题! “不知宫主若是来了,能否赢他。” 木缘真人盯着柳青,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眼中除了敬畏之外,还带有了一丝的战意。 他的境界为尊者境巅峰。 而且也已经往出迈出了一小步。 虽然距离半步圣境的差距还是很大,但就是这一小步,就足够他在玄域横行了,所以在九天仙宫中,他也不必给那些大长老什么的面子,对方就算看他不爽,也奈何不了他。 不过他一定不是柳青的对手。 但宫主就不一定了。 他们九天仙宫的宫主,与月瑶仙子不同,乃是自大夏朝创建以来就成为了尊者级别的老强者,如今也是成功往上迈出了半步,与柳青一样,都是半步圣境。 只不过,他们的那位老宫主,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四处访仙问道,寻找突破的契机。 而今日叶九传承出世,他应该也会来才是。 若是与柳青碰上,这两位半步圣境的天下至强者,会不会摩擦出火花? 木缘真人神情激动,若是能亲眼见到两位领悟了圣意的强者大战,那么他也定然能够从中悟出一些破境的契机,说不定被封住多年的境界就会就此松动! “快看,好像要结束了!” 就在木缘真人畅想的时候,月瑶仙子忽然惊呼出声。 众人一怔,只见在那如山般黑影的背后,那苍茫四溢的剑气正缓缓归于平静,青金色的圣威也都缓缓消失不见。 这时他们才猛地想起,在柳青杀死肥魔子的过程当中。 白鱼仙剑,还一直被那个少年压制着! 而且看目前的情况,似乎收服已经进入到了最终的阶段! 他能成功吗? 忽然间,天地间嗡的一声! 哗啦啦啦! 水潭向两侧打开了,露出湛蓝的天空,众人的眼前的景象快速变换,下一刻便发现自己等人竟是出现在了龙潭峰顶,周围云遮雾绕,十分的寒冷。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 天地之间,一声剑鸣猛地响起。 一道冲天的剑光,割开所有云雾,宛若破晓照破一切的太阳,横亘在天地之间。 这一道剑光,一直冲到了宙宇之外,即便是相隔万里也能看得真切。 大夏大隋,乃至妖河之后,无数修士抬头仰望这高空之中的光芒,都是莫名的心中升起惧意。 “发生什么了!” 龙潭峰上颤动不止,因这道剑光而起。 四面八方的冰霜风暴,遮掩住那龙首的雾气,全都骤然消散不见。 天地之间忽然一阵清明。 于是那些迷失在山间,遍布秀山群峰之中,因为龙潭峰的禁制而不敢深入的修士,瞬间全都看清楚了龙潭峰山顶的景象。 “开了,山开了!” “山顶竟然有人!” “天啊,那不是木缘真人吗,还有月瑶仙子!” 山间各处的无数修士,全都神情震惊的仰望山巅。 逆着那冲天的剑光,他们看不清楚上面真实的景象,只能依稀望见几个模糊的人影,通过仅存的特征辨认出那些人都是谁。 “是九天仙宫的木缘真人,南海仙门之主月瑶仙子也在!” “还有东域圣主屠龙道,北海卫名云!” “天啊,还有那个以一己之力抗衡整座广云仙门的黑衣青年,他前面有一把剑!” “那,就是传说中的叶九佩剑,仙剑白鱼吗!” 看到最后,所有的人眼睛都是瞬间一红,神情都是变得疯狂。 毫无疑问,那把刺破天际,正绽放着无尽光芒的剑,便是白鱼仙剑了。 “哼,这个可恶的木缘!” 九天仙宫的大长老等一行人,迷失在半山腰间,十分狼狈。 他们望着站在山巅的木缘真人,眼中又气又是羡慕。 木缘真人身上拥有骨质令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屡次威逼利诱想要让其交出,都是没有成功。 彼时,他并不知道那骨牌能够引动传承出世之外,还有别的作用。 但现在看来,那骨牌还能引路。 站在山巅上的那些人,都是九个圣级大妖骨牌的拥有者,而他们此刻全都站在了山巅! 少了些人,应该是在争斗中被抹除了。 而现在龙潭峰的禁制忽然解除,也就是意味着那白鱼仙剑的传承,很有可能已经有了结果,获得了那无上传承的人,就在山顶的那几人当中! 是谁? 山间的无数修士,在经过了短暂的沉默之后,都是呼吸急促而眼红的顺着山路,疯狂的朝山巅冲去。 漫天的尊者气息威压,竟是硬生生的搅动起了一片剧烈的风暴。 寻常的天人级别强者,甚至都不能够站稳,不敢再往上凑,只能一点点的向上移动。 望着山脚下,那一片片如同蝗虫一般涌上来的强者,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木缘真人,也是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么多的尊者和天人,若是加在一起,在圣人不出世的前提下,恐怕都能够轻易毁掉一座最强大的仙门了。 可以说是一个大域的全部顶级修士倾巢而出,可能也不过如此。 而彼时,这样浩瀚如海的强者,正如饥似渴,如狼似虎的朝山巅涌过来。 目的是为了何,自然不言而喻。 “快把仙剑传承交出来!” “是谁夺得了仙剑传承!” 天地之间,声音雷动。 站在山巅的柳青,望着天下间的强者,又看了眼身下的纪宁。 此时的少年,似乎已经彻底将白鱼仙剑降服,正在闭眼与之签订着契约。 空间当中,有无数大道规则演化。 纪宁的衣袍,被一缕缕的剑风吹起,甚至眉毛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他已然进入到了接受传承的最关键时期! 于是乎,望着山下涌来的万千强者,柳青不再收敛锋芒,而是身形膨胀,骤然往前踏出一步,带动无穷的黑夜,与山峰倾倒一般的威势,漠然盯着山下冷冷道: “再往上走一步者。” “死!”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九十九章 天下人之天下 识海世界中,天空澄澈如境,一个少年平稳坐于白云之上。 在他的对面,竖着一把锈剑。 剑身四面八方,都被无形的赤红色铁链封锁着,那是纪宁的精血,已经与剑身融为一体。 只需要一念之间,纪宁便能与之签订契约,彻底收服白鱼仙剑。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想得到的,不仅仅是白鱼剑的肉体。 还有对方的灵魂。 “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何不愿意。” 纪宁神情平淡,望着面前的锈剑: “若之前的战斗是你设下的考验,那么我毫无疑问已经通过了,你为何还如此抗拒,不愿臣服于我?” 锈剑剑身上,凝聚出一丝淡淡的云雾,微微一震。 “那不是属于你的力量。” “不,那就是属于我的。” 纪宁淡淡说着,指尖再次凝聚出一点星辉,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青金色的圣意。 “机缘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况且即便没有这缕圣意,你也输了。” 那道由白鱼仙剑化作的云雾沉默。 是的,他输了。 即便是在纪宁动用圣威之前,在压境战的搏斗当中,他释放出的剑气都是屡次被少年一拳击碎。 “那只是我大意。” “不大意你也赢不了,不然我们可以再试试,如何?” 纪宁嗓音平静。 平静当中带着绝对的自信。 修行至今,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空有一身蛮力的柳骨小修。 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将铜骨突破至金骨。 甚至可以直接踏入凝气境。 即便再来一次。 他也一定会赢。 不论对手是谁! 那团云雾再度陷入沉默,再来一次压境战么? 好像也没那个必要。 不过纪宁也知道,白鱼不愿意认主,并非是因为他的实力原因。 于是他便轻声问道: “可是念及旧主,所以才不愿现世?” 白鱼剑身闻言立马一颤。 纪宁见状,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于是他便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剑随人起。 白鱼从一把普通的铁剑便追随叶九,陪着他斩杀王级大妖,蜕变为仙剑。 这一路所经历的一切,哪里是轻易可以忘却的。 “你说得对,我不愿被除叶九之外的其他人掌握,即便这是他的意思。” 白鱼说道。 纪宁闻言,淡淡道: “但斯人已逝,你这把仙剑总不可能一直封闭在山中。” “看啊,你曾经是那么的锋利,但现在剑身上却生出了锈。” “我听说叶九剑仙的死,似乎有所蹊跷,总之他不是正常陨落的。” “你身为他的配剑,难道就不想要为他报仇吗?” 此言一出,那团云雾颤动的更厉害了。 白鱼仙剑剑身嗡鸣,释放出丝丝缕缕的剑意,似乎是在挣扎,又像是在愤怒。 但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纪宁听见了一声的叹息。 “杀不完的。” “既然仇敌杀不完,也杀不死,我哪里还有再出世的必要,省的再害了别人。” 纪宁闻言微微一怔。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当年杀死叶九的人。 有很多吗? “倘若你能真心臣服于我,我定然不会辜负。”纪宁认真的看着白鱼,“他日我若称圣,必会替叶前辈复仇,届时我还你自由。” “杀不完的。” 纪宁眉头一皱: “就算仇敌再多,也总该是杀得完的。” “若仇敌是整座天下呢?” 白鱼说着,使得云上浮现出一道光幕。 映出一道道刀光剑影的画面。 无比简陋,但又气势磅礴。 只见那模糊的,金灿灿的云层之上,画面不停的快进。 一个手持仙剑的青年,高坐于山巅饮酒,四面八方包围着敌人,全都蒙着黑面。 那青年笑他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他们笑叶九穷途末路,抓出一缕大道便砸了过来。 于是乎,大地震荡,苍天变色。 叶九提剑大笑,以一敌百。 只见那无穷的白色剑气,滚滚而下,如同横亘在人间的巨浪,拍打在一人又一人的身上。 大道规则遇之即碎。 圣人之威,也如同蝼蚁,被滚滚剑气剿灭。 有两个蒙面人避之不及,被剑气余威击中,霎那间便受了重伤,不得已显露出了真身。 那是两个如山岳一般的身躯。 一者马身人面,手持三叉魔罗枪,为上古圣人马一族的后裔,这一代唯一的王级大妖。 一者通体黑毛,乃是单手便能举起一座高山的巨猿。 是的。 当年围杀叶九的敌人中,除了人之外,还有妖。 接下来,叶九继续遭到围攻。 每一个对他出手的人,都是蒙着面纱,也都是圣境,面对剑气分毫不让,对撞撕裂空间,万千道法汇聚成洪流,共同压迫着叶九的身位。 最终,叶九被逼入绝境。 方寸空间当中,青年提剑,承受四面八方来敌。 千万招后,那尊王级,也就是圣境的大妖黑猿,直接搬起一座通天的高山砸了过来。 想要将叶九直接镇压,却被他一剑粉碎。 滚滚剑气,隔着数十万米,将黑猿穿心而过。 于是乎,第一尊王级大妖陨落了。 但对于围剿叶九的圣者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山上山下,全是不朽的圣。 但那些不朽之人,却有十余位在今日迎来了永眠的结局。 都死在那把剑下。 最终,在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围剿大战后。 那山巅的青年,终于是重伤垂死,斩出了人生当中的最后一剑。 没有任何的威力,只是掀起滔天风浪。 使得场间,上百位修士脸上的黑纱脱落,道法破碎。 露出本来的真容。 其中一位头戴金冠,英俊威武,手持黄金圣剑,眉眼之中自带睥睨天下的霸气。 那是当今的夏帝。 在夏帝左右的,还有许多圣人,有人出自圣地,有人来自书院,有人头顶三花莲冠脚踏布云靴。 那是道门全真,当世最有威望的真人之一。 甚至在天边西方,还隐隐传来靡靡之音。 落山的太阳之上,都是浮现出一道佛祖的虚像,背负生死轮回,那是西方佛国的佛祖到了。 天上地下,各门各派,人族妖族。 能对叶九出手。 有资格对叶九动手的。 都动手了。 光幕渐渐敛去。 望着神情震惊的纪宁,白鱼仙剑上方的云雾颤动,显化出一句话来: “现在,你明白我为何不愿出世了?” “他们,是杀不完的。” “他们是杀不完的……” 纪宁跟着轻声呢喃,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的确,那么多的圣境,来自天南海北,各门各派,甚至其中还有他们夏朝的皇帝,敌手可以说是囊括了天下所有的人。 若想复仇,难不成还能杀光天下人不成? “叶九当年,已经触碰到了帝境的门槛。” “但这天下,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未曾有过大帝,那是可以主宰一切的境界!” 白鱼的嗓音寒冷,带有一丝不甘: “圣境强者的生死,对于帝境来讲,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而这天下是大夏朝的,是大隋朝的,是百万妖族的,是天下人的天下!” “但若让叶九突破到了帝境。” “那么这天下,还是天下人的天下吗?” 这个问题,让纪宁沉默。 在圣人主宰的时代,出现了一位剑帝。 那么天下,还是天下人的天下吗? “即便叶九说,自己没有野心,但一个帝境在上,天下哪位圣人能睡的安稳?” “所以我曾劝他收手,安心做一个尘世闲游的剑仙,潇潇洒洒,不再修行。” “但他偏不听!” “在各方对他警告的时候,叶九还在继续尝试突破,非要坐那千古第一的大剑仙!” “所以,天下人便将他杀死了!” “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说,仇人是杀不完的了吧!” “明白了。” 纪宁也是点头感慨。 帝者不出,圣人便是修道的终点。 统治一方的帝王也好,存活万年的不朽圣人也罢。 这些人虽然都想破境成为帝,但却没有一人能成功,而这么多年来,神州大陆上的格局早都已经定型了,诸圣统治天下,哪方都不希望有人踩在自己的头顶。 即便那个人,只想做个逍遥剑客。 所以叶九就死了。 白鱼见纪宁沉默,趁机开口问道: “知道了这些,你还想带我出去吗?” “若让一些势力知道,你就是叶九的传人,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对你?” “会不会害怕,你是另一个叶九,所以想方设法的把你扼杀在摇篮中?” “所以,放弃吧。” “你与我之间,无缘!” 纪宁闻言微怔,无缘么。 但他并不这样觉得。 “你所说的有道理。” “不过那是建立在,我不曾会突破帝境的前提之下。” 纪宁沉默了良久,忽然神情认真的说道: “既然选择修行,那便要走到极致。” “曾经的我,只是一个未能打通窍穴的废人,就连师兄都劝我放弃,而彼时谁又能想到,今时今日的我,会站在龙潭峰之巅,手中握着仙剑白鱼?” “所以,你也别笑话我,虽然我现在只是个铜骨境的小修,但我认为修行,就是要冲着那最高的境界去的!” 少年起身,笑容俊朗。 修行嘛。 若明知头顶还有境界,却忍着不能突破,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说的那些,我完全不在乎!” 纪宁笑着,对着白鱼仙剑摊开了手,认真道: “有朝一日,我定然也会成为像叶九前辈一样的大剑仙。” “而到了那时候,我也不会选择妥协。” “我成为圣人之后,会试着冲击帝境。” “届时那帮家伙如果再来,我定然会为叶九前辈报仇!” “所以,过来吧。” “请你出世。” “随我斩妖。" “除魔!”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一百章 干你个天下 龙潭峰上,漫天神佛飞舞! 所有人都想冲到山顶,争夺仙剑机缘,却都被一个黑衣男子拦截在了半路! 轰隆! 柳青黑发如瀑,又是一刀劈下,宛如天神下凡! 大地之上现出一道狰狞的沟壑,接连三座巨峰被他劈成两半。 “登山者,斩!” 柳青长发飞扬,嗓音霸道冷漠,令场间所有人震惊畏惧。 这个男人,太霸道了! 一人持刀立于山巅,任何一个敢登山的人,都要被他劈成两半。 即便你是尊者也不例外! “柳青,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半山腰上空,一个脚踩云朵的道士出手了。 他引出一道雷劫想要将柳青轰杀,却被后者随手一刀斩碎。 噗呲! 那道士重伤吐血,仓皇远遁逃去! “柳青,不要再挣扎了,速速退去!” 龙潭峰山脚下,另一坐在轮椅上的矮小老者嘶哑着说道。 身后冲出两排朝廷的禁卫军,都是由一水的天人境的强者组成,尊者境在这里只能当个小统领。 那两支军队,排兵布阵,结成一套战阵,便想要冲上山来。 谁知山巅的柳青,只是不耐烦的对山下斩出一刀。 通天彻地的刀光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顷刻间便将大地撕裂出了个巨口。 轰隆隆! 霎时间,那由一众强者组成的战阵也都被破了,死伤无数。 甚至连那轮椅上的老者都被掀翻! “王大人!” “柳青,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柳青,那孩子与你没有任何缘分,你为何偏要护着他!” 四面八方,无数强者围着龙潭峰,对着那山巅的冷峻黑衣男人质问怒吼道,同时都出了手,导致天地变色。 然而,柳青只是站在山巅,安稳的如同一座神像,将纪宁笼罩在黑夜中,挥刀抵御住了所有。 咚咚咚咚咚! 天地间,所有强者都被震退。 柳青的虎口,渗出一丝血渍,但他的表情依旧冷酷。 “简直是奇耻大辱!” “南疆怎么接连出现妖孽!” 山中有修士惊怒叫道。 此刻的柳青,身份已经完全暴露了,天下人都知道他来自南疆,曾经在剑阁修行,同时还是叶九的故友。 “诸位莫要着急,他能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人群当中,有位长相熟悉的尊者语气淡漠的说道。 他也是拥有那骨令之人,亲眼见证了白鱼仙剑争夺的全过程,也见到了柳青只手杀尊者。 所以他知道,真正继承了仙剑白鱼的人,不是柳青,而是那个没有任何背景势力的少年! 柳青他们打不过,杀不死,但那少年他们可以。 柳青不可能永远将他护在身后! 但,谁都没想到,面对天下无数强敌,柳青竟然半步不退,甘愿为那少年护道! 死在他刀下的天人,已经不计其数。 甚至尊者也有数位! 所有人看向柳青的神情都是动容,充满了畏惧。 这个向圣境跨出了半步的男人,只是一人一刀,在山巅站立,便天下无敌! 然,就在场间修士。 无人再敢轻举妄动之时。 遥远的云端之间,却是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宛若天雷滚滚! “何方妖孽,敢在我玄域的地盘上逞凶!” 那道音浪蕴藏天地大道,搅动万千风云,顷刻间便在空间中刮起了一阵飓风。 柳青见状,冷漠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持刀横在身前,夜色将身后的纪宁牢牢包裹住。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防御的姿势。 因为来者与他一样,也是半步圣境! 轰隆隆——! 滔天音浪洪流,冲击在柳青的身躯之上,恐怖的大道音浪不停的磨损着他身上的黑袍。 那水火不侵,刀凿斧刻都不能留下半点痕迹的黑袍,在此刻瞬间变得残破,不停地传出撕裂声,于是柳青干脆将衣服一掀,露出内里那夸张的肌肉块。 他大喝一声,将刀往前一推,澎湃的血气夹杂刀意炸出千里,于是天地间的音浪风暴便都停歇了。 而这时,那遥远云间的人,也已经御空来到了龙潭峰前。 只见那是一位眉心带着红痣,五官平凡,不怒自威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淡蓝碧水长袍,脚踩云雾,身旁还跟着两个举着竖琴与琵琶的道童。 “是怀怒护法!” 见到来者,龙潭峰间无数修士心头一震。 一宫,二殿,四大仙门。 怀怒护法,便是那“日月殿”中的三大护法之一,无数年前就已经成为半圣。 其实力对比柳青来说,只强不弱! “怀怒护法说的没错,玄域地界虽小,但也不是南疆来的人可以随便欺负的!” 言语之间,又有一道紫金色的仙光自天穹砸落。 只见来者脚踩圣器,穿着一身紫金色的袍子,笑容俊朗,气度不凡,肩头还立着一只淡紫色的小雕,妖瞳死死盯着山顶的白鱼仙剑,似有吞噬之意。 “是天地殿的紫龙尊者!” “快看,他肩上的小雕,难不成就是上古神兽天妖貂的后裔!” “天啊,连紫龙尊者都来了,难不成今日就是我玄域各大势力齐聚之时!” 山野间,人群议论纷纷,惊叹不止,同时脸上还有喜色。 眼见柳青无敌,玄域那些真正强大的掌权者看来都坐不住了,都是纷纷现身。 这紫龙尊者与怀怒真人一样,同样来自二殿之一的天地殿,乃是其中实力最强的四大殿主之一,也是半圣境! 他那灵宠天妖貂,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不知吞噬过多少天人级别强者的血肉! 而这时,人们也注意到。 天地殿的紫龙尊者,日月殿的怀怒真人,再加上九天仙宫的木缘真人,大长老,南海仙门的门主月瑶仙子,以及广云仙门与那上霄仙门的门主。 玄域七大势力,已至其六了! “诸位,有礼了。” 半空当中,又是漂浮上了一些至强者。 都是那些仙门中的掌权人,其中还有木缘真人以及月瑶仙子的身影,遥遥互相抱拳行礼。 剩下的,还有一些不知是何来路的尊者,也在虎视眈眈,例如那身份尊贵,坐在轮椅上的长老,他便来自于皇城。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没有过多寒暄。 几十位尊者,成百上千位的天人,同时望向山巅,杀意凛然。 “柳青。” “将那小子交出来!” 山巅的柳青闻言,望着山下的那些敌手,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年叶九的感觉。 于是他吐了口唾沫,淡淡笑道: “去你们妈的。”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一百零一章 半圣战 怀怒真人抱着拂尘,勃然大怒道: “粗鄙武夫,口出狂言!看我这就将你诛杀!” 说着,她手中便现出了件白瓷玉瓶。 上面插着一株仙草,摇晃之下,散发出熠熠光辉,自那九天之上,引来滔天海水,颜色深蓝如墨,裹胁着灭世的威势,轰然砸了下来! “快跑!” 龙潭峰山坡上,无数修士震惊胆颤,惊恐地大吼逃跑。 那滔天的海水,仿佛无穷无尽,覆盖天穹万里,不知其深不知其宽,仿佛能直接淹没半个世界! 等到那些海水落下,柳青会不会死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肯定会被砸死了! “轰隆——!” 滔天海水避开怀怒真人,奔腾灌溉而下。 眨眼之间,便要将龙潭峰撞碎。 那山峰之巅,柳青黑发乱舞,赤裸着身形。 面对滔天灌溉而下的漆黑的大海,他只不过是面色平静张开了手。 那是一张,仿佛能容纳下整座神州的巨手。 密密麻麻的手心纹路,横亘在天地之间,如一条条连沿万里的粗犷山脉,南北东西,无边无际无量,五根手指,宛若是五根擎天的巨柱! “天啊,这是什么!” 这一瞬间,有修士面色惨白。 这,难道就是半圣境强者的实力吗。 实在是惊为天人! 一者能引来滔天海水,要将整座龙潭峰灌溉成海! 另一者只是张开了手,便如同将整个神州大陆都握在了手里! 仿佛这整座世界,都只是那大手的囊中之物,弹指之间便能灭之! 而柳青,正也是弹了一下指。 就如同弹掉衣襟上的露珠! 啪! 那根如天柱般的手指,轰地插入深蓝大海之中,如同蟒蛇进洞。 于是怀怒真人的气息忽然一滞,发出了一声娇哼。 只见柳青那粗大的骨节,疯狂深入其中,横冲直撞,将整座大海都被之搅得天翻地覆,达到云霄之巅,最后直接将某种薄膜捅破! 咔嚓! 天地间,轰地生出一声巨响! “啊!” 怀怒真人香汗淋漓,颤声惊呼。 只见她手上托举着的玉净瓶,轰然炸裂! 那株仙草也都枯萎了,与莹白的瓷片随风飘落在了地上,砸出好几个巨大深坑。 “这不可能!” 怀怒真人满脸震撼的抬头,身子虚弱,嘴角都溢出血。 只见她那以仙法,从苍穹间唤出的漫天大海,竟然在那根手指的搅动下兀地燃烧了起来。 转眼间,便都化作了白雾,蒸腾回了九天。 她的道法被破解了。 甚至连法器也都被那粗壮的手指捅碎! “真人败了!” 地面上,无数修士震撼。 很明显,在这一次的道法之争当中,是日月殿的怀怒真人败了。 不仅施展出的仙法被破,甚至就连那件珍贵无比承载着仙草的法器也都被一指捅的碎裂! “这个道法,他杀肥魔子的时候用过!” 木缘真人胡须翘着,神情震撼地说着。 “肥魔子是谁?” 在他身旁,站着数十位九天仙宫的尊者境长老,其中便包括了那实力最强的大长老,皱着眉对他问道。 “一个不起眼的小尊者罢了,被柳青一掌捏死。” 木缘真人抬头仰望苍穹,感受着那张巨大手掌之间散发出的无穷圣威,不禁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有一种渺小的感觉。 仅差半境,差距却如同银河。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如此境界呢?” 木缘真人怔怔叹息。 一旁的仙宫大长老,也是满脸凝重的看着龙潭峰顶的柳青。 竟然连日月殿的怀怒真人都不是对手么,这下可麻烦了。 圣人不出,在他们玄域当中,半圣境就已经是最强大的存在了,而且数量极为稀少,神龙不见首尾,如他们九天仙宫的宫主,便有二十多年未曾露过面。 而若这次,他不能得到叶九的传承,恐怕此生都是无望突破到圣境了。 长生无望,终究还是会死去。 他距离成为不朽,只差一步,怎么可能甘心! “大家一起上,莫要退缩!” 于是乎,那位大长老便一狠心,大声对着其他仙门的尊者强者说道,众人的闻言脸上都是露出一抹凶悍,显然他们也都没打算退,必须围剿到底。 只是现在还不能动手,先得让帮半圣消耗一下才行。 “终究是女流之辈,这么不禁摧残。” 那天地殿的紫龙尊者见状,中气十足的大笑了三声,似乎是在嘲讽怀怒真人斗法失败。 又像是带有无穷的自信。 认为自己出手,就一定能将柳青拿下。 怀怒真人脸色煞白,并没有理会嘲讽,只是一直神情忌惮地望着山巅的那个黑衣男人。 像他们这般境界的强者,只需要一个回合,便能大致摸清楚互相之间的实力了。 很显然,柳青的实力在她之上。 而且强的还不止是一点! “虽然同为半步圣境,但此人身上的圣人气息却比我浓郁数倍,甚至已经无限接近真正的圣。” “倘若没有把握拿下,万万不可再与此人为敌,否则等他入圣时便惨了!” 一念之间,怀怒真人便恢复了平静。 悄然踩着白云,往后倒退了些许。 紫龙尊者见状,脸上的嘲讽更甚。 终究是女流之辈,成不了大的气候。 真不知道日月殿是怎么想的。 竟让这样一个根基不稳的半圣充当护法。 紫龙尊者朗声大笑,向前跨出一步。 于是天地间,顿时便有无尽紫云齐聚,将整个世界都照耀成刺目的紫色,隆隆声宛若陨石撞击。 “交出传承,我饶你不死!” 紫龙尊者怒声吼着,将万千雷霆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条横亘在天地间,鳞片精美华贵,散发着滔天圣威的雷霆巨龙! 那巨龙咆哮着撞向龙潭峰! “好强的威压!” “看来这紫龙尊者比怀怒真人还要强出不少!” 天地间的修士们心中震撼,全都被那耀眼恐怖的紫色苍龙晃得睁不开眼。 鲜少有能力睁开眼直视的尊者,都是神情一片凝重。 那紫色巨龙横亘在天地之间,宛如真实的活物一般,吐出的龙息竟然都是真实的雷霆与圣威组成,如滔滔大江滚滚而下。 仅是泄露出的一点威压。 便将数座大山夷为平地。 使得那地方,变为一片紫色雷霆的海洋,宛若人间炼狱! 这一招,那张大手还能挡得住吗?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一百零二章 少年剑仙(上) 带着心中的疑问,众人看向山巅。 那个男人,还是安稳如山。 不论是面对沧海还是巨龙,他脸上冷酷的表情,都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张虚无的大手再次压下。 散发出通天彻地的威压。 掌心中央的无量空间,仿佛能够承载整座天下,那条体型庞大的紫电巨龙也都只是其中一条微不足道的尘埃,或者说就像是一条泥地里的蚯蚓。 任凭它怎么奔跑飞翔,这一生都不可能跨越大地的彼岸! “还想用这招对付我,你当我是怀怒吗!” 然而,紫龙尊者见那张大手朝自己笼罩而下。 非但没有怕,反而露出了疯狂的笑意! 只见他不知何时,竟是站在了那苍龙的头顶,浑身上下都凝聚着无穷无尽的紫色电光,仿佛是汇聚一切的雷池。 四面八方的空间,都是不停有粗壮的雷霆刺破空间,轰击在他的身上。 每过一道雷劫之后他的气息,便增强一分。 瞬息之间,便有千万道雷霆轰击而落。 于是紫龙尊者身上的气势也是彻底攀升到了巅峰。 他高声笑着,脚踩着那尊巨龙,对着那苍茫无尽的大手,轰然冲撞了过去! “轰咔!” 二者相撞,巨大的破碎声响彻天地,震荡出的音波朝四面八方扩散,掀起无穷巨浪。 周围无数座山峰都是被生生吹倒,调转个头飞了出去,修士耳膜也全都被震碎。 “啊!” “该死,谁赢了!” 地面上的诸多修士捂着耳朵,脸色苍白,却仍是止不住其中的血流。 他们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耳膜却还是被震碎。 至于四面八方的,那些境界不足尊者,甚至是天人境界的修士,他们早就逃之夭夭。 自打怀怒真人出手过后,人们就知道。 这场战斗的性质已经变了! 在这样恐怖境界的斗法当中,哪怕只是泄露出一丝的威压,都足矣令他们全军覆没! 所以他们早早就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但还是避免不了,被扩散出的音浪席卷,顿时哀嚎遍地! 天空之巅。 还留在原地的众多尊者境修士。 都是表情震撼的抬头。 只见那一只悬在头顶,掌握一切的大手虚影终于是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 “紫龙尊者赢了?” 人们瞪大眼睛,看样子那张大手,是被紫龙尊者的道法洞穿了! 只不过,龙潭峰顶的爆炸太过激烈了。 此刻那边,已经被一片圣威,与激烈的紫色雷霆汇聚笼罩。 内部传出轰鸣阵阵,他们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竟然这么强!” 退到远处的怀怒真人,那张带有少妇韵味的脸上,也是有些意外。 看来紫龙尊者是又有突破了。 这一击,后者所凝聚出的圣意,也是无限逼近真正的圣境,所以才能将那巨手洞穿。 看来在半圣这一个境界上,她已经被落下很远了! 龙潭峰顶汇聚的紫电,仍未退去。 那漫天的圣威与雷霆,终于是随着尘埃缓缓退却了下去,露出了龙潭峰原本的面貌。 下方之人终于能看清楚了。 只见在那龙潭峰之巅。 那尊紫色苍龙的身躯,已然消散不见,只剩下了那颗残破而又尊贵的龙首。 紫龙尊者站在上面,气息也是十分萎靡,电光闪烁微弱。 刚刚那一对撞,即便是洞穿了遮天大手,但他也并非像外界之人猜测的一样胜了,只能说是打平。 因为在那龙潭峰之巅。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柳青横着大刀,嘴角也是溢出了一丝血渍,但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刚刚那一记对撞,着实凶险。 他没想到这紫龙尊者的道法这么霸道,竟然转瞬间便能将气息提升至如此骇人的程度,直接穿透了他的掌中无量世界,甚至无视了他的圣威,杀到身前。 幸好,他是一名刀客。 “比起道法,我更擅长的是刀法。” 柳青擦去嘴角的血,抿在那宽大的刀刃上,眼中久违地爆出一抹精光。 那是对战斗的渴望。 叶九死后,便再也无人能与他在同境之争锋,即便是这些半圣愈也不例外! 但现在紫龙尊者做到了,他有那个实力。 于是柳青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竟然是平手!” 山下的诸多修士见了,震惊之余都是发出了惋惜之声。 就连这么强的一击,都没能拿下柳青吗? 甚至没能影响到,那山头上盘坐的少年一丝。 后者身影被笼罩在一片又一片玄妙的光幕中,白鱼仙剑在山顶发出愉悦的颤鸣声,显然白鱼仙剑已经认主,在进行最后的传承! “来战!” 还没等山下众人反应过来。 半空中的紫龙尊者,便再度握拳裹胁雷霆,朝柳青轰杀了过来。 这一次,他脚踩的不是那龙首。 而是一尊身长百丈,妖气却弥漫百里的貂妖! 那正是此前在他肩头立着的太古遗种,赫然也是尊者巅峰之境! “大家一起上,千万别让他喘过气来!” 下方,终于看到时机了的九天仙宫大长老振臂一呼,率先带领身后的十余名尊者杀了上去,施展各种道法,大道规则隔空落在柳青的身上,进行牵扯。 “上啊!宰了他!” 于是瞬间,其他所有仙门的尊者,乃至天人,全都山呼海啸一般的朝山巅涌了过去,招式全都针对柳青。 漫天大道攻击,宛若绚丽的烟花。 但柳青的眼中,却是根本没有这些攻击,他的眼里只有紫龙尊者。 “死吧!” 柳青站在山巅,怒吼着斩出一刀。 通天彻地的刀气,仿佛都能砍碎时空! 如洗过的镜面一般的天空,都是裂出了一道狰狞的沟壑! 紫龙尊者踩着那天妖貂,二者同时狂暴,释放出恐怖的雷霆与妖法,正面对上这一刀。 轰咔! 霎时间,恐怖的刀意在半空中爆开,它竟是被那紫龙尊者和天妖貂生生撕裂了。 但是这二者,也是被反震出了不小的伤。 尤其是那天妖貂,口中不停发出颤动的低吼,那坚硬无比的喙都滴出了血! 这时,山下的几十位尊者也都围上来了,施展的攻击五花八门,同时落在龙潭峰上。 “都给我滚!” 柳青怒声横着斩出一刀,再度将空间劈开两半。 裹胁着滚滚气浪飞出百里,在广袤无垠的秀山大地上,硬生生开辟出了一个峡谷! “噗呲!” 天地之间,所有尊者的道法全被这一刀尽数斩碎。 纷纷闷哼一声,便继续咆哮着出手,继续轰出新的道法。 嗡! 无穷无尽的大道规则,在空间当中不停的涌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轰向龙潭峰。 “以一人之力就想抗衡我们,太天真了!” 那七境巅峰的广云仙门之主祭出了一道金色铃铛,冷冷说道,大道音波滚滚轰出。 柳青真的很强。 强大到,他们这些人祭出的大道攻击,竟然都能被对方砍瓜切菜一般的直接斩碎。 甚至能直接跨越空间,对他们本体造成反噬! 但,能参加现在这一场围攻大战的修士。 都不会是什么平凡的角色! 再怎么说。 他们也都是各自大域的顶尖之人! 即便柳青半只脚迈入了圣境,与他们拉开了差距,但最终也仅仅是迈过了一半而已! 一个人,就想击退他们这么多七境尊者,凭什么! “哼,让你见识见识老夫的厉害!” 九天仙宫的大长老,冷哼一声,吹出一口白气。 于是瞬间,他的身下,便兀地唤出了一座身高千丈的法相天地,头戴彩色莲花冠,手持刻有降妖二字的朱红木剑,锋利的剑尖上大道气息流转。 上面汇聚各种大道真意,威压恐怖。 “就算我等单打独斗不是对手,但你一人战我们上百位尊者与天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大家一起上啊!” 围杀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众多尊者,神情狂热。 都是不再保留,纷纷祭出了自己的最强底牌,紫龙尊者也是再度凝聚雷霆,不服输的轰杀而来。 顷刻之间,柳青便陷入了莫大的险境之中! 因为,他不能躲! 在他的身后,纪宁正处在接收传承的关键时刻。 看样子白鱼已经甘心认主了。 一缕缕熟悉的剑意,从剑身之中涌出,灌入少年的身体当中。 剑意淬体。 后者表情痛苦,不停的发出下意识的哼哼声,但痛苦换来的却是他境界与剑道领悟的飞速增长! 这个关键的时刻,他绝对不能让纪宁受到任何人的打扰。 所以面对那漫天的攻击,大道声波阵阵,他都选择了硬抗! “来吧!“ 男人双目血红,吼声震天动地,一刀斩灭所有,面前的紫色电光再度炸碎,大道规则也在这一刀下化作尘埃。 但偏偏,在背后有几道攻击,在他刀光覆盖的死角,轰然对着龙潭峰顶砸落而下。 柳青感受到了,怒吼着想要挥刀防御,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 那人眉眼愤怒,口含天宪,正是怀怒真人。 她此刻突然跨越千米,近距离怒啸出声: “受死!” 怀怒真人口吐真言,滚滚圣威如滔滔江水一般碾压而出,拍击在柳青的身上。 顷刻之间,柳青的脸上便现出了一抹苍白,心脏发出了一声轰响。 竟是差点被这一击轰碎掉! 但他硬是没有选择防御,而是硬抗住了那恐怖的圣威音波,化作一座黑色大山将纪宁的身子笼罩。 砰砰砰! 后方那两道阴险的攻击,都是落在他身周的夜色当中,被吸收吞没。 这时,柳青终于有时间对付怀怒了。 只不过等他刚提起刀来的时候,那紫龙尊者脚踩天妖貂,又是悍然冲杀了过来。 “他快不行了,杀了他!” 大长老等四大仙门的至强尊者,全都是兴奋的怒吼着,手中道法源源不断的轰杀而出。 他们注意到了,柳青那片身周的黑夜,吸收掉他们的攻击并非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就像刚刚,柳青每挡住一击,脸上便会苍白一分! 世界上没有全然无敌的道法! 柳青这一招,最多是可以最大限度的缓解他们的攻击,但却并不能完全无视,因为他们毕竟都是凌驾于天人之上的强大尊者!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柳青站在山巅,手中大刀疯狂挥舞,斩碎一道又一道的攻击,击退一次又一次的敌人。 但,那紫龙尊者和怀怒真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二者配合默契,也是场间唯一能伤到他的存在。 他的每一次出刀,不仅要考虑这两人,还要考虑身后的纪宁。 这就导致了,那些其余尊者的攻击,他大概率都只能使用周身的那黑夜道法承受下来。 但,就像其他人想的那般。 这世上没有完全无敌的道法。 他领悟的,是空间之道。 那遮天大手如此,周身的黑夜也是如此,一切进入到其中的攻击,就算是大道规则,也会被他利用空间大道挪走一部分,剩下的那部分再用肉身承受。 若是平时,他硬抗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现在,有两位半圣,几十位尊者不停围攻他,导致他的身上每时每刻都在添新的伤口,自然就不能全都硬抗了。 轰隆隆! 各方道法,被各位尊者不计代价的使用出,疯狂轰击在柳青身上,天地之间刀光也是不停涌现,如夜的黑暗与雷电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扩散碰撞,引得天地都在颤动。 若非,这龙潭峰有叶九生前布下的禁制。 否则早都承受不住塌陷! 又是一记恐怖的对撞。 紫龙尊者与怀怒真人联手轰击,却被柳青以蛮力一刀拍飞数里,险些被那恐怖的刀锋洞穿。 那九天仙宫大长老的法相,也都被柳青三刀斩碎了,后者瞬间重伤。 但他那伟岸的身躯,此刻也是浑身是血,受了重伤。 柳青站在山巅,抓住时机一刀斩下尊者的头颅,顿时天地之间便传来了一声瘆人的哀嚎。 这一幕,令所有人心头一寒,都是缓缓停下了进攻。 太恐怖了! 山巅的那个男人,面对所有人的围攻,不躲不避,一人一刀,竟然支撑了这么久。 甚至于,屡次逼退二殿的半圣,斩杀天人无数,尊者七位! 重伤的尊者接近百余! 围杀暂时停歇了。 断壁残垣的天地之间,满是碎裂大道与血的气息。 周围的林间血流成河,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妖兽被波及身陨,这般恐怖的交手,即便是一些真正恐怖的大妖也不敢出声惊动,害怕遭到围杀。 “柳青,你还不死心吗!” 紫龙尊者踩着天妖貂,扶着一只受伤的手臂,满脸戾气的喝问道。 他不服。 但不得不服。 “我们并无血仇,你此刻让开,我们可以让你离去!” 怀怒真人也是脸色惨白,气喘吁吁的说道。 其余尊者也是沉默不语,都在缓缓恢复着灵气。 那个男人太强了。 面对他们所有人,不计代价拼杀的围攻,明明那么多次道法都轰击在了他的身上,对方竟然还能承受得住。 甚至反而对他们斩出带有圣意的恐怖一刀。 稍有不慎,他们就是陨落的结果。 只是到了现在,柳青马上就要支撑不住。 显然还是他们赢了。 但再打下去,柳青恐怕死之前,还得拉几个垫背的。 谁都不能保证那个垫背的是不是自己,甚至就连怀怒真人与紫龙尊者都怕了,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停手! 然而,面对这些问题。 柳青的回答,当然是不。 “来,继续!” 他的嗓音,沙哑之中带着威压天下的霸气。 他的神情,如魔神一般的可怖。 任何一个人对上他的眼睛,都是通体发寒。 柳青握紧了刀。 于是乎,龙潭峰周围,所有修士对视了一眼,而后脸上都是出现了一道狠意。 “既然你找死就怪不得我们了!” 紫龙尊者漠然说着,带头向前一步跨出。 那此前被轰碎的紫色巨龙,又是重新凝聚,而且变得更加庞大。 “这一击,你必死!” 其他的尊者,也都是同时咆哮出手,祭出了最强杀招,天地飘散各种大道气息,轰然汇聚在了一起,成为道法洪流,从四面八方滚滚冲击而来,就要将柳青的身子淹没。 这一瞬间,威压无限。 柳青那庞大的身躯,似乎都支撑不住,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威压压低了一些。 他望着手中的刀,血水逐渐模糊视线。 就要结束了么? 这一瞬间。 他的身后,一直涌动的剑气,忽然变得平静。 一个熟悉的嗓音响了起来。 “我来吧。” 柳青回头,只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身影,微笑着提剑走了出来!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一百零三章 少年剑仙(下) 柳青抬起头,微微一怔。 只见那少年,淡淡笑着,眉目英俊,衣袍飘荡,逸散丝丝缕缕的气机,如仙人临尘般,倒提着剑走来。 剑身上锈迹斑斑,还映着如碎冰一般的纹路。 又好像有一轮太阳藏在下面,隐隐绽出光芒。 “成功了?” “嗯。” 纪宁微笑着点头。 现在的他,已经获得了白鱼剑与叶九的全部传承,只觉得身体当中拥有无尽剑气,等待着释放。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柳青叹息了一声,庞大的身躯瞬间倒地。 虽然,他明知纪宁只是个刚刚踏入修行道路的小修士,但不知为何,在对方提着白鱼走过来的一瞬间,他便感到非常的安心,疲惫地倒了下去。 这种感觉。 好似故人归。 就像当年,年少时。 他与叶九在南疆,面对漫天妖魔,持剑挡在他身前时的感觉一样。 那手握白鱼仙剑,脸上带笑的少年剑仙,好似从未离开。 而这一刻,龙潭峰顶。 轰隆! 望着那漫天汇聚而来的洪流! 纪宁神情淡然,轻握住了剑柄! 嗡! 霎时间,天地间好像是升起了一轮明月,绽放出柔和而又清洌的白芒,滔天的剑气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涌去,将天地照彻! 这刹那间。 所有的修士,都是瞪大了眼睛,神情变得震撼! “快躲!” 有人惊呼出声,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隆——! 纪宁正式递出一剑! 那高悬至山巅的明月,轰然碎裂,引动无尽的潮汐。 通天白芒掺杂剑气,又有圣威,携排山倒海之势,朝四面八方斩出。 只见! 那通天剑气,至先抵达东方之天! 这里,有大日之法术。 一位尊者唤出赤如火般的流星,轰然落下。 还有那身高千丈,散发熠熠神光,本该诛魔斩邪,却沦为了争夺名利,对龙潭峰出剑的法相天地。 那一道恐怖的剑气圣芒,最先照耀到他们的身上! 于是乎,丝丝缕缕的剑气,瞬间便将那流星般的箭羽剿灭,瞬息之间便化作了虚无! 连尘埃都没能剩下。 白光还在扩散! 暴涨的剑气,仿佛要将整座天下都囊括! 只见,西方之天。 有灿烂之佛国! 其中大音希声,十八罗汉怒目圆瞪,七十二铜人如星而坠,并有一佛祖远在宙宇之外,对着此间念了一句佛号,能封禁镇压一切的紧箍咒他轰然下落。 然,在与那道剑气圣芒接触的瞬间,所有佛陀的身影便被湮灭,化作了虚无。 宙宇之外的那位佛祖的金身上,也变得锈迹斑斑,如破铜烂铁一般被洞穿。 他念了一句佛号,身影消散,陷入轮回之中。 不知多少世后才能复苏。 北方之天! 无尽妖魔邪祟显露真形,黄沙滚滚! 将人间踏成一片阎罗地狱,怨灵嘶吼震碎耳膜,好似不可阻挡。 然,仅是瞬息之间,白光普照而过。 那些邪魔妖祟,便都化作了烟尘! 痛苦的嘶吼,也不能挽救自身! 南方之天。 人间生灵万象嶙峋! 千般法术,万种道法,在前一刻,那无数尊者一齐出手,想要杀死柳青,引得天地一片震颤。 无尽道法汇聚在半空之中,形成大道洪流。 但,也没办法抵挡那道剑气片刻! 天上地下,宙宇界外。 一切的事物,都被这一剑所迸发出的恐怖威力覆盖,绞灭。 甚至是神州边角。 常年处在极夜之下的须弥界,都是瞬间变得犹如白昼。 无尽生灵,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仰望高空中那道白光。 而若是自九天之外,自上而下看去。 便能发现,这一道恐怖的剑气,好像一道纤细的云海。 将天下都劈成了两半! 波涛滚滚的天下间,龙潭峰之顶。 天地间的白芒,缓缓消失不见,唯独剩下一片清明。 少年站的笔直,望着面前的天下,心中豪情万丈,脸上的微笑意味更甚。 甚至带了一些嘲讽。 “也不过如此嘛。” 柳青坐在纪宁身后,满身血污。 他望着身前那侧脸淡笑,只用一剑,就好似要把整座世界都劈开的少年,屡屡失神呢喃。 “叶九?” 纪宁转过身来,散发仙气,身姿恍若神人,淡淡微笑应道: “柳青。” “好久不见。” …… …… 天地之间,那通天如昼日般的剑气消散,只余一片狼藉的清明。 龙潭峰上下,近乎所有的修士,都已经倒在了那一道剑气之下,到处可见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知是哪一位天人甚至是尊者。 木缘真人身子僵硬,表情震撼地呆立在原地。 在他周围,近乎所有的修士都倒下了。 前一刻还气势如虹,叫嚣着要冲上龙潭峰顶,将那柳青与继承了白鱼仙剑的少年杀死的一众尊者联军,天人级的强者,各路英豪,此刻近乎全都没了声息,沦为尸骨不全的亡灵。 而他没事。 并不意味着他比那些人强出很多。 只是因为,那道通天彻地的白光,并没有对他释放威力。 同样遭遇的还有那南海仙门的门主,月瑶仙子。 后者此刻,正呆呆的立在一块小山坡上,任凭周围如何的狼藉,大地都被剑气剐蹭崩裂出现一道道的沟壑,她却始终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甚至就连覆在脸上,遮挡容貌的淡淡云雾,都没有消散。 木缘真人与之一对视,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 “前一刻,我好像觉得自己要死了。” 月瑶仙子清冷的嗓音,忍不住的发颤。 与其他的尊者修士一样,她在望见那道恐怖的白光,瞬间湮灭掉了所有,继而向四面八方扩散出来的瞬间,便明白了逃跑什么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只有绝望。 这一剑断然不是那少年斩出的,即便他已经得到了白鱼的认可。 柳青照比这个境界,也差得很远。 唯有叶九自己。 而且必须得是当年,全盛时期,被誉为世上唯一剑仙的叶九,才能斩出这样的一剑。 因为这道剑气并没有针对任何的人。 它斩了出来,却没有目标,甚至剑气本体都没有刻意的瞄准,只是依照其中扩散出的白光,便湮灭了所有,让各路至尊乃至是半圣没有半点的反抗之力。 而对于那些没有出手,没有意愿要抢夺机缘的修士,那道白光便只像是太阳了。 笼罩进去的同时,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半点伤害。 所以月瑶仙子和木缘真人才能活下来。 现在,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山上。 那个身材挺拔,倒提着剑的少年站在山巅,衣袍间散发出的仙气渐渐敛去。 虽然面容,被一股玄妙的气息遮挡,他们也没有近距离的感知。 但是木缘真人就是觉得,纪宁变得不太一样了。 或者说,能斩出那样的一剑,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难道,叶九还活着?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一百零四章 李虎的恐惧 龙潭峰上,柳青表情动容。 望着面前的少年,他忍不住颤声问道: “你真的是叶九,你还没死?!” 少年恍若神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嗯……也不算吧。” 纪宁举起白鱼剑,望着剑身当中,散发熠熠仙光,眉目明显英俊了不少的自己,眉头也是微微一皱。 他是纪宁没错。 但不知为何,从某一刻开始。 也许是接受了白鱼仙剑的灌顶传承的时候。 他的身上,便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存在。 就好像有另一道意识,附着在了自己身上一般,但是他们两个人互相并不影响。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水到渠成。 就像斩出那一剑后,纪宁望着天下间,因自己而变成的狼藉模样。 少年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心中激动。 这时候他显然是纪宁。 但当柳青问他,是不是叶九的时候。 他也回答是了。 但他分明还是纪宁。 柳青望着面前的少年,脸色微怔,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后,眼神忽然暗了下去。 “不,你不是他。” “他果然死了。” “我……死了么?” 纪宁怔然,望着剑身中的自己。 那眼角灿若星辉的仙气,正在丝丝缕缕地回归于天地,也就是在消失。 他呢喃着,有些迷惘。 柳青心绪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以为是叶九活过来了。 稍微自私的一些想。 倘若真是叶九归来,将面前这个少年的身躯夺舍了该多好! 但可惜没有。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应该是因为传承的关系。 白鱼仙剑的剑身当中,承载了叶九的剑术传承,那可是由后者最巅峰时期便凝练进其中的,蕴藏天地间最强大精妙,杀力最强的剑意。 剑意,也是人之意。 纪宁接受了剑气灌顶,获得了叶九的剑道感悟以及功法,自然也会不可避免的身上出现一丝叶九的影子。 但这一丝的幻影,终究不是叶九死而复生。 在短暂的恍惚之后,纪宁会越来越像自己,那一丝的故人之影,终究还是要回归于天地之间的。 纪宁不明白这些。 若是平常他遇见这样的事情,肯定要想破脑袋发愁,但此刻却显得很洒脱。 只见少年淡然笑了笑,提着剑走到柳青身前。 一边往其身体中灌注剑元治疗伤势,一边说道: “此前多亏了你,帮我抵挡了这么久,否则我是万万不可能撑到剑气灌顶结束的。” 柳青沉默着,感受着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剑元,流淌在自己的经络之中,也是不免发出一声伤感的叹息。 真的不是啊。 于是他身子一震,忽然中断了纪宁的疗伤,冷冷说道: “那一剑后,叶九留下的剑元也没剩多少了吧。” “先不用管我,我担心那些家伙还会再来。” 纪宁闻言一怔,淡淡收回了手。 转过头,望向龙潭峰山下。 一道道狰狞的沟壑之间,已经走出了不少缺胳膊断腿的修士,样貌凄惨。 那一剑,并没有针对任何人,只是根据彼此心中的恶念施加威力。 若是恶意极大,施展道法出了手,那么应该早都灰飞烟灭了。 活下来的,虽然算不上无辜,但多半没真想杀他,只不过是凑个热闹,正常出手争抢。 毕竟机缘谁能不爱呢? 感受着体内快速流失的剑元,纪宁摇了摇头,淡笑着往着山下说道: “他们应该不敢再来了。” “还是给您疗伤用吧,就算经过了剑气淬体,我也不过只是突破到了银骨境。” “存不住叶九前辈留下的剑元,迟早会消散掉,还不如给您疗伤。” 柳青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视线凝重的说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那一剑闹得动静太大,接下来会不会引出比半圣更强大的存在,不好说。” “不过剑元的流逝,的确没有办法。” “眼下又没有合适的载体,存不住这些剑元的话,我又重伤,恐怕我们就只能用它来逃跑了。” 柳青冷冷说着。 剑元这东西,大概就是叶九,为了让传承者有自保能力,所精心凝练出来的东西。 不论是何境界,都能使用。 就像刚刚的纪宁一样,一剑通天彻地,具有剑仙风采。 而据他观察,纪宁身体当中的剑元,已经被那一剑挥霍掉了大半。 还剩一半,每时每刻都在逸散。 因为他的身体存不住这么多的剑元。 除非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载体。 “载体……尸体行不行?” 纪宁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把那尊圣人尸身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来。 朦胧的星辉表面,光滑流转,那是青金色的圣辉。 望见这东西,柳青的眼睛猛地瞪大: “这这这……你搁哪弄来的!” 要找到一具完整的圣人尸身是很艰难的,因为在正常的状态下,圣人不死不朽,不可能有寿终正寝的一说。 而若是被人杀死的,凭圣人的恢复能力,除非是受到那种湮灭一切的致命伤,才会死亡。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又怎么可能留下这样一具完整的尸身呢。 更别提,纪宁拿出来的这具,已经有了缓慢化灵的迹象。 柳青瞪大了眼睛看他,圣人尸身也透过星辉静静地望着柳青。 双方身上,都具有圣威。 或许是察觉到,眼前这个如山一般的男人,比现在的自己强大了不少。 所以圣人尸身,竟是缓缓的转过了身,而后走到了纪宁的身后。 保护。 害怕了。 听到识海里响起的意思,纪宁忍不住哑然失笑。 他抬起手,将体内涌动不止的剑元,尽数传到圣人尸骸里。 于是后者身上的气息,便不停的攀升了起来,顷刻之间青金色的圣威暴涨,使得龙潭峰之巅再度成为了这片空间当中唯一的焦点。 “这……还没完吗,他要做什么!” 下方,许多残余幸存的修士,脸上都是露出恐惧的表情,忍不住变得绝望。 纪宁的那一剑过后,别说是他们。 就连那日月殿与天地殿的两位半圣,怀怒真人与紫龙尊者,都是不知去向了。 在那一瞬间,他们只听到了无数声惨叫,而后便再没有其他印象。 因为剑气透体而过,白光将他们肉身直接焚毁。 连同元神都一并消散。 哪里还能留下什么身影。 “九天仙宫大长老,广云仙门的门主,还有紫龙尊者与怀怒真人,全都死了!” “天啊!” 残余的尊者与天人修士们,聚集在一起,踉踉跄跄满身血污,神情恐惧的互相对视着。 此前围杀山巅的队伍,到了此刻已经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许多熟悉的面孔都已经消失不在了,不知是用奇特的术法逃离了此地,还是彻底身死道消。 他们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前一刻的那一剑,别说是尊者境,恐怕是寻常圣境来了都得身陨。 那绝对是叶九亲自出的剑! “唉,早知道还来凑这个热闹干什么呢?” 与别人不同的是,木缘真人在惊叹的过程当中,反倒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 虽说,纪宁这一剑下去,让他们九天仙宫损失了不少强者,可谓是伤筋动骨的存在。 但好在那些人都是与他不对付的。 更何况,广云仙门的门主都是直接死了去,另外一家也好不上多少,二殿死了两个半圣。 除了月瑶仙子所在的南海仙门没受什么影响之外,大家的损失都比较惨重。 都损失了,便等于没损失。 反而他的死对头还没了。 血赚。 看着木缘真人嘚瑟的模样,遥远的山坡之上,那些没资格参加战斗,只能在后方围观的九天仙宫天人境的强者,都是气得牙痒痒。 论派系,他们都是跟着大长老过来的,平日里没少跟着挖苦木缘真人。 但谁能想到,那少年的一剑下去,大长老等人竟然全军覆没了,反倒是没出手的木缘真人一点事都没有! “李虎,你怎么了?” 九天仙宫的据点内,你九天仙宫的巫司淼,忽地诧异问道。 刚刚所有人都沉浸在那一剑的震撼当中,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异常。 直到刚刚,她才发现,李虎竟然消失了。 再仔细一寻找,才发现后者沉默不言,将身子蜷缩在了一块岩石下,并且封闭掉了所有的气息。 甚至就连呼吸,也都止住。 纵然脸色憋得发紫,也不肯出一声。 因为他怕被人发现。 李虎望着巫司淼,看着近在咫尺的清冷美人,想起自己最近这些日子来的遭遇,定为金骨,飞黄腾达,拜入九天仙宫,引得巫家天骄青睐,结为道侣。 他的人生,本该如话本中的那样,从此一步登天,笑傲江湖成为传说才对。 但这时偏偏纪宁出现了。 他自龙潭峰开启时,便注意到了后者,所以想要追上去杀死,奈何却被龙潭峰的风雪阻挡,迷失了方向。 直到纪宁夺得白鱼仙剑之后,禁制开启,他才被仙宫的长老捞了出来! 而当那山巅的少年起身,对着天下英豪,斩出一剑光明的时候。 他便彻底恐惧了。 因为虽然看不清,但是他还是知道。 那个继承了叶九传承,手握白鱼仙剑的少年就是纪宁! 他真的没死! 而且今天没死,以后恐怕也很难死了。 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他报仇! 一想到现在的生活会被归来的纪宁破坏,他害人的消息传出,九天仙宫必会将他逐出。 甚至不用纪宁说什么,这样一个继承了叶九传承的天才,与自己相比,九天仙宫一定是不愿意得罪的。 更何况纪宁的师傅还是徐世。 九天仙宫,就是看在徐世的面子上才破例收他为徒的! 若是让徐世知道了他说的那一切都是假的,是自己害死了他的徒弟,甚至都不用纪宁动手,他会是什么下场? “你到底怎么了。” 巫司淼美眸情绪复杂的望着李虎,她搞不懂后者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被那道剑气给吓的? 可是这也不像是平时李虎的性格啊!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李虎的身前,忽然走来了一个面无表情,脸色冷漠的男人。 “起来。” 男人的双眉发白。 徐世对着李虎,漠然说道! ------------ 第一卷,山中道观 第一百零五章 新的开始 “那少年的境界低微,只有铜骨境。” “但战力却不一般,而且手段众多!” “法器功法,招式路数,甚至身上还有圣境道法的手段,一看就是名门大派之后!” “就连知守,在同境之时,双方不用其他手段,恐怕都不一定是对手!” 木缘真人说着,颇有一些感慨。 屡次回想到那少年,正面对抗白鱼仙剑。 仅用拳头就将之剑气打碎的情景,他便忍不住赞叹。 对嘛! 只有这样的少年天骄,才有资格继承那位的传承! 他们这些老骨头瞎掺和什么劲儿呢? “名门大派之后么……” 徐世重复念叨了一遍,脸上带着股浓浓的失望之色。 李虎也是松了口气。 秦知守闻言,脸上的神色也是有了些变化。 师傅竟说那人的骨龄不过十六。 而且连他,在同境当中也不一定能赢么? “师傅,别忘了就算我在仙宫当中。” “也是同境无敌的!” 得到这般评价,秦知守并没有灰心。 而是淡淡而自信的微笑了起来。 得到了叶九的传承又如何? 圣境的修行法门,他们九天仙宫又不是没有! 更何况,他的骨龄不过也才十九,就已经是结丹期的人物了! 那个小子还只是铜骨境! 木缘真人慈祥一笑,摸了摸秦知守的脑袋: “我们家知守当然厉害啦!” “我相信你,不论遇见什么样的对手,都有实力一战的。” “还有李虎,我看那小家伙跟你的岁数差不多,你们应当是一代的人吧。” “今天见到了这幅场面,你也不要灰心,他既然现在是铜骨,就足以证明了,至少在先天资质方面,他是不如你的,只不过是因为人家出身好,手段多,再加上后天努力,这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但,你切记!” “叶九的传人,并不代表就一定能成为第二个叶九!” 木缘真人看着跟在后方,有些蔫的李虎,语气有一些有严厉。 他错把李虎对于纪宁的心虚,当作是了对同代天骄的畏惧。 所以鼓励说教道: “在这一方面,你还得跟你师兄多学习学习。” “这一次回到仙宫后,就立刻着手挑战云海圣庭吧,尽量带回一件不低于天人境以下的法器。” “如果做到了,我便再奖励你一门尊者级的功法,让你不落于人!” “谢师尊!” 李虎闻言,神情恭敬的单膝跪在地上,拱手行礼。 但是脸上,却是看不出半点的喜色,反而十分凝重。 尊者级别的功法么。 与叶九的传承,相差会有多少? "师尊,倘若我凭自己的努力,在云海圣庭拿到了尊者级的法器呢?" 李虎忽然抬起头,眼中爆出精光问道。 云海圣庭,是他们九天仙宫中的一方小世界。 传承千万年,历代圣境的长老,都在那一方世界居住修行,甚至还埋葬过诸多战死的圣人骸骨,所以便成就了一片又一片的机缘之地。 久而久之,仙门高层,便特意将这一方世界,改造成了一片专门的试炼之地,设立诸多考验项目,危险至极。 所以,所有仙宫子弟。 下至刚入门的弟子,上至劫难境,甚至是天人级,尊者级的至强者,都会进入这方小世界进行专门的试炼。 只不过,境界越高,获取机缘的难度越大。 甚至死亡都有可能。 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因为若是运气好了,就是获得圣境级别的传承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概率很小! “你这家伙,是在给老夫下套啊!” 木缘真人看着李虎,喜笑颜开的说道: “你若能拿回天人级别的法器,我便赏你尊者级别的功法,这是刚才答应的。” “而,你若是真有能力,夺得一件尊者级的法器,老夫厚着脸皮,去宫主那给你求一道圣法,又有何难!” “谢师尊!” 李虎叩首,眼中充满了激动与狠辣之色。 看来今后的每一天,他都得拼命才行了! 至少,在今后若是面对纪宁的时候,别人不帮他。 他自己不能输给纪宁,才有机会能活! 另一边,龙潭峰上。 纪宁将一身的剑元,都灌注到了圣人尸身体内。 于是他身上,那闪烁着熠熠光辉的仙气,便逐渐黯淡下去了。 柳青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收起来吧,不会再有人来了。” 纪宁嘿嘿一笑,遂将储存满了的圣人尸骸开心收回了空间戒指。 赚大发了! 这一趟来龙潭峰,除了获得了叶九的传承之外,竟然还得到了这么多的剑元! 虽然,已经被他一剑挥霍掉了大半。 但据他推测,剩下的那些剑元,起码还可以再用三次! 加在一起,估摸着可以抵挡圣境强者的一击。 而若是分开,圣境之下,每一剑基本都是无敌的,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了! “不要得意忘形,你现在还很弱小。” 柳青及时的叮嘱了一句。 纪宁点头,笑着道: “前辈放心,我不会的。” 柳青问道: “接下来打算去哪?” “本来计划是要回道观的,也就是我的宗门,但……” 纪宁说到处,挠了挠头,有些迟疑。 现在天下人恐怕都知道。 有一个少年,继承了叶九的剑仙传承了。 所以倘若,他这时候回到道观。 死而复生。 再光明正大的找李虎师兄报仇。 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他就是那个夺得了白鱼仙剑的传承者! “真实身份暴露,再有一百倍的剑元你都不够死的,毕竟就连叶九自己都死了!” 柳青冷冷的看着纪宁说道。 纪宁脸上也是露出了一阵的苦笑: “那我也不知该去哪了。” 而后,纪宁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嬉皮笑脸的上前问道: “前辈可有好去处?” “哼,早给你准备好了。” “给!” 柳青拿给了纪宁一块令牌。 接到手上,轻轻薄薄,上面笔锋凛冽的刻着一个字: “剑!” “这是我剑阁的弟子牌。” “我们剑阁,不单单是在南疆,在大夏大隋都是有安插势力的,但一般人不知晓。” “其中在这玄域的灵台郡,就有一个宗派,名为青山剑宗!” “青山剑宗也是属于九天仙宫的下属势力之一。” “你持这枚令牌过去,找一个叫玄言的家伙,他会为你安排好身份。” 纪宁闻言,心中一阵感激,当即便给柳青恭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 少年嘿嘿笑着。 有了这青山剑宗的身份,他短时间内便不用担心暴露了。 而且剑宗,也更有利于他学习叶九所传承下的剑术,可以更好的掩护身份。 “这就起程吧,我亲自送你一段,剩下的路由你自己走,免得跟着我目标太大,再暴露了。” “好。” 说着,二人便要起程离去。 但就在这时,龙潭峰之下,忽然飘上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请留步!” 众人一怔,只见是那九天仙宫的木缘真人,和南海仙门的月瑶仙子追了上来。 “前辈这是要做什么?” 纪宁面带微笑,拱手问道。 这两人在此前众多强者围杀的时候,并没有出手。 “是有要事相商啊!” 木缘真人嘿嘿笑着,瞥了一眼众人身后闭眼疗伤的齐澜: “刚才不知道什么情况,不敢冒失上来,怕再被你们当做敌人。” “这会儿没动静了,才想着过来问问,两位小友目前可有去处?若是没有,我九天仙宫愿意接纳,即便是住上两晚也行!” 月瑶仙子闻言,也是急忙开口说道: “我南海仙门也是诚挚邀请二位加入!” 纪宁闻言,微微一怔。 这是干啥,明目张胆抢人来了? “你当我们傻吗?” 柳青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看着两人。 让叶九的徒弟,明目张胆的加入这两座仙门? 恐怕没到半天就得死了吧! 木缘真人和月瑶仙子闻言,脸上也是有着一丝尴尬,但是不打紧。 只听木缘真人嘿嘿一笑道: “他定要跟着你走的,我清楚。” “只不过这位小友呢?他总不至于也要跟你们东躲西藏,啊不是,韬光养晦吧!” 木缘真人眼神灼热的看着齐澜。 小小年纪就能使用大道规则,好苗子啊! 这样的人才,必须纳入九天仙宫才行! 月瑶仙子也是急着说道: “是呀是呀,我还给他疗过伤呢!” “而且不同于九天仙宫的是,刚刚我们南海仙门,可是一个人都没出手,他要想加入,当然是加入我们啦!” “这说明不了什么!” 木缘真人气的吹胡子瞪眼: “南海仙门多为女弟子,立的也是圣女,你们好意思要一个男娃娃过去么!” “那又怎么样,女人多对他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月瑶仙子打趣着对着齐澜说道。 而此刻,齐澜也是从打坐状态中苏醒了,一脸怔然的望着二人。 纪宁也是回头看向齐澜,陷入沉思。 是啊,他现在的去处解决了,那齐澜去哪? 要不让他一起去青山剑宗? 不行不行,齐澜是用刀的,去青山剑宗不是浪费天赋吗! “小家伙,你可有去处?” 柳青也是淡淡问道。 齐澜摇了摇头。 “那好,九天仙宫与南海仙门,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若是我没有,我可以为你找一个好老师。” 说着,柳青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齐澜的表现,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同为用刀的修士,这小子的天赋虽然差了一些,但是有股子拼劲儿。 实在没办法,他教上两招也是可以的! “前辈所说的老师,应该不在玄域吧。” 齐澜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柳青点了点头: “甚至不在大夏。” “那还是算了。” 齐澜叹息了一声。 他的家在玄域,在天阳城。 那里,还有霸占了他家中资产的亲戚,等着他回去惩戒! 若是跟着去了南疆,修行半生归来。 纵然学会了天下武学,但该复仇出气的人都老死了。 那自己修行还有什么意义呢!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未婚妻,在广云仙门修行。 虽然在自家没落了之后,那个未婚妻就要与他退婚,不过他可没同意啊! 他是真喜欢人家! 现在有机会加入与广云仙门齐名的四大仙门之一,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深思熟虑过后。 “我加入九天仙宫!” 齐澜正色说道,并对月瑶仙子抱拳,脸上带有一丝的歉意: “不好意思了前辈,晚辈辜负了您的一番心意,救命之恩,今后没齿难忘。” “只是因为,在下对于九天仙宫的修行氛围早有耳闻,心神向往……好吧,其实是因为在下身有婚约!” “即便那未婚妻不喜欢我,我也是应当恪守礼节,少与女人交流的。” 齐澜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挠了挠头。 倘若,让他那个未婚妻知道,他加入了南海仙门,一个全是女弟子的地方。 那恐怕他,就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唉,好吧。” 月瑶仙子略有失望。 “这就对了!” 木缘真人则是满面红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糊涂啊老齐!” 纪宁则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糊涂,真是糊涂! 全是女弟子的地方啊! “我要是你,我肯定选择南海仙门!” 纪宁言之凿凿的说道。 但立马,他就又似乎想到了一个眉眼素净,扎着马尾辫,心地单纯善良的少女。 离别之时,对他微笑。 “好吧,也不一定。” 纪宁淡淡一笑。 这次去到青山剑宗后,等安稳下来。 没过多久,他便能去见叶渔了吧! ------------ 第一百零六章 茶摊 十七日后,灵台郡。 峰峦如聚,云遮雾绕的万里青山脚下。 碧游江边,支着一片热闹的茶摊,夏日太阳热辣,侠客满座,汗湿衣衫。 啪! 只见在那茶摊中央,坐着位干瘦目盲说书先生,他拍响一块醒目,扯着嗓子,抖手长吟道: “话说那龙潭峰上,有位少年剑仙!” “他明眸皓齿、白衣胜雪、风度华贵,手持一柄白鱼仙剑!” “一经出手,刹那间,便见那哗的一声,飞雪漫天,须臾剑气便已达到了千里之外,将那些吓破胆逃跑的天下英豪鼠辈,都斩了个粉碎!” “据好事者统计称,那天死在龙潭峰下的,起码得有数百位七境尊者,十余位圣人!” “至于六境天人之下的修士,就更不计其数了!” “正所谓是!” “剑仙之剑,青锋出鞘。” “无所不破,无人能挡。” “此乃。” “龙潭峰之巅,叶九传人,嗜杀小魔头,少年剑仙是也!” 噗呲——! 听到这里,正在角落喝茶的纪宁再也憋不住了,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太扯淡了!” 纪宁满脸通红,不停咳嗽着,表情精彩。 距离龙潭峰上,他夺得叶九剑仙传承,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 这半月间,柳青先是将他带到了灵台郡边缘的一处山间,随后由他自己隐姓埋名,一点点的走到了这青山剑宗脚下。 而彼时,距离每年青山剑宗开山招收弟子的时间,只剩下了七日。 于是他便在这里就近住下了七天。 这些天来,他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来到这处茶摊,悠闲地喝喝茶,欣赏一下那万里青山之下,碧波荡漾的湖水景色。 云遮雾绕,江面又有飞鸟,实在是人间至景。 不知不觉间,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纪宁紧张已久的心情,也是终于缓解了下来。 直到今天,心静如佛的纪宁,头一次忍不住失态笑出声。 太离谱了。 这说书先生,也真是能够编的! 前面夸他的那些也就忍了,但说他一剑杀死了几百个尊者,还有十多个圣人又是什么鬼? 还嗜杀小魔头,整得他跟什么大反派一样! “只是幸好,那日活着回去的旁观者很多很多。” “这么离谱的谣言,没人会相信的吧!” 纪宁咋舌,暗自悻悻想着。 于是这时,那不远处的茶摊客人当中,便响起了一个粗犷的质疑声: “你这说书先生怎么当的,连数都说不准!” 对! 纪宁脸上表情欣慰,望向那个江湖汉子,心中默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才对嘛,谣言止于智者! 但,只见那汉子下一秒站起身,一脸正色,中气十足的望着大家说道: “别听这人瞎说!” “我舅舅的弟弟的二姑姥姥的堂兄,那天就在龙潭峰十五里的地方,将那天的战况看得是真真切切。” “那一剑下,分明是死了三百多个尊者,好几十个圣者才对!” 噗呲! 纪宁眼睛瞪大,又是没忍住喷出烫茶。 这个更离谱! 而这时,坐在他邻桌的江湖游侠儿终于忍不住了,杀气腾腾的一拍桌子,握住剑柄,对着纪宁怒道: “你这人喝不喝,不喝出去,都溅到老子鞋两次了!” “抱歉抱歉,实在是听见了了不得的东西,失态了失态了。” 纪宁不好意思的笑着,一边从怀中掏出干净的抹布递过去,一边又掏出了几两碎银: “这位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这桌的茶水我请了,就当赔礼,大家交个朋友?” 那眉目狭长的江湖游侠儿见状,也是冷哼一声,脸上的情绪缓和了些,对着纪宁摆了摆手: “看你年轻,不与你计较,下次小心点儿!” 没收那银子,却是拿走了抹布。 纪宁见状微微一笑。 江湖人多为性情,脾气粗鲁急躁,但心眼大多是不坏的。 他也没过多的相让,只是默默坐回了位置。 对着旁边的小二,低声说了些什么,又递给了他一些银子。 于是不一会儿,那一桌江湖游侠的桌子上,便多了几大碟新鲜的吃食酒肉。 “做什么?这牛肉你们卖得贵得很,我们可没点!” “是那位客官请的,已经付完银子啦!” 那眉目狭长的江湖游侠青年闻言,狐疑的看了一眼纪宁,少年对他微微一笑。 随后,但见这眉目狭长的江湖游侠,竟是从后腰掏出了一根银针,插进肉里仔细观摩了一阵,发现没有被下毒后,这才放心的说道: “吃!” 一言既出,跟他同桌的几人,早已眼冒精光,纷纷扑到肉上狼吞虎咽了起来。 那眉目狭长的青年也是看得垂涎不已,但似乎是顾忌作为领头的身份,所以十分讲究,一边抓起一把牛肉,一边对着同桌的几人叹息骂道: “饿死鬼托生,没吃过饭吗,看到让人笑话!” “唔……香,真香!” 同桌的那个胖子,一口牛肉一口热菜,往嘴里胡吃海塞着,满脸的幸福与满足,根本没有听同桌那个青年在说什么。 没办法,真饿坏了! “真拿你们没办法。” 青年也是一阵无奈,也只好赶紧吃了起来。 途中,还没忘举起一杯酒,遥遥看了纪宁一眼,对他敬了一杯。 纪宁以茶代之,微笑着一饮而尽。 这一伙江湖游侠儿,他早就注意到了。 跟他差不多的时间,提前来到了这青山剑宗之下,但距离后者开山招收弟子,还有一些时日,附近的客栈又都满了,于是他们便只能睡在江边的茶摊旁。 好歹有个遮阳挡雨的地方。 但天有不测风云,这茶摊的东西,除去茶水之外,都是卖的极贵。 寻常江湖人士,吃上一两天就吃不起了,只能点一点最便宜的茶水,才能获得待在这棚子下睡觉的资格。 于是乎,除去茶水钱,这些江湖游侠,大多一天要饿上两三顿,是经常事的。 这样的人有很多。 实在不行,便趁着每日清晨,前方青山下的碧游湖退潮的时候,到里面去捡点小鱼小虾,但多数时候都是空手而归,所以肚子里都是没什么油水的。 “人家给咱们银子,老大你为啥不要?” 那胖子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他们已经饿了很多天了,纪宁拿出的那些碎银虽然不多,但也够勉强温饱几顿,更何况是人家无礼在先,老大为啥要拒绝对方的银子? “瞧你这点出息!” 眉目狭长的青年名为陆小易,骨龄不到二十,行走江湖却是已经多年了,十分鄙夷而又语重心长地对着众人说道: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侠气!” “只知道占人家小便宜,得理不饶人,那就趁早滚蛋回家吧,江湖不适合你!” “老大说的好啊!” 胖子和剩下两人一边拍马一边将桌子上的最后一块牛肉撕扯进了嘴里,筷子互相争抢着,而后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爽!” “唉,无药可救!” 陆小易摇了摇头,一边揉着自己干瘪的肚子,一边轻声叹息着。 不知是在为他那几个友人的前途发愁,还是后悔自己刚才没能多吃两口牛肉。 这时候,那说书先生的故事,也终于是在一阵的起哄声与嘘声之中讲完了。 抢了那说书先生的风头,那喝的半醉的汉子耀武扬威的挺着身子,如一头野狗般环顾巡视着领地,威风的很。 好像他就是那个在龙潭峰上一剑斩了圣人的剑仙一般。 但事实上,他只不过是江湖中最普通,境界最垫底的小“侠士”罢了,连修士都算不得上,境界远远没到凝气境。 只是勉强打通了窍穴,日复一日的磨炼筋骨。 “喂,那小子。” “对,就你,穿破衣服那个,你刚才笑什么?” 这时,忽然间。 那醉汉将目光锁定在了纪宁的身上,有些不满的吆喝着问道。 这小子,竟然敢在他吹牛逼的时候笑出声,还喷出了茶水,是在故意折他面子不成! “我?” 纪宁愣了一下,望着汉子,并没有动怒,淡淡拱手笑道: “道友误会了,刚刚只是这茶水太烫,在下一不小心烫到嘴了而已。” “别玩儿这些虚的,还道友,不知道你是山上的神仙呢!” 汉子鄙视的看了纪宁一眼: “有什么质疑的,你痛快说!” “我舅舅的弟弟……额……二姑姥姥的……总是我有好兄弟就在现场,他还能骗我不成!” 汉子一阵语塞。 他自己都忘记,刚才编的那人的身份是谁了。 但也是立马拔高了声量,大声嚷嚷了起来,瞪着眼睛,似乎想要以此充当自信。 “就是,先前那先生说书的时候你也笑了,大家都看见,知道什么你就说呀!” 有几桌不远处的客人,也是起哄着嚷嚷道。 茶摊上的大多数人都好奇的往这边看着,就连一些饿得无精打采的侠士也都看了过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笑意。 看热闹,最有趣了。 那眉目狭长的青年见状,有些不满的握紧了剑鞘,刚欲拍案起身,却听见不远处的少年淡淡笑着说道: “既然各位都想知道些什么,不妨听我一言。” “你麻溜说!” “事实上,那日的情况,远没有各位想象的凶险,尤其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下,无辜死伤的人非常少。” 纪宁淡淡微笑着,将那一日的情况娓娓道来。 龙潭峰之巅,漫天神佛飞舞。 天下群雄围攻,所造成的风浪,的确剐蹭到了不少的修士,出现许多无辜伤亡。 但大多数靠近龙潭峰的普通修士,营地中都是有起码劫难,甚至是天人境界的修士看守的。 他们距离龙潭峰,足有很远的路程。 上面的动静,都不是针对他们,仅仅是一些余波,所以能造成的伤害很有限。 虽然还是枉死了不少人。 但也比那汉子口中说的: “尊者几百,天人境以下修士无数。” 要少的多了。 “更别提,当时的那一剑,只是针对心中存有恶念杀意的人斩下,无关的人,都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天也没有圣境级别的人物到场,最多只是两个半圣。” 纪宁淡淡笑着讲述完,全场都是陷入一片寂静。 是这样的吗? “不对吧!” 茶摊远处有修士不满的嚷嚷道: “你说的跟咱们这些听见的消息根本不一样!” “是啊是啊,差的太多了!那么大的场面怎么可能就死这么一点人嘛!” 纪宁闻言,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淡淡微笑道: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至于信不信,由各位。” “切,我当是哪家的绝世天才,原来只是个口出狂言的黄口小儿!” “来,接着喝!” 那汉子鄙夷的看了纪宁一眼,见大家都认同他的观点,接着便哈哈大笑着坐下继续喝酒了,仰头就灌好不痛快,好似他当众把别人说的哑口无言,出尽了风头一般,无限得意。 纪宁望见这一幕,也是不在意。 平静摇了摇头,淡淡品茶,目眺远方。 他本就没想过说服这帮人。 江湖之中,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若是跟这帮人置气,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顺心的时候。 只是难以想象,这里还是处在玄域的地界,传言就已经如此离谱了。 他不敢想象其他九大域,甚至是隔壁的大隋。 妖界的江湖修士,日后若是得知这一消息。 听到的又会是什么样的版本。 “只要别把我当成什么,嗜杀的妖修就好,免得误会深了,再跟叶渔姑娘解释不清。” 纪宁淡淡叹息,品了口茶。 就在他望着碧游湖上的景色,马上要进入神游状态的时候。 少年的桌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阴影。 抬起头,只见竟是那位先前说书的目盲先生。 后者不知是如何从乱糟糟的人群过道中穿行过来的,只是笑着对纪宁拱手作了一揖,小声笑问道: “这位小兄弟,可是来自北郡?” 纪宁眯眼,静静地打量了此人一番,说道: “先生有何指教?” “呵呵,指教谈不上,只是想请小兄弟再喝碗茶,好好说说那天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目盲说书先生笑着说道,伸出手来招来一碗上好的碧湖春茶,双手递到了纪宁身前。 纪宁注意到。 这说书先生的衣袍,虽只是一身黑,但却极为讲究干净,每一处都严丝合缝,该宽大的地方宽大,该窄的地方窄,常年穿行在这市井当中,竟是连手腕袖口的扣子都没沾染上油污。 由此可以断定此人是个高手。 纪宁面色不变,淡淡接过这碗茶,放在了桌上,看着说书人的眼睛问道: “先生怎知我就知道那日的情况?他们可都是不信的。” “我信。” 说书人嘿嘿一笑,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般,凑近了跟纪宁不好意思的小声笑道: “其实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在江湖上有个了不得的朋友那天也到了北郡,甚至就在那龙潭峰外面的树林里,他给我写了书信,所以知道其实并没有死那么多人。” “那您还刻意夸大?” “不往多了说点,怎么勾起他们兴趣,多卖茶水嘛,这帮江湖游侠又穷又扣得嘞!” 说到此处,那目盲说书先生又是淡淡一笑,对着纪宁低声说道: “但我知道,您与这帮人是不一样的,您知道的内情远比我多,甚至比我那位了不得的友人多。” “所以还请您看在这一碗茶的情分上,多与足下我多说说那天的情况,日后若有真有见识得来了,我好杀杀他们的锐气!” 纪宁闻言,眯了眯眼,淡淡一笑,将茶水推了回去道: “先生想多了,其实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关于那天龙潭峰的事,其实我并不是什么知情者,只是恰巧居住在北郡,不过是一名籍籍无名宗派的弟子,所以听说过一些势力的伤亡情况而已。” “哦?小兄弟当真没骗老朽?” 说书人喝了口茶,笑呵呵的看着纪宁。 还有纪宁身后背着,缠着布条的剑。 空洞无神的眼睛中,竟是透过那双漆黑的镜片,缓缓透露出了一丝诡异而贪婪的神色: “但我怎么总是觉得,小兄弟的身世,似乎不太简单,不像是寻常江湖宗派的弟子才对。” “你背后的这把剑。” “能否,让老朽看看?” ------------ 第一百零七章 割韭菜 “有何不可?” 纪宁面色平淡,面对老者的觊觎,他没有丝毫的惊慌,只是平静将背上的剑解下,啪的一声撂在了桌子上,震得那一碗碧螺春溅出水花。 那境界未知的说书先生一怔,贪婪的眼神中带了一丝的不确定性,望着那把被白布包裹着的剑。 事实上,不止是他,就连茶摊中的其余人也暗中盯着纪宁这把剑很多天了。 那继承了叶九仙剑传承的,是一个少年,而且身份下落不明,让整座江湖都人心惶惶,心中痒痒。 看见哪个用剑的少年,都觉得是不是有可能,是那一位? 而只见,纪宁面色平静的,淡淡将剑上缠着的布条一圈圈的绕了下来,露出里面平淡无奇的玄铁剑身,还带有一丝久经沙场打磨过的纹路。 “看完了?” 纪宁看着说书人,淡淡说道。 同时,他站起身来,目光一一看过角落那几个始终在阴暗处盯着他的身影,淡淡说道: “若是几位还没看清楚,可以再离得近些。” “只不过若是等到那时,这剑若是突然暴起,杀人不眨眼,可就怪不得在下了。” 此言一出,那几道阴影中的视线也都全部消散。 而坐在纪宁对面的说书先生,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也是尴尬地笑了笑,对着掌柜的后台摆了摆手: “又认错了。” “足下这段时间时常这样进行试探么?” “倒也不是,只是我观你言行举止,实在与那些……江湖人士,有些不同,像是山上来的,所以才会产生疑心。” 说书先生对着纪宁笑了笑,并没有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只是起身拱手,笑着说道: “多有得罪,还望小友见谅,这一桌茶水就由我来请了。” “多谢。” “不客气,只是老夫心中还有一问。” 就在纪宁以为一切都万事大吉了的时候,那说书先生话锋一转,装作漫不经心地瞄着纪宁的神情,开口笑着问道: “我观小友,好像真是山上来的吧,虽然境界不高,但最起码也是名门正派出身,气度不凡,为何要到这灵台郡来?” “因为青山在这。” 纪宁淡淡说着,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那碧游江面上,氤氲着的水雾,缓缓化作天上的云朵,将那一座座如剑似的青山九峰笼罩起来。 “人往高处走。” “我家祖师,世世代代都在北郡这个小地方修行,见过最强的修行者也不过是五境。” “若不是龙潭峰出了这么大的事,北郡涌进了如此之多的修行者,我只怕还在坐井观天,认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山上人,拥有一些剑术就沾沾自喜。” “所以这次事件后,我决定出来看看。” “听闻青山剑宗,乃是玄域这上千座大郡中,实力都排得上号的剑道宗派,更何况与我们北郡相离的也不算太远,七百多里而已,于是便远道迢迢的来了。” “怎么,不欢迎?” 纪宁的这番说辞,没有任何的破绽。 甚至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的情绪,怅然若失,年轻朝气等,都是无比真实的。 所以那说书先生见状,也是彻底相信了纪宁的身份。 淡笑着说道: “欢迎,当然欢迎!” “我一观小友便不是平凡之人,此前没能将修为提起来,定是因为平台受限。” “青山剑宗作为我灵台郡的头号剑道大宗,其宗门底蕴自然不是那些寻常郡的宗派可以比拟的,甚至就连管辖此地的九天仙宫,对我们青山剑宗,也是关照有加,不敢怠慢。” “只因那万里青山里,可是出过不少天人级的剑修,甚至据说还有七境尊者的剑修存在。” “小友此番前往,必定能够心想事成,从此之后,剑术境界一飞冲天!” 说书人此言,挑不出半句毛病。 不愧是常年混迹于江湖的老油条。 “那就多谢老先生恭贺了。” 纪宁轻轻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此时。 那远处的碧游江面上,竟是忽有一群飞鸟惊起,漫天浓雾之间现出一条宽大的缝隙,从中竟是飞出了一尊硕大的飞鲸妖兽出来,上面站着几个穿着白袍,腰间别剑的青山剑宗子弟。 远处的青山之间,似乎也有一道古老的钟声,悠扬传鸣。 说书人见到这一幕,淡淡道: “来了。” 纪宁一怔。 还没等他发问。 只见,茶摊之中,碧游江沙滩上,那一长串为了吃喝捉鱼的江湖修士,都是兀地一扫萎靡之态,神情兴奋,大呼小叫的冲出了出去: “开了,开了!” “什么开了?” “山开了,青山剑宗开了,可以登山了!” “走啊!” 那江面上,有位修士泪流满面,扔下手中刚抓到的死鱼便轰地往一处解禁的登山入口跑去,人群乌泱泱的,全都朝那边挤了过去。 而就当这时,那远道而来的硕大飞鲸。 也是缓缓降下了鱼鳍翅膀,落在了沙滩上。 上面那两名青山弟子,望着下方的江湖修士,冷冷高傲说道: “乘坐飞鲸,可直接登到青山之顶!” “二十块下品灵石一位,不讨价还价,人够了就走!” “快上快上,上晚了没位置了!” 又有一堆饭都吃不起的修士,乌泱的冲了过去,抢着交钱登上了那飞鲸。 抢着送钱,那名青山弟子修士,还得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将白花花的灵石扔进一旁的麻袋里。 见到这一幕,纪宁微微一怔。 二十块下品灵石! 他不禁纳闷。 这些饭都吃不起的江湖侠客,是怎么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的,而且还生怕花不出去! 纪宁不禁,对着身旁的说书人问道: “乘坐这飞鲸,便能直接到达青山之巅,不用经过考验就可以成为青山剑宗的弟子么?” “怎么可能!” 说书人老者哈哈一笑,望着那头巨大的飞鲸说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这想要进入青山剑宗修行啊,是需要走过一条布满剑气的山崖小道的,在开山日期的第一天起开始,一月之内,在山道关闭之前,只要通过了那剑气小道的,便可以被收为青山弟子了。” “只不过,在走上那条小道之前。” “所有的人,还得需要登上这座直插云端的高山。” “虽然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危险,但因为实在太高,普通的江湖修士都得攀爬三天才能登顶。” “而且中途还不能出现意外。” “像是雾若实在太大,被困个十天八天也是有可能的。” “而这样一来,等到那些人走上山巅时,留给他们通过剑气小路考验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了,所以才会有人动了歪心思。” “宁可花大价钱乘坐这飞鲸,也不愿亲自爬山,就是想要多一些时间,增加通过的几率而已。” “竟然还有这种事!” 纪宁微微哑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对普通的江湖修行者,不太公平了。 本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没有钱的,运气若是不好,就要比别人少三分之一的时间。 而且还要多花费许多体力! “这飞鲸的生意,是青山剑宗弄出来的?” “是啊,不然呢。” 说书先生淡淡一笑: “你也别多想,实际上青山不是那种给钱就能进的地方,那帮剑修精明着呢!” “人家啊,本来就把普通人登山的时间算进去了!” “那条剑气小道,并不长,也不算很难,倘若你二十天的时间都过不去,只能证明你没有这个修行剑道的资质,那便哪来的回哪去。” “同样的道理,你不是那块料,就算给你三百天也没用!” “但有些人偏偏就是不信这个邪!” “他想尽一切办法,要节省最开始的登山时间,甚至闹出过人命,所以后来青山剑宗的内部,便干脆设了这条飞鲸通道。” “一个人二十块下品灵石!” “啧啧,简直是暴利,看着我都眼红啊!” “还能这么玩!” 纪宁望着那些抢着上飞鲸的人,都是哑然失笑。 原来是这样。 他就说么,柳青推荐他来的地方,剑阁暗中建立的宗派,怎么会是如此唯利是图的。 只不过是在割韭菜罢了。 交钱上去的人,若是明白了过来,自己或许不交钱也能过。 或者自己压根就过不了,不是那块料,会不会打心底后悔,心疼自己的那二十块灵石? “不会的。” “你若不给他们开设这条飞鲸通道,他们或许永远都不会死心。” “甚至有些人最后没成功,被剑气横扫了出来,还得怪飞鲸飞的慢了!” 说书先生嗓音平静,目盲的镜片下,眼中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智慧: “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冤大头,就该让他们多撞几次,等以后老了,就慢慢回过味来了!” “前辈通透也。” 纪宁淡笑着给身旁这位说书人行了一礼。 虽然后者打过他的主意,但不知为何,不论是从哪个方面,他都对这说书人提不起敌意来,反而还觉得对方十分有趣,恨不得拿两碗酒,再好好说上一些时辰。 但可惜没时间了。 “前辈,告辞。” 纪宁微微一笑,也是随着人群往那处青山走去。 说书人也是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摆了摆手。 漆黑镜片下的光,忽明忽暗,最终变成了一丝淡淡的剑气。 说书人摘下镜子来,吹了一吹上面的灰尘,脱下衣袍,换上青山剑宗师长的衣袍,咂了咂嘴,看着纪宁的背影嘿嘿笑道: “他娘的,柳青这次还真没骗我。” “这小子说起谎来,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是个修剑的好苗子!” ------------ 第一百零八章 早有少年在上头 “飞鲸还剩下两个位置,还有没有人上了!” 碧游江边的飞鲸上,那两位青山剑宗的弟子,满脸不耐烦的高声嚷嚷着。 凛冽的目光,不停地在下方那些江湖人士身上扫视。 他们大多都不应声,眼神躲闪着来到山道前。 二十块下品灵石,已经是天价了。 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坐不起的。 然而,那狭窄的山道入口,却被一个木栅拦住了。 纪宁遥遥望着前方,眉头一皱。 只见那栅栏旁边,竟是坐着个穿着常服的侍卫。 他悠哉游哉的咬着狗尾巴草,对着人群诚心诚意地嘱咐道: “诸位,听我一句劝吧!” “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进入青山剑宗修行的!” “这飞鲸啊,能够大大节省你们登山的时间,从而保证更有把握通过试炼,通过试炼后你们可就是青山剑宗的弟子了,学习通天剑术指日可待,届时要多少灵石没有,这账你们可得算明白呀!” “现在飞鲸只剩下两个位子了,大家都别心疼钱啊,机会得不偿失,转瞬即逝,快去坐吧!” 纪宁闻言,顿时眉头一皱。 那小侍卫,看似是为他们好,实则就是要通过这种办法,劝阻每一个要徒步登山的人去坐飞鲸。 估计,每多一个人坐,就多给他分一份钱的。 脸皮儿薄的,不好意思说自己坐不起,他又不移开木栅栏。 所以硬着头皮可能也回去坐了。 如今山道前,就有个汉子。 望着那拦住山道的栅栏,满脸苦涩,欲言又止。 他既坐不起飞鲸,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最终,没得法,只能低声说能不能让让。 “唉,就不能凑钱吗,机不可失呀!” “没办法,饭都吃不起了。” 说着,那江湖修士的脸都快埋进地里,十分的不好意思。 要面子的。 穷,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啊! “好吧好吧,下次来记得准备充分点!” 那侍卫满脸不悦的瞪着说着,移开木栅,放了他过去。 但紧接着,他又飞快的把木栅移了回来,盯着面前的第二人,上下打量了一通,不满地说道: “阁下这穿着看起来怎么也是个体面人吧,当真不坐那飞鲸?” “不坐了不坐了,我走路就行!” “你也不坐?” “……” “穷逼!” 不多功夫,便有不少人,在那守卫的鄙夷声中慌乱逃上了山。 而不仅如此,那飞鲸上,也是不停的传来笑声,像是在嘲讽着下方徒步登山的贫穷。 于是,为了留些面子。 那些江湖侠士,在路过飞鲸旁时,总要压低头颅,极力避免与上面的人对视,免得被嘲讽,脸上无光。 的的确确是有些丢人的。 因为他们并不是互不相识。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人,他们都是在茶摊旁边见过,喝过酒,甚至勾肩搭背聊过天的。 但结果,没人想到。 有些人是真穷。 但有一些人是装穷! 他们咬咬牙,从吃食住店的钱里省一省,就能交得起二十块灵石了,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少。 可总归是有真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的人的。 偏偏,在经过飞鲸的时候,那些上去的人还要喊下面之人的名字,满脸堆笑,故意招手问他为何不上来,问的那江湖修士满脸羞愧无地自容。 是啊,能坐飞鲸,没人会选择走路的吧。 但他是真没钱。 真丢脸啊! “哈哈哈哈!” 在一片嘲笑声中。 与纪宁差点起了冲突的那一桌江湖游侠,也是从飞鲸之前走过。 四人当中,有三人就都低下了头,灰溜溜的快步走了过去,来到山道进行排队。 唯有那个眉目狭长的年轻剑客。 冷哼一声,目不斜视,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 丝毫不怕与任何人对视。 “你们几个,抬起头来!” 陆小易恨铁不成钢的骂着。 老子就是没钱,就是坐不起,咋地? 没钱就不能上青山修行了? 没这个道理的! 前方,纪宁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众人一眼。 而后淡淡笑了笑,对那江湖游侠儿印象有好了几分。 是啊,囊中羞涩。 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谁都有困难的时候。 不过也有中招的,觉得难以面对这些嘲讽的视线,干脆咬咬牙掏空了家底,坐上飞鲸。 纪宁见到这一幕,默默摇了摇头。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道观,杂役弟子大家一同下山吃饭。 有位好面子的师兄,因为有些女弟子在场,他便非要打肿脸充胖子,专点平时吃不起的食物。 而且最后还要抢着请客,表现的非常财大气粗。 以为自己很帅。 但实际上,别人都拿他当傻子,当冤大头! 他自己却还耀武扬威,以为出了多大风头。 然而,不过是小丑罢了! “我观这位小哥气度不凡,不像是出不起灵石的人呀,为何要走山路?” 山道前,轮到纪宁了。 那侍卫像两眼放光,像是饿狼看见了绵羊一般。 因为纪宁年纪小,依他的经验来讲,这种年纪小小就出来闯荡江湖的江湖人是最好面子,最容易中他的激将法的,三言两语之下,就恨不得掏空口袋去坐那飞鲸了。 然而,纪宁并没有理他。 只是默默走上前,抬手便要移开前面的木栅。 那侍卫见状,刚要开口继续劝阻。 却见飞鲸上有个汉子,大声出言讥讽道: “呦,咱们这位知晓内情的修士小哥,竟然也要徒步登山吗?” 说话那人,正是先前在茶摊当中,高谈阔论的醉汉。 此刻他刚登上飞鲸,花费灵石肉疼的心情还没过去,便赶忙看着纪宁,一脸戏谑的说道: “您这样去过龙潭峰的大人物,不会连二十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出来吧?” “哈哈哈哈!” 纪宁表情平静,看了那人一眼。 只见其样貌粗犷,穿着寻常,一身的草莽气,境界低微,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能坐得起飞鲸的人。 而在他身旁,也是拥挤着一堆的江湖人士,全都板着个脸,默默肉疼着,众人之间没有半点的接触交流,看起来是完全不认识。 “你的朋友们呢,为何没在飞鲸上?” 纪宁忽然问道。 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飞鲸上的醉汉面色陡然一变。 他和他的那些江湖上的兄弟们,自然是坐不起飞鲸的,只不过他好面子,所以找那些人借了点钱,差点倾家荡产,这才凑足了二十块下品灵石。 不亏! 只要最后他能加入青山剑宗,这二十块下品灵石又算得了什么呢?但就像那目盲说书人一样,实在没必要。 汉子知道纪宁这是在嘲讽他,于是面色一沉,有些生气的吼道: “他们如何与你何干!” “那我步行登山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坐不起就坐不起,还非得摆出一副不想坐的样子,装什么呢!” 那醉汉脸上露出一副嘲讽之色。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在飞鲸上,而纪宁在飞鲸下。 下方的其余的江湖人士闻言,心中也是又羞又怒,这种囊中羞涩的事情本就不好意思,为了维护脸皮,此前也是没有人点出来的,但是那醉汉这样做了。 换做一般人,肯定要停留在此大吵一架。 但纪宁没有,只是顿了一下,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青山,那朦胧的山雾与翠林。 少年环顾了下四周,看着那些低头的江湖人,淡淡笑道: “这山路上的景色,平日里定是很难见到的。” “这山路我是花钱也想要走的,流连驻足还来不及,又怎会乘坐飞鲸。” “倒是尔等,损失了不少,无福消受此间风景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诸多江湖侠士,脸色都是好看了不少。 纪宁也算给他们不坐飞鲸,找了个好理由。 但醉汉闻言,只把纪宁当做花不起钱的穷书生,哑然一阵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脸上便只能露出讥讽,转头看向飞鲸上的其他人,于是大家便都低声嘲笑了起来。 “小兄弟此言差矣,欣赏风景大可以去到别处。” 这时,那护卫又神情认真的看着纪宁劝阻着,语重心长: “机会可只有一次啊!” “你收钱了吧。” 纪宁平淡的看着那护卫,微笑着问道: “登上飞鲸的人越多,他们就越多给你钱,是不是?” “你!你可不要乱说!” 那护卫面色一慌,强装镇定的回答着。 这可不能承认,毕竟剑宗有规定,这一切都是自愿的,他却违规放了木栅,就是想要坑那些脸皮薄的! 若是被剑宗的执事知道了,肯定要撤他的职的! 一言毕,纪宁直接一脚踹翻木栅! 悠闲地走上山道。 后方的其余人,也是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跟了上来。 “快走快走!” 一股脑的,形成不可阻挡的势头,那些后方的江湖人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两眼放光的跟了上来。 这一幕,气的飞鲸上的汉子,与那侍卫,都是直跳脚。 实际上两人都是托! 平日里,在他们俩的连环起哄加嘲讽之下,飞鲸上都是人挤人爆满的,一趟能挣不少灵石。 但这下因为纪宁,飞鲸到现在竟然都没坐满! “牙尖嘴利的穷小子,贪小便宜吃大亏,看你到时候因为心疼钱没法通过试炼的,后悔不死你!” 汉子的话,十分大声的嘲讽着。 他是真生气了。 “敢不敢留下你的名字,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通过剑宗试炼!” 纪宁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身影逐渐消散在了山间小路中。 “他娘的,快起飞,我得等在上面好好嘲讽他!” 汉子怒气腾腾的吼着。 但,飞鲸还没坐满,就算满了也得挤一挤。 毕竟只能飞这一趟,能多赚还是要多赚点的,一时半会儿飞不起来。 山道间。 纪宁闲庭信步,很快便登了上百级阶梯。 他身子沉浸在乳白色的云雾里,满山翠绿,空气都是变得极好,偶有清风拂过,更是能看清山下一望无际的碧游江,并有飞鸟冲进水中捕鱼,景色美到了极致。 林间小道中,沿途掉落松果。 抬头一看,前方树杈上端,竟是有两只松鼠在抱着啃食,其中一只不小心弄掉了一颗,滚落到少年的布靴之前。 纪宁将之捡起来,满脸微笑的递了过去: “给。” 两只松鼠咻一下的跳走了。 纪宁哑然失笑,继续登山。 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有意思的景致,云卷云舒,还有朝他扔石子的猴,结果被他反手砸了满头的包,还遇见了奇特的山灵,不知由何种植物变化,化作一个人参果的模样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赶紧跑了。 沿途中,还遇见过一些同行的江湖侠客。 有累了歇脚,看见他主动结交上来的,活络热情,分给了他一个野果,但是纪宁并没有吃。 还有人邀请他,与他结伴而行,对他抱拳行礼。 “刚刚多谢小兄弟了。” 那江湖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如果不是你打头,踹翻了那木栅,恐怕我们兄弟几个也不会好意思承认没钱的,就只好打肿脸充胖子了。” “二十块下品灵石,简直就是在抢钱啊!” 纪宁闻言,淡淡笑了笑: “那飞鲸确实没必要坐。” “这帮人,应该正是猜中了寻常人要面子的心理。” “说不定那出言讥讽的守卫,和那飞鲸上的人,都是一伙的呢!” 那人闻言,立刻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小兄弟果真机警聪明。” “不敢当不敢当。” 纪宁微笑、而后继续快步登山。 沿途中,他又看见了许多的神异景象。 身边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只是偶尔,有早早就开始登山的修士,被他超过之后,会发出吃惊的感叹声。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这山越往上,空气就越是稀薄。 而且四周云雾很浓,脚下湿滑,一般都得时刻警戒着,以防遇见野兽妖兽袭击。 但纪宁就好像不在意一般。 他一路闲庭信步,从没有停下过。 不知过去了多久。 少年淡笑着走出云海,来到了一处缓坡前。 在他的面前不远处,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刀凿斧刻的写着四着四个大字。 “剑气栈道。” 纪宁眼睛一眯,望着面前那狭窄的小道,眉毛微挑。 只见这条小路,似乎蜿蜒曲折,存在于悬崖峭壁间,内部长满了青苔枯草,一不小心就容易摔下去,更加恐怖的是里面竟然蕴藏了无数种的剑气,被刻在斑驳的岩石之上,连空气都被各种各样的剑气扭曲。 寻常人贸然深入,恐怕顷刻间便会被无数剑气绞碎而死。 空间戒指当中,白鱼仙剑嗡嗡颤鸣。 很显然,它对剑气的波动还是十分敏感的,想要出来与之共舞。 纪宁微笑,于心中与之说道: “别急,还没到你出来的时候。” “这点小事,我能应付。” 说着,纪宁便迈步走进那条剑气小路。 顷刻之间,四面八方,便涌来了数道剑气,刺在他的身上。 纪宁神色如常,细细感知着从岩缝中传出的剑意,眉毛微挑。 虽然,越往深处,剑意越强,这小道入口处的剑气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在他的感知之下,却发现这天地之中,斑驳驳杂的成百上千道剑意,没有一种是简单的,都有其讲究玄奥的点,让他忍不住想要驻足,仔细观摩体悟。 于是,思考片刻后。 纪宁收回了那只往前迈的步子,神情淡然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同样凝聚出了一缕剑意,在空间中微微一搅,顿时便将四面八方的剑意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霎时间,四方剑气之凶猛,便提升了数倍。 纪宁嵬然不动,仔细感悟着这其中的剑意。 但就这时,后方的云海间,却是兀地生出了一声嗡响,将纪宁安静的感悟打断。 少年回头。 只见一个巨大的飞鲸,破云而出,降落在了那快巨石平台上,而后从飞鲸背上,便迅速的跳下了许许多多的江湖修士,各个神情兴奋,脸上带着笑意。 “这飞鲸就是快啊,才一炷香就到地方了,我还没睡醒呢!” “真牛,这么颠簸你也能睡着。” “没别的事干。” 人群兴奋的议论交流着,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 其中,那醉汉也是从飞鲸背上跳下来,望着空无一人的平台,他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的不屑之色,大声嚷嚷道: “看来我们是第一批到的,一炷香的时间。” “那些自己走上来的,恐怕最快的也要走三天时间了,简直就是脑子坏了,白白浪费掉了试炼的时间!” “所以,就算我这次没有通过试炼,等到下次青山剑宗开山的时候,我还是会选择乘坐飞鲸的!” 那醉汉大声嚷嚷着,故意让全场的人都听见了,表情得意。 这番话,他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喊出一次,自然是为了多争取一些“回头客。” 然而,还没等他的话在人群当中起效果,前方人群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 “咦?你们看!” “那小剑气小道上,是不是有一个人?” “唉,还真有!”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是个身着朴素的少年,此刻正神情宁静,单手伸出一指,按在一块岩石上,似乎在感悟着什么,并没有往深处走。 “咱们乘坐飞鲸现在才到,他怎么这么快的。” “难道,还有比飞鲸更快的方法?” 顿时,场间所有的人,都是发出了质疑声。 倘若真有更快的方法的话,那他们花费二十块下品灵石,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见到这一幕,那醉汉彻底慌了,立马大声说道: “不可能,飞鲸就是最快的!” “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汉子瞪眼,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楚前面剑气小道的情况。 果然有一个人。 是一个少年。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少年的背影和侧脸,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这一霎那间。 似有所感,剑气小道中,正在感悟各种驳杂的天地剑气的纪宁,忽然睁开眼,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转过头。 隔着许许多多道的剑意,与十余丈的距离。 二者对视。 “又见面了。” 纪宁微微一笑。 那汉子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 第一百零九章 小道悟剑 “你到底怎么上来的!” 苟振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 “走上来的。” 纪宁淡笑着回答。 “你放屁!” 苟振春瞪着眼珠,又惊又怒。 “到底什么情况,难道我们被框了?” 其余乘坐飞鲸上来的江湖侠士,脸色也都变得阴沉起来,不怀好意地盯着那两个售票的青山剑宗修士。 倘若,真有其他可以这么快上山的法子的话,那他们这些花了二十块下品灵石乘坐飞鲸地。 岂不是都成了冤大头? “这……” 那两位青山剑宗的弟子也懵了。 虽说青山不算特别高,但却很绕,而且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正常的登山者,怎么不得走个三天五天的。 谁能想到这还不到一个时辰,飞鲸才刚飞上来时,这少年就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 苟振春心急如焚,汗流浃背。 他必须赶紧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否则这事如果传出去的话,今后谁还来坐他们的飞鲸,从哪找那么多冤大头给他送钱? 然而,所有人都能看见,纪宁的身上的布靴上,沾染了许多的泥泞,鬓角也有几分汗水,显然是自己徒步爬上来的,做不了假。 思来想去之后。 苟振春忽然一拍大腿,明悟喊道: “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只见他满脸的阴险,得意指着纪宁喊道: “你定是动用了某种秘法!” “在山下时,我嘲讽你坐不起飞鲸,所以你就与我赌气!” “耗尽所有灵气,施展秘法。” “全程一刻不敢停歇的登山,这才赶在了我们抵达之前到达。” “甚至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进入到了这剑气小道里!” “证据?” “证据就是,你还站在剑气小路的入口!” 汉子得意转过身,对着大家说道: “大家可能不太清楚,这条通往青山剑宗的剑气小路,是越往里走剑气越盛的。” “入口处的剑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这小子,既然这么快就抵达了这里,现在却没往前走一步,就足以证明他是强弩之末了!” “是这样么?” 人群纷纷皱眉,望向那两个青山剑宗的弟子。 虽然对于这条剑气小路,他们也都听说过一些,但毕竟没亲身体验过。 “是这样的。” “这条剑气小道,总长三百一十二米,每前进五步,天地间的剑气便会越剧烈一分,所以等挑战者走到了后程,所要承受的剑气淬体是十分恐怖的。” “但刚进去的时候,天地间的剑气,其实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一名青山剑宗的弟子淡淡说道。 人群闻言,仔细地看了一眼纪宁所在的位置。 不论怎么数,少年满打满算。 也就往里走了不到三步而已。 “那便应该是了!” 人群见状,都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 他们的钱没有白花。 而那名为苟振春的醉汉,见纪宁既没反驳,也没有走动,只是依旧留在原地。 他的小人嘴脸,就更加明显了,布满嘲讽笑道: “早知如此,你还不如借点灵石坐飞鲸呢!” “现在被困在剑气当中,不敢前进的滋味如何?” 纪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刹那间。 那汉子的神魂上,便猛地一刺,仿佛出现了针扎一般的疼痛整个人的身上都冒出冷汗。 “奇怪,这是怎么了!” 苟振春脸色一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纪宁望向他的那一瞬,他只觉得自己的识海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眉心处也传来一丝清凉的疼痛之意。 于是他伸手一摸。 赫然发现,自己的眉心处,竟是涌出了一滴晶莹的红色血珠来! “什么妖法!” 苟振春陷入恐惧,一屁股栽倒在地。 纪宁平静地收回那如剑的视线。 只是瞬息之间,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这面前的剑气石壁上。 那些天地间密密麻麻的剑气,虽然入口处的强度不高,但能维系这么多年,实际上每一个都是由青山剑宗前代的绝世剑修所留的。 由浅入深,由轻到重。 他刚刚接受了叶九的传承不久,比起后者留给他的那些复杂高深的剑道感悟,以及不能轻易拿出来的白鱼仙剑,还有那刚入门的“承天剑诀”。 这些普通剑修,所留下的平凡剑意,才是应该他多加学习的。 而且或许是因为剑气灌顶的原因,他发现这些复杂玄奥的剑气,自己一触便能读懂了。 刚刚那一眼,刺破汉子的眉心,运用的便是其中的一道剑意。 “真是好地方啊!” 纪宁闭眼盘坐,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每往出走五步,周围的剑气便会变化,而且愈来愈强么。 那他可得好好体悟才行,这三十天的时间,一刻都不能浪费了。 然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 就成了死鸭子嘴硬了。 “装,继续装!” “我就在这里盯着,我看你能演到几时!” 那惊慌失措的汉子站起身,惊怒地盯着纪宁吼道。 他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但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可能是纪宁动的手。 大声嘲讽,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提供底气罢了。 而他的真实身份,实际上则是这青山剑宗的杂役弟子。 这剑气小道与他无关的。 他就站在这! 看这与他作对的少年,几时撑不住走出来。 届时,他一定要走上前去。 狠狠地嘲讽纪宁解气! “唉,快走吧!” 其余人见状,也是按捺不住,神情激动地走了进来。 “果然没有压力!” 感知着周围涌来的剑气,虽然驳杂,但却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之后。 几乎所有的江湖修士,脸上都是浮现出了一丝的笑意。 同时,他们望着身旁纪宁的眼神当中,也都多了一丝的嘲讽。 耗尽灵气登山? 因小失大,蠢人一个罢了。 只是,无人注意到。 就在他们嘲讽的经过纪宁身旁,释放灵气,来抵御岩壁中丝丝缕缕剑气的侵蚀的时候。 于地上盘坐着的纪宁,并没有释放出半点灵气。 反而一切刺过来的剑气,都被他缓缓吸收了,少年心中的剑道感悟疯涨,直到彻底领悟其中一种剑意之后,那一种剑意便对他造不成任何的伤害了。 更加令纪宁欣喜的是,在这个过程当中。 他发现自己的承天剑诀,竟然也有了新的感悟。 叶九所流传下的剑术,他能更进一步了。 而另一边。 随着众人的深入,四面八方所流淌出的剑气,也是越来越驳杂。 干承受着还好。 但当一名江湖侠客,尝试拔剑,用激烈的手段进行对抗的时候。 那天地间的剑气,却像是遭到了挑衅一般。 顷刻间便变得狂暴了起来,铛铛地斩击在那修士的剑上,激起一连串密密麻麻的火花,迸溅出的剑气落到岩石上,顷刻间便割出了许许多多碎块。 那名修士也是承受不住这些恐怖的剑意,身上瞬间浮现出了上百道的血口,皮开肉绽。 忍不住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血肉模糊,晕了过去。 于是,在一片人群的惊恐的注视当中。 剑气小道的另一端,缓缓走来了四个剑宗弟子,面无表情的将那人抬上担架,而后抬了出去。 “咕咚!” 空间中传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见到这一幕,那些后面试图闯关的修士,都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面对那些驳杂的剑气,只敢抵抗,不敢进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 星夜轮转,云海的雾气不知聚了又散几次。 从纪宁身旁经过的江湖侠客,越来越多,有一些人甚至都走到了剑气小道的拐弯处,让人看不见背影。 只能依稀通过那其中复杂恐怖的剑气,感知到一些内部的战况。 不久。 第一批徒步上山的江湖人士,也到了这里。 不敢怠慢。 望着那些早已经进入剑气小道试炼的人,他们也都是在经过简单的调息后,快速的走了进来。 “欸?” 有人在走进来后,微微一怔。 他见纪宁,一直在这入口处待着,还以为这里的剑气多浓郁多恐怖呢,所以进来之前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生怕疼个好歹的。 结果,剑气落在身上。 虽不至于不痛不痒,但也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只要是正常开窍了的修士,就可以随便承受。 “怪事。” 那些人看着纪宁,摇了摇头,因此而信心倍增,继续谨慎而满怀期待的向前走去。 人,越来越多。 近乎每一个初次进入剑气小道的修士,在走进来的瞬间,都是会对着闭目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的纪宁,微微愣一下。 这其中,不乏一些之前在山道上,与纪宁说过话的。 他们望着纪宁,眼神复杂。 因为听纪宁的谈吐,看少年的气质。 不像是平凡人的。 “他说是因为想要欣赏风景才走山道,我差点就信了,还以为这是高人呢!” 有修士叹息着摇了摇头,从纪宁身旁走过。 甚至就连那吃了他许多牛肉,喝了茶水的那一伙江湖游侠,在认出纪宁之后,也是纷纷挑起了眉毛。 随便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纪宁好像是灵气耗尽,没机会了。 “唉,能帮就帮一把吧。” 那眉眼狭长的江湖游侠儿望着纪宁,犹豫片刻后,从身上掏出了一粒江湖上最普通,最常见的聚灵丹药,默默放在了纪宁的身边,而后便离去了。 而此刻,专心闭目领悟剑气的纪宁,此刻也是逐渐领悟圆满。 他不仅将这四周的剑气领悟了,就连那前方空间,偶尔传出的剧烈波动剑意,也都顺带感悟。 到了现在,这小路的前半段路程,近乎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阻碍,所有剑气都能为他所用。 “怎么还不出来?” 外面睡了好几觉的苟振春,望着纪宁盘坐的身影,有些意外。 按他估摸着,少年灵气耗尽,应该早就撑不住了才对。 为何一直坐到了现在? 但,似乎二人心有灵犀一般。 就在他诧异的看着纪宁的时候。 一直闭眼感悟周围剑道的纪宁,也是同时睁开了眼睛。 二者又一次地对视了。 “你……” 汉子刚要开口嘲讽,却见纪宁站起了身,脸色平静,一眼都没多看他,直接转身往前走了数十步,背影消失在了云雾里。 霎时间,汉子眼睛瞪得极大! ------------ 第一百一十章 莽撞剑修 行到剑气处,坐看云起时。 三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 有资格通过剑气小道的,早都入了青山剑宗,被发放了外门弟子令牌,衣袍,分得了宿舍与佩剑。 入门的弟子之间,都在慢慢熟悉了,每日都在学习门规,但却并没有练剑。 因为学剑,需要等到青山关闭,那一日会举行一场迎新典礼,会正式确认每个人的天赋,从此拜入不同水平的讲师门下修剑。 没这个潜力的,在被担架抬出去几次后,便彻底死了这条心了,只能忍痛下山。 此时,已近黄昏。 剑气小道的入口处,支起了个破烂瓜棚,里面躺着一个醉汉。 “喂,醒醒!” 一个青山弟子走上前来,不耐烦的将那汉子踹醒。 “外门弟子典礼快开始了,赶紧进去。” “真不明白,有杂役弟子的院子不睡,非得跑这来支三十天的帐篷!” “已经……三十天了?” 望着渐渐坠入远处天边的夕阳,醉汉苟振春揉了揉眼睛,有些失神。 是的,距离他乘坐飞鲸上山,与纪宁发生冲突后,已经足有三十天的时间。 这三十天来。 他的确信守承诺,孜孜不倦的守在剑气小道的入口处,只等着那与他作对的少年被抬出来,而后好好嘲讽。 结果,一天又一天过去。 剑气小道上,雾气越来越浓。 某一天后,他竟是忽然看不到剑气小道上的纪宁了,吓得他还以为是后者通过试炼了,于是便赶紧从内部弟子通道进去打听了一下,发现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当中,并没有那个少年之后,他才微微放下了一半的心。 是的,一半,因为他没想到纪宁竟然能撑这么久。 不是说好的开始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么? “这家伙,不会还在里面吧。” 苟振春望着剑气小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这么多天过去,被淘汰的人有很多,他确定自己没有遗漏,如果纪宁没有从山崖上摔下去,也没通过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应该还在那剑气小道当中。 他竟是在那剑气小道中足足撑了三十天? 即便是放眼整片青山剑宗,也是极为罕见的。 “应该是掉下去了吧。” 汉子喝了口酒,有些可惜而又幸灾乐祸的一笑。 这青山悬崖,何止万米,而且崖壁之间还有数之不尽的剑气留痕,就算是灵气充足能支持御风飞行的修士落下去,轻易也是存活不了的。 那少年定会摔得尸骨无存。 只是可惜,他不能再当面嘲讽了。 “走喽!” 夕阳下,苟振春一脚踹翻自己的狗窝,而后顶着个鸡窝子头从内部通道走进了青山剑宗。 进到里面之后。 他悠闲走在青石板路上,时不时的还回头,看向那条杂草丛生,充满了剑气与浓雾的剑气山道。 苟振春眼睛微微一眯,心中有些忐忑。 他总是会怀疑,在自己往前走的时候。 那个少年,会不会突然从他后面出现,微笑着与他对视,就像前几次那样? “想什么呢。” 苟振春哑然失笑,他可不相信真有人能在剑气山道中撑三十天的时间,就算只是在最前端的地方,无时无刻的承受剑气磨损,十来天的功夫灵气也早都耗尽了,到了那时人的肉身就得被剑气刮成肉沫。 总之没这个可能的。 来到外门的一处广场。 群峰之间,云雾缭绕,剑气横生,比晚阳还要更刺眼明亮几分。 青山十八座剑峰。 此刻,在那广场的高台上,赫然坐了一大排的长老执事,他们都是各大峰中地位颇高的长老,共同来此观看一年一届的外门弟子典礼。 不是所有的好苗子,都能被一眼发现。 外门弟子典礼上,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要上前,相互展露一番拳脚,随后由这些长老们,由其通过剑气山道的时间,还有其战力表现等综合考量等,为这些外门弟子一一做出资质评级判定。 好坏其实都差不多,最多只是入门讲师的差别,发放的修行资源都是一样的。 更重要的,是在这场外门弟子典礼上,能不能有人一下入了这些长老的法眼,直接被收为内门弟子,那才是真正的一飞冲天。 所以,为了避免个别好苗子被人提前捞走。 青山剑宗的各峰内门长老,近乎都会选择来此观看。 下方的广场上,无数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也是满脸激动。 今天这一场典礼,又叫试剑大会,是他们展现自己天赋,有机会平步青云的时刻。 在场的各位,面孔看上去都还算年轻,却不是那种对修行一窍不通的雏儿,年近三十的江湖侠客也是有的,青山剑宗有教无类,只要你通过了那条山道,就可以入门修行。 “大哥,你看什么呢?” 整整齐齐的外门弟子队伍后方。 一个吃的圆滚滚的憨憨胖子,有些好奇的小声问道。 “找一个人。” 说话的,是个穿着青山剑宗弟子衣裳,腰间佩剑的眉目狭长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锋锐之意,正是在茶摊险些与纪宁起了冲突的陆小易。 运气还行。 他们一行四人中,有三个都通过了青山剑宗的考核,成为了这里的弟子。 其中成绩最好的,便是他这个当大哥的了,仅仅用了十四天的时间就走过了那条剑气山路,在所有通过的外门弟子当中可以排到上游。 “我在找那个请我们吃肉的少年。” “看来他没能进来。” 陆小易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遗憾。 他对纪宁的印象其实是很不错的,从对方主动释放好意过来赔罪,而后又给他们点了吃食起,直到后来面对那守卫与飞鲸上的汉子嘲讽时波澜不惊,替所有囊中羞涩的江湖人赢得了一分脸面。 所以后来,他在走过那剑气小道的时候,才会将身上剩下的最后一枚聚灵丹扔给了纪宁。 礼轻情意重。 他觉得,如果纪宁也能通过青山剑宗的试炼,成为外门弟子的话,他们两人一定会成为很不错的朋友的。 但很可惜,少年没能过来。 “他怎么也在这?” 这时,刚要收回目光的陆小易忽然眉头一皱,因为他看见了广场最后方,看热闹的人群当中,那一堆堆的杂役弟子里面,竟然有着那个醉汉。 因为纪宁的关系,他记得这醉汉就是在飞鲸上嘲讽江湖人坐不起飞鲸的其中之一。 “感情这人,原来是托啊。” 陆小易冷声一哼,再结合之前此人的种种行为,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怎么了,大哥看他不顺眼?” 那胖子顺着陆小易的目光看去,也是注意到了那醉汉,但却没有认出对方。 “那是杂役弟子的方向呀。” “嗯,此人在山下时,装作是寻常的江湖人士,与那守卫里应外合,在山道上摆木栅,并且蛊惑别人乘坐飞鲸。” “我查过门规了,一切都应该是自愿的,门中弟子不得出言误导,他已经违反规则了,应该是从中赚取了一些灵石!” “我觉得,咱们有必要禀报给长老!” “真的吗?那他后台肯定很硬吧!” 那胖子望着陆小易,神情谨慎地劝说道: “大哥,要我说这种事咱就别跟着掺和了,人家虽然是杂役弟子,天赋不如咱们,但是他毕竟在这里也待了一二十年了呀,而且能做这种生意的,一般背后都肯定有人站着的。” “说不定,他就是个打工的,真正捞大头的,也许是这剑宗当中的某位长老!” 胖子低声,言之凿凿的说着。 他在跟着陆小易闯荡江湖之前,家里是有人在朝廷里当官的,迎来送往,也是练就了一手人情通达的本领,虽然时常怯场,但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看待问题的角度是很聪明的。 “后台么?” 陆小易眉头一皱。 这种事,他倒真还没想过。 自己等人初来乍到的,剑术还没练会一招,就贸然招惹这些人,好像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只不过,在江湖中混迹多年,他早就练就了一身侠肝义胆了。 又想起这人此前竟然站在飞鲸背上,大肆嘲讽坐不起飞鲸之人,还让自己兄弟们竟然都羞愧的低下头,好多江湖人士都是羞愧难当,他便更加的愤怒了。 必须要找回这个公道。 检举揭发。 否则,这剑不练也罢! 想到这里,陆小易也不管这迎新大典进行到哪一步了。 只见他冷哼一声,脱离了整齐的外门弟子队伍,腰间插着剑,径直便走向了那群杂役弟子的方向。 这一举动,立刻就引来了后方一名外门长老的注意。 只见那名长老望着陆小易,眉头一皱,刚欲开口斥责时,却听那眉目狭长的年轻人忽然大喝: “呔!” “你这人,竟是青山弟子,为何在茶摊时要伪装成寻常的江湖人士,又为何要与那守山的守卫一唱一和,挤兑不上飞鲸的人?” “这里面,是否有利益输送,是否正当合理。” “你的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如果有的话他是谁,是外门执事,长老?” 年轻人一连串直白且尖锐的问题,如炮击一般轰在苟振春的脸上。 他的声音可谓是颇大,动静传出,场间诸多弟子长老全都同时看了过来,以至于高台上方正在讲话的某位剑宗长老都被打断。 刹那间,这里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我……你,你在说些什么!” 苟振春望着年轻人,酒一下就醒了,有些语无伦次的瞪眼说道: “我都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见少年 “我滴哥呀!” 后方,那与陆小易同行的胖子,也是一拍脑门。 听着那一连串的问题,他冷汗直冒,忍不住身子打颤! 大哥。 哪有这么问问题的! 干什么不好,非要一上来就要把脏水泼到那些长老身上吗? 虽然那些人中,应该是有问题的。 但他这么一说,还是这么大声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这简直就是在败坏青山剑宗的形象,打那些领导高层的脸呀! 所以,他断定。 这个苟振春一定不会承认的! 就算他承认,与他勾结的那些外门长老也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就算都承认了,大概率剑宗也是不会承认的! 而且会随便找个理由说是误会,并且会以陆小易扰乱会场秩序为由,给他关上几年的禁闭。 或者直接废掉逐出山门! 这种事情,他听他爹讲的,见到的多了! 修仙,不单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啊! “你还不承认!” 陆小易眼睛一瞪,直接就抓起了那醉汉的袖子,将之随便拉到了一个最近的剑宗长老面前: “我有证据的,那天他在飞鲸上叫嚣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在场这么多外门弟子,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这这这……” 苟振春与一众外门长老执事都是傻眼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的蒙圈。 尤其是,现在他们还不敢乱说话。 因为谁都注意到了,高台上方,那些在青山剑宗中,真正位高权重的人物,此刻都是将目光望了过来,其中正在讲话的那位长老,更是面色微冷,有些不悦的冷冷问道: “大声喧哗,所为何事?” “我不认识他!” 苟振春慌乱叫喊道: “禀报仙师长老,我叫苟振春,是青山的杂役弟子,在这里已经勤勤恳恳的干了二十多年来的,从未惹是生非呀,这小子上来看我就像仇人一样!” “大家都要为我作证,什么飞鲸什么勾结,我不知道,我没下过山啊!” “是的,我为他作证!” “我也作证!” 三言两语,人群中便传出了不少的呼声。 甚至就连一名外门执事长老,见时机可靠,也是站出拱手,平静说道: “秉白长老,这名杂役弟子是我的下属,平日里为人老实憨厚,就是爱喝点酒。” 陆小易闻言,不屑骂道: “狗屁!” “他勾结守卫,在登山的地方摆设木栅拦截,故意嘲讽江湖人士坐不起飞鲸,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那天很多人都看见听见了,他们都能为我作证!” 上方讲话的那位白长老闻言,冷冷问道: “确有此事,可有人给他作证?” 场间顿时沉寂。 数百位新晋外门弟子闻言,纷纷面面相觑。 从短暂的只言片语当中,他们当中很多人并没有了解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了解了的,其中大半也是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了,因为后来是有很多人跟着一股脑冲上山道的,前方的具体对话如何都是不清楚。 只有少部分的外门弟子,不仅清楚的记得那日发生的事,更记得那个守卫的脸,以及苟振春的脸! 就当他们要站出来发声的时候! 只见苟振春身旁,那位外门长老忽然拱手上前,恭敬的对着主位上的白长老说道: “白长老,落某身为剑宗外院的讲师,可以用信誉保证,这苟振春是断断不会做出如此事情的。” 说着,那名讲师还将目光,不留痕迹的扫过了诸多外门弟子身上。 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于是霎时间,原本纷纷要站出来检举的外门弟子,都是噤了声。 他们可没陆小易这么傻,这么憨,碰到不公平的事情就要一股脑的讲出来,也不讲究个对策。 现在,势比人强。 人家那边有外门讲师相护。 今天这事情的走向还确定不了,倘若他们贸然站出来检举了,结果对方没有遭到处罚,或者那人被处罚了,这位袒护的外门讲师仅是落了个不轻不重的警告,今后会不会对他们这些刚入门的外门弟子进行打击报复? 一切都是未知数。 所以,便有很多人沉默了。 见状,吴万安,也就是跟在陆小易身旁的胖子心中一沉。 完了。 形势如此,这外门讲师的身份一搬出来,恐怕是没有人敢出来作证了。 “我作证!” 于是吴万安一咬牙,急忙站了出来,身上肥肉都跟着颤抖。 “我注意过你,在排队的时候你们俩就一直在说话,你们早就认识!” 那名外门长老拱手,对着那位白长老说道: “请长老明鉴!” “除了这位弟子之外,再无其他人进行作证了吗?” 高台之上,那位白长老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那个外门讲师,又看了一眼陆小易。 想着后者之前说的话。 什么长老勾结,什么利益输送,在自己讲话训斥门规的时候,这小子硬生生给他打断了,实在是不知好歹! “这弟子,你的证据不足。” “若是再无其他证据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污蔑同门,目无章纪,已经严重触犯了门规了,必须受到处罚,而且是严惩!” 此言一出。 青山群峰之间,不少弟子长老,都是眼眸一冷。 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那飞鲸的事情。 但他们相信,一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是万万没有道理一上来就污蔑别人的,这不符合情理。 再看那些外门弟子,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有话不敢说。 这个白长老如此草率的下结论,是不是太武断了一些? “这外门弟子惨了,惹到谁不好非得惹他!” 剑宗群峰间,有一些长老不停的摇头叹息。 不管是在哪里,凡界还是修仙界,总会有疾恶如仇的人,也会有那种心胸狭窄之辈。 这位正在讲话,境界颇高,在内门也有一些地位的白姓长老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平日里,就喜欢用一些门规教条之类,严格约束自己峰的弟子。 但其身为长老,自己却是从未遵守过门规,有弟子不服说他,他还对人进行辱骂,而且处处给人穿小鞋。 这样的行径,让青山剑宗很多人都看他不爽。 剑修嘛,大家脾气都很大的。 在山下行侠仗义,在山上自然也是如此。 不是没有人找过这位白长老的麻烦,但奈何他人虽然心眼小了点,但是给人下绊子的时候是不留任何证据的,最多也是生活作风上面有点问题。 按白长老的话说,我一切都是按门规程序走的,处罚的有理有据。 你凭什么找我茬? 更何况,据说这位白长老,跟剑宗某位半归隐的老祖还有些亲亲在的。 关系户。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养成了这样一个的小人性格。 所以很多人都是轻易不愿招惹他,暗地里将这位白长老视作青山剑修之耻。 人群望向下方广场间的陆小易,眼神当中满是担忧。 这年轻人,实在是太愣头青了。 你要举报,最起码也得多找两个人,私下商量,汇报给执法堂啊,这么冲动做什么! 现在被这白长老盯上,他的下场,就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了! “严厉处置,你要如何处置我?” 陆小易眉头一挑,神情厌恶的望着高台上的那个长老。 “我原本以为,青山剑修都疾恶如仇是非分明,所以我才会如此鲁莽,因为我觉得只要能揭露不公正的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为我作证,为我做主。” 年轻人说着,目光扫过诸多外门弟子的身上,甚至其中还有他那个未发言,畏畏缩缩的跟班,眼中厌恶之色愈发的强烈: “如果青山是这样的青山,那我只能说自己来错了地方。” 主位上的白长老闻言,冷冷一笑,开口说道: “我处罚人总得讲证据吧,凭你随口一言我就信你,你当你是谁?” “没有证据,你可以查,而不是这样还没问几句就说要定我的罪,这是你光明正大的袒护,更是在失职!” 陆小易的声音,坚定而冰冷,目光锋利: “如果青山是这样的青山,门内风气是如此的败坏。” “那我看这剑修,不当也罢!” 说着,他啪的一声。 直接解下青山弟子衣袍,将手中剑猛地摔在了地上! 见到这一幕,无数青山弟子长老动容! 这小子,虽然莽了点,但是真性情啊! 剑修,就当如此! 于是这一瞬间,便有无数长老弟子心中感动,认定不论接下来多麻烦,即便得罪了那名白长老,也要出面劝阻,将此事彻查,保下陆小易。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的时候。 却见那位白长老暴怒了,轰一巴掌拍向桌子,起身指着陆小易怒吼说道: “大胆!” “青山剑宗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污蔑同门目无尊长,我这就将你废掉,永久逐出山门!” 说话间,白长老便抽出了腰间的剑,骤然遥遥对着百米外的陆小易,斩出了一道锋利的剑芒,剑势之恐怖,哪里像是要废了他,而是直接要杀了他! 生死之间,陆小易的瞳孔之间下意识的露出了些许恐惧,但他却立刻振作了过来,拔出了自己的剑,做出抵挡之势。 螳臂当车。 即便明知不可为,他也要做。 这才是他心中所奉行的江湖侠客剑道! “不可!” “白长老三思!” 幸好,群峰之间,诸多弟子长老都是出手了,将那道充满杀机的剑光拦下,而后纷纷劝说。 认为这件事还得细查,不能妄下定论。 结果那名白长老见状,更是直接大发雷霆,怒然吼道: “查什么查!” “你们看不到吗,在这件事上,除了他的朋友,都没人为他作证,难道事情的结果还不明显?我按门规处置他有何不可!你们是想要包庇吗!” 诸多青山弟子闻言,皆是有些怒意。 那些外门弟子为何不敢出来作证,你心里没点数么? 门规门规,满口仁义道德,满口礼仪法度,你自己又几时遵守过? 只见那白长老冷哼一声,持剑威胁说道: “总之,结果已经很明确了。” “没有人为他作证,那么他就是违反了门规,而且竟然敢当众脱下践踏我青山弟子的衣袍,我废了他,也是于情于理!” 言毕,他就又要怒气冲冲的,对着陆小易出剑。 但,就在这时! “我为他作证。” “谁!” 众人听到这句话,骤然一惊,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夕阳西下。 落日的余晖,照在一个眉目俊秀,衣袍残破的少年身上。 望着那瞬间吓傻了的苟振春,刚刚领悟了所有驳杂剑气,赶来参加入门大典的纪宁微微一笑,淡淡问候道: “好久不见呀。” “飞鲸哥!”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说书的剑客 高台上,白长老横眉一指,寒声问道: “你是哪峰弟子,为何不穿剑宗弟子制服?” “我刚入门,并没有衣服。” 纪宁平静对答。 而在他的身旁,也是急忙站出来了个年轻的青山弟子,满头大汗的磕巴解释道: “秉……禀白长老,这人的确是刚刚才入门的,所以东西才没来得及分配。” “刚入门?” 白长老眉头一皱,看了眼天色,问道: “这山不是已经关了吗?” “此人就是在山关的前十息,才从剑气小道中出来。” “他在里面待了足足三十天。” 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望着纪宁的眼神,都变得极其怪异。 就连白长老本人,都是微微一怔。 这剑气小道,自打他年幼时初次拜入青山剑宗,就已经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了。 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闯过这剑气小道。 无视剑气,泰然自若走过剑气小道者有。 天资糟糕,任凭意志力如何坚定,硬撑十余天浑身皮开肉绽见白骨但最终还是被淘汰的人他也见过。 但就是唯独没见过整整撑了三十天才通过试炼的人。 就像山下那位身份神秘的说书人说的那样。 青山剑宗的考核时间,是设计的十分充裕的,历年来最久通过剑气小道考核,或者说在里面坚持的时间最长的修士,也就不到十五天而已。 是那块料,早就得到剑气认可,放水进去了。 不是的话,任凭你如何坚持,那些驳杂的剑气也不会手下留情,照样早早把你打飞出去。 但那弟子却称,纪宁在里面待了整整三十天? 醉汉苟振春望着纪宁的脸,整个人都变得恐惧,失魂落魄地喊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一人能在里面待上三十天的,他一定是作弊了!” 满场的长老弟子闻言,也是陷入沉默,望着纪宁的眼神有些微妙。 不好说。 按道理来讲,能通过的早该通过了,不至于拖到三十天时间,而不能通过的也早就被淘汰,同样不可能待到现在。 就算是以往那些依靠意志力苦撑,天赋只差一线,最终硬生生临场悟道打动剑气被放行的弟子,也才仅仅在里面待了十九天而已。 这已经是历代弟子在入门试炼当中,创造的最长的时间了。 并且那位弟子,在通过之后,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如鬼物骷髅一般,皮肉几乎全都被削掉了,如果不是剑宗大能长老出手相救,他或许下一刻就会死去。 再看纪宁。 白长老的目光寒冷,望着少年的表情有些杀意。 既然撑了三十天时间,最终通过考验。 那么只能说明,他应该比之前那位意志力惊人临场悟道的天才,天赋更差,意志力更强才对,定然在里面受尽了无数的折磨才被放行。 然而,看纪宁。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气息有些虚浮,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以外。 哪里像是历经生死之后闯出来的人。 “说,你是如何蒙混过关,加入我青山剑宗的!” 霎时间,白长老一拍桌子,怒声起身,身上五境的灵气威压铺天盖地的涌出,顷刻之间便弥漫了全场。 纪宁闻言,眉头一皱: “别人如何过来,我就如何过来,并不存在作弊一说。” “还敢撒谎!” “你是如何知道我撒谎的?” “因为我有一双火眼金睛!” “阁下若真有一双慧眼,为何识破不了此人的鬼话?” 纪宁脸色平静,淡淡指了下身后的醉汉: “我曾亲眼见到,此人伪装成想要上山试炼的弟子,与登山处的侍卫里应外合,一唱一和,欺骗诱导他人乘坐飞鲸。” “而今有人举报,你这长老非但不查明真相,反而要治举报者的罪。” “难不成,那飞鲸生意的背后,是你在撑腰不成?” 白长老闻言,脸色阴沉愤怒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他恨不得现在就直接一掌隔空拍死这个随意污蔑他的小子,但他知道不能。 因为那飞鲸生意的背后真不是他。 他知道,宗门当中本就有很多人对他有意见。 这一杀,恐怕要坐实了污名,到时候再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他可就百口莫辩了。 “信口雌黄的小儿,只会逞口舌之利。” “你口口声声说,在山下时见到了他与守卫勾结,而且有很多人看见,那么我想问,看见的人都在哪?” 纪宁看了一眼那名江湖游侠儿。 二者相对一视,脸上都是露出了些许笑意。 又见面了。 “他不能算,他们是一起的!” 苟振春喉结滚了滚,大脑飞速运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大笑着说道: “我在山下的茶摊见过他们,我曾亲眼看到这小子给他点了好几盘很贵的牛肉!” “原来是同伙。” 白长老也是冷冷一笑: “今日我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你还有什么话要狡辩?” 纪宁闻言,眼神平静的扫过场间诸多外门弟子的身上。 在这些人中,有一些不生不熟的面孔,是他曾经见过的,他敢肯定那些人里也有亲眼见到听到这件事的人,但却没有一人敢出来作证。 “我与他仅是萍水相逢。” “其他人不敢出来作证,不代表这件事不存在,其中道理如何,应该由您亲自下场排查,而不是这般武断。” “武断?相信你的话就不武断了?” 白长老冷冷一笑,指着苟振春说道: “他一杂役弟子,却有外门长老甘心为他的人品担保,我为何不能相信他们说的话,却非要信你这个身份存疑,三十天才通过剑气小道的废物弟子?” 纪宁沉默片刻,而后叹息说道: “问题不是你相信谁,听谁说的问题。” “问题在于,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您并没有想过要仔细排查,而是随意听信了一番之言,这就是武断。” “哪怕您亲力亲为,花费一些时间将这些外门弟子审问了个遍,最终得出的答案仍然是我们在撒谎,那么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处罚,我们都认了,但你没有。” “是这个道理。” 吕小平也是站出来点头说道。 他所气愤的,正是那白长老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 只要尽力去查,哪怕最后仍然没有其他的外门弟子站出来作证,闹个无法定罪也好。 这般敷衍了事,目中无人,袒护包庇,实在有悖于他心中的剑道。 “我怎样做,无须你来管教。” “现在的问题在于,他说的话有人担保,你们的话无人担保。” 白长老的眼神冰冷,就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青山执法堂弟子听令,将他们二人押入剑狱。” “尤其是那个后来的小子,好好上刑伺候,必须调查清楚他是怎么通过试炼的!” 夕阳间,有一片萧瑟的风吹过。 满场青山弟子,执事长老,无一人应答。 白长老见状发怒,转头环视了一圈,吼道: “难道要我亲自出手吗!” “太过分了些。”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外门长老忽然小声感慨。 而后便是更多的剑修出声: “既然事情还不清楚,怎么能把人关进剑狱呢,那可是关妖兽的地方。” “白长老还是太心急了些。” “不能这样简单的就毁掉一个剑修啊!” “你们……你们!”白长老听着人群之间的那一声声议论,全场弟子长老,望向他的眼神当中都带着一丝锋锐之意,山间无数人的剑鞘颤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剑遇不平,便要出鞘。 对待白长老,他们当中或许有很多人,不敢贸然动手,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看着纪宁两人去送死。 于是乎,纪宁见状也是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您看,似乎为我们担保的人有很多。” “担保也没用!” 白长老火冒三丈,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剑,不顾形象的怒声吼道: “我才是内门的长老,我说你们有问题,就是有问题。” “既然执法堂不动手,那我就要将你们亲手拿下,我看看倒还有谁敢阻拦!” 说着,白长老手中之剑一颤,骤然斩出了一道淡绿色的剑风。 纪宁与吕小平站在一起,皆是感受到了这来自于劫难境修士的恐怖一剑的威力,即便只是随手而为,但也足够让他们感觉到不可阻挡。 这一瞬间,吕小平脸色苍白,但毫无畏惧。 纪宁则是眼睛一眯,面对那迎面而来的剑气,在思考着要不要动用白鱼。 而,就在这时。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掏了掏。 “找到了。” 忽然间,纪宁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上面刻着的剑字在夕阳下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锋芒。 这是柳青给他的,剑阁弟子牌。 而就当纪宁掏出这块令牌的瞬间。 自他们后方,竟是骤然飞出了另一道剑气,将那白长老的剑气打得四分五裂。 “若非亲眼所见,我倒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这样的胡作非为。” 纪宁身后,走来了一个身穿青山道袍,带着墨镜八字胡的干瘦老剑客,脸上面无表情。 “将这玩意收好,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青山剑宗其实是剑阁的分舵吗!” 那八字胡老剑客悄然将令牌推回了纪宁手中,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这才没让人瞧见。 而当看见此人的长相时,纪宁也是骤然一怔。 “说书人!?” ------------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青山变天 “嘘!” 那目盲说书老剑客嘿嘿一笑,而后再度抬起头来。 “连……连峰主!” 白长老见到来人,一下子就慌了。 这目盲剑客名为连余。 乃是他们青山剑宗,十八座剑峰之一,剑狱峰的峰主。 正如其名,他看管着剑狱,自然也是青山剑宗的执法堂堂主。 “您不是在闭关吗,怎么下山了!” 白长老面露慌张。 他这些年来做了不少违反门规的事,每次都被轻易绕过,不单是别人看在他舅舅的份上,而是因为连余已经闭关多年而不出,所以他才越来越放肆! “我若不出关,还不知青山的风气会被你败坏成什么样!” 连余冷冷说着,用那双墨镜下的盲眼看了一圈全场,而后脸上的冷意才稍稍退下去几分,说道: “好在其他青山还有一些有原则的弟子。” “白如镜,你以为这些年来,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屡次违反门规,而后将证据销毁,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不敢!” 白如镜身子一颤,脸色都发白。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连余看着眼前之人,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身后顿时便走出了两个披着黑袍,看不清长相的黑袍人,朝白如镜冲了过去: “废了此人修为,关入剑狱。” “不要啊!” 望见那两个黑袍人走出的霎那间,白如镜的头皮都炸裂开来。 他像是看见了此生最恐惧的事物一般,极度恐惧而又极度愤怒地吼出一声,将身上五境的剑气全都爆开,顷刻之间便要席卷全场,手中更是出现了一件护身法宝,具有灵性,看上去品阶不低,是他压箱底的护身法器。 然而,不论他祭出何种的手段,在那两位黑袍的手下,都是没有任何的逃脱空间。 二人只是从那宽大袖袍之中,点出了一枚指剑,隔着数十米便瞬间打飞了白如镜手中的剑与法器。 而后转瞬间,二人便一左一右的出现在了白如镜身旁,手中指剑在刹那间击出一万八千次,直接当场将其修为废掉。 嘭! 白如镜的身子,被当着全场所有弟子的面,狠狠镇压在了地上。 后者眼神涣散,口吐鲜血,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废了,苦修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家族消耗多少资源才将他培养到五境的他,今天竟然就这么突然被废了! “连余,太上长老不会放过你的!” 白如镜目眦尽裂,瞪着双眼怒吼道。 太上长老,是他舅舅。 “他?” “不用急,你们马上就会在剑狱里团聚了!” 目盲老剑客淡淡说道,挥了挥手,那两个黑袍人直接便将被废了的白如镜带离场,动作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就像机械一般。 “那就是传说中的剑侍吗!” 场间,有些青山弟子面面相觑,望着那两个离去的黑袍人,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 所谓剑侍,实际上就是已经死去的前代青山剑宗的高人尸体。 在死之前,甘愿修炼某种秘法,让自己的尸身死后能够发挥出生前的战力,但却没有任何的灵性,只能听从他人的调遣。 就与某些鬼修控制尸体的功法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那就是那些长老,是自愿成为剑侍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死之后,还能够继续守护青山。 刚刚那两位剑侍,生前便是天人境界的。 所以白如镜才会毫无还手之力。 而像这样的剑侍,青山剑宗还有不少,其中大多都在执法堂听从连余的调遣。 甚至据说,他的手中还有一具七境尊者的剑侍。 人们望着场间的连余,脸上纷纷露出畏惧之色,回过神来,急忙行礼: “恭迎连峰主出关!” “不用整这些虚的。” 连余冷哼一声,随后透过墨镜,望向了那些新加入青山的外门弟子,说道: “请各位始终不要忘记,学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学,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无畏强权,你们本心不可以忘!” “而就在刚刚,在你们当中,明明有些人知晓那飞鲸一事的实情,却无人敢出来作证。” “或是因为怯懦,或是因为自私。” “但我想说的是,青山剑宗,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老者说着,锋利的眼神扫过场间几名外门弟子。 被这双眼睛看见的外门弟子,脸上都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的不安的神情。 “你,你,还有你们。” “脱下衣袍,归还佩剑,下山去吧!” 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连余简单几句话,便宣判了那些没有站出为纪宁和吕小平出来作证的弟子的命运。 足足二十余人,在这入门大典上,被直接点名逐出剑宗。 其中自然包括吕小平的那个朋友。 “不要啊!” “长老我错了长老,请在我一次机会!” “我做错什么了,我背负血海深仇,我只是想安稳学剑报仇,不想得罪人,我有什么错!” 一个个被拖走的弟子,发出不甘而又悲惨的嚎叫声。 听的纪宁都有些于心不忍。 那个名为吕小平的江湖游侠,看着自己脸色惨白,如死狗一般被拖走的兄弟,脸色也是一阵复杂。 他们四人闯荡江湖,义结金兰。 后来一并忍饥挨饿,走到这青山山顶,闯剑气小道,三人通过,一人返乡。 而当他站出来举报飞鲸的时候。 只有胖子站出来应和他了。 纪宁也是有些不忍的皱眉。 连余的这个做法,实在是有些过激了一些。 惧怕强权,或者有自己的顾虑,是正常的。 但连余却将他们全都赶出去了,是否不近人情? 而紧接着,老者的目光就放在了那苟振春的身上。 连同此前包庇他的那名外门长老,也早都汗如雨下,颤抖着跪在了地面上。 没等他们两人叫喊出一声。 从暗处,立刻就扑过去了两名执法弟子,将他们扣在了地面,直接废了丹田武学。 而接着,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最严厉的刑法,飞鲸这条线上的所有受益人,一个都脱不开干系! “我知道你们心中在想什么。” “但这不重要。” “青山门规,第一句话就写着,凡是青山弟子,人人都应舍身往死,以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为己任,倘若今天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的话。” “那么日后你们手中的正义之剑,在面对邪魔的时候,是否也会因为恐惧而投降?”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连余语气平淡的看着所有人。 每个弟子都是心神紧绷,脸色苍白。 纪宁也是轻声一叹。 也有道理。 青山剑宗,不像是寻常的修行宗派,对招录的弟子并没有年龄限制,所以导致招进来的,大多都是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人人心思活络,极难进行品质上的筛选。 倘若门规不严厉一些,那么待日后这些人剑术日渐提高,下了山去。 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那样的话,青山便是在培养祸害,而非侠客了。 “青山要变天了。” 场间,有些长老表情凝重,看向远处的某一座山峰。 他们可没有忘记,刚刚连余在拿下白如镜的时候,所说的那句话。 他的舅舅会在剑狱里与他团聚。 但白如镜的舅舅,可是他们青山剑宗的太上长老! “这些都是有预谋的。” 或许是因为柳青的原因,那目盲剑客老者站在纪宁身前,面无表情,对着纪宁传音淡淡解释说道: “那白如镜的舅舅,表面上处于半归隐的状态,实则暗中纵容手下亲眷,在青山胡作非为,盗取了不少修行资源,只是奈何此前老夫对那些剑侍的掌控能力不够强,剑术不够高,所以才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闭关结束后,我便马不停蹄的搜查他的罪证,最后便从这白如镜入手。” “从现在开始,青山的确要变天了。” “原来如此。” 纪宁闻言,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 他就说今天这事怎么感觉怪怪的。 连余杀出来的太快,动手又太果断了,直接就将白如镜废掉,原来一切都早有预谋。 这实际上,是青山当中的派系之争。 除掉太上长老那一脉,早有预谋,所以这白如镜的事情只不过是引子。 “嗯?不对。” 纪宁猛地一怔,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前辈莫非就是玄言?” 少年微微一怔,他这时才想起来问这说书人的身份。 在山下的时候,他便觉得这说书人不一般,对方装模作样要抢他的东西,但结果过后他还偏偏生不起半点厌恶的心思。 而还记得余柳青分别的时候,对方让他到这青山剑宗找个叫玄言的人,对方会帮他安排好一切。 结果到了现在,他刚入门,玄言还没来得及找。 这目盲剑客就已经认出他的身份来了。 “莫要乱语,玄言师叔乃是我青山剑宗的宗主。” 连余面不改色,望着前方,对纪宁传音说道: “我年轻时也是剑阁弟子,玄言师叔也是。” “本来柳……师弟,是让宗主去接应你的。” “结果东海剑派那边,突然出了些乱子,是去北郡的那帮江湖修士搞的,仗着自己在其他大域有些背景便胡作非为,掀起了不少的风浪,继而将附近几十座大郡都搅和了进去,宗主此行便是处理这件事的。” 纪宁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天下江湖,就从来没有太平的时候。 “行了,先不与你多说,你的身份我已经给你安排妥当,等下找外门执事去领取身份牌什么的就行了,这些日子先安稳待着学剑。” 说完,那目盲老者便兀地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场间一众凌乱,不知该做些什么的长老剑修。 “这……泰云师叔,咱这入门大典还进行下去吗?” “进行个屁!” 那人群中最年长的一位内门长老沉默片刻,啐了一口后说道: “改日吧。” “宗门中要发生大事情了,先让这些外门弟子回去,从明天开始正常上课修剑。” “可还没有比试,如何分配班级?” 那名执事长老皱眉问道。 从前这场外门弟子大典,可都是会让这些新入门的外门弟子比武的。 而后再根据排名,分配到相应的讲师学堂当中去。 今天这比都没比,如何分班? “这还不简单,按先后顺序不就得了!” 那泰云师叔再也没了待在这里的心思,骂骂咧咧的就赶紧离开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参加那场剑宗的大变革清洗行动,只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那名长老闻言,脸色有些无奈。 “散了散了,回去睡觉!” 他摆了摆手,宣布这场青山剑宗的入门大典也是到此就结束了。 一些外门长老,也是各自组织起了场面,有序地将这些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带回了居住的地方,纪宁自然也在此列。 而就当负责管理这一片的外门长老,刚要转身离开,去处理别的事情的时候。 纪宁从后面叫住了他。 “等等。” 那位长老心思神游天外,被突然叫住,竟是愣了半晌。 “何事?” “我还没有衣服,住的地方也不知在哪。” 纪宁望着那名外门长老,表情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还没领剑啊! “啊对,这……” 那名长老欲言又止,这时候天已经快要全部黑了,负责发放被褥袍子剑的部门早都休息,他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 “秉长老,我们宿舍还有一床空余,可否让他住在我们这里?” 这时,吕小平忽然出现,走了过来对那名长老问道。 跟在他后面的胖子眼神复杂。 他们宿舍,本来就是三个床位,也就是他们兄弟三人一起住,结果现在另一个兄弟却被逐出去了,弟子道袍配剑全都被夺,只剩下一床被褥还没有被收走。 “好好好,那就让他住在你们那,明日再去领取弟子牌。” “只不过……” 那位长老看着纪宁,眼神似乎有些犹豫。 按长老的吩咐,所有外门弟子明天就正常上课修剑了,其余弟子这些天来早已经学好了门规。 但纪宁却是刚到。 “算了,门规你们有时间教他吧,我先溜了。” 说完,那长老便急忙跑走了,似乎是有要事处理。 青山要变天了。 这种时刻,内门中的人紧张,外门的人反倒扯不上干系,所以可以放心看热闹。 纪宁望着那人的背影,有几分无语。 不靠谱啊。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登飞来峰(上) 这天夜里,纪宁与吕小平聊了很多,从闯荡江湖到游历四方。 吕小平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杀死的恶霸足有十多个人,所见到的世间污秽丑陋也是不计其数,但他依然坚持着本心。 他还说,如果不是纪宁和那位执法堂的堂主突然出现,他可能会对青山失去信心。 就算不把他逐出青山,他自己也会走。 第二天,纪宁如约领取了自己的配剑,弟子袍,还有身份令牌。 上面刻着的是纪宁二字。 大大方方,如假包换。 这里距离北郡甚远,别说他的名字,就算是那位发布悬赏令的除魔司总督的名字都没有几人听说过,边郡地区的事情鲜少会传到外面来,这很正常。 于是纪宁光明正大地做回了自己。 接下来的学堂时间,没有想象中的枯燥无聊,反而十分的紧凑。 那些学堂先生,大多都是些境界不高,三境左右,但理论知识极其丰富,对藏书阁的所有剑经基本都能倒背如流,故而讲解起来也是十分有精髓。 “现在你们手上拿着的,是我们青山剑宗的入门剑法,又名飞鸟三式。” “顾名思义,使用这剑法的关键,便是要将身体用灵气控制的如飞鸟一般轻盈,出手快而敏捷,剑出如影随风,但又不随波逐流。” “别小看这飞鸟三式,即便他是入门剑法,但只要练得好了,一样能够出其不意,令人防不胜防。” “好了,谁还有问题?” 课堂上,一名老先生拿着一本入门剑谱,对着大家讲解着。 下方有弟子纷纷举手,眼中藏着无比的好奇与热情: “请问先生,六龙剑法如何?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曾看见过有人使用,咱们青山有吗!” “六龙剑法性属狂烈,共有九式,使用时候剑上会附着火元素灵气,气势磅礴如龙,寻常可杀敌百尺之内的敌人,百尺之外便要不稳定消散了,属于是玄阶中等级别的功法,外门弟子有资格修炼。” “先生先生,听潮剑法如何?” “听潮剑法,源自于我郡另一大势力,东海剑派中的一位长老所创,需要使用者感悟水元素灵力,并且心思缜密,才能打出剑出如雨,雨势磅礴,如潮奔腾一般的效果,属于玄阶上等的功法。” “长老长老……” 一时间,学堂中的诸多弟子,全是兴奋的开始提问。 他们这些人,在江湖中行走多年。 多年来,追名逐利,也见识到过不少令他们眼馋,却没有资格修习的剑法,此刻有了机会,当然是兴奋地不得了。 而那位老先生,虽然自身修为是三境,但他的学识却是不简单。 这些弟子的提问,他都能回答上来。 而且还能根据每一种剑法的特性,以及这些提问者现阶段展示出的性格与天赋,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指导。 在这个过程当中,纪宁一直沉默着,观察着这些外门弟子们。 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所经历见识得也不比他少,所以他们所讲述出来的剑法,对他也有一定的吸引力。 只不过他始终没忘记那个剑法。 下课后。 两个时辰的授课,让所有人都显得困乏,不过倒也有激动兴奋之人,提着剑就跑去藏书阁了,要抓紧时间修炼剑法提升实力。 纪宁在与吕小平告别之后,独自来到了一个地方,找到了刚才给他们上课的老先生。 “木林剑法,你确定要学这个?” 那位老者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木林剑法,是朝廷的一位供奉发明出来的,其性又柔又烈,对使用者的肉身强度与灵气的控制程度,均有较大的考验,所以属于地阶功法,还不适合你们现在修炼。” “也就是说,藏经阁有?” 纪宁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立刻露出笑意,拱手说道: “弟子曾有缘学过此剑法前三式,所以想要补全。” 叶九留给他的承天剑法,不能轻易使用,否则容易暴露身份,而那叶渔教给他的木林剑法他就认为正合适,可以极大的发挥出他肉身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 那位老者讲师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纪宁一眼。 他刚刚说了,木林剑法是朝廷的供奉创造出来的,传播度不算很高。 若不是他们青山剑派,与皇家相交甚好,这木林剑法也是不会有的。 据他所知,这木林剑法,大多流传在北郡等大夏边疆之地的,一个名叫除魔司的朝廷组织内部,一般的江湖游侠很难接触到,纪宁是怎么学到的? 也罢,人各自有各自的机缘。 “有到是有,不过地阶剑法,可不是谁都能学的,你需要先攒够功德点才行。” 地阶剑法,在他们青山剑派算是稀疏平常的东西,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教给外门弟子修炼的。 纪宁闻言一怔。 功德点? 昨晚与吕小平他们聊天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这东西,在青山剑宗里,就相当于是灵石! 不论是外门内门,甚至是长老,每月都必须到功德殿接取一定数量的任务,根据完整任务的难度赚取功德点。 “木林剑法被放在藏经阁的二楼。” “外门弟子若是想进去修炼,需要先攒够一千点功德,也就是大约需要你花费许多时间,完成大约一百个丁级任务才能攒够,是个不小的数目。” 那位老先生淡淡说道。 纪宁闻言,又是有些无奈。 功德殿的任务发布,又有甲乙丙丁的等级之分。 甲级最难,通常是一些五境才有资格接取的委托,通常是山下有大妖作乱,其他宗派人手不够处理不了,才会挂到他们这里来,风险与收获挂钩,若是完成了,一次最少也得获得十万功德。 而除此之外的其他三个等级的任务,几乎便都是由青山各峰的长老发布了的。 例如昨天,吕小平给他举了个例子。 说是天光峰张执事家的灵宠小猫,不幸坠崖了,魂魄被困在万丈深谷中的某一处,日夜哀嚎成了怨灵,张执事悲痛万分,自己又不愿意去亲手处理,所以便委托人代为下手。 一只小猫怨灵,即便它生前是灵宠,但终究也厉害不到哪去。 正常来说这会是个很简单的任务,寻常二境弟子带上驱邪的物件便能处置。 但问题在于,那离渡谷实际上是一处天然的毒谷,当中满是毒障与变异蛇虫,云雾缭绕,崖壁陡峭,并且没有直接能够下去的道路,上下通行难度极大。 要想在那里面寻找到小猫怨灵并且清除,要承担不小的风险。 所以这个任务便被分作了乙级。 完成之后,会奖励一万点功德,是一笔巨款! 而丙丁两级的委托任务,相对来说就简单多了,大多都是一些长老炼丹炼器或者修行过程当中,忽然缺少了某一些东西,便发出委托请人寻得送过去。 难度稍微高一些的,比如一些灵草生长在离渡谷的悬崖峭壁上,虽然不用下去,但依然有风险衰落或是被毒气侵蚀,所以这样的任务便会被分到丙级,功德大约在一百。 丁级的最简单,适合寻常的外门弟子接取,大多都没什么风险,但所能获取到的功德点自然也是最少的,仅有十功德点左右。 这让纪宁不禁皱起了眉。 如今身为外门弟子,他是不愿意出太多风头的,或者说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 倘若他贸然去接更高等级的委托,哪怕只是丙级,估计也会直接闯入到青山剑宗高层的视线里去。 因为接取丙级委托的,一般修为都在二境以上,他还只是一境,并且还在那剑气小道中待了三十天。 但如果不这样的话,他难不成真要接一百个丁级委托? 太浪费时间了。 纪宁表情有些苦恼,他现在算是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不愿暴露实力,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做最下级的任务,但那样他恐怕会损失很多很多的时间。 “你就那么想学?” “当然。” “为什么?” “变得更强呗!” 纪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其实是想要在下次见面的时候,给叶渔一个惊喜。 不过看纪宁这样,那位慈祥的老讲师还以为他是在为了功德点发愁。 再想到此前后者勇于站出来,为吕小平证明飞鲸那个事件的表现,他心中便有了一些的惜材之意,于是就慈祥笑着掏出了一个卷轴: “如果你真的紧缺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刚刚发布的委托任务,可以直接获得一百点功德。” “虽然不多,但比起你一件件去做丁级任务,可是要省不少的力气。” “这个任务虽然是丙级,但却没有任何的危险,只不过因为它极其耗费时间,需要登到飞来峰的悬崖峭壁间,去一点点地拨开云雾,寻找一种名为云间月的果实。” “那飞来峰是我们青山当中最高的一座,其间剑意最盛,寻常有弟子只能走到山角的位置,但即便是山脚也很高了。” “稍有些天赋的,可通过鸣剑的方式,走到半山腰的云梯之上。” “那云梯是围绕飞来峰建的,一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那名为云间月的果实便在此间了,但却极难寻找,低处十分罕见,若是运气不好的话,找上一天一颗果实都没有也是可能的。” 在老者笑呵呵的目光之下,纪宁接过那委托卷轴。 “急需灵果云间月十枚,月末终止,发布人——神秘帅气师兄。” “多谢长老指点。” 纪宁表情惊喜,赶紧欣然接下了这份委托。 这份委托简直太适合他了! 那飞来峰,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就听说了,历代青山掌教都曾在那飞来峰的云端之上修行过。 只要踏足其中,便能感知到他们留下的剑意! 而他自从那天,感悟完剑气小道的剑意之后,他便一直觉得自己在剑道这一方面似乎要有所突破了。 承天剑诀要练到第二式,却一直差一个契机。 到这飞来峰上,感悟修炼。 是最适合他的! 更别提,这任务还没有任何的难度,只需要耐心就行,也不会暴露他的实力,让外人起疑心,还能赚取到功德点。 “你也不要过早谢我。” “提醒你一句,如果登山的时候,感知到天地间的剑气对你十分排斥,便不要再往上走了,免得到时候承受不住坠下山崖去。” 说到此处,老者的表情莫名凝重了几分: “每一届的外门弟子,都有因为强行登飞来峰坠崖的。” “更别提,你若是想要走上那云梯之中,天赋境界缺一不可,如果你去试过不行,可千万不要勉强!” “放心吧老师。” “我没事的。” 纪宁微微一笑,转身告别老者,而后转身便火急火燎的往飞来峰那边跑去了。 “这小子。” 老者看着纪宁的背影,有些担心的摇了摇头。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登飞来峰(下) 飞来峰上,怪石嶙峋。 时而如蛟龙猛象,时而又如卧虎惊猿,老树古藤盘根错节,岩骨暴露,峰棱如削。 纪宁走在其中,气喘吁吁的望着高处隐入云雾中的飞来峰上半部分,有些无奈地咂了咂嘴。 这飞来峰,实在是高得离谱了。 他本以为从茶摊到青山剑派试炼小道的距离,就已经很远了,没想到却是不及这飞来峰的五分之一。 “走了这么久,竟然还没走到那云梯,见到飞来峰的上半部分!” 纪宁小心翼翼地来到飞来峰侧面。 往下一看,已经是深不见底。 悬崖峭壁上,也是光秃秃的,哪里生长什么云间月的灵果。 于是少年的脸上露出苦笑,他算是知道那灵果为什么叫云间月了。 生长在比云彩更高,比天更高的灵果,可不就是月亮嘛! 纪宁继续小小休息了一下,继续往上爬。 途中,他还碰见了几位身着华服的内门弟子,双方相互拱了拱手,而后纪宁便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下继续向上了: “看这弟子的服饰,似乎是外门弟子?体力真好啊!” “嗨,这有什么的,咱们当外门弟子那会儿不是也爬到过这上面来,只不过再往上就上不去了,你看着吧,咱俩就在这歇着,他等一会肯定得下来!” 那两人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 因为看见纪宁,就像是看到了从前的他们自己,初入青山剑宗,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老师让他们老老实实修习入门剑诀,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不听的,非要将这些个名声在外的宗门之地走了个遍,吃了不少苦头才罢休。 “在这等着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跟在他后面啊!” “来猜猜,他能走到多少阶云梯?” 两人笑着开始打赌,那环绕着飞来峰建造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的云梯,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他们当年加入青山的时候也曾想要尝试攀登,但最后都望而却步了。 而至今,他们也没能走到顶。 走到山顶之后,才能真真正正到达那些青山剑宗前代高人的修炼之地,零距离的感受曾经那些剑道强者所留下来的气息,悟剑的速度事半功倍! “上云梯?你也太高看他了吧!” 其中一位内门弟子看着纪宁的背影,脸色平静地淡淡笑着说道: “外门弟子,年纪轻轻,还是一境。” “这般实力,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往上所承受的剑意威压可不是之前能比拟的,所以我猜他最多再走百步。” “你别小看人啊,依我看,他最少怎么也得能在云梯上走出一百步!” 另一名内门弟子摇头正色说道。 他之所以这样猜测是有依据的,因为他发现了纪宁走上来时,身上并没有流多少汗,虽然喘着粗气,但随着他短暂休息片刻后继续脚步向前,也是很快的平稳了下来。 就连他们这般二境的内门弟子,走到这里都要累个够呛。 纪宁的实力,就毋庸置疑了。 “充其量是肉身好了点而已,算不得什么。” 那名弟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的不屑之意。 青山剑宗,有教无类。 江湖武人占据了绝大多数,但也有像他这样出身优越,老早就被发现天赋招入青山的,属于是根正苗红,所以他一向也都看不起这帮江湖武人大老粗。 “他们行走江湖,练得杂七杂八的功夫,都是下三滥的货。” “短时间内看不出差别,对他们的肉体有提升,但随着修行时间一长就不一样了,强大肉身所带来的后果,是伤害他们的根基,结丹之后,这里面的差距会愈发明显。” 那名二境的内门弟子淡淡说着,脸上带有一丝的傲气。 名门出身的三境,战力可比拟寻常江湖武夫五个三境,这是常识,不会因为后面那些人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就落后于人,因为他们从小修炼的功法更加的强大,身体中几乎绝不会留下任何的隐疾。 “万一呢。” “这小子年轻,肉身强大,可未必就是修炼你说的那些功法才练出来的,恐怕是天赋。” “赌不赌,我赌他能承受住剑气威压,在天梯上走出一百级。” “赌注是什么?” “帮我洗三个月的内裤。” “他若是走出一百级了,我给你洗一年,反之亦是!” 那名满脸骄傲的外门弟子不屑地冷哼说道,直接把赌注加到了一年。 但没想到,那名弟子却是丝毫不惧。 两人想也不想的就成交了,而后都将目光放在了前方的纪宁身上。 短短的说话时间,纪宁已经往上走出了很多步。 那瘦弱的背影,已经快要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距离那传说中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的云梯距离,也不过只剩下百步了。 “这……!”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是没有想到纪宁登山的速度竟然还是这样的快,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一般。 但这怎么可能呢! 就连他们这些内门弟子,在这里的时候,都会感知到一股飞来峰的天然排斥感,这种排斥感与境界无关,不是想要去掉就能去掉的,必须要得得到这座山峰,也就是这其中的剑意认可才行。 他们哪里知道。 纪宁在过剑气小道的时候,就曾领悟到了里面所有的剑意。 而在那些磅礴的剑意当中,自然也有前辈在飞来峰上留下过足迹。 所以这座山峰。 对他来说,除了高。 便再也没有其他的难度了。 “不可能,他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赌注,所以刻意强撑着!” 那名出身名门的内门弟子依然是不相信纪宁竟然能够如此的轻松写意,一脸不死心的看着纪宁的背影。 而另一人,则是目光灼灼,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轻轻数到: “十五……十步,五步……” 随着纪宁越来越往前,他也越来越接近云梯。 直到,少年踩在上面的一瞬间的时候,另一名弟子满脸激动,叫喊道: “上去了,上去了!” “吵闹什么,我还没输呢!” 另一名弟子脸色难看,盯着纪宁的背影。 云梯上和云梯之下,所承受的威压也是不一样的,可以说就像他们刚入门所走过的剑气小道是一个道理,每往前走一步所承受的剑气威压就会越强。 他们的赌注,是纪宁能不能往前走一百步。 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而跟他做赌的另一名弟子,此刻也是不免得在心里为纪宁悄悄捏了把汗,神情都是有些紧张。 加油啊,千万要加油啊! 只要成功了,那可是洗一年的内裤啊! 省不少事了不说,他最激动的是可以让身旁这个出身名门的少爷洗内裤,想着后者平时颐指气使的高傲模样却要给他洗内裤,他就激动的不得了! 另一人目光死死的盯着纪宁的背影。 他在期待,后者的身形摇晃,或者是颤动,体力不支。 但这一切的情况都是没有出现。 在走上云梯之后,甚至纪宁登山的速度都是没有半点的减弱,反而还更快了一些,眨眼之间便在上面走了五十多步,身影已经快要被那模糊的山间雾气遮挡。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风悄然拂过。 那道清风没有吹动纪宁的半根头发丝,却将那些雾气吹散了,使得纪宁的身子动作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内。 “鲁长老!” 一个中年剑修收回手,好奇的盯着纪宁的背影。 “鲁长老!” 那两名内门弟子也是微微一惊,上前行礼。 眼前这中年剑修,乃是他们内门当中的一位长老,实力颇为强大,除了平日里授课解惑传道之外,常年久居在飞来峰上。 “别说话,继续看。” 那位鲁长老也是饶有兴趣的说道。 他其实一早就注意到纪宁了。 这个小家伙,连着在飞来峰上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拦截了无数外门弟子的剑意对他来说就好像不存在一样,甚至于如今走上了云梯还是如履平地。 这般的表现,就让他不得不注意了。 此刻的他,也是非常好奇,纪宁到底能在云梯上走出多少步。 而随着少年身子的不停往上。 转眼之间,他便已经超过百级阶梯了,来到了更高的位置上。 “好!” 两名内门弟子当中,其中一人神情激动的吼叫出声,用双手疯狂摇晃另一人的身体,而那个出身于名门的天才剑修脸色则是如吃了死苍蝇一般的难看,目光死死的盯着纪宁的后背,脸上带着无数的复杂之意。 一境,还不是金骨。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刚刚入门的时候,也是这般年纪这般境界。 但那个时候的自己,仅是登山就用了足足半天的时间,又休息了半天之后,才继续尝试登这飞来峰,结果却被无数道剑气拦截在了云梯之前百步的位置。 亲身经历过那些剑气的恐怖,所以他才会如此笃定,纪宁会被拦在百步之前。 但结果纪宁非但没有被拦,反而还登上了云梯,甚至如履平地一般的在云梯之上走出了百余步,而且还在往前! 一转弯,纪宁的身子,去到了山崖的另一侧,因为这云梯是盘旋向上的,短暂的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而彼时,他已经在云梯上走过三百多步的距离了。 “后生可畏啊!” 那名鲁长老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生出了栽培的心思。 像纪宁这般,刚入外门就能登上云梯,甚至还能往前走出百步的,即便在他们青山剑宗这些剑修如云的地方里面,也可以被叫上一声天才了。 此刻的纪宁,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登梯行为,已经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轰动。 这不是很寻常的一件事吗? 云梯之上,纪宁眉目平静,四方空间中充斥着剑意,但这些剑意却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阻拦,反倒对他的到来无比欢迎,时时刻刻带动天地灵气,补充进了他的身体。 “真是好风景啊。” 望着下方山谷之中,随意飞翔的一头飞行灵宠,纪宁的嘴角不禁出现了一丝的微笑。 这登飞来峰真是好处多多。 先不说别的,就单单说那些天地间的剑意,无时无刻的不在欢迎他的到来,蜂拥一般的勾引他的剑意进行碰撞融合,所以他只要待在这个地方,每一个呼吸都会感觉到有一些的提升。 这一个多时辰的登山时间,他已经感觉到自身的剑意圆满。 似乎又要突破了。 这半山腰就这样了,山顶不得更离谱? 带着兴奋的想法,纪宁脚下的脚步又加快了不少。 仅是片刻时间,他就在云梯之上绕了一大圈,再次出现在了下方之人的视野当中。 "看到他了!" “天啊,这得一万多级了吧!” 那位鲁长老与其余的两位内门弟子,看着上空再一次出现的那个瘦弱身影,眯着眼睛,脸上都是带着震撼之意。 入门的时候便登了一万多级的云梯,他们想都不敢想。 因为即便是现在,他们已经拜入青山剑宗很长时间,甚至进入内门,与这天地之间的剑气交流了无数次,得到了不少剑气的认可。 绝大多数内门弟子的水平,也不过在七万级左右而已。 稍微好一些的,比如他们二人,一者便是七万一千级,另一人是七万五千级。 在二境这个阶段,能够彻底登顶的天才,进入那到那片云雾当中的天才,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必须让此子加入我墨谷峰!” 那位鲁长老眼睛一眯,急忙也踏上了云梯。 历年来,在外门弟子当中,资质好的外门弟子是要靠抢的,毕竟他们青山剑宗这么多峰,不可能出现平均分配的现象。 现在毋庸置疑的,这个登上了云梯一万多级的少年,就是罕见的天才。 所以,他必须尽快出手。 “等待会儿他支撑不住的时候,我再出现救下他,这样就能让他对我感激了!” 那位鲁长老的表情激动,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在外门大比上,在无数大峰强者争抢的时候,却主动选择他们墨谷峰的情景,肯定会把那帮家伙气得直跺脚! 而此时,云梯之上。 纪宁的身子,近乎已经完全氤氲在了云雾里。 他停下来,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这云雾中浓郁的剑意,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短短时间,他已经走到三万多级的阶梯处了。 在这途中,他没有发现哪怕一个云间月灵果,可能是因为靠近云梯的位置太显眼了,早都被人拿走。 “倘若想要寻找的话,可能需要进到里面才行。” 纪宁望着面前的悬崖峭壁,这云梯是绕着飞来峰建造的,而飞来峰的这上半段,却是千疮百孔,到处都是被刻印着剑痕,里面杂草树林丛生,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开一个口子,好像别有洞天。 他有预感,这飞来峰上,肯定不止有云间月一种果实。 “算了,老师说过,越高的地方云间月出现的几率越大。” “更何况,我本来也是想要登到飞来峰顶,亲身感悟一下那些前代剑道强者留下的印记的,说不定还能遇见他们闭关的洞府,捡到点传承什么的。” 纪宁淡淡笑着。 短暂的休息过后,他登云梯的速度更快了,但表情却是轻松写意,没有半点的不适感,以至于转眼间就又上了百千级阶梯。 “欸?邪门,那小子哪去了!” 后方跟上来的鲁长老,一脸纳闷的望着前方的云雾。 他登上这云梯,也有一会儿了,而且连着往前走了两万多步,竟然都没看见纪宁的身影。 “难道这小子掉下去了?” 望着下方的悬崖,鲁长老摇了摇头,他相信纪宁不是那种逞强的人的,天才的脑子基本都不傻。 而且能走到这一步的少年天才,这天地间的剑气也会自动生出保护他的意思的,不会将他逼迫到那般境地。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鲁长老无奈的望着侧方千疮百孔的飞来峰,纪宁若是进去到了这里面,那他可就难找了。 这飞来峰内部,上下其实是互通的,而且又广阔又大,能见度很低。 别说是他了,即便是让青山剑宗的掌门真人来,都不能对这飞来峰中的情况了如指掌。 想要在这里面找人,尤其是不知道去到了哪一层的纪宁,谈何容易。 无奈,鲁长老只能又往前走了一些距离,打算看看路上能不能那个看见弟子。 结果真让他碰见了一个。 但对方却说,他一直在这云梯上盘坐休息,应该没人往上面走。 “那应该就是进飞来峰里面了!” 鲁长老表情有些无奈,转身便要一头扎进飞来峰中找人。 但,就在这时! 云层中的太阳光线,忽然暗淡了一丝,似乎是高空中的某一处,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太阳,而后眨眼间就又恢复了正常! 于是鲁长老皱着眉抬头,望向刚刚那一处光线突然昏暗的云层方向。 双眼之中,灵气流转,霎时间便有一缕意识穿透千米,来到了更加广阔的高空之上。 而也就是这一个举动,彻底的让这位鲁长老,陷入了无以复加的震撼之中。 因为他在这里看见了纪宁的身影。 那个少年,步履轻松,浑身散发着一股洒脱淡然的气质。 那天地之中蕴藏的驳杂剑气,岩石上的斑驳剑痕,在阳光的反射之下显得无比的恐怖,连他的神识看了都要微微颤上一些,让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初次登到云梯的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已经是二阶段上境的人了。 他的天赋并不算好。 跟纪宁比起来,更是垃圾的一败涂地。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天啊,还在往上!” 鲁长老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的身影就这样,又一次的消失在了他神识的观测当中,脸上不禁的浮现出哑然之色。 那个高度,已经六万多级了。 无数内门弟子,拼尽全力才能上到这里的地方,纪宁竟然走的如此轻松,甚至还在往上。 难道他能登顶不成? 想到这个恐怖的可能性,鲁长老的身子就不由得颤了一颤。 是的,恐怖。 因为整座青山剑宗的内门弟子当中,在二十岁骨龄之前登顶的天骄,历代加在一起,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在这新一届的内门弟子当中,整座青山,只有两人做到了。 无一例外不是青山的门面,天生剑种,可称当代无敌。 即便是管辖他们此处的九天仙宫,也是频繁来人,想要接那两位弟子入九天仙宫修行,不用参加玄域大比破例招入,但那两人却都拒绝了。 而今,纪宁要成为第三个吗? 不,他是第一个。 因为纪宁比那两人还要更年轻! “唉......” 鲁长老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的落寞之色,没再有追赶纪宁脚步,略施小计把后者骗到墨谷峰的心思了。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天才,是不可能轮到他们墨谷峰的! 再联想到青山剑宗这两日的变化。 男人不由地望着云间,淡淡感慨道: “连余长老说的果然没错,当污秽被祛除之后,整座青山肃清明朗,好的苗子自然会出现,各峰都不用担心后继无人的问题。” “只能希望,像他这样的苗子,再多一些吧!”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飞来峰中有剑意 云梯之上。 纪宁忽然发现,在这里时而会碰见一些内门的弟子,但他当他友好的拱手行礼的时候,总会收到对方诧异的目光。 “你是怎么上来的?” “走上来的啊。” “自己走上来的?” “啊。” “嘶——!” 随着一个个内门弟子的倒抽冷气,震惊的看着纪宁。 纪宁才忽然意识到了。 不好! 爬太高了! 于是乎,他急忙遮住了脸,聚拢一团云雾,干脆又往上面跑了很远。 “糟了糟了糟了,我怎么忘了这件事!” “老师说的是云间月生长在云梯之间,越往上走获得的概率越高。” “我光想着走高一点,却忽略掉隐藏实力了!” 纪宁飞快的奔腾在云梯之上,超过一个又一个大汗淋漓试图往上爬行的内门弟子,凶猛的势头转眼间就突破了八万级阶梯,看得沿途之人无一不是瞠目结舌。 “这人是谁?为何包裹着脸?” “不知道,好猛的势头,这里的剑意对他来说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应该是某位修行多年的长老吧!” 那两人轻声叹息议论着,而后继续往上攀爬。 也不知道,当他们下山后,听说到从他们两人身边经过的人是一个穿着外门服饰的清秀少年,会惊讶成什么样, 而另一边。 随着纪宁的一路狂奔,他也是很快的将云梯走尽,来到了这飞来峰的最上段。 这里没有梯子了,甚至没有云层。 “这……” 纪宁一脸的震撼,望着面前这一望无际的高大山崖,仿佛是拔地而起,触碰天穹,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在于,他可是走尽了云梯啊! 耗费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将所有云朵全都甩在了后方,结果在他的面前,却又出现了一座一望无际的山崖? “轰咔!” 九天之上,有雷轰击而落。 纪宁被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楚,在他头顶,那一望无际的飞来峰最顶端的上空当中,太阳竟然都消失不见了! 在那片空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沉沉,雾霭一般的死寂景象,其中雷电如同鱼儿在里面游动着,密密麻麻好似纤细的蠕虫。 而在那片满是雷霆的空间当中,似乎还呼啸着吹过狂风,风撞击在那些雷霆身上,便生出了恐怖如陨石撞击一般的轰隆声。 “九天之上有虚域,布满雷霆,罡风可使劫难境之下的一切肉身瞬间湮灭,非五境以上的修士,量力而行,切忌不可攀登到顶。” 纪宁呆呆的望着身旁的一座石碑,有些怔然。 原来,这就是虚域吗。 他从前在道观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不少关于虚域的传闻,但当时给他们讲解的老师境界也不过是二境而已,最多偶尔会有三境的长老授课,但对于这三境之上的修行界风景,总是吝啬的很,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美其名曰,为他们好,不要让他们好高骛远,脚踏实地。 可当如今,纪宁真正走尽了云梯,亲眼望见了虚域当中的景象时,才明白了那些长老当时为何会沉默了。 “这样的景象很难描述。” “光是说出来,难以想象身临其境的震撼,更别提这还只是在外面看。” 纪宁淡淡感慨了一声,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头顶的那片虚域当中挪了回来。 他走进了这片飞来峰。 越过杂草一片,沿着飞来峰悬崖峭壁边的小路行走,没过多久,纪宁便感知到了一道凌冽的剑意。 “嗯?” 纪宁眼前一亮,这道剑意,是他此前在入门试炼的时候,没有感知到过的。 他循着剑意的方向,缓缓走入了一条极其狭窄的山道之中,穿过一片杂草,隐入一片寒冷的雾气之中,最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型山洞之前。 洞中,插着一柄用石头做成的剑,看上去年代久远,不知道是何人所留下。 “你,在呼唤我?” 纪宁凝望着这柄石剑,环望四周,发现这洞府之中竟然还有着一个残破的坐垫,只不过已经破旧不堪了,被一团云雾氤氲着,当他进来的时候才显出形状,看样子是在邀请他坐过去。 于是纪宁便坐了上去。 少年伸出手指,眯着眼睛,轻轻往那石剑上一点。 顿时,霎那间! 自那石剑之中,便迸发出了一股极强的剑风,带给了纪宁无尽的寒冷,就仿佛是瞬间到达了极北荒原一般,砸在接触到了这股剑意的瞬间,他的脸都是霎那间变得雪白。 “好冷的剑!” 仅是瞬间,自纪宁与那石剑接触的指尖,便凝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而后一直蔓延到他全身,似乎想要将之彻底冻上。 纪宁眼中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立马就恢复了平静。 他也是同样驱动剑意,朝着那寒冷的剑意缓缓压迫了过去。 天地之间响起噼里啪啦的争斗声。 纪宁的灵气剧烈迅速的消耗着,少年的脸色变得雪白,但他仍然没有停止。 直到第一百二十七种剑意,落在那石剑剑身上后。 那股凛冽至极的冰霜,终于是缓缓退去了。 空间当中归于平静。 纪宁面色苍白,闭上双眼,仔细的感悟着刚刚那一场的较量。 驳杂的剑气,在他指间碰撞,不停的与那石剑中的凛冽融合,剑意跳动着裹胁灵气化作涓涓细流涌入他的身体,于是很快他的气息便又恢复如初,脸色红润。 而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天,已经彻底黑了。 “呼!” 纪宁起身,沉默地走到这洞窟之外。 望着黑夜中漂浮着的云雾,他伸手一指,于是顿时便有一道冰冷的剑气激射而出,将那团云雾瞬间凝结成冰,但紧接着却由内而外的分裂出无数道如蛛网一般的缝隙,最后彻底开裂,分成了数百个碎块掉落至了山谷之间。 见到这一幕,少年脸上轻轻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又新领悟到了一人的剑意。 这位前辈,或者说在这飞来峰顶上所留下的剑意,果然远远要比入门试炼时他所感悟的那些要强烈许多。 但同样的,只要他能将之领悟,对整体剑道的修行,就会狠狠地往前迈一大步,有着极大的好处。 就比如现在。 纪宁回到洞府当中,坐在那件不知多少年前,哪一位前辈坐过的破旧蒲团上。 神念一动,他从空间戒指里,赫然掏出了一把裹着白布的剑。 拆开白布,露出里面乳白色的剑身,剑柄上不自觉的绽放仙气,引动一片山崖震荡。 纪宁见状,急忙做出了嘘的手势: “小点动静,被人发现可就完了!” 白鱼仙剑有些委屈地嗡了一声。 起初纪宁说要来青山剑宗,他本来还挺高兴的,觉得在这里一定能见到很多极品神剑,并且与他们切磋一下。 结果,纪宁只是在那满是微弱剑气的小道中坐了一个月,直到现在才刚刚把他放出来。 纪宁知晓白鱼心中的怨气,便温柔叹息地说道: “知道你不开心,但这不是带你来了吗?” “你仔细感知一下,看这座山上有哪一道剑气是你喜欢的,咱们过去跟他碰碰,每收服一道剑气,我那承天法诀便会又进步一分,只要我们天天来这里感悟,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再进一步了。” 纪宁有些开心地说道。 叶九传给他的那道承天剑诀,一共被分为九式。 他现在,虽然领悟了后者对剑道的驳杂感悟,但终究还是境界太低,就算那些知识全都被灌溉进了脑子里也无济于事,只能一点点的领悟别人的剑气。 然后,再将获得的剑气感悟,与叶九传下来的剑气感悟相互印证。 最终得到的,才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而他现在,承天剑诀九式,他也只是刚刚入门,只能用出第一而已。 虽然没试过威力,但纪宁估摸着,这一招应该可以轻易斩杀掉寻常的二阶段妖物。 跟他本身的实力没什么关系。 只是因为,这承天剑诀太过霸道恐怖,杀力太强了,哪怕他只是释放出一点点的气息,都能感觉到空间当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切割开了一般。 他能够征服这么多剑意,跟这也有一些的关系。 然而,纪宁没想到。 他这般想法,却是引来了白鱼仙剑的嘲笑。 “什么人留下的剑意能比的上叶九?” “也是。” 纪宁一怔,刚要感慨着说些什么时,却听白鱼仙剑忽然惊讶的开口,轻咦说道: “唉......还真有!”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悟剑 幽静无风的崖间,纪宁手握白鱼,踩过了一片生满杂草的碎石山道。 “是真是假,青山剑宗里,当真有堪比叶九前辈的剑意?” “差不多就是了,还能骗你不成。” 白鱼剑身亮起微弱的荧光,如花粉一般,随天地间空气的流动痕迹,缓缓流淌进了一块巨大的裂隙里。 这裂隙是源自山体的,自下而上极为平整,像是被一把剑或是一道可怖的闪电劈开的口子。 因为口子已经出现了太久,所以在这两侧的崖壁峭缝之间,竟是生出了一些藤蔓与草花,只不过有些许枯萎。 偶被天顶的雷池惊动,滴下雨水,小花便会在崖间摇曳起来。 “往上爬。” 白鱼仙识说道,那一缕缕的剑气荧光,指引纪宁顺着峭壁向上,不知通往何处。 看着头顶那黑洞洞,时而深紫时而蓝白的虚域雷海,纪宁不禁一哆嗦。 飞来峰都这么高了,他很难想象,这座坐落在飞来峰峰顶的大山到底得有多高,会不会直通到那片能够摧毁一切的虚域罡风当中? “开什么玩笑。” 纪宁不禁吞了口唾沫,不敢轻易往上爬。 他这小身板,万一那上面降下一道天雷,或是不小心被罡风吹一下,恐怕只有祭出叶九留下的剑意才能活着了。 “不爬到最上面没事的。” “真的?” “我干嘛害你。” “有道理。” 有了白鱼的保证,纪宁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扭了扭手腕,努力在崖壁上寻找凸起的地方,而后缓慢的往上爬了上去。 这个过程不算艰难。 就算当年劈山时再锐利再平整,如今这上面也早都斑驳不堪了,凭纪宁的力气爬上去很容易,只是过程当中头顶隐隐响起的雷声,让他略微感到不安。 不知不觉,他已经往上爬了很远了。 偶尔回头,看不到地面,或者说飞来峰的峰顶。 这让纪宁感到很不安,唯一可以让他感到安慰的是,当他抬头的时候,会发现最上方的虚域似乎仍旧是遥不可及的。 “还有多久?” “侧面那处崖洞,拐进去。” “怎么还有洞!” 纪宁停在一处凸起的岩壁上,擦了擦汗,而后朝着剑灵指引的地方爬了过去。 难以想象,这座山到底有多么的庞大。 他所攀爬的这一处山体,只不过是一半,就已经望不见东西的边际,此刻又进入到了一处小缝隙内,里面氤氲着杂草与云雾,藤蔓有些绊脚。 寒冷疾驰的山风不停的灌进来,这片缝隙之间竟是别有洞天,穿过之后,竟是来到了这座山的背面。 背面也是一片光秃秃的崖壁。 纪宁盯着那片崖壁,两条眉毛搅在一起,而后忽然刺出一剑,将最外侧的缠绕着的藤蔓与杂草全都清除掉。 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高,两米深的小洞口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就像凡间摆保家仙的小屋子。 而在那小凹陷的石屋之前,用剑挑飞的杂草之下,赫然掩埋着一道狰狞的剑痕。 从那之中,隐隐溢出极为惊人的剑意,如同光侧着打在尘埃上,形成一片斜着的光幕,成片成片的游荡在天地间,飞向高空,似乎是在对天顶的虚域中的雷霆进行挑衅。 纪宁眼眸微凝。 白鱼仙剑说的没错。 这道剑意,的确与他之前感知到的不同。 因为当他带着白鱼仙剑到来时,对方竟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并不像是此前的那些剑痕,争相拥挤过来,想要一分高下或是甘愿臣服切磋,甚至连一丝丝的敌意,注意都没有。 他不在意任何人,任何剑的存在。 只想神游天外,飞上高空。 捅破天。 或者说,飞升? 想到这点,纪宁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的确,或许也只有这般狂傲或是强大的剑意,才能够真正无视所有,但叶九留给他的剑意又岂是凡俗之物? 指尖凝聚出一点星辉,流淌的轨迹之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乳白色剑气。 这是纪宁根据叶九所留下的剑道感悟,与那圣人留下的星辉法门所结合所悟得的剑道。 比起叶九本来的剑道,他认为这是目前最适合自己的,虽然不纯粹,但至少也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强手了。 所以即便只是一指剑光,也可碎石。 纪宁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然,就在他这一指星辉剑意,将要点在那道岩石上的剑痕的时候。 呲! 没有任何征兆的,一道尘光照了过来。 纪宁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的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指尖传来了一丝的疼痛。 低下头,只见指肚竟是不知何时破了,流淌出了一滴滴的血珠。 而他释放出的剑意,早都被分离,困在那道光幕之中了,就像是鱼儿被封进了水泥墙壁里,别说是挣扎,就连表面的星辉都难以动弹一丝。 而最内部的那股,充满了仙气而又锋利的剑意,则是反而被星辉困在了里面,无法展现其的锋锐。 “剑意可以,你不行。” 空间当中传来响动,那道光幕随着纪宁的星辉剑气一起,轰然炸裂消散,掉落下一片片如雪晶片的白光,之间凝聚文字,满是不屑与嘲讽。 纪宁见了,并未动怒。 只是脸上的微笑意味更浓了一些。 叶九所悟的剑意,自然胜过他百倍千倍,因为他现在在剑道上,还只是个初学者。 望着那道剑痕,纪宁眼眸平静,稍微想了一下,而后轻轻弹了下白鱼仙剑的剑身,淡笑着问道: “你来?” 那道剑气傲气的很,并不想搭理他们。 而他的境界太低,所释放出的叶九剑意,并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除非他直接持白鱼仙剑砍上去。 只不过若是那样的话,就太过分了些。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只有让他控制白鱼,释放出一缕叶九的剑意气才能引起注意了。 “不。” 对于纪宁的提议,白鱼剑灵直接拒绝了。 他们来此,并不是为了争锋的。 再一不再二,留下这道剑痕的剑客并不弱,甚至在某些方面上还走到了叶九的前面,所以它若是一旦主动释放剑意,下一秒可能就是天崩地裂的结果了。 “也好。” 纪宁点了点头,平静地望着那道近在咫尺的剑痕,而后微微眯眼,又一次的伸出了手。 这一次,他的指尖未再有乳白色的仙气剑意流动,而是只有一道干净而凛冽的气息,其间蕴藏万千星辉。 这是完完全全属于纪宁自己的剑。 白鱼仙剑的剑灵在暗处看着,心中不禁生出赞叹,纪宁的悟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虽然经过了叶九的剑意灌顶之后谁都能参悟剑道,但在参悟了那么多剑道之后未能迷失自我。 反而还能做到,如抽丝剥茧一般的,将吸取的剑意融合,做成自己的东西,这点很不简单。 这一点星辉剑意,完完全全是纪宁自己的东西。 毫无意外的,被那道光幕再度抹。 只不过这一次,只不过这一次,那道光幕的杀力明显大了一些,在与他进行冲撞的时候发出咔嚓的响声。 纪宁的脸色一白,被那道剑气冲击,身子顿时便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嘴角也是溢出了血。 “还可以。” 纪宁脸上露出微笑,指尖又是凝聚出一道剑光,呈乳白色,无比的凌冽,仿佛能劈开全天下任何一座大山,山上的这一块小石头自然也是没有例外。 这一刻,少年眼角流淌点点仙辉,恍若神人。 他动用的是叶九传下来的最本初的剑意,不再掺杂任何东西。 虽然境界低微,但其中蕴藏的大道杀机,却是不得不让那道光幕重视,整座岩石都颤动了起来,而后天地间骤然亮起了一道白光。 纪宁没看清那道白光是怎么将他笼罩进去的。 但他指尖,既然带着叶九的剑意,就万万没有退却的道理。 只见少年表情凝重,深吸了口气,兀然朝着前方的白光戳了过去。 下一刻。 咔嚓! 光幕四分五裂,掉落下的碎片砸到脚下的山崖之间,形成惊人的对撞响声。 纪宁低头看去,只见那些崖壁之上,竟是又多出了许多道崭新的剑痕。 是他与那道光幕所留。 这一次,那道骄傲的剑气没再说话了。 纪宁表情平静的看着它,它沉默不言,但似乎也在看着纪宁,同时也终于是注意到了纪宁手中的白鱼。 空间当中,气氛有些安静。 寒冷的山峰呼啸着,似有一股恐怖的剑意,在此间汇聚。 “我们来,并不是为了切磋。” 眼看着二者的剑意丝毫不退让,纪宁表情平静,缓缓将白鱼收入了鞘中,别在腰间。 他再一次往前走了一步。 小心翼翼的伸手,抚摸在那道剑痕的上空,于是手掌上顿时便被割破出了无数道细小的口子,纪宁眉头微皱,但还是没有停手,释放剑意,缓缓将那些凛冽的剑气按了下去。 最终,他带血的手掌,贴在了那块带有剑痕的石头上。 轰的一声! 衣袍猎猎,那石中的剑意彻底被纪宁引起兴趣,甘愿释放,流淌进纪宁的身体之间,助他感悟体会。 至于最终能够修行出几分精髓,就看他的天赋和造化了。 他也不能再多帮助纪宁什么。 说到底,他只是一道微微具有灵性的剑气,而不是剑而已。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今夕是何年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山崖间落进了一道晨光里。 是的,在纪宁闭眼感悟剑道的这些时间,他的意念都反转了,整个天地之间的规则似乎都不复存在,他看见了一道光,但光实际上没有形状甚至没有实体。 你想它是石头便是石头,想是羽毛就成了羽毛,想是剑就是剑。 天地宙宇,混沌大道,在那道光的普照下,好像都是不存在,又存在的。 毫无疑问,这道剑意非常难懂。 或许就连叶九来了,也要被这道剑意震撼一下,因为这其中掺杂了太多大道本源了,或者说是曾经留下这道剑气的那位,真正勘破了生死,勘破大道,勘破世界,甚至连勘破也都勘破了,最终留下这样的一道浅浅的剑痕,不知去往何方。 天地间再无那个人的踪迹。 昼夜时间流逝之间,白鱼仙剑的剑灵显化出来,眺望天空。 很久之前,叶九就跟他说过。 帝境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但具体是什么也不好说,只是觉得一定要到达。 天外真的还有天吗。 这里说的天,不是现在看见的天。 叶九一剑一念千里,他们也曾穿过那片罡风雷域虚无的空间,到过无尽的天外天上,一刻不停的飞行了三年零三个月也没有碰见任何东西,直到圣意都要耗尽才退了下来。 从那时他的心底便埋藏了一个疑问,那便是天外天之上,真的还有天吗? 上古时代那些统治天下的帝境人物为什么会死呢,圣人都永垂不朽,大帝不应当更加无敌吗。 而倘若他们没死,如今又去向了何方? 这些疑问,无人给他解释。 不过今天,在那道剑意真正释放出其威力,让光芒将他们普照进去的瞬间,白鱼仙剑心中的疑问便不复存在了。 留下了这道剑气的人,当初不见得比叶九的境界更高,甚至剑术也不如。 所以纪宁才能一指点破光幕。 但是那人的精神境界,却是走的比谁都远,他的境界低微,却参透了世间大道,于是便无欲无求无所顾忌,别说是叶九的剑意,即便是上天也不放在眼里。 于是他后来便消失了。 以那道光幕中所展现出的威能,一切都是虚妄,天地规则被倾覆,所以那人或许真的能够达到天外天之外的地方。 但也有可能身陨了。 白鱼仙剑叹息一声,就这样陷入沉默,静静的陪在纪宁身旁领会这一剑。 不知过了多久。 寒来暑往,崖间的冰雪和雨降下又融化了好多次,晨光亮起又落下,数之不尽。 纪宁周身的剑意,越来越浓郁,一个个扭曲的大道规则在他身旁显现,所以天地间才会出现那般不正常的四季轮转,有时分明是午夜,下方却忽然升起了虚幻的太阳又落下。 这些异象每变化一次,纪宁眉宇间的剑意便更浓一分。 直到最后,所有的异象消失。 晨曦间的光明,照在少年的身上,山崖之间,他睁开眼睛,神色一片平静。 “结束了?” “嗯。” “感悟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太久不说话,纪宁的嗓子都哑了,他挥手指向一旁的崖壁,像是捧山泉水一般的得到了一掌清泉,而后送入口中。 白鱼剑灵望见这一幕,赞叹道: “好身体的道法,看来你领悟了他的剑道。” “不能算是领悟。” 纪宁神情认真,纠正了说法。 他的确感悟到了那个人残留在这道剑气中的思想,无我相无众生相,大道虚妄天地规则都是虚妄的,而他的剑意便由此而斩来,只是最纯粹而凛冽的光,可以湮灭或是变成任何的东西。 这种概念太复杂,但纪宁隐约能够懂得对方的想法,也明白了这是怎样的一剑。 但他不认同。 “与其说是剑道,不如说这是他个人的感悟,只不过是以剑的形式呈现出来。” 纪宁低头看着石头上的那道剑痕,前一刻还光芒万丈的剑痕,此刻却是显得普普通通。 他还年轻。 注定无法像那些经历了多少年修道生涯的老怪物一样,将什么都勘破,认为什么都是无趣或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他并不认同对方的理念只是感悟了一丝的剑意之后,便退了出来。 而,此时此刻。 纪宁全然没有意识到,在他感悟的这段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的身体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此刻天顶雷团汹涌,山崖间却有霞光万丈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渡上了一层金纱,而后接着金光大盛,纪宁的衣袍飘荡,浑身剑气与血气猛地涌出澎湃着,宛如初升的朝阳绽放出极为凶猛的生命力。 天地间的灵气,尽数被他收纳入窍。 少年鬓角被微风轻轻吹拂,感受体内的力量,对着山崖轻轻感慨: “原来凝气境是这样的感觉。” “恭喜。” 白鱼仙剑嗓音平静的祝贺着。 纪宁压制境界已久,在铜骨时期的时候骨头便已经呈现出了金骨一般的颜色,随后又经历了剑意灌顶,仙意俯身,剑气淬体,如今打坐修炼,更是进入到了天地无我的境界当中,自然再难以压制。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纪宁体内窍穴大开,能容纳的灵气数量多到难以想象,如鲸吞一般对天地汲取着。 在这个过程当中,纪宁表现出了十分的舒适之意,满脸都带着笑容,连同身体间的血气都缓慢了下来,感受这难得的舒缓。 片刻之后。 纪宁收敛气息,淡然微笑。 凝气中境了。 若不是他还在压境,大可以直接突破到凝气巅峰。 估计青山剑宗这一代的那些内门弟子,优秀些的便是这个境界。 但没有那个必要。 他的肉身非比寻常,所能承受的远比常人要多,正因如此他才要更加的小心打磨,不能放过每一个夯实基础的机会。 “走吧,我们应该下山了。” “是的,时间应该过去很久了吧。” 纪宁咂了咂嘴,刚要转身下山,却忽然心有所感,猛地回头,望向了那块带有光幕剑痕的石块之后。 刚来时他便见到,在那石块之后,有一处天然凹陷进去的小坑洞,大小仅能容纳一人进出,一眼便能看到底。 这么近的距离。 所以不论是他还是白鱼仙剑,都是完全没有想到过,在这狭窄的凹陷缝隙当中,竟然会有人的存在。 是的,人。 当纪宁一脸怔然且惊讶的看着这边,并且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剑的时候。 那缝隙间,有一个落了灰,跟崖壁近乎都融成了一体的石像骤然松动,睁开眼睛,无情且惘然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纪宁,嗓音清脆而沙哑的问道: “今夕是何年?”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宫清冬 纪宁和白鱼仙剑同时都是一怔。 只见那狭窄的缝隙之间,灰尘一片抖动,那少女随意散落的棕色短发在晨曦的照耀下显得如此耀眼,明明前一刻还隐匿在山间,此刻竟是看不出半点灰尘。 她的眉眼木讷,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因此显得格外冷漠,嗓音也由着最开始的沙哑变得清洌,樱桃小口,鹅蛋似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润。 佳山不记年。 她自从爬到这里,意外寻得这道剑痕悟道之后,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了。 此刻兀地醒来,竟是有些不适应身体,眼前竟是一阵天旋地转,就要栽倒在地上。 幸好纪宁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她。 “姑娘你没事吧!” 纪宁瞪着眼睛,身子僵硬地将之搀扶住。 身子之所以僵硬,是因为他在出手的瞬间便意识到了,此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 不过能在青山剑宗悟剑的,怎么也不可能是敌人吧,也许是某位前辈? 但看少女这模样,不像啊! 棕色短发少女的娇躯,被纪宁搂入怀里搀扶着,后者头晕目眩,于是望着少年的脸也是怔怔出了会儿神。 而没过三息时间,随着天地灵气大量地涌入少女的身体,她很快便从那种晕乎乎的状态中脱离,猛地推开纪宁站了起来,神情木讷且冷淡地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土。 她什么也没说,连谢谢也没有。 纪宁也悻悻的站在一边,一会儿看眼白鱼仙剑一会儿看眼刚刚少女出现的位置,直挠头。 这怎么有个人的! 辣么大个人啊! “你难道没瞧见吗!” “你不也没看见!” 少年与剑灵相对而视,随后都是哭笑不得。 这种事说出去都不带有人相信的。 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任何遮挡,只不过是那少女的身上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与山峰近乎融为了一体,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他们两个竟然就将之的存在忽略掉了。 难道是因为那道剑痕的缘故? 纪宁挠了挠头,觉得应该不是,纯粹是他俩的眼神不好。 “你怎么上来的?” 这时,那站在崖间望着云雾的少女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转过头来对着纪宁问道,素净而木讷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丝的诧异。 外门弟子剑袍。 竟然能来到这? “走上来的啊。” 纪宁如实回答道。 少女那如剑般凌厉的眉头一挑,再次上下打量了下纪宁,嗓音清澈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曾在此处悟剑?” “是的。” “怪不得我闭关的时候总觉得周围似乎生出了另一道剑气,斩碎了许多大道规则,当时我还以为是那道剑气搞出来的考验,没想到是你。” 说到此处,暗棕色短发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的寒意。 那道剑痕,本就丰富而诡异。 她在此处不眠不休的参悟了数月甚至数年之久,完全进入到了无我的状态当中,不论是意识还是剑道气息全都与那剑痕当中的混乱场面交杂在了一起,导致道心都有些紊乱。 所以当纪宁就在她三步外,亮出白鱼仙剑的时候,她才没有反应过来。 在混乱的天地之间待的太久,导致看什么都觉得好像是正常的。 少女眼神冰冷盯着纪宁,幽幽问道: “你参剑之前,不看看这里有没有人吗?” 纪宁意识到了自己有可能是打扰到了对方,连忙摆手表示歉意: “抱歉,我是真没看见。” “您与山崖,是一个颜色的。” 纪宁说着,有些无奈的指了指后面的崖壁。 少女也是回头看了一眼,木讷的眸子微微一怔。 只见那一处的崖壁,赫然被印上了一个人形的轮廓,或许是因为她在那里站着悟道太久,导致不仅仅是灰尘,就连山崖的石头都往下陷了一些。 “我到底是在这里待了多久。” 少女也是有些木讷的挠了挠头,从那凌厉的棕色短发中,赫然掏出了点树叶来。 再看衣袍袖子里,全都是些杂草的碎叶。 纪宁望着这一幕,表情如常。 少女虽然身上有些杂物,但算不得脏兮兮的,最多算是凌乱了些。 他更好奇的是,对方是谁。 “你是谁?” 谁知,还没等他开口,那少女却是先一步开口问了,使得纪宁一怔。 “刚入门的外门弟子。” “刚入门的外门弟子?” 那短发少女重复了一遍,伸出葱葱玉指在空中这么一点,正像纪宁此前施展的那般手段一样,也是取来了一连串的山泉水饮用,大肆喝了好几大口后,才淡淡的收回了神通。 纪宁见到这一幕,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后者所展现出来的手段,赫然跟他刚刚悟的那道剑痕的所得是一样的,而且对方施展起来更加的随意,看来感悟比他更深。 “外门弟子竟然能走到这来,很厉害嘛。” “弟子牌拿给我看一眼。” 少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木讷的瞳孔中有些刺人的盯着纪宁。 似乎如果后者拒绝的话,她下一秒就会出剑将之杀了。 纪宁也是面色如常,取下腰间的弟子牌握在手里,望着少女淡淡道: “我也要看你的。” “废什么话!” 少女短发随着剑风凛冽飘动,盯着纪宁的木讷眸子中猛地爆出一股惊天的杀意,将周围的淡金色太阳光都染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身处其中的纪宁,感受到这股惊天的杀意,都是忍不住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 很难想象,此人到底杀过多少人,才能养成这样惊天的杀意,就连他曾经在秀山中见到过的一些魔道修士,身上的杀气或许都没有眼前的这个少女浓郁。 但好在,只是令他忌惮,而不是惧怕。 于是纪宁没有后退,只是站在原地,皱紧眉头盯着少女说道: “想要看我的身份牌,最起码让我也知道你是谁才行。” 少女瞳子静静望着纪宁,纪宁也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丝毫的退却,右手轻轻搭在腰间的剑上,随时准备动手。 前者的境界比他高,最起码也得是结丹期的存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他的处境非常危险。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任人宰割。 片刻之后,少女没有动手,只是默默收起了杀意,率先掏出了一块弟子牌。 颜色,与纪宁的略有不同。 “内门弟子,南宫清冬。” “师姐好!” 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少女的名字,纪宁拱手行礼。 他早就猜到了此人肯定是内门之人,亦或是某位驻颜有术的长老,否则不可能如此无声无息的隐藏在这里闭关,而之所以他坚持要看对方的弟子牌,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觉得对方不太尊重他。 没礼貌的话,管你是什么内门弟子还是长老,统统懒得搭理。 “外门弟子,纪宁。” 南宫清冬喃喃的读了一遍纪宁的名字,木讷的眸子中浮现出了一丝的波动。 真的是外门弟子。 能走到这里来的外门弟子。 不认识她的外门弟子! 南宫清冬终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拍脑袋,木讷而憨憨的问道: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现在是哪一年了!” “额……我也记不太清楚。” 纪宁挠了挠头,掰着手指头,喃喃说道: “好像是武帝朝三十七年。” “三十七年!?” 南宫清冬那杏仁般的瞳孔都瞪得大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么说来,我足足闭关了两年半的时间?!” “两年半!?” 纪宁也是忍不住一怔,望着少女凌厉的面庞,眉毛忍不住微挑。 对方看上去,也没比他大了几岁,估计骨龄也就是二十左右,正是芳华之年。 而倘若,她真的是在这个地方闭关了两年半的话。 那岂不是说,对方登上这飞来峰的时候,年纪还不足十八? “如此说来,这位师姐在内门,应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纪宁眯眼,暗自将南宫清冬的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心想下山以后肯定要好好打听一下才行。 咕噜噜。 这时,纪宁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 这时少年才反应了过来。 不单单是那少女闭关了两年半,连他也是不知道在这山崖上待多久的时间了。 这些天来都没吃任何东西,不饿才怪。 “幸好我带了干粮。” 这时,纪宁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些凉凉的熟牛肉,都是他从茶摊时打包的,还有一碟带蒜的酱油,蘸上去吃时,顿时一股满足之感便填满了他的大脑。 纪宁吃的很香。 甚至大口喝起了酒。 空气当中,弥漫着手撕熟牛肉的香气,随风钻进少女的鼻子里,惹得后者也是忍不住连连吞咽唾沫。 南宫清冬那一双木讷的杏仁眸子,偷偷朝纪宁这边瞄了过来。 但似乎是怕后者发现,觉得尴尬,又极快的把头转了回去。 纪宁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她便将自己吓的心跳加快,肃杀冰冷的小脸上都是浮现出了一丝的微红,站在原地极不自然。 这一切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纪宁的感知。 少年一边大口大口咀嚼着牛肉,一边还发出夸张的吧唧声,满脸的满足,脸上带着笑意。 是的,他是故意的。 这眼前的少女,闭关两年半,估计两年半都要靠辟谷丹维持。 就算实力再强,估计这时候也必须得要被馋虫附体了。 这正是他结交对方,抱大腿的好时机。 于是乎,纪宁在小吃了片刻之后,见少女竟然还能忍住,便微微笑着,主动拿出一叠牛肉向她问道: “这牛肉很好吃,师姐要不要来一些?” “谢谢,我平常都吃辟谷丹,不吃这些东西的。” 少女暗棕色的短发摇了摇,脸上仍然是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显然她也觉得蹭吃十分丢脸,所以想要装出毫不在乎的模样。 但纪宁还是敏锐注意到了,在说这番话时,少女那时不时悄悄涌动的喉咙。 是在咽口水嘛。 “哦,那真是可惜。” 纪宁微微一笑,故意摇头发出大声的叹息说道: “本来都吃的撑了,既然师姐不吃,那剩下的这最后一碟牛肉,就只好由我自己来享用了!” “啊……” “别!” 就在纪宁作势拿起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的瞬间! 身旁的少女望着手掌心中的辟谷丹,闻着手撕熟牛肉的香气,再也忍受不住诱惑,直接引发掌力将那辟谷丹震碎,而后神情惊慌的转过身来想要拦住纪宁。 樱桃小口,在此刻微张。 于是一下子便被一个神秘的物体塞满了。 “呜……” 少女眼睛瞪大,望着面前面带微笑,正往她嘴里塞牛肉的少年。 “师姐,快吃了吧,不用客气。” 南宫清冬怔了一下。 这个师弟,竟然早就看穿了她的伪装,所以准备好了吗? 真是丢人啊南宫清冬! 身为青山内门的第一天才,百年来历代弟子最年轻晋入结丹境的人物,平日里杀妖不眨眼,现在竟然被小师弟用一碟牛肉直接拿捏,真是丢人啊! 但是,这牛肉好像很香啊! 嚼嚼嚼。 “嗯……谢谢师弟,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吃嚼嚼嚼,不过还是,嚼嚼嚼,谢谢你,嚼嚼嚼,没我你吃多了也是浪费不是嚼嚼嚼……” 就这么狼吞虎咽一般的,将碟子里的牛肉吃完,又喝了一大壶的茶水。 少女的小嘴儿,总算是歇息了下来。 平坦的小腹也是微微隆起,脸上终于不再是一片冰冷,露出满足的表情。 纪宁见状,淡淡笑着,将碟子和茶壶收回空间戒指,而后对着太阳抻了个懒腰。 少女也是望着高高挂在空中的烈日,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间重新浮现出正经的冰冷神色。 “对了师姐,青山十七峰,你在哪一座?” “末神峰。” “啊,没听过,其实我刚入门来得,还不是很熟悉,那师姐你的修行境界是多少?” “三境。” “具体的呢?” “金丹巅峰。” “强啊师姐!” 纪宁脸上露出佩服的表情。 结丹期的修士,又跟定骨初境差不多,所结成丹田的品质也有具体细致的颜色划分。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一境界,定成什么样的丹田就是什么样,不可以再做提升了,可谓是漫漫修行道路上,俗人与天才最拉开分水岭的一个境界。 少女结成了金丹,证明其天赋恐怖。 而她的修行境界乃是巅峰,而且多半还是两年半前就已经达到的地步,就更加证明了这位时而木讷时而杀气爆棚时而呆萌的小师姐不是凡人。 纪宁猜测,多半是青山剑宗当中,最顶尖的天才那一类的。 就像他们当初道观的那位秦知守师兄。 “我要下山了。” “这么快,不再恢复恢复?” 纪宁坐在地上,有些诧异的望着少女问道。 他能感觉得到,后者现在的状态实际上是很不稳定的。 那道剑痕,他刚刚也参悟过,虽然境界也都有所突破,但概念却是与南宫清冬的两年半完全不一样。 感悟再多,进境再大,终究还是要留给自己缓一口气的功夫。 谁都不可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所以别说是南宫清冬,就算是现在的他,吃饱喝足了后,也没打算立刻下山,而是准备在这山巅闭眼小小休息一下,再做其他的打算。 “没那个必要。” 少女摇头,眼眸平静,脚下不知什么时候踩着了一把红色的小剑,飘荡在空中,还回头顺手把自己的弟子令牌扔给了纪宁: “今天欠你一顿饭,下山之后若是遇见麻烦,可以来末神峰寻我。” 纪宁接住令牌,怔然问道: “末神峰那么大,可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呀!” 这时候,少女已经踩着那红色的小剑,兀地冲破了下方的云层,变成了一个山崖间的小点,在纷乱的云层间留下一道猩红色充满杀意的湍流。 少女清冽的声音,飘荡在山崖之间: “随便找一个人问南宫清冬,他会告诉你我在哪!” 背影彻底消失。 纪宁闻言,望着手中那块身份令牌连连咋舌。 看来这位他意外碰见的师姐,在青山剑宗的名气好像不是一般的大呀。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一位天骄人物,在消失了两年半时候出关下山,定然会在青山剑宗里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暴吧,到时候所有人都忙着讨论南宫清冬,肯定就把他这个外门弟子登云梯的消息忘得一干二净了。 “嗯,没错,看来我还得再多待两天,得让师姐下山的消息传遍青山才行。” 纪宁淡笑着原地打起坐,进入了梦乡当中。 而彼时。 正如他所预料到的那样。 少女脚踩红色小剑,杀气腾腾的御剑下山,速度快到在经过云梯时甚至刮起飓风,惹的好些内门弟子差点站不稳坠下山崖去。 其中更是有几人,在感知到那惊人的杀意以后,误认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当即便握紧了腰间的配剑要进行反抗。 结果,在他们一片惊恐的目光中,还没缓过神时,那道杀气腾腾的少女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浑身金光大作,脚踩血剑,如同坠日一般砸向雾隐峰顶。 “铁林老狗,给我出来!” ------------ 第一百二十章 派系之争 南宫清冬下山了。 这位天才,在青山已经消失了两年半,弟子换了一茬又一茬,所以大半弟子是不认识她的,更不知铁林长老与她有什么仇。 只是这一天过后,整座青山的内外门,都再一次的认识了南宫清冬。 因为那把小剑杀了太多的人,将傍晚的夕阳都染成了血红色。 云浪如江潮一排排地涌动着,美得瘆人。 彼时,纪宁刚刚打坐睡醒,望着这般美景,脸上都是带着止不住的微笑。 当晚,纪宁悄悄走下飞来峰,并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入眠,并且没有被吕小平等人发现。 第二日,朝阳初升。 “咚咚咚!” “别睡了都快醒醒,文老先生来检查卫生了!” “什么?这么早!” 吴万安脸上肥肉一抖,猛地从床上弹起身,满脸的惊慌失措。 距离他们入了外门,正式开始上课修习剑法开始,已经过了半月的时间了。 这半个月以来,他们日夜勤学苦练,不是在练剑就是在攒功德点的路上,没有半刻休息过,唯有昨日放了一次大假,因为青山一年一次的秋闱就要大比开始了。 这不单单是青山的盛事,决定诸多外门弟子去留。 进入内门被分到十七峰修行,还是降级成为杂役弟子,亦或是不变。 青山剑宗作为灵台郡的第一大宗,秋闱又是这样的一场盛会,届时不单单是灵台郡,就连周边其他几座大郡中的宗派,甚至就连直属管辖他们的玄域四大仙门,九天仙宫也会象征性地派一些执事长老前来观礼。 毕竟青山剑宗最后的天才,都是要进入到九天仙宫当中修行的。 外门弟子这个时期,都有何方天骄崭露头角,各方都要第一时间知晓。 所以那位通古博今,学识渊博的老先生,昨天特意给他们放了半天的假,叫他们好生打扫院子的卫生,因为到时候会有许多参观的外宗修士进来,不能给青山丢脸。 可吴万安此刻的表情悲伤且惊恐。 昨天他和大哥他们光顾着喝酒,把宿舍弄得一团糟,文老先生这么早就来检查,这可怎么办啊! “怕什么,秋闱不是还没开始,大不了今天晚上弄,最多被罚抄书呗。” 嘴上这么说,吕小平的动作倒是利落,猛地一个翻身便落在了地面上。 那睡眼惺忪又狭长锐利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宿舍一角,那是扫帚存放的地点。 吕小平微弓着背,眼神如箭,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将宿舍打扫干净。 但,就在这一瞬间。 他忽然愣住了。 “这不是挺干净的?” 不止是吕小平,就连吴万安还有刚睡醒在床上一脸懵的张枸杞看见屋子里的情景都是愣住了,昨夜喝大酒的狼藉早已不复存在,不仅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就连门板都被擦得洁净如新。 三人齐齐一愣,相对而视,都是忍不住脱口问道: “你打扫的?” 而后又异口同声: “我没有啊!” “海……海螺仙子来过了?” 吴万安想起自己家乡,南海大地的那个传说。 当人类前一晚失魂落魄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姑娘过来,把一切都打理好,而那位姑娘就是海螺变的,所以才叫海螺姑娘。 吕小平当然不会相信这种事,他狭长的眸子警惕的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而后果然发现了问题。 纪宁的床位被动了,上面的被子本来是被叠好的,如今却变得乱糟糟。 把手伸进去。 被窝里竟然还有余温! 吕小平瞬间大惊失色: “进贼了!” “是我。”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纪宁拿着涮完的拖布走了进来,一脸淡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众人问道: “我纳闷你们江湖人就这么不拘小节吗,把宿舍住得跟狗窝一样!” “昨天晚上回来差点没把老子熏死!” “你……你回来了!” 吕小平三人望着纪宁,满脸的震惊。 纪宁望着对方,脸上笑意浓郁,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来跟这位朋友来上一场熊抱了,只是要小心侧方吴万安两人偷袭自己的屁股…… 但没想到,不论是吕小平还是吴万安两人,在看见纪宁之后,脸上的欣喜表情都是转瞬即逝,紧接着就变成了惊悚: “你怎么回来了!” “文老先生早!” “学生们早!” 这时,院外的廊道间,已经传来了那位老先生讲师的说话声,于是吕小平的表情更加惊悚: “快躲起来!” “为什么。” 纪宁满脸不解。 而吕小平则是满脸焦急,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将之塞到床底下,语气急迫的说道: “还半个月没来上课还问为什么,若不是说有人曾看见有一位外门弟子登上了云梯,文老先生还以为你去飞来峰采云间月失足了!” “你的失踪一事,甚至闹到了内门中去,但外门的所有人手都出动了都是没能找到你,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这……” 纪宁猛地一怔。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闭关半个月的时间,会让廊道间的那位老先生如此担心,更没想到青山剑宗会出动这么多的人找他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躲了。” 纪宁淡淡说着,将吕小平拽着他的手拿下来,淡笑着望着门前。 而此时,门口半掩着的门前,也是走来了一个苍老的身影,只听他诧异的说道: “你们三个竟能将房间里里外外都弄得如此干净,看来是终于开窍了,让老夫很是欣慰啊!” 那老者说着,笑呵呵的便走了进来。 而后便看见了纪宁那张熟悉的少年面孔。 于是文老先生立马瞪起眼睛: “你!” “半月不上课,你还敢回来!” “先生莫急。” 纪宁微微一笑,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一株株的云间月灵草,这是他下飞来峰时随便扯的,上面人迹罕至所以生长了许多。 “委托期限是本月末,此刻交上去不算晚,还能领到功德点吧。” 望着这么多的云间月灵草,老者也是猛地一惊,有些吃惊的问道: “这些天来,你一直在飞来峰上寻找药草?” “算是吧。” “那为什么没人找的见你!” “嗯……不知道。” 纪宁挠头,随后拱手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先生,是我考虑不周,临时兴起耽搁久了一些,还请您原谅学生。” “这……唉!” 老者面色复杂。 本来这是一桩好事的。 那天晚上,他便听说了有一名外门弟子,似乎登上了云梯的传闻,而他不用仔细琢磨也知道那人是纪宁,于是便非常欣喜。 没想到自己随手帮助的,竟是一个罕见的天才! 而不只是他注意到了纪宁。 就连内门当中也有许多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到外门来要人,结果却一直没有寻到。 山上山下,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纪宁的身影。 有人认为他是体力不支坠崖了,但却有弟子声称他的肉身很强,登云梯的时候健步如飞,应该不会出这种意外。 于是便有人认为纪宁是跑了,亦或者是觉得外门修剑太苦,干脆躲在了哪里,甚至跑出青山,流连于凡尘俗世去了。 内门当中的某位长老对此震怒。 所以下令,将外门弟子的出行,甚至是课程都排得更满了一些。 “不是老夫不相信你,只是那天山上山下都找遍了,说你没听见,没下山,谁都不会相信的。” 文老先生望着纪宁,面露忧愁: “内门墨谷峰的一位姓鲁长老,说是亲眼见识到了你的天赋,回到山中一阵吹嘘,甚至将此事越位禀报给了还在闭关的大长老,说是第三位道种出世了,闹得是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可你呢?他帮你把牛都吹出去了,你人却不见了!” “鲁长老有一些对头,更是趁机揶揄嘲讽他说,说你整个人的存在都是他编出来的。” “无非是想要重新得到大长老的信任罢了,气得鲁长老当场就跟那人打了起来。” “随后,鲁长老排查了整座外门,便得知了你的身份。” “在知道了你便是那天入门大典,当众驳斥白长老的两人之一时,他更是愤怒极了。” “因为白长老正是他的师叔!” “不仅仅是因为白长老是他的师叔。” 这时,吕小平接过了话,视线凝重地对着纪宁说道: “那日,执法堂主连余道长,当众废了白长老后,便对太上长老的那一支势力做了大清洗。” “对方雄踞在青山多年,盘根错节,利益与情谊皆有,据说是牵连的范围达到了半座内门,以至于即便连余仙师的那一方拥有绝对的力量,清洗行动开展的也异常艰难。” “直到最后,只是勉强完成,杀了一大批,关了一大批,干系不大的,便只能任由他们逍遥,等日后处理。” “可就在这时。” “连余长老,却是忽然收到了宗主的来信!” “不知信中说的是什么,猜测可能与那帮到北郡作乱的外来者有关,总之连余长老看了信之后急急忙的便带人离开了青山。” “于是乎,本就不稳定的青山局势,此刻更加的混乱了,近乎分成两个派系!” “一个是以执法堂亲信派系为主,一个则是以太上长老的那一方余孽为主,双方互相看不惯,已经爆发了好几场明里暗里的冲突!” 说到这里,纪宁也是明白过来了。 执法堂那一方,与太上长老的那一方本就有冲突。 而他那天当众顶撞白长老导致其被废,肯定是让那位鲁长老记恨极了。 “那位鲁长老知道我是谁的时候,肯定很生气吧。” 纪宁淡淡笑了笑。 “何止啊!” 吕小平的后牙紧咬,满脸阴沉地道: “他当众大骂说你品行不端,不仅目无尊长,还浪费青山资源,找了许多人描了你的画像。” “若不是因为那位小师姐忽然下山杀了太多的人,他肯定已经在江湖对你发起追杀令了。” “你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这……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纪宁也是忍不住摇头苦笑了一阵。 他本以为这青山剑宗会是个安心修道的地方。 没想到这里面的局势,竟是这样的复杂,两个派系互相争斗,而他也是莫名其妙的被卷进了双方的斗争中心,有人恨不得他赶紧去死。 “不对啊,那你怎么没事?” 纪宁忽然望向吕小平问道。 如果说那位鲁长老恨不得他去死,那么作为那天首个站出来,让白长老下不来台的,应该是吕小平才对。 “他们不敢动。” 文姓老讲师看了一眼吕小平,神情略微欣慰。 这些天来,吕小平一入门便展现了他对剑道惊人的理解天赋。 剑经基本是练一式成一式,很快就凝聚了剑心。 甚至破格获得了进入藏经阁二楼的资格。 “他在这一批的外门弟子中,表现的很好。” “青山内斗归内斗,但没有谁会明着杀这样的一个天才。 况且他还是外门弟子,并没有加入哪一座峰,没有倒向任何一个派系。” “现在双方,隐隐都在争取他,想要他在秋闱之后,拜入自家门下。” 纪宁闻言微微一怔: “白长老就是因我们二人而死,他们也敢要?” “当然,因为白长老已经死了,这份恩怨自然就揭过。” 文老先生苍老的目光灼灼,像是拥有无尽的智慧,嗓音沙哑的说道: “只要利益够大,敌人也会变成朋友,吕小平让他们看见了很大的利益,因为说到底太上长老那一支之所以会被清洗的这么惨,还是因为缺人。” “天才,和已经成材的剑道强者,都远远少于执法堂,所以他们自然就想要拉拢吕小平。” 纪宁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形势,竟是已经严峻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不仅如此。” “最关键的是,青山秋闱在即,接待八方侠客来宾一事,也正是这位鲁长老来做指挥谋划!” 文老先生语气严肃,盯着纪宁说道: “今早,我过来只是顺道看一眼,他等会儿的检查才是重头戏!” “你与吕小平不同,太上长老那一支你已经无意间得罪死了,若你被鲁长老发现,他定要把你当场轰杀了不成!” “我……文祥天何在!?” 就在纪宁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却是听见门外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呼喊声。 霎那之间,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便填满了整座小院。 听到这个声音,吕小平还有文姓老者无一不是面色动容,大惊失色: “不好!” “是鲁长老来了!”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谁能管管他 “快躲起来!” 纪宁身子一闪,躲在了窗口的一处柜子夹角后面,脸色平静。 吕小平和那位名为文祥天的外门老讲师,则是十分紧张,脸色煞白地望着门口。 如果这要是被鲁长老,发现了纪宁回来了,对方会做出什么事? 而且现在青山的情况这么的严峻,对方会不会借着这个由头,再给他们安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一切都是未知。 直到,那个男人推开了门。 嘭! 鲁冥肃一把推开大门,背光站在门口,所以显得脸色十分阴沉。 “鲁长老,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文姓老者颤巍巍地上前,行了一礼。 他只不过是外门的一个讲师,充其量算得上是执事,连外门长老都算不上。 而对方可是内门的长老,双方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我要是不早来,只怕会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挖了墙角。” 鲁冥肃说着,若有深意的看了文祥天一眼。 多事之秋,非常时期,他见谁都感觉对方像是执法堂那一派系的人。 “参见鲁长老。” 吕小平三人站在后面,也是对其拱手行礼。 “不用客气。” 鲁冥肃望见吕小平后,神色明显缓和了不少,直接走进了屋子。 明明是来拉拢人的,却偏偏要装作一副道貌岸然体恤民情的模样,开口赞叹道: “不愧是外门新晋的天骄,刚一入门就能领悟剑心,道心坚韧,连私底下的屋子都收拾的这么干净,未来成就一定不可限量啊!”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躲在暗处的纪宁,听到对方这般拍马屁的夸赞,脸色都是憋得通红,差点笑出声来。 他可永远都忘不了。 昨天晚上,自己深夜回到屋子的时候,那满目疮痍满场狼藉的模样,吕小平三人喝的东倒西歪不省人事,刺鼻的呕吐物和酒味险些给他熏晕过去。 这帮邋遢汉子。 不好好收拾一通,宿舍里是真没地儿落脚啊! 吕小平听见鲁长老竟然夸自己等人爱干净,脸竟然也是不红,拱手淡淡说道: “长老过奖,吕某一向如此,行走江湖时便洁身自好,便是在野庙露宿也要铺上两层新鲜的草叶。” “讲究!” 鲁长老笑着伸出了一根拇指。 “如此道心通明,剑心澄净,作风优良的天才,真是与我墨谷峰太般配了。” “小平老弟,你可能有所不知,咱们墨谷峰上啊,或许照比其他峰的修行资源是少了一些,但景色却是最美滴,而且距离飞来峰也是最近的一个,没事就可以过去逛逛。” “你若是能来,我一定代表全墨谷峰的弟子欢迎,而且除去内门弟子应有的待遇以外,咱额外再私掏腰包,给你分别在飞来峰和墨谷峰都购置一处庭院,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连带着吴万安的肉脸,吕小平与文长老几人都是身躯微震。 这般直白的拉拢,开条件都不背着人了么? 而且那个条件,可是飞来峰的庭院! 飞来峰是什么地方!历代青山通天剑修悟道之所,灵气最为充裕,机缘最多,整座青山乃至整座大郡,所有修士都梦寐以求到上面修行的灵脉宝地! 那上面的庭院数量极少,唯有内门当中,极少数的长老有资格拥有。 这鲁长老便是其中之一,但他为了得到那座小破庭院,也是花费了很大代价才得到的。 由此可见他开出的那个条件之珍贵。 而所有人都明白,所谓的个人掏腰包,都是幌子而已,实际上就是鲁长老背后。 太上长老那一些人,贼心不死的残党,想要拉拢吕小平,但却不方便出面罢了。 “鲁长老出手真是阔绰。” “但,秋闱尚未开始,晚辈境界低微,不见得能够在诸多外门弟子当中脱颖而出,所以长老的好意,还是心领了吧。” 吕小平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委婉,拒绝的没有任何的冒失在里面。 不是因为他变得世故了,而是因为他真的没什么太大的把握。 文祥天也是淡淡一叹。 的确是这样的。 这次秋闱,青山剑宗所有的外门弟子都要参加。 这里的所有,可不单单指纪宁他们新入门的这批,还有在此之前开山,修行了一年有余的三批外门弟子,以及更早时间,跟那些内门弟子竞争失败,止步不前的外门弟子们,都是要一起参加。 单论进青山的修行念头,这里面有些人,虽然名义上是外门弟子。 但实际上,他们比纪宁这一辈人少说要大了十岁,近乎不是一代的人物。 在如此漫长的时光里,就算天赋再差,境界也是不会低到哪去的了。 所以吕小平才会说,他没什么信心。 因为他现在的境界也不过才是铁骨境而已,在这一批的外门弟子,江湖人士当中都算不得出众,就算悟性了得凝聚了剑心,战力短时间内也不会提高多少。 谁知,那鲁长老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哈哈大笑说道: “吕老弟这就是多虑了!” “我知道你境界的问题,这不是特意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说着,那鲁长老摊开手心,里面放着一个木盒,打开之后,里面竟是放着一颗暗红色的丹药,散发着浓郁而诱人的药香,令场间所有人,甚至包括那位老讲师都忍不住瞪大眼睛,努力嗅着鼻尖闻药香。 “此物名为破灵丹,是五阶极品的丹药。” “它的作用也很简单,服下之后,可以获得大量的灵气与本源精气,而且近乎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其中的增幅,近乎相当于寻常人苦修二十载!” “不过,每位修士的一生,却是只能服下一粒,多吃了就没作用。” “不过就算如此,这破灵丹也不是谁都能有资格吃到的,至少老夫还未曾尝到过他的滋味。” 鲁长老说着,拿出丹药,满脸笑意的举到吕小平的身前: “这东西,即便是四境的我吃了,恐怕都有可能突破一个小境界,更别说你了。” “服下之后,突破到凝气上境,轻而易举,再搭配上你的剑道之心,届时这外门之中,还能有几人有资格成为你的对手?” 鲁长老的话,让吕小平陷入沉默。 他那一双狭长的眸子,静静盯着面前的破灵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鲁长老的眼神,也是停留在那破灵丹上,垂涎三尺的神情不像是演的。 五阶极品的丹药何其珍贵,他自然也是没有资格享用的。 只能说上面那位为了拉拢天才,实在是下了不少血本。 不仅仅是吕小平,他私底下还给了很多人好处。 可能是真的感受到覆灭的危险了吧! 鲁长老心中叹息,有些庆幸。 若不是这次外面宗主那边突然出了事,把那个执法堂堂主连余引走了,不然太上长老此刻恐怕就不是被囚禁,而是真的要死了,他们这些派系的人也不可能幸存至今,早就在一轮轮的清洗当中被消灭。 而趁着这个时间,群龙无首。 跟太上长老有关的,还尚未被清洗的人群,自然都是拧成了一股绳,不计一切代价的要拉拢宗门内的一切修士,下到天才上到长老。 只要他们人多,成了气候。 这青山剑宗,到时候还真不一定是谁说的算! “好意心领了。” 只见吕小平平静的将鲁长老,那托着破灵丹的手推了回来,淡淡说道: “就算没有这破灵丹,我照样能够进入内门。” 鲁长老愣了一下,说道: “你有信心是好事,可这东西不要白不要……” “您误会了。” 吕小平望着鲁长老的眼睛,平静说道: “我的意思是,秋闱之后,我不想加入墨谷峰。” “我想拜入执法堂的门下。” 轰咔! 这一句话,宛若落在众人心中的一道雷霆! “天老爷,谁来管管他啊!” 吴万安脸上肥肉被吓得不停哆嗦,脸色都是惨白。 他本以为大哥的性子这些天来改过不少了,不然刚才也不会那样委婉的拒绝。 可直到现在,对方的那一句话说出来,他竟是当着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当着那要把纪宁剁成肉酱的鲁长老的面,说他要加入执法堂! 这不是摆明了说,我今后要与你为敌吗? 文老讲师的胡子也是颤巍巍着,心中一阵苦笑。 拒绝就拒绝,干嘛这样说呢。 这下可好了,直接将人彻底得罪死,就算不能当场把你打死,之后这段时间肯定会不计后果的给你下绊子啊! 毕竟他们肯定不能放任一个这么早就领悟了剑心的天才,加入执法堂,加入到他们的对立面。 不能再有第二个南宫清冬了! 鲁长老的面色阴沉,无比的难看,举起手对着吕小平说道: “刚刚的那一句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只要你收下这破灵丹,就什么事都没用,之前答应的那些条件就都还作数!” “算了吧。” 吕小平静静摇头,这一次的拒绝更加果断。 他性子直,心也直。 认定了的事情,认定了的道理,就不会轻易改变。 自那一日连余出场,执法堂的人废了白长老开始,他就一心想要加入执法堂了,与其他条件屋子丹药派系之争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到那里去修行而已。 大道三千,能遇见那样一帮同道,何其有幸? “好!” 这一句好,近乎是鲁长老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眼里的怒火根本都不掩饰了,死死地盯着吕小平,还有他身后的几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文祥天的身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这老家伙到底给了你什么条件,让你这么为执法堂卖命!” “我……是无辜的。”文祥天哑口无言,老脸上满是无奈与苦涩。 他年轻时候就是因为卷进了这样的派系之争中,最后落败,备受打压,修道资源基本都断了,道心也都破碎,所以最后才心灰意冷的选择了闭关,整日用读书来麻痹自己,最终才勉强成为了个教书先生。 而今青山剑宗的情况,与他年轻时候经历的何其相似。 他是真没参与。 但鲁长老不信。 不信也没办法。 吕小平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的嘲讽,淡笑着说道:“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加入你们的原因。” “在你们眼里,是非曲直,功过是非等都可以被利益代替,都要与利益挂钩,甚至连亲近之人的命都不管了,可以成为朋友。” 这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在说白长老的事。 也是在说如今的鲁长老。 白长老,是鲁长老的师叔,所以他才会在得知纪宁身份的时候如此大发雷霆。 但在面对另一关键人物,甚至是害死白长老的第一人吕小平时,他反而摆出了一副热络体贴的模样,亲自过来送这送那送温暖。 没有永远的敌人。 无非就是一个利字。 但这样的行为,让吕小平感到恶心。 他宁愿鲁长老从怀里掏出来的,是一把利剑,不顾青山法规偷袭刺进他的胸口,大喊着我要为师长报仇,再骂他两句。 这样的话,他说不定还能对太上长老那一脉有所改观。 秋闱之后,指不定会选择哪座峰,或者说哪一派,但现在一切都没有悬念了。 于是他也没有过多解释,淡淡拱手: “恭送鲁长老。” “哼!” 鲁长老非常的愤怒,但不论他怎样的生气,也是不敢当众这样杀了吕小平的。 因为后者这时候,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外门弟子了,在他的想象里,后者早已经进入到了执法堂那些人的法眼,所以才会派文祥天来拉拢。 他亲手杀死吕小平,马上他自己也要被执法堂杀死。 太上长老也帮不了他。 所以他只能愤愤退去。 但,就在他转身,刚要踏出门槛的时候。 “嗯?” 鲁长老忽然一个挑眉,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侧面的一个床铺,那上面的被子凌乱,显然是住过人的。 于是他又眯着眼,把手伸了进去。 尚有余温。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拳 “热的。” 他冷冷转过身来,望着场间几人: “我怎么记得,这屋子里睡的应该就三个人吧,还有那个擅自逃山的小畜生!” “文祥天讲师,总不会是你昨天晚上睡在这里?” 鲁长老盯着老者,略微玩味的问道,眼中布满杀意。 倘若后者真敢欺瞒,回答一声是,那么他接下来就可以毫不犹豫的一掌将之捶杀了。 甚至连吕小平等人也要受苦,因为他大可以在纪宁那件事上做文章,说他们窝藏宗门逃犯! 一切的处置手段程序,都是合乎规矩的。 执法堂那帮人最讲究礼法,也轻易奈何他不得。 “与老夫无关。” 幸好,文祥天犹豫了片刻之后,只是拱手叹声,退到了一边去,眼观鼻鼻观心。 一把老骨头,能帮的全帮了。 他也只是看纪宁等人有些天赋,生了惜材的心而已,不会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那么是谁?” 鲁长老转头看向吕小平,阴阴问道: “可是那个逃走的小畜生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可都脱不了干系了啊,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不等几人解释,鲁长老忽然厉声喊着。 身后门外顿时就冲进来了几个人,拿着绳子就要将吕小平几人五花大绑。 他的神情得意。 既然对方已经加入执法堂,那么他就得让其吃吃苦才好,就算只是逼着跪下,也能解他心头之恨。 所以他并没有给吕小平等人解释的机会,因为他怕对方解释了,而且很合理,自己就没有一个好的由头治罪了。 说到底,他就从来都没想到过,纪宁还会回来。 他不可能敢回来! “跪下!” 鲁长老厉声大喝,而就在几人已经被五花大绑,要被强行逼着下跪的时候。 在这狭小的屋子当中,竟是有一个少年突然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 他的身影长相十分熟悉,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纪宁走出来,望着鲁长老,淡淡笑着问道: “我是纪宁。” “听说,您找我?” “我滴个天老爷!” 这一瞬间,空气似乎都停滞了,几人忽地都是屏住。 吴万安脸上的肥肉急速的颤抖着,像是被扔进了极北冰窖里,望着后方走出来的纪宁满脸的惨白与惊恐。 你出来干什么。 出来干什么啊! 吴万安看着纪宁,心中近乎咆哮,都快要哭出来了。 纪宁不出来还好说,被子的问题他们随便扯个谎也就过去了,毕竟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位长老,并不是想要真的治罪杀了他们,只是想要为难而已! 但纪宁主动走了出来,事情可就变了性质了! 鲁长老一定会把他们当做收容逃犯的同党,千刀万剐的! “你是纪宁!?” 这一瞬间,鲁长老望着少年淡笑着的面庞,整个人也都是呆滞住。 又惊又喜又不可置信的问出了这么一句,同时周身蓄满灵气,填满了整个屋子,似乎生怕后者跑了一般,表情癫狂的问道: “真的是你?” 不等少年回答,他便已经悍然冲出了场间。 只见鲁长老一步迈出,一掌轰地冲到了纪宁身前,脸色狰狞的朝其胸口拍下: “小兔崽子害我在人前丢尽脸面,我这就将你杀了祭奠白师叔的在天之灵!” “不要!” 这一瞬间,文祥天几人都是大惊失色,但鲁长老的速度太快了,身为入道境的大修士,即便只是初期,其中的差距也不是他们动用什么手段能够抹平的。 即便是纪宁,在这一刻都是瞳孔微缩,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之意,浑身汗毛竖起。 在这一瞬间,他空间戒指当中,那灌满了叶九剑意的圣人尸身,近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被释放出来。 动用无上伟力,将这人一掌拍死。 但是纪宁忍住了。 叶九的剑,不应该用在这种小喽啰杂碎身上。 于是这一霎那间,少年脸色凝重的抬起手臂,上面凝聚星辉,重叠着抵挡在了自己的胸口之前。 嘭! 石墙碎裂,纪宁被鲁长老这充满杀意的一掌直接轰飞,接连撞碎数座小院的墙壁落在了一片尘灰之中。 “哼,不自量力!” 鲁长老心情舒畅,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转而将目光看向吕小平等人。 他的表情很得意,很狰狞。 他很自信,纪宁这一下肯定死了,活不了了。 所以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吕小平等人有没有窝藏逃犯,还不是由他来说的算! “你们竟敢收留孽党!” “青山的罪人!” “本长老这就替天行道,送你们和那小子在地底团…… “可我还没死呢,怎么聚?” 还没等鲁长老满脸狰狞的话说完。 后方屋子外,那一片狼藉的尘埃碎石当中。 有一个穿着剑宗外门弟子衣袍的少年,腰间配剑,淡淡笑着走了出来。 正是纪宁。 霎时间,众人的神情震惊,眼睛都瞪了起来。 那鲁长老,更像是看见了鬼一样,被惊的连连磕巴: “你你……你怎么可能没死!” “我可没有留手啊!” 鲁长老惊骇莫名。 他的确没有留手,那一掌之力,绝对是实打实的四境的一掌,即便是寻常三境的结丹期修士,猝不及防之下也要被重伤吐血。 纪宁一个年纪轻轻的外门弟子,是怎么抗下来,而且毫发无伤的? 不,不是毫发无伤。 细看下去,少年的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丝的血迹,胸口处的衣物也都印出了残破的掌印,但胸骨却是没有凹陷进去。 看上去,只是受了很轻的内伤。 “因为你的掌太软了。” 纪宁说着,全身上下的血气全都调动了起来,凝气境的灵气疯狂涌出,灌入四肢百骸,身体在空间当中留下了一道残影,轰地一声砸出了一拳。 “尝尝我这一拳如何!” 少年从蓄力到出拳,拳峰砸至面门,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近乎没时间反应。 如那外院的文祥天老讲师,身为结丹境的修士,对纪宁的这一拳就根本反应不过来,当少年那血气如虹的身影,呼啸着从他身旁掠过的时候。 老者的眼珠,还震惊的盯着纪宁刚才所在的方位。 场间唯有入了道境的鲁长老,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眯着眼睛抬起了手。 他手臂中的灵气,全都汇聚在了掌心,手指作弯曲之势,似乎是想要将纪宁的拳头牢牢抓在手里。 但他却没想到,就在这一瞬间,纪宁的拳招竟然变了。 少年那势不可挡的身影,在与之对了一掌之后。 非但没有被那入了道境的澎湃灵气震飞出去,竟还轰地一声在空中发生了翻转,落地之后右腿猛地往前踏出一步,接着轰的一声,一拳又再次砸向了鲁长老的胸膛。 这一拳,比上一拳更快,更凶猛。 澎湃的血气,甚至将纪宁的弟子衣袍都撑爆开来。 这一瞬间,鲁长老眯着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的惊慌。 “糟糕,来不及了!” 只见他的双手之间,氤氲着蕴藏道韵的灵气,如泉涌一般的冒出了头,似乎想要汇聚在一起,成一股能够毁灭一切的能量团。 然而,在这股能量团还没形成,甚至在他的左右手还没相互接近之前。 纪宁的拳头,就已经砸在了他的胸口上了。 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如同一拳撼山。 轰咔! 鲁长老胸口的灵气护罩,被纪宁的这一拳悍然砸碎! 滔天巨力,轻而易举的轰碎了胸骨。 连带着震颤了整个五脏六腑,甚至百骸附近储存灵气的关窍,都裂出了一道道的缝! 而鲁长老自己。 则也是被这一拳,轰然砸飞! 正如纪宁刚刚被他一掌拍飞时的画面一样! 这一瞬间,鲁冥肃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宛如离弦的箭一般,身子轰然杂碎了好几座院墙以及屋子的墙壁,不知飞出去了多远才停下。 沿途之中。 升起大片大片的烟尘。 接连两声轰响,也让那些无数还在床上打盹的弟子,猛地清醒,纷纷震惊对视。 脱口而出: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天啊,房子都塌了!” 诸多外门弟子透过窗纸,查看廊外的景象。 依稀可以看见,在漫天烟尘当中,发现诸多倒塌的院墙与木屋。 那块摆在中心,上面用红毛笔写着“弟子峰”的巨石。 更是已经被砸的碎裂,只剩下一截底座还摆在那里,不规整的石块碎了一地! “天啊,这这!” 屋子内的文祥天等人,望着纪宁,表情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语无伦次。 他们看见了什么! 那可是鲁长老,内门墨谷峰的鲁长老! 四境入道境的大修士! 纪宁这个外门弟子硬抗了对方一拳没死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反过来一拳还能将鲁长老砸飞! 满脸肥肉的吴万安看着纪宁,人都有些晕了,脸色苍白的喃喃道: “天啊,我一定是起得太早做梦了,我要赶快再去睡一会儿。” “我也是我也是。” 另一人也是满脸茫然,望着纪宁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后,忽然给了吴万安一巴掌。 啪! “你做什么!” 吴万安猛地瞪眼怒问。 “疼吗?” 那人喃喃问他。 “当然啊!” “那就不是在做梦。” 那人说着,使劲儿的揉搓了一下脸,而后又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根,确认上面传来的疼痛都是真实存在的时候,整个人立马都变得神经兮兮的,兀地怪叫了起来,指着纪宁震惊问道: “你你你……你该不会是……” “修炼千年的老怪物,故意来寻我们开心的吧!” “别瞎说!” 沉默已久的吕小平在一旁,深吸了口气,语气严肃的低声说道: “纪宁小兄弟与我们萍水相逢,至今也没对我们做过半点不利的事情,甚至还屡次帮助我,怎么可能寻我们开心。” “不错,骨龄是做不了假的,入门的时候,我曾亲眼看见过。” “十五岁,真的是十五岁啊!” 文祥天老者站在屋子一旁,呆呆的望着纪宁。 这一刻,他忽然后悔了,意识到自己或许失去了什么。 或许在刚刚,他不该不出手的。 面对鲁长老的威胁时,倘若他能挺身而出,即便做不了什么,只会搬弄一些礼仪法度,稍微的震慑一下对方,让纪宁等人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反正鲁长老已经认为他投靠执法堂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岂不是卖了纪宁一个大人情? 毕竟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来的要有价值的多。 他想到过纪宁是个天才,却万万没有想到纪宁是这样的天才啊! 一个骨龄十五岁的外门弟子,就能一拳打飞四境的内门长老,这少年的身体当中到底蕴藏着怎样的天赋与实力,他日后的成就又会有多高呢。 在青山剑宗当中,那两位被誉为剑宗未来的引路者,破例获得了九天仙宫招生名额而不入,玄域这一代最顶尖的剑修的南宫清冬与那位天骄。 在同样的年纪,能否是纪宁的对手? 这一瞬间,文祥天长老望着纪宁的背影,内心中只有无限的叹息。 他果然不适合干这种事情。 帮助晚辈,拉帮结派什么的,他从年轻时候开始,就从来没站对队过,更不要提现在了。 “鲁长老,没事吧!” 这时,纪宁一拳轰出之后。 纪宁只觉得浑身舒畅,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满脸轻松写意,淡笑着朝前方的那一堆烟尘当中看了过去,朗声笑着问道。 这一拳砸的结结实实,他完全没有任何的保留。 身体中的灵气与血气,甚至还有一点的星辉,全都尽数注入拳峰当中,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那位鲁长老的胸口上。 纪宁敢肯定,自己的这一拳下去,即便对方是四境的大修士,也要受重伤。 至少对方的胸骨是保不住了。 脆的像纸一样。 不够打啊。 纪宁淡淡笑着摇头。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实力照比这些比他境界高的人,弱了多少。 尤其是不炼体的修士。 只不过是灵气储存的数量不同而已。 真被他一拳砸中。 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令牌 纪宁一拳递出之后,缓缓收回。 少年就这么神情平静的站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动作。 “不会真死了吧!” 文祥天胡须颤了颤,神情有几分慌张。 这片外门弟子宿舍区域,可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更何况不论是吕小平还是纪宁,都是他学堂中的弟子。 墨谷峰的内门长老,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最重要的是现在青山中派系争斗愈发激烈,鲁长老若是在这个地方死了,他可要遭殃啊! 但,幸好。 当那因院墙倾倒而掀起的茫茫尘土,缓缓消散之时。 一个身材干瘦,满脸褶皱而又略显阴翳的男人,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衣衫破烂,胸口竟都凹陷了下去,被一大片鲜血染红,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上去十分狼狈。 但那一身恐怖的灵气修为还在。 而且近乎凝成了实质,无穷向上攀爬着,化作一把巨大的剑影,仿佛随时都会斩落! “太好了!” 见到鲁长老没死,文祥天立刻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他的心中又是咯噔一声。 好像有哪里不对。 纪宁是被鲁长老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他的地盘里被找出来的,而且还反过来对之出手。 那么现在,对方是不是就已经有了合适的理由,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 “说吧,想怎么死。” 鲁冥肃嗓音沙哑,挤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到地上,目光死死盯着纪宁四人。 悬在他头顶的那把巨剑虚影,气息已然不再攀升,庞大的道境威压遍布整片空间,一些还待在小院中的外门弟子都能感受到窒息,腰间的配剑全都恐惧的颤抖了起来。 纪宁见状,也是眼睛一眯。 毕竟是四境。 果然不是那么好杀的。 而且对方接下来的这一剑,自己好像也接不太住啊。 “怎么办,要不要趁他出手之前,大家往不同的方向逃跑?” 吕小平神情紧张,狭长的眸子中闪烁焦急,但还是强行镇定转过头,对着纪宁等人说道: “要不你们先走,我在这里也许能拖住他一时半刻。” “只要找到执法堂的人,这鲁长老应该就不敢胡来了。” 吴万安闻言,脸上的肥肉惨白,像极了肥猪猡切开后的五花白,哆嗦着说道: “这……这怎么行。” “这不是让老大你去送死吗!” 文祥天喉结涌动,也是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不知是何品阶的法器。 跑是肯定跑不了的。 在一位四境剑修面前,而且还是已经蓄力好了的四境剑修,倘若不做任何反抗就妄图逃走的话,那么等待他们只能是一闪而逝的剑光。 也就是死亡。 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之后,文祥天叹息了一声,释放出了三境的气息,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了一起,表情凝重地说道: “这里的动静闹大太大,执法堂的人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了。” “咱们大家,只需要齐心协力,多撑他三剑五剑的,就有机会活下去。” 话刚一说完,那鲁长老却不屑一笑: “执法堂在碧游峰,到这里最快也得一百息。” “而我杀了你们,只需要一剑,尤其是你这个废物老讲师,丹田品质不过是青色,拿着一件四阶段的破法器就想阻挡我。” “文祥天,你要不要猜猜,我这一剑落下的速度,能用几息?” 这句话说完,文祥天心中一颤,也是陷入了沉默。 他握着法器的手掌也是不由得哆嗦了起来。 是啊,他的丹田品质只不过是青色。 三境结丹期,除去寻常的下,中,上三种小境界的差别外。 丹田还有白,青,蓝,紫,赤,金丹,六种的差别。 与定骨境不同,修行者丹田的品质,一旦定下,就永远不可能有更改的机会了。 而不同品质之间的丹田灵气储备量,对筋脉的扩充,四肢百骸能爆发出的极限的差距,是有百倍千倍的差距的! 也就是说,同样是结丹下境,十个白丹的修行者,在一位金丹强者面前。 即便是手段尽出,或许都不能对那位金丹造成半点损伤,反倒还会被金丹一巴掌拍飞! 这一境界,堪称修行界真正的分水岭。 定骨差了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资源来跨越。 丹田的品质差了,只能证明上天给你留下的根骨,并没有修行的潜质,此后不论修行什么,都一定永远落后于别人百倍千倍万倍,修行路也自然到头了。 所以在修行界,停留在结丹期的修士,是最多的。 如文祥天这般,丹田品质定了青丹,自知长生无望,又接连遭受打击,自暴自弃苍老的,不知道有多少。 而像他这样,年轻时就被别人落下,通过读书来麻痹自己几十年,堪称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东西。 临死之前,到底能爆发出战斗力,拦下鲁长老的这一剑吗?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因为他的境界最高。 但文祥天那张苍老的脸上,唯有恐惧。 鲁长老见到这一幕,脸上的嘲讽意味也是越来越浓: “废物。” “这会儿执法堂的人应该已经来了一半了吧,所以你们得死了。” “不过小子,我一直在等你说话,你真的不想说点什么?” 鲁冥肃强忍着落下手中之剑的杀意,死死的盯着纪宁。 让他丢脸的人,他最想杀的人,一拳险些将他肉身打散的人。 临死之前。 少年的脸上,与那文祥天不同,竟是看不到半点恐惧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怕!” “你现在跪在地上求我,说不定我还能放过你呢,你求啊!” 鲁冥肃忽然嘶吼了起来,神情都有些癫狂。 他彻底急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就算此刻他把纪宁一剑杀了,也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纪宁一拳打碎了他的胸骨,让他在整座青山剑宗的外门弟子面前丢尽了脸面,此事之后必然也会传到所有内门的同道耳中,届时他那死对头定然要反复拿这件事情来嘲笑他,说不定太上长老也会觉得丢人而对他不重用! 而且胸口的伤真的很疼啊! 杀纪宁不是目的,他想看到的,是纪宁临死之前,变成一条野狗,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就像前一刻还是贞洁烈女的那位千金小姐,在认清了局势之后,忽然撕碎自己衣裙,哭着喊着求他怜惜,不畏强权的少年英雄也应该在生死面前低下头颅才对啊。 但他为什么不呢! 鲁冥肃望着少年那双平静的眼眸,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背后就像针扎的一般涌出热汗,眼睛也都充血,胀的头晕。 但他的心中,也一直在默默倒数着。 “二十九,二十八……” 他其实说了谎话。 执法堂从碧游峰到这里,只需要八十息。 现在就剩下不到三十了。 而他如果不能在这最后的时刻,看到纪宁脸上卑微乞求的表情,那么他或许从此以后都要道心蒙尘!他本来就是个内心扭曲的变态,此刻少年的平静更是让他急的发狂了! “不行,来不及了!” 忽然间,鲁冥肃猛地回神。 因为他在后方的天幕当中,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剑意,正在无比迅速的奔涌过来,他猜测那正是执法堂的人,不用十息便能抵达。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请你们去死了!” 这一瞬间,鲁冥肃骤然回头,嘶吼着就要斩下手中的剑。 包括文祥天,吕小平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撑开了灵气护罩,神情紧张的盯着那道巨剑虚影。 唯有纪宁,始终神情平静。 平静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淡笑而嘲讽的,对着面前的那个男人问道: “鲁长老,你看这是何物?” “内门弟子令牌!” 看到这个令牌,鲁长老陡然一怔,脑中瞬间出现疑惑,纪宁一个外门弟子为何会有内门弟子的令牌,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藏在这里做什么,谁让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掏出来这玩应干什么。 就算你的真实身份是内门弟子,我可是内门长老啊! “你觉得我怕……你吗?” 鲁冥肃的嗓音越说越微弱,直到最后更是细如蚊吟,脸色都是变得惨白,那积蓄好的剑气,也是瞬间不稳,自动消散了过去。 他的神情呆滞,口干舌燥,震惊而又看着纪宁所拿出的那块令牌。 吕小平等人也是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便也往纪宁的手中看去。 令牌上只写了四个字。 “南宫清冬!” 鲁冥肃的嗓音惊恐而震怒!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震惊无比! 南宫清冬这四个字,他们可太熟悉了! 后者昨天做的事,传遍了整座青山! 而在此之前,尤其是鲁冥肃,更是知晓更多的细节! 鲁冥肃面露恐惧。 南宫清冬,自打加入青山的第一天起,同代之中便没有任何一个敌手。 十七岁时,她便突破,成了金丹期的剑修,而彼时的他还只是个内门执事,没有突破四境。 少女因故人死去,压制不住心魔,遂御剑游历江湖。 沿着碧游湖水域两岸,少女走了一千七百里,不知杀了多少大妖。 以及还有心怀不轨的修士。 血水,将江河湖海全都染红。 但也杀错了不少人,惹了不少事。 只不过,但在她那傲人的剑道天赋面前,都不算麻烦。 甚至就连她意外杀了某位日月殿的天骄,仙宫方面竟然也破格出面,将此事了结。 而游历归来不久后,南宫清冬宣布闭关了。 人一消失就是两年半,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青山三月一招收弟子,一茬换了又一茬,新生代弟子剑修当中人才辈出,内门当中也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有了点天赋就觉得自己也能“同代无敌”的天才,故而不把曾经的天骄放在眼里。 在南宫清冬消失的这两年半时间内,不知有多少新晋内门弟子放豪言称,等她和那位出关的时候,他们定要上前比试。 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谁才是青山剑宗这一整代当中的,第一剑修。 于是乎,就在这样的声誉环境当中,时间一长,南宫清冬的威名就被渐渐淡忘了。 尤其在有几位后来居上的内门弟子,也以弱胜强,打败了来自于九天仙宫的本土天才之后,这种论调攀升到了极致。 近乎整座青山剑宗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无人在意南宫清冬。 直到,她昨日下山。 四境,一人,一把小剑。 正如她当年少女御剑过碧游两岸,斩尽红河妖邪一样。 南宫清冬,以绝对的实力,御剑打砸了内门雾隐峰的一座长老修行密室,并且将之斩杀,连带着上前帮忙,以及雾隐峰那位铁林长老一整支师门派系的人,都是杀了个干净。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 但鲁冥肃知道! 因为那位铁林长老,正是跟他一样,是太上长老这一派系当中的人! 而南宫清冬则是执法堂,碧游峰的弟子! 在这样的前提下,太上长老一脉,自然要对这位执法堂一派的新晋少女天才剑修,扼杀在摇篮中。 只不过她真的很难杀。 鲁冥肃直到,铁林长老作为此事的主谋划者,曾经无数次的派人对南宫清冬动手,明里暗里的都有,但最终全都失败。 甚至被他们派去挑战,暗中违规使用法器的弟子,也都被南宫清冬当场挑断手脚筋,废掉了丹田。 太上长老这一脉,天才人人噤若寒蝉,不敢看向执法堂一眼。 而杀不掉那位少女,铁林便从她身边的人动手了。 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南宫的道心。 他也的确做到了。 因为南宫清冬刚开始是没那样嗜杀的。 之所以会有碧游江水两岸,血水滔天,浮尸遍野的惨事,就是因为铁林长老,杀了一位与南宫清冬自幼在一起修行的旁系族妹。 据说那位妹妹,是南宫唯一在世的亲人。 自那之后,南宫清冬的性子便骤然大变了。 剑心不稳,整个人都趋近于走火入魔的边缘,于是才会有了碧游江两岸的祸事。 而当时所有的人,几乎都知道那件事是铁林长老做的。 甚至据说,铁林长老私下底聚会吃饭也承认了。 但执法堂是讲究证据的部门,南宫清冬也是如此。 她不想贸然杀死铁林,因为她怕自己杀错,自己那妹妹的仇就永远无法报了。 万般纠结之下,她选择游历,闭关。 直到昨天。 她似乎终于是想明白了,持剑下山。 亲自将还在闭关,将要突破至劫难境的铁林长老打了个半死。 听到了当年的真相之后,又亲手将有关人员全都斩杀。 雾隐峰血流成河。 一时间,整座青山剑宗,太上长老派系的人,都是陷入恐惧,噤若寒蝉。 因为南宫清冬背后的人不止有执法堂。 还有九天仙宫。 据说是某位半只脚踏入了圣境的人物,早就想要将她收为亲传弟子,但南宫却一直拒绝,因为妹妹的事还没解决。 这个传言也是有讲究的,因为当年南宫在江湖中,错杀了一位日月殿的天才。 跟日月殿相比,他们青山剑宗只能算是弱小。 就连九天仙宫也要承受极大的压力。 但最终南宫清冬还是被上面的人保下来了,而且没受半点委屈。 所以,南宫清冬他们真惹不起。 被这位杀神盯上,只有死。 而现在,鲁长老之所以停手,就是因为如此! 他的神情恐惧。 纪宁的手中。 就拿着南宫清冬的令牌!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阴阳合欢苏小小 “原来,你早就投靠了执法堂!” 鲁长老满脸惊怒。 执法堂抢占天才的速度,果然还是要比他们更快一些吗! 而且看样子,这纪宁还不止是简单的天才。 南宫清冬竟然连身份令牌都给了他! 那其中透露出的丝丝惊人的杀意,他不会认错! “这……这怎么办!” 后方那些墨隐峰的弟子也都慌了,纷纷对视,都是看到了互相眼中的恐惧。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杀南宫清冬的人啊!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正当鲁长老面色难看,无所适从的时候。 后方的天幕中,终于也是快速飞来了数道剑光,都是散发着强大的气息,骤然落在了场间中央。 “执法堂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一行四五位年轻修士,为首的是一个拿着身份令牌,身姿柔美,面带媚相的年轻女子。 内门弟子,苏小小。 在南宫清冬销声匿迹的这两年半的时间里,有无数天才崛起,其中这位样貌身段天赋全都上等,将阴阳合欢剑法练的出神入化的苏小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修为境界,虽然只是二阶段上境,但其实力已经可以比肩寻常结丹。 看见执法堂来的人,竟然只是几个内门弟子,鲁冥肃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一些。 但紧接着,他又感到了些许耻辱。 执法堂,这是明摆着认为他鲁冥肃胆小如鼠,实力不行,所以随便派几个内门弟子就能吓退他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念之间,鲁冥肃心中的怒火攀升到了顶峰。 但当他抬起头,双目愤怒的看向那五位面无表情的执法堂弟子时。 心中的火,就消了一大半了。 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连太上长老都差点被关入剑狱,南宫清冬杀上雾隐峰多少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白长老被废的事至今无人敢站出来说道,他又怎么敢对执法堂的天才弟子出手? 一时泄了火容易,但紧接着到来的就是灭顶之灾了。 杀纪宁如此,杀这五人亦是如此。 “鲁长老,敢问你对我执法堂的弟子出手,意欲何为?” 那苏小小扫了一眼纪宁手中握着的令牌,美眸当中浮现出了一丝的惊色。 这小子是什么人,竟能得到南宫师姐的青睐? “他一刚入门的外门弟子,怎么就成了你们执法堂的人了。” 鲁冥肃收敛火气,冷着脸说道: “青山秋闱在即,各郡宗门访客无数,各方面自然都要好生收拾打理,以免失了我青山的朗朗剑风。” “这片区域,恰好是由我负责的,但好巧不巧的是此人在加入青山之后,实在是目无法纪,不告而逃课十五天,更是夜不归宿!” “我怀疑,他是敌宗安插进来的间谍,甚至都要发出通缉令了,今日终于将他逮住,出手有何不可?” 一番话说完,苏小小等人都是沉默了一阵。 鲁长老不愧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说的话那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句句都是为了集体的利益,从深明大义出发,让他们难以反驳。 或许鲁冥肃自己也是觉得无懈可击,便冷笑一声,得寸进尺再度说道: “所以我倒是想问一下。” “他的手中,为何会有执法堂的令牌?执法堂选人为何不按规矩等到秋闱之后?没有经过重重试炼就贸然选入我青山最大的执法部门,手中握有权利,真的不会有隐患吗?” “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 苏小小那妩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调戏的笑意,又像是嘲讽,淡淡说道: “此人是南宫清冬师姐亲自挑选,一切程序自然合规。” “他若是间谍,你岂不是在说南宫师姐也是敌人的谍子?” “至于究竟选拔流程具体如何,鲁长老若还想知道,大可入碧游峰找南宫师姐,我想她会很乐意告知的。” “你!” 鲁冥肃一时语塞,被气的不轻。 开玩笑,他哪里去敢碧游峰找南宫清冬。 以那位的性子,听说他对纪宁出手了,不得当场拔剑给他斩首,届时恐怕连给他收尸的人都不敢有! “你们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鲁长老便气急败坏的慌忙逃走了,甚至脚上的鞋子都没穿稳被跑掉了一只。 跟着他来到此处的墨隐峰弟子,也是急忙跟了上去。 至此,这一场针对纪宁等人的危机,也终于算是彻底结束了。 看着前方的纪宁与那五位执法堂的弟子,文祥天的心中也是复杂的叹息了一声。 今天是活下来了。 但从此往后,连他在内的吕小平等人,恐怕都要被算作是执法堂那一脉的了吧,鲁冥肃这次吃了亏,以他那种小人性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以后,可能都没安生日子过了! “无能。” 不知是在说哪一方面,苏小小望着鲁冥肃那慌忙逃离现场的背影,妖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 她的身材丰满,腰肢却很纤细,一扭一扭的,缓缓带人走过廊道,来到了纪宁等人的身前: “碧游峰苏小小。” “纪宁。” 两人互相对视,报上了名号。 "你手中的令牌,可否给我一观?" 苏小小如同狐媚子,大眼睛好奇而惊艳的打量着纪宁。 纪宁犹豫了片刻后,也是将手中的令牌递了出去,于是那执法堂的其余四位弟子也是连忙上前,一同近距离感受那令牌之中散发出的气息。 “真是南宫师姐的身份令牌!” 即便那股杀意很淡,但众人还是能轻而易举的认出,这块令牌的的确确就是南宫清冬的,做不得假。 “看来这一代外门弟子当中,出了个了不得的人。” 苏小小一脸妩媚的看着纪宁,将令牌递回来的时候,故意将身子贴的极近,两颗奶白的雪子甚至都贴在了少年的胸口上,狠狠上下摩擦了一番,场面香艳无比,看得后方几位男弟子眼睛都直了,纪宁更是身子僵住,不敢乱动。 “令牌还你。” “今后这帮人再欺负你,就去碧游峰找姐姐哦,不欺负来姐姐房里喝喝茶也是好的呢,什么时间都可以。” 苏小小吐气如兰,声音酥酥麻麻的,身体中透露出的湿湿的香气仿佛能让人的骨头都松软了。 就连脖子以下都埋入地里的外门讲师文祥天,盯着苏小小的身材老脸也是不由得一红,急忙转过身去,急忙咬住舌尖,让自己恢复定力。 这位修炼阴阳合欢剑法的内门女修,在青山剑宗可是出了名的祸害人。 千万别以为能占到什么便宜! 与传统阴阳合欢,汲取男子精气获得修为的方法不同。 苏小小修炼的阴阳合欢剑法,只需要二者共处一室,施展阴阳合欢剑术即可,在这个过程当中,男弟子的脑海当中会浮想联翩,呈现出一副极其香艳的画面,但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在舞剑,沉浸在了阴阳合欢剑法所制造出的幻象中而已。 在这个过程当中,男弟子体内的剑意与精气,都会快速的流逝,通过舞动的剑法汇入到苏小小的身体当中。 等到其体内的剑意被“榨干。” 那意识中的曼妙佳人,美好时刻,就会悄然消逝了。 留给他的,只会有一具筋疲力尽的身体,以及苏小小那满脸香汗,意犹未尽的背影: “整座青山剑宗。” “还没遇见一个能坚持一炷香的男人呢。” 这两句话是苏小小的名言。 拜倒在她剑下,甚至被榨干了好几次,明知对身体有害却还硬要与苏小小“切磋”的弟子,大有人在。 这是一个魅魔。 吕小平等人,自然也是听说过苏小小的威名,在不小心看了一眼之后,心神都是荡漾,于是全都赶忙他紧闭双目,学着文祥天转过了身去。 唯有纪宁。 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慌乱之后,他立马镇定了下来。 坚定的眼神,仿佛要为大夏捐躯,双目爆射精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面前那两座雪白涌动的风景。 好像他看的是敌军仇人一样。 一时间,苏小小都是被纪宁的目光愣住了。 这么多年,她见过色眯眯盯着自己的,努力想要扭头装作不在意眼睛却一直斜过来看的,还有一些色魔一脸赞叹的打量着她的身材,却从来没有抱着纪宁这样坚定的目光直视她。 给她都看的不太好意思了。 “师弟果然不是凡人。” 苏小小面颊之上,浮现出两缕淡淡的红润。 她侧身退后,巧妙的用袖子间的轻纱遮住胸口,对着纪宁行了一礼。 纪宁也是淡淡微笑着抱拳行礼。 “既然没什么事情,我等就归去了。” “你手里有南宫清冬师姐的腰牌,秋闱之前,应该不会再有人敢找你麻烦了。” “我很期待你在秋闱上的表现。” 看着苏小小的笑脸,纪宁也是微笑着回应: “必不能让师姐失望。” “走了。” 说着,苏小小一行人便御剑离开,身影都迅速消失在了天幕当中。 这一片院宅当中的其余外门弟子见状,也终于都是松了口气,纷纷打开门窗探出头来,互相眼神惊讶的议论着: “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有没有人知道啊!” “好像是鲁长老和执法堂的人对峙起来了,而且还吃了亏!” “执法堂?咱们外门弟子里哪有执法堂的人啊!” “不知道,但我看鲁长老去的是吕小平他们的宿舍,而且文老师也在那里,难道……” “天啊,原来吕小平进入执法堂了!” “文老师威武!刚刚那一击一定是他给鲁长老打飞的!” 一座倒塌的墙院中,有一位年轻的外门弟子满脸兴奋,激动的跟身旁之人说道: “我跟你们讲,我刚才看的可是真切,只见那屋子中传出了一声闷响,随后鲁长老便倒飞出来了,被一拳打了个半死!” 另一位弟子闻言,满脸震惊与崇拜: “天啊,我本以为文老师是因为修为低弱才来教书的,谁能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呀!” “什么修为低弱,那都是自谦!” 另一位弟子鄙夷: “其实我早就看出文老师身手不凡了,现在看来还是低估,四境的内门长老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更没想到的是执法堂竟然就来了几个弟子就将那鲁长老吓退了!” “那哪里是执法堂的普通弟子,那可是苏小小师姐啊!” 众多男弟子说着,眼中流露出崇拜与迷恋的神色。 身为外门男性弟子,这些天来,他们自然对青山剑宗当中那些榜上有名的女天才熟知了。 更是有好事者,私底下排出了:“青山女子剑修姿色排行榜”,根据修为,外貌,身段,学识,嗓音,甚至是体香以及走路的姿势综合做出评测。 得出的结果,广受青山男弟子认同,甚至据说极个别道德败坏的男长老看了之后也都连连点头。 可以看出,排出此榜的人,定然是一位极其资深的色魔。 而苏小小,不论是天赋姿色身段都是极品,更别提其还修炼媚功,一言一行都有极大的诱惑杀伤力,他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外门弟子更加是抵御不住。 所以苏小小,便力压了诸多内外门绝世仙子,被排在了那榜单的榜首。 虽然有极个别人不认同,认为外门的清容师妹,冷冷清清,娇小可爱,灵动秀丽,才是青山第一美女。 但很快,那排了此榜的人就写了一封信,回复说: “年少不知姐姐好,错把少女当成宝。” 直接爆杀。 至此一战,苏小小也是坐稳了榜首。 而刚刚后者离去的背影,那回眸一笑,更是俘获了无数弟子的芳心,以至于他们的思维跳脱,连倒塌的院墙都忘记修了。 听着场间那些议论。 文祥天的脑袋,不禁有些头疼。 什么叫没想到他的实力那么强,是执法堂的人,还一拳轰飞了鲁长老。 他哪有那个能耐啊! 文祥天眼神有些幽怨的盯着屋子中的纪宁,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这里进行,外面的人只是听见了余波,所以并不知道出手的实际上是这个刚入门就旷课了半个多月的少年。 如果知道了,都应该会把下巴都震惊在地上吧! “今天的事情应该会引起不小的轰动,鲁长老不会善罢甘休,你有何打算?” 或许是因为纪宁展现出的实力,亦或是对方手里握着自己偶像南宫清冬身份令牌的原因。 吕小平问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或者说陌生。 纪宁见状,立刻笑了一下,一把搂过对方的肩膀,大大咧咧笑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见他如此,吕小平也是松了口气,淡笑了起来。 幸好,没变。 其余人也都离开。 唯有纪宁,坐在床上,盯着手中的香囊,那其中有个字条,陷入沉思。 那是苏小小留给他的。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集美与舔狗 “今晚夜色很美,适合与君共浴。” “午时一过,碧游峰山脚等你,千万要来哦。” 字条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女子体香。 纪宁看着上面的内容,小脸不禁微微一红。 他似乎都能想到,四下无人的夜里。 那位身材丰满,天生媚骨的师姐,扭动玉腿,吐气如兰,对他调笑勾引。 画面实在太过香艳了。 “这苏小小,把我当什么人了。” 纪宁哑然失笑,随手将纸条揣进兜里,而后便跟着吕小平等人一同修建院墙去了。 短短的一天时间过去。 到了第二日,鲁冥肃败走外门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座青山剑宗。 具体细节,以讹传讹。 文祥天成为了执法堂,安插在外门的四境高手。 吕小平则被传成,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胚子。 而且他根本不是什么江湖侠客! “依我看,吕小平肯定早就被执法堂看中了,入门典礼那天他就是故意的!” 第二日午时,阳光灼热。 外门学堂,一片青翠的山崖间。 上百位弟子在此修行练剑,组成队列,在烈日下不停切磋,直至筋疲力尽才能休息。 “真的假的,这么说来执法堂要动白长老是早有预谋?” 树下,扎堆坐着几个大汗淋漓的年轻弟子,他们全都是没练多久过来偷懒的。 其中一名弟子的语气激动,神情兴奋,手舞足蹈地说道: “那是自然,你可没看到昨天的场面!” “我距离吕小平他们的屋子,就隔了两道墙,里面的对话我可是听得真真儿的,吕小平和文祥天都是亲口承认他们是执法堂的人,这可做不了假!” “天啊,真是太有心机了,原来白长老竟是被他们所害。” 一时间,几位弟子纷纷哗然感叹。 那名造了谣言的弟子本来有些心虚,但看见众人这个反应,便脸上再度出现了一抹得意,刚想接着再吹嘘一些什么时,却发现身旁休息的那几人,此刻却忽然都噤了声。 神情怪异,视线飘忽。 “你们这是咋了?还想不想听我说文老师的故事,给点反应啊!” “唉,你掐我做什么!” 那名弟子嘶地一声站起来,瞪着眼睛看向一人。 但紧接着,他便忽然感到后背传来些许凉风,僵硬回头。 只见一个面无表情的苍老身影,兀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名弟子神情惊讶,被吓的不轻,直接磕巴: “文……文老师!” “不练剑,在这里做什么!” 文祥天皱着眉头问道。 面前的这帮学生,是他学堂当中最顽皮的几个。 或许是他之前教书的态度太温和,太放纵了,以至于这几人都拿他立下的规矩视若无物。 但,正当他今天想要好好苦口婆心的教育一番时。 面前的那领头的顽皮弟子,却是脸色煞白,颤巍巍地说道: “文老师对不起,我们这就去练剑!” 说完,唰地一下便跑开了。 “诶?” 文祥天微微一怔,苍老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愕然,转头看向剩下那几人。 可还是没等他多说一句话。 “文老师我们也去练剑了!” 人群都是刷的跑开 树下转眼就剩下了他一个。 这让文祥天有些无奈。 “文老师,他们好像很怕你。” 这时吕小平的剑也练完了,与吴万安一同走了过来,行礼打趣笑着说道。 他们都感觉到了。 这半月以来,今天的课堂纪律,是最为严肃的一次。 连平日里那些个顽皮的刺头,都是不敢跟文老师顶嘴了,甚至他多看一眼,对方就要紧张无比,连忙道歉认错。 但他分明是个慈祥的老先生。 “昨天的事情,越传越离谱。” “现在竟然有人开始说老夫是执法堂安插在外门的眼线,白长老的死更是我一手设计的!” 文祥天表情丰富。 他安稳活了大半辈子,谁能想到临了前,还能在青山出一回名。 “我也一样,他们说我爹是执法堂堂主。” 吕小平也是扶额苦笑,随后两者同时将目光远眺,看向了远处山崖边际。 一个正在与自己练剑的少年身影,表情有些咬牙切齿。 他们两人处在议论中心。 但纪宁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净。 在那件事里,他的名字近乎没有被人提及,甚至旷了半个月的课再回来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整座外门弟子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倒也是件好事,只是不知这样的安逸能维系几时。” 文祥天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别人不知道那天的真实情况,与鲁冥肃一同过来的雾隐峰的那些个弟子肯定是知道的。 但之所以真相没有被流传出去,昨日的细节为何没有暴露,他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是鲁冥肃觉得自己被一个外门弟子一拳打飞太丢脸。 也许是他们觉得,倘若纪宁太出名的话,暗杀他的代价太过巨大。 总之他们两人现在是彻底被卷进去了,连早上吃饭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害怕被人下毒。 但纪宁倒是活的自在。 不论什么时候,少年的脸上都带着惬意的微笑,连练剑都站在悬崖边这么危险的地方,似乎全然不怕被人陷害似的。 “呼。” 而此刻,在一阵铁剑的剧烈抖动之后。 崖间的白云被纪宁的剑气捅了个粉碎,化作点点晶莹的雾点消散。 纪宁满意的微笑,收起剑,就近来到了一棵无人的柳树下,一边喝了口水擦汗,一边遥遥与吕小平等人摆手示意。 “承天剑诀的第二式,不借用叶九前辈的剑意的话,施展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但之前在飞来峰顶,悟到的那一丝颠倒混乱的剑意,此刻我对云斩出,好像又有了一些新的理解,与我自己悟得的剑意快要相融了,不知能否将星辉附着上去?” “哦对了,说起星辉,圣人尸骸汲取天地灵气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了。” “叶渔姑娘说的果然没错,将它带在身旁,即便什么都不做修行的速度都会快上好几倍。” 纪宁心中默默想着这些,重重的换了口气,闭眼盘坐入定,以灵识内视身体。 现在的他,境界在凝气境中期。 体魄,剑法,都是在此境打磨至了圆满,甚至就连储存灵气的窍穴也都被挤满了,再无一丝容纳的可能。 要想再更进一步,绝非是简简单单每日苦练就能达到的,即便他拥有如此之多的机缘,也得需要经常经历磨难才行。 “昨天打鲁冥肃的那一拳,倒是令我心神畅快。” 想到昨日的场景,自己一拳将那位四境的内门长老轰退百步,撞碎墙壁无数,胸骨都凹陷了进去,纪宁的小脸上就不自觉的浮现出笑意。 果然还是要跟境界高一些的敌人对战才行。 就只是昨日那一拳,便帮助他那早已经无法再打磨进步的肉身,隐隐当中力量又强大了一分。 要是一直都有一个四境的活靶子给他打就好了。 “要不去找苏小小切磋切磋?” 忽然间,不知为何,纪宁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那个妖媚的师姐身影,以及那张令他屡次想起来都有些心潮澎湃,带有对方体香的小纸条。 昨天晚上他自然是没有去的,也不知道苏小小等到了几时。 只不过现在想想,他倒真有些后悔了。 “苏小小师姐的阴阳合欢剑法,虽然是剑,但却属于神魂攻击一类。” “我的识海与神魂,未曾经过特殊的训练,凝气境往后遇见的对手只会越来越难缠,手段都是我未曾见过的,神魂若是孱弱的话,保不齐就会在阴沟里翻船。” 纪宁想了想,皱着眉头睁开眼。 不是在找理由。 他只是忽然觉得,似乎自己的的确确有必要去找苏小小好好讨教一下阴阳合欢剑法。 对方是勾人心神的好手,也应该会有相应的破解之法才是,他得想办法搞到一门修炼一下。 行,就这么办! 正当纪宁下定决心,要在今日放学之后去碧游峰找苏小小的时候,他的眼前,却忽然走来了一袭别有新意的绿裙,顺着纤细白嫩的脚踝向上看去,只见来者是一个眉目秀丽,长相娇小可爱的少女。 “你好呀,纪宁哥哥,我叫许如烟。” “额,你好。” 纪宁望着眼前的少女,微微一怔,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而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只见许如烟的身旁,又是接连围过来了一群女弟子,加在一起六七个人,身上皆是香汗淋漓,互相搀扶娇笑着。 “你之前为什么没来上学呀,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嗯,是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呀。” 许如烟眨着眼睛,好像很关心的问道。 纪宁眼睛一眯,脸色平静: “我们好像并不熟悉吧,你过来是要做什么?” “切,还真是不解风情呢。” 许如烟被纪宁冷淡的说了一下,小脸上的笑意依旧浓郁,装作可爱的娇嗔撒娇说道: “人家只是想让你让开嘛。” “你看看咱们姐妹,刚练完剑,多累多热呀,所以想在这柳树下歇息,所以你能不能让开呀。” 纪宁闻言,眉头顿时微微一皱,指着侧方不远处的几棵大柳树说道: “那边不还有很多地方么,为何非要来这里?” “谁愿意跟那些臭男人坐的近呀!” 许如烟的小脸上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丝的厌恶之情,用手指头做出遮挡鼻子的动作。 纪宁眉头皱的更甚,但还没等他说话,许如烟后面身旁的女弟子就都开口了,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能不能快起来让开啊,热死了!” “你们男弟子没有自己的地方吗,真下头!” “这崖间的风景一直都是最好的,山峰最是凉快,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在这里待着嘛,还不快让开!” 一个个眼睛眉毛画的花红柳绿的女弟子纷纷开口催促,让纪宁赶紧挪开。 许如烟也是一脸笑意,双手环抱在了平平的胸前,高傲而又不屑的看着纪宁,近乎抬腿就要往前走。 但这时,她身旁的姐妹却是忽然拉住了她。 “等等,他还没走!” 那名姐妹看着树下坐着的纪宁,一脸的厌恶: “如烟你可不能跟他这样浑身是汗的臭男人坐在一起,会污染你的美貌的!” “是呀是呀如烟,你可得小心着些,让内门的白石师兄看见了可是要吃醋了。” “哎呀你们瞎说什么,我和白石师兄没什么的啦,只是他最近总是给我送吃的。” “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的啦,讨厌!” 许如烟一边开口拒绝,又一边摆出无限娇羞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演,但那些姐妹们依然纷纷献上了祝贺。 一时间,所有人都视纪宁为无物。 “什么玩意。” 纪宁坐在树下,看着面前的这帮女弟子,脸都不自觉的黑了下来。 青山剑宗的外门女弟子,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都是修行的人了也这么幼稚吗,还是因为他提前见过了南宫清冬和苏小小的缘故,这差的也太多了吧! “纪宁同学你还不让开吗?” 这时,许如烟的戏也演完了,看见少年竟然还坐在树下,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她的面子似乎也是有些挂不住了,故意脸色苍白的虚弱说道: “你看着太阳,快要将奴家晒死了,你一个大男人,真的好意思抢我们休息的地方吗?” 纪宁也是不想多理对方,直接白了一眼: “那边有很多空位你们不坐,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边都是臭男人!” “你还是臭女人呢!” 纪宁上下打量了许如烟等人一眼,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嫌弃: “大家都是修行中人,练剑出汗修行本就是寻常,哪个香一些哪个臭一些,难不成随身还得带着几个香囊不成,是青楼小姐还是男宠太监?” “这么矫情,你修什么仙,不如回家种地去吧!” “你!你!” 被纪宁这样毫不留情的讥讽了一番,许如烟整个人的小脸都是变得煞白一片,大大的眼珠子瞪的更大了,仿佛快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一般。 就连那平平整整没有丝毫起伏的胸脯,也都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我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许如烟心中委屈,当即便低下了头,默默地擦起眼泪来。 自打加入青山剑宗开始,她便被选为了诸多外门女弟子当中的姿色前五,更是文祥天这一学堂当中长相最为出众的,平日里不管做些什么都有人让着。 那叫一个众星捧月,全班的男同学近乎都对她献殷勤。 甚至就连内门的几位师兄,也常来邀请她去吃饭。 她来者不拒,但又若即若离,给对方一些甜头却又不完全给。 忽冷忽热,态度忽上忽下,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些男人们,都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即便不喜欢也要把握住。 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维系自己虚荣心罢了,打造出一个受人追捧,却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但她完全没想到纪宁竟然不让着他! 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对待女人呢! 抛开事实不谈,纪宁坐在树下就没有错吗! “你还是男人吗!快让开!” 正当诸多姐妹被纪宁气的不轻时,侧方的外院男弟子中,也是走过来了几人。 为首的是一个样貌猥琐,但却正义凛然的男弟子,指着纪宁痛心说道: “如烟姑娘练剑都这么累了,你还占着人家的位置,还不快让开啊!” 纪宁看了他一眼,眉头一挑,脸上不禁气的笑了。 好嘛。 死舔狗来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何不赴约 “作为男人,你竟跟女人抢地方,真是太没有风度了吧,更何况这可是如烟姑娘啊!” “如烟姑娘可从不轻易求人的,你竟然连这点小忙都不帮!” 赵大勇一边质问纪宁,一边还做出如临大敌的架势。 他横眉一皱,将许如烟等人拦在身后,气势逼人地说道: “兄弟,你我同为外门弟子,我也不想就这么伤了感情,快让开吧!” 而另一边,眼见赵大勇那粗糙的手臂横了过来,许如烟的脸上便立刻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情。 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但嘴上却焦急说道: “大勇哥不要,你可别因为我伤了同学间的和气呀!” “如烟妹子不要紧,今天这事你大勇哥管定了!” 赵大勇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芳香,那一口一个大勇哥,给他叫的想入非非,当即老脸便是一红,喜出望外地嚷嚷道: “他今天不让开,咱们全外门的男弟子都不答应!” “兄弟们是不是啊!” 无人回应。 不远处,其余的那些外门男弟子,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 他们是觉得许如烟好看不假,但他们大多数人也明白,此等佳人大概率也是与他们无缘的。 而且赵大勇这种举动,一开口就代表了全体外门男弟子。 让他们想起了上次外门弟子聚餐,本来说好了每个人都出自己的份。 可结果赵大勇一时兴起,便在餐桌上大方地说,女同学这次就不用出银子了,都由男同学来付。 慷他人之慨。 风头都让他出了。 恶心。 “什么沙比。” 纪宁望着面前的男子,心中默默淡笑了一番。 随后他抬头,看了看面前一群胭脂俗粉,又看了眼还在前面装无辜的许如烟,淡淡叹息一声。 不愿再做纠缠。 纪宁微笑着起身,对着赵大勇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兄台真乃暖男也,足下敬佩。” 赵大勇愣了一下,听前半句话还以为纪宁是在夸自己,结果脸上的自豪还没结束,便听到了后半句。 “但是暖男要排在狗后面。” 纪宁淡淡笑着,平静起身离开了这棵柳树。 他当然不是怕了这帮人。 真论战力而言,就算许如烟他们加在一起。 甚至再加上远处看戏的那帮外门男弟子,也远远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是嫌麻烦罢了。 昨天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 幸好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是自己一拳逼退的鲁长老,对方估计是觉得被他这个外门弟子打退丢脸吧,所以就任由人们议论,把风头都出在了文老师与 否则他的身份,估计很快就会暴露了。 吕小平的身上。 “他后半句话什么意思?” 赵大勇喜悦的神情略微僵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望着纪宁离去的背影。 暖男排狗后面。 他隐隐觉得出对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他就是没转过弯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噗呲!” 其他的一些女弟子听懂了,直接笑出声来,纷纷上前对赵大勇打趣说道: “他肯定是在夸你呢,有男子汉的气概,对女子又温柔,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你好好表现,说不定呀,再过不久就能摸到如烟的小手了呢!” “说什么呢!” 许如烟表情惊慌,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而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那些胭脂俗粉的女弟子的脸上的讥讽之色也是毫不掩饰的。 像赵大勇这般五大三粗,没有脑子的江湖粗人,又岂能追的到许如烟呢。 他连备胎都算不上,最多算是个舔狗。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但赵大勇就是不懂。 听这群许如烟的姐妹说话,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很有机会,一时间脸上的激动情绪都是快要掩饰不住,当即便转过身对着许如烟深情且激动的说道: “如烟你放心,只要我赵大勇一天在,整座外门谁想要欺负你,都得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我赵大勇这辈子没对谁这样过,还希望如烟姑娘,能给我一个接近你的机会,哪怕让我等个三年五载也好,我心甘情愿!” 赵大勇激动的说着,脸上似乎都快要被自己感动出眼泪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不断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遍自己与许如烟的神仙眷侣生活了,每一次都是沉沉的睡下,准备好的情话也是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演练了,今天才终于有机会说出口。 “嗯嗯,好的,加油。” 许如烟表情平静,点头敷衍着。 任凭赵大勇在眼前对着纪告白,她都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望着纪宁离去的背影。 娇嫩的嘴角处,浮现出了一丝丝的嘲讽与得意。 臭男人,高傲什么。 不想让位置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自己挤走了? 只不过,她得想个办法,也把这个纪宁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才行! 许如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得意,嫩白的小手狠狠一握。 嗯,是的。 整座外门男弟子当中,没有一个人能逃过自己的魔爪! “哼,算你良心发现,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见纪宁起身离开。 那些许如烟的姐妹们,也是纷纷走到了柳树下,摆出一脸傲娇得意与讥讽的神态,对着纪宁的背影大声说道。 与此同时,赵大勇身后也是凑过来了一堆刚练完剑法的男弟子,主动与这群女弟子献殷勤。 为了打开话题,纪宁的存在,便被成功的被他们利用,一时间不论是男是女。 近乎是大半座外门,都在讥讽嘲笑着纪宁的不自量力。 “哎呀如烟,你消消气,跟这样的毛头小子置气不值得。” 其中一名嘴唇像香肠的小仙女搂着许如烟的胳膊,白眼讥讽说道: “那纪宁在入门大典的时候跟吕小平一样,站出来反对了那白长老,或许得到了什么大人物的嘉奖吧,可毕竟他不是吕小平!” 说到此处,那位小仙女弟子还故意揶揄的问道: “欸,如烟,你跟吕小平怎么样了。” “前些天你不是还说他主动约你去斋楼吃鸡,你没答应,现在后悔了吧?” “别瞎说!” 许如烟闻言脸上急出一丝红润,神情慌乱。 吕小平当然没有约过她吃饭,反而是她主动找上去勾引的,想让对方也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 但结果。 吕小平根本就对她的美色不为所动! 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是为了面子,她还是故意跟同学说了,是吕小平故意找她,但是被她拒绝。 “早知道他这么厉害,前天就应该贴上去!” 许如烟望着远处的吕小平,有些用力的咬着嘴唇,眼神当中浮现出一丝丝的愤怒。 当初她接近吕小平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因为对方的天赋在外门当中算是出众,所以她也就是稍微付出了一点的心思而已。 但,她没想到。 吕小平的厉害竟然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昨天他传出的消息,对方竟然早就已经被执法堂纳入,成为碧游峰内门弟子近乎已经是板上钉钉! 更是有传言称,吕小平今后是要被当做南宫清冬那样的天才来培养的,可谓是他们这一代当中天赋最高的弟子了。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无比的悔恨。 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些什么。 如果当时再加把劲儿,甚至不惜在对方面前,“不小心”的脱下一层衣衫就好了! 那样的话,这位未来有着无限可能得剑道天才,就会如赵大勇这般的舔狗一样,被自己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可是现在她错过机会了! “我与小平,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诸位可不要误会了。” 心中权衡了一番过后,许如烟主动开口,向众人解释了一下。 不论是从一开始白长老的事情,还是从前天的接触,昨日的传闻当中。 吕小平是怎样耿直的怪人,都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她虽然好玩心重,以玩弄别人的感情为乐,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分寸的,吕小平不能得罪。 她最多,私底下继续炫耀一番,他们两人曾经在后山的第三棵柳树下,有过一段“甜蜜”的交谈罢了。 “这小眼神,还说没有。” 那位小仙女,如老母鸡一般咯咯一笑,随后继续感慨地说道: “只能说呀,同样的行为不同的命运。” “那个纪宁据说还是吕小平的室友呢,两人一起对抗白长老,结果现在一人自暴自弃旷了半月的课程,一者如蛟龙入海,加入了执法堂,身旁更是有如烟你这等的佳人相伴,二者差距何其之大。” “是啊是啊,吕小平身边万众瞩目,而这个纪宁却只能在这里霸占我们这些弱女子的位置,连如烟的面子都不给,真是下头。” “诶,此言差矣!” 赵大勇被晾在一边,显得有些尴尬,这时候总算是捡到了话茬,连忙开口说道: “我们如烟长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有男人不给她的面子。” “依我看来,那纪宁在回来之前,肯定打听好了消息,所以才会专门坐在这个位置,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如烟的注意!” 说着,赵大勇还吹了吹自己的流海,脸上挂着一丝帅气的微笑: “这方面,我是懂得,书上都说故意坏一些,可以引起女子的注意。” “但我们家如烟可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使用这种方法也得有资本才行。” “像哥这样帅的还有一丝成功的几率,但像纪宁那种丑八怪嘛,哈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 赵大勇眉飞色舞的说着。 其余人闻言,都是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另一棵树下安静坐着的纪宁。 虽然他们之间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此时认真看去,这个少年的脸上还是帅的。 虽然年纪小,但清瘦的面庞上却带着一丝的坚韧,嘴角也永远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眉眼灵秀而带有一丝飘逸的仙气,身材挺拔干练。 虽然那身弟子道袍十分普通,而且被弄的有些破旧了,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却依然有一种仙人临尘,大派弟子的感觉。 “切,也就那样吧。” 那香肠嘴小仙女上下打量了下纪宁后,眼神有些闪烁的咂嘴说道,不愿承认少年的帅气。 其余的人也是纷纷点头。 而转过头来,望见赵大勇的瞬间。 包括许如烟在内,都是笑了。 跟纪宁一比,赵大勇这五大三粗,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的,鼻毛都不知道修剪的蛮汉子。 简直比凡间街上乞讨的乞丐还不如啊! “你……你们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帅呢。” “大勇确实帅。” “那是自然!” 赵大勇从局促,瞬间恢复了一丝的自信,满脸欣喜的看着许如烟。 “如烟啊,你托我寻找那个美女榜单作者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可以确定作者就是咱们外门的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结果了,你看看之前答应我的事情……” 听见榜单二字。 许如烟的嫩白的小脸上,就忍不住浮现出一丝不悦之意。 前不久的时间,青山剑宗,不知从何处流传出了一份美女榜单。 排了此榜的人,综合统计了外貌,天赋,学识,气质等综合条件,罗列甚广,但外貌也是占了绝大部分,可以说是得到了一众弟子的认可。 好巧不巧的是,她也在那份榜单上。 被排在第十一位。 这个成绩,在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当中,算是非常不错的了,可以排进前三。 在她前面的同批外门弟子有两个人。 一个是李清容,性子清冷淡然,气质出尘,大族出身,近乎不与外人言语。 除去拥有一张绝世容颜之外,身材也是凹凸有致,长裙掩盖不住少女的魅力,天赋也是出奇的好,所以便被排在总榜第二,这一批的外门榜单第一。 还有一人名为周秋莉,走的也是李清容那个路子,只不过略微平了一些,所以被排在总榜第七,整座新一代外门第二。 而她是总榜十一位,外门第三。 许如烟心中嫉妒。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两人的出现,以她的姿色,本来可以轻易冠绝外门,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的! 但结果她却只是第三! 充其量是个班花。 更别提在那总榜之上,她还只是第十一位! 排在她前面的十人,无一不是绝世美女,尤其是那榜单排名首位的内门弟子苏小小! 那女子的身段,魅力。 毫不夸张的说,只需要勾一勾手指,她苦心勾引来的那些备胎男人,就都得跑了! 所以她不能让那样的情况发生! 宁可花大代价,找到那榜单的制作者,威逼利诱,让其修改排名,也不能任由别人压在自己的头上! “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就在许如烟没好气的说着的时候。 不远处的山崖间,却是忽然出现了一道倩影,樱桃小口,闭月羞花,出水芙蓉,身段凹凸绝美诱人。 外门第一美女弟子,李清容。 总榜第二,甚至很有多人认为,她是能与苏小小竞争第一美女的存在!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是被那一道绝美的倩影吸引了过去。 甚至就连作为许如烟舔狗的赵大勇,看着那等佳人仙子,也是不由得怔怔出神。 “哇,这就是李清容吗,真是太漂亮了!” 无数外门弟子,不论男女,都是在此刻发出了震惊的感慨,望着那道身影的神情,既激动又狂热。 这才叫绝世佳人。 李清容一出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许如烟,都是成了胭脂俗粉。 “她来这里做什么!” 许如烟望着李清容,心中嫉妒的发狂,忍不住在心里怒吼。 对方的天赋比她们要好,所在的学堂也不在这座山头,来这里有什么事? 这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万众瞩目之下。 只见那李清容,四处看了一圈,眼神最终落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嗓音清冷如玉的问道: “你就是纪宁?” 树下,纪宁看着少女微微一怔,点头道: “额,是我。” “那就来吧。” 李清容微微点头,走到柳树下,神情有一些怪异的打量着纪宁,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淡淡说道: “内门的苏小小师姐让我问你。” “昨天晚上,你为何没去赴约?” 轰隆! 霎时间,全场男弟子面色惨白。 许如烟的脸,更是没了血色!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碧游峰 昨夜,赴约。 这两个词,很具有冲击性。 但凡是个男人。 不,只要是个正常人,就应该能明白,苏小小半夜私会纪宁的目的是什么。 除去双休,那个修炼阴阳合欢剑术的媚骨女人约见纪宁还能做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那可是苏小小啊! 实打实的,整座青山剑宗第一美女,不论是剑道天赋还是姿色身段,都是上上等,而且因为其修炼媚功的原因,对于男人的杀伤力是极大的。 很多人被她看一眼就不行了! 没见过苏小小的,在看见李清容后,也是被震惊的哑然沉默。 李清容都已经这么好看了。 此刻的少女,一袭素裙,静静立在柳树之下,眉眼如山,柳叶弯眉,沉鱼落雁,身段匀称起伏,玉腿若隐若现,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青春时代少女独有的魅力。 再加上那把铁剑,还凭空给少女增添了一分禁忌的凛冽之美感。 看得在场许多男弟子垂涎三尺,甚至就连舔狗赵大勇都是心中震惊,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跟李清容比起来,好像他一直喜欢的许如烟,也没有那么漂亮了。 看一眼李清容。 再扭头看一眼许如烟。 “胭脂俗粉。” 不知为何,一向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喜欢许如烟到痴迷境界的赵大勇。 此刻心中,竟是破天荒的对许如烟产生了一股厌恶感。 没错,就是厌恶。 跟站在柳树下的那位素裙少女相比,这山崖间的一切景致,霎那间都失去了颜色。 赵大勇看得失神,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过去,却又担心自己会唐突了佳人,于是便只能站在原地,前腿试探着迈出一两步,而后又赶忙退了回来。 他尚且如此,其他男弟子就更是不用说了。 山崖间的所有嘈杂,都因李清容的到来而变得娴静美丽。 无数男弟子看着那张完美的清冷少女脸蛋,痴痴失神,沉浸其中,身心都被带来了一种愉悦之感,无法自拔。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许如烟看在了眼里。 她紧咬着贝齿,情绪激动的握紧自己粉嫩的小拳,望着李清容那隐藏在素裙下傲人的少女山峰,自己也是不甘服输的挺了挺胸脯。 倒是有那么一丝微微的起伏,好似从高处远望平原的地平线。 差距相当的大。 霎时间许如烟备受打击,小脸苍白。 她输了,输的很彻底。 即便她自认为在容貌这方面,她可以与李清容比较一番,但后者不论是天赋还是身段学识背景,甚至是连那傲人的双峰,都远远超过了她。 而,更加令她难以接受的是。 李清容这样,全方位能把自己这位外门一枝花的爆了的存在。 竟然还不是青山剑宗公认的第一美女! 那个苏小小才是! 而现在李清容竟然说,那位青山剑宗第一美女,竟然于昨夜约纪宁私会。 而且还被拒绝了! “这小子,凭什么!” 无数弟子望着柳树下的纪宁,都是恨得牙痒痒。 一想到纪宁马上就能轻易染指那位执法堂内门高高在上的第一美女师姐,他们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忍不住的生出妒忌之火。 而那些刚刚嘲讽过纪宁的人,此刻的脸上也是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打脸吗。 能轻易得到青山剑宗第一美女青睐的存在。 连李清容这等完爆了许如烟姿色的绝世美女,都只是过来传话的。 那个少年,还怎么可能在意一个许如烟? 许如烟面色苍白,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周围有无数道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让她感到无比羞愧而屈辱。 打脸吗? 就在刚刚,她们还在大肆嘲笑纪宁的未来,注定与吕小平这等人不同,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而且坐在那柳树下拒绝让座的行为,是为了故意吸引她的眼球。 赵大勇还大言不惭的说纪宁没有他帅。 她的仙女朋友们都在说纪宁是臭男人,无比嫌弃。 结果现在李清容来了,就与纪宁站在同一棵柳树下,而这位外门第一美女也只不过是苏小小的一个传话筒而已。 纪宁,何德何能! “呃,昨晚临时有事,不太方便。” 纪宁愣了一下。 感受到了四面八方那些想要吃人的视线,纪宁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随后看着李清容的眼神就变得有了些幽怨。 他实在没想到昨夜自己没有赴约,苏小小竟然还会特意派人来问。 而且问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张扬,这不是逼他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出风头吗! 李清容先是视线怪异的打量了纪宁一眼,随后恢复清冷的神情,嗓音淡淡好听说道: “苏小小师姐说了,她有急事找你,片刻耽误不得,所以要你即刻启程随我去到碧游峰。” “现在?” “嗯。” 纪宁哑然,平静的脸上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毛。 老实说,他与苏小小只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即便自己那天的表现,让后者很是印象深刻,但也不至于让这位足矣令内外门所有男弟子疯狂的女师姐,对自己如此饥渴吧。 昨晚得不到,今天上午就派人来催自己了? “有古怪。” 这事情并不简单。 为了弄明白真相。 纪宁轻轻咳了一声,望向山崖另一边的柳树下的老者。 文祥天与吕小平等人,都是眼神怪异的望着他。 “文老师,刚才您也听见了,我可以去吗?” “这个……呃……你想去就去。” 文祥天犹豫了一番,叹息了一声,最后还是望着纪宁嘱咐说道: “只不过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可以无节制,老夫是过来人,少把心思放在那方面上,对你有好处。” 这话虽然说的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尤其是站在纪宁身前的李清容,听到这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望着纪宁灵秀的面庞,视线不自觉的下移,直到小腹那一处,霎那间少女清冷如玉的面庞,就染上了一片霞红之色。 害羞的红,似乎都能滴出水来。 这一幕又被山间的其他弟子瞧见。 少女的脸红,足矣抵得过大段的告白。 “畜生啊!” 无数把李清容奉为女神的弟子,看见了后者脸红,少年少女站在柳树下似乎极为般配,转瞬间便破了大防,山崖间到处都传来了如猿猴一般的哀嚎声。 甚至,如果不是有人拦着,他们都想要现在冲出去。 把这个同时染指了青山两大美女的小子,碎尸万段! “额,多谢文老师提醒。” “我……我们还是快走吧!” 听着那些如狼似虎的话,纪宁小脸也是不由得一红,急忙催促李清容带他离开这里。 沉鱼落雁的清冷少女恢复平静,素裙飘摇之下,转身便走上了一处小道。 纪宁跟在后面,二者之间始终保持五步左右的距离,就这么一点点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畜生,真是畜生!” “文老师,我强烈建议这节课暂停!” 赵大勇咬牙切齿的盯着纪宁离去的背影,愤然说道: “咱们这座山头地势偏远,距离碧游峰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那纪宁的心思歹毒如同蛇蝎,最擅长花言巧语!” “我担心,他趁机在无人处对清容姑娘行不轨之事!” 文祥天闻言,眉头一皱。 弟子之间的争风吃醋,他能够理解。 毕竟谁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呢,那些个小心思,他也曾经体验过,都是美好而又苦涩的回忆。 但他不能容忍的是,赵大勇竟然如此三心二意。 明明许如烟就在旁边,他在看了人家李清容一眼之后,转瞬间就移情别恋了! 为了给自己制造机会,他甚至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污蔑同门,企图通过这种方法得到老师的支持。 也就意味着,他一旦点了头。 赵大勇定然会利用各种恶心人的方式,追上去阻挠纪宁。 “课堂纪律,不得扰乱。” “苏小小是碧游峰的内门弟子,而且还是执法堂的执事,隶属地位与本讲师相同,所以她想要召一名弟子了解一些事情,为师也断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至于尔等,就好好在此练剑吧,不练完不准吃饭尤其是你赵大勇!” 文祥天望着赵大勇,苍老的面孔之上浮现出了一丝的厌恶,训斥道: “你不是喜欢争风吃醋,不把心思放在正地方,想要保护人家吗?” “那我就告诉你,没有绝对的实力,是没有资格保护心上人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每日都必须比其他弟子多练两个时辰的剑,太阳落山之前不允许吃饭,秋闱之上我专门盯着你考核。” “倘若不达标,到时候你就滚出青山剑宗,下山去吧!” 此言一出,赵大勇的神色顿时变得惨白。 他还想再开口解释什么,却见文祥天已经背过了身去。 他能看见的,只有吕小平以及吴万安两人,嘲讽而又带着一丝怜悯的微笑。 “得罪了纪宁,这个下场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这等感慨。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让这帮人知道,纪宁才是真正昨天一拳逼退了鲁长老,身藏南宫清冬身份令牌,早早就被看中加入了碧游峰的剑道天骄,不知这帮人会有怎样的心思呢。 尤其是那许如烟交好的那一帮人,会不会觉得无地自容,想要寻个地缝钻进去? “这……我……” 赵大勇局促不安的傻站在原地,眼神当中充满了慌乱。 他并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随着刚刚的那一刻,李清容到来将纪宁领走的那一刻起,他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好像有意无意的都与他疏远了。 在文祥天开口之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都是毫不掩饰的,像是避开瘟神一般的避开了他,急忙远离。 那些之前夸他帅,有男人风度,说他马上能摸到许如烟小手的女同学也都拉着许如烟远离了。 见到这一幕,赵大勇心中慌乱,连忙想要追上前去。 “走开!” 却被许如烟一个冰冷的回眸,直接冻结在了原地! 转瞬间,诺大的柳树下,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呆呆低头,望着刚刚纪宁坐过的位置,崖间的风景。 一向呆头呆脑,自卑自负狂傲无脑的赵大勇,这时候呆呆呢喃,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 他明白了什么呢? 反正绝对不会是那种吾日三省吾身的大道理。 赵大勇握着剑,愤怒的开始练习起入门剑诀。 都怪这个纪宁! 如果没有他,自己早就已经摸到如烟姑娘的小手了,如果没有他,或许跟苏小小和李清容走的近的人应该是他,但他现在莫名奇妙地被所有人孤立了,这一切都是纪宁的错! “文老师说的没错,那番话他肯定是在故意激励我。” “秋闱大会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召开了,这十天我一定要拼了命的练剑!” “纪宁,你等着!” “我们的账,秋闱大会上再算!” …… …… 山崖小道上,云雾缥缈。 沿着一条通天的白涧,逆着云海向上,两侧岩壁凿刻着纹龙,绵延千尺,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这便是碧游峰了。” 那一袭素裙缓缓在白涧蜿蜒向上的尽头停下,目极所视之处一片平坦,整座山上都种植着仙茶灵药,碧绿无边。 “小小师姐的居所,沿着这条小路向上走,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可抵达,看到第一座屋子便是她的。” “多谢李姑娘。” 纪宁一边欣赏着碧游峰的美景,一边对着前方的少女抱拳行了一礼,淡笑着问道: “不过你为何会在这里止步?都已经走了这么远,带我过去不是更好?” “我……” 绝美的素裙少女看了一眼纪宁,随后又看了一眼她手指的尽头之处,沉鱼落雁的脸蛋儿上不由得泛起一丝的霞红。 还亲自带纪宁过去? 要不再爬个墙头得了呗? 单是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她就心潮澎湃,忍不住娇羞,哪里还敢亲自把纪宁带过去! “我还有事,你就自己去吧!” 李清容急促呼吸着,慌乱想要下山逃跑。 不料,却在这个时候。 忽然一头撞进了纪宁的怀里!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将师姐压在身下 少女撞入怀中,霎时间,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息,便沁进了纪宁的鼻子中。 下意识的伸出手,搀扶住李清容的胳膊。 望着怀中的绝色,细若无骨的胳膊,却拥有丰腴的山峰挤在他的胸膛前,软肉细腻白嫩,瞬间便让纪宁整个人都愣住。 少年好似非常紧张,连忙磕巴着问道: “李……李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 李清容猛地推开纪宁,往后退了好几步,如瀑的黑发全都在此刻散落了下来。 丝丝缕缕挂在樱桃红唇以及白嫩的香肩边,凭空给这清纯清冷的少女增添了一些妩媚之感。 李清容低着头,面颊烫红。 该死的。 怎么不小心撞人家怀里去了! 虽然他们两人也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什么,但一想到苏小小师姐把纪宁叫过来是为了做那种事。 禁忌的知识,她虽然家教很严,从未与男人接触相恋过,但也是知晓一些的。 不止是知晓,而且非常好奇。 所以一想到纪宁与苏小小待会儿要做那种事,她的脑海中便会浮现出很具象的画面。 再看此刻,纪宁清秀的小脸。 她一转眼,就已经想到了少年脱光了衣服的模样,甚至是内里的内衣…… 嘶——! 简直就是耍流氓! 而且现在,自己竟然撞进了那少年的胸膛里。 虽然后者的衣服都是穿着的,但在她眼里早已经脱下去了啊! 越想李清容的脸越是发烫,任凭她怎样催动灵气运转清心咒语也是无济于事。 脸上的霞红,根本无法退去,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清冷之意。 “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清容慌忙说了一句,便急忙从相反的一边逃之夭夭了。 望着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清冷香气的少女背影,纪宁愣在原地,而后莫名的笑了一下。 李清容。 有些意思。 刚刚那一瞬间的接触,他已经成功的感知到了,这个李清容的根骨资质非常的好,十七岁就已经是凝气下境的天才,未来只能说是不可限量。 而且这姿色,身段,怪不得会被奉为外门第一美女。 至于与苏小小谁更好看,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纪宁表情恢复平静,他虽然接触过的女子不多,但也是可以确定出,苏小小与李清容两人应该都是当世罕见的女子的,并不能说苏小小修炼媚功,对男人具有天生的诱惑力,就能说明她比李清容漂亮。 至少经过刚才的那一阵短暂的接触,他对李清容的印象不错。 “只不过,苏小小师姐找我到底要做什么呢?” 抬头,迈步,走在那条小路上,纪宁平静的脸色上,不由得显得有几分僵硬与紧张。 直到,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处被灵气氤氲着的林间小屋之前。 “苏小小之居所。” 门前赫然刻着六个大字。 再看周围,人迹罕至,荒无人烟。 即便是叫破喉咙也是不会有人来的。 苏小小特意把约见自己的地点选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纪宁喉结微动,抬手扣住食指就要敲响木门。 但下一刻,他却猛地发现了这院宅的木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不仅如此,在当他走进了宅院之中后,他便发现了苏小小府邸的正门,也没有关。 就好像早就知道有人要来一样。 “进来罢。” 就在纪宁站在院子中央,犹豫要不要就这么贸然走进去,还是开口只会一声的时候。 房屋当中,却是传来了一个淡淡而又略显慵懒的声音。 听在耳朵里面,酥酥麻麻的。 纪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望着那道门缝,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一进门。 与外面山林间的朴素不同,苏小小的屋子当中倒是极为奢华,就好像是凡间王朝皇帝的宫殿一般,香炉玉檀紫金龙椅屏风字画应有尽有。 而在这香炉烟雾缭绕的房间当中,正有一个身材凹凸有致,大半白嫩都裸露在外的佳人。 盖着一条雪白的狐毯,纤纤玉手卷着自己的黑长直发,苏小小神情慵懒,侧躺在那尊贵威严的宽大龙椅上,正饶有兴趣的望着他。 “师弟,你好啊。” 师姐嗓音妩媚,百转千回。 “小小师姐好。” 纪宁看了龙椅上的苏小小一眼,霎时间便脑中便闪过了一阵激灵。 就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木讷了一些,急忙慌乱的低下头,不敢再多看。 苏小小见到少年如此,也是咯咯一笑,将一根玉指抬起,隔空对着纪宁取笑道: “昨日你没来,今天我还以为你也不能来呢。” “昨天练剑到了很晚,直到结束时候才恍然大悟错过了时间,就今日自然不敢再次失约。” 纪宁低着头,用看不见的表情,对着苏小小行了一礼说道。 “哦?那师弟还真是用功呢。” 苏小小脸上妩媚一笑,慵懒的坐起身子来,玉腿叠在一起,露出那凹凸有致惊人的曲线,妩媚问道: “那师弟可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所为何事?” “不知。” “但我知道,小小师姐今天寻我来,绝对不是为了那种事。” 纪宁的嗓音平静,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香艳场景淡淡说道。 “哦?” 苏小小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全身大片的嫩白全都裸露在外,唯一被一些肚兜旗袍盖住的关键位置,也是若隐若现,在这香雾缭绕的环境当中更凸显出了几分诱惑。 她妩媚一笑,一边光脚踩在地上,一边扭动那傲人的娇躯向纪宁走来,径直贴在少年的胸膛之上,吐气如兰,慵懒的像一只猫,笑着问道: “那师弟认为,我招你来是做什么的?” “不知。” 纪宁如实回答。 苏小小妩媚笑着,将那傲人的山峰故意挤在少年的胳膊上,玉足也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踩了下纪宁的鞋子,而后再次吐气如兰,对着纪宁的耳朵哈气问道: “那现在呢?” “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明白我要做什么吗?” “......” “这个地步?” “如果师姐,指的是你绕在我的腰后,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捏着的这把带有剧毒的小刀的话,那我的确好像知道了师姐要做什么。” 纪宁一边淡淡说着,一边神情平静地伸手,将苏小小的左手锁住按着抬到半空。 仔细看去,那纤纤玉手里,的确藏着一根暗红色的小刀,只比寻常试毒的银针大不了多少,而且上面没有萦绕任何的灵气。 在这种烟雾迷乱,妩媚佳人勾引的前提之下,一百个人里估计一百个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苏小小“空无一物”的手上,而且就算琉璃了也发现不了这把小刀。 苏小小见状,脸色微微一变。 她稍微用力,似乎想要反抗,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娇躯不知何时已经与纪宁缠绕在了一起了! 后者的力气极大,不论是玉腿还是她的右手全都动不了! “呜,疼!” 丰满的娇躯被按在椅子上,苏小小凌乱的黑发随意散落在了胸前,她被纪宁狠狠压制着,动弹不得,于是口中不由得传出了几分娇嗔: “师弟还真是不会懂得怜香惜玉呢,对我都舍得用这么大的力。” “从我进门时就注意到了,你房间香炉里点的香并不是寻常的香料,而是带有特殊物质的迷魂香。” “你故意穿的旗袍,甚至将肚兜裸露在外,露出一副骚鸡的模样,恐怕就是为了想要诱惑我,吸引我的注意力吧,但我不明白与你有何仇怨,你要这样害我?” 纪宁动用力量,强硬的将苏小小按压在椅子上面,眼神有几分冰冷的问道。 此刻,身下的那副娇躯,本就为了故意诱惑所以穿的极少衣服的身体,在他的挤压之下更是变了形状,其中美妙风景暴露无遗。 可以说,任何一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再搭配上苏小小那妩媚而又迷离的眼神,白嫩身体下传来的想起,吐气如兰的小口中传出的喘息之声。 只怕是功德无量,在寺庙里潜心修行了一辈子的老和尚,或者是拥有阳痿之症,刚刚手动发泄完的老男人见了,心底也是会瞬间被无名邪火控制住。 就要把苏小小就地正法。 不愧是青山剑宗的第一美女,修炼阴阳合欢剑术,诱惑力果然够强。 即便是此时此刻的纪宁,望着身下压着的苏小小,心中也是由不得火热了起来,某个部位骤然充满力量。 “师弟就不能把我放开说话?” 苏小小还在奋力挣扎着,但任凭她浑身力气用尽,甚至都用上了几分灵气,都不能撼动纪宁身躯一分一毫。 而她之所以没动用全力,是因为纪宁早就将她手里的那把暗红色的小刀抢了过来,直直的对准她的心口。 她敢肯定,就算自己暴起反抗,释放出所有的灵气,也不可能比纪宁的动作更快。 那把小刀,会瞬间刺破她的心脏。 这个少年一定会毫不犹豫,即便他此刻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她的胸前。 一个外门弟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苏小小一边在心中纳闷,刚要说些什么,却反手又被纪宁进一步的压制了上来。 咔! 纪宁直接扑在了苏小小的身上,右手死死按着对方的两双手,那两只纤细白嫩性感的玉腿也都被他牢牢压制,左手则是拿着那把暗红色的刀,用胳膊肘卡住苏小小的喉咙,使得后者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一下,瞪大眼睛翻白。 而因为姿势的原因,那把暗红色的小刀,距离苏小小的脸不过只剩下了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会什么都不问就杀了你,所以我会选择更加可行的方式。” “比如,你若再不坦诚交代,哈还在这里暗中积蓄灵气耍花招反抗的话,在三息时间内,我就会割破你这傲人的脸蛋。” 纪宁毫不在意身下那副娇躯中传来的柔软与香气,他望着这近在咫尺的佳人,神情漠然: “要试试么?” 霎时间,一股死亡的恐惧,尽数侵袭进了苏小小的脑海当中。 她的娇躯忍不住僵住,连同脸色都变得微白。 苏小小瞳孔死死盯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少年,似乎很难想象为什么能有人在自己的功法身体诱惑与情迷意乱迷魂香的双重作用之下还能保持清醒,甚至直接将自己制服,动作迅速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 正当她想要开口,问一些什么时,却听纪宁那冰冷的语气说道: “二。” 二完之后便是一。 他在倒数。 这一息时间内,苏小小的心中再度不免生出了几分的恐惧。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是骤然明白过来了,纪宁说要杀她,用刀割破她的脸蛋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自己再不坦诚相见的话那么她真的会破相! 可是这个少年在面对自己的诱惑的时候怎么可能这么不动如山呢! 纪宁神情冰冷,望着身下的少女,严重跳动着止不住的杀意。 后者哪里知道,他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 房间,人,迷魂香。 这与那天李虎将他卖到白鱼镇,遇见蒋钏的经历何其相似,所以在走进来,望见那尊香炉鼎的时候他便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所以便暗中催动了灵气,将吸入体内的迷魂香全都净化了出去。 又低下头,为了被对方看出自己表情上的破绽,等到机会直接将苏小小制服。 事实上,倘若不是他先认识了南宫清冬,苏小小又是执法堂的人而且帮他们赶走过鲁长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瞬间将苏小小杀死,因为这屋子中的一切都让他莫名的愤怒。 所以但凡身下的少女,再敢对他耍任何的花招。 他手中的小刀便不会是割破脸蛋,而是会割破喉咙! “一。” 霎时间,纪宁小臂的肌肉一紧,就要将那把小刀刺入苏小小那妩媚的脸蛋中,而后者也是在这一瞬间惊慌失措,惊呼道: “我说!” 瞬间,纪宁停住。 他手中的小刀,刺破师姐白嫩妩媚的脸蛋,使其侧面缓缓淌下了一小道晶莹的鲜血。 似乎是被他吓破了胆,苏小小也是花容失色,眼中甚至流淌出了泪水。 再也不敢耍花招,苏小小哽咽的说道: “我就是想试试你的实力,看看那天逼退鲁长老的人,是否真的是你,再顺便调戏一下你而已,用得着这么凶嘛!”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名单 “试我?” 纪宁眉头微微一皱。 他与苏小小没有任何关联,只是见过一面,对方为何要试探他的实力? “老实交代。” 纪宁语气冰冷说道。 “你先……松开些嘛……嗯……嗯我喘不上气了。” 苏小小被纪宁压着喉咙,娇躯像鱼一样扭动着,香汗淋漓的脸蛋喘不上气,被憋得通红。 纪宁见状,只是冷着脸,稍微松开了一些。 但手上那把暗红色的拇指小刀,却一直逼在后者的脸旁。 “不要耍花招。” “我真的没有骗你!” 苏小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望着纪宁艰难说道: “我试探你,与十天后的秋闱有关!” “秋闱?”纪宁神情冷漠,淡淡问道,“秋闱是外门弟子入内门的地方,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还不是因为你惹的事!” 苏小小说着,有些无奈的望着纪宁,说道: “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纪宁摇了摇头。 虽然到了现在,他已经几乎能够确定,苏小小的境界只不过是凝气上境,在二者的距离如此之近。 他可以充分发挥肉身优势,苏小小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 但他还是不会放松警惕。 这地方是对方的主场,万一苏小小真的想要害他,提前布置了一些什么,再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一念至此,纪宁眼眸平静,掐着身下丰腴媚骨佳人的喉咙,带着像看狗一样的眼神看着对方,语气冰冷地淡淡道: “就这样说。” 苏小小面露一丝的无奈,同时她被压在身下,顺着纪宁那匀称富有肌肉的小臂望着少年冰冷的面孔,她的心中反而还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今天的这件事其实并不复杂。 还是源于青山剑宗的两脉纷争。 太上长老那一脉与执法堂一脉,已经视同水火,而前者已经被后者逐步打压,在连余出关之后,倘若不是外部原因不得已中止了清洗计划,这场在青山持续了几十年的派系之争可能早就利落的结束了。 而即便现在还没结束,也已经到了尾声。 太上长老那一边快撑不住了。 虽然后者在青山扎根已久,但斗到了今天,与太上长老同代的那些强者们,都早已经仙去,反而是后来者连余的执法堂势力愈发壮大,最关键的是后者手中掌握着最重要的大杀器剑傀儡。 而倘若就这么干等着连余等人,从外面归来,太上长老这一脉便会彻底覆灭。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所以后者,必然会要在这一段时间,拼尽全力,调动一切的力量加重自身的砝码。 五境六境的强者非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只能通过外力取巧,就比如这次宗主与连余深陷泥潭脱不开身,就有太上长老在背后的影子。 而在宗门内,太上长老这一脉能做的,便是尽全力拉拢天才了。 宗门的未来在年轻人身上。 太上长老那一脉想的很好, 即便上层战力相差很大,但也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至少连余想要一巴掌将他们所有人都拍死还是不可能的,否则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他们只要趁这段时间,将青山剑宗当中的所有天才,通过各种方式,统统拉入麾下便好了,这也应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只要大多数天才弟子归顺在他们这一脉当中,连余动起手来,便不会那么的顺利。 甚至有可能,会改变宗主的意愿,转而扶植他们这一波的势力。 毕竟没有一个上位者想看到自己手下是一家独大的,连余现在已经有了功高震主的嫌疑,即便他自己说对权势机缘没有任何的贪念一生只遵循正义,但在这尔虞我诈的修行界当中,又有几个人的本性能够永远都不改变呢? “正因如此。” 讲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苏小小看着纪宁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据我所知,现如今外门的新老弟子当中,能叫得上号的天才,已经有大半都归顺了太上长老那一脉,剩下的小部分或许也都被找过了,但估计还在观望。” “而且在内门当中,太上长老那一团伙势力也是大肆行骄奢淫逸之攻势,在南宫清冬师姐没有出关的这段时间里,实际上已经有不少天才都暗中被他们收买。” “尤其是这两天,亦或是功法典籍,亦或是宝贝丹药,不少剑胚都是大批大批的倒向太上长老那一脉,甚至一些外宗的天骄也都被破格招入青山剑宗当中修行。” “表面上,是说要趁着秋闱盛况进行剑术交流,实际上就是要借助外部力量,打压异己!” 苏小小越说越是愤怒。 青山剑宗的秋闱大会,本应该是为宗门选拔未来的剑道天才的,历代青山多少冉冉升起的剑修新星都从此刻开始崭露头角。 结果却因为太上长老那一帮子人捣鬼,现在即将要变得乌烟瘴气的了! 纪宁闻言,沉思片刻皱眉说道: “你的意思是,在秋闱大会上,他们会对我动手?” 苏小小点头,凝重说道: “不止是你。” “据可靠内应的消息称,所有没有归顺太上长老那一脉的外门弟子,都将受到打压。” “秋闱大会历年来都是由他们那一脉的人举办,根系很深,直到今天我们执法堂也没能拿到实际控制权,规则试炼什么的全都由他们来定制,其中可以搞猫腻的地方有很多。” “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们这些外门的年轻天才弟子下狠手,所以我才会把你找到这来!” 苏小小说着,望着纪宁的神情无比复杂。 对方的手段,既是阴谋,也是阳谋。 他们执法堂这一脉如今空虚,被各方事项牵绊手脚,仅有少部分的长老能够抽出功夫来商议对策,不过幸亏南宫清冬突然出关突破四境,强势震杀了一波对方,不然事态只会比现在更加恶劣。 但即便是南宫清冬,能做的也仅仅是震慑内门的那些,想要暗中动手脚的天才弟子而已。 外门这方面,他们执法堂还没有任何的关系。 到时候在秋闱大会当中,如果太上长老那一脉真的要暗中下狠手,例如借助外宗天才潜入其中,或者让内门弟子假扮成外门弟子,使用违禁法器对他们执法堂一脉看中的外门天才进行暗杀,那可就麻烦了。 想了很久,都没有半点的解决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紧一些,尽量保护住他们为数不多的年轻弟子。 但靠别人保护,终究是不如自身强大来的实在。 吕小平也好,其他人也罢,他们终究只是天赋异禀,未来才有可能有成就的剑修,是很容易被害死的,而且根本不可能以下克上,赢得了那些内门弟子或者是外来的天才。 而,就在他们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找不到解决办法之时。 纪宁出现了。 这个少年,站在太上长老那一脉的对立面。 手握南宫清冬的令牌,一拳逼退了鲁长老。 论理想情况下的战力,他或许在内门都是顶尖级别,自然拥有破局的能力。 所以她今天叫纪宁过来,特意补下埋伏,就是要亲手考验后者的实力,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而现在,她得出结论了! “你真的很强。” 苏小小眼神怪异且兴奋的望着纪宁。 今天的试探,她本来还担心自己做过了头,那迷魂散的药力太强,连她闻了身体都有些轻飘飘的,在加上她的阴阳合欢功法一直在魅惑催动着。 她生怕,不小心伤害到了这个年轻外门弟子的道心,对他未来的修行之路造成不永久性的影响。 但结果令她大大的震惊。 这个外门弟子,竟然识破了一切,而且从头到尾都冷静的可怕,轻而易举的制服了她! 要知道,即便她只是女流之辈,修炼的功法也上不得台面,但在同一批的内门弟子当中战力还是属于上上乘的! 虽然她刚刚并没有施展出全部的实力,但纪宁显然也没有! 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证明了,他真的很强! 纪宁神情平静,缓缓松开了掐着苏小小的手,往后轻轻退了一步。 他相信苏小小的话,因为很合乎情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就算此前文祥天与吕小平等人与他都是不止一次的讲过青山当中的派系之争,但他也没有想到太上长老那一脉的手段竟然会如此卑劣。 “身为宗门长老,竟能狠下心对自家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下手,实在是该杀。” 纪宁的语气冰冷,眼中充满了杀意的说道。 “对的吧,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的帮助!” 苏小小从椅子上坐的直了,轻轻捋顺了呼吸,并且还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毯子盖在了玉腿之上的私密之处,有些不好意思又认真的看着纪宁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人,但敢肯定你绝对不是普通的外门弟子,甚至有可能是连余长老提前在外面请来的帮手,就像太上长老他们请人一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说着,苏小小从椅子下方拿出了一本厚厚的黄纸本,翻开的时候,只见上面每一页都写满了名字,内外门皆有。 “这东西是我们执法堂,联系各峰长老弟子,连夜赶工做出的花名册。” “上面清楚的记录了,太上长老那一脉,内外门已经归顺的天才的名字,以及境界,战斗风格,拥有法器,家世背景还有弱点等等,还有一些周围宗门的最强天才简介。” 苏小小说着,顿了一下,叹息说道: “因为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顶尖天才暗中答应了他们的拉拢,又有几人隐藏了实力,名单又做的仓促,但总归是还有些作用的。” “本来这东西是给吕小平准备的,但我执法堂的一众师长跟踪观察良久,只是觉得他在剑道天赋上却是很厉害,但目前的境界却是不够,难堪大任,正巧此时你出现了,所以现在就交给了你。” 纪宁接过本子,没有说话,只是用沉默的目光扫过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仇石琦,青山剑宗外门弟子,入门已经两年,凝气下境,所修地阶功法九重天剑,讲究以势压人,一剑更比一剑强,所以在作战时只需要巧妙的打断其其中一剑便能取得优势,为人喜怒无常,道心不稳,与他为敌只管激怒他自会露出破绽。” “庞紫嫣,外门入门两年,凝气中境,除去修炼剑道之外,还拥有一门地阶上等功法风雨印,可在战斗当中改变天气地形,呼风唤雨之功效,借助天地之威进行搏杀,具有迷惑性,近身搏杀很强,需要保持距离。” “韦贵易,外门弟子,入门七年,凝气上境,骨龄三十三岁,擅长子午流转剑法,为人成熟稳重,并无特殊的弱点。” “而且此子,虽然不是同批次中最强,但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似乎早就可以晋入内门,却故意收敛实力停留在外门当中,怀疑就是为了等到今天,并且拥有一件四阶段的法器,需要谨慎对待。” “岳迎涛,灵光郡沧澜派第三大天才,骨龄十九,凝气中境。” “拥有一把四阶段的天舞宝刀,近身战斗能力强悍,修炼天阶功法,阴阳素手,搏杀能力强悍,在沧澜派同代弟子当中未尝一败,无人能够逼他使出全力。” “据可靠消息称,岳迎涛的师长已经被太上长老那一脉买通,两家素来交好,所以这次秋闱,会故意借着观礼的名头,来挑战成功晋入内门的外门弟子,而且只战执法堂一脉,需重点留意。” “有点意思。” 纪宁看着上面一个个眼花缭乱的介绍,随手翻了几页之后。 入了他眼的,便出现了三四个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来自外宗的天骄,像那沧澜派的岳迎涛,飞雪谷的原仁叔,萍踪青堂的阮井陈,都是在这一大郡当中,同代中相当当的天才。 即便是他,也隐隐的感觉到了有一丝棘手。 不暴露一些实力,似乎很难赢啊! 正当纪宁沉思,一页页的翻看名单本子的时候,瞳孔却猛地一缩。 只因,他在这上面,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名称。 “巡天府。” “叶渔!” ------------ 第一百三十章 秋闱前夕 “叶渔……姑娘也会来么。” 纪宁表情微怔,手指轻轻在纸本上摩挲着。 巡天府叶渔。 这个名字,这样的身份,应该没有任何重名的可能。 “怎么,你认识她?” 苏小小见到纪宁忽然怔住,也是好奇的凑过来看了一眼后者手指的方向,而后嗓音凝重地说道: “你也注意到了?据我所知这个叶渔,好像也不是泛泛之辈。” “虽然除魔司,只设立在大夏边缘的郡县地区,是穷苦之地,但内部的年轻天才却是半点也不弱,而且素来与周边的大郡交好,经常会派遣弟子交流学习。” “这次咱们青山剑宗秋闱,巡天府所派遣而来的年轻弟子当中,便有叶渔一个。” 说到此处,苏小小的表情又凝重了几分: “据我所知,这个叶渔在巡天府当中,并不身居要职,只是普通的巡抚,但却近乎从未参加过任何危险的任务,近乎就像是一个花瓶。” “然而,不论是除魔司当中的总督还是其他人,据说都对这个叶渔毕恭毕敬,因为有传言称实际上这个叶渔只是来边关镀金的,真实身份远在帝城当中的天上势力,不被任何人知晓。” “而之所以我要着重将她,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叶渔的唯一一次在外人面前出手,是在很多天之前,就是秀山龙潭峰叶九仙剑传承出世的那一日。” “许多人都看见了,巡天府的叶渔,手持一尊古鼎,强势镇杀了一尊三阶段巅峰境界,各方面都处在全盛时期的大妖!” “而她的真实境界,只不过是凝气中境!” 苏小小表情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据说那个叶渔的骨龄也不过是十六岁。 凝气中境,放在他们青山剑宗,也只不过是普通内门弟子的境界他。 但就算是南宫清冬师姐,在凝气中境的时候,能正面杀掉一尊三阶段巅峰境界的大妖否? 至少他们是不能的,近乎所有人都不能。 “我之前说过,太上长老他们不知道收买了多少外面的天才,到时候会对我们这边的人下狠手。” “虽然巡天府是朝廷部门,职责便是履行正义,但具体会如何谁又知道呢?” “这个叶渔很强,多半拥有法器的功劳,但就算没有那尊古鼎,她自身能够发挥出后者的实力,也足矣证明她已经是凝气境当中的佼佼者了,即便是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对手,更别提那些外门弟子。” “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据我猜测,她极有可能是太上长老那一方留下的,最厉害的杀手锏!” “这个师姐你完全不用担心。” 纪宁将本子轻轻一合,递了回来,淡淡笑了笑。 在他们不曾相见的这段日子里,叶渔竟然已经完全掌控了那口圣人尸骸留下的法器古钟么,甚至可以震杀三境巅峰的妖兽。 不愧是当初教导自己剑术的少女天才啊。 只不过,他有信心的。 即便对方变得再强大,也不可能被别人收买,过来做那种杀人放火的事情,参与进别家的派系之争。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纯良正直的人。” “所以小小师姐不用担心。” 听着纪宁自信的语气,苏小小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半信半疑的咂了咂嘴,接过那本花名册,说道: “看来你们很熟悉喽。” “嗯。” “有多熟?” “应该算的上是生死之交吧。” “啧,好家伙,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你的道侣呢!” 纪宁闻言,心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悸动,但表面上却面不改色,正色道: “师姐万万不可乱说。” “哪敢呀。” 苏小小捂嘴轻轻笑着,将身上性感的旗袍又裹的紧了一些,故意叹息说道: “这可不能怪我胡思乱想呀,刚刚你的那一番话,任被谁听了去都像是夸赞小情人儿的。” 纪宁嘿嘿一笑,没有过多辩解。 叶渔姑娘那么好。 谁能不喜欢呢? 当初那少女踩着绿剑,离去的背影,可是在他的心里记了很久很久,至今都没有忘记。 而一想到即将就要与叶渔见面了,他的心中便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丝的激动,恨不得现在十天的时间就赶紧过去。 “只不过,要用什么样的身份呢。” “北郡的形势我还没有摸清楚,那位巡天府的总督上面都有谁也不知道,贸然暴露我是纪宁的身份,再加上曾经其下达过的通缉令,恐怕我是叶九传人的这件事很快就会暴露了吧!” 纪宁眉头紧皱。 是的,他之所以能够得到叶九的传承。 很大原因,还是得感谢当初在蒋钏的椅子下,拿到的那一块骨令碎片。 而很多人是不知道他拿了什么的,包括他所在的道观内的师傅等人,恐怕到现在还以为他是因为杀了蒋钏所以才遭到通缉,但作为通缉令的发起人,那位总督不可能不知情。 自己失踪还好说,就当是死了,骨令碎片不见天日,不知道被谁拿走。 但如果,自己重新以纪宁的名号,闯入那位北郡除魔司总督的视野当中。 那事情可就大了。 对方一瞬间,定然会将他与夺得叶九传承的那位少年联系起来,继而自己的身份就会完全暴露。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恐怕整座玄域又会掀起一场追杀的风暴吧! “看来似乎应该避开叶渔姑娘,但她是来观礼的看客,我还要参加秋闱,应该是怎么样都避不开的。” “既然如此,或许我得先一步找到她,将一切都向她坦白才行。” 一念至此,纪宁微微点头,随后果断转头望着苏小小问道: “请问小小师姐,可知道叶渔姑娘具体何时到来,我好准备接应。” “呦呦呦,这就着急见面啦,真是干柴烈火郎情妾意一天斗无法分开呢,还说不是道侣!” 苏小小脸上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意,不怀好意的望着纪宁。 她对那方面的事可是了如指掌的,只不过只是限于书本与春宫图上的描述,虽然修炼阴阳合欢剑法,但却从未亲身试验过,所以对纪宁这个来路不明,刚刚还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粗暴的按在椅子上的灵秀少年,她可是格外好奇在意的很。 “你和那位叶渔姑娘,有没有……” “师姐,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纪宁看着苏小小,脸上透露出一丝丝的无语。 这八卦的女人。 嗯……身材还蛮好的。 不行,不能看! 要是真让叶渔姑娘知道了,我与苏小小师姐独处一室甚至险些进行了那等亲密之事,一切可就全完了! 一念至此,纪宁急忙回过神来。 他当即便双手抱拳一拱,连忙退去说道: “既然小小师姐的事情都已经说完,那师弟我就不多打搅了,告辞。” “唉,你等等!” “这名单你不看啦?!” 苏小小连忙站起身,那个雪白的呼绒毯子从她的玉腿上脱落,露出下面凌乱的旗袍,白嫩紧实的玉肉轻轻抖动着,就这样不掩饰的走了过来,边走还边露出妩媚的神情。 看得纪宁连连心惊肉跳,只想闭眼默念阿弥陀佛。 “纪宁师弟且慢,这本子可是我们花了好久时间才整理完成的消息,你确定不带在身边留着?”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纪宁低着眼帘,不敢正视苏小小,只敢看对方涂着淡红粉色的指甲的玉足,小腿圆润修长。 “不必了,上面的内容我大多都已经记下。” “这么快!” 苏小小惊讶了一番。 他们写这东西可花了不少功夫,纪宁刚刚才看多长时间,难不成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确定不再看看?” “真不用了。” 纪宁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抬头坦然淡笑道: “师姐不是也说了,这上面的消息尚不完全,敌我都分辨不清楚,也不知有没有隐藏的天才,在我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参考价值的。” “倒也是,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苏小小讪讪收回本子,眨着那双妩媚的眼睛,眼神拉丝的望着纪宁,嗓音慵懒的说道: “师弟这么着急走,可是要去外面私会小情人儿?就独留奴家一人独守空房,你倒是真的忍心。” “不如趁着这十天的时间,来与我好好双修快活快活,阴阳合欢之术并不只是能滋阳补阴,还能够滋阴补阳哦。” 这段话,是苏小小故意说出来挑逗纪宁的。 看他这般大的纯情少年脸红,局促不安的断断续续说话,是她最喜欢干的事情了。 纪宁此前也是那个反应。 但令苏小小没想到的是,此刻的纪宁,望着她暴露魅惑的身躯,竟是脸色平静,嵬然不动,表情无比的平静: “告辞。” 仅是不温不火的说了这两个字后,纪宁便转了身,缓缓走出了屋子。 只留下还在搔首弄姿,美的惊心动魄的苏小小,满脸怔然的站在原地。 她望着纪宁的背影,妩媚的眼神当中,浮现出了以往从未有过的神采。 这个师弟。 好像,真的与青山剑宗的那些臭男人不一样呢。 但他好像有道侣了,怎么办? “凡尘俗世当中的老爷都能娶十个八个的,像纪宁师弟这么优秀的人,我同意让他纳个小妾,也是合乎情理的吧。” 不知想起了什么。 苏小小一边默默念叨着,一边将那柔软丰满的身躯重新侧躺回椅子上,玉腿紧紧夹在一起,来回摩擦着,面露潮红,时不时发出闷哼。 不知是在想着谁,又在做些什么。 …… 另一边。 纪宁出了苏小小的门后,望着碧游峰之上,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灵草药田,其中芳香扑鼻,还有彩蝶纷飞,七八岁的小道童在田间互相追逐嬉戏打闹,他的脸上就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的笑意。 “这或许便是书上所说的童年吧。” 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感慨。 只可惜这样的生活他未曾拥有过,因为自打记事起他每天都要严格按照师傅定下的计划进行读书修行了,从未有过半天心中无事,随意追逐打闹的时间。 只是恍惚间,他会忽然想起。 原来自己今年也只不过才十五岁。 才十五岁而已呀! 不知想起了什么,纪宁的眼眸当中浮现出了点点的遗憾与复杂之意,他转过头,没有再多停留,顺着来时的路默默走了出去。 直到,来到了上山时的山道上。 此处又有一道倩影静静伫立,一袭素裙,容颜绝美,腰间别着外门弟子独有的铁制长剑,坐在一棵李子树下,望着山下的云海,不知正在发呆看着什么。 “李清容同学。” 纪他宁主动上前,语气半开玩笑滴,淡笑着问道: “你不是说有急事要先走了么,怎的还在这里坐着,莫非是在等我?” “啊?” 李清容听到背后有人喊她,便转过了头来,结果看到是纪宁之后整个人都吓了一跳,清冷素净冰清玉洁的小脸上顿时蹭地浮现出两朵红晕,下意识地磕巴问道: “你……你完事啦?” “什么完事了?” 二者相互对视。 纪宁的视线怔然,怔然当中还有着一丝淡淡的疑惑与不解之色。 自己的的确确是与李清容第一次见面才对,但他为何总觉得这个在外门人气极高,被誉为青山剑宗第二美女的李清容对待自己的态度特别奇怪? 哥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啊,没事!” 李清容清纯的美眸瞪得极大,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他摇头,整个人的动作十分可爱,就像是被小鱼干诱惑的左右摇晃脑袋的狸花猫。 即便是才刚刚经历了苏小小诱惑,自认为已经是彻底静下心来的纪宁。 望着少女如此局促可爱的动作,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脸上也是露出淡淡的笑意来,主动开解说道: “秋闱在即,清容同学竟然在此欣赏风景,看来对自己晋入内门很是有信心。” “嗯。” 李清容静静地点了点头,恢复寻常,望着纪宁,平日里不爱多说话的她也是破天荒的主动淡淡开口,嗓音好听如同清泉: “自然不敢松懈,只是今日功课已经做完。” “你呢,苏小小师姐找你做什么?” “原来是为了问这个。” 霎时间,纪宁将一切都串联上了,望着有些局促的李清容,望着少女那张绝美的面庞,他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你猜?”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远方有舟来 留下一句不明意味的话后,纪宁便转身潇洒离去了。 李清容站在山道上,望着下方的少年身影,先是一怔,而后脸上又是微微一红。 苏小小师姐都把目的说的那么明确了,你们两个在房间里这段时间干了什么,那还用猜吗? 只不过。 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 太快了些? 与此同时, 另一边,灵光郡与北郡的交界处。 天顶乌云云集,北风怒号,象征着北郡最强大的修行势力巡天府,开载着一座飞舟缓缓驶来。 上面的紫金官印十分显眼,绽放着的光辉宛若太阳,连乌云都得自动避开散去,更别提一些小小的邪魔妖祟了。 在那飞舟之上,闭目盘坐着不少位衣着华丽,穿着大红官袍的巡天府修行者。 除去为首的那位白发苍苍,憨态可掬看样子不太聪明的副总督外。 剩下的巡天府来者,竟清一色的都是巡天府的年轻一代修行者,骨龄近乎都不超不过二十。 “过了这座引雷山,我们便要正式进入灵光郡的地界了。” “虽然没有必要,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灵光郡的形势远比北郡更要复杂,是在玄域当中真正的修行大郡,五境六境的修士才能在这里开山立派,我们此行的终点青山剑宗,更是有七境强者坐镇的地方。” 那位憨态可掬的白发老者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缓缓收敛起了自己随意浪荡的神态,脸上露出了一抹严肃之色。 玄域中有无数大郡,北郡只是当中最为弱小的之一,结丹境便已经能够被视作为“山上神仙”,拥有开山立派的资格,四境就已经是最顶尖的战力。 而他们巡天府的总督是五境,就更加的不可一世了,在那小小的北郡可以说是称王称霸。 但这一切放在灵光郡内,都算不得什么。 所以同样的道理,在他们北郡当中百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的巡天府天骄,来到这灵光郡后,或许也会变得平平无奇了。 “不过也没必要过多惊慌局促,一切皆有可能。” 但立马,那位白发老者就是是又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地扫过了场间那些个巡天府的年轻天骄。 到来之前,巡天府当中的那位总督,也是如他这般一一看过了所有人。 似乎是自家长辈对自家小辈的底细十分清楚。 那位总督,看着那一张张平静而又骄傲的年轻面庞,毫不掩饰对这次的青山剑宗之行期待之色。 谁说来自小地方的人就不如大郡? 他这次派巡天府的人过来,就偏要看看! 向世人证明。 徐世的出现,并非只是个例! “师尊,我有一事不明。” 正在老者站在飞舟之上,望着下方的引雷山,胸襟感慨万千的时候,后方却是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致使他回头望去。 只见说话的,是个皮肤略微有一些黑,但又尚可的年轻少年,带着个鹰钩鼻,眼神朴素肃杀,坐在一个眉眼素净,容颜绝美,腰间插着绿色小剑的少女身旁。 “陈极?” 白发老者认出这名弟子的名字,有些意外的问道: “你不是来过一次灵光郡执行任务么,又不是第一次来,你能有什么疑问?” “正是因为比其他师兄弟,哦,还有叶渔师妹,侥幸提前来到过一次灵光郡,所以我才会对老师的话产生疑问。” 陈极盘坐在飞舟之上,极有礼数地淡淡笑着说道: “仲老师,据我所知,在这灵光郡当中,拥有五境强者的宗派就有上千座,底蕴深厚传承百年的更是不计其数,即便是六境级别的也是经常能见到,这放在我们最强战力仅有五境的北境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姓为仲的憨厚白发老者喝了口酒,挠了挠脖子,懒散问道: “所以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想问的是,既然灵光郡的综合实力这么强大,那青山剑宗又是其中最强大的三大剑道宗派势力之一,宗门内六境强者频出,甚至七境的存在是否拥有也尚未可知。” “而据小子所知,这青山剑宗,或者说这灵光郡之内,因为前些日子咱们北郡的那一场叶九的传承出世,所引来的外界修行者,那些人正有不少停留在灵光郡中,掀起一场大乱。”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跟那些人相比,咱们这一行人应该算得上是蝼蚁了吧,若是不小心被碰到,那可是会灰飞烟灭的。” “所以。” “仲老师,您觉得就这么贸然掺和进青山剑宗的家务事里面,这合适么,难道不怕连自个儿的命都送进去?” 说到最后时,陈极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语气也是变得略微冰冷。 身上隐隐透露着一丝狂傲与忌惮的气息,眼眸如鹰的一般死死盯着船头的那个白发老者。 仲答,巡天府四位副总督之一。 修行境界在四境上境。 与除魔司的其他管理层不同,这位看似心思单纯,只想安稳取乐的老顽童,并非是直接受朝廷指派,来到这一处荒凉的地界任职的,他本就是土生土长的北郡,或者说是灵光郡的人! 与他展现出来的玩世不恭,憨态可掬不同,陈极知道这位仲答老师才是他们除魔司当中,除去那位总督之外,最危险的一个人。 因为他实在太能忍耐了。 平日里笑呵呵的,对一切都能容忍,甚至有自持天赋,来边关镀金的修士对他颐指气使,他也整天都是笑呵呵的承受,在旁人眼里看来是天大的屈辱的事情,仲答就好像跟没事人一样。 但只有作为他的属下,以及曾经的学生陈极知道,仲答此人真实性格远远与他展现出来的不同! 因为这段时间,他在巡天府当中,负责过一段时间的情报工作! 所以对大部分人的性格,年龄,家世,曾经做过了什么,不管是哪个郡甚至是哪个域来的,隐姓埋名甚至改头换面了的,他都了如指掌! 甚至就连隐藏了身份,所有人都知道叶渔不平凡,连总督大人都要敬让三分,有专门朝廷的大人做掩护,篡改了人生档案的叶渔,他也能查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分析出了,身旁坐着的那个绝美少女,实际上是皇城中的人。 甚至有可能是龙亲! 由此可见,他即便是作为巡天府的一个最普通的小修士,获取情报的能力究竟有多逆天。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仲答如此忌惮! 因为一开始他根本没有查到对方的任何信息! 陈极望着老者,眼神深邃忌惮的可怕。 仲答跟那些后来者居上,在北郡除魔司任职的大人物们不同,他本就是混迹在北郡江湖上的一代强者,早些年间的发家历史也都能在江湖话本以及地方县志上搜寻的到。 但他在阅读完那些消息后,都觉得太假了,而且他在调查其中几起命案的时候。 都是注意到了,几起灭门惨案,都与一个神秘的白发痴呆老者相关! 但那些案件年代久远,真实性与具体细节近乎已经无法考证,那个案子也是迟迟没有告破,不了了之。 但不知为何,陈极就是这样耐着性子查了下去。 他有直觉的,总觉得仲答不是好人。 再加上外貌条件符合,他便先入为主的将其假设为了那个杀人魔,此前的一切身份都是源自于伪装,就这样代入到了无数个情景当中。 不多时间,一切就都通顺了。 仲答的真正身份也都揭晓。 “你整日疯疯癫癫,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实际上却是在隐藏。” “你本是灵光郡的邪修,差点被道门的真人打杀,当年夏帝下令肃清的时候隐姓埋名躲到了北郡去,并且设计杀死了一个与你年龄修为极为相仿的修士,而后迅速拜入巡天府,从此与过往断绝,躲避了一切的天机。” “现在,灵光郡乱成了这个样子,你却主动向总督请求前往青山,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陈极心中有些紧张的盯着老者。 其他人倒是一头雾水,无法理解陈极说的话。 “陈极,你又知道什么了,快与我们讲讲?” 有个与陈极一向不对付,因为后者总是靠近叶渔的青年修士开口淡淡说道,表情有一些的讥讽之色。 自从那件事没办妥之后,陈极便不再受巡天府总督的重视了,被下放到情报处,专心搞情报工作。 这与整日在外斩妖除魔,接受世人爱戴出风头的他们截然相反,待遇也是一落千丈,所以他经常会因为这件事来嘲讽陈极。 但,他不知道正也是。 正是因为陈极负责情报工作,才能知道仲答身份的秘密。 所以曾经那个目空一切,敢独自走上纪宁山门,面对徐世要人的少年,才会愈发对这次的行动感到恐慌! 他知道灵光郡如今正在发生大乱! 尤其是那青山剑宗,执法堂与太上长老那一脉的派系之争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江湖上关于那其中的纷争故事传的到处都是! 正巧这个曾经是此方邪修的仲答,主动归来。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得不警惕。 前面明显是有大坑! 而仲答正在带着他们往里跳! 陈极没有理会那名青年,眼神始终死死的盯着最前方的那个老者。 他在查到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后,对谁都没有声张,只是自己权衡了许久的利弊之后,选择了装糊涂。 而在对方提出去到这灵光郡,去到青山剑派之后,他也早就察觉到不对了,曾试着主动请辞,但却没想到这个仲答非要把他带上。 于是乎,他不得不在私底下暗示了一番。 什么自己在从事情报工作,很多以前的事都瞒不过他啊,什么人人都有一些不干净的过去的事之类,以此想要达到不去青山剑宗的目的。 但这仲答,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还非要把他带上。 他思量再三,还是没有选择撕破脸皮,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并且变卖了所有家底,置换了好多件保命的法宝与符篆,这才敢踏上这艘前往灵光郡的飞舟。 但如今,越是接近目的地,他越是心中不安,认为有大事要发生。 于是他便问出了这样的话。 或许除了他与仲答之外,其他人都不会明白他们再说一些什么。 “哦?” 听着陈极的问题,胡子脏兮兮的白发老头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惊色,但脸上却依旧保持诧异,问道: “你何出此言?” “青山剑宗乃是附近几座大郡,乃至几十坐大郡当中,对剑术理解最为深奥玄妙的宗门,我除魔司在北郡设立多年,讲究的就是一个以最快最稳妥的方式斩妖除魔,这次他们秋闱举办,参加秋闱的虽然都是外门弟子,但其中与你们年龄相仿的也有很多,实力可以说是相近,互相切磋切磋,观摩观摩,顺带学习两本剑道法诀,难道不是好事情吗?” 老者越说越是正经,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冷冷道: “陈极,不要总以为自己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就可以把别人当傻子了,别忘记你是因为什么被下放到情报处的!” “灵光郡的危险,谁都知道,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怕死逃避的理由!” “危险哪里都有,到处都是,别忘记我们加入巡天府时的誓词是什么,你也是曾经为了百姓出生入死的人,难道连这点面对困难的勇气也没有吗?” “况且为了这次的行动,我还特意找总督申请下来这艘飞舟,这可是四阶段的灵宝!在灵石充裕的前提下,它可以承受五境级别强者轰击三天三夜!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陈极闻言面色一白,刚要进行反驳,却听那个与他素来不对付的青年又是呲笑说道: “仲答师叔不必与这小子动怒,他是什么秉性大家最了解了。” “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就单是抓一个凡人都抓不到,给他那么多兵力都白瞎了,也怪不得总督会将他下放。” “呵呵。” 这一次,陈极终于是看了那人一眼,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你们这帮家伙,被人卖了还在帮着数钱!”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不跟你多说!” 陈极冷哼一声,转身看着船头的仲答,拿出自己象征着巡天府的身份令牌,咬牙说道: “我敢对着此令发天道誓言,你敢否!”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扭曲黑白 “你!” 仲答盯着陈极,气的咬牙,哆嗦着手指说道: “你要是贪生怕死,现在就滚下飞舟,趁着还没到青山剑宗来得及!” “就等你这句话呢!” 陈极一听这话,立马便转过了身,冷峻的表情当中带着一丝微微的喜色。 很明显,他之所以如此千方百计的激怒,但又不刻意将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气的仲答赶他走。 得罪人了,但又没完全得罪。 只要自己不说出对方的身份,那么仲答,很可能就只是会把他当做是一个贪生怕死,知晓一些青山剑宗内幕,不想贸然掺入的普通巡天府弟子而已。 过后说不定会下下绊子报复他。 但他不在意。 因为比起这样跟着对方莫名其妙跳入火坑,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他求之不得的了。 看着陈极将要离去的背影,在飞舟上的一众巡天府弟子们,脸上都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甚至就连一直与他关系不好,处处针对的那名青年,脸上也是闪现出了一丝的错愕。 他虽然看不惯陈极,处处挖苦。 但有些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后者的实力与能力,在他们这一辈人当中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虽然他没抓到纪宁,但凭心而论,总督大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在秀山锁住那么多人那么久,最终不也还是没能把那个从白鱼镇逃出去的少年抓到吗。 而且以他这些年来对陈极的了解,后者近乎从来不会去坐没有把握的事情,也懂得忍辱负重。 今天他不惜得罪仲答,也不肯前往青山剑宗。 这件事情本身,就很蹊跷了,值得深思。 但,就在他刚想开口,皱眉说一些什么时,却听后方的仲答冷冷开口,打乱了他的思路: “陈极,你今天如果真想走,我一定会将这件事上报给总督大人是,目无法纪冲撞师长不尊命令半路叛逃,你应该知道巡天府会给你怎样的处置!”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陈极冷哼一声,径直走到飞舟的边缘,抽出腰间的配剑,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场间的其余人说道: “诸位同门,等到了青山剑宗最好都机敏着些,多了解了解情况,时刻往传音玉当中汇报位置,可切勿被人当枪使,到时候死了都没人给收尸!” 说完这句话后,陈极便摆了摆手,转身御剑便飞下了飞舟。 不知是动用了哪一种术法,后者的身影顷刻间便消失在了下方,似是遁入了远处的云层当中,就连巡天府彼此腰牌之间互相牵引的那一丝丝的气息感应,也都掐断了。 “这个陈极!” 飞舟之上,那白发老者被气的牙痒痒,目光阴狠的盯着陈极离去的方向。 事情闹到现在,也已经大大的超乎了他的预料。 其余弟子也都是面面相觑,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些的不安。 到了现在,即便是再消息闭塞,或者说弄不清楚形势的人,也应该能够看出这件事当中的猫腻了,陈极如此过激的反应,如果要说仲答一点问题没有他们是不信的。 尤其是后者的最后那一句。 诸位同门,小心着点,别到时候死了都没人给收尸。 还告诉他们要多使用传音玉,这是什么意思? “陈极私自脱离队伍,拒不执行学习任务,已经是犯了巡天府的戒律,在座的各位都能作证。” 那个与陈极素来不对付的青年名为莫火,妖异的瞳子中闪烁着点点火焰,盯着前方的仲答说道: “回去之后,数罪并罚之下,这陈极情报员的位置应该也是保不住了,只是这件事闹到现在,他应该也不是半点理由没有的,只不过我们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我想这件事,仲答老师应该会给我们一个很合理的解释吧。” 听着莫火的话,巡天府的其余弟子也都是点头同意。 甚至包括叶渔。 那个坐在角落,眉眼素净,一直静静盘坐修行不问世事的少女,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场间的白发老者,想要对方给出一个解释。 他们都不傻。 陈极也不傻。 所以后者到底要为何那样做? 霎时间,仲答只觉得自身压力倍增。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如果要是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这些巡天府的其他弟子,一定会像场陈极一样,当场就会选择离开,不会再跟他到青山剑宗去。 “如果是因为这样,耽搁了邪王大人在青山剑宗的部署,继而影响到了我等邪修重见天日的计划,那可就全完了!” 仲答心中一惊,整个人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 是的,陈极调查的没错。 他早些年,的的确确是混迹在灵光郡的邪修,依靠着一门邪法迅速崛起,在江湖上闯出了个不小的名声。 只不过后来,因为正道肃清,他也是差点陨落。 幸亏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一位不论是境界年龄还是学识都远超乎他的老前辈,同样也是邪修,是从外域逃过来的,刚刚隐匿下了身份,需要人手帮助,所以就顺手救下了他。 从此以后,他就成为了那位的追随者之一。 尊称其为邪王。 邪王帮助他炼制丹药,扭转筋骨,掩盖邪毒,改头换面,使得他可以以正常人的身份在江湖行走,并且还帮助了精心挑选,在北郡找了一位无父无母没有亲朋好友,一个人孤苦伶仃,甚至就连容貌身材都相仿的老修士。 而后,邪王杀了他,并且命令仲答代替对方。 就这样,后者顺利潜入了北郡的巡天府,并且身居要旨。 别看北郡很小,但这可是大夏朝廷的官方势力,巡天府弱只是因为北郡弱而已,倘若这里出了什么五境解决不了的乱子,朝廷的高手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此支援,甚至是直接加入巡天府。 等到了那时候,他们就可以轻易接触到朝廷的高层,可以获取到更多的信息了,也方便进行暗杀陷害等。 就像是前些日子北郡龙潭峰所掀起的叶九传承风波一样,朝廷那边实际上也在短时间内调来了不少人,但跟早有准备的一些江湖势力还是差的有些多,领头的只是个普通的巅峰境界尊者供奉,还是没有骨令的那种。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早些年,夏帝率领朝廷与江湖口头约定的君子条约。 井水不犯河水,机缘争夺,江湖恩怨等事,除去边境地区,朝廷都会尽量少插手。 所以即便叶九当年的资质是如此逆天,一度威胁到了陛下的地位,被天下人所围剿,他留下的传承是那样的具有诱惑力,朝廷还是没有派出哪怕一个圣人前来。 但也幸好是这样。 否则仲答就不知道,自己是邪修的秘密,能否在一位永垂不朽的圣人面前藏住了! 仲答轻声叹息。 现如今的修行界,哪里还有他们邪修的生存之地,像是当年盛极一时的血魔教都化作乌有。 邪王前辈想要让邪修重现江湖,由小及大,神不知鬼不觉的腐蚀掉一方大郡的宗门,继而将势头扩大到域,整片大陆,究竟是有多磨艰难的事情。 但事情再难也得做。 所以这次,青山剑宗内斗。 带人帮助太上长老那一脉,不计任何代价打赢执法堂那一脉的人,就是邪王的步骤之一。 邪王曾亲口跟他保证说过,如果此事成功,会奖励给他突破至五境的灵丹! 没想到他仲答也有一天能够成为劫难境界的修士! 想到那副场景,老者的心中简直快要乐开花了,但立马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咳嗽了两声,望着场间飞舟上的众人严肃说道: “没错,各位。” “在前往青山剑宗的事情上,我的的确确是有瞒着你们的地方。” 轰隆! 这句话出,还没等它掀起应有的波澜,全场弟子哗然之时,却听仲答又是凝重解释说道: “但我虽然隐瞒了真相,但这件事我却无愧于心。” “我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简单的交流切磋吗,到底什么才让陈极这么怕?” 莫火皱着眉头,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其余人也都是屏息凝神,死死的盯着仲答的嘴。 只见后者沉默了一会儿,打了个半成真的腹稿,叹息一声,这才开口说道: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 “青山剑宗,名义上是江湖修士所创立,但据我巡天府的情报处的消息可以得知,其现任剑宗宗主的身份却是极其不明,而且一直神龙不见收尾,疑似是来自于大隋的剑修。” “大隋!?” 听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场间所有人都是一怔,脸上都是浮现出了一丝的不可置信的神色。 大隋,远在他们灵光郡千里万里之外。 这个世界是圆形的,所以他们有两条路可以走到大隋,第一条就是通过南疆那边的区域,也就是要让在北边的他们,一路南下,去到边关进入隋朝。 另一条路,稍微近一些,就在附近北郡的青山中。 翻过那片万里秀山,就到了大隋朝。 但古往今来,似乎从未有人完成过这一壮举。 即便是强如叶九,也是在临死之前从南方而来,一路杀一路隐藏,最后才将传承留在的秀山当中,而且还不是其中最核心的区域,足矣证明其中核心处到底有多么可怕了。 可以说秀山当中的恐怖,完全不亚于南疆剑阁的那一条妖族长河后的世界! 所以不论哪一面,大隋朝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极为遥远的。 但作为大夏曾经的敌国,差点战胜了他们的存在,关于大隋朝的修行界的事情,他们也都是从小就知道。 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但现在仲答竟然说,那个青山剑宗的宗主,疑似是大隋朝的修士? “此等推论可有证据?” 一个好听的女声开口询问。 是坐在角落的叶渔。 看了一眼美的令人惊心动魄的少女,仲答的心中猛地一颤,有些心虚地说道: “这……这倒是没有,只是合理的猜测。” “理由?” “因为他曾出现在南疆过,而且与大隋朝的修士联手斩杀过妖兽!” 叶渔闻言,柳叶弯眉轻轻一挑。 灵光郡到南疆的距离甚远,青山剑宗的宗主,不在玄域好好待着,跑到南疆去与大隋朝的修士共同杀妖,的确是有些可疑,不过这还不能证明什么。 因为大隋那边的情况的确要比他们大夏这边乱一些,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尤其是剑阁那一脉,叶九死后压力倍增,已经快要抵挡不住妖族的攻势,被反攻下来了不少的领地。 见叶渔沉默,没再提问。 仲答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叹息说道: “如果只是那位青山剑宗的宗主一个人去到大隋,所以就怀疑他是谍报的话,的确不太有说服力。” “但据咱们朝廷的可靠消息称,那个青山剑宗当中的执法堂长老,青山剑宗宗主的嫡系亲信连余的身影,也是化作过一个瞎剑客,一同出现在过南疆。” “在那边妖族步步紧逼的时候,出了极大的力气。” “那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心系人族?” 有巡天府的年轻修士皱眉问道。 虽然大夏与大隋是仇敌,但自从大隋战败之后,这些年来他们的关系就有所缓和了,而且比起人族之间的矛盾,妖族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或许青山剑宗的宗主与执法堂长老,只是因为想要为人族尽一份力,与到那南疆地区杀一杀妖,瞬间在生死之间磨炼一下境界呢? 此行万万里,只为斩妖魔。 这样的事情,他们倒也未尝不想做做,只不过境界太低。 “倘若他们真是那般侠肝义胆的人,又岂会将灵光郡搅合成今天的这幅乱象?” 仲答冷冷一笑,拿出了一副标注了灵光郡各大势力的地图,其中分别用了不同颜色的图案标注,说道: “诸位请看。” “自从那个青山剑宗的宗主出关之后,就直接与一伙外乡人起了矛盾,为了一个不存在的机缘大肆争抢,甚至将附近几座大郡的好多顶尖势力全都搅和进来,杀戮斗争已经持续了一月有余,给人族,给百姓都带来了严重的损失。” “更别提,他的亲信,青山剑宗执法堂长老连余,更是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在青山剑宗当中打压异己,强行清洗了山门内诸多不支持他们的弟子以及长老。” “手段之残忍卑劣,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文试开始 “那青山剑宗的执法堂一脉,真如您所说?” 叶渔的小脸上有些怀疑,皱眉淡淡问道。 仲答是巡天府的副总督之一,也曾对她授过课,印象中是个很老实的先生,不会撒谎的。 但事关重大,她必须还得再确认一遍才行。 “千真万确啊!” 老者扼腕叹息,咬牙切齿,做出一副恨不得正义伸张的表情: “实话跟你们说,就是朝廷上面注意到了他们其中的猫腻,大隋的细作无孔不入,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随意缉拿,所以这才只能出此下策。” 叶渔小脸满是提防,怀疑问道: “确定吗?” 仲答闻言脸色立刻变得不悦,严肃说道: “小叶你这是什么话,为师好歹也是教导过你一些学识的人,想当年那木林剑法你还是跟我在一起修行的。” 说到此处,仲答老脸变得深沉,语气又有一些伤感: “小渔啊,难道那么久的师生相处的时间,还是没能让你看清楚,并且相信为师的为人吗?” 仲答装着可怜,又落寞的神情,身体好似瞬间苍老了几十岁,颤巍巍的弯下了脊背,好似一个风烛残年膝下儿女双全却都远在他乡没有人看望的老头子。 霎那间,这般模样,也似乎让叶渔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似乎想起来了遥遥在皇城里面的谁,心中陡然一酸,急忙开口摆手劝阻道: “仲师不要这样,我是信你的!” “唉,信就好啊,同是巡天府的人我又是你们的长辈,还能欺骗你们不成。” 说着,仲答偷摸的擦掉刚刚挤出来的,在他眼角残留的那滴浑浊的泪珠,还特别伤感的叹息了一声。 做戏就要做全套。 “演得真像!” 巡天府的诸多弟子当中,有一腰间挂着紫金双刃环刀的碧眼棕发青年暗自不屑一笑。 仲答作为巡天府当中的副总督,虽然放在整个修行界当中算不得什么,但放在小小的北郡当中也算是身居高位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就会培养一些心腹,用来替他去做一些平日里他不方便的事。 这青年就是其中之一,名为崖连。 天资一等,道心下等,心智不够坚定,所以才会被仲答威逼利诱,干了一件又一件的恶事,双方也是互相捏着一些小小的把柄,所以此刻仲答表演出一副大圣人的模样,他当然觉得恶心。 但叶渔此刻却是完完全全信任仲答了。 因为后者对于她来说,算得上是到来巡天府之后遇见的一个人,也是第一个熟人。 安排她到这里的人,联系的就是仲答。 而仲答又是负责教导她的第一个老师,她的心底如此纯良善美,看到后者这副模样,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实在没想到,大隋的妖人,竟敢如此过分,我等定要全力相助太上长老一脉,将那些执法堂提前安插好的外门弟子统统拦在门外,甚至是斩杀!” “不,就算他们不是大隋的妖人,这件事我们也是应该做的!” 仲答嗓音沉重,视线平稳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好似是在出征前的将军在阅兵,每一个被他看过去的修士肩膀上那无形的担子似乎都沉了一些一般。 “确凿的说,关于他们是大隋间谍的这件事,朝廷和我们现在只是怀疑,证据有,但都不能确定下来。” “但能够确定的是,青山剑宗当中,执法堂的一脉的确在搞分裂。” “他们干的恶心事,尔等在这灵光郡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太上长老都险些被囚,那位宗主和执法堂堂主至今还与外部势力勾结在一起,在机缘之地搅动风雨!” “所以,为了修行界的正义,为了我们巡天府保家卫国的信念,为了不辜负朝廷对我们责任的重托,我们一定要尽自己的全力,来阻止对方望向让玄域颠覆的闹剧,他们的弟子一个都不能留!” “可……说了这么多,我们到底该如何实施计划呢?” 有一些巡天府的弟子是初次离开管辖地执行任务,再加上被仲答那些大义凛然的话一吹,此刻胸腔里的热血近乎都快要喷涌而出了,浑身都是战意。 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青山剑宗,将执法堂的那些弟子们大卸八块! “这个简单。” “太上长老等人,终究还是在青山剑宗,在咱们玄域,兢兢业业修行多年的,下山斩杀过不少大妖,所以即便如今到了这幅境地,手中也还是会有这一点权利的。” “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只关乎于外门弟子晋入内门的秋闱选拔,再多就没有了。” 仲答说着,神情异常严肃: “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要易容样貌,到时候他们会安排你们混入外门弟子当中做替换,选拔的规则对我们也是有利的,不用担心其他问题。” 此言一出,叶渔立刻就有所警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了。 当然不对。 倘若如今青山剑宗当中的形势,真有仲答说的那么的眼中的话,那么太上长老那一脉如今的状态应该是极为凄惨才对,怎的会有功夫管他们这些事? 然而,这个问题还没等她问出口,便听仲答又是叹息说道: “但你们不要以为太上长老那一脉能帮我们太多,就像我之前所说,他们在青山剑宗已经完全被边缘化了,能做到的事情只有这一点,所以你们就应该明白,机会就只有一次。” “倘若这次秋闱,你们不能阻止那些还算有些天赋的弟子加入执法堂,那么太上长老那一脉,就会彻底失去在青山剑宗立足的资本。” “等到连余与那位青山之主一回来,满山弟子全都被执法堂一脉蒙蔽,那么到时候就算太上长老等人的修为再高再强,也肯定是招架不住的。” “等到青山完全被他们掌控之时,灵光郡就必然会陷入混乱。” “甚至将来玄域,整座大夏,都有可能因此受到很严重的伤害!” “所以,诸位!” 说到这里,仲答的眼眶竟是有一些红润了,仿佛真情流露,对着众人哽咽说道: “请你们为了青山,为了灵光郡,为了大夏朝廷与百姓。” “奉献出自己的所有,斩杀那帮执法堂的妖人吧!” “是!” …… …… 十天时间,过去的很快。 在这时间的时间里,越是接近秋闱之日,青山剑宗当中便会迎来愈发多的宾客,三三两两的有,组团来乘坐传送法阵,飞舟,妖兽,甚至是一整个小道观二十多位弟子,都过来观礼的也是大有人在。 霎时间就将诺大的万里青山,变为了一处极为拥挤,到处都是人的凡俗场所。 除去极少数的闭关修炼的地方,还有一些禁地,青山各处都是走满了人,足有上千上万。 毕竟青山剑宗是灵光郡最强的势力,更是周边几座大郡的最强,弱小者或是交好的宗门,自然要给面子过来。 他们都是来观礼的。 吕小平站在外门的一座山头之上,束发佩剑,望着各处山头人满为患的场景,也是不由得纳闷感慨。 “这么多人,难不成都要登到飞来峰上头去?” 今天已经是倒数的十天后了,秋闱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举行。 秋闱又分为文试与武试两个部分。 文试是分考场的,在各自的学堂山头,有专人来负责监考出题作答,不能作弊不能东张西望,这些都是常识。 而武试,则是要在飞来峰上举行。 但飞来峰虽然高大,也应该是不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吧,这不得挤死,哪里还有打架的地方?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一个胖子笑嘻嘻的从一个小道后面走了出来,袖子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一些纸团。 “咱们青山剑宗啊,是大宗门,洞天福地秘境什么的,那是肯定有的,据我所知飞来峰并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峰,那上面的规则禁制可多着呢,空间无边无涯无量,别说就是这点人,就算是半座灵光郡的人来了,也装得下!” "原来是这样么?" 吕小平眉头挑了挑,而后一个闪身,迈步到了吴万安的身前。 趁着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个出手,便将后者提早准备好,抄写的极为工整,密密麻麻的剑法小抄抽了出来,冷哼着一声扔在了地上,鹰眼如箭: “好你个吴万安,我说最近你怎么变得勤快了,下课还泡在藏经阁,我还以为你是在做考前复习,良心发现了,原来你是想要作弊!” “我冤枉啊小平哥!” 吴万安见没发现了了,身上的肥肉瞬间便一哆嗦,有些欲哭无泪。 他拜了谁为大哥不好,非要拜吕小平。 虽然这家伙平时对兄弟都很够意思的,衣物什么都帮他们洗,凭借自己努力得到的修行资源也都分享给他们,好事从来没落下过他们,但就是一个缺点,太死板了。 想也知道,以吕小平这般正直,刚正不阿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做作弊这种事情的。 但。 今日的秋闱文武试,关乎到他们未来的修行命运。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努力复习,将那些剑经剑诀,还有一些其他的道藏统统背下来,但世间书籍那么多,文试连个考核范围都没有,全靠自己总结盲猜,这上哪里去复习去? “小平哥啊,你可是不知道,为了得到试题范围里面有藏经阁的剑诀这个消息我多么不容易。” 吴万安一脸肉疼的伸出五根手指,小声说着: “五块中品灵石,那可是五块啊!” “要是放在以前,这五块中品灵石可以在江湖上买穷兄弟的命了!而且我不是没有有过好好学习的心思,只是那藏经阁当中的藏书浩若烟海,不论我怎么复习都是会有看不见的那一本啊,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把里面的一些较难的文字真解抄下来了。” “你放心,小平哥,我不会吃独食的,我还特意帮你们带了一份,到时候大家一起晋入内门!” 吴万安干笑着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堆的纸条。 但吕小平看了,只觉得额头青筋暴起,血气上涌,腰间的剑鞘忍不住疯狂颤动,似是生出了当场就将吴万安打杀了的心思。 见他如此,吴万安立刻瞪大了眼,往后退了一步,神不知鬼不觉的讲那些小抄都收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地问道: “对了,纪宁呢!” “文师说让我找你们两个,文试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了,是要提前入场准备的,你看没看见他?” “我也是来找他的!” 吕小平冷冷的看了吴万安一眼,而后又看了眼地上的碎纸,以及藏在其怀里的小纸条,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声气。 文试会考藏经阁当中的剑经,随着购买此消息的外门弟子越来也多,传播范围越来越广,所以在青山剑宗当中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吴万安这些天都在其中忙碌抄写,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但实际上,文祥天告诉吕小平说,这个消息实际上是他们长老院故意放出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弟子多去学习理解剑经,多多通读道藏。 好好让你学习你不学。 告诉你考试范围了,这帮弟子总会去把平日里懒得翻开的书翻开看两眼吧! 至于怕人作弊,那是不可能的。 剑经真解,不是谁都能看一眼写下来甚至是抄下来就能记住的,除非是能够理解,转化为自己的东西,才能将其书写。 换句话说,就算把这些东西带进去也没用。 偶尔有有用的。 监考严一些就行了。 “唉,真是不知如何说你。” 吕小平叹了声气,决定暂时让吴万安做个快乐的傻子,淡淡说道: “其实我也是被文师派来找纪宁的。” “但是据守门的师兄说,他闭关了,约定出关的时间已经超出了两个时辰,所以我才会犹豫,是否要尝试打断他的闭关,将他叫出来?” “这……” 吴万安闻言,也是违犯了难。 闭关这种事,对修行者是极为重要的,被人打扰乃是大忌。 但是秋闱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也是极为重要的,不参加文试可就铁定不可能晋入内门了,不能晋入内门便不能修行到青山剑宗当中最厉害的剑诀,享受不到最顶级的资源,没有更好的老师教导,修为速度只会被同批其他的弟子甩的老远。 但纪宁的话,又不是寻常的外门弟子,他手里可是有南宫清冬的令牌。 所以,要不要叫他出关? 就在两人万般犹豫的时候,山崖后的一个巨大山洞洞府当中,却是忽然走出了一个年轻灵秀的少年,气质出尘,面带微笑: “小平兄,万安兄,你们怎么在这?” “纪宁兄!”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挑衅 吕小平二人见状,眼神微微一喜,笑着说道: “纪宁兄,你终于出来了,李师兄说你闭关超了一些时辰,我们还担心你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忘记了秋闱文试的时间。” “秋闱文试?” 纪宁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怔: “秋闱……还有文试吗?” 吕小平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是陡然凝滞,纷纷带着几分惊恐的目光盯着纪宁,前者开口问道: “这……纪宁兄,你这些天难道不是在闭关苦修剑经,为文试做准备?” “我是在闭关苦修不错,但只是为了悟剑。” 纪宁说着,面露苦笑,双手向两侧一摊开: “说实在的,我压根就不知道秋闱还有文试一说,难不成还得写八股文不成?我以为只管对战就可以了呢。” “你竟然连考什么都不知道!” 二人眼中微微惊恐,有几分不可思议。 吕小平视线凝重,说道: “实际上考核的内容,我们也不太知晓,但可以知道的是都与修行剑道藏经有关,八股文那类东西是不可能考的,具体的内容也得看到试卷后才知道。” “对了,吴万安特意做了一些知识点,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开始文试了,你可以趁这个时间先看看。” 吕小平说着,吴万安很自然的从怀中掏出了那一叠叠的纸张。 纪宁接过一看,眉头瞬间一皱,而后嘴角便露出了几分苦笑。 “沧海剑经真解,龙源剑经真解,双刀迷藏流剑法,飘雪剑法一百零八式注解……”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抄写的赫然都是藏经阁当中的剑经,而且一看就是经过老教授叮嘱批复的版本,一招一式的精华都融入到了里面去。 如果是平时,他大可以拿着这一份东西,对照着剑经原版进行修行,理解起来肯定事半功倍,但现在距离文试仅有不到半个时辰了,他哪还有这种时间。 “还是算了吧,时间太紧,我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纪宁嘴角微微一撇,无奈说道,将手中的东西还了回去。 不料,吴万安却是嘿嘿一笑,同时有些心虚的看了吕小平一眼,随后对着纪宁说道: “这东西纪宁兄你就收下了吧,这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知道大家平日里功课都不用功,所以我特意抄写了好几份,而且我也打听过了,这文试第一场的监考老师就是咱们的文祥天老先生,咱们将纸条带进去,偷偷摸摸的抄写一些,他应该不会说些什么的。” 这番话说完,还没等纪宁表态。 空气当中的温度,便陡然降了下去,吴万安一身的肥肉都忍不住狠狠颤了颤,拉开袖子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赫然起了许多粗红的鸡皮疙瘩,哆嗦着说道: “纪宁兄,我怎么感觉这么冷呢?” 纪宁闻言,淡淡笑着望着吴万安身后,一脸煞气,单手握住剑柄的吕小平,淡淡笑着将手中的小抄揉搓成了废纸,说道: “像我这样,将你提前准备的那份东西也揉成废纸,或许你就不会冷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吕小平眼中充满敬佩的看了纪宁一眼,随后有些寒冷的盯着吴万安: “我早就说过了,纪宁兄弟不可能是那种人。” “而且吴万安,我也说过了,你要是想当我吕小平的兄弟,今后就不要总想着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一场考试而已,大不了就不入内门了,落榜了就好好学习,明年再来。” “失败,也未尝不是一种修行。” 纪宁闻言,微微一笑: “善。” “我……好吧。” 吴万安也被吕小平说的脸色有些羞愧,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将怀中做的那些小抄都拿了出来,当着吕小平的面都死了个粉碎。 见到这一幕,吕小平的脸色这才微微好了一些,又转变了柔和的语气,走过来拍了拍吴万安的肩膀: “有时候,你们也别怪我这个当大哥的太严厉,你爹将你交给我,虽然也不是万分情愿的,但随我闯荡江湖肯定要吃很多的苦,咱们这一路上,吃到过不少的苦,见到过太多诱惑人的事物,也曾见过沉沦其中的人的下场。” “不因恶小而为之。” “我是真的把你们当兄弟,所以才要以自身的要求对待你们,万安,我不希望你从修行的一开始就走歪了路,那么等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五十年后,你的路很有可能会远远与我等偏离,到时候我下山游历时斩杀的妖魔,说不定就有你一个了。” “不要忘记,小奇的事情,我不想你也变成那样,懂吗?” 提到了那个名字,吴万安心头一震,彻底明白了吕小平的良苦用心,心中一阵感动,泪如泉涌想要哭出来,但他或许又是觉得太过丢脸,急忙又憋住了,一时间脸色都憋成了紫色的。 纪宁在一旁看着,嘴角也是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真好啊。 有吕小平这样的兄弟。 曾几何时,李虎师兄也是这样对待他的,小事情上纵容他的坏习惯,一旦他做错了某件大事,李虎也会毫不留情的批评他,事后双双再做道歉。 只是可惜。 想到这里,纪宁轻声一叹,主动开口说道: “我们走吧,不是说文试要开始了?” “啊对,还得提前入场呢!” 吴万安咳嗽了两声,眼睛瞪得极大,眼泪鼻涕都在一块,显得极为滑稽。 三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一番,随后吕小平与纪宁便先一步离开了,只留下后面觉得万分丢脸的吴万安,在后面喊道: “喂,等等我!” 另一边。 外门弟子山,翰林院的学堂中。 空旷的大殿内,摆满了桌椅,四四方方的排列,间隔极远,而且每一处都设置了屏风,殿内设有法阵,在此法阵当中,可以避免修行者使用灵识远游,防止抄袭他人试卷之用。 而在此时,这学堂大殿中,有二百余位弟子,已经陆陆续续经过搜身后,进入考场落座,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等待答题了。 “就剩半柱香的时间了,他们还没来么?” 大殿学堂上方,端正坐着四位头发花白,学识渊博的老者,他们赫然都是领导不同批次外门弟子学堂的教书先生,文祥天也赫然在里面。 因为青山剑宗整座外门的弟子数量太多,足有几千人众,每位先生又只能带几十个弟子,所以外门单是普通学堂就设立出了一百多间。 本次考试,也是由四间学堂合并在一起进行的,一共被分为了三十多个考场,这里只是其中之一。 “文先生,这三个弟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讲台上,一名看上去资历更深的老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瞥了一眼文祥天,语气冷漠地说道: “那三人都是你的学生吧,你到底是怎么管教的?” “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了,全场人都看着等着呢,青山的规矩不能废,倘若他们迟到了的话,那么就只能判为弃权了,文试的成绩全都为零,这个你没有问题吧。” “这……” 文祥天闻言,欲言又止,一双苍老的眼睛望着门口,神情十分焦急。 说话的那人,虽然与他一样都是外门弟子的讲师,但同样的也是外门的长老,修为实力资历都在他之上,更为重要的是对方是明面上的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 事实上,这考场内的四位老先生监考老师,除了他以外,其余三人都是向着太上长老那一脉的。 只能说,后者荼毒青山很深。 而且秋闱的所有程序,都是由对方决定的,据说若不是执法堂这边据理力争,以最强硬的态度插手进来,那么他这个考场极有可能四个人都会是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 如果是那养的花,纪宁他们会遇见什么不公平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而现在,在对方三个人还有全场弟子的瞩目之下,自己若再想对迟来的纪宁等人做什么包庇,也是不现实的。 “就剩七十息了。” 此时,又一个老者语气淡淡的说道,有些窃喜,又有些得意。 他们早就听说了,那个吕小平资质不凡,而且早就被执法堂看中吸收了进去,那一日鲁长老在这里也吃了亏,本来他们这一方还很头疼担心对方进了执法堂会在日后对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但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是多虑了。 “就剩三十息了!” 一名长老舔了舔嘴唇,激动地说道: “他们若是再不来,那么我就只能判决他们的文试成绩为负……” “不好意思,来的有些晚。” 就在那名长老惊喜万分的时候! 大殿学堂的门口之处,赫然走出了三个人影。 见到老者,文祥天紧绷着的心终于是放松了一些,急忙直起腰板,淡淡笑着开口说道: “来的晚没事,没超时就行。” 纪宁三人点头,恭敬的抱拳行了一礼,这就要走进地殿门接受搜身。 “慢着!” “谁说没超时就行的,这么多人都提前入了场,怎么就你们三个搞特殊,难道就没有半点的羞耻心吗!” 一个姓荣的长老板着张老脸,盯着门口的三人,不怀好意地呵斥问道: “说,你们干什么去了!” 霎那间,那三位太上长老那一脉的长老都是眼眸微冷,死死的盯着门口的纪宁三人,空间当中散发着阵阵寒意。 吴万安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忍不住害怕,将身体缩到了吕小平与纪宁的后面。 “我等尊师之命,去寻找还未出关的友人,告诉他别忘记了秋闱文试的时间,所以来的晚了一些。” “闭关?简直可笑!” “外门弟子闭的哪门子关,这理由找的还能再烂点吗!” 那三个长老轮番出言嘲讽,其中那个身兼外门长老一职的荣长老,收敛起笑容,将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下狠狠一跺,释放出威势,怒声喝问道: “闭关什么关,我看你们分明是有某种猫腻,说不定就是去作弊了!” “来人啊!” “在!” “将他们三人缉拿,当场搜身,老夫倒要看看你们三人到底偷偷摸摸去做了什么!” “是!” 霎时间,一声令下,从周围便冲出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内门弟子,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看样子都是太上长老那一脉的天才,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要扑过来将三人擒拿。 “慢着!” 文祥天大喝一声,一个闪身释放三境的威势,将纪宁三人护在了身后。 “荣长老,你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污蔑!” “文祥天,你这是想要包庇他们吗,看来他们身上的确有了不得的东西对吧,所以你才不让我们搜身!” 那位荣长老神情严肃,冷冷指着文祥天喝问道: “你作为外门的讲师,竟然在这等秋闱盛会,八方来朝的盛会之上,公然包庇作弊弟子,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剑律,有没有青山!” “你少往我头上扣帽子了,你说的这些跟你强行搜身有关系吗!” 出人意料的,文祥天的态度异常强硬,冷冷大声说道。 那位荣长老闻言面色也是几位难看,事实上他们两人年轻的时候就是死对头了,甚至于当年文祥天一夜白头,沦为边缘人物只能窝藏在外门藏经阁读书,从一个天才道心破碎沦为今天这幅模样,其中也有他的很大“功劳”。 而且这些年,后者的性子愈发平稳,道心破碎,天赋也有限的文祥天,似乎再也没有了年轻时的气盛,对他的挑衅与刻意刁难,从来都是置之不理,就当做没看见。 但今天,后者的态度异常强硬,甚至敢当着这么多弟子长老的面,公然反驳于他! “是执法堂给你的勇气么?” 荣长老面色难看,刚欲开口再说些什么时。 却见一个少年的手,搭在了文祥天的肩膀上,缓缓走了上来: “你们说的有问题的东西,可是此物?” 纪宁神情平静,淡淡开口,手中拿着一个皱皱巴巴,被吴万安撕的粉碎的小抄。 上面的文字很快就被认出,立马就在场间掀起了一场哗然。 “原来是真的!” “什么闭关,他们就是在做小抄,死刑!” “死刑个屁,你没带小抄进来吗,这破题连个具体的范围都不给,谁不抄谁傻子!”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当着荣长老的面拿出来,是不是太嚣张了啊!” “这东西,我们在进门前就已经撕毁了。” “况且就算没撕毁,只要未代入考场,就算不得违规吧,不然设置搜身这个环节的意义又在哪,你们又有何资格缉拿于我?” 荣长老闻言,冷哼一声: “牙尖嘴利的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嫌疑了吗。” “我是这场考试的监考官,而我在你这里看见了小抄,所以自然就有了搜你身的权利,你认还是不认!” “认。” 出人意料的,纪宁脸色平静,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就连文祥天都是挑了下眉,心中忍不住担忧。 对方这样说,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接下来恐怕要故意搜身,就算什么都搜不到,也要拖拖拉拉,搞一些其他的小动作,来恶心一下纪宁他们了。 可以说是他们陷入了劣势。 “就如阁下所说,你作为这场考试的考官,负责搜身。” “事先说好,你想要搜我的身可以,但倘若你搜了什么都没有,而我又在这场间,已经落座的各位弟子身上,搜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的话,作为主监考官的你,是否要负全责呢?” 纪宁说着,笑容平淡。 他的目光盯着荣长老,充满挑衅。 半步都不让!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武夫与炼气士 “这小子真狠啊!” 场间的气氛有些低沉,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荣长老,心中都是不由得暗自惊叹。 纪宁这招,算是绝了。 荣长老站在道德制高点,以大势剑律压人,那么纪宁就反而给对方扣上高帽子。 你拥有搜身的权利不假,但相对的,拥有什么样的权利就应该承担什么样的义务,或者说责任。 你可以搜身。 但倘若你搜身之后,我又在这已经进入了学堂大殿之内准备考试的学生身上,搜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么荣长老势必要按照青山剑律,承受不小的代价的。 尤其是在执法堂与太上长老这一脉双方如此视同水火的前提下,他若是被执法堂抓到了一些错误,肯定会按照最高规格处置,会遭遇什么,就很难说了。 纪宁看着脸色难看,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的荣长老,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淡淡张开双臂说道: “文试的时间到了,请按照正常的顺序搜身吧。” “不过荣长老,您若是现在还想派人耍些刚才的小伎俩,您记着,不管是什么样的招式,我肯定都接的下,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狂妄!” 荣长老盯着纪宁,一怒之下一怒之下了一下,身体中的灵气澎湃不停,他恨不得当场就把面前的这个少年一巴掌拍死,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于是乎,他便只能看着纪宁带着面带笑意,径直走到了文祥天的面前。 “文师,请。” 纪宁说着,文祥天愣了一下,这才反映了过来自己的职责,也是这考场的四个监考官之一,于是接着便板起了脸,仔细的在纪宁衣衫兜里搜寻了一番。 并没找到任何违规之物,便放了他进去。 得益于纪宁的表现,荣长老吃了瘪,其他两位监考老师也就没有拦着。 吕小平和吴万安,都是顺利的进入了考场落座。 “纪宁,厉害!” 坐下之后的吴万安,都是忍不住对纪宁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其余的外门弟子也是对纪宁刮目相看。 他们都没想到,纪宁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竟然有这样的底气和胆量,公然对抗外门的荣长老。 “哼,不知天高地厚罢了,跟吕小平住在一起就真以为自己是吕小平?” 某一偏座处,赵大勇盯着纪宁波澜不惊,徐徐落座的背影,整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因为他看到了外门那位最最美丽,比他的如烟姑娘还要好看的李清容。 此刻正也望着纪宁的背影,绝美清冷的面容上,悄然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再看他明恋了许久的许如烟姑娘,此刻看向纪宁的目光,也是满脸的复杂,似乎是被少年的胆气折服,有些后悔当初的得罪,红唇轻咬之间,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道歉。 一切的一切,都在赵大勇的脑海当中疯狂幻想,但实际上这里面有些画面都是被他过分解读了的,但是现在他想不明白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妒忌的发狂。 想杀纪宁的心,也是疯狂上涨到了极点! “青山剑宗秋闱,文试第一场,正式开始!” 于是乎,就在这样略微诡异的气氛当中,几位老师带领着内门的学生,开始下发试卷考题,整个过程竟然有序,并没有出现任何的错乱。 叮嘱好每位考生写上自己的名字,住所之后,这场对绝大部分弟子事关重大,关乎到他们未来能否进入内门的秋闱文试第一场,就这样开始了。 一时间,场间所有的人,都是瞬间将刚刚发生的一切,以及心中的杂念忘掉,都是拿起了学堂方面早就准备好的草稿纸与笔墨,奋笔疾书了起来。 纪宁当然不在此列。 他接过试卷,先是大致浏览了一下上面的问题,而后清秀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微笑也意味着自信。 这第一道大类题考的,是剑道真解。 就如同吴万安之前给他看过的小抄一样,只不过内容不同,这考题上会先列出一种剑法,并配有图画,要求考生在规定时间内分析出该剑法的优劣之处,适合何种人修行。 这样的题一共有三道。 为了防止互相之间抄袭,每个人试卷上的问题顺序,以及剑道真解的题目,都是不一样的。 运气好的,抽中自己练过的,熟悉的剑法,自然颇有心得,当下便自信一笑,开始对着试卷侃侃而谈奋笔疾书了起来。 但这样运气好的人终究只是少数,因为他们还是外门弟子,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青山剑宗想要考量的肯定不是他们谁学习过多少种剑法,而是要看他们的天赋。 依靠自己,现场学习剑法,分析其中的优劣性。 这一题,看似考的是谁的学识高,但天下剑法那么多种,就算是在藏经阁里泡了一辈子的文祥天也未必敢说随意抽出三种来,自己都看过学过。 所以这一场,考的是悟性。 或许这对其他人来说会有一些难。 但对早就在入门之时,便体悟了无数种剑道真意的纪宁来说。 他只是看了一眼,通读了一遍,便成功的在脑海中模拟出了这剑道的战法,并且可以熟练的用一些剑意进行对打试验,很快便得出了应有的结论,在考卷上自信作答。 一连解了三题,书写速度适中,不急不躁。 而此刻,距离考试开始,才仅仅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接下来的试题,纪宁解的也是十分平滑顺利。 他虽然近些天来,并没有学习过什么理论知识,但毕竟天赋在这摆着,叶九的传人,怎么可能被一些小小的剑道问题给难住,即便没有学习过,现场分析起来解决也是不难的。 但很快纪宁就遇见了自己的第一个难题。 倒数第二题。 “战斗分析。” 望着试卷上的问题,纪宁的眉毛微微向上翘了一下。 此刻距离开考时间还没过半,但他已经写到倒数第二题了,此前的所有试题他虽然都是现解,难免会有些粗糙,或者在小细节会有一些遗漏的地方,但自认为表现的应该算是很好了。 而现在的这一题,是第一道让他看上去感觉到了复杂的。 “话说在灵光郡的剑道山上,有两个修士,一者是传统修行肉身的苦修武夫,境界在凝气上境,精通三种道法,分别为八极崩,天雷拳,鬼影迷踪步,手握一把三阶段的攻击法器天雷锁。” “另一人则是传统的炼气士,修行境界也在凝气上境,精通道法数十余,可点石成金,隔空取物,隔山打牛,掌控水火,最擅长的道法有冰霜千击,火龙步,金蛇印,手握三境防御法器紫金葫芦。” “第一问,在两人天赋资质,精神状态,灵气充裕都对等的前提之下,并且不限制地形,时间,二人的胜败分别是几何?” “第二问,倘若两人进行生死战,在一方长宽五十丈的擂台当中进行友谊切磋,谁胜谁败?” “请给出判断,并给出自己的理由。” 又一遍将整个题目读完之后,纪宁的脸色不由露出了一丝的思索之意。 这题出的有意思。 要知道,同境之间的炼气士与传统武夫修士之间的争端,早在上古时代便拥有了。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在修行界中,绝大部分的修士,都会认为,炼气士的地位是大于同境武夫的。 只有一些没什么修行天赋的人,才会想着如何折磨自己,将时间精力资源都浪费在淬炼肉身上面,而且收效甚微。 时常会出现,苦修了一个冬天,肉身千锤百炼,各方面都提升上去了,但若是遇见了同境界的炼气士,人家有千般法术,神秘莫测,手段难缠的很。 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就算你的肉身比别人强一些,但只要不能做到无视刀剑,水火不侵,炼气士的优势就是巨大的,隔着老远就能将武夫折磨的不轻。 在低境界的时候,武夫一对一要想对炼气士取得胜利,实在是太过困难。 但这也仅限于低境界,而且是正常状态之下。 此时此刻,正在读题的吕小平也是看到了这里,于是脑中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纪宁一拳轰飞鲁长老的场面,近乎忍不住当即就要写下武夫获胜,但立马又清醒了一些。 纪宁兄弟那种怪胎,不能算作考试的范围之内。 毕竟人家上面都有限制的条件了,是在双方资质,境界,状态全都对等的情况之下。 所以即便那个武夫的肉身再强,比那炼气士的肉身强上十倍,也是无济于事的。 打不到,只会被干耗死。 “而且看题目上给出的武夫道法,也都是需要贴身才能取得优势的,唯一的破局点在于他的那件引雷法器,但是相对的炼气士那边也拥有一个防御法器紫金葫芦,不限制空间的前提之下,武夫这辈子都不可能摸得到炼气士,自然也就无法获胜了。” 想到这里,纪宁直接得出了结论。 但他并没有贸然将结论写上去,而是又重新读了一遍题,将其中的关键点,尤其是双方的道法,法器,全都仔细的分析了一遍,又就算了一番之后,他才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武夫也太武夫了些,唯一一个远程的手段还被那炼气士的紫金葫芦单防,的确是不可能赢的。 于是他梳理了一番结论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第一问,武夫败,炼气士胜。 接着,便来到了第二问。 这一问的条件很有意思,与第一问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战斗,从切磋转换为了生死战,地形也被限制在了一方长宽五十丈,也就是约一百多步的擂台当中。 依照第一问时的思路可以得知,这武夫与炼气士战斗,唯一获胜的希望,便是获得近身的机会,哪怕是以伤换伤,但只要能打到对方的肉身,应该也是能赢的。 上一问距离不限,炼气士可以随心所欲的进行拉扯,但这次不行了。 但是,这个距离可谓是给的非常微妙。 五十丈。 既不能让那炼气士为所欲为的牵制,拉扯武夫,后者也不能简单的抗住几招术法,直接就冲杀到那位炼气士的眼前,将之拿下。 纪宁皱着眉头,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五十丈,倘若是他的话。 将自己的肉身的强度,稍稍削弱一些,对战一个法术多端的炼气士,死斗的前提,当他不能再依靠自己无敌于同阶段的肉身杀敌,谁生谁死呢? 仔细分析了一会儿后,纪宁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随后微微叹息了一声,在题目上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或许,这一题很多人会写武夫胜吧,但我却不这样认为。" 片刻之后,纪宁看着自己的试卷,上面洋洋洒洒写下的一大篇章,认真的又审视一遍之后,嘴角这才露出了一丝感慨的笑容。 他给出的答案是平局,二者生死,胜负的可能性,都在五五之间。 这一题,很多人或许都会被那五十丈的距离限制误导,从而天真地认为只要武夫抗住炼气士几招,就可以将对方逼入死角获胜捶杀的。 但纪宁只能说,拥有这样想法的人,都很天真。 他作为真正,在鬼门关的生死之间磨炼无数次的“武夫”来说,这件事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能办成的。 有多少次,他是靠着自己强到无敌的肉身才拿下的对战,就像当初降服白鱼仙剑,与之对战的那一场,后者的剑气都是被他一拳砸碎。 狭小的空间,武夫与炼气士的战斗,这不正与他们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但,倘若给他的肉身削弱到同境界的层次。 扪心自问,他还能否像之前那样,在他没有圣意,白鱼仙剑也不动用出格的力量的前提,他还能否抗住所有的剑气,降服白鱼仙剑? 纪宁觉得胜负在五五之间。 因为只有像他这般亲身经历过生死,亲手用拳头打碎过诸多道法的人才知道。 武夫即便肉身强大,但想要轻易抗住炼气士的道法,还是很困难的。 长宽五十丈的空间,武夫若想突破到炼气士的身前,估计要承受对方的三招术法,这就已经能造成不小的伤害了。 而在近身之后,双方都修习了步伐的道法,移动速度都很快,一者功一者守,战局千变万化,他怎么计算都是不可能计算的出来准确胜负的。 只能严谨的说,胜负在五五之间。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压轴题 下笔如有神。 片刻功夫过去,纪宁手中的毛笔墨水粘了又粘,分析了多种的可能性,最终得出了胜负对半的结论。 对这个答案,他自己还是相当满意的。 “出题人是想利用地形限制,来诱导答题者选择武夫获胜,实际上这本是个陷阱,不知小平他们能否想到。” 纪宁轻轻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时间。 钟表仅走了一小半。 再看周围,其他的考生似乎都在闷头答题,诺大的学堂试殿当中,不停地传来落笔的刷刷声与考生的叹息声,还时不时的传出拍桌子的声音,看起来都是被这试卷上的考题折磨的不轻。 但很快,一道倩影便落入了他的视线当中。 李清容。 少女就坐在他前方一排的斜角处,两人距离很远,但纪宁却能看清此刻少女低下头,娴静答题的侧脸,黑色的长发如瀑散落在肩头,显得格外美丽。 “她竟然也在这。” 想着前些天与李清容的相遇,后者似乎误会了自己与苏小小师姐发生了什么,那般狼狈害羞装进自己怀里的模样,纪宁的心中也是不由得微微一动,一时间望着少女绝美的侧颜失了神。 “我希望各位都自己写自己的,不要东张西望!” “都要点脸,别想着抄别人的!” 然而,就在纪宁放空大脑,观察其他考生的答题状态,想着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的时候。 学堂当中,那几位与他不对付的长老终于是抓住机会,冷哼一声,释放出威压,咄咄逼人的朝纪宁压迫了过来。 那位荣长老,更是语气尖酸刻薄的盯着纪宁,俨然一副就是要怪罪于他的模样。 纪宁闻言,抬头平静的看了那荣老头一眼。 后者表情得意,神情充满了挑衅。 怎样? 他是监考官,维护考场秩序也是合理的吧,而且他并没有点名,只是说的某些人。 而且纪宁也的确是抬头了。 虽然他知道,后者并没有在抄袭,只不过是在看李清容,事实上在这个考场之中,有不少男弟子甚至是女弟子的注意力都是被李清容吸引了过去,频频回头遥望,神情狂热崇拜爱慕。 对于这些弟子,他们这些监考官,都是没有过多管教,只不过是轻轻咳嗽了两声,示意不要太过就好。 是的,只要不涉嫌作弊,你在考场上看谁,都是自己的权利。 谁说视线飘忽就是抄袭的?不然要这阵法作甚。 但偏偏,别人转头看李清容这位荣长老不管,偏偏就盯上了纪宁,而且还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明眼人都知道是说给谁听得,显然是在针对或者说恶心他了。 文祥天在另一侧,暗自咳嗽了两声,也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默默用可怜的目光看了那位荣长老一眼。 虽然认识纪宁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这个少年的脾气,肯定是有仇必报的。 那日鲁长老被他一拳轰飞,后者手握南宫清冬的身份令牌,就已经证明了纪宁不可能是普通的外门弟子,说不定背景大的离谱,天赋也高的出奇,如今这个荣长老不长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其进行难为。 恐怕不等那两个派系的争端结束,他就得被纪宁处理掉了。 “老匹夫。” 纪宁神情平静,无声的开口,对着那位荣长老吐出了这三个字,说的十分缓慢,可以确保后者看清了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而在这之后,还没等那荣长老动怒。 纪宁脸上又是浮现出了一丝的微笑,抬起胳膊转动脖子,使劲儿的扭了扭,眼中的视线刻意的扫过了周围一圈所有考生的面庞,甚至包括后方那个挠头的舔狗赵大勇他也是看了一眼,随后转动许久之后,才将脖子回位。 目光平静而挑衅的,再次与荣长老对视了起来。 纪宁微微一笑,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吗。 老匹夫,不是阴阳怪气他,说他抄袭,不让抬头吗,那么他现在偏要反复转脖子,将在场所有人的脸都看一遍,总之我没有抄东西,你能奈我何? 荣长老看着纪宁,脸色极为难看。 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忍住了。 到了现在,他也总算是终于反应了过来,纪宁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这个没什么名气,被隐藏在吕小平的光芒之下的,那一日在广场上公然违背白长老命令的第二人,似乎拥有一种莫名的勇气,而这种勇气是他不能够理解的。 他可是外门长老啊! 难道不怕自己给他穿小鞋吗? 还是说,纪宁也跟着那吕小平一样,都早早的加入到了执法堂的队伍当中,所以才这样的有恃无恐? 荣长老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心中的思路就越为杂乱。 那一天,鲁长老败走外院之后,他因为觉得被一个外门弟子一拳打碎了胸膛击飞,所以觉得很丢脸,所以并没有说出那一天的真相来,而是选择了隐瞒。 所以这些天的青山剑宗,才会所有人都知道了文祥天与吕小平的名字。 而纪宁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而已。 但现在,后者表现的如此强硬,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后者的情况了。 “反正后面还有武试,再让你蹦跶一会儿吧!” 荣长老盯着济宁,心中冷冷一哼,嘴角露出了一丝微妙得意的微笑。 秋闱这件事,只要顺利办妥,今后的青山还是他们的青山。 连余与宗主都在外面,执法堂的高层也都出走,仅留少数人维持秩序,根本没有办法在暗地里与他们抗衡,况且秋闱的举办权还在他们这一方的手里,搞得那些小动作就算被发现了也无伤大雅,因为他们做了好几手的准备。 只要青山的年轻一代与中坚力量,全都支持他们,一切就都会万事大吉。 届时再利用外部的力量一施压,功高震主的言论肆意散播,全青山天才弟子抵制。 就算宗主再不想废掉连余的位置,也得将他逐出山门了。 到时候,参与了这件事的每个人,尤其是像他这样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很早就加入了太上长老阵营,可谓是根正苗红的长老,必然会得到丰厚的奖赏。 可以说,他晋升为内门长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到时候青山就是他们的青山,执法堂拥有的一切资源全都会被他们占有,修行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真是想想都激动啊!” 荣长老的神情眉飞色舞,彻底沉沦在了自己的美好幻想中,完全将针对纪宁的事情忘记了。 而纪宁,也是没有过多的与之较劲,只是最后平静的看了一眼后,便低下头继续答题了。 文试第一场的卷面上,还剩下最后一道题。 依然是分析题。 只不过,不同于上一题的武夫与炼气士的战斗,这最后一题出的极为诡异,诡异到纪宁反复读了十几遍,也没能看出其中的关窍来。 "话说一百年前,有一位剑术冠绝天下的大剑仙,手握一把仙剑,杀力冠绝天下第一,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在那把剑下活命。" “某一日,那位剑仙与暗海之外的一个生物交战,剑气通天,黑暗逼人,就连天穹都染成了血红色,被斩出了无数个空间乱流豁口。” “在那些乱流豁口其中,涌出了若干的虚空巢虫,那是一种以黑暗为食,游荡在阴阳两界中央,介于实与虚之间的怪物,寻常的物体并不能触碰到他,就如同是没有形状的微风。” “那位剑仙在杀死了那个生物之后,转而来处理起了空间豁口,对付虚空潮虫,好在他的剑术通天,绝大部分的虚空巢虫都被他一剑斩断,仅剩下最后一只虚空巢虫之王的母体,每一次被那位剑仙的剑斩碎之后,竟然都会分裂出一个新的身体,并且之前死掉的身躯也会复活。” “那位剑仙见状觉得怪异,再次出剑,一剑将那两个巢虫母体都给斩杀,但紧接着那巢虫母体就变为了同样大小的四只母体,并且攻击威能也没有减弱,肆意地吞噬起了天空中的光线来。” “于是就在这时,那位大剑仙终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场混乱,于是便只能不停的出剑,尝试将这虚空潮虫母体全都用剑气绞碎,一点肉沫都不剩下,但没想到即便是这样对方还依旧能重新复活分裂。” “周而复始,虚空巢虫母体的数量,已经成千上万。” “整座太初大陆都沉浸在了对方威慑的恐惧当中,那位大剑仙也是心中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停手,如此庞大规模的巢虫母体,一旦给他们时间入侵人间,将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但他如果不停手一直出剑,迟早有一天这虚空巢虫母体的数量,会膨胀到整座大陆都无法承受的地步。” “但幸好,最终那位大剑仙找到了办法,将虚空巢虫母体消灭干净了,人类世界又拥有了美好的未来。” “请问,那位大剑仙最后,是用什么方法消灭的虚空巢虫?” “提示,本题并无标准答案,依照想象作答即可,只要有理有据,就可以得分。” “第二问,倘若那位大剑仙最终没有找到破解之法,而是乐此不疲的一剑又一剑的斩下去,任由那虚空巢虫不停的分裂,假设那位大剑仙灵气无限的前提之下,以虚空巢虫的分裂速度,大约多久会占满他太初大陆,致使大陆毁灭?” “这是什么鬼题!” 就在纪宁愕然,望着面前的题目没有丝毫头绪的时候。 考场当中,也有一些学识渊博,答题速度飞快的考生,写到了这最后一题,而在读完题目之后,看见这两问,顿时都是忍不住开口骂娘了起来。 “安静!” 文祥天开口,嗓音威严的维持秩序。 但即便是这样,也是有越来越多的考生开始哀怨起来,拍桌子拍大腿怒骂的皆有。 望见这一幕,四位监考官,以及一众巡查的青山长老,内门弟子等。 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其中也有人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 这最后的一道题,他们当中有一些人,作为整张试卷的出题者之一,自然也是看过的,但就算如此,他们苦思冥想研究了数月之久,也是从未得到任何一个合理或者说正确的答案。 甚至就连那个被封禁在青山禁地,因练剑而走火入魔,整天神神叨叨在研究什么“数论”的疯魔老者,也是给不出正确答案。 所以他们都一致认为此题是无解的。 毕竟出题人自己都是不知道正确答案,来用在秋闱当考题,哪可能有人写的对呢,所以基本所有人在这一题当,都只能拿到基础分了,只要给出的应对策略不是那么的离谱,他们这些判官都不会为难。 因为毕竟这是文试,虽然重要,但又不是那么重要。 否则怎会让如此荒谬的题目当做压轴题? “这……” 纪宁此刻却是还不知道这一题是无解的,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阅读着题目,而后脸色变得无比的凝重。 依照出题的角度来看,那虚空巢虫拥有的母体特性,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办法解决的了,他在脑中演化了许多种解决的方法,但最终都还是觉得不靠谱,所以迟迟没有动笔。 只不过越是读题思索,纪宁越是觉得蹊跷。 因为这题目上给出的条件。 百年前,大剑仙? 这样的形容,很难不让纪宁想到叶九。 于是乎,在犹豫了一番过后,纪宁眼眸低垂,心念一动,偷偷在心海里与白鱼仙剑的剑灵交谈了起来。 “唤我何事?” “白鱼前辈,我想请问叶九前辈,在这一生当中,是否遇见过可以无限分裂复活的怪物,来自于虚空?” 听到纪宁这样问,心湖当中,瞬间就泛起了一丝的涟漪。 只见白鱼仙剑的剑灵一阵震颤扭动,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但嗓音当中还是带着一丝难以释怀的惧意与迟疑之色,问道: “这……” “你是怎么知道的?”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当年事 “那件事,还要从七十三年前说起。” 白鱼剑灵化作一个人参果似得小人,灵动的大眼睛中满是追忆与畏惧之色,与纪宁心湖中叹息着说道: “那一年,叶九刚刚晋升为圣,战力当属当世一线,虽然还没到冠绝天下的那种程度,但也没有任何对手能够阻拦的了他了,于是他便带着我踏遍天下山河,五大禁地闯了四个,天上的虚域去过,茫茫的暗物之海也去过,只不过都没到边际。” “到了最后,天下的五大禁地,只有最后的一处没去。” “那就是秀山。” 听到此处, 纪宁的心中陡然一惊。 又是秀山。 他从小就在秀山当中长大,关于秀山的传说了如指掌,有人说它是修行者的禁忌之地,本是上古时代的一条帝境巨龙的脊梁,陨落了之后骨骼化作十万大山,这才成为了如今横亘天下的秀山,将大隋朝与大夏分割开来。 秀山之庞大,无穷无尽。 分为外围,中部,深处,核心四个区域。 但,看似是分为四个区域,实则就算前三个区域所有的地方加在一起,都没有秀山的核心处大。 倘若是站在那些大修行者的视角来看,秀山就只有毫无危险的外围,与最危险的核心处两种地方。 外围或许深入其中百里就能到头。 而核心处,横亘大陆,内里潜藏危机无穷无尽,即便是当世之圣也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可以说,人们至今对秀山的探索,全都止步于核心处之外。 “入圣之后,叶九急于突破境界,一方面是他知道外面的这些人不会留给他太多成长的时间,另一方面,探索禁区也是他从小以来的愿望,所以他走进了秀山之中。” “我们本来开都以为,即便秀山的核心处是禁区,但以叶九他当时的实力来看,应该也是不会遇见什么危险的,因为毕竟其他四大禁区我们都去过了,即便是有危险也能提前预兆,全身而退。” “但这次,我们才发现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说到此处,白鱼剑灵的表情上忍不住地露出恐惧之色。 “你们在禁区中到底碰见了什么?” 纪宁下意识的吞下了口唾沫,神情微凝,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难道,真的是这考题上描述的虚空巢虫母体,可以无限分裂?” “是的。” 白鱼剑灵叹息了一声,有些畏惧地说道: “我和叶九怎么也没想到,刚一进入到那秀山的核心区域当中,就碰上了这等危险。” “当时,我们踏云而行,一路上斩妖除魔,进入秀山的核心区域之后,没过多久叶九便感知到了方圆百里之内存在着一股极为邪性的气息,于是他便寻了过去。” “到达地方之后,才发现秀山当中竟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座断崖,断崖深不见底,下方好似有一条奔腾的黑水大河,叶九带着我升到高空想要一窥全貌,却发现到了高处后竟有迷雾涌出,将视线与神魂全都遮挡了。” “明知道危险,但叶九还是好奇下面有什么,于是便对着下方的深渊斩了两剑。” “谁知就是这一举动,竟是引出了一个浑身长满触手,圆形形状,流淌着腥臭的黑血的巨大怪物!它的身上密密麻麻的满是血黑色的毛孔,内里藏着无数奇形怪状的妖物魔虫,霎那间就犹如蝗虫一般全都朝叶九冲了过来!”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白鱼仙剑想到当时的场面,心中仍是存在着一种抵挡不住的恶寒感,忍住呕吐的欲望继续说道: “总之,那个怪物与你口中所说的,虚空巢虫母体极为相似,叶九的每一剑斩过去,他的身上都会掉落下一块腥臭恶心的血肉,而那些无尽的小虫子啃食了那块血肉后,又会瞬间膨胀出一个新的巢虫母体,继而孕育更多的虫子!” “那种生物的出现,完全违背了我们认知的事物规律,叶九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是无法消灭那虚空巢虫,甚至就连燃烧了精血的最强一剑,直接将所有的虚空巢虫母体都杀死了也不行。” “那恶心人的东西,就像是能凭空复活一般,一次次的死亡之后,一次次的又会凭空出现,呈倍数的增长,那虚空巢虫的存在,与常见的妖物魔物完全不同。” “所以,我们敢肯定,它一定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或许来自于虚域之上,或者暗海之下。” “然后呢?” 听到这里,纪宁心中震撼,舔了舔舌头,嗓子都有些干燥了起来。 原来不是故弄玄虚。 这秋闱试题上所说的那种可以无限分裂复活的恐怖生物,真的真实存在过,而且就是被叶九遇见的,还是在秀山的核心处禁区里! 只不过,这样不能够用常理,可以说是超脱了想象,超脱了一切大道规则的生物,最后叶九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才将之杀死的? 纪宁问出了这个问题。 白鱼仙剑剑灵叹息一声,而后摇头说道: “我刚才说了,就连叶九燃烧自身精血的最强一剑,冠绝天上地下,白光湮灭了所有,将地下的黑暗之河都给蒸发,无尽的虫子都给剿灭。” “就连这样的一剑过后,也是没能将那虚空巢虫母体杀死,它仍旧以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活了过来,无数个弱小的虫子从黑暗处涌现,凭空啃噬光线,而后身体瞬间膨胀成一座小山大的巢虫母体。” “于是霎时间,整座深不见底的山崖都被成千上万的虚空巢虫占领了,每一只巢虫母体都有无限接近于圣境的实力。” “更为可怕的是,叶九感知到了,这些巢虫母体中是没有任何意识的,它们就像是一块石头,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东西,虽然以生物的形式存在,拥有恐怖的破坏力,可以生出那么多的虫子,但本体当中却没有任何的意识。” “神魂感知下去,只能看见一片黑暗的虚无。” “而且更更恐怖的是,那些虚空巢虫母体,竟然会伸出触手,掠夺或者说吞噬空间中的光线,所有自穹顶太阳落下的阳光,都会在瞬间被他们吸收,随后气息再一次的暴涨。” “自那片深渊周围,就是渐渐变得漆黑无比,没有一丝的光亮,远远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更黑,更加的可怕,光线就这样被他们吞噬着,转瞬间黑暗的区域就扩散到了周围数十里,一切的阳光全都被那些触手掠夺走。” “而随着这个过程,那些虚空巢虫母体的邪性气息还在增长,似乎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由无限逼近于准圣境,变为真正的圣境生物。” “叶九修道以来,从未如此惊慌过,因为当时的虚空巢虫母体数量多达成千上万只,因为他刚一开始不停的出剑,不知不觉后者就分类了这么多。” “难以想象,这么多数量的诡异生物,倘若是任由其吞噬光线发育下去,到最后都晋升为圣境,那么到时候会引发怎样的灾难。” “更别提,按照这个增长速度,这些虚空巢虫母体破境成为帝境,甚至更高也是有可能的,等到了那时,整座太初大陆或许都会永久的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乃至远方虚域之上穹顶的太阳也会被这些生物吞噬掉。”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那一瞬间,叶九自责惊慌的认为,倘若自己不出剑惊动对方,是不是这场即将堪比灭世的灾难就不会发生了?” “当然不可能。” 纪宁果断摇头,神情凝重。 虽然那虚空巢虫母体非常恐怖,而且听上去没有任何的破解之法。 但,只要是那东西存在,终究还是会在某一天现世的,倘若这真的是堪比灭世的危机,那么叶九顶多是让这个时间点提前了一些,不管他发没没发现,倘若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太初大陆最终仍然不可能逃得过被灭绝的命运。 “是啊,所以叶九只是在短暂的愧疚之后,便清醒了过来。” “他不再试图剿灭那些虚空巢虫母体,而是释放出全部的灵气与剑气,编造了一方巨大的结界,将一切光源都阻隔在外,于是那些虚空巢虫母体的邪性气息果然就停止增长了。” “但于此同时,那其中无尽的恶心的虫子,也是疯狂涌出,试图啃噬掉叶九释放的结界,按道理说以那种低等的存在都不需要叶九动手,只需要释放出一缕剑气就会尽数抹杀,但经过之前的较量,叶九已经不敢再杀死任何一只虫子了,所以只能强行承受那数以亿万的虫子的啃噬。” “每分每秒,他身体中的灵气都在飞速流逝,即便他当时已经是圣人,以肉身为一方世界,可贮藏一个世界的灵气,无边浩瀚,但也最多只能撑住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叶九的灵气就会被那些虫子啃噬殆尽,届时阳光将会再次普照到大地,被那些虚空巢虫母体吸收。” “世界,就灭绝了。” “在这个过程当中,叶九尝试想了很多种手段,试图借助法器来分析那些虚空巢虫母体的弱点,但最终都是没有任何的结果,而且即便吸收不到光线,那些虚空潮虫母体的邪性气息也不会下降,只不过是停止增长而已。” 纪宁闻言,再度皱眉叹息: “这似乎的确是个无解的问题。” “是啊,无解,所以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叶九当年,并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白鱼仙剑的嗓音怅然,有些落寞。 纪宁闻言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那……那……” “你是想问那世界为何没有毁灭?” “是的。”纪宁咽下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地说道。 虽然他也想象不到,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杀死那些虚空巢虫母体,对方的存在根本就是超脱于此方天地的大道法则之上的,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世界毁灭的这种事会真的发生。 “最后将他们解决的,是禁忌的力量。” 白鱼仙剑的语气中满是恐惧: “没人知道那股力量源自于何方,似乎也是从秀山的核心处出现的。” “在叶九支撑不住,那些虚空巢虫母体重见天日的最后一刻,那股来自于虚无的力量,化作一道白昼兀然出现,将天穹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口子中断裂的是组成这天地间的大道规则,是组成这个世界的一切本源之力。” “但那股力量,就是如此简单的,将这个世界撕开,就犹如是用刀割开了一个破布一般。” “而在那世界的口子之后,也同样是一片的虚无,内里蕴藏着能摧毁一切的空间罡风与空间乱流,从那里面流淌出的气息将着天地间的所有虚空巢虫母体全都撕扯吸收了进去,除此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没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是筋疲力竭,倒在地上的叶九也没有受伤。” “而后,空间裂缝消失,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纪宁闻言一怔,问道: “这么说来,秀山,或者说此方天地之中,真的有超脱于圣境之上的存在,难道是大帝?” “只要那样的存在,将空间撕裂开,把那些虚空巢虫母体放逐进去,利用空间乱流罡风绞杀他们,一切就会归于平静了?” “对也不对。” 白鱼仙剑又是叹息一声,语气复杂: “虽然那些虚空巢虫母体被放逐进了空间乱流中,随后发生了什么我们也看不见,但可以确定的是,即便是空间乱流罡风,也不能杀死那些诡异的生物。” “在虚无的宙宇之中,它们的分裂仍然在持续,只不过或许这片宙宇世界实在太大了吧,大到我们整个太初界放到里面,或许就像大海里的一粒沙那么大。” “所以就算那些虚空巢虫母体再如何分裂扩张,都只不过是天地中的蜉蝣,沧海一粟罢了。” “所以,偌大的宙宇中,终究会有让那东西归于死亡的存在。” “证据就是后来,叶九走出秀山之后的那些天里,原本都能明显感觉得到,太阳的光线越来越暗了,整个世界都变得漆黑,这种现象持续了数天,但最终在某一天,天空又重新变得明亮。”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文试结束 “光线由暗转明,所以那些虚空巢虫母体死了。” “被茫茫宙宇之中,某种神秘的力量而绞杀,所以世界才没有被毁灭。” 白鱼剑灵眼神复杂,叹息说道: “秀山太过神秘了,不论是那虚空巢虫母体,还是那股突然出现撕裂空间的神秘能量,都让叶九感觉到了危机。” “对于后者,他目前没有任何的办法,所以他只能针对那虚空巢虫母体想了很久的办法,询问了很多人。” “因为他害怕,某一天那东西会再次归来。” “他不听我的劝告,一定要突破圣境,成为大帝,或许跟这也有一定的原因,叶九希望在灾难降临人间的时候,他能有能力站出来,守护这个世界。” “但结果他却被想要守护的这个世界杀死了。” 纪宁听完之后,心神微微震撼,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被想要拼尽一切守护的人们,合在一起杀死,这等下场是何等的悲哀,可以想象叶九当年死的时候心中是何等的凄凉与不甘。 而且更重要的问题是,那看似根本无法解决的虚空巢虫母体竟然真的存在。 “柳青说过,这青山剑宗实际上是他们剑阁的分部势力,所以他们当年肯定也是知道叶九前辈所经历的事情吧,而今将这道理放在文试的压轴上,难道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寻找解决的办法?” “应该是了。” 白鱼仙剑的剑灵也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当年叶九重伤回到剑阁之后,还没等自己恢复好,便马不停蹄的找到了剑阁的几位元老,商量如何对付解决那虚空巢虫母体。 最后商量出的结果便是无解。 而为了避免在人间引起纷乱,他们也决定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所以至今这件事仍是绝密,仅有少数修行界极高位置的至强者知晓。 “看来这青山剑宗,的确是秉承了剑阁的意志,即便远在大夏灵光郡,也没有忘记想要为了人族做出一份贡献,只是可惜这个问题是不可能有答案的。” 白鱼仙剑的剑灵叹息着摇了摇头,纪宁也是有些沉默 是啊,当年叶九费尽心思,燃烧浑身精血,都没能找到的解决之法,他们这些尚未踏足修行云端的小修士又怎么可能理解的了那种层级存在的弱点呢? 纪宁望着自己手中的试卷,皱着眉头犹豫许久。 那种层级的事情,他距离太远,现在还轮不到他来忧心,眼下顺利通过这秋闱进入内门修行才是最重要的,青山剑宗当中有很多武学他都很感兴趣。 只是这最后一题,到底该怎么答? “想来这出题人,也没想着在这里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大概率只要写的不是特别离谱就是有分的。” “但若是乱写一通,留下隐患的话,日后若真是被采纳,在对付那虚空巢虫母体的时候出现了隐患,我岂不是就是人族的罪人了?” 纪宁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是叹息了一声,在试卷上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第一问,请问那位大剑仙,最终是用什么方法杀死的那能无限分裂的虚空巢虫? 答:虽然那虚空巢虫母体的存在,脱离了现有人们所知的大道法则规律,但只要努力修行,能够超脱于圣,甚至是帝境,让境界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也就是传说中的飞升境,便定会有办法解决那虚空巢虫母体。 所以,那位大剑仙,定是临阵突破了境界,悟得了新的剑意,才将那个东西杀掉。 写到这里,纪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苦笑。 他等于是在试卷上说了一通车轱辘话。 是啊,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肯定不能对抗的敌人或者说生物,一切的恐惧都源于自身的实力不足,圣境不能杀死的东西大帝能杀否?帝都不能杀那么超脱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境界呢? 但话又说回来,那样的境界哪里是那么容易好到达的。 自打上古时代的那一场大劫,世间最后一位大帝陨落之后,太初大陆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岁月未曾见过能够统一天下的帝境强者的身影了。 圣境就可以被称作当世最强,在这诺大的世界里,雄踞一方。 倘若境界是那么好突破,成为大帝后又能飞升,哪里还会有虚空巢虫母体的这种问题存在,人族随便出一个强者不就能将这东西放逐杀死? 纪宁摇了摇头,继续开始写这题的第二问。 问的是,倘若那位大剑仙最终没能杀死那个虚空巢虫母体,而是一直挥剑,让其无限分裂,在多少时间之后,后者会占领整个太初界,世界灭亡? 这毫无疑问,是与术数有关的问题。 出题人应该是想要分析一下,倘若那虚空巢虫母体卷土重来后,人族最终又没能战胜它,世界多久会灭亡,在这种最悲观的想法之下,留给人类的时间究竟还有多少。 可这个问题该如何计算呢? 整座太初大陆,没人知道它有多大。 因为即便天南海北都有尽头,但尽头之外还有虚域,还有暗海,还有一些禁忌之地,就像青山当中的核心区域,里面的空间规则或许不是常理能够揣度的了的,即便没有任何的危险,说不定修士进入其中后也走不出去。 最多,只能写出一个大致的数。 纪宁沉思良久,最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数: “半天” 是的。 如果不考虑其他的未知因素,只想单纯的术数层面的话,甚至不半天天,那虚空巢虫母体就会分裂膨胀,占领整座大陆。 因为它所到之处,必然会引起纷乱。 有人出手杀他,就会造成分裂,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像叶九一样一剑一个,但当整座天下的强者都一起出手的时候,那虚空巢虫母体分裂的速度就可以想象有多快了,倘若有存在能一次性将之全都毁灭,那么下次出现的数量可就会翻一整倍。 米粒填满六十四个空格的故事,他从小就听过。 “叮铃铃!” 就在纪宁将自己最后的答案,卸载了试卷上之时,考场当中,也是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让纪宁猛地回神清醒。 再看时间,原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青山剑宗秋闱文试第一场,考试结束,请诸位考生停笔,坐在座位上等待收取考卷,莫要东张西望!” 四位监考官一同严肃地说道,随后各自走下了高台,开始收集场间外门弟子的考卷。 在这个过程当中,不停地有弟子表情浮现出懊悔之色,扼腕叹息声此起彼伏,等到考卷全都被收走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学堂试殿当中瞬间就变得嘈杂,这些来自外门的弟子们都是三三两两的凑到了一堆,一边叹息一边互相激动热情的分享着刚才考题的答案,以及自己的解题思路。 当然,也有自己知道考的不好的,只是自顾自的坐在角落,任由友人如何问话,都是默不作声。 纪宁的试卷被收走,他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望着嘈杂的场间,一时间有些失神。 世间,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他只记得自己写到那最后一题之前,留给自己的世间还有很多,但最后他的意识都被白鱼仙剑讲述叶九当年的事情给吸引了过去,所以才会忘记了时间。 纪宁微微咋舌,还好他前面留的时间比较多,否则岂不是要答不完试卷? 要是因为这个,文试成绩没有及格,最终被拦在了内门之外,那可是太丢人了,让苏小小师姐知道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自己。 而且青山剑宗如今两大派系竞争的如此激烈,就算执法堂那边想要破格招自己入内门,应该也是不太好操作的,别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因为这个耽误了自己修行可不行了,毕竟他的身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露,必须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想着这些,纪宁的身边,忽然走来了一道倩影。 一股幽静清冷的淡香,如冬日的初雪,随着那道倩影的到来而沁入心脾。 “考的怎么样?” “你出汗了,要不要擦擦?” 纪宁一怔,听着那少女悦耳清冷的疑问声,扭头望了过去,只见来人正是被誉为青山剑宗外门第一美女的李清容,此刻后者的容颜绝美,纤纤玉手之上正捏着一块四四方方,散发着后者处子体香的墨绿色手帕。 霎时间,周围嘈杂的人群似乎都安静了,一个个古怪的眼神都是朝这边看了过来。 纪宁望着面前的李清容,愣了一下。 他不明白后者为何要这样做,两人萍水相逢,并没有什么交情,也许是出于好心? 纪宁静静摇了摇头,将那带有少女体香的手帕缓缓推了回去,转而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侧面额头,因为激烈思考而流出的汗,淡淡笑道: “多谢李姑娘了,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他竟然拒绝了!” 弟子学堂试殿之内,所有男女弟子的目光都是在此刻变得震惊,双目通红的盯着那块被纪宁缓缓推回去的墨绿色手帕,个个眼冒绿光,犹如饥饿的狼犬,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那带有少女体香的手帕抢过来,放在枕边日日夜夜的闻。 “他怎么可能拒绝的!” “这小子到底凭什么!” 无数人的目光,像是要杀人一样的盯着纪宁。 近些天来,李清容与苏小小这两位青山剑宗的绝世美人,接连主动找上纪宁,与之“私会”的流言已经在青山传的沸沸扬扬了。 刚一开始,很多人还不敢相信,认为即便苏小小真的看中了一个外门弟子,那应该也只是玩玩,借助对方修行练剑而已,尚且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 但是李清容,他们是绝对不敢相信的。 那个冷若冰山,清纯又身材十分傲人的绝美少女,不论是哪一方面都是极为的出众,更别提她还来自于玄域的大族李氏,那可是一个早在太祖年间便是古老大族,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世代都屹立不倒的大姓。 李氏家族,祖上出过不少强者,甚至圣境也有几位,都是有族谱可查,灵牌高高的摆放在李氏祖祠的最上方,供后人瞻仰。 而如今李氏家族的子弟,也是遍布大夏各域,尤其是在玄域当中,不论是在军政还是商界,亦或是在江湖之中,都是能看见李氏家族子弟的身影,而且全都身居高位。 可以说,李氏家族在玄域,是真正能够搅动风云,单凭家族势力就能撼动一方修行势力格局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潜藏在大海之下的冰山,平日里只露出一角。 而倘若真的有人惹到了李氏一族,那位老太君举起龙头拐杖,振臂一呼。 那些处在天下间,各个领域都能叫上名号,响当当的人物,就都会映照响应,归来,所造成的声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了的,这就是一个古老大家族的底蕴。 而李清容,正是那个庞然大物李氏家族之中的人。 不是普通的旁系弟子,而是嫡系,被李氏那位老太君从小在怀里抱着长大,光明正大的对着天下宣告,李清容就是他们李氏这一代耀眼升起的新星的存在,整个李氏家族的资源都会向其倾斜。 而实际上,有了李氏家族这个背景,李清容原本也是不用进入到青山剑宗,而是直接可以去四大书院,甚至是更高层级的二殿一宫修行的。 但是,不论是李氏家族还是李清容自己,都是没有选择这样做。 这个容颜绝美,天资纵横,将来势必要成为李氏家族中第一位女剑仙的少女,有着自己的想法,要从最基本的位置一步步爬起,而她的父亲,正也是在李氏家族当中,或者说在江湖里面,一位非常具有名望的前辈,掌管着包括灵光郡在内的附近几十所大郡的情报系统,被称作是江湖上的百晓生,生意甚至都做到了外郡去。 正因如此,受了父亲的熏陶,李清容才从小对江湖如此向往。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的答案 天赋高,背景强,容貌举世无双,性格还好,甘愿放弃优渥的资源闯荡江湖。 与苏小小相比,李清容身上的优点太多太多,甚至不修炼媚功,性情清冷高雅也算是一种优点,毕竟没有几个修士希望自己的女神天天与男弟子接触的频繁。 李清容在青山剑宗当中,短短的十余天内,就收获了许多的追求者,但态度却都冷若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女子,谁能不喜欢? 但现在他们对李清容的美好幻想破灭了,后者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这些男弟子心中的清冷白月光,而是落下了凡尘。 她竟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拿给了其他男弟子擦汗! 最重要的是那个男弟子竟然还拒绝了! 李清容也是没想到纪宁会拒绝,顿时表情显得有一些的局促,怯怯将手帕收了回去,望着纪宁,眼波中秋水流转,似是有些生怯。 纪宁见状,立马就明白了对方这是有求于他,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先开口,所以才主动对他示好,递上了手帕,于是他便淡淡笑了一下,主动问道: “清容姑娘可是有事要问我?” “嗯。” “在下定然知无不言,还请不要紧张。” 纪宁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李清容闻言,表情明显一怔,心想自己表现的难道有这么明显吗,哎呀真是丢死人了,霎时间便又低下了头,望着自己朴素弟子衣袍下起伏的山峦与裙摆,面颊微微一红。 “真该死啊!” 望见这一幕,围观的那些弟子都是咬牙切齿,连考试的内容都忘记交谈了,眼睛中喷出了熊熊烈火。 “那个……最后一道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终于是憋了良久,李清容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纪宁闻言一怔,心想这是什么问题,这小妮子心中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还以为又是关于苏小小的。 “李姑娘这是何意,难道这小子知道那最后一题的答案?” 李清容的声音传到场间,令所有人都是一怔,关于最后那道堪称无解的问题,他们所有人都是绞尽脑汁,计算的心力交瘁,甚至不惜燃烧精血动用法器计算,也没能找出答案来,险些累的晕过去。 而在刚刚的考试结束后,场间瞬间响起的嗡嗡议论声,大多也都是关于那考试的最后一道问题的。 “对了齐兄,你写的是什么方法?我写的是让道门的正统齐聚,因为那可以无限分裂的诖误,虚空巢虫母巢,很显然是与妖物相似的生物,所以不可能不惧怕道源。” “我相信,只要正一,全真,龙虎,茅山,武当那几大派的真人齐出一并出手,甚至都不需要结阵,一人施展一道雷法,那个邪物肯定就会自动消散在天地之间了,毕竟之前他们降妖除魔时就是这样做的,没有任何一尊妖物能够抵挡的住那些道门大真人释放出的天雷。” 在李清容的侧方,站着一个样貌俊秀,手持折扇的年轻弟子,他的眉目英俊,神态高傲自满,正拉拢起了一圈的人,正对刚刚的那最后一道考题侃侃而谈着。 一边说,还一边不停的用余光瞟着四五步外的李清容,似乎想要期待看到后者听到他的回答之后,露出惊讶崇拜的表情,而后主动走到他的身边。 像递给纪宁手帕一样的,将手帕也递给他。 “既然李清容姑娘是为了那个问题找上的这小子,那么只要我的回答足够精彩,她也会主动找上我的吧!” 那名年轻公子抱着折扇,眉飞色舞地想象,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美妙事情。 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接近李清容的契机竟然会是在秋闱之上,作为一个常年浪荡在花红柳绿中的二世祖,他深知像李清容这样的优秀女子断然不可能是追求而的得来的。 必须要在恰当的契机出现,展现自己的魅力,无形当中将二人的地位摆到同等,甚至自己的位置摆的更高一些,最好是引得李清容主动过来搭话,他在彬彬有礼丝毫不乱,言语上恭敬有加,表现的与那些登徒子截然不同。 过后时间,再时不时的找一些正当理由,“碰巧”遇见两次,那么一切就都会水到渠成了。 等到这事情成了,不论是这清纯的冰山美人还是那雄厚的家族资源,今后都会由他所用,只要踏上李家的这条大船,他这辈子可以说是都不用愁了。 他们家族,也会因为他娶回来的这个好老婆,再上一个台阶! “真巧啊吕兄,我也是写的这个答案。” 就在吕律畅想自己今后的幸福生活,迎娶李清容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在他的对面的人群当中,也是有一个背着剑的青年弟子淡笑着说道。 “我也是,我也是!” 紧接着,学堂当中,越来越多的人嚷嚷出了声,脸上都是带着笑容。 谁都能想到,道门的道源与雷法,是天下间最为克制邪魔妖祟的东西,所以在看见考题的那个一瞬间,他们当中近乎所有的人,脑子里想到的都是用道门的力量将那个虚空巢虫母体杀死。 所以,吕律那看似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答案无与伦比,能够吸引到李清容注意的答案,其实是最烂大街的。 这一瞬间,吕律俊秀的面庞上骤然出现了一丝的僵硬,眼神阴翳的盯着面前周围说话的那些人,脸色无比的难看。 怎么他妈的都是这个回答! 这下自己在李清容姑娘的心里,岂不是要沦落为凡俗之人了,与这些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们一样? 难道自己的才情,就真的有那么不堪吗,竟然想到了一个这样的回答! “老大,你写的是什么?” “不值一提,但比写道门的应该要好一些。” 这时,吕小平与吴万安的说话声,又是兀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不大不小,听在吕律的耳中却无比的刺耳。 这位家世还算显赫的公子哥觉得再一次丢了脸面,再也忍不住,愤然转过头,身上气息猛地提起便想要出手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出言不逊的小鬼。 但结果,他却猛地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吕小平。 吕律的脸色难看,浑身气息猛地停滞,一瞬间就没了脾气。 要说在入门青山剑宗之后,在这些个外门弟子里,谁才是出了最多风头的人,除了吕小平就再无第二个人了,他的名字经常被人提起,不论是在茶余饭后还是下课闲时,甚至比李清容这位绝世美女出现的频率还要高,只因为后者所做的事情太过惊人。 当众违抗白长老,正面硬钢鲁长老,破境入凝气下境,提前加入执法堂。 这一件又一件的事迹,使得吕小平近乎是坐稳了这一代外门弟子头名的宝座。 更是有内门长老称,虽然吕小平现在的年纪比他们大了一两岁,境界却没高到哪去,但是这并不妨碍后者今后的修行,反倒是后者的经历很多,在江湖当中的阅历不是他们能比的,却根本没有撼动其修行的道心。 曾经是因为没有那个条件,如今入了青山剑宗,拥有海量的修行资源,今后的进境只会越来越快,快到不可思议,是天生的剑道种子。 甚至有人断言称,或许吕小平今后的成就,不会在那位南宫师姐的之下。 如此高的评价,在外门当中,吕小平如今自然是风头无量,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不论是太上长老那一脉还是执法堂一脉都是不愿意放弃掉吕小平的,都在争取。 所以吕律拉帮结派,可以得罪任何人,教训任何人,恶心任何人,但他都不能贸然去动吕小平。 因为后者,根本就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 “不就是一个江湖草莽吗,嚣张什么!” 吕律冷哼一声,转过头眼神阴翳的低声骂了一句,在加入到青山剑宗之前,他的家世在当地还算是有些势力的,也是修行者家族,而且掌控着不少的资源,从小所接受的也都是正规的大族公子教育,所以从骨子里就看不起这些江湖草莽出身的。 所以即便如今,吕小平站到了他的上面,二人的差距在未来也只会越拉越大,他的表面还是不会服气。 “这是为何,道门的前辈们,不是最擅长斩妖除魔了吗?” 吴万安并没有意识到两人的闲聊谈话内容已经得罪了一大帮子的人,更是把全场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其中甚至还包括纪宁与李清冬。 他们两人,一个是吕小平的好兄弟,一个是天赋资质丝毫不弱于吕小平的大族出身的李清容,自然都会好奇剑心如磐石般坚定的吕小平,面对这个无解的问题的时候,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事实上,李清容本来就是打算先问纪宁,再去问吕小平的,因为她觉得外门之中,有能力解读这个问题,而且还能给出令自己意外或者说满意的答案的,应该也就只有他们两人。 倘若不是那天苏小小的委托,让她意外认识了纪宁,她还不知道外门除了吕小平之外,还有纪宁这号人的存在。 虽然两人的交集并不多,也并不熟悉,但不知为何,在与纪宁短暂的接触的那段时间里,她总是会感觉到后者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自信感。 好似后者,天然在某种程度上,比她的位置要高,实力要强,更为自信,自己下意识地就被放到了下位,所以她在与纪宁接触说话的时候,才会莫名其妙的局促,因为就连李清容自己也搞不明白这股子局促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在解答完那个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别人是怎样回答的。 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原本是吕小平。 但不知为何,她又鬼使神差的转头看向了纪宁,虽然并没有见过这个少年出手,也没有听说过他的什么战绩,远远没有同期的吕小平来的耀眼。 但是她就是莫名奇妙的觉得,只有纪宁会给出令她满意的答案,所以她就先一步的来到了纪宁的身前,然后递上了那块手帕。 但很可惜的是,纪宁在听到了她的问题之后,却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被其他人插上了嘴,后者的表情始终宁静,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笑意,在听到那些道门的言论之后,少年的脸上的笑容便说不出轻蔑还是自信了。 总之她的心中,对那样的回答是不相信,或者说不认可的。 那位大剑仙,傻子都知道说的是谁,因为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的修行界,在人们提到剑仙这二字的时候,向来都只能想到一个人,就像提到帝王只会想到夏帝,而不会想到大隋朝那位碌碌无为,各地赔款的窝囊皇帝一样。 那个剑仙只会是叶九。 叶九出自南疆的剑阁,剑阁世代都在为人族作战,将妖族拦截在了那万里妖河之外,久居于毒障之中,自然没人比他们更懂得该如何杀妖。 就算是道门的那些大真人们也不行,因为剑阁这一脉,本就是在道门当中分裂出去的一个派系,只不过将修行道术的侧重点到最后放在了杀力最大的剑上了而已,不论是道源还是五雷正法,他们也都是会的。 而根据题目可以知道,那位大剑仙,动用了一切的办法,甚至是燃烧了精血,也没能将那虚空巢虫母体拿下,而且特地表明了那虚空巢虫母体不存在于此方天地规则之内。 所以很明显了,那位大剑仙,一定已经动用了五雷正法,或者是道门当中的其他的一些法术,并且斩出了修行生涯当中最强最惨烈的一剑,却还是没有任何取得胜利的迹象。 以上种种,就能够很简单的分析出,道门的术法对之无用。 所以很显然,如果这些人在试卷上写了道门二字,并且言之凿凿的说这就是破解之法的话,只能证明他们的思维逻辑能力不够好,或者说脑子不好使。 那最后一题的分数,应该就是零分了! ------------ 第一百四十章 不入局 “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答案是什么。“ 吕律神情阴冷的望着吕小平,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愤怒,嗓音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问道。 后者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看了吕律一眼。 其他人看着吕小平,也在等他的回答。 但吕小平只是神色如常,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手跟纪宁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吴万安离去了,全程都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惊慌或是羞愧之色,似乎做出这种反应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见状,都是有些哗然。 “他……他就这么走了?” 吕律眼神微微一惊,旋即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淡淡笑道: “故弄玄虚。” “想必他也是知晓自己写下的答案上不得台面,但又不想在人前掉了他自己那所谓的天才的面子,才故意这样做的吧,但很可惜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 “吕小平的这般行径,可真是小丑了。” 霎时间,学堂试殿内,诸多外门弟子都是发出了畅快的笑声,肆意议论着吕小平。 毕竟都是同一代的修行者。 后者这段时间占尽了风头,而且从来不搞人情世故,他们举办的一些集体活动都是一次没有参加,这么不给面子,就好像他一个人出淤泥而不染一样。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踩一脚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纪宁在一旁听着那些议论声,也是皱起了眉,平静而暗藏锋锐的目光,缓缓扫过了那个带头嘲讽的手握折扇的公子哥。 虽然吕小平拒绝回答,转身就走,也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但作为后者的朋友。 他对吕小平的为人还是十分清楚的,后者不可能是那种为了出风头才故意做出这种行为的人,他说的话本就没有任何问题,用常规的道门之法去解那一道题,本就是一分都不会给的。 估计吕小平,肯定是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所以才会闭口不谈的。 而且他的朋友,哪里轮的到这帮人乱嚼舌根? 于是乎,只是一瞬间,纪宁便神色平静的朝那吕律走了过去。 还没等后者反应过来,面前为何会出现了一个面容灵秀的少年的时候,喉咙便猛地一紧,一股恐怖的窒息感与压迫赫然传遍了全身上下。 “闭上你的嘴。” 纪宁面无表情,单手掐着吕律的脖子,将之举得离地,任凭后者面色铁青,如何瞪眼蹬腿,像一条上了岸的鱼一般的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念在同门之谊,这次就先放过你,若下次还让我听见你在背后乱嚼我朋友的舌根子,后果自负。” 嘭! 说完,纪宁手臂猛地用力,将之狠狠摔在了桌椅板凳上,霎时间便摔了个稀碎。 “咳咳咳!” 吕律嘴角溢出鲜血,神情狼狈的躺在地上,一脸震惊的望着纪宁。 就在刚刚,纪宁走过来的时候,将他单手掐住脖子抬起来,他也瞬间就要反抗,但当他调用了全身上下的灵气,愤怒的准备挣脱开来准备将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撕碎杀死的时候。 他却发现,在那少年的面前,他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吕……吕哥,你没事吧!” 围观的众人,也都是身子僵硬在了原地,脊背发凉僵硬的站在原地,默默吞下一口唾沫,呆呆的望着一言不发,淡漠离去的那个少年身影,心中都是无比的惊惧。 吕律感受到的一切恐惧,他们刚刚在那一瞬间,也都感受到了。 纪宁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势,直接就将他们所有下意识想要出手支援阻拦的人给镇住,甚至后者都没他对他们做什么,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便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身子就不自觉的僵住了,不敢向前一步。 仅仅凭借气息,就能将他们震慑的不敢动弹,那个少年的眼神宛如洪水猛兽,蛮荒的气息直逼他们的天灵。 那个少年的实力,到底该有多强? 真动起手来,他们这一圈人加在一起能是对手否? “这怎么可能!” 全程望见了这一切的赵大勇与许如烟,望见离去的纪宁背影也是通体发寒,整个人的嘴唇都发了白,想起自己等人原先说过的话,现如今只觉得啪啪打脸。 纪宁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远远的被吕小平拉开到身后? 但现在后者只是随意出手散发威势,就将那在外门还算有些实力的吕律镇的动弹不得,围观的一伙人都是噤若寒蝉,没敢对那少年哪怕动半点。 而且纪宁还哦如此年轻。 很显然了,这个纪宁不论是天赋还是如今的境界修为,或许都不是弱于吕小平的存在。 他们之前的那般猜测,简直就是可笑。 许如烟的表情惨白,她在这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周围许多怪异的目光看向了她,甚至是一直爱慕她,打算在秋闱上一雪前耻的赵大勇望着许如烟的背影也是咬牙切齿! 都怪这个婊子! 他本来还误会,文祥天那一天跟他说那些话,是在故意激励他自己,想要让他在秋闱上正面击败纪宁。 但现在后者仅仅是一只手,就拿捏了他需要仰望的存在,怪不得不论是李清容还是苏小小都对他青睐有加。 自己这个小小的铁骨境,还是吃了丹药才到达如今这个境界的,到底有什么资格妄想挑战他! 而且对方还跟吕小平是挚友! 想到这些,原本还斗志满满想要找纪宁报复的赵大勇通体发寒。 毫无疑问的,纪宁不论是哪一方面或许都不会弱于吕小平,或者说不会被落下太多,而前者如今已经在明面上被执法堂提前选定,修行境界也是步入了凝气境,距离一飞冲天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而纪宁如此,今后的发展自然也不会差,二人还是挚友,将来不管那派系之争如何发展,除非是执法堂一脉彻底灭绝,但这种概率太小。 所以几乎可以肯定的事,不论是吕小平还是纪宁,他们两人未来,估计都会在青山剑宗里担任不小的职位。 而自己因为许如烟,都是已经得罪了,刚刚出声嘲讽吕小平的人也有他一个,纪宁也是在临走前看了他一眼,后者肯定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吕小平的! 赵大勇通体发寒,他的天赋只能说是一般,好不容易才进了这青山剑宗,修行未来成为大剑仙的美梦还没做一半,他似乎就已经看到未来被纪宁和吕小平针对的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许如烟此刻,也是丢了魂魄。 围在她身旁的那些女弟子闺蜜们都是默默的将她远离。 太晦气了,可别传染给她们。 “原来他真的不一般啊。” 那些女弟子们面色复杂地暗自感叹着。 想起她们之前,还在议论纪宁是故意引起许如烟注意力,才坐到那树下的,而后来李清容忽然出现,直言是苏小小看上了纪宁,那时候她们就觉得颇为打脸,只不过碍于面子才勉强找了理由圆了回去。 她们如今非常后悔了。 倘若那一日,就看出了纪宁的不凡,自己等人上去诱惑,是否也能跟着吃一些红利? 是啊,应该早该想到的,倘若后者只是碌碌无为之辈,吕小平又怎么会选择跟纪宁做朋友,苏小小又怎么会看上他,那个眼高于顶对待人高冷如玉的李家嫡女,又怎么会亲自主动为他递上手帕?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个纪宁不简单,很多人都知道。 只有她们像个傻子一样被瞒在鼓里。 她们已经错过了一次巴结吕小平的机会,没有在其最普通平凡的时候拉近关系,现在又错过了纪宁,今天过后,恐怕青山剑宗当中想要傍上他的人数会剧增,自己等人已经错失跟着鸡犬升天的先机了! “都怪这个许如烟,晦气!” 那些女弟子聚在一起,都是神情厌恶地瞪着许如烟。 在她们的心中,纪宁与吕小平交朋友,只不过是因为二人都是天才,可以互相利用,而她们与谁交朋友大多也只不过是表面功夫,为的都是有利可图而已,认为天下间都是如此,因为她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思纯洁的女子。 都是经过江湖洗礼的。 像李清容那般,从小生长在优渥的环境当中,被保护的像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见识过半点江湖险恶的清纯少女,在这残酷的修行界当中终究只是少数。 之前与许如烟待在一块,也只不过都是表面功夫。 现在因为后者的原因,她们失去了巴结吕小平和纪宁,甚至是已经隐隐得罪了这两个明显未来前途无量的人,如今他们自然不会再多接近许如烟,而是要将之排挤孤立。 只是为了自保。 不管纪宁与吕小平在意不在意这件事,她们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坚决不与他们两人的对头做朋友,这样虽然没有直接的道歉,但日后许如烟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纪宁与吕小平想要算账的话,应该也波及不到她们。 许如烟与那些心思缜密的女修不同,她只不过是个在家族中长大,从小被娇生惯养惯坏了脾气的大小姐,哪里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她也不傻,知道自己过了今天之后,在青山剑宗的外门里面恐怕是很难待下去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纪宁! “他……是那个纪宁没错吧,我们没认错吧。” 另一边,直到纪宁走出学堂许久了,场间才有弟子嗓音僵硬地开口问道。 他们是另一处外门学堂的,对纪宁这个人的长相还十分陌生,只不过是在入门当天听说了对方的名字,而且是与吕小平绑定在一起的,后续再听说就是其旷课的事情了,此后再无什么消息,直到李清容突然找上他。 彼时,没人会想到,纪宁竟然也是个深藏不漏的天才。 刚刚他们本来,还在聚在一起嘲笑吕小平,这其中何尝又没有给纪宁施加压力的意思。 这小子比我们多什么? 他是天赋比我们好还是修为比我们高? 难不成就因为他长得帅?所以不论是苏小小还是李清容都主动与之亲近了?但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呢,秋闱文试考验的难道不是笔杆子上的功夫吗。 既然李清容在意的是那个问题,那么他们就已经要在纪宁开口回答之前,把心目中最完美的答案说出来才行。 而在这之后,他们认为,只要纪宁说不出更好的回答,就肯定落入下乘了,在李清容姑娘心目中的形象就会跌落凡尘,甚至不如他们。 这般小心思,做的都是很明显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使用出,互相配合着吕律,吸引李清容的注意力。 这是一个阳谋。 所以除非纪宁给出了很高明的回答,才能完美脱身,但这样的概率太小了,那道题的难度很显然是不可能存在什么所谓的正确答案的,即便后者说的再有道理,他们也可以出声反驳,这样的话在李清容的面前,纪宁还是会丢面子。 很明显,吕律的这招很高明,他们配合的也很巧妙。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这个计划完美进行的过程中,中途吕小平还横插一脚进来了。 紧接着,后者的言论,将他们所有人自以为傲的答案全都贬低了个遍,让他们在李清容面前丢了面子,接着就在他们想要蓄势待发,等着吕小平说出自己的答案然后怼回去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吕小平竟然波澜不惊的走了! 那一时间,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难受,恶心。 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是啊,他们这一局谋划很高明,不论如何回答他们都有理由开口反驳。 但只要不入局,任凭他们人数再多,也难以做出来什么事,最多就只能嘴硬的讽刺一番吕小平的无能懦夫。 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 还没等到他们肚子里的恶心人的词语说完,刚一开始他们的目标,那个不被任何人重视的少年纪宁,竟然突然出手,将吕律掐起来摔在地上,甚至吐出了血! 只用一眼,就让他们全场人都不敢动弹,那少年身体中释放出的气息威压,就好像一头人形凶兽,让他们的心中仅仅是升起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是会感到恐惧! 而接下来,纪宁做完这一切竟然是直接走了。 就像吕小平所做的一样,他没有入局。 但是却将他们所有人的脸全都打了一遍,在李清容的面前出尽了风头! 所以,种种的打击之下,这一时间才让他们心神失守,望着纪宁离去的背影,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个离去的少年,就是纪宁吗? 会不会认错了。 他真的有这么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修行天才又不是烂白菜,出一个吕小平本来已经够了,怎么可能又出来了一个纪宁,他不是逃课被鲁长老差点通缉了吗,难道说就像是上面长老所说的一样,纪宁也拥有像是吕小平那般坚韧纯粹的道心,所以他们两人才会在迎新典礼的那一天当中驳斥白长老? 难道他们那一天,没有站出来为吕小平说话,就已经错了么? 纪宁与吕小平取得如今的成就,真的是因为他们的性情,他们的道心坚韧? 在场的弟子当中,众人的心绪都是无比复杂,大脑都成了一片浆糊。 “该死的,你给我等着!” 唯有吕律,脑袋里面什么也没有想。 只见他脸色难看,苍白的从废桌椅当中站起身,用了好久才从那种缺氧的状态回过神来,扭了扭脖子,眼神阴翳的盯着纪宁的背影许久。 他的修为是银骨,而且是服用了许多天材地宝,自幼便跟随家族中强者修道的结果,天赋只能算是平平无奇,中等偏上,但是在这青山剑宗外门的弟子中也能算是鹤立鸡群了,否则他也不会对第一美女李清容有想法。 至少在这个时间段,他们两人的差距是没有那么巨大的,他还是有一些机会。 但是纪宁的出现,让他彻底没有机会了,被当着心爱姑娘的面子单手打败,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而据他估算,纪宁的实力,很有可能与吕小平一样,都是到达了凝气境! 但不要以为凝气境就是无敌的! 天赋再高,他的骨龄在这里摆着,也强不到哪里去! 吕律冷哼一声,不顾身旁之人劝阻,愤然离开了场间。 他要去找帮手了,他们吕家,在这青山剑宗里,也是有一些前辈的,否则他也不会被安排进入到这里修行,只是因为互相之间都能有个照应,内门外门的人都有。 而现在,他就要动用自己的一切人脉和资源。 在秋闱的那一天。 将自己今天丢掉的面子,全都挣回来!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少女情怀 “等等!” 另一边,百转千回的青葱山崖小道上。 纪宁的背影,平静的走在小道之间,不知道要去到哪里。 后方的李清容快步追了上来,胸前的波涛是此起彼伏的汹涌,厚重典雅的弟子剑袍根本掩盖不住少女丰满的娇躯,再搭配上她那绝世的容貌,这一路追着跑过来,当然是吸引了诸多的目光。 其中包括不少内门的天才师兄。 他们猜测到了李清容的身份,便是那个外门的第一美女,大名鼎鼎的李家嫡系,所以都起了上前搭话的心思,但还没等他们上前开口,或者是上前了问好搭讪,少女的身影都是没有任何停留,头也不回地追到了小道里。 这一幕,让许多人都是怔然,心中不禁升起疑问。 这位慌慌张张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山道间。 李清容在匆忙往前追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之后,终于是在一处僻静的竹林当中,找到了纪宁的身影。 此刻的少年,似乎并不知道后面有人在喊他,只是眼神平静的在远眺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宁?” “李姑娘。” 听见有人喊自己,纪宁立马从那种神游的状态退出来,转过头,随后猛地一怔。 只见李清容此刻,不再表现的高冷,而是面露潮红,衣袍下的丰满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显然这一路来已经追了他很久。 她找自己什么事情? 纪宁先是一愣,而后猛地反应了过来。 他光是想着为吕小平出气,而后一心沉浸在白鱼仙剑给他讲的叶九与虚空巢虫母体的事情当中,下意识的忧心思考,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自己应当怎么办的思维漩涡当中,也不想在人前出风头,所以想也不想的一股脑的就离开了。 完全忘记了,李清容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李姑娘来找我,莫非还是为了文试的事?” “是的。” 李清容点了点头,目光好奇而有些幽怨的盯着纪宁。 经过几轮相处下来,她与这个神秘的少年之间也算是熟悉了,所以并不会像一开始那样不自在拘束,只不过不知为何,一看到少年这张灵秀的脸,她就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那天他和苏小小师姐一起做的事情…… “那最后一题,你到底是怎么写的?” 望着面前神情认真的少女,纪宁十分认真的反问了回去: “我的答案很重要?” 李清容点头,毫不犹豫: “当然。” “为何?” 这下轮到纪宁不解。 他其实刚开始就有些怀疑,自己在进入到青山剑宗的这段时间里,所出的风头比起吕小平起来,已经算是十分稀少的了,而且并没有展露出什么真正的实力。 鲁长老与登云梯那些事,也没有人知道,李清容想要得到答案,不去找吕小平,去找长老,反而过来问他,究竟是为何? 被纪宁反问了一句,李清容没有想象中的局促,而是平静的摇了摇头,诚实说道: “我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苏小小师姐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我对你感到好奇,总之……我觉得你不像是简单的人,你给出的答案应该也与常人应该不同,所以我才想要过来问你。” “那在下恐怕要让李姑娘感到失望了。” 纪宁嘴角露出了一丝的淡淡的,苦涩的微笑。 他对那个问题的回答,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拿的出台面的东西。 举世之力,拼尽所有修行资源,创造出一个古往今来至高无上的修行者,在境界上远远领先于所有人,这种设想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性。 如果那一种设想真的可能实现的话,叶九又怎么会死呢。 而且突破到了那种境界,一力降十会,是个人应该都能想出来,只不过没有人敢直接写出来吧,因为这种方法根本就不能称作是对策。 倘若人族真的拥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哪里还有问这个问题的必要呢? 纪宁平静摇了摇头: “不论从哪个层面设想,那试卷中给出的怪物,都是不可战胜的。” “他超脱了常理,无惧于此方天地的大道规则,所以我想,想要战胜他的话,所使用的手段必然也是不能拘泥于这方天地中已经存在的才行,要超脱三界之外。” “但是能使用那一种手段的修行者,当今天下或许还没人能做得到吧,所以一切问题就又都回到了原点。” “修行,到更高的境界。” 纪宁望着李清容,又像是在看她后面的青山,语气平静: “如果那末日的一天真的到来,那么我想,哪怕是举所有人族妖族之力为代价,强行创造出一个境界最高的修行者出来也好,虽然从此世界的格局会被更改,未来人间会有什么样的走向都不清楚,但至少也比被那怪物灭世的结果来的强。” “竟然是这样的想法吗?” 李清容听了纪宁的话,也是微微愣神。 她对这一道题的解法,与纪宁的回答其实有相似之处,都是认为是无解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纪宁在这个基础上,竟然想出了类似于献祭那样的方式,想要举整座大陆生灵的力量,强行创造出一个更高层次境界的至强者出来。 如果这个计划可以成功,那么或许那个怪物,也不是不可战胜了。 因为毕竟一切的恐惧都源自于自身的实力不足。 而且仔细想想后,她也是越来越觉得心惊。 因为乍一听,纪宁的想法很幼稚,因为那种情况不可能会出现,修行到了最后那一种地步的强者,甚至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谁会愿意为了他人甘愿充当炉鼎下的柴火,献祭自身帮助他人更进一步? 就算有那种深明大义者,定然也是少数中的少数。 大部分修行者,估计宁愿看到世界灭绝,也不会成全他人吧,这就是人性。 但是,等她小脑袋瓜一转,仔细认真想了想后便发现了,纪宁所提出来的这个答案,似乎很有可能是人族在面对那个怪物的时候,所能做到的,想到的最好的答案。 因为或许,那个怪物只能够通过更高的境界去战胜。 但那种境界不是单纯的靠努力修行就能够达到的,至少在史书上无所不能,相隔大陆一端便能投影诛杀圣境的大帝应该不行,因为毕竟帝境也是基于这个世界本身所创造出来的境界。 而且对于帝境的描述,他虽然强大,但也是合理的,合乎天地间一切的大道规则,只不过是将天道驾驭到了极致,或者说化身天道,但终究还是没有跳脱出这个法则的圈子。 而帝境之上,是什么境界呢。 飞升么? 圣境已经不死不灭,帝境更加是一个大界的主宰,那为什么到了今天历史上的那些强大无双的帝王都消失不见了?是否是晋升到了更高的境界,成为了传说中的飞升境,去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么多年,为何没有一位外出的大帝归来,向此界传达飞升后的讯息? 一个很冰冷,但又很现实的猜想就是。 他们都死了。 不死不灭,堪称不朽的那些大帝们,最终都死在了这片星空之下。 但这些禁区还在。 秀山,暗海,还有那直通地心深处的天坑,沙漠中虚幻而又神秘的黑塔。 这一切的一切的禁忌,似乎是伴随着这方天地诞生之初,便已经存在。 即便那些历任的大帝再无所不能,这些禁区也仍然是禁区。 这就证明了帝境并不是修行的尽头。 所以帝境并不能杀死那个怪物。 想要杀死那个怪物,只能成为比大帝更厉害的境界,没人知道那个境界的名字是什么,也没人知晓那个境界所能拥有的威能,有的只是他人族单一的揣测,说那个境界为飞升。 姑且就算是叫做飞升境吧。 但,在上古大劫后的今天的修行界,大帝早就已经绝迹,人间千万年不见帝境,圣境竟然也都神隐,惧怕冥冥当中与天道那千丝万缕的联系,害怕自己那本该不死不灭的身躯会遭受意外而死亡,所以极少露面。 对于当今的修行界来说,半圣,竟然已经能够被叫做最强。 这样的情况之下,如果那个怪物再次降临,就算给足人类准备时间,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是十万年又能如何,人族能再出几个像叶九等那样的天才?就算侥幸有了,大帝境应该也是他们修炼的极限了吧,再往上岂不是天方夜谭? 所以纪宁提出的,举世之力,献祭飞升。 这个办法,看似不可能,但似乎也是唯一的解了。 “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思考你给出的答案。” 李清容愣在原地许久,脑中混乱成了一片浆糊,不停的在思考纪宁说的话。 到了最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望着面前的纪宁,恭恭敬敬的拱手行了一礼。 这一下可把纪宁吓得不轻,连忙伸出手,扶着李清容的额头,想要让其腰直起来。 但当他的手触碰到少女那白嫩美丽的面庞的时候,他的心中,却好似迅速的闪过了一道电流,酥酥麻麻的。 李清容也是面色一怔,而后脸色一红,急急忙的往后退了一步。 纪宁见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毕竟男女有别,更何况李清容还是那种大族出身的大小姐,对这种的管制讲究定然很多。 但,摸都摸了,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神情认真的拱手笑道: “在下愚见,本是不想说出来让人笑话的,能得到李姑娘的认可已经是十分幸运,万万担不起尊敬二字,请只当做饭后杂谈,笑一笑忘了就好,毕竟我想人族的未来,似乎也不用我们这种境界之地位的人来操心。” 李清容闻言,小脸认真的摇了摇头,看着纪宁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你的答案真的非常完美。” “而且,从小我的父亲就跟我说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然我不是男人,但却与大家一样是人族的一份子,家族也好,宗门也好,国家也好,整座人族也罢,都是由我们这些强大或者微小的人组成的,倘若天真的塌了下来,自然人人都有责任去承担,去做一些事情,而不是只能让个高的人去顶着。” 李清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那张清纯高冷的美丽少女面庞上,竟是显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凝重与威严之色。 只不过,少女眉眼间的稚气尚未褪去,发尾飘扬也是稍显稚嫩。 纪宁满脸怔然的听着李清容这番话,望着少女那满脸认真的表情,大脑竟是一时间变成了空白。 “今日交谈,受益匪浅,改日我或许会再想纪宁同学你讨教。” 在纪宁沉默的时间当中,李清容也是终于有了离去的想法,拱了拱手,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离去的时候,少女的背影略微显得颤抖。 如果纪宁能透过她的衣服,看到少女正面的表情的话,就会发现李清容此时竟是咬着牙,满脸的羞红之色,似乎是在为刚刚那段突如其来的激情又充满志向的话而感到尴尬。 作为一个从小出生在大族世家的小姐,她从小接触的东西,所谈论的事情,肯定与普通的修行者不同。 所以她自幼就被培养出了,要站在更高的层面上,用大局的思维去看待事情。 而她又受了父亲的影响,心向江湖,所以她的内心,实际上并不像她的外表一样冰冷高傲,而是充满热情,拥有自由与远大理想的,要为这个江湖,为人族去做一些事情。 不然她也不会直接进入天地殿修炼,而是来到了青山剑宗。 但话是这么说,她毕竟年轻,很多想法都很幼稚,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时候不成熟,所以也从未贸然跟谁表达过。 脑袋里面想的很多,而且超乎于同龄人的思维太多,所以有很多话想说,却不能说,不敢说,不好意思说。 久而久之就变得越来越沉默。 也就是外人眼中的高冷,高傲。 直到,今天。 下山的李清容,一路小跑,来到了一处开满了桂花的池塘边停下,美眸中神情复杂的,透过两叶花瓣扭头望着山上,一只玉手捏着小拳,举到胸口,眼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个少年的身影。 她也不知为何,今天终于是说出了从前那段想说又不好意思,不敢说的话。 或许是因为纪宁的想法,让她浑身像是过了电一般,终于是感觉到了共鸣,她就像一条沙漠里快要渴死的鱼,从未感受到过水的滋润,心灰意冷的时候,却突然有一片绿洲飘了过来,将她接纳了。 总之她脑袋一热,便说了很多的话。 而且还有更多更多的想法,更多更多的,隐藏在心底的,那些从前从未与人袒露过的心声,也是莫名其妙的想要拉着纪宁大说特说一番。 但是她克制住了。 一定要克制住。 言多必失。 不然就丢大人了! 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清容,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少女低下头,望着池塘中倒映着的,秀发凌乱,气喘吁吁,满脸都红成了红苹果的自己,满脸怔然。 原来,这么明显吗。 不行不行。 李清容,你可别起什么歪心思啊! 纪宁同学,可是苏小小师姐的男人啊,而小小师姐又是你的好闺蜜好朋友,你怎么能够做出挖墙脚这样的事情呢! 但,想是这么想。 做那种事情……是什么感觉呢? 李清容满脸怔然的望着池塘中的自己,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玉腿都不自觉的夹紧,但紧接着一阵凉风吹过,让少女瞬间回神,满脸惊慌的转头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异常之后。 李清容满脸通红,嘤咛了一声,匆匆忙慌乱的就跑开了。 而此时此刻,还在半山腰,望着山下碧游江,放空大脑欣赏美景的纪宁。 并不知道,那个在青山剑宗外门,甚至是在整座玄域当中,都赫赫有名的李家嫡女,容貌天赋皆是举世罕见的绝色清冷少女,只是因为自己一个无心的见解,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而且这种情愫,甚至还是在少女误会他,与苏小小私底下有那样的关系的前提下生成的。 少女情怀总是诗。 对于未经世事的少女来说,对一个人好奇,便是沉沦一切的开始,而且念头会像野草一样疯涨,根本就无法断掉,就连野火也烧不尽的那种。 而李清容如今,已经有了这样的雏形,忍不住对纪宁好奇,忍不住在意,回想他说过的话,并且十分佩服。 她甚至警告自己,纪宁是苏小小师姐的男人,不能触碰。 但越是这样想,这样禁忌的快感,就越是让她保持不住清醒。 如果是换做普通的少女,不知不觉之间,纪宁还什么都没做,对方或许就已经全交代了,李清容虽然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但此时此刻的状态也差不了太多。 只要纪宁不犯致命性的错误,任由她这样想象,在意,接触频繁下去的话。 这位大族出身,表面清冷高傲,身段丰满,容貌倾国倾的少女。 会对纪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谁也不知道。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后台 一场文试后的风波,并没能在青山中掀起什么风浪。 因为纪宁毕竟没有直接出手,只不过是震慑住了那一帮人,至于后续以讹传讹,说他也是不弱于吕小平的天才。 对于这种言论,还是有很多人质疑的,毕竟天才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整座青山外门,像吕小平这样的草根修士也仅有一人而已。 关于那个纪宁的真实实力如何,还得到秋闱的武试开始了才知道。 而经过了三天的激烈大考,这一场盛大的秋闱文试,便算是彻底落幕了。 所有的考生,都是被折磨的疲惫不堪,因为这些题出的实在是太过复杂,太过难了。 抛开第一天最后一道堪称无解的问题之外,本次秋闱当中的难题诸多,堪称青山历届秋闱之最,范围之大,简直是将天上地下,大隋大夏甚至是妖族的一些风俗题都给算计了进来,可以说就算是那些上学识渊博,在学宫里读了一辈子书的老教授来了,也是不可能答的完整的。 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碰巧幸运之说,完全就是凭借天赋与知识储备。 而对于这一个个新出的难题,在青山剑宗当中,自然也是掀起了大范围的讨论。 这三天以来的青山诸位弟子长老,近乎聊的所有话题都是秋闱的考题,甚至在碰见一些没有标准答案的观点题,互相讨论之间,偶有意见不合的时候,还发生了几起大打出手的事件。 秋闱文试的考题热度,将所有事件都掩盖了过去。 自然也包括纪宁对吕律出手。 而早在昨天,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便也代表着青山的秋闱文试部分就彻底结束了,紧接着到来的将会是最最万众瞩目的武试部分。 但在武试之前,文试的结果就已经出来了,所以今天青山外门弟子齐聚在藏经阁前方的广场上,由各自的外门教书先生带队,神情热情的往前簇拥着,都是期待自己文试的排名。 纪宁与吕小平等人,也自然在队伍当中。 与其他焦急期盼成绩的那些外门弟子不同,两人所表现出来的神情都是十分镇定。 虽然这一场的秋闱很难,有很多题都没能答出来。 但他们两人也是都有自信过的,起码也能在这些外门弟子里面考个中游往上。 就算再不济,考的很差。 相信只要武试考的好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那种好,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 忽然,诺大的场间,响起阵阵雷霆般的风声,引起轰鸣阵阵,诸多弟子惊讶的抬起头来,只见在那青山东方的最高峰,也就是那直插云霄的飞来峰上的云层,竟是洒下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随着清风在空间当中缓缓飘摇,最终汇聚而成了一个巨大的,如屏风一般,屹立在天地间的榜单。 那上面,从高到低,密密麻麻的写着字,而且前端还都标有排名,显然这就是本次秋闱文试的最终成绩榜单了。 “文试结束,按照榜单排名的顺序,越是靠前的,将会在下一轮的武试当中获得优先的权利,并享有额外的武试分数,具体规则由你们的带队师长讲解。” “请诸位考生,安静听完规则,一炷香时间过后,青山剑宗外门秋闱,武试第一轮,将会正式开启!” 天地之间,回荡着一个略显威严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开口说话,在哪里发出的声音,似乎是在那飞来峰上。 但听见这个声音,场间的诸多位内外门的长老,脸色都是齐齐一遍。 文祥天的脸色,也是霎那间变得雪白,胡子颤巍巍的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 纪宁注意到了这一点,皱着眉,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这是太上长老的声音!” “太上山长老?!” 纪宁眉毛猛地一挑。 不是说太上长老险些被连余师叔险些清算掉吗,受了重伤,闭门不出不敢露面,怎的今天竟然敢公然出现在青山当中了,虽然只是发出了声音,但他就不怕剩余的执法堂长老找上他? “或许是因为这秋闱,自古以来,就是由他们这一脉举办订立规则的吧,今天青山的诸多来客当中,也是有他不少的友人,宗主与连余长老又不在,他自然不会怕了。” 文祥天叹了一声说道,苍老的脸上带着一股浓浓的担忧之色。 纪宁也是转头看着远处的飞来峰。 只见在那飞来峰的下端,似有一处广场,上面设有光幕,可以看见此间发生的一切,而在那广场之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那些人都是来自于灵光郡乃至周边几座大郡的观礼者,还有他们的师长,实力都是无比强大。 这些天,他们早已经入住进了青山剑宗招待客人的客房区域当中。 而且为了防止,在秋闱进行的过程当中,有弟子会被外面的人干扰,所以青山还特意将双方活动的区域做了隔断。 所以直到今日,纪宁也是没能看见那个少女一眼。 望着远处的山峰,纪宁紧皱的眉头,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这些天来他觉都睡不好,就是隐隐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叶渔跟随巡天府的师长到来,那位师长到底是谁。 如果是那位总督的话,可就麻烦了,虽然他们之间互相并没有见过面,但自己的通缉令可是后者亲手发出去的,虽然不认识他,但对于他的样貌特征肯定十分熟悉,甚至恐怕连自己在道观修行的拳脚路数也都熟记于心。 毕竟他拿走的可是关乎于叶九传承的东西,他不相信那位总督会放过这些的蛛丝马迹,定然将他的一切都了解透彻。 所以就算自己拥有易容术,可以改头换面,恐怕也是逃不过对方的法眼的,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在青山剑宗当中用的名字就是纪宁,如果说是巧合的话或许别人会相信。 但是自己的身上,可是有苏小小给他交代的任务,那些个外来的天才想要对吕小平等人动手脚,都得先问过他。 具体的规则,还不知道。 但可以知道的是,他今天肯定会战很多场,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外界观测到,倘若巡天府来的真是亲自通缉了自己的那位总督的话,自己今天还真是危险了。 “得想办法找到叶渔姑娘,跟她确认一下消息才行。” “如果真是那位总督前来,恐怕今天的武试,我怕是不能如约出手了!” “纪宁,你看!” 这时,人群中忽然发出了一声爆喝,将还在沉思当中的纪宁呼喊回过了神来。 “怎么了?” 纪宁下意识地反问道,但还没等他转过头,吕小平与吴万安便猛地一下将他抱紧,脸上都是洋溢着无比惊喜的表情,再看周围的其他弟子,一双双的眼睛也都是无比怪异且羡慕,还带有一丝丝的怀疑的盯着他。 似乎是不相信就凭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事情到了现在,即便是纪宁还没反应过来,但他也肯定能猜到肯定是发生什么了,于是便又一次挠头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了?” “榜,你看榜啊!” 吕小平语气激动,使劲儿拍打着纪宁的胳膊: “你小子行啊你,问你答的怎么样你就说什么都不会,结果最后却考了一个探花郎出来,文试的考核六大项,那么多难得题,你竟然都能顺利答过,甚至最后一道压轴题的类型,你竟然答了个甲上,你到底是怎么考出来的!” “探花吗?” 纪宁闻言一愣,立马抬头望向了半空中的那份榜单。 从右至左,从下至上,视线扫过了许多个陌生的名字,后面标注着成绩。 随后他的视线迅速的来到最上面,果然在那金灿灿的榜首第三的位置,看见了他自己的名字。 青山外院,纪宁,秋闱文试成绩第三,六项试题类型考核当中,一科最上,两科乙上,两科乙下,一科丙下。 是的,文试三场考试,无数道题,总体都能被归纳为六大类。 在这六大类的题型当中,都是单独来计算分数的,分为甲乙丙丁四种标准,在往年的秋闱当中,六科成绩当中,平均成绩能考到丙中左右,就能排进中游了,因为平均成绩丙下就是及格线。 但这一次,看那排行榜上,大多数人的成绩竟然都在或许是因为这次的考试题太难。 大多数的考生平均成绩,竟然都徘徊在丁中的范围。 还没有过及格线。 而就算是那些排在排行榜前列的考生,成绩也都不是那么好。 就像是吕小平,文试的成绩被排在第一百二十七位,这个成绩在五千多名的考生当中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但他的综合成绩也不过是在丙上而已。 连乙的门槛都没有到达。 再看纪宁。 虽然他的其他五门成绩,都不算特别优秀。 其中最容易拿分的,战斗常识题,以及关于老师讲过的剑经题,这两门考试类型的题是相对其他题型来说最简单的,大家都答得很好,基本都能保持在乙中以上的水准,甲级的甲上甚至也出了许多位。 而纪宁在这个两个考试类型当中,却是只是答了个乙上。 单看这两类题的得分,纪宁的成绩只能排在中游。 但怪就怪在,抛开这两门不谈后, 剑经真解题,以及术数时机计算题,这两门稍有些难度的题型,纪宁竟然也都答了个乙下,而其他大部分的考生平均水平只在丙中,就算是那些天赋异禀的考试怪物也不过是徘徊在乙这个行列。 所以这一下子,就将纪宁的排名拉上去很多了。 更别提还有最后最难的那两个类型的题。 其中一者,纪宁答了丙下。 虽然看似很差,但实际上或许是因为题太难的远古,这般成绩就已经足够他排在五千多位外门弟子的中上游了。 最最恐怖的,是那最后一个类型的题。 也就是那个没有固定答案的问题题型。 自从那个在青山剑宗当中,可以无限分类的怪物问题引起轩然大波之后,此后的两次文试考卷的压轴问题,虽然再没出现那样怪异的题目,但问题却也都是比较离奇,弯弯绕绕扑朔迷离,每一个放在修行界都堪称难题奇葩。 所以这最后一种的题型,是整座青山当中,所有弟子丢分最多的类型,近乎所有人的成绩都在丁中之间徘徊,稍微好一些的能摸到丙下的门槛。 只有少数悟性逆天,思维与常人不同的大智慧考生,在那三道古怪的压轴题当中,可以平均回答到丙上的水准,但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就像吕小平,他只有最后一道题的回答,有了乙中的水准,其他两问都是丙下,所以最终这一类型考题的得分就被拉回了丙中,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是因此将排名往前拉了很多。 因为其他大部分人的平均分,都是在丁下。 这一下子就拉开差距了。 但是没人想象得到。 在这个堪称绝对魔鬼怪物级别难度的题型上面,竟然有人能拿甲上。 就是纪宁! 看着纪宁得分的榜单详情,青山在场的所有弟子的目光都是变得怪异起来,甚至就连第一第二都不关心了,因为他们在这一项的得分也不过是丙上而已,这已经是非常优秀的排名了,而纪宁竟然在这里面被评为了甲上。 “简直就是扯淡!” “看来是走后门喽。” “我就说嘛,像吕小平那样的愣头青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 诺大的广场间,霎时间充满了议论声,吕律的朋友酸溜溜的望着不远处的纪宁,故意大声叹息说道: “有后台的人咱是比不了啊,不仅朋友被提前被招入了执法堂,自己刚入门十多天不来上课也不会受到惩罚,在文试当中,就算其他科目水平一般,但是依然可以在后台搞小动作篡改名次,啧啧,有后台真好!” “哦对,竟然是后台吗,那就不足为奇了!” 这种说法一出,霎时间便得到了一众弟子的认可,纷纷开口议论。 是啊,这显然就是有后台。 要不然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弟子,为什么敢在入门当天当面叫板的内门白长老,其他人却敢怒不敢言? 哪里去找第二个吕小平嘛,那样的愣头青没人会相信有第二个,但纪宁就是那样做了,而且在入门之后他还旷课了十多天,没人晓得他去做了什么,但归来之后竟然还能正常的修行上课,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原本暴怒的,说要将追杀他的鲁长老也被执法堂教训了,这些日子都是消停,不敢有任何怨言。 而且今天的文试,在纪宁其他考题类型与他们拉不开太大差距的前提之下,竟然直接给了他一个甲上,使得其平均分立刻上升了好几个台阶,飙升至了第三名。 再加上那一日他公然对同门出手却无人上前阻拦的那件事。 这一切的一切,串联在一起,一切问题就都很明了了。 他就是有后台的。 因为有后台,才敢正面对峙白长老,而且还能毫发无伤,才能光明正大的旷课,才能无惧吕律的报复,因为他笃定了对方那一帮子人压根就不敢对自己动手。 还是因为有后台,身份不简单,所以苏小小和出身高贵的清纯高冷美女李清容,才会对他青睐有加!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就说你们之前传的太离谱了,什么就是站在那释放出的气息就让你们很多人不敢动弹,是堪比吕小平的天才,我呸!” 人群中,有些年轻弟子鄙夷的说着。 因为吕律的那件事,跟李清容还有一些关系,所以即便这些天来青山剑宗当中比较忙碌,大多数弟子都在忙着备考或是议论他考题,还有好奇那些外来的宾客们。 其中有熟悉的友人,互相之间想方设法的见面,心思活络的很,有趣的事件频频发生。 但即便是这样,纪宁和吕律的那件事,还是传的沸沸扬扬。 但其中的细节内容他们大多数人,不,近乎是所有的人,除了那天在场的亲历者,都是不相信的。 说什么纪宁一个人,身上的气息仅仅是渗出了一丝,就将全场人都震慑的不敢动弹,吕律更是屁都没放一个,全程都在被纪宁压制,说纪宁是什么堪比吕小平甚至比吕小平还要更强甚至能与李清容一战的天才,全都是狗屁! 天才哪有那么烂大街! 他们更相信这是以讹传讹的! 而到了今天,果然水落石出了。 真相就是他有后台! 所以当天吕律的那件事,他们那么多人才没敢贸然动手,才让纪宁潇洒离去! 为了照顾纪宁这个走后台的,竟然不惜在唯一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题型上动手脚,让他拿了个甲上,一下子将平均分拉到了第三位,所以根据后面的武试规则,文试排名靠前的人是有优势的。 估计这个纪宁,真实实力非常一般,所以执法堂才要费尽心思将他抬到这个地步了。 “可真是煞费苦心,不简单啊,难道此人是连余长老的私生子不成!” 有人眼神怪异的看着纪宁,已经开始好奇纪宁的真实身份了。 因为众所周知,青山剑宗当今分为了两个派系,一者为执法堂,一者为太上长老那一脉。 太上长老那一脉资历老,早期人员鼎盛,都是身居要职,压得执法堂喘不过气来,并且那时候执法堂还没有公然挑战太上长老这一脉的权威,在青山当中做些什么都十分谨慎。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太上长老那一脉的老人们都相继仙去,反倒是执法堂在连余的带领之下生机勃勃蓬勃发展,因为宗主又常年不在青山,连余代替宗主严格行使门规,将太上长老那一脉打压的快要覆灭。 现如今,二者之间的争斗,已经快接近尾声。 太上长老那一脉已经到了殊死一搏,绝地求生的时候。 这一场历史以来一直都是由他们牵头举办负责的秋闱,就是太上长老这一脉唯一的希望了。 所以才没人能想到。 纪宁明显是执法堂那一边的人,因为他曾带头与太上长老那一脉的白长老作对,又与吕小平交好,文祥天更是他的老师,他的后台是青山剑宗当中的哪一方自然不必多说。 所以这才让很多人都震惊。 因为秋闱的掌控权可是在太上长老那一脉的手里的,纪宁的后台则是执法堂,在这两者关系如此焦灼势同水火的前提之下,他竟然还能动用关系,让对方派系当中人,将自己的文试成绩修改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他的背景,竟然硬到如今的太上长老这一脉,都得给他三分薄面,不愿撕破脸皮吗。 但纪宁的后台们这是把他们这些弟子当傻子不成! 人群当中诸多弟子面露气愤之色。 那样的题,经过这么多天无数人无数次的讨论,都是没说出个结果,纪宁竟然得到了个甲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有猫腻的,但纪宁的后台还是这样做了,摆明着就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普通的学子。 他们闭上眼睛,似乎都能看到,纪宁此刻那张平静的小脸上,散发着淡淡嘲讽的笑容。 好像是在嘲讽他们这些平平无奇,只能靠自己实力努力的考生,没有后台,不能走后门,就算努力学习一辈子,也是不如他动动手指,说一句话,向长辈撒一个娇,便会得到长辈的疼爱,让势同水火的双方都甘愿为他作弊。 因为根本就不怕被查。 上面都是我的人,就算你们这些平民弟子看出来了又有何妨? 举报?没有用的。 “这小子,这该死啊!” 霎时间,整座青山外门的弟子,甚至还有诸多内门的长老弟子,望向纪宁的眼神,都是变得填满了怒火,显然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走后门的,而且如此光明正大,根本就是没把他们所有人放在眼里。 原来他们心力交瘁,废寝忘食复习备考,关乎他们大多数人修道生涯命运的考试,在纪宁眼里,只不过是随意可篡改的一项小游戏而已。 他们恨,恨纪宁是这种走了特权之人。 他们也恨,自己为何不是纪宁,没有他那般霸道的后台为自己撑腰。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轮开始(大章) “胡说八道!” 吕小平大喝一声,目光严厉地扫过全场,用他那最正直锵然的眉毛与声音,对着所有人说道: “我了解纪宁兄弟,他是与我们一块儿在山下茶摊上吃住过的穷苦人,连那飞鲸都坐不起,后台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更何况,我也了解我纪宁兄弟的秉性,说他找后台篡改成绩,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有本事你们能拿出证据!” “你倒是拿出没作弊的证据来呀!” 人群当中有许多人激动地对着吕小平反驳着,他们都是不明真相的人,只相信大多数人都相信了的,被流言轻易带了节奏、 脑袋在这一瞬间,突然就都变得不好使了。 自以为是正义使者,也不去过多的论证,只是一味地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听到的就都是对的。 而到了这一地步,吕小平竟然还在死鸭子嘴硬。 在他们的眼里,简直就是罪无可赦! 面对全场人的质疑,纪宁看着排行榜,在表情略微有了一丝的波动过后,也是变得平静了下来。 感受到周围那一道道嘲讽或者是好奇的视线,他全然不在意,仿佛这件事跟他自己无关一样,就这么的平静站在原地,平淡的眼神当中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喜色。 以讹传讹,多信流言者,脑子不太好使,该悲哀痛苦的是那些人。 只要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利益,或者不影响他自我修行与生活,这流言爱怎么传怎么传。 不仅如此,纪宁反而还有高兴,打心底的有些喜悦,有些感慨地在心底说道: “看来我那个方法,似乎是可行的,不知是哪位前辈认可,给了我甲上。” “其实你说的那个办法,以天下人为炉鼎,叶九也曾经想过,而且四处拜访了很多人,也尝试过实施,但最终他意识到了此法若是通过正常手段是不可能行得通的,便放弃了。” 白鱼剑灵听见了纪宁的心声,也是在心湖叹息一声回应道。 当年叶九,从秀山的核心处归来之后,在面对那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灭世威胁时,当然想了很多的对策,如同纪宁这类,想要通过特殊手段强行提升人族修为上限的手段也想了很多,但最终显然都失败了。 但,在那些方法里,有一些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成功。 还有一些,则是因为人人都有贪欲,或者说不是人人都拥有一颗拯救世界,保护世人的心,所以成功不了,叶九不是那种强行逼迫他人的人,所以他最终选择了自己独自修炼,并不想借助外力。 换句话说,虽然看似纪宁的这个方法是天方夜谭。 但实际上,只要实施者拥有足够的修为或者智谋,或许是可行的。 即便难度再高。 但这也已经是万千对付那虚空巢虫母体,无数种近乎不可能实现的办法当中,最容易实现的一条了,所以那位阅卷人,才会在见到纪宁的答案后,直接将之奉为甲上。 “纪宁兄弟,你不说两句么?” 眼见人群的恶意如此之大,而且根本不听解释。 这让饶是好脾气的吕小平,也是憋不住火了,急忙转过身来对着纪宁问道。 是的,即便是在所有人都怀疑纪宁,出言嘲讽的情况下,对于这个朋友,他也是没有任何的怀疑。 而且他对扭转风评,被人诬陷的这种事情上,显然也没什么经验,竟是单纯的想着只要纪宁开口说一句我没有,就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纪宁明白,这种事情,必须要找权威人士开口,侧面证明自己并没有那样做,比如某位内门长老。 单是他自己站出来澄清,是没有任何效力的,反而还容易陷入自证陷阱里面,不论他怎样说,想要陷害他诬陷他的人,总有一百种方法刁钻为难,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抛出,难不成到了最后他还能一件件的去解决澄清? 造谣者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反倒是他要劳苦伤神,这种事情他可干不来。 “我相信你。” 突然,纪宁耳边响起了一个清澈的女声,犹如叮咚泉水。 纪宁一怔,循着声音望去,发现对他传音的人赫然是李清容,今天的少女格外美丽,明明未加粉黛,但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又偏偏似乎是多了一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李清容神情认真的望着纪宁,传音说道: “那日回去之后,我将你的回答仔细想了很久,也与同门师长讨论,听到了许多种有趣的解法,但到了最后发现却都行不通,反倒是你那个方法,或许还真有机会实现。” “这些天来,青山当中传出了不下百种解法,全都不如你的,所以你在这一类题得甲上,完全是应得。” “如果你担心自己开口不会有人信服,那么作为第一天就知道了你的答案的我,可以站出来帮你澄清,只要你愿意。” 望着语气笃定,神情认真相信自己,要帮助他澄清的李清容,纪宁的表情也是微微一怔,而后挠着头淡淡笑了一下,传音平静道: “还是算了,清者自清。” 纪宁眼神平静的看了李清容一眼,而后转头,望着不远处光幕下,写着的秋闱武试的比赛规则,秀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而且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闭嘴了。” 这一句话,并没有传音,而是很多人都能听到。 吕小平和李清容愣了一下,而后顺着纪宁的目光看去。 只见在那飞来峰半空,公布秋闱文试成绩的虚幻榜单上,那一道道绽放着金光的名字都已经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接下来马上要发生,要进行的武试的规则。 或许是因为那些青山长老,注意到了场间的波动,而且武试马上也要开始了,担心有些老师对规则传达的不到位,所以这才临时将武试的具体详细规则也都公布在了上面。 所有弟子以及旁观者,都能看到。 “青山剑宗秋闱武试,共分四轮,每轮都有不同的规则,前两轮采用积分制,后两轮采用淘汰制。” “第一轮,登云梯,要求参加秋闱的青山外门弟子,在三个时辰时间以内,从飞来峰底部,行至云梯,走的越高者获得的分数越高,分数在后续的淘汰环节当中具有很大的意义。” “过程当中,不得动用任何法宝以及丹药,如有违反规则者,按作弊淘汰论处。” 读完这第一轮的规则,纪宁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登云梯么,而且只要走到云梯之下的一百步以内,就能获得积分,算作是合格,这也太简单了些,要知道他可是在半月前就随便深入云端了。 这第一轮,倘若他想,是没有任何人能竞争得过他的。 再看第二轮的规则。 “武试第二轮,依然不会产生淘汰,所采用的比拼方式,是在飞来峰上,所有参考秋闱武试的弟子,会被集体拉入到一片幻境当中,所能见到的所有异象不同,或许会违背常理,也有可能会遇见心魔。” 这第二轮,主要考验的是修道者的道心与天赋。 幻境这东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对于道心坚定的人来说,或许一切的虚妄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眨眼间便能破除之,就像是吕小平这样的人。 很难想象,后者会被什么样的心魔,困在幻境之中。 “也不是没有可能……” 纪宁看了身旁,还在认真阅读规则的吕小平一眼,眉宇之间首次浮现出了一丝的忧虑之色。 道心坚定,嫉恶如仇,乃是他以及所有见到过吕小平的人,对后者的看法。 但这并不代表后者的心中就没藏着事。 有些时候,越是外表坚强的人,内心就越脆弱,所以在生活当中才会看到一些人只是因为碰到了一点小事上的不顺就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本来乐观开朗对生活充满了幸福与希望的人都抑郁了,只不过是因为没人注意到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实际上他们一直都承受了太多。 所谓的小事,小挫折,不过是压倒了他们的最后一根的稻草而已。 “到时候得想办法留意一下,小平的心里,或许也会有很大的压力吧。” 纪宁轻声一叹,摇了摇头。 自从进入到青山的第一天起,吕小平的日子就没有消停过,从在迎新大会上正面硬怼白长老,到后来展露天赋被执法堂看中,到那天鲁长老找事,结果最后一切的话头都落在了吕小平身上,虽然都是些旁人的敬佩与佩服,但谁说只有谩骂诋毁才会产生压力的? 吕小平,已经是半个执法堂的人,在青山派系争斗如此严重的前提下,就连他这个横空出世的外人都被苏小小找了过去充当外援,吕小平自然也肯定是身兼大任的。 指不定执法堂那边,早就给他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输给,或者绝对要赢哪位敌对派系的天才。 从一名江湖游侠,到加入青山剑宗,短短一月的时间里,吕小平从一个什么不会,境界低微的江湖草莽突破到了凝气境,突如起来的身份变化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甚至是两方派系争端的中心。 承受的诱惑,自然也是难以想象的,例如那日的鲁长老,实际上就是亲自来拉拢他的,结果却被吕小平毫不犹豫的拒绝,要知道能在利益之下坚持自己道心到底有多么的不容易,多少人都是因为利益而背叛或者迷失了自我。 面对压力与诱惑,要说吕小平的心中,没有产生过一丝的动摇,纪宁是不会相信的。 但具体的情况如何,心中所想,也就只有吕小平自己知道了,旁人是开解不了的。 所以这武试的第二轮,或许对吕小平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倒是什么也不怕了,毕竟这些年来,他也没做过什么事情,下山之后做的一切事都是顺理成章,将来的目标也很明确,总之先把李虎杀了复了仇再说,其他的再想,幻境什么的对他来说不是任何问题。 视线再一扫,落在了那光幕的下一行文字上。 “青山剑宗秋闱武试第三轮,为点将战,淘汰制。” 看了规则,纪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自信微笑。 在这第三轮中,文试所获得的积分,还有前两轮的武试所获得的积分,全都会加在一起,来对所有参加秋闱的考生排位顺序做一个重新的排列。 积分排名越高的参赛弟子,越是拥有更多的“命。” 例如,初始以来,人人都有一条“命”。 在这第三轮当中,弟子们要按照次序选择自己的对手,一对一的进行战斗,将青山弟子的修为风采展现给各峰长老以及来宾观看欣赏。 赢一次则会加一条命,输了则会减少一条命。 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所能战斗的次数不限,并且每一轮挑战当中,位次高的人若是主动挑战位次低的人,排名位次低的不能拒绝,但反之若是位次低想要挑战位次高的,位次高的人可以拒绝。 但拒绝的次数,不能连续拒绝三次。 而且包括文试,以及前两轮的武试,所获得的积分在内,都是会在这第三轮的淘汰对战当中转化为初始的“命”,也就是说至关重要的位次,在开始时就会定好。 而且位次高的人,即便真实战力不强,也可以通过拒绝对战,挑选对手不能拒绝的方式,来主动选择对手,柿子挑软的捏,这样就可以良好的控制分数。 只要让自己的位次,一直保持在中上游,那么他们即便实力一般,也能够凭借他前三轮积攒下来的积分晋级了。 而一旦在第三轮当中晋级,便等同于是拿到了进入内门的资格。 只要在第四轮当中,表现的不是太差,都会有各峰进行邀请挑选。 是的,挑选。 所有通过了第三轮淘汰战的弟子们,即便没有在最后残酷的第四轮当中角逐出名次,也可以通过被邀请的形式加入内门,青山各峰都拥有这个权利。 但这邀请的名额,是有限的,所以并不是所有通过了第三轮的外门弟子,都能顺利的进入到内门当中。 唯有完整走完第四轮,在第四轮的激烈角逐当中,获得了名次的,才能获得选择内门的资格。 但这上面,并没有写武试第四轮的规则。 不知具体是什么。 “这第三轮规则,我总算知道苏小小为何会找上我了。” 纪宁淡淡的叹了一声。 这武试的前两轮倒还好,这场由太上长老那一方管辖策划的秋闱,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公平之嫌,毕竟涉及到了整座青山的颜面,这么多宾客到此,总不能将脸都丢了出去。 但这第三轮,针对意思就很明显了。 规定时间内,不限次数的对战。 排名上位者对下位者邀战的时候,下位者不能拒绝,反之却是可以。 这规则,看上去是想要通过尽可能多的战斗次数,将真正天赋强大,战力高强的弟子筛选出来,不埋没他们,让那些实际情况不配进入内门的弟子更弱,沦为被欺负的对象,残忍淘汰。 但实际上,这里面的可操作性可就太多了。 因为谁都知道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收买了很多的弟子,而且请来了很多外援天才。 那些人,不知道会不会隐姓埋名进入到第三轮当中,装作是普通的青山外门弟子加入挑战,而后刻意挑战他们这些执法堂派系的弟子。 关键连余和宗主还不在,这场秋闱的控制权在太上长老那一帮人的手里,对于规则他们拥有绝对的解释权,执法堂剩下的这些人就算想抗议也没有办法,所以不得不接受各种意外状况,做好门下弟子被各路突如其来的强大天才挑战碾压的准备。 “真是卑鄙!” 另一边,飞来峰上,有一处宽阔的广场,中央投射着一处巨大清晰的水幕,那里一会儿便是第三轮弟子武试的对战之地。 此刻的广场一圈,早已经坐满了人,来自各域的高手弟子望着半空中的武试规则,都是饶有兴趣的互相议论着,期待接下来能看见好戏了。 一些内门的长老与弟子的观礼席位,也都是设置在这里,而当位于执法堂作为区域的苏小小看到本次秋闱武试的第三轮规则之后,也是瞬间气的火冒三丈,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张口就要当着全场宾客的面发飙,幸好被身旁的师兄弟拦住。 “好了好了师姐,不生气不生气。” “哪能不气!” 苏小小满身怒火,原本魅惑无比的脸蛋上,都是没有分毫血色,婀娜多姿的身段被气的直颤,带着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众人。 以往的秋闱武试,都是公平公正的,不存在什么无限对战的一说,也就是说基本每位修士,最多也就战斗五次,而且是在很长的时间当中,第三轮基本会持续一个月,会给足诸位弟子的受伤恢复时间。 但这一次,竟然是无限次对战,而且如此高压强度下的对战次数,竟然总时常不超过两天。 也就是说,即便有哪位弟子侥幸赢下了,或者是惜败了对手,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疗伤,规定的休息时间就要到达。 到了那时,倘若是正常的竞争对战还好。 而倘若是那一边,有很多人故意针对挑战,使用车轮战术,例如倘若有数位初始积分排名高于吕小平的人去挑战吕小平,那么用不了多久后者的状态就会被消磨殆尽的。 即便按整体素质论,吕小平完全有能力晋入第四轮,到时候恐怕也会被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折腾出局,而且这可是无限次的对战,所以说只要是对方的人够多够强,就完全可以将所有没有投靠他们,或者是早就被他们执法堂拉拢了的人淘汰出局。 而且偏偏,他们作为局外人,还没有任何的办法。 因为规则是对方制定的,青山剑宗的千百年来都如此,如今太上长老那一脉就剩下了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而且规则已经公布了出来,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变动。 “冷静些,实在不行,就等连余师叔回来吧。” 执法堂当中,有一位长相威严,穿戴轻甲的中年男子叹息了一声,将身子往前一站,隔绝了苏小小望向太上长老那一边的视线。 虽然在他们双方的派系争端当中,他们执法堂向来都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近乎都被清算了个干净,如今就只剩下了不多的残余。 但,如今执法堂的中坚力量,都是被连余带走。 太上长老那些人,也是意识到了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不惜动用一切能量拉拢人心,短时间内竟是聚拢起了一股相当庞大的势力,支持他们的人,在各个内峰当中皆有。 虽然还不到能直接颠覆如今半座执法堂的地步,但他们想要强硬将之拿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以说双方如今对彼此都很忌惮。 而且今日的秋闱,还有这么多的外宾在场。 连余堂主与宗主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本身可不能发生内斗,因为毕竟派系之争是小,青山的存亡是大,必须时刻提防有外部势力趁机作乱的可能,所以双方都是默认,弟子随便打生打死,高层基本上都是处于王不见王的状态。 所以现如今,就算他们对这秋闱的规则再不满,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的,因为他们双方都明白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太上长老那一方定然会为了一切去拼命守护。 而且他们也拥有足够多的正当理由,因为毕竟秋闱自古以来就是由他们这一方操办的,本次的规则只是暗里可以做小动作,但明面上对方还是可以冠冕堂皇的说这是为了公平。 他们倘若真的要去叫板,恐怕青山就要开启内战了。 作为形势大好,只待连余等人安然归来的执法堂一方来说,他们肯定是不会冲动做这种事情的。 “静观其变就好。” 那位中年人表情凝重,叹息着将苏小小按回了座位,同时转过头,目光看向飞来峰下的弟子峰,那乌泱泱的人群一角,而彼时的纪宁也若有所感,眯着眼睛抬头望向了飞来峰的某一处。 两种不同的剑意,就这样隔空对视了,即便纪宁与那执法堂的中年男人,实际上都没有看到对方。 “有意思。” 那个名为李决的执法堂客卿,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淡淡笑意,眉毛微微一挑,有些意外的对身旁的苏小小说道: “本来我还不相信,你们那日所说,真的是那个名为纪宁的弟子一拳逼退了鲁冥肃,还将他险些打成重伤,南宫也对他青睐有加,但现在我好像相信一些了。” 苏小小闻言,也是愣了一下,顺着男人刚才的目光也望向了那座极为遥远,云遮雾绕人满为患的弟子峰当中,却是什么也没看清,于是当下便有些许的疑惑,挠头问道: “师叔你与纪宁见过了?” “你见过就行了,我还见他做什么?” 男人说着,饶有深意的看了苏小小一眼。 近些天来,内门第一美女苏小小与那个纪宁的绯闻可是传的沸沸扬扬,而且这其中甚至还牵扯到了他们李家的那位天赋异禀的姑娘。 没错,他也姓李,与李清容一个姓,也是李家之人,按辈分来算,也算是李清容的舅舅,与她的父亲关系极好,但是已经离家多年,只想浪荡江湖。 机缘巧合之下,才加入了青山剑宗,被执法堂招做了客卿,但实际上以他的天赋实力,即便是进入到四大仙府当中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还能更进一步。 在青山剑宗当中,最起码也是能当个长老,但是他不在乎那些俗气的名声,对于自己的身份,他始终觉得,这地方对于他来说只是个过客,所以是客卿还是长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而李清容来到这里修行,而且早早就跟执法堂搭上了线,自然跟他也有一定程度的关系。 “师叔你!” 男人的话,明显略带几分深意,当然也有可能是苏小小自己想歪了。 总之她一听到纪宁的那个名字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想来了那一天少年在她的屋子里,粗暴的无视了她设下的一切障碍,险些撕碎衣袍,掐着脖子将她按在了桌子上。 那少年的身上,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粗暴以及杀意,那一瞬间,苏小小毫不怀疑,倘若自己一句话回答不对,或者哪一个动作让纪宁不高兴了。 后者握着自己脖颈的大手,真的会猛地用力,掐碎她的喉咙。 虽然很令人惊心动魄,堪称生死一线。 如果是旁人经历了这种事情,毫不客气的说,恐怕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睡觉恐怕都睡不踏实,因为纪宁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压迫感太强,杀意太过冰冷恐怖了,屡次想起都脊背发凉,汗流浃背。 苏小小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自从那一日拜别了纪宁之后,她只是刚一开始那些天会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直到后来屡次想起纪宁掐着自己脖子,粗暴的对待她将她按在桌子上,用看待蝼蚁的目光看待着她的时候。 苏小小的心里,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诞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就仿佛是宠物被主人驯化了一般,越是被粗暴的对待,她想起纪宁那一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脑子里面的胡子乱想就越多。 甚至到了最后,她望着那个桌子,无数次的希望那个少年,能再次突然闯进她的屋子,单手掐住她的脖子…… 但是很可惜,自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见到过纪宁,因为纪宁下山之后便一直在忙一些事情而后就闭关了。 直到今天。 “等会儿武试的时候,就能看见他了吧。” 苏小小想着这些,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颊两侧竟是泛起了一丝丝的红润。 见到了这一幕的李决师叔,不由的无奈的平静摇了摇头。 这些后辈,心中藏不住事啊! 事实上,在此之前,有关于纪宁苏小小还有李清容的流言,早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而李清容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大哥,也早就拜托在青山当中关照李清容,显然早就猜到了以李清容的长相天赋还有家世,不管是在哪肯定都会引来一大片的追求者,而有追求者就肯定会有麻烦,有他这个实力强大的舅舅在,什么事情都能关照到,自然会方便一些。 所以听到这个流言之后,他立马就找到了李清容,旁敲侧击的,装作不经意间提到了一些关于纪宁的事情。 结果套出来的结果,跟他想象的根本不一样。 本以为那又是个没有底线,胡乱造谣,想要通过特殊手段逼迫李清容服从,或者是引人注意的下三滥手段追求者。 结果跟李清容这个大侄女交谈完事,又去调查了一番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件事所言非虚。 李清容的表现,在提到纪宁的时候,表情掩饰的很好,但还是骗不过他这个在江湖中身经百战,年轻时也被称作是浪里小白龙的叔叔。 大跌眼镜,李清容竟然真的喜欢上了那个纪宁。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今天这一试探,他竟然发现,这位看似在情场是高手,勾走了不知道青山上下多少位男弟子魂魄,修炼阴阳合欢剑术却从未真正与人因阴阳相交过的天才美女苏小小,竟然也真的对纪宁动了真感情。 再加上这些天来传出的消息,说是纪宁竟然一拳轰退了鲁冥肃。 要知道鲁冥肃的境界可是四境。 即便后者的天赋实力,在他的眼里都很一般,跟他在四境时的战力根本不能相比,但那毕竟也是四境,在大多数的宗派当中都足矣是中流砥柱的存在,绝非寻常什么天才的弟子可以相比的,能承受住一招不死就已经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更别提一拳回击打成重伤。 但偏偏,那个纪宁就做到了。 再加上自家侄女李清容还有苏小小的事,这一切的种种,不禁让他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外门少年产生了好奇,屡次想要找到对方,但却都硬生生的忍住。 每逢大事,必有静气。 他们双方互不相识,而且同在青山,既然有执法堂的这份关系在,他迟早也都会认识纪宁的,不用着急。 而且今天的武试,正也是他考察这个纪宁的好时候,在修行界,在江湖中,武品既人品。 他倒要好好看看,这个纪宁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魅力,配不配的上他李家的嫡系天之骄女,他大哥的女儿。 于是乎,李决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不用担心了,既然有那小子在,倘若他的真实战力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样,甚至能够伤到四境的修行者的话,那么在这第三轮的无限制战斗当中,反而还是一件好事。” “他只要在这前两轮当中,排名不低,在第三轮当中获得优先无限挑战的权利,那么恐怕不管太上长老那边来多少人,都是挡不住这小子的。” “也是。” 苏小小闻言,情绪也是缓缓稳定了下来,脸色恢复寻常。 对啊,她急什么。 秋闱是太上长老他们这一方举办的,会耍阴招是很正常的事,他们执法堂这边不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嘛。 而且纪宁的实力,她也是亲身体验过的。 从那个少年身上透露出的气息来看,别说是外门的那些弟子,即便是放在诺大的内门当中,同境界之内,恐怕也没有几人能够有把握与纪宁交手,这般恐怖的战力,放在这第三轮当中难不成还怕什么车轮战不成?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太上长老的人真的太不守规矩了,看纪宁太强,故意找几个弟子使用违禁法器。 这样即便不能杀死纪宁,也能让其重伤,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换掉他们这一方最强,也是唯一一个能左右战局的天才。 这种办法虽然阴险毒辣,但这可是事关太上长老那一整支脉系的生死存亡,所以苏小小没理由不相信,对方可能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不行,我得提醒他些。” 想到这里,苏小小便再也无法坐以待毙,立刻表情严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些纸笔,将自己的担忧,以及一些规则上容易被忽视的点写了上去,而后包好,递给了中年男子: “师叔,等会儿第一轮结束后,你作为共同看管秩序的人,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带给纪宁?我们旁人进不去,只有靠你了。” “当然是可以的。” 李决眉毛一挑,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苏小小的视角里,他们执法堂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纪宁的身上,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他们执法堂只不过是顶尖的高手跟随宗主在外征战去了,并不是都死了,至少如他一般的客卿长老还有很多,他们这些天来都是做了不少的谋划。 除去真正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纪宁还有吕小平之外,本次秋闱武试,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外门天才,也有很多。 在面对上执法堂的那一帮子人的时候,还真不一定会陷入劣势的。 “纪宁,我很期待。” 李决淡淡笑着,将那封信收入怀中,同时又是隔着半空看了另一座山上的纪宁一眼。 心念微动,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宛若流云一般,却又无比沉稳的剑意,广场上的纪宁也是再次抬头,望着那对面的飞来峰,眼眸逐渐变得锋利,心中有些疑问。 飞来峰上,到底是谁,一直想要注视着他? 难道是那位巡天府的总督,已经因为榜单的缘故,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待会儿得找机会,找苏小小好好问清楚,那位总督来没来才行啊。” 纪宁轻声一叹,而还没等他从那种身份将要被戳破的危机感当中抽离出来的时候,霎时间场间便响起了一阵如雷般的嗡鸣声,一股惊天的气息骤然扩散: “时间到!” 霎那间,漫天金光消散,与飞来峰之间隔着的云雾,竟然也都骤然凝聚,成了一条云路,如同拱形的彩虹桥一般,一端连接这一座弟子峰的山顶,另一端则是通往飞来峰的山脚之下。 只有直线,不用再绕弯了,大大缩减了两座山峰之间的距离。 “青山剑宗秋闱武试第一场,现在开始!” “请所有参加秋闱武试的外门弟子,速速前往飞来峰山脚下就位,三个时辰结束之后,倘若你们还不能按照规矩登上飞来峰云梯之前的一百步,爬不到这个距离的话,那么不管你们这第一轮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都获得不到半点的积分!” 此言一出,啥时间。 全场的外门弟子,都是发了疯一样的冲了出去,跑上那条宽大的云梯,都是不想放过一分一毫的机会。 因为这场武试的规则,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虽然前两轮武试并不存在淘汰环节,但这前两轮武试所获得的积分,将会在第三轮,那一场堪称残酷的无限制次数对战当中,占据绝对的优势作用。 而且这飞来峰,他们自入门的那一天起,便听说过对方的神奇了,都知道青山历代剑道强者都是在这个高耸入云,神秘的山峰之中修行过,而且飞来峰上还有威压,越是往上越是难走。 他们其中,有不少弟子都尝试试过,但当时别说是登上那云梯。 大多数人,即便是走到半山腰都是十分吃力了。 就算如今,经过了许久的磨炼修行,他们对于青山剑道的理解早已不同往日,飞来峰上的剑意威压肯定也都会更愿意接纳他们一些,威压不见得会有那么强。 但是事关积分,关乎到他们所有人能否进入内门。 没有人会拿这个开玩笑,所以在场的所有外门弟子,近乎都是同一时间轰然冲向了那个云梯! 唯有少数几人,还慢悠悠的停在场间,并不着急。 这其中,就有纪宁一个。 “纪宁兄,你在做什么,快走啊!” 吕小平望着跑出去的人群,眉毛微皱,他虽然有自信会轻易通过这第一轮,而且会拿到很好的名次,但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耽误太多的时间,所以他也忍不住动脚追了上去。 但当他刚刚跑出几步之后,他却猛地注意到了,最后方脚步平缓,像是在散步一样的纪宁。 于是他连忙开口催促。 对于吕小平的担忧关心,纪宁只是微微一笑,淡然笑道: “无妨,你先走吧,我未必要在这一轮当中拿到太高的名次。” “为何?” 吕小平有些不解,名次高了,在那第三轮当中不是应该更有优势吗。 “因为有些事情,我还没有确认,总之你先走吧。” 纪宁摇了摇头,在确认那位巡天府的总督,到底有没有过来之前,他是不会贸然展露实力的,除非是在没有办法的前提之下。 于是乎,他望着吕小平,微微一笑: “相信我,朋友。” “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登山之争(上) 挤过那一段云梯,来到飞来峰下方。 众外门弟子,抬头仰望面前这座高耸入云,姿态奇异的雄伟山峰,心中都是不由得生出一丝的畏惧之色。 登飞来峰。 自古以来,青山当中的最强剑修,都在此处闭关。 最近的那位杀神南宫师姐也是由此突然出现,悟道之后将往日的仇敌杀了个片甲不留。 只因为这座山峰之上,处处都蕴藏着剑道之真意,只要能寻找到,并且领悟其中一丝,今后的修行之路不说一帆风顺,但也会变得坦途了。 别说是青山弟子,就连一些外宗,外郡,甚至是来自于其他大域的江湖修士,都是听说过青山剑宗飞来峰的神奇,想尽办法想要进入其中一观,但青山剑律严厉,非本宗弟子是不能够入内的。 而且倘若没有佩戴身份令牌,还会受到此方天地间剑意的排挤,甚至是绞杀。 飞来峰上古老剑意无数。 若是真有修士想要强行闯入,青山剑宗百年以来,这样的按例也不是没有,全都被记录在了青山杂谈当中。 说是当年,大夏尚未灭魔,遍地都是魔修,盗取隋阴珠盛行之时,便有邪修打上了这飞来峰的主意。 因为那些邪修依靠隋阴珠进行修行,而众所周知,隋阴珠这东西只会生长在死物,或者说死人的身上。 这天下间,哪里的死人最多? 自然是在山里。 自古以来人们就有死了以后,由后人将其尸体埋藏进山里的习俗,而飞来峰作为青山剑宗最重要的一座悟道剑山,上面杂草丛生神秘无比暗藏机缘,不知道多少位强大的剑修在这里修行,或者在这里面死去过。 剑归青山,那些没能更进一步,获得永生的剑道强者都葬在了哪里? 自然是在青山之中。 在这座神秘的悟道剑山之上,会有多少剑道强者的尸骨埋藏,其中又会孕育出多少的隋阴珠,多少的机缘,那些邪修根本就不敢想象,于是便都纷纷开始了行动。 虽说,那时候的青山剑宗,是鼎盛时期,整体实力比如今要厉害许多。 但那时的邪修盛行,单凭青山剑宗还是很难抵御的,但那些邪修若是想要强攻进来也绝非易事,因为毕竟青山剑宗作为一郡之地的霸主,是不可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就算那些手段卑劣的邪修全都联合起来,双方最多也就是两败俱伤而已。 但,理想情况是这样。 实际情况下,青山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防守。 因为飞来峰,那些人根本就上不去。 飞来峰的山脚下,无数弟子纷纷抬头,而后带着满脸敬畏与火热的神情,抬起脚来踏上了这一座高山。 只不过在往上走时的第一步,都会感觉到无穷的压迫感,就像在入门之时走过的那一条满是剑气斑驳的山道一样。 只不过这次的剑意压迫的源头,是这一整座飞来峰。 “当年玄域邪修猖狂纵横,正道修士难以将之灭绝,为了搜刮寻找隋阴珠,那些妖人竟把主意打到了我青山剑宗的飞来峰身上。” “若要论正面对抗,我们青山剑宗肯定是不惧的,但多少也会付出一些代价,只是当时的宗主觉得,我们或许并没有对抗的必要。” 在这些外门弟子奋力向上攀登,承受那越来越强大的剑意的时候。 在这飞来峰的山中,竟是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下方之人大多数弟子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是在那飞来峰的广场之上,却是人人都可以看到,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素衫,腰间别着一把普通小木剑的清瘦老者。 青山剑宗的太上长老,陈应玄。 老者鬓角斑白,面庞清瘦,仙风道骨。 说话之时嘴唇不动,仿佛是在腹语,但实际上声音却是从天上落下的,宛如震雷,于是不只那些正在努力攀登飞来峰,参加武试第一轮的青山外门弟子听见了,那些前来此处观礼的那些各大宗派的宾客,也是都能听见。 “是啊,有什么可阻拦的呢,那些邪修想要进山挖隋阴珠,糟践先人的尸骨,那就叫他们尽管去就好了。” “只不过若是没那个能耐,不小心把小命留在了这里,可怨不得青山。” 太上长老的嗓音沉稳。 但不论是那些外来的宾客还是青山自己的外门修士,都是从这声音当中,听出了浓浓的自豪之感。 这就是青山的强大。 飞来峰就在这里,机缘也在这里。 但伴随着机缘的,是无尽的危险,青山剑宗虽然比不得那些自上古时期就屹立不倒存在的祖庭,但距离开派至今也有了上千年,最关键的是这座飞来峰在青山建派之前便是一处修行圣地的奇山。 这么多年以来,这其中蕴藏了多少位剑道强者的剑意,埋藏了多少位剑道,或者说是剑道强者死而不屈的锋利英魂。 若非是青山弟子,不被青山认可的修士,一旦踏入飞来峰的区域就会引动那些藏在飞来峰中无数的恐怖剑意,那些剑意生前都是最强大的剑客,轻而易举就能斩妖除魔,割下大妖的头颅,死了之后因为飞来峰的奇特大道法则,也是难以消散,反而愈发的旺盛恐怖。 于是乎,青山对天下,或者说对那些邪道修士开放了飞来峰。 上吧,不阻拦你们。 “不到七天的时间里,灵光郡内的邪修死了大半,只要是踏上飞来峰的,就没有一个能从这山峰中的剑意下存活的,所以那另一半的邪修,都是知道这里恐怖,不敢胡来的人。” 太上长老的话说完,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那清瘦而有威严的眼神扫过了周围一圈。 他说这些话,有两个目的。 一是今日秋闱,万宗来朝,青山作为灵光郡最强大的剑道势力,自然要对外人展现自家宗派应有的霸气,告诉这些外人们,青山不论如何还是当年的那个青山,飞来峰明摆着告诉你们所有人是天地间是青山剑宗是所有强大修士都觊觎的宝物,我们也没想藏着掖着。 但是你们没有本事拿。 今日尔等能够登上飞来峰,是因为你们是宾客,有了青山的认可。 倘若青山不认,在场的各位,分分钟就会被这飞来峰上的剑气,灭杀殆尽。 “希望诸位,行事要守规矩,不可动用歪心思。” 太上长老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山下的那些外门弟子做的叮嘱,但实际上他也是在警告这些外来者。 不要以为青山如今的派系争斗严重,尔等就可以随意叫嚣。 更不要以为,我太上长老这一脉如今人才凋敝,被连余欺压的险些覆灭,你们就可以动一些其他的歪心思,想要让之前约定好的事情不作数。 在座的各位,但凡有一个人敢那样做的话,下一瞬便会被绞杀。 我有这个实力。 “这是在说我们啊。” 看台之上,有一些修士明显是听出了这位青山太上长老的言外之意,望着那张满脸严肃的脸,淡淡的叹息了一声。 是的,今天能受邀,来到青山飞来峰上观礼的修士,几乎没有几家是干净的,太上长老陈应玄在私底下都是给了他们各大宗派极大的好处,而这些好处是他们往日宗派求爷爷告奶奶都是没办法得到的,陈应玄如今却拱手让了出来。 可以说,为了这次秋闱武试,确保进入到内门里,让青山未来的天才弟子都是他们这一个派系的人,太上长老可谓是下了血本。 而如今,陈应玄说的那些话。 言外之意,就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以为老夫如今过得很凄惨,被执法堂欺压了,不再具有往日的威严,甚至沦落到需要依靠尔等才能够苟延残喘的地步。 不,不是那样的。 就算是如今我得割肉,寻求你们的帮助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老夫一日未死,就还是这青山的太上长老,在这青山剑宗当中,不说一呼百应,但轻易聚拢起一股足够灭杀尔等的势力还是不难的,更何况尔等现在全都坐在飞来峰上。 老老实实完成交易,配合老夫渡过这场难关,将执法堂看重的天才全都拦在内门之外,有的是你们的好处。 但倘若,你们这些外来人,若是想趁着青山空虚,宗主不在,两大派系内斗,认为老夫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力气,只是个纸老虎就想着在多占一些便宜甚至直接撕毁约定,想要某图一些其他的更大的利益的话。 “杀无赦!” 陈应玄的面庞冷峻,淡淡说道。 于是广场之中所有的修士几乎都是心中一震。 因为这个老者,表面上是在说违反了武试规矩的弟子杀无赦,但其中也是包括他们的,倘若没能按照原来的约定履行,生了别的小心思,那就不要怪他陈应玄心狠手辣。 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真的比马还大,你不信可以,但千万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老老实实的,按照约定办事,我们出血稳住局面,你们获得利益,这样对大家都好。 在场的各位,没人不懂陈应玄的意思。 但那些还在飞来峰间,努力向上攀登的外门弟子们,将太上长老的这一番话听在心里,想的就是另外一种层面了,霎时间便感觉到了他们青山剑宗的强大,甚至由内而外的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浓郁的自豪之感。 于是乎,山间多位弟子,瞬间都是脸色涨红,像打满了鸡血一样鼓足气息继续向山上攀登而去了,脚下的步伐迈的也是越来越快,显得十分卖力。 这一幕,被广场之上的那一圈宾客都看在眼里,于是有不少修士都是在暗中感叹,这位青山剑宗太上长老的言语手段,真的不是一般人。 一语双关的功夫,既能将他们这些外来者震慑,也能够提起这些青山弟子潜藏在心中的自豪感与热血,便犹如是在战场前拼命之前厮杀的将军与士兵们一样,往往那位带头的将军都会拿一碗酒。 他装模作样的把手下当做兄弟,出征之前大喊一些冠冕堂皇的杀敌誓言,于是乎这样手下的士兵心中便会激荡,战力凭空拔高数倍。 而这太上长老的言语,起的作用也是如此。 这些外门弟子,在他的一番言语之下,都是迸发出了惊人的潜能,在这每往上走一步,都是能感知的到越来越强盛的剑意压迫感的飞来峰上,行走的速度竟是都大规模的加快了起来,不落于人。 整座青山,在这内斗的关键时期,竟是呈现出了一些欣欣向荣,人才辈出的场面。 这一幕,看得飞来峰上方广场上的诸多修士连连感慨,忍不住开始望着水幕中映照着的,那些飞来峰上努力前行的青山外门弟子,向身边之人感慨地点评了起来: “快看那个留着长发,眼眶漆黑的瘦弱小子,那人我以前见过,是在我们浪海县里一个小有名气的年轻后辈,小有一些天赋,但是为人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到处惹事,所以曾经他想要拜入我们浪剑宗,便被我给拒绝了。” “不曾想到,他今时今日竟然能有这般运气,竟然是拜入到了青山剑宗的门下,而能入了外门,至少也能证明他的脾气有所收敛,或者说他的剑意至少是得到了这青山当中某一位强者的剑意的认可了,否则他进不来。” “不过这小子,虽然当时我看不上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剑道天赋真的还可以,只不过当时看不上他的道心而已,在当时还没完全开脉的时候,他的剑术即便是放在我们浪海宗当中,与一些自幼练习剑术的天才弟子比较,也是完全不弱的,而且肉身力量打磨的非常扎实,如今想必更是今非昔比。” “只不过没想到,这样一个放在一县之地,能被我等称作是天才的人。” “在这青山剑宗的第一轮武试当中,竟是连中游都排不上吗?”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登山之争(中) 那位老修行者说着,望着水幕之上那些上下浮动,密密麻麻的人影光点,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与他曾经有过渊源的那个年轻剑修,在他眼里实际上是非常好的修剑苗子的,只不过因为当时秉性原因他并没有收之为徒,哪能想到后者如今竟是拜入了青山剑宗。 他还是算了解这个年轻人的,对方曾经还未完全开脉的时候所能动用的灵气就很多了,肉身手段也是强悍,如今入了青山剑宗定然更加强大,看他在那飞来峰上的龙行虎步就能知道如今的他并不弱。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仅仅只不过是在这诺大的登山者队伍当中,排在下游的行列。 满山的青山外门弟子,登山速度比他要快的,比比皆是。 说明了这些弟子近乎都比他要强,也说明了青山剑宗为何能成为灵光郡的第一大剑宗,是有原因的,门下随便一位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放到他们这些宗门当中去,保不齐他们还要当做天才弟子来培养了。 “看他有什么意思,不如看前面的那几个。” “啧啧,这才多少时间,都快走完一半了吧!” 老者身旁,也是有位在自家地界德高望重的老修士望着水幕,不由得出言感叹了起来。 只见在那水幕中央,登飞来峰队伍的最前方,赫然存在着两个微弱的光点,也就是人影,代表着两位年轻天才。 他们走在整个登山队伍的最前列,甚至遥遥领先,将其余登山者都甩在了后面,领先了何止百余米。 而在那两人的队伍当中,两个都是男性的青年修士,样貌气质都是十分相似。 是标准的青山剑修弟子的长相,身上流淌的气息强大,即便是隔着这么远都能感知到是凝气境,而且还不是凝气下境。 看样子,他们都是在前几次秋闱当中,与那些天才弟子竞争晋入内门资格后失败了,所以留在了外门的修士,已经在这青山剑宗当中修行了不止一个月。 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因为不是所有外门弟子都是能第一批晋入内门的,接连参加五六次秋闱,却还是只能待在外门的人也有,只不过十分稀少罢了。 “倘若是修行了很久的外门弟子,能够领先这么多,也算是不奇怪了。” 有修士开口淡淡的说道。 其他身旁的人也都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大家的天赋都差不多,倘若你先进入青山,甚至比别人大了好几岁,多修行了这么久还是与那些新入门弟子体力打了个平手,那么应该也不用修行了,这辈子也没什么更进一步的希望。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这第一轮登飞来峰的考验,并不是针对境界的,甚至境界越高,反而还会受到越激烈的剑气针对,这也是那些外来的邪修为何会丧命于此的原因。 能够帮助他们快速登山的办法,就是领悟此间的剑意,或者让这些天地间的剑意天然的认同你,亲近你。 若是天赋不够,即便是在这青山当中待上几年的时间,也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此生都不可能登上这飞来峰,自然也很难成为内门弟子了,因为在这前两轮的积分比试当中他们拿不到任何的优势。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作是青山剑宗高层,对那些新晋入外门天才弟子的一种保护吧,毕竟他们虽然不是同一批次进入青山的,所得到的修行资源年头都不同,倘若放在一起都是一个标准选拔的,新弟子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所以,这就是很多人忽略的点。 能够走在这队伍前端的,绝非是他们所认为的,那一种在这青山剑宗当中,修行了很久的外门弟子,依靠着境界的优势,才能走到其他外门弟子的身前,想着他们的天赋并不比别人强多少。 但实际上,这样想是不对的。 能够走到这里的,一定是天才当中的天才。 因为他们得到了这飞来峰中,那些数之不尽,恐怖剑意的认可,于是乎飞来峰上的威压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等起山来自然健步如飞。 纪宁那一天能够轻松登上云梯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作为叶九的剑道传人,他自身的天赋自然不必多说,对各种剑意的领悟也是很深,所以这飞来峰间的剑意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甚至还缕缕化作清风推着他的后背,全程都是轻松悠闲,不像其他登飞来峰的内门弟子那般满头大汗,结果在那云梯之上还走不过两千步。 所以这两位走在最前端的青年,自然是天才当中的天才。 再加上他们凝气境的修为,恐怕在内门当中也是能够占据一席之地的,只是不知为何至今还停留在外门,难不成是前几次的秋闱他们都发挥失常了,遗憾输给了每一次最强大的天才? “这不是那谁和那谁吗,他们俩竟然还在外门?!” 观战台上,青山的内门长老之中,有人认出了这两个青年,于是便满脸错愕的发出了问题。 这两人,一者名为申屠道斌,一者名为寇本海。 都是早在三年前,就已经通过入门考核,成为青山外门弟子的天才人物,天赋都是相当不错,道心也是可以,学习练剑刻苦用功,在同辈当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而且风头正盛。 便像是如今的吕小平一样。 而按道理来说,依照这两人的天赋来说,第一批次晋入内门修行近乎是板上钉钉的。 但在接下来的秋闱里,这两人的表现却总是令人大跌眼镜,不是发挥失常就是心态极差弃权,而且还拒绝了一些内门长老的邀请,拒绝进入内门。 这在当时的青山中,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哗然,青山上下人人都以这两人为伤仲永的典范,但是久而久之这两人的名字也被人忘记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在修行界当中,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崛起而后又陨落的故事。 而对于这两人,青山中的长老也都是没有继续关注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都认为,在沉寂一段时间后,以他们二人的天资最终肯定还是会晋入内门的,只不过到了那时,时间会晚了一些,内外门享受的修行资源不同,恐怕到时候会被之前一些不如他们的弟子追上。 “他们两个叫什么来着?” 那位长老神色怪异,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是没想起来名字,呢喃说道: “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早就晋入内门了,怎么现在还在外门待着,这都三年了吧!?” “而且看这样子,他们俩的修为竟是凝气上境,眼神坚定自若,完全不见那时候的狂傲与道心破碎的场面了,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们这些年获得机缘了?” 那位长老满脸动容,说话的声音不小。 于是在场间,不论是青山剑宗还是外部来观礼的各大宗派的宾客,都是把视线聚焦在了那两个青年的身上。 傻子也知道。 外门与内门的修行资源相比,所能享受到的待遇,是根本不能比的。 一次晋升落于人后,便会次次落于人后,修行资源对于修行者来说太过重要,便像是嗷嗷待哺的幼崽一样,有和没有会差的太多。 所以这位青山的内门长老看见二人的修为之后才会这般的惊讶。 只不过是因为,他仔细想了一下,就算这两人如今还在青山的外门,以他们的心性还有能享受到的修行资源来说,修行境界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地步才对。 凝气上境! 这个年纪,这种程度,放在其他宗门都可以被称作是天之骄子,是要被当做宗门未来希望培养的天才人物,而就算是放在他们青山剑宗的内门,同年龄段中,能达到这般成就的弟子也是不多的! 他很难想象,外门都这样了,倘若这两人三年前就已经晋入了内门,并且拜在名师之下,如今的修行境界会到何种程度? “青山竟然恐怖如斯,照这个说法来看,这两个外门弟子进入内门之后。” “恐怕便会如龙入海,进步飞速,再也没有东西能够限制他们了。” 有外宗的修士听到关于这两人的议论声后,便信以为真,连连发出了感慨声,认为青山剑宗真乃是人杰地灵之地,就连这种道心破碎的天之骄子,在外门潜心修炼,竟然能够凭借为数不多的可怜资源重新展露头角,重新回归成天骄人物。 有了这般磨炼,今后这二人的成就,便不可能低了。 但有人秉持不一样的想法。 例如执法堂的苏小小。 “他们俩……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苏小小望着那两个飞速登山的身影,轻薄的眼神都是变得凝重起来。 她虽然自幼便在青山修行,但若是按照年纪来说,她与这两人应该是同一批次的,所以这两人当时在外门掀起的风波,全青山都感到惋惜的天才故事,她也是听说过的。 而且不仅仅是听说过,曾经数次的功德殿任务当中,她还与这两人其中的一人,也就是申屠道斌,两人曾经还有过短暂的接触。 对于后者的性格,她记得很深,只是感觉此人虽然狂傲了一些,但天赋也是真的高,战力很强,所使用的剑术功法品阶都是不低,一看就不像是那种草根出身的江湖侠客。 而且虽然狂傲,但其在遇见妖物的时候,作战方式却是十分小心翼翼,滴水不漏,而且承担的还是指挥位置,与他们的配合上都是天衣无缝,很有领袖风范,表现的堪称完美,与当时外界流传的,此人狂傲不羁,谁都看不起,以至于遭到针对道心破碎的传言,相差的很大。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但后续就没有接触,一个内门一个外门,他们也很少再见到了,所以她当时就没太在意,只是好奇了一番便不在意了。 但现在想想,再看今日这申屠道斌的表现。 结合这些日子,他们执法堂得到的消息,那太上长老这一脉买通的人,要做的事情,她便猛地瞪大了眼睛,霎那间明白了过来,嗓音带有几分微颤的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个申屠道斌还有寇本海,当年根本就不是道心破碎,什么遭到针对,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们就是在演戏,自愿不晋入内门的!” 执法堂客卿李决闻言,稍微想了片刻,眉头微微一皱: “你的意思是,这两人是早早就被太上长老买通了,在外门留的棋子,所以才故意不晋入内门,就是等着有朝一日,与执法堂的矛盾加剧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再启用这两人,名正言顺的淘汰掉想要加入我们执法堂的天才弟子?” “就是这个意思!” 苏小小的脸色有些苍白。 其余执法堂的弟子长老闻言,面色也是纷纷剧变,再看向水幕之中,那两个走在最前端,遥遥领先于所有青山外门弟子的那两个身影,表情也都是难看到了极点。 原来,原来如此。 怪不得当年那两个顶级天才,为何会突然道心破碎沦落成了凡人,在外门待了三年呢,如今竟然又突然强势回归。 原来这一切,都是太上长老那一脉的计谋!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登山之争(下) 因为在这前三轮的武试当中,历来都是公开透明的,鲜少能使用别的手段进去,不像第四轮历来都是保密,有机可乘,但机会也都不多。 太上长老那一边,倘若真的想从根源,淘汰掉他们这一方的天才弟子,就必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打压他们的环节,而这第一轮当中又没有好的办法可以使用。 所以他们便提前布下了这两名天才棋子。 明明有晋入内门的资质与实力,却偏偏钻漏洞故意赖着不走。 待在外门,极少露面,恐怕也是不用担心修行资源的,看他们两个人凝气上境的修行境界就知道,太上长老肯定没有亏待他们,作为不进入内门留在外门的报酬,除了修行资源之外他们两人还要承受青山当中诸多弟子的流言蜚语嘲笑。 所以能让他们两人,在外门忍耐这么久,还对太上长老言听计从的前提。 一定是后者给出了相当丰厚的报酬了。 “我观这两人的运气呼吸法,品阶也是不低,恐怕要达到天品了,剑法应该也是同样,战力不会弱,吕小平他们有麻烦了!” 李决的表情凝重说道。 其余执法堂的长老弟子也都是义愤填膺,望着太上长老那一方,看着那些人表情风轻云淡,似乎对于这两人的横空出世丝毫不意外一样,就更加印证了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但偏偏,这又符合规则,即便是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无法阻止。 “卑鄙无耻!” “呵呵。” 太上长老陈应玄坐在高位,看着两人在这第一轮的表现,淡淡的笑了笑。 表现的还行,总算是没辜负他这两年在暗中的培养,所修行的法门以及享受的资源都是最顶级的,他敢保证就算是南宫清冬当年刚进入内门的时候也没享受到这种待遇。 而今以这两人的战力水准,在同年龄的内门弟子当中,不说能横扫,至少排进前十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对付这些外门弟子的情况下,就更加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了。 “希望没有意外吧,否则第四轮的压力太大,若是动手脚,按按个计划进行的话,青山就真要变天了!” 正当太上长老陈应玄在心中叹息,想着自己等人谋划了相当之久的计谋的时候,这场间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哗然声,好像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天啊,你们快看,竟然有人追上来了!” “什么!” 太上长老闻言猛地一惊,他猛地转过了头,睁开眼睛,目光直勾勾的望向了那水幕当中。 只见在那没有任何云雾遮挡的飞来峰,半山腰之下的一段路上,竟是有数个微小的光点,也就是参加了秋闱武试的外门弟子,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那最上端的二人逼近着。 虽然上面的那二位的速度,也已经算是很快了,但却仍旧被下方那一伙人追赶,甚至几个呼吸的功夫,双方的距离都在不停的被缩短。 “他们是谁!” 太上长老等人心中震惊。 这申屠道斌与寇本海的这一步棋,他们已经下了很久,打好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就等着今天才用出,而且那时候执法堂与他们还没有走到你死我亡的份上,所以他们也坚信执法堂那一方定然是不可能做这种布局的。 申屠道斌与寇本海,一定会是这场武试当中实力最强的外门弟子,但是现在似乎出现意外了,竟然凭空出现了数位天才,正在抱团急速向上,马上就要追上了他们。 虽然这登山,并不能证明战力就一定强大,但至少也能证明了,处在同一梯队当中的弟子,战力至少是在一个层级当中的,至少也可以交手过上几招。 而既然不是完全的碾压,在那样无限制的车轮战当中,就一定会出现意外! 每出现一丝的意外,都是不能够容忍的,因为这次的成败可以说是关乎到他自己的性命,关乎到整个他的亲友下属,所有相信他爱戴他站在他这一边的人。 这次如果输了,他们这一脉将不会再有与执法堂对峙的资格,太上长老一脉,从老祖宗时候就传下来,在暗中能够控制大半青山的势力,就会在他手里消失了,便等同于是绝了后! 这种惨烈的代价,是他绝对不允许发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或许就要发生了! “竟然是佟笑他们!” 只见广场上的人群之中,不停地发出惊讶的呼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是死死的定在那水幕之上,想要第一时间看清楚飞来峰里面的情况。 只见随着那些光点表面氤氲的迷雾,越来越是微弱,那从后面忽然追上来的人群的身影也是缓缓显露了出来,那几人的长相没有任何保留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下。 那个队伍当中共有五人。 四男一女。 其中三个面孔,明显成熟许多,甚至有一个长发男子的刘海已经遮挡住了眼睛,口中也是叼着一根稻草,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懒散之意,像极了江湖中那种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常年混迹在赌场之中。 事实上,此人名为佟笑,就如他的外表所示,在进入青山剑宗之前,他还真凡间赌场里的小混混,或者说打手。 年纪轻轻就沾染上了赌瘾,而且越陷越深,甚至就连书也不粘了,因为经常逃课打架被学院开除,甚至家底也都挥霍一空,家中的父母也在后来的一场妖物混乱当中死了。 从此以后,佟笑为了谋求生计,便将自己卖给了赌场,只能干一些被人看不起的杂活,没有任何尊严,被所有人唾弃,浑浑噩噩,活的像一条野狗。 但现如今,他却走在飞来峰上,大步流星,满脸轻松。 这山峰间的剑意压制,对他来说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有那么一些人,天生就是修行的料。” “看看吧,太上长老现在的表情多精彩,他肯定也想不到一个赌鬼会有这位样的实力吧。” 执法堂供奉李决望着不远处的太上长老等人,又看了眼水幕当中的佟笑,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 当年,他已经是执法堂客卿,却还喜欢游历江湖,恰巧经过佟笑所在的家乡。 又恰巧,后者的家乡遭遇妖兽侵袭,他路过直接出了手,被本地的太守谢恩款待,事后又在那镇子上住了些时日。 但他没想到,却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赌坊里,看见了一个令他都无比惊讶,天赋惊人,令他佩剑都微微震动的天生剑道胚子。 “于是,我走了上去,问他要不要随我学剑,他问我学剑能有饱饭吃吗,我说能有,他问我那能有钱吗,我问他要钱做什么,他说要赌钱。” “我笑了笑,告诉他,如果你肯跟我专心学剑的话,那么今后你肯定有数之不尽的钱赌,当然,如果那时候你还想的话。” 李决淡淡微笑着。 这个佟笑,是他收的第一个弟子,对方并没有半点拜师礼,反倒是他为了给佟笑赎身,还赔给了赌坊不少的银子,只不过后来那地方的太守知道之后,又亲自给他送了回来,那位赌坊老板更是颤巍巍的给他行礼,说是蓬荜生辉。 而后佟笑就被他带回了一处荒野学剑。 最开始的过程总是难熬的,炼骨淬体,打磨心智,重塑肉身。 屡次想要放弃,却都被他强行让其坚持了下去。 而连这样残忍的过程,都能坚持的下来,什么赌瘾自然也就消失不见了。 而后他便将佟笑带回了青山。 就放在外门当中,相对来说宽松一些,反正后者拥有他的剑诀,也不需要什么内门的资源了,待在外门反倒自由,也能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李决表情微笑,除此之外,佟笑身旁那两个,也是他拖佟笑为他在外门临时物色的天骄,提前一个月买通,就像太上长老买通其他人那样,给了他们资源修行。 与那虚假的道心破碎者不同,这两人都是真正有天赋,但却失意了的人,而他出手替他们祛除了心魔,提供了修行资源。 所以他们两人的战力,严格上来说实际上并不弱于任何人,那个寇本海不见得比他们强,更别说还有佟笑。 “至于剩下那两个,尤其是这丫头,我倒是没想到的。” 五人的队伍,三个都是他安排的。 但剩下那两个年轻面孔,明显都是青山这一代新晋的外门弟子,并不是刻意安排,而是通过自己的天赋走到这里。 吕小平。 还有李清容。 少年奋力,跟在那三人身后,少女则是脚步轻松,持剑面无表情的清冷,与四人隔开距离,独自走在山道一侧,表情清冷高雅,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压力。 她身上所散发的气息。 赫然也是凝气境。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故人之姿 “就快到山顶了。” 天色渐晚,午时过后,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变成了落日,染了一片美丽的红霞。 纪宁站在一处山脊,歇了一会儿,手里拄着一根树枝做的手杖,抬头望着天边的这幅景色,不由得感到心旷神怡,面露微笑。 距离第一轮武试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时辰。 也就是五个多小时了。 还有最后的两炷香时间,第一轮比赛就要结束。 而此时此刻,但见飞来峰诺大的山道上,已经有不少弟子早都完成了试炼,走到了云梯之前的一百步。 云梯前的一百步,只不过是及格线。 为了能在后续的比赛当中,能够得到排名的优势,甚至有不少弟子都拼尽了全力,不惜一切代价的,攀登到了山顶,甚至走到了那云梯之上! 虽说,那是近乎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攀爬的云梯。 但在这外门当中,也是不乏天才,登上云梯者足有数百之众,即便承受再大的压力,也要再多往前走一步,那个太上长老一脉安排的寇本海更是拼尽了全力,动用秘法,强势在云梯之上走出七千九百多步,差一点就能走到八千。 七千九百级。 这几乎是内门弟子,平均水平之上的极限。 要知道多少入了凝气境的内门弟子,在屡次尝试攀登云梯,磨炼一年两年之后,也不过才堪堪走过七千大关,寇本海一上来竟然就走到了七千九百级,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在众目睽睽下做到了。 于是寇本海,便成了这第一轮武试当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而剩下的排名,也是没有太出乎意料。 排名第二的,是被李决从赌场捞回来,暗中培养的佟笑,他走到了七千一百一十一级。 第三的是申屠道斌,走到了云梯的七千零七十三级。 这两人,虽然排在寇本海之后,也都尽了全力,从那满脸涨红的神色,以及被磅礴灵气崩开的衣衫都可以看出,那云梯之上每走一步的消耗到底得有多大。 虽然众人都是相信,他们两人的手段,应该还没彻底用出,但在这样难度的云梯之上,就算动用了极限手段,又能再走出去多远呢? “哼,看来还是多虑了。” 太上长老那一边见状,众人稍微安下了心来。 虽然他们没想到,执法堂那边竟然也故意在外门留了天才,甚至屡次快要追赶上来,但最终看来双方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先不说遥遥领先的寇本海。 就单说申屠道斌,他与那个邋里邋遢的长发小剑客的差距,也不过在几十级云梯之内而已,而且还没动用最强的手段,相信在后续的战斗中即便是遇上了,二人的实力也在五五之间。 而除了那佟笑之外,执法堂这边,就再也没有能与他们抗衡的角色了。 毕竟寇本海可是差一点就走到了八千级。 而除了前三之外,竟是再也没有人能登上七千级云梯。 甚至六千级的位置都空无一人。 唯有五千级阶梯的这个档位,也只不过有寥寥数十人。 其中两个,是执法堂这边临时找到的帮手,给足了修行字眼和丹药。 但即便是这样,那两人拼尽了全力,也只不过走到了五千四百级左右。 这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可惜上面寇本海走到了七千九百级。 五千级云梯上,剩下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叫不出名字,都是在青山剑宗当中修行了很多年头的外门弟子,足够刻苦,足够努力,但因天赋受限,运气也不太好,所以迟迟没能晋入内门。 走到了这里,也已经是极限。 这些人是哪一方的不好说,但就算全都站在了执法堂这边,与太上长老那一边的差距还是很大,还是因为寇本海。 六千级都上不去,卡在五千出头的位置的人,如何与快要登上八千级云梯的强者竞争? 李清容与吕小平,一个站在五千一百多级,一个闭眼盘坐在整好五千级的位置,都是神情有些不甘的抬头,仰望上方那盘旋云端,快要到了尽头,那个满身桀骜的青年身影。 他们已经足够努力,拼尽全力追逐了。 作为青山新入门的弟子,吕小平这些年来都没接受过正统的修行教育,所以耽误了不少修行,前些时日才刚刚突破凝气上境。 而李清容,虽然是大族出身,但毕竟是一介女子,肉身上的力量并没有那样强大,而且她也还很年轻,刚满十六岁,能晋入到凝气境也已经是天纵奇才了。 如果给他们两年,甚至更短的时间,或许寇本海的位置就未必不会被撼动。 但现在,五千级云梯的这个位置,确确实实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没办法,快到时间了。” 五千级的云梯之上,吕小平疲惫的放弃吐纳,不甘的神情当中有些许的落寞。 不论是肉身还是灵气,他都已经催动到了极限,的的确确没有办法再往前一步了,更别提追赶上那个寇本海。 于是乎,他便产生了临场破境的想法。 只要自己突破到凝气境中境,体内窍穴大开,能吸纳的灵气就会再一次暴涨,伴随着这般变化,自己再咬一咬牙,或许上七千级也不是问题。 虽然距离追上那个寇本海的机会还是十分渺茫,但这也至少能证明,他们双方具有平等竞争的资格。 不像现在,输的太难看了,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不能算作是同等对手之列。 只是可惜,他临场突破境界失败了。 吕小平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心脏失速砰砰砰跳着,难以冷静下来。 这就是强行冲关的代价吗,全身好像都被掏空了一般,往日心中那所向披靡坚定的信念在此刻似乎也要消失了,若即若离的,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晕厥过去。 “这个吕小平,太冲动了!” 场外,不少修士见到这一幕,尤其是执法堂的那些看中吕小平的长老们,都是忍不住扼腕叹息,表情忍不住揪心。 见到这一幕,太上长老那边的鲁长老站了出来,嘲讽说道: “修行破境,非一朝一夕之功,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成的,多少人修行一辈子也没法在自己的境界当中更进一步,从凝气下境到凝气中境正常更是需要三年的时间,而这已经是天才了。” “都说外门来了个道心坚韧,天生修剑的好材料,深受多为执法堂大人器重。” “现在看来,不过只是急功近利之辈,徒有虚名而已啊!” 鲁冥肃一边说一边贱兮兮的笑着,吕小平强行突破失败,遭受到反噬的这一幕,让他无比的开心。 “这个小人,文祥天那天怎么不一拳打死他!” 执法堂这边,诸多长老面色难看。 虽然他们也很想开口反驳,甚至是冲上去将那鲁长老打一顿,但问题在于事实就是后者说的那样,吕小平的心的确是急了。 虽然拥有这种不甘服输的精神是好事,但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才是更难做到,或者说更加优良的品质。 毕竟即便是再逆天的天纵奇才,在这一生当中,也是会碰到不如人的时刻。 普通人要经历的这种时刻就更多了。 如果不能正确的看待,正确的面对,分不清形势,反而去强行冒险想要争一口气,那么就算一次两次成功了,最终也还是会因为这种性子吃亏,甚至是跌入谷底的。 可以说,在修行界中,每天都有自视不凡的天骄被人正面打败,然后一蹶不振的事例。 那个当年名震整座玄域的徐世不就是如此? 执法堂的众人眼神担心,望着吕小平,希望他不要因为这次暂时的失败,在道心上留下什么阴影,从而阻碍到修行,哪怕是受了些内伤影响到后面的战果都是可以接受的。 人生不是只有这么短暂,今时今日失败了不要紧,把余生活好就行。 “鲁长老的伤看来是好了,说话声都这么有中气。” 苏小小看不惯鲁冥肃这么嘚瑟,于是便捂嘴轻笑,阴阳怪气儿的怼了回去。 此言一出,人群都是一愣。 “小小姑娘说的是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鲁长老被外门的那位讲师一拳轰退了的事么?” “应该是了,不然还能是什么事。” 人群眼神交汇,都是发出叹息。 鲁冥肃这事可是着实丢人了,一个四境的外门长老竟然被一个窝窝囊囊的三境小讲师一拳逼退,甚至被人打成了重伤,这件事传遍了整座青山,连带着他们太上长老这一方的面子都丢尽了。 但,这些人不知道的是。 事实上那一日,一拳轰退了鲁冥肃的人,不是那位文祥天老讲师,而是一位年轻的外门弟子。 纪宁。 但,不论是鲁冥肃还是纪宁等人,双方都是没有把这件事传出去。 甚至在回去之后,鲁冥肃还将那天随行自己的内门弟子聚到一起,又怒又骂又奖励了很多的修行资源,警告他们谁若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他就把谁剁碎了扔进后山喂狗。 是啊,鲁冥肃怕极了。 被一个三境的老讲师一拳打退,他在青山已经没有了脸面,好不容易巴结上的太上长老对他也是没有好脸色,根本说不上话,那些死对头的嘲讽更是整天萦绕在耳边。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是被这帮人知道了,自己实际上是被一个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一拳砸碎了胸骨打成重伤。 那些人会说自己什么? 自己在太上长老面前,还有何等颜面开口提要求,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做事? 恐怕太上长老这边,还会嫌弃自己丢脸,转而默默将他“处理”掉吧! 所以绝对不能说! 纪宁实际上是一个万中无一天才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但很明显,苏小小他们是知道的! 鲁冥肃一脸难看的望着苏小小,他当然知道后者的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东西,别人都不知道,但那件事我们可是知道的。” “被一个外门弟子打碎胸骨,现在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乱叫的?” 苏小小那张魅惑无边的脸上,充满了挑衅意味,只是用红唇的口型说完了这些话。 场间人群寂静,都是好奇一向暴脾气的鲁冥肃,站在太上长老这一边,会怎样回怼苏小小的那些话,毕竟前者现在代表的可不只是有他自己,还有一整支太上长老的脸面。 “老狗,你敢乱叫试试?” 苏小小又是微笑,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此言一出,全场立刻哗然,太上长老那一边人等的愤怒情绪更是高涨到了极限,人人都是脸色通红,恨不得现在就对着那无知无畏的弟子破口大骂。 什么婊子贱人之类,什么脏骂什么。 但他们都忍住了,因为现在对话的只有双方,而且以鲁冥肃多年来吵架的本事来看,应该也用不上他们开口帮衬。 但,结果。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鲁冥肃面色阴沉,对着那苏小小破口大骂的时候。 出乎让所有人意料的,鲁冥肃竟只是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绿,抬起的手指颤抖而后又放下,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憋憋屈屈的转过头去了。 这一幕,看得场间所有人都是眼睛瞪大像铜铃。 苏小小见状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老鲁你在干什么,骂她啊!”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你是没长嘴吗,骂回去啊!” 鲁冥肃身旁,诸多太上长老的幕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平日里斗嘴输了也就罢了,但这次可是在如此之大的秋闱盛会上,周边几座大郡能叫的上号的势力全都派来人观礼了,而且现在都充满兴趣的望着这边。 鲁冥肃这一不说话不要紧,但丢的可是他们整个太上长老一脉的人! “傻子才说话,缩头乌龟就缩头乌龟吧,总比把那小贱人逼急了把真相吐出来好,那才是真正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鲁冥肃这样想着,继续闭口不言。 但就在下一刻,他却是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注视,使得他全身上下都瞬间一激灵,仿佛他死亡就要来临一般,陷入无尽的恐惧当中。 于是他循着那股气息抬头,便望见了不远处坐在高台上的太上长老。 陈应玄,那位老者正在冷冷的望着他。 鲁冥肃霎时间冷汗直流,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倘若他还是保持沉默,就这么丢脸,那么此后自己在青山中恐怕是不可能混得下去了,太上长老一定会将他宰了! “妈的,拼了!” 一念至此,鲁冥肃蹭地一下又站了起来,面色难看的盯着苏小小吼道: “那一日我的确受了伤,但我受的是可以愈合的伤,现如今已经完好如初!” “不知你们这个早早就看中,拉拢的弟子,在品尝过被他人踩在脚下蹂躏,拼尽全力都无法追赶上,被万众嘲笑的滋味过后,此后的道心能否还是能像你们说的一样,如磐石一般的坚硬呢?” 鲁冥肃冷冷说着,反驳的条理清晰。 太上长老这一边的人群闻言,表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虽然鲁冥肃这番话说骂的并不脏,甚至并没有对自身做辩解,但却反而揭露了对方天才道心受损,急功近利的事实,双方在言语上的交锋这边算是打平手了。 唯一受伤的,或许也就只有吕小平与鲁冥肃二人,但鲁冥肃显然已经抛开了这张老脸,不怕别人议论。 但吕小平呢? 这样一个入门不久,就被所有人捧上了云端的少年天才,在经历了这样的失败过后,能够还能像从前一样,保持那份坚韧的道心,如果不能,执法堂招他来又有何用,谁损失更大? 苏小小闻言,望着水幕中透露出的吕小平身影,脸上也是不由得显露出一丝的担忧。 但实际上更令她心急如焚的另有其人。 纪宁。 那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随着这位绝色师姐的目光望去,只见在那飞来峰的山道上,如今还在向上攀登的弟子,已经寥寥无几了,因为大部分人都是体力耗尽,就像云梯之上的那些天才一般,走到了自己的极限,难以再往前一步。 而仅有少数,从一开始就在队伍的最后面,到了现在还没有到达及格线。 也就是云梯之前一百步位置的弟子,还在努力向上攀登着。 例如纪宁。 那个少年身影,一走一停,看上去踉踉跄跄,从一开始起步便处在最后方,到了现在第一轮比赛快要结束,他竟然还没有走到云梯之前的一百步。 虽然也有很多弟子,没有抵达及格线,但至少他们起步的速度很快。 现如今,纪宁距离及格线,还有十余步,才能获得排名积分。 这样的成绩,在寻常外门弟子当中都算是差的,排进末流。 更别提,他们本来在纪宁身上寄托的希望,可是带领执法堂击败所有太上长老那一脉的弟子,好方便日后连余长老归来后彻底将对方剿灭! 但现在太上长老那边的寇本海已经到了云梯的七千八百步,申屠道斌也过了七千,被他们寄托了最大希望的纪宁却连云梯之前一百步的及格线都没达到,这怎能不令她心急如焚! 注意到苏小小的情绪。 鲁冥肃也是顺着后者的目光,看到了水幕中那还在山道上,缓步前行的少年,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看来此前的一切都是多虑了。 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有天赋战力这么逆天的小鬼,还偏偏就出现在了执法堂那一边。 “看来那一天,他对我打出的那一拳,只不过是借用了某种秘法,或者是法器,说不定还给他留下了永久性的损伤,导致其身躯千疮百孔,所以连及格都难了。” 鲁冥肃心中暗暗自喜,脸上的笑容洋溢,无比的放肆。 好啊,这下好了。 最后一点后顾之忧也都解决,只要后面的纪宁再也不会绽放出那样的实力,泯然众人矣,那么就算苏小小等人将那天的真相说出来又能如何呢,他不承认就是了。 只不过,能不被公之于众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他也是很在意面子的。 于是乎,鲁冥肃便并没有开口,借机对着苏小小等人,讽刺一些纪宁的什么,而是选择了见好就收,满面春光的坐回了原位。 苏小小这边,因为心中牵挂担忧着纪宁,也就没有理他。 于是这双方突如其来的言语冲突,就这样点到即止收了场,让不少在场听的饶有兴趣的宾客都是一脸的失望,忍不住叹息: “我还以为会打起来呢。” “都说青山剑宗如今的内部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差一点就分崩离析,但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这都能忍住不动手。” “而且看样子,这双方的气势,好像执法堂这边并不占据优势呀,怎么给他们传的这么厉害?” 人群当中,窃窃私语许多。 听得太上长老这边一众人等十分满意。 鲁冥肃与苏小小,闭口不言了之后,都是沉默不言的将视线投入到了高空的那道水幕当中,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走在山道上的那个少年身上。 而与此同时,广场的另一边。 看台之上,巡天府一行人所落座观礼的区域中,也有一个容貌绝美,披着大红官袍的少女,眨着素净的美眸,惊诧而又有些不确定的,狐疑地望着水幕中的那个少年身影。 “怎么觉得,此人如此熟悉?” 叶渔盯着水幕中,易容过后的纪宁,看了又看,总觉得这人她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似得,像是某位故人。 但看来看去,都是看不出此人是谁,只能作罢。 身旁,那位巡天府的副总督察觉到了叶渔的异样,凑过来笑呵呵的问道: “怎么了,有认识的?” 叶渔出身神秘,据说是来自于皇城,总督这次批准他带叶渔过来,本就已经是极为冒险的事,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保护好,他自然不会忘记。 “没。” 叶渔将目光从水幕中那个少年的身影上移开,摇了摇头,平静说道: “不过是恍惚罢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间处处不得意 “兄台,莫要勉强,小心着些。” 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又过去了片刻。 距离第一轮武试最终结束,已经仅剩百余呼吸的时间了,山道旁用来计时的香炉,都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就差一点点。 纪宁来到距离及格线,也就是云梯之前百步的位置之前,面带微笑,友好的搀扶了一个颤巍巍,浑身是汗,骨头都快被压弯却仍然想着再更向前一步的外门弟子。 “放开,不要管我!” 那弟子满脸愤怒,一把甩开纪宁的搀扶,而后不顾一切的往前猛地一踏。 但,下一刻,他就被前方更加恐怖的剑意压迫给轰地碾压在了地上,外门弟子衣袍之下渗出猩红的鲜血,霎时间难以想象的痛苦充斥在了那弟子的心间。 更加令他绝望的是,天地间的那股剑意,还在奋力的排斥着他。 “就差……一步!” 那弟子双眼猩红,如疯魔了一般趴在地上,十指指甲狠狠戳在阶梯之上,想要将身体在这一平台上撑住,这样他就能到达及格线,得到积分加持了。 虽然在往后的轮次当中,他的名次还是会靠后的,但有积分总比没有好。 因为曾经吃了太多的苦,被太多人瞧不起过,这弟子晓得自己天赋一般,进入内门有可能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所以他就算拼了命也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前进的机会! 但,这天地间的剑意偏不让他如意! 纪宁目光闪烁,只见在他身前半步,即便那弟子已经尽了全力,想要在那阶梯上留下来,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天地间的剑意推着一点点的蹭下来,十根手指甲都被磨烂,在地面上留下十条长长的醒目的血痕。 这十指连心的疼痛,更是让那名弟子疼的脸色惨白,忍不住于口中发出低声的嘶吼,一般人恐怕已经晕了过去,但他却仍不服输,依然硬生生挺着。 只要撑过这最后的百余息时间,将身体留在这一阶梯之上,他就算获得胜利了! 但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撑过百息,哪怕是一息时间他都觉得无比漫长! 随着身体,止不住的向后摩擦推去,是那飞来峰之上的剑意在拒绝着他,没有因为这少年的意志力丝毫动摇。 那台阶上的猩红的血,也是与满地的泥汗夹杂在一起,那少年拼了命的努力,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停留。 但最终,还是被推了下去。 噗! 一声闷响,那少年的身子如死去的野狗一般掉在了云梯之前,一百零一级的阶梯之上。 终究还是失败了。 但与此同时,却有另一个少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迈着平稳的步伐从他身旁走过。 “时间到!” 随着纪宁将身子,站到了云梯之前的第一百级阶梯之上,场间也是轰地响起了一道悠扬的钟声,天地间的剑意压力好像瞬间消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开来,诸多弟子都是满脸苍白,松了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就差最后一步,便能拿下一点及格积分,能让他在之后的环节当中多少占据一些优势,或者挽回一些劣势的年轻弟子,此刻双目无神,浑身是血的狼狈瘫倒在台阶上,一边无意识的哭着一边望着天空,痛苦的呢喃自语。 为什么,上天就不能眷顾于他,非要让他只差一步? “有些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不为,也是莫大的勇气。” 纪宁叹息了一声,走下一级台阶,将身体中的些许灵气渡给那名外门弟子,帮他稳住体内的伤势,同时还给了他一粒小小的止血丹,这才站起身。 他的眼神当中并没有多余的怜悯,只是有些复杂的平静。 世上大多事情皆是如此。 其实那名弟子已经做的很好了,但就像他当年日夜练拳却仍旧没法再次听见灵气的声音一样,即便受尽嘲笑又能如何呢,不是所有努力都能拥有结果。 但或许,只要一直努力下去,就算没有结果,生活也会稍微美好一些的吧。 不是谁都有他这样的运气。 纪宁摇了摇头,这名弟子的状况他在后面看得很清楚,没有什么修行的天分,早就到了极限了,能走到这里都是强弩之末,要想再多迈一步,简直难如登天。 他看出来了没有希望,于是便开口劝告,不忍看到这样坚韧的少年因为今日的勉强而伤了心智根基,但最终还是没能劝住。 也罢,素不相识。 他能做的,或许也只有这些了。 “竟然获得积分了。” 看见纪宁的身影,竟然在最后一刻走到了云梯前的一百步,那鲁冥肃神情阴暗,都是气的牙痒痒。 而苏小小,还有在更高处一直关注着下方的李清容等人,则是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拿到了积分。 虽然还是差了很多,不知道什么原因后者发挥失常。 但只要纪宁在第二轮的武试当中,发挥出正常实力,夺得前位名次。 加上其文试第三的成绩。 就算这第一轮武试是垫底的,积分综合排名应该也会很高的,在第三轮的淘汰对战当中会占据优势。 “请各位弟子,来到广场休整。” “一个时辰之后,开启武试第二轮!” 太上长老威严的声音,传遍整座飞来峰山间。 山上的诸多弟子闻言心头都是一震,竟然只给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吗,恢复灵气的速度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只不过幸好,这第二轮的武试是考验神魂道心的,对灵气应该要求不高。 又是那道宽大的云梯,纵横在飞来峰山间各处,甚至连云梯之上的位置也都囊括了,一直通往飞来峰上那个硕大广场的中央。 参加了秋闱的诸多外门弟子,陆陆续续站起疲惫的身子,踩着云梯向广场中走去。 “嗯?结界?” 纪宁跟随在人群后方,来到那诺大,被一圈人拥挤观看的广场的瞬间,便敏锐的感觉到了,周围的空间似乎存在结界,将这片足矣容纳万人的广场位置,与周围坐满了人的看台的位置,相互隔绝开来了。 那外界嘈杂的声响,这里面都是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见。 广场宽大,即便成千上万的外门弟子走进来休息,也是有很大的空地,纪宁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并没有着急休息,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消耗。 排名垫底,不过是他不晓得那位总督来没来,不想轻易暴露身份而已。 环视一圈,但奈何这结界护罩是单向透明的。 外面可以很轻易的看见他们,但从内向外看,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除了天空与太阳,其他的都是一片模糊的影子,但幸好能分清颜色。 于是乎,很轻易的,纪宁在看台的一处角落,发现了一小片模糊而又熟悉的红色。 “巡天府的人,竟然来了这么多么?” 除了巡天府以外,再也想不到是哪方势力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了,纪宁的表情略微有些凝重,虽然巡天府只在边疆之地设立,在北郡算的伤势称王称霸。 但放在这灵台郡,五境的总督根本算不得什么,更别提整座玄域了。 但或许是因为叶渔的原因,他却从来都不敢轻视巡天府的那些天才,这次对方来了这么多人,带队的恐怕真有可能是那位总督。 “这样看来,在与外界取得联系之前,还是要低调一些啊。” 纪宁叹息了一声,不禁侧过头查看积分排行榜,因为自己先前的故意放水,此刻的积分综合排名第三名已经换了人,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而他的排名经过与第一轮文试的综合过后,也已经来到了第四百多名。 这个位置,已经很好了,处在中上游,但又不会太显眼。 继续保持。 纪宁点了点头,旋即开始闭眼盘坐起来,因为没有事情做,他不会放过一分一毫的时间修行,毕竟第三轮可还是有一场恶战。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的很快。 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响,广场上的弟子们,都是陆陆续续的从入定的状态醒来,有些人还面色苍白,处在晕眩的状态当中,显然在第一轮受了很大的内伤,现在还没痊愈。 但没办法,规则就是这样,前两轮武试就是连在一起的,这一点在秋闱开始之前也是都说清楚过。 为了争抢积分而耗费体力,便如同是在战场上急功近利一样,这样的结果只能由他们自己承受。 “还好么?” 吴万安递给吕小平一碗清水,神情有些担忧的望着后者。 吕小平接过那碗,一饮而尽,没有多说什么,除去脸色有些苍白以外,眉宇间的锋锐仍然不减。 不过是突破境界失败了而已,即便有那么多人笑他,但秋闱还没有结束。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急功近利之人,只不过是想要为纪宁兄弟分担一些压力,不能让这场雨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作战的压力,全都落在后者的身上。 所以现在他不能拖兄弟们的后腿了。 “纪宁兄弟后边追上来了吗?” 吕小平喝完水后,有些关心的向吴万安问道。 他们是最清楚纪宁实力的,这天梯根本拦不住他,但奇怪的是在第一轮前方的梯队当中却一直不见纪宁的身影,这不免让他有些担心。 “这……” 吴万安闻言,视线不自觉的扫过远处人群一角,那边脸色平静的纪宁。 他也不知道后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吕小平刚刚调整过来,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叹息说道: “别想了,等会儿你们自己说吧。” “第二轮,已经开始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纪家血夜! 言语间,广场上空的那一轮巨大的水幕,竟是已经缓缓落了下来,越是距离近地面越是能感觉到那片水幕的庞大,其中映着一片混沌虚无的景象。 “这……这是什么情况!” 广场上的诸多弟子抬起头来,望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都是不免存在些许的惊恐。 “第二轮武试,为幻境测试,主要考验尔等的神魂,意志力,或者说道心是否坚定。” “水幕落下后,你们会感觉到神魂隐隐有被拉扯的感觉,随后便是一阵清凉,不要抗拒,默数十息时间,再次睁开眼,你们的神魂便会来到水幕之后的幻境世界。” “这方幻境世界中,会存在一方石碑,石碑上的内容需要尔等自行领悟解读,解读出来的东西,有可能是由尔等内心的贪嗔痴等念头产生。” “或许会出现圣人武学,或许会出现恐怖的心魔,也有可能出现尔等朝思暮想,想要看见之人,总之你们会看见心中最刻骨铭心的场面,或者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让你们沉沦。” “所以不论如何,最终你们都需要破除幻境,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让自己从现实世界苏醒过来。” “跟前一轮的规则一样,越早在现实世界苏醒的人,越是会获得更高的积分。” “还有人对规则有疑议吗?” 主持第二轮测试的长老,嗓音威严,于虚空中淡淡问道。 在场的所有弟子,都是望着头顶那近在咫尺的水幕,感受着其中莫名的吸力,心中都是隐隐升起了一种抗拒之感,似乎本能的不想要进入其中,但是没有办法。 “看来诸位都很自信,都没有问题。” 只见广场上方的那个长老面色凝重,叮嘱说道: “最后要提醒你们的是,这场幻境测试,并不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进入其中之后,那石碑也并不是很轻易就能解开,悟性高的人只需要幻境内的三天时间,或许就能读懂里面的内容,而悟性差的或许寒来暑往,也看不懂上面的半行字。” “而事实上,在你们进入到幻境世界,被水幕吸进去的时候,幻境就已经开始了,你们所见的所有事物都有可能是虚假的,包括你们解读不开的石碑。” “在青山历史上,曾经就有过这样一个弟子,自认为悟性强大,天赋卓越,在经历这幻境历练时,自以为一眼就看透了石碑,得到其中真解,旋即又勘破了幻象。” “而就在那名弟子勘破了幻象想要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因为从一开始,那一眼看破石碑,就已经是幻象了,后面的一切也都是虚假的,石碑也一直在那里,他自以为解开了石碑上的内容,勘破了幻象,但实际上他没解开,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再度去破解石碑上的内容之后。” “所得出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真假了,因为有可能他一直都在幻境当中,第二次的明悟不过也只是幻境的一环。” “对于那个骄傲的弟子来说,一旦最自己有了怀疑,就是最大的心魔。” “于是乎,他陷入到了无限的石碑破解幻境当中,直到外界这一轮的比赛时间结束,他被水幕幻境强行传送了回来,但从此之后也彻底疯魔,最终失足坠崖,直接摔死了。” “这么凶险!” 听到那名长老的话,在场的诸多弟子都是忍不住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就连内心无畏无惧,道心坚韧的吕小平,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但他皱眉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担心友人会因此而受困,或是一些无辜之人也变成疯魔,好人应该有好报的,至于自己他倒是不担心,这辈子他没做过任何的亏心事,修行的念头也很简单,质疑自己的思想那个阶段他早都过去了。 一路向前便可。 而纪宁,在听完那长老的讲述后,也是意识到了此方幻境的凶险。 但他也没有过多的想法,表情依然平静。 会有一方石碑,看见自己心中最刻骨铭心的东西么。 那他应该知道自己会看见什么了。 随着广场上空的水幕落下,纪宁闭上眼,没有抗拒那股隐隐之间的拉扯感,好似神魂就要离体,随风飘向高空,一直穿梭过了虚域一般,直到最后默念十息时间醒来。 他一睁眼,便来到了一方天地青灰,无日无月没有边际的世界。 在这世界的中央,只是孤单单的矗立着一方高大石碑,上面刀凿斧刻一般的写满了文字,但却是用的另一种语言,看不清楚上面的意思。 “除了你,我还会看见什么呢?” 纪宁望着面前的这方石碑,平静的表情没有任何动摇,甚至有些冷漠。 他已经知道自己会看见什么了。 在自己的记忆里,事实上并没有经历过多少刻骨铭心的事情,受过最大的苦,心中最大的恨,那些逃亡疲惫不堪忍受追杀的日子,都是因为一个人的背叛。 师兄李虎。 是的,在这内心的幻境当中,除了李虎,纪宁想象不到自己将这石碑破解之后,还会看见什么。 他猜,恐怕自己会看见以前他们还是师兄弟的时候吧,两人一起练功,一起砍柴,分享白日里碰见的趣事,相互勉励。 而在这个幻境当中,往日温馨的一幕幕都会浮现在他的眼前,试图来麻痹他的杀心,内心或许会有一个声音,叫他放下仇恨,李虎师兄或许也是迫不得已呢。 然后呢,破局之法是什么? 纪宁表情平静,显然他不会因为那种幻境而动摇,如若李虎现在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会直接一剑割下后者的喉咙,而不是进行追忆。 所以幻境也一样。 于是乎,少年淡淡的吸了口气,向前走了一步,动用神魂的力量,眼神平静的,解读起了那方石碑: “来吧,师兄。” “小时我未曾赢过你,但现在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了。” 嗡! 庞大的神魂之力,在触及到那石碑上的文字的一瞬间。 碑体之上的复杂纹路,赫然便如同那水中的鱼儿一样扭动了起来,随着纪宁的神魂之力扫过,那些晦涩难懂的字迹全都重新排列组合,最后变成了许多可以理解的文字,随着视线没入了纪宁的脑海里。 片刻时间过去后,最后一道文字被纪宁吸收,这石碑中的真意也已经被完全读懂了,便化作一片飞灰,缓缓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而此时,幻境世界中的纪宁,也是睁开了眼睛。 他面前的石碑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似是燃着熊熊烈火,呛人的黑烟熏得纪宁忍不住流出眼泪,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里是哪? 还没等纪宁反应过来,他所在的柴房之中,便嘭地一脚被人踹开,而后三个蒙着面的黑衣大汉便举着明晃晃的砍刀冲了进来,神情冷漠的望着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砍了下来。 “哼!” 这一瞬间,纪宁下意识地想要抽出腰间的剑抵挡,却猛地升起一股无力之感,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噗呲! 鲜血染红了视线,纪宁瞪着眼睛,晕乎乎的瘫倒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落在地上的,还有一片被砸碎的镜子。 纪宁不甘的瞪着眼睛,透过那碎裂掉的镜片,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样貌,于是内心便猛地轰地一声,感觉到了一丝的惊悚。 什么时候? 自己竟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没等他了解清楚自己的身份,世界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睁开眼,还是在这座烧着大火的宅院中苏醒,只不过是从院子里,一堆缺胳膊少腿中的,一个身中七刀,却侥幸没死透的中年伙夫身上苏醒。 他迷惘的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满场血腥,都是断臂残肢的血腥景象,微微愣神。 这似乎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府邸,人丁兴旺,但此刻却到处都是断臂残肢,空间中到处都传来凄厉的惨叫与喊杀声,一伙伙的蒙面黑衣人举着砍刀,行动十分利落,似乎对这宅院的各处结构都十分熟悉,一边纵火一边将各处隐藏的人员找出,不经任何说明的就将之砍死。 这是哪里? 他为什么会看见这样的幻象? 师兄呢? 就在纪宁愣神的时候,不知不觉,院子里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停歇,空间当中唯有一片难闻的血腥味与一片烧焦了尸体的味道,滚滚浓烟被火光衬托摇曳,在黑夜里不停闪烁着。 “大哥,都杀完了!” 有两伙黑衣人从宅院内部跑出,手中各拎着几个头颅,死相狰狞凄惨。 地上的纪宁抬起眼,艰难地望着那一张张脸,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而接下来,那双方的谈话内容,却让他不寒而栗。 “一二三……这怎么才七颗头!” 只见那为首的蒙面男子嗓音粗哑,有些愤怒地说道: “纪家老宅上下一共九十三口,但现在加上你这七颗头,我们才杀了九十二个,还差了谁!” “差……差谁呢?” 只见那黑衣汉子眼神慌乱,望着手中的那些头颅,而后一拍大腿,猛地想到: “差他们家的小儿子,好像是叫……” “纪宁!” 轰咔! 这一瞬间,地上的纪宁头皮发麻,内心犹如五雷轰顶,表情惨白呆滞。 ------------ 第一百五十章 血夜真相,(万字大章) 雪夜,大火,纪家祖宅。 一场不知因何缘由,而掀起的单方面屠杀。 纪宁的神魂,依附在那濒死的车夫身上,艰难抬头,目眦尽裂地望着那几个持刀远去的黑衣人身影。 他想起来了。 总算知道,这个场面为何会如此熟悉。 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梦见过! 师傅曾经说过,他是被捡来的。 乱世当中,经常会出现那种妖兽侵略人类城池,到处都民不聊生的景象,强悍的麻匪杀人不眨眼,经常会屠戮村庄。 在那个年代,孤儿是最常见的东西。 所以他虽然对自己的身世感到好奇,但也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因为这些年不论他怎么问,师傅都只是告诉他说一切都过去了,要让她向前看,怎么也不告诉他那个被灭族的纪家,是哪个纪,甚至连自己原本姓不姓纪都不知道。 只不过从小时候开始,他就会一直梦见这样的梦。 梦见的场景都是一样的。 雪夜,大宅院,阖家团圆之时,突然冲进了一伙劫匪,砍瓜切菜一般的将这里面的人都杀死,至亲一个个的死在自己的面前,梦里的他甚至来不及感到悲伤。 有时他做这个梦,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时而自己是那里的家丁,时而是车夫,时而是高高端坐在主位,享受着所有人恭敬的一家之主,满脸笑意的望着场间的所有人,端起一杯酒敬了大家一杯,最后还会将目光看向一个美丽的妇人,穿着美丽的旗袍,披着白狐大毞。 即便岁月,已经在她的眼角留下了一些皱纹,身材也有一些走样,但望着那张淡妆贵气的脸颊的时候,即便这是梦里,也是能够缕缕令他心中一惊。 那个妇人与宅院中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即便是那位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过四十,便当上了一家之主接受所有人恭敬的男人,在配上她时,或许也显得有几分寒酸了。 只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家人才笑的如此开心热烈。 甚至是那美丽妇人怀中抱着的小孩子,还在懵懂无知时,也都乐呵的鼓起了掌,哈喇子都顺着流了下来,但那美丽妇人却不嫌弃,反而贴心的为之擦掉。 这温馨的一幕,曾数次出现在纪宁的梦里。 有时他梦见了,会感到温馨,于是便会揪心惊醒,因为这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家庭温暖,虽然师傅早些年对他很好很好,但那总归跟一个完整的家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那个画面破碎掉了。 “不……这……怎么会。” 纪宁泪流满面,有些崩溃无助的望着院子中央,就距离自己不远处,倒下的那个美丽妇人身影,美丽的瞳孔当中有些惊惧之色,脖子上流淌着猩红的鲜血。 那披着的尊贵的狐袄,也都被染成了红色。 望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瞳孔,纪宁的心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忍不住心揪揪着的疼,泪流不止。 虽然不认识她,但他却见过这个妇人很多次。 后者微笑的时候,喂怀里小孩吃饭的时候,说话的温柔,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在梦里,他多么希望那样的梦能持续的时间久一些。 但可惜的是,每次都是梦到了之后很快就会醒来,而且那样的梦,不论印象对自己如何深刻,也是会不知不觉的忘掉。 但现在,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每个深夜时分的惊醒,每个支离破碎的片段,他看到过这一个大宅院里的每个人,男女主人的恩爱,丫鬟车夫的辛劳,还有那日益鼓起的肚子,将要见证一个幸运的新生儿,将要诞生在这个温馨的家庭当中。 那个时候,他的视角都是旁观者,就好像站在上天的视角一样,对这家人进行观察。 但现在他代入其中了,成为了这家中的一员。 只不过,并没能享受到那温馨的时刻,只是在承受着无端的屠戮,那个妇人的尸体被踩在地上。 她还怀有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 但即便是这样,那帮人还是没有放过她,残忍的用刀将她的肚子捅穿。 鲜血流淌而出,冒出蒸腾的白气,在冬夜缓缓凝结。 纪宁的心揪揪着的疼。 他很崩溃,也很愤怒。 虽然不知道,这妇人到底与自己是什么关系。 但他却知道那些蒙面的劫匪破坏了自己心中的美好之物,于是他便想要嘶吼着站起将这些人全都杀了。 “你们……都该死……” 纪宁呼哧呼哧的,强行咬牙出声,想要站起身体,但紧接着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因为他的这具车夫身体已经废掉了,胸口肚子上都是被捅了好几刀,就连胳膊也都断一臂,就连起身这么简单的动作也是无法做到。 “唉?竟然没死?” 就当纪宁还在挣扎着,想要感知天地间的灵气的时候。 他这边弄出的细微动静,还是被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发现了。 后者神情微冷,握着一把刀就走了过来,边走嘴里似乎还嘟囔着什么,没有任何犹豫的一刀就结果了他的生命。 头被砍掉。 那一瞬间的剧痛,让纪宁忍不住发出惨叫。 但就在他下意识的想要叫出声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的嘴巴,竟是被一个有温度的手掌捂住了。 “嘘,别出声!” 纪宁猛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景象俨然已经变换了,面前不再是那尸山血海,而是一个怀有身孕,披着白狐绒袄的妇人,眼圈通红,像是刚刚哭过,满脸惊慌失措的望着他。 “小宁,你听妈妈说。” 那妇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慌张,将面前的小男孩,也就是纪宁如今的身体塞进了柜子中的暗格里,里面的空间狭小,本是纪家为了藏一些值钱的宝物在此处的,此刻却被她用来藏人。 “外面的那伙马匪已经快要冲进来了,待会儿妈妈会冲出去吸引注意力,你藏在里面千万不能出声!” “小宁,你千万要好好的活下去,以后也不要想着查今天的事,不要想着为我们报仇,那群马匪是被人指使来的,杀了他们也无用,后面的人你惹不起!” “你就在里面藏个三天吧,倘若有机会能活,一路往北边走,此生不要再回到淮南域了,也不要想着复仇,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人,你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 纪宁满脸呆滞,望着面前痛哭的妇人,自己稚嫩的脸庞也流出了两行热泪。 他忍不住的想要伸出那双稚嫩的小白手,想要抚摸一下妇人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或者是上去与她紧紧的拥抱一下,体会一下从未有过的温暖。 但这一切都没能实现了,因为外面的喊杀声已经传到了后院。 那妇人见纪宁竟然开口回答了,也是不由得一怔,而后鼻子一酸又哭了出来,捧着纪宁的小脸说道: “这么早就会说话了,看来生你那天的龙形祥云真是伴你而来的,谁说老娘污染了血脉,他们皇室贵族生出来的孩子有我儿聪明否?” “她在哪!” 这时候,院外,响起了非常近的喊杀声。 只见窗户之外,那熊熊大火已经燃烧了过来,重重黑影叠在一起,与一伙家丁厮杀。 “千万不要出声!” 妇人见状,急忙将面前的小男孩塞进了柜子的暗格里。 确保一切都做的没有问题之后,这才着急忙慌的拿起手边的宝剑。 挺着个大肚子,悍不畏死的踹开门,朝着院中的那群黑衣人杀了出去。 纪宁的眼前,是一片灰暗。 透过那一道狭小的缝隙,他可以望见那妇人拿着宝剑,转身出去搏命时的决绝,还怀有身孕,面对那群马匪,她到底得拥有怎样的勇气呢。 没人知道。 小小的他,年幼的他,没有任何修为的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将身体蜷缩在这狭小的空间暗格里面,苟且偷生,看着那个妇人送死。 或者说,是母亲。 “这个人,就是我的母亲么?” 柜子里的纪宁神情呆滞。 那个妇人叫自己小宁,这里还是纪家大院,而且这些场面不止一次的出现在过自己的梦里,即便自己知道如今的场面是虚幻的幻境,但这些感触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除了血浓于水的亲情之外,还能是什么? 只是他从没想到,自己这一生有朝一日竟然还能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能面对面的与之说话,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而接下来,她就要死了。 会死在那宽阔,满是残肢断臂的前院,连带着她怀中的婴儿,也就是自己的弟弟会死去。 整个纪家,就只剩下自己一个。 只有他活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当年的真相吗? 纪宁小小的身躯愣神之间,幻境世界的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许久,一切的厮杀声早都消失,留下的只有一阵又一阵急促而又嘈杂的脚步声。 嘭! 一伙黑衣匪徒闯进房间,凶神恶煞的四处翻找,但还是没有找到,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在哪。 “他妈的,我就不信,那小鬼躲在哪里了。” “听我命令,把这大院各处厢房中的所有柜子床榻,全都砍碎,就算掘地三尺今天我也要将那小兔崽子找到!” 其中一个男人,在愤怒的将纪宁藏身的这个木柜,砍了个稀巴烂后,愤怒地对手下吩咐道。 他却没注意,就在自己的刀下,这木柜子的下方,向地面之下凹陷处,存在一处狭窄的暗格。 本来这个暗格还是有几率会被发现的。 但当他们将这屋子内的柜子床榻都破坏了之后,反而还将纪宁藏身的暗格位置掩盖了。 “不行啊二哥,老大说咱们动静弄的太大了,官府的人马上就要到,咱们时间来不及了!” 一名黑衣手下无奈的说道。 今天的这个活,可实在不太好干,这纪家老宅的位置虽然不在城中,但距离人口密集的城镇路程也不过是只有几里了,他们今天的动静太大,又是烧又是杀的,恐怕再过不一会儿官府的人就能赶过来,到时候他们兄弟几个可全就完了! “那他妈咋办!” 屋内那名领头的蒙面黑衣人被气得不行,狠狠的一脚踹了下身旁的破柜子,想要宣泄愤怒。 但,也就是这一下。 那已经被他们之前用刀砍烂了的破柜子,轰然倒塌了,砸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嗯?” 那蒙面男人听了这声,骤然有些警觉。 “怎么了老大?” “声音不对。” 那男人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眯着眼睛,有些狐疑的低下头,望着脚下的那堆碎木头。 他能在麻匪窝里,做到二当家这个位置肯定是有本领的,与那些整天打打杀杀的兄弟伙不同,他最擅长的东西就是听音辨别位,只要把耳朵往地上一贴,即便是在树林当中,方圆几里哪里有河哪里有人骑马,他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 对声音特别敏感,即便没有任何修为,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而就在刚才,那东倒西歪的破柜子轰然倒塌之后。 有一块木板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却是跟其他木板砸在地上的声音不太相同。 具体有什么不同呢? 暗格当中的纪宁,透过那一点点的缝隙,望着外面的那个黑衣男人,缓缓在地面蹲下了身子,拾起一块木板,敲击地面。 “咚咚咚!” 略显嘈杂的环境当中,想要听清楚声音并不容易,这位二当家在同一个位置轻轻敲了几遍过后,微微摇头,而后又换了一个地方敲击。 但听见的声音,却全都是一样的。 难道自己刚才听错了? 就在纪宁眼睁睁看着,那个黑衣男人扒开重重木柜废墟,一点点的向前敲击,就要敲在他头顶的这暗格的方位的时候。 外面的门口,却是突然闯进来一个黑衣人,气喘吁吁的对着这位二当家说道: “当家的,老大催我们走呢,飞燕已经回来了,说是官府那边已经派出了人马,而且还有修行者!” “什么!” 听到了修行者这三个字,屋中的几个蒙面人都是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就连那个握着木板蹲在地上,杀人不眨眼的二当家的手也是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修行者。 他们这一窝麻匪纵横山里七八年,老窝都换了好几处,拥有多处山寨,在附近可谓是称王称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也是知道什么该惹什么不该惹的。 抢来的东西换做银子,每月都得拿出大半来孝敬上面那位大人,所以这才一直没被铲除。 但今天这次,官府那边竟然派来了修行者吗? “二当家,咱们得快走了!” 屋中的几人都是慌乱,害怕的恨不得现在就转头逃跑,但问题在于二当家都没有动,他们也是万万不能动的,这是土匪窝里的规矩,不然就算日后他们没被修行者打死,二当家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没能找到剩下的那最后一个人,那二当家心有不甘,缓缓起身,神情阴翳愤怒地,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蒙面黑纱。 暗格当中的纪宁,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脸,生的无比丑陋,带着鹰钩鼻,脸上疤疤癞癞的带着流脓的疮,但眼睛却是十分的大,双眼皮,其中流淌凶煞之意。 “走!” 有些不甘的最后一棍子,敲击在地面上,却没有听见任何脆响声后。 那二当家,果断地起身,带着一众人等逃出去了。 处在柜子地面,凹陷在地下的暗格当中的纪宁,透过那一小道缝隙,望着那离去的几人,小小的眼睛瞪得极大,心碰碰跳个不停。 活下来了。 即便是之前被追杀的时候,或是被蒋钏下药的时候,他都没感觉到死亡距离如此之近,因为那时候自己至少还有些能够反抗的底气实力。 但现在,自己的这幅身躯,只不过是个幼小的孩童。 甚至还是说一句话,点个头都能让自己母亲惊喜无比,说自己是上天眷顾天生聪慧孩童的年纪,怎么可能一个人对付的了这么多杀人不眨眼的麻匪大汉? 但是幸好,这屋子里足够的乱,刚刚那柜子上半部分倒塌了之后,落在地面上的木板足够的多,屋内到处都有声音,外面又烧着火,声音嘈杂,这才没让那鹰勾鼻子男,精准的确认他的藏身之处。 “所以就是在这之后,我活了下来,然后师傅因缘际会前来,发现了我,将我救走了么?” 处在暗格当中的纪宁,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恢复了理性思索。 怪不得他从小就总是梦见这个重复的梦,片段支离破碎,而且画面还都不相同,有时恐怖血腥有时温馨。 原来,这是自己刚记事的时候,真实看见的发生的事情。 他们纪家上下,在新春团圆之夜,被一伙麻匪闯进来屠杀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因为他的母亲将他藏在了暗格里。 “淮南域,皇城,贵族……” 暗格中的纪宁面露思索。 就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通过母亲还有那些黑衣人的口中,他可以知道这些信息。 第一,那名美丽的妇人,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哭着嘱咐他说,如果侥幸活了下来,要他一路向北走,永远不要回到淮南域。 大夏十域,淮南域是其中之一。 这就首先证明了,自己的家,或者说他自己,实际上是淮南域的人。 “淮南域距离北域何止千里之远,好像与南疆接壤了一部分,这其中的距离,横跨整座大夏了。” “师傅当年又是为何会从那个地方,将自己带回北郡的?” 纪宁微微怔神,而后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先牢牢将这些得之不易的梦境记住才行。 虽然淮南域跟玄域一样,甚至比玄域还大,其中都包含上千座大郡,想要找一户早就被灭族了的姓纪的人家更是难上加难,但是这总比他什么消息也不知道来的要好。 更何况,除了淮南域,他还听见了一些别的消息。 譬如他的母亲,提到了,污染血脉一词。 “不是幻境的原因,母亲的模样,我曾经在梦里也都见过,与梦中梦见的其他面孔相比,即便是那位看上去十分精明优秀的家主,也是配不上她,格格不入。” 纪宁表情凝重。 不仅如此,母亲还提到了皇城,贵族。 这一切的种种,都足够证明了,他的母亲不是什么普通人,甚至很有可能是出身于皇城贵族,甚至直接就是皇室血统。 而他的父亲,大概率只是一介平民,甚至没有任何的修为,所以看上去才会如此的与母亲不般配。 所以母亲才会说,谁说血脉污染的,那些皇室与贵族生的孩子,似乎也是不如他聪慧。 嗯,都对上了。 纪宁心中一叹,抽丝剥茧之后,他已经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原因还原了大半,而这一切灭族之祸发动的起因,估计也跟皇城的那些贵族们有关吧。 毕竟不论在什么样的年代,门当户对都是重要的。 他难以想象,母亲那样尊贵的大族小姐,爱上了父亲这样的平民,甚至为他生了孩子,即便其中一个还没彻底生出来。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在皇城的那些贵族之中,会掀起怎样的风浪来。 贵族血脉不容玷污。 只有互相身份地位匹配的人,才能通婚,这样做可以保证家族的权利与富贵一直延续下去,即便王朝更替,战火纷飞,那些盘根错节的王公贵族依然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家子嗣活跃在世界的各个领域,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成为千盛之家。 可以说,母亲的这种行为,定然是遭受到了不少的阻拦。 所以最后纪家被灭族了。 “有了这些消息,应该就不难查了,毕竟这些年来敢硬着头皮下嫁给普通人的贵族小姐,应该没有多少。” 想到这里,纪宁心头大定,叹息了一声。 到了现在,他自认为已经窥得了这梦境的全貌,通过只言片语,一点点的可怜消息,就将当年的因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而当他出去之后,也定然会第一时间着手调查当年的这件事,好为当年的事情,报仇雪恨! 但,就在这时。 轰隆! 屋子外的另一坐房屋,竟是轰地响起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一道道冲天的烈焰就迅速将那屋子包围淹没了,滚滚黑烟都是涌出,难以想象的炙热滚滚浪出,将大地都炙烤的火红。 “快,还有这个屋子,都浇上黑油,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随着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屋子之外也是快步跑过来了许多道黑影,他们手里端着一桶桶粘稠的黑油,将他们洒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方向。 纪宁透过缝隙,眼睛瞪得极大,忍不住有些惊恐。 因为他清楚的看见了,其中一人对着他暗格的这个方向,连带着周围的那些木柴,都是浇上了一大桶的粘稠黑油,甚至其中有不少都顺着暗格上方的缝隙流淌进了里面。 “糟了!” 纪宁心中一惊。 这么多的黑油,上面又有那么多的木头,如果是被点燃的话,顷刻之间整个屋子都会变成一片火海。 不像是寻常的燃烧,火焰与浓烟都是向上的,他在地下的这片空间应该不会受到伤害,但现在那些油已经顺着缝隙淌进下面了,一旦对方把火点着,顷刻间这屋子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而就算他幸运,火焰没有顺着黑油烧到他,他没有被活活烫死,但最终恐怕也会被活活闷死在这,因为在火焰燃烧的周围,是没有办法呼吸的! 他缩在这狭小的暗格当中,呼吸本就很费劲了,如果让这场大火烧起来,他肯定会死! 怎么办! 纪宁透过那一道小缝隙,望着外面的那几个黑衣人,他们手中的油桶都是撒的干净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点火的流程。 再看周围,整个房屋的窗子也都被撒上黑油,除了正门之外,根本没有任何逃出去的道路。 但自己一个连走路都不会,只能靠爬,牙牙学语的婴幼儿,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冲出火场,在那几个黑衣大汉凶煞的麻匪手下活下来呢? 纪宁瞪着眼,心中焦灼思考。 而外面的人已经将手中的火把扔进来了,在那炽热的火星与地面上的黑油触碰的瞬间,一道赤红的烈焰便嘭地一声炸起,连带着周围所有的木柴全都燃烧,房间中顷刻间便充满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快走快走!” 屋外的那几个黑衣人做完这一切后,也是不敢再火场过多停留,都是急忙逃了出去。 而纪宁也是瞅准这个机会,拼尽所有力气,猛地推开了盖在头顶的沉重暗格。 “可恶,好疼!” 一瞬间,他稚嫩的肌肤被暴露在火场之下,都是直接炙烤成了黑色,但纪宁并没有叫出声,只是利用自己体型小的优势,飞快的爬到了房屋的一处角落,那里是唯一暂时没有被火焰覆盖,也是距离大门最近的地方。 短短的几息时间内,房屋中的火焰已经演化为冲天的大火,恐怖的热浪如同海啸一般向周围冲击着。 纪宁的身子紧紧蜷缩在角落当中,承受那种炙烤,仿佛下一瞬自己就要被活活烤死一般,全身上下都是传来疼痛,而且滚滚浓烟而被他吸进了肺里,导致近乎晕厥。 “必须立马出去!” 纪宁小眼睛被熏得通红,稚嫩而坚定地盯着一个正在燃烧熊熊烈火的木架缝隙,那其中的大小正好够他身体爬过去,但若是少有不慎,或是自己爬的速度慢了一些,如此接近那处的烈焰,恐怕顷刻之间自己就要被高温活活烤死了。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犹豫的地步,因为留在这里也是等死。 到了如今,纪宁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所经历的,只不过是幻境的事实。 他真正代入到了这个顽强求生的婴儿的角色里,因为他潜意识里,就是认为这就是曾经的自己,所以他才会有这段记忆。 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自己活下去。 于是乎,纪宁操纵自己幼小的身躯,勇敢的穿过了那道狭窄的木架,火场四处燃烧的烈焰,将他身体炙烤,白皙的皮肤表面都是皲裂开来,整个人瞬间都快变成焦炭。 这其中的痛苦,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这承受的时间,即便只有瞬息,但也足够令人永生难忘。 但幸好最后他成功了。 纪宁幼小的身躯,飞快窜出了门,而后又猛地滚落到了台阶之下,躲过了身后轰地一声被燃烧塌陷,砸下来的屋檐。 身后的熊熊烈火燃烧着,不停向外释放热浪。 “好……疼……” 在台阶之下的纪宁,身体蜷缩在一起,表情痛苦扭曲的快要晕了过去,真个人都被炙烤成了焦炭,幼小的身躯在雪夜里不停的颤抖着,严重的烫伤在他身上留下无数道印记,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婴幼儿,生命实在太脆弱了。 经受了刚刚那般炙烤,又突然将身体暴露在寒冷的夜里,就算那帮黑衣人没有发现他,他马上也要死了。 纪宁疼痛的已经没了知觉,他忍不住想要晕过去,却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睁着眼睛。 已经到了这一步。 现在没有任何自救的能力了,他连动一下手指都是做不到,如果现在没有人来救他的话,那么依照他烧伤的情况,在这寒冬腊月里,恐怕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得死。 但他相信自己不会死。 因为外面的他现在还活着。 而,就在这时。 婴幼儿状态下的纪宁蜷缩着身体,在这寒冷雪夜,就快要死去的时候。 他的面前,竟是忽然出现了一双干净的青靴,上面绣着云朵一样的图案。 与那些杀人的麻匪不同,这鞋子很干净。 纪宁蜷缩在地上,甚至没有办法转动眼珠,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那一双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靴子,以及一个熟悉的轻咦声。 但,还没等他通过那一声轻咦,分辨出这靴子的主人是谁的时候。 铛! 一个清脆的响声,赫然响在了耳边。 这一瞬间,纪宁瞪大眼睛,随后世界天旋地转,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与头颅被那把剑砍下时候,流淌出的满地血水。 只是可惜,直到最后,他也没能看出那靴子的主人是谁。 “不……不要!” 霎那间。 又一次死亡过后。 身处一片黑暗当中的纪宁,又一次猛地睁开眼。 这一次,他依然在一片血泊之中,血都是热的,只不过四周都拥挤的很,仿佛被塞进了皮囊里面,呼吸都十分困难。 “还没有结束?” 纪宁猛地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刚刚那个视角,就是自己当年死里逃生的真实视角了。 因为很合理。 纪家上下,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个人显然就是他,他被藏进了暗格里,没有被那黑衣人二当家被找到,也没有被大火烧死,而是通过顽强的毅力冲出了火场,最终被赶来的神秘人救了下来。 最终,不知为何会被带到玄域北郡,被师傅领养,在道观长大。 难道这不是事情的真相吗? 不,当然不是。 纪宁一颗心都是冷到了极致,大脑急速思索。 那妇人叫自己小宁,这里又是纪家祖宅,而且刚刚那婴幼儿身体的年纪似乎也对得上,那副身躯本应该就是自己,就是纪宁才对。 但为何最后,他被一剑砍死了?! 他本以为最后那个人是来救他的! 但现在看来不是。 “那个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惜并没有看见他的正脸。” “他不仅不是来救我的,反而将我杀了……” “不,不是我。” 纪宁心中摇头,如果刚刚死的是他的话,那么外面的自己也早就死了。 而且仔细想来,刚才自己逃出火场时,全身上下都被炙烤成了那样,而自己如今的身躯上却是没有半点痕迹,怎样想来都是对不上的。 而且那时候自己的身体肯定也受到了很多损伤,自己长大后却没有半点后遗症,完全不像是被火烧过的。 不论多么完美的丹药,应该都没法做到这一点吧。 那么就只能证明,刚刚死的那个婴幼儿,那个被称作是小宁的孩子,不是自己。 那么自己到底是谁,难道他之前分析的所有都是不正确的? “有脚步声!” 就在纪宁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的时候。 他听见了,附近不远处,又是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他刚刚才听过。 “噗呲!” 一把小剑,穿透妇人的肚子,将之刨开。 于是纪宁便重见到了光亮。 他不由自主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因为他是新生的婴儿。 “原来我是妈妈肚子里的孩子。” 被外界光芒照射到,滚落到地上的一瞬间,纪宁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之前自己的推断应该都是正确的,关于母亲的身份,那种贵族之间的阴谋,造就了这场屠杀。 然而自己的身份,却并不是刚刚那个差点被烧死的男孩。 而是另一个。 也就是自己母亲肚子里,那十月怀胎,还尚未出生的孩子。 纪宁面前睁开眼,望着这个崭新而又熟悉的世界,而后心中猛地一震。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青靴,还有一把带血的剑,矗立在他的脑袋旁边。 就是刚刚走到了自己身旁,将自己杀死了的那个人! “还没有人来救我么,难道我这条命也要死了?” 纪宁作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望着面前的这个青靴还有血剑,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而死的次数多了,他此刻的内心,也没什么惧怕了,有的只是疑惑。 自己刚刚唯一漏掉的计算,也就只有这个未出生的婴儿而已,那群黑衣人恐怕也没想到连母亲都死了肚子中了数剑,肚子里的婴儿却还能活着,而且毫发无伤。 而如今,纪家上下所有人,都已经死亡,没有任何的例外,只剩下了他一个。 但是他现在也要死了。 面前的这个青靴男人,并不是来救他的,刚刚才用剑割下了他幼小的头颅,如今后者更是发现了肚子里的他,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这条命该怎样活下去。 难道,又推算错了? 或者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幻境而已,并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就在纪宁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幻境的真相的时候。 身旁的那个男人,竟又是发出了一阵熟悉的叹息。 “唉。” “唯独漏了你一个,她的后人,或许真的不该绝吧。” 纪宁的视角猛地一抬,因为他被那个青靴男人抱了起来。 而正也是这个视角,才让他终于看见了,这个熟悉声音的男人的面孔。 是那样的熟悉。 刚出生状态下的纪宁望着面前的男人,瞬间犹如晴天霹雳。 只见他对面的男人,眉目清冷,五官寻常,满是血迹的脸上正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不会取名字,既然她把你哥哥取名叫做纪宁,那你以后便也叫做纪宁吧。” 纪宁望着那张脸,心神震颤,难以自抑: “师……师傅?!”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境中岁月 轰隆! 纪宁如遭雷击,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男人,幼小的身躯都因为愤怒与震惊止不住的颤动起来。 徐世,竟然是徐世!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个从小将自己养到大,被自己视作了半个父亲的恩师徐世所为,被人指使屠了自己全家,杀死了自己好不容易从火场中逃出的亲生哥哥,却唯独放过了他! 不,不是放过,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就没在那些人的杀戮名单里面,他们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死了,肚子里的婴儿竟然还能活! “这……是真的么?” 纪宁望着徐世的脸,心中又是迷惘又是愤怒又是惊惧。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的幻境试炼竟然会看见这种的画面,自己的师傅竟然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的整个家族都死在后者的手中。 但这幻境当中的画面,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纪宁愣神思考的时候。 年轻时候的徐世,从地下撕扯下来了一块染了血的破布,将怀中的婴儿包了起来,免受风雪困扰。 徐世一手抱着纪宁,望着脚下惨死的那名妇人,眼神当中蕴藏千万种复杂思绪,但最终都归于平静。 人这一生当中,会面临很多次关键的抉择。 家境优渥,生来就身居高位的人,即便选择错了也没关系。 但如果你不是,如果选错了,代价就会像现在这般惨重。 徐世摇头叹了叹,终究还是找了一块破布,将女人的尸体盖了起来,帮助她合了眼: “不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 “朝中局势翻涌,你作为王府嫡女,即便不想被卷入那等纷争,选择下嫁给一个普通人,以为这样就能逃出乱局,真是太天真了。” “如你所经历的,你连累了所有人,今夜不止是纪家,皇城中的胜负已经见分晓,很多王府将军府都会遭到血洗,京城的权贵大人们的势力会重新洗牌。” “而这一切,或许也跟你执拗不嫁给那位三皇子有关吧,如果你们联姻,沆瀣一气,或许还真有能抵抗大皇子的可能,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三皇子这边彻底输了。” 徐世单手抱着婴儿,身体孤立在风雪中,絮絮叨叨的对着面前的女子尸体说了很多。 关于皇城中那些势力的纷争,关于他们当年初见之时的惊艳。 作为同代当中,惺惺相惜的天才,他们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却因为立场不同走下了对立面。 “可惜。” 徐世摇了摇头,看着怀中的婴儿。 婴儿此刻也在望着他。 他不知何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怀中的婴儿已经停下了哭闹。 本该惘然天真无邪的眼睛,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幽静恐怖,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幻境中,徐世注意到了面前婴儿的异样,有些惊讶的轻咦了一声。 “难道你还是个生而知之的天才?” “真是不得了,这难道就是那一族的血脉的威力吗,跟一个普通人都能生出这么了不得的后代,倘若任由你长大修行下去,恐怕同代之中能作为你对手的,应该会很少了。” 徐世盯着纪宁,自顾自地说了些什么。 又紧接着,他面无表情地一指点在了面前婴儿的眉心上,一股精纯的灵气涌入婴儿识海,于是瞬间那婴儿的脸上便露出了痛苦无比的神色,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婴儿纪宁拼了命的抗拒着,发出刺耳的嘶吼声!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就算他目前,不知道眼前的幻境所呈现的内容是真是假。 但不管如何,他现在都十分想宰了面前这个穿着青靴的年轻男人! 但,他做不到! “不要……忘记……” 纪宁感受着,识海当中传来剧烈的疼痛,眼神逐渐变得迷惘。 那股精纯的灵气侵入他的脑袋里,将他刚刚诞生,为数不多的记忆片段全都清洗抹除。 纪宁十分清晰的能感觉到,自己记忆正在快速流逝,有很多刚刚才经历的,历历在目的画面此刻竟然都变得支离破碎了,各种信息消失,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顽强的抵抗,终究还是没有作用的。 于是乎,婴儿眼中的光芒,最终全都消失,缓缓晕了过去。 “这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世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漆黑的天边似乎响起了一阵激烈的破空声,灵气波动强横,似乎又有某种强大的存在发生了争斗。 朝廷的人赶来了,他不敢久留,匆忙转身离开了这里。 一路向北。 直到,六、七年后。 秀山外围,一座不知名的小道观里,山坡之上。 迎着清晨的朝阳,有一眉目稚嫩的小男孩,扎着马步,口中吐出一道道白气,缓缓拉开了一副拳架,目光坚定,拳出如雷,颇有几分宗师风采。 在这少年的身后,有个表情平淡的中年白发男人。 等到男孩一套入门拳法打完之后,他立刻开始了点评: “完成的不错,通背拳是黄阶上品功法,也是我们道观的入门拳法,你虽然还没开始开窍,但却已经将这拳法练得小成了,只等开窍吸纳灵气入体,最后那最有杀伤力的一式,你定然也能轻松掌握。” 男孩纪宁闻言,眼神惊喜的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憨笑。 得到师尊的夸赞,他很开心,连额头滑落下的汗水都顾不得擦了,奶声奶气地问道: “师傅师傅,什么时候开始开窍呀,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已经完全失去了出生时候的记忆,只有在偶尔午夜梦回才能梦见支离破碎片段的小纪宁,望着面前这个对他“恩重如山”的男人,一脸的兴奋与激动。 徐世闻言,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慈祥笑道: “再过一月就是了,你天赋异禀,所以会跟着所有外门的师兄弟们一起。” 小纪宁闻言,眼神又是惊喜,指着自己问道: “师傅的意思是我有修行的天赋嘛,那我能一下开几窍?” “哈哈哈,你能开半窍就很好了。” 徐世笑呵呵地解释道: “你的年纪太小,严格来说,还没有到应该进行开窍的时间,而且第一次开窍往往也是九窍当中所需要耗费时间最多,最繁琐艰难的一个过程。” “你的那些师兄们,都比你大了三四岁,而且已经练了很多年的拳了,这才能尝试开窍。” “初次尝试开窍,我估摸着整座外门,三百来个弟子,应该有二十个能开半窍,感受到天地灵气存在的,就算成功了吧!” “啊,这么难啊。” 小纪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失望之色。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成为传说中那等可以上天入地的大修士了,最起码也得开始修行。 “不要泄气,你现在还小,这次的失败不重要,相信你只要持之以恒努力下去,未来总会开窍成功的。” “嗯!” “来,再练会儿拳,为师教你另一招。” 这一日上午。 已经逐渐走向衰老的徐世,毫无保留的将自己这些年所习得的武学精华都教给了纪宁,虽然幼小的纪宁他什么都不懂,甚至不明白什么是灵气,什么叫做共鸣,什么叫做拳意,但不论是什么招式,只要是他打了一遍的,纪宁都能有样学样的复制出来。 那小胳膊小腿,颤巍巍的,打出一套套拳法,虽然有些动作没有到位,但却布满灵韵。 甚至徐世都能看出,在纪宁看不见的地方,那幼小的拳头每一次出拳。 天地间都会有一股微弱的灵气旋风,天然地聚拢在男孩的手腕处,就像是被花朵吸引而来的蜜蜂。 那些别人苦苦追寻,甚至一生都没法得到灵气认可的,就这么轻易认可了纪宁,在男孩无意识的时候,主动贴了上来。 再结合纪宁那惊人的领悟能力,以及自幼便展现出来的强大肉身,远超于同龄人,两岁时候就能一掌拍碎一块小石头。 “这就是那个姓氏留下的血脉么。” 徐世坐在山头,望着面前累的睡了过去的男孩,微微怔神。 纪宁身体里强大的血脉,源自于他的母亲,而他的母亲的那一族,则是在太初界传承了千代万世的古族,体内藏有大帝血统! 大帝血脉,藏于那一姓的每个人身体之中。 传承了这么多代,早就变得稀薄了。 所以即便,那一姓氏的人至今仍然能够屹立不倒,在皇城当中建造王府,但实际上与祖上昔日的光荣相比,已经算是落寞到极点了,不然也不会遭受那一场的清洗,纪宁的母亲也不至于被选做去联姻。 帝血真意倘若能重现人间,当今的天下又有谁人能够阻挡? 只是可惜,那一姓氏的后人体内帝血浓度,越来越稀薄,到了这一代甚至都快要感知不到。 所以那一姓的人才会想着联姻,与这一代的皇室极为亲家,夏姓虽然不是古老的帝姓,但奉天承运,夏族如今已经是当今天下间最强大的氏族了,血脉当然也很尊贵。 所以通过这种联姻的方法,或许可以保留一些帝血的浓度,甚至有可能将帝血激发。 一旦出现了某种变化,帝血被激发,当今天下间便会有一位真正的大帝后人出世,帝血的强大之处在这大陆上的无数年间早都被见证过了。 那一姓氏如今衰落至此,该多希望有一个后人,能够觉醒高浓度的帝血,带他们重新走向辉煌? 只是可惜,那一族的女子拒绝了与皇子的联姻,转而嫁给了一个普通人,甚至生了两个孩子。 “这或许便是命运吧。” 徐世望着睡着的纪宁忍不住复杂叹息。 纪宁的父亲,的的确确是普通人没错,他们动手之前往上查了很多代,那个男人真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身体里流淌的是最卑贱的血脉。 所以皇城中的乱局平定,大皇子彻底胜利之后。 那一身负帝血的姓氏,才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家嫡女,将一切不利于他们的东西清除,以求在这世上苟延残喘,继续传承下去。 他们十分确信,即便那个女子自己天赋也算得上是很好,但跟一个卑贱血脉的普通人生出的孩子,不可能觉醒高浓度帝血。 就算是那个刚一开始,被取名叫做纪宁的小男孩,也就是面前纪宁的哥哥,体内的帝血浓度也不过只是普通而已。 所以,那一族,甚至没有耐心等到肚子里的婴儿出生,便动手了。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个险些被他们杀死,他一念之差捡回来的婴儿。 体内帝血浓度竟然如此之高! 徐世表情凝重,即便他不懂得如何测试帝血浓度,但仅凭纪宁这些年来无意识的表现,那蜂拥往他身体里拥挤的灵气,那堪称变态的肉身实力与悟性。 每一个方面,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毕竟他当年也算是横扫一域的天才,也见识到过不少身怀帝血的后人,甚至是纪宁的母亲也与他交过手,那些人所展现出来的天赋,不如如今的纪宁远矣。 “如果那一族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真正觉醒了帝血的后人,有机会带领他们重新走向巅峰的话,说不定那一场屠杀就不会发生了吧,恐怕不惜全族之力,也要将你保全。” “但现在说那些都没用了。” 徐世望着面前的纪宁,表情由复杂转为平静,身体随着清风微微颤动。 那是他面对至高无上的诱惑,在克制自己。 假如,他是说假如。 自己要是也能得到帝血,该有多好? “不行。” “我将他抚养成人,本来也没打算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利益,只不过是想要弥补一下心中的愧疚,怎能再设法加害于他。” “但……但是……” “帝血真的很诱人啊!” 徐世望着面前睡着了的男孩,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将魔爪缓缓伸向了男孩的天灵盖处。 他曾经走遍天下,败天骄无数,自然缴获过不少的武学典籍,其中便有一门名为吸星大法的邪功,说是可以吸收他人的气运与寿元精血,化为己用。 面前的男孩身体当中蕴藏这么多高浓度的帝血,倘若都被他吸收了,那自己身体里受的那些伤,分分钟岂不是就能复原? 而倘若,最后限制自己的那一道枷锁也被解开,他能重新恢复巅峰时期的实力与天赋,甚至身体当中还会多流淌出一份帝血,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拦得住他! 即便是如今已经登峰造极,当年正面将他当击败,如今在天宫修行的那个男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毕竟当年他也只是败给了对方一招! “师傅,你在做什么?” 就在徐世眼神癫狂,忍不住运转起吸星大法,将要把手按在男孩的头上的时候。 睡梦中的男孩,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在梦境中猛地一颤抖,,脸色苍白的醒来了。 一睁眼,他便看见了向他伸手而来的师傅。 望着师傅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男孩纪宁没想太多,只是有些被噩梦吓得心有余悸,害怕地问道: “师傅你昨晚休息的不好吗,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肩?” 听到男孩那怯生生,稚嫩而又真诚的问话,沉浸于贪念当中的徐世骤然苏醒过来,愣了一下后,急忙收回灵气,强忍住那种渴望站了起来。 正面对着太阳,刺目的阳光将男人的表情照的漆黑,阴影之下,徐世挣扎许久,而后脸上露出了一丝释怀而又勉强的微笑。 “不用。”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小纪宁望着师傅离去的背影,表情平静。 直到后者走出去很远之后,他的小脸上才出现出惊恐的神色。 他没告诉师傅的是。 在刚刚的梦里,其实他梦见了师傅的脸。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是带血的! …… “快看,纪宁师弟也来开窍了!” 幻境世界中,时间过得很快。 一转眼,来到了一月后的开窍时间,道观之中,三百余位外门弟子少年,整齐的队列在广场中,面前矗立着一尊硕大的真武大帝雕像,面前供奉着香炉。 在这些年轻少年之中,有一小男孩格格不入,自然是纪宁。 他处在这些比他大了三四岁的少年当中,稚嫩的小脸上没有半点的怯意,反而十分开心,开心到将前些日子做的噩梦都抛在脑后了,只等着接下来的开窍典礼。 徐世与一众道观长老,高高站在道场高处,沐浴焚香,对着庄严的真武大帝神像诵读道经,而后又站在两边,与诸多弟子对着真武大帝神像叩拜了许多次,这才正式宣读起了开窍的方式。 在场的所有弟子,都需要在这一天时间内,用之前学过的口诀,尽全力感受到天地之间的灵气,并将之引入体内,小心翼翼的将完美闭合的骨头缝隙,冲开一丝的裂口,打通的裂口越大越好。 “你们当中,有已经尝试过很多次开窍的弟子,也有初尝试开窍的弟子,只要具体的流程规矩我就不再重复了,希望尔等今天能拥有一个好的运气。” “但,不论是什么结果,都不要灰心,你们都还很年轻。” 随着那位老者庄严的话语,在场的所有外门弟子,都是于道场当中,坐下闭上了眼。 纪宁也赫然在其中,他小脸神情兴奋地坐了下来。 临闭眼前,他隔空与师傅对视了一下,本来想从对方的眼神里看见鼓励,结果不知为何,纪宁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的寒意,师傅望着他的神情没有半点的温度。 就像是,梦里那个模糊的片段一样。 纪宁小脸一怔,但他没时间多想,急忙将目光放在了那真武大帝的身上,心中十分虔诚的诵读起了那本已经背烂了的道境,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师傅说,开窍很难。 但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 天地之间,便有一缕清风环绕在了他的周围,丝丝缕缕的,十分温暖,从四面八方钻进了他的毛孔里,使得身心愉悦,耳边也是响起了一阵阵悦耳的风声。 这一瞬间,男孩的眼睛闭上,然后睁开,满脸怔然。他 “我开窍成功了!” 纪宁短发飘扬,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手心,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指尖处似乎萦绕着一缕缕看不见的气息,像是风却又捉摸不住。 不远处,徐世见到了这一幕,瞳孔骤然极缩。 果然,这就是高浓度帝血的后人么,在道观的其他弟子还没有将道经背完,还没有找到那种感觉的时候,纪宁竟然就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第一窍打通了,甚至只是耗费了一个呼吸的功夫! 这还是提前被从肚子里生出来的结果! “自古以来,越是血脉尊贵,资质逆天者,需要生育的时间就越久,而他母亲怀他的时候,应该还不到七个月,那样被刨开肚子拿出来,竟然还没死,已经算是奇迹了,竟然资质还是这么的逆天!” 徐世神情震动,他不敢想象,倘若纪宁完完整整的从娘胎里生下,经过完整的十月怀胎甚至更久,就像那东海传闻怀了三年的神胎一样,如今的纪宁帝血到底会觉醒到何种程度,又会拥有怎样变态的天赋。 或许就不止是这一个呼吸就能开窍的问题了,恐怕纪宁会像那些上古时代的天骄一样,生下来就直接先天开了九窍,甚至在娘胎里就能开始修行,无时无刻的不在自动汲取天地灵气! 徐世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毕竟他可没有忘记,纪宁是生而知之的人! 那个被他从肚子里取出来的婴儿,用漆黑的眼睛,不哭不闹的盯着他,神情狰狞而恐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他确定那不可能是幻觉,于是他那时候不惜以损害纪宁识海的风险为代价,也要将还处在婴幼儿时期的纪宁的记忆给抹除! 但是现在来看,后者虽然受到了一些影响,但资质还是很逆天! 而且,更令徐世恐惧的是。 就在纪宁打开第一窍的瞬间! 他发现了,那男孩的眼神当中,似乎闪过了些许的片段,望向他的神情也变得不同。 就像当年。 还在襁褓里的婴儿,那一双黑洞洞的瞳孔一样!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都是假的 自己对灵气的感知,究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道场外的山坡上,柳枝飘摇。 树下坐着个少年,恍然睁开眼睛,表情呆滞。 “我……怎么在这里。” “我不是在道场开窍吗?” 少年纪宁恍惚的抬起双手,却发现上面十分肿胀,想要站起身来,四肢却使不上力气,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宁脑中有些疼痛,脑中的记忆不断闪回。 道场,开窍,他一下子就打通了第一窍。 当时的感觉,真的很畅快,仿佛天地之间都任他遨游,不知不觉的他就又闭上了眼,天地灵气蜂拥入体,就要帮助他将其他所有的窍穴全都打通了。 但,就在那一瞬间。 他的脑中,却嗡地响起了一道剧烈的钟鸣声,宛若天雷在识海当中炸响。 那一道声音,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只是让他头痛欲裂,顷刻之间便晕了过去,开窍的过程也被中断了。 “再然后,过了很久我才苏醒。” “师傅说那是因为我操之过急,没能把握好使用灵气的尺度所导致的。” “那一天,我住的地方来了很多人,道观的师长们告诉我说,我是未来的天才,势必要成为继秦知守师兄之后的第一天才,继承师傅的衣钵,带领道观在北郡闯出更大的天地。” “我也很开心。” “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的是。” “自从苏醒那一天过后,我就听不到灵气的声音了。” 树下坐着的纪宁,神情怔然,有些难以置信的呢喃出声。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道场开窍的那一天。 但实际上,距离开窍那日,已经过去了六年多了。 这几年时间,他从七岁的男孩变成快要到十四周岁的小少年,也从备受瞩目,被所有人都恭维的少年天才。 变成迟迟没能打通第二窍,沦为人人都取笑的对象。 这中间的种种。 嘲讽,不甘。 愤怒,灰暗。 都好像白驹过隙。 他好像只是睡了一觉。 就从天上,坠落下了悬崖。 一时间,小纪宁有些无法接受这悬殊的差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便使劲儿掐了自己两下,但手腕上皮肉传出来的疼痛却告诉他自己是醒着的。 而紧接着,他也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在这里了。 因为他练拳练的太刻苦。 这两年来,他远比刚学拳的时候更要刻苦,没日没夜的打磨肉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尽快开窍,重新将那些虚无缥缈的灵气掌握。 但,不知为何。 曾经天地之间,那些令他十分舒适的风儿,在那一日莫名其妙的晕倒之后,就再也没响起来过了。 或许这就是对自己急功近利的报复? 纪宁想不明白,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愣神的过程当中,在角落处,正好有一个不知名的眼睛,始终在默默盯着他,目光贪婪而危险,但又十分克制。 “师弟,你怎么在这!” 就在纪宁愣神的时候,后方的山林之间,兴冲冲地跑出了一个熟悉身影,那是个肤色有些黝黑,但长相又十分俊朗,五官挺拔的高大少年。 “李虎师兄!” 小纪宁见到来者,落寞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一股惊喜的神色。 这几年时间,师傅对他的态度变得冷淡,道观里其他师兄弟对他也是冷嘲热讽,唯有李虎对他始终如一,在顶峰时不巴结,在他低谷时也同样把他当做朋友,不仅时长悉心的对他开导,更是主动为他分担杂役弟子的杂活。 久而久之,李虎已经成为了他最信赖,也是最好的朋友。 尤其看着此刻,后者手里向自己递来的糕点,小纪宁鼻子一酸,更是有些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书上说,只有落魄了以后才知道哪些人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哪些是虚假的。 他认为,李虎对他就是最好的人了吧。 二人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分享着这些天来所遇见的趣事,以及自己内心的苦闷。 李虎还是向往常一样,露出爽朗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那些事都算不得什么的,纪宁还年轻,开窍的时间还有很多。 “不像我,也是从小就开始修行,没完没了的打磨体魄,到了现在已经十五岁半,还有不到半年就要十六岁了,却依然没能打通第九窍,甚至连撼动一丝的机会都没有。” “师兄……” 纪宁小脸浮现出一丝的担忧。 李虎师兄的努力,这些年来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比起自己的修行刻苦,后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待自己比对待敌人还狠,二人在都不动用灵气的时候战斗,就算自己的肉身力量天然要比李虎大出许多,但也总是会被对方抓到破绽击败。 他始终相信,倘若李虎能够顺利打通窍穴,定骨修行,未来的潜能一定会非常的高,一定会成为那种能够飞檐走壁的大修行者,李虎自己也是没放弃过希望。 所以他丝毫不吝啬的,借给了对方许多珍贵的灵石用作修行。 即便有很多人嘲讽他说,李虎对他好与他当朋友,只是为了贪图他的灵石,他一开始也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不相信,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李虎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在那些看不见光,满是阴霾的日子里,是李虎悉心开导了他,语气真挚,也从来没向他提过任何要求,甚至有好几次灵石都是他主动借的。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了。 “师弟,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沦为与我一样的杂役弟子?” “不,不是那样的杂役弟子,我的意思是,倘若你继续这样修行下去,也没有任何的希望打通窍穴,你是否考虑过,要把这些灵石给更有用的人修行?” “更有用的人……” 纪宁小脸怔然,呆呆的望着面前的高大少年。 虽然后者的样貌,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太阳的光线都没有发生改变,但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对方身上有些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纪宁望着手中的灵石,怔怔出神。 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只见纪宁小脸郑重,望着李虎,说出了那番话。 “穷且益坚,不堕青云之志。” “我会成为大修行者的,希望师兄你也是一样,我不会放弃灵石,但我可以借给你。” 李虎愣了许久,也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也说出了那句熟悉的话,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递过来问道: “师弟,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山下的白鱼镇,有个赌场的老板叫做蒋钏,我欠了人一些钱,今天就道还账的时间了,但今天的杂活太忙太多,山下的规矩又不能坏,你看……” 纪宁听着这番话,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他望着李虎那张熟悉的面庞,后者递过来的信封,近乎下意识的就要开口答应。 但,不知为何。 就在他刚要伸手,接触到那信封的瞬间。 “不要答应!” 他的心间,猛地响起了一道炸雷般的怒吼声,震得他脑袋嗡嗡直响,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与熟悉的感受升起。 纪宁头皮发麻,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虚幻,甚至连声音都听不清楚,看东西都变得重影了。 “师弟,你怎么了!?” 天旋地转之中,他看见李虎走上前来,语气焦急且关切的望着他,他怒了努嘴,似乎想要回答,却发现嗓子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脑海当中似有一汩汩的暖流淌过,身体当中也有一道道熟悉的感觉涌起。 于是乎,他看东西越来越模糊,李虎的脸色变了又变,仿佛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自己清楚的能够感觉到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但不知为何,纪宁却又觉得这才是世界原本应有的样子,眼中的世界越是浑浊,他越是清晰。 直到,最后,他看见了自己无意识倒在地上。 李虎走上前来,摇晃了他身体一下,用食指对着他的鼻息仔细探查了一番,而后满脸惊讶,急忙仓皇地抱起他就要跑去治疗,却又不知为何的突然停下,表情挣扎片刻之后,竟是选择给他留在了一块更加偏僻的岩石后面的洞府里,并且将他的嘴堵住,而且拿走了所有的灵石。 “对不起,师弟。” “再见了,师弟。” “嗯,师兄。” 这一瞬间。 纪宁眼中的世界恢复正常,不再天旋地转。 他望着自己面前,抢走了自己灵石,准备把自己独自一人留在这里的李虎师兄,满脸的平静,直接就站起了身。 不顾对方惊讶的表情,一指向前点出,脸色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冷漠到了极点。 “师兄,我会去你的,但不是今天。” 纪宁神情平静,眼睁睁的看着那幻象之中的李虎被自己一指点死,而后眼前的画面一片撕裂,什么青山树林道观李虎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虚无世界,中间立着一块石碑。 石碑之后,忽然走出了一个满脸思索之色的中年男人,反复凑近观察面前石碑上的文字,却又解读不懂是什么意思。 纪宁看见他,表情冷漠到了极点。 还没完么。 “你醒了?” 那中年男人,也就是徐世,忽然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纪宁,而后没有多想,急忙摆手招呼着纪宁: “来来来,你醒的正好,快帮我看看这石碑,上面的字我咋就一个都认不清楚,好像是上古时期的文字,你能认识吗?” 徐世一边急匆匆地对着纪宁说着,一边眼睛从未离开过面前的石碑,好像十分好奇上面的字写的到底是什么,表情十分自然,包括神态肢体动作,都没有半点紧张的感觉。 看到了纪宁,他只是觉得无比寻常,好像就默认为后者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而与此同时,纪宁的脑海中又多出了一些的记忆。 那是一段不属于他的虚假记忆。 那一日,他将李虎杀死,重新觉醒天赋,听到了灵气的声音,并且一举定骨成功,很快便成为了凝气境的天才修士,与师傅徐世的关系又和好如初,二人结伴一起,探索了秀山当中的许多处机缘之地,获得了很多宝物。 而就在刚刚,两人在探索一间墓室时,突然遭到了鬼物的袭击,他被打的晕了过去,是师傅救了他。 而这面前的石碑,在记忆当中,就应该是师傅徐世,在解决了那墓室当中的怪物之后,所获得的宝物了,所以此刻后者正在此处全心全意的研究。 望着面前的那个认真的男人,纪宁冰冷的神情,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到睁开之后,他的眼神变得淡然。 他想明白了,这或许就是他以前向往过的生活吧,成为修行界的天才,与师傅重归于好,二人就像家人一样,结伴探索广袤无垠的修行界,一起变得更强。 但只可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快来啊你,做什么呢!” 石碑之前,久久没能读懂上面文字的徐世着急的挠头,有些烦躁地对着纪宁催促道。 纪宁望着他,神情平静: “都是假的。” “什么?”徐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一边把脸贴在石碑上,一边口中扯着嗓音反问纪宁。 纪宁神情依然平静,继续说道: “我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你是假的,我是假的,甚至就连这石碑都是假的,我们处在一片幻境当中,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师傅说(上) “你脑袋被砸傻了吧!” 徐世的动作愣了一下,急忙停下来,转过身一脸古怪的上下打量纪宁,甚至走上前来想要摸摸他的头,却被纪宁往侧面一步避开。 “你看,还知道躲,这不说明没傻嘛!” 徐世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憨笑,将那满是泥灰的手往身上的道袍蹭了蹭,望着纪宁笑着说道: “好徒儿,你说咱们都是虚假的,可有什么证据?” “你看啊,从刚才咱们两个进入到这墓室之中我就说过了,这里面非常古怪,阴气被压抑了太久,积蓄了太多不好的东西,所以我才叫你屏住呼吸,以免产生幻觉嘛,看样子你并没有听。” “乖,老老实实跟随为师一同把这石碑上的文字解开,到时候你若还有什么疑问,为师再给你开解。” 徐世笑着说着,拉着纪宁的胳膊就要转过身,却没想到他伸出来的手却在空中被纪宁截下。 徐世一怔。 只见他的手腕,竟是被纪宁单手锁在了半空,怎么都动弹不得。 “您说这里是墓室,但你再好好看看,现在这是在哪里?” 纪宁神情平静地问道。 徐世一把甩开纪宁的手,眼睛微微一眯,望着周围说道: “这不还是在墓室里吗,这石碑就是人家墓主人的墓碑,你是不是真的傻了!” “我的好徒儿,你快醒醒吧,没多少时间了,这地方真的有古怪,待久了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的!” 只见徐世一边说着,这周围的空间,竟是又变得一片昏暗漆黑,周围到处都燃烧着呛人的火把,借着那微弱的光线,纪宁甚至可以看到面前中年男人鼻头上的灰尘,那是因为在这墓室当中挖掘打斗而溅到的土。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也又多出了一些记忆,与此前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融合在一起,过往的感触,受伤的后脑,感触都无比真实。 仿佛那后来下山被追杀,到最后成为叶九传人又去到青山的记忆,才是真正的梦。 但,即便如此,纪宁的神情也还是平静,望着面前的男人摇头说道: “假的,都是假的。” “师傅,您也明知道自己是假的对吧,这幻境骗不了你,为什么您却自愿伪装出这幅模样,难道与我一同闯荡江湖,像亲人一样的相处,也是你的梦想么。” “我看你真是疯了。” 徐世这一次的表情终于是变得凝重,不再在意后方的那个石碑,抓着纪宁的手就要带他走出墓穴去。 “走,我带你去找仙门的大人们,他们拥有最顶级的炼药师,最懂如何医治神魂上的伤病,一定能把你看到,至于这神秘的古碑我们到时候再……” 还没等徐世口中的唠叨话说完,他却发现自己忽然发不出声音了。 脖子上传出一丝清凉,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瞪起眼睛,伸手往脖子上摸了一把,缓缓转过头来,一脸惊悚且不可思议的望着纪宁,而后缓缓倒在了地上。 纪宁神情平静,脸色却有些苍白,缓缓收起了腰间的铁剑。 那把铁剑是青山剑宗外门弟子的铁剑,在这幻境中本应是不存在的。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他已经十分相信自己勘破了幻境,心中想着自己应该有一把剑,于是手中便真有了剑。 一剑,将这个还处在幻境当中,一心一意对他好的师傅杀死。 徐世的尸体倒在了地下,一阵抽搐过后,彻底失了生息。 轰隆! 轰响之下,纪宁眼前周围的景象忽然消散,由那漆黑的墓室当中又变为了一开始的青灰世界,空旷没有任何物体,只有一片虚无的空气在游离,当然还有那座石碑。 “逆徒,逆徒!” 就在这时,刚刚已经被杀死的徐世,竟又一次的从石碑后走了出来,满脸的凶神恶煞,还带有几分慌张,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仙风道骨,指着纪宁愤怒的质问道: “你这逆徒,为师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敢杀我!” “我杀你了吗?” “杀了,当然杀了,我亲眼看见你把我的头都砍了下来,还有什么可狡辩!” “那你不妨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头还在不在。” 纪宁语气平淡,望着徐世: “师傅,你还不明白吗,我说过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如果我真的杀了你,那现在的你又是谁?地上躺着的那句尸体又是谁?” 徐世闻言,猛地一怔。 他赶忙施展释放出一道水镜,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反复摸了摸,人头果然还在项上。 不敢相信,头脑有些混沌,徐世又十分迷惘地蹲下了身。 伸手触及那摊满是鲜血,猩红而又带有一些余温的尸体,缓缓将后者的头颅翻转,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有些不敢看,但还是忍耐不住好奇心看了过去。 头的正面是没有脸的。 徐世见状猛然一怔。 “这……这怎么可能!” 男人霎时间陷入极度的恐慌当中,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纪宁见状,眼中再度闪过一丝失望。 他其实还挺希望面前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师傅的,那么他就能将所有的事情都问个清楚。 但他的师傅,可是曾经纵横在整个玄域的存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吓得跌坐在地? 问题在于,倘若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师傅。 那么后者的回答,也就没有太大意义了,就连自己此前经历过的那些,看到过的那些也未必就一定是属实的,因为他始终处在幻境当中。 真亦假时假亦真。 需要谨慎分辨。 “你先冷静想想,等会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纪宁神情平静地说道。 虽然这里是幻境,面前的师傅1并不是他真正的师傅,提问后者也未必能够问出些什么,但经历了那么多真真假假的幻境,他的心里还是有无数的疑问。 至于得到的答案是真是假,就只能等他出去之后再印证了。 过了一会儿后。 不知徐世的心中,经历了怎样的震动,最后他站起了身,望着纪宁,一脸地复杂: “看来你都知道了。” 纪宁平静的眼睛微微一眯: “你指的是什么?” “被我隐瞒的那些……记忆。” 徐世喉结动了动,神情愧疚而又落寞地说着,甚至低下了头,眼眶当中似有泪水打转,好像充满了悔意。 但是纪宁并没有被他这样所蒙蔽,只是周身悄然聚拢起了灵气,眯眼问道: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过来。” “那我问你,当年纪家那一场灭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母亲又是谁,到底是哪一帝姓的后人。” “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南域,又为什么会跟朝廷的人扯上关系,你是受谁的指使,又……为什么要救我?” 这一串串的问题,全都字字珠玑,如炮弹一般击打在徐世的身上。 只见后者苍白,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望着纪宁说道: “我说了,你就会信么?” “不会。” 回答如此肯定,让徐世猛地一愣。 只见纪宁神情微寒,平静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盯着他说道: “不要试图迷惑我什么,这幻境对我已经不起任何作用。” “你说也好,不说也好,说的真也罢假也罢,最终我都会杀了你。”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师说(下) “你的母亲,不是普通人。” 幻境世界当中,徐世神情落寞,脑海中想着那个优雅高贵,眼眸灵性,一言一行却又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傲气的女子,嘴角十分苦涩。 “她姓阮,名叫阮英。” “而阮家,不仅是上古时代,便传承了千秋万世的帝姓大族,族中还出了太初界有记载以来的,最后一位大帝。” “在那位曾经只手遮天过,却又离奇消失陨落的大帝消失之后,阮姓一族人人都身怀帝血。” “帝血的强大,要远远超于任何修行界的身外之物,不论是法器还是丹药,都远远没有帝血珍贵。” “所以刚一开始,阮家极为鼎盛,在那段没有大帝的时间里,阮族的强大圣人继续称霸着大陆,因为他们身怀高浓度的帝血,一位圣人可战数十位寻常的圣者,自然能够称霸天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不知多少年过后,在修行界的一次又一次争锋当中,阮家昔日的那些强大的圣人,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的伟力,开始变得弱小,而他们的后代也开始因为帝血浓度不高的原因,没有那么强盛。” “总之就是这样,中间一直过了很久,阮家不停地衰落,最后变成了今天这样。” “虽然还是能够身居皇城,成为天子脚下的一方大姓,贵族身份加身,受人尊敬,但比起阮家当年的辉煌,如今的阮家相对而言又是何等的弱小,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当然,阮家也不是一直在衰落的。” “这么多年间,这一帝姓的后代中,曾经有不少天骄都曾觉醒高浓度的帝血,甚至直追第一代大帝传人,数次重振辉煌,但很可惜那种辉煌放在历史的维度上来看,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短暂的,因为他们的后人并没能继续觉醒高浓度的帝血。” “到了你母亲,也就是阮英那一代,阮家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虽然被称作是帝姓,但就连族中最强的老祖,血脉浓度却也还是稀薄的可怜,甚至就连催动血脉,幻化出大帝残影都做不到。” “在那风起云涌的皇城当中,阮家看似自身家族尊贵强大,底蕴深厚,是各方派系都要争相拉拢的对象。” “但我也说了,只不过是拉拢而已,阮家如今的实力,在那些真正强悍的古族,或者说势力面前,只不过算是个实力尚能被认可的援手,充其量愿意分给其一些汤,至于阮家如果要想上桌吃肉,那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 “可以想象,作为曾经通知过整座大陆的帝姓一族,阮家对于如今的形势,到底会有何种的不满。” “所以他们决定违背祖训,通过联姻的方式,来尽可能的延续帝血。” 纪宁听到这里,不禁发出疑问: “祖训?” “是的。” 那幻境中的徐世,深深吸了口气,表情凝重地说道: “其实不单单是阮家,在太初大陆上,自称为大帝后人的氏族也有不少,同样都是传承了千世的大族,而不管那些身怀帝血的氏族出自于何方,互相之间有没有仇怨,但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祖训。” “大帝后人,不可擅自与人通婚。” “尤其是通过联姻这种方式,以混合血脉的方式,期待着出现奇迹,更是不被允许。” “因为那些大帝早就料到,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事物是能够永远强大的,或许在那千百年后,自己的血脉将会变得稀薄,后人身上只有薄弱的帝血。” “而拥有帝血之人,不论再稀薄,只要还能生出孩子,就一定能将这一姓氏传承下去的,不管血脉再稀薄再衰落,只要帝血本源存在,说不定再某一代后代当中,就会突然有一名后代觉醒高浓度的帝血,继续带领氏族走向巅峰。” “在太初界的历史上,曾经不少衰落的帝族,都是有过这样再次崛起的案例,甚至还有一些早就被证明灭亡了的氏族,却在某一天忽然闯出了个身怀帝血的天骄,经过验证之后,这才知道自己是某某大帝的后人这种事情。” 纪宁闻言,还是不解地问道: “你说了这么多,所以为什么会有不准联姻通婚的祖训?” 徐世闻言,淡淡说道: “你可知联姻是什么意思?” “不用于寻常男女之间的结合,在那些名门望族口中,所谓的联姻,就是指两个不论是地位还是实力,甚至是血脉的尊贵程度都相差仿佛的氏族,为了强大自身,相互联合在一起的做法。” “寻常两个强大的氏族,为了变得更强大而联姻,或许会诞生更强大的血脉妖孽,这无可厚非。” “但若是衰落后的帝姓联姻,尤其是两个帝姓,或是与一个当代身负气运加身的顶级氏族联姻的话。” “那些帝姓氏族后人,原本就很微薄的血脉,很有可能会因为争抢不过对方的血脉,从而完全消失,而且帝血的消失近乎是不可逆的!” 徐世嗓音沉重,叹息说道: “之前我说过了,不论那些帝姓氏族的后人,身上的帝血如何稀薄,只要还传承下去,就总会有突然崛起的那一天,或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契机,就会有一位身怀高浓度帝血,直追当年大帝先祖的人物,再度证道成功,将氏族永远延续下去。” “但倘若贸然联姻,双方血脉尊贵程度相近,生出的后代,很可能身上没有帝血。” “纵然还有其他不通婚的后代,但只要人丁衰落,拥有帝血的人越来越少,帝血的辉煌灭亡也就是必然的了,不可能再出现觉醒高浓度帝血的后人。” “所以我才说,阮家当时,是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由于皇城当中的局势不稳,阮家身处其中倍感危机,却还想借着乱局更进一步,于是便决定倒向了三皇子那一方。” “阮家的族老们,决定让阮英这个天赋还算很好的嫡系后代,嫁给夏氏的三皇子,一来是为了彻底乘上三皇子那一方势力的大船,好在京城的乱局当中获利,二来也是为了日后的血脉延续。” “虽然夏氏一族,并未出过大帝,但不论是当今的夏皇还是当年打下天下的太祖武皇,都是堪称叱咤风云,千古英才的存在,夏氏虽然无人身怀帝血。” “但能够统治大夏朝,击败大隋,南抗妖魔,成为最强势力王朝的存在,自然是拥有无上气运加身的,血脉也是无比尊贵的皇血,恐怕比起当年的帝血后人都不遑多让,更别提如今阮氏一族的帝血已经如此稀薄。” “照你所说,倘若联姻成功,或许阮氏一族的帝血,就会被夏氏的皇血同化了吧。” 纪宁听着这些,不由得发出感慨道。 纵然当年再强大的大帝,无敌的血脉,也抵不过时间的伟力,会被后来人超越。 徐世点头,严肃说道: “是的。” “但为了能够让阮氏一族延续下去,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了,因为或许与夏氏联姻,双方血脉综合之后,或许还会诞生出来更加天赋强大的子嗣。” “那子嗣的身上虽然不再流淌阮氏一族的帝血,更是流淌夏氏的尊贵皇血,但总归阮氏还能是皇家的母族,今后的待遇自然不会差了,更何况他们双方结合诞生的后代也必然天赋强大,说不定也能够再次带领阮氏一族走向强大。” “阮氏需要三皇子那一方的能量与血脉,而三皇子,处在那等至高无上位的争端当中,自然也想要拥有阮氏这一还算强大的古老氏族的底蕴助力。” “这在双方看来,都是一次很美好的合作存在。” “更别提三皇子殿下,还是与你母亲曾经在一个国教书院,共同念过书的同窗,对你母亲也十分倾慕,自然很乐意,为了促成这门婚事,两家都都足了准备,互相来往送礼,三皇子殿下甚至连新婚的衣袍都订好了,却没想到最后出了变故。” 纪宁一怔,问道: “什么变故?” “你母亲不同意。” “从始至终,都没人问过你母亲的意思。” 那幻境当中的徐世叹息了一声,纪宁也是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是啊,没人问过那位女子的意思。 作为身怀帝血的后人,天赋异禀,出身皇城,该是何等的骄傲,哪里会因为对方是拥有皇室血脉的人就轻易服从,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家族大义而献身呢? 幻境徐世双手附后,脸色复杂的叹道: “事实上,早在一开始的时候,阮家的人就知道你母亲并不喜欢三皇子,因为两人曾经在书院的时候就有过交集了,那位三皇子殿下虽然不论是天赋还是实力心智,亦或是手腕风度,都是在你母亲之上。” “三皇子殿下,甚至就连长相都貌若神人,再加上他背后的母族也很强大,身怀嫡系皇血,堪称那一代的皇城当中,最优秀的青年天才,不知有多少人倾慕于他。” “但不论三皇子殿下如何优秀,你母亲阮英都是从未喜欢过上他。” “甚至就连三皇子主动上门提亲那次,她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高高在上的拒绝了三皇子,并且说出了那句让三皇子在京城被人取笑了很久的话。” “什么话?” “难道就因为你天赋比我好,实力比我强,家境也优渥于我,我就要喜欢你吗?” 徐世想着那句话,当时少女的那个神情平静,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三皇子的脸都僵住。 是啊,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所谓的天赋,外貌,家境,都只不过是互相喜欢的附加条件,而非必要条件。 因为倘若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天下间所有不如他的女子都要喜欢他,或者喜欢上别人。 喜欢,从来就不是可以用某一个单纯定义去衡量的事情。 徐世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冷意: “就因为你母亲的任性,导致三皇子回去之后遭受到了很多人的耻笑,甚至有敌对派系,故意对阮家进行明面上的打压侮辱为难,再散播消息出去。” “目的就是为了抹黑三皇子,好让别人以为,他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被女人拒绝了就要立刻打击报复。” “所以后来,即便是三皇子那一方,无心怪罪于阮氏,但双方的关系还是回不到从前了,阮氏没能靠上三皇子,又遭到其他皇族派系的打压,成为了各大皇子派系博弈的一环至关重要的棋子,整个家族都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当中。”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的母亲阮英。” “前脚刚刚因为拒绝了三皇子,而在京城当中闹得沸沸扬扬,后脚没过多久竟然就传出了个消息,她竟然与一个平凡的商户财主相恋了,而且甚至有了身孕!” 徐世的表情十分精彩。 先是拒绝了貌若神人,不论是从哪种角度都无法挑剔的三皇子,转头竟然嫁给了一个没有任何修为,普普通通平凡的小镇平民,可以想到当时皇城的各大势力听闻之后又会是什么画面,三皇子的敌对势力听完之后,又会怎样的耻笑讽刺三皇子,甚至不如一个小镇平民? “皇家的颜面,被你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折损。” “虽然三皇子殿下自己并没有说些什么,微笑着说不在意,并不强求于人,但他身旁的那些幕僚怎可能善罢甘休,只不过是因为当时的局势紧张,众多势力都在争夺一件非常重要的资源,所以暂时腾不出手处理这件事而已。” “而又过了些年,那事关重大,关乎到日后太子之位,乃至至高无上的大统之位继承者的纷争,各方势力的乱斗算计落下了帷幕。” “终究还是底蕴最为深厚,最为年长的大皇子更胜一筹,又一次得到夏帝嘉奖,被封为了太子。” “太子上位后,一时半会儿风头无两,其他皇子派系自然都要付出代价,因为他们失败了,大皇子不能将他们全都围剿殆尽,但却可以找很多莫须有的罪名,狠狠的削弱他那些臣弟的势力一番。” “于是乎,包括三皇子派系在内,京城当中,那一段时间不知有多少强大的氏族遭到血洗,又有多少古族贵族元气大伤。” “甚至就连三皇子最受信任的幕僚,也被他们盖上了通敌的帽子,打入了大牢,为了这件事三皇子还因用人不严被陛下禁足了三月,羽翼近乎都被瓦解。” “至此,京城派系,大皇子一家独大,其余皇子派系,都只能韬光养晦。” 纪宁闻言,微微眯眼: “我不在乎那些皇子们的阴暗争锋,我只在乎一件事。” “到底是谁,派人灭的纪家,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 徐世表情平静,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没了一开始知晓了自己是虚幻的存在的神魂落魄,而是嘴角笑容神秘,静静开口道: “大皇子上位后,那些与他为敌的势力纷纷倒戈投诚,曾经与三皇子接触过的阮族自然也不敢没有动作,生怕遭到清洗,便也选择了投诚,但投诚是需要代价的。” 徐世的嘴角笑容神秘,望着纪宁淡淡道: “下达那个命令的人,我也不知具体是谁。” “也许是阮氏一族,为了撇清与三皇子的关系,从而将那无辜的平民之家灭族。” “也有可能是三皇子那一方的势力,对你母亲所做所为怀恨在心,腾出手来随意打击报复了一下,毕竟纪家都是普通人,捏死他们就像拍死蚂蚁一样简单,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也有可能,是大皇子那一方,为了震慑三皇子殿下,所以要亲手杀死他曾经爱而不得的女人,用来彰显自己的强大。” “也有可能是京城忠于皇室的那些老腐朽们,他们不关心谁当太子,只在乎夏氏那至高无上的威严是否会遭到侵犯,皇家的天威不允许被任何人所触碰或是玷污,更何况你母亲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夏氏皇室的名声,那些老家伙们也拥有充足的理由动手。” “总之,有人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但这样的事情又不能做的太明显,所以也只能用皇家之外的人,于是凑巧参与了那些争锋,与皇城中各路天骄较量,还是外乡人的我,便成了最佳人选之一。” 徐世眼神平静地说完这些,看着纪宁静静的等着后者回话。 他的眼神当中隐隐有些期待,期待纪宁听完之后,脸上会出现愤怒的神色,遏制不住的嘶吼冲向他,然后想要将他撕烂。 但是那样的情况却并没有发生,甚至纪宁的脸上,只有一片平静,默默地盯着他。 幻境当中的徐世见状一怔,有些诧异地问道: “你这是什么反应,刚刚不还气的杀了我,现在为何不说话了,我亲手杀死了你的哥哥和你父亲,那伙麻匪也是我找的人,你不恨我?” “我恨你,当然恨。” 纪宁表情平静,看着面前的男人,淡漠说道: “但问题是,你到底是谁呢?” 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找地面上碎掉的镜片照了下自己的脸,无比的熟悉,但又有些陌生,于是他便皱眉看着纪宁说道: “徒儿,你是不是又傻了?我是你的师傅徐世啊,这难道也做得了假?” “不,你不是徐世,你只不过……拥有了他的一些记忆,不不对。” 纪宁望着面前的男人,眉头紧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知道自己是处在幻境当中的,所以对于对方的言论,他从未百分百的确信,只是其中的一些片段隐隐在自己最深处的记忆里似乎存在,他才能信上几分,从而推断出具体的原因线索。 而面前的徐世,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很像他的师傅,但有的时候却又不像。 正好对应了,对方的口中说的话,有可能有一些是假的,也有一些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虽然我对师傅的了解不多,但你忽略了一点。” 纪宁看着对面的男人,眼神平静: “恐怕整个道观,整个北郡乃至玄域,都应该知道我师傅是一个什么样脾气的人,他那样的人,出身卑微,却连大势力的仙宫弟子都不放在眼里,说杀就杀,那个三皇子相比起来又多了些什么?” “你一口一个三皇子殿下,但真正的徐世在说话的时候,是不可会带上殿下两个字的,也不会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就受皇城中人的指使,沦为走狗,去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幻境中,那拥有徐世模样的男人闻言愣了一下,淡笑着望着纪宁问道: “倘若我不是徐世,我又是谁呢?我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你可以不相信其中的一些是真的,但就连我们两个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你也记不清了吗,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了假?” 纪宁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只是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你谁也不是,你只是一片幻象,只是我心中的一缕神念。” “你之所以知道那些,是因为我亲身经历过那些,也见过那些,或许是通过我母亲的视角,或许是在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帝血的原因记事会比较早,我看见了师傅的脸。” “你所说的,知道的一切,其实都是源自于我自己,而你说出的那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大抵与我在经历了那些幻境之后,所产生的念头,心绪波动有关吧,或许那只是潜意识里帝血给我的预感,或者说推断。” 纪宁说着,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手上,陷入沉默。 是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合理的推断罢了。 他自幼肉身便比同龄人强大,悟性也比旁人要强出许多,所以潜意识里自然就会被植入自身怀有帝血,血脉不凡的这一个设定,他也很轻易的会相信。 但至于这到底是真的是假的,只有出去才能印证出来。 ------------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二轮武试落幕 还有,他从前开窍成功后,明明状态正好,却突然晕了过去。 那件事肯定也有古怪! 纪宁眉头紧皱。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的识海忽然如同被一记重锤砸到了一般,直接就晕了过去,根本不像是什么修行的反噬。 而且在后面的日子里,他竟然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灵气感知。 非常有猫腻。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有人暗算他。 因为当他问师傅自己到底怎么了的时候,他发现后者竟然完全不惊慌,甚至好像早有预料一般。 也不是那么的着急,只是安抚着他说是他操之过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痊愈了。 当时的他心中就有疑惑,但也选择了相信。 而后来,当他越来越着急。 想要让师傅帮他检查身体情况的时候,后者却总是推脱,只会给他一些没有任何用处的汤药。 而时间越拖越久,直到后来他意识到了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一些强者为自己检查身体,不再隐瞒自己感知不到灵气的这回事的时候。 已经时过境迁。 道观当中,没有师长愿意理睬愿意帮助他,因为就连那些弟子都是对他排挤。 寻常的讲书师长,也根本看不出个一二,只是说他的身体很奇怪。 他心中郁闷,也有痛苦,也有不甘与自我怀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因为操之过急而失去了灵气的眷顾。 但现在想来,徐世当初给他的理由实在是太扯淡了。 所以在幻境当中,结合当初那梦境碎片,他先是知道了徐世曾经出现在过纪家灭族的那一夜,自然而然的就将之想象成了坏人,并且他还有帝血。 徐世不愿杀他,因为或许他也认为自己当年做错了什么,这才导致道心受损,所以他想赎罪。 同时,徐世还拒绝不了帝血的诱惑,所以才会故意将他疏远。 而在他开始修行,开窍的时候,那一瞬间脑海当中却是想起了一些事,那些梦境的片段闪烁,让他看徐世的神情不一样了。 于是乎,后者担心他想起来出生时的事,便果断对他出了手。 用神念将他打晕,而后在他体内留下了一些禁制,隔绝了灵气。 直到后来他吞了阳丹,因祸得福将那些禁制破除,这才恢复了修行的能力。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纪宁淡淡叹息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非常合理。 每一个事件,都有一些蛛丝马迹的真实作为支撑,继而让他想象,或者说推断出了全貌。 而他之所以会经历这样的幻境,也正是因为,他的脑海潜意识当中,或许正是这样想象的。 不然这幻境哪有凭空知晓一个陌生人,过去与未来的本领? “一切,都只不过是虚妄。” 纪宁念头通达,彻底看破了这幻境的把戏,于是便没有任何犹豫的对着面前的徐世点出一指,其间蕴藏数种锋锐的剑意,如丝缕的光线般迸发而出,顷刻间便洞穿了那男人的胸口。 “你!” 幻境徐世模样的男人,瞪着眼睛,手中握着一把带有剧毒的利剑。 但那把剑还没来得及出手,他的胸口就被纪宁这一指剑意洞穿了,恐怖的剑意在其中疯狂蔓延,顷刻间便将之身体尽数绞碎,沦为白光点点,肉身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望着面前,那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师傅幻象,纪宁的神情倒是没什么波动,因为他无比确信现在经历的是虚假的。 只不过,有一点他能确定,那就是当年自己梦见的那些片段,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不管怎么说,当年的那些事情与他的师傅徐世,一定有说不清楚的干系。 “看来得尽快回到北郡了。” “不论是李虎还是师傅,我都有一些账要算。” 纪宁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自己的神魂被一股力量拉扯,或者说这幻境空间正在排斥着他的存在,因为他已经勘破了一切虚妄,这片空间再也没有东西能够蒙蔽他眼。 于是乎,等到再次睁开眼时。 已是日落时分。 天边的夕阳已经快没入地平线,被染红的云朵连成一片,场面壮观,像是燃烧的大海。 面朝大海,忽有疾风吹过,摇摇欲坠,便觉得自己也落到了大海里。 纪宁坐在原地,意识模糊摇晃了一会儿后,这才彻底缓过神来,尝试站起身。 眼前顿时有一些晕,在原地踉跄了一下。 “小心!” 眼见纪宁终于是醒了过来,后方的吕小平等人急忙涌上来搀扶,甚至就连李清容也跟在其中,手里拿着一叠手帕,满脸担忧地望着纪宁。 纪宁往周围环视看了一眼,才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全场竟然已经没一个人还坐着经历幻境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体力与灵气,竟然消耗的如此严重,短时间内竟然没回过神来,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无妨。” 纪宁站稳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气,转了转脖子以后,有些纳闷地望着吕小平等人问道: “这……我入幻境了多久?” “怎么消耗这么大,真是怪事。” “你还能站起来,已经是奇迹了。” 吕小平等人面面相觑,旋即有些苦笑地说道: “现在距离武试第二轮开始起计算,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的时间了。” “除了你之外,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已经从幻境当中挣脱了出来。” “四天……” 纪宁闻言,心中微微一惊。 怪不得,消耗如此之大,他就连站起个身都感觉晕乎乎的,体内的灵气更是近乎快要耗尽了,头晕眼花。 合着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不吃不喝,枯坐了四天的时间! 而且他还要分出精力,在幻境中承受各种杀伐,到了最后还要与那徐世对峙! 或者说,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基于他的想象与记忆浮现出来的,消耗的都是他的灵气。 所以吕小平才会说,他现在能够站起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因为一般的弟子,就算没有能力挣脱幻境,也会因为灵气枯竭,而导致幻境世界崩塌,或是因为自身肉体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或者出现不适的症状,幻境当中的神魂就会受到影响,从而导致他们从那种迷离的幻境中抽离出来。 只不过,因为自身能力有限,既没有挣脱幻境,但却还因为体力不支而被幻境踢出来的,并不会获得第二轮的武试积分。 所以说,纪宁虽然是整场环节当中,最后一个苏醒过来的,但是他却依然能够获得武试积分。 而且获得的积分数量,还会在中游。 “是这样吗。” 简单吃了些吕小平等人递来的糕点,又猛喝了一大口水,纪宁的状态算是恢复了一些。 他坐在地上,目光扫向一旁高空中的虚幻积分榜,仔细寻找了半天,才在一千零七十六位找到自己的名字。 一共有三千多位外门弟子参加武试。 他这个排名还是在中游之上的。 “这小子竟然醒了!” “真没想到啊,他竟然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苏醒,我还以为他出不来了呢!” 看台之上,无数外来的强者与青山剑宗当中的修士,不论是年轻的弟子还是长老,都是十分惊讶地看着广场上苏醒过来的纪宁。 第二轮武试,是没有设计时间限制的。 因为搭建那幻境世界的根本,时时刻刻都需要参赛者本人的灵气。 这些外门弟子,大多数都只能撑上三五个时辰,就已经是极限当中的极限了。 谁也没想到纪宁的灵气储备量竟然这么恐怖,竟然能硬生生的撑四天的时间。 而且外面一天,幻境世界当中说不定就会过去一年多的时间! 纪宁在外面坐了四天,岂不是意味着他在幻境世界当中渡过了四年甚至是更久的时间,要知道,幻境这东西可是非常可怕的,在修行界的历史上,各门各派都不缺少被幻境迷惑无法自拔,最终深陷其中死亡的例子。 “青山的这幻境水幕,其实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能开辟一方规则简单的小世界。” “寻常弟子,初入其中或许还能保持几分清醒,但当时间一点点过去之后,最多不到一个时辰,就算是意志力再强大的弟子,也会忘记自己是外来者的这回事,从而深陷其中,神情迷惘了,想要挣脱非常困难。” “所以一般情况下,进入这幻境世界当中的弟子,要么就是趁着自身还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很快就挣脱出来,要么就是越陷越深,直至自身能力无法再维系幻境,被强行踢出。” “但是,这个纪宁,竟然在枯坐四天,进入幻境当中渡过了四年多时间之后,竟然凭自己的能力挣脱出来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台之上,有经历过类似幻境的修士,满脸震惊地说道。 满场其余修士也是懂得其中的难度,顿时便引起了哗然一片。 幻境这东西,可不管你是什么境界的修行者,只要内心拥有欲望或者是邪念,甚至是一直追求正义的人,就像吕小平那样,也会很容易被幻境迷惑,从而迷失自我。 这青山的幻境水幕,虽然是用自身灵气构筑出的幻境画面,而且会随着外部肉身力量的减弱,从而让幻境世界出现漏洞,这样里面的修士就会清醒一些,更容易摆脱幻境。 但是,纪宁可是实打实的在幻境当中,渡过了四年以上的时间! “曾经青山,也出现过跟他一样的天才,在幻境世界当中停留数年。” “但与这个纪宁不同的是,那个弟子最终没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挣脱出来,反倒是在灵气耗尽,神魂被强行归于肉身之后,他陷入到了疯魔的状态,因为他分不清哪个世界是真哪个世界是假,他忘不掉虚假世界里面的人和事,不愿意相信此方世界是真实的。” “于是乎,他彻底的走火入魔,没过多久彻底疯癫,掉下悬崖摔死了!” 青山内门方向,也有一些长老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彼此眼中难以置信的神色。 因为在很久之前,在这幻境世界当中迷失了很久,最终也没能走出来的弟子,天赋强大是可以在青山历届最强弟子当中,排进前三的存在。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那个弟子的辉煌,天赋之强大,仍旧烙印在青山的各峰长老心中。 甚至他们觉得,倘若那位弟子如今还能活着,很有可能已经晋入五境之上的境界,成为六境的大修行者了。 因为那个人的天赋太过逆天。 甚至放眼整片玄域,也没有几人能与之匹敌,只是很可惜的是,他死在了幻境里。 “所以从那位之后,幻境的测试,便在内门当中移除了,转而改到了外门。” “因为内门弟子的境界,大多都在二境之上,体内灵气储藏很多,足够让他们在幻境中支撑很久,但支撑越久陷入其中的概率就越深,难以自拔,反倒会伤及修行根本。” “所以这幻境世界,留给外门弟子用作测试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些外门弟子的灵气正常只能支持他们支撑不到半天的时间,就算没法凭借自己的能力挣脱,也不会因为与幻境当中的人物接触太久,从而导致分不清虚假与现实。” “而这个纪宁,竟然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在幻境世界当中度过了四年以上的时间,虽然远不及当年那位创下的十一天的记录,但他却凭借自己的能力挣脱了出来!” “我想,这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执法堂方向,有位资历颇深的长老高坐在台上,目光惊喜地大笑着说道。 就连之前还对纪宁保持质疑的李决,看向少年的目光,也是不由得出现了一丝的赞赏之色。 “我就说纪宁师弟能做到!” 苏小小更是火急火燎地跑回看台,望见水幕当中的纪宁的时候,她满脸的激动。 这么多天来,她本来都快绝望了,那位师兄的故事青山剑宗近乎每个人都听说过,其他弟子都已经挣脱出来,没挣脱出来的也早早醒来,唯有纪宁已然沉沦其中,害的她以为自己这好不容易才勾引,不,找到的帮手,就要这样陨落了。 所以她干脆,不来看台观战了,只是在峰中等着武试第三轮开始的消息,因为她不想在这里被鲁冥肃嘲讽。 但就在刚刚,纪宁苏醒的消息被人传给她,她还以为是假的! 再一看积分排行,纪宁的名字赫然排在中游之上,证明他的的确确是从幻境世界当中挣脱出来了,只不过是因为耗费的时间太久,没能获得那么多积分而已,所以排名才会掉落这么多位次,但那也比太多没能获得积分的弟子强出太多了! “只不过,一千名左右的这个位次,若是放在往届还好。” 苏小小的目光激动过后,又变得担忧起来。 因为只见在那排行榜之上,寇本海还有那申屠道斌,都是在积分总榜排名到了前十的狠角色。 尤其是那寇本海,在文试表现不佳,第二轮幻境测试也是仅仅排位在五十多名的前提之下,仅仅靠着第一轮的登云梯强悍的成绩,就直接将排名提到了积分总榜第三名。 她毫不怀疑,这寇本海,极有可能就是太上长老那一方的最强大的底牌。 而以后者的实力,肯定是无人敢招惹的,第三轮的规则又对排名靠前的人十分有利,在规定的战斗间隙范围之内,只要是高位次的挑战低位次的,低位次的人根本没法拒绝。 所以她担心,纪宁很有可能,永远也遇不上寇本海。 毕竟他的排名在一千多位。 倘若寇本海等人,因为惧怕纪宁的实力,而放过他,转而去对付那些早早就加入了执法堂的一些天才。 那样的话,就算纪宁再强,也通过自己的实力淘汰了诸多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但终究还是会势单力薄,不可能赶得上对方的速度。 而一旦是以那样的情况,晋入那未知的第四轮。 敌众我寡。 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哼,全场三千多名弟子,他最后一个苏醒,你们也好意思吹嘘?” 另一边,听说持续了多天的武试第二轮,那位在幻境中坚持了数天的弟子终于醒来,而且还获得了积分,原本都兴致缺缺,在青山当中闲逛起来的那些外来修士,都是一下子跑了回来,因为第二轮结束,紧张刺激的第三轮对战就要开始了。 而太上长老那一方的鲁冥肃,自然也是看不惯旁人对纪宁吹嘘。 沉思了片刻之后,果断开口嘲讽道: “这可是幻境,比的是谁能够先一步勘破虚妄,从幻境当中挣脱出来,不是攀比耐力!” “他在现实世界里沉沦了四天,被幻境迷惑的无法自拔了四年多,最终不知通过什么方式,也许是因为体力不支,这才清醒过来,侥幸勘破了幻境而已。” “通过这样捡漏的方式获得了积分,老夫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可吹嘘的。” “难道像吴大鹏那些,只是进入幻境不到半个时辰,就勘破出关的天才,还不如被困四天的人来的优秀?简直贻笑大方!” 鲁冥肃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 人群闻言后,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觉得鲁冥肃这一番话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这武试的第二轮,本就比的是谁能更快勘破幻境,而不是比耐力。 半个时辰就能勘破幻境之人,道心定然十分强大,意志力近乎不可被撼动,所以很快就能从中挣脱出来,足以证明其道心坚定。 而像是纪宁,既然他被幻境在现实世界困住了四天之久,岂不是也侧面证明了,后者的道心实在一般,只能是正常人水准,不然不可能被困这么久? 李决闻言,却并不这么觉得,当即淡淡开口笑道: “鲁长老此言差矣。” “众所周知,身处在这幻境当中,将会无时无刻的消耗自身灵气,灵气被消耗的多了,虽然幻境会处在崩塌的边缘,参赛者的意识会逐渐清醒,但与之相对的,这纪宁能在幻境当中安稳的渡过数年时间,不就侧面印证了他的灵气储备量很强大吗。” “而且你也说了,在幻境世界当中待得越久,越会沉沦其中,而这名为纪宁的弟子既然能在幻境当中待了四年多还能通过自身的能力勘破虚妄,这焉又不是一种道心坚韧强大的体现?” 李决说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表情看着纪宁。 不是为了执法堂的面子,而是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因为青山的这水幕幻境试炼,他曾经也体验过,一开始进入其中的时候还好,他倒还能清楚的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自己姓甚名谁,直到这方世界只是幻境,所有东西都是虚假的。 但,随着内部时间的流逝,他却发现自身对于本来的记忆慢慢变得模糊了,而且一些奇怪的事情开始在幻境世界当中出现,过往那些记忆深刻的人或事,都是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重现,一切的代入感都非常真实,让他恍惚不敢相信,却又隐隐相信这里面正在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 而也是幸好,他当时的境界还不是很高,不支持他长久的构建出一片完整的幻境世界。 再加上他本就天赋异禀,刻意修炼过神魂强度,这才早早就挣脱幻境出来。 “我当时的成绩,是用了一个半柱香的时间,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 “但即便是这样,刻意修炼过神魂的我,在幻境世界当中,只是待了这么短的时间,还是将过往的事情遗忘大半,到了最后甚至也隐隐有了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假的状态。” 李决表情有些凝重,也有些感慨。 他真的很难想象,这个还是外门弟子的纪宁,到底是如何在里面撑过四天,却依然能勘破虚妄的。 “或许,小清容看上了这小子,也并非不是一件坏事。” “说不定他,真有资格,当我李家嫡系的赘婿!”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李家赘婿? “武试第二轮结束。” “第三轮淘汰战,将于半个时辰后开始,请相关师长负责通知弟子,务必立刻启程前往飞来峰!” 高台之上,太上长老的嗓音平静,传遍了全场。 虽然纪宁明摆着,不是他这一边的人物,但他却也并不在意后者的突然出现。 毕竟规则就是这样,第二轮不限时间,但早完成的,却可以有充裕的时间休息。 而最后一个完成的,比如纪宁,就要倒大霉了。 因为按照规则,第二轮结束以后,第三轮就是要马上开始的。 这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其他的外门弟子从青山各处归来,却不可能满足纪宁的休息时间,在那幻境世界当中渡过了七八年时间之久,就算后者隐藏的再强,此刻的体力与精力应该都到了极限。 没看刚才差点站都站不起来吗。 半个时辰,他最多也就是能喘口气。 而接下来要开启的淘汰战,可是异常激烈的,纪宁以这个状态进入其中,下场如何已经不言而喻了,所以他并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嗓音十分自信的宣布了。 “半个时辰后么。” 纪宁坐在地上,身边堆满了吕小平等人为他送来的水和吃食等东西。 纪宁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对着众人谢了一句,而后便马不停蹄的开始胡吃海塞起来。 李清容站在极远处,看到纪宁身旁围满了人,也就识趣地没有上前凑和,只是小脸上的关切之色完全止不住,很是纠结。 因为说实话,她与纪宁之间的关系,不是太熟络,两人只不过是短暂的有了一些交集而已。 她倒是很想走上去,为纪宁做一些什么。 不要误会,只是出于朋友道义的那一种,就算只是递上一粒丹药,或是擦擦汗也好。 但越是这样自欺欺人骗自己,她的心中就越是感到羞耻与煎熬。 李清容,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性子了呢? “想什么呢。” 就在李清容,内心自我纠结无比复杂,考虑要不要上前看一眼纪宁的时候。 她的身边,忽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来,抬头一看,那人满脸胡渣,腰间挎着一把剑,头发忽长忽短的,但却又极有分寸,看上去像极了江湖中那种充满了故事,又身手不凡的侠客。 “李决叔叔!” 李清容小脸一惊,四周张望了一下。 “李决叔叔,你怎么来了,秋闱期间的比赛场地,不是只有我们这些参赛弟子才能进入吗?” “别忘了我可是执法堂的客卿,维护秋闱场地秩序是我的责任,我当然能进来了。” 李决表情平静,望着李清容淡淡笑着说道。 随后,他又侧过头,刻意地看了一眼远处坐在地上吃东西的纪宁,又看了眼李清容,捏了捏手心处苏小小拖他送过去的信纸,不由得轻声一叹: “唉,清容啊,话我就明说了,你跟他现在关系怎么样?” “谁?” 李清容脸色一红,当下有些慌乱,直接开始装傻。 “还能是谁,纪宁啊。” 李决倒是不在意,直接捅破了窗户纸,看着少女表情认真地说道: “说实话,你叔叔我虽然是你爹那辈的人,但我的思想课不老顽固,什么门当户对的都不在意,只想着你们这些小辈能互相喜欢就好,自己开心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而这个小子,既然能得到你们这么多人的认可,还能让吕小平这个后辈甘愿给他送东西送水,人品与实力应该都没问题,就是好像你的竞争对手有点多。” “你跟叔叔说实话,要不要叔叔帮你一把?” “帮……怎么帮?”李清容喃喃一怔,下意识地问道,而后又陷入到了慌乱之中,连忙着急摆手道: “不不不,李决叔你说什么呢,我跟他还不熟悉啊!” “来往一下不就熟了。” 李决淡淡一笑,一把拽过李清容的胳膊,带着后者朝纪宁走了过去: “待会儿别瞎说话,你就在旁边站着就行。” “诶!” 李清容被李决就这么拽着,一路慌慌张张的来到了纪宁所在的位置之前,而后停下。 “天啊,那不是李清容吗,她怎么过来了!” 李决拽着李清容走过来的时候,与纪宁等人一个班的外门弟子,都是注意到了后者的动向,顿时都是引起了一片喧哗,周围无数刚入场的男弟子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清容,有爱慕也有火热甚至有些目光带着侵略之意,看得李清容很不舒服,清冷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样的目光,从小到大她看过很多次,一开始她还很不适应,每每感知到他人的注视的时候都要上前问个清楚,但久而久之她也明白了别人的看法是不能更改的,更何况别人又没对她做什么。 久而久之,她自然也就被迫习惯了。 即便那些带有侵略性,毫不掩饰侵占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嗯?” 李决也是注意到了李清容的不适,当即冷眉一皱,冷哼一声。 轰隆! 霎那间,自他周身,都是兀地扩散出了一大片强横的剑气,掀起一片黄沙滚滚,那些眼神带有贪欲的弟子们霎时间都是被沙子迷了眼睛,有一些甚至被沙中的剑气击倒在地,狠狠地被割破了衣袍。 “不该看的人,别看。” 李决的嗓音平静,其中又带着几分霸道。 周围的那些弟子哪里还敢再盯着李清容,纷纷颤巍巍地收回了目光,流出了一身的汗。 太可怕了! 那个男人身上的剑气,只是稍微释放了一丝,就能精准地在周围数百名弟子当中找到他们,施以惩戒! “这李决是不是太放肆了些!” 看台上方,太上长老那一方的人察觉到了下方的动向,不由得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李决是执法堂的客卿,也是这次秋闱的维护秩序之人,竟然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对着这些外门弟子出手! “要不要出声制止一下?” 有位内门长老开口,侧过身望着太上长老皱眉问道。 “还是不了。” “这个关头,没必要得罪李家,略施惩戒而已,只要他不动我们的人,随他怎么折腾。” 太上长老只是抬了下眼皮,就缓缓闭上了。 但,嘴上说着不在意,他身旁的长老却还是细心地注意到了,太上长老闭上眼睛时,那眼皮上细微的一丝颤动。 是啊,李家不能惹。 那位长老也是悻悻地缩回头去,有些无奈而又忌惮地盯着下方的李决。 李决是李家的人,李清容也是李家的人,而李家又是传承了无数年,族谱自上古年间就能寻找到脉络的千盛之家,坐落在玄域当中,各个领域都有他们的身影,族内弟子各个天赋非凡,甚至有资格直接进入四大仙门,甚至是二殿当中修行。 而今这两位,更是嫡系中的嫡系,来到青山剑宗,虽然算不上是两尊大佛,但李决和李清容背后的势力,的的确确是他们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就算是在双方派系争斗如此激烈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想到过要去动李清容。 外门弟子的针对清除清洗计划,那个少女不在此列,更加别提李决了。 就算抛开李家不谈,他自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年纪轻轻就游历了多年江湖,将天下看了个大半,如今更是仅仅差了临门一脚就能突破到五境的,道境巅峰强者,一身剑术恐怖至极,寻常的道境强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行事向来无拘无束,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想着要进入到规矩森严的执法堂里的。 只不过,太上长老说得对。 这个关头,能不招惹对方就不招惹吧。 “哼,等这次的风波过去,倒看你们执法堂还能不能这样猖狂!” 下方,李决释放完气势之后。 吕小平等人,也是都有感知,纷纷有些面色凝重地看向后方,而这时候李决也带着李清容走了过来,满脸的微笑。 “李……李决前辈!” 吕小平表情惊讶,当即便有些磕巴地问道。 对于李决这个人,他当然是很熟悉的,因为他早早的就准备要加入执法堂。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执法堂还在青山中的前辈都是与他联系过了,争先恐后的要收他为弟子,所以这些人他很熟悉。 其中,最让吕小平佩服的,就是执法堂当中的客卿李决。 因为后者,出身于名门望族,却不愿意接受家族的安排,只想自己浪荡江湖。 一人一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在游历了多年江湖之后,看遍世间险恶,还选择了心目中的正义,成为了青山执法堂的客卿。 可以说后者的人生轨迹,或者说是性格之上,与他有着高度的相似。 所以吕小平很崇拜李决前辈。 “你们好,不用多礼。” 李决对着吕小平淡淡一笑,这个后辈他也是十分看重的,这个年头,道心如此纯粹坚韧的弟子不多见了。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要拍一拍吕小平的肩膀好好指点对方一下,但这一次他来,却是有别的目的的。 只见李决满脸带笑,将李清容拉了进来,到了纪宁的身边,淡淡笑道: “怎么样,恢复的还可以么,会不会影响到下一轮的比试?” 纪宁闻言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一怔。 此人是谁?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李决身旁的李清容,二者的眉宇间,竟是有几分莫名的相似,于是他瞬间就猜到了一些对方的身份。 “这是李决师叔,执法堂的客卿长老!” 吕小平凑在纪宁耳旁,急忙小声提醒道: “也是李清容的亲叔叔,这怕是听说你们两个的事找上门来了!” “我们两个有什么事?” 纪宁咂了咂嘴,咽了一口唾沫,嘴上这么说,心里确实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因为最近他与李清容还有苏小小的事情确实在青山剑宗里面传的沸沸扬扬,这个李决这次过来,恐怕是来讨公道来了! “原来是李决长老,早有耳闻。” 纪宁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站起来对着李决行礼,心中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跟对方解释。 但不料,还没等他彻底起身,李决的手掌就轻轻按在了他的右肩上,将他按回了原位: “你的消耗太大,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比下一轮了,不用跟我客气。” 纪宁微微一怔,这么好说话的嘛。 好像来者,并不是来找事来了。 而还没等他松口气,就听李决又一次淡淡的对着周围人说道: “我要跟这位弟子谈点事,你们能不能先避开一下?” “走走走。” 吕小平等人都是点头,飞快地让开了一个区域,而周围的其他弟子听见李决这样说更是恨不得往后退出了几十步,因为后者刚刚所爆发出的气势太恐怖了,如今带着李清容找上纪宁,他们恐怕都是误以为纪宁要被教训了。 “这下看你还怎么嘚瑟!” 赵大勇站在暗处,眼神恨戳戳的盯着纪宁,满是狼狈汗水的身上多出了一丝的快意之色。 在刚刚的第二轮武试当中,他的表现可谓是不是一般的差,虽然幻境崩塌的很早,但他却连一的积分都没拿到,再加上前两轮的表现也很不佳,如今的名次已经来到了青山剑宗垫底的存在了。 “哼,最好一下给他杀死!” 许如烟粉拳紧握,小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的期待之色,她已经把纪宁等人得罪了,再去修复关系后者对她也是不理不睬。 是啊,他身边有李清容,有青山弟子美女苏小小的垂怜,又怎么会看上她呢。 但是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不忠心的该死的男人,叫你不理我不给我让位置,叫你脚踏两条船,这下好了! “打,打死他,让他永远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此前,在文试阶段就与纪宁起过冲突,被他教训过一顿的吕律,此刻也在暗处眼神癫狂带有恨意地死死盯着纪宁,他也是恨不得纪宁赶紧去死。 自从那天之后,纪宁的实力爆发,整座青山外门都在传他是不弱于吕小平的天才,可他呢,堂堂吕氏后人,自打春秋时代就延续下来的大族嫡系天才,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沦落成了他人的垫脚石,他怎能轻易甘心放下! 但,令他可恨的是,自己吕家的势力,在这青山剑宗当中并不能发挥出什么效果,内门的天骄堂哥暂时也在闭关,没有办法替他找纪宁的麻烦。 “本来想着让表哥在第四轮截杀你的,看来现在不需要了!” 吕律的表情露出一丝的得意,李决的名头可是不小,身为李家的嫡系后人天才,虽然早早就叛逆入了江湖,但李清容可是实打实的李家嫡系,后者的父亲将来可是要继承那千盛之家家主大位的存在! 纪宁这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然脚踏两条船,不仅伤了李清容的心,恐怕更是伤到了李家的面子,这不,李决就带人上门来解决了! 凭借后者的暴脾气,再加上他又是执法堂的人,太上长老那边与纪宁也是敌对,整座青山都是没有任何人护着他,纪宁这次,算是彻底的完了! “他要做什么?” 台上台下,许多双眼睛都是盯着这边,好奇李决到底要做什么。 唯有少数人没有那样的担心,例如苏小小,例如吕小平,还有一些了解李决的人,都是心中清楚,后者虽然性子随意,但还是很守规矩的,即便纪宁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畜生事,他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处理。 所以吕小平等人,才会这样放心的退到很远的地方之后,正好是因为他们知道,李决不可能会对这样状态下的纪宁做些什么,即便后者可能真的有可能对李清容做了什么畜生事。 不,纪宁兄弟不会那样的。 “是我执法堂的苏小小让我转交给你的,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说是有很重要的事,等你自己可以拆开看看。”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李诀要做一些什么的时候,李决却是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个信封,上面隐隐带有几分魅惑至极的香气。 纪宁愣了一下,一手接过信封。 听说是苏小小给他的,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拆开了,因为他可是记得自己后者到底拜托过对方什么,那个巡天府总督到底有没有来到这里,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事。 而看见纪宁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就拆开了信封,李决的眼睛,也是稍微眯了一眯。 看着身侧的李清容,自家侄女,他也是不由得微微叹息了一声。 看起来在纪宁的心里,这个苏小小的地位很高啊。 麻烦,麻烦啊! 李清容虽然不知道苏小小给纪宁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看见后者如此迫不及待的就拆开了信件,嘴上之前说着什么不在意,此刻的心中还是有些别扭,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望向了看台之上,苏小小的位置处。 她心乱如麻。 因为好像纪宁同学,已经跟小小师姐做过那种羞羞的事了,她日后也是要进入到执法堂的,而且小小师姐待她也很好,她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横刀夺爱,是不是太不好了一些? 不对不对,李清容你想什么呢,这可不是你自己要过来的呀,而且小小师姐那天也解释了,找纪宁到屋子里本来就是为了洽谈公事,哪里有她脑子里想的那么龌龊! 但是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啊! 李清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李诀也是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平静地看着周围,默默等待纪宁把面前的信读完,再说其他的事。 “太好了!” 谁料,片刻之后。 纪宁看完信上面的内容,整个人的脸上都洋溢出了无比欣喜的笑容,开心的心情溢于言表,甚至直接激动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都咧到了耳后根去。 看到他这样,李决二人心中又是一沉,心想这苏小小是给纪宁下什么药了,一封信就能让他这样得意忘形。 不过,也是。 那丫头本身就是修炼媚功的,争做青山能够抗住对方诱惑的男人几乎就没有,纪宁这样一个火气阳刚的大小伙子,跟苏小小扯上了关系,能轻易抽出身来才怪! “但是既然清容喜欢,我总得想方法成全了他们才是,大不了让小小师妹当个小的。” 李决心中叹息着。 而这时候,纪宁也是从那种欣喜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拱手对着面前的李决说道: “多谢前辈将信带来,这上面的内容对我很重要,还劳请您回去告诉苏小小师姐,说我回去定有感谢。” “嗯。” 纪宁长舒了一口气,将信揣进了一副的内怀。 太好了,巡天府的那位总督没有来,苏小小在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呢,这次来的只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总督,带了一堆的弟子前来观战。 而且全程都很安分,在青山剑宗之内,就算是他在文试与第二轮武试当中表现的出彩,也没有任何的特殊举动。 这样一来,纪宁近乎就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暴露了。 “还有叶渔姑娘。” 纪宁看向看台上那片大红官袍的方向,微微一笑。 他特意拖苏小小,好生关照一下叶渔,因为他也考虑到了青山剑宗人多眼杂,巡天府毕竟只是北郡的霸主级别势力,来到这里算不得什么,以叶渔的正直性子,他怕在这里吃亏。 在信的末尾,苏小小还特意嘱咐了他,告诉他了那寇本海域申屠道斌的弱点,以及执法堂这一边安排的弟子内应消息,给他制定了详细的作战策略。 所以下一轮开始,他不用再藏拙,可以大干一场了! “不用多谢,你的话我会带到。” 李决看着纪宁,犹豫了一番之后,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颗丹药,直接递给纪宁: “苏小小师妹给你东西,我们李家也不差。” “听说你在第二轮武试当中受了些阻挠,待了这么久,想必损耗不是一般的大吧,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武试第三轮了,那帮人恐怕要针对你,要想挺过去不是这么容易的。” “这东西,名为大回灵丹,乃是鄙人游历江湖时,随身必备的四品灵丹妙药,吃了它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巨多的灵气,还能补充精气神与营养,最关键的是没有任何副作用。” “将它吃了吧,对你有好处。” “这……” 纪宁闻言,看着面前的丹药,表情有些惊愕。 为什么? 他与李诀无亲无故,如此贵重的丹药,对方为何说给就给? 难道是为了执法堂与太上长老那一脉之间的胜利?也不对,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非要多提一嘴苏小小呢,他们不是同一个战线的人吗? 就在纪宁愣神之间,李决的传音已经到了他耳朵里: “收下吧。” “没有任何意思,就当是我李家,对你这个未来赘婿的好意。” “回去之后,尽量少女其他女子接触,多与清容聊聊天就好了,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 纪宁闻言,猛地一愣。 看着面前面带微笑的李决,和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李清容,他顿时陷入到了哑然之中。 完了! 果然! 对方的误会很深。 什么赘婿啊!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武试第三轮开始 “这……这不可能!” 围观人群表情震惊,难以置信地望着场间正在发生的事。 那个凶悍无比,平日里行事百无禁忌,连太上长老都爱答不理的李决,此时此刻竟然主动为一个毛头小子递上了丹药,还是极品品质的大回灵丸! 那些想看纪宁笑话,想要让李决惩戒甚至是杀掉他的众人,表情都是难以置信,纷纷震惊石化在了当场。 尤其是那吕律还有赵大勇以及许如烟三人,望见这一幕后,他们三个的表情都是骤然凝结,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地表情,大脑间更是闪过嗡地一声。 好像有一记大锤,对准他们的脑袋狠狠砸下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这小子得罪了内门长老怎么可能还能在青山中混下去,原来他的后台竟然是李家!” “这小子,恐怕早就认识李清容,要被李家招为赘婿了!” 吕律望着纪宁,眼中的妒火毫不掩饰地流淌了出来。 李清容不论是家世还是美貌,都可以说是令他垂涎三尺做梦都想得到的女人,他特意晚了半年时间加入青山剑宗,就是为了等着与这位李家的嫡女成为同窗。 幻想着,能够有机会早日拿下她,从此帮助他一步登天,甚至整个吕家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再上一个台阶。 但现在,所有美好的幻想全都破灭了! 李清容显然已经心有所属,甚至李家的人也都认可了纪宁! “我与你不共戴天!” 吕律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纪宁,内心狠狠地诅咒着后者。 与李清容结为道侣,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他们整个吕家的愿望,早就为他谋划了好了路线,策划接近这位天之骄女的方案。 甚至为了能让他距离李清容近一些,在那神秘的第四轮武试当中创造一些机会,他们吕家还不惜冒死掺和进了青山剑宗这场太上长老与执法堂一脉的争斗当中,在暗地里出了不少的力。 但现在看来,任凭他们设计的再好,付出的再多也没有作用了,因为李清容已经心有所属,被纪宁捷足先登! “我与此僚不共戴天!” “不对,现在武试还没有结束,才刚刚到第三轮而已,距离叔父给我安排接近李清容的戏码还有一段时间。” “有句话说得好,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枪头挖不倒,这个李清容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雏儿,不通世事才会喜欢上这个纪宁,倘若我在那第四轮当中可以顺利执行叔父们制定下来的计划的话,并且将这个纪宁找机会弄死。” “到时候这个李清容,想不喜欢小爷都难了!” 吕律想到这些,脸上的表情就略微好了一些。 是的,事情到了现在还没有结束,不过只是才进行到了武试的第三轮而已,而且想必以李清容的家教也不会被纪宁占什么便宜,二者之间应该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只要他能够在这秋闱结束之前把纪宁除掉,一切就都还皆有可能! “纪宁,先让你嚣张一会儿,你给我等着!” 就在吕律等人各怀鬼胎的时候。 广场之上,纪宁望著面前的大回灵丹,闻者从后者之中飘散出的幽幽药香,令人沉醉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而来,自毛孔当中灌入他的身体,霎时间整个身体都出现了一股十分饥渴的反应,就像是被困在了沙漠里数年的人忽然见到了绿洲。 纪宁眼球上覆盖上了一层的血丝,努力挤了挤喉结,身体的本能促使着他,想要让他把面前的这枚丹药吞进嘴里。 但是,一想到李决的那番话,他便稍微控制了一下,便从那种饥渴的状态之下退了回来,面色寻常,伸出手轻轻将面前的丹药推了回去,淡淡笑着说道: “李供奉前辈恐怕是误会了一些什么,我与清容姑娘之间,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同门关系,私底下并不是像青山之间谣传的这般,而且如此重礼我也是万万不敢当的,还请您将此物收回吧。” “是是是是是,叔叔你瞎说什么呢!” 就连李清容听了李决的话之后,什么赘婿之言,当场也是石化在了原地,清冷美丽的小脸瞬间噌地一下就窜上了两抹显眼的红晕,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根本不敢直视纪宁,此刻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哦?这么说来倒是我误会了。” 李决闻言,淡淡呵呵一笑,并没有将手中的大回灵丸收回,而是又强行放到了纪宁的手里,再次轻声说道: “只不过误会归误会,这东西你还是得收下,毕竟你现在的身体损耗严重,还有不多时间就要开始第三轮淘汰战了,届时太上长老那一方定然会出动所有天才对你和吕小平等人进行围剿。” “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补充了体力,不到半个时辰后你也不可能恢复到全盛时期,不要忘记了这次的对决可是关乎到咱们执法堂与太上长老那一脉的生死存亡,单靠我安排的那些人对付寇本海与申屠道斌还是有些吃力,必须要你的帮助。” “所以这大回灵丸,你还是吃下吧。” 话已至此,纪宁再不收就说不过去了。 只不过,在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又期待地接过李诀手中的大回灵丸的时候,对方的脸上,却又是亮起了一丝的神秘微笑,冲着他低声说道: “其实实话告诉你,执法堂那边为你开的丹药伤补标准只不过是三品丹药,而这大回灵丹已经可以算做事五品丹药了,这其中的差价完全都是由我个人掏腰包的。” “跟你说这件事,也不是想让你承什么情,只是想让你在闲余功夫,多在清容身上下下功夫,你也懂得,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最喜欢帮助你们这些小辈儿圆梦成真了。” “加油哦,我很看好你。” 李决笑眯眯地说着,最后使劲儿拍了拍纪宁的肩膀,便转身潇洒走去了,仅是用了几步的时间便彻底消失在了人堆里,任凭纪宁怎么看也找不见了。 “加油,拜拜!” 李清容也是不敢在此处过多停留,也没敢问最后李决与纪宁单独说了些什么,说了一句加油就飞快地向后逃走了,只留下纪宁一个人在原地看着少女仓皇逃去的美丽背影发怔。 想着后者那张高冷绝美面庞上浮现出的红晕,那柔软丰满身段下因为紧张而发起的轻微颤动,纪宁整个人都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最终而后又赶紧摇头。 因为他感受到了数道足以吃人的目光。 环顾四周,只见包括吕小平等人在内,近乎全场能看见他这个位置的弟子,此刻都是在用一股难以置信与愤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在此刻,整座青山的外门男弟子,似乎都抛弃了所谓的派系之说,他们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同时拿下了青山宗第一美女还有第二美女的纪宁! 脚踏两条船! “这小子,凭什么啊!” 有弟子不甘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神竟然就这么被纪宁轻易拿下了,之前的传言他还不相信,认为那一切都只不过是谣传,但现在经过李决的这么一掺和,还有李清容仓皇逃走最终停下,那满脸红润娇羞低下的头。 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解释。 于是乎顿时场间便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惨烈哀嚎声。 “切,当然是凭本在上长得帅天赋还好啦。” 纪宁刻意贱嗖嗖的对着恶狠狠盯着他的那些人笑了一下,而后便双眼炙热地看向了手中的那颗大回灵丸。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于是乎纪宁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嘴坐在地上,直接就将这粒价值不菲的极品丹药吞入了肚子里面。 久旱逢甘霖。 于是乎下一瞬,他的身体当中便骤然被一股澎湃的灵气所占据了,顷刻间就要填满他的灵气窍穴,灵气数量之多根本不是寻常的凝气境可以承受的。 因为这大回灵丹是可以堪比五品的丹药,一般都是用作拥有了丹田,并且修为很高的道境以上的修士作为补充灵气所用的,像纪宁这样的凝气境弟子用了不过是暴殄天物。 但,只不过。 将这大回灵丸吞下之后,每当后者释放出的灵气就快要将纪宁的身体窍穴填充完整,就会霎那间被周围的骨骼血肉猛地吞噬掉一大口。 纪宁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会在这一瞬悄然舒缓下来了一些,肉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散发出来,甚至就连脑中的疲惫感都是隐隐消除了许多。 不仅如此,处在纪宁体内深处,那股近乎被他烙印在血肉之中的剑意,早在接受叶九传承的时候便经过对方的传承淬体,导致他短时间那时候一举一动都有叶九的神韵,正是因为白鱼仙剑的那股仙剑灵气早都存在在了他的身体之中。 再加上杂七杂八,他自己悟得的那些剑意。 此刻在大量的灵气涌进体内之后,除去身体的血肉之外,那些早就沉寂了下去的剑意都是争先恐后的自发凝聚了出来,开始肆意吸收大回灵丸当中的灵气,最终化作丝丝缕缕的实质性存在,共同占满了纪宁的窍穴当中,互相排挤,却又相互兼容着。 诸多剑意气息,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围拱着最中心处那一道乳白色剑气丝线。 那一道剑气丝线,散发着圣洁高贵,柔软却又锋利无边的气息,当他顺着滚滚灵气流淌进来的一瞬间就直接震慑住了场间所有的剑气,使得他们不敢造次。 但,唯有一道,颜色处在黑与白之间,不深不浅,造型一会儿成长条一会儿成为一片光点的剑气,如同天地间的蜉蝣一般飘散向天,不屈服于任何事物,似乎要斩碎一切。 在叶九的剑气到来之后,那道剑气显然并没有任何的惧怕,反而还还跃跃欲试了起来。 正在专心闭眼恢复的纪宁,自然也感受到了自身窍穴当中的那一小小变故。 而后忽地眼皮抬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那敢公然挑战叶九剑意权威,杀力极强,没有任何规则形状,又想要冲破束缚的剑气,自然就是那一天他误打误撞,与南宫清冬师姐共同悟得的那道盖世剑道强者所留下的石刻当中的剑。 那一日,他指尖凝聚无数剑意规则,但只是摸在了上面,就被割破了一个血口。 最后,是他施展了一丝叶九的剑气传承之后,才勉强勾引起了后者的回复,得以参悟。 虽然,他并没有参悟太懂那剑气中的真谛,只是明明当中知晓对方的恐怖,所以一梦便让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总算是能勉强凝聚出一丝出来。 却没想到,即便只是模仿那道剑意的一丝神韵,所产生出来的剑道气息,也是这等的孤傲卓尔不群。 “看来得将他们俩分开放了。” 于是乎,纪宁轻叹一声,将那道心比天高的剑气缓缓移出了九大窍穴,将之单独贮藏进了一处百窍之中,在叶九身上悟得的白鱼仙剑剑意,则是继续留在身体里帮助他统率剑气,毕竟那可是能让这青山云梯山峰间,成千上万种强大剑气都能臣服的存在。 做完这一切后。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纪宁的身躯,缓缓被浓郁的灵气包围着,整个人都像是氤氲进了一团浓雾里,围观者都是看得模糊。 感受着那灵气之间存在的浩瀚灵气,都凝结出水滴落下来,围观的弟子表情都是有些眼馋。 这纪宁,运气也太好了些。 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之身,就因为在第二轮的幻境测试当中消耗过大,竟然就让李家为他动用了大回灵丸。 “可恶,本来还想着趁这个小子虚弱,第一个淘汰他出局的,但现在好像看来有点麻烦了!” 看台之上,鲁长老神情焦急地掐着点,看着面前燃烧的那一炷香,还有一截小小的尾巴没有烧完。 他在一旁,一边盯着场间那纪宁周身不断被吸收的庞大灵气,后者的状态似乎每分每秒都在向更好的方向提升。 而他自然也是清楚纪宁的实力的,虽然他在道境当中的战力算不得强大,但说弱小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在面对比他境界低的对手的时候,之前他看待凝气境甚至是寻常的结丹期就像是再看蝼蚁! 但现在,屡次想起来那一天,他竟然被一个外门弟子一拳轰塌了胸口! 虽然鲁长老很想骗自己,那一天是他故意放水的,或者说是他粗心大意给了纪宁了机会。 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那一瞬间非常凶险,更谈不上什么放水,因为那一天实际上是他自己先出手对纪宁动手的,后者硬抗了他一记却没有任何损伤,隔着老远一拳轰来,他却还没能躲开。 后者的实力,在这里就已经能证明出来不是一般的恐怖了。 倘若让纪宁恢复到全盛时期,以他那一日的表现,恐怕就连太上长老这边最强大地位两位天才,凝气上境的寇本海与申屠道斌,被近身了也恐怕赢不了纪宁吧! 那两人,虽然都拥有与寻常结丹期交手,斡旋的资格。 寇本海的实力,甚至还单独猎杀过一尊三阶段的大妖。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两个人就能像纪宁一样将他打伤! 鲁冥肃现在是无比害怕,他怕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纪宁恢复状态到了最佳,并且还能再超常发挥一些,上来接连拿到许多积分而后挑战寇本海与申屠道斌,再将二者淘汰。 他们毫无疑问的,他们太上长老这一脉,在接下来的第四轮当中,恐怕就会陷入绝对的劣势了。 而一旦这场秋闱彻底输掉,青山未来的天才们不再拥护太上长老这一脉,到时候连带着他也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了,就算其他人还有幸能够不被彻底的清洗,他肯定是不可能被放过的,因为他已经将纪宁还有吕小平以及文祥天,也就是执法堂下一代那帮最顶尖的天才们得罪死了! 如果让执法堂赢了,对方放过了谁,甚至太上长老自己都能全身而退,最多也就是放过多年在青山掌握的权力而已。 而他,定是要被那位拥有铁腕手段的峰主,死死关押在剑狱之中,永生都不会有任何出头之日的! “不行,不能在等待下去了!” 半个时辰的倒计时还没有走完,那道香烛还没有烧尽。 鲁冥肃盯着下方实力时刻都在恢复的纪宁,再也坐不住,直接蹭的一下子站了以来,鼓起莫大的勇气来,嗓音滚滚喊道: “青山剑宗武试第三轮淘汰战即将开始,还请各位弟子做好准备,接下来马上宣读规则!” 他的嗓音,被运用神奇的扩音道法,如同狮吼功一般扩大了数倍,不停地响彻带广场之间,其中灌注了无比强大的灵气,震的那些围观的看客脑袋都是嗡嗡直响,就连太上长老都是不由得有些皱眉地看向他。 “这时间不还早呢,你着什么急!” 内门当中有位太上长老的嫡系长老,瞪眼望着鲁冥肃。 实际上,他才是本次秋闱当中,职责仅在太上长老之下,掌管着一切环节走向的第一人,他的名字叫做元海,拥有着五境巅峰的修为,是青山当中资历最老,实力最强大的人物之一。 刚刚那半个时辰后开赛的决定,也是他与太上长老一同商议后定下来的,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时间还没到,还有小半截的时间没走完,鲁冥肃竟然就这么不打招呼的喊出声了。 难道他是想出风头不成? “蠢货!” 与鲁冥肃平日里作对的那位内门长老不屑一笑,认为鲁冥肃这是想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风头,所以才故意凸显自己,好不容易能在天下英豪面前吆五喝六一次,之前太上长老只不过是把他推到风口浪尖让他与执法堂的人对吵互相拉低身价而已,这鲁冥肃不会真以为自己深受器重了? 竟然敢越位行事! “回禀元长老,我这也是为了那些弟子着想,毕竟时间转瞬即逝,秋闱是咱们青山当中的大事,这些外门弟子拼死拼活不顾一切就是为了这些弟子们不会错过准确的时间,从而后悔终身呀!” 表面上,鲁冥肃哆哆嗦嗦地出声回答着,硬着头皮。 而如果是平时,他面对元海的质疑与呵斥,肯定就第一时间承认错误了,再接着给出解决办法,根本不可能敢顶嘴。 但在这种时候,他却不敢说自己是为了打扰纪宁,不让其好好恢复才这样越位的。 因为对方一拳轰碎了自己胸膛的这件事到了现在还没有被太上长老等人知道! 而如果让对方安心恢复完事,那么后者所在战斗当中表现出来的强悍实力,也迟早会让那一天的真相水落石出的,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放任这样不管! “你这样……” “算了,元海,小鲁说的对,这就准备宣读比赛规则吧。” 就在那位资历很老的元海长老准备再度张口呵斥,说你提醒也不应该这么大声,搞得全场宾客都有些情绪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是,太上长老竟然开口替鲁冥肃解了围。 后者的是嗓音,就如鲁冥肃一般,传遍整座广场,算是给这个事情定了一个基调。 执法堂那边就算再不满也不好找上门来了。 因为他们的理由找的很好,一切都是为了青山的弟子,但鲁冥肃做这件事情,不惜动用灵气与道法也要越位行使权力,恐怕谁都知道是为了针对谁。 广场之中,正在一心恢复,吸收着那些大回灵丹的灵气,状态正在逐渐变好,只差一点肉身的疲劳就要彻底净除的时候。 嗡地一声。 轰隆! 他的识海当中,骤然响起了一道恐怖的音浪,犹如身处深山老林,听着夜间出门觅食的狮虎咆哮,惹得他的神魂都在震颤,整个人的脸色骤然一白,也从那种吸收灵气恢复伤势的状态当中脱离了出来,被迫中断。 “发生什么了?” 他是被鲁冥肃这一嗓子着重针对的人,后者虽然不敢太明目张胆,但还是有相当大一部分的嗓音灵气落在了他的识海上,如果是一般的弟子说不定此刻识海都被震荡的碎裂。 只不过,幸好他的识海当中,贮藏过许多位了不得的人,而且徐世在他生下来的时候便在他识海当中施展过什么道法,如今的抗击能力远超乎于寻常修士,所以只不过是脑袋疼了一疼,嗡了一下。 “这就是一场谋杀!” 执法堂那边,苏小小等人气的脸色煞白,恨不得现在就要直接站起来去找鲁冥肃,李决也是脸色阴暗,怀中抱着一把剑,看向远处的鲁冥肃身影,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幸好,纪宁没有什么事。 “先别去了。” 于是乎,李决强行忍住过去将他杀了的冲动,轻声开口,劝住了苏小小。 “峰主不在,他们恐怕更希望青山乱起来,现在去也没有用。” “再等等,用不了多久。” “我会亲手杀了他!”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充满变数的规则 武试第三轮,开始了。 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那半空中的水幕又一次的变换形状,竟是化作无尽的湍流,将这一整片空间托举而起,将场中的万千弟子吸纳进了一片满是云雾光线的小世界当中。 这世界中,存在十根天柱,分别列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呈一道圆形拱卫最中心的高地,那似乎是一座战台,从上往下看去地面刻印着昂首的降龙,地下周围摆放擂鼓,每种擂鼓颜色不同,分别又对应那十种天柱的颜色。 “这片小世界,名为十极,因为它是由大世界本源当中,最基础也是最纯粹的十种灵气力量构成的。” “那战台上的擂鼓,分别对应着风、阳、雷、电、阴。金、木、水、火,土,十种世界本源之力,参战者下场开战之前,可以选择一种擂鼓进行敲击,便可以使得这种世界本源之力加身,得到莫大的助力。” “而倘若,随着时间的变化,擂台上的战局一直难舍难分的话,每过一炷香的时间,对战者双方便能多获得一次敲击擂鼓的机会,以此类推。” “什么?竟然这么神奇!” 随着元海长老的严肃嗓音响起,处在这片云雾空间当中,被分散在不同区域的全场外门弟子们都是面露惊讶之色,响起一片的哗然声。 就连纪宁的表情,也都惊讶了几分。 他也没有想到这片空间竟然这么神奇,竟然是由十种不同的本源之力构成的。 而且这第三轮武试的淘汰战,竟然还能将那十种不同的本源之力化为己用。 虽然不可能,将整座小世界的全部本源都加于身,但是想必效果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倘若选择得当运用得当,足以让一些低境界或者说战力不足的修行者越级战胜那些高战力的。 “这就有点不公平了吧!” 场外,诸多观战的外来者还有青山剑宗执法堂那一脉的修行者,苏小小和李决等人,都是有些惊讶地站起了身。 虽然他们执法堂的里面,也有人是负责维护秋闱武斗场中秩序的,但是对具体的规则却是并不了解,因为以往的秋闱武试都是太上长老那一脉在掌管。 只不过,秋闱武试的第三轮规则,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改动了,往年也都是在这方小世界里的比的武,只是这次为何会多出了能够借助世界之力本源的规则? “糟了,这世界本源之力肯定极难掌控,但那群太上长老一脉的天才,恐怕早已经为此训练多时!” 观战台上,文祥天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太上长老那一边的众人反应。 只见除了少数与他一样,不论在哪个派系都是边缘人物的修行者除外,剩下的太上长老一脉的修行者,听见这次的武试规则之后,表现的都是云淡风轻,脸上没有半点的惊讶之色。 不像是执法堂的这一边,反应如此激烈,很显然他们早就已经知道这次的规则不同了,可以借用世界本源之力战斗。 “别说是最纯正的世界本源之力,哪怕是最普通的道法手段,寻常修行者也要经过千百次甚至上万次的练习才能将至融会贯通,并且运用到实战当中去更是难上加难。” “而如果是世界本源之力,一定就更难驾驭了,用得好还行,倘若是用不好,或者一下子身体没能承受住世界本源之力带来的冲击,无法驾驭住那种规则。” “更别提,每过一炷香的时间,双方便能多借用一种世界本源之力,这无疑又是大大加深了参赛者的领悟与适应上的压力!” “多种世界本源之力加身,相互之间该有多么恐怖的反应,虽然那或许只是一缕神韵,但一不小心给身体带来的损伤都会是巨大的!” “或许都不用对手出手,那些控制不好的弟子,就会自己把自己压垮了!” 场间噪音响动,多位执法堂长老纷纷出声,情绪无比激动地嚷嚷说道。 李决等人的眼神也都冷了下来。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比斗! 因为这一场秋闱淘汰战,在青山剑宗当中,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甚至从创办开始就一直未曾更改过规则,一直维系着最原始的状态,就是一方擂台,两个弟子站上去,谁先被打倒认输,或是被打出擂台就算输。 这里本就是用来比拼绝对实力的地方,自身的拳头就是绝对的公平。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没想到,太上长老那一边先是利用积分规则,让那些前几轮获得了高积分的参赛者,让他们在第三轮的武试当中占尽了优势。 虽然这个规则也是临时更改,但他们也是无法质疑的,因为太上长老那边给出的理由很充足。 那就是,如果前几轮的优胜者不能从自己的胜利之中,获取比其他失败者更加优越的条件,而是一味的选择所谓的公平战斗,那这个比赛规则对于优胜者来说是否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不公平呢? 这个有道理。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除去积分规则之外,太上长老那一脉竟然还进行了这样的规则改动。 怎么想也知道,他们一定是提前给自家看好的弟子透露了消息,好让他们提前去修行,掌握此类本源之力的术法,甚至干脆直接进这小世界里悟道,敲击擂鼓。 这样一来,那些所谓的,因为不熟悉本源之力加身,从而起到反效果的下场就不会出现了,更不会有获取本源之力之后,因为平衡不好自身灵气的冲突,直接失败,甚至爆体身亡的下场出现。 “这对我们来说不公平!” 苏小小紧咬着银牙,那张充满了妩媚的脸上,此刻都写满了愤怒,使得整个人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美眸张的大大的,像是随时能喷出火来。 “是啊,你们擅自更改老祖立下的规矩,难道就不跟我们执法堂知会一声吗!” “这也是为了选拔上来,进入内门的弟子,能够有更强的适应能力。” 太上长老那边,元海长老淡淡地说着,威严的嗓音传遍了整座广场: “在往年当中,我们发现有许多悟性极高,但却此前因为种种原因受限,或者一些其他的客观因素,导致其修为不高,战斗力偏弱,最终导致那些天赋极高的天才们被淘汰,白白在外门当中浪费时间与青春的事情存在。” “反倒是一些,因为有奇遇在身,或是家底丰厚的弟子,强行用丹药堆积上来境界的弟子,能够打败那些先天天赋高的,轻易占领内门的席位。” “但是在往后,前者往往会拥有更高的成就,但因为前期修行地基打的不稳,没能匹配到其天赋该有的环境,所以成就总还是低了一些。” “至于后者,在进入内门之后,也往往会因为自身天赋能力受限,跟不上教学修行进度,最后被打击信心,泯然众人。” 元海长老的脸色凝重,那张苍老而又充满威严的脸,透过庞大的水幕映出,使得场间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见他: “这样的情况单是发生一例,都是对我们青山剑宗莫大的损失。” “于是乎,在我等绞尽脑汁之后,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让参加者第三轮武试的弟子,不论强弱,都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十种世界本源之力中汲取出一种,化为己用。” “至于到底该选择哪种,能否驾驭,就要看看那位弟子自己,天赋是否足够的高,适应能力是否足够的强,或者说能否在战斗当中观察到对手的破绽,从而拖延时间,最后获取相应克制对方的本源之力反败为胜。” “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有不少修道天赋高,对修行界适应能力更强的弟子,在这一轮的比赛当中脱颖而出。” “至于那些徒有其表,表面上看上去实力超然,但实际上却天赋一般,根本没有任何适应能力的普通弟子,就应该被淘汰掉,这是必然!” “因为就算今天那些弟子在青山剑宗没有被淘汰掉,将来进入到真正的修行界之后,那些人也一定会被淘汰!” “所以听完这些,诸位执法堂的同修,来自于各大郡,各大宗派的同道们,应该就没有想反驳老夫的决定的了吧!” “这……” 听着元海的话语,不管是执法堂的众人还是前来青山剑宗,坐在观战台上观礼的那些人表情都是陷入了沉思,人人的脸上都是皱着眉。 “可恶!” 苏小小也是无奈的跺了跺脚,惹得胸口一阵如潮水般颤动。 是的,元海给出的理由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反驳,反而还得承认对方的决策周到。 因为如果单轮规则来看,的确是会有不少天赋高适应力强的弟子被挑选出来,这些人将来对青山剑宗的帮助,理论上来讲,是肯定要比通过原来那种规则选拔出来的弟子来的帮助要大的,会让那些天赋高但短时间内战力还没有提上来的弟子尽情展现自己的强大。 但问题在于,越是这样花里胡哨,复杂的规则,就越是拥有可乘之机。 比如就像之前说的,这一场考验的更多的是参赛弟子的天赋与适应之力,模拟真实的修行界,寻求更多变数,决出更厉害的天赋弟子不假。 但如果太上长老那一边,提前让自家弟子知晓了规则,并且刻意提前准备了呢。 同样是实力相当的对手对战。 面对场间十种陌生的世界本源之力,提前感受过甚至修行过,和第一次接触的弟子的反应肯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就比如吕小平,后者在剑道上的天赋不用多说,整座外门当中他的战力也算是很高的,按道理来讲在这一轮当中除去少数的外门老弟子,是没有人能够击败他的。 但倘若加上这样的规则之后就不一定了,因为他的敌手,完全有可能是太上长老那一脉当中,提前进入过这方小世界感悟过世界本源之力的人。 比起吕小平来说,前者只需要简单敲鼓之后,就能给自身的战力带来极大的裨益。 但是未曾接触过世界本源之力的吕小平,在敲响了任意一种颜色的擂鼓之后,或许还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去适应,才能发挥出一些本源之力的功效。 甚至直接有可能,会起反作用。 此消彼长之下,他的战力就相当于是变相的被削减了,任何一名提前进入这方小世界训练过的弟子,都或许可以利用这其中强大的世界本源之力战胜他! 但,即便对方真的这样做了,他们执法堂也是找不到任何证据。 因为太上长老那边的人,一定会嘴硬说,这是因为他们这一方的弟子天赋高,所以才适应的这么快的,抓不到把柄,他们根本不会承认! “该死,要是峰主在就好了,早就把那一帮人剿灭殆尽,哪里还会出今天这样的乱子!” 执法堂的队伍当中,有一些资历尚浅的师长有些憋气的叹息出了声。 也不知道外面的那一场乱子怎么样了,先是宗主深陷其中,后来没想到他们青山执法堂峰主连余在出关后,也是马不停蹄地被召去了那里,还带走了一大批执法堂的强者。 导致他们执法堂如今,在青山当中的力量,已经变得颇为弱小。 相对于太上长老他们,负隅顽抗的一群人来说,他们执法堂如今的战斗力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然如果是之前,对方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将会影响青山未来发展的秋闱武试的规则,有如此的改动,他们执法堂当中的强者一定会带头抓人,直接将对方的人扣下再说。 而如果此时,是连余长老在青山当中的话。 以后者的暴脾气,说不定会直接借用这个机会对太上长老那一脉发起一场清剿行动也说不定,哪里还会让他们憋这种气? “要不现在就跟他们干了!” 执法堂的长老队伍当中,有人愤愤不平,难以咽下心中的这口恶气,咬牙切齿地盯着太上长老那边的那一帮子人,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这帮只晓得顾自己利益,拉帮结派的毒瘤全都打杀。 但也只能想想了。 因为现在他们双方的战力,已经有些失衡,敌人众多,他们执法堂的高端战力都不在。 而且不仅如此,今日观战席位上,来的也都是灵光郡,还有周围各大郡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势力,让他们看这种笑话可不好,而且在这些人当中,与太上长老那一脉关系好的强者也有不少。 如果贸然打在了一起,恐怕正好也是给了对方造反的机会。 里应外合,在连余和宗主回来之前,先把他们灭了,夺权篡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一旦打起来,不论输赢,对于青山剑宗来说都肯定都损伤极大,倘若再陨落一些五境以上的修士,恐怕今后青山剑宗在灵光郡之中的霸主地位,就难以维系了! 所以绝对不能冲动! “我忍!” 那位执法堂的长老头发都因为愤怒竖了起来,但也只能忍住。 其余人也都是暗自憋着一口气,压制着心底的愤怒,就连那些普通的执法堂弟子也都一样。 唯有一人,目光始终素净,其中不掺杂半点情感,始终漠然望着前方天空当中的水幕。 她的嗓音便如她的眉眼一样素净冷清,如深秋的雪,充满肃杀。 “不必惊慌。” 只见有一位瞳仁像杏仁一般,樱桃小口的少女,他穿着一袭浅灰色的素衣,静静地坐在看台上,望着水幕当中的一个少年。 腿上的红色小剑,始终颤动个不停,似是燃起了极大的战意。 “有他在,会赢的。” 南宫清冬平静说道。 满场人群听见她的开口,全都齐齐一怔,就连太上长老那一棒子人也都是愣住,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执法堂那边,到底是哪个了不得的天才,能让南宫清冬对他这么有信心? “是纪宁吗?” 苏小小听着南宫师姐的这番话,眼眸当中有些复杂地,抬头望向水幕之中,一个处在拥挤人群当中的少年。 虽然亲手领教过后者的厉害,但不论是第一轮的登山,还是第二轮的幻境,纪宁所表现出来的都很一般,远不如太上长老他们那一脉的天才来的耀眼。 虽然纪宁的战力很强,但再强想必也是在凝气境的范围之内的。 那寇本海还有申屠道斌,以及另外几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本来的战力也在此间。 更别提如今,他们还能有世界本源之力的帮助。 纪宁,能够应付的了吗? “师弟,希望你加油吧。” “如果你成功了的话,那么本师姐的阴阳合欢剑法,与你真正练上一下,也未尝不可!” 苏小小想着这些,丰满的软娇躯一阵颤动,嘤咛一声低下了头。 …… …… “现在公布积分榜,此榜会根据尔等战局中的输赢表现,实时变化。” “还是原来的规则,积分高的弟子,如果要战积分低的,后者无权拒绝。” “但是,每场战斗结束之后,一炷香的时间之内,任何人都有权利拒绝一切挑战,从而进行休息。” “但倘若一炷香时间过了,积分低的弟子,便再无任何理由拒绝积分高者的挑战。” “...” “那如果有两个积分高位的,同时想要挑战一个低积分者呢?” 有弟子忽然举手,有些紧张地询问道,其他弟子闻言也都是竖起了耳朵,表现的很关切。 因为如果积分更高者,可以随意插队挑战积分低的人,那么他们一旦遇见了不想战斗的对手,那或许就可以让积分更高的同伴过来帮忙,提前挑战一下他们的对手,或者直接挑战他们自己。 这样一来,就可以进行避战,多休息一些时间了! “不会存在同时挑战这种说法。” 谁料,元海长老似乎早就预料会有这种问题,淡淡解释说道: “处在这个空间当中弟子,不论是发起挑战者还是被挑战者,身上都会被附加上一层世界本源金辉。” “拥有这层金辉之后,其余弟子,就不能再进行挑战或者被挑战了。” “原来是这样。” 场间诸多弟子闻言,纷纷有些失望了,看来这一场秋闱武试的规则设计的很完善,他们没办法钻空子了。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现在比赛对战就可以开始了。” “在你们面前的擂台之上,一次最多只能容纳一百组弟子进行对战,彼此之间的区域会被分割开来,但擂鼓是不会受影响的。” “所以这刚一开始,便要让处在积分榜上,前一百位的弟子,挑选战斗对手,以此往后顺延。” “直到所有参赛弟子,全都通过顺序挑战的方式,经过战斗三次之后。” “顺序挑战的规则,将不再存在,任何弟子都可以同时进行挑战对战,到时候就要砍谁手快,能先占据一方擂台了,不过我并不觉得三轮过后,还能拥有那么多战意高昂的人,能够占满擂台。” 元海长老说着,略有深意地看了某些弟子一眼。 只见他单手一挥,自正北方向的那个高高的天柱之上,便唰地铺下来了一层金灿灿的积分榜单,上面由高到底地记录下了场间所有外门弟子的积分排名。 而这一轮战斗,可以优先选择对手的人物,正是处在积分榜单上前一百名的弟子。 什么寇本海,申屠道斌。 佟笑,吕小平,李清容,这些熟悉的名字,赫然都是在前一百名之列,所以他们全都拥有优先挑战对手的权利。 “我要战吕小平!” 这时,突然! 还没等场间的众人再次检查完自己的排名的时候,场间就忽地响起了一个略微沙哑的青年男声。 而也是在这一瞬间,吕小平的身上,也是骤然被一抹金灿灿的云雾笼罩。 与那说话的青年。 也就是长相阴翳的那个寇本海一起,直接传送到了下方的擂台之中!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还有谁 空旷的武斗台上,兀然闪过一道金光。 紧接着,吕小平与寇本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上面。 “你好啊。” 寇本海那张神情阴翳的脸,上面带着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他没有管吕小平接下来说些什么,只是径直转过身,走到了那象征着雷电之力的深蓝色擂鼓面前,拿起一个小棒槌,狠狠的敲击了下去。 于是乎,下一瞬间,天空中轰地一声! 寇本海的身上,自那九霄云层之间,兀地落下了一道惨白色的天雷,虽然只有柳枝粗细,但却势如破竹,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间内就瞬息劈在了那寇本海的身上。 “哈哈哈,爽!” 寇本海沐浴在雷霆当中,整个人的脸上露出狂放的笑声,身上凝气境上境的气息没有丝毫掩饰的跟随那股雷霆之力绽放出来,顷刻之间便蔓延至了整个场间。 他的眼神尖锐,浑身沐浴雷霆,仿佛是给自身披上了一层雷霆重凯,面带桀骜地转身走到了擂台中央,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的吕小平: “听说你是这一届外门弟子当中最厉害的,道心坚韧?” “但,不好意思。” “在我那一届,我认为自己也是道心最为坚韧的那一个,因为或许没有几个人会甘愿像我一样,明明拥有可以在内门当中大放异彩的天资,却甘愿忍辱负重,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会用得上的任务,在外门荒废多年。” 寇本海神情阴翳而又桀骜地说着,眼神当中的怨气与雷霆中和在一起,身上的灵气不停地涌动,彰显着他的强大,显然他已经快要克制不住内心的战意了。 吕小平眯着眼,看了这寇本海一眼。 他虽然早就想到了,自己会遭到太上长老那一脉当中人的针对,迟早都会有人来试图淘汰他,但却没想到这寇本海竟然第一个就选了他,而且表现的非常自信。 “忍辱负重么?” “你有没有想过,选择了我,你或许会后悔?” 吕小平表情平静,盯着寇本海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后者不论是境界还是天赋,都不弱于他,甚至很有可能对于这方世界的本源之力早都提前熟悉过,表现出的战力根本不是他能够相比的。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认为自己就没有取胜的机会。 因为这是一场战斗。 在他们两人其中一个倒下去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够轻言成败。 寇本海闻言,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轻蔑之笑。 “快点进行选择吧,待会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吕小平并没再多做口舌之争,只是平静转过了身。 望着周围的十个擂鼓,他陷入到了短暂的沉思当中,横眉微微一皱。 在这战台之上,能够获取的世界本源之力,共有十种。 分别为: 风、阳、雷、电、阴,金、木、水、火,土。 这十种世界本源之力,开始时能够选择一种,而后每战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选择第二种。 自身,敌人,不同的选择,或许往往可以展现出不同的应对策略,发挥出奇效。 比如说敌人选火,他选了水,那么或许在接下来的战斗当中,他就能够凭借此法占据很大的优势,当然,或许敌人自身对于火元素灵气就已经拥有了比较高深的掌控,结合道法之下,早就有了破解常规水元素灵气道法的办法。 他这时候再去选择水元素灵气本源,便可能是等于掉进了对手的陷阱之中。 所以这个选择,还真的很有学问。 但吕小平也不想多想那些了。 因为寇本海选择的是雷,属于至纯至刚,杀力极大的存在,也不存在有什么东西可以克制对方,唯一的选择或许就是可以通过选择土元素亦或者是同样刚猛,但又可以防御的金元素世界本源进行牵制。 只要战斗的时间越长,或许对他来说,就能更为有利。 “嗯,就这么决定了!” 吕小平沉思片刻之后,拿起一把鼓槌走到了那土灰色的大鼓面前,狠狠的敲击了下去。 嗡! 霎时间,场间的所有人都是感知到了脚下的大地狠狠震颤了一番,随后两条面目狰狞,坚硬无比的巨大岩蛇便轰隆隆地从地底钻了出来,化作无尽的大地本源精气灌入到了吕小平的身体当中。 后者的体表,顿时便氤氲上了一层厚厚的土凯,精细的就连眉毛都给包裹住,看外表像极了球形,但行动却并未受阻。 吕小平手持被附着土元素灵气的剑,一个轻盈的跳跃站上擂台,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笑意。 防御大幅提升了,现在的他,好像是这片大地的主宰,连带着这片战台之内,所有的尘灰与石土都在积极响应着他,在他的视线之内,仿佛一切灰尘的颗粒都在跳动。 “给自己打造了一副龟壳么?” 对于吕小平的选择,寇本海并不觉得意外,他甚至觉得本该如此。 在这场武试当中,他毫无疑问的自己就是所有人当中最强大的,一切的对手碰见了他都得需要避让,吕小平这个凝气下境的新人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我会打碎你的龟壳!” 言语之间,寇本海再也压抑不住积压多年的战意,抡起拳头裹挟上一层厚厚的雷霆之力,便骤然冲出了原地,咆哮着对着吕小平砸出了一拳,留下了一长道刺目的白光,速度之快,肉眼根本无法察觉到他的动向! “小心!” 擂台上方,诸多外门弟子当中,吴万安等人看见这一幕心都是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下方的吕小平会招架不住。 就连纪宁望着寇本海这一拳,也是隐隐觉得有些刺眼,右眉微微挑起来了一些。 他本以为,这个寇本海的真实水平,也就与寻常的青山内门弟子相当了,但现在看来后者的实力还要再往上一个台阶,即便是放在内门弟子当中也是佼佼者,甚至是可以冲击最强天骄那一列的天才人物。 当然,这里面或许也有对方是提前熟悉过这里的环境,熟练掌控了这里的雷霆本源所导致,所以展现出的气息才这般强大。 只见危急时刻,吕小平早有准备,左右两个胳膊瞬间叠在一起,胳膊之前立刻凝聚出了一层层厚实的岩石重凯,如同一座小山般。 “给我碎了!” 寇本海肆意咆哮着,他这一拳,裹挟着难以想象的恐怖穿透之力,竟是直接就将面前的厚重岩层给砸的四分五裂下去,如同一颗陨石轰击在大地之上。 吕小平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急剧缩小,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寇本海的这一拳竟然这么恐怖,不过他也没有坐以待毙,只是在一边后退的同时一边侧过了身。 并且利用土元素的世界本源之力,猛地自寇本海行动的落脚点上,兀地制造出了一块巨大的凸起,使其重心瞬间偏离,身体摇晃了一下。 这一拳,于是就这样被他躲开了。 而还没等寇本海站稳身子,转过身的瞬间,迎面而来的便是吕小平斩来的一剑裹挟沉重土元素之力的剑光。 仿佛重若千钧,又有难以想象的锋锐之意,可以说是既能开山碎石,又能将一切都碾压变成尘土。 剑光当中,夹杂着吕小平自信的而又平静的目光。 不论对手是谁,他都没想过输赢的问题。 因为不管如何,尽力就好,即便这寇本海看上去比他强大许多,但面对自己的这一剑,他该躲不还是要躲? 但,令吕小平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那寇本海却并未退缩。 而是转而张开右手,其间现出一把由极为不稳定的雷霆之力与一股灰色的灵气组成的长剑,上面气息强大,引动周围的空间似乎都扭曲了。 寇本海望着吕小平斩来的这一剑,已经落到了他高空之上的十步之前,那恐怖的压迫感将他身周的大地都压的塌陷了下去,但他的脸上却仍旧透露着不屑的微笑。 下一刻。 一剑递出。 “滋!” 那是难以想象的速度,甚至看台上方的众人,只是看到了一道淡灰色的剑气,兀然从空中闪过,仿佛撕裂了天地,而后紧随其后的才有一道蓝白的电光。 那道灰色的剑气,竟是比天地本源的雷电速度还要快! 而吕小平的那一剑,也是在触碰到这恐怖的一剑之后,沉重的土元素之力都是瞬间爆炸,宛若触碰到了不可名状的禁忌之物,轰然四分芜五裂地塌陷了下去,剑气也都是兀地炸开,但是还没等绽放出杀力,便被那道紧随其后的蓝色电光掩盖住了。 下一刻,连带着他披着土元素重凯的身影,都是被寇本海的这一剑击飞。 碰! 百丈之外,战台外的岩壁上,吕小平的身影如炮弹一般轰地砸在了上面,嵌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那上面印着的姿势形状,甚至还是吕小平在先前最后一刻,做出的横剑格挡之势,但显然他的格挡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连人带剑还有那股具有超强防御之力的土元素都是被那一剑给冲破。 而吕小平自己也是飞出了战台之外,口吐鲜血,缓缓坠落到了地面上,生死不知。 胜负已经揭晓了。 这一场战斗的结果,发生的太快,有些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战斗已经开始了,就已经结束。 号称这一代外门第一天才的吕小平,被寇本海仅用了一拳一剑,便被击败,甚至恐怕受了重伤,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场间诸多弟子,眼神一片震惊,难以置信地望着下方。 只见战台中央的寇本海,倒提着剑,身上的雷霆之力缓缓褪去,使得他的气息弱了几分,但紧接着一股更加强盛的气息又攀升了起来,桀骜不驯地抬起头,望着上空的诸多外门弟子,猖狂持剑问道: “还有谁!” …… ------------ 第一百六十章 一拳足矣 “太强了!” 望着下方的寇本海,不论是场间的几千名外门弟子还是外界的观战台上,那些来自于各地的强大修士,此刻都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好恐怖的剑意,即便是不在一个空间都能感受得到!” “这就是大宗的天骄吗!” 巡天府的观赛区域内,有多位穿着大红官袍的少年都是忍不住乞惊叹出了声。 其中有个自称同境不败,杀妖无数的赤红瞳孔青年,神情也是精彩,眼中燃烧起了浓浓的战意。 他的名字叫做莫火,出生在北郡的小地方。 在那种小地方,他见不到对手。 他的境界也是凝气上境,若非是巡天府缺人需要镇守北郡,他早就可以进入到更加广阔的天地间进行修炼,但是为了一方平安百姓,他也就妥协了下来,整日依靠杀妖度日。 然而,不论是在巡天府当中还是外出执行任务,他都没有碰见过比自己更强的天才。 叶渔倒是展现出不凡的战力过,但他与陈极都喜欢后者,不可能与之交手。 还有,人人都说秦知守比他强,可惜他没见到过对方,因为后者早就到了九天仙宫修行去了。 这一次到来青山剑宗,他早就下定决心,要向这些号称“大地方”的天才们,好好讨教一番。 刚刚那个寇本海,已然被他列入了目标当中。 “不要胡闹!” 感受到莫火的战意,随行而来那位巡天府副总督仲答,苍老的面孔上浮现出了一丝的惊慌,急忙低声劝说道: “寇本海是太上长老派系当中的人,与我们是一伙的,在第四轮中,你要针对的是执法堂那一脉的人,万万不可因为好战而耽误了任务!” “嗯。” 莫火妖异的瞳孔当中浮现出一丝的不满,漫不经心地说道。 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自己倘若乱来,与那寇本海痛快一战之后,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发生,因为在他看来,那个寇本海顶多算是与他做对手的资格,不可能赢得了他。 “放心吧,到了第四轮,我会让这些出身高贵的天才们知道,什么才是从生死之间走出来的天才!” 莫火嗓音自信,周身兀地燃起了一团烈火,吓了身旁众人一跳。 “这个神经病!” 有个坐在阴影里,半张脸都是青色胎记的少年被火烤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地盯着莫火。 他是崖连,在巡天府当中表面是杀妖的专员,实际上暗地里却是副总督仲答的私人杀手,暗杀手段恐怖,替对方解决过不少阴暗脏事。 而那些脏事,或多或少被这个莫火知道过一些。 后者看不惯他这般畏畏缩缩的行径,不止一次的找过他的麻烦,他只是擅长暗杀,但是正面是不可能打得过莫火的,单是两人的境界就相差了太多,所以也只是有怨气而不能言。 “不服就憋着。” 莫火嗓音冷哼一声,随后坐正身子,将目光望向半空当中的水幕。 “陈极这家伙要是在这就好了。” 崖连脸色难看,不敢多说一句。 在他们这一代的巡天府人员当中,陈极是为数不多敢正面与莫火对骂的狠人之一,因为陈极与莫火一样,都是从生死之中一次次拼杀出来的天骄,战斗经验最为丰富。 虽然陈极的境界,只是凝气下境,远远不如莫火的凝气上境,但那是因为前者的年纪比莫火小。 按陈极的话来说,要是老子再长两岁,你莫火算个勾八。 而莫火这家伙也是十分的讲究原则,每次与陈极起冲突的时候都会压境,两人每次都打的难舍难分,虽然都是莫火占据上风,但陈极也不是完全还不了手。 所以,他才会想着陈极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莫火这样随意释放气息,连副总督大人的话都不听,他们也奈何不了他,但是如果陈极在这,后者的拳头此刻肯定已经砸在莫火脸上了! “唉。” 另一边,青山执法堂的看台区域。 李决望着场间,被两个弟子用架子抬走的吕小平,皱起紧紧眉毛,嗓音凝重: “这样看来,这个寇本海在那雷元素天地本源的借助之下,其战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凝气境的范畴,甚至可以匹敌中境以上的结丹期修士,不论是灵气贮存量还是杀力都是十分恐怖。” “佟笑能打过他吗?” 另一位执法堂的长老有些担忧地问着。 佟笑,就是此前在第一轮武试登山当中,唯一一个与寇本海与申屠道斌一样,站到了七千级云梯的第三人,同时也李决暗中培养的亲传弟子,天生拥有剑心,天赋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如果说本次的外门弟子当中,有谁能够匹敌寇本海的话,那么或许也只有佟笑一人了。 “如果能够完美的适应世界本源之力,胜负应当会在四六之间,佟笑四,寇本海六。” “但问题在于,任何一种手段的出现,都是需要时间适应的。” 李决嗓音依然凝重。 虽然佟笑是他的弟子,但他却并不看好前者取得胜利,因为那寇本海明显就早早进入到这片空间适应过了,除了雷元素世界本源之力以外,恐怕他对其他的世界本源之力也是掌控自如。 而佟笑从天赋上来说,与吕小平应该是差不多的。 从后者刚刚的表现来看,对于新获得的世界本源之力,明显就没有寇本海来的得心应手,即便吕小平已经适应的很少,瞬间就可以投入到战斗当中去,但那只不过是表面现象。 一旦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任何一种小小的变化,都可以导致战局逆转。 例如刚刚,寇本海那恐怖至极的一剑,其实先是击打在了吕小平的剑上的,那股阴气并没有对其造成影响,真正的杀招是那道紧随其后的雷光。 而吕小平,在那万分之一的瞬间,本可以利用那厚重到了极点的土灵力进行防御。 即便最后,或许他仍然会输,但绝对不应该是输在这里。 只是可惜,吕小平才刚刚获得这种力量,并不能完美的对其进行运用,只能在瞬间在身前护起一层薄薄的土凯,而后没有任何悬念的被那道雷霆剑光冲破,打飞出了擂台。 听到李决这样说,场间其他人的信心,一瞬间也是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如果连李决的弟子佟笑都不行的话,那还有谁能拦得住寇本海呢。 更何况对方的阵容里还有一个申屠道斌。 难道,只能靠那个与吕小平一样,新晋的外门弟子纪宁? “可是吕小平都输的这么惨,他又能撑得过几回合呢!” 此刻,随着执法堂众人的叹息。 那高空当中悬挂的水幕,正好将视角给到了纪宁那张易容过,五官俊秀的脸上。 而此刻,他的身周,也是瞬间爆发出了一片金灿灿的光,接着就被传送到了下方的战台之中。 “是谁挑战了他!” 外界的众人都是紧张,望着水幕当中,战台上的那个对手。 那人身材高大,端正的五官之间带着一股与寇本海极为相似的阴翳之气,显然他也是被太上长老那一脉留守,隐姓埋名到外门当中的天才。 “这是……申屠道斌!” 看见那个人的脸,全场都是哗然。 “他们肯定是早就商量好的!” 苏小小粉拳紧握,也是开始紧张了起来。 虽然早就想到了,对方会利用规则大肆针对他们这一方的天才,但却也没想到来的是如此之快,先是寇本海以迅雷不及眼耳的速度击败了吕小平,紧接着纪宁就遭到了申屠道斌的挑战。 人群心中此刻是无比沉重。 作为在第一轮当中,与寇本海肩并着肩上山,同样登上了七千多级云梯的天骄强者。 他的战斗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强大。 而吕小平都被秒杀了,纪宁又能在申屠道斌的手下走几个回合呢? 此刻,武试场地当中。 一道又一道的金光涌现,在观看完寇本海与吕小平的战斗之后,场间的众人都是纷纷选择了对手。 佟笑本来是想选择申屠道斌的,但没想到后者已经率先选择了纪宁,于是他便握着剑,选择了一个明显是太上长老那一方阵营,与他同样是老外门弟子的对手。 李清容作为李家的嫡女,太上长老那一脉也并不想针对她,所以并没有人对她进行挑战。 但李清容,却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太上长老那一方的一个天才进行挑战。 那个人的排名在三百零一,同样也是凝气中境,战力强大,只不过是因为第一轮的文试没有考好所以名次才被拉了下来,并不代表后者不强。 “李清容这是不想欺负弱小啊。” “但是她挑选的对手,很难拿下!” “再难也没有纪宁难吧!” “快看,他们选择世界本源之力了!” 只见纪宁的那一方战台当中,那个申屠道斌,也是与寇本海一样,嚣张的说了一些什么之后,转过身便率先选择了世界本源之力。 他选择的是阴本源,整个人瞬间就被笼罩在了一片阴森的阴影里,连空间当中的光线都暗了下去,仿佛黑夜即将降临。 “为什么要选我呢?” 纪宁站在战台上,平静地望着申屠道斌。 他本来还在关心吕小平的伤势,看好兄弟被打成了这样,他心中杀意大起,怒不可遏地就要对着下方咆哮,让寇本海快选择他当对手,他要为吕小平复仇。 但是就在这时候,一阵金光涌现,申屠道斌选择了他。 还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装逼的话。 于是乎,他望着申屠道斌,此刻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申屠道斌也是感受到了纪宁充满杀意的目光,那罗里吧嗦的嘴也是缓缓停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凝重。 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为何表现的会如此平静。 即便他获取了阴属性的世界本源之力,身上的气息已经攀登到了凝气境之上的时候,却仍旧在纪宁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的惧意。 难道他真的很强? “不可能的。” “刚刚那个吕小平,也是这样的表情,不还是被寇哥打了个半死。” 申屠道斌这样想着,望着纪宁的表情无比的讥讽,居高临下地说道: “你们这群新入门的毛头小子,根本不知真正的天才为何物,就自诩外门弟子第一。” “你和那个吕小平不是好兄弟吗,快点选择世界本源之力,我尽量下手重点,让你们两个早点在重伤位团聚!” “不用了。” 纪宁眼神平静地盯着申屠道斌,右手轻轻握拳,弓起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付你,还用不着借助外力。” “我,一拳足矣。”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猎杀比拼(一) 万众瞩目的擂台上,纪宁的身影静静挺立,眼神漠然地盯着他。 随后,他握紧了拳。 这一瞬间,申屠道斌以为自己听错了。 望着战台另一侧的纪宁,心中先是感到荒谬,紧接着又感受到了无边的滑稽,下意识地就爆笑出声,捂着肚子对纪宁进行嘲讽: “你这家伙,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是打着反正都会输,不如不借用世界本源之力,到时候输了之后会可以安慰自己没有尽全力,这次算输一半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说你赢了!” 申屠道斌满脸嘲讽地对着纪宁说着,同时身上的气息也是越来越汹涌。 战台之上,他毫不犹豫地握紧了剑,时刻准备给纪宁必杀一击。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你也学着你那个没用的朋友,去给自己选择一副龟壳,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但如果你继续站在这里的话,我只能全力对你出剑了,你应该明白那是什么后果吧?” 申屠道斌不屑的声音,淡淡回响在天地间。 此刻,场内诸多执法堂那一派系的弟子,望着战台上的纪宁,表情都是心急如焚。 “他在干什么!” 就连外界正在观战的苏小小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拍凳子站了起来。 很显然,谁也没有想到。 在面对申屠道斌时,纪宁会说出这样的话。 尤其是青山剑宗当中的那些长老,他们对于纪宁这个人全都不太了解。 所以如今,即便他们身处于不同的派系,此刻神情却都是变得古怪,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眼,而后忍不住发笑: “他一直都这么自信么?” 有个太上长老派系的内门弟子噗呲一声,嘲讽地看向了执法堂这一侧的众人们,张口就要说一些更加具有侮辱性的话。 但,还没等他把那些话说出口的时候。 只听那水幕当中,忽然剧烈地传出了一声震动。 轰隆! 地动山摇,强悍的气浪掀起数百丈高,使得水幕表面掀起阵阵涟漪,极强的嗡鸣声盖过了其他战台之上的比斗声,阵阵不止。 “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急忙盯向水幕,想要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片刻之后,水镜当中的世界渐渐平稳了下来。 其他九十九座战台上的战斗,仍在持续。 “震动是从那片烟尘当中散发出来的!” 有位弟子瞪着眼睛,有些紧张地盯着纪宁与申屠道斌的那块战台,只见上面灰尘漫天,两个人的身影都消散在了视野当中,空间当中不再爆发任何灵气波动。 似乎在刚刚的那一瞬,在他们所有人都分神的时候。 那场中的两人,其中有一方出手了,而且出手就是雷霆之势,一击就彻底结束了战斗,所以这时候空气当中才会没有任何灵气再度传出。 只等着那半空中的烟尘彻底散去,这二人的胜负,便会分出。 那么,是谁赢了呢? 观战台上,苏小小那长长的睫毛忍不住颤动,满脸焦急地等待着。 虽然那种希望很渺小,不借用世界本源之力就能赢得申屠道斌,是她这个内门当中的佼佼者都做不到的事情,纪宁就算再强应该也是没机会做到的。 但,万一呢? 万一那烟尘散去,在台上站着的人是纪宁,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毕竟那家伙可是寄托了他们执法堂全部希望,能得到南宫清冬师姐承认的存在啊! “呲!” “看你们这么期待,不会真以为奇迹能发……” “出来了!” 还是那个内门青年,嘲讽的话说到了一半,却听一人惊呼出声,话语当中带着满满的震撼。 紧接着,他听见了原本喧闹的观战台上,竟是忽然变得寂静了,侧过头一看,周围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屏息凝神,极为认真但又渐渐带有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那半空中的水幕。 于是在这一瞬间,他也有一些慌了,急忙转过了头。 只见水幕当中,漫天烟尘渐渐消散了下去。 有一个单薄的背影,身周爆发璀璨金光,那是他获得了这一场胜利的标志。 “这是……” 看着那战台之上,越来越清晰的身影,所有人都猜到了那个还站着获胜了的人是谁,甚至苏小小一眼就看出了那个人是纪宁,只不过这个答案太过石破天惊,在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的正脸之前,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但,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随着一道光幕闪过,纪宁的身影被传送回了最上方,他的积分排位瞬间来到了前五十名的时候。 一切的质疑,都是不需要理由去辩解了。 “真的是纪宁,是纪宁赢了!” 望着那个身周闪烁金光的少年,那张俊秀的脸与闪烁冷漠之意的眸子,场间顿时便爆发出了一片的哗然,包括刚刚出言嘲讽的内门弟子还有太上长老那一帮人在内,所有人都是瞬间失声,难以置信地摇头反驳: “不可能,这不可能!” “申屠道斌在汲取了世界本源之力之后的战力足以媲美寻常绿丹修士,这小子凭什么赢他!” “而且,似乎只用了一招!” “是作弊!” “对没错,他肯定是作弊了!” 一瞬间,场间充满了震惊与质疑的议论声。 太上长老的面色难看,那张自从寇本海出现之后就一直运筹帷幄自信的脸,在此刻终于也是保持不了淡定了。 执法堂的众人闻言之后,以苏小小与李决为首,也是满脸惊喜地欢呼了起来,并没有着急反驳。 “纪宁,好!” 苏小小兴奋地小脸火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即便大声嘲讽了回去: “谁说申屠道斌就不能输的,照你们这么说,头名直接颁奖给他得了!” “是也。” 李决也是淡淡笑意地点了点头: “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冒充天才了,不是什么人借助外力之后都能拥有越境而战的能力。” “这世界本源之力是强大不假,但倘若一个没驾驭好,给自己自掘坟墓也是有可能的。” “除非,你们相信这个申屠道斌百分之百能够驾驭这阴元素的世界本源之力,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吧,因为即便是天赋再强大的天才在进行这个领悟的过程当中,也保不齐会有失误的时候。” “除非……他提前训练过。” “你这是污蔑!” 太上长老一方,听见李决这么说,当即便是有一些慌乱,忍不住地要开始反驳。 鲁冥肃则是从纪宁站到擂台上的那一瞬间开始,整个人的脸色就变得惨白,这时候更是惊慌到了极点,因为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小子竟然真的这么强! 就连申屠道斌都被他一拳秒杀!纪宁之前打他的那一拳,不是靠什么不为人知的禁术,而是靠着自己的实力! 那么现在,场内这么多位弟子当中,还有谁能拦得住他? “都给我住口!” 随着这一战结果的出炉,不论是场内还是场外的议论喧哗声都是爆发到了极点,坐在最高位置的太上长老听的心烦,当即便怒然发声,用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地跺了下地。 “有这个时间,不如去看看我们的弟子受伤情况!” “啊对!” 此言一出,顿时就有人反映了过来,急忙又重新将目光放到了水幕当中,此刻已经有两个抬着担架的弟子进入战台之内去寻找伤员了,但却迟迟没能发现申屠道斌的身影。 只要找到申屠道斌在哪,看清楚后者的受伤情况,就可以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因为没能控制好世界本源之力,所以才失败的了? “难道真的是他没控制好?” 直到如今,众人心中还是有这样的一丝侥幸。 但,当望见了战台之上,那一道狰狞夸张的坑洞,以及那不知其深坑洞当中,半面身子都被捶的稀烂的申屠道斌之后,所有人都是陷入沉默了。 这哪里像是什么控制不好的迹象。 分明就是如那个纪宁之前所说的一样。 对付申屠道斌。 他,一拳就够了! …… …… “我说过了,他不该选我的。” “因为我真正想要选择的人是你。” 水幕世界,备战区域当中。 纪宁站在一朵漂浮的云上,静静看着百丈之外的寇本海,后者此刻的神情也是惊疑不定地盯着他。 身旁的声音纷扰,惊疑与惊喜声络绎不绝,但纪宁全都将他们屏蔽掉了,除去寇本海之外,他的眼中现在容纳不下第二个人。 “寇……寇哥,怎么办,这小子好像真有点强啊!” “我难道没看见吗!” 寇本海面色极差,瞪了说话的那名弟子一眼。 刚刚的那一战,他甚至都没看清楚纪宁是如何出拳的,只是本能地感知到了后者的身上,似乎散发出了一股他难以想象的气息威势,而后场间就掀起了一阵阵夸张的气浪。 再然后,纪宁的身子就被一片金光笼罩,回到了这里。 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已经不亚于这里的任何人。 秒杀申屠道斌,即便是他也做不到。 而且纪宁还是没有借助世界本源之力的。 这岂不是说,这个纪宁,比他要强? 想到了这一点,寇本海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起来。 他忍辱负重多年,今天终于能够尽情出手,当着大郡内外的所有强者面前,绽放属于自己的无敌之姿态,一飞冲天,这本应该是能够载入史册的事情! 但现在,他的风头全都被这个纪宁抢走了! 更加令他难以接受的是,接下来,他或许不敢正面挑战纪宁! 因为他也没有把握拿下对方! “来吧,选我。” 纪宁身子站在云端,嗓音淡漠地对着他说道。 不是传音,于是整个备战区与观战台上的所有人都能听见,也都能看见此刻两人脸上的表情。 一者神情淡漠,身上隐隐散发着强横的气息,无形的血气在那少奶奶的身上奔腾。 另一者,此刻的表情阴晴不定,前一刻天下无敌的气势在这一瞬间早都不存在了,有些愤怒却又犹豫地盯着纪宁,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接受挑战。 不,是挑战他。 因为到了现在为止,寇本海的积分还排在第一位,而纪宁在击败了申屠道斌之后,掠夺了后者的一半积分,排名也顺势来到了第五十位。 从一千多名到五十,这个跨度是非常巨大的。 但是距离第一名的寇本海,二人的积分还是有差距,具体就体现在他现在并不能直接对寇本海进行宣战,因为后者随时可以拒绝,所以他现在请寇本海来挑战他。 这让场内场外所有的人都感到了好奇。 寇本海,会同意吗? “我……” “拒绝!” 就在寇本海受不了众人注视,强烈的自尊心驱使着他要邀战纪宁的时候。 他的脑海中,却是如炸雷一般,响起了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 于是他脸色一白,转头望向了更高处维系此间规则的长老。 让他拒绝的人,正是元海。 “都怀疑我不是对手吗?” 寇本海明白了上面的意思,于是脸色瞬间都阴沉的能够滴出水。 他身为天才,忍辱负重先不说,这片空间的十种世界本源之力早都被他都学会了,只要下到那片战场当中,即便他本来的实力不如纪宁,再加上那些本源之力,他是认为自己肯定能够拥有一战之力的。 但是显然,上面的长老们,并不想让他去冒这个风险。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现在还没有必要与他做这种决斗的必要。” 那老者面不改色,继续给寇本海传音: “现在看来,以这小子的实力,应该就是执法堂那边的底牌了,而你是我们这边的底牌。” “刚刚你也看到了,连申屠道斌都撑不过一招,你下去就算能战个平手,甚至能够借用世界本源之力赢了他又能如何呢,你能保证之后的比斗自己不受影响吗?” “不要忘记了,外面还有佟笑,还有执法堂的那么多人,你的任务是要给他们全都拦在第四轮之外!” “至于那个纪宁,在第四轮当中,会有更多,更强的天才过来帮助你,你们一起将他收拾掉,这才是最稳妥的选择,而不是在这里就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寇本海听着这些,握拳的手也是狠狠颤动了起来,肩膀也有些许起伏。 最终,他在经过了片刻思考之后,不甘而又阴沉地抬起头,对着纪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 “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纪宁看着寇本海,平静问道: “你怕了?” 寇本海面露不屑,但此刻他的不屑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为什么拒绝了纪宁。 “怕了就是怕了,还说什么现在不是时候。” 吴万安在纪宁身旁阴阳怪气地嘲讽着,其余备战区的弟子也是议论纷纷地看着寇本海,显然已经在心底将他放在了战力排行在纪宁之下的位置。 “无趣。” 纪宁表情有些失望,看了一眼寇本海,而后又看了一眼高空维护秩序的那个老者,摇了摇头。 刚刚的那一瞬,他明显感觉到寇本海本来是想答应他的,但不知为什么,后者神情一僵,像是有什么人通风报信下了指令一般,而后寇本海就拒绝了。 “仔细想来,应该是太上长老他们,不愿意冒险吧。” 纪宁平静地坐在了云端,开始调息。 他猜测,对方应该是想拖延时间,趁着第四轮没到来之前,尽可能的查清楚他的底细,而后在那神秘的第四轮当中,尽可能将自己安排到不利的地方。 但他又岂能如这帮人的意? 既然出手,就不再藏拙。 纪宁坐在地面上,如鲸吞一般汲取着天地之间的灵气,甚至吸出了一片小小的漩涡,显然刚刚的那一拳他消耗的极大。 “很强。” 意识当中,白玉仙剑的剑灵对他进行了夸赞,同时也有一些感慨。 想当初,它也是这般看不上纪宁的拳头,结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纪宁的双拳打碎剑气,最终还硬生生的被压制了。 “借助了外力罢了,不然我可秒不掉他。” 纪宁淡淡一笑,回复说道。 刚刚的那一拳,他虽然没有借用圣威,但却是借用了李决给他的那颗大回灵丸当中的灵气。 “那粒大回灵丸,的确生猛,不愧是可以比肩五品的丹药。” “我那一拳,事实上早在小平受伤的时候就开始积蓄了,将大回灵丹释多出来的灵气,全都压迫在了圣人尸骸之上,所以在面对申屠道斌的时候,我才能做到秒杀。” 纪宁平静说完,语气非常谦虚。 是这样的,虽然他本来也相信自己能够战胜那个申屠道斌,但不得不承认,后者凭借凝气上境外加阴元素世界本源之力的加成,他想要拿下对方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他不动用白鱼仙剑剑意的前提之下。 而刚刚,他之所以能够做到一拳秒杀,甚至于所有人都没能看清楚他是如何出的招,落的拳,导致那坚硬无比的战台都被砸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都是因为他那一瞬间,将积蓄了许久的大回灵丹中的灵气,全都迸发出来了。 这一种方法,也多亏了他拥有圣人尸骸才行。 而那一拳,所发挥出来的威力,已经无限逼近于四境强者的尽力一拳了,所以即便那申屠道斌再强,甚至可以媲美绿丹修士,都是瞬间被他秒杀。 “接下来怎么办?” 白鱼仙剑剑灵又在他识海当中询问。 显然,作为曾经跟随过叶九的仙剑,对于这个暗中是剑阁分部的青山剑宗,它也非常在意,尤其是此前那文试的考题,这让白鱼仙剑忽然意识到,叶九虽然死了,但他却还是在这事件留下了很多痕迹的,所以它也想要进行守护。 如今的情况,寇本海不主动挑战纪宁,二者的排名之间有差距,纪宁就无法战寇本海。 而后者,便可以利用排名的优势,无休止的挑战执法堂这一边的人,直到最后只剩下纪宁一个光杆司令。 “他们估计是想要把我拖进第四轮,再用什么奇奇怪怪的规则,让那些外援一起来淘汰我吧。” “但是他们忘记了一点。” “积分,是可以掠夺的。” 纪宁说完,再度睁开了眼,望向了场下的战台。 时间过得很快,此刻的场间,又是经过了数轮的角逐,三千余人的第一轮战斗已经过去了,马上就要开启第二轮的战斗,而这一次他作为积分排名前一百的人,会在第一时间拥有挑战的资格。 而像是这样有序的战斗轮数,一共有三轮。 三轮之后,不止是那个寇本海,他也可以随时无限制的发起挑战。 “他要淘汰执法堂的弟子,要淘汰吕小平他们,我也可以找上太上长老的人,无非就是看我们两个谁杀的更快而已。” “而目前来看,我们这边还有李决客卿安排的佟笑,他那边的申屠道斌已经被我搞定了,这寇本海的清人速度应该是不如我的,这也就意味着,他虽然不一定会输,但第一的位置却不一定能坐的长久。” 纪宁冷静地分析着这些。 他已经想好了,只等着三轮过后,无限制的挑战战斗开启,他将会毫不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要以绝对碾压的强大掠夺积分,直到将自己的积分打到第一的位置,而后挑战寇本海。 到了那时候,后者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等着吧。” 纪宁叹息,静静观看着下方的争斗,而随着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场间三千多位外门弟子也都是进行过战斗了,整体排名又有了新的变化。 “第二轮挑战开始,请积分排行在前一百的弟子,现在选择自己的对手!” 这一句话落下的一瞬间,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所有人的口中都是吐出了自己要挑战的对象,似乎害怕自己挑准的猎物被抢走,或是自己成了那两个人的猎物一般。 光芒一闪。 纪宁与一个体型健硕,扛着大刀的青年出现在了战台之上。 望见自己的对手,那扛着大刀的青年表情明显出现了一丝的惊慌。 “该死,我挑战的不是吴万安吗,怎么被这小子选中了!” 青年盯着纪宁,想着此前申屠道斌的凄惨下场,他也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因为他与申屠道斌还有寇本海都是一样,都是在外门当中隐藏实力的。 本想着要在这第三轮武试当中,尽情猎杀,把别人当成猎物。 但现在他却被纪宁当成猎物了! “给你三息时间选择本源。” 战台对面,纪宁看着他,缓缓拉开了一副拳架,表情平静: “不选,我就要出手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猎杀比拼(二) 张青望着战台对面的少年,脸上闪过了一丝屈辱之色。 他难以想象,分明是一个新入门的外门弟子,还如此年轻,到底是凭什么这样能够无视他们的。 这一场武试,分明应该是他们扬名立万的舞台才对! 但现在风头全都被眼前这个小子抢去了! 而且他还发不了火,因为马上自己很有可能也要被对方暴揍,毕竟申屠道斌都被一拳秒了,他又算得了什么! “有本事你这次也别选!” 张青脸色苍白,厉声放出了一句狠话,随后便径直走到了一扇金灿灿的拖大鼓之前,拿起棒槌狠狠的敲击了下去,下一瞬,一股金元素的世界本源之力便猛地将他身体笼罩,整个人熠熠生辉,照的空间明亮刺眼,好像凭空出现的太阳。 张青亮出手中之剑,上面涌动极为刚猛的金元素之力。 “拿命来!” 他一声嘶吼,借助场间还在被光芒笼罩,能见度低的时候,毫无征兆的便向纪宁偷袭了过来,手中刚猛之剑兀地斩出,于是刚刚消逝的金色光亮便又绽放而起,暗淡的天地之间仿佛都被那道纯金的剑气斩成了两半! 纪宁眯着眼,面对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他也是没有任何留手,拳峰上涌动一层朦朦的雾气。 那是自圣人尸骸上悟道得来的星辉,硬度可比星辰。 “又是用的拳头!” 这一瞬间,张青瞪大了眼睛,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但是感受着自己周身涌动的金元素世界本源之力,至刚至阳的能量包括在他手中的剑上,仿佛能够让他劈开所有。 现在的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而且他用的是剑,凭什么怕一个拳头!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念头,面对纪宁那闪烁着淡淡星辉的一拳,张青并没有避,而是竭尽全力地将身体当中的灵气催动到了极致,于是那道金刚变得更加璀璨明亮,甚至将整座战台都包了进去,导致外界的水幕当中映着的,只能看见一片刺目的金光。 “发生什么了!” 这一瞬间,外界观战台上,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即便被金光刺的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泪水,也是舍不得眨眼。 因为上一场申屠道斌败的太快了,纪宁实力的强大超出了所有的人想象,他们迫切地需要知道后者是如何做到的,自然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于是乎,即便全场都被刺目到极点的金光占据。 在这一刻,也就是张青手中的剑与那少年拳峰对撞上的一瞬! 众人便都看见了,自二者相碰撞的地方作为起始点,漫天刺目的金光当中,竟是缓缓扩散开了,一道道微弱而柔和的白光,丝丝点点,并不像张青的剑那般耀眼,但扩散的速度竟是极快,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就将全场的金光都打了个粉碎! “咔嚓!” 纪宁的神情漠然,右拳仿佛裹上了一层星辰铠甲,映着满天金光,直接升龙一拳将破掉了那道坚硬无匹的剑气,随后又是一拳砸在张青的剑上,霎时间二者之间便迸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咔嚓声,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被击碎! “被打中了!” 张青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全程都没有走神,可还是没看明白自己那一道刚猛无匹的至强一剑是怎么被一个拳头破掉的。 可更没令他想到的是,在自己那般恐怖的攻势之下,纪宁竟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那拳头上氤氲的星光甚至都没有丝毫黯淡,继续裹挟不可阻挡的力量,一拳轰击在了他的剑刃上! 这一瞬间,金光破碎,张青那把价值不菲的灵剑也都被这一拳硬生生砸出了一道狰狞的裂痕。 轰隆隆隆隆! 纪宁一拳砸在剑上,恐怖的肉身力量裹挟着血气,尽数倾泻而出,疯狂冲击在张青的剑上,张青的胳膊手腕承受不住这种巨力,于是便只能任由纪宁的拳头隔着剑身砸在自己的小腹处。 近距离接触! “完了!” 这一瞬间,张青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少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自己完了! 嘭——! 他的肉身,没有任何能力地,被纪宁连人带剑一拳轰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击在了另一侧战台的屏障之上,而后如一片烂泥一般坠落在了地上,体态变形,生死不知,彻底晕死了过去。 “好强!” 场外,观战台上的所有人都是暗中咋舌,上一场开始于结束的都太快,这一次他们终于看清楚了一些。 虽然同样都是一拳,但这一次,纪宁是如何起手出拳的,中间二者对撞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都是被所有人收在了眼底。 “没有任何技巧,就是凭借最纯粹的力量胜的!” 鲁冥肃这一次也看得清楚了一些,望着天空当中悬挂的水幕,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打颤。 完了,全完了! 合着这个纪宁,真的是这般强大,那种一拳秒杀的手段并不是借用道法,赢申屠道斌也不是什么偶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太上长老那一方众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那个张青自然也是他们这边悉心培养,安插在外门当中的棋子,虽然资质不如寇本海还有申屠道斌,但是也可以算是佼佼者了,年纪轻轻就有了凝气中境的修为。 “可恶,本来说好了等本次风波过后,这小子要拜我为师的!” 内门长老刘祸苍老的嘴角一阵抽搐,这个张青本就是他负责培养的对象,暗中提供了不少的资源。 被执法堂压制的这些年,他们手中的弟子资源本就不如从前了,这个张青也是他好不容易才看上眼想要招募进来的,也暗中教导耗费了不少的心思,寻思将来当个关门弟子培养。 结果这下倒好。 正面接了那纪宁一拳,别说是日后当他的关门弟子了,那一拳连特质的灵剑都能砸碎,张青身体里的筋脉恐怕都被轰断了,今后能不能续上,能不能再重新修行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小子,拳头到底为什么这么硬!” “那上面氤氲着的星光,到底是什么!” 刘祸脸色极差地吼出声来,引起一大片人的注意。 但很可惜,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就连身居高位,自以为将一切形势都掌握的太上长老,这时候看着水幕当中,又重新被传送回云边的纪宁,也是忍不住心中疑惑。 是的,后者的肉身固然强大没错,那战斗时轰然澎湃的血气做不了假。 但是就凭这些,是不可能让一个凝气境的修行者就能用肉身来对抗兵器的。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手中的兵刃,而是一个凝气境修行者,在动用道法与灵气之后的全力一击! “张青的这一剑,虽然缺少了自己的剑意,大部分全都依赖金元素本源,所以缺少锋利,但却胜在刚猛。” “如此势大力沉的一剑下来,想必就算是在场的各位长老,五境之下的,只怕是也没有几人能徒手随意接下吧,怎么着都得受点伤,但这个纪宁的右手却是连一丝的伤口都没有,虎口甚至都没裂。” “这就证明,张青这一剑的力道,还远远达不到他肉身的承受极限。” “但这怎么可能呢?” 太上长老眉头紧皱。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如此年轻的外门弟子,到底是怎样才能拥有这样强横的肉身的,而且纪宁也不像是那种纯粹修炼肉体的蛮横武夫。 因为后者拳峰上,那涌动的星光气息,分明就是一种道法。 神秘的道法,外加自身强硬的肉身素质,才得以让他能够无视一切攻击,一拳秒杀张青,乃至申屠道斌。 “不仅拥有强大的肉身,在修道方面,也拥有很高的悟性么?” 武试第三轮主考者元海长老,也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纪宁的不凡之处。 不可避免的,他的目光开始在纪宁身上游走,而后最终又放在了少年腰间挂着的那把剑上,是他们青山外门弟子人手一把都要配的,最普通的弟子剑。 “他才入门几天,目前的实力,不可能是我青山剑宗教导出来的。” “但已经有如此境界天资的天才,为何会加入到我青山剑宗,难道他连余招来的帮手?还是说,他想要学剑。” “亦或是……这个纪宁在剑道上,也同样擅长?” 一时间,场内场外,诸多宗派的长老与弟子,都是望着纪宁陷入了沉思,两场对战,他都是轻易解决,这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好奇起来他的极限在哪里,以及他来到青山剑宗的目的。 “鲁长老。” 这时候,外界的太上长老终于是想起了什么,淡淡望着下方的我鲁冥肃开口问道: “前些日子,你是不是见过这个纪宁?” “是……是见过的。” 鲁冥肃心中咯噔一声,想着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不得已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对啊,那天早晨你去过他们的住处,甚至跟人家起了冲突!” 与鲁冥肃一向不合的那个干瘦的中年长老闻言,直接跳了出来,一脸严肃地呵斥道: “既然那么早就见过此人,如此重要的情报,为什么现在都没上报,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你别胡说!” 鲁冥肃有些底气不足地吼了那人一句,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地拱手说道: “太……太上长老,这真不关我的事啊!” “在这之前,谁能想到外门当中竟然还有比吕小平还强的天才!” “不是啊,鲁冥肃,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八字胡的中年长老闻言,冷笑一声,再度说道: “我可是记得,在更早些的时候,你曾主动上报给太上长老称发现了一个天资或许可以堪比南宫清冬那贱丫头的外门天才,但是后来那人被你搞丢了!” “不是搞丢了!是他自己消失了!” 鲁冥肃脸色苍白,接着辩解说道: “我承认自己早就发现过他的不凡,但我那时候也上报了呀!你们不能怪我!” “后来呢?” 太上长老皱着眉头问,眼神幽幽,显然心中已经有了很大的火气。 纪宁的出现太突然了,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胜券在握,规则内外都是他们安排的人,但现在前者变成了唯一的变数,如果接下来他们还是都对纪宁的信息一无所知的话,恐怕就算到了第四轮,也是难以针对! “把前前后后,从你认识他开始的事情,全都讲一遍,讲清楚!” 太上长老冷声命令着,同时大手一挥,在自己等人这片区域,支起了一片灵气护罩,用来隔绝与外界的声音,一切神识也都探查不到这边。 鲁冥肃哆哆嗦嗦,将自己那天在飞来峰闲逛,发现了纪宁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一直到了后面自己通缉对方无果,而后偶然发现纪宁竟然回到了外门弟子的宿舍当中之前,他都是没有丝毫的保留。 但,唯独到了这里,鲁冥肃撒了谎。 “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执法堂那边提前布置好的棋子,恐怕他们早就要对咱们动手了,所以才提前在外门安插进了这么一个东西!” “而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恐怕也是被执法堂藏了起来,否则文祥天不会如此保他!” 鲁冥肃面色苍白地说着,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被文祥天一拳轰在胸口吐血的。 没办法,其他的事情他都能说,但这件事情他必须隐瞒。 因为他开始就选择了隐瞒。 因为面子,不想传出去,青山内门长老被一个外门弟子打伤。 但也正因如此,这才让整个太上长老他们这一脉,在这一场生死攸关事关重大的秋闱当中,所有人都漏算掉了纪宁的存在,导致他们没有做提前的针对规划。 很显然,如果要是让太上长老等人知道,外门还存在一个可以用肉身威胁到四境内门长老的弟子,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干等着,企图要让申屠道斌和寇本海将纪宁处理掉! 所以现在,纪宁成为了他们严密计划当中的唯一变数! 而他之前没有说,只是心存侥幸,觉得纪宁或许真实实力也不过如此,那一拳或许只是意外,他期盼着后者在这凶险的武试当中泯然众人矣,或是尽早的被处理掉。 前两轮的确如此。 但现在,纪宁不再藏拙,一切问题就都暴露出来了。 “如果承认,太上长老一定会让我生不如死的!” 鲁冥肃低着头,整个人的身姿子都忍不住地颤抖,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场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不论是与他平级的那些内门长老还是等级更高的至强者,亦或是那位在整座青山当中都可以称作是土霸王,跺一跺脚整座大郡修行界都要颤上一颤的太上长老,都是不怀好意的盯着他。 这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甚至数次想要跪下,颤抖着说出一切,幻想早说出来自己隐瞒的事实能够从宽处理,但这个念头只是升起了一瞬就被他否决了。 不能说。 咬死就说自己不知道,跟所有人一样都被蒙在鼓里,那这件事其实还好说,但如果他承认了自己早就知道纪宁实力不凡但却知情不报,那么在后者已经造成了这么大麻烦的前提之下,想必最终不管自己这一脉系能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他肯定都是要被处死的! 太上长老,不可能让他活着! 所以绝对不能说! “废物,离那么近都看不出来,你是废物吗!” “太上长老,外门秋闱有一部分归鲁冥肃掌管,他身为长老,数次与这弟子接触竟然没能看出异样,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还留着他做什么?我申请立刻将他处死,以儆效尤!” 那个八字胡中年长老不停地唾骂着,想要借此机会将鲁冥肃彻底踩死。 鲁冥肃闻言,面色却是惊慌,扑通一声整个人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喊: “不要啊!” “姓白的,你少在这落井下石,你不也是掌管外门的吗,谁不知道白长老可是你二叔!” “这个歌纪宁那天与吕小平,公然叫板白长老,其他人没注意到纪宁也就算了,你竟然也都将他忽略掉了,这合适吗?” 鲁冥肃一脸气愤地指着那个八字胡男人,厉声吼道: “要说失职,咱们都有份,我死了你也别想好!” “你!” 那个八字胡男人闻言,脸色瞬间就都失了血色,但是又马上恢复了回来。 因为他与鲁冥肃不同,终究在这内门当中还算是有些根系的,虽然他那个叔叔已经被连余弄了,但他们白家剩下的势力,可一直都被太上长老器重,不像是鲁冥肃这样的外来之人,根本不受待见,杀了也不用顾忌什么。 所以就算他真的失职,最多也就是被批评两句而已。 “说得好,这件事,的确不只是单单怪你一个人。” 太上长老的声音响起,于是全场人都是愣了一下。 就连鲁冥肃也没想到,这个一向看似不近人情,对自己的投诚爱答不理的太上长老,此刻竟然会为了自己说话。 “就算照顾白家的面子,也不必这样如此吧。” 八字胡男人也都在心中疑惑,认为太上长老这是想帮他开脱责任,所以才这样说的,但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认为实在没这个必要,因为他们白家最强的那人都已经被连余关入剑狱了,剩下的也都只能依附,哪里有资格让太上长老给这么大的面子。 但,马上,太上长老又开口,给了他答案。 “鲁冥肃,你没有责任,这份责任是所有人的,因为确实没人能看出纪宁的天赋实力。”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全都属实的前提之下!” 说到此处,太上长老的语气骤然一冷,弹指一点,那密不透风的灵气护罩便忽然开了个口子,紧接着一个面相沧桑的男子,便押着五六个年轻的内门弟子走了进来。 “完了!” 鲁冥肃看见这几个弟子,内心直接咯噔了一声。 因为这几人,正是那一天跟他一起,去到外门弟子宿舍找茬的那些弟子! 也是除去执法堂的苏小小几人之外,唯一知道真相的几人! 而在那天之后,他为了隐瞒事实,特意将这些些门下弟子威逼利诱了一番,告诉他们一切脏水都往文祥天身上泼,自己就是被他打伤的,成功之后,他为了保险,他还特意动用权限,庇佑这几个弟子到飞来峰上的云层间进行闭关,保证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 但现在,他们却是被人找回来了! “你以为事情发生之后,立刻把人送到飞来峰里,我就找不到他们人了吗?” 那个沧桑男子冷哼一声,缓缓走了过来,死死地盯着鲁冥肃。 他的身份,是太上长老身旁的护法,也是太上长老最信任的人之一,大小事情都交由他去处理。 “鲁冥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外门当中还有传言,说那日出手的并不是文祥天,而是一个外门弟子!” “只不过,因为这个言论太过夸张,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而且又因为后来,有人大肆宣扬,言之凿凿说那一天是文祥天出的手,并且跟执法堂联系上,这才将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但你没想到吧,随着你被一个外门讲师打伤的消息,传的越来越沸沸扬扬,我作为太上长老的护卫,只是觉得你在给我们这一脉丢人,所以便下令彻查,到底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让这件外门不起眼的小事成为整座青山茶余饭后谈资的!” “结果查到最后,发现大肆散播这些言论,使劲儿嘲讽你这个内门长老的人,竟然是你自己!” 那个沧桑男人恶狠狠地盯着鲁冥肃,吓得后者忍不住抬起手来护住自己的头。 “鲁冥肃,自己故意散播自己被打的消息?” 众人闻言都是愣了一下,不明白鲁冥肃为何这样做。 唯有少数人,猜到了一些什么,望着鲁冥肃的眼神愈发冰冷,其中赫然就包括太上长老。 “你这样做,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好让所有人以为你是被文祥天打的,而不是那个外门弟子?” 有位位高权重的内门当中,死死地盯着鲁冥肃问道。 “李长老说的没错,正是如此!” ------------ 第一百六十三章 猎杀比拼(三) 那个表情沧桑的男人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因为当时时间紧急,我为了不打草惊蛇,还以为鲁冥肃是外人安插进来的卧底。” “再加上后者境界低微,诸位长老又都忙于秋闱的准备事项,招待各方来宾强者,我便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故而自己去查了。” “可,不查不知道。” “我一边密切监视鲁冥肃的动向,一边终于通过不懈努力,才终于在飞来峰上找到了被他藏起来的这几个弟子,严刑拷打之后,才终于得知了那一天的真相!” 那个表情沧桑的男人满脸怒容,咬牙切齿的盯着身旁的鲁冥肃,厉声吼道: “说,老实交代,你的那些弟子们的供词没错吧!” “那一天,就在外门弟子的住所处,一拳砸碎了你胸口的人,并不是那个外门讲师文祥天,而是一个名叫纪宁的外门弟子对不对!” “你为了怕自己丢面子,竟然强行威逼利诱门内的弟子,将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 “鲁冥肃,你知道你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那个男人都气炸了。 作为太上长老一脉忠心耿耿的拥护者,他们这一脉最近上上下下,为了今日的秋闱不知道安排忙活了多少事,每一个环节都计算精心策划到了极致。 而为了防止这些计划的顺利实施,他们在暗中拉拢和培养弟子天才也是耗费了不知道多少的代价,其中更是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比如说暗杀之类,被执法堂发现杀死的人更是有不少。 但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最终的这场秋闱他们能胜利,让内门的未来天才都是自己这一方的人,之前付出的代价就都是值得的。 但是现在,却差点被鲁冥肃给毁了! 谁都没有想到半路杀出来了个纪宁! 一个以外门弟子身份,就能一拳伤到四境内门长老的超级天才! 这种级别的天才,简直举世罕见!甚至南宫清冬当天或许也没这样逆天。 如果他们要是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定然不会没有应对! 可是鲁冥肃将这个消息隐瞒了,为了他自己的面子,就导致了自己这一方现如今陷入到了绝对的被动之中,纪宁已经在这第三轮的武试当中展现出了无敌姿态,战力超出了他们原本的预料。 这样一来,就算是那之前看来十分保险的第四轮,恐怕也不一定能够拦得住纪宁了! “太上长老饶命啊!” 鲁冥肃只觉得天都塌了,不顾一切地跪在地上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他也不顾自己,是在自家弟子和那死对头的面前了。 在死亡之前,什么面子都是不重要了,他只想活着。 “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刻,周围的诸多内门长老还没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听见太上长老对鲁冥肃进行质问,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沧桑男子便带人走了进来。 整个过程其实只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所以很多人都没转过来弯。 但还是有很多人,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随后当即心中便是无比的震惊。 原来那个纪宁的强大,竟是有迹可循的么? 原来鲁冥肃早就知道执法堂的队伍当中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天骄存在,但他却一直为了面子没说! 导致他们现在损失惨重了! “鲁冥肃,我要杀了你!” 眼见人证物证俱在,而且鲁冥肃也已经磕头认错,这件事再无第二种可能。 那个先前就有此怀疑的内门李长老,也是不顾一切地暴怒出手,袖口间顿时便吞吐出无尽的剑光,就要将鲁冥肃的身体笼罩剿灭,但却被太上长老弹指之间制止。 “长老!” 李长老被一缕风中的苍老剑气拦住,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往后退后两步,随后一脸震惊且不服地望着高处的太上长老,难以置信地问到: “人证物证俱在,因为这鲁冥肃的隐瞒已经导致咱们废掉了两个天才了,甚至我的关门弟子张青都差点被打死!您为何不让我杀他!” 鲁冥肃身形颤抖,蜷缩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因为周围,近乎所有的太上长老这一脉的强者,此刻都是带着一丝死亡的目光看向他。 尤其是他的那个死对头,白家的后人,嘴上带有八字胡的男人,更是满脸讥讽冰冷,拱手说道: “是啊太上长老,这样的废物咱们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他的脑子里,只想到了自己的前途与面子,却根本没把咱们这一脉的生死存亡放在眼里过,如此鼠目寸光目光短视之人,您就应该立刻下令诛杀!” “饶命啊!” 鲁冥肃此刻是什么辩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拼了命的磕头,让地面的石砖都淌出一条条的血河来。 出卖了他的那些弟子,此刻也都是战战兢兢,脸色惨白地跪在了地上。 在来之前,他们还以为隐瞒了那件事,只不过是会被简单的问罪罢了,并没有想到那个纪宁竟然已经在秋闱武试当中给己方带来了这么大的损失,以至于现如今鲁冥肃都要被处死! 那他们,还有几人可活? “你们几个,是在教我做事吗?” 太上长老沉默片刻后,淡淡开口。 沉重的嗓音之中,蕴藏着一丝淡淡的冰冷与杀意,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胆寒。 “不敢!” 李长老还有那个八字胡的白长老等人,都是立马打了个寒战,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行礼赔罪: “长……长老,您别见怪,我和李长老也是为了集体利益好,故而有些心急不是。” 白长老满头大汗,指着鲁冥肃说道: “像这样的害群之马,如若不及时从咱们的队伍当中清除出去,那么日后在真正面对执法堂的围剿的时候,他指不定还要弄出多少乱子啊!” “是啊太上长老,这鲁冥肃没理由不杀啊!” “是啊长老……” 霎时间,近乎是在场的所有人,足有三十多位太上长老一脉的内门长老,都是异口同声地附和着,满脸杀气地盯着中央跪着的鲁冥肃,表情都是十分痛恨。 因为别看目前,伤在纪宁手底下的天才只有两位。 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即便是那个寇本海借用世界本源之力,也是很难与纪宁抗衡得了,后者就是着第三轮武试当中当之无愧的最强,与其他所有的参赛弟子都拉开了差距。 而最麻烦的事情是,现在的第三轮武试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他们自己等人开会研讨出来的规则,那就是无限制淘汰战。 在经过总体的三次循环挑战之后,所有的弟子都可以自由选择战斗的对手,不想选择也没人选择的人,就算一直不战斗也没有关系,反正其他人的积分是一直在有变化的。 而这个纪宁,一定会帮助执法堂,不惜一切代价的清理掉他们的人。 所以别看现在,只有申屠道斌和张青两个人身受重伤,等到一会儿去指不定会与多少人折在纪宁的手里。 而这,对于本就缺少人员支持,花费了重大代价才培养出这些弟子的他们的打击,近乎是毁灭性的。 所以鲁冥肃怎能让他们不恨! 恨不得千刀万剐! “鲁冥肃,这一切的事情,都是真的对吧。” 太上长老的嗓音响起,沙哑而有威严地问道。 鲁冥肃此刻再也不敢撒谎了,人证物证俱在,他也骗不了什么,只能一直颤巍巍地磕头认错,嘴里不停地重复我错了,请饶我一命的字样。 而在场的其他人闻言,看到这一幕,眼神都是冰冷,露出嘲讽之色。 犯了这么大错,谁都知道太上长老多看重这次秋闱,为此不惜将大半底蕴全都挥霍了出去,却差点被他一个人搞砸,怎么可能还让他活着?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 “我的确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出乎所有人意料! 只见坐在高台上的太上长老面无表情,说出了这番话来,让在场的所有长老弟子都是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就连一直在疯狂磕头认错的鲁冥肃自己,也是猛地一愣,惊喜而又难以置信地怔然抬起头来,显然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真的有能活下来的机会! 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开口追问这是为何的时候,却又听太上长老淡淡开口说道: “但是想要活着,你就得拥有活下去的价值。” 鲁冥肃吞了一口唾沫,不停点头说道: “请您放心太上长老,这点事我还是懂的,只要您饶我一命,我所有的家产还有修行资源秘宝,全都乖乖上交绝无半点私藏,下半辈子更是为您做牛做马绝无二心!” “谁看得上你那点破东西!” 那个太上长老的护法男人闻言,不屑地一脚将鲁冥肃踹翻在地。 太上长老自己,也是眼神稍微冷了一些,因为他感受到了侮辱。 他这般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贪图鲁冥肃这样的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后台的三无修士的钱财?钱财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早就如同浮云了! “我要你做的,是将功赎罪。” “作为我麾下的一员,你应该也知晓一些第四轮武试的消息吧。” 鲁冥肃闻言一怔,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 “回长老的话,我虽然是您这一脉的拥护者,但却一直难以受到信任,所以并不知道武试各个环节的具体内容。”、 太上长老闻言,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到: “郑流,给他讲一下计划。” “是!” 那个名为郑流的沧桑男人冷哼一声,而后双手抱胸地开口说道: “第四轮武试,同样会在一个秘境当中举行。” “这个秘境你可能也听说过,名为剑墓深渊,是我青山剑宗自开山立派以来,就存在的一方天然存在的小世界,入口就存在这飞来峰的最下端。” “剑墓古地!?” 鲁冥肃听见这个名字,整个人忽然颤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传说一般。 “难道就是那个规则混乱,到处都充满了危险,拥有无数剑侍死尸,危险异常,而且寻常修士进入其中之后就会瞬间被压制在凝气初境,就算你再强也只能使用凝气初境的道法!”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禁地!” 郑流点了点头,表情极为严肃: “这一次的秋闱第四轮武试,正是在这剑墓深渊当中举行。” “可……这是为什么!” 鲁冥肃满脸的不解,脸色也有些苍白。 那个地方不论是他,恐怕整座灵光郡,甚至放在诺大的玄域之内,都是有无数修士听说过,因为那个剑墓深渊是当之无愧的终极险地之一,在他们眼里与禁地没有任何区别。 那片空间,大道法则极为混乱,活着的与死去的魂体可以并存,加上其位置位于一片剑墓下方,那里简直可以说是死去的剑道强者尸身的天堂,到处都漂浮着前代剑道强者的魂体,还有强大的死尸傀儡,以及各类难以想象的危险禁制存在!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因为哪怕再强大的怪物,终究也还是会有一个极限。 否则人类世界早就被他们踏平了。 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那个剑墓深渊当中,不论是谁走入了其中,不论修为如何,都是会受到此地混乱大道法则的干扰,将自身的修为降低至凝气初境。 这也是为什么这地方被世人称作禁地的原因。 因为哪怕,这其中的那些死尸剑灵剑傀,哪怕境界只有四境,但在对抗他们这些修为降低至了凝气境修行者的时候,毫无疑问都是能够随意碾压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杀死。 即便是将肉身打磨了极强的肉身修士,在里面也占不到便宜,因为他们动用不了更高等级的道法。 那一身澎湃的血气,没有太多的灵气作为加持,也发挥不出那种刀枪不入的功效。 充其量就只是比寻常人厉害一些。 当然,那种修炼成了金身的苦行僧不算做在内,不过那种级别的强者少之又少,甚至比圣境强者的存在还要稀少,所以压根不可能出现在这小小的剑墓深渊之中。 “将武试的第四轮放在这里,自然是有我等的考量,当然这主要还是太上长老的主意。” 郑流淡淡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卷轴,将之随意扔在了鲁冥肃面前。 后者颤巍巍地打开,发现那赫然是一长串的名单。 只不过上面的名字,有一半都极为熟悉,不是本宗门的天才就是外宗前来观礼的天骄,另一半却是极为陌生了,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过有这么一号人。 “这是什么?” “你手里拿的,是在第四轮武试当中,处于我方阵营的弟子名单,他们有的人并不是我青山剑宗的弟子,所以便用了化名,那一半你不认识的名字就是他们的化名。” “而之所以,要将第四轮武试选择在剑墓深渊,就是为了确保咱们在人数上的优势。” “这名单上的天才,都是我等这段时间,耗费了极大代价才拉拢过来的,都是各大宗派中的佼佼者,每一个都是凝气境当中数一数二的天才。” “而这些天才,会提前做好准备,进入到剑墓深渊当中后,他们会团结在一起。” “而后,将所有不是我方阵营的执法堂弟子,全都一举歼灭!” “竟然是为了这样!” 此言一出,鲁冥肃也明白了过来。 是的,这剑墓深渊当中的规则,对于他们这些境界超过了凝气境的人来说,确实存在很大的限制,但对于那些原本就是凝气境的弟子,限制却不是那么的大了。 反而会因为这个限制,拉近一些双方的差距。 而他们这边,已经拉拢了许许多多的凝气境天骄,并且联合在了一起,这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因为在凝气境初境当中,就算一个弟子再强天赋再逆天,被三五个人同时围攻也是应该要陨落的。 所以这一次,他们这一方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自然可以将所有执法堂的弟子歼灭。 但这一切都得建立在没有纪宁存在的前提之下! “现在你知道,你干了什么蠢事了吧!” 那个郑流被气的不轻,沧桑的面庞上满是疲倦与怒火。 本来这第四轮就极为危险,剑墓深渊当中,不知存在了多少过去死亡的剑灵与剑侍,他们不知道花费了多大代价才说服那些宗门将弟子提供过来进入其中。 哪怕死伤一个,日后都得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所以本来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打算在这剑墓世界当中动手,只是把这个第四轮当做一个保险了,尽可能的在第三轮就将执法堂的弟子全都淘汰完,或者只留几个漏网之鱼,等到第四轮的时候再进行简单的围剿过后,整体迅速退出来就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但,现在纪宁出现了。 在这第三轮武试当中,这个少年表现出了绝对统治级别的实力,甚至他的境界还只是凝气中境,就已经能以纯粹的肉身力量,轰杀借助了大道本源之力,实力近乎已经达到了结丹期青丹修士的程度! “你们也都看见了,这个纪宁有多强,剑墓深渊的限制对他来说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如果按照原计划,让这个纪宁顺利进入剑墓深渊,那么恐怕即便我们这边有再多的天才,有再多的人,恐怕也不会轻易就能拿下对方,甚至还会出现很多的损伤!” “所以现在需要你出手了!” 说着,郑流将视线放在了鲁冥肃的身上,让后者不寒而栗。 “你……你的意思是,让我也跟着去到剑墓深渊当中,将那个纪宁杀死?” “正是。” “我怎么打得过他呀!” 一听自己竟然要进入剑墓深渊,而起还要将境界压制在凝气初境,去杀死那个一拳将自己胸口轰碎了的纪宁,鲁冥肃的整个人脸色都变得惨白起来。 他在外界修为是四境的时候,尚且差点被纪宁一拳轰死,倘若是处在同一个境界,那个纪宁杀了自己岂不是就跟捏小鸡一样的简单? “不用担心,我们有秘法,可以帮助你摆脱掉剑墓深渊的限制,只不过需要付出一些的代价。” 说着,太上长老的袖子当中,便飞出了一个小瓷瓶,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鲁冥肃的手里。 后者一愣,当即便要打开,但却被太上长老制止。 “等等!” 鲁冥肃一愣,连忙停下动作,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处在高位的那个老者。 此刻的后者,脸上仍然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早就猜到了自己隐瞒了这个事实一般,所以此刻非常镇定。 “这里面的丹药,乃是由老夫专门针对那剑墓深渊的大道规则,而苦心研制出来的秘药,服下之后的一炷香时间内,可以在你身体当中强行撑开一道大道规则屏障,用来抵抗那片天地规则的限制,可以发挥出原本的实力。” “也就是说,只要你到时候将这丹药吃下去,你就能在剑墓深渊当中,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恢复到你本身四境的实力。” “同样的境界打不过,你以入道境去打凝气境,总不会还输吧。” 太上长老的嗓音平淡,略有一丝深意地说着。 “这……” 鲁冥肃望着手中的瓷瓶,闻着里面隐隐渗透出的药香,表情有些迟疑。 他才不信有这种好事。 如果这种丹药,真的能对抗剑墓深渊的大道规则的话,那太上长老等人为何不自己吃了进入其中击杀纪宁,岂不是更稳妥,非要交给他一个外人? 所以她肯定,这丹药,一定是有副作用的,而且很大,大到他们所有人都是不敢轻易服下的地步! “的确,这丹药会有副作用,代价就是吃完之后,丧失掉十年的寿元,身体也会重伤虚弱,需要三月时间才能恢复。” “但这十年对于你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吧,因为你原本是要被处死的,只是因为现在你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你才能继续活着。” 太上长老平静说完。 鲁冥肃望着自己手里的瓷瓶,表情闪过一阵挣扎,而后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去。” 他其实什么都明白的。 对方所说的十年寿元,恐怕还不止,而且就算自己成功完成了任务,太上长老等人也未必能放过他。 但他现在若是不答应,一定会死。 而暂时接下了这个任务,进入其中隐藏起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存活。 毕竟他们人数众多。 说不定也可以凭借着人数的优势,直接将纪宁堆死,就不用服下这丹药了。 “好,那就给你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希望你在第四轮当中,能将那个叫纪宁的小崽子,挫骨扬灰!”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戮比拼 (四) 高高的天空之上,急速坠落下了一个人影,浑身上下都裹挟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威势,浑身都被血气包裹,宛若人形凶兽,不可阻挡地向地面的一个人影砸了下来。 生死之间,那个外门弟子站在站台上,望着高空当中如陨星般坠落而下的恐怖身影,满脸的恐惧,连手里的剑都握不稳了。 “我认输!” 轰隆隆隆——! 上空那团澎湃的血气人影悍然落下,将战台上砸的沟壑纵横,一片又一片的凶猛血气裹挟灰尘,如排山倒海之势一般地排出,等片刻烟尘散去了之后,自那战台上的坑洞之下,便缓缓走出了一个少年身影。 纪宁。 “活……活下来了!” 这一轮当中,被纪宁选做成了对手的那个外门弟子嘴唇发紫,周身笼罩着一片金光,望着下方战台上的那个少年有些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 幸好,他认输的早。 不然只怕下场就要跟申屠道斌还有那个张青一样了。 孙小凡望着战台上那被砸出的坑洞连连咋舌,后背冷汗直冒,那战台的质地可不是普通的岩石制造的,而是由黑曜石与金刚石打碎成粉后,又加入了新的炼器废料浇筑在了一起,寻常修士全力一击都未必能损坏一角。 但如此坚硬的战台,在这个名为纪宁的少年手上,却宛若纸糊的一般,说一砸坏就砸坏了。 第三轮前三场,纪宁分别用了三拳,废掉了两个人,三处战台。 “幸好跑得快,这哪里是人能打得过的!” 孙小凡望着下方的战台连连摇头,还在为自己的机智认输而暗自庆幸着,太上长老那一脉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些小恩小惠而已,本来约定的很轻松,说是只要适当的帮助一下他们清除掉执法堂的弟子,亦或者是简单战队在后面充当威慑就好了,并不用真的出手。 他寻思没什么风险,没多想便答应了。 结果现在才意识到,之前那到底是多么错误的一个选择。 让他跟纪宁这个人形凶兽站在了对立面! “完……完了,前三场马上就过去了,马上就要到自由对战了!” 孙小凡身边,也是围上来了几个相熟的外门弟子朋友,此刻的表情都是显得无比惊慌,显然他们也都是收授了好处,明着站到了执法堂对立面的人。 本来也是没想到会有什么风险。 但谁都没想到,执法堂那边竟然出了个纪宁这样的妖孽! 金光一闪,下方战台上的纪宁身影也是被传送回到了这片云朵之上,只见那少年的表情平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汹涌的血气,显然还没有从那种战斗状态下退出来。 “出来了!” 孙小凡等一众太上长老一脉的外门弟子看着纪宁,心中都是忍不住猛地一惊,纷纷往后退了许多步,给这个人形凶兽留出了很大的一片范围出来。 距离第三轮的武试结束,可是还有整整六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到明日太阳升起之前。 而现在,距离第三轮武试的前三场比斗,已经快要彻底结束了。 前三场比斗是有规律的,按照排行榜上的积分排名先后划分,每个人都要轮到一次,重复三回之后,这才算完事。 而等到参赛的所有弟子全都轮完了三场之后,就要开启无限制的淘汰战了。 也就是所谓的,高积分者挑战低积分者,低积分者不可以拒绝的那一种。 而问题在于,本来说好的是他们对执法堂的人进行围剿,所以人人早在前几轮的时候就都站了队了,没法更改,他们是太上长老这一边的弟子还是执法堂那边的弟子都一目了然。 战队不是心急,只是怕被误伤,因为在这一轮当中实力强大的那一派系肯定要将另一派系往死了针对,例如他们之前认为的最强者寇本海还有申屠道斌。 他们提早的站队,很大程度上就是害怕在这第三轮当中,被这两人针对,而后反复被挑战,积分全都平白无故的折损,甚至人还要受伤,最终无缘内门。 但谁都没想到,现在的情况反转了,在这一次的秋闱武试当中,全青山的外门弟子里,最强的人竟然不是那个故意隐藏实力的寇本海还有申屠道斌,更不是佟笑,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之前被误认为是吕小平跟班的一个小少年纪宁! “天啊,还有足足六个时辰,这可怎么办啊!” 有太上长老那一脉的弟子望着不远处的纪宁面露恐惧。 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还怀疑纪宁的实力了。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非常担心,等到下方的最后几对参战弟子战斗结束之后,这个纪宁会不会第一时间挑上他们,而后像秒杀申屠道斌和张青那样一拳砸在他们的身上,直接废掉! 可能性是极大的! 而且根本没有办法逃避! 能逃一次两次,恰好处在战斗的限制当中可以理解,但这可是足足六个时辰啊! 在这;六个时辰当中,谁敢肯定自己不会被纪宁盯上? 而且要想不被对方盯上,自己等人肯定也是不能在对战当中表现的太好,因为表现的越好胜场越多所获得的积分就会越多,积分多那么就一定会遭受到纪宁的注意。 被注意了,等待他们的,就只有那恐怖的一拳。 就连云朵之上的寇本海望着上空的积分榜,表情也是有些凝重。 经过前三场的对战,他的积分已经高居首位,来到了两千九百的行列。 跟在他身后的第二名本应该是申屠道斌的,但后者因为被纪宁打败,直接被掠夺了一半的积分,而且人也昏死过去了,所以排名早就掉没了,被佟笑所代替,佟笑的积分在两千七百九。 而纪宁,在经过了三轮的获胜后,而且他挑战的对手排名都是与自己相近的,现在的积分排名已经来到了二十三位,积分一千四百六十。 全部的武试参赛弟子是三千多名。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六个时辰之内,纪宁可以任意挑战除去自己以外的二十三个人之外的所有弟子。 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他每获得一场胜利,都会获得对方一半的积分,排名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除非排在他面前的那二十二人都同时获得了更高的积分,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意味着。 只要他们积分增长速度慢了,杀得慢了。 就会被纪宁追上,而后挑战。 谁敢正面与这个家伙对战? 人群望着那个面色平静的少年,心中都是忍不住地恐惧,甚至有人开始暗自祈祷,让下方战台上的那些战斗再慢一些,打的再焦灼一些,让那无限制的混乱淘汰战晚一些到来。 因为六个时辰的战斗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以他们观察纪宁这三场的表现来看,只要他后面发挥正常,在这个六个时辰之内,他们所有人都基本会被纪宁挑战上一遍,甚至好几遍! 被挑战了,轻则赶快认输拱手相让一半的积分,重则直接被一拳捶杀成肉酱,这谁不害怕! 所以所有人,甚至包括寇本海在内,都是望着下方,期待下方战台上的战斗慢一点结束。 但,天不遂人愿! 随着天地之间响起一大片的轰鸣声,几缕耀眼的金光包裹着弟子身影,都是瞬间出现在了云层之上。 与此同时,积分排行榜上的排行,又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新的变化,只不过变化都在中下游,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最新的排行榜单已经产生,武试第三轮前三场也已经进行完成,马上就要到下个阶段了,请各位做好准备。” 那位名为元海的长老,脚踩一片青牛形状的云朵,漂浮在高空当中,俯瞰下方的诸多外门弟子,嗓音雄浑。 听到他的声音,无数弟子心中一紧,目光不停地在那最新的积分排行榜单上寻找目标,十分紧张而又急迫地咂嘴,将选中的那个对手的名字在心中念了一遍又一遍,只等待元海长老宣布这一轮开始的时候,他们直接就会说出被挑战者的名字,而后瞬间传送进战台中。 没办法。 要想不被比自己强的人挑选,白白损失掉积分,就得眼疾手快一些选择那些比自己弱小的。 而本来就弱小的,排名在最末尾的那些人,此刻心中的情绪只有绝望,因为他们的战力就明摆着摆在这,三轮的对战都是输的没有任何悬念,除非是选择到与自己排名相近的对手,否则是没有半点获胜的机会的。 但,用脚指头想也能想象得到,他们这些排名靠后的人会成为多少人的选择。 这个时候,就要拼运气了。 有可能你心中在念叨着别人的名字的时候,在暗中也会有另一个人一直默默念叨着你自己的名字,而且或许在元海宣布这一阶段的乱斗开始之后。 后者说出你的名字的速度,说不定会比你说出别人名字的速度还要快。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积分排行榜上,那些自己选好的名字,耳朵都竖了起来,等待元海的声音。 就连纪宁也不例外,也是全神贯注,将目光放在了排行榜单上,排在二十四位的那个修行者的名字之上。 “柳南一,积分一千二百三十四,排名第二十四位。” 纪宁眼睛一眯,他记得这个名字,在苏小小曾经给他过的那本花名册当中,柳南一赫然也在投靠了太上长老那一脉的外门弟子行列之内,排名又与他相近,所以就成为了他不二的选择。 “时间还很充裕,只要在这六个时辰中,我确保每一次都能选择的到最佳的对手,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掠夺到足够的积分,我就有可能在这第三轮结束之前,将自己的积分实现反超,成为第一!” “等到了那时,就可以挑战寇本海了。” 纪宁眼睛微微一眯,拳头攥紧。 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第四轮武试是什么样的规则。 但是他敢肯定,外面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见到自己竟然爆发出了这样的实力,内部肯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必然要在那未知的第四轮当中再多下绊子。 所以保险起见,他需要趁着这第三轮,把站在太上长老那一脉的,实力还算可以的外门弟子全都打废了,这样才能保证在第四轮当中,不会遭到围攻之类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寇本海现在的积分总排行可是在第一位,而且总积分马上就要突破三千大关,他的积分却还没到一千四。 双方的差距,足足有一倍之多,而且寇本海的实力也是非常强的,在刚刚的三场对战当中也近乎都是一击必杀,积攒积分的速度不会比他慢。 要想追上,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唯一的优势就是在于,他可以不借助世界本源之力,以此来比寇本海省略了一个步骤,自然就会相对来说多节省一些的时间,在他们两人都可以做到一击必杀的前提之下,他积攒积分的速度自然就会更快一些。 前提是他们两人对战的对手拥有的积分是相同的。 纪宁眼神凝重,他可以挑战除了排名自己之前的那二十二人之外的所有,但寇本海可是没有这个限制。 他处在第一位的位置,完全可以一直挑战第二名。 这样一来,即便他掠夺积分的速度比寇本海要稍微慢一些,但同样是获得一场的胜利,寇本海所获得的积分却要比他多,这样一来双方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 因为纪宁自己有信心,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将名次冲到靠前的位置,到了那个时候寇本海所能挑战的对手他也能挑战了,双方获得积分的数量也会再一次被拉回平均…… 简单的思考之中。 只听空间当中,响起了一阵嗡鸣声,天地之间不停地发出震动,那十根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天柱都是嗡地一下,而后仿佛活过来了一样,竟然都是带动滔天的云层气浪,向四面八方挪的远了一些。 所有弟子都惊讶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一幕恢弘壮丽的景色,随着那十根天柱的向外扩展,仿佛整座天地之间的距离都被拉长了一样。 一道又一道的金光战台凭空显现而出,宽大无比,而且数量很多。 片刻之后,天柱的嗡鸣声结束,全都停止了移动,而扩展出来的战台也是又多了数百。 “现在的战台数量,被老夫以道法操控,扩充到了百余座,足矣同时容纳你们三千多人同时在里面对战。” 元海的嗓音平静,传达在每个弟子的耳朵里,就连纪宁也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他虽然也是看见过齐澜那件宝物,山河社稷图创世的场面,但这元海移动天柱的手段却是比起创世那种场面还要壮观,说扩充一片天地就扩充了出来,这怎么可能呢? “假的,那些战台原本就存在,天柱也是障眼法。” 似乎是看出了纪宁心中的疑惑,白鱼剑灵于他心中开口解释说道: “这方秘境很是单一,只由十种世界本源之力构成,创造起来并不难,只需要有十位七境以上级别的强者就能创造出来了,而且还会炼化出控制小世界开放的器物。” “你看那个元海手里拿的乌龟形状的法器,那应该就是控制这个世界的本命物了,他只不过是通过法器,运用了此方的世界法则之力才能操纵得了那十根天柱而已,并非是真正的创世。” “我也没把他想那么厉害,只是有些奇怪。” 纪宁淡淡的笑了笑,静静看了上方的元海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这人,在这种时候还能有这种闲情逸致,在所有弟子面前动用这种手段来彰显自己的实力很强大,故弄玄虚,显示自己的威风么,还是说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告诉太上长老那一脉的那些弟子们,咱们这边是必胜的,整个世界都在手中随意控制,叫他们不要担心? “倒数十息时间,第三轮武试的无规则限制淘汰战即将开始!” “从现在开始,到明日太阳正式升起之前截止挑战,请所有参赛的弟子做好准备!” “在此期间当中,你们的头顶都会显示自己的姓名,还有积分排行,全程不得隐藏,以方便互相之间观察挑战!” 随着那元海长老的嗓音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感觉到了自己头顶,竟是凭空幻化出了一片的金光,而后彼此之间互相抬头仰望时还能望见,就犹如幽灵一般跟随着他们头顶上,自身的信息都是在那里显露了出来。 “柳南一。” 而纪宁,在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也是轻而易举的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仅仅排在自己名次之后的柳南一。 “小平呢?” 纪宁忽然想到吕小平等人,而后又环顾了下四周,这才发现吕小平等人竟然都在另一个云层,而且那边云层的排名竟然都在中游,好像不同积分排名的弟子们,所处的云层也是不一样的。 吕小平因为第一轮被寇本海打成了重伤,掉了一半的积分,所以现在的排名已经在中下游了。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李清容竟然也输了一场,所以即便她后来两场也都胜了,现在排名也仅仅是在三百多位。 而在自己身旁的这个云层上的弟子们,排名都是前百的存在。 “现在开始倒数!” “十!” 随着元海的嗓音响起,霎时间所有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纪宁也赶紧回过了神,将目光看向了那个排名仅次于自己之后,二十四名的柳南一身上。 “嗯?” 不知怎的,好像是感受到了有一道危险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那个柳南一也是忽然皱起了眉头,只是感觉后背发凉,于是便有些狐疑地转过了身来。 视线在人群当中巡视了半天,才寻找到了那个令自己后背发凉的目光来自于谁。 纪宁与柳南一的目光在空中对视。 这一瞬间,柳南一俊秀的面庞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一颗心跌到了谷底,陷入到了难以想象的恐惧当中。 “完了,被这小子盯上了!” 柳南一看着纪宁头顶上显示的名字,再想到后者前三场的夸张表现,被一拳捶杀的张青正好就是他的朋友,实力都是不弱于他,更别提忍辱负重已久的申屠道斌了,那更是自己遥不可及的存在,都是被纪宁一拳秒杀! 而现在,竟然换自己被盯上了,他哪里还有半点还手的空间! 而就算开局就投降的话,他也会损失一半的积分!那样的话再想追上来可就难了! “柳南一,尽量拖延他的时间!” 这时,似乎是察觉到了纪宁与柳南一的异动,正在倒数时间的元海长老也是赶紧分出一丝的心神,语气焦急的给柳南一传音: “这个纪宁既然盯上了你,目的肯定是想要尽可能多的淘汰咱们太上长老一脉的弟子,甚至有可能他就是冲着寇本海去的!” “你千万,不能学那个孙小凡,开局就认输,你不是在道门修行过逍遥迷踪步吗,进去吸收风元素世界本源避战就行了,能拖多久就是多久,太上长老到时候不会亏待你的!” 柳南一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便有些惘然。 让自己能拖多久拖多久吗。 开什么玩笑! 他要是与这个纪宁过多纠缠,导致让对方展现出了更加恐怖的手段,那么自己到时候恐怕想认输都没有办法了,没看那个孙小凡上来就认输还差点被纪宁砸成肉酱吗! 上来立马认输,快点去挑战别人把积分打回来,还是被打个半死输掉比赛再认输,他心中还是有衡量的,毕竟太上长老这一脉也没有给他太多的修行资源,他怎么可能给对方拼命! “一!” 随着元海的嗓音落下,柳南一也是瞬间回神,急忙在口中喊出了自己之前早就选择好了的那个对手的名字。 但很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在这一瞬间,纪宁的口中也是唤出了他柳南一的名字! 两人的身影,瞬间就出现在了战台之上!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猎杀比拼(五) 下方的一处战台上,闪烁出两道模糊的人影。 当金光渐渐敛去过后,纪宁与那柳南一的身形便显露了出来,彼此相对而立。 “真的是他!” 柳南一俊美的面庞上,稍微出现了一丝僵硬,同时也在心底狠狠唾骂了一番元海长老。 “该死的老东西,如果不是他分我神,我怎么可能会慢一步!” 柳南一表情难看,他本来要挑战的人是排在一百多名的一个熟悉的同门的,那人还算有些天赋,但是比起他来还差的很远,所以他本想着找到对方稳定赚取一些积分。 但现在计划泡汤了,因为他已经被纪宁选择。 “要不直接认输?反正也没有赢得可能,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柳南一的脑子十分混乱,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两人出现在战台之上,那抹刺目的金光消失,就意味着对战开始的瞬间,纪宁的身影就已经动了! 仍然是没有借助世界本源之力,纪宁右拳之上涌动着恐怖的血气,裹挟排山倒海之势便猛地砸来! “不好!” 这一瞬间,柳南一仿佛感知到了致命的威胁,眼中瞳孔急剧缩小,双手立刻结印释放出道法,面颊鼓起像是蛤蟆一般,借助灵气向前方吐出一大片粘稠而灼热的灰尘雾气。 同时,他的身影也是没有任何停顿,借助喷吐灼热灰尘雾气的作用力,直接将身子跳到了那象征着风属性世界本源之力的那座青色的大鼓面前,而后狠狠敲击了下去。 咚! 霎那间,自天穹之上,便向下射出了一道华美的青绿色光线,那是这个世界的风元素本源之力,当它附着在了柳南一身上的时候,后者的身形都仿佛变得轻盈了,口中吐出的灼热灰土气浪也瞬间扩大数倍。 轰隆隆——! 如同是灼热的地心产生内爆一般,恐怖的风元素之力将那一团足矣将钢铁都烧化成铁水的灼热尘土气浪再度扩大了数倍,顷刻间便覆盖了大半座战台。 “哼,不是为了那元海老东西的威胁,而是我真想自己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强!” 柳南一灵气扩散而出,身形漂浮在半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灼热尘土气浪,神情也稍微平稳了下来,眼神当中浮现出了一丝的自信。 诚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要比申屠道斌强,后者被纪宁一拳秒杀,他自然也不会是纪宁的毒死后。 但是作为一名修行天才,能走到这一步的,他也是打败了无数的竞争对手,自幼便展露出了恐怖的修行天赋,被整个家族,整座城镇视作是天之骄子一代传奇人物的。 就算来到这强者如云的青山剑宗中,他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在这一场的秋闱当中能在积分排名二十四位全凭他自己的实力,甚至他认为自己还能更进一步,冲进前十五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就算他知道自己与纪宁还有寇本海等人有一些差距,但这也不会是他轻言放弃的理由! 大家都是凝气中境,你比我天赋强我承认,但凭什么我就要不战而逃? “在这风元素的世界本源之力加持之下,我的敏捷能力近乎可以媲美寻常的三境修行者了,对道法的范围以及杀伤力增幅都是巨大的,寻常凝气上境的修行者根本没法硬抗,想要从面前的灼热灰土当中冲出,难度不亚于冲破一层厚厚的岩浆!” 柳南一心中颇有自信,一双风属性的灵气双翼在他背后栩栩如生地生长了出来,周身都涌动着恐怖的风元素灵气,显然他已经时刻做好了移形换位的准备。 申屠道斌输,是因为与纪宁打了正面。 而现在看来纪宁只是肉身比他们强大了很多而已,所以他如果能够完美地发挥出自己的速度优势,恐怕自己取得最终胜利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嘭!” 就在柳南一内心自信,大受鼓舞之时! 他面前那被风元素灵气扩散,号称能够融化钢铁的滔天的灼热尘土中心,竟是嘭地一声破开了一个洞,就仿佛江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一般,四周的风元素灵气全都逸散,裹挟灼热尘土随意爆开掉落,溅射了一地。 而自那个洞中,也是猛地冲出了一个少年身影,右手握着拳,周身涌动着恐怖的红色血气,将全身都给包裹,灼热的尘土附着在上面却被比它更加炙热的热血给蒸发了,升腾出滚烫的白烟! 正是纪宁! 他握着拳头,没有受到柳南一道法的丝毫阻隔,直接呼啸着朝他杀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 柳南一见状眼睛猛地一瞪,虽然说他从来就没期待过自己这一招能对纪宁造成什么伤害,甚至是直接获得比赛的胜利,但按照他的预估,这一道法最起码也应该能阻拦住后者的脚步才是,毕竟在那灼热尘土当中,一切灵识感知都是被限制了的。 而且其中的灼热粉尘还会自动无孔不入地钻进人的皮肤,一个不小心就会对内脏造成极大的伤害,甚至有可能会被当场烧成一个空壳子! 就算再不济,这门道法也是能当做迷雾使用,最起码也应该能拖延一些时间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为何到了纪宁这里,竟然都不好使了,甚至都没能让后者的脚步停滞住一瞬,因为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他脑海当中的一瞬间。 自从纪宁握拳冲出,到他脑海之中的美好幻想,而后现在纪宁一拳将他这门道法轰碎,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了瞬息的时间,那滚烫的能融化钢铁的尘土甚至都不如那少年身上流淌的血气,甚至直接被蒸发掉! 人形凶兽! 望着前方那一团刺目滚烫恐怖,朝自己冲过来的被血气包满的怪物。 柳南一此时心中,只有四个字的想法,那就是人形凶兽! 他实在是没见过这般气势磅礴恐怖凶残的人,虽然个头与他差不多大小,年纪看起来还比他小了一些,放到这诺大的战台之间就更显的像是一叶孤舟了。 但是不知为何,在面对纪宁时,柳南一就是不敢想刚开始预料的那般下脚,身后的风元素灵气双翼猛烈地颤动起来,但就是不敢移动。 因为他能感觉得到,那一团浑身血气爆满的人形凶兽,气息已经完全锁定自己了,不论他逃到这片战台的哪里,纪宁都会将他抓住,落入股掌之中,连投降认输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一拳砸废! “我认输!” 一瞬之间千万个念头。 瞪大了双眼,望着自己面前那个气息恐怖,朝自己如同一块小星球陨石砸过来的那个少年凶兽身影,柳南一喉结涌动,实在是难以升起抵抗的念头,在迟疑了两息时间后,终于是在纪宁的拳头砸在他身上之前喊出了认输这句话。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 金光闪烁。 纪宁的身影,轰地一声落在柳南一身体被金光包裹消失前的方位处,右拳中的拳风如龙一般地轰隆砸出,竟是硬生生地在空间当中轰出了一长串的音波气浪,引动无数音爆,令人耳朵响起一片嗡鸣,将外界看台之上的那些修行者都是震得七荤八素,甚至于那片水幕幻境的投影都跟着狠狠震颤了一番。 “呼,活下来了!” 金光闪烁之后,在云层之上显现而出的是柳南一的身影。 他的身子僵硬,甚至还没有从前一刻那种恐怖的血气威压一拳死亡阴影当中回过神来,于是整个人的身子都是有些飘忽不定,只觉得胸口处有些疼痛,呼吸困难,于是便忍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地一阵咳嗽。 “咳咳咳!” “这……这是!” 柳南一咳嗽片刻后,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地面,那里赫然有着一滩鲜血,而再急忙用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而后也同样摸到了一丝的血迹。 柳南一震惊无比,赶紧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扒开衣服过后,他这才发现自己胸骨之下的左侧肋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凹陷下去了一大片,那里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显然是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难道……难道是被那拳风的威压给压断了!” 柳南一想着前一刻纪宁握拳朝自己冲过来时,那四面八方将自己笼罩的恐怖感与窒息感,此刻身子又是忍不住狠狠颤抖了一番。 没办法,实在是太恐怖了,他根本就没见过这样的对手,明明只是同等境界,但纪宁给他的压迫就好像如一头四阶段以上的拥有远古王级血脉的大妖一脉,不论是从境界还是从血脉灵魂深层次上都是完美的将他碾压,让他生不起半点抵抗的念头。 是的,本来在纪宁正式出手之前,他还对这场战斗存在几分的信心。 但没想到,真到了二人对垒,纪宁真正出招的时候,柳南一才明白过来了为何那申屠道斌还有张青会被一拳秒杀,不弱于自己的孙小凡又为何会被纪宁吓得连招都不敢出。 只能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幸亏他自己跑得快! 不然仅仅凭纪宁那一拳的威压都能不知不觉的破开他的灵气防御,将他身体当中的肋骨给压断,此刻更是吐了血,倘若真的正面中了纪宁那一拳之后他得受伤成什么样,他自己根本就不敢想! “该死的废物!” 看见柳南一连一招都没接住就直接认输了,半空当中的元海还有外界的太上长老那一脉系的所有人,表情都是变得阴翳,心中都是忍不住地唾骂了一声这个柳南一。 “平日里总是叫嚣着自己有多天才,叫咱们宗门把最宝贵的资源尽可能的倾斜给他,拿了东西之后还冠冕堂皇的说保准不会辜负宗门对他的期待与培养,一定会创造出自己的价值出来,价值就是如今这么创造的吗!” “明明长着翅膀,却连躲避拉扯的勇气都没有了,这样胆小如鼠的人留在青山还有什么用!” 外界,李长老等人都是愤愤不平地对还在试炼当中的柳南一怒骂着,于是还在武试小世界当中的柳南一便浑然不知地打了个喷嚏,挠了挠脑袋。 “真强啊!” 执法堂,以及前来青山观礼的其他修士,借着水幕看到了柳南一单膝跪地咳血的那一幕,脸上的表情都是忍不住露出惊叹的神色,不论是从各地赶来心高气傲的天才还是早就已经名动一方的老资历修行者,望着纪宁的凶悍程度,都是忍不住连连咋舌。 已经很久很久,他们没有见到过天赋实力这么强大的弟子了,或许上一次见到还是南宫清冬游历江湖的时候,手持一把红色小剑,见神杀神见鬼杀鬼,沿途多少宗派都被吓得不轻,生怕那个少女杀星找上门来。 而纪宁,如今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虽然还是不如当年的南宫清冬,因为毕竟他还没有彰显出自己的剑道实力,只是展露出了强大的肉身,而肉身这种近身手段越是在高境界的对战当中,越是会吃亏的。 就像是刚刚与柳南一的战斗当中,在场到了现在,即便是看见了柳南一那单膝跪地咳血的模样。 也还是会有不少人认为,柳南一实际上是完全有能力,也有实力与纪宁正面一战的。 即便仅是用拳风的压迫就造成肋骨断掉的威压很可怕,但相反的,低境界的时候又有几个修士的肉身是水火不侵的呢? 别看纪宁的肉身很强,倘若柳南一能够完美地驾驭那世界本源的风元素之力,接连躲过纪宁的攻击之后,或许这场战斗的主动权就会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而彼时,柳南一或许也只是需要命中纪宁一两剑,在他那无坚不摧的血气身上划开一条口子,或许后者肉身强大的弊端就会暴露出来。 是的,弊端总会暴露出来的。 因为没人相信,纪宁现在的肉身如此强大,是靠着他自己本初的肉身强度做到的这一点,人们更愿意相信他是使用了道法。 是啊,怎么可能呢,柳南一那个灼热的灰尘尘土道法可是连铁都能烫化成水,申屠道斌的那一剑也是非常恐怖,这一切的种种落在寻常的肉身修士身上,即便对方是三境也是要付出不小的力气才能扛下来的,怎么可能像是纪宁一下随随便便就给接下,而且肉身表面没有任何的伤痕? 没道理的。 所以,近乎所有的修士,对于纪宁,都是相信后者所修的道法十分的不简单,恐怕是某种强大的天阶功法,所以才能让纪宁的肉身能够无坚不摧。 而一切的功法,都是有持续时间的,而且越是强大的功法越是需要灵气维系,大家都是凝气境,还尚未开辟丹田,身体当中能够储存的灵气并不多。 所以,近乎所有人都是认为,只要柳南一能够将自身的速度运动到了极致,多拖一会儿过后,或许纪宁自己就会出现破绽了,他那无坚不摧的肉身或许将会变得普通,而到了那时,就是柳南一的获胜时间,因为他精通各种道法,可以进行远距离的轰杀,但很明显纪宁做不到! 只是可惜,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认输了! 一切的议论之声,都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 一阵金光闪过,还在战台之上的纪宁忽然被传送回了云层当中,而在此刻的同时,也是有不少对刚刚战斗完,或者是压根还没有进入战斗中的百余位修行者也依然在云层之上。 直到纪宁现身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瞬间转移到了他的头顶上去。 只见纪宁那原本二十三位的排名,一千四百的积分,已经在战胜柳南一,夺取了对方的一半的积分之后,变成了正好两千的积分,排名也是顺利而短暂地来到了第十名的位置。 “下一个该打谁呢?” 纪宁神情平静,略微有一些沉思地转头,看向场间还在云层之上,没有战斗或者是那些输的很快的参赛修行者,每一个人修士在看到他的目光之后都是身形一颤,连忙避之不及地互相挑战了起来。 但实际上,纪宁并没有挑战这些人的打算,因为在他视线扫过之处,却是发现还停留在此处的,脑袋顶上的积分都是十分的低,打一场就算干净利落的赢了自己的排名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还不如在这里等着,等到内部的战斗完事,自己就可以向那些拥有很多积分的人发起挑战了。 而,不出所料。 只是过了十余个呼吸的功夫,在这片白云之上,就赫然又多出了四对对战结束的修士,都是先后被金光闪烁传送回了这片区域。 而纪宁的排名,也是瞬间从第十位,降到了第十一位。 原因是因为,在这八个人当中,赫然是有本来排名在纪宁之前的修行者的,互相挑战而后获得了胜利,那个人的积分直接从十六名飙升来到了第三的位置,积分仅次于寇本海与佟笑。 值得一提的是,寇本海与佟笑,这原本被看作是太上长老一脉的最强者与执法堂一脉的最强天才,此刻也是赫然在战台当中激情地战斗着,二人打的天翻地覆不分你我,但始终是寇本海更胜一筹,佟笑屡次想要尝试突破封锁但最终都被寇本海压了回去。 或许只要再过不久的时间,胜负就已经会揭晓了。 而解决掉佟笑之后,获得了后者身上的积分,寇本海的积分名次肯定还会再次暴涨一个台阶,到了那时纪宁如果还是不能接连战斗到心仪的对手获得大量积分的话,那么恐怕在这一轮的环节当中,就永远也不会有超越寇本海的机会了。 只是,幸好。 就在他眉头皱紧,略微有一丝的着急之时,两片金灿灿的光线闪过,而后两个人影便在云端之上显露了出来。 其中一人,背着一把宽大无比的剑鞘,里面横着竖着放着四把铁剑,宛如是集成的剑闸,面庞青灰,浑身上下都裹挟着一股凶煞的气息,一看在进入青山剑宗之前,就是游历在江湖之上的那种杀人不眨眼,甚至是修炼过毒功的狠角色。 “杜鸣悔,排名十二,积分一千九百二十一。” 纪宁看见这个人的信息,眉毛陡然一挑,心想此人倒是无比符合他的战斗挑选计划,但就是不知道他是太上长老这边的人还是他们执法堂的人,之前苏小小给他的那本花名册上,他好像不记得此人的信息了。 “还是小小姑娘说得对,还是要多读两遍书啊,要不然也不能记性这么差。” 纪宁在心中稍微地感慨了一下,心中有些痒痒。 很难受,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条件符合的对手,他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执法堂这边的还是太上长老那边的,如果是后者还好,自己直接挑战对方夺得一半的积分美滋滋,但如果是自家人可亏大了,他可不能干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亦或者,对方本来就是中立的弟子,既不是执法堂这边的人也不是太上长老那边的人,本来就是摇摆不定,就像此前的文祥天一样。 自己贸然挑战了对方,然后将之击败,那岂不是白白将这个资质还不错的天才拱手让给了太上长老那一脉,推向了执法堂的对立面吗! 所以,他万万不能轻易挑战,必须调查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才行。 如果小平他们在就好了。 只是可惜,不论是吕小平还是李清容,甚至是吴万安,他在这青山剑宗外门当中所熟悉的一切弟子都在战斗之中,他如果想要询问的话,根本没有人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至于光天化日的查看苏小小给他的那本花名册,似乎也是不太来得及。 于是乎,纪宁灵机一动,眉头一挑,面带一些微笑地转过了身,望向了那个面色青灰,背着四把剑的杜鸣悔,嗓音平静地开口问道: “你好。” “请问,你是执法堂一脉的,还是太上长老一脉的?” 此言一出,不论是杜鸣悔自己,还是外界的观赛弟子长老等人,听着这般直白的问话,都是猛地一愣,脸色有些难看,认为把这种青山的内事拿出来说有些损失尊严。 “我是哪方的如何?” 杜鸣悔此人似乎有些心高气傲,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怕纪宁,他在江湖中游历很久,生死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哪里会怕,于是便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纪宁反问道: “我如果是太上长老这边的呢?” 这一瞬间,他的身上,便散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圈。 只见纪宁站在光圈对面,面带微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只能。” “请你把积分交出来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猎杀比拼(六) “杜鸣悔,生于玄域与北域交界处,黑水河是他的家乡。” “是……是那个被称作是,黑水金三角的黑水河!?” 外界的观战台上,一群执法堂弟子围在一起。 听到黑水河这三个字后,近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丝的惊色! 就连苏小小听了这个地名,媚相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不自然地紧张之色。 不由得下意识地看向了东南方的一角,那里是执法堂南宫清冬居住的方向。 据她所知,南宫清冬师姐曾经游历江湖时。 经历过一段非常严重的生死危险,就是在此处遭遇的! 玄域千座大郡,疆土如此辽阔,自然会诞生许许多多的机缘之地与险地。 而与机缘之地不同,前者大多数是很早以前就形成了的,例如上古时代的古战场,残留遍地宝藏,或者是秀山当中藏着的无尽财富,当然秀山是禁地,比前面提到的那些地方要危险的多,但同样的也拥有足够多的机缘。 而倘若机缘之地是指危险与机缘并存的地方。 那险地又是指的什么样的地方呢? 当然是指那些光有危险,却没有任何机缘的一毛不拔之地。 黑水河就是那样的地方。 李决的神情严肃,嗓音凝重叹了一声说道: “十多年前我还在游历江湖时,曾去到过黑水河,那地方处在玄域与北域的交界处,地脉当中早些年因为开采灵矿,被挖出了不计其数的深坑,山体全都被刨开。” “过度的资源开采让那里一片荒芜,庄稼土地也都被污染了,空气中漂浮着极其难闻的铁锈味,到处不见一点绿色,犹如走进了沙漠里。” “那个地方很乱,因为不论是玄域还是北域,彼此的交界处通常都是荒无人烟的,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进行居住,也没有进行管理的价值,黑水河一开始也是这样,所以当朝廷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人在这里进行开采灵矿的时候,不论做出了怎样过分的事情,都是没有人进行管制,因为人们笃定了这地方将来并不会成为他们的家园。” “但事实证明人们错了。” 李决表情凝重,又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其他弟子也都是有着同样的表情,显然黑水河那个地方的前尘往事,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往后的事情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了。 黑水河那个地方,因为过度开采,变得荒无人烟,导致那一条长长的,将玄域与北域隔开的大河都被污染,里面全是用来冶金的染料与金属,久而久之与天地之间的阴暗之气交融,竟然导致整条大河都变得漆黑无比了起来,这就是黑水河的由来。 不仅如此,更加恐怖的事情在后面发生了,因为黑水河产生了异变,继而污染了周边一片又一片荒芜的土地,让本就不适宜生存的地方彻底丧失了人类的眷顾。 但结果,那附近的人们不仅没有撤离出去,反倒发了疯似得将家搬到了黑水河边上。 因为人们相信这里会有机缘。 是的,机缘,只要有危险的地方就会有机缘,或者说哪个地方拥有大量的灵气,即便是很邪恶很阴暗,长年累月生活下去会影响到子孙后代生长乃至是早死的灵气,也一定会有机缘伴生而出。 例如一些变异的鱼妖,一些原本普通的石头一夜之间变为污染极重的特殊灵石等等…… 大量的污染性资源,在黑水河当中以及附近诞生。 那样的资源,虽然比不得在洞天福地诞生的灵物,但却也同样具有效力,不论是灵石还是仙草甚至是变异灵宠,黑水河旁应有尽有。 如果抛开其产生的污染性质不谈,黑水河附近所产出的资源甚至能够与一条巨大的灵脉,洞天福缘之地相提并论了。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趋之若鹜,宁可让自己折寿,终日生活在那空气中满是铁锈味的黑水河旁,过着肮脏且没有希望看不见一点绿色新意的日子,也要在此处安家。 因为这里给了太多普通人从前想都不敢想,更是没法触及的资源。 这些资源太多,但是污染性又太大,修行界有高人曾实地前往考察过,发现黑水河附近的任何灵物都罕有大量且难以祛除的污染性物质。 即便通过特殊的手段,层层剥离,也难以完全净除其中的杂质。 所以黑水河当中产出的灵石,仙草等物,即便能够当做正常的灵石供人修行使用,但却因为其本身存在一些难以去除的副作用,所以并不受到广大修行界的认可。 甚至在玄域还有北域的修行界中,还默认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规则。 黑水河当中出来的东西,千万不能使用,也没有机会走上正规的拍卖商店,只能存在于江湖当中见不得人的黑市里交易,买卖的人也都是处在最地段,手段不干不净的那些江湖贩子。 但即便是这样,黑水河的附近,还是聚集起了相当一大片的民众,世世代代在此处生活下去,也有源源不断的生活不如意之人到了这里。 在那个地方,一切的道德与法治仿佛都是不存在了,近些年来黑水河流域完全就成了三不管的地带,是江湖最底层侠客们的天堂,杀人越货烧杀抢掠时长在这里发生,因为凡是有一些身份或是能在正常大郡混下去生活下去的人,是不会愿意去到黑水河附近生活的。 没人想要自己早死。 就连朝廷也不例外,他们并没有派一兵一卒驻扎,所以黑水河就彻底成为了三不管地带,黑水河两岸与黑水河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之势。 于是那片肮脏危险混乱的地带,又被江湖人称作是。 黑水金三角。 金,代表着其中藏有无尽的融化于富贵,但同时也有着无尽的混乱与危险。 江湖当中走投无路的普通人,被追杀的大盗,通缉活不下去的修行者,通常都会前往这一混乱的地带,隐姓埋名的永远生活下去。 这就是黑水河的背景。 可想而知,常年混迹在这个流域地带的人,究竟都经历过怎样的混乱,所经历的人性的恶,与各路豪强赌徒不讲规则之人进行拼杀交易,那是许许多多江湖侠客从未经历过的。 自然而然,从黑水河金三角地带走出来的修行者们,也都被普罗大众视作为亡命之徒。 而这个杜鸣悔,既然出生在黑水河金三角流域,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善茬。 “那地方出来的人,即便资质好一些,也不会有太多宗门想要接收,因为他们注定生来就短命,活不了太久,自然难以问鼎长生大道,而且那地方出来的人,谁知道都沾染了什么样的恶习,道德教导也是一件难事。” “也就只有我们青山,有教无类,还愿意接纳这类弟子了。” “可以知道的是,这个杜如晦的实力很强,虽然资质一般,但还是凭借着从小在黑水河摸爬滚打的本领,一点点的修行到了凝气境,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与纪宁吕小平等人近乎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物。” “而虽然,他的境界只有凝气下境,但其真实战力恐怕不会比寻常的凝气上境低多少,因为那地方的人都是刀口舔血过来了,见惯了大风大浪,磨练出来的手段都是在生死之间。” “战斗,与死斗是两个概念,杜鸣悔显然更擅长后者,也不知道纪宁能不能接得住。” 李决说完这些之后,在场的诸多执法堂弟子都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纷纷都有些担忧。 苏小小也是有些担心,她倒不是怕纪宁会输,只是怕被这个杜如晦一不小心弄受伤了,转而再影响到他后续的发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早知道应该也拉拢这个人进来的。” 苏小小心中叹息了一声,她曾经也有过想要拉拢杜鸣悔进入执法堂为他们效力的念头,但经过多方商议过后终究还是放弃了。 因为他们执法堂,并不是像太上长老那一脉不计后果的组织,拉拢哪一方的弟子拒绝什么样的人,都是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背景调查,或者是确认拉拢对象没有任何问题,并且心怀对规则的正义之后才会进行招揽的。 一般的人想要进入执法堂,但是天赋达标了可不够,所以他们这个组织才能在群龙无首的时候维系至今,敌人至今都没有找到从他们内部分裂的办法。 这个杜鸣悔,虽然刻苦努力,表面上看上去也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但在经过他们执法堂悉心调查了过后才发现,这个杜鸣悔之所以远离了黑水河金三角区域,实际上是与当地的一个名为黑鲨的组织闹掰了才离开了。 双方之间,发生了不小的争斗,死了很多的人,至于具体的原因他们就不清楚了,所以也就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将之纳入执法堂。 所以,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实力很强的天才,被纳入到了太上长老那一方的麾下,如今被用来对付纪宁。 虽然,是纪宁主动找上他的。 “我知道你很强,但这么早就选择了我,你会后悔的。” 战台之上,杜鸣悔望着纪宁,一边平静地淡笑着,一边敲响了那象征着火世界本源之力的大鼓,霎时间自头顶的天穹之间便注入下来了一道刺目至极的烈焰。 但这以一次,那股烈焰却没有立刻迸发而出,或是像此前那阴暗的铠甲一般大肆宣扬自己的强势,只是在进入杜鸣悔的身体明亮了一下之后,就立刻被其镇压了下去。 只剩下,后者那青灰色的脸,被烫的些许泛红,幽深的眼神当中浮现出一丝的炽热与疯狂,死死地盯着纪宁。 “控制住了。” 见到了这一幕,纪宁也是微微抬了下眉毛。 显然,这个杜鸣悔对于此方世界本源之力的驾驭熟练程度,要远远超过他此前战斗过的任何对手,即便是那个在开战前被一致认为是最强者之一的申屠道斌,在这新获取的世界本源之力掌控力度上,也是没有这个杜鸣悔强。 后者将那股灼热恐怖的烈焰本源收服,容纳进身体里,虽然不像呼吸一样轻松,但也近乎没有任何阻碍了。 可以想象,为了做到这一步,他到底经历过怎样的努力,又付出了多少。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火,因为我出生在黑水河最富有的地方的角落,也就是贫民窟,连遮风挡雨的房子都没有,一家人只能蜷缩在窝棚里面,旁边一街之隔的大楼遮挡住了我们棚户区所有的阳光,所以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我们这里都很黑,而且很脏。” 杜鸣悔看着纪宁,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微笑,继续徐徐说道: “从那时候起,我就想要一团火,从点亮自己眼前的世界开始,再让我想要烧了那片大楼,烧了那黑色的天!” “火这个东西让我温暖,让我对黑夜不再感到恐惧,让我对白天向往,但很久之后,我被告知却并没有修行火元素能力的资质,反倒是在别的地方上小有一些天赋。” “但是我不相信,所以在成功修行之后,我为了修行火之道研究了许多种方式法诀,但最终毫无疑问的都失败了。” “说重点。” 就在杜鸣悔滔滔不觉得感慨的时候,站在战台之上对面的纪宁,却是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少年的表情平静,右拳之上凝聚起了一团的沉重血气,双膝微微弓起,那是他已经开始积攒力气的证明。 纪宁能够感受得到,杜鸣悔跟他之前的那些对手不一样,或许他的修为没有那么高,但就像他一致认为的那样,只要是境界差距不是那么夸张,修为境界的高低往往都是没有战斗经验重要的,他是天赋异禀并且是从生死之间拼杀出来的人,相信杜鸣悔也是一样。 所以出于对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同类人的敬意,他才会破天荒地浪费时间,很有耐心的听这家伙开口说一些什么,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就可以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是的,纪宁估摸着,如果他再不及时打断,这个杜鸣悔恐怕要从他小时候的悲惨经历童年阴影一直讲到他修行当中成长过程里经历的每一件凄惨痛苦的事例,最终又是怎样一步步艰难来到青山剑宗与他相遇,站在战台之上成为对手的。 那些经历,一定非常精彩,但他并不想听。 是的,出于对手的敬意有一点,但并不多,所以纪宁直接让杜鸣悔说重点。 “额,还是算了。” 杜鸣悔的回忆感慨被纪宁打断,当即稍微愣了一下,随后便摇头笑了笑,望着对面的纪宁笑道: “虽然你很年轻,看上去没有经历多少的样子,但是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你跟我某种意义上是同类,我仔细看过你此前的对战,都是一击必杀,除了极为强大的肉身力量之外,你的出手方式,力道,以及角度时机都是非常的刁钻,一看就是从生死当中拼杀的人。” “所以,我想让你知道,在这一场战斗当中,我会拼尽全力的。” “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没有战斗,只有死斗,对吧。” 杜鸣悔说着,眼睛里的战意以及癫狂已经攀升到了极点,其中的烈火世界本源之力忍不住的流淌出来,扩散到周围,仿佛要制造出一个人间炼狱。 纪宁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身形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空间当中都是响起了一大片的震撼动荡声,只见一个浑身被滔天血气包裹着的少年猛地冲了出来,气势蛮横但嗓音却是无比平静地在风中说道: “不是。” “你想多了,我与你并不是什么同类。” 杜鸣悔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但是也没有反驳,只是眼中充满热血地盯着半空中如小行星一般朝自己砸来的那道红色血气身影,也是兴奋地嘶吼一声,浑身被无尽烈焰包裹着,烈火焚烧己身,灵气被疯狂地燃烧化作他动力燃料,于是气势节节攀升,怪叫着一声也是一拳砸了过来。 与纪宁硬碰硬! 轰咔——! 那燃烧了无比庞大灵气的癫狂一拳,与纪宁的一圈实实在在地对碰在一起,于是霎那之间二者拳峰的接触点都是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无尽烈焰被血气裹挟着相互侵蚀着扩散而出。 “好重的拳头,果然名不虚传!” 杜鸣悔的身子在这一瞬间狠狠颤动了,他青灰色的脸色猛地一白,右脚支撑地点轰地一声裂开了一道纹路,他的身子也是不自主地想要往后退去。 望着同样被他这一拳砸退了半步的纪宁,他眼中闪烁的火光愈发旺盛了几分,其中的激动与兴奋还有忌惮神色都是丝毫不掩饰。 “哦?是不一样的火么?” 一拳没有解决掉杜鸣悔,甚至还被他轰击往后退了半步的纪宁,有些惊讶地抬起自己的右拳。 只见他的拳峰上面,到了现在竟然还有一股恐怖的赤色烈焰在疯狂燃烧,虽然没有伤到他的肉身,但却极为诡异,正在以很快的速度燃烧蚕食掉他附着在拳头上的血气与灵气。 与此同时,纪宁若有所感,也是抬起头怪异地看向另一边的杜鸣悔,只见后者嘴角也是溢出了一丝的血迹,但身上的灵气却是一点点的在恢复着,生命力也是愈发的旺盛。 很显然,他的火,拥有吞噬敌人灵气以及血气的作用,可以给他自身提供补给。 “叫你不听完我的故事,这个发现会不会让你感到一点的后悔呢?” 那一拳之后,杜鸣悔已经对纪宁的实力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所以即便他再疯狂也不会贸然再与纪宁硬碰硬了,而是试图拖延时间,往后退了很多步,面带得意笑容地看着纪宁。 就如他所说的,他并没有修行火法的天分,他的天赋全在修行其他灵气法诀的上面,但是他自己却不认命,在黑水河金三角流域拼杀了这么多年。 他搜刮到的顶级火法不计其数,但无一例外的不论他怎样尝试修炼最终都是没有办法凝聚出半点的火元素灵气,所以都是没有办法修炼。 而他没有讲完的故事,是在那年,他最终离开黑水河金三角流域之前,与当地的巨头黑色组织黑鲨集团当中,产生的一件因为顶级火法而决裂的事情。 他当年,受雇于黑鲨,在这个组织的庇佑下才得以在黑水河金三角流域横行无忌,但是最终在一次任务当中,他意外得知了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本自黑水河深处,天然诞生的天品道法,得到了之后竟然可以借用火吞噬掉其他人的灵气! 而且这种火焰极难消灭,因为这股吞噬火焰的燃烧手段,是以敌我的灵气为媒介的,能够自行寻找到空间当中十步范围内的一切带有灵气的物体进行燃烧,就连水也扑不灭! “这吞噬火法一出现,我便知道自己多年的梦想终于有机会实现了,因为修炼此法,并不需要任何的火元素方面的天赋,只要熟记口诀,并且用任意一种方式点燃火焰就好,此后的火焰强度就能通过灵吞噬敌我灵气进行攀升。” “这对于一直想要修炼火法的我来说,是独一无二最诱人的东西,所以我偷走了它,不惜被黑鲨组织追杀。” 杜鸣悔神情有些得意地盯着,在纪宁拳头之上不停燃烧,吞噬掉对方灵气与血气的火焰,嘴角露出微笑。 他来到这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这片天地之间的火元素世界本源之力给到他,一下子就让他对于火法的理解又加深了无数倍,困了他多年的火法关窍竟然也松动了。 这片残缺的小世界,对于他的提升要远远大于什么申屠道斌还有寇本海。 即便他只有火。 那他也相信,自己现在,就是整座青山剑宗甚至是整片玄域当中,同境界里,对火法使用的最强大的天才,没有之一! 胆敢质疑? 那就先扑灭他召唤出来的火啊! “是有点意思。” 然而,就在下一刻,杜鸣悔洋洋得意之时。 纪宁满脸平静地看了会儿自己拳峰之上燃烧着的火焰,而后轻轻甩了甩手。 他手上的火。 便灭了。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猎杀比拼(七) “你的火,好像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纪宁的嗓音不轻不重,还尚未完全传进杜鸣悔的耳朵里时,他便身形一闪又是悍然地冲了出去,全身上下都裹挟着一股极为凌厉狠辣的气势,比上一拳更狠更重,势如破竹般地砸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 “轰咔!” 在杜鸣悔无比震惊的眼神当中,纪宁的拳头已经砸过来了。 杜鸣悔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不知道有多信任自己的这门吞噬火法,毕竟这可是天阶功法,连那黑水河金三角流域的霸主级别势力黑鲨都要垂涎,举全部力量追杀围剿他的法门!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尝试过,那一种火焰几乎是不可能被扑灭的,只要被附着的目标身上还有灵气或者是精气,这吞噬火焰就会一直燃烧下去,给他自身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与精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在那黑鲨组织的追杀之下,顺利逃出黑水河流域,最终来到了这里。 这其中当然也有一些天时地利以及幸运的因素原因,否则他一介小小的凝气境修士,不论得到了再逆天的功法,也是不可能正面在黑鲨组织的围剿之下逃生的。 那一场逃生,是因为他本就是黑鲨组织的人,而且深受舵主信任,提前很久规划好了路线与计划。 最终,神不知鬼不觉地忽然反水,用掩埋的炸药炸伤一众强者,这才将功法抢来夺走,而后去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密道里,在黑水河流域隐形埋名换了许多个身份,这期间也是为了修炼那个火法残害了很多人的性命,这才拥有了能够支撑他马不停蹄地离开黑水河流域的灵气。 在这个期间当中,他早就已经对自己的这门来之不易的吞噬火法深信不疑了,把他当做是自己的最大杀器,遇见的敌人不论使用什么样的道法都是不能将之扑灭。 基本同境当中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身的灵气被燃烧殆尽,直到化为灰烬。 但,就在刚刚,纪宁竟然随手一甩,那火就灭了! 而且还是在他获得了这个世界本源之力,对火法的领悟杀伤力又上升了一个台阶之后! 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杜鸣悔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因为纪宁的拳头已经落到了他的面门上,眼看着就要砸中! “玩狠的我还没怕过谁!” 这一瞬间,杜鸣悔青灰色的脸上也是燃起怒火,挥动拳头也是像纪宁的拳头砸了过来,同时右腿也是往后撤了一步,身子以腰椎为基点稍微往侧面旋转了一些。 若是有懂得拳法的人在这里,就能一下子看出,杜鸣悔摆出的是一种极为标准的拳架,不但可以方便自身发力,利用自身力量与惯性完美地打出具有力道的一拳,更是能方便身体承受正面敌人打来攻击的力道。 做到大力化小,小力化为无的神奇功效。 于是乎,当纪宁与着杜鸣悔的拳头碰到一起的瞬间,那绽放的火焰虽然转瞬间就被纪宁拳峰之上那股涌动的拳意冲散了,但那预想之中一拳直接将对手轰飞甚至是直接重伤晕过去的景象并没有发生。 只见杜鸣悔的身子,在与纪宁这一拳对撞的一瞬间后,他的身体先是因为承受不住巨力而猛地颤动了一下,仿佛五脏六腑都因为纪宁拳峰上的力道而颤动了起来一般。 但就当下一刻,纪宁拳峰之中的力量继续向前,想要将杜鸣悔的身体压垮的时候,后者确实凭借开始时摆出的拳架,将右肩顺着身体进行了一个旋转,通过腿部竟是奇妙地将纪宁这一拳当中的力道卸掉了。 紧接着,杜鸣悔的膝盖之上,也是骤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火焰,瞬间将两人的身体吞没,如同置身于火海之中。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住几时!” 杜鸣悔嘶吼了一声,满脸癫狂地将纪宁拉进了火海世界,两人的身上都是燃烧着恐怖的吞噬烈焰,灵气与精气都在不停地疯狂消耗着。 纪宁见自己一拳竟被对方化解,立刻就意识到了杜鸣悔真的是与之前自己碰见过的那些对手是不一样的,后者是与他一样,真正精通近战搏杀技巧,在生死之中磨练出来的人,而对付这样的对手,也不可能是简简单单三招两式就能拿得下的。 更何况对方的这门道法,可以吞噬他身上的血气与灵气,的确会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在这片烈焰领域当中战斗的确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于是乎,纪宁眼睛一眯,即刻便想要与这杜鸣悔拉开距离,最起码也得是将身上那些燃烧着的麻烦吞噬火焰扑灭才行,否则就这样正面将之冲杀,恐怕到了最后他的消耗会相当的大,不利于自己在后续的环节当中作战,毕竟他也不知道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到底还会搞些什么阴谋诡计。 但,杜鸣悔似乎猜到了纪宁会退,他还以为纪宁是怕了他了,所以立刻无比猖狂地笑了一下,嗓音嘶吼地挥动双拳,将周身烈焰催动到了极致,不计代价地攻击而来: “你就这点本事吗,看来申屠道斌那家伙也不过如此!” “只是空有一身武力罢了,手段单一的粗鄙武夫竟敢这样藐视我,还不选择世界本源之力就与我对战,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吗!” 纪宁一心想要向后撤出这片火海空间,没有心思回杜鸣悔的话。 但是他却没想到,这个杜鸣悔好像是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了一般,看他有了往后退的念头立马就追了上来,一边嘶吼着一边不计代价地对他砸拳,每一拳拳峰之上都带着恐怖的烈焰与磅礴的灵气,而那些灵气当中有相当一个大部分还是源自于他身上的。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砰砰砰砰! 纪宁神情平静,面对杜鸣悔的砸拳没有半分惊慌,只是一边尽量克制身体当中涌动的灵气,尽可能不被那火焰燃烧吸走,另一边只是动用最原始的肉身力量,血气同样被他压制在身体当中,只是靠着肉身本初的力道与杜鸣悔对轰,而且还没有尽全力,这也就导致二者之间的拳头似乎不相上下。 空间当中,响起一连串的音爆声,杜鸣悔与纪宁的拳头在火焰当中都递出了残影,一招一式打的难解难分,挑打顶肘各种顺劈直拳都是使用了出来,但是在力量差不多少的前提之下,二人的招式水平也是难分高下,一时间竟是僵持住了。 “麻烦啊。” 又是正面对轰了上百拳之后,纪宁总算抓住了对方动作的一个破绽,霎那间不再压抑身体当中奔涌的血气,直接一拳将杜鸣悔的身子砸飞出去老远,而后狠狠地摔在了战台之上。 嘭! 后者从高空坠落,摔得疼痛连连吐血,引起外界一大片的喧哗。 “杜鸣悔正面中了一拳,胜负已分了吗!” “终究……还是做不到吗!” 太上长老那一边的人眼神紧张,满怀希冀地盯着半空当中的水幕的那个燃烧着火焰的身影。 不管怎么说,到了现在杜鸣悔是唯一一个能在正面与纪宁战斗到这一地步的天才,虽然在开战之前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对杜鸣悔抱有什么希望,因为后者之前并没有显露过这门神奇的道法,只是他丰富的作战经验让一般的天才弟子稍微感到忌惮而已。 一众长老都认为,杜鸣悔虽然悟性不错,也肯努力,但其天资终究是比青山一些优秀的内门弟子差上一些,只不过是因为年龄与经历的原因才导致其现在突出,若是放在同个境界同个战斗经验的前提之下,青山很多弟子都是比他要强的,所以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太高的期望。 毕竟他也只是凝气初境,即便战斗经验丰富,但是在道法与灵气的双重压制之下,他那些战斗经验又能有些什么作用呢? 但事实证明了真的有用。 因为他有足够的战斗经验,知晓在生死之间在面对比自己要强大许多的敌人,还避免不了硬碰硬的时候到底该怎样去做,单纯的尽全力拼杀与不计后果的逃跑都是行不通的,只能是硬着头皮互相攻擂,抓取破绽进行反击才有一线生机。 再加上谁也没想到其还有一门如此神奇的火法,竟然能燃烧敌人的灵气与精气血气给自身补充。 有功有谋,最终好不容易才形成了如今的这幅局面,纪宁浑身沾染吞噬之火,在吞噬之火当中不敢动用全部实力,一边要压制自身一边还要对付愈战愈勇的他。 这样的局面,一度让外界的太上长老等人欣喜若狂,毕竟纪宁的横空出世给他们所有的人都带来太大压力了,即便安排了诸多后手也是在心中没什么底气。 但是现在,又一个家伙横空出世,竟然将此前申屠道斌等人都是解决不掉的纪宁,竟然压着打了,隐隐之间占据了上风,而且他使用的这门火焰道法,还是很难破掉的。 甚至就连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老怪物们,一时间也是没有看出那股恐怖的吞噬火焰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是在知道了这个杜鸣悔出身于黑水河金三角领域之后,就都露出了一副竟然是这样吗,那就合理了的表情。 毕竟那个地方,最容易出现诡异的事情,诡异的机缘更是数不胜数。 也打消了许多心怀不轨之人的念头,毕竟黑水河里出来的道法机缘可是不好轻易抢夺的,因为你不知道修炼了这法门对自身会有怎样的损害,曾经青山当中就有强者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一位还算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外出游历江湖,仗义出身打杀了黑水河当中走出的一个通缉大盗,自然而然的将那个大盗身上的宝物也都占为己有了,其中就有一门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强大法诀以及一位天地之间自然诞生的通天机缘。 那位长老即便明知道,黑水河当中出来的东西不太干净,自己修炼了很有可能会扰乱自身的大道,但最终还是没能承受住诱惑。 哪能想,就只是动了下这一丝的贪念,那门意外抢来的功法还没修炼入门,那位长老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具体究竟是什么原因,至今都没有查出来,因为那件事发生的年代太过久远,现在的人只是知道当年那位长老在走火入魔之后,眼睛里都会淌出黑色的血泪,牙齿也都变得漆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就像个精神不正常的老头子一样,嘴里总是念叨着什么黑夜要来了黑夜要来了之类的鬼话,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被执法堂处死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整座灵光郡,乃至更大的江湖宗派地界,都是对黑水河当中出来的东西危害性再次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修饰们再次明确了,但凡是黑水河当中出来的东西,千万不能使用,不论是灵石还是别的什么。 哪怕是号称经过了炼器大师经手,反复淬炼提取完杂质了的东西,也是不能轻易使用,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残留的污染?一旦中了招那可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甚至前期自己也查询不到,就如同在心湖中种下了一颗还没发芽的种子。 迟早有一天,说不上什么时候,那股来自于黑水河流域的污染,就会将之吞没! 所以,刚刚在看台上,还是有不少江湖修士在见到杜鸣悔的这门神奇的吞噬火法之后有些眼馋的,但是马上在知道后者来自于黑水河流域,甚至从小就是在那里长大,这门道法也是从哪里获得的时候,立刻不论哪个派系的人都是打消了动手抢夺或者是讨教的念头了。 不敢修行,污染太强大了。 只能说是正邪不两立,虽然黑水河的东西不至于是邪,但对于他们这些已经修炼了正常道法的修行者来说,黑水河的兀然就像是致命的毒药,根本没有办法防备,所以只能敬而远之。 反倒是那些境界低微,甚至还没有彻底进入修行界的小家伙,修炼起黑水河金三角区域的功法起来比较得心应手,而且身体也不会有较大的排斥感。 所以,不管怎么说,既然杜鸣悔是偏向他们这一边的,并且还来自于黑水河流域,凭借这门神奇的吞噬火法,在那一瞬间还是让很多人都以为他是有很大机会能够战胜纪宁的。 毕竟以他们这些很多外人的角度来看,都是很难找到这门火法的缺陷所在。 而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门吞噬火法对纪宁的克制作用也是非常强大的,因为只要杜鸣悔能够坚持下去,纪宁最强大的倚仗就是其恐怖的肉身与那似乎有些夸张的灵气贮藏数量。 但只要杜鸣悔坚持下去,纪宁身体当中的精血气与灵气,迟早都是会沦为杜鸣悔自己的补给品的。 所以即便是纪宁在短时间内并没有落入下风,身处火海当中还能从容对敌的时候,他们大部分人依旧都是看好杜鸣悔,因为所有人都相信他会越战越强。 但是没人想到,就在这所有人都人心深受鼓舞,认为纪宁的一拳不败神话即将出人意料地终结在这一场,终结在这神秘的黑水河吞噬火法之下的时候。 熟悉的场面再一次发生了。 杜鸣悔的身体,竟是被纪宁的这一拳,再度一拳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极大的轰鸣声响,口吐鲜血,甚至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他们的身上! 太上长老这一方,鲁冥肃等人望着空间当中漂浮的水幕当中的场景,表情都是狠狠的凝固了下去,神情期盼地盯着场间,似乎是希望有奇迹的诞生。 执法堂那一边,苏小小等人也是满脸紧张地盯着那个摔倒在地的身影,不想再看到杜鸣悔站起身起来。 因为就在此刻,战台的对面,也就是另一边,纪宁还站在原地,浑身上下都燃烧着那诡异的烈火,虽然通过细微的观察可以看到,纪宁的体表外侧正有一股凛冽的气息将火焰与身体隔开了,暂时烧不到他的灵气与精血气。 但是谁也不知道,纪宁的这种手段能够维持多久,所以这一拳倘若没能解决杜鸣悔的话,接下来对方的状态肯定会越来越强,此消彼长之下,双方之间的胜负可就难说了! “咳咳咳!” 这时,就在所有人都紧张期待着场间的结果的时候。 那被纪宁一拳轰飞,最终狠狠摔倒在战台上的杜鸣悔,竟是身子猛地一颤,发出了几声咳嗽,而后缓缓坐起了身。 “幸好啊,我的火焰吃了你很多灵气还有肉身的血气,不然凭借我的这幅肉身,可是扛不住你这一拳呢。” 杜鸣悔一边说着,一边满脸苍白地扶着胸口,有些踉踉跄跄,艰难地站起了身来。 他一脸得意又敬畏地盯着战台对面,被他的吞噬之火熊熊燃烧着的纪宁。 是的,刚才只差一点,他就要被纪宁的这一拳轰杀了,在这一场生死拼杀的近身战斗当中,他终究还是落后了纪宁一筹,被纪宁找到机会一拳砸在了胸口。 他最坚硬的胸骨,里面甚至偷偷套了一件软甲,都是被那恐怖的一拳尽数砸了个稀巴烂,内部的护体灵气罩也是没能抗住片刻,都是在转瞬之间碎裂,而后他的身子便倒飞了出去。 同时纪宁那股恐怖的拳力,也是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冲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里,让他的骨头从内而外地都是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狠狠地让他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钻心的疼痛,就连内脏也都碎裂了一丝,再加上那最后的一摔,杜鸣悔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这是他当年被黑水河流域黑鲨组织追杀的时候都没有体会到的感觉。 没想到来到了这青山剑宗,参加一个外门秋闱的比试,甚至还没进入到内门,他就遭遇了纪宁这样的强敌,差点直接被打死了! 果然是大地方的宗派,与之相比,黑水河流域金三角地带的综合实力虽然也不差,但还是过于混乱了,多数势力都是各自为营,鲜少能见到青山剑宗这样以体系培养优秀弟子的存在,所以他在江湖当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与同龄人的交手真的还不多。 本以为来到这青山剑宗,以自己的战斗经验和火法,对这里的外门天才总该是降维打击才对,却没想到他不单单是火法短暂的被纪宁给破除了,甚至就连自己生死之间磨炼出的战斗经验都是不如纪宁,竟然被对方找到了破绽,差一点就一拳杀死! 幸好,他的火焰就在刚刚两人交手的时候,提前将纪宁的身子吞噬进了火海之中,燃烧消耗补给回来了不少的灵气还有血气,帮他抗住了纪宁的这一拳! 于是乎,此刻。 杜鸣悔在他自己脸色苍白的微笑之下,他的身体当中都是兀地涌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猩红的血气还有精血气以及灵气,在不停滋补着他的肉身,顷刻间他受的伤就好像回复了大半,直接原地竟是扭动了下关节,望着战台另一侧站着,还沐浴火焰,浑身上下都燃烧着他的吞噬火焰的纪宁,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与挑衅的微笑。 “我承认你的拼杀手段真的很厉害,但很可惜,也就到此而已了。” “接下来的战斗当中,我不会再给你近身作战的机会,刚刚的那一拳你真的该竭尽全力不顾一切的,但很可惜你没把握住。” “所以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了,纪宁,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样的对手,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仇恨不是么,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都是为了寻一处栖息之所,这里的派系恩怨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杜鸣悔面带微笑的看着纪宁: “你也看见我的实力了,我是不可能想要止步于此的。” “但我也承认你的确很强,所以我不想与你拼尽全力。” “所以现在,请你认输吧,我们两人,没有必要再战斗下去了!” ------------ 第一百五十八章猎杀比拼(八) 认输么? 听着杜鸣悔的话,望着对方略显嚣张的表情,纪宁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他只不过是一时半会儿,不愿意暴露太多的实力,并非真的不是这杜鸣悔的对手。 刚刚那一拳,他也没有尽全力的。 至少那股自圣人尸骸上悟道得来的星辉,那是自己的至强手段之一,还没有动用,否则杜鸣悔早就死在刚刚的那一拳之下,毕竟那可是连白鱼仙剑剑气都能被砸碎的程度。 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如今来青山剑宗观礼的人有太多,他担心自己身怀圣境机缘的事情会被人看出来,到了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而至于这能够吞噬掉他身上灵气的诡异灵火,他也的确承认非常棘手,倘若只是动用纯粹肉身的力量的话,目前自己现阶段,确没什么好的方法解决。 但如果能动用承天剑诀,亦或是让那星辉全都覆盖在体表,那火焰恐怕就立马会灭了。 毕竟那可是笼罩在不朽的圣人尸骸之上,使其能够隔绝一切天地感知的存在,他之前也是无数次把这招当做成了底牌,又岂是小小道法烈火能够燃烧吞噬的? 但很可惜,不论是叶九传承留下的承天剑诀,亦或是白鱼仙剑还有那圣人尸骸有关的手段,他都是小心翼翼不能动用的。 只能任由这火烧着么? 杜鸣悔见纪宁迟迟不回话,而且那吞噬火焰的灵气来源竟然也被阻断了,细看下去竟是因为纪宁的体表之间,竟是涌动起了一股说不清道明的凌冽气息,将他的那些吞噬火焰全都隔绝开来,于是当即脸色便有些凝重了起来。 难道纪宁还有后手? “不,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破解我的道法,至少在这个境界当中是!” 杜鸣悔警惕起来,但还是不死心地望着纪宁,咬牙喝问道:“我已经给过你考虑的时间了。” “你当真不想认输,非要与我战斗到底两败俱伤吗!” 纪宁闻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握起拳头,身体当中涌动的血气猛地提升,但又迅速被他压制了回去,因为他不想白白被那些火焰给吞噬掉。 于是乎,纪宁的手,便没有丝毫犹豫地落在了腰间的剑上。 那是青山剑宗外门弟子的铁制佩剑,十分普通,表面光寒,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只不过,自打纪宁握住手中的这柄铁剑开始时,战台另一端的杜鸣悔,便猛地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的危险气息。 天地之中,好像隐隐刮起了一阵凛冽的风,如同严寒冬日里夹着冰雪的呼啸寒风,让人心生冷意,更是忍不住想要眯起眼睛,好像胳膊上身上到处都被那一阵的凛冽之风吹得疼痛了似得。 不,不是好似,是就是。 “这……” 杜鸣悔身子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臂。 只见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袖口胳膊上已经破破烂烂的,成为了随风飞舞的破布条,撕裂开来的口子平整没有半点的毛边,好像就是用剑割开的一般。 不仅如此,在他愣神的过程当中,杜鸣悔还清晰地看见到了自己胳膊的皮肉里面,也是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一汩汩的血液从中流出,顷刻之间便将他的整条胳膊袖子浸满,变得血红一片。 是的,血红一片,连带着他的脖子,身上,大腿,到处都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剑痕。 它们破开外衣,撕裂皮肉,继而无形地刮在他的骨头上,使得杜鸣悔疼的龇牙咧嘴,连忙回过神来动用道法拼命抵挡,但此刻也已经晚了,因为他的眼前已经被一片模糊的血液占据,全身上下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滴血的人。 “我不杀你。” 万分惊恐与头脑混乱之间,杜鸣悔在那凛冽的剑风之中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是无比的熟悉,他肯定这是出自那个少年之口,前一刻他们两人还在交战,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更是出言嘲讽,好言相劝对方认输。 只是没想到,当纪宁握住剑柄的那一刻,形势便完全逆转了。 “我输了。” 重重叹息了一声,在无尽的恐惧与迷惘当中,杜鸣悔果断开口认输,于是那空间当中飘荡刮动的凛冽剑风瞬间便停歇了,他也敞开了灵气护体护罩,只不是由破碎的玻璃一般满是蜘蛛网裂痕的形态轰然炸开的,飘散在空间当中宛若点点星光。 杜鸣悔擦了擦眼睛额头上的血,勉强能看清那半天消逝的灵气星光,以及从始至终都站在他对面,连一步都没动的那个身影,息脑中顿时闪过了无数种情绪。 不甘,恐惧,挫败,迷惘,以及发了疯的好奇。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可能,这么强……” 杜鸣悔望着纪宁呢喃问着,只不过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他了,因为战斗结束,他们两人的身上都是闪过了一片的金光,瞬间被传送回了上方的云层之上。 而早已经变成了血人的杜鸣悔,也是在第一时间接受到了场外弟子的治疗,甚至有师长跑过来关心问他还能否继续参加比赛,要不要出去静养,只不过被他拒绝。 “我并没有受什么伤。” 浑身是血,被纪宁的剑割开了无数个口子的杜鸣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是的,他真没事。 因为他受的都是皮外伤,在刚刚的那股无形的凛冽剑意风暴当中,他能感受到纪宁是并没有针对他的,只不过那是一种不可阻挡,无可匹敌的剑意。 他只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剑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懂得纪宁所奉行的剑道是什么,更没等到后者出手,便撑不住地认输了,所以受的也只是皮外伤,只需要吃下些丹药加快伤口结痂就好,甚至有可能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痊愈。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纪宁的那一句,我不想杀你的前提之下。 杜鸣悔眼神无比复杂地望着远处云端上出现的那个少年身影,心中的疑问此刻都要爆出来了,如同汹涌的潮水,他真的很想知道最后的时候纪宁是否动用了道法,那股恐怖的凛冽剑意,无形之间压迫过来就将他全身通透,反应慢点甚至差点就死了,连护体灵罩都撑不住。 如此恐怖的手段,真的就只是剑意吗,还是只是像是剑意的一种道法呢? 杜鸣悔心中充满了不确定性,他不知道那最后关头,本来在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那空间当中涌动的剑气是什么,如果说那是纪宁的道法,他好歹还能接受一些。 因为毕竟后者怎么说也是一拳秒杀了申屠道斌,让寇本海都退避三舍不敢直接挑战的妖孽,而他之前认为后者只是肉身强大,明显是小看了对方,现在想来青山剑宗的弟子怎么可能不精通剑术呢。 如果说纪宁的剑法与他的肉身同样强大,那的确是有些骇人听闻,但也并非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的程度。 当然,在外人眼里就算是纪宁肉身强大成这样也是不可接受的,更不要提他的剑术还这么强。 但不论怎么说,使用剑术将他击败,总比对方的剑意刚显露出来他就溃败要来的好接受一些,否则纪宁如果是全力出剑,刮起的剑气哪怕是十个弟子同时出手,岂不是也没有办法抵挡,顷刻间就会被斩成碎片? 差距如此之大,杜鸣悔心中接受不太了,所以他想要知道刚刚战斗的真相。 但很可惜,纪宁并没有时间回答他,只是在身影出现在云端的一瞬间,便又挑中了一名对手,身体与对方都是瞬间出现在了那片战台之上了。 “你!” 才刚刚取胜战斗不久,在云端自信打坐休息,排名大大往前,直接挤进了前二十名的廖永燊。 见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传送到了战台当中,心中是又惊又怒。 但还没等他的怒火被发泄出来,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纪宁时,一颗心便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刚刚纪宁与杜鸣悔的战斗,他也看见了全程。 不得不承认,不论是杜鸣悔施展出来的能够吞噬人灵气与精血的异火,还是纪宁那恐怖的肉身,这两人他都是自认为没有办法与之相比较。 而到了那最后关头,包括他在内,所有弟子还有长老肯定都是认为这样打下去杜鸣悔赢了,他心里也是慢慢对纪宁放松了警惕,认为后者也只不过是徒有其表,不过是肉身强大罢了,只要把控好距离并非没有获胜的可能性。 这就是战斗次数多了的弊端了,外面的观战者迟早都会踏入到战台当中,但在此之前他已经将对手的战斗方式细致地看完了好几场,到时候心中自然就会出现应对策略,占据上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出现那样的变故。 跟身在此山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杜鸣悔意义昂,他们这些观战者也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见那个关头,浑身燃烧着吞噬异火的纪宁将手握在了外门弟子的铁剑上,而后自其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紊乱了起来,似乎冥冥中有一股极强但又不稳定无法观测的气息骤然扩散了出去,先是将自身周围燃烧着的烈火斩碎成了无数种细小的火苗,最终竟然是硬生生的压制了下去。 虽然那股吞噬异火还是有再度燃起的机会,但是那空气当中的紊乱却一直没有停下来过,所以后者几乎便等同于是被熄灭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短短几息时间过后,杜鸣悔的身体同样也被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紊乱剑气割成了血人认输,那吞噬异火也因为长时间没有燃烧灵气的根源自然熄灭。 战斗便结束了。 但从始至终,都是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甚至连这座小世界之外,外界的那些观战台上的那些长老们都是同样,表情十分严肃,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彼此转动僵硬的脑袋,就连太上长老也是如此,他与一位在青山剑宗当中一位同样资历极老的长老,互相对视之间,都是看到了彼此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种紊乱的剑意,难不成是……飞来峰顶那位?” “鲁冥肃之前的确是说过,有一个天资超群的外门弟子登上了云梯最终不知所踪,他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后来才知道这个人是纪宁。” “难不成,他那天并没有半路去到飞来峰当中,而是一路走到了云梯尽头,上到了飞来峰顶,甚至……攀上了那座天罚之峰!” 太上长老眼中的苍老眼珠不停震动着,看见纪宁施展的那道混乱的剑气,别人不知道看不懂,他身为青山剑宗的太上长老又岂能认不出来,这就是在飞来峰之上,那个青山剑宗立派前就存在的绝顶剑客,古往今来身份神秘,被称作玄域剑意最高者的那一人的剑意。 他年轻时候也尝试攀登上去参悟过,但最终却差点走火入魔。 听说南宫清冬在消失的这两年间同样也是在此处参悟的剑法,而后才下山杀了墨长老的,只不过当天的战况有人给他复述过,他也可以得知南宫清冬似乎也只是领悟了那人的剑法的一些皮毛而已。 不过就算是这样,南宫清冬也仍然算得上是天赋纵横,在他这么多年见过的所有天才里都能排的进前三了! 只是因为那个人的剑意太霸道,太狂傲! 如他一般,甚至比他还要更强,天赋更高,未来有机会问鼎圣境的绝世天才,有时候都是得不到那个剑意的认可,从而被拒绝参悟! 但是南宫清冬,在短短的两年半时间,竟然就能小小的领悟一些那剑意的皮毛,进步如此之快,自然是天赋奇高。 但是他没有想到纪宁似乎也是领悟到了那种剑法。 并且仔细想来,如果按照纪宁入门的时间来算的话,其满打满算也就在青山剑宗待了不到三个月,在他消失的那段时间里总共也不过是十几天。 他当年枯坐数年之久,屡次闭关前往悟道,都是被阻拦在外。 南宫清冬那般的天生杀戮剑体,都得两年半时间才能入门,纪宁竟然短短十五天时间就也领悟了? 而且看他刚刚施展出来的威力,似乎还不仅仅是入门那么简单。 那霸道无双,能颠倒一切秩序,让一切规则都混乱凛冽恐怖的剑气,纪宁不只是单单的将他用出来了,而且他还往里面掺杂了一些其他的剑意进去,变为了自己的剑道! 这是何等的天分,这是何种匪夷所思令人震撼的剑道天赋? “此子,断不可留!” 一瞬间,想到了这里,太上长老的表情便骤然变得无比凝重起来,望着半空当中,那个站在战台之上脸色平静手握着铁剑的少年,眼中杀意无限。 他很难想象,如果是放纵纪宁成长起来,而且他还是倒向执法堂那个方向的,自己这一脉到底哪里还会有活路可走。 不,甚至都不用对方成长起来,只需要有朝一日,当宗主他们都回来,青山内部局势趋于稳定之后,只需要纪宁的天赋稍微宣扬一下,到时候就算内门当中全都是他的人也都无济于事了,因为后者的天赋已经凌驾在了所有天才弟子的这个概念之上。 即便是高坐于九天之上,从不问世事,神秘的那一殿,恐怕都会出动人,将纪宁招入其中吧。 仙府书院之流,更是容纳不下他了。 所以现在,他必须得要纪宁死,虽然很舍不得,但没有办法,后者活了他们这一整个脉系都不可能活得下去。 感受到太上长老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一些知晓飞来峰上的秘辛的长老望着水幕当中的纪宁表情也是无比复杂,那些关于飞来峰的传说自从千万年前就已经流传下来,那位剑客的最终去向也是不明,有人说他剑道大成,最终拨乱天道,险些引发整座世界的灾祸,于是便被流放到了空间乱流之中,不知所踪了。 只不过,这种说法自然也是有人反驳的,因为那位剑客的剑意是何等的混乱,没有任何规则,恰好与空间乱流当中的虚无之力能够映照,天道若真的觉得他不敬,或者是触碰到了禁忌,干脆降下天罚将他杀了便是。 流放进空间乱流,岂不是多此一举,万一让他在那虚无的宙宇之间悟道,岂不是整座世界天道都要被他毁灭? 当然,这种说法也是有人反驳,说是留下这道剑意的剑客,当年早就因为疯魔疯癫死了,甚至没有跨入圣境。 关于飞来峰的传说,不同版本有很多,而今的人们大多都只是听信一个乐呵,并不在意具体的真假,因为其中的真假早就难以分辨了。 或许在青山剑宗之前,甚至是剑阁之前,那块留有那位强者的参与剑痕就已经被烙印在上面了,具体是如何或许只有当年建立了青山剑宗的剑阁强者知晓。 但不论当年那些传说的真相是什么,都与他们没关系,他们只是想要纪宁死而已。 是的,现在必须要他死,如果说原本纪宁还能活一命,鲁冥肃等人只需要在第四轮当中将他淘汰掉或者重伤出局就可以就行了。 现在,纪宁则是必须要死了,只有他死了,他们太上长老一脉才能专心实施计划,利用外部的力量制衡李家,逼迫宗主治罪连余,拿下执法堂,同时借助那个人的力量压制南宫清冬,真个过程计划天衣无缝,而且他们的力量也已经动用到了极限。 实在是经不起任何风浪的折腾了。 他们难以想象,如果纪宁悟道了飞来峰上的那一道剑意的消息传出去,会在整座玄域当中掀起怎样的风浪变化,又会有多少剑道强者,高坐于天上的大势力过来招揽他,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等人精心准备的计划或许就会像是一个耻辱。 因为一旦具有尊者境界以上的人物一出手,他们是不可能阻拦的住的。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会化为泡影,他们相信纪宁这样的天才,一定会得到那种级别的强者,或者是半圣的庇佑。 这对他们的计划来说是致命的。 “可惜了,如果是我们太上长老一脉的弟子该有多好啊,好不容易才出现了一个未来有希望超越南宫清冬的苗子,但现在看来你们两个得一起死了。” 太上长老眼神冷漠,望着纪宁的眼中藏满了杀意。 于是乎,他一招手,右护法沧桑男人立刻会意,低身走上前来,只见太上长老低声与他说了些什么,那个沧桑男人的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的惊色,而后又凝重地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此地。 “他既然领悟了那位的剑意,想必峡谷之中的规则恐怕也不能完全拦得住他了,鲁冥肃这个废物出手我不放心,只好再多做一些准备,确保能够将你杀死在乱古之森中。” 太上长老望着水幕当中纪宁的背影,而后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次秋闱武试的走向,太超出他的预料了,因为他要承担的远远不止表面上的这么多,如今青山剑宗观战台上周围坐着的,哪一位不是他花费了极大代价请过来的,倘若最终自己要是输了,或者是让这帮人看出来事情的走向不是自己形容的那样,有人因为恐惧害怕执法堂的恐怖,临时反水的话,那么他也就不用再跟连余挣了,根本没有半点的胜算可言。 所以现阶段,他能做到的酒是只有拖延,只有暂且先稳住在场的各位,等到进入到第四轮,将纪宁这个青山未来的决定天才杀死在众人的眼前,他们才会相信,并且彻底倒戈在自己的这一边。 等到了那个时候,整座青山剑宗,还不是眨眨眼,自己翻手为云之间,就能够轻易取得麾下! “连余,宗主,希望你们再晚一些回来。” “等到了时候,你们就会发现,青山剑宗,有我送给你们的大礼!” ------------ 第一百五十九章猎杀比拼(九) 能看懂纪宁那股剑意源自于谁的,终究只是少数人。 大部分修士,不论场内场外,此刻都是沉浸在一头雾水的疑惑中,不明白纪宁的那一种道法是如何攻击的,更不知道后者所使用的到底是不是道法,还是单纯的剑意。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也就只有纪宁自己心中清楚了。 此刻,战台之上。 因为纪宁接连连续几轮的表现,敌人不是重伤晕过去就是浑身是血成了血人,被他挑中的对手都已经没了任何战意。 每当进入到战台当中的时候,几乎都是立刻认输。 除非是碰见太上长老那一脉的,被那暗中的元海长老死死盯着,暗中传音让他必须拖住纪宁两招,才会有弟子硬着头皮出手。 但是,当他们看见纪宁只是平静站在原地,单手握住了腰间挂着的铁剑的时候,也都是不约而同的弃剑而逃了。 “这帮胆怯的家伙!” 元海长老站在半空当中,望着战台之内闪烁而出又闪烁入内的一个个弟子,脸上的神情都是忍不住变成了猪肝色,显然是被这帮弟子气的。 现如今,经过一个时辰的激烈角逐,最新的积分榜单也已经产生了。 这其中一直连胜,毫无压力秒杀对手的纪宁,排名自然水涨船高,竟是直接来到了积分总榜的第三名。 而在他之上的,是那李决私下教导,被他称作是传人的剑客佟笑,后者在这场无规则限制的拼杀战斗当中也是表现出了极强的统治力,激战数场至今同样未尝一败,总基本已经来到了六千四百八十。 而排名第一位的,自然是开战前被所有人都统一认为是实力最强的寇本海无疑了,而且寇本海在开战之前的排名就是第一位,所以相比于后来杀上来的纪宁与佟笑,他一开始可以挑选的对手更加的多。 所以一路寇本海战斗的。都是排名前十的选手,在这一场场的战斗当中他自然也是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统治力,用亲身的表现来向在场的所有人证明了,他为什么是寇本海,为什么会被所有人认为是最强者。 与纪宁一样,他的对手,也几乎都是一招就败。 唯一有不同之处的是,他寇本海开局的时候会去敲鼓,汲取世界本源之力,而后才能展现出这般恐怖的实力强度。 而如果要是不借用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的话,孰强孰弱就显而易见了。 只不过,能将世界本源之力运用到这样的一种地步,而且身体还没有任何排斥甚至好像本该如此的,也算是一种很稀奇的天赋吧。 总之寇本海真的很强。 所以他现在的积分排位,仍旧在第一,总共的积分在九千一百二十。 “不是很妙啊。” 最上方的元海长老皱紧眉头,有些担心地望着下方的积分排行榜、 现在寇本海虽然还在第一,而且拉开第二名的佟笑两千多积分,拉开第三名的纪宁三千多积分,看上去遥遥领先。 但实际上,这都是因为一开始寇本海的排名就是最高的原因。 因为他一开始就排在第一,在纪宁还有佟笑只能委曲求全地挑战比自己名次低许多位次的选手的时候,他却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积分排名前十当中的任意一人进行对战。 而且虽然前十的榜单一直在变化,因为被他选中打败了的弟子之后,自身积分排名就会掉下去一半,但这并不意味着总积分前十榜单的含金量会变低。 因为在有人输掉比赛的时候,就一定也会有人踩着别人的肩膀飞速爬上来。 而按照这第三场武试的规则,前一场战斗胜了的人,是不会有权利进行休息时间的,只有前一场战败了的弟子,才拥有额外的半个时辰的休整时间补偿,让他们有权利拒绝别人的挑战。 不过除去极少数,例如申屠道斌那种伤的太重的弟子除外,在场的各位弟子近乎是没有人会选择一下子休息半个时辰的,因为总共第三轮的战斗也没有多长时间,倘若他们选择了休养生息,自身的排位自然就会很快滴被人超越。 而至于那些刚刚掠夺完其他人积分,战胜了的弟子,就会瞬间被寇本海选中。 再加上其本身实力强大,那些对手也近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被寇本海拿下了。 所以,同样是获得一场战斗的胜利,寇本海获得积分的速度要远远比纪宁要快,因为他打的一直都是前十甚至是排位名次在前五的选手,完成了最原始的积累。 而纪宁和佟笑两人,都是从偏下位一路杀上来的,三人的交战速度也分不出谁更快一些谁更慢一些,所以他们此刻与寇本海的积分差距越来越大。 但是这样的情况,在接下来的时间当中应该不会有了。 元海长老眉头皱紧,一脸凝重地盯着水幕当中不停获得更高积分的纪宁。 因为后者并不会使用世界本源之力,其他人也太过于害怕他,所以一旦被他挑中近乎所有的敌人都会认输。 而到了这一步,他的排名已经到了第三位。 在寇本海并不愿意直接挑战第二名的佟笑还有他的情况之下,现在可以说他们三人能够挑选到的对手质量都是一样的了,再也不会出现那种同样是赢一场,寇本海所获取的积分比他们要多得多的情况。 所以到了这一步,纪宁那用不着世界本源之力,比寇本海会多节省出一些微弱的时间的优势,就会进一步体现出来了。 毫无疑问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积少成多,纪宁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平均比寇本海多获得一场胜利。 而接下来剩余的比赛时间,一共还有五个时辰。 如此之长的时间,他相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已经现在的表现来看,估计再过不到四个时辰,他就能追上寇本海,完成对第一名积分榜的反超。 到了那时,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便会出现了。 纪宁排在第一。 能随心所欲地挑选他想要选择的对手。 寇本海不挑佟笑,是因为觉得后者有些棘手,怕战佟笑浪费自己的时间被纪宁超过,归根结底的结症在于,他还是不敢主动挑战纪宁。 或许在纪宁出那一剑之前,他或许还有几分胆气,认为自己并不比对方弱,凭什么太上长老要他退避,非要等到第四轮再将纪宁办掉? 但是,在后者出过那一剑之后,寇本海的心态也发生转变了,因为那时候他正好在场外,亲眼看见了那混乱没有任何规则的一剑,于是心中就不可遏止地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寒意。 是的,寇本海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到了战台中去,把自己想象成了是纪宁的对手,面对后者仅仅是握住剑柄就散发出了如此恐怖的气息的一剑,他到底有没有办法进行破解? 答案,是未知的。 或者说他自己也有一些底气不足,虽然自己也是拥有很多底牌,但是他根本没摸不清楚那风中飘散着的是剑意还是道法,如果是后者的话他道还能接受,但如果仅仅是剑意,而纪宁的剑还没出鞘的话。 他确定自己一定扛不住。 于是乎,寇本海真的有些怕了,所以便更加的不敢浪费时间,自动将佟笑还有纪宁从自己的对手名单上划分了出去。 但问题在于,纪宁或者佟笑明显没有这样的担心。 排名第二的佟笑这一次的任务就是阻止他们太上长老一脉有太多的弟子通过第三轮的武试,所以一边追赶积分的同时一边对他们太上长老一脉的天骄疯狂猎杀。 而纪宁也是同样,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很明显,那就是寇本海。 当寇本海处在第一位时,他不敢挑战纪宁,但如果让纪宁处在积分榜单的第一位,他挑选的第一个对手一定会是寇本海,没有任何的悬念。 外而这,正是他们太上长老这边的所有人都是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与其让寇本海在这里跟纪宁拼着两败俱伤甚至是被斩杀的风险,把悬念留在更具有优势的第四轮当中岂不是更好? “真是可恶,照这样下去根本拦不住他!” 元海盯着战台当中,不停猎杀他们这一脉弟子,获取积分的纪宁,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此刻距离他一开始注意到这件事的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而在这半个时辰当中,全场秋闱武试对局的走向,也基本跟他想象的差不了多少了。 虽然寇本海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势,一直都在获取积分,甚至将自身的积分很快就突破了一万大关,来到了一万一千。 但是排名第三位的纪宁,却一直咬的死死的,非但没有被落下区,反而还追了上来。 这场混战倒数五个时辰结束的,纪宁与寇本海的积分差距是三千多,与佟笑差了两千多。 而到了现在,混战倒数变成了四个半时辰。 纪宁与寇本海的积分差距,竟然就缩小到两千多了,与佟笑之间的积分差距更是缩短到了只有一千的差距! 这说明什么?说明寇本海与佟笑从始至终都未曾停歇,一直都在拼了命的掠夺积分,但不论是寇本海还是佟笑,亦或者是在这场武试第三轮当中的任何一位弟子,掠夺积分的速度,都是远远不如纪宁要快! 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不到两个时辰之内,纪宁的积分就会跟寇本海来到持平! 等到了那时候,寇本海被纪宁积分完成反超,他们最不愿意看见的场景出现,那还了得! 于是乎,霎时间,心急如焚的元海脑袋当中,竟是忽地浮现出了一个点子,于是他便立马张口,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对着还在战斗的寇本海悄悄传音说道: “你听我说,现在的形势非常危急,那个纪宁掠夺积分的速度比你稍稍要快一些,最多不到三个时辰你可能就要被他追上了!” “哼,追上就追上,到时候如果真的躲不过,正面拼杀一场又有何妨!” 浑身环绕刚猛剑气的寇本海,脚踩一片奔腾翻涌的汪洋大海,直接愤怒异常地将面前的那个弟子的防御剑网冲的稀烂,甚至在那名弟子最后认输了也还是没有停手。 在那金光闪烁,将与他对战的那位执法堂弟子传送走之前,他竟是将自己手里的剑插进了那名弟子的胸脯当中,献血溅射一脸,表现的十分狰狞阴暗。 是的,他还是有些不服气! 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一经显露于世,必将犹如潜龙,但现在的风头全都被纪宁抢了,他甚至还要在面对对方时退避三舍,他怎能不怒! “不要意气用事,我们也并非是觉得你一定就胜不过他,只是担心对整体的战局有影响,不要忘记我们这一脉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你身上的担子,很有可能抗的是整个太上长老一脉的命运!” 元海一边叹息着,一边说道: “现如今,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可以确保你在第三场武试结束之前,你的积分不会被纪宁超越。” “哦?是什么?” 刚刚轻松获得了一场胜利,与纪宁近乎时同时传送回到了云端,彼此对视一眼,而后又看了眼排行榜上,积分近乎已经快要与佟笑持平,与自己的差距越来越近的寇本海,此刻内心也是不太淡定了。 所以面对元海给的台阶,他也是第一时间就走了下来。 只听那个元海长老娓娓说道: “你看现在的排行榜,虽然对方有纪宁和佟笑两个人,但是整体实力还是我们太上长老一脉的弟子更强一些,一路连胜杀到前十者大有人在,甚至之前与那纪宁还有佟笑战败过得弟子,也都杀回了前五十。” “我想说的是,你接下来,如果暂时挑选不到执法堂阵营的合适选手那便修改一下思路吧,大可以放手挑选排名较高的我方阵营当中的弟子,到时候我会给他们暗中传音,让他们直接认输,这样一来那个纪宁获取积分的速度就肯定不会追上的你了。” 元海长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说完了这句话。 而在他传音的同时,外界的太上长老好像也是想到了这个法子,于是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主意的确不错。 因为不论纪宁实力再强,总还是会碰见一些棘手的茬子,例如此前那个杜鸣悔,后者在青山剑宗当中的战力排名只能算作拔尖,所以像杜鸣悔这样的弟子还是有不少的,修炼的道法也是千奇百怪,不可能所有人一上来都是被纪宁吓得认输。 因为他们准备的太充足了,外门当中能数得过来的弟子全都早就被收入麾下。 而反之,因为执法堂那一边的弟子数量不是特别的多,在经过寇本海的连续打压之后,现在想要找到合适的挑战对象已经非常吃力了,因为他不可能去挑战自家排位高的弟子,所以只能选择一些低积分的陌生面孔。 但纪宁就没有这样的顾虑,太上长老这一脉的弟子总体积分排位高,倒也是给了他肆意换取积分的机会。 但是现在,元海却是让寇本海不必拘泥于阵营,只是挑着积分高的弟子挑战,哪怕是自家太上长老一脉派系的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决定,表面看上去是牺牲所有人保全寇本海,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精明的战略。 因为首先,寇本海自己获得了大量的积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索取到挑战者的一半积分。 而其次,有一位弟子被寇本海战败,自身积分减半,同时还拥有半个时辰准许拒绝迎战的资格,所以纪宁也就等于是失去了一个相当大范围的积分来源。 毕竟所有排名靠前的太上长老一脉的弟子积分,都被自愿送给了寇本海,投降的一个接一个,他与寇本海之间的积分差距肯定会越来越大。 因为毕竟他不可能学着寇本海,跟对方一样去猎杀自家执法堂一脉的修行者,拿他们赚取积分,那样的话就乱了套了。 所以纪宁就会失去一大片的积分来源,对战不到拥有高积分的选手,他的排位自然就难以上去,自然也就不会有机会再追上寇本海了。 充其量就是二者挑战的速度相当,积分增长速度相当,也还是没有任何的差别,无法成为第一,他就无法在第四轮之前挑战寇本海,而到了第四轮武试当中,他就会被围攻! 还有,这个方法的第三个好处。 就是被寇本海战胜后,积分减半,排名大跌特跌,但又不至于一次性坠落谷底的修士,不但是因为自身积分不够,而躲避了纪宁与佟笑的针对,更是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中上等积分的位置,对那些想要加入执法堂的弟子们,例如李小平等人进行挑战猎杀。 最终,他们也是有很大机会可以进入内门,通过第三轮的。 这样此消彼长之下,他们太上长老一脉的弟子,晋入第四轮的数量就会大大增多了,而执法堂的弟子则会少的可怜,到了时候计划更加万无一失。 寇本海也是经过元海一阵简单的劝说之后,很快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的表情阴沉一阵过后,冷哼了一声,直接将目光落在排名次序在第四位的一个黑衣青年身上。 “拓跋小鹰,来战!” 随着寇本海的一声雷霆般的吼声,他与那个黑衣青年的身体周身便瞬间闪烁出了一道亮金色的光圈,而后下一刻,两个人的身体就同时出现在了战台之上。 “寇本海?你要干什么!” 那个黑衣青年看见挑战自己的人之后,脸上是一阵的惊慌不定。 因为刚刚,他还在外面选择对手,他是在草原上长大的,所以看别人的眼睛视线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一样,而他刚刚盯上的猎物已经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马上就要传送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竟然是被寇本海选中了进来! “我还在纳闷,纪宁还有佟笑都在战斗当中,排在我上头的就只有你了,但我们是一伙的,所以我寻思还有谁能挑战我呢,没想到真的是你!” 拓跋小鹰一脸难看地盯着战台对面的寇本海,直接就将心里的话讲了出来。 但,就在他越说越是激动,想要追问为什么的时候。 他的脑海当中,或者说是近乎全场太上长老一脉,排名次序高的弟子耳朵里,便都同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正是元海长老的传音之术。 在那传音之术中,元海长老更是简明地讲清楚了利害关系,说这个决定是他和太上长老一起做出的,叫各位弟子也不用担心,投降了之后反倒有好处,因为他们就可以放心地拒绝纪宁还有佟笑的挑战了。 可以耐心地在中等积分的那一段,耐心等待猎物。 总之不用担心晋级的问题,在第四轮当中,他们所有人都会获得不菲的奖励。 “竟然是这样。” 那个名为拓跋小鹰的野性青年闻言,眼中闪烁的危险气息也是缓缓退去。 他神情有些不甘也有些冷漠地望着战台对面的寇本海,身后危险的图腾气息缓缓消散,开口说道: “我认输。” 唰! 两道金光,瞬间笼罩在了拓跋小鹰还有寇本海两个人的身上,前者的一半积分被加给了寇本海,后者的积分也是直接突破新高,来到了一万五的大关。 而彼时的纪宁,也是刚刚才赢下了一场战斗,他战胜了一个二十名开外的敌人。 本以为能够与寇本海之间的差距缩短,但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两人的差距竟然从原本的两千多,竟然一下变成了五千! “发生了什么,他难道给佟笑赢了?” 纪宁愣了一下,望着排行榜,发现排名第二的人依然是佟笑,于是便又愣了一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寇本海与拓跋小鹰的身影从战台当中浮现了出来,而那个拓跋小鹰的消息他也是记得,自苏小小给他写下的花名册中。 “拿自己人开刀,只是为了更快的获得积分么?” 纪宁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于是瞬间也是将目光瞄准在了积分排行榜上。 转瞬间,他的身体与另一位刚刚出现,排行再第七位的太上长老一脉的弟子被套上光圈,进入到了战台当中。 这一幕,看的寇本海满脸难看,因为在计划当中,他本来也要选择这人为对手的,后者排名第七,只要上来就认输,他的积分一定会再次的有一个突破。 但是现在被纪宁抢先了。 因为纪宁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他杀得够快,寇本海这个计划就是行不通的。 但计划实施起来往往不会有那么容易的。 因为下一刻,寇本海就挑选了一名积分排名第十位的弟子作为对手。 这一次,早就有了元海长老的解释,那名弟子直接就认输,所以寇本海瞬间就获取胜利出来了。 而纪宁这一边却是不同,他的实力虽然还是绝强,对面没有半点与他交战的欲望,但还是会拼尽浑身解数拖延一下他的进度。 只要他每一场战斗当中,比寇本海慢上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两人的差距,终将会变成一条不可阻拦的鸿沟! “这可怎么办?” 片刻之后,意识到了这一点的纪宁,表情陷入沉思。 但,就在这时,他的身边却亮起了一片金光。 纪宁一愣,自己排在第三名,是谁挑战了自己? 战台上,定睛一看。 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手握着剑,半只眼睛被长长的头发遮挡住,满身的江湖侠气。 此人,竟是佟笑! “我认输。” 看着满脸怔然的纪宁,佟笑说道! ------------ 第一百六十章 猎杀比拼(十) 战台上,望着那个气质沧桑,笑容却又显得有几分青涩的青年,纪宁不由得一怔。 紧接着,他与佟笑的身上,就被一圈刺眼的金光包围,瞬间就又传送回了云端。 而佟笑身上的积分,也是被分给了他。 “一万六千九百五十一。” 望着自己头顶的积分,赫然已经直接来到了一万七千的大关,纪宁便瞬间懂得了对方此举的含义。 “快挑战,这是你最后能追上他的机会了!” 佟笑的声音从侧方传入纪宁的脑海,青年的眼神凝重且炽烈。 很明显,他之所以要突然挑战纪宁,并且将自己的积分拱手让人,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寇本海得逞,想要让纪宁踩着自己等人将积分赶超上去。 “既然这家伙已经怕的不惜挑战自己一脉的弟子获取积分了,那可能就说明寇本海心中没有半点底气胜利吧,不然以他的骄傲也不至于这样。” “既然这样,岂能如你所愿!” 佟笑的脸上闪过一丝意气风发的笑容,寇本海那边的计划是由元海长老一手指挥的。 但他的这个决定,确实由自己的眼光根据形势判断而出,觉得既然太上长老那一边既然如此惧寇本海被纪宁超越,那他就必须得让纪宁超越寇本海成为积分榜单上的第一名才行。 所以他立刻就挑战了纪宁,而且同时还暗中传音给了所有执法堂这一脉的弟子,让他们务必在保证自身能够晋级第四轮的前提之时,主动给纪宁传音送出积分。 这场事关两支派系的争夺大战,不应该把所有担子全都放在纪宁一个人的身上,他们也必须要承担起来! 纪宁也是望着排行榜单,眼神瞬间变得坚定。 没有过多的话语,他也是直接开口排行榜单上前十当中的一人,那个青年赫然也是执法堂一脉的,是李决暗中培养招来的这一轮的帮手。 而见到自己被纪宁挑中,那个青年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的无奈之色。 “我认输。” “就差一千了,不过寇本海那边似乎也又获得了积分,短时间内你恐怕还是不好追上他,加油。” 那人也是知晓佟笑的用意,既然对方现在已经出了这等损招,他们也得老老实实的接下来才行,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目前纪宁的处境,因为在前十的积分排行榜当中不算纪宁就只有他和佟笑两个人。 在十到二十名之间,他们执法堂一脉的天才也只有三个人,剩下的天才就去全都是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了。 出现这种情况。并非是因为他们执法堂培养弟子的能力没有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强,只不过是因为太上长老那一脉实在是太不讲究武德,到处贿赂归拢人心,实际上就没有几个弟子是愿意真心跟随他们的。 如果真要算凭自身能力培养出来的天才弟子,他们执法堂这一脉也是不知道要比太上长老那一脉强出去多少了。 看看如今的内门弟子强弱就能知道,里边太上长老那一脉的人拼了命的寻求外援还有中立弟子的帮助,在内门当中也依然是被他们执法堂一脉压的抬不起头。 最多最多,只能在中等水平的范围互相较量一下,到了顶尖天才的范围,执法堂这边甚至不用南宫清冬出手,单凭那七十二位“镇守使”,就足够压的太上长老乃至全青山剑宗的内门喘不过气了。 更别提,在青山剑宗当中,不论怎样谈论天才,内门外门,甚至是那些早已经功成名就,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声名,甚至已经被九天仙宫招入其中修炼的绝强天才,都是绕不开南宫清冬的名字。 所有人都知道,不论是按照哪样的标准挑选弟子,南宫清冬都已经远远超越了四大仙门招收弟子的标准线,就像是学习最好的学生,上面的私塾会挤破头想要把她抢走一样。 但不知为何,南宫清冬偏偏要待在青山剑宗缓慢修行,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开,也许是想着彻底把太上长老这一脉的人彻底铲除之后。 而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目标。 “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那名弟子眼神真切地望着纪宁,随后两个人的身影也是被一片闪耀的金光传送回了云端。 而也就是在这样的一瞬间,纪宁的积分瞬间来到了一万七千六百,直接是反超了寇本海成为了第一! 但,与此同时,云端之上又有两道慈母的金光显现出来了。 是寇本海还有他们太上长老那一脉的另外一位天才强者,后者也是排名前十的存在。 在吸收了那个人的积分之后,寇本海的积分赫然来到了一万九千八百,又生生超过了纪宁两千二。 于是乎,这积分排名第一的位置还没被做热乎,纪宁的排名就又一次回到了第二位。 “也想学着这样的方式追上来吗,哼,真是不自量力!” 元海长老身子漂浮在高空,望见纪宁等人的举动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他们太上长老这一脉的人何其多,而且各个名列前茅,这些人团内在一起给寇本海送去积分,又岂能是纪宁执法堂这零星几个弟子能够赶上的。 就算纪宁第一时间吸收了排名第二位的佟笑的一半积分,也是无济于事,因为越往后面他与寇本海获取积分的速度就越是会拉开差距,直到这个差距无法被填平为止,这场冗长又可笑的秋闱游戏就要正式结束了。 等到了第四轮,这个纪宁必不可能活! 云端之上,寇本海遥遥望着纪宁,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嘲讽的表情,他看了一眼积分榜,随后又看了眼纪宁,脸上的笑容意味非常明显。 但,他没想到,纪宁竟然是半点都没有理会他。 因为在寇本海嘲讽他的同时,他已经将目光选中了一个刚刚从下方战台胜出的,排名挤进前十的一个弟子的身上。 后者的身份,赫然是太上长老那一脉的,而且还不是什么贿赂过去的外援,而是明面上就培养的嫡系! “不好!” 寇本海见状,望着下方战台上的那两个身影,脸上的表情都是瞬间僵住,被气成了猪肝色。 “废物,别再得意忘形了,快去挑人!” 上方的元海还有外界的太上长老见状,也是被气的不轻,尤其是内部的元海更是脸色无比难看地传音怒骂。 因为那个刚刚被纪宁挑中的弟子,实际上本来是要将他的积分拱手送给寇本海的,但却被他自己忙着嘲讽忽略掉了,所以就被纪宁抢占先机。 而且不仅如此,那个年轻弟子还名为罗江。 罗姓,是灵光郡当中一个颇有势力的大族,虽然比不上李家,但是族内也是诞生过不少的强者了,在江湖当中说话有着一份相当大的分量。 而这个罗江,正是罗家后人的嫡系天骄,本来是要去到东海剑派进行修行的,因为东海剑派世代与他们罗家交好。 但近些年,太上长老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在执法堂发难的时候,做出强有力的反击,所以也是提早做了很多部署,其中拉拢外援自然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为了拉拢罗家,主动放下身段,邀请这个罗家的小孩子加入到他们青山剑宗当中。 而对于太上长老这样的举动,再加上青山剑宗内部众所周知不合的传闻,罗家自然明白他们如果要是答应了会面临什么。 只不过,太上长老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而且罗家虽然底蕴颇为不俗,但面对灵光郡霸主级别势力当中太上长老的主动拉拢,他们也的确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的。 并且太上长老还答应了,并不会让他们罗家贸然掺和进这场争锋当中,就算他想罗家也不会答应的,坦言称他们这一脉如今却是是人才凋敝,所以招揽罗江,只是为了战略上的领先而已。 所以罗家就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了。 但是现在,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个罗家的嫡系年轻天才罗江,好不容易一路杀上来,甚至其中有不少积分都是靠着自己人喂进嘴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养肥他再送给寇本海,结果却喂进了纪宁的嘴里! “这……这可怎么办!” 外界的观战台上,人群当中坐着一对看上去还算年轻的夫妇,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家族长辈强者,此刻的脸色都是变得阴沉了起来,那个为首的妇人脸上更是写满了担心。 很显然,他们就是罗江的亲生父母,今日青山剑宗召开秋闱大会,他们为了给太上长老这一脉撑场面,自然也是从家族当中领过来了不少的强者。 而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胜利,太上长老这边的人太多太强了,执法堂那边是不可能有抵抗能力的,寇本海等人的表现让他们十分满意,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再次证明了他们选择与太上长老亲近是没有错的选择。 但是现在,谁都没想到的是,执法堂这边竟然出了个纪宁! 而且纪宁还挑选中了他们的亲儿子罗江! 想到纪宁前几轮出手的狠辣,与他对决过的天才不是成了血人就是被一拳轰成了肉饼,生死不知,现在都不知道抢救过来没有,下半生恐怕再想修行都是奢望了。 一想到他们的儿子,或许马上也要面临这样的情景,罗家的众人瞬间就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纷纷带着担心且眼神略微泛红,其中甚至还有几分威胁之意的看向了看台高处的太上长老等人。 而感受到了罗家众人的目光,一向稳若泰山的太上长老脸色也是不由得变得阴沉了。 “一群蝼蚁,要不是连余给的压力太大,就凭你们小小罗家,都没有资格入我的眼,这时候竟然还敢威胁我!” 太上长老心中十分愤怒,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手指轻轻一点,跨越水幕的距离与其中的元海长老说了一些什么。 后者的表情也是平静如常,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一般,只是叹息了一声,而后回复道: “放心,罗江会直接认输的。” 话音刚刚一落,战台当中的纪宁和罗江的战斗也是结束了。 所有人都看到,在纪宁刚刚握起拳头,还没来得及冲出原地的时候,那个罗江就喊出了认输。 而外界的罗家夫妇等人,望见这一幕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们刚刚看太上长老的目光意思很简单。 那就是威胁后者,不可以逼迫他们的儿子,像之前的申屠道斌或者是其他人一样,要求他们必须在纪宁的手底下撑过几个回合,或者是必须要求拖住纪宁多长时间。 因为那样做一定会有风险。 是的,他们惧怕自家儿子与纪宁对抗上的风险,因为后者之前的表现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他们深知罗江的实力,如果因为狂妄自大想着多与纪宁交手几个回合,恐怕会错失逃跑的最佳时机,中了一拳变为废人。 这个结果,是他们不论如何也是无法接受的,他们只有罗江这一个孩子,还指望着日后他继承家业。 而如果罗江出了什么事,他们夫妻二人在罗家的地位也是会一落千丈了,根本不可能再拥有继承老爷子那些土地的机会,毕竟罗家作为底蕴深厚的百年大族,嫡系不可能只有他们这一支,还有很多的旁系盯着。 所以刚刚,他们才会齐齐看向太上长老,用那样的目光。 意思就是绝对不允许给罗江压力,甚至要他们必须让罗江认输,倘若出了什么事,他们双方的合作就会中止,甚至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倒向执法堂! 聪明人自然不必多言,显然太上长老也是明白这对夫妻的意思,所以直接传音给了元海做了安排。 而在那片小世界当中的元海显然更是懂得这其中的关窍,他知道罗江与之前被纪宁打伤的那些弟子不同,这小子是有后台的,在如今这个形势之下罗家的势力他们不得不重视,所以他早就在罗江被纪宁挑选中的一瞬间就暗中传音,要他直接认输就行,不必硬撑。 而显然,纪宁并不知道这些。 他还以为这个排名不错的对手会像之前的杜鸣悔那般给他带来一些惊喜,或是拼了命也要顽抗阻止他一番,为寇本海拖延一些时间。 但结果,他没想到的是,在进入到对战场间之后,后者竟然直接就是认输了,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他在罗江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表情,只有纯粹的平静。 这样的眼神,纪宁有些意外,因为他十分清楚这样的平静意味着什么。 只有在某些方面,绝对的自信的人,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这个刚刚碰见他就认输的罗江,为何会这样看着他? 没有时间仔细思索了,因为下一刻纪宁的身子已经被金光传送回了云端。 他的积分,也是在这一瞬间,直接飙升,突破了两万大关,来到了两万一千。 排名也是直接超越了寇本海。 但是紧接着,寇本海的身影也是瞬间被传送而出,他的对手同样也是前十当中的一位,拥有的积分虽然没有罗江的多,但是因为寇本海本来就比纪宁要多三千,再加上这一次的积分,他的积分也正好是来到了两万两千二。 虽然只是比纪宁高出了一千,但他还是又一次夺回了第一的宝座。 只不过这一次,寇本海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得意忘形了。 他只是颇为忌惮地看了纪宁一眼,随后便全神贯注地将目光放在了下方的战台之上。 毫无疑问的,他看向的那座战台上,有接下来他要挑战的对手。 不出意外的那其中的两个人都是太上长老那一脉的。 “他们似乎已经完全放弃掉了狙击我们执法堂弟子的想法,而是转而互相挑战,以最快的速度送人积攒积分,只是为了能尽早将积分叠加到前十的层次,而后喂给寇本海,以确保他不会被你超过。” 就在纪宁的眼神在排行榜上搜寻合适的对手的时候,他的耳边却是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转过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李清容,少女此刻面露潮红,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小剑,气喘吁吁地望着他说道: “佟笑师兄让我转告给你,说咱们执法堂没有那么多位能互相认输的弟子,积分积攒速度肯定是不如太上长老那一脉的,所以接下来你必须得靠自己与寇本海比较了,我们这边只能隔一段时间才能给你送来积分。” “佟笑师兄说,你最好与寇本海保持同步进出的速度,挑选他想要挑选的目标,不要怕会被对方阻拦脚步,因为真正有战力的弟子已经没有几个了,杜鸣悔申屠道斌都已经被你打废,就算你挑选的不是咱们执法堂的人积攒积分的速度也不会比对方慢的。” “最关键的是,积分排在前十,而且积分很高的弟子,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太上长老那边的人想要送出这样的一个弟子也是不容易,就像上次的罗江,你给他抢了寇本海就只能委屈求全暂时挑战排名更低的弟子,获取积分的速度自然就没有你快了。” “如果你能接二连三的抢到寇本海想要挑战的弟子人物,你自然就能很快的超越他!” “而到了最后,如果你还是差了一些积分的话。” “佟笑师兄让我转告你,所他到时候,一定会集所有执法堂弟子的积分,哪怕最后不能进入第四轮,也要让你积分超过寇本海,将他打下神坛!” 听着少女的这些话,纪宁心中忽然有些感动。 因为此刻,李清容头顶顶着的积分,赫然只有四千出头,排名在七十余位。 但少女说到最后,虽然是转述佟笑的话,其中的言语真切他也是能够听出来的,并非是胡言乱语。 李清容的眼神告诉他,如果他需要,少女立刻就会奉上她自己的全部。 随时。 于是乎,纪宁看着少女,微微一笑: “放心吧,我会加油。” “帮我转告佟笑,说之前的积分多谢,已经足够,接下来应该用不上了,叫他放心。” 纪宁转过身,眯着眼,望着云端之上闪烁的金光,其中人影闪动,脸上挂满了自信的微笑: “寇本海啊。” “抢不过我的。” “我挑战吴勇!” 这最后的一句话,近乎是被纪宁和寇本海同时说出来,但是如果有细心的人观察就能够发现,纪宁开口的时间硬是比寇本海要快了一瞬,因为他是在那道金光闪烁的瞬间发声的,寇本海则是在看到那个人影之后发起的挑战。 根据这片世界的规则,自然是先开口的纪宁获得了与吴勇的战斗全。 于是乎,金光一闪,纪宁与吴勇的身影也是瞬间出现在了战台之上。 而望见了这一切的寇本海,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又一次被气成了猪肝色。 “纪宁,你给我等着!” “这个废物!” 上方的元海长老,还有外界的太上长老等人看见寇本海,竟然又一次的输掉了选人战斗的机会,顿时全都大发雷霆。 外界的太上长老,更是被气得双眼喷火,直接捶着椅子便愤然站起,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样,忍不住怒骂道: “当初是谁此子心思缜密,反应机敏可以悉心培养的,往他身上投入进了这么多的资源,如今明摆着送给他积分,却是抢不过一个外人吗!” “太上长老息怒!” 围观的李长老等人见状,也是急忙抬起了屁股,将自己屁股之下坐着的椅子抬了过去,同时还细心的给太上长老原本那个被捶坏了的椅子打扫了个干净,同时安慰说道: “长老,这也怪不得寇本海,这次他的确没有分神,只是奈何这个纪宁运气好,在那名弟子出现之前就已经开口喊出挑战了,时机把控的完美无缺。” “光线闪烁的速度,正常来说是不可能被外门弟子反应的过来的,即便是我等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预判到何时出现,所以由此可见这个纪宁能抢过寇本海,一定是巧合,下一次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李长老脸色倒是如常,叹息着开口说道: “只能说,这个纪宁的的确确有一些运气,但是没关系,架不住咱们人多呀。” “您请看,这寇本海不又挑选到对手了吗,而且这一次获得的积分也不少。” 太上长老闻言,也是耷拉着脸,望向场间的水幕。 而就是这一看,让他的瞳孔,瞬间变得极小,甚至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这……这这这……” “他怎么来了!”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敖隐 “是谁!?” 场外,诸多修士面色一惊,都是急忙循着太上长老的目光朝水幕当中看去,都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让这位青山剑宗资历最老,修为已经臻至七境尊者的老怪物如此面露惊骇之色。 难不成是南宫清冬出现了? 不,那怎么可能呢,南宫清冬已经是内门弟子了,不论如何她也是没有办法参加外门秋闱的。 只不过,除去南宫清冬之外,整座青山剑宗还有谁能令太上长老的表情露出这样惊慌的表情呢?要知道就连刚刚纪宁猛然出现,一路横推无敌手的时候,太上长老的脸色也只是阴沉了一些,动怒也在正常的范围之中,可是完全没有惊慌。 循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在那战台之上,与寇本海相对而立的。 是一个鬼面人身,衣着极为残破,背着一把骨剑,浑身缭绕着一股破败气息的人。 嗯……那似乎是一个人,因为他的长相实在太诡异,简直与狰狞的厉鬼不相上下,单论恐怖而言,那个杜鸣悔的青面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而当感知到此人身上传来的邪性恐怖气息之后,战台上一向狂傲无敌的寇本海面色也是猛地变了,整个人瞬间变得十分警惕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那个不人不鬼,压迫感极强的东西,开口问道: “你……你是谁!?” “这么久没有出现,如今的青山弟子连我都是不认识了么?” 那个神秘人并没有回答寇本海的问话,只是嗓音带有几分沙哑与怪异的惆怅之意地开了口,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闻者无一不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孤独。 “是个男的。” 听到对方的声音,寇本海心中有了定论,知晓到了对方是个男人。 而且越看对方的脸,虽然长得青面獠牙十分恐怖,但隐隐似乎又不失几分邪性的俊朗,穿着十分破烂,像是在阴暗潮湿的囚牢当中蜷缩了好几年一般,但此刻这名青年站在战台之上,佝偻的身形却是一点点的变得挺拔起来,连同那把背着的骨剑阴影都变得高大。 身后的黑影扩散而出,笼罩半座战台,那个恐怖青年的气息邪性又有尊贵,威势恐怖,看得寇本海头皮发麻。 因为他越看此人的长相气息,越是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 而越是感到熟悉,他也终于是在心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名字,那是他在刚刚加入青山剑宗,甚至在加入青山剑宗之前就听过的名字。 这个人的名字在灵光郡一度被视作禁忌,遭到无数个宗派群起而攻之,但最终却被青山剑宗保了下来,只不过代价是割让修行资源,并且向各大宗门承认将会永远将这个人关押在剑狱最深处当中,永远见不到太阳。 但是现在,他却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外界的观战台上,有位样貌穿着气质无一不是让人感到雍容华贵的剑眉女子看到此人,眼中充满震怒与惊慌地拍案站起,难以置信地质问声响遍整座广场。 “章家主息怒!” 见到这位女子动了真火,其周围后方的随行修士们立马都是围了上来,其中甚至还有两家小宗门的宗主,平日里呼风唤雨,安然地吃着弟子们供奉的香火,但是此刻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们却什么也不是,只能在后面连连赔笑。 甚至就连青山剑宗的太上长老,那个章姓女子也是不放在眼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身处高位的太上长老,眼中磅礴喷着的满是怒火,一点都不带掩饰。 要知道,这可是在青山剑宗。 即便如今的青山剑宗内部派系争端不可调和,太上长老这一方处于劣势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就算是这样在青山剑宗还是不敢有人造次的。 因为青山剑宗再怎么闹腾,这也是他们的内部家是,执法堂一脉能够压制太上长老一脉,只能说明执法堂的连余等人强的实在是太过变态了,连死去的剑修都能被炼制成傀儡没有任何代价地变成武器,动辄便是十余位几十个五境以上的傀儡剑修出动,放在灵光郡中这种级别的势力恐怕能轻易毁灭一半以上的宗门! 所以,即便太上长老这一方被执法堂死死压制处于劣势,在很多人眼中看来这也是有情可原的。 灵光郡的修士们,不会鼠目寸光至此,认为青山剑宗的太上长老这一脉只不过是花架子,仗着自己跟执法堂这边有点关系就可以在对方面前胡作非为。 毕竟那个太上长老还是实打实的七境尊者修为,就算他再老,也是七境的尊者,放眼整座玄域都是跺一跺脚都能颤动大地的人物,仙宫来者也得对其礼让三分! 但是这个章姓女子不怕! 事实上,她不仅不怕,如果这时候旁边的家人如果没有拦着她,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她这时候恐怕都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太上长老的鼻子骂娘了!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那个战台当中突然出现的青年! 因为那个青年名字叫做敖隐! 五年之前,杀了她女儿最爱的未婚夫婿,导致她女儿差点道心破碎,一夜头发雪白,从此断情绝念,但这也导致了其修炼绝情一道上的天赋骤然崛起了。 反而因祸得福,直接被日月殿当中的一位至强存在看中,收为了关门弟子。 而她们章家,本来就是一个在玄域当中不算太弱的大族,虽然赶不上李家但也很有势力,如今女儿又被日月殿的那位收为亲传弟子,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敢在这里想要指着青山剑宗太上长老鼻子骂娘的底气,因为她生了个好女儿! 不仅如此,章天泽相信,倘若这个敖隐要是被她的女儿看见,倘若若是她的女儿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后者也一定会跟她做一样的事情。 不,她的女儿不会废一句话,直接就会对着那战台当中的青年出手! “青山剑宗当初的承诺,都是喂给了狗吗!” 听着侧下方台上那个章姓女子的质问,高台上的太上长老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但就如之前所说,后者拥有日月殿的背景,整座玄域都知道日月殿的那位寻找传人已经在世间苦苦寻找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五年前因为那件事意外将那个女娃娃收为亲传,即便是傻子也能知道后者究竟会有多么的受重视。 所以在这个关头,他更是万万不可能胆敢得罪章家的。 但是被这么骂也不是个事,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被关着的青年又为什么会被人放出来,这个事情到底是谁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于是乎,太上长老大手一挥,直接将这片空间遮挡而住,眼神愤怒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怒声喝问道: “谁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敖隐怎么在这,他是被谁放出来的,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太上长老的嗓音使劲儿颤抖着,连带着他下巴长长的白胡须都在不停地颤动,代表着他此刻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而周围的太上长老这一脉的长老等人,在面对他这近乎要杀人的目光之时,都是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都是颤巍巍地把头埋了下去。 “没人说?” 太上长老见到这一幕,肺都快要被气炸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水幕当中战台上的那个背着骨剑的尊贵阴森恐怖青年身影,面庞的肌肉死死地抽动了一番。 敖隐,真的是敖隐! 其他长老此刻也是颤巍巍地抬起头,望着那个青年,心中表情都是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竟然真的是他!” “怪不得章夫人会这么生气!” 观战台上此刻也是一片哗然,各路修士都是表情震惊且好奇地望着水幕当中那个宛若从破败中走出来的恐怖青年身影,惊叹连连,好奇者有,愤怒者又,记恨者有,眼神玩味复杂的人也有。 显然,今天来参加青山剑宗秋闱的大多数人,都是知道或者听说过那个鬼面青年的故事。 具体的故事还得从五年之前讲起。 那个时候的灵台郡当中,还没有出现现在青山剑宗一家独大的情况,各大宗派的年轻弟子各有千秋,其中以东海剑派,小无极宗,还有青山剑宗三家的后辈最为出色,时常在一起切磋会武,输赢都是在五五之间,打的可谓是难舍难分,谁也不让着谁。 但是这种三分天下的局面,很快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天才给打破了。 那位天才是一个散修。 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那尊贵华丽的袍子之下,又为什么会长着一张如此令人感到恐怖的脸,后来的人们才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叫做敖隐,同样出自黑水河。 总之敖隐突然来了,非常突兀地出现在了三大宗的比武场合1之中,言语当中仅是轻蔑不屑,说什么青山剑宗的剑修后辈的剑太慢,他看不上眼,小无极宗的人力道太小了,如果是他的话刚刚那一剑对方的手骨已经碎裂。 东海剑派的人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与他同样是出自于水旁边的宗门,竟然对于水的细腻与柔软一个也没有学会,出剑的姿势把握的角度时机竟然是这么的僵硬,简直令人无趣。 总之,这个敖隐当着灵光郡最强大的三个宗门的长老还有门中天才以及一众前来观礼的修行者的面,依次将三大宗门的后辈批评的狗都不如。 言语之中,尽是骄狂傲慢,惹得许多人当场就想要对他出手,想要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拿下。 但是结果,却被当时的青山剑宗的太上长老阻拦了下来,说是如此轻举妄动,岂不是有了落人口舌之嫌,说是既然这个小辈如此口出狂言轻视我等,何不给他一次出手的机会。 若是他败了,再来治他的大不敬罪,也算能让世人心服口服。 这个决定,有青山剑宗的太上长老牵头,在场的其他两个宗派也是同意了,当即便纷纷下令将战台清空,让那个敖隐站到了战台之上。 而面对三大宗提出的对战请求,那个敖隐表现得也是相当不屑,一人一剑就走到了战台上,放言称同年龄同一代的天骄之内,三大宗的天才们加在一起都不够他打的。 这也彻底惹恼了三大宗,于是乎,青山剑宗派出了当时内门排名第一的剑道天骄渝水,东海剑派派了那一代的大师兄白藏,小无极宗则是派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沙弥,似乎是从西天乐土而来远游化缘求道,结果却阴差阳错地与小无极宗结了缘,便在这个地方潜心修炼下了。 很显然,不论是青山剑宗还是东海剑派亦或是小无极宗,能够派出来的都是当时宗门内能够找到的实力最强之人了,而这三人本来都是要冲着互相对方宗派当中的最强者去的,谁都不想让自家宗派丢了面子,都想拿到这个第一。 而拿第一,不过也就是为自家宗门争脸的一个由头而已,换言之只要是能够通过一场战斗获得荣誉,能让整座灵光郡的有天赋的年轻人们注意到他们的宗派。 从而将年轻一代的修行者全都招入麾下的目的能够实现就行了。 所以在面对这个不知来路的敖隐的挑衅的时候,三大宗才会一次性的派出能派出来的最强者。 因为敖隐的话语太狂妄了,引起了群情激奋,三大宗门哪一位若是能够将之打杀,这定然会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出人头地扬名的机会。 而且不仅如此,派出三大宗的最强天才,也是怕在这个敖隐身上阴沟里翻船,因为怎么想对方肯定也都不会是那种什么都不会一点修为没有坐井观天之辈才过来挑衅的。 对方能够口中说出那种话,肯定也是在旁边看了三大宗比斗了许久,所以在心中对彼此的实力做出了一个衡量,认为自己应该不会输,这才出来叫嚣。 他们也不会傻到真的派门中的一般弟子出去对战,因为这种事情若是赢了是争光出气的事情,而如果是输了,那可就丢了大人了! 堂堂灵光郡的三大宗派之一,门内弟子在经过一个来路不明的散修挑衅之后愤怒出手,到最后竟是没有打过一个没有经过系统性修行培训的散修外人!这让他们三大宗派的人到了最后还怎么招收新的学生,岂不是把最好的生源都是拱手让给人了! 总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这下,三大宗门都是不约而同地派出了当时能够派出的门内战力最高者,而且都是争先恐后地想要落到战台上对那个敖隐出手。 因为他们都不想放过这一次扬名的机会,他们都是不相信这个来路不明的散修拥有能够挑战灵光郡三大宗派当代最强年轻修行者的实力,所以机会只有一次,谁上都是赢,他们所有人都想与之对战。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当他们三个人站在战台之上,还在彼此为了谁先第一个与敖隐作战,甚至上方的三家宗派都在为此争论不休到底是哪一方最先与敖隐作战的时候。 战台上的敖隐,那个长相如鬼穿着华贵的家伙,身上确实轰地迸发出了一道恐怖的威势,脸上带着狂笑地对着对面的三大宗的三大天才一起出了手! 于是,刹那之间,三大宗的天才都是在敖隐的攻击当中感受到了一股源自于心底的恐惧之意,因为对方修炼的道法散发出的气息太过邪性太过污秽了,仿佛只是沾染上了一点就直接犹如掉进了不可洗净的泥潭之中了一样,让人心生退意。 但这时候他们三个已经没法退了,因为在那一瞬间愣神的功夫,敖隐的攻击已经到了他们三人之前。 令人能够恐惧的阴影的后方,是一把带有怨灵嘶吼的骨剑剑意,直接一剑横扫,将三人都是打出了战台。 一剑,败三大宗最强天骄! 想到当时的那个场面,自己初见敖隐之时,太上长老的脸上仍然带有一丝的惊讶之色。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更为离奇了,敖隐一剑扫了他们三大宗的天才,不仅让他们三大宗的颜面尽失,更是让在场的那三位天才都是不服气,纷纷开口称比赛还没有开始是敖隐抢占了先机他们被动防御才掉下战台的根本不能够算做是对战。 但没有人想到的是,敖隐竟然口口声声称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所谓的天才会这样找理由,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允许他们每个人再来一次挑战他的机会。 只不过若是输了,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那便是留下手中的剑,甚至是当中脱下那身弟子衣袍,留给他放到家中去收藏。 这一番话,无异于是侮辱,三位天才当时都是被气的不轻,但没有办法,谁让敖隐实力强大呢,而且三人刚刚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实际上心中已经对敖隐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那就是这个人的实力绝对不在他们三人之下。 只不过,未曾真正展露实力痛快一战,三人心中终究还是不服气,所以三人就都接受了敖隐的赌战要求,彼此的宗门也都是沉默,现场的气氛一度紧张到了极点。 因为他们三大宗的脸刚刚是一起被打的,他们也都看出了这个敖隐的确不简单,很有可能真实实力在所有人之上。 只是所以这时候所有人就都在赌了,他们明明猜到再来一次有可能也会输,但是就是不愿意放弃那百分之一的机会。 因为所有人都在想,如果敖隐击败了另外两个人,自家的天才最后一个出马,趁着敖隐气息消耗严重的时候,再拼尽全力将之击败,那样获得的名声该有多多呢。 因为这不仅仅是等于赢了这匹凭空出世的黑马敖隐,更是将自身的大脚狠狠踩在了其他两家宗门的脸上,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能让其他两家宗门在灵光郡中彻彻底底抬不起头来的,所以三大宗门即便是明明知道与这个敖隐对战有很大的可能会让自家宗派的名声一落千丈,但还是没有人想要放弃这个机会。 尤其是当时的青山剑宗太上长老。 当时的他,早早就心中忧虑与执法堂的事情,他早就料到了双方的关系他迟早会有一天降到最冰点,连余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一脉的弟子将他们在青山剑宗连根拔起。 而如果这时候,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培养出的青山天才名扬天下,让宗主看到,自己这一脉才是青山的未来所在,才是能够打破灵光郡三宗鼎立局势的关键所在,如果是那样的话想必就算是连余再强势也是不能对他们如何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青山剑宗那位天才能够赢下敖隐,而且还是得建立在其他两个宗门输给了敖隐的前提下。 看似这是一场豪赌,几乎不可能取胜,但是万一呢? 毕竟如果要是真的输了,他们青山剑宗也不会亏损什么,因为太上长老一开始就打算让自家弟子最后一个出手,那样的话就算敖隐赢得了其他两位天才而且自家也输了,那充其量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也不怕。 总之,在经过这一次三方长老激烈的讨论之后,青山剑宗因为拥有太上长老坐镇这一方,成功在这一轮的争抢当中得到了最后一个出场的机会。 那位天才弟子,愤愤不平地退了回去,因为他刚刚在敖隐的剑下受了一些轻伤,这一轮本来想着第一个出手,但事情已经落实他也只能作罢。 第一个出场的是白藏,他是这一代当中公认的剑修强者,大师兄级别的存在。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天下无敌能够争夺冠军首座的白藏,在敖隐的手下。 竟然只坚持了一秒!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青山小师叔的传人 那一年,东海剑派的大师兄白藏,被誉为东海剑主之后有望证道“剑圣”的剑道天才,在那个横空出世身份神秘的年轻人面前,竟然没走过一招。 当时敖隐击败他的,是一种令在场所有人都是从未见过的手段。 白藏一剑递出,那敖隐不闪不避,甚至都没有进行招架,只是双手结印在面前抓出了一个稻草人,如豆腐块一般地被白藏一剑刺穿。 但是下一刻,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白藏这一剑马上就会将稻草人身后的敖隐斩的粉碎的时候。 白藏的身子,却是猛地一颤,直接就是从半空中下跌落了下来,目光狰狞地连连吐血,那昔日骄傲的年轻大师兄白藏,如同死狗一般地倒在了战台上抽搐,双目浑浊,嘴角不停地往外吐血! 这一场面,当时可是直接震惊了许多人! 即便是现在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在场的不少人也还是心有余悸。 也是直到后来很久之后,他们才知道敖隐实际上是出自那个地方,被江湖称作金三角黑暗地带的黑水河流域。 他的那一身本领,堪称鬼魅,善用生死六道轮回之术,此法比邪魔的妖法还要毒辣阴险难以防备,那稻草人实际上则是替死鬼,是由敖隐提前针对白藏炼化而成,他早有准备。 白藏一剑将它斩了,便等于是切断了此方天地之间自己的大道道果,一剑斩了自己过去与未来,体内大道法则崩塌混乱,当即就晕了过去浑身抽搐,此后更是直接变为了呆子,疯癫而死。 而白藏忽然暴毙,对于东海剑派来说无异于是一场不小的打击。 时任东海剑派内门二长老,因为未将这位未来资质无限的大师兄白藏保护好,而直接被下放到东海禁地受刑,随后更是牵连了一大片人,甚至还一度导致了东海剑派一方屡次究极势力想要剿灭黑水河,但最终都失败了。 不仅如此,死在敖隐这般手段之下的天才,可不止白藏一人。 那个敢怒视青山剑宗太上长老的章家女家主,就是受害者之一。 她的女儿章天泽,早些年在当地也算是一个资质颇为不凡的道种,与同代天骄争锋,更是与一个同样资质不凡的青梅竹马早早就结为了道侣,两人门当户对,感情恩爱,是不论前辈还是同辈当中公认的神仙眷侣,两家人也都满意得很。 但,就是这样一对恩爱的鸳鸯,却在后来的一次机缘之地争夺宝物的时候,碰上了敖隐。 虽然当时双方的阵营是敌对,年轻一代争锋宝物有所死伤也都正常。 但是敖隐当时做的,实在是太为过分,因为他竟然是想要一人独吞那片遗迹的宝物,为了避免风声泄露出去更是想要杀死当时在场的所有修士。 章天泽的道侣为了保护她,只能悍然回身拦截,而后没有任何意外地身死了。 最令人可气的是,敖隐此后的境界便犹如是坐了火箭一般地飙升,即便是章天泽想要努力修行报仇也是无可奈何,根本做不到。 更别提,敖隐的背后,又有青山剑宗坐镇保护! 是的,就是青山剑宗! 高台上,太上长老感受到各方朝他注视而来的视线,各种意思的皆有,看得他是头皮发麻,忍不住开口解释说道: “这件事,我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本应该还被关在剑狱之中,还请各位理智。” “哼,谁信啊!” 章姓女家主听了太上长老的话,当即脸上便露出了狠狠的不屑,忍不住讥讽寒冷说道: “在场的各位谁不知道,当年如果不是你硬要保着敖隐,东海剑派早在第一时间就将他杀死了!” “是你!非说此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而且对战也都是公平公正,谁都不能轻易治他得罪,才代表青山剑宗保下了他,这才导致了他后来又造成了那么多的杀孽!” 太上长老闻言,脸色有一些难看。 他身为青山剑宗的太上长老,堂堂七境尊者级别的人物,在灵光郡何处不是向来呼风唤雨? 今日岂能轮得到一介妇人指着鼻子羞辱! 于是乎,近乎是在那章姓女家主说完话的同一时间,太上长老的周身,便缓缓流淌出了一丝的七境尊者级别的威压,瞬间铺满了整座广场。 “呜!” 霎时间,近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瞬间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抵抗的重压,所有的人都是胸口一闷,近乎难以呼吸。 尤其是那个章姓女家主,当场脸色便都被憋成了猪肝色,只能感受到自己小腹处内里的金丹简直都快要被压缩到极限,疯狂颤动之下,似乎都是响起了一阵咔咔的裂纹声,马上就要爆掉! 是的,她只不过是一个靠着家族资源堆砌上来的四境女修,太上长老可是尊者! 仅仅靠着威压,就能令她不能动弹,再加一分威压便能让她金丹爆掉而死! 但是太上长老并没有那么做!章家的其他几位族老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这位靠着女儿上位的女家主如此直接地死在太上长老的手里,所以虽然他们自己也是只能艰难抵抗这股威压,但是为了家族的颜面,也还是互相联合撑起了一个灵气护罩,将前方的女家主保护了起来,同时脸色难看地低声吼道: “太上长老这是何意!” “当年的事情谁错谁对大家都心知肚明,难道就是因为我等说了实话长老就要如此待客吗,这也未免寒了灵光郡各大宗派的心!” “而且您若是伤了天泽小姐的母亲,恐怕青山剑宗的这场秋闱,办的也好像没什么意义了!” 此番话说完,太上长老的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是的,不用此人提醒,他也知道这个章姓女家主不能杀,全都因为对方的那个宝贝女儿! “长老,息怒啊!” “是啊长老,这事咱们的确不占理,敖隐是我擅自放出来的,您要不就把我推出去,治我的罪吧!” 内门当中一位秃顶的老修士站了出来,急忙拉着太上长老的袖袍,于是乎后者的威压顿时便减弱了下来,在场的诸多人得以呼吸,那位章姓女家主更是被吓得不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盯着这里。 “你放出来的?” 太上长老盯着面前的秃头道人,苍老有力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愤然怒道: “陀俞师弟,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不要忘记敖隐身上背负着我青山小师叔的传承,多少人想要杀他,你把他放出来不是在帮助我们解救困境,而是在把天下人都推向我们的对立面!” “这……这我都知道。” 那位被太上长老称作是师弟,名为陀俞的光头道人满脸泪痕,跪在地上落魄地说道: “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看管剑狱的这么多年里,我是与敖隐接触最多的人,虽然他的道心破碎,至今还没有修补完全,剑法也如当年一样,但是我在他的身上,不知为何总是能够听见小师叔的声音,感受到小师叔的剑意!” “我实在没有办法,这样对待小师叔的传人了,所以我将他放了出来!” 光头老道人说着,擦了把鼻涕,满脸激动地抬起头来说道: “师兄,你要相信敖隐啊,他可是小师叔的传人!” “当年他败给南宫清冬,都是因为他当时的黑水河的传承和小师叔的传承在体内互相排斥,这才输给了南宫,致使道心破碎,那场战斗的前因后果您也是知道的不是吗!” “但是师兄,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被关进剑狱的这么多年时间里,我能感受得到敖隐身上的,那股属于黑水河的破败之气正在缓缓消逝,反而是小师叔的传承剑意在他的身上占了上风!” “我将他放出来后,更是发现敖隐在走出剑狱的那一瞬间,在接触到青山天地之间的灵气之后,他身上的伤竟然全好了,而且破碎的道心也重新被重组了回来,虽然尚有裂痕,但只要任由他将小师叔的路子走下去,击败南宫清冬修补完全的道心是早晚的事情!” “等到了那时候,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凭借敖隐,再次将执法堂那一脉狠狠压在脚底下了,那个贱妇的女儿被日月殿的月主收为亲传又能如何?” “敖隐可是继承了小师叔的衣钵,便是日月殿主的亲传加在一起,都胜不过他,更不用谈什么执法堂一脉的天骄什么纪宁了!” 听着陀俞的话,就连刚开始坚定立场,从未见过赦免敖隐的太上长老。 此刻的面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望着水幕当中那战台上傲立的身影,脑袋里疯狂回想着刚刚陀俞的话,心中是无比的纠结。 是啊,敖隐身上继承的,可是小师叔的衣钵。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当年犯下了那么多错事,这么多人都想杀死他,他还岂能在自家派系都难以保全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护着敖隐活到现在? 太上长老沉默的过程当中。 他身旁站着的其他这一脉的内门长老,此刻也都是望着那个破败尊贵的青年身影,心脏砰砰直跳,不由得想到当年。 当年,敖隐凭借一只草人,杀死白藏后。 东海剑派众人愤怒无边,当即便要将他拿下,却被小无极宗的宗主和青山太上长老联手阻拦。 这样一个天才,怎能说杀就杀。 更别提,他们三方都是竞争关系,东海剑派这一代的最强天骄废掉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帮助对方治罪敖隐呢? 但简单的几句话,又怎么可能刚刚失去了门内天骄的东海剑派,他们执意要杀敖隐。 这让小无极宗的众人也都犯了难,最终还是他们青山剑宗的太上长老开口阻拦,主动将敖隐招入了自家宗门内麾下,并且摆出了开战的姿态,这才硬生生从东海剑派的手底下保下了敖隐。 这倒很正常。 别说是太上长老在这里,就算是换做了青山之中的任何一位长老,当时恐怕都是会这么做的,因为东海剑派与他们青山剑宗自古以来就是相对敌对的关系,双方早些年间更是因为抢占地盘资源爆发过无数场的争斗,死伤无数,近些年到了夏帝的统治时期天下相对安宁了一些,关系才有所缓和。 所以对于这种能够让东海剑派难受的机会,他们青山剑宗自然不会放过。 更别提,敖隐秒杀白藏,靠的是真真正正自己的实力。 各方仙府的大人物也都是早早看中了他的天赋,所以即便他很嗜杀,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也愿意保他,其他人也都说不了什么。 因为敖隐虽然嗜杀,结下了许多的仇怨,但是他可从未,或者没被人发现过在不应该杀人的地方杀人。 按照他的话说,他只不过是为人处事行走江湖小心了些,出身于黑水河那种地方,没有什么人是朋友也没有什么人是敌人,他只知道争夺机缘的时候除了自己都是竞争者,在擂台上的时候就要不死不休,他下手狠点也没有问题。 一切,都只是为了胜利。 如果有谁说他滥杀无辜平民,也的确是无稽之谈,治不了他的罪。 这样的天骄,谁不想招入麾下呢? 而有了青山剑宗的庇佑,敖隐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当场就是不顾东海剑派众人的威慑,就叫嚣着要剁了那个小无极宗那位疑似是从西天而来的小沙弥。 东海剑派一方见强杀不得,也是拱火。 既然这场会战是一开始由他们三方共同组织,规矩可是不能坏了才是。 所以即便当时,青山剑宗等人已经想要班师回朝了,还是硬着头皮被留了下来。 本以为在见识到了敖隐的厉害了之后,小无极宗的那位小沙弥不会同意对战,毕竟白藏跟他们也算是一个级别的人,都被秒杀,他又多些什么呢。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那位小沙弥答应了。 而且打的还非常凶。 时至今日,那一场战斗还偶尔被灵光郡的修士们提起,津津乐道。 因为那一场对战,堪称是邪法与佛法之间的最强年轻天才使用者对战,其中发生了一系列的道法诡异,金光佛光灿烂,法宝轰杀尽出,华丽的根本不像是凝气境弟子的战斗。 而在这一场的战斗当中,随着那位小沙弥的手段一点点的显露出来,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赫然是来自西天之地,佛门圣地悬空寺的弟子,来到凡尘当中游历红尘,却意外与小无极宗结缘,代表出战。 所以本来,这位小沙弥应该是三大宗当中,乃至整座玄域,那一年龄段当中的最强之人了。 因为他来自佛门圣地悬空寺。 那可是能跟整座道门,儒家圣地都匹敌,门下分部众多,信徒遍布天下的组织,而悬空寺更是其中之最,不知多少佛门大能隐居于此,甚至据说传说之中曾经突破到了帝境之上的佛祖,还留有一枚舍利,就藏在悬空寺的那座讲经楼阁当中。 而这位小沙弥,身为悬空寺最为稀少的传人之一,行走在江湖当中,自然就是该无敌于天下的。 而且不管怎么说,佛法普度众生,超度万物,都应是颇为针对邪法魔法妖法之类的手段的存在。 所以在与敖隐的这一场战斗当中,那位小沙弥没有任何道理输。 但他就是输了。 因为敖隐最终获得胜利的,并非是什么邪法,而是他无与伦比的剑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场战斗旷日持久,精彩异常,最终在那个小沙弥筋疲力尽,敖隐体内的灵气也都耗干了的时候,二者近距离拼杀,敖隐的剑术更胜还未修成金身的小沙弥一筹。 于是他便赢了。 那一场战斗,足矣载入史册,悬空寺的后人输掉了对战,让敖隐这个名字顷刻间便传遍了整座玄域,四大仙门二殿,甚至是那高高在上的一宫都曾派出特使前来看望过。 但是敖隐的态度却出人意料的坚定,就是待在青山剑宗不走了。 当时给出的理由是,青山剑宗保护了他,而且他本来也是慕名而来,想要在此修行剑术。 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停留在青山剑宗是为了什么。 因为那位的传承。 青山小师叔的传承。 在场的所有人望着水幕中的敖隐,看着他单手握剑,神情冰冷姿态高傲地与寇本海对战,只是单手用剑收敛灵气,就能将尽全力而为的寇本海打的浑身是血,只能狼狈认输。 这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震惊无比。 那个放他出来的秃头老道陀俞望见这一幕,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忍不住激动地叫喊出声来: “师兄你看,是小师叔的剑,是小师叔的剑啊!” “看到了。” 太上长老望见敖隐单手持剑的背影,当即表情也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感慨的神色出来。 那样的剑意,那样的握剑姿势与身影,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未曾见过了。 小师叔是谁? 这种愚蠢的问题,自然不会有人提问,因为但凡是青山剑宗当中的弟子,甚至是整座灵光郡,乃至玄域,甚至是放眼整个大夏天下,都是无比的清楚知道。 在玄域灵光郡,有一个叫做青山的地方,出了一个辈分是小师叔的剑道强者。 “青山小师叔,悟剑于四百年前,据传是受了飞来峰间某个远古剑意的刺激,非但不尊敬对方,反而还硬是要开辟一条新的剑修道路而走。” “开辟一条新的剑修道路?是指能够晋入圣境的大道吗?” 看台之上,有不了解昔日那位青山小师叔风采的年轻后辈面露疑惑,听着自家长辈的讲解。 其中甚至包括了巡天府的众人,只不过那个副总督在讲这些的时候,叶渔的表情却是望着水幕当中的敖隐,眼中爆发了一丝丝的火热战意。 青山小师叔,她自皇城中来,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传说中,他是在自打握剑开始,便觉得天下之剑道都是凡物的狂悖之人,甚至直接无视禁忌登上了飞来峰最高之处,在此领悟了古往今来,甚至是那一个传说当中,疑似是开辟星辰,一剑混乱苍古,大帝级别的剑意,他都不屑一顾,执意要握着手中之剑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般狂悖之人,还是年轻时便否认了前辈的所有剑修大道,通常都是狂傲无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辈,终其一生应该都是没有什么成就。 但是,很难让人想象得到的是,那条道路竟然被他走成了! 身为一个初境的剑修,他拥有着极高的剑道修行天赋,却地挡住了无数种外来剑意的诱惑,硬生生是自己开辟出了一条全新的剑修修炼体系。 虽然刚开始只是雏形,但是随着那位青山小师叔的境界水涨船高,他的修炼体系也是一点点的变的完善。 所以可以想象,青山小师叔之名在当年到底是何等的无敌于世间,同代之中剑修风流尽显风骚,大江南北的剑修无人能出其左右,甚至是南疆地区的剑阁传人出手都是败在了他的剑下,一时间引起江湖无数修士的哗然。 剑阁的传人剑术,竟然败给了一个外人。 当然,这一切都是保持在,世人还不知道青山剑宗实际上就是剑阁早些年创建的分部的前提之下,这个秘密通常只有青山剑宗历代宗主还有一些亲信知晓。 而也是正因如此,青山小师叔在知晓自己的宗门仅仅是剑阁的分支之后,才会远赴南疆,与主宗剑阁传人一战,而且还胜了。 他要出的就是一口气。 看,你们的剑不如我吧。 哦,你说我们青山只不过是分宗?不好意思,我赢了。 就这样,那位青山小师叔的名字响彻大江南北,近乎修行界的所有人都认为彼时他将会代表天下剑修,在这条崭新的道路上一骑绝尘突破尊者之境达到圣境,甚至有机会突破帝境的时候。 那位无敌的小师叔,竟是在他最为天才,最为年轻的时候忽然死了。 剑归青山,无人知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位小师叔死去的时候,境界只不过是五境,年龄三十三岁。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那年秋闱 那位青山小师叔,到底有多传奇呢。 太多的形容词只会降低他的风姿,世人们只需要知道后来剑阁那位名震天下的大剑仙,差点跻身帝境,于圣境当中全无敌手的叶九,幼时的偶像是那位小师叔便好了。 虽然叶九未曾得其传承,也没有走对方新开辟剑道的路子,但那位小师叔的剑道理念,也依然深深地影响了他。 所以叶九最终,学到的是集剑阁古老传承下的剑道正统以及青山小师叔开辟出的剑道之合,融会贯通了之后,这才走出了自己的剑道,才能成为最后名震天下的大剑仙。 而在那位青山小师叔剑归青山之后,除去叶九之外,便再也没人能够理解他的剑道了。 叶九理解了,认可了,但却没有选择继承小师叔的衣钵,而是将他的剑留在了飞来峰上,只等后世有缘人寻得继承小师叔的道。 就这样,寒来暑往,天下翻来覆去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小师叔的剑在飞来峰间孤孤单单地等了又等,也还是没有寻找到合适的传人。 这么多年来,甚至就连青山剑宗的历代宗主,长老等等,这些名正言顺可以继承那份小师叔剑道的后人,也是没能得到那把剑的认可。 所以小师叔的剑一直插在飞来峰间。 他的剑道从未被人真正继承过。 直到,青山剑宗迎来了一位背着骨剑,浑身沾染破败气息的鬼面年轻人。 他的名字叫做敖隐。 似是一早就知晓飞来峰上有传承,或者说敖隐此行本就是为了青山小师叔的剑道传承而来的,他自打进入青山剑宗第一天起便走完了全部的云梯,进入到了飞来峰最上方的那些云深不知处。 这个过程当中他或许也感受到了许许多多的剑道传承,但是他没有止步。 直到他碰到了一把斜插在岩缝里,与他的骨剑同样斑驳,刃口粗糙的黑铁剑,剑柄上缠着破布,上面染着未曾被雨水冲刷褪去的血渍,敖隐才停下了脚步。 而后,他将那把剑拔了下来,高调走下了飞来峰。 于是乎,自那一日起,整座青山剑宗乃至整座诺大的玄域,便都知道了敖隐这个名字,甚至远远要比初次听闻他时的心中震撼感更加强烈,因为他拔出了那把斜插在岩缝当中的剑,他便成为了青山小师叔的传承者。 虽然没有人能够想到,继承了青山小师叔剑道的人会是一个性子如此桀骜嗜杀,看上去与剑修格格不入甚至仿佛是妖魔一般的人,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敖隐成功继承了青山小师叔的剑,继承了他的衣钵,身份地位在青山当中也是水涨船高。 青山剑宗内部,各大峰争相招揽,想要邀请敖隐直接加入内门,彼时宗门内的太上长老还有宗主更是不惜亲自下场想要收徒,明摆着告诉敖隐此后倘若不出意外,他就将会是青山剑宗下一代的领军人物了,宗门要对他着重培养。 至于未来他能走到什么高度,还得靠他自己,总之不会低就是了,所以所有人都叫他小心谨慎一些,走上了这样的一条剑道,别再犯当年小师叔一样的错误,为人不显山不漏水一些,少树敌多交朋友,争取在修行界充当一个正道人物的形象。 但是那些话,当时的敖隐显然没有听进去,甚至狂傲的他连宗主的收徒邀请都是拒绝了,更是没有答应那些内门的邀请,偏要在秋闱大会上凭借自己的实力打进内门。 见他如此坚持,当时的青山众人也便只能同意了。 只不过,即便敖隐已经展现了他的资质还有天赋,更是已经成为了实打实的小师叔传人,半点做不得假,但是在青山当中还是有很多弟子和长老对这件事情保持怀疑。 因为他们没法相信,被天下近乎所有剑修都垂涎的那把剑,那个人的衣钵传承,多少仁义侠者天赋奇高资质逆天之辈都没能赢得这把剑的青睐,最终竟然让敖隐这样看上去一个像是邪修的狂妄自大之辈夺走了。 那位青山小师叔当年虽然也是狂妄至极,不把前人的剑道看在眼里,但是他却从不嗜杀,在江湖中也是广结良缘,端的是一个十足的正道人物,是玄域各大宗派当中这一代中没有任何疑问的领军者。 与敖隐这般刚刚路面便接二连三的惹出事端,狂傲自大嗜杀成性目中无人的表现来看,后者继承小师叔的衣钵,实在是没有任何道理的。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所有人便也只能选择接受,只能期待小师叔的剑能够在这个敖隐的手中,再度焕发昔日的光辉。 但是,没人想到。 就在等待秋闱进行的这半年时间里,继承了小师叔传承的敖隐非但没有听从师门长辈的劝告低调做人广结良缘,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不但对那些同门欺压霸凌,一个不开心就要大打出手打去对方半条命来,为此宗门内也是对他十分头疼,只能象征性地关关禁闭不敢重罚,叫来内门长老进行训斥规劝。 但越是这样,敖隐就越是目中无人,认为不如他的人就是应该被他踩在脚下的,还声称他个人有个人的机缘,青山剑宗的外门课程他也不想去听,听那些半点本事没有的酸儒书生讲剑简直贻笑大方,当即便申请了外出,到江湖当中游历去了。 当时,宗门念在敖隐本身就是从黑水河长大杀出来的,与那些温室里培养出来的年轻弟子们不一样,所以就没担心过敖隐的安全问题。 而且想着对方即便待在青山外门也是浪费时间,搅和的各个山头弟子鸡犬不宁,讲剑老师苦不堪言,干脆便批准了他游历江湖,只不过还是破天荒地为他派了两个长老进行随行保护。 为的就是怕敖隐遭到小无极宗,或者是东海剑派的人的暗杀。 因为敖隐的出现,已经直接改变了灵光郡三大宗派三足鼎立的局势。 青山剑宗因为有敖隐,在这年轻一代当中大有一骑绝尘的迹象,多少资质好的年轻人也都更加积极拜入在青山剑宗的门下,假以时日,或许真的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场面,再加上敖隐那一日对白藏下手如此之狠,东海剑派不可能会轻易揭过这件事,所以派随行长老保护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的是。 敖隐进入江湖之后,该被保护的人其实并不是他,而是其他所有宗派的弟子。 “当时就应该让他死在山外!” 青山剑宗的一方看台上,有在执法堂与太上长老这双方之间保持中立的长老,望着那个站台上已经获胜了的敖隐,看着那被他打的吐血奄奄一息的寇本海,都是满脸的悔恨与愤怒。 是的,他就是当年奉命下山负责保护敖隐随行安全的长老之一。 当年跟随敖隐下山,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惹是生非。 敖隐进入江湖当中,便犹如一头饿狼扑进了羊圈里,再加上有他们青山剑宗的长老进行保护,他做什么事也都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各路资源掀起争锋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同境界之间他凭着黑水河的那神秘传承还有小师叔的传承根本就是无敌的。 而且他抢了别人的资源和传承还不要紧,每次出手都是丝毫不留情面。 有一些时候,即便对方已经败了认栽,拱手将资源送了过来,敖隐也还是要赶尽杀绝。 他们有些时候看不下去上前制止,得到的却只有敖隐冷冰冰的一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一句话,在当时玄域的江湖当中广为流传,而说出了这一句话的敖隐,也被世人认为,他们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青山小师叔的剑会选择他了。 因为或许,青山小师叔当年的死冤情太大,就像叶九的死一样,二者都是心向天下广结良缘的正道中人。 而就是这样的人,最后却落得了英年早逝的下场。 或许小师叔的剑,这么多年来就是这个想法吧,孤单的守护着小师叔的传承,拒绝了所有与他相似的人,所以最后才苦苦等待到了敖隐的到来。 因为小师叔的剑知道敖隐与小师叔完全是不一样的人。 小师叔的剑道是对的,他开辟成功,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因为他自身的性格原因,或许是因为不够腹黑,或许是因为不够阴险狡诈嗜杀,所以他遭到了那些不公平的对待最终含恨而终,还没有任何人为他报仇。 所以这一次,小师叔的剑不想再经历那样的轮回了,于是便选择了敖隐。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半年时间,敖隐一边行走江湖一边领悟小师叔的剑道,黑水河的那份破败传承也是从未停止过修炼。 有些时候,那两道传承会在体内起冲突,让他疼的日夜难免,如走火入魔一般的折磨,青山剑宗高层得知了这一消息后都是纷纷劝他放弃黑水河的那个传承,专心修炼小师叔的剑道,但是都被敖隐拒绝。 于是便只能无奈,给敖隐提供最好的灵药灵丹,帮助他度过一次次的相冲难关。 敖隐如此嗜杀,或许也有那黑水河传承的问题,早就侵染了他的神魂,所以他看待时间的一切才会如此的冰冷黑暗,不把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而每一次的遭受折磨之后,敖隐自己休息不好,就会进一步地变得癫狂,在行走江湖与各路天才进行争锋夺宝的过程当中,手段也是越来越变态嗜血。 从一开始的嗜杀变为了虐杀,如果不是有青山的长辈在后方跟着规劝,他甚至都有可能把剑指向无辜的平民。 但幸好他没有那样做,不然各方宗门早都找到合适的理由联合在一起明着猎杀他了。 事实上联合猎杀敖隐的事情不止出现过一次,但奈何因为不成文的条约,小贝之间的恩怨长辈是不能插手的,更何况敖隐还是如日中天的青山剑宗之人,深受那位宗主还有太上长老的宠爱。 所以各方即便对敖隐恨透,也只能用一些摆在明面上的手段。 但是敖隐拥有两份通天传承在手,自然不会惧怕那些。 所以江湖当中各大势力年轻一代的修行者,不知道在他手底下死了多少人,多少人都想要让这个敖隐死无葬身之地,其中又有多少人儿流下血泪发誓今后一定要报仇。 其中就包括章家的那个小姐。 她的那位青梅竹马的道侣被敖隐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随后她自己屡次复仇却也被敖隐踩在脚下,如果不是身边之人一次次的为了救她送死,她也早就死在敖隐的剑下了。 到了最后,那位资质还算不错的章家小姐章天泽心灰意冷,再也不想着如何报复敖隐了,认为这辈子都是没有希望,再进行下去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心灰意冷之下,她又没有轻生的想法,于是便一霎白头。 痛到极致,悲伤到了极致,迎接她的便是无边的平静,仿佛世间的一切事情都不能再激起她的任何情绪了。 章家的人对此非常慌乱,认为她是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受不了这样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找了许多人来看也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而章天泽自己,虽然也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心中却没有半点的慌乱,反倒对此刻的状态十分满足。 一直就这样,过去了不到三天时间,章家小姐一霎白头没有情感变得木讷的事情,传遍大江南北。 虽然她本人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但她却是因为敖隐才变成这样的,那段时间只要是关于敖隐的杀孽消息就必然会火爆,所以她的事迹传播的也是非常广泛。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受不了打击变得精神失常了,才会变得整日眼神空洞无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直到,那一天。 日月殿的月殿之主到来,那个冷若冰霜,脚踩不灭月华,修炼绝情道的蒙面女子,亲自见过章天泽之后,便将她收做了关门弟子,招入日月殿中进行修行。 于是自那之后,整座玄域都是一片哗然,大家这才知道,原来章家的那位小姐不是疯了,也不是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变得木讷,原来她是开悟了! 一跃,从一个资质平平的女修,变成了前途无量,连那位日月殿月殿之主都亲自前来收为徒弟的存在,是圣人的弟子! 而自那之后,青山剑宗内部,对于敖隐的态度便不如从前了。 相当一大部分的长老,尤其是以执法堂为首的那一派系,认为敖隐树敌太多,如今那个章天泽又被日月殿的月殿之主收为亲传弟子,那位可是实打实的圣境,修炼三千大道中的无情道,战力绝强就连四大仙们都是不敢轻易招惹。 他们青山剑宗,虽然历史悠久,还算有些底蕴,最早的时候也出过圣境的存在,但如今也仅仅是四大仙门之一的九霄仙宫的附庸而已,正面撞上日月殿顷刻之间就会被粉碎的,没有任何的机会可言。 敖隐杀了那章天泽那么多亲友,后者学成归来后肯定是要复仇的。 而在圣境的人物面前,什么小辈之间的契约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青山当中相当一部分的修士认为,应该尽早给敖隐治罪,最起码也该给他关进剑狱当中受刑,以免日后惹来大灾祸的时候他们跟着受牵连。 但是当时,以太上长老这一脉为首的,并不支持这个决定,反而认为那个章天泽被月殿之主收为弟子是好事,他们师徒二人都修炼无情道,什么爱恨恩怨都是空的,讲什么复仇都是空话,否则那圣境的无情大道岂不是不攻自破了? 更何况,就算那个章天泽回来要复仇又能如何呢,他们青山剑宗曾经何其辉煌,先不提祖师时期,就谈论在小师叔的那一代中,什么日月殿的天才,乃至一宫中如今已经登临圣境的那位,都只不过是小师叔的剑下败将而已。 敖隐继承了小师叔的衣钵,未来的成就就必不可能比那个章天泽差,她是月殿之主的弟子又能如何? 难道就因为对方的强大,他们青山剑宗就要把这样一个天才拱手交出去吗? 更何况,当时青山内部的派系争端已经非常激烈了,太上长老这边想要与执法堂斗,就不可能乖乖同意对方的决策。 所以敖隐最开始是被保了下来的。 即便这个决定,犯了众怒,让一众青山弟子长老愤怒,外部各大与他们结交好的大小势力纷纷避开断绝交往,生怕日后日月殿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们受到牵连。 所以可想而知,为了保住敖隐,太上长老当时是付出了怎样的巨大代价。 后者能否胜利成长成一个超级强者,延续小师叔当年那般的无敌风采,成为了太上长老这一脉的希望。 只要敖隐给力,通过秋闱之后顺利加入他们内门,而后潜心修炼,那么假以时日等到敖隐正式成为修行强者,在各大仙门天才面前也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时候,一切的质疑与压力就都会消失了。 可以说,有了敖隐这张底牌在,只要他好好的,执法堂那边就别想对他们太上长老一脉做一些什么,即便就连宗主都对他们不满,也是不可能他轻易伤害这样一个有机会带领青山成为真正超级大宗机会的天才动手。 但是,没有人想到。 被太上长老这一脉寄托了莫大的希望,被称作是灵光郡当中年轻一代,横空出世的最强者。 继承了那位青山小师叔,目中无人狂傲无边的敖隐。 竟然输了。 而且不是在什么超级天才的挑战赛上,也不是什么各方强者云集的比武。 是在谁都没有想到的场合之下。 青山剑宗的外门入内门的试炼,也就是秋闱当中。 被称作同代无敌的敖隐,也是在像这样的第三轮当中,被一个拿着细剑的短发少女,堂堂正正的击败。 击败了他的人名叫南宫清冬。 “虽然说,当年谁都没有想到,青山的外门弟子中灰出现南宫那样资质逆天的弟子,抛开敖隐不谈,即便当时南宫的境界只有凝气境,想要胜过小无极宗和东海剑派内门新晋弟子的最强,也是很有机会的。” “但太上长老,你我都清楚,敖隐当年的战斗力恐怖到了什么样的层次,早已经不是小小的凝气境可以容纳的范围,所以当年就孙南宫那丫头实力再强天赋再高杀力再猛,也是没有获胜的理由的。” 看台上,那个一手将敖隐放出来的秃头老道神情焦急,叹息了一声眼神复杂地说道: “当年您明明知道,敖隐是因为刚刚承受了小师叔的传承与黑水河的传承反噬,身子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刻,实力只能发挥出不到三成。” “但即便是这样,他在外门当中也应该是无敌的才对,他自己也是那样认为,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横空杀出来了一个南宫清冬,竟然凭借着单纯的杀力,被那帮人称做先天剑体,竟然正面击败了敖隐!” “不仅如此,在那战斗过程当中,敖隐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而不顾体内两种传承的反噬冲突,所以强行动用道法,想要灭杀南宫清冬,但也就是这个举动让他承受的反噬再度加倍,最终一个没留神被南宫清冬一剑刺入小腹,打炸了道心!” 想着当年的景象,那位老者越说越是心痛不已。 就连太上长老的脸上,也是不由得出现了一阵深深的叹息,皱纹不停拥挤,像是又苍老了几百岁。 当年敖隐输的时候,他也在场。 虽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但是也只能接受。 而且不仅如此,既然敖隐败了,道心都被打的破碎,大有从此以后不能再修行的迹象,就像此前被他一剑废掉的白藏那般瘫倒在地,沦为了南宫清冬扬名的工具。 他身为太上长老,也就不再有了再保护对方的理由。 但是因为后者身上还有小师叔的传承,所以就只能将他囚禁在剑狱之中。 本以为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暗无天日的死亡。 但是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是出来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情法的弱点 “我承认南宫清冬很厉害,但敖隐师侄输给她,也的确是是巧合!” 那秃头道人满脸真挚,眼含热泪地盯着太上长老,嗓音沙激动地说道: “师兄,如今咱们这一脉的人才凋敝,马上就要被执法堂彻底剿灭,就连能稍微作战的弟子都得靠贿赂这种手段才能找到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这几年来,我时常在想如果敖隐师侄还在的话,会怎么样,不要求他一步登天悟了什么道,只需要他修补好道心从头来过便好。” “大起大落,绝境涅槃重生,我不相信在这玄域当中还有谁能拦得住他,拦得住我们!” “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敖隐的身上么?” 太上长老闻言,有些沉默地望着那个傲然站立在云层之上的破败背影,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即便看不到他的正脸,却依然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狂。 一如当年。 可是道心破碎了之后,竟然还能自行修补上吗?看这样子似乎是可以的,难道敖隐真的破而后立了? 但是,就算他恢复到了当年的水准,也并不见得就能够横扫所有人。 至少在他的眼里,这个纪宁如今的实力,就已经能够跟当年的南宫清冬一较高下了。 更别提南宫清冬如今竟是是能轻易斩杀掉四境长老的存在,即将入第五境,在整座灵台郡内都是寻不到敌手,想必放眼整片九天仙宫所统治的地盘中也是一样,不论在哪南宫清冬的天赋战力都会是同代当中最顶级的,是未来青山中兴的关键所在。 敖隐的天赋,所接受的传承,不弱于她。 但问题在于他已经败过一次了,被南宫清冬击碎了道心,如今即便他涅槃归来,他们又凭什么相信敖隐能够后发制人超越南宫清冬成为青山第一天骄呢?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风险太大了。” 太上长老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表情复杂,心中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断。 如果保住敖隐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话,他又何尝不想保住这个天才,因为不论怎样,敖隐都不是什么寇本海之流可以比较的,那是真正的人中龙凤,修道天才,要与各大宗天才争锋成为魁首的存在,只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但问题在于,敖隐当年犯下的杀孽太多了。 如今前来青山观礼的这些客人当中,近乎有一半都是当年与敖隐结过仇的势力。 所以之前,他才会将敖隐关在剑狱。 对外界声称后者已经道心破碎,只是为了保留青山小师叔的传承才留着敖隐一条性命,又自降身段亲自带领各大宗门势力的来访者,亲自到剑狱查看了敖隐的情况,又给他们看了南宫清冬废掉敖隐的整个水幕镜像过程。 这下,众人才勉强平息了怒火。 因为的确没办法,太上长老这边给出的理由非常充裕,青山小师叔的传承在敖隐的身上,他死了传承就断了,所以杀不得。 至少,也得等到他将从传承当中领悟到的东西说出来写出来以后,才能处置他。 所以那些曾经记恨敖隐,恨之入骨甚至要扒他皮食他肉的势力,才会慢慢的放下了心中的芥蒂,选择接受太上长老这一边的亲近合作,甚至有人生出了借此来时不时地恶心敖隐一下的心态。 毕竟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将他痛快地杀死,而是将他囚禁起来,肆意地用脚踩踏他的尊严。 这些年来,敖隐虽然被关在青山剑狱当中,却不止有一批的客人进入其中看望过他,当然,那些人都是去看他笑话的。 久而久之,大多数人也不想杀敖隐了,因为他的道心都已经碎裂,修为停滞不前,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那样的=水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死去。 所以当太上长老接二连三的找到他们,甚至邀请他们共同明里暗里一起对付执法堂的时候,这些小的宗派势力才会点头答应合作。 所以这些天来,当秋闱开始之后。 他们太上长老一脉的人行事,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连余将执法堂当中的精锐带走了,如今和宗身陷囹囵,没办法支援到剑宗之内。 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前来青山观礼的大小宗派的修行者们,大多都是他们的人,私底下早都串通一气,答应会在各种关键的时刻出手相助。 一二相加,所以如今青山的形势,反而是一直占据绝对优势的执法堂一方落了下风了,因为真若是拼起来太上长老这边的修行者人数会是他们的三倍还要多。 所以他们操控起秋闱的规则来,才会这般的得心应手,执法堂这边的人没能提出半点有用的异议。 但这一切全都是建立在敖隐变成废人被锁进剑狱的前提。 而他现在被放出来了。 修补好了道心,虽然境界与五年之前一样,还是弱小的凝气境,但那狂傲的气质以及同境无敌的嚣张姿态却是没有半点改变,反而看上去还更加强大了一般,那体内时不时会产生的冲突的两种传承能量如今也都归于平稳。 敖隐就站在那,便让无数青山外门弟子感到绝望,连看他一眼都浑身战栗。 也让不少观战席上的修行者感到威胁。 因为在敖隐落难时,他们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跳脸羞辱过对方的。 而且这里可没人忘记,曾经敖隐都对他们做过什么,凭那个家伙的记恨程度,倘若真的认真修行下去一往无前,迟早有一天灾难不得降临在他们自己的头上? 一时间,整座飞来峰观战台当中,都是布满了窃窃私语,不少修士都是神情凝重地缓缓聚集到了一起,眼神充满戒备地盯着那水幕当中的敖隐,更是看着高处的太上长老。 显然,他们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私自放了敖隐出来的秃头道人也是满脸希冀,与一众内门长老神情期待地望着太上长老。 是的,这么多年,他们这一脉后继无人,已经早都受够了被执法堂欺压的日子,如今敖隐涅槃归来,有望再度带领他们回到巅峰,青山剑宗当中最强大的天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便代表是宗门的未来站在他们这边,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连余的手段再强硬,宗主想必也是不会让他肆意妄为了。 可以说,太上长老接下来的决定,将会是他们能否翻身的关键。 但是这个决定可不好做。 全场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太上长老的身上,于是后者便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沉重到了极点,一时间也是无法决断。 选择敖隐,的确会为他们这一脉带来渴望已久的天才,但是同时之前谈好约定的那些小宗派们肯定也不会再支持他了。 甚至有可能,那一些人会瞬间倒戈,纷纷选择帮助执法堂,到了那时候对他们来说无疑就是一场灭顶之灾,甚至或许都不需要连余归来,在那第四轮秋闱武试当中,他们这一脉选中的弟子就有可能会被全都歼灭,他们这一脉自然也就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进退两难。 到底该如何抉择? 太上长老苍老的眼神望着水幕,在他们这边气氛压抑议论纷纷的时候,水幕当中的敖隐已经接连掠夺了好几人的积分,都是在积分排行靠前的修者,名次已经赫然来到了第二名。 被他打成了重伤的寇本海,这时候已经瘫倒在地,拒绝了一切的挑战,满脸带着不甘与恐惧神色地在进行修养,他的一半积分被敖隐抢夺过去,所以他如今的名次也都跌出前五十了。 而现在的第一名是纪宁。 敖隐和纪宁,到底谁更强呢? 太上长老望着水幕当中那个浑身缭绕破败的身影,心中终于是有了决断,开口对着全场淡淡道: “敖隐的事情,诸位不必惊慌,等到这一场秋闱结束后,我等自然会对他降下私自出逃剑狱应有的处罚,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什么,竟然不立刻抓出来吗!” 在场的所有修士听到太上长老的话,顿时都是瞪大了眼睛,脸上挂满火气。 那章姓女家主,更是被气得脸色苍白,当即便破口大骂道: “你算盘打的倒是好,口口声声说要惩罚敖隐,说你不知情他是怎么被放出来的,恐怕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吧!” “还等第三轮秋闱结束在做处罚,那么请问处罚是什么?” “依我看,你就是想借敖隐的手除掉那个纪宁,甚至如果看他表现好的话,就继续将他保护下去了,随便给点不痛不痒的处罚就结束了,而如果表现不好他自然是敌不过纪宁的,对你来说也是没有任何用处,总之你怎么都不亏,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放肆!” 霎时间,太上长老震怒,接二连三地被这个狂妄自大的妇人挑衅,他再也忍不住了,根本不管对方的女儿是什么月殿之主的亲传弟子,周身扩散出的尊者气息威压化作一张大手便朝那个女子抓去,大道法则凝结成了实质,顷刻间就要将对方隔空捏爆! “太上长老还请息息怒,我家家主也是无心之言。” 却不料,太上长老的这一掌,竟是被那章姓女子身后的几个修士联手挡了下来,只见那几人早有准备,联手撑开了一副画卷,在空间当中制造出了一片绝对的屏障,其中隐隐绽放着冰冷月华的光辉与气息,不知是由何种规则演化而成。 总之,当太上长老那由大道规则凝聚而成的一掌,在拍到那一副月华画卷的时候,霎那间便就被冻结为了寒冰,变成了画卷当中的一部分。 太上长老见状,瞳孔微微一缩,脸色当即便就有些难看了起来。 “竟是那位月殿之主亲手炼制的法宝吗,看来她对这个亲传弟子还真是重视。” 一掌未曾得手,也就不可能再出第二掌了,因为他心中的怒火已经消解了大半,理智重新占领了大脑的高地,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将此事作罢。 那章姓女子身旁的几人见状,也是满脸谨慎凝重,同时还有些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副月华卷轴法器受了起来,彼此有些悻悻地对视了一眼。 幸好,这个太上长老没有发飙。 不然就凭借他们几个修为仅有五境的弱小存在,就算拿着再顶级的法宝,也是不可能正面抗衡一位七境尊者的,双方的战力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存在。 能拦住一掌,是因为太上长老根本没有尽全力,或者说是他随意为之,但倘若前者真的起了莫大的杀心,杀死他们这些人最多也就是转瞬间的事! “家主,莫要再激怒他了!” 那章家的几个老修士颤巍巍地走上前来,满脸无奈地望着那脸色惨白,被气的浑身直哆嗦的妇人,小声无奈地说道: “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地盘,那位殿主没有亲自前来,咱是镇不住人家的,惹急了不顾一切把咱们杀了,就算后来天泽为咱们报仇了有什么用?人死灯灭,咱们这么多人换他一条命还是亏了!” “那就这么看着让他把敖隐放出来?你们境界都比我高,谁都清楚这小子的祸害!” 那位章姓女家主不依不饶地说着,还是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放过敖隐。 在她的想法里,能直接利用在场其他与敖隐得罪过的宗派一起,联合给太上长老施压,强迫让他现场废掉敖隐永绝后患,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对方显然不愿意。 也就是说她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事已至此,何不让那敖隐痛快地与纪宁战上一场? 倘若赢了,真的证明了他涅槃重生,甚至天资比当年更进一步,就算一时半会人境界低微又能如何呢,他们太上长老一脉还是会拼尽所有保住他。 而保住了敖隐,也就意味着他们所有这些曾经去到过剑狱嘲讽敖隐的宗派家族,随时都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遭到报复,以对方的血腥程度,在境界足够之后,绝对会杀掉他们家族上下都血流成河! 坏一点的结果,就是敖隐的实力的确恢复了一些,但就像当年那样,他可以输给南宫清冬,自然也会输给其他的人,例如这个纪宁,然后再次被人踩在脚下,或者是他赢了,只是没有展现出至强天才得水准,让太上长老心灰意冷,决定将他彻底杀死,以做出切割。 按道理来讲,这个结果他们也是能够接受的。 只不过还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因为这毕竟算是给了敖隐一个自我证明的机会。 只要他证明了自己是有机会在未来超过南宫清冬的天才,太上长老就会保护他,将他留下,为此甚至不惜得罪他们在场过半的小宗派势力。 而保下了敖隐之后,未来会有怎样的变动,这个嗜杀冷血的年轻人会在修行路上走出多远,一切都是未知数。 未知,便代表着他们有很大概率会死。 所以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比起这样的未知数,把选择权交到敖隐自己手上,章姓女家主更希望在场的所有人联合起来现在就给太上长老施压,让他不得不立即拿下敖隐,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如果是那样的话,大家都还是朋友,相安无事,一起对付执法堂,从中瓜分利益,皆大欢喜。 死去的,只不过是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道心破碎的杀孽之人而已。 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在朝着前两种可能性去走了。 因为她刚刚起了质疑的头,便被太上长老以最蛮横的方式打压了回来,抬手就要将她击杀,而如果不是她身后家族之人拥有那位月殿之主的法器相护,在刚刚那一掌之下,他们不死也要重伤。 但是其他家族宗派,可是没有他们这么强硬的后台的。 面对一个七境老尊者,在场的其他修士,即便心中再怎么埋怨不满,也是不敢跟她一样站出来质疑怒骂,因为他们真的有可能死,他们可没有好女儿被日月殿的殿主收为亲传弟子。 太上长老在青山剑宗,在他自己的地盘杀死他们,容易的就像是碾死一只不起眼的蚂蚁! 所以现在,章家女家主,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敖隐是个废物了! “纪宁,可千万不能输给他啊!” 章家女家主叹息了一声,在心中不停地念叨着,神情充满了怨毒,没有人比她更希望这个敖隐身败名裂坠入地狱,因为他害死了她女儿的那个道侣,又接二连三地让她的宝贝女儿承受打击,最终心中变得冰冷,再也感受不到任何苦痛或者欢乐。 虽然由此,她的女儿被修炼太上无情道的日月殿月殿殿主看上,收为了亲传弟子,未来前途无量,她自己也以外姓女子的身份做到了章家家主的位置,享尽了荣华富贵。 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只是一介妇人,没什么特殊的修道天赋,从前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让她的宝贝女儿生下两个大胖小子,有事没事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子孙满堂地享受生活。 哪像现在,荣华富贵是有了。 但是她的夫君,族中那些与她亲近的后辈,那一位她极为满意的女婿,都接二连三地因为敖隐的事情死去了。 她最爱的女儿,也因为这些事,失去了对一切情感上的感知,修炼太上无情道,成为了灭情之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回来看过她一眼,更是没有回过她的一封信。 她虽然也凭此获得了非同一般的身份地位,但是放眼望去,竟然连个诉说心里话的亲人都不曾拥有,因为她的父母也早都老死了。 孤寂,还是孤寂。 “如果能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哪怕是不要这些荣华富贵,只是做一个在田地里锄地的老太婆我也愿意,而不是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章姓女家主望着水幕当中的敖隐,心中的憎恨咆哮恶毒到了极点,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承受现在的煎熬,所以她想要敖隐死,痛不欲生! 也许是能够猜到,这位过得凄苦的女家主心中的郁结。 她身旁的那几位老修士都是纷纷上前,犹豫了良久之后,才叹息了一声开口劝说道: “夏萍啊。” 她的名字原本叫做夏萍,只不过因为女儿的原因才当上了章姓家主,所以如今改了姓,唯有少数族中的长辈还习惯这样称呼她的原名,以此来体现亲近。 “其实让这个敖隐活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说什么!” 章姓女家主听到老者这句话,当即便像炸了毛一般,眼神怨毒充满杀意地猛地转过了头,目光死死盯着后方的这个老人: “你再说一遍!” “我说让敖隐活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位老者倒是坦然,叹息着说道,他是章家的族老,身份地位不管怎么论都是要比夏萍高很多的,如果放在以前夏萍都没有资格跟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但是现在他却只能成为后者的贴身护卫,连说一句话都要心惊胆颤,看对方的脸色。 只能说是羡慕嫉妒,他为什么就没生那么一个好女儿呢? “其实你想,先前敖隐虽然也活着,但是他已经败了,修行道心破碎,变成了彻头彻尾没有任何威胁的废物,被关在青山剑狱当中。” “这一点,固然令人解气,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废掉的敖隐,如何才能让天泽小姐打开心结呢?” 提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夏萍脸色微微一变,看着老者不善地说到: “你到底要说什么?” 老者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小姐虽然跟着那位修行太上无情到道,但那样通天的大道那里是那么好学的,小姐年纪还年轻,说不定现在也仅仅是入了那太上无情道的门。” “而太上无情道,最根本的原因又在于,小姐是因为断绝了一切念想,亲友离世打击过大,复仇的念想也早都因为敖隐被废而彻底消失,所以小姐才会变成如今冰冷无情的性子。”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 老者的眼神深邃,望着夏萍说道: “倘若让小姐知道,那个敖隐如今活的好好的,甚至修为天赋大有当年之风采,你猜小姐会不会因此而恢复情感,从而下山来找敖隐报仇?” 轰隆! 听了老者这番话,夏萍的脑海中便立马嗡地一声。 而后,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便猛地爆发出惊喜。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决战前夕 夏萍神情呆滞地望着水幕中敖隐的身影,却不再带有憎恨与怨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是看见稀世珍宝一般地激动,也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的,敖隐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因为自从她的女儿断情绝性,跟随月殿之主修炼太上无情道后,便彻底地与尘世,与章家,与她这个含辛茹苦把她带大的母亲做了了断。 这五年多的时间,她不知道给所在日月殿的女儿写过多少信件,倾述自己的思念之情,可是对方却只是回过她一封信,冰冰冷冷地说仙凡两别,直白的说她已经不贪恋尘世的恩怨情仇了,只想清修,希望母亲不要再来打扰她。 夏萍当时还不死心,屡次试图去到日月殿去见章天泽,但每次去都只能得到对方闭门谢客的消息。 虽然即便如此,日月殿的人也从未把她当做一个小角色,依然倾力帮助章家扬名,帮助她以异性人的身份坐稳了章姓家主之位,天材地宝目之所及,她似乎想要什么日月殿那一方都不会拒绝,因为对方家大业大,因为她女儿是月殿之主的唯一亲传弟子,而她是她的母亲。 但唯有一点,她最想要的东西日月殿给不了。 那就是母女亲情。 “必须,让他活着。” 夏萍看着水幕当中的敖隐身影,眼神忽然变得斩钉截铁,其中的光芒消失不见,面色上覆上一层阴影,死死咬牙说道: “必须要让他好好活下去,绝对不允许出任何闪失!” “您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那几位章家的老修士闻言之后,当即便默默松了口气,身子都随之有些瘫软了下来,遥遥望着看台的最高处的太上长老等人拱了拱手,示意事情已经解决了,双方意见暂时达成一致。 “看来这个蠢女人,暂时还没有完全疯掉。” 太上长老这边,冷哼了一声,彻底收回了那七境尊者的威压。 关于夏萍当年的遭遇,他或多或少也是听说过一些,知道对方的挚爱亲朋全都因为围剿敖隐而死去,有一些小辈是被敖隐自己杀死,有一些家族中的强者则是在后来围杀敖隐的过程当中,被他们青山剑宗保护敖隐的长老给击毙,其中就包括夏萍的夫婿。 只不过,当时的双方处于是不同的阵营,江湖中的打打杀杀事情往往就是这么普遍,谁错谁对都是各有各的理,所以他们双方不论是亏了还是赚了,都是没有太多的话说。 毕竟青山这边有言在先,而且也没有违反约定帮助敖隐。 敖隐所造成的杀孽,抢夺宝物什么的,都是凭借他自己的实力的。 最多也就是手段残忍了些。 真要论起来不仁不义,也该是他们这些小家族的问题,小的被打杀了老的就要来出头,结果没想到老的也回不去了,违反规则在先,死了人吃亏在后,可不就得打掉牙往肚里咽,难不成还能指望青山剑宗为这件事情给他们章家补偿不成,给你两剑要不要? “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想凭借敖隐,勾引那日月殿当中修行的后辈出来复仇。” 太上长老身边,那个秃头道人此刻也是冷静了下来,神情有些凝重地分析道: “师兄,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可能就有些麻烦了,月殿殿主的太上无道可是自打上古时代就传承下来的三千大道之一,在天道法则与世界规则当中非常完善,历来修行界能悟得此道者未来无一不是修为通天的大能!” 太上长老闻言,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半打趣地说道: “刚刚你不是还说,敖隐自行修补了道心,解决掉了那两种传承的冲突,日后的成就不会弱于任何人,即便那位是日月殿月殿之主的传人又能如何吗,怎么这会儿又怕敖隐输了?” 光头老道闻言摇了摇头,一本真经地说道: “非也。” “师兄,我并不是怕敖隐输,相反如果那个章天泽真的找上门来一决生死的话,我相信敖隐一定会赢。” “哦?” 太上长老闻言,有些好奇地挑了下眉。 虽然敖隐曾经是他一手保下来招入青山剑宗的,没有他的保护后者也是不可能活到今天,但即便是这样,敖隐也毕竟是输过一次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敖隐就是输给过南宫清冬了,自然不能算是同代无敌。 就算他们再相信如今的敖隐,把他的战力天赋定位,最多也应该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才对,而不是可以随意凌驾在所有天骄之上,修行一道最忌讳傲慢。 更何况,那可是被月殿殿主看上的亲传弟子。 一个修炼太上无情道,坐镇玄域不知称圣多少年,不死不朽的老怪物,一出手就要搅动天翻地覆日月无光,所以她才是月殿之主,这样级别的恐怖强者,这么多年才找到章天泽这唯一的一个传人,可想而知后者的天赋到底该有多高,或者说多么契合她的太上无情大道。 能让这样一位圣境绝世强者倾囊传授的弟子,经过五年之久不问世事的潜心修行之后,如今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弱呢。 但即便是这样,他的师弟也依然认为敖隐必胜吗?他到底为什么有着这样的自信? “因为小师叔。” 光头道人似乎看出了太上长老,也就是他的师兄心中的疑问,犹豫了一番,接着主动探起身子来到其耳边说道: “师兄,其实之前我还对你隐瞒了一些。”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偷偷帮助敖隐重塑道心,但是却一直没有效果,我也本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再也没有机会重回巅峰,所以也起了让他把那两份传承交出来的心思。” “但当我坦白称让他交出传承后,敖隐则是提了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很奇怪,那就是让我带着他再偷偷去飞来峰一次。”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登上飞来峰顶,或许是想要重新体悟一下当年夺得小师叔传承后的装置胸怀吧,我便同意了他的要求,只是没想到,也就是这一次登飞来峰,敖隐在小师叔的墓冢之前,竟然再一次的引动异象!” “什么!” 此言一出,就连太上长老的表情也是变得十分震惊,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身前的光头道人。 是的,青山小师叔的墓冢,就在飞来峰的上面,只不过墓冢当中存放的并没有小师叔的尸体,有的只是一片他死前身上经过激烈战斗后被撕碎的血色道衣一角。 而他的传承,却是早就被他刻在石碑之上,可供后来人随意观摩感悟。 近乎所有青山剑宗的人,都曾经去过小师叔的墓冢之前悟道,但最终却都失败了,他们看不清石碑上写的东西是什么,就算看清楚了几个字也无法理解那玄妙晦涩难懂的大道。 唯有敖隐,当年初次登上飞来峰之时,便一眼认出了小师叔曾经刻下的碑文,引动天地异象,云海翻涌,九天之上的劫雷聚拢在一起变成一把巨剑的模样劈下,似乎是想要惩罚这位不敬天道随意开辟领悟大道的人,但却被小师叔的异象拦下了。 于是青山剑宗直到那时,才知道小师叔原来曾经也是触及到了圣境的门槛。 虽然他死之前的境界远远不如,但或许小师叔对于修行,对于他那独特的剑道感悟,已经到了圣境这般不死不灭的境地,所以即便那墓冢当中只有一片他碎掉的血衣,在他身死道消之后,竟然也是能够在后人出现后,幻化出一丝的灵体,帮助敖隐扛过了天劫。 那一次的事件,被青山后来的见证长老们称为小师叔显灵。 可惜的是,总共显灵的时间只有短短几息时间,拦截掉那道天劫之后便消散了,所以当时只有少数陪伴着敖隐登上飞来峰的长老才得以有幸再次见到小师叔的身姿,全都是当场热泪盈眶。 因为小师叔是真人。 不论在哪个时代,小师叔的人品都可以称得上是最值得尊敬的,是会被敌人敬畏的对手,被弱小者向往的强者,被强者认可的同道,被同道视为楷模,乃至视作是领袖的存在。 青山小师叔之于他们这些与小师叔曾经有幸生活在一个时代的老东西们来说,就像是一位伟岸但却已经死去的君主,只是留下了他们这些虔诚的臣民,就这样守护着君主曾经的荣耀与残留下来的火种,孤独地渡过一个又一个的岁月,想念了就依靠建筑雕像来回忆,还时不时地会感到唏嘘。 于是就这样,在青山剑宗当中,已经有了不下二十座小师叔的石像,摆放在内门的各个山头当中供奉,甚至比历代青山剑宗掌教的石像还要多。 而在这其中,太上长老对于青山小师叔的怀念,是最为克制,但也却是最为虔诚的一位。 因为他是曾经真真正正追随过那位小师叔的,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两个曾经的年纪差不多大,也可以算做是同代,小师叔也是被他视作领袖老大级别的存在。 但,时过境迁,那位耀眼的领袖早已经不知道陨落了多少年,相比之下他这个天赋剑术无一不是落后于人的家伙,竟然走到了太上长老这个位置,在青山剑宗一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知几回梦里,他都会忍不住地想念,若是小师叔他还在该有多好,如果能够在见到他一面该有多好,表达怀念也好,热泪盈眶也罢,以那个人的聪明才智以及领袖魄力,就凭短短几句话就能解决掉如今青山剑宗他们这一脉的困境吧。 解决不了也没关系,因为他是真的想那个人了,哪怕只是能见一面也好。 但是不论他怎样到小师叔的墓冢前面唏嘘感慨甚至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不顾面子的哭泣,小师叔灵体显灵这回事,却是再也没发生过。 而他也是错过了第一次显灵,敖隐上山那次他不在现场。 所以可以想象他到底有多么的后悔那一次没有跟着敖隐上山。 本来已经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没有见到小师叔的机会了,那一次的显灵已经是极限,毕竟小师叔死的时候境界还不高,远远没有到达圣境,若是一缕残魂的能量怎么可能残存这么久的时间呢,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结果秃头道人竟然现在告诉他,小师叔竟然还显灵过第二次!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太上长老瞪眼望着面前的秃头道人,事关小师叔,他也是没有了半点身居高位者应有的形象,差点就把急的抓耳挠腮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也没有办法啊,是敖隐不让我告诉您的。” 秃头道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而且小师叔的灵体虽然显灵,但那也只是一瞬间,我就在旁边喊他,他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化作一缕灵气钻进了敖隐的身体里面去了,随后过去了一会儿时间,敖隐就醒了过来,说是他终于将小师叔的传承修炼小成,与自己那个传承的冲突也都解决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但是他却什么也不告诉我,还不让我告诉你们,说是因为小师叔残留在世间的灵性不多,他知道青山剑宗上上下下尤其是您特别都想见小师叔,但是他得留着这些次数的机会给自己未来做打算,等到领悟瓶颈时再来呼唤小师叔。” “绝对不可以因为你们想念小师叔,就强行要挟他来召唤小师叔对话,白白浪费掉这些资源,我当时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秃头道人挠着头有些心虚地说道。 现在想来,敖隐的要求也的确没什么道理,因为在青山剑宗当中太上长老是什么脾气他是十分了解的,就算后者再想念小师叔想要与之一见,凭师兄的秉性也不可能为了随意的见一面而浪费掉让敖隐好生接受传承的机会,是非功过他还是能够分的清的,所以他现在才会毫无保留的把这些给说了出来。 “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随意揣度老夫,我是那种不识大局的人吗!” 太上长老看着面前的秃头师弟,听着对方与敖隐不让告诉自己的理由,当即就气得不轻,但是也对此无可奈何,的确敖隐对他不是特别了解,有这方面的担心实属正常。 但是面前的这个秃头道人还对他有这样的防备,就是实属不应该了。 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实打实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毫不夸张的说他就算是放一个屁后者都知道是什么味道的,两个人是什么秉性早都一清二楚,怎么能够这样怀疑他的为人呢! “我这不是怕你老糊涂了。” 这一句话,秃头道人在心里默念,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憨憨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这不是怕师兄您当时整天操劳与执法堂的斗争,我怕告诉您了这件事干扰到您的心情谋划嘛,毕竟将敖隐放出来的后果我也是知道的,我怕这件事干扰到一些计划。” “你还知道放敖隐出来是个麻烦?” 太上长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是的,今天前来青山剑宗观礼的宗派,都是他好不容易送出了许多资源让了许多金钱地盘才拉拢过来的大小势力,但其中在这些势力当中有不少人都是曾经与敖隐有过生死大仇的,只不过是因为后者已经被废了人尽皆知双方才能放下芥蒂合作。 但是今天,敖隐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这里,他们双方之前谈妥的那些条件恐怕就要有所变动了,最明显的就是章家,本来会是自己这一方第四轮秋闱当中的鼎力相助的存在,敖隐出现后说不定会临阵倒戈。 剩下的那些家族,估计也会纷纷效仿,虽然不至于全都会像是章家那般直接翻脸,因为毕竟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 当年因为敖隐而引起来的连锁反应也早都消停了,在这些家族当中,有一些人反而还因为敖隐犯下的杀孽而获利,顺利当上了一家之主。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还得感谢敖隐。 但是这些现象,全都是个例。 可以确定的是,敖隐的突然出现,一定会打乱他,还有执法堂一方的谋划,双方目前的及时战力一定会有一个重新的划分,场面会变得更加的混乱更加难以把控。 一切,现在都是未知数了,就像是江面之下涌动的暗流,在它彻底浮出水面之前,各方还没有撕破脸皮,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双方具体的底线在哪。 “但现在看来,效果应该还不错。” 太上长老淡淡说着,心中也是安定了一些,望着敖隐的嘴角略微浮现出了一丝的微笑。 可以让小师叔的灵体二次显灵,有师弟作证,这种事情也是做不了假的。 而既然是这样,那他就真没什么可怕的了,因为他先前犹豫就是担心敖隐能否变成从前的那个敖隐,如果不是,只是一般级别的天才的话根本没有任何资格让他倾力培养中断那些合作关系,冒着与更多势力作对的风险保下他。 但是现在,师弟竟然说小师叔的灵体竟然在敖隐的催动之下二次显化过,并且帮他度过了道心破碎的危机。 甚至于,听对方的意思,他甚至还能随心所欲地再次勾动天地召唤小师叔灵体现身。 这就可以肯定,小师叔已经对敖隐这个传人,完全的认可了。 从前认可,现在道心破碎战败之后,还依然认可,甚至好像认可的程度更加夸张。 或许这就是不破不立吧,那么他现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传令下去,第四轮的人手布置给我重新做规划。” 太上长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而后说道: “把之前围绕给寇本海还有那些外来帮手天才弟子的计划,全都取消,重新选择人选,一定要选择亲信弟子,围绕敖隐做出一个值得信赖的小队,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一方的阻击伤害!” “是!” 秃头道人闻言当即眼睛一亮,急忙就下去与各路内门长老对照第四轮武试的名单了,重新制定新的作战计划。 他真的很高兴,因为从现在开始太上长老才是真正的认可了敖隐,这个他也十分看重的小师叔传人,终于从那座破败的剑狱当中走出,而这一场青山剑宗的秋闱,便是敖隐扬名天下重振小师叔青山荣光的第一步!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吧!” 太上长老眼睛死死地盯着水幕当中的那个身影,此刻的敖隐已经血洗了排行榜,根本不管挑选中的对手是哪个派系的,一切的排行榜单上的人都是他积累积分的垫脚石。 而因为有寇本海的惨状在前,不论是执法堂一方还是太上长老那一方的人,在见到敖隐之后投降的速度也是十分迅速。 不仅如此,此前是纪宁拼尽全力地获取积分,要追赶上排名第一位的寇本海,想要挑战击败对方,尽可能的削弱太上长老这一脉的优势。 而现在,纪宁已经变成了积分榜单上的第一位,拥有了挑战所有人的权利,而第二名的敖隐则是变成了那个追赶者。 只不过,与之前寇本海不同的是。 处在第一位的纪宁,并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他并非是那种见了强者就退步,想要等到第四轮用其他不公平手段获胜之人。 所以哪怕敖隐很强,但是那份气息就足够令他头皮发麻,确定此人绝对是他此生见过的同境界当中天赋最强战力最为恐怖的存在,但是他也不会感到畏惧,心中只有热血沸腾的战意。 但是面对这样的对手,连汲取了此方世界的本源之力的寇本海,都没能在敖隐手下走过几招,他自然也是不会轻敌的。 所以在作战之前,他必须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帮我告诉他们,碰见敖隐,不要抵抗,直接认输便可,我马上就好。” 一边敖隐在疯狂屠杀积攒积分,而另一边,纪宁则是盘坐在云端,静静地恢复着消耗掉的灵气,传音给佟笑等人说道。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叫嫂嫂 纪宁盘膝坐在一片云朵上,周身氤氲着淡紫色与血色的雾气,透过肉身的毛孔被他吸入窍穴,引动一阵不小的嗡鸣声,许多参赛的外门弟子都忍不住偏过头朝他看了过来。 “他竟是这样说的吗?” 另一边,吕小平等一众执法堂的弟子凑到一起。 在听完佟笑传达完纪宁的话语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为了与这个敖隐作战,纪宁竟然说要恢复一会儿。 这是很令人难以接受的。 不是说不允许他恢复,只是众人没有想到,这个敖隐竟然真的强大到了那种地步! 要知道纪宁为了追赶上寇本海,而后挑战击败他,可是不顾一切地挑战积分排名在高位次的选手,什么灵气消耗肉身损耗可从来都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这就说明了,纪宁从一开始,打心眼里就不觉得寇本海能对他造成威胁,所以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进行战斗,想要把积分追赶上来。 但是现在,寇本海忽然败了,反倒是敖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顶替了他,排在了积分榜的第二位。 纪宁是第一。 原本是想要战寇本海,但是因为规则排名的原因没有资格进行挑战,现在寇本海下去了,对方的最强者变为了第二名的敖隐,所以原本所有人都认为纪宁会趁着这个机会立马邀战敖隐,将这太上长老一脉的最强天才彻底击垮,奠定他们执法堂一方的优势。 可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此刻的纪宁竟然破天荒地选择了避战。 可想而知,那个敖隐给了他多么大的压力,以至于此前不论什么对手都近乎是被他一拳无敌轰杀的纪宁,都得郑重对待,积攒积分。 佟笑面色凝重,叹息着说道: “我是觉得,既然他越是这样说,我们就偏不能拖他的后腿。” “就像之前帮助寇本海的那帮家伙一样,待会儿我们碰上敖隐的时候,最好是能拖多久是多久,多争取给纪宁一些恢复的时间。” “我也是这么想的!” 吕小平的伤势此刻已经恢复了大半,面色很是凝重认真地说道: “纪宁兄弟一路打上来已经为我们扫清了很多障碍,那点积分也不够报答他的,这时候他碰见了这等强大的对手,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毕竟高手之间的对决胜负,往往就在瞬息万变之中,这个敖隐看上去与纪宁兄弟的实力不相上下,所以双方任何一些微小的内伤,都有可能影响最终的战局。” 李清容站在一边,也是极为容易地点了点头,少女气质清冷华贵,站在一堆不是很熟悉的男弟子中间,竟是没有任何违和感,反倒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这个自己人不是占便宜的意思,是因为自从李决拉着李清容当着全场所有人的面送给纪宁丹药之后,再联系上近些时间青山当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谣言,吕小平还有吴万安等人都是早就把李清容当成了纪宁的道侣。 吕小平根据打听到的那个敖隐的消息,仔细地与佟笑等人密切地分析商讨了一番之后,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望着李清容,一脸认真但又有些局促地问道: “嫂嫂,你现在的排名最高,你有什么看法?” “额,我?” 这个称呼,让李清容忽然懵了,娇躯猛地一颤犹如过了电一般酥酥麻麻,望着吕小平呆愣在了当场。 而不止是他,在场的其余人也都是被吕小平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嫂嫂整的呆住了,因为虽然他们私底下都是认定了李清容还有纪宁的关系,但二人毕竟小别胜新婚没有在明面上展露过什么,属于是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有向外界捅破的阶段,大家也就默契地秘而不宣了,贸然捅破也怪尴尬的,毕竟他们与李清容也不是很熟。 但是现在,吕小平竟是忽然开口叫了李清容一声嫂嫂! “你是在叫我吗?” 李清容呆愣了好几秒后,才缓缓回过了神,勉强保持镇定,挤出一丝懵然的微笑望着吕小平干巴巴地问着。 只见,吕小平神情认真,挠了挠头 “当然是,清容嫂嫂。” “虽然我与纪宁兄弟还没有结拜,但我们二人一见如故,早就把彼此当成了兄弟,年龄差距不大的情况之下,自然是能者为兄,真论起来他就是我大哥,你自然就是嫂子了。” “嫂子,你现在的情况可是很是危险啊,那个敖隐掠夺积分的速度太迅速了,与他同一个派系的人进了战台就放弃认输,中立的那帮人也是根本打都不想打,就只剩下咱们执法堂这些人还想着抵抗一二,但最多都撑不过两招。” 吕小平一边说,根本没管李清容那一脸错愕娇羞又一些愤怒的表情,自顾自地帮她指着积分排行榜单分析了起来: “嫂嫂你看。” “等等,你们可能误会了!” 正当吕小平接着要说下去的时候,这时候反应过来的李清容总算是开口打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神态有些高冷,但又有些不自然地郑重说道: “我与纪宁道友之间,目前只是单纯的同门之谊,不管你们是怎么想外界是怎么传的,目前的事实就是如此,所以还请你们直接叫我清容就好,不要叫一些其他的什么奇怪的词汇。” 吕小平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挠了挠头,自顾自地小声嘀咕了一声: “还玩上地下恋了。” “你说什么?” “啊……没事!” 吕小平身体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丝的寒冷,然后猛地抬头,赫然发现一旁的李清容正用那一双璀璨清冷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雪白如霜的右手已经死死按在了剑柄之上,发出咔咔的响声,于是他便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连忙开口摆手笑道: “我……我带你来看现在的形式。” “嫂……李清容姑娘,你看哈,目前排在你前面的执法堂弟子,一共就剩下了楚岛骏,宗冠文,还有陆兴燕三个人,分别排在第二十,二十六,还有三十七位。” 吕小平说完这些话,感受到空间当中的那股冰冷威压稍微消解掉了一些,于是他便也松了口气,也将心思扭转了回来,神情郑重冷静地分析说道: “因为敖隐的加入,而且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短短的时间内前二十名的选手积分近乎都已经腰斩了,所以他才能这么快的将积分窜到第二名的位置。” “而越是往后,他将排名靠前之人的积分夺去了一半,你们这些原本排名相对来说靠后一些的,名次就会自动往上前进一些。” “就比如现在,他淘汰了新上来的第十八名的那个修士,十八名的那个修士积分减半,直接跌出了前百的排行榜,于是在十八名之后的你们名次就又往前进了一步。” 吕小平说着,深深吸了口气,嗓音凝重: “所以照敖隐这个势头杀下去,恐怕你们几个的积分马上就要进入前二十名,也就是快要进入他的猎杀范围了。” “与他站在一边的太上长老一脉的人不会拦他,中立的天才也是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近乎都是碰见就认输,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只有你们四个人,才能多少阻拦一些敖隐获取积分速度的脚步,而且这种情况马上就会来到,你们有没有想好到底该如何拖延时间?” “这……” 李清容闻言之后,也是陷入了沉思当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的,他们这些人凑在这里,实际上就是为了讨论该如何对付敖隐的,因为本来这个任务是佟笑的,但自从纪宁横空出世之后就连佟笑也甘愿地将积分贡献给了纪宁,这个任务顺理成章地落到纪宁的身上了。 只是现在没有人想到,那个敖隐爆发出来的实力竟然会这样的强,连寇本海倾力一战都是被他直接打成了血人,如同野狗一般被扔出了战台,给到了纪宁莫大的压力,所以他才要进行恢复。 但他在恢复,坐在云端之上,敖隐可没这个时间等他恢复好,所以她现在正在疯狂猎杀弟子获取积分,排名靠前的弟子积分一遍又一遍地被他收割。 事实上,如果不是纪宁此前为了追上寇本海也这样连续赚取了诸多修行者的积分,将拍名靠前的人物的积分都给拦腰打下去,致使现在积分哦排行榜上排名靠前的弟子,并没有很多积分可以给敖隐赚取的话,他现在的名次早都被敖隐超越了。 只是可惜,现在的积分情况已经大不如前。 同样排名第十位的人,有可能之前纪宁赢他一次可以获取三千的积分,但是现在敖隐赢一次却只能获得一千几,甚至是更少。 所以就算他现在在连续血洗了排行靠前的二十多位弟子,包括寇本海在内,他的积分也不过是达到了第二名,距离第一名的纪宁还有很远。 后者就算不获取积分,短时间内也不是敖隐能够追得上的。 但是这个时间到底会有多短,是一炷香的时间还是半个时辰,甚至是更久,谁都说不清楚。 太上长老那边的人,还会不会故技重施,号召所有弟子自动认输凑积分上来给敖隐送人头,他们也不知道。 所以现在他们什么也帮助不到纪宁,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尝试把时间拖得久些,再久些。 “还是我来吧。” 就在众人沉思,在根据吕小平之前分析出来的那些结果之后,思考该如何在面对敖隐的时候拖延对方的时间的时候,身前却是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清容等人一怔,抬起头来,只见竟然是佟笑在说话。 “你们四个还年轻,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去拼命搭上前途,那个敖隐的实力有多强大我是早就听说过的,当年可是能跟南宫清冬师姐一较高下的角色,现在涅槃归来估计更难对付了。” 佟笑望着那个金光闪烁,从战台当中走出而后又飞速落入战台当中掠夺积分的破败身影,那双被长发略微遮挡住的眼睛之下也是猛地爆发出了一股极强的战意,一股无形的剑气风浪从他的身体之中产生。 “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我跟随李决师傅暗中修剑,练得最多的剑法就是走的南宫清冬师姐的路数,她可以算得上是我的偶像,本想着可以早点进入内门加入执法堂,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为了跟太上长老那一脉争斗在外门待了这么久。” “可是幸好,李决师傅没少帮衬我,才让我的修为没有落下去,甚至享受到了比内门当中更好的修行资源。” “如今的我,也是凝气上境,差一步就能破开屏障,迈入三境的人了,所修的剑法也已经炉火纯青。” 佟笑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略微狂热的笑容,目光死死盯着下方战台当中的敖隐: “五年之前的那一场战斗,李决师傅曾经给我用镜像看过很多遍,这个敖隐的确很强,但是在剑术上还是不及南宫清冬师姐!” “而且当年南宫清冬师姐赢他的时候,也只是凝气境初境而已,敖隐当年是凝气中境!” “而五年后的他,经历过道心破碎又聚拢,想必是彻底接纳了小师叔的传承完成了更进一步,不知道在剑术这一条路会往出走了多远,但是境界却是始终停滞不前的。” “如今的他,还是凝气中境,但我却是凝气上境!” “南宫清冬师姐当年可以在凝气初境赢他,虽然他现在变得更强了,但是我的境界也是比他高了一个小境界,当年南宫清冬师姐会得剑道我也早就融会贯通,碰上他,未必没有机会取胜。” 佟笑说着,话语也是让周围的吕小平等人感觉到有道理。 按照佟笑的说法,这个敖隐的真实战力是不如南宫清冬师姐的,当年不如现在肯定更不如了,五年过后如今的南宫清冬的境界已经来到了四境,而且杀力在青山这一代的四境长老当中都是没有敌手,看架势五境也早就是势在必得,完全与他们这些普通的修行弟子早都拉开差距了,不能在一个水平上计算。 而佟笑,又是李决执法堂这边暗中培养的后人,在剑道方面也是绝强,更巧合的是他所学的剑道也是南宫清冬所学的,后者曾经能以凝气初境战胜敖隐,如今他以凝气上境战敖隐凝气中境,用的也是一样的剑法。 说不定,真有可能可以赢? 吕小平点了点头,思考了一阵后,发现了一个问题,皱眉说道: “但是佟师兄你现在的积分还在第一百位,因为之前认输给了小宁哥,现在的位次太靠后了,短时间内想要追上来还是挺困难的吧,等到了那时候这个敖隐说不定已经积攒到足够的分数挑战纪宁了!” “所以我才会说,我来吧。” “在场的各位,就像之前他们做的那样,把积分拱手送给我就好了。” 佟笑淡淡说着,嗓音平静。 他已经计算过了,加上李清容等四人的一半积分,再算上吕小平等十余位执法堂弟子的的,可以正好让他的名次瞬间来到第七位左右,这个名次已经足够让他走进敖隐的视野之内了。 “这……可行吗?” 有人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 不是他们不愿意将自己的积分贡献出来,只是有些担心佟笑这个计划的可行程度。 因为那个敖隐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令人窒息,谁见了他都是敌不过一剑,纪宁此前好歹还碰见个杜鸣悔,在外人眼里看上去差点阴沟里翻船。 但是敖隐自从出战以来,就连排名第一的寇本海都是全程被他戏弄死死压制,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空间,其他人更是死的死伤的伤,再也没有人能够在他手下走过两招。 这般强大,很难不让人恐惧。 这也是他们为何犹豫的原因。 因为看这个架势,不管是谁被敖隐挑战上了,都是两招之内就会被解决的事情,就像此前的纪宁战申屠道斌还有除了杜鸣悔以外的其他弟子一样,差不多都是一拳的事,哪管你现在的排名是多少,总之都是秒杀。 敖隐表现出来的实力比之前纪宁表现出来的,可以说是只强不弱。 而佟笑虽然已经是他们这一方最强大的人了,但是在此之前,他也只不过是排在寇本海之下的第二人,跟申屠道斌排名差不多而已。 就连申屠道斌都被纪宁一拳秒杀,寇本海在敖隐的手里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被打成了血人。 他现在上去,拼尽全力,又能在敖隐手底下撑多久呢? 两招,还是三招? 而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十几个人所有积分加在一起,送佟笑上去,也只不过抵挡了敖隐两三招的话,那这个行为可是一下子让他们执法堂一方亏大了。 因为就算佟笑能抗住三招,他们都是亏的。 因为如果让敖隐按照顺序,一个个来解决的话,加上李清容等排在前五十名的执法堂弟子在内,他们这边一共可是有四个人。 四个人,加上敖隐挑战还有传送的时间,能拖延的时间最起码也会相比二十招。 但是如果送佟笑上去,他没打几个回合就被淘汰出局的话,不仅他们执法堂这边所有中高层的天才积分会被消耗干净,接下来很难翻身晋级,反而就连想要帮助纪宁的心愿也都完不成了,因为他们这样做便等于是加快了给敖隐获取积分的速度。 所以当佟笑提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些沉默。 就连一向相信他的兄弟,还有吕小平等人,也是有些犹豫,彼此对视了起来,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听佟笑的,还是按照自己的方法,上去获取世界本源之力试一试。 “你们不信我也是正常的,毕竟从秋闱。” “不,从进入青山剑宗到现在,我还没有有过一次全力以赴地展现过我的实力。” 佟笑说着,那股凛冽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慵懒,明明嘴里没有衔着稻草,当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充满了浪荡气的江湖侠客,懒洋洋的骑在毛驴背上,缓慢地走在乡间稻田小路上。 “那申屠道斌,在我看来根本不能被称之为对手,寇本海还算能看,但你们也看见了,在他跟纪宁争抢分数时,却并不敢动第二名的我。” “而如果没有纪宁,本来这一场战应该是我跟寇本海打的,虽然整座青山当中没有人感觉我会赢,但我相信师傅会知道我会赢,我也知道自己能赢。” 佟笑说着,望着众人自信笑道: “换言之,我觉得自己要比那个寇本海强,体魄方面或许不如,在剑术层次绝对要高出他好几个层级,之前如果不是我想看一下那个纪宁的真实实力,好奇他到底如何,我也是不可能会甘愿把积分交给他的,寇本海他能打,我也能打。” “而现在,这个角色从寇本海换到了敖隐的身上,虽然对手似乎变得更强了,但是诸位,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赌什么?” 众人听着佟笑微笑着说完这番话,都是有些怔然地沉默,唯有李清容跟上了他的思路,或者是相信了佟笑所言非虚,看出了后者的真实实力,所以干脆直接询问赌什么。 少女神情平静,望着佟笑。 她从来都没有小看过执法堂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苏小小也好,佟笑也好,他们都是自己那位叔叔连连称赞看中的后辈。 而她的那位叔叔李决是何许人也,天赋即便是放眼整个李家都是出类拔萃,年轻时不知道收到了多少大宗派的邀请,却一心一意地钻进了江湖当中,成为了一个散修浪荡子,而后才在青山剑宗扎根,成为了这里的客卿。 而佟笑,可是能被她叔叔李决,那样一个随心所欲的人收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的人,实力怎么可能弱? “如果是你跟我赌的话,很简单。” 佟笑抬了下眉毛,望着对面的李清容,露出了一阵略微阴险的邪笑: “如果我赢了那个敖隐,或者是战成了平手,你就让吕小平当着纪宁的面,先叫纪宁一声大哥,然后再故意管你叫三声嫂嫂,你看如何?”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可敢一战? 噌! 听到佟笑的这个要求,李清容的小脸唰地一下就全都红透,满脸的震惊之色。 “你你你!” “怎么,不敢?” 佟笑保持着平静的淡笑,颇有默契地与吕小平对视了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接下来的配合交给他。 这个圈套,实际上是他们早都设计好了。 李决早都看出来了李清容对纪宁有意思,也都认可了纪宁的人品与天赋,但是因为担心李清容因为不同男女之事争不过苏小小还有其他人,所以这才特意委托了他们几个,多在旁边撺掇寻找机会。 感情这东西,不怕不喜欢,就怕没人提。 再没有感觉的两个人,只要相处时间久了,再让身边人多起哄一下,心里面也会生出一些情愫的,这种情感是人类的天性,没有人可以抗拒,就更别提本就对纪宁有意思的李清容了。 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地突破少女的内心防线,让她彻底看清楚目前的情况局势,而后不顾一切地走向纪宁。 当然,这一切还少不了他们在纪宁耳边吹风。 不过不吹风也没事。 女追男隔层纱嘛,更何况主动之人还是李清容,不论是家世天赋容貌身段性格,从哪个方面来看李清容都是万千男人内心当中的白月光,主动起来他们根本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得住的,就算那个人是纪宁也不行啊! “谁说我不敢!” 看着周围一阵起哄,李清容还有些下不来台,便一边心中有些激动窃喜,一边有些僵硬为难地答应了下来。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好不好,只不过以她自己的性子,若是平时肯定是不敢这样做的。 但是偏偏事情牵扯到了纪宁,让吕小平当着纪宁的面叫她这个称呼,便等于是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定了性了。 她虽然心中非常的难为情不好意思,但是一牵扯到了纪宁,一想到对方有可能默认下这个叫法,他们两个人从此就能有可能结为道侣的时候,她偏偏又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情上蹿下跳最后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而见她答应了这个要求,吕小平和佟笑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得逞的表情。 “那好,既然决定了,那就赶快开始吧,别等着一会儿让那个敖隐杀过来了。” 佟笑说着,脸上的神情恢复了正经。 现在的积分榜单上,李清容等人的名次,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又前进了七八名,眼瞅着就快要到被敖隐挑战的目标档位之中。 “走!” 吕小平等人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停顿,直接互相挑战作为对手,这一片区域瞬间爆发出了一大片的闪耀金光。 诸多执法堂的弟子,同时出现在了下方战台上。 外面观战台上的诸多修士,早就注意到了他们这一堆人多时,没人挑战也不挑战别人,反而是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而他们讨论的对象会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哼,想通过这种方式送积分给纪宁,让他无法被敖隐追上吗,简直就是太天真了!” 太上长老这边的一众长老,见到吕小平等人竟然开始了互相挑战,而后立马认输,通过这种方式不停地将积分叠加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心中瞬间就都明白了。 因为这种手段,他们刚刚也用过。 正是在纪宁与寇本海的积分争夺战中使用的,为了不让寇本海被纪宁追上,他们不惜让众多太上长老那一脉的弟子互相挑战,积攒积分上来后,直接投降给寇本海,这样可以减少他寻找对手的时间。 只不过这个方法,是有破绽的。 第一的破绽就是需要足够多的弟子,每个人都需要有足够的积分,否则就算把所有人的积分都积攒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最终能得到的排名也不会很高。 就像如今的执法堂的人,倾尽所有人的力量,也只不过勉强才能挤出来一个前十而已。 这点积分,在第一名的角逐当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就算是这样,这也是得倾尽执法堂这一脉当中所有弟子的力量才能达成的条件,而且只有这一次,再想聚拢第二轮应该是没戏了,不像他们这边拥有足够多的排名靠前的弟子,可以随意进行积分转换,不用怕断供。 而这第二个缺陷,也是最要命的,就是这个通过几个人甚至几十人积累上来的积分,是很容易被人截胡的! 刚刚在寇本海与纪宁的第一名争夺战中,纪宁就曾经截胡过好几个他们这边送来的积分! 这一下,变等于是击败了他们太上长老一脉的数十位弟子,代价相当惨烈! 而现在,执法堂竟然也开始这样做了,到了最后如果被敖隐截胡的话,岂不是就相当于只用一场战斗敖隐就淘汰掉了除了纪宁之外的执法堂所有中坚力量! 这个买卖,不亏! 场间的所有修士,也都是懂得这其中的关键,于是便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水幕当中的那一个个的身影。 短短几十息的时间,执法堂众人的积分都已经聚集在了三个人的身上,分别为佟笑,李清容,还有吕小平。 他们都想要知道,这最终承载积分的载体,到底是哪位弟子。 没有任何意外的,接下来,李清容和吕小平身子金光闪烁,进入到了战台之中,而后又立马闪烁了出来,是吕小平认输了,李清容得到了他一半的积分,继而又挑战了佟笑。 “来了!” “告诉敖隐,快盯紧他们两人其中一个,看看是谁获胜了,直接对他进行挑战!” 太上长老一脉这边,众多长老已经开始了疯狂传音,水幕当中的元海长老耳旁嗡嗡直响,吵的他是头脑发懵,于是便怒然断绝掉了与外界的传音,骂骂咧咧地说道: “催催催,催命呢,这点事难道老夫自己看不懂吗!” “敖隐,盯紧他们两个,他们是要上来给纪宁送积分的,将他们拦下!” “哦?” 正在战台当中,一剑嗜血秒杀了对手,出现在云端的敖隐,听到了这个消息,目光顿时便好奇地朝着下方的战台当中望去。 而当看见了其中一个对手,竟然是个眉目尊贵,容貌清冷绝美,身段傲人的少女的时候,纵然是见多识广的他脸上也是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惊色,而后眼中瞬间便又布满了贪婪。 不是因为好色。 只是因为他所修炼的功法,至阴至邪,源自于黑水河,却又不属于邪修的那个行列,不能利用隋阴珠提点修为,但却依然可以通过采集阴元的方式进行提升。 李清容的存在,即便是他从未接触过在这个少女,也能一眼看出后者是完美的炉鼎,而且是用几年都不会腻歪的那种。 越是想到那种场景,敖隐身体当中的血液,便流动的更快了一些,他身上的气息都是忍不住散发出来,阵阵黑烟飘在身周在,再搭配上后者那一脸桀骜的青面,看上去霎是恐怖。 而在这个时候,下方战台当中,李清容与佟笑的战斗也结束了。 不,是再二人进入到战台当中的瞬间,李清容就果断认输,将属于自己的所有积分,直接转移给了一半给佟笑。 “加油!” 一片金光闪耀当中,二人的身影瞬间消失,李清容望着对面的佟笑,神情满脸凝重,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既关乎到纪宁的命运,也关乎到佟笑自己的。 实话实说,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佟笑的实力,但那个敖隐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强大,太令人窒息了。 佟笑对上他,还想着获胜,定然会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 最终的结果,到底能如何呢? 唰的一声。 佟笑与李清容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云层之上! 而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元海长老猛地瞪眼,急忙催促暗中传音吼道: “快挑战这个佟笑,他现在的积分排名是第七名!” “拿下了他,你距离纪宁的积分就不远了!” 元海长老无比焦急,外面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也都很着急,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水幕,想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谁获得了最终的挑战权。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息,两息,足足十息时间就快过去了。 云层之上,不论是佟笑还是敖隐,亦或者是坐在那里安静恢复的纪宁,身上都没有金光产生。 三个人,竟然谁都没有挑战。 “这……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蒙了,不知道这三人这是在干什么,元海长老更是哑然,急忙催促道: “快挑战他啊,你在干什么,等会儿再被抢先了!” “谁?他吗?” 敖隐眉毛一挑,看了上方正在疗伤的纪宁一眼,终于是收起了一些眼中的轻视,变得深邃而平静。 起初,他也认为什么坐下疗伤等待,都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障眼法,也认为佟笑等人是上来给纪宁送积分的,可就在刚刚,他却猛地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是他们想象的这样。 因为不管是佟笑进入到战台当中,还是后者获胜后出现在云端之上的一瞬间,那个纪宁从始至终都是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周身氤氲着大量灵气,一直在那里修炼着。 可以说,他从头到尾,都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也就是说这个佟笑费劲千辛万苦上来,并不是来给他送积分的,否则纪宁早就过来跟他争抢。 可既然这样的话,那是为了什么? 敖隐三分不屑三分不解三分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佟笑,眸子微微一眯,嗓音沙哑问道: “你不跑?” “有什么可跑的?” 出乎他的意料。 佟笑站在他的对面,周身涌起一阵肃杀的剑气,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用全场都能听见的嗓音,平静说道: “用不着纪宁。” “我上来,就是来找你的。” “现在还不挑战我,怎么,你怕了?” 所有人听到这些话,都是愣了些时间。 就连敖隐,脸色也是阴暗了起来,看着对面的佟笑,不屑地笑了一下: “你找死?” “死的或许会是你。” “这么普通,又这么自信,谁给你的勇气,是你那十几年都没有剪过的头发吗?” 敖隐望着对面的佟笑,不屑地嘲讽着。 在他的眼里,只要不是三境紫丹以上的修行者,甚至都没有与他对战的资格的,佟笑只不过是凝气上境,他一只手就可以随便赢下来。 但,下一瞬间。 佟笑身上,却是忽然爆发出了一股猛烈而又熟悉的剑气,令他瞳孔骤然缩小。 “我是南宫清冬的师弟。” 空间当中,回荡着佟笑的声音,后者解下了剑,拿在手中,平静地望着对面的敖隐,淡笑说道: “当年师姐可以赢你,我如今自然也能。” “敖隐。” “你。” “可敢与我一战否?” …… …… “有何不敢!” 在知道佟笑竟然是南宫清冬的师弟,又再次感知到了后者身上那股熟悉又令人讨厌的剑气瞬间,敖隐与佟笑的身子,便瞬间绽放出了两道金光,化作两颗陨石骤然砸在了下方的战台上。 轰隆! “拿命来!” 敖隐咆哮一声,左手持剑,涌动着极强的黑暗威势,猛地朝佟笑斩来。 “来的好!” 佟笑神情炽热,面对着敖隐的猛烈攻势,神色依旧平静,也是持剑斩出了一道细腻无比的剑法,正是南宫清冬的绝学! 刷刷刷! 剑光闪烁,佟笑挥剑迎上,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仿佛化作无数细丝,缠绕向黑暗剑气。 这是南宫清冬独创的“千丝万缕剑”,每一剑都蕴含着变化无穷的剑意。 据说当年的敖隐,就是败在了南宫清冬的这样的剑下! 因为敖隐的剑法虽然凶猛,但在这的“千丝万缕剑”面前,却显得有些笨拙。 场外诸多长老看到这一幕,表情也是忍不住凝重了起来。 “他竟然学会了这招!” 秃头老道面色难看,千丝万缕剑,出剑如同春蚕吐丝,细腻而连绵,正好克制敖隐那从黑水河里带出的黑雾功法,二者每一次剑尖的触碰,都能让敖隐的黑雾攻势变得支离破碎。 只见,战台上。 两人的身影快速交错,剑光与黑暗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场视觉与力量的盛宴。 观战的众人屏息凝视,所有人都是不想错过。 因为所有都知道,敖隐与佟笑的战斗结果,将会是积分榜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只要敖隐能够顺利获胜,他就能获得佟笑的所有积分,继而挑战纪宁! 到了那个时候,整座执法堂,就都被踩在脚下了! “小心!” 只见,场外忽然有人惊呼出声,那是执法堂的方向,苏小小等人满脸惊恐。 只见水幕当中,此刻的佟笑竟是已经陷入了下风! 佟笑的剑法虽然精妙,但敖隐的实力不容小觑! 敖隐的剑气越来越浓,黑暗的力量仿佛要吞噬一切,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摧毁一切的意志! 轰轰轰轰! “给我死来!” 敖隐不顾一切地杀进近身一尺,绽放疯狂的黑暗剑气,佟笑压力倍增,每一次剑与剑的碰撞,都让他内力剧烈波动,面色忍不住逐渐苍白。 轰咔! 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佟笑的剑法出现了一丝破绽。 敖隐脸色一笑,抓住机会,一剑挥出。 带着无尽的黑暗之力,直击要害! 佟笑拼尽全力抵挡,但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完全化解敖隐的攻击。剑光一闪,佟笑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落在战台上,溅起了一片尘埃。 但紧接着,他又站了起来! ------------ 第一百六十八章 饶你不死 "你骨头倒是硬的很啊!" 敖隐眼神惊讶地看了佟笑一眼,持剑站在原地。 他刚刚,虽然并没有尽全力,因为现在的他战斗力已经比当年输给南宫清冬的时候要强大太多了,两种传承不再排斥,而且都有了新的领悟。 所以,在面对这个自称是南宫清冬师弟,用着南宫清冬的剑法的佟笑的时候,他本能地将自己的实力,压制在了五年之前的水准,甚至更低。 为的就是想要战胜自己心底,那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心魔! 他败给过南宫清冬的剑,所以现在就要用同样的方式打回来! 而佟笑的实力,的确很强,就算是南宫清冬当年的剑法精湛或许也就不过如此了,但是他依然突破,将佟笑打飞了出去! 他做到了! 可是,令敖隐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庆祝自己胜利的时候。 那个被自己一剑打飞出去,本该被黑暗缠身,直接死去的佟笑。 竟然又再次站了起来。 “好像也没那么强嘛。” 佟笑吐了口血,脸色丝毫没有感到惊慌,反而眼中再次迸发出了强大的战意。 敖隐刚刚没有用尽全力,他未尝也没有用尽毕生所学! “来战!” 于是乎,佟笑嘶吼一声,便再度冲了出去。 “找死!” 敖隐冷哼一声,也是握着剑压制实力拼杀而来,霎时间二者的身影就再度缠斗在了一起,剑光与黑暗的气息交织成一幅生死搏斗的画卷,每一次剑锋的碰撞激烈,光与夜的明灭,都似乎在天地间划出了一道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铛铛铛铛铛! 一道道剑声回荡,佟笑剑法潇洒,面带微笑,剑气如同流水般细腻,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试图捕捉住敖隐那狂暴而黑暗的剑,将他按死。 “哼,不自量力!” 敖隐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把这千丝万缕剑放在眼里,所以即便能躲染液没有躲,直接任由落入佟笑的剑网当中。 吼! 他的剑气,便如同夜色中的猛兽,蕴含着一种野性的美感,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要撕裂天际,绽放惊人的吼声,滚滚黑暗扩散而出,如同一道道迅猛的黑色闪电!不断劈向佟笑! 轰隆隆! 以力破巧,短短的一息时间内,二者剑光对撞千万次。 “可恶!” 佟笑逐渐率先承受不住压力,往后退了两步,开始转变剑法,在敖隐的黑暗剑气中穿梭,试图找到对方的破绽。 然而敖隐的攻势如同潮水般汹涌,根本不给他重新蓄起连绵剑丝的机会! “就这点能耐吗,我只用了三成力呢!” 敖隐看着佟笑节节败退,当下不由得猖狂大笑了起来。 但是佟笑,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心中一叹,眸子里浮现出了无比认真的神色。 下一刻,他的剑法一变,脚下脚步迷乱,身形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而不可捉摸。 “什么!” 敖隐被这般变化惊动,有些惊讶,只见佟笑的剑尖轻颤,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后者的剑法当中,似乎蕴含着一种生命的律动。 每一次穿梭都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不屈与坚韧。 于是当下,他也咬牙,在压抑实力的同时,身上的黑暗气息则是愈发狂猛,剑气如同狂风暴雨,每一次挥剑都充满了摧毁一切的力量! “白热化了!” 这一幕,看在所有人眼中,心中都是无比紧张,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者此刻的发挥都是已经到了极限,战斗结果,马上就要揭晓了! 果不其然! 只见,战斗台间。 在一次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佟笑的剑法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被敖隐抓住机会,一剑挥出。 “去死吧!” 敖隐咆哮一声,青面展现癫狂之色,带着无尽的黑暗之力,直击要害。 佟笑眼中瞳孔一缩,拼尽全力抵挡,但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完全化解敖隐的攻击了。 嘭! 剑光一闪,佟笑吐出鲜血,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重重地落在战台上。 溅起了一片尘埃。 “哈哈,结束了!” 外界,诸多太上长老一脉的人见到这一幕,脸上立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本当如此。” 太上长老脸上也是露出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能看得出来敖隐士没有尽全力,是在压制实力的,目的大概也都清楚,这个佟笑的实力的确很强,虽然剑术还是没有当年的南宫清冬厉害,但是修为却是高了一些,差不多也就是当年的水平了。 只不过,却被如今的敖隐,压制实力轻易战胜。 场内。 佟笑浑身是血,挣扎着想要站起。 但,他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 铛! 剑尖砸在战台上,无力地垂落。 佟笑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倒在了战台上,有些不甘地瞪着眼睛。 “你已经很不错了。” 敖隐的脸色平静,缓步站在他的对面,呼吸略显沉重,但眼神中却透露出胜利者的自信。 “其实刚刚我骗了你,我出的力不是三成,而是四成。” 敖隐望着近在咫尺,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佟笑,缓缓举起剑,脸上带着一丝的坏笑: “我已经动用道法,将此间的天地法则封存了,外面是听不见你认输的声音的。” “其实你真的已经很强了,至少相对于那个寇本海来说,你在我手底下能撑过这么多回合,已经很不容易,但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强呢,当年输给南宫清冬是因为我体内有两种力量在打架,但现在他们全都归顺与我了。” “今天先杀了你,等出去后,再杀了那个南宫清冬。” “这青山剑宗,从此往后,就没有任何能阻拦我的人了呀!” 敖隐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癫狂的笑意,手中的剑缓缓落下。 但,就是在这一瞬间! 战台上的灵气,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刺破他制造出的黑雾,自上方爆发出来,扩散到所有的战台之间。 于是在这一瞬间,近乎是场间的所有人,甚至就连元海长老,都是感到了一股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了心头! “什么人!” 敖隐瞳孔极缩,猛地抬起头。 只见,战台上方,云层之上! 纪宁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而后平静地站起身来,灵气之中裹着血气,如同潮水般涌动,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敖隐抬头,死死地望着上方的纪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又闪过一丝炽烈的战意。 他没有想到,这个纪宁的气势竟然如此强大,甚至超过了他之前所感知到的任何对手,仅凭气势就刺破了他的黑雾,就算是当年的南宫清冬都不一定能办的到! “想要动他,你还不行。” 只见,纪宁站在云端,望着下方,目光眼角流淌璀璨的星辉,如同口含天宪的圣人,对着下方的敖隐进行审判,嗓音低沉而沙哑,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淡淡说道: “放下剑。” “我,饶你不死!”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星辉与黑雾 金光刺破黑雾的瞬间,战台上的佟笑抓住机会,身子猛地往后一退,来到了擂台边缘,敲响了那代表风的战鼓。 边敲还边嘶吼: “我还能再拖些时间,你快好生恢复,不要被打扰了!” “不用了。” 高空之上,纪宁眼神平静,目光冷冷看着台下的敖隐,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快点,出来受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敖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感到无比的荒谬,就算是当年的南宫清冬都不敢贸然轻视与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年轻的后生如此挑衅。 虽然,后者好像的确有一些实力,在战台之外竟然能通过气息刺破自己的黑雾,这就证明纪宁起码已经有了与他平等对战的资格。 当然,这黑雾还是他在压制境界的前提之下释放而出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认为纪宁拥有与自己一较高下的资格。 而场间的佟笑,此刻也是反映了过来,纪宁既然已经出现,而且还刺破了敖隐黑雾的笼罩,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而且看后者那言语当中的自信也不像假的。 再加上自己如今的状态,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于是便赶忙叹息了一声,开口认输。 于是乎,下一刻。 敖隐于佟笑的身影,便被传送回了云端。 可还没等敖隐的身子,显现在云端的瞬间。 他的身子,下一刻便瞬间出现在了战台之上。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眉目宁静的少年。 纪宁挑战了他。 敖隐望着站在对面的纪宁,眉毛微微一挑,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开口冷冷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想到刚才那小子还不是你们这一代最强的。” “只是可惜,你碰上了我,而且马上,你将会为你刚才愚蠢的挑衅而付出代价。” “快点选择世界本源之力吧,我给你施展全力的机会,希望你能够让我玩的更尽兴一些。” 纪宁闻言,表情依旧平静,脚下却没有任何动作,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淡淡问道: “这就是你的遗言了吗?” 敖隐闻言,眉毛一挑: “有意思。” “你真想就这么找死?” 敖隐看着纪宁有些不解地问道,使劲儿压抑着心中嗜血的杀意,目光凶悍地盯着纪宁,他实在是想要知道,这个少年的自信到底从哪里来。 但是很可惜,纪宁并没有与他废话的功夫,只是浑身缓缓提起了一股凶悍的气息。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他已经将接连大战亏损掉的灵气全都补充大半,肉身精血也已经温养到了巅峰,此刻正是他全部气力最鼎盛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的功夫与敖隐废话了。 于是乎,经过二者短暂的对视之后,两人都是眼神一凛,同时冲出了原地。 “杀!!!” 一声爆喝之下,纪宁与敖隐的对决便正式拉开了序幕,剑光闪耀对撞,宛如同天空中的雷鸣与闪电,震撼了整个青山剑宗的战台! 轰隆隆! 近身战上,纪宁一秒出了数十剑,而后果断将之收起,改用近身肉身发起攻势。 “轰隆!” 纪宁咆哮一声,浑身血气滚滚而来,连连压迫着敖隐的身形。 他的肉身何其强大,如同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屹立在战台,手中拳法刚猛,每一拳都蕴含着摧山裂石之力,血气磅礴,如同狂风暴雨席卷向敖隐,将后者压迫的连连后退! “给我让开!” 敖隐面目狰狞,嘶吼一声,脸上的青色疤痕在战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见纪宁率先用剑近身,而后用肉身压迫,他干脆也提起肉身的强度,使得周身阴气环绕,如同夜幕中的幽魂。 滚滚黑暗的气息缠绕在他的拳峰上,每一次出拳都带着邪恶的气息,试图侵蚀纪宁的意志,腐蚀掉他的血气! 砰砰砰砰! 一番对撞之后,二人竟是短暂的打成了平手! “你的拳法虽猛,但在我的黑虚之下,不过是徒劳!” 敖隐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他的黑雾法邪恶而诡异,如同深渊中的触手,试图缠绕住纪宁的肉身。 纪宁不语,只是以更加猛烈的拳风回应。他的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如同流星划破长空,每一次撞击都让战台震颤。 然而,敖隐的黑虚如同无形的壁垒,将纪宁的拳劲一一化解。 “可恶!” 短暂时间过后,随着战斗的进行,纪宁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因为他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肉身虽然强大,但在敖隐那门古怪的黑雾法面前,却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纪宁知道,是时候改变战术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见识我的剑法!”纪宁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如同雷霆,他的身影忽然后退,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如同晨曦初现,照亮了整个战台。 敖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狂热的战意所取代。“ 来得好!就让我看看你的剑是否如你说的那般无敌!” 敖隐大笑一声,一剑斩出,黑雾也同样附着在剑上,使得其更加狠辣。 每一剑都带着阴冷的寒意,试图将纪宁的剑光吞噬。 纪宁的剑法简洁而直接,每一剑都如同天地间的至理,不带任何花哨,璀璨如同银河倾泻,每一道剑影都蕴含着斩断一切的力量。 剑尖所指,黑虚纷纷退散。 两人的剑光与黑虚交织在一起,如同白昼与黑夜的较量,激烈而壮观。剑气与阴气在战台上碰撞,发出阵阵轰鸣,仿佛要将天地撕裂。 “你的剑法虽强,但终究难逃一败!”敖隐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疯狂,他的剑法变得更加诡异,试图以邪气压倒纪宁。 “胜负未分,你休要猖狂!” 纪宁怒吼,剑法愈发凌厉,每一剑都如同开天辟地,无所不斩。宛若烈日凌空。 砰砰砰砰!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纪宁眉眼逸散着丝丝缕缕的仙气,此刻的他,已经将临时所学的各种剑意融会贯通,剑法愈发精妙,每一剑都精准地击中敖隐的剑影,逐渐压制住了对的邪恶剑法。 “这小子,怎么这么强!” 敖隐也是有些纳闷,他忍不住开始提升自己的实力,从一开始的四成到五成,六成。 甚至现在到了,八成,他依然没有办法抵挡得住纪宁的攻势,于是他心中便狠狠的震惊,因为他用的剑可是小师叔的剑,怎么可能败! “不能再提了,我就不信!” 敖隐怒吼一声,依然使用黑雾,但那黑雾却开始出现裂痕,一个心神不稳,纪宁他剑光穿透了敖隐的防御,直击其要害! “铛!” 敖隐瞪着眼睛,横剑格挡在胸前,但身体如同破碎的布偶一般倒飞出去,重重落地。 “赢了!” 外界,众人瞪着眼激动地望着这一幕,谁都没有想到纪宁的实力竟然这么的强大,面对敖隐竟然还能占据上风,甚至将对方打飞了出去! “别急,还没完呢!” 太上长老冷哼一声,表情寻常。 众人往战台间看去。 只见,战台中央。 纪宁一击得手,神情平静,剑光如同破晓的曙光,一剑又一剑地斩断着敖隐的黑虚。 胜利似乎已经触手可及,然而,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 敖隐被一剑打飞,脸上那道青色的疤痕突然扭曲,仿佛有生命一般,青色的脸皮之下,一缕邪魂悄然浮现。 它迅速扩大,数米之巨,宛如一个骨头幽灵,附着在敖隐的身上。那邪魂带着无尽的黑暗与冰冷,让敖隐的整个人被一层幽暗的光芒所笼罩。 “哈哈哈,纪宁,我承认你了!” “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敖隐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扭曲,带着一种不似人类的邪恶气息。他的战力在邪魂的加持下,瞬间爆发,强大到令人窒息。 “小心!” 外面众人惊呼,没有想到敖隐还隐藏这种手段。 李清容等人眼中都是布满了担忧,佟笑更是捂着胸口,满脸虚弱而不甘震惊地望着台下,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与敖隐的差距有多么的大。 “不好!” 纪宁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没有料到敖隐竟然还有这样的底牌,身形忍不住地往前杀去,但星辉附体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在邪魂的侵蚀下,他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得撤!” 纪宁神情凝重,他的剑法依旧精准,但每一次与敖隐的剑影碰撞,都让他感到一股寒意直刺骨髓。 敖隐的剑法变得更加狂暴,每一剑都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纪宁的剑光在邪魂的影响下逐渐黯淡,他的肉身虽然强大,但在邪魂的力量面前,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砰砰砰砰! 敖隐脸色青灰,嗜血持剑杀来,在一次次力量的激烈碰撞中,纪宁被一股巨力击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打飞,重重地落在战台上。 但却没有倒地,只是身子踉跄,嘴角溢出鲜血,眼神中浮现出了一丝的警惕。 “敖隐,你这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纪宁嗓音坚定,眯眼望着敖隐。 他知道,敖隐的这一招虽然强大,但代价必然是惨重的。 “生命?为了胜利,一切都是值得的!” 敖隐的声音中充满了疯狂,他的剑法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继续向纪宁发起猛烈的攻击。 纪宁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也开始动用真正的实力。 底牌而已,他也有! 轰隆! 神念勾动天地,纪宁的肉身在星辉的照耀下,瞬间恢复,身形一晃,腾空而起,如同矫若游龙,手中之剑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 “哦?又变剑招了吗!” 敖隐冷冷一笑,扑了个空,抬手往天上攻去,但是只见纪宁的剑光忽快忽慢,犹如鬼魅,跃前纵后,他根本就追不上对方,只能被动防御。 纪宁每一击都蕴含着星辉附体的磅礴力量。 “该死!” 敖隐连连后退,面对纪宁的攻势,面色愈发狰狞。 青色脸皮之下的邪魂仿佛感受到了威胁,更加疯狂地在他体内游走,吞噬着他的生命力,于是瞬间,他的气息因此变得更加狂暴,敖隐嘶吼一声,再度挥剑迎了上来,每一剑都伴随着生命的流逝。 但他的眼中,却只有对胜利的渴望! “这是魔功吗!” 外界,观者们屏息凝视,心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所有人都是愣住了,没想到敖隐身上会出现这种变故,因为此刻后者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人类,更像是走火入魔的疯癫修士,但是太上长老却是表情平静,一句话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 “敖隐的这道法,并不是魔功,更不是邪法,只不过是因为来自于黑水河的缘故,所以看上去容易叫人走火入魔,实际上还是属于正常道法之类的,诸位如若不信,可以等敖隐出来后自己检验,他身上是否拥有魔息。” “那就好。” 听到太上长老这话,众人才微微放下心来。 重新将目光放回战台。 只见战台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氛。每一次剑光碰撞,都似乎在他们心中激起了涟漪,每一次剑气横扫,都让他们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纪宁的剑法,源自于青山各种古老的剑意,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天地之力,是剑道中的极致。 而敖隐的剑法则是来自深渊的邪恶之力,每一剑都带着毁灭与绝望。两者的交锋,不仅是剑法的较量,更是光明与黑暗的对决。 战台上,剑光与黑虚交织,形成了一幅生死存亡的画卷。 纪宁眯着眼,周身的血气与星光,在邪魂的侵蚀下逐渐黯淡,他的肉身虽然强大,但在邪魂的力量面前,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去!” 敖隐见自己的攻势有效,他的嘴角便也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猛然间口吐一股幽绿色的毒雾,弥漫在战台之上。 那毒雾,如同有生命的恶鬼,扭曲着、蔓延着,试图侵蚀纪宁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口呼吸。 纪宁的双目中燃烧着战意的火焰,也是改变剑法,霎时间出剑如同凶兽一般狂野。 每一次出剑,都伴随着血气的磅礴咆哮,仿佛要将敖隐的毒雾撕裂。他的身影在毒雾中穿梭,如同一头被困的猛兽,寻找着突破的机会。 两人的对决,激烈到了极点,每一次剑与拳的碰撞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 敖隐的剑法黑暗而邪恶,每一次挥剑都似乎要将世间的光明吞噬;而纪宁的剑法则充满了血性与野性,每一次出剑都似乎要将敖隐的毒雾净化。 战台上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观者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场生死较量,心中充满震撼。 同时也有一些感慨。 上次看到这种水平级别的外门弟子战斗的时候,还是五年之前吧。 即便是南宫清冬与敖隐当年的这一场,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现在,胜负应该已经要分出了! “不行,这样下去扛不住,不使用全部状态的星辉加持,或者使用承天剑法的话,恐怕最终会两败俱伤!” 纪宁心中有些焦急,拼死大吼搏杀着,他没有想到敖隐竟然这么难缠,不论是灵气还是剑术都是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就连肉身因为那股奇怪的黑雾道法,自己也是占不到便宜。 但是他不知道,敖隐此刻的内心震撼,远远要比他还要激烈。 “竟然就连出到十成力,燃烧生命,都是没法将他击败吗,难道要动用那招?” 敖隐心中也是犹豫,他此刻也是到了极限了,但却无法将纪宁拿下。 但是那招底牌的损耗太过恐怖,他一时间也是不敢轻易使用。 于是一时间,两人就此攻杀僵持住。 砰砰砰砰! 大战还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都开始显现出疲态。 敖隐的毒雾虽然仍旧弥漫,但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浓烈。 纪宁的剑风虽然依旧猛烈,但动作间也出现了一丝迟缓。 最终,在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两人都倒飞出去,重重落地,两败俱伤。 纪宁躺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嘴角挂着血迹,但眼中仍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敖隐则半跪在地,周身的黑雾已经消散。 他的呼吸急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 “他妈的,是你逼我的!” 这时,敖隐忽然怒而大喝, 敖隐的声音在战台上回荡,他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面对纪宁的强势,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唯有拼尽全力,才能有一线生机。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你还太年轻了!”敖隐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的身上黑雾翻滚,那青色疤痕下的邪魂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变得更加狂暴。 纪宁站稳身形,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他知道,敖隐此刻已经准备动用最后的底牌,这场战斗将是他前所未有的挑战。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全部实力!”纪宁的声音坚定,他的剑指向敖隐,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 敖隐深吸一口气,他的剑缓缓举起,黑雾与邪魂的力量在他的剑尖汇聚,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光束。那光束越来越亮,越来越粗,直到最后,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冲天际。 纪宁也不示弱,他的剑上星辉闪烁,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涌动。他的剑法变得更加迅疾,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 两人的剑光在空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咔! 战台上,气流变得狂暴。 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 “可恶,竟然还没拿下!” 敖隐神情震惊,见这一剑竟然还没能拿下纪宁,眼中便再度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他的全身被一股黑暗的力量所包围,仿佛化身为吞噬一切的黑洞。 敖隐嘴唇紧抿,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吞天魔攻!” 轰咔! 随着他的喊声,一股无形的魔力,自他掌心爆发。 如同深渊中的恶龙,张开了血盆大口,试图将整个世界吞噬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战台上的气氛陡然紧张,外界观战者,尤其是执法堂还有太上长老这一脉的双方,心中都是充满了不安,因为没人会想到这一战会这样的焦灼。 只见空间当中,黑暗如同潮水般蔓延,将战台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 然而,在这绝望的黑暗中。 纪宁却如同破晓前的最后一颗星辰,孤独而坚定。他的身上爆发出璀璨的星光,如同天神降临,手中的长剑在星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破开!” 纪宁神情癫狂,周身氤氲星辰,一剑斩出无尽星辉,剑尖划过空气,带起一阵阵破空之声,如同穿梭在星河之间的流星。 这一剑,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似乎能够撕裂苍穹。 “你的星光又能如何?在我的吞天魔攻面前,一切都是徒劳!”敖隐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他的攻击愈发狂暴,黑暗的力量如同怒涛骇浪,试图将纪宁的星光淹没。 纪宁的剑光在黑暗中闪烁,如同孤舟在暴风雨中挣扎,但他的意志却如同磐石般坚不可摧。他的剑越来越快,星光越来越亮,仿佛要将这黑暗的世界照亮。 “看剑!” 纪宁大喝一声,他的剑如同划破长空的闪电,直指敖隐的要害。剑光所过之处,黑暗如同被利刃切割,露出了一丝光明。 敖隐面色一变,他的吞天魔攻在纪宁的剑光下开始出现了裂痕。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知道,如果不尽快结束这场战斗,自己将会彻底失败。 “你逼我的!”敖隐咬牙切齿,他的全身力量在这一刻汇聚,黑暗的力量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光环,他的剑在光环的加持下,变得更加锋利无匹。 两人的剑光在空中交织,发出一阵阵金属碰撞的清脆之声。战台上的光芒与黑暗不断碰撞,形成了一道道耀眼的火花,如同烟花绽放在这漆黑的夜空之中。 最终,在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两人都倒飞出去,重重落地! 当啷! 噗呲! 纪宁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剑已经脱手,身上布满了伤痕。 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猛地站直了身体! 而敖隐,则是半跪在地。 他的剑已经断裂,身上的黑雾已经消散,那青色疤痕下的邪魂也变得黯淡无光。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 第一百七十章 激战厮杀 敖隐的身影在战台上摇摇欲坠,然而他的意志如同深渊中的顽石,坚不可摧。 “这是你逼我的!” 敖隐双目流淌着血泪,在极限的边缘,他发出了一声震天的怒吼! 轰隆! 这一霎那间,敖隐全身的黑雾吗,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那青色疤痕下的邪魂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召唤,那源自于黑水河的夜魔之力,在他体内沸腾。 如同一股不可抑制的洪流,让他重新站了起来。 “去死吧!” 只见敖隐手持长剑,剑身在那魔力量的加持下,变得通红如血,仿佛能够斩断一切,剑法突然变得无比凌厉,每一剑都蕴含着无敌的威势,仿佛能够斩断日月星辰,仿佛专门是为了针对纪宁而创造,每一剑都充满了毁灭与死亡的气息! “该死!” 纪宁神情一惊,面对着敖隐的极限爆发,他虽然没有预想到,但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 只见,他的身上星光依旧璀璨,如同守护光明的战士,手中的长剑在星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面对敖隐呼啸而来的拼杀,他的剑法变得更加迅疾,每一剑都如同穿梭在星河之间的流星,二者剑光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战台上的气流变得狂暴,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 “看剑!”纪宁大喝一声,他的剑如同划破长空的闪电,直指敖隐的要害。剑光所过之处,黑暗如同被利刃切割,露出了一丝光明。 敖隐面色一变,他的无敌血魔剑法在纪宁的剑光下开始出现了裂痕。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知道,如果不尽快结束这场战斗,自己将会彻底失败。 “你逼我的!”敖隐咬牙切齿,他的全身力量在这一刻汇聚,黑暗的力量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光环,他的剑在光环的加持下,变得更加锋利无匹。 两人的剑光在空中交织,发出一阵阵金属碰撞的清脆之声。战台上的光芒与黑暗不断碰撞,形成了一道道耀眼的火花,如同烟花绽放在这漆黑的夜空之中。 最终,在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两人都倒飞出去,重重落地。纪宁的剑已经脱手,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敖隐则是口吐鲜血,但紧接着又嘶吼着一声冲了上来! 战台之外! 此刻,在场的所有看客,全都屏息凝视,心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这场战斗的结果,将决定着青山剑宗的未来! “要小心啊!” 李清容捏着粉拳,神情紧张,只见战台之内,敖隐已经占据了上风,他剑法愈发狂暴,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夜魔的咆哮,仿佛要将纪宁的星光彻底熄灭。 纪宁的剑光在黑暗中闪烁,如同孤舟在暴风雨中挣扎,但他的意志却如同磐石般坚不可摧。 他的剑越来越快,星光越来越亮,仿佛要将这黑暗的世界照亮。 “你的星光又能如何?在我的无敌血魔剑法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敖隐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他的攻击愈发狂暴,黑暗的力量如同怒涛骇浪,试图将纪宁的星光淹没。 这剑法,是他根据黑水河的传承,还有青山小师叔的那剑法传承,自行融会贯通创造的! 当是世间第三条剑修通天的道路! 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失败! 轰隆! 敖隐身影如被黑暗吞噬的幽魂,血魔剑法挥舞间,每一剑都似乎能够撕裂星辰,斩断日月,血色的光芒在他的剑尖上跳跃,如同恶魔的眼眸,充满了毁灭与疯狂。 纪宁面对着这股几乎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内心却是一片宁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因为他知道,敖隐很强。 所以现在留手,没有作用了,自己必须尽全力! 于是,在这一刻,他的意识深处,一股古老而强大的意志苏醒! 那是与远古圣人沟通的力量!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沉入体内,寻求那最深处的力量。 纪宁的心神穿越了血肉,来到了那片神秘的精神领域。 在那里,一具古老的圣人尸骸静静地躺着,它的存在仿佛连接着天地的奥秘。 “帮助我吧。” 纪宁的意识在心中默念,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定与诚恳。 在这一刻,圣人尸骸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从尸骸中涌出,与纪宁的意识相融合。这股力量如同春风化雨,滋润着他的每一个细胞,让他的伤势开始愈合,让他的力量开始复苏。 随着力量的回归,纪宁开始领悟到星辉的真正奥秘。他感受到了星辰的运行,感受到了宇宙的呼吸,感受到了天地间无穷无尽的能量。他的剑法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飞跃,每一剑都仿佛能够引动星辰之力,每一剑都蕴含着宇宙的意志。 “这是...星辉的力量!”纪宁的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惊喜,他终于顿悟了星辉剑法的真谛。 睁开眼睛,纪宁的瞳孔中闪烁着星光,他的剑上再次凝聚起璀璨的光芒。面对敖隐的攻势,他不再退缩,而是迎难而上。他的剑法变得更加灵动,每一剑都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敖隐感到了压力,他的血魔剑法在纪宁的星辉剑法面前开始变得苍白无力。纪宁的剑光如同破晓的曙光,一剑又一剑地斩碎黑暗,直至最后一记大光明剑,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彻底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敖隐,你的黑暗剑法虽然强大,但终究无法遮蔽光明。” 纪宁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的剑上,璀璨的星辉开始凝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汇聚在他的剑尖之上。 “哼,纪宁,你以为凭借几句大话就能战胜我吗?” “看我的血魔剑法,将你的星光彻底吞噬!” 敖隐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他的剑法愈发狂暴,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夜魔的咆哮,仿佛要将纪宁的星光彻底熄灭。 然而,在这一刻,纪宁身上星辉的绽放,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的每一剑,都蕴含着天地之力,每一剑都仿佛能够通天彻地。他与敖隐正面交锋,剑光与血光在空中交织,形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星光与血光的碰撞,如同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每一次交锋都让战台颤抖,每一次碰撞都让观众们心惊胆战。 两人的对决,如同两股风暴的碰撞。 终于,在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纪宁凝聚全身的力量,一记大光明剑挥出。 这一剑,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整个战台,将所有的黑暗一扫而空。 剑光所过之处,敖隐的血魔剑法如同冰雪遇到烈日,迅速消融。 敖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面色大变,他竭尽全力挥剑抵挡,但仍旧无法阻止大光明剑的锋芒。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敖隐的剑被震飞,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落地,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敖隐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的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禁药 敖隐的身形,狠狠跌落在战台上。 纪宁站在战台上,星光逐渐消散,脸色有些苍白。 “这下,应该是赢了吧。” 纪宁气喘吁吁,有些警惕地盯着敖隐,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得意,目光落在了敖隐身上,后者此刻的嚣张姿态也都消失不见,黑暗渐渐收敛。 刚刚那嗜血的面孔,如今也变得枯槁无比。 嚣张跋扈的身影如今显得如此无助。 “你很强,但终究败在了自己的黑雾之下。” 纪宁望着敖隐,声音在寂静的战台上回荡,神情微微放松。 敖隐的实力,真的是很强大的,他除去承天剑诀以外,近乎是用了自己能够使用的所有底牌,就连圣人星辉附体都差点被敖隐打散了。 但是最后关头,他能感觉得到,敖隐的实力在瞬间有所下降,应该是其那种消耗自己生命气血的功法,已经透支了他的身体,所以自己那一剑才能如此完美的命中,一下将敖隐打的跪倒在地。 而现在,后者的情况,显然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回天之力。 胜负,已然揭晓了! “咳咳!” 敖隐口吐鲜血,挣扎着想要站起。 但伤势太重,他只能无力地躺回地上,眼中的绝望逐渐被一丝明悟所取代。 “你说得对,我败了。 敖隐额头低垂,声音低沉而沙哑,看不清面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宁没有继续动手,只是等着他自己认输。 而外界,战台上的人们终于回过神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们见证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更见证了一位修行界绝强天才的诞生。 “这个纪宁,未来恐怕能跟南宫清冬作比较了!” 无数强者望着纪宁的身影感慨,无数执法堂的人员爆发热烈的欢呼声,苏小小等人更是喜极而泣,李清容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们的眼中充满了激动和欣慰,这一路杀来不容易,最后的积分选择更是豪赌,而纪宁终于是做到了! 他们所有人的努力,没有白费! “该死!” 而在战台的阴影处,太上长老目光复杂地看着纪宁,随后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光芒,目光如毒蛇般在纪宁身上游走,心思心绪万千,表情阴冷。 太上长老非常愤怒。 因为敖隐败了! 自己的计划,也快要因为纪宁的出现而毁于一旦! “这个该死的小子,怎么办!” 太上长老目眦尽裂,彻底的暴躁了起来,随手就将手边的椅子拍的碎裂! 他,一直自认为是青山剑宗的中流砥柱。 宗门的兴衰,都应该掌握在他一人之手,但如今却遭到执法堂的围剿,朝不保夕不说,结果几年来的所有布控,竟然被横空出世的这个纪宁给打乱了! 一个纪宁,就颠覆了他所有的谋划! “敖隐,我的棋子,竟然败给了这个小子!” 太上长老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他原本还想计划借助敖隐这一战,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和野心,招来更高层次的圣境人物首徒垂怜,来帮助巩固自己在宗门中的地位。 却没想到敖隐会败得如此彻底! 太上长老,一脸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敖隐,那曾经令他寄予厚望的弟子,如今却成了一败涂地的废物,但他的心中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冷漠和计算。 在他眼里,敖隐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成了可以随意丢弃的弃子。 转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纪宁身上。 这个在秋闱武试上新起的天才,肉身强大,剑法高超,意志坚定,还有那令人难以捉摸的星辉剑意,简直是下一个南宫清冬! “这样的天才,若是不能为我所控,那便不能留。”太上长老心中暗自盘算,他的心思阴沉,如同深渊中的暗流,悄无声息地酝酿着血腥的计划。 太上长老脸色难看,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对纪宁出手,那样会引起宗门内外的轩然大波。 甚至可能引发其他中立长老的联手反对。 他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一个既能除掉纪宁,又能让自己置身事外的计划。 除去武试第四轮,还能有什么呢? 太上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安慰之色,幸好,他从一开始就对纪宁重视,在第四轮布控了一个个毒辣的计谋,后者在不知不觉中,就会步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而在那之后,他就可以利用宗门内的势力,操纵其他中立的长老,继而威胁到执法堂! 太上长老想着这些,脸色得意,心中充满了阴暗和血腥。 他要的,不仅是纪宁的命,更是要维护自己在青山剑宗中的绝对权威! 任何威胁到他地位的存在,都必须被铲除,无论对方是天才还是凡人! “快看!” 但,就在这时。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纪宁胜了的时候。 战台内,却忽然有人响起惊讶的呼声! 只见,刚刚还身形枯槁的敖隐,身形突然从地面上弹起,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不正常的红光,整个人的气息在瞬间狂暴起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凶兽。 他身上的伤势似乎在这一刻全然恢复,力量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 “禁药!” 见到这一幕,李清容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她没想到,敖隐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竟然服用了武者禁忌的药物,敖隐吃下去的明显不是正常的丹药。 而在修行界,这种东西被称作是禁药,能够短时间内激发出修士的潜能,但之后会对服用者造成极大的损害! “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纪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脸难看地望着敖隐。 后者刚刚才使用了那种消耗生命的法术,如今竟然还敢服用禁药! “我只想杀了你!” “纪宁,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决定我的生死?” 敖隐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 药物一经入体,敖隐立刻感觉到一股炽热的力量在体内沸腾,他的经脉仿佛被火焰焚烧,痛苦难当。 但随着痛苦的增加,他的力量也在急剧上升。敖隐的眼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他的剑法变得更加狂暴,每一剑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纪宁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敖隐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他知道,这场战斗将是一场生死较量,他必须全力以赴。 战斗再次爆发,敖隐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挥舞着剑,不断向纪宁发起攻击。纪宁拼尽全力抵抗,他的剑法如同流水般流畅,试图以柔克刚,化解敖隐的攻势。然而,敖隐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纪宁的剑法虽然精妙,但仍难以抵挡住对方的狂猛攻击。 剑光闪烁,劲风呼啸,两人的战斗引起了天地间的异象。云层翻滚,雷霆隐隐,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战斗而颤抖。 纪宁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挥剑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量。然而,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敖隐的攻势愈发猛烈,他的剑如同黑色的闪电,不断劈向纪宁。纪宁的剑法渐渐变得有些凌乱,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每一次抵挡都让他感到剧痛。 敖隐双眼血红,再度朝纪宁爆杀过来,纪宁见状只能后撤,脸色凝重。 他的身体,刚刚从重伤中恢复,还未来得及调整状态,就不得不面对敖隐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攻击,所以面对敖隐的爆发,他的剑虽然依旧迅疾,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灵动和威力。 铛铛铛! 敖隐的剑法变得更加凶猛,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纪宁被逼得连连后退,他的剑光在敖隐的攻势下逐渐黯淡。 “纪宁,你完了!”敖隐的声音中充满了疯狂,他的剑尖直指纪宁的咽喉。 “星辉助我!”纪宁脸色苍白,声音在心中响起,他的剑尖上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后猛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那是星辰的轨迹,是宇宙的旋律。 这一剑,仿佛蕴含了宇宙的奥妙,直接斩向敖隐的胸口! 轰咔! 这一剑,却并没有震退敖隐!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敖隐神情癫狂,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如同火焰般燃烧。 他的剑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竟然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嗡鸣声! 纪宁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敖隐身上的气势不减反增,那股由内而外的疯狂,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战斗远未结束,准备迎接敖隐更加狂暴的攻击。 嘭! 又是一记对撞。 敖隐身形暴退,终于还是被那漫天星光击退,但下一刻,他的身体又飞速膨胀了起来,肌肉扭曲,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黑暗的化身。 他的剑指向纪宁,那剑尖上的黑芒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纪宁深吸一口气,他的剑尖上的星光渐渐凝聚成一束束细小的光剑,环绕在他的周身,如同众星捧月。 他知道,自己必须以攻为守,主动出击,打破敖隐的狂暴状态。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仿佛能够擦出火花。纪宁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直冲敖隐而去。 他的剑尖上的星光与敖隐的黑暗剑气在半空中相遇,发出一连串的爆炸声,如同天空中绽放的烟火。 敖隐的剑法变得更加狠辣,每一剑都带着无尽的杀意,仿佛要将纪宁彻底毁灭。纪宁的星光剑法在这种压力下,逐渐变得更加精妙,他的剑尖在黑暗中穿梭,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始终不屈不挠。 战台上的战斗愈发激烈,剑光与黑暗交织,星光与黑芒碰撞,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纪宁和敖隐的身影在战台上快速移动,时隐时现,每一次交手都带着生死一线的危机。 纪宁的剑越来越快,星光越来越亮,他开始占据上风。然而,敖隐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疯狂,他的剑法突然变得毫无章法,完全是在以命相搏。 纪宁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敖隐最后的疯狂,他必须小心应对。他的剑尖上的星光突然爆发,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敖隐的剑尖上的黑暗在这股力量下开始波动,他的剑法出现了一丝混乱。纪宁抓住机会,剑尖上的星光如同利箭般射出,直刺敖隐的心脏。 轰咔! 星耀一剑之下! 敖隐的身躯,再度颤抖地,躺在了战台上!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他的内心深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混乱。 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败给了纪宁。 败给了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对手,而且还是服用了禁药的情况下!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输?”敖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他的心中充满了憎恨,憎恨纪宁,憎恨这个世界,甚至憎恨自己 。他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一切付出,都化为了泡影。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 都在这一刻,被无情地践踏!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胜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敖隐的内心在疯狂地呐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但是,他的体内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他的经脉已经被纪宁的剑气所伤,他的丹田更是受到了重创。他知道,自己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是反击了。 “快打开战台进去看看!” 不用太上长老命令,元海便急忙指挥着一堆弟子进入战台,查看敖隐的伤势。 “敖隐,你没事吧?”一位青山剑宗的弟子冲上战台,关切地问道。 敖隐转过头,看着这位同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他突然伸出手,猛地抓住这位弟子的衣领,狂吼道: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人,这五年来一直嘲笑我!让我道心不宁,否则我怎么可能会输!” “纪宁,还有你们所有人,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敖隐疯狂嘶吼着,场间所有弟子被敖隐的眼神吓到了,尤其是距离他最近的那个。 那个年轻人挣扎着想要逃脱,但是敖隐的手抓得更紧了。敖隐的眼中充满了杀意,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光所有看不起他的人。 “敖隐,你疯了吗?快放开他!” 另一位长老冲上战台,脸色难看,试图拉开敖隐。 但是,敖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的心中只剩下了疯狂和憎恨。他突然发力,将手中的弟子扔向一边,然后猛地站起身,疯狂地攻击着冲上来的弟子。 “走开!走开!”敖隐疯狂地吼叫着,他的剑法变得杂乱无章,但是他的力量却异常强大。他的剑气四溢,将战台的石板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周围的弟子们被敖隐的疯狂所震惊,他们不敢上前,只能远远地观望。他们无法相信,曾经的天才弟子,竟然会变成这样。 “敖隐,你冷静点!”一位长老冲上战台,试图制止敖隐。 但是,敖隐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的心中只剩下了疯狂。他转过身,面向长老,狂笑着冲了上去。 长老面色一变,他知道,敖隐已经走火入魔了。他不敢硬接,只能尽力躲避。 敖隐的剑法越来越疯狂,他的攻击也越来越没有章法。他的心中只剩下了破坏和杀戮,他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释放出来。 最终,在一次攻击中,敖隐的剑气失控,他的剑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他的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他的口中喷出大量的鲜血。 他的身体缓缓地倒下,他的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了。 “敖隐!” 长老冲上前,试图救治敖隐,但是他知道,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敖隐的眼中最后的光芒熄灭了,他的身体变得冰冷。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疯狂的表情,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悲哀。 周围的弟子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悲痛。他们知道,一个天才弟子的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而在远处,纪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敖隐的失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不足,更是因为他的心态不正。 纪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引以为戒,不能走上敖隐的老路。他的武道之路还很漫长,他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定的意志,才能走得更远。 战台上,尘埃落定。 敖隐的身躯静静躺在地上,他的面容扭曲,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观众们的议论声逐渐响起,震惊与评价此起彼伏。 “这纪宁,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他居然能够战胜使用了禁药的敖隐!”一名黄袍老者颤声道。 “看来青山剑宗此次真是捡到宝了,这年轻人的未来不可限量啊!”另一位青衫书生满目赞叹。 “不过,敖隐竟然使用了禁药,这对青山剑宗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人沉声道。 “确实,禁药虽然能短暂提升实力,但对修行者的身体和未来都是极大的损害。敖隐此举,无疑是饮鸩止渴。”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摇头叹道。 李清容快步走到纪宁身边,关切地问道: “纪宁,你没事吧?敖隐那最后一击,可伤到你了?” 纪宁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多谢关心,我没事。”敖隐虽然强大,但我对自己的剑法有信心。” “纪宁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以后我也要向你学习剑法!”一位年轻的青山剑宗弟子兴奋地说道。 “纪宁,你今天的战斗让我看到了你的实力,但也让我看到了你的不足。你还需要继续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在未来的武道之路上走得更远。” 李决也是走过来,笑着语重心长地说着。 纪宁恭敬地行了一礼。 但这一瞬间,纪宁脸色忽然一白,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终于是支撑不下去,一个跟头栽倒在了地上。 “纪宁!” “我没事!” 纪宁脸色苍白,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自己疗伤一会儿。” 说完,纪宁便闭上了眼睛。 意识空间内。 纪宁只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噬着他的灵魂,脸色难受。 刚刚那场战斗的剧烈,让他的经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每一次剑争,其实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也就是他的肉身强大还算能够抗住。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如果不尽快疗伤,可能会留下难以恢复的后遗症。 他坐在地上,坐着冰冷的战台,闭上眼睛。 开始运转体内的灵气,试图修复那些千疮百孔的伤势。 但是,纪宁身体里的灵气已经枯竭了,每一次运转都像是在沙漠中寻找水源,艰难而痛苦。 但纪宁没有放弃,因为他知道,只有坚持下去,才有可能恢复过来。 纪宁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但他仍然坚持着。 将灵气,一点点地引向伤势最重的地方,能够感觉到那些灵气就像是涓涓细流,虽然微弱但却在不断地滋润着他的经脉,缓解着痛楚,随着时间的推移,纪宁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他的灵气运转也开始变得流畅。 虽然仍旧缓慢,但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样痛苦。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恢复,虽然这个过程非常缓慢,但却充满了希望。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纪宁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回荡。他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只剩下他和自己的身体。 他的心灵变得异常宁静,所有的杂念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对伤势的专注和对恢复的渴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宁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头晕目眩的感觉让他几乎要晕过去。 他知道,这是身体达到了极限的信号,如果他再不停下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他不能停下来,他必须坚持下去,哪怕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就在这时,一股温暖的力量突然从他的丹田处涌出,它像是春风拂过冰冻的大地,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这……这是!” 纪宁心中猛地一惊。 他的经脉已经破损不堪,灵气枯竭,每一次运转都像是在破碎的玻璃上摩擦,痛彻心扉,但就在这时,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突然从他体内涌现了! 它像是春天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寒冬的冰封,带来了生命的希望。 这股力量,温柔而坚定。 在自己的体内流转,像是一股清泉滋润着干涸的河床。 纪宁的心中涌现出一股惊喜,他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开始缓慢愈合。 那些破损的经脉被一点点修补,那些枯竭的灵气被一点点补充。他的身体仿佛被重新注入了活力,他的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 他开始暗自体会这股生命力,它既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光,又好像是春风拂面的温暖。这股力量纯净而神圣,它不仅仅治愈了伤势,更让他的心灵得到了净化和升华! 纪宁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这股力量中,试图找到它的源头。 随着他的探索,他发现这股力量竟然来自于他曾经得到的圣人尸骸上的不朽之力。 “难道,这股不朽之力,是那位圣人生前修行的精华!” 纪宁心中暗自震惊,这种强大,能够治愈一切的生命力,也只有这种圣人有关的才能说得通了。 蕴含着生命的真谛,蕴含着圣人不朽的奥秘,他能够感受到这股力量正在哺育着他,让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谢谢你了,死了都要照顾我。” 纪宁心中感叹,充满了感激。 他知道,如果没有这股圣人的不朽之力,他现在可能已经倒在了战台上了,而且会留下很严重的修行创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放松,任由这股力量在体内自由流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 纪宁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他的身体比之前更加强健。 随着伤势的逐渐恢复,纪宁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清晰。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力量,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朦胧的月光。他知道自己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虽然身体还很疲惫,但他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只要给自己一些时间,他就能够完全恢复 另一边,敖隐的败北,在青山剑宗太上长老一脉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尤其是那些与太上长老沆瀣一气的外来宗门,一个个的聚集在看台上之中,面色凝重,气氛紧张。 “没想到,纪宁这小子竟然如此厉害,连敖隐都不是他的对手。”一个中年男子沉声说道,眉头紧锁,他是凤北宗的掌门人。 “是啊,他的成长速度太过惊人,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我们都难以控制他了!” 另一个老者接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敖隐都败了,如果再让纪宁走过第四轮,他们这条大船恐怕真的要翻了! “必须采取措施,不能让一个潜在的威胁继续活着。” 一位满脸胡须的长老冷冷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股杀意。 “可是,纪宁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今日展现的剑法,连敖隐都败下阵来,我们中谁有把握能胜过他?” 一位身材瘦高的长老质疑道。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森中阴物 “不要急,一切才刚刚开始!” 太上长老眼神锐利地说着。 与此同时,敖隐与纪宁的战斗,如同一场风暴,席卷了整个青山剑宗。 当纪宁最终获得胜利,全场一片寂静,随后便是爆发出了无数声惊叹与议论。 巡天府区域,诸多来自于北郡最顶尖的巡天府红袍天才们,此刻面色也是有些凝重,因为不论是纪宁还是那个敖隐,甚至是之前的寇本海,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都是远远超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那个敖隐,恐怕要比秦知守都要厉害了吧!” 巡天府中,那个满眼棕色的青年眯眼说着,他们作为北郡最顶级的天骄,今日汇聚在此,这些天才视青山剑宗各路天才如无物,认为什么灵光大郡也不过如此。 但是结果,谁也没想到这第三轮武试的最后,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天才涌现而出,展现出来的实力恐怖令人胆寒,即便是他们这些北郡最强大的天才去了也没有把握能够挤进前二十,对上任何一个对手都要拼上十成力气。 而早在许多年前,就被誉为是北郡最顶级天骄,被招入九天仙宫修行的秦知守,就已经是他们见过的这一代的最最强者。 但是,在看见过敖隐与纪宁的对战之后,他们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是认为或许秦知守的实力,未必要比面前的那两个人更强,因为他们也没有见过那个温文尔雅有时候却又有些霸道的小书生,真正的实力到底如何。 “叶渔师妹,你在想什么呢?” 巡天府当中,有人呼喊叶渔的名字,但是后者却并不想理会他。 因为从纪宁与敖隐那一战开始不久之后,她的目光就一直死死地盯着水幕当中,其中并有光芒连连闪烁,让人看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我看错了吗,他那时候使用的莫非是木林剑法?” 叶渔盯着战台间的纪宁面露狐疑,因为她在刚刚的战斗当中,隐隐约约,似乎看见了纪宁使用的那万千种剑法真意里面,似乎真的有她这木林剑法的影子,虽然非常薄弱,但她还是无比敏锐的感知到了。 只是,让她感到不解的是,纪宁到底是如何学会木林剑法的? 此人到底是谁? “除去你,我好像未曾教给过别人。” 叶渔盯着战台中央,脑袋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少年的身影。 她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这个纪宁。 到底是谁呢? 夜幕降临,战斗的余波渐渐平息。 纪宁坐在云端,闭上双眼,开始疗伤。 他的身体虽然疲惫,但心灵却是异常宁静,夜风轻轻吹过,带走了他身上的尘埃,也带来了一丝丝凉意。 纪宁闭眼凝听着风声,仿佛能听到大自然的呼吸,他的心随着风的节奏,慢慢地平静下来,夜色的掩护下,星辉的力量涌动的更加猛烈,的伤势逐渐恢复。他的灵气在体内流转,如同溪流汇入江河,渐渐地将他肉身亏空的受的伤给修补了回去。 这个过程,身体就像被月光洗涤,纪宁脸色舒适,能够感觉到,在这月光的洗礼下,自己的肉身正在变得更加坚韧,更加纯净,而且还帮他驱逐了许多负面情绪,那是在于敖隐的对战时候产生的,不免会想到一些幼时的伤疤,在那种黑水河的力量影响下。 这一夜,对他来说,既是疗伤,也是一次心灵的洗礼。 第二天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纪宁的脸上时,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感到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已经足够应对接下来的挑战。就在这时,一声悠扬的钟声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唤醒了他。 咚! 钟声,是青山剑宗的信号,意味着第三轮武试已经结束。 “第四轮武试,即将开始!” 随着第四轮武试的钟声敲响,纪宁等人面前的场景一阵变换,只见元海长老站在中央,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巨型水幕,水幕的后方,通往的是一片诡异而幽静的森林。 寂静之森。 “这第四轮的武试,要求诸位在森林当中求生,为期三十天,通过猎杀其中的死尸,探索古墓,寻宝等方式都可以获得到不同的宝物,每个人出生地点都是不一样的,而且允许弟子之间抢劫打斗。” 元海长老面色凝重,对着所有人嘱咐道: “所以在这个地方,你们所有人都要保持警惕,切忌不要轻易相信他人,这里还会存在诱导你们的幻象,一切都是不可相信的。” “一切,都有可能是虚假!” 随着元海长老的话,那片巨大的阴森的森林也将众人吞没。 吕小平等一众修行者,全都踏入了那片被黑暗笼罩的禁地丛林,被随机分散到迷雾当中的区域,周围纪宁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 吕小平脸色惊恐,打量着四周。 只见,这里是一片连阳光也难以穿透的幽暗世界,树木高耸入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仿佛要将一切生机都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进入丛林,他便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里没有鸟鸣,没有虫叫,只有风吹过树梢时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是丛林在低语,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吕小平的心头,都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那种压抑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由于每个人的出生地不同,所以所有人都是单人行动。 “这是给老子弄哪来了!” 吕小平吐了口唾沫,脸色苍白,手紧紧握着剑柄,眼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他知道,这片丛林中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但慌张也没用,于是他便只能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 “没事的,不用怕。” 片刻后,吕小平眼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 尽管他的心中,还有些许的惊恐,但他知道,只有保持冷静,才能在这片禁地丛林中生存下去。 他的目光在四周扫视,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威胁。 走入了面前丛林中。 随着他一步步深入,丛林中的黑暗变得更加浓重。 树木的阴影如同鬼魅般在他们周围游移,每一次风吹过,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回头张望,生怕有什么未知的生物正悄无声息地接近。 突然,一声尖锐的嘶鸣划破了寂静,吕小平的心脏猛地一跳,只见一道黑影从树丛中窜出,直奔他们而来。 吕小平几乎是本能地挥剑斩去,却发现那只是一片被风吹起的枯叶。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这种紧张的气氛让他几乎要崩溃。 吕小平的脚步在黑暗丛林中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未知的深渊边缘。迷雾重重,视线受阻,只能依靠耳边的声响和直觉来感知周围的环境。 他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打理智,提醒着这里是危机四伏的禁地丛林。 忽然,一阵异样的响动打破了沉寂! “谁!” 吕小平失声大吼,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剑尖在迷雾中划出一道道微弱的光芒,试图驱散周围的黑暗,但却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他的目光警惕地四处扫视,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就在这时,一头骷髅妖兽从迷雾中冲出! 它的骨架上,覆盖着腐败的肉块,眼中闪烁着绿色的幽光,显得恐怖阴森。 吕小平大惊失色,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 骷髅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向吕小平扑来。吕小平本能地挥剑抵挡,剑尖与妖兽的骨骼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身传来,让他几乎握不住剑柄! 妖兽的攻击凶猛而狂暴,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吕小平的剑法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笨拙,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将自己的意志凝聚在剑尖之上。他的剑法逐渐变得流畅,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坚定的意志,每一次抵挡都显得格外沉稳。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因为他知道,只有战胜内心的恐惧了,才能战胜敌人。 在森林当中碰见鬼物千万不要害怕,因为与人相比,更应该怕的其实是鬼! 骷髅妖兽,似乎感受到了吕小平的变化。 它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 然而,吕小平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只见他的剑法愈发精妙,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能够撕裂迷雾。 铛铛铛! 战斗愈发激烈,吕小平的剑尖上开始凝聚出一道道剑气,剑气如同流星一般,划破黑暗,直击骷髅妖兽的要害。妖兽的骨骼在剑气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痕,它的咆哮声中也开始夹杂着痛苦的哀嚎。 吕小平的剑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闪电般的轨迹,与那骷髅鬼物的坚硬骨骼碰撞,发出金属般的铿锵之声。每一次交锋,都让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反震力,仿佛他的剑不是在斩击血肉之躯,而是在与坚硬的岩石抗衡。 骷髅鬼物的眼中绿光闪烁,它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似乎在嘲笑吕小平的无力。它的身体虽然破碎不堪,但每一次被斩断的骨骼都会在短时间内重新拼接,仿佛拥有不死之身。 战斗愈演愈烈,骷髅鬼物突然张开大口,喷出一股腐烂的毒雾。那毒雾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迅速弥漫开来。吕小平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他的衣服瞬间被腐蚀,露出了下面的皮肤。 大惊失色之下,吕小平感到一股刺痛从皮肤传来,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他知道,这毒雾绝非寻常,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他连忙后退,试图远离这致命的毒雾。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坠入了一个隐蔽的沼泽之中。 沼泽之中泥泞不堪,吕小平的腿瞬间被泥浆牢牢吸住,动弹不得。他挣扎着想要脱身,但越是挣扎,泥浆的吸附力就越强。 “可恶!” 吕小平心中涌起一股绝望,难道就要这样命丧于此?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不甘心就此放弃,吕小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只有保持冷静,才能找到脱身的办法。 他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真气,将其凝聚在手中长剑上。长剑在真气的灌注下,散发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四周的黑暗。他用剑尖刺入泥浆,试图借助剑身的硬度,将自己从泥泞中拉出。 然而,沼泽的吸附力极强,长剑虽然锋利,却难以穿透这粘稠的泥浆。吕小平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他的心中再次涌起一股绝望。他知道,如果不能及时脱身,他将在这沼泽中慢慢窒息而死。 吕小平感到自己被沼泽的泥泞紧紧束缚,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他陷得更深。 他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他知道,如果不尽快脱身,他将永远沉沦在这黑暗的泥潭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恐惧压制下去,开始调动体内的灵气。 他的经脉中,灵气如同潮水般涌动,汇聚到他的四肢百骸。他将灵气凝聚在脚下,试图借助这股力量,打破沼泽的束缚。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具骷髅鬼物在沼泽边缘徘徊,似乎在寻找机会再次攻击。吕小平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用尽全力,将灵气集中在脚上,猛地一踹,正中骷髅鬼物的胸口。 骷髅鬼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击中,整个骨架向后倒飞,坠入了沼泽之中。泥泞瞬间将其吞没,骷髅鬼物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沼泽表面只剩下几个气泡,证明着它曾经的存在。 吕小平趁着这个机会,终于从沼泽中挣脱出来。他的身体虽然疲惫不堪,但他的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光芒。他知道,自己终于战胜了这片沼泽,战胜了死亡的威胁。 然而,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旁边的树丛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沙沙声。吕小平的头皮瞬间发麻,他的心中再次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转过身,只见一具死尸正从树丛中缓缓走出,它的眼中没有生命的光芒,只有无尽的空洞和黑暗。 死尸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味,它的皮肤已经腐烂不堪,露出了下面的森森白骨。它的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吕小平的无力。 吕小平握紧手中的长剑,他的心中虽然充满了恐惧,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他将灵气调动到了极致,剑身上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死尸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向吕小平扑来。吕小平挥剑迎上,剑光与死尸的腐肉相撞,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每一次交锋,都让吕小平感到一阵阵恶心,但他没有退缩,他的剑法愈发狠辣,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坚定的意志。 战斗愈演愈烈,死尸的攻击愈发狂暴,它的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死亡的气息。吕小平的剑法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笨拙,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将自己的意志凝聚在剑尖之上。他的剑法逐渐变得流畅,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坚定的意志,每一次抵挡都显得格外沉稳。 最终,在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死尸的身体彻底崩溃,化为一堆碎片散落在地。 吕小平喘着粗气,他的剑尖上的光芒逐渐消散。 脸色苍白,吕小平擦了擦汗,对着那具死尸唾骂了一句,来不及多想,便飞快逃离了这里。 与此同时,就在这片森林不远处。 其他的参赛者,也在经历同样的事情。 只见,纪宁这边。 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密林中,步伐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眼神警惕。 对于丛林,他非常熟悉。 所以他知道,在这片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森林里,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因为这里潜伏着各种妖物和死尸。 突然,一股阴冷的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败的气息。 纪宁停下脚步,他的眉头紧皱,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正在迅速接近。 “这种气息,好恐怖!” 纪宁脸色一沉,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他必须全力以赴。 浓雾中,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显现,那是一具体长九尺。 拥有三颗头颅的尸骸狼。它的瞳孔骇人,散发着幽绿的光芒,仿佛能吞噬一切生命。 吼! 尸骸狼的每一步都震撼着大地,它的咆哮声在森林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纪宁紧握长剑,剑尖指向尸骸狼。 没有丝毫退缩。 但。他心中清楚,自己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尸骸狼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猛地向纪宁冲来。它的速度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纪宁挥剑迎击,剑光闪烁,与尸骸狼的利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咚咚咚! 战斗一触即发。 纪宁的剑法灵动而犀利,每一剑都试图找到尸骸狼的弱点。 然而,尸骸狼的力量太过强大,每一次的撞击都让纪宁感到手臂发麻。 他的伤势在剧烈的战斗中再次裂开,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纪宁咬牙坚持,他的剑尖在尸骸狼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但这些对于尸骸狼来说仿佛无关痛痒。尸骸狼的攻势愈发猛烈,它的三颗头颅各自发动攻击,让纪宁防不胜防。 在一次凶猛的冲击中,纪宁被尸骸狼的巨大力量撞飞,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在远处的地面上。纪宁感到一阵剧痛,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位,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尸骸狼并未给纪宁喘息的机会,它再次发出咆哮,向纪宁扑来。纪宁挣扎着站起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必须找到尸骸狼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 纪宁开始调动体内的灵气,尽管伤势未愈,但他必须拼尽全力。他的剑法变得更加迅捷,剑光如同流星一般,在尸骸狼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他的目光锐利,寻找着那致命的一击的机会。 终于,在一次险象环生的躲避中,纪宁发现了尸骸狼脖颈处的破绽。他聚集全身的力量,剑尖上的光芒愈发璀璨。在尸骸狼再次扑来之际,纪宁猛地跃起,剑尖直指那破绽之处。 剑光一闪,纪宁的剑准确无误地刺入尸骸狼的脖颈,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尖爆发,直冲尸骸狼的心脏。尸骸狼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它的身体如同破碎的木偶,瘫倒在地。 纪宁喘着粗气,他的剑尖还滴着尸骸狼的黑色血液。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胜利,但他的伤势又加重了。他需要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好好疗伤。 纪宁收回长剑,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在森林中前行。他的身影在林间穿梭,如同一道风,无声无息。 而那具尸骸狼,静静地躺在地上!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林中猎妖 “这是……隋阴珠!” 纪宁站在尸骸狼的残骸旁,望着对方胸口尸体里的珠子,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是的,将对方击杀后,后者身体当中冒着亮光,那令他垂涎欲滴的东西,正是他最需要的东西隋阴珠! 他从未想过,一场与妖兽的战斗竟能带来如此巨大的收获! “太好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领悟圣人尸骸道法速度就会加快不少了!”。 纪宁脸色惊喜,他能够感觉到,隋阴珠中蕴含的力量与他体内的灵气产生了某种共鸣,仿佛在呼唤他将其吸收。 纪宁没有犹豫,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直接盘膝坐下,将隋阴珠置于掌心,开始运转体内的灵气,引导着珠子中的能量缓缓流入自己的体内。 随着能量的流动,纪宁感到一股强大的阴冷之力在自己体内游走,它与他的灵气相互融合,使得他的经脉和丹田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这股力量不仅治愈了他战斗中受到的伤势,更是让他的境界有了突破的迹象。 “呼!” 一缕白气吐出,纪宁脸色平稳,气息逐渐增强。 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灵气的漩涡,森林中的灵气都被吸引过来,汇聚仿佛成为了一个无底洞,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灵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纪宁感到自己的境界正在稳步提升。 他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经脉更加宽广,丹田中的灵气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灵气的吞吐,每一次心跳都与天地的脉动相呼应。 “这就完了?” 不一会儿后,纪宁咂了咂嘴,有些不满地站起身来。 “看来,还得需要更多的隋阴珠才行。” 一念至此,纪宁咧嘴一笑,彻底想明白了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什么,那就是将这片森林当中的所有妖物,全都屠杀殆尽,获得隋阴珠! “走!” 说干就干,纪宁飞快地将身体没入树林中,在寂静之森中穿行,他的步伐轻盈而坚定,如同一只猎豹在寻找猎物。 他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刀刃,扫过每一片阴影。 寻找着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尸骸变异妖兽,因为纪宁不愿意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每一颗隋阴珠都将为他带来力量的提升和修为的飞跃。 不久,纪宁的耳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咆哮。 “嗷呜!” “什么东西!” 纪宁眉头一皱,紧接着是树枝被踩断的声响。 他立刻警觉起来,身体微微下蹲,长剑紧握在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的目光穿透迷雾,终于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头体型庞大的虎妖! 这头虎妖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獠牙长达三尺,闪烁着寒光,一双眼睛透着凶狠的光芒,它的尾巴如同钢鞭一般甩动,每一次摆动都带起一阵风声。 虎妖的出现,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紧! “三阶段的虎妖么。” 纪宁神情自信,嘴角微微一笑,他还生怕对方不够实力,隋阴珠等级不够高。 三阶段的虎妖,来的正好! 于是瞬间,纪宁没有丝毫畏惧地走了过去,而那虎妖显然也明显注意到了纪宁的接近,当即便低吼了一声,后腿猛地一蹬,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纪宁扑来。 “吼!” “来得好!” 纪宁哈哈大笑,不退反进,当即拔出腰间的剑,直接刺了出去,剑锋挥舞,同流水般流畅,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迎向虎妖的獠牙。 铛铛铛! 剑与獠牙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火花四溅。 纪宁的剑法灵动而犀利,他不断变换攻击角度,试图找到虎妖的弱点。 虎妖的力量惊人,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纪宁在虎妖的猛烈攻击下不断后退,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的身影在森林中快速穿梭,躲避着虎妖的攻击,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终于,在一次虎妖的猛烈扑击后,纪宁看到了它的脖颈处露出了一丝破绽。他毫不犹豫,聚集全身的力量,剑尖上的光芒愈发璀璨。在虎妖再次扑来之际,纪宁猛地跃起,剑尖直指那破绽之处。 剑光一闪,纪宁的剑准确无误地刺入虎妖的脖颈,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尖爆发,直冲虎妖的心脏。虎妖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它的身体如同破碎的木偶,瘫倒在地。 纪宁喘着粗气,他的剑尖还滴着虎妖的血液。 “可算解决了。” 纪宁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接近虎妖的尸体,果然在它的胸口处发现了一颗散发着幽光的珠子——隋阴珠。 他心中一喜,立刻将隋阴珠取出,开始吸收其中的力量。随着能量的流动,纪宁感到一股强大的阴冷之力在自己体内游走,它与他的灵气相互融合,使得他的经脉和丹田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 “呼!”一缕白气吐出,纪宁脸色平稳,气息逐渐增强。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灵气的漩涡,森林中的灵气都被吸引过来,汇聚仿佛成为了一个无底洞,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灵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纪宁感到自己的境界正在稳步提升。他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经脉更加宽广,丹田中的灵气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灵气的吞吐,每一次心跳都与天地的脉动相呼应。 “又完了?” 很快,纪宁咂了咂嘴,有些不满地站起身来。 这么杀实在是有些慢。 纪宁刚刚从虎妖的尸体中取出隋阴珠,还没来得及离开,却听到耳边便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 “什么东西!” 纪宁闻言,心中一紧。 因为他知道,这寂静之森中的危险远不止于此,急忙转头看去。 只见,浓雾中。 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如同鬼火般在树林中闪烁。 逐渐向纪宁靠近。 随着狼嚎声越来越近,纪宁看清了形势。 ——一群妖狼,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数量竟有四十多头! 这些妖狼体型健壮,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骇人。 纪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深吸一口气。 将心中的恐惧压制下去。 嚎声越来越近,纪宁知道时间紧迫。他迅速审视四周,寻找有利的地形或是逃生的路线。然而,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纪宁只能做好战斗的准备,他紧握长剑,体内灵气运转至极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浓雾中,妖狼群终于露出了身形。它们体型健壮,浑身散发着凶狠的气息,眼中闪烁着对猎物的渴望。狼群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包围圈,缓缓向纪宁逼近。 纪宁冷静,因为他知道,此刻任何的犹豫和退缩,都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他紧握长剑,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拼杀。 妖狼群似乎感受到了纪宁的战意,它们开始围绕着纪宁打转,寻找着进攻的机会。纪宁站在原地,身体微微下蹲,如同一只准备扑击的猛兽,他的目光锐利,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一头妖狼发出了一声长嚎,如同战斗的号角。其余的妖狼闻声而动,纷纷向纪宁发起了冲锋。纪宁没有丝毫退缩,他的剑法如同狂风暴雨,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迎向冲在最前面的妖狼。 剑光闪烁,血光飞溅,纪宁的剑尖在妖狼群中穿梭,每一次挥剑都带走一头妖狼的生命。 然而,妖狼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仿佛不知恐惧,前赴后继地向纪宁发起攻击。 纪宁的身影在妖狼群中快速移动,剑法愈发狠辣,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坚定的意志。 他的身上已经被妖狼的爪牙划出了数道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随着战斗的进行,纪宁感到自己的体力在逐渐消耗,而妖狼群的数量似乎并没有减少。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硬拼下去,必须想出对策。他开始调动体内的灵气,试图找到妖狼群的弱点。 终于,在一次险象环生的躲避中,纪宁发现了妖狼群中的领袖——一头体型最为庞大,眼中闪烁着狡猾光芒的狼王。他意识到,只有击败狼王,才能彻底打乱妖狼群的攻势。 纪宁开始有意识地引诱妖狼群向自己发起攻击,同时寻找着接近狼王的机会。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纪宁终于找到了一个破绽,他猛地跃起,剑尖直指狼王的咽喉! 但没想到,那狼王竟然是主动迎了上来! “杀!”纪宁大喝一声,主动迎上前去,他的剑法如同疾风骤雨,每一剑都带着无可抵挡的力量。 那狼王发出凶狠的咆哮,向纪宁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其他小狼也是试图将他包围,但纪宁的身影如同鬼魅,忽左忽右,让狼群难以捉摸。 “吃我一拳!”纪宁在躲避一头妖狼的扑击时,反手一拳打在它的下颌,力量之大,竟直接将其击飞出去。 妖狼们似乎感受到了纪宁的强大,开始变得更加狂暴,它们的攻击更加凶猛,试图以数量优势压倒纪宁。 “哼,想要以多欺少?”纪宁冷笑一声,他的剑光如同破晓的曙光,一次次划破黑暗,将一头头妖狼斩落。 战斗愈发激烈,纪宁的身影在狼群中穿梭,他的剑法愈发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妖狼的生命。 “去死吧!”纪宁大吼,他的剑尖上凝聚出一道璀璨的光芒,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直击狼群中心。 轰咔! 这一剑吼,妖狼纷纷倒下,尸体堆积如山。 “呜!” 妖狼群彻底崩溃,剩余的妖狼发出惊恐的嚎叫,四散逃窜。 “就这?” 纪宁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不屑地感慨了一声,而后没有休息,直接就开始在妖狼的尸体中寻找隋阴珠。 咻咻咻! 随着一颗颗隋阴珠,被纪宁取出,同时也被他吸收,纪宁只觉得他感到一股股强大的阴冷之力,在自己体内游走,与他的灵气相互融合,使得他的经脉和丹田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 片刻时间过后,纪宁满意地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愈发黑色的天,微微一笑。 “晚上,正是这些鬼物出来觅食的时候。” “也刚好是我大肆获得隋阴珠的最佳时机!” 画面一转,时间来到午夜。 此刻的纪宁,正与一尊胸口藏有巨大隋阴珠的三境尸骨大妖对峙着。 在寂静之森的深处,纪宁面对着一尊骸骨半龙妖。 它的形态狰狞而恐怖,如同从幽冥深渊中爬出的恶梦,身躯蜿蜒如蟒,覆盖着一层坚硬如铁的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蕴含着冰冷的死亡之力,背部生长着一对巨大的骨质双翅,仿佛能撕裂天空。 “好东西。” 纪宁站在着半龙妖对面,神情有些贪婪地望着对面胸口的隋阴珠,舔了舔嘴唇。 这三境的大妖的隋阴珠,无疑对他来说是件稀世珍宝。 “将它拿下,可能比那整个狼群获得的还要丰厚!” 纪宁神情激动,当即便摆出了战斗姿态。 而在他对面,只见那半龙蛇妖的头异常狰狞,双眼如同深渊中的鬼火,闪烁着残忍的红光。 它望着纪宁,张开巨口,露出里面锋利如刀的獠牙。 吼! 一声怒吼,他的口中喷吐出了一长串的冷火,阴冷而诡异,仿佛能冻结一切生命,将万物化为灰烬! “可恶!” 纪宁瞳孔极缩,他紧握长剑,简洁而直接,直接斩出一道剑气,将那冷火拦截在了半空。 吼! 骸骨半龙妖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它的双翅猛地一展,带起一阵狂风,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纪宁冲来。纪宁不退反进,他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如同流星划破长空,每一次撞击都让战台震颤。 铛铛铛! 半龙妖的幽冥冷火,与纪宁的剑光不断碰撞,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火花与冷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激烈而壮观的画面。纪宁的身影在半龙妖的攻势下不断后退,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随着战斗的进行,纪宁逐渐适应了半龙妖的攻击节奏。他开始寻找对方的弱点,每一次挥剑都试图找到半龙妖防御的破绽。半龙妖虽然强大,但在纪宁简单而直接的剑法面前,它的攻势逐渐变得有些笨拙。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纪宁发现了半龙妖脖颈处的破绽。他毫不犹豫,聚集全身的力量,剑尖上的光芒愈发璀璨。1 在半龙妖再次扑来之际,纪宁猛地跃起,剑尖直指那破绽之处! 吼! 纪宁与骸骨半龙妖的战斗愈演愈烈,剑光与幽冥冷火交织成一幅生死较量的画卷。半龙妖的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仿佛要将纪宁的意志彻底粉碎。 “哈哈,人类,你的勇气可嘉,但力量却太过渺小!” 半龙妖嗓音嘶哑,他竟然是口吐人言! 纪宁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面对的妖兽,竟然都能说话了,快要到了化形阶段。 那隆尧的嗓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嘲笑,它的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纪宁紧咬牙关,他的剑法愈发狂猛,试图以最直接的攻击破开半龙妖的防御: “区区妖邪,给我退散!” 纪宁眼中爆发寸芒,他大喝一声,剑尖上的光芒愈发璀璨! 然而,就在纪宁以为这一剑能够将对方重伤时! 后者却是忽然躲闪开来,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邪恶与狂暴。 它的身体,瞬间被一股黑暗之气包围,那气息如同来自九幽之地的诅咒,令人心悸! “这是什么力量?” 纪宁望着这一切,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感到半龙妖的气息在瞬间飙升,变得异常强大。 半龙妖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每一击都仿佛能够撕裂天地。纪宁的剑光在黑暗之气的侵蚀下逐渐黯淡,他的肉身虽然强大,但在半龙妖的力量面前,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不可能!”纪宁怒吼,他的剑法愈发凌厉,试图以攻为守,打破半龙妖的狂暴状态。但是,半龙妖的力量如同深渊中的恶兽,不断吞噬着纪宁的攻势。 在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纪宁被一股巨力击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打飞,重重地落在战台上。他的长剑脱手而出,插入远处的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咳咳...”纪宁咳出几口鲜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知道,自己已经受了重伤,战斗力大减。 半龙妖缓缓走向纪宁,它的每一步都震撼着大地,仿佛宣告着胜利者的到来: “人类,你的剑法不错,但终究难逃一败。” 半龙妖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纪宁挣扎着站起身来,他的眼中燃烧着战意的火焰。 “胜负未分,你休要猖狂!”他怒吼,尽管身受重伤,但他的意志依旧坚不可摧。 半龙妖冷笑一声,它的双翅猛地一展,再次向纪宁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纪宁拼尽全力抵挡,但他的每一次挥剑都显得异常艰难。 战斗愈发激烈,纪宁的身影在半龙妖的攻势下不断后退,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这就是你的力量吗?还不够!”纪宁大喝,他的剑尖上再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试图以最后的余力反击。 然而,半龙妖的力量太过强大,纪宁的剑光在黑暗之气的影响下逐渐黯淡,他的肉身虽然强大,但在半龙妖的力量面前,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最终,在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纪宁再次被击飞出去,重重落地。他的长剑已经脱手,身上布满了伤痕,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半龙妖站在纪宁的面前,它的眼中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人类,你很强,但终究败在了自己的弱小之下。” 纪宁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的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半龙妖的身形,狠狠跌落在战台上。 纪宁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他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放弃。他必须找到一种方法,一种能够逆转局势的方法。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长剑上,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不,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纪宁的声音在寂静的战台上回荡,他的眼中再次燃起了战意的火焰。 纪宁躺在地上,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但他的意志如同磐石般坚不可摧。他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放弃,他必须动用自己最后的底牌——星辉之力。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你还太年轻了!”纪宁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的手掌猛地按在地面上,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 随着纪宁的呼唤,夜空中的星辰似乎听到了他的召唤,一道道璀璨的星光从天而降,汇聚在他的身上。星辉之力如同流水般涌入他的体内,他的伤势开始愈合,力量开始复苏。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全部实力!” 纪宁站起身来,手中的长剑在星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的剑锋指向骸骨半龙妖,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 骸骨半龙妖感受到纪宁的变化,它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狂热的战意所取代。 “哼,不自量力!” 纪宁没有回答,他的剑法变得更加迅疾,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空之声,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剑锋与骨爪对撞,每一次对撞都发出锵然声音。 “铛!” 清脆而悠扬,如同古老的战歌在夜空中回荡。 二者交战激烈,不分上下。 纪宁的剑光在黑暗之气中闪烁,如同孤舟在暴风雨中挣扎,但他的意志却如同磐石般坚不可摧。他的剑越来越快,星光越来越亮,仿佛要将这黑暗的世界照亮。 “你的星光又能如何?在我的黑暗之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骸骨半龙妖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它的攻击愈发狂暴,黑暗的力量如同怒涛骇浪,试图将纪宁的星光淹没。 纪宁的剑光在黑暗中闪烁,如同孤舟在暴风雨中挣扎,但他的意志却如同磐石般坚不可摧。他的剑越来越快,星光越来越亮,仿佛要将这黑暗的世界照亮。 “看剑!” 纪宁大喝一声,他的剑如同划破长空的闪电,直指骸骨半龙妖的要害。剑光所过之处,黑暗如同被利刃切割,露出了一丝光明。 骸骨半龙妖面色一变,它的黑暗之力在纪宁的剑光下开始出现了裂痕。它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它知道,如果不尽快结束这场战斗,自己将会彻底失败。 “你逼我的!” 骸骨半龙妖咬牙切齿,它的全身力量在这一刻汇聚,黑暗的力量在它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光环,它的剑在光环的加持下,变得更加锋利无匹。 两人的剑光在空中交织,发出一阵阵金属碰撞的清脆之声。战台上的光芒与黑暗不断碰撞,形成了一道道耀眼的火花,如同烟花绽放在这漆黑的夜空之中。 经过数轮激烈的交锋,夜色已从深沉的靛蓝转为晨光初现的灰白。 “天亮了!” 纪宁神情一震,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只见,一寸阳光洒下。 瞬间! 骸骨半龙妖身上的黑暗之气,就急剧削弱! 它的每一次攻击,都不再像之前那般狂暴无匹。 “你的黑暗,已经无法保护你了!” 纪宁冷声,剑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哼,人类,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骸骨半龙妖虽然力量减弱,但仍旧不肯轻易认输,它的骨爪挥动,试图撕裂纪宁的防御。 纪宁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他的身影如同幻影般在战场上穿梭,剑光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直刺骸骨半龙妖的要害。每一次剑锋与骨爪的对撞,都发出清脆的“铛!”声,如同晨钟暮鼓,激荡着战场的气氛。 “去死吧!” 纪宁大喝一声,他的剑法突然变得连绵不绝,一剑接着一剑,如同潮水般涌向骸骨半龙妖。每一剑都精准地击中对方的弱点,使得骸骨半龙妖的防御逐渐崩溃。 骸骨半龙妖的咆哮声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它的身体在纪宁的连环攻势下不断后退,每一次抵挡都显得异常艰难。 “不可能!我怎么会败给你这样的人类!”骸骨半龙妖怒吼着,它的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胜负已分,你还是认输吧!”纪宁的声音坚定而平静,他的剑尖指向骸骨半龙妖,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 最终,在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纪宁和骸骨半龙妖都倒飞出去,重重落地。纪宁的剑已经脱手,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而骸骨半龙妖,则是在不远处挣扎着想要站起,它的骨翼已经破碎,身上的黑暗之气也变得稀薄。 纪宁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身上星光逐渐消散,脸色有些苍白。他的目光落在了骸骨半龙妖的身上,后者此刻的嚣张姿态也都消失不见,黑暗渐渐收敛。 “你很强,但没什么用。” 纪宁表情虚弱,但嗓音却很平静。 平静也就意味着自信。 是的,没用。 像这骸骨半龙妖的实力的人,他一天前刚胜过一个,那个人叫做敖隐。 不过这个龙妖,虽然没有敖隐强,但也的确是很强的,除去会使用了黑暗之力外,本身他的肉身强度也很强大。 但最终,这东西还是败在了他的星辉之下。 纪宁站在骸骨半龙妖的尸体旁,胜利的喜悦尚未消散,便被身体的剧痛所取代。 “呼,好累。” 纪宁神情疲惫,虽然赢了,但他自己在这场激战中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身受重伤,急需疗伤。 他艰难地弯下腰,从半龙妖的残骸中取出了一颗颗散发着阴冷光芒的隋阴珠。 “这些应该足够了。”纪宁喃喃自语,他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满足。他将隋阴珠收入怀中,然后开始寻找一个适合疗伤的地方。 四周的森林密不透风,但纪宁凭借着对自然的敏感,很快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藤蔓和灌木遮掩,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发现洞内空间宽敞,干燥而温暖,正是疗伤的理想之地。 纪宁没有犹豫,立刻盘膝坐下,开始运转体内的灵气。他将隋阴珠置于掌心,闭上双眼,缓缓引导着珠子中的能量流入自己的体内。随着能量的流动,纪宁感到一股强大的阴冷之力在自己体内游走,它与他的灵气相互融合,使得他的经脉和丹田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 “呼......” 一缕白气从纪宁的口中吐出,他的脸色逐渐平稳,气息也逐渐增强。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灵气的漩涡,山洞中的灵气都被吸引过来,汇聚仿佛成为了一个无底洞,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灵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纪宁感到自己的伤势正在稳步恢复。他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经脉更加宽广,丹田中的灵气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灵气的吞吐,每一次心跳都与天地的脉动相呼应。 然而,疗伤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隋阴珠中蕴含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也极为霸道,对纪宁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他的身体不时传来一阵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扎着他的血肉。 纪宁咬紧牙关,忍受着痛苦,他的意志坚定,没有丝毫动摇。他知道,只有坚持下来,才能彻底恢复。他的内心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这些都成为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 在山洞中度过了漫长的疗伤时光,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阳光透过洞口斜斜地照射进来。 “看时间,好像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纪宁嗓音沙哑,随着身体的恢复,饥饿感也随之袭来。 他决定去森林中寻找一些食物。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山洞,四周的森林依旧静谧,只有偶尔的鸟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行,目光锐利,寻找着可能的猎物。 经过一番搜寻,纪宁发现了一方幽静的水潭,水面平静如镜,反射着斑驳的光影。 水潭周围的植被郁郁葱葱,但却没有一丝生气勃勃的迹象,反而透着一股莫名的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纪宁站在水潭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他知道,森林中的水源往往伴随着危险,但他也清楚,水潭中的鱼或许是解决饥饿的最佳选择。他的内心在饥饿与警惕之间挣扎,最终,生存的本能驱使他决定冒险一试。 纪宁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将长剑放在岸边,以免剑身沾水生锈。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紧张的心情。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任何鲁莽的举动都可能引来不测。 他轻手轻脚地踏入水潭,冰冷的潭水立刻淹没了他的脚踝。 一股寒意直冲心头。 纪宁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慢慢地向水潭中心走去。 水潭的水,越来越深,逐渐没过了他的膝盖。 腰部,直至胸部。 砰砰砰! 纪宁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过水面。 生怕有什么未知的生物突然袭击。 他的耳朵也竖起,捕捉着水下可能的动静。每一次水波的荡漾,都让他的神经紧绷。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触摸到水中的鱼儿。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水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突然,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条滑腻的鱼身,他心中一喜,立刻用手掌紧紧地抓住了鱼。 “有吃的了!” 纪宁忽然一喜,决定这就上岸吃烤鱼。 然而,就在这时! 水潭中的平静被打破了! 一股强大的水流,突然涌来! 纪宁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挣扎。 他的心中一惊,连忙用尽全力向岸边游去。 纪宁的每一次划水都充满了紧张和恐惧,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水潭。他的手臂和腿部肌肉紧绷,每一次蹬水都竭尽全力。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上岸的瞬间,水潭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炸响,震耳欲聋。 纪宁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的直觉告诉他,危险正悄然逼近。他的脚刚刚离开水面,却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水下涌来,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脚踝。那力量如同水草般柔软却异常坚韧,不容他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纪宁低头一看,只见一尊巨大的八足章鱼妖物正从水潭深处浮出,它的身躯庞大,覆盖着厚厚的墨绿色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八足章鱼的八条巨大触手在水中舞动,如同死神的锁链,试图将纪宁拖入水底。 纪宁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强大的水下妖物。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他想到了自己在山洞中疗伤时的宁静,想到了自己在寂静之森中的探险,想到了自己还未完成的使命。他不能在这里结束,他不能就这样被吞噬。 纪宁的求生意志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他开始拼命挣扎,试图摆脱八足章鱼的束缚。 “呜!” 纪宁水下怒吼一声,用双手抓住触手,用力拉扯。 试图找到触手与身体的连接点。 他的脚也不停地蹬水,试图借助水的浮力来抵抗那股拖拽的力量。 八足章鱼的触手上布满了吸盘,每一个都紧紧地吸附在纪宁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痛。纪宁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肺部仿佛要炸裂开来。 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但却仍旧不愿放弃。 “区区妖物,也想杀我?” 纪宁心中一狠,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找到逃脱的机会。他开始观察八足章鱼的行动模式,试图找到它的弱点。 就在这时,纪宁注意到了八足章鱼的一个触手上有一个明显的伤痕,似乎是旧伤未愈。 他的心中一动,立刻将所有的力气集中在那个部位,他的手指如同利刃般刺入触手,试图切断它。 八足章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它的触手猛地一震,纪宁感到束缚自己的力量有所减弱,但却依然没有放开! “可恶!” 纪宁憋住气,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尽快解决战斗,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噗通! 八足章鱼身体翻滚,他的身躯,在水下显得更为庞大,触手如同黑色的鞭子在水中舞动,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阵水流。 纪宁憋着气,死死握住长剑,与之周旋,然而,他的每一次挥剑,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而八足章鱼妖物却仿佛不知疲倦。 嘭! 它的触手不断地缠绕、拍打、挤压,试图将纪宁压制。 “该死!” 纪宁脸色一黑,耳膜生疼,感到自己的肺部像是要炸裂开来。 “不能再拖了!” 霎时间,纪宁将目光锁定了八足章鱼妖物的主体,那是它力量的源泉,也是它的致命弱点! 纪宁拼尽全力,挥舞着长剑向八足章鱼妖物的主体刺去。 “吼!” 八足章鱼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它的触手疯狂地挥动,试图阻挡纪宁的攻击。 然而,纪宁的剑法如同游龙般灵活,他的剑尖在水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巧妙地避开了触手的阻拦。 终于,纪宁的剑尖刺入了八足章鱼妖物的主体,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尖爆发,直冲妖物的心脏。八足章鱼妖物的身体猛地一震,它的触手无力地松开,纪宁趁机挣脱束缚,向水面游去。 纪宁的肺部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的每一次踢水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一阵阵黑点,意识逐渐模糊。但他仍旧坚持着,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终于,纪宁的头部冲破了水面! “得救了!” 霎时间,纪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脸色苍白,身体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回头,看向那幽深的水潭,那尊八足章鱼妖物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水面上还残留着一些涟漪。 “踏马的,差点在这栽了。” 纪宁呸了一声,脸上闪过一次凶色。 在水下,他不是那东西的对手,但同样的对方也不敢路面来到陆地上。 “得想些办法把它引出来。”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与章鱼大妖的拉力 纪宁站在岸边,脸色苍白地烤着鱼。 边烤,他还边注视着黑水潭中时不时涌动的浪花,那是其中的章鱼大妖在翻身,诱引他下去。 但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烤鱼对他没有吸引力,那他吃什么呢?” 纪宁将手中的烤鱼一口吃掉,脸色不太好看。 刚刚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不可能就这么将这口气咽下去,但是这章鱼大妖又一直躲在水潭里不出来,他拿对方又没什么办法…… “或许,是妖兽的尸体?” 忽然,纪宁眉头一挑,眼中露出一丝精芒。 因为他忽然想到了,刚开始进入秀山,和叶渔姑娘碰见的那株血灵芝的事情。 那恐怖的血灵芝,就是通过吸收妖兽之血进行提升的! 而,同样是妖物,这章鱼会不会也对妖兽垂涎三尺? “试试看!” 纪宁抹了抹嘴,用烤鱼填饱肚子后,他直接便站了起来,转身提剑就走入了身后的森林。 他打算,带一些妖兽回来,将那一直龟缩在水下的章鱼诱因出来! 纪宁踏入了身后的森林,他的步伐轻盈而迅速,如同一只猎豹在寻找猎物。 一番搜寻后,他终于找到了一群正在觅食的狼妖。 纪宁没有急于进攻,而是耐心地观察着狼妖的行动模式,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这群妖物实力并不强,很容易就能击杀。 于是,当狼妖们分散开来时,纪宁迅速出手,如同幽灵般穿梭在狼群之中。 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击中狼妖的要害。 “嗷呜!” 那群狼妖,发出惊恐的嚎叫,试图逃离纪宁的攻击,但纪宁的速度更快,剑光如同死神的镰刀。 不一会儿,七八只狼妖已经倒在了地上,尸体散发着血腥的气息。 纪宁将狼妖的尸体收集起来,用藤蔓捆绑在一起,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拖回了水潭边。 “我就不信这次你还不上钩!” 纪宁脸色阴沉,将那些狼妖尸身扔在水潭边上,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渗透到水潭中。 而他自己,则是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蹲伏起来,目光紧紧盯着水潭的水面,如同一位耐心等待猎物的猎人。 章鱼大妖很可能会被血腥味吸引出来,他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时间缓缓流逝。 水潭的水面,依旧平静。 只有偶尔的微风拂过,带起一阵阵涟漪。 纪宁的耐心,却没有丝毫减少。 这种等待是必要的。 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身份转换,机会,往往就在这瞬息万变之间。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纪宁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计划是否成功时! 水潭中的水面突然涌动起来。一股强大的水流从水底涌出,水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出来了!” 纪宁的心中一紧,赶紧真做起了精神。 章鱼大妖即将出现了! 轰隆! 忽然,水面猛地炸开! 那只巨大的八足章鱼妖物,再也承受不住诱惑,从水潭中冲了出来! 它的触手疯狂地挥动,试图抓住那些狼妖的尸体。 它的身上还带着水潭中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纪宁屏住呼吸,他的心跳加速,但他仍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一击必中。 章鱼大妖似乎对狼妖的尸体非常感兴趣,它的触手紧紧地缠绕着尸体,开始贪婪地吸食着血液。 而纪宁,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去死吧!” 纪宁脸色狠厉,他猛地从藏身之处跃出,手中的长剑带着一道璀璨的剑光,直刺章鱼大妖的主体! “吼!” 章鱼大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惊恐吼声,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都这么小心了竟然还能被埋伏, 一时间便操控触手,猛地挥向纪宁。 但,纪宁的剑法如同游龙般灵活,而且已经积蓄等待多时,哪里会还像在水下一般不敌。 霎时间,战斗在水潭边展开。 纪宁与章鱼大妖的每一次交锋都充满了危险。纪宁的剑光与章鱼大妖的触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激烈而壮观的画面。 纪宁的剑尖不断地寻找着章鱼大妖的弱点,而章鱼大妖则用它强大的力量试图压制纪宁。 最终,在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纪宁的剑尖终于刺入了章鱼大妖的一根触手当中! “嘭!” “给我碎了!” 纪宁厉声一吼,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尖爆发,直冲章鱼大妖的触手之中。 轰咔! 霎时间,章鱼大妖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它的那一根巨大的触手,便如同破碎的木偶,瞬间碎裂在地! "得手了!" 水潭边,纪宁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不顾对方的惨叫声,纪宁的身形猛地冲出,剑尖直指章鱼大妖的要害。 剑光闪烁,纪宁的剑法如同狂风暴雨,狠辣而迅速。 这一次,每一次挥剑都是瞄准章鱼大妖的触手。 “吼!” 章鱼大妖根本不敌,在陆地上作战本就不是他的强项,于是便只能痛苦地嘶吼,声音在森林中回荡,令人心悸! 瞬间,水潭翻腾,章鱼大妖再也不想纠缠,转身急忙想要逃离这里。 不料,纪宁却根本没打放过他! “想逃?” 纪宁见状,神色一狠,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章鱼大妖试图退回水潭,但他的动作更快。 只见,纪宁忽然扔掉了手中的长剑,身体猛地向前一跃,用双手紧紧抓住了一只章鱼触手! 纪宁的手臂肌肉紧绷,用力拉扯着触手,试图将这只庞然大物彻底拉上岸来。 “给我上来!” 猛然间,纪宁怒吼一声,他的全身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如同猛兽捕猎! 噗通! 章鱼大妖,在水中挣扎着,试图摆脱纪宁的控制。 但纪宁的手抓得更紧,如同铁钳一般。 “啊!!!” 纪宁嘶吼着,用尽全力,拖动章鱼大妖的身躯,但是对方太重了,竟是将他不停带走。 霎时间,他的脚下泥土飞溅,但很快纪宁又占据了主动,身躯随着拉扯的力量向后倾斜。 “给我回来!” 纪宁怒吼着,又是用力。 噗通! 下一刻,章鱼大妖的身躯竟是猛地被拉出了水面! 它的触手在空中疯狂地挥舞,试图找到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但却只能是徒劳无功!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远古后裔齐聚 章鱼大妖,庞大的身躯,在陆地上扭曲挣扎。 它的触手疯狂地挥舞,试图找到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以此来稳住自己的身体。 然而,在纪宁绝对的力量之下,它任何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的,因为纪宁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此刻的少年肉身全身上下的肌肉全都隆起,面色涨红。 “给我出来!” 纪宁怒吼一声,将那如小山一般的章鱼大妖,硬生生地从水潭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嘭! 章鱼大妖的身体,狠狠砸入灌木丛中,后者发出惊恐而愤怒的吼声,还想操控触手攻击纪宁,但是却都被纪宁轻松躲过。 在岸上,他什么也不是! “你这怪物,以为躲在水里就能安全了吗?” 纪宁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拳头紧握,对着章鱼大妖的头顶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一拳砸下,章鱼大妖的头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它的身体猛地一震,触手的挥舞速度明显减慢,显然是受到了重创。 “不……不要……” 这时,那章鱼大妖竟是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沙哑的求饶声,嗓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又是会说话的?” 纪宁愣了一下,一般来说妖兽要想口吐人言都是需要修炼到化形期才可以的,而那种级别的妖兽可是与人族修士四境的级别相当,可以说是非常罕见。 但在这片森林,这些妖兽明明没有达到化形期,一个个却又能口吐人言。 “果然不同于普通的地方。” 纪宁稍微思索了一番,不为所动,望着面前的章鱼大妖脸上没有一丝怜悯。 只有冰冷的杀意。 “放过你,可刚刚我只是想要吃湖里面的鱼,你却想着要杀死我呢。” 纪宁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眼神冰冷地说着。 章鱼大妖的身体颤抖着,它的触手无力地拍打着地面,试图找到一线生机: “我……我错了……饶命……” “饶命?你这怪物,也配谈饶命!” 纪宁的声音中充满了讥讽,紧接着怒吼一声,拳头再次举起,准备给予章鱼大妖致命一击! 但,就在这时! 那章鱼大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它的身体突然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试图挣脱纪宁的控制。 嘭! 它的触手猛地一挥,试图将纪宁击飞。 纪宁却早有准备,他的身体灵活地一转,轻松躲过了章鱼大妖的攻击。 “你这点小把戏,也想伤到我!” 章鱼大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不甘,它的身体再次挣扎,试图找到逃脱的机会。 然而,纪宁的力量太过强大了。 它的挣扎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你这怪物,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纪宁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他的拳头再次落下,狠狠地砸在章鱼大妖的头顶。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章鱼大妖的身体猛地一震,它的触手彻底失去了力量,软软地垂在了地上。 章鱼大妖的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它的身体不再挣扎,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纪宁站起身来,身上沾满了章鱼大妖的血液。 “总算解决了。” 纪宁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事实上,解决这章鱼大妖,所耗费的代价远远要比表面上看上去的更加费力,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把握不住让这个章鱼大妖逃走,而如果对方重新进入湖泊当中的话,等这个章鱼大妖有所防备,他再想将对方引诱出来就很难了。 只是,幸亏所有付出,都是有所回报的。 纪宁小心翼翼地,将隋阴珠从章鱼大妖的身体里取出,只见这颗珠子,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明显与其他普通妖体内的不同。 纪宁见状,脸色一喜。 如果他猜的不错,只要再取得十余颗这样等级的隋阴珠,蕴含的力量,就足以让他的星辉修为再上一个台阶了。 “是时候离开了。” 纪宁叹息一声,收起隋阴珠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 水潭的水面,却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搅动,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下降。 轰隆!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水潭深处传来,令纪宁感到窒息。 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同时也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纪宁的双眼闪烁着光芒,他的内心充满了好奇和激动。“难道这水潭之中,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宝物?” 纪宁紧紧地握着隋阴珠,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水潭的变化。他的心中快速地盘算着可能的情况,同时也在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如果真的是宝物,那我绝对不能错过。”纪宁自言自语,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但也不能大意,这股压迫感……绝非寻常!” 随着水位的不断下降,水潭中心的景象逐渐显露出来。纪宁看到,水潭底部似乎有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岩石上刻满了奇异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那是……”纪宁的心跳加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纹路,难道是某种古老的阵法?” 纪宁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他决定要一探究竟。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水潭,同时运转体内的灵气,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随着水位的进一步下降,那块黑色岩石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纪宁发现,这些纹路似乎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而法阵的中心,正散发着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纪宁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如果我能解开这个法阵,说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纪宁开始围绕着水潭观察,试图找到法阵的启动方法。他知道,这样的古老法阵往往隐藏着巨大的力量,但同时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冷静,。” 纪宁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激动的心情。 因他知道,机缘往往都伴随着危险。 每一步,都要谨慎,不能让贪婪蒙蔽双眼,否则是很容易阴沟里翻船的! 纪宁眯着眼,仔细观察法阵,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法阵的一角似乎有着一些破损。 他的心中一动,立刻走了过去。 “这里……”纪宁表情疑惑,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那破损的纹路。 如果猜得不错,这里应该是法阵的关键所在了。 纪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触摸那破损的纹路。他的手指刚刚接触到岩石,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岩石中涌出,直冲他的体内。 “啊!”纪宁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他的身体被那股力量冲击得向后退了几步。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兴奋。 “这难道是大道刻印!” 纪宁眼前一亮,目光紧紧地锁定着那些古老而神秘的符号上,那里面仿佛能够从中窥视到宇宙的奥秘。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 嗡! “发生什么了!” 纪宁神情一惊,只见面前,那岩石上的大道刻印,却突然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辉,如同一轮烈日在森林中升起,将周围的黑暗一扫而空! 纪宁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知道这样的异象必然会吸引森林中妖兽的注意。他的直觉很快就得到了证实,远处开始传来了妖兽的吼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如同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这些光辉……竟然如此刺眼!”纪宁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这下糟了,妖兽们肯定都被惊动了。” 纪宁的耳边很快被各种妖兽的嘶吼声所充满,有的如同猛虎下山,充满了狂暴与凶猛;有的则像是巨蟒游动,带着阴冷与狡猾。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恐怖的交响乐,让整个森林都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危险的气氛中。 嗡嗡嗡! 纪宁环顾四周,只见浓密的树木在光辉的照耀下摇曳生姿,仿佛也在惧怕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的心中焦急万分,暗道一声不好,知道自己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不能在这里停留了,得找个隐蔽的地方。”纪宁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着可能的逃生路线。“但是,这些大道刻印……我怎能就此放弃?” 纪宁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些大道刻印上,他能够感觉到,这些刻印中蕴含的力量正在逐渐变得活跃。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他不想就这样放弃这次难得的机遇。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妖兽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纪宁甚至能够听到它们奔跑时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领悟这些刻印了。 “该死!”纪宁愤怒地一拳砸在岩石上,他的眼中充满了不甘。“这些妖兽,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纪宁没有犹豫,他立刻放弃了对大道刻印的领悟,转身就准备逃离。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动不了?”纪宁的心中充满了恐慌,他的眼中露出了绝望的光芒。“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吗?” 纪宁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他不想就这样死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的心中默念着法诀,试图打破身体的束缚。 “给我破!”纪宁大喝一声,他的全身力量在这一刻爆发,但却仍然没能破开大道符印。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自己对于修行的领悟又有提升。 “只能硬抗了!” 纪宁脸色一沉,站在大道刻印之前。 他的身影如同一座孤独的山峰,岿然不动。 只见,他左手轻轻触摸着岩石上的大道刻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深奥大道,而右手则紧握长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四面八方的妖兽正蠢蠢欲动,它们的眼睛闪烁着贪婪与凶狠的光芒,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将纪宁撕成碎片。 一尊虎妖从东南方出现。 他的双目如同古井般深邃,没有一丝波澜。 周围的森林已经被妖兽的嘶吼声所充满,一股股强大的气息从四面八方逼近,但纪宁的心中却平静如水。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纪宁表情疯狂,声音坚定而有力,剑尖指向一端,霸气凛然,仿佛在向所有的妖兽宣战! 首先冲来的是从东南方扑来的虎妖,它的身躯庞大,浑身散发着凶狠的气息。 虎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嗷呜!” 突然,一声震天的虎啸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那头威武雄壮的猛虎妖王,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来! 它的体型巨大,浑身覆盖着黑色的条纹,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震颤。猛虎妖王的眼中闪烁着冷酷的杀意,它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纪宁的身上,仿佛已经将他视为了猎物。 纪宁的心中虽然警惕,但他的手指依旧在大道刻印上轻轻滑动,每一次触摸都让他的心灵产生一阵阵颤动,仿佛触摸到了宇宙的脉搏。 他的剑尖依旧在微微颤动,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嗡鸣之声,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猛虎妖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的身形猛地一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纪宁。 纪宁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的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躲过了猛虎妖王的猛烈一击。 猛虎妖王的爪子狠狠地拍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尘土飞扬,地面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纪宁的身影在不远处显现,他的剑尖指向猛虎妖王,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 嘭! 纪宁的剑很强,但猛虎妖王,并未因此而退缩。 嗷呜! 它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再次向纪宁发起了攻击,速度快如闪电,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狂风暴雨般的力量! 砰砰砰砰! 纪宁的剑法,灵动而犀利,每一次挥剑都试图找到猛虎妖王的弱点,身影在猛虎妖王的攻势下不断后退,但剑尖却在猛虎妖王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 但这些,对于猛虎妖王来说仿佛无关痛痒。 “皮真厚!” 纪宁呸了一声,眼神微微一眯。 这交战过程当中,他注意到。 在每一次猛烈的扑击后,那虎妖王,总会有一瞬间的停顿。 似乎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更为致命的攻击。 “这短暂的停顿,可能就是他的弱点!” 纪宁心中暗自记下这个点,而后,在一次妖王的扑击后,他故意退后几步,让之攻击落空。 果不其然,猛虎妖王在扑击后出现了那一瞬间的停顿。 纪宁抓住了这个机会。 “就是这一瞬间!” 纪宁猛地出剑!神情带着杀意,剑尖如同灵蛇般窜出,直刺猛虎妖王的脖颈。 那是一个相对脆弱的部位,尤其是在妖王力量尚未完全聚集的时候! “吼!” 猛虎妖王显然没有预料到纪宁会如此迅速地反击,它的防御在这一刻出现了破绽。纪宁的剑尖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妖王的脖颈,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尖爆发,直冲妖王的心脏。 猛虎妖王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它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它的身体如同破碎的木偶,瘫倒在地。 这一剑,不仅击中了妖王的弱点,更是打乱了它的攻势,使其险些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 但,战斗还没有结束,纪宁咬牙继续拼杀,与之激烈交战。 渐渐地,纪宁的剑法变得有些凌乱, 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每一次抵挡都让他感到剧痛。 然而,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战意,他的意志如同磐石般坚不可摧。他的剑尖上的星光突然爆发,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猛虎妖王的剑尖上的黑暗在这股力量下开始波动,它的剑法出现了一丝混乱。纪宁抓住机会,剑尖上的星光如同利箭般射出,直刺猛虎妖王的心脏。 轰咔! 星耀一剑之下,猛虎妖王的身躯,再度颤抖地,躺在了地上!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他的内心深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混乱。 吼! 猛虎妖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慢慢变暗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虎爪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纪宁没有丝毫畏惧,他的剑法如同流水般流畅,迎向虎妖的攻击。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发出“嗤嗤”的破空声。两者相交,发出“铛铛”的金属撞击声,火花四溅。 纪宁的剑光如同狂风暴雨,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虎妖在纪宁的猛烈攻势下不断后退,最终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倒地,血液“咕咕”地流淌在大地上。 “结束了!” 纪宁站在猛虎妖王的尸体旁,心中刚一松。 “嗷呜!” 呼吸尚未平稳,便听到了侧方传来的一阵低沉而凶狠的咆哮。 纪宁猛地转过身,只见一只三头狼妖如同从地狱中走来的恶鬼,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冲来。 三头狼妖的每个头颅都狰狞可怖,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它的利爪和獠牙在夜色中反射出森冷的光芒。 “又来一个!”纪宁心中一紧,战意并未因此而减弱,紧紧握住长剑。 只见,三头狼妖的三个头颅,各自发出不同的咆哮声,它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音波。 “该死!” 纪宁脸色一白,被震得头皮发麻,但却不能退后。 “来!” 一瞬间,二者便拼杀在了一起,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阶段,三头狼妖的攻势如同暴风骤雨,它的三个头颅各自发动攻击,让纪宁防不胜防。 纪宁的剑法灵动而犀利,他的身形在狼妖的攻击下不断后退,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你的头很多,但却不是很聪明啊!” 见这狼竟然一直用头攻击,纪宁骤然一怒,他的剑尖在三头狼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他的剑光如同闪电,一次次划破黑暗,直击三头狼妖的要害。 三头狼妖发出痛苦的嚎叫,它的攻击变得更加狂暴,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但,在纪宁的剑下,它的狂暴攻击却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纪宁的剑尖,总是能够准确地刺入狼妖的身体,发出“噗哧”的闷响。 “去死!” 突然,纪宁大声一喝,剑尖上的星光突然爆发,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三头狼妖的攻势在这股力量下开始波动,它的攻击出现了一丝混乱。 纪宁抓住机会,剑尖上的星光如同利箭般射出,直刺三头狼妖的心脏。轰咔!星耀一剑之下,三头狼妖的身躯,再度颤抖地,躺在了地上! 三头狼妖的三个头颅无力地垂下,它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凶狠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望和混乱。 然而,就在纪宁专注于狼妖的同时,一尊金翅大鹏妖从高空中俯冲而下,它的速度快如闪电,几乎无法捕捉。 金翅大鹏妖的利爪带着“咻咻”的破空声,直取纪宁的后背。 “偷袭!” 这一瞬间,纪宁瞬间警觉,眼神难看,反应极快,身体猛地向前一倾,躲过了金翅大鹏妖的攻击。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尊金翅大鹏妖如同金色的闪电般从天而降,它的眼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试图趁着纪宁与三头狼妖激战正酣之际发起偷袭。 “想趁火打劫?”纪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他的反应极为迅速,几乎是在金翅大鹏妖出现的瞬间,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危机。 纪宁身形一转,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挡住了金翅大鹏妖的利爪。他的心中虽然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愤怒和不甘。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被任何人或妖兽所趁。 “你们这些妖兽,一个接一个,真当我纪宁是好欺负的吗?”纪宁怒吼一声,他的剑尖上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的剑法变得更加狂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金翅大鹏妖被纪宁的突然反击吓了一跳,它的身形在空中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攻势。它的翅膀猛地一扇,带起一阵狂风,试图将纪宁吹飞。然而,纪宁的脚下如同生根一般,稳稳地站在原地,他的剑尖直指金翅大鹏妖的胸口。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纪宁的声音中充满了战意,他的剑尖在金翅大鹏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金翅大鹏妖发出痛苦的鸣叫,它的翅膀疯狂地挥动,试图摆脱纪宁的攻击。 与此同时,三头狼妖也不甘示弱,它的三个头颅分别喷出火焰、寒冰和毒雾,试图将纪宁困在中间。纪宁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他被两大妖兽夹击,形势对他极为不利。 但纪宁的意志坚如磐石,他的心中充满了斗志。他的剑尖在两大妖兽的攻势下不断穿梭,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坚定的意志。他的剑光如同破晓的曙光,一次次划破黑暗,直击两大妖兽的要害。 “你们这些妖兽,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吗?”纪宁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屈,他的剑法愈发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如同开天辟地,无所不斩。 轰! 金翅大鹏妖的翅膀扇动,带起的狂风,让纪宁的脚步一个踉跄。 滋啦! 霎时间,金翅大鹏妖抓住机会,再次发起攻击,它的利爪如同钢铁般坚硬,带着“咔嚓”的刺耳声,抓向纪宁的肩膀。 纪宁躲闪不及,被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答”地落在地面上。 纪宁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他的意志坚如磐石。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凶猛地挥舞着长剑。 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发出“嗡嗡”的剑鸣声。 “唳!” 金翅大鹏妖的翅膀被纪宁的剑光所伤,发出“嗷嗷”的痛叫声。 最终,在一次力量的激烈碰撞后,纪宁的剑尖终于刺入了金翅大鹏妖的心脏,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尖爆发,直冲妖兽的心脏。金翅大鹏妖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它的身体如同破碎的木偶,瘫倒在地。 与此同时,纪宁回身一剑,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三头狼妖的喉咙。三头狼妖的三个头颅无力地垂下,它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凶狠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望和混乱。 纪宁站在两大妖兽的尸体旁,喘着粗气,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而,也就是刚好在纪宁解决了金翅大鹏妖与狼妖的时候。 其他方向的所有妖兽,也都是抵达了这里。 成群结队,乌泱泱一群。 都是冲着那大道刻印而来。 “麻烦了!” 纪宁心中一紧,望着周围的妖兽,心思凝重。 一个两个还行,面对这么多个,他一个处理不好,自己都容易死无葬身之地的! “还有最多不到半个时辰就能领悟,不管那么多了,来战!” 忽然,纪宁狠下心来,守护在这大道刻印之前,仍然是单手持剑,没有丝毫畏惧地望向周围的妖兽。 “上!” 四周,传来一声兽吼。 乌泱泱的妖兽,眼中泛着贪婪的绿光,怒吼着一起朝纪宁冲来。 纪宁守护在大道刻印之前,他的身影如同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单手持剑,面对着乌泱泱一群蜂拥而至的妖兽。 妖兽群中,有身披厚厚雪白皮毛的雪狼妖,它们的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锋利的爪牙在阳光下反射出寒光。 有体型庞大、皮肤粗糙如岩石的石甲兽,它们的每一次踏步都让大地为之震颤。 还有那些身形敏捷、翅膀宽大的飞羽妖,它们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找死!” 纪宁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畏惧,剑法如同狂风暴雨,猛烈的剑气在妖兽群中肆虐,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无可抵挡的力量。 剑尖划过雪狼妖的身躯,只听“嗤啦”一声,雪狼妖的皮毛被轻易割裂,鲜血喷涌而出。雪狼妖发出呜咽的哀嚎,重伤倒地,不再有先前的凶猛。 石甲兽试图以坚硬的皮肤抵挡纪宁的剑锋,但纪宁的剑气如同破甲之锥,直刺石甲兽的要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石甲兽的皮肤被洞穿,它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沉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 飞羽妖从空中发起俯冲,它们的利爪试图抓住纪宁。但纪宁的剑法如同游龙,他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每一次挥剑都准确无误地击中飞羽妖的翅膀。飞羽妖发出尖锐的悲鸣,它们的翅膀被剑气所伤,再也无法在空中飞翔,只能坠落在地。 咔嚓咔嚓! 剑气如罡风,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妖兽。随着战斗的进行,纪宁剑尖上的光芒愈发璀璨,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能够引动天地之力。 他的剑法愈发精妙,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天地之势,每一次抵挡都显得格外沉稳。 妖兽群中,火焰狮妖发出震天的怒吼,它们的火焰在纪宁的剑气面前却显得如此无力。纪宁的剑尖轻触火焰狮妖的鬃毛,便引燃了它们的愤怒,但同时也点燃了它们的末日。 火焰狮妖在纪宁的剑下翻滚,它们的火焰被剑气所吞噬,最终化为灰烬。 “卑微的人类,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就在一切妖兽都要被纪宁斩杀殆尽的时候。 森林之中,确实忽然传来了一声仿佛来自于远古的呼唤,紧接着一尊形似马,却浑身缠绕着火光的妖兽却走了出来,它的身躯如同一匹骏马,但体型庞大到令人难以置信,长达一二丈。 它的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犼的周身缠绕着熊熊的火光,仿佛火焰的化身,它张开巨口,喷吐出炽热的火焰,那火焰的温度足以让钢铁融化。 体型巨大,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犼?!” 纪宁见到这东西,心中一惊,因为犼似乎是上古时期的神兽之一,据说已经灭绝很久了,他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见到。 但,还没纪宁回过神来。 周围的空间当中,乌泱泱的,又来了一大片强大的妖兽存在,神态各异,高贵不已,散发着恐怖的波动。 “人只有一个,谁先吃?” 一只奚鼠,从空间当中走了出来,体型巨大,如同一座小山,重达千斤。 它的皮毛厚实而洁白,每一根毛发都闪烁着冰晶般的光芒。奚鼠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让周围的空气为之一紧。它的眼中透露出一股深沉的寒意,仿佛能冻结一切敢于靠近的生命。 纪宁见状,脸色有些僵硬,竟然又是一尊神兽后裔! “我先将他杀了,再将你们屠戮!” 这时,东方天上传来一声冷哼,只见一条烛龙缓缓游空儿来,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纪宁立马抬头看去,神情惊愕,只见那烛龙身体赤红如血,人面蛇身,口中衔着一支烛火。 “竟是烛龙!” 纪宁心中紧张,想起了关于烛龙的传说,在传说中,烛龙的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操控着周围的光明与黑暗。 它睁眼时,周围的空间被光明所充满,闭眼时,则陷入一片黑暗。 它的威力之大,仿佛能够主宰整个世界的日夜更替! 但,还没等纪宁心中的震惊消散,紧接着便又出现了一头年兽。 它的头上长着一根尖锐的独角,全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尖牙利齿,散发着一股凶煞之气。年兽的步伐沉重,每一次踏地都似乎能够引起地震,它的眼中闪烁着对血肉的渴望,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生灵。 在这些神兽的周围,还有一群魍魉,它们的体态娇小,状如三岁小孩,但眼神中透露出的狡黠与邪恶却让人不寒而栗。它们的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仿佛在策划着某种阴险的诡计。魍魉们的身影忽隐忽现,它们喜欢模仿人声以迷惑人,让人陷入它们精心布置的陷阱。 再次抬头。 一群玄蜂,在空中盘旋,它们的体型巨大,腹大如壶,翅膀振动的声音如同雷鸣。 玄蜂的尾刺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那是一种致命的毒素,即使是最强大的修行者也难以抵御。 在水域中。 一只水麒麟缓缓升起,它的身体覆盖着晶莹的水蓝色鳞片,头上长着一支螺旋状的独角,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水麒麟的眼中透露出一股神圣的气息,它的出现让周围的水域都变得平静,但它的威严却让所有妖兽都感到畏惧。 最后,一条黑水玄蛇缓缓游来。 它的身体巨大无比,长达百丈,粗逾四丈。它的蛇身漆黑如墨,腹白如雪,绿眼如同鬼火般闪烁。黑水玄蛇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古老而恐怖的气息,它的每一次移动都似乎能够引起天地的震动。 看着周围涌来的妖兽,纪宁直接头皮发麻。 这些竟然都是神兽的后裔,气息强大,每一个都不弱于他。 若是加在一起,明显不可能是他能匹敌的! “不行,大道刻印感悟还差一炷香的时间,必须撑过去!” 纪宁心中一狠,还是留了下来,首先将目光望向了那尊烛龙,对方战意最盛,似乎也最为强大。 “将这家伙赢了,或许能够镇住这些妖兽吧。” 纪宁心中一叹,故意做出嚣张的样子,对着那尊烛龙喊道: “小小神兽,可敢与我正面一战否?”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杀烛龙 “哼,你找死!” 见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卑微的人类挑衅,那尊尊贵的烛龙马上就怒了,咆哮着从口里喷出烈火,就要将纪宁诛杀。 “快躲开!” 见烛龙动手,其他的远古神兽后裔便都惊慌地退散开来,因为烛龙在他们这里是实力最为强大的,口吐天火能够焚烬一切,他们可不想贸然沾染上! “来的正好!” 纪宁见计划得逞,心中没有任何的侥幸,大喝一声,持剑也朝烛龙杀去,直接动用自己的最强杀招,星光涌动之下,直接将那道天火斩灭! “哦?还有点实力。” 高空中的烛龙见到纪宁,竟然将自己的这一口天火拦截了,不由得有些惊讶。 纪宁身形如电,剑尖在星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烛龙的天火虽然凶猛,但在纪宁的剑下却屡屡被斩断,化为无害的火星四散。 “人类,看来我小看了你。” 烛龙冷哼一声,它的身躯在天空中盘旋,巨大的尾巴如同钢鞭一般抽向纪宁。 “来得好!” 纪宁不退反进,他的剑法愈发狂猛,剑尖上的光芒愈发璀璨,迎着烛龙的尾巴挥剑斩去。 “铛!” 一声巨响,剑与龙尾交锋。 爆发出刺眼的火花。 纪宁被巨大的力量震退数步,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你这卑微的人类,竟敢与我对抗!”烛龙愤怒地咆哮,它的身体在空中猛地一扭,再次向纪宁发起了攻击。 纪宁怒吼一声,他的剑尖上突然爆发出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烛龙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它的翅膀猛地一扇,带起一阵狂风,试图将纪宁吹飞。然而,纪宁的脚下如同生根一般,稳稳地站在原地,他的剑尖直指烛龙的胸口,在烛龙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 烛龙发出痛苦的嘶吼,它的攻击变得更加狂暴,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尾巴再次抽向纪宁。 嘭! 纪宁身形一转,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他的剑尖如同灵蛇般窜出,直刺烛龙的心脏。 “你这卑鄙的人类,竟敢偷袭我!” 烛龙怒吼,它的身体猛地一震,试图摆脱纪宁的剑尖。 “你这怪物,也配谈偷袭!” 纪宁的声音中充满了讥讽,剑尖再次挥出,剑光如同闪电,一次次划破黑暗,直击烛龙的要害。 烛龙的攻击愈发狂暴,但纪宁的剑法愈发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如同开天辟地,无所不斩。烛龙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它的血液在空中飞溅,如同火焰般燃烧。 纪宁冷哼一声,剑尖直指烛龙的头顶,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 终于,烛龙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它的身体开始颤抖。 它的攻击变得杂乱无章。 纪宁抓住机会,剑尖上的星光突然爆发,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烛龙的攻势在这股力量下开始波动,它的攻击出现了一丝混乱。纪宁抓住机会,剑尖上的星光如同利箭般射出,直刺烛龙的心脏。 轰咔! 纪宁的剑光如同破晓的曙光,一次次划破黑暗,直击烛龙的要害。烛龙的翅膀在纪宁的剑下变得支离破碎,它发出痛苦的嘶吼,但仍旧不甘示弱,口中喷吐着炽热的天火,试图将纪宁焚烧成灰烬。 “你这卑微的人类,竟敢伤我翅膀!”烛龙愤怒地咆哮,它的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你的翅膀太过招摇,我不过是帮你修剪一下。”纪宁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尽管身负重伤,但他的战意依旧不减。 烛龙的天火与纪宁的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场壮观的火焰与光芒的风暴。纪宁的身影在火焰中穿梭,他的剑法愈发狂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决绝和果敢。 “你的剑法虽然犀利,但你能抵挡住我的天火吗?”烛龙嘲讽着,它的天火如同洪水般涌向纪宁。 “天火又如何?看我一剑破之!”纪宁大喝一声,他的剑尖上的光芒愈发璀璨,一剑挥出,竟将天火劈成两半。 烛龙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它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再次向纪宁发起了攻击。它的尾巴如同钢鞭一般抽向纪宁,带着狂风暴雨般的力量。 纪宁身形一转,躲过了烛龙的攻击,他的剑尖如同灵蛇般窜出,直刺烛龙的心脏。烛龙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凶狠的光芒,它的身体猛地一震,试图摆脱纪宁的剑尖。 龙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它的巨口张开,喷出一道炽热的天火,直扑纪宁。纪宁身形一晃,灵活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同时反手一剑,剑光如闪电般划向烛龙的腹部。 “你的剑再快,也快不过我的火焰!”烛龙咆哮着,它的身体周围突然升起了一圈火焰屏障,将纪宁的剑光挡在了外面。 纪宁眉头一皱,他知道不能与烛龙的火焰硬碰硬,必须找到更好的机会。他退后几步,凝神观察着烛龙的一举一动,寻找着进攻的时机。 “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烛龙嘲笑着,它的尾巴如同巨鞭一般挥动,带起一阵狂风,试图将纪宁击飞。 纪宁身形一转,轻松躲过烛龙的尾巴,他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仿佛在编织一张光网,准备捕捉烛龙的破绽。 纪宁怒吼着出剑,无所不斩。 砰砰砰! 剧烈的对撞之下,烛龙的火焰逐渐黯淡,它的身体上已经布满了剑痕,血液在空中飞溅,如同火焰般燃烧。 “你这人类,竟敢伤我至此!”烛龙愤怒地咆哮,它的身体猛地一震,试图摆脱纪宁的攻势。 纪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的剑尖上的光芒愈发璀璨,一剑挥出,直刺烛龙的心脏。烛龙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恐,它的身体猛地一震,试图躲避纪宁的剑锋。 “你的挣扎,不过是徒劳!”纪宁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他的剑尖如同追魂夺命的利箭,直取烛龙的要害。 烛龙的尾巴再次挥动,试图将纪宁击飞,但纪宁的身形如同幽灵般飘忽不定,轻松躲过了这一击。他的剑尖再次挥出,剑光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直击烛龙的脖颈。 烛龙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血液如同泉涌般喷出。烛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它的身体猛地一震,试图再次发起攻击。 然而,纪宁的剑锋太过恐怖。 烛龙的眼中光芒逐渐消逝。 然后,彻底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机! ------------ 终章,终有一天会再见。 那烛龙的翅膀,被纪宁的剑斩碎成了无数细小的段,伴随点点红血,散落在了空中。 嘭! 一声巨响,伴随着烛龙身躯的崩塌,它那口中的烈火也都瞬间熄灭,霎时间整片空间当中都变得昏暗,一时间众多妖兽围观之下,竟是有些难以适应,纷纷眯起了眼睛。 纪宁持剑,有些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将左手从面前的大道石刻上拿了下来。 霎时间,无尽大道气息,在他周围环绕,伴随着一阵青绿色的圣痕气息涌现,纪宁在刚刚战斗当中受的伤顷刻间便被修补,强大的气息毫不掩饰的释放出去。 “再来啊!” 一声怒吼,纪宁双目血红地望着周围那围观的神兽后裔们,身上爆发出惊人的杀意,剑气之强横,甚至就连百米外的肉身坚韧无比的神兽肉身上,都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剑痕,然而当这些神兽想要操控道法进行修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用肉身的力量来将剑痕填平。 因为纪宁的剑痕当中,蕴藏着点点大道真意,那是源自于此方世界本源的规则,能够抵抗一切磨损。 “糟了,这圣痕石刻的机缘,已经被他夺走了!” 那尊出场自带一片海洋水域,周身散发熠熠蓝色神辉的水麒麟口吐人言,语气有些冰冷地开口说道。 其他神兽闻言,也都是沉默。 因为他们都不瞎,纪宁与烛龙的战斗过程,全程他们都看在眼里。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烛龙已然拼尽了全力,但这个人类小子,竟然在与之对战的过程当中,还时不时地只用一只手,为的就是能够更快地领悟那个圣痕石刻当中的奥妙。 起初,他们并没有在意。 因为作为神兽的后裔,身上全都拥有来自于远古时期的神兽血脉,他们自打出生开始时就受到了天地之间大道规则的青睐,能够嗅到一切大道本源,若是想要领悟,直接将那些光辉吞下去便可。 但是人类不一样。 他们知道,寻常人类若是想要领悟一种大道,或者是吸收一种法则,短的都或许得需要三十五十年甚至更久。 这个纪宁想要一边战斗一边将这石刻当中的圣痕领悟带走,在他们所有神兽看起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纪宁真的竟然做到了! “不算在蛋里孵化的时间,烛龙已经足有七十三岁了,已经进入了少年期,完全掌控了对于本源天赋火法的领悟,吐出的火焰全都是大道圣火。” “烛龙的实力,可以说是我们其中实力最强的,竟然都败给了这个小子,而且他还没有尽全力!” 那长相酷似猛虎的穷奇凶兽,一脸贪婪且警惕地盯着纪宁,似乎快要忍不住冲过去将之吞入腹中,但是立马,它却又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那个烛龙尸体,当即便忍不住有些忌惮地往后退了两步。 是的,他们这些所谓的神兽,实际上只不过只是在远古时期的时候,机缘巧合沾染了一些真正神兽血脉的家伙罢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是纯正的神兽后裔,只是徒有其形。 因为要想成为真正的神兽后裔,其血脉纯度,最起码要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而他们这些家伙,大多都是只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七左右,甚至还有更少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不能够跟真正纯血的神兽比拟,只不过是比寻常妖兽要强大一些而已。 况且,按照妖兽的生命维度来算的话,他们现在,最多只能算是刚刚脱离幼崽期,进入了少年时期,大多数都只能算是男孩稚童。 烛龙在他们这些神兽后裔当中,稍微年长了一些,所以已经完全从幼稚期成长为了少年期,血脉浓度也有百分之七,甚至通过它的努力修行之下,血脉浓度还大有增长的趋势,对于圣火的运用愈发纯熟。 所以在他们这堆神兽后裔里,烛龙真的已经算得上是很强得了,大有领头之人的气势。 而现在,烛龙竟然就这么被纪宁打败了,虽然后者看上去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们在场的这么多神兽一拥而上对方也肯定是不可能抵挡得住的,但是作为神兽如此卑鄙无耻地进行围攻,会不会有损祖先形象了呢? 而一对一,既然连烛龙都败了,他们其他神兽上去不也是找死吗。 难道今天,真的要让这个人类小子,光明正大的从他们的地盘把这大道机缘拿走? “留下机缘,准你先逃三百里!” 就在在场的诸多神兽,心中各自都有顾忌的时候,那自带一方海洋水域的蓝色水麒麟沉不住气了,迈动华贵坚硬的铁蹄,身上鳞片如同鱼鳃一般地呼吸着,一张一合之间,竟然是将天地之间周围的那些水元素海洋全都吸收了进去,整个兽体威压强大,变得十分高深莫测,嗓音低吼地往前走了一步,高傲地注视纪宁冷冷道。 “水麒麟要出手了,他能胜吗?” 场间,众多神兽见到水麒麟上前,心中都是有些激动、 因为,在场的所有神兽,除去烛龙之外,就只有水麒麟的实力最强了。 甚至于说,水麒麟的实力很可能才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神兽后代,即便它的境界没有烛龙高,修行年限更没有烛龙长,这时候还处于是幼年时期。 但,与烛龙和他们所有神兽后代不同的是,水麒麟身体流淌的血脉,乃是真真正正的神兽之血,他的血脉浓度,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五十! 幼年期便是如此,倘若让他到达了少年期,水麒麟的血脉浓度进行再一次的突破,恐怕他的血脉浓度会达到百分之七十不止,到了那时候水麒麟可就是真正的上古神兽了,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拦得住他! 所以现在,即便水麒麟的境界没有烛龙高,但是因为他的血脉浓度的原因,他可以使用真正的神兽才可以使用的先天道法,拼杀起来带有极大的优势。 所以面对了杀死烛龙的纪宁,所有神兽都相信,水麒麟一定能胜! “准备好了就过来送死吧。” 望着水麒麟,纪宁的神色平淡,淡淡说道。 此言一出,让周围所有的神兽都感到无比荒谬,虽然这个人类小子刚刚杀死了他们之中最强的烛龙,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凭他一个人类能够对他们这些神兽保持这么高的优越感,这是对他们的蔑视,更是对他们祖先的侮辱! “吼!我要杀了你!” 水麒麟的咆哮声震天动地,它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大片汪洋,仿佛是九天之上的沧澜之水奔腾而下,将整个战场都淹没在了滔天的浪潮之中。 纪宁站在浪潮之前,屏息凝神,他的剑尖上星光点点,仿佛汇聚了整个夜空的精华。 “人类,你以为你能抵挡住我的水之力量吗?”水麒麟的声音如同海浪拍打岸边,充满了威胁,咆哮着裹挟涛涛汪洋朝纪宁杀来! 纪宁没有回答,只是悄然握住了剑,而后斩出。 砰砰砰! 剑气出,无比耀眼,宛若破晓的曙光。 剑光所过之处,浪潮被一分为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劈开,露出了干涸的河床。 水麒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它的身体周围突然升起了一圈圈水波,形成了一道道水墙,阻挡着纪宁的剑光。 轰隆! 它的尾巴在水中猛烈地摆动,带起一阵阵狂风暴雨,试图将纪宁卷入其中。 纪宁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迎向水麒麟的冲击。剑光与水墙相撞,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他的剑法愈发狂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无可抵挡的力量,每一次攻击都让水麒麟的身上添一道伤疤,让他连连痛吼。 “该死的人类!” 见自己竟然处于了下风,水麒麟又惊又怒,攻势愈发猛烈,它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道水龙,向纪宁扑去。 这些水龙仿佛有生命一般,它们的身体在水中扭曲盘旋,试图缠绕住纪宁,将他束缚。 纪宁的剑尖如同追魂夺命的利箭,直取水麒麟的要害。 他的剑法灵动而犀利,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决绝和果敢。他的身形在水龙的攻势下不断后退,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水麒麟的尾巴再次挥动,试图将纪宁击飞,但纪宁的身形如同幽灵般飘忽不定,轻松躲过了这一击。他的剑尖再次挥出,剑光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直击水麒麟的脖颈。 噗呲! 水麒麟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血液如同泉涌般喷出! “卑微的人类,我要杀了你!” 水麒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它的身体猛地一震,根本不把那一道血痕放在眼里。 事实上,水麒麟根本没想到,纪宁的剑气竟能如此轻易地破开它的汪洋攻势。 但在这汪洋之中,水麒麟如鱼得水,它的自信并未因此而动摇。它深吸一口气,催动天赋技能,周围的水瞬间沸腾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 “在这水域当中我就是无敌的!” 水麒麟的声音在沸腾的水中回荡,它的身体周围形成了无数水刃,每一片都锋利无比,闪烁着寒光。 纪宁紧握长剑,他的眼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 “水域又如何?我的剑将是你的终结!” 他挥剑斩向水刃,剑光与水刃相撞,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水麒麟的咆哮声愈发高昂,它周围的水流化作万千兵刃,如同一场暴风雨般向纪宁袭来。纪宁的身影在水刃的风暴中穿梭,他的剑法愈发狂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你的剑法虽强,但在这水中,你的力量将被大大削弱!”水麒麟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它的身体在水中快速移动,仿佛与水融为一体,难以捉摸。 纪宁感到窒息,水麒麟的沸水领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如果不能摆脱这个领域,他将陷入绝境。纪宁咬紧牙关,全身的肌肉猛地隆起,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强行在周身开辟出了一道三米长宽的结界,将周围的沸水排斥在外。 “人类,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的领域吗?”水麒麟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它的身体在水中快速游动,带着一道道水刃朝纪宁杀来。 纪宁没有回答,他的眼中闪烁着战意。他一拳回击,拳风猛烈,在水中打出一道极强的音浪,如同爆炸般向四周扩散,竟将水领域洞穿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纪宁趁机从洞中冲出,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你的领域困不住我!”纪宁冷冷地回应,他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迎向水麒麟的攻击。剑光与水刃相撞,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水麒麟的攻势愈发猛烈,它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道水龙,向纪宁扑去。这些水龙仿佛有生命一般,它们的身体在水中扭曲盘旋,试图缠绕住纪宁,将他束缚。 宁与水麒麟的战斗愈发激烈,周围的海水仿佛都被战斗的波动所激荡,波涛汹涌。水麒麟意识到单靠肉搏难以取胜,怒吼一声,全身的鳞片发出耀眼的光芒,它的身体周围海水开始疯狂涌动,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漩涡。 “人类,你将被这无尽的海水所吞噬!” 水麒麟的声音充满了冷酷和杀意,它的身体在漩涡中心,如同海神一般操控着周围的海水。 纪宁感受到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剑尖在海水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试图破开这股强大的水流。 “你的海水,困不住我!” 纪宁怒吼着,他的身体周围开始笼罩起一层淡淡的星光,那是他体内灵气的凝聚。 水麒麟与纪宁的战斗愈演愈烈,两者在天地间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 水麒麟的身躯在波涛中若隐若现,每一次挥动巨爪都带起狂风暴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入它的水域之中。而纪宁则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以剑为媒,引动天地之力,与水麒麟的狂暴力量抗衡。 水麒麟的每一次攻击都如同海啸般汹涌澎湃,它的道法仿佛能够召唤出整个海洋的力量,将纪宁的剑光淹没。 然而,纪宁的剑法却如同破晓时分的第一缕曙光,无论多么汹涌的波涛,都无法掩盖其光芒。 唰唰唰! 他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每一道剑气都如同能够切割空间的利刃,直指水麒麟的要害。 水麒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它未曾想到纪宁的剑法竟然如此精妙,能够在它的水域之中来去自如。 它的巨口一张,吐出一道道蕴含着极寒之气的冰箭,这些冰箭在飞行中迅速扩散,化作一片片锋利的冰刃,覆盖了整个战场。 砰砰砰! 纪宁的剑尖轻轻一颤,他的剑法突然变得灵动起来,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他的身形在冰刃中穿梭,每一次挥剑都巧妙地利用了周围的水汽,将冰刃的力量引向一旁。他的剑光如同游龙般在冰刃的缝隙中穿梭,寻找着水麒麟的破绽。 吼! 水麒麟见状,更加狂暴,它的身体周围海水开始疯狂涌动,汇聚成一股股巨大的漩涡。 然而,纪宁并未放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他的剑尖上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星光,那是他体内灵气的极致凝聚。他的剑法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剑光如同破晓的曙光,一剑又一剑地斩断着漩涡的吸力。 水麒麟感到了纪宁的剑意中蕴含的坚定与不屈,它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敬意。 然而,作为神兽后裔,它不能就此认输。它的身体周围海水开始疯狂涌动,汇聚成一股股巨大的浪潮,浪潮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仿佛要将纪宁彻底淹没。 纪宁挥剑斩出一道道剑气,试图抵挡住浪潮的冲击。他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然而,浪潮的威力实在过于强大,纪宁的剑气虽然强大,但仍难以完全抵挡。 浪潮将纪宁的身体吞没,他的身影在浪潮中若隐若现。水麒麟以为纪宁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然而,它低估了纪宁的意志。 纪宁在浪潮中挣扎着,他的剑尖上星光闪烁,仿佛汇聚了整个夜空的精华。他的剑法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灵动,他的身形在浪潮中穿梭,每一次挥剑都巧妙地利用了周围的水汽,将浪潮的力量引向一旁。 水麒麟见状,更加愤怒,它的身体周围海水开始疯狂涌动,汇聚成一股股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蕴含着无尽的吸力,仿佛要将纪宁吞噬。纪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的剑光在这股吸力下变得扭曲,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 然而,纪宁并未放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剑尖上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星光,那是他体内灵气的极致凝聚。 纪宁此刻的剑气,在这一刻积蓄到了巅峰! 剑光如同破晓的曙光,一剑又一剑地斩断着漩涡的吸力,然而水麒麟却是不想硬接这一剑,而是直接引爆了海水! “去死吧!” 最终,在水麒麟一声震天的怒吼中,它引爆了周围的海水。 轰隆隆隆隆! 一股巨大的爆炸力,向四周扩散,海水如同炮弹一般四处飞溅,整个战场都被这股力量所覆盖。 然而,在这股爆炸的中心,纪宁的星光结界硬生生地抗住了这一次的爆炸。 他的星光结界在爆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抵御着周围的破坏力量。 爆炸的白汽还未完全散去,纪宁的身影已经在其中消失。 水麒麟正在四处寻找纪宁的踪迹,却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它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剑光就从白雾之中飞了出来,直接击中了水麒麟的身躯。 “不!” 水麒麟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它的身体被剑光击中,重伤倒地。纪宁的身影从白雾中显现,他的剑尖上还滴着水麒麟的血液,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酷。 水麒麟在地上挣扎着,试图站起来继续战斗,但纪宁的剑已经指向了它的喉咙。 “你的咆哮,将成为你最后的哀鸣。” 纪宁的声音冰冷,他的剑尖在水麒麟的喉咙上轻轻一划,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周围的神兽们目睹了水麒麟被纪宁一剑重伤的情形,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私下里议论起来。他们原本以为水麒麟凭借其强大的天赋和远古神兽血脉,足以轻松应对这个人类,然而现实却出乎他们的预料。 “难道连水麒麟也不是这个人类的对手吗?”一只身披火焰的狮子神兽低声说道。 “看他的剑法,竟然能够伤到水麒麟,这个人类不简单。”一只长着翅膀的虎形神兽沉声回应。 水麒麟听到周围的议论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它愤怒地吼叫了一声,大声喊道: “人类,你激怒我了!” 随着它的怒吼,水麒麟开始绽放幽蓝色的天赋神通,远古神兽血脉显现,一股压迫感十足的气息席卷整个战场。 水麒麟的体型在神通的激发下扩大了数倍,犹如泰山一般威猛,它朝纪宁杀来,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震颤。 纪宁面对着如此巨大的水麒麟,脸色依旧平静,但他的心中却有些吃力,他知道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纪宁挥剑斩出一道道剑气,试图抵挡住水麒麟的冲击。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纪宁的声音坚定,他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 水麒麟的巨爪带着无尽的力量拍下,纪宁勉强用剑挡住,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每一次对轰,纪宁都感到自己的手臂在发麻,他的身形在水麒麟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你的剑法虽强,但在我的神兽之力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水麒麟的声音如同雷鸣,它的攻击愈发狂暴,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纪宁的剑尖在水麒麟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但这些对于体型巨大的水麒麟来说仿佛无关痛痒。 纪宁的剑法渐渐变得有些凌乱,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每一次抵挡都让他感到剧痛。 周围的神兽们目睹了水麒麟逐渐占据上风,纷纷松了口气,开始嘲讽起来。一只长着翅膀的狮子神兽开口道: “水麒麟不愧是我们之中血脉最浓的,但是没想到,他对付一个人类竟然还用了这么久。” “哈哈,确实如此,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结果还是显而易见的。水麒麟杀死一个人类,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另一只巨大的犀牛神兽附和道。 众多神兽一起哄笑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纪宁的失败。 然而,就在他们得意洋洋之际。 一直处于下风的纪宁忽然爆发了。他的身上闪耀出一道充满仙气的白光,夹杂着恐怖的星辉。 让黑夜,瞬间变成了白昼! 那是纪宁的剑! “什么?!” 神兽们惊讶地转头看向战场,只见纪宁的剑光,已经呼啸着斩了过去,在水麒麟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纪宁的眼神中透露出冷酷的杀意,他望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水麒麟,手中的长剑猛然斩出。这一剑无比恐怖,剑身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白光如同一道划破天际的流星,带着无匹的威势直冲水麒麟而去。 “人类,你……你这是何等的力量!”水麒麟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它试图凝聚最后的防御,但在纪宁的剑下,它的努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白光撕裂了水麒麟的身躯,将它一分为二。高浓度的神兽血液与蒸腾的水汽混合在一起,如同下雨一般哗啦啦爆开,滴落在大地上。纪宁握剑站在空中,他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高大,仿佛是战场上的主宰。 水麒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它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恐,面对这道见光,他甚至都没能来得及躲避,便已经被终结了生命。 “人类,你怎么可能……” 水麒麟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纪宁的剑,已经将他斩成了两半。 “畜生而已,还自称神兽。” 纪宁的声音冷漠,不屑笑道。 他剑尖上的光芒,愈发璀璨。 水麒麟的心脏,嘭地一声炸开! “还有谁!”纪宁的目光狠厉,他的声音如同雷霆在天际回荡,震慑着在场的所有神兽。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和不屑,仿佛在宣告着,他是这片战场上的最强者。 众多神兽望着这个恐怖的人类,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原本以为纪宁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现在看来,他们错得离谱。纪宁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他的剑法更是让他们感到绝望。 “我们……我们还是撤退吧。”一只身披火焰的狮子神兽颤抖着说道,它的眼神中充满了退缩。 “是啊,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再打下去只是自寻死路。”另一只长着翅膀的虎形神兽附和道,它的双翼紧张地拍打着,随时准备逃离。 纪宁冷笑着看着这些神兽,他的剑尖上还滴着水麒麟的血液。“想逃?在我的剑下,你们无处可逃!”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霸气和决绝。 神兽们感到了纪宁的杀意,他们知道今天若是不撤退,恐怕将无一幸免。他们纷纷转身,准备逃离这片战场。 但在纪宁的剑下,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卑微人类,不要欺兽太甚!” 神兽族群当中,涌出一个霸气的嗓音。 紧接着,便有三尊样貌奇特,威压强大的神兽从兽群当中走了出来,他们分别是,烈焰紫鹿、魔化金牛和金羽凰豹。 这三大神兽每一个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存在,它们的出现,为纪宁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轰隆! 烈焰紫鹿,身披紫焰,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火焰的升腾,它的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能够焚烧一切。 它的攻击方式独特,能够召唤出火焰精灵,与它一同战斗,火焰与精灵的结合,使得烈焰紫鹿的攻势既狂暴又难以捉摸。 魔化金牛,则是一种力量与防御兼备的神兽,它的身躯庞大如山,皮肤坚硬如铁,每一次冲撞都能够引起地面的震动。 它的角上缠绕着黑色的魔气,能够发出破坏力极强的黑暗光束,对纪宁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金羽凰豹则是一种速度极快的神兽,它的羽毛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每一次挥动翅膀,都能够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金色的残影。它的爪子锋利无比,能够轻易撕裂空间,它的速度快到连纪宁都难以捕捉到它的踪迹。 面对这三大神兽的联手攻击,纪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三个,虽然单拿出来比不得水麒麟还有烛龙,但是合在一起却是连三阶段的人类修士恐怕都是不如啊。” 纪宁心中有些紧张,气喘吁吁地盯着这三只神兽。 他知道,单靠之前的战斗方式,很难同时对付这三大神兽应该是没用的了,自己应该改变战略。 于是,他开始调整战术,准备迎接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纪宁首先面对的是烈焰紫鹿,他利用剑法的灵动性,巧妙地躲避着火焰精灵的攻击,同时寻找着烈焰紫鹿的破绽。 烈焰紫鹿的冲锋确实震撼了纪宁,那熊熊燃烧的烈焰和长达十米的鹿角,无疑给它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在烈焰紫鹿的冲击下,纪宁的剑气仿佛变得脆弱不堪,轻易被顶碎。这让纪宁意识到,单靠剑气的硬拼难以对烈焰紫鹿造成有效的伤害。 然而,纪宁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他很快就从烈焰紫鹿的攻击模式中发现了端倪。虽然烈焰紫鹿的冲击力强大,但其体型庞大,动作相对笨重,转身和变向的速度较慢。 这让纪宁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纪宁开始调整自己的战术,他不再与烈焰紫鹿正面硬拼,而是利用自己的灵活性和剑法的灵动性,开始在战场上游走,寻找合适的时机发动攻击。他的动作如同流水一般,既不与烈焰紫鹿的冲击正面冲突,也不让它有机会锁定目标。 在几次试探性的攻击后,纪宁终于找到了机会。他看准了烈焰紫鹿转身的瞬间,迅速靠近,一剑刺向了它的腹部。 这一剑快如闪电,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烈焰紫鹿的弱点。 烈焰紫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烈焰瞬间减弱,它那庞大的身躯也开始摇摇欲坠。 纪宁并没有就此停手,他知道这样的攻击还不足以彻底击败烈焰紫鹿。他继续围绕着烈焰紫鹿快速移动,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击中它的弱点。烈焰紫鹿的动作越来越慢,它的火焰也越来越弱,最终,烈焰紫鹿终于无法支撑,轰然倒地!! 随后,纪宁转向魔化金牛,他知道单靠剑法难以破开金牛的防御,于是他开始调动周围的灵气,凝聚出一道巨大的灵气剑,对着金牛的角尖狠狠斩下。 魔化金牛,体型庞大,肌肉贲张,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它的皮肤如同黑铁浇铸,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仿佛任何攻击都无法在其上留下痕迹。 面对纪宁,魔化金牛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它的气势如同山岳般压顶而来。 纪宁站在魔化金牛的面前,显得格外渺小,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屈的战意。 他知道,这场战斗将是一场力量与技巧的较量,他必须全力以赴。 “来吧,金牛,让我看看你的力量究竟有多强!”纪宁高声挑战,声音中充满了战意。 魔化金牛没有言语,它的回应是一次猛烈的冲锋。它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带着无尽的力量,直奔纪宁而来。地面在它的脚下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它的威压下颤抖。 纪宁身形一晃,躲过了金牛的直接冲击。他知道,与这样的庞然大物硬碰硬是极为不智的。他需要找到金牛的弱点,才能有机会取得胜利。 “你以为你的速度能够躲过我的每一次攻击吗?” 魔化金牛的声音如同雷鸣,它的眼中闪烁着嘲讽的光芒。 纪宁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如同幻影般在战场上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他的剑光在金牛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但这些对于体型庞大的金牛来说仿佛无关痛痒。 魔化金牛愤怒了,它的尾巴如同钢鞭一般挥动,带着破空之声抽向纪宁。纪宁一跃而起,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他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试图找到金牛的破绽。 “你的剑法虽快,但在我的面前,不过是徒劳!”魔化金牛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它的攻击愈发狂暴,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纪宁的剑尖终于在金牛的颈部找到了一个微小的破绽。他毫不犹豫,一剑刺出,剑尖准确无误地刺入了那个破绽。魔化金牛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它的身体猛地一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以为这样就能伤到我吗?”金牛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它的身体周围突然升起了一圈圈黑色的魔气,形成了一道道防御屏障。 纪宁的剑光在魔气屏障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但这些痕迹很快就被魔气修复。纪宁感到了压力,他知道,如果不能打破这层魔气屏障,他的攻击将无法对金牛造成有效的伤害。 纪宁深吸一口气,他的剑尖上开始凝聚出一道道星光。这些星光越来越亮,最终在他的剑尖上形成了一颗璀璨的星辰。纪宁挥剑斩出,剑光如同破晓的曙光,带着无匹的威势直冲魔化金牛而去。 魔化金牛感受到了威胁,它的魔气屏障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然而,纪宁的剑光太过强大,它终于在一声巨响中破开了魔气屏障,直击金牛的身躯。 魔化金牛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它的身体被剑光击中,重伤倒地。纪宁握剑站在空中,他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高大,仿佛是战场上的主宰。 “你的力量确实强大,但在我的剑下,你终究是败了。”纪宁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魔化金牛在地上挣扎着,试图站起来继续战斗,但纪宁的剑已经指向了它的喉咙。 “你的咆哮,将成为你最后的哀鸣。”纪宁的声音冰冷,他的剑尖在金牛的喉咙上轻轻一划,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魔化金牛终于失去了战斗力,它的巨大身躯缓缓倒下,激起一片尘土。纪宁站在它的身边,喘着粗气。 这一剑蕴含了纪宁全部的力量,终于在金牛的角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使得金牛痛苦地后退。 最后,面对金羽凰豹,纪宁知道不能与之硬拼,他开始运用剑意,布下一道道剑阵,限制凰豹的移动空间。 金羽凰豹,身姿轻盈,羽毛闪耀着金色的光泽,它的双翼在空中扇动,带起一阵阵狂风。它的速度快若闪电,每一次挥动翅膀都能释放出无数锋利的风刃,这些风刃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向纪宁席卷而去。 纪宁站在地面上,抬头望向天空中的金羽凰豹,他的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他知道,这场战斗需要更加精细的策略和精准的攻击。 “你以为飞在天上就能安全了吗?”纪宁冷笑一声,他的剑尖指向天空,一股强大的剑意冲天而起。 金羽凰豹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仿佛在嘲笑纪宁的无力。它的翅膀再次挥动,释放出更多的风刃,试图将纪宁的剑意全部切碎。 纪宁身形一晃,躲过了风刃的攻击,他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试图捕捉金羽凰豹的踪迹。然而,金羽凰豹的速度实在太快,纪宁的剑光总是差之毫厘。 “你的剑再快,也追不上我!”金羽凰豹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它的身形在天空中忽隐忽现,让人难以捉摸。 纪宁没有气馁,他的眼神更加坚定。他开始调动周围的灵气,凝聚出一道道剑气,这些剑气在他的控制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剑网,覆盖了整个天空。 “看看是你的风刃厉害,还是我的剑网更强!”纪宁大喝一声,他的剑网向金羽凰豹罩去。 金羽凰豹的风刃撞击在剑网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撞击声。剑网在风刃的冲击下微微颤动,但始终没有破裂。纪宁的剑气如同活物一般,不断修补着剑网,使其始终保持完整。 金羽凰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它没有料到纪宁竟然能够用剑气形成如此坚韧的防御。它开始变换战术,试图找到剑网的破绽。 纪宁则在此时发现了金羽凰豹的一个习惯动作——每当它准备释放风刃时,它的翅膀会微微下垂,这是它调整力量的瞬间。纪宁知道,这正是他等待的机会。 在金羽凰豹再次准备释放风刃的瞬间,纪宁猛地跃起,他的剑尖上凝聚出一道璀璨的剑光,直刺金羽凰豹的翅膀。这一剑快若闪电,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目标。 金羽凰豹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它的一只翅膀被剑光斩碎,失去了平衡,从天空中坠落下来。纪宁则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他的剑尖指向坠落的金羽凰豹。 “你的速度再快,也逃不过我的剑!”纪宁的声音坚定而冷酷。 金羽凰豹在地上挣扎着,试图重新飞上天空。然而,失去了一只翅膀的它,已经无法再次飞翔。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它知道,自己已经败在了纪宁的剑下。 纪宁没有给金羽凰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的剑再次挥出,剑光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直取金羽凰豹的要害。金羽凰豹发出最后一声哀鸣,然后再也没有了声息。 纪宁站在战场上,四周是一片狼藉,几大神兽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的眼神坚毅,手中的剑光闪烁着寒芒,仿佛在宣告着,他是这片战场上的主宰。 然而,剩下的神兽们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它们目睹了同伴的惨败,愤怒与悲痛在它们的心中燃烧。 穷奇、魂龙象、鱼皇妖、青云蜂鸡。 这些强大的神兽纷纷咆哮着,朝纪宁发起了冲锋。 穷奇,身形如同猛虎,却长着一对翅膀,它的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它的咆哮声震天动地。 魂龙象,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它的鼻子如同龙一般,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起狂风。 鱼皇妖,半人半鱼,手持三叉戟,它的眼中透露着狡猾与阴险。青云蜂鸡,身披青色羽毛,它的尖喙如同利剑,每一次振翅都能掀起一阵风暴。 “人类,你的剑法确实了得,但你真的以为能够战胜我们所有的神兽吗?”穷奇咆哮着,它的翅膀扇动,带起一阵阵狂风。 纪宁冷冷一笑,他的剑尖指向穷奇,“我只知道,挡我者,杀无赦!” 战斗一触即发,穷奇率先发起了攻击,它的翅膀扇动,一道道风刃朝着纪宁切割而来。纪宁身形一晃,躲过了风刃的攻击,他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迎向穷奇。 魂龙象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它的鼻子猛地挥出,带起一股强大的力量,直冲纪宁。 鱼皇妖挥舞着三叉戟,它的攻击既狡猾又阴险,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水波的波动,试图将纪宁卷入其中。 纪宁的剑法变得更加灵动,他的身形在鱼皇妖的攻击中穿梭,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决绝和果敢。 青云蜂鸡则在空中盘旋,它的尖喙不断释放出一道道青色的光束,试图干扰纪宁的视线。 纪宁的剑尖轻轻一颤,他的剑法突然变得灵动起来,他的身形在光束中穿梭,每一次挥剑都巧妙地利用了周围的气流,将光束的力量引向一旁。 轰隆隆龙! 战斗愈发激烈,纪宁的身影在四大神兽之间穿梭,他的剑光与神兽的力量不断碰撞,发出一阵阵金属撞击的声音。 鲜血飞溅,既有神兽的,也有纪宁的。 但纪宁仿佛不知疼痛,他的剑法愈发狂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你的剑法虽强,但你真的以为能够战胜我们所有的神兽吗?”魂龙象的声音如同雷鸣,它的攻击愈发狂暴,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纪宁没有回答,他的眼中只有战斗。 他的剑尖上星光闪烁,仿佛汇聚了整个夜空的精华。他的剑法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剑光如同破晓的曙光,一剑又一剑地斩断着神兽的攻势。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纪宁找到了穷奇的破绽。他的剑光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直取穷奇的心脏。 穷奇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然后再也没有了声息。 魂龙象见状,愤怒地冲向纪宁,它的鼻子挥动得更加狂暴。 纪宁挥剑斩出,剑光与龙象的力量相撞,发出一声巨响。纪宁的身体被震退数步,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鱼皇妖和青云蜂鸡也不甘示弱,它们的攻击愈发猛烈。然而,纪宁的剑法如同破晓的曙光,无论多么猛烈的攻击,都无法阻挡他的剑光。 最终,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纪宁找到了鱼皇妖的破绽。他的剑光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直取鱼皇妖的要害。 鱼皇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然后再也没有了声息。 青云蜂鸡见状,试图逃跑。但纪宁的剑法更快,他的剑光如同追魂夺命的利箭,直取青云蜂鸡的背部。 青云蜂鸡发出一声惨叫,从空中坠落。 先头部队的几大神兽全部被纪宁斩于剑下,其他神兽见状,心中再也没有了侥幸心理,再也不敢惹怒纪宁这个杀星,当即便头也不回地逃走! “快逃啊!” 诸多神兽胆寒,疯狂逃离,而纪宁则是在后面冷笑着看着这群妖兽,手握白鱼仙剑,冷冷一笑,直接一道狂暴充满仙气的剑气斩出,白光湮灭了半座森林,直接将那些逃跑的上百只神兽,都是斩碎了大半! 轰隆隆! 寂灭的剑气,缓缓消散。 “结束了。” 纪宁站在漫天血雾之中,周身的剑气缓缓归拢。 他满脸疲惫,挨个将妖丹从这些神兽尸体当中取出,最后疲惫地,走入了森林之中。 他要寻找一个地方,一个能够容纳他休息的地方,让他好好养伤。 但是,纪宁却没注意。 在他的后方,隐隐约约。 竟是有一个跟随着他! …… …… 因为一些原因,很抱歉各位读者,这本书暂时就只能写到这里了。 接下来是大纲的剧情,把结尾告诉各位。 大约就是,在第四轮武试当中,充满了其他宗派,并不是青山剑宗的天才弟子,他们被太上长老利用规则进入了这里,然后对纪宁等执法堂的弟子修士展开屠杀围猎。 但是最终,却被纪宁凭借绝强的实力,一骑当千,将各大宗派天才斩杀殆尽,手段狠辣,血流成河,丝毫不留情面。 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纪宁碰见了叶渔,也是他唯一留手的一次。 叶渔不知道这个杀星为什么放过自己,但是纪宁在她手心里留下了纸条,两人午夜相会,纪宁坦言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告知叶渔,她是被副总督蒙蔽了。 随后,叶渔知道真相后,暗中与纪宁并肩作战,告知他敌人部署,里应外合,纪宁差一点就将所有人全都淘汰坑杀。 但是在这个关头,鲁冥肃出现了,他是四阶段的长老,冒险刺杀纪宁。 绝境之中,纪宁使用白鱼仙剑,将之斩杀。 逸散出的气息,迟早都会被发现。 所以出去之后,纪宁的名字名震灵光郡,但是太上长老等人对他的身份已经起了疑心,但是这时候纪宁决定回到北郡,原因是因为他要在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前,将李虎的事情了结。 同时,他也要找自己的师傅问个清楚。 …… …… 后续的剧情,就是纪宁回到北郡后,发现李虎和徐世已经去到了九天仙宫修行,而纪宁的名字名震灵光郡,自然会被李虎和徐世知道,两人心中各怀鬼胎都慌得很。 终于,徐世和李虎坦白,两人都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站在了统一战线。 纪宁不愿意拖,转头就杀到了九天仙宫,但是却被人嘲讽他没资格进入,纪宁展现绝强姿态,斩杀九天仙宫天骄。 与李虎大战,纪宁赢了,但是却留手没杀李虎,没想到李虎却恬不知耻地偷袭,所以纪宁早有防备,将他斩杀。 “师兄,我本不想杀你的。” 纪宁眼睛流着泪,却冷漠至极地将剑插进李虎心口。 李虎死。 接着,纪宁与徐世对峙,得知了当年的一切真相,他的母亲就是徐世害死的,他们纪家也是皇城中的那位皇子派人剿灭的,徐世就是监督之一,救纪宁只不过是因为不忍心下手。 纪宁要杀徐世,秦知守不肯,二者展开大战,纪宁击败秦知守。 纪宁与徐世对战,关键时刻,却又有仙宫天骄出手帮助,结果却被南宫清冬出手拦截而下。 纪宁极限拼杀,斩杀徐世,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就是叶九传人的事实。 自此,纪宁开始在九天仙宫修行,而且要承受各方追杀。 …… …… 最后一卷结尾: 纪宁回到大隋,当今圣上是他叔叔,又一次卷进皇位纷争,但他始终没想过做什么皇帝,但奈何师傅在暗中手脚,双方矛盾增加,生死之间,只能一往无前。 最终,纪宁胜利,却没杀皇帝,还依然让他做,只是想要调查清楚大隋当年国力鼎盛,为何会败。 魔族入侵,两国被迫结盟,共同对抗,魔族圣子如今是男二,他要报复人族。 最终,人族胜利,男二留一句话,我希望时空和平,正义永存,还有你永远幸福,孤舟驶入不渡海,寻找遗失的大陆。 纪宁也找到了当年真相,原来又是师傅,但事到如今他已经对师傅下不去手了,冰冷坐在王座上,师傅给他谋划,异大陆是真实存在的,男二的方向是对的,总有一天他们会来到。 纪宁坐在冰冷的王座上,望着远方呢喃。 总有一天,还会再见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