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生死时速 今天不要去学校！ 今天不要去学校！！ 今天不要去学校！！！ 一辆疾驰的车子失控朝地白牧川冲来，他避无可避，那0.1秒耳朵里灌满了呼啸的风声，他忘记了惶恐，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变成了一滩血红色的肉泥。 他似乎在死亡后看见了周围人惊恐的表情、瘫软的四肢，但是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最后他的血在地上汇集成某种神秘的符文，然后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世上再也没有他的痕迹。 符文在消失最后留下了一行小字，像警告也像诅咒：否则，你将死于今天。 …… 白牧川从睡梦中惊醒。 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但是在一个月前开始频繁做梦。那些梦匪夷所思光怪陆离，他只是梦中的看客，但是这一次他变成了主角。 一场上了新闻的惨案主角。 厨房里有抽油烟机启动的响声，白牧川知道是他妈妈回来了。他爸是个白手起家、头脑聪明胆子大的成功企业家，在四十岁的时候抛弃糟糠之妻和小三再婚，除了每个月给他打一大笔钱两人没有过多来往。白牧川听说渣爹七八年前就在另一个小家庭生了儿子，他妈在两年前再婚生了个妹妹，偶尔会来他住的地方看他。弟弟和妹妹他一次也没有见过。 白牧川住的房子是父母离婚前住的，在他们离婚时就改成了白牧川的名字，他是户主。 妈妈张岚把早晨从厨房里端来，是一碗卤面：“是不是快要上学了？” “嗯。”白牧川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们之间就是平常的交流，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方才那个梦的荒诞怪异在白牧川心中渐渐消散。高三复习很紧张，如果他说今天不去学校，张女士一定会问缘由，如果理由只是因为一个毫无逻辑的梦境，他妈一定不会同意的。 算了，一个梦而已。 白牧川吃完自己收拾好碗筷就背着包出门了。高三牲狗都不如，此时天还没完全亮，街上的自动驾驶空轨全天在城市运转，高楼上的灯光缓缓移动，裸眼浮屏中开出一座仿古式的列车。 街上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学生和上班族，红绿灯交错亮起。白牧川跟着人流一起跨过斑马线朝对面走去。脑中被撞身亡的画面一闪而过，白牧川混在人群里，原本平稳的心脏不自觉地加快跳动。 十秒过去，他随大流平安过了马路，无事发生。 “就是一个梦而已……”白牧川看向手表，离学校不到五百米，距离早读开始还有十二分钟。 马路另一边在建新楼，一人在空中飞行，来回搬建材。白牧川知道那是个“灵行者”，说白了就是觉醒了异能的人。1万个普通人里面都不见得会出现一名灵行者，但是联邦人口基数庞大，灵行者总数还是有不少。 白牧川深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他对于灵行者的世界还是有些好奇与向往——谁都会有点羡慕吧，就像小说里拥有各种能力的超人。 他继续走着，电子手表显示离学校还有453米。包子铺的老板给他打招呼，白牧川是这里的熟客，他大多数时间会在这里吃早餐。 “小心！那里有个疯子！！” 一个手里拿着根钢筋的人吚吚哇哇地朝人多的地方冲来，人群混乱四散，白牧川在惊诧之后背着包狂奔，疯子似乎说不了话，他只会发出一些难听的音节。 地上一根竖条的影子越来越大，白牧川背对着人群跑，耳朵旁刮擦的风声让他下意识蹲下。一根变形的钢筋从他头顶擦过，直直地落在他前面两米远的地方，钢筋已经断成两截。 回头，那边扔钢筋的疯子已经被管控起来了，白牧川没法说理：毕竟那人是个疯子。 这跟钢筋如果敲在白牧川的后脑勺，轻则脑震荡，重则直接断气。 他缓缓站起，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离早读还有十一分钟，此时距离学校402米。 白牧川腿有点发麻，他机械地向前走着，有一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不真实感。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阴冷而诡异的梦—— 今天不要去学校。 否则，你将死于今天。 距离学校391米，白牧川停下了脚步。 他应该回去么？一个梦、一个疯子惹出的意外，很有可能是巧合。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白牧川，不去学校在这里想什么呐？” “刘老师。”白牧川露出一个微笑，这人是他的数学老师，“马上就到校了。” 刘老师比白牧川矮上些许，他揽住白牧川有点吃力：“之前我跟你说的竞赛……” 白牧川心不在焉地点头，刘老师越说越兴奋，不断给白牧川画大饼：“要是你能拿到这个奖，除了它本身的五万奖金，学校还会额外补贴两万！最重要的是可以降分……”如果白牧川能拿到奖杯，他作为带队老师，还能评上特级教师。白牧川是他最看好的学生，刘老师将自己的职称寄托在他身上。 此时离校355米。 白牧川忽然有些不安。 一名警察拦住他们：“前方道路坍塌，请绕行。” “这下麻烦了。”刘老师有点苦恼，“不仅你要迟到，我上课也要迟到了。”虽然今天第一节课他不教白牧川这个班，但是他要去楼下班级上数学课。 白牧川看着手表上距离目标定位的“411m”，莫名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路过包子铺的时候，老板又跟白牧川挥手，笑容慈祥，眼神随和。 手表上定位的距离到达峰值“724”之后又在不断缩短。他们到了出现疯子的那个路口的另一侧，也就是梦中出现交通事故的附近。 刘老师自言自语：“今天真是不顺啊……早知道骑车过来了……” 白牧川和刘老师二人正在路边等红绿灯，过了这条马路，直走就能到学校侧门。白牧川谨慎地站在人群后面，排除飞来横车的意外发生，在他尾随人流经过斑马线的时候，路边停靠的一辆车，在他背后毫无征兆地爆炸了。 ------------ 第2章 死亡诅咒 汽车火光向上冲，点燃了路边垂着的树叶，一块钢板朝白牧川飞射，他向前扑，但是来不及了——带火的钢板朝他的腰腹斩来，不幸中的万幸是背包中的金属保温杯缓冲了钢板的力度，将钢板碰偏。 被这股强大的冲力将白牧川向前甩，这一片人都倒下了，刘老师躺在地上已经昏迷。有人拨通了急救车的电话，正赶过来的交警拿着大喇叭疏散人群。地上全是流淌的血液，白牧川勉力站起，他的后背都是糊着的血肉，衣服被烧焦了，留下一个洞，布料与后背的焦肉连在一起，分不清究竟哪些是人体组织。 救护车还没来，他受了重伤，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躺在原地不动等待救护车。但是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心里隐隐觉得，如果再不跑，自己可能真的就要交待在这里了。白牧川使出全身力气，像个沾血的疯人朝学校相反的方向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快没有了力气，最终“砰——”地一下扑在地上。 白牧川突然觉得很渴。 他双手撑地，低垂着头，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穿着人字拖的脚。 “咋个弄成这样了？” 抬头，白牧川看到了包子铺老板带笑的脸，他瞳孔骤缩——怎么又回到了原地？！手腕上的手表赫然显示着“453m”……他怎么跑回来了？ 一个血人在大街上奔跑，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惊恐又怪异。老板此时在他面前蹲下：“哎呦，伤成这样不好搞嘞……” 白牧川脑袋嗡嗡作响，没有听清老板后面说的话，嘴里就被老板塞了一个小笼包。 “新鲜灌汤包，白送你吃。都是老顾客啦，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这个包子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里面加了……” “……加了……替身……” “……皮薄馅多，味道鲜美，死……” “……我把这个包子给你吃，你接受了我的馈赠，那么也要为我付出代价喔……” 白牧川耳朵忽然流出血，他只看得到老板双唇翕动，老板的话语却听得很模糊。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前面的人，继续朝反方向奔跑，但是每一次都能准确地绕回来，停在包子铺门前。 老板坐在店门口，朝白牧川和善地笑着，他连微笑的角度都是一样的，在白牧川第二次停在店门前的时候在地上放了一杯豆浆。 白牧川没喝。他挣扎爬起，第三次朝远处跑……每次回到包子铺，手表上的时间都会“回流”，此时距离早读还剩十分钟。 453m，十分钟。 第四次，白牧川在周围人躲避的动作中又跑了回来，老板正在炸油条，冲他笑着。 第五次，老板在煎饺子，冲他露出微笑。 第六次，老板将手抓饼包装好放到玻璃台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 第十一次。 白牧川跪倒在地，他挣扎了一会儿，再也起不来了。 手表上写着“453m，距离早读还剩十分钟”。 照理说他的血应该已经流干了，他会因为失血过多休克，缺氧窒息。白牧川的手臂的确因为失血变得灰白，他的骨头也似乎因为爆炸一碰就碎。 “我要怎么……走出这里？” 白牧川发出微弱的呼救，没有人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一身血扑倒在地，人流如梭，他却像被世界孤立。而唯一能明白他的人，此时正在包子店里对他露出真诚而又复杂的微笑。 他似乎快要死了。 白牧川的手掌掉了一层皮，他不知道跑了多少遍，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停在包子铺前面。 他忽然笑了，在外人看来有些恐怖。 时间一直停留在“距离早读还剩十分钟”，白牧川爬起来，继续奔跑。 只是这一次，是朝学校的方向。 手表上的时间开始走动，距离也变成了“444m、398m、354m……”。 297m，距离早读还剩五分钟。 一只疯狗窜出，将他小腿上的肉撕下一块，他忍着剧痛，因为时间正常流转，背上停滞的血液又开始流，现在腿也快要支撑不住了，肉眼可见他小腿上的一截白骨。 他快要癫了，颤颤巍巍地手掌脚并用着爬起来，机械地朝学校移动。 TMD他倒是要看看他去学校这两百米的路程是怎么个死法！！ 一口气强撑着他，他一瘸一拐地朝学校走，体能越来越不足，似乎下一秒就要瘫在地上，他经过的地方划过一条血痕，露出白骨的腿拖到地上，血肉模糊。 100m，距离早读还剩三分钟。 学校近在咫尺，大门显露在眼前。 街道两旁的一层是商铺，楼上是居民区，住在这种地方有些嘈杂，好处是购物便利，菜市场、学校、医院都在附近。 一盆滚烫的热水从天而降，白牧川身上的血液被烫凝固了，皮下脂肪散发出一点熟肉的香味。 楼上骂骂咧咧：“下面的不知道躲开啊？” 白牧川神志都不太清醒了。他七窍流血，只是重复着“行走”的动作，怪异又坚持。 他艰难地朝学校的方向行进，身子晃晃悠悠，双手攀上一棵绿化树，在极其强烈的信念下撑到下一棵树前，如此往复。 50m，距离早读还剩两分钟。 …… “噗通——” 白牧川倒在地上。 3m，距离早读还剩30秒。 学校的广播响了：“请所有学生拿出书本，做好阅读准备，即刻起立。请每个班的班主任检查学生是否到齐、着装是否正常、书本是否合适。学校领导将会进行巡查，各班务必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不得阻挠检查……” 穿着制服的门口保安从亭子里出来，一把揪住白牧川：“还有26秒，你要迟到了，同学。” 白牧川听不见他说话，但是通过他双唇的动作敏锐地捕捉到“迟到”二字。 “我没有迟到。”他说，“还有24秒。” 白牧川手脚并用，最后只能躺在地上滚过去。 1m，距离早读还剩五秒钟。 “我没有迟到……我没有迟到……” “我没有迟到！！” 白牧川在“距离早读还剩1秒钟”的时候，定位距离终于变成了“0”。 “真是个疯子。”保安的恶狠狠地对他说，以白牧川的视角看，保安的面部五官在融化，最后融成平整而又模糊的一块…… 白牧川双眼缓缓阖上，他意志消沉，估计马上就能做鬼投胎了。 【恭喜你，活着赶到了学校。】 他倏地睁眼——他没死？ 周围景物变换，学校不见了，只剩下白色、冰凉的地板。 ------------ 第3章 强制手术 白牧川只剩下一口气，他的双臂被两个人架起来，四只银白色的手将他固定在一个类似手术台的地方。他这才看清绑住他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机器人。 原本应该是学校的地方变成了一座大型实验室，两边空旷的墙壁上镶嵌了许多透明容器，容器上下两端插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管道。容器里面有白色的液体或者是明黄色的黏液，分别浸泡着器官、尸体、稀有金属或看不出材质的东西。 白牧川说话时有种窒息感：“这、这是……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 实验室中央悬挂的大屏上突然出现一句指令，两个机器人眼睛切换成蓝灯状态。他躺在手术台上，隐约可见又有几个机器人向他“飘”来，因为是躺着的，他看不见机器人脚下的滚轮。 实验室的声筒里的传来声音：“注射麻醉剂。” 一个机器人按住他，针头刺破他的皮肤，推针，注射。 “你到底是谁？！”很快白牧川便说不了话了，他昏昏沉沉地，意识混沌，似乎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剂量似乎有点少？” “你确定么？把这个东西缝合在他的身体里……你疯了！” “那可是神的器官！” “神？”有人苦笑，“这也是‘神’的意志。我们除了照命行事，还能怎么样呢？” “……灵行者啊……”说话的人有些嫉妒，“他将拥有神的天赋……” “……” 神？ 白牧川听得云里雾里，他是个无神论者，“神”在他心里约莫等于一种精神信仰，他最相信的还是科学。至于灵行者的出现，只是因为现代科学还无法解释罢了。 改革后的中学教材讲道：“灵行者”分为F～A、S、SS、SSS级，他们在某天觉醒天赋，体内会生长出一种叫“L器官”的器官。这个器官就是天赋的来源，以至于有些犯罪分子或组织走私L器官，卖给富人，牟取暴利……这种灰色产业在某些地区已经形成了产业链。 白牧川肚子上的布料被撩起，他是听别人交谈才知道的，因为他全身上下没有了任何触感，四肢仿佛已经不是他的了。 “……血库里还有多少血？” “匹配中……匹配成功。正在输血……”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就像飘浮在云端，视角在上方。他可以看到周围的陌生医生在给他做手术，机器人助理配合着医生……然后他的器官被摘出来放进容器里，最后又被塞了回去…… 那里是肺，再下面一点有他的阑尾和肠子……等等，那似乎不是他的器官？一个鲜红色的类似“L”形的软肉组织被放入他的胸腔。医生摆正位置，将器官一一塞回，还用剪刀剪断了一根筋…… 他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看着很疼。医生似有所感，抬头，与“白牧川”对视了一秒，但很快就移走了视线，应该只是脖子累了。 白牧川觉得他是被抓进了某个非法组织，最近贩卖人口、走私器官的新闻天天上热搜。 ……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牧川的意识断断续续地，麻药失效，疼痛复苏，他像是从灵体状态被拉扯进身躯，身体的沉重让他渐渐有了实感。 他的身体似乎被撕裂，然后又被缝合起来，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想撞墙。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对他说：“你可真是个幸运儿，接受了神的馈赠。” 狗屁馈赠！他现在生不如死，每一秒都是煎熬。白牧川想破口大骂，但是发泄无门，最后说出口的只是虚弱的一句—— “水……” 睁眼，意识回笼，头顶上是白色天花板，他手臂扯动，差点让针头掉出来。 换药的护士正好推门而入：“醒了？护士长，201号的病人醒了！” 白牧川眼神涣散，艰难地转头：“这是在哪里？”他的确是醒了，后背的灼烧感无比真实。 护士给他换了吊瓶：“这是一区人民医院，当初车子爆炸导致七八个行人昏迷。” “你昏迷后立马就被送进来了，这几个房间住的都是当时出事的倒霉蛋。你的伤势比别人重，我以为还要几天才能醒呢，没想到今天就……” 白牧川怔住——他当初被爆炸余波炸昏了？还在医院住了好几天？ “……旁边的是你老师吧？他还没醒呢。”护士给他倒了一杯水，“真不容易呀，一个月后就要高考了……” 扭头，刘老师果然就在他隔壁床位，身上插着管子，双眼紧闭，没有醒来的迹象。 护士离开前叮嘱：“你妈妈给你买午饭去了，一会儿就到，有事按铃。” “好的。”白牧川回答，阳光从窗子外透进来，照在他手指上，太阳光淡淡的温热证实他还活着。 他的记忆出现了差错？不，不对，他立马否定——可是这又说不通。他左手缓慢移动，隔着皮肤摸在自己的胸腔处：那里面，真的会有一个L器官么？ 张岚匆匆赶到，手里提着一份粥走进病房：“护士说你醒了，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小米南瓜粥很香，有点烫，包装上面熟悉的标志让白牧川心跳加速：“这是从哪里买的？” 张岚：“就附近一家卖早餐的包子铺，十字路口拐个弯就到了……” 白牧川确实很饿，但是他有点不敢喝这碗粥：“我等会喝。” 张岚拿粥的手僵硬了，试探着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我和你爸……” “不是。”白牧川打断她的话，“我就是有点想上厕所，等我上完厕所再吃东西。”他对包子铺的标识属实有些心理阴影，张岚还真误会他了。 白牧川：“你今天不上班？哦对，你要……” 张岚的手机响了，那边是孩子的哭声，保姆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孩子哭喊着要妈妈，我哄了一个小时没见效，夫人能否早点回来……” 她有点尴尬，倒是白牧川无所谓：“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对了，医药费……” “医药费你让你爸付一下。”张岚最近手里头有些紧张，勉强笑着，“毕竟你的抚养权在他手里。” 其实白牧川想说的是如果张岚付了医药费，他现在就把钱转给她。他卡里还存了几十万，渣爹虽渣，钱倒是不克扣他的，每个月由渣爹助理按时打进他的卡里。 “好。”白牧川垂下眼眸，张岚起身离去，匆匆走掉，一如来时。 白牧川打开微信，打算从渣爹那里要一笔钱。他给渣爹助理发了条消息：[陈哥，要十万块钱。] 陈方达给白牧川打的钱都是从白爸账户里出的，除了每月定期生活费，白牧川以前从来没有找他要过钱。 陈方达回复：[老板要我问一下你钱的用途。] 白牧川：[车祸，住院。]他后背的伤根本用不了10万块钱，但是他要钱有别的用途。 那边没有继续回消息了，没有问车祸具体事由，也没有问他住在哪家医院，伤得重不重。只是在五秒钟后转来20万块钱。 干脆利落没有废话，没有多余的关心。白牧川觉得刚刚好——他也不想在找人要钱时表演一回虚伪的父子情。 拿到钱，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床头柜上的小米南瓜粥香气四溢，但是他不打算喝。他依稀记得他的后背全都是鲜血模糊的焦肉，里面还镶嵌了一些细碎的爆炸渣子。他的伤口经过处理后只能侧躺，一个姿势躺久了，手臂酸麻。 他的背后突然有些痒，那是一种血肉生长的痒。 他用一只手的手掌向后弯，摸到背部的伤口处，竟然发现上面已经结了一层痂！ 右臂上也有一些划痕，但是伤口较小，白牧川用左手卷起袖子，右手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结痂、脱落、愈合！棕黑色的结痂壳子掉下，露出光洁一新的皮肤，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他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胸膛处——难道那里，真的比普通人多了一个器官！？ L器官，灵行者的标志。 一个L器官代表一种能力，如果有人想要拥有多种能力，将别人的L器官移植到自己体内不就想有多少能力就有多少能力了么？不，不能，别人的L器官太多，在身体里会出现排异反应，排异太过严重会让抑制剂失效，轻则瘫痪，重则死亡。 就算是自己的L器官也会出现“自体排异”。研究者发现：进化者等级越高，他的L器官会影响人体内的其他器官，出现“同化”现象。当“风险值”达到100，拥有进化能力的灵行者就会转变为“堕落灵行者”，简称为堕落者。堕落者的情感出现了障碍，已经达到了一种无我无物的状态。他们虽然进化等级很高，能力很强，但是没有了人类的情感，就像“神”一样。 联邦历史上曾有一位3S级灵行者在风险值突破100后做出反社会行为，最后被联邦诛杀。联邦S级以上在役灵行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问题，因此灵行者每半年都要体检一次，等级越高，体检会越频繁。 ------------ 第4章 兔子男孩 负责白牧川这个床位的护士来给他拔置留针，白牧川早就想下床活动了，制止准备换新针头的护士：“我快好了，很快就能出院。” 护士微微蹙眉：“你的伤势很严重，还需要……”她像见了鬼一样，不可思议地盯着白牧川完好无损的皮肤：“怎么可能？！” 白牧川放下病号服：“我真的快好了，我想出院。” 护士从来没见过这情形——这人的恢复能力也太快了吧？ 她坚持：“医院是要对病患负责的，我们也需要走程序，你要先办出院手续，我们才能放你离开。” “好的。”白牧川答应，“我躺太久了，想先下楼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转转。” 护士不放心放他下楼走，但是看白牧川面色红润、身手矫健，最终还是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 白牧川不止出了医院，他还来到了事发现场。 那辆爆炸的车没有牌照，无人认领，在街边停了一个月，最后爆炸出了公共事故，受害者们想要找负责人都没有办法。 只能自认倒霉。 “咕——” 白牧川的肚子叫了，他很久没吃饭，打算去某家小餐馆吃点东西。 “这家包子店的手艺退步了啊……” “今天怎么全是皮，没有馅？” “……” 路过的几人抱怨着，白牧川心念一动，来到他常常光顾的包子铺，在里面忙活的是一个年轻小伙。 “你好，想问下之前的老板……？” 小伙子把蒸笼搬出来：“换老板了，之前的老板估计是走了吧。” “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啊？”年轻小伙有些迷茫，“不知道，听说是去别的区养老去了。” 最后一点线索断了。白牧川手里沁出了一些汗，如果真的遇到了包子铺老板，他只会比现在更紧张。 他随便找家馆子吃饭，一顿饭的功夫，后背的伤口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觉得他现在精力无比充沛，跑步能累死一头牛。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有些附中的学生会出来吃饭，六点一十再回校晚读。白牧川吃的这家苍蝇小馆生意很好，平常出来吃饭的学生一窝蜂地扎堆进来，今天到点了却没什么人。 “难道吃晚饭的时间改了？不对啊，平常不是有很多学生……” 餐馆老板：“附中放假了，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白牧川：“好像没有到节假日？” “不是因为这个。”老板说，“学校上面出现了折叠境，在灵行者消灭折叠境前是无法上课了。” 白牧川跑去学校，远远地就能看到学校上面出现的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外围的白色气流不断旋转，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从里面传出，让人无法靠近。 他愕然——学校上方，出现了一个直径五米的折叠境！ 联邦派来执行特殊任务的行动组与警卫队已经将学校围封，警卫队驻守在外围，行动组的人来来往往，执行着任务。 行动组的人有60%以上都是灵行者，用来执行关于折叠境、感染物、灵行者等的特殊任务。 联邦二十年前出现了第一个这样的“黑洞”，自此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普通人有几率觉醒异能，成为灵行者，但随之而来的是灾厄——正常生物也有一定几率变成感染物。主流说法是：折叠境是感染物与“进化”之力的根源。感染物的种类有很多种，通常是通过体液进行感染。 白牧川看久了那个黑色洞穴，脑袋像是被敲击了一下，有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白牧川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跳动，他双眼像是蒙了一层白霜，三秒后再睁眼，世界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是他变得不同了。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面板，像是如今流行的全息游戏，但是他没有戴全息眼镜。 【恭喜你，成为一名灵行者。】 【我是你的异能“神之匙”。】 面板上出现白牧川的相关信息： 姓名：白牧川 性别：男 年龄：18（差一个月） 异能：【神之匙】 进化等级：F 异能序列：009（待确认） 附加能力（属性）：【血肉再生】、【第六感】。 …… “所以，我成了一名F级、异能序列第九的灵行者？”白牧川有些疑问，“F是最低一级的灵行者，但是它的排名为何如此靠前？” 【序列代表着潜力，F是你自身的实力。】 白牧川：“那所有灵行者都会有‘你’么？” 【不。】 【我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叫“天垣”。】 白牧川消化了一下这件事情，就在刚刚，他似乎踏入了一个有别于正常人的圈子，这个圈子与他之前生活的十八年截然不同。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把钥匙，与只他一人能看到的面板不同，这把钥匙所有人都能看到。最后它落入白牧川的手心，周围的光晕消失，似乎只是一把金色的普通钥匙。 天垣沉寂下去，白牧川不知道钥匙有什么用，看面板介绍似乎与他的能力有关，他只好把这枚钥匙收进口袋。 学校那边传来枪声，是联邦的人在开枪。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地动山摇，一只看不出全貌的畸形怪物从地里钻出。 是感染物！学校在成为感染源之后异变的第一个怪物。 联邦一区派出了三个行动组，其中有两名D级灵行者、三名E级和两名F级，灵行者控制着局面，手中握枪，但是感染物皮糙肉厚，作用不大。 白牧川没有瞎凑热闹的癖好，他往反方向跑，离学校越远越好。他不知道跑出了几条街，仍然能感受到大地震动的余波。白牧川暗忖：这只感染物只怕是初代感染物，比I型和II型都要厉害。 感染源制造的感染物一般称作初代，初代繁殖形成I型；而由初代或是I型感染了的正常生物，畸变后称作II型。 白牧川跑到医院，先把出院手续办了，结清医疗费后就打算回家。此时天已经暗了，只残留些许太阳的余光。 白牧川走的小路，阴沟里有老鼠窸窸窣窣的响声。他住的地方是个叫“宝邸天府”的小区，离一区步行街不远，这地方寸土寸金。 他发觉他的耳朵、眼睛……五官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比如能夜视黑暗中的一只苍蝇、听到旁人察觉不到的细微响声。 走完最后这截小路就到公路上了，大概还有五十米的样子。这里没有灯光，迎面出现一个小个子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像是刚刚学步的孩童。以白牧川的视力，可以看到他脚上穿了一双尺码很小的鸭子鞋，左脚空荡荡的，里面只有一根金属管，这是最便宜的那种仿生人义肢，很明显，他的身体某一部分进行了机械化改造。小男孩的手里攥着一个玩具，是兔子形状…… 稚嫩的童音唱着：“小兔子乖乖……” 歌声在空旷狭窄的路上回响，显得怪异又冷清。 白牧川充耳不闻，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奇特现象——开玩笑，他可不想作死，这年头的怪事越来越多，万一被缠上了他就是那个炮灰。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三米、两米……即将擦肩而过。抱着娃娃的孩子停下，歪头：“哥哥，你喜欢小兔子嘛？” 白牧川镇定下来：“不喜欢。”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停下来，一直往前面走，似乎只是随意回答了一个陌生人的问题。 兔子玩偶的一条腿镶嵌了拉长的钢丝，没有脚掌，跟他的机械腿有些相像。 他有些遗憾：“这样啊……” 小男孩哼着歌走远了，义肢很灵活，足够他平稳地蹦蹦跳跳。 “小兔子……不要开门哟……” 尽管白牧川并不害怕，但是他的额头还是条件反射地出现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直到歌声在背后远去，白牧川才放松下来。此时他也已经走出了黑暗的小巷子，街边的灯光很亮，有来来往往的汽车。 他的手插进口袋，摸着那把带着金属冰凉的钥匙，安全感回笼，有空闲跟天垣说话了：“你说你是我的异能，但据我所知，异能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他们不会说话，仅仅是一种能力而已。” 【是呢。】电子音切换成老年音，又变成童音，【我是全球唯一一个有“智慧”的异能。】 他夸张地叫了一声，变成萝莉音：【欧～天哪！谁叫你是被选中的孩子呢？】 白牧川皱眉：“什么意思？” 【#&*****&%***】 天垣的声音糊成一堆乱码，只有最后一句能听清：【……就是这样。】 白牧川：“……” “【神之匙】有什么用？” “控木、控火、金属塑造、场景溯源、治疗、飞行……还是二次元化？” 【都不能。】天垣换回正常音色，听起来正常多了，【保管好那把钥匙，有用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哎呀……监察部记录异能的监察官已经发现我了。】 联邦灵行者异能序列从最初的80多个延伸到200多，又随着灵行者觉醒人数越来越多，名单还在不断扩充，现在已经有1000多种了。 监察部的总监察官有一种能力叫【能力探测】，非常适合记录新觉醒的灵行者。 此时原本排名第九的能力位置下降一位，在那个位置上出现了“神之匙”三个字。 【不过你不用担心。】天垣说，【关于这个能力，他们知道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字。】 联邦出台的政策是：每个新觉醒的灵行者都要前往相关部门进行登记，并且可以领取灵行者补贴。天垣提醒他：【你最好不要去登记这个能力。监察光凭这个名字是无法找到你的。】 虽然白牧川本就不想登记，他还是问：“为什么？” 白牧川看不到天垣，但是总感觉它阴恻恻地笑了一下：【除非你想被研究所抓去切片。】 ------------ 第5章 第二人格-“贪吃鬼” 白牧川终于到家了。 因为学校统一放假，所以他不需要跟老师请假。如果高考前学校上方的折叠境还无法消灭的话，他就一直不能回校上课。班群里早就炸开了锅，他开了消息免打扰。 简单洗个澡，白牧川瘫在床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很震惊，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很镇定，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冷静。 他疲惫地闭上眼，想要小憩一会儿，独居的房间很安静，可是不一会儿就出现了没有节奏、稀稀拉拉的“咚咚”声，像是有人用指节敲击玻璃。 门口传来的？不是。白牧川很快否定，耳朵锁定声音来源，最终确定这个声音是从窗户外传来的。 他家住23楼，现在也没有下雨，但是敲击声一阵一阵的，动静比之前大了几分。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啪嗒——！” 窗子内部的锁滑开，一根被挤压成纸片薄厚、正在蠕动的东西从窗户底下的缝隙伸进来，打开了窗户内部的滑锁。 白牧川早就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他没有开灯，但是双眼能清晰地看见那团似流体一样伸进来的东西。 那团肉色的东西没有眼睛，但是它的身上有许多凸起的小疙瘩，那是它的众多感触器。白牧川说不清这个东西像什么，明明应该是令人感到不适和恶心，他却……吞了一下口水。 这是一只感染物。 天垣：【拿出你的钥匙。】 感染物爬窗而来，它闻到人类的香气，想要大快朵颐，直到……那把钥匙逐渐消融在白牧川眉心，它迟疑了一下，遍布感触器的身体僵在原地不动。 白牧川忽然有种湿答答的阴寒感，大概过了五秒，他的身体才开始变得温暖。 他饿了。 ——这是一种对食物的渴望，而美味佳肴就在他眼前。 理智告诉他这东西很恶心，说不准他被碰到也会变成一只丧失思维的感染物，但是他全身的器官都叫嚣着想要进食。 天垣的声音充满诱惑：【这把钥匙打开的门让你拥有了另一个人格——“贪吃鬼”。他可是感染物的克星呢。】 【吃了它，你就能变成E级灵行者。你难道不想拥有力量么？灵行者的世界，已经为你敞开！】 “不。”白牧川面部扭曲，一边是他的主人格，一边是新出现的“贪吃鬼”，不同的表情在他的脸上替换，“不准吃。” 【好吧。】天垣可惜地说，【你试着控制“贪吃鬼”，让他的能力为你所用。】 白牧川压制住内心想要进食的欲望，一步步向感染物走去。 那只丑陋而又怪异的感染物退缩了。它紧紧地扒住窗户，似乎快要掉下去。 它在害怕。 眼前这个人类明明是它的食物，却让它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颤栗感。 白牧川右手拿起菜刀就砍，一团腐肉被砍下来。他保持着理智，最终那股想要进食的欲望被压制下来。他一只手捞住感染物，把它向窗户内拽，右手像剁肉一样疯狂挥刀，直到感染物被剁成碎肉。 天垣似乎被这疯狂的架势吓到了：【……它已经死了。】 “我知道。”白牧川说着，然后泰然自若地将这团肉泥铲到厕所里倒掉，又在厨房里拿来拖把将地板拖干净。 他的背后出现一道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金光闪闪的门，白牧川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力量被抽去，然后，他再也没有想吃这些东西的欲望了。 “贪吃鬼”离体，被封印在门内。 第一次使用F级【神之匙】，白牧川感觉自己被掏空。这一次是【神之匙•贪吃鬼】，下一次呢？门后的还是他么？ 天垣万分可惜：【如果贪吃鬼吃掉了他，你现在就已经变成E级灵行者了。】 “想都别想。”白牧川拒绝，“我是不会吃这种恶心的东西的。” 【好吧好吧。】 【你现在已经接触到灵行者世界的一角了。感觉怎么样？】 “我有几个问题。”白牧川一直在想，“一个灵行者只能有一种能力么？进化能力的等级要如何提升？” 【当然不止。灵行者的能力来源于自身“觉醒”，有些运气爆棚的欧皇一觉醒就是多个，或是觉醒一个之后，过一段时间内又觉醒了另一个。他们先天长出了L器官，这种情况概率极低，但不是没有。】 【第二种方法就是后天移植。我们通常通过注射抑制剂来减少排异反应，让体内的多个L器官共存。全球可用来移植的L器官来源一是自愿签署的灵行者死后协议；二是掠夺，直接噶掉别人的L器官。L器官地下市场需求庞大，供不应求。】 “进化呢？比如我要怎么提升进化等级？” 【首先你要明白，L器官是我们能力的来源。如果你要提升自身等级，就要提高L器官的活性。不同的人的L器官被刺激提升活性的方式不一样。“贪吃鬼”就是靠进食来提升的。因为你现在的等级只有F，想要提升到E级很容易，如果依靠贪吃鬼从E级到D级，这要吃掉海量的感染物，而且这些感染物必须质量很高。】 【现代科技已经研发出一种疫苗，从感染物体内提取出的抗原刺激L器官，提升他们等级进化的几率。或者通过口服一些用感染物制作的肉干、饮料来提升进化几率。】 “原来如此。”白牧川清理好阳台，关上窗户，这次再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序列九，【神之匙】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它曾经是序列一，只是因为***#%**&'……】 又是一堆乱码。天垣说的话全都变成了“滴滴滴”的模糊音，然后白牧川身边乱码滚动，就像一台死机的电脑。 直到三大版乱码快要将他淹没，白牧川才听清楚他最后一句话：【……一个更比十二个强。】 “……汪中汪，火腿肠？” 【……】 【我只能告诉你，你拥有这一个能力，相当于别人拥有12个。】 白牧川重复一遍：“十二个？” 【是。】 其实他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关于贪吃鬼。“贪吃鬼”的出现让他多了一个人格，虽然贪吃鬼似乎被封印在门后，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但白牧川总觉得精神分裂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如果要使用这个能力，“分裂”是一种必然，除非他永远都不会使用这个能力，不用钥匙把门后的人格放出来，不再想着“进化”，然后回归普通人的世界。 他现在犹如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退一步，继续当他的普通人——正常高考、上大学、可能再读个硕博，然后出来工作，当一个平平淡淡过小日子的社畜。 可是世界太无聊了，白牧川承认他有点疯，他想当一个灵行者，哪怕他现在只有F级。既然选择踏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他就只能接受“贪吃鬼”的存在，然后确保自己凌驾于其他人格之上。 他敏锐地认识到一点：天垣说的“十二”，只怕是自己将会拥有12把钥匙，身后也会出现12道门，里面也会关着12个分人格。 他问：“你的意思是，像贪吃鬼这样的人格，我还有12个？” 【11个。】天垣回答，【还有一个是你的主人格，就是现在的你。】 白牧川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够明白了，但是他这么一说又有些迷糊：“那应该是相当于别人的11个能力才对，怎么会是12个？” 天垣沉寂装死，不再回答他的问题。 白牧川也不指望天垣能回答所有的问题，他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细节，突然又发现了自己的身体构造与之前不同的几个点——记忆力。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但是现在的这个“好”可以让他在脑海中回顾一切走马观花的细节，他只需要搜索时间、场景，就能定位到。 他的个人面板有了一次更新： 姓名：白牧川 性别：男 年龄：18（差一个月） 异能：【神之匙】（【神之匙•贪吃鬼】） 进化等级：F 异能序列：009 附加能力（属性）：【血肉再生】、【第六感】、【超视听】、【记忆力】 …… 一夜天明。 白牧川六点准时醒来，他打开广播新闻听时政热点。十条晨间新闻里竟然有四条都是关于灵行者与感染物的，其中有两条播报的是他们学校上方出现的折叠境。 “一区联邦理工大学附属高中成为新的感染源，初步评级为三级感染源，附中同学高考成忧，考点将转移至十三中……” “目前，联邦已派人进行处理管控，但仍然有极个别感染物从中逃脱，请一区居民注意人身安全，尽量避开黑暗无人的地方，夜晚紧闭门窗，不要轻易开门……” “……不过大家也不需要过度恐慌担忧，相信附中感染源将很快解决。我方派出的灵行者队伍已经在今天凌晨一点进入折叠境……” “以下是附中折叠境检测出来的一些基本消息：感染源范围：已定型（非扩散型）；感染物主要种类：异形……以及其他未知指标。” ------------ 第6章 永恒之芯 白牧川刷完牙，这条新闻刚好播报完。他从06:10学习到07:50，然后下楼买早餐。 晨跑的中老年人从他的身边跑过，现在年轻人的身体素质普遍没有他们高，天天宅在室内玩手机或者久坐学习，虚得不行。 健身器材旁边还有跳交际舞的大妈、练太极的大爷，这股子活力与冲劲儿让白牧川以为自己误入中老年人相亲角。 白牧川还要抓紧时间学习，就在楼下的简便移动小摊贩那里买煎饼，没有走太远。 坐在树旁大理石墩上说话的两个大妈表情唏嘘：“怎么就出了这个事儿……那家的孩子丢了多久了？” “今天七栋那边来了警车，孩子妈哭得挺伤心的。” 宝邸天府六栋，白牧川就住在23楼。七栋在六栋的后面一栋。 白牧川还在等煎饼煎好，抬头，随口一问：“那家的小孩怎么了？” 烫发微红潮流大妈：“哎哟，那家的男人前不久觉醒了异能，成为灵行者，结果在下班回来的路上被人贩子拐走了。他老婆筹了很多钱将他赎回来，但是回来的时候L器官已经被挖掉，还落下了终身残疾。因为是下班路上被抓的，不属于工伤，他们单位出于人道主义赔了点钱，但是那点钱还不够当初的赎金，更别谈治疗了。” “昨天那家的孩子又失踪了，楼下唯一的监控还被破坏了。警察昨天在孩子玩的失踪地侦查的时候发现了一摊血……” “真是惨呐……” 白牧川拿着煎饼边走边吃，越过六栋，七栋下边果然停了几辆警车，还有二三十个围观的居民。 一个女人头发凌乱、脸色憔悴，怀里抱着一个儿子玩过的兔子玩偶。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嘴里是胃中回流的酸涩：“警察同志，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孩子爸卧床无法下楼，只能用手攀着窗户朝下面看，他的胡茬又硬又粗，很多天没有打理过。他的伤心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少。 警察们虽然认为孩子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们总得给家属希望：“孩子目前还没有消息，往好了想应该是安全的，毕竟敲诈勒索的话会确保人质……” 女人又哭了起来，她的嗓子已经哑了，说话干疼。 白牧川走到警察跟前：“孩子还在，我昨天见过他。”女人手中的兔子玩偶跟昨天那个小男孩手中抱着的一模一样。 女人停止哭泣，激动地拉着白牧川的右臂：“真的吗？你在哪里、什么时候看见他的？” 警察将情绪激动的女人拉开，一个警察表情严肃：“你确定昨天看见了那个小孩？” 白牧川：“小孩手里似乎有一个跟她怀里抱着的一样的兔子玩偶。” “就是他！”女人喉咙沙哑，忍不住咳嗽，“这个兔子是一对，有两个，他爸爸出差时从十七区带来的，限量款，一区没有卖的。” “那应该就是了。”白牧川点头，在脑海里搜寻昨天的画面，最后根据进入巷子前步行街中央大屏幕上看到的时间，以及他从巷子里出来时某家八点准时关门的店子确定了时间范围，“昨天晚上七点五十三分至八点整，我在秋收巷见过他。” 警察：“你跟我来，我们先详细谈谈。” 白牧川：“好。” 他交代了时间、地点，描述了当时的场景，其中包括小孩的穿着、举止等等。白牧川从手机里点开自己的电子身份证，秦警官确认了他的身份，然后又问了一下白牧川的个人信息。 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实交代。秦警官加了他的电话号码：“如果有其他线索，还请联系我们。请保持电话畅通，我们可能也会不定时联系你。” “没问题。” 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点信息反复问着，白牧川表示理解，不厌其烦地重复回答。 “我能加个微信么？”她说着，已经把手机递过来了。白牧川扫了她的二维码，上面写着“AAA水果批发屠珍”。 “谢谢谢谢。”女人抹了一把眼泪，“谢谢你。” “不客气。”白牧川滚烫的煎饼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有需要再联系。” …… 上个楼的功夫，煎饼就被他啃完了。白牧川一个上午，限时刷了几套全科模拟冲刺卷，估摸着这个分数可以上联邦理工。联邦理工坐落一区，是联邦所有大学中的TOP3，去年排名比前年还高一名，在联邦排TOP1。测试成绩他是按正常录取分数算的，加上他某个竞赛得了全球一等，可以降分二十，联邦理工稳了。 午饭是他自己做的，他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和一盘昨晚的剩饭，炒了一碗蛋炒饭，然后又用空气炸锅烤了三根烤肠。 天垣一直在他脑海里叫嚣：【无聊死啦！年轻人何必浪费这大好时光呢？这种好天气，就应该多出去走走。】 “没空。”白牧川无情拒绝，他还有很多专业性的书籍没有看完，这都是他比较感兴趣、与他未来发展方向有关的“课外书”。说是课外书，其实就是高考不考这些罢了。 【嘤嘤嘤嘤嘤……】天垣用少女音哭泣起来，【大坏蛋～怎么可以酱紫拒绝人家啦……】 白牧川面无表情地翻书、做笔记，很快，天垣就发现他发不出声音了。 大概憋了五分钟，天垣才能说话：【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白牧川手中写字的笔不停，“我只是集中意念，让你安静下来。” 天垣有些震惊：【你竟然……你竟然……】一个人类，竟然用精神与意念压制住了他身上的规则！ 【算了，没什么。】他恹恹的，【不吵你就是了。】 白牧川难得清静。他翻书的速度很快，唯一不足的是平板用了五年有些卡顿。纸质书籍的价格很贵，因为市场在缩减，现在大部分人都是用电子产品。但是白牧川有一整个书房，里面像一个小型图书馆一样，放了很多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他的每一本书都是看过的，其中还有很多珍藏版。 他物欲不算很高，东西能用则用，但是这个平板的运行速度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学习，他决定去一趟电器城买个新的回来。 天垣欢呼：【终于要离开的你的宝座了，你在这里已经学习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想要进化掉睡眠和吃喝拉撒。】 白牧川带上手机就出门了，此时下午两点五十，几乎是全天最热的时候。 空轨刚刚离去，在他思考是否等待下一班空轨的时候，一辆前往电器城的公交车从拐角处出现。 他用手机上的电子二维码扫码上车，落座在倒数第三排。 坐在最后一排的是两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白牧川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们了，不是因为他们的装扮，而是因为他们看自己的眼神。 他们在审视白牧川，确切来说是审视每一位上车的乘客。 自从觉醒之后，白牧川的感观敏锐不少，他甚至能感受到后面两个人的眼神落在他的背后，两人之一先是盯着他看了三秒，过了一秒之后又看了他两秒，第三次看他足足间隔了五秒。 另一个人摇了摇头，落在白牧川身上的眼神才收回去。 天垣：【那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到他们手腕上的标志了么？是一个倒三角，那个标志很淡，用肉眼比较难看出来。】 白牧川回忆了一下，靠窗的男人在扒窗户的时候确实露出了一小截手腕：“这是什么标志？等等，似乎有些眼熟……” 倒三角纹路后面还有一个在视觉上看起来立体的“影子”，这个图标白牧川似乎天天见到……他的平板上，不就有这个图标么？！ “永恒之芯”科技公司，原第七区机械龙头产业，后来迁移至一区，也做得风生水起。白牧川渣爹曾经也成立过科技公司，但是在技术方面没有别的公司成熟，亏损了不少资金，幸亏投资的其他产业赚了不少，总体来讲还是盈利了许多。 第七区的科技龙头产业在一区主打的是义肢的研发与售卖，最初很多人不看好它，但事实证明，这个公司挤压了一区同类型公司的生存空间，隐隐有跻身为一区第四大科技公司的势头。 难道后面这两人是永恒之芯的员工？ 天垣：【这两人的身体构造不一样……啊，我知道了，一个人身体改造程度在17%，另一个人的机械化已经达到了49.9%！】 公交车停下，上来三个人，靠窗的男人右眼转动，开始扫描。 天垣：【有一个人的眼睛换成了义眼，是最新的型号，防水防火的性能比上个版本加强了30%，可以扫描、联网，接入数据库。电池续航性能优化，可持续待机144小时。】 还有一站，就能到电器城。 后面两人用手机打字交流：[目前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还是尽快将它易手。] [还有一站路，去电器城的张老板那里再说。] [等等，我的义眼似乎检测到了不同的人体指标……]他表情渐渐凝重，[似乎是坐在我们前面的那个小子。] [怎么回事？他是那边的人？还是说他也进行了义体改造？] [不是，是波动，这个波动是……是灵行者！] [他才多大？高中生吧？]男人将手抬上几寸，两道灼热的视线又回到了在白牧川的身上。他们随时准备动手。 天垣：【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白牧川：“我知道。”他催动了一点灵行者的异能，人体数据超出正常范畴，暴露在义眼之下。 天垣：【你是要……？】 “他们的身上，有感染物的味道。”也许是被贪吃鬼上过身，白牧川对感染物有一定的判别能力，“很浓的味道，感染物身上都没有这样浓郁的味道，倒像是经过了人工压缩，提取出来的感染物精华。” ------------ 第7章 “我是医生” 白牧川和身后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电器城下车。 身后的两个人已经被白牧川判定为“危险分子”，他们身上携带了有关感染物的东西。但白牧川主动暴露自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饿了”。 虽然贪吃鬼被禁封在门后，他的某部分特性却留在了白牧川体内。当两人身上感染物的气味一释放，白牧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饱餐一顿。 天垣在想明白关键之后，狂喜：【终于想进食了？早说了你应该听我的，升到E级轻轻松松……】 他并不是很想直接吃那种“略微”恶心的感染物，但这两人身上携带的是感染物提取液——白牧川看似在公交车上闭目养神，实际上是听到了一人怀中有液体撞击玻璃的细微闷声。这种声音不注意听不出来，他也是在闻到感染物味道、仔细听了五分钟之后才发现的。 后面的两个人始终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其中一人谨慎一些：“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们了？” “屁大点的小子应该不会这么敏锐，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他们两人此行是为了送货，身上带了一些可植入大脑的记忆芯片和一个装着试管的盒子。芯片是为专门治疗失忆患者而制作的，使用的是医用材料；试管里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业内管它叫“G-万能溶剂”，据说这种溶剂可以刺激普通人生长出L器官，而非平常那种用来刺激L器官进化。也就是说，G系列的溶剂不仅仅服务于灵行者。 让灵行者进化，和让普通人成为灵行者，自然是后者诱惑更大。G系列的溶剂共分为九种，他们怀里的这个全称是“G04-力量溶剂”。普通人喝下它，有一定几率觉醒关于力量方面的异能。 G系列溶剂每一支都是能引起疯狂哄抢的存在，他们不得不万分谨慎。不管白牧川是否发现他们，他们必须做好万全的保障，而这个保证就是——杀了他。 两人杀意顿起，白牧川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这股滔天的杀意，就是他的附加能力（属性）【第六感】起到了作用。 他装作丝毫没有察觉，按照原本的路线去店里买平板。这家店是永恒之芯旗舰店，专门卖手机平板区域一进门就能看到。 果然，跟踪他的两个人跟旗舰店老板是认识的。这让白牧川确定了他们的身份——永恒之芯的员工。 一家机械公司竟然与感染物有牵扯，还能在短短五年内就在一区崛起，其中必有猫腻。 跟踪的两人见白牧川进了永恒之芯旗舰店，把握大了几分，不像之前如临大敌。 旗舰店老板收到暗号，热情地迎上来：“想要买点什么？” 白牧川：“平板，要最新款，耐用一点的。” 老板笑容加深：“这个柜子里的都是最新款，性能优越，我可以一一为你介绍。” 展台中间陈列着的一台平板是永恒之芯最新推出的产品，广告营销铺天盖地，但产品质量还是不错的。 老板捕捉到白牧川的眼神，主动介绍：“这款需要22000，别看它贵，它里面有许多黑科技，比如它的摄像头犹如一台天文望远镜，可以观察到恒星表面的……” “就它吧。” 老板最喜欢像白牧川这样爽快的客人，有点可惜这么年轻一学生就要去见阎王了。他笑着拿出平板礼盒，里面是蓝牙耳机、充电器之类的配件：“我去里面拿一下未拆封的平板，你要不要来看一下，选个颜色什么的……” “可以。”白牧川主动咬饵，跟着老板进入内部仓库，“就拿银色的那款。” 仓库里的光很昏暗，主要是被两旁高高垒起的箱子遮挡住了光线。白牧川环顾四周，仓库里还存放有许多大型器械，其中包括医疗舱、手术架之类的东西。 老板面色阴冷，仓库门合上，里面多了两个人，是跟踪白牧川的那两个。 旗舰店老板：“货拿来了么？”这话是对后面两个人说的，面前这个小子终归是要死的，听到些什么也无所谓了。 “拿来了。”一人回答，“成交额多少？” 老板：“自然是你们想不到的数目，况且……这种东西不仅仅是能用金额买到的。” “那就动手，不要留下痕迹，我记得仓库里有碎肉机。” 白牧川终于“惊恐”起来：“你们……在说什么？” 老板表情不变，手里还提着未拆封的平板盒——一切不可控因素，都要铲除。 老板不想脏了地方：“不要用刀，有血。” 两个人向前冲来，其中一人左手变形成激光射炮，他两只脚下长出悬浮推动器，速度很快。他四肢都不是纯正的原生肢体，而是进行了武器化改造。 白牧川之所以没有避开，是因为天垣说以他目前F级的实力可以召唤出两把钥匙，第三个人格与近战强攻有关，战力听起来很高，就算是F级，一打三也没有问题。 他催动异能F级【神之匙】。 一把纯白色的钥匙出现在白牧川眼前，一人喊道：“小心，他是灵行者！” 这奶白色的淡晕虽然很柔和，但它是灵行者催动出来的，仍然有些唬人。攻击的两人夹击，其中一人开启射线，白牧川向旁边灵活地一滚，射线将一根架子齐斩隔断。老板有些恼怒：“别把这些货弄坏了。” 白牧川自然没有这些顾忌，他随手捡起一块金属制品朝两人砸，“铿——”地一声，与一人机械臂碰出回音。 “卧——槽？”两个字的音蜿蜒成几个调，白牧川忍不住骂一句，“天垣，第三人格呢？！” 天垣的预测有误：【难道出现的不是他？那就是……那就是……啊，你已经放出了第三人格，是个医生……】 这就好比有人告诉你：你能爆发出无穷潜力将三个人哐哐打倒，结果反被三个人暴击。 白牧川嘴角一抽，不过，他现在确实感受到了一股不同的力量。 他把横在他们之间的架子全部推倒，快速朝有着医疗器械的区域跑。他取出一把手术刀防身，在握住手刺刀的那一刻，心中生出一种娴熟的感觉。 医疗产品中还堆叠了许多手术需要用到的试剂，他上手毫无阻塞，似乎本来就认识这些东西一样。 在义肢前段释放的射线快要逼近时，白牧川用某种金属隔断了射线，金属表层“滋滋”作响，像烧焦的锅。他取出四种溶液混合，然后又用注射器朝试剂瓶里注射最后0.1毫升的第五种溶液。 混合溶液瓶脱手而出，被射线射裂。白牧川提前服下另一种自制的溶液，等待裂开的溶液瓶里的试剂发作。 两人身上虽然进行了机械改造，但是他们的呼吸道是原生的。在液体挥发后三人均有一种窒息感，顿时倒地不起。 白牧川又随手捡了个物件朝几人脑袋上砸，直到三人昏迷才停手。 他长舒一口气：方才的惊险刺激差点让他命丧于此！ 天垣有些理亏，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默不作声。白牧川懒得兴师问罪，因为他现在握住手术刀的左手有些技痒。 此刻在他眼里，这里多了三个现成的人体标本，一股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欣喜快要将他淹没，他现在处于一种兴奋与快感之中。 他用透视检查仪对准几人……老板的脏器分布很标致呢，可惜肺部因为吸烟变得又脏又黑。另外两个手脚里有很多电解液，骨头有损，还没有老板身体硬朗…… 欸？ 这个人的心脏强盛有力，很好看，有点想泡进溶液里好好保存起来呢。 白牧川一一打量，眼睛放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透出快乐的气息。 他这三个人绑起来，毁坏这里所有的监控电源。 也许是因为他们经过改造的原因，药效褪去很快，两人幽幽转醒，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白牧川沾血的手捏住一人的下巴，像欣赏一件任人宰割的艺术品。 白牧川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沾染了一些医生的习性。他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有些嫌弃地进行消毒，不愿再碰几人身上的灰尘。 他用手术刀抵住一人的脑门，认真地考量这个脑袋瓜子能否承受得住没有麻药的开颅。 “你先来，怎么样？” 被选中的男人面色苍白——眼前这个人，简直是魔鬼！看起来像个学生，实际上是折磨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你、你要做什么？”他说话的声音颤抖着，“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白牧川洋溢着愉悦的笑容：“钱？迂俗之物。” “给你开个瓢，你有没有意见？如果你说‘不’，我就停下。”白牧川用胶带将男人的嘴巴封住，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咽音。白牧川好心情地哼起时兴的小调子，用笔在他的脑袋上划起手术线：“你看，你没有拒绝，你是在高兴么？我很高兴你能为我的技术献身，我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技术，一定能将你漂亮的头颅变得更趋近于完美。” 他将这个人移到手术台，吐槽：“要是有助理就好了，不然也不需要我亲自做这些准备工作。真是浪费时间。” 手术台上的人已经因为过于惊恐再次昏厥，白牧川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于是好心施舍了他一支麻醉剂。生命啊，迷人又脆弱，消逝及瞬，可是他会赐予这颗脑仁“永恒”，让他留在自己的展览柜之中。 白牧川的头顶忽然出现了天垣的面板—— F级【神之匙•标本收藏家/医生】 ------------ 第8章 G04-力量溶剂 白牧川忽然像是魔怔了一样朝天空喊：“你不要阻止我。” 他脸色一变，自问自答：“我没有阻止你。” 白牧川表情莫测，最终憋出一句话：“杀了他，我目前还没有能力将尸体灭迹，而且犯罪现场收拾起来很麻烦。” “我会！”医生说，“我必须要他的器官，我要收藏起来，成就我伟大的艺术！” 他忽然平静，一分钟后，他用手术刀刺伤了自己的手腕。 白牧川的表情冷酷，似乎仍然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心医生。但天垣知道，这是白牧川，不是医生。 “我才是主人，你？哪个旮沓角落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 医生忿忿不平：“凭什么？要不是我，你怎么能活下来！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现场除白牧川之外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已经吓得尿裤子了，他被白牧川绑在架子上直打哆嗦。 白牧川此时看起来有些精分。 医生：“你还需要我的能力，你无法就这样赶我走！” “我需要你的能力，可是我不需要你有意识。”白牧川冷笑，“滚！” 医生本来有恃无恐，可是他似乎在白牧川说完“滚”之后见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语无伦次：“你、你……你怎么会……” 在医生意识沉寂之前嘶吼出最后一句话：“你才是那个疯子！” 天垣有些沉默。与之前的沉默不一样，这次近乎死寂。 良久，天垣试探着开口：【你……要杀了他们么？】 “不，只是给他们做一个开颅手术。”白牧川取出男人身体里的记忆芯片，“篡改一下他们的记忆，将芯片植入他们大脑之中。他们一觉醒来，只会记得自己是一个流浪汉。” 一连做三台手术，白牧川的精神虽然很亢奋，但是身体有些吃不消。最后的缝合完成，一股力量从他身体里抽走，关于手术之类的医学知识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模糊。 他的背后出现一道淡白色的大门，白牧川用钥匙反锁，随后钥匙与门一起消失不见。 白牧川找到充斥着感染物味道的源头，他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有一个试管。 【这是G系列的万能溶剂，这根试管里装的是G04-力量溶剂。】 【你知道G开头代表着什么吗？是“God”！】 “在新闻里听说过。”白牧川淡淡道，“据说注射之后能让普通人有一定几率觉醒，成为一名灵行者。” “可是……溶剂里面竟然含有大量感染物提取物，浓度还很高。”白牧川猜测，“难道进化与感染物有关？” 他取出一根注射器，先是注射了溶剂的1/3，十分之钟之后毫无反应，他才将剩下的2/3注射完。 【什么感觉？】 “有点躁动，心率很快。” 【啧啧，暴殄天物。这根试管中的力量溶剂算多的了，随便一支就是天价。用在灵行者身上，没有用在普通人身上明显。】 【灵行者完全可以用感染物抗原刺激进化。】 “抗原进行了灭活，这根试管里的感染物提取液活性很高，因为它的味道……跟那天的感染物一样，有点香。” 他明明没有吃过，但似乎就是了解：“灭活了的抗原寡淡无味，不好吃。” 感染物提取原液＋力量溶剂本身效果，双重buff叠加，白牧川丹田处冲上来一股热流。 “我这是……？” 【恭喜你，你在进化。】 ------------ 第9章 规则类感染物 进化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白牧川鼻子被热流冲得流鼻血，他用纸箱接住鼻血，确保没有滴落到地上，然后进行焚烧。 他手臂的肌肉线条似乎更清晰了一些，虽然他没有多一个关于力量方面的异能，但是他的身体素质发生了巨大的提升。 “灵行者使用G系列溶剂，会再次觉醒么？” 【可以，但是概率不同。如果说普通人使用它觉醒的概率是80%，那么灵行者觉醒第二个异能的概率则降到20%。所以说很浪费。】 【不过给灵行者使用，虽然二次觉醒的概率大大降低，但是促进进化等级提升的效果比普通药剂好很多。】 白牧川一手握成拳，朝货物架挥去，金属架直接被震碎成一块一块的。他戴上手套，将金属碎块全部揉成一团，投入小型熔炉中。 面板上的个人信息再次更新，进化等级从“F”变成“E”，“附加能力（属性）”后面增加了一项“【爆发力】”，与【血肉再生】、【第六感】、【超视听】、【记忆力】、【爆发力】并在一起。 他确保销毁所有痕迹之后，留下钱就拿着平板离开。离开前，他还搜寻了一圈，但在旗舰店里什么都没有发现，“永恒之芯”的水有点深。 街上的裸眼大屏还播放着永恒之芯投放的广告，请的是最近很火的女明星，代言产品为他家的义肢与仿生心脏。 白牧川在家附近的步行街下车，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逛街的人来来往往，一个人很容易隐藏在人流之中。 忽然有人喊他：“白牧川！” 他锁定声源——一个背着灰黑色书包、学生装扮的人朝他跑过来：“我还以为你在家里学习呢，没想你竟然会出来购物。” 陆兴阳是白牧川前桌，两人是一起抄作业的战友——陆兴阳是不会写，白牧川是觉得太简单写它浪费时间。陆兴阳成绩其实挺不错的，模拟考能有六百出头，但是在尖子班是垫底的存在。不过他的规划是出国，高考多少分都无所谓了。 “我看过它的发布会，是永恒之芯最新型号的平板。”陆兴阳发现他手里的盒子，“我是来买手机的，之前的蹲坑掉厕所了。” 陆兴阳不用高考，考前最后一个月又不用去学校，天天快活似神仙：“去‘机甲战士’骑摩托，怎么样？”“机甲战士”是一家连锁电玩城，他在里面充了几千块钱还没用完。 白牧川：“下次吧，等我考完。” “下个月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我下周就要去国外选学校。”陆兴阳揽住他，“这次陪我去开一把？” “……行。”白牧川答应下来，“玩什么？赛车？” “有一款‘突猎围城’，内测版本已经出来了，评分9.1。” 恐怖区和夹娃娃区恋爱酸腐气息是最足的，两人运气不错，恰好碰到一对情侣从游戏舱里出来。女孩面色苍白，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撒娇：“这游戏好恐怖啊，下次不玩了～” 陆兴阳兴奋了：“都说它恐怖，我倒要看看到底咋样。” 全息双人游戏舱中的两人默认是队友，白牧川的初始背包里有三枚手炮、一枚微型追踪导弹，一把手枪和二十发子弹。 白牧川：“为什么你的子弹比我多？”陆兴阳居然有54发子弹。 陆兴阳：“因为我是天选之子！” “好吧其实是上个玩家没用完多出来的哈哈哈。”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会儿，他迫不及待地点击start红按钮，“快点快点，我已经准备好了。” 白牧川投完游戏币戴好全息头盔，也按了开始。两人眼前的视线暗下来，光线渐渐变亮，可是又起了浓雾，一米之外无法视物。 “有脚步声。”陆兴阳提醒，“跟着哥走，哥罩你！”他有点话唠：“我的枪法很准的，近战也能一拳一个，隔壁班的胖子扳手腕都扳不过我。” 白牧川也听到了脚步声：“怪物在你左侧方八米远。” 陆兴阳郁闷了：“你竟然有装备？探测器共享一下啊！” “除了初始装备没有其他的。”白牧川扣动扳机，将一只怪物爆头，“我听到的。” 离陆兴阳只有几米的怪物冲上来，他的枪法的确很不错：“不是吧哥们，这也能听出来？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找了外挂？” 不过陆兴阳的注意力一下就转移了：“那边有人！应该是其他玩家。” 那边有三个人，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女生在城墙底下被怪物包围了，城墙上面的两个人没有武器无法支援。 这是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陆兴阳提起枪就干，硬是把落单美女周围一圈的怪物击退了。一下子用出十八颗子弹，陆兴阳顾不上心疼，露出痴汉笑容。 白牧川还没说话，陆兴阳就已经臆想到以后了，十分仗义地拍拍白牧川的肩：“等我拥有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一定请你吃饭。” 白牧川觉得他想太多，但是没好意思打击他。 可惜爱情还没有开始就熄灭了，vcr如下： 陆兴阳：“小姐姐，跟我们一起么？我们有武器可以保护你！” 美女：“可是我没有武器，要是我自己有武器就好了。” 陆兴阳：“我这里还有几十发子弹，先给你用，我用小刀就行。背包里还有几枚炮呢。” 美女：“可以让我看看背包嘛？” 沉浸在粉红泡泡的陆兴阳没有注意那么多，一口答应下来，将背包递给她：“怎么样，说了这里面还有……” “……手——炮——吧？” 陆兴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挺挺地朝城墙下倒，白牧川见识眼快一捞，终究没有让他淹没在怪物群中。 “谢啦！”美女将陆兴阳骗得底裤都不剩，背着陆兴阳的武器背包，冲他甜甜一笑，“我会记得你的！” …… 陆兴阳面如死灰，生无可恋：“……让怪物‘吃’了我算了。” “呵。”白牧川终于忍不住嘲讽，“把妹把到最后一无所有。” 陆兴阳全身上下属嘴最硬：“我想着不都是玩家么？帮一帮又怎么样，没想到……” 刹那间全城天暗，似乎陷入了永夜。 “这是……游戏卡bug了？” 两人的系统板上显示一区在线玩家8183人。白牧川的心头一跳，【第六感】开始预警：“先退出游戏再说！” Esc键失效，黑暗迟迟没有结束，陆兴阳有点紧张地扯住白牧川的衣服：“退出不了，整个系统都出现了bug提示，其他玩家似乎也退出不了，在线人数仍然是8183。”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似乎出现在每个人耳边，像孩童的声音，笑得陆兴阳发怵。 天亮了，可是他们面前的场景不一样了。他们出现在白兔主题游乐园的大门，游乐园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兔子雕像，白色的兔子上系了红色的领结，分外可爱。 “哥哥姐姐们——”似乎从天外传来的童音再次响起：“兔猎围城游戏……开始啦！” ------------ 第10章 游戏禁锢 “什么鬼？”陆兴阳脱口而出，“这是什么游戏？” 天垣在白牧川脑海中说话：【感染物出现了，是那个小男孩。】 【好消息是他尚未完全感染，身体也没有出现畸变。因为这次是I型感染物，实力没有初代强横。】 【不同的感染物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我推测这一次与“规则掌控”有关。】 这时，人数“8183”下降，变成“8172”。 陆兴阳：“能退出了？咦，不对啊，为什么我还是不能退出？别人是怎么退出的……” 一股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有点像铁锈的味道。 “不是退出。”白牧川说，“是死亡。” 陆兴阳腿都在抖，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就算在这里死了，在外面还是活着的吧……？” “不知道。”白牧川也不太清楚，“有感染物在作祟。” 陆兴阳一呆：“感、感染物？”尽管自己害怕得走路都走不稳，陆兴阳还是豪气地说：“别怕，哥罩着你！” 白牧川奇怪地瞥他一眼，不知道这货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你是灵行者？” 陆兴阳眼神闪躲：“没有啊，我买彩票哪怕是五块钱都没有中过，你觉得我像是觉醒的幸运儿么？” 白牧川点头：“确实。”他心下已经确定陆兴阳是灵行者了，不过他有点不理解陆兴阳为何要隐瞒，总不可能每个人的情况都跟他一样吧？ 这座游乐园很大，到处都是兔子：兔子气球、兔子屋顶、兔子冰激凌、兔子耳朵发夹…… 游乐园里面有很多人，一部分是NPC，一部分是被困在这里玩家。玩家们大多很懵，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 游戏外。 全息舱里的玩家身体一动不动，跟僵死了一样。最先发现异常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及时报警。各地正在进行的“突猎围城”均出现了此类故障，报警数目在同一时间段不断攀升。 警局接到指令进行现场勘测，仪器的测量数值超出正常范畴，数值一路飙升，达到了触目惊心的8800！空气指数一旦超过一千，就可以确定附近有感染物，超过一万，就已经形成了感染源。 学校附近的感染值在三万上下，但现在“8800”很明显是感染物在作祟。 行动组派出二、六小队，上级指令是务必找到感染物，并成功解决它。 感染物初步判定为规则类，规则类是影响范围最大的一种感染物，他们能制定规则，同时感染很多正常人，使他们变成II型感染物。 监察部大楼顶层。 “二组传来消息，无法找到游戏入口。”戴眼镜的男人汇报，“六组也传来了反馈，他们请求支援。” 气压一下子变低。 戴眼镜的男人抬头：“是否派出高级灵行者前往支援？” “不是不想支援，而是无法支援。”一人说，“三人才结束任务不久，正在恢复期；两人驻守附中感染源无法脱身；五人外派不在一区；一人不在联邦境内。从其他区调人手，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但是必须想解决方案。”有人说，“八千多人被困在游戏，数目实在太多，我们要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 “但是现在情况非常严峻……嗯？”戴眼镜的男人最后一个字音调上扬，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了？” 眼镜男：“有人控制住了局面，游戏在线人数没有继续下降了。” ------------ 第11章 寄生食脑虫 白兔主题游乐园的广播响了，声音能传遍整个游乐园：“很高兴哥哥姐姐们能来陪我玩。啊，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真是太好了……” “如果我玩得高兴，会考虑将你们永远留下来，如果有人不陪我玩游戏，就会变成兔子哦！” 被强制拉进来的玩家窃窃私语，他们大部分是普通人。有人认为这是一个低劣的恶作剧：“喂！你究竟要干什么？再不把我放出去，我就要报警了。” 在这人说完话之后他的脑袋两侧有些发痒，然后渐渐拱起一个肉球，肉球越拉越长，变成一对兔子耳朵。 他气愤地一扯，谁料耳朵没有扯下来，反倒是出了一头血——这痛感，竟然是真耳朵！ 他慌了：“你、你快点把我变回来！”变化还在继续进行着，他的瞳孔发红，门牙变得又尖又长，脸上长出了细密的白色绒毛，尾椎骨生长出一颗毛茸茸的圆形尾巴，扯一下又变成长条，最后弹回去又卷成一个揪揪。 还在说话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衣服底下是一只乱窜的兔子。 看到男人的变化，没有人再大喊大叫地挑衅了，生怕下一个变成这样的就是自己。 陆兴阳脸色苍白：“他这是……变成了感染物？” “嗯。”白牧川说，“要是你是灵行者就好了，据说大部分灵行者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一截，你要是觉醒，绝对是一个厉害的行者，干翻乐园主人不是问题。” 陆兴阳冷汗直冒：“这话不能乱说，不是所有灵行者都那么厉害的……啊不对，我又不是灵行者，我又没有能力逃出这里……” “倒也是。”白牧川点头，“一区灵行者相比其他区，数量还是蛮多的，八千多人里面说不定就有觉醒之人。” 果然，玩家中的一名灵行者丝毫不惧，他站在摩天轮顶上，喊话：“感染物已经如此猖獗了吗？竟然是有智慧的感染物……既然如此，我要与你谈判！” “谈判？”小男孩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有点不太明白什么是谈判，他只想有人陪他玩游戏，但是这个人阻碍了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陪我玩了？” 站在摩天轮顶上的灵行者一时风头无量，8000多人的注视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陆兴阳有点羡慕：“灵行者真是酷毙了。” 白牧川：“你不就是灵行者么？” “不不不。”陆兴阳惊恐中掺杂着心虚，“我不是，我才不是什么灵行者！” 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白牧川觉得他怪拧巴的，不过可能是人家心里有什么事不方便说出来。白牧川敷衍道：“对对对，我瞎讲的。” 陆兴阳提心吊胆地，苦笑：“咱们这种普通人就不要掺和灵行者的事了。现在的困境需要厉害的人去解决，你看他就很厉害——” 话音未落，摩天轮一百八十度逆转，站在摩天轮顶上的灵行者被甩飞，不知道被甩到哪个旮旯角落里去了，也不知道死没死。 “！”陆兴阳惊了，刚才还牛逼哄哄说要谈判的人现在生死未卜，他双腿发软，“我们是不是……没机会逃出去了。” 这八千多个人里面还有其他灵行者，前车之鉴太过惨烈，他们没有贸然出头。 游走在玩家之间发布任务的NPC给两人递来一个任务板，第一条任务很简单：射击命中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任务成功。 任务随机发布，部分人需要完成一样的任务，否则就会被规则同化为感染物。射击气球的兔子小屋已经排了五六个人，正在打枪的人手指都在发抖。 十枪，至少击爆八个气球。事关生死存亡的娱乐项目没有了娱乐的本质，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紧张。 “砰——！” 击中了。 他长舒一口气，准备放下枪。一只像穿了拟人化玩偶服、巨大的兔子NPC说：“第二关还没有开始噢，你同样拥有十发子弹。” 握枪的人一呆，前方的气球变了，变成一只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 移动靶的难度提升不小，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他颤颤巍巍地举枪，在瞄准了将近十分钟后才按动扳机：“砰——” 击中了！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那只兔子双腿抽搐，白色的皮毛染上殷红的血迹。兔子口吐白沫，最后一动不动。 一股极致的阴寒侵袭他全身，他大叫一声：“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那只死去的兔子，是人变的！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都是被感染了的人。 他将枪摔在地上，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崩溃得胡言乱语，最后被两只两米五高的兔子警官拖走。 后面的人皆是惊惧万分。 陆兴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若是实在危急，他就只能使用异能了，虽然他从得到能力之后一次也没有使用过：“你……你跟紧我。万一发生了事故，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他只能尽自己最大能力保全自己和白牧川，其他的全凭运气。 白牧川：“好。”他得跟紧一点，万一这小子出了事他还能召唤出第二人格。第三人格的变态医生相比之下没有贪吃鬼好使，不仅不服管教，能力也不对口。 贪吃鬼可是以感染物为食的存在。但这次有些棘手，兔子男孩并没有完全变成感染物，想要把感染物从他身上完全揪出来有些困难。 白牧川问天垣：“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染物？” 【经过我的观察，这个规则类感染物应该是寄生食脑虫。这种感染物是细长条虫形，也许就是从附中感染源里面跑出来的漏网之鱼。】 “要怎么解决它？” 【先找到寄生体的位置，才好想办法将虫子揪出来。】 白牧川的手中渐渐出现一把金色的钥匙，催动异能E级【神之匙•贪吃鬼】。 人形兔子NPC做出一个可爱的手势，对正在排队的下一个人说：“小妹妹，该你啦！” 她浑身发凉，站定了一样，无法移脚。她正要哆哆嗦嗦地拿枪，一只手制止了她：“我先来。” ------------ 第12章 违抗规则的人必须处死！ 这个时候插队，自然是没有人有怨言的。 陆兴阳：“你疯了！”这货难道是看人家女孩长得漂亮想英雄救美？他自己被骗得底裤都不剩，没想到白牧川更胜一筹。 “没事。”白牧川面如常色，对人形兔子道，“给我十发子弹吧。” 人形兔子笑着把子弹放在他的手里，在接触到白牧川皮肤的时候竟然有些莫名的恐惧。 陆兴阳看他抢了先去送死，一咬牙，插队跟在他后边：“我第三个。” 第一关是气球，白牧川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拖延了一会儿时间，在人形兔子催促之下开枪。他对感染物气息的敏锐度有所提升，比他在F级的时候进步了不少。而且一管G04-力量溶剂下去，他的身体变得比之前要强悍。 他手里这把枪根本不是玩具枪，而是一把实实在在的真枪。优美的线条与金属锻造的弧度握起来很舒适。 连续击中爆八个气球就可以通关，但是为了拖延时间，他特意打空了两个。第十次举枪，瞄准，他心中已经有了感染物的大概定位。 在别人看来，最后一枪决定生死，所以他万分慎重。白牧川闭眼，脑海里关于这所游乐园各个设施的位置都已经确定，而其中有一处感染物的味道是最浓郁的。 他在赌，那里是兔子男孩的所在地。 “砰——！” 第十枪，气球爆开，小命暂时保住。 陆兴阳比他还紧张，在他最后一枪击中时短暂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心又揪起来——这一次，就变成了真兔子！ 人形兔子忽然坐立难安，它总感觉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威胁着它。它拿出一盒十发子弹，伸出手的时候竟然有些犹豫。 “你真要杀死……”陆兴阳忽然住嘴，八只人变的兔子都在白牧川的抉择之下，他也明白，白牧川没有没有选择的余地，任何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承认他是自私的人，若是八只兔子与白牧川只能选其一，他会毫不犹豫地选他兄弟。 白牧川没有急着开枪，而是转过身对他说：“听我的枪响。在我开枪之后马上跑，跑到我们一开始进来经过的那个鬼屋躲起来。”这个鬼屋是唯一一个没有感染物气息的场所。 陆兴阳呆呆地点头，然后就看到白牧川举起枪，将一只兔子爆头——是那只人形兔子NPC。 广播里的声音很愤怒：“竟然有人试图破坏规则，我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兔子男孩陷入深深的失落之中：为什么都不愿意跟他玩？他只是想和这么多人玩一个游戏而已，难道就罪大恶极了么？不，他是不会陷入自我否定的，一定是这些人脑子出了问题。所以他要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杀了他！杀死一切违抗规则的人。 各处的兔子警察暴起，白牧川像泥鳅一样难抓，他有枪，手里还有九发子弹，在逃跑过程中用掉五发，如今还剩四颗。 白牧川双手攀上过山车轨道，仅凭自己的力量往上爬，载着玩家的过山车原本停在开始处，现在却发动了，朝白牧川直冲而下！ 别说其他人，就连陆兴阳都看呆了——踏马德白牧川什么时候背着他偷偷变成了超人？！不对，白牧川分明就是个灵行者！ ------------ 第13章 一区总监察官 过山车上面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坐过山车是部分玩家的任务之一。 过山车的动力机制加速，白牧川侧身而下，双手挂在轨道上。他眼里的过山车速度变慢了，在过山车飞驰过来的时候堪堪躲开。谁知过山车没有继续向前，在经过缓冲之后又退了回来，最后所有人倒悬在顶端。 广播里的声音气急败坏：“逮捕他！若是有人能抓到他，我可以给他三次不变成兔子的机会。” 带黑色帽子、大红领结的兔子警察将白色活体兔子向上扔，众多被扔出的兔子中有一两只被扔上了过山车，兔子牙尖，咬破了其中一人的手指。他指头上鲜血直冒，然后头上开始长出毛茸茸的耳朵。 “我、我要被感染了……” 所有人都倒悬在过山车上，根本跑不掉。 白牧川爬上轨道，想要杀死兔子，但是这些兔子的真身都是突猎围城的玩家，说不定还有救。他把兔子往蹦床上扔，让他们不至于摔死。 既然是“游戏”，那么他最初的游戏装备应该在规则范围内。白牧川取出微型追踪导弹，站在过山车最高的一个顶端，朝兔子主题游乐园靠中心位置的人工湖里发射。 过山车轨道剧烈地震动，轨道变软，竟然呈波浪形扭动，试图将他震下来。 被挂在车上的普通人们头晕目眩……天外飞翔。玩过山车的人，平常都是胆子大的那一批，但是现在部分人被吓得屎尿齐流。 白牧川跑到过山车后面，一脚踢去，车子向前开，终于过了顶峰那个坎，朝终点驶去。 从地面上可以看到轨道上方正在奔跑的人——他在朝人工湖的方向跑。 地上的人傻眼了：“卧——艹——”原因是一只大摆锤朝那个人影挥去，后面还跟着一个巨大的滚石。轨道快要承受不起这个重量，几欲断裂。 在即将崩裂的世界中，空中飞奔的那个人分外显眼，所有人都抬头看，就像……昏暗的世界中出现了一轮太阳。 导弹在人工湖里爆炸，水飞溅到部分人身上。白牧川也停下了，他直接跳到摆锤上方，双手握住大摆锤的锤柄，收力之后，G04-力量溶剂的效果就显露出来了—— 他抡起大摆锤，与蓄力的滚石迎面撞击，滚石皲裂，他手掌虎口也裂开出血。 【血肉再生】让他双手上的血液凝固、快速结痂。 从过山车上下来惊魂未定的人心率直飙：“玛德，这还是人？” 陆兴阳在鬼屋里的窗子中瞪大眼睛，一时语塞。 白牧川能感觉到很多视线汇聚在他的身上：陷入狂热的、无比震撼的、难以置信的…… ——那个人站在上面犹如无良小说的主角，而下方的所有人都是主角世界中的NPC。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人工湖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越来越大，湖底的泥凹陷下去，从底下爬出一个相貌可爱的小男孩。 光看他的外表，根本无法将他与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联系在一起。 找到了源头，规则力量开始动摇。 几乎是在下一秒，监察部的破译器就攻入了游戏系统。 广播里换了一个声音：“我是一区行动组二组成员，请大家尽快退出游戏，请大家尽快退出游戏！” 众人如梦初醒，ESC键重新出现，他们纷纷按下退出的红色按钮。 白牧川还没有走。 小男孩身体部位倒是没有发生畸变，天垣说：【感染物在他的脑子里。】 “这要怎么办？把医生叫出来给他开个颅？” 他想了想，把小孩从背部提起，在空中甩了几分钟，一根白色细长、正在蠕动的线条从他的耳朵里出来。白牧川捏住“白线”一端，将它从小孩耳朵里扯出。 这条寄生食脑虫有半米长，它本身不具有攻击力，在跟宿主离体之后威力大大减弱，蜷缩在一起。 “咕——” 白牧川的肚子叫了。 天垣煽动他：【虽然是I型感染物，但是吃下它，你离进化又会进一步。】 白牧川万分嫌弃：“绝无可能。”他用脚将它碾死，白色线条虫通体都成了扁的。 在确认感染物死得透透的之后，白牧川将贪吃鬼排斥出体内，然后用金色钥匙将他锁入门内。现在再看食脑虫，只剩下恶心。 “武装部在此，不许动！” 不仅是监察部、行动组，武装部也出动了。持枪的大兵将人工湖这一块围起来，怕感染物逃出去。 白牧川举起手：“我是误入游戏的联邦公民。” 一个大兵在示意下上前，简单问了几句话，初步确认他的身份。 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疑惑：“你的意思是，这只规则类感染物已经死了？” “是的。”白牧川用脚搓了一下地上的白色扁条条，“就是它。” 这条像口香糖一样粘在地上的白色污垢，就是规则类感染物？大兵觉得这种严肃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人骗他，但是这场景实在有些难以让人信服：“你等一下，监察部的长官马上就来，等会儿要问你话。” 感染物已死，全息的精神世界破碎，现在大家又回到了游戏城。白牧川被武装部的人持枪包围了，他现在只能耐心等待，等他们口中的“长官”过来。 陆兴阳跟其他受害者待在一起，他想要过来，被大兵拦住了。 “我是他朋友，他没有被感染，也不是感染物。他救了我们所有人，其他人都可以作证。” 大兵：“既然是他的朋友，那么你也要接受盘查。如果没有问题，我们自然会放你走的。” 陆兴阳看白牧川老神在在，神色淡定，没那么慌了：“行，我们本来就没有问题。” 一个人从拐角处的台阶上下来，他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眼镜，脚上是一双棕色皮鞋，仅看外表大概三十出头。 还处于戒备状态的人纷纷放下枪，恭敬道：“监察官。” 男人点头示意，走到白牧川面前，语气温和：“你好，听说是你解决了感染物，控制了局面，还救了这么多人。” 他伸出手：“我叫卫光，是一区监察部的总监察官。” 关于监察部白牧川倒是知道一些：监察部除了部长，最有权利的大概就是这位总监察官。 “你好，我叫白牧川。”他伸手，卫光的手很厚，上面有细密的老茧。卫光只怕是早就拿到了他的身份信息，但白牧川还是要自我介绍一下的。 ------------ 第14章 备案登记 卫光发觉他的视线，微笑：“我脸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 “不，只是您……看起来很年轻。”白牧川只是瞥了一眼就被抓包，不过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只是在想：按照规定，总监察官似乎只能由35岁以上的人担任。” 卫光笑了一下：“我今年已经四十二了，是一名灵行者。”这是外界可以查到的信息，说出来无妨。 白牧川才成为灵行者不久，对灵行者的了解不算太多。他在脑海中问天垣：“灵行者似乎都看不出年龄？” 【灵行者的寿命是普通人好几倍，他们的代谢更活跃、生命更旺盛。】 卫光：“可以让我看一下那只已经死去的感染物么？” 白牧川将手中揉成一团的蓝箭口香糖纸递给他，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这团废纸里包裹的就是感染物被踩得干瘪的尸体，这下真像被人吐出来的一坨口香糖。 卫光接过来，他的眼睛闪烁着莹绿色光芒，五秒后，他说：“这确实是一只规则类感染物，应该是寄生食脑虫。” 听到这话，原本充满怀疑的人一脸震惊，皆偷偷打量面前这个看起来还在上学的少年。 之前跟白牧川说话的大兵顿时对他肃然起敬。灵行者是稀缺资源，在哪里都很抢手。 卫光将包着感染物的那团口香糖纸交给下属，这才细细审视眼前这个少年：“联邦档案中有记录，你是个普通人。” 白牧川：“我是这几天才觉醒的。” 卫光想了一下：“是发生爆炸那天之后觉醒的么？” 他对卫光知道爆炸毫不意外，毕竟人家是监察部的高官：“是，还没来得及去监察部报备。” “小朱，你带他去登记一下。”卫光又对白牧川说，“我还要勘探一下现场是否有其他感染物，麻烦你跟他走一趟。你那个朋友在接受审问后没有异常，我会让他先回去。” “好的，卫监察官。” 白牧川跟着武装部的人上了前往监察部的车，小朱就是之前跟他说话的那个大兵。 车上持枪的几个特种兵一言不发，但是白牧川能感觉到许多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过。 小朱的年龄看起来比他没大多少，白牧川也不是犯人，于是问他：“我们现在是去监察部登记今天感染物的事么？” “对，要写一份报告。”小朱说，“除了这件事，还有关于你觉醒成灵行者的一系列数值测量。” “你是灵行者么？” 小朱很愿意跟他讲话，但是每次话说出口前都必须万分谨慎，生怕透露不该说的话：“不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过去了五分钟，白牧川问：“还有多久到监察部？” 这个问题小朱回答得很快：“八分钟。” 自白牧川上车，那些自以为隐秘，实则很灼热的视线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不仅是好奇，还有对灵行者的渴慕。而且这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灵行者就在刚才，独自解决了一只规则类感染物。能独自解决感染物的，最低最低也要A级了吧？他们长官的长官只是一名B级灵行者。虽然有人在执行特殊任务时远远见到过S级灵行者，但那只是惊鸿一瞥，他们还没有执行S级任务的能力与权限，只能在外围驻守。 司机已经将车开进了监察部停车场：“到了。” 白牧川在护送中下车，工作人员将他领到监察部三楼某间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的女人对他说：“坐。” 工作人员离开前带上门，办公室内只剩下白牧川与这个女人。 她眼神有些冷，不是对白牧川有意见，只是她自身的气质如此，那是一股从内而外的疏离感，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自然棕的长直发上别了一枚可爱的桃心发卡，与自身气质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我叫许宁，是联邦官方灵行者公会一区负责人。”她递来一张表，“填一下，等会还有电子档案要填。” 白牧川如实填写，许宁看了一下，又递来一个平板。 许宁一直在观察白牧川，她耳朵里的联络器传来指示：“现在就同步一下档案信息，上头要看。”她有点惊讶，上级这么着急并不多见，按正常流程走，半个小时后这些东西都会到上头手里。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联络员说：“他就是独自解决了规则类感染物‘寄生食脑虫’的人。” 许宁不由得多打量他几眼，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是有些震惊的。 白牧川：“好了。” “很好。”许宁站起来，“现在我要带你去训练室。” 白牧川：“测量灵行者的相关数值么？” “嗯，测量你的灵行者等级，以及一些基本的身体数据。” ------------ 第15章 初次测试 白牧川想起一件事情：“那个被感染物寄生的孩子怎么样了？” 许宁：“已经联系他家长了，现在正在医院救治。” “那其他变成兔子的人呢？” “他们目前处于感染初期，并没有完全变成II型感染物，一起在医院抢救。” 灵行者有正义感、良知、情感……都是需要考察的指标，否则即使实力再强，也会扰乱社会稳定。一旦进化值达到100%成为堕落者，监察官必须立刻执行诛杀任务。这个学生能独自解决规则类感染源应该是高级灵行者，很多高级灵行者会有一些精神障碍。许宁心里对他再一次评判——白牧川“人性”一项尚在合理区间。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白牧川竟然只是一名E级灵行者！ 灵行者等级测定是第一项，这让许宁大跌眼镜，看白牧川的眼神不免有些复杂与奇怪。 根据其他目击者上报的情况，白牧川的行为算得上是“夸张”，一种过于强悍的夸张，若不是这么多人的叙述内容都差不多，许宁甚至以为这些人在骗她。 参加过这次游戏的玩家都要填写调查问卷，监察部收集的信息虽然五花八门，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白牧川的描写。 许宁对他重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可以了，我们来下一项。” 第二项是射击，白牧川虽然没有到高级灵行者的标准，但也远超E级，这在许宁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不然这人也太逆天了。但第三项又让她小小震撼了一把：白牧川光凭拳头就砸碎了她们设置的超级承重板！ 他后退几步，手被震得发麻，手指节有些泛红，除此之外没有受伤。他见许宁有些难以置信，主动说道：“我的能力与力量有关。” 原来如此。许宁内心平复了一些：“是99号【巨力】还是141号【熊化】？或者其他有力量增幅的能力？” 白牧川早就想好说辞，这是天垣要他说的：“99号【巨力】。” 没人知道【神之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能力，为何会排在第九，G04-力量溶剂增幅的力量刚好可以用来当做理由。 另一边，监控室内的团队不断记录着：E级【巨力】，序列99，力量等级…… 这时许宁的联络器中传来声音：“带他去训练营，把443号放出来跟他决斗。” “这样是否难度太大了些？”许宁很少质疑上级作出的决定，“速度、心理素质等等都还没有测量。万一他被443号……” “许宁，照做就是。” “好吧。”她答应下来，“我也会看着他的。” 白牧川：“是还有其他非常规项目么？” “算是。”许宁将他的身体检测报告给他，健康标准良好，某些指标异常优秀，但是还算在“天赋异禀”的正常范围内，虽然让人吃惊，但并不是不能接受，“我们等会儿会放出一个力量型的感染物，你要做的，就是在场内坚持十分钟。” 许宁将443号感染物的资料递给他：异型，I型感染物，力量较其他感染物要大，照片如下…… “这是监察部内部豢养的感染物，主要用途是用来做研究。”许宁觉得他再怎么厉害，终归只是一个在上学的小子，有些担心他害怕。不过见白牧川神色平淡，她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只是叮嘱：“实在坚持不下来不要硬抗，救援队和医疗队就在场外，你随时可以放弃。” “多谢。” 训练营的训练场地很大，许宁带他来的这个区域呈内凹圆形，旁边是用金属围成的一圈。训练营里有一些灵行者正在训练。白牧川觉得这里有点像高级健身房，有人在练习射击，有人在跑步机上练速度，有人带着头盔进入全息状态磨炼精神意志或者模拟感染物场景练习。 这块凹圆形场地里倒是没有一个人。 “宁姐。” “宁姐好！” “宁姐怎么现在过来了……” 许宁跟这些灵行者们很熟络，跟他们一一打招呼。这些灵行者们对白牧川很好奇。 许宁对白牧川说：“这里是官方灵行者工会的场地，如果你将来有一天入职联邦，这些人以后可能都会成为你的同伴。” 正在练习的灵行者们不由自主地停下——原因是许宁竟然将白牧川带到了中心训练场！ “宁姐，你们这是要……？” 许宁：“他是灵行者，等会儿要在这里与443号进行对抗练习。” 一个人直面硬抗443号？所有人面面相觑，兴趣越来越浓厚了。一时间，外围场地站了十几名灵行者围观。 以白牧川的耳力能听到窃窃私语： “他是高级灵行者么？” “不是吧，宁姐好像是说E级。不过上次还是金灵用过这块训练场来着……” “金灵？她就是个怪胎！能把感染物揍成肉泥。” “你们猜猜他的能力是什么？不会跟老王一样是【神枪手】吧？” “那可是443号，监察部花费了很大力气才捕捉回来的，443号的恐怖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猜他的能力跟力量或者速度有关。443号已经被研究所研究得差不多了，它的力量是自身最大的特点，要么这人用力量正面硬刚，要么以速度取巧获胜，不然这场对决就没有意义了。” “……” 白牧川此时已经站到了中心场地。他朝许宁看去，许宁做了一个手势：“开始！” ------------ 第16章 443号 地面震动，三秒钟之后地板朝两边移动，从中间升起来一个巨大的带电铁笼。 白牧川收回感官，注意力全部集中在443号感染物身上。 天垣：【443号的力量很强，即使你注射了力量溶剂，仅凭人类之躯是无法与它正面对决的。】 【就算是真正的“巨力”，也需要灵行者到达B级以上才有硬刚的可能。】 “可它始终只是一个感染物。”白牧川慢条斯理地转动手腕，那里出现了一把金色的钥匙，钥匙被他握在手心，“只要是感染物，就可以成为‘我’的食物。” 这只巨大的畸形怪物就像一滩不成形的软肉，它上面有几个硬邦邦的犄角，下盘一张一合，像是生物呼吸。软肉里面渐渐长出几根类似钙质的东西，它的表皮融化、变硬，竟然生长起坚硬的皮肤！ 443号逼近，像骨头一样的东西朝白牧川砸来，他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那是“骨头”在空中摩擦的声音。 白牧川一跃而起，躲过这一击。随后，他反手捏住那根“骨头”发力。 这东西果然沉得很，以他现在的力气竟无法撼动半分。 时间才过去一分钟，监察部背后的分析团队在这一分钟里对白牧川的了解又加深了几分。 “好重。”白牧川在内心对天垣吐槽，“443号感染物的力量果然是它最坚实的遁甲。” 443号每移动一米，地板就要被破坏掉一米。场地修复工作虽然不难，但是耗费金钱，443号很少被放出来。 许宁盯着计时器，对联络器那头说：“443号水准正常发挥，白牧川的力量也在计算范围之中，在E级之中很不错了，甚至比某些中级力量型异能的灵行者还要强。” “速度？速度比不上专攻速度的灵行者，至少现在是看不到残影的。” “不是空间类灵行者，他不会瞬移也不会开辟空间……” “……” 联络员：“经过监察部智囊团、分析团、人工智能等综合分析，白牧川此次训练的坚持时间预计在7分52秒，最长将延迟到8分13秒，请在7分30秒的时候预备救急，确保训练者的人身安全。” 白牧川与443号一直在互相消耗着，他的表现可圈可点，可以算作中上。在外人看来，他使用的是E级【巨力】，但他为了测试力量溶剂的效果，硬是没有使用异能。 他在用纯体力对抗着443。 天垣播报着时间：【还剩三分钟结束。】 七分钟过去，许宁紧张起来，几十秒之后她就要指挥救援。她的视线牢牢跟随着白牧川，心中默数着救援时间。 七分三十秒。 白牧川有些脱力了。许宁给他配备了枪支，但是子弹他已经用完了；他身上有短刀，不过短刀对443号的作用不大。 443号仍然精力旺盛，眼前属于人类的香气钻入它的呼吸道，但是一直吃不到，让443有些发狂。 马上这个人类就要被它吞入腹中。 许宁从“3”开始数，数到“1”的时候，救援队就要把443号重新关回笼子。 在443号处于饥饿的狂暴状态时，它忽然在万众瞩目下退缩了。 “先停下救援。”许宁的联络器那头说道，“再等等。” 白牧川向前一步，他已经一只手抓住了那块硬“骨头”，与第一次不同，443像是忽然被抽掉了力气。 白牧川单手将他抡起来，朝地面狠狠地砸！ 本就破碎不堪的地板顿时陷进去一个大坑，周围是众人倒吸一口的凉气—— 开玩笑，那可是443！ 局面对调，白牧川冲上前，一只腿压住443，双手扯住443身体的一部分……他感觉他现在正在一只巨大的火鸡上面拔着它的鸡腿。 但是火鸡肉很柴，没有443好吃，白牧川吞了一下口水，脚下的感染物已经偃旗息鼓，丝毫没有之前的威风。 “等一下！”许宁朝场中大喊，但是现在已经晚了，443号被白牧川撕裂成两半，他把手伸到443的体内，捏碎了它的“心脏”。 许宁有些心疼——443是联邦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活捉回来的，是监察部找一区研究所借的感染物，现在却死了！这下她不仅要在监察部内部交代，还要去研究所一趟。 一想到443死后的一系列手续，许宁就有些头疼。 白牧川在443身形的掩盖下及时将贪吃鬼关起来。他的身上全是污垢：“怎么了宁姐？” 许宁的脸微微抽动：“你做得很好。” 围在凹圆形区域外面的灵行者、救援队、医疗队成员看白牧川就像看怪胎一样。 “讲真，上一个怪胎已经离开训练营好久了……” “他真的只是E级？” “……” 许宁知道，这次他们要重新评定白牧川了。 许宁缓缓舒一口气：“没事，监察部会解决这边的事的，你的测试暂时结束。” ------------ 第17章 官方灵行者公会 监察部给白牧川发了一个E级认证牌，还帮他注册了一个官方灵行者公会的账号。 许宁：“下载一个官方灵行者公会的APP，登录进去你就是公会的会员了，会员体验卡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内你可以决定要不要加入公会，成为我们的一员，变成永久会员。” “加入官方公会的同时可以加入其他公会么？” “不可以。”许宁答道，“有些企业、组织团体或私人公会是可以的，但是我们不行。” 这个APP中的成员都是联邦的灵行者，白牧川登录进去。首页挂了一排头像图标，他随意点了一个，发现是一名高级灵行者，内页是他的主页，写了简单介绍，介绍可以由本人设置隐藏，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 二级页面写着“全球灵行者排名与权重”。他有些好奇，点击第一个头像，出现了此人主页： ID：元启 排名：全球灵行者排名NO.1 年龄：* 性别：* 序列与能力：** 进化等级：SSS 历史成绩：八级感染源“梦州岛”行动主导者；“折翼”项目参与人；镇压实验体反动派……以及各项保密行动。 功勋徽章：【初代感染物杀手】、【梦州岛】特定勋章、【感染源终结者】…… 白牧川的ID是一串初始号码，许宁说：“ID几乎一辈子就是这个了，可以改，但是非常麻烦，因为许多档案都要重新更新，没个一两年办不下来。” 白牧川：“明白了。” 他是个取名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天垣，帮我取个名。” 【……就叫“精神分裂患者”？】 “。” 【或者“精神病管理员”、“精神病院合伙人”、“精神病院白主任”？】 “我就不该问你。” 【是的，我文化水平有限，不及白主任万分之一。】 “呵。”白牧川打开输入法，“就叫‘天垣’好了。” 【？】 【哒咩哟白桑酱。】 【我知道了，“摩霄志在潜修羽”，就叫“摩霄”好了。】 果然，不逼一把天垣，它就只会摸鱼。 “滴——” “信息已修改……信息更新成功！” 白牧川刷新界面，他的ID已经通过了审核，页面如下 ID：摩霄 排名：（暂无） 年龄：18（差一个月） 性别：男 序列与能力：99级【巨力】 进化等级：E 历史成绩：消灭感染值8800I型规则类感染物寄生食脑虫，拯救八千余人…… 功勋徽章：【小有成就】、【初露头角】 个人信息页还多了一项“积分奖励”。他的积分奖励为“12000”，一积分可以换一块钱，但是用积分换钱不划算，因为积分商城里的东西远比钱更有价值，而钱反过来是不能换积分的。 许宁还在跟领导打电话汇报443号死亡的情况，白牧川等了两分钟，就听到她说：“今天你可以回去了。” “好的。” 许宁：“哦对了，加一下绿泡泡，有事联系。” 白牧川把自己的二维码递过去，通过了许宁的好友申请。 “宁姐，再见。” * 陆兴阳早就回去了，白牧川在半个小时后收到了他的信息轰炸。 [你特么竟然是灵行者！] 白牧川已经可以想象到他浮夸的表情和夸张的语调了。 [你这家伙平常一声不响，结果今天炸个大的！] [你的异能是啥？高级灵行者对不对？我猜猜……你不会真的觉醒了超人基因吧？] [是不是兄弟？闷在心里不告诉我今天装了一手好逼……] [死亡凝视jpg.] [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窝滴妈——] [我靠我靠，你现在上热搜了，你看热搜词条了吗？] 白牧川回了一个“等我到家聊”，然后切换页面看到了热搜词条： #震惊！十七岁高中生觉醒即是高级灵行者，还获全能异能！拯救八千余人…… #寄生食脑虫冷知识 #突猎围城内测事故 #受害者口述 …… 【啧啧啧。】天垣吐槽，【标题挂羊头卖狗肉也算是人类新闻界的一大特色了。】 一时间，全网都在讨论这个人到底是谁。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到了吃饭的点。冰箱里的食材不够了，他又不想继续吃方便面，就去了一家熟悉的餐馆吃煲仔饭。 他坐在靠近店门口的一桌，从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到大街和对面的一溜商铺。 饭馆斜对面是一家叫“福来烟酒行”的店子，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店门前，从里面走出来几个包裹得严实的人。这些人走进烟酒行，不一会儿又有其他人走出来。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戴着墨镜口罩、完全认不出身段真容的女人进店了，等白牧川吃完饭，她都没有出来。 白牧川不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但他清楚那是一个入口，联邦隐秘的“暗角”。 他观察那家烟酒行很久了，因为那家店深夜的垃圾很臭，是一种腐烂的腥臭。鉴于一直独居，每次晚上自习结束多晚回家都没人管，白牧川高一的时候有次零点半还在这条街上吃夜宵。然后他看到一辆垃圾车停在了烟酒行门前，烟酒行里走出几个伙计，抬着垃圾桶，笑眯眯地把桶里的垃圾倒进去。后来他又观察了几次，每当这个点垃圾车就会准时出现在烟酒行前，伙计抬着垃圾桶出来。 夜晚的灯光很昏暗，这里不像步行街彻夜都是来往的行人和车辆，这条街旁边都是居民区和租房的学生，街上没几个人。 白牧川此刻回想起那一幕，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才发现垃圾桶里面都是猩红色的器官。 ------------ 第18章 “哥哥，我是妹妹啊” “那家烟酒行有问题。”白牧川对天垣说，“以前我觉得臭，现在竟然……感觉有点香。” 话一脱口，白牧川就意识到了什么：“难道里面有感染物？” “是的哟。” 白牧川吓了一跳，然后发现这个声音是从自己嘴巴里发出的。 白牧川掐着嗓子：“哥哥的脸色怎么这么臭？是不欢迎见到我么？” “闭嘴。”他恢复正常，跟神经病似的一人分饰二角，“你是……我的第三个‘副人格’。” 她笑起来：“哥哥真厉害呀，一猜就猜到了。” 白牧川脸彻彻底底地黑了——他万万没想到，第四个人格、第三个副人格是这样子的，他的预想是来一个武力值很高的bug，好让他在危机四伏的世界生存。 天垣的标适时出现：E级【神之匙•知识分子】 天垣：【以后你每升一级就会多一把钥匙，从SS到SSS级的时候会多两把。她是个可爱的软妹，也是一位知识分子。】 白牧川：“有什么用？能打么？把人框框垂扁的那种。” 【很遗憾，不能。】天垣说，【她武力值为零，关键时刻还得靠你保护。】 白牧川：“……” “那我要她何用？” “哎呀，哥哥真是让我伤心。”妹妹插嘴，“我有着近乎于‘神’的视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我。” 白牧川的手上多出一把粉色的钥匙，他把钥匙揣进兜里：“那你说说福来烟酒行里面是做什么的？” “那里是一个地下交易场所。只要你有势力、有钱，可以从那里买到任何东西。” 白牧川喃喃自语：“……任何东西？” “是的。人命、感染物、各种黑科技……甚至L器官！” 妹妹挑眉：“里面鱼龙混杂，哥哥可要注意安全哦。最好换一身装扮，进去后把倒数第三排货架第一层的第八个东西递给烟酒行老板，就会有人带你进去了。里面生死自负。” 妹妹知道得很详细，白牧川于是问了一个根源问题：“我的L器官是怎么来的？” 天垣和妹妹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妹妹的表情耐人寻味：“无可奉告。”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么？” “我是知道呀，可是我不能告诉你。”妹妹咯咯笑着，“哥哥以后就知道了，你现在还不够强，知道了徒增烦恼。” “我觉得我们需要去一趟，哥哥不是想变强么？那里面有感染物提取液，比直接吃感染物好多了，各种口味都有，不过我喜欢草莓味的……” “再说了，那说不定还有别的哥哥感兴趣的东西呢。” “好。”白牧川思量一下，“不过说好了，你不能突然插嘴。”他说话的时候声音突然一夹——这要别人怎么看他？ 妹妹笑得很欢快：“里面有很多道上规矩，哥哥又不明白，不如让我来接管你的身体吧。” “哥哥的意志是我见过最强大的意志，你随时可以把我挤走，重新拥有身体的主控权。” 天垣：【她没骗你，没有你的允许，谁也无法在你意志存在之下取代你。】 白牧川似是在思考，最终他做出决定：“可以，不过不准惹祸。” “哥哥把我想成什么啦！”妹妹心情正好，“我可是所有人格里最乖的一个呢。” 白牧川的感觉不同了：他像是还在自己的身体里，但又像是一个旁观的陌生人。 他亲眼看见“自己”朝娃娃店走去，然后在店子里面逛了起来。 白牧川：“……不是说好去‘那个地方’么？” “去之前先看一看嘛。”妹妹回答，“好久没出来玩过了……” 白牧川的声音有点冷：“给你五分钟，挑完快点结账。” “知道了知道了。”妹妹说，她拿了一只绿色独眼怪，一根棒棒糖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及……一支大红色的口红。 结完账后她把口红飞速抹上嘴，白牧川青筋直冒：“擦掉。” “不嘛～” 他掌控一只手，用纸巾把烈焰大红唇抹掉，妹妹立马又用另一只手涂上。 “擦掉。” “不要。” “擦掉！” “不。” “擦——掉。” …… 最终白牧川嘴巴红肿，跟吃了小孩一样。 “给我——擦掉！” “嘤。”白牧川受不了这夹子音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哥哥好凶。” 白牧川：“……” 折腾了半个小时，一个穿着一身黑——黑衣黑鸭舌帽黑口罩的人从商场里出来。 白牧川最终没让她掌握主控权。他还从商场买了一个贴在肩胛骨下方的隐藏变声器。 收拾完毕，他在妹妹的指引下避开监控踏入福来烟酒行。 ------------ 第19章 方桃交易所 倒数第三排货架第一层的第八个东西是一包过期薯片。 白牧川：“我是不是可以打维权电话投诉烟酒行让老板给我赔钱？” 天垣：【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被暗鲨的话。】 他把薯片递给老板，压低声音：“带我进去。” 老板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妹妹小声说：“找你要钱呢，五千。” 五千！他怎么不去抢？ “你说什么？”老板没听太清，白牧川戴着口罩，妹妹说话声音又小，他有点怀疑这人连入场券都买不起。 白牧川从兜里掏出一沓票子，老板清点一下，递给他一枚胸针：“可以了。” 很快有个伙计过来带白牧川走进店铺内室，内室放了几箱酒，由于避光，这里光线很暗。 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烟酒行。 白牧川在进来前问妹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人举报？” 妹妹：“烟酒行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想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白牧川：“有入口，就有破绽。” 妹妹轻笑：“谁告诉你入口跟烟酒行在一起了。入口需要专门的空间灵行者开启，通往的地方可不是现实世界哦。” “入口连接的是一个‘精神世界’，重叠在这片区域之上。” 很快，白牧川就看到了入口。 伙计是一名空间类型的灵行者，他催动异能，四周的空间微微扭动。透明的波动逼近，白牧川被吸进去，再次睁眼，就变成了人来来往往的暗色街道。 街道入口有一道石头做的拱形大门，上面雕刻着“方桃交易所”。 妹妹：“快把胸针戴上。” “这个有什么用？” “嘻嘻。”妹妹说，“当然是保证你不会被剁成肉泥的凭证呀！” 这里的人几乎都别了胸针，除了正常人，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闻到了么？这里其实是一个未完全感染物聚集地。有些人被感染了，身体发生畸变，精神却仍然留在人类时期。像他们这种‘异类’是无法在人类世界生活下去的。他们的生理构造已经改变，需要以正常人为食，就算初期保留有正常人的思维，久而久之，在生理本能的对抗下精神都会有点不正常。” “交易所的老板叫做‘方桃’，她就是一个未完全感染物，这一整片区域，都是她的产业！” “想要在方桃交易所做生意，首先要成为一名未完全感染物。不过铺面老板会雇佣一些正常人在店子里打工，打工仔往往会和商铺老板们签订契约。契约一旦达成，交易所内的未完全感染物就无法对打工仔们下手，毕竟食物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这谁受得了？” “胸针也是保证外来人人身安全的保障之一，这是老板方桃制定的‘规则’力量——方桃是规则类未完全感染物。她的感染值比中小型感染源还高，足足有六万六！” 白牧川有点概念了，毕竟感染值一万就能形成感染源，附中感染源的感染数值也才三万左右，兔子男孩的感染值在感染物中算高的了，也才几千。 方桃仅仅是个感染物，感染值就这么高。白牧川：“所以，她凭一己之力，成立了方桃交易所，还将这一处变成了感染源？” “没错。方桃交易所是个感染源，方桃是所有商铺的大老板！” 刚刚开启入口的是灵行者，一个稀有的空间类灵行者为感染物打工，白牧川一时感觉有些荒谬。 果然，打工人是最容易屈服于淫威之下的。要他说，天天996的社畜毫无人权，还不如在这里当个卖票的，毕竟一个人就净赚五千呐！ 在他心里“方桃”已经与资本家划上了等号。 街边什么店都有，除了老板与客人不同，跟外边没什么两样。 妹妹：“西街第八家铺子里有感染物浓缩液，买草莓味的。” 白牧川按照妹妹说的走——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铺子，里面是货架，铺外面架起了透明大水缸，让他以为自己来了海鲜市场。 这家铺子的老板是个海胆人，他的头已经畸变成了海胆的外形，皮肤总是分泌湿润的黏液，每过半小时都需要把头伸进鱼缸里呼吸。 不过鱼缸最主要是用来养殖的，里面放了很多奇形怪状的鱼，妹妹说那是由人变成的II型感染物。 “买什么？”海胆人正在为另一位客人打包，他一只手伸进鱼缸，捞了一条大肥鱼出来，一只手将鱼头剁掉，刮掉鳞片后装入袋中。 “海洋感染物的市场需求虽然没有陆地的大，但是特定受众群体也不小。”妹妹深吸一口气，“好腥！” 白牧川：“我要买感染物原液浓缩剂，草莓味的。” “你等等。”海胆人在鱼缸里洗手，又用毛巾把湿滑的黏液抹掉一点，“这里有II型、I型，和初代，价格依次上升。” 初代不可能是人变的，白牧川决定买这个：“初代多少钱？” “钱？”海胆人怪笑一声，“I型II型可以用钱买，初代要用其他东西来换。” “我可以给你延长一点期限。”海胆人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付款时间在72小时后。” “可以。”这话是妹妹说的，“我要感染值最高的初代。” ------------ 第20章 逃单 鱼缸里的一条九目肥鱼用尾巴扑棱着水面，试图“越狱”，海胆人揪起肥鱼，串到自己头顶上的海胆尖刺中。肥鱼挣扎一番，被尖刺刺穿，死得透透的。 海胆人将死肥鱼挂到钩子上：“跳得真烦人，就应该把尾巴全部剁了……” 他进铺子里拿出一个盒子：“这里面是初代感染物提取液，品质上佳，感染值有9988！” 妹妹很满意：“就它了，你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比如G系列溶剂。” “G系列溶剂呀……”海胆人觉得自己碰到了大单，他一点都不担心白牧川会跑单，因为交易所规则的力量足够强大，感染值六万六的感染源，即使是SS级以上的灵行者想要解决都够呛。 联邦并非没有派过人来清剿他们，只是每次都损失惨重，最后不了了之。最终上层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避免无谓的牺牲。 “我这里的确有一支G系列溶剂。”海胆人在笑，只是别人分辨不出来，“是‘G08-精神溶剂’。” 白牧川听见海胆人吞咽口水的声音。海胆人的确很馋，要不是胸针上的规则让他无法吃掉白牧川，他现在已经扑上去了。他能肯定白牧川是个灵行者，因为灵行者的味道较普通人更加鲜美，营养更加丰富。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飘香，这种鲜美的香气比绝大部分灵行者都要强烈。 海胆人一头栽进水缸，这次不是为了补充水分，而是为了清醒头脑。 “太棒了！”妹妹高兴地说，“还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看看。” 要不是海胆人此刻盯着他的脸，白牧川早就忍不住出声了。 白牧川趁海胆人进去拿货，对妹妹道：“他要的东西肯定比金钱还要贵重1万倍，那是我们都无法承受的代价。” “我知道呀，我又没有说我要现在付出代价，不是还有72个小时嘛！” 白牧川压了压眼角：“你要跑单？” “哥哥真聪明。”妹妹拿出进来前买的棒棒糖，撕开包装含在嘴里，“在不破坏规则之下……我自有办法。” 海胆人此时抱着一个圆形金属出来，他的手掌黏湿，在金属表层留下一点透明印记。 妹妹知道这是什么，但装作不知情地问：“什么东西？” 海胆人：“从十三区研究所的实验体里割出来的L器官！” 白牧川：“什么等级什么能力？” “这我就不知道了。”海胆人一说话嘴里长条的“牙齿”就往外冒，“等级评估很高，至少在A级以上！” 白牧川压价：“你这个属于脏物，我移植之后只能偷偷摸摸地用，能不能便宜点？” “呵。”海胆人嘲讽，“来这里买L器官的能是什么好人？你还担心被联邦逮捕？” 好有道理。白牧川无从反驳，倒是妹妹爽快地答应：“行，就这三样了。” 海胆人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张票据：“签订合同，这三样你就可以带走了。”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嘿嘿。”海胆人将三个东西打包，“绝对是你有的东西。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是等值交换的。”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快画上手印，我们的合同就签好了。” 白牧川想问一问妹妹，却发现妹妹已经不见了。他精神有些恍惚，而后手上多了一枚淡白色的钥匙。 天垣：【快！画押。】 医生的属性一上来，白牧川的主人格竟然被挤出来一点，他感觉到医生的抗拒，他现在的腿都在抖。 出于对天垣的一点微薄的信任，白牧川压下医生的怨念，快速在纸上画押。 “嘶——”白牧川头疼欲裂，像是有人在他的身体里闹腾。医生挣扎着想要出来，白牧川的喉咙里发出像兽一样的低吼。 合同签订完成，海胆人心满意足地去做下一单生意了。白牧川头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志被撕裂成两半，在内心剧烈翻涌之后他终究占了上风，医生的意识渐渐沉寂，白色的钥匙又变成了粉色。 “呼——”妹妹喘着新鲜空气，“变态医生暂时不会继续变态了。” 白牧川：“这是你做的？” “当然。”妹妹骄傲起来，“所有人格里只有我对你最好呢，哥哥。” “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让别人代替你付出代价呀！”妹妹欢快地笑着，“刚刚画押的是医生，又不是你！” 白牧川属实被这操作秀到了：“这样也可以？医生呢？他还会出来么？” “放心放心，医生不听话，就让他去死好了！”妹妹天真地说，“医生死了，他的能力用起来会更顺手。” 白牧川忽然心底泛凉。 “你在害怕，哥哥。”妹妹将吃完的棒棒糖扔进垃圾桶，“你怕我也这样对你。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我也是人格之一，但是能使计杀死其他人格，所以你觉得我心狠手辣。” 白牧川没有说话。 白牧川和妹妹此时已经出了交易所，妹妹消失在门后，消失前的话语飘散在夜晚的凉风中—— “我怎么会害你呢……” “哥哥。” ------------ 第21章 G08-精神溶剂 白牧川摸着怀里冰凉的金属圆盒——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十三区研究所的实验体身上割出来L器官，一旦被人发现在他手里要牢底坐穿。 天垣：【天色已经晚了，你明天可以把初代感染物提取液和G08-精神溶剂用掉。】 “不用等到明天，就今晚。”白牧川不喜欢拖延，到家后简单回复了一下陆兴阳的信息，就打开了装提取液和溶剂的盒子。 天垣：【先喝掉提取液，这个经过了消杀，还算干净。】 提取液是妹妹选的草莓味，白牧川先是喝了一点，一股草莓香精的味道。抛开怪异香精的味道不谈，在喝下感染物提取液之后，白牧川浑身的毛孔都舒张了。 天垣又来指指点点：【早就告诉你要你吃感染物，每天来一只，快活似神仙。】 【舒坦吧？舒坦就对了。感染物对你来说是进化的好东西，虽然、虽然，呃……小东西们长得别致了一点，但这不影响它的效果。】 初代感染物是从折叠境内出现的，II型是正常生物被感染的，I型是由感染物增殖变成的，也许是II型后代，也许是初代后代。也就是说，只有初代是完全没有人类基因存在的。天垣恨铁不成钢，语气沉重而痛心：【你这孩子就是太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瘦得跟啥样，别人一拳就能把你抡倒。】 【孩子太挑食怎么办？】天垣自问自答，【就该采取强制措施！】 【谁小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我这也是为你好，你看你，要是按这个进度下去，二十年都不能升到D级，两百年都到不了A……】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白牧川自动屏蔽，天垣说出的话就变成了哔哔声。他发现用精神意念可以让天垣闭嘴。不仅是天垣，当他克服贪吃鬼的食欲、医生的变态收藏癖时都会用精神力压制他们，让他们不敢造次。 ——肉体虽逝，唯意志长存。他好像隐隐摸到了什么门槛。 世界终于清静了。 白牧川现在已经能得心应手地在没有召唤出医生的情况下使用注射器，他抽取G08-精神溶剂中的液体，注射进自己的臂肌。 由于他的皮肤韧劲很足，注射器在扎穿表皮的时候竟然微微弯曲，不过好歹是扎进去了。 白牧川此时还没有什么感觉。 【哔哔哔哔哔……！】 白牧川解除意念：“你想说什么？” 【我天，你全部注射进去了？！】 “……怎么了？” 【那可是精神溶剂！你懂吗，精神溶剂！】 白牧川眉头压低稍许：“与力量溶剂有什么区别么？” 【差别大了去！】 【G08比G04强横得多，一般是分三次注射，每次注射都需要隔一天。因为G08诱导出现的能力比G04更加强大，序列更加靠前。】 “我已经注射完了。”白牧川无所谓地说，“我本就孑然一身，就是今天死在家里，估计一个月后没去高考才会被发现吧。” 他想了一下那个情形：“又或者是尸体腐烂太臭，邻居报警发现的。” 天垣如果有鼻子估计会鼻头一酸：【真可怜。】 【白氏集团大少爷竟然会曝尸在家。】 他不是很想听到跟渣爹有关的东西，他跟渣爹没有半点往来，略微头疼：“……别提他。” 【但你终归是他儿子，也许你将来某一天会继承他的产业。】 “不可能的。”白牧川心里门儿清，“继承人是他另一个从小培养的儿子，与我没有半点瓜葛。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他无意间听别人说“白氏集团老总一辆车两千五百万”，给他的二十万跟打发叫花子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法律判决书上写着必须每月给他抚养费，白牧川根本不会跟渣爹有任何联系。 白牧川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刚要起身，就感受到了全身剧痛——这是一种被许许多多细密的钢针扎进去的痛，但是他却找不到确切位置，又似乎哪里都痛，不管怎样都是隔靴搔痒。 他闷哼一声，倒在沙发上，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脑袋痛得想要撞墙。 天垣被这架势吓到了：【这要怎么办？要不要问问妹妹？】 白牧川试着催动异能，感受到了抗拒。 “……算了吧，她怕疼，不肯出来。” 他此时双目通红，似乎要滴血，额头上的筋暴起，好像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 【那就只能硬抗了。一次性注射完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人类的身躯太脆弱了，经不起折腾。】 白牧川想到一个可能性：“或许，我可以进行机械化改造？” 【你竟然会这么想……除却少部分人，绝大多数人都是很抗拒将原本完好的身体进行机械化改造的。】 “我的确不喜欢。”白牧川唇色苍白，勉强回答他，“但是一切在生存面前都是次要。” “灵行者的世界本就危机四伏。”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白牧川整个人蜷缩在沙发角落，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依旧，但是没有之前明显，白牧川的力气恢复了一点。 【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胸闷。”他咳嗽，“不太舒服。” ------------ 第22章 二次觉醒 【咦？】天垣有些惊奇，【你难道……再次觉醒了？】 白牧川一愣。 “不是说本身是灵行者的话，二次觉醒的几率不到2%么？” 【但概率还是存在的，况且，你一次性注入了全部的精神溶剂。】 白牧川将手按压在L器官的位置，他有点想剖出来看看那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他原本的L器官旁边新生出一个肉芽，肉芽最终生长成熟，变成一个类似于“L”形状的器官。 是代表着另一个能力的L器官！ “我似乎没有出现排异。”白牧川疼痛渐止，回想方才的状态，“过了那一阵之后就没有别的感受了。” 他心底希望这是一个能提高武力值的能力。 白牧川催动异能，他的手上多出一把花纹繁复的长弓。虽然不是他心中所想，但也足够让人惊喜。 器类能力会比其他能力多出实体。这把弓箭很沉，雕刻精美，弓身有一部分镂空。当白牧川做出挽弓的动作时，一支箭自动出现。 E级【锁魂箭】，能力序列27。 白牧川用精神力瞄准一处，箭头似乎有感应一般，朝那处靠拢。 “射出去会怎样？目标物死掉么？” 【一百米内目标物的“灵魂”会被禁锢，然后陷入无意识状态。如果二十一天之内无法清醒，这辈子都无法醒来了。最终肉身糜烂，尸骨无存。】 “！” 白牧川抚摸这把弓：“如果锁魂箭的等级提升呢？” 【可能缩短二十一天的时间，可能加长一百米的锁定距离，可能一箭威力大增，能让目标物陷入永眠。】 天垣面板再一次更新： 姓名：白牧川 性别：男 年龄：18（未满） 异能：E级【神之匙】，异能序列009：【神之匙•贪吃鬼】；【神之匙•标本收藏家/医生】；【神之匙•知识分子】 E级【锁魂箭】，异能序列027，器类异能，锁魂期限二十一天 附加能力（属性）：【血肉再生】、【第六感】、【超视听】、【记忆力】、【爆发力】 …… 此时凌晨2：34分，白牧川疲惫地睡去，生物钟被打乱，竟然睡到了上午九点四十分。 他是被一通电话打醒的。 “……喂？” “小白么？是我，我是屠阿姨……” 白牧川有点懵，脑子忽然反应过来：“屠珍阿姨？” “对对，是我。”屠珍解释，“我看你微信号写的是电话号码就打了一下……主要是为了感谢你救了我小孩。” “我知道附中同学现在都没去学校了，你现在在家么？方便下来一趟吗？” “在。”白牧川清醒几分，“屠阿姨，我马上下来。” 他随便拾掇一下凌乱的头发，脸都没洗就下楼了，一眼看见屠珍站在六、七栋中间。 屠珍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小白同学。” 白牧川总觉得这是在喊一条狗。 屠珍似乎也意识到了：“白同学，给你送点水果。你也知道，我在水果批发市场做生意，就给你带了点今天五点多才到货的新鲜水果。那件事还真是要谢谢你……” “不用不用。”白牧川连忙摆手，“其实没什么的……” 屠珍把两大袋水果塞到白牧川手里：“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拿了一点。我那边还有几袋，有点重，需要喊你家长来拿么？” 白牧川顺着视线看过去，绿化带丛里果然还有两大袋。 “屠阿姨，太多了我吃不完，家里就我一个人住。” 屠珍有些诧异，小区里很多家长高考前都会陪读：“你是……一直一个人住？” “对。”白牧川点头，“所以真不需要那么多。” “唉……”屠珍没问，想必各自有各自的难处，“那行，下次再给你带。如果有难处可以跟我说。” 白牧川：“好的。对了，屠阿姨，小朋友还好么？” “他还在儿童医院，我正打算过去。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他明天就能出院。”屠珍的脸上有很多皱纹，比同龄人苍老些许，虽然生活不幸，但总归是要过日子的，况且一家三口如今都在，已经是这些天唯一的幸运。 她打开手机，给白牧川看小男孩在儿童医院里的照片，照片里小朋友笑得蛮开心的。白牧川在屠珍切屏时偶然瞥见屠珍给自己的备注是“热心市民白同学”。 两人道别，屠珍看着白牧川的背影消失在六栋门口，然后提着两袋水果骑电驴去儿童医院。 天垣掐着嗓子茶言茶语：【小白同学，请问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白牧川懒得搭理他，天垣有时候欠得很，越来越起劲儿。 【小白同学喜欢吃葡萄么？回家后要洗一下浑圆的葡萄，然后一点一点剥掉它的皮，露出里面鲜嫩的……】 “……” “别逼我扇你。” “还有，别叫我小白，真的很像狗。” 【啧。】 【提前适应没什么不好，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的某个人格里有一条小白狗呢？】 白牧川：“。” “你最好祈祷这不是真的。” 【嘤。】天垣忸忸怩怩，【你好冷酷，我好爱。】 白牧川输得彻底，毕竟骚不过。 ------------ 第23章 罪恶之城 天垣：【对了，有件事还没跟你说。】 【你最好先去别的区躲一下，海胆人可能会报复。】 “有什么永绝后患的方法？杀了他？”白牧川在心中掂量可行性，“故意给他放出一点线索，然后再用他试箭。” 【二十二区处在太阳暴烈的燥域，那里深居内陆，城外分布许多戈壁沙漠，海胆人是水生感染物，天生克他。】 白牧川收拾好衣服书本，三分钟之内就订了前往二十二区的飞机票。 “马上就走，飞机两个小时后出发。” 二十二区是有名的“沙漠之城”，在联邦边缘，治安较其他区混乱。二十二区是一个机械化程度很高的城市，不仅是指建筑工业，也指人。这里犯罪分子猖獗，断手断脚都是常事，鱼龙混杂，五个人里就有三个人进行了机械化改造。 白牧川在四个小时后终于拖着行李箱到达了二十二区。 他跟着导航一路走，手机上订的酒店离这里不算太远。 这家酒店说自己是五星级酒店，白牧川打电话找老板订了最贵的一间房。当他来到酒店门前的时候环顾四周，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分明就是老式街道楼房里的一栋破旧筒子楼，一个小小的金属牌匾生了锈，上面有子弹的凹痕，灯泡有三分之二都不亮了，四角还缺了一块，上面写着：“八里坪五星级酒店”。 “……这就是五星级酒店？诈骗小黑店？” 老板坐在门口晒太阳，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我们家酒店就叫‘五星级酒店’，你自己没看清能怪谁？” 白牧川订得匆忙，打开手机一看，还真没有认证的“五星级”标志！ “我要退房，你们误导消费者，收的费为什么跟五星级一样贵？” “不收贵点怎么让你们这种冤大头订房呢？仿也要仿得像一点吧。赚钱嘛，不寒碜。”老板坦坦荡荡，“退房可以，不退钱。” 白牧川刚要离开的脚步停住了。 “黑心商，你就不怕我告你？” “去告呗。”老板嗤笑一声，“外来的还不清楚二十二区的情况呢。这里到处都是危险，警署如同虚设，里面的警察胆子一个个小得很。” “我这里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外面的酒店说不定刚躺下就发生枪战，把你住房的墙都打穿。”老板这种客人见多了，“别不知足了，我这里的地段是禁枪区，机械改造人程度太高都不能被放进来。” 天垣：【他这话倒是没说错。相较之下，这个地方要安全一点。】 “……行吧。”白牧川忍了，拉着行李箱上楼，“哪间房？” 老板嘴角上扬，给他房卡：“最好的一间，顶楼右拐第一间就是。” 房间就是一般酒店的大小，环境一般，胜在比较干净，开窗能看到楼道外的街景：那边划分了禁枪区的界限，界限一边三条街开外有劫匪抢劫，后面跟了两个人在追，被抢包的女人急得团团转，随后一声枪响，劫匪的太阳穴冒出汩汩鲜血。 子弹是从追赶的人左手内飞出来的，他的左手被改造成了十孔枪。另一个人从死去的劫匪怀里拿出粉色包包。 白牧川以为这两人是女人的帮手，没想到竟然是劫匪同行。 那人将粉色包包踹进自己怀里，另一个人想要看，一番拉扯之下两人都有些恼怒。粉包的手提链条在拉扯之中裂开，里面的一大颗钻戒、几张银行卡和一大捆钱掉出来。太远了，白牧川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看嘴型像是一人在吼：“怪不得不让我看，非要回去分钱，原来是想独吞！” 两个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直到一个人用一把短匕捅进另一个的心脏，这次争执才结束。 …… 这里白天很热，昼夜温差大，如今太阳很烈，白牧川关上窗打开空调，在房间里看书，等待狩猎。 “还有不到七十二小时的时间。”白牧川翻页，“他真的会来么？” 【你小看了你拿走的三样东西的价值。】天垣说，【海胆人发现真相后只怕是气得发狂。】 【医生的意识在契约限制之中，没有完全消沉，等时间一到，他就会彻底“死亡”。医生的能力就是你听话的工具。】 “妹妹告诉我这么做，不怕我将其他十一个人格全部杀死么？这些人格里包括她自己。” 【有些人格是无法被“杀死”的，或者是杀死了也没什么用。就像妹妹，她的能力存在于她的意识，如果她死了，“知识分子”获得的知识将会不复存在。】 “原来是这样。” …… 在时间快接近72小时的时候妹妹出来了。 “把医生放出来。”她说，“否则海胆人会找不到我们。” “二十二区还有个称号，叫做‘罪恶之城’，这里的犯罪分子不仅有联邦通缉犯，还有来自境外的灰色团体。” “所以，哥哥最好不要出门喔，尤其是晚上，当心贩卖L器官的犯罪团伙把你绑走，这样我就成别人的妹妹啦。”妹妹嘻嘻笑着，“海胆人已经发现自己没有收到真正的报酬了，祝你好运，哥哥。” ------------ 第24章 海胆人追杀 当医生的气息一出来，在契约指引下的海胆人飞快锁定方向。海胆人现在暴怒得可以吃掉十只人，他在城市中穿梭，爬上一节通往其他区的区际列车车厢。 列车窗口的小孩突然哇哇大哭。 “有、有怪物……” 窗外什么都没有。大人只当是他在找茬哭闹：“没有啊，外面什么都没有，崽崽看错了。” 小孩继续哭，声音又尖又大，大人被哭得不耐烦：“没有怪物，别哭了，你不是想要买那只小刺猬么？你不哭了就给你买。” 听到“刺猬”二字，又想起刚才窗外那个脑袋上全是尖刺的东西，小孩恐惧之下哭得更大声了…… 小孩的哭闹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他的家长硬着头皮说：“我不想在这里教训你，你要是再这么吵下去我就把你扔出窗外喂怪物。” “可是，真的有怪物……” 邻座乖巧文弱的小女孩弱弱地说，眼睛里噙满泪水：“我也看到了，它这嘴巴长在脑袋里，头上全都是刺……” 在座的人都有些发怵。训话的大人尴尬地笑着：“咳、小孩子别吓唬自己……” 海胆人连着换了几辆列车，他现在已经趴在了前往二十二区的列车之上。 越往二十二区方向走越热，海胆人身体有种灼烧感，他等列车停在站台上下乘客的时候溜进厕所喝水。 列车启动，还有几站就可以进入二十二区城区了。 “咚咚咚——” 厕所外有人敲门：“里面的可以快一点吗，已经蹲了三站路了！” 海胆人止不住地渴，外面都是食物又无法吃，就处于又饥又渴的状态。不过愤怒大过后悔，等他找到白牧川，一定要饱餐一顿。 …… 白牧川仍然在学习。 “海胆人的速度也太慢了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他放下书本，让眼睛休息一会儿，“我还等着噶掉他今晚好睡觉呐……” 海胆人头上的刺现在已经脱水干得邦硬，他离目标物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偷了一个人的斗篷罩在头上，现在太阳正是灼热的时候，他身上挂了好几个矿泉水瓶。 “喂！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海胆人面前出现三个人，他们握枪的手上全是伤痕与老茧。这三人是自己组成的小型团体，以打劫为生。 海胆人状若未闻，朝他们走过去。 “……这人怕不是傻了？” “要我说，就该直接开枪。” 一人手快，朝海胆人心脏处开枪：“砰——！” 谁知他的身体只是晃了几下，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三个人露出贪婪的目光：“仿生心脏？他身上一定有精密零件，可以卖个好价钱。” 海胆人走到他们面前。 一个人想要掀开他的斗篷，却被海胆人折了手腕。他发出惨烈的痛叫，然后其他两个人就看到他被拖进斗篷之中，扔出斗篷外的身躯却没有了头颅。 “你、你是谁？” 海胆人吸干脑髓，精神气恢复一点，还没找到白牧川，他怨毒的目光停留在面前那两个人身上。 在二十二区死个人都是常事，这里街道上的清洁工比其他区要多一个任务指标——那就是收尸。 两个人立马朝反方向跑，海胆人竟然是眨眼间就追上来，他把这两人拖进巷子，啃食一番。 巷子里又多了两具白骨。 * 白牧川似有所感。 属性【第六感】让他条件反射朝窗外看去。 下面的街景与之前没什么两样，不过有一个带着斗篷的人朝他的方向狂奔。 白牧川终止使用【神之匙•标本收藏家/医生】的下一秒，那个人就停了下来。他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白牧川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他来了。” E级【锁魂箭】。 一把弓箭出现在他的手上。白牧川左手持弓，右手勾箭，从顶楼注视着海胆人狂躁地原地打转。 海胆人机警地观察周遭环境，他不再原地停留，而是速度很快地奔跑着。气味突然断了，一定有问题。 可惜只要是100米范围内，不管海胆人速度多快，锁魂箭就能一直锁定着他。 “咻——！” 一箭射出，海胆人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那只箭，他试图避开，却绝望地发现避无可避。于是海胆人在箭射中自己之前拉住街道上同样一个身着黑袍的路人。 “噗嗤！” 谁知一箭双雕，两个人一起被锁魂箭射中。 白牧川脸色有点难看。 “我好像杀了人。” 不管他再如何成熟，都只是一个17岁还未成年的少年。 他的内心翻江倒海，一时难以接受。 妹妹适时出现：“黑袍之下是人是鬼尚未可知呢，哥哥。” 白牧川一怔：“什么意思？” “那人作恶多端，只能算个人渣。”妹妹身上总有一股清澈无邪的气质，总是能用天真的语气说出残忍的话，“要我说那个人死得太轻巧了，他曾活剐了别人的皮、把无辜之人的骨头拿来煲汤……” “二十二区遍地渣滓，谁的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那边清洁车已经在路边停下，穿着橙色制服的清洁工将两具尸体铲进车上的大桶，然后拍照上传，记录业绩。清洁工阿姨在掀开海胆人斗篷的时候骂了一声，然后继续开着清洁车寻找下一具尸体…… “咦？”妹妹忽然轻轻出声，“哥哥，你好像惹上麻烦了。” 在清洁车开走后，又有两个人来到现场。他们穿着一样的袍子，与之前被海胆人拉上垫背的是一伙。 这两人一男一女，袍子下面是便于行动的紧身简装。 袍子下的男人是寸头：“老黑的气息已断，刚刚在这里死了。” 女人扎紧的辫子偶尔从袍子里露出，隐约可见红棕色的卷发：“难道是被那伙人杀的？” “不知道。”寸头催动异能，“让我看看是谁能杀掉老黑。” ------------ 第25章 神使团 “……寸头的代号是‘刀哥’、女人代号是‘枫叶’，他们是D级灵行者。” 妹妹趴在窗边：“他们都不止一个能力，不过能力是移植过来的，因为排异反应所以需要定期注射抑制剂。” “至于他们的身份……”妹妹突然哼哼唧唧，“我说不出口也无法写字，你的等级现在太低了，听不到我说的话。” 白牧川：“如果我有SSS级会怎么样？” 妹妹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那必然是能听到许多秘密啦！” “然后你会发现许多谎言……谎言构建的世界、在谎言下生存的人……哈哈哈扯远了。”妹妹自顾自笑了一会儿，白牧川完全没有搞明白笑点在哪。 妹妹回到之前的话题：“刀哥的能力分别是D级【真相之眼】、E级【金环刃】；枫叶的能力是E级【欲火】和D级【狱火】。” “【真相之眼】异能序列398，可以查明一些事件的真相，比如他现在应该就在看是谁杀死了他的同伴。D级的【真相之眼】看到的内容和时间距离有限。【金环刃】是器类异能，排名122，你的【锁魂箭】同样是器类。” “枫叶的【狱火】排名89，潜能比刀哥要高，【欲火】则排在364，字面意思，不过嘛……对男人更有用。金钱、力量、淫邪，都可以成为欲的来源。” 刀哥不是很在乎老黑的死活，但他怕老黑暴露自己跟枫叶的行踪，他用【真相之眼】探查，舒了一口气：“不是他们，老黑死于意外。” 枫叶：“那就好，不过……” 刀哥的眉头又拧起来：“可是我只看到了一支箭飞来，没看到射箭人。” 枫叶：“冷兵器……器类异能？”除了异能催生的冷兵器和随身携带的普通匕首，几乎没人使用这些东西。 “是。”刀哥灵光一闪，心脏狂跳不止，“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预言家说的‘今日之箭将引导我们找到答案’看来成真了！” 枫叶也陷入了狂热：“找到他！他是……被神指引的人。” 窗边。 白牧川看着来回踱步的两人：“他们在说什么？” 妹妹：“在讨论怎么把你拉入伙，成为他们的一分子。” 妹妹想了一下措辞，怎样才能说出口：“呃，他们大概就是一个邪教团体，专门给人洗脑，让别人加入。今天早上有一个拥有预言异能的‘预言家’跟他们说‘今日之箭将引导他们找到答案’，你的锁魂箭让他们认为你就是要找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拉我入伙？” “因为哥哥长得太帅啦。”妹妹满嘴跑火车，“没有哥哥加入是他们一大损失呢！” 白牧川：“……” 算了，缘由只能自己寻找了。 妹妹回到门后，白牧川手中的粉色钥匙消失。杀掉海胆人，没想到有招惹来一群人。这群人还是个团伙，比海胆人这种个体户难缠得多。 天垣：【妹妹无法说出口的一些话，我倒是能告诉你。】 白牧川：“你说。” 【除非你不再禁我言。】 “。”白牧川，“那算了。” 【？？】天垣委屈巴巴地，【哥哥，我就这么惹你厌烦么？】 “爱说不说。” 他的表演欲上来了，一股浓厚的翻译腔味：【啊！这该死的情感与迷人的你，竟然将我拿捏，任人为所欲为……我说说说，别禁言！】天垣察觉到白牧川又要用意念禁封他，一秒恢复正经：【他们是一个叫“神使团”的组织成员，神使团一直在暗中发展势力，隐藏得很深。】 【虽然同为神使团成员，但是派系不同，也会针锋相对。神使团内部一共九大派系，各自为营，但又有共同目的。】 白牧川很敏锐：“我的异能【神之匙】与神使团有关么？这才是他们想要找到我的原因吧？” 【真是个聪明的小宝贝。】天垣夸赞，【不过答案为“否”。神使团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我要看电子小说去了，学习完早点休息，虽然才下午，不过提前说个晚安吧。】 ------------ 第26章 查房 白牧川尽量减少出门，三餐都是在手机上点的外卖。傍晚的最后一点阳光隐入地平线下，整座城市都在黑夜中亮起了灯光。 那什么“神使团”的人还在满世界找他，他要等这次风波平息之后再回一区，所以不得不再续几晚酒店。 “咚咚咚——” 白牧川：“谁？” “我是警察，查房。” 这里的门没有猫眼，他的手里已经出现了一把弓，拉开门，长弓隐藏在门后。 外面的几人穿着制服，胸口是编号。敲门的警察出示证件，在确认是正规警察后，白牧川手中的弓箭消失，把门完全拉开：“请问这是……出了什么事么？” 老板跟在几个警察后面：“我们这里都是正规的，没有发生枪杀案什么的。” “但是我们接到了举报。”警察说，“‘八里坪五星级酒店’顶楼有不法分子，你们这一层的房间都要接受检查。” 白牧川让出位置，几个警察进门，倒是没有乱翻东西。一个警察只是扫了一眼，就说：“一切正常。” 白牧川觉得这名警察应该是侦查、探测类能力，这种能力在一些部门非常吃香。 老板也松了一口气，不过到下一间房的时候心又提起来。白牧川没有关门，倚在门口看，其他房客都纷纷探出头，不明所以。 警察们来到了白牧川隔壁房间，敲了一阵门，里面仍然没人开门。 顶层已经被封锁了，所有人都不能下楼。又从电梯里出来几个警察，一人拿着联络器说着什么： “应该是，监控查到他消失在了顶楼……” “也可能是伪装成其他人开了房……” “这个邪教团伙最近在闹事，其他区目前没发现前科，似乎只在二十二区出没。”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白牧川听得一清二楚。 白牧川是很明显的学生样子，看起来就不像犯罪分子，很容易取得他人信任。他似乎是随口一问：“警察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挠了下头，枪支别在腰间：“放心，不是大事，你不是二十二区居民吧？这种事儿常有，习惯了就好。” 隔壁的门还在敲着，大门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要打开的迹象。 老板：“我来我来。”他用房卡“嘀”一下，门锁发出机械转动的声音，他推了一下门，却没有推动。 “里面堵住了，打不开，门后堆了东西。” 门外的警察退后几步，然后用身躯作为受力点，一脚踹过去！ “砰——” 门被踹开一条缝。 老板露出肉疼之色。 “不许动！” 几个警察冲进去，把堵在门后的床头柜、马桶、茶几踢开，洁白的床单上用锁链绑住了一个女人，她的嘴巴里塞了东西，又用胶带捆了好几圈，压根儿说不出话。 几个警察一开始以为是某种情侣游戏，但是又有点不对劲。一人把女人口中的东西拿出来，她忍不住哭泣：“有人要杀我！他们想要我的L器官！” 一名女警出面安抚，好歹把人哄得情绪平稳了一点。不过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有些语无伦次。 白牧川在走廊能听到出事房间里面的人说话： “身份已核实，是二十二区原住民，F级灵行者。”女警跟同事说，“举报信上写的似乎是对的，一个邪教团体，跟走私人体器官的渣滓没什么区别。” 女人还在小声啜泣着。女警不好直接问细节，怕她受刺激：“王女士，我先带你去警局休息一下吧。” 王女士哭了一会儿，渐渐镇定：“没关系，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 “我是昨天被抓过来的，他们把我绑在这里，原定今天下午把我转移走。” “他们没想留活口，说话就没避讳。” “他们有两个人，昨天十一点多出去了一趟就今天再也没回来，我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前往地下街，如果没及时回来就是死了。他们二人所在的组织叫做‘神使团’。” 警察们严肃起来，关好门窗，关窗之前还朝楼下望了一眼，确保没有人。他们让走廊的房客们都回屋休息，然后留几个警察在门外驻守。 不过这不影响白牧川偷听。 女人被绑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到这家小宾馆。 他把耳朵贴在墙上，透过墙的声音有点沉闷： “……神使团内部并不和谐，似乎分作几派，彼此成仇。那两个人的装扮让我看不清脸。在来这家宾馆之前还遇到过神使团成员，不过不是他们同一派系的。” “对方的派系有三个人，跟绑架我的这两个人吵了起来。那三个人一个叫‘枫叶’，一个叫‘老黑’，还有一个男的，不知道叫什么。” “他们争抢着我的归属权，都想要我的L器官。最初绑架我的两个人支开他们三，把我绑到了宾馆，一去不返，可能是被那三个人杀了。之后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这时某个警察的联络器接通了：“清洁工的打卡记录显示，地下街那边确实在时间段内多了两具男尸，他们的胸口空了一块，体内的L器官已被剜走。” 神使团。 白牧川躺在床上想：这到底是个做什么的邪教，是走私人体器官的团伙么？还是会有更加疯狂的事呢？神使团里叫枫叶和刀哥的男人似乎盯上了他。 那边还在继续，不过是警察们窃窃私语： “举报人找到了么？” “没有，对方的IP显示有一百多个，也没有其他的信息，隐藏得非常好。” “上头怎么说？” “那个组织里似乎有很多灵行者，联邦已经派行动组进行调查了。” “刘队，上头又来消息了。” “说。” “他们让我们……不要继续查下去，但是可以加大对受害者的赔偿款。” 一边是探寻真相、对受害者的一个“公道”；一边是上级不可违抗的命令。 他们看似进入了两难，实际上别无选择。 ------------ 第27章 科技展 白牧川自然也听到了。 为什么联邦不让他们继续查？他觉得联邦很可能知道些什么，至少是与这个“神使团”打过交道的。 他现在消息极度不灵通，唯二的消息来源于妹妹和天垣。他现在一个人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把注意力放到枫叶和刀哥身上。 只要他不出门，过几天立马离开二十二区，不与这两人碰面，他们应该就找不到他了。 一连过了三天。 天垣：【二十二区有一些特产，要不要出去看看？吃的用的，特色科技都有一些。三天了，人应该走了。】 白牧川从窗内探头去看，一直停在附近的几辆车已经开走了，附近也没有可疑人的行踪。 但他万分谨慎：“不去。” “我已经订好了票，这次坐区际空轨，虽然要转车，但是胜在灵活，可以随时到站下车，真要出现了问题方便逃跑，飞机就只能等死或者跳伞。” 【那行。】天垣说，【你已经吃了几天外卖了，要不要下楼带点水果，我看楼下有卖的。】 “回去吃吧，屠阿姨的水果还放在冰箱。”白牧川收拾好行李，坐在窗边看书，只等时间一到立马走人。 看时间差不多了，白牧川戴好帽子口罩，拖着箱子下楼。 老板坐在一楼收银台——说是收银台，其实就是个金属架子围成的简陋四方架，上面叠了一块木板，放着一台不知道淘汰了多少年的电脑。 小金库要走了，老板恋恋不舍，况且这次还破坏了一间房，让老板从钱袋里多掏了几个子儿。 “下次还来玩么？” 吸金石走到哪里，老板的目光就跟到哪里，豆大的眼睛情深深雨蒙蒙，似乎马上就要来一场苦情诀别：“别啊，我看你都不出门，二十二区都没好好玩过，下次来的话还住我这里啊。” 白牧川稀奇了：“二十二区能有什么好玩的，给歹徒送人头，还是被诈骗犯噶腰子？” 老板一拍大腿：“科技展啊！二十二区的武器类黑科技是其他区都见不到的，哪怕是最发达的一区都不敢说武器类的研发超过了二十二区。” “科技展里的其他东西，就举个例子吧，比如有精密零件的义肢，性能优越度在所有二十七区可以说是名列前茅！”老板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留下白牧川，把隔壁客房里损失的钱挣回来，滔滔不绝地介绍，“像在危险系数比较高的地方，你身上一点武器都没有怎么行？可以配个手腕激光切割刀、小型追踪弹、监控探测仪之类的……二十二区的这些东西不仅质量好，而且还便宜，很多重工业生产的源头都在这里。” 白牧川被说动了：他当初找渣爹要20万块钱就是为了买这些武器防身。但是一区正规交易这些东西的地方价格太高还需要登记，20万根本买不了什么，灰色市场譬如方桃交易所一只手炮都要两万。 “我再续一天房。”白牧川扫码，回走，“钱已经付了。” “行嘞！”老板喜笑颜开，银行账户里的数字又进了一位，“玩得开心，常来玩啊。” ------------ 第28章 监控之下 白牧川从老板那里拿来了一份科技展的地图，本月科技展已经过去了两场，第三场开始时间就在今天下午一点。 贪吃鬼对付感染物有天然的优势，但是如果对象是人类的话优势就没有了。妹妹的武力值为零；使用【锁魂箭】有一定风险，怕被神使团那两个人发现。白牧川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武器傍身。 22区武器交易自由度比一区要高。白牧川乘坐空轨来到展览点，这里已经搭起了高大的架子，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机械人，身高十几米，像他小时候的玩具。这只是一个模型，双臂能做出一些简单的指令。 他一踏入这片区域，空中浮游的一条金鱼就迎上来，绕着他转了几圈。这是一种投影，肉眼看来就像真的一样。 一进场就能看到的几家展台上有许多型号的枪支，有人在试枪，靶子上全都是枪眼。 还有人卖义眼眼球，柜台上、展览架上，老板背后的玻璃橱窗中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有些眼球中还仿制了几根逼真的血丝，瞳孔有蓝的红的绿的，竟然还有爱心形状。义眼有很多“皮肤”，有些有义眼收藏癖的人最爱逛这种地方了。 白牧川扫过那一墙的义眼，有些义眼摆放的角度仿佛是在与他对视。 众多只眼睛中，有一只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 那是一只监控。 “发现目标物。” “目标物走过去了，此刻来到了13号展台。” “目标物已脱离视线范围。” “……” 白牧川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他花钱购买了一些小型武器，兜里还剩下三四万块钱。宾馆老板说的果然没错，科技展值得一来。 白牧川停留在卖机械手指的地方，这一家的牌子上写着“永恒之芯”。永恒之芯的业务广泛，联邦27个区都有他们家的连锁店。他们在二十二区有许多工厂，当初总部从第七区搬迁至一区是看中了一区的高端科技人才，还可以直接从高校人才引进做研究。 他本来还想多看一会儿，但是他发现50米开外有人跟踪。 白牧川蛇皮走位，试图甩掉后面的人，跟踪的人就跟赖皮狗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他从转角处溜走，然后躲进了一间厕所。 一人：“人呢？” 另一人：“老板，人不见了。” 联络器那头：“找到他。” * 白牧川在厕所里等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跟踪他的人是谁，难道是枫叶和刀哥？ “妹妹，出来一下。” 白牧川喊了几声：“妹妹？” 妹妹只出现了一下就离开了：“我才不要进男厕所。” 白牧川：“。” 天垣：【妹妹跟我说问她没用，她就算知道也碍于规则说不出口。】 白牧川调整一下别在手腕上的激光射炮的位置，然后取掉厕所隔间天花板上通风口的螺丝钉。 通风口容下一人的身躯还略显拥挤，他穿的深色衣服，弄脏了也看不清楚。 他在通风道内爬了七八十米的样子，终于找到一间杂物室。下方的杂物室没有人，他取掉通风口隔板，从上面跳下去。 杂物室的门是从外面锁着的，以他的力气能够轻松破坏掉。他用匕首对准门缝，外面的锁被切割成两半。 他现在在第二层，一楼就是科技展。他站在二楼的楼梯上俯视下方，最后将回忆锁定在义眼展铺中的某一只眼睛。 所有的眼睛都是静静陈列着的，只有那只眼睛动了一下。它的瞳孔像摄像头一样追踪着白牧川的位置。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暴露了。 这时从二楼水管里滚出一只眼睛，咕噜咕噜地滚到白牧川的脚边。机械眼球后半部分是一张微笑卡通脸。 白牧川瞳孔一缩。 他仍旧处于监控之下！ 二楼空荡荡的，他朝一楼飞奔而下，想将自己尽量隐藏在人群之中。 他跑出了一身汗，中途还换了装扮，但是那股被盯着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他停在义眼展前。 “你们是谁？” 老板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小帅锅在讲什么？要买义眼嘛？” 白牧川也不走了，注视着他，竟让老板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老板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这注视之下终于妥协：“你跟伙计去仓库拿货，我就告诉你。” “就在这里不行么？” “这里人多。”他说，“我们不想在人多的地方用强，你应该也不想在人多的地方暴露。” 白牧川做出一个大胆的选择：跟着他们走。虽然有自愿的成分，但是也有一部分是被迫——对方那边有高级灵行者，还不止一个，他逃不掉。 ------------ 第29章 继承人 果然实力才是硬道理，白牧川想进化的心又强了一分。 白牧川跟着一人来到二楼仓库，他想了很多，比如他们是刀哥一伙，又或者是永恒之芯……他在进入某个“领域”的时候昏了过去，再次睁开眼，面前是一张熟悉而又意想不到的脸—— 包子铺老板。 老板是个中年轻微发福的男人，一年四季都穿着凉拖。他长得很慈祥，做生意几十年凭着厚道攒下了不少老客。 而现在，老板也是这样慈祥地看着他。 白牧川不吃这一套，他只是在想，那果然不是一场梦。 “我的L器官，是你叫人安进我体内的？” “为什么？” 包子铺老板：“其实我也很意外。我在附中附近住了这么多年，观察店外来来往往的客人，没想到最后被选中的是你。” “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白牧川用的是陈述句：“你是神使团的人。” “是。”老板坐在椅子上的背向后靠，“现在，你也是了。” 白牧川神色激动：“一个邪教，想强制拉我入伙？” 老板笑起来，下巴浮起一圈不算太明显的褶皱：“不用装了，你的心率很平稳，比专业运动员的心率还要缓慢和平稳。” “你不妨听我说说神使团。” 白牧川卸去伪装，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似乎被吸进去。 老板继续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神使团是没有那么大能耐，但是‘神’有。你的L器官，就是‘神’的一部分。” “神使团内部分为九股势力，我们这一支，就是第九个，叫‘血魔’。每一代都会在这九股势力中出现继承人，被选中的人就是神的代言人。枫叶她们是第二股势力，叫‘山鬼’，她们之所以找你，是因为误以为你是山鬼继承人。” “你接受了神的馈赠，所以确切地说，在你成为灵行者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神使团的人了，不，应该是血魔继承人，我们与其他八股势力现在是有仇的，直到九位继承人中出现能统一神使团的人，他就能成为神使团之主。” “我将L器官还给你，可以退出么？” “绝无可能。”他说，“一旦被认定，就无法退出。” 白牧川陷入了沉默。他在心里将事件梳理一番，然后提出他的疑问：“你口中的‘神’是谁？” “神使团是做什么的？” “其他八位继承人又是谁？” 包子铺老板：“第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第三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至于第二个问题，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白牧川无语：“相当于没说。” 老板突然站起，身体前倾，白牧川以为他要刺杀，下意识抬手，谁知老板跪下来：“现在您是血魔的老板了，血魔内部将会全力助您夺位。” “……如果我不参与这些纷争会怎么样？” “那么您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其他继承人铲除。”包子铺老板说，“我叫傅中平。老板，主动出击才会有活路。” 白牧川与傅中平对视一眼，他知道，自爆炸那一天起，他的人生就发生了偏差。 …… 今天唯一暂得的好处大概就是血魔给了他很多武器，这些武器都是高端精密产品，市场上没有流通货，需要经过特殊渠道才能获得的。 白牧川已经回到了小宾馆，他躺在床上，回顾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从医院醒来的第一天，他看到了学校上方的折叠境，学校已经变成了感染源。 之后，他出现了第二个人格“贪吃鬼”，人人谈之色变的感染物成了他的腹中之食。他靠医生的能力解决了永恒之芯的三个员工，获得了G04-力量溶剂。除此之外，他还杀死了规则类感染物I型寄生食脑虫，认识了一区总监察官卫光。他在许宁的建议下打算加入联邦官方灵行者公会，不过还没来得及跟她说。 再然后，他认识了妹妹。福来烟酒行进去就是方桃交易所，那里是未完全感染物的聚集地，在二十二区他杀了海胆人。 最后，他接触到了神使团，被推动着成为了“血魔”继承人。 他现在身上有两个E级能力，还有五个附加属性。 他忽然睡不着了，不是恐惧，而是兴奋。或许如医生所说，他本质就是个“疯子”。 * 一百公里外。 刀哥和枫叶二人已经搜寻几天了，如今车子走到半路没油，两人只能下车。 枫叶有些暴躁：“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来？要他们快来接我！” 刀哥也有些不快：“那边说马上派车来。” “预言师整天神叨叨的，不知道是他预言错误还是我们理解有问题。”枫叶不太记得预言师一长串的原话了，只记得有一支“箭”——一支什么样的箭来着？ “‘青锋’已经找到了继承人，我们如果再没有收获，上头恐怕要拿你我问责。”枫叶实在有些不耐，“他们本事真是不小，几年前就找到了继承人，这几天才被发现。” 刀哥：“我们先回去问问预言家，现在咱们跟无头苍蝇一样。青锋的继承人咱们还不清楚是谁，只知道一个月前在一区出现过一次。” ------------ 第30章 引火 神使团第三股势力青锋继承人，并没有如其他人预测一般行踪来回移动，而是停留在了一区。 关竹从一辆黑色低调奢华的车子中出来，他只有二十五岁，还很年轻。 作为第一个暴露在外界的继承人，他藏匿了两年，这次终于可以在阳光之下露面了。 青锋内部的计划已经成熟，现在是需要他公开身份的时候，否则藏匿两年，也不会一朝就被山鬼的人发现。 他知道自己要关注的不止神使团内部，还有隐藏在暗处许多势力，比如联邦的人在他进入一区的地界就24小时有人监视他。在他身后两百米的草丛里就有一名官方公会的灵行者。 他的车子停在监察部大门口，原因是这一次有人要找他“约谈”。 从那边地平线慢悠悠地走过来一个人，他穿着咖啡色长风衣，模样看着很儒雅，鼻梁上有一副黑色框架的眼镜。 关竹知道这是一区总监察官，卫光。 两年前他被青锋找到，成为一名拥有“神”的天赋的灵行者，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变。他从一个有点小钱的普通人变成青锋继承者难免有一些自己“成为主角”的优越与傲气，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他是万万不敢小看的——青锋与监察部交过手，正是那次交手，他差点让“继承人”个身份刚出现就消失。 卫光单看说话是很和气的：“去二楼谈。” 关竹表情平淡，朝监察部大楼二楼走去，身后的六个保镖跟着他，竟然全部都是灵行者！ 二楼的会议室此刻只有卫光和关竹两人，但是关竹知道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他们的交谈会实时记录到总控室。 卫光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压迫感：“我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这次开门见山。神使团在二十二区杀了联邦十一位公民，手段极其残忍，你们这次必须要给联邦一个交代。” “这恐怕不是青锋做的。”关竹没有喝面前的茶，“神使团其他势力方的事，不要扣在青锋的头上。” “是么？”卫光将一张照片扣在桌子上，“这个人在刑讯之下说自己是青锋的人。” 关竹眼珠微微转了转，想明白为何山鬼的人会跟在青锋之后进入二十二区了。照片上的人是叛徒，既然是叛徒，关竹更不必在意他的死活：“既然如此，那就杀了他，让他给联邦那些死去的公民赔罪。”卫光给他提供叛徒照片，才不是要帮他铲除异己，只是想要监察部坐收渔利。 神使团的确是联邦一大患，势力分散是他们目前最大的弱点。卫光的确很想让他们内部斗起来，斗得天翻地覆，越狠越好，要在他们内部统一之前就削弱他们、杀死他们。 任何危害联邦稳定、公民安全的因素，都该消灭。 卫光觉得，他应该添一把火，让柴烧得更烈一点。 关竹在两年的培养之下，坐着的时候已经减少了很多小动作，放在从前他不仅会用指节敲桌，还会抖腿。他一直在成长，他也渴望那个位置，做神使团真正的主人，所以他适应得很好，至少，这两年比他过往的其他二十三年好太多了。 关竹：“总监察这次叫我来，不仅仅是为了申诉我们的‘罪行’吧？” 卫光的坐姿很放松，就如同在与一个小辈交谈：“没错，这次的主要目的是与青锋做一个交易。” 神使团最大的倚仗，就是G系列溶剂。G系列溶剂最初是从神使团流传出来，现在市面上流通的G系列，都是联邦后来复刻的。复刻效果达到了97.33%，但是还不够，毕竟不是原溶剂。 监察部花费很大的力气，死了很多同僚，才从神使团内部知道他们的一些信息。神使团的九股势力中，青锋是第三股。九种势力各有不同的研究，就是溶剂G01到G09。没有人知道原版溶剂是怎么来的。研究所现在急需G03-狂化溶剂，只能由卫光出面。 既然是有求于自己，关竹心态稳了一些：“总监察拿什么跟我交换？” “一个消息。”卫光轻嘬一口杯盏里的茶，茶有些凉了，办公室里的茶没有自己的收藏好喝。 关竹等他喝完茶才开口：“可以，三支溶剂够了么？” “十支，一支都不能少。” “没有那么多。”关竹说，“青锋内部的溶剂也不是想有就有的，能有四五支就不错了。” 卫光不接受讲价：“十支。” 两人沉默了近二十分钟，卫光不说话，关竹也不开口。 直到机器人给卫光又续上一杯茶，关竹才说：“好，希望这个消息确实有他应得的价值。” 序列九【神之匙】的出现，卫光就知道神使团某股势力的继承者，出现了。监察部派出去的人还在搜寻009的拥有者。所有能力中，只有神使团继承人的能力名称中会带有“神”字，仿佛是在昭显他们的特殊。 这个消息一旦被放出来，必然会再次引起轩然大波：“你的竞争对手出现了，序列009，异能【神之匙】，至于具体是谁，就要靠你自己去发现了。”争吧，争的人越多对联邦越有利。 关竹明知他放出这个消息是想借自己手削弱神使团，但是他现在确实很需要这个消息，时间算下来，其他八股势力的继承人也该出现了，他必须笑到最后。 …… ------------ 第31章 事出反常 [青锋继承人关竹：这一代第一个明面上出现过的继承人，进化等级未知，进化能力未知，男，年龄二十五。] 白牧川看着漆黑的手机上，傅中平发来的消息。 这部手机是血魔给他的，不会泄露个人信息，平常联络血魔的人就用它。 在他打算放下手机的时候，又有两个人给他发消息。一个是许宁，一个是陆兴阳。 白牧川回复许宁，同意加入官方灵行者公会。官方公会是所有登记在册的灵行者都能加入的，但是公会内部还有一个叫“天眼”的团体，天眼成员全部是经过层层选拔的联邦在编灵行者。可以说，天眼才是官方公会的中坚力量。 陆兴阳的事儿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他说他很大可能去不了国外读书了，因为选定学校的城市一夜之间被感染源中爆发的感染物吞没！但是他又不想安安心心高考，只要正常发挥水个600分出头，留在一区就可以。 对方发来消息：[你在家吗，我去找你开黑。] 白牧川：[不在。] 陆兴阳哀嚎一声：[你是不是想躲着我，怕我打扰你学习？] 白牧川不想暴露自己行踪，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谁知陆兴阳给他发来一张他家门口的照片：[到你家了，快开门。] 白牧川：[？我真不在家。] 陆兴阳一个电话打过来：“不是吧，你在哪里，快高考了你还在外面乱跑？” “你不也一样？” “那能一样？”白牧川不在家，陆兴阳只好下楼，“我原本是打算出国的，只是现在出了点意外……欸？” 白牧川察觉到异常：“怎么了？” “你家楼下好像有车，应该是找你的。” 白牧川家的情况陆兴阳也是知道的，白爸比陆爸有钱，但是白牧川比陆兴阳穷多了。陆兴阳正觉得奇怪，就看到从下方车辆中走出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这人上楼了，绝对是来找你的！” “先挂了，给我打个视频电话，我看看什么情况。” 白牧川接通视频，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到自家楼下有一辆商务车，是白氏集团的外派车辆，上面还有白氏的广告，很好辨认。 陆兴阳把摄像头伸出窗外一点，刚好可以看到西装男走进楼道“你那便宜爹不是从来不来找你么？” “这不是我爸，是他的助理，陈方达。”白牧川想不出陈方达找自己的理由，陈方达一贯是为渣爹办事，来找他肯定也是渣爹授意，“帮我个忙，装一装楼上的邻居。我楼上的喜欢养花，她的绿萝都摆到我这一层来了，天天五点多起来浇水，水壶就挂在安全通道的墙上。” 渣爹百年难找他一回，这次突然来找他肯定没什么好事，而且还是派人直接堵在他家门口，让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白牧川心中冷笑：“就说我早搬走了。” “啊？好。”陆兴阳没挂视频电话，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到白牧川家楼上。 陈方达从电梯里出来，确认了一下门牌号。他按下门铃，但是门铃没有响，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于是他又敲了十来分钟的门。这时一个年轻人提着水壶哼着歌来楼下浇绿萝，似乎是楼上的住户。 陈方达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回头敲门。 陆兴阳稳住演技，心想他不按套路来，都不问一问自己这个“邻居”白牧川去哪了。磨蹭了两分钟，陆兴阳主动说：“这位哥，你是来找他的？” 陈方达这才完全转身：“请问你是……？” “我是住在楼上的。” 陈方达终于上道了：“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住在这里的年轻人，一个男孩子，身高……呃，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不知道白牧川多高，现在长什么样，最近一次见白牧川还是他父母离婚前。他是白氏集团老总的得力助手，自大学毕业就进了白氏工作，深得白道一信任。 “这里不是没住人么？”陆兴阳装傻装得还挺像，“他早就搬走了。” 陈方达愣了一下，心道老板给自己的地址难道有误？ “那你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么？” “我就一邻居，怎么会知道？”陆兴阳手中浇花的动作不停，“几年前就搬走了，再也没见过他。” “谢谢。”陈方达核对了一下地址，终于坐向下的电梯，走了。 直到电梯下到一楼，陆兴阳才把手机拿出来：“要是我进军娱乐圈，得拿个奥斯卡金人！” “你从楼下看看他出去没？” 陆兴阳：“还有这种操作？” “陈方达跟在白道一身边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谨慎。”白牧川说，“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什么时候该沉默，见机眼快，抓住机会往上爬。他现在只怕还没走，在一楼等着。” 十来分钟过去了，那辆车果然还没走。 最终陈方达打了个电话，又在楼下墨迹一阵，才开车离去。 陆兴阳用后置摄像头记录给白牧川看，他乘电梯下至一楼。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白牧川从大门一闪而过的反光处直觉不对，竟然触发了属性【第六感】。 白牧川很平静，甚至如释重负，觉得这才应该是正常现象：“等会聊，陈方达在门上安置了微型摄像头，能识别人脸，我一回家他就能发现。” 陆兴阳是非常不理解，这让他大开眼界——还真有老子这么算计自己儿子，连监控都安排上了？ ------------ 第32章 S11-双生天使 白牧川以为白道一会给他打电话，结果一个电话也没有等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牧川最能想到的是白道一有什么还需要利用他的地方，比如他儿子身患重病需要他当血包？还是需要他的肾啊胆啊给他儿子续命？ 不过白牧川的电话没响，微信上陈方达也没有联系他，他也权当不知道这回事。他没告诉陆兴阳自己到底在哪，只说自己去“旅游”了——虽然陆兴阳觉得白牧川不太像是高考一个月前会去旅游的人。 白牧川下楼拿外卖，一开门就是闷热的空气。二十二区白天的烈阳很毒辣，离开空调后感觉呼吸都混浊了。外卖放在小宾馆的简陋台架上，是一份二十二区特色酱面，上头还有别人的奶茶。 门外有一个坐在摩托上等待的外卖员，白牧川瞥他一眼就上楼了。 …… 白牧川坐在窗边，窗帘半掩，外面看不到他，他却可以随时观察到外面。他摸索着这些黑科技小玩意儿，拆解、重组，对它们的结构了如指掌。 对于神使团“血魔继承人”这个身份，白牧川还是心存谨慎的。他对这个团体的了解太少，傅中平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脑海里，他并不信任傅中平，但是会相信话语的一部分——比如青锋，比如山鬼。总之，他的生活不会很太平。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然后他听到了房卡的“嘀”声、门内齿轮的转动声，脚步声停留在遭遇绑架的隔壁房，那人进去了。 他这间房一边是楼梯，唯一的邻间住了人，于是他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对面很安静，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房客。 小心驶得万年船。 在他集中注意力倾听的时候，隔壁房间没有异常，楼下倒是传来了讨论声，声音很小，偏偏他的耳力不错： “二十二区的警察还真是没用啊，都不敢来找……”他后面的声音有点模糊。 “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是……别节外生枝。” “知道了知道了。”另一人说，“山鬼的人应该已经走了，他们肯定没想到我们还留在这。” “他们连继承人都找不到，还想打我们的主意……”他话还没说完，余光中瞥见窗户的黑影，匕首已经掏出来了，却被对方一个锁喉，拿匕首的那只手直接折了！ 戴着帽子口罩的人先是把这人击晕，又一个甩腿呼在那人脸上。 他被一脚踢懵了，眼前的口罩男冲上来，力气不知道怎么那么大，跟铜墙铁壁似的，他根本挣不开。 白牧川的手机放在楼上，他把两人的电话卡取出来以防偷听。唯一清醒的人嘴里塞了东西，又被白牧川用床单绑住了嘴。 白牧川心下已经有了答案，肩胛骨的变声器让他的声线不同了：“货在哪里？”匕首上滑，已经抵住了男人的命根子，他反应激烈起来。白牧川取出他口中的东西，等他说话。 “我、我不知道……嘶！我说我说。” 白牧川又问出一个问题：“你们老板在哪？” “一个月前在一区。”男人说，“但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轨迹重合了，白牧川更加确定这两人隶属青锋：“为什么要跟‘我们’抢货？”妹妹后来跟他说这次二十二区内青锋与山鬼的交锋，主要是为了抢夺了某件“遗迹”，虽然他不知道遗迹为何物。 男人一听便知这人来历了，原来是山鬼：“神使团那位权利暂代人发了命令，谁能拿到它，谁就能获得一次免死金牌。” 男人看白牧川倏地站起，以为自己要小命不保，吓得不敢乱动。 其实是妹妹出来了，白牧川远离这个男人，怕他看到自己自言自语。 白牧川对妹妹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妹妹这种存在其实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出现的，她的主观意识比较强烈，白牧川有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情绪。除了她自己不愿意，还有一种情况她无法出现——每次召唤出妹妹，她都会有一个沉睡期。 “我的沉睡期之前不太规律，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应该是你的根基稳下来了。”妹妹说，“每次沉睡期有四十八小时。” 妹妹犹如一个信息外挂，除了那些他权限不够听不到的东西，他能从妹妹这里获得许多有效信息。早知道他就不冒险下来了，因为他以为妹妹还会沉睡一会儿。 “这两个青锋的人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估计只是打手，连灵行者都不是。你问他们遗迹是问不出来的，他们只是在抢夺遗迹过程中起到把水搅混的作用。” “这两人来到二十二区主要是走私L器官，赚点私钱，之前隔壁房间被绑的女生就是受害者之一。” 白牧川：“我有两个问题。一，神使团有一个权力暂代人，似乎能号召神使团内所有势力；二，‘遗迹’到底是什么？” “权力暂代人，他现在行使的权利就是夺位成功后神使团之主的权力，是由上一代神使团之主在临终前指认的。当新一代神使团之主上任，他就会退位。” 白牧川疑惑更甚：“照理来说，异能觉醒在二十年前，神使团这类与异能相关的组织应该也是近二十年内发展的。” 妹妹鄙夷：“官方说法罢了。灵行者与感染物，早在几百年前就出现了。只是20年前终于瞒不住，才出现在大众视野。” 说实话，他有点震惊，就像原本平静的世界突然被他发现并不简单。 “‘遗迹’是一个统称，每个遗迹都有序号与名字。不过我认为，与其说是遗迹，不如说是遗物。S级灵行者的遗物。” “在灵行者达到S级以上，死后身边的某个物件可能会沾染上主人的习性，演变为一种‘法器’。比如曾经有一位SS级女性灵行者的耳环，在她死后就变成遗迹，戴上这对耳环的人就会在别人眼里变漂亮，取下后又会变普通。” “还有一种，是S级以上器类灵行者的武器。” 白牧川：“器类灵行者的武器会随灵行者死亡而消失，为何会被保存下来？” 妹妹：“在灵行者死前催动异能，有一种特殊手段可以将他的武器保存下来，概率极低，每一样保存下来的器类遗迹都会引起争夺与轰动。这种特殊手段，存在于一群堕落者之中。” “二十二区目前不止有山鬼与青锋，还有许多别的势力。现在这些人都只是充当炮灰的虾兵蟹将，真正的大佬都隐藏在幕后坐观其变。” “他们这次争夺的遗迹叫做‘S11-双生天使’，是一副骨翼，找到方法成为它的主人，戴上它，就将获得搏击天空的能力。这副骨翼横向展开最长可达4.67米，厚度从根部22cm到尾翼0.5cm，侧翼锋利至极，本身就是杀人的武器。它还有其他的能力，只有主人才能细细摸索。” 只要能幻化出实体的灵行者，统称为器类灵行者，这副翅膀就是被分割出的“器”，变成了“遗迹”。 “这副骨翼特殊之处就在于，它是已知现存唯一一个从活着的S级灵行者身上割下来的。” “它的原主人是联邦天眼成员，S级灵行者祁景云。” 良久，白牧川问：“祁景云之后怎么样了？” “从最年轻的S级灵行者到最后销声匿迹，此人音讯只有少数人知道，原本被誉为可以突破到SSS级的天才，陨落了。” “你想看看双生天使么？” “我能看到？？” “当然。”妹妹一笑，“明天这件遗迹会公开展览，就在二十二区广博大厦第八层。届时关竹会来，是杀掉他的好机会。这件展品一是反动派为了羞辱祁景云，向联邦示威；二是为了引出一些人。联邦多次提出买下S-11双生天使都遭到拒绝，双生天使公开展览必会引起民愤，毕竟这可是从英雄身上活剥下来的。” 在妹妹以为白牧川还要消化一会儿的时候，他突然说：“你能先离开，再回来么？怎么缩短四十八小时的时间？” “怎么了？”妹妹挑眉，“我要是睡一觉，一定得两天后才醒。” “……我想上厕所。” 妹妹坏笑：“我又不看，你闭上眼睛我就看不到了。” 话虽如此，还是怪别扭的。 白牧川转头看向被他绑起来的两个人，妹妹问：“他们怎么处理？” “专剖L器官的地下贩子，杀掉好了。” ** 广博大厦。 楼下早就停了许多名流的豪车，媒体新闻的大摄像头闪烁个不停，新闻实时播报：“天眼成员S级灵行者祁景云的遗迹S-11双生天使竟公然开展！据悉，祁景云在执行一项秘密拯救任务时被活剐下自己的异能……这项任务拯救了四万九千名联邦公民，如今，这副翅膀却在八楼展览……” 既然自己已经暴露在公众视野，不如再高调一点。关竹坐着青锋的车进场，一出现就引来了大量的关注。他这次的目标——夺下S11。他做了两手准备，另一支队伍已经混入了工作人员之中。 大厦中央是回环构造，可以看到对面的景色。 祁景云站在九楼注视着下方一切，手中拿着一杯香槟。她穿了一身白色的收腰吊带长裙，没有多余的花纹，裙尾垂感很好，一直垂到脚踝。她背后两处肩胛骨有浅褐色的疤痕，是被割去羽翼的痕迹。 “我以为你会躲在哪里偷偷哭。”一个男人坐着手控轮椅出现在她身后，反动派摆明了是羞辱你，最不济，也会膈应。”他是监察部部长温良，双腿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人敲断了，还在恢复中。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她说，“我只后悔没有早点杀死他们。” 天眼与监察部关系匪浅，秉行维护世间正义的原则潜行在大大小小的城市之中。天眼的成立时间比外界知晓的还要早，雏形是上个世纪的异能管理司。 她直视着那双瑰丽的翅膀，犹如直视着过去的自己，但她的荣耀不会只是停留在一双翅膀上。 她一只手贴在玻璃上，向前一步，能将下方的人们看得更清楚。那些谈笑风生的权贵们嘴巴上说着正义，眼睛里尽是贪婪，谁都想得到这双翅膀，但是又怕被监察部讨伐。 白牧川直到进入会场，才知道祁景云原来是一位女性。那双翅膀实在是炫目，深深浅浅的银蓝在聚光灯下闪烁，光是看着就很有压迫感，仿佛是天使在祭台上被斩去了羽翼，只留下传说与惋惜。 白牧川在众多人之中寻找关竹的身影……却发现从来没管过他的爸——白道一也在现场！ ------------ 第33章 反动派 白道一端着红酒，喝得红光满面，真像一个在上流社会的体面人，从来没有体会过穷苦。 他家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现在创业的人若不是家里原本就有根基，是很难成功的。而白道一就是个草根出身、白手起家的人。 在白牧川一年级的时候，白道一创业失败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创业失败，但是这一次比以往都跌得更惨。那时候一家三口住在租的小破楼里，那栋楼是别人要拆迁的危房，为了赚点钱偷偷租给他们，等拆迁了他们就会被赶走。那时虽然艰苦，却是白牧川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妈妈会给他做饭，爸爸在附近的厂子里打零工，晚上回家给他带一颗糖滚山楂，然后瞒着妈妈从买菜钱里拿几元出来给白牧川买一辆拇指大的小汽车。 八年前，白牧川九岁，即将过十岁的生日。这个时候白道一似乎是创业失败后迎来了转机，他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白道一在白牧川快要过十岁生日的前三天突然回家：“看老爸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你的生日礼物！” 他手里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了一枚指环：“这是贵金属，可以卖钱的。” 白牧川对指环不感兴趣，但是是爸爸送的，他就很喜欢。 前几天父母还闹得不是很愉快，今天却仿佛和好了。妈妈上午出去买菜了，白道一对他说：“你就在家里看电视，我先去工作室了。” 白牧川似有所感。 楼下的车启动了，白牧川扒开窗户，用他最大的音量：“爸爸！” 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唤，车子没有停留，继续走远。 冰箱里还有昨天的剩饭，两个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 广博大厦，八楼。 白牧川一直觉得白道一虽然有能力，但不至于跻身上流之顶的一圈勋贵名流之中。夹杂在人群之中笑的人是那么陌生，他在众多人精中应付自如，已然是有城府的老手。 令白牧川觉得自己低估了白道一还有一个原因：他身边为他挡酒的男人似乎是他的保镖，这个保镖是一位灵行者，妹妹说是C级灵行者。 C级！ C级已经步入了中级灵行者的行列。能够雇佣中级灵行者打工的除了政府就是其他大企业或者某些神秘组织。 令白牧川不解的是，白氏集团已经如此牛掰了么？这位灵行者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替白道一挡酒，任劳任怨，忠心耿耿。 妹妹提醒他：“目标人物已经出现。” 忽然门口一阵骚动，媒体全都围上去，而镜头聚焦中央的那人，确实一副气宇轩昂、沉稳正气的模样。关竹笑着给各位打招呼，保镖将外面一圈的人弄走之后，他才迈出擦得锃亮的皮鞋。 神使团一直很低调，青锋继承人在隐姓埋名两年后高调出现，必有其谋。 妹妹：“关竹的能力是序列014的【神台】，他已经升到D级灵行者了。” “好快……难道是跟他的能力有关？” “没错。”妹妹在白牧川的视角下观察着周围，“神台的能力其实是一个祭台，献祭的人越多，升级得越快。他升到D级，杀的人足以染红二十二区唯一一条内河最大的分流。被献祭之人的能力在三个小时之内都会归关竹所有，神台一次可以献祭不超过二十人，可以随机获得一人的天赋。” “每次二十人，要多少次才能血流成河？”白牧川计算一番，“难道青锋内部有专门为他提供祭品的团体。” 妹妹夸赞：“很聪明嘛，哥哥。青锋有专门的人为他准备祭品，每天为他献祭。关竹的等级不仅会因献祭而进步神速，且外界就算是知道他的能力，也无法得知他每天因为献祭都能获得什么能力。当然，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没有人知道【神台】是这样用的。” 白牧川：“可是用灵行者献祭代价太大。” “所以，他们准备的都是普通人。” “神台会放大普通人的能力。比如献祭一个二级短跑运动员，就会获得一双飞毛腿；献祭一个学生，就会获得他刷题的能力，还是准确率很高的那种。” 白牧川觉得这种方式违悖人伦、有违天道。可以非常确定的一点是：关竹很难杀。他的能力每天都不一样，根本无法捉摸，而且也许打斗过程中他上一秒是这个能力，三小时一过，新的祭品出现，又是另一种能力。 妹妹：“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他下一次出现，估计就是杀你了。” 白牧川回忆起天垣说监察部总监察有一项记录异能的能力：“是卫光吧，神使团隐在暗处，联邦想排除异己，肯定是‘神之匙’这个名字让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泄露了我的信息，想要看神使团内部暗斗。” “跟哥哥说话就是轻松。可惜我却不能为哥哥提供更多的信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一个‘保密等级’，只能说出与哥哥等级相符的内容。等你升到D级，能听到的内容就会解锁一部分。哥哥也不用过于担心，D级再怎么厉害，我们也可以解除科技手段除掉他，除非他是A级以上才有跑掉的可能。” “保密等级”这个说法是白牧川第一次听说，这个等级评判的标准是什么无人知晓，即使妹妹知道世界的秘密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他忽然觉得，这个保密等级是在向他一步一步释放权限，每一级都会给予相应的信息。告诉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能了解更多；或者说只有更强，才有了解这些信息的资格，否则也无济于事。 白牧川巡视一圈，摸清了这里的大致地形：中央楼梯的旁边还分四个小阶梯。其中第一、三个阶梯旁边有安全通道，直升电梯有两个，商场外露的普通电梯有三个。周围装饰品后面可以藏人，但是遮挡物非常脆弱，子弹可以打穿，大厅长度目测在350米左右，超出了追魂箭100米锁定的范畴。 “展览背后的人是反动派，它是联邦需要清除的对象之一。青锋拉拢了反动派，两方达成了交易，想干一票大的。S11是诱饵，所以天眼的人也会在附近，毕竟这双翅膀流落那么久，是联邦一大耻辱。” 白牧川：“我倒觉得双生天使不是耻辱，它是荣耀。” * 暗角。 一个推着小车的侍者正把喝完的酒水将厨房送去，一阵风吹来，侍者竟带着朦胧的睡意瘫软下去。白牧川这些天淘来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这是一种化学药剂，通过呼吸道入体，外号“迷魂香”。 白牧川把侍者拖进厕所，换上他的衣服，自己的帽子没摘，别人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一角。妹妹教他走哪里可以避开监控，白牧川从餐车里摸出一把手枪，放入衣服的灰色围兜之下。 广博大厦有两层拥有餐厅，一个是八楼，一个是十七楼，大厨房在八楼，十七楼的小餐厅食料都是从八楼运上去的。他之前问傅中平有没有什么指定下毒的方法，他说有一种毒能与G03-狂化溶剂产生反应。关竹在青锋两年，有很大概率已经接种了G03。白牧川不指望一点毒能干翻关竹，但是能制造些麻烦最好不过。 今晚想杀关竹的人，肯定不止一白牧川一人。 白牧川很清楚自己的缺点：他缺乏近战技巧。他现在的力量在爆发下可以举起一个20吨以内的轻型举重机，速度也在进化与溶剂作用下提升了300%，但是他不会任何技巧。 他需要一个训练的地方。白牧川本以为官方灵行者公会可进可不进，但是公会内部不就有为灵行提供的免费训练场地和教练么？看来回到一区要去立马进行训练了。 白牧川虽然不太信任血魔那伙人，但是血魔如今与青锋是有仇的，况且他是“血魔继承人”，总得有点助力吧？他一早就联系了傅中平，傅中平说今天可以为他调来五个灵行者，一号E级能力为控火，二号E级能力为控土，三四号是枪手，均为F级，五号是个器类灵行者，用长刀，D级。如今五名灵行者没有他的命令，都隐藏在各个地方。 关竹身边有很多保镖，有些想巴结的人不敢上前，只能悻悻而归。 唯一能靠近他的人慢条斯理地喝完手中这杯酒：“今天想要你命的人真多啊。” 关竹以身为饵，淡笑：“也包括你们X研究所的人么？咱们可说好了，今天你们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 常辉的眼睛里有淡视生命的冷漠：“天眼的人已经被揪出来两个，不过核心成员总是潜伏在最后出现。方桃这次没来，派她的手下来了。”他的眼睛毫无生气，看什么都没有波澜：“你不怕真的命丧于此么？” 关竹笑而不语，因为他的鱼已经上钩了。没人知道神使团内第一股势力“暗龙”刚找到的继承人才是他今天真正的目标，此人如今就在会场。 “X研究所与联邦向来敌对，如果S11被联邦抢走了呢？况且你们几天前才炸毁二十二区的一座矿地，联邦不会放过你们的。” 常辉：“抢走又如何？我在双生天使羽翼上安装了远程遥控的炸药。” 关竹放声大笑：“听说祁景云曾经是你同班同学，还是你暗恋对象，她在逮捕过程中还放过你一马，你就这么对她……” 常辉没有说话。 别人都说像他们这种人死后会下地狱，他觉得很有道理，但至少在他死了下地狱前，要将人间也变成地狱。这样不管是死是活两个世界都是地狱，没有差别。 ------------ 第34章 饿出强大 喝得微醺的名媛还在举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出现在她的眼帘，她的手还虚空中一晃，嘴里酒气浓郁：“帅哥，过来陪我。” 白牧川面无表情，走近了，她的脸不知道是醉红的还是因为心跳得太快红的——这个小少年也太好看了，生涩的学生气息让她有种梦回校园的感觉。 女人鲜红的嘴唇沾了酒，看起来很有……食欲。 是让人能填饱肚子的食欲。 白牧川看着眼前已经被感染的女人渐渐倒下，抑制住进食的欲望，飞快地掩入人群之中当送酒服务生。他与人格之间会有些影响，不过没有把贪吃鬼放出来，即便有一些食欲也很好克制。 一边坐在台子上的男人对关竹说：“我找方桃借了点感染物，也许很快这里就要乱起来了……” 然而没过多久，女人身体突然爆开，一阵血雾弥漫。她的器官被掏空，里面爬出许多密密麻麻的虫子，老板、女眷们惊叫着，四散逃跑。 关竹问：“刚才死的是谁？” “不知道。”常辉无所谓地放下酒杯，“这里的人都是有仇家的，随便找一个人投放感染物，从她仇家那里顺便接点私单，反正都是要死人的。” 关竹笑了起来，周遭的人都乱了，期待好戏开场。 妹妹跟白牧川同步解说着，末了打个哈欠：“有点困呢哥哥。” “还不能睡。”白牧川隐藏在人群之中，“你是我的‘上帝之眼’，能解决很多麻烦事。” “那就勉为其难再撑一会儿吧。”妹妹笑道，“在大厦内部使用炮弹是不可能的，所以武装部在九楼安排了狙击手，目标是X研究所的一把手常辉，也就是反动派。” “我现在的速度处在E级巅峰，力量本就在E级范畴，又因为喝了力量溶剂，已经达到D级。”白牧川目前还没有出现很能打的人格，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保全自己，然后想办法取巧。 感染物出现对所有人来讲都是个麻烦事，但是对白牧川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是他的优势所在。 楼道已经进行封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白牧川碾死几只中小型感染物，将感染物的气息沾在身上，然后用椰子灰涂满脸。他又将几只还活着的感染物弄到身上，感染物四处逃窜，被白牧川用手指压了下来，弄成活着但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挂在身上跑不了。 别人眼里的白牧川就是一个已经被感染的人，那些活着的感染物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身上混着血迹和感染物的液体。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电影里伪装丧尸的人…… 一条青色的黑纹大蛇顺着展架竖杆爬上去，缠绕在S11-双生天使之上，顶上的灯光聚焦圈犹如“圣光”，白牧川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来到了中世纪教堂，青底黑纹蛇与“被绞断羽翼的天使”旁边还缺少一把用精铁锻造的剑。 说缺剑，剑还真就来了。 一把天外飞剑将青蛇钉死在十字架上，蛇血、毒液顺着羽翼流下，然后滴到地板上，腐蚀了一大块地板，双生天使却只是脏了一些，擦去那些污垢灰尘仍然面目如新。 妹妹：“这是常辉的异能，B级【青蛇】，虽然是生物，却也是器类的一种。” 从B级开始，就是高级灵行者了，每跨一级都是天堑，B级与A级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全球A级灵行者在册的只有11位，有几位年纪很大了，还有几位下落不明已久，外界猜测已经死亡。11位A级灵行者中，联邦就占了6位。 常辉露面了，被剑钉死的青蛇在翅膀上消失不见：“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 温良在九楼俯瞰，他已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虽然能站起，但是却无法移动。他可以用手扶住护栏但是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对面是常辉，他不想展露任何脆弱。他的目光没有在常辉身上停留很久，底下的每一个人的面容都在他眼睛里过了一遍，他才对常辉说：“你违反了联邦公约，利用感染物。” 妹妹像个实时解说员：“感染物危险性高，细分五花八门，有些感染物还具有传染能力，是不可控的，一只感染物覆灭一城不是玩笑。联邦公约是：势力敌对时不能投放感染物。” 常辉不在乎温良怎么说，古井无波的眼里没有一丝对生命的动容，他只是惊讶温良会出现在这里，几秒钟之后又恢复了平静：“监察部早就想铲除我了，来吧，这次各凭本事。” 一时间枪声、灵行者缠斗的声音爆发，场面混乱，多股势力交锋，还有一些人浑水摸鱼。 白牧川耳朵里传来一号的声音：“老板，汽油已经泼好了，我们是否要行动？”一号是能控火的E级灵行者，二号能控土，白牧川让他们分别驻守在安全通道：“先等等，如果二号堵死了去路，青锋的人跑到你那边再行动。” “三号和四号枪手暂时不动，五号靠近我。” “是。” “是。” …… 如今场上几位神仙斗法，其他人暂且按兵不动。 温良是B级器类灵行者，异能【问尘】，那把刺在青蛇头上的剑就是他的器。 问尘剑也消失在“十字架”上，然后在他手中渐渐成型。 他叹气：“一把老骨头了还要打架……”他比常辉、祁景云的年龄都要大，外表看起来也要成熟一些，但是绝对不老。他不过调侃一句罢了。 常辉可没想跟他打。青蛇分叉的信子缠绕上他的指尖，不时地扭动尾巴，它的毒液腐蚀不了主人。 常辉只是笑了笑，下一秒，一个庞然大物从七楼“破土而出”——是一个不断膨胀的感染物！ 妹妹：“这只感染物联邦编号1377，初代，异形，感染值9999。” 再多一个点，就能够以它为中心，形成感染源。 大厦内的感染值测量仪疯狂预警，电子音告诉所有人必须撤离。 可是上下楼层已经被封死，没有人可以走出去。 1377身体可以分泌出像熔浆一样的东西，温度高的地方是橙色，低一点就变成了黄色。它体表温度很高，移动的时候会掀起一股热浪。白牧川吞咽一口口水……1377有点像烤熟的菠萝包，中间不仅有菠萝块，还有浓郁的番茄酱。这块“面板”里面炸了一下，也只是让它闻起来更诱人。 五号是D级，能力催动后手中多了一柄长刀。白牧川在一堆感染物尸体之中隐藏身形，对五号说：“你现在这个角度，右前方30米处的那个男人，把他带过来。” 五号说了一声“是”就去捉人了。白牧川在这种感染物围绕的环境中即使贪吃鬼没有附体也本能地饿了。 “妹妹，有没有一种，你和贪吃鬼同时存在的可能？” “我说的‘知晓世间发生的一切’，首先要存在，这件事在过去时态，已经成为‘历史’。但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从来没有没有人做过，我给不了意见。” 白牧川短暂地怔了一下。要如何实现多人格共存呢？平常他只是心念一动就会多出一把钥匙，没有尝试过同时召唤出两把以上的钥匙。他不知道是否能成功召出，也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现在只能一次与一个人格共存，如果再加一个，妹妹就会强制被挤“下线”。如果有朝一日他成功了，那么11个buff附体，他岂不是无敌了？ 天垣是他能力催生出的“意识”，对于【神之匙】的未来发展，比妹妹了解的要更多：【你可以尝试着刺激L器官，集中意念，或者在情绪波动很大的时间点强制召唤第二把钥匙。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效果未知。刺激L器官本质上是刺激进化，想要同时召唤出第二把钥匙必然也是要继续进化的，说不定某一天突然就可以了呢？】 “有道理。”白牧川对妹妹说，“那你回到门内睡觉吧。”妹妹已经把广博大厦的所有逃生路线与监控盲区都告诉他了，还介绍了现在场中需要重点关注的一些对象。白牧川扯下毁坏在地上的遮光窗帘，首尾系结套在身上，又从死人脸上顺了张面具。 “老板，人带来了。” 白牧川点头：“退后一点。” 五号后退几步，长刀依然架在男人脖子上，他哆嗦着示弱：“这位老板，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他话还没说完，脖子突然像垃圾桶盖子一样打开，里面的“垃圾”漫出来，张牙舞爪地吸人血肉。 五号看得心惊肉跳——这人分明已经被感染了，过不了多久就会畸变，而且他体内的这些蠕虫一旦扩散，这里的人都别想活！他正要用刀斩下去，虽然只能斩死一部分这种感染物，就看到这些蠕虫模样的感染物在他老板身前停滞了。 白牧川让五号把这个男人提过来，一是因为这些感染物扩散会发生灾难，二是因为他的确饿了。妹妹离去，贪吃鬼重现，食欲越来越重，白牧川的食欲增长了近30%。 他最终还是克制住进食的欲望，将这些已经被贪吃鬼气息震得一动不动的僵硬蠕虫一脚踩扁！ 然后五号就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场面——感染物像爆浆一样一条条炸开，绿色的汁液溅到地板。 五号打了一个激灵——他的预感没错，这位灵行者等级不如他的新老板，果然可怕得很！ ------------ 第35章 剑与蛇 白牧川碾死众多肉虫一样的感染物跟没事的人一样，轻松得像是刮掉鞋子上的脏污垢土。 五号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位新老板，他头一次见如此生猛，不把感染物放在眼里的人。老板看鞋底板上感染物的眼神，冷漠无情带着几分不屑，大佬形象一下子就上来了。 ……白牧川只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因为这些长条肉虫混合着血液在贪吃鬼眼里就是一盘拌了酱汁的面条。 天眼的人已经杀死了五个被感染者，场中已经迅速架起了感染物集中处理箱。这里的温度升得太高了，普通人已经缺水昏了过去。 升高的温度是最显眼、最大的“菠萝包”感染物带来的，温良面色很冷——X研究所的良心已经拿来喂了这些感染物，他们竟要借助这种一损俱损的卑劣手段对付联邦。 “三号移动到九楼第四间房间的内视窗台，不要走安全通道，你现在头顶的天花板处有一块通风口。” 三号抬头看，心道老板真是神了，他头上果然有通风管道：“好。” 白牧川：“你到了之后，从这个角度射击橡树盆景后一名穿红色西装的男人。” “四号就在原地，注意你斜对面抱头躲在桌子下穿着白色礼服的女人，她一旦想要移动到其他地方，立马开枪。” 这两个人外表还没有畸变，但是已经被完全感染了，只是现在还没有爆发。 这些人如果不杀死就会变成II型感染物，届时感染物越来越多，这里的人都要完蛋，然后这么多感染物逃窜出去，这座城市都要遭殃。 三号还没有开枪，红色西装的男人就已经被一枪爆头了。子弹是从九楼射出的，白牧川从子弹的轨迹能发现枪的来源——是监察部的狙击手。 此时狙击手正通过联络器向温良汇报：“部长，仪器显示污染值仍然居高不下，还有一名II型感染物，目前没有发现具体位置。” 温良：“先集中火力对付1377。行动组三组，务必消灭隐藏的II型感染物。” “是。” “是！” 五号用长刀逼退想要靠近的感染物，这些感染物都是1377号身上生长的“触须”。每根触须上都有亿万感触器细胞，这些触须灵活扭动，从天灵盖上插入，喜欢吸人脑髓，不到五分钟就能将一个大活人吸成干尸。 监察部的火力像是打在软棉花上，1377不像443皮糙肉厚，而是攻击它的所有弹药都会陷进它的“皮肤”，最后悄无声息地吞没，变成它的一部分。 每吸干一个人，它便强大一分。 1377号的破坏力极强，忽然一股似重力增强的威压降下，所有人行动艰难，1377号灵活的触须移动也缓慢起来。 抬头，上面是无数朝下的剑锋，在1377号行动变慢的时候全部刺出！ B级【问尘】。 温良的剑有一股厚重的正气，他手上的那把剑挥出，斩断了1377三分之一的身躯，行动组冒着1377皮脂上飞溅的“熔浆”将断躯扔进处理箱，以免它分裂生长。不同感染物能力不同，他们曾经遇到过能断肢再生的感染物，以至于后来每一次都需要谨慎小心、以防万一。 B级的灵行者果然恐怖，对很多人来讲，这已经是天花板了。常辉此时终于出手，青色黑斑蛇将地上的尸体吞下，然后一寸一寸变大，尖尖的獠牙里充满了毒液—— B级【青蛇】。 大蛇后面支撑双生天使羽翼的支架摇摇欲坠，翅膀上竟然掉落一根羽毛，常辉任由那根飘散的轻羽落入手心，他垂下眼眸，羽毛又从指缝溜走，在1377的熔浆中化为灰烬。 谁也无法动摇他的内心。 青蛇张开血盆大口，与利锐的飞剑对抗着。他们的胜率更大，因为破坏远比保护容易。 温良需要顾及建筑物与联邦公民，很多手段无法使用，但是他不在乎。 白牧川能看到蹲在墙角的白道一，他身边的C级灵行者一直在尽忠尽责地保护他。他没过多关注，移开视线，观察这里的每一个人。 “砰——！” 四号开枪了。 他射中之后便移动方位，避免别人因为子弹射击轨迹找到他，有1377号庞大的身躯和乱糟糟的场面遮掩，想要隐藏容易很多。 “部长，感染值消失了！” II型感染物一死，仪器上的某个数值就归为零。此时只剩最大、最麻烦的一个感染物——1377。 温良听着耳朵里联络器里的声音眯了眯眼：他在来之前已经对这里出现的所有势力都有所了解，开枪杀死II型感染物的会是哪一股？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对方倒是恰好帮了他们一把。 ------------ 第36章 横扫饥饿 1377被短暂控制住10分钟，它开始熔化了。 室内温度变低，竟是1377在反吸发散出的热量。早就藏在九楼的联邦救援队已经把中暑人员抬到一边救治。极热的温度骤降，一下子降到27、8℃，然后又在短短一分钟之内降到13℃，似乎是在吸收热量、储存能量。 1377很安静，就像爆发前的沉默。 一号和二号将想通过安全通道撤离的青锋的人击杀，只留下一个活口。 一号：“老板，青锋的尸体身上的联络器响了，无人接听的话关竹会发现异常。” 白牧川：“把活口押送上楼，傅中平会接应你们。” “二号控土将八层所有的出入口都封好了么？” “封好了，老板。”二号回应，“咱们提前准备的纳米级多孔金属材料也用上了。” 绝不能让任何一只感染物逃离，这是白牧川最直观的想法。他无法做到泯灭人性，况且同在联邦地域，二十二区沦陷对一区也没什么好处。当初十六区感染源扩散，十六区居民有一部分迁至一区，一区在十六区的工厂和生产基地也不得已搬迁，给一区居民造成了一些麻烦，比如物价上涨、封控、交通封锁等等。 关竹在青锋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他派出去的杀手毫无音讯，肯定是出事了：“老三、老六没有回应，应该是死了。谁干的？” “老板，暗龙的埋伏已经全部处理了，他们老板腿部中枪跑不远，可能是他们还有其他准备。” 关竹在心中思索，眉头不禁皱起：“误杀？还是……有其他人？监控呢？” “对方似乎对监控所在位置很熟悉，行动全部在盲区。暗龙继承人流血量看起来超出了1000ml，极有可能处于休克状态。他们现在藏起来了，定位消失在十楼，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还没有出大厦。” 关竹冷哼一声：“我们可以跟他慢慢耗。”没有医疗救援，对方在他眼里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等待死亡的蟑螂。他与常耀的交易条件之一，在广博大厦内常耀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封锁大厦的正是X研究所的人。 大厦一共七十二层，白牧川已经叫人封锁了八楼，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因为他们只是想封楼，第八层被封却会阻碍他们行动。 1377的身躯从瘪瘪的状态慢慢鼓起，像正在充气的气球。“菠萝包”的外壳由法棍变成了圆形，犹如福寿螺的卵泡。 卵泡还在继续变大，它似乎有呼吸一般，一张一合，因为膨胀的缘故外面一层膜变薄了，到后来竟然能看到膜里面的血管。血管交错在膜内，这些红血丝缠绕在一起，越聚越多。 常耀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也没料到这会出现这一幕。事已至此，只能将计划继续进行下去。B级灵行者完全可以冲出八楼的禁封，可是两位B级都无此意，常耀是想趁机将眼前的监察部核心一网打尽；温良则是不想让感染物出逃。 1377的触须上又鼓起一个小小的卵泡，在卵泡膜被撑到极限的时候“啵”地一下爆了。 温良面色微变——卵泡里竟然又出现一个缩小版的1377！ 1377吸引了监察部的大部分火力，便于那些暗中行动的进行。常耀的青蛇围绕在这副“世界最美的翅膀”下方，等待行动组的出击。 白牧川也在等待。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快要饿死了！！ 他的肚子叫了一声，不过被淹没在周围的声响之中。 1377的飘香越来越浓，随着小卵泡的爆破，白牧川觉得自己要饿昏了头。他身躯摇晃一下，都快饿出幻觉了。 天垣：【吃了它，离进化又近了一步哟。】 天垣一直在诱劝白牧川，白牧川向来是坚定拒绝的，但是这一次，他左脚不由自主地前伸一步。 “老板。”五号不知道白牧川要做什么，有些忧心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白牧川停下来了，他深呼吸，调节心率：“我没事，还要再等等。”他要等青蛇被问尘制服，否则现在贸然出现，肯定会被B级的余波震死。 X研究所与监察部的对峙仍然在继续。 常耀站到青蛇的背上，它的头颅微微低垂，然后丝滑地蛇行到双生天使的背后。 “你想要拿回S11很久了，不仅仅是因为一个所谓的‘荣耀’吧？说一个令你高兴的事情——”常耀斟酌着开口，“我们对S11的研究出现了问题，至今没有破解双生天使的秘密。” “所以，这副翅膀对我们来说没用了。它唯一的价值就是制造阳谋引你们出洞。” 常耀大方承认他的心思，羞耻、愧疚他统统没有：“但我猜测S11对你们意义重大，我只能毁掉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在嘈杂之中清晰地传来：“要毁也是我自己动手，你不配。” 祁景云一身白裙出现在九楼，蝴蝶骨上两道疤痕大方地袒露出来，被割下来的翅膀正在架子上展览，由一条凶猛的毒蛇“守护”。 常耀平稳的心跳忽然漏跳一拍，毫无波澜的心境掀起滔天骇浪。他原以为他不再会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但是仰视九楼上的女人内心还是会出现一丝裂缝。 他笑笑：“能再见到你，感觉还不错。” ------------ 第37章 大开杀戒 祁景云失去了S级能力，又一直没有消息，突然现身足以引人关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很神秘，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有人猜测她因受不了打击沦为废人，一蹶不振；也有人说她远走他乡，打算到其他国家安度晚年。 白牧川抬头，九楼上站着的女人可不像容易气馁的小白花。她身后站着行动组的成员，其中一名狙击手用巴雷特MK22对准青蛇头部。 事情突然变得有点意思了……常辉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再次见到“老朋友”，需要一次胜利来纪念。于是他对下属说：“杀了她，把她的尸体完整地带回来，尽量不要缺胳膊少腿。” 他会用玫瑰庄园的香水浸泡她的骨灰，让细沙一样的粉末永久贮藏在地下，这是他能给予她唯一的浪漫。 按理讲祁景云已经是个普通人，没道理那么淡定。她却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开了一瓶葡萄酒，旁若无人地小酌一杯。 她的手在空中朝常辉举杯，然后自顾自饮下，就像在为他送行。 浓烈的火药味交错，今日，必须要死一个。 * 关竹跑到十七楼，与暗龙的人玩起了猫鼠游戏。他此刻优雅地坐在小餐厅的吧台等待游戏结束。 “老板，暗龙继承人跑到十四楼去了，他的下属只剩下三个，是否要留活口？” “留一个。”关竹拿起刀叉斯文地切着小蛋糕，“五分钟之后，我要见到人。” “明白。” 八楼。 双方交火激烈，X研究所与监察部打起来火势凶猛，反弹的子弹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毙命。 白牧川没有忘记他最初的目的是杀掉关竹，此时听着三号说“关竹在十七楼小餐厅”不由得嘴角上扬。算算时间，应该快发作了。他不是圣人，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还顾及是否会误伤。 关竹品尝着慕斯蛋糕，他还不知道白牧川已经在所有食材，包括酒水里都下了针对G03的毒。 他握叉的手僵住了，突然一抖，半块蛋糕掉在地上。 保镖吓了一跳：“老板，你……” 关竹胃里一阵痉挛：“医疗队呢？喊老四过来……”他不相信自己真的这么倒霉吃坏肚子，一定是他人的阴谋。 会是谁呢？暗龙、联邦、X研究所……他抿唇，画面闪到卫光给他透露的消息上——既然对方告诉他血魔继承人出现的消息，再反过来告诉血魔卖掉青锋也不是没可能。 事件存疑，先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不过关竹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因为他的肠子似乎都被绞在了一起，疼得他冷汗直冒。 1377的膜已经薄得如透明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开，让看见的人心惊肉跳。 问尘剑已经是第四次斩下青蛇的头颅了。但是这条青色大蟒再一次复生，仿佛无穷无尽。 温良明白青蛇是不可能无限复生的，它的动作已经慢了很多。他预计只用再杀一次青蛇，常辉就无法继续支撑青蛇的重生了。 联邦的土地之上，没有反动派的容身之所。一切反动势力终会被剿灭。 他再一次举起问尘，剑尖划出一轮大圈，气波震荡，直指常辉。 同为B级，常辉曾经是不如温良的，两人相熟年岁已久，对各自有哪些底牌都知道几分，除非……有人拥有了新的底牌。 青蛇为了保护常辉，挡住问尘，剑锋贯穿青蛇后离常辉只有一根手指那么远，刚好对准常辉的眉心。 砰——！ 大蟒庞大的身躯直直落下，扬溅起灰尘。 常辉受到重创，温良却脸色大变，心道为时已晚—— 1377最大的卵泡，爆开了！ 血腥味弥漫，交火声不约而同停下来。敌对的两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是止不住的惊诧。 卵泡中是许多圆形的肉球，如1377异变之后能“呼吸”一样有节奏地胀大、缩小。“肉球”上面的褶皱分泌出铁锈味的粘稠液体，与青蛇毒液一样具有腐蚀性，但是没有毒液强烈，像某种能消化食物的胃酸。 这些让人看了有密集恐惧症的肉球，都是独立的感染物！ 五号呼吸一滞，头皮发麻，刚想跟老板说试试杀出去，转头却发现白牧川不见了。 正中央此时出现一个黑袍人——袍子是遮光窗帘临时系的，却无人在意，因为他站在了1377的头上！ 这个场面无比怪异，谁沾谁死的感染物上一秒还在骚动，下一秒就静止了，连“呼吸”的鼓动幅度都减小。 1377用手枪是打不死的，不然也不会存活到现在，而那神勇的黑袍人却在万众瞩目下举起手枪，朝1377扣动扳机。 ------------ 第38章 神秘黑袍 他会死么？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1377没有将子弹吞没在体内，而是将内腔打开，裸露出感染物的核心——相当于人类的心脏。 “噗——” 子弹射进心脏，1377的皮肤失去弹性，透明的胶质化为一滩水。 怎么可能？！ 白牧川脚下的小小肉球在颤抖，它们死死地粘在地板上不敢反抗。他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情绪——惊恐、害怕、蔓延的死亡。白牧川似乎今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他能掌控这些感染物的生死，肉球们仿佛只是他火锅里的一种食材。 不知道肉球跟猪脑哪个更好吃。 他就像感染物群体中降世的神明，臣子们无法反抗君王的赐死。 “你是谁？” 常辉盯着白牧川脸上的面具，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一点老熟人的影子。 他没有理会常辉，而是对这群感染物发出了终极指令—— “死。” 一团团小肉球爆炸开花，接连的爆破声让人耳朵发麻，不出三分钟，这些令人头疼的感染物竟然全部自爆身亡！ 他饿了。 感染物的尸体满地都是，白牧川的身体却发生了变化。 他手心出现跟植物传输营养一样的导管，这些管子只是出现了一个两厘米的头，但是它们在不断生长。周围的眼睛太多，白牧川将手藏在黑袍之下，最后这些管子插入1377的尸体，一部分插入小肉球之中。 它们在吸收这些死去的感染物。 1377的畸形身躯像漏气的气球塌下来，白牧川想要收回细线般的导管，毕竟这样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好在贪吃鬼的胃口似乎达到了饱和，1377没有变成干尸，细线吸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白牧川此时大脑活跃、精力充沛，体力完全恢复，犹如重生。 天垣：【你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白牧川与天垣交流用意识就可以，不像妹妹那样两魂共体：“我以后是不是用这些‘导管’吸收感染物就可以？” 【是。这样也好，不用让你克服心理障碍了。这么大的感染物用嘴炫估计得吃十天半个月，你还得买几个冰箱放肉。】 【你吸收了感染值9999的初代，回去后看看身体具体有哪些变化。】 “好。”白牧川答应道，“不过现在还有另一件事要办。” 1377剩余的躯体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内，白牧川打了一个响指，感染物的身躯再次爆炸，血雾四起，雾散后，站在中央的黑袍人不见了。 温良将下方景色收尽眼底。 “老大，那个人是我们的人么？” “不是。”温良此时已经坐回轮椅，“他现在应该还没跑出大楼，行动组二组剩下的六个成员，你们的任务是找到他。” 这个人能力太可怕了，短短几分钟就把A级都难以解决的1377杀死，还让1377繁殖出来的无数个II型自爆，监察部的档案里却没有这个人的任何消息。温良动了将此人收编联邦的心思，他问身旁的祁景云：“你怎么看？” 祁景云垂眸看着楼下一地的尸体：“我没有感觉到高级灵行者的‘场’，那个人很奇怪。”不同的高级灵行者身上的“气场”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并非玄学，而是一种能量上的变化。高级灵行者对其他高级灵行者的场的变化感受非常明显，没人知道变成普通人的祁景云为何还能感受到这种“场”的存在。 她闭眼回忆：“从那个人露出的手来看……是个男性，而且很年轻。” 这与温良的判断一致。温良之前最担心的东西就是1377，常辉反而是其次。现在1377已死，他不必再投鼠忌器：“尽全力杀了常辉，X研究所的人也不必留活口。” 行动组：“明白！” …… 白牧川此时来到八楼杂物间的通风口，通风口被厚黄土堵住了，是他让二号这么做的。此时二号在通风口的另一端使用能力，黄土消融，白牧川如今已能娴熟地取下螺丝钉再扣上去。 二号：“关竹中毒昏倒后清醒了，正在接受治疗，他想到顶楼坐直升机离开，我把电梯拉绳割了，他现在正步行朝顶楼赶去。” “做得不错。”白牧川本来也没想仅凭毒药杀掉关竹，他记住了妹妹说的每条路线，“跟着我走，我们也去顶楼。” 两个人在通风管道内向顶楼移动，白牧川问二号：“关竹在找什么人？”他注意到在八楼时关竹的脖子虽然没动，但是关竹的眼神一直在朝人群中瞟，似乎在打量某个目标。 二号：“关竹的下属杀了一波人，这波人的身份未知，但是他似乎没抓到他最想杀的人。” “关竹中毒之后本来没昏倒，是听到某个消息之后被气晕的。好像是有人用障眼法骗过了青锋，他想杀的人今天根本没来广博大厦。” “我知道了。”白牧川钻出通风口，“我们到了。” ------------ 第39章 一箭锁魂 顶楼。 关竹与其他青锋的人正在等直升机的到来，暗龙死了一众虾兵蟹将让他不是很满意，但也不是全无所获。 他的身边有一位C级高手、七名E级。C级灵行者是青锋为他配备的，叫周俊，自关竹被青锋带回就一直在履行保护他的职责。 令关竹存疑的是暗龙骗过他的手段，不过此时他没有过多精力回想了，他看了一眼腕表，问周俊：“总部的人什么时候来？” “老板，那边说可能要晚一点，他们正在接受联邦的排查，联邦最近戒备加紧了，没问题的话就会放行。” “让他们动作快点。”关竹有些不快，他明明才是青锋的老板，青锋内部有些老家伙总是不肯放权，他在联邦的特权没有他想要的大，“如果五分钟内还没来，告诉他们可以不用干了。” “好的，老板。”周俊应承下来，掩去眼里的轻蔑，笑得一派忠心，“老板，暗龙那边的高手死得差不多了，那人孤木难支，就是个光杆司令。” 说到这个，关竹的心情好了几分，眼里尽是狠色，不由得笑道：“下次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倒数第二层楼梯间与电梯口被青锋封死了，白牧川与二号没有直接上顶楼，而是在倒数第四层的通风管道中出来，他现在的听力可以隐隐听到顶楼的话语声：“关竹就在我们上方。” 二号：“老板，现在把三号四号叫过来来得及么？他们枪法比我好。” “不用。”白牧川本来就没打算叫上他们，人越多撤离越麻烦，现在三号和四号已经跑出广博大厦，潜伏到对面的楼盘上了，“逃生路线记住了么？电梯井中间段有个穴口，可以通向负一楼停车场。等会你只要制造麻烦，有人追上来立马跑。” 二号：“记住了。老板，你要一个人对付他们？” “嗯，这个你不用管。”白牧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们的直升机应该不会滞留太久，我们要抓紧时间。” 白牧川将关竹的话梳理一遍，猜测关竹今天是想杀死神使团内的第一股势力“暗龙”继承人，但是他用某种手段骗过了青锋，本人并没有来广博大厦，让关竹扑了个空。 现在神使团内的九股势力，除了他自己，已经有三股露出了冰山一角：青锋、暗龙、山鬼，其中青锋和暗龙确定了继承人。现在还不是白牧川暴露自己的好时机，他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杀关竹的这条线，又提升了一些难度。关竹身边的灵行者很多，他又在青锋生活了两年，而白牧川近期才被血魔找到。 还有一点，白牧川并不信任血魔，这也是他要一个人行动的原因之一。 二号此时已经按照计划出面了，白牧川听到那边的声响，默数3、2、1，顶楼突然出现一声枪响，让青锋所有灵行者都围到了关竹身边。 周俊不愧是C级，他警觉地看向子弹飞出的地方：那里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里面堆了一些破损的电器，再深一点就失去光线，看不见里面了。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手枪对准铁门里面，观察里面的动向，不放过一点风吹草动。 里面是白牧川改造的机械盒，子弹自动定时射出，他在会场还没有开始前就安装了这个巴掌大的机械盒。 “砰砰——” “砰——！” 又是两声枪响，射出方位不同，周俊骤然回头，这次是从对面大楼传出来的：“狙击手，杀了他们！” 关竹周围的保镖将他团团围住，青锋的枪手就位，一排枪手很容易对抗两名枪手。他表情阴鸷：“暗龙余孽？还是……” 在所有人以为会发生一场枪战的时候，顶楼的地板，忽然随着一声爆炸声响被掀了！ 倒数第四层，刚好是房屋炸毁的安全距离。白牧川感受着头顶上剧烈的震动，估摸着关竹的伤势，即使他有一大票人保护，突然出现的炸弹也会打个措手不及。 窗外的“咻”地掉落两个人影，第四道身影很熟悉，白牧川一眼就认出那是关竹。 这倒免去了他跑到废墟里找人。 E级【锁魂箭】，锁定射程在100米以内，超出100米之后不再具有百分之百命中率。 一把备有重量的长弓出现在他的手里，没有人知道这个能力属于“血魔继承人”。 53m、66m、72m…… 关竹掉落的距离越来越远，随后追下来的是周俊——如果关竹出事，他也活不成了！ 箭自动瞄准关竹，在关竹离倒数第四层窗边距离81米的时候，白牧川放箭。 周俊即将捞到掉落的关竹，他在空中翻身，锁魂箭被他一脚踢出了既定轨道，扎进建筑外墙。 他的目光锁定射箭的窗口，下一秒后瞳孔骤缩——一支箭与他的太阳穴擦过，竟是两箭连发！ 第二支箭朝他下方的关竹射去，穿透了关竹的腹部。周俊比关竹先一步落地，他在关竹摔死之前接住他，然后把关竹靠墙放着。 关竹眼睛紧闭，唇色苍白。 究竟是谁能有如此精准的射程，让两只箭的发出时间、相隔距离恰到好处？周俊很难认为这是巧合，第二支箭似乎是预测好了他要保护关竹，于是在空中翻转0.2s后相继发出，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擦过他的太阳穴。 而白牧川早已离开了窗口。 ------------ 第40章 联邦天眼 顶楼坍塌程度比白牧川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他这一层楼有一块地板破损，直接连穿三层楼。 白牧川手上的手套有破损，他为了防止被人套取指纹又换了一双新的，破手套揣在兜里。 一路下至八楼，白牧川没有停留，从电梯井爬到负一楼停车场。 八楼的几伙人还在开火，常辉脸上已经挂了彩。天使翅膀的翼骨没有损伤，但上面的羽毛到处飘飞，淡蓝渐变至尾端，那一处洁白的羽毛沾了鲜红的血液，地上是破碎的高脚杯和流淌的香槟。 “遗迹”是规则的造物，不生不灭，但是以活体的方式制造“遗迹”只是无限接近于真正的遗迹，是可以被毁掉的。 祁景云从九楼走下来，走到原本属于她的翅膀面前，感慨万分：“原来从另一个视角看它是这个样子……” “你想让它变成无法被毁灭的规则么？”她冲常辉笑道，“杀了我，你就会拥有真正的遗迹。” 常辉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祁景云的S级能力被剥离，普通人是很脆弱的，他完全可以现在就下死手。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常辉的右手掐住祁景云的脖子：“有你陪我下地狱，竟让我有点期待地狱的景色。” 温良站在九楼俯视，虽然知道祁景云有自己的安排，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 “我可不想跟你一起下地狱。”她的音色很冷，不是纯粹的冷，是属于空旷之地的回音与空灵，伴随着大风呼啸在面颊上扑闪，“天使羽翼上被你安装了定时炸弹……你已经按下了计时开始的遥控，对么？” 常辉微笑地看着她。 他的力道收紧，不出三秒，正常人就会窒息而死。 周围忽然静止一般，只余几个人还能行动：温良的枪口对准常辉，祁景云一只素白的手捏住常辉掐脖的手腕。 大落地窗的玻璃在气劲中爆炸，常辉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祁景云反手扳开他的手腕，常辉的手腕一百八十度翻转，他却似乎感受不到疼，连哼都没哼一声。 时间过去三分之一个眨眼。 她拈住一根飘落的羽毛，在这种时间流速极其缓慢、实际上又非常快的状态下将羽毛甩出。 这根羽毛刺进常辉的喉咙，又从他的后颈直线飞出。她一只手取下架子上天使羽翼：这双翅膀有42根骨头，每一根骨头都中空了，里面已经完全与炸弹连在了一起，想要在炸弹爆炸时限内完全清理是不可能的。 要毁，也是她亲自动手。 时间过去二分之一个眨眼。 她用手覆盖在羽翼之上，骨头传来清脆的断裂声，羽毛全部炸开，漫天飞羽中隐约能看见祁景云伸出的一只手。落地窗因为碎裂而灌风，那只手松开，骨头化成的灰粒随风飘散。 世上最美的天使之翼，被祁景云亲自毁灭。 常辉向后倒去，他瞳孔涣散，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祁景云没有了S级【双生天使】，竟还有着不输于S级的实力！ 时间不过眨眼之间。 她回到九楼，而下方的人什么都没有看见，因为他们只是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八楼的监控早就被监察部毁掉了，常辉死亡，他的下属也被尽数控制。 温良知道她实力尚存，却也被她惊了一下：“你……”转头，祁景云却不见了，只留下她的一句话—— “麻烦你善后了，我还要回去补觉。” …… 白牧川此时已经出了广博大厦。 广博大厦外面全都是监察部的人，里面有一部分是天眼成员。 他的黑袍着装有些显眼，刚出来就被一名眼尖的天眼成员发现了。 “老大，我们好像发现了在八楼杀死1377的那个人。” 联络器那边传来温良的声音：“孤雁，务必想办法把他带回监察部。” “明白。他好像在寻找什么……咦？老大，他好像发现我们了！” 温良叮嘱：“跟紧一点，不要让人跑了，不要开枪。” “是！” ------------ 第41章 跟踪 白牧川在街道上穿行，他被人跟踪了。 公交车站台边电子显示屏旁，假装在打电话的人一直在偷偷瞄他。虽然他一身黑袍在街上跑也有路人好奇的打量，但是这种眼神是不一样的，如果非要说怎么区别，那就是白牧川的直觉。 他后面还有两个跟踪的人，一个开着车，一个离他隔两条街的距离。 孤雁看着两条街外的白牧川越跑越快，知道他发现自己了，干脆不再隐藏：“板栗，我翻墙抄过去，你从那边开车！” 打电话的人将手机放进兜里，板栗的车从他面前经过，两人对视一眼，也跟在白牧川后面跑。 二十二区不如一区治安好，白牧川没想到自己某一天也会充当一回“恶棍”，他抢了某个路人的钱包，打算把钱包扔给后面追踪他的人，拖延一点时间，没想到被抢钱包的人撒腿就跑，根本没有想找麻烦的意思。 ……失策了。 二十二区大多数居民被抢劫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追凶也不是报警，而是跑，能跑多远跑多远，除保住性命之外一切都是小问题。 白牧川担心钱包里面有定位，随手掏出几百块钱后将钱包仍在路边，他拦住一辆黑的：“开快点，钱不是问题。” 黑的司机非常有经验：“甩掉后面的人？” “对。”白牧川系好安全带，“一共三个人。” “算你运气好碰到了我，我这种单子没少接。”司机一个漂移与板栗拉开距离，“经常杀人越货的朋友都知道我有多靠谱。” 联邦很少有人用现金了，但是二十二区还保留着现金交易的习惯，因为银联支付会留下痕迹。 白牧川将自己身上的一沓现金放在司机的水杯下：“这边有哪里的街道容易迷路？” 司机：“我都开了十几年的士了，对二十二区的大小街道了如指掌，哪条街的鸟喜欢拉屎我都摸得清，用不了多久就能摆脱他们，这点那你放心。” 十分钟后。 白牧川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板栗的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车上一共三个人，板栗是司机、一个公交站打电话的，还有一个孤雁。 两辆车的距离毫无变化，板栗的车速控制刚刚好。 “……你不是说你开了十几年黑的早已稳如老狗么？” 黑的司机额上冒汗：“虽然干我们这行的不该问，但是我还是想问：你这是招惹了什么人啊！对方简直是车神，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 板栗是经验老道的监察部在编人士，监察部部长直系下属，非常擅长跟踪罪犯。 步行街经常会有漫展，白牧川等黑的司机第二次转到人满为患的步行街时说：“我要下车。” 他车门都没关，下车了冲到人流中去。大型人扮玩偶、花花绿绿的搞怪装扮、二次元cosplay……白牧川飞速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帽子鞋子，塞进一个空背包。 光脚有点太明显，他从还未摆出展览的箱子中掏出一顶粉色假发和一套长摆裙子。 板栗要找地方停车，孤雁和大鹏最先下车，顺着地方跟到漫展。 孤雁的视线一一扫过，他掀开一个大熊玩偶服的头，里面的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抱歉。”孤雁放下大熊的头，他自己有点头疼了，“老大，我们跟丢了，那小子跟泥鳅一样！”对方的反侦察能力跟训练过一样，不仅高度警觉，而且还很能跑。 白牧川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很滑稽，谁知刚换上衣服的下一秒，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双马尾辫小萝莉脸红地跑过来，小声说：“哥哥，我可以跟你合个影嘛？” 白牧川非常诚恳地说：“对不起，我不想合影。”他不能留下证据，尤其是照片这类东西。 小女孩一脸遗憾：“好吧。” 她临走前凑过来悄悄说：“哥哥，你真好看。” 白牧川愣了一下：“谢谢。” 步行街的商城很集中，他顶着女装用现金在小店铺里买了衣服，又分别在不同的店铺买了鞋子裤子。 装着黑袍的背包被他塞了大石块，他打车到几十公里外二十二区唯一一条大河的干流，将背包沉入河底。 背包太沉了，扔进河里水花都没见几个，一下子就沉入了河底。这条河在这段地方最深有八十几米，背包很难被人发现；极其小的概率被人发现，估计那人也会以为是属于某个受害者的未解凶案…… 小破旅馆的好处此刻显露出来了：没什么监控，身份信息查得也不严。白牧川出去时和回来后的衣服不一样，他特意等到老板不在前厅的时候上楼。 等精神松懈下来，他才感觉有些疲惫。 ------------ 第42章 人格共存 他回到房间没有第一时间休息，而是洗了个澡。他坐到床上想要探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变化：今天“吃”了感染值9999的1377，似乎跟平常有些不一样。 白牧川盘腿坐着，手心发热，他集中意念，双手再次出现导管般的吞噬丝线。这些丝线似乎有意识一般，其中一股勾住他的手指头，他能感受到丝线上吃饱喝足后的欢快情绪。 天垣：【你尝试控制它移动。】 白牧川左手手心里的丝线要比右手中的长，在他的控制之下两边逐渐变得一样长，最后右边长过左边，丝线开始生长，长到一定长度后就停止了，为1.97m。他又将手心中的丝线收回体内，这些透明的线开始出现在全身各处，还有一根在脚底板。 他数了一下它们的数量，一共有24根。 【你不断进化，他们就会不断变多、变长。1377还有一大半没有吃完，真是可惜了。】 【这些丝线越多，能消化的感染物量越大。就是有点奇怪……】 “哪里不对？” 【正常来讲，只有你到达D级才会出现这些丝线，而且一次也不会出现这么多，我预计的是十根左右。】 “这些吞噬丝线提前出现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不知道。你是第一个拥有神之匙的人。】 白牧川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神之匙】的L器官是移植进我体内的，总有个原主人吧？” 天垣可疑地沉默了。 【你知道你有时候敏锐得有点可怕么？】 白牧川没多大感觉，不过是正常人的反应罢了，他也许只是反射弧短了一点点：“所以，你不打算跟我说点别的，我不知道的信息？妹妹迫于规则不能说，你总告诉我吧？” 天垣打了一个比方：【当一个小人物突然知道宇宙爆炸的秘密后又能做什么呢？他明天早上还是要起床上班。当他想告诉别人这件事的时候别人会把他当作疯子，不会有人相信他的，他也只是徒增烦恼。】 “那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告诉我关于【神之匙】的一切？” 天垣给了一个承诺：【当你达到SSS级。】 白牧川只是一名E级灵行者，虽然比绝大部分E级要强，但是离SSS却是太过遥远。世界上有没有SSS级？3S更倾向于一种概念说法，现存最厉害的灵行者也不过SS，其中还包括堕落者。 “好。”虽然遥远，却也是一个期限，白牧川问天垣另一件事，“我自从吞食1377之后，在思考问题的间隙总是会间歇性发呆0.1s。” 【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天垣轻轻“咦”了一声，【难道是因为两个副人格可以同时共存了？】 白牧川眼神渐渐幽深……如果能“三魂一体”，那不就是能力叠加的buff么？！ 妹妹虽然体质弱鸡，但是她的上帝视角能力很强，48小时的沉睡期、话语等级设置算是一种限制，医生和贪吃鬼就没有这种限制。 白牧川同时召唤两把钥匙，一把金色、一把淡白。两把钥匙一起出现在他手中。 成功了！ 医生的知识与贪吃鬼对感染物的渴望一起存在，这让白牧川有点激动。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离D级更近了一步。每一级的跨越似乎都有一个看不见的进度条，而此刻进度条往前移动了一点点。 他一天没有吃饭了，但是现在很饱。 禁枪区没有什么夜生活，这一小块区域周围的灯都已经熄灭。窗边可以遥望到禁枪区间边界线外的灯红酒绿。 那边霓虹灯不停地闪烁，高楼大厦上的架桥像卫星外环。两个区域泾渭分明，在禁枪区内过老年生活是不二选择。 白牧川的身体数据再一次更新，这次更新竟然出现了具体数值： 异能：E级【神之匙】，序列009：【神之匙•贪吃鬼2.0】、【神之匙·标本收藏家/医生】、【神之匙·知识分子】 E级【锁魂箭】，序列027，锁定距离＋10m，共110米百分百命中射程 附加能力（属性）：【血肉再生】11点、【第六感】13点、【超视听】22点、【记忆力】98点、【爆发力】34点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总评”：综合能力超越E级98％，天赋潜力“？？？” 白牧川定好闹钟，准备凌晨两点起床。他没忘记自己的主要目标还未完成——杀掉关竹。 关竹在中箭之后的二十一天内若是无法醒来，才是真正的死亡。他要在这二十一天里永绝后患。 现在离两点还有三个小时，他必须要睡一觉了。 ------------ 第43章 打工人，打工魂 凌晨两点。 白牧川关掉闹钟，从床上坐起来，他现在要去的是方桃交易所。 没错，二十二区也有交易所，“方桃”已经成了连锁品牌，遍布联邦各区，它的老板娘方桃是个女强人，立志将这个品牌做大做强。这个地下交易所要不是不能出现在明面，它完全可以跻身世界五百强。 而现在，这位霸气老板娘还在几百公里外的另一区给员工们做培训： “我们的经营方案让我们在上一个季度中的营业额环比提升八个百分点，一切都在向好的势头转向。”方桃穿着职业正装，黑色修身西装裙显得人很干练，“但是，我们的经营环节仍然有一些不足需要改进——” 她切换屏幕上的PPT，出现了海胆人的照片：“依然有客人通过特殊手段躲避规则，让交易所蒙受损失。海胆人是我们的员工，他因客人逃单追踪而被客人暗杀，对此，我感到无比痛心。” 方桃是不会真的心痛的，因为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明晰：她是个资本家，喜欢一切能给她创造价值的事物。但是海胆人的死可以成为她调动员工情绪的素材，让这些员工被pua，死心塌地为她干活。 “……虽然我们无法得知杀死海胆人的真凶是谁，但是我们可以汲取教训：与客人的交易需要万分谨慎，那些外面来的人脸厚心黑，你们这些单纯善良的孩子是无法体会到那种阴暗的。” 下方人头攒动，牛头人、橘皮树、六臂怪、比目鱼……这些未完全感染物们都露出自己认为“十分深沉”的表情，他们对方桃的话万分赞同。 某只在吐泡泡的缺水鱼人在这悲痛情绪中大喊：“必须让规则更加稳固，抵制逃单！抵制不公！” 大家齐刷刷大喊：“抵制逃单！抵制不公！” “抵制逃单！抵制不公！” “让交易所营业额再创新高！” 方桃见效果上来了，开始收尾陈辞：“我相信，方桃交易所一定会更加美好！因为有了你们，带领大家创造业绩！也正是优秀的你们，才能为交易所创造新的辉煌！” “……” * 白牧川当然是不知道方桃作出的演讲的，他来到了二十二区交易所的所在地。这里是一家建材批发的大商铺。 接引人比了一个数字，白牧川不可思议：“八千？！” “对。” 白牧川：“连锁的不是一个价么？上次还是五千！” 接引人：“涨价了。因为有顾客逃单现象，现在内部治安比以前更严，我们都是要发员工加班费的，总得涨点价。” 白牧川肉疼地拿出八千现金，交完钱他现在身上只有六千现金了。二十万块，不到一个月只剩六千。 接引人给他一枚胸针，空间类灵行者为他打开入口。 二十二区的交易所很有区域特色，这里卖的东西侧重也不一样。还有一点，这里的未完全感染物几乎没有水生生物，大多耐热耐高温，放在沙漠里生命都很顽强。 白牧川这一次可没有医生做抵押替他逃单，他这一次，是来参加应聘的。 交易所医院，一只沙漠蜥蜴人坐在白牧川对面，他看了一下白牧川的履历：“……毕业于鹰国皇家学院的博士，能独立做高精度手术……想来外科？” 白牧川：“没错。” “你看起来年纪还挺小。” 白牧川一点也不心虚：“我跳级了，当然，保养也是一方面。” 蜥蜴人：“我怎么知道你的履历是不是真的？” “履历可以作假，但是技术骗不了人。”白牧川从容淡定，“我可以先做一台手术，赚了算你的，死了算我的。现在交易所治安这么严，我也跑不掉。” 蜥蜴人点头：“有道理。这样吧，你先留在这里，我去科室看看有没有需要做手术的病人，等会叫你。” 白牧川答应：“没问题。” 交易所完全是为钱服务的，交易所的医院也不例外。如果在手术过程中没有及时缴剩下的费用，开瓢还没来得及缝合的脑瓜子以后都不用缝合了，医生会直接转身离去。 白牧川应聘交易所医生一是为了赚点外快，这里的提成很高；二是以后做交易有员工内部价，还方便打探情报，尤其是妹妹无法说出口的情报；三是为了食源。 贪吃鬼变成2.0版本后他与贪吃鬼的契合度变高了，肚子饿得也快。想要吃感染物哪里最容易？当然是感染物与未完全感染物的聚集地啊！每天来几顿，进化能变快，想要杀关竹，饮食不懈怠。 方桃交易所，简直就是贪吃鬼的天堂。 ------------ 第44章 第一单 白牧川没有等太久，因为这家医院的病人挺多的，蜥蜴人忙不过来。 一个刚刚进院的病人带着一个手下。手下提着两个大箱子，他把箱子打开，里面的钱全部倒在桌上，面诊桌都放不下这些钱。 手下：“急救！我们老板被感染物咬了，手臂已经出现了畸变，畸变还在扩散中……” 蜥蜴人：“数值还在正常人范围内，如果再不治疗不出两个小时就会变成感染物，运气好的话就跟我一样，变成未完全感染物，身体畸变但是保留人的神志。” “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我们老板必须活下来。”手下很着急，“听说你们这里的医生技术很好，麻烦先帮我们老板做手术……” 蜥蜴人检查了一下病人的伤口，不是他不想赚钱，实在是正常人被感染后很难完全恢复正常。如果有办法恢复的话，他自己也不至于变成未完全感染物。 “我先注射一管球菌液，抑制住畸变的扩散，但是他这条胳膊不能要了，必须换条机械臂。” 躺着的老板迷迷糊糊，眼睛已经水肿得看不见了：“只能换义肢了？我不想要机械臂……” 手下打断他的话：“大夫，马上做手术！” 白牧川奇怪地看了手下一眼：这个手下倒是很关心老板的生死，但好像只是老板活着对自己也有利而已。都是做老板的人了，话语权还没下属大。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蜥蜴人给病人注射药剂的时候白牧川也在一旁观察，他戴着口罩，鼻梁上架着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这个病人留给我吧，我可以治好他。” 蜥蜴人：“你确定？” 白牧川点头：“对。” “那行，手术室在那边，要几个助手？” “我一个人，再配几台手术机器人。” 手下有点懵，他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们这是……？”他怎么感觉，有一丢丢草率？ 白牧川立马顺杆爬，他把病人抬到滚轮床上：“我是双济医院的外科医生，你们老板的手术我来做。” 手下愣愣地点头，然后就看到这名大夫把躺在床上的老板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是无菌环境，设备齐全，白牧川取下墙上的一次性塑封袋，里面是白大褂。 老板现在躺在手术台，彻底昏了过去。白牧川这才看到他的脸，虽然有些臃肿但是有种熟悉感。 他追溯脑中记忆：窗边射箭、监控眼球、感染物……最后画面定格在下楼取外卖往门口的一瞥—— 这个老板，不就是在门口等待顾客的外卖员么！ 白牧川再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位下属：他的皮鞋底下很脏，但是边上是稍微擦过的，上面的脏物是混合物，有一部分红土。二十二区大多数地方是黄土，除非……是泥巴里沾了血。 这不稀奇，交易所里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回忆再度播放：香槟红酒、高脚杯、来往的知名人士、洁白无瑕的羽毛……让白牧川确定下属身份的是他的袜子。 他在广博大厦观察人群的时候，有一个人的袜子与下属一模一样，袜口上有两条杠和淡色刺绣的生产编号，虽然那个人穿的是西装裤，这个人穿的是休闲裤，但是袜子没换。两个人的身形在白牧川的脑中自动重合，两个轮廓合二为一！ 贪吃鬼出现，与医生同时存在，白牧川拿手术刀的手顿了一下，两三秒后逐渐习惯，行动已经没有了阻碍。 病人明明没有变成感染物，手臂上的畸变处却像是有意识一样，瞬间变得老实本分。 白牧川按住畸变的肉瘤，跳动的肉瘤乖觉地一动不动，就连白牧川将肉瘤割下来也没动一下。 他手中的细丝出现，连接在肉瘤上。白牧川手心向下，离肉瘤很近，仿佛只是在检查病人伤口，其实是为了躲避监控。他不知道监控在哪里，但是不想让人发现他手心的细丝。 他把病人手臂上畸变的地方全部处理干净，还拔除了看似没有畸变的好肉中的“种子”。被感染的人之所以很难救治就在于根本分不清他哪里发生了畸变，也就无从切除畸变的身体组织。畸变的地方一定是被感染了的，但是有些正常的地方才感染不久，还看不出是否被感染。 一根难以被人发现的细丝悄悄攀上病人的腿，白牧川瞬间明白是腿上也有一处畸变了。等病人腿上那根吸了几分钟，细丝又自动钻进白牧川的手掌心。 ------------ 第45章 暗龙顾问 手下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他的确很怕手术室里的老板死掉：“喂？送一条机械臂过来，要最好的科技产品！我在方桃交易所里的双济医院……” 白牧川已经开始缝合伤口了，剩下的收尾工作都是由机器人代劳。现在大多数医院包括小诊所都是有手术机器人的，效率高、精确度高，还能省去一笔人工费。 病人的情况逐渐好转，他呼吸平稳下来，麻药药效快过了，因为之前伤口发炎导致麻药起效慢。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 手下一个箭步冲过来：“医生，我们老板情况怎么样？机械臂十分钟之内可以到……” “他没事了。”白牧川堵在手术室门口，“机器人助手会把他推出来的。” 他朝手术室内看：老板躺着也太安详了吧？万一没治好反而……正在他想七想八的时候机器人推出滚轮床，病人咳嗽了一声，眼睛肿得没之前厉害，脸颊也瘦了下去。 “老板？”手下喊他一声，这位老板睁开眼睛，没有回话，而是把目光落在白牧川身上：“谢谢。” 白牧川：“你付了酬劳，我给你做手术，交易罢了。” “还是要谢谢你。”老板坐起来，“我还以为我的手要没了。没想到这种地下市场有医生的技术比正规医院还要好，一直听说交易所无所不能，这回见识到了。” 老板递给白牧川一张名片：“我想邀请你成为我们的医疗顾问。” 他又加了一句：“资薪可观。” 白牧川：“我会考虑一下的。” 名片上的信息很简陋，只有联系方式，正常人拿到会有些莫名其妙。白牧川准备把名片收进口袋，医院头顶的灯光反了一下，映出名片下方的“暗龙”。 白牧川隐秘地笑了一下，口罩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情。原来这位暗龙继承人去了广博大厦，关竹还以为自己失算了。 能骗过关竹，这位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别看此人面相无害纯良，肯定有点特殊手段，才能在青锋的围攻下脱身。 白牧川与暗龙也是对家，不过他知道得晚了一些，现在人已经救活，再下杀手不是明智之举，于是他同意了这位继承人想要加微信的请求。 普通名片上是不会有“暗龙”二字的，这位继承人也是起了招揽的心思：白牧川能做与感染物相关的手术，还能完全切除被感染的组织！被感染人群很难痊愈，即使痊愈了也多多少少会留下后遗症，联邦没有哪个医生能打包票说自己能完全治愈被感染人群。 这样一位人才，就在自己眼前。 暗龙继承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想要先透露一点有关自己的信息，然后再一点一点把他拉入暗龙，成为自己的私人医生，除了救人说不定还可以让他下下毒什么的。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一张名片，让白牧川知道了他的身份。 暗龙继承人给的是真名，毕竟这位医生以后加入暗龙的话总要知道一些信息的：“我叫梁均，期待得到你肯定的回复。” 白牧川只说自己需要考虑，如果一下子答应反而会被怀疑目的不纯：“……我叫牛三。”牧字的偏旁，再把“川”倒下，对白牧川这种起名废来说，尽力了。 手下的嘴明显抽搐了一下。 梁均脸色不变：“那么牛医生，下次见。” 出了方桃交易所，手下忍不住吐槽：“这医生嘴里不知道有多少真话，名字取得也太敷衍了。” 梁均可没忘记这位下属只想着保他命、却不顾他意愿的事，他如果死了，暗龙还要再等一代才会出现继承人。他们属于利益共同体，却不是知心伙伴。 不过下属确实救了梁均的命，梁均淡淡道：“有能力就行了，不用管那么多。在方桃内部打黑工的，谁能说自己干干净净？” …… 白牧川一场手术下来，让蜥蜴人对他刮目相看：他从医几十年，没有畸变之前就是一家三甲医院的科室主任：“你还真是鹰国皇家学院的博士？连被感染的人都能治好，是国外出了什么新技术么？要是我当初也有这个医疗条件、也能碰到你这种医生就好了……” 蜥蜴人感慨道，厚道一回：“这次的工资和提成正常发给你，我把合同拿过来，需要你签一下。” “好。”白牧川坐在办公室里等待，心中想的却是血魔似乎没给他什么资金？关竹一大票保镖，出入各种高级会所，梁均这边也很有钱的样子，现金成箱，最新的机械臂说搞来就搞来…… 血魔目前为他提供只有科技展那回的小型武器、一部可以隐藏个人信息的手机，和几个“下属”的联系方式。 白牧川拨通傅中平的电话，他还没直白的说钱的事，傅中平却是先一步察觉到他的意图，朝白牧川哭诉：“老板，我们等你出现等了十几年，幸亏你来了，我们这些兄弟饭都快吃不起了，我相信在老板的带领下我们一定能喝上肉汤的！” “老板英明，老板神武，老板嗷嗷发大财！” 白牧川：“……” 他终于确定一件事—— 血魔，很穷。 ------------ 第46章 审问囚徒 蜥蜴人的劳务合同一共十一页，白牧川逐条看过来，天垣喃喃自语：【蜥蜴人还算老实，没怎么坑你。】 “你还懂联邦法律条款？” 【那是。虽然我的知识不及妹妹，但这点东西就是小儿科。】天垣得意地说，【双济医院的劳务合同可以先签一年，你不是还想去梁均那里做医疗顾问么？啧啧，一个老板，竟要打两份工养活员工。】 白牧川看完合同，翻到第九页：“薪酬比例五五分我觉得太少了。” 蜥蜴人：“你又不需要天天到医院坐班，而且手术接不接的自主权都在你手里，五五分已经是最高的价了。” “三七分，我七你三。”白牧川没打算跟他讲价，“一旦有人知道你这里可以治疗被感染人群，那是多大的利益？而且这是独一家，只有双济医院有这种水平。” 蜥蜴人想了想，觉得白牧川能带来的利益比那降低的百分之二十大，最终同意：“可以。” 白牧川画押，合同附带的规则生效，他就是这所医院的医生了。他的徽章不同于普通的“游客徽章”，而是变成了更高级的“员工徽章”，侧面刻着“双济医院”四个字。 蜥蜴人拿来一个箱子：“刚才手术的现金，这是你的那份。” 白牧川用蜥蜴人办公桌上的验钞机将百元现金一沓一沓放入，一共八十万整。 此时凌晨5：46。 白牧川提着箱子出门：“先走了。” 他打电话给傅中平：“喂？我要一个账户放钱。” “放钱？”傅中平激动了，“老板果真厉害，一下子就能赚到钱，我们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白牧川听着傅中平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给我个账户，其他的以后说。” 还没等傅中平卖惨，他就挂断了电话。 还没过多久，五号就来了电话：“喂？老板，我们抓住的青锋的人已经在审问了，问出了一点信息，需要我现在说给您听么？” “给我发个定位，我现在过去。”白牧川走出交易所，外面的街道已经亮了，环卫工人开着清洁车从他面前过去，车后面一个箱子装垃圾，一个箱子装尸体，装尸体的箱子盖子是合拢的，清洁车被石头拌了一下，从箱子里甩出一只手，耷拉在箱子边缘。手上中指根部有长期戴戒指的痕迹，但是戒指被人取下来了，因为还可以卖个价钱。 白牧川先把现金存起来，再打了黑的。定位显示在远郊的林子，周围环山，是一些小丘陵。 五号坐在路边抽烟，看到白牧川来了立马站起来：“老板。”五号是亲眼见到白牧川在广博大厦是如何杀死感染物的，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震撼，他得罪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位新老板：“我带您过去，咱们在这一处有牢房。” 血魔的牢房在郊区地下，二十二区气候干燥，地下不潮。刑讯室的规模比白牧川想象中的大，五号带他到关人的房间：“到了，老板。” 这里关着一名青锋囚犯，他身上没有血迹，穿着还算整齐，但是头发乱糟糟的，眼里布满血丝。他一见到有人过来就恐惧地尖叫想要逃跑，但是脖子上的锁链限制了他的行动。 五号：“我们给他注射了精神类药剂，有一定致幻效果，他估计以为我们是他曾经杀过的亡魂，来报复的。” 现代刑讯手段五花八门，这人的精神已被摧毁，面临崩溃。 五号：“他说关竹在一个月前去一区是见了一区总监察官，卫光，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白牧川心道果然，关竹已经知道神使团多了位继承人，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他们交易内容无从得知，但是关竹回去后拿了十支G03-狂化溶剂，调动了一些军火。” 白牧川觉得，交换其他继承人信息应该只是其中之一，关竹肯定还有其他目的，一个青锋与监察部可以相互利用的目的。他走近，囚犯的意志破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关竹不可能什么都跟下属说，所以白牧川只问了一些看似不想干的问题，自己通过这些信息来判断：“关竹身边的人一般都长什么样子？上次这些人去广博大厦又穿了什么样的衣服？” “他身边是不是有一个戴着紫色手表的男人？” “关竹喜欢吃甜品么？一般几点起床？晚上会运动么？” “……” 囚犯的回答与那天他在广博大厦见过的几人对上了，只是有一人他觉得熟悉，但是又无法确定此人到底是哪一张脸。 白牧川眉头微皱，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人，不会是白道一吧？ ------------ 第47章 玄影公会（加更） 五号汇报审问结果：“青锋这次与X研究所合作是因为想借助X研究所的力量帮他铲除异己，增大自己夺位的概率。” “X研究所与联邦积怨颇深，新仇旧恨纠缠不清。这一次开火的导火索是因为X研究所炸毁了联邦的某处矿地和油田，但是他们有一个实验体被偷了，怀疑是联邦干的。” 白牧川问他：“X研究所是做什么的？” 五号：“一群疯子研究员和他手底下的实验体组成的。X研究所初代创始人胡立成本来是联邦第八区研究所的一名高级研究员，后来他带着自己负责的一帮实验体叛逃了，成立了X研究所。之后加入X研究所的人一部分同为‘疯子’，一部分一开始是被迫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自愿了。” “可能天才到极致便会疯吧，其实X研究所有些项目比联邦还要先进，因为他们做的实验没有禁忌，罔顾人伦。”五号解释道，“他们有时候还会抓人强制进行实验，将他们改造成实验体。” 联邦研究所的实验体都是自愿签署的协议，他们待遇很高，属于在编人员最高的那一波。有些实验体会自主加入天眼，或者去其他政府部门工作，每一名实验体都配有一名联络员、智囊团分析组、营养师团队、数据监测人工智能和专属研究员，对联邦有一定的归属感。 现存在世的某位A级灵行者，就是一名实验体。 怪不得这些人被称作反动派。白牧川心道这群人一直在撬动社会稳定、挑战官方权威，还没被灭也是挺有本事的。 白牧川问五号：“S11最后花落谁家？” “最后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毁了。”五号说，“都变成灰散了，可惜了一副这样的翅膀，还被誉为最美天使之翼呢。”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祁景云出面过，就连羽翼飞烟都是一刹那的事。 “青锋那边现在有什么动静？” 五号：“他们现在沉默起来了，关竹推掉了很多需要出席的活动，大家都在猜测他们是否要搞什么阴谋。” 白牧川明白青锋以关竹的名义推掉活动是因为关竹中了锁魂箭，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他想了一下，自己如果最迟在第二十一天干掉关竹，第二十二天他就可以赶回一区参加高考。 如果青锋在二十一天内找到了锁魂箭的破解方法，下次想要杀关竹就没那么容易了。 其实白牧川也不知道锁魂箭的破解方法是什么，他需要等妹妹睡醒再问问她。 他掏出手机刷了会儿新闻，忽然班级群内出现一条艾特全体成员的信息。班群他早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没看到的信息早已数不清。 滑动界面，这条信息是班长发的：[恭喜吴兆同学成为灵行者！被大企业旗下的玄影公会招录（礼炮）（礼炮）（玫瑰）] 白牧川跟吴兆没什么交集，就是普通同班同学。在这个年纪如果成为灵行者，绝对是要大肆吹逼一番，毕竟自己成为了普通人眼中遥望的“超人”。 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有女同学问：[吴兆同学，你的异能是什么呀？] 吴兆抱着手机窝在沙发上，他成绩班里倒数，平常也很没存在感，一朝觉醒灵行者，仿佛自己就成了世界中央。他一边打字一边傻笑：[这个嘛……我跟玄影公会签订了合同，他们要求保密。] 同学们纷纷表示理解：[听说你现在每个月都有公会给的奖金，好厉害啊！] 吴兆虚荣心一下子就上来了，什么话都往外倒：[不多不多，每个月就十万而已。] 底下一片惊讶捧场，月薪十万对还在上学的孩子来说是一笔巨款，年薪就是一百二十万呐！ 班长要起到表率作用，于是他发言：[吴同学，玄影公会是近几年发展势头最好的私人公会之一，你能进去真是了不起。这里我们全体同学都要向吴同学学习，希望榜样的力量能影响到我们！（致敬jpg.）] 吴兆脸都要笑僵了：[感谢抬爱（爱心）（抱拳）玄影公会是白氏集团的黑马，已经跻身五大公会的新晋名流。我相信同学们有一天能和我成为同事的……] 看到这里，白牧川可疑地沉默了。 难道是他的消息太闭塞？他又不是什么只会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呆子，但是这些字组合起来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末了，白牧川问五号：“你听过白氏集团旗下的玄影公会么？” “啊？”五号反应过来，“知道啊，玄影公会近几年才成立，但是实力不容小觑，它们总部在一区，热搜都上过好几回了。白氏集团的老总还亲自为他们剪彩……”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说实话，自己当初强制手术肝肾肠子被取出来时白牧川都没有这么疑惑——这世界，怎么就让人看不懂了呢？ ------------ 第48章 问责 白牧川在百度上搜索“白氏集团”关键字样，首页赫然出现白道一的照片，向下滑动还有关于玄影公会的相关推荐搜索。 他看着这满屏的开花特效，觉得世界有些魔幻。 天垣：【咦，你爸真有钱。】 “嗯，可以想办法捞一笔。”白牧川用血魔给他的手机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账户，然后把他“鹰国皇家博士毕业生”的身份简历投递过去，并且强调“能完全清除畸变组织”。就算没有回复，他也没什么损失。 玄影这类的公会主要成员是灵行者，但是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后勤人员、医疗团队，灵行者被感染物感染的几率很大，他们与感染物的接触普遍比其他人多。 白牧川问五号：“血魔里应该有人会黑客技术吧？不然这部手机怎么建立的数据要塞？” 五号：“这是神使团的黑客，不属于血魔，只听命于现在的神使团权力代理人。” “也就是说，神使团内的其他继承人都可以在网络上隐藏自己的身份。” “是的。” 唯一让他觉得血魔有点用的技术竟然还不是血魔独有，这让他有点落差：“其他势力好像都有钱有人才……血魔到底就什么？” 五号诚恳地说：“我们还有外债，只等老板您上位帮我们还了。” “如今您已经成了咱们的老板，您看这……？” 白牧川：“……” 五号清了清嗓子：“当然，我们还有忠心，我敢发誓，血魔的人绝对是最忠心的一批。” “为什么这么说？” 五号：“因为我们当初都在总部代理人手下集中培训过，厉害的人都被其他势力挑走做了下属，像我们这些实力不强被淘汰的，最后留下来都归入了血魔。代理人传讯对我们说‘你们这群弱鸡除了忠诚简直毫无用处，那就留你们一命，都滚去血魔吧’。于是，我们这些任务失败的因为忠诚度高保住了小命。” 白牧川已经笑不出来了——他这个老板当得也太…… “可以了，青锋的人先留在这里，我要走了。”白牧川走出囚室，五号却跟在屁股后面，“还有什么事么？” 五号垂首，不时心虚地瞥他一眼：“傅中平的包子铺转让了，咱们目前没有收入来源，我们最近手头有点拮据，快吃不起饭了……老板，能不能先借我两百块钱吃顿早餐？” 白牧川脚步一顿，他终于知道五号为何会在他刚给傅中平要存钱账户的下一秒就打来电话了，敢情是惦记着他箱子里的钱。他从身上摸出五百块：“……实在不行，去打几份工。” “好嘞老板！”五号吹一波彩虹屁，“青锋暗龙他们都有自己的产业，在联邦也有一些包皮公司，咱们没那个人脉与启动资金，所以赚钱比较困难。不过您放心，四号已经用他在联邦的假身份去给人开大货车了，二号打工的便利店就在一区……” 白牧川右眼皮跳了两下，没等五号说完就溜了。 医生技术过硬，但是他现在还没有伪装技能，如果真要接单做手术很容易被认出来。 白牧川心念一转——他是否可以在玄影公会坑一笔马内？ * 青锋总部。 关竹一直昏迷不醒，青锋请了技术先进的医疗团队为他治疗，但是于事无补。 医生今天照例检查，凭他多年经验得出结论：“他的身体素质比昨天下降了一些，但是不明显。我怀疑这种现象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耗尽病人的所有生命力，但是这个期限我也不知道是多久。” 关竹旁边坐了一个老年人，大拇指上有一枚价值连城的青色扳指，周俊站在老人身边，替他拿着拐杖。 医生继续说：“我们的检查报告出来了，现代医疗失去作用的根本原因在于这不是‘病’，而是规则的力量。只有找到正确解法，才能将他唤醒。” 老者表情严肃，倒是没有对医生发脾气：“辛苦了。”他对一人说：“你带李医生到前厅结算一下费用，用最高标准。” 医生一走，室内就只有昏迷的关竹、老人和周俊。 周俊忽然跪下：“对不住余老，我没保护好老板。” 余东的拐杖打在他的背上，看似轻飘飘地一点，却让C级的周俊吐出一口血。 “你说你那天看到了两支箭，最后一支箭射中了关竹？” 周俊用袖子擦掉嘴上的血：“余老，那应该是灵行者的‘器’。那个灵行者我们后来找过，但是没找到。” ------------ 第49章 2.0版塑形 “你确实罪该万死。”余东的目光停留在周俊身上，但想要培养一名C级灵行者不算容易，周俊的天赋潜能已经超过了许多人，“那天另一个杀死1377的人，找到了么？” 他们都不知道，这就是白牧川一人干的。 周俊没有露出惊惶的表情，除却一开始的痛觉让他表情失控了片刻，他神色一直都很平淡：“还没有找到，不确定是不是联邦的人。但是我觉得不太像，因为线人说天眼那帮人也在找他，但是被他甩掉了。” 余东看着眼前这个乖顺俯首的人，眼前人的价值依然存在，这是他没有过于惩罚周俊的原因：“继承人若死，青锋一脉直接出局，你应该知道重要性。我给你一周时间，去陷落之地的折叠境内问答案之书，找到唤醒他的方法并带回来，这次就饶你一命。” “是。” …… 忙活了一晚，白牧川此时在禁枪区的早餐店外晒着九点钟的太阳。店家把一碗馄饨端来，门口拴着的大黄狗馋得直流口水。 白牧川用勺子盛了一个馄饨，大黄狗立马巴巴地跑来，脖子上的绳子短了，只好睁着眼睛看他吃。 “汪！” “你想吃？”白牧川把勺子伸到大黄狗面前，又缩回来自己吃掉，“不给。” “汪汪！”狗子的口水已经流到地上了，尾巴狂甩，急得团团转。 这时店家端来一盆大馄饨，里面的馅儿比给客人的还要饱满，份量更加瓷实。狗子一头扎进去吃得嘬嘬响，不时看白牧川一眼。 白牧川：“……” 他就说，不给它吃是对的！ “你说我进化后能解除多少妹妹的限制，比如缩短睡眠时间、比如解锁信息等级。”白牧川在心里跟天垣说话，“跟妹妹呆久了，她突然消失还有点不习惯呐。没有了她的‘上帝之眼’，我就像瞎了一样。” 【……你当初可是嫌弃人家是个拖油瓶。】天垣鄙夷，【现在没有人家活不下去了？】 白牧川也不反驳天垣的话，而是问：“你说青锋会怎么救关竹？” 【不知道。妹妹还要睡29个小时才能出来，这一天多的时间只能等，青锋那边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就多给他们二十几个小时准备。”他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擦嘴，“你别说，傅中平手艺还不错，他之前包子铺里的馄饨比这里的好吃。” 偷得浮生半日闲，白牧川吃完后没有立即回旅馆。九点多的早餐店人不多，他靠在椅子上看手机消息。 班级群里吹水了八百多条消息，吴兆其中一条发的是：[玄影公会的一哥魏臣大家都知道吧？咱们附中苦感染源久矣，他这次已经跟政府申请了通行证，打算带队进折叠境，消灭感染源]。 有同学问：[你也进去么？] 吴兆嘴都翘到天上去了，等的就是这句话：[当然。] 于是又是一堆彩虹屁…… 白牧川在网上搜索“魏臣”，跳出来的照片有点熟悉——这不就是那天为白道一端茶倒水的C级灵行者么？ 有蹊跷。 白牧川宁愿相信其中有猫腻也不愿意相信白道一的人格魅力和在商政上的手段已经到达如此境界。 他向天垣吐槽：“白道一准是得了高人指点，怎么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飞冲天了呢。” 【你速去与他上演一番父子情深，说不定还能拿点外快养活你的一票员工。】 白牧川眯了眯眼睛，上午已经过半，太阳逐渐毒辣：“有什么易容的方法么？身形也要隐藏的那种。” 【还真有。】天垣说，【本来想晚点告诉你，没想到贪吃鬼已经进化到了2.0版本，现在告诉你你也可以做到了。】 【你如果问其他问题的话我不一定知道，但我本就是你异能衍生出的意识，没人比我更了解神之匙】 白牧川有点兴奋：“快说。” 【贪吃鬼本来就不是人，当你召唤他出来的时候——】说着，白牧川手中出现了金色钥匙，天垣继续道，【你可以用贪吃鬼的形态来改变皮肉、骨骼。我本来预计要等你D级才能做到这些，现在进程提前了。】 【用意念控制你的身体，用心感受，做身体的主人。】 白牧川感受半天一个P都没感受出来，他又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结果右手突然像拉面一样拉长，弯弯曲曲地如同流体一般垂到地上。 一旁正在嘬馄饨的大黄狗惊恐地狂吠，要不是绳子绑着早点跑远了。 店老板出来，对大黄狗佯怒：“大黄，别叫了！奇了怪了，它平常从来不叫的……” 白牧川连忙用左手把一条右臂塞进口袋，与大黄狗对视一眼，突然乐了——这狗看他的眼神颇为幽怨呐。 ------------ 第50章 再次应聘 白牧川离开早餐店，用地图搜索“玄影公会”，离他最近的一家只有8.6里路。他突然抽条的右手已经恢复正常，他似乎找到了一些改变身形容貌的窍门，再次改变骨骼没有第一次那么失控。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等他上车时，长相已经变了：眼尾上挑了一点，面部骨骼感重了几分，身高矮了两厘米，总体给人的感觉更加稳重，像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他打车到这家分会，外面还挺高级气派：装修很新，全都是金属质感，在二十二区一丝弹痕都没有，说明有里面有人的武力值足以镇压外面的歹徒。 “玄影公会”的牌子赫然挂在上面，在一众金属装饰中却是人工雕刻的。现在手艺人的技术几乎失传，很少有这种手工雕刻了，一家分会竟都有如此财力。 他还没有进去，里面就有人出来走到他面前：“请问是想投递简历入会还是需要做委托？”一般去公会的人要么是想加入，但加入有门槛；要么是想出钱委托公会正式成员替自己办事。 “我想应聘。”白牧川发的邮件还没有收到回执，“之前发过邮件，想应聘医疗顾问，可以做手术，能救治被感染的普通人或灵行者。” 接待的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说：“您稍等一下，我们核实一下您的简历。” 简历是血魔通过神使团内部的黑客伪造出来的，即使去学校官网查也会出现这么一个人，身世和家庭信息一切都很完美。 核实的前台在看到简历的时候有点惊讶，语气不由尊敬几分：“您说您可以清除95％以上的畸变组织？” 其实是百分之百，但是别人肯定觉得是骗子，白牧川就改成了百分之九十五：“是的，本人技术可以验证，现在有病人现在就可以做手术。” 白牧川顺利地通过了一轮笔试一轮面试和两轮实操，他签的合同是医疗顾问，在玄影公会的任何分部都享受同等待遇。月薪最低八万，其他靠业绩。 前台将身份卡递给白牧川：“我们的一支灵行者队伍将于明天进入陷落之地的折叠境，通行证已经办下来了。每次出行的队伍里必须有医疗团队，您是否跟随我们一起？”后援队是与正式成员一起的，这支灵行者队伍的目的是闭合折叠境，消灭感染源。 “不了，下次吧。”白牧川回绝，他还要想办法杀关竹，没时间去折叠境内。他有点好奇折叠境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门口突然进来几个人，一个女生朝跟白牧川说话的前台招手：“王姐，我们回来了！” 他看过去，门口有五个人，三男两女，风尘仆仆的样子，外面还停了几辆改装的面包车，从里面下来一群医生，其中两个人抬着担架。还有一些轻伤人员从车里下来，纷纷深吸一口气，终于感觉自己活了。 女生跑到王姐跟前，叽叽喳喳：“王姐，我们这次成功了！在最后一秒折叠境崩塌前出来了，老狼受了轻伤，没死人，小张突破极限从F进化到了E级……” “……可惜总部给的设备全部留在里面了，我的枪也找不到了……欸？”她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王姐，这是今天加入的新人？” 她对白牧川说：“我叫孙钰，E级灵行者，怎么称呼？” 白牧川：“我叫牛三。” 孙钰后面的少女一下子就笑出来：“还真有人叫这个名儿？” 孙钰忍不住偷偷看他，心道这个牛三长得还挺标致的，就是名字土了点。 王姐没好气地笑：“这是新来的医生，不是灵行者。” 笑他名字的蔡小堂听见是普通人，瞬间没兴趣了，拉着孙钰往里走。 “别走那么快嘛。”孙钰小声说，“这个医生还挺帅。” 白牧川收好身份卡，王姐此时心情不错，笑着道别：“我们明天下午两点出发，如果您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好的。”白牧川朝大门处走，与后面的三个男人擦肩而过。 其中一个在白牧川经过时顿了一下，他在这次行动中受了点伤，好在伤口及时控制下来，只要把被感染的一小块组织切割掉就可以。 叶谋：“怎么了？” 姜庆广皱眉：“这人好像……有点可怕。” 老狼在一旁笑：“王姐都说了是个普通人，队长你怎么疑神疑鬼的。” 姜庆广回头看了白牧川一眼，白牧川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只留下一闪而逝的衣角。 “也许是我弄错了。”姜庆广不再纠结，“走吧，明天还有一场要干，今晚咱们庆祝一下。” ------------ 第51章 二号折叠境 二十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白牧川已经回到了小旅馆。粉色的钥匙出现，妹妹伸懒腰，把白牧川手上的外文期刊扔到一边：“哥哥，两天不见，是不是很想我呀。” 白牧川看的这份期刊是专门讲进化的，里面刊登了全球各地学者的最新研究。这篇学术论文他才看到一半，妹妹就给他把书扔了。 “别闹。”白牧川把书捡起来，“青锋要怎么救关竹？” “怎么一上来就问正事。”妹妹砸吧嘴，撕开一根草莓味棒棒糖，“青锋派C级灵行者周俊和一帮子人前往陷落之地的折叠境了，他们打算问答案之书，找到方法救关竹。” 地理课上学过，陷落之地在二十二区还要西行的地方，那里已经快出联邦边界了，与斯特朗接壤，有很多国外佣兵。 陷落之地近五年出现了不止一个折叠境，属于联邦境内的部分，政府一直在派人过去清剿。但是消灭感染源的速度比不上折叠境出现的速度，如今遗留的折叠境还有两三个。 妹妹把棒棒糖咬碎：“答案之书是存在于二号折叠境内的一个遗迹，是某个死在那里的高级灵行者形成的。在没有堕落者用特殊手段干预的情况下，遗迹自然形成的概率会小很多。” 白牧川：“去折叠境的只有周俊，所以关竹到底在哪里？” 妹妹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她把棒棒糖棍子扔进垃圾桶：“咱们还是要去折叠境的，青锋知道方法后很快就会把关竹送到二号折叠境里面去。因为想要救关竹的方法也在二号折叠境内，是一株醒魂草。之所以要把关竹送过去，是因为醒魂草必须即摘即服。” 白牧川看了一半的论文期刊是这样描述折叠境的：“折叠境的出现意味着感染源的形成，每个折叠境的稳定性未知，有些小型折叠境一名灵行者就可以解决，存在时间在几小时到几天；大型折叠境危险系数高，可存在几年、数十年，百年甚至更久。一般认为折叠境是感染物的起源，所有初代感染物都存在于折叠境内。” “不同折叠境内的环境不一样，撬动折叠境稳定性的方法也不一样。进入折叠境的人必须在折叠境坍塌前出来，否则将再也无法回来——因为没有人见过坍塌的折叠境再次回到现世……” 现在快到吃中饭的点了，还有两个多小时玄影那些人就会出发，白牧川发消息问王姐：[王姐，你们去的是几号折叠境？] 王姐回复得很快：[3号。] 妹妹：“青锋的人在二号折叠境，他们现在正在折叠境外，快要进去了。” “我们坐客车去。”白牧川在手机上查找路线，“半个小时后会有一趟车，就在距离旅馆三百米的车站。” 白牧川下楼时又交了十多天的房费，老板的态度与第一天相比判若两人。 这一站上车的人不多不少，白牧川找了个靠后点的位置坐下，不然一个人“自言自语”很容易被别人当成神经病。 妹妹：“陷落之地的二号折叠境内就像一片林海雪原，那里黑暗与白昼无规则交替，可能白天与黑夜在一秒钟内连续更替二十次，身处那个环境下的人就像身处闪光灯之下。” “也有可能一年都是夜晚，白天短暂地出现几个小时，下一年又是黑夜。” “陷落之地三个的折叠境都很大，已经稳定存在3-5年了。有一些人会组成团队，在里面‘寻宝’。” “折叠境内还有宝贝？”白牧川一直以为折叠境里除了感染物什么都没有。 “当然。”妹妹说，“里面会有一种另类的遗迹，是强大的初代死亡后遗留下来的，概率随机。感染物留下的‘遗迹’目前只在折叠境内发现过，外界的都是从里面带出来的。” 自从成为灵行者后，总是会有新的知识刷新白牧川的认知：“原来是这样。” 妹妹提醒他：“对了，里面零下温度负二三十，最低气温可达-70℃，折叠境外有商家卖羽绒服和保暖套装，你可以备一套。” 外面是毒辣的太阳，里面却天寒地冻，折叠境的环境果然与外界没什么关联，就像……处在另一个时空一样。 一号折叠境已经出了联邦地域，二号有一大部分在联邦境内，三号则是完全在境内。三个折叠境的大小也不同，二号是最大的一个。 有一条公路专门连接三个折叠境的入口，白牧川坐在车上，车子经过三号折叠境的时候，发现玄影公会的那群人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做准备工作。 妹妹：“他们是来寻宝的，这么大的折叠境，仅凭这些人可动摇不了三号的根基。” 白牧川坐的客车继续前行，司机给大家提神：“还有四十分钟到二号折叠境的位置！” 坐车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想去折叠境一探究竟的。 ------------ 第52章 黑心商 妹妹：“我刚刚想跟你说话，但是发现触及到了D级话语权限。所以我只能提醒你一下，这三个折叠境与寻常折叠境不一样，它们有一些关联。” 折叠境外面有很多卖羽绒服的，联邦西北天气炎热，几乎所有羽绒服生意都聚集在这了。 这里羽绒服漫天要价，一件普普通通的薄棉服都要两三千。 白牧川随手一指：“这件长款多少钱？” 老板：“鹅绒的，数字就吉利一点，六千六。” 白牧川发现了新商机，对天垣说：“等我出来后要拓展业务，让一号他们来这里卖保暖套装。” 白牧川正要付钱，一个梳猫髻的女生跳出来：“我刚才明明看到你两千块钱卖了一件这样的羽绒服给那个人。”她指着旁边的一个男人：“两千到底卖不卖？” 卖羽绒的老板当然不承认：“你别瞎说，我都是原价卖的……” 猫髻少女拉住以两千成交的男人的衣服，清了清嗓子：“这家老板是个大好人！所有的长款一律两千！一律两千！你们可以看到他的收付款……” 老板连忙捂住她的嘴，恶狠狠地瞪她：“行行行，两千卖给你，你不要给别人说。” 电子音突然响起：“支付宝到账2000元。” 老板和少女愣了一下，一旁的白牧川已经付好钱，把羽绒服穿身上了。 炎炎烈日，老板的心如坠寒窖——他怎么就没注意这里还有一个小子？！ “付了。”白牧川把手机界面给他看，然后转身离去。 猫髻少女也飞快付了钱：“喂，前面的请等一下。” 她跑到白牧川边上：“你也是去二号里面寻宝的？” “嗯。” 她笑道：“要不要一起啊？我看那边有人在组队，一个人进去很容易活不下去的，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不用了。”白牧川拒绝。 猫髻少女也不气馁，而是笑着说：“我听说昨天有人在里面发现了‘天府之路’，可惜让这件遗迹跑了。” 天府之路，某个超强初代感染物死后形成的遗迹，它的天梯一直延伸到云端，如果你在登梯途中一刻不停地赞美它，那么你将会去到地球上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白牧川一只脚跨进去，看到猫髻少女还在这里：“你不是要去跟人汇合么？” “我可没说我要跟人一起。”她走路时背包因为太沉了会晃动，“我只是问你要不要跟别人组队，你不跟别人组队的话，我也不去了。” 白牧川缩回脚，看着这个比他矮半个脑袋的人：“我似乎，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少女也停住了，“与你组队是因为你比他们强。认不认识的有什么关系？现在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嘛。”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比他们强？” 她想了一下：“首先，你是灵行者，别的队伍中还有普通人；第二点，虽然你只是个E级灵行者，但是你比很多中级灵行者还要强。” “你不用这么警惕地看着我。”她说，“我之所以知道你是E级灵行者，跟我的能力有关。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的光，有黑的白的蓝的绿的……有些人的光强，有些人的光弱，死人无光。你的光芒很强，跟其他E级灵行很不一样，还是那种五颜六色的，像彩虹糖。” 白牧川沉默了一下：“你是进来寻什么宝？是本来就有目标了，还是能捡到什么算什么？” “捡到什么算什么呗，看运气喽。”少女拉好羽绒服的拉链，“我叫完颜洛，你呢？” “牛三。”白牧川道，“抱歉，我没有与人一起的打算，包括你。” 完颜洛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可以为你在里面指路。”绝大多数人在里面一头雾水，而且电子产设备都没有信号，非常需要能带路的人。 但是白牧川有妹妹：“我认得路。” 完颜洛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在心里思考他是不是来过很多次——那这样自己的优势不就没有了么？不过她也不是必须拉人一起，想叫上白牧川是因为他比外面那堆人看起来都可靠。于是她道：“好吧，那祝你找到自己想要的宝贝。” 完颜洛整个身子穿进折叠境，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联邦境内大多数折叠境外面都会有武装部队的封禁，会有一些感染物从折叠境中出来。以折叠境为中心形成的感染源会影响周围的动植物，比如这里附近的植被上都有一层紫黑色的斑纹，内含剧毒。陷落之地很混乱，因为只有三号折叠境完全在联邦境内，所以出入必须要有官方通行证。 白牧川随即一脚踏进去，在整个人穿过去的时候，环境已经截然不同。 ------------ 第53章 救人 寒风呼啸，前方是看不到边际的海域冰川，后面是没有尽头的高大雪林。 白牧川的睫毛结了冰，鼻子在刮骨凉风的刺激下微红。 “好冷啊……”妹妹嘟嚷着，“往后面的林子里走，我带你去找醒魂草。这个点，周俊已经找到答案之书了。” 现在是白天，白牧川检查了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除了血魔的那部手机，其他的都失去了信号。 他背着背包朝林子里面走，雪路走起来很耽搁时间，他身后留下一串脚印，某个脚印中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破雪而出，爪子挠了挠光秃秃的圆脑袋，似乎是被白牧川无意中踩了一脚。 地上的雪不仅厚，还很实，白牧川奔跑起来，朝妹妹说的方向走。 山间的一阵风带来感染物的香气，这里感染物的味道比外界浓郁多了，明明是危险之地，白牧川却出自本能的……有点喜欢。 他跑累了就从雪里抓一只感染物，吞噬细丝将感染物抽干，他的体力又会恢复。他一拳揍晕某只感染物，扛在肩上跑起来，边跑边吃，这样流失的体力能同时恢复……莫非他真是天才？ 但即使是体力上接近“永动机”，大脑也会疲惫。白牧川丢弃第十四只被抽干的感染物，他已经跑了十个小时。 按外界正常的日月更替算，此时已经入夜，到了该睡觉的点。但是现在仍然是白天，夜晚丝毫没有降临的意思。 白牧川用坚冰做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冰屋，冰屋上是能遮盖光线的树枝。 感染物丛生的折叠境，没有一只敢主动靠近白牧川。 他跑了这么久，没有碰到一个从外面来的人。 “妹妹，还有多久到？” “三个小时。”她不停地喝水，因为她出现的时间有期限限制，所以在一直不停地给白牧川科普，“这里虽然离还魂草生长的地方还剩三个小时的路程，但是关竹到那边估计还要半天时间。这半天内你有另一件事情可以做。” “这是一个岔路口，另一条路是一条‘绝路’。” 白牧川：“那里有什么？” 妹妹把保温杯里的水倒出来：“感染物产生的遗迹。” 她问：“你要去么？” “危险么？”他问，“小命都没了要遗迹也没有用。” “当然危险，但是有我在可以提升你的存活率。你如果死掉，体内的L器官失活，我也会死亡。”妹妹把保温杯盖子扣上，“我有一定把握可以让你活下来。” 白牧川虽然有点心动，但是没有一股脑地做决定，他再三思量，最终开口：“好。” 他休息了几个小时，睡醒后朝妹妹说的那个方向走，这里人迹罕至，在走了二十分钟后却发现了人的痕迹。 妹妹：“竟然有人寻宝误打误撞走过来了。” 地上有一小片空地的雪是清理干净了的，周围有几个新砍的树墩。白牧川走过去，树墩后面有一条腿，血迹稀稀拉拉的，因为刚喷洒出来就被冻成了冰。 “这个人已经变成感染物了，他被感染后攻击了他的同伴，已经没救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白牧川循着声音过去，看到被同化为感染物的断腿人正掐住一个人的脖子。 “烈哥，救我！” 被称作烈哥的男人用枪对准感染物的脑袋：“砰！” 感染物歪头侧身，竟然躲过去了，他的手一松，被掐的男人趁机跑掉：“靠！” 妹妹：“他们是一个小公会的成员，这次出行一共九人，现在还剩六个。” 那边烈哥正欲开第二枪，断腿感染物却一闪身扑上来了。 烈哥用鞋子抵住感染物的脖子：“都断腿了还他娘的这么快！感染物的身体机能真是不可理喻。” 忽然，感染物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他骤然回头，与白牧川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白牧川不是圣父，但他是个人，让他过来的原因往往被称作人性。 烈哥是个经验丰富的灵行者，感染物一有异常他就发现了。他再次举起手里的枪，想拼出一线生机，谁料断腿感染物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他朝感染物逃跑的方向开了两枪，没有传来中枪的声音。正当他感到奇怪时，从他们来时的路那边走出一个人。 这个人很年轻，看样貌最多二十几岁，不过进化等级高的灵行者新陈代谢活跃、寿命长，从面貌是看不出真实年龄。 烈哥不是傻子，明显就是这人赶跑了感染物。他心里一惊——听说高级灵行者会有一种“场”的存在，难道正是这种玄妙的力场让感染物都感受到了威胁？ 他主动上前：“我们是虎啸公会的寻宝人，多谢您方才出手相救，请问您是？” “我叫牛三。” ------------ 第54章 寻宝人 人家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称呼。很多灵行者的名字原本并不好听，但是因为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往往会给自己取个好记的代号或者“艺名”。 “我叫阿烈，刚刚被掐的是豹子，那边四个是阿兰、长芳、海子、波哥。” 九个人只剩六个，其中阿兰和长芳是女孩，前者是短发，后者扎着高马尾。海子二十七八，波哥是这一行人里年龄最大的，但是这个小队的老大是阿烈。 豹子过来道谢：“兄弟也是来寻宝的？” 白牧川略一点头。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人多也有个照应。”阿烈邀请他，“我们打算顺着这条路走，碰碰运气。” 白牧川：“挺巧的，我也打算从这条路走下去，但是我的速度会比较快，不打算休息，还是算了吧。” 阿烈：“经过这么一遭我们也不打算休息了。他们都是F级灵行者，我是E级，长芳的能力有治愈作用，而且我们带足了炮弹。”他从地上捞出一个箱子，抖掉上面的雪：“可以分你几支枪，算是感谢。” 豹子也说：“牛哥，跟我们一起走呗？” 这几人以为白牧川是高级灵行者，在一起行动好歹有个庇护。阿烈问他：“牛哥是什么级的灵行者？” 白牧川：“和你一样，E级。” 众人都愣了一下，不过E级虽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高，也是他们这里最高的等级了。而且这个人还救了豹子，留下了来分走两支枪也不算亏。 阿烈一只手扛起箱子，对几人道：“我们继续走，这里到处都是成群的感染物，大家小心。老八已经被感染了，当心他回来攻击我们。” 阿烈走了几百米，把放枪支的箱子放进后备箱。白牧川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车，这下可以轻松不少。 长芳坐进去，招呼他：“上来吧，老八本来是坐第二辆车的，又死了几个人，现在空了座。” “好。”白牧川坐进去，关好车门，车子缓缓驶动。 这是一辆有防弹甲的改装车，在雪地里行走比较轻松。白牧川坐的是第二辆，豹子是司机，前座坐着长芳，后座就白牧川一人。 长芳原本是坐第一辆车的，阿烈让她坐到第二辆车来是想观察一下白牧川。她有心理学相关的证书，对甄别微表情、鉴谎有一定的经验。 长芳通过后视镜打量他：“你是职业寻宝人么？” “不是。”白牧川表情淡淡的，“你们公会来这里是寻宝的？” “大部分都是这个目的吧。”长芳回答，“你加入了什么公会么？” “我是个体户。”白牧川对她的打量不甚在意，他能通过贪吃鬼控制自己的微表情，十分灵敏地牵扯肌肉，况且这张脸也不是他的本来面貌，“虎啸公会是二十二区的本土公会么？” “是。”长芳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破绽，“虽然我们公会不是什么大公会，福利待遇还是很好的。” 说来奇怪，他们之前一路遭受感染物的袭击，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休息，老八又被感染了。自从这个牛三加入后，竟然一只感染物都没有遇到。 豹子很想问他，但是又顾及到没准是人家的隐私，忍住没有开口。 两辆车不知道走了多远，车子突然停下来了。 第一辆车的司机是波哥，他摇下窗户，对一旁的阿烈道：“她朝我们招手，难道是落单的想要坐车？” 少女背着背包：“你好，我跟队友落单了，可以顺路搭一下车嘛？我可以付油费。” 波哥看了一下阿烈，等阿烈点头他才道：“坐后面那辆吧，人少，宽敞一点。” “谢谢。” “咦？”少女打开车门，笑嘻嘻地，“早说了一起走，现在又遇到了。” 白牧川隔着几百米就听到了完颜洛的声音，在这里看见她也不意外。这人哪里有什么队友？明明是一个人进来的，却说自己落单。他让了一下位置，没有拆穿她，完颜洛关好车门，耳朵上戴着毛绒绒的耳罩。 长芳：“你们认识？” 白牧川还没有说话，完颜洛就答道：“对啊！” 长芳觉得这两人有点奇怪，他们确实是认识的，但是白牧川又好像跟她不熟似的。完颜洛是个自来熟，夸完长芳长得好看又夸她有气质，末了还问：“芳姐姐的发卡哪里买的？我回去后也买一个。” 把原本想要探听信息的长芳都整得不好意思了，硬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完颜洛眼底一闪而逝的小得意，扭头：“牛三兄弟也是碰巧遇上的？正好我们一路，真是有缘。” ------------ 第55章 补充站 车上的气氛自完颜洛加入后欢快不少。她开了一包小零食，又给每个人分了一包。白牧川本想拒绝，她却直接把零食塞到白牧川怀里。 完颜洛把吃完巧克力棒的盒子放进垃圾袋：“前面有一群人。” 长芳和豹子面容凝重起来：“是永恒之芯的人。” 永恒之芯的倒三角标志很好辨认，而且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是机械改造人。 长芳对他们说：“永恒之芯在这里组建了补充站，他们的老板很有远见，自陷落之地出现折叠境以来就派员工进来摸索了。他们如今不仅拥有二号折叠境内最详细的地图，还有数据站点。” 豹子骂了一声，不过在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零件的人走近时扬起笑脸：“这位老板，我们队长在前一辆车，他应该给过过路费了。” 改造人除了一张脸是原生的，半边身子都进行了改造。他身上覆盖了一层可以防弹的特殊金属，脑袋因为没有改装而戴上了一顶头盔，头盔里有一副遮盖眼睛的电子眼镜。 这人全副武装，手上改组多了很多枪口。他的眼镜扫描这一车的人，将各人数据记录进云端。同时每个人的资料自动在他眼前显示，比如司机和副驾驶在资料库中有记录，他们去年和前年都来过二号折叠境。后面一男一女是初次存档，之前没有记录。 他微微弯腰：“我们现在是按照车辆算的，一辆车只能刷一次，你们要另外缴费。” 豹子忍住不快：“什么时候出的新规？我们三个月前来这里都没有这个规矩。” “一个星期前。”改造人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如果你不交的话可以绕路。” 豹子无奈，他把卡放进改造人手中的机子里，一笔金额就这样没了。 白牧川此时不好问妹妹，于是问长芳：“绕路不行么？” 长芳等改造人走远才道：“他们的补充站内没有感染物，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耗费很多资金才能建造这样一个‘庇护所’。所以即使要价很高，绝大多数人也只能忍。” “烈哥和我们一起规划的路线要经过他们的补充站，进来也好，至少安全一些。” 白牧川：“但是我们这几个小时都没有遇到感染物，所以根本不需要进补充站。” 长芳一愣，她们平常谨慎惯了，每回都要经过补充站，这次倒忘记进补充站的初衷了。她思维发散，表情不由变得复杂：这件事再次提醒她，这个青年一上车，就好像所有感染物都有意识地绕开他们走一样。 补充站占地面积不算小，他们开车进去的时候能看一些从外面进来的人在休息、闲逛。路边甚至有各色自动贩卖机，不过价格要比外面高上许多倍。 白牧川在心里跟天垣说话：“现在我都有点想认识永恒之芯的老板了，真特么是个人才。在折叠境出现之始就有如此远见，这每天流水又是一笔巨财。” 天垣非常赞同：【你这老板当得也忒没意思了点。不仅没有钱，还到处都是危险。】 完颜洛一路都好奇地朝车窗外看，很明显是第一次进来。 两辆车在补充站的范围内开了二十分钟，刚出去没多久，就有一伙带枪的人开车拦住他们。 烈哥没有把窗户摇下来，而是透过车窗淡淡道：“各位是来干什么的？” 从那伙人里走出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把武器和干粮都交出来，你们可以走了。” 烈哥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算少数，他初略估计这群人与自己这方动起手来会是什么结果——结果就是很不乐观。 对面这伙人一共有六辆装甲车，每个人手里都有不少武器，其中还有两个人是狙击手。但如果把所有的武器和粮食上交，他们必死无疑，况且这群人也不一定会信守承诺把他们放走。 为首的壮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枪身，盘算着什么时候动手。后面一人小声对他说：“那边一共只有八个人，周围没有发现其他车辆，应该就是这两辆了。他们之中还有三个女人，能打的似乎就三四个，第二辆车后座的男人弱不禁风的，像学生。” 壮汉没有回话，而是朝自己这边的人群里看了一眼，某个人朝他点头，壮汉才收回目光。 白牧川听到了他们说话，天垣自然也听到了，他在心里狂笑：【你这一身白斩鸡被别人看不起呢。】 虽然他没有夸张的肌肉，但是绝对跟“弱不禁风”一词无关。他手臂和腰腹上有一层薄肌，而且力量绝对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大的，不然怎么骗过监察部的眼睛被当成099【巨力】？ 波哥和豹子二人是司机，他们心情沉到谷底，只要烈哥一声令下，就算轮胎擦出火花也要拼了命冲出去。 ------------ 第56章 审判庭 完颜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她好奇地打量这一群人，慢条斯理地嚼着牛肉干：“这群人里还有一些是普通人，只有那个最壮的等级最高，不过也只有C级，达到了中级灵行者的门槛。” C级！豹子和长芳不知道完颜洛是如何知道的，他们这里最厉害的是烈哥，也只有E级。 这一次只怕是要无人生还了。豹子握紧方向盘，长芳从脚边掏出枪，手心沁出了汗。 完颜洛面不改色地拉开书包拉链，将垃圾袋放进去，她还没拉上拉链，就听到旁边的人说：“那个人是D级，估计是身上有一件可以伪装等级的遗迹。” 他怎么知道？ 三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冒出这个想法。 这话其实是妹妹说的。 完颜洛盯着对面为首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白牧川。 妹妹继续说道：“我们可能跑不掉了，他们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在周围埋下了地雷。” 长芳和豹子心已经拔凉拔凉的。这种关头，白牧川是跟她们一起的，长芳不觉得他有必要说谎，她用联络器把话传给烈哥，烈哥立刻回道：“他们是惯犯，抢了东西后不会留活口的，今天咱们算是倒霉交代在这了。不过死前咱们也拼一把，开火后总得杀几个人。” 一只绿眼蝇虫飞过上方，白牧川听到这嗡嗡的响动，抬头朝车窗外看了一眼。 一公里外。 大屏幕上出现白牧川抬头一瞥的画面，就像跟屏幕外的人对视一样。 花生：“嗯……他发现我们了？不对不对……” 孤雁：“这群盘踞在折叠境内的黑帮真是不怕死，竟然把折叠境作为自己的根据地，一住就是两年。” 花生调节显示屏：“你们天眼的人不是在一区么？今天跟我们抢什么活。” 别人不知道的是，温良不仅是监察部部长，还是天眼的高层。花生虽然是监察部的人，但他不属于天眼。花生的直系领导是掌管审判庭的总监察官卫光。 “跟我们老大过来办事呗。”孤雁收到板栗那边传来的讯号，“要我说这群黑帮就应该直接灭了，省得我们再加派人手，还没有加班费。” 电子苍蝇飞在众人头上，摄取着那边的画面，传导到这边来。 “这人估计一周没有洗头了，头发又疏又油，还有像雪花一样的碎屑。”孤雁吐槽，电子苍蝇向上飞，终于离开了那个人的头，“刚才第一幕出现的那个男人有点眼熟，但是凭我的记忆力和他的长相，不应该不记得他。”真正让他觉得熟悉的不是长相，而是一种感觉，那人利落的眼神扫过他的时候，会出现的一种感觉。 花生给电子苍蝇发出指令，那只苍蝇停在树干上一动不动，固定视角。 树干下是一触即发的战火。 孤雁：“你们老板怎么说？” “这种黑帮之争就不必劳烦我们老板了，他的意思是让我们看着办。这群人是误入进他们圈套的，如果现在发射炮弹，他们也得没命。” 花生一行人在这里蹲了两周，摸清这群黑帮的成员人数、各人能力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埋伏。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监察部里有他们的案底。上级给的指令是全部围剿，无需留活口，花生他们正要开火，没想到一群人闯了进来，落入黑帮手中。 …… 两辆车，一共八个人。完颜洛一点都不慌，悠哉地喝着饮料；白牧川也不慌，他把完颜洛给他的小零食撕开了——主要是妹妹想吃。 长芳一转头就看到这么个画面。 好像他们只是出游路过一下收费站似的，而不是正在经历杀人越货。 长芳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一人丢了一把枪：“拿着。” 白牧川已经发现了那只苍蝇。他凝视着那只苍蝇超过了十秒，屏幕那头的花生终于知道不是巧合：“他是真的发现我们了。”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孤雁：“他这是……想给我们传递消息？” 屏幕里的年轻人摇下一点点车窗，电子苍蝇犹豫了一下，最终从车窗的小缝里飞了进去，落在那人的肩头。 电子苍蝇振翅的声音很小，但是落在白牧川耳中格外清晰。花生决定开启对讲功能：“我是联邦监察部的成员‘花生’，监察部在周围有埋伏，请你传达消息，务必配合，才有一线生机。” “朝折叠境内光源的方向冲出去，那一片地方没有地雷，有监察部成员会在那边接应。” 长芳和豹子正要动手，就听到白牧川冷不丁地来一句：“豹子，向左三十五度转方向盘，要波哥也朝那个方向，那边没有地雷，监察部的人会接应我们。” ------------ 第57章 失踪的L器官 监察部？莫非他也是监察部的成员？ 豹子一脚油门踩过去，对面的火力就轰过来了。车前的玻璃凹下去，尽管皲裂呈网状，但始终没有破裂。他一身冷汗，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 前面的车辆堵住这两辆车。白牧川听到有人在喊：“大哥，他们把我们的装备撞坏了，千万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车前的玻璃虽然没被打穿，但是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前路。前方突然安静下来，刚才还围攻的人像是消失不见了。 两辆车慌忙开远，但阿烈总感觉不对头。 忽然，烈哥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我靠，他们有小型激光制导炸弹！” 黑帮头子笑了起来——真当他不知道那边还有监察部的人呐，他这次就要把这伙人和监察部的那群狗杂碎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完颜洛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纸是蜷着的，上面似乎画了图纹。 那帮人发射的炸弹还是个连环炮，在第一枚炸弹迫近、即将炸开的时候，那枚炸弹忽然毫无征兆地按照轨迹原路返回了。 一股充满压迫的能量场出现，白牧川隐隐能感觉到那股力场的存在——附近一定有高级灵行者。 灵行者就是人类之中的bug，是一种重要战略资源。为了对抗灵行者，人类组建了专门的科研项目，试图用科技的力量与灵行者抗衡。 灵行者会被武器杀死么？会。但是世上最顶尖的灵行者，绝大部分武器对他都是没用的。所以会出现“S级以上，是最接近神的存在”这一流传。 白牧川隐隐触到了高级灵行者自身的“场”。天垣对他这一变化感受很明显：【你竟然这么快就能摸到“场”的门槛，你……】天垣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真奇怪。】 爆炸的光芒闪过，白牧川闭眼，避免极闪的亮光伤到眼睛。等光亮平息，车前的玻璃也碎了，豹子和长芳只是受了轻伤。长芳确认完颜洛和白牧川没有受伤后，赶紧用E级治疗术给豹子治疗。 另一辆车上的四人都没有大碍，这让长芳松了一口气。 直升机内部除了飞行员，还坐了一人，白牧川能肯定，刚才露的那一手就是他干的。等直升机的飞行角度稍稍侧了一下，白牧川才看清那人的脸——卫光！ 另一边的花生狂喜：“老板说已经做好了安排，没想到是他自己来了。” 孤雁撇嘴：“看来也不需要我们帮忙嘛。” 花生鄙夷：“不是你们听说包三餐才来的么？天眼每年拨下来的经费不少吧，你们咋穷成这样。” 一说到这个孤雁就牙酸：“你们审判庭怎么就这么有钱，是不是收了贿赂？” “呵。”花生嘲讽道，不过他也知道孤雁只是开个玩笑，“跟着我们老板有肉吃，我们自有自己赚钱的法子。” “诶，这不是羡慕嫉妒嘛，要说经费，研究所的经费才是最多的。”孤雁收起枪支，朝花生挥手，“走了，兄弟。” “你去哪？” 孤雁已经坐上了小皮卡：“出折叠境，兼职时间快到了，还有一份工要打。” 花生朝他挥手：“真可怜呐。” …… 白牧川旁边的少女已经把手中的纸收进了背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完颜洛第一次见到高级灵行者碾压的场面，她今天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四处打量。早知道她就不出手了……那张纸已经被揉成了一团。 她移动一下位置，凑近小声说：“你还打算留在这里继续坐车么？” 白牧川要继续走这条“绝路”，有人同行是个麻烦事。他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你呢？” 她又坐回去：“你不告诉我，那我也不告诉你喽。”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早就发现了其实那群人里还有一个高级灵行者吧？” 白牧川一开始就知道，这群黑帮里最有实力的不是那位领头的大哥，而是后面一群“小弟”中的某个人。但是如果把这件事告诉虎啸公会这些人，恐怕逃跑的心思都没有了，这不是断人生机么？ 这更让白牧川意识到了高级灵行者的强大，卫光至少是B级以上，否则也不能一下子就灭了对方一群，这群人里面也有一个高级灵行者。 他神色如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完颜洛靠在车窗边，没有说话。 直升机降落，卫光从里面走出来，依旧是那副黑框眼镜。一名审判庭成员跑过来，小声报告：“总监察，没有找到。” 一群小小的黑帮是不值得卫光亲自跑一趟的，他想要的另有其物：“全都找遍了么？” “是的。”下属回答，“恐怕那物已经被转移了。” 卫光走上被炸毁的土地，忽然开口：“不对，是它本来就不在这里。”他要找的十三区研究所的实验体里割出来的L器官，压根儿就不在折叠境内。 ------------ 第58章 答案之书 白牧川竖起耳朵听，说也奇怪，卫光的话在他耳朵里听得模糊不清，不过他从下属那里听到了一点“找到”、“转移”、“抢走”之类的关键词。 “……十三区的那具……秘密实验体身上的……被割下来……” 白牧川心头一跳。 ——从十三区研究所某个实验体内割出来的L器官，每一个词都无比符合：这不是从海胆人那里买的“宝贝”么？ 他一共从海胆人那里买了三样东西：草莓味初代感染物提取液、G08-精神溶剂，和一个装着据说是“从十三区研究所实验体内割下来的L器官”，这个L器官是用一个圆形金属盒子装着的，白牧川一直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L器官，没想到海胆人竟然没有骗他，还真是从十三区研究所得到的！ 圆形金属盒被他锁在了家里，这玩意就是个烫手山芋。 联邦一定非常重视这个东西，卫光似乎找了它很久。白牧川思忖着，什么时候把这东西送回监察部？不太可行，自己暴露的风险太大，他又没法解释来源，只能暂时留在家里了。 卫光戒烟已经很多年了，现在却想抽一支烟。他找L器官找了一个月，动用了监察部在二十七个区的情报网，仍然一无所获。 妹妹低声说：“十三区失踪实验体，Se1304-姬月。” 豹子和长芳已经下车了，后座就二人，白牧川也压低声音：“还有人。” “她听力就是正常人的范围，听不到的。外面吵得很，她顶多觉得你自言自语就是个神经病。” 白牧川：“……” 完颜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朝车窗外看去。 白牧川下车，打算跟烈哥道别，监察部的人也在一旁帮忙上药。阿烈的手臂被玻璃划伤了，要先把里面的碎玻璃清理出来。 卫光的目光扫视过来，在白牧川的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很快又移开。 白牧川走前往车内瞥了一眼，完颜洛已经不见了。 剩下这条路，需要他自己走。 “妹妹，这条路有什么遗迹？” “不止一个，要看你运气。”妹妹打开保温杯，一脸懊恼，“早知道在补充站多接点热水了。” 白牧川开始奔跑，他的身体非常轻盈，似乎是在掌握了改变骨骼形态后才有的感觉。经过积雪太深的地方他就直接从一棵树的树干横跃到另一棵树的树干，速度比之前还快上许多。 妹妹：“按照这个速度行进，我们可以在关竹找到还魂草之前赶到那里。这条路的后半段有很多荆棘，隐藏在雪里，完全没有落脚之地。” 白牧川在妹妹的指引下一路避过陷阱，感慨道：“你要是知道未来的事的走向，就更逆天了。” 妹妹：“那是‘先知’才会拥有的能力。还记得当初山鬼里的刀哥认错人么？山鬼里就有一名成员的能力是预知，他被称作预言家。不过这类能力虽然像外挂，能力提升却非常困难，能力不稳定时准确度也会降低。” “世上真正的‘预言家’并不多，至少我认可的，只有联邦的一位。” “联邦的预言家？”白牧川咀嚼着这个词语，“联邦藏龙卧虎，只怕还有很多人潜在水下。” 妹妹没有否认：“那人在监察部，其他的不可说。” 一阵风卷来前方的飞雪，寂静的环境中风声呼啸，白牧川的耳朵已经冻僵了，若是穿得厚重一点，行动就不方便了。 * 雪越来越大，树枝上一大坨冰碴子砸下来，周俊侧身躲过，注视着前方的一本半浮在空中的书。书翻到了第十七页，上面却没有字，也没有图。 他身边还有十几个弟兄，周俊在心里清点人数之后说：“我们这次问完答案之书就可以回去了。” 下面的人纷纷称“是”，周俊悄然后退一步，答案之书忽然自动翻页，周俊与众人之间形成一道壁垒。 红色的光芒闪过，鲜血滴落在雪地里，又被新雪覆盖，一共十七个人，像雪一样消融了，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等红光消散，周俊才走出来问答案之书：“要如何唤醒神使团青锋继承人关竹？” 答案之书仿佛有无限的页码，它翻到6472页，上面写着：“生服还魂草根茎，地点二号折叠境内原溪林。（附：还魂草需即采即服，否则无效，[模糊图片]）” 答案之书合上，封皮棕色的皮革不算很新，它进入雪林，一下子就飞走了。 周俊一只手按住心脏的位置，低语轻念：“谢君解惑。” 神使团内部的线路在折叠境里都是有信号的，周俊传回消息，那边回复：速来折叠境入口接关竹。 ------------ 第59章 遗迹•死神黑影 周俊手里有二号折叠境的电子地图，这是青锋的情报网制作的。来时的几辆车只能先停在这里，他捡起地上的几把车钥匙，随意开了一辆赶到出口。 进入折叠境，每个人的位置都是随机的，周俊要先把车开出折叠境，把关竹送上车，两人才能进来的时候在同一个地点。来时的几辆车用锁链勾在一起，进来后才没有分散。 有些人为了避免与同伴走散，也会用绳子绑住对方的手腕。 车子在结冰路段有点打滑，关竹还没有送过来，那边就在死命催，周俊只能忍住脾气回一句“知道了”。 他找到出口，出去后有青锋的人在外面接应，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关竹终于被送到了。 关竹躺在车里昏迷不醒，这次一共八辆车，每一辆车里都有一到两名灵行者。一个车头用链子连接另一个车尾，一共四十九个人。 有人在折叠境外面偷偷打量这一群人——这阵仗，绝对是个大团体。 等车子全部进入折叠境，链条就可以剪断了。 虽然这事的根源是放箭人，但是周俊并不厌恶他。周俊与那人立场敌对，就算互下毒手也理所当然，若说怨念，他对关竹的仇怨更大一些。 要是今天关竹没有清醒，他一样没有好下场，周俊还是拎得清的，他必须让关竹今天就醒过来，才能在余老那里交代。 * 白牧川此时气喘吁吁的，他停在了这条路的“尽头”——其实是没有尽头的，因为这条路从中间断开了。 雪林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沟壑，像是陨石砸出来的巨坑，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冰雪，若是掉下去，就会被吞噬淹没。 白牧川目测这个巨坑斜面有200多米：“妹妹，遗迹在哪里？” “就在巨坑中心。” 白牧川站到边缘位置瞅了一眼，他带的钩绳最多只有八十米：“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我现在下去哪里有命回来。” 他也只是说说，最终决定相信妹妹。白牧川用钩绳绑住自己，缓慢地从边缘滑下去。钩子卡住石头，绳子的弹力不断拉长，在下去四十多米的时候绳子微微动了，白牧川把绳子的另一个头钉进坑壁。 “停下。”妹妹说，“现在松开绳子，从这里滑下去，然后憋气，一路憋到底。” 白牧川看着这深渊巨坑，两百多米后的冰雪还不知道有多深。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若不是他和妹妹的命连在一起，他都以为妹妹要他去送死。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绳子，羽绒服被坚硬的冰碴子磨破了。在他触及坑里冰雪的时候，除了氧气减少，竟然没有任何阻碍地滑了下去！ 他用双臂护住脸部，细碎的冰柱划破了他的脸，鲜血才冒了一点，就因为附加属性【血肉再生】愈合了，只留下一点血壳子。 憋气太久，他的脑袋有点缺氧，耳朵里都是空气呜咽的回响。他耳鸣了，脑袋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眼前一亮，掉落在了平地。 里面的空间不大，在他落地的时候四面八方的蜡烛同时亮起，一缕黑烟从脚底升上来，然后形成一个黑色的影子，影子扭曲地在白牧川身边游走，似乎是在观察这个外来人。 妹妹对影子说：“我们来玩踩影子吧！我踩到你，你就要跟我回家。” 影子竟然躲到了墙壁上，一根蜡烛后面投下大片阴影，它藏匿其中。在白牧川悄然靠近的时候蜡烛恍惚了一下，影子躲到别处去了。 “踩到它，哥哥就会成为这件遗迹的主人，它就会变成哥哥影子的一部分。” 影子滑溜得很，它利用蜡烛的火光到处躲藏。 白牧川用锁魂箭射灭蜡烛，只留下一盏。那道影子缩在角落里，忽然变大：一个斗篷人形出现在墙壁上，做出各种各样的鬼脸，试图吓走白牧川。 白牧川朝影子跑去，在影子又要溜走的时候忽然一转身，脚后跟踩到了影子边缘。他计算好了蜡烛光源投射的角度和影子逃跑的方向，在空中硬生生转体，最终踩到了它。 ……坏处就是他闪到了腰。 白牧川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不仅腰疼肋骨疼，屁股也撞麻了。 影子拉拉扯扯，不情不愿地融进白牧川的影子里。它在白牧川的影子头上比了一个“耶”，然后作怪地变出一双影子翅膀，像古堡里的蝙蝠，最后从影子里伸出一只手，手中握着一把可以收割人命的镰刀。 天垣的面板出现在白牧川身前，是两个小标—— 【遗迹·死神黑影】 【作用·死神镰刀】 ------------ 第60章 寒冰之路 妹妹：“这个遗迹叫‘死神黑影’，它是有一定意识的。你是第一个踩到它影子的人，在你生命结束之前它将认你为主人。” 白牧川：“它有什么用？” 在他说话的时候，身后的影子扭动了一下，从白牧川原本的影子轮廓里分出另一道影子，那道影子还可以完全与他的影子分离。 死神黑影在墙上投射出的镰刀因为光源远近不同而放大，它轻轻挥刀，最后一盏蜡烛熄灭了。 “死神黑影能物理攻击？”白牧川心念一转，黑影又融进他自身的影子里，“他从我的影子里分离，还能多一个帮手。” 他试着操控死神黑影，让黑影完全隐匿在他的影子里面。在他抬手之时，他似乎握到了一把没有实体的镰刀。淡淡的黑烟从白牧川的指缝绕过，他挥动镰刀，在外人看来只是对着空气虚砍—— “砰——！” 所有蜡烛被齐齐截断，壁上留下了一圈镰刀的斩痕。 妹妹有些小得意：“有了它杀关竹就容易多了。” “谢谢。”白牧川诚恳地道谢，他脚下的影子扯成一团，“过程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难。” 妹妹笑起来：“你从这里上去才是真正的危险。就算得到了死神黑影，如果出不去也只能永远被困在这里。” 他头顶是百米深的冰雪，爬是肯定爬不上去的：“这里是否有其他出口？” “有。”妹妹给他指了一条路，“你要从这边走，但是非常、非常冷。你不是第一个知道死神黑影的人，因为那些人在穿行塞拉冰原的时候被冻死了，所以死神黑影又回到了这里。” 有一些走投无路被迫或者失足掉下来的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都没有成功带走死神黑影，运气好且有毅力的可能走了一百米，运气差的刚走几米就被冻僵，任风将他埋进雪里。 白牧川手掌覆上去，摸到一层透明的壁垒，从这里出去，横穿塞拉冰原，就能绕个圈子走回进来的地方。 他从里面踏出去，外面刺骨的寒风像刀子剐，身上的羽绒服没有半点作用，寒凉从脚底钻上心头。 心脏竟也在这森森寒意中一抽，白牧川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他冒着刮过来的烈风刚迈出一步，就被脚下的硬块硌了一下。他手指凉硬得能一掰就断，大雪糊住了双眼，他不得不半蹲在地上。 妹妹：“你脚下的硬块是一块坚冰，里面冻了一个以前死在这里的人。” “……我走了多远了？” 这条寒风凛冽的路无比漫长，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一样。 “才过去五分钟，你走了2.02米。” 2.02m！ 白牧川忽然困倦，然而他在下一秒蓦然睁开即将闭合的眼睛，注视着大雪中看不见的前路：“他们以前就是这么死掉的么？渐渐困倦，然后在雪地里睡着，最后变成这样一具埋在脚下的冰雕。” 暴烈的大风屏蔽了白牧川的听力，他现在就想一个失去视听的人，迷茫地走在苍茫白雾之中。 他回忆来时的路线，在心中计算正确的方向应该走多少角度，向前一步，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继续走，这条路是对的。”妹妹此时除了言语，给不了他任何帮助，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他能依赖的始终只有自己。 4m，三分钟。 他被另一具冰雕绊住了，这具冰雕还有五分之一露在外面：那是一只伸出来的手，手里面握着一朵褪色了的永生花。花瓣边缘一圈微微外翻，除此之外它的模样非常鲜活。 5.6m…… 白牧川双腿机械地走着，一瞬间让他回到了死亡不断逼近的那一天，他伤痕累累地爬进学校大门，最后被人绑在手术台，任人宰割。 他用双手把碎冰拍在脸上，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妹妹有些担心：“要不我们回去吧，到屏障里面去，等一下再尝试，哥哥？” “……不。”他不再弯腰，而是在深雪中站稳，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穿太多了有点不方便。” 然后他跑了起来。 雪花犹如利刃一般划破他的皮肤，血珠刚渗出一点，就在【血肉再生】的作用下恢复。天上飘的这些刀子让前行的阻碍大大增加，他即使是站在原地都像被千刀万剐处以凌迟。 他身体的机能促使皮肤组织不断再生、不断愈合，手脚、躯干的皮肉很快光洁一新，但是痛感是真实的，衣服上的破洞也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 第61章 门后世界 前方有一只感染物。细丝从白牧川的身体中自动钻出来，迫切地抓住想要逃跑的感染物，不到一秒钟，感染物就干瘪了，然后在风中化成一片烟灰。 他的体力恢复了一点，24根1.97米的细丝还是太短，根本抓不住远一点的感染物。 白牧川身上的卫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稀碎的布条、线头外裸，根本避不了这刀子一样的雪。 这条路上的冰雕随着大风刮来也从地下翻出来，里面的人因为肌肉抽搐而面带微笑，被冻死的人都是这样，仿佛走的时候特别安详。他们似乎拥有三根能在死前幻化出美梦的火柴，然后将祈盼寄托，没有遗憾地走了。 他靠在大冰雕上面稍微休憩，然后继续行走：“多远了？” “三十二米。”妹妹抿住嘴，白牧川知道二人的感官此时是互通的，她有点怕疼，但是她这次连抱怨都没有抱怨一下。 他幸运地抓住了几只感染物，但是几只这样小、这样弱的感染物根本汲取不了什么营养。 白牧川全身像火烧一样，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张开，肌肉组织的生理性活跃让他亢奋起来。 妹妹和天垣都有些震惊。 他此时很兴奋，肾上腺素的分泌、神经元的连接……让他僵硬的肌肉恢复一点原本的弹性。他不是受虐狂，他的亢奋来自于对自己的征服，来自于潜意识中的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 天垣不敢吱声，良久才小声道：【你这是……变态发育？】 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奔跑，还越跑越快，就连天垣这样没有触感的“人”也折服于他生命的顽强。 天垣轻轻问：【人类……真的可以做到这样么？】 妹妹没有回答他，她轻轻摩挲自己的那把钥匙，一道门悄然打开，白牧川却无法看见。 她似乎进入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黑暗里生物细微的爬行声、脚步声、树叶簌簌声、水滴声……显得非常安静。 这里没有一点光源，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她知道这里到处都存在着诡异的生物，它们在墨色之中潜伏，如有人来立刻将他的血肉吞噬，然后吐出白骨。 这便是门后的世界。 一道声音似乎从天外传来，却又像在耳旁回响：“你这是想要我救他？” 妹妹明明看不到周围的环境，却能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她在黑暗中抬头，注视着某处，在心里估量说话人的身高，然后直视他：“我一开始想找你是因为这事儿……但是现在不用了。我哥哥肯定能自己走出去的。” 那人笑了一下：“短短几天，你就这么信任他了。” 他继续说道：“这里一共死了四百五十一个人，从第一步路到最后一米的雪里都埋藏有冰雕，你凭什么认为他能走出去？” 妹妹的目光跟着他移动：“如果我现在要你救他，你会救，可是也会失望。” “哥哥之前已经通过了你的考验，在通往校园的死亡循环里活了下来，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与强大的意志。”妹妹今天说的话已经很多了，嘴唇有点干裂，“这一次也能活下来的，他……有点不同。” 黑暗中的人走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的确跟正常人有些不一样……说吧，你找我是干什么的？” “您也知道您如今举步维艰，暗魔一系穷困潦倒，曾经俯瞰天下的君王在他们眼中如今却成了亡人……哥哥作为您的继承人，您不应该给他一点好处么？” 他放声大笑：“你竟然是苦口婆心地想为他讨好处，我还以为……你是想要回你的自由。” 妹妹仰视着他，脖子有点痛，她一直在等他开口。 “好吧。”他说，“如果他能靠自己活着走出塞拉，我将送他一份继承人的礼物。” 妹妹这下满意了，她拉开奶油粉色的门，头也不回地出去——这人还是有点信誉的，不经常答应人，但是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门再次闭合，里面陷入无休止的夜。 他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真是的，连声再见也不给我老人家说，没礼貌。” “也不知道我的继承人耐不耐造……别死了才好。” …… 白牧川嘴唇冻得发白，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跌倒了，反正小伤口总是会愈合，他不再抵抗前方飘来的雪花，而是一心一意地向前走。 雪地里竟然还有同样被冻成冰块的微小感染物，他熟练地吞噬感染物，等完全吸干后冰块从内部碎开，里面已经无用的感染物被他随手丢弃。 他看着迎面扑来的风雪，路还很长，但他绝不放弃。 ------------ 第62章 E级之巅 身体内的一团火继续燃烧，白牧川已经跑不动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一片雪花即将割破他的右颊，白牧川用二指一拈，雪片融化成一点小小的水渍。 【你的身体素质正在得到锤炼，你即将力竭，现在试试你的力量，有一举突破极限的可能。】 因为服用了G04-力量溶剂，他的力量可以与排在099的E级【巨力】媲美。 他站直，握拳，将力量凝聚在一只手上，然后向地面重重一锤！ 以他为中心的直径二十米的冰雪全部被震开，里面的冰雕被掀翻，几里外被冻住的冰海层竟然裂出蛛纹，里面的海生感染物被一股波震上冰面。天敌的气息散发出来，感染物们纷纷逃窜，慌不择路，海面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 白牧川半跪在地上，震走地上的厚雪，他这才踏上了实地，三米内，空中像刀子一样的雪竟然全部消融，没有一片雪花能靠近他。 面板上的附加能力从“【血肉再生】11点、【第六感】13点、【超视听】22点、【记忆力】98点、【爆发力】34点”变成“【血肉再生】23点、【第六感】21点、【超视听】38点、【记忆力】98点、【爆发力】55点”。 他的骨骼在轻微作响，身高似乎高了一厘米，腰上的线条更加凝练。 天垣：【现在即使是E级巅峰的力量型灵行者想要与你硬抗硬，也不再是你的对手了。E级之内，你的力量最强。】 在突破极限之后他浑身变轻，力量就像枯竭的泉眼又冒出汩汩细流，然后渐渐填满枯泉。 他周身似乎存在一个若隐若现的气流，让所有将要靠近的落雪退避三尺。 细丝下意识从他身体里出来，连接上一只埋藏在雪地里被震出来的感染物，白牧川记得它之前是1.97米，现在足足长三米。 “妹妹，我走了多远了？” “八百九十一米，再走五十米，你就到了林岸。”妹妹虽然信誓旦旦向那人保证，却也十分吃惊白牧川能坚持到现在，“这五十米凶险万分，哥哥不要掉以轻心。” 最后五十米的路程多了从地下长出的几人高的冰刺，这些冰刺还在生长，到一定高度之后便会掉下来，尖刺顶部很锋利，掉下来能砸死人。 妹妹提醒他：“它们会从地下生长，你要注意脚下。” 一根巨大的冰刺冒头，不出三十秒就破雪而出，尖部刺穿了一个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感染物。 感染物的尸体已经僵了，细丝将它吸干后又回到白牧场体内—— 【第六感】。 白牧川用细丝攀上离他最近的一根冰柱，拉扯着向上跳，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已经长出一根新的冰刺。 白牧川摊开手，情急之下他用细丝当拉绳，没想到这细丝如此坚韧，能够承受住他的重量。他想要再试一次，集中意念让细丝继续变长，没想到这玩意儿像是闹脾气一样只冒出一根，然后他看着这根细丝在他脸上拍了一下。 ……这是扇了他一巴掌？ 除了有点痒倒是没别的感受。 白牧川扯住那根细丝的头，它像难按的年猪死命挣扎。白牧川的力量提升，手部力量都可以练铁砂掌了，他抓住机会捻住细丝，然后向外面拔。 它挣扎到最后心如死灰，任凭白牧场摆弄。 “你能听懂我的话么？”白牧川用手指挠了挠，那根细丝像戳到腰窝一样向上弯曲一点，“我死了贪吃鬼就没了，贪吃鬼没了那你也就没了。” 白牧川试图跟它讲道理：“所以，只有你为我所用才能让我变强，才能让你此时意识留存一会儿……” 不过说着说着似乎有点变味了：“你可以这样想，我是你的老板，为你提供生存的机会，所以你必须让我驱使来报答我，像我这样良心的老板可不多，我能让你物尽其用，榨……让你拥有自身的价值。如果意识没有拥有价值，那么它是因为什么而存在呢？这么看来……” 细丝忽然软化下来，缩回白牧川的皮肤。 妹妹对他刮目相看：“哥哥，我发现你有时候与方桃那个资本家有的一比。” 天垣也啧啧称奇：【不愧是白氏集团大少爷，天生就是当老板的奇才。这下谁还分得清你和黑心资本家啊？】 白牧川：“……” “闭嘴。”白牧川脚下的冰刺已经快生长到极限，冰快破碎，他腾空跳下，再次把细丝缠上另一块冰尖。 这块冰刺像弯月，从地里生长的时候越长越歪，白牧川利用细丝从一排尖顶踏过，又成功前进二十米。 ------------ 第63章 金属舱 风雪静止，白牧川已经能看到三十米外的那片雪林。 既然得到了遗迹，不如现在就试一试—— 【遗迹·死神黑影-死神镰刀】 一团模糊的黑雾变成镰刀的模样，遗迹主人之外的人只能摸到虚影。那把镰刀扭曲胀大，白牧川双手抓住刀柄朝地上砸，镰刀嵌进去，白牧川双手始终紧抓，绕着镰刀旋转，身体因为惯性被甩出去，一下子就前进了十米。 镰刀消散成黑烟，回归到白牧川的影子里。 白牧川站定，距离那边还有二十米的距离，这20米之中有一具冰雕。 这具冰雕与之前那些不同，里面被冻住的不是人也不是感染物，而是一具金属舱。它原本隐藏在冰海之下，是被白牧川一拳震上来的。 妹妹上手摸了一下：“欸？” “里面是什么东西？” 白牧川见妹妹在犹豫，以为信息等级禁制下她不能说。 妹妹：“里面是十三区研究所的东西。” 白牧川把信息串联在一起：“卫光得到线索来二号折叠境找十三区研究所被割下来的L器官，但是L器官在我家，但卫光这样的人得到的假消息必定不是空穴来风，不然不会让他来寻。” “所以，金属舱里是一具十三区实验体。而且家里金属圆盒中的L器官，很可能就是他的。” “是，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妹妹补充，“实验体的编号和名字叫Se1304-姬月。” 白牧川：“那你在犹豫什么，我还以为你又被禁言了。” “哎呀。”妹妹不答反问，“哥哥要把她带回去么？” “不带。”白牧川继续前行，“我一个人能走完这段路出去就不错了，带实验体会降低我的存活率。” 妹妹嘿嘿一笑：“可是她是活的啊，里面可不是一具尸体。” 活的？ 这让白牧川多看了金属舱几眼。妹妹解释：“金属舱为她提供了睡眠环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如果半年内金属舱里的机液、营养液、电能等没有补充，就无法续航，她的生命就会结束。” 白牧川精准评价：“原来是被嘎了器官又被人抛在荒野等待自生自灭的惨人。” 妹妹乐不可支，白牧川无奈：“别笑了，哈喇子快滴我身上了。” 想要抛“尸”的人应该也知道金属舱的作用，舱外有撬动的痕迹，可是除了一些细微的划痕就没有别的了。金属舱很坚硬，应该是那人从外面无法打开，不然就是真的抛尸了。 妹妹：“有人把金属舱扔进冰面之下，想要耗到半年之后金属舱的作用消失。” “哪波人做的？” “X研究所。” 白牧川想起第一次见到X研究所的人是在广播大厦，常辉是个B级灵行者。 一个不可多得的高手，却死在了联邦的手里。 “X研究所毕竟是从联邦各区研究所叛离出去的，与联邦的新仇旧怨多着呢。” “那为什么要杀了姬月？” “他们一开始想要拉拢姬月，让她转投X研究所，但是没有成功。这人身上有关于联邦的秘密，自身实力又很强大，最终X研究所制造混乱，在姬月执行任务归来做手术的期间割下了她的一个L器官。” 白牧川：“她不止一个L器官？” “是。”妹妹答道，“无法成为助力的只能毁灭。X研究所内还有姬月曾经的同僚，他们合伙下黑手，不仅偷走了她的L器官，还直接连人一起偷走了。” 白牧川觉得这段描述怪怪的，妹妹接着说：“X研究所这次的损失也不小，研究所高层震怒，炸毁了X研究所的五个分部，拔除了X研究所在联邦研究所里的内线，研究人员换了一波血。” “她身上的秘密等级，在联邦档案里属于最高机密。” 白牧川抬脚继续走：“那就更不能碰了，这场风波太大，我们不要卷进去。” 妹妹的一句话让白牧川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联邦给的悬赏金有五百万。谁能找到姬月并将她的消息带回去，谁就能得到这笔钱。如果能直接把她带回去，金额更大。” 白牧川顿时义愤填膺：“怎么会有这种反动的组织呢？让一个活人在冰天雪地里等死……这不是你哥我的作风！” 他走回去，把金属舱外面的一层冰敲碎，力道没有控制好，金属舱被狠狠锤了一下，在冰上倾斜地转了起来，就像一个旋转陀螺。 他有点担心：“她不会被震成脑震荡吧？联邦那边说了要求么？比如不能断手断脚、不能变成痴傻儿……？” 妹妹：“……没有要求。”联邦能获得她的消息就不错了，哪还敢提什么要求？ “那就好。”白牧川放心了，他把金属舱扛起来，“最后二十米……出发！” ------------ 第64章 被偷的实验体 这个金属舱又沉又冰，白牧川扛着走了几步，心道既然没有要求……他也不管里面的人是否会脑震荡了，他以一只脚为圆点，手托举起金属舱，朝林岸一甩—— 金属舱在空中出现一个抛物线的弧度，最终一半舱体埋入雪中，插进石缝。 这下轻松多了。只要克服了寒冷，剩下的二十米很快就能过去。 18m、11m、5m…… 最后一米！ 白牧川在冰刺长出来之前向上一跃，终于抵达了雪林岸边！ 上身的薄卫衣已经被刮得稀碎，他干脆把破布取下来。金属舱非常牢固，怎么磕碰外观都是都崭新的。 妹妹：“走一个半圈，咱们就可以从这里绕回去。这个时候关竹已经快抵达醒魂草生长的地方了，我告诉你方位，你朝那边走。” “这具实验体放在这里应该不会被人偷走吧？”白牧川担心有人过来发现金属舱，“咱们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金属舱藏一藏。” 妹妹想了一会儿：“就在我们去找醒魂草的途中，有个地方无人踏足。” 一到林岸，温度就明显不同了，零下负十度都让人倍感温暖。白牧川再次把金属舱扛起来，这次速度很快，跑起来几乎没有什么阻碍。 妹妹对他说：“此地无人踏足是因为里面有许多感染物，每一只感染物的感染值都足以形成小型感染源。二号折叠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感染源，这些存在于大型感染源中的小型感染源的感染值，在二号折叠境中达到了峰值。” 白牧川的肚子已经空了，“感染物”一词从左耳朵进，等到右耳朵出的时候全部变成了“叉烧”、“烤翅”、“老鸭汤”、“脏脏包”…… “咕——”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白牧川脚下的速度比之前还快了将近一倍！ 妹妹：“……” 折叠境哪里是大凶之地，分明是他的快乐老家。 这一片雪林越走越密集，白牧川即使不召唤出贪吃鬼，身上也有一些贪吃鬼的气息，就像两个人格在无意识地渐渐融合。 二十四根细丝在大量高质量进食之后最终变成三十根，每一根长为3.7米。 等他吃掉一波感染物之后，剩下的感染物都躲了起来。白牧川有些遗憾：他还没有吃饱。 这片林子外面有一辆车，车上没人，车盖上全是凹痕，轮胎陷进雪里出不来。 “这些人被感染物吃掉了，他们运气太差。”妹妹打开车门，“他们是三个月前到这里的，只要一踏进这片林子，就会被感染物吞噬，有几个没被吃掉的人变成了I型感染物。” 她打开车后座上的登山包，里面装了武器和干粮，其中还有几个压缩袋，袋子里装了羽绒服。 一共三件羽绒服，白牧川随手拿了一件套上。不是他现在冷，而是在极端天气中光着膀子太引人注目。 他把金属舱暂时放下，妹妹突然有节奏地“哈哈哈、哈哈”起来，白牧川嘴角抽搐：“你在抽什么风？” 随之而来的是入耳的“咔”声。 金属舱裂了？没那么容易坏吧？白牧川把金属舱翻一个身，就看到它被撬过的地方有一道整齐的竖线。 “这是声控密码锁，打开金属舱的方法。”妹妹“嘁”一声，“暴力方法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开的。” 白牧川委婉地说：“设计声控密码的人挺有个性的。” “其实是初次输入声控密码的时候他不小心笑了两声，密码就成了这个，后来他懒得改了。反正他设计出来的金属舱也不是自己用，还能听别人的魔性笑声乐一乐。” “确实有点乐。”白牧川嘴里的刀子落在妹妹身上，“你刚才笑得我以为你被人夺舍了，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也会像贪吃鬼一样二次进化……” 妹妹：“……” 她忽然有些不想理会白牧川，恶趣味地怂恿：“不知道金属舱里面是什么样子呢……” 白牧川觉得应该是一个插满管子的人，或者里面还有一个小舱，这人泡在某种营养液里。他掀开金属舱的盖子，忽然沉默了。 姬月身上插着的管子不多，脖子上还贴了监测数据的芯片，一头顺滑的银发垂到锁骨之下，眼角一颗泪痣，跟睡着了一样。 白牧川把另外两件羽绒服盖上去，然后把金属舱合紧。妹妹有点皮，他有时候真想抽她一顿。 妹妹嘻嘻笑道：“有什么感想？” “没什么感想。”白牧川心如止水，“比我白。” 他找了一棵树，然后清理一小片地上的厚雪，记下树的位置，把从车子里得到的炸炮埋在地里。炸炮炸出一个坑，然后他把金属舱埋了进去，再把雪覆盖其上。 妹妹在他边埋金属舱的时候边说：“有些人的银发是因为基因缺陷，姬月的银发是因为多年以来在研究所进行的基因改造。” “我懂。”白牧川想起他曾经看过的动漫，“正所谓发色浅了，也变强了。” 妹妹笑得呛口水，白牧川的喉咙同时呛起来。 他满头黑线：“你别讲话，我快被呛死了。” 妹妹这次很听话，等埋完金属舱才道：“我们得快点了。醒魂草喜欢生长在感染值高的地方，只存在于折叠境，无法移植，根出即死。” “放心，很快就到了。”白牧川笑起来，从地上捡起车钥匙，“咱们开车去，如果车还能启动的话。” ------------ 第65章 试药 他把车子检查一遍，除了外形上有损坏，发动机什么的都很正常。 开车比单纯用两腿驱动节省的体力多多了，他开车前往有醒魂草的地域时，关竹一行人已经到了。 周俊等其他人下去探路之后才不慌不忙地下车。毕竟是生长在感染源里的草，这些草同样能检测出感染值。雪地里被感染的这些草生命顽强，大雪扫去之后丝毫没有枯败之象。 他们要在一众外观相似的草中识别出醒魂草，不然吃下这些植物类感染物，自身也会被感染成I型感染物。 周俊让人把关竹抬下来，又叫人把后备箱里的笼子拿出来。除了他们自己带的这些人，笼子里竟然还关着一些普通人。 他巡视一圈，挑出几株像醒魂草的植物。周俊一招手，就有人把关人的笼子送过来。 下属得到示意，想用小刀把草茎割下来。被感染的草根茎很硬，匕首割在茎上就像在磨石头。 “嘶——”下属吸一口凉气，他戴了手套，但是叶子上的倒刺扎破了手套，将他的手指割出了血。 周俊眼神平静，对另一人说：“带他去处理一下，别让感染扩散了。” 下属感激地道谢，跟人去处理手指头的伤口。不管周俊是否真心为他着想，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下一个用匕首割的人更加小心谨慎，但是隔了三四分钟，这株草的根茎仍然毫发无损。他额头冒出冷汗——周俊就在旁边看着，若是自己这般无用，指不定要被穿小鞋。 他行动大胆了一些，左手平压住充满倒刺的叶子，右手用匕首在根茎处剐。根茎那一截出现一点小小的裂纹，他大喜过望，更加卖力地用刀子磨。 只要刮破一点皮，剩下的就容易多了。不出三分钟，下属终于把第一株草割下来了。 他眼睛对上周俊的视线，顶住上司的压力进行下一步——喂笼子里的活人。 当被割下来的茎干塞入试药人的嘴里时，笼子里的人浑身抽搐，眼睛翻白，手臂软化，跟没了骨头似的，皮肤发绿发紫，很快，整个人变成软趴趴的一团。畸变是先从头部开始的，他的脑袋上长出很多像树皮一样的糙纹，然后这种纹路从脖子处覆盖、生长，不一会儿，整个人都变成一只I型感染物。 下属用腰间的枪对准笼子，他在笼中人拼命挣扎，试图想要扯破笼子的时候开枪了。人类一旦变成感染物，最稳妥、最省成本的方法就是不要抢救，直接杀死。 周俊淡漠地看着这一切：“下一个。” 下属第二次割草就娴熟多了，他在周俊标记的另一株草下面用同样的手法割下。这四十九个人分为七队，除了最后一队六人，每队七人，八辆车后面有八个笼子，多出来的一个笼子由周俊亲自喂草试药。 答案之书给予的图片有些模糊，周俊早就把图片发送给了这里的所有人。 不到半小时，试验者的死亡数目就已经超过了一半。 周俊很有耐心地一株一株试，但每当茎干放入试药人嘴里时，下一秒他就会暴动，然后全身发生畸变。 这些植物实在是太相像了，一种一种地试效率太低。 周俊站起身，问：“还有多少试验品？” 下属回答：“九人。” 他点头，将目光拉长到远处的林子：“我们再深入一点，醒魂草就在这一片地方没错。” 试验过后错误的植物图片资料都被保存在仪器里，随着错误样本增多，仪器数据不断完善，有一定可甄别错误样本的功能。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这样检测仪，他们用检测仪扫过植物，自动排除部分植物类感染物。 地毯式搜寻大大缩减了寻找时间，终于有一人惊喜地喊道：“检测仪的红灯没闪了，这一株之前没试过，有可能是醒魂草。” 周俊走过去，他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拨弄长着锯齿的叶子。 这株植物的根茎刚放入试验品的嘴里，他就产生了畸变，身上竟然长出鱼鳞。 “不是。”周俊开枪将试验品打死，“继续寻。” 下属明显地失望，更加卖力地寻找——试验品是一次性消耗品，若是试验品全部用完了，用来试药的将是他们自己。 试验品一路消耗，目前只剩下两具。在第二具吞下植物根茎之后半小时内没有发生畸变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下属毕恭毕敬地把割下来的植物根茎递给周俊：“刚才试药的就是这一种，您看是否要现在折返，给老板服下？” 周俊接过那一小截根茎，谨慎地开口：“用最后一具试验品再试试。” “是！” 半小时后，这具试验品没有发生畸变，也没有发生其他不良反应，身体数值属于正常范畴。 周俊下令：“原路返回！这里离咱们进来的地方只有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 七个小队中只有两个小队跟着他深入雪林，其他五小队都在原地保护关竹。 ------------ 第66章 猫与鼠 等在原地的五个小队全方位围在关竹身边，他们在雪林边缘，车子因为不便驶入而留在外面。 五支队伍里领头的收到周俊的消息，对大家说：“其他两支小队马上就要回来了，大家保护好老板的安全，不要让感染物靠近。” 所有人机警地拿着武器，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白牧川此刻已经下车，潜伏到树上了。下方不远处就是关竹和三十四名保镖，他们全副武装，身上携带了不少黑科技。 妹妹：“这些人里面有八名灵行者，其中E级三名，F级五名。除了一个器类灵行者，其他人的能力都没有什么特殊。” “E级器类灵行者的能力是排在169号的【鬼斧】，不要让他近身，否则会很难缠。” 白牧川在八十米外的树上停下。他手里拿着的是从车子里面发现的登山包，登山包里面放了许多活蹦乱跳的小玩意儿……全部都是他抓来的小型感染物。感染物的感染程度与感染值有关，与体型无关。白牧川抓来的小型感染物都是感染值很高的感染物。 E级【锁魂箭】。 锁魂箭出现在白牧川的手上，他忽然想到：“若是关竹再一次中箭会怎样？” 妹妹：“本身中箭陷入昏迷的人，再次中箭只会受到物理伤害。” 果然人不能想得太美：“还以为会伤害叠加，这样二十一天不断减半，总能缩短到下一秒直接死亡。” 关竹的面颊比沉睡之前要消瘦一些，不管从哪个方位攻击，都能有人及时上前替他挡刀。若是一箭不中，必会打草惊蛇，所以白牧川没有把这一箭的目标锁定在关竹身上。 他从登山包中取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大头鱼感染物，将它绑在箭上。箭杆还露出一大截，于是他又从包里摸出畸变章鱼、畸变眼球、畸变雪狐狸，一支箭被绑满了，他才将锁魂箭对准有【鬼斧】异能的灵行者。 咻——！ 锁魂箭的破空声让那人提前警觉，他的手中出现一把大斧头，斧锋朝锁魂箭劈去，他被震得后仰，心道这箭的冲力竟如此之大。箭芒最终在离他眼球1mm的地方停下，他后背发凉，还没来得及庆幸手臂就传来一阵裂开的剧痛。 是感染物！ 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一只瞄准精度如此之高的箭就罢了，上面还绑了四只种类不同的感染物。 斧头利索地侧劈，眼球被他切成两瓣，里面充斥着鲜红的血丝。其他三只感染物已经朝其他人奔过去了，体型小的优势就是灵活，斧头太大，若是贸然攻击会伤到同伴。 白牧川观察着那边动向，只见那名器类灵行者无比干脆地挥斧，将自己被咬伤的一条手臂砍下来了。没了原生手臂还可以装义肢，义肢的功能多样，用最便宜的材料制作的二手翻新机械臂只要八千就能买到，最贵的带黑科技的义肢价格就没有上限了。 不过白牧川不会给他回去装机械臂的机会，他的第二支箭已经射过去—— “噗嗤——” 锁魂箭在他与感染物缠斗时射中了他的大腿，他原以为一支箭只要不射中要害，对他的伤害远不及感染物大。感染物快要咬上来与一支对准他腿部的箭，在没有余力的情况下他选择对付感染物。 然而，当他中箭的一瞬间，身体机能变得迟缓，困意袭来，他慢慢跪在地上，与此同时，雪狐狸的尖牙咬上他的脖子。 他的瞳孔渐渐涣散，脖子上的经络变黑，头部长出像动物皮毛一样的细绒。他一头栽倒，雪狐狸扑上来，将头骨咬得咯吱作响。 这里最强的人已经死亡，其他人都有些慌张。不过他们训练有素，很快形成配合，开枪将大头鱼感染物杀死了。 被咬伤的算上拿鬼斧的人一共三个，如今死了一个还剩两个。 剩下的人中最有威信的一名红衣人站出来：“大家不要慌，保护好老板。”他呵斥：“你们两个怎么还没把伤口处理掉？！” 一人紧张地小声说：“可以让二队会医疗的人……” “医疗个屁！”他忍不住骂道，“现在情况紧急，老板都在地上躺着，哪里有条件给你一一检查畸变组织？” 受伤的人脸色变了一下，红衣人拿刀子对准他的小腿肌就是一剜。连麻药都没打，他痛呼一声，倒在地上，额上汗水涔涔。 红衣人对另一人道：“你也要我动手么？” “我自己来。”他下定决心，闭着眼睛给自己来了一刀，被刮掉了肉掉在雪地里，快速被畸变雪狐狸叼走。 红衣人冷声：“我希望你们明白，这是为你们好。如果你们成为了感染物所有人将会立刻射杀；若是幸运存活，成为未完全感染物，也是噩梦的开始。” “明白！” 红衣人捕捉箭飞来的方向：“射箭人就在那个方位，大家小心。” 白牧川一连三箭，登山包里的感染物空了大半。从天而降的感染物让那些人焦头烂额。他抓住空隙，箭锋瞄准躺着的关竹，想一箭索命。 忽然，射出的箭融化了，箭尾从空中掉下来，要接触到地上的雪的时候，完全化成了灰烬。 白牧川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冷酷、暴戾、隐忍，是加速折返而来的周俊。 ------------ 第67章 入夜 周俊不愧是C级灵行者，他比其他人敏锐得多。他手指一点，畸变雪狐狸的脑袋就炸开了。 畸变章鱼在进食之后变大，它吸附在一个人脑袋上，触手牢牢缠住那人的脖子。 白牧川投射过来的感染物太多了，他的登山包此时已经瘪了，里面被他硬塞进去的感染物全部被锁魂箭带到青锋那边。周俊只能保全自己和关竹不被感染物靠近。 青锋之前的三十四个人已经死了十四个，周俊的两个小队加上他还剩八人，青锋现在一共二十二人。 这二十二人里面有五个已经被感染了，四人忍痛割去刚刚被感染的人体组织，一人的动作迟了两分钟，畸变已经快蔓延到心脏了。 这人已经被感染了，成为I型感染物，反扑其他青锋成员。 这些人不仅要对付感染物、注意白牧川射来的暗箭，还要时刻提防同伴是否被感染。 恐惧在青锋成员中散开，周俊对一人说：“你把我送过去。” 妹妹：“咱们转移一下，周俊旁边的人是空间类灵行者，他单打独斗不行，要是破开空间把周俊弄过来就糟了。” 白牧川几个起跃，他脚步很轻，树上的雪掉下来几粒就不动了。 白牧川原来的位置空间扭曲，下一秒周俊出现在那里。他眯了眯眼，朝白牧川转移的方向跟去。 “咻——！” 锁魂箭射来，周俊一只手压住树枝，树上的雪向一侧倾轧，笔直的树干弯曲，他借力躲过这一箭。 果然是他！那个在广博大厦射箭的器类灵行者。 白牧川凭借这一箭与周俊的距离稍微拉开，妹妹对他说：“周俊的能力是排在101的【爆炸术】，与【鬼斧】只擅长近战不同，C级爆炸术的范围是你目前锁魂箭的三倍余。”如今锁魂箭的瞄准射程有110米，爆炸术的范围在360米。 妹妹话音刚落，白牧川脑后就响起爆炸声，爆炸的余波将他头顶上的雪震落，白牧川差点被雪球和冰块砸死。 关竹那边的感染物够青锋的人吃一壶了，周俊穷追不舍，想要尽快杀死白牧川，返回关竹所在地。 白牧川在树上跑了一阵，见到感染物就抓，登山包里已经塞了好几只。 周俊连着几枪落空，然后就看到前面的年轻人停了下来——他在做什么？这个时候发疯了不成？ 白牧川在树头上招手，周俊也在一棵树上停了，白牧川朝他喊：“喂，你不会怂了吧？” “砰——！” 子弹飞射，白牧川矮身躲过：“就这么点距离还不过来？” 不管阴谋阳谋，此人今日必死无疑。周俊再次前进，不过他的速度降了一些，以免突发意外还能即使撤离。 射箭人明显只是个低级灵行者，不过能让E级的关竹昏迷不醒，周俊心中已经能推断出对面就是E级。E与C的中间还有一个D，想要弥补这两级的鸿沟可不容易，这是周俊继续前进的原因。 树上被糊住的雪团里突然伸出七个蛇头，七个蛇头连在一个身子上，蛇身上的鳞片闪现暗色的光泽。 果然有诈。周俊目光一冷，C级【爆炸术】使在七头蛇上，瞬间炸掉五颗蛇头。剩下的两颗蛇头似乎愤怒了，却没有立即攻击周俊。偏大的蛇头忽然吞下小一点的蛇头，然后蛇身大了一圈，它在两秒钟之内就完成了蜕皮。 原来如此。周俊不知道射箭人为何不怕感染物，还能把感染物引来拖住他。他废了一番功夫才从变异七头蛇处逃脱，而白牧川早已跑远了。 难道他能驱使感染物？不，不可能。周俊否定这个想法，若那人能驱使，这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不过感染物对那人没有丝毫影响，仍然是存在于两方之中的优劣。 人呢？ 周俊闭上眼睛，最后在一里外模糊地感应到一道身影在林间穿梭。这道影子越来越远，很快便走出了他能感应的范围。 他不再停留，朝白牧川的方向追。C级灵行者的速度很快就能弥补两者的差距。 在距离一点点拉近之时，天骤然黑了。 折叠境内的白天黑夜毫无规律，上一秒是白天，下一秒就陷入黑夜，没有日出日落的更替过程。就像房间里的灯光开关突然被摁熄，太阳与月亮像PPT一样切换。 白牧川进入二号折叠之后一直都是白天，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天黑的样子。雪天的夜晚一般会比寻常夜晚更加明亮，可是在雪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听力与触感。 可是他还有妹妹，妹妹会告诉他该往哪里走。 这场猫鼠游戏最终对调，白牧川没有急着去杀周俊，而是往关竹所在的方向跑。 ------------ 第68章 取神台 在白牧川调头赶过去的时候，周俊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两人同时折返，但是周俊在纯黑暗中相当于丧失了视觉。 白牧川先他一步到达。在黑暗之中的感染物愈发猖狂，有人开枪之后子弹甚至击中了同伴。 青锋的人所剩无几，白牧川用锁魂箭对准关竹，一箭瞄准心脏射出，一箭瞄准大脑眉心。 随着两道中箭的声音传来，白牧川知道成了。 一直以来比他强的大敌如今被他杀死，他忽然觉得一切没有那么难了。关竹也好，青锋也罢，若阻碍是一座大山，那么就征服它！ 白牧川身体里的血液磅礴涌动，立刻解决青锋剩下还没有被感染的人。 他从树上跳下去，感染物四散，地上只余尸骨残骸。 妹妹：“青锋的人还带了L器官收容盒。” 贪吃鬼离去，医生附体，白牧川从一具半边尸体身上找到收容盒和简易手术工具，将关竹的L器官剖下来，存放其中。 用L器官收容盒装的好处是不会让L器官短期失活。这些盒子是用来回收死去同伴的L器官的，如今在白牧川手里派上用场。 “还有其他人的L器官么？” 妹妹：“没有了，其他人的尸体都不完整，脏器已经被吞掉；还有些已经变成了I型感染物。” 关竹的能力是排在014的【神台】，他的L器官已经进化到D级。 “之前一直没问你，关竹的L器官进化比我高一个等级，锁魂箭的效用还是一样的么？” “其实不一样。”妹妹答道，“比E级锁魂箭进化等级高的灵行者，自动清醒的概率会提升，若是一名B级灵行者，根本就不会让锁魂箭近身，就算被锁魂箭射中，可能很快就会清醒。” “等级低的能力对等级高的能力有一定的作用，并不是差一级就失效，否则关竹也不会沉眠。有些E级能力甚至比D级能力更强，这个‘强’是两者之间进行比较的；而等级鉴定，是相对于自身的L器官进化水平而言。当然，大多数人同等级的能力相差不多。” 白牧川明白了：“也许有人自身L器官只进化到了E级，另一人进化到D级，但双方交手，D级的灵行者可能不及E级。” “有百分之五的概率是这样，毕竟如果人人都能越级挑战，等级划分也就没有意义了。仪器测量的等级，是普世意义上的进化级数，代表大众水平。” 白牧川将L器官收容盒放入怀里，然后隐藏起来。他的身形变得如烟雾一般缥缈，骨头没有正常状态下那么硬。在贪吃鬼的塑形作用下，白牧川就像挂在树枝上的一根系带。 在改变形态的时候他的骨骼咔咔作响，不一会儿就与黑暗融为一体。 周俊循着血腥味赶来：“各队队长，报数！” 无人回应。 “各队队长，报数！” 仍旧一片寂静。 周俊压下心中的慌张，原本聚集在这一处的感染物全都不见了。他踩到了不知道是谁的胳膊、手掌、脚趾……此时现场已经没有了活人。 他快速找到关竹所在的位置，关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他摸了一下关竹的胸腔处——已经被人打开，L器官没了。 四十九个人，除了他，全军覆没。 周俊忽然感到很冷。吹来的凉风已是刺骨的冷，他站起来，知道凶手还未走远，或者说，他还埋伏在这里等待自己。 关竹已死，余东也不会让他活。周俊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把D级【神台】带回去，用L器官再制造一位继承人。 带“神”字的能力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不被认可的人会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在痛苦折磨之中走向死亡。 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青锋培养了两年之久的继承人，死了。 青锋是第一个找到继承人的使团，也是第一轮就死掉继承人、面临淘汰的使团。 周俊捡起一块碎肉，朝树上引爆，雪林被炸出一个缺口，树冠上的雪掉下来，一整片林子都在摇晃，他却始终没有发现白牧川的踪迹。 白牧川屏息凝神，他的呼吸频率调到最低，整条人挂在树上。他如法炮制，将感染物绑在锁魂箭上。敌在明，我在暗，若是单打独斗E级绝不是C级的对手。妹妹会告诉他下一步该往哪里走，手上的感染物也成了他的助力。 他一边用细线吞噬感染物，一边用箭在周俊周围投放感染物，消耗的体力会因为进食而得到补充。 哪怕周俊是C级，如此高强度的拉锯战也让他有些疲惫。他不禁猜测那人是不是有点怪癖的高级灵行者喜欢玩躲猫猫，不然这么久了，对方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疲态。 ------------ 第69章 越级杀C 周俊决定赌一把，C级【爆炸术】向四处爆开，这让本就稍显疲态的他体力更加不支。围上来的感染物被炸死了一波，但他的本意是引白牧川出现。 若白牧川还是原来的体型，肯定会被爆炸波及。但他此刻蛰伏在树上，身体变薄变轻，骨骼收窄，减少了自己被攻击的面积。 锁魂箭一箭射出，白牧川立马换地方再射一箭，在他换了七、八个方位射箭时，终于有一箭划破了周俊的脸。然而这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在这漆黑的夜里，没人注意到从白牧川的影子中分离出一道“鬼影”，那道鬼影手里拿着一把镰刀。 血味让暗处的感染物们蠢蠢欲动，这次不需要白牧川投放，感染物们自发将周俊围起来。 白牧川一边吞食感染物恢复一边暗中补刀，周俊的弹药用完了，连续使用能力的他已是强弩之末。 周俊感觉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尖锐的刀器似乎逼近了他的后颈。属于C级灵行者的生死经验让他往雪地里一滚，躲开了死神镰刀。 一只感染物趁他不备将触须刺穿了他的手骨，周俊面不改色地削断手掌，一只手捂住血液流出的伤口，他将爆炸的能量注入自己断掉的手掌中，等感染物上前进食时再引爆。 白牧川光是听妹妹的描述，就觉得他是个狠人。 周俊杀光想要靠近自己的感染物，说：“我知道你想杀我，因为我是青锋的人。与青锋有仇的人或组织太多了，我尚无法确定你是哪一个。” “就算我命陨于此，青锋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拿走了关竹的L器官，应该知道继承人的重要性。” 白牧川改变后的嗓音变得低沉：“你想说什么？你今天逃不掉了，若是想着怎么逃脱，我只能说不可能。折叠境是生产初代感染物的地方，是感染物的起源。二号折叠境很大，你现在无法从这里跑出折叠境外，感染物会啃食你，运气好一点你会在它们把你当食物吃完之前变成I型感染物，或者一个不人不鬼的不完全感染物，一辈子在阴沟里生活，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周俊忽然笑了，白牧川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是妹妹说他笑得“悲怆而解脱”。白牧川不知要如何才能笑出这种感觉，他在等，等周俊下一步动作，然后他一箭射杀。就算锁魂箭没有成功，白牧川也做好了下一步准备——死神黑影与它的镰刀还没有在活人身上试过，虽然周俊躲过一击，但在这漆黑之中让黑影如鱼得水。 周俊开始咳血：“我知道我能出去的机会渺茫，就算我出去了，青锋也会处死我。说也荒唐，我在此刻之前从未觉得生死有何差别，甚至觉得都是一种痛苦。但人被逼到绝境，我内心的想法竟然还是想要拼一把。” 他擦掉嘴巴上的血迹，嘴里都是铁锈味：“青锋内部有一个关竹都不得不听话的人，叫余东，他才是青锋如今真正的主事人。在关竹没有出现之前，青锋一直都是余东在管理，他是一名高级灵行者，但到底是哪个等级我也不知道。” 得到妹妹的肯定后，白牧川再次出声：“为什么告诉我？” 周俊：“你我敌对，因为立场；余东于我，因为利益与仇恨。” C级灵行者是没有那么容易杀死的，周俊又爆了几个初代感染物，他循着最后射出的锁魂箭找到了白牧川的大概位置，然后整个人扑上去——竟是打算以身体为媒介，自爆拉白牧川下水！ 他将能量压缩在自己身体中，不断逼近，在爆炸前的0.01s，死神黑影忽然自动笼罩在白牧川身体上，他整个人包裹在黑影里。 白牧川虚幻一瞬，身体似乎进入了另一个维度，躲掉了爆炸的波动，恰时爆炸让周遭雪林顶上起火，冰雪融成水从天而降，下了个泼瓢。这块密集的雪林秃了一大片，但是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所以没有光亮照进来。 在这种环境中呆久了，人的意志会崩溃，精神会疯掉。 这里的动静不小，足以吸引远方的人。正在寻宝的队伍立马将激光照明筒射过去：“那里难道出现了感染值超高的初代感染物？” “也有可能是灵行者在打架。” “我去。”一人难以置信，“什么灵行者打架能打出这动静啊……至少B级吧？我这辈子都没见过B级以上的灵行者，电视上除外。” …… 天眼的人走了，花生和审判庭的成员仍然在二号折叠境里面。 此时花生正坐在车里嚼花生，他的表情十分呆滞：“卫总，听这爆炸声，感觉像是灵行者闹出的动静啊。”“卫总”的全称本来是“卫总监察”，但是他们嫌四个字太长，省掉后面俩字，听起来像企业老板一样。 卫光也听到了那声爆炸的巨响：“如果不是炸弹炸出的威力，就只有可能是灵行者的能力了。能进折叠境寻宝的，都自认为有两把刷子。有真本事的人不少。” 花生把身上掉落的花生壳拂进垃圾袋：“咱们找那物也找了这么多天，希望在我们回一区前能找到。” “还有几天呢，不急不急。”铃铛把半包花生从花生手里抢过来，“勺子已经打入了X研究所内部，他传来的消息应该可靠。唉，就是不知道他在里面过得怎么样……” 花生：“每天一问：X研究所的那群变态什么时候死绝。” 卫光看着两人贫嘴，忽然邮箱里发来一封邮件，他表情严肃起来，花生和铃铛也不由得肃整。 “总监察，是有什么消息么？” 卫光盯着那封邮件：“交给技术组破译，发件人说他有姬月的消息。” ------------ 第70章 谢邀，本人未成年 蹲了这么些天，花生难免有些激动：“真的假的，不会是钓鱼的吧？不过谁能知道咱们来二十二区的二号折叠境了，还知道卫总的私人邮箱，钓鱼佬这团队有点水平啊……” 花生压根儿没往个人方面想，监察部的对手基本上都是大型组织或企业，谁能跟监察部单扛啊？且不论此人是敌是友，一旦出现姬月的消息，必然是不能放过的。铃铛开着车，等待卫光的指示：“老大，咱们现在是等分析团的数据出来还是现在就去邮件上说的地方？” “现在就去。” 姬月身上的秘密太过关键，哪怕是个圈套，监察部也只能上赶着中计。联邦下达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回研究所。X研究所没能查出姬月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是一定察觉到了她对联邦的重要性，这群人捣乱的本事是一绝。 他们此次任务只是带回她的L器官，如果邮件上说的是真的，倒帮了他们一个大忙。L器官在本人的消息下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白牧川知道卫光的私人号码还是上次兔子男孩形成感染源的时候，他自己告诉的。反正监察部的人也在这里，白牧川通过血魔的手机发邮件给卫光，不用担心个人信息会泄露。他把傅中平给他的银行卡号码也一起发了过去。 白牧川：“他们真的会给五百万？我传过去的消息跟把人直接送到人家手里有什么区别？不是说五百万起步么……” 妹妹：“人家现在还没到呢，金属舱还埋在土里，而且……” “而且什么？” “你还留了两件羽绒服在人家身上，你猜猜研究员掀开金属舱会是什么表情……” “！” 妹妹继续道：“咱们比起提供消息的热心市民，还是乱开金属舱、把金属舱埋进土里敲诈勒索的犯罪分子更像一点吧。” 白牧川对那五百万其实也无所谓，比起X研究所，他更愿意把实验体告知联邦，毕竟妹妹也说了姬月身上的秘密事关“联邦的安危”，他家就在联邦一区，很难说这个“安危”跟他自己没有关联。金属舱那么大一玩意儿他也带不走，还不如发封邮件让监察部自己去捡。 折叠境里经常死人，无主之物捡到就自行处置。永恒之芯建造的补充站有专门回收、认领私人物件的地方。白牧川在路上又捡到一辆车，自己开的这辆有点破了，他就换了一下。 联邦满十六岁就可以拿驾驶证了，白牧川在十六岁那年暑假就拿到了驾驶证。 妹妹的声音充满困倦：“我想睡觉了，哥哥。最危险的事情已经解决，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了。” 白牧川在连续的黑夜中已经不知时间了：“晚安。”妹妹沉寂下去，她又回到了门后的世界。 …… 一行车队好不容易出了雪林，原本静止的风雪又大了起来，轮胎在路面上打滑，极其难走。他们本来想弃车，但是一开车门，外面的环境几乎是瞬间就将人冻成冰雕，还不如待在车里，至少保暖。 “这里的路怎么这么难走？”蔡小堂抱怨，“要不让队里的灵行者出去开开路？” 孙钰刚拉下一点车窗，发丝就被冻成了冰：“这里的路不在电子地图上，应该是走到界外去了。” 玄影公会的这些人已经走过了好几个地形，这次虽然没有找到遗迹，但是有一些别的收获。 仪器显示冰层很厚，在冰面上开过完全没问题，六辆车，两辆正式成员，一辆后勤补给，一辆救助车，上面是医疗队，其余两辆是半空的，用来装载收获物品和一些备用能源、探测仪器、武器装备。 “等等，停下。”带队人是姜庆广，“感染数值飙升，我们不能再前进了。” 他们这里的正式成员一共六名，分别是姜庆广、老狼、叶谋、小张、孙钰、蔡小堂。正式成员获取资格的要求必须是灵行者。 姜庆广和叶谋在第一辆车上，他们停下了，后面的五辆也只能停下。 孙钰：“怎么了？” 姜庆广的声音通过联络器传来：“此处感染值在一分钟内飙升了19784，这很不正常，保险起见，我们只怕是要返回了。” 蔡小堂：“我们本来就在感染源内，感染值忽上忽下不也很正常么？” 姜庆广是这个小队的队长，他有绝对的话语权：“小堂，我们现在还没有出现伤亡，靠的就是比别人更谨慎，且面对诱惑绝不贪心，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出事……即刻返回！” “是！” 六辆车在冰面上调转，感染值测量仪的嘀嘀声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叶谋调出地图，他们现在处于未知地图中，离地图有标注的地方，还有一段路要走。 折叠境内的地图都是通过人一步步探索出来的，再经过分析、上传、标注，整合，最终形成了这一份地图。他们手上的地图是最新版的，折叠境的环境总是在变换，地图更新很快，老旧地图有误导人的风险。 最新版本的地图溢价很高，刚刚出来的时候被炒上了天价。后来政府专门成立了折叠境勘察队，制作出来的地图只需要花费9.9元就可以联网查看，需要实名认证。 政府率先打破垄断，这才让地图的价格不至于离谱。但是像玄影这样的大公会，只有成员内部才能共享的地图比大众地图多了很多标注与细节。 大公会在联邦很多区都有分会，不同的分会内有不同的小队，姜庆广这支队伍的总排名在玄影公会的所有队伍中为中等偏上。 叶谋人如其名，擅长出谋划策，虽然武力值不及姜庆广，但是脑子有时候比他好使。 “地图上显示有坐标靠近。”叶谋早已开启联络器，“准备武器。” “标红的坐标感染值没有明显波动，可能是人类，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掉以轻心。”叶谋提醒大家，“有时候，人比感染物可怕得多。” 一辆迷彩越野从远处驶来，从正面看，车里只有司机一人。司机像是很熟悉这里地形似的，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玄影公会这群人来时踩过的坑。 等车开近了，小张惊讶道：“怎么就一个人？是幸存者么？” “我怎么觉着有点眼熟。”孙钰身体前倾，终于看清了对面司机的样貌，“……这不是牛三嘛？” 牛三这张脸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见了一面之后很难忘却。 白牧川已经停车，他终于知道妹妹在进二号折叠境之前说“这三个折叠境有点特殊”是什么意思了——三个折叠境，竟然是连着的！玄影公会那群人进的是三号折叠境，他进的是二号，现在却遇上了。 这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一般来讲，一个折叠境只会有一个出入口，那么这个有三个出入口的折叠境究竟有多大？无人得知。 天垣在他脑子中编排黄色废料：【那个叫孙钰的小姑娘对你一见钟情了哟，现在见到你脸还是红的呢。】 “那是冻红的。”白牧川毫不留情拆穿，“没看到人家鼻涕泡都出来了么？” 【……】天垣语塞，【真是不解风情。】 白牧川的身体素质经过一番锤炼，已经不惧怕这种寒冷。他上身啥都没穿，外面空套一件车里捡的羽绒服。他把羽绒服拉链拉紧，只露出一小截脖子。 车窗降下，白牧川问道：“你们这是打算回去？” 姜庆广：“对，我们已经出了地图界外，这里太不安全了，牛医生跟我们一起吧？大家都是玄影公会的人，可以照料一二。” 蔡小堂忍不住吐槽：“之前说不跟我们一起，现在又在这里碰到他，不会是自己偷偷摸摸跟过来的吧？” “应该只是碰巧遇见的吧。”孙钰忽然低下头，“折叠境内很危险，他又是一个普通人，还不如跟我们一起。” 白牧川途经这里，是因为冰下有感染值非常高的初代，不止一只，而是一群，他是来觅食的。如果他继续深入腹地，姜庆广这群人都别想活了，他能感受到脚下的感染物们蠢蠢欲动，透过冰层在水下垂涎。 只怕白牧川一走，冰下的感染物们都忍不住破冰而出，冲出来饱餐一顿。 老狼招呼他：“坐我们的车吧，车上有空调，暖和。”白牧川那辆车车牌是外地的，离二十二区隔了十万八千里，一看就是路上捡的。 “谢了。” 白牧川打开车门，左脚踏在冰面上，水下热闹的感染物们霎时停止闹动。 仪器上的感染值骤降，叶谋眼神微动，看向白牧川。 “你可以坐我们这辆。”孙钰打开窗户，“他们的车坐满了。” 蔡小堂小声嘟嚷：“快关上，要冻死啦。” 白牧川拉开车门的时候风灌进来，车上的人打了一个哆嗦。孙钰给他让了一个位置，白牧川坐在孙钰之前的位置上。 孙钰左边是蔡小堂，右边是白牧川，她努力找着话题：“牛医生，你是哪个学校的，我之前一直想学医来着，但是大家都说学医学成得秃头……”她飞速瞥一眼白牧川的头顶，那里头发浓密，她语无伦次地找补：“不是说你要秃头的意思，我、我的意思是，学医很难的……” “我在——”白牧川说起伪造的假身份时演技精致，毫无表演痕迹，天垣在脑中连连夸赞，“鹰国皇家学院就读，已经毕业。” 蔡小堂承认一开始听说他只是个普通人时看轻了他，现在听到他的履历有些小小的震惊。不过也仅此而已，灵行者，跟普通人完全是两个世界。 “好厉害。”孙钰夸赞道，“我是在联邦高考的，只能考650，分数够不上联邦理工大学，最后来了二十二区读书。一区的大学是最顶尖的，都很难考。” “……你现在还在上大学？” 她点头：“明年就毕业了，毕业后我打算回家，在十三区。对了，你家在哪里？你是二十二区的居民么？”十三区是海港城市，经济体量在联邦二十七区可以排上前五。 白牧川随口胡诌：“十一区。” 孙钰忽然打直球：“虽然我年龄比你小，但是你可以等我毕业么？我家在十一区也有产业……我，我毕业后可以去十一区找你。” 白牧川的大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宕机了。 天垣听到他说：“我觉得我应该在这个时候掏出小天才电话手表。” 他忽然很想告诉她：自己未成年。 ------------ 第71章 三号折叠境 天垣酸得冒泡：【如果我有实体，人格魅力绝对走哪散哪，比你小子强。】 白牧川不置可否，只是安静地坐在车里。一根细丝连接着他的手掌与门外，他刚刚关车门的时候把细丝留在了外面。 细丝扭动，似乎不满自己被卡住，白牧川摸了它一下，它老老实实地钻进冰层里。 车子开得并不快，细丝的长度拉到头了都没钻透冰层，更别谈吃感染物了。白牧川只得放弃，将细丝收回体内。 蔡小堂看不惯孙钰忸忸怩怩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掐了她一把，对白牧川说：“加一下微信呗？” 白牧川伸手掏出他的电话手……手机，让孙钰扫了一下。 她的头像是搞怪卡通人物，白牧川备注了她的本名。 车子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地图上显示很快就能到有地标的区域了。 前方的雾升腾起来，一声爆炸巨响，白雾空缺了一片，从火光中可以看到前方几个人工智能在用炮轰某个东西。 这些人工智能上面没有永恒之芯的标志，在白牧川猜测是哪一方人时，AI上穿透力极强的大喇叭喊着：“感染物出没，请无关人员赶快进入地图区域，不要在域外逗留！” 监察部的直升机在顶上盘旋，喇叭重复播放：“感染物出没，请无关人员……” 三号折叠境完全在联邦境内，有政府派人驻守，以武力镇压感染物、搜救进入折叠境的人，或是在内部建造一些临时科研基地。 白牧川问孙钰：“你们出界外有多久了？” “天还没黑就出来了，当时我们是想着碰运气寻一寻界外的宝贝。有些用来做实验的初代感染物也需要来界外捕捉。” 他能感觉到另外两辆车上感染物的气息，一开始还以为是被感染物跟踪了，原来是被捉的：“感染物一般是绑在后背箱么？” “对。”她点头，“队长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捉了只活的。就算不卖给别人，上交公会也有积分和奖金。” “玄影公会还收感染物？” 孙钰：“玄影公会属于白氏集团，白氏集团有一个科研部，应该是用来做实验的吧。科研部每个月都有新研发的产品上市，大大提升了企业竞争力。不过我毕业以后可能不会留在玄影了，我爸爸让我回家后去自己家的企业实习。” 白牧川打开二号折叠境与三号折叠境的地图，他回忆自己来时走过的路，最后用笔在两张地图之间划了一条线。 他就是走这条路，从二号折叠境走到了三号折叠境。 他不由思考——折叠境到底是什么？一个有入口的异空间？ 折叠境是感染物的发源地，里面危机四伏，有些通过入口出来的感染物会危害到周围的居民。因此折叠境外部也会驻守相关人员，严重的政府还会派遣军队，想要进入折叠境必须办理通行证。 感染与进化有关联的证据之一，便是一项著名试验——X研究所将同等级同能力的灵行者分为两组，一组在折叠境中，一组在外部，两年以后发现在折叠境内部的灵行者进化普遍比其他灵行者快。后来X研究所又做了其他试验，遭到了联邦的封杀和国际讨伐。 在白牧川思考出神的时候，后面的一辆车突然撞上来，蔡小堂和孙钰已经拿上了枪。 玄影公会的人联络器都是互通的，孙钰向白牧川解释：“后备箱里的感染物跑了出来，小张那辆车的司机受伤了，导致车子失控。” 老狼和姜庆广已经从车子上跑了下来，叶谋坐在车上监控数据，然后给大家传递消息。 那只感染物已经爬上了车顶，一团软体流淌下来，有点像畸变乌贼。老狼枪里的子弹打进感染物的身体，感染物被震飞，然而它一只触手扒拉在车门上，头顶上像锯刀一样的组织割着车门。 司机是个普通人，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小张坐在这辆车上，他朝感染物开火，手上的枪却被感染物卷走了，还被一根触手蛰了一下。 叶谋：“小堂，快下车对他们俩释放能力！再不救治，他们都要被感染了！”他们的车队有医生，但是蔡小堂的能力是治疗类，见效更快。 感染物还盘踞在车上，蔡小堂不太敢靠近：“你、你们先把感染物弄死！” 白牧川已经打开车门出去了，孙钰愣了一下，也从车内拿了急救箱跟着出去。 “你不是治愈型灵行者，还是先回车上吧。” 孙钰抱着急救箱：“你也只是个普通人，而且他们都是我的同伴，普通治疗总还是有点效果的。” 白牧川没有忘记他在队内的身份：“我是医生，救人的事应该由医生来做，感染物没有离开也没有死亡，再多一个人上前会增加受伤风险。” 孙钰笑了一下：“可我是灵行者啊，并不是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再说……我还可以保护你。” 【泪目，我也想要小姐姐的保护。】天垣已经化身柠檬精，【为何～苍天就不能给我一副躯体？】 感染物闹出的动静已经吸引来了巡逻的监察部的人，有四个监察部成员朝这边赶来。这些人是在三号折叠境内巡察的人，并非在二号折叠境内的花生一行，这三个折叠境在他们看来并不相通。 感染物将车顶砸得凹陷，老狼和姜庆广扶起小张和司机，这两人唇色发黑，血管的颜色加深，看起来随时要畸变一样。 这辆车上的两个医生早已被震晕，白牧川把两人的裤管往上拉，这两人的脚抬起来时跟没了骨头一样，像乌贼的触手。 白牧川接过孙钰递来的急救箱，细丝从手心悄悄出来，连接上二人的躯体。 姜庆广、老狼、孙钰见白牧川用手中的手术刀灵活地切割，似乎他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被感染的组织，连仪器都没用，心中一时震惊——真的会有能单纯用肉眼分辨出感染组织的医生么？ 躺着的两人脸色回转，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姜庆广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医学奇迹。 监察部的四人已经包围了那只感染物，畸变乌贼一根触手从冰面下到海里，忽然海水沸腾，一块坚冰消融，几只更大的感染物冒出头来。 “康队，感染值几乎呈直线剧增，仪器预警，周围的感染都被引来了，就在我们脚下！” “不要慌张。”那边说，“直升机马上就来。” “是！” …… 受伤的两人被扶回车里，孙钰对白牧川说：“监察部的同志说他们拖着，让我们先走，你快上车……” “你们先走。”白牧川把急救箱塞进孙钰的怀里，“三号折叠境出口汇合。” 孙钰愣住了，急忙道：“你疯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在过去会没命的！” 白牧川看了她一眼，继续朝前方走着。他脚下的冰层破裂，冰裂了很远，隔绝了车辆返回的路。 现在谁也走不了了，必须等待监察部的直升机救援。 监察部的枪声不绝于耳，激光射线让一些感染物被烧焦。 诱人的气息钻入白牧川的鼻腔，他走在冰上，每一步留下的轻微波动都让感染物们行动迟缓。 他没有让贪吃鬼现在出来，就是为了等感染物聚集后再一网打尽。 车上人看着他一步步向感染物群走去，各有心思。蔡小堂知道她方才因为害怕感染物没有及时下车有些理亏，便默不作声。 孙钰才坐回车里，外面的风冻得她瑟瑟发抖，黑暗中的人越走越远，她有些害怕远方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但她决定下车，去追寻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 蔡小堂捏住她的胳膊：“别去，咱们只能在这里等，等监察部救援的直升机来接我们。” “可是……” “可是什么？你去了也不过是看着他一个普通人送死，你能解决那群感染物么？别天真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生死与我们无关。” 忽然从天而降的火光照亮了黑暗，率先到达的一辆直升机朝海面投射武器。表层的感染物被炸死后被同伴分食，后面赶来的感染物又冒出头。 照明冷光灯驱散了这边的黑暗，让人们行动便利许多。 监察部的人看见来人怔了一下：“你是……？” 就见那人伸手抓住一只巨大的感染物往空中甩，以掌为刀，硬生生将感染物撕裂成两半！ 白牧川已经在尽力克制贪吃鬼的气息了——若是感染物都被吓走了，他还吃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贪吃鬼的气息如此凶猛，即便如此，也有一些感染物及时沉入了水下。 “不能浪费啊……”白牧川看着逃跑的感染物心痛万分，“哪有已经进碗的食物跑掉的道理？” 他从海面上捞出一只感染物，气息震荡之下，感染物全部僵住了，他左脚在冰面上一跺，水波漾开，一坨连在一起的感染物被震上天有十几米高，然后像搁浅的鱼一样纷纷落在冰层表面。细丝汲取感染物们的“营养”，它们的身体迅速干瘪。 没人看清这些感染物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站在中间的男人就像杀神。 白牧川腹中似乎因为大量进食而多了一团“气”，天垣最先察觉到他的变化：【其实，进化的每一级都相当于有一个进度条，你在“E”这一级的进度条又前进了一些，腰腹胀痛是正常现象。】 “像火烧一样也是正常现象？” 【嗯？】天垣语气有些不确定了，【怎么会这样……自从你进化以来怪事就特别多。】 白牧川压下腹中的那团闷气，在冰川上大开杀戒，最后感染物们尸体飘散的尘烟都能遮盖住监察部穿透力极强的探照灯。 贪吃鬼陷入兴奋之中，有点停不下来。白牧川的表现实在荒诞而怪异，别说感染物了，就是玄影公会和监察部的这些人都极度震撼。 他到底……是谁？ 是高级灵行者么……A级还是B级？ 白牧川杀掉最后一只感染物，蹲下来微微喘息——一顿饭吃这么久，他也很累的好么？ 烟尘散去，灯光照进来，他的身影变得清晰。 监察部的人尊敬中带着一丝畏惧，有一人上前：“您好，可以核实一下您的身份么？” ------------ 第72章 猫髻少女的神笔 “可以。” 看到白牧川这么配合，监察部的几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里不太安全，需要及时撤离，我们会派人跟随，保护您走出折叠境，在三号出口处会有监察部的人对您的身份进行核实。”他小心翼翼地说着，派人跟随保护是一方面，监视也是一方面，白牧川如果开溜会增加不稳定因素。 白牧川面色无异：“好。”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返回时小职员吓了一跳。他对那人说：“我的同伴们还在那几辆车上，我跟他们一起出去。” “好的好的。”小职员连连点头，“一路顺风。”天知道，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哪怕是五年前对心上人表白时他的心脏都没有这么剧烈跳动过。 眼前这人实力不明，一上来就这么猛，干翻了冰下所有聚集的感染物，对目睹的人非常有震慑力。 白牧川走到玄影公会停车的地方：此处裂冰让他们的车无法继续前行。孙钰坐在车里，对上了他的视线。 白牧川提醒车上的人：“坐稳了。”他一只手扶住车子地盘，一只手压住顶盖，车子离地，竟被他直接抬到对面去了！ 六辆车全部转移走，白牧川拉开车门，神色淡定地坐上去：“不是要离开三号折叠境么？现在路上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玄影公会的正式成员在经历事故之后全部换到了一辆车上，老狼现在是司机，他克制住想要透过镜子看白牧川的想法，让自己专心开车，耳朵却悄悄竖起。 蔡小堂原本的不屑一扫而空，和颜悦色地道：“你是灵行者吧，什么等级的？” 此时却没人搭话，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蔡小堂害怕感染物情有可原，但是差点害死两个同伴，让他们心里都有点疙瘩。 孙钰怕这尴尬持续太久，主动接话：“牛医生应该是很厉害的灵行者吧，医术也很好呢。” 蔡小堂面子上仍然有些挂不住，一个人坐在车窗边，半张脸缩进帽子里。 叶谋挑了个时间开口：“牛医生下次还会跟我们一起么？我们可以上调你的分成比例，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都要栽在这里了，说不定会丧命。”这是想要知道白牧川会不会留在二十二区了。 白牧川：“当初我签订的合同只是提供医学顾问，不是跟队医生。”这是变相拒绝。 叶谋给了孙钰一个眼神：由她问牛三会方便很多。孙钰收到示意：“牛医生，你平常除了做医疗顾问，还会做些什么呀？”就算没有叶谋的示意，她也有些好奇，毕竟喜欢是带着一些探究欲的。 白牧川：“看书学习，偶尔旅行。”他一个高中生，当然是天天学习了，这次来二十二区，不就是一场“旅行”么？ “好自由的样子。”孙钰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未来的路不免由家里安排，说实话，她有点羡慕，“感觉牛医生的生活丰富又幸福呢。” “咳咳……”车上其他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咳起来，实在是孙钰春心泛滥的样子实在少见。 白牧川与这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心中盘算的是监察部的身份核实。除非审判庭高层亲自审问，他不认为他的身份能查出什么问题。不过他以某个“神秘人”的身份给卫光发送了邮件，他觉得很有可能被监察部联系到另一件事上去——广博大厦击杀1377的神秘人。 两起事件一前一后发生不久，都是“神秘人”在暗中做推手，很难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虽然这两件事本就是白牧川做的。 两天后他才从妹妹嘴里得知，他在监察部有一个代号，叫“终结者”，感染物终结者。 他忽然想起官方灵行者APP上，全球排名第一的灵行者“元启”有一个勋章叫“【感染源终结者】”，没想到现在他也用上了“终结者”这个称号。 二号折叠境。 广博大厦的录像摆在卫光面前，他看了不下三十遍，这段视频还在循环播放着。 他坐在车里，后备箱是开着的，因为花生刚刚对他说，金属舱找到了。 邮件里的位置信息是正确的，埋下去的土是新土，应该就是那位神秘人做的。 他究竟是谁？卫光在心里将这些年打过交道的势力一一排查，最终没有明确的答案。 花生气喘吁吁地和铃铛抬着金属舱，金属舱刚刚从土里挖出来，跟具棺材似的。 “卫总，监测的数据出来了，里面的确是Se1304，姬月。里面还有生命体征，事不宜迟，应该尽快送到研究所去。”花生把金属舱塞进后备箱，“交接的人已经联系好了，这神秘人目前看起来没什么恶意啊。” 卫光关掉视频，在心中做出推断：“你还记得天眼在广博大厦的经历么？天眼给的视频中的这个神秘人，和这一次发邮件的神秘人，应该是同一个。” “啊？”花生微微张嘴，那个视频大家都是看过的，“真有这么神的人？不仅将感染值为9999点感染物一击击杀，还提供了Se1304的动向。” “大家不必过分紧张，我也只是说一下我的推断。”话虽如此，卫光已经肯定了七七八八。二十七个区总监察的官职虽然比监察部部长温良小上一线，但二者同为中央直属，卫光的实权不一定比温良弱。更何况他有审判庭，审判庭的油水比天眼多多了。 他们在前往二十二区之前就进行了部署。一区总监察可以调动二十二区监察部的情报网，小到大街小巷的监控，大到国家机密。 让他真正肯定二者是同一人的是审判庭内一位可以得到答案的灵行者，他的能力与答案之书非常像，但是没有答案之书那么强，只能回答“是”、“否”，而且使用一次后冷却期非常长，两周到一个月不等，有些鸡肋。 另一边，白牧川也用“牛三”的身份通过了监察部的核查。 一出三号折叠镜的出口，羽绒服就没法穿了，天气实在是太热，由极寒到极热，很容易生病。白牧川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又拉回来——他里面是真空的！ 虽然大男人光着膀子也没什么，但是这么多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聚集在他身上，让他觉得这羽绒服没法脱。 折叠境外只有卖羽绒服的，他上哪去弄一件短袖？ 自从脱离了折叠镜，腰腹上的那团气就显得更加灼热了，他此时迫切地想回小旅馆吹着空调一探究竟。 玄影公会的人在一边嘀咕，白牧川能听到他们说的悄悄话： 姜庆广：“这次我们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要不咱们送点报酬什么的，我这边可以找我爸要一百万，毕竟是救命之恩……” “这种人物估计不缺钱，人家来玄影公会也只是闲得没事干挂个兼职。”叶谋沉思，“咱们要送就要投其所好，先打听一下牛医生喜欢什么。” 他喜欢钱啊！白牧川就差冲过去告诉他了，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孙钰还在发愁下一次见到牛医生是什么时候，当她抬头的时候发现蔡小堂不见了：“等等，你们看到小堂了么？” 小张撇嘴：“管她去哪里呢，过几天自己就回公会了。” 姜庆广叹了一口气：“小堂这件事……确实有疙瘩，只能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吧。” “……” 之后说的事情白牧川不怎么感兴趣，他已经穿着羽绒服搭上了城际公交。 看到公交车上的完颜洛，白牧川怔了一下。 “咦？”完颜洛招呼着他坐过来，“你怎么跑到三号折叠境里去了？” 白牧川敷衍道：“有事。” “哦——”完颜洛拖着长长的尾音，“还穿着羽绒服呐？” 她忽然靠近，抬手，白牧川猝不及防之下羽绒服拉链被她拉开。 “！？” 白牧川眼疾手快地把拉链拉上：“……你干什么？” “没什么呀。”猫髻少女笑嘻嘻的，“看一下你应该穿什么尺码的上衣嘛。” 完颜洛手中出现一支笔，她在纸上画了起来，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件上衣，然后她用手指在纸上一夹，一件短袖竟然从白纸中扯了出来！ 原本画了短袖的纸又变成了洁净的白色。 “喏，给你。”她把衣服递过来，“神笔出品，非常耐用。” 白牧川接过衣服，被她的操作震惊了一下：“真神奇。” 完颜洛把纸收回书包，笔却凭空消失了。 白牧川快速换上短袖，一背的汗：“谢谢。” “不客气。”一只手贴了上来，白牧川身体一僵，就听到完颜洛赞叹道，“哇塞，果然是腹肌欸。” 白牧川屁股挪远一点，这人确定不是个老色批？！ “我们加微信了么，好像没有吧……”完颜洛翻着手机，没有翻到白牧川，她把手机递过来，“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加一下呗。” 白牧川直视着她，完颜洛脸色不变。他问：“谁派你来的？” 她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才认识么？” “我遇见你的频率太高了，而且你总是……” “总是什么？”她打断白牧川的话，“难道就不能是巧合么？” “呵。”白牧川一笑，“可惜，我不相信巧合。” 完颜洛斜靠在座位上，突然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就算你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你觉得我会是哪里的人呢？” 白牧川非常诚恳：“不知道。” “我不是哪里的人。”完颜洛始终没有说实话，她站起来，打算下车，“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白牧川，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果然，她知道他的真名！白牧川已经能想象到她听见自己介绍“牛三”时内心的狂笑了。 她蹦蹦跳跳地下车，白牧川看着她的背影沉思，心中有一个不确定的猜想。 ------------ 第73章 遗迹•守约寿龟 这次进入折叠境的确是一次非常特别的体验，他第一次进入折叠境，解决了一个未来的威胁。 他再次改变面容，乘坐好几辆班车才回到小旅馆。他全身发烫，巡视一圈后，确定这间房在他离开期间没人进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 但是身上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上一次大量进食之后是贪吃鬼进化，这一次会是什么？ “天垣，为什么每次吃饱之后，都会发生这种反应？” 【我知道了，这是在帮你重塑躯体。】 【这是正常现象，但怪就怪在“不合时宜”。你进化的顺序已经乱了套，已经不知道下一步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了。你每次吃饱之后，能出现一次进化就不错了，但是次次都是这样，而且还不符合常理。】 “就比如，在第二把钥匙出现的时候，你跟我说是一个武力值高强的人，最后却出现了医生。” 【算是。医生在我的预期是第七个才出现的，但是第二个他就出来了。】 【等这一阵过去之后，你就会发现你的皮肉、骨骼、脏器……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这些都体现在力量、速度、弹跳力、韧性……上。】 “那现在该怎么做？” 【忍。只要忍过去，就会恢复平静。】 他闭上眼睛，脑中自动调出身体内景的视角，但是这有别于纯粹的内视图。他能“看见”自己胸腔里类似“L”形状的器官，里面有血液流淌，与他的静脉连在一起。两个L器官之前是独立的，现在却快要融在一起了，一个是【神之匙】，一个是【锁魂箭】，都是E级。 多L器官的灵行者的几个L器官，可能会随着血肉生长融在一起，因此想要做手术分开它们要遭不小的罪。一般在走私L器官的团体中，每一个L器官都能卖高价，如果有幸找到一个多器官的灵行者，就要做手术对L器官进行分离，这样可以卖两份的钱。即使L器官长在了一起，也要用手术刀把它们分割。 商品，是不会有人在意他们死活的。 多L器官的灵行者绝大部分都是通过做手术拥有两个能力的，但是他们需要定期注射抗排异抑制剂，不然两个器官会出现“打架”现象，有真实案例，某个人的L器官吞噬了另一个L器官，最后体内所有器官坏死。极少数多L器官的灵行者不会出现这种反应，因为他是自己觉醒的——觉醒一个能力之后，又觉醒了一个，天赋异禀。 还有些“天赋异禀”之人一觉醒就是中级、高级灵行者，省去了从F一步步进化到过程。 白牧川的【神之匙】是通过手术获得的，【锁魂箭】才是自己觉醒的能力，但是迄今为止，他没有任何有关排异的不良反应。 他尽量忽略痛苦，这种痛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都在磨炼他的意志，每一次熬过去后他又能变得更强。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折叠境里根本没怎么睡觉，一倒头就过去了几天几夜。 白牧川是被旅店老板的敲门声敲醒的。 老板说话带着二十二区的口音：“开下门，咚咚咚——开门，还在吗？咚咚咚咚……” 他前去开门：“……有事？” 老板：“这几天的房费还没给。” 白牧川倒是忘记了这茬，他拿出现金：“明天不续房。” 中年男人有点可惜，但他也知道这次无法挽留：“就要走了？” “嗯。”白牧川点头，关上门。他的行李不多，十分钟就可以收拾好，自己是时候回去了。 手机震动，班级群里又有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 班长：[还有二十天高考，咱们校长跟第七中学的校长商议好了，最后十五天要借用教学楼拿来做考前培训，毕竟咱们学校上方的折叠境还没有消失。] 白牧川查询日期，他一开始只是为了躲避海胆人追杀，现在一晃已经过去了十一天。二十二区下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来这儿之后天天都是艳阳高照。 有人问：[班长，什么时候开始培训？] 班长：[明天一早。不过附中的同学要先到操场进行考前体检，我们的体检已经推迟了这些天，再拖就来不及了。体检完之后再返回每人分配的班级。] 群里闹腾起来：这么些天在家里，突然要培训还有些不习惯。很多同学都是双手赞成的，因为只有二十天了，高考是最重要的，有些人在家自制力不如在学校。 班长：[班主任的意思是全部人都要参加，无故不得请假，咱们必须适应高强度的练习，有些同学在家里就松懈了吧？] 这时吴兆说：[班长，我可以就明天体检去一下么？实在是公会有事，我脱不了身啊！]这话说的，就像一个大忙人似的，离开他公会的活儿就无法运转。这也是吴兆想要的效果——毕竟都有点虚荣心嘛。 班长迟疑了一下：[我需要请示一下老班，吴同学，我等会私聊你。] 吴兆嘴角咧开：[好的。] 班长继续道：[七中离附中最近，我们高三的同学会分散插班进去，只有十五天，希望大家能和谐相处，不要和别的学校的人闹矛盾，当然，自己人也不要吵架。] [好了，以上就是今天的通知。] 白牧川原打算明天一早坐车回去，现在看来今天下午就必须走人。他没有用“牛三”，而是用傅中平的身份信息订了机票。傅中平在学校附近卖了那么多年包子，在联邦是有身份证明的人，可不是黑户。 “傅中平”于今日下午三点拖着行李箱在一区出机场，他进入宝邸天府时又换了一张脸。陈方达在六栋门口安装的监控扫描到男人的脸，与白牧川的面部特征对不上，监控就一动不动地又变成待机状态了。 白牧川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监控，继续上楼。 家里的一切都是原样，没有人进来，也没有监控。他检查了一下存放姬月L器官的圆形金属盒，又将存放关竹的L器官【神台】放在不同的地方。但他觉得还是不行——他要把这两个东西转移地方，不能放在家里。 放在哪里比较安全呢？ 他想了想，打电话给陆兴阳：“喂？是我，你现在有时间么？” “欸？”陆兴阳惊喜地喊，“你旅游回来了？” “嗯。”白牧川对他说，“给你带了点特产。” 陆兴阳叽叽喳喳的：“你去哪里旅游了啊？有些什么特产……” “随便跑了几个地方。”白牧川把两个金属盒子带在身上，“我在步行街电玩城附近等你，我马上到，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嘞！” 白牧川换了身衣服，他打开冰箱，屠珍送来的水果仍然有一些不能吃了，他把坏果子扔掉，然后把能吃的吃了，填了一下肚子。 六栋和七栋旁边有一个小水池，里面有物业放的锦鲤和乌龟。白牧川用手从里面捞出一只小草龟，擦了擦然后放进口袋。 电玩城是两个常来的地方，陆兴阳只要不学习，干什么都挺高兴的：“特产呢？我看看！” 白牧川把手腕上的激光射枪取下来：“在别的地方买的高科技，适合防身。” 他接过去摸索一阵，疑惑：“这玩意儿在一区是管制的，你到底跑哪去了？还带了这么个杀器回来……” 白牧川只是淡淡道：“明天要上学了，上午还要体检，体检项目应该包括灵行者……” 陆兴阳突然僵住了：“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灵行者没法被发现……我就说一下啊，有点好奇，我可没说我是灵行者。” 白牧川：“……” “大概、也许是没可能的。”白牧川说，“基因入库之后，联邦就会给你……给灵行者发牌登记。” 陆兴阳突然蔫了。 白牧川实在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是灵行者，只能安慰他：“灵行者在很多方面有优惠政策，还挺好的……” 他“嗯嗯”点头，一副“我又不是灵行者”，同时表情快兜不住了，显得有些滑稽。 白牧川装作没看见，问：“今天去你家打游戏么？” “行啊。”陆兴阳的烦恼来得快去得快，“我又买了新的手柄！这次可以直捣地下城黄龙！” 他最终决定将这两个东西放进陆兴阳家的地皮，原因是陆家有一只石质的“镇宅神龟”。 这只乌龟长三米，高一米五，在那块地方待了三百年。陆家虽然在市区有好几套商品房，但是陆兴阳平常住的是祖传的别墅。 陆兴阳说他家门前一直有这么一只大乌龟，之前祖上每次想搬走它都会发生意外，虽然如今科技发达，联邦人还是有点子迷信在身上的。后来陆家请人来“看”，说是这是乌龟可以镇宅，千万不可以挪动。陆家就索性用锁链和钢筋将“神龟”固定在地上，还加上了千斤顶，这下偷也偷不走。 白牧川之前见过那只大乌龟，他从前不明白，现在才知道，那只乌龟竟然是一个遗迹，一个三百年前就出现过的遗迹。 但是没人发现，所有人都将它当做普通石雕，只是有点年代而已。 感染与进化的出现，果然在很早以前。 “镇宅神龟”是有名字的，叫“守约寿龟”，可以帮人保守秘密，存放物品。 白牧川装作看龟而蹲下，一只手搭在寿龟的脑袋上，另一只手将活草龟投进寿龟的口中：“汝将与吾达成契约。” 寿龟的嘴巴微张，白牧川把两个盒子放进去，说出契约内容：“帮我保管这两个盒子，除非我亲自来取。” 寿龟嘴巴合上些许，又如平常一样，一动不动。 ------------ 第74章 感染源扩散 陆兴阳一回头，就看到白牧川从门前阶梯上过来。他举起手机：“明天的插班名单出来了，我们班有十三个都在七班，我和你的学号相邻，都在七班。” 机器人管家出门迎接，陆兴阳的虹膜对接，大门自动打开，他悄悄说：“我藏了一箱啤酒，今天正好可以……” “陆兴阳！你小子要是敢喝酒，看回家不抽死你……” 机器人管家脑部的音筒传来凶巴巴的女声，陆兴阳脸垮了下来：“忘了防我妈了。” “欸，对了，你知道我们班的吴兆，变成灵行者了么……” “看到了。”白牧川跟着进门后，门自动合上。 “吴兆现在牛逼得不得了，我听说他跟着一区玄影公会的魏臣进了附中折叠境！好像还参与了什么消灭附中感染源的行动……”陆兴阳把零食全部摊开，机器人早已铺上了毛绒地毯，“玄影公会……似乎是白氏集团的……？”他的眼神不时瞥向白牧川，又怕刺激到旁边的人。 白牧川面色如常：“嗯，白道一的产业，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 陆兴阳觉得白牧川有点可怜：穷的时候一家人受苦，现在白道一富起来了却跟忘了这么个儿子似的。 两人打了几盘游戏，陆兴阳当然不可能这么乖乖听话，一箱啤酒只开了八瓶，他想对瓶吹又没那个实力。白牧川只是抿了一口，剩下的全忽悠陆兴阳喝了。 白牧川一直在等，等到现在都没有等到电话，不由思索今天是不是不会来电话了，下一秒手机就开始震动，来电显示为一串陌生号码。 他改变声音：“喂？” “您好，请问是牛三先生么？我是监察部的人。” 监察部果然打电话来了。虽然他是在三号折叠境里解决的感染物，但是经过监察部职员上报情况，上级肯定会发现有个叫“牛三”的人解决了感染物。 感染物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除非是高级灵行者，很多中级灵行者在感染物的攻击之下都无法保全自己。 对方应该只是打电话来试探，毕竟之前也有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解决了感染物，此人在监察部的资料库中还没有资料信息。 “牛三”此时与广博大厦的那人联系起来了，算是监察部的怀疑对象，虽然他们还不能确定是同一个人。 不过白牧川有证据，那就是血魔伪造的三号折叠境的通行证。他在回来之前就打电话给傅中平，让他找内部黑客伪造一下电子记录。 没人知道二号折叠境与三号折叠境是联通的，这样未免过于匪夷所思。 白牧川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是卫光，对方虽然没有介绍自己是谁，但是他记得卫光的声音。 卫光通过二十二区玄影分会查到了牛三的电话，他虽然内心存疑，但还是没有把两个人合成一个人的想法，他打电话过来是因为，不管此人是谁，能解决感染物，若是监察部能收纳这样的人才就最好了。 资料显示牛三在国外上学，卫光也不卖关子：“您好，鉴于您表现优异，监察部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听说您除了当医疗顾问时间支配自由，不知道监察部能不能让您感兴趣呢？不管是资源还是薪资，审判庭都能给您想要的待遇。” “不必了，谢谢。”白牧川挂断电话。神使团的黑客技术还挺高超，竟然能在监察部的网络之中隐藏。 花生忍不住吐槽：“什么人啊，一上来就挂电话，咱们审判庭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卫光手里盘了三颗核桃，丝毫不见怒意：“把这个牛三与‘终结者’一起放进名单之中……人家本事过硬，有点傲气很正常。” 铃铛这时把分析团的报告念出来：“此人的源代码……咦？” “对方一定有黑客团队！还是没有破译出来。” 卫光盘核桃的动作不停，在两人都有些担忧“牛三”身份时，卫光突然笑了：“急什么，他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感染源始终在扩散，只要这些东西还存在，这些人一定会搞出动静。 白牧川挂断电话之后，登录官方灵行者公会的APP，他进入论坛，顶着“摩霄”的ID刷帖。 #世界范围内感染源持续扩散，目前统计，新出现的感染源主要集中在北纬三十度左右的地方，其中最引起热议的是马里亚纳海沟与金字塔…… 白牧川微微皱眉——自己身处的地方，就是北纬二十九度，而附中出现的折叠境，就是一个感染源。 折叠境出现得愈发频繁了，但是消灭折叠境的速度远赶不上它出现的速度。 同时，另一个帖子也火了起来：#灵行者觉醒增多，目前，联邦境内灵行者觉醒呈增加状态，世界范围内灵行者上涨3％…… 这个帖子是一个叫“青草蛋糕”的人发的，他先是总结了上一个帖子出现折叠境的规律，然后把灵行者的觉醒与之联系在一起。 [……灵行者在联邦境内的出现主要集中在南方，目前呈维度上移趋势。一区有一所高中所处位置在N29°11'02“，这所高中上方出现了折叠境，虽然它的感染值只有三万，被评为1级。] 感染源按照感染数值划分为1～10级，1级在感染值三万以内，感染程度是最轻的。 青草蛋糕：[低级折叠境有许多组织、公会可以办理通行证进入，但就在今日，这所学校的感染值增加了两万，今日折叠境的队伍未及时出来，出现一死三伤。] 白牧川似乎记得，那个叫吴兆的同学说要跟一区玄影公会总会的人前往折叠境？ [为了大家安全着想，学校上方的折叠境现已禁止非官方通行。同时，我们也发现了这并不是个例，在各地出现折叠境的时候，有些已经存在的折叠境似乎受到了影响，评定等级提升。] [好了，祝各位灵行注意人身安全，非必要不作死，折叠境宝物虽多，可不要贪心哦。] 网络上有五花八门的折叠境攻略，这些折叠境五花八门，有个折叠境一进去就是一个大迷宫，还有个折叠境盛产规则类感染物，里面的感染物“智慧”比别的地方高，喜欢跟人玩游戏，输了的人必须付出代价。折叠境的价值，除了那些遗迹法宝、人为抛物，还有修炼石、药草等科研价值。 所谓“修炼石”，是一种能刺激L器官活性，加速进化的石头；里面还有一些植物有着非比寻常的功效，比如醒魂草。进化者的箭，需要感染源中的草来解。 白牧川点开“青草蛋糕”的主页，他的主页并没有留下什么简介，但是他在这方面的回答很多，青草蛋糕的注册时间很短，帖子却已经有48条了。白牧川点了关注，又刷了一会儿其他帖子，才放下手机。 陆兴阳醉得不省人事，白牧川把他扔在沙发上，自己就在毛绒地毯上睡觉。 …… 一大早，白牧川的闹钟就响了。 他简单收拾一下，就看到陆兴阳还趴沙发上睡觉。 “陆兴阳，上学了。”白牧川见怎么叫也叫不醒，一巴掌扇过去，陆兴阳睁开迷茫的眼睛：“……哈？” “我说，上学了。” 陆兴阳酒醒了，但是头还有点疼，他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来了来了，等我啊哥！” 机器人管家端来牛奶面包，陆兴阳家里没人，两人打车去的七中。 附中几乎是一区最好的学校了，附中的很多同学都能考上一区分数线很高的联邦理工大学，每年都会为联邦理大输送人才。 七中的教学质量一般，在如今教学质量很卷的情况下能评个中等。 白牧川和陆兴阳踩点找到七中教学楼和教室，教室里面很吵，铃声响起没多久，纪律委员还喊着安静。 附中的学生坐在后面两排，这两排是新加的桌椅。七班的同学们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毕竟这些人，可都是传说中的学霸。 陆兴阳前面一个长得可爱的女生小声说：“你好呀，我叫何芸芸，听说你们学习成绩都很好，可不可以教我做一下题？” 陆兴阳这家伙成绩虽然在附中垫底，但是在七中够用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一下来精神了：“本人非常乐于助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我这人吧，最擅长解数学题了，不管是大题小题都……” 何芸芸两眼放光：“哇！你也太厉害了吧！正好我有一道题不会……” 陆兴阳头顶冒着粉色泡泡，当他拿过卷子的时候，粉色泡泡全部被戳破了——这特么是竞赛压轴题！ 何芸芸是七班的尖子生，她的成绩足以考上附中，是七中花钱将她留下来的。七中的部分尖子生，成绩并不比附中的同学差。她倒也不是故意刁难陆兴阳，这道题她想了两天也没想明白，只是想找个机会解决问题。 陆兴阳骑虎难下，艰难地转头，看向白牧川…… “那啥，这题比较简、简单……”陆兴阳差一点就演不下去了，“我兄弟最会解这种题，我还是比较喜欢难题，这个没有挑战性……” 白牧川在陆兴阳恳求而又炽热的目光中嘴角一抽：“嗯，他确实不屑于做这种题，还是我来吧。” 他三下五除二写下方法和步骤，通俗易懂，何芸芸的崇拜升级，陆兴阳见他如见了救星一样。 “我白哥就是牛逼。”陆兴阳也沐浴在何芸芸崇拜的光辉之下，虽然这点光是沾了白牧川的，“白哥牛叉，白哥威武！” 七班班主任进来了，她是物理老师，巡视一圈，然后等人安静了才说：“附中感染源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希望同学们能有爱相处，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一下后排的同学，相互学习……” 李老师没有说太久，她最后对后两排的同学道：“操场的仪器已经摆好了，还没有体检的同学现在可以下去了，你们原来的班主任在下面等着。” ------------ 第75章 误打误撞 楼道内开始出现各班附中插班同学出门的脚步声，白牧川和陆兴阳在班门口排好队，跟着队伍一路下至操场。 正常体检项目包括L器官测量，医生会将特殊听诊器放置胸腔上。白牧川是灵行者，联邦等级在册，除了同学们比较惊讶，不存在暴露问题。 陆兴阳犹犹豫豫地坐在医生对面，学校里的听诊是开放式排队的，没有隔间一个一个来。 对面的医生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欸？” 陆兴阳紧张起来：“怎么了医生？” “你觉醒了？” 陆兴阳面色苍白，不得不承认：“嗯。”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陆兴阳头皮发麻。监察部的理事过来登记，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一般觉醒能力都很让人羡慕，这样就会变成同学们眼中的“超人”，白牧川见他放在桌下的手都在抖。 监察部理事拿仪器过来测量：“F级，能力……同学，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陆兴阳一脸迷茫，“我除了跑得快一点、视力好一点、力气大一点，没有任何变化。” 白牧川觉得他是装不出这种表情的，陆兴阳没什么城府……毕竟天垣说：“【谁能有白牧川心黑啊？】” ——白牧川并不认同这句话，他只是个单纯善良容易被坏人欺负的五好少年。 监察部理事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还有灵行者不知道自己觉醒了什么能力？他引导陆兴阳回忆，想让他自我感受一下自己的能力：“同学，你觉醒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么？比如，有个园丁在浇花的时候，耳中听到了花草的窃窃私语，于是觉醒了跟植物沟通的能力；还有个跑最后一名的运动员在比赛时突然觉醒了飞毛腿，反超12人夺得第一……” 陆兴阳回忆了一阵，为难：“……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我只知道自己觉醒了，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能力。” 监察部理事调动内部档案，猜测：“难道就是个强身健体的功能？这小伙子身体素质确实比去年体检高了一大截……” “这样吧，陆同学，”理事把个人名片递给他，“先这样登记，如果你发现了是什么能力，记得跟我说。” 陆兴阳连连答应：“好的好的。” 一下子检测出了两个灵行者，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明显增多。 白牧川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陆兴阳放弃他拙劣的演技，摊牌：“那啥，白哥，不是我不跟你说，实在是太……太匪夷所思了。”他凑近：“我的L器官不是自己长的，是别人给我装进去的！” 白牧川觉得这情节有点熟悉，斟酌了一下，随口接话：“……你该不会说是别人把你抓到手术台上去了，醒来后就发现有一群陌生人在你体内安装了一个L器官？” “对对对！”陆兴阳看他的眼神像见到了教堂专听人秘密与忏悔的教父，“真神了，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 他不知道啊，他就随口一说！ 难道这小子也……说实话，白牧川有点麻了——神使团继承人一共九人，被他干掉了一人还剩八人，除去自己、暗龙、山鬼，就只剩下五人。 而陆兴阳，就是这五人之一，只是他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白牧川：“后来有没有人找过你？跟你说过什么话？” “没有。”陆兴阳十分肯定，“当时我被按着做完手术后，有一波人闯了进来，给我做手术的医生全死了，但是那波人也中了埋伏，地上全是血，颈动脉上的血也溅起老高……最后我趁他们倒地挣扎的时候一个人跑出来，我天！幸亏我跑出来了，后面的建筑爆炸了，所有的东西都化为虚无。” 这神奇的经历，陆兴阳觉得说出来也没人信，他有点害怕自己身体里的这个“脏物”，至今也没弄明白自己的异能是什么。 白牧川的嘴里突然多了一道笑声，是妹妹：“神使团内部争斗，这小子命大，让他逃出来了。” “啊？白哥，你说什么？”陆兴阳说起这事儿就浑身不自在。 白牧川：“你别跟别人说，监察部的人问起来就是不知道，顶多就是加强了身体素质。” “嗯嗯。”陆兴阳点头，“除了你，我谁都没告诉。” 白牧川一直不明白他隐瞒的缘由，敢情这货还真遇到了神使团，成为了继承者之一。自己应该寻个契机跟他说清楚，不过鉴于陆兴阳的时灵时不灵的演技，白牧川此时没有多说：“行吧，大家都在上课，我们也该回去了。” ------------ 第76章 继承人的礼物 一个上午，陆兴阳听讲都索然无味。白牧川没有听课，而是自己忙自己的，他在课上刷题，刷完题后又在脑中过了一遍近期发生的事： 监察部分为两个派系：一个是部长温良兼任天眼高层，一个是总监察官卫光掌管审判庭。监察部与X研究所似乎有仇，联邦很想灭了X研究所，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永恒之芯作为龙头科技产业公司，在二十二区的折叠境内还建立了补充站，想要去补充站的人必须缴费，里面的员工有一些已经进行了机械化改造。 方桃交易所是未完全感染物聚集地，虽然属于灰色产业，但是白牧川认为想要彻底打击他们很困难，因为他们给予了这些畸变人生存的场所，而这些人，只要感染源还存在，永不可能消灭。说不定随着感染源增多，方桃会抓住这个机会继续扩张。 想到这里，白牧川小声问妹妹：“陆兴阳是哪一脉的继承人？” 妹妹：“第六脉，‘刺客’。” 刺客？白牧川想着想着，被一阵血腥味打断了思路。 “哎呀哎呀，你没事吧？我这里有纸……”前面一排的何芸芸给她的同桌递纸巾，他默默地接过，擦了一下自己鼻孔里流出的血：“谢谢。” 鼻血还流了几滴在他面前的练习册上，他把卫生纸折好，翻个面继续擦。 白牧川记得他练习册上的名字是“杨宇”。 杨宇面色苍白，眼窝下是非常明显的黑眼圈。他的嘴唇也是白的，带着淡淡的青乌。 “这血味不纯，还掺了点药味。”白牧川在心里对天垣说，“可能是杨宇近期在服药，他好像不怎么健康。” 白牧川观察了杨宇几天，发现这人话很少，上课一大半时间都用来睡觉，时不时会流一些鼻血，然后他会慌忙地擦掉。 上数学课的时候白牧川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振动一下，他的账户里打来了八百万，来源显示监察部审判庭。 【姬月的身价还挺高的嘛，可惜八百万留不住咯。】 下一秒，傅中平就发来消息：“老板，咱们组织有点缺资金。” 白牧川打字：[缺八百万，对吧？] [嘿嘿。]傅中平一笑，[老板英明，老板神武，咱们血魔百废待兴，正是缺钱的时候。] 要不是白牧川目前没有能力，他真想换个账户。 不过启动资金确实需要这么多，想研发黑科技八百万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们现在的项目主要用于科技外的周边产业，以钱生钱。一号现在已经去二十二区折叠境批发羽绒服了，他们几个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进折叠境，偷摸着跟永恒之芯抢产业。当然，这个时间还很久远，永恒之芯的老大地位现在碰上只有死路一条。 白牧川：[给我留二十万，其他的你先拿去基建。] [好嘞老板！]傅中平夸了一堆彩虹屁，[不耽误老板学习，老板高考加油！] “……” 妹妹双手撑着下巴：“哥哥，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白牧川挑眉：“从哪里来的礼物？” “门后的世界呀。”妹妹嘻嘻笑着，“哥哥还没有见过门后的世界吧。” 她双手合拢，不一会儿，白牧川的手中就多了一颗紫色底纹的花蘑菇，有点像蘑古力零食；还有一个小册子，上面写着《感染物菜谱108式》。 天垣的面板出现在蘑菇上—— 【遗迹•绝望蘑菇】 白牧川惊奇道：“门后竟然还有蘑菇？难道是种了一整片的蘑菇地么？” “当然不是。”妹妹没好气地说，“这是遗迹，遗迹当然只有一个啦。” 他把蘑菇放在手里，蘑菇伞帽微微张开，上面撒出晶莹的淡色辉光，然后变暗，再变亮，如此循环往复。他把绝望蘑菇放进兜里，空气中还残留着蘑菇微薄的清香：“它有什么用？” “给人服下，会感染此人的情绪，让他抑郁，届时只要言语煽动，就能轻易地收割他人性命。”妹妹眯起了眼睛，开心地说，“恭喜哥哥又获得了一件遗迹。” “我有个问题。”白牧川把菜谱压在练习册下，“绝望蘑菇应该不是一次性的吧？不过给人吃了，怎么要回来？” “绝望蘑菇会自己跑回主人身边。”妹妹露出微笑，“服用者拉出来后，你只需要在房屋里放一个花盆，它就会在第二天生长出来。” ……这是一个十分有味道的遗迹。 好险，他刚刚差点闻了一下。 “如果那人便秘咋办？” 妹妹不愿过多描述“总之，第二天蘑菇会长出来的！” “绝望蘑菇生成之前的主人喜欢吃蘑菇，但是最讨厌金针菇。因为金针菇吃多了会、呃，拉翔一串一串的。”妹妹也有点犯恶心，“这人死后尸体上长出来一片蘑菇，其中一朵就成了遗迹-绝望蘑菇。” 世上奇葩的事太多，他果然还是见识少了。下课铃响起，他止住正准备翻菜谱的手，教学楼走廊爆发出一阵欢呼： “吴哥，竟然见到你真人了！” “哪个是吴兆啊？就是他么……” “他就是那个附中最近觉醒的灵行者呀，真威风。” “……” 吴兆红光满面，享受着周围同学的吹捧，走廊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 第77章 小蘑菇 如果有同学成为了灵行者，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倍有面子的人。 吴兆这些天听到的夸赞太多了，他一身棕色皮夹克，踏着高底麂皮绒靴，在这阳光明媚的天气中全副武装，头发丝都捎上了装逼的气息。他已经后悔穿这双靴子了，脚上的汗黏糊糊的，夹克里面也出了一身汗，艾玛，热死了。 他一边高调出场，一边忍受着高温，嘴角实在是压不住了：“大家好啊。” 他面前有一个女同学问：“吴兆，你是不是跟玄影公会的人进附中折叠境消灭感染源了？” “没错。”吴兆此时已经热得不行，“只是感染源评定升级了，由一级变为了二级，上级保守起见非要我们出来，否则附中感染源已经被解决了。” “哇！” “真厉害啊！” “……” 教室里的同学一大半都跑出去，陆兴阳关上窗户：“吴兆这人净整些虚肠子，丢我们附中的人。” 白牧川瞥他一眼：“人家风头正盛，听说好几大公会抢着要呢。” 陆兴阳撇嘴：“得了吧，咱班谁不知道吴兆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啊？地痞流氓似的，有点牛皮能吹上天。” 白牧川坐着的这一块的人几乎都去看这位校园明星了，只有杨宇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陆兴阳拿出手机开了一盘游戏，白牧川趁机翻开那本《感染物菜谱108式》。 里面记录了各色感染物，有按形状划分的异形、按感染值划分的“食材”、按口味和地区划分的感染物……菜谱上写得很详细，需要放多少克盐腌、什么时候再放几滴醋，经过大火翻炒，再闷盖十分钟，撒上葱花，就能做一道用感染物制成的“人间美味”。 目录与书名一样，一共108道菜，每道菜上“色、香、味”小评总结都打了星级，俨然是一份严谨的菜谱。 有点意思。书里还有很多感染物外界没有详细资料，甚至是听都没听过的那种。白牧川觉得这本菜谱干脆叫《感染物大全》算了。 “这真是一本正经菜谱？” “那当然。”妹妹翻页，“从今天开始你要按照这上面的学，每天做一道，天天吃能有奇效。” “这个看起来不错。”妹妹指着一道叫“糖醋寄生食脑虫”的谱子，上面写着： 食材：寄生食脑虫，葱姜，冰糖 调味料：料酒、醋、生抽、老抽、白糖、挠挠草、哈皮瓜（附：后二者折叠境内可采摘新鲜的，若不便采摘可以去黑市购买） 做法： 1、食脑虫洗净冷水入锅＋葱姜、料酒焯水去肠子与血沫，挠挠草去腥 2、糖醋汁：碗中加料酒＋生抽＋老抽＋醋＋白糖＋水，哈皮瓜腌制5～8分钟 3、锅中放油烧热放冰糖炒出糖色，放入白色食脑虫上色，倒入糖醋汁加热水没过条形小虫，中火30分钟收汁即可 4、请尽情享用你的美味吧！ 白牧川深深怀疑这样做出来的是否为一道黑暗料理。 他把菜谱放进书包内夹层：“难以下咽啊。” 妹妹：“你又不是没吃过，再说了，菜谱中的食物做出来后能刺激你的L器官进化，【神之匙】的进化过程特别难，需要一些辅助手段。” “这个吃和那个吃能一样么？”白牧川无法克服心理障碍，“平常我只需要牵引吞噬细丝就可以，这个是入口下肚！” 妹妹强硬道：“不吃？那我现在就跑出去发疯，一边跳脱衣舞一边大喊‘我是神经病’，外面人那么多，肯定会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到时候说起白牧川这个人，都只会指指点点‘哟，这不是那个跳脱衣舞的疯子么’。” “……”白牧川还真丢不起这个脸，“算你狠。” 前面的杨宇似乎有些渴了，他伸手往座位上的书包旁侧摸水杯，但是水杯里没有水。他站起来，拿着水杯去饮水机处接水，回到座位的时候眯了眯眼睛，脚下一空，差点滑倒。 白牧川眼疾手快地一扶：“同学，你哪里不舒服么？” 杨宇才从眩晕中缓过神，水杯里的水洒了一大半，他摇摇头，喝完水又趴在桌子上睡觉。 白牧川盯着他的后背若有所思。 妹妹哼起了小曲：“哥哥，你还没收服绝望蘑菇呢。” “它的认主条件是什么？” “唱歌呀。”妹妹低声哼着，“紫伞伞，白杆杆，吃了一起拉肚肚……” “……孢子洒落花盆里，明天就长出新蘑菇！” “快唱快唱！” 白牧川：“紫伞伞，白杆杆……” 绝望蘑菇的伞帽张开，白牧川能感觉到它与自己产生了一丝联系。 ------------ 第78章 您的订单已送达 绝望蘑菇的蘑菇头摇晃一下，然后自动跳进白牧川的口袋。 妹妹拿起白牧川的手机：“我已经在网上下单了食材，晚自习就逃了吧，回家吃饭。” 白牧川：“？？？” “是方桃交易所的外卖员，我联系了他们的骑手，钱从你账户里扣。” 白牧川这一天上甲课干乙事。下午六点一十，同学们纷纷去吃晚饭，一些人去食堂，一些人出校门口，吃完晚饭就该上晚自习了。 他的手机蹦出一条“您的骑手已接单”的消息，陆兴阳问：“咱们去食堂还是去外面吃饭？” “我回家吃。”白牧川把桌子整理好，“晚自习就不来了。” “噢，好吧。” 白牧川朝校门走去，杨宇走在前面背着书包，似乎是晚自习也不来了。 杨宇在街边左顾右盼，等一辆车从面前开过，才从人行道走到对街。 白牧川在约定地点等待，骑手没过几分钟就到了，他骑着小摩托，包裹得很严实，头顶上的头盔还有两只兔耳朵。但是骑手的脸太大了，头盔绷得有点紧，把他的肉都向外挤。他调整了一下头盔的系带，白牧川就是在这一瞬，看到了头盔下那一颗硕大的猪头。 猪头骑手是一只粉色肉猪，他把摩托后箱的袋子拿出来，里面有挠挠草、哈皮瓜等佐料，还有一个红色的纸盒子，纸盒被压扁了一点，猪头骑手让白牧川检查一下货物：“你看看盒子里面的东西，应该没有被压坏。” 白牧川打开纸盒，里面是缠绕在一起、犹如一团意大利面条的寄生食脑虫。食脑虫身躯扭动得厉害，在白牧川揭开盖子的一瞬间不敢动了。 猪头骑手也咽了一口口水：“亲，骑手送货不容易，记得给五星好评。” 然后骑着他的小摩托扬长而去。 白牧川盖上盖子，朝宝邸天府小区走，他体内的贪吃鬼蠢蠢欲动，他自身反胃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分泌一些唾液。 真煎熬啊。 …… 甜甜小诊所。 杨宇脸色苍白得可怕，他出了一身虚汗，卷起袖子，手臂上有七八个针孔，一只手上还有一些毛细血管破裂的淤青。 对面的医生笑盈盈的，她注视着眼前这个营养不良的少年：“你真的确定了么？” 杨宇缓缓点头：“嗯。” 葛甜甜拆开一个注射器，在药物瓶子里配药，笑得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葛甜甜笑起来是要人命的。 杨宇主动把手臂伸过去，犹豫着问了一下：“这次多少钱？” “一千二。”葛甜甜对他非常满意，“我跟老板说了，给你加四百呢。” 杨宇点头，等待针尖刺入皮肤血管。 他第一次试药，是在两个月前，不是在甜甜小诊所，而是在一区的三甲医院。那一次，他获得了人生中最大一笔金额——一万二。 初三那年杨宇的爸爸车祸去世，妈妈一个人在小商店打零工养活他，可是就在他高一入学的时候，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与精神支柱病倒了。 妈妈说不要动她攒的三万块钱，那是要给杨宇上大学用的，但是他把钱用来给妈妈买药了，还给她换了一条二手市场淘来的机械臂。 家里一穷二白，正在他苦恼吃饭问题的时候，看到了三甲医院的试药员的招聘单。 他那时的身体还很健康，经过层层筛选最终被招录进去，试了一次还未上市的药，获得了一万二的报酬，解决了一家人的燃眉之急。 他似乎发现了一条捷径。 三甲医院毕竟是正规医院，他试过一次药之后至少要等三个月恢复期才能进行下一次，但是看病很费钱，一万二很快就没有了。 在他惆怅地在医院附近徘徊时，葛甜甜找到了他，并问他是不是想要试药换钱。 杨宇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与这家“甜甜小诊所”老板的交易开始了。 葛甜甜给他的药一次不多，只有1～2颗，他每周都会来一次小诊所，试一次就能拿八百块钱，虽然没有医院给的多，但是能经常拿。 一次试药之后身体的反应尚不明显，但他坚持了两个月之后，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流鼻血，有时候会突然眩晕，站都站不稳，而且眩晕的时间一直在加长。最严重的一次，他闭上眼睛再睁开，什么都看不见，在他以为自己会变成一个瞎子时，漫长等待二十分钟后，他的视力又恢复了正常。 他本来想放弃，但是妈妈的药物供给不能断。杨宇咬咬牙，决定继续去甜甜小诊所试药。 就在上个星期，葛甜甜对他说：“我们这里有一个新的药品项目，你经过了两个月的药物试用，已经可以参与这个项目了。我们会在项目结束后给你五万块钱，还能帮你妈妈换一条新的义肢。” “杨宇，你要参与这个项目么？” 少年抬起苍白的脸，眼前的葛甜甜出现了重影，不一会儿他的眼睛又逐渐恢复清晰。他还忍受着轻微耳鸣：“……好。但是，项目最快要多久？” 葛甜甜嘴角上扬，脸上的一双梨涡愈发明显：“这样吧，你下次来找我们，除了之前定期的八百，我们再给你三千的项目定金。” “成交。” …… 葛甜甜把现金放在桌上，上面有一千二百元，然后她打开问诊桌的抽屉：“这是三千定金。” 杨宇将四千二收好：“这次的项目，需要吃什么药？” “不不不，这次不吃药。”葛甜甜带他走进诊所内部，里面的仪器滴滴作响，她的笑容愈发灿烂，“躺进去，我们的试验马上开始。” ------------ 第79章 小神厨进阶路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为了钱，杨宇只能躺在台子上。脚下的半拱形金属壁移动到头顶，形成一个半舱，他的视线被半舱内的屏幕遮挡，随着药物注射，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三个机器人助手端着盘子出来，又进来几个医生，葛甜甜退让到一旁，坐在圆桌前泡了一杯咖啡。 她小酌一口咖啡，静观着医生给杨宇做手术。 圆桌旁的另一把椅子被拉开，修清河坐上去，背靠在椅子上：“所长让我监督你的任务进程……你就找了这么个小子？” 葛甜甜的咖啡是用咖啡豆手磨的，修清河来了，她却把一袋超市买的速溶咖啡粉放在桌子上：“喝么？” 她笑了笑，又把速溶咖啡粉拿回来：“不喝就算了。” 修清河不理会她的这些小把戏，只是说正事：“‘完人’计划前期进行得很顺利，但是试验继续进行还要失败很多次，一区管控很严，我们需要在其他地区寻找新的实验体。” 天无完人，所以他们要造神。 葛甜甜用勺子搅拌着咖啡：“说实话，这个叫杨宇的让我很意外。我本以为他会死在第二轮试药，结果注射进他体内的药物效用只剩下了不到三成，如果他能挺过这次手术，我就考虑将他正式收编为实验体。” 她伸了个懒腰：“常辉那家伙真的死了么？连一点意识都没留下？” “没有。”修清河说，“我怀疑是S级杀的他，不然，就算是A级，想要杀他也没那么容易。广博大厦外的线人说当时八楼的大落地窗玻璃在一瞬间碎了，楼内的其他线人都被监察部清剿。” “我后来去广博大厦八楼用仪器探测，常辉的意识一点没有留存，不然还能试着联网接驳他的意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意识留存就像互联网数据一样，接驳仪器产自永恒之芯，他们认为，只要意识长存，即使肉体毁灭，也能获得永生。X研究所秘密获得了一台，但是他们对机械的造诣远没有永恒之芯深。 联邦的S级出手了？葛甜甜皱眉，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排除联邦已知的S级人员，始终想不到是谁干的：“联邦隐藏得真深啊。” 此时，已经无意识的杨宇发出一声惨叫，连接他身体的仪器发出警报，几个医生按住他，机器人助手在他的手腕脚腕处增加了金属镯。 修清河听说葛甜甜在之前的试药中每次只给他八百块，他觉得有些抠搜——财务那边给每个能成为实验体的“潜力股”都准备了至少十万块的收买预计款。这十万不算药物费、仪器使用检修费、医生工资，而是单纯用来诱惑、收买人。 葛甜甜在收到上头的拨款之后，当天晚上就去做了按摩spa和美容，还在夜场点了几个新晋男模。 “对了，那个杀死1377的人是方桃交易所的么？”葛甜甜问，“监察部也在找他呢。” 那段视频虽然被封，但是像他们这种各大团体组织的核心成员都是知道的。 “不知道，所内的探子没有找到人。”修清河把一个只装了3ml药剂的小瓶子放在桌上，“里面有纳米芯片，让你养狗用的。”这种药剂的作用是培养实验体的“忠诚”，纳米芯片一点点腐蚀实验体的神经，最终让他们做一条只会听命令的乖犬。 葛甜甜的咖啡没有喝完，她也不打算喝了：“真期待啊，我上一条狗死得早，这次又要有新的了。” * 宝邸天府，六栋，23楼某室。 白牧川坐在餐桌前，握着刀叉，面前盘子中盛放着新鲜出炉的寄生食脑虫，这些食脑虫半生不熟的，偶尔有几条扭动着身躯。 他放下刀叉：“还是不吃了。” “那可不行。”妹妹撅嘴。 白牧川想到一个好主意：“那你先接管我的身体，吃完再还给我。” “呵。”妹妹把辣味香菇酱拿到白牧川手边，“门都没有，你要是还觉得腥，可以沾点香菇酱。” “……我现在也不想吃绝……香菇酱。”白牧川一直觉得有困难，就要去克服，他勇于直面困难，也擅长克服困难。但是现在，他真想一闭眼挺尸，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么恶心的东西了。 “吃吧，哥哥，以后还有新的菜肴呢，108道够吃三个月了。为了变强！为了进化！” 白牧川心一横，用叉子把食脑虫卷起来……咦？ 白牧川畸形的味蕾竟然觉得……还挺好吃。 所以他之前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妹妹一副“就知如此”的表情：“下次咱们去折叠境野餐，把锅什么的都带上，调味料和配菜也买好。” 谁家好人去折叠境野餐啊？白牧川是头一个。他恶趣味一上来，一根食脑虫恰好半吞不吞，挂在喉咙里。 “啊啊啊啊啊！”妹妹惊叫道，用手抠嗓子，就跟捏面条一样，“白——牧——川！” 他把身体的主动权让出去一部分，妹妹的感受逐渐放大，她咬牙切齿：“我又不是贪吃鬼，不喜欢吃这玩意儿！” 白牧川及时认错，他又掌管了身体大头，妹妹小小地报复一下，他咳嗽起来，条形虫喷了一墙。 “……”白牧川默默拿抹布擦，算了，自己理亏。 第一顿艰难地吃下去后，再吃就没那么难受了。他站在厨房水槽里收拾碗筷：“陆兴阳的能力叫什么啊？” “神经。” “你骂我我就不计较了啊，谁让我刚刚……嗯？”白牧川反应过来，“他的能力必然带‘神’字，你不会是说……陆兴阳的能力叫【神经】吧？” “是的呢，哥哥。” 白牧川愣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第80章 训练营 关竹的能力是【神台】，他自己的是【神之匙】，怎么到了陆兴阳这里就画风剧变，成了【神经】？ 妹妹清一下嗓子，白牧川刚刚呛到，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别小看了他的能力，他现在没有与自己的能力建立感受，是因为【神经】主要作用发挥在精神层面，可以对付规则类感染物。不仅是感染物，还可以建立起生物大脑中的神经元连接，改变他人意识。” “那么他应该也能控制动物行为，而植物没有神经系统。”白牧川觉得这个能力作用广泛，“比单纯驯兽的能力复杂多了。还可以给人种下暗示，进行引导甚至控制。” 带“神”字的能力，果然都很强大。 白牧川洗完碗，给傅中平打电话。傅中平暗自窃喜：莫不是老板又送钱来了，谁料白牧川第一句话就是：“我的G09溶剂呢？” 他可没有忘记，妹妹说最初版G系列溶剂来源于神使团，九个编号，那么对应自己的就是G09。他已经服用过G04-力量溶剂和G08-精神溶剂，虽然是市面上的复刻版。当初关竹与卫光达成交易的条件，是十支G03-狂化溶剂。白牧川不认为仅仅是给青锋透露其他继承人的消息，能换来十支狂化溶剂，监察部与青锋，必定还达成了别的交易。 “一直给老板留着呢！”傅中平答道，“二号现在在一区，老板可以联系他送过来。” 二号，就是拥有控土能力的E级灵行者。 “有多少支？能全部送来么？” 想必其他继承人都已经服用过G系列溶剂，虽然现在有些继承人还没有出现。 傅中平为难：“老板，血魔内部只有一支，还是专程为您留的。” “……其他八脉有多少支？” “据我所知，青锋一年能有三十支，其他派系也能有一些。” 三十支，关竹一次交易就给了十支，白牧川觉得自己低估了他们的交易量级。 问题来了：为何每个派系所拥有的溶剂都不一样？白牧川觉得首先要搞清楚G系列溶剂的来源，傅中平说：“G系列溶剂来自神的赐福，血魔信奉的那位‘神’已经消失很多年了，第九脉式微，这也是他们穷得叮当响的原因。” 神？ 若说白牧川的信仰，那必然是“科学教”，他是一个“科学教众”，未来的努力方向为“科学教主”。世界上，真的会有所谓的“神”么？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道：“知道了。” 妹妹没有主动解释，证明她不能说。 白牧川虽然一直在变强，但是他认为他现在还缺乏技巧，至少，他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 他收拾一下，打车到官方灵行者公会的总部，里面有很多训练设施，还可以报名训练营。他在二十二区面对海胆人追杀的时候，就想着回一区后过来训练了。 官方灵行者总部的设施维修条件不错，外部看起来很新，划分的功能区域多样，还有美食区、休闲区，里面坐了一些人在喝茶唠嗑，还有些人在玩VR游戏。 前台小姐姐接过他的身份证明：“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我想跟教练学习格斗和射击。” “好的，您稍等。”小姐姐在电脑上查询教练名单，把白牧川的身份证明放在机子上刷了一下，“……宁姐，你怎么来了？” “你忙你的，我过来看看。”许宁还是一头黑长直，只是与她疏冷气质不符的桃心发卡换成了星形。 他刚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许宁，现在自己来登记，对方却出现在面前，明白许宁是来找自己的：“宁姐，好久不见。” 许宁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觉得这小子又壮实了几分：“你还是高考后再来吧，反正没多少天了。” 她过来就说这个？白牧川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没关系宁姐，我就每天晚上来，不会耽误学习。” “那行。”许宁给他一张宣传单，“我们开设了几个训练营，有全天制、白天制、晚训制，你可以参加第三个。训练周期都为十五天，训练完后三个训练营的所有成员会一起评估成绩。” 宣传单上“训练内容”一栏内除了有“格斗”、“射击”，还有“反侦察”、“身份伪装与识别”、“尸体鉴定”、“武器运用”…… 这些刚好是他所欠缺的。 “十五天当然学不了很深，只是让大家初步了解这些内容，如有需要，还可以用积分购买进阶训练课程。”许宁解释，“交了报名表，就可以进晚训班训练了。” 如果有效果，他会考虑再报进阶班，他的账户里还有12000的奖励积分。 ------------ 第81章 惊叫苹果 白牧川错过了晚训班的第一晚，今天是第二天，一个班只有十五个人。 教官姓黄，是个两米多高的彪壮大汉，一身虬实的肌肉上青筋暴起，浓眉国字脸，看起来非常能打。 白牧川是这里面年纪最小的，前一个小时是格斗理论课，他在学习今天的知识的同时，还补了一下昨天错过的。 黄教官花了四十分钟讲课，然后把动作演示图和视频发在这十几个人的学习群。时间总共过去一个小时，白牧川在脑海中一遍一遍演练，将动作精确地复刻，脑子已经学会，就看实践了。 “今天的学习资料已经全部发送，都记住了么？”黄教官把剩下关于刑侦的一些学习压缩包也发送，“休息十分钟后就开始实训。” “十分钟？”有人忍不住道，“三百多页的资料我们才看二十分钟，根本没有实践的能力。” “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黄教官平静地看着他，“你叫什么？” “林远，代号八哥。”他有点不服气。 黄教官翻开学员的个人档案：“你们这里十五人里，一个D级，五个E级，九个F级，最小的还未成年。林远，我很欣赏你的硬气，所以我允许你选择你的对手。输者将压上自身账户里一半的积分给对方。” 林远是E级，选择对手肯定不能选那个D级，虽然选择F级是最保险的，但是他确实也有几分硬气，于是在五个E级里面徘徊：“我想让你当我的对手。” 白牧川旁边的一人出列，他伸手，自我介绍：“E级，夏潜，代号黑猫。” E级之间的身体素质比较接近，林远和夏潜将在十分钟之后开始格斗。 白牧川在自助餐台拿了一份水果，他在休息区坐下，打开水果盒，里面的西瓜和橙子切成了小块，但苹果是大大的一整个，上面贴着“惊叫苹果”的黄色标签。 他拿出苹果，纯红色的皮上出现一张脸：“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白牧川手上的苹果剧烈地挣扎，想要逃离他的掌控。但是不管它如何滚动自己红彤彤的圆形身躯，都逃不出白牧川的五指山。 白牧川想了想，用一颗葡萄堵进苹果脸上的“嘴”里，苹果脸嚼着葡萄：“再来一颗。” 苹果吃葡萄，那么白牧川再吃下苹果，会有葡萄味么？他掰开苹果脸的嘴，想要探究它的消化系统：嘴里的葡萄已经没了，似乎真的被苹果脸吃掉了。 白牧川把苹果翻一个面，没有找到“排泄”的地方——如果苹果真的能消化这颗葡萄，那么会有排泄物么？忽然，他感觉手上一湿，竟然是苹果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你竟然掰我屁股。” “……”老实说，他还真没看到苹果哪里有屁股。 一个穿着咖色短袖的人也拿了一份水果，坐在白牧川对面，他用叉子扎进苹果，口子处流出香甜可口的苹果汁：“你好，我叫唐岚，代号‘原点’，D级。” 唐岚笑着跟白牧川解释：“这是提取了感染物基因培养的苹果，从广泛意义上来说，它也是一个感染物。但是它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相当于抗原，会刺激L器官的进化。这一批苹果是一区研究所农业基地的新产品，公会成员可以免费提供。” “原来如此。”白牧川掂量着苹果，然后在苹果的惊叫声中咬一口，苹果脸僵硬成一个表情，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糖分很足，个头也大，这种苹果倒是神奇。” 唐岚开始吃西瓜：“我之前见过你。” “是么？”白牧川在存储记忆中搜寻，虽然查无此人，但是经过排除，他可以确定时间范围，“是宁姐让我与443号测试的那一次吧。”那次圆形场地外有不少看客，唐岚也许就是其中之一。 “是。”唐岚大方承认，“我后来去打听过你，只知道你代号‘摩霄’。” 代号就是每个人注册的ID。白牧川把西瓜皮放进骨碟：“我只是个E级灵行者，能力为099的【巨力】。”多L器官用听诊器是听不出来的，除非用仪器检查，因此，听诊器只能判断此人是不是灵行者，而无法判断他有几个能力。而具体能力，就算是用仪器也判断不出来。 唐岚大口咬苹果，很快手中就只剩下一个苹果核，转而谈起了其他：“你觉得林远和夏潜的谁能赢？” “单凭体格力量，林远不如夏潜。” “所以，你的意思是看好夏潜了？”唐岚好奇地问。 “两个我都不熟，还看不出分别。”白牧川咬几口大红苹果，里面真的有一点葡萄味，“你觉得呢？” “我也看好夏潜。”唐岚摸着下巴，“他们输了失去一半的积分，不如我们也打个赌，谁输了谁就给对方自己的一半积分。我有十万六千积分，输了给你五万三。” “可是我只有一万二，这个赌不划算。” “没关系。”他笑道，“我的积分是在商城中花剩下的，没积分了可以领取任务赚，不愁没有。” “好。”白牧川掐准时间，刚好在十分钟的最后一秒吃完。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我赌林远赢。” 唐岚是他们这个班里进化等级最高的，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有人闻声过来：“你们在打赌？我也加入一个！” 剩下十余个吃瓜群众围上来： “我赌夏潜。” “我赌夏潜。” “我赌林远！” 白牧川：“赌注为个人的一半积分。” 一个小个子男人道：“没问题，我跟着唐岚赌。” 有人悄悄对白牧川说：“唐岚的眼光向来很准，上一次打赌赢了十七万积分。” 白牧川笑答：“没关系，我积分不多，输了也不过付出六千积分而已。” 于是那人不再相劝，也投入赌注之中，押注夏潜。 十三个人，四人看戏，七人赌夏潜，两人赌林远。 “竟然还有人赌林远。”白牧川朝此人看去，是个精瘦的年轻人。年轻人似乎是想到了白牧川想说什么，对他说：“我这人就喜欢押冷门对象，赢了大头才好玩。” ------------ 第82章 吃瓜吃到自家 唐岚不解白牧川为何改投林远：“是因为我赌了夏潜么？你没必要换选择。其实夏潜在E级停留了很久，估计很快就要突破到D级。” “我还是赌林远。”白牧川见黄教官已经把他们俩带到格斗场地中去了，跟着上前。 唐岚耸肩：“那就看看结果吧。” 林远并不知道夏潜曾经参加过国外“街头之王”格斗赛，打法凶猛，并不是没有格斗基础的新人。 在林远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夏潜已经一个肘击撞上了林远的腹部。 “嘶——你特么是装的！”林远一只手捂住肚子，双腿也没有闲着，小腿肌凭力量扣住夏潜的手臂，“明明不是新人，还来参加新人晚训营？” 夏潜第二拳接踵而至，林远的鼻梁上挨了一拳，他脑袋向后倒，同时抓住机会，奋起反击。只是林远的膝盖还没有顶到夏潜的下巴，就被夏潜抓住了腿骨，反手折过。 “嘶——” 观众席倒吸一口凉气，这打法也太猛了，他们看着都替林远疼。 黄教官没有喊停，如果林远主动投降，他才会下场救人。 “这看着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吃瓜人不敢想象这反折的一下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何种情形，“林远的运气也太差了，挑中了夏潜。” 这场格斗仿佛没有悬念，林远顶多再坚持个两三分钟。 林远左脸又挨了一下，现在已经是鼻青脸肿：“你TMD。”他抹去嘴角的血迹，自己狼狈不堪的同时夏潜却留有余力，这让他燃起了怒火。 林远此时想起了刚才看到资料中写的“抡圈”、“夹打摔”，他第一次做出这几个动作不是很顺畅，好在让他短暂拥有了还手之力。 夏潜想要尽快结束战局，他这纯属有些欺负人了：自己一个老手欺负菜鸟，并没有多少成就感。他左手抓住林远的小臂，然后用手关节勒住林远的脖子。夏潜只是想要林远认输，并没有下重手。 然而，在夏潜想要一击制服林远的时候，林远的力量却惊人地提高了。 林远的拳头毫无技法，只是一顿乱轰输出，但他力量之大，让夏潜有些难以招架。 就算是吃瓜群众也看出不对劲。 “林远一开始难道在藏拙？” 唐岚眉头皱起，不明白林远这是玩的哪一出。 白牧川注意到林远变化前后作出的“抡圈”动作，那个动作对夏潜其实并不好使，因为夏潜的技巧太强了，而林远又是个新手。这个动作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遮挡别人的视线。林远的手肘内收，中指第二次轻微蜷曲。 第一次是在比赛前。 单论实力，林恒是不如夏潜的，但是这场比赛，一定是林恒赢。 即使不知道夏潜学过格斗，但是夏潜的体型有着天然优势，而且他手上全是老茧，说明一直有在练习，林远不应该选他。 除非林远有不管是对上E级的哪个人，都有着绝对赢的自信。 然而林远的格斗技巧几乎为零，只是凭本能出招，刚刚学的那点皮毛看过就忘，根本不可能胜过夏潜。所以白牧川认为他另有必胜的手段。 这个手段，就存在于林远的中指。 在林远即将一拳揍向夏潜命门的时候，黄教官接下了他的一拳：“你赢了。” 夏潜退后一步，额头上的汗在灯光下反光，他脸色白了几分：刚刚差点被林恒捶死。 吃瓜人哗然。 唐岚沉默半晌：“你赢了。” 白牧川一下子收到了七个人的积分，一共七万三，加上他原本的一万二，总共八万五千积分。这七万三里面，唐岚一个人就占了五万三，看来其他六个人不行啊，白牧川还以为至少能进账十万积分呢。 唐岚不由问：“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会赢的？” 白牧川正欲解释，就听到黄教官点人：“时间有限，我们这次就抽签决定下一场人选。” 他想着要不要再开一盘赌局，没想到黄教官说： “白牧川，出列！林远下一场继续。” ------------ 第83章 比个中指 白牧川没想到抽签抽到了自己，他走出队伍，听到黄教官说：“我会根据你们两个人的表现打分。林远，虽然你刚刚赢了，但是没有学以致用、运用上节课的技巧，大部分动作就是街头乱打。” 白牧川提出疑问：“格斗是否能用科技武器？” “当然不能。我们这个班没有机械改造人，也不存在是否能运用身体零件的问题。” “那是否能服用药剂？” “不能。”黄教官道，“服用药剂者，成绩一律作废。” 白牧川叹气，看来他刚刚赢的73000积分就要飞了：“我举报，林远磕药。” 黄教官愣了一下：“你确定？”他都没有发现有异常，但眼前这个小子似乎证据确凿的样子。 林远的目光移到白牧川的身上，有点冷。 “他的药就藏在右手中指里，那根指头是仿真机械指，十分逼真。” 林远下意识地藏住自己的手指，他顶住这些人想要探究的压力，对黄教官道：“我没有磕药。” 黄教官：“林同学，可以伸手放进我们的仪器里测量一下么？如果是假的，我们绝不姑息造谣者。” 黄教官人高马大的，仅仅是站着就很有气势，林远后退一步：“我拒绝。” 场面一时僵持，林远不配合检查，黄教官也没办法用强，毕竟他不是联邦的犯人。 所有人都看出来不对劲，但苦于林远拒绝检测，他们也没有证据。 “这样吧，”白牧川提议，“我可以和林远格斗一场，但是他刚刚的胜利作数，行么？” 黄教官一头雾水：林远的格斗作数，跟白牧川又有什么关联？只有唐岚等人知道白牧川在想什么——白牧川是想要他们的积分啊！ 这小子……唐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对白牧川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你们觉得呢？”黄教官对其他人说，想要林远的成绩作数，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唐岚根本不差那点积分，他倒是很想看磕药之后的林远与白牧川对上，于是说：“我同意。” 其他人还在观望之中，听到唐岚说同意，也纷纷表示同意。 此时夏潜也说：“我同意。” 这就有点意外了。夏潜是当事人，还输了一半积分，竟然也同意。他已经坐到唐岚那一伙人的旁边，面无表情地从自助台拿了个惊叫苹果。 黄教官朝白牧川点头：“可以，那开始吧。” 白牧川在脑中回顾上一节课的内容，同时一心二用计算林远药品作用的时间。目前市面上的药物时效普遍在两个小时以内，如果超过两个小时，可能会有无法逆转的损伤。林远用的是哪一种呢？半小时、一小时、一个半小时和两个小时的药，白牧川偏向前两种，因为林远自己也没预料到自己还要进行下一场。 而在林远服药之后，离下课时间只剩下了48分钟，再结合林远刚刚略微慌张的表现，白牧川认为很大概率，是只有半小时时效。现在离药物发挥作用后的半小时，还剩19分钟。 林远已经急迫地出招了，因为他要在十九分钟内，将白牧川打倒。 他的打法毫无章法，弱点虽多，却也强硬。白牧川接招，尽可能克服想要抵挡的本能，按照招式训练。 他要将这些招式训练成肌肉记忆，以后仅凭本能就可以御敌。所以他现在的动作在自己看来慢了很多。 唐岚此时跟夏潜凑近乎：“欸，你说谁会赢？摩霄既然选择跟磕了药的八哥当对手，肯定有点本事，但问题是磕了药的八哥不好对付啊……连你都被打下来了。” “不知道。”夏潜手里的惊叫苹果被啃得只剩下一半，“我也不赌积分。” “嘁——”唐岚继续吃瓜看戏，“真没意思呀……” 白牧川已经摸出了一点门道，他越打越兴奋，仿佛磕了药的不是林远，而是自己。 林远一击被抵挡，他的药物作用在减退，对方攻势却越来越凶猛，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除非…… 他的手指悄悄转动，却发现连接手指的内部神经传递的指令毫无反应！ 在林远愕然的时候，白牧川已经一拳挥过来，把他在空中抡了一圈！ 砰——！ 林远被打倒在地，他赶快爬起来，做出迎敌姿势，警惕地对上眼前的年轻人。 白牧川从二十二区带了很多黑科技回来，他衣服上的一粒扣子，可以匹配反向磁场，专门对付金属仪器、机械改造人。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林远无法继续磕药，自身对中指的控制也会减弱，在之后的十几分钟里逐渐削弱，然后能拿捏住他急切的心理，方便白牧川寻找破绽。 林远此时已经想给白牧川比个中指了，奈何中指抬都抬不起来。他的动作在一瞬间落入白牧川的引导之中，差一点背过气。 白牧川还有闲心对他笑：“八哥同学，你的微信头像是不是一只小绿鸟，我有点印象，你这么高冷，一点也不像八哥呀……” 轰——！ 白牧川用膝盖撞击林远的腹部，在离他胸腔的地方触到了一块坚硬的金属——这家伙竟然还有保护L器官的胸甲！ 白牧川的话让林远有一瞬间分心，就在这一刻，他的斗志熄灭了。斗志熄灭，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甚至直接决定输赢。 他趁林远不注意的时候一掌劈下，林远倒退撑地，白牧川已经看清了林远的机械手指：这根手指表层覆盖了仿真纤维皮肤，外观上与真人手指别无二致，皮肤细微与肌理恰到好处。 唐岚带头欢呼：“摩霄！摩霄！” 某个角落出现跟风：“摩霄！摩霄！” 然后整个格斗场都燃起来：“摩霄！” 白牧川没想到唐岚竟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他只能集中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分神。 林远败局已定，白牧川即将收尾，他俯视着脚下趴着的人：“认输吧，你已经失去了信心，连战胜我的勇气都没有，还怎么打赢我？” ------------ 第84章 格斗场-摩霄 白牧川笑容加深——他是故意的，林远的黑科技不止那根手指，还有一把隐藏在手臂里的刺刀，他能感受到林远在倒下时的……杀意。 这股杀意一下子就没了，但他的【第六感】却开始预警。欢呼声越来越大，将白牧川包围。胜负结局已分，白牧川没有下重手，林远却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白牧川背过身去，装作离开，一步、两步、三步……在他走到第五步的时候，林远突然暴起，手臂里的刺刀露出来，欢呼声戛然而止。 “小心！” 白牧川早有防备，他一个回旋踢压住林远的脑袋，脚下的影子在只有两人可见的视觉盲区悄悄伸出五指，扼住林远的咽喉—— 【遗迹•死神黑影】。 林远的脖颈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他一口咬住白牧川的手臂。黑影收力，林远死死地憋住一口气，在联邦的人赶来之时，白牧川让影子松手了。 林远坐在地上咳嗽，黄教官拎起他，穿着制服的几个人已经将他管控起来。 妹妹：“他精神不正常，在此之前还服用了药物，而且是大量、长期的药物。” 场中的人看着林远被抓走，等他完全消失在视线中，突然有人带头欢呼：“摩霄赢了！” 白牧川回头一看，又是唐岚。 “咦……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摩霄’有点眼熟？” “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 有人纠结起来，实在是白牧川这张脸，见过之后一定会给人留下些许印象。 “我好像记起来了，之前宁姐不是带来一个测试的小伙子，杀死了443，我感觉就是他！” “原来这家伙代号是摩霄啊。” 白牧川只露过两次面，一次杀死443，一次制服林远，两次都让人印象深刻。 再加上得天独厚的脸，他好像在一区官方灵行者公会总部一下子火了。虽然比不上名人大咖的流量，但他在公会也有一些热度，甚至有迷妹在官方公会APP上发了“摩霄”的帖子，里面挂了几张现场记录的白牧川本人的抓拍照，然后不断被人转发…… 许宁站在大厅的栏杆上，遥望从白牧川身边被抓走的林远，她的专属联络员通过耳朵里的联络器在跟她说话。 “你的意思是，这个林远是第三个精神出现问题的人？” 联络器那边也是女声：“是的，宁宁。东府街道办上周抓捕的神经病，情况和林远很像，但是病况比林远严重得多，已经完全不认识人了。” 许宁听着联络员的话，眼神落在刚刚赢了的少年身上：“我记得，‘摩霄’在车子无故爆炸、觉醒异能前，被一个精神病人攻击了？” “对。”联络员的声音富有磁性，“那个精神病人现在正在医院，与如今出现的这几个精神病人是否有关联，还在调查中。” 当初白牧川被一个手拿钢筋的疯子当街攻击，差点小命不保。许宁在邀请白牧川加入官方公会的会员前，当然是要调查他的。她手中的资料写着：白牧川的父亲是个成功企业家，就是著名的白氏集团老板。她从白牧川的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跟她接触过的那些富二代很不一样，也许是因为父子关系恶劣的原因吧。 “如果那个精神病人与现在发现的这几人有关系，我们不得不再次提高警惕。”许宁也是不相信巧合的人，“人家的阴谋在几个月以前就露出端倪，而我们还未知未觉，这不应该。” “明白，宁姐，我们已经把人移交给一区研究所了，报告会在明天生成。” “辛苦了。”许宁下了阶梯，消失在转角处。 …… “你表现不错。”白牧川得到黄教官的肯定，“你招式的回击很灵活、跳脱，让人找不出规律，这很好，但缺点就是因为练习太少，招式之间的衔接不灵活，有些生涩。但你是新手，第一次能做到这样，让我有些惊讶。” “我会继续练习。”白牧川答道，“找出更流畅的衔接方式。” 黄教官点头：“你今天的评定为‘优秀’，可以回去了，其他还没有实践过的人留下。” 白牧川笑着挥手：“黄教官再见。” 然后他在唐岚等人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 ------------ 第85章 残次品 “林远到底怎么回事？” 妹妹停在自动售货机旁，扫码付款，一瓶荔枝味汽水掉落：“他被培养成了‘备用实验体’，身体素质的一部分在药物的熏染下达标了，但是精神没扛下来，所以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实验体。” “联邦研究所的实验体不会进行这种有明显危害的实验，而且从他刚刚的表现来看，根本不是联邦的实验体。”白牧川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个词，“X研究所？” “X研究所最近动向频频，如今潜伏在暗处，彼时再出现在大众视野，只怕要一鸣惊人。”妹妹用上白牧川的力气才拧开瓶盖，白牧川不由笑她：“天垣说你武力值为零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妹妹脸憋红了才憋出一句话，“比你好，老文盲。” 白牧川：“……” 妹妹喝到汽水后平复一口气：“X研究所在大肆招人进行实验，以金钱为诱惑，从专挑贫穷、健康的小伙子下手。他们擅长拿捏人的心理，利用别人的自卑、自负，诱导他人服下药物。”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药物观察期，短则三天，长则半年，观察期间给这些人服用或注射的药物是进行第二步改造的铺垫，但是有很多人挺不过观察期，这些人被放弃后重新回归正常生活，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过一遭；还有一部分会变成精神病，他们也会被放走，毕竟从精神病人身上很难查出他们背后的东西。” “而真正被留下来的，就会成为实验体预备役。经过第一轮的筛选，他们的身体会产生耐药性，这个时候就需要下猛药了。”妹妹叙述着，“这是一个分水岭，也是一项生死关。他们会留下改造成功的人，这些人就会成为真正的实验体；而另一些改造失败的‘残次品’，只能被销毁。” “残次品会被销毁到哪里去？” “当成废品资源回收给方桃交易所，也许会做成交易所员工们的食物。有一年过年，方桃给员工发的福利礼盒就是残次品风干后做的肉串。” 荔枝味汽水里的二氧化碳有些冲鼻，白牧川打嗝都是荔枝味：“他们培养这么多实验体做什么？” “做一些违悖伦理道德的实验。讲真，就是因为他们的实验无所顾忌，才能如此超前，掌握连联邦都没能掌握的生物技术。” 这个点公交车都停运了，白牧川乘坐24小时无人空轨，在宝邸天府附近下车。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步行街仍然热闹非凡，一些无人商店全天机器运行，跟白天相比，晚上只是灯牌亮起来了。 宝邸小区内的居民大部分已经熄灯，小区内的路灯将白牧川的影子拉长，偶尔会有两根手指钻出来，夹住树叶的影子，然后树叶就从枝干上掉下来。 明明没有声音，白牧川却感觉死神黑影在顽劣地笑着，像是在黑夜中专门捣乱的家伙。 可能是因为离附中感染源比较近，小区内会出现一些感染值异常的小东西。譬如在花坛里爬的蜗牛，它的壳上已经长出了粗糙的纹路，个头是之前的好几倍。蜗牛壳上长出的竖纹让它的壳比普通蜗牛更加坚硬，一根吞噬细丝出现，扎穿它的壳，不一会儿大蜗牛的缩水死亡了。 宝邸天府因为白牧川的存在，绝对是感染值最低、安全指数最高的小区。新出现的感染物要么察觉到气息跑得干干净净，要么被吞噬细丝吸死。 第二天。 白牧川照常上学，陆兴阳一大早就坐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背单词——这哪是背单词啊，分明是借着背单词偷看何芸芸。 何芸芸的同桌杨宇，没来上学。 上到第一节课下课，杨宇才背着书包从外面走进来。 白牧川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何芸芸眼尖地发现：“咦？杨宇，你怎么换新衣服了。” 不是换新衣服什么新奇，而是杨宇换新衣服很新奇。他校服外套里面一年四季都是几件短袖，冬天顶多在短袖外面加一件毛衣或马甲。 白牧川答题的笔丝毫没有停顿，他的注意力实则落在杨宇身上。 “嗯。”杨宇只是点了一下头，他平常寡言少语，同学们已经习惯了。 白牧川拍了一下杨宇，他回头，发现是这个不认识但听说成绩很好的附中同学：“……有事么？” “能借一下橡皮么？” 杨宇见他桌前摆放的物理试卷上有一些用铅笔画的草图，于是从笔袋里掏出橡皮。 白牧川装作不经意地按住他的手腕，然后丝滑地接过他的橡皮：“谢谢。” 医生比白牧川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啊，连中医都会。杨宇的脉象又弱又乱，好像推一把就能摔倒似的。 白牧川这几天的生活一直是白天上学、下午提交食材订单、傍晚回家按照菜谱做饭，然后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去训练营。 …… 今天妹妹处于沉睡期，白牧川收拾好昨天刷过的试卷，放入背包就出门。 陆兴阳今天来校晚了一点，一坐下就在打瞌睡。他昨天晚上通宵打游戏，眼下的黑眼圈快遮不住了。 第一节上数学课，同学们熬夜刷题，大多都蔫蔫的，数学老师只好随机点人无奖竞答，同学们一下子就精神了。 陆兴阳一个激灵坐直，然后脊背又慢慢软下去：“害，还以为叫我呢……” 数学老师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但是还有一个同学趴在桌子上睡觉：“杨宇，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以白牧川的观察来看，杨宇昨天挺生龙活虎，今天不知道怎么又虚了。 他已经能确定杨宇遇到了杀猪盘，还是X研究所为他精心准备的杀猪盘。可惜妹妹碍于限制在睡觉，不然他可以问问她。 何芸芸轻拍杨宇，想要把他弄醒，数学老师正要走上前，就听到何芸芸“啊”了一声：“好多血啊！” 杨宇迷迷糊糊地被推醒，鼻子里的血沾到桌子上，糊了满脸，模样吓人。 ------------ 第86章 暴走的杨宇 数学老师也吓了一跳：“快快，班长和我一起把他送到医务室去。” 杨宇无所谓地用袖子擦去鼻血：“我没事的，老师。”葛甜甜跟他说，只要控制鼻子流出的血量，不要失血过多，明天就可以比正常人还要强悍了，而且……她还允诺会为自己做L器官移植手术，让自己成为一名灵行者。 如果自己是灵行者，就不愁找工作了吧？说不定他未来的工资比一区平均工资还要高两千呢。 这次的药没有以往的难吃，就是吃下后有些头晕，磕碰后容易淤青。 数学老师也不说去医务室了，他直接拨通救护车：“喂，您好，我这里有一位同学……” 杨宇坚持道：“老师，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有点上火。” 何芸芸担忧地说：“你的鼻血好像止不住。” 杨宇愣了一下，刚把染红的纸巾从鼻洞里拔出来，鼻血就哗哗地流到桌子上。 课堂已经骚乱成一团，杨宇脑子里出现很多人在说话的嗡嗡嗡—— “天呐，好可怕，他脸上衣服上全是血。” “杨宇一直都奇奇怪怪的，平常不说话，也不跟人打交道，他这次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儿吧？” “听说他家里很穷，书本费都是自己打工赚来的……” “……” 杨宇听着这些人说的话，反而高兴起来——葛甜甜没有骗他！他现在的变化都是为了更好的匹配L器官，他已经能听见别人窃窃私语的交谈了！ 杨宇满脸血却在笑，落在旁人眼里万分惊悚。 灵行者啊，他马上也要进入灵行者的世界了！等他赚够了钱，妈妈的病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一家人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 等他赚够了钱…… 杨宇忽然变得迷茫，金钱的欲望开始扩大，他想要好多好多钱，可是要钱做什么呢？ 他要钱做什么呢？ 还不如血液让人兴奋呢！ 想要见更多的血、想要花不完的金钱……杨宇很瘦弱，此时却能一只手掐住何芸芸的脖子提起来：“你看起来好好吃喔。” 何芸芸脖子被卡住了，她惊恐得说不出话，陆兴阳脑中气血上涌，瞬间清醒：“放开她！” 陆兴阳自觉醒之后，力量增加，在他以为自己能推开杨宇时，却发现杨宇的手臂似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可是何芸芸已经快窒息了！ 教室里已经有人发出尖叫，有个看起来很壮实的男同学想要阻止杨宇，却被杨宇一下子扔到了地上。 数学老师拿起一把椅子，对班长道：“快去办公室喊其他老师！”他举起凳子朝杨宇头顶砸，杨宇一只手按住空中的凳子，朝黑板的方向推搡，数学老师也被他撂倒。 血，血，血…… 好多血啊…… 他想要血！！ 在他即将发狂的时候，后桌的那个学霸拍了拍他的肩：“同学，吃人是不对的喔，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去做个基因检查……”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后桌学霸反手制住他掐何芸芸的手，然后把他的手往后扳！ “咔——” 白牧川用的是近几天在训练营中学习到的技巧，让他苦恼的是，他似乎用力过猛，把杨宇的手掰骨裂了。 杨宇的手臂疼痛起来，但是还没有冷静几秒，又开始被欲望裹胁：“嘎嘎嘎嘎你们都是我的盘中餐！” 白牧川很难想象有人居然能发出“嘎嘎嘎”的声音，这很难形容，若不是自己亲耳听到。他只会以为这是夸张用词。 “别嘎了，鸭子叫得都比你好听。”白牧川上前制住暴动的杨宇，杨宇单凭力气挣扎着，没有任何技巧。 白牧川把他的双手反剪，手肘抵住他的后颈，将他控制在桌子上：“老师，麻烦报一下警。” ------------ 第87章 疯子 “好、好的。”数学老师从地上爬起来，镇定之后拨打警卫热线，他强调几句，“我这个学生可能是灵行者。”杨宇是不是灵行者他不知道，但是这样说能增加对方的重视程度，说不定会让专门处理灵行者事件的行动组出面。而且杨宇的反应太奇怪了，一点都不像正常人。 这里能制服杨宇的就白牧川一人，他把杨宇死死按在桌上，杨宇的喉咙里竟然发出类似兽般的嘶吼。周遭的同学纷纷远离，怕杨宇暴动挣脱，殃及鱼池。 “……他是不是那个在附中都常年排前三的学霸？我听说他体检的时候被检测出来是灵行者……” “灵行者都这么厉害嘛？杨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好可怕……” “突然有了学习的动力是怎么回事？我有点想跟他考上同一个大学。” “……梦里啥都有。” “……” 杨宇个头不大，身材因为营养不良而分外瘦弱，但是他现在的力气大得像一头牛，白牧川只好一记刀手把他劈晕。 行动组跟着警察一起来了，数学课只有开头上了十分钟，后面根本没法上。除了恐慌，大部分同学还很好奇。 白牧川按压杨宇的胸腔处，没有发现L器官跳动的迹象，说明他不是灵行者。 那么只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了。 行动组来得很迅速，学生是未来的花朵，所以这次来的是行动组的某个组长。 “我是一区行动组八组组长，卢传生。”他出示证件，这让老师同学们安心不少，“哪位是杨宇？” “这里。”白牧川指着昏迷过去的人，“我怀疑他可能是受了药物刺激。” 卢组长带人把杨宇架起来，随行医生拿出听诊器：“不是灵行者。” 如果不是灵行者，那就要转警局处理了。卢传生还没松口气，一通电话打来，让他有点意外：“宁姐？对，这里确实有一起……” 许宁：“制服杨宇的人还在么？” “在。是个学生，叫白牧川。” “把电话给他接一下。” 卢传生看白牧川的眼神一瞬间飘忽不定——这个学生究竟是何方神圣？看样子是认识许宁的，估计是个灵行者？ 白牧川接过电话：“喂？宁姐？” 许宁：“杨宇手臂上是否有凹下去的纹路？” 白牧川勒起杨宇的袖子，愣了一下：“手臂上全是针孔和淤青，没发现凹痕。” “你跟行动组一起把杨宇送过来，我会让人接杨宇去一区研究所化验。今天白天就别上课了，你们班主任我会打电话请假。” “宁姐，我还有十几天就要高考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没有听课。你要是真着急学习，晚上还报名训练营？”许宁淡淡道，“你对高考这么有把握，就别卖惨了。” 被人戳破了，白牧川也不尴尬：“那……” “我会向上级申请补偿金。”许宁补充，“只要你配合我们的行动。” “能为监察部做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白牧川瞬间正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评个今年的区级‘五好少年’……”区级五好少年不仅会进个人档案，还能连续三年拿奖金。 “……再不济拿个‘热心市民白先生’奖状也可以，我不挑的……” “滚。” 白牧川正要滔滔不绝，许宁已经挂断了电话。 陆兴阳见缝插针安慰受到惊吓的何芸芸，他见白牧川要走：“白哥，你等会还回来么？” “协助卢组长办点事。”白牧川指着卢传生，“明天再来上学。” 陆兴阳老早就不想上课了，羡慕地目送白牧川离开的背影。 …… 监察部大厅，三楼办公室。 许宁做了淡粉色的裸甲，很短，不仔细看会让人以为是本甲。 不是白牧川特意看人家又新做了什么指甲，而是他到了新环境后，会不自觉地进行观察。比如一楼大厅进门处的一盆嫁接花，他上次来只开了两朵，这次来一朵也没有了，土壤上面还覆盖了一层稀少的营养土；轮班的职员从一个胖子变成了瘦子，这个瘦子还喜欢打瞌睡摸鱼…… 她似乎有点缺觉，只是强撑着精神：“给。” 这是一份医疗档案，上面记载了病人信息，这种资料别人是从医院拿不到的。 “这是……？” “当初在街上袭击你的精神病人，他现在正在三医院接受治疗。” 一区三医院，以精神科闻名。 “你怀疑这个精神病人与杨宇有关？” “要等一区研究所的检测结果出来。”许宁这一周都很忙碌，她疲惫地垂下眼睛，“我需要你做一下笔录。” ------------ 第88章 巨人 “钢筋的口径多大？” 白牧川回忆在建筑上下飞来飞去搬运材料的灵行者：“大概五厘米，附近有建筑正在施工，估计是从那里拿的。” “当时人多么？” “比较密集，但我落后了人群一步。” “你仔细回忆，精神病人在人群中都接触过什么人？” “他像是突然出现的，一出现就在发疯。”白牧川在那个情况下根本来不及回头看。 …… “……杨宇平时作息是否有规律？” “上课总是睡觉，他好像很没精神，力气也小，但是今天他攻击我的时候力大无穷。他晚上的表现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在训练营。” 联络员跟许宁说了什么，许宁按住联络器：“杨宇醒了，研究所的检测报告也出来了。” 白牧川：“他的情况怎么样？” “血液里有两种不明药剂的成分，好在如今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人太虚弱了。” 白牧川想到一个问题，试探着问她：“林远是否……也有点疑问。” “谁跟你说的？”许宁抬头的瞬间眼神锐利，根本不像要打瞌睡的样子。 白牧川深知多说多错：“猜的。” 许宁忽然笑了。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笑，闲的时候还能在办公室坐上几日，忙起来跟个旋转陀螺似的：“你猜对了。攻击你的疯子、林远、杨宇都是一伙人做的。要不是‘谎言家’检测到你没有异心，不然我就要把你当反动派处置。” 白牧川朝四周打量，他根本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他不在这里，你发现不了很正常。”许宁说出他心中的疑惑，不过不打算多说什么，“我们为你申请了一名专属联络员，你可以叫他‘蓝莓’。有什么事都可通过他联系监察部，甚至调动警力。” “……女孩子？” “男的。”许宁说，“女孩子直接叫草莓好了。” 虽然但是，以水果做代号，带了一丝可爱的气息。 蓝莓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配音演员：“摩霄你好，我是‘蓝莓’。” “你好。”白牧川调节音量大小，“很高兴与你合作。” 许宁给他配了专属联络员，拉近了他与监察部的关系，但是享受监察部的好处自己也是要付出的，他很有自觉：“宁姐，需要我做什么？” “附中折叠境出口被一块很大的石头堵住了，我们一开始部署的计划是用大型激光炮轰成碎石块再进行搬运，但是这块石头太大了，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露在外面的只是它的一部分，折叠境内的石头占了石身95％。” “堵住了折叠境出口，不是刚好能让初代感染物出不来了么？” “这块石头是附中感染源的‘星核’，解决它，折叠境就会变得不稳定，从而坍塌，感染源就会恢复正常。” “正是因为星核的移动，才让附中感染源由一级提升为二级。” 消灭感染源有很多方法，原因是每个形成感染源的星核不一样。星核有可能是一个感染物，有可能是一块头骨，也有可能是一个石头。 “我们已经召集了一区境内所有能召集的E级以上的力量型灵行者。你是序列99的【巨力】，可以帮上忙。” “好的。” …… 在场的力量型灵行者一共二十多名，大多是E级，少数为D级，最高为一名C级。B级以上是不会接这种简单的任务的。 他们这种行动会记录在档案里，行动结束后清算积分。 力量型的灵行者大多体型庞大，肌肉发达，像白牧川这种很少见——他本就不是【巨力】的拥有者，但在其他不知实情的人眼里，会对他的体型感到很惊奇。 白牧川186.1的身高不矮了，但与其他人站在一起像是误入巨人群。 ------------ 第89章 搬石头 比如这个ID叫“头太大，帽子装不下”的大哥拥有两米六的身材，他十分后悔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为了简化代号，大家都叫他“帽子哥”。 监察部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串编号，这个编号是身份证明，在监察部网络系统中是唯一的，可以查到个人信息。 白牧川记下自己的编号，然后把编号放进口袋。如果出现意外，别人捡到自己时会因编号确认自己的身份。 许宁跟所有人讲话：“现在我们要从夹缝中进入折叠境，大家注意脚下安全。只要把巨石移开就算任务完成，之后监察部会运送机器，进入折叠境，我们必须确保巨石完全在折叠境内。” 监察部对于这个体量的碎石机必须要在折叠境内进行碎石，否则会有辐射出现，危害周围环境和人类生命健康。 “明白！” 一伙二十几个人开工了。从巨石夹缝中想要挤进去有点困难：夹缝又小，这些人体型又大，他们轮流试了好几次都束手无策。 白牧川自言自语：“难道……要从外面把石头往里推？” “我们考虑过这个问题。”蓝莓回答他，“巨石下方的凹槽卡住了，从外面是没法移动它的。” 这时许宁点到他：“白牧川，你个头小，你先试试能不能进去。” 他第一次听别人说他“个头小”。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走到石缝处观察了一下角度。 他现在可以塑形，就算是很小的箱子都能钻，但问题就在于他不能过于明显，让周围的这些人发现。 石头缝隙的形状是不规则的竖形，一会儿宽一会儿细，白牧川选了一个刁钻的切入点，先是伸一只脚进去，再整个人贴在石壁上。石头凸出的尖块抵在白牧川的腰上，只差一点就能将他割伤。 许宁有些担忧：“要不你先出来，等会再试试？” “不用担心，我马上就能进去了。” 下一秒，就见白牧川丝滑地消失在缝隙中，几秒后，从折叠境夹缝口子处伸出一只手，朝外面比了一个“OK”。 这个折叠境内部很小，可以看见它的边界。边界处雾蒙蒙的，像白色的云朵给它镶了个边。附中折叠境内部是贫瘠的土壤，黄绿色的杂草顽强地在这里生长。 里面的感染物在白牧川进来后都躲起来了，一只来不及逃跑的感染物被后面逃跑的感染物踩瘪，然后被吞噬细丝吸干成薄片，风一吹便化为齑粉。 白牧川手臂上的摄像头将画面传导出去，然后他试着削掉夹缝处的巨石，让夹缝变大。折叠境内外的人同时发力，在费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轰碎一点，留下了一点豁口。 帽子哥紧接着钻进来，他拍拍白牧川肩膀，白牧川地盘很稳，纹丝不动，他笑道：“我还以为是个绣花枕头，可以啊兄弟。” 帽子哥是D级器类灵行者【流星锤】，力大无比，白牧川差点被他拍出内伤，但他面上风轻云淡，不说罢了。力量型灵行者远看就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小山，当他们同时奔向你时，像地震一般，溅起的尘烟都要将人吞没。 真像个巨人族啊。 比白牧川矮小的力量型也有，他们本身比较孱弱，所以觉醒后的增幅天花板已经定型。 一群彪形大汉中，白牧川十分惹眼。 天垣笑他：【你跟小鸡仔似的。】 “……我本来就不是力量型灵行者。”白牧川感慨，“力量型果真恐怖如斯。” 【像流星锤这样的器类灵行者，力量增幅是附带的，但仍不容小觑，因为只有力量跟上来才能使用相匹配的器。】 很多人在折叠境内的联络器是没有信号的，这并不包括监察部。 经技术团队、智能数据的综合分析，蓝莓把结论告诉白牧川：“你站立的地方是最佳受力点之一，先不要动。等会听我指令，开始推石头。”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名专属联络员，他们各自的联络员会向他们传达上级指令。 在蓝莓说“发力”的时候，二十多名力量型灵行者竟让这块连着地根的大石头微微飘浮。但奈何它实在是太沉，只能艰难地横向移动。露在折叠境外5％的石头变成4％，再努力一把，就能完全将它搬进来。 白牧川手底下一沉，心道莫不是有灵行者在摸鱼，就听到某个灵行者发出痴笑：“嘿嘿嘿，小蚂蚁快去搬面包糠，嘿嘿嘿嘿……” “程飞，发什么癫呢！快来帮我们。” 代号为程飞的男人却是跳起了交际舞：“我是蚁王，你们都是工蚁，必须为我的皇后搬运面包糠。” 其他灵行者傻眼了，面面相觑：“他这是怎么了？” 程飞还在继续大笑：“勾魂蚁蚁，在线陪聊。”他凑到一个灵行者身边：“你愿意做我的蚁后么babe？” 要不是这个灵行者现在还在使劲儿搬运石头，就一拳挥过去了。 都是大块头汉子，怎么有人偏偏这么恶心？ 这时联络员们同时发出指令：“大家先停下。程飞中了幻术。” 幻术？ 蓝莓：“这种幻术会具象化自己最近几天的经历，包括但不限于自己刷过的视频、见过的人、做过的梦。” 所有人面色古怪，连被程飞调戏的壮汉都消气了。 这货到底是看了什么东西啊！ 蓝莓解释：“幻术这种手段在很多折叠境中都有，尤其是在遇见星核时，为了保护星核不被破坏而生成的一种保护方式。” 许宁的声音从所有人的联络器中传来：“心志薄弱者容易中招，大家集中意念，我们只差3.12%了。” 在剩下石头搬运到1.78%的时候，又有两个人中招了，其中一人还带有攻击性，伤了三名灵行者，这让任务完成的难度增加了些许。 白牧川找到石头下的天然槽口，便于受力。在他与其他灵行者一起搬巨石的时候，折叠境边界处洁白的“云朵”似乎垂落下来，其他灵行者却毫无反应。 他不认为以自己的意志会中这里的幻术，但这团云实在是太突兀了。白牧川趁着休息的空档，一只手伸手去摸，结果竟被那团云吸了进去！ ------------ 第90章 进化本源 云里雾蒙蒙的，贫瘠的土地不见了，周围的灵行者们不见了，他仿佛走进了一片纯白之地。白牧川闭上眼睛：看久了这个地方，他只怕要瞎。 一片云托起他的身体，白牧川能感觉到周围环绕的风声，睁眼，环境从纯白变成了云端，他脚下是折叠境内的土地。 “幻术？不对……”白牧川竟然在云中看见了底下的自己！他保持着抬臂的样子，其他人的动作也似乎定格了。 “是谁？” 白牧川朝云中大喊。 两片醒目的彩色流云飘浮过来，在一众白云中显得非常不同。 【这是星核的奖励。】 “什么东西？” 【你以为有些人为什么热衷于剿灭折叠境？除了之前说的那些价值，还有一个，就是消灭折叠境后会出现由折叠境能量构建成的东西，联邦人将它们称作“星核的奖励”。】 “可是折叠境并没有被消灭，由石头构建的‘星核’也没有被毁灭。” 【也许是折叠境认为自己快要消失了吧？】天垣想了想，【所以自爆奖励，把它给了你。】 彩云中间散开，里面放了一本书，白牧川伸手去接：“不会又是什么《感染物菜谱108式》吧？这次变成了216式？” 这本书的历史看起来很悠久了，书页泛黄，内封第一页封存了芯片，芯片是用来给书本关键词、篇投影的。比如在翻到“动作概论”的时候，全息投影就会出现，在书本上方播放视频。 书本封面并没有字，上面有一些灰尘，白牧川擦掉书皮上的脏东西，封面上出现了闪烁的大字：论刺激L器官获得进化的适普方法概述。 适普方法！白牧川眼前一亮——众所周知，每个人的L器官刺激方法都是不一样的，比如他自己就是吃感染物。如果有另一种方法，那么他进化的途径就有多种，而且……这种方法所有人都可以用！这势必会引起外界疯狂。 他翻开《论刺激L器官获得进化的适普方法概述》，粗浅看了一下目录，再翻到第一页： “第一节：屏息凝气，内视自身，体内能量①生生不息，周而复始。若能完成以上周期运转，则达第一步入门。 ①：L器官是普通人沟通天地物质的桥梁，它能将普通人的能量转化为“异能”所需的能量，这也是灵行者“超凡能力”的来源。” 白牧川第一次见到这种理论，从来没有哪本书如此清晰明了地讲述L器官的运作机理。原来他在很久之前就误打误撞完成了内视条件。 “L器官的能量越多，灵行者能力越强，进化等级越高。高级灵行者L器官的能量储存量、能量转化率比低级灵行者高。” “‘异能’本质上是能量的转化，只要我们掌握了能量转化的方法，就能发现进化的普遍规律。因此，本书接下来要讲的是：如何感应能量、如何接引能量，以上二点，是吸纳能量、刺激L器官完成进化的基础理论。” 白牧川盘腿坐在一朵云上，他按照书上的方法屏息凝气，开启内视，想象有一股能量在体内运转。外界时间静止，他在脑中计时五分钟，终于在第六分钟后，“接引”到了一股气流。 绚烂斑驳的蓝紫色从四面八方灌进白牧川的身体，他处在这庞大的能量中心，隐隐感觉到自己L器官的进化条件在提前，一点也不输于自己大量高质量进食后的效果！ 在这蓝紫色的浪潮之中，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点，他凑近去看，里面竟然是由亿万个数字组成的——“011101001110101001010101010101100010……” 《论进化》一书中出现一行小字： 宇宙的尽头，是二进制！ ------------ 第91章 搅屎棍 在吸纳这些闪烁的“0”、“1”组成的能量之后，白牧川的周天之纳开始自动流转，然后又在三四分钟后归于平静。海量的数字涌入体内，他尝试着召唤这些能量，最后在周身出现一股气劲儿。 【这是高级灵行者“场”的雏形。】天垣啧啧称奇，【你的身体数据又更新了。】 面板更新： 异能：E级【神之匙】，序列009：【神之匙•贪吃鬼2.0】、【神之匙·标本收藏家/医生】、【神之匙·知识分子】 E级【锁魂箭】，序列027，锁定距离＋90m，共200米百分百命中射程 附加能力（属性）：【血肉再生】24点、【第六感】25点、【超视听】29点、【记忆力】98点、【爆发力】57点 遗迹：【遗迹·死神黑影】；【遗迹•绝望蘑菇】 道具：《感染物菜谱108式》；《论刺激L器官获得进化的适普方法概述》（简称《论进化》） 总评：综合能力超越E级99％，天赋潜力“？？？” “也不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真是个奇才。”他把这本书看完记在脑子，然后把它撕碎，用折叠境内的水糊成一团纸浆，确保一丁点都看不出来原本模样，才把它埋在土里。 他身体一晃，眼前模糊，站定之后发现自己回到了正在搬巨石的那一瞬。现在还在出力的灵行者只剩下十九名。 白牧川将那股气劲集中在手上，忽然发现巨石变轻了，而且巨石尖锐之处，他特意用手去划，都没有割破皮。 巨石在折叠境外面的部分还剩0.96%，蓝莓说休息一会儿，白牧川刚卸力，其他灵行者也收到各自联络员的指示卸力了。 “这石头是真特么难搬啊。”有人吐槽，“手上硌得慌，看来一会儿要涂药。” 白牧川左边是帽子哥，右边是一个肌肉膨胀得比帽子哥还夸张的人，他的胸前编码上写着“闻涛”，是他的代号。 即使是大家都在休息，闻涛也双手不停，他装作靠在石头上小憩，手却在石头上摸来摸去，像在找什么东西。 后勤人员各搬来一箱水和营养液：“大家都辛苦了，每人一瓶。” 白牧川上前去拿，正好有点渴。闻涛虽然嘴巴也干，但他没功夫分心去拿——他的时间不多了，等这0.96%完全搬进来，他想找的东西就彻底无望了。 白牧川在脑中跟天垣说话：“你说他……想找的不会是‘星核的奖励’吧？” 【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看来联邦中也潜伏了一些人啊。”白牧川见闻涛面上正常，动作却有点急了，“如果真是那样，他肯定想在石头搬进去前就找到。” “不过《论进化》已经被我处理了，附中折叠境的星核应该不会再产出其他奖励了。” 【……你真是走了狗屎运。】 白牧川自信地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它选择了我呢？我在这群人里绝对是最会学习、潜力最高的一个。” 【倒也是。】天垣吐槽，【力量型灵行者有70%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很明显这个闻涛还是有点脑子的。他还知道装装样子，可惜演技不怎么样。” 此时闻涛已经因为过于急切一掌推在大石头上而刮破了手腕皮。 【……你管这叫有脑子？】 “对人家的要求不能太高嘛。”白牧川拿了一瓶水过去，“闻涛哥，喝水么？” 闻涛犹豫了一下，他很想拒绝，但实在是太干了：“谢谢。” 白牧川笑道：“不客气。”然后他往回走。 【有什么发现？】 “还真有。”白牧川用余光继续观察闻涛，“他的肌肉沟壑里藏了两个针孔，很小，但是这两个针孔不是一次性的，而是长期在这里注射药物而形成的。” 【X研究所？】 “还不能完全肯定。如果他进行了药物改造，绝对是个合格的实验体，而不是残次品。” 联络器那头蓝莓说：“摩霄大人，休息时间结束了。” 白牧川：“……嗯？” 天垣笑得要捶墙：【蓝莓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蓝莓：“思密麻瑟，昨天看了一部动漫，中二之魂突然燃烧。” “咱们的通话不是会被记录的么？” “啊，您说这个啊……”蓝莓无所谓地表示，“没关系，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我感觉蓝莓应该年龄不大。”白牧川对天垣说，“声音也很年轻。” 蓝莓鼓励他：“鉴于摩霄桑是新人，我已经为您申请了新人期积分翻倍补贴，加油哦摩霄桑。” ------------ 第92章 捉内奸 在石头剩余部分只有0.42%的时候，闻涛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逐渐卸力，其他灵行者的压力增大，终于有人忍不住说：“是谁又中幻术了么？” “我去，怎么一下子变这么重啊？” 闻涛不仅不使力，还把巨石往反方向压。 白牧川用气劲儿裹挟双手，将闻涛的力气补回来，在大家轻松很多时，他突然消去气劲。 力量忽然消失，虽然每人前后需要承受的力量一样，但这样难受多了啊！ “我日。”有人差点砸到脚，“谁在摸鱼？？”这摸鱼摸得也太明显了吧！ 白牧川多来几次，这下就是脾气再好的人怒火也上来了。 “能不能把捣乱的人揪出来？” “谁在搞事？想挨揍吗？” 一时抱怨四起，白牧川取下一直接通的联络器，捏住联络器声孔，混在人群中用闻涛的声音说：“就是我搞的事，有本事你们揍我啊！一群小腊鸡，略略略。” 天垣：【……你好狗。】 【我好喜欢。】 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闻涛手心沁出一点汗——不是，他根本没说话啊！但这声音除了他还有谁？ 很快，一个跟闻涛有点熟悉的灵行者说话了：“……是你吗闻涛？” 所有人隔着石头朝闻涛的方向看——虽然根本看不到人。 闻涛汗流浃背：“不是我啊哥，你要相信我……”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这与方才一模一样的水牛音，不是他还能是谁？！ 人群忽然愤怒了：“你编号是什么？我要举报你！” “能不能把他踢出去？” “这种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 白牧川见效果到了，重新别上联络器。 闻涛百口莫辩，他心下焦急：不仅自己被这些人讨伐，有暴露的风险，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他要尽快找到星核的奖励，以此换取增肌药物，让自身的力量更加强大。 八个月前他通过层层药物试炼，成为了X研究所的一名实验体，他们许诺他：会用生物手段让他进化。很快，闻涛从最弱的F级变成了E级中的强者。 他的态度也从半信半疑变成了X研究所的粉丝狂热。 闻涛崇尚力量，但是天赋限制决定了他的上限。虽然不知道X研究所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快速获取力量，但他一直在为他们做事，为此双方还签订了“契约”。 这种手段有不小的副作用，但是没人告诉他。 闻涛顶多算X研究所的一个小小炮灰，他连中层核心都没有接触到，要是妹妹在，肯定会说闻涛的在X研究所的潜力级别还不如杨宇。 起码杨宇的身体构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容器”。 许宁见这边躁动：“闻涛，怎么回事？” “宁、宁姐。”闻涛有点结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牧川见缝插针：“宁姐，这人趁我们卖力时捣乱，手一直在石头缝里摸，就是不出力，石头里面有什么好摸的啊……” 闻涛一口老血喷出来：“你别乱说！” 许宁淡淡地瞥白牧川一眼，白牧川乖巧地露出微笑，似乎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她的联络员对她说了些什么，许宁扫视闻涛，将闻涛打量出一身冷汗，心中纳闷这娘儿们怎么看人这么冷，跟上千只蜘蛛在身上爬似的。 她冷笑一声：“把他抓起来。” “宁姐，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话音未落，监察部的人就把闻涛押起来了，他嘴巴一直在动，就是没有声音发出。 许宁：“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闻涛的事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临走前她与白牧川对视一眼，白牧川仍然是一副单纯天真乖宝宝样。 许宁一走，白牧川就对天垣说：“这次收获还可以，不仅有公会任务奖励，还得了一本神书。” 天垣：【若是星核击碎、折叠境坍塌之后联邦没有得到星核奖励，估计也会很纳闷。】 “X研究所都出现了，肯定是他们干的，跟我白牧川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神书自己跑到我怀里，我拒绝了它会很生气的。” 【……有态度，小伙子我很欣赏你，前途无量了属于是。】 这么一搞，只剩下十八个力量型灵行者。每个人需要承担的力量又增多了。他们的速度慢了很多，好在石块还是缓慢推进的。随着夹缝增大，公会的举重机器人也能进来了，它们接替了缺失的灵行者的位置。 白牧川干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快点搬完，回家再煮顿感染物。” ------------ 第93章 诅咒钢琴 公会内部，办公室。 许宁的手边是附中折叠境内传导出来的画面，眼前是监察部部长，温良。 她站起来：“温部。” 温良笑着说：“坐。” 他自己随意地抽把椅子坐着，一点都没有架子。 许宁：“我正要汇报最新冒出头的非法实验体的事……” 机器人助手给温良沏好茶，他把茶盏握在手中，温度微烫：“你先说。” “半年前我们就接触到了一些精神病人，有些甚至有严重的自毁倾向。这些病人的大脑损伤完全是不可逆的，很像X研究所对待‘残次品’的一贯作风。” “这个星期又发现了三起。一个是学生，一个参加了训练营，一个还是监察部编外人员。” 许宁边说，温良边翻着详细资料：“这个学生不见了？” “昨晚从医院消失的。”许宁说，“医生、护工、查房人员都没有发现异常，监控没有记录，大门也没有他的出入记录。但是窗子是开着的，疑似自己逃跑，也有可能含接应人员。” 温良点头，这几起事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里面似乎有个叫白牧川的学生都处在旁观者的位置。” “他是一区附中的高三生，还有十几天就要高考了，代号摩霄。”许宁答道，“这几起事件里确实都有他的影子。” E级，099【巨力】觉醒者，在校成绩优异，在训练营中黄教官给他的评价是：悟性高，实践能力强。 温良手中的资料这么写着。 “把他加入观察名单。” “是。” “如果确认没问题，可以招纳进天眼。” 许宁惊讶道：“您想让他加入天眼？” “这要看他之后的表现了。硬性前提是：他必须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温良放下资料，“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要你办。” “您说。” “武装部的兄弟这次在东部领海捕捉了一只感染值极高的初代，正在前往押送内陆的途中，我需要你带人去十三区接应，最后将它关进一区研究所。” “这只初代是海上某个折叠境的星核，非常邪门，被一群渔民发现。但可惜的是，联邦的人发现这群渔民全部暴毙在船上，无一人生还。” “渔民们一开始是用普通集装箱装载它的，后来这只初代跑了出来，渔民们在返航途中向其他船只购买了感染物收容箱。听卖方船只的人说，他们曾听到过类似婴儿的啜泣，这种声音很远，又似乎萦绕在耳边。” “由于它的感染值过高，我们至今没有打开过它的收容箱。一名水手死前在备忘录上记下：千万不要打开收容箱。”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任务。许宁的邮箱里面已经接收了内部资料：“温部，需要我带多少人去？” “除了监察部与天眼的人，还会有行动组和武装部支援你。”温良站起身，“武器、后勤准备充足，你不需要担心，文件稍后我会让孤雁发给你。” …… 折叠境外石头剩余由0.1%降为0%，所有灵行者都卸下手中的力量，欢呼起来。 帽子哥一下子瘫倒在地：“第一次干这么累的活，这石头是真难搬啊。” “诶？我的积分到账了。今天积分结算好快。” 白牧川打开APP，发现他的积分也同时到账。因为蓝莓给他申请了新手期补贴，积分翻1.5倍。所以这次任务的积分是2300×1.5=3450，这种比较安全的任务，积分会比较少。现在白牧川账户内的总积分已经有88450。他还从来没有去积分商城里看过有什么可以兑换的东西。积分商城里的东西可以线上兑换，然后去公会的兑奖处拿，或者直接去兑奖处兑换，线下挑选。 他打开APP商城，里面的商品种类五花八门，官方发布的有药物、武器、食物、日常用品，甚至有遗迹！ 白牧川点开那个叫“亲亲宝贝”的遗迹，上面没有显示图片。只有一个所需积分：9990000。 天垣：【我知道这个遗迹。】 【叫它一声宝贝，然后再给它一个亲亲，它就会为你带来你最想要的一样东西：无机物质，或者是你想见到的人。代价是你每隔十二个小时就得喊一声再亲一次。】 “这个好用。”白牧川赞许，“可以将最强大的敌人引进埋伏，设计杀死。” 【淦！你怎么没有一点浪漫细胞啊。】 “我估计除了仇敌，就没有想要见到的人了。”白牧川滑动界面，这些官方发布的商品界面中还有一个图标，里面是灵行者自由交易区：可以视频邮寄，也可以同城取货。 他看到了几个有点心动的东西，但是积分交易额有点高，只好把它们加入心愿单。 “等今天零点妹妹苏醒，她就可以直接告诉我有哪些值得购买的东西了。”白牧川被一条同城信息的“诅咒钢琴”吸引了：卖家在挂出商品的同时，还发了几个视频。这架钢琴除了花里胡哨一点，从外观上看不出与普通钢琴有什么不同，它整体呈淡蓝色，按键晶莹剔透的，可以说是十分美观。 商品简介：诅咒钢琴[谨慎购入] 获得地点：海外快递 认主规则：只要按下第一根琴键，就可以成为它的主人。宿主必须每天用它弹奏一支曲子。（附：曲子一天比一天好听，生命一天比一天衰弱） 这竟然是一件遗迹，购买积分仅需要1分，他尝试购买，发现系统已经被后台锁定了，无法达成交易。 这应该是此人挂出来的求救贴。他一共发了三个视频，一个是弹奏钢琴的不露脸视频，一个是腿被砸断了的马赛克视频，最后一个视频是他身形消瘦、卧床咳血的模糊视频，发布时间在三天前。 发布人的最后一句话写着：它好像带我去了一趟诅咒之地，并且发誓要将我留下来。 ------------ 第94章 消失的奖励 白牧川看完三个视频，其中一个视频此人冒着极大的风险发了一个定位，在一区华庭小区X栋XX号，满屏的红色求救信号：救救我！救救我！我快被它带走了，谁能来我家里寻找一下我，我一周没有出门了，但是仿佛已经不在家…… 帖子热度很高，回复有三万多条，要不是官方锁帖，讨论度还能更高。 这条信息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营救小组。白牧川把它加入收藏夹，到目前为止，他的积分一分都没有花出去。 帽子哥拍了拍他：“小兄弟多大了？” 白牧川回头：“还在上学。” “牛掰。”他竖起大拇指，“你力气挺大的嘛。” “过奖过奖。” 公会的工作人员在结束后给每人统一发物资，有燕窝鹿茸养生茶等补品，还有营养液等口服药剂。与别人不同的是，白牧川还多了一个学习礼袋。 他打开封条，里面有很多他根本不认识的文具：什么萝卜笔、五彩斑斓贴、怪鱼笔袋、能抽出小纸条的铅笔…… 这些光怪陆离的小玩意儿他根本用不上，难道……真是差生文具多？ 蓝莓跟他邀功：“怎么样喜欢吗哈哈哈，我特意给你挑的。” 白牧川怕打击他积极性，用帽子哥问他的问题问蓝莓：“……你多大啊？” “我已经十六了，可以去学开车！”蓝莓很兴奋，“我知道你十七。” “我十八。” “还没满呢。”蓝莓笑嘻嘻地，“加油考上个好大学啊。” “你怎么十六岁就当了联络员？” “身体原因无法去上学。”蓝莓的语气并没有多少失落，“就成了联邦在编人员。” “这些文具我一直想买，但是买来没什么用，就送给你了。” 白牧川：“谢谢。” 蓝莓：“不客气，任务结束了，我要下班休息了，下次见，摩霄。” “再见。” 白牧川出了折叠之后直接回家，不知道监察部的爆破队已经将巨石轰碎，他们还在奇怪为什么附中折叠境没有析出星核的奖励—— “不应该啊老板。”孤雁打电话给温良，“需不需要天眼的弟兄们去查查？难道真被闻涛得手了？” “不是他。”温良万分肯定，“这人没什么意志，在压力之下把什么都说了出来，有鉴定能力的灵行者可以肯定他说的是真话。” “那怎么办？星核的奖励未知，万一落入反动派手中……” “我叫审判庭配合你们的工作，这两天就查这个事。” 孤雁的脸垮了：“老板，怎么把审判庭那伙人也叫上了。” “大家好歹都是监察部的兄弟。”温良笑笑，“这次调查你们是发令官，让他们多多干活。”言下之意就是任他们派遣，但不要做得太过分。 “得嘞！”孤雁一想，能吩咐那群人干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能减少自己的加班时间，还能“奴役”一番花生，“保证完成任务！” * 白牧川这个点正好赶回去做晚餐。 他今天订购了一袋感染物血块，打算做剁肉葱花血汤。 血汤还在火上煮，客厅里就已经能闻到浓郁的香气了。他不太清楚这个味道在别人鼻子里闻起来是怎么样的，只能在家里封窗。 天垣的小标亮起来：【一阶小学徒】。 “这是什么？” 【你的手艺进阶之路。】 白牧川没管他，而是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手机，此时夜晚11：16，妹妹很快就能醒过来。 无论是新的班群还是原班群，都很热闹。 今天的任务就是消灭附中折叠境，任务成功完成，但是学校后续建设还要一阵，所以他们仍然在七中。 班级群里也正是说这件事的。 有人竟然艾特吴兆：[你上次说消灭附中感染源，是不是就是你们做的呀？] ------------ 第95章 天选之子 吴兆很想回答“是的”，但是这并不是他们做的，只好说自己不清楚。后来有人科普说是联邦官方做的，这让吴兆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说谎。 有人想有偿托吴兆给她带一个魏臣的签名，吴兆只能硬着头皮说魏臣并不在公会总部，目前带不了——实在是魏臣名气太大，自己虽然跟他沾一点“关系”，但不是很熟，这个关系只是同一个公会的关系罢了，就像那句很出名的“我追过校花”。 他最近一次跟魏臣交谈，还是在上个月刚刚加入玄影公会的时候，魏臣让他帮忙拿一下推车，然后他就暂时当了一下这名C级灵行者的狗腿子。 但是以他高调张扬的架势，同学们都以为他跟玄影公会内部的大佬非常熟。吴兆有口难言，但他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不过好歹他也是在C级灵行者面前说过话的人，公会内部的几个人对他也还算不错。 班群里吹水的太多，白牧川看了几眼，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就退出了。他开始用永恒之芯生产的平板学习，淘汰的旧平板已经被他格式化处理后二手回收掉了。 厨房里煲的汤差不多好了，小火慢炖，香气四溢。白牧川把汤盛出来，手上包裹着气劲竟然不觉得烫。 他心念微动，天地间的“0”、“1”形成庞大的紫色浪潮灌入他的体内，再配合感染物鲜汤，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基础正在被一点一点夯实，进化的“进度条”也在缓慢地移动着。 “《论进化》若是流露出去，肯定会引起外界癫狂。”所幸这本书现在只存于他脑子里。 【你的进化速度现在已经让绝大部分人望尘莫及，除非是一觉醒就是高级灵行者的妖孽，我敢说，还没有人的进化速度能比过你。】 “《论进化》中的方法、感染物辅食，以及我自身的天赋，三管齐下，能不快么。” 虽然过了零点，但一直等白牧川吃完，妹妹才出来。 “哥哥，想我了没？”她撕开一根棒棒糖，“我可是很想你呢～” “有点。”白牧川在信息缺乏的时候，尤其怀念她，“我想问一下官方公会的商城APP里有什么值得消费的东西，还有那个‘诅咒钢琴’是怎么回事？” 妹妹：“……”一句话堵在喉咙里。 “商城APP里有一把可以用来近战防身的匕首，机械制导，还可以导电，是热武器。官方发布的，不是个人买家，只要6400积分。还有一个东西很有用，但是你现在的积分太少，买不了。” 买下这把匕首，白牧川的积分还剩82050。 “至于你说的诅咒钢琴么……”妹妹想了一下，“这是海上感染物形成的遗迹，咦，竟然已经有人鱼跑到陆地上来了。” 妹妹咯咯笑：“哥哥，咱们什么时候抓条鱼来吃吃。把人鱼下摆的鳞片割掉，可以卖给方桃交易所。他们的鳞片可是卖得很贵的呢，很多明星都喜欢用这些鳞片做装饰。我也想用人鱼的眼泪做一串项链。” 妹妹怂恿他：“新鲜鱼汤绝对比你刚刚喝的要好喝。” “人鱼感染物跑到陆地上来会怎样？” “还没发生的事，不知道。”妹妹心里惦记着鱼汤和项链，“估计会形成新的感染源吧。” 白牧川洗完锅碗，已经十二点一十一，等所有一切准备就绪，十二点半终于可以躺在床上睡觉了。 妹妹闭上眼睛：“晚安，哥哥。” …… 第二天，白牧川在七中大门前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陆兴阳，这架势，分明是在等他。 陆兴阳眼下的黑眼圈又浓郁几分，一副憔悴样，他凑过来：“白哥，我昨天做梦，有人要谋害我！” “做梦？” 陆兴阳点头：“这个梦太真实了，连痛感都是真实的。我在梦里摔了一跤，今天我的膝盖就肿起来了。” 难怪白牧川见他走路内八，扭扭捏捏，时不时带着一丝抽气的声音。 “有人在梦里问我现在在哪，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只好装傻充愣，但是那人不吃这一套。”陆兴阳现在走路两条腿都在打架，“我拼命地跑，但是那人总是跟着我，甩都甩不掉，他好像是个灵行者。” “我跑到工厂里面去，但是他对梦境的掌控度非常高，后来他不耐烦了，逼问我现在到底在哪里，似乎是要来找我。”陆兴阳心有余悸，“这个时候，工厂的切割机差一点就卡住我的脖子，我躲避的时候摔了一跤，差点小命不保。那人本想继续逼问，但好像也没有想要我命的意思，看我脖子被划伤后还把切割机轰报废了。” “我一觉醒来已经凌晨5：44，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只好来这里蹲你。” 白牧川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刺客一伙，想要找到他们的继承人，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们发现他们的继承人是这样一个有点小憨、还没什么城府的人，不知道作何感想。 看来刺客里面有人可以入梦，找到陆兴阳是迟早的事。 “我觉得他以后可能会夜夜都来找你。”白牧川实话实说，既然是刺客，那么陆兴阳处境还算是比较安全。 “他就是这么说的。”陆兴阳急了，“这神经病到底是谁啊，跟我非亲非故的，非要找到我。” 被刺客找到不可避免，白牧川只好委婉地安慰他：“说不定他们就是给你L器官的那群人，想要改变你的人生，让你成为救世主。” 以陆兴阳的智商，难得地迟疑：“真的？” 白牧川在内心点头：还会质疑，不算太蠢。毕竟他对陆兴阳的要求已经低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他对自家兄弟还是很包容的。 “对呀，不然你想想：你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灵行者？那是因为有人需要你去拯救世界！有人被一只蜘蛛咬了之后就变成了超人，一切都是天意啊，陆兴阳，你要相信你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陆兴阳默念一遍：“我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 第96章 白大少爷 白牧川重复肯定：“没错，你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他们给我能力，是为了让我去拯救世界？” 白牧川：“是的，他们想找到你，就是为了培养你，成为未来的Superstar。” 陆兴阳忽然悟了！ “看来今天晚上我要跟他好好谈一谈。”陆兴阳没那么害怕了，“还得是你，白哥。不然我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牧川忍不住转头，不想破功，被陆兴阳发现自己嘴角轻微的上扬。 这货也太好忽悠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学楼，杨宇仍然没来，何芸芸有点担心她的同桌。陆兴阳的害怕烟消云散之后，狗腿地跑过去为何芸芸开导心结。何芸芸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不希望同学出事，虽然上次杨宇掐住了她的脖子，但很明显杨宇是生了病，才变得不正常。 白牧川瞥一眼对何芸芸笑得谄媚的陆兴阳，开始自顾自地干起了自己的事。 二号给他发消息说，G09溶剂已经送到了白牧川的附近，白牧川可以随时打电话让二号送来。 “G09是什么溶剂？” 市面上出现过的只有G01到G08，由于G09过于稀少，外界甚至有很多人不知道它的具体的称呼。白牧川也只知道G01-元素溶剂、G04-力量溶剂，G03-狂化溶剂、G08-精神溶剂。精神溶剂比力量溶剂的效用要更加强横。一般是分三次注射，每次注射都需要隔一天。他上次一次性注射完遭了大罪，因祸得福，获得了【锁魂箭】；狂化溶剂据说能压榨潜能的200-400%。 妹妹回答：“洗髓溶剂。” “有什么用？” “让你的基因雕刻趋向于完美，与……同频。” “G09的作用一支是不够的，不像其他G系列的万能溶剂有很明显的效用。但如果G09一旦发挥作用，G系列的所有溶剂加起来都不及G09带来的效果。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以至于前期看起来像是在做无用功。” “明白了。” 早读结束，第一节课是小小的测试。测试题不多，白牧川只花十分钟就完成了卷子。其他同学还在奋笔疾书，亦或是抓耳挠腮地作答。 七中同学的基础普遍不太牢固，有人一下课就在吐槽：“好难啊。” “第二题你做出来了么？我画图都得不到解。” “别讲了，我第一题都没做出来呢。” “……” 走廊外一阵热闹，又有同学聚众在一起。似乎越临近高考，同学们的心思越发飘散。 走廊里面的同学探头：“快看，楼下有几辆车，很贵的样子。” “我视力不太好，上面贴着什么？” “似乎是……玄影公会？” 有人把隔壁班的吴兆叫出来：“吴哥，玄影公会的人好像要来接你了。” “啊？”吴兆一脸懵——什么情况，他没收到消息啊？ 同学们一致认为楼下都是来找吴兆的，毕竟这里跟玄影能扯上关系的只有牛逼哄哄的吴兆。 吴兆跑出教室，楼下那几辆名贵的车一般都是司机用来接老板的，他不记得自己认识玄影公会的老板或者助理啊？ 魏臣如今不在一区，他也没有出现在这里。吴兆看到了几个在公会打杂的熟人，他朝这几人挥手，对方点头示意。 同学们一下子激动了：“吴兆，真有你的。” 吴兆满心疑惑，却只能将这事儿认下来，嘴上谦虚：“哪里哪里，应该不是来找我的，我还没这么大面子……” “吴兆你就别谦虚了。”有人吹捧着，“你真厉害啊。” 这一下让吴兆心虚中透着满足。 走廊上的人堆满，都快挤不动了，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玄影公会这群人一直走上四楼，吴兆心都跳出来了——莫非真是来找他的？ 这群人停在走廊，还没等吴兆开口说话，陈方达的眼神就捕捉到走廊那头上厕所出来的白牧川。 白牧川暗道不好，刚想开溜，就见陈方达从人群中挤过来，于众目睽睽之下道：“大少爷，老板让我过来接你。” ------------ 第97章 虚伪 尴尬、窘迫、社死。 白牧川在同学们惊叹的吸气声中面无表情地回教室：“你谁啊，不认识。” 他刚进教室，走廊里的同学们突然炸开了：“卧槽，白氏集团大少爷？” “玄影公会不就是白氏集团的么？” “我知道刚刚那个人，好像是附中的学霸，叫白什么川来着……” “所以刚刚那些人不是来找吴兆的？” 吴兆又在心里庆幸一波自己的“谦虚”，不然真的要下不来台了，他努力找补：“说了吧，不是来找我的，你们偏不信……”他心里也非常震惊——白牧川跟他在附中是一个班的，平时白牧川穿着很低调，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富二代。一想到这个他就有点牙酸：搞了半天，原来太子竟在他身边！那他这么些天的张扬举动，岂不是在人家眼里很没品…… 白牧川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心道陈方达在他家楼下安装的监控他还没拆呢，每天回自己家还要易容。 陈方达跟进教室，他很久没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大少爷”了。他一身黑色西装，打扮得十分体面，脖子上那根领结是某奢侈品牌的最新款。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白牧川——老板的大儿子，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深刻几分。 他笑着道：“大少爷，老板找你有事做，需要我过来接你。” 白牧川也在观察陈方达，他坐在座位上，气定神闲地翻书：“什么事？” “您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陈方达能伸能屈，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老板今晚想和你吃个饭。” 白牧川忽然饶有兴味地笑了：“白道一忽然想请我吃饭？” “你也知道我要高考了，现在没空去外面吃饭。”白牧川情绪不显，这几天总有人从学校接他，他今天并不是很想跟渣爹共进午餐“高考生是最重要的，你们存心让我考砸？” 白牧川在学校里也是自己学自己的，请假、逃课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他这么说只是想看看陈方达的态度。 陈方达的态度十分坚决，俨然是个笑面虎，嘴上打着圆场否认，实则白牧川不跟他走，他就一直耗在这里。 连陆兴阳都看得出白牧川八百年不联系的渣爹突然找他没什么好事：“我说这位叔，你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还话里带钢钉啊？” 陈方达被小小地噎了一下。 “算了，我跟你走。”白牧川把桌上的东西放进屉子，他倒要看看白道一能玩出什么花样。 要不是快上课了，教室外面聚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白牧川在众人面前跟陈方达下楼，陈方达为他拉开豪车副驾驶的门，一只手遮挡住白牧川头上的车顶，然后老老实实地当个司机。 白牧川于是在拉风的离场中留下一地传说…… 陈方达上车之后开始套近乎：“大少爷在七中学习还习惯么？” 该说不说，“大少爷”这三个字让白牧川头皮发麻。 “来碗太史五蛇羹和岩烧鱼子酱。” 陈方达愣了一下，就听白牧川淡淡道：“不是说去吃饭？” “是、是。”陈方达掩饰地咳嗽，虽然吃饭只是一个借口。 “去哪里吃？”白牧川问道，似乎是真的想去吃饭了。 陈方达根本没订饭店，他反问：“大少爷想去哪里吃？” 白牧川似笑非笑：“你说带我去吃饭，连去哪吃都不知道？” 陈方达此时已经将白牧川列为难缠的角色，他不再自讨没趣，而是安静地当着司机。 白牧川却是想找话说了：“咱们这是去什么地方？” “白氏集团总部。” “还要多久到？” “不到半个小时。” “你在白道一手下工作多少年了？” 陈方达没想到话题忽然转移到自己身上：“……大学毕业就跟着老板一起工作，十几年了。” “白道一平常都喜欢干些什么？” 陈方达这次没有回答他，白牧川挑眉：“怕我摸清你们老板的喜好，进而威胁你们老板的安全？放心，不过是续上一点父子情而已。”虽然是一点虚伪的父子情。 陈方达觉得自己再跟白牧川交谈下去，脑细胞要死光：“怎么会呢，只是这种事情大少爷还是亲自去问老板比较好，他应该会感到欣慰的。” 白牧川笑笑不说话，他们此时已经抵达了白氏集团的大厦。 陈方达停好车，对后面一辆车的人点头。后一辆车上坐着保镖，他们出行严密，不给他人可乘之机。 白牧川将一切收尽眼底。 ------------ 第98章 坑爹 白氏集团的大厦就是一栋高科技大楼。集团总部大楼是最高的一栋，旁边还有建筑群，后面有一个半隐藏的科技园，空轨连接在大楼之间，像围绕在行星上的外环。 陈方达带白牧川走特殊通道，电梯直达顶层，大理石地板擦得锃亮，在窗边足以俯瞰这座城市。 白道一还挺会享受。 走廊上几乎没有人，全是服务型小机器人。陈方达向白牧川介绍：“顶楼是老板的办公场所，很少有人来打扰他。” 他走到某个门前敲门，轻呼：“老板？” “咔嚓——” 门突然打开，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陈方达用眼神示意白牧川，自己则驻足在门外。 白牧川推门而入，终于见到了许多年没有正式见过的白道一。 虽然上次在广博大厦见过一次，但那次隔得较远，而且白道一根本不知道白牧川也在现场。 白道一的面部轮廓还是白牧川印象中的那样，但是他的脸部皮肤没有年轻时那么紧致了，鼻子两边有较深的法令纹。白道一坐在办公桌前，俨然是个上流社会的精英。 “坐。” 白道一也在打量他许多年不见的儿子，他不断对比脑海中的两张脸：那张稚嫩的，和这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最终两张脸重合，变成眼前这个人。 白牧川单刀直入：“找我什么事？” 白道一无奈地笑：“找你就不能是想你了？好歹你也是我儿子。” 白牧川的鸡皮疙瘩起来了：“……还是说你儿子进医院了？你生命垂危了？配型什么的还得经过我的同意吧？” 白道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收起和蔼的假笑：“没有的事。” 白牧川松松垮垮地坐着，接受着眼前人对他的审视。 忽然，白道一开口了：“听说你在监察部登记了，觉醒成了一名灵行者？” “都把我摸得这么清楚了，还用来问我？”白牧川平静地说，暗忖他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是灵行者的事没法瞒，也没必要瞒，有心人一调查就能知道。 “有没有兴趣来爸爸的玄影公会？这里以后都是你的产业，可以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白牧川心知白道一在给他画大饼，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白道一究竟是为什么突然来找他？还一副这种模样，真是稀奇。 白道一驰骋商场多年，演技早已炉火纯青，但是白牧川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表演痕迹：正常人在情绪自然流露时面部的肌肉走向与他有着细微的差别。自从白牧川能塑形之后，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观察每个人的微表情、小动作，别人心虚、说谎，他立刻就能分辨。不过他现在尚有兴趣陪白道一表演，他装作好奇的样子：“玄影公会名气最大的不过就是个C级嘛……不过我加入了联邦官方公会，不能再加入其他公会了。” “这是我欠考虑了。”白道一见他态度稍软，松了一口气，“不去也没关系，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办事，我也好培养培养你。” 白牧川在心里冷笑，嘴上答道：“我还要上学。” “这事儿先不急，等你高考完再说也行。”白道一早料到了他要这么说，开始嘘寒问暖送温情，“这么多年了，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愧不愧疚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白道一心率平稳，情绪波动毫无变化。 白牧川抬头：“……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白道一客气一番：“那当然，你是我儿子，没什么不能……” “你那辆车挺不错的。”白牧川回味了一下，“但是那辆有点招摇，保镖坐的那辆比较朴实无华。” “如果你喜欢——” “那就两辆都给我吧，一辆撑面子一辆日常开。” 白道一：“……” “……行。” 那辆车是他新买的全球限量款悬浮车，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那就干脆送出去。 白牧川见渣爹忍痛割爱把车给他，不由觉得渣爹真是所图甚大，这都没有发火。 白道一深呼吸，要不是……他真想现在就把白牧川轰出去。 “有车了我也没有油钱呀……”白牧川琢磨着，“保险、停车位、护理维修都供不起。” 白道一维持脸上的假笑：“好说好说，这个数怎么样？”他比了一个“2”。 “二十亿？”白牧川吃惊，“有点多啊，但是我不嫌弃，现在就可以给我。” 白道一笑不出来了，他觉得自己果然这么些年疏于管教，逆子就应该早点上手抽：“两百万，最多。” 从二十亿一下子到两百万，落差还是挺大的。白牧川还想胡搅蛮缠，白道一不得不叫陈方达送他出去，美名其曰叫他自己去选餐厅。 办公室的门关上，白道一喝茶润嗓，他敛去方才的生气，表情一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他手边的浮屏自动亮起，上面挂着一个漆黑的头像。 “他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看不见的人点评：“少年人的心性。” 白道一忽然放心了。 “那您觉得，他合适么？” 那边很久没有回话，在白道一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那人忽然说：“观察期，再看看。” ------------ 第99章 卖儿子 陈方达带白牧川去了一区某个高档餐厅，很多明星或者上流人士喜欢来这里聚餐。 周围隐藏着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部分监控随着白牧川移动而移动，不管这些监控有多么隐秘，白牧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白道一真看得起我。”白牧川面无表情地翻菜单，这种纸质菜单如今很少有餐厅用了，“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他背后的势力挺复杂的。”妹妹对菜单上的菜颇有兴致，“如今找你可不是突然想起你了，而是想把你引荐给某个大佬当手下。” 白牧川琢磨着：“……白氏集团背后的大佬？”如果渣爹只是一个傀儡，那么这个势力会是哪一方呢？或者说这并不是一股势力，而是多方势力交错的结果。 “他知道你是灵行者后就萌生了这个心思，但是现在却有点犹豫了，原因是你还有另一个用途：卖给X研究所当实验体。” 白牧川握叉的手触碰着叉子的冰凉，骤然捏紧又松开。没有期待也不会有失望，只是渣爹在他心里的下限再次刷新，让白牧川心如磐石。 “所以他现在的决定是什么？想让我当‘手下’还是做一具非法实验体？” “真可怜啊哥哥。”妹妹非常同情他，“他还没有作出决定，因为X研究所的人来了。” 单独厅室里除了白牧川，就只有离得较远的几个服务生，这时门突然打开了，白道一和几个人一起走进来。 白道一向几人介绍：“这是犬子，他比较内向。” “内向”的白牧川依旧在翻菜单，他身前的光线暗了几分，一个跟白道一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一个年轻男人坐在他对面，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两人身后。 白道一对白牧川道：“这是爸爸生意上的伙伴，邱毅，你可以叫邱叔叔。这个是……” 年轻人眼神冷漠，节制有礼：“修清河。” 白牧川：“……不是说就我们两人吃饭？” “你这孩子真没礼貌，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应该叫他们一起……” 白牧川不搭理白道一，任他扮演“家长”的角色喋喋不休。白牧川在这两人踏进来的一刻就感受到了两人身上的波动——他们是灵行者，而且绝不是低级灵行者。 修清河寡言少语，只是与白牧川对视了一眼。白牧川有些忌惮这个叫邱毅的人，他在心中估量双方交手的后果，发现自己打不过。 邱毅主动解围，似乎真像某个生意伙伴、世交的叔叔。他笑容和煦：“早就听说白氏的大儿子成绩优异、天赋异禀，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不同寻常。” 【有品位。】天垣插嘴，【这老东西说话一套一套的。】 在白道一担心白牧川不配合的时候，白牧川主动点头示意：“你好。” 这让白道一颇感欣慰。 邱毅：“清河是我的学生，你们年龄相仿，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他学的是生物制药、基因工程一类的专业，你以后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企业’上班？” 【你们企业可没命去啊，X研究所的尸体都要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成为阴间打工仔。】天垣骂骂咧咧，【狗屁爹就是这么对你的，以后他瘫在床上你去拔他氧气管。】 白牧川笑眯眯地：“你们有没有兴趣来白氏集团上班？” 邱毅愣了一下，修清河跟白道一也没料到白牧川会这么说。 “白氏集团家大业大，只要我在一天，就能保证你们在白氏吃香喝辣，永不辞退！员工福利定格拉满，年终奖还送房送车……” 白牧川越说越离谱，白道一忍不住呵斥：“白牧川！” 白道一转头，见白牧川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更来气了。 “这不是帮你招揽人才嘛。”白牧川嘴角上扬，“难道你看不上他们两？” 白道一突然怀疑自己找白牧川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迟早要被白牧川气出心梗。 邱毅在心里给白牧川做了一个评估——生理上的评估，主要是观察白牧川的身体素质能不能达到实验体的要求。他们这次要做的试验前卫、大胆，必须要用灵行者进行研究。力量型灵行者身体素质普遍不错，但力量型灵行者大多被联邦垄断了，他们不得不四处搜寻。白道一竟然用他儿子做交易，这是邱毅没有想到的，不过他并不关心白氏如何，他只关心自己是否能获得一具新鲜、耐造的实验体。 邱毅是以某制药公司的名义来寻求“合作”的，否则刚一露面，就会遭到联邦的打击。 一顿饭除了白牧川，大家都吃得心不在焉。 邱毅与白道一谈起了花边新闻，气氛逐渐放松。这个叫修清河的分明看着很年轻，眼神却古井无波，一点朝气都没有，往深了看，甚至有一丝丝沧桑。 妹妹用手机打字：[修清河是个孤儿，他天赋卓绝，很早就觉醒，成为了一名灵行者。他在向日葵孤儿院与一个小女孩相依为命，后来孤儿院出了事，他们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修清河答应给她更好的生活，他每天打几份工、省吃俭用昼夜颠倒地工作，终于可以攒钱买一套四十平米的二手房。可惜他的美梦没有到来，生活又先发生了意外：房子没了、钱没了，他想保护的人死了……具体细节略过。] [后来他被招揽进了X研究所，一直跟在邱毅身边学习。邱毅是X研究所的一个副所长，当初带修清河走就是看中了他的潜力。] [X研究所告诉他，其实她没有死透，研究所将她的躯体放入冷冻室，一直在给她续命。修清河为X研究所做事，就是为了找到复活她的方法。虽然X研究所一直吊着他，但是他没办法。] 白牧川打字：[原来是苦情戏码。] [哈哈jpg.]妹妹道，[修清河心思缜密，X研究所的人普遍没什么道德感正义感，他是C级灵行者，哥哥千万要小心他。] ------------ 第100章 海上之行 白道一与邱毅已经从花边新闻聊到了“奇闻轶事”： 邱毅：“……那个女人不会闻着味儿就去了吧？监察部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浑水摸鱼，勇气可嘉。” 妹妹：[他们说的是方桃。] 白道一：“谁知道呢。我听说联邦已经派了行动组去十三区港口接应，这次的风浪又要搅起来了……你们什么打算？” “所长还没有下达指示。”邱毅和白道一两人在这里打哑谜，不知白牧川听得津津有味，“各方派出的‘捕鱼达人’伺机而动，想抢占先机。” [“诅咒钢琴”与运送到十三区的海上感染物有关，他们说的是那条感染人鱼。] [随着折叠境扩散，海面被污染，人鱼一族开始畸变，朝未完全感染物的方向越走越远。一周前，联邦在海域发现了一条感染人鱼，这条人鱼目前被锁在收容箱中，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见过的渔民都死了。] 白牧川：[为什么要争夺人鱼？] [方桃想掺和一手，因为人鱼是未完全感染物。其他人想要捉住人鱼，是因为人鱼有着掌控时间的秘密。] [联邦S级档案中记载：海上人鱼居住之所存在许多未知遗迹，而且那座小岛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一样。受人鱼歌声蛊惑的船长总是有去无回，在监察部情报里，二十年前出现了一位自称来自三百年前的船长，他受到歌声蛊惑后逃了出来，却时过境迁。] 白牧川惊讶：[真有这种事？船长呢？] [船长被联邦秘密带回，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白牧川不由陷入沉思。他一直认为时间是公平的，如果时间能放缓、加速或暂停，如果人能回到某个时间节点，改变一些事情，那么世界的主线是叉开一条独立出去，还是出现混乱？ [联邦的人已经在海上进行人鱼交接了，原定计划三日后会到达十三区港口。“捕鱼达人”们即将冒出头，有戏看咯。] 妹妹发一连串可爱表情包：[哥哥，要不咱们也争一争，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口鱼汤。] [……咱们哪有机会啊。] [机会马上就来了。]妹妹揉了揉眼睛，[这不还有X研究所么。] 白道一交谈归交谈，心里还惦记着卖儿子，他与邱毅沆瀣一气，旁侧敲击邱毅对白牧川的看法。 邱毅哪里不知道白道一的心思，他承下这个人情，对白牧川道：“小白啊，叔叔这里有一张去十三区海边旅行的票券，豪华轮船、机酒全包，美女作伴，你跟清河正好可以一起去放松一下。” 白牧川：“？？？”他这是转眼之间就被白道一卖了？ 妹妹看热闹不嫌事大：[答应他，他不会现在嘎你腰子的，要掏肾掏肝掏L器官，也是等你坐上豪华邮轮之后。] [快答应他啊哥哥！！] [你不想去旅游、不想喝鱼汤了么？] 白牧川：“……” “行。”这句是跟邱毅说的，“什么时候去？我还要高考。” 这几天海上会非常不太平，联邦原定三日后抵达十三区港口，但很有可能会拖延很久，至少X研究所会从中作梗。 邱毅：“明天一早，我会在高考前让人把你送回来的。” 白牧川感觉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 第101章 百毒不侵 X研究所这群人只怕是想在旅途中对他动点手脚，白牧川余光瞥见白道一红光满面，顿时心生不满：“我旅游是不是得给我一点费用？” 白道一额上青筋跳了跳，为了大计最终决定忍：“……给给给。” 白牧川满意了，一顿饭结束，又薅了白道一的羊毛。 * 下午，二号给白牧川送G09，相约在南湖边上见面。 G09用小盒子装着，包裹得非常严实，二号观察附近有无可疑人员，谨慎地靠近白牧川：“老板，密码是#492994//*。” “知道了。”白牧川把盒子揣进包里，“上次给傅中平打过去的钱，让他在二十二区发展产业，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有点波折，但总体顺利。”二号汇报，“二十二区有永恒之芯的垄断，我们目前只能悄悄发展，技术层面的东西咱们目前还接触不到核心。” “这个可以慢慢来……神使团内部的黑客可以挖过来么？” “啊？”二号傻眼了，“您想从神使团挖人？黑客是权利代理人一方的，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只怕很困难……” “我就随口说说。”白牧川虽然动了心思，但是目前没有门路，“你现在住在哪里？” 二号：“一区红业街150号，那里是租的老房子。” “你搬到宝邸六栋来，我家楼下有一户常年没人，费用找傅中平要。”白牧川有时候办事需要人打下手，二号能控土，虽然等级不高但是天赋潜力不错。 “我明天要坐飞机去十三区，然后在港口坐上‘皮皮虾’号游艇，你今晚就去十三区，明天我会发消息给你，船票是邀请制……那就只能浑水摸鱼了，明天我上船的时候会接应你。” “是，老板！” …… 白牧川回到家，打开装G09的盒子：“这个要怎么服用？” 上次直接喝下一管G08-精神溶剂，他差点嘎了，这次一定要问清楚。 妹妹：“兑水喝就行，洗髓溶剂没有精神溶剂暴烈。” 白牧川把白开水倒入杯子，再将G09一并倒入。透明液体忽然咕噜咕噜地冒泡，变成了绿色浓汤。 “这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像老巫婆熬的毒液。 “氧化了而已。”妹妹用勺子搅一搅，“G09比较温和，喝下之后可以潜移默化改造自身，诸如加强新陈代谢、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那岂不是药物对我失去了作用？” “这样你会很难生病，可一旦生病要人命，因为普通毒素攻不进你的免疫系统，能击溃你免疫系统的毒素都很强大，解毒药的药性在你体内也会减弱。” “……我可以不喝了么。” “不可以。”妹妹拒绝，“利大于弊，别浪费啊哥哥。” 白牧川一杯下肚，G09喝下去之后没什么特别反应，除了……有点想放P。 他又同时打了一个长长的嗝，要不是这里没有别人，真的会社死。 白牧川十根手指甲慢慢变长，析出黑色的固体结晶，还伴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妹妹嫌弃道：“这是你体内排出的毒素，快点去洗干净喔。” 他打开浴室花洒，然而这味道久飘不散，明明已经搓干净了，仍然有些许残留。 “？”妹妹突然憋红了脸，“你干嘛？” “洗澡啊。”白牧川用指甲剪把长指甲剪掉，“你可以闭眼。” 妹妹忽然不吭声了，灰溜溜地减少自己的身体占比。 白牧川发现他在吸收完G09之后，吸纳天地之中的“0”、“1”忽然变得很通透，两个L器官与心脏一起有节奏地跳动，他的进化速度再次提升，已经触碰到了E级与D级的那层窗户纸，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获得突破。就是不知道是【神之匙】先突破到D级，还是【锁魂箭】。 多L器官者能力等级以最高为准，如果白牧川一个是D级，一个是E级，那么他就被归位D级灵行者。 他希望最先突破的是【神之匙】，因为他会解锁另一个人格，再获得一个能力。 他的“附加能力（属性）”一栏已经变成了：【血肉再生】26点、【第六感】27点、【超视听】30点、【记忆力】98点、【爆发力】58点、【百毒不侵】11点。 他给陆兴阳那个大傻子发消息，说近段时间不去学校了，陆兴阳缓缓回复了一个“？”。 白牧川：[我要去旅游。] 陆兴阳：[？？？]神特么临近高考前去旅游！ 陆兴阳：[去哪里旅游？] [看人鱼表演。]白牧川打字，[回来给你带特产。] 陆兴阳绝望地看着手机：这个学他是一点都不想上了啊！唯一的慰藉就是他的前桌何芸芸了，然而何芸芸现在发现自己的实力不如她，也不问他问题了…… 算了算了，何芸芸不问自己，自己还不能问何芸芸么？陆兴阳翻开试卷，找到一道错题，搓搓手，然后兴奋地骚扰前桌去了。 白牧川是不知道这一切的，他很早就睡了，因为明天要去十三区。 权当一场玩命的旅行。 ------------ 第102章 皮皮虾号 第二天。 邱毅派了一队保镖接他，美名其曰保护，实则监视。 白牧川放弃了这一季的训练营，只好跟许宁说推迟到暑期档。 上午十点一十一，刚下飞机，就能感受到十三区迎面吹来咸涩的海风。十三区的空气湿润度比一区高，海产发往全国各地，旅游业也很有名。 街边的广告花花绿绿的，4D裸眼模仿的各种形象在天上穿梭。一头巨大的蓝鲸在海浪中俯冲，沉没进海面后冒出很多泡泡，然后它一跃，竟然淹没在云端。 大屏上还有知名影星代言的产品——是永恒之芯请的当红流量小花。 相比一区，十三区多了些许纸醉金迷。一区达官贵人虽然不少，但一区同样是政治中心，气氛不如十三区松弛。 这群保镖完全不给白牧川单独相处的机会，白牧川走到哪跟到哪，恨不得一下飞机就把他送上游轮。 “白少爷，邮轮快要开了。”一名保镖面无表情地催促。 白牧川坐在街边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时间，心中估摸着二号已经到了皮皮虾号附近：“走吧。” 皮皮虾号安保森严，但是对二号来说，浑水摸鱼并不难：他可是能控土的灵行者啊，隐匿的本事是一绝。白牧川上船之前把鞋子上的泥巴跺了跺，一抔沙尘粘上他的鞋底。 等白牧川上船，那点泥土悄悄融化，消散在地面上不知所踪。 “皮皮虾”俨然是一座“海上城市”，造价十四亿美丽币，长342米、高347米，重达26万吨，可容纳上万人。 保镖们带白牧川去他的房间，然后分别守在不同的方位。经过白牧川的观察，这一栋楼的上下三层，都是X研究所的人。 “船上还有很多‘捕鱼达人’，那边在举行聚会，真热闹啊。”妹妹欢快地趴在栏杆边上，“哥哥，我想喝椰汁。” 白牧川去自助餐台拿椰汁，发现修清河也在这里。 修清河在敲笔记本电脑，白牧川在他旁边坐下：他竟然在写生命科学的论文。 这下把白牧川卷到了——X研究所，竟然还有有效发表论文KPI指标？！ 果然，如今这个社会在哪里都不好混啊。 “把椰汁拿远一点。”修清河惜字如金，“别泼到我电脑上了。” “。”白牧川默默地移开手里的椰汁，“别写了，邮轮上那么多活动，就应该多走走。” 修清河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转到白牧川脸上：“你真当来旅游的？” “不然呢。”白牧川挑眉，“那你说说，你们长力制药公司让我来干什么？” 长力制药公司，不过是X研究所的一个包皮公司。 修清河知道白牧川在装，但他找不出证据。他的论文初稿终于完成了，点击“保存”之后站起身：“是，是旅游。老师让我带你在邮轮上享受，下一场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带你过去。” “什么活动？”这是妹妹问的。 修清河把笔记本装进电脑包：“人鱼表演。” 虽然白牧川对陆兴阳说他要看人鱼表演，但那只是随口诌的。他来了兴趣：“人鱼是从哪里来的？海上捞的么？” 修清河勾唇，似乎要看透眼前这个少年，不吝啬分享X研究所的内部情报：“皮皮虾上的人鱼是从海上捕捞的感染物，供人享乐用的，最强的初代人鱼王现在还在海上漂，已经被监察部控制起来了。” 白牧川瞬间明白了，监察部即将在十三区港口交接的收容箱里面就是人鱼之王。 “你把情报分享给我，不怕我搞点事情？” “你要有能力的话就搞啊。”修清河无所谓地笑笑，“如果你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那么将由我亲自为你做改造手术。” 修清河有点懒，尤其懒得装，白牧川已经落入皮皮虾号之上，如果没法逃脱，就只能任X研究所切割。一个疑似备用实验体，现在知道点真相也没什么。 白牧川觉得修清河对X研究所的态度有些奇妙，而修清河却觉得这趟“旅途”似乎有意思起来。 白牧川一脸惊恐：“什么改造手术啊，你们不会是人贩子吧？” 修清河：“……” “你还没有体检，能不能合格还不好说，不过——”修清河说话直截了当，“不合格的话你恐怕就要失去L器官了。” 白牧川慵懒一笑：“我很好奇，白道一跟你们做了什么交易，让他把我卖到这个份儿上。” “这你要自己去问他。”修清河看向远方，“人鱼表演要开始了，跟我来。” ------------ 第103章 人鱼表演 狂欢派对已经预热起来，场中都是磕嗨了的男男女女。啤酒气泡冲天而起，彩飘和气球挂在柱子上，有些还系了铃铛。 场地中有一块巨大的幕布，里面藏了一个升降台，兔女郎端上香槟，朝人多的地方飞吻。 白牧川跟修清河来到上层，这个视角绝佳，可以将底下一览无余，还可以直视幕布中央。 过了十来分钟，气氛终于爆了，再不开始表演就会引起不满，已经有人拿着扩音喇叭大喊：“我要看人鱼！我要看人鱼！” 幕台前走出一个西服主持人，他调动气氛，说了几句漂亮话，然后朝旁边比了一个手势。 幕布缓缓拉下。 中央是一个超大的透明水缸，水缸模拟的海水环境，海草飘摇柔软，贝壳鲜艳丰富，但是都比不上最靓丽的那条人鱼。 水缸中一共四条人鱼，最美的是用链子挂在正中的一条：粉色的卷发在水中飘逸泄下，尾侧是粉色的肉鳍，鳞片上有轻微的擦伤，细看还因为挣扎而掉落了几片鱼鳞。 “人鱼是没有性别的。”修清河介绍着，“这些人鱼的感染值在6k~8k左右，你看，只要有钱，凶险的感染物也可以为你表演。” 主持人扯住玻璃缸中的锁链，粉色人鱼痛苦地哀鸣，即便如此，它的发出的声音也像唱歌，这让众人兴奋不已。 人鱼的第一场表演开始了。 粉色人鱼一开始剧烈挣扎，但是最终屈服在电击之下。它发出第一个音节，就让人心神激荡。起起伏伏的吟唱声越来越大，有人已经拿起手机录像。 “这就是塞壬的歌声么？” “我要看它跳舞！” “……” 修清河提醒他：“你最好不要乱跑，邮轮上鱼龙混杂，即使是我们，也无法完全保证你的安全。我不希望在改造你之前听到你的死讯。” 白牧川摸着下巴：“这四条鱼里面有你们的么？” “有。”修清河回答他，“最大的那条就是。” 白牧川好奇道：“你们已经提取了人鱼基因？啧，又不说话了，真高冷啊。”他下楼，混到人群中去，在自助台上摸了一把瓜子，随意找个能坐的地方。 旁边的几人在压低声音说话： “耿哥，你说咱们废了这么大劲儿上船，能赚回本么？” 耿连山手里拿着相机，他不断录像：“咱们做博主的就是要话题度，这次应该能爆吧。” 这一伙七个人，为首是拿摄像头的耿连山。 秦淮是队里唯二的女孩子，她跟耿连山关系最好，不由担忧：“早知道咱们去干……买卖了。” 耿连山：“不行，跟感染物接触太危险，咱们七个人不一定全都能安全回来。” 他们这个小团队当了两年折叠境寻宝人，专门寻宝，或者替有钱人猎杀感染物。有些感染物除了药用、科研等价值，还有皮囊交易。某些感染物在经过特殊处理之后，它的皮毛可防火防水防普通化学药剂；还有猎奇人士喜欢豢养小型感染物，然后用这些感染物“养蛊”、做赌注。 在普通民众对感染物避之不及的时候，“上流社会”已经将感染物玩出了新花样，比如现在正在唱歌的人鱼。 耿连山他们还有一个音符账号，专门记录他们一行人的奇妙探险，靠着广告带货也赚了一些小钱。但是像他们这种博主越来越多，同行竞争越来越大，他们视频的流量远不如从前，于是他们花钱搞到了皮皮虾号船票，记录“人鱼”这一卖点。 “但是咱们的钱还是不够，我们有七个人。”罗生抱怨道，“这次船票已经花了咱们的积蓄，如果再赚不到钱，我们还是要进折叠境。”他们有一次进入折叠境没多久，折叠境的星核就消亡了，幸运的是他们最终在折叠境坍塌之前赶到了折叠境入口，若是再晚一点，他们七个人都有去无回。有一条热度很高的新闻就是折叠境坍塌之后，还有人没有及时出来。谁也不知道留在折叠境里面会发生什么，因为目前为止，还没有同一个折叠境出现过两次，也许留在里面的人永远被困，也许死了。 耿连山沉默了，罗生说的有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让大家去冒险：“如果这条视频还没有什么热度的话，我们再进入折叠境。”寻宝人的报酬很高，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危险，但是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再干起老本行。耿连山是这七个人的大哥，大家都很信服他，因为他能顾全大局，也会照顾其他人。 “咔、咔——” “咔咔。” “咔嚓——” 七个人不约而同地朝旁边嗑瓜子的人看去，他们之前说话不觉得，如今安静下来，发现旁边竟然还有人！ “看我干啥？”白牧川吐壳，“那边有瓜子，可以自己去拿。” 几人面面相觑，罗生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我老早就来了啊。”白牧川见这群人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只是你们在说悄悄话，没注意我而已。” 七人：“……” ------------ 第104章 危险初现 “别那么看着我，你们说话声音又小，这里又吵，我什么都没听到……难道你们还在说什么秘密不成？” 耿连山几人虽然说的不是秘密，但是一想到自己几人说话可能被别人听了去，总归有几分别扭。不过这少年除了相貌出众点，其他方面看着倒是挺普通的，身上也没什么奢侈品牌——他应该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吧？ 白牧川好心地匀了一把瓜子给他们：“看你们这身行头，是博主么？” “是。”耿连山点头，“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是来拍摄人鱼表演的。你呢？你一个人来的？” “我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跟别人一起。”白牧川嗑瓜子嗑久了舌头麻，“你们这种团队开销应该很大吧？” “赚钱的时候能赚，但是留不住，至今也没什么存款，每个人家里都有点原因。”耿连山见他年龄不大，“你应该还在上学吧？” “本来应该是要上学的。”白牧川想一下措辞，“但是我爸不让我上了，要我跟一伙人来皮皮虾号。” 白道一没让他上课，还要他来皮皮虾号上，没毛病。 这话落到秦淮耳里就变了味：“怎么会有这种家长呢？学都不让你上，莫非你是来皮皮虾号上打工的？你这个年纪正是读书的时候，长大了会后悔的……” 这时X研究所的人叫了白牧川一声，确认人没有被调包，这下更佐证了白牧川是皮皮虾号的“帮工”。 耿连山是大学毕业，当初因为生活窘迫考上研而没去读，这成了他的一个心病，心道不能让这小少年误入歧途，苦口婆心相劝：“你还是回学校读书吧，不然以后出社会了……” 白牧川连连点头附和，心道耿连山这几人人还不错。 耿连山语气痛惜，这几人已经将白牧川脑补成了可怜的辍学少年。 罗生问：“你们在皮皮虾号的工资一般多少啊？” “嗯……”白牧川想了想，“三千五？不过偶尔会有打赏，金额比较大。” 天垣：【你小子说谎越来越逼真了，合着贪吃鬼的塑形就是为了覆盖在你的厚脸皮上。】 白牧川在心里道：“过奖过奖。”嘴上跟罗生跑火车：“不是很累，闲的时候还能蹭免费表演看。” 秦淮：“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别被海风吹感冒了，船上很多狠角色，一不小心就——” 耿连山打断她：“阿淮。” 秦淮住嘴，笑了笑：“懂懂懂，隔墙有耳。” 白牧川凑过来：“什么狠角色？” 她左顾右盼，小声道：“比如那个啤酒肚的男人，是联邦逃到国外的D枭；另一边戴头巾白人，是个军火贩子……” “你们也太厉害了吧，连这都知道。”白牧川夸道，“哥哥姐姐们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 “那当然。”罗生骄傲地说，“我们七个人，有五个都是灵行者。在其他灵行者面前，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虽然我是F级，但是我们耿哥是E级。” “灵行者呀。”七人中有五人确实能算得上多，白牧川羡慕了，“希望我也有机会觉醒。” “小兄弟好好努力，如果我们还在船上的话能照拂一二。” …… 另一边，一个镜头不断放大，镜头中心的“十”字对准了正在唱歌的粉色人鱼。 板栗举着自动瞄准摄像头，相机自动留影储存。 “孤雁，发现可疑人员。” 联络器那头孤雁的声音传来：“在哪里？” “粉色人鱼旁边的，不是主持人。” 某个房间里，一把狙击枪瞄准目标任务。 孤雁：“不行，他躲到鱼缸后面去了。” 大鹏：“嘀嘀咕咕什么呢，老板说先不要开枪。” 监察部，准确来说是天眼的人混在皮皮虾号上，想要找到监察部名单上的人。 牵扯到人鱼的势力太多，他们这次的保密行动分两波，孤雁他们主要负责制造混乱，然后在混乱之中杀人。 “咦？”板栗忽然惊呼，“我们的狙击手被人发现了？” “别一惊一乍。”孤雁皱眉，“怎么会？” “有个少年随手扔了一个瓜子壳，正是这个壳阻挡了狙击手在夹缝中的视线。” 大鹏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巧合？” “不知道，再看看。”板栗紧盯监控：这不免也太巧了吧？ 白牧川已经通过罗生把这七个人的家底都问干净了，这七人里耿连山与秦淮是最热情的，其他几人要么跟着附和要么表情冷淡，还有一个看不起他。陌生人嘛，白牧川只当吃瓜过后笑一笑。 在他嗑瓜子的时候，背后一瞬间的毛骨悚然让他汗毛竖起，竟然触发了附加能力—— 【第六感】 ------------ 第105章 甜甜 白牧川循着感觉锁定让他坐立不安的方位点——那里是个双手插兜的中年男人，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不对，尽管他走路尽量在模仿中年男人的步态了，还是有点僵硬。他在某个瞬间转过头，白牧川看清了他脸上贴的是假胡茬。 男人的双手一直在兜里不拿出来，白牧川的眼神聚焦在他身上，耳边隐隐约约在嘈杂的声音中听到“嘀、嘀”的响声。 “他身上有定时炸弹！”白牧川和妹妹同时说。 白牧川匆匆离去，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几张熟悉的脸。他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样子，用签字笔写下小纸条。 “哎呦。”板栗被人撞了一下，他还没缓过劲来，手里就被塞了一张小纸条：褐色衣服，背后带字母“T”的男人身上有定时炸弹。 板栗一怔，然后从头到尾浑身发冷，他转身寻找递纸条的人，却没有发现目标。 “大鹏、孤雁，我刚刚收到一张纸条，快帮我控制住这个人……” 不管是真是假，天眼都没法用这么多人命开玩笑。他们本来是秘密执行任务，但因为这张纸条，只能暴露自己，出示相关证件。虽然船上很多渣滓，但只要是联邦公民，就在监察部和天眼的保护范围之内。 施雄，男，27，家庭住址十三区向阳路，高中肄业后在一家小酒馆打工。 男人的面部特征在联邦公民资料库里，想要搜寻很容易，让板栗费解的是这样他为什么要以自毁的方式绑定炸弹，是傀儡？还是被逼无奈？ 以白牧川一个人的力量阻止不了他，所以白牧川将这件事告诉了天眼那一伙，他们是公职人员，不可能放任不管。联邦公民天生对这种公职人员有几分信任，毕竟儿歌也是唱“有困难找警察”。 白牧川回到X研究所的地盘，恰逢修清河从楼梯上下来：“不要再跑了，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白牧川装作不知情：“发生了什么？” “我们失去了对人鱼的控制，感染物沾之即死，它们已经开始反抗。在镇压人鱼之前，你就待在这一层。” 修清河走了几步，又停下：“忘了给你做身体素质测试了，你就在这空档做完吧。” X研究所的保镖围上来，按住白牧川的双手，这里面除了E级，有一个D级灵行者、一个C级灵行者，白牧川没有无用地挣扎，而是任由他们钳制住自己。 “你这叫什么，先礼后兵，伪君子？”修清河跟他说话依旧是之前的语气，疏离有礼，一点也不暴躁，但下达的命令就不这么友好了。 “记得保持愉快的心情。”修清河叮嘱，“不然试验误差太大，受苦的是你自己。” 白牧川觉得修清河这人，应该就是那种能用温柔关心的语气，说出刽子手言论的人。 妹妹：“刚刚那个带定时炸弹的男人，是人鱼的‘玩具’，粉色人鱼脱离了X研究所的掌控，控制了施雄的大脑，想要跟船上这伙人同归于尽。” 白牧川：“说到底还是X研究所的锅，这群东西尽不干人事。” 很快白牧川就闭嘴了，因为他被四个保镖绑在了台子上。 门外走进几个医生，和一个笑得很甜的女人。 葛甜甜上一秒还在抱怨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来加班，下一秒看见白牧川的脸，眼睛一亮：“这就是那个被他爹卖了的小弟弟？” 妹妹：“老妖婆你说什么呢？” 葛甜甜脸上的笑容僵住，她面无表情地对医生说：“告诉修清河，这个人我要了。” ------------ 第106章 次元降级 医生有些为难：“甜甜小姐，这具备选实验体如果通过了测试，是登记在修清河名下的，您想要他得跟上头报备……” “仗着修清河身后有邱毅是么？”葛甜甜笑了，酒窝扬起来，“他就是个副所长，我再熬十年也能当上副所长，你确定要得罪我？” 医生面露苦色，这事儿他决定不了。葛甜甜善解人意地道：“你打电话给修清河，他一般不会跟我抢实验体的，平常也是随便我换。大不了我把杨宇给他，这个小少年归我。” 医生只好拨通修清河的电话，那边没过多久就接通了：“喂？” “噗嗤——”修清河刀起刀落，割肉的声音通过声筒传过来，“有话快说。” 葛甜甜抢过电话：“我用杨宇跟你换船上这个备用实验体。” 修清河斩钉截铁：“不换。” 葛甜甜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修清河对实验体没什么要求，以往她看中的都是随便换了的。 葛甜甜做出让步：“下一批实验体让你先挑，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惨叫，随着几声枪响，惨叫戛然而止。 “别的可以换，他不可以。”修清河又开枪打死一个人，“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 “你——”葛甜甜还想说什么，发现修清河已经掐断了电话，“小气！” 她好不容易看中一具备用实验体，修清河却不跟她换，气得她晚上回去后多点了两个男模。 葛甜甜搬了把椅子坐下，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白皙的少年：“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若是你喊我一声姐姐，我让医生给你打麻药。” 妹妹一脸天真：“婶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好凶哦，凶的人老得快喔。” 葛甜甜翘起二郎腿：“医生，不准给他打麻药。” “修清河说不能克扣他的药品……” “你听修清河的还是我的？”葛甜甜不笑时没了酒窝，看起来比较严肃，“他现在不在这里，可能之后会找你麻烦；我现在就在你眼前，你如果不照做的话，我现在就找你麻烦。” 医生冷汗涔涔，心道两人斗法殃及鱼池：“是、是。” 白牧川冷眼看着一切，医生在配药，鉴于第二副人格，他知道医生现在是在做什么——配测试抗药性的试剂，这种试剂注射之后，免疫系统强的人抗药性强，不良反应就会更加严重。 医生将一小管试剂注射进白牧川的手臂，不出两分钟，白牧川全身就起了红疹子，他的皮肤慢慢变红，手腕一圈开始脱皮。 “如果疼的话，你说‘我最喜欢甜甜姐姐了’，我就给你注射抑制剂，如何？”葛甜甜撑着下巴，“倔倔的，有点喜欢呢。” 白牧川的声音略带沙哑：“滚。” 葛甜甜的征服欲一下子就上来了：“我看你倔到什么时候。” 连接白牧川的仪器把数据图传导出来，两个医生分析数据，一个医生记录白牧川的注射后反应，还有几个医生在配下一阶段的活性药剂。 “抗药反应大，身体素质强于常人，体内细胞活性是正常人的300%，药物耐受……嗯？”医生惊呼，其他医生聚集过来：“怎么了？” “毒性试剂注射后反应弧线到达顶峰后归零，他体内的毒正在分解！” 白牧川服用了G09，他的身体变化非常显著，然而医学设备检查不出来。如果体检，他就是一个超级超级健康的正常人。 “血液样本很特殊，镰刀细胞在朝正常方向转变……” “病毒失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除……” “培养皿里的细菌在接触到他血液后出现逆转……” “对比生物库，没有符合指标。” “基因提取中……提取失败。” “……” 分析报告没多一句话，众人的神色就激动几分。 “这是……天生的实验体啊！” 白牧川四肢被钳制，他明白自此之后，他与X研究所的仇怨该至死不休了。 他的身体在通过“神”的L器官、进化之力、《论进化》吸纳之法、G09洗髓溶剂改造之后，朝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生了转变，他的基因密码是世界上宝贵的财富，这群X研究所的变态是不会放过他的。 葛甜甜看他的眼神犹如在打量一块稀世珍宝：“难怪修清河不肯把你给我，原来真相藏在这里啊。” 她的酒窝挂在脸颊两旁：“给他注射人鱼提取液。” 医生端来一个大盘子，里面盛放着淡蓝色的试管，试管旁边有一坨猩红色的肉团，肉团下端折了一下，呈“L”形状。 “这个L器官是药引，我会给你口服。”医生拿起镊子，夹住肉团。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特意解释给我听？”白牧川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仿佛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不是他。 医生打开白牧川的嘴，把一团生肉塞进他嘴里，然后用注射器将人鱼提取液注射进他的静脉血管。 嘴里的腥味有点恶心，那团肉卡在喉咙里，以至于白牧川呼吸都有些困难。他闭眼，内视自己的身体，在他以为那团L器官会在胃里消化时，几根吞噬细丝出现了，竟然连接在L器官上！ 吞噬细丝一直都在他的体内，没想到现在竟然可以在体内派上用场，这是一个新的思路。 白牧川并没有操控吞噬细丝，而是任由它们连接L器官，他自己则感受身体的变化。 三十八根吞噬细丝在体内穿行无阻，卡在喉咙里的L器官并没有随着食道进入胃，而是一点点地聚集在了他的胸腔。在吞噬细丝将L器官逐步分解、又逐步聚拢之后，这个L器官似乎在胸腔处开始重新生长—— 【E级，序列016，能力-次元降级（变异）】 白牧川愕然，原本作为药引该被消化的L器官，竟然与他体内其他两个L器官长到一起去了！ 天垣：【序列只有016是因为“次元降级”能力虽强，但它进化速度很慢。上一个拥有这个能力的人在四十几年前就死了。他被国家培养，穷尽一生最高等级才勉强到达B，在他突破B级大关不到一个月，就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他的L器官因当时医疗技术原因没有被保存下来。此后四十多年里一直没有这个异能出现，直到现在。】 【这个L器官本身是元素类，但是基因突变成了“次元降级”，应该与X研究所给你注射的试剂有关，误打误撞发生了综合反应。】 ------------ 第107章 人鱼提取液 白牧川在得到【次元降级】之后犹如获得了新的突破，他的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如果全力一击，应该可以将眼前禁锢他的仪器轰碎。 但是这里人多，外面也围了很多灵行者保镖，他冲破禁锢后不一定能跑出去。 妹妹：“没关系，先不要动。”G09洗髓溶剂的“百毒不侵”可以抵抗一定程度的注射物，而且人鱼提取液是感染物的提取液，对白牧川更没什么影响了。 葛甜甜：“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你要是求饶，给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就不为难你，让医生给你减轻痛苦，怎么样？” 白牧川又不说话了，葛甜甜气不打一处来，她好说歹说，这个少年硬气得很，一点都不愿意低头。不过她转念一想，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她就喜欢看硬骨头为她屈服的样子：“现在就给我注射人鱼提取液。” 针头触碰到白牧川的皮肤，顿时变弯了，医生对葛甜甜道：“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表皮注射不进去。” “换大号针头。” 医生用给牛注射的大号针头往白牧川身上扎，针头怎么扎也扎不进去，扎狠了长针直接来个九十度勾折，就这样报废了七根针筒，医生汗流浃背：“他的皮肤太坚硬了，根本划不开。” “我来。”葛甜甜拿起手术刀，毫无技巧地朝白牧川小腿上割，他的小腿只是浅浅地被划了一道小口子，葛甜甜还没来得及注射，小腿伤口就因为26点的属性【血肉再生】愈合了。 葛甜甜没有生气，反而感到欣喜——诚然，她遇见了一具“天然实验体”，她有预感，如果将白牧川继续培养，一定会成为X研究所最大的秘密杀器。 对于这种情况，她不是没有办法。葛甜甜又给白牧川来了一刀，她眼疾手快地在伤口处撒上淡黄色粉末，这种粉末能减缓血液凝固与细胞代谢，将两秒钟就能愈合的伤口拖到三分钟才能愈合完毕。葛甜甜在伤口还没有愈合的期间给白牧川注射了一管人鱼提取液。 白牧川靠近双耳的脸颊处几乎是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细鳞，但这种畸变现象不到一分钟就消失了。 “继续注射。”葛甜甜像捡到一具宝贝一样，这年头想要遇到这么适合当实验体的人不多了，“直到鳞片覆盖全身再停止。” 医生很想说普通人是承受不住这么多管人鱼提取液的，况且提取液本就不多，最好不要浪费。但葛甜甜正在兴头上，他不想被葛甜甜劈头盖脸一顿骂，只好又给白牧川注射了几管提取液。 随着注射剂量增多，白牧川脸上鳞片消失的速度越来越慢，在第十管提取液注射之后，他的双腿也开始长出鳞片，仿佛下一秒就能像人鱼一样，长出鲜艳靓丽的尾巴！ 白牧川体内，吞噬细丝不满地抽了一下他的肋骨。白牧川用意念传递：“别急着吃，如果鳞片总是消失的话，我真的就要被切片了。” 人鱼提取液本质上是感染物，只要是感染物，吞噬细丝就能解决它。但是白牧川抑制住吞噬细丝的进食，让身体发生畸变，鳞片具象化。不这么做的话，葛甜甜这一伙人就会起疑，就算是身体再好的人，也扛不住十支人鱼提取液的感染。 白牧川的双手、双脚，连部分躯干都长出了人鱼般的细鳞，医生擦了把汗：“他身体耐受性太高了，人鱼提取液几乎已经用完。” “让修清河再从那条粉色人鱼身上提取一点。”葛甜甜满不在乎，“别跟我说他一条人鱼都对付不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剧烈的轰炸声，庞大的邮轮竟然微微倾斜，足足五分钟才恢复正常。 葛甜甜手里的咖啡泼了一身，把她的新裙子弄脏了，这件裙子是她花了两个月工资买的，她心情瞬间不太美妙。想要弥补她的不愉快，就只有从修清河手里抢走这个小少年，她想了想，说：“给他注射这个。”小瓶子里装的是可以驳接神经元的纳米机器人，指令终端设置的是葛甜甜，她当初给杨宇也注射了这个，应该说，X研究所的每一个实验体都注射它，区别就在于是谁注射的，实验体的“主人”就是谁。 跟养狗一样，注射之后下达指令，就可以获得永不背叛的实验体。 葛甜甜决定趁修清河不在，先下手为强。 医生知道这是什么，战战兢兢地接过来。 手术台上的白牧川已经闭上眼睛，似乎认命了。 医生捏住白牧川的手腕，想要找准皮薄好切的位置，在他准备下手时，少年蓦然睁开眼睛—— E级【次元降级】。 ------------ 第108章 想掐死白牧川的心都有了 他双手上套着的仪器已经被捏碎，在解放双手之后，他尽最大的范围覆盖E级的【次元降级】。 死神黑影笼罩下来，整个房间都不见五指，但白牧川与黑影心意相通，能在它制造的纯黑环境中视物。 D级以下的灵行者周遭空间微微扭曲，连白牧川身边堆满的药物与仪器都空旷了，他们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三维降成二维，纸上的线条赫然是医生、保镖、仪器…… 他把画着药物与仪器的纸片放进兜里，然后把“人物小像”撕碎——兵不血刃，杀死了房间内所有低级灵行者。 他将麻醉弹纸片一抖，纸片又变回立体麻醉弹。尽管他已经尽力没有弄出声响，引来外面的保镖，但房间里还有一个C级灵行者，不，是两个，葛甜甜也是一名C级！ 锁魂箭的特征太明显，白牧川不打算用它，而且他也不打算现在硬抗这两个C级，而是引爆麻醉弹，作用于葛甜甜和另一个C级的神经与肌肉。 死神黑影早已将门窗封住，这两个人是不可能跑掉的，黑影覆盖白牧川全身，隔绝了麻醉弹对自身的作用。 然而C级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尤其还有两个C级。当初白牧川在二号折叠境内杀死C级的周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想要复刻这个条件几乎是不可能。 妹妹语速加快：“葛甜甜的能力是序列199号的【魔力甜甜圈】，另一个C级叫吕洋，是排名93的【控风】。葛甜甜的甜甜圈不能直接用于战斗，但是不同味道的甜甜圈有不同的功能，而且她有一件遗迹，不可大意；吕洋对于风的掌控非常纯熟。” “被你降级的物件中有一个遗迹收纳盒，可以隔绝遗迹与主人之间的感应。” 白牧川取出一沓纸中的某一张，遗迹收纳盒出现在他手中。利用【次元降级】变成纸片的物件不占地方，这样一来白牧川就能随身携带许多东西。 “葛甜甜的遗迹是她头上的皮筋，叫【两元店的皮筋】。” 一把风刃出现在吕洋手中，在他挥舞之时，狂风大作，白牧川差点站不稳。这些风在四面墙上游走、回弹，帮助吕洋在黑暗中确定白牧川的位置。 “唰——” 一片风刃擦着白牧川的脖子过去，血泡冒出来，他的身形一顿，然后朝窗户的方向移动。 死神举起他的镰刀，吕洋脚下的影子像水波一样动起来，奈何吕洋有着C级的洞察力，他朝旁边一滚，躲掉镰刀的攻击。 房间里就像是有看不见人在捉弄着他，吕洋冷哼：“装神弄鬼。” 白牧川没打算跟他们耗下去，他抓住葛甜甜的皮筋，投入盒子中，葛甜甜以为是巧合，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失声尖叫：“你怎么会知道？！” 这小子怎么知道她的皮筋是遗迹？！难不成有内鬼？ 白牧川：“自然是修清河告诉我的。”他拿到皮筋后就在死神黑影的掩护下越窗而出，背后的风刃聚成风暴，划破了他的衣服，以他强悍的肉身都糊了一背的血，这不禁让他想起塞拉冰原走过的那段路，每一块冰、每一片雪花作用在他身上都是凌迟。 尽管背后血肉模糊模样可怖，白一声不吭，反而用身上的纸直接直接反手按上，纸片与血肉粘连在一起——若是血液滴落，X研究所的人会找到他。 在他离开屋子之后，被死神黑影笼罩的黑暗房间恢复正常，里面除了葛甜甜和吕洋非常空旷，不管是死物还是其他灵行者，都不见了。 葛甜甜不可思议地道：“其他人呢？” 撕碎的纸片人早已被白牧川带走了，他很谨慎，所有被次元降级的东西一件都没有留下。 C级，果然是E级还无法抗衡的存在，白牧川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过负伤逃跑。 葛甜甜失去了对【两元店的皮筋】的感应，她浓密飘逸黝黑的头发瞬间暗淡无光，她心急如焚，忍不住往自己脑袋上抓，谁知这一抓，薅下来一把枯草一样的头发丝！ “啊啊啊啊啊——！”葛甜甜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她的脑袋上飘摇着稀疏的头发，头顶发逢明显、发际线上移，再过几天很难说不会成为一名女秃子。葛甜甜一直有这个毛病，这个遗迹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现在被抢走了让她非常难以接受：“吕洋，杀了他！我要你杀了他！！” 尽管那少年长相十分符合葛甜甜的审美，她也气得发狂。 另一边。 白牧川用【次元降级】把盒子变成一张纸，早已跑出X研究所的范围，他问妹妹：“【两元店的皮筋】究竟有什么用？” “啊，这个嘛……”妹妹简单解释了一下，白牧川脸色古怪——他万万没想到这件遗迹的作用竟然是跟保养头发有关！ 妹妹笑起来：“那女人心狠手辣，捉弄一下她又不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气得昏厥过去了。” 白牧川停下脚步，他发现了正对着联络器讲话的板栗。 ------------ 第109章 偷鱼 “人控制住了没有？花生不是在么？让他前往中央显示屏……”板栗在露天台子上踱步，监察部已经向邮轮上的人出示了证件，当务之急是解决定时炸弹，好在大鹏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找到控制施雄的源头了——是人鱼中的一条。 人鱼用歌声蛊惑人心，它们在表演的时候使人迷醉，然后精神控制了施雄，让他携带炸弹前往人群之中。 但炸弹是皮皮虾号上本来就有的，人鱼在海里不可能凭空变出炸弹，所以炸弹的来源很可疑，应该与囚禁人鱼的团伙或者皮皮虾号背后之人有关。 白牧川改变了身形骨骼和相貌，伪装成一名邮轮侍者。他后背的血已经在【血肉再生】的作用下凝固，他甩掉X研究所的人，在厕所隔间简单处理一下伤口，换好侍者的白衬衫，然后把真正的侍者打晕塞到夹板层。 侍者胸前的号码牌上写着“高盛”，是他的名字。妹妹让他选这个人的身份，因为高盛在邮轮上的权限比其他侍者高。 板栗通话结束，他已经看到了白牧川，白牧川本想躲避，但此时再躲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过来一下。”板栗朝白牧川挥手。 “您好，请问什么事？” “我是监察部成员。”板栗给他看自己的工作证，“我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行动，邮轮第三层的后面需要皮皮虾号上的工作人员刷脸才能进去。” “没问题。”白牧川点头，“现在就去么？” “是的。” “那……”白牧川犹豫了一下，“听说现在轮船上不太安全，有没有危险？” “你为我们刷脸之后就留在外面，监察部的人会进去，无需其他人涉险。” “好的、好的。”白牧川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跟着板栗身后。 “高盛的编号和脸都能对得上。”板栗的联络员说道，他悄悄扶了一下联络器，对身后的人放松些许警惕，但手始终握在枪上。 白牧川见板栗的肌肉没有那么紧绷了，不过还是一副随时防御的姿态，心道他还挺谨慎。 孤雁带着另一伙人来了，两人眼神交汇，板栗安心许多——定时炸弹完全解决。 白牧川顶着高盛的脸，成功完成面部识别，哪怕是高盛在此，也没有人能分辨这两个人孰真孰假。 “你就留在这里。”板栗对白牧川说，“我们会留两个人在外面。” 几个人先进去探路，不到五分钟就有人回来了：“板栗，里面还有一个识别仪器，我们进不去，除非使用暴力手段。” 板栗的眼神落在白牧川身上又移开，对孤雁道：“难道还要找几个人来刷脸？” 妹妹：“里面的脸我能刷。” 板栗盯着他：“第二层锁的权限比外面的高，至少我们的线人在此之前没有发现还有第二道锁。” 妹妹作出“羞于启齿”的模样：“我平常会跟皮皮虾上的大人物喝点酒……” 这是非常隐晦的说法了，板栗和孤雁重新打量高盛一遍——高盛相貌平平，没想到还有这个本事…… “那你跟我们进去。”孤雁落后白牧川一步，白牧川此时在中间位置，板栗在最前面，其他人看似零零散散地走在旁边，实则将白牧川围了起来。 地方到了，这里光线有点昏暗，板栗一行人没有开灯。 “刷完脸就在这里不要动，你配合我们，才好保证你的安全。” “我明白。”白牧川将脸对准识别的小孔，门锁弹开，监察部的人用枪对门，小心翼翼地推开。 最前面的人用仪器扫描一遍：“里面没人，等等……有微弱的生命体征！” 白牧川想跟过去看，奈何自己举动不能太明显，他站在门外，监察部的人鱼贯而入。 “板栗，是人鱼尾鳍！” 里面堆放了被分解的人鱼：人鱼鳞片、鱼鳍、眼泪、肉质、器官……每一处都有作用，解剖手法极其残忍，似是活剖。 这群人差点被感染人鱼难闻的血腥味熏吐，孤雁用激光将铁链切割：“这里还有一条活的。” 未完全感染物，还是这么一条奄奄一息的海中人鱼，要如何处理是个麻烦事。联邦为了避免未完全感染物感染正常人，只能建造基地将它们收容，供他们好吃好喝，但没有了自由，费时费力不说还没有什么好处。 一部分不愿意被收容的未完全感染物就成为了方桃交易所的员工。 感染人鱼是不能将他们送回大海的，除非找到他们原本生存的“诅咒之地”，两相隔绝，然而茫茫人海很容易迷失方向，很可能一去不返。 妹妹感慨：“好多鱼啊，还是新鲜的呢……” 没人注意到地上的鲜血在一点一点消失，吞噬细丝想要继续前进，可惜太短了，这周的菜谱辅食让吞噬细丝从3.7cm生长到了3.9cm。 板栗：“此地不宜久留，先将这条人鱼抬走，门禁解开，皮皮虾上的人很快就会到。” 孤雁：“……你是不是卧底做多了只想跑，咱们是监察部的，他们人来了直接逮捕啊！” “……说的也是。”板栗一时没反应过来。 “砰——！” 第一道门外传来巨响，皮皮虾上穿着制服的保安把门轰开：“里面的给我出来！” 孤雁一直在跟联络员说话，他对其他人道：“大鹏那边没法抽身，这些人太多了，我们当初是秘密行动，没带多少人，现在人手有点不够。但大多数人都是不想得罪监察部的，大家不要慌。” “我们早在出发之前就联系了海上巡逻舰，他们现在正在赶来。” 板栗回头，想去找门外的身影，却发现高盛不见了：“红茶，高盛呢？” 被称作“红茶”的人是留在门外看守高盛的两人之一，他大惊失色：“这小子刚刚还在这里，怎么一瞬间就没了人影。” 板栗皱起眉头，他现在怕的是高盛与外面一伙里应外合。 在皮皮虾保镖想要硬闯第二扇门时，门突然从里面开了。双方的枪各自相对，孤雁冷哼一声：“与监察部为敌，就是与联邦为敌，你们想要当反动派么？” 为首的保镖满脸横肉，他眉目不善：“你是哪个？” 他不需要做卧底，是在外的执勤人员：“天眼，孤雁。” 皮皮虾号的幕后主使尚不明晰，保镖头子听到监察部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听到“天眼”的时候眼珠动了一下：“什么风把天眼都吹过来了，如果你们放下那条活鱼，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彼此相安无事。” 孤雁心里一沉，对方这么说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究竟是谁？连天眼的身份都没有畏惧，要知道加入天眼的门槛很高，低级灵行者都没有资格。 “板栗，把人鱼放下吧。”孤雁语气似乎屈服了，但是板栗最了解他，一般这样，就说明孤雁要向对方开火了。 果不其然，在对方松懈的那一刻，孤雁按住手中的机械钮，监察部藏在房间内的炸药包全部爆开，天眼的人早已做好了准备，没有受很大的冲击。 保镖头子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他扑倒后拿枪射击，地板上有火焰燃烧，是灵行者的能力。 “把鱼抢过来！”保镖头子大吼，率先冲过去，板栗和五六个人抬起人鱼转移。 火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时板栗面前出现了一道隔绝的屏障，将火焰分隔开，但是腾升的温度依旧逼人。 “操！”板栗忍不住骂道，“我断后，你们快走。” 板栗转身与火焰对峙。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到三倍，尽管灵行者等级大多没有他们高，但是群战的优劣分外明显。 场面一度混乱，两拨人打起来都有一股狠劲儿。 “踏马的这群人到底是谁啊？”板栗一打三逐渐吃力，这群人的后台只怕是很强硬，难道是反动派？ 联络器中传来红茶的声音：“板栗，人鱼不见了。” 就在板栗走神的瞬间，对面的火焰逼近，他连忙弯腰，后脑勺的头发少了一个尖尖，幸好没有烧到头皮。 人鱼呢？难道被这群人劫走了？ 保镖头子也发现不对劲儿了：“你们把人鱼运走了？！” “我看是你们运走了，还倒打一耙吧。”板栗冷笑，“不要脸的东西。”公职人员平常没机会爆粗口，这下板栗是真忍不住了。 “我擦！”保镖头子不是什么好人，他巡视一圈，双方的人都在这里，但人鱼却偏偏不见了。 刚才还打得火热的场面一下子尴尬地冷却。 两边都没心思继续打架，保镖头子朝下属道：“蠢货，快去找鱼！” 孤雁手持枪械，朝板栗移动，低声问：“人鱼呢？” 板栗：“不见了啊。” “不是你弄的？”孤雁一惊，“我还以为你骗他们的呢！” “人鱼真不见了。”板栗无奈，想起一个人，“不过还有一个人不见了。” “你说高盛？” “嗯。”板栗点头，“高盛似乎跟这些人不是一伙的，他跟人鱼一起不见了，嫌疑很大。” ------------ 第110章 再次杀C 其他人想要运走人鱼需要容器，因为有被感染的可能，但白牧川是最容易运走人鱼的，他直接扛在肩上，浑水摸鱼偷偷走掉，以至于容器空了都没人发现。 “人鱼吃什么长大的，死重死重……”白牧川吐槽，一抬头，就发现人鱼的脖子向后弯，正注视着他。 两人对视了三秒，人鱼的眼神直勾勾地，让白牧川败下阵来：“你——” “救我。” 妹妹：“不行，我……”哥得喝鱼汤。 白牧川硬生生将妹妹的话掰过来：“我……我救你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送给你，一件非常珍稀的遗迹。”人鱼的鳞片黯淡无光，没有了原先的光泽与美丽，不知为何，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令人恐惧的气息，他不怕自己会感染他。 人鱼的尾巴上有透明的黏液，捉起来滑溜溜的，根本不好使力。皮皮虾上的人都躲在自己房间里不敢出来了，白牧川溜进厨房，调转监控头的方向，然后把人鱼放进厨房专门装海产食材的水缸内。 水缸里的是各色海鲜，里面还有今天中午吃的帝王蟹、海虾等等。现在里面多了一条人鱼。 妹妹很想让白牧川现在就剁了人鱼——菜刀、砧板、不粘锅、调料一应俱全，完全是好时机啊！ 白牧川走到水缸边缘，人鱼趴在水缸底下，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在人鱼以为白牧川要杀了自己时，却见白牧川捞起来一只螃蟹。 他小声问妹妹：“人鱼说的遗迹在哪里？” “诅咒之地，人鱼原本生活的地方。诅咒钢琴也是诅咒之地出来的遗迹。”妹妹摸着下巴，“不过人鱼说的遗迹不是这个，是一个叫【时光沙漏】的东西。” “竟真的与时间有关。”白牧川看向人鱼，“这条人鱼叫什么，有名字么？” 妹妹：“云朵。” “【时光沙漏】的使用方法是什么？” “翻转沙漏，默念想要去的过往时间线，它会带你前往想去的过去时间节点，沙子流完，时间之行结束。下一次使用要到十年之后。”妹妹向白牧川介绍，“它的冷却期已经超过了十年，如果能找到它，立刻就能使用。” 虽然十年冷却期比较长，但白牧川仍觉得【时光沙漏】过于逆天：“要怎么才能得到它？” “如果你想得到【时光沙漏】，就吃不了鱼了……”妹妹失落道，“这个只有人鱼才能告诉你，我没法说。但【时光沙漏】有点鸡肋，它没什么实际用途，短短片刻，回到过去又能改变什么呢？” “能回到过去改变一个可能，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白牧川察觉到妹妹对这个遗迹有些抵触，“你为什么不愿意得到它呢？” 妹妹讪讪一笑：“这不是觉得鱼汤的价值更高嘛……” 白牧川没有追问，毕竟人都有一点自己的秘密。他提着手中的螃蟹，开火，涮锅，动作娴熟。 “你这是想做什么？” “做菜啊。”白牧川笑笑，“多亏了感染物食谱……不过这次做一道正常的菜。” 云朵见这人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从水中冒出头，好奇地看他清理螃蟹。 白牧川在厨房里面拿了几颗小香菇，然后掏出【绝望蘑菇】，洗洗放在砧板上。 ——他可真有良心，给将死之人吃的蘑菇还注重卫生。 绝望蘑菇是紫色底纹的大花蘑菇，看着就一副不可食用的样子。白牧川拿起菜刀，想把绝望蘑菇切成小片，不然这醒目的模样一下就露馅了。 菜刀逼近，绝望蘑菇的伞帽开始剧烈扭动，白牧川直接按住蘑菇头，“啵”地一下把伞帽和伞柄分离。 绝望蘑菇开始绝望地躺尸。 他把小片的绝望蘑菇与普通香菇混合在一起，放进剥好的螃蟹肉里面……没过多久，一道香喷喷的蟹肉餐就做好了。 白牧川对云朵道：“我可以救你，但是你必须把你说的遗迹给我。” 云朵：“遗迹不在我身上，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找到它。它在诅咒之地，如果你想得到它就必须自己去取。” 白牧川想了一下，一根吞噬细丝从手心里出来，他拔下一小截，缠绕在云朵的手腕：“如果你骗我，你也会活不成。” 吞噬细丝渐渐收紧，贴近云朵的手腕，让这条人鱼有些心慌：“我说的‘救我’，包括把我和我的同伴们送回诅咒之地。” “这太难了。” “我知道方法。”云朵说，“后天晚上我再告诉你，很简单，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诅咒之地，取【时光沙漏】。我会再把你送回来，毕竟我也不喜欢有人一直留在我的家。” “至于我的同伴们，我们的声波可以传递消息，不需要你找到他们。” “成交。”白牧川在脑中计算邮轮上的路线，“你能离开海水生活多久？” “最多三天。” “我把你放到自助厅的通风管道里，之后我会过来找你，在此期间会有一个能控土的灵行者在这间自助厅里吃饭，他会保护你，一旦发生意外，他也会在外面提醒你逃跑。”白牧川把二号的照片给云朵看，贴心地询问，“要不要我抢一部手机给你，再给你一个满格电的充电宝？” “……好。” “你下载好单机游戏或者肥皂剧之后最好断网，让手机保持单机，闹钟电话通通关掉，开飞行模式好了。” 云朵可疑地沉默了。 白牧川拍拍他，一脸深沉：“你不懂，一旦碰上手机之后再失去手机，是万万不能的。游戏什么的你自己摸索，我先走了。” * 白牧川再次改变样貌，变成了一个推着小推车的送餐员。 “跟着前面的人走，排到第五个送餐员。刚刚吕洋的下属点了五、六、十一个送餐员的序号，因为是随机的，减少了不轨之徒潜伏在送餐员里的风险。”妹妹得知绝望蘑菇是想给吕洋送去后道，“这十几个送餐员里面只有那个叫李豪的认识你。” 有些游客喜欢在房间里吃饭，就会让送餐员送餐上门。 白牧川才跑不久，X研究所的人没想到他没过多久还会回来。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叫“柳佟”的送餐员。 果然，白牧川和另外两个送餐员被点到，说是要送餐到指定客人的房间。 三个人推着餐车，每辆餐车上有两份道菜，一共六道，白牧川敲门，里面传来吕洋的声音：“进来。” 送餐员把菜为吕洋摆放好，白牧川只看到了吕洋，不见葛甜甜，妹妹说葛甜甜气晕了，不知道她醒过来没有。 其实葛甜甜早就醒了，她坐在房间里，戴着一顶花边蕾丝帽，一出房门就浑身不自在，仿佛路过的人都在打量她的头顶。葛甜甜气都气饱了，根本没心情吃饭，她的桌前还摆放了X研究所出品的各色生发药膏……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白牧川正思考着如何留下来，亲眼看吕洋吃下绝望蘑菇，吕洋就对他们三个说：“你们先等一等。” 吕洋的几个下属把门关上，几个人分别夹一筷子菜，放到仪器上化验。 黑衣保镖对他们三个说：“老板要确认饭菜没毒，等他吃完饭，才能放你们走。”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个送餐员道：“皮皮虾号有严格的制度，我们的食材都是从各地空运过来的天然健康食材，厨师也都签了合同，如果客人出事了，我们的惩罚只会更严重。” “我们知道。”保镖的态度还算和蔼，“但此刻有没有毒不是你们能决定的，一切等化验结果出来了才能知晓。” 白牧川一点也不慌——绝望蘑菇是一件遗迹呐，遗迹是没有毒的，任X研究所如何化验，都找不出问题。 桌子上的菜盖上了恒温盖，十分钟后，化验结果出来：“老板，无毒。” 吕洋要自己看过报告单才能放心，他从下属手中接过单子，分析里面的化学名词代表的成分与属性，最终才拿起筷子夹菜。 白牧川不动声色地观察吕洋吃饭，他神色平常，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内心活动，他觉得自己如今进军演艺圈能拿奥斯卡小金人。 吕洋先是吃了绿色蔬菜，然后又夹了一块鲍鱼……他夹了蛤蜊十三次、海参八次、转基因灭活感染物十二次、茄子二十三次…… 难道他不喜欢吃螃蟹？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他匆匆赶来：“不好意思老板，来晚了一点。”然后此人开始给吕洋剥螃蟹腿上的壳。 等蟹黄和蟹肉堆成一块，吕洋才把小碟子里的东西倒进碗里。这让白牧川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不喜欢吃，是非得等人来剥壳…… 蘑菇片混在蟹肉里，吕洋夹起一块，终于进嘴嚼一嚼。 白牧川抑制住上扬的嘴角，低头，敛去眼中的神色——估计堂堂一个C级，不会想到自己死于吃了一次蘑菇吧？ 他要找机会跟吕洋说话，煽动吕洋的情绪，给他种下精神暗示，让他绝望而抑郁，最终走向自毁。 【遗迹·绝望蘑菇】此时已经在吕洋体内，等待白牧川让它发挥作用。 ------------ 第111章 终结者 吕洋吃完饭后等待了半个小时，没有发生不良反应，才对这三个人道：“你们可以走了。” 保镖送他们出去，监控他们的去向，回来后要跟吕洋报告。三个人推着空餐车回到自助厅，一名保镖观察一阵后朝联络器说：“动向一切正常。” “收到。”那头继续道，“八号呢？” 八号：“这边也一切正常。” 三号：“一切正常。” 六号：“一切正常。” “……” 八号正要往回走，脖子处一凉，随后便没了意识。 白牧川伪装成八号，腰间别上手枪，耳朵里放上联络器，光明正大地回去“复命”。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吕洋在房间内大发脾气：“找了这么久，鱼呢！？别跟我说鱼自己跑回海里了，要是真不见了，我把你们脑袋拧下来，或者让寄生感染物把你们变成活死人。” “监察部那群只会捣乱的家伙，真是碍事，哪里都有他们……下次见到直接毙了他们，嫁祸给人鱼。” “你是几号？给我过来。”吕洋诸事不顺，朝白牧川喊，“事做完了？一个个悠闲的，吃屁呢！” “……八号。”白牧川回答，心道吕洋脾气还真是暴躁。 吕洋一顿炮轰，一排人纷纷低头，然后被他吩咐限时半天内找到人鱼。白牧川落后几步，等所有下属走掉才慢慢地朝门口走。 吕洋不愧是C级，他叫住白牧川，盯着他：“你是八号？” “是的，老板。” “报编号。” 这个编号是X研究所内人员认证身份的唯一编号，除了自己，没人知道。 妹妹：“xxcg.Ly.88239。” 吕洋却没有放他出去，他上下打量白牧川，尽管伪装以假乱真，但吕洋仍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如果非要说，那就是C级的直觉。 “老板。”白牧川微笑，“老板连续工作这么多天一定很辛苦吧？听说X研究所不把你们当人，有些员工全年无休，工作强度还高，猝死的不在少数。” 吕洋的心脏像是被揪起来一样，白牧川的话在他的心里留下一道烙印。 “你可是C级啊，在哪里不能吃香喝辣？偏偏要去研究所当狗，真是廉价。”白牧川字字珠玑，“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你上头还有葛甜甜和修清河，他们上头还有副所长、所长……你一辈子都熬不出头了，放弃吧，吕洋。” 吕洋忽然全身发寒，在绝望蘑菇的作用下竟然还有一丝反抗的意志：“你……是谁？” “我是修清河派来的人啊。他怕你在邱毅面前抢了他的位置，所以要我前来干掉你。” 吕洋目光呆滞，缓缓抬头：“修清河……邱毅？” “想要报复么？去找修清河，杀了他，让他陪你一起下地狱。” 白牧川之前在葛甜甜面前也摸黑了修清河一把，但葛甜甜毕竟精神没有受到绝望蘑菇的影响，她虽然不喜修清河，但有自己的判断，不一定会信白牧川。 而现在，沮丧、绝望、不甘的情绪遍布了吕洋大脑，他立刻就要用极端思维走上一条不归路。 遗迹的规则不容反抗，是铁律。这也是为什么人人都想得到遗迹。 “杀了他。”吕洋自语，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我会杀了他。” 他收起表情，拿上武器，机械地迈步，消失在白牧川的视线里。 白牧川已经可以断定他的死亡。 “修清河是什么等级的灵行者？” 妹妹：“B级巅峰，他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 “看来吕洋杀不死他。”白牧川有点遗憾，但不多，“不过可以给他制造一点麻烦，让他们狗咬狗。” 后续是吕洋与修清河打了一架，的确给修清河制造了一点小小的麻烦，让修清河正在追踪的粉色人鱼趁机跑了。修清河一看便知吕洋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想要强制押下他，带回所内做检测，结果吕洋二话不说跳海自杀。 * 耿连山一伙人躲在房间内忧心忡忡。 一人有点焦急：“人鱼表演录到一半不演了，听说外面很乱，人鱼已经跑掉了，那我们这次的计划岂不是要作废？” 他们这次就是专程来录人鱼表演的，没想到噱头都跑了，想要只靠互联网存活，太难了。 难道……他们真的要去折叠境内当寻宝人，再次过上刀尖舔血的生活？ 以往他们都是游走在各大相对稳定的折叠境，联邦的灰色地带也接触过不少，但是他们算是有底线的一批，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做一切不过为了讨生活。在某些小地方，他们还有一点名气，虽然没什么用。 寻宝人死亡率很高，专业寻宝人要经过联邦报备获得通行证才能进入折叠境。 大型折叠境的星核非常难找，比小型折叠境稳定得多，想要消灭很困难。 就在秦淮想要安慰耿连山时，她头顶的空调忽然滴水下来。房间里的空调是安装在天花板上的，每隔固定距离就会有一个空调小窗格，秦淮向上看，又一滴水擦着她的鼻尖滴落，一缕粉色的发丝从天花板垂下来，她条件反射地朝耿连山靠拢：“鬼啊——！” 耿连山把秦淮护在身后，用手枪对准空调口：“谁？出来！” 头发越聚越多，耿连山脸色大变：“罗生，快把门窗关上。” 粉色人鱼，怎么跑到他们这里来了！ 人鱼在台上虽美，但离他们有一定距离，这可是未完全感染物啊，他们有被感染的风险。且不说现在外面满世界在找人鱼，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是万万留不得。 一人问：“连山，咱们现在怎么办？” 罗生：“要不要喊人把人鱼抓走，皮皮虾的老板发了通缉令。” “他好像昏迷了。”秦淮弄清楚发生什么之后不再害怕，“先把他弄下来吧。” 几人撬开空调窗格，把粉色人鱼放在地板上。人鱼尾巴上的鳞片如果割下来，能卖个好价钱。黑市上还有人高价求购人鱼的器官、头发、眼泪等等。 一条价值巨大的人鱼就在眼前，而且还没有反抗之力，有几个人心动了：“连山，要不咱们……”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脸面还是要的，但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一条人鱼的价值能让他们安稳度过好些年。 “不行。”耿连山虽然心动，但他能克制自己，“我们这些年从未跨过自己的底线，如果这次杀了人鱼，下次就能残害同胞，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下限……最后变得跟那些恶棍没什么两样。” 其他人都不吭声，耿连山继续道：“我们这次拍摄人鱼表演的视频本来就算擦边博热度，不能再杀人鱼了，他们被我们得罪不起的人残害，我们虽然没有救人鱼的实力，现在却能不将他们交出去。” “这是良心。” 几个人羞愧难言。秦淮赞同：“就让人鱼呆在这里吧，等他醒来，自己就会逃走了。” “把人鱼交给我，我能带他走。”门毫无征兆地开了，白牧川走进来，他戴着帽子口罩，口罩下也不是他的真容。 七人作出防御姿态，耿连山：“你是谁？皮皮虾号的人？” “不是。”白牧川想起他在监察部名单上的代号，“你可以叫我‘终结者’。” “人鱼在你们这里不安全，很容易被找到，到时候不仅是人鱼，你们也会遭殃。”白牧川劝说。 耿连山：“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是想带人鱼逃走还是交给皮皮虾号的人？” “因为你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房间内的光线忽然变暗，白牧川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众人身后。七人大吃一惊，光源明明没有移动，脚下的影子却开始剧烈拉扯，这个神秘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几人精神窒息。 这个人比他们所有人都强！ 耿连山已经没了反抗之意：“我答应你，‘终结者’，希望你不要食言。” 黑暗褪去，房间内再无其他动静，突然闯进来的人与地板上的人鱼在眨眼间就不见了。 秦淮一阵后怕：“刚刚那人……实力也太恐怖了点。” 耿连山叹气：“他是个灵行者，我原本还想试探一下他的等级，没想到比我们厉害这么多。” “他说他叫‘终结者’，好奇怪的称号。”秦淮不愿回忆刚才的场景，“船上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去找监察部吧，他们会保护公民安全的，而且这个终结者……也有可能是觊觎人鱼的歹徒。” “也只能这样了。”耿连山抽出纸巾，这里没有拖把，“先把地上的水渍擦一下。” * 妹妹：“你真能装啊，哥哥。” 耿连山一行人中有几个E级，单论等级，白牧川并不比他们高。 “这叫心理战术，先让死神黑影营造恐怖且神秘的氛围，让他们肾上腺素激增、心率失衡，再释放那些由‘0’、‘1’造成的‘势’，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当然，对等级比我高很多的灵行者是没用的。” “你打算怎么处置粉色人鱼？” “和云朵放一起。”白牧川已经杀了吕洋，他要避免跟X研究所的人碰上。自己虽然失踪了，但总不可能永远失踪，因为他要回到一区，那里是他的家，他还要高考，所以他需要光明正大地出现，又要让X研究所的人不敢动他。 对了，天眼！ ------------ 第112章 两百年的轮回 白牧川可以通过天眼回到一区，但他现在不会去找他们，因为他还要去“诅咒之地”。 夜深人静，因为是跟X研究所一起来的，白牧川没有房间可以回，他找个皮皮虾的服务生，潜入他的房间，伪装成这个人。 “我说的地方，你都记住了么？”妹妹把这硕大的邮轮分布给白牧川讲解，“我马上就要沉睡了，希望我醒来后你没有陷入危险之中。” 机械指针马上指向零点。 “这个服务生叫王鑫，编号是she.Wx.84925，让你选他的原因是他性格孤僻，几乎没什么朋友，不用担心有熟人。” “祝你好运，哥哥。” 说完这句，她的意识逐渐消失在白牧川体内，他背后的门拉开一点，又悄然合拢。 他给二号发去定位，二号拖着云朵从地板里钻出来，在两“人”完全出来后，二号脚下的泥沙散得一干二净。 果然控土的应用范围都很广。 现在两条人鱼都在地板上，白牧川把人鱼搬进浴室，然后打开花洒。云朵泡在浴缸里，恋恋不舍地关上手机：“我们现在需要等，等到明天零点。” “为什么？” “进入诅咒之地的时间是有规律的，必须相隔一十八天。” 云朵忍痛拔下一个鳞片：“拿着，这是你的‘入场券’。想要进入诅咒之地的必须沾染上诅咒之地的物件，或者生物的组织、器官。皮皮虾号的人把我们关起来，也想通过我们进入诅咒之地。” “我们一开始不止四个，有九个，中途死了五个，他们把我的同伴捉去解剖做研究，残忍地将他们分尸。你之前看到的器官，有些甚至是活剖得到的。” “那你拔根头发，或者剪指甲给我不就好了么？”白牧川收起鳞片，人鱼的鳞片晶莹剔透，在光照下十分美丽。 云朵愣了一下，尾巴上的缺鳞很明显：“还可以这样？”他的血飘散在水里，因为带感染值，除了白牧川，没人可以徒手触碰。 “照你这么说，可以通过从你们那里出来的‘诅咒钢琴’去诅咒之地？” “是的。” 白牧川清楚地记得，拥有诅咒钢琴的人说自己被“困住了”，那人明明在家，监察部赶到后却没有发现人。那个人很有可能被诅咒钢琴送去了诅咒之地。 “我有几个问题。”白牧川有些地方不太明白，“第一，你们为何会被捕获？诅咒之地是你们一直生存的地方，以前很少有这么多人鱼一次性被捕捞上岸；第二，何为诅咒之地？” “在很久以前，诅咒之地其实只是一个隐藏在海面下的海岛，在某一天，海岛上方出现了折叠境，自此感染开始，许多海里的生物变成了感染物，保留理智的就变成未完全感染物，譬如我。” 难道诅咒之地其实只是一个污染源？云朵继续说道：“诅咒之地不是一个污染源那么简单。” “折叠境在某一天毫无征兆地消失了，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星核溃散，折叠境坍塌，结果……”云朵想了一下该如何表述，“它根本没有消失，是折叠境与海岛重合了。你没有听错，两个空间，就这么重合了。” 折叠境一直是独立的空间，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常识。但往往有打破常识的存在。 这个消息透露出许多问题，譬如折叠境与现实重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是特殊个例还是会逐渐普遍存在？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白牧川觉得联邦核心高层也许知道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当发现二十二区折叠境是连在一起的时候，白牧川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云朵：“好在这个折叠境不算很大，甚至没有完全覆盖海岛的范围。重合的那一部分已经形成了鲜明的边界，被一圈被感染的植物围起来了。这个边界不像折叠境的圆形入口，而是看不见摸不着，除了脚下的植物提示着你，没有其他标志。” “跨过那群感染植物，你看到的景色仍然是海岛，但其实已经身处折叠境内了。” “但这还不是诅咒之地的名字由来。诅咒之地每隔两百年，就会出现一次‘轮回’。第201年出现第1年出现过的植物、气候、潮汐，会出现两百年前死去的人降生。新生儿的相貌、成长经历再一次复刻两百年的逝者。但他们又是一个‘新的生命’，没有过往记忆，一切从空白开始，除了时间跨度上的相似，就如一个普通生命的正常生长。” 白牧川：“这发生在两界重合之前还是之后？” “没人知道。”云朵说，“太久远了，没人知道正确答案。” “这牵扯到了你另外一个问题，刚好一起回答。”云朵甩一下尾巴，“这里面是淡水，可以给我撒一把盐么？” 白牧川离开浴室，对坐在小板凳上刷小视频的二号道：“麻烦你去厨房拿几包盐。” “啊？”二号掏了掏耳朵，“好的老板！” 白牧川把二号偷来几大袋盐全部撒进浴缸，云朵的鱼鳃呼吸时会出现一串小泡泡：“我们被捕捞的原因是被一只极其凶悍的初代感染物追赶。感染物不仅吃人，还会吃感染物。这只初代我们从前没有见过，应该是新物种……因为重合的折叠境范围扩大了。” 扩大了！ 今天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多。 “扩大范围很小，但我们还是发现了，毕竟常去的地方有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我们不禁在想：难道上一个轮回中也有跟我们一样的人鱼被初代追赶而被捕么？应该是没有的，因为上一个轮回中折叠境没有扩大。” “时间与未来太奇妙了，诅咒之地的力量在向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变化着。老一点的人鱼会说：‘打破了时间的禁锢，就打破了诅咒’，虽然折叠境扩大，我却有点期待。” 光是听云朵的描述，白牧川就觉得这些信息在妹妹那里的保密等级应该不低，她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折叠境扩大，还有一个明显变化，就是诅咒之地的遗迹变多了。有很多遗迹是折叠境里面的。” ------------ 第113章 遗迹-时光沙漏 “【时光沙漏】就在海岛上。后来海岛浮出水面，之所以没有被卫星发现，我猜是因为诅咒之地的奇特时空造成的。” 云朵说得口干舌燥，他一头扎进水下，泡泡不断浮起。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白牧川关上浴室的门，两条人鱼泡在缸里，他还有事情要做——云朵说他给其他两个人鱼用声波传递消息，一条人鱼藏在船上没被抓到，另一条却已经被抓回去关起来了。他要在明天零点之前，带回那条被关起来的人鱼。 二号拔枪，对准门口，白牧川朝他摇头，示意他先进浴室，看好人鱼。 门开了，门外的两人白牧川不认识，一人手持证件：“你好，监察部查房。” 他从门外朝里望：“能否告知一下身份？” “我是皮皮虾上的服务生。”白牧川从容地说出自己的姓名与编号，两个人对视一眼，确认无误。 “你们……还需要进来么？” 这两人只是监察部的成员，并不属于天眼，拿电子屏的男人需要登记王鑫房间的情况：“是的。” 白牧川让道，两人巡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浴室的门紧闭，监察部职员走过去，手按上了门把手。 一道影子悄悄从白牧川脚下溜走，浴室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灯。 房间内的灯光忽然“失灵”，两个小职员纳闷：“停电了？不会吧……” 白牧川：“可能是线路故障。”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二号快速聚沙在浴室沾血的地板上再建造一层空心地板，放浴缸的地方直接变成了密闭洗手台，除了一点血腥味，从外表看不出异常。 镰刀手柄在小职员脚上轻轻剐蹭，一个摸黑的职员人仰马翻，差点爆粗口：“卧槽！” “怎么了？” “……不小心绊了一跤。” 房间突然亮了，摔跤的职员屁股发麻。白牧川拿了一瓶打开的风油精，塞进他的手里：“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他摆手，再次握上门把手。 浴室里很干净，也没有藏什么东西，只是有点……风油精味？ 手上风油精的味道实在是太浓郁了，他感觉风油精味里似乎还有一点别的气味？但手上的绿色风油精太冲了，他根本闻不出来。 他小声对另一人说：“一切正常。” 两个人查完房后又去查下一家。 浴室内的洗手台与地板纷纷变成流沙，透过地板缝流动，最终不知去向。 二号，几乎是血魔的人中天赋潜力最高的一个了。至少白牧川起了重点培养的心思：“一直叫你二号，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老板，我叫敬轩。”二号腼腆一笑，“其实我很废的，因为我升级慢，不然也不会在神使团考核中垫底了。” 进化慢，确实是个问题。白牧川在心中衡量敬轩是否值得他给出《论进化》的第一节方法。 虽然血魔的人自诩忠心，但白牧川成为他们老板的时间终究不长，日久见人心，伪装是需要在关键时刻暴露的，白牧川始终没有完全相信这些人，只是把这些人当作“可以用的下属”。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既然是血魔的人，等级又低，如何为他做事、又如何保护他这个老板呢？这些人进化，也是血魔变强的一种途径。 诚然，敬轩的潜力很高，只是输在了进化速度上面，一号到五号，等级最高的是五号，D级，序列184号【长刀】。而【控土】排在34号。 白牧川决定暂时只给他内视吐纳的第一节，他自己也只学到了第一节：“我有一种刺激进化的方法，可以供你学习。” 敬轩大脑有点转不过弯：“老板，真的有……能进化的方法？”他忍不住担心：“难道是像X研究所那样用药物刺激么？”药物刺激会留下后遗症，好处是可以快速进化，批量制造，坏处是通过药物进化的灵行者终生只能达到B级以下，上限已定，而且他们很多人根基不稳，容易出事。 “当然不是。”白牧川告诉他，“没有任何副作用，可以持续地使用。”他的身体现在已经产生了本能，能随时随地从空气中吸收那些磅礴的“0”与“1”。 敬轩心脏狂跳，自己似乎即将要听到某些秘闻：“老板您说。” 白牧川笑了：“不急，你先给我去找一个花盆。” 要是没有花盆，刚收服的绝望蘑菇真就要变成一次性的了。 施雄携带定时炸弹时表演厅一片狼藉，清洁人员到现在还在清理场所。敬轩把倒地的大叶盆栽顺走，狗狗祟祟搬运到房间：“老板，运过来了。” 白牧川把里面的绿植拔掉：“可以了。” 敬轩不太明白白牧川要空花盆做什么，他也不问——老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白牧川把脑子里《论进化》的第一节说给他听，敬轩连连点头，然后照做，足足憋了五分钟：“老板，我闭上眼睛一片黑，根本看不到什么‘身体内部’啊……” 样本太少，白牧川不好判断原因，试着说：“你可以想象一下天地间充斥着很多‘气’，这些气由很多个‘0’与‘1’组成，他们是能刺激L器官进化的根源……” 敬轩沉下心来，又试了十分钟，他闭着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然后一个形状酷似“L”的东西在胸腔中跳动：“我、我好像看到了……” 他有些激动：“我看到了我的L器官！”空气中的两种数字不断交汇，手指粗的涓涓细流涌入他的体内。敬轩的L器官跳动得更加沉稳有力，上面的血管有拓宽的趋向。 是进化。 “奇怪，怎么好像还有数字……？”敬轩睁开眼睛，这些涌入体内的数字其实是进入了L器官。 白牧川也觉得奇怪：敬轩涌入的“气”太细了，既不是从四面八方来，也不是磅礴如波涛大海。不过第一次接触到这玩意儿，敬轩能明显地感受到不同，譬如他的能力变强了，控土的时间似乎在延长。 ------------ 第114章 重器-海上风暴 敬轩看白牧川的眼神变化了：“老板，你真是神人，能搞到进化的方法。为老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不用急着表忠心，我也暂时不需要你交什么投名状。”白牧川平静地说，“能完成我交代的事情就行了。”培养忠心这种东西，《论进化》只是一种手段，从心底的认同才是最重要的，欲速则不达，这次的效果已经够了。白牧川对他道：“你先练着，到时候我会把方法告诉其他人。这只是第一步，后续方法要等第一步练到一定程度才能练习。” “还有后续方法？”敬轩感觉第一步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对白牧川又多了一点佩服。 “嗯。”白牧川看了一眼天色：夜深人静，正是杀人放火好时机，“我出去一趟。”夜晚对他来说优势很大，因为死神黑影能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穿梭。如果带上敬轩反而没那么灵活。 白牧川根据先前妹妹所说，找到分布在邮轮上的总闸，然后用【次元降级】直接把闸门变成一张二维薄片。经过他的测试，E级【次元降级】降级活物上限为八，死物十四，两者加起来一共二十二。他的三个能力都是E级，不知道下一个能力会不会运气好爆一个等级高一点的。 灯火通明的邮轮一下子黯淡，正在室内狂欢的人不仅没了音乐，闪光灯还全部熄灭了，热闹的氛围一下冷却，不过大喊大叫的酒鬼是感觉不到尴尬的，音乐没了之后仍然爬在桌子上鬼哭狼嚎…… 白牧川在黑暗中穿梭，与夜色融为一体。 诚如他所说，他要去杀人。 第四条人鱼被关在某栋楼倒数第二层的水池，水池早已被鲜血染红。 但是水里的血没人敢碰，因为感染物的血不小心慎入皮肤里，是会感染的。 这里是皮皮虾号的老板住所，从不对外开放，没有人知道皮皮虾的老板住在这里。 她穿着宽松的睡袍，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举起高脚杯：“X研究所竟然让人鱼跑了。当初你们入股的那条粉色人鱼，还能在严密的管控中控制别人盗取定时炸弹。” “派你一个年轻人来谈条件，是没人了么？”她一饮而尽，轻轻放下酒杯，“不过我听说你是X研究所最有天赋的灵行者之一，马上就要突破A级了。” 修清河站在她对面，眼前的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方桃。谁能想到皮皮虾号的主人，就是方桃呢？ 方桃一头垂在腰间的大波浪，一颦一笑都颇具风情。她这些年在各地暗中发展势力，在事业刚有起色时遭受过联邦的重大打击，然而她挺过来了，成为了能排进福布斯前三的大老板，还买下了皮皮虾号。但她的野心很大，不满足于此，她还想拓宽新的路线，发展海上业务。 方桃用一把刀子捅进人鱼的腰腹，酒杯里装的根本不是酒，而是人鱼的新鲜血液。 别人不敢碰到人鱼，但方桃本身就是未完全感染物，她的感染值高达六万六，完全可以形成感染源。 可以说，交易所就是她利用规则形成的特殊感染源。 修清河：“我是来兑现交易的，给你们一份研究所关于人鱼的身体报告。”研究所想要人鱼做实验，方桃想通过人鱼获得利益。她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你说。” “人鱼的基因密码太复杂，我们得到人鱼的时间太短，目前只能破解54%。” 百分之五十四超出了方桃的预期，但她还是要说：“远远不够，我要的是百分之百。” 修清河调出电子档案：“人鱼的身体数据指标与其他感染物没什么不同，我们研发了一些附加产品，增加了X研究所的周边产业链，你应该会感兴趣。” 她挑眉：“什么？” “人鱼的美丽基因，青春常驻，美容养颜。”修清河面无表情，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确实有点感兴趣。”方桃笑了，“还有呢？” “除以上这些，我们还在人鱼的体内发现了一个特殊气囊。这个气囊内部的细胞可以逆新陈代谢。在将气囊细胞放入培养皿、加入某种溶液后，它甚至能逆生长。”修清河忽然沉默了，“也许传说是真的，人鱼与时间有关。” 如果可以，他很想让时间倒流回十年前，他一定会早点赶到救下他的爱人。他这次主动提交申请书成为人鱼研究板块的负责人，就是因为人鱼与时间的传闻。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也要来试一试。 方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酒杯中映出她的面庞：“我知道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她说，“监察部那群人不能在明面上做掉，那就给他们制造一点意外，比如灵行者不小心残废了……” 方桃顿住，修清河能明白她的意思。想到人鱼，她就有些不满：“还有三条人鱼一直没有抓回来，一定有谁在帮他们。” “这条人鱼可以当饵。”方桃毫无怜悯之心，“毕竟明天零点，通往诅咒之地的通道就要开了。” 今天方桃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修清河旁观她的手下对人鱼用刑。 这条人鱼是四条活着的人鱼中最瘦弱的，在方桃以为她不会得到诅咒之地的消息时，人鱼竟然受不住拷打说出来了！ 如果修清河不在旁边，就无法得知这个消息，方桃有些不快，不过既然人家知道了，她也只能装作大度地向“暂时合作的队友”分享情报。 X研究所的研究对象有很多都是从交易所进货的，他们是方桃的长期大客户。两家各自维持着自己的利益，在生意上往来已久。 方桃不仅强，而且手段花样多，睚眦必报，业界名声又美又狠。 这个野心家在听到骤然响起的红色警报之后突然变了脸色：“有敌袭。” 窗外，一个黑色的小点渐渐变大，她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座庞大的堡垒——监察部的“海上风暴”。 金属枪管、炮管密集地分布在海上风暴周围，中央的洞口犹如一只巨大的眼睛，当“眼睛”内的火光完全亮起，足以毁灭一座城市，何谈一艘邮轮。 眼睛是熄灭的。它每一次亮起，都会有大事发生，那是联邦的攻御重器，不会轻易改变固定航道。 “海上风暴怎么来了……”方桃第一次露出担心的表情，“里面的人是谁？” ------------ 第115章 L器官融合 修清河同样朝窗外看去，海上风暴是监察部的标志之一，能调动它的人不多，他在脑中快速回忆权力者名单，锁定了几个可能调动这艘巨大武器的人。 但都不像。 X研究所与方桃交易所的地下交易一直是暗中进行的，但是联邦并非不知。双方交易这么多年，联邦都有所顾忌而相安无事，这次应该也不会是来判定“非法交易”的罪名。 实在是海上风暴出现的频率太低了，上一次出现在这片海域，还是在七八年前。那次仅仅是用“风暴之声”，就让侵占联邦领海的国外反动派身死道消，火力覆盖范围远达一万一千公里。 白牧川此时站在方桃所在的这栋楼下。 “想知道皮皮虾的背后老板么？” 白牧川回忆起一天前妹妹说的话。 “你可以告诉我这个？”当时他是这么问的。 “可以。”她说，“你一直在进化，我的话语保密权限也在不断对你开放啊。” 他愣了一下。 妹妹在甲板上俯瞰远方：“是方桃，她就在船上。我等会告诉你位置，她住的地方还关了一条人鱼。”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妹妹露出玩味的微笑，“监察部的海面决定性武器‘海上风暴’正以最快时速44.985节的航速向皮皮虾号驶来。” 44.985节，大概是83.3公里/小时的速度。 “海上风暴的重要性我不需要我再赘述，能调动海上风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白牧川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是？是谁在调动海上风暴？” “大海不会太平静了，但这也是一次机遇。坦白说，我其实不想要你前往诅咒之地。” 不想让白牧川前往诅咒之地，妹妹说过很多次。 …… 时间回到现在，皮皮虾号的备用能源开启，有一部分区域已经恢复了光明，但是这并不影响白牧川的计划。 海上风暴越来越近，白牧川的目力可以看到远方的黑暗中，那艘充满金属气息、寒冷肆虐的庞然大物。 他问的两个问题妹妹只回答了一个： “调动海上风暴的人，是祁景云。” 祁景云？ 白牧川眼前不由浮现出那双漂亮的翅膀。 如果只有方桃这一个强者，白牧川还没有办法营救人鱼，但祁景云来了，他对营救人鱼多了几分把握。 因此他才敢孤身一人，以E级之力前往方桃的住所。 他似乎发现了吞噬细丝的新功能——上次吞噬细丝竟吸收他人的L器官生长在自己的胸腔！如果这样，那他收割L器官无需手术也不用排异岂不是无敌？ 在营救人鱼之前，他要求证这件事，现在他在等。 等监察部的海上风暴与皮皮虾号对上，抓准一个时机。 毫不夸张地说，白牧川询问了妹妹皮皮虾号每一个房间住的人的身份，并且将此记住。他现在来的地方，是方桃的灵行者下属们的主要住所。 第一栋八楼804号、第一栋三楼311号、第二栋一楼112…… 这里面住的都是方桃的刀，且是白牧川能对付的刀。虽然这些人的L器官等级不高，但胜在数量多。如果想要中级、高级灵行者的L器官，白牧川只能通过地下渠道交易，但这种东西往往还没流入市场就被人捷足先登。 * 第一栋八楼804号。 浮屏电视上播放的是抽打人鱼的画面，画面没有打码，鳞片被取下来做成卖价极高的工艺。 男人侧躺在沙发上，旁边是没有喝完的啤酒。他是方桃交易所雇佣的一名小小灵行者，除了交易所没有地方收留他，还开出让他满意的工资，因为他是联邦的通缉犯，因心理变态虐杀了七个老幼病残。 人鱼视频让他感到些许快意，但是远远不够满足他的变态癖好：“应该抽得更狠一点，肉都没翻出来，看个毛线。” 他们这些低级灵行者虽然是交易所对外打交道的“刀”，但却是最次的那一种，交易所的厉害人物不少，不是他这种实力能见到的，他只是个F级。 “啊——欠！”他打了一个喷嚏，“MD窗户我不是关了么，怎么风这么大。” 窗户半开，男人还以为自己记错了。现在这个天气冷倒是不冷，就是夜晚海风太大，他喝了太多啤酒，风吹得脑袋疼。 他打嗝，酒气冲天：“AI智能管家，关窗户。” 小机器人完全没反应，男人一掌拍过去，骂骂咧咧：“靠！怎么忘记充电了。” 他只好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关窗，就在快要走近窗户的时候，一把漆黑的镰刀从眼前晃过，下一秒，颈动脉喷射的鲜血染红了墙壁。 他后知后觉地捂住脖子，倒在地上抽搐，嘴里发出“嗬嗬”的咕噜声，不一会儿便没了生息。 几根极其难以看清的细丝连接他的胸腔，吞噬细丝破膛而入，他体内的L器官一点一点变小，然后白牧川的胸腔处发生了一点变化。 不是四个L器官堆积，胸腔内的容积也无法满足四个L器官同时存在。这更趋向于吞噬别人的能力，然后在自己体内生长出来。之前的三个L器官不是独立存在的，白牧川内视发现它们在趋同，似乎在逐渐变成一个L器官。 一个L器官代表一个能力，但通过G08-精神溶剂觉醒、吞噬细丝同化的几个独立的L器官，在白牧川的体内融合了。 外观上最终变成一个L器官的样子，可它如今具备了四种能力—— E级【神之匙】，序列009（【神之匙•贪吃鬼2.0】、【神之匙·标本收藏家/医生】、【神之匙·知识分子】） E级【锁魂箭】，序列027 E级【次元降级】，序列016 F级【千里眼】，序列894 白牧川闭上眼睛，适应新能力的存在，然后远眺那艘海上风暴，视力……毫无变化。 “天垣，不是说千里眼么？”妹妹不在，天垣虽然知道的东西没妹妹多，但好歹也是有点经验与常识的。 【F级千里眼，入眼范围八百米，八百米外的东西就模糊了。】 “这还没我自己的眼睛看的距离远。”白牧川觉得F级【千里眼】有些鸡肋，他至少要升好几级才能超出自己本身可视范围。 “多L器官进化缓慢的原因还有一点：每个不一样的能力刺激方式不同。这个能力升级了，那个还停留在原地，因为这些器官是独立存在的。那我这个情况……” 他的L器官融合了，怎么搞？ ------------ 第116章 收割异能 【算是一种好事吧，至少你不用一个个分开刺激L器官获得进化。】 “那进化一个，所有的都能得到进化么？” 【不同的能力潜力上限不一样，即便可以同时刺激进化，等级提升的速度也不一样。比如你的“千里眼”提升到E级，“神之匙”可能还停留在E级。】 【千里眼】排名如此靠后，不仅因为这种辅助能力有些鸡肋，还因为觉醒【千里眼】的人多，光是联邦一个区登记在册的就有五十多人。 当然，改善普通人的视力、增加狙击手这一职业路途，也是让人羡慕的一点。 话又说回来，变成灵行者之后身体素质也会相应改变，有些高级灵行者能活两三百岁。非【千里眼】的F级灵行者也许能看清四百米外的一只蚊子，而拥有【千里眼】的F级灵行者只是比别人多看清几百米，还少了一个其他能力。 “原来如此。” 白牧川从窗户一跃而下，前往下一家。 第二个房间没人，白牧川也无法得知他做什么去了。不过这个点不在房间内也算正常，因为皮皮虾号上的娱乐方式很多。 但“海上风暴”的出现只要没瞎都能看到，很多人都回房了，生怕自己惹到什么麻烦。 白牧川正要从窗户去第三家，就听到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声音停在门口，随后是门柄智能解锁的齿轮旋转。 “晦气！监察部横插一脚就算了，海上风暴也来了，方桃那女人只会压榨我们这些员工，有危险了咱们第一个当炮灰……”他比第一个男人瘦，搂着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女人，抱怨之后露出痴笑，“逍遥一日是一日，彤彤，你说是不是？” 女人低声说了什么，他猴急地关门：“这种事情，还是换个地方说比较好，嘿嘿嘿……” 白牧川站在两米高的大花盆后，隐藏在阴影里，掐着时间下手。 一把镰刀出现在他的手里，今晚的行动他只打算用这一种噶人方式，留下的线索越少，越不容易暴露身份。 餐桌旁的男人已经准备做苟且之事，在白准备动手之时，却听到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你、你……”男人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血流不止，一把刀子插了进去。 女人从容地让刀子脱手，然后在房间内翻找起来。 什么情况？ 白牧川微微抬起手里的镰刀，这个女人在杀人时露出“气”，证明她也是一个灵行者。 “来都来了，站在花盆后面做什么？”女人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站起身说道。 白牧川不担心她会看清自己原本的相貌，他一步踏出：“我不认识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告辞。” 然后麻溜地从窗户跑掉。 女人没有去追，而是站在窗边，伸手在自己头发上摸了摸。她搓一下手指，袖口飞出一只小蜜蜂。 这只小蜜蜂比寻常蜜蜂还要小两圈，翅膀震动也没有声音。 她说：“闻到了么？找到刚刚那个人。” 小蜜蜂在花盆处飞了一圈，最后从窗户飞走了。 女人关上窗户，看着地上的尸体，把沾了指纹的刀子拔掉。她才懒得收尸，自顾自离开了房间。 刚才好险。 白牧川没有得到第二人的能力，但那地方是不能去了。红裙女人周遭的“气”比他的还要雄厚一些，如果她强行将自己留下，白牧川没准跑不了。她对自己能力的控制十分精准，以至于在没有出刀之前，白牧川完全看不出她是灵行者。 下一间。 白牧川去的时候，这人正在玩VR骂脏话，大概意思是队友太苟，他一气之下拿了把真枪，想要爆头换队友。 就在他沉浸在VR世界中，脖子一凉，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倒地不起。 ——F级【弹指功】，序列888。 弹指功？排名比【千里眼】高一点，但这名字听起来十分没有逼格。 白牧川用【弹指功】原主人试了一下能力：他食指和大拇指比成一个圈，然后在此人脑门上一弹，立马一个小小的凹陷。 “还没我自身力量大呢。”白牧川吐槽，真要用力，他能一根指头把人碾成渣。 天垣：【但“弹指功”命中率百分之百，还能隔空弹人。】 白牧川在空中虚弹一下，桌上的抽纸被弹翻，他又灌注自己原本的力量，那包抽纸直接爆开，碎屑散落得到处都是。 “有点用处。”而且很适合恶作剧。 白牧川前往下一个地方，在他离开后，一只小蜜蜂飞进来，在尸体脑门的凹陷处停了一会儿，又循着气味飞走了。 他又去收割了两人，一个是序列排在一千名往后的E级【尾巴草】，还有一个是连排名都没有的F级【怪味豆】！ 不是，这些人的能力这么参差不齐的么？ E级【尾巴草】能加速草类生长，尤其是狗尾巴草；F级【怪味豆】能变出怪味豆小零食，白牧川想着：难道是吃下后会有什么增幅？他尝了一颗，味道除了怪异还是怪异，但又……上头非常。 没有任何增幅。 只是怪味豆小零食而已。 这很难评。 在白牧川计算着时间要不要再来一次的时候，他走出大楼，仰头，某栋倒数第二层的暖光氛围灯一直亮着，那一处的感染物的气息，果然很浓。 然而浓郁的气息正在游走。 他没有再去下一间，而是耐心等了十来分钟，海上风暴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它的全貌，同时六万六感染值的气息忽然从楼房里消失。 机会来了。 方桃离开了她的住所。 白牧川潜入方桃住的大楼，这栋楼的安保系统比其他大楼要严密。 妹妹告诉了他关押人鱼的地方。即使人鱼被转移走他也能找到。因为人鱼是感染物，他对感染物的气味很敏感，甚至能通过气味分辨不同种类的感染物。 除却智能警报系统，人工安保此时正在打瞌睡。 守在电梯口的是一只人面蜘蛛，他睡着时无意识地结网，偶尔醒来会心虚地清理掉蛛丝，然后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人发现他在摸鱼，最后松了口气继续睡觉。 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在靠近他。 ------------ 第117章 暗中的眼睛 蜘蛛对40～500赫频率的振动最敏感，而蜜蜂扑动翅膀的频率每秒超过1000次，一只蜜蜂悄悄绕过人面蜘蛛，跟在白牧川身后上楼。 打瞌睡的人面蛛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白牧川在行至第五楼的时候，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周围感染物的气息不算太近，也没有关于灵行者周身的“气”。 白牧川停下脚步，细听一会儿，发现了身后有一丝声音很小的震动，像昆虫的翅膀。 莫非是监视器？ 蜜蜂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它感受到威胁调头的时候，黑暗笼罩过来，蜜蜂被腰斩，掉在地上。 白牧川捡起蜜蜂：不是电子监视器，而是一只真正的蜜蜂。 他被盯上了。 思来想去，很大概率就是方才遇见的那个女人。 但方桃不知何时会回来，他现在必须要去营救人鱼。 倒数第二层。 尽管白牧川再谨慎，也不知如何触发了这栋大楼的防御系统。 方桃住的这栋大楼，防御系统主要是感染物。如果是灵行者，白牧川还要掂量一会儿，但只要不是像方桃这样极其强悍的感染物，他都能杀出去。 楼道内的感染物像潮水一样涌出来，白牧川避开这些感染物向上跑，等感染物聚集到一定数目，他身上的气息忽然变了。 安全出口被封，这些被放出来的感染物被饿了很多天。刚才还躁动的感染物们一下子停顿住，下一秒朝反方向逃跑。 海量的感染物堆积在楼道，拥挤之下发生了踩踏事故，白牧川都没有动手，一茬一茬的感染物就有被挤残的、压死的，血浆爆开，流得到处都是。 除了白牧川，恐怕没有人能造成这种荒诞怪异的场面了。这里的安保系统很强，如此数量级的感染物出现，哪怕是B级也不愿纠缠。 天垣吐槽：【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 “……你才是狗。” 送上门来的感染物，哪有让它飞掉的道理？ 吞噬细丝全部钻出他的体内，白牧川觉得数目还是太少了，而且还不够长。 为了防止感染物们逃跑，死神黑影拿着镰刀从白牧川的影子中分离出来，守在感染物们逃跑的必经之路，用黑色镰刀收割着感染物的性命。 ——E级【次元降级】。 白牧川用次元降级不是用来对付感染物，而是让被他降级的匕首恢复原状：是用官方灵行者积分兑换的那把，匕首柄上刻了一个小小的“无刃”，是它的名字。客服说可以在“无刃之匕”旁边加上自己的名字，但是白牧川拒绝了——加上名字，跟暴露自己没什么区别。万一以后这把匕首掉了，明晃晃贴着“白牧川”三个字。他选这把匕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无刃之匕数目众多，很多灵行者都兑换过，样貌也不是太特殊。 薄薄的一层“匕首”在白牧川的手心慢慢膨胀，伴随着白色的莹光，变成了一把实体匕首。 无刃锋芒乍现，快得让人看不清，银弧闪过，感染物倒下一片。然后感染物尸体们瘪下去，被风吹一下就能化为灰烟。 白牧川只吸收了一半，就继续上楼。不过死神黑影仍然在楼道内挥舞着镰刀。 门锁没有身份认证进不去，身份认证是方桃的虹膜。白牧川只能采取暴力方式：砸门。 他一拳轰去，门凹陷一块，手指被震得发疼。多砸几次，手背关节处开始流血。 这金属门也太坚固了。 方桃此时已经收到了防御系统被攻入的信号，但她脱不开身，因为对面的人是祁景云。 当初祁景云的翅膀被X研究所得到时她还狠狠嘲笑了一番，如今人家不仅没有成为废人的颓废，还架势着联邦杀器“海上风暴”前来，这让一向要强的方桃心里十分不舒服。 监察部与方桃交易所的陈年恩怨就不必说了，近些年才有所缓和。联邦监察部与交易所、X研究所都不对付，敌人的敌人不说朋友，但可以合作。方桃交易所与X研究所的生意往来的确有那么几分意思，是因忌惮监察部而存在的。 白牧川双手流血，终于把门砸开了，手背上的血凝固得很快，最后留下一片血块糊在皮肤上。 这一条人鱼已经奄奄一息了。 白牧川扛起人鱼就走，死神黑影收割感染物的进程也接近尾声，等他下楼的时候，镰刀正划过最后一只感染物的心脏。 死了这么多感染物，让方桃交易所有所损失。这些感染物不仅有花大价钱从折叠境内抓捕的，还有交易所的员工。员工在工作时死亡，不仅让职位空缺，需要重新招聘，有些签订的合同，方桃还需要赔付工伤。其实楼道内感染物造成的动静很大，但是现在没有人敢在游轮上乱跑。 监察部是第一个赶来的。大鹏带队来到案发现场，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场面实在是太怪异了，这种数目的感染物也就罢了，这些感染物竟然连全尸都没有！ 而且现场痕迹表明，不是感染物一窝蜂地去吃人，而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存在纷纷逃跑。 队内负责拍摄录像的人将照片和视频记录上传，数据分析组、决策智囊团、监察部行动成员们都沉默了。 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白牧川早在监察部赶到之前就扛着人鱼返回。人鱼的血肉已经糜烂，他替人鱼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路上停留了一只蜜蜂。有了上次死去的蜜蜂的经验，这只蜜蜂没有上前，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敬轩见自家老板又扛了一条鱼回来，不太明白白牧川要这么多条鱼做什么，不过他不问，只是在旁边帮忙。 白牧川摆手：“不用帮我，他是未完全感染物，你有被感染的风险。” 他放下人鱼，在收回吞噬细丝时数了一下，38根吞噬细丝一下子变成了72根，3.9m的长度也生长到了5.6m。 这超出了他的预计，看来方桃找的这些感染物的质量很高，否则生长也不会如此迅速。 ------------ 第118章 异能收录名单 大鹏回归队伍，板栗与孤雁已经到了，不同的是，队内还有七个不熟悉的新面孔。 大鹏：“孤雁，这是……？” “来求助的。”孤雁解释，“他们说他们遇见了一个自称‘终结者’的人。” “终结者……”大鹏不由惊呼，“哪个‘终结者’？” “很有可能是档案里的那个。”孤雁面色凝重，“在二十二区广博大厦杀死了1377的那位。不过……他们说‘终结者’带走了粉色人鱼，不知道其他失踪的人鱼在不在他手里。还有上次我和板栗遇到的高盛……对了，高盛！难道他就是终结者本人？不不不，应该说是终结者假扮高盛抢走了人鱼……”如果事实如此，终结者手里至少有两条人鱼。 让孤雁忌惮的还有一点：他们私下喊那人就说的是“终结者”三字，但“终结者”本人应该是不知道的，耿连山说那人“自称终结者”……难道终结者在监察部或天眼有线人？这让孤雁脊背发凉。他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里去了，一个人胡思乱想，越想越心惊。 ——还是说“终结者”偷听过他们谈话？ 虽然他们仍然不知道“终结者”的身份，但此人不止一次出现，总会暴露一些线索，比如“终结者”很有可能会易容。 白牧川假扮的“高盛”失踪后，孤雁和板栗事后调查过高盛，结果发现真正的高盛被塞在夹板里。 大鹏原本还在怀疑，但他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不怕感染物、在感染物中似乎有一定的“话语权”，还能让感染物只能拼命地逃跑，这不是对上了么？ “说起来，我今天晚上似乎也发现了‘终结者’踪迹……”大鹏的话让板栗和孤雁都看过来，“你们看群里的消息了么？我让小A记录后上传的。” “还没，安抚求助民众去了。”板栗这才打开内部消息群，他看完所有记录，激动起来，“就是他！我从未见过有谁能让感染物如此畏惧。大鹏，‘终结者’找到了么？你看到他消失的方向了么？” 大鹏：“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上次咱们跟丢了，老板想要找到他，这次他竟然出现在皮皮虾号上。”孤雁又播放了一遍拍摄视频，“这些感染物难道是方桃那个女人的？” 大鹏点头：“没错。那一栋是方桃的住所，警报系统触发了，感染物几乎死绝。” “这么说他不是方桃交易所的人。不过他的能力与感染物相克，方桃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很忌惮他。”孤雁稍稍放心，“老板还想让他加入咱们天眼。” 虽然他们不确定“终结者”的身份，但此人目前的行动与反动派暂无关联。一次是扼杀1377的爆发，化解了许多人的生死危机；第二次露在监察部眼前，是杀死了方桃交易所的众多感染物。两次，都是对他们有利的。 不过这不能说明什么，“终结者”始终隐藏在暗处，此人的能力在监察部没有档案，光凭《异能收录名单》上面的异能名字，无法确定是哪位灵行者。 让“终结者”加入天眼始终是一个冒险的举动。 《异能收录名单》可以说是监察部的一个外挂，它是一件遗迹，只要是世界上出现过的能力，就会进行自动排序，然后将能力名称记录在名单上。 名单上光凭名字一点也猜不出能力的一共有二十一种，其中包括几种含“神”字的能力。他们猜测，有三种可能：一是“终结者”在这二十一人之中；二是此人可以震慑感染物的能力来源于遗迹，毕竟没有《遗迹收录名单》，世界上有很多没被发现的遗迹；三是此人是如方桃一般的强大感染物。 不过第三点可以排除，因为当初在广博大厦，此人身上的感染值在正常范畴内，测量仪都没有预警。 如果这样的人被收编进天眼，不仅可以威胁到感染物，加速清理联邦域内的折叠境，还可以震慑方桃这样的反动派，包括一些国外反动势力。 一旁的七人也在嘀咕，罗生小声道：“耿哥，你说这个‘终结者’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吧，万一他跟监察部不对付，知道我们泄露了他的消息……” 耿连山作为团队大哥，自然是要安抚这些人的。队内的另一个女孩子柳夏此时和秦淮坐在一起：“淮淮，我怎么感觉监察部这些人神叨叨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秦淮扭头，板栗这几人正不知道谈论着什么东西：“监察部应该是靠谱的吧？”说完，她也不确定起来。 “这个‘终结者’是什么厉害人物么？”罗生察言观色，“我们说出这三个字都时候，那几个监察部的人脸色顿时变了。” 耿连山：“也许真是什么大人物？他实力那么强，进化等级肯定很高，跟监察部有什么瓜葛也说不定。” 这时孤雁走过来，七个人不由挺直了背，像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 孤雁知道耿连山是这些人的队长，对他说：“如果你们以后再见到‘终结者’，请跟我们联系。”他拿出监察部的名片，上面写联系人的是大鹏。 ——名片当然要给同事的，他可不想放假时加班，因为他们这些人放假时加班不能拒绝，必要时还要跟随出警，或是处理特殊任务。 死道友不死贫道，天眼的这几人都是这么干的。我可以替你挡枪，然后一起当同生共死的战友，但加班嘛……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耿连山接过名单：“好的。” 孤雁一走，六个人就围过来。柳夏忍不住想：“难道这个‘终结者’是联邦通缉犯？” “我看不太像。”耿连山道，“监察部的同志给我一种很敬畏他的感觉。很有可能是什么大人物。” 秦淮想起被黑暗支配的恐惧：“这个人有点邪门，哎呀不想了不想了……我们就留在监察部的地盘，再跟他们一起下皮皮虾号。” 耿连山：“也只能这样了。” ------------ 第119章 集齐四鱼召唤神龙 粉色人鱼已醒，他对人类的仇视比云朵更深，沉默地看着白牧川一句话也不说。 但是白牧川身上的血气飘散，粉色人鱼见他放下肩膀上的人鱼，忍不住问：“你不是人类？” 敬轩心道难道人鱼的脑子跟人类的差异巨大，自家老板怎么可能不是人类？ 白牧川也一头雾水：“我是人啊。” “你不是人。” 这一句话把在场的都干沉默了。 粉色人鱼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妥，补了一句：“倒也不是说你不算人，只能说你不是正常人。” 白牧川：“……” 粉色人鱼对白牧川原本非常排斥，他凝视白牧川许久：“我好像见过你。” “……这种搭讪已经过时了。”白牧川不认为粉色人鱼见过他——开玩笑，一个在诅咒之地，除了被捕从没有出来过，一个联邦在读高中生，以前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瓜葛。 粉色人鱼不再直直地盯着白牧川，而是看向被他救回来的人鱼：“他已经成了叛徒，他向方桃泄露了通往诅咒之地的方法。”人鱼的声波能够彼此传讯，粉色人鱼听到了他被方桃拷打的惨叫，也听到了从他口中传出来的“机密”。 不过这是一种特殊声波，正常说话，彼此的声音是不会传那么远的。 粉色人鱼得知秘密泄露的原因是被捕人鱼自己告诉他的，他传音说：对不起。 他实在扛不住了，泡在通电的水里并不好受。他失血过多，几度昏迷，又被方桃手下的医生救了回来。 云朵看着被白牧川扛回来奄奄一息的人鱼，有些不忍心：“算了吧，伏黎，他……” 碧波的眼珠子有些发灰，身上没有一处是好肉，但他说出了秘密是事实，他都唾弃自己。他垂下头，对两个同伴再次道：“对不起。” 方桃的手段极其残忍，她杀死了很多条人鱼，卖给X研究所、卖给其他组织，用人鱼表演来圈钱，还将人鱼活剖做成商品。 人鱼的基因在她们的基因库里不断完善，等她们掌握大半人鱼基因，就会生产出专克人鱼的特效药。若不及时阻止，不难想象到未来会形成贩卖人鱼的灰色产业链。 如今已经有部分“捕鱼达人”在海水里投药，试图打捞人鱼。 一些美容产品打着“人鱼提取液”的噱头，在某些圈子里非常受欢迎。 伏黎不愿他们之中出现叛徒，但碧波身上的伤他也无法做到完全视而不见。他只是对云朵道：“殷殷来了。” 墙壁的水管内部忽然出现有节奏的敲击声，白牧川定位，对里面说：“等一等，小心一些，我要砸墙了。” “砰——！” 墙壁缺了一个口子，水管的金属被拉扯得不成型。第四条人鱼从里面爬出来，他身上全是泥，身形狰狞，看得敬轩目瞪口呆——这一幕绝对可以上演恐怖片。 试想你洗澡的时候从管道里爬出一个“怪物”，魂都得吓没。 殷殷快被憋死了，他一头扎进浴缸，水顿时变得浑浊。 伏黎和云朵十分嫌弃：“出去。” 浴缸本来就不大，三条人鱼挤在一起，尾巴都只能吊在浴缸壁上。 虽然人鱼们都长得非常美丽，但这个画面有些辣眼睛。白牧川不禁想起烧烤夜摊上挂着的咸鱼，尾巴也是这样在半空中风情地摇晃…… 白牧川发现放在房间内的花盆中一朵蘑菇破土而出——绝望蘑菇长出来了！妹妹诚不欺我。 皮皮虾上仅存的四条人鱼，都在白牧川这里了。 “所以，诅咒之地到底要怎么去？”云朵说的不是很详细，眼看时间快到了，白牧川问。 伏黎：“这本来是云朵答应你的，我可没答应你……不过看你面熟，我就告诉你吧。” 面熟还有这等好处？早知道白牧川就不否认了！ 伏黎正要跟云朵一样拔自己鳞片，白牧川及时制止：“给我一根头发就好了啊。” 伏黎愣了一下：“这样真的可以？”说着拔下一根粉色的头发。 “云朵跟你说什么了？” 白牧川：“他说外人想要进入诅咒之地必须沾染上诅咒之地的物件，或者生物的组织、器官。” “他没骗你，但是还有一个简单的条件。”伏黎说，“除了遗迹【诅咒钢琴】可以任意穿梭，至少要四个不同的物件，或者用诅咒之地的生物代替。” “……集齐四条人鱼，召唤神龙？” 伏黎没玩过这款游戏，不懂白牧川在说什么。但云朵自从接触游戏后一发不可收拾，点头：“就是这个理。” “？”伏黎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同伴在背着他偷偷进化。 “原来如此。”白牧川问，“我们只需要等时间到么？” 伏黎微笑：“不，等我们的王到。” 白牧川忽然深深觉得，“王”字一出，人鱼头顶上面的中二之魂急剧地燃烧。 ——虽然伏黎也不懂“中二”是什么意思。 人鱼之王，不就是那只被监察部管控、杀光渔民还上了新闻的那只鱼么？ 现在人鱼、人鱼王、监察部天眼、祁景云与海上风暴、X研究所、方桃以及其他势力齐聚一堂，白牧川非常怀疑皮皮虾号会被炸掉。 “我已经听到王的声波了。”伏黎虔诚地双手合十，“通往诅咒之地的通道将会再次开启，那是王的能力。” 伏黎说得自然，白牧川听着耳朵发烫——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古早的发言了，伏黎说话，给他的感受犹如在看十年前的QQ空间。 殷殷好奇地打量白牧川，他是所有人鱼里面最小的一条，他把其他这几条人鱼的名字跟白牧川说一遍，然后问：“你叫什么？” 白牧川沉吟：“牛三。” 敬轩：“……” 殷殷笑道：“诅咒之地的折叠境也非常特殊，与外面有点不一样。折叠境内时间流逝也许过了百年，外面不过就弹指一瞬。” “还有这等事？”白牧川想去折叠境，已经不完全是因为【时光沙漏】，主要是那个地方太奇特了。 忽然，白牧川脸色微变：“有人盯着我们。不对……”他飞速伸指一碾—— 是一只蜜蜂！ ------------ 第120章 正式见面，S级 蜜蜂必然是人为操控的，操控蜜蜂的人实力很强。能刻意让白牧川感受不到对方灵行者存在的“气”，得在B级或以上。 可是又说不通——一个B级灵行者对付一个F级，还需要伪装？她完全可以直接噶人，而不是跟到那个男人的房间。 要是妹妹在就好了。 白牧川刚想说必须转移阵地，浴室的空间就开始扭曲。一双手凭空出现，将所有人笼罩在某个空间内。他的能力似乎也被禁封，在这封闭空间内戴上了无形的枷锁。 好强！ 白牧川还没来得及跟敬轩交代事情，一个呼吸之间周身画面就变了。 之前他见过的那个女人出现了，白牧川下意识观察环境，他现在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钢铁囚牢内，她身上波动的“气”让白牧川确定了她是一个B级灵行者。 “见到我你似乎不算很意外。”女人笑起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蜜蜂的，你不过是个E级。” 白牧川的身上始终罩着一层压力，这种压力不仅是肉体上的压迫，心理素质不好的人还会意志崩溃，甚至精神错乱。 他调整呼吸，让心率始终保持平稳。眼前这个人若是想杀他，没必要大费周章带他来这里。 “我也很好奇，你明明是B级，为什么要潜入F级的家中再杀他。” 女人审视一遍白牧川，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你见到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分身。有一种异能可以衍化出分身，但分身越多，分身的实力越低。” “这个能力就叫【分身乏术】。” “原来这就是【分身乏术】。”白牧川只是听过它的名字，他记得在《异能收录名单》中【分身乏术】排41。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她闪身到白牧川眼前，“如果你不说实话是会被我掐死的。”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灵行者在进化到一定程度，都能感受到“气”的存在：“所有灵行者身上都有一种无形的气场，高级灵行者对自己能力的控制非常精细，可以将这种气场收放自如。你在挥刀捅人的时候，释放力量，气开始波动，被我察觉到了。那两只蜜蜂，只要靠近我一定的距离，也会被我发现。” “所以我猜测，蜜蜂也是你的分身，【分身乏术】的分身可以不限本体形态。” 她愕然，一是因为只有高级灵行者才会拥有这种“气场”，这小子等级才E级，就已经接触到了气的门槛；二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分身乏术】的分身，是可以改变形态的！ 这是什么妖孽？难怪老大要自己把这个少年带过来。 不过她仍有些不服气，一只手抓住白牧川的脖子：“我想试试你的极限在哪里，是否如老大评价的那般。” 白牧川快被她掐死了，她忽然松手，给了他呼吸的机会。 金属牢笼中气温骤降，模拟的环境极其恶劣，白牧川仍然穿着外界的一件单衣。 他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老大’是谁，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虽然在试探我，但如果你认为这样可以让我屈服，可就大错特错。”白牧川无论是表情还是内心，始终平静。模拟环境的恶劣程度一直在打破下限，他以前比现在还要弱小，但靠着一往无前的意志最终穿越了塞拉冰原。 二十二区折叠境中的那场雪很冷，都没有压垮他，现在的他更加强大。 他可以毫无愧色地说他的意志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被磨炼得坚如磐石。无论是最初逃过永恒之芯的灭口、海胆人追杀，还是与青锋的交手，亦或是如今与X研究所结下的仇怨，他都以冷静的姿态迎接。 室内温度被调到最低，这个少年没有一丝反应。 极度的冷静。 女人骂了一声：“你赢了，真是块硬骨头。” 周围环境再度变化，旁边还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坐在板凳上喝茶。 白牧川瞳孔一缩。 刚才还身姿妖娆的红裙女人忽然消失，站在原地的变成了一个清癯的少年！ 白牧川了然——原来这个少年才是本体，红裙女人也是他的分身。 少年给坐着的人沏茶，一脸苦色：“老大，你赢了。” 祁景云站起来：“明天的训练加罚一百。” 他挎着脸：“知道了。” 白牧川看着眼前这一幕：敢情这两人在拿他打赌？ 祁景云不像上次那般身着礼服，她穿着很随意：“在广博大厦我见过你，不过你应该没有见过我。” 白牧川虽然没有见过祁景云真容，但他能猜出她的身份。 ——眼前这位，虽然翅膀没了，但谁能保证她没有什么底牌？她可是货真价实的S级啊！说不定如今养精蓄锐，还能重回巅峰。 “我不知道您为何找我。”白牧川实在是想不通，如果想找他，在广博大厦时就不应该放他走。如果说外界对祁景云如今的实力存疑，那么白牧川此时可以肯定，她又踏入了S级。 祁景云放下茶盏：“其实是钟凉说他分身的蜜蜂被一个E级发现了，他非要与我打赌，我想着闲来无事，见一见这个能在E级就发现他蜜蜂的人。” 白牧川心道，皮皮虾号的警戒都拉满了，方桃也前来交涉，这位竟然说“闲来无事”。 不知道感染值六万六的方桃与S级祁景云交手，孰输孰赢。不过以祁景云的态度来看，她似乎没把这些当回事儿。 “没想到竟然是你，我倒没有那么惊讶了。”祁景云笑着说，“给他拿一件毯子。” 钟凉把毯子披到白牧川身上。 白牧川：“……这里是‘海上风暴’？” “是。”祁景云道，“你是第一个被我‘请’过来的客人。” 白牧川忽然心悸，被迫与祁景云直视。她的眼睛似乎能将人看穿：“你的能力，可以克制感染物？” 白牧川在这种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中，点了一下头。 钟凉惊呼：“克制感染物？” ------------ 第121章 身份暴露 “不用那么惊讶，天眼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他。”祁景云收回那种压迫感，对钟凉说。 钟凉这次是真的心惊了，他对白牧川的看法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白牧川很奇怪：“你不就是天眼的人么？” “曾经是，后来退出了。”祁景云接下来说的话更让白牧川无法反驳，“你的能力是序列009的【神之匙】。” 这一句话让白牧川心惊肉跳。 “放心，别人都不知道。”她似乎只是说了一下“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给白牧川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但……”祁景云话没有说完，“既然今天见到了你，就省得我再去找你……有人托我办一件事。” 她身上的气完全内敛，让人看不出丝毫：“你想变得更强么？” 谁不想呢？白牧川没有说话，他深知凡事皆有代价。 祁景云没有给出什么许诺：“从今天起，我会竭尽所能教你，能学会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白牧川有片刻呆滞——这转变，也太大了吧？ 自己即将多一名S级的老师？ 他忍不住道：“为什么？” “受人之托。”她说。 “我想知道……是谁。” 她想了想：“一个你认识的人。” 白牧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会认识谁，能跟一位S级谈条件，托人家把自己收为学生。 钟凉看向白牧川的眼神，酸涩中带着嫉妒——他当初求祁景云教他，她到现在都没有答应。当然，还有个原因是自己没能达到祁景云的要求，这点他认。 ——但这个少年凭什么啊？祁景云第一次见面就答应当他老师，他真是走了狗屎运。 忽然有一阵轰隆鸣响，白牧川能感觉到是从头顶传来的。 “时间不早了，小朋友。”祁景云对白牧川道，“你该回去了，今晚……只怕是要开火呢。” 她朝钟凉摆手：“收回你的所有分身吧。” 钟凉身上的气息一变，周身的气在收完所有分身之后，变得更加凝实。 空间扭曲，白牧川睁眼闭眼之间，又回到了原来的浴室。 敬轩急忙道：“老板，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没什么事。”据说强大的S级抬手之间能毁灭一座城，祁景云没有骗他的必要，“……刚刚跟别人说了几句话。” “那就好。”敬轩见白牧川没什么事，就是身上多了一条毯子，“我还以为是方桃发现了我们。” 白牧川示意他冷静。伏黎忽然激动起来：“王来了！他现在离我们非常近。” 押送收容箱的海上舰队即将把收容箱交接给海上风暴。 一道缥缈的歌声似乎从远方传来，飘进每个人的耳中。浴室里的四条人鱼同时发出相似的声音，此起彼伏犹如大合唱。 浴室不大，还有回音，这就苦了敬轩的耳朵：“老板，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吧。” 白牧川对他道：“你就留在皮皮虾上，等我回来。” “老板，你难道……”敬轩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白牧川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转头一看，四条人鱼的身体也是如此。 他朝白牧川点头：“好的老板！” 皮皮虾号的游客有些已经打开了窗户，或是走到甲板上观望：“人鱼表演又开始了？” “上次人表演不知道被哪个龟孙搞砸了。” “现在在哪里表演？我要带我女朋友去看。” 歌声大概持续了两分钟，万里无云的夜空聚集起大片黑压压的乌云，能够照亮海面的闪电亮起一瞬，随后是震天响的雷声，似乎要将天空撕裂。 平静的海面沸腾，掀起的巨浪直直地朝皮皮虾前端的甲板冲来，大着胆子出来的游客们又纷纷躲回房间。 皮皮虾号这样的超级邮轮航行很稳，却也被这样的天气影响了。躺在床上，尤其能明显感觉到船体的摇晃。 白牧川能看到自己实体的身躯变淡了，云朵的鳞片、其他三只人鱼的毛发都在他的手里。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白牧川与人鱼都不见了。 如果敬轩不知情，他都要把这当做惊悚片来看。 浴缸里还残留着殷殷带来的泥沙与人鱼们的血迹，敬轩任劳任怨地收拾起来。 五条人鱼同吟，其中还有一条人鱼王，手中有四条以上人鱼组织、器官的人能够被同样带进诅咒之地。 诅咒之地就是一个非常隐蔽的海岛。 海浪扑在礁石上，留下浪潮滚水的声音。白牧川以为自己会和人鱼们在一起，但人鱼们并不在这里。 再等23个小时，妹妹就该出现了。 岛上植被覆盖，会出现一些窸窸窣窣的小动静。海岛的三分之二都被折叠境覆盖了，海岛周围一圈都开始朝感染物的方向异变，正常动植物身上的感染值偏高，形态也发生了转变。 白牧川脚下的杂草变得无比坚韧，在有其他动物经过的时候会悄悄使绊子，割伤某些小型生物，跟初生了意识一般。 他在这片地方摸索，在摸清大概地形后才朝深处走去。 想使绊子的变异杂草在白牧川走近前埋伏于原地，然而白牧川即将靠近之时，杂草们纷纷瑟缩回去。 草，那个人类好可怕。 没有感染物敢近身白牧川，他一路走得很顺利。这里没有灯光，从岛上可以眺望远方属于人类的灯塔。 也就是说诅咒之地其实在人类的归属地之内，但整座海岛犹如隐藏，卫星也发现不了。 死神黑影从他脚下的影子中跑出来，它肆无忌惮地在阴影中跑，偶尔会假装鬼怪捉弄小动物。 吞噬细丝释放，白牧川走到哪里，感染物死到哪里，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白牧川能清晰地在这种黑暗中视物，他已经能判定自己在折叠境外，因为按照云朵所说，脚下的植被会有分界。 他已经看到了折叠境的边缘。 折叠境内的植被更加旺盛茂密，比外界的植物更加凶残。地上两界分开的一条植被线圈很明显。 天垣：【你要现在进去么？】 “我想等一等妹妹。”白牧川犹豫了，但他又不想浪费这二十多个小时。 “还是明天再进去吧。”白牧川最终做出决定，“妹妹好像非常了解这里，不是了解‘知识’的那种了解，而像是亲身经历。” ------------ 第122章 倒霉蛋儿 白牧川寻了一棵树，树藤的叶子在移动时摩挲作响，在他靠近时却变得老实本分。白牧川靠在树下，死神黑影游走在他脚边，像个卫道者。 他一直处于行动中，放松下来有一些困倦。他靠着树干睡了四个小时，最后被惊叫声扰醒。 天空已经泛白，从海边可以看到太阳慢慢从地平线升起，带来一片辉光。 白牧川这一觉睡得很深，就算没有扰人清梦的声音，他也该醒来了——阳光让死神黑影重新躲进他的影子，它推搡一把白牧川，示意自己不能继续当“卫道者”。 除了人的声音，还有……琴声？ 难道是……诅咒钢琴？！ …… 于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倒霉过。 他一边吐血一边弹琴，完成诅咒钢琴的每日强制条件，问题是……弹琴弹得他精神与生理双重虚弱。他一开始只是骨折，现在完全是走几步都虚，整个人一戳就碎。 他只是不小心磕到了钢琴一角，结果大腿立马淤青，他疼痛难忍，用手抱了一下，然后皮肤轻轻一划就破，最后开始飙血。 他的凝血功能也减弱了，在他以为自己即将丧命之时，伤口中的血终于半凝固了。 于成长吁一口气，再也不敢像平时一样乱来。他现在仿佛是一碰就碎的瓷器，干什么都得小心翼翼。 幸亏灵行者的愈合能力比普通人强，若是普通人，一天比一天虚弱，恐怕还没抗到今日就已经死翘翘。 于成是个音乐爱好者，他从小就学过钢琴、吉他、小提琴。他本来想当个音乐家，但是因为高中时成绩还不错，家里觉得搞乐器没有前途，扼杀了他的念头。 如今科技为王，急需高新技术人才，像音乐这种东西，不仅需要天赋金钱，还需要运气。 填大学志愿的时候，他选了一个好就业的专业，最后被十三区海洋大学人工智能系录取。 他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在某一天清晨，毫无征兆地觉醒了。于是他在监察部登记之后加入了官方灵行者公会。他的能力与音乐无关，如果继续搞音乐，会“浪费”他的天赋，这更加坚定了父母的决心。 于成知道这样对未来的发展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梦没有了，只是被他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直到某一天，他在网络上听到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空灵、婉转、灵动……能汇集一切美妙的词汇，一下子就让他动了心。 他曾经的梦想被这首曲子勾了出来。 这段音频由一个海外IP发布，他说这首曲子来自一架钢琴，一架琴音非常动听的钢琴。 且这架钢琴只要一万五，在同类质量的钢琴中算得上是贱卖。于成立刻加了六万七的邮费，从海外购买这架钢琴。 一个包裹着诅咒钢琴的海外快递，就这么被送到了于成的手上。 他迫不及待地去试琴音，仅仅是用手指按下琴键那一刻迸发的声音，都让他沉醉不已。 他欣喜若狂，殊不知噩梦开始了。 惊喜变成惊吓，于成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想要摆脱诅咒钢琴，而是想办法解除它的“诅咒”。 ——开玩笑，遗迹一旦生成，规则便不容更改，他如今想想都觉得自己当时的脑子瓦特了。 后来他的身体终于挺不住了，于成虚弱得连门都没法出。但是他每天还要为诅咒钢琴弹奏一曲，这是钢琴认主的规定。 他在网上求助：怎么改变遗迹的规则，别人都以为他疯了。 他确实离疯不远了。 任谁这样天天被诅咒钢琴折磨，都会被整成神经衰弱。 他后来去查找了那个ID，但是发现对方账号已注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于成又去联系快递公司，试图查找快递的发出地点，结果发现……快递发出点似乎出现了bug，定位竟然是在海上！ 人工客服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发出点的那片海域，根本就没有人类涉足，连个小岛都没有，渔民们也不会去那里捕鱼。 于成于是将诅咒钢琴的信息发在联邦官方灵行者公会APP，想以此自救。 而且……他冒出一个阴暗的想法：如果钢琴另外认主，他就不用受这些折磨了吧？ 只需要1积分，就可以买下诅咒钢琴。 他特意标注了这是一件遗迹，然后又“好心”地在旁边标注“谨慎购买”。 ——他都已经提醒了谨慎购买，而且仅仅用一积分就能购买一件遗迹，傻子都能看出问题。 贪心者买下他的诅咒钢琴，似乎能让他心中的愧疚减轻一些。 但是钢琴还没有易手，他就从家里消失了。 消失的时候是夜晚，但他能听到海浪扑岸的声音、闻到海风的咸腥。于成一个激灵，他开始无比地害怕。 第一次消失没有过多久，他竟然又回到了家中，他立刻登录公会APP，又补发了两条视频，然后将自家地址发了出去。 还没等他将悬起的心放下，他似乎听到了钢琴内部的回音，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疯狂地在网上找线索、查资料，最后发现了一个关键词——“诅咒之地”。 于成又开始眩晕了。 他只来得及在APP里留下最后一句话： “它好像带我去了一趟诅咒之地，并且发誓要将我留下来。” 然后再次睁眼，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诅咒钢琴的源头——诅咒之地。 …… 白牧川看着脚下痛苦呻吟的人，他的旁边还有一架钢琴。海岛上没有船，人与钢琴怎么出现的，答案呼之欲出。 这人应该就是发交易帖的人，诅咒钢琴的主人。 于成在痛过一阵后，缓缓睁开了眼。 “啊，我竟然死了，这样也好。”他再次倒下，心中如释重负：一是因为不用再受诅咒钢琴的折磨；二是诅咒钢琴没有再次认主，他不用承担这份愧疚。 白牧川观察了好一会儿，最终对那人说：“醒醒，你没有死。” “我都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话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有人跟我说话？别吵，再过一会儿我应该就去见太奶了，还怪怀念她的……” 于成骤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擦，你谁？” ------------ 第123章 这琴怎么越弹越虚啊 两人面面相觑，于成往自己脸上呼了一巴掌：“我没死？” 他绝望地往地上一躺：“还不如死了呢……” “哥们你谁啊？这里没船没飞机的，你怎么过来的……”于成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硌得疼，他后背肯定有一块已经淤青了，不得不坐起来。 “我游过来的。” 于成：“……” 他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岛上没有人能吃的食物，虽然有一些小动物，但是他们身上的感染值偏高，吃了有被感染的风险。现在咱们俩只能在这里等死，而且还没有淡水喝。” 白牧川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全塞到于成的手里：“吃么？”瓜子是他与耿连山那一伙人瞎扯淡，随手在自助台上拿的，兜里还剩一些。 于成的眼睛亮了，不过他迟疑了：“你不要么？” “不用，我喝点风就行。”白牧川满嘴跑火车，“还是你的命比较重要，兄弟，你身姿非凡，一看就是灵行者，不像我这种普通人，活下去的概率太低了，还不如全给你。” 说实话，于成无比感动，简直要热泪盈眶：“你放心，我的银行卡号是4837XXXX，密码是11xxxx，如果我能出去，就算把钱花完也一定给你选一块最好的公墓。”现在能拥有公墓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只有上层社会的有钱人才能买得起，大多数人都是放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不是白牧川特意记下他的银行卡号与密码，而是他过目不忘，想忽略都难：“……谢谢啊。” 于成嗑瓜子嗑得舌头都麻了，他与白牧川待在一起五个小时，发现这人不吃不喝，竟然还能保持如此旺盛的精力。 ——吞噬细丝一直在进食，只是于成看不见。 “我之前来这里的时候到处都是感染物，怎么现在一只也没有了？”于成有些纳闷，他还以为他在饿死之前要先进感染物的肚子里。 白牧川：“这说明你运气不错。” 于成因为沾染上诅咒钢琴，这些天一直就没有顺利过。他都快要习得性失败了，如今听到白牧川这样说，内心存有一些怀疑：“真的么？” “我骗你做什么。” 有道理。于成觉得白牧川没有骗他的理由，难道真的是自己变幸运了？正所谓否极泰来嘛。 于成的自信心回来了一点：“兄弟，搭把手。”他想把诅咒钢琴挪个地方，这个地方太陡峭了，如果钢琴掉下去，明天没有完成认主任务弹一首曲子，他直接就会翘辫子。 白牧川一只手扶起钢琴腿，于成见他表情淡定，模样轻松，也用手挽着钢琴腿——诅咒钢琴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重了，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些许？ 于成不是没有怀疑过移动诅咒钢琴这么容易，是因为有白牧川，实在是白牧川表现得太轻松了，根本不像是能一个人搬动诅咒钢琴的人。 诅咒钢琴非常重，当初从海外邮寄过来就花了六万七。 就在于成欣喜自己能得以恢复的时候，脚下的力量增添几分，咔嚓一下，他的腰闪了。 白牧川忽然觉得：不作死就不会死。 于成倒在地上嚎叫，白牧川只能让医生出来，用正骨的方法给于成的筋骨梳理一遍。 医生真是神通广大，中医西医合璧，医术精湛，还擅长下毒。 于成虚了，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虚。 “人生多艰——”于成开始呻吟，可他一理工生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藻，最后只能悻悻闭嘴。 白牧川觉得这架钢琴很有意思——寻常遗迹认主，除没有完成认主条件之外，便不会伤害主人，但这件遗迹却是以主人的生命为代价，供养世间最美妙的琴音。 以燃烧自我的方式来愉悦他人。 有意思。 当然，于成是不会这么认为的，他现在是真想死。 妹妹还没有出来，白牧川现在最好不要乱动钢琴。但诅咒钢琴里似乎有一个“邪恶”的声音，总是在呼唤他。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白牧川问，此时于成一脸茫然，然后他开始发抖：“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白牧川：“……”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听到诅咒钢琴里有什么声音？” 于成这才平静了一点：“有时候会，但总是听不真切，我还以为是我作息不规律导致的耳鸣。” 白牧川根本就不会弹钢琴，但他鬼使神差地抚上琴键，这把于成看傻眼了。 于成虽然有将诅咒钢琴易主的想法，但他并非没有良知的穷凶极恶之徒：“别碰琴键！可能有危险！” 已经晚了。 白牧川按下“哆”音，于成一个激灵，然后就听到白牧川十指灵活地在琴键上游走，停顿习惯竟有几分大师的味道。 “你……”于成刚想说话，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病痛减轻，腿上的伤口开始加速愈合。 ——见鬼了。自己越弹越虚，这个少年怎么截然相反？ 白牧川一曲终了，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问题是：他根本就不会弹琴啊。 世界上真的会有已经认主的遗迹残害主人么？白牧川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心念一动，看向于成：“你与诅咒钢琴之间的感应是什么样的？” 感应？于成愣住了：“这是我第一件遗迹，能有什么感应啊……等等，难道遗迹会与主人之间有感应么？” 是了，于成根本就不是诅咒钢琴的主人！ 旁人使用有主的遗迹，除非主人许可，会被规则的力量削弱，也许就像于成这样，先是身体垮台。 诅咒钢琴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出去，岸边的伏黎轻轻“咦”了一声：“诅咒钢琴又带人回来了？” 云朵的手机连接着充电宝，充电宝此时只有一格电了。小岛上信号不好，视频刷到一半就开始显示加载中。 这个加载中的小圈圈让他的脾气暴躁了几分。 他在诅咒之地找了一个晚上，才在岸边的某块礁石上艰难地连接到了互联网，哪怕是翻个身，网就会脆弱地断开，弄得他这个姿势保持了不知道几个小时。 云朵俨然已经变成了一条网瘾人鱼。 ------------ 第124章 轮回读档（1） 音符小视频上的cosplay终于停止加载，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反串帅哥人鱼。 伏黎嫌弃道：“假尾巴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云朵感觉自己要恋爱了，反手点上关注，“我看的是尾巴么？我看的是小姐姐！” 人鱼雌雄同体，在成年后才会决定分化出性别。云朵体内的激素失衡，想分化的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随你便。”伏黎扑进海里，“王在呼唤我。” 远在小岛另一端的白牧川对此一无所知。 于成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也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我不是诅咒钢琴的主人？” 白牧川同情地看着他，怜悯中带着一些对智障的关爱。 于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白痴：“……那你为什么没有事？” “我为什么弹了诅咒钢琴会没有事呢？”这并不是白牧川自言自语，而是时间到了，妹妹出来了。 “嘻嘻，因为你就是诅咒钢琴的主人呀！” 妹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以灵行者的耳力是可以听到的。 于成一脸惊恐——果然，这个少年弹奏后也中邪了，症状似乎比他还严重不少。 白牧川非常疑惑，轻声道：“为什么这么说？” 妹妹自顾自说：“你说是不是啊，小钢琴？” 诅咒钢琴的琴键自动按下，发出像是“嗯”的回答。 “！”白牧川脑袋晕乎乎的，“我什么时候收容了诅咒钢琴？” 但他与诅咒钢琴确实有一丝微妙的联系。白牧川觉得这架钢琴太大了，又笨重，根本不方便携带，下一秒，诅咒钢琴就消失在原地 他内视自己，诅咒钢琴竟然被收进了体内！ 于成已经麻木了。 他觉得自己落到如此境地就是一个笑话。 ——眼前这位比他年龄还小的哥，才是神人。 白牧川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于成立马识趣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诅咒钢琴突然就没了，也许是飘走了……”拥有遗迹的人会引来他人觊觎，想让遗迹认主很简单，杀死它的主人，再重新符合它的认主条件。 于成的肚子再次咕咕叫，瓜子根本不顶饱。 他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少年，分明就是灵行者啊！ 于成：“这位……哥，我的手机没电了，之前我试过，岛中没有信号，但是岸边有一点点。” 白牧川掏出手机，果然信号为零。 他把人鱼的几根头发交给于成：“你从现在这个位置往西南方再偏15°的方向走，穿过一片小型丛林，然后你会看到海。有一只人鱼此时正在海边礁石上刷小视频，你要他帮你联系外界。”这几句话是妹妹说的。 于成感觉世界非常魔幻……且不说这个少年如何知道得这么详细，感染物玩手机又是怎么回事？他木讷地答应：“谢谢。” “不客气。”白牧川突然想起什么—— F级【怪味豆】。 一把怪味豆出现在白牧川的手中，于成以为是他从兜里拿的。 “给你，说不定能充充饥。” “喔。”于成接住，“谢谢。” “你不跟我一起么？” “不了。”白牧川摇头，“我有事情要做。” 大佬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了。于成吃下一颗怪味豆，又酸又辣又甜又苦，瞬间面目扭曲。但是他太饿了，鼓起勇气将怪味豆一把塞进口中，然后……他戴上了痛苦面具。 因为海岛上的信号实在很差，云朵已经没有再刷小视频，而是看起了小说，这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只会关注小姐姐的云朵连扑街小说都看得津津有味，立刻关注了扑街作者某北。 …… 白牧川踏入折叠境。 原本应该疾驶过来的风速度变慢了。 妹妹的目标很明确，她在朝【时光沙漏】靠近。 “【时光沙漏】究竟还有多远？” “不算太远。”她说，“但是它的认主条件非常苛刻，你需要获得它的认可。如果你获得它的认可，一切都很容易。” “到了。”妹妹停在一片低洼之处，周围的感染物纷纷四散。 “【时光沙漏】的具体认主条件是什么？” “进入‘轮回’。” 人，真的会有轮回么？白牧川的第一反应竟是，那他岂不是睁眼闭眼都要打工，为资本家创造价值，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轮回’会是什么样子？” “你会有新的身份，失去如今的记忆。如果你能从轮回中醒来，说明它认可了你。你可以将它当做一次时光旅行，或者一个并不真实的梦境。” “那它会是真实存在的么，亦或是虚拟的，就跟入梦一样？时间跨度和世界还是现在这个……” 白牧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开始变得困倦。他的眼神渐渐模糊，最后没了意识。 …… ……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 联邦历2039，白牧川出生了。 他家庭幸福，父亲事业有成，母亲温柔爱笑，白牧川上一年级的那年，被老师打小报告： 班主任找到白牧川的企业家父亲，委婉地告诉他：“白先生，您的儿子在学校里……” 白道一打断他：“牧川学什么都很快，也很听话，孙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儿子，实在是白牧川在家里的表现太“老实”了，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小孩”。 班主任孙老师觉得头疼，跟这样的家长打交道让他压力很大：“其实不是您儿子惹了什么事，是他在学校过于格格不入，我建议您尽早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此时，白牧川坐在最后一排，因为期中考拿年级第一被老师强制在脑袋上别了一朵小红花。 别的小孩都在玩，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冷眼旁观。 因为智商太高，他总是跟这群小屁孩没有共同话题。他怎么也想不出来，为何能有人问出许多傻缺、幼稚至极的问题。 都是辣鸡。 而这一群小辣鸡在他眼前跑来跑去，他觉得更烦了。孩子们的嗓门大，叫起来分贝刺得耳膜痛，白牧川绝望而无助地捂住耳朵，觉得就这群尖叫小辣鸡就应该被关进动物园。 白道一和孙老师观察了白牧川好一会儿，悄悄把头从窗内伸回去。 孙老师无奈：“您也看到了，白牧川根本不与其他孩子社交，您不要生气，我怀疑他有自闭倾向，建议您早些带他去医院。” 假•自闭儿童•白牧川还不知道这一茬，他娴熟地戴上耳塞，开始看《解剖学导论（进阶版）》。 ------------ 第125章 轮回读档（2） 孙老师的建议不无道理，白道一也有点担心，虽然他始终认为“我儿有大帝之姿”。 白道一在白牧川放学后找他谈了一次，他看着坐在书桌对面乖巧沉稳的儿子，满意得不得了：“牧川啊，我今天去你班看了一眼……” 白牧川不解：“所以？” 白道一小心翼翼，怕伤了他幼小的心灵，只能旁侧敲击：“最近跟同学们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朋友或者跟同学闹矛盾……” “你说那群尖叫鸡？”白牧川反应过来，“除了不太聪明，我对他们没有意见。”这是实话，嫌弃归嫌弃，他顶多看不上这群愚蠢的凡人，不至于伤脑筋。 白道一：“……”尖叫鸡是什么鬼？ 孙老师说的没有错，白牧川的问题果然很大。 “你不能这样想。”白道一劝说他，“虽然同学们没有你聪明，但是社交是有助于身心健康的，有不懂的你可以教他们，跟他们一起玩。” 这涉及到了白牧川的知识盲区，他深深地疑惑，反问：“一群只会嘎嘎嘎的鸭子，人类是没办法跟他们说话的。” 白道一被他哽住了——难道真是智商问题，以至于差距太大无法沟通？ 他一直都知道白牧川很聪明，但是究竟聪明到什么程度自己也没个数。 白牧川的电子书架账号白道一看不到，但是他书房里珍藏的“远古”纸质书包括《刑侦学》、《人体解剖2.0》、《生物骸骨（全5册）》、《基因密码探索》、《临床医学入门》、《伤寒杂病论》……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白道一觉得一年级的小孩就是看着玩玩，虽然这个现象看起来有点诡异，但并没有引起白道一的重视。 直到有一天，白道一看见他儿子正在给楼下被车撞的流浪猫缝合肠子，才意识到以白牧川恐怖的智商，已经开始进行实践了。 白道一看着家里收养、如今已经能活蹦乱跳的流浪猫陷入了沉思。 最后白牧川跳级，在14岁的时候考入一区联邦理工大学，开始学医。 最后一门考试终于完了，大一结束，白牧川根本不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因为他家离学校不算太远。 他的室友中有一个是灵行者，可以幻化出一把与自身非常默契的手术刀，让许多医学生很羡慕。 白牧川说不上来羡慕，他稳居系内第一，只是感觉自己似乎缺少了一点什么。 灵行者？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虽然偶尔会做梦，梦里自己好像真的是个灵行者，一拳就能震碎一辆悬浮车。 一觉醒来，白牧川竟觉得有些迷茫。 白牧川放假后整天待在家里，父母于是拿他的身份证报了一个“海上邮轮”的旅游活动，为期十天，让他出去散散心。 白牧川抵制：“我不去。”他还要看书。 妈妈：“听说有人鱼，是个稀奇物种，你的《稀有生物鉴赏录》里出现过的，不想亲自去看看么？” “……行，我去。”这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白牧川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有一点收藏癖。家里的两间房打通了，专门放置他的藏品，什么都有：奇珍异石、野兽皮毛、特殊感染物骨架，甚至遗迹。 他忽然想收藏一具人鱼标本。 于是他麻利地带着行李箱飞往十三区海港，坐上了一艘叫“贝尔号”的邮轮。 贝尔号的固定航线风景优美，服务体验不错，让白牧川很放松。 他站在甲板上远眺，远处是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汪洋，海鸥从天空倒悬，海面上形成朦胧的影子。他在欣赏美景的时候似乎被人推了一把。 “有人落水了！” 一个人跑过来，朝邮轮底下看去，但那里并没有人，也没有溅起的浪花。 难道是他看错了？不过他还是联系了救生员，经过了十来分钟的搜捕，救生员并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 ……白牧川已经呼吸困难，肺里呛水，他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一丝光亮，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握住那个光点，但最终只能无力地任洋流将他带走。 【恭喜您，成为一名灵行者。】 一个声音传来，似乎是贴在白牧川耳边：【我叫天垣，是你能力产生的意识。】 时间定格在这一瞬，白牧川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类似“游戏面板”的东西： 【姓名：白牧川 性别：男 年龄：15 异能：【神之匙】 进化等级：F 异能序列：008 附加能力（属性）：【血肉再生】11点、【第六感】9点、【超视听】16点 …… 天垣向他介绍：【加上你的主人格，你一共将拥有11个人格，其中10个人格是你可以用钥匙召唤的能力。】 【F级基础能力解锁中。】 【神之匙•贪吃鬼】 【神之匙•知识分子】 他……也是灵行者了？ 白牧川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的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动，一下、两下……跟随着心脏的节奏律动，热烈而有力。 有人觉醒之初便是中、高级灵行者，但大多数人刚刚觉醒只是F级，白牧川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生死迫近，如梦一场，白牧川回过神来，他竟然还在甲板上！ 只是胸腔的跳动告诉他，刚刚并不是一场梦。 在他回房间之后，发现竟然有一群陌生人等着他！ “你们是谁？”白牧川警惕地看着这些人，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这群人围站在房间内，白牧川扭动把手，竟然打不开。他保持冷静，准备与对方谈判。 这群人的目的无非是钱。白牧川小时候被绑架过一次，对方是个极其残忍的电信诈骗团伙，有时候还会干点绑票的勾当，幸亏还没有出联邦境内，就被警察查到了。 于是诈骗团伙只好在国内转移阵地，找白道一要钱。毕竟边境查封很严，还有行动组的灵行者驻守，人从国内很难带走，不如搞点钱。 但是最后白牧川自己跑了。他一个半大的孩子，把这伙人骗得团团转，最后搭上黑车独自逃脱，又走了五十里地才敢进外地的警察局。 这群人，只怕是也冲着钱来的。 但是为首那个看着壮实的人却突然低头：“老板，我们是神使团第九脉-血魔，您是我们的继承人。” 白牧川懵了——什么东西？ ------------ 第126章 轮回读档（3） “神使团”三个字很陌生，但是白牧川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莫非这是什么新型诈骗？ 这些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自己，经过几天相处，他们似乎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不能掉以轻心。 白牧川在观察他们的时候，这些人也在观察自己这位“新老板”。 五号点了支烟：“小老板防备心很重，一直没有接受我们。” 在他们的预期里，新老板的年龄没这么小，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傅中平：“警惕意识强是好事。你难道希望他被一根棒棒糖、一款游戏手柄就被收买走么？” 说实话，小老板的年龄确实是个问题，让他们这些人有点发愁：这怎么斗得过其他八脉哟。 敬轩：“给小老板一点时间，咱们在他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说不定可以赢得他的信任。” …… 这些人终于离开了白牧川的房间，他关上门窗，躺在床上消化这些事情。 一是突然觉醒，二是劳什子神使团血魔。 自从踏入灵行者的行列，他的整个世界都变魔幻了。 比如邮轮在经过一片海域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歌声？ 耳机里的电子导游介绍着：“这片海域有许多人曾目睹人鱼的出现，人鱼的歌声能蛊惑人心，千万不要被他们的歌声迷惑……” 白牧川忍不住朝海面上看去，那里一望无际，风平浪静，蔚蓝色的天空与深蓝相接，模糊了海天的边界。 电子导游继续介绍：“……本次贝尔号邮轮即将穿越人鱼多发地带，各位游客们，说不定可以发现人鱼喔！” 白牧川有些失望——贝尔号打着人鱼的噱头，原来并没有人鱼啊。他还想将人鱼收藏来着。 在他无聊至极，觉得还不如回去看书时，一片蓝色中出现的一点粉，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似乎是，一条粉色人鱼？！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鱼！在没有看到前，白牧川一直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但是现在他能肯定地说，存在人鱼这个物种。不过转念一想，感染物这种反人类的生物都存在，有人鱼似乎也不算稀奇。 粉色人鱼不敢靠近邮轮，他与白牧川对视一眼，嘴唇微动。 救我。 白牧川一愣。 这条粉色人鱼似乎被什么缠住了，他尾巴上面挂着一只鱼钩，鲜血汩汩流淌，旁边还有一条绿色的海草。 海草似乎不是普通的海草，而是……植物类感染物？ 如果伤口不及时处理，等感染物完全与伤口接触，他可能也会变成感染物，幸运一点就是未完全感染物。 送上门来的人鱼不要白不要，白牧川在贝尔号上拿了一根绳子，粉色人鱼的力气大得很，他顺着绳子，趁邮轮停泊的时候爬了上来。 然而在粉色人鱼爬上来后就变得奄奄一息。白牧川把人鱼藏在房间，从行李箱里面拿出一套手术工具。 没错，行李箱除了几件衣服，全是手术用具、药品、解剖刀具等等。 贪吃鬼附体让他不用担心自己被感染，白牧川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他切掉人鱼被感染的部分再撒药包扎。 唯一需要碰运气的是，白牧川这算是当了一次“兽医”，给非人物种做手术他经验不是太丰富，药效在人鱼体内会产生变化。 好在粉色人鱼挺过来了。 “我叫伏黎，谢谢你。” “不用谢。”白牧川只是想给自己找一具人鱼标本，粉色人鱼非常符合他的标准。 “以做报答，我会带你去见我们‘王’，他会送你一件遗迹。” 什么意思，他的标本要飞走了？白牧川心中的天平来回摇摆：人鱼标本、遗迹、人鱼标本、遗迹…… 既要还要，拿了遗迹再把人鱼做成标本。 不过真正见到人鱼王的时候，白牧川识相地打消了标本的念头——他太庞大了，自己铁定打不过。 一条巨大的人鱼栖息在海底石缝，光源本就微弱的大海更是遮下一片阴影。他尾巴下面盘着大量的珠宝，旁边的沉船碎屑带来了人类的文明。 因为黑暗，白牧川其实没太看清人鱼王的面貌。他背着氧气罐，跟随一队体验潜水人员来的，现在这群人只怕是在满世界找他。 该回去了。 白牧川向上游，人鱼王从尾巴下一众遗迹里找出一架钢琴：“送给你了，当作救了我子民的谢礼。” 白牧川小时候学过钢琴，但一开始的目的却不是学钢琴，是父母为了让他参与社交。谁知白牧川一路从基础班跳至进阶班，又从考级班跳到世界儿童巡回赛班，最后到了大师班……每个班学习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根本不存在有效社交这回事儿。 最后他拿了个奖就没学了，毕竟这也不是他最喜欢的，只是不讨厌罢了。 “这架钢琴叫什么名字？” 人鱼王认真想了一下：“似乎是‘诅咒钢琴’。外面的人都这么叫它。” 完成诅咒钢琴的认主条件，白牧川成为了它的主人。 痛失人鱼一条，收获一件遗迹，不算太亏。 …… 联邦历2059，白牧川二十岁。 他现在已经是个有名的医生了，灵行者等级也升入了E级巅峰，马上就有突破至D级。 到了E级，【神之匙】也解锁了下一个人格：黑客。 黑客附体，即使是面对人工智能与大数据算法，也无往不利。他的技术太厉害了，简直是一个bug。但是黑客很高冷，每次被附体都会影响情绪，让白牧川不太想说话，要等两个小时才能缓过来。 白牧川主刀的手术很难预约，他下午还有一台。 在结束手术后，他疲倦地回家，路上被人盯住了。他装作没有发现后面的人，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下班回家的医生。 后面的人忍不住先动手了。 是山鬼。 作为神使团的一脉，各大继承人开始暴露，血魔最“弱”，反而受到的关注不大。 谁知小心翼翼这么些天，还是被怀疑了。 跟踪他的人只是一些哨子，白牧川在网上调出无人驾驶空轨系统的运行时间，利用空轨反杀山鬼这些人，制造了一场“意外”。 这些人全部死于空轨事故，与白牧川“无关”。 …… ------------ 第127章 轮回读档（4） 时间回到现在。 画面一帧一帧闪过，白牧川从轮回中醒来。他飘浮在一片无尽之海，天地之下仿佛只他一人。 轮回中他是个厉害的医生，可是医生的结局他不太记得，好像是……死了？ 他呼唤：“妹妹？” 没有应答。 他总觉得苍穹之上有一只眼睛盯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在轮回中苦苦挣扎。 他有些疑惑：天垣明明说的是十二个人格，可是在他是医生的那一次，只有十一个人格，【神之匙】序列由009，变成了008。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真实了，仿佛他真的再次活过一世，变成了联邦最有名望的年轻医生之一，连一区研究所都开高薪聘请。 有收藏癖的医生。 白牧川忽然身上一寒——如果所谓“轮回”是真实的，那么医生在下一次轮回就变成了他的人格之一！ 【你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的面前出现天垣一样的面板，可是这个声音给他的感觉又不是天垣。 【除了妹妹，每一个人格都是你自己，每一个自己在死亡后都会变成下一个‘能力’。】 【算下来，你已经在同样的时间段里死过十次了。】 【死亡之后时间再次覆盖，上一个轮回中的能力会变成副人格，带到下一个轮回之中。是你，也不是你。】 【请珍惜你的每一次轮回。因为……也许这就是你的最后一次。】 换个思路想，白牧川把它比作游戏存档，不停地覆盖，不停地刷经验，正所谓“我的外挂都来源于我自己”。 “为什么妹妹不是？”妹妹在他的人格之中，确实很特殊。 【我此刻还不能回答你。】 “那……你是谁？” 【给你轮回机会的人，他们往往把我称作“神”。】 “如何才能让游戏通关，走向最终结局？” 白牧川把它比作游戏，虽然它并不是一场游戏。他觉得他此刻已经摸到了世界的冰山一角，无数真相都隐藏在冰山之下。 【你太弱了。】 【先变强吧。】 …… 白牧川似乎再次进入“存档”，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电脑桌前睡着了。 电脑屏幕上是一盘输掉的小游戏，灰色的特效字符上写着“gameover”。 他在八个月前意外觉醒了异能【神之匙】，经过八个月的不懈努力，此时面板已经更新为： F级【神之匙】，序列007：【神之匙•贪吃鬼2.0】、【神之匙·知识分子】 E级【键仙】，序列083 附加能力（属性）：【血肉再生】14点、【第六感】18点、【超视听】11点、【记忆力】98点、【爆发力】12点 总评：综合能力超越E级91.27％，天赋潜力“？？？” 天垣告诉他，他一共有十个人格，其中九个副人格。 但这些人格对白牧川来讲没有什么用，他只是一个对电脑感兴趣的高冷死宅，神使团之间的争锋他也不想参与。 能苟一日是一日，二次元老婆不香么？ 他桌前墙上全都是昂贵的手办，他家甚至打通了两间房，专门放置纸片人老婆们。 比如他床上的抱枕，就是时下最流行的动漫女神。 出门？不存在的！他巴不得天天缩在自己的幸福窝，哪怕变成一只阴暗爬行的二次元蛆虫。 白牧川因为长期熬夜，眼下一片乌青。他的书架上有很多关于电脑操作的书，他自学编程，无师自通，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天赋。 这一次他的战斗力很弱，所有天赋点都加在【键仙】上了。 他的黑客技术已经能登峰造极，甚至自成流派。然而其他实力过于弱小，最后……死在了神使团其他继承人的手里。他连是哪一脉杀了自己都没搞清楚。 …… 【按照您的说法，您将再次读档，档案前推一次。】 【档案读取中……差异进程复刻中……历史记录已提取……】 …… 白牧川饭量大，很容易饿，对很多食材都感兴趣，要不是限制于碳基生物，他觉得他很可能有异食癖。 如今因为一区出现了一个超大折叠境，导致道路封锁。有很多感染物从折叠境内跑了出来，人人自危。 特别行动部派出的灵行者队伍一直在尽责清剿感染物。由于感染物数量太多，一区不得不开启线上办公，还有一批人失业了。 人们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封好门窗，甚至用水泥加固，因为昨日一则“感染物打碎居民24楼玻璃窗，一家四口没有活口”的新闻被顶上了热搜榜一。 白牧川下班回到家，从明天开始，他也要远程操控公司电脑，进行线上办公了。 凌晨2：03分，有人在敲门。 他住的地方是租的，因为离公司近。虽然是租的，但是周围环境和居住条件很好，具体体现为租金贵。 客厅的灯还是亮的，他此时正在泡自助小火锅。 敲门声再次响起，白牧川没有贸然开门：“谁啊？”他开启门外监控，门内手柄旁的屏幕中出现邻居的身影。 他的邻居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上班族，有一个女朋友，偶尔会带女朋友回家。 屏幕中的邻居手上还拿着女朋友的蝴蝶结发带。 “你好，想借点盐。” 谁家好人大半夜的借盐啊？ 但偏偏撞上了这么一个吃货。如果是借其他东西，白牧川肯定是不会开门的。他转念一想，自己也经常凌晨做夜宵，邻居这个点借点盐也说得过去。 “稍等。”白牧川从厨房拿酱油，门外的邻居一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咔嚓——” 门开了，白牧川刚想把东西交给他，就看到邻居露出似有似无的笑容，嘴角沾了一点血迹。他手上的蝴蝶结发带也是血迹斑斑。 白牧川深感不对劲，他想关门，但是邻居一只手撑开门，眼睛鼓起来，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白牧川拿起玄关的鞋子就往他面上砸，但是邻居的力气大得吓人，他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呜咽，最后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又有新的食物啦，嘿嘿。” ------------ 第128章 轮回读档（5） 白牧川心下一沉，他赶快跑进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邻居怪笑一声，攀爬到天花板上：“鲜肉片，我来啦！” 邻居的模样还在变化，已经褪去了人形，白牧川明白，他已经被感染了。 “砰——砰——” “砰——！” 房间门剧烈地摇晃，邻居砸门一声比一声响，最后急躁起来： “砰砰砰砰砰……” 门已经被砸出一个小小的豁口，一只鼓起的眼睛在洞口张望，他发现了白牧川的衣角：“嘿嘿，你要跟我玩躲猫猫嘛？” 完蛋了。 白牧川住在十六楼，从阳台窗子外出去就是自寻死路。窗外没有任何踏脚的地方，是一片光滑的外壁。 “轰——！” 最后一声巨响，邻居破门而入。 被感染物生吃，或者自己也变成一只感染物，还不如从窗户外跳下去。 白牧川在邻居逼近的时候往窗外一跳！ 邻居没能成功扯住下落的白牧川，他趴在窗户上，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口水流在窗户边缘，一脸可惜：“肉飞飞……” 白牧川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忽然周围的喧闹消失，他似乎停滞了，当他鼓起勇气睁开眼，面前出现一个面板： 【我是你的异能，“神之匙”，恭喜你觉醒，成为一名灵行者。】 【信息更新中——】 【姓名：白牧川 性别：男 年龄：22 异能：【神之匙】（【神之匙·贪吃鬼】） 进化等级：F 异能序列：006 附加能力（属性）：【血肉再生】12点、【第六感】8点、【超视听】17点 周围的空气流速变慢，他缓缓降落，躺在地上，地上的碎石灰尘自动被气流排开，白牧川毫发无伤。 扑通、扑通。 L器官跟随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刚才一幕太过惊险，白牧川从地上爬起来，还能看到楼上的邻居在朝自己招手。 邻居的舌头逐渐拉长，搭在晾衣架上垂下来，从16楼一直垂到13楼，眼看就要垂到地面。 白牧川吞咽一口口水。 他做的夜宵还没吃，邻居就来敲门了，既然自热小火锅没有吃到，那么你就成为我的食物吧。 白牧川站在原地不动，等舌头拉扯到极限。嫣红色的舌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想要缩回去，白牧川伸手，把它拔了下来。 鲜血从窗户外面流下，邻居痛呼，整个身子从窗子边缘栽倒，他势在必得的食物身上忽然迸发出恐惧的气息。 邻居害怕了。 但是没有用，白牧川掐住他的脖子，鼓起的双眼逐渐充血，模样可怖，浑身充斥着“诱人”的可口味。 贪吃鬼吃下了第一只感染物。 …… 白牧川上楼，收拾好家里的一切，抹去邻居的痕迹。 他现在成了一名灵行者，但是他不敢跟任何人说自己的能力——能“吃”掉感染物的能力未免像个异类。 天垣：【你一共有九个人格，其中八个副人格。等你进化等级提升，就会解锁下一个能力赋予的“人格”。】 白牧川逐渐接受了这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能力，贪吃鬼很好用，至少家里再也没有感染物骚扰了。 在邻居失踪十一天后，有人报了警。警察敲门无果，只好强制开锁，没有发现邻居，但是发现了邻居女友的小拇指尾骨。房内的感染值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很明显这是一起感染物伤人事件。最后案件转交给专门处理“进化事件”的行动组了。 行动组走访了周围住户，第三家，就敲了白牧川的门。 记录员：“请问您这些天是否察觉到某些异常？” 白牧川一脸茫然：“什么异常？” 白牧川的脸非常有说服力，加上天然呆的表情像极了乖宝宝，记录员的耳朵突然红了：“是这样的，您对面的住户……” “希望您有新的发现可以联系我们。” “好的。”白牧川露出笑容，在记录员的电子记录屏上留下一个名叫“热心市民白先生”的号码。 关门，白牧川脸上的笑容消失，他面无表情地将门反锁，然后把晾在厨房的鲜艳大红长舌头取下来。 嗯，今晚就吃爆炒长舌根。 * 意识回归。 白牧川有些牙酸。 他觉得自己这些“人格”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毛病，有些甚至可以说是变态。 不是，他真没有这么变态啊？ 他可是官方认证的一区五好青年呢！奖状还放在抽屉里，边边角角都没有折一下。 他问：“这一个存档中‘我’是怎么死的？” 不再是身临其境，而是走马观花的播放。白牧川眼前出现大量的画面。 【折叠境扩大，感染物侵袭，一区差点沦陷，在此期间，你一直闭门不出。】 【除了监察部的官员们不能撤离，能走的都走了。剩下那些人是没有来得及逃跑的。】 画面中出现联邦直升机救灾的影像，尸殍遍野，简直是人间炼狱。 【除了你，恐怕没有人会如此开心。】 【在一次外出进食中，你暴露了你的能力。】 【监察部的人想要把你带走。他们非常需要你这种能力。于是，你加入了天眼。】 【你被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因为全联邦除了你，没有第二个有如此能力的人。】 【但你在监察部重重保护之下，意外还是发生了。】 【X研究所把你带走，想将你切片，做成实验体，以及将对付感染物的技术垄断在自己手中。】 【你成了他们的小白鼠。最后在监察部营救之前死在了他们手上，被折磨了整整两年。】 X研究所那群东西果然反人类得很。白牧川不是很意外。 不过，还有一点无法解释：“妹妹呢？”之前都会出现【神之匙·知识分子】，这一次却没有，妹妹不是他的“存档”，却成为了他的人格之一。 白牧川定位时间：他现在、黑客、医生、贪吃鬼，如果以两百年为一个周期，那么妹妹是在六百年前出现的，此前一直没有她的身影。 【她是在上一次存档结束之后才成为你的“人格”之一。】 对上了。 白牧川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不由怀疑跟他说话的其实是个“生命体”。 【算了，“时光沙漏”送给你了。】 对方果然是有意识的生命体！ 那边传来明显的叹气声：【对妹妹好一点，虽然这孩子有时候不太尊敬老人家……】 ------------ 第129章 第五人格 【在你的“存档”中，有四次获得了“时光沙漏”，但都于事无补。】 【希望这一次，你可以逆转[人类必亡]的局面。】 …… 他心神没由来地一震，面前出现【存档结束】的文字，回到了现实中折叠境内。 天垣：【进化等级提升，恭喜突破E级之巅，迈入D级灵行者的行列。】 【人格解锁加一。第五人格：黑客。】 他的资料更新了： 异能：D级【神之匙】，序列009：【神之匙·贪吃鬼2.0】、【神之匙·标本收藏家/医生】、【神之匙·知识分子】、【神之匙·黑客】（D级进程10%） E级【锁魂箭】，序列027，锁定距离＋90m，共200米百分百命中射程（E级进程98.7%） E级【次元降级】，序列016，降级活物*8，死物*14，共计22（E级进程53.1%） D级【尾巴草】，序列一千名之后，加速草类生长，尤其是狗尾巴草（进程省略） E级【千里眼】，序列894，一千五百米内视物清晰（进程略） F级【弹指功】，序列888，命中率百分之百，可隔空弹物（进，略） D级【怪味豆】，排名靠后，暂无排名（略） 附加能力（属性）：【血肉再生】26点、【第六感】27点、【超视听】30点、【记忆力】98点、【爆发力】58点、【百毒不侵】11点 遗迹：【死神黑影】/【绝望蘑菇】/【诅咒钢琴】/【时光沙漏】 道具：《感染物菜谱108式》 《论刺激L器官获得进化的适普方法概述》（简称“论进化”） “无刃之匕”：近战防身，机械制导，可导电，热武器。 天垣认证小标：【一阶小学徒】 总评：综合能力超越D级67.6％，天赋潜力“？？？” 虽说白牧川的“E级【尾巴草】”变成了D级，“F级【千里眼】”变成了E级，距离从八百米延长到一千五，但仍然没有他自己的视力范围大，也就是说，该鸡肋的还是太鸡肋。 F级【怪味豆】更是连跳两级，直接变成了D，然，有什么卵用？充饥他还嫌难吃。 而且最后的“进程省略”未免过于敷衍……白牧川最满意的还是黑客的出现，他历经了黑客的“存档”，知道黑客·白牧川在技术上的厉害，虽然黑客是所有人格里死得最早的一个。 他一直想挖神使团的黑客来着。 一个只有掌心大小的沙漏出现在他手上——这沙漏也太小了吧？倒转过来，没过多久沙子就全部漏光了。 诅咒之地和这里的折叠境在白牧川的心里被贴上了“神秘”的标签，不过他有诅咒钢琴，只要算准时间，相隔十八天，他可以利用诅咒钢琴带人带物的规则再次登上海岛。 不过，来是容易了，他要怎么回去？ 他在折叠境里历经好几世，出了折叠境再看手机，时间竟然才过去15分钟！ …… 于成此时已经找到了云朵，他一开始听牛三说按照这条路线走，可以在海岸看到人鱼，他还不相信。 没想到海岸的礁石上真的有一条人鱼，不过人鱼似乎在……玩手机？ 人鱼的生活已经如此现代化了么？ 既然是牛三认识的人鱼，应该不会害他吧？于成拼命跟云朵挥手，快步跑过去，然后……就被云朵掐住了脖子。 “咳咳，是牛三……让我来找你的……” 云朵放开他，在他身上乱摸一通，于成心里拔凉拔凉：“你干嘛？！” “有手机么？” “没有。”于成老实回答，“手机在躲避感染物的时候掉了。” 云朵的眼神黯淡下来，于成怕他又按住自己，赶快说：“不过我有充电宝！你要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人家说手机，你说有充电宝，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谁知云朵立马变了一副模样，眼中放光：“快快快拿来！我充电宝没电了，手机还有三十秒关机。” “啊？”于成呆愣地掏出充电宝，然后见这条人鱼飞快插上，手指敲键盘要敲出残影。 他不小心瞥了一眼屏幕，发现这条人鱼……竟然他喵的在搞网恋？！ 一片云朵：[小姐姐真可爱，让我心神荡漾（＾ｖ＾）] 孤独的爱我的心：[你也是。] 一片云朵：[可以认识一下嘛小姐姐～] 孤独的爱我的心：[你先爆照。] 云朵摸着下巴，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于成奇怪的表情。 自己是人鱼，要怎么爆照呢？云朵不想放弃这个小姐姐，扭头，盯上了于成。 “咔嚓——” 美颜相机开启，于成猝不及防地入镜。 “焯！你干嘛？” 照片发送中的圈圈始终在加载，于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快撤回！” 小圈圈进度加载99%，还是发送出去了。 说实话，于成长得还是蛮周正的，连云朵拍摄的死亡角度都扛下来了。 看着对面疯狂比心，于成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云朵这才问：“牛三叫你来做什么？” “他让你帮我联系外界，送我回去。” “这个好办。”云朵拨打行动组外勤热线，以前诅咒钢琴带人回来，他们都是这么干的，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有手机，只是报了个坐标要人家自己拨打电话，“喂？十三区行动组么？我这里坐标是xxxx…啊对对对，能不能派人来接我？什么时候？行……” 云朵挂断电话：“你站到那片礁石上去，三十分钟后直升机会来。” 于成心道这不是在诓他？他眼前除了海，根本就没有礁石。 他试着走了几步，然后发现了一些猫腻——他似乎没有被水沾湿，而是仿佛真的踏在石头上。 在他向前走了十来步后，周围的风景变换：身后的诅咒之地没了。他正在一块大石头上，四面环海，孤立无援。他不信邪地原路返回，结果噗嗵一下掉进了海里，差点被冲走。 怪不得诅咒之地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被人发现真正的位置。 好像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维度。 ------------ 第130章 噶人不是好习惯，得改 白牧川从折叠境内出来，问妹妹：“有没有什么返回皮皮虾号的方法？” “诅咒钢琴只能带人回来，不能带人出去。于成已经在云朵的帮助下联系上了外界，再等23分钟就能等到行动组的直升机。你可以跟他一起出去，直升机的必经路线有一段与皮皮虾号重合。” 暂且不管要怎么在行动组的直升机上开溜，白牧川这张假脸无所畏惧。他按照妹妹的指示走上于成所在的那块礁石。 “噗嗵——” 于成刚刚从海里爬上来，又被惊得落水。 “不是啊牛哥，你突然出现也太吓人了吧？” 白牧川将他从水里拎起。行动组救下他们之后必定会询问事情始末，这样会暴露自己。 有没有什么让人保守秘密的方法？ 于成被白牧川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怎么了哥？”他算是明白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可笑他之前还大言不惭说要给人家买墓地。 等等，他的银行卡号和密码应该没被记住吧？ 也是，正常人谁记得住这随口一说啊？ 于成忽然放心了，就是这位牛哥看他的眼神，让他心里毛毛的。 妹妹怂恿：“杀了他，便不用担心咱们的秘密。” 白牧川上前一步，于成被逼至礁石一角：“牛哥，您这是……唔唔，咳咳……” 于成双手捂喉，剧烈地咳嗽，然后发现……他刚刚咽下去了个什么东西——似乎是一朵蘑菇？ 遗迹【绝望蘑菇】在于成的肚子里生效，白牧川想到一个办法：他用绝望蘑菇控制于成，不知道可不可行。 白牧川：“诅咒钢琴与诅咒之地让你无比痛苦，每每思及此，将口不能言。” “你想忘了这份痛苦，所以忘记这里的一切。” 【绝望蘑菇】能煽动情绪，白川试图用这种迂回战术让于成封口。 白牧川：“这样可以了么？” “成了。”妹妹露出笑容，“不过还是杀了省事呐。” 白牧川以前没有认识到问题所在，现在突然觉得妹妹亟待教育。如果任由妹妹这样发展，还不知道会长歪成什么样子。 “这样是不对的，妹妹。”白牧川苦口婆心，“不能总是想着杀人，这样很残忍，而且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杀人解决的。” 妹妹歪头：“但是杀人的确能解决很多事情呀。” 白牧川认为妹妹这种情况，要从思想上根本性地转变。他想到一个问题：“你杀了一个好人，会有愧疚感么？这是人的良知，妹妹，不要总是想着使用暴力手段……” “我为何要有愧疚感？况且……我本来也不是人。” 此话一出，白牧川还真无法反驳她。 妹妹是他的“人格”之一，意识依附于他生命而存在，能不能算一个独立的人还不好说。如果他死了，所有人格都得完蛋。 妹妹：“如果能仅仅用杀人这种方式轻松解决问题，干嘛还要想那些弯弯绕绕？比如你只要杀了神使团其他八脉的继承人，你不仅没有了生命威胁，还会成为神使团之主！” 妹妹不仅歪理一套一套的，还自成一种逻辑。白牧川教育失败经历＋1。 第一回合以白牧川悻悻闭嘴而告终。 小孩子三观要及时纠正，白牧川已经在心里预热第二个回合。 他老远就听到了直升机的机翼扇动声，一辆标注着十三区行动组二组的直升机朝他们这个方向飞来。 直升机上加上飞行员，一共4个灵行者，他们身着统一的制服。 于成朝他们大幅度挥手，感动得热泪盈眶，果然，联邦是不会放弃他们每一个公民的。 两个人爬上直升机，上面有为他们准备的水和面包。 “竟然有两个人，不是说只有一个么……”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行动组成员向联络器回复，“组长，人已经接到。” 黑帽询问了他们两个一些基本问题，然后问：“你们是怎么到那里去的？” 白牧川：“他是被诅咒钢琴带过去的。官方灵行者APP上有一条很火的帖子，他就是帖主。”这件事瞒不了，大家都知道，没必要说谎。 妹妹：“我是跟随月湾号小游艇出海赏景的游客，中途发生自然灾害，游艇差点被掀翻，我掉下船，漂流到了附近的岛屿。” 月湾号的事故发生在8个小时前，船上失踪了8人，受伤10人，无法确认身份信息。 行动二组是海外特勤，才解决完月湾号的事故游艇，对白牧川的说辞信了几分。 黑帽对于成的经过比较感兴趣：“诅咒之地岂不是就在你们刚刚停留的地方？不对，八组解决的这类问题比较多，之前也出现过被诅咒钢琴带走的人……出现的明明是另外一片海域啊……” 从诅咒之地出来的人，位置没有任何规律。 黑帽上报于成的事，官方APP上立马发出通告：“海上钢琴”的帖子不必再关注，帖主平安无事。 于成的回归让这件事情落下帷幕，虽然后续还有很多需要调查：比如，给于成邮寄钢琴的人又是谁？ 黑帽问他：“诅咒之地是什么样子？” 于成忽然陷入一阵痛苦，眼泪啪嗒啪嗒地流，跟泪失禁一样。 黑帽被他吓了一跳，这反应也太大了。 只要不提诅咒之地还好，一提诅咒之地于成就开始狂放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牧川放心了，解锁【绝望蘑菇】新用途。 妹妹：“刮风了，还有半个小时。” 他知道妹妹说的是“还有半个小时就能与皮皮虾号相遇”。 海面上刮起了西南风，在邮轮上欣赏粼粼波光确实很美。白牧川计算着时间准备跳下直升机。 “海上风暴”此时已经没了踪影，前几日的战火似乎得到了停歇。 随着白牧川的等级提升，他觉得他在妹妹那里的话语保密等级肯定提升了，等下他要问一问妹妹“海上风暴”究竟是为何而来。 就在白牧川准备跳机之时，直升机上的警报响起：“前方百米内感染值飙升，请立即转向飞行！” ------------ 第131章 S级说带我见世面？ 皮皮虾号上能有这等威力的是谁不必多说，定是方桃那个女人。她身上的感染值过于恐怖 风速增大，直升机一开始还能稳住，后来就开始摇摆。 “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这里的纠纷已经解决了么？” “海上风暴”撤离，皮皮虾号也在回程的路上，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 “这次不是方桃主动挑事，海上感染物暴动，她动了发展海上业务的心思，在寻找交易所的新员工。”妹妹小声解释，现在风太大，在直升机里说话其他人听不见，不是所有灵行者都有像白牧川一样的耳力。 白牧川：“‘海上风暴’为何撤离？” “‘海上风暴’这次的目的主要是对付堕落者。”权限果然提高了，妹妹继续说道，“堕落者知道吧？突破了SSS级，以人类之躯朝‘神’的方向进化，最终只能以丧失情感为代价追寻‘进化的极限’。” “在一个小时前，这里还有一名堕落者的存在。” 白牧川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位近“神”的存在，联邦出动“海上风暴”和一位S级就不稀奇了。 如果这名堕落者开大，这片海域近二十年都将无人敢踏足。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化解。 妹妹：“至于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堕落者的原因，我还没法说。” 直升机上一名灵行者对两人道：“系绳绑紧，不然掉下去了就……” 话音未落，白牧川就因为绳子太松，加上直升机倾斜被甩出机舱。 正在说话的灵行者：“……” “快！下去救人！” 白牧川不可能被他们那么容易找到。他一头扎进海里，然后潜入皮皮虾号的另一边，等行动组的直升机远去，才在视觉盲区登上皮皮虾。 他轻车熟路地去找敬轩，手机放入了防水袋，没有浸湿。 敬轩很是意外：“老板，你回来了？” “嗯。”白牧川点头，“皮皮虾要返航了，X研究所的人找不到我，我该露面了。” 敬轩不由问：“老板，你难道要去找X研究所那群变态？” “不，我去找天眼。” “天眼可信么？”敬轩有些担心。 “应该是可信的，我必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正大光明地回一区，让X研究所和白道一不敢动我。”想到此，白牧川神色渐冷，“有事联系。” 白牧川在皮皮虾号上没有直接找板栗，而是恢复原本样貌，通过其他监察部的人进一步接触板栗、孤雁这几人。 白牧川面无表情地说出他的经历，是怎么来到皮皮虾号上，以及为什么要找他们求助。 板栗听得血压飙升：“我焯，真有这种家长？你爸把你卖给X研究所？” 白牧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我要举报那什么制药公司，还有白氏集团。” 孤雁比板栗冷静一些，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放心，你回去后安心读书，这件事情我们会跟白氏集团交涉的。” “真是谢谢你们了。”白牧川感动得不行。虽然他表露出来的感动有八九分，内心只有十之二三，却仍然有一些触动。他没想到天眼这帮人真的会前去与白氏集团交涉。 为此，大鹏还带了几个人专程保护他，白牧川也在监察部这里分得了一间房。 隔壁的声音叽叽喳喳，听起来有些耳熟，白牧川抬头一看：这不是耿连山那七人么？ 大数据果然厉害，白牧川一打开音符，就给他推了耿连山这7人的团体账号。 白牧川用他的三无账号点了个关注，博主简介上写的是“折叠境寻宝人大揭秘，追寻刺激请点关注”，最新一条视频是一则预告，关于人鱼表演。 表演被打断，耿连山几人的人鱼素材根本没有多少，剪辑转场也没有特别丝滑，视频过了一个月还没有更新下一条。 这七人都很着急。 “欸……怎么有个学生？” 秦淮眼尖地发现她们隔壁住的监察部成员变成了白牧川，这个少年一看就还没有出社会，正是读书的年纪。 白牧川心道自己可是见了他们好几回了，今天是第三次与他们见面，只是前两次用的都不是自己的真容。 “姐姐好。”白牧川扬起笑容，嘴巴甜得吓人，让人心生好感。 不知道这些人知道眼前这个小少年，与恐吓他们的“终结者”是一个人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秦淮来兴趣了：“你也是来找监察部求助的？” “对啊。”白牧川面露好奇，“你们呢？” 秦淮犹豫一下，说：“我们在皮皮虾上遇到了……歹人，皮皮虾上鱼龙混杂，很不安全，你千万不要乱跑呀。” 歹人本尊就在眼前，白牧川神色变了一下，笑道：“监察部还是很厉害的，我相信他们。” “嗯嗯。”秦淮点头，“你这身手只怕连只鸡都掐不死，外面那些人很凶的，凶残的还会杀人。总之……注意安全就对了。我们是灵行者，有事也可以找我们。” “好的。”白牧川乖顺地答道，“谢谢姐姐。” 天垣：【……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若是以前的白牧川，只会羞涩地否认，但现在的他只会厚脸皮地回答：“啊对对对，我就是这种人。” 这让天垣无语至极。 傍晚降临，白牧川与秦淮说完话后一直待在房间。他的手机存档里下载了很多本书，根本不担心没事干。 在他点开一本《理论物理》的时候，耳朵忽然听到一阵空气波动细微的回响。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笑声：“反应不错。” 祁景云穿了一套冲锋衣，房间内空间封锁，她出现在白牧川眼前。如果她不想制造动静，白牧川是发现不了任何响声的，但是她想试一试白牧川，果然被他发现了。 白牧川在想如何称呼她，就听她说：“你可以叫我老师。” “老师好。”在这种强者面前，白牧川没有整那些心机肠子，直接问，“您这是要今晚教我么？” “不急。”祁景云一个响指，空间破碎，“虽然我答应别人收你为徒，但我并不是很喜欢被强塞过来一个徒弟。” “不过今天我确实有事要做……走吧，跟我去见见世面。” ------------ 第132章 当真是要我老命 妹妹自从祁景云来了之后就一声不吭，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发现。 祁景云轻轻挥手，两人再出现，就在一个光明亮堂的空间里。 是一栋大楼内，这层楼高目测五米，周围装修隐隐透着奢华。白牧川看不懂旁边摆放着的瓷器与墙上挂着的古董画卷，却也能感受到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祁景云推开两人面前的大门，从房间内走出去。外面竟然是一条可以由上往下俯瞰的走廊，能一眼望尽一楼偌大的厅房。 “这是十三区境外最高的建筑，只有这片三不管地带最有权利的人才能登上顶层。”祁景云带他来的只是二楼，“如今反动派动作频频，还有许多暗中观察的老鼠，加上折叠境扩散，感染物这些外来物种入侵……联邦很快就要乱了。”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我的徒弟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傻子。我看过你的成绩，在校内非常优秀。”祁景云带他往楼上走，“虽然联邦内部也有一些蠹虫，但联邦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人民更加安稳的生活，也有一些人在背后默默的付出，比如武装部，比如监察部，比如天眼。” “你知道最能威胁联邦存亡的是什么吗？” 白牧川老实回答：“不知道。” “是S级……和堕落者。” S级是一种战略资源，每一个都S级都异常宝贵，联邦地广物博，全国的S级以上都不过个位数。 但是当灵行者突破SSS级，就会发生非人的转变。有些人认为他们是接近“神”，才会如此强大，但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灵行者，是非常可怕的。 如果S级造成的破坏是一场灾难，那么堕落者造成的破坏将会是一场浩劫。 S级以上的灵行者在追求力量的同时，会特别在意控制住自己的“病变值”，以免突破SSS级上限而被天地“同化”为堕落者。 “如今各方虽有小动作却不敢明目张胆地挑衅，除了联邦的S级，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监察部的洲际镇压武器：监察塔-审判辉光，它拥有绝对性的力量，模拟全力一击可以弑杀S级，堕落者未知，因为没有足够的数据档案，也没有试验过。” 这座建筑中有很多外国人，神奇的是，他们似乎都没有看到往上走的祁景云与白牧川，他们自动避开二人，无视两人的存在。 白牧川能感觉到他们两人身上有一层无形的气流把他们与外界分隔开。 这就是S级么？祁景云根本就没有费任何力气，气流的使用只占她体内灵行者力量的沧海一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两个人一直走到倒数第二层，然后就看到顶楼的门上了锁。 这种机械锁很容易被砸开，现在也没什么人用了。但是这把锁没有人敢去砸，因为顶层属于此地凶煞非常的反动黑帮。这些反动势力内部阶级分明，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哪一个不是踏着尸海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我收你为徒，仅代表我个人，不代表任何组织的立场。”祁景云话说完，白牧川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面前的气流不见了。 “师父，您说带我去见世面，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这栋最高的建筑能看到地平线的那头：一边是海，一边是纷飞的战火；一边是灯光五颜六色正在过夜生活的十三区。三个边界泾渭分明。 白牧川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联邦的安稳，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充满火焰的焦土上，比二十二区乱得多。 祁景云眯起了眼睛：“你知道这片境外之地有多少座城市么？” 白牧川：“十八座。”历史课和地理课上都有学，这十八座城呈一条直线，一直连通到大陆的另一个洲。曾经有枭雄想拿下这十八城，结果在攻打下第五座城市后就被人暗杀了。 这十八座城市是真正的混乱之地、罪恶之城，相比之下，二十二区“罪恶之城”的名号不太够看。 也有许多国外势力和组织团伙想将十八城并入自己的势力，但都以失败告终。 经过历史的淘汰，最终有五位“胜利者”，成为了这十八座城市的“主人”。 ——也许只是暂时的主人，更新换代很快，没有人能够稳定下来，统治期间最长的一个只有三十四年，他管理了接壤联邦十三区的一到五号城市，直到至今。 剩下的十三座城市由其他四位治理。 “你从皮皮虾号消失的事我会告知板栗他们，让他们不要过问……给你十天时间够了么？因为第十一天你就要高考了。” “……啊？”白牧川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师父，我们这是要……？” “你会易容吧？我之前观察过了。”祁景云自身的气流还在，只是白牧川身前的不见了。 她轻轻一捏，最后一层的锁就被破坏掉：“就用‘终结者’的名号吧，当作你成长路上的第一个考验。” “每一座城市中心，都有一面可以响彻城市全域的大钟，敲钟是胜利者的标志。比如那里。”她指了一个方向，一面巨大的钟垂悬在城市上空，“因为胜利者会带着失败者的头颅敲响城市大钟，成为这座城市的新主人、新的剥削者。” “十八座城市一共只有五个主人，我只要你在不同管辖范围内敲响五个大钟，一路闯过去，我会在终点等你。” 白牧川呆滞住了——这位新认的S级师父，竟然要他在十天内逆闯十八城！他现在才D级啊！ 他头皮发麻：“您认真的么，师父？” “当然。”祁景云忽然笑了一下，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喇叭，她脑袋伸出顶层窗外，冲喇叭里喊，“我‘终结者’之名，将从十八城，响彻世界。” 这一喊，便是全城皆知！ 祁景云趁白牧川呆愣之时，将他从顶层一把推出窗外，白牧川急剧掉落，玩的就是惊险刺激！ 祁景云面上带笑，身旁忽然出现一个淡淡的身影，忍不住道：“你确定要这么做……这样未免太冒险了。” “既然他将白牧川托付给我，我必须要负点责任。”祁景云神色淡定说，“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而我也会在终点等他。” ------------ 第133章 走吧，去噶人 “可是……万一他死了呢？”这人担心起来，“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逆转时间的轮回了。” 祁景云看着往下降落的白牧川：“……那便是定数，我认。” “但我相信他不会轻易死掉。”祁景云负手而立，平淡的语气中彰显着霸气，“这可是我徒弟啊，我绝不允许他死在反动派的手里。” 再说，她就不会偷偷帮他一把么？面上嘴硬罢了，白牧川要真有事，她第一个崩了那人。 * 白牧川掉落的速度太快，脑袋轻微眩晕。 ——E级【次元降级】。 他将能力运用到自己身上，然后他……变成了一个轻飘飘慢速降落的纸人，在快到地面的时候又变了回来。 一号城市已经炸开了锅——特么的谁啊？敢在这里撒野！ 一到五号城市的“老大”匈刀也听到了喇叭的喊声，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水。为此，他已经砍了几个下属的指头用来发泄：“给我去查，严守一号城市的钟。还有……一个大活人跑到顶楼去了，你们这群废物一个都没有发现？！” 坐在酒吧里喝酒的人也听到“终结者”发出的宣言，纷纷把这事儿当个笑话。 “开盘开盘！我打赌这人被匈刀的人一天之内找到然后——”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狂放大笑。 “一天太长了，我赌23个小时。” “我呸！”一人骂道，“半天，不，只要八个小时，这人就活不成了。” “哈哈，我赌六个小时。”一个壮汉压上黄金，周围人都凑过来听他说话，因为他跟匈刀某个亲近的下属是亲戚，知道很多小道消息，“匈刀的左膀右臂‘尖牙’已经突破了E级关卡，成了D级灵行者，他的能力大家都知道，最擅长找人，大家都在猜尖牙的能力范围扩大到了多少倍。” “这就更没胜算了，傻子才押终结者活吧。” 大家笑起来，气氛火热。 这些人都是凶煞歹徒，但他们都见识过匈刀的手段，也都畏惧他。能让穷凶极恶之徒听到名字就感到害怕的，匈刀是独一份。 他极其残忍，烧杀淫掠，没有下限，否则也无法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去年还破了吉尼斯纪录。很多人猜想，他会成为打破后来者上位的第一人，让自己的权柄做到真正的“稳定”。 白牧川已经没有退路了。“终结者”刚才的行为是赤裸裸的挑衅，没有哪个上位者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尤其是匈刀这样的人。 匈刀的暴匪下属们如果没有找到白牧川，只能提头来见，一个个都无比卖力。 “呼……”妹妹深呼吸，“祁景云太可怕了，我根本不敢说话。” 白牧川在城市中穿梭，现在是晚上，便于他隐藏自己：“妹妹，一到五号城市的街道地形、势力分布范围、特殊店铺等等都给我说一下。” 妹妹在的时候很方便，问题是她过了今晚零点，就要两天后才能出现了。 妹妹一边说话，他一边在夜里跑，为了避免岔气，他只能降低奔跑速度。 妹妹一边说，他一边自己确认，很快就将这些情况记了个八九分。 他不由得苦笑：这位新师父真是给他找了好大的麻烦！ 巷子里正在发生一场杀人案件，在一号城市是很寻常的事。歹徒把匕首从受害者的颈动脉中拔出来，血溅到墙壁上，甚至飞溅出墙外。 歹徒用匕首剜开他的胸膛，骂道：“TMD，这人是个骗子，根本不是灵行者。” 歹徒的同伙也骂了一声晦气：“匈刀发布了悬赏令，发誓要找到‘终结者’，要不咱们接一接，说不定还能赚到钱。” “赚个屁！”歹徒开始擦匕首，“你也不想想，能悄无声息跑上顶楼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我们可以掺和的，咱们去了就是炮灰。” “就是因为你总是畏首畏尾的我们才如此穷困潦倒，出去喝酒都会被人笑话。”另一人冷哼，“真是没用的东西。” 第一个歹徒还想说什么，谁知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你、你……” 杀他的人是他的亲弟弟，所以他才会如此信任他。 弟弟旋了旋插在哥哥心脏里的匕首：“你太没用了，没有你，我能过得更好。” 弟弟收起匕首，还没走两步，脖子处就出现一个齐展展的截面，而后人首分离，最后脑袋滚落在地。 吞噬细丝一头扎进他的胸腔，开始吸收、转化他的L器官。 弟弟是个灵行者，所以他看不上哥哥的小心谨慎。 序列386，E级【钢针】。 没想到弟弟还真有两把刷子，白牧川的手中出现一支细长的钢针，器类能力，排名在上千能力中属于中上，而且还是E级。 白牧川在巷子中游走，【第六感】忽然触发。 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是一个叫‘尖牙’的D级灵行者，他的能力是451号【影镜】，可以查物查人，只要说出想找之人的名号，他就会出现在镜子上。” 没想到“终结者”这个称号也是坑。白牧川只好问：“能力范围是多少，需要多久才能走出这个范围？” “这个能力的恐怖之处也在于它的范围广，D级可以覆盖半座城市。你朝这个方向直线跑，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走出【影镜】的探查范围。” “因为《异能收录名单》上写的是综合排名，靠前的能力往往是能看得见实力的异能。像【影镜】这样的能力，在其他分类中很靠前。比如【影镜】在侦察、辅助类能力中排前二十，很多部门都缺乏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才，急需招收入编。” “那就不走了。”白牧川调头，“杀了他。” 妹妹笑起来：“哥哥说得对。”似乎在无声地辩驳上次两人的讨论。 白牧川高速移动，周围的风景一闪而过，镜子中都快看不清他的脸。 尖牙已经无法通过场景辨认白牧川的所在地，好在镜子与自己是有感应的。 匈刀问：“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欸？”尖牙有些忌惮地说道，“我以为他会跑掉，没想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那正好。”匈刀皮笑肉不笑，“今天就用他的血祭枪。” ------------ 第134章 耳钉，就是用来装X啊 零点过去，妹妹陷入沉睡。 在尖牙循着位置去寻找白牧川的时候，镜子中的画面忽然变成了纯黑。 死神黑影笼罩在白牧川周围，将他毫无痕迹地隐藏在黑暗之中。1到5号城市之中的监控很多都被破坏了，但是靠近匈刀住所的地方监控完整。白牧川找到仅剩的街道监控端口，破开他们的防火墙。 找到了。 监控中的一群身影飞快地朝白牧川这个方向包抄过来，他用【次元降级】把兜里携带的纸片枪变成一把实体。 枪声在夜空中响起，周围的居民早已见怪不怪。天色一黑，很多人根本就不敢出门。枪声过于频繁，住户们都会拉紧门窗，生怕惹是生非、殃及鱼池。 白牧川并非全无准备。 他站在一栋不算太高的建筑顶层，脑中回忆着路线，计算尖牙赶到的时间。 一个正在鬼鬼祟祟爬水管的人，脑后突然被弹了一下，虽然不是很重，但令人惹火：“麻蛋，谁啊？” 又一下弹在他的脑门，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冷汗直冒，不敢吭声。 F级【弹指功】。 白牧川对这个能力越来越得心应手，虽然力度很小，但命中率是百分之百啊。 白牧川瞄准角度，在他的膝关节处弹了一下，他的双腿一个没夹稳，从水管上直直地掉落。 一声闷响，那人摔下来，鲜血在地面上渐渐扩散，死得透透的。 是匈刀的马前卒。 白牧川选择今夜直接噶人，最主要的原因是，妹妹告诉他匈刀是C级。 如果匈刀是B级，他只能躲得越远越好。匈刀能坐上这个位置，一个原因是手段狠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身体的半机械化改造程度达到了40%，连肾脏都安插了三分之二精密的零件。他的大脑、心脏等重要器官都安装上了保护膜。也就是说，只要他的意识不灭，就能接换身体。在匈刀还没有出名的时候，他在赌场输掉了原生手臂，然后他通过打劫钱财，在方桃交易所的黑诊所换取了义肢。等他成为这几座城市主人之后，立刻找人报复赌场，结果那个赌场及其幕后老板因为得罪了大人物，早已不复存在。 第二个原因是他有一个遗迹，可以隐藏、模拟自己的进化等级，让外人都以为他是A级。 白牧川从中窥得一二：这是永恒之芯的技术，原来匈刀身后的势力有永恒之芯插手。 他不相信匈刀这样的人会有人死心塌地为他卖命，想必是通过永恒之芯的控制手段，在每个下属的脑中都插入了芯片。 永恒之芯通过芯片控制，X研究所通过药物控制，二者都选择了大脑。 【影镜】的感应比较微弱，因为它最主要的作用是通过画面寻找。但是现在画面纯黑，完全看不出白牧川所在地点。 尖牙只能完全跟着感觉走，匈刀带了一票人跟在后面。 “人似乎就在附近。”尖牙停住脚步，“看不到画面，如果是黑色，很有可能在密闭空间。” 匈刀手里拿枪，对身后的人道：“把附近居民赶出来，如果敢私藏‘终结者’，不留活口！” 匈刀的搜索范围主要是在室内，着重在封闭空间中寻找。 白牧川站在顶层俯视下方，目光停留在匈刀左耳上的耳钉——遗迹【装X耳钉】。 匈刀只有左耳戴了耳钉，别人都以为是在耍帅，事实上也没错……谁能想到他左耳上戴的是一件可以模拟等级的遗迹呢？ E级【锁魂箭】（E级进程98.7%）。 一把弓箭出现在白牧川手上，锁魂箭很快就要突破E级的200米范围射程了。 白牧川忽然心念一动：如果在运用《论进化》第一式的同时射出锁魂箭，威力是否会增加？ 他手中的锁魂箭对准匈刀，脑海中计算着一击致命的角度，他在暗中足足等待了两分钟，得到的答案竟是无法一击即杀。 匈刀的机械化程度太高了，他每次出行还带足了医疗设备和备用零件，如果一次杀不死，之后他就更难被杀死了。 不过，白牧川的脑中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周围的“气”依附在箭上，竟然让锁魂箭突破了E级。面板出现在他身前： D级【锁魂箭】，序列027，锁定距离＋600m，共800米百分百命中射程。禁锢灵魂十二天，直至死亡（D级进程26.3％）。 他收回箭，不想打草惊蛇。随后白牧川的手中出现一根钢针。他移动自身方位，在匈刀的下属分成几队的时候，将钢针飞出。 一根细长的钢针足足贯穿五人的太阳穴，这些人走了几步，眼前一黑，随后倒地不起。 这队人是匈刀的后勤，白牧川用【次元降级】拿走了匈刀的替换心脏、大脑、电板……可惜E级的【次元降级】只能降级十四个死物。灵行者的等级往往按照最高等级来算，白牧川的最高等级是D，所以他算作D级灵行者。然而 【次元降级】只有E级，是无法直接降级C级的匈刀的。 匈刀这边也发现了不对劲，有些下属已经失去了联系。他还想再探查一番，却被附近的爆炸分了神。 白牧川启动的是匈刀自己设下的城市防御，黑客直接攻入主机系统，引发了爆炸。 爆炸只有在受到攻击之后才会启动，匈刀以为白牧川躲在爆炸地点，带了一票人前去。 匈刀与尖牙两人分开，白牧川把目标锁定在了尖牙身上。 妹妹说，尖牙是匈刀最信任的人，不过即使是最信任的人，尖牙的脑袋里也有匈刀留下的芯片。 如果凭蛮力撬开他的脑袋，芯片会自爆。 尖牙没有跟着匈刀去爆炸地点，而是留在原地防备。 一颗怪味豆忽然弹上尖牙的脑门，尖牙立马就锁定了怪味豆弹出的位置。 他持枪上楼，发现是一个私人黑诊所，里面空无一人。 “二老板，我们先去探查一下？”下属们对尖牙说。 尖牙点头，跟在后面的一帮人先冲进了诊所。 ------------ 第135章 脑瓜子开瓢+1 下属们一个个像是遇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脖子上的切口非常整齐，他们脚下的影子逐渐变淡，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把黑色的镰刀在影子中间游走。 尖牙转身想跑，但是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分离出来，尖牙连开四枪都落了空。他的武力值并不高，白牧川想要制服他很容易。 尖牙冷笑：“如果你杀了我，那我们就一起在爆炸中化为灰烬吧。”他会在白牧川开枪杀死他之前先爆头引发芯片的自毁机制，然后与他同归于尽。 锁魂箭此时已经出现在了白牧川的手里，想要一个人闭嘴，那么就拘禁他的灵魂，让他陷入深度昏迷。 锁魂箭没入尖牙的身体，他往后仰，手指微动，想要开枪自爆，谁知意识被吞噬得如此之快，在还没有完全倒地之前就没有了意识。 白牧川选择黑诊所是因为里面的医疗器材和药剂一应俱全，甚至有许多联邦明令禁止的禁忌品。 他把尖牙搬上手术台，快速做好准备工作，然后给尖牙做开颅手术。 一不小心就会触发尖牙脑中的芯片，但是白牧川非常信任医生的医术——或者说是信任他自己。 尖牙的脑袋开瓢，白牧川取出芯片，解决了一个隐患。他把芯片插入黑诊所面诊室的主机中，篡改其中的程序。 幸好他没有把芯片中的程序完全停止运行，因为里面含有定位，匈刀随时可以掌握尖牙所处的位置。因为芯片是被完整取出的，里面没有被破坏，如果尖牙死前启动自毁装置，定位会消失，匈刀就会知道他发生意外了。 白牧川把改造后的芯片连接在尖牙的联络器中，然后把联络器别在自己的耳朵上。 最后一步是毁尸灭迹。 做完以上所有的步骤也才过了半个小时。 白牧川在此期间已经远程引爆了第二栋大楼，匈刀第二次扑了个空，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联络尖牙：“现在能看到终结者周围的环境了么？” “可以。”白牧川模仿尖牙的声音，“他似乎从室内出来了，光线变亮，就在……明珠大厦！” 电子屏在白牧川手中滚动，上面显示的是匈刀城防布局位置和匈刀下属们芯片的定位点。 芯片原本是匈刀的利器，但是现在白牧川却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他所有下属都聚集在哪里。这给了白牧川极大的便利。 明珠大厦底下并没有炸弹，但是明珠大厦内有一个人的芯片光芒在屏幕上格外亮眼，那是炸弹威力大的标注，跟尖牙一样。加上之前妹妹说的话，他认为这个人应该就是匈刀的另一个得力干将：独臂。 独臂断了一只手臂，但是他并没有换上义肢，因为这只手是他自己砍下的。他的能力非常奇特，那就是在使用能力时会幻化出一只无所不能的右臂，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是这个变出来的右臂在自己原本手臂的存在下很难操控，于是独臂就自砍右臂，从肩膀下面一刀斩断。 匈刀赶到这里，与独臂接应。独臂的管辖范围一直都是在这一块地方，他了解到匈刀的情况之后问：“老大，这个终结者，能摸清楚他的等级么？” “它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目前还没有与他正面交锋过。”匈刀最讨厌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这是他以前玩剩下的，没想到今天用在了自己身上。 论资历，独臂还要排在尖牙前面。虽然尖牙比独臂早来一步，但是尖牙的能力没有独臂凶悍。 “尖牙说终结者跑到明珠大厦来了，你有看到他么？” “终结者过来了？”独臂皱眉，“我没有发现他的存在，难道是兄弟们疏漏了？” 白牧川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匈刀和独臂两人足以汇集将近三分之二的下属。 一边是独臂没有发现人，一边是尖牙说人就在明珠大厦。匈刀有自己的判断，从颅内调出尖牙的芯片图，他的脑机显示芯片一切正常：“应该就在明珠大厦，我们再多找找。让等级高的灵行者过来，然后在对面大楼安排狙击手。” 虽然成为机械改造人会有些麻烦，但是有很多便捷之处，譬如人机一体、攻守自如，相当于多了一个外挂，而且还能自动联网、义眼可以在黑暗中夜视、身体防御属性增加80%…… 缺点同样明显。白牧川只要拿捏住一个，就可以让匈刀置于死地，比如断电。 白牧川通过匈刀与独臂的询问，不断诱导他们。同时，他对自己掌管的下属们发出指令：“你们也随我一起去明珠大厦，帮助大老板。” 几乎整个匈刀的人都聚集在明珠大厦这里了。 匈刀直觉不对劲——三个老板聚头，这阵仗未免太大了些，他们连一个人都没有抓住。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看热闹。 独臂搜了很多遍都没有搜到人，他跟尖牙的关系也不算很好，不由冷哼：“尖牙不会背叛了咱们吧？”他没有匈刀的颅内监控显示屏，看不到芯片是否异常，开始怀疑起尖牙。 “不会。”匈刀信誓旦旦，“尖牙没有问题，应该是终结者太会躲了。” 独臂的疑虑在看到从远处过来的尖牙时才打消了一些。 白牧川杀了尖牙，D级【影镜】现在出现他手中，这让二人完全相信了他。 死神黑影附在镜子上，镜面看起来就一片黑：“他绝对是躲在明珠大厦里面了。半个小时前他进入了明珠大厦，没过多久镜子里就变黑，可能终结者是想在大厦内躲一阵，等我们全部离开了再逃走。” 白牧川不屑冷笑：“可惜他没有料到我们有影镜，可以看到他的行踪。” 这是在匈刀面前立功的好机会，独臂主动请缨：“老大，我先去探探路！” 匈刀点头，与独臂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他后面。白牧川摆弄着影镜，眼里的红血丝让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虚，似乎是持续用异能透支了。 匈刀拍拍他的肩：“干得不错，我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白牧川点点头：“老大，我让下头的人先去旁边看看，说不定会发现一些意外收获。” 得到匈刀准许，白牧川走出明珠大厦，指缝里的钢针闪现出银色的光芒。 ------------ 第136章 黑客之能 白牧川走出一定距离，在与匈刀的一名下属擦肩而过时，手中的钢针带过一阵罡风，却不是朝匈刀去的。 独臂想要转身用右手格挡，钢针却先一步扎进了他的太阳穴。 为时已晚。 白牧川通过尖牙的芯片镶嵌位置摸清楚了芯片植入大脑的具体地方，钢针没入独臂的太阳穴后刚好透过芯片爆炸点0.01mm。 3、2、1，砰——！ 与独臂距离很近的匈刀想要逃离现场，却被爆炸的余波震伤了。 钢针重新回到白牧川手上，每一次出手连爆五人，像炸开的烟花。匈刀的义肢上安插了爆炸遥控，他及时制止，所有人的芯片此时应该都失去了爆炸能力。 然而爆炸还是一声接着一声，匈刀才发现他的核心指令失效了——怎么会，难道程序被人篡改了？！ 为了防止匈刀逃跑，白牧川首先解决的是匈刀的后勤和医疗队。 白牧川整个人掩在黑暗之中，匈刀的下属很少有高过D级的，他又出其不意地偷袭，匈刀的人死伤惨重。他的两个得力干将独臂与尖牙，也被白牧川干掉了，现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匈刀受了重伤，电解液流露出来。灵行者的“气”就是个人标识，白牧川能准确地锁定匈刀的位置。他手中的纸片微型炮弹还没有变成实体，白牧川却突然发现匈刀不见了。 匈刀的气息完全隐匿，用影镜看也是一片黑暗。 难道明珠大厦里有匈刀的藏身之所？ 白牧川将明珠大厦里匈刀的下属都斩杀得差不多了，爆炸响声中隐约传来“滴滴”的机器声。这声音一闪而逝，但还是被白牧川捕捉到了。 有炸弹？ 不，不对，他在程序系统后台监测过了，明珠大厦的炸弹都被他清理过一遍，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机械声是错不了的，要么是匈刀身上的声音，要么是新型武器。 加之匈刀背后之人的猜测……白牧川目视前方，在看到明珠大厦中一个巨型机械的时候，终于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永恒之芯的机器人！ 明珠大厦中央有一个站立的卡通熊，上面涂满了绘彩，但是憨厚的卡通形象外表被来往的人破坏得有些难看。 白牧川当机立断，朝卡通熊投出一枚手炮，卡通熊的外壳像流体一样融化，露出里面的银色金属。 匈刀很可能就躲在里面。 明珠大厦二楼的炮管对准白牧川——他此时非常显眼，大厦内的备用能源开启，原本熄灭的灯光重新亮起，白牧川的周围全是尸体，就他一人伫立在大厅。 匈刀这么些年，还是有后手的。 白牧川在系统里查过，匈刀在明珠大厦的势力盘踞属于中等偏下，没想到这里的攻防系统如此完善，匈刀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就这么轻易杀死了匈刀，白牧川还要再三确认他是否死透，如今匈刀底牌亮出，他反而安心了一些。 呵，不过是永恒之芯罢了。 按照黑客轮回时间线，虽然他死得早，但是他是个超级无敌技术流，掌握的某些知识要领先这个时代二十年。 白牧川不再多留，他直奔三楼，一路躲过枪炮的射击。明珠大厦内部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火焰都燃烧到外面去了。 打不过这些现代武器，没有关系，白牧川也留了后招。 他侵入主机系统给其他五个“城主”发了邮件：一到五号城市之主匈刀被困明珠大厦，想要这五座城市的归属权么？速来！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钩子留的也十分简单，可就是如此，仍会有人忍不住心动。 收到邮件的几家忍不住怀疑——难道是匈刀想把他们全都一网打尽，或者有其他的骗术？但万一消息是真的，五座城市的归属权被他人捷足先登呢？有三人已经派出下属前来试探，后面两人较为保守，见其他人出动了，于是也派出了自己人。 明珠大厦一下子热闹起来。 白牧川不知道匈刀还有多少弹药，总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他此时在跟匈刀耗着，他还没有找到永恒之芯的系统接入口。 其他四人的手下比他预计的到来速度还要快上几分，白牧川隐藏在楼上，他朝下观察，敏锐地发现十八号城市之主重翼竟然亲自来了，尽管他伪装了样貌，还是被白牧川一眼认出。 白牧川塑形的伪装天衣无缝，他还能观察出别人是否进行伪装，以及技术如何。 重翼的伪装可以说是很逼真了，因为他脸上顶着的是人皮。 以十八号城市的地理位置，不可能半刻钟就到达一号城市明珠大厦，只有一种可能：重翼本身就在一号城市，而且还是偷偷摸摸进来的。 重翼管辖的范围是15到18号三座城市，虽然城市数目比匈刀少，但是每座城市的体量都比1到5号城市大。 白牧川原以为幕后BOSS是不会亲自前来的，既然如此……白牧川改变了计划。 祁景云说只要敲钟昭示“归属权”就可以，白牧川原定计划是杀死匈刀再去敲钟，但现在没必要继续耗下去了。他转身就走，前往敲钟地点，那里还有匈刀的下属在驻守着，不过对白牧川构不成威胁，毕竟主力军已经在明珠大厦被灭。 他的目的，一是敲钟，二是立即前往重翼所在的领地。他之前想过端了匈刀一伙再一石二鸟，调虎离山，但又觉得可行性不大，因为主帅往往是不会跑到前线去的。 白牧川为了节省体力没有再用异能，而是掏出枪开始火力攻击。他在官方公会训练营学习的射击一直都没有荒废，每天都会在脑中模拟一遍。且【锁魂箭】与【弹指功】的范围内百分百命中能力，让他有了一定的枪感。 就是可惜匈刀的遗迹和能力了。匈刀的下属相当大一部分都不是灵行者，明珠大厦内部接连的头颅爆炸也会让灵行者的L器官受损，甚至整个人直接被炸毁，根本得不到L器官，这是设置程序的人精心设置过的，为的就是不让L器官落入他人手里。 ------------ 第137章 重逢 匈刀的能力得不到……他的遗迹还得不到么？ 白牧川的心思又开始变得活络，死神黑影从脚底下的影子里分离。 白牧川给它灌输意念：“去明珠大厦，如果找到匈刀，把他的耳钉带回来。” 他直奔大钟而去，大钟的同步音频可以连接城市广播，白牧川单手抡起树干做的大木敲，朝大钟狠狠敲去—— “咚——” 一号城市里面都是大钟敲响的回音。 历时1小时23分。 酒馆里还在谈笑打赌的人不约而同地住嘴，直到一人不可思议地说：“一号城市……要易主了？” “匈刀呢？他的机械武装不是很强的么？” “难道真的是‘终结者’？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神圣？” “……” 不管如何猜测，人们都几乎认定终结者是一个组织、一方势力，没有人真的认为“终结者”是一个人。 一个人单挑一号城市之主，未免过于匪夷所思。再说了，如果是一个人，那么他要这座城市干什么呢？他又没有可以管控的下属，难道仅仅是一个恶作剧？ 匈刀占领1到5号城市依赖的手段是永恒之芯的科技。但是科技的核心程序一旦被破解，想要让城市瘫痪非常容易。 这要感谢黑客。如果轮回是真，白牧川总有一种预感，轮回的次数是有限的，他所有在轮回中获得的能力都成为了他的底牌，他现在的强大是十余次轮回，厚积薄发的结果。 历经那么多次死亡，是时候该收获了。 不过1号城市中的人震惊归震惊，大多数人的态度是吃瓜看热闹。匈刀毕竟统治1到5号城市已久，普通人担心的是下一任“城主”是否连匈刀都不如。 战火，还是燃起来了。 明珠大厦里炮火纷飞，大厦从外面看，已经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没有其他人敢靠近那里。 重翼对1号城市势在必得，哪怕匈刀的2到5号城市被其他势力抢走，他也要得到1号城市，因为1号城市边缘有一片石油。 在听到震耳的钟声回响在天空时，觊觎城市管理权的人都脸色大变。 重翼已经起了杀敲钟人，然后对外宣布敲钟人是自己的心思。 ——究竟是那个所谓的终结者敲响了钟，还是其他人？ 随后多方势力发布了通告，还发出大额赏金找到终结者。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找这位神秘人和他的下属，终结者的赏金还在以一个恐怖的数字增加着。 祁景云没有让白牧川敲响十八座城市的大钟，而是降低了要求，只在五个城主的管辖范围内敲响五口钟就可以。 第一道钟声敲响，祁景云透过夜幕朝这座城市俯瞰，轻笑：“很好，只用了1小时23分。我以为他会在今天早上6点之前才能完成敲第一口钟的任务。” “你觉得他这次的完成度怎么样？” 钟凉就算不服气白牧川，也不得不承认白牧川的天赋潜力比他高。他有些气馁：“他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而且手段层出不见底。”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祁景云难得地安慰，“至少你的进化等级现在比他高。” 钟凉是B级灵行者，【分身乏术】在几千号异能序列中排在第41位，本身也是十分优秀：“他成为灵行者不到两个月就从F级变成了D级，迟早能超越我冲击A级。” 白牧川在祁景云这里的第一关，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晚间的风太凉，对高级灵行者来说根本不存在吹感冒这回事儿，但祁景云突然咳嗽起来。虽然只是轻轻地咳了两声。 钟凉连忙把兜里的药掏出来：“老大。” 被折断【双生天使】，还是对她有些影响的。 应该说是影响很深，只是祁景云从来不提。这也成了他们话题的一个禁忌。 剥夺活人的器类能力制作伪遗迹的方法掌握在堕落者的手中。联邦现存的堕落者都非常神秘，连钟凉都没有听祁景云提起过。 但他总是会忍不住想：究竟是谁能割下她的天使羽翼？ 祁景云接过药，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我没什么事。” 她一只手撑在窗户上，凉风刮过，手心里落下一片树叶：“钟凉，我先离开一天，你帮我盯着他。” “好。不过老大……你要去哪里？” 窗边的祁景云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诅咒之地。” * 白牧川又变了个模样，他此时坐在前往18号城市的空轨上。 进入不同城主管辖的城市都要经过盘查。白牧川在城防系统中窃取了一个住在18号城市、已失联两天的职业寻宝人的身份信息。 “潘少锋，失联两天？”在进入十八号城市之前，值守者扫出白牧川的二维码，“出来后为何没有去自己所在的公会报备？” 白牧川低眉顺眼：“长官，我这不是刚出来还没来得及嘛……”一瓶能改善体质的溶剂被塞到值守者的手中，这种溶剂在市场上也是硬通货，一瓶要三到五万。 白牧川服用过四种G系列万能溶剂，这个溶剂对他已经没有用了。 值守者没有查出白牧川身份上的问题，加上又收了他的贿赂，于是不耐烦道：“通过，下一个。” 他顺利走过危险物件携带检测门，然后换乘空轨，继续前往18号城市。白牧川身上的危险物件不少，但都被他用【次元降级】变成了薄纸片。 从1号城市坐空轨到18号城市需要1小时10分钟，都快赶上他敲第一口钟的速度了。 他的直觉很准，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似乎还有某种未知的危险在朝他奔来。 空轨里不是很安静，十八城居民的素质普遍不高：不说温饱与教化，连生死都要看运气，说不定哪天上街就被一枚子弹误杀。 体验过十八城的乱象丛生，白牧川对联邦的安稳有了更深的体悟。 空轨运行的速度很快，白牧川坐在长条椅的边角。这节车厢里有人在吃东西、有扒手、还有人在打扑克……他一个人安静地观察四周，然后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又见面啦，白牧川。” ------------ 第138章 原来是同学 这人身上属于灵行者的“气”内敛，白牧川浑身警觉，制住她拍自己肩膀的手。 完颜洛没有反抗，而是顺势坐到他旁边，她似乎偏爱这个发型，不过今天的半永久猫髻上多了一个毛茸茸的夹子。 “你到底是谁？” “真让我伤心啊。”完颜洛故作心痛，反而让白牧川觉得用力过猛，“我不是说了我叫完颜洛么，你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 白牧川：“……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啊？”以往都是白牧川装傻充愣，现在换了一个人表演，“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白牧川：“……”他选择保持沉默。 完颜洛绝对是高级灵行者，而且她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更加强。从二十二号折叠境出来后，这才分别多久？不到一个月，完颜洛竟然又进化了。 这进化的速度，连白牧川都觉得恐怖。 白牧川的【第六感】并没有消失，这股危险并不是完颜洛带来的。 他直话直说：“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想找我麻烦的人太多。”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完颜洛忽然凑近，“不过你觉得有什么危险可以伤到我么？” 也对，完颜洛实力那么强，根本不需要他来提醒。 她笑起来：“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你竟然会提醒我有危险。” 白牧川不再理会她：“随你便。”完颜洛似乎是个自来熟，但是她对其他人又有些高冷，在二十二区折叠境内与其他人同行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车后面吃零食。 白牧川觉得她的目的性太强了，他当然不会以为完颜洛对自己一见钟情。他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虽然现在她似乎对他没有恶意。 他对完颜洛始终很防备。 完颜洛忽然摸了一下白牧川靠近耳朵地方的头顶，他愣了一下，然后偏头：“……干嘛？” 男人的头顶，能随便摸么？ “没什么。”她笑起来眼睛有点小弯，掩藏住眼底的失落，小声絮叨，“原来没有啊……” 深井冰啊？ 白牧川专心警戒，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完颜洛身上。 到目前为止，他乘坐的这节空轨里面都很正常。直到第13分54秒的时候，头顶出现细微的“叩叩”声，很像用手指在扒拉金属皮。 空轨内部的天花板上并没有异常，那么只有可能是外面。 白牧川心里一沉：空轨的速度非常快，如果空轨运行时还能在顶上站立，至少要C级巅峰，寻常C级还会被甩出去。 完颜洛没有打扰他的意思，却也不打算出手帮忙。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想知道白牧川下一步会怎么做。 空轨进站，将在30秒内打开车门。 【影镜】暂不可用，因为他不知道空轨上面那人的名号。白牧川吸纳天地能量，然后将灵行者之“气”注入F级【弹指功】，隔空朝上弹。 他发现只要将《论进化》吐纳获得的“气”注入异能或是附在武器上，就会增强威力。 他现在使出的【弹指功】远超F级。 上面传来一声闷哼，然后抠金属皮的声音便不见了。 空轨准时进站、停车，一批乘客下去，又一批乘客上来。这个站点的乘客比上一个站点还要多。人群拥挤，一个戴着帽子的人随着大流走入空轨。 被白牧川一秒锁定。 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那是灵行者身上独有的气。空轨的乘客里极少有灵行者，戴着帽子的便是一位。但是他身上的气虽然庞大却非常紊乱，一点也不像高级灵行者应该有的沉稳——一般来说，高级灵行者会对自己异能的控制更加精细，“气”收放自如，在使用异能时，气会在周身稳定地输出。 戴着帽子的人帽檐压得太低，不小心撞到了旁边一个人，那人骂骂咧咧：“你特么**吧？不知道看路啊？……” 他一声不吭，任由人骂，那人见他始终低头还以为他怂了。这里的人很多都是炸药桶，一点就燃，骂人者变本加厉：“趁门还没有关，滚下去！” 戴帽人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而是继续向空轨里面走，骂人者面上挂不住，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把他推下车。 “咔嚓——” 戴帽子的人手腕纤细，他个头小，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就是这样的人，把身高一米九的骂人者手腕折了！ 骂人者倒地不起，在地上哀嚎，这下没人敢说话了。戴帽人走到白牧川不远处的长椅，坐下。 白牧川几乎能肯定这人是冲他来的了。 他没有在十八城暴露过自己，这人应该不是十八城的人。白牧川在脑中搜索自己遇见过的人，有一个身影渐渐与戴帽者重合—— 在医院失踪了、变成X研究所实验体的杨宇！ X研究所有一种纳米试剂，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让他变得“忠诚”，像狗一样忠诚。 杨宇在进行人体改造之后，嗅觉无比灵敏，他是靠气味才找到白牧川的。 葛甜甜本来看中了白牧川，但是在痛失【两元店的皮筋】之后被白牧川气疯了。作为葛甜甜的一条狗，杨宇接下的第一条指令就是“将白牧川抓回X研究所”，第二指令是“若无法活捉，则杀死白牧川”。 【两元店的皮筋】虽然在白牧川手里，但是并不属于白牧川，他只是用遗迹收容盒隔绝了皮筋主人与皮筋的感应，等葛甜甜死后皮筋才会成为无主之物。 既然知道是杨宇，【影镜】就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随时知道杨宇身在何处。 完颜洛百无聊赖地晃着腿，视线在杨宇与白牧川身上来回转移。 白牧川摸不准杨宇现在是什么等级，只有交过手之后才能知晓，他身上的气实在是太混乱了，且非常暴躁。 杨宇短短半个月内从一个普通人到一名高级灵行者，应该是做了L器官移植手术。但是他似乎对自身能力的运用不太熟练，这很正常。 抓他回研究所抓他回研究所…… 或者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杨宇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终于在等待五分钟后，他忍不住动手了。 ------------ 第139章 异能移植手术 杨宇瞳孔透着灰色，他的脖子怪异地扭动着，指甲很长时间没有修剪过。 他宽大的袖子下面藏了一把枪，从这个角度，似乎是想要击中白牧川的腿，让白牧川无法逃跑。 杨宇身形瘦弱，根本就不适合力量等方面的能力，所以X研究所给他移植的是B级L器官【神枪手-II型】，序列392。 【神枪手-I型】序列055，II型却排在将近400名，原因是II型只有神枪手的命中率，不能像I型那样自身幻化出器类手枪。 也就是说，杨宇手中的枪并不是他的器类异能，而是一把寻常武器。 如果一名神枪手离开他的枪，那么他的能力将无用武之地。 随着杨宇的一声枪响，这节空轨车厢内的人四散而逃，也有胆子大的没跑，带了防弹衣，自己整个人裹在衣服下。 为了不让杨宇的枪被别人夺走，X研究所给他还给他移植了第二个L器官。 杨宇需要定时注射抑制剂来控制两个L器官在体内发生的排异反应，而且他对能力的运用还不是很熟练。 白牧川刚从座位上站起，杨宇的子弹就击中了他坐的地方。高速运行的空轨将行动范围控制在有限空间，哪怕白牧川与杨宇一个人在车头、一个人在车尾，都没有脱离B级【神枪手-II型】的命中范围。 这也是为什么杨宇要在空轨上抓人。 距离下一站停车还有二十分钟，白牧川要在二十分钟之内解决杨宇。但是杨宇是他同学，与匈刀那些人不同，他的精神意志被X研究所控制了，白牧川无法下死手。 白牧川不知道的是，自从1号城市的大钟被敲响，一条热搜在凌晨悄悄爬上了榜一： #匈刀下落不明，1-5号城市再次易主？ #明珠大厦多方混战 #境外黑帮地盘争夺 没过多久，又有几个关键词上来了： #代号-终结者 #敲钟人：疑似“终结者” #终结者嚣张挑衅，顶层宣言 …… 互联网的传播速度根本慢不了多少，大家纷纷猜测“终结者”到底是谁。普通人就是看个热闹，各个灵行者圈子已经沸腾了。 各大灵行者公会包括官方公会的论坛已经盖楼上万层，无论是天眼还是审判庭都对“终结者”万分关注。 花生正在给自家老板打电话：“……‘终结者’出没境外一号城市，如今一号城市已经闹得天翻地覆，线人在明珠大厦找到了匈刀的义肢，匈刀本尊还无法确定是否死亡。经现场判断，匈刀机械化程度过高，非常依赖能源，他的能源库被毁，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修复零件……” “……重翼易容出现在一号城市，他的人给了匈刀致命一击，最后匈刀失踪，咱们分析团的判断是他很难活下来。” 花生汇报了一长串，卫光听完，道：“咱们在十八城的线人已经传来消息，温良出现在了十八号城市。” “啊？”花生说，“难道他们是要……” “跟咱们抢人。”卫光此时已经悄悄入境，“花生，我已经到一号城市了，你等会带铃铛他们过来。” “好的老板。”花生呆了一下：老板这行动也太迅速了吧？不过终结者的身份到底是谁啊，难道以后真的会成为自己同事？ …… 白牧川一个回旋踢，杨宇手中的枪被踢偏了。白牧川此时已经能够确定他的异能是II型【神枪手】。 就在白牧川反手扣住杨宇的两只手，想要制服他的时候，杨宇的双手忽然变成扭曲流动的藤萝枝，他半边脸异化成树皮，藤蔓控制住白牧川的手，让白牧川进退两难。 终于把杨宇的后手引出来了。白牧川一眼就认出这是序列081的【寄生藤】。寄生藤非常难缠，它可以吸食人的血肉用来强化自身，是“魔鬼的能力”的一种。 《异能收录名单》中记录的异能不仅有非常猎奇、令人大跌眼镜的，还有一种偏向于“邪恶”的能力。寄生藤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杨宇的寄生藤还是E级，白牧川用力拽，竟然把藤蔓扯成了几截。 如果白牧川还是E级，此时已经中招了。 葛甜甜特意给杨宇移植了这个能力，她不会想到白牧川在短短一周内就已经升到了D级。 寄生藤想要钻进白牧川的体内，汲取白牧川身上的养分。这些藤缠绕在一起占据了半截车厢，白牧川其实是可以解决它们的，但那样杨宇也会没命。 有些麻烦。 完颜洛此时忽然说：“有人在靠近我们这节车厢。” 白牧川没有感觉到灵行者在向他们靠近，完颜洛却感觉到了，只有一个原因：那人比白牧川强一些但又没有比完颜洛强很多，估计进化等级在B级或A级。 这个节骨眼朝这节车厢靠近，来者不善的可能性居多。 完颜洛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寄生藤全都不敢朝她靠近：“要我帮你么？” “代价？”白牧川从来不相信有免费的午餐。 “我帮你探查追过来的人，代价么……先欠着？”完颜洛还没想好自己想要什么。 死神黑影带着镰刀去追匈刀了，白牧川武器还有钢针、锁魂箭、无刃之匕以及一些激光枪炮。他取出被降级的激光炮，寄生藤虽然被切割，但它生长的速度几乎可以持平。 白牧川躲过一根想要伸进他耳朵里的寄生藤：“你先说个范围，有些事我可能无法答应你。” 完颜洛抿嘴：“放心，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完全可以做到。” 白牧川思虑一瞬：“成交。” 下一秒，坐在原地的完颜洛就不见了。 白牧川专心对付寄生藤，寄生藤长出一截他用无刃砍断一截，直到三十几次的时候寄生藤的生长速度明显放缓。 寄生藤缠绕上他的手臂，藤蔓想要扎进他的皮肤，白牧川正准备将它暴力扯断，没想到吞噬细丝从体内出来，缠绕在寄生藤的表面。 寄生藤连接杨宇的身体，竟是反向给吞噬细丝提供养分！ ------------ 第140章 寄生藤 杨宇的半边人脸露出痛苦的表情，寄生藤想要跑，被吞噬细丝牢牢抓住。 白牧川自己都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个事儿，难道吞噬细丝这玩意儿真就什么都吃？ 其实是因为杨宇的寄生藤是转基因的，X研究所给他注射了许多感染物提取液。这是X研究所的新技术：可以将部分感染物的能力嫁接到人体身上。贪吃鬼的优势本身就在感染物上，对灵行者没有什么用，这样一来……白牧川后来听到妹妹如此解释简直想笑——他一个D级爆锤B级，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懂的人只会大为震惊：再强的D级也不可能连越两级打败B级吧？ X研究所的研究方向刚好撞在了白牧川的枪口上。 此时还不明所以的白牧川释放出所有72根吞噬细丝，寄生藤这下都不敢反抗，任由吞噬细丝反向吸食自己。 然而没吸多久，寄生藤就消失了，杨宇的四肢露出来，整个人倒在地上。吞噬细丝还想继续，被白牧川及时制止。 他有点担心：杨宇不会被吞噬细丝吸干了吧？ 白牧川把他放到椅子上，探了一下他的呼吸，还好还好，没死，把他吓了一跳。不过杨宇要怎么安置才好呢？ 完颜洛出现了，她一身轻松：“我探清楚了，后面追来的是监察部部长，温良。” 她似笑非笑：“应该是被你的名号吸引过来的。” 白牧川刚才还在担心怎么安置杨宇，这下好了，擦屁股的人出现了。 让监察部的人带走杨宇，应该会把他送进医院接受治疗。但又不能由自己去送……白牧川看向完颜洛。 “看我干嘛？”完颜洛挑眉，“想让我帮你送人？这是第二个条件。” 白牧川无奈：“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好啊。”完颜洛忽然笑了，“等下一站到了我就帮你送，顺便帮你引开温良。” 完颜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大鸡腿啃起来：“你打架都不饿的么？” 大鸡腿确实很香，白牧川也有点饿了：“你哪来这么多零食？” 她又拿出一根大鸡腿：“吃嘛？第三个条件。” 白牧川满头黑线：“……不吃。” 奸商，这绝对是奸商，比他心还黑的那种。 “算了，给你吧。”她把大鸡腿塞到白牧川手上，“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鸡腿骨柄上是用油纸包着的，外面还套了一个外包装塑料盒。完颜洛的鸡腿上蘸的番茄酱，白牧川的鸡腿上撒了胡椒粉孜然粉辣椒粉，旁边竟然还有大片香菜。 白牧川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如果不是巧合，完颜洛也太了解他了。白牧川平常都是这么搭配的，他喜欢偏重口味偏辣的食物，有时候会加上香菜。 他不怕完颜洛下毒，而且他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11点的【百毒不侵】。 “记得到时候完成我的两个条件。”她抓住杨宇的胳膊，空轨到了下一个站点，“十八号城市见。” 她踏出空轨，一个眨眼就消失在门口。 温良根据监察部与天眼的特殊线报，终结者疑似在这辆空轨上。空轨将在站点停留两分钟，他要在这个期间上车。 一个蒙面女孩从天而降，她手里还拎了一个人……那是什么，尸体？ 谁知她把手中的人抛给他：“联邦公民，被X研究所抓去，强制变成了实验体。” 就冲“联邦公民”就一句话，就算她手里是一具炸弹，他都得接住。温良无法用联邦公民的生命来冒险，幸好，这个女孩似乎没有骗他。 温良也不是吃素的，序列040，B级【问尘】，一把剑出现在他手中。 “别冲动啊这位老板。”完颜洛一点也不想跟他打，“我也是联邦遵纪守法好公民，放我一马呗。” 温良脸上不见怒意，他无心周旋，再过一分钟，空轨就要开走了。 完颜洛叹气：“如果我说我是终结者，你信么？” 温良后面冲出一帮灵行者，想要抓住完颜洛，她闪身坐到空轨顶上：“这不公平，你们监察部的帮手也太多了……” 完颜洛自己都要感动了：她舍身帮助白牧川，是为了啥啊…… 问尘剑使出，朝完颜洛的方向冲过来，她表面笑嘻嘻，实则赖在原地不走，尽可能拖延住温良。 这个女孩，也是B级。 温良发现她不仅是B级，手里还有遗迹。 两人手中都有遗迹，僵持不下。如果打起来谁输谁赢不好说，但仅仅是拖延时间还是很容易的，最终结果就是一群天眼的人眼睁睁看着空轨开走…… 完颜洛又拖了他们整整二十分钟，在温良决定开大招的时候跑路。 “我可真是太负责了。”完颜洛感慨，“这不得刮下白牧川一层油。” 她没有继续乘坐空轨，而是去坐前往十八号城市的城际黑巴。 白牧川，我来啦。 * 空轨驶入最后一站，白牧川再次改头换面下车。 十八号城市像一座钢铁巨兽，灰黑色的金属与囚笼一般罩在城市之中，显得有些压抑。 这里的科技也许没有一号城市先进，但城防不见得比一号城市差。十八号城市模样看起来就很坚固，高高的深墙耸立，物理防御拉满。 与一号城市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白牧川已知的只有重翼不在十八号城市，其他的一点也不了解。妹妹还要睡一天多的时间，他来十八号城市完全是临时决定。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侵入十八号城市的主机系统。 他把城防设计图、道路交通图、建筑布置图……全都调出来，然后记在脑子里。 十八号城市的大钟不在建筑之上，也不是裸露着的，而是在建筑内部。 这栋建筑叫“盛夏百货”，白牧川着重摸清盛夏百货的水管、通风管道、下水道等结构图，然后飞速记忆周边的环境，以及整个十八号城市的信息。 做完所有一切，他就去街道上踩点。也许是因为地理位置和饮食习惯的原因，十八号城市的居民平均身高普遍比一号城市高，街道上比白牧川高的一米九、两米大汉一下子就撞见好几个。 到了。 白牧川抬头，这是一个大型商城，“盛夏百货”里还有安保人员，显得比较正规。 ------------ 第141章 为何无故调戏 盛夏百货是分区售卖的，跟平常商场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买卖的货物有些不同。 许多联邦明令禁止的商品这里都有。但是与方桃交易所又不同，没有感染物这类东西。 白牧川利用塑形缩骨，整个人变得矮小一圈。他坐在街边椅子上浅睡一觉，为了不惹人注目三个小时转移了四个地方。天蒙蒙亮，盛夏百货才营业不久。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上骨头噼里啪啦作响。盛夏百货的安保都跟悍匪一样，不仅身形彪悍、手持狙击枪，还喜欢使用暴力手段维持秩序。 保安们都是重翼的下属，盛夏百货是重翼的产业。百货大楼一共7层，只有1到4层是对外开放的，因为楼上有大钟，重翼偶尔也会住在楼上。 白牧川这是来了重翼的老窝。 重翼跟匈刀不同，重翼有个两岁的儿子，谁也不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 重翼很谨慎，他从来没有在电子设备中留下任何关于儿子的消息记录。白牧川是在侵入系统时，发现重翼数百个银行账户里有一笔款项汇入渠道对不上才发现的。 一般人没有谁能在瞥一眼几百个账户之后还能将渠道一一对应的。 白牧川直奔四楼，四楼主打的是折叠境寻宝人二手交易，通向五楼的电梯和阶梯旁安保很严。盛夏百货与其他商城相比，非常有十八号城市的特色。从四楼根本看不到楼上的情况，每一层都可以是完全封闭的。 灰黑色的金属门看起来就很重，白牧川在心里计算，光凭蛮力他推不动它，除非找到金属门的闸门。 系统里没有记录金属门的闸门地点，应该只有重翼本人知道。 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打开四楼通往五楼的门，潜进去。 师父只要求敲钟，又没有说非要杀人。白牧川这次的计划是必须趁重翼还在一号城市时偷家。 白牧川装作想要买东西的客人在四楼游走，心不在焉地与店主砍价。 他回忆这边人的普遍口音，然后模仿：“这个多少钱？”听起来很像十八号城市土著。 “33000最低价。”寻宝人拿起一片暗淡的灰色鱼鳞，上面满满的鱼腥味，“遇到我算你幸运，这是最后一片了。” 白牧川左看右看，没有看出什么名堂，难道真是他眼太拙？ 他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店主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他：“人鱼鳞片啊，世间宝物，可遇不可求。” 白牧川：“……”原来不是他眼拙，是这个玩意儿本身就是块普通鱼鳞。上面又黏又腻，还有鱼身上没刮干净的透明黏液。 白牧川转身就走，店主急了，拉住他：“八折，给你打八折，够意思吧？” 不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傻缺么？ 白牧川忍不住怀疑，突然想到这不是他自己的脸，心里骤然就舒服了：“我穷鬼一个，不买。” 店主一听“穷鬼”二字，干脆利落地放手，又回到原处吆喝。 十八城市，果真有点意思呢。 白牧川发现这里的特色之一就是奸商多。这些奸商不仅卖假货，假货的价格还虚高。 用一块菜市场的大草鱼鳞片当人鱼鳞片卖，莫非店主真的是个天才？ 新的业务开启了。白牧川现在非常想拓展业务，叫傅中平来十八号城市开店。 ——也不知道血魔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在看什么呢？这里都是些假货，骗钱的。”完颜洛没有易容，她也不会易容，只是身上穿戴遮得严实一些：她全身上下没有露出一点皮肤，高领上衣，口罩、墨镜、帽子一应俱全。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一圈都能听到，店主们顿时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马上就有一个店主敲打警告：“小姑娘懂什么，在这里可不要乱说话呢。” 完颜洛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自然而然地挽起白牧川，低声：“我打听清楚了，五楼上似乎有人在住，有时候直升机会降落在顶楼，然后从里面运出很多箱子。那些箱子里竟然不是武器，都是些新鲜食材，还有奶粉。” 姐姐，你这挽手的动作也太自然了吧？ 白牧川心念一动：奶粉？难道重翼的儿子就在上面？ 他抽出手：“……你怎么打听的？”他都没有查出来这些信息。 “好吧，其实是我刚刚看到的。”完颜洛大方承认，“我跑到顶楼，潜伏在一旁。” 别的暂且不说，完颜洛的能力一直都很神秘。她竟然能在那么多武装力量的守卫下潜伏在旁边偷窥！ 这姐一直都很强，让白牧川忌惮的是她似乎认识自己，虽然是单方面的认识。 他很不喜欢这种在掌控之外的情况出现。 “想要我帮你嘛？”完颜洛伸出三根手指，“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必。”白牧川拒绝，“我一个人就可以。” “好吧。”她耸肩，“随时等你改变主意，不过就不是现在这个价啦！” 唯一能确定的是完颜洛不会帮重翼，这就够了。不过帮手也没必要一直拒绝：“怎么联系你？”等白牧川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完颜洛是个不错的选择。 完颜洛：“你大喊一声‘完颜洛真漂亮’，我就会出现。” “……可以。”生命面前，脸面又算什么。 完颜洛笑得很开心：“你刚刚不得已屈服的表情很可爱喔。”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男人，能用可爱来形容么？！白牧川已经能无视完颜洛随时随地的调戏了：“慢走，不送。” 他发现了一个新线索：四楼靠近厕所的一个商贩似乎很关心电梯那边的安保情况。 白牧川状似无意地向那边移动：“这是什么石头？” “折叠境内发现的，‘修炼石’。” 所谓修炼石，就是一种能刺激L器官活性，加速进化的石头。 这块石头是真的，但是价格竟然要十五万。白牧川假装在纠结价钱，店主却摆手：“不卖了。” 白牧川：“有生意不做是个什么理？” “有人买了。” 另一个“顾客”进店，他拿起修炼石似乎要付款。白牧川小声骂了一句：“懂不懂先来后到啊？”他走出店，注意力始终关注后方。 店主与“顾客”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白牧川心中了然。 ------------ 第142章 人质 白牧川一开始以为这家店主是别的势力安插的线人，没想到竟是重翼的人。 “顾客”像是个NPC，白牧川在一楼见过他四次，二楼五次、三楼三次、四楼三次。在此期间，“顾客”跟安保人员说过话，有眼神交流，是安保人员一伙的“便衣”。 而现在“顾客”与店主分明是一伙的，店主自然也是重翼的下属。 白牧川竖起耳边听，声音断断续续地： 顾客：“该换班了，那边急着催……营养师怎么还没来？” “这我哪知道。”店主脱下外套，换了件新的，“我马上来……要他们开放一下金属门，我走另一边进去。先让我换件衣服，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就是‘店主’，你穿上我的衣服帮我看一下店。” 白牧川眼睛一亮，这说不定是个机会。 换个班而已，重翼如此谨慎，还在自家百货楼里安插便衣和线人。结合之前的消息，白牧川认为楼上存在一个两岁小孩的可能性很大。 既然有软肋，那么白牧川行事就便利多了。 白牧川跟踪店主，店主进了厕所。 店主左右环顾，然后在手机里调出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从厕所放清洁工具的某个隔间进去。 监控都是白牧川一早就替换过的，里面根本没有他出没的身影。白牧川在外面等了一分钟，推开隔间的门，里面的店主不见了。 拖把、大垃圾桶、抹布……位置与之前一模一样，只有第五个挂钩的第三把扫帚柄的方位轻微向左旋转了十五度。 白牧川将扫帚柄转回去，隔间后多出来一个隔板，他轻轻一推，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通道。 算算时间，死神黑影该回来了。 在完全明亮的地方，白牧川隐藏自己有些困难，但在阴影充足的地方，他能够让别人发现不了自己。 他循着脚步声一路走，甬道越来越窄，白牧川与店主的距离越来越近。 最后，店主停下了，他钻出狭小的甬道，对一个两米多高的武装兵说：“营养师是我老乡，也是我找来的，上头让我催一催他，麻烦开下金属门。” 这里是四楼的后面，绕了很大一个圈。 武装兵懒得低头，鼻孔对着他：“我上报一下，等着。” 店主站在金属门外蹉跎，无刃之匕逼近，抵住他脖子：“营养师是怎么回事？” 店主手指在自己身上摸着，就听身后的人道：“不用找了，你身上的所有武器包括炸弹，都在我这里。” 白牧川身上携带的武器用得差不多了，这下又从店主身上刮搜出了弹药和手炮。他将武器降级携带。 店主愈发心惊：“重翼让我给他找营养师……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钢针插进店主头顶的百会穴，白牧川冷笑：“你出卖重翼，他以后可能会杀了你，但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店主浑身一个激灵，他明明已经够谨慎了，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他欲哭无泪：“其实就是重翼想给他儿子找个信得过的营养师，别的没了。” 他儿子果然在楼上。 白牧川不禁感慨：像重翼这样的枭雄还虎毒不食子呢，白道一那个黑心肝竟把他卖给X研究所牟取利益。 店主脑袋一晕，立刻没了意识。白牧川把他拖到四楼的通风管道中，自己变成店主的样子。 五、六、七楼的通风管道、水管与下四楼根本不是一个循环系统，所以想要通过这些管道上楼是不可能的。 白牧川不知道等了多久，武装兵才傲慢地来迟，他用一个设备扫面部特征，屏幕上出现一个绿色的勾：“你可以进去了。” 金属门打开，白牧川控制步态和频率，面色无异，很快就通过那扇金属门。 进来了。他跟随小机器人左拐右拐，才来到一间婴儿房。 一个穿绿衣的中年女人对他说：“你那个老乡怎么还没来？老板要是知道了小心脑袋不保！” 白牧川讪笑：“我已经催过了，应该是快了。” 绿衣有点头疼：“算了，你是医生，你来看看他，小老板今天下午开始发烧，到现在烧还没退，咱们不敢下猛药，万一……”她没说下去，怕出了意外重翼杀了她们这些人。 原来是医生啊，白牧川的底气足了几分：“没问题。” 绿衣忽然怀疑：“等等，你还没有刷虹膜。” 竟然要刷虹膜？事情果然没那么顺利。白牧川嘴上应答，在绿衣准备用测量仪器对准他的眼睛时，梅开二度，绿衣也倒下了。 重翼的谨慎程度，连白牧川都直呼佩服。 一只黑色影子从门缝外溜进来，轻轻扒拉白牧川的裤腿，地上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手”托举着一只耳钉。 遗迹【装X耳钉】，可隐藏、模拟进化等级。【次元降级】收纳的数量已经满了，白牧川只好把耳钉放进口袋，然后拉上拉链。 “匈刀怎么样了？” 死神黑影明明不能说话，白牧川却能知道它的意思。 [死了。] 匈刀已死，遗迹就可以重新认主，问题是，他也没有耳洞啊？难道非要有耳洞才能使用装X耳钉？ 只能问妹妹了。 白牧川在脑中过一遍盛夏百货的所有路线，然后找到一条最优解。 他一从篮子里抱起那个小孩，楼层里就疯狂出现警报。 大钟在六楼里面，防守是最严的。白牧川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成偷小孩的了——形势所逼。 小孩吃了退烧药，现在仍然处于发烧状态。白牧川把小屁孩潦草地裹起来，一路抱着跑。 六楼上不得，强行上楼只可能自寻死路。 白牧川当机立断跑出盛夏百货，他形态变了又变，最终变成一个带小孩在医院就诊的“家长”。 前面有人插队，引起诸多人不满，但插队的人手里有枪，众人敢怒不敢言。 白牧川给小孩挂了个号，排队时大脑飞速运转，要如何成功敲钟。 手里的小孩蔫了吧唧的，一直在睡觉。 “你家小孩啊，长得挺胖。”前面挂号的大妈忽然道。 “是啊。”白牧川还没说话，完颜洛忽然出现，笑着接嘴，“可惜跟我们俩一点都不像。” 大妈人误以为这两人是小孩爹妈，还安慰了一下。 只有白牧川如遭雷击：重翼的儿子，跟自己或者完颜洛长得像才有鬼好吗？ ------------ 第143章 琴音 不等白牧川发作，完颜洛先道：“你打算把这小孩怎么办？” “用来拿捏重翼。”白牧川用一种生涩的姿势抱着小屁孩，左倒腾，右倒腾，小屁孩的脑袋始终是歪着的，这让他有些头疼——抓这小屁孩究竟是拿捏住重翼的软肋还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完颜洛狠狠嘲笑他：“笨呐，小孩肯定不是这样抱的。” 白牧川伸出手：“……你来？” 完颜洛思考一瞬，她接过小屁孩，捏住小孩的裤腿，一个不小心裤子滑落，小屁孩差点摔地上。她眼疾手快地捞起来，讪讪一笑：“还是你来吧。” 白牧川和完颜洛并排坐在医院的等候室里，尤其是白牧川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这模样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的大脑始终没有闲着，终于，他发现了一条可以进入盛夏百货六楼的路线。 若是只有白牧川一个人，身上带着小屁孩啥事也做不了，但这不是还有个完颜洛么？ 完颜洛挑眉：“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我了？” 她竖起两根手指：“再加两个条件。” 见白牧川还在犹豫，她慢吞吞地说：“以这个代价雇佣高级灵行者，便宜你了。再说，一开始只要加一个条件，偏偏你没有答应。” “好。”白牧川答道，“你得听我指挥。” 完颜洛开始兴奋，她跃跃欲试：“你要炸了盛夏百货还是取重翼首级？什么时候行动？带我一起！” 白牧川忽然觉得自己上当了——完颜洛根本就是自己想参与进来，才跟他装模作样提条件的吧？ “你就在这里。”白牧川把小孩塞进她手里，“面完诊之后可以前往四角大楼招新酒店2044等我。” 这跟完颜洛想象的不一样，她脑中大杀四方，现实中却要陪着陌生小孩在医院看病：“……你让我看小孩？” 白牧川点头：“你不是答应了听我指挥？” “……行。”完颜洛瞬间黑脸。 等候室的灯光突然接触不良暗了0.1秒，白牧川的身影在阴影中闪了一下，灯光再次恢复明亮时他已经不见了。 大妈此时已经面完诊出来，见就完颜洛一个人了，问：“孩子他爸呢？” 完颜洛愁眉苦脸地：“新欢一个电话就把他喊走了，说是要陪着逛街。” 大妈是十八号城市少有的正义感爆棚的人，顿时义愤填膺：“这怎么行！娃都病着呢，什么人啊这是……” “就是就是。”完颜洛跟着骂，“渣男！” 大妈开始给完颜洛传授经验：“妹子我跟你讲，像这种渣男是收不回心的，你得尽早……” 完颜洛连连点头，没想到十八号城市的大妈还真有两把刷子，她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勾勒出一个略带神秘的微笑：“谢谢，我知道了。” * 白牧川还不知道在某个角落有人编排他。 他没有去盛夏百货，而是前往离盛夏百货很近的一栋写字楼。 写字楼是最新开发的，里面的人不多，甲醛的气味还没有散走。他来写字楼，是因为写字楼不仅离百货大楼近，还比百货大楼的层数略高。 尽管高一些，但这个位置往下面跳是到达不了百货大楼的。从两栋楼穿梭，目标太大了，白牧川没打算这么做。 写字楼八楼是一个还未开业的琴行，白牧川很容易就潜进了锁着的玻璃大门中。 他还有一个遗迹，从来没有探索过：诅咒钢琴。 从于成的反应来看，诅咒钢琴发挥了它的另一个作用：治愈。不过诅咒钢琴之所以叫“诅咒钢琴”，作用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治愈。 白牧川碰上别的钢琴，连小星星都不会弹，可一旦触碰到诅咒钢琴，仿佛形成了肌肉记忆似的。 诅咒钢琴的另一面便是发出诅咒。 白牧川觉得这很像大型群发性技能，威力不容小觑，虽然他从来没有用过。 他早早地将城市扩音器连接上琴行的录音室，然后把诅咒钢琴释放出来。 “哆——” 第一个音响起，白牧川逐渐得心应手。 城市上方忽然响起了琴音。 “这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十八城永远不是浪漫的城市，这里嗜血如命、危机四伏。 当钢琴的琴音出现，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费解。 而杀机就隐藏在琴音之中。 得益于他强悍的大脑，白牧川在脑中逐帧回忆重翼下属的脸。每一张脸在听到琴声后都会背负上诅咒之力。 在浪漫中沉沦，而后在浪漫中消亡。 潜伏在十八号城市中的天眼、审判庭成员与其他监察部之人，也听到了用诅咒钢琴弹出的琴音。 板栗正在街上吃串，他揽着大鹏：“欸？这声音有点眼熟啊……” 两人对视一眼：“诅咒钢琴？” 于成发的视频还在论坛里挂着呢，诅咒钢琴的音质很好辨认，那就是——没有哪架钢琴能发出如此“美妙”的琴音，这个“妙”体现在感觉上，听过的人一听就知道。 板栗倒吸一口凉气：“是终结者！他才是诅咒钢琴真正的主人……” 温良一身西装坐在街边小板凳上吃串，他比板栗几人想得更远，甚至对“终结者”的身份也有了几分猜测。 板栗扔掉手里的签子，眼尖地在街边拐角发现熟人：“花生？” 审判庭的人也来了，孤雁吐槽：“来跟咱们抢功劳的？” 花生笑嘻嘻地与跟几个人一同出现，他先是跟温良打招呼：“部长好。” 温良风度翩翩地给肉串撒上孜然：“卫光也来了吧？” 花生笑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坐，都是监察部成员，一起来吃串啊。”温良招呼几人，“天眼买单。” “那多不好意思，我们买单吧。”花生掏钱，把一沓票子放在桌上，“哪能让天眼买单啊。” 板栗眼都直了——审判庭富得流油，不像天眼……一群穷鬼。 孤雁一掌拍过去：“……瞧你那点出息。” 板栗捂住脑袋：“就羡慕一下，不行么？咱们真该发展一点赚钱业务了……” “好歹是部长派系的，走出去跟乡巴佬一样没见过什么世面，多丢人啊。” ------------ 第144章 抢人 温良身后忽然出现一道清爽的声音：“良哥的消息真是灵通啊，比审判庭的人还快一步。” 卫光从街道尽头走来，他走到温良面前，然后找了个塑胶板凳坐下。 “平日里没机会见你，这次倒是不约而同来十八号城市了。”温良又点了一份铁板土豆——反正是审判庭出钱，不吃白不吃呐。 “我就是来玩玩。”与温良身上的正经儒雅气质不同，卫光的“雅”中捎带一丝痞气，俗称痞雅，“比较好奇终结者的真实身份，他在监察部的档案里可是干过不少大事。” “你是听说我想让终结者加入天眼，有了一丝紧迫感吧？”温良笑笑，“审判庭人才济济，还缺一个终结者？” “能杀1377足以透露出终结者的特殊了，毕竟……谁能有克制感染物的能力呢？”卫光扶了一下眼镜，朝鼻梁上推，“终结者是诅咒钢琴的主人，说不定还与诅咒之地有关。最近皮皮虾号的事故咱们都是听说了的……” 虽然派系不同，但都是监察部的同事，两队人就是想争口气，平常关系还是不错的，正经事儿上就竞争起来了。 “各凭本事、各凭本事。”大鹏打圆场，“再说终结者的立场咱们还不知道呢。” 卫光看他一眼，花生铃铛勺子和几个审判庭的兄弟们纷纷坐下来。 花生：“吃完再说，听说十八号城市有一种烤转基因玉米味小乳猪，味道挺不错的……” * 一曲毕了，前后不过七八分钟。 白牧川在弹的时候不觉得，弹完之后发现……他怎么虚了？ 不是说好不反噬主人的么？ 这个“虚”具体体现在白牧川背上浸出一身汗、眼神涣散、心如止水。 好在不过三分钟，他就缓了过来。 诅咒一旦附上便如影随形难以摆脱，这下白牧川有了与重翼抗衡的底气。 要不是重翼远在一号城市听不到琴音，也是会受诅咒钢琴影响的。 写字楼与盛夏百货之间相隔十几米的距离，白牧川在写字楼顶层朝盛夏百货跃去，快靠近盛夏百货却又即将掉下去时，5.6米的吞噬细丝连接上盛夏百货的外墙，白牧川双手勾住顶层的干硬灰水泥墙，翻身爬上去。 即使遭遇围攻，白牧川也没那么担忧了。 他从【次元降级】的纸片中取出一枚手炮和一把枪。七楼的顶层大阳台在扫描到陌生人后顿时发出警报。 手炮扔出，阳台被炸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那个缺口根本无法让一名男性通过。这时候塑形的优点就体现出来了：白牧川改变自己的骨架，从不到人腿粗的圆形洞口钻进去。 六楼，只需要下一层阶梯就可以了。 七楼与六楼之间同样是封闭的，其中有一面密码墙。密码每分钟都会更新，白牧川取出攻入十八号城市系统的脑机，连接密码墙。 [密码更新中……密码匹配。] [输入密码成功。] 密码破解，重翼能收到系统提示。他好不容易快要拿下一号城市，没想到自己却被人偷家了！ 十八号城市即将不保，一号城市的归属权大家都虎视眈眈，而且他藏起来的儿子还不见了！ 真是令人气抖冷。 从一号城市再赶往十八号城市明显来不及，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了一号城市归属权再说！ 白牧川终于见到了第二口大钟。他没有找到木敲，于是用炸开的混凝土碎片朝大钟上用力扔—— “咚——” “咚——！” “咚——！！” 第二声钟响，在历时十三小时五十八分钟后出现了。 完颜洛在酒店给小屁孩喂下退烧药后收到了白牧川发来的短信：“小屁孩就丢给天眼好了。” 合着天眼就是专业用来擦屁股的是吧？ 完颜洛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不纯纯是个工具人？ 她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接下来去干嘛？]她还等着大杀四方过把瘾呢！ 白牧川：[鲨人，速来。] 完颜洛的怨气消散了一些，她拎起小屁孩，终于在十八号城市中找到了温良的位置。 说实话，她都有点同情温良了。 从温良的视角来看，马上就会有一个从天而降的烫手山芋小屁孩。 …… 十八号城市的钟虽然敲了，白牧川却在十八号城市中发现了一个新的目标——神使团的枫叶。 枫叶属于神使团二脉山鬼，能力是E级【欲火】和D【狱火】。她一头红棕色大波浪虽然染黑了，白牧川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据他所知，山鬼正在寻找继承人。 白牧川在心中默念“枫叶”，想着自己想找的人，影镜中出现枫叶的脸。 山鬼出现在十八号城市，于他而言是一个机会，白牧川想先下手为强。 山鬼出现在此，最有可能的原因是继承人出现在这里。 D级【影镜】并非没有弱点：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是除了进小黑屋遮挡画面，可以打断影镜窥视的第二种方法。 白牧川观察了枫叶好一阵，目前画面中只有她一人。 还是要等等，才能获取更多的信息。枫叶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山鬼继承人。 白牧川长期没有休息，高强度地使用异能，会有淡淡的疲乏感。 影镜中的枫叶一切正常，直到她开始在酒店换衣服准备洗澡。从背后看，上衣刚刚褪到腰线，影镜就因为“非礼勿视”的规矩黑屏了。 白牧川心中没有任何遐想，他忍不住怀疑：枫叶发现影镜的存在了？ 他认为枫叶很可能知道影镜的打断方法，才出此计策。 忽然，白牧川腰后一痛，完颜洛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人家洗澡好看么？” 面对这姐，白牧川已经掌握了方法：只要不违反原则的事，顺着她就好了。他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看到还得了。”完颜洛忽然狞笑，笑得像个反派，“渣男！” 白牧川瞪大眼睛——自己莫名其妙就背上了这个骂名？ 他浑身不自在，心中决定还完完颜洛的人情，就与她再无半毛钱瓜葛。 影镜突然颤动一下，枫叶已经洗完澡穿好了衣服，画面重现。 白牧川已经能够锁定地方了：“金仁街，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 第145章 山鬼之战 半个小时前，枫叶接到刀哥的消息：按照预言家的指示，他已经找到了继承人。 山鬼，终于也有继承人了！ 虽然之前闹了一个乌龙，但这次是真的。预言家的能力时强时弱，但大体方向是正确的。这种可以探测未来的能力有一定的起伏波动很正常。 枫叶赶着与刀哥汇合。18号城市今天格外的乱，恐怕会有大事发生。这些事情与神使团无关，他们既然已经找到继承人，最好尽快撤离。进入城市争夺主权的漩涡里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就在她想要联络刀哥、询问继承人位置的时候忽然脊背一凉：这种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代表着她被人盯上了。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因为她曾经被【影镜】追踪过。 她觉得最奇怪的一点是：尖牙为何用【影镜】来追踪她？况且一号城市与十八号城市相隔甚远，一号城市昨夜被偷袭的事她是知道的。 如果做L器官移植手术最快恢复也要3天，这才多久？几个小时不到。枫叶首先排除这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其他人也拥有【影镜】的能力。枫叶已经警觉，自然不可能暴露刀哥和继承人的位置。她恰好知道影镜的弱点，于是回到酒店佯装洗澡，在此期间与刀哥交流。 枫叶：[我好像被人盯上了。对方的异能是“影镜”，但又不像是尖牙。] [尖牙已经死了。]刀哥回复，[最新消息，匈刀也死了。] 死了？枫叶有一丝惊讶，她在心中猜测：难道真是有人移植了尖牙的异能？ 刀哥：[继承人现在跟我待在一处，十八号城市戒严，重翼已经封锁了进出的路线，我会想办法送他回总部。我与你分开行动。在此之前，先不要聚头。] 枫叶：[知道了。] [对了，重翼像是疯了一样。]刀哥提醒她，[他似乎在十八号城市里搜什么东西。] 难道是宝贝？枫叶猜测起来：指不定是重翼丢了很重要的遗迹。 重翼丢失的还真是个“宝贝”——然而现在同样头疼的还有温良。 那个实力强横的陌生少女从天而降，二话不说塞给他一个大活人，并且轻飘飘留下一句话：“这是重翼的儿子。” 他温良，是什么很贱的人么？ 一个两个都拿他擦屁股！ 风度翩翩气质大叔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屁孩，不由得沉默了。 …… 白牧川此时已经能够确定，枫叶发现了影镜的存在。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但是他能从枫叶的行动轨迹里看出枫叶想把他引到某个地方去。 她给白牧川制造了一个瓮中捉鳖的陷阱。 这是一个废弃的炼油厂，同时也是许多流浪汉的避难所。只要她发现有人跟踪她来到炼油厂，就能用D级的【狱火】使整个厂房燃烧。至于里面有多少条贱命她才不在意呢。 废弃炼油厂在金仁街的尽头，整条街都很萧条。 金仁街上只有二十一个人，其中十九个人隶属山鬼。 枫叶将白牧川引到这里，一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窥视自己，二是为了永绝后患，与山鬼们一起杀了那人。 完颜洛站在废弃炼油厂高高的烟囱上，一过来就看到白牧川被十几号人围起来。 白牧川一只脚在踏过第十盏路灯的时候，阵型散乱的是十几号“路人”，突然呈现出有规律的排列。 无他，灵行者身上的气实在是太明显了。这些小动作或许能瞒过其他人，但是绝对瞒不了白牧川。 十九个人里，有五位灵行者。 他若无其事地走着，状似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 枫叶大红色的波浪从黑色斗篷里露出一截：“杀！” 其余人受到示意，非灵行者用枪射击，灵行者则一边用枪一边使用异能。 看似只有白牧川一个人，实际上死神黑影始终与他并肩而战。黑色的影子在众人脚底下穿梭，形同鬼魅。一点也不惹人注意。 众人只看到被杀之人扭曲的身形，以及他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整齐的刀口。 D级【怪味豆】配合F级【弹指功】，一颗怪味豆直挺挺地射出，敲在枫叶的脑门上。怪味豆反弹，落在衣服里，她的斗篷掉下来，露出一张戴着口罩的脸。 无限怪味豆与百分百命中率的弹指功配合起来竟然意外的好用。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岂不是能用怪味豆徒手发射子弹？ 白牧川加大力量，一颗怪味豆飙射出去——他捂住自己的脑袋倒在地上，动脉血直飚，不一会儿就无法挣扎了。 这跟无限子弹又有什么区别？除了两个异能等级低，白牧川都要大呼神技。 绿色的火焰燃烧，一直蔓延到白牧川脚底下。枫叶的D级【狱火】排在89名，一旦沾上就如附骨之疽。 火光热烈地燃起，将白牧川围困在原处，极其难看清的吞噬细丝攀上一旁的路灯，白牧川一跃而起，跳到路灯顶上，在火焰即将烧到他的脚时离开了地面。 一枚钢针出现在他手上，钢针的尖部在火光中反射出银光。E级【钢针】即使有白牧川自身属性的加持，也无法隔着D级【狱火】取枫叶的性命。 钢针与枫叶擦脸而过，她左脸立马出现一道渗血的细痕。钢针在与路灯接触时改变角度，竟然穿透了一名E级灵行者的太阳穴！ 吞噬细丝立马连接那名灵行者胸腔中的L器官，白牧川获得了E级【轻身术】：身轻如燕，弹跳力增幅25％，速度增幅30％，体重必要时减少50％。 白牧川站在路灯上，感受极为明显。他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笨重，几个起跃，仿佛能踏在羽毛上奔跑。 他的速度变快了。 枫叶不知白牧川的速度为何一下子提升这么多，火焰在她面前形成一堵防护墙。 焰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她的眼神愈发冷峻，在与白牧川对视之时，发动了她另一个异能—— E级【欲火】。 ------------ 第146章 继承人之争 这个能力虽然不如【狱火】级别高，但她百试百灵。只要人拥有欲望，很难不中招。 枫叶曾经做过异能移植手术，她是个多异能灵行者。 一记精神拷问锤在白牧川的心里，他似乎进入了某个欲望之都，金仁街道不断旋转、变换，金钱、力量、美女来了又去。一个声音问他：“你最渴望的是什么？” 小时候他最渴望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后来他长大了，明白世事无奈难有全，他开始把重心转移到学习上，他发现自己的学习天赋还不错。 他可以自己治愈，也无需他人怜悯。若一个人有了更高的追求，前尘过往似乎都轻如云烟。 陆兴阳觉得他是一个学习机器，但他只是享受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感觉。 若说他心底的渴望，迷茫一瞬间浮现在心头——轮回中的他每一次的志向都不同，但都能在自己擅长的路上登峰造极，最终才能造就现在的白牧川。 他不知道在诅咒之地与他说话的人是谁，所谓“轮回”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总觉得世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些，在他SSS级的时候，天垣会告诉他。 如果他能达到SSS级的话。 所以他的愿望应该是变强。 即使没有“秘密”的诱因，白牧川也会选择在追寻力量的路上走下去。 联邦虽有秩序，强大才是王道。 枫叶似乎抓住了白牧川的一点渴求，还没来得及高兴【欲火】放大他内心的渴望，由【欲火】构建的世界就分崩离析。 “怎么会……”枫叶第一次见到有人，直接在【欲火】世界中走出来的。 眼前人的脸与他自身的气质非常违和，唯一不变的是他坚毅的眼神，和他眼神中透出的一点淡漠。 二者对视的那丝凉意让枫叶的心脏一抽，她有些惊恐地退后一步——白牧川给她的感觉像是被一头蛰伏的野兽盯上了。 凶兽的眼神里藏着狠戾，与他作对的人都会被爪牙撕裂。 明明同为D级，白牧川身上透出的气息更凶猛、更危险，他就是一头狼，非要把路障清除不可。 “真像啊。”完颜洛坐在烟囱上喃喃自语，看着白牧川有些出神。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浅色瞳孔、偶尔会变成竖眼的人，这个人有着与白牧川一样的脸：“……银狼？” “撤！”枫叶承认她有点害怕了，其他还活着的十二个人一边用火力掩护一边撤退。 白牧川连发两支锁魂箭夺命追魂，第二支箭包裹着他从天地吸纳的气，在经过绿色火焰之时，竟然在箭锋上燃起来。 “咻——！” 枫叶用金属格挡了一下，第一支锁魂箭没有直接射中她，而是被她甩偏了，第二支箭射穿了她的手臂，绿色的火焰烧进她的肉里，她被自己的火焰的灼伤了。 枫叶对自身的【狱火】有一定的免疫能力，但手臂上肉被烧焦的疼痛真实可感。她顾不得其他，在联络器中向刀哥求助。 白牧川没有下死手，就是为了引刀哥出来。如果枫叶死得太早，找到继承人的这条线就断了。 枫叶的意识逐渐模糊，她的眼前出现重影，她嘴唇翕动：“你……” 可惜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枫叶就倒下了。 一旦中了锁魂箭，除了靠自己顽强的意志，就只能像青锋一样找到正确的解法唤醒。 刀哥在安置好继承人之后，带了一票人赶往金仁路。 白牧川解决了剩下几人，没想到其他四个灵行者知道自己活不成，竟然毁了自己的L器官。 在他射出第三只锁魂箭想要取枫叶性命的时候，刀哥的金环刃替枫叶挡下了致命一击。 来得还挺快。白牧川用七成力甩出一把怪味豆，这力道足以让怪味豆穿透钢板。 刀哥摸了一把自己寸头，凶神恶煞地扛枪：“找死。” 白牧川皱眉，【第六感】闪现，他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退到了屋顶上。 周围有一股强大的气迸发，远超D级。 可以说，第九脉血魔是神使团所有脉系中最弱的。第二脉山鬼中有高手不足为奇。 刀哥确实引来了，但暗中还有一个接近C级巅峰的灵行者。白牧川虽然杀过几个C级，但都不是靠正面拼杀。 与C级硬碰硬，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又是怀念妹妹的一天呢。如果妹妹醒来了，他就可以直接问继承人的名字，然后在影镜中找到他。 他跳到烟囱旁，完颜洛用手撑着下巴：“你要撤？” “嗯，他们有C级，不止一名。”白牧川大方承认，“一名C级加上这伙人我或许可以拼一拼，但他们人太多了，我目前打不过。” “不过……”白牧川转头，“一不小心”露出半张脸，“时机未到，我们先走为上。” 刀哥见白牧川飞快地掩饰自己的真实面貌，但他还是认出了那半张脸——是暗龙继承人的心腹！ 暗龙韬光养晦，看起来最怂，没想到竟然在背地里做出这种事。刀哥此时恨他们恨得牙痒痒，她背起枫叶往回走，脑中想着要怎么让暗龙的人就地伏法。 白牧川伪装的是上次在双济医院见过的暗龙继承人的下属。 暗龙继承人的心腹鲜少有人见过，他与继承人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一副争夺事不关己的模样。白牧川伪装得那么像，脸别过去后耳朵上浮现一丝“没有被发现”的侥幸与慌张，大大增加了说服力。 见过暗龙一脉的人很少，刀哥算一个。 至于为什么换下属的脸而不是暗龙继承人——有哪个继承人做事需要亲自动手的？换下属的脸更加可靠。 当然，白牧川除外，血魔一穷二白，根本就没几个能干事的人。傅中平和一到五号都有明确分工，他们人手紧张，白牧川一直都有扩张人手的想法，但无法保证忠诚的情况下，求精不求多。 人手，也是血魔的瓶颈之一。 白牧川不一定让山鬼相信这事必然是暗龙干的，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拔除。 “咱们现在去哪里？”完颜洛好奇问道。 “去休息一下。”然后……等妹妹醒来。 山鬼继承人，必亡。 ------------ 第147章 没人告诉他人格自带情缘啊 两个人找了一家黑旅馆，白牧川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两天时间连轴转，他现在急需休息。 完颜洛坐在另一边观察白牧川——说是观察，其实就是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白牧川在这炽热的视线的中幽幽转醒。 等白牧川睁开眼睛，完颜洛又往后一仰，开始呼呼大睡。 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 零点，妹妹醒来了。 “……欸？” 完颜洛睡觉的时候也很警觉，妹妹一出声她就看了过来。 白牧川视线平移，保持镇定：“看我做什么？” 完颜洛敷衍道：“看你好看。” 白牧川：“……” 完颜洛的听力与其他普通灵行者不同，她听力灵敏得很，白牧川开始与妹妹打字交流： 白牧川：[完颜洛到底是谁。] [难道这个也不能说？] [话语保密等级不是随着我的进化等级提高解锁了一部分么？] 妹妹：[嘶～有点难办啊哥哥。] [……什么意思。]白牧川从妹妹的语气中听出点弦外之音，[莫非真与我有点关联？] [何止是关联。]妹妹简直要吃瓜看戏，[她是你某次轮回中的情缘。] 白牧川：[？！] 他真的震惊了。 [我读档几次，都没有出现过情缘。]白牧川思考，[排除医生、黑客……到底还有谁？] 妹妹：[是另一个人格，“银狼”。] 天垣欠欠的声音在白牧川脑中响起：【害，小白狗嘛。】 原来天垣之前说的“小白狗”，还真有？ 妹妹连发几个怒视表情包，天垣改口：【好好好，狼，是狼。】 白牧川再次震惊——他怎么还变成了非人生物？不过一想到贪吃鬼，托生成狼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天垣察觉到他的想法，嗤笑：【此狼与彼狼不一样。】 妹妹解释：[那一次轮回你是结合了银狼基因的人类，被困在X研究所当秘密实验体。只有X研究所副所长邱毅知道你的存在。邱毅想把你变成他最忠诚能干的下属，助他夺得X研究所的职权，成功登上所长之位。] 又是X研究所，算下来……他已经好几次命丧于此了。 [他想要培养一个结合了银狼优秀基因的强悍怪胎，在给你注射“忠诚”纳米机器人液体的时候，你的异能觉醒了。] [过程有点复杂，最后结果是：你反杀了副所长邱毅并且成功出逃，由于只有邱毅一人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之后也没有人来找你麻烦。] 白牧川感觉自己在听一个荒诞而离奇的故事：[之后呢？]虽然故事中的主角是他自己，可是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奇妙感。 [由于长期待在实验室，你缺乏生活常识与基本的交流。]妹妹露出一个神秘微笑，[在一群人对你实施抢劫的时候，完颜洛美救英雄把你捡了回去。] [一只可爱的白毛人形大狼和一个青春靓丽美少女，在同居半年后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白牧川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一下，没那么抵触完颜洛了：[但银狼始终是银狼。]而不是现在的白牧川。 他有点头疼了——没人告诉他，轮回还会带上情缘啊？ 他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这么多次轮回里究竟有几个“情缘”？] 要是情缘扎堆来找他，还要不要人活了？白牧川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而且，轮回中的人难道都能在现世回来找我不成？] [当然不是，她能来这里找你，是因为她与……绑定了交易。]妹妹用词含糊，[你放心，就这一个情缘，银狼比较特殊，你其他人格都打了一辈子光棍，没有机会出现修罗场的。] 白牧川忽然有点无法直视完颜洛了，对上她的视线莫名的心虚。 妹妹嘴角上扬：[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留猫髻吗，因为银狼的头顶上可以衍化出两只耳朵，猫髻很像耳朵，最初还是“你”帮她扎的呢。] 白牧川呼吸一滞：[够了，别说了。]再说，他就要颅内社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完颜洛一直很关注白牧川这边的动向：“……笑什么呢？” 白牧川抑制住妹妹的坏笑，眼神飘忽不定：“啊，没什么，就是觉得……明天就要下雨了？” “……”完颜洛默默移开视线，算了，不能把白牧川逼得太紧，事情总要慢慢来。 两个人各怀心思，倒也相安无事。知道了完颜洛出现的由头，白牧川对她没有之前那么防备了。 白牧川觉得完颜洛还怪可怜的——银狼都死了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惦记着他。 他俯瞰这无边夜色，夜晚温度降下来，风有点凉。白牧川检查一遍全身的装备，月黑风高，适合鲨人。 山鬼继承人如今在十一号城市，十一号城市中除了山鬼，还有11到14号城市之主“庞健”。只有两方势力，不方便白牧川浑水摸鱼，于是他通过妹妹获取暗龙下属的情报网，将山鬼在11号城市一事，通过暗龙线人之口，透露给暗龙继承人梁均。 完颜洛只听到白牧川在喃喃自语：“……梁均已经飞往十一号城市了。”殊不知，这是妹妹在跟白牧川说话。 说起来，梁均还想让白牧川当暗龙的医疗顾问。 白牧川对完颜洛道：“你是留在这里，还是……” “我跟你一起去。”完颜洛笑嘻嘻地，“不是答应了一起去鲨人么，再说你还有条件没完成呢。” 完颜洛哪里是想要什么条件，分明就是想看银狼！白牧川也不拆穿她：“行吧，你……”他话说到一半，又觉得无话可说。 完颜洛只觉得他有些奇怪——难道白牧川一觉醒来，脑子锈掉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白牧川叹气：“走吧，一起去十一号城市。” 妹妹给他和完颜洛安排了一个不会惹人怀疑的身份编号，乘坐卫星环一般的空轨。除了私人悬浮车、黑的，乘坐空轨这样的交通工具都需要实名认证。 ------------ 第148章 雨夜行动 空轨上，两人并排坐着，气氛说不上来的怪异。凌晨的空轨乘客没有白天多，夜幕中看不见月亮，只有外面闪烁的霓虹。高楼大厦直插云霄，外墙装饰着流线型的霓虹灯带，它们忽明忽暗，变换着五彩斑斓的色调，映射出迷离梦幻的光影世界。霓虹线条似音符一般跳动在这座钢铁森林中。 空轨驶出十八号城市的高墙，朝南方高速移动。他们还有两个多小时才能抵达十一号城市。街道上仍然有许多拉客的士穿梭着，车体上的广告牌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形成一道道疾驰的光影轨迹。 在前往11号城市的途中，忽然下起了雨。 “我觉得……有杀气。”白牧川朝雨夜中看去，那里一片黑暗。 完颜洛打开手机，她已经快一周没有刷过互联网了，在空轨上等待的时候可以刷一下新闻。 “#终结者”的词条已经在热榜上挂了两天，随着十八号城市的钟声再次响起，又火了一把。 短短两天时间盖楼帖子十几万层，最热门的是分析终结者的目的与他接下来的行动。 ID为“青草蛋糕”的楼主又开始分析了，有理有据，还透露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从终结者连敲二钟的情况来看，他很有可能会把五位“城主”的领地都闹一遍，他只是敲钟，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占领主城，仿佛在单纯挑衅。] [有些人认为“终结者”是一个组织，那么我这里要说的是，我个人认为他只是一个人。] 底下纷纷质疑，“青草蛋糕”开始逐条反驳：[其一，若“终结者”是一个组织，他敲完钟却又不认城市归属权，难道是闲得蛋疼么？试想一下，你的上司让你们干一份随时可能丢脑袋的活儿，不仅没有薪资，还到处结仇，完全没有任何好处，你会愿意么？终结者手底下的人会愿意么？] [其二，终结者的“下属”无论是受伤还是死亡，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相比于他们保密工作做得过分完善，我更倾向于他根本就没有下属。] [其三，终结者的称号并不是最近才有的，只是他最近才出现在大众视野。早在一个多月前，终结者就出现在了联邦境内二十二区，并且用自身独特的能力拯救了不少人。据我所知，监察部的人正在找他，因为他的特殊能力，想要将他收编。] [综上所述，我认为终结者只是一个人，或者他有几个但数目不多的帮手。] 如果说前两点分析可得，那么第三点就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这个消息。 完颜洛把帖子链接转发给白牧川，白牧川不由得在想这个“青草蛋糕”的派系。 “青草蛋糕”非常清楚他在二十二区广博大厦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监察部的一员。天眼，还是……审判庭？不过听“青草蛋糕”的说话语气又与监察部划分得很清楚，甚至有些回复陈述了监察部的内部缺点，这让人摸不准他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白牧川想要把十一号城市的水搅浑、让更多人参与进来的原因还有一点：他暴露在公众的东西越来越多，很多人会像“青草蛋糕”一样分析他的行为、计划和目的。再想要像之前一样敲钟就没那么容易了，十一号城市之主庞健肯定会多加防备。 白牧川的手机震动一下，陆兴阳那家伙已经连着好几天给他发消息了，不过白牧川都没有回。不过为了避免陆兴阳胡思乱想，白牧川还是给他发了一个“给你带了纪念品”。 十一号城市，到了。 妹妹打字：[庞健这些天一直在大钟处守着，他不知道你是否会来、什么时候来，所以只能守株待兔。] [雨天，对他们很有利。因为他们有一个可以控水的灵行者，叫东波，你要多加小心。] …… 一个人影站在十一号城市最高的尖顶，他看着脚下运行的无人悬浮车、空轨、凌晨雨夜中的公交大巴，构成繁华都市的灯火阑珊与川流不息……东波周身的“气”与水珠仿佛融为一体，很难有人在倾盆大雨中察觉到他的存在。 B级灵行者，序列036【控水】。 B级灵行者，是白牧川目前遇到最强的对手。 他还有八天时间，敲剩下的三面钟。有匈刀和重翼的前车之鉴，其他三位城主都有了防备。 一辆黑色商务悬浮车停在巷子里，车上是陷入深度昏迷的枫叶。刀哥戴上鸭舌帽，然后又用卫衣上的帽子再套一层。刀哥下车，又有三个黑衣人从车上下来。 刀哥：“注意不要暴露自己的定位。” 黑衣人：“是！” 雨水如箭矢般砸在他们身上，水珠沿着刀哥的脸颊滑落，融入脚下积水中，无形中透着一股子紧张。 他们的目的，是把继承人送出城。 继承人此时正坐在楼上的茶室厅，她紧张得手指蜷起：“……下面的人是刀哥？” “是的。”对面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茶，“您等会跟刀哥走，中途如果遇到有人刺杀，不要慌张，山鬼的人会保护您。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姜漫在一周前，还只是一个在十三区边境上学的平凡少女，她独自离家半工半读，一个人住在出租屋，下了晚自习之后就回出租屋继续学习，为了上大学往往要学到凌晨。 十三区边境的小城市靠近境外一号城市，虽然有联邦的巡查队，但比其他城市乱得多。 出租屋外的环境在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房屋紧紧簇拥，如同密集的蜂巢般连成一片。巷子里全是垃圾，散乱的木板、铁皮、塑料布无人收捡。有几条巷子狭窄逼仄，昏暗无光，空气流通不畅，潮湿且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卫生条件极差。 十八线边境小城硬件条件且不说，人身安全也是一个问题。姜漫楼上一个人在某一天觉醒了异能，结果第二天就失踪了，后来姜漫才知道楼上的邻居被绑架，卖到境外噶了L器官。 ------------ 第149章【请神降临】 姜漫没有想到她也会在某一天觉醒，巨大的惊喜过后是惶恐——万一有人惦记上她的L器官她要怎么办？ ——序列008，【请神降临】。 姜漫不太懂异能这些事情，但是她这个异能，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获得异能后她在学校兢兢战战过了一天，好不容易捱到下晚自习，她还没有到家，就被几个人跟踪了。 以前她肯定是听不到这些脚步声的，觉醒之后她的听力能听到细微的声音。 她的心砰砰直跳，反思自己有哪里暴露了灵行者的身份。 三个地痞流氓把她堵在巷子里，一个换了劣质二手机械臂的红毛叼着烟：“把身上值钱的交出来！” 姜漫虽然慌张，一听到是要钱，又稍稍安心：“像我们这种十八线边境小城上学的学生都是穷鬼，没有什么钱……我身上只有手机和五十元现金。” 她交手机交得非常积极，怕这三人看她一个不顺眼，索性杀人越货。 红毛取走她的手机和钱，他们三还没吃饭，红毛不欲逗留，旁边一个人却道：“咦……她长得还不错。” 这里的光线太昏暗，红毛打开手机手电筒，强光照射让姜漫下意识捂眼。 红毛也动了歪心思，连吃饭都不顾了：“好像……是有点好看。”红毛一脸凶狠，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笑，手中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围拢过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握着一根粗壮的棍棒，另一人不断地向姜漫发出恐吓的声音。 姜漫在死胡同，避无可避，极度慌张之下竟然触发了新获得的异能【请神降临】—— “汝与吾神画押，供养者，吾为‘扫把星’。” 随着这句话结束，姜漫的四肢百骸顿时充满了力量。空气仿佛凝固，试图对姜漫不利的三人还未完全展开攻击，就见原本看似柔弱无害的少女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神勇，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他们欺身向前的一刹那，姜漫的动作如疾风闪电，快得让人难以捕捉。她的身体化为一道模糊的残影，紧接着“砰”、“啊”两声短暂的闷哼，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飞跌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失去了反抗能力。 红毛手中的弹簧刀尚未触及到姜漫，他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犹如巨浪翻涌而来，他连人带刀被这股力量震退数米，直接撞在巷子的墙壁上，瘫软落地，不省人事。整个过程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姜漫自己都愣住了，她拿回自己的钱和手机后头也不回地跑回出租屋。 她后来才明白，她那次请的“神”是“扫把星”。在“扫把星”助她一臂之力后，姜漫回到出租屋后开始发烧了，一烧就是整整三天。 在她多次实验之后，总算摸清了一些规律：请的“神”能力越大，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每次请出的“神”都是随机的，比如她一共请过八次：其中两次出现的是土地神，两次出现的是牛头马面，三次出现的是扫把星，一次出现过财神。扫把星虽然会帮助她，但也会让自身倒霉，财神让她刮刮乐中了五百块钱。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提难以完成的要求，代价都是她能承担得起的：比如献祭一株植物、倒霉几天、烧点铜币…… 获得异能的第五天，姜漫已经适应了些许，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她已经可以若无其事地假装自己不是灵行者。 但是有一件事让她非常焦虑：高考前要体检，届时她灵行者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在她没有能力之时，L器官恐怕要替他人做嫁衣，好心一点的在掏了她L器官后还会给她缝合，大多数就直接不管，让这些被剖开取器官的人活活等死。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躲过去。 难道要加入公会？有一些尚且弱小的灵行者会给自己找个“靠山”，相对的，也要为公会奉献。这里的公会很多都不正规，恃强凌弱、阿谀奉承、霸凌官威屡见不鲜。姜漫并不是很想加入本地的公会。 姜漫今日晚自习结束后回家，发现自己又被人跟踪了。 有了上次经验，这次她特意把人朝巷子里引，不然被人发现她是个灵行者就危险了。 不料姜漫在用出【请神降临】之后，对面的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变得欣喜。姜漫心中一沉，看来是想噶她器官的。 “你与本神画押，供养者，本神为‘自由之神’。” 姜漫呆滞一瞬——【请神降临】竟然还可以召唤出西方神？？这范围也太广了吧！ 她在心中默念：“祝我逃跑。” 自由之神的语音似乎就回荡在耳边：“如你所愿……那么，你将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要什么？”姜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付不起太沉重的代价。” “既然如此，”自由之神与她对话，“代价多大，我赋予你的能力将有多强。” 姜漫紧握拳头，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她的眼神在昏暗的巷子里快速扫视，寻找着可能的出路。她的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紧张而急促。因为自身弹跳力变大了，她毫不犹豫地跳墙，然后一头扎进一个岔路口。后面的人一开始没有跟上来，因为他们不如姜漫熟悉这里的地形。也就是说，跟踪她的人是一群外来者。 她全速奔跑，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全力调动起体能潜力。她知道此刻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恐惧，于是借着昏暗的巷灯，找准了人烟稀少的一侧，瞬间爆发出了全身的力量，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个缺口。她的脚步疾如闪电，灵活地穿梭在布满碎石与垃圾的巷道中，试图拉开与追赶者之间的距离。 然而，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些人显然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她。姜漫咬紧牙关，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快速转弯、闪避，翻越路边的障碍物，此时的她已经竭尽全力。 她在疾奔的过程中发现前方巷子口被一辆废弃的破旧货车堵住，她的逃跑路线瞬间受阻，于是急中生智调整方向，试图从右侧的狭窄小径突围，甩掉后面那群人。她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好在后面的人与她距离越来越远，似乎没有成功跟上。 ------------ 第150章 银狼的……债？ 然而，正当姜漫稍微松懈下来，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喘口气时，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突然从黑暗中伸出，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肩膀。她惊恐地回头，发现那伙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逼近，冷酷的眼神在微弱的街灯下显得格外瘆人。 姜漫被抓住的那一刻，恐惧如同冰冷的寒流瞬间贯穿全身。别说她的L器官，就是小命都要不保，无数个恐怖的念头让她背脊发凉，冷汗如雨般从额头滑落，顺着脸颊滴入衣领。姜漫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自己能侥幸留个全尸，结果抓住她的人忽然恭敬地向她低头：“姜小姐。” ……欸？ 跟她想象的非常不一样。 姜漫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发现这群人似乎没有对她不轨的意思。 “姜小姐，我想你误会了。”一个中年男人从那伙人的背后缓缓走出，他的步伐稳健有力，面容虽然略显沧桑，却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沉稳与威严。他向姜漫走近，并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包围她的紧张气氛在这一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我们是神使团第二脉‘山鬼’，而你，是我们的继承人。我叫曹中孝。” 曹中孝，就是山鬼的“预言家”。因为上次刀哥与枫叶的失误，他这一次亲自来接继承人。 ……莫非是什么新型骗术？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姜漫见躲不过，只好跟他们上车。她倚靠着座椅，车内是柔和的光线，车窗外是一条狭窄而阴暗的小巷，巷子两旁是斑驳落后的工业风建筑，高墙之间仅留一线天光，将昏黄的灯光和阴影交织在一起。 车子缓缓驶过她住了两年的巷子，曹中孝对她说，他们已经调查过她的经历背景，而她也会获得新生。 * 时间回到现在。 姜漫不安地坐着，她手指无意识地叩着茶盏，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焦虑。楼下偶尔有疾驰而过的车灯划破黑暗，短暂照亮这个静谧无声的角落，然后又迅速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曹中孝忽然道：“跟刀哥前往总部。” 刀哥身上的水汽还没有蒸发，他带了一票人上楼，强硬地拽住姜漫的手腕：“车子就在楼下，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说实话，山鬼继承人跟他想象中的也很不一样。无论是从背景经历还是个人角度，他都对姜漫不是很满意。 ——一个还在考大学的稚嫩学生，能成什么事？他向来对这种学生嗤之以鼻。 车内的空气凝重而紧张，姜漫坐在后座上，眼睛虽然透过朦胧的车窗看向外面淅沥不断的雨水和模糊的城市街景。车内静得只能听到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以及车轮碾过湿漉漉路面的低吟。她心中五味杂陈。 刀哥驾驶着车辆，在瓢泼的雨夜中疾驰，连姜漫都能感受到刀哥的迫切。如果暗龙的人真来了，他们想要脱身会更加麻烦。 …… 暗龙的人终于到了十一号城市。 有白牧川不断透露消息，暗龙那伙已经埋伏在了刀哥的必经之路。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敲钟。 经过严密的计算：暗龙的速度、刀哥的车程，庞健的下属可以抵抗的时间……他给了自己72个小时完成第三次敲钟。 完颜洛见他似是在出神：“你还在考虑什么？” 他回过神来：“要怎么解决对方的B级。” 近日天气都有雨，对能够控水的灵行者来说太有优势了。 完颜洛：“你规划了72个小时，有将近一大半的时间应该都是浪费在了东波身上。如果没有东波，时间可以大大缩短。” “这样吧，我帮你拖住东波，你去完成你想做的事。” “条件？”白牧川已经习惯她交换筹码了，“不可违背个人原则、不可侵犯……” “知道了知道了，都是你能轻松完成的事。”完颜洛打断他，“一共72个小时，如果因为我的帮助让你敲钟的时间变短，那么72个小时里剩下的时间归我。”如果她拖住东波，白牧川在48个小时里完成敲钟，那么剩下的24个归完颜洛“所有”。 白牧川眉头微微蹙起——他计划的72个小时，其实把握不到百分之六十，如果有完颜洛加入，成功率可以升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想知道你要剩下的时间，用来做什么。” 完颜洛蹲在地上，双手撑住脸：“约会呀，我只是在你原定的时间里抽出一点点时间而已。” 她比出“一丁点”的手势：“剩下的时间，跟我约会，不过分吧？” 白牧川忽然呆滞住，完颜洛拍拍他的肩膀：“已经答应我了，不接受反悔。” * 东波看着眼前拦路的女子，若非看到她在自己眼前移动，竟然感觉不到她的行踪轨迹：“高级灵行者？” “应该是吧。”完颜洛无所谓地笑笑，“想见识一下能控水的灵行者的能力。” 据说会控水的灵行者能够借助天地间的水源化无形为有形，将水流化作锐利无匹的“气”，或形成汹涌澎湃的水墙抵挡住猛烈攻击，或是以柔克刚反击。他们对力量的控制能力在器类灵行者之上，更精细一点的可以爆血，不过是在S级以上了。 东波目前是B级，他对水的掌控远远没有到达那种程度。不过环境对他很有利，周遭雨水瞬间凝聚成一道道细线银针的形状，犹如万箭齐发，直逼完颜洛而去。 完颜洛叹气：“有点失望啊，还以为能见到血爆呢……”雨水凝聚成的针在瞬间反震回去，形成一片银色风暴。 两人的“气”碰撞在一起，激起的能量波动令周围的建筑玻璃纷纷碎裂，地面龟裂。东波的双手微举，身边环绕的雨水开始躁动不安，犹如实体般在他指尖缠绕盘旋，雨滴如疾风骤雨般扑向完颜洛，两股力量猛烈碰撞，她轻飘飘地后退，毕竟她只需要拖延时间，还没有到下狠手的时候。 东波一开始还有闲心试探，耳中的联络器忽然响了，他才知道眼前的少女因何而来。 原来是想拖延时间。 ------------ 第151章 精神病患 东波闭目凝神，一只手在胸前划出一个涟漪图纹，无数细小的水珠逆重力朝天空升起，地面上的积水迅速蔓延开一圈圈波纹。子弹朝东波的方向射来，水盾在被打散后立刻分裂成无数锐利的水箭，呈蛛网状朝完颜洛疾射。还有一股清澈的水流如蛇般蜿蜒而出，缠绕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完颜洛朝后仰，足尖轻点，身体如同一片落叶随风飘荡，避开这万箭齐发，并将剩余的水箭引导回旋，形成一股强大的漩涡。 两人看似胶着，完颜洛却要轻松几分。 东波自知今日遇见对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联络器中还在不断催促，东波只好摘下联络器，专心对付完颜洛。 白牧川此时已经抵达了十一号城市大钟附近。 十一号城市的大钟在人工湖中央。水里没有交通工具，人工湖里也没有亭子。这是一个规模不算小的公园，十一号城市几乎所有绿植都在这里了。 白牧川略一感受，就能发现附近有很多属于不同灵行者的“气”。看来是有很多人埋伏在这里。 周围林木环绕，浓密的树影中潜藏着许多人，他们屏息凝神，身影融入夜色，犹如暗夜中的猎豹，各自埋伏在有利位置，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湖中心的大钟。 请君入瓮算是被庞健玩明白了。不仅是十一号城市，其他城市都已经做好了“终结者”即将出现的准备，此次难度翻倍，白牧川打算祸水东引—— 暗龙与山鬼还在交战不是？ 再加一个庞健进去，白牧川独坐钓鱼台，明天就等鱼儿上钩。 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踩点，没有出手的意向，大钟外面潜伏的这些人已经守了两三天了，再等一天，等他们露出疲态，白牧川再出现在大众视野。 庞健此时正听着下属的汇报： “……终结者尚未出现，有人猜测他前往4号城市的方向去了。但是……”下属看着手中的资料，“东波被一个女人拖住了，抽不开身。” 庞健皱眉——能拖住东波的至少也是一个B级，难道是终结者？ 下属：“西南方向在二十分钟前出现狙击枪的爆破声，十五分钟前可以从城内观察到火光。” 一开始夜幕中只是零星的枪火，时不时有几道致命的光束在空中瞬间点燃。高楼大厦是天然的掩体与制高点，暗龙有狙击手潜伏其中。 “是谁的人？”庞健不仅怀疑是“终结者”，还认为可能是其他城主的人，小心为上总归是没错的。 “还没有查清楚……”下属垂着头，“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都不是什么善茬。” “难道是想调虎离山？”但那边动向又不得不防，“你带人过去，大钟这边的人手不要动，多事之秋，唯恐生变。” “是！” …… 最高的一栋黄色建筑离人工湖不到200米远，适合狙击手隐藏；这个时节下午3点钟的太阳折射的角度刚好会在另一栋建筑上出现光污染，恰好可以遮住黄色建筑十七楼的视线…… 白牧川在周围走了一圈，心中大概有底了。妹妹：“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去。” “你是说八百米之外的医院？那里不是已经荒废了么？” “那家医院准备搬走，但还没有完全撤走，至少还有一部分病人在医院。” 既然是妹妹点名的医院，白牧川自然要去一趟。 暴雨如注，敲击着医院窗棂和屋顶，白牧川从低矮的屋顶上一路跑过去，【轻身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如果在地上奔跑，肯定会溅一身泥。 医院精神科，一名小男孩正静静地坐在窗前。雨水沿着窗户流淌，将外界模糊成一片水色迷离的世界，而病房内透出的微弱灯光则像点点星光，倔强地穿透雨帘。 有病人安静地坐在床沿，寂静的走廊上也有人在徘徊。小男孩眼睛里出现一道忽明忽暗的闪电，随后窗外是一声巨大的雷响。 “守好病人，让他们不要乱跑。”科室主任叮嘱，暗骂这见鬼的天气。精神科室永远是最后一个搬走的，自己跟着遭了大罪，一些发病的病人群魔乱舞，还怪瘆人的…… “十三号床的病人这段时间病情稳定，他的监护人已经消失三个月了。”医生翻着小男孩的电脑档案，“送他来的家长联系不上，您看……” 主任又在心里骂了一声：“联系不上能怎么办？只能按照老规矩，不然你把他领回家啊？” 医生不说话了，他就是觉得那个小男孩怪可怜的。科室里的很多小孩都很顽劣，只有这个小男孩分外的乖巧，加上他长得白嫩精致，眼睛又大，不免让人起了恻隐之心。 十一号城市的医院哪有这么多职业操守，都是见钱办事，像小男孩这种情况，如果监护人没有续费，一般都是联系当地的孤儿院或者直接弃疗。 雷雨交加，几个医生绷紧了神经，巡防的几人身影在墙上映出长长的拖影。 “我焯！！”走廊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叫，查房医生瘫坐在地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一道模糊的人影飘浮在病院的窗户外。 主任不耐烦道：“陈志强你在鬼叫什么？” 陈志强这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走廊那边传出几道笑声，他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顿时加班加点还要被这群精神病人捉弄的怒火蹭蹭上涨。 “小崽子们看我不收拾你！” 要不是陈志强理智尚存，他早就一个拖鞋甩过去了。 只有小男孩坐在那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恼羞成怒的陈志强。 一群傻叉，不值得他费心思。 小男孩收回目光，手里紧紧握着一根……黄瓜。 他穿着病号服，面容苍白却神情专注，手中紧握一根翠绿黄瓜。这个黄瓜外观上与其他黄瓜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普通的表皮、均匀的线条，充其量就是好看了一点。 他轻柔地将黄瓜置于洁净的桌面上，目光紧紧锁定在黄瓜身上，仿佛能透过那薄薄的绿色表皮洞察其内心深处。他贴近黄瓜，耳语般低声道：“精神病里的人真可怕，我看医生大多都不正常……”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陈志强那边又传来一声嚎叫—— “玻璃窗子上有人，真的有人！” 别说小男孩，主任也忍不住了：“需要我给你做心理辅导么？要不你请假休息几天吧？” 玻璃窗子外哪里有人？ 白牧川一只手攀在窗外，暗自头疼：谁知道他准备进去的时候有个医生看过来了啊？ ------------ 第152章 弟弟 白牧川站在外面的水管上，等陈志强离开才从窗子外翻进来，免得再把人吓到。 他从室内关好窗户，窗外是阴郁墨色，安静得吓人。他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这才放心。 一转头，就看到只比他腰高一点的小男孩眼神幽幽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根油绿的黄瓜。 他竟然没有发现小男孩出现在他身后！妹妹没有提醒他，说明不存在危险。白牧川蹲下来，有些莫名其妙：“你认识我？” “咔嚓——”小男孩突然把黄瓜掰断，“分你一半。” 白牧川：“……谢谢。” 他是不敢吃这半截黄瓜的，小男孩站在原地，大直径黑瞳仁眼皮子都不带眨。 白牧川问妹妹：“他是谁？” 妹妹还没有说话，小男孩的眼睛突然亮了：“原来你跟我一样啊。” 白牧川：“？” “我有时候也能跟很多东西说话。”他咬了一口黄瓜，突然流泪，“呜呜呜我把我的好朋友吃掉了……” “我第一次见到它，就知道它是十里八乡最好的黄瓜！它不仅会唱歌，还会陪我说话，它说它会开黄色的小花也不喜欢下雨……”小男孩一边大口啃着黄瓜一边哭泣，“可是我亲手杀了它，第一次杀它是把它从藤上摘下来，它哭得可伤心了……” “我亲手杀了自己种的好朋友……”小男孩抬头，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现在它又死了，再也没办法跟我说话了，腰被掰断了合不起来……快吃呀，我给了你，为什么不吃？” 白牧川没有跟精神病人打交道的经验，他觉得这个小男孩很可能患上了精神分裂。他不得不求助：“妹妹……妹妹？” 小男孩轻轻地“咦”了一声：“你明明跟我是同类，真开心啊，今天竟然遇见了跟我一样的人。” 他忽然拉起白牧川的手：“我有时候也能跟自己说话呢这位大哥哥。”他忽然笑起来：“但是他常常不搭理我，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话了。你说是不是啊，弟弟？” 小男孩忽然变了一个表情，语气更加低沉：“闭嘴。” “你愿意跟我说话了？！”，小男孩一脸惊喜，“是不是因为这个哥哥来了，你才愿意出现？你已经一个半月没有跟我玩了……” 【嘶。】天垣的语调有些夸张，【我怎么觉得，这小孩说的话很有道理，小白啊……你不也这样么？】 “那能一样？”白牧川嘴角抽搐，“还有，你再叫小白试试？我等会就禁你言。” 【没意思。】天垣蔫了吧唧的，他突然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怎么觉着……这个小屁孩长得有点眼熟呢。】 天垣观察了一会儿，惊奇：【他长得很像你啊！小白同学。呸呸呸，白牧川。】 白牧川与他平视，这小男孩似乎真的跟他有点像？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现，他还阴谋论地想X研究所会不会早已提取了他的基因用科技克隆出了一个人来。如果真是这样，有很多事情都不符合逻辑，所以他推翻了这个想法。 “你叫什么？” 小男孩歪着脑袋：“你是问我的名字，还是问他的名字？” 白牧川：“你口中的‘他’是你刚才说的‘弟弟’？” “对啊。”他笑得天真无邪，“如果你是问我，我叫徐灵。” “那你‘弟弟’叫什么？” “这你要自己问弟弟。”徐灵把黄瓜尾巴端一小截丢掉，见白牧川手里的黄瓜一口没动“你不喜欢吃我的朋友？” 白牧川硬着头皮把黄瓜塞回徐灵的手中：“嗯。” 徐灵万分可惜：“朋友们的味道都很不错，下次给你换颗西红柿怎么样？杀死土豆要放在锅里慢慢炖，太煎熬了，要不我给你半块西瓜，一刀下去，它只惨叫一下，不会那么痛苦。但是西瓜说它不喜欢跟火腿肠炒在一块儿，它喜欢吃番茄酱……” 通常都是别人跟不上白牧川跳跃而独特的脑回路，现在是白牧川跟不上他的语言了。 妹妹笑了一声：“徐灵跟你没什么关联，他‘弟弟’跟你有点关系哦，哥哥。” 白牧川：“难道又是轮回？” “不是。”妹妹说，“你试着跟他相处，等他弟弟出来。” 白牧川静下心来回顾、思考，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白道一也太禽兽不如了。 “徐灵的‘弟弟’，是白道一的儿子，也就是我血缘关系上的弟弟，是么？” “是。”妹妹摸了一下徐灵的脑袋，徐灵漆黑的大瞳仁逐渐变得如正常人般大小，“你弟弟出来了，他叫白言。” 两个被血缘关系联系在一起的人此刻在精神病院相遇了。白言把手中徐灵没有吃完的半截黄瓜丢掉：“……你就是白牧川？” 白言看起来的情况比徐灵好得多，至少是正常人的思维。 如果没有妹妹提醒，白牧川也许这辈子都不会与白言见面。白牧川只知道白道一还有一个儿子，对于这个“儿子”的信息一概不知。 “我听说过你，白道一在我变得‘无用’之后想起了你，想让你变得跟我一样，卖给X研究所做没有完成的实验。” 妹妹解释：“白言的出生就是个悲剧，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成为实验体量身定制的，比你惨多了。” “他需要定期去X研究所注射药物，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研究所里面。有些实验很痛苦，连麻药都麻痹不了他的神经，所以白言为了活下去，衍生出了徐灵。” “徐灵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白言所有不稳定、不安分的因素都集中在了徐灵身上，他把痛苦抛弃、割裂……这些变成了徐灵。” “白言是在两个月前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手续是由陈方达代为办理，但是白言在入院之后，除了陈方达给他送过一次苹果，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他被遗弃了。原因是他的身体条件不达标，在X研究所的人眼中，已经到达了‘报废’指标。” 白道一的禽兽程度，再次突破白牧川的下限。 他就说白道一怎么会突然找上他，原来是更小的儿子被“废”了。说实话，白牧川还是有点惊讶的，他只以为白道一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弟弟”作为白氏继承人，白道一会好好培养，没想到白道一竟然是连白言都当做可以交易的筹码。 ------------ 第153章 搅混一滩水 白言见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嘴唇翕动，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误以为白牧川跟自己在某个阶段一样，精神到达了即将崩溃的边缘。他就是在分裂出徐灵之后，精神状况才渐渐好转。 徐灵是个顽劣的小孩，他很耐痛，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白牧川看着这个弟弟，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白牧川回答他的问题：“是，我就是白牧川，你血缘关系上的哥哥。” 白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的话不如徐灵的多。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能与这个“哥哥”见面。他不知道正常的“弟弟”会怎样给初次见面的哥哥打招呼，白言生硬地说：“带我离开精神病院，我可以给你一点好处。” 明明是想打招呼，却被他说成了是一场交易。白言有些懊恼，却听到白牧川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可以。”其实不是为了所谓的“好处”，只是白牧川不想让白言继续呆在精神病院。 “但是现在不行。”白牧川将一只联络器别在他的耳朵里，“三天后，我会准时来接你。” “真的么？”白言的世界里很少有期待，现在却多了一项，“你……会骗我么？” “不会。”白牧川不知要如何安慰小孩，一道虚幻的影子从他脚下分离。 死神黑影感受到他的召唤，从前面拢住白言的身影。白言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后退半步，他发现这道影子身上虽然戾气重，但是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白牧川想了一个理由跟他解释：“它是专门保护小孩子的‘影子’，如果有危险，它就会举起手中的镰刀刺向敌人。” 白言嘴角扯动：“哥，你这个谎言太拙劣了。”第一个称呼喊出口，似乎还挺自然的。 “当我三岁小屁孩呢，这明明就是遗迹。” 白牧川：“……”是他低估白言的智商了。尽管他再恨白道一，也不得不承认白氏的智商遗传向来很高。 “是，这是遗迹【死神黑影】，这三天他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白牧川打开窗户，他已经不能再继续逗留了，“三天后见，你耳朵里的联络器也可以使用。” 白牧川“唰”的一下就不见了，白言立刻跑到窗子边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自己这个哥哥，似乎有点厉害。 “言言小朋友，外面下着雨，你怎么把窗户打开了呀？”护士推开门进来，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对白言说。 白言上一秒还深沉的脸，下一秒忽然变得清澈懵懂。 忍一时风平浪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白言乖乖跑到病床上躺好，用他平常不屑一顾的脸和嗓音扮可爱。护士被他萌得心都要融化了，白言在心里唾弃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秒变脸，就是白牧川都没有这么快。 …… 暗龙、山鬼、庞健三拨人的战斗即将接近尾声，白牧川准备收网。 妹妹：“看到那个躲在银行里避雨的女人了么？她就是暗龙继承人，姜漫。” 白牧川一眼望过去，一个年轻女人蜷在银行的联排椅子上，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那里还有一个人。白牧川原本是想直接杀死暗龙继承人，现在却……无法下手了。单看姜漫这个人，她在一周前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现在被迫卷入灵行者的世界，参与神使团继承人之争。姜漫没有什么错，与白牧川敌对的是她暗龙继承人的身份。 妹妹嬉笑：“杀了她，哥哥就又少了一个对手。咱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杀了暗龙继承人么？” 街道阴暗潮湿，又一道尖锐的枪声响起。姜漫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不远处闪烁的火光和不时腾起的烟雾，她紧张的双脚不停地在地板上移动。刀哥出去有一会儿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她能感受到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安，雨势并未因枪火减弱，反而更加猛烈地敲击着窗户。 街头巷尾的感应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投射出破碎的光线，映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地上沉积的雨水已经被水晕染得鲜红。 银行前面几辆悬浮车辆停了又走，走了又来，车轮溅起的水花在镭射灯光下瞬间化为蒸气流。全息广告半透明地悬浮在空中，播放着各种商品信息，代言义肢的女明星却换了一个。 白牧川叹气：“怎么难办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这有什么的，杀了她啊哥哥。”妹妹惯不会对别人心慈手软，怂恿白牧川尽早下手。 如果神使团内都是青锋那种做派，对白牧川来说还好一些，他不用顾及其他。 “这样不对，妹妹。”白牧川逮住机会教育她，“我们也可以换一个思路，用其他方式解决继承人之争的问题。” “呵。”妹妹不情愿道，“那好吧。” 白牧川：“不仅是姜漫，陆兴阳也是神使团继承人，他是‘刺客’一脉，我不可能对他下手。如果他知道我同为‘继承人’之一，我相信继承人之争他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说不定那个傻子还会让‘刺客’帮我夺权。” 妹妹沉默一瞬：“真是搞不懂你们，人与人之间的事太复杂了。” 白牧川向她解释：“而且，不到最后关头，最后的赢家永远不会冒出头来。继承人之间也许早已有人达成了合作。或许……我们可以让姜漫放弃争夺神使团之主。” 妹妹：“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有一个问题，即使姜漫自己放弃，你又如何保证她背后的山鬼不会迫使她做出一些行为？山鬼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寻找继承人了，他们想要夺权的野心昭然若揭，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我与你打一个赌如何？” “什么赌？” “让山鬼臣服于血魔。” 妹妹一怔，白牧川这话勾起了她的兴趣：“好啊，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就放弃随时可以杀人的念头；如果你赢了，要求随你提。” 白牧川根本没有提出什么要求，赌注对妹妹更有利。不过妹妹加了条件：“如果你赢了，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门后的世界。” “……门后的世界？” “没错。【神之匙】的门后。不仅是我的那扇门，医生的那扇门也可以带你去看看。” 白牧川第一次听说钥匙打开的门，自己可以进入：“成交。” ------------ 第154章 出城 刀哥给了姜漫一把枪，但是她不会用，只好紧紧握住匕首。 听到声响，她还以为是刀哥他们回来了，正欲探头去看，从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她此时内心慌张到了极点。 白牧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姜漫两腿发抖，差点站不稳，她艰难地点头，害怕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我需要你跟我走一趟。”白牧川改变了嗓音，说话微微低沉，“只要你不闹出动静，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姜漫此时对神使团并非一无所知，她猜测白牧川很有可能是其他八脉的人。而她现在要做的只有配合，最起码自己的性命对他而言还有些价值。 白牧川把姜漫带出30里开外，他不可能总是带着一个人跑，况且这里离出十一号城市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从十一号城市到其他城市需要在不同的地点换车，大概需要经转四五趟黑车。 街边的黑车司机叼着一根烟，他耳朵处有一些死皮。白牧川一眼就看出他也是易了容的，但是易容技术没有那么高超，买的人皮面具较为劣质。 司机：“去哪？” 白牧川让姜漫先上车，自己才坐上去：“出城。” 司机通过后视镜观察着眼前这个男人：“最近十一号城乱得很……” “你报个价。” 司机报了一个数，他心里有些没底儿。这个价与平常价格相比翻了几番，但是道上的规矩么……既然上了他的车，就不能再下去了。 白牧川：“可以。”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价报得有些低了，试探：“……不过这是昨天的价格了，今天还是要涨的……”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白牧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让他冒出一身冷汗。他以为自己下了地狱，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幽冷，待缓过神来，才惊觉自己还在车里。 他连忙改口：“开、开个玩笑。” 他勉强一笑：“咱们这就出发。”见鬼了，他在道上混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一个眼神威慑住。他不敢多看，闷声踩一脚油门，只想快点把这个瘟神送走。 白牧川在车里闭目养神。 姜漫借着昏暗的路灯观察白牧川——这个绑匪一路上不怎么说话，好在没有其他不轨的意图，这让她稍稍放了心。路上阴云密布，忽然下起了大雨。 建筑施工的粉尘味儿从窗子外飘进来，雨水也从外面打进来，她关上窗子，在喧闹中听到了一点刺耳的声响。 司机又点了根烟，姜漫闻到烟味儿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潮湿的空气因为下雨而显得黏腻。 白牧川见她有点不舒服，对司机道：“你能别抽烟了么？” 司机尴尬地夹着烟，若是按他往日的脾气，早就把这碍事的乘客修理了一顿，但是这次他不敢。他把烟掐灭，随手丢在路边。 浓郁的烟味儿散去，姜漫头晕好了一些，不知为何她没有那么害怕了，这个绑匪好像……人还怪好的嘞？ 忽然路面向上拱起，街边停着的近一半的车都飞了出去。雨越下越大，前方的路弥漫着大雾，升起的白雾模糊了大家的视线。司机隐约看到不远处空中有一个庞然大物，他急转弯，却被其他停着的车辆卡在了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白牧川看得很清：那是一个钢铁巨兽，破碎的路面就是由于它造成的，有不少停着的车辆被压在拱起的道路之下。 白牧川感觉自己身上的金属纽扣有朝另一边飞去的趋向，那是一股非常明显的驱力。 妹妹：“十一号城市正在封城。这是十一号城市的城防系统，强力电磁。” 这个级别的磁力，相当于几座核电站。 司机吓得不轻，因为车子的悬浮功能坏掉了，轮胎正在路面上摩擦，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甩到空中，然后卷入不知名的漩涡中。 这种阴雨打雷的天气，干什么都不方便，司机稳住车子，白牧川：“尽快出城。” “可、可是……”司机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也干过不少打劫乘客、黑吃黑的事情，他这次是真的慌了，“前方有大量感染物聚集，恐怕……” “你只管开过去。”白牧川面无表情，他还以为庞健能借助什么手段封城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感染物不会靠近你的。” 黑的司机额上冒汗，他腿脚发麻，一狠心，开着车从感染物之中过去……欸？这些感染物似乎能提前避开他的车，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司机更加紧张了，不是对感染物，而是对白牧川——他今天真的倒了大霉，碰上这么个煞神。不过白牧川的身份他万万不敢打听。 车轮轱辘轱辘碾压着未来得及避开的感染物，悬浮功能坏掉，轮胎碰到地面上，嘎嘣脆的声音清脆悦耳……当然，只有白牧川是这样想的。 马上就要出城了，白牧川与姜漫二人下车，他正要给钱，司机钱都没收，慌乱地开车跑掉。白牧川看着司机驾驶着小车越来越远，默默把钱包放回兜里…… 真不是他不给，是人不想要啊。 城边界的车栏是金属的银灰色。智能系统用电子音提示：【请出示通行证。】 白牧川又往前走了一步，智能系统一直滴个不停—— 【请出示通行证！】 【请出示通行证！】 【请出示通行证！！】 …… 到了最后，智能系统似乎是有情绪一样，声音由急切变得冷漠：【擅闯者代价自负。】架在正中的圆形保护器，每天都会有专门的技术人员对它进行保养。 白牧川此时离出城只有一步之遥。头顶上的射线已经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D级【神之匙•黑客】。 他找到防御系统的端口，想办法篡改它的数据。这里的防御系统是由一个顶级黑客团队创造出来的，有难以攻略的防火墙。监控早就被白牧川停了，他手指灵活地在浮屏上敲打，姜漫的瞳孔里全是看不懂的代码。 她胡思乱想着：这个绑匪是技术人员？看着又高又瘦的，不是很能打，如果自己现在偷袭能跑出去么？ ------------ 第155章 变异感染物 妹妹：“山鬼已经发现他们的继承人不见了，现在在疯狂找人。” 虽然血魔整体实力弱，但也不是没人。傅中平带了几号人在城外接应，他见白牧川改变了相貌，旁边还有一个姑娘：“老板，您这是……？” 傅中平的思维如脱缰的野马愈发漫无边际，在他想入非非误以为这是什么play的一环时，只听白牧川幽幽地道：“这是山鬼继承人，姜漫。” “咳咳……”傅中平差点呛住，“她就是山鬼继承人？” 姜漫身上有非常明显的学生气，枪都不会握，虽然白牧川也是个学生，但他就是怪胎。 傅中平摸不准白牧川的意思：“是需要关押起来么？”估计吓一吓，这小姑娘就要崩溃了。 “不是。”白牧川也有些烦恼，“好好招待，我还要与山鬼谈条件。” 姜漫被傅中平带走时下意识地攀住白牧川的手臂，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人感觉最可靠。 嗯，一个可靠的绑匪。 ——她都被自己这脑回路惊了一下，简直不可理喻！ 白牧川抽出手：“如果山鬼和我达成共识，我会放你离开。这些人是我的下属，不会伤害你。” 姜漫大着胆子问了一下：“……你也是神使团的人？” “……嗯。”白牧川沉默一瞬，他对傅中平道，“我先走了。” …… 白牧川又返回十一号城市，路上的感染物让他觉着有些不对劲。 这些感染物与之前那些有点不一样。以往这种低级感染物只有生物本能，现在这些却如初开灵智一般。 另一边，审判庭的人也因为这些感染物发生了意外。 花生坐在车里：“铃铛，你不觉得……路边的小型感染物增多了么？” 铃铛摇下车窗，一只巴掌大的畸变蚂蚁从下水道里爬出来。 小组群里，卫光发了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有人看到小赵吗？] 勺子发消息：[我在两个小时前见过他一次。] 卫光觉得不对劲，右眼皮跳了跳：[我之前给他发的任务信息隔几个小时回了，断断续续的，现在完全联系不到了。] 卫光：[开视频会议，我要清点人数。] 小赵的ID是灰色的，那边摄像头根本没开。 “啊——！” 新来的小同事发出一声尖叫：“赵哥、赵哥在我的后备箱里！” 后备箱在装了武器之后所剩空间不大，却塞下了整个人。脑袋、头发缠在一起，断肢上糊着干涸的血液，大部分人体部位只剩下骨头，粘连着一点碎肉。审判庭的老同事们对这种程度的尸体早就见怪不怪，但是出事对象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一时难以接受。 卫光：“上报地点，我马上过去！” 花生虽然跟小赵接触不多，但同事兼战友死得如此凄惨，让他脊背发凉的同时非常气愤。 万昌从街道另一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花生哥，我手里有个案子，数据出了问题，排除了好几遍，就是没有找到问题的根源。勺子他们说你以前处理过类似的案件，要我来问问你。”今年审判庭新招了三个人，万昌就是其中之一。 花生跟万昌不熟，但同事求助还是要帮忙的，他自己是审判庭的老人，自诩懂的东西较多：“资料在哪里？我看看。” “这里这里。”万昌把档案从车窗外伸进去，花生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凉，余光瞥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回头确认：“这一项？” “是的。”万昌悄悄把伸出的手缩回袖子。 他盯着花生的背，花生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翻看着记录。 花生检查了一遍资料：“数据没有问题，就是方法步骤错了，要把这一步提前，否则……” 地面上万昌的影子越伸越长，长出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在快要碰到花生的脑袋时，突然又变回了万昌。 “咚咚咚——” 花生摇下另一边车窗，是一个路人：“请问您是？” 白牧川冲花生笑笑，眼睛却瞥向万昌。万昌心里一惊，垂下头来不敢看他。 “能搭个顺风车么？”妹妹说监察部的人一路跟来了十一号城市，白牧川还挺佩服的。要隐匿自己的行踪，还不用搭黑的，当然是找监察部啊！ 花生见这凌晨出现的可疑人员，本来想拒绝，犹豫一下答应了：“上来吧。”如果真是歹人，遇见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审判庭专治各种不服。 花生一路上尽职尽责地想从白牧川嘴里撬消息，白牧川的回答十分完美，无懈可击。 如果白牧川真是个路人还好，万一是歹人，隐藏得这么深就很可怕了。 白牧川与万昌并排坐在后面，万昌自白牧川出现后动都不敢动，全身僵硬，后背挺直。 白牧川的猜测成真，反而多了一抹担忧——真的有感染物伪装成人类，试图混进人类社会了。 与寄生食脑虫不同，万昌没有被任何感染物寄生，因为他身边坐着的“万昌”本身就是一个感染物。他吃掉万昌之后获得了万昌的记忆，但是对人的正常反应和语言体系似乎还不太熟，演技略显青涩。 “万昌”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刚刚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在一瞬间感到了害怕。他吃了一个人之后，觉得根本不够他补充营养，再不进食，万昌的皮肤脱落，他就要露馅了。 他的目光在花生和铃铛身上打量，想要挑选一个可口的猎物，白牧川悄无声息地靠近：“你跟他们是同事啊？” 他吓了一跳，强自镇定：“嗯呢。” 正在开车的花生皱眉——虽然不是什么机密问题，但万昌怎么没有公职人员不轻易透露消息的操守呢？ 前面坐着的两人不知道的是，万昌的脚掌已经因为过度紧张而分裂出了第二个脚掌心。 花生开着导航：“你要去的地方还有七公里，我们可以把你送到可可零食店。” “谢谢。”白牧川答道，“没想到十一号城市还有好人，这里很多悍匪，我平常都不敢出门。” ------------ 第156章 进化二式 花生：“遇见我们算你幸运，以后别在十一号城市搭陌生人的车，这里太乱了。” 白牧川点头：“那是当然，这不是看你面善嘛……”他装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万昌手背上的一块皮此时掉落在白牧川脚边。 白牧川状似不经意地捡起那块皮：“兄弟，你这车上卫生状况不太好，皮屑怎么这么多……” 坐在副驾驶的铃铛昨天才搞完卫生，他疑惑地转头：“不可能吧？” 万昌身上的肌肉紧绷，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手指已经开始“发芽”，一根分裂成两根。 铃铛从白牧川手里接过那块皮，等他看仔细后脸色一变：“这是哪里来的？” 白牧川：“车里捡的。” “不好！”铃铛掏枪，万昌的多指已经伸出来了，朝花生而去。 花生紧急停刹，一枪崩了万昌的手掌：“他被感染了？” 不是被感染，是它本身就是感染物，伪装成了万昌。 花生用皮带勒住万昌，铃铛立刻下车，冲还坐在后座的白牧川喊：“快下车！” 却见后座的白牧川徒手捏住万昌分裂肉瘤，撕扯成一片一片的肉块，黄色的脓包被挤破，与血液混合在一起。 铃铛呆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这个人也有问题。 万昌浑身一颤，他想要逃跑，白牧川扣住他抽条的臂膀，花生立马用手铐铐住，这才被制服。 “你……”花生想要说话，眼前的白牧川已经翻到了墙头。 “当做车费了。” 白牧川从墙上跳到另一边，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那是……”花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对铃铛道，“快告诉老大，终结者出现了！” …… 白牧川一路避开监控，已经抵达了人工湖附近。 庞健守在人工湖外围的下属们疲态毕露，有些人甚至公然打起了瞌睡。这些人毕竟都不是正规军，一群烧杀抢掠的恶匪，拳头才是硬道理，他们只会屈服于武力之下，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什么纪律可言。 “终结者不会去其他城市了吧？” “你说他还敲不敲钟，再说了……敲钟又不接管城市统治权，这不是闲得蛋疼吗？” “……” 人工湖上面没有借力点，即使有【轻身术】也难以爬上湖中心的架台。 妹妹：“你打算怎么过去？” “庞健的火力有很大一部分被山鬼那边吸引走，都这个点了，现在这些疲兵大多认为我不会过来偷袭。”白牧川用肉眼测量人工湖与大钟之间的距离，笑了一下，“其实他们想的也没错，我这次不搞偷袭，而是直捣黄龙。外界都猜测我这次会用同样取巧的手法敲钟，那我就正大光明攻上去看看。” “你肯定在想，我还有什么底牌是你不知道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底气。” 妹妹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她眉心微蹙，不明白白牧川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牧川抬头：“……因为你只知道‘历史’，不知道‘未来’。” 话音刚落，诅咒钢琴就出现在白牧川身边——还有比诅咒钢琴最好用的群发性技能了么？ 虽然琴声一响，白牧川就会暴露自身，但他这次本就选择强攻，被人知道具体位置也无所谓了。 “是终结者，他来了！” 人工湖警戒启动，直升机出现在湖面上方，直升机上的人拿热武器对准白牧川。平常各个方位的炮口数量是一定的，但现在藏在暗中的其他炮口结束休眠，强制启动。十一号城市的地底都有武器库和联络网点，所有的信息汇入各区数据库，再统合于中央人工智脑。人工湖的水面向两边拉开，从中出来一个方形盒子，金属盒自动变形、拼接，电磁轨道炮的炮口锁定白牧川。 在下属们以为炮口会发射的时候，白牧川按下手中的遥控，被入侵的系统没有回响，沉寂的武器也没有出现应有的火光。 十一号城市的地下防御系统早在白牧川来之前就被黑客摸透了。 能生火的灵行者数目占比较多，火系异能不算稀少，很快人群中就出现这样的人。 这名灵行者应该是个C级，最次也在D级巅峰，湖面上倒映着冲天的火光。 E级【次元降级】。 都不需要白牧川出手，纸片被火焰烧毁，如果控火的灵行者想要减少伤亡，必须停止使用能力，但他没有，而是加大了火焰燃烧力度。 次元降级现下的缺点就是等级太低，能降级的活物太少了。 琴声先是让这些人精神错乱，没有赋能的普通人互相指枪，低级灵行者则是脑袋如针扎，精神狂暴分不清敌友。 白牧川叹一口气，天地间汇聚的“0”、“1”忽然光芒大盛，覆盖一层透明的“气”包裹白牧川全身。 没错，他的《论进化》已经练到了第二层。气流扩散的范围庞大，刹那间所有人静止，面容诡异，枪支从手中掉落，借外力飞在空中的人直挺挺地掉下来。 他像一阵风，来去自如，穿梭在被迫静止的人与物之中，人工湖不远处的护墙和附近的枪管龟裂，变成碎块轰然倒塌。 白牧川的瞳孔色泽渐浓，他周身竖起无数块光斑幻化的尖锐碎片，众人脚下的影子渐渐融化，漂浮起来，变成黑色的不规则小块。黑色和金色的碎片一起升起，光与影同时发起攻击。 连妹妹都惊呆了一瞬——这是《论进化》的第二式，凝气成形！如果白牧川偷偷练习，她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白牧川一直在脑中模拟，今日是第一次实践。第二式的威力竟如此之大。 众人因为冲击而受力，纷纷被甩飞，撞到地上。倒塌的墙面是用来保存军工武器的合成铁皮，比其他墙要坚固，上面印出一道道的人形，尤其是背部下陷得最严重。 他甚至没有用异能，仅凭一招制敌。白牧川只是想试试第二招的威力，这效果比他想象中的大了无数倍。 《论进化》究竟是谁写的？这本书也太牛了吧。 ------------ 第157章 终结者之威 白牧川身上也有一些伤口，但是他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就衣服破了一小块。人工湖的备用火药全都朝他而来，他在杀庞健下属的同时抽空把它们变成纸片销毁。 灵行者之气扩散，连相邻的十、十二号城市的人也感受到了心悸。 以白牧川为中心散发出的气息传播很远，甚至十号城市的某位C级灵行者似有所感，他连忙用手机查定位，发现这股危险的气息来自十一号城市。 他给第十一号城市的朋友发消息：[你那边是否有什么异常？] 朋友：[不是吧，十号城市也感觉到了？我现在心惶惶直跳，总不安宁，似乎有大事发生。] 他打开网页，发现网上对此诸多猜测： [世界末日来临了？我现在享受人生还来得及吗？] [我怎么觉得是灵气复苏，要回到小说中的修真时代。] [楼上也太扯淡了，明明是大批普通人要觉醒成灵行者了。神请保佑我这次觉醒，不求高级异能，只要能生个火、低空飞行就可以，就算是F级也没关系。] [真的吗？那信男愿一生吃斋茹素，换来异能觉醒。] …… 灵行者觉醒随机又困难，就算觉醒也大多是F级，普通人对此持好奇又仰望的态度。不谈等级，单是觉醒能力这一条，就足以在千千万万的人中脱颖而出。 直到ID有一些知名度的“青草蛋糕”出来回话：[大家别乱猜了，这是终结者闹出的动静。] 消息一发出，评论区灌水速度飞快，惊叹号夹着许多字符，还有很多可可爱爱的表情包。 [卧槽，只有我关心终结者这事儿吗？] [实不相瞒，还有我。] [楼上，终结者是谁？] 匿名用户：[我是联邦的内部人员，终结者闹出的事具体如下：（转发链接）] 大部分是凑个热闹，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灵行者，吃瓜，人之本性也。 就连远在诅咒之地，躺在沙滩玩手机的人鱼都刷到了终结者的帖子。 [好奇终结者到底多强，真的很想去观战。] [那位说想观战的，是嫌命太长了吗？] …… 人工湖，战斗中心。 白牧川还不知经此一役，“终结者”的名号正式进入大众视野，之前更多是在灵行者之中流传。 已经有十一号城市的居民拿天文望远镜搞起了直播。 白牧川觉得凝气成形的作用远不止如此，他尝试控制气流，让这些气的使用更加精细。 就在白牧川想要劫持直升机的时候，他造成的波动一寸一寸碎裂，另一股相异的能量与他对峙。 两种碰撞造成更激烈的波动，不少人在强震中醒来，虚弱得腿一软，扑倒在地。武器攻击已经失了意义，普通人在能量夹缝中讨不到好，几乎寸步难行。 难道庞健手底下还有高级灵行者？ 白牧川从妹妹那里得知庞健本身只是一个中级灵行者，他的下属里除了东波没有第二个B级。 妹妹：“是监察部的人，卫光和温良一前一后地抵达了人工湖。看样子是来找你的。” “他们是什么等级？” “都是B级。”妹妹说，“且是B级巅峰。” 白牧川现在还不想身份暴露，遇到这二人只能避着走。 卫光和温良两人站的方位刚好相对，他们似乎没有阻止白牧川出手的意思，而是静静地待在原地。 白牧川对妹妹道：“如果只是想招揽我……那就等我敲完钟再说，还有没有其他的路线跑掉？”他现在并不想被监察部招揽，他习惯了一个人行动。 “只有人工湖，你或许可以试试走水路。人工湖底下有一条通往城外的暗河。” 白牧川劫持了一辆直升机，驾驶员战战兢兢地起飞，白牧川在直升机离大钟还有两米的时候从机舱跃出，站到细窄的架台上。他以掌为拳，往大钟上重重一敲—— “咚——！” 敲第三面钟的任务，完成了！ 白牧川还没来得及松懈，就要打起精神，想办法躲避卫光和温良。 两个B级，可不是好惹的。 白牧川还要想办法坐直升机前往湖中心，卫光却是能直接御空飞行！ 他出现在白牧川身后，与此同时，温良也降落在大钟上。 卫光抢先开口：“我是联邦监察部二十七个区总监察官，你是否愿意加入监察部审判庭？” 温良面上不见怒意，他语气温和，对白牧川说：“我是监察部部长，诚挚邀请你加入天眼。” 白牧川的脸向来千变万化，在监察部还有一个“千面郎君”之称。这两个人精极其擅长观察微表情，但遇上白牧川的假脸，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并不是很想被收编。”白牧川直接拒绝，“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也不必继续找我。” 卫光：“我听花生说你救了他和铃铛，要不留个联系方式，花生还说下次请你吃饭。当然，想不想加入审判庭，全靠你自愿。” 温良暗骂一句老狐狸，面上笑道：“这个都是自愿的，我们没有强迫的意思，留个联系方式，可以多条选择，不管你什么时候想加入，我们都欢迎。” 实在是能对抗感染物的能力太稀有了。感染物是全人类的公敌，与秩序稳定相对的不仅仅是人类内部斗争，还存在不可抗力的自然因素。如今全球范围内折叠境扩大，感染物增多，感染物的种类还有很多不明。 拥有能对付感染物的能力，就能抢占先机。 这两人说的不无道理，多一个选择就多一条路，白牧川最终留下了联系方式，他有信心监察部不会通过网络找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联系方式要到，卫光走前还暗戳戳地损了一把天眼：“来我审判庭，条件十分优渥，不是其他部门或组织可以比拟的。” 温良的脸色终于黑了几分。不过卫光说的也是事实。审判庭由于事务的原因，能接触到很多油水。温良没有给出什么夸张的条件，只是说：“天眼都是一群有理想有信念的人，我相信你如果加入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没有开出什么条件利诱，也没有给出什么承诺，从一开始就筛选了一部分人。正是因为这样，白牧川才对天眼有了几分好感。 他的手机振动，是完颜洛发来的消息：[该兑现你答应的事了喔。] ------------ 第158章 承诺兑现 十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第五天他要…… 白牧川有点心梗。 在与监察部的人分开之后，白牧川特意留心几分，温良和卫光没有派人跟踪他，这让白牧川对监察部的感官尚可。 除了白牧川的真实身份，两方几乎都把话说明白了，以后再见也不至于像猫捉老鼠一样避开。 以往避开监察部的人主要是担心打交道会有些麻烦，怕倒是说不上，白牧川又不是联邦通缉犯。 白牧川心中想的却是：祁景云曾为天眼成员，与监察部的高层应该都是认识的，她竟然没有透露自己的信息。 互联网上关于“终结者”的话题已经爆了，不管外界如何猜测，白牧川此时已经坐在一家咖啡馆平静地喝着凉白开。 这是十一号城市的某个小镇，客流量不多，没有城市中心那么繁华。由于较为偏远的地理位置，火光没有蔓延到小镇上来，算是十一号城市较为安稳的地方。 完颜洛推门而进：“我看报道上说你今天穿了件棕色的衣服，拿着一把狙击枪，在五号城市的街头冲人吹口哨，描述得有模有样。” “噱头而已，谁都不知道我在这里。”白牧川替她把座位拉开，说实话，他经历过那么多风浪仍然有点紧张。 ——此紧张与彼紧张，能一样么？ 他如坐针毡，要不是还有人看着，老早就想跑出去了。 完颜洛看他这样子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嗤笑：“屁股长针眼了？” 白牧川：“……” “你……”他艰难开口，“接下来想去什么地方？”咖啡馆是完颜洛定的地方，白牧川只是比她早到十分钟。 完颜洛似乎陷入了回忆：“去坐摩天轮？” 两人打车到游乐园，结果游乐园早就荒废了，手机地图上没有标注营业状态。 她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就好了：“去吃点东西吧，有点饿了。” 小镇上的美食一条街有很多小吃，这里没什么高档餐厅，完颜洛兴冲冲地拉着他进了一家小馆子。 她一个人就能吃一份叉烧、三捆烤肉、一碗卤面。烤肉端上来时滋滋作响，煎炸的油光从五花肉里冒出来，上面撒了一些芝麻和葱花，辣椒籽炸开蹦出，飘来阵阵香气。 她夹起面里的卤蛋，吹散食物飘香的氤氲雾气。快递机器人来到对街小店的快递箱旁，系统识别后把包裹整齐地放进箱中。 白牧川吃完后默默给她递餐巾纸，他胸口突然有点闷，跟L器官没有关系的那种闷。 末了，他最终叹息：“完颜洛。” “干嘛？”她把自己身前的全新豆奶往他面前推，“要么？” 白牧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是银狼。” “我知道啊。”完颜洛撑着下巴看着他，似乎对他知道这些一点也不意外。 “所以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他相信她知道银狼死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接受。 “那有什么关系，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你不是银狼，但银狼是你。” 白牧川有一瞬间感到迷茫。银狼是他的轮回之一，也是他未来的某个人格，这像一个包涵关系，银狼是白牧川的一部分。他不禁思考完颜洛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人格融合或分离会怎么样？ 天垣：【人格融合，你会继承人格生前的记忆和一些秉性；人格分离，就会从你的身体里独立出去，你获得的能力也将被带走。】 白牧川瞳孔骤然放大。 他在脑海中问：“如何决定融合与分离？” 【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这是血魔的内部机密，只有神使团权力暂代人知道。】 面对完颜洛，白牧川有两个选择：一是在以后将银狼分离出来；二是融合，继承银狼的一切。 记忆可以继承，爱意也能继承么？明明是两个人，怎么变成一个人了？ 白牧川感觉自己在思考一个极其难解的哲学问题。 他感觉完颜洛只知道融合这一点。 不过说到底轮回与今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两人吃完后走在街上，途经服装店的橱窗，玻璃窗可以看到店主坐在收银台上算账。 店主忽然抬头，与白牧川对视。白牧川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们对视了一秒。 他们对视了两秒。 …… 他们对视了半分钟。 完颜洛也发现了异样，她拉着白牧川走进去，店里没有店员，只有店主一个人：“标牌上说打几折来着？” “八点五折。”她的眼神从完颜洛身上转移到白牧川这里。店主的眼球缓缓转动，然后眨了一下，“喜欢什么款式？” 完颜洛：“你身上这种。” “我脱下来给你试试。”她走向试衣间，背对着完颜洛。 店主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打底衫，开门、进试衣间、关门，她换衣服很快，眼神不灵动，偶尔显得呆滞：“如果你喜欢，我明天去仓库里拿新的，这是换季的最新款……” 她触电一样一点点地转头，只见这个顾客伸出一把匕首，直接插进她的腰腹：“你……” 店主“噗通”倒地，完颜洛按住她的脖颈，皱眉：“死人？” 店主本就是一具死尸，但是她的骨头被替换成了钢筋。关节是轮轴，器官被掏空，换成了人造器官。她的大脑里有一台超级计算机，控制她的行为和语言；心脏是提供能源动力的仿生物，这些都让她变成“人类”。 完颜洛划破店主皮肤的时候，她体内的血泵开始运作，流出鲜红的血液。她被改造成了机械人，机械化程度竟然达到了99.8%！ 白牧川觉得这种机械样式很眼熟：“永恒之芯？”果然，只要不涉及到感情盲区，他说话都自然了许多。 完颜洛探查一番，对白牧川道：“店主体内安装了武器，她的眼睛里还有切割射线，她已经彻底变成了机械人。” “如果不摧毁她体内的能源，这些武器就要用在我们身上了。”完颜洛猜测，“难道是有人要杀我们，或者在试探？” “我看不像。”白牧川掏出店主体内的零件，“是最新款的A-17，只有军用渠道可以使用，但这个很明显不是正规渠道，获得这些零件需要经过联邦有关部门的审查和批准。我之前遇到了一个变异感染物，和这个人一样，可以伪装成正常人。应该不是专门针对我们的。” 这个人已经不属于机械改造人的范畴，因为她已经死了，内部只是按照程序运转。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店主与万昌的情况，应该是有关联的。 ------------ 第159章 约会 街道外一切都很正常，然而十一号城市恐怕没那么简单。 正常约会被打断，完颜洛神色却很兴奋：“有点意思，十一号城市毁灭了么？等十一号城市爆炸了，咱们去十号城市上空看烟花吧？” 完颜洛的思维很跳脱，白牧川有时候都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今日白牧川尴尬多次，妹妹在心里偷笑，她此时插嘴：“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带你去，怎么样？” 白牧川额上青筋跳了跳——妹妹要搞事情？ 完颜洛眼睛亮了：“好啊。” 妹妹：“十一号城市有个地方跟斗兽场一样，把人放在感染物之中看他挣扎，赌他是否会反杀；第二种模式是‘养蛊’，感染物之间养蛊，第三种就是‘养蛊’之后的‘蛊王’再与灵行者决斗。” 完颜洛好奇道：“这是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妹妹笑道：“这不是看你无聊嘛，今天斗兽场的彩头刚好是一只基因改造过的狼，就当约会送你的礼物。” 不是，妹妹你撩人这么会啊？你能别添乱了么？ 白牧川呼吸一滞，他属实没想到妹妹横插一脚。 十一号城市，永宁地下街。 来永宁地下街的都是找乐子的，这里势力综错复杂，每天都有巡逻队负责管理治安，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 他们在这里对感染物进行养蛊式训练：先是把一大堆感染物扔在一个地方，让它们自相残杀，留下最强的一只；再把这只放到她们在崇宁市黑市的斗兽场，与灵行者们搏斗。畸变物死了说明它还不够强，就批量培养下一批。若是赋能者死了，则说明这只感染物初步合格。与感染物搏斗的往往是欠了她们高利贷无力偿还只能抵命的灵行者，还有走投无路或是想捞一笔的亡命之徒。 他们把票高价卖出，观众们最喜欢看这种惊险刺激的场面。他们下注、赌博、杀人越货。 都是一群毫无底线的家伙。 两人来到一家小超市，小超市的顾客只进不出。前台交易不仅要交钱，还要交卡。 随机打晕两名还没来得及进去的顾客。白牧川掏出他兜里的卡片，上面印着“我们之间的‘小秘密’”、“趁人不在偷偷分享”、“惊险、刺激极乐园”…… 完颜洛瞥一眼：“咦？”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牧川咳一声，“这是入场券。” 完颜洛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白牧川易了容，两人拿着卡片交给收银员，给钱后跟着别人进入了超市后的门。 门外的长廊要拐个弯，有通往地底的电梯。 耳边隐隐有爆炸的欢呼声，随着二人走近，声音愈发清晰了。 他们齐齐欢呼：“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妈蛋，我下注了那么多！他竟然要死了！” “这个灵行者怎么回事啊，他不是D级吗？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竟然还有D级灵行者，白牧川听着周围的热烈的气氛，与完颜洛找了座位坐下。 “换一个C级灵行者！” “这里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C级表演，你当C级是烂大街？” 从离得最远的一层俯视，人头攒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点，上万人的竞技场中央是灵行者与感染物的搏斗。每个感染物都是从一个窟里出来的，它要杀死同一窟的其他感染物，才能登上竞技场。 有时候会放一只感染物，有时候会放多只。而此时进行搏斗的是一个D级灵行者，他已经杀死了一只“蛊王”，还有一只，是无论如何也杀不掉了。 这只感染物的再生能力是他见过所有感染物里最强的，它几乎免疫物理伤害——只要愈合得够快，任何伤害都伤不了它分毫。它的“血管”里充盈着褐色的血液，一颗心脏在那里跳动。 他飞蛾扑火般冲上去，已经做好了被撕裂的准备。刺去的长刃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击。 观众们都在等他的惨死。观众们此刻静默，期待而紧张地看着场中央，马上就要爆发出感染物胜利的欢呼。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噗嗤——” 等了几秒，他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天国，然而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降临。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长刃已经刺穿了感染物的身体，因为它的伤口马上愈合了，武器已经脱离他的手，成为了它身体的一部分。 感染物僵在原地，它没有眼睛，只是转动“头颅”，“盯”着观众席某处。 白牧川冷漠地与它“对视”着。 “搞什么鬼？它怎么突然不动了？” “那个灵行者真的要赢了？” “靠，老子押的钱全没了！” 白牧川在喧闹中锁定畸变物，它后退一步，场中的D级灵行者有些难以置信，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开启自己的异能。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幸存下来，发觉自己竟然还能使用能力，虽然有些脱力。 白牧川没再关注场内，他对完颜洛道：“你就坐在这里，我……” “你去哪里？” “报名决斗，不是答应给你赢个彩头？” 完颜忽然笑了：“好啊。” 白牧川穿梭到场地里最近的栏杆处，认准场地管理的经理：“我想报名。” 他补充：“和感染物搏斗。” 主动提出这种要求的人非常少见，经理看他身形高瘦，想制止他，不是因为怜惜一条人命，而是觉得把他扔进去一下就死了，没有看头。 经理懒洋洋地，带着一点不屑：“疯子死开，不要挡着我们生意。” “我是D级灵行者。”白牧川的压迫感让他汗毛竖立，“你们不会亏本的。” 经理的背不自觉地挺直：“等场中的灵行者比完。” “他现在和感染物对峙，现在观众们都觉得无聊透顶，你确定要浪费时间？” 场内的感染物在与白牧川对视之后开始逃窜，它无心杀死那个D级灵行者，D级灵行者也伤不到它，观众席已经有人在叫骂了。 “退票！退票！” 经理与白牧川的眼睛对视，竟不由自主地害怕，他示意手下人带白牧川过去：“把下面的人赶出来。” 白牧川回头，发现完颜洛正坐在观众席上对他笑。 “等我回来，马上就好。”他说，他知道完颜洛可以听得到。 完颜洛笑意渐浓，朝他挥了挥手：“好。” ------------ 第160章 胜利的彩头 现场的人发了疯似的叫喊，主办方努力控制着局面。 广播中响起播报员的声音：“这一局平局！” 为了避免观众闹事，流失客源，播报员得了上头的示意：“赌注资金一律退还。” 不满的声音稍稍平息。 播报员惯会调动人们的气氛：“下一场是同样是D级灵行者与感染物的对决！十分钟后开始，买定离手，此次概不退还！” 他们将被剁碎了的感染物和灵行者一车一车地倒入场中，场中唯一的一个感染物不断地吞噬、膨胀，比之前还大了一个圈。 “又是D级？D级灵行者的表演一个月就一两次，今天竟然又两场。” “估计是走投无路的穷鬼。” “哈哈哈，赋能再厉害、再高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来给我们这种‘平凡的普通人’表演？”他不是坐在前头的富人，只是一个追求刺激、道德感低下的小人。他没有赋能，在厂里工作，天天熬夜加班，还被人看不起。那一点可怜又卑微的自尊心却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些“高高在上”的赋能者，他们被撕裂、被践踏，而他则是坐在看台上点评表演的一员。 “现在——表演开始！” 在白牧川进场的一刻，它突然癫狂了。白牧川尽量收敛贪吃鬼的气息，感染物在迟疑之后开始向前蠕动。 它不断地变大、变大，整个身躯快占满场地的三分之二，它的脑子比之前大了一些，想要把白牧川吞进肚子。 有人在吹口哨——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了。感染物在场内移动，地面几乎全湿，都是它留下的粘液。 他一跃而起，似乎已经化成了影子，模模糊糊地站上了场内唯一的柱子。 感染物包围了柱子，柱子底部开始腐烂，快要倒下，白牧川站在上面，让人感觉随时都会落入感染物口中。 他站在独柱上，透过遥远的人潮，与完颜洛在某个瞬间眼神交汇。 她笑了一下。 白牧川等感染物附在柱子上时，他没有用任何能力，而是一只手抓住感染物的顶部，单手拎起，感染物离地，然后往另一边底下砸去。 “砰——！” 地板陷下一个巨大的坑，感染物的血液四溅。 底下的观众哗然，有些人甚至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这是……D级？” 坐在后台观察白牧川的其他比赛人员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一场纯粹的暴力美学。 他身上的“气”与感染物对抗，感染物的大脑在身体里不断蜷缩，开始脱水。 感染物浑身抖动，身体有一部分化成了不明液体。 白牧川的念力让感染物停止了疯狂的攻击，而后他一冲而下！ 他进入了它的身体。从外界看来就是感染物白牧川的整个身躯吞入体内。 观众们都没有搞清楚状况，只是觉得反转来得也太快了吧？一开始看着牛逼哄哄的，现在却丧于感染物腹中？ 感染物的身体表层有一小部分透明，此刻变成了漆黑的墨色。 白牧川在里面伸出吞噬细丝，它两个篮球大小的脑子被捏碎了。感染物的心脏跳动明显，非常好找，白牧川用无刃之匕捅进它的心脏。 E级【次元降级】。他眼前的空气微微扭动，心脏变扁，慢慢失去了体积和质量，最后成为一张薄薄的纸，落入白牧川的手中。 外界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以为白牧川被它消化了。 只有完颜洛静静地坐在观众席，等待白牧川出来。 “这就是D级灵行者？还不如刚刚那个，竟然主动送死，成为了感染物的口粮。” 有人不死心：“再等等，说不定还有反转。” “反转个屁，再等下去就要被感染物消化完拉出去了。” 庞大的感染物开始抖动，它颤栗着，从内部碎成无数块，然后突然炸开。 万人场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机变物的异动——它的表现实在有些诡异。 这么大一个感染物，能够给白牧川提供一些营养价值。 感染爆开，从里面走出一道完好无损的身影。 人们看向白牧川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畏惧，彼时爆发的欢呼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经理吞了一口口水：他们最强的感染物，被他在五分钟内杀死了。 白牧川走路瞬息而过，留下腿软的经理冷汗淋漓。 难道他是高级灵行者？ 白牧川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经理道：“狼崽什么时候可以送到？” “马上就可以送到。”经理被他突然转身搭话吓了一跳，“您是否需要办理转正格斗手的证书？” 白牧川皱眉，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妹妹接话：“不用，我是散兵。” “好的好的。”经理招呼人过来，“劳请您在后台休息室等待一下。” “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白牧川问。 妹妹：“这里格斗的人有一部分是固定的格斗手，还有一部分流动性很大，有些只是过来干一两票就走人的，黑话叫‘散兵’。他们都是灵行者。” 一只长得很漂亮的小狼崽子被关在笼子里，由人送到白牧川面前。 妹妹摸了一下它银色的毛发：“银狼提取的就是它们的基因，将它从小好好培养，在它长大后，会收获一个忠诚而强大的伙伴。” 狼崽在见到白牧川之后嚎叫一声，白牧川伸手去摸，它龇牙咧嘴，发出低吼。 “还挺倔。”白牧川掰开它的爪子，狼崽反抗无果，一下子呜咽起来。 完颜洛还在等他，白牧川带着笼子，在观众席最后面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喏。”他把笼子交给完颜洛，她惊喜地叫了一声，“真的是银狼！” “好可爱。” 她把狼崽从笼子里抱出来，小狼崽根本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完颜洛蹂躏。 她用手指逗着小狼崽，白牧川心里似乎下陷一角，像是裹起了温暖的白色毛绒毯。 好奇怪的感受。 他不确定这是什么，本尊会受人格的影响，但是银狼人格还没有解锁，也会对他有影响么？ 白牧川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 ------------ 第161章 桃花开了 白牧川每次行动的时候总感觉时间过得慢极了，但今天这一天格外的快。 过完今天，他就要前往五号城市，敲第四次钟。五到十号城市，属于第四位枭雄，王存智，他原本是联邦人，在犯了故意杀人罪之后逃到海外，最后抢占了十八城里的六座城市。 作为联邦S级通缉犯，王存智在所有城主中对联邦的了解是最多的。 白牧川总是高强度地运作，完颜洛希望他能抽出一天休息一下。今天也确实难得的放松，以至于……他忘了精神病院还有一个小可怜在等着他。 完颜洛见他急急忙忙地坐上空轨，问：“不是说等会儿再去五号城市？” “是的，我现在是要去接人。”白牧川跟她解释了一下，完颜洛露出一点成分复杂的表情：“人格分裂的小孩？” “跟你一样么？” 白牧川：“……” “不一样。”他说，“白言是病，我是因为异能。” 完颜洛喃喃自语：“我看也差不多嘛……” 等二人前往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空无一人的废弃房间。 白言在窗台给他留了信，说是医院搬走了，与十一号城市中心医院合并到了一起。 “咱们去一趟中心医院。”白牧川对完颜洛道，中心医院很快就到了，白言无聊地坐在窗台，看到白牧川时他的眼睛才有了几分神采。 不过白牧川身边这个人他没有见过，白言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白牧川一个巴掌薅下来：“小孩子，别胡思乱想。” “……你这是不打自招？”白言：他还什么都没说呐！ 完颜洛牵起白言转了一圈：“你弟弟跟你像么？难道你小时候就长这样？” 像是肯定的，但是白牧川不能在她面前承认：“不，我小时候不长这样。” 完颜洛“嘁”一声：“死鸭子嘴硬。” 白牧川的手机忽然响个不停，他打开手机，是陆兴阳。 现在不是还在上课么？这厮竟然给他发视频电话！ 白牧川点击绿色接通键：“……有事？” 陆兴阳的脸挤进屏幕：“白哥白哥，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白牧川冷漠脸jpg.：“不知道。” “我来找你了！”陆兴阳兴奋地说，“马上就能出现在你面前。” 白牧川：“？？？” 他身后出现一道极其强烈的光芒，不到三秒，陆兴阳竟然真的出！现！了！ 陆兴阳手里拿着一个导航一样的小罗盘，他自以为很小声地告诉白牧川：“白哥你看，这是我上次说的那个组织给我的，好像叫什么‘刺客’，他们送了我一个遗迹！我这辈子第一次见遗迹！” 白牧川心道，陆兴阳家门口的【守约兽龟】就是一个很有念年头的遗迹。而且陆兴阳刚刚说话的内容，在场其他的三人全都听到了。 陆兴阳继续“小声”念叨：“你知道这个遗迹的作用是什么嘛？它可以穿越空间，知道照片、名字就可以定位，性别仅限于男。” “这个遗迹就叫【指男针】！” 神特么指男针！白牧川没想到刺客对继承人的待遇这么好，要知道血魔内部一件遗迹都没得。 陆兴阳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咦？”他面前的一大一小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有一边的女人似笑非笑。白牧川跟这个女人一左一右，中间还牵着一个小孩，小孩旁边还坐着一只……狗崽子？ 这不就是一家三口还养了只宠物么？！ “你你你，你们……”陆兴阳惊恐地向后跌倒，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牧川，最后憋出一句，“沃日！” 完颜洛开始添乱，她装模作样地捂嘴笑：“牧川，这人是谁啊？你同学？” 陆兴阳对白牧川竖起大拇指。 白牧川头疼：“不是这样，你听我说。” “别解释了，我懂、我都懂。”陆兴阳别开头，眼神却忍不住往三人的方向乱瞟。 白牧川最终无奈地拎起地上的陆兴阳，费了好大劲解释一番，陆兴阳这才掏了掏耳朵，极其敷衍：“啊对对对。” …… …… 四个人坐在商场的小方形桌前，白牧川问他：“你不上课？” “你都请假了，我就不能请假么？”陆兴阳嘿嘿笑，“跟你说个事儿，隔壁班的朱莎说喜欢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那么好看，性格也不错，我跟她在一起了。” “？”白牧川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前桌学霸何芸芸呢？” 陆兴阳一脸萎靡：“你不在我日子里我跟她表白了，她让我好好学习。” “朱莎呀。”妹妹嘴角上扬，“朱莎不是因病上个月就请假回家了么。” “没有啊。”陆兴阳疑惑，“你弄错了吧白哥，我这一周还天天在学校见到她。” 妹妹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白牧川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是七中的学生么？” “没错，不是附中借班上课的。”陆兴阳的手机震动，“咳咳，朱莎打视频来了。” 三个脑袋八卦地凑过来，白言的小短腿跳着向上，终于成功地挤进绝佳视角，他也想看看陆兴阳描述的超级大美女是什么样子。 陆兴阳整理仪容，这才接听视频，声音一下子夹起来：“莎莎。” 白牧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完颜洛眼睛微眯，对白牧川道：“你这兄弟审美颇为奇特啊。” 这根本就不是美丑的问题了，这是物种的差异！朱莎的两只眼睛一只牛大，一只陷在脸里，嘴巴跟扫地机似的，外露的鼻孔还伸出几根鼻毛。 白牧川心知陆兴阳这是中了什么东西，毕竟刺客一脉继承人有人暗害很正常。 陆兴阳露出痴汉笑容：“好看嘛？七中的校花啊……” 白牧川十分违心：“好看。” 完颜洛嫌弃地瞥他一眼。 白言早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一言不发地啃着汉堡。 陆兴阳还在旁若无人地跟朱莎甜腻送秋波，白牧川跟完颜洛对视一眼，她小声道：“难道是幻术？” 白牧川又想起来万昌：“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感染物似乎越来越‘高级’了？以前的感染物神通没有这么大。” “确实。”完颜洛也坐回原位，“这小子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 第162章 女、女朋友？ 三个人低着头吃东西，听陆兴阳说她的五好女友： 陆兴阳很兴奋：“我前天和她去吃饭，周围的人都羡慕地看着我们。” “肯定是我女朋友太美了！” “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而且她还很热情。”他微微抬腿，换一个坐姿，“虽然别人不那么觉得，但那是他们没眼光！我跟其他同学说他们表情都有点奇怪……” 他有些苦恼，跟三人吐槽：“等高考完我想和她一起去旅游，但是又——唉，怎么说呢……” “你们是不知道，她的眼睛又细又长，眼尾上翘、睫毛带卷，标准的丹凤！说话声音也好听……” 三个人的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他们刚刚看到的那只爆出来的牛眼，和另一只几乎只能看到一个小点的眼缝…… 平时对这些八卦趣闻最感兴趣的完颜洛也沉默了，她不停地往碗里扒饭，免得陆兴阳看出她的异常。 好巧不巧，陆兴阳觉得气氛组不够到位，对这里唯一的女生道：“这位……姐？你说是吧？” 完颜洛被饭粒子呛了一下：“啊？是、是啊……”她自封脸皮没白牧川那么厚，说不出昧良心的话。 陆兴阳转头看向白牧川，白牧川在他期许的眼神下找补：“不过我们没亲眼见过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我等会就跟她说。”陆兴阳撇嘴，“一定会惊艳到你们的。” 希望不是惊吓才好。 …… 白言趁陆兴阳跟女友发消息的时候偷偷对白牧川道：“哥，你说是我眼睛出问题了还是……？”他担心是精神病犯了，徐灵出来让他产生了幻觉。 “……你没看错。”白牧川拍拍他，语重心长，“不过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白言：“……” 完颜洛：“难道是什么感染物？我看她面部的发育……但是感染物不都是只有生物本能的么？难道……” “就是感染物。”白牧川十分肯定，他不会看错的，“也有可能是未完全感染物。” “陆兴阳身上也有一些感染物的味道，应该是沾染了‘朱莎’的气息。” 这边陆兴阳还在道歉，原因是他一声不响地出了联邦，没有陪朱莎放学。 “朱莎”冷眼盯着屏幕里的陆兴阳，她原本的计划是今天晚自习放学后，把陆兴阳的L器官剖开卖掉，然后吃了他。但是到手的鸭子飞了，让她很不爽。 就在一周前，一伙人前往方桃交易所找到了她，说是开高价收一个叫陆兴阳的学生的L器官，事成之后不仅给G系列溶剂，还给五十万块钱。 一个学生，能厉害到哪去？她会幻术，在观察了陆兴阳三天、她确定陆兴阳实力低微后，她用精神幻术伪装成了陆兴阳的同学，在接触中影响陆兴阳的心智。她本身就是灵行者，成为未完全感染物之后变成了有异能的感染物。 于是她主动出击，傻白甜选手陆兴阳就这么上钩了。 此时晚七点，第五天还没有结束，白牧川还有闲暇时间，他忽然想到：“你可以用【指男针】把朱莎带过来么？先锁定她身边的异性，再把定位锁定到我们这里。” 陆兴阳还没有发消息给朱莎，她自己主动开口：“你现在在哪里啊？我也想过去参加你们的聚会。” 朱莎在得知陆兴阳的“聚会”与刺客无关后，心思开始活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兴阳这傻子的朋友有很大几率跟他一个样儿，还可以多几个口粮。她巴不得跟这几人见面。 陆兴阳跟他一五一十说了遗迹【指男针】，朱莎心里笑开了花：又送人头又送遗迹，陆兴阳真是她的亲亲宝贝儿。 妹妹对完颜洛道：“真正的朱莎被抓起来了，想要解决这个‘朱莎’，不仅仅是杀了她。” “你想怎么做？” 白牧川嘴角上扬：“有事找监察部啊，拨打监察部热线求助。” 监察部工具人实锤。 …… …… 【指男针】每周使用次数是有限制的，只有五次。白牧川单独行动，没有跟着陆兴阳一起。虽然陆兴阳对白牧川的决定有些疑问，但他秉着“对方比我聪明做什么都是对的”这一想法，安然接受了。 朱莎见到完颜洛和一个肉质鲜美的小孩时内心狂喜，嘴上却装作吃醋：“她是谁？” 陆兴阳极力解释，朱莎勉强点点头：“好吧，相信你了。” 白牧川特意在不远处一辆租的大众款悬浮车上等，过了几分钟，陆兴阳提着装蛋糕的手提袋下台阶，跟朱莎、完颜洛、白言一共四个人上了一辆车。 白牧川开车跟在后面。现在这个时段，路上车还挺多，同款汽车也不少。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他很难被注意到。 妹妹清了下嗓子，学起那两人对话： “亲爱的，今晚去哪里夜宵？” “虽然陆兴阳刚刚才吃过饭但是他不好扫兴，于是说——”妹妹的语调一变，“新欣酒店怎么样？我订了包间……” 朱莎回味前几天两人约会的美食：“一区小学附近那家的烤肉好吃！我没在第二家吃过那个口味的生蚝酱。十一号城市没吃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正好今天去试试……” “完颜洛和白言正在憋笑，实在是朱莎的牛眼快掉出来了，很有喜感。” “陆兴阳说：‘亲爱的，那天好多人看你！肯定都没见过你这么美的人！包间封印了你的颜值哈哈哈……’” 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正常对话。白牧川抄近路先去了新欣酒店，他听着妹妹的转述，感觉自己此刻有点像变态：“够了，这种事情就不必转告了。” 妹妹笑道：“真是可惜了，你没有见到现场那画面……完颜洛和白言都快笑吐了。” 其实白牧川的记忆力和空间想象能力很好，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也能完美带入。 妹妹：“最近未完全感染物杀人事件也很猖獗，联盟APP上已经有这类帖子。” “不过方桃向来是不允许员工接私活的，所以方桃不知道这茬。” ------------ 第163章 鬼迷心窍 白牧川打开妹妹找到的链接，详情如下： 前天早上，我拿到加密专送的快递后，特意等到了家再拆开。那天喝了点小酒，我发誓就抿了一小口，根本没醉。这时有人按我家的门铃，我跑下楼，从小花园穿过去，看到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极其漂亮，比我见过的所有明星都要漂亮。后面的事我不太记得了，只知道我似乎又回去了一趟，亲手把刚刚到的G系列万能液送给了她？？ 再看回复： [……关于此事，本人不想多说。楼主自己色迷心窍，还挂到网上？] [真的会有这么色迷的男人吗？] [我只想知道美女有多美，让富哥瞬间失去理智] [……] 终于有人说点正经的了： [楼主有没有检查过关于大脑、记忆、精神方面的项目？如果真按楼主所说，我感觉不太对。] 白牧川继续往下翻，看到一条猜测是否是感染物所为的评论，心道还是有少部分人有这等觉悟的。 他隐匿在陆兴阳几人的隔壁桌，完颜洛偶尔朝他挤眉弄眼，白牧川当做没看到移开视线。 朱莎笑起来脸是歪的，她竟然给陆兴阳剥虾。陆兴阳哪里受过这种待遇？顿时芳心大盛，心中砰砰直跳。朱莎有两根绿油油的手指长一截，弯曲、伸直不是很灵活。她已经剥了三四只虾，其中有只没搞干净：一片虾壳扎进龙虾肉里，不太好剥，她抠了几次都没弄下来，趁陆兴阳喝果汁的间隙飞快地伸出长舌剐蹭。 啪—— 一片虾壳落在白色瓷碟中。 她把拨好的龙虾尾放到陆兴阳的碗里：“你最喜欢的小龙虾。” 陆兴阳鬼迷心窍，笑得合不拢嘴，再看她迷人的、靓丽的脸庞，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白牧川沉默了。 跟陆兴阳同一张桌子的完颜洛和白言也沉默了。 在其他三人眼里，陆兴阳夹虾、张嘴、把剥好的虾放入嘴里，成了一个慢动作。 那只虾随着几下嚼动，最后吞进了胃里。 朱莎的后脑勺鼓起来一个包，是因为动脉血管和很多神经都在里面产生了结节。其实朱莎进行了机械化改造，她的腿是换成了价格高昂的义肢。 陆兴阳突然“咦——”了一声：“亲爱的，你的手怎么变颜色了？” 朱莎看着他的眼睛：“是么？宝贝看错了吧？” 他有些恍惚：“啊，吓我一跳……还真是我看错了。” 然后两人开始旁若无人地秀起恩爱。 白牧川已经用境外电话卡拨通了铃铛的电话，用的是女声：“喂？监察部么？联邦公民求助。”他简单描述一下，铃铛神色凝重：“我们马上就会派人来。” 白牧川继续隐藏着，不是因为害怕朱莎——主要是他几个小时前才与监察部打交道，频繁的见面会增加暴露的风险。女人的直觉却让朱莎有所感应，她警觉地凝视着不远处，但没有发生异常。 朱莎悄悄掏出了手枪，然后对上完颜洛一张带笑的脸。不知为何，她心里咯噔一声：明明这两个人都是普通人啊？这里战力最高的就是陆兴阳二傻子了。 忽然周围的气息一变，朱莎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拔腿跑出餐厅，这股气息给她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让她以为下一秒似乎快死了。 白牧川如鬼魅一般，她奋力地跑，怎么都甩不掉，他好像并没有出全力，猫捉老鼠一样戏弄着，她的机械腿的功率已经开到了最大，关节开始冒烟。 白牧川掐算时间，铃铛应该快来了。白牧川一直追着她，两人朝阴暗背光的老街区移动。 砰—— F级【弹指功】加上D级【怪味豆】发挥出子弹的功效，朱莎的腿被怪味豆击中，零件飞出来，有点漏电。 监察部的人越来越近，铃铛先到达目的地：“不许动！” 朱莎被打伤的是机械腿，没有痛感，她撑起另一只腿想跑，被赶来的人团团围住。 审判庭的人把人捆住，铃铛环视一圈，没有找到始作俑者白牧川，最终把目光聚集到完颜洛身上：“你联系的监察部海外热线？” 完颜洛一猜就知道是白牧川干的，她点头：“是我。” 铃铛向完颜洛微微颔首，逼问“朱莎”：“你是谁？” 完颜洛：“小心被她感染，她是感染物。” 审判庭一半的人员因为工作原因都是老寡王了，有几个成员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五味杂陈，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沉重打击——以这人的清奇模样都能找到对象？ 联邦的犯罪分子都是有备案的。铃铛登上监察部的认证资料网，对“朱莎”进行扫描，搜出来的结果为零。也是，脸部扭曲程度已经让她几乎面目全非，扫描仪扫描不出身份信息很正常。“朱莎”始终一言不发，铃铛让人把她抬上车，陆兴阳在一旁急了：“那是我女朋友，你们干什么呢？” “她是我同学，不是什么歹人，你们抓错人了吧……” 铃铛看看陆兴阳，又看看“朱莎”，最后用仪器扫描入陆兴阳的面部特征，跳出一张联邦公民身份卡：“咦，竟然是正常人？” 铃铛一脸奇异：“你是不是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啊？现在科室里管理的都这么松了吗……” 这一下不仅戳中了陆兴阳肺管子，一旁的白言感觉自己也被内涵了。 铃铛着实好奇：“兄弟，你女朋友是未完全感染物，你怎么下得去嘴？” 陆兴阳懵了：“怎么可能？她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不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也绝对不是什么感染物……” “朱莎”已经被带上车，快离开陆兴阳的视野，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变成了心疼，急着跟铃铛争辩：“能不能先放开她？她的腿出了好多血！快去医院救救他……” “朱莎”腿里的电池电解液流出来，从车里一直流到地上。 这下就是铃铛也发现了不正常，他逼问“朱莎”：“你对他做了什么？” “朱莎”：“你们先放开我，我再告诉你。” “呵。”铃铛又给她带了一条手铐，“上脑机。” “朱莎”脸色一变，知道这次在劫难逃了。 ------------ 第164章 出海 脑机一般是用在犯人身上的，可以用数据读取犯罪者的记忆。 “朱莎”在套上脑机不到三分钟，她对陆兴阳使用的异能就支撑不住了。 数据分析团一直在解读脑机数据，然后通过联络器传达给铃铛，铃铛向几人解释：“她的能力是排在367号的【相思豆】，给人吃下会分泌想要恋爱的激素，然后爱上拥有能力的人。” 完颜洛和白言转头看去，陆兴阳哭得梨花带雨。趴在屋檐上的白牧川悄悄举起手机。 陆兴阳焦急不安，看着车上朱莎连倔强都那么好看的脸，忽然小声啜泣，声音越哭越大，边哭边回气打嗝—— “亲爱的，你怎么腿被打断了？监察部的各位，这肯定是误会……” “血流了这么多，不会死吧？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还想着高考后放假，下个月和你一起出去旅行呢！” 铃铛忍住自己想笑的心情，强行严肃：“脑机读取不完全，毕竟她已经成了感染物，大脑构造与常人不一样，很多信息无法解读。” 陆兴阳哭得撕心裂肺：“当初说好了去南方小岛，然后在空中餐厅——”他的声音突然拐了几个调：“卧槽——？” 挂在睫毛上的眼泪硬生生地被收回：“这玩意儿是谁？” 陆兴阳脑子隐隐作痛，他好像一下子就……清醒了？ 但他还记得他似乎有个很喜欢的女朋友，他站起来，四周环顾—— “我女朋友呢？我女朋友哪去了？” 铃铛：“这就是你女朋友。” 陆兴阳的瞳孔涣散，最后聚焦到“朱莎”身上。他不敢看“朱莎”的脸，怕被吓到。他想起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他们每次在楼下分别时总会接吻…… 陆兴阳虚晃一下，要晕不晕，感觉自己裂开了。 …… …… “这是一次暗杀。”铃铛说，“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陆兴阳一脸茫然：“没有啊。” 铃铛观察他有一阵了，这小子表情天然呆不似作伪：“你一个一区学生，这个时间段不准备高考，跑十一号城市来做什么？” “啊？”陆兴阳演技上限和下限都很高，装傻充愣天衣无缝，“因为我想和女朋……假朱莎环游联邦，给她一个惊喜。” 铃铛核实了陆兴阳的身份，确认是联邦公民，住在一区，还是个F级灵行者：“那这个又是谁？” 一旁的完颜洛和白言乖乖坐好：“叔叔，我们是陆兴阳的网友，今天奔现。” 网友奔现另说，铃铛有点郁闷：他才二十几岁，这个女人喊他叔叔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完颜洛此时的身份是十一号城市原住民，带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弟弟”白言与网友面基。 几人理由各有各的奇怪，却让逻辑链条很完整。监察部的手再长，在境外的力量远远不如国内。 “鉴于你还是个未成年的学生，你要随同我一起回一区。”铃铛对陆兴阳道。 陆兴阳此时已经垮了脸：他才来不到两个小时，现在却要回去读书。更让人心梗的是：大家都知道“朱莎”是他女朋友…… 当初有多炫耀，现在脸就有多疼。 陆兴阳也坐上了监察部的车，他恋恋不舍地在车内回头，只有完颜洛与白言向他挥手，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铃铛一走，白牧川就出现了。完颜洛横他一眼：“拨打热线的是你吧？” “咳咳。”白牧川心虚，“虽然，但是……” 完颜洛凑过来：“我看到你拍陆兴阳倒地大哭的视频了，发我一份。” 白牧川：“……好。” …… 零点一过，现在是第六天，白牧川现在要前往五号城市了。 五号城市的主人很神秘，很少露脸，只知道叫“田洪”。五号城市的特殊之处就在它以娱乐闻名，纸醉金迷，全球三大奢侈品供应商其一，就在这里。 而且五号城市是最靠近西北的一个城市，两面环海，最北边再深入，就是冰川。 妹妹：“五到十号城市的钟很难敲，五号城市相比之下容易一点。因为这六座城市的大钟被田洪移到了海外冰川。” “这一次你估计要亲自面对田洪了，无法像之前那样避开城主。田洪的实力是最强的，他是B级灵行者，能力与冰有关，在这个地方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天色太晚，完颜洛和白言已经在酒店住下，但是白牧川还不能休息，他独自穿梭在大街小巷，在宣传栏上撕下一张纸： [剧组招工：需要场工五名，能吃苦耐劳，懂人情世故……] [地点：雪域，剧组需要取景……联系电话：137xxxx面试时间……] 剧组的取景地，离大钟不远，白牧川的规划是：花三到四天完成第四次敲钟，最后一两天前往二号城市。因为这次敲钟的地点太远了，想要去必须坐船。 白牧川按照地址前往招工地点，面试官问了几个问题，他回答中规中矩，最后一个问题让白牧川脱颖而出： 面试官：“你能接受多少工资？” “跟组时包吃住就可以，工资……”他掂量着当地平均工资，报价，“八百就行。” 面试官的眼睛一亮：“能否现在签合同？” “可以。”白牧川在心里吐槽：真是个压榨底层的资本家，想让自己当驴却只给八百，然后他在合同上签下了“郑炜”的大名。 ——郑炜，跟他白牧川有什么关系？ 面试官果然是个心黑的玩意儿，他没收了“郑炜”的身份通行证，对白牧川点头：“结工资那天会还给你。我们拍摄的时间很紧，等会儿收拾一下就要出发。” “还有，你最好……”面试官对白牧川敲打警告，“不要凑到人家女明星跟前，也不要有偷拍等行为。” “明白明白。”白牧川看中的就是这拍摄赶工的阴间时间，越急越好，因为他也急。 雪域终年飘雪、冰经年不化，生存环境极其恶劣，人烟稀少，但是有一处地方景色绝美，是很多有钱明星网红的打卡圣地。 ------------ 第165章 矛盾 白牧川跟队的工头叫张韬，一个老场工，他手底下还有其他八人。 “郑炜，快来搭棚子！” 有人催促着，白牧川上了船，他把搭棚子的材料带过去，然后开始干活。 妹妹悄悄往某个地方看：“哥哥，那个明星叫赵小雅，二线明星，据说这个剧本拍摄完之后可以跻身一线。” 白牧川对这些不感兴趣：“我们大概多久能到目的地？” “……你也忒没意思了。”妹妹吐槽，“五个小时后能到。” 一起招进来的其他四个场工说着荤话，连连低笑。张韬一巴掌拍在一人后脑勺上：“笑什么呢，别打人家女明星的主意。在船上小心被丢下去，不然你回都回不去。” 那人继续嬉笑：“张哥，难道你就没想过？” 张韬骂了一句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模样，老实本分一点，说不定还能跟着上流社会的大人物喝点汤。你可别怪我说你，万一出了事后果自负。” “知道了知道了。”他嬉皮笑脸，“咱们不就说说，至于么，谁还没个梦想？” 白牧川低头干活，偶尔小声跟妹妹交流。张韬拍拍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白牧川抬头：“？”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跟其他人交流？干场工的不能搞特立独行，很容易被别人孤立，那样是活不下去的。万一哪天不知不觉就得罪了人有你好受的。” 想不到张韬竟有几分真情实意，白牧川知道他是为自己考虑，连忙答应下来。 船已经开动了，夜晚的温度不高，甲板上的人都在打喷嚏。 “玛德，冻死个人……” 大家抱怨着，监工也不满起来：“叫什么叫，早点干完活就能去睡觉。” 船一路北上，温度越来越低，其他人都经验丰富，纷纷拿出棉衣，只有白牧川一件单衣，面色不改地钉钉子。 “喏，给你的。”张韬给了他一件旧棉衣，“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就来跟组了？” “谢谢。”白牧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棉衣，“听说剧组能包吃住就过来了。” “那就好好干，如果你真下定决心一直在圈里混，等你熬个十几二十年，资历上来了，欺负你的人就少很多。”张韬指着船内，“里面有暖气，等会儿会发早餐，你留个心眼，他们不会叫人的，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下一餐要等到中午。咱们干的活又多，如果不吃饱的话根本没力气。” 白牧川再次道谢，张韬离开之后，妹妹说：“稀奇，这里竟然还有个好人。” 张韬给白牧川的印象比其他人厚道多了，他穿上旧棉衣，手中动作不停。 白牧川耳边不断钻来其他人的声音： “真冷啊……”这种刺骨的冷像是绵密的细针扎着，无孔不入，冻到骨子里。 “我不会被冻死吧？” “……” 凌晨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漆黑的海面上能听到大鸟的声音：“咕咕、咕咕！”它们跨越森林和内海，跨越雪域边境，然后南下。在这寒冷的夜里忽然下起了一场雪。 随着船只不断北上，气温越来越低。白牧川的眉毛结了霜，轻轻一抖，身上的雪掉在地上。不过他并不感到冷，手心温热。 纷飞的大雪絮绒一般朵朵绽开，随着大雪下得愈发密集，根本来不及观赏什么清冷优雅的意境。 大雪在很多时候都是灾难，若是徒步北上，就会被淹没在雪地里，成为一具无名尸，若干年后又是一大未解之谜。这也是场工们只能任人拿捏的原因，因为他们必须要借助船只才能返回五号城市，如果有“大人物”将他们扔下，被扔下的人根本活不下去。 白牧川的眼睛被风吹得又干又涩。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苍茫，在肆虐的风雪中只有一处若隐若现的灰点。一只落在甲板上的海鸟被风吹斜，白牧川拂去落在它身上的厚厚的积雪。 从呼啸的冷风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 “救我……” 这个声音很小，白牧川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船舷上。 “你敢管他，我们就把你也扔下去！” 白牧川身后出现几人，威胁他，挑衅地看着他笑：“他是被我们扔下去的废物，不仅干不了什么活，还浪费口粮，要是你也想像他这样，你就去救吧。” 若是平常人，被这样危险恐吓就停止了脚步。白牧川装若未闻，他弯腰时吞噬细丝伸出来绑住船外之人的手臂，然后把他拉上船。 妹妹：“是场工之间的霸凌。刚刚说话的那几人里面有两名是和你一批招进来的。” 白牧川把溺水之人捞起来，他大声咳嗽，害怕地抓住白牧川的衣角：“谢、谢谢……要不是你我就死了。” 白牧川根本没在意这四五个霸凌者，而是把棉衣给被他捞上来的人盖上：“你要不要跟张韬说一下，让他带你去船内暖和暖和。” “喂，你叫郑炜是吧？”为首的人被无视，再加上这没眼色的小子救了被他们扔下去的人，怒火中烧。他对身后的人道：“把他也给我扔下去！” 妹妹嗤笑：“他们已有取死之道。” 钢针出现在白牧川的手里，下一秒就要穿透这些人的喉咙。 “等等！”张韬连忙赶过来，对叫嚣的那人陪笑，待他看清那人的脸之后笑容微敛，“齐小少爷怎么过来了，还穿着场工的衣服……” 张韬站在白牧川身前，护犊子似的护着他，心道白牧川得罪这人可是惹了个大麻烦，若是他再晚点赶来，说不定白牧川就已经被扔下船死了。 妹妹小声嘀咕：“这渣滓叫齐斌，是五号城市某个上层大老板的小儿子，头上七个姐姐，这次为了追赵小雅，瞒着所有人进了场工的队伍。” 齐斌调子高得很：“既然认出我了，还不快赶紧给我拿件新衣服。你们导演呢？快把导演叫来！”他恶狠狠地盯着白牧川：“这次的事你别想善了！” “怎么，你还想当着这些人的面杀人？”白牧川似笑非笑，要不是张韬来得快，这些人已经成为了亡魂。 ------------ 第166章 针对 张韬不敢得罪齐斌，只能不断打圆场，最后齐斌对白牧川冷笑：“别再让我见到你，你最好躲着我走。”要不是外面太冷，他还要继续纠缠下去，让这个小子见见什么叫社会险恶。 他带着一票场工离开前又回过头冲其他人道：“郑炜晚上不准进船，谁要是放他进去了，我连他一块儿打。” 张韬叹了一口气：“你惹他干嘛？这种嚣张跋扈的一看就是有点家底……算了，你晚上可以靠着门，那边有几个集装箱，可以挡些风雪。”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希望明天你不会被冻死。” “谢谢。”白牧川拒绝了他的衣服，“我不冷。” 张韬觉得他在犟，硬要塞过来，不过见他站在寒风里眉毛都不带皱的，又有点相信了。说到底年纪不大，有点脾气容易吃亏，他只能把口袋里的面包给他：“好好干，齐斌不敢明目张胆杀人的，但是你要注意他……”暗中下手。 白牧川点头，张韬对他已经很不错了：“你先进船吧，外面冷。” …… 干完活，所有人都进船了，只有白牧川和他身边瘦弱的溺水少年。 溺水少年叫杜少雄，他是一个月前被招募进来的道具师，他们开出的条件好，他被骗进来后发现不仅拖欠工资，主管们还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讨要工资的过程中被齐斌带着一伙人扔下了海，原因是甲方就是齐斌家的公司。 “他们不给我发工资，房租交不起了，晚上没地方睡觉，就偷偷睡在公司的厕所。凌晨公司没人，我有一次听到老板在打电话……”杜少雄咬咬牙，决定说出来：“你知道最近那位转音丝滑、音色绝美、唱高音毫不费吹灰之力的歌后么？她原来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她的声音一开始是很普通的类型。” 他语文不好，做不出太多的描述，“就是——说不上不好听，但也绝对谈不上惊艳。这种嗓子在娱乐圈一抓一大把。” “不认识。”白牧川想了想，“赵小雅？” “不是她，是一直跟在赵小雅旁边的那个，她这次也一起出海了，不过不是跟着拍摄，而是……为了她自己的嗓子。” 白牧川听着，适当追问：“然后呢？” “她用的不是自己的嗓子！” “她就是个人造歌神！她们公司的人跟随出海的目的是切割人鱼的声带和其他发音器官，然后给他们的歌星做手术！” 人鱼？白牧川本来不感兴趣，但是说到人鱼他就有几分了解了。 “他们喜欢活捉人鱼，抓不到就运回尸体。人鱼的脸、嗓子、衰变缓慢的细胞……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他们拿来利用。” “等等。”白牧川打断他，“人鱼一族不是被感染了么？未完全感染物的身体组织可以移植到正常人类身上？” 杜少雄：“他们有一种市面上没有的抗异药剂，听说是最新研发出来的。” 妹妹低声补充：“X研究所的产物。” 海洋中的感染物一路上变多了，感染物散发出的味道让吞噬细丝一抓一个准。船外露天的部分已经堆满了厚雪，潜伏在雪里的一条四脚爬龙一溜烟地钻进去，然后被吞噬细丝吸成干。 大船已经开了两个小时，还有三个小时，就能到白牧川想去的地方了。船中的人几乎都在睡觉，白牧川把两件棉袄都给了杜少雄，尽管如此，他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青乌。 杜少雄见白牧川一件短袖还如此镇定自若，愈发佩服：“难道市面上又出了什么新型的抗冻药剂？一定很贵吧？” “不是。”反正他不会久留，告诉杜少雄也无妨，“我是灵行者。” “！”杜少雄一脸震惊，“灵、灵行者跑来跟我们抢什么工作？随便去哪个政府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他忽然捂住嘴：“难道你……”有什么特殊任务？ 杜少雄脑中念头千回百转——他看过不少电视剧和小说，一般这种情况下，他往往是被杀人灭口的那一个。恐惧一下子迫近。 “？”白牧川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刚想说话，就发觉大船似乎要靠边停下。 妹妹：“他们有一只发动机被堵住了，现在需要靠岸检查能源。” 大船渐渐往边上靠，船内房间的灯纷纷亮起，大多数人都在睡觉，这样一搞，大家都没有精神。 雪变小了，远方出现一艘舰艇的轮廓，它停在雪地里，似乎是能源因为什么缘故告急。 那艘被困住舰艇上有人在朝他们招手：“王导，是我，孙霖强啊！” 妹妹挑眉：“也是来拍摄的，另一伙人。” 两边是存在竞争关系的，王导根本不想搭理他们，但是现在不好撕破脸，于是叫人出来询问。 感染物拖住了舰艇前进的脚步，他们的能源因为感染物的攻击消耗得很快。今年真是奇怪，明明往年都没有这么多幺蛾子。 驾驶员从舱内出来，顶着刺骨的寒风，望着舰艇下密密麻麻的畸变物头皮发麻。 负责人冻得双唇发紫：“风暖已经供应不起了。这些感染物怎么赶都赶不走。” “靠！”穿大衣的男人忍不住骂道，“大小姐非要下个月出道，我们连雪域的海湾都没到。不过……王导的船来了，咱们可以上他们的船。” 两方假惺惺地嘘寒问暖，最后以支付一定酬劳为代价，让舰艇被搁浅的剧组上了王导的船。 白牧川在风中分辨他们的声音，听了一会儿，对杜少雄道：“他们的能源因为对抗感染物已经不足了，一路上靠着‘裁员’挺过来了，现在上面的都是必须活着的人。” “我知道这家娱乐公司，我去年入职过这家公司，只能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工资少得可怜，喜欢压榨员工。没想到我跳槽到这里之后又差点没命。”杜少雄的棉袄被冰划破了，说话直哆嗦。 风雪渐止，空气能见度变高，越靠北，地上的雪慢慢变成了冰。白牧川脚下的感染物自动跑开，以他为圆点，感染物始终离他五米，形成一个圈。 冰里面，还藏着数目可观的感染物。 ------------ 第167章 尸体 杜少雄啧啧称奇：“这是……”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我的异能。” “灵行者真厉害啊。”他有点羡慕，“我就能找个好工作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警报器不断地报警：这里的污染值已经超出了阀值。 王导脸色大变，冲手机里急切地道：“发动机还没修好？” 这里的地理位置非常独特：下面是隔海凸起、连在一起的大陆，冰川覆盖极其厚，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座庞大的冰岛。 白牧川释放出吞噬细丝，它们往下延伸，很快碰到了阻碍。 下面有东西。细丝传导过来的感觉有棱有角的，冰雪下有一层金属膜。 噗通、噗通—— 那是一种类似心脏的起伏，白牧川闭眼，两个人的心脏跳动参差不齐，四声回响中掺杂着一点心慌，不知道是谁的频率在逐渐同化，亦或相互影响归于一声。 就像它们在同一个胸腔里跳动。 白牧川的心漏跳一拍，起伏被打乱，他听不见另一颗心脏的跳动了。 “下面是否有活体？” 妹妹：“没有生命迹象，只有……一具尸体。” 白牧川压了压眉角：“那是什么？”他脚下是海洋延伸、经过相对窄小的入口，在内陆形成的大型湖泊。如果一不小心掉进冰洞，很难再爬上来。 “你在这里等着。”白牧川对杜少雄道，“我下船看看。” “啊？太危险了，而且万一船开走了……” 白牧川已经不见了。 这时从大陆板块根部向上传来一声微弱的裂响。 他跳进了地底的深冰，上面的冰埋下来，瞬间看不到地面露出的洞口。 金属膜在他掉在上面的一瞬间消融，金属板上的切割的细缝在有重感时亮起来，白牧川毫无征兆地又一次下落。那块金属，像是一道门。 这里空旷、明亮，都是冰雪。冰上竟然有细细的流水形成一道沟壑，壁侧的尖冰中封存着机器。 他沿着水流动的方向走，这里没有污染源的味道，反而是一种外界都不曾有的洁净清凉。空气指标优良，外面的污染源、感染物都没有染指过。 白牧川恍如受了蛊惑，一直向前走，七拐八拐，来到另一个地方。 吞噬细丝扎进冰里，可是稍一用力就碎成了冰块。细丝缠住被冰封存的机器，好像误发了什么按钮，中央忽然升起一个方正的凸起，有点像“祭坛”。祭坛上是一个冰棺，冰棺从外看有些模糊。 白牧川的意志在挣扎，在他快要伏跪的时候猛地一滚，头撞到了尖锐的碎冰。 吞噬细丝拿起一块小冰放在他的头上敷。 “哥哥？” “我没事。”白牧川撩起额前的头发，“我感觉，有人在呼唤我。” 他的视线落在冰棺上，里面有一个男人。 妹妹：“他没有生命体征，已经死了，而且他***”她后面说的话都变成了一串乱码，白牧川开始耳鸣，鼻血直流。妹妹吓了一跳：“我给忘了，不能说。” 雪域之下别有洞天，竟暗藏玄机，封存了一个不知什么时代的尸体。他抱起冰棺按照妹妹说的寻找出口。 那是一点极细、极细的叹息，混在微凉的穴风中散去。 再往前，便迈不开步子，他只得放弃：“上面有没有其他出口？”他一边爬一边凿冰，感觉自己快要破冰而出了。 “有。”妹妹轻声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发动机还没有修好。” 白牧川身上的设备在这里没有信号，他找准冰块薄弱之处，用匕首破壁，终于露出了一个脑袋，但是跟掉下来的地方相差十万八千里。 人烟稀少的冰原竟然有人类的痕迹，礁石里卡着破烂的机器，她脚边有极速充电箱和摔坏的发电机。 前方高耸的冰山银白中透蓝，流动的薄雾倒垂水一般的星子，似是从天而降。幽冷的月光缓缓下移，多面体的侧峰缀冷，直至月光变换，才显出从天河悬挂的恢宏。 白牧川的皮肤像是开启了小腮，他向深海走去，突然窜来一条大鱼，嘴巴的锯齿泛着寒光，张嘴，能把他一口吞下。 匕首刺进大鱼的眼睛，水里顿时充满了大鱼的血腥味，染红了周身的海水。 大鱼挣扎着回游，白牧川松开吞噬细丝，放它走了。 一条长尾的鱼向他喷毒，它的上半部分开始异变，鱼鳞脱落，长出手指、双臂、颈、腰，鱼鳍变成了不长不短的毛发，蓝色的发丝生长得很快，从触手中穿过又被吞噬细丝绞断。 感染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白牧川吞噬它们，然后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 冰棺的盖子被摔开，露出里面之人的真容——竟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忽然光芒大盛，白牧川感觉自己被吸了进去，他眼前一片白色的茫然，根本看不清前路。他完全清醒之后，冰棺里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天垣的面板出现： 异能：C级【神之匙】，序列009：【神之匙·贪吃鬼2.0】、【神之匙·标本收藏家/医生】、【神之匙·知识分子】、【神之匙·黑客】、【神之匙•银狼】（C级进程77.8%） D级【锁魂箭】，序列027，锁定距离＋90m，共200米百分百命中射程（E级进程98.7%） D级【次元降级】，序列016，降级活物*8，死物*14，共计22（E级进程53.1%） C级【尾巴草】，序列一千名之后，加速草类生长，尤其是狗尾巴草（进程省略） D级【千里眼】，序列894，一千五百米内视物清晰（进程略） E级【弹指功】，序列888，命中率百分之百，可隔空弹物（进，略） C级【怪味豆】，排名靠后，暂无排名（略） C级【影镜】，451号，画面范围广，有微弱感应。弱点：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D级【轻身术】：身轻如燕，弹跳力增幅35％，速度增幅40％，体重必要时减少60％序列422 附加能力（属性）：【血肉再生】33点、【第六感】39点、【超视听】42点、【记忆力】99点、【爆发力】63点、【百毒不侵】41点 遗迹：【死神黑影】/【绝望蘑菇】/【诅咒钢琴】/【时光沙漏】 道具：《感染物菜谱108式》 《论刺激L器官获得进化的适普方法概述》（简称“论进化”） “无刃之匕”：近战防身，机械制导，可导电，热武器。 天垣认证小标：【一阶小学徒】 总评：综合能力超越C级97.6％，天赋潜力“？？？” 竟升到了C级！再升一次，他就可以踏入高级灵行者的行列。 ------------ 第168章 坑人 白牧川朝大船的方向移动，没人注意到船上还少了一个人。杜少雄焦急地等，他怕发动机修好之后白牧川还没有上来。 有妹妹的全知视野在，白牧川一点也不着急。地平线的那头出现一辆舰艇，灰色的外壳隐藏了公司图标。 穿着大衣的孙霖强早就从舱内出来，上了王导的大船，他站在甲板上，发梢的水汽顿时结成了冰。他的手指夹着一根吸到一半的烟头，红点已经熄灭，他将烟头随手扔到船外：“怎么还没修好？” 负责人：“这次至少要带回三张脸、两幅嗓子，和五双腿。” 孙霖强的话不容置疑：“大小姐的东西必须优先。” “这是肯定的，我们已经签了合同。”负责人按了几下打火机，没出火，又把打火机放回口袋，“但是这次的成本提……” 他嗤笑：“准备好大小姐的东西，你还怕我们欠你们债务？再说，你们公司的舰艇都坏了，现在只能寄人篱下，做事情都不方便。” 负责人一点也不尴尬：“毕竟我也是个小人物嘛……万一被老板炒鱿鱼了要怎么活——做光明正大的职业，联邦能放过我这个杀人犯？” 说到“杀人犯”，孙霖强瞥他一眼，淡淡地：“人鱼什么时候才能捕捞到？”现在都是尾巴，他们订了一双腿，大小姐要求是新鲜的。大小姐还想要嗓子，她的声线天生唱歌带抖，却想去娱乐圈发歌……总之大小姐什么都想要，最好把它们统统安装一遍。 “最迟不超过三天。”负责人道，赵小雅身边的易芝芝也是他们的客户。 负责人所在的公司叫“黑果文化”，背后老板是2～4号城市的主人。 从废弃的舰艇内下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们费劲地扛住仪器，涨得脸色酡红。这些是黑果文化的捕鱼工具，几人正把它们往大船上搬。 白牧川轻飘飘地落在舰艇上，离舰艇近了，身上的普通设备都有了信号。 妹妹：“看见那个箱子了么？里面装的是陌生人鱼。但是只捕捞到了一条，远远不够分。” 两天前。 负责人和孙霖强站在舰艇上看这些人全副武装，手里拿着射炮，准备捕杀人鱼。 孙霖强蹙眉：“那一条受伤了？”他们还没有开炮，里面就有一条出了血。 “不影响。”负责人一挥手，那些人就涉水前进，渐渐把人鱼出没的一块围起来。 “出血了还新鲜吗？” 责任人的手露在外面有些冷，他把手重新放回兜里：“急什么，又不是死了。” 随着一声炮响，炸开大朵的水花，潜在水下的灵行者从后面撒网，禁锢住一条没来得及逃跑的人鱼。从后方袭击的一条大鱼咬断了灵行者的脖颈，他的头颅漂浮在水中，然后被鱼吞进了肚子。人鱼的同伴上前拉它，被一只钩子贯穿了心腹。钩子回拉，又从它的身体里出来。 负责人在联络器里提醒他：“别把脸毁了，这条的腿还没化形，它要是反抗得厉害，直接把头割了带回来。” 舰艇的警报突然响起，舰长焦急地广播：“有感染物！大量的感染物！它们正形成浪潮，朝我们过来！” 强烈的震动让局部区域引起了雪崩，靠近雪域的冰层下钻出许多奇形怪状的鱼类。 让舰艇迫停的正是不计其数的感染物，它们攻击舰艇，孙霖强他们的武器都用得差不多了。 舰艇上副手的身躯已经被变异八爪鱼掏了个空，副手惊叫一声，弯腰捂脸，极其痛苦的模样。脸皮边缘稍稍向上蜷缩，不同的嘴巴，发出男女老少的声音—— “吃了他，吃了他！” “啊——”某张嘴巴发出男人的怪叫，“她会吃了我们！” 这次是稚嫩的童音：“快跑、跑！” “你别乱挤！我快没位置了！” …… 副手亲眼看着脸皮从他脸上脱落—— “我的脸！我的脸！” “不准跑！那是我的脸……” 无脸副手朝脸皮逃走的方向爬去，他浑身抽搐，强忍着痛苦，嘴里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副手变异的模样吓了孙霖强一大跳，他手腕都在发抖，最后乱枪打死了副手。 孙霖强一脚踩住逃跑未遂的脸皮，脸上的嘴巴一部分被碾压得说不出话，另一部分在惨痛地尖叫。他从未见过变异如此诡异的感染物，仿佛下一秒那些脸就要扒在他的身上。他用打火机灼烧这些脸皮，能闻到烧焦的蛋白质的皮味，像菜市场烧猪毛烤猪肉的味道。 感染物已经围住了舰艇，全副武装的保镖们已经放下捕捉人鱼的电网，向感染物开火，这些是备用能源，用完了就再也没有了。 孙霖强和负责人站在舰艇最顶部，负责人换了一只打火机，猛吸一口烟：“今天真是流年不利。” 孙霖强接过负责人递来的烟：“这样开火，你们还能挺多久？” “该死的感染物越来越多！”负责人按捺心中暴躁，这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轰——” 舰艇内传来一声爆响，孙霖强沿着室外扶梯下来：“什么东西？” 舰艇内的武器库钥匙不见了，几张溜走的人皮发疯似的尖叫。好在周遭的感染物不再向他们聚集，舰艇下的感染物已经漂到了远方的海岸线。 黑果文化的人还没有放松太久，一只变异大章鱼堵住炮口，混乱中捆住人鱼的网被撕开了。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孙霖强：“人鱼跑了！” “怎么可能？”负责人急忙赶过来，“那可是特制的——” 网上是殷红的鲜血，被捆住的人鱼逃跑了！负责人下令：“感染物先放一放！追！快去追货！” 孙霖强本想发脾气——大小姐亲口下达的指令眼看就要完不成，但负责人都已经把这些人贱命置之度外了，他不好再开口。 舰艇发出警报，红光闪烁，舰艇内部已经有感染物入侵。 …… …… 负责人和孙霖强都“默契”地闭口不谈感染物一事，想要把王导这一船的人拉下水。 ------------ 第169章 预言家 杜少雄见到白牧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幸亏你及时赶到，他们要走了。” “嗯。”白牧川点头，再过不久天都要亮了。 大船启动，离冰川的距离没有隔很远，若是发生海上事故，还能上岸躲避一二。 杜少雄靠在门外睡觉，白牧川盘腿而坐，他还要等待两个小时四十七分钟，这段时间他不打算浪费，而是实践《论进化》的第三层。 他眼前的光线一暗，白牧川睁开眼睛，竟然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是钟凉。 之前三次敲钟钟凉都没有找过他，白牧川问：“是……师父有什么事要叫我么？” “是。”钟凉上下打量他，“原本我还不服气，但是一段时间观察下来，你的天赋上限潜力比我高太多了。” 白牧川笑问：“你这算是认可？” “但是我认可没有用。”他说，“要她认可你。” 钟凉对他道：“我要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 “联邦的一位‘预言家’。” 白牧川：“一定要去么？” “不一定。”钟凉答道，“这看你自己，但如果是我，这份机缘断然不会错过。” 妹妹曾经说过，世界上的“预言家”，只有联邦这位她觉得比较有本事。白牧川也不想错过，于是他说：“走吧，我也想见见。” 钟凉按住他的肩膀，两个人的位置变了，等光芒散去，白牧川发现他来到了一个老干部风格的茶室厅。 来人穿的是联邦某个部门的工作制服，她出示工作证：“白先生，杨怀冬阁下需要晚几分钟才能到。” 钟凉跟他介绍：“‘预言家’不仅是一名有预言能力的高级灵行者，同时还是一位拥有治愈系能力的人，能提升灵行者等级。” 白牧川侧目：不管是“预言”还是提升灵行者等级，都会引发争抢，然而这一个人就把两个全占了。 杨怀冬拥有全球首个提升他人异能等级的治愈系异能【凌霄】，是位无性人，不知该喊先生还是女士，大家都尊称为阁下。 白牧川心头一动，他对杨怀冬有些好奇——世上亦鲜有人不对这位灵行者好奇。 钟凉离开了。这时从小梯上走下一个人，招待员恭谨有礼：“阁下。” 杨怀冬的穿着打扮更偏女性化，用她的话来说是因为“款式更多更好看”。这里的地理位置偏北，天寒地冻的，她穿了一身咖色的棉袄，搭配小高跟羊皮靴，她取下围巾随手搭在置物架上，笑容满面：“你就是白牧川吧？我听景云说过你。”她在白牧川对面坐下，示意他坐，她身后跟了两个体格强壮的保镖，两个保镖隔了一段距离，分别站在楼梯口和落地窗前。 妹妹一只手在口袋里打字，虽然白牧川看不到：[别看杨怀冬笑容灿烂，她可是个狠角色。不过我觉得她对你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白牧川：“久仰阁下大名。” “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她笑道，“虽然你在监察部登记的能力是【巨力】，但是我觉得你远不止如此。” 两边都心知肚明【巨力】是假，杨怀冬没有继续拆穿他。 “不是我想窥探你的隐私，而是你想让我帮你提升进化等级，就必须探寻你的异能。你需要释放你的精神力，尽可能放轻松。”杨怀冬笑起来很有亲和力，“你想试试么？” 白牧川：“那就麻烦了。” 白牧川在杨怀冬的指导下闭上眼睛，他感觉他的面前有一个飘浮在黑暗中的光团。 “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我要让你的能力等级提升，就要溯源。你的异能等级目前为C，但异能过于复杂，提升难度比别人要高。越厉害的异能，想要提升就越难。”她的声音放缓放柔，雌雄莫辨。杨怀冬耳里隐藏的联络器传来祁景云的声音：“您帮我看看白牧川能力的溯源场景，尽全力帮他提升等级。” 白牧川的脑子里出现他在一区家中的点点滴滴：上学、看书、吃饭......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杨怀冬却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她看不出白牧川的能力本源！有些人的能力她能探索到触发机制、发出器官、提升方式等等，比如有一部分人的异能想要提升，就必须炼体，勤于锻炼；有些人则需要靠脑力活动……只有找到对方的提升路径，才能为他在相应的地方提供能量。 A级治愈【凌霄】。 杨怀冬控制她的能量，在白牧川的身体里穿梭。白牧川的身体很健康，但是异能器官辨别很模糊，就像是不止一个，始终没有确切位置。她只能加大能量投入，虽然找不到位置，但是她的能量一直在变少，这说明白牧川确确实实在吸收。 大约十分钟后，杨怀冬的头上出了一层汗：S级灵行者都没有用时这么久的！白牧川需要的能量很庞大，深不见底，仿佛无穷无尽。她始终没有摸到白牧川的能量储存极限，而他还在源源不断地汲取。 白牧川现在沉浸在能力等级提升之中，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此时杨怀冬已经输出二十分钟了，她对祁景云道：“我无法溯源。他提升所需要的能量实在庞大。他就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我对【凌霄】能对他起作用产生了怀疑。” 祁景云沉默了一下：“这是正常现象。您……还能继续么？” “还能持续十分钟。”杨怀冬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能力。 祁景云：“那您有没有看到什么信息？” “有。”杨怀冬有些疲倦，她的能量耗损太大，而白牧川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看到了他和感染物的几次……单方面虐杀，除此之外，别的都看不到了。” 杨怀冬的能量激起双头漩涡，白牧川感觉自己被包裹着，十分温暖。他隐有触动，好像摸到了能力提升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