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走投无路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下面将播报一条财经新闻,我市著名餐饮企业威海集团于今日上午十一点二十分由平江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布正式进入破产清算阶段,并限其于判决之日起五日内向其债务方宇辰置业集团偿还全部债务,债务金额共计十三亿五千三百三十一万人民币。此判决于宣告起生效。 威海集团创办于1997年12月15日,在2010年时第一次进入世界企业500强榜单,排名第432位。其创始人威海先生于2001年被评为我市十大优秀创业青年,2005年被评为......” 大到铺满半张墙的屏幕面前,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靠着身后的茶几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仅剩半罐的廉价啤酒,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听着新闻里冰冷的女生叙述着那个著名企业家的商海生涯。 半罐啤酒几口就喝完了,男人麻木的伸手想去摸下一罐,但手指触碰到的却只有冰凉的地面。男人晃悠悠的低头一看,地板上全部都是散落的空啤酒罐,没开封的已经一罐都没有了。 “妈的,什么破酒这么不经喝。”男人低头骂了一句,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准备出门再买上几提,他现在极度需要大量的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大海,你要出门吗?”客厅另一侧的楼梯口,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中年女人一脸心疼的看着扶着沙发摇摇晃晃的威海。原来那个英气勃发、叱咤风云的商界枭雄竟变成了现在这样颓废的样子。 威海甩了甩有些发晕的头,一脚踢开了脚下的啤酒罐,“嗯,家里没酒了,我出去买一点。” “你今天喝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喝了。”女人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空酒罐,有些担忧。 “不喝酒还能干什么?跟着你们娘俩在楼上哭哭啼啼吗?”威海看着女人一副泫然欲涕的样子莫名就有些烦躁。 女人愣了愣,看着眼前的这个曾经对自己体贴入微的男人,一时间只觉得有些陌生,下面的话再也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威海也有些发愣,突然清醒了很多,自己怎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威海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赶忙解释道:“对不起,礼涵,我......” 话刚说到一半,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 威海警觉的看向门口,脸色有些阴沉,“离法院判决的期限还有五天,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真是一天都不愿意多等。” “礼涵,你先上楼,和依依一起躲在房间里不要出来,记得把房门反锁上,一定又是宇辰的那些地痞流氓。”威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陈礼涵担忧道:“你要小心点,不要跟他们有肢体冲突,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他们没有权力强制执行。” 威海点点头,一手抓起放在沙发上的一把古朴的日本长刀快步走向大门,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开大门,五月份半下午的刺眼阳光一时间照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威海揉了揉眼睛,看向门口,却发现来人并不是之前那群骂骂咧咧举止粗鲁的流氓,而是一个笑容和煦的年轻男人。 男人看着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戴着似乎是纯金打造的金丝眼镜,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Sartorio Napoli的定制西装,威海记得这个牌子非常昂贵,自己曾经也定做过一身,花了大概六十多万。 “你好,威海先生,我叫秦守墨,是邵宇辰先生的私人律师。”男人笑眯眯的伸出手。 威海皱了皱眉:“法院判定的结果不是五日内吗,第一天都还没过,秦律师这是来催债了?” “是这样的威先生,鉴于对邵先生这笔债务的保护,我方已在今天下午向法院申请了对您的财产保全,所以,您所在的这栋高档别墅,车库的几辆豪华跑车,以及您名下的所有银行卡,已经被法院冻结了。”秦守墨扶了扶眼镜边框:“包括您的微信和支付宝账户。” 威海低声骂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收到了微信支付助手的账户冻结消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财产保全?是担心我没钱还?”威海怒声说道。 “很抱歉,根据我方对您如今的财产状况的调查,基本已经确定,这笔债务您大概率是还不上了。就算是强制执行,您如今也没有什么财产可执行。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方式可以让邵先生承受的损失少一些。” “你们是怕我把房和车卖了然后逃走?”威海反应过来了:“你们把我威海当成什么人了?我在平江市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都没有过欠钱逃跑的行为。就算是五天后还不上这个钱,我下半辈子,跟我女儿的下半辈子也都会想办法赚钱还给他邵宇辰的。” “威先生您冷静一点,我们也只是出于对当事人的负责,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风险降到最低。”看着威海左手捏紧了长刀,秦守墨向后退了半步。 秦守墨看了眼手表,问道:“再过大概十分钟左右,法院的执法人员就会来查封您名下所有的财产了,我只是来提醒一下,顺便问一下威先生,您能在五天内凑到全部的债务金额吗?” “你一个律师,给邵宇辰当好狗就行了,我能不能凑到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威海有些不耐烦,转过身准备关门送客。 “评估我的当事人可收回债务的金额也是我作为律师的工作之一。”秦守墨笑着说:“而且说不定我能帮到您呢。” 威海停下脚步,有些狐疑问道:“帮我?怎么帮我?难道你能让邵宇辰放弃这笔钱?还是说让他给我打个折?” “那倒是不行的......威先生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吧?十三亿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威先生之前有过不少至交好友,但这些人恐怕加起来最多也只能凑到十三亿的一半。”秦守墨盯着对方的眼睛:“也许我能帮你凑到剩下的一半。” 威海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律师,虽然他身上穿着极为昂贵的定制西装,举止之间似乎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但若是说一下拿出来七个亿,威海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现金流和资产是两回事,就算是自己的威海集团最辉煌的那几年,一口气拿出来七个亿也还是有些困难的,除非...... “你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你是哪家高利贷公司的?”威海沉声问道。如果真像他猜的那样是高利贷,那肯定是碰不得的,高利贷的利息和法院规定的利息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暂时能把欠款换上,这之后的利息也不是自己能承担得起的。 秦守墨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几辆印着平江法院四个字的帕萨特正朝着别墅区的大门开来。 “我不是高利贷,也不是什么民间借贷组织,甚至如果您运气好,这笔钱可能都不需要什么利息。”秦守墨从公文包里的笔记本撕下来一页,写了几个字后对折整齐递给威海:“还有五天时间,威先生也可以考虑一下,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了,去尝试一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威海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伸手接过那张纸。 他从心里本能的对这个摸不清底细的律师有些抗拒,在这之前他跟邵宇辰的律师团队纠缠了两个多月,但这个姓秦的律师他还是头一次见。而且如果五天后自己偿还不起这笔债务,邵宇辰能获利更多,对手家的律师突然提出要帮自己偿还债务,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 “你好,威先生。”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威海的思绪,威海抬头一看,那个年轻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那张折叠起来的纸也被他放在一旁的信箱上。而面前站着的,则是一男一女两个身穿法院制服的工作人员,以及身后几个一脸严肃的法警。 “我叫陈志汉,是朱法官的法助,这位是执行员李雨晨。”名叫陈志汉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介绍道:“根据原告方邵宇辰先生所提出的对您名下所有资产进行财产保全的要求,法院已予以同意。根据法院的调查,您名下在平江市共有七处房产,十二辆名贵轿车,包括您现有的可流动资金五百七十二元六角三分,都已属于法院的冻结资产。所以,我们过来是想请您马上从这栋房子里搬出去。” 威海皱了皱眉:“离法院规定的期限还有五天时间,能不能再宽限几天?要是现在搬出去,我跟我的家人该去哪里?” 陈志汉摇了摇头,“很抱歉威先生,这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财产保全一旦通过,是立即生效的,您的流动资金已经被冻结了吧?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如果我要是不搬呢?”威海阴沉着脸。 一直没说话的李雨晨挥了挥手,身后站着的几个法警靠上前来,盯着威海,似乎是准备采取强制措施。 威海咬了咬牙,刚刚的酒精开始有些上头,于是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伸手拔出了一直提在手中的日本长刀。 几人吓了一跳,站在最前方的李雨晨和陈志汉后退了两步,那几名法警则是抽出了腰间的执法棒,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动手。 但下一刻,威海却翻转刀身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你们今天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马上死在这里,让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 陈志汉和李雨晨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威海身后的屋子里就跑出来一个妆容精致但却满脸泪痕的女人,左手拎着一桶黑色的液体,出门就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时间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该死,是汽油!”陈志汉惊呼道。 “礼涵,你怎么出来了?”威海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陈礼涵笑了笑,放下汽油桶,伸手握住了威海有些颤抖的手:“我是你的妻子啊,这些年都是我们一起过来的,怎么能遇到困难只让你一个人面对呢。” 说完看向对面的法院工作人员,举起了手中的打火机,眼神坚定。 “真是两个疯子。”陈志汉低声说道。 “两位千万别冲动,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机会重头再来的。”李雨晨举起手示意二人冷静一些,“这样吧,我们先走,给两位一些时间缓冲一下,明天我们再来。” 说完拉了拉陈志汉的衣袖,陈志汉叹了口气,提醒道:“这种方法用一次也就算了,下次再用,可就作用不大了。”说完也跟着一起转身离开。 看着法院的几人上了黑白相间的桑塔纳,驶离别墅区,威海才松了一口气,但突然手上一沉,赶忙看过去,陈礼涵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礼涵!”威海惊呼一声,赶紧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妻子,跌跌撞撞的回到客厅,小心的把妻子放在沙发上,赶紧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李医生,我是威海,您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我家一趟?......对对,还是悦海山庄,......好好,太感谢了李医生。” 打完电话后的威海松了一口气,蹲在了沙发前,一脸心疼的看着妻子。 没等多久,头发花白的老医生便敲响了大门,威海赶紧打开门,一脸歉意:“实在是抱歉李医生,还得麻烦您自己过来。我现在这个情况......” 李医生摆了摆手,“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先带我看看威夫人吧。” 威海点了点头,带着李医生来到了沙发前,陈礼涵的身边正蹲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身上的汽油。 “爸爸,李叔叔。”女孩回头看见两人,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李医生笑着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沙发上的陈礼涵,取出了听诊器听了一会,又翻开陈礼涵的眼皮看了看,起身说道:“威夫人的身子本来就比较羸弱,再加上受到了惊吓,过于紧张,一时放松下来神经有些承受不住才晕倒过去的。没什么大问题。” “那礼涵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威海问道。 李医生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纸笔,“这样吧,我先开一些安神滋补的药,先让威夫人服用看看情况,不过我建议最好是能够转入市第一人民医院来进行修养,威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没有说极差,但是也谈不上好到哪去。” 威海点了点头,见李医生开始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挽留道:“李医生,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李医生看了眼满地的啤酒罐,摆了摆手,“还是先照顾好威夫人以及想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吧,吃饭这种事以后机会多的是。你也不要过于颓废,只要身体还是健康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迟早会东山再起。” 威海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李医生没有拒绝,跟着威海一起走向大门。 “喂,王总,您现在手里有闲钱吗?能不能借我一点周转一下?保证半年之内连本带利还你......哦,好的,没事没事,那您先忙。” “哎,老许啊,今天有空吗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请啊......啊,好,那就下次再约。” “喂......” 威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快速的翻动着手机的通讯录,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却没有一个人答应借钱给自己。要么是敷衍了事,要么是电话都不接。连自己平日里的几个至交好友都借口去了国外考察项目而早早的挂了电话。 “爸爸,妈妈的药,我刚刚在网上看了看,还卖的挺贵的......”女儿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威海回头看了看不敢靠近自己的女儿,才意识到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对家里人的态度有多差,心里一阵苦涩。 “没事,爸爸来想办法。”威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你先进去照顾妈妈吧。” 女儿点了点头,转身小跑进了屋内。 看到女儿离开,威海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扔掉了手中的手机,既然电话打不通,干脆直接上门堵那些人,实在不行就放下身段去求求他们,总比现在坐以待毙要好。 打定主意,威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刚准备回去拿车钥匙,突然看到了一旁信箱上那张折叠好的纸张。 “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了,去尝试一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威海脑中突然回想起了那个年轻律师的话,于是鬼使神差的拿过那张纸,颤抖着展开来看,上面用着工整的字体写了三行字。 江宁市扶苏路128号。 苏斋。 张子清。 ------------ 第二章 苏斋 江宁市有一条极为热闹的百年老路,名叫扶苏路。 这条路的历史相当的悠久,相传在战国时期,秦始皇的大公子扶苏路过此地,发现此地村民进城的道路极为坎坷,便命人修建了一条能方便众人顺利通行的道路,当地村民为了感谢大公子,便将这条道路命名为扶苏路。 而如今的扶苏路,早已不是当年那条道路,而是民国时期,经过一位建筑学大师的考察,在原址上重新修建的一条道路,继承了原来的名字。这条路也随之成为了江宁市的地标之一。 后来经过百年来对这条道路的修修补补,以及利用这条路的知名度,逐渐把扶苏路打造成了一个游客打卡拍照的网红景点。 准确的说只有这条路的前半段是网红打卡地,聚集着各种各样的网红小吃、剧本杀店、密室逃脱和电竞酒店等等,到处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青春洋溢。后半段则是一些陈旧的老房子,以及几间无人问津的书店和古董店,住着一些年迈的夫妇和几近中年的店铺老板,安静祥和。 同在一条街上,前半段和后半段就好像是两个时代。 扶苏路128号。 一间有些古朴气息的老店开在这里,相对于这条街上的其他店面,这家名叫“苏斋”的店面从外面看起来大概有着将近200平左右的空间。在这条租金昂贵的路上,能开得起这么大的店面,要么是这家店的营收很是客观,要么是背后的老板极为有钱。 威海站在店铺的门口,拿出手机当镜子,尽量让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看起来整齐一些。 上午安顿好妻子后,他就马上从平江市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赶到了江宁。虽然和那个叫秦守墨的律师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现在的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要是有一丝机会他都愿意去尝试。 又看了看自己,感觉没什么大问题后,威海收起了手机,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咖啡店的大门。 店里的装修和如今市面上大多数的咖啡店没什么大的区别,一种年轻人比较喜欢的“ins风”,四周的墙壁上不规律的挂着一些看起来毫无艺术性可言的廉价画作,反倒是用了极为昂贵的画框裱了起来,每一幅画的下面落款都只有一个“苏”字,看来店铺的老板很是喜欢这个画家。 和其他咖啡店不同的是,这家店四周的玻璃墙竟然都用了厚厚的毛玻璃,让外面的人看不见店里的环境,除了能遮挡太阳外,倒是还多了一丝出乎意料的神秘感。 今天虽然是周五,不过现在才四点多,还没到下班和学生放学的点儿,所以店里只是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个年轻人。 不过就以店里现在这种毫无特色的装修和地理位置,在威海的角度看来,哪怕是周六日可能也不会有太多的客人。这家店营收可观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只能是因为这个叫做张子清的老板个人很有钱了。 只不过能一口气拿出来十三个亿流动资金的人,哪怕是在整个江北省都屈指可数,但是这个张子清自己竟然从来都没听说过,难道是什么不公开露面的隐形富豪? “先生,您想喝点儿什么?” 脑子里一团乱麻的威海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吧台前,戴着厚底眼镜的店员看着这个一脸呆滞的男人忍不住问道。 “啊?哦,有什么推荐吗?”威海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 “香草拿铁和生椰拿铁算是比较传统的咖啡,挺适合您这个年龄段的......不过您看起来好像精神不太好,香草拿铁会好一点,提神。” “那就香草拿铁吧。” 威海有些木讷的站在原地,直到发现店员一直看着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付款,赶紧打开手机微信扫码付款。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财产保全甚至冻结了他的微信账户,里面虽然只剩下了一千多块钱,但是一分钱都花不出去。 威海有些尴尬,曾经坐拥数百亿资产的他哪怕是在国内最高端的商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整个商场的奢侈品都能马上包装好摆在他的面前。 但是现在的他,连一杯二十块钱的咖啡钱都付不起,威海一时间有些恍惚,拿着手机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威海先生?”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威海一愣,扭头看过去,一个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日系JK的少女正打量着自己,少女背着粉色的单肩包,看起来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标准的鹅蛋脸,好看的有些像漫画里的动漫人物。 “还真是您啊。”看到威海转过头来的脸,少女眯眼笑道:“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您。” “你认识我?”威海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女,有些疑惑。 “之前在学校的公司战略课上我们老师的PPT上讲了您的成功案例。”少女走上前来,把背包放到吧台上,“我叫苏然,是江北大学大一金融系的。” 威海点了点头,在自己出事之前,确实是有很多大学都会把自己的创业经历当做成功的范本在课堂上讲给学生们听,当时自己还是众人眼中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但是现在...... 苏然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威海僵在半空中的手,对着身边的店员使了个眼色,店员心领神会,去到一旁开始做咖啡。 “威先生是来江宁散心的吗?”苏然转移话题道。 “嗯?不是的,我是来找人的。”威海反应过来后,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女似乎也是这家店的员工,“苏小姐在这里工作吗?” “工作啊,勉强也算是吧。”苏然点了点头,“威先生要找的人在这附近吗,我对这一片还挺熟的。” 威海有些惊喜,如果眼前的少女是店里的员工,那应该会对这个张子清有所了解,自己就可以先打探一下消息了。 “我找的人叫张子清,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 苏然从店员手里接过咖啡的手顿了一下,有些惊讶的看着威海,“威先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威海犹豫了一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递给苏然,“是有人给了我这张纸条,跟我说这位张先生可以帮我。” 苏然接过纸条看了看,皱了皱眉,“又是这个姓秦的,把自己当成拉皮条的了?” “啊?”威海一愣,虽然猜到了苏然应该是认识秦守墨的,但是没想到她对秦守墨似乎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没事没事。”苏然收起了纸条,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威海,“威先生现在的处境我大概也了解一些,如果要是还能从其他地方筹集到资金的话,我个人是不建议你来这里的。” 威海有些意外,听苏然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个叫张子清的男人确实是可以帮到自己的,但是为什么会不建议自己来呢,难道是因为高利贷?但是现在的情况,就算是高利贷自己也得尝试一下。 “实不相瞒,苏小姐,你刚刚也看到了,我现在连买一杯咖啡的钱都拿不出来了,身边的亲戚朋友能借的也都已经借过一遍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我甚至都觉得自己现在站在这里的行为太过于冲动和愚蠢了,但是只要能有一丝机会,我都要尝试一下。” 威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苏然,“苏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张先生到底能不能帮我。” 苏然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江北省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曾经在财经频道的采访上意气风发,谈笑风生,而现在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头发像鸡窝一样乱七八糟,嘴唇也像是几天没喝水一样干燥,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上还到处沾的都是汽油,十分落魄。 苏然叹了口气,“威先生把车钥匙给我吧,从平江开到江宁可不近,您的车应该也快没油了吧,被限制支付的话,一会儿加油都加不了了。” 威海愣了一下,没想到苏然会这么说,不过想了想后还是把车钥匙递给她,“谢谢苏小姐,如果我能够度过现在的困境,油钱我一定会还给苏小姐的。” 苏然接过车钥匙,指了指通向二楼的楼梯,“您要找的张子清就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不过他可能提出的条件会有些过分,所以威先生到时候一定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说完后也不等威海回话,就转过身走出了店里。 过分?能有多过分?难道是要自己一只手一条腿那样的? 威海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上去看看就知道答案了。 顺着苏然手指的方向,威海走到了楼梯的位置。 在一楼这种顺应时代潮流的现代化装修风格里面,这个老式的木质楼梯难免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看起来橘黄色的楼梯有些老旧,但是威海却是识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楼梯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搭建的,这种材质的货,一条楼梯下来少说也得五六十万了。 威海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光是一条楼梯都这么昂贵,看来这个张子清的财力果然是不一般。 但是很快威海就发现,这条楼梯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顺着楼梯上到了二楼,威海瞪大了眼睛。二楼从墙壁到地板,竟然用的全部都是这种金丝楠木!而且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字画,每一幅全都是如今市面上绝无仅有的珍品,市场价都在百万以上的画作和字帖,甚至有几幅都已经达到了千万级别。 威海心里暗暗吃惊,这么多名贵的作品竟然就被这么随意的摆放在楼梯间?不怕有人上来趁人不注意就给偷走了?这些画作如今的主人看起来好像完全都不重视它们。威海自问哪怕是自己也不至于这么不当回事。 楼梯间不长,大概只有七八十米,威海很快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苏然所说的最里面的一间房间。 怀着对张子清的好奇,威海满心忐忑的敲响了房间的门。楠木质地的木门敲击起来声音很是悦耳清脆,只是威海现在没什么心情去欣赏。 二楼很安静,所以尽管威海的动作很轻,声音还是能清楚的传遍整个楼层,按理说如果房间里有人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听到声音才对,但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回应,威海只好使了点儿劲,再敲了一次房门。 结果和第一次一样,房间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传来。 威海心情有些低落,难道是那位张先生现在不在房间里? 就在威海快要放弃,准备转身离开时,房间里才慢悠悠传来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请进。” 听到了屋内人的声音,威海长舒了一口气,伸出有些紧张到发抖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强行镇定下来以后,才轻轻推开房间门。 本以为走廊上的各种名作已经是不得了的收藏了,进到了房间里,威海才是被震惊的站在了原地一时间作不出来反应。 本以为外面的金丝楠木已经算得上是昂贵了,但是推开门后的房间内部,用的竟然是更为昂贵的黄花梨木! 按照现在黄花梨木的市场价格来算,打造这个房间至少要花费七千万以上! 威海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咖啡店竟然隐藏着这么一大笔财富。 缓和好心情后又往前走了走,看到摆放在墙边角落里的各种古董器具,墙上挂着的名贵字画,威海刚平和下来的心情又有些激荡了。 作为一个古董爱好者,威海自己本身的鉴宝能力也能算的上是一流水准,他只是凑近看了看,就发现这些古董的价值要远远高出外面墙上的那些,这里的每一件古玩,拿出去放到拍卖市场,都能拍的出来千万以上的价格。 就在威海随意打量着的时候,墙上的一副字帖一下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的脚步也随即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东晋王羲之的《平安帖》! 威海瞪大了眼睛,赶紧向着那副字走了过去,甚至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整个人都快贴在了那副字上。 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威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幅《平安帖》他再熟悉不过了,2010年的时候,在北京的嘉德秋季拍卖会上,自己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这幅字,但是由于之前已经砸下了重金,给妻子买了一支唐朝平昭阳公主的发簪,导致自己和这幅《平安帖》失之交臂,被一个叫做张艺骞的人抢去了。 回去之后,威海一直对这件事有些耿耿于怀,后悔当时自己没有多带点现金。但没过多久威海就听说,张艺骞在买来字画后,找了好几个国内外的业内学者和鉴宝大师来鉴定这幅字,最后大家给出的结果是,这幅花了三个多亿拍来的字帖,也只是一副极为贴近真迹的赝品而已。 ------------ 第三章 威海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房间内不止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赶紧后退了两步,转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房间的中间,一把暗绿色的翡翠躺椅上,正半躺着一个少年,有些看不太清面容,只能看到少年手中的蒲扇轻轻扇动,动作很轻,但是威海却能隐隐感觉到一阵凉风扑面而来。 这种暗绿色的翡翠应该是如今市面上最为昂贵的冰种翡翠,在阳光的映射下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感。 威海也认识不少人用这种翡翠打造一些家具或者茶杯之类的,但是大多都是为了装饰或者是收藏,像少年这样毫不心疼的躺在一把价值近千万的躺椅上还来回摇晃的,威海还是第一次见。 从进门到现在,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就在给人一种钱都不当钱的豪横感觉。但又不是那种刻意的显露,就像是不经意间的流出,极为平常。 “早些年在一场拍卖会上,曾经和这幅字失之交臂,有些遗憾。后来听人说拍卖会上的那副字也是假的,所以一直想看看真迹在哪里,墙上的这幅看起来太逼真了,一时间有些过于激动了。”威海小心地回答道。 “哦?为什么墙上这幅就不能是真迹呢?”少年歪了歪头,好奇问道。 威海一愣,似乎没想到这种情况。 “听人说这幅字的真迹其实是被收藏在台北的故宫博物馆里......” “谁又能确定台北的那副不是赝品呢。”少年轻笑道:“假亦真时真亦假,谁是那个‘真’,倒还犹未可知。” 威海心中一惊,忍不住又走到了那副字帖前细细打量起来,无论从纸张的材质还是笔墨的痕迹来看,这幅字都很像是东晋年间的作品,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真的是年代相近,就算不是真迹,这幅赝品也能拍出上亿的价格。 “太像了,可惜我才疏学浅,实在是分辨不出来。”威海感叹道。 “如果实在是很喜欢的话,这幅字就送给你了。” “啊?”威海张大了嘴,“这未免有些太过于贵重了吧?这幅字的价格......就算是赝品,也极为昂贵啊。” 少年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看向天边正在缓缓落下的夕阳,轻描淡写道:“这样的字画,这个房间到处都是,留着只是做个装饰品而已,倒不如把它送给真正喜欢的人,还能让别人也快乐一些。” 威海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看向那副字帖的眼神却是更加炙热了些。 “请问您是张子清张先生吗?”威海小心问道。 少年没有回答,但也算是默认了。 虽然也能猜到个七八分,不过眼前的张子清,年龄和他所拥有的财富及对古董的审美看起来有些不太匹配,难道是某个隐世富豪家族的子弟? “张先生您好,我叫威海,我……” “十三个亿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还是马上就要用到的现金。”威海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张子清打断了,“不过对我来说这也确实只是一件小事,我可以在五分钟以内就让你的账户上多出来十三亿,或者更多。” 威海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是在之前他听到这句话只会觉得是在忽悠他,但是现在站在这个房间以后,他对这句话再没有一丝的怀疑。 光是房间里的这些东西都远远超过了十三个亿,但是这个张子清好像完全不在乎,那这也意味着他的个人资产可能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哪怕是自己最巅峰的时候也比不过。 威海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激动情绪,小心问道:“请问张先生,我需要支付的利息大概是多少?” 张子清摇了摇头,“这笔钱我可以给你,不需要支付利息,但是你要用你最珍贵的东西来跟我交换。” “最珍贵的东西?”威海想了想,“我在平江市的悦海山庄有一套一千多平米的别墅,地下车库里也有十几辆收藏的珍贵跑车......如果这些都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把集团的股份拿出来一部分送给张先生,虽然现在集团马上就要破产了,但是如果能有资金的话,我还是有很大把握能够东山再起的。” 这些东西加起来已经是威海的全部身家了,如果这次真的能够翻身,那以威海集团以后的市值,这部分的股份将会远远超过十三亿。 但是令威海没想到的是,张子清听完以后竟然摇了摇头。 “张先生是觉得还不满意吗?” “我要的不是金钱。”张子清转过身来,重新坐回到躺椅上,“如你所见,这满屋子的物件儿,随便拿几件过去都能帮你渡过难关,剩余的钱还够你重新和你的对手再来一场争斗。 但是我却不记得这些东西到底有几件,平时都放在什么位置。如果有的不见了,我还能随时拿出来新的填补上他的位置,所以,威先生觉得物质上的东西,还能够打动我吗?” 威海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除了金钱,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能拿出来跟您交换得了。” “人这一生,珍贵的东西可不是只有物质金钱,亲情,爱情,友情或者是做人的品德等等,这些东西远比金钱要贵重的多。”张子清轻声道,“金钱只是一时的,但是人类复杂的情感却是能够永久存在的。” “张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用感情来交换?”威海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张子清没有直接回答,“威先生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好吗?” 威海愣了一下,没太明白为什么张子清会突然问出来这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从我创业的时候起依涵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刚开始我们两个人挤在一个只有二十平米的小出租屋里,每天早出晚归,甚至最困难的时候电费都交不起,我们两个人就点着蜡烛在屋里吃饭,吃完饭去麦当劳或者肯德基蹭电给手机充电。 这期间我劝了依涵很多次让她早点离开我,离开这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生活。但是依涵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反而是在我情绪不稳定,想要放弃的时候还能安慰和鼓励我,让我继续坚持下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三四年,我的事业才开始慢慢走上正轨,我们也从那间二十平米的出租屋换到了一套90平米的房子。虽然房子还是不大,但是那是我们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 从那以后,我的人生可以说得上是如鱼得水,公司的发展也是一帆风顺,很快我就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千万。 赚到钱以后,我兑现了对依涵的承诺,给她办了一个海上婚礼,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带她环游世界,而且不久后我们的女儿也健康的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本来以为我的人生将会这么一直顺利下去,直到这一次邵宇辰的猛烈进攻,再次让我跌落到谷底。 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今天上午在我家门口,我的房子还差点被法院强制收走了,还是依涵提着一桶汽油跑出来,直接把汽油浇在自己身上才把法院的那群人给赶走。 但是依涵也因此现在还躺在家里昏迷不醒。我一个男人,现在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要靠她来给我解围......” 说到这里,威海的声音已经有些微颤了,眼眶也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圈。 “这么看来,威夫人确实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张子清点点头。 似乎是因为刚刚回忆起了自己和妻子这么多年来的共同经历,威海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再次看向张子清,“张先生,现在我的情况您也已经都知道了,我现在是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来救命,我的妻子、女儿,包括我的公司,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了。” 看着威海充满希望的眼神,张子清挥了挥手中的蒲扇,“如果得到这笔钱的代价,是用威先生的爱情来交换,威先生也愿意吗?” “爱情?”威海皱了皱眉,“您的意思是,依涵她......” 张子清摇了摇头,“字面意思,人都有七情六欲,爱情就是其中的一种。威先生愿意把自己的爱情交给我,也就是爱人的能力,那我就会给你这笔钱。” 威海打量着眼前的这年轻人,半天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张先生是在开玩笑吗?您都说了这是人的七情六欲了,能说给就给?就算是我嘴上说给了,但是我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这谁能控制得了?” 威海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一趟还是没指望了,这年轻人看起来好像是脑子不太正常,哪有人会把感情当做是交换物。 “至于怎么交换,知不知道对威先生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只需要你答应跟我签订契约,我自然就会收走的爱情,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威海有些犹豫,他自然是不相信有人能够收取爱情这种鬼话的,自己就算是答应他了,他也控制不了自己还能不能爱人,自己还能得到那笔钱,不管怎么样听起来自己都是赚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告诉自己这份契约一旦签订了,自己可能真的会失去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纠结了好一会儿后,威海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张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份契约不能签,我是爱依涵的,如果要是为了公司放弃依涵,那对我来说同样是不能接受的。” 说完后威海便转身准备离去,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怕自己随时都会改变主意。 “威先生应该还有一些时间吧,如果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回来找我,除了你想要的十三亿,我还可以再多给你五十亿让你能够东山再起。” 张子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新的条件让威海的脚步忍不住又停了一停,在原地又发了会儿呆后,威海还是强行压下心中想要回头的欲望,径直的走出了房间。 “威先生,你们已经谈完了?”一楼的大厅里,正在和店员聊天的苏然看到了威海走下楼梯,把桌子上的车钥匙也递了过来,“油已经加满了,您看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休息了,路上还是要开慢点儿。” “好的,谢谢苏小姐。”威海接过钥匙,对这个小姑娘他还是很有好感的,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 苏然笑了笑,示意威海不用客气,随即目送着威海落寞的背影一步步离开咖啡店。 ------------ 第四章 江北大学 江北大学。 作为曾经国内的第一所高等学府,在民国时期曾经力压所有高校,担任起国内以学术救国的重任。 虽然后来因为一些历史因素,江北大学已经从国内第一大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其极强的综合实力,就算是时代变迁后的现在,也能稳居国内最顶尖的那几所学校之列。 “哎,你们看到那边那个穿黑衣服的帅哥没?” “刚才我就想说的,在学校都待到快毕业了,我竟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帅的。” “看着好小啊,不会是今年大一的新生吧?” “管他新不新生的,姐都寡到毕业了,怎么说也该勇敢一把了,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他要微信!” 餐厅的门口,几个女生正围在一起,偷偷打量着坐在不远处凳子上的一个少年。 少年似乎是正坐在原地发呆,五官精致的像是最优秀的雕刻大师笔下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哪怕是脸上面无表情,在人群中也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几个女生低声商量完后,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女生深吸一口气,向着少年的方向走来,刚走出没几步,餐厅里就瞬间聚集了一堆目光看向两人。 “你好同学,我叫陈欣,是大三市场营销专业的,你是今年大一的新生吗?”走到少年面前后,女生鼓起勇气说出了第一句话。 少年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她,摇了摇头后又把目光移向了前方,并没有开口说话。 陈欣有些尴尬,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同学都在假装不经意的看向自己这边,想看自己能不能顺利加上这个微信。 陈欣咬了咬牙,脑子里迅速的组织出来新的语言,准备再次尝试进攻一下。 “欣姐?你怎么在这儿呢?” 陈欣刚准备开口,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回头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JK的女生正端着两份饭从背后跟她打招呼。 “然然?”陈欣一愣,心道好家伙,看不出来我正在找帅哥要微信吗?其他人还只是在远处看,你倒好直接凑上来了。 苏然把手里放着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眼睛在陈欣和张子清身上看了看,马上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欣姐,你不会是在要微信吧?” 陈欣看着苏然把托盘放在了张子清的面前,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明显人家俩是认识的啊,而且两个人长的都这么好看,搞不好还是男女朋友。 “那个,然然,这是你男朋友?” 苏然摇了摇头,“是我乡下老家的来的表弟,他爸妈说让我带他来大城市见见世面。” 陈欣点了点头,有些将信将疑。 “欣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苏然往陈欣身边走了两步,小声问道。 陈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哈哈,谁能没有一颗爱看帅哥的心呢,有一说一然然,你表弟这张脸,别说是放在咱们学校,就算是放在整个江宁市都很难有能比得过的。” 苏然扬了扬嘴角,“好看是好看,就是这孩子脑子不太聪明。” “嗯?”陈欣一愣。 “我这个表弟,小时候跟着家里人上山砍柴的时候啊,没人看住他,结果一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了,把脑子摔坏了,你看看,是不是一脸呆呆的样子。” 听到苏然这么说,陈欣再打量了一下坐在那里两眼放空的少年,怪不得跟他说话也不知道回,本来还以为是什么高冷男神风,原来是因为把脑子摔坏了啊。 看到陈欣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苏然又赶紧添了把火,“欣姐啊,你说你这个条件,虽然找个长得帅的男朋友才能配得上你,但是也得脑子好用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可不行。” 陈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现在她已经对苏然的话深信不疑,“那当然了,那什么,然然,那你带你表弟在咱们学校多逛逛,我就先走了,下午还有点儿事儿呢。” “好的,学姐再见。”苏然笑眯眯的对着陈欣挥了挥手,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赶紧跑回了自己的小姐妹团体那里,跟她们分享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以及失利的原因。 “这种鬼话她也能信,她是没有一点自己的脑子吗?”张子清叹了口气,拿起了托盘上的筷子。 苏然翻了个白眼,坐在了他身边,“什么话,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她不要见着坑就跳,我的逻辑条理很清晰啊。” 张子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再反驳些什么,但是一抬头就看到了苏然瞪大的眼睛,马上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威海跟他太太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我估摸着,这桩交易十有八九是谈不成。”苏然刚扒拉一口米饭进嘴里,很快又被烫的吐了出来。 “他还有别的方法能凑到钱吗?”张子清有些不以为意。 苏然拿出手机,在浏览器搜索了一会儿后,把手机递给张子清。 张子清扫了一眼,是一个新闻,标题是《亿万富翁为救妻子不惜以身犯险》,新闻内容大概讲述的是在威海刚刚跻身到亿万富豪行列之时,有一次他的妻子被一群早有预谋的绑匪绑架了好几天。 警方在经过三四天的追踪和排查后,最后锁定了绑匪的位置,将绑匪逼入绝境。 当时绑匪拿威海的妻子作为人质,威胁警方给他们提供逃跑的交通工具,而当时的威海因为担心妻子的安危,不惜自己前去把妻子换回来。 虽然最后警方的狙击手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的击毙了绑匪,解救了人质,但在当时情况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威海都敢不顾自己安危的去以命换命,足以说明了他对自己的妻子的爱。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苏然收回手机感叹道,“现在这年头,那些男人才赚几个钱,都直接抛弃自己的妻子了,像威海这么大的老板还对妻子这么好的男人可真的不多了,所以如果要用爱情来换前途的话,我感觉他还是会选择爱情。反正以前两个人那样的日子也都过来了,无非就是重新开始而已。”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是因为经历过那样的生活,所以才会更不愿意回去。”张子清想起了当时自己提出多加五十亿的时候威海停下来问了自己一句话。 “张先生,如果我跟您交换了爱情,那我还会和依涵在一起吗。” “只是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并不是失去婚姻。刚开始你们当然还是会在一起,至于以后,以后你不会再爱她了,谁也无法预料结果。” 听完了自己的这个回答后,威海说出了一句让自己印象深刻的话。 “如果我能够东山再起,重新拿回公司,有了钱,她还是不会离开我的。” “威海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在他没有成功前,他的野心无法实现,他就能过晚上点着蜡烛,早上走半小时只为了省一块钱地铁费的生活。 但是在他成功以后,他的野心只会越来越大,想要的越来越多。” “真是搞不懂你们男人,事业哪有爱情重要。” “没有事业,怎么能长久的维系爱情呢。” 苏然皱了皱眉,“你一个老不死的,这种新潮的问题怎么也还懂。” 张子清刚准备回答,但是两人身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 第五章 三十年前 “李教授!!!” 刺耳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也吸引了张子清和苏然的目光。 距离两人大约七八十米的地面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躺在地上不断抽搐,身旁是因为摔倒撒了一地的饭菜,以及一群围在身边不知所措的学生们。 “是近代史的李汉民教授。”苏然一眼认出了躺在地上的老人,赶紧站了起来,“上学期我还选修过他的课。” 张子清看了看自己刚吃没两口的麻辣烫,叹了口气,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跟着苏然走向了李汉民的身边。 走得近了些,苏然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是只敢站在旁边围观,却没有人敢上去把人扶起来或者是送到医院什么的。 李汉民虽然是躺在地上抽搐,但是却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什么羊癫疯之类的病,也没有口吐白沫或者是口吐鲜血,而是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不是我干的!我没有送你上车!你的死跟我没关系!” 苏然皱了皱眉,拍了拍一旁认识的同学,“什么情况啊他这是。” 女生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本来好好的,刚买完饭,结果走到这儿就看他站在原地不动了,还以为他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谁知道下一秒就把自己手里的饭菜都扔了出去,往地上一躺就开始说着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感觉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苏然点了点头,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张子清。 张子清心领神会,手指不易察觉的轻轻挥动一下,还在神神叨叨的李汉民瞬间就停了下来,呆呆的躺在了地上,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迷茫的看着四周。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躺在地上?”李汉民一脸茫然的问道。 “李教授,您刚刚好像是遇上了什么奇怪的事,整个人都......不太对劲。”苏然上前去扶起了李教授,“先过来坐一会儿休息一会下吧。” 李汉民大脑里一片空白,有些木讷的跟着苏然回到了他们的座位上。周围凑热闹的学生们见到没有更劲爆的事情发生,也都四散开来。 把刚刚李汉民是怎么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以及他嘴里喊的那些话告诉他以后,苏然试探性的问道:“李教授,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听起来,您好像是对一个人的死很愧疚。” 李汉民低下头,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叹了口气,“既然你们都听到了,那跟你们说说也没什么。 这都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一件事了。 那时候我刚刚博士毕业,来江大任教,当时的校长是纪中纪先生。 那会儿全国上下都很困难,人民的生活都难以得到保障,更不用说有什么教育经费了,每所大学的经费全都靠自己来想办法解决,江大也是一样。 当时纪先生就想了一个办法,把学校里的餐厅承包出去,交给外面的餐饮公司来做,每年给学校交租金和一部分的提成。 这个主意好是好,问题就在于,当时大家都没想到大学里的餐厅竟然这么吃香,刚刚把消息公布出去,就有十几家餐饮公司找上门来,表示愿意来接手学校的餐厅。 纪先生当时反复挑选后,选中了一所叫做乐享的餐饮公司。不过这个决定在当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乐享在省内餐饮行业的名声并不好,有过很多次以次充好,甚至用老鼠肉冒充羊肉这样的案例被报道出来,如果让他们来接受学校餐厅,那学生们的健康就得不到保障了。 但尽管是这样,纪先生也坚持选择了乐享,他说他去实地考察过乐享,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恶劣,反而乐享的后厨还是非常干净和卫生的。 不过当时学校的领导并不这么认为,乐享开价最高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且足足比第二位高出了30%,这其实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价格,哪怕是学校餐厅再赚钱,他这个出价也有些扰乱市场价格的嫌疑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家都觉得纪先生之所以这么坚定的选择乐享,是因为乐享答应给纪先生一笔额外的好处费。 这种说法一旦有人开始传出来,后面就再也收不住了,没过多久,整个学校都传出来了这种风声,当时的教育部也派来了一支队伍对纪先生进行调查。 有一天深夜吧,我刚从外面回来,就想着去餐厅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可以填填肚子。没想到到了餐厅以后,发现纪先生一个人坐在餐厅喝酒。 纪先生看到我以后,招呼着让我过去。虽然那种说法我当时也有些相信,但纪先生毕竟是校长,而且只是一起喝酒,没有设呢好拒绝的道理。 喝了几杯酒后,纪先生可能是心中苦闷,就开始跟我诉说他的郁郁不得志,作为江大的校长,在他的在任期间亲眼见到江大从独一无二的尊崇地位上被其他学校取而代之,几个学院被迫分离出去,导致学校元气大伤。 新的学院刚刚组建起来,正是需要大量资金的时候,只有乐享给出的价格才能维持这几个新学院的成功运转。 但是大家却都在说他是因为收了黑钱所以才让乐享来做,他没有公开辩解过,也能理解大家的想法,只是难免还会觉得有些心中苦闷 我当时年纪也不大,也就才二十五六岁,不太能体会到纪先生的心情,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只是陪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就在我们两个人边吃边喝的时候,餐厅的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是学校里主管餐饮的副校长李承龙先生。 李先生是个暴脾气,平日里就对纪先生的管理颇有怨言,私下也跟不少人说过江大现在的境地,就是因为纪先生领导无方,管理不善才导致的。 本来就有意见,再加上这次餐厅的事又是正好撞上了李先生分管的部分,李先生对纪先生的不满就越来越大了。 李先生进来以后,看到我和纪先生正在喝酒,非常生气,直接就过来把酒瓶摔在地上,然后指着纪先生的鼻子骂纪先生的良心被狗吃了,为了赚钱,完全不把学生们的健康当回事。 李先生骂的很难听,纪先生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任由李先生一直骂。 李先生骂了好一会儿后,应该是累了,便停了下来坐在一旁歇息,纪先生看他没说话了,便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餐厅突然停电了,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当时的电力系统远远没有现在稳定,所以停电也是很常见的事,我们三个就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来电。 我当时也喝了不少,头有些晕,坐着坐着就有点犯困,想着明天还有课,而且这样的场面自己也不好继续待下去,便站起来准备跟他们二位告辞。 就在我刚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纪先生发出一声惨叫,顿时就给我吓得清醒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停电没有持续多久,大概过了一两分钟餐厅的电力系统就自己修复了。 我再看向纪先生的方向,当场就给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纪先生瘫坐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看向天花板,想说着什么,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被刺伤的伤口,血顺着胸口很快就流到了地上,按照那个出血量,就算医生在旁边也救不活了。 而李先生手里拿着半截酒瓶,正站在纪先生的身旁,一脸惨白但是却表情却是有些阴冷,酒瓶的尖锐处沾满了鲜血。” ------------ 第六章 “这么说,是李先生因为餐厅的事,所以一怒之下刺杀了纪先生?”听到关于自己学校的一些秘闻,苏然也一时有些发愣。 李汉民点了点头:“当时李先生的表情太过于冷静,我们两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后,李先生才把酒瓶放下,并让我报警。 警察来了以后,李先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承认是自己因为喝多了,再加上对纪先生一直有怨恨,所以一时上头,杀害了纪先生。” “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快,证据确凿,再加上我作为目击证人的证词,李先生很快就被判了死刑。 不管怎么说,副校长刺杀校长这种事,总归是不光彩的,对学校的名声会有极大的影响。 教育部指派了新的校长来替代纪先生的位置,并由财政部抽调了一部分经费来帮助学校度过难关。 而我作为当年唯一的目击证人,学校也给予了我一些好处,很快我就从实习教师转正到了正式教师,到后来的评优评先,教授职称,我都很顺利,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苏然眨了眨眼,脑子里快速的梳理思路,“那刚刚教授您所说的那个人,就是纪先生?” 李汉民叹了口气:“这件事虽然也给我造成了一定的心里影响,但是我更后悔的是,如果当时没有留下来和纪先生一起喝酒,他也许自己一个人很快就离开了,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苏然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如果只是因为愧疚的话,那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害怕呢? 不过苏然并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换了个问题:“李教授,您刚刚突然倒在地上像是中邪了一样,是因为见到了纪先生的鬼魂?” 苏然这么直接的问话让李汉民有些惊讶,嘴唇也有些轻微的颤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好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 “应该是出现了幻觉吧,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魂这种东西呢,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得坚信唯物主义啊。” 不过苏然的话并没有让李汉民觉得好一些,整个人一瞬间就好像是又老了就十岁一般的沧桑。 “这样吧李教授,我有个朋友精通灵异之事,您可以把具体的情况跟他说说,也许他能帮你解决一些疑惑。” 说完后,苏然下意识用胳膊推了推身旁的张子清,但没想到确实扑了个空。 苏然转头望去,张子清正端着一碗刚做好的麻辣烫,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重新坐下。 “李教授,这就是我那个朋友,张子清。”苏然给李汉民介绍道。 原本听到苏然有认识懂行之人,李汉民的眼神里多了一起惊喜,结果一看到坐下得张子清这么年轻,就好像是还在上学的大学生,眼神再次落寞了下去。 “也许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本就是没有鬼魂,可能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让自己的精神过于执着此事了。 明天我去找个寺庙拜拜佛应该就好了,就不用麻烦你朋友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挺谢谢你们的,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现在终于能说出来了。” 李汉民对着两人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伸手拿起自己的公文包,颤颤巍巍的转身离去。 “这谎话编的也太没有水平了。”看到李汉民走远了,张子清点评道。 苏然点了点头,李汉民的话确实可信度不高,可能是情急之下,他也有些紧张,没想到要怎么回答。 “他真看到了纪先生的鬼魂?” 张子清咬了一口蟹排,对着两人北边的天花板指了指。 顺着张子清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半空中,一个穿着老式西装,戴着木制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扫视着餐厅的全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只是男人的身影却是像PPT的投影一样,有些模糊不清,忽明忽暗的,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在原地。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四下张望了几下,正好和苏然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随即有些紧张的消失在了原地。 苏然有些疑惑:“按理说这都过了三十年了,纪先生的灵魂不是应该早都入了轮回路,现在已经转世重生了才对。” “执念太重,他上不了轮回路。”张子清摇了摇头,“而且看他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趁着鬼差不注意,自己从冥界偷跑回来的。” “看来当年的事果然是另有隐情,能让纪先生不顾抓回去被处罚的风险都要跑回来。”苏然看着男人刚刚消失的地方感叹道。 “不过这件事我们不管吗?” “哪有那么闲,什么都管。”张子清翻了个白眼,“而且那个李汉民会自己回来找我们的,不用着急。” 苏然点了点头,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就发现她的饭也凉了半天了。 苏然叹了口气,准备去重新买一份饭,刚从位置上站起来,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餐厅外面走来。 来的人就好像是自带气场一样,路过之处像是有一阵阵微风吹过,在原地留下的除了身上的香水味道外,还有身边女生的目光和低声惊叹。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中,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径直走到了苏然和张子清的座位旁坐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啊两位。” “前天才见的面。”苏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怎么跟个拉客的一样,威海都能让你拉过来。” “我这不是正好代理到他的案子吗,这人看着面相就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我觉得他肯定愿意为了他的公司放弃点什么。”秦守墨扶了扶自己昂贵的金丝边眼睛,一脸无辜:“再说了,我这不也是给你们介绍点儿生意吗,这年头什么行业都不好干,我跟你说就连我们律师行业啊……” 秦守墨话还没说完,苏然就已经懒得再听下去了,扭头就去餐厅窗口重新买饭。 “美女,给我带份烤肉饭!”对着苏然的背影喊了一声后,秦守墨又看向张子清,“那个姓威的,谈的怎么样?” “基本上是成了,他的野心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更大,虽然说的都是创业经历上妻子的不离不弃,但是也顺便暴露出来了他的野心。” “所以在抵押了爱情以后,他跟他的夫人肯定会离婚咯。” 张子清点了点头:“不太好说,不过大概率是这样的。” 秦守墨啧啧道:“果然爱情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啊。” “别用你那个例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苏然把碗重重的放在秦守墨面前,瞪了他一眼。 秦守墨举起双手,“我相信真爱至上。” “如果威海凑不到这笔钱会怎么样。”苏然看向秦守墨问道,毕竟他才是这桩案子原告方的代理律师。 秦守墨迫不及待的扒拉了一口饭,心满意足道:“还能怎么样,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拿去拍卖抵押,法院会给他找份工作,每个月除去必要的生活支出外,其他的全部都会被法院没收,一直到还完为止。 不过这么大的数目,他打一辈子工也还不完啊。” “等一下,所有财产?他可是身家百亿的富豪,他怎么会蠢到把所有财产都放在自己名下?”苏然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介绍他来找你们的原因。”秦守墨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威海这个人,共患难的时候,他有的都会分给你一半,但是到了同富贵,他就开始言行不一了。 嘴上对自己的妻子承诺着,有钱以后愿意和她共享拥有的一切,但最后两个人打拼出来的成果,全都归在了他自己的名下。 他太太也是个傻女人,天真的以为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谁也不会离开谁,所以财产在谁名下都无所谓。”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一旦事业上出了问题,公司破产,作为公司最大股东的威海,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会拿去抵押,也就是,他们家所有的财产。” 秦守墨点了点头:“威海是个贪心的人,而且对谁都不放心,嘴上说着深爱自己的妻子,但是牵扯到金钱,却是一点都不相信她。 如果早些年威海能把名下的一两套房产转到她妻子的名下,一家人现在也不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苏然怔怔无言,许久后才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惋惜还是什么。 “说点儿正事儿。”秦守墨收起刚刚的玩世不恭,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下面好像有点儿动静了。” 张子清点了点头,继续对付着碗里的饭。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秦守墨挑眉道。 “上周四的晚上在钟灵山的山顶,出现了结界的波动。”苏然代替张子清说道。 “结界波动?确定吗?” 苏然点了点头。 秦守墨有些惊讶:“能设立结界的人可不多啊,能查出来是谁吗?” “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消失了,不过能确定的是,是地下那群人留下的气息。” “这还没到中元节呢,那群人就迫不及待的跑上来了。”秦守墨严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要回去叫人了。” “那就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张子清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心满意足,“那个人,已经不在下面了。” 张子清说完后,秦守墨原本只是严肃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铁青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呆呆的看着对面一脸云淡风轻的张子清,半天说不出话来。 ------------ 第七章 威夫人 “叮铃铃……” 一阵风铃的响声,吵醒了正在吧台上睡觉的店员。 “欢迎光临,请问想喝点什么?” 店员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顺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时间。 九点二十三分。 大清早的就跑来喝咖啡,真是一点儿休息时间都不给人。 不过虽然吐槽归吐槽,店员脸上还是挂上了职业化的和煦笑容,看向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女人。 女人的脸是那种偏温柔大气的长相,看起来温润如玉,应该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太太,平日里娇生惯养,才能养出来这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只不过这种有钱人不是都应该去“壹乘壹”或者是“六月花园”那种昂贵的咖啡店喝咖啡吗,难得会对这种街边小店感兴趣。 女人脚步比较慢,在店内大致转了一圈后,走到了吧台前,轻声问道:“有什么推荐吗?” “我们店里的产品,大概有生椰拿铁和香草拿铁比较适合您,提神养生。”店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女人,虽然女人的气质确实很好,但是看起来好像身子有些虚,所以干脆用上了跟昨天应付那个男人一样的话。 虽然其他的很多新品她也会做,但是香草和生椰是做起来最简单的两种,快点做完自己好接着眯一会儿。 “好的,那就生椰拿铁吧。”女人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扫码支付,不过尴尬的是,她的账户也被提示支付受限,并不能成功付款。 店员眨了眨眼,这一幕好像在最近的某一天已经发生过了,至于有多近,甚至近到就在昨天下午。 “您先找个位置坐吧,一会儿我们老板娘该来帮您免单了。” 店员说完后,便走到一旁开始调制起咖啡来。 “嗯?为什么会帮我免单?”女人有些疑惑。 店员耸了耸肩:“您应该也是来找老板帮忙的吧,昨天有个先生就是,不过他是大老远跑来的,蓬头垢面的,啧,你是不知道,那个精神状态,说他是逃难来的我都信。 不过他一说是来找我们老板的,老板娘就免了他咖啡的钱。虽然最后走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是没谈拢吧,不过天天来找我们老板帮忙的人太多了,谈拢谈不拢的,这都很正常。” 在听到店员说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女人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但又很快的隐藏了下去。店员的注意力都在咖啡上,所以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听起来你们老板似乎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女人似乎不经意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虽然我们老板明面上只有这一家咖啡店,但是他私下的产业还有很多呢。”店员看了看周围没人,凑近点儿小声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之前都见到过好几个都上过电视的人,都偷偷摸摸的到店里来找我们老板帮忙。” 女人点了点头,“那你们老板人怎么样?” 说到这个,店员看起来就更兴奋了,“那这可就有的说了,我跟你说,这条街您知道吧,这条街上的店铺都很赚钱,只有我们家其实一直都处于亏损的状态。 但是这条街上其他店里的服务员,每天上班都是早出晚归,早上六七点就得过来准备营业,到了晚上八九点才能打烊,一天工作都得十几个小时,最后到手还只有六七千块钱。 但是我在老板手下工作,每天九点过来开门营业就行了,吃饭店里还报销,到了下午五点就能收拾东西走人了。 店里的生意您也看到了,平时就这么三两个人偶尔过来喝杯咖啡,坐一会儿打发打发时间。周六日虽然会人多一点,但其实也多不到哪儿去,一星期下来五十杯咖啡都卖不出去。正好我也清闲,平时干干自己的事儿,打打瞌睡刷刷剧都没人管。 就这么个摸鱼的工作,我们老板都愿意一个月给我开两万,你说说,他不好谁好?” “这么说来,你们老板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女人表示赞同,“那你们老板娘一定也很幸福吧。” 店员愣了一下,“幸福?啊,我们老板和老板娘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只是因为她是这个店的女主人,所以才叫老板娘,其实她是老板收养的,今年也就才十九岁而已。 诺,我们店的名字叫‘苏斋’,其实就是因为老板娘姓苏,老板只是像养女儿一样的惯着她。” “那你们老板应该年纪也不小了吧?”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我们老板可能是做了什么美容手术吧,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和老板娘差不多大。” 店员把手里做好的咖啡递给女人,“你也是来找老板帮忙的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其实你说的昨天那个男人,是我的丈夫。” 店员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啊,不好意思女士,我不知道......那什么,其实您先生看起来除了有点精神状态不太好之外,能看出来还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的。” 陈依涵苦笑一声,“没关系,他这两天的状态确实很糟糕,认识他的人都会被他现在的状态吓到,更不用说对他不熟悉的人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倒是挺对的,他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的。” “能看出来你们夫妻的感情真的很好了。”店员有些羡慕,“有您这么爱他的妻子,相信您先生的困难一定能平安度过的。” “谢谢。”女人礼貌的点点头,尝了尝手中的咖啡,有一些惊讶,“在这样的小店里竟然还有香味这么醇正的拿铁,看来你们老板的两万块钱开的挺值的。” “谢谢夸奖啦,可能是因为做的多了所以比较熟练吧。”店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正在纠结着该怎么回答,门口的风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店员抬头看过去,松了一口气,指着门口对女人说道,“太太,我们老板和老板娘回来了。” 陈依涵转过身去,推门进来的正好是一男一女两人,两个人看起来差不多大,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而且还都长的极为好看,应该就是店员所说的老板和老板娘了。 店员在女人身后,指了指女人,用口型对着两人无声说道:“找老板的。” 苏然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番,心中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威夫人是吧?”苏然先打了个招呼。 陈依涵点了点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那我们去楼上聊吧。”苏然对着陈依涵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她一起往楼上走去。 来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陈依涵坐在了威海昨天坐着的位置,刚刚在楼下还是自信大方的她,现在难免也有些紧张,双手局促的放在身前,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不安。 察觉到了陈依涵的紧张,苏然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威夫人不用太紧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 ------------ 第八章 威夫人的选择 “我的先生,是不是昨天过来请求过张先生的帮助?”陈依涵小心翼翼的问道。 下午两点的阳光洒在房间里,照在了张子清的脸上,张子清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他是来过,只不过我们没有谈拢。” “张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您开出的条件吗?” “威先生回去以后你们没聊过吗?”苏然有些惊讶。 陈依涵摇了摇头,“他回家以后就拿着几瓶酒把自己锁到了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敲门他也不搭理,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很大的挫折一样。 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很大,家里也出了很多问题,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这种状态继续下去了,所以就背着他偷偷跑过来了,希望张先生能够帮我保守秘密。” 张子清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抱歉,我和威先生的交谈,威先生也同样让我帮他保守秘密,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陈依涵似乎预料到了这个回答,并没有过于失望,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威夫人,其实我们的条件也不是很苛刻,可能威先生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考虑考虑,情况没有那么严重。”苏然在一旁安慰着。 “我太了解我的先生了,如果不是非常难以抉择的事情,他不会是那种状态的。”陈依涵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 “张先生,既然我先生都能来跟您交换,那您觉得我有没有什么跟您谈条件的资格呢?” 陈依涵说完后,苏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神里充满迷惑和不解,她本来以为陈依涵只是知道了交换内容,想来了解更具体的内容。 但是没想到的是,陈依涵不知道交换的内容就算了,竟然还敢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就来提交换的事。 张子清也有些惊讶,难得的皱了皱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们家出事以来,遇到了很多麻烦,一直都是我先生挡在我和女儿的前面。我还记得他以前是一个多么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人,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为了我们的家庭,一直在低声下气的求人,哪怕是曾经那些他看不起的人,他都要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说话。 作为他的妻子,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些人踩在脚下,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次看他又是这么挫败的回来,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了,以前一直都是他在付出,所以这次我决定,我也要做点儿什么来帮他分担一些。” 陈依涵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中却有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坚定。这种坚定让张子清都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她提出条件了。 “我来之前托一些朋友打听过,虽然大家也都知道的不太真切,但是还是听到一些消息说,张先生可能不是一般人。”陈依涵说完这句话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子清的反应。 “哦?威夫人的朋友们是怎么说我的?”张子清有些好奇。 看到男人平淡的反应,陈依涵松了口气,“我也只是听别人说,张先生您似乎......不是寻常人,能帮人实现普通人做不到的愿望,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 想必我先生就是被这个代价难倒了吧?所以我想知道,如果是我来进行交换的话,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解决眼前的困难。” “威夫人,交换的事情,我诚挚的建议您还是再考虑考虑,这件事情的后果真的很严重,而且交换的东西一旦失去,这辈子都无法再拿回来。”看着眼前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女人,苏然的声音不知不觉也大了些。 陈依涵对着苏然轻轻笑了笑,“谢谢苏小姐,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实意的想劝我,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我想跟我的先生能够一起承担这一切,而不是一直躲在他身后,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苏然的眉头紧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怎么都说不通的女人。 威海满脑子都是能不能挽救回他的公司,就连赚了钱都不愿意把财产分给你,他那么低声下气的求人也都是想要筹到资金来给自己的事业找寻一条活路,你倒好,一直在这儿情情爱爱的,愿意为了你的男人付出一切。 “事情的严重性,然然已经跟你说过不止一遍了,我建议你还是先听完需要交换的东西再做决定。”一直没说话的张子清淡淡说道。 “张先生请说。” “威夫人觉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陈依涵毫不犹豫道:“我的家庭,我的丈夫和女人。” 张子清点点头,深深地看着陈依涵,轻声道:“那就用你的家庭来交换,交易达成后,你会永久的失去你的家庭,而你先生,也会如愿以偿的得到他想要的六十三亿。 除了能够还清他的债务外,剩下的五十亿还能让他重新弥补上现在的资金缺口,他应该早就想好了应对计划吧?现在差的只是一笔资金而已。”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张子清说完后,陈依涵还是觉得刚刚还算是清醒的大脑此时一片混乱,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所有思绪都搅在一起,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陈依涵才有些反应过来,声音颤抖着问道:“张先生的失去家庭,具体是指什么?” “威夫人听说过平行时空吗?” 陈依涵点点头。 “交易达成后,你和威先生,还有你们的女儿,就会处在两个平行时空中。哦不对,可能还有点儿不太一样。 威先生所处的时空里,在所有人的记忆中,你在女儿出生时就已经因为难产离世了。所以从你们的女儿出生开始,一直到现在,你存在的痕迹都会被抹去。 但是在你所处的时空里,你还保留着所有的记忆,而且还能看得到你的先生和女儿以后的生活,但是却永远也接近不了他们。” 张子清看着泪水已经在眼眶中转动的陈依涵,眼神冷漠,就像是身居高位的神灵一般语气寒冷,“所爱之人近在咫尺,却又永世不得相见,这样的痛苦你愿意承受吗?” 陈依涵低下了头,张子清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泪珠顺着脸庞一滴滴滑落到地上。 苏然掐了一把张子清,低声说道:“说那么狠干什么,人家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承受得住。” 刚刚还十分冷漠的张子清瞬间就连声叫冤,“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不把情况说的严重一点儿,她万一一时冲动真答应了怎么办。” 苏然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陈依涵身旁坐下,扶着她的肩膀,递给了他几张纸,“威夫人,这个条件确实是有些苛刻了,我刚刚也说过,代价真的很大,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不如就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晚点儿我让人送你回去,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太适合自己回去。” 陈依涵依然在小声的啜泣着,眼泪流个不停。 就在苏然以为她想通了,准备放弃的时候,陈依涵却突然接过了苏然手中的纸,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张子清。 “张先生,我想清楚了,我愿意跟您交换。” ------------ 第九章 回忆 看着执着的陈依涵,苏然一时间只觉得十分头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这个脑子不太好用的女人。 “苏小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做出来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刚刚张先生所说的后果我也都已经想明白了,说实话,一想到后半辈子,只能看到我先生和女儿,但是却永远都无法接近他们,我肯定会痛不欲生。 但是和现在的情况比起来,都快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了,这种痛不欲生又算得了什么呢?”陈依涵语气轻柔,拒绝了苏然想要继续劝她的想法。 苏然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威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相对于你来说,你的先生可能会更在乎公司?” 本以为在这么说后,这个女人可能会清醒一些,放弃自己现在冲动的想法。 但让苏然意外的是,陈依涵听了以后并不惊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早就知道了?”苏然突然反应过来,也许这个女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傻。 “苏小姐忘了,在落魄前,我也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就算是我自己脑子想不明白,但是通过和其他一些富太太们的聊天座谈,也能知道我先生把财产都划归在自己名下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一直跟我说着,这些都是婚后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就算是离婚了里面也有一半是属于我的,但是我跟了他二十三年,从十七岁到四十岁,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他应该也跟你们提起过我们刚开始奋斗的那几年吧?” 张子清点点头。 “我记得我是在高二的时候遇到了他,他当时是跟着一个建筑队,来我们县里干活儿的。按理说以我们两个人的身份,本应该毫无交集才对。 直到有一次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一群不上学的小混混堵在了一条小巷子里,十七岁其实也不小了,那群小混混年纪应该还更大一些,他们就趁着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女生的力气本来就很小,更不用说对方有好几个人了,我就只能一边反抗一边大声叫喊着,希望有人能听到我的求救声。但其实当时我是没抱什么希望的,我家住的地方离县城还是挺远的,再加上当时周围都是一片一片的拆迁房,所以平时根本不会有人经过,可能他们也是看准了时机和地点,才选在那个地方动手的。 但是巧的是,我先生他们施工队所在的那个工地,恰好就在那个巷子的隔壁,当时我先生刚刚下工,听到旁边有人求救,都顾不上喊人,就一个人带着工地上的钢管冲了过来。 那几个混混看到我先生只有一个人后,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是直接就跟我先生扭打起来。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会蹲在墙边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我听到一个脚步声向我走来,我当时还以为是那些小混混,但是来人却是问我说:‘喂,你还能站起来吗?’ 说话的是我先生,那个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候还是夏天,太阳落得晚,那会儿大概是下午的六点左右,我先生背对着太阳,满脸是血,但是脸上却是挂着温柔的笑容,似乎是怕吓到我,他又赶紧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血,对我伸出了手,就好像是一个逆光而来的英雄!” 说到这个画面的时候,陈依涵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笑容,眼神看着窗外,就好像是又回到了十七八岁时候的状态一样,眼神里光芒闪烁,就好像窗外站着她青春里的少年一般。 “从那次以后,每天放学再走在那条巷子里,我都不会再感到害怕了,因为我知道,不远处就有我的英雄,会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来马上就出现站在我身前。 偶尔我也会有意无意的从巷子那里绕到他们的工地去偷偷看他,久而久之,他们工地上的工友也都对我也熟悉了起来,后来每次我一过去,他的工友都会起哄说:‘大海,你的小女朋友又来找你了!’ 所以到后来索性我也懒得掩饰了,直接就去他们工地点名儿要找他。 再到后来,他可能也习惯了我去找他的日子,也会在下工后跟我一起到处逛一逛,聊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在每个月发了工资后也会带我去城里吃顿好吃的。 他告诉我他不会一辈子都当工人,总有一天他要做大公司的老板,手底下管着上万人,他不会一直都是盖楼的人,他要做能拿下这块地盖楼的人。 等到了那时候,他就会在他的公司里给我安排一份清闲的工作,让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还能拿着全公司最高的工资。 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只是一个会在教室里读文言文背英语单词的高中生,哪里知道那么多社会上的事,所以他说的时候,我都会鼓励着他一定能完成他的梦想。 也只有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才脱离了那种农民工的憨厚和小心翼翼,看起来整个人都在发光。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虽然平淡,但也有一些甜蜜在其中。 本来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在我高考的前一周,我再去找他,他们队里的人见了我却没有一个人再起哄,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就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告诉我说他们施工队的工程还有几天就结束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往下一个项目在的地方了,而且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当时他说的话对我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原本我都想好了,等我高考完成年了,就去告诉他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我们可以继续待在这个城市,也可以去其他的城市,去他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去那里读大学,为了他的梦想,跟他一起奋斗。 但是他告诉我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他决定不了自己能待在什么地方,施工队在哪里有项目要做他就要去哪里,他不会永远定居在某一个城市,给不了我安定的生活,注定他的梦想是无法实现的。 苏小姐,你十七岁的时候,会做出一些很冲动的决定吗?” 正沉浸在故事里的苏然没想到陈依涵会突然问自己,想了一下后回答道:“是有的。当时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在那一年被确诊患上了胃癌,而且还是晚期。 她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有一个梦想,想去爬一次珠穆朗玛峰,站在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地方,看一看脚下的世界。 以她当时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情,但是她躺在病床上看着我,跟我说‘然然,我不想最后的日子里就只能这么干躺在病床上,只能通过这扇小小的窗户看世界,我想要去往上走走,死我也要死在珠峰的路上。’” “那你帮她完成心愿了吗?”陈依涵好奇道。 苏然点了点头,“凌晨的时候,我趁值班的护士睡着了,带着她从医院偷溜了出来,然后带着我提前买好的装备,坐上了通往边境的火车。 当时真的是脑子发热,完全没考虑到去了以后怎么办,她的身体能承受多久,如果到了半路我们被困住了怎么办,单纯的只是靠着答应朋友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就带着她上了珠峰,可笑的是当时我甚至连导游都没找。” ------------ 第十章 心愿 “后来,不出所料的,我们在第一天的晚上就在大雪里迷失了方向,带的食物也因为上山的时候感觉太重,被我在路上丢弃了一些,不得不说,我确实不是个能吃苦人。 好在我们俩都比较乐观,既然找不到方向,索性就在原地搭起了帐篷,生了个小火堆准备先取取暖,但是在那种极寒的气温下,我带的又是普通的打火机,连火都生不起来,最后我只能抱着她,两个人躺在一个睡袋里取暖。 我当时觉得很愧疚,答应了她要带她去珠峰,尽量帮她离峰顶更近一点儿,但是却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两个人现在一起躺在这里,还不知道第二天要何去何从。 但是她却表现得很兴奋,一直在我耳边说她是南方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雪,而且她能感受到珠穆朗玛峰一直在召唤着她,尤其是现在在山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之类的。 从山脚爬到这里已经耗费了我巨大的体力,再加上她当时的行动力已经十分有限,一路上我还得搀扶着她,所以当时一躺下我就开始有点儿睁不开眼了,几乎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只是在我最后睡着之前,听到她在我耳边轻声说:‘然然,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带着我走到峰顶,把我留在那里,这是我这辈子最后的心愿了。’” “然后呢?”苏然的故事已经让陈依涵暂时的忘却了自己来的目的,迫切的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事。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道:“然后等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我怀里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所以前一天的晚上才跟我说那么多话,但是我当时竟然因为太困了直接睡过去了,完全没有陪她聊下去。” 陈依涵也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那她最后在你耳边说的那句话,她最后的遗愿,你帮她完成了吗?” 苏然点了点头,“出了帐篷后,我才发现昨晚我们的背包都放在了外面,经过一夜的狂风,早就已经不知道被吹到哪里了,现在好了,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也失去的在雪山上生存下去的物资和装备。” “那你是怎么带着她去到峰顶的?别说是你一个小姑娘,就算是经验丰富的雪山攀登教练,也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装备齐全的情况下攀登到珠峰的峰顶。” “我确实是做不到,不过好在我还有个可以随叫随到的帮手。”苏然下巴朝着张子清的方向扬了扬。 陈依涵恍然大悟,“确实,如果有张先生来帮忙,那这也不算是一件麻烦事。不过为什么一开始你没有就让张先生出手帮忙呢,还能赶在你朋友在世的时候,让她亲眼看到峰顶的风景。” “意义不一样,我想带着她,靠着她自己的努力,可以离她的目标更近一些。”苏然的神情有些落寞,“如果我在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我肯定不会那么冲动。” “其实,她在去世前,说不定也会因为有你这么一个可以陪着她疯狂一回的朋友而感到高兴。”陈依涵肯定的说道。 “希望她也是这么想的。”苏然眼神有些飘忽,不过很快她就从低迷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其实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只能说一切都是命。倒是威夫人您呢,当时为了威先生,又做出了什么冲动的事?” 陈依涵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继续回忆道:“在高考的前一天,我做出了一个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决定,疯狂到如果让我再回到那时候我一定不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放弃了高考,买了一张我先生他们下一个项目所在城市的车票,坐了一夜的大巴去找他。” 苏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依涵,因为惊讶而长大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怎么样,是不是很疯狂。”陈依涵笑着问道。 苏然咽了咽口水,对着陈依涵竖起了大拇指,“太强了,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个决定,在你们那个年代,高考这么重要的是你都能直接放弃,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 “现在不是有一个什么词,你们年轻人爱用的,叫做恋爱脑吗?” “不是,恋爱脑也没您这样的啊,顶多就是给男人花点小钱,为了爱情站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去见对象的,再严重点,跟您这性质差不多的,也就是高考的时候少写了一道大题为了跟自己的对象上同一所大学的。 但是像您这样直接放弃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苏然感叹道,“恋爱脑这个词儿已经形容不了您了。” 陈依涵笑意盈盈,似乎现在回想起来也并不觉得后悔。 “可能因为当时还年轻,没考虑那么多以后的日子,只是想着跟他在一起,我就会开心快乐,他也一定会保护我,所以就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我还记得当我出现在他工地上的时候,他们整个施工队的工友全都呆住了,尤其是他,看到我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怀疑,再到疑惑,他甚至还打了自己一巴掌来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等到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记得那天也是个好天气,他站在那里,这一次是面对着阳光,太阳照在他的脸上,格外的清晰。 他的嘴唇一直在不停地颤动着,应该是想跟我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直到过了很久后,他才说出了第一句话。 ‘工地上的生活会很辛苦,你以后可能要花不少时间来适应。’ 是不是很有意思,我本来以为他会问我‘你怎么来了?’或者是‘你赶紧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考试’这一类的话,但是他却都没有说,就好像是了解了我的心一样,告诉我跟他在一起可能会很辛苦。 我告诉他既然我决定过来了,就不会考虑会不会辛苦这些事,我只想可以跟你在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因为之前经常去他们工地上找他,所以他的工友和施工队的队长也都对我已经很熟悉了,他们队长给我安排了个在工地上做饭的工作,虽然薪水不多,但是也算是暂时解决了我的生存问题。 就这样我陪着他在施工队里待了两年,两年间我们走过了不少的城市,看过了很多的高楼大厦,日子确实是比我上学的时候要辛苦一些,但是却也比那时候要更加的快乐和幸福。 本来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突然有一天,我先生告诉我,他想要离开施工队,自己去创业,想要去实现他曾经跟我说过的理想。 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主见,一向是他做决定,我就跟着他就好了。所以他很快就跟施工队提出了离职,带着我去到了平江市。 创业的初期都是艰难地,尽管我先生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但一开始我们俩也避免不了住在只有十五平米的地下室,连卫生间都是公用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床和桌子,就再也摆不下其他东西了,甚至一到下雨天,雨水还会顺着排水网流进地下室,有很多次我们回家以后,家里都已经被淹了大半,整张床都是湿的。 夏天倒是还好,擦干净以后直接睡在床板上,还凉快。但是冬天就只能拿一些从外面捡回来的旧报纸铺在上面,然后穿着衣服躺上去,再把厚衣服压在身上这样艰难的睡觉。” ------------ 第十一章 赌徒 “我们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很快我们就能搬离地下室,住上好一点的屋子。但是那几年的经济形势实在是太差,再加上我先生这个人,别人一听他只是普通的民工出身,很快就没有了继续合作的意愿,所以他的事业一直在受挫,我们也在地下室住了将近三年。 我倒是还好,本来就很依赖他,所以总觉得只要在他身边,这些问题都不能算是问题,他都会解决的。 但是我先生的锐气却是慢慢的被生活所磨平了,渐渐的没有了当初的自信,开始怀疑自己离开施工队出来创业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自己真的有能力,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甚至他跟我提了好几次有想重新回到施工队的想法。 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害怕他会因为我的话影响到了他自己的判断,作出了以后可能会让他后悔的决定。 就在这种纠结的日子里,我突然发现,我怀孕了。” “那这个孩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苏然皱了皱眉,“你们当时的条件那么艰苦,孩子出生了怎么办?” 陈依涵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相反,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我们去医院检查过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确定我已经怀上了孩子,而且还很健康,这件事让原本一直犹豫不决的我先生再次下定了决心,要在这座城市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给我和孩子一个好的环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所带来的好运,从那以后,我先生的事业就开始蒸蒸日上,每一次的合作谈的都很顺利,我们没过多久就从地下室搬到了一个九十平的出租屋。 虽然还是不太大,但相对于地下室来说,我们的生活质量可以说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至少拥有了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而且楼层还挺高,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家里会被淹了。 搬到出租屋后不久,我们的女儿就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上,她很可爱,刚出生就会对着爸爸妈妈笑。 女儿的出生就像是给我先生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每天更加努力的在工作上拼搏,可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意识到自己需要承担起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等到了格格一岁左右,我们给她请了个保姆来照顾她的日常起居,我则是投身于公司中,帮着我先生做一些后勤工作,他在前方谈生意,我在后面稳定住公司内部。 那时候的生活比较忙碌,但是却很充实。尤其是每天晚上下班以后,我们三个人在那个小出租屋里,做上一顿简单的饭菜,难得放松的聊聊家常,谈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情和对未来的展望,那是我记忆里最幸福的瞬间。 可能因为是我也终于参与到了工作中,给我先生分担了一部分后方的压力,他的合作也谈的更加顺利,很快我们公司接的单子越来越多,每月的盈收也都在稳步增长。 我先生本来就是一个很有商业天赋的人,在更大的平台上,他的才能施展的也会更加有效果。 所以很快我们就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千万,在平江终于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和车,再也不用租房住了。 日子过的太顺利了,公司也逐渐走上正轨,规模也越来越大,先生就劝我回家和格格一起在家享福就好,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 我知道他已经从国外请了一个高学历而且有丰富管理经验的团队来帮他管理公司,我也就顺水推舟的早早开始了养老生活。 格格很快到了上学的年纪,他在公司主持大局,我就在家操心格格的学业。他虽然工作很忙,但是每天也都会回家陪我们母女俩吃饭,偶尔空闲了,还会陪着我们一起旅游。 本以为这样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那个叫邵宇辰的年轻人和他的宇辰集团横空出世。 我和邵宇辰打过几次交道,他的性格和在商业上的天赋和我先生很像,不过不一样的是,他是从国外的顶尖大学留学归来,学历背景深厚,在国外又有几家世界五百强企业丰富的实习经验。 回国后的邵宇辰很快就意识到房地产行业正在日落西山,光靠传统的地产行业是不会长久的,所以他迅速的做出了方向调整,扩大经营范围,集团开始做酒店,商场以及餐饮等行业。 我先生是从建筑行业出身,在我们那个年代,也是亲眼见证着房地产行业的逐渐壮大,甚至包括威海集团后来这么大的规模!都可以说是蹭上了时代的红利。 所以一直坚持做传统房地产行业的威海集团,自然是比不过新兴的,产业规模多元化的宇辰集团,很快就在一次次的碰撞中败下阵来。 如果我先生在输了以后见好就收,守好当时的规模,也许还有机会通过其他方式重新东山再起。 但是当时他就好像是一个着了迷的赌徒,不能接受自己输给比自己年纪小的人,更何况还是在自己所擅长的行业。 所以他坚持用同样的方式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尝试着翻盘。至于结果,就是现在大家看到的这样,他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这场战斗上面,最终却是一无所有。 输掉这场战斗后,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急转直下,没日没夜的在家里酗酒,醒着就喝,喝多了就睡。 就连我和格格的话他都听不进去了,一心只想着赶紧筹到钱,还清现在的债务,让公司能够重新运转起来。” ------------ 第十二章 最后的晚餐 “我们夫妻一场,我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你们说的那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把所有的财产都放在自己名下,不管怎么说至少已经图了一份安心。 他让我不要再管理公司的事务,早点回家照看女儿的学业,在家享受就好,我也知道是因为当时董事会有一部分董事跟我走得太近,并且在集团会议上多次公开支持我的想法,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但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们年轻的时候真的穷怕了,哪怕是一块钱他都要紧紧地抓在手中,更不用说现在有这么多的财富了,就算是我是他的妻子,可能他都会有点儿不放心。” 苏然皱了皱眉,不平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当初为了他放弃了高考和你原本应该拥有的生活,陪他吃了那么多年苦都没有离开过,他怎么会觉得你会分走他的钱和权力呢?” 陈依涵莞尔一笑,“跟着他一起浪迹天涯,也许才是我本来就该拥有的宿命。其实跟你们说了这么多后,我发现我刚刚说的话还是有问题。 如果要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在那天放弃高考,去那个工地找他,跟他一起重新过一遍那些苦日子。 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房子和车,也没有什么钱,但是那是我跟他的心贴的最近的一段时间,平淡而又幸福。” 陈依涵说完后,苏然暗自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也劝不动陈依涵了,不管她现在是冲动还是冷静,她都会义无反顾的为了那个她最爱的男人牺牲自己的未来,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个早上,她迎着八点钟的太阳,站在威海所在的工地门口一样。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在契约达成前。”屋子里长久的沉默过后,张子清轻声问道。 陈依涵想了好一会儿,尝试性问道:“在我失去他们之前,能让我跟他们相处最后一个晚上吗?” 张子清看了看墙上老旧的钟表,点了点头,“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你还有十八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明天早上的九点钟,你就会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 契约一旦生效,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否确认签订契约。” 陈依涵直视着张子清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后,表情坚定地点点头,“我确定。” “交易达成,现在开始生效。” 随着张子清的声音落下,一脸迷茫的陈依涵消失在了原地,只是在她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团小小的红色光芒,张子清招了招手,那团红色光芒随即飞到靠墙的一个柜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威海要是知道他妻子为了他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苏然感叹道。 “他不会知道的。从明天早上的九点开始,陈依涵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也会忘了昨天来到过这里的事情,在他的记忆里,是一个不知名的天使投资人看中了他的能力,所以给了他一笔钱帮助他东山再起。”张子清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听起来可真完美啊。”苏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后走出了房间。 —— —— 悦海山庄。 威公馆。 “妈妈,你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威格闻到了厨房里的香味,赶紧从房间里跑出来凑到了陈依涵的身边。 陈依涵翻滚了一下锅里的菜,空出手揉了揉女儿的头,轻声道,“我们家不是好久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今天妈妈想做点好吃的给格格和爸爸吃。” “但是我们家不是没钱了吗?我微信里的钱都转不出来了。”威格看着锅里没有一点儿筋骨的牛肉,咽了咽口水。 自从家里破产以后,他们已经一个月没吃上肉了。 “妈妈当然是有妈妈的办法了,格格还正在长身体的阶段,怎么样都不能让格格饿着。”陈依涵拍了拍威格的肩膀,“去楼上叫爸爸吃饭,再有十分钟饭就好了。” “好嘞。” 威格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几道菜,赶紧一路小跑到楼上去叫爸爸一起下来吃饭,他们家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得等到威海回来了才能开饭。 “爸爸,别喝酒了,妈妈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菜呢,快出来吃饭吧。”走到了威海的房间门口,威格刚准备用力拍拍门,突然又想起了威海最近的状态,最后还是只敢轻轻的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几声酒瓶撞击的声音,还有男人好像是撞到哪里后的骂骂咧咧。 打开房门后,又是一身浓烈酒味的威海摇摇晃晃的靠在门上,鼻子抽动了几下,皱眉道:“怎么这么香?” “妈妈做了很多菜呢,她说还有十分钟饭菜就好了,让我来叫你下楼吃饭。”威格又小心的重复了一遍。 “很多菜?”威海又在空气中闻了几下,但是表情却并没有很愉悦,而是径直就往楼下走去。 两个人一齐来到一楼,大厅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七八道不同样式的菜,光是肉的种类就已经凑齐了牛肉、羊肉、猪肉和各种海鲜等等,桌子上甚至还放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虽然肉类丰盛,但其实如果按照威海家平时的标准,这种档次的肉甚至连他家的桌都上不了,别说是牛羊肉了,就算是最便宜的猪肉,他都要挑那种没有一丝肥肉的。 只不过这也就是以前的标准了,现在他们一家都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过肉了,突然一下子餐桌上多了这么多肉,威海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了来了,赶紧去洗手吃饭你们俩。”陈依涵从身后又端上来一锅小龙虾,笑意盈盈的招呼着两人。 威海看着心情愉快的妻子,忍不住问道:“我们家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肉的。” 陈依涵夹起一块牛肉塞到威海嘴里,随口答道:“你以为都跟你那些狐朋狗友一样,一一到关键时刻人就不见了。 我这些富太太团的姐妹们还是很给力的,想着咱们家好久没吃顿像样的饭了,都快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了,就找几个小姐妹借了点儿钱,反正她们也不在乎这一顿饭钱。 以前都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这一桌菜都要好几千呢,能快能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还好咱们以前去菜市场的技能我都还没忘,在那群菜贩子里找到了正儿八经的好东西,还狠狠地砍了砍他们的价。 别说,还真是有了点儿年轻时候的感觉了。” 威海有些怀疑,“咱们家都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她们还愿意借给你钱?” “一顿饭就几千块钱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在停车场给个小费都是上万上万的给,谁会在乎这点儿小钱呢。”陈依涵推着威海的肩膀来到卫生间,“快洗手吃饭,你也累了这么久了,不管怎么样,先吃顿饭补一补身体才有力气继续想办法嘛。” 威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确实有很久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而且妻子的理由听起来也还算是合理,她们那个太太圈花钱如流水他是知道的,妻子也确实有几个玩的很不错的姐妹,还经常来家里开聚会。 洗漱过后,三个人很快就坐在了餐桌上,陈依涵给三个人都倒上了红酒,然后率先举起杯子,“一起喝一杯吧,希望过了今天,我们都能有更好的生活。” 威海和威格跟着一起举起了杯子,三个人一饮而尽。 “来吧,尝尝我的手艺吧,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陈依涵夹给威海一块排骨,“尤其是你,最近实在是太辛苦了。” 威海看着妻子憔悴的面容,内心有一丝愧疚。 事情发生的前几天他确实想过办法来挽救已经崩盘的局面,但是尝试过了所有能用的办法后,还是没有救下公司,后来他就每日消沉在酒水里,睡醒了就喝,喝多了就睡,空有想要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再做了。 反倒是妻子每天还收拾着家里的卫生,尽量照顾着自己和女儿的情绪,才让自己能够在家里放纵这么久。 “对不起依涵,我这段时间的状态有多差我是清楚地,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忙前忙后的,还要跟我一起去面对那些地痞无赖。”威海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妻子的手,眼神坚定道:“你放心吧,今天这顿饭就是我们一家人新的开始,吃完这顿饭后,从明天开始,我们现在遇到的所有困难都将不复存在了,我的威海集团也会很快的重振雄风,让邵宇辰那个小子知道谁才是平江的地产霸主!” “哇哦,爸爸你有办法对付邵宇辰了?”威格嘴里嚼着一块排骨含糊不清道。 威海大手一挥,哈哈笑道:“当然了,你爸爸是什么人?威海集团的董事长威海先生! 邵宇辰只是有些小聪明,爸爸一时没有防备才着了他的道儿,这段时间经过爸爸的苦思冥想,已经找到了对付着小子的方法,马上我就能打他一个鸡飞狗跳。 到时候我们家格格又是平江市的小公主了,妈妈也是平江的第一夫人。” 威海畅想着美好未来,神采奕奕。 陈依涵在一旁一脸崇拜样子的看着威海,在威海说完后赶紧给他倒上了一杯酒,轻声说道:“我知道的,你一定可以找出来解决困难的方法的,一直以来你都可以的。” 威海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下定了某个决心,开始没有负担的吃起桌上的饭菜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妻子低下头后那一丝落寞的表情。 ------------ 第十三章 投资计划书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满身酒味儿的男人趴在床上,伸出手到处乱摸着,好一会儿后才摸到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威海威先生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 “我是,你是谁?”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男人顿时清醒了大半,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昨晚的宿醉让他的头现在还有点儿疼。 “你好威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守墨,是高宏资本的合伙人。之前你给我们公司发来的投资计划书我已经看过了,我们对你的想法还是挺有兴趣的,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可以当面聊一聊这份计划。” 男人的第二句话让正在发晕的威海瞬间大脑瞬间清醒了起来,高宏资本他是听说过的,国内最大的投资公司之一,做了很多上百亿甚至上千亿的投资,都取得了高额的回报,在商界拥有很大的名气。 但是自己什么时候给高宏资本发过计划书?难道是在自己喝多的时候无意中发出去的?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有这么个事儿。 “当然有时间秦先生,您今天大概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去登门拜访。”威海赶紧换成了敬语,毕竟对方现在可能能解决自己眼前的麻烦,态度还是要好一些的。 “不用了,我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到威先生的威公馆了,到时候见。”男人说完后,也不等威海回话,便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威海愣了一会儿,赶紧打开了手机的浏览器,在搜索框中打出了高宏资本秦守墨这几个字。 很快浏览器就显示出了搜索结果,就像那个秦守墨说的一样,他确实是高宏资本在江北省的高级合伙人,年纪轻轻就从宾夕法尼亚大学下的沃顿商学院毕业,回国后做了好几个投资率高达200%而且交易金额都在千亿以上的大单。 所以年仅26岁,就已经做了这么一个庞大的上市集团的高管。 威海仔细看了看他的照片,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了一下他的样子,以便于一会儿秦守墨来到家里了自己好比他是不是本人。 又发了会儿呆后,威海才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看了看镜子里宿醉刚醒一脸憔悴的自己,一把拿过淋浴头,打开后也不顾还是凉水就直接往头上冲了下去。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后,威海又换上了一身昂贵的西装,然后叮嘱女儿家里有重要的客人,暂时不要下楼后,就急匆匆来到了客厅,端正的坐在了沙发上。 早就听说这些做投资的职业经理人时间观念很强,威海也是第一次有了切身体验,门口门铃响起的时候威海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半个小时,一分都不差。 威海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些,然后三两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考究西装,应该是Kiton的高档私人订制产品。戴着的金丝边眼镜应该是德国品牌mylon,这两样都是如今世界上非常昂贵的两个牌子,价格也都在七位数以上,看来这个秦守墨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是有很不错的品味。 “威先生是吧?我是秦守墨。” 秦守墨扶了扶眼镜,先对威海伸出了手。 威海的目光从衣服移到对方的脸上,只看了一眼他就能确认对方就是搜索引擎上的那个大名鼎鼎的高宏高管。 “您好秦先生,快请进来,不好意思,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家里可能有些乱。”威海赶紧让开路,热情的招呼着对方。 秦守墨并没有在意威海的小动作,径直走进了家里,随意的在客厅中打量了一番后,直接就坐在了最中间的沙发上,丝毫没把自己当做是外人。 威海倒是松了一口气,对方如果要是太客气的话,自己才应该会担心。 “投资计划书我已经看过了,不过这上面的东西太笼统,所以威先生最好是能够把自己详细的计划给我讲一讲,我才能判断要不要投资威先生的公司。”秦守墨开门见山,丝毫不拐弯抹角。 好在威海早有准备,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是威海本身的商业头脑就优于常人,再加上这些日子里他没事就想着怎么东山再起,所以脑子里早就有了一份详细的计划。 谈起自己的事业,威海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改刚刚的低迷,整个人眉飞色舞起来,口若悬河,对着秦守墨大谈自己的复仇计划。 滔滔不绝了一个多小时后,威海感觉到有些口渴才停了下来,喝了口水后,威海准备继续再从另一个角度给秦守墨讲一下自己这套方案的可行性,但是看过去却发现秦守墨似乎双眼在看着别的地方出神,好像并没有听他的长篇大论。 难道是因为自己讲的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威海心中“咯噔”一下,看向秦守墨小心翼翼问道:“秦先生,是我说的哪里有问题吗?” 秦守墨愣了一下,好像是才发现有人在说话一下,扭头看向威海的方向,先是有些迷茫,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点点头,“哦,我听见了,没什么问题,你的计划挺不错的,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一个小时内,六十三亿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六十三亿?不是十三亿吗?”威海一愣。 “十三亿是你欠下宇辰集团的债务,剩下的五十亿,是给你翻盘的资金。”秦守墨站起身来,似乎是准备离开,“这些在你的投资计划书里写的清清楚楚。” 威海有些迷茫,自己什么时候又多写了五十亿都不知道?而且刚刚那个秦守墨很明显完全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就直接决定给自己六十三亿,他就这么相信自己一定能翻盘?万一自己赔了,这么多钱不就打水漂了? 虽然对高宏这样的体量来说几十亿算不了什么,但是这可能会成为秦守墨履历上的一个污点,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对自己职业生涯的战绩看的极为重要才对。 “哦对了,威先生还有个女儿对吧?”走到门口时秦守墨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 威海愣了一下,点点头,“对,今年还在上高中。” “有个人托我转告威先生,哪怕是余生再无相见,也要平平安安。”秦守墨说完后,也不等威海反应,就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留下威海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秦守墨来到屋外后,走到门外停着的一辆黑色的“恶魔之眼”旁边,拉开了主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将车驶离了悦海山庄。 “他应该会平安度过这次难关吧?”车辆的后排,一个穿着中式旗袍的女人眼眶红红的望着窗外。 秦守墨点点头,“姓张的还是有职业操守的,他们父女二人后半辈子会过得很幸福,倒是你,想好了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陈依涵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可能会离开这里吧,去到另一个城市,总要开始新的生活吧。” “反正暂时也没有什么目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那就听秦先生的。” ------------ 第十四章 茗阳阁 “你好先生,请问想喝点什么?” “啊?你怎么……” 张子清看着木制吧台后气质温婉的女人,一时间有些愣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张先生,没想到您也会有这么惊讶的时候呢。”陈依涵捂嘴轻笑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小谢呢?”张子清揉了揉脑袋。 “您说之前那个店员吗,好像然然给她安排了其他的工作,她还挺满意的。”陈依涵解释道:“是秦先生说反正我暂时也没地方去,不如先来这里好了,还能……清心寡欲。” 张子清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挥挥手,“挺好,挺好。” “叔叔,起这么早呢?” 苏然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很快人也背着黑色的书包从楼梯口走到了吧台前:“怎么样依涵姐,新工作还适应吗?” 陈依涵笑着点点头:“挺好的,店里客人也不多,大部分时间还都挺闲的。” “就当是打发时间咯。”苏然眯眼笑道,“在这里修身养性,以前的事情很快就会放下的。” “一定会的,”陈依涵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落寞。 “叔叔,你今天上午没事儿吧?”苏然说完后,也不等张子清回答就自顾自点头道:“嗯,没事儿。” 张子清眉头一皱:“你要干嘛?” “陪我去上个课呗。”苏然眯眼笑道。 “上课?” 张子清一愣,不过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苏然拉着往门外跑去。 —— —— “最后,随着晋恭帝司马德文的逝世,东晋王朝也随之落下了帷幕,长达一百多年的三国时代,也淹没在了历史的滚滚洪流中。” “好了同学们,今天这节课我们就讲到这里,下课了,大家可以去吃午饭了。” 随着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话音落下,课堂上睡觉的、打游戏和刷剧的学生们动作整齐划一的开始收拾东西,提着包就开始往教室外边走边和身边的同学讨论着一会儿中午去吃什么。 “同学,你们不去吃饭吗?”老教授收拾好自己的电脑和背包后,刚准备离开教室,却发现教室里还有着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没有离开。 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女生则是拿着手机在刷着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是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听到教授的询问,女生放下手机,推了推身旁正在睡觉的男生,对着教授笑了笑,“您好啊李教授,您还记得我们两个吗?” 李汉民推了推眼镜,眯起眼打量着两人的脸,好半天后才想起来,“想起来了,之前我在餐厅中了邪的时候,是你们两个人把我叫醒了。” 苏然笑着点了点头,“对对,就是我们两个。” 李汉民对这两个年轻人的印象还是很好的,笑着对两人打着招呼,“你们是要找我吗?” 苏然看了一眼身边刚从桌子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张子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李汉民道:“是这样的李教授,您还记得上次我们在餐厅交谈的事情吧?” 李汉民的眼皮一跳,但脸上却还是神色不变,“当然记得。” “说出来您可能有些不太相信,不过我这两周上您的课,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太干净的东西在一直跟着您。”苏然看着李汉民的反应小心说道。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次李汉民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抗拒和不信任,而是在犹豫了一会后,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了其他人才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问道,“你真的能看到吗?跟着我的东西。” 李汉民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态度倒是让苏然有些惊讶,不过苏然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我上次给您介绍过了我这位朋友,他是专门研究鬼神这一行的,很有经验。” 李汉民看着打着哈欠的张子清,有些不确定,“你这个朋友,看起来也太年轻了点......” “我理解教授您的担心,不过我朋友出自于名门,道教张天师您知道吧?我朋友跟张天师就是同一脉的,而且还是他们家族这一代的天才,精通各种术法和神鬼学说,专业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比那些装模作样的江湖骗子可强太多了。”苏然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汉民被唬的有些半信半疑,再看向张子清的时候,感觉这个年轻人似乎是比刚刚多了一份神秘感。 “我们换个地方聊天吧,学校里不太适合说这些事。”李汉民思考了一下后提议道。 苏然点了点头,拉着张子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着李汉民的脚步一起往学校外走去。 “你说的那个什么张天师,他祖上往上数十代都没机会见到我,他也配跟我一脉?”在李汉民身后,张子清小声对苏然抱怨道。 “哎呀,这不是显得你比较权威嘛。”苏然拍拍张子清的肩膀,“我要跟他说,你是个活了五千多年的老妖怪,你觉得他能信?还不如给你编个现在的身份。 再说了,你开了这么多年咖啡店,不是也没敢对外说你几千岁嘛,你看看你自己编的那个理由,什么爷爷传儿子,儿子传孙子,一代接一代,这理由不是更离谱。” 张子清淡定道:“有些家族基因强大的,几代人是会长得一模一样的,实在不行就消除他们的记忆就行了,当时是重新认识了。” 苏然啧啧道:“好好好,天天跟别人说什么天道轮回因果循环是逃不掉的宿命,到你自己了,各种因果定律都不适用了是吧。” “凡夫俗子怎么能跟我一样。”张子清反驳道。 苏然翻了个白眼:“好好,您老人家是尊贵无上的天神,谁能跟您比啊。” 虽然听起来很是阴阳怪气,但是张子清干脆就当成恭维自己的话来听。 李汉民一路上走在最前面,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想着等会儿要怎么说起这件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个人说话的内容。三个人各干各的,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江大北门东边有一家叫做“茗阳阁”的茶楼,老板是河南人,据说茶楼的名字是因为在他的家乡信阳就有一座茗阳阁,所以这家茶楼的主打的招牌就是信阳毛尖,沁人心脾。 李汉民看起来跟茗阳阁的老板十分熟悉,刚进门穿着旗袍气质温婉的老板娘就迎上前来。 “李教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店喝茶啊。” 李汉民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跟学生有点事情,帮我们找个隐私性好点儿的包间吧。” 或许是看着李汉民的表情过于严肃,老板娘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张子清和苏然后就带着三人上了三楼,选中了最靠里的一间包间后,轻声问道:“三位想喝点儿什么?” “三杯毛尖吧。”李汉民随口说道,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看向苏然:“对了,你们喝的惯毛尖吗?” 苏然点点头后,“可以,早就听说信阳毛尖是绿茶中的上品了,有机会能尝尝就再好不过了。” 老板娘笑着关上了包间的房门,把房间留给三个人。 “两位既然已经知道有东西一直在跟着我,那能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李汉民有些紧张的问道。 “应该是之前那位校长,纪先生的鬼魂吧?”苏然看着李汉民的眼睛,轻声问道。 ------------ 第十五章 秘闻 “就是他。”短暂的沉默后,李汉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最近在梦里频繁的梦见纪先生,每一次都是他的胸口插着半截酒瓶,浑身是血的瞪大眼睛看着我,就好像是在问我为什么没有救他一样。” “但是从您的描述中看来,纪先生的死其实跟您并没有很大的关系啊,当然他和李先生的矛盾既然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那就算是没有那天晚上,李先生也会在其他时候找机会杀了纪先生。”苏然轻声安慰道。 李汉民叹了口气,“唉,这个道理虽然我也明白,但是我心里却一直过不去这个坎,我一直都觉得纪先生的死都是因为那天晚上跟我喝酒,才导致他身处险境的。 再加上这段时间我一直梦到纪先生遇害时候的惨状,我感觉纪先生可能也是有些怪我,所以才这么频繁的出现。” “纪先生只是出现在您梦里吗?有没有说什么?”苏然追问道。 李汉民回忆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我印象里好像是没有的。” 苏然点了点头,然后把视线越过李汉民,看向他身后的墙边。 那天在餐厅里看到的半透明的灵魂体也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间茶楼,此时正站在墙边,眼神死死的盯着李汉民。 苏然皱了皱眉,如果真要是按李汉民说的,他只是目击者,那纪中不应该一直缠着他才对,而且表情和眼神还看起来这么不友善。 “苏同学,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看着苏然一直朝着自己身后的墙上盯着看,李汉民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阴冷,好像也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越这么想李汉民就越没有勇气回头,只好先跟苏然探探底。 苏然对着纪中皱了皱眉,纪中又看了一眼李汉民的背影后,叹了口气,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走神了,不好意思。”苏然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告诉李汉民实话,现在还不太是时候。 听到苏然的回答,李汉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身后的墙壁旁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看来可能是自己神经一直太紧绷了,容易疑神疑鬼的。 “苏同学,你们怎么会知道……纪先生的灵魂一直跟着我的。”李汉民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想知道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是不是真的能看到鬼魂,这件事至关重要。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苏然直接干脆的摇了摇头:“看不见,只是我这个朋友能通过感受到周围磁场的波动,来判断附近有人类以外的东西。” 李汉民点点头,有一些失望,不过还是继续问道:“那我们现在在的这个房间,有磁场波动吗?” 苏然看了一眼张子清,他又对着栏杆外的山水发起了呆,完全没有关注两人在讨论什么。 “现在倒是没有,不过这段时间上课的时候我倒是发现一到下课您离开教室的时候,就会有一个灵体跟在您的身后,至于跟了多久,跟到哪了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担心您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叫上了我的这个朋友,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地方。” 看李汉民没有说话,苏然眼神真挚的说道:“李教授,我是真的很喜欢上您的课,所以才想来问问您,那天在餐厅你跟我们说的,还有没有什么隐瞒的,我需要知道真相才能帮您。” 李汉民表情有些挣扎,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以至于中间老板娘进来上了茶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后,李汉民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整个人突然就苍老了几分,缓缓开口道:“我确实是对你们隐瞒了一些事,纪先生的死,其实跟我有很大的关系。” 苏然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这家店招牌的信阳毛尖,舌尖跟茶水触碰的瞬间,一丝冰凉的甜意通过舌尖很快就传遍全身,沁人心脾。 “当年纪先生面向社会发出招标公告后,江大虽然在国内的地位略降,但是依然还是名声在外,在校的学生人数也是相当多的,谁能承包了江大的学校餐厅,那将会是一笔巨大的盈利。 当时有很多餐饮公司都慕名而来,除了通过正规渠道参加招投标外,还有一些餐饮公司的老板通过一些熟人介绍和给好处的方式,摸上了校领导的渠道,想要拿下餐厅的经营权。我上次所说的乐享,就是这其中较为突出的一家。 因为乐享的董事长是时任校长,纪中纪先生的表妹夫。” 苏然有些惊讶,“这您上次倒是没说过,我还以为乐享只是单纯的收买纪先生、” 李汉民摇摇头:“纪先生不是那种容易被金钱收买的人,在当时那个年代,纪先生是国内有名的经济学者,在学术界地位崇高,尤其是在商界,一多半的商界大亨遇到他都是要叫一声老师的。 但是纪先生是一个很重情义之人,尤其是家庭的亲情。 纪先生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他从小就父母离异,母亲改嫁去了国外生活,父亲更是不想带着他,便把他送到了乡下的舅舅家。 纪先生从小便在舅舅家长大,他舅舅家中还有一个女儿、两个人差不多年纪,再加上纪先生对舅舅有一种感激之情,所以和表妹的关系非常好。 在纪先生十八岁的时候,纪先生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的金融系。 但是舅舅家是乡下农民,当时虽然清华大学的学费不是很高,但是对舅舅家来说依然还是一笔巨款。 所以纪先生的舅舅做了一个让纪先生记了一辈子的决定,他让正在上学的女儿放弃了高中学业回家务农,这样就可以少供一个孩子上学,家里又多了一个能干活挣钱的人。” 苏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由衷感叹道:“纪先生的舅舅真的很伟大。” 李汉民点了点头:“因为自己的学业,让正在上学的表妹半路辍学,这件事一直是纪先生心里的一根刺,所以他一直都对表妹有一种愧疚感,找机会能够补偿她。” “所以这时候,表妹的丈夫来找他帮忙,如果说起这件事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的。”苏然理解了为什么纪中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选择乐享了。 ------------ 第十六章 又一个谎言 “是这样的,对表妹的愧疚,让纪先生无法拒绝这个表妹夫的请求,这可能是纪先生人生中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来开这个后门,虽然会愧对学生们,但却能让他在这份愧疚中短暂的解脱。” “那这说起来应该也都是纪先生自身的问题啊,为什么您会说跟您也有关系呢?”苏然继续问道。 李汉民低下了头,低声说道:“因为是我去纪委,举报了这件事。” “啊?您为什么会……”苏然有些惊讶。 李汉民苦笑一声:“我那个时候也才刚刚博士毕业,可能是年少轻狂吧,也什么都不懂,所以看到这种自认为是不对的事情,就想着大家既然都不敢说,那我就站出来把它批露在阳光下和大众面前。 那会儿只顾着冲动,哪来得及考虑那么多啊,就算是知道了来龙去脉,可能以我当时那个正直得劲,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表示理解。 李汉民喝了口茶后,继续说道:“在我举报完这件事后,本以为纪委会严厉的处分纪先生以权谋私,撤下他的校长职位。 但纪委在私下跟纪先生谈了话后,不仅对纪先生没有任何处分,反而还来告诉我纪先生选择的乐享是质量过关的餐饮公司,并没有违反标准,并且还对我做出了批评,告诉我不要恶意揣测他人。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既然纪委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也只能接受。 从纪委出来以后已经是晚上了,心情有些郁闷的我,就想着去餐厅点两个凉菜,喝点儿酒平复一下心情。 没想到到了餐厅以后,纪先生却已经坐在那里了,点了一个烤鱼锅和一些烤肉串,看到之后,笑着跟我说:‘汉民啊,我就知道你晚上会来这里喝酒,来来来,一起吃点儿,这么一大桌子菜我可吃不完。’ 我本来以为纪先生是要跟我说我举报他的事情,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提这件事,只是跟我闲聊些家常。 就在我慢慢放松下来的时候,李先生正好从外面醉醺醺的闯了进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些。” 李汉民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我去举报了纪先生,也许李先生还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也就不会对纪先生有那么大的怨气了。 李先生也是个特别正直的人,一生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其实如果那天不是因为喝多了酒,按照李先生的性格应该也做不出那么冲动的事情。 同样,如果不是因为那顿酒,纪先生应该在那个时间已经在家里洗漱完毕和夫人一起休息了。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原因,都是因为我当时去冲动的举报了纪先生,我才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说到最后,李汉民摘下了眼镜,抽出纸巾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情绪很是低落。 苏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虽然想到了事情的真相有些复杂,但是复杂到这种程度她倒是没料到。 “那个乐享真的有问题吗?”一直没说过的张子清突然开口道。 李汉民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子清会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在当时,省里几十家餐饮公司里,就属乐享的名声最差。 乐享的卫生工作一直受人诟病,很多菜品都是已经肉眼可见的不新鲜了还要摆放出来。 而且国内最开始的猪肉注水,缺斤少两,劣质地沟油事件也都是发生在乐享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跟乐享合作。” 张子清点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吟了一会儿后,看向李汉民:“你先回去吧,以后你睡觉不会再梦到他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李汉民先是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兴奋的往前趴在了桌子上,“你说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子清往后退了一下,靠在了椅子上,“当然。” “能告诉我原因吗?是用什么秘法让他魂飞魄散了吗?” 张子清看着李汉民一脸兴奋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你刚刚不是还觉得自己对纪中有亏欠,现在一说到魂飞魄散,竟然能这么兴奋。” 张子清的话让李汉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问题,赶紧往回坐了坐,尴尬笑道:“只是因为这段时间被折腾的有些神经衰弱,过于紧张了,一听到自己马上就能解脱出来了难免会有些激动。” 张子清不以为意道:“这件事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你以后好好做你的历史学老师就好。” 李汉民有些疑惑,跟自己没关系了?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李汉民准备再继续追问下去时,张子清已经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苏然也跟着站起来,对着李汉民点了点头,在张子清身后一起离开了房间。 “其实我是真的还挺想帮他的,他是个不错的老师。”在穿着旗袍的美女老板娘的目送下走出茶楼后,苏然率先开口道:“我记得上学期的冬天,外面刚刚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李教授当时停下了讲课,望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后,跟我们笑着说:‘同学们,在你们的人生里,有很多比上课更重要的瞬间。 错过的课后面可以再补上,但这些令人记忆深刻的瞬间,一旦错过,就再也遇不到了。 我在江宁待了三十多年,这还是第二次看到雪,所以我建议大家现在放下课本,我们一起去校园里转一转,看看冬天的第一场雪景。’ 江宁确实很难看到雪,但是一旦下雪,就真的很大,大到只用了短短二十分钟,整个大地都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 李教授带着我们走在学校里,让大家各自说说自己生命里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拿出来分享一下。 我记得当时在所有人说完以后,李教授也说了一个他记忆最深刻的事情。 我现在也不太记得具体内容是什么,大致讲的就是他年少时期喜欢了一个女生,但是最后在整个高中生涯反复错过的故事。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教授能有这么一段经历,还一直在心里记到现在,也一定是个很浪漫的人吧。 他对学生真的很好,上课从来不点名,哪怕是逃课人数多的一眼都能看出来,他也只是说一句,谁能没有点儿自己的事情呢,我相信他们没有来上课,是因为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比上课更有意义,在他们心里是值得的,那就够了。 甚至期末考试他都会把考试卷子和答案提前发给我们,让我们提前背好以免挂科。 但是这次,他连着跟我们编了两个故事,真的很拙劣,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连我这个18岁的大学生都骗不了。” 张子清一直在旁边默默的听着,直到苏然说完后,才轻声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只是他们的魅力表现在不同的方面,就像李汉民,他做老师很优秀,但是做人可能会有些问题。” 苏然点了点头:“能理解。只是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宁愿一直编谎话来骗我们,都不愿意说出真相。” “想知道真想的话,那就回到那个时候去看看好了。”张子清轻声说道:“只不过,可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你心里那个在教学上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老师,他的人性可能会有些……不堪入目。” 苏然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 第十七章 女寝的变态 1990年,夏。 江北省江宁市。 江宁大学。 “我爱你,亲爱的姑娘,见到你,心就慌张。风吹着,修长的头发,轻抚着你迷人的脸……” “春未去夏已至,我的眼中你的背影,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为你降临!” “在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十年,让我们告别过去,展望未来,并在新的一年里,为了国家更好的建设和发展而奉献出我们的一腔热血!” 在一条路上,三个主题截然不同的小团体各自陶醉在自己的爱好里。 这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大学,学生们下了课以后不再沉醉在玩手机和打游戏这些娱乐活动中,而且和自己的朋友们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里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才华和激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同学同学,看一下吧,明天下午在6号楼三楼的马克思主义读书会,我们邀请到了马克思主义研究院的刘院长来给我们讲课。 而且还有互动环节呢,你们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有机会向刘院长请教,刘院长也都会一一现场解答哦。” 扎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的女生看到对面走来了一男一女,赶紧伸出手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宣传页。 “马克思主义读书会有什么好看的,同学,我们社团明天要在音乐广场举办一个小型的摇滚盛宴,到时候本校的外校的都会有很多人一起来释放压力,明晚六点,记得过来哦。” “同学同学,来看看我们的跆拳道大会……” “明天下午五点,拜火教教众随我一起为教主祈福!” “拜火教?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拜火教的??” 或许是因为走来的这对男女长的太过于好看,还算是宽阔的道路上,一堆社团或者活动策划人都向两人发出了邀请。 走在稍微靠前位置的女生,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面对着每一个人,在表现出对他们所说的活动很有兴趣嗯同时又委婉的表示自己没有时间参加不了。 而她旁边的男生,则是面无表情,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身旁有人在跟他说话一样。 好不容易在层层包夹下,从这条文艺和学术气息十足的道路上突出重围后,少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揉了揉自己因为一直一个表情有些僵硬的脸。 “90年代的人也太热情似火了吧,怎么感觉像是来到了小时候的菜市场一样。”苏然忍不住吐槽道。 “你小时候也没去过菜市场啊。”张子清拆穿道:“每次不都是打电话让人把新鲜的肉和菜送到家里来,再找喜欢的饭店里的厨师来给你做。” 苏然一愣:“我有这么挑剔?” “那不然,难不成你小时候还做过饭?”张子清反问道。 苏然闭上了嘴,她确实一直到现在都还不会做饭。 “要不明天去看看那个摇滚晚会吧,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苏然转移了话题。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想来看看事情的真相吗,怎么好像变成了旅游团。” “劳逸结合我这是,工作娱乐两不误!”苏然举起拳头狠狠说道:“怎么着张先生,你有意见吗?” 张子清举起双手,“没有。” 1990年的江宁大学和2022年的江宁大学可以说就像是两所学校,内部的构造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没有了高科技的AI智能图书馆和二十层楼高的豪华宿舍楼,取而代之的是屋顶还铺满了瓦片的阅览室和点着老旧煤油灯的小平房宿舍。 苏然拉着不情不愿的张子清偷偷摸摸的在一栋栋女生宿舍楼之间来回穿梭着,好奇的伸着头往女生宿舍里偷偷瞄着,打量着里面的环境。 “江大在三十年前竟然都有四人间的宿舍了,而且还是上床下桌,这条件也太好了吧。” “这个女生的化妆品竟然是香奈儿的!90年代就能用得起香奈儿这得什么家庭啊。” “那个娃娃好好看啊,我能不能偷偷把它带走啊。” “……你能不能放开我,我一个大男人,在女生宿舍晃悠什么。” “怕什么,反正也没人认识你。”苏然捂嘴笑道:“再说了,你一个活了几年前的老东西,我们在你眼里跟婴儿有什么区别。” “但是她们只会觉得我是一个在晚上偷窥女生宿舍的变态。”张子清面无表情。 苏然大手一挥:“没事,到时候我帮你解释,证明你没有把头伸进去看。” 张子清皱了皱眉,感觉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怎么反驳。 “啊!有变态啊!” 安静的女生宿舍楼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女生的尖叫声。 张子清下意识的站在了原地,左右看了看四周。 “又不是说你的,心虚什么,怎么着,以前还真看过女生宿舍?”苏然促狭笑道。 张子清板着脸:“我只是看看那个变态在哪儿。” “好好,我勉强相信一下。” 苏然伸着头往两人左边的宿舍楼看了看,拉着张子清就小跑过去,“走,去凑凑热闹,看看90年代的变态是什么样。” 虽然两个人已经离得很近了,不过到了那栋宿舍楼后楼下还是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果然不管是哪个年代的人都会很爱看热闹。 好在苏然眼疾手快,钻空子也是一绝,很快就拉着有些僵硬的张子清七拐八绕的混到了最前排。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正手足无措的站在某一个女生宿舍的窗户前,手里还拿着一件女生夏天的衣服,满脸通红,身上的酒精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可能是周围围观的人太多了,不知道男人是因为紧张还是酒精带来的反应,整个人呼吸急促,东张西望的。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束昏黄的手电光线。 “张阿姨,刚刚我们洗完澡从外面回来,发现这个人在宿舍窗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我们俩就放轻脚步凑过去一看,他竟然在偷里面女生的衣服。”一个个子高高的女生指着男人说道。 “哦?还能有这种事!”胖胖的宿管阿姨冷着脸走到几人身边,把手电光照在男人脸上,“你叫什么,哪个院的?学号是多少?” 男人的被刺眼的灯光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赶紧用手挡住了脸,一言不发。 阿姨冷哼一声:“看着人模人样文质彬彬的,竟然敢在学校里做出来这么肮脏龌龊的事情,你要是现在主动交代,也许还只是背个处分。 要是让我自己查出来了,那你的学籍就保不住了!” “嘶,真不愧是张老太太,三十年前都这么火爆。”苏然啧啧感叹道。 “你认识?”张子清随口问道。 苏然点点头:“我在学校现在住的宿舍楼阿姨就是她,好像是现在学校里年纪最大的宿管了。 虽然已经六七十了,但是那个脾气大的,啧啧,她一瞪眼我们话都不敢说,我们宿舍楼晚上一个压点儿回的都没有,都是提前十几分钟就已经乖乖的回了宿舍。” “李老太太的面相竟然和三十年前差不了多少,也就是皱纹多了一些,头发全白了。”苏然眯了眯眼,又看向那个捂着脸的男人:“不过这个人我看着也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 “你今天中午才跟他一起喝过茶。”张子清提醒道。 苏然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再看向那个男人,“你是说……” “是学校历史系新来的李老师!”人群中已经率先有人认了出来。 听到有人认出自己的身份,男人一下子变得惊慌起来,赶紧左顾右盼的四处观望着,然后对准了一个方向闭着眼睛就跑了过去。 “还想跑?给我拦住他!”张老太太一声令下,顿时人群中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窜了出去,把男人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我错了!你们别抓我,求求你们了……” 男人被按在了地上后刚开始试图强行挣扎,但几个男生的力气实在是太大,男人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后,开始痛哭流涕的求饶。 “李汉民是吧?历史系的老师?”张老太太从旁边学生的口中得到了男人的真实姓名后,冷笑着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为人师表,结果来偷人家女学生的衣服,你就是这么当老师的?”张老太太双手叉腰,“我现在就去告诉教务处的王处长,今天就把你这个败类从学校里清除出去! 都是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了,你这种变态也配待在我们学校任教?学生让你教了那还得了!” “别别,阿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喝多了,一时间脑子不清醒才会干出来这么畜生的事,我今年刚考上咱们学校,我不能被开除啊,开除了我的档案就有污点了,我的人生就完了!” 听到张老太太要把自己送到教务处后,李汉民一下子就清醒了,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前挣扎着,想抓住张老太太的裤腿。 张老太太一脚踹开他的手,一脸厌恶道:“老娘有那么大吗?就叫我阿姨?也不看看自己脸上的褶子,都长到后脑勺了。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把你送到教务处都不够,顶多只是让你背个处分,你都不知道错。 小李,去给派出所打电话,就说学校里有个老师对学生行为不轨,让警察来抓人。” “好嘞张阿姨。”人群中一个女生应声答道,转过身就准备往电话亭跑去。 “等一下!” ------------ 第十八章 纪先生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穿着老式中山装,戴着木制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满头大汗的穿过人群,叫停了想要去报警的女学生。 “纪先生,您怎么来了?”看到来人后,张老太太也收起了刚刚的嚣张气焰,离着李汉民远了点,临走前还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这就是纪中纪先生啊。”苏然第一次见到这个只存在于故事里的学者,忍不住多看了看。 纪中从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比较普通的男人,但是身上却是有一种儒雅随和的文人气质,哪怕是在人群中,也会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刚刚老远看到这边挺热闹的,一时间有了想凑热闹的心思,没忍住就来看了一眼。”纪中微微笑道。 张老太太摆了摆手,没好气道:“什么热闹不热闹的,不是我说呢纪先生,咱学校招老师不光要看教学水平什么的,也得看看人品道德啊! 你看看,这不就抓住一个,在人家女生宿舍门口,喝多了来偷衣服呢。” 纪中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李汉民,叹了口气,“还是个年轻人,难免会酒后冲动,可以警告处分,报警处理的话就很难收场了。” “可是纪先生,这人一看就是本质上的道德有问题,就得严加管教,狠狠地治治他!” “那就交给我来管教吧。”纪中拍了拍几个男生的肩膀,示意他们把手放开。 “汉民应聘的时候是我招进来的,按理说我也应该有一部分责任。”纪中伸手把李汉民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把他交给我吧小张,我可以为他担保,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张老太太有些不甘心的瞪了一眼低着头的李汉民,“纪先生,您就是心太软了,要是换成我,这个姓李的今天晚上就得去蹲号子!” “总得给年轻人一点儿宽容嘛。”纪中和煦的笑了笑,又转向人群,“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看,天气也很不错,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那也太可惜了。 男生们应该去喜欢的女生楼下大声喊她们的名字,女生们应该给喜欢自己的男生一个机会,这么美好的夜晚总要留下点儿什么若干年后回想起来还感觉美好的记忆。” 纪中的话让在场的大学生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快刚刚发生的不愉快就随着晚风一起烟消云散了,大家也都在纷纷和纪中告别后离开了原地。 “李老师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太好,我先代替他给你们道个歉吧,学校也会给予你们相应的补偿,这件事情对学校的声誉也不好,所以还是要帮忙保密一下的。”纪中又看向了被偷衣服的女学生,只不过这次倒是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补偿了纪先生,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这个姓李的都劳烦到纪先生亲自出面了,我们肯定得给先生您一个面子,这件事我们也不会再提了。” “那就先谢谢你们咯。” 纪中对着女生鞠了一躬,两个女生吓了一跳,赶紧还了一礼。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原地只剩下了纪中、李汉民和张子清两人。 “两位同学,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纪中回头看向张子清和苏然,似乎是有些疑惑他们怎么还没离开。 张子清打了个响指,纪中和李汉民的眼神都出现了短暂的迷茫,等再次眼神清明起来,纪中就好像没看到张子清和苏然一样,只是对着李汉民招了招手:“汉民啊,一起走走吧?” 李汉民犹豫了一下,看到纪中面色平静,没有一丝要生气的迹象后,点了点头,跟在了纪中的身后。 “汉民啊,你来学校教书多久了?”远离了操场后,四周清净了一些,纪中随口问道。 “大概有半年多吧。”李汉民回想了一下后回答道,随即又变得紧张起来,“纪先生,您不会要开除我吧?我要是被开除了我的人生就完了,不会再有学校要我了。” 纪中哈哈笑道,“我也没有说要开除你啊,人嘛,难免是会犯错的,或大或小。就连我也会不可避免的犯错。” 李汉民愣了一下:“纪先生也会犯错吗?” “哈哈哈哈,怎么,我就不像是会犯错的人?” “这……确实是没想到,几乎在所有人看来,纪先生您都是一个完美的人。”李汉民如实答道。 纪中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大家之所以会觉得我完美,也只是因为我没有将恶的一面展现在大家面前。 你们见到的我只是我想让你们看到的,自然就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李汉民看着前方的道路,有些似懂非懂。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纪中轻声说道。 “洗耳恭听。”李汉民赶紧点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是我上初中的时候吧。 我有个姑姑,是当时国立河南大学教商学的教授,为人很正直,而且性格开朗,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那个时候我家还在乡下,自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姑姑因为身体原因,也没有孩子,所以每年放寒暑假的时候都会把我接到她家。 虽然只是去她家玩,但是姑姑的为人处世或多或少的都会对我产生一些影响。 当时姑姑有个关系很好的同事,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玩。 有一次那个同事邀请姑姑去她家吃饭,当时正好在放暑假,姑姑也就带上了我一起。 她家有个比我大一两岁的哥哥,姑姑就让哥哥带着我一起玩。 那个哥哥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家庭条件都很不错,所以家里有很多玩具。汉民啊,你有没有见过那种小小的飞剑模型?” 李汉民愣了一下,点点头,“见过的,现在超市里卖的都还有。” “就是那种飞剑,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金庸招生的武侠小说,所以对剑有一种执迷。 我记得那个哥哥有一把很好看的飞剑模型,当时应该是看我喜欢,就借给我玩了一会儿,他本来是好心,但是我却在临走的时候把那把飞剑给偷偷带走了。” 李汉民有些惊讶,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你是不是想说,怎么纪先生也能干出来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纪中笑着说出了他的想法。 李汉民立即被吓的连连摆手道:“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啊纪先生。” “哈哈哈,就算是这么想了也无妨。”纪中看着天空,哈哈大笑。 ------------ 第十九章 不对劲的李教授 “其实如果现在回想起来,那好像也不能说算是一件特别大的事情,但是人生里的很多时候都是以小见大的,在把那把剑带走的时候,我心里的恶也浮现出来了。” “不过您现在依然还是受大家尊敬的纪先生啊。”李汉民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那是因为我后面回到了正轨,避免了继续一错再错。”纪中拍了拍李汉民的肩膀,“汉民你今年多大了?” “26了,纪先生。” 纪中想了想,点点头笑道:“那还年轻着呢,二十多岁的年纪,人生的道路还是一片光明的。 汉民啊,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但我们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我们有自己的主体意识,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要让你控制自己的情感和欲望,而不是让它们来占据你的大脑,带着你做出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那样就非常可怕了。” 许久的沉默过后,李汉民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了纪先生,我想您保证,这种事情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纪中摆了摆手,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要跟我保证,要跟你自己保证。 日后为人处世,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放心吧纪先生,我会的。” “好了,今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家了,我的夫人和孩子还在家等着我下班给他们带好吃的呢。” 李汉民这才注意到纪中的右手一直提着一个不锈钢的饭盒,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实在是对不起纪先生,耽误了您回家和家里人吃饭,这会儿饭菜应该也都凉了吧?” “饭菜凉了不要紧,回到家里还可以热一热。就是人心若是一旦凉了,那可就再也热不起来了。” 纪中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月光下,先生的看起来个子不高,不过背影却很是宏伟。 “好吧,我承认,以前的人都太有人格魅力了,本来以为李教授都能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好老师了,没想到纪先生却是这么伟大的人。”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苏然忍不住感叹道,看着纪先生的背影有些感叹。 张子清点点头,“在当时那个时代,能被人称作是先生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不一般的地方,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那个时代里,被大家公认的贤能之人。” 苏然一直看着纪中的背影,直到他人从视线里消失后才重新将目光转移到李汉民身上,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李汉民正跟苏然一样,也在紧盯着纪中的背影。只不过刚刚脸上的那种感激之情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说不明意味的阴晴不定。 苏然皱了皱眉,“李教授的表情怎么看起来……” 苏然话还没说完,突然从一旁的黑暗中窜出来一个身影,一脚把李汉民踢倒在了地上,让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妈的,谁这么不长眼啊,我你也敢……大伯?您怎么在这儿。”李汉民本来趴在地上骂骂咧咧的,结果从地上起来回头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一下整个人就怂了起来,甚至脸上的神情比刚刚在宿舍楼下被人抓到还害怕。 黑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两眼死死的盯着李汉民,脸色十分阴冷,看的李汉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后退什么?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在女生宿舍偷衣服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怂?”男人冷声道:“给我过来!” 李汉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虽然他看起来很是惧怕男人,但还是一步步小心的向着男人靠近。 等到了合适的距离后,男人突然一巴掌重重地扇到了李汉民的脸上,李汉民哀嚎一声,原本就有些瘦弱的体型,直接就被这一巴掌扇的倒在了地上。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看到李汉民这副样子,男人又是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上去又踹了李汉民几脚后才觉得解气。 男人发泄完以后,站在原地点燃了一支烟,没好气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给我站起来!” 李汉民虽然看起来有些委屈,但也不敢违背男人的意思,赶紧擦了擦眼泪迅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畏惧的看着男人。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侄子,你干出了这种事,对我的影响会有多大?”男人质问道。 李汉民小声说道:“咱们学校里应该也没多少人知道我是您的侄子吧……” “还敢顶嘴?”男人一瞪眼,吓得李汉民又往后退了两步,“其他人不知道,纪中还能不知道?你以为他跟你说那么多是在这儿跟你掏心掏肺呢? 他无非就是想拿你敲打敲打我,告诉我你李乘龙的侄子现在有把柄在我手里,我没开除他就是让你老实点,别老想着跟我作对, 我要是把他开除了,这件事儿给公布出来了,到时候人尽皆知,你这个副校长能不能保得住都还是个问题。” “李乘龙,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苏然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对了,在李教授的故事里,他就是那个喝多了杀了纪先生的凶手,江大当时的副校长。” “啊……这,大伯,我……我没想到那么多啊。”听到李乘龙的分析后,李汉民待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是能想到那么多,也就不用我给你擦屁股了。”李乘龙黑着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 自己没有儿子,李汉民又是自己亲弟弟去世前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也是他们家族这一代唯一的一个男丁,自己费尽心思拉他一把,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不争气,在学校好好混日子都不会,还能做出来这种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乘龙有些越想越气,又是一巴掌扇到了李汉民脸上,这回李汉民倒是硬生生站住了,可能是知道是自己犯了错误,也没好意思继续哭了。 抽了几口烟,冷静了一会儿后,李乘龙挥了挥手是,“这段时间我给你请个假,就说你出去学习了,你暂时先不要来学校了,等这阵风声过了你再回来。” “好嘞大伯,我都听您的。”李汉民点了点头,不敢有任何意见。 李乘龙看了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本来准备再骂上几句,一看侄子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又收回了想说出口的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但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转过身后,刚刚还小心翼翼的侄子一下子站直了身体,脸上紧张害怕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怨恨。 “嘶,看来李教授对他这个大伯早就心生不满了啊。”站在两人身旁的苏然摇了摇头:“他之前可没说故事里的李先生是他的大伯,看来他对我们隐藏的事情还不少呢。” “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尊敬的老师,真面目竟然是个这样的人,有没有觉得有些失望?”张子清问道。 “这只是他年轻的时候,说不定纪先生今天晚上说的话他真的听进去了,如果后续有改变,那我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苏然辩解道:“毕竟年轻的时候谁没犯过错呢。” 张子清回想起李汉民看着纪中离去背影时的表情,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 出奇的是苏然这次竟然也没有反驳他的话,似乎也认同他的看法。 “这个时间线应该还没到餐厅中标的时候吧?”苏然问道。 张子清点点头:“只是觉得这一段挺有意思的,放出来给你看看,现在我们就去餐厅中标的时候。” 张子清伸出手放在面前的空中,一条长长的白色直线浮现在空中,张子清伸手滑拨着直线,直线缓缓往左移动,随后随着张子清的手指停下,直线的滑动也随之停下。 “应该就是这里了。”张子清仔细看了看,有些无奈道:“在我手里留存的时间线太多了,真的很容易记不清。” “不会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吧。”苏然眨了眨眼:“以后年纪大了老年痴呆,我不会还要推着你吧张爷爷?” 张子清黑着脸:“你老了我都不会老。” 苏然哼唧道:“行啊,只要你张先生能忍心看我十年以后人老珠黄的样子,我老一老也是可以的。” 张子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索性直接不回答,直接手指双击两下直线,两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眼前的场景再次清晰起来后,苏然眯了眯眼,看着眼前大堂的招牌,一块木制招牌上用正楷书写着四个大字。 桃园餐厅。 “原来在90年桃园餐厅都存在了啊。”苏然有些惊讶道:“我看装修还以为是近几年新建的呢。” “来都来了,就顺便吃个饭吧。”张子清走到哪里都不忘了吃饭,带头向着餐厅里走去,“回想起来,90年代的时候我还真没吃过什么饭,现在都没印象了。” “你不是不吃饭也不会饿死吗?怎么还天天那么能吃。”苏然翻了个白眼,“走到哪吃到哪儿。” “需不需要吃饭是一回事儿,有些好吃的,进入到嘴里的味道所带来的享受,才是吃饭的意义所在。” 张子清嘴上点评着,目光已经在餐厅里搜寻起来。 “东北大锅菜?没想到你们一个南方学校,之前还会做这种东北菜。”张子清挑了挑眉,兴趣上来了。 “我们江大可是顶级学府,把南北融合贯通。”苏然点评道。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之前说的是,你们江大可是南方一流高校,整个南方的脸面。” “少说两句能死!”苏然一脚踹了过去,但却什么也没踹到,张子清已经早有准备的跑了出去。 ------------ 第二十章 又一个谎言 张子清和苏然相对而坐,两个人面前放着一锅各种白菜千张豆腐混在一起的东北大锅菜。 张子清是因为想知道南方餐厅里的东北菜味道怎么样,苏然则是因为没去过东北,有些好奇东北菜是什么味道。 “这个卖相,看起来有点一般……”苏然点评道。 “你懂什么,这种东北大锅菜主打的就是一个乱炖,一般卖相好看的就像是你在街上看到的帅哥,中看不中用。” 张子清反驳完后,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然后笑容僵在了脸上,迅速起身跑到了最近的垃圾桶,张嘴就吐了进去。 “哦呦,帅哥好歹还能看,缓解眼部疲劳,张先生您这是不中看也不中用啊。”看到张子清的反应,苏然干脆就直接放下筷子,尝都懒得尝了。 张子清坐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就说南方人做东北菜简直就是乱来,怪不得这一家开不到三十年后。” “这不是张先生您选的吗,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这么快态度就转变了啊。”苏然捂嘴笑道。 “一定是现代菜品给我的口味养的太好了,习惯不了三十年前的粗制滥造,”张子清辩解道。 “真的是,眼光不好就大大方方承认,我又不会嘲笑你。”苏然四处看了看,很快目光锁定在某一处后站起身来:“看姐给你选一个。” 十分钟后,两个人看着面前只动了一筷子的烤鱼饭陷入了沉默,随即苏然跟刚刚的张子清一样,奔向了同一个垃圾桶。 等苏然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后,在张子晴的目光注视下后沉重的点了点头,“好吧我承认,90年代的口味我确实适应不了。” 张子清心满意足。 随后两个人同时看向对方,眼神交汇迅速领悟了对方的意思。 “那我们就……” “先去吃饭吧!” 意见达成一致,张子清打了个响指,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重新回到了车水马龙的2022年。 两个人在扶苏路上随便找了家不用排队的炒菜馆,为了弥补刚刚味觉受到的摧残,苏然一口气点了七八道菜,看的张子清眼皮跳了跳。 “我们两个人吃的了这么多?”张子清忍不住问道。 “这几道菜都挺好吃的啊,我就是想尝尝味道,我吃不了剩下的可以给你吃嘛。”苏然专心致志的搜寻着菜单:“反正你吃多少又不会被撑到。” “大庭广众之下我吃这么多……你就没想过合不合适?”张子清有些无奈。 苏然毫不在意道:“谁会注意你吃多少呢,小事情。”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没再接话。 苏然心满意足的点完菜后,叫来了服务员下单,服务员看着菜单上的对勾眼皮抖了一抖,看了两人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留下了一个微笑就转身离开了。 今天也不是周末,这家店的上菜效率还是挺快的,十几分钟左右就把菜都上齐了。 苏然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就开始东夹一筷子,西夹一筷子,在张子清的注视中很快一桌子菜就被她祸害了个七七八八。 “什么时候能把你这习惯给改改,跟我吃饭也就算了,跟你同学吃饭你也点这么多?” “吃饭嘛,开心就行了,吃好了就行,谁还在乎那么多呢。”苏然头都不抬。 “最后花那么多钱她们也开心?” 苏然眨了眨眼,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继续埋头吃饭。 看到她的反应张子清马上就明白了什么,揉了揉额头:“你还真是把我的钱不当钱。” “几千年下来还不知道你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呢,我这顶多算是替天行道。 再说了,这么多钱你一个人也花不完啊,还不如在我死之前多花一点是一点。”苏然有理有据道。 张子清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只好接着吃苏然剩下大半盘的菜。 吃到一半时,苏然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餐桌上的一角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确定后,又凑近看了看。 “叔叔,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没兴趣。”张子清面无表情。 苏然拿起桌子上装餐具的包装纸,放到张子清眼前。 张子清扫了一眼,上面印着“乐享”两个字的Logo,logo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乐享连锁餐饮集团。 “同名同姓?”张子清挑了挑眉。 苏然伸手叫来了一旁的服务员,“姐姐,你们这个餐饮公司看着好眼熟啊,感觉好像好久之前都见过这个名字了。” 服务员不以为意道:“那应该就是我们家,叫乐享的餐饮公司虽然不少,但是我们可是开了三十多年的老字号了,在业内一直以来都有着不错的口碑。” “好的姐姐,我知道了,谢谢。”苏然对着服务员甜甜一笑后便结束了话题。 “如果是同一家的话,真要像李教授说的,乐享有那么差,肯定也开不到现在,还能做成这么大规模的餐饮集团。”苏然分析道:“所以在这件事上,李教授也说了谎!” ------------ 第二十一章 乐享餐厅 1990年。 秋。 江宁大学桃园餐厅。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后,张子清和苏然索性这次饭都不买了,只点了两杯“大台北”的奶茶坐在餐厅里。 “90年代都已经有大台北了,真不愧是江大啊。”苏然忍不住赞叹道。 “90年代江大还有东北乱炖大锅菜呢。”张子清面无表情道。 苏然瞪眼道:“我选的跟你选的能一样吗!” 说完后便直接拆开了吸管插进奶茶里,深吸了一大口,一脸享受的赞叹道:“真的美味。” 张子清看着她的表情,感觉不像是装的后,有些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随即表情便僵在了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然。 “上当了吧老年人,你这防备心也不强啊。”苏然眯眼笑道,然后把嘴里的奶茶吐了出来。 张子清深吸了一口气,半天说不出来话。 “诶,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学校的餐厅要承包给乐享了。” “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好像就是上个礼拜吧,学校的公开招标,最后中标的是乐享。” 隔壁桌传来几个女生的讨论声,很快就引起了张子清和苏然的注意。 “同学,你们对乐享很熟悉吗?”苏然赶紧往旁边凑了凑,“我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这个餐饮公司怎么样呢。” 苏然的脸几乎没有人能拒绝回答她的问题,很快几个女生就热情的给她解答起来。 “今年投标的那些个餐饮公司,也就是乐享最好了,他家的饭菜都新鲜,而且师傅会做的饭菜种类也多。” “对啊,乐享的炒菜味道是真的不错,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在整个江宁都是一绝呢!” “他们家的服务人员态度也很好啊,每次去他们旗下的饭店吃饭,上一桌人刚离开,马上就有服务员过来清理座位上的垃圾,桌子上的油都会用洗洁精擦一擦。” “对对,他们家是真的干净,下面的每一家连锁酒店都是这样的。” 苏然眨了眨眼,“我之前好像听人说,他们家缺斤少两的,而且还有什么注水猪肉,肉不新鲜之类的情况。” 几个女生一愣,互相看了看,然后摇头道:“同学,应该是那个人给你说的有问题吧,乐享的口碑在省内是真的很不错的,咱们学校的人都知道。 说实话,这次学校的公开招标,也就是乐享的中标最能让大家满意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们啦。”苏然点了点头跟几个女生道了谢,重新回到座位上。 “李教授跟我们说过的话,已经没有几句是能相信的了。”苏然叹了口气:“乐享的口碑应该是真的不错,他们自己的员工很有自信,学校里的学生们也都挺满意的。 只是李教授为什么要抹黑乐享呢,这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如果不把乐享说的一无是处,那就显得他的举报单纯只是为了针对纪中,那样就太明显了。”张子清淡淡道。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去乐享看看吧,90年的乐享。”张子清提议道。 苏然点了点头。 张子清手指空中轻轻一划,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一条宽阔的街道上。 苏然看着眼前的街道,一瞬间有些恍惚。 秋天橘黄色的枫叶随着秋风在空中飞舞着,骑着二八大杠的年轻人似乎看起来有些焦急,站起来把车蹬的飞起。 道路的两旁还有卖着冰糖葫芦和糖糕的小贩,挑着担子四处吆喝着。 没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手机或者是行色匆匆,大家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蓬勃向上的朝气。 这么多画面组合在一起,苏然有了一种好像是在看一部年代电影的感觉。 “怎么了,原地做梦呢?”张子清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苏然翻了个白眼,一把拍开他的手,“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人看起来跟2022年不太一样,好想大家都对一起充满希望。” “那当然了,毕竟这可是一个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时代。”张子清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大家的工作也没有那么累,不用每天加班到半夜,基本上有了工作都是铁饭碗。 但是2022年,就业压力大,工作也不好找,就算是有了工作也随时面临着失业被辞退的风险,被迫每天无偿加班,感受不到幸福感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苏然发愁道:“完了,不会等我毕业也是这样的吧。” 张子清认真道:“当然了,你就早六晚十的慢慢干吧。” 苏然一拳锤在张子清背上,恶狠狠道:“行啊,让我早六晚十,我倒要看看你房间那些古董还能保住几件。”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对我来说那些东西除了能装饰其他的毫无作用。 不过那可是传承了上下五千年的文明瑰宝,你要是转手给卖了那你可就是民族的罪人,若干年以后,考古学家考到你了,你就会被后人唾弃了。” 听到最后苏然实在是忍不了了,直接一脚飞踢出去,但是张子清早有准备,侧身闪开。 “干正事!”苏然冷哼一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饭店。 乐享惠民饭店。 “起的名字倒是还真符合那个年代的特色。”苏然推开门,拉着张子清就往里去。 “欢迎光临。”店门口的服务员看到两人进来,眼疾手快的就凑了上来,“您好,两位吗?” 苏然点了点头。 “那请跟我来吧。”服务员对着两人灿烂一笑,带头往里面走去。 虽然是惠民饭店这样朴素的名字,但是饭店的规模着实不小,现在才刚到饭点,饭店里就已经座无虚席了,服务员七拐八绕的带着两人来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座位,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二位,就只剩下这一个位置了,您二位也看见了,我们店里的生意在这条街上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虽然这才刚刚到饭点,但是店里早都已经坐满了。 还是刚刚正好有一桌客人吃完饭走了才空出来了这么一个位置,只能麻烦您二位将就一下了。” “那倒是没关系。”苏然理解的笑了笑,看似无意的问道,“你们店里的生意一直都是这么好吗?” 服务员自信一笑,“那当然了,不是我吹,在这江宁城里,我们乐享的名号在整个餐饮行当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无论是食材的新鲜程度,还是厨师手艺的精湛,我们乐享在江宁要说是第二,还没人敢说是第一!” 苏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这样吧,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我们上一遍吧。” 服务员一愣,犹豫道:“姑娘,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倒是挺多的,只不过你们就两个人,这肯定吃不完啊,现在这人民群众刚从贫苦生活中脱离出来,咱不能浪费啊你说对吧?” 苏然指了指张子清,“那肯定是不会浪费的,你看我对面这个,他一个人能顶七个人的饭量。” 服务员有些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张子清,“个子倒是挺高的,就是这体格倒是有点儿瘦了,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吃得主儿啊。” 张子清有些无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张90年代的一百块钞票放在了桌子上。 服务员倒吸一口冷气,90年还是一个大家工资都是几块钱的时代,100元都可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但是这个年轻人竟然随手就拿出了一百块而且还一点儿不心疼。 再看看两个人的样子,都是街上少有的一等一的好看,估计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和小姐出来找找乐子了。 想到这里,服务员赶紧就收下了那张钞票,笑着对两人说,“好嘞,两位请稍等,菜马上就上来了。” ------------ 第二十二章 陈哥 跟在扶苏路的那家乐享一样,这家店的上菜效率也很高,哪怕是中午客人最多的时候,也能在二十分钟内把菜全部上齐。 可能是因为服务员已经默认了张子清和苏然的身份,所以是正儿八经的把店里的招牌菜全都给摆了上来,大大小小总共十三道菜。 苏然倒是饶有兴致的拿起了筷子,张子清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苏然的饭量基本上都是吃几口就饱,所以最后也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下吃完这十三道菜。 “尝尝。”苏然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西湖醋鱼,“我敢说这条鱼在咱们来的时候它还是活的。” 这一点张子清倒是没什么反驳的,苏然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从小到大因为生活条件相当富裕,所以对吃的特别挑剔,肉质口感什么的她只需要尝一口就能分辨出来。 自己曾经有一次试图用70克的火腿肠当做55克的来敷衍她都被她瞬间发现了,后来她就再也不让自己进厨房了。 “还有这个牛肉,你看,一点儿肥肉和筋都没有,看来他们在购买食材的时候还是挺讲究的,挑的都是上等的食材,没有敷衍顾客。 还有这个油质,尝起来应该是粮食油?我也不太确定,反正肯定不是地沟油。” 苏然在这一会儿化身美食评论家,对每道菜都给出了自己站在专业角度上的意见。 “总而言之,相对于这种亲民的饭店来说,它的价格、食材、卫生还有味道,不说九分吧,七八分肯定是有的,如果说它是靠自身实力中标的,那我觉得也是说的过去的。”苏然最后来了一句总结,然后抬头看着张子清,“好了,收拾残局吧。” 张子清一愣,“我知道你的饭量小,今天怎么就才这么点儿??” “你不会真老年痴呆了吧?咱俩半小时前才在扶苏路的那家乐享刚吃过,我这都是第二顿了。”苏然翻了个白眼。 张子清眨了眨眼,有些无言以对。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张子清在二楼几乎所有人屏声静气的注视中,一个人干掉了十三盘主菜,甚至为了演的逼真一点儿,每道菜还都留下了一点儿,最后在所有顾客和服务员的注视中,由苏然“搀扶”着离开了饭店,甚至服务员列队把他俩送出了大门,生怕下一秒张子清就被撑死在了店里。 “可以啊,老当益壮啊你这是。”眼看着后面没人再行注目礼了,苏然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张子清的肩膀表扬道。 张子清拍开苏然的手,一脸无奈。 “好了,我们这也算是实地考察过了,人证物证都在,乐享确实是一家名气和实力都很不错的饭店,只是李汉民一直在故意抹黑他。”苏然盖棺定论道。 “之前不还是一口一个李教授?这会儿直接直呼其名了?”张子清揶揄道。 苏然一拳捶了过去,“要你管!” 张子清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表情夸张的呲牙咧嘴,假装很疼,看的苏然连连皱眉。 “好了,下一站下一站。”两个人打闹完后苏然指挥道。 张子清打了个响指,两个人所处的位置空间再次变幻,周围的画面快速闪烁几次后,又回到了学校里的某一条道路上。 还是两个人在道路上慢悠悠的散着步,左边的人还是纪中,只不过右边换成了一个比纪中稍微年轻一些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个子比纪中矮了半个头左右,有些微胖,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像是什么企业的老板一样。 “可信啊,最近家里的矛盾怎么样了?”纪中率先开口道。 “哥,您那个妹妹的性子您应该比我了解多了,她这两天不找我事儿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男人苦笑道。 “乐享的创始人,陈可信。”苏然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她在乐享的店志上看过他的介绍。 纪中哈哈笑道:“这孩子是从小被我惯坏了,我从来都没有对她大声说话过,也没有指责过她什么,她的性子自然是有些娇惯的。 我们家里的这个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跟我相依为命,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的。” “哥,你放心吧,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脾气好,素珍她人是好人,我是知道的,我会让着她些的。”陈可信赶紧说道。 纪中笑着点点头,“你的为人我是相信的,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把素珍嫁给你,我这个人啊,眼光还是很挑的哈哈。” “你看,旁边那个是谁。”苏然指了指一直悄摸跟在纪中和陈可信身后的一个黑色身影。 张子清眯了眯眼:“李汉民啊,有意思。” “哥,这次招标的事可真是多亏了您,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们公司的资料都递不上去。”陈可信换了个话题。 纪中摆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本来也不是一件大事,跟招标那边的老师打个招呼就好了。” “那您应该也费了不少心思吧,虽然是一家人,但是感谢还是要感谢的。”陈可信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怀表:“哥,我知道你喜欢收藏怀表,这是我托朋友从英国带回来的一块手工做的,虽然不是什么大牌子,但是不比那些昂贵的表差到哪里去。” 陈可信掏出怀表的一瞬间,苏然看到李汉民跟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四处望了望后,掏出来一个相机拍了一下后,就赶紧跑开了。 “啊?他就这么沉不住气啊。”苏然眨了眨眼,有些意外,“这就是证据了?” 张子清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哪怕是他见识多广,也觉得李汉民有些蠢。 “既然都说了是一家人,那我这个作为长兄的,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如果我要是再收了你的表,那这件事的性质可就变了。”纪中笑着摆了摆了手:“你还是先收回去吧,等日后有个什么其他的机会,再送我也不迟。 不过我喜欢怀表这个事儿应该不是你自己想到的吧?” 陈可信也是比较爽快,直接就把怀表收了回来:“哈哈哈,这其实是素珍的意思,不过我都跟她说过了,哥你肯定是不会收的,送了也是白送。但是她不相信,硬要让我带过来。” “素珍这孩子心善,向来都是别人对她好,她是肯定要报答回来的,只是她没想到我如今的处境,其实是不太适合收礼物的。”纪中认真说道:“投标是任何人都有资格的,你只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晚了半天,情有可原,所以一个投标资格也算不上坏了什么规矩。 最后你们公司能够中标,完全是因为你们公司的自身实力过硬,能够经得起考验。” 说到这里,纪中又笑道:“说实话,在看到是你们公司中标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学校那边顾及了我的面子,卖了一个好处。 然后我赶紧跑到卫生局和工商局去拜访了一下那里的领导,询问了一下你们公司的情况,然后又在学校做了一下民意调查,问了问学生们的意见。 还好几方调查下来的结果还都不错,而且对比其他十几家投标公司,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卫生和口味上的问题,你们公司的中标还是合情合理的。” 陈可信哈哈大笑道:“素珍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次了,不让我给您添麻烦,说您现在是受人敬仰的大学者,怕我们开公司会影响到您的名声,所以素珍几乎每天都会坐镇在公司亲自把关,如果对我们公司没有一定的信心,我可是不敢来找大哥您帮忙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哥,如果以后我们和您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了,会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 “这能有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公司没有问题,我也没有以权谋私,让他们查嘛,查出来清清白白的,那只会更能说明我们没有问题。”纪中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随即正色道:“不过既然是中了标,以后来了学校不仅不能让饭菜的质量下去,反而因为是孩子们要吃的,你们要做的更标准更卫生,一定要对学生们的健康负责,这是我作为校长,也是兄长的嘱托。” 看到纪中难得的严肃起来,陈可信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哥,我会严格要求自己和公司的,等这边的餐厅筹建好,我就亲自过来坐镇,一定保质保量,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纪中点点头,拍了拍陈可信的肩膀:“走,陪我喝几杯去!” “好嘞哥。”陈可信眯眼笑道。 画面定格在两人的这个瞬间,随后就像是一副画卷被揭开一样,下一页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在一间挂着党规党章的办公室里,李汉民正焦急地坐在沙发上,满脸的紧张与不安,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然的搓揉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便从外面被人推开了,一个满脸严肃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男人穿着经典的行政夹克和灰色的西装裤,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整体装束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男人是个身份不低的官员。 男人进门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李汉民,似乎是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但很快脸上又恢复了严肃,一言不发的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王处长,您回来了?”两个人在办公室沉默了一会儿后,李汉民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表情扭捏的率先开口道。 男人不慌不忙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吹了两下,然后喝了一口后才“嗯”了一声,然后就又陷入了沉默。 李汉民看王处长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王处长,您跟纪中谈的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以权谋私,帮他的妹夫谋取了学校的福利?” 王处长看了李汉民一眼,严肃的表情瞬间就让李汉民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李汉民开始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纪先生并没有以权谋私。”王处长看都没看李汉民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后就拿起了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李汉民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王处长,我是亲耳听到的啊,纪中帮他妹夫跟招标办公室那边打了招呼,而且还收了他妹夫送他的怀表,我还拍了照片啊王处长。” “你话说完了?” 王处长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李汉民,李汉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走了。”王处长挥了挥手。 “可是……” “小杨,送李老师出去。” 李汉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王处长已经完全不想再听他多说半句话,喊来了外面的秘书。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进门后对着王处长点了点头,然后面相李汉民,面无表情道:“请吧。” 李汉民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王处长,又看了看眼前似乎已经准备伸出手“请”自己出去的杨秘书,咬了咬牙后,还是选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老老实实的教书育人不好吗。”苏然皱了皱眉:“而且当初他犯下那么大的错,纪先生不仅没有处分他,还劝他改过自新,结果他倒好,恩将仇报,反倒还来举报纪先生。”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心怀感恩的,人性本恶,后天的教导要更为重要。”张子清淡淡说道。 两个人跟着李汉民一路走出了纪委的大门,苏然看了看李汉民走的路,疑惑道:“他不是应该回学校吗,这也不是回学校的路啊,而且他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李汉民走到一家服装店前,买了一顶鸭舌帽,左右看看后戴在了自己头上,又往下压了压,似乎是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可能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李汉民又把自己大衣的衣领竖了起来,这样帽子加上衣领,把自己的脸遮了个七七八八。 李汉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转身走上了回学校的路。 “他是害怕被人认出来?不会是害怕纪先生吧?”苏然皱了皱眉:“好像又不是,纪先生也不像是会记仇的人,就算知道是李汉民举报的,也不会太过生气。” 很快苏然就知道了答案,在李汉民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时,突然从拐角处冒出来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为首的一人一脚把李汉民踹倒在了地上。 “李老师,你可以啊,让我们找了半天,还戴了个帽子来给我玩伪装是吧?” 李汉民捂着胸口,躺在地上艰难的翻着身,嘴里不停的呻吟着。 “还给老子装呢?我这一脚可都是收了劲的,真把你踹死了谁还我们钱啊?” 为首的大汉一把揪住李汉民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李汉民的双腿还在空中不断抖动着,整个人显得极为滑稽。 “陈哥,我……我没欠你们钱啊。”李汉民慌乱的解释着。 大汉一听,忍不住乐了,拍了拍李汉民的脸,气笑道:“李汉民啊李汉民,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陈昊是什么人,想跟我玩黑吃黑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的第三条腿!” 李汉民一听,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别啊陈哥,昊哥,我求您了,饶我一条狗命吧,我怎么敢跟您黑吃黑呢,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 第二十三章 还钱 微子启点了点头:“那个小和尚自幼便是父母双亡,是寺里的僧人们从小把他一点点拉“我的朋友呢?”苏亦问道:“还有你竟然在家里养条龙?差点把老子弄死了! ”桃花道士不知从也算不虚此行,切莫做些不该做的事情,到头来惹了不该惹的麻烦,反而更坏了。”桃花道士的声音温和,但 道士脸上表情捉摸不透,一会喜一会悲,活脱脱像个神经病一样,尹婉婉就有些担忧,莫非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娘们绝对抬手了,她没抬手老子怎么飞的?难不成我放个屁把自己崩下来?”众人还没来得及笑,就听到一个清冷 的声音:“再一口一个‘这娘们’信不信老娘把你嘴缝上。”台下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低头噤声。大汉低头时还不忘小声嘀咕一句:“日,这娘们声音也这么甜,老子......”话还没说完,众人就看到眼前红影一闪,红靥已经站在了大汉原先的位置上, 却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众人对视一眼,大部分都开始往回走,除了那些一心为了寻宝而来的人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下意识的想避开即将到来的危险的东西。孙瑜皱了皱眉,如果人都走了,他还怎么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各位,我们“第一个问题,你爹没跟你说过你们苏家的根源?”苏亦一愣,摇摇头:“我们是什么大门大户?”白月点点头道:“论起来辈分,我可是你们苏家的老祖宗,但是你小子刚刚还在偷看老祖宗洗澡。”苏亦老脸一红,有些尴尬。“苏家是我哥后代中的一支,作为后人的你们自然天生能从记忆中领悟到‘无上剑道’,神的修行之法岂是凡人能比的?而且神族后裔的天赋也是独一无二的,你爹能成为世间最强也不奇怪,以你的天赋,再修行个四五十年也是不难的。”“这么说,我是神?”苏亦有些惊喜刚刚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除了树什么都没见着,我们怎么知道这道士是不是在骗我们,万一是把我们支开,自己好逃跑呢?”孙瑜突然大声道。哪摸出来一把蒲扇,装模作样的摇了两下,“你的朋友就在这仙境之中,肯定是不会有事的。”“至于那条龙,贫道的幻术而已。”道士脸上洋洋自得:“你们这些少年人啊,贫道略施小计,你们便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对,怪不得正道会输给魔族。”说完,桃花道士一脸惋惜,好像极为心痛。“老东西你他娘变条龙出来吓老子?!”苏亦大怒。桃花道士摆手:“别做兄弟的够不够仗义?”苏亦接过符箓,抖了一下心道原来是我错怪他了,一手拍上段楚易的肩膀,感动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以后不管有什么好处都少不了你的一份!”段楚易一脸严肃道:“做兄弟的是图你的好处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只要苏兄你能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苏亦大为感动,刚准虚云摇头道:“这件事怕是在三教中都传遍了,就连三教以外的各大门派都知晓了,现在大家都知道道祖有个不成器的师弟了。”“什么玩意?都不把我当人了?儒家那群老东西都看不出来老子是故意让那小娃娃赢几场的?怕打击了小孩子的学习积极性!”虚云挑了挑眉,哦了一声。段楚易只觉得一口老血差点就要喷了出来。“到了。”苏亦低声道。备再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段楚易指了指下面道:“苏兄,他完事了,该你上了。”苏亦一愣,低头往下看去,地面上 ,不远处平静的湖水开始急速的流动起来,在湖面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我倒是希望他能早点找到我们。”少年扬了扬下巴,示意裂影看向正在小声低估的虚云和尹婉婉二人:“如果没猜 错,他们三个本来是一起的,只不过分开行动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那个道士应该已经找到那个姓苏的剑仙了,这仙境里能阻止孙瑜体内那个存在的,应该只有苏亦和仙,有没有人欺负他。”说到“就算是那位苏剑仙的公子,这份实力也不是在场众人所能阻挡的。”魔族少主看了看那一手持剑,一手负后的年轻剑仙,眼神有些恍惚,点点头道:“本王知道了。”苏亦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了看,果然,仲利和尹婉婉一行人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还有那位裂影城主,看样子两伙人是走到一起了。“臭味相投!”段楚易评价道:“除了那位尹姑娘。”苏亦点头道:“嗯,两个时辰前我看段兄跟仲利他们一起御剑下来的时候风采真是一绝,让我以为你们挚交好友。”段楚易大手一挥:“什么 话,小道向来洁身自好,只是原来没看清那仲某人的嘴脸!”苏亦赞叹道:“段兄如此不要脸的样子可真跟道家门风不符“太猛了苏兄,我果然慧眼识 境的主人桃花道士了。”“看来少主是有恃无恐了?”裂影笑道。段楚易愣在了原地,一脸迷茫:“这地方要塌了?”女子翻了个白眼:“那你还不赶紧跑?你身上可背负着道教 的期望啊。”段楚易大义凛然道:“仙女姐姐都不走,贫道岂能先行离去?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呦,那你抖什么?”段楚易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抖动的双腿,解释道:“这地面颤抖的太厉害了,贫道有些站不稳......”“你这理由也太苍白无力了。”女子毫不留情 的拆穿,然后转头看向湖面:“看来你的苏兄已经完成了血脉融合,不知道会突破到什么境界了。”“血脉融合?”段楚易疑惑道。“小孩子不用懂。”女子摆摆手道:“看着就是了。”段楚易小声嘀咕了一声我不小了,不过还是专注的看向了湖面扯大,对他来说,月云寺就跟他的家一样。他从镇上回来以后,看到寺庙被烧,自己的家人全部丧生在大火中,从那以后复仇的种子就在他心里埋下了。”李渊怔怔问道:“可是他一个小和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个世上有一种游行在世间黑暗面的东西,叫做鬼修。鬼修最擅于发掘人心中的愤怒仇恨等阴暗面,这些情绪越多,对他们的修行就越有帮助。那临时,秦苍双都没有感觉到。虽然年轻人看着有些懒散,但秦苍双觉得那腰间的长剑并不像是众人所说的那样只是装饰。每次看向那把剑的时候,秦子清心中叹了口气,但面色严肃道:“本座教内之事用不着你来评论。”苏亦哼哼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子清怒道:“小子牙尖嘴利的,本座能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不就是来杀我的吗?”苏亦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来来来,老子硬抗你一招,看看你儒家活了上万年的老东西有多不要脸。”“你是以为本座不会动手么。”子清脸色阴沉:“还是说在拖延时间等你那个大剑仙的爹来救你?”“啧啧,那这么说我爹还是找过你了。”苏亦苍双都感觉那剑里好似藏着蛟龙,出剑必能令天地变色。咆哮于世间。“公子来了这么些日子了,老朽作为这酒馆的主人现在才来问候公子,实在是有些失礼。”秦苍双走到年轻人对面笑道。正看向窗外的年轻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怎么看着人家是一瞪眼你就飞了?”有人调笑道。大汉怒道:“放你娘的屁去找我那苏兄弟,也不知道离开了我们 孩子心中的仇恨太多,很容易就被鬼修盯上了。在鬼修的诱导下,那孩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法器,连接着地狱和人间,带着寺庙中的那些冤魂重返人间,要将当年工程上的人全部都杀完。”说完后,微子启看向李渊,“应该很快就会轮到你了。”听到自己可能很快就会因为那件事赎罪,李渊似乎并没有过于惊恐,而是低声道:“当初在做这件事时,我就已经做好了会因此付出代价的准备,这应该是我的结果。”“微先生,是不是我死了,那孩子就会放过其他?,”李渊看向微子启问道。微子启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回答。看到微子启的反应,李渊心中了然,闭上眼睛,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但还没等李渊有所反应,身边就突然传来一声声惊呼。“大公子!”“大公子,千万不要冲动啊!”李渊心里一惊,赶紧睁开眼睛看过去,刚刚还站在身旁的李建成不知何时突然跑向了悬崖处,只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留下一个平静的微笑后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建成!”看着李建成已经摔向了山下的黑洞里,李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朝着李建成摔下去的方向冲去。只不过这一次众人反应还算及时,赶紧在李渊跳下去前拉住了他。“李大人,千万不要冲动啊!大公子已经下去了,您要是也不管不顾的跳下去了,让李家怎么办,让大家怎么办。”李渊用力的挣扎着:“放开我!让我去找建成!死的是我的儿子!你们不要拦着我!”“大人,您可一定要冷静下来,大公子已经下去了,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但是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还在府内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完全不是宇文化及那老贼的对手!”提到了自己的另外三个儿子后,李渊刚刚还不顾一切的冲动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了些许,瘫坐在原地喃喃道:“但是我犯下的错,不应该让建成来替我承担。”众人互相看了看,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而李建成也已经掉入了黑洞之中,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多半是活不成了。“还真是有情有义啊,为了父亲和家族,甘愿牺牲自己这个长子。”沉默间,苏见夏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言语间还带着笑意。“你......”李渊身边身穿黑甲的将士实在是忍受不了苏见夏的言语奚落了,从腰间拔出了长刀。李渊赶紧抬起头伸手想要阻止,但还没来得及拦下,就见苏见夏一声冷笑,身后的微子启只是抬眼看了一眼,那名将士便像是遭受了重力袭击一般,从原地飞了出去,狠狠地撞进了山体中间,当场就咽了气。在场众人本来还准备对那名将士施以援手,但此时见了这一幕,纷纷放 ------------ 第二十四章 李汉民的愤怒 “原来是纪先生,早就听说过纪先生的名号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机会见到真人。”陈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扔掉了自己手里的烟,收起了刚刚的蛮横气焰。 虽然他没有见过纪中,没怎么读过书,也不太喜欢读书人,但是在那个通讯信息都很落后的年代,能在一个城市,甚至是一个省都能够名声在外受大家尊敬的人,哪怕陈昊再地痞无赖,此时也双手叠放在小腹前,显得有些紧张,甚至他身后的一众小弟也都收起了自己凶狠劲,略带恭敬的看着这个笑容和煦的中年男人。 纪中摆了摆手,“陈总太客气了,我纪中也只不过是个读书人而已,只是大家觉得我有几分文化,给面子才叫我一声纪先生,论社会阅历,跟陈总你们这些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啊。” 陈昊挠了挠头,“纪先生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您是受人尊敬的大学者,社会地位崇高,怎么能跟我们这些混迹在街头的小混混相提并论呢。 我们也就是时代好点儿了,做了点儿歪门邪道的生意赚了点儿小钱,什么总不总的,纪先生您叫我小陈就行了。” 纪中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陈总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吧?” 陈昊看了一眼不远处瘫在地上抽搐的李汉民,点了点头,“应该是知道的。” “那陈总能不能给我纪中一个面子,先把李老师放了?” 陈昊面露难色道:“纪先生,您可能不知道,这孙子......李老师前些日子在城西的赌场赌钱,两天输了四千多块钱,您也知道四千多块钱是什么概念,凭李老师的收入他肯定是拿不出来的,所以城西的老鹰当时就想把李老师废了。 不过那天正好我就在老鹰的场子里,李老师就找我借了五千块钱,利息和还款日期都是我跟他说好他自己同意的,我还给他写了个借条,签字画押的也是他本人,您看看。” 陈昊说着就把口袋里的借条双手递给了纪中,纪中接过来后打开仔细的阅读着。 “纪先生,您看看这借条,虽然我要的利息是高了点儿,但是我们本来也不是银行或者什么其他的放贷机构,我们兄弟赚点钱也不容易,而且利息多少这种事儿也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李老师要是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强迫他。”陈昊说着又回头看向李汉民,“李汉民,当着纪先生的面你自己说说,这借条的签字画押我陈昊有没有强迫你?” 听到纪中来了,李汉民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看清是纪中后,又羞愧的把头低了回去,摇了摇头。 陈昊心满意足,“您看,纪先生,我真没有强迫他。” 纪中把借条递还给陈昊,“陈总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虽然也听说过陈总的生意可能多多少少有一些问题,不过我也听我那个妹夫说过,陈总的为人绝不是那种强买强卖的人。” “您妹夫?陈可信?”陈昊愣了一下,想起来李汉民告诉他的消息,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他还能说上一句我的好。” “哈哈哈哈,我妹夫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说不定有一天你们俩还能愿意放下恩怨,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喝上一杯。”纪中爽朗笑道。 陈昊摇了摇头,“要是有机会跟纪先生您喝酒的话,那是我陈昊的荣幸,他陈可信还是算了吧,只要我们两个人都在江宁,那就永远都是竞争对手。” 看到陈昊的态度如此坚决,纪中也没有再勉强什么,“那麻烦陈总,再跟我讲一讲之后发生了什么吧。” 陈昊点了点头,“之后李汉......李老师从我这里拿到钱以后,先是把欠老鹰的钱给还上了,剩下的钱他竟然又拿去赌了,只不过这次输完了他就走了。 后来到了约定的还钱日期,我去找李老师还钱,但是李老师却告诉我他一分钱没有,一点儿都还不上。 那您说,我总不能当一回大善人把这钱白给他就不要了吧?我就跟他说不还钱可以,但是我听说你们学校的餐厅最近正在对外招标,你小子要是不还钱,那就得帮我一个忙......” 说到这里,陈昊明显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起来,没敢再看向纪中。 不过大概也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无非也就是从哪儿打听到了李汉民的大伯是分管学校餐饮这一块的副校长,想让李汉民帮他拿到中标资格。 纪中也不傻,自然也能猜出来,不过他显然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陈昊无妨。 陈昊看到纪中的反应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并不惧怕纪中知道这件事后会采取什么行动,毕竟自己也没有成功,所以不能算是什么违规的事情,顶多算是有预谋。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纪中是,他还是会有一些没来由的紧张感。 “李老师当时应该也是没有其他的筹钱方法了,所以就答应了我的要求,承诺一定会帮我拿到资格,我也答应了他事成之后这笔钱就一笔勾销。 但是没过多久,校方公布的中标名单并不是我的老狼餐饮,而是陈可信的乐享,我就知道李老师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才没有办成事情的。 那既然这条约定没有完成,那就只好继续按原先的规矩来,连本带利的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不过这几天李老师应该也是猜到了我们会来找他还钱,所以一直在故意的躲着我们。 要不是我认识的人多,估计现在还找不到李老师的人在哪儿呢。” 听完了陈昊的全部叙述后,纪中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变得面色凝重起来,看着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汉民一言不发。 面对纪中的沉默陈昊倒是不敢催促,只好站在一旁默默地等着。 “这样吧陈总,以李老师的收入,暂时肯定是还不起这么多钱的,要不把这笔钱就算在我头上吧,我可以给你写一个借条,代替李老师把这笔钱还给你。”沉默了好一会儿,纪中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纪中的话说完后,在场的几人,李汉民,陈昊,还有苏然一起满脸惊讶的看着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做出来这样的决定。 “纪先生疯了吧?那可是一万块钱啊,在当时那个时代,就算是以他的收入,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还完的啊。”苏然瞪大了眼睛说道:“而且就为了一个李汉民,不至于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啊,大不了就让李汉民去死算了,他不是还有个大伯吗,让他大伯来替他还也行啊。” 陈昊和苏然显然是一样的想法,大惊失色道,“纪先生,这可不至于啊,这李汉民就是个人渣,您是不知道,就是他去纪委举报的您,才害的您被调查,现在您却要帮他还欠款,我都看不过去了。” 纪中似乎没想到是李汉民举报的自己,又看了一眼李汉民后,还是说道:“陈总,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其实于情于理来说,可能不光是你,在所有人眼里我都不应该来替他接下这一笔债务。 但是李老师毕竟是江大现任记录在册的老师,是我的同事。作为江大的校长,我不仅要对学校里的所有学生负责,同时也要对每一个同事和员工负责,上到副校长,下到清洁工,只要他们没有违法,犯下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我都会想办法帮他们补救,这是我作为一个校长和上级的职责。 今天如果在这里犯错误的不是李老师,而是其他的张三或者李四,只要他是江大的学生或者教职工,那我都会帮他接下这一笔债务,这就类似于,你们江湖上的......兄弟情义。” 听着纪中的话语,陈昊对这位早就有所耳闻的纪先生有了更具象化的认知,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纪先生。”陈昊回过头看向依然没有反应的李汉民,有些厌恶的吐了口唾沫,然后回过头来略微思考了一下。 “纪先生,您是真正的有品德和思想的人,我陈昊是由衷的敬佩您。我想好了,多出来的五千块钱的利息我就不要了,只按本金算,而且没有日期限制,纪先生您什么时候还给我都可以。” 纪中一愣,倒是没想到陈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忍不住笑问道:“陈总这么冲动的就做了决定,不怕我纪中跑了?” “要是换成他李汉民,就算是签字画押找见证人我都要考虑好几天,但是是您纪先生,有一句话就足够了,我相信您。这样吧,我现在就把这借条撕了。” 陈昊说完后就从口袋里重新把借条拿了出来,准备将它撕掉,不过刚撕开一点儿纪中就伸出手拦住了他。 “陈总,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我自己也对自己有严格的要求,我们重新签一份借条,我来给你签字画押后,这张借条才能撕。” “啊?这应该就不用了吧......” 纪中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陈昊见状,便也不再推辞,吩咐一旁的小弟拿过来一张纸,就地在小弟的背上写下了新的借条后,递给纪中,“纪先生,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纪中仔细看了看,在这张借条上,陈昊没有再提和利息有关的事情,只是写下了五千块钱的本金,也没有注明还款期限,直接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纪先生,我相信您的人品,其实这张借条大可不必的。”陈昊再次劝说道。 纪中笑着摇了摇头,“陈总,我可不相信自己的人品啊。” 说完后,直接就在借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印章,盖在了名字的下方。 陈昊见状,也不多说,再次把李汉民的借条拿了出来,当着纪中的面用打火机直接点着了,很快这张差点要了李汉民命的借条就随风变成了一堆灰烬。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陈总,这样吧,等我把钱还给你的那天,我一定要请你喝顿酒。”看到借条被烧后纪中舒了一口气。 陈昊赶紧摆摆手道:“可别纪先生,能有机会跟您这样的大人物一起吃饭那是我的荣幸,怎么能让您请,一定得我来请!” 纪中哈哈大笑道:“那可不行,这顿饭一定是要我来得,毕竟陈总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还这么给我面子,再让你来请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除了这顿,其他的你来请我倒是没有意见。” 陈昊摸着头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看了看天空后对着纪中抱拳道:“天色也不早了纪先生,马上我们也该开业了,我得回去看着点儿,我就先告辞了。” 纪中笑着点点头,也学着陈昊的样子回了一个抱拳礼,“陈总有事就先去忙吧,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陈昊笑着点了点头,带着手下的小弟转身离去,走到李汉民身边时还是忍不住用脚轻轻踢了踢他,“李老师,也不知道你家祖坟是朝哪个方向冒了青烟,能有纪先生这么好的人来救你一命,以后还是做事儿还是得悠着点儿,你自己残了死了不要紧,别在这儿还给纪先生添了麻烦。” 说完后,也不顾李汉民的反应,带着身边的小弟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条街道。 等道陈昊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纪中的视线里后,纪中松了一口气,向着李汉民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在一个还算是合适的距离停了下来。 “汉民啊,你......” 纪中刚叫了一声李汉民,刚刚还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汉民突然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看也不看纪中一眼,直接胡乱的朝着随意一个方向跑了出去,很快人也跑的没了踪影。 纪中看着李汉民仓皇逃窜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有要追的意思,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就转身重新骑上了自己的二八大杠,也离开了现场。 “每次我都以为看到了纪先生的伟大之处,但没想到下一次会看到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苏然感叹道:“连陈昊这种地痞流氓在第一次见到纪先生的时候都会心甘情愿的给纪先生面子,很难想象跟纪先生这样的人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站在他的身旁,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 张子清也难得的点头称赞道:“一个时代只能有一个纪中这样的人,这种人太过于理想化了,身上要背负的责任也要比大多数人大得多,一般人很难达到他这样的境界。” “很少见你夸人啊叔叔。”苏然有些惊讶道。 “见过的人太多了,就会觉得纪中是个最能接近完美的人。”张子清轻声道,“只是可惜,算了算时间线,他的生命马上就要结束在今晚了。” 苏然愣了一下,不敢相信道:“这么快?!可是纪先生的年纪还并不大啊!” “过于完美的人,就算有99%的人都尊敬他,仍然还是会有1%的人在背地里憎恨他。 人性的恶能毁掉的东西太多了。” 张子清话音落下后,两人眼前的画面再次定格,下一幕两个人站在了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李汉民正颓废的坐在巷子里,地上散落着几瓶已经空了的啤酒瓶,看来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没多大一会儿,巷子的另一边,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很快就站在了李汉民的身旁。 男人脸色很是冷峻,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看着坐在地上的李汉民,忍不住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废物,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侄子,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现在还在这儿喝成了这幅鬼样子,你让我以后在学校还怎么见人?” 看到李乘龙气急败坏的样子,李汉民出人意料的没有了以前的唯唯诺诺,而是裂开嘴笑了一声,“侄子?你把我当侄子看吗?我爸死了以后,你在他的坟前说以后会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照顾,这就是您李校长照顾亲生儿子的方式? 我上大学的时候是您自己跟我妈说以后我的生活费你来给,然后呢?我妈一个月给我五块钱,您一个月给我三块钱? 就不说钱多钱少的事儿,您要是不想给就也不用麻烦您给了,既然说了要给,你堂堂一个大学里的副校长,比我妈一个普通职工给的还少,您觉得说得过去吗? 好,我毕业后您给我安排进了学校,对外想着办法隐藏咱俩的关系,生怕学校里有人知道了我是您侄子,怎么,我就这么丢人不能让您说出来? 这么多年来您对我笑过一次吗?我做好了,您也只会嫌弃我做的还不够,如果努力一点儿说不定能做的更好。 我做的不好,那更不用说了,要面对的只有您的指责和辱骂,并且会在以后被您反复提起来,在亲戚朋友面前奚落我。 那我到底是有什么地方让您觉得不满意?您要是真觉得我跟您的目标相差太远,不配做您侄子,那好,从今天开始,您就权当没有我这个侄子了,我明天就给学校递辞呈,然后马上就离开江宁,我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咱俩的关系,让您能够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继续当好您的李副校长。” 李乘龙刚刚还一身的怒气正准备发泄出来,此刻听完了侄子的话,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嘴唇颤抖了许久,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李乘龙没有反应,李汉民哈哈大笑道:“怎么?李校长,发现我不受你的控制以后有些不适应?还以为我会像原来一样,几句话就能把我吓得卑卑微微的继续当你的狗? 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人能让我李汉民唯唯诺诺了,我一定会活出我自己的人生,再也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 你和纪中都是伪君子!在别人面前装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平易近人?爱护亲友?全他妈都是扯淡!” 听着李汉民肆意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李乘龙默默的站在旁边,一根又一根的吸着烟,一言不发。 直到李汉民喊完,躺在地上没有了力气,似乎是睡了过去后,李乘龙才熄灭了手中的烟,有些吃力的将倒在地上的李汉民扶了起来,背到了自己的背上,一步步向着学校走去。 ------------ 第二十五章 酒桌之上 1990年,秋。 江宁大学和园餐厅。 二十三点十七分。 江大宿舍的宵禁时间是晚上的十点半,在这个没有夜生活的年代其实已经算是关门比较晚的学校了,所以在这个点儿,学校里的学生都已经待在了宿舍里,校园几乎空无一人。 不过此时的和园餐厅里倒是还亮着两盏昏黄的吊灯,灯光照射在靠墙的一个桌子上,桌子上正放着一个烧的滚烫的铜锅,旁边摆着几盘肉和青菜,还有桌上的一瓶牛栏山。 “纪先生,李校长,您二位也知道,学校现在的资金状况,还能给您二位挤出来一瓶牛栏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饭桌旁,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有些憨厚的摸了摸头,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哈哈哈哈,本来我和李校长都是赶在了餐厅下班儿以后才来吃的饭,能给我们两个留点吃的喝的都不错了,还要求什么呀。”纪中哈哈大笑道,对着男人招了招手道:“老王啊,要不一块坐下来吃点儿?” 老王赶紧摆了摆手,“您二位这么晚了还来喝酒,肯定是有事情要谈的,我在这儿太不合适了。 这么着,您二位先吃着喝着,吃饱喝足以后直接回去休息就行了,这些就放在这儿,等明儿早上我来了再收拾。” 纪中笑着点了点头,“那这样我就不留你了,我跟李校长确实是有点儿重要的事儿,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好嘞,那我就先走了,纪先生,李校长,回见。” 跟桌上的两个人各自打了招呼后,老王戴上了自己的鸭舌帽,走出了餐厅的大门。 看着老王走后,李乘龙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然后也给纪中满上了一杯后,举起酒杯,对着纪中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吓得纪中赶紧伸手劝阻道,“老李,你这是干什么,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又不比那些个年轻人,喝酒哪能这么喝。” 李乘龙伸手示意纪中自己没事,然后坐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说道,“老纪啊,这次的事儿真是多谢你了。” 纪中笑道:“你是说汉民的事儿?这有什么好谢不谢的,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汉民他也是学校的老师,出了事情,我这个当校长的也不能不管不顾的。” 李乘龙摇了摇头,“各论各的,加上这次你已经给了汉民两次机会了,还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 当年我们家穷,家里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学,我爹在我和弟弟之间犹豫了很久,让谁放弃学业他都不忍心。 后来我弟弟趁我和爹不知道,自己偷偷的去学校跟校方申请了退学,第二天早上就自己一个人去家里的田地里忙活了。 其实弟弟在学校的成绩要比我好得多,只是他为了照顾我这个大哥,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未来放在了那片田地里。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发誓一定不能让弟弟失望,开始埋头苦读,最后也没让家里人失望,考上了江大。” 纪中认真的听着李乘龙的叙述,并且给两人再倒上了一杯酒,举起杯子。 李乘龙和纪中碰完杯后,再次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低下头继续说道:“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的收成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差,农业的发展开始停滞不前,国家开始了大炼钢时代。 弟弟为了给我赚取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离开了家里,去了南方的工厂里打工。 临行前他还来学校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带着他走在大学校园里,看着他满脸的好奇和新鲜感,我只觉得十分痛心,这明明是他本该拥有的生活,但是现在却被我抢走了。 我还记得他走的时候告诉我说:‘哥,大学生活看起来真的很美好,可惜我命不好,没这个福气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争取让更多的孩子能够有书读。’ 这是他这辈子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就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 纪中看着李乘龙有些发红的眼眶,心里暗暗吃惊。 和李乘龙共事二十多年,在他的印象里李乘龙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刻板严肃的人,无论是在正式工作还是在平时同事们的线下相处中都是这样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李乘龙的情绪波动。 “南方那边的工厂那时候都是二十四小时运转的,所以他去了以后每天都是三班倒,有时候还会白班夜班连着上十六个小时。 可他也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人而已,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很快就让他变得非常疲惫,直到有一天在下班的路上......” 说到这里,李乘龙的声音明显的哽咽了起来,头也低了下去。 纪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他知道现在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安慰。 李乘龙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有一天凌晨,他刚刚结束夜班,在下班的路上,因为过于疲惫,所以精神有些分散,在过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马路的对面有一辆大货车正在疾驰而来,然后就......” 说到这里,李乘龙再次忍不住停了下来,声音颤抖。 这已经是今晚他第三次情绪崩溃了。 “那个年代消息太滞后了,等我和爹得到消息再赶过去时,还是没能见到弟弟最后一面。 那个货车司机赔了我们家十万块钱,这在当时可以说得上是一笔巨款。但是这十万块钱我和爹都没有选择去动,而是全部留给了弟弟的遗孀,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弟弟的儿子抚养成人,也就是汉民。 可能是弟弟的死激励了我,后来我边打工赚取生活费边读书,学校也知道了我的情况,特意减免了我的学费,很快就顺利的大学毕业,又考取了硕士和博士,最终成功留校任教。 虽然我的事业在当时已经算得上是成功了,但是弟弟的死却永远都是我的一块心病,所以汉民这孩子就成了我对弟弟唯一的念想。 后来我和爱人生了一个女儿就没再生了,汉民就成了我们家唯一的男丁,以后肯定是要肩负起支撑起家族的重任,这也是父亲临终前对我的要求,好好教导汉民。 只可惜当时我刚刚参加工作,自己也都还处于一个迷茫的阶段,汉民又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我实在是不知道和这么大的孩子该怎么相处才能教好他。 思前想后,我决定只展现给他我最严厉的一面,毕竟他的生命中从小就没感受到父亲的教导,母亲再怎么严厉也没有父亲的那种感觉,所以我就干脆代替他已故的父亲来管教他。 可能我也是第一次管教孩子,没有经验,汉民又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一身的坏毛病。尤其是撒谎!每次见他撒谎我就非常生气,对他的责罚也就相当严重。 有一次我忘记了是因为什么事儿,回家的时候发现他对我撒了谎,于是我罚他在地上跪了两个小时,后来他就再也没敢对我撒谎了。 我本来以为这种管教方式是正确的,毕竟他确实也已经改正了。但直到今晚这孩子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才知道这么久以来他的心里对我憋了多大的怨气。 老纪啊,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失败?” “怎么会失败的,你老李不靠别人,单靠自己一路考上博士,进入江大教书,仅仅只用了二十多年就当上了江大的副校长,可以说是在大部分人眼里,你都已经说得上是成功人士了。”纪中安慰道:“工作中的管理工作做得好,就会难免忽视对家庭的管理,这是很正常的。 而且汉民这孩子从小在单亲家庭中长大,母亲对他的教导难免是有限的,他很容易就会有一种性格上的缺陷,这种缺陷会让他在日后的生活里变得非常极端,这才是根本原因。” 李乘龙摇了摇头,“你不用安慰我,其实今晚我也已经反思过了,如果当初我不忙于工作,只想着用严厉的处罚来改正这孩子的错误,而是愿意多花一些时间,了解他的想法,他的兴趣爱好,多支持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在犯错误的时候给他耐心的讲讲道理,也许就不会出现现在他这么恨我的情况了。” 纪中从锅里夹了一筷子肉给李乘龙,轻声道:“老李啊,你现在能想到这些那也都还不算晚,汉民这孩子现在也就才二十来岁,还是能引导的年纪,你既然知道该怎么做了,那这么做肯定是没问题的。 以后你在生活上多关心关心他,不要每次犯了错上去就是又打又骂的嘛,他也是个成年人了,已经到了能听懂道理的年纪了。 我呢,就在学习和工作上尽量的给他一些照顾,我们一起尽快的把这个孩子给引回到正途上来。” 李乘龙抬起头,感激的看着纪中,“老纪啊,汉民欠的那五千块钱的借条,你给我吧,汉民是我的侄子,怎么说也没有让你来还钱的道理,你当时能帮他解决下来这个麻烦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让你还钱替他还钱可就真说不过去了,以后我李乘龙都没法做人了。” 纪中点了点头,也没跟李乘龙客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和陈昊签订的借条。他了解李乘龙的脾气,这件事上他是很讲原则的,不会退让半步。 李乘龙从纪中手里接过借条,因为连着灌下两杯酒,让他此时有点儿眼花,所以凑近到了借条上看了看,随后拿出了自己的钢笔和印章,签字盖章,将借条收了起来。 “老纪啊,上次女寝的事情是你帮忙解决的,但是汉民他还恩将仇报的纪委告发你,结果你还不计前嫌的从那群小混混儿手里把他救了下来,说实话,你的心胸我李乘龙是佩服的。” 李乘龙再次举起了杯子,吓得纪中连连摆手道:“慢点儿慢点儿,咱俩都不是年轻人了,喝那么快做什么!” 李乘龙哈哈大笑,不过这次确实只是只喝了一小口。 “虽然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但是有些话该说我也还是想说。”李乘龙继续说道,“你这个人啊,就是心太善,不适合做学校的一把手,因为你强硬不起来。 如果李汉民不是的侄子,仅仅只有学校老师的身份,如果我是学校的校长,那我一定会在女生宿舍那次就直接开除他,不会给他一点儿还留在学校的机会。 工作和家庭不一样,家庭的孩子毕竟是孩子,犯了错误那是因为父母管教不力,可以由父母来替他承担后果。 但工作中不论是同事还是上下级,他们都是已经能自己承担后果的成年人了,犯了错不自己承担,反倒还要让你这个堂堂一校之长来给他们擦屁股解决麻烦,他们自己什么事儿没有,第二天还能大摇大摆的继续去工作。 你这样会让他们认为只要在学校待着,犯了错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他们就会完全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从而一错再错。” 纪中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老李啊,我承认,你说的确实没错。 但是有一点你忘了,错误也有大小之分。大错例如是违法犯罪,违背原则之类造成的后果无法挽回,那我肯定不会多管闲事,让他们自己去承担应有的后果。 如果是小错,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些欲望或者是一时走岔了路贪心了些,这样的还有能够挽回的余地,这样的人我是不会想放弃他们的。 我们学校的很多老师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从乡下,农村,大山里考出来的,你老李也是。这样的老师们他们花费了十几二十年,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他能有机会把全家都从大山里带出来,或者说他们整个家族,都会在他这一代发生质的转变。 而这时候如果我因为他们只是犯了一些可以弥补的错误,就直接代表学校给他们判了死刑,那他们以后得人生道路将会有多么艰难。 十几二十年的苦读全部都功亏一篑,家里再培养出来下一个大学生又得花费多少时间、人力和成本,这对一个家庭来说将会是多大的打击。 老李,你自己也是从大山里出来的,你应该知道培养一个大学生,要耗费整个家族多大的精力,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你家里的其他成员也要为你能够成功考上大学付出和牺牲些什么。 这些孩子从小地方来到大城市,难免会一时被大城市的花花草草迷了眼睛。如果这时候我们把他一棒子打死,那他的人生可就是真的毁了。 所以我还是觉得,对于这些年轻教师们,我们作为领导的还是要多给予一些宽容,除了工作上,在生活中也要对他们多一些日常的关心,让他们能够感受到学校的温暖,从而才能真正的把学校当成自己的家,为了学校而努力奋斗。” 李乘龙惊讶地看着纪中,半天后才摇了摇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老校长会钦点你来接他的班了,我现在承认了,我确实不如你。” “其实当时老校长退休前有一次跟我喝酒,喝多了以后跟我说过,相对于我来说,他是更喜欢你的。” 李乘龙再次惊讶地抬起头,“真有此事?” 纪中认真的点点头,回忆道:“我记得当时老校长喝多了,我把他送回家,他躺在床上跟我说的。 他说他非常欣赏你认真的工作态度和一丝不苟的精神,还有那种从骨子里就能渗透出来的倔强,让他经常会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的爬到现在的位置。 相对于你来说,我就显得懒散的多了,疏于对学校的管理,待人待物都过于松散,而且经常就是人一跑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十天半个月的都不待在学校。 哈哈哈哈,我还记得老校长说,我这两年里能在各大新闻社的报纸上见到你,就是唯独在咱们学校见不到你。 但后来老校长还是选了我做校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乘龙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有意无意的针对你了。” “好你个李乘龙啊,今天终于承认了,以后我可饶不了你。”纪中用手指点着李乘龙哈哈大笑道。 李乘龙索性耍无赖道:“反正这么晚了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权当是酒后的胡言乱语罢了,明日酒醒了我可就不承认了。” “没想到一向严肃认真的李校长竟然也有一天会开始说玩笑话了。” 李乘龙也觉得有些意思,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老校长告诉我说,小李在工作上确实是比你尽心尽力的多,但是要管理一整个学校,他的性格还是太过严厉了些,不知道怎么宽容,就会导致校领导和教师们之间的关系容易产生嫌隙。 我们江大自建校以来,师生之间,同事之间的氛围都是十分和睦的,所以在整体的方向把控上,还是让你这个老好人来做吧,至于小李,就让他配合你做具体的工作,让你这个甩手掌柜不在学校的时候,能够替你把学校管好。 不过这个决定一旦做出来,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小李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你会心怀不满,有意无意的针对你。 到时候我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这些,说到底,小李就算是当上了领导,也还是个孩子心性啊。” ------------ 第二十六章 纪中之死 李汉民和李乘龙的关系本来就不和,这次因为一点小矛盾,两个人又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 “你真是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公司的整体利益!”李汉民愤怒地说道。 “我自 纪中从餐厅的厨房内找来了一个空杯子,倒满一杯酒后,将杯中酒撒在了地上,随后又点燃了两支烟,一支放进了空酒杯里任其燃烧,另一支自己则是自己抽了起来。 他其实很少抽烟,一般只有工作上必不可少的应酬,或是好友聚会才会抽上一两支烟。 不过此时李乘龙听他说完老校长退休前对他的嘱托,弟弟和老领导的双重关怀,终于让他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二十分钟前,纪中第一次见到了李乘龙的情绪波动,本以为这就已经很不容易后,没想到这么快就直接见到了李乘龙当场情绪崩溃。 不过他也能体会到李乘龙的心情。 老校长在任的时候对待他们两人都很好,对李乘龙,几乎是每天带在身边,手把手教他怎么处理工作上遇到的问题,生活中遇到的困难,如何把学校的管理工作能够做好。 可以说如果没有老校长的亲自栽培,以李乘龙当时的背景和能力,现在能在学校做个系里的领导都不错了,更不用说是副校长了。 至于纪中,老校长知道纪中的能力,不用过多的栽培和教导,只需要给纪中充足的时间和更大的自由度,纪中自然就会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把学校的知名度也能够带上去。 这样李乘龙和纪中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搭配起来才是最完美的。 而如今的情况,也正和老校长当初所设想的一样,李乘龙主管校内的领导工作,无论是对于学生的安排,还是教职工的管理,都做的井井有条,让学校二十多年来都没出现过什么大的问题。 而纪中也是负责学校对外的交流活动,代表学校经常去出席各种各样的学术交流活动,以及到京城去开教育部的工作会议。 再加上纪中的个人魅力和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人气,现在纪中两个字俨然就是江宁大学的招牌。 如今的江大,他们二人少了谁都不行。 纪中抽完了三支烟后,李乘龙的情绪才全部释放完毕,抽出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么多年了,本以为自己修身养性的功夫都很不错了,不会再有泪水了,没想到今天还是没忍住,而且还是在你面前,这回丢人可丢大发了。” 纪中递给他一支烟:“这有什么的,咱俩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什么丢不丢人的。” 李乘龙点燃烟,吸了一口后摇了摇头:“俗话说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纪中感叹道:“今晚的伤心事实在是太多了,说实话,我没能流下来一两滴眼泪,反而会觉得自己太过于冷血了。” “你是圣人,情绪稳定是必然的。” “什么狗屁圣人,别人这么说,老李也这样损我是吧。”纪中笑骂道:“太过于情绪稳定倒更像是一种情绪漠然。 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自己,反而会觉得在很多事情上都不能与人产生共情,只是按照一些既定的道理来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 李乘龙仰起头,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天上的月亮,“跟你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骂人。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情绪稳定的,遇到任何事都能够不急不躁。 我就不行,我性子太急,而且脾气太差,遇到什么事儿很容易就会脾气暴躁然后发一通莫名其妙的火。 事后又会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想着下一次一定要注意。但是等到了下一次,又会把上一次的后悔忘了个一干二净,该骂人还是骂人。” 纪中哈哈大笑道:“所以老校长才会安排我这个慢性子来拉你一把啊,咱俩搭配正好,一个快一个慢,这样才能把事情干好嘛。” 李乘龙点点头,把两人的酒杯倒满,对着纪中举起酒杯:“老纪啊,喝完了这杯酒,从明天开始,以后在工作中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说实话,咱俩年纪也不小了,以前是我心胸太狭隘了,过不了几年咱俩也到了退休的年纪,这些事情全都是要交给年轻人的。 还不如一起把这剩下的几年干完,咱俩也去养老算了。” “什么狭隘不狭隘的,人之常情罢了,有时候我看到你老李故意跟我作对,也是气得不行,但是我是校长啊,表面上也不能说出来,要不然这工作就没法做了。”纪中也随之举起酒杯:“说实话,这顿酒咱俩早就该坐在一起喝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能坐在一起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来,干了!” “不容易啊,纪先生和李校长终于能够握手言和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旁的苏然也忍不住有些动容,“只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少了一个人。”张子清出声提醒道。 这句话一下点醒了苏然,苏然突然反应过来了:“对了!在李汉民的故事里,这天晚上一共有三个人在这里,现在已经出现了两个人,而且纪先生和李校长已经把话说开了,肯定不会再动手了,也就是说……” 想到这里,苏然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很不好的想法。 就在苏然在怀疑这个想法是不是成立的时候,餐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一个黑色的人影摇摇晃晃的闯了进来。 李乘龙和纪中杯中酒还没来得及喝,一起转头看过去,李汉民正醉醺醺的摔倒在门口的椅子上,满脸通红的看向这边。 “汉民,你怎么来了?”纪中和李乘龙都愣了一下。 李汉民喘着粗气,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徘徊着,好一会儿后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李乘龙,纪中,原来你们两个才是一路人。 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我了? 表面上跟我装的,两个人斗的你来我往的,背地里在一起喝酒聊天,称兄道弟的,哈哈哈哈,我真是太蠢了,竟然被你们两个人骗了这么久!” “畜牲,你在说什么呢?”李乘龙见状马上就忘了自己说过的以后要平心静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老李,他喝多了,这都是酒后的胡言乱语,别生气,让我来跟他说。”纪中赶紧拦住了李乘龙。 “不用你来假惺惺的做好人!还他妈在我面前演呢?你们两个老东西!伪君子!” 纪中心道一声不好! 果然听了李汉民的话,刚刚被纪中按下去的李乘龙直接就站了起来,提起酒瓶就向着李汉民走去。 “畜牲!你自己看看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话!你对我不满也就算了,对纪先生也这么不敬!亏人家纪先生还救了你两次,就应该让那个陈昊直接打死你!” 李汉民冷笑一声,毫不畏惧的迎着李乘龙走上前去,“来啊老东西,我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打死我!” 李汉民的态度让李乘龙更是生气,举起酒瓶就朝着李汉民的头砸了下去。 李汉民毕竟是年轻,直接就伸手抓住了酒瓶,把酒瓶按在墙上,瓶体瞬间破裂开来,只剩下一截带着玻璃碎渣的瓶身,看起来极为危险。 纪中眼看着情况不对,酒瓶已经变成了一件极为危险的物件后,赶紧离开了座位上前去劝阻着。 “你们都喝多了,现在太冲动了,赶紧把酒瓶放下,咱们三个好好坐在一起有什么话先说清楚再说。” “老纪,这事儿你别管了,这是我和这个畜牲的家务事,让我来好好修理修理他。” “老东西,你俩不就是一伙儿的吗?来啊,有本事一起上啊!我看你们两个能拿我怎么样。” 纪中的劝阻并没有把两人拦下来,反而是因为劝架变成了三个人扭打在一起,尽管纪中一直想把两人拉开,但是每次刚刚分开两个人又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冲在了一起。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这样下去肯定会有人受伤!”苏然皱了皱眉,“能不能偷偷把他们三个分开。” 张子清摇摇头,语气低沉道:“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什么意思? 苏然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张子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肃穆的黑色西装,打着黑色的领带,手里还捧着一束洁白的雏菊。 这身装扮似乎就像是前来参加某人的葬礼。 “啊!” “老纪!” 还没等张子清回答苏然的问题,前方扭打的三人就传来了两声惊呼。 两个声音苏然都很熟悉,她有些不敢置的看过去。 第一声来自于纪中,刚刚还在拉架的他,现在满脸痛苦的靠墙坐在了地上。 半截酒瓶现在正插在他的胸口,鲜血正顺着伤口处快速的往下流动着,他的衣服很快就被染的通红。 另一个声音则是来自现在已经酒醒大半的李乘龙,看到被误伤的纪中,他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扑上来查看纪中的伤势。 只是以酒瓶的切口之大以及锋利程度,还刚好命中了纪中的心口处,此时的纪中早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鲜血从口中源源不断的流出。 “老纪,你怎么样?!你坚持住!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李乘龙慌乱的说着,伸出手想把坐在地上的纪中抱起来送到医院。 但李乘龙才刚刚伸出手,纪中颤抖的手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李乘龙抬头看去,纪中却只是拍了拍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老纪!!!”李乘龙悲痛的喊道,但是纪中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刚刚还紧紧握住他的手就随之松了开来,因为缺氧而急促起伏的胸膛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李乘龙跪坐在纪中的身旁,呆呆地看着纪中,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不敢相信这个十几分钟前还在跟他喝酒聊天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在两人的身后,因为喝多了本就失去意识,再加上仇恨和憋屈累计在一起所产生的疯狂意识,然后失手把半截酒瓶插入到纪中身体内的李汉民,此时也因为眼前的场景从醉酒中清醒了过来,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又跟下午一样,两腿之间一滩透明的液体缓缓流出。 “纪先生他就这么......走了?”苏然也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在看到李汉民从外面闯进来的时候她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她也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这位上个世纪优秀的教育工作者,才刚刚让苏然领略到他的人性光辉,就这么快倒在她的面前。 很多时候死亡真的是会快到让人无法做出反应,甚至还没有做好道别的准备,上一秒还在高谈阔论,下一秒这个人就死在了你的面前。 安静的场面持续了很久,久到月光都已经从东边的窗口移到了西边的窗口,久到更加猛烈的寒风从外面刮开了餐厅的大门。 “把门关上。”李乘龙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啊?”李汉民依然瘫坐在地上,听到李乘龙的话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把门关上!”李乘龙重新说了一遍,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此时的李汉民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被李乘龙吓得打了个冷战后,就从地上仓皇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大门口,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儿,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关上了餐厅的大门。 “大伯,这......这可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啊大伯,您也看到了,我当时喝多了,纪中他......纪先生非要上来拉架,我怎么可能会真打您呢!”李汉民回来后赶紧惊慌失措的解释着。 他虽然当时对李乘龙和纪中满怀恨意,不过倒也确实没有想对他们动手的想法,只是想着吓唬吓唬他们长长自己的威风。 只是没想到自己喝多了就真的收不住手了,直接就拿着酒瓶就插到了纪中的心口。 李汉民紧张的看着李乘龙,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已经杀了人的事实,本来大伯就严厉,说不定这下直接就会把自己送到派出所,让自己给纪中赔命。 想到这里,李汉民只觉得有些心如死灰,两眼发黑,差点儿就晕倒在了原地。 “去报警。”李乘龙看也不看李汉民,轻声说道。 李汉民心里一颤,赶紧说道:“大伯,报警的话我就完了,我这是杀人罪,肯定会给我判处死刑的!” 说到这里,李汉民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抱住李乘龙的大腿,痛哭流涕道:“大伯,我求您了,真不能报警,您就当做没看见吧,让我走吧,让我离开这儿,我保证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以为你走了警察就找不到你了?以现在的刑侦手段,更何况死的还是纪中这样的大人物,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你抓回来!”李乘龙怒道。 “那......那怎么办?大伯,您一定要救救我啊!如果我死的话,咱们李家就绝后了!我爸,我爸也就绝后了啊大伯!” 李乘龙低下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汉民,脸上尽是悲痛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后,就在李汉民都觉得李乘龙是一定要把自己送到派出所的时候,李乘龙才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点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时,心里也做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你去报警,就说,人是我杀的。” “大伯,我......啊?您说什么?!”李汉民本来还以为李乘龙又要去让他自首,刚准备再苦苦哀求一遍时,突然反应过来了李乘龙的后半句话说的是什么。 “你就跟警察说,一直以来我跟纪中都合不来,对他早有不满,明面上和暗地里都斗争过好几次。 这一次餐饮公司中标事件,因为我和纪中的意见不合,然后在酒后,我终于按捺不住了一直以来的冲动,矛盾激发,我在酒醉状态下失手杀了纪中。” 李乘龙平淡的诉说着整个过程,就好像他只是旁观者一样,完全没有自己参与进去。 “可是大伯,这样的话,那您怎么办?”李汉民焦急问道。 虽然不想自己去送死,但是他同样也不想李乘龙代替他去死,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都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叔侄,只是因为理念不合所以有一些不愉快而已。 “我都这个年纪了,也没多少年好活了,你是我们李家唯一的男丁了,家族能不能传承下去,全都看你了,所以你不能死。”李乘龙深深地看向李汉民,叹了口气,“纪中的死是件大事,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凶手都注定难逃一死。 当年你爹、你娘和你爷爷,都放心的把你托付给我,想让我能把你照顾好,如果现在让你出事,那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们,整个李家都会毁在我的手上!” 李汉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后,才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对不起大伯,我知道错了,我这回真的是知道错了。” “站起来!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李乘龙怒喝道。 李汉民赶紧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纪中的尸体。 “给纪先生叩四个响头。”李乘龙吩咐道。 李汉民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哐哐就磕了四个响头,最后一个磕完后,看着纪中,极为诚恳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纪先生,我不是故意要杀您的,还希望您在天有灵,能够原谅我的过失。” 李乘龙看着李汉民做完这一切后,严肃道:“汉民,以后大伯再也不能在你身边教导和管教你了,你总算是自由了。 今天导致这样的后果也不能全怪你,我对你的教育方式也是难辞其咎的。 可笑我李乘龙带出来了一届又一届的优秀毕业生,最后却教不好自己的侄子。 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放在心上,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如果再犯了错,可就没有人能帮你了。 切记切记!” ------------ 第二十七章 又欠钱了 后续的事情发展就按照李乘龙安排好的一样,李汉民去派出所报了警,告诉警察是因为他大伯李乘龙是因为和校长纪中之间早有矛盾,只是借着这次餐厅招标一事使得矛盾激化,所以在混乱争斗中,李乘龙无意中误杀了纪中。 虽然是误杀,但碍于纪中的身份地位和此事的影响,李乘龙最终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很快就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与之牵连的餐厅招标事件也随之浮现到了众人的眼前,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说纪中确实是有以权谋私的嫌疑,帮助自己妹夫的乐享公司取得中标名额的,也有说纪中清廉一生,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乐享公司的口碑极好,依照自己的实力取得标书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但毕竟还是人心善妒,纪中生前的完美不仅没有让人相信他的人品,反而是越来越多的人猜疑和嫉妒他,把他和乐享公司之间划上了联系。 哪怕是纪委的王处长亲自出面解释,乐享公司的各项标准在参与竞标公司中都是最为符合的,但还是有很多人认为是纪委和学校之间官官相护,都收了乐享的好处。 迫于这件事愈演愈烈的压力,最终更高一级的机关派出人手介入调查,但是最终并未对外公布调查结果,而是取消了餐厅的外包工作,继续由学校的餐饮部进行管理。 当时的财政部在关注到此事后也迅速的抽调了一笔资金用以当做江宁大学的教育经费,缓解了江宁大学的资金紧张。 —— —— 福山公墓。 数百个身穿黑色西装或者长裙的人站在一块墓碑的前面,手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默默地注视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容和煦的平视前方,似乎是在宽慰前来吊唁的众人不必伤心。 “女士们,先生们,今日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学者、教育工作者、文学大家——纪中纪先生的离世......” 似乎是为了响应牧师的话语,烘托气氛,天上也开始下起了丝丝细雨,滴落在每个人头上,牧师的轻声祷告回荡在公墓里,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张子清撑开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将其打在了苏然的头上,苏然的手中则是抱着一束鲜艳的康乃馨,跟着在场众人一起低下头默然。 张子清问过她为什么拿的不是菊花而是康乃馨,苏然回答说因为纪先生应该更想是能够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而让大家怀念他,而不是其他的什么身份或者原因,所以送康乃馨是最合适的。 西式葬礼的程序要比中式葬礼简单的多,牧师在念完悼词后,众人鞠躬,送花后就算是结束了。 等到在场众人全部离去后,苏然才走上前去,把手中的康乃馨放在墓碑的正中间,然后对着纪中的墓碑认认真真的鞠了四躬后才转身离去。 “知道了最后的凶手其实是李汉民,你有什么打算吗?”张子清轻声问道。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后,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件事儿真的就这么过去了,那为什么都过了三十年了,纪先生的灵魂会突然又出现在学校里,而且还一直跟着李汉民? 如果是因为仇恨的话刚去世的时候才是最有机会报仇的吧?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呢?在下面呆久了越想越气?但是我觉得纪先生并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 “所以我觉得,一定是最近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纪先生忍不住不顾违反冥界的规定,自己偷跑了上来。” “可以啊,脑子倒是聪明了不少。”张子清赞叹道。 苏然一拳挥舞过去,“什么意思?意思我之前脑子不好用?” “我可没这么说。” 苏然翻了个白眼,“所以到底最近发生了什么?” —— —— 2022年,春。 宽大的办公室里,剃着光头的中年男人正半躺在自己柔软的办公椅上,左右摇晃的转着圈儿,双眼微闭,看起来十分惬意。 在男人的对面,头发花白的李汉民正一脸拘谨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身前不自然的揉搓着,时不时抬头看几眼面前的男人,眼神中满是焦虑。 “李老师,哦不对,现在是李教授了!”男人摸着自己的光头,双腿叠放在桌子上,“好久不见了啊,李教授,你看起来比原来老了很多啊,怎么,这几年日子过得不好?” 李汉民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跟三十年前几乎没有太大变化的男人,讪讪笑道:“托陈总的福,这些年其实过得还算是不错,只不过我们这些读书人穷的叮当响,肯定没有陈总您保养得好,自然就老的快了些。” “哈哈哈哈哈,读书人。”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双腿放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李汉民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李汉民不自然的往沙发的角落里靠了靠。 “李教授还记得自己是读书人啊。”男人满脸笑容的看着李汉民,“三十年前李教授还在江大做老师的时候就欠了一万块钱的赌债,怎么,三十年后还在欠赌债,而且欠的都是我的,你说巧不巧。” “竟然是陈昊。”苏然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三十年前的陈昊还是在街头拿着铁棍和钢管打架的毛头小混混,作为老大还要自己亲自去追债。 而现在的陈昊,坐在这个城市里六十多层高的写字楼的大办公室里,楼下都是他的老狼集团的产业。自己也是西装革履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也没有了当年在街头冲动蛮横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谈笑举止间的上位者气息。 “等会儿,李汉民又欠债了?”苏然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汉民,“他不是应该从三十年前那件事后就开始洗心革面了?他为什么还敢赌博啊,他对得起李校长吗?” 一看到李汉民似乎是完全没有悔改,这也就意味着纪中和李乘龙可以说是白死了,苏然马上就气不打一出来,自己已经先为他俩觉得憋屈了。 听到陈昊的话后,李汉民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 但陈昊却完全没有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继续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李老师,你说你以前是个普通教员缺钱也就算了,那时候江大的条件也确实不怎么样,大家也都穷。 现在呢?你都已经是江大的元老级教授了,博士生导师,一年的学术经费怎么着也有个千八百万的吧,怎么着,这么多钱还不够您花?还需要靠赌博来赚钱?” “实在是家里有些困难......”李汉民讪讪笑道。 “哦?有困难?有困难你告诉我啊!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告诉我我还能不帮你?还值得你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靠赌博来赚钱。”陈昊故作惊讶道,随即又点燃了一支烟,“来吧李教授,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想想办法。” 陈昊的脸上笑容满面,但是在李汉民眼里却是觉得这看似温暖的笑意实则冰冷至极。 李汉民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缓缓开口道:“我堂妹的孩子,也就是我侄子,去年被查出来了脑癌。 不过现在还好是初期,医生说有很大的治愈机会,只是需要长期的住院和化疗,这也就意味着会有一笔很大的开支。 我侄子已经化疗了三年了,癌症化疗是一件非常烧钱的事情,我堂妹和我家的全部积蓄也都已经花在了这上面,这才刚刚有一些好转,我们就更不想放弃这孩子了。 学校里的薪资和学术经费始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金额也是有限的,所以我就想着,得用什么办法来把手里的钱翻个倍......” 说到这里,李汉民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陈昊听完后,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堂妹?你那个当副校长的大伯的女儿?” 李汉民点了点头。 听到李汉民的解释,苏然也轻轻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为了一己的私欲而去赌博,那苏然是真的会感到很失望。但是现在他也是为了和大伯有关的人,反而让苏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说起来你那个大伯,还是个杀人犯来着,纪先生就是死在他手下了。”陈昊回想起来当年那件轰动全城的大新闻,“可惜了纪先生那么好的人,没想到我们见面的那天竟然就是他的忌日,他当年可是还欠了我一顿酒还没跟我喝。 没想到李教授你这么六亲不认的人,我记得当时还是你亲手举报的你那位大伯吧?怎么着,现在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的女儿,是想让自己的良心能够好受一点?” 陈昊在说到杀人犯的时候,苏然注意到李汉民原本紧张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非常难看,眼睛死死的盯着陈昊,就像是一只野兽,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咬断自己猎物的喉咙一样。 只是陈昊在说起当年和纪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遇的时候,这个在众人印象里只知道打打杀杀而且不近人情的黑帮老大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恍惚。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汉民表情的不对劲。 好像三十年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一般,对着陈昊伸出右手笑道:“陈总,等我还钱的时候可一定要让我请你吃饭啊!” 这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后,陈昊也暂时性的收起了自己刚刚的戏谑以及对李汉民有意的玩弄,直接步入了正题。 “李教授,三十年前欠了我一万块钱,是纪先生帮你打的包票,给你扛下了这一万块的债务。 现在纪先生已经不在了,一万块也变成了现在的一千万,这2022年的一千万,你李教授又准备怎么还呢?” 陈昊的话让李汉民顾不上刚刚的他对自己大伯的不敬,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的看着陈昊,“一千万??这怎么可能呢陈总!我就才只借了一百万而已啊!哪有一千万这么夸张!” 陈昊摇了摇手指,“李教授啊,咱俩都是老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 利息少的钱我会借?那借钱的意义在哪里。 你看看,这么多年来,物价都翻了几倍了,当年一个大学老师工资才二三十块,现在一个大学老师至少都一万了吧?这都翻了五六百倍了。 相比起来,我的利息才翻了这么点儿,我觉得我已经算是非常良心了,而且还是看在咱俩是老朋友的份儿上。你不信你去别的地方问问,你看看还有没有别人比我要的利息更低,要是有的话,那我陈昊二话不说,这一百万我白送给你,别说是利息了,你连本金都不用还了。” “李汉民是以前那个李汉民,陈昊也是以前的那个陈昊。”苏然只觉得有些好笑:“陈昊这辈子是把李汉民吃得死死的,不管怎么样李汉民最后都会栽到他手上。” 张子清点点头,“陈昊这个利息,如果是换成其他人,怎么着都会去举报他。 但是李汉民这个人,已经对陈昊有了印在骨子里的恐惧,所以不管陈昊把利息涨到多少,李汉民都不敢有意见,而且到最后还只能接受。他缺钱是真的缺钱,而且也只有陈昊能帮他。” “陈总,这个利息实在是太高了点儿,我们家里的积蓄都拿去给我侄子治病了,现在家里能拿出来的钱实在是非常有限。更不用说一千万的巨款了! 陈总您看,咱能不能商量一下,把这个利息降低一点儿,或者说是让我分期还给您也行啊,一口气一千万我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啊!”李汉民哭丧着脸看着陈昊。 “谈条件?你以为你是纪先生?有资格跟我谈条件?”陈昊冷哼一声,“当年老子放过你都是看在纪先生的面子上。本来想着也算是因为你小子认识了纪先生,结果你那个该死的大伯竟然还谋害了纪先生,要不我怎么说你们一家人都是活该呢。 商量可以,你要是能让纪先生死而复生来跟我商量,那我甚至还能再多送你一千万。 你要是做不到,那就给我三天内还钱,不然你李教授幸福美满的家庭,可就保不住了。” 李汉民阴晴不定的脸在听到陈昊提起他的家庭后再次变得恐慌起来,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陈总,我求您了,不管怎么样都好,放过我的家里人!他们是无辜的,欠钱的是我,您冲我来!” “哦?怎么个冲你来,你有钱还?” 李汉民咬了咬牙,艰难说道:“我没钱,要不,要不您还是把我的肾拿去卖了吧,反正本来三十年前它都应该会被您取走的。” 陈昊一愣,随即想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一脚把李汉民踹的躺倒在地。 两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陈昊却还是保持着跟当年相差无几的体力,而李汉民却已经垂垂老矣,这一脚让他躺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半天都缓不过来。 “李教授,你以为这还是三十年前呢?你一个肾是无价之宝?再说了,就算肾还值钱,你这五六十岁的肾还能值几个钱?卖出去还会有人要?”陈昊用脚踢了踢李汉民,“起来,老子这一脚都没用多大的力气,就算要死也别死在我办公室里。” 李汉民强忍住痛苦,扶着一旁的茶几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重新坐到沙发上喘着粗气。 陈昊弹了弹烟灰,打了个哈欠,“好了,借你钱的时候都知道你老小子肯定没钱还我,我给你想个办法吧。” “陈总,您说。”听到陈昊好像有了其他的解决办法,李汉民一时觉得有些惊喜。 “其实也不是什么新办法。我最近啊,又听说你们学校的餐厅要往外承包出去了,说是因为什么,要改变传统餐厅单一的风格,打造更适合大学生学习和生活氛围的现代化餐厅。不过这些什么狗屁理由都不重要。”陈昊摆了摆手,“当年这件事我让你办,你说你只是个小职员,你大伯又是个正直的人,不会帮你搞这种小动作。 现在好了,你那个多管闲事的大伯已经死了,你李汉民也成了学校里德高望重的元老级教授,那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跟学校那里提一下,让我们公司拿到你们学校餐厅的经营权应该不难吧?” “啊?这......”李汉民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昊所说的办法竟然是这件事,和三十年前竟然完美的重合起来。 ------------ 第二十八章 孤儿院的猥琐男人 “啊什么啊,李汉民,我可是都打听好了,学校里四个副校长,有两个当年都是你的师门弟子,而且对你极为尊敬,现在这个年代,学校餐厅的承包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基本上几个领导通通气就定下来了。 而且这一次跟我竞争的那些个做餐饮的,他们一个个都是白手起家,没一个跟你们学校领导能攀上关系的。” 看着李汉民犹犹豫豫的样子,陈昊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汉民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咬着牙点了点头,“那陈总,我......我尽力去试试。” 陈昊一听,一巴掌拍到了李汉民的头上,怒声道:“尽力你妈个头尽力,这样的情况你要是再给我办不成,你就等着给你家里人收尸吧!” 陈昊的话给李汉民吓得冷汗直流,赶紧点着头说道:“放心吧陈总,这次我一定能把事情给您办好的,我保证,马上江大餐厅的新老板一定是您!” “这他妈还差不多。”陈昊勉强的点了点头,又从沙发上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舒服的躺了上去后,背对着李汉民挥了挥手,“没什么事儿你就先走吧,还是那句话,事儿办成了,钱不用还了,我再多给你一千万。 事儿办不成,老子送你跟你家里人去见阎王,别以为现在法治社会了我就不能找人弄你。别说你家人了,包括你那个那个,杀人犯的大伯,连带着他家里人,我也一块送你们上路,你好自为之吧。” 陈昊惬意的抽了一口烟,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李汉民,表情已经变得十分的狰狞,两只眼睛通红的盯着自己。 “不管怎么说,至少李汉民是比原来好点儿了,原来连恨都不敢恨,但是现在提到李校长的时候他好歹还有点儿情绪上的波动。” 奔狼大厦的楼下,苏然点了两杯瑞幸的生椰拿铁,远远看了一眼开车离开的李汉民。知道了他要做的事情,他们俩也没有继续跟上去的必要了。 “所以纪先生不顾违反冥界的规定闯到上界来,就是因为三十年后学校餐厅的第二次外包了。” 张子清点了点头,“只是作为灵魂的他,本身的记忆就是有些残缺的,仅凭着自己的一丝执念回到了人间。 但是灵魂的状态他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每天跟着李汉民,给他造成一些心理上的压力了。” 想到李汉民最近疑神疑鬼的状态,苏然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汉民也是被折腾的够呛,这会儿估计做梦梦到的都是纪先生。 就是不知道这种恐惧对他来说会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让他不敢再在餐厅招标的事情上乱来。” “假象恐惧是会影响到他的精神。但是陈昊带给他的是更为直观的生命威胁。而且还包括他一直亏欠的,李承龙的家里人。 这种直观的威胁会让他在犹豫的时候硬着头皮去做这件事。 陈昊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如果李汉民这次办不成的话,陈昊也是真的会对他的家里人下手。 对于李汉民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现在的他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张子清从服务员的手中接过了两杯咖啡,转身向外走去。 “其实从三十年前李汉民第一次找陈昊借钱开始,李汉民的这一生就注定已经是悲剧结局收尾了。” —— —— “回来啦。” 张子清推开苏斋的大门,温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让张子清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 “怎么着,现在前台换成了美女来接待你,你这是反应不过来了?”苏然啧啧道:“唉,还真是野猪品不了细糠。” 张子清脑子里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把谢谢安排到哪儿了,她竟然会愿意离开这儿。” “回安徽老家了。”苏然眨了眨眼,“我跟她说在她老家阜阳开了一家分店,分店那边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去管理,让她去做分店长了,工资待遇不变。 同样的工资,在阜阳那种三四线小城市,她应该也能过得舒舒服服了。” 张子清点点头,他印象里之前的店员谢谢确实是提过几次如果有机会自己还是想回阜阳老家的。 “不过我们在阜阳有分店吗?”张子清突然反应了过来。 “没有啊,不过这也不影响,我让秦守墨找人去阜阳开了一家分店,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苏然无所谓道:“至于多发一份儿工资,你又不在乎两万块钱。” 张子清张了张嘴,随后叹了口气,走上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样依涵姐,在这里工作还适应嘛?”苏然笑眯眯的坐在了陈依涵的对面。 陈依涵擦了擦手里的杯子,点了点头,“感觉挺好的,一天下来几乎也没几个客人,之前又要带孩子又要收拾家务,说是不用上班,但是几乎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 现在倒是好多了,空闲的时间也更多了,可以静下心来看看书什么的,也算是修身养性了。” 虽然陈依涵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是在提到家庭的时候,苏然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一丝颤抖。 “遇到这种事确实也很难走出来,这样吧依涵姐,咱俩中午去我们学校吃饭吧,我带你逛逛大学校园,感受一下年轻人的青春气息。”苏然提议道。 陈依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格格今年应该也该上大学了,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不知道这次家里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大不大。” “嘶,你看看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咱俩还是出去吃点儿好吃的吧,大学没什么好逛的。” “哈哈哈,没关系,我还没上过大学呢。你也知道,当初在高考的前一天我就逃跑了,所以根本都没有过大学生活。 就算不是为了女儿,也为了我自己年轻时候未完成的梦想,我也想去看一看,感受一下当初跟我失之交臂的大学生活。” 陈依涵说完后,也不等苏然犹豫,就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手机和手提包,拉着苏然准备向门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后,陈依涵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提包又放回到了吧台上。 “大学生应该出门都不会带这么成熟的手提包吧,感觉会显得我太像是社会人了。”陈依涵摇了摇头,又看向楼上,“张先生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苏然摆了摆手,“没事儿,不用管他,饿死他拉倒,算是为世界除害了。” “这么说合适吗?”陈依涵捂嘴笑道。 苏然一摊手,”当然咯,依涵姐,你说说这个人,活了这么久,还跳出来人间的因果规律之外,逃脱了世间循坏,这样的人生活在世上多可怕,迟早天下大乱。” “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陈依涵点点头,随即又好奇道:“我之前一直想问来着,你和张先生是怎么认识的?感觉会是一段比较神奇而且记忆深刻的经历。” 似乎是没想到陈依涵会突然这么问,苏然一下子就恍惚起来。 “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陈依涵突然反应过来,张子清既然都在这个世界上伪装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了,肯定应该也不会希望有人知道他的过往。 苏然赶紧摆摆手道:“那倒不是,你现在也是店里的人了,而且对叔叔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所以这也算不上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了。 只是你刚刚问到我的时候,我倒是突然想起来已经好久都没有想到我们初次见面的画面了。其实应该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一段神奇而且精彩的经历,应该会反复想起才对。” 说完后,还没等陈依涵想好该如何回答,苏然又自己眯眼笑道:“可能是因为从那以后,后来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美好吧,所以总体看下来也就不觉得第一次见面是有多么的惊艳了。” 陈依涵侧过头,身旁的少女笑意盈盈。 “这个说起来就很早了,应该是在我两岁的时候吧。我和爸妈还有弟弟,一家四口开车去苏州的路上。 一路上都还算是挺顺利,一直到快到苏州的时候,车子跟着导航开到了一条陌生的高速公路上。那是一条,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车辆的道路。 后来就是听之前把我救出来的警察叔叔说,我们的车子在半路上遇到了极其严重的车祸,我爸妈和弟弟都在车祸中当场丧生,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因为也没有其他的亲戚朋友什么的愿意收养我,所以警察就把我送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这种东西,就算是现在都保障不了孩子的健康成长,更不用说当时了。” 陈依涵点点头表示认可。 早些年她去过一些个孤儿院慰问过,虽然表面上这些孤儿院看起来都是一片和睦,但其实背地里的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都会有一些蛛丝马迹能捕捉到,所以苏然所说的她也能理解。 “孤儿院的孩子大多都比较早熟,听话的就有糖吃,不听话的就会被关禁闭。我当时还算是比较听话的那一批,再加上有点儿小聪明什么的,过得也不算太辛苦。 本来刚刚习惯这样的生活,然后在我四岁那年,院里来了一个男的教导主任,说是专门聘请来解决院里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 第一次见到那个教导主任的时候,这个人笑眯眯的给了每个小朋友一根棒棒糖,说是大家以后的新老师。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其实一根棒棒糖也就能收买了,所以大家很快就都对这个新的教导主任有了好印象和亲切感。 但是这也是噩梦的开始。” 说到这里,苏然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想着那段记忆的细节,然后缓缓开口道:“那个男人表情上虽然很是和蔼可亲,但是他的背地里,其实是一个有恋童癖的变态。” 陈依涵吃了一惊,随后又安抚的拍了拍苏然的后背。一个恋童癖到了孤儿院,还是院里的领导,那整个孤儿院的孩子都会变成他的猎物。 “我当时的宿舍是在四楼,每天晚上我都是睡的最晚的,会习惯性的在窗边发一会儿呆,看看外面的夜色,这个习惯甚至我到现在都还保有。 在那个男人刚来的时候还算是比较安分,但很快他就忍不住了。 有一天晚上,在宿舍楼上,我跟往常一样在关了灯,室友们都睡了以后坐在窗台上发呆时,突然看到楼下有一个人影正在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向着楼下的大门走去,然后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钥匙,偷偷溜进了女生的宿舍楼。 我当时年纪小,胆子大,而且好奇心也很重,于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地从宿舍溜出去,想去看看是谁进来了。 下了两层楼后,我就看见一个黑影正顺着楼梯上来,我躲在栏杆后面,等到那个黑影路过楼梯间转角的紧急出口的灯光处时,我才看清了他的脸,就是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教导主任! 但是我那会儿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他是晚上过来查楼,因为其他的老师也会偶尔这样,来看看宿舍里的学生够不够。 就在我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叫声! 那个声音特别小,但是因为夜晚实在是太过安静,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于是我又折回去,换了个角度趴在楼上继续往下看,然后发现他怀里正抱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双手正在那个小女孩儿身上摸着什么。 虽然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猥亵,但是看着教导主任的动作我就觉得非常不舒服,而且很是排斥。 本来以为这样就算了,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脱那个小姑娘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看到这里我实在是太惊讶了,一时之间没忍住就叫了出来。 尽管我很快就用手捂住了嘴,但还是被他发现了,他抬头的时候正好跟我对视了一眼。但是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就是......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的看着我! 我当时吓得赶紧跑回了宿舍,关上了房门。因为孤儿院会随时有老师来查房,所以房门都是没有锁的,于是我就自己靠在门后抵着门。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脚步声上到了我们这层楼上,我在门后面吓得一直发抖,生怕他发现了我们房间,然后当场推门进来。 不过还是我多心了,所有的房间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我跑得又快,他肯定不可能看到我进了哪个房间,所以他在楼上转了一会儿后很快就离开了四楼。 经历过那件事后,后来的几天我一直尽量避免和他有目光上的对视或者是直接的见面。但是只要是处在同一个环境里,就还是难免会见上面。 有一天中午我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正在和几个朋友闲聊,突然觉得好像有一道目光一直盯在我身上,但是我四周看了看,又没有察觉到什么人正在看我。 本来还以为是那段时间疑神疑鬼的,所以出现了错觉。但等吃完饭后离开了餐厅,我又想起来我的外套吃饭的时候脱了下来忘了拿,所以又折返回去。 没想到回去以后,我发现那个变态,正跪在地上闻我坐的椅子,手里还拿着我的外套,甚至看到我进来以后,竟然丝毫不收敛的对我笑了出来,吓的我衣服都不敢要了转身就跑。 最可怕的是等到了晚上,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我的衣服正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我的床上! 我知道是那个变态找到我住在哪儿了,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是我比同龄人已经成熟了很多,有了自我意识,从那以后晚上我睡觉都不敢睡死了,生怕他突然闯了进来。 后来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动作,就算是在孤儿院里看到我了也都会当做没看见一样,没有反应。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突然有一天的下午我去洗衣房洗衣服,刚把衣服扔到洗衣机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 我还以为是哪个院里的孩子,就没太在意。结果那个脚步声到了我身后就停下来了,然后我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我因为好奇回过头后,我看到了我十八年人生中最恶心的一幕。 那个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正满脸猥琐笑容的看着我,而且双手还正在对着我脱他的裤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苏然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种场景,换成我也会觉得很难忘。”陈依涵只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就觉得无法接受了,更不用说当时的苏然还是亲眼面对了。 “后来呢,你是怎么从那个变态手里逃脱的?” ------------ 第二十九章 盖世英雄 “依涵姐,你有没有看过周星驰版的大话西游?” 陈依涵点点头,“当然了,这可是很经典的电影。” “里面紫霞仙子被牛魔王绑去成亲的时候,跟她的姐姐青霞说过一句话。 迟早有一天,我的意中人会身穿金色铠甲,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我那天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我回头看到那个老男人在我身后脱裤子,一脸的油腻,而且还离我越来越近,当时我吓得只想赶紧逃走,但是那个男人挡在我的身前,哪儿也不让我去。 我就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当时脑子里想着,他肯定也会对我做那天晚上对那个女孩儿做的事情。 但就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我突然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然后我就听见了那个男人痛苦的哀嚎声以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给我滚开。’ “是张先生来了?”陈依涵笑问道。 苏然点了点头,“我睁开眼睛后,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背对着我,虽然当时看不见脸,不过也能感觉到是个长得很帅的男人。 那个教导主任则是已经重重的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整个人倒在血泊中,嘴里还在不停的吐出鲜血,不知死活。 很快从洗衣房外外面跑来了一堆人,有孤儿院的院长,年纪处主任,副院长等等一堆平时见都见不到面的领导,竟然今天全部聚集到了这里。 我以为他们看到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教导主任会很生气,然后把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给抓起来。但是他们看了一眼后并没有其他的反应,而是看着这个陌生男人,小心翼翼的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或者是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们觉得很抱歉之类的话。 那也是我来孤儿院以后第一次见到他们态度那么的低声下气,还要小心地观察着男人的脸色和反应,斟酌着自己下一句应该说些什么话。 我现在也忘了他们当时一大堆话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只记得他们说完以后,那个男人也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转过身来看着我。 果然就像是我事先想的那样,他长得真的非常好看,样子我已经形容不出来了,不过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反正他也不会变老。 就在我看着他发呆的时候,他指了指我跟院长说,‘这个孩子我要带走。’ 我当时愣了一下,以前都是看到别的孩子被大人带走领养,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或者说是,也没想过自己会有新的家庭。 院长他们对男人的话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意见的,所以二话不说就点头哈腰的同意了男人的要求,并且直接就把我推到了男人的身边。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跟着叔叔回到了苏斋,生活再次得到了巨大的改变。” “张先生把你带回来了以后,一定对你非常好吧?能看出来你这些年的日子过的非常精致,甚至我之前呆过的那种富太圈里的各种太太们好像生活质量上都比你差了很多。” 苏然回想着,“如果要是指物质上的话,那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依涵姐你也知道,他有着花不完的钱,我来以后他都会告诉我想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就自己买,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刚开始我还比较拘谨,毕竟刚到一个陌生人家里,花钱什么的都比较小心翼翼的,生怕花多了会被他嫌弃,然后又把我送回到孤儿院。 但是随着在他家的时间越来越长,对他也越来越了解,再花起钱来我可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什么刁钻的吃的,只要最新鲜的食材和用料,然后从五星级或者米其林餐厅请请来技术最顶级的厨师,亲自在家里给我做。 衣服和包也是,只要当季的最新款,而且全部都是按照我的想法来手工定制的,虽然价格昂贵,但是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款式。 再就是出去玩什么的,也都是全球各地想去哪里都可以,上了这么多年学,从小学到大学,我也一直都是学校里同学公认的富二代,可以说是在物质上,他给我的都是最好的。 当然了,除了物质之外的生活上,对于我的要求他也几乎都能够满足。 依涵姐你知道吗,咱们店以前不叫做苏斋的。” 陈依涵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倒是能猜出来,现在叫苏斋十有八九应该也是跟你有一部分关系吧?” “哈哈哈哈那还真是猜对了,其实咱们店以前的名字叫做‘江南’。”苏然笑道,“但是我当时觉得这个名字太大众化了,而且喜欢江南的人太多了,就好像是蹭什么网红流量一样,就偷偷的去找人重新提了一块匾额,用我的姓命名,叫做‘苏斋’。 等叔叔再回来看到以后,我问他新名字好不好听,他竟然还能一脸认真的说好听哈哈哈。” “这么一看,张先生是真的很宠你啊。”陈依涵感叹道。 “除了店里的招牌外,还有一楼墙上的那些画作,是不是画的很烂?” 陈依涵回想了一下后,实在是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还不错,只好点了点头。 苏然忍不住笑道,“那其实只是我高中的时候学习压力有点儿大,闲着没事在白纸上画出来的东西,我是个艺术白痴哈哈,其实并不懂画画,只知道拿着画笔瞎涂,然后到最后了让人给我裱起来,挂在了店里的墙上。” 陈依涵眨了眨眼,“怪不得我看每幅画的落款都是一个‘苏’字,我当时还想着以张先生的品味,估计一般的画作也入不了他的眼,十有八九是什么隐世不出的大画家的作品,是个什么我看不懂的风格,没想到原来你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大画家。” 陈依涵说完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江大离苏斋算不上太远,加上两个人正好在聊着天,所以就选择了边走边聊,很快就走到了江大的校园内。 因为之前女儿有过要求,想去一些大学里体验一下大学生活的氛围,所以陈依涵也零零散散的带她去过了一些个大学。 但是江宁大学作为离着他们家最近的一所大学,陈依涵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这所建立于民国时期的百年高校,几乎是国内所有大学的老大哥了。 校园内还保留着很多民国时期留下的彰显那个年代特有风格的老式建筑,虽然全部都是翻新了至少七八遍的,不过为了保留历史情结,学校也一直没敢拆了重建。 所以走在江大的校园里,树荫间的小路、瓦片屋顶上掉落的树叶和高大巍峨的宫殿式建筑的图书馆,很容易就会给人一种重返民国时代的感觉。 陈依涵是因为平时民国年代的电视剧看的挺多的,所以代入感很强。 苏然则是因为刚从九十年代回来没多久,抛开教学楼的内部配置不谈,光看外观和整体布局,苏然时不时的都会有一种差点以为自己还是在九十年代的感觉。 “唉,感觉走在大学校园里,我和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了。”陈依涵感叹道。 “哪儿有,依涵姐,你保养的很好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都快四十了,看着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我们学校博士生的学姐也都跟你看起来差不多,一点儿都不违和。”苏然夸赞道。 陈依涵哈哈笑道:“你这也太夸张了吧然然,哪有一下显小二十岁的,我顶多是比同龄人看起来要年轻一点儿,倒也不至于就看着像是二十多岁。” 苏然眯眼笑道:“我说的可是真话,咱俩走在学校里都跟姐妹差不多。看着可没有年龄差。” “哈哈哈哈那我就勉强先相信了。” 虽然陈依涵总说着自己年纪大了,不过女人不管是多大,都还希望别人能夸自己看起来很年轻。 “对了,格格的高中成绩怎么样?”苏然突然想起来陈依涵的那个女儿。 “她高中就不爱学习,家里不缺钱,他爸又给他惯坏了,所以直接就给她送去学美术了。”想到女儿,陈依涵的心里忍不住又有些落寞,“之前说好的高中毕业就把她送到国外去上大学,不过因为家里的变故耽搁了一段时间。 现在情况又好起来了,大海应该还是把她送到国外去了吧,不然以她的成绩,就算是走艺术这条路,在国内也没有几所大学能上。” 苏然点点头,“现在的形势,送出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在那边发展的不错,留在那里也是个挺好的选择。” “我和她爸也是这么想的。公司的事情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就算是结婚了也还是交给外人。 之前倒是跟大海想着我们可能会再生一个,争取生个儿子来继承公司。 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也实现不了了。” 苏然拉了拉陈依涵的手,轻声安慰道:“这种事其实各有各的好吧,你们的生活轨迹脱离开来,也许对大家都好。 之前那样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和睦,但是以威先生的野心和控制欲,矛盾爆发也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可能会更不好收场吧。” 陈依涵叹了口气,苏然说的确实也是事实。 公司做的越大,威海的控制欲和野心就越大,对自己也就更加防备,如果要不是这次的失败,也许问题现在就已经爆发了。 两个人就这么闲聊着走在路上,很快就走到了学校里的和园餐厅。 看着和园餐厅的巨大招牌,苏然现在的心情又和之前有了些不太一样的感受。 早在三十多年前,这里就发生了一场震惊全国的凶杀案,学校里的一正一副两位校长一个死在了餐厅里,另一个死在了刑场上。 而导致两人死亡的那个凶手,现在还在学校里当着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然然,你在想什么呢?” 陈依涵的声音打断了苏然的思绪。 “没什么。”苏然摇了摇头,“走吧依涵姐,和园是我们学校最大的主餐厅了,他们家饭菜的种类特别多,先带你简单尝一下,以后你要是没事了也可以自己过来吃。” 两个人进了餐厅后,随意的转了转,要了两份盖浇饭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味道怎么样?”尝了一口后苏然问道。 陈依涵点了点头,“吃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应该是有些手艺的老厨师了。” “江大厨师的资历都挺老的,大家都在这里干了几十年了,再加上学校对餐厅的管控也比较严格。”苏然看向卖饭的一个个窗口,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这些窗口马上就要换人了。” “嗯?这做的不是挺好的吗,换什么人。” “毕竟现在互联网发展的这么快,各个学校之间的信息流通也更快捷了,江大餐厅的味道确实很不错,但是现在餐厅的环境有点儿跟不上时代了。所以校领导研究后决定,将江大餐厅承包出去给外面的餐饮公司,从而改变餐厅的现有环境,但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以后做饭的师傅们大部分都会换成餐饮公司的人了,到时候就不能再保证还会有这样的味道了。” 陈依涵打量了一下餐厅内的环境,这家餐厅的面积确实是很大,但是装修和设施也能看的出来大概都是十几年前的布局了,尽管这些年来应该有一些的更新换代,但是大部分一些个整体的布局和装修还是很陈旧。 现在外面的很多餐厅都已经改成了现代化的风格,什么艺术风,ins风,复古风之类的。 现在还是中午的饭点儿,但是餐厅里的人也确实不太多,怪不得学校想要把餐厅承包出去给专业的公司来做。 “我倒是也听说过现在很多学校都在这么做,不过大多都因为改变了学校餐厅的风格,而忽略了饭菜的味道,一样被学生抱怨。” 苏然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其实现在餐厅的味道还算是不错了,我就怕这次承包过后,再来餐厅吃我都不想吃。” 苏然边说边边漫无目的的扫视着餐厅,突然两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 餐厅的门口,李汉民正佝偻着身形走在前面,在他的身侧是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陈昊,双手背在身后,听着李汉民的话连连点头。 看着苏然又看向某一个方向发着呆,陈依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歪了歪头,“是老狼的陈昊?他要接手你们学校的餐厅?” “你认识他吗依涵姐?” 陈依涵点了点头,“之前还在集团的时候算是打过交道吧,他们公司的手伸的还挺长的,从江宁伸到了平江。 不过就当时来说,他们老狼集团只能算得上是小公司,上不了什么台面。 不过我知道这个人是黑道发家的,以前做的生意不太干净,赌博和高利贷之类的都做过,也算是赶上了当年的时代浪潮,要是放到现在,估计刚起步就被警察一窝儿端了。” 苏然指了指陈昊身边的李汉民,“那个人是我们学校历史系的教授,也是在学校任教了三十多年的老教授,在学校的地位极高。” “他看起来和陈昊的关系不一般啊,而且好像还有点儿......讨好陈昊?”陈依涵皱了皱眉,以她多年来跟人打交道的经历来看,这种关系还是很容易能看得出来的。 “他之前赌博输了钱,欠了陈昊一千多万的赌债,所以答应陈昊要帮他得到学校餐厅的经营权。”苏然解释道:“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大学里德高望重的教授,竟然会去赌博欠债?”陈依涵有些惊讶。 苏然叹了口气,“他本来是个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只可惜一手好牌被自己打的稀烂。好不容易因为一个在他人生中很重要的长辈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他的前途,结果到老了又把自己折腾没了。” “所以这几天你和张先生出去,就是因为这件事?” 苏然点了点头。 “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苏然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轻声说道:“三十年前在这间餐厅里曾经发生过一件轰动全国的命案,两位江大的校长生命永远都停留在了那个晚上,而唯一受益的只有李汉民。 其实我本来也就准备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但是当我知道他又重新开始赌博,欠债,还想卖掉学校的餐厅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彻底没救了。我也不想再给他机会了。” 陈依涵点点头,“如果真的是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还不能让他改变的话,也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无可救药了,让法律去制裁他,避免一错再错。” 苏然再次看向李汉民和陈昊所处的位置,发现那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老校长又出现在了他们的上方,死死的盯着他们。 “纪先生。”苏然轻轻叫了一声。 纪中的灵魂愣了一下,向着苏然的方向看来,只是眼神里一片空洞,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苏然叹了口气,知道他在冥界的三十多年以来可能已经丢失了很大一部分记忆,现在强行回到人界也可能只是因为一股执念,只是他自己也不记得了自己回来的目的。 “依涵姐,帮我看一下我的身体。” 陈依涵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苏然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秒,苏然就像是全身失去了力气一样,倒在了桌子上。 ------------ 第三十章 黑白无常 “纪先生?”苏然叫了一声前方的男人。 纪中的灵魂停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和苏然对视着,一脸的迷茫和疑惑。 “你是谁?”纪中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苏然心里有些酸楚,“您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吗?” 纪中眨着眼想了想,然后揉着自己的头,低声呢喃道:“对啊,我是谁啊?我叫什么?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那您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纪中愣了一会儿后,再次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的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纪中皱了皱眉后又自言自语起来,“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呢?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呢?我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您的名字是纪中,江宁大学的校长,您还有印象吗?”苏然尝试着提醒道。 “江宁大学......江宁大学,纪中。”纪中低着头,反复的念着这六个字,呆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 “对了,我叫纪中,是江宁大学的校长。”纪中猛然抬起头来,眼神也不再空洞,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但很快他又低下头皱起眉头,“但是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呢?这是......和园餐厅?但是为什么和我记忆里的和园又不太一样......” 苏然松了口气,看起来也不完全是彻底失去了记忆,好歹还能记起来自己的名字。 “纪先生,现在是2022年,已经不是1990年了。” “2022年?为什么会是2022年呢?我明明记得我的记忆里还是在1990年啊,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到了2022年了呢?”纪中大吃一惊,有些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苏然想了想,继续问道:“纪先生,您脑子里最后的记忆,是在哪儿呢?” 纪中揉着头回想着:“让我想想,好像也是在和园餐厅,应该是晚上,餐厅的师傅老王给我和李校长准备了一顿火锅后就回去了。 那天晚上我和李校长喝了不少酒,也说了很多心里话,经过那一顿饭我们也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恩怨,准备一起做好以后的工作,让学校变得更好。 就在我们两个人聊到高潮的时候,然后,然后就......” “然后喝的烂醉的李汉民就从外面闯了进来。”苏然继续提醒道。 “李汉民?李汉民又是谁?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李汉民是李校长的侄子,学校新招进来的历史老师。” “哦哦,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来着。”纪中的记忆再次被唤醒,“我记得白天还帮他接下了五千块钱的赌债,对,他是李校长的侄子。 没错,那天晚上我和李校长正喝的尽兴的时候,李汉民李老师从外面冲进来了,他也喝了不少酒,进来了就开始指责李校长,再然后,再然后......” “再然后李汉民就和李校长扭打在了一起,您不想让他们叔侄两个人闹得太凶,于是就上去拉架。” “啊,没错,我是上去给他们俩拉架,我记得当时李老师手里还拿着半截酒瓶,非常的危险,不过好像拉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儿,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儿呢?我这记性,怎么又想不起来了。” 这一次苏然没有再提醒纪中,因为她知道到了关键部分的记忆,还是需要纪中自己想明白才行。 这一次过了很长时间后,纪中原本迷茫的脸色才突然变了变,从疑惑到惊讶,再到不敢相信,最后一脸的落寞。 “我想起来了,最后在拉架的时候,因为一时间场面太过于混乱,所以那半截酒瓶,最后插在了我的胸口上,怪不得我不记得了,那天晚上我就已经死了。” 纪中摇了摇头,随后又看着现在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身边的学生来来往往的从两人身上穿过去,完全没人注意两人的存在。 “所以现在的我,只是死后的灵魂了?” 苏然点了点头,给了纪中肯定的答复。 “那你是,地府派来接我的人?”纪中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虽然是少见的美人胚子,但是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难道现在地府都招这么小的小姑娘了? 苏然摇了摇头,“纪先生,我叫做苏然,并不是从地府来的,我是江大2022级的大一新生,算是您的晚辈了。” 纪中似乎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好半天后才点点头,“我之前是不相信什么神鬼学说的,不过现在看来,你看起来并不是跟我一样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又能和我的灵魂进行交流,应该是有着我们那个年代所说的开天眼之类的特殊能力吧?” 苏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么理解的话也没错。” “没想到多年后江大还能有这样的奇人异士。”纪中感叹道,“如果可以的话,在困难的时候还请能够帮一帮江大。” “一定会的,您放心吧。”苏然重重的点了点头,又看向纪中,“纪先生,既然您已经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份和之前的经历,那您还记得您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纪中沉吟着,边回想边说道:“我记得我死后下了地府,在奈何桥上喝了孟婆汤,当时应该是已经忘记了全部的记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快要轮回转世的时候,好像感觉有什么事没有完成,就一直不能进入轮回路。 后来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直接从地府的看管侍卫那里逃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走上了哪条路,就一直迷迷糊糊的飘着,等再有意识,就是跟你聊天了。” 苏然皱了皱眉,如果是按照纪中这么说的话,那其实从他死后进入冥界,到上奈何桥喝孟婆汤,再到轮回路,这中间其实也用不了几天,那为什么会过了这么久才重新出现呢。 “对了,是因为时间流速不一样。”苏然突然说道。 “嗯?什么?”纪中一愣。 “三界之中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不一样的,冥界的三天就相当于人界的三十年。”苏然解释道:“所以纪先生您虽然只是在冥界经历了几天的轮回转世的过程,但是在人界已经过了三十年。 最近李汉民又要把学校的餐厅承包给陈昊的老狼集团,您应该是作为校长对江大的执念,才会让您不由自主的要回到人间。” “陈昊?老狼集团?”纪中皱了皱眉,“我好想对这个陈昊有点儿印象,李老师之前还欠了他的高利贷。 不过学校的餐厅怎么好好的又要往外承包了,学校又没钱了?” 纪中四处看了看,虽然2022年的餐厅和90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从这些翻新的设施和装修看起来,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苏然摇了摇头,“是因为时代的发展,现在很多大学的餐厅基本上都是推倒重建了,新的装修风格更能吸引学生们,也能作为一面学校的招牌,对招生工作也很有帮助。 但是关于餐饮这一行,学校毕竟是没有外面的装修公司那么专业,菜品种类什么的也不太懂,所以就想着要承包出去,来一次大的改革。” “原来是这样,倒是没想到时代发展的这么快了。”纪中若有所思道:“那个陈昊的老狼公司我是有点儿印象的,他们家做餐饮有很大的问题,而且陈昊在当时又是混迹在街道的小混混,做事情也很不规矩,如果把学校的餐厅交给他们,那对学生们真是太不负责了。” “对了,如果是正常竞标的话,应该也轮不到他们公司吧?是不是又有人在中间用了什么手段?”纪中看向前方在陈昊面前恭敬的李汉民,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李老师现在在学校里是什么地位了?”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在场的只有李汉民一个人是目击者,所以为了不让他泄露出更多的事实真相,学校也给了他很大的好处,现在的他已经是学校的元老级教授了,地位崇高,很多校领导都是他以前的学生,也很尊敬他。” 纪中看着李汉民的背影叹了口气,“如果李校长还在世的话,看到李老师现在这么争气,应该也会很欣慰才对。” “怕是会更生气吧。”苏然摇了摇头,“如果他要是按照现在这样的路继续走下去,倒是也能保住自己晚年的名声。 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要开始赌博,而且还是找陈昊借钱,被陈昊揪住了。如今在学校里没人看着他,他想要从中使点儿手段,让陈昊获得餐厅的经营权那可太容易了。” 听到苏然的话,纪中有些落寞,“终究还是让他如愿以偿了啊。” 看着纪中失落的表情,苏然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说点儿什么安慰他的话,突然就发现两人身处的空间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很快周围的所有任何人和事物都消失在了眼前,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苏然皱了皱眉,警惕的看向四周。 在两人的身侧,一团黑色的雾气突然凭空出现,然后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在原地凝聚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看到门的一瞬间,苏然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向前移动了几步,挡在了纪中的身前,死死的盯着那扇门。 看到苏然的举动,又看了看那扇门,纪中倒是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平静下来。 随着一阵轻微的空气波动,那扇雾气所化的门中,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和黑色领带的年轻男人,以及一个身穿白色西装套裙的年轻女人。 两个人都是放在人群中认都认不出来的大众脸,脸色冰冷的越过苏然看向她身后的纪中。 “黑白无常。”眼前两人的特征太好辨认了,以至于苏然当场就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黑白无常并没有搭理苏然,而是紧紧的盯着纪中。 僵持了一会儿后,黑无常率先到了沉默,“纪中,你擅自违反冥界规定,逃离冥界来到人间,按照冥界规定,你必须马上跟随我们返回冥界,并且打入十三层地狱,受三百年苦寒之刑才可重新转世。” “三百年苦寒?是不是有点儿太重了。”苏然皱眉道。 “纪中擅自逃离冥界,本就是重罪!”白无常厉声道,“念其生前功德圆满,所以才免除魂飞魄散之刑,苦寒之刑已是审判司对他的恩惠了。” “灵魂下了冥界后,因为一些执念或者是人界未了之事重新返回人界的情况也不少见吧?只不过纪先生这次是因为你们冥界的人没有看住,这也不能全部怪到纪先生身上吧?” “冥界的事,凡人还敢来指手画脚?”黑无常这才打量着苏然,“你一介凡人,竟然敢灵魂出窍,就不怕被厉鬼或妖邪吃了?速速让开,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就把你一起带回冥界,让你在人间的生命也就此结束!” 听了黑无常的威胁后,纪中叹了口气,拍了拍苏然的肩膀,“同学,他们也是按规定办事,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也知道人死之后擅自逃离冥界是不对的,所以受一些处罚也是应该的,让他们带我走吧,别把你也搅和进来了。” 苏然摇了摇头,看着黑白无常冷哼一声,“处罚是可以有,但这次也不能全都怪您,三百年不能转世还要承受十三层地狱的苦寒之刑,这样的刑罚太重了。 纪先生,您不用担心连累我,别说是黑白无常,就算是冥王亲自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大胆!区区人类竟敢对冥王不敬!” 苏然的话刚说完,黑白无常顿时大怒,周围的环境也被大片的黑雾整个笼罩进去,在黑雾中隐约还传来锁链互相摩擦的声音。 “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那就一起跟我们去冥界走一趟吧!” 黑白无常同时向前走上一步,身后的黑雾中两道粗重的锁链也缓缓伸出,被黑白无常抓在手中。 “同学,我都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也无非是再去地府走一遭,倒是你,大好的年纪,何必要把自己牵扯进来呢。”纪中叹了口气,“听我的吧,现在就离开这里,让我跟他们走吧。” 苏然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看着步步紧逼而来的黑白无常,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和恐惧,反而嘴角还挂着讥讽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两人的无能。 苏然的反应让黑白无常更为愤怒,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将手中的锁链甩出。 但下一瞬,锁链刚飞出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无法再向前一步,黑白无常有些疑惑,再次催动锁链试图将苏然和纪中捆起来。 但两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忽然就一下砸到了他们的身上,两人瞬间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刚抬起头又觉得胸口一闷,忍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姜川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能让你们有这么大的胆子,都敢来人界随意把活人带下去了。” 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黑白无常的心脏之上,这句话说完后他们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相互扶持着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黑白无常惊恐的抬起头,在苏然和纪中的前方,此时站着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男人,男人双眼直视着前方,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二人。 “叔叔,这两个人可太嚣张了,仗着自己在冥界做事,一天天的为非作歹的,肯定有不少还活着的人都被他们故意带到冥界去了。”看到张子清来了,苏然赶紧趁机告了一波状。 跟苏然的放松比起来,看到张子清的一瞬间,黑白无常的心瞬间就跌落到了谷底。 眼前这个男人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别说是他们两人,就算是冥王大人亲自前来,在这个男人面前态度也得放好一点。 “子衍大人,没想到您会驾临此地。”甚至都不用思考,黑白无常就迅速作出了反应,两人搀扶着赶紧跪在了地上。 “没想到?在人间还有什么我去不了的地方吗?”张子清面无表情。 “不是不是,我们二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请子衍大人息怒。”黑白无常顿时觉得压力倍增,不自觉的头又往下低了低。 “三百年的苦寒之刑太重,纪中擅自逃离冥界也不全部都是他的责任。”张子清眼眸低垂,看了一眼两人,“你们回去告诉审判司,让他去黄泉路做一百年守路人吧。” “啊,这......”黑白无常对视了一些,有些犹豫不决。 “回去告诉姜川,就说是我的意思。”张子清稍稍加重了语气。 黑白无常一下子就觉得压力大增,像是被人按着头颅贴在地上,抬都抬不起来。 “遵命子衍大人!” 张子清点了点头,不再看他们,两人才觉得身上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尽管是这样也没敢立即起身,还是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纪先生,您还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您完成的吗?”苏然看向纪中问道。 纪中思考了一下后点点头,“倒是还真有两件事,怕是要麻烦你了。” “纪先生请说,不麻烦的。” “老狼的陈昊,我还欠了他五千块钱,但是还没来得及还给他我就不在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去我现在的家里,告诉我的儿子,让他帮我把那五千块钱还给陈昊。 这是我身前的一笔账,是必须要还的。” 苏然点点头,“好的,我记下了纪先生,还有一件呢?” “你们也看到了,就是餐厅招标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帮忙,不要让陈昊得到餐厅的经营权,否则这些孩子们的饮食健康都得不到保障......” 纪中虽然还没说完,但是苏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放心吧纪先生,我不会让陈昊和李汉民得逞的,而且李汉民当年所做的事,我也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他这样的人,不配李校长替他受过!” 纪中欣慰的笑了笑,看着苏然点头道:“再见。” “再见,纪先生。” ------------ 第三十一章 纪中的家人 “然然,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看着醒过来的苏然脸上有些落寞的神情,陈依涵关心道,“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陈依涵的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看向还在陈昊面前卑躬屈膝的介绍着餐厅布局的李汉民,冷声道,“依涵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曾经有两位江大的校长在这个餐厅里结束了生命吗?” 陈依涵点了点头,“记得,吃饭的时候你告诉我的。” “我刚刚,就是去见其中一位校长了。” 苏然简单调整了一下心情,给陈依涵讲述了三十年前在江宁大学发生的那件承包餐厅的事件,以及后来因为李汉民死性不改,恩将仇报杀了纪先生,他的大伯李校长去替他顶罪的事情。 讲完这个有些长的故事后,苏然长舒了一口气,有个人能够倾诉自然是帮她分担了一部分刚刚还有些悲痛的心情。 而陈依涵听完这个故事后,也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过了五六分钟后才情不自禁的感叹道:“纪先生和李校长真的是两个品德高尚的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苏然点了点头,恨恨道:“两位校长的牺牲,要是换来了李汉民的痛改前非也就算了,没想到李汉民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好名声,又要去赌博,犯了同样的错,还要拿学校里学生的健康来实现他的目的。” “赌博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种赌徒一辈子都不会改的。”陈依涵皱眉道:“他这样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纪先生最后走的时候,拜托了我一件事。” “想让你阻止李汉民把餐厅卖给陈昊?” 苏然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已经有办法了吧。”陈依涵问道。 苏然冷笑道:“李汉民打死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穿越时空去亲眼见证他作案的人,光是阻止他把餐厅卖出去还不够,我一定要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 —— —— 江宁市。 江北省会教师生活园区。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头发已经微微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看着门口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问道,这两个年轻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上看来都不像是一般的孩子,也不知道谁来找谁的。 “您好,请问这里是纪中纪先生的家吗?” 女生的话让男人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做不出来任何的反应。 他已经有三十年都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尽管是在他小时候这个名字曾经全国闻名,哪怕是在纪中去世后也有一段时间经常有人提起和怀念他。 但毕竟是逝去的人,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开始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少女又轻轻咳嗽了一声,把男人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 “你们两位,认识纪先生?”男人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看向这两个年轻人,有些疑惑不解。 他们两个的年纪顶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刚成年,但是纪中都去世了三十多年了,按理说他们出生的时候都已经被时代遗忘了,怎么还会知道他的名字。 少女点了点头,“我叫做苏然,是江大大一的学生,和纪先生算得上是有......一面之缘。” 少女的话让男人更是一脸迷茫,一面之缘?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吧?哪来的一面之缘,这种话也太假了吧。 男人皱了皱眉,心中认定这个叫苏然的少女可能是来捣乱的,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纪中的名字,又打听到了他家在哪里,就来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看到男人的脸色,苏然知道对方十有八九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了,只好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跟我朋友,他的名字是张子清。我们都不是普通人,能看到一些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什么神鬼之说?”男人摇了摇头,估计两人是什么江湖骗子,想来骗点儿什么东西的。 看到男人还是不相信自己,苏然叹了口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知道纪先生是怎么死的。” 男人本来都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苏然的话突然就像一记重拳一样敲在了他的心口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然,嘴唇微动,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天晚上害死纪先生的并不是李校长,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苏然说完这句话后,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等他作出反应。 果然,在听了苏然的话后,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震惊,好一会儿后才怔怔说道:“二位先进来说吧。” 苏然松了口气,这句话既然有了效果,那就说明纪先生的家里人也不太相信当年杀害纪先生的凶手是李校长。 这个小区里都是早些年政府建造的免费分配给大学老师居住的房子,所以现在已经算是年代久远了。 纪中因为之前是校长的原因,分配的房子倒是大一些,只不过房子内的设施和装修都是肉眼可见的陈旧。 “二位,先请坐吧,稍等一下。” 男人把两人带到沙发上,给两人倒了两杯茶后示意两人在客厅里先等一等。 苏然点了点头,“没事,不用客气。” 男人放下茶壶后,转身走进了屋子最里面的房间,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房间的门再次打开,男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从屋内走了出来。 老太太看起来大概有八九十岁的样子,身材极为瘦弱,头发早已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戴着一副木质镜框的老花镜。 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依然能从老太太身上的气质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温文尔雅且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 老太太从屋内出来的时候,苏然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带笑意,顺便还拉了一把本来不准备起身的张子清。 “二位不用客气,随意一些。”老太太笑着对二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男人推着老太太的轮椅停在了两人的面前,随后介绍道:“刚刚在门口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做纪微。纪中是我的父亲。这位是我的母亲,林芝女士。” 苏然点了点头,看到老太太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二人的身份。 “刚刚听说,二位知道我丈夫那晚遇害的真相,不知是真是假?”林芝率先开口问道。 苏然点了点头,也不拐弯抹角,“林女士,新闻报道的说是李校长因为一直以来的恩怨所以杀了纪先生,你相信事情是这样的吗?” 林芝看着两人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报纸上和派出所虽然都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是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相信过。 我丈夫虽然和李校长一直以来不太对付,李校长也经常有意无意的有些针对他,但是我丈夫从来都没有介意过,反而还经常告诉我说李校长是个能干实事儿的人,如果没有李校长在学校,那他对学校的管理也只会手忙脚乱的,应付不过来。 而且矛盾归矛盾,不论是我丈夫还是我,都和李校长有着不浅的交流。 工作和生活一码归一码,工作结束了以后,在生活中,李校长还是个非常细心和热情的人,也不会将工作中不顺心的地方带到日常生活中来。 我们夫妻对李校长都还算的上是了解,所以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是那个杀害我丈夫的凶手。” 听完林芝的话,苏然倒是略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林芝竟然是因为这个而相信李乘龙的,反而是一直和李乘龙有些恩怨的纪中一家,才是最了解李乘龙为人的。 “那林女士您觉得,真正的凶手会是谁呢?”苏然问道。 林芝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几十年了,但是始终没想到有动机的人。” “我们之前怀疑过老狼公司的陈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纪微接过话。 苏然点了点头,“知道,那个放高利贷和赌博的小混混,不过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 “三十年前,江大的餐厅对外招标,其中和我姑父的乐享集团竞争最激烈的就是陈昊的老狼。所以我们怀疑陈昊在知道了我父亲和我姑父的关系之后,蓄意报复,对我父亲痛下杀手。” 说到这里,纪微叹了口气,“但是后来根据警方的调查,我父亲出事的那天晚上,陈昊带着人正在城东和另一伙人火拼,根本不可能有精力还来杀害我父亲,所以他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场的还有第三个人呢?”苏然提醒道。 “第三个人?” 林芝和纪微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确定道:“你是说,李汉民李教授?” 苏然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李教授为人还是不错的,他是李校长的侄子,从小就跟在李校长身边,被李校长教诲。”林芝摇了摇头:“而且在我先生去世后,李教授为了补偿他大伯犯下的错,逢年过节的都会来我们家看望看望我,带一些贵重的礼物。平时我儿子不在家的时候,有什么事情不太方便也都是李教授来照顾着我。他的人品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有没有可能,李汉民这么做,只是为了忏悔呢。” “忏悔?”林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苏小姐,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杀害我先生的凶手,其实是李教授?” 苏然点了点头。 林芝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他做的吗?” 苏然想了想说道:“直接的证据倒是没有,不过我们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发生经过。” “回到三十年前?”林芝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苏小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位苏小姐说,他们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纪微在林芝耳边说道。 林芝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二人,有些半信半疑,“你们是道家的道士?” 苏然摇了摇头。 “那是通灵者?” 苏然有些无语,解释道:“我们的身份具体是什么不太好透露。 不过我们确实是有着一些方法可以回到三十年前,看到当年事情的真相。而且也就在一天前,我还在江大的餐厅里看到了纪先生的魂魄,因为从冥界偷跑上来,遭受了一些处罚。” “偷跑上来?他受到了什么处罚?严不严重?”听到纪中遭受到了危险,林芝都忘了自己腿脚还不方便,激动的想往前走两步,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吓得纪微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林芝,“妈,您别激动,慢慢来慢慢来。” “林女士,您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纪先生已经平安的回到了冥界。”看到林芝的反应苏然赶紧解释道:“虽然擅自离开冥界的处罚还是避免不了,不过现在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纪先生很快就能走上轮回路重新转世重生了。” 听到苏然的话,林芝这才稍稍稳定情绪,在纪微的搀扶下重新坐回到轮椅上。 “既然你们二位能够通灵,能不能让我见见我先生?”林芝满怀希望的看着两人。 苏然推了一下正在看着窗外走神的张子清。 张子清有些无奈,“他之前回到人间的时候倒是还有机会,至于现在,你这个年纪和状态,去冥界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 林芝淡然一笑,“我都这个年纪了,多活几年和少活几年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这样在轮椅上瘫着,社会的发展也已经跟我脱节了,要是早死几年还能和先生见上面,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芝的话刚说完,还没等张子清回话纪微就赶紧低下头说道:“妈,你可不能这么想啊!咱上次去做体检,医生说您的身体各方面机能都还好着呢,再活个十几年都没什么问题! 您孙子都上高中了,您还有机会能看到他结婚生子然后再抱重孙子呢!我和倩倩也都需要您在家给我们掌着舵,您不能说走就走啊!” 说完后,纪微又看向张子清和苏然,皱眉道:“你们说能看见我父亲的魂魄,还能带我母亲去冥界,但是你们怎么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呢? 我现在年纪还不算大,身体各方面也很健康,要不你们把我带去冥界看看我父亲,我就能相信你们。” 张子清摇了摇头,没有搭理纪微。 “怎么,你们拿不出来证据?”纪微问道,“不会真的是来骗我们的吧?” 苏然摇了摇头,“我昨天见到纪先生的魂魄时,纪先生托我给你带句话。” 纪微一愣,“什么话?” “纪先生说,三十年前他为了从陈昊手里救下李汉民,代替李汉民接下了五千块钱的债务,跟陈昊签了一个借条,但是当天晚上纪先生就发生意外去世了,这个借条也就不了了之了。 纪先生说,他一辈子答应过别人的事情都没有失约过,欠下的债务也没有不还的,现在他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他希望他的家里人能够代替他把着五千块钱还给陈昊,把他在人间的最后一笔债务给结了,这样他就能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苏然的话说完后,林芝和纪微都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吧,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这听起来确实像是我父亲会说的话。”纪微叹了口气道,“我确实也没有听说过父亲生前还欠了陈昊五千块钱的事情。” “事情都是发生在同一天,而且当时也没有微信和电话之类的联络工具,信息的传递肯定是会不及时的。不过如果能在陈昊那里拿到这五千块钱的收据,验证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你们应该就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纪微和林芝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略微想了一下后,林芝拍了拍纪微的手,对着他点了点头。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一趟陈昊的老狼集团吧,去看看那张,我父亲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件物品。” —— —— 老狼集团。 “陈总,外面有三个人找您,自称是什么,纪中的儿子,说是因为一件陈年旧事而来。”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直接到楼上来找我了?你们怎么看的门!把人给我赶走!”陈昊拍了一下背对着自己正在整理文件的女秘书的屁股,看都没看进来的保镖一眼。 “好嘞陈总,我这就去。”看到陈昊正在干正事,有些不高兴,保镖赶紧点点头弯腰退了出去。 “等会儿,你刚刚说什么?他是谁的儿子?” “陈总,他说他是纪中的儿子,不过这个叫纪中的我也没听说过,可能也就是他想用来攀交情......” 保镖的话还没说完,陈昊的杯子就摔到了他的身上,玻璃杯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杯子里的热水溅了保镖一身,保镖也一句话都没敢说。 虽然现在的陈昊年纪大了,但是这群跟着他的人都知道年轻的时候陈昊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多心狠手辣,上一秒还在跟你笑嘻嘻的聊些家常,下一秒就会一刀插在你的胸口送你去见阎王。 “纪中这两个字也是你配叫的?没听说过?连老子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纪先生,不敢直呼其名,你这一会儿都说了三遍他的名字,这要是放在我年轻的时候,都够你小子死三回了!” 陈昊越说越气,又拍了一巴掌女秘书的屁股道:“你去,去给他一耳光!” 女秘书撇了撇嘴,扭动着屁股不情不愿的走到保镖面前,软绵绵的给了他一巴掌。 “没吃饭吗?给我用力打!”陈昊怒喝道。 见陈昊生气了,女秘书也不敢怠慢,咬了咬牙,这次鼓足了劲儿一巴掌抽了上去,打的保镖有些晕头转向的。 看到这次女秘书没敢再敷衍自己,保镖也一声不吭的挨着,陈昊这才消了消气,从自己的老板椅上站起身来。 “你去,把外面的那位纪先生请进来,注意是请,态度给我好点儿!” “好嘞陈总,我知道了!” 这次保镖没敢怠慢,赶紧弯腰走出了房间,女秘书也在陈昊的示意下把地板上的玻璃碎渣给清理干净后,撅着嘴离开了。 “三位,我们老板请你们进去聊。”保镖这次弯着腰站在三人的面前,脸上也努力挤出了一个看起来和善的笑容。 看到保镖和先前判若两人的态度,苏然只觉得有些好笑。 刚刚在屋内的那一幕她和张子清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不管这个陈昊有多坏,至少纪中还是一个能让他愿意尊重的人。 保镖带着三人来到了陈昊办公室的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 陈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保镖恭敬的推开办公室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到三人进去以后,才在后面轻轻的关上门。 “三位的光临,真是让我的办公室蓬荜生辉啊!没有亲自下去迎接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进来的三人,陈昊哈哈大笑道。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想到他们是跟纪先生有关的人,陈昊就有一种没来由的亲切感,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平时那么重了。 纪微摆了摆手笑道:“陈总太客气了,您如今贵为老狼集团的总裁,已经是这个城市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怎么说也应该是我们来登门拜访才对。” “什么大人物不大人物的,也都是业内的朋友们捧起来的,再加上赶上了好时候,投机取巧罢了。”陈昊摸了摸头,伸手指着沙发道:“来来,三位先坐吧,咱们也别站着聊天了。” 纪微点了点头,率先坐在了中间的沙发上,张子清和苏然则是随意的坐在了侧面。 陈昊略微打量了一下三人后,就把目光放在了纪微的身上,“我刚刚听手下的保镖说,纪先生是您的父亲?” 纪微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我叫做纪微,纪中正是家父。” ------------ 第三十二章 完成心愿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够见到纪先生的家里人,看来也是我和纪先生的缘分还没结束。”陈昊感叹道:“见过纪先生一面,足以影响我的一生啊!” “我父亲对陈总的影响有这么大?”纪微有些好奇道。 陈昊点点头,靠在沙发上回想道:“实不相瞒,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陈昊是个地痞流氓出身。 我们这种出身最怕的就是别人看不起我,不把我当回事,所以我年轻那会儿拼命的在道上摸爬滚打,遇到惹我的人,就想尽办法让他好看。 慢慢的,我的名声在这江宁也算是打出来了,不过我知道,大家见了我,表面上都好声好气的叫我一声昊哥,但是实际上他们还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我,把我当成一个没有文化,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 我倒是也不在乎,我要的是面子,只要他们表面上尊敬我就行了,背地里到底怎么看我,谁搭理他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遇到纪先生。 之前一直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过纪先生这个人,从来没有自己见过。不过从其他人的描述中我也能看出来,大家对纪先生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佩服,而这种真心的尊敬和佩服,也正是我一直所缺少的。 所以听着听着,我也开始对这个纪先生越来越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所有人提到他都心悦诚服的说上一句好。 那天,因为李汉民那个老小子欠了我的钱,我正准备废了他的时候,突然纪先生就那么出现在了我面前,那个时候我才对这个一直存在于印象中的人有了具体的认知。 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做事风格,都让当时还是土匪风格的我都不得不有些被吸引的感觉。 虽然和纪先生相处的时间很短,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就聊了这么几句话,就让我受益匪浅。 说实话,后来我从一个街头的地痞流氓混到如今的地步,纪先生其实对我有着不小的影响。” 说到这里,陈昊又叹了口气,“还记得当初我和纪先生约好了,那件事情过后一起喝一顿酒,只可惜这顿酒还没喝上,纪先生就......” 陈昊停下了话语,神情中也出现了一丝落寞。 纪微和苏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纪中作为一个光明磊落,品行端正的有德之人,结果对你造成的影响竟然是让你从一个地痞流氓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更大的黑社会势力。 这要是纪中知道了,不得气活过来。 “对了,你们三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陈昊在一个人伤感完后想起了正事。 “是这样的,陈总,前几日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睡觉,突然梦到了我的父亲,他在梦里告诉我说,他生前的时候还欠了陈总您五千块钱没还,这件事就算是在他去世后也一直挂念不已。”纪微一本正经的编造道:“您是知道的,以我父亲这个人的性格,他是肯定不会允许自己还欠着别人什么东西一直不还的,所以他托梦给我,让我赶紧来找您,把这笔钱还了,也好让他在地下能够安心的投胎转世。” 听完纪微说的话,陈昊怔怔地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后,陈昊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果然没看错人,纪先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其实当初跟纪先生签订这个借条的时候,我都没想着要让纪先生还钱,我只是想借着那个借条从而能够跟纪先生搭上关系。 至于还不还钱的,在那个年代虽然5000块钱是不少,但是对我陈昊来说绝对不算什么大事。 只可惜命运总是对好人太过苛刻。” “所以这件事是确有其事的?”纪微有些惊讶。 陈昊有些疑惑的点点头,随后恍然大悟道:“是了,当时还没有电话,纪先生当晚就遇害了,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 纪微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对于苏然和张子清的话他基本上已经相信了。 “那陈总,这张借条现在还在您这里吗?” “当然,纪先生去世以后,我一直都珍藏着的。” 陈昊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蹲在地上的保险柜前,按下指纹,又验证了虹膜后,打开了保险柜的锁,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盒子。 从复杂程度足以看出来陈昊对这张借条的重视程度了,由此可见,他说的尊重纪中的话倒还都是真的。 陈昊拿着盒子回到了沙发前,随后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将里面一张有些泛黄的信纸拿了出来,轻轻展开,信纸上江宁大学的名字一下就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纪微仰起头,眼眶有些泛红。 虽然他还没接过信纸,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上面那刚劲有力的钢笔字就是父亲的笔迹。 “小纪先生,给,这就是你父亲当初给我写下的借条。” 拿出这张借条后,陈昊的表情也有些严肃起来,展开借条双手递给纪微。 纪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赶紧双手接过,仔细端详起来。 今,1990年10月12号。 我纪中,自愿接过李汉民一万元债务(5000元本金,5000元利息。),经陈昊先生同意后,免去利息人民币5000元,仍需偿还5000元本金。 特立此字据为证。 日期:1990年10月12号。 签字:纪中。 很是简短的借条,龙飞凤舞的字迹,这就是纪中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东西了。 纪微拿着借条,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看到后来,眼眶也越来越红,嘴唇也开始轻微颤抖,整个人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有所波动。 苏然陈昊等人都很能理解纪微现在的状态,也都默契的看向其他地方,没有出声打扰他。 拿着借条看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后,纪微才颤抖着手把借条重新折叠好,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陈总,既然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那父亲的遗愿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肯定是要帮他实现的。 这个信封里一万块钱,除了当时约定的5000块钱本金外,还有这么多年来的利息,您收下这个钱,这笔债务就让它到此结束吧,我父亲在地下也会安心一些。” 陈昊看了看纪微,又看向桌子上的那个信封,略微犹豫一下后,便把信封拿了过来,抽出里面的钱,一张张数了起来。 看着陈昊数完钱后,纪微询问道:“陈总,如果这个钱的数目没错的话,这件事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本以为陈昊会爽快的答应,但他却是摇了摇头:“这个钱不对。” 纪微一愣,想了想后问道:“陈总是觉得这个利息的金额不对吗?我是按照银行的利息来计算的。 不过我倒是听说陈总您的利息比外面要高一些,这也正常,要不您给我说个利率,我把剩下的钱给补上。” 陈昊摇了摇头,“我之前和纪先生签订的借条就是5000块钱的本金,而且我跟纪先生说过,这5000块钱无论什么时候还,我都不会收一分钱的利息。” 说完后,陈昊从那厚厚的一沓人民币中抽出了5000块钱,又放到了纪微的面前。 纪微看着桌子上的五千块钱,有些发懵。 陈昊这个人虽然对外的名声很差,而且他为人处世的做法也很让人觉得不齿。 但是他有一点是很好的,对自己尊敬的人或是看中的事,他都会很守规矩。 纪微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钱,放回自己的包里,“既然陈总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那我也就不跟您推辞什么了,那这个借条……” 陈昊看向桌子上的借条,眼中的不舍滋味非常明显。 但毕竟这是人家家里人留下的东西,而且还是自己尊敬的纪先生,他自然不会搞自己原来强买强卖的那一套。 稍微思考了一下,陈昊说道:“小纪先生,我对纪先生的尊敬和仰慕你也是能看出来的。 自从纪先生去世后,这张借条我就一直留在身边,无论是生意做得多大,现在的地位有多高,我都始终把它珍藏在最安全的地方,防止它损坏。 当然,你们是纪先生的家里人,这张借条你带回去是应该的,我也不会拦着你,只是在你把借条带走前,我能不能去复印一张,这样以后也好有个念头。” 陈昊的要求很合理,所以纪微完全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他了。 陈昊这才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叫了外面的女秘书进来。 “陈总,您有什么吩咐吗?”女秘书摇着屁股风情万种的走了进来,看的苏然一阵恶寒。 没想到在苏然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张子清竟然还在盯着那个女秘书看,苏然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地踩在了张子清的脚上,踩的张子清瞪大了眼睛。 陈昊和纪微并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小插曲。陈昊拿起借条,“那个,你去办公室给我……” 说到一半,陈昊停了下来,摆了摆手:“算了,没事,你出去吧。” 女秘书有些不明所以,不过陈昊既然说了,自己还是听话的又走了出去。 “这张借条太贵重了,而且年代久远,我怕手下人一个不小心,造成了什么损坏那可就太可惜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几位稍坐一会儿。” 陈昊解释完后,自己小心的拿起了借条,走出了办公室。 “之前早就听说过陈昊这个人的恶劣事迹,强买强卖,强拆豪夺,开赌场,放高利贷什么的,闹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但是今天一见,却又只看到了他好的一面。” 纪微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本来在书香世家长大的他,身边接触的人和从小受到的教育不说是道德高尚什么的,至少是品行端正而且遵规守纪。 所以在前来见陈昊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打从心底里有些抗拒和陈昊这样的人接触,更不用说有什么往来了。 但是今天这一面,陈昊始终表现的彬彬有礼,说话也是极为注意自己的语气和言行,倒让他有些意外。 “每一个坏人,在他的内心深处都还有有自己‘善’的一面,那是他还能做人的根本。 陈昊心里的善,就是在他遇到纪先生的那一天,纪先生对他造成的影响。 所以在遇到你的时候他也会想到他心里的那一处善,将自己好的一面拿出来。” 苏然看到陈昊的表现也忍不住感叹道。 纪微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二位,我都不会知道父亲还有这件未完成的心愿,之前是我的态度不好,错怪二位了,实在是抱歉。” 苏然摆了摆手,“这都很正常,您也不用觉得有什么,我们也很崇敬纪先生的为人,所以才愿意来帮他完成心愿。” “除了这件事外,我父亲还有什么留下来的话吗?”纪微问道。 苏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是还有一件事。 纪先生希望我们能阻止学校的餐厅落入陈昊的老狼集团手里。” 纪微皱眉想了想,“这件事可真是有点儿难度了。陈昊这个人做事本来就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再加上你们说的,学校里有李汉民帮他找关系。李汉民虽然三十年前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历史老师,但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是唯一的目击者,所以学校为了不让这件丑事外传,就许给了李汉民极大的好处。 在这三十年里,学校的评优评先,以及党建工作和行政工作,李汉民一直都在重要部门和职位任职,所以在学校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再加上你们也知道,很多江大的毕业生,考上了硕士博士后,又重新回到了江大任教或是进入行政管理工作,这些学生大部分在校期间都都受过李汉民的教导,留校后又几乎都是在李汉民的手下工作,所以这三十年下来,” 你们也知道,很多江大的毕业生,考上了硕士博士后,又重新回到了江大任教或是进入行政管理工作,这些学生大部分在校期间都都受过李汉民的教导,留校后又几乎都是在李汉民的手下工作,所以这三十年下来,李汉民在学校的势力可以说是已经根深蒂固了。 把学校餐厅承包出去这件事其实对于现在的大学来说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算不了什么大事,所以学校领导也不会太过于关注,也不会有人会拒绝卖给李汉民一个面子,所以如果是他在学校里给陈昊开后门,那这次餐厅经营权的事情,陈昊几乎是势在必得了。” 苏然点头道:“现在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确实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我们不仅会阻止餐厅的经营权落到陈昊手里,而且还会让李汉民自己承认自己的罪行,把三十年前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不能让李校长替他蒙受一辈子的不白之冤。” “也是,我忘了,你们二位也不是一般人,应该有和寻常人不一般的手段,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也就拜托你们了。”纪微舒了一口气,他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俩是能直通冥界的主,解决个李汉民和陈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两人刚聊完没多久,陈昊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张纸。 “小纪先生,这是借条的原件,请收好。”陈昊把借条放在了纪微的面前。 纪微赶紧小心借过,然后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将借条折叠好装在里面,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陈昊也重新将复印的借条放回了保险柜里,虽然是复印的,比不上原件那么意义重大,但是陈昊还是不想让它有任何的损伤。 “三位,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来作东,请你们吃个饭吧,也算是弥补当年没有能和纪先生吃饭的遗憾了。”陈昊提议道。 纪微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陈昊会这么说,“嗯......不好意思陈总,我母亲还在家里,她年纪已经大了,干什么都不太方便,我还得回去做饭。” “纪先生的夫人?那太好了,不如让纪夫人也过来一起,我现在就让人去接她,哦不,我亲自去接。”听到纪中的夫人还在世,陈昊有些欣喜道。 纪微摇摇头,“我母亲现在年事已高,前两年更是下肢瘫痪丧失了行动能力,如今能在家附近活动活动就不错了,更不用说是出门吃饭了。” “这倒无妨,我可以派人将纪夫人背下楼。当年纪先生说好在还钱的时候跟我一起吃一顿饭,现在钱还了,虽然纪先生已经不在了,但是这顿饭还是要吃的,纪夫人还在世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陈昊说完后,看着纪微的反应,纪微却是低下头陷入到了犹豫之中。 陈昊见状,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纪微面前,表情肃穆道:“小纪先生,我知道我陈昊的名声不好,大家都唯恐和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 但是我对纪先生的敬佩和尊重是打心底里就有的,在纪先生面前我完全不敢造次,在纪夫人面前也是一样。 我会安排好,你们先进去,我晚些时候再过去,不会让人发现这顿饭是我们在一起吃的,这样也就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名声了。 纪先生已经不在了,你和纪夫人又是这个世界上跟他最亲近的人,所以这顿饭由你们来代替纪先生是最为合适的。 还请小纪先生能同意我的请求。” 说完后,在纪微诧异的目光中,陈昊对着纪微深深的鞠了一躬。 ------------ 第三十三章 秦守墨的多重身份 “别别别陈总,您可千万别这样!我真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纪微没想到陈昊竟然会为了这顿饭给自己鞠躬,就不说是两人的身份地位,哪怕是就按年纪来算,陈昊也比纪微要大上不少,年长者给年幼者鞠躬,再拒绝可就说不过去了。 纪微赶紧把陈昊扶起来,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这样吧陈总,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联系一下,问问我母亲的意思。” “当然当然,务必要将我的诚意带到。”陈昊连连点头道。 打电话这种事也很快,纪微当即就拿出手机,当着陈昊的面就将电话打给了林芝,说明了今天见面的情况,随后点了点头后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小纪先生,纪夫人她答应了吗?”陈昊有些紧张的看着纪微。 纪微点了点头,“母亲是同意了,不过她的意思是,她的身体也不方便,没必要再大费周章的出门吃饭了。 既然是三十年前和父亲的约定,那就还按照当年的习惯,邀请陈总去家里吃顿家常饭吧,可能菜品和味道都比不上陈总平日里吃的那么精致,不知道陈总意下如何?” 听了纪微的话,陈昊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小纪先生,这......这样方便吗?到时候要是有人认出我了,会不会对你们......” 陈昊没想到纪夫人竟然会直接邀请他去家里吃饭,欣喜之余,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名声如此之差,会不会给纪家带来什么影响。 纪微摇了摇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只是一起简单吃个饭,就像是朋友间的聚餐,又不是再密谋着什么不好的计划,不怕外人说三道四。” 有了纪微的话,陈昊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既然小纪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能够去纪先生家里吃饭是我的荣幸,其他的都是小事情。” “哦对了,纪夫人喜欢些什么东西?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陈昊突然想起来。 “今天完成了父亲的遗愿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其余的东西就不必准备了。”纪微婉拒道。 “可是第一次上门......” 陈昊还没说完,纪微就打断了他的话:“陈总,礼物就真的不必了,您能够亲自去家里坐下吃顿饭,聊聊家常话,就已经算是最大的礼物了。 而且我父亲生前也有过规定,来家里做客的人都不许带礼物来,这个规定一直延续到现在,我们家也都还在遵循。”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再勉强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换身衣服我们就出发吧?”陈昊说着就走向了办公桌后面的衣架上,拿下了自己的西装穿上,穿上后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看了看自己,又规规矩矩的扣上了衬衣和西装的扣子,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式一些。 “二位,你们要不要晚上一起来家里做客?”纪微突然想起了坐在一旁的张子清和苏然,开口邀请道。 苏然摆了摆手,“我们一会儿还有一些其它的事情,就不去吃饭了,等事情解决了有空的话会再次登门拜访的。” 纪微点了点头,他知道苏然所说的“其他的事情”指的是什么,都没有再继续开口挽留。 “陈总,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告辞了。”苏然临走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跟陈昊打了个招呼。 陈昊看着这两个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年轻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要不是知道陈昊的那些所作所为,光看他在办公室里的这段表现,我差点儿都以为他是个好人了。”苏然感叹道。 但是等了半天,苏然也没听见张子清的回应,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却发现张子清边走边上下打量着刚刚进来的女秘书,表情有些怪异。 苏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张子清腿上,“怎么着,刚刚在办公室里还没看够是吧?都出来了还盯着人家看呢?有那么好看吗?不就是胸大腿长屁股翘吗?还看不够了? 你要是真这么喜欢看,咱俩现在就返回去,找陈昊给你在他们公司安排个工作,你天天跟人家见面多好。” 苏然的一通输出直接就让张子清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一脸迷茫,气的苏然又踹了他一脚,“说你几句还站着不走了是吧?不想走你就留这儿好好看吧!” 说完后苏然看都不看张子清,扭头就往电梯口走去。 张子清叹了口气,也赶紧跟了上去解释道:“我不是在看她,我只是看看她。” “你这两句有什么区别?”苏然愣了一下,顿时觉得更气了。 张子清眨了眨眼,开始思考自己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很快电梯就从楼下下来了,在两人面前打开了电梯门,苏然瞪了张子清一眼,自己先走了进去,张子清有些无奈,刚跟进去,就听到后面一个有些焦急地声音。 “喂,帅哥,等一下!” 两人抬头看过去,刚刚陈昊办公室里的女秘书正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小跑着过来了。 苏然一皱眉,伸手连着按了几下关门键,虽然电梯门很快就有了反应,但是女秘书还是赶上了门没关上的时候按下了下行的按键。 看到女秘书径直的走进了电梯里,苏然又瞪了张子清一眼,张子清有些无奈。 电梯门关上后,女秘书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很快就飘满了整个电梯间,苏然抽了抽鼻子闻了闻,是那种味道很重的廉价香水,看来她在陈昊公司的待遇似乎也比较一般。 “帅哥,你好啊,我叫李之寒,是陈总的秘书。”正当苏然还在打量着她的衣着的时候,女秘书突然回过头来对着张子清眯眼笑道。 突如其来的打招呼让苏然和张子清一起愣在了原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苏然的眼神里满满的怒意,张子清却是一脸迷茫。 苏然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怒火,强行微笑道:“李小姐,我还在这儿呢,你就搭讪他,是不是不太好啊。” “嗯?”李之寒故作惊讶道:“你们俩又不是男女朋友,我有什么不能搭讪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苏然一愣。 李之寒眨了眨眼,“这是一种来自于成熟女人的直觉,你这种小孩子不会懂的。不过虽然不是男女朋友,还是能看出来你是喜欢这位帅哥的。” “谁喜欢他啊?你可别乱说,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大街上帅哥那么多,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他强得多。”苏然冷哼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多了。”李之寒掩嘴笑道,“那帅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为什么突然问我?”张子清好奇道。 “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你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盯着我看,应该是我身上有什么能吸引到你的地方吧,不过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还比较羞涩,那我就主动一点咯。”李之寒笑吟吟地说道。 张子清愣了一下后,随即在苏然几乎快要杀人的目光中回答道:“我叫张子清。” “张子清。”李之寒重复了一遍后,拿出手机,“那加个微信吧帅哥?” 张子清摇摇头,“加不了,我没有手机。” 李之寒有些惊讶道:“怎么可能,现在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人不用手机的,你们学校不得收发个通知什么的??” “......我不上学。” “年纪轻轻的,辍学了?” “......我已经三十了。” “啊??”李之寒忍不住后退两步,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张子清,“你不会是忽悠我的吧?三十岁??” 张子清摇了摇头。 “怎么保养的?肯定是有什么秘诀吧?教教我呗。”李之寒看张子清不是开玩笑,赶紧问道。 张子清有些无奈道:“天生的。” “不太信,竟然还藏着掖着。”李之寒翻了个白眼,“那你在哪儿上班,有空我去看看你。” “扶苏路128号,苏斋。” 李之寒挑了挑眉,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但是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一楼,电梯门也随之打开。 “啧,还真可惜呢,电梯下来的这么快。”李之寒有些遗憾,又看向张子清笑道:“那帅哥,我就先去忙啦,不过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说完后也不等张子清回话,李之寒就转过身抱着自己的资料扭着腰先走了。 张子清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和李之寒聊到一半她就走了,而是他已经感觉到了身旁有一道几乎快要吃人的目光。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说的真好啊,你俩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呗。”苏然走出电梯门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活了几千年的眼光和现在那些男的不一样呢,没想到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我......” 张子清的话刚刚说到一半,苏然就已经懒得听剩下的了,扭头就气呼呼往外面走去,留下一脸无奈的张子清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等张子清跟了出去,正好看到苏然拉开车门直接坐在了驾驶座上,趁着张子清还没过来开着车就先跑了。 “哦呦,这是谁啊,我看看,竟然被人甩在了这里。” 正当张子清站在原地发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张子清甚至都懒得看一眼,光听声音就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怎么,小姑娘生气了你都不去哄哄的?就让人家这么一个人跑了?”秦守墨笑嘻嘻的窜过来,跟张子清勾肩搭背道。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我又没做什么,谁知道她那么大反应。” “哦?没做什么?”秦守墨上下打量着张子清,“我不信,让我来算一算。” 说完秦守墨就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摸出来两个质地古朴的龟壳,轻轻的向空中抛去,等龟壳落到手里后,仔细地看着上面的纹路和走向,不时的发出一两句的啧啧声,搞得张子清心里有点不自在。 “哦豁,张老板,你不得了啊,竟然都学会看美女了,还一直盯着人家屁股和腿看?”秦守墨故作惊讶道:“你这都活了五千多年了,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这秦昊的女秘书好看是好看,不过你家里那位的姿色明明更胜一筹,你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你离我远点儿。”张子清有些头疼。 秦守墨故作伤心状,“太难过了哥哥,我可是看到了你现在的情况,迫不及待就赶来帮你的,晚饭都没来得及吃,结果你不但不领情,竟然还对我这么粗鲁。” 说完后,秦守墨还伸手故意擦了擦没有泪水的眼角,从指缝中偷偷的看着张子清的反应。 张子清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说点儿正事,怎么哪哪都有你,又过来介绍客户了?” “什么介绍客户,这可是我自己的客户。”秦守墨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我可是来帮陈总拟定合同的。” “合同?什么合同?” “跟江大签订的餐厅分包合同啊,马上陈总的老狼集团就要入驻江大餐厅了,不得讨论讨论合同细节,我们应尽的义务和承担的责任,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分得的利益,分成比例这些东西。作为一名有职业操守而且专业能力过硬的律师,我不仅不能让我的雇主吃一点儿亏,我还要让他占到最大的便宜。” 秦守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严肃,目光坚定,好像是真的在为自己的职业尽职尽责。 张子清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上次去找威海的时候除了这个律师身份,还用了一个投资人的身份,你这些年到底在人间给自己伪造了多少身份?” “也没有那么多了,除了律师和投资人,还有教师,财务顾问,政府高官,部队的高级将领,有名的画家、钢琴家......”秦守墨正在如数家珍的算着自己的种种身份时,突然停了下来,反驳道:“什么伪造,我这可都是正儿八经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汗水一步步拼搏来的如今的地位,你这是诽谤我!” 张子清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会儿,教师?你是哪儿的教师?” 秦守墨嘿嘿一笑,“你觉得我应该在哪儿教学?” “不是,你是怎么弄到大学教学资格的?”秦守墨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张子清这句反问就已经是让张子清确定了他的想法,这家伙肯定是去江大当老师了。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言辞,我这可不叫混,我是正儿八经的海外高校博士毕业,学历这一块儿可以说国内任何一所大学都拒绝不了我,再加上我丰富的教学经验......” “海外高校?博士?丰富的教学经验?”张子清皱眉打量着秦守墨。 “你看看你这个眼神,简直是对我的不信任!”秦守墨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扒拉了两下后,递到张子清面前。 张子清扫了一眼,上面是一张照片,秦守墨穿着红色的学士服和一个满头白发的外国人站在一起合影,后面的学校logo是Penn Gse的字样。 “我在校期间可是跟随着我的导师在国外各个大学都教学过一些商科类的课,实践经验和理论经验都是很丰富的,像我这样年轻有为的老师,来江大教学,这是我和江大的双向奔赴啊。”秦守墨看着照片得意洋洋。 张子清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对了,餐厅的事情,陈昊肯定是要失手了。” 秦守墨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了,瞪着张子清道:“不是吧,这你们也要插手啊?” 张子清点点头,“牵连的一些意外吧,无意中就和这件事搅和在一起了。” 秦守墨唉声叹气道:“遇到你俩真是我倒了大霉了,上次威海的官司最后让他翻盘了,这次陈昊的合同刚接手,马上又黄了,我这百分百胜率的职业生涯真是要砸你俩手里了。” “你输的也不只是这一次啊。”张子清毫不留情的拆穿道:“百分百胜率的职业生涯,不是因为你把输的官司有关的记忆都从知情人的记忆中抹掉了?篡改了那么多人的记忆才给自己伪造出来这么一个辉煌的职业生涯。” 秦守墨一瞪眼,刚准备反驳,张子清又说道:“哦对了,好像赢的那些场,也是因为实在谈不下去了,所以你直接篡改了事实,还有法庭所有人的记忆才胜诉的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秦守墨瞪大了眼睛。 “之前苏然无聊的时候,带着我去偷偷看过你的庭审现场,你能篡改其他人的记忆,但是对我们两个是没作用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俩去过?” “都说是偷偷去的了......” “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人灭口,让你们两个消失就没有人知道真相了。”秦守墨咬牙切齿道。 张子清突然抬起头,看向大厦的楼顶,而在同一时间,秦守墨也迅速的抬头看向同一个位置,马上就收起了刚刚还在嘻嘻哈哈的表情。 “那个是......”秦守墨看了一会儿后,眯起了眼睛,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不是要去找陈昊谈合同吗,你去忙你的事吧。”张子清轻声道:“我上去看看。” ------------ 第三十四章 八十九楼 老狼集团大厦的顶楼,李之寒从电梯里伸出头看了看外面,小心翼翼的走出电梯门,还没等有什么动作,身后的电梯门就砰然关上。 等李之寒反应过来再去按下行按键时,电梯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从89楼下到了65楼,而旁边的另一部电梯却一直在34楼停着,怎么按都没有动静。 二十分钟前,她和张子清他们分开,去复印完自己需要的资料后,准备返回三十楼陈昊的办公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按下的就是三十楼,但是电梯却一直上到了最高的89楼,而且中间好像没有同事按电梯一样,电梯停都没停过。 李之寒也没当回事,以为是电梯出故障了,就在电梯上了顶楼后重新按下了三十楼和关门键。 但这次不论怎么按,包括其他楼层的按键李之寒也都试了一遍,全部都没有反应,电梯就停在原地不动,电梯门也开的大大的,外面是黑漆漆一片的八十九楼,似乎是在告诉李之寒这就是她应该到的目的地。 李之寒有些无奈,拿出手机给后勤部打了个电话,想让他们派人过来看看电梯。 但是不管怎么打电话,打给后勤部还是直接打给陈昊或是其他人,手机都提示自己没有信号,电话打不出去。 李之寒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后,在手机上按下了110三个数字。 每部手机打紧急呼救电话都是不需要有信号的。 打了110后,虽然这次电话在响了几声以后接通了,但不管李之寒说什么,声音有多大,对面都一点儿回应没有。 李之寒还以为是信号太差,第一遍打有些影响,又赶紧多打了几遍,但是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电话能接通,对面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在电梯间里尝试了各种方法后,李之寒发现自己都联系不上外界,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电梯间,想看看另一部电梯能不能用。 在李之寒走出电梯后,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身后打开了二十多分钟的电梯门在她出去以后一下子就紧紧的关上了大门,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下了楼,而另一部电梯也一直卡在三十四楼没有动静,不论怎么按下行键都没有反应。 李之寒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她却并没有像大部分女生那样遇到这种事情就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而是稍微用点儿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用疼痛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说。 站在有些黑暗的空间思考了一会儿后,李之寒马上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这层楼里找寻着紧急出口的标识,想从楼梯间下去。 这座大厦每层楼的布局都是差不多的,虽然八十九楼自己也没来过几次,但是还是靠着在楼下对楼梯间方向的记忆,李之寒也摸索着向前走去。 但是转着转着,李之寒就发现了问题。 大厦的八十楼以上都是闲置着的,年初的时候本来计划想对外租出去,不过当时公司里有一些事儿就给耽误了。 所以现在的八十九楼,甚至都是没有装修过的毛坯房,都还是水泥地,什么东西也没放,仅靠着手机手电筒那一点儿灯光来照明能见度实在是太低了,根本看不到这层楼的全貌,在李之寒看来自己不管怎么转,眼前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样的,完全分辨不出来哪里是楼梯间的入口。 在空旷的八十九楼转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后,李之寒停了下来,看着手机还有百分之十四的电量,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焦虑,开始有些惊慌失措,忍不住大声求救起来。 “喂!有人吗?!救命啊!我被困在这里了!!” 李之寒有些漫无目的的叫喊着,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朝着哪个方向,索性干脆就边走边喊,各个方位都喊几句。 只不过依然是一样的结果,没有人能给出回应。 李之寒有些挫败的蹲在了地上,任由着手里的文件撒落了一地,但此时她也没心思再去管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蹲在地上有些发愣的盯着手电筒的灯光看着,突然李之寒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赶紧打开了手机屏幕,看向了手机上的时间。 十八点二十三分。 看到这个时间,李之寒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现在是五月份,对于南方来说,其实已经是夏天了,所以天黑的时间一般都是在八点左右了。 现在只是下午的六点多,按理说外面还是挺亮的,这座大厦又都是玻璃的窗户,所以应该是亮堂堂的才对。 但是现在李之寒不管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李之寒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从地上站起来,又小心翼翼的往其他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无论是走到什么地方,都看不到一点儿光亮,而且如果仔细摸索的话会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困在了一个黑漆漆而且没有边界的房间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能看到的只有灰蒙蒙的水泥路。 想到这里,李之寒的心彻底凉了下来,手机也在这时发出了电量不足百分之十的警示音。 如果手机也没电了,那她最后的光源也就没有了,周围就会彻底陷入黑暗中,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就更不用说找到离开这里的路了。 想到这里,李之寒又焦急了起来,甩了甩头,重新给自己竖起信心,从原地站起来开始朝着随机的方向摸索过去,她必须得在手机没电前找到出去的路或者是其他的光源,否则接下来她都不敢想自己的处境会怎么样。 但是光有信心和勇气是没用的,情况并不会变得更好。 百分之十的电量也撑不了多久,所以在二十分钟后,随着手机的关机动画亮起,李之寒在这个房间里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一片黑暗,李之寒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崩溃了,直接坐下来抱着腿哭了起来。 从电梯到八十九楼开始,她都一直强忍着让自己坚强起来,不要就那么放弃挣扎,要找到回去的办法。 但是现在的处境,无边无尽的黑暗,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有手电筒的时候都找不到出口,更不用说现在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坐在原地哭了多久后,李之寒感觉自己的眼泪也流的差不多了,情绪也释放完了,于是擦了擦眼泪,把头抬了起来,环视着四周,但是四周大片的黑暗又让她陷入了绝望之中。 李之寒咬了咬嘴唇,开始思考着是站起来继续寻找能出去的路,还是继续坐在这里也不挣扎了,反正自己如果消失的时间太长,肯定会有人找过来的。 正当李之寒还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在黑暗中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李之寒有些欣喜,赶紧大声问道:“你好?有人吗?我被困在这里了,我是行政部的李之寒,陈总的秘书!” 但是李之寒喊完后,黑暗中并没有人回应她的声音,但是脚步声依旧没有停下来,而且听起来比刚刚又近了一些。 李之寒愣了一下,难道对方没听见?不应该啊,这个房间里也没有其他声音,还这么安静,连呼吸和脚步声都清晰可闻,怎么可能自己求救完后对方没有反应,总不能...... 李之寒突然打了个寒战,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 她就算再傻,脑子再不好用,现在的情况也能看出来这个所谓的八十九楼凭空出现的房间是有问题的。 在这种大晴天,甚至还没到黄昏的时间,整个房间一丝光亮都没有,就算用上了全黑的窗帘也能透出来一点儿光。 而且电梯把自己带到这一层后马上就回到了楼下,自己打着手电筒在这个房间里找了半天,别说是楼梯间,连刚刚的电梯口都凭空消失了。 再加上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寻找,别说是八十九楼,一个小时都够她把公司上下转一圈了。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机械故障的问题,也不是自己方向感迷路了。 十有八九就是自己遇上了鬼打墙! 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听到了自己的求救声并没有作出回应,只能是因为他并不是什么公司的人,而是那个......鬼! 想到这里,李之寒的心里一阵绝望。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鬼这种东西。 但是现在这短短一个小时的经历,一下就摧毁了她之前二十多年的世界观,鬼这种东西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如果按照恐怖电影里的说法,鬼一般白天会畏惧太阳不敢出来。这种在大白天都敢出来害人的鬼,只能说明他的道行十分高深,甚至都不是一般的鬼。 想到这里,李之寒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放慢了呼吸,还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把鞋子提在手里,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十有八九不是人类,但是李之寒还是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她今年才24岁,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 脱下高跟鞋后,李之寒努力辨别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方法没什么用。 这个脚步声根本就不是从某个方向来的,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论自己朝着哪个方向听,脚步声似乎都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李之寒咽了咽口水,有些心慌,不过略微思索一下后,她就开始随机朝着一个方向开始移动。 既然不知道脚步声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那干脆自己也开始到处乱走,全靠运气了,运气好也许他一直抓不到自己,运气不好那就再说。 但很快李之寒就发现这也只是理论上可行,自己想从鬼的手中,这点儿心思还是不够的。 无论自己往哪个方向逃跑,李之寒都能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大,很明显是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李之寒发现自己根本逃脱不掉脚步声后很快就不安起来,加快了脚步漫无目的的转着圈,虽然始终摆脱不了那让人心慌的脚步声,但至少自己动起来勉强能让自己有些安心。 不过很快李之寒就停在了原地,不再到处走动了。 因为她发现那个脚步声停了下来,根据脚步声停下之前的声音大小来判断,如果自己的感觉没错,那个所谓的鬼应该就停在了自己身边。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李之寒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温度开始骤降,今天明明是三十多度的天,自己刚刚在这个房间里转了半天,也早就出汗了。 但是现在就好像是把冷风空调围着自己摆上了一圈,周围几乎全是阵阵寒意涌向自己。 李之寒抱着肩膀打了个冷战,惊恐的看向四周,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到底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 似乎是感觉到李之寒已经发现自己了,这个鬼干脆也不隐藏自己了,所以李之寒很快就发现在自己身边,有一个看不清的白色身影。 李之寒心里一颤,揉了揉眼睛,想看轻那个白色的身影。 但那道身影就一直停在距离李之寒大概四五米的地方,也不继续往前靠近,就一直停留在那里,“看着”李之寒。 李之寒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她又发现那个鬼完全看不到有移动的动作,但是肉眼可见的看出来它也跟着自己动了,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 李之寒屏住呼吸,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而且不管自己怎么移动都能马上跟上来,干脆就直接放弃了,就站在原地不动,跟他僵持着好了。 一人一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就在李之寒快要放松下来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时,那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开始向前移动了。 看到鬼离自己越来越近,只剩下一两米的距离时,李之寒再也顾不上其他,随便找了个方向撒腿就跑,用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力气。 跑了不知道多久后,李之寒终于再也跑不动了,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膝盖的地方有一股热热的液体正流下来,应该是已经摔破了。 李之寒强忍住疼痛,坐起身来,想回头看看那个鬼离自己有多远了。 但很快,她的头就定在了那里,因为在她的后勃颈处,传来了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和微弱的气流,就像是呼吸声,呼出来的气体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脖子上。 那个鬼现在就在她身后!而且几乎是贴着她的! 发现了这个情况后,李之寒的浑身一片冰凉,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上方。 既然都已经是现在的情况了,那干脆就等死算了,自己怎么样都没办法从鬼的手里逃脱的。 果然,在自己彻底放弃挣扎以后,那只鬼很快就准备对自己动手了。 在李之寒躺下的视角里,那个白色的身影竟然平行着悬浮在空中,飘在李之寒的正上方。 李之寒咽了咽口水,赶紧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到那个鬼到底长什么样子,还不如直接就痛快的被鬼杀了呢。 就在李之寒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这么结束时,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之寒没有反应,她以为是那个鬼在试探她。 但下一瞬,李之寒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喂,你叫什么来着?还活着吗?” ------------ 第三十五章 脱离困境 听到这个声音,李之寒的大脑短暂的反应了一下,就赶紧睁开了眼睛,脸上手电筒的灯光又刺的她把眼睛闭上。 李之寒赶紧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次慢慢的把眼睛睁开。 那个漂浮在自己上方的白色身影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而在手电筒灯光的后面,张子清那张精致的脸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大量的喜悦一瞬间冲入李之寒的大脑,她再也忍不住情绪,直接一把抱住了张子清,开始大哭起来。 张子清有些无奈,但是想了想后还是没有推开她。 自己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可怕的场景,都做好了被那个鬼杀死的准备了,结果突然又出现了生的希望,控制不住情绪也是难免的。 哭了好一会儿后,李之寒感觉自己稍微恢复点儿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张子清肩上起来,又转过头四处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俩什么都没有。 李之寒开始怀疑自己刚刚遇到的是不是在极度紧张之下产生的幻觉了。但是那个鬼给自己的感觉又是那么逼真。 “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在我身边看到过什么东西?”自己想不明白,李之寒索性就直接问张子清。 张子清摇了摇头,“只看到你躺在地上。” 李之寒一愣,“没想看一个白色的影子?就那么飘在空中,就在我上面。” “没有。” 难道刚刚真是太过紧张出现的幻觉? 李之寒思绪有些混乱,看向一旁的张子清,“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想起来有东西还没拿,就想回来找一下。”张子清指了指一个方向,“坐电梯上来的,那部电梯就给我带到了八十九楼,再然后就看到你了。” 李之寒点了点头,跟自己的经历一样,是被那部电梯带上来的,看来电梯果然有问题。他们遭遇的还是很有可能是鬼打墙。 至于为什么张子清出现以后鬼就消失了,难道是这只鬼同时对付两个人没有把握? “你觉得,咱俩有没有可能是遇到鬼打墙了?”李之寒小声问道。 张子清上下看了看她,“大白天遇到鬼打墙,是你傻还是鬼傻?” “我看好多剧里都有那种很厉害的鬼,白天也能出来害人。”李之寒眨着眼睛解释道。 张子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低下头看了看李之寒,“你还能走吗?先一起下去吧。” “我刚刚找了半天没找到从哪儿出去,你知道怎么走吗?” “应该是那边吧,刚从那边走过的时候看到有光亮。”张子清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李之寒看了看,依然是一片黑暗,有些疑惑道:“你确定吗?我在这儿找了一个小时都没找到出口呢。” “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好,看起来这个八十九楼应该早都已经荒废了吧,也不会有人过来,等别人找过来发现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李之寒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腿,“我刚刚被那个鬼追的时候一直在逃跑,把膝盖摔破了,走路好像有点困难......” 张子清低头看了看,李之寒右腿的膝盖果然已经擦伤了一大片,从流到小腿上干涸的血迹来看,受伤应该挺严重的,走路估计是不会太方便了。 张子清叹了口气,先搀扶着李之寒站了起来,然后蹲在了地上,“上来。” “啊?”李之寒愣了一下。 “你伤的挺严重的,走路应该是不行了,更不用说下楼梯了。”张子清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背你下去。” 李之寒有些犹豫,但是动了一下腿后,膝盖的地方传来的一阵剧烈疼痛让她马上就放弃了自己挣扎一下的想法,趴在了张子清的背上。 调整了一下姿势,确定李之寒不会掉下去后,张子清站起身来,朝着黑暗中的某一个方向走去。 趴在张子清的背上,李之寒这才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疲惫感汹涌而来。 刚刚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找出口,还要面对鬼打墙跟那个奇怪的白色身影,就算是一个成年男人也会疲于应对,更不用说她还没吃过什么苦。 现在身边有个人来帮她分担这种场景下的巨大压力,她才觉得有些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经过剧烈运动后的全身酸痛和疲惫。 在这种疲惫下,李之寒的眼皮也觉得越来越沉,于是她干脆就直接闭上了眼睛,反正现在有人带着自己找出口,那干脆自己就先闭目养神一会儿。 只是李之寒没看到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以后,张子清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向两人的身后,刚刚那个一直跟着李之寒的白色身影又沾在了那里,似乎是正在凝视着两人。 张子清微微皱眉,一阵无形的空气波动剧烈冲向那个白色身影,白色身影瞬间倒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同时还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惨叫声,在整个房间中回荡着。 只是这么大的声音,李之寒却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还在浅浅的迷糊着。 等那个白色身影再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再也不敢向前靠近一步,而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张子清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张子清不以为意,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李之寒感觉到自己好像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快要睡着了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照到了自己的眼睛上,有些刺眼但却又温暖。 是阳光?! 李之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只有阳光才有这样的感觉。 在黑暗中待了这么久,重新见到阳光的感觉让李之寒喜极而泣,她赶紧睁开眼睛,发现两个人正走到楼梯间,张子清正背着她走在楼梯上。 李之寒眯着眼睛享受着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照到自己脸上的温暖阳光,好奇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刚刚可是转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看到一点儿阳光呢。”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张子清随口答道。 “我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你刚来就能找到。”李之寒翻了个白眼。 张子清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因为你方向感不太好,所以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 李之寒眼睛一瞪,想要反驳几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方向感不好好像又是真的,就干脆直接放弃了争辩。 “喂,你说咱俩下午刚在电梯里聊完,转眼就一起在楼上遇到了鬼打墙,这算不算是缘分啊。”李之寒问道。 “不算。”张子清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为什么?” “这顶多算是巧合,跟缘分搭不上边。” “有时候巧合也能算是缘分啊,更何况这次的事这么诡异。”李之寒兴致勃勃道:“鬼打墙欸,我还是这辈子第一次遇到呢,差点儿连命都没了,要是这么说起来,咱俩这是不是也算是生死与共了?” 张子清有些无奈,“你见过有鬼打墙死人的吗?” “啊?没有吗?”李之寒一愣,“那鬼打墙都是什么?” “鬼打墙顶多只能算是那些鬼一时兴起没事捉弄一下你,觉得比较好玩,但是一般来说都没什么害人的意思。”张子清一本正经解释道:“如果是真的想让你死,那在电梯里你都已经遭遇到意外了,都不会还给你在那个房间里溜一圈的机会。” 李之寒有些愤懑道:“真该死啊,我有什么好捉弄的,再让我碰到他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 “你还能有这个胆子吗?”张子清问道。 “你管我!” 两个人吵吵闹闹了几句话,张子清很快就背着李之寒来到了八十八楼的电梯口。 八十八楼的电梯显示屏上,两个电梯都在正常的上下运转,张子清伸手按了一下下行键,两个人上来的时候乘坐的那部有问题的电梯很快就从楼下上来了。 看着打开的电梯门,李之寒犹豫道:“刚刚就是这个电梯给我带到八十九楼的,现在咱俩进去了不会又出问题吧?” “既然能从楼上走出来,就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张子清背着李之寒走进了电梯门,“你去几楼?” “啊,三十楼。” 张子清点点头,按下了三十楼的按钮。 “算了,我还是去一楼吧,我想回家了。”李之寒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张子清按了两下三十楼取消了以后,又按下了一楼。 “你不用去医院看看腿?”张子清看了一眼李之寒的膝盖,现在已经结疤了,但是腿上还是布满了血迹。 李之寒摇了摇头,“不用,我家里有医药箱,回去自己上药就可以了。” 张子清点点头,没再说话。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中间有人进来看到了张子清背着李之寒都有些好奇,不过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李之寒是陈昊的秘书,所有也没人敢开口问什么。 李之寒掏出手机,打了个网约车,指挥着张子清背着她来到了公司楼下的路边。 两个人等车的间隙,李之寒看着张子清的侧脸,有些恍惚。 可能是因为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张子清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就像是救世主一样,重新把自己带到了光明之中,所以自己在他身上竟然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那个谁,你送我回家吧?” 李之寒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会这么主动的让一个男人送自己回家,就连陈昊都提过好多次要送自己回家,都找了各种理由拒绝了。 但是在后悔的同时,李之寒又有一丝丝的期待和害怕。 害怕的是张子清会拒绝她,期待的是张子清能够答应她。 好在在她问完以后,张子清似乎都没有犹豫,就直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李之寒的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很快网约车就停在了两人的面前,李之寒核对了一下车牌号后,就指挥着张子清把自己背进去了。 张子清把李之寒小心地放到了后排,自己则是拉开了前排的车门。 这个举动也被李之寒默默的看在了眼里。 如果是自己其他的追求者,肯定会借着照顾自己的理由跟自己一起挤在后排,想占些便宜什么的。 但是张子清就好像是一根木头一样,背着自己的时候也小心地避免用手和自己的腿直接接触,一起坐车也是自己坐在前排,就好像是一根木头一样,对自己的美色完全不为所动。 想到这里,李之寒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胸大腿长腰细,脸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没有他身边的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好看,但是自己也是少见的美女了,而且自己身上的这种成熟气质,怎么说也比青涩的小姑娘更吸引人吧? 不过那个小姑娘他似乎也不太感兴趣,难道这个家伙不喜欢女人? 在李之寒脑洞大开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人坐的车掉转车头汇入到车流中。 只是李之寒太过于专注自己的头脑风暴,没有发现车头调转的时候,张子清抬头看了一眼老狼集团大厦的顶楼,轻轻点了点头。 车辆汇入主干道后,在两人刚刚待过的八十九楼,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窗户前,也同样对着楼下的张子清点了点头。 刚刚李之寒所处的八十九楼还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房间,但现在又和其他楼层一样,阳光透过几扇窗户照在了房间之内,虽然还是毛坯房,但是空间布局也和楼下的几层都是一样的,跟刚刚的黑暗空间截然不同。 只是秦守墨从窗户前转过身的时候,整个房间又再次恢复了刚刚的漆黑一片,刚刚还明亮的窗户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里,重复着刚刚的温度骤降,白色的人影逐渐逼近。 秦守墨看着那个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叹了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等再次睁开眼后,秦守墨刚刚还是黑色的眸子此时充斥着耀眼的金光,光亮程度甚至照亮了整个房间,那个白色身影在这道金色的光芒中发出了痛苦的嚎叫,想要向外逃窜。 但不管他怎么挣扎,就好象是被钉死在原地一样,移动不了一步。 甚至都没用到三十秒,这个困了李之寒一个多小时的鬼,在秦守墨金色的眼眸下灰飞烟灭,整个八十九楼再次恢复到了刚刚阳光明媚的正常状态。 “真的是不管什么东西都敢出现在人间晃悠了。” 秦守墨摇了摇头,戴上了眼镜,金色的眼眸又再次变成黑色,随后整个人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 —— 老式的单元楼里,李之寒有些拘谨的把钥匙递给张子清,张子清伸手接过来打开房间门,然后在李之寒的指挥下轻手轻脚的背着她走进了屋内的其中一个房间。 十分钟前张子清背着李之寒下了车,走进了一个类似于菜市场的小巷子里,地上到处都还是烂菜叶子和一些新鲜肉的血。 李之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张子清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其他反应,径直的走了过去。 在小巷子里七绕八绕以后,张子清背着李之寒来到了一个老式的单元楼下,左右看了半天,在李之寒小声提醒没有电梯而且她家在六楼后,轻叹了一口气,背着李之寒走上了楼梯。 “按理说,陈昊的公司在市里也算是大公司,你又是他的......贴身秘书,收入应该不会低才对,怎么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进入房间后,张子清把李之寒放到床上,打量了一下李之寒住的这个房间。 房间的面积大概只有二十平米左右,放下了一张床和一个梳妆桌外就没有其他的空间了,李之寒的化妆品和衣服因为没有衣柜和收纳盒,所以扔的到处都是,张子清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看起来李之寒住的应该是合租房,卫生间还有厨房洗衣机什么的都在房间外的公共区域,上厕所和洗衣服就得去外面,这对一个女生来说还是有点儿不方便的。 而且进来的时候张子清扫了一眼门口摆放的鞋子和阳台上晾着的衣服,这个房子里应该住的还有男的。 这种合租房在江宁市很常见,大多数都是那种刚毕业的大学生,或者是条件不太好收入比较低的打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不超过五千,然后拿出来一千块钱租个这样的房子。 但是按理说以李之寒的收入,再加上她和陈昊那种......有些暧昧的关系,她完全可以租一套比这大个一两倍的小公寓,有自己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的这种,或者说租个带独卫的房间,比现在的稍微大一点儿。 李之寒听了张子清的话,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看着张子清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陈昊的情人?” ------------ 第三十六章 李之寒的过去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之寒这么直白的问话倒是让张子清有些措手不及,马上就发现自己刚刚的话好像是有问题的。 李之寒摇了摇头,“没事,我能理解。不只是你,就连公司里的人,也都以为我明面上是陈昊的秘书,私下里是陈昊的情人。” 张子清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干脆不说了。 好在李之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说得对,我在陈昊公司的收入确实不低,陈昊也格外的......关照我。从我进入公司的这一年多里,他也一直都毫不掩饰对我的想法。 但是他对我也仅仅只限于言语上和一些手脚上的便宜,至于其他的,我从来都没让他得逞过,更不用说跟他那什么了!” “我相信你。”张子清点点头。李之寒说的是不是真话,他是一眼都能看出来的。 “我承认,让陈昊占些手脚上的便宜,我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他能很快的注意到我,给我升职,涨工资,给我和这个年纪不匹配的薪资待遇,所以大家都看不起我是正常的,我也能理解。”李之寒继续说道:“我也承认我确实需要钱,但是我的能力和学历都很一般,只有脸和身材是我唯一的优势,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张子清随意的看了看房间里的衣服和家具,都是价格比较便宜的网购产品,甚至可能有的衣服看做工就能看出来是那种几十块钱的。 “按理说以你的工资,就算不讨好陈昊,也能过得相当不错了,能租个好点的房子,买点儿上档次的衣服,但是你看起来好像......” “好像穷的饭都快吃不起了,是吗?” 张子清点点头。 李之寒笑了笑,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照片,看了一会儿后递给了张子清。 张子清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有些沧桑的中年妇女,正在一间有些破烂的房子里打扫着卫生。 房间虽然环境很差,但是女人的脸上却是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在女人的旁边,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地板上,手里抓着一个缝缝补补的旧娃娃,正抬起头跟女人说着什么。 照片里的一大一小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是一对母女,在这种环境下,虽然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但还是能看出来妈妈就算是在打扫卫生注意力也都在正在玩耍的女儿身上,那种慈爱的眼神,将母性光辉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你跟你妈妈?”张子清看着照片问道。 李之寒点了点头,语气也温柔了几分,“是不是很像?” 张子清又仔细看了看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虽然看起来有些饱经风霜的沧桑感,但还是能从眉宇之间看出来女人眼前的时候肯定也是个标致的美女,和现在的李之寒很是相像。 “其实我们家之前的条件还算是不错,我爸做点儿小生意,我妈是中学老师,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家里还有个十几万的存款,已经算是很富有的家庭了。 在我两岁的时候,我爸爸迷上了赌博,赌场的老板看中了我们家的家底,所以故意从后台操盘,于是我爸很快就欠下了巨额的外债。 短短几个月内我们家从当地少有的富豪家庭到负债上百万,我爸因为接受不了是他亲手造成这样局面的打击,直接从十楼上跳了下去,当场就去世了。 虽然他人走了,但是赌场并不接受人死账消这种事,所以他们把我爸起诉到了法院,法院判定我们家需要赔付全部的资产给赌场。 有了法院的准许,那些人正大光明的占据了我家的公司,把我和妈妈从住的房子里赶了出去,我们银行账户里所有的钱也都被赌场的人转走了。 身无分文的我和妈妈当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妈妈就联系了家里的亲戚,但是赌博这种事在当时的名声极差,加上我和妈妈身上还欠着钱,所以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收留我们,甚至连联系都不敢跟我们联系。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钱去住酒店,妈妈就带着我在一个大桥的桥洞里住了一晚上。 当时快要冬天了,晚上特别冷,我从出生以后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环境,再加上凌冽的江风,很快就发烧了,而且还是三十九度快要四十度的高烧。 妈妈特别着急,晚上只好带着我去一家又一家的医院去打针输液,但是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医院都是要求先付钱才能输液,一听说我们没钱,就直接不搭理我们了。 最后妈妈没有办法,只好抱着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夜,用自己的衣服给我裹了一层又一层,还好我当天晚上就出了很多汗,第二天早上退到了三十七度多。 本来妈妈想着在医院多待几天,毕竟医院还是要比外面暖和一些,但是那群医生护士一到了白天就开始赶人,不让我们继续待在走廊里。 没有办法,妈妈只好抱着我去找以前的朋友借点钱,我还记得以前作为老师的妈妈,明明还是那么的端庄贤淑,结果那天低声下气的到处求人,最后还是她以前的一个同事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妈妈一百块钱,让妈妈带我去看病。 那个时候一百块钱能做的事还挺多的,妈妈带我去诊所里打了一针后,又去找了个环境不怎么好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也算是暂时有个住的地方了。 因为家里人赌博,影响恶劣,所以妈妈也被学校劝退了,把我安置好以后妈妈马上就出去找工作,但是那个小城市就那么大,爸爸在当地也算是比较出名,我们家的事情几乎传遍了全城。 没有什么公司愿意接受妈妈,只有那些没什么规模的小旅馆招前台,或者是保洁公司的保洁,酒店的服务员之类的工作。 妈妈本来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从小又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来没想过自己只能找到这种工作。 但最终还是考虑到我们接下来住的问题,还有以后的日常开销,最终妈妈还是去做了某个酒店的前台服务员。” “你们没考虑要换个城市生活吗?”张子清问道,“换个城市的话,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家的事情,你妈妈还是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李之寒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长大以后我也问过妈妈同样的问题,妈妈告诉我说,爸爸一个人待在江宁是会很孤独的,我们一家人要一辈子在一起,谁也不能离开谁。” 张子清点点头,“那你妈妈应该很爱你爸爸吧。” “他们确实是很相爱。”李之寒笑道,“后来妈妈带着我,一辈子都没有改嫁,以妈妈的美貌,虽然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但还是有很多男人上门来追求妈妈,甚至有的人还说愿意为妈妈接下剩下的债务。 但是妈妈一个都没有同意,连家门都没有让他们进。哪怕是到我长大点以后,上学要花的钱更多了,妈妈宁愿自己去多打几份儿工,也没让那些男人占到便宜。” “那你妈妈她现在......” “现在在医院住院。”李之寒眼神有些暗淡,“妈妈本来就身体不太好,为了供我读书,又要一个人打好几份工,每天都是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根本没有什么休息时间,所以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她就因为过度劳累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这么拼命赚钱的原因,忍着恶心被陈昊占便宜,也要把这份工作做下去。我需要钱来支付妈妈每个月的住院费,医药费还有治疗费,这些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所以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尽管我的收入不低,但是我还是住在这么小的出租屋里,穿着廉价的衣服,用着劣质的化妆品。” 说完这些后,李之寒的眼眶也不禁有些微微泛红。 张子清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是想了想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种情况他也没什么好的理由劝下去,如果劝人家不继续做了,那总不能自己来替人家出医药费什么的,这个世界上苦命的人太多了,张子清也没办法一个个都帮过来。 “其实,当初害得我爸爸跳楼身亡,让我们家家破人亡的那个赌场,老板就是陈昊。”李之寒又说出了一个让张子清有些惊讶的事情。 李之寒苦笑道:“是不是很讽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昊其实是我们家的仇人,但是我现在还要在仇人手下上着班,忍受着他的骚扰,拿着他给我发的薪水来养活我和妈妈。” “你是不是,想从他的公司找出来什么有问题的地方,然后去举报他?”张子清突然反应过来。 李之寒笑着眨了眨眼,“你觉得陈昊这么精明的人,会给别人机会找到他违法的地方吗?而且经过他这么多年的发展,在江宁市的势力已经能算得上是根深蒂固了,还有人能够扳倒他吗?” 张子清没有回答,李之寒说的话是对的,以陈昊如今在江宁市的势力,除非是有一些人故意要整治他,不然已经没人能动的了他了。 而且这几年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开始慢慢的将产业全部洗白,至少现在从明面上看起来,他已经是一个合法商人了。 “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正义的人,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坏人也有一天会被绳之以法。”在张子清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李之寒仰着头笑道:“等我找到了陈昊所有的犯罪证据,就会把他交给警方,去检举揭发他,如果在江宁没人管,那我就去别的地方,一直去京城,我就不信没人能治的了他!” 看着李之寒神采奕奕的样子,张子清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没有笑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 第三十七章 一顿火锅 “喂,帅哥,为了感谢你把我送回来,晚上留下来吃顿饭吧?”李之寒歪着头看着张子清笑道。 张子清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吧,我还是回去吃饭吧,马上天都要黑了,继续在你家待下去就不太好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我总不能把你吃了吧。”李之寒翻了个白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腿,“你看看,我还是个病号呢,你干脆就好人当到底,顺便帮我把晚饭问题解决了。” 张子清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那好吧,怎么吃?” “我想吃火锅。” “你这样能出去吗?” “不太能,所以只能在家里吃了。” “那你有火锅食材和厨具?”张子清扫了几眼房间里,没发现什么跟做饭有关的东西。 “当然没有了,我又不会做饭。”李之寒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李之寒脸上灿烂的笑容,张子清心里开始觉得有些不妙,自己不该这么草率的就答应她了。 果然,李之寒很快就接着说道:“你看,我腿受伤了,走路肯定是走不了了,所以这个出去买锅和菜的任务,就只能落在你身上了。” 张子清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哦对了,我想吃牛肉卷,你多买点回来,还有千张......”李之寒掰着手指数着,“你下了楼出了刚刚的小巷子,右转就有一家大的商场,负一楼的超市里有卖火锅食材的。” 张子清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觉得我会去吗?” “会啊。”李之寒笑眯眯的眨着眼。 半小时后,张子清拎着两大袋火锅食材打开了房间门,有些意外的是房间里已经不再是自己第一次进来的那样杂乱了,衣服都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床边,化妆品也都井然有序的摆放在了桌子上,房间里能下脚的空间倒是更多了,看来自己出去的这半小时李之寒还顺便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张子清有些好奇李之寒怎么什么也没说,就顺便往床上看了一眼,发现李之寒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本来也就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年纪并不大,今天傍晚的时候又遭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再加上在八十九楼一个多小时的剧烈运动,能坚持到现在才睡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之寒已经换下了自己上班的职业装,和她在外面性感妩媚样子不同,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条粉红色的草莓熊睡裙,裙摆刚好到膝盖那里,她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绷带还打了一个极为少女心的蝴蝶结。 除此之外,李之寒也已经卸下了脸上的妆,现在完全素颜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还在大学里的小女生一样稚嫩,看起来甚至要比大部分女生要清纯的多,看来平时上班的那个妆真的是她一直以来厚厚的伪装。 张子清走到了床边,犹豫了一下,手指轻轻在空中划动,床上的被子就自动飞起,盖在了李之寒的身上。 随后张子清便转过身,拎着食材就出了房间门,合租的厨房是公共厨房,他还得去外面准备一下才行。 只不过他没发现的是,在他拎着食材出门的时候,李之寒的睫毛微微了一下,但也并没有睁开眼睛,脸上倒是多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 没过多久,张子清就从屋外端来了一个已经放好锅底的火锅,放在桌子上自己已经打开的电磁炉上开始烧着,然后又从外面的厨房拿来了几盘自己已经切好的火锅食材,绕着火锅摆了一圈。 电磁炉的火开的很大,很快火锅就沸腾起来了,麻辣锅底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张子清开始把桌子上的肉和蔬菜下进锅里,同时犹豫着要不要把李之寒叫醒。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李之寒就很及时的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回来啦,我刚刚太困了,想着在床上躺着等你一会儿,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李之寒揉着眼睛说道。 “没事,醒的还挺是时候的,正好来吃饭吧。”张子清抬头看了一眼,刚刚睡醒的李之寒脸上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憨态可掬,果然人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诶,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牛肉火锅,而且还是这种特别辣的。”李之寒抽了抽鼻子,闻到了火锅的香味后,迫不及待的就从床上下来了。 但是下床的时候她忘了自己的腿还有伤,一阵剧烈地疼痛瞬间传来,让她刚站起来就重新倒回了床上。 “你慢点,腿才刚包扎好。” 张子清有些愣神,他买了牛油的锅底并不是因为李之寒想吃,而是因为之前和苏然吃火锅的时候苏然一直喜欢吃特别辣的牛油锅底。 “愣着干嘛啊,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李之寒的声音打断了张子清的思绪,张子清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床边,把手伸给李之寒。 “怎么呆呆的,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光靠脸可是长久不了的啊大叔。”李之寒伸手扶住张子清的手,一瘸一拐的向着桌子旁边走去。 坐在座位上以后,李之寒看着张子清,双手托脸,“叔叔,你说你都三十了,怎么还没找对象呢?” “为什么要找对象?” “两个人一起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想想就很幸福了。” “比如呢?” “比如?那可就多了去了! 比如可以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烫火锅吃烧烤,一起去逛街抓娃娃,一起去旅游,去西藏看布达拉宫,去香格里拉看心中的日月,去芬兰看极光,去英国在泰晤士河畔喝咖啡……叔叔你去过泰晤士河吗?” “去过。” “那里好玩吗?”李之寒顿时来了兴趣。 张子清把烫好的牛肉放进李之寒的盘子里,“挺有意境的,之前去的时候,很多伦敦大学的大学生和上班族都在河边喝下午茶,聊些日常生活之类的,英国的生活节奏很慢,所以还算是比较惬意。” “听起来都很舒服了。”李之寒抬着脸向往道:“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去那里就好了。” 张子清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一句想去就直接去,转念又想到李之寒现在的情况,话到嘴边就改成了,“会有这么一天的。” 说完后,又夹起锅里的牛肉放到李之寒面前,李之寒的盘子都快装不下了,“快吃吧,一会儿牛肉卷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之寒点点头,夹起面前都快堆成小山的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叔叔,你说你都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女朋友,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的啊?” 张子清夹菜的手僵在了空中,翻了个白眼,“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你这不应该啊,长着一张这样的脸,喜欢你的女生不得从江宁排到省外了,而且自己又是开店的,怎么说也是有点儿小钱的,肯定是不缺女生追,但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有问题了。” “可能是因为一个人习惯了吧。” “你才多大就一个人习惯了,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李之寒好奇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你跟姐说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张子清有些无奈,“我没问题,真就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不会觉得身边有个人陪着会很不错吗?” 张子清摇了摇头,“两个人在一起也终究会有一天是会分开的,与其要面临分开的痛苦,不如就干脆不开始最好。” 李之寒歪头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没有开始过的话也会遗憾的吧。 在我的观念里,哪怕是明知道最后一定会分开,但是中间至少有过快乐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生命中很有意义的事情啊。 至少经历过嘛,感受过这个人从你热爱的样子到最后让你极度厌恶的样子,然后平静的分开,我才会觉得没有遗憾。 虽然最后确实是会痛苦一段时间,但是这份痛苦也会让自己长记性,知道自己在恋爱中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避免再栽跟头了。” “这么看你谈过的恋爱很多了。”张子清随口问道。 “那当然了,姐的魅力可不是说着玩的,从小到大跟在姐屁股后面的男生都能组成两个足球队了。”李之寒掰着手指数着,“大概也就,谈了六个?七个?六个吧,有一个不太正式,也不能算。” 张子清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概念,只是点点头,“那确实不少。” “那时候年轻嘛,跟那些小男生谈一谈打发时间,趁着姐还青春的时候不得多谈几次找找恋爱的感觉,攒点青春的故事以后讲给我孩子听。”说到这里,李之寒顿了一下,神色怪异道:“不过那时候谈恋爱归谈恋爱,可什么都没做过啊,能跟我牵个手都是他们最大的尺度了。” 听到李之寒的这句话,张子清夹着菜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一眼李之寒,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李之寒一眼就能看出来张子清并没有相信她的话。 “你竟然不信我!我谈恋爱可是很纯爱的。”李之寒仰起头气鼓鼓道:“从小到大我都没让男生占过便宜......除了陈昊这个人渣。” 张子清点点头,“我相信。” “真的?” “嗯,真的。” ------------ 第三十八章 晚饭过后 本来看李之寒叫了半天饿了,以为她折腾了一晚上饭量会很大,结果下进去的两盘肉李之寒只捞了两口,然后吃了点儿蔬菜什么的就摸摸肚子说自己饱了,最后还是张子清又收拾了剩下的残局。 再加上李之寒吃饭的时候一口一个叔叔,张子清都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跟苏然一起吃饭一样。 只不过两个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李之寒就像个小女生一样好奇的问这问那,发表着一些自己幼稚的言论。 苏然虽然年轻要比李之寒小很多,但是跟着张子清一起经历的比较多,所以如果从心理上来说,她还是要比李之寒成熟一些的,也不会有太多幼稚的问题。 “果然吃完饭就开始犯困了,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猪了。”李之寒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本来也就累一天了,难免的。”张子清站起来,关掉了电磁炉,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剩菜和碗筷。 李之寒又坐回了床上,看着张子清慢悠悠的收拾着餐具,眯眼笑道:“叔叔,有没有人说过你身上有一种人夫感?” “人夫感?”张子清一愣,“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种,很适合做家庭主夫的感觉,女生在外面拼搏事业,累了一天后下班回到家里,男朋友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着自己吃了。 吃完饭以后还不用自己收拾碗筷,能直接去洗漱上床,然后男朋友再洗碗刷锅洗衣服什么的,简直是我梦中的理想生活啊。”李之寒一脸憧憬。 “那你倒是还挺会想的。”张子清翻了个白眼,“菜买多了,高估了你的饭量,剩下的我一会儿给你放冰箱里,等你腿好了,想吃的时候再自己做吧。” 说完后,张子清也不等李之寒回答,端着一片狼藉的锅走了出去。 老房子里的水龙头什么的并不是很好用,再加上火锅的油又很重,张子清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才把锅清理干净。 等再拿着锅回到房间里时,李之寒又躺在床上睡着了,这次还轻微的打起了呼噜,看起来是已经进入了熟睡的阶段。 张子清找个角落把锅轻轻放下,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熟睡的李之寒,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只粉红色的草莓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待在床上的一个小角落里。 这种睡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不过联想到她一直以来的经历,倒也能理解。 小时候还有母亲挡在她身前照顾着她,为她遮风挡雨,但是现在母亲病倒了,她只能马上长大从而能够撑起这个家。 这个社会上险恶的地方那么多,她又是一个很有姿色的女人,这更加让她容易被人盯上,想要不吃亏,就要想办法保护自己,每天都要过的很小心。 就连陈昊,虽然把她留在了身边,让其他人暂时不敢动她,但是自己也是没想都在想着怎么把李之寒带到床上去,要不是陈昊这个人不喜欢用什么强行带走的手段,现在李之寒可能早就吃亏了。 窗边吹进来的一阵凉风打断了张子清的思绪,虽然江宁的五月份已经很热了,但毕竟还不是夏天,所以昼夜温差还是有点儿大的。 张子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了窗边,把全部打开的窗户关到只剩下一丝缝隙后又拉上了窗帘。 看着睡得正香的李之寒,张子清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床上的被子盖在了李之寒的身上,随后关上了房间的灯,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离开了李之寒的家,张子清走在那条晚上的时候还像是菜市场一样的小巷子,现在整条街上空无一人。 走到巷口的时候,张子清停了下来,回头看过去,从自己所处的位置一直到李之寒家里所在的那栋楼,这一段距离所有的路灯和居民楼都是漆黑一片。 按理说现在只是晚上的十点多,在现在这个时代的,就算是在农村都睡不了这么早,更不用说江宁这种一线大城市了。 但是现在路上的家家户户全部都是关着灯的,甚至在自己下楼时还能看到楼上有好几户都是亮着灯,现在也是黑漆漆一片,就好像是有人关掉了这一片的电路开关,导致了大面积的停电。 张子清看着李之寒所在的那栋老式居民楼,现在那栋楼的上方,几道黑色的雾气正在上空盘旋着,雾气中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类似于野兽的低吼,传到了张子清的耳朵里。 张子清眨了一下眼睛,闭上再睁开时,冰蓝色的双眸取代了之前黑色的眸子,双眼中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寒意,目光所至之处,正好是那几道黑色雾气的位置。 似乎是察觉到了张子清的目光,那几道黑屋转了一圈后就聚在了一起,正对着张子清的方向,发出了几声咆哮,响彻了整个夜空。 但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声音,整座江宁城中好像没有一个人听到,在这片街道以外的区域,都市的年轻人们正刚刚开始他们的夜生活,在灯红酒绿的城市CBD和各种各样的酒吧放纵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和情绪。 看到几团黑雾似乎是在挑衅自己,张子清冷哼了一声,周围的天地间气势骤变,随着张子清手指在空中轻轻划下,处在最前面的几团黑雾发出一阵哀嚎后,瞬间在空中爆裂,消散在了天地间。 似乎是看到了同伴的下场,处在后排的黑雾瞬间就往后一缩,在原地盘旋几圈后,发出了一声不甘的低声哀鸣后也消失在了空中。 随着围绕在居民楼上空的黑雾消失,整片区域间的空气似乎是轻微波动了一下后,巷子里的路灯和周围家家户户的灯火重新又亮了起来,传出的还有人群的聊天声和一些小商贩的吆喝声。 张子清转过身,黑色的瞳孔深不可测,同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也从不远处开始减速,停在了张子清的身边。 “帅哥,是你叫的滴滴吗?”坐在车里的男人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对着张子清吹了个口哨。 张子清没搭理他,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秦守墨挑挑眉,“哦呦,看起来兴致不高啊,怎么着,从美女家里出来没得手?啥也没干就让人家赶出来了?”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你说的简直是屁话。” 秦守墨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着,你都孤寡这么多年了,虽然走不了心吧,但是你可以走肾啊,说不定这哪一次你就走了肾,这都是合理猜测。” “不过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今晚肯定也没成。啧啧,可惜了,这小姑娘其实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身材也不错,虽然不能和苏然那丫头比吧,不过也算是少有的美女了,你......” 似乎是真觉得有些可惜,秦守墨边说着边往李之寒住的那栋居民楼看去,结果视线刚移过去,剩下的话他就说不出口了。 秦守墨看看居民楼,又看看张子清,目光来回转移好几遍后,一脸惊讶,“不是吧哥,你干嘛呢,你不会告诉我你真看上这姑娘了吧?” “我已经不会再喜欢上谁了,你是知道的。” “那你这是为什么?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你人好,想做好人好事。” 张子清想起了自己在临走的时候,看到的李之寒房间的墙上挂着的日历,那个用黑色记号笔圈出来的日子。 “还有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张子清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应该说是她跟她母亲的生日,是在同一天。” 秦守墨瞪大了眼睛,“你没事儿吧?她们娘儿俩生日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还想给她们过生日啊?还是说你送她的生日礼物就是让她开心快乐的活到一百岁寿终正寝?”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窗外,“让她们把这个生日过完吧,这件事儿你不用管了。” 秦守墨上下看了看张子清,叹了口气,发动车子,“这样的话姜川肯定会对你不满的。” “有什么不满就让他亲自来找我。”张子清手指轻轻敲击在车门上,语气也冷了下来,“如果他敢上来的话。” 秦守墨有些惊讶的看着张子清,“我还以为这几千年下来你都已经被时间磨平了棱角,早都没有了那时候的杀气,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啊哥。” “修身养性确实是让我脾气变好了不少,但是也不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就能来挑衅我的理由。” 秦守墨开着车,双眼目视前方,恍惚间好像前方的道路又变成了那个到处都是断肢残骸的远古战场,自己正精疲力竭的靠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恢复着体力,身边是数十个和自己同一批的同伴。 而在人群的最前方,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的张子清,正双手拄剑,孤身一人守在那条通天道路上,面对着迎面而来的百万大军,神情淡然。 ------------ 第三十九章 苏然的改变 “张先生,你回来了。” 张子清推开苏斋的大门,陈依涵正好在收拾东西,看到了张子清顺便打了个招呼。 张子清有些惊讶道:“咱们店一直不都是六七点就关门了,现在怎么十一点多了才收拾东西。” 陈依涵把调制咖啡的器具整齐的摆放在吧台下面的架子上,然后关掉咖啡机,“几天店里来了一堆高中生,好像是高三的吧,听他们聊天说是快高考了,组队来店里复习来了,一直到十点半才走呢。” 张子清一愣,“怎么感觉我们好像变成了什么自习室之类的地方?” “倒是也大差不差的......然然说反正店里平时也没什么客人,干脆就让他们在这儿复习到高考算了,这都五月十几号了,也就剩半个多月了。” 张子清对于学生来店里复习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听到陈依涵提起苏然,倒是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问道;“她人呢?” 看到张子清小心翼翼地样子,陈依涵只觉得有些好笑,“张先生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啊,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然然的事情吧?” “什么话,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们这就......普通关系,我只是看看她回来了没,毕竟现在这么大的孩子,都喜欢这个点儿晚上出去玩。”张子清面不改色心不跳。 “好好,这话您自己愿意相信就行。”陈依涵捂嘴笑道,伸手指向楼上,“回来的时候气鼓鼓的回来的,还说着什么,‘不就是这女的比我大两岁会打扮点儿吗?’,‘不就是胸大点儿屁股翘点儿吗’,‘我苏然可是公认的美女,不得甩她八百条街?还是那个陈昊的小情人,这都能把你勾走了,几千年都活狗身上去了!’诸如此类的话,反正是情绪看起来还是有点儿激动的。” 张子清一听陈依涵的描述,顿时就觉得有点儿头疼,“说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我那是有正事儿要办才盯上她的,哪像她说的什么,看到人魂都被勾走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然然也没告诉我,她一回来就回自己房间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听到陈依涵说苏然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张子清松了一口气,“没事,这不重要,你也收拾收拾赶紧下班吧。” “好的张先生。” 张子清和陈依涵打完招呼后,就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睡觉。 这时候楼梯间传来的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同时让两人一愣,一起抬头看向楼梯间。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穿着一身黑色吊带开叉长裙和黑色杨树林高跟鞋的苏然正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 苏然画了一个看起来很成熟的妆,嘴唇涂上了红艳的口红,眼睛上玫红色的眼影,还给自己卷了个大波浪,脖子上也系着一根黑色的丝巾,完美的身材曲线在紧身长裙的包裹下显露无遗,整个人看起来突然就从白天的大学生变成了现在的妩媚动人。 这条裙子和高跟鞋张子清是不陌生的,这是刚高考完的时候,苏然十八岁生日在商场看上的,张子清就把他们当做生日礼物买下来送给了苏然。 不过当时张子清看苏然试穿的时候就觉得这身衣服有点儿过于成熟了,跟她当时的年纪不太匹配,苏然就说等以后长大了再穿,先放起来。 但是今天苏然又重新穿上这一身衣服,再加上这个成熟的妆容,倒是又有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同样的风格,她又比李之寒要更加具有吸引力。 这种天生的美人胚子,不论是走什么风格,都会是最有魅力的那个。 张子清和陈依涵对视了一眼,陈依涵心神领会,放下手中擦到一半的杯子,笑吟吟的走上去,“然然,这一身衣服也太美了吧,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风格呢。” “之前一直压箱底的衣服,就只试穿过一次就放起来了,今天晚上正好有朋友说出去聚会,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合适的衣服,就把它给翻出来了。”苏然对陈依涵倒是态度很好,只是看都没看张子清一眼。 “出去聚会?”陈依涵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十一点四十三分。 “现在是不是有点儿晚了,你们这是个什么聚会啊,一定要现在出去吗?” “是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晚上在ME租了个局,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学校里的同学和她朋友,放心吧依涵姐。”苏然拍了拍陈依涵的手安慰道。 陈依涵皱了皱眉,ME她是听说过的,是市里最大的酒吧,里面鱼龙混杂,打架的,嗑药的,到处撩妹的,蹲在酒吧门口捡尸的,甚至听说还有吸毒的。 以前女儿不好好上学就经常跟着一帮朋友去ME花天酒地的,好几次都是自己和威海去酒吧里把她拎出来,好在ME的老板当初是跟着威海发家的,所以女儿跑过去玩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陈依涵忍不住看了一眼张子清,但张子清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上了楼。 陈依涵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说都是同学,但是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同学之间也一定要有防备心,你一个女孩子去那么乱的地方,又长的这么漂亮,肯定会是很多人注意的目标,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ME的老板是我之前的朋友,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陈依涵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被过去遗忘的人了,之前所有认识的人都已经不记得她的存在了。 察觉到了陈依涵的情绪不对,苏然赶紧安慰道:“依涵姐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这几年经历的也不少了,我能分辨出来人心险恶什么的,而且这些人的套路我都能一眼看穿,肯定不会上当的。” 陈依涵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马上打电话,你别看刚刚张先生一句话不说就上楼了,但是他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我问你的情绪怎么样。” “他那是怕被我兴师问罪吧。”苏然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先走了依涵姐,我朋友他们在外面等着我呢。” 陈依涵点了点头,看着苏然朝外面走去。 苏斋的门口停着两辆看起来不怎么贵的平民跑车,七八个男男女女靠着或者坐在车上正在闲聊着,有两三个男生还在抽着烟,手舞足蹈的。 无一例外的,所有人在看到苏然出来的时候,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苏然的身上,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和平时在学校里不一样的苏然,愣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直到苏然走到他们面前,大家才陆陆续续的反应过来,几个抽烟的男生赶紧掐灭了手中的烟,特别殷勤的为苏然拉开车门。 看着苏然坐上车,两辆车驶离街道后,陈依涵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二楼,又回到了吧台后整理刚刚没收拾完的咖啡杯。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苏然在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二楼亮着的那扇窗户,但却只能看到里面摆放的古董字画。 但其实就在她回头的时候,张子清就站在窗户前,看着她出门上车,只是她看不见而已。 —— —— 日子按照既定的路线过了一段时间,苏然待在店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经常和一些所谓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饭或者是逛街什么的,陈依涵虽然看在眼里,不过也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自己也不好掺和。 张子清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目养神,偶尔会自己从楼上下来,不知道出去干什么,过了三四个小时再回来。 陈依涵倒是问过张子清,苏然现在每天都不知道跟谁出去,去哪玩,很少再回店里了,这样的状况她有些担心。 这么说本来是想暗示张子清去跟苏然谈一谈,把两人之间的矛盾解决一下。 但是张子清在听完以后,却只是说了一句这就是苏然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 大学以前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店里,几乎没有跟同龄人出去聚会什么的,所以朋友也不多,现在这样的状态,每天都有学校里的朋友一起出去玩,把更多的时间和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生活上,这样才是正常的。 张子清都这么说了,陈依涵也就没有再劝什么了,索性就每天待在店里,看看那些快要高考的高中生们聊着天,学着习,偶尔打打闹闹的,满是青春的模样。 ------------ 第四十章 学生们的要求 “依涵姐,早啊。” “你们早呀,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陈依涵眯着眼对进来的几个高中生打了招呼,在这之前店里的开门时间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情和睡眠程度,九点半或者十点,甚至晚的时候也会到十一点才开门。 关门的话也就是五六点,再晚就顶多是到七八点就关门了,白天都没有什么客人,晚上就更少了。 刚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店里有固定的开门时间,但是苏然告诉她说反正张子清又不靠这家店赚钱,而且他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来喝咖啡,他开店也只是在等一些比较特殊的客人。 至于开店的早晚就更无所谓了,既然是来这里那肯定是有求于张子清的,来早了就在外面等着好了。 之前一直过惯了比较懒散的生活,这段时间这些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来到店里学习后,可能是被店里的安静氛围吸引了,这些孩子似乎是爱上了到这里来学习,每天都好像是跟上下班打卡一样的准时,上午九点半来,晚上学到十点才回去。 这就让自己的开门时间被迫变成了上午九点,关门时间变成了晚上的十点半。 这还是从自己“提前退休”以来,第一次有了按时上下班的感觉。 不过今天自己刚刚开门,也就才九点钟,这些孩子们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进来了,比平时都早了半个小时。 “依涵姐,今天都五月十九了,还有半个月左右都要考试了,大家都想趁着这段时间再抓紧一点儿。”站在最前面的男孩子解释道。 陈依涵看了看桌上的日历,“呀,这么快都要高考了,那你们是得抓紧点儿了,这最后几天肯定是要努力一点儿的。” “就是就是。”男孩子点了点头,和周围的同学们对视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所以依涵姐,我们又要麻烦你一件事了。” 陈依涵看着几个孩子的表情,心里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什么事儿?” “依涵姐你都说了,最后几天我们得加把劲儿,那肯定是要花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了,所以......能不能把店里的营业时间再延长一点儿?” 陈依涵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我都十一点关门了还怎么延长,给你们延长到十二点?太晚了回去你们也休息不好啊,第二天学习都没精力。” “晚上的时间确实是已经够了,我们就想问,依涵姐你能不能早上八点开门......” 听到男生的话,陈依涵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劝劝这些个学生们其实也不用那么紧张,放平心态好好准备就行了,都学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几天的突击。 但是又看到这些孩子们眼睛里期盼的光,陈依涵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我在做好人好事吧,反正也就剩半个月了,你们赶紧考完我也就解放了。” “好耶,太感谢你了依涵姐。”听到陈依涵答应了下来,学生们一下子就欢呼了起来,几个女孩子直接都一把抱住了陈依涵,一时间倒是让陈依涵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她还是有些享受这些女孩子的拥抱的,因为她的女儿威格也跟这些小姑娘一样大,还有半个月也要参加高考了。 如果家里没有出事,自己没有拿家庭来交换,那也许自己还能抱着女儿,看着她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冲刺高考。 但是陈依涵也知道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她和威海两个人总有要给要付出点儿什么来交换,让这场困难过去,而且以威格的性格,她本身也不爱学习,现在又重新成为了威海集团的大小姐,就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了,只会按照威海为她安排好的路线,在下半年开学的时候飞到英国去读一个花钱就能买到的硕士学位。 想到这里,陈依涵忍不住叹了口气,揉了揉几个女孩子的头,轻声道:“好好学习吧,考个好成绩回去让你们的妈妈也高兴高兴。” 几个女孩子抬起头,好奇的问道:“依涵姐,你有孩子吗?” “当然了,我有个女儿,跟你们一样大,今年也该参加高考了。”陈依涵想到威格,忍不住笑道。 “啊?真的嘛?依涵姐你多大了啊?”女生们有些惊讶。 陈依涵认真想了想,“我二十一岁那年生的孩子,今年按虚岁算已经四十了,应该跟你们的妈妈也差不多大吧。” 陈依涵的话显然是让女孩子们有些不敢相信,“依涵姐你竟然都四十了,完全看不出来啊。” “真的嘛哈哈,那你们看着我像是多大的?” “顶多就像是才三十出头呢。”一个女孩子说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跟谁学的都是,一个比一个会说。”虽然是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陈依涵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女生眯眼笑道:“才不是跟人学的呢,我们这么大的孩子可都是实话实说,才不会撒谎呢。” “信了你们的鬼话。”陈依涵翻了个白眼:“赶紧学习去,我还得收拾东西准备工作呢。” “还有什么好准备的,反正店里一天到晚的除了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客人了。” “哎你!”陈依涵假装瞪了他们一眼,学生们赶紧笑嘻嘻的一哄而散。 陈依涵看着大家各自找好座位然后从书包里拿出各种厚厚的书和文具,脸上又浮现出了温柔的神色,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刚刚那个孩子说的倒是也没错,从自己上次跟张子清说过每天都会有高三的学生来店里复习准备高考后,店里就再也没出现过除了学生以外的客人了,傻子都知道肯定是张子清做的,看来这位张先生还是有一些人情味儿的。 就在陈依涵准备坐下继续看着自己没看完的宫斗剧时,店门口的风铃声随着店门的推开响起,门口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陈依涵没有抬头,因为最近苏然穿高跟鞋穿的越来越频繁了,所以她以为应该又是苏然在外面玩了一夜回来了。 但来人一直走到了吧台前,轻轻敲了敲桌子,陈依涵抬头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画着淡妆的女孩,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素色的长裙,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不过女孩长得确实是很好看,虽然没有苏然那样万里挑一的姿色,放到大街上也是回头率极高的那一批了。 “你好,请问张子清是住在这里吗?”看着陈依涵抬起头,女孩开口问道。 陈依涵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个女孩可能是来找张子清帮忙的,点点头道:“对,不过他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觉,所以你可能需要等一等。” 女孩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低声嘟囔道:“工作日还睡到这个点儿,怪不得会生意不好。” “没事,那我在店里等等他吧。”女孩儿笑着说道:“给我一杯香草拿铁吧。” “好的,请稍等。”陈依涵点点头,有些好奇的看着女孩儿的背影。 本来以为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是来找张先生帮忙的,但是刚刚听这个小姑娘的语气,又好像是跟张先生相识的样子。 摇了摇头,陈依涵也没想那么多,就准备转身去做咖啡。 刚拿出咖啡豆,门口又传来一阵高跟鞋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陈依涵抬头看去,这次倒是苏然有些醉醺醺的回来了,随意的提着手提包,脚步有些摇摇晃晃的。 陈依涵眯起眼仔细的看了看,还好衣服都是跟出门的时候一样整整齐齐的,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苏然推开门走了进来,陈依涵刚准备跟她打个招呼,就看到苏然停在了刚刚那个女孩儿的桌旁,女孩儿也发现了她,两个人对视了起来。 本来以为两个人是认识的,但是看起来苏然在看到这个女孩儿的时候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而女孩却是先愣了一下,随后笑眯眯的歪着头,虽然两个人没有什么激烈的碰撞,但是这样的对视此时在陈依涵眼中看来,还是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 ------------ 第四十一章 帮我个忙 “你怎么在这儿?”苏然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太好。 “来喝咖啡啊。”李之寒眯眼笑道:“你们开店总不能不做生意吧,我可是顾客诶。” 李之寒的正当理由让苏然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李之寒,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然,啧啧道:“哦呦,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乖乖女,这次怎么就变得这么成熟了。难道是因为谈恋爱了?为了喜欢的人改变风格?” “关你什么事。”苏然冷哼一声,没再搭理李之寒,提着包就往楼上走去。 “然然,要不要给你做一杯醒酒茶?”看着苏然走来,陈依涵问道。 苏然摆了摆手,“不用了依涵姐,昨天晚上到现在都还没睡呢,困得不行了,一会儿上楼就直接睡啦。” 陈依涵点点头,又看了看那个正带着点儿挑衅目光看着苏然背影的女孩,已经大差不差的猜出了女孩的身份,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便也没再关注了,毕竟这件事自己也不方便参与。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张子清才打着哈欠慢悠悠的从楼上走了下来,从他一脸惺忪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是睡到刚刚才醒。 “张先生,有位小姐过来找你了,等了挺久的了。”陈依涵用眼神示意道。 张子清中间看了一眼,正在喝咖啡的李之寒笑眯眯的对他招了招手。 张子清一愣,有些意外道:“她怎么来了?” “啊,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早上开门的时候这位小姐就正好进来了,还问你醒了没。”说到这里,陈依涵放低了些声音:“而且上午然然回来的时候她们俩人正好还遇见了,我看着......感觉是不太友善。” 张子清叹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后,张子清还是走到了李之寒对面坐下,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怎么了叔叔,看到我你好像不太开心啊。”李之寒眯眼笑道。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你忘了?上次在电梯里,我问了你在哪儿工作,还是你告诉我的。”李之寒提醒道。 张子清想了一会儿,记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个事儿,随后又换了个问法:“我的意思是你来找我干嘛?” 李之寒眨眨眼:“谁说我是来找你的,我就不能是来喝咖啡的嘛,视察一下你们这个咖啡店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味道和环境怎么样。” 张子清一下就被李之寒噎住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看到张子清无语的样子,李之寒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你在这儿慢慢喝吧,有什么事儿就叫依涵。”张子清翻了个白眼,起身就准备离开。 李之寒赶紧一把拉住他,笑嘻嘻道:“别走嘛,好吧好吧,不开玩笑了,我是来找你帮我个忙的。” “你找我帮忙我就帮,你知不知道找我帮忙的代价很昂贵的。”张子清面无表情。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会帮我的。”李之寒自信道。 “为什么?” “可能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吧,而且我总觉得你对我不太一样。”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忙?我考虑一下。” “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到了就知道了。” 张子清向后一靠,皱眉道:“你觉得不告诉我是什么地方,我就会直接跟你去吗?” 李之寒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半个小时后,张子清和李之寒站在了李之寒住的那个小巷子里,一脸的无奈,李之寒则是一脸的胜利表情,得意洋洋。 “你找我到这儿来,是陪你回家?”张子清有些疑惑,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李之寒摇了摇头,“不是回家,你跟我来就行了。” 说完后,也不等张子清再问什么,拉着他就往巷子里钻去。 上次送李之寒回家的时候,只是沿着这条巷子直走就到了李之寒住的那个老式住宅楼,没有绕去其他的地方。 这一次李之寒拉着自己在这一圈的小巷子绕来绕去,张子清才发现这一片的地形竟然这么错综复杂,十几条巷子缠绕在一起,似乎每条巷子之间都是互通的,但又好像每条巷子又能一眼看到尽头,就连张子清一向觉得自己的方向感不错,现在也有些被绕的记不清路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这边的路这么多,你确定你没记错路吗?”绕了十几分钟后张子清忍不住问道。 李之寒摇了摇头,“不会认错的,这一段路我走了有几千遍,在我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的。” 张子清有些惊讶,李之寒在说这句话时语气竟然是少有的正经,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了刚开始的满脸笑意,此时充满了严肃。 张子清本来想看一看李之寒的内心想法,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放弃了,反正来都来了,看她的表情应该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保持点儿神秘感好了。 又绕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李之寒带着张子清在一个有些破旧的卷帘门前停了下来,大门紧闭,旁边立了一块破了好几个洞的立牌,上面写着“老王羊肉馆”几个大字。 难道她费了这么大劲带着自己绕了这么多路,就是想过来吃一顿羊肉?张子清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没有问出来,眼前的羊肉馆现在是关着门的,不知道李之寒接下来会准备做什么。 李之寒看到羊肉馆关着门,似乎并没有什么失落的反应,反倒是走上去敲了敲门,不过张子清注意到她敲门的方式并不是很随意的那种,而是比较有节奏的敲两下,停顿一会儿后再敲三下,按照这个节奏重复了三次后,李之寒才停下了动作,后退了两步。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后,老旧的卷帘门开始随着巨大的噪音缓缓上升,上升到了大概三分之二,随着灰尘的散去,门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的年轻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看着大概快有两米左右了,面色冷峻,脸上有一道从额头一直到嘴角的刀疤。身上的肌肉看起来十分的壮硕,露出来的两条手臂上纹着一只铺满整个背部的猛虎。男人的腰间还别着一把三四十厘米长的砍刀,上面还沾着一丝正在往下滴的鲜血。 张子清本来以为那是杀完羊的羊血,但是又看了看男人的打扮装束,还有身上的纹身和脸上的刀疤,突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抽了抽鼻子,皱了皱眉,这种味道明显是人血。 “你们找谁?”男人打量着两个人,有些防备的问道。 “我来找赵老三。”李之寒回答道。 男人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赵老三,没看清楚外面的牌子吗,这是老王羊肉馆。” 李之寒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银色的牌子,递给男人,“我是陈老板介绍来的,说是运气好的话,能在这里发笔小财。” 男人接过牌子,仔细的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李之寒和张子清,明显身上的防备气势放松了不少,“你们有筹码吗?” “当然。”李之寒推了推张子清,对他使了个眼色。 张子清叹了口气,他大概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所以也没问什么,直接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翡翠的扳指,递给了男人。 男人看到扳指的时候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目光半天都移不开,看到张子清递过来,赶紧小心翼翼的接过,凑到眼前细细的看了起来。 “怎么样,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这个筹码够了吗?”李之寒看到男人的反应,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当然当然,两位里边儿请。”男人的态度跟刚刚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点头哈腰的伸出手对着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个扳指先暂存在我这儿,等二位凯旋归来的时候我再双手奉还,您看这样可以吗?” 李之寒又推了推张子清,张子清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男人这才赶紧将扳指小心翼翼的收在一个盒子里,带着两人向里面走去。 顺着大堂进去,后面是一个有些宽阔的院子,男人带着两人走到院子的中心处,然后在一个立起来的柱子旁背着两人按了几下,两人面前的地板微微颤动了几下后,地砖向后退去,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道。 “两位,请吧。”男人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个火把,点燃后就带着二人向着地道走去。 ------------ 第四十二章 赌场 “然然,该起床吃早饭了。” 江然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但是没有睁开眼睛,在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中,索性干的一盘花生米。 除了城中的翻了个身但是没有睁开眼睛红靥和黑衣僧人,城内她有点分不清自己现人最好奇的就是这位公子哥了,他来到城中的第一。”老人叹了口气,捡起少女天便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不管男女老少都坐了起来,看着窗边的老人,有些不在心里暗暗赞叹一声:“好一个俊美的少年。”好像那仙人刺眼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江然的脸上。 的风姿也不过如此。 脆继续躺着装死。 “这孩子,也不知道昨晚又玩到了几点掉在地上的衣服,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有些微微江然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确定的喊了一句,“外婆?” “怎么了?睡傻了“啊,好。” 江然漫不经心想到这里苏亦偷偷的看却是在回想着刚刚做到的那个梦。 按照梦里的时间线,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了一眼尹婉婉,心道突然感觉这姑娘也不是那么好看。 “倒是没想到你能有那天具体都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回到外婆家这么好看的师妹......”苏亦有些惊讶。 段楚易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你,我就先担心那个老头子。” “呸!”苏亦一把将四人头?连外婆都不认识了。”外婆翻了个白眼,把衣服扔到床上,“赶紧起床吃饭,今天周一还上不上课了。” 上的袈裟扯下来,双手叉腰看着对面突然愣住的子清道:“老东西,你又来干啥?” 的拿过衣服,脑子里自己六岁那年,刚上小学一年级,那是自己懂事以后第一次见到那个叫做江寒的男人,也是唯一一次。 回来以后的江然已经记不太清楚的,甚至于在后来偶尔几次梦到这件事后,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这件事到底有没有真实的发生过,还是说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不过如果没记错在三年前,本来都以为这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又梦到了。 跟以前一样的是,梦里的其他人江然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长什么样子,唯独那个撑伞的年轻男人,自己不管是在梦总是要一的话,上一次梦到这件事还是起经历一些事,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的。”虚云喃喃道。 “你跟那位苏亦苏公子很熟吗?”尹婉婉个梦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想到自己师兄就糟心,索性换了个话题。 虚云一愣,实话实说:“严格说起来,仙境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外是我和苏兄的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你都里还是清醒以后使劲回想,他的脸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怎么也看不清楚。 江然摇了摇头,想绪暂时先甩开,顺手摸过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十分。 江然的大脑短暂的反应里迅速的把自己的睡衣脱下来换上出门的衣服,从床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冲进了卫生间里开始洗漱,客厅里的外婆坐在沙发上,手“那啥,苏兄,了一下,然后在十秒钟的时间确定不用我帮你?”段楚易蹲下来低声道:“这看起来老家伙是把毕生修为都注入孙瑜体内了,指不定出来个什然的皮肤精致程度足以让她自信到么怪物呢。” 苏亦看着下方的光亮心里没在换鞋的江然愣了一下,只不过想啥底,但还是摆手道:“不用,让我先试试,我不行你再上。” 段楚易往后一缩:“别,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牛奶,看的连连摇头。 十分钟后,江然从房间里收拾好背着书包走到了餐桌旁随手拿了两片面包,脸上还带着洗完脸后没擦干的水珠。 虽然还没来得及化妆,但是江顶着素颜出门。 “然然,今天是你的18岁生日,晚上安排好了吗?” 十八岁生日? 正到的不是晚上怎么过生日,而是梦里那个男人说的那句话。 十八岁之前不会那笑容。“走了大姐,你犯花痴也不能在教室里犯啊,这么多人看着呢。”陈可欣看到教室里其他把拉着江然就往教室后排跑。被陈可欣一拉,江然马上就清醒了过来,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一点儿都不敢和其他同学的目光对视,加快了脚步“那啥,苏兄,确定不用我帮你?”段楚易蹲同学都开始注意起这边,赶紧一下来低声道:“这看起来老家伙是把毕生修写下了三个字。张知行。为都注入孙瑜体内了,指不定出来个什么怪物呢。” 苏亦看着下方的光亮心算丢人。男人并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抬头扫视了一圈教室,从讲台上拿起粉笔在身后的黑板上“大家好,你们的陈老师周末里没啥底,但还是摆手道:“不用,让我先试试段时间里,大家的,我不行你再上。” 段楚易往后一缩:“别,,反而变成了江然拉着陈可欣往后跑。两个人低着头一路小跑到了教室的后三排,随便把头埋在了桌子上,没敢再抬起来。只要看不见别人的眼光,就不。所以从今知行合一的那个知行。我今年28岁,本科的时候在厦门大学读会计学,研究生和博士都是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修金融学。严格来讲,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当老师在课堂上进行教学,白月转向那个站在身边的男人,目光温柔,“后悔吗,这一万年来陪我这将的时候体检结果不太好,需要较长时间的住院治疗死之人待在这个地方,错失了人间的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而现在我天开始一直到陈老师身体恢复的这《经济法》这门课就先由我暂代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张知行,要死了,还要拖累着你跟我一起赴死。” 桃花道士找了个位置坐下后,直接低下头,轻声道:“我就是为您而活的啊。” 白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反映。接下来的这一年,也希望能够和大家共同进步。”张知行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台下马上就迫不及待的响起了震没有说,低下头怔怔的看着湖面。 “我去做完最后的事吧。”无论是经验还是教学方式比陈老师肯定是差得远,如果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大家可以及时跟我耳欲聋的掌声。大家平日里都被陈老太阴阳怪气的上个课都心惊胆战,生怕陈老的记下了自己的名字。现在换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同龄人的老师,长得帅不说,看起来好像还温文尔雅。至于什这个叫孙瑜的道士能警觉到自己在盯着他,就说明他的实力至少比表面看到的要高。 “没想到如今世上还有精通‘天算’之太多看自己一眼,默默人。”站在苏亦身边的黑衣和尚道。 自从修仙之人来到苏州城后,黑衣人都是自学,老师讲的好不和尚便从城主府门前离开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神秘,也没有人大家差不多就可以停了,“看到他去哪了,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天算’当真能算天么教学方式好不好的,谁在乎呢,反正大学课堂里,在本科阶段不学习的人也不听课,学习的好很少会有人在意。张知行似乎没料到大家的反应会这么热烈,有些无奈的摆摆激动,平复一下心情我们开始上课吧。”张知行打开课本,推了推眼镜,“那请大家把课本翻到第二十三页,我们......”话刚说到一半,教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只不过这次却是没有敲门,来人直接就闯了进来。“是陈国忠,每次他进来都不敲门。”陈可欣小子哥点点头,笑了一下,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苏亦有些惊讶:“这魔族少主看起来和善可亲啊手示意好了好了,大家也不用这么,都病的快死了还能对我这庶民笑一下。” 红靥一愣:“病的快死了?” “你看不出来吗?”苏亦点头道:“他体有些出不来,听到陈可欣的话,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陈国忠是会计系的系主任,跟陈老太也是冤家,每次陈国忠来陈老太的内的气息完全控制不住,在他体内乱窜。而且那几道气息乱跑就算了,还在撕扯他声嘀咕道,“呦,这次还带了个帅哥。”江然还沉浸在刚刚看到张知行的那种熟悉的感觉里课上串门都不敲门,开会的时候没事还揶揄几句陈老太,陈老太受了气就在课堂上阴阳学生,学生们就会在期末的匿名教学评价给陈国忠打一星,陈国忠再来揶揄陈老太,形成了完美闭环。这次陈国忠“呦呵,今天还挺热闹啊。”客栈大门,一副社会小流氓的被人推开,漫天的雪花随着来人飘进了客栈里,带来了一丝凉意。 来人搓了搓手,走到道。“呦,这张老师看中间的一张空桌上坐下,解下腰间的长刀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笑道前笑眯眯说来还真不是一般人,陈国忠:“小二,上壶烧刀子暖暖身子。” “得嘞,李总管,马上到。”小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留着短短的寸头,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样子,摇头晃脑的在教室里到处乱看。“张老师,这是这学期转校来的新生,徐旸,系里把他分在了会计2班,今天人刚到,我就直接给送到教室里来了。”陈国忠双手叠放在小腹还是第一次态度这么好。”陈可欣啧啧称奇道。江然点点头表示认可,学校十几个学院,四出了 ------------ 第四十三章 最大的一桌 “张先生,斗胆问一句,像是这种品质和年代的好东西,您那里还有吗?我可以按照市场最高价从您那买几件。”赵老三殷切的望着张子清,“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对这些文物古玩之类的东西有兴趣,这些年虽然也参加过一些拍卖会,或者是在古玩市场那里淘来了一些东西,不过大部分不真就不说了,成色和材质也远比您这个扳指差远了。 我在这个古玩界混迹了这么多年,就想着哪一天能够淘到一件好宝贝,也算是能了却我的心愿了。” 听到赵老三的话,李之寒在心里有些不屑,心道你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市井混混,能懂个什么古董,你不被骗谁被骗,能让你偶尔买到几件真货都不错了,还想拿到上等的好东西,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能让你赶上呢。 不过同时听到赵老三说愿意从张子清那里用市场最高价买来一些真货,李之寒还是不得不感叹道赌博的利润是真的大,这些背后操盘的赌场老板,恐怕财富不比一些上市公司的老板差到哪里去。 听完赵老三的话,张子清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也就只有那一件了。”就没有再搭理赵老三了。 赵老三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张子清,心里难免有些恼火,在江宁市还没几个人敢不给他赵老三面子,更别说张子清这个听都没有听说过名号的年轻人了。 他要真是临时编造的名字,真实身份其实是某个大家族的少爷,大不了就一口咬死他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自己没认出来。 如果要是其他省的某个大家族的人,那就更好说了,在江北他和陈昊都能够只手遮天了,更不用说外省的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想到这里,赵老三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又恢复到之前的满脸笑容,“既然如此,那倒是也没什么关系,大家就当是交了个朋友嘛。 二位应该是想来这里玩几把?不知道二位是准备玩多大的局呢?” 赵老三刚刚的表情转换李之寒都看在了眼里,不过她也并没有说什么,假装思考了一下,“嗯,要玩就得玩最大的,赵老板就带我们去玩的最大的那一桌吧。” “最大的那一桌,一把可就是二十亿。”赵老三不动声色的提醒道。 李之寒看了一眼张子清,看他依然还是面无表情后,就点了点头,“二十亿就二十亿,赵老板是觉得我们拿不出来这个钱?” “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给二位介绍一下情况。”赵老三赶紧摆摆手道:“二位跟我来吧。” 说完后赵老三就带着两人向前走去,只是在转身的时候,赵老三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冷笑,既然我找你买的时候你不愿意卖给我,那就别怪我让你在这儿乖乖把家里的那些宝贝都给吐出来了。 “两位请看,这边是普通区域,一局从一百块到一万块不等,大多都是一些家里有点儿小钱的,或者是压力比较大不过收入还算是客观的上班族来这里放松放松心情的。 前面是三等区域,大概也就是一些个小老板在这里玩,一把几十万或者几百万,根据自己的体量来自由选择。 再往前是二等区域,也就是一千万到一个亿这样的体量,基本上从这儿开始,坐在桌上的人都是省里一些有名有姓的企业家了。” 随着赵老三的介绍,李之寒也打量着这个赌场的布局,果然在赵老三所说的二等区域,李之寒看到了好几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都是在陈昊办公室见过的,或者是市里某些公司的高管。 “再往前走,就是一等区域了,这个我就不多介绍了,价格什么的二位应该也已经心里有数了。”赵老三带着两人穿过了一等区域,来到了赌场最深处的一张桌子前,“这个就是我们赌场最豪华的区域,也是最顶级的一桌。” 李之寒往前走了走,看了看这张位置最远,但也是最高的一张桌子。不像下面几个区域,几乎每张桌子前都围了一圈人,不管是自己参与还是不参与,都会在旁边看着桌子上的玩家们惊心动魄的进行着每一步的对决。 只有这张桌子上,除了发牌的荷官外,只坐了四个玩家,毕竟这张桌子上的金额太大,一般人也根本没机会参与进来,所以干脆就连围观的心思都没有了。 张子清眯了眯眼,有些意外,在这张桌子上,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正对着庄家的一个位置,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赢的话能赢的最多,要是输的话,自然也是加倍的输。 “这一场马上就要结束了。”赵老三眯着眼看着那个男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李之寒愣了一下,不明白赵老三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小姐看看他的表情应该就能看出来,这个人今天的牌运可不是太好。”赵老三笑着说道。 一旁的张子清在听到这句话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哦呦,少见啊,你竟然会因为这种事而叹气?”李之寒有些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对别人的命运都很漠然呢。” 张子清摇了摇头,“倒不是因为这件事,只是因为这个人。” “你认识他?”李之寒反应过来了。 “算是认识吧。”张子清轻声道,不过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 李之寒看到张子清并不太想说,索性就干脆也不问了,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场赌局的进行,顺便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 坐在荷官对面的男人长着一副国字脸,轮廓分明,看起来大概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李之寒还依稀能看到男人一脸的紧张。 五月份虽然天气已经很热了,但是这是在幽暗封闭的地下,再加上几台中央空调一直在高速运转,所以赌场内还是很凉快的。 但是现在男人的脸上已经能看到有汗水在缓缓往下流,甚至男人还在紧张的解着袖子和衣领的领口,东张西望着,虽然也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但是李之寒知道这是在人极度紧张下会做出的一系列的小动作。 “赵老板,现在到哪一步了?”李之寒似乎也被这种有些紧张的气氛感染了,不由自主的放低了音量。 “现在还差最后一张牌就能定输赢了。”赵老三也小声说道,随后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李之寒,忍不住问道:“李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懂这些规则?” 李之寒愣了一下,“我也没说我懂啊。” “那你......”赵老三刚想问问她既然不懂这些东西,怎么敢来赌场赌博的,而且上来就选最大的那一桌,不过又看向了一旁面无表情的张子清,马上就又明白了,原来这位爷才是要真正要上桌的,赶紧就把要问的问题咽了回去,“没事没事,是我多虑了。” 李之寒看到赵老三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猜到了他本来想说的是什么,不过既然他没说出口,李之寒也就懒得再接话,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桌子上。 很快,荷官就开始给在座的每一位客人发出了最后一张牌,随着扑克牌落在桌子上,也就代表着这张桌子上的这一把游戏即将结束。 桌子上的另外三个人都已经翻开了自己的底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神色各异,有的是劫后余生的惊喜,有的则是面如死灰。 而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却迟迟没有选择翻开自己的最后一张牌,而是一直盯着桌子在发呆,直到荷官轻轻的敲打桌子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双手颤抖着掀开自己的底牌。 “看他的表情,好像情况不太乐观啊。”李之寒轻声道。 赵老三点点头,“我刚刚就是在这里看这一桌,这一把几乎是从头看到尾,说实话,这位先生的反应也算是正常,就他现在的牌来说,这张底牌看不看都不会有什么区别。” ------------ 第四十四章 最后一张牌 “如果他输了的话,会怎么样?”李之寒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位先生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已经输了有一百五十亿进去了,这是他的最后一把,据说是压上了他的全部财产。”赵老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了翻递给李之寒,“你看,他把房产证都压在这儿了。” 李之寒接过手机看了看,上面还真是这个男人拿着房产证自拍的样子。 “威海,这个名字好像听着有点儿熟悉啊。”李之寒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人,只是这突然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了。 抬起头看了看男人的脸,这种熟悉的感觉更加深刻了,总觉得的自己好像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这位威先生不是本市的,是平江市威海集团的董事长。”赵老三解释道,“威海集团在省内地产行业曾经也算是做过一段时间的行业老大了,所以他的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 听到赵老三的解释,李之寒马上就想起来了,“是前段时间那个被打压的快要倒闭了,然后又突然反败为胜的威海集团?” 赵老三点了点头,“对,看来李小姐也听说过。” 李之寒对这个威海集团还是有些印象的,说起来陈昊跟威海还有一些单方面的恩怨,只不过威海可能根本都不知道。 虽然陈昊的老狼集团主要的赛道是放在餐饮业上,和威海集团的房地产行业看起来完全没有关系。 不过有段时间房地产业正火的那几年,陈昊也想过要拿一块地皮盖上几栋楼,然后小赚一笔快钱。 只不过当时地皮都是由政府来进行拍卖的,这种经济的主体行业陈昊之前完全没有经验,餐饮的现金流也不够,再加上因为陈昊的出身,在政府方面没有可靠的关系,所以就算是想找人走关系都找不到门路,只能老老实实的通过正当途径参加竞标。 但是那几年省内的房地产行业几乎被威海集团和宇辰集团瓜分的一干二净了,哪怕是在江宁市内本土作战的竞标,陈昊都没能占到一点儿便宜,而且陈昊最想要的那块地,就是被威海集团拿走的,事后陈昊气的当场脸都黑了,回去以后更是把临时组建的房地产小组给当场解散了,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说过要进军房地产业。 当时威海集团的董事长威海上台发表中标感言时,李之寒还记得那是个意气风发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台上的发言谦逊但又带着高傲,在这个属于他的赛道,他好像就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回想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威海,李之寒怎么也没能和眼前这个满头大汗东张西望的威海联系到一起。 眼前的这个男人颓废,紧张兮兮的环顾着四周,眼神也没有了当初的自信,反而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甚至于大部分普通男人都要比现在的他看上去精神许多。 后来再听到关于威海的消息,就是陈昊看了一则财经新闻后心情大好,打了个电话后就哼着歌出门了。 当时李之寒还有些好奇是什么事儿能让陈昊这么开心,就凑上去看了看,依稀记得那篇财经新闻报道的就是威海集团在行业竞争中输给了死对头宇辰集团,被迫宣布破产,威海欠下了巨额债务的事情。 当时李之寒也没太在意,毕竟这种事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让陈昊心情好了点儿会让她觉得有些不爽。 但后来很快,还是平常的一天,陈昊又是看了一篇财经新闻后,气的直接摔了杯子,然后拿着手机就推门出去了。 李之寒再好奇的凑上去看看,那篇新闻上这次说的是高宏资本突然宣布给威海集团注资,并在资金到位后的几天内,威海集团不仅偿还了全部的债务,而且重新向宇辰集团发起了进攻。 在有高宏资本这样的庞然大物做后盾的情况下,威海集团很快就在这场反攻战中取得胜利,并且威海还下了死手,不仅逼到宇辰集团破产,甚至还找到了邵宇辰的犯罪记录,直接把邵宇辰送进了监狱,判了个十几年。 从这件事李之寒就看出来了,陈昊果然还是个记仇的人,四五年前威海从他手里抢走了一块地,没想到他能一直记到现在。 不过现在看来,也许当年威海可能根本都不记得陈昊是谁,但今天这场赌局一散,威海最后还是栽在了陈昊的手里。 “虽然说已经抵押了房产什么的,不过这一把赌的实在是太大了,下注下的越大,输的也就越多,估摸着这一把输了,威先生至少得输个四五百亿。”赵老三冷笑道:“如果是房地产正红火的那几年,他全部身家加上公司那栋楼倒还是能有这么多钱的,只不过现在......” 赵老三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李之寒也知道剩下的意思,威海压上了全部身家,可能本来是想靠着这一把来翻盘,把之前输的一百五十亿全部赢回来,只是现在从他的牌看来,他这把应该是输定了。 “赵老板,你们这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后台操控吧?”李之寒试探道。 赵老三面不改色道:“李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一路你也看见了,省里多少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都在我们这个赌场玩,要是我们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这些老板们怎么还会来我们这儿呢,我们的生意肯定早就凉了啊。” 说完后赵老三看了看李之寒的表情,见她还是一脸怀疑后,又赶紧说道:“这样吧李小姐,等这局结束以后,要不咱们离近点儿,你就站在荷官旁边,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李之寒摆了摆手,“不用了赵老板,我相信你们不会做这种事的,下一把我们就试试吧,早点结束晚上还有其他事呢。” “当然当然。”看到李之寒这么的迫不及待,赵老三赶紧给前面的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心领神会,马上就朝着威海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个人现在心里都有些自己的想法。 赵老三刚还想着怎么把李之寒的张子清骗进下一轮,自己好趁机从张子清身上捞到点儿好处,没想到还没费什么力气,李之寒自己就钻进套了。 李之寒则是对赵老三的话半个字都不带信的。真要是什么猫腻都没有那才是见鬼了,他敢这么自信的让自己去荷官旁边站着就说明肯定有能让自己看不出来有问题的方法,所以干脆自己也懒得去了,先把话说满,剩下的都交给张子清。 想到这里,李之寒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张子清,却发现张子清正在看着威海,眼神中有着一丝惋惜。 李之寒有些好奇,走到张子清身边轻声问道:“你看起来好像跟那个威海挺熟的?” 张子清摇了摇头,“我跟他不熟,只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跟他挺熟的。” “那他这次输了钱,那个人一定会很难过吧。”李之寒看着台上猜道。 张子清轻声叹了口气,没再接话。 在赵老三刚刚的示意下,两个身穿西装的保镖很快就走到了威海的面前,区域的不同,这些保镖的衣着也就不会像两人一开始在门口看到的那个男人一样穿着随意。 “威先生,请吧。”保镖冷声说道。 威海愣了一下,随后在桌子上翻开了自己手中的牌。 桌上的另外三人一齐看向那张牌后,三人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随后有些同情和怜悯的看着威海。 而威海在翻开那张牌后,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整个人就像是突然被掏空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本轮,庄家,赢。”随着女荷官冰冷的声音宣判了结果后,两名保镖看了看赵老三,随着赵老三点了点头后,两名保镖直接就一左一右的把威海从凳子上架了起来,也不管威海有没有力气站稳,拖着威海就往台下走。 李之寒转过头去,有些不太忍心看着这位曾经地产行业的巨头沦落到这种地步。她知道一般来说在这种时候应该还会走一下流程,问问威海有没有其他资产可以用来抵债的,但是赵老三可能已经把威海的底给摸透了,干脆就问都懒得了,直接让人就把威海给拖走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跟自己和张子清有关系,赵老三想让自己早点坐上那张桌子,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 第四十五章 威海的下场 看着威海像一具空壳一样被两名保镖拖下台,本来李之寒还有些遗憾看不到威海之后会遭受的下场,忽然威海在看到赵老三的时候,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向着赵老三的方向爬过来。 两名保镖见状,直接就是一棍子狠狠地抽在了威海的头上,鲜血顿时就顺着威海的脸流了下来,威海哪经受过这样的疼痛,赶紧蹲在地上抱住头大声喊道:“赵老板,赵老板别打了!我有话要说!” 赵老三对着保镖点了点头,保镖会意,停下了对威海的殴打,两个人架着威海就走到了赵老三的面前。 “威总,你看看,这搞得多不好啊,我之前都劝过你了见好就收,才输了一百五十亿,也没必要把全部家当都赔上啊,现在好了,什么也不剩了,这不是更亏了。”看着威海被扔到自己面前趴在地上,赵老三忍不住笑道,“之前您还是高高在上的威海集团的董事长,现在呢,只能趴在我这种小人物的脚下,要不怎么说命运这个事儿呢,就是瞬息万变啊。” 威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有些萎靡。 虽然他的个子比赵老三要高得多,但是现在从两人的气势上来看,他比赵老三矮了一头都不止。 “赵老板,我这个人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您能不能宽限我几天,三天,三天就够了!” 赵老三摇了摇头,“我们赌场可从来没有赊账的规矩,一场结一场的钱,这个规矩我之前已经跟威总说过了吧?” “说过......”威海咽了咽口水,又赶紧说道:“不过我当时正在筹钱来玩这一把,没顾得上筹更多的钱考虑输的情况,赵老板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想办法把钱给凑出来。” 赵老三啧啧道:“我倒是想给你时间把钱凑上,不过威总,据我所知你为了凑齐这一把的本金,已经把整个公司还有你家里的那点儿存款都给掏空了吧?而且还找朋友借了不少钱。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凑到钱的渠道了吧?更不用说你这一把欠下的钱可是你本金的好几倍,你确定还能凑到钱?” 听了赵老三的话,威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老三说的没错,他确实已经没有其他的渠道去凑钱了,他所说的三天也只是想拖一下时间,找到别的方法来逃避这笔债务。 不过赵老三似乎是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没等他回话就自顾自说道:“哦对了,我听说威总的女儿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威总还给她准备了一笔上学用的钱,这笔钱好像还有一两个亿呢。 就是这一两个亿连这笔债务的零头都不到,威总应该也不准备拿它来填赌债了吧?让我想想,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威总是不是准备先稳住我,然后回家了跟女儿一起用这笔钱出国?” 赵老三的话顿时让威海一惊,他心里确实就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还没实行,就已经被赵老三猜到了。 不过尽管如此,威海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赵老板这是什么话,我威海的信誉还是有的,我怎么会故意赖账不还呢,更不用说逃跑出国了。而且我的公司、房子和家里人都还在江北,我还能走到哪儿去。” “哦?如果要是两三年前,那你威总的信誉确实还是信得过的,行业内的口碑也是众人皆知。 只不过这几年,地产行业也不太景气,再加上你的威海集团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你威总可能都不记得自己欠了多少农民工的工资吧? 哦对,还有省内那么多盖到一半就没有下文的烂尾楼,挂的也是你威海集团的招牌,谁不知道你威总是雁过拔毛啊,你现在还有信誉可言? 至于你的公司和房子,早都已经抵押给我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被赵老三戳穿的威海看起来有些恼怒,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威海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陪笑道:“赵老板,你放心,我肯定是不会跑的,这样,我给你签保证书,还钱协议什么的都行,只要您能宽限我几天。” 威海的话并没有打动赵老三,赵老三摇了摇头,刚准备直接拒绝威海,很快又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不过威总刚刚提到家人我倒是想起来了,听说威总自幼便父母双亡,自己跟着施工队走南闯北的,后来遇上了一个姑娘愿意跟着你,还给你生下了一个女儿,应该就是现在的千金吧? 只可惜威夫人在生下令千金后就难产不幸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威总和您女儿相依为命,威总既然还不上这笔钱,不行我去找找令千金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赵老三的话一说完,威海赶紧凑上前抓着赵老三的肩膀祈求道:“赵老板,赵老板我求求你了,别碰我女儿,她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儿关系,有什么事儿都冲我来,我会想办法还钱的,求求你不要让孩子参与进来!” 威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保镖拉着衣服扔到了地上,赵老三有些厌恶的拍了拍肩膀,打了个响指叫来了一旁的小弟吩咐道:“你去威总家里,找到他女儿,告诉她威总欠了我们不少钱,让他女儿把那一个多亿拿出来,不然就只能来给她爹收尸了。” 小弟点了点头,一把推开了挣扎着想要拦住自己的威海,径直就往外走了出去。 “赵老板,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去找我女儿,那笔钱是留给她上学用的,那是她妈妈去世前留给她唯一的一笔积蓄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她一定是要去国外读书的。”威海声嘶力竭的哀求道。 “威先生都欠了这么多钱还想把女儿送去国外读书呢?倒是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这么爱女儿的父亲。 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拖欠了那么多的农民工工资,有多少穷人家的孩子都上不起学?最后只能被迫种一辈子地。” 听到赵老三说出这样的话,李之寒忍不住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一个开赌场的地痞流氓,突然间把这件事儿的高度都上升了。 “我突然想起来。”赵老三的话锋一转,“听说威总的女儿长得不错,这一个多亿肯定是不够还的,不过要是把威总的女儿卖到东南亚那边去,帮我们做点儿小生意,应该也是能赚不少钱的。” 李之寒皱了皱眉,赵老三刚刚说了句有点儿像人样的话刚还让她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到了这种没有人性的本性。 威海也明白了赵老三口中的“小生意”指的是什么,他老早就听说赵老三除了有赌场生意外,在东南亚那边还有着卖淫和毒品的业务。 想到这里,威海就像疯了一样的挣脱开两个保镖的束缚冲向赵老三,双眼通红的大喊着:“你个禽兽!别碰我女儿!” 只可惜他才刚刚冲到一半儿,就被保镖拉了回去,直接就一拳打在了威海的脸上,这一拳的力道之大,甚至直接把威海的牙都打掉了好几颗,看的李之寒眉头直皱。 “威总也不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吧?怎么遇事还这么冲动呢?”赵老三冷笑道。 保镖的这一拳似乎是把威海给打醒了,威海在地上瘫了一会儿,缓缓地坐起身来,吐出一口鲜血,平静的说:“赵老板,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我试试能不能借来些钱。” “呦,原来威总还有渠道呢?我就说嘛,这人啊,要是不逼他一把,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赵老三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弟很快就拿来了一部电话递给威海。 赌场里的电话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在拨出号码的一瞬间会马上自动识别是不是打给什么重要的部门,类似于110、119这种的,所以赵老三也不担心威海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报警。 ------------ 第四十六章 威海的挣扎 威海接过手机后,在脑中回想了一下,然后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手机接通后响了两声,对面传来了一个有些慵懒的男声,“你好,哪位?” 听到对面的男人接了电话,威海有些欣喜,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就赶紧说道:“秦先生您好,我是威海,您还记得我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想这个名字,好一会儿后才在威海紧张的等待中回复道:“啊,我想起来了,之前借过你一笔钱是吧?” “对对,是我。”听到对面的男人对自己还有些印象,威海激动的差点儿都要哭出来了。 “你有什么事儿吗?”男人疑惑道。 威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秦先生,是这样的,我还想找你借一笔钱。” “嗯?我记得你的公司不是已经东山再起了?还要借钱干什么?你......”男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语气一变,“你在赌场?” 威海一愣,刚想问男人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很快就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现在周围都是摇骰子、发牌、输钱的人骂骂咧咧和赢钱的人欢呼雀跃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在赌场里。 自己刚刚编撰好的理由看来是不能用了,威海只好实话实说道:“是这样的......” 男人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所以,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你输了钱,所以想找我借钱还赌债?” “对,秦先生,我知道......”威海在脑子里拼命的想着还能有什么理由来解释现在的情况,只是对面的男人完全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了,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威海有些发愣,随后赶紧再次拨通了这个号码,只是这次再打过去,却只能听到冰冷的女声提示道“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威海抬头看向赵老三,小心说道:“赵老板,这个电话好像被拉黑了,能不能把我的手机拿过来,我用自己的号码再打一次。” 赵老三冷笑一声道:“威总,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人家这是明摆着听说你欠了赌债,理都不想搭理你了,还去没脸没皮的自己贴上去呢?” “一定是我刚刚的沟通方式有问题,我已经想好怎么说了,赵老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赵老三摇了摇头,“威总啊,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说完又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小弟很快就领会到了意思,去到了里面的房间把威海的手机拿了出来。 威海接过手机,就像是接过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小心的拿在手里,略微思索一下怎么开口后,就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只不过这次的结果甚至都没有给他发挥的机会,对面传来的消息直接就提示他的电话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威海呆呆的坐在原地,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甚至就连手机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他都没有发现。 “怎么样威总,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赵老三似乎很享受看威海的这种挫败感,索性自己也蹲了下来。 威海有些木讷的摇摇头,放弃了挣扎。 “既然你没有其他办法了,那你女儿上学的那一个多亿我就先收下了,哦对了,你也不用担心你女儿没钱了怎么生活,我会安排人把她接过来照顾的。” 赵老三说完后还做出了一个非常享受的表情。 只是这个表情在威海眼里看来却是极其的恶心,威海按捺不住的冲上去把赵老三扑倒在地,高高的举起了右手的拳头。 只是拳头还没落下去,威海就又被两个保镖提了起来,再次重重的摔在地上,甚至为了防止他再有什么动作,其中一个保镖直接一脚踩在了威海的脸上。 “妈的,老子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还想着要跟我玩儿命?” 赵老三从地上站起来,表情凶狠,从身边小弟的手里接过一根粗壮的钢管,一下又一下的抽在威海的身上。 为了不把人打死,除了第一下是发泄怒气抽在头上之外,后来的几下都是抽在了威海的背上。 尽管是这样,大量的鲜血还是很快的涌出,甚至渗透了威海的西装,最终汇聚在地板上。 李之寒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过了头看向别处。 打了大概十几下后,赵老三感觉自己的怒气发泄的也差不多了,随后把钢管扔到了地上,又从小弟的手里接过一张湿巾擦了擦手,看来他还是不太想把自己的手弄脏。 只是在赵老三停下了之后,浑身是血的威海却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老三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威海一口血水吐在了地上,脸色狰狞道:“赵老三,你应该知道自己干的是违法的勾当吧?我威海在江北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你的赌场跟你这个人还能保得住?” 威海的话让赵老三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起来,赵老三阴沉着脸道:“威海,你是在威胁我?你知道威胁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下场?你一个地下开赌场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我谈下场?”威海怒声道:“你要是敢动我的女儿,我出去以后一定会动用我所有的关系去把你们这个赌场连根拔起,到时候我要你赵老三死无葬身之地!” 赵老三听完威海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抽了一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威海,语气阴冷道:“你说得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威总就算是落魄了,也还是有不少关系的。 所以为了防止你做些什么,还是把你永远留在这里的好。” “永远留在这里?你什么意思?”威海一愣,心中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赵老三,你敢动我?你动了我你也逃不了!” “没关系,真到了那种地步,我会在逃跑前亲自送你威总上路的。”赵老三伸手招来一旁的小弟,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弟在听完后点点头就跑进了里面的房间,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从房间里出来两个人,一起抬着一根看起来大概得有400斤左右重量的铁锤。 虽然出来的两个小弟都是个子一米九左右,身上肌肉也很是发达,但是400斤的铁锤抬起来毕竟还是有些费力的。 “赵老三,你要干什么?”威海惊恐的看着那个巨大的铁锤。 赵老三冷笑道:“既然威总都说了出去以后要动用关系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了,那我怎么还敢让你出去呢?” 说完后,赵老三对着两个小弟挥了挥手,“去,把威总的两条腿给我砸断,让威总以后就好好地待在咱们这个赌场给咱们看门。” 听了赵老三的话,威海赶紧大声喊道:“赵老三!不!赵老板!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会想办法筹钱的!我还有认识的人,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我不会举报你的赵老板,求你......啊!” 虽然威海求饶的声音很大,但是赵老三却不会心慈手软,两个小弟没见到赵老三有让他们停下的意思,直接就一起抬起铁锤,重重的砸在了威海的双腿之上,随着威海的一声惨叫,他整个人也晕了过去。 “这点儿疼都受不了,真没用。”赵老三冷哼一声,对着小弟吩咐道:“把威总拖下去,扔到地牢里去,等他醒了再来通知我。” 小弟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着威海,直接就把威海刚刚被砸断的双腿就那么随意的拖在地上,往赌场深处拖去。 这整个过程中李之寒都没敢看一眼,一直把视线停留在别的地方,直到最后威海被拖走的时候才鼓起勇气回头看了一眼,也只看到威海被两个人架着如同一条死狗一样在地上滑行着,双腿经过的地方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 第四十七章 赌徒心理 “两位,上一桌已经结束了,要不咱们请吧?” 看着威海被人拖走后,赵老三赶紧换上了一副笑脸,询问着张子清和李之寒两人。 李之寒看了看张子清,张子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赵老三赶紧往前走上一步,对着张子清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子清面无表情的跟着赵老三往前走去,李之寒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开始有些后悔把他拉了进来。 刚刚威海的下场已经看的她有些反胃了,如果不出所料,自己的父亲当年在这间赌场应该也遭受过同样的遭遇,所以才会后来精神崩溃到跳楼自杀。 虽然自己进来的时候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看看现在的局面,李之寒觉得自己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连威海这样的人都会栽在赵老三手里,自己擅自做主把张子清拉来的举动还是太过于冲动了,这张最大的赌桌明显就是冲着吃人来的,不论是谁坐上去都会被赵老三吃干抹净,更何况刚刚赵老三已经毫不掩饰的对张子清表达了对他手里那些古董感兴趣的意思,但是张子清却并没怎么搭理他,可能会让他更加想速战速决拿下张子清。 张子清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十有八九也会面临跟威海一样的下场,输到倾家荡产,到时候...... 想想威海的惨状和自己父亲的遭遇,李之寒突然就往前小跑了两步,拉住张子清的手,“那个,我想起来我们家里还有点儿事,今天这把就不玩了吧,改天再过来感受。” 李之寒的临时反悔倒是让赵老三一愣,赵老三有些面色不悦道:“李小姐,你这样可就不对了,这二十亿一场的桌子可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想到这张桌子上来玩一把可是要提前一周预约的。 这也就是上一把威海威总输的太快了,才能在这中间挤出来一段时间给你们,可不是你们什么时候来都有位置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赵老板就尽快安排别人吧,别让我们影响了赵老板赚钱,至于下次来了有没有位置,那就看我们的运气了。”李之寒僵硬的笑了笑。 “别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李小姐,好的机会可真不多,来都来了,玩两把先感受感受氛围嘛,别看这一把都是二十亿,但是我觉得对于张先生的财力来说,几把下去都是不痛不痒的。 而且我看张先生都这么淡定,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我们这种说不定对他来说都是小场面,随便玩玩,练练手。” 李之寒内心有些焦急起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想要再说些什么能让两人暂时赶紧脱身。但是想说的话还没想到,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身后有几个小弟开始不着痕迹的向着这边靠过来,恐怕两人只要是后退一步,就会被马上拦下来。 正当李之寒一筹莫展的时候,张子清突然拍了拍她的手,李之寒疑惑的看过去,正好对上了张子清的双眼。 张子清的眼睛里似乎是有种特别的魔力,眼神沉稳平静,和他对视一眼李之寒就觉得心里安心了不少,很快就没有了刚刚的不安和慌乱。 看着李之寒冷静下来一点儿后,张子清才重新转过头去看着赵老三,“赵老板,我们开始吧,早点开始了也好早点儿结束,晚上确实是有事。”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赵老三有些捉摸不透,不过既然看张子清这么积极,赵老三也乐的连连答应,至于回家,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回去那可就不好说了。 “张先生,这四个位置你选一个吧。”赵老三笑道。 张子清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坐在了威海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赵老三一愣,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张先生,这个位置虽然赢钱赢的是最多的,但是要是输一把,输的可就是你自己的账还得加上另外三位的账然后再翻一番,你可要想好能不能受得住这个结果。” 虽然赵老三已经把结果说的很清楚了,但是张子清就好像是没听进去一样,点点头道:“知道了,开始吧。” 赵老三心满意足,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还是条大鱼,赶紧就给荷官和桌上的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 为了张子清手里的那些好东西,赵老三已经暗地里把这张桌子上的所有参与人员全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现在这张桌子上的这一局,完全就是为了张子清一个人量身定做的。 赌博这种事还是很容易上瘾的,只要张子清玩上两把,自己就不愿意下来了,到时候只会不断地在桌子上加码。 想到这里,赵老三又看了看手中的扳指,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李之寒看着赵老三的反应皱了皱眉,凑上前去问道:“赵老板,一会儿我们要是输了,不会也是威海那样的下场吧?” 赵老三一愣,倒是没想到李之寒会问的那么直白,赶紧回答道:“那怎么可能呢,威海因为是常客了,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在这儿赊账了,所以我们才小小的惩罚了他一下。 您二位都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玩,为了以后我们能交个朋友,长期的发展,肯定不会跟威海一样啊,而且张先生的气质看起来都不是一般人,也不像是会赖账的人,既然敢坐在这个位置上,那肯定是已经胸有成竹了,李小姐完全不必担心。” 赵老三说的态度诚恳,而且看起来他这几句话倒是也挺有道理的,所以一时半会还真糊弄住了李之寒,以为赵老三是真的想跟他们长期发展,所以第一次应该也不会太过分。 只是她有些低估了赵老三对那些宝贝的痴迷程度,让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迫不及待的想要就在今天拿下张子清。 又看了看张子清的表情,发现他似乎完全没有紧张的情绪后,李之寒也稍微松了口气,说不定他也不是第一次赌博了,对于自己的技术还很自信,反正现在赵老三也不会让他们走了,干脆就相信张子清能赢。 想到这里,李之寒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赵老板,说实话,我也看不懂这张桌子上是怎么玩的,我就会斗个地主打个麻将,在这儿看着也没什么意思,我能不能去到处转转,看看下面的区域有没有什么我能玩的,顺便看看你们赌场的环境什么的,你都说了以后要常来往,也不介意我多了解了解吧?” 赵老三稍微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那李小姐请便吧。” 等到李之寒准备走的时候赵老三又突然说道:“对了李小姐,你也知道,赌场里难免会有一些个地方不太方便对外人公开,所以看看赌场上的玩法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还是少看为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这离得太远了可能也顾不过来。” 李之寒愣了一下,回头看过去,赵老三正在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李之寒也说不好哪里有问题,只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等到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李之寒再回过头看去,赵老三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赌桌上,没有再关注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小心的打探起来赌场的环境。 距离自己最近的是一等区域,这个区域的玩家虽然不如张子清在的那一桌玩的大,但是一局一个亿也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就能玩的起的。 李之寒大略的扫了一眼,就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都是原先跟着陈昊出去谈生意的时候见到过的,一些个省里知名企业的老板或者外企高管。 这些人差不多到现在也都已经财富自由了,能体会的事情也都体会过了,所以都是来赌博找找乐趣的,几个亿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太多,就当是花钱买个好心情。 偶尔也有上头的,在这张桌子上越输越多,就会想威海那样,被人拖走。 二等区域和一等区域差不了多少,大家也都是小赌怡情。 基本上在这个年纪拥有这样的财富,这些人的定力或者是脑子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只要是没那么贪,多多少少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相对来说最容易出问题的其实还是下面的四五两个区域。 这两个区域玩的相对于前几个区域来说没有那么大,顶多就是十几万几十万左右。 但是一般来说在这两个区域玩的人,大多都是一些遇到了困难,想靠着赌博打个翻身仗的人,相信以自己的运气,十有八九能赚一笔。 而赌场正好也就抓住了他们的这种心理,前几把会让他们赢点小钱,等他们赢的上了头,想押一把大的,再看准时机让他一下全都搭进去。 好不容易赢来的钱连带着本金一起全部都赔进去了,这些人自然是不甘心的,而且偶然的输一把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运气问题,大部分时间还是能赢的。 于是就开始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跟朋友借钱,信用卡套现等等,想把输的钱全部都赢回来。 哪怕是赢回来了一部分,他们也不懂得要及时止损,而是想趁着自己赌运好手气好的时候乘胜追击。 这一把输的越多,下一把压的就越大,在这样的反复循环之下,赌场也将这些人的底摸得差不多了,最终会在他拿出全部积蓄的时候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输了钱的这些人,亲戚朋友的钱都借遍了,信用卡和各种贷款也都申请过了,欠了一屁股债,最终被迫和赵老三的赌场签订巨额利息的贷款条约,自己努努力赚钱还上了也还好,要是还不上,大多都只剩下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 第四十八章 突然出现的男人 张子清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让人怀疑,“我不是想看那个女生,我只是看看她今天穿的衣服,她的打扮......” 苏然看着张子清那副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前面不远处那个漂亮的女秘书,这才明白过来张子清的用意。 她轻哼了一声,“你们男人,真是一个个都是臭流氓!看着挺斯文一男的,结果背地里都是一个猥琐男。” “这能一样吗?看看衣服,看看打扮,又不代表我就对这个人有意思了。”张子清赶紧解释道,“再说了,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生什么气啊?” “你还有理了!”苏然更生气了,觉得张子清就是在故意看那个女秘书,“你们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看女人?!” 张子清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也不能怪他啊,谁让那个女秘书今天穿的衣服那么漂亮呢? 苏然气哼哼的瞪了张子清一眼,加快了脚步,走到电梯口等电梯。 张子清叹了口气,赶紧跟上去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你对不起什么?我又没怪你。”苏然余怒未消,“我就是讨厌你们这种男人,表面上装的人模狗样儿的,背地里都喜欢偷看女人。” 张子清还没来得及解释,苏然就把他推出电梯,自己一个人下了楼。她的脸色很难看,张子清知道她还在生气,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跟在后面下了楼。 苏然走出大楼,直接走向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张子清赶紧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刚一坐下,就听到苏然冷冷地说:“开车。” 张子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他看着前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知道苏然还在生气,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开心。他只能默默地开着车,希望苏然能够自己消消气。 两个人开车回家的路上,车厢里一直沉默着。苏然坐在副驾驶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张子清紧张地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苏然,心里祈祷着她能够消消气。 车窗外,城市的风景在眼前掠过,街头的喧嚣和车流的嘈杂似乎都与车厢内的沉默无关。张子清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他瞥了一眼苏然,看到她紧绷的脸庞和冷冽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颤。他知道,自己需要用行动来弥补自己的过失,让苏然重新找回对他的信任。 回到家后,苏然趁张子清去停车,迅速把他反锁在了门外。张子清无奈地挠了挠头,只好出去找李汉民吃饭。 外面阳光明媚,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张子清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家川菜馆。他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李汉民坐在角落里等他。 “汉民,这里!”张子清招手示意他过来。 李汉民点点头,起身走到张子清身边坐下。他看了一眼菜单,笑着说:“还是老样子,两份水煮鱼,一瓶啤酒。” 服务员微笑着记下后转身离去。李汉民看了一眼张子清,“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张子清叹了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李汉民。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事儿真的是越描越黑,早知道就不该提这茬儿。 李汉民听完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子清,“你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偷看女秘书也就算了,还惹得苏然这么生气,我看你是自作自受!” 张子清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低头闷声吃菜。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做错了,但心里也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己只是看了两眼而已,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说你小子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上次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你又来这一出。”李汉民看着张子清,“我看你是真的喜欢上苏然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在乎她的想法。” 张子清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李汉民,“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真的只是看了一眼,没其他的想法。”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李汉民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早就对苏然有想法了,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张子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确实对苏然有些好感,但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他只是想默默地守护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李汉民说完后,低头继续吃菜。 张子清的情绪低落到了谷底,他默默地喝着酒,一句话也不想说。李汉民看出他的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喝酒。 一瓶啤酒很快就喝完了,张子清又要了一瓶。他不断地喝着酒,仿佛想要借此来麻痹自己的心灵。李汉民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忍,但也没有阻止他。 时间过得很快,一箱啤酒已经喝完了。张子清的头脑已经有些昏沉,但他还是不想回家面对苏然的冷漠。他想要在这里继续喝酒,想要借此来忘记自己的烦恼。 夜幕降临,餐馆里的灯光渐渐暗淡下来。张子清和李汉民是这里唯一的两个客人。张子清已经醉醺醺的了,他眯着眼睛看着李汉民,“汉民,你说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有些无助。 李汉民看着张子清痛苦的样子 李汉民叹了口气,看着张子清,“子清,你心里有苏然,这是我看得出来的。但是,你需要明白,信任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上的。你需要给苏然一些时间,让她慢慢接受你的改变。同时,你也需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你能成为她心目中的那个人。”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张子清的眼神有些坚定,“我明天会去找苏然聊聊,希望能帮你们重建信任。但你也要明白,这需要你们两个人共同的努力。你需要真心诚意地对待苏然,让她感受到你的改变和你的诚意。” 张子清听了李汉民的话,赶紧点了点头, 张子清跟李汉民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苏然。他心里明白,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重新赢得苏然的信任和好感。他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要去苏然的公司接她下班,并且要为她准备一些小惊喜,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和关心。 第二天早上,张子清早早地起床,准备了一份礼物和一束鲜花,开着自己的车来到了苏然的公司门口。他站在车外,手里捧着鲜花和礼物,看着苏然所在的办公楼。他知道,这是他重新赢得苏然信任的开始。 当他看到苏然走出办公楼时,他的心跳加速了。他迎了上去,把鲜花和礼物递给了她。苏然有些惊讶地接过礼物,没有说话。张子清看着她,心里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苏然,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 苏然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回应张子清。她看着张子清诚恳的眼神,心里有些感动。她知道张子清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改变。但她也需要时间来考虑,来观察张子清是否真的能够做到他的承诺。 “我先上班吧,晚上再告诉你结果。”苏然轻声说。 张子清点了点头,看着苏然走进了办公楼。他心里有些紧张,但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他决定要为苏然做出更多的努力,让她重新信任他。 夜幕降临,张子清和李汉民在餐馆里等待着苏然的到来。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要一起和苏然聊聊,帮助张子清重建信任。 苏然终于来了,她走进餐馆,三个人点了一些烧烤,边吃边聊。张子清和李汉民向苏然讲述了他们之前的误会和张子清的改变。苏然听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偶尔点点头。张子清看着苏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他还是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苏然,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情,让你受到了伤害。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苏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需要时间来考虑一下。”张子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三个人继续吃着烧烤,聊着天。夜幕渐渐降临,餐馆里的灯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张子清看着苏然,心里有些期待和紧张。他知道,这是他重新赢得苏然信任的开始。 苏然抬起头,看着张子清的眼睛,轻声说:“张子清,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一直看别的女生。” 张子清心里一震,他知道自己有时候会不自觉地看别的女生,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看着苏然的眼睛,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苏然。我会注意的。” 苏然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好人,我知道你会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而努力的。” 张子清看着苏然,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感动。他知道苏然是在给他机会,让他证明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好的男朋友。他决定从此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苏然,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张子清看着苏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紧紧地握住苏然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苏然,我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我会全心全意地对你,让你感受到我的真诚和爱意。” 苏然看着张子清,心中也充满了期待。她知道这是张子清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有下一次的伤害,她就会选择放手。但她也相信张子清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会为了他们的感情而努力。 夜晚的灯光照亮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长长的,仿佛预示着他们未来的路还很长,需要他们共同去面对。 李汉民见事情已经解决,便决定让他们俩独处,他站起来,拿起身边的背包,“好的,你们聊,我就先走了。”他朝着两人微笑道。 夜色中,李汉民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街角。餐馆的灯光在夜幕中显得更加柔和,烧烤的烟雾和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张子清看着苏然,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期待。他知道,这是他重新赢得苏然信任的开始,也是他们未来感情的起点。他紧紧地握住苏然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她。 苏然看着张子清,心中也充满了期待和紧张。她知道,这是她给张子清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他们未来感情的关键。她决定相信张子清,相信他会为了他们的感情而努力。 ------------ 第四十九章 卧底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李之寒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跟她说了这么多,但是自己还完全不了解他的底细。 他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个赌场了,甚至从他带着自己绕圈来看,似乎还对赌场的内部极为了解,看起来很像是赌场内部的人。 但是他又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赌场里的事情,并且还提醒自己已经被赵老三的人盯上了,又让李之寒有些疑惑。 男人如果要是赌场的人不是应该把自己抓起来交给赵老三才对吗?但是他看起来好像是帮自己的,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是来调查这个赌场的?只不过是潜伏的时间比自己更久,所以这么熟悉? 既然想不明白,李之寒索性就直接问出来了,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 只是还没等男人回答,李之寒就发现男人已经带着她绕到了一扇木门的前面,木门旁边坐着几个正在斗地主的壮汉,看到男人带着自己过来后,赶紧放下手中的牌,走到男人面前打着招呼,“雄哥好。” 被叫做雄哥的男人点了点头,指了指李之寒,“这是老大的客人,老大让我带着进去验验货。” 几个壮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之寒,有些犹豫道:“雄哥,之前验货不都是在上面验吗?怎么今天要进来验了?” 男人指了指张子清所在的那张赌桌,解释道:“这位小姐的朋友正在那张桌子上,老大吩咐过了,他们二位是贵客,所以有进去挑选的权利。” 几个壮汉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男人已经这么说了,但是他们却还是挡在前面没有让开道路。 男人见状,沉下脸冷声道:“不相信我的话?要不我把老大叫过来,让他来跟你们说?” 看到男人有些生气了,几个壮汉赶紧让开道路,对着男人赔笑道:“我们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毕竟弟兄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对不住了雄哥,您请您请。” 男人冷哼了一声,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筹码,扔到了斗地主的桌子上,“老大让我赏你们的。” “哎呦,这多不好意思啊,谢谢雄哥!”几个壮汉看到了这些筹码,立马两眼放光再也顾不上其他,赶紧一拥而上各自拿了几个。 拿完筹码后,其中一个壮汉还特别有眼色的去把木门给男人和李之寒打开了。 “好好干,以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男人勉励了一句他们后,对着李之寒使了个眼色,就带头往门里走去。 李之寒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跟上了男人的脚步,虽然从刚刚这一幕看来,她基本上已经确定了男人就是赌场里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和赌场里的其他人并不是一伙儿的。 等到两人走了进去后,男人在李之寒的身后关上了木门,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类似于检测仪器一样的东西,打开后到处扫了一圈,仪器的报警灯并没有亮起来,男人这才放心的收起仪器。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不过我们时间不多,很快就会有人告诉赵老三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了,到时候再想走就晚了。”男人带头向前走去。 “走?走到哪儿去?”李之寒愣了一下。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到了屋子的最里面,在一个书架上摸索了一下后,随着“咯吱”一声的响动,两人面前的书架开始从中间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书架后面的一条暗道。 男人伸手示意李之寒跟上自己,边走边说道:“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我确实是赌场里的人,而且现在还能算得上是赵老三的亲信。” 李之寒愣了一下,停了下脚步,“那你......” “我要是真想害你现在你都不会站在这儿了。”男人摆了摆手,“我还有另一重身份,我是江宁市警察局派来赵老三身边卧底的警察。” “啊?”男人的又一次反转让李之寒更加迷糊了。 “陈昊和赵老三的这个地下赌场其实早就被省里盯上了,但是每次想要过来搜查的时候,他们都会提前从我们内部得到消息,然后把赌场里的东西迅速转移走,让警方的搜查行动一次又一次的扑空。 陈昊这么多年利用这个赌场,虽然一直控制的都是一些中层官员,但是也不能小看了这些中层官员的能量,他们要是给陈昊透漏信息,我们根本没机会能抓住陈昊和赵老三的把柄。 后来经过省委和省公安厅的高层领导的联合布局,认为对付陈昊和赵老三还是不能用强,于是决定派出几名训练有素的公安战士去道上卧底,想办法混进陈昊的赌场。 说实话,陈昊这个人虽然学都没上过,没什么文化,但是能在道上混到现在这种地步的,心思真不是一般的多,我们当年一共派出了包括我在内的八名公安干警,但是到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其他七个人呢?”李之寒好奇道。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他们都在潜伏任务中被赵老三发现了真实身份,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 李之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开赌场的都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尤其是赵老三这样的组织者。长期混迹在这种环境下,这些人越来越无法无天,再加上一直被警察盯着,这些人渐渐地对警察的恨意也会越来越大,所以一旦有卧底落到了他们手里,就会遭受他们毫无人性的折磨,在痛苦中死去。 李之寒之前在网上见到了太多这种残忍的酷刑,所以她大概也能想象到这个男人的同事都遭受了些什么,甚至可能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还要在旁边看着,说不定还要亲自动手。 似乎是看出来李之寒想要安慰自己,男人轻笑道:“没事,做卧底这一行的,从入行的第一天开始,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大家也都看开了,只要自己的牺牲能让任务继续下去,那就是有意义的。” 李之寒点点头道:“那你能坚持七年,而且还做到了赵老三的亲信,应该也挺不容易的吧。” “也没什么容不容易这一说,卧底的时间长了,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男人有些恍惚道:“可能刚开始的时候还记得自己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时间一长,跟局里的联系也越来越少,没有了上面的指示,做什么都是全靠自己来判断,也糊里糊涂的在赵老三的要求下做了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有时候想起来这些事会忍不住问自己,这真的是我做的吗?我曾经也是一个警察,说过要守护老百姓安全的,维护法律的威严,但是现在我自己却在亲手违反法律,违背自己的良心。 可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随着卧底人数的越来越少,如果我再露出什么破绽被赵老三发现,那这次的联合行动就会彻底宣告破产,上面对我们的信任也会随之降低,到时候再想重新组织起一场行动来调查陈昊和赵老三,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 第五十章 往事 传说在上古时期,盘古从混沌之中开天辟地,耗尽了自己的生命。他的身躯构成了世间万物,灵魂化为了天道因果,自此三界开始运转,历史也从此有了记载。但在盘古陨落之后,不知从何时开始,三界便流传 着一个人尽皆知的消息。盘古虽然已经消逝在了天地间,但他开天辟地的创世之力却是散落在了三界之中的某一处,如果谁能够得到他的创世之力,便可以成为新的三界主宰,掌控天道循环的因果规律。这份消息传 开以后,原本在三界秩序建立之初就心怀鬼胎的各方势力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哪怕是创世之力还没有现世,神、人、魔三界就已经用尽了各种手段,发动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其中最弱的人界在战争初期由于 神魔两界的步步紧逼而节节溃败,在即将就要面临被灭族的下场时,一直没有表明态度的盘古一族突然加入了人界的阵营,不仅平衡了三界的战力,甚至让人界隐隐有了力压神魔两界的趋势。局势的变化让神魔两 界有些措手不及,不得不放下眼前的恩怨,暂时先联手对抗人界。神界诸神联络上了当时人界王朝的诸侯,西伯侯姬昌,表示愿意扶持姬昌推翻人皇帝辛的统治,成为新的人界共主,作为交换,从此以后姬氏家族统治下的人界要信仰神灵,接受神界的统治。而魔界这边也派出了一只修炼了千年的九尾狐妖,化身为一名绝美的人间女子,将其送到了人皇帝辛的身边。狐狸的天生媚骨再加上魔界的秘 法,帝辛很快就陷入了九尾的温柔乡中。在九尾的诱使下,帝辛将姬昌关押在了朝歌,并且把姬昌的长子伯邑考做成肉饼故意骗姬昌吃下去,反复践踏姬昌的尊严。这种丧心病狂的做法,再加上神界诸神的循循善诱,姬昌终于下定了反叛的决心,带着二儿子姬发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灭商之战。在神界和魔界的帮助下,姬昌和姬发经过一番曲折后,顺利的推翻了商朝的统治,建立了新的王朝,周。姬发 也顺理成章的当上了人间的新王。按照之前的约定,姬发废除了人皇的尊号,自称为天子,将神界诸神作为人界的指引者和信仰,并承诺人族不再进行术法的修行,退出关于创世之力的争夺。姬发做出这个决定后,盘古一族也默默地退出了人界的阵营,再次消失在了三界的视野中,似乎是也放弃了对创世之力的抢夺。如此一来,少了人界和盘古一族这两个对手,神魔两界在合作结束后很快又恢 复到了对立的局面,正式开始了长达一千多年的诸天之战。中间漫长的过程中,两方虽然各有胜负,但始终没有任何一方能找到创世之力的下落。连年不断地战争,哪怕是拥有无尽岁月的神和魔都难免觉得有些疲惫了,再加上没有一点儿有关创世之力的踪迹,让这场持久的战争变得毫无意义。神魔两界经过 数十次的商议后,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开始无限期的停战,直到创世之力的现世。停战协议签订生效后,神界和魔界迅速地从各大战场撤离回到自己的维度,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而因为神界的撤离,对于人界的控制也变得薄弱起来,诸神也随着历史车轮的滚动,逐渐的淡出人族的视野中。 北京时间2022年4月17日2点12分。萧山观测中心。“二叔,这凌晨怎么还要巡逻啊,谁没事大半夜会闯到观测中心来啊,偷望远镜吗?”少年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有些抱怨的嘀咕着。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点燃了一根烟,头也没回的说道:“望远镜这玩意儿有啥好偷的,要防的是来偷科研资料的。”“那几张纸有啥用啊,还不如望远镜值钱呢。”“你懂个锤子,你爹都不知道让你去读个初中,来大城市打 工怎么能一点儿文化没有。”男人回头骂了一句,“这儿是国内最大的天文观测中心之一,搞学术的地方,那些教授们每天研究的都是外星人,和那个什么,什么FO,这些都是国家机密,一点儿都不能泄露。”“FO是啥啊二叔,能值多少钱?”少年来了兴趣。男人转过身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头上,“钱钱钱,你 就知道个钱,你出来打工就是为了钱的?”少年揉了揉被打过的地方,一脸委屈道:“出来打工不为了钱为了啥啊,我还想多挣点钱回家盖房娶小茜呢。”男人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跟着我来这儿做保安是想让你能在这种学术氛围浓厚的地方熏陶熏陶,把你身上那股农村的土劲儿给洗没了,不是让你张口闭口就是钱的。”“可是我觉得农村也没什么不好啊......”少年话说到一半,一抬头发现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赶紧改口道:“二叔,我听你的,在中心多熏陶熏陶自己,跟着你长长见识。 ”男人这才脸色缓和了一点儿,再点上一支烟,满脸享受的抽上一口,“其实啊,你二叔我天天晚上出来巡逻,也是想着什么时候能抓一个来偷资料的间谍,间谍可比什么望远镜值钱多了。我还记得我刚进中心那会儿,当时保安队里有个老大哥,四十多岁了还打光棍,家里也是农村的,爸妈走的又早,十几岁就到大城市来打工了。这老哥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一天三顿都得喝几 杯,晚上巡逻的时候也喝。不过老哥酒量好,很少有喝多的情况,偶尔一两次喝多了也不会发酒疯,所以中心里的领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么个喝法,酒得一天一买,还都得是好酒,做了二十多年保安是一点儿老婆本也没攒下来。再加上他那个外形条件又差得很,人家给他介绍对象,对方一听 他这情况扭头就走。本来老哥都觉得他得打一辈子光棍了,就准备托人去东南亚那边花点低价买个媳妇儿回来传宗接代算了。嘿,结果有一天晚上,那老哥喝完酒去巡逻,看到观测室里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那拿 着相机拍照,本来老哥还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加班工作,也没太在意,结果那人看到老哥转悠过来了,拿着相机就开始跑。虽然老哥天天喝酒,但是身体素质可不是盖的,一看这人做贼心虚,直接冲上去三两下就 把人按地上了。等中心的领导过来一盘问,好家伙,果然是国外派来的间谍来窃取科研成果的。老哥这一下可就是立了大功,领导当场就特批奖了老哥一大笔钱。”“一大笔钱?二叔,领导给奖了多少钱啊?”一听到钱,少年马上就来兴趣了。“就知道你小子绕不开钱。”男人翻了个白眼,“你猜猜,猜对了明天二 涮肉去。”“五百?”少年眨了眨眼。男人有些无语,“大胆猜,都说了是一大笔钱了,五百块钱够干个啥。”“五千?”“......五百, “不会的,我相信爸爸。”女孩眨眨眼,甜甜笑道:“从见到爸爸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爸爸一定是个好人,我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 后小孩子的感情一向是真挚的,看到女儿试图安慰自己,江寒的眼角难免有些湿润,赶紧站起身,轻轻牵起女儿的手,“走,爸爸带你回家!”重新站起来后,父女二人往前走了几步,但是江寒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周围好像和刚刚有些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又有点说不上来。就在江寒走神的时候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他的头上,根据头顶传来的感觉,江寒还以为是树叶或者是什么宣传单,准备随手将它拍掉。但等摸到以后,才发现只是一张有些轻薄的纸。江寒顺手把那张纸拿下来看了一眼,在女儿面前乱扔垃圾总归是不太好。但就这一眼就让他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来。江寒手中拿着的只是一张普通的黄色纸张,只是这张纸却是被剪裁成了一个圆形,中间掏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空缺 ,怎么看都觉得这个造型有些熟悉。“像是铜钱诶。”一旁女儿的声音让江寒脑子里突然一震,把这张纸拿远了些,仔细看了看,这不正是在出殡时往路上撒的纸钱吗?只是现在都是21世纪了,而且还是在这种一 线城市,怎么还能有人出殡的车队能撒纸钱呢?路上的人都不会有意见?想到这里,江寒的脑子又是一声炸雷,刚刚过于紧张,一直让他忽略了一些事情,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现在是放学和下班的高峰期,女儿的小学位置又是在市区中心,应该有很多学生和上班族都拥堵在街道上才对。但是从 ------------ 第五十一章 赵老三的残忍程度 刚刚两个人离开学校开始,路上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少,甚至于到现在这整条街道上只剩下了自己和女儿两个人!“爸爸,那边好像来人了。”女儿怯生生的声音再一次把江寒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深吸了几口气后,江寒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交叉的道路上,有着一支长长的队伍正从两人的视线尽头 走来,虽然离得还有些远,但是队伍中敲锣打鼓的声音却是已经先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是出殡队伍常用的丧曲。队伍的最前方,举着一杆白色的大旗,一个大大的“奠”字工工整整的写在上面。队伍中的人边走边往 天上撒着黄色的纸钱,只是队伍离得还很远,但是纸钱已经飘到了江寒这里。原本应该繁华的街道此时变得空无一人,这已经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了,现在两人的前方又走来了这么一支和现代格格不入的丧队,换成一般人早都想逃跑了,但是江寒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支快速移动的丧 队。没用多久,江寒就看清了队伍中每个人的脸,那些撒着纸钱的人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再加上脸上都涂着厚厚的白粉,扔纸钱的动作也都整齐划一,一度让江寒觉得他们全部都是批量生产的克隆人。视线快速划过每一个人的脸后,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江寒强行按捺住自己内心中的恐惧,把目光放 到队伍最前方的两个人身上。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两个人的长相放在人群中都是一等一的出众,男人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面色冷峻,目光如炬,直直地迎上了江寒的目光。女人则是穿着雪白的紧身长裙,完美的身材曲线一览无余,和男人的生人勿近不“爸爸,我有点儿害怕,我们回家吧。”女儿也 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小声说道。江寒没有回答,只是把女儿拉到了自己怀里,不让她再看那支队伍。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江寒早在另一个自己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起的地方见到过,尽管当时双方还算是同一阵营,但是他们的手段也让江寒感到不寒而栗。看到他们二人的时候,江寒就知道自己 哪儿也去不了了,路上没有其他人是因为自己和女儿所在的空间已经不是正常空间了,而是另一个被分割出来的独立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那对男女才是主宰。“江司,好久不见。”没给江寒太多的思考时间,队伍就已经停在了江寒的面前。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二十年前在云城,我们兄妹二人还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江司当时的意气风发和运筹帷幄还历历在目,我们也是万 般努力后,才勉强能达到江司当年的水准,只是没想到二十年后再见,江司倒是不进反退了。”江寒的眼神有些闪躲,低下头不敢直视两人,“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本来是找不到的,毕竟江司做事情这么小心翼翼,怎么会让我们抓到踪迹呢。”女人低头看着江寒怀里正偷偷扭头打量自己的小女孩,“你好啊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赶紧把头转了回去,埋在了江寒的怀里。“姐 姐的名字是春天,和现在的季节一样呢。”女人完全没有因为小女孩不搭理自己生气,反而是声音更加温柔了几分。“我叫江然。”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那姐姐叫你然然好不好?然然长得可真可爱 呢。”名叫春天的女人试图还想跟江然再亲切交流一下,但这次不管她再说什么,江然都没有回头。江寒皱了皱眉,自己隐藏了所有的踪迹回到这里,按理说不可能有人能跟踪自己,更不用说知道自己是来找女儿了,问题究竟出在哪一步呢?“人都是会有软肋的,江司这么厉害的人物也不会例外,女 儿就是你唯一的弱点。”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寒心中一凛,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去,身后的女人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慢步向这边走来。就在半个小时前,这个女人在校门口还在和江 寒讨论女儿的学习情况。“刘老师?”江然也从江寒的怀里伸出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每天和自己朝夕相处,对自己关爱有加的老师。刘老师站在了春天的身边,和春天轻轻击了下掌后,回给了然然 一个温柔的笑容。“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女儿的。”江寒的心沉了下去,自己当初离家就是为了保护女儿不被人发现,但现在看来全都是徒劳了,对方似乎是早就守在了女儿的身边,就等自己回来了。“从然然刚出生的时候,我们的人就已经开始在周围布局了。”春天掩嘴轻笑道,“江 司也是在组织里待了那么久的人,怎么能忘了那位的存在呢?”春天的提醒让江寒意识到了自己确实是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那个人虽然一直待在组织中地下的最深处,从未见过天日,但却能准确 推算出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当时的自己女儿刚刚出生,有些兴奋过头了,再加上对于自己的安排过于自信,才忽略了这个关键性的人物。“看来婚姻和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啊,如果是放在二十年前,这种致命的错误江司怎么可能犯呢。”春天 同,女人脸上则是带着甜甜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让本就恐惧的面还多个万字。”少年张大了嘴巴,“五百万???抓个间谍能有这么多钱??”“都跟你说了文化和知识重要了,这科研成果可是无价之宝,五百万在他面前算个啥。”男人抽了口烟,又接着回忆道:“那老哥得了五百万后,没过几天就把保安的工作辞了,那会儿还是零几年,五百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 —— 圣德医院。 李之寒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张子清,心中有些感动, 李之寒醒来惊动了张子清,张子清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问李之寒想吃些什么。 李之寒看了看窗外,天色微亮,“我想吃豆浆油条。” “好。”张子清揉了揉眼睛,跳下床去。 不多时,一杯豆浆和两根油条便放在了桌上,香气四溢。 两人面对面坐着,李之寒拿起油条咬了一口,满口的香甜让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这里的油条没有以前的好吃。” 张子清夹起一根油条放在嘴里,“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吃啊。” 李之寒微微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少了那一份家的味道吧。” 张子清听了李之寒的话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油条,站起身来,走到李之寒的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感觉还是有些头晕?” 李之寒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是的,可能是昨晚睡得有些晚,所以现在脑袋还有些晕。” 张子清看着李之寒那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默默地站在李之寒的身边,温柔地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你还需要休息一下,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李之寒听了张子清的话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看着张子清那关切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张子清拗不过李之寒,只好说先不去医院,等他情况好转一些再说。她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李之寒那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轻轻地抚摸着李之寒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一定要好好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李之寒看着张子清那关切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他微微皱起眉头,想要坐起身来,但张子清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动,好好休息。”李之寒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窗外传来鸟鸣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张子清看着窗外,心中不禁想到,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只要李之寒能够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之寒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张子清已经在为他的事情操心了太多,不能再让她为他耽误工作。他努力撑起身体,微微皱眉,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子清,你先去上班吧。我休息一下,等会儿自己去医院看看。”李之寒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不容置疑。 张子清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理解和感激。她知道李之寒是真心为她着想,不想让她为他而耽误工作。 “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张子清轻轻拍了拍李之寒的手,然后起身离开。 张子清走在上班的路上,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李之寒。她不时地回头望向李之寒所在的病房,眼中充满了担忧。她知道李之寒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坚强,但实际上他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在走廊上,张子清遇到了苏然。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苏然的肩膀,“苏然,麻烦你去我家看看李之寒,他现在身体不太好。” 苏然听到后,立刻点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他匆匆离开了医院,朝着张子清家的方向走去。 画面切换到张子清的家。苏然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开了,露出了李之寒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神情。 李之寒看到苏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深深的感激。他知道这是张子清特意让他来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微微皱起眉头,想要坐起身来,但身体却感到一阵虚弱。苏然见状,立刻上前扶起他,轻轻地说道:“你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好好休息。”李之寒感激地点了点头,他看着苏然那关切的眼神,心中不禁想到,这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家人。窗外传来鸟鸣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李之寒感到一种温暖和安心,他知道,只要他需要,张子清和苏然都会在他的身边。 ------------ 第五十二章 出去的路 “后来呢,赵权一家人有没有去报警?”李之寒问道。 男人点了点头,“当然,赵老三走后他们就直接去了警察局,跟警察叙述了发生的一切,而赵权也顾不上自己赌博是不是犯法了,索性就直接承认了自己在赵老三的地下赌场赌博,并且愿意主动带警察过去。” “看来这一次也是无功而返了。”李之寒已经猜到了结果,就目前看来,赵老三这个人心思极深,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这件事他已经做了,事先就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没错,因为这件事的性质太过于恶劣,再加上又涉及到了赵老三的赌场,所以局里领导很快就给出了重要指示,派出了和上一次同样规模的队伍去扫荡赵老三的赌场。 但是赵老三已经提前做好了布局,在警察来之前,就把赌场变成了仓库的样子,摆满了货物。而且这件事情也没有人证物证,那对母女的尸体现在也没有了,赵老三直接咬死了不承认,这让警察也无从下手。” “DNA也提取不到吗?那对母女在赌场待了那么久,总会有什么地方留下过一些痕迹吧?比如头发和血液什么的。” 男人摇了摇头,“赵老三手下养着好几个部队上退下来的反侦察高手,他们每天都会清理一遍赌场留下来的痕迹,让赌场看起来就像是完全没有外人进入过一样干净。 没有了人证物证,赵老三也死不承认,单靠着赵权一家的指认也不能直接作为证据,尽管警方是相信赵权一家的说辞,但是法律只讲究证据。 最后搜查了一个星期后,警方什么收获也没有,只好从赌场收队。 我记得警方撤退的那天,每个人的脸上都心有不甘,恨不得活吞了赵老三,但是警察有警察的纪律,就算是再愤怒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而赵权的岳父岳母在临走的时候情绪崩溃,直接就趴在赌场的地上痛哭起来,后来还是被人扶起来拉着才走的。 那天的天气很好,警方从地道里撤退出去,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在阳光的照射下,身穿警服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而赵老三就带着我们送到地道的门口,赵老三站在黑暗里,目送着警方的离去,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而作为赵老三的亲信,我也跟他一起站在黑暗里。 但是不知道怎么,那天最后走的警察局长,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身份的人,正好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一缕阳光照在手机屏幕上,正好反射到我的脸上,随着那道阳光的,还有局长有意无意的视线。”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意识到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之寒猜道。 男人点了点头,“没错,我知道那是局长给我的信号,虽然局里已经有半年多都没有主动联系我了,我还以为是他们看我什么事也不做,已经放弃我了。 但那天局长看我的那一眼和那道经过手机反射过来的阳光,我才意识到局里一直是还记着我这个人的,只是之前的同事都牺牲了,他们怕我会过早的暴露,所以想让我继续潜伏下去才没有联系我。 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我不能再这样无所作为下去了,要开始行动起来了,我和这群完完全全站在黑暗里的人不一样,我身上还带着使命,要做黑暗中的那一缕阳光,穿破黑暗! 当然,除了局长的信号之外,还有那对母女的死,以及赵老三之后的所作所为,这也是促使我改变的间接因素。 从那天以后,我就开始和之前牺牲的同事们一样,开始了情报搜集工作,想要拿到赵老三的实际犯罪证据。 我性格里的谨慎小心的作用很快就体现出来了,在我的行事中,没有了他们的急切和冒进,虽然信息收集的很慢,但好在稳扎稳打,没有让赵老三对我起疑心,经过这么多年下来,我现在手里已经掌握了足以让赵老三和陈昊判死刑的证据,除了赌博外,还有他们的毒品生意和军火生意,随便一条都足以枪毙他们一万次。” 男人说了这么多后,李之寒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停下了脚步,死死的盯着男人看。 “怎么了?”男人愣了一下,也看了看自己,“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李之寒摇了摇头,沉声道:“我虽然没有方向感,分不清东南西北,但也知道从那个分岔口进去以后我们一直走的都是直线,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走了四十分钟了。 这个地下赌场我已经看过了,就算绕一圈,也顶多二十分钟就走完了,更何况我们当时进的那扇门位置还是在赌场的边缘地带。 你别告诉我说这是那个房间里的暗道,我们其实还在赌场里面,你说实话,我们是不是早就出了赌场的范围?” 男人有些惊讶的看着李之寒,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点了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个岔路口,从那里开始,就算是从赌场出来了。” 李之寒在心中大略的估算了一下时间后,皱了皱眉,“如果我没猜错,这条路是另一条通往外界的出口?” 男人点了点头。 “而且赵老三并不知道这条路的存在。”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笑道:“看来你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傻嘛,都让你猜出来了。” 李之寒也沉默了,不过没多久就反应过来,扭头就往回走。 “你想干什么?”男人一把就把李之寒拽了回来了。 “我要回去!”李之寒使劲甩着男人的手,但是那只手死死的握住了他的手臂,怎么甩都甩不开。 “我朋友还在里面呢,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跑了!”李之寒的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虽然怎么也甩不开男人的手,但她却一直都没有放弃,使劲挣扎着。 “我就是知道你不愿意自己离开,所以一路上才跟你说了这么多转移你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把你带到这儿了,再往前走大概十分钟就能到出口了。”男人沉声道:“我们离开赌场已经有四十分钟了,你朋友应该也已经结束了,赵老三想要他的东西,肯定不会让他死的,还指望着拿他来跟他家里换宝贝呢,顶多是就跟威海一样挨几顿打就完事了,有这时间足够你出去找警察来救他了。” “你搜集好了证据自己带出去交给警察不就行了!你的任务正好也完成了,为什么非要把我也拉上!”想到威海身上挨的那几下,李之寒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死我也要跟我朋友死在一起!” 男人看着使劲挣扎的李之寒,叹了口气,“我已经出不去了。” 李之寒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之前牺牲的那些同事,除了性子急和冒失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点,也是引起赵老三怀疑的点。”男人低下头,叹了口气,“他们表面上都很忠心于赵老三,但是牵扯到一些违法的事情,作为警察心中的信念不允许他们那么做。 长期不碰这种脏活儿,赵老三很快就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黑道上混的,自然也会很快的揭穿他们。 我也是在改变后的一段时间里才发现这件事,有些事下不去手,不仅永远得不到赵老三的重用,还会引起赵老三的怀疑和试探。 我没有那么多心眼,如果赵老三故意设什么局还试探我,那我一定也会暴露的,之前七名同事的牺牲将会毫无意义。” “所以你为了让赵老三不会怀疑你,你做了......违法的事?”看到男人停下不说了,李之寒替他说出了剩下的话。 男人闭上眼睛,表情痛苦的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一直藏在他心里,作为一名曾经在警徽下宣誓的人民警察,如今做了这么多违背道德底线和法律的事情,这种痛苦一直跟随他到现在。 “能问一下,你都做了什么吗?”李之寒试探性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说陈昊和赵老三所做的事足够枪毙他们一万次的话,那我怎么说也有几千次了。” 男人的话让李之寒也陷入到了沉默中,她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有些什么反应。 卧底把自己也搭进去的事情她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这样的情况。 不得不说,单作为警察来说,李之寒对他是敬佩的,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自己却背负着巨大的痛苦,就算是自己带着证据出去了,这个地下赌场被彻底摧毁,男人的下半辈子可能也只能在监狱中度过了。 ------------ 第五十三章 劝说 是不是我死了,那孩子就会放过其他?,”李渊看向微子启问道。微子启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回答。看到微子启的反应,李渊心中了然,闭上眼睛,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但还没等李渊有来一声声惊呼。“大公子!”“大公子,千万不要冲动啊!”李渊心里一惊,赶紧睁开眼睛看过去,刚刚还站在身旁的李建成不知何时突然跑向了悬崖处,只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留下一个平静的微笑后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建成!”看着李建成已经摔向了山下的黑洞里,李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朝着李建成摔下去的方向冲去。只不过这一次众人反应还算及时,赶紧在李家怎么办。”李渊用力的挣扎着:“放开我!让我去找建成!死的是我的儿子!你们不要拦着我!”“大人,您可一定要冷静下来同时聚集这么多神灵的情况千百年来并不多见,看来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敢问各位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张天官凝声问道。 “帝尊大人如今可在宫中?”共工迫不及待问道。 张天官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百年前主上便已离开行宫,并未告知下官去向,只是吩咐下官不要主动告知诸位大人此事。” 听到张天官的回答,诸神面面相觑,似乎是没料到这个情况。 “帝尊大人可曾说离开行宫所为何事?”战神刑天问道。 张天官摇了摇头。 神主离开行宫云游四方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自从和魔界休战之后,神主几乎很少待在行宫内。 只是众人也没料到,作为一直走在天命前面知晓一切的神主,竟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行宫。魔界开战,倒也不用来请示帝尊大人了。已经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创世之力近日出现在了人界。” 听到“创世之力”这四个字,张天官倒吸了一口凉气,“消息可靠吗?” “我们的人亲眼看见的,而且昆仑山也感受到了创世之力的气息,差点脱离八重天飞向人界。” 张天官皱了皱眉头,“按理说创世之力现世,主上应该早就能感知到了,但是偏偏在这段时间里离开了行宫......” “会不会就是因为主上提前感知到了,所以已经早早去往了人界?”共工猜测道。 众人沉默不语,虽然在场的诸神都是高位神灵,哪怕是在整个神界都是位于金字塔巅峰的那一小撮人,但那位存在的一切都不可捉摸,没有人能猜测到他的想法。 “张天官,帝尊离去的时候,应该给你留下了可以联系到他的方式吧?” 张天官循声看去,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昆仑山西王母正看着自己手中的龟壳,轻声问道。 “不愧是西王母,竟然连这个都能算到。”张天官点点头,“主上离去时确实告知了下官如遇紧急情况该如何联系到他的方法。” “那还等什么,赶紧联系帝尊大人啊。”刑天催促道。 张天官苦笑道:“但是......” “但是刚刚张天官已经试过了,帝尊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西王母观察着手中龟壳的卦象继续说道:“帝尊切断了和神界的一切联系。” 张天官苦笑着点点头,“西王母所言不错,却是如此。” 张天官的肯定回答,让诸神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中。 创世之力的突然现世,必将会引起各方势力想方设法的争夺,尤其是魔界,定然会不择手段。但偏偏神主又在这个时候不知所踪,一下就让局面变得被动起来。 “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儿等了,我先下界,你们在神界继续等待帝尊。”长久的沉默后,战神刑天率先开口,说完后也不等众人回复便转身离去。 “我跟你一起吧,你脑子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容易坏事。”西王母收起了手中的龟壳,跟上刑天的脚步。 —— —— 人界。 南方的某一处天地。 一座造型极为传统的中式庭院内,摆放了九把金丝楠木座椅。 中间一把居中而坐,其余八把椅子在下方依次排开。座椅的高低顺序,也代表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在此间的身份地位。 “创世之力现世,神界和魔界似乎都有些坐不住了啊。”居中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身的气质儒雅随和。 “哼,这群叛徒你争我抢的打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得到创世之力,现在刚有点儿眉目,跟狗一样闻着味儿就过去了。”男人右手边的扎髯大汉冷哼道。 大汉下方的年轻女人拍了拍他的手,看向男人,“族长,虽说我们早就退出了对创世之力的争夺,但那只是因为当年人界临时背叛了约定,导致大局崩盘。如今经过了上千年的修生养息,我族的实力也早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您看我们是不是......” 女人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目光也移向了在座的其他人身上。 虽然话还没说完,但是女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众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后,各自点了点头,表示了对女人的认可。 坐在中间的族长低头扶了扶镜框,“大家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我和大家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当年先祖留下的东西,我不希望它会成为某些势力的统治工具。 姜念说的没错,我族的实力确实已经接近了当年的巅峰时期,但也只是当年。魔界和神界在那场战争中的损失远比我们要小得多,如今的他们只会比当年更强。所以我的意见是,在没有一定的把握前,尽量还是不要和他们起正面冲突。” ,大公子已经下去了,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但是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还在府内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完苏见夏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言语间还带着笑意。“你......”李渊身边身穿黑甲的将士实在是忍受不了苏见夏的言语奚落 全不是宇文化及那老贼的对手!”提到了自己的另外三个儿子后,李渊刚刚还不顾一切的冲动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了些许,瘫坐在原地喃喃道:“但是我犯下的错,不应该让建成来替我承担。” 众人互相看了看,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而李建成也已经掉入了黑洞之中,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多半是活不成了。“还真是有情有义啊,为了父亲和家族,甘愿牺牲自己这个长子。”沉默间,了,从腰间拔出了长刀。李渊赶紧抬起头伸手想要阻止,但还没来得及拦下,就见苏见夏一声冷笑,身后的微子启只是抬眼看了一眼,那名将士便像是遭受了重力袭击一般,从原地飞了出去,狠狠地撞进了山体中间,当场就咽了气。在场众人本来还准备对那名将士施以援手,但此时见了这一幕,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选择了放弃挣扎。 苏斋。 张子清和苏然坐在店里,陈依涵正在吧台做着咖啡, 李之寒突然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汗。他径直走到苏斋的面前,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苏斋,那天在鬼打墙遇到的鬼这两天又缠上我了。” 苏斋的眉头微皱,她能感受到李之寒的恐惧和不安。她轻轻拍了拍李之寒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惊慌。 “别怕,李之寒。我们一定会找出真相,帮你摆脱这个困扰。”苏斋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李之寒点了点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看着苏斋的眼睛,感激地说:“谢谢你,苏斋。我相信你。” 苏斋让李之寒详细告诉她,她遇到鬼的情形是什么样的。李之寒深吸一口气,开始描述那令人不安的场景。 他站在夜色中,独自一人。月光洒在他身上,却带不走周围的阴冷。他看到前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女人,她的面容苍白,双眼空洞。她的衣服破旧,仿佛经历了很长的岁月。 李之寒想要转身逃跑,但他的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移动。女人缓缓向他走来,她的步伐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李之寒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闭上眼睛,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越来越近,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突然,那个女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她伸出枯瘦的手,掐住了李之寒的脖子。李之寒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他都要窒息了。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照亮了黑暗的道路,一辆大货车轰鸣着朝这边驶来。李之寒感到一股力量推着他,他被推出了女人的魔掌,然后倒在了路边的草地上。大货车呼啸而过,那个女人被车灯晃得睁不开眼,她转身离去。李之寒喘着粗气,感到生命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他抬头看着远去的货车,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这辆货车救了他一命。 苏斋听后眉头紧锁,这种情况确实非常罕见,她思索片刻后说道:“李之寒,这种情况很少见,我建议你干脆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互相照应。我们都是同班同学,也能相互照顾。” 李之寒听后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他点点头:“苏斋,谢谢你的关心。我也觉得和大家一起住会更好,至少能让我感到安全一些。” 于是,李之寒当天就搬到了苏斋家。他们一起住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聊天。李之寒渐渐摆脱了恐惧和不安,和大家一起度过了愉快的时光。 当天晚上,苏斋和张子清聊起了李之寒遇鬼的事情。张子清眉头紧锁,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于是他提议第二天去道观问一问。苏斋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头,苏斋和张子清带着李之寒一起来到了道观。道观坐落在山林之间,古色古香,充满着神秘的气息。他们穿过石拱门,来到了一片庭院。庭院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引来了蝴蝶翩翩起舞。 他们来到了一间偏殿,殿内香烟缭绕,供奉着道教始祖老子。张子清向老子像鞠躬行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递给了一个年长的道士。道士微微一笑,接过铜钱后摆出了一个阵法。 ------------ 第五十四章 逃亡 “你跟我一起出去吧,既然赵老三的人已经追上来了,那你留下来肯定是必死无疑的,要不跟我一起先逃出去,之后你再去别的地方?” 李之寒诚恳劝道,跟这个男人一起走了一路,她现在也觉得男人如果牺牲在这里十分的可惜。虽然他可能确实也做了一些不能原谅的事情,但他不应该就这么死在这里,不被人知道。 男人摇了摇头,“我做的那些事,只有死在这里才能够赎罪,你只看到了我这一路上好的一面,如果你看到了我的过去,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说得对,就是因为我只看到了你好的一面,才会想让你跟我一起出去,至于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更何况把我送出去,让我把证据交给警方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在我看来,你应该带着你牺牲的那些同事们的遗愿,亲自站到你们领导的面前,告诉他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们这支队伍圆满完成任务了,这样才能算是这件事的彻底结束。” 李之寒的话让男人陷入了沉思,男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思考着什么,看到男人的想法似乎是有些松动,李之寒干脆继续趁热打铁道:“更何况万一我出去以后碰到了赵老三或者陈昊的人呢,而且就算找到了警察局,你也说了陈昊的势力遍布各个部门,万一我阴差阳错的,正好把这些证据交给了这些人,你跟你同事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不久功亏一篑了。” 男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虽然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死,我的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出去,然后送你去警察局后,我就去自首。” “这样才对嘛,那我们快走吧。”看到男人终于改变了想法,李之寒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男人连蒙带骗的强行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也应该感谢男人救了自己一命,不然现在被留在里面了,张子清倒是因为还有价值,不会马上把他怎么样。 但是自己一旦被赵老三抓起来,查清楚了身份底细,那自己根本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但是以陈昊和赵老三的行事手段,可能光是自己死还不够,还会直接连累到自己躺在床上的母亲,谁知道陈昊和赵老三会对她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但是另一方面,对于张子清的愧疚感在自己心里也是越来越深,如果不是自己急着想要找到证据,从而把张子清扯到这件事里来,他现在应该还在自己的店里,喝着咖啡晒着太阳吧,根本都不需要在这儿受罪,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跑了,他们会对张子清做什么。 想到了赵老三一群人把威海打的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最后砸断的威海的两条腿,李之寒心里的担忧便越来越重。 但是她也知道男人说的是对的,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只有赶紧出去,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把赵老三的地下赌场一锅端了才能把张子清救出来。 如果张子清真在里面遭受了什么折磨,缺胳膊少腿儿什么的,大不了自己再照顾他的后半辈子。 打定了主意后,李之寒甩了甩头,把脑子里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都先放到一边,准备先跟着男人一起先逃出去再说。 男人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没过一会儿都开始小跑起来,李之寒走了这么久其实早都已经累了,但是一想到男人说赵老三的人就在两人身后,又不敢停下来,强提着一口气跟着男人一起往前跑。 好在也就只跑了个四五分钟后,男人就停了下来,李之寒也长舒了一口气,双手叉腰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同时看向前方。 这条手工挖出来的通道已经走到了尽头,现在在两人前方的是一条横向的粗大的管道,管道中还有着源源不断的水流正在向前流动着,这应该就是男人所说的他们之前发现的那条下水管道了。 “我们到了,不过我只知道这条我们亲手挖出来的通道有多长,至于这条管道多久能通到地面,如果当初我那个同事估计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两公里的路程。 赵老三的人追得很紧,我刚刚又听了一下,追我们的人数又变多了,应该是他们发现了那条岔路是死路,所以接下来的这段路,可能需要我们跑过去了。” 男人看着李之寒,“我看出来你已经有些气力不支了,不行的话我背着你吧。” 李之寒愣了一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没事,我不想拖累你,两公里而已,我能坚持下来的。” 男人看了看李之寒的表情,点了点头,“好,出发吧。” 说完后也不等李之寒回答,就先带头向着管道的右方跑去。 李之寒一愣,本来还以为这人会歇一下再出发,没想到话刚说完就跑了。 不过刚撂下话说自己能跟上的李之寒现在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上。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八百米都能给自己跑的半死不活的,现在两公里,李之寒怀疑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跑下来。 不过人在危险关头能激发出不一样的潜力这句话倒是没错,李之寒每次一感觉到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想要叫住男人停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想到赵老三的人正在后面步步紧逼,马上双腿又好像是充满了力量一般,支撑着自己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 按理说两公里的路程,正常来说十几分钟就跑完了,但是现在李之寒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跑了一整天都没有停下来一样,甚至到最后眼睛都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只是靠着肌肉记忆双腿在机械的向前跑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的男人停了下来,李之寒又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头撞在了男人身上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她,这次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就顺势躺在了管道里,开始大口的喘着气。 ------------ 第五十五章 张子清之死 不过刚躺下没多久,李之寒就被下水管道里剧烈的臭味给熏起来了,她赶紧坐起身来,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半截身子都已经躺在了下水管道的积水里,只是刚刚自己的注意力一直在逃跑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管道里的积水。 李之寒皱了皱眉,本来女生就对这种味道不好的东西很抗拒,再加上她还有洁癖,忍不住又干呕了几下,但是刚刚听男人讲赵权的事已经吐的差不多了,现在胃里已经没东西可吐了。 “我们到了。”男人的声音中也少有的带上了一丝欣喜。 李之寒费力的扶着管道站起来,看向前方,两人前面正对着的是一堵墙壁,墙壁上有一排可以往上爬的楼梯,上面通着的是地面上的排水通道,几缕阳光正通过排水渠照射进来,照到两个人的脸上。 “要从这里爬上去吗?”李之寒看着上面,“那个排水渠的钢板如果从下面是不是不太好打开。” 男人想了一下后,点头道:“没错,这种钢板的重量本来就不轻,再加上是市政需要,安装上去以后又加固了一些。 这样吧,我先上去把它打开,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以后你再上来。” 李之寒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身后,努力的想听着后面有没有脚步声,但是到了排水渠的下面,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导致她并不能从这些声音中分辨出来脚步声和水流声,就只好放弃了。 男人扶着阶梯,就像一只壁虎一下,滑动着以极快的速度就已经爬到了排水渠钢板的下面,在李之寒紧张的注视下,男人尝试着在钢板的四周摸索着,想要找到扣动钢板的开关。 不过看起来男人应该是事先研究过排水渠钢板的打开方法,没摸索两下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钢板的一个角向上翘起了一点。 男人松了一口气,赶紧连着打开另外四个角的开关,刚准备一用力把钢板给推开,管道里突然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声音。 “我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叛徒,阿雄啊,你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熟悉的声音让两人都是一惊,一同回头看过去,赵老三正带着二十多个小弟站在两人身后,冰冷的眼神在李之寒和男人的身上来回转动着。 男人叹了口气,虽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但是路上为了照顾体力不支的李之寒,他还是刻意的放慢了速度,只是没想到赵老三这么快就带着人追了上来。 “这些年来,是我对你不好?钱财,地位,女人,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场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我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的,这些年也一直在把你往接班人的方向培养,就等着我过两年退了休,你就来接我的班做赌场的老大,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是我给你的还不够多?所以你要背叛我?” 赵老三死死的盯着阿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理解。 阿雄沉默着不说话,慢慢的从阶梯上下来,不动声色的把李之寒拉到身后。 “老大,我承认,这些年你对我确实很好,我也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看重。 说实话,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跟着你在道上混,那我肯定没二话,跟着你一条路走到黑,你让我干啥我都干。 但是我的身份......我还有几个兄弟之前也死在了你手上,就在这间赌场里,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放下他们的仇恨就这么过下去。” “这么说,你跟之前的林子和阿虎他们一样,都是条子?”赵老三是个聪明人,阿雄这么说,他很容易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阿雄有些不敢直视赵老三的眼睛,点了点头。 赵老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我千算万算,以后把那几个钉子拔出来就算完了,没想到却把你漏了,原来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但是你竟然是警察,那就不要怪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说完后,赵老三又看向李之寒,“李小姐胆子挺大啊,在我的赌场里带着摄像头明晃晃的转悠了半天,还敢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跑了这么远,看来是一点儿都不在乎你那个朋友啊。” 李之寒心里一惊,赶紧问道:“我朋友怎么样了?” 赵老三冷笑一声道:“本来他还是能活的,我也就是想要他家里的那些宝贝。但是吧,你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又不肯告诉我你去哪儿了,我这人吧,没什么耐心,脾气也不太好,一怒之下就送他回了老家,你说说,多年轻的一个小伙子,长得还那么标致,真是太可惜了。” 赵老三说着,就让手下拿过来一个平板,对着李之寒播放平板里的录像。 李之寒瞪大了眼睛,在赵老三的平板里,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衬衫的张子清,正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赵老三给自己的手下做了个手势,一名魁梧的大汉便抽出一把砍刀,此时镜头又拉的近了些,直接就特写在了张子清的上半身。 “不要!求求你了,快停下!”看到这一幕,李之寒声嘶力竭的大声喊着,并且想要冲到赵老三的身前,只是刚往前一步就被阿雄拉住了,再也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你没看到他们要杀了我朋友吗!”李之寒怒视着阿雄。 阿雄轻轻叹了口气道:“来不及了,那是录像,不是直播。” 李之寒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向平板,才发现平板上播放的确实是已经录好的视频,所以说张子清现在已经...... 屏幕上的大汉手起刀落,在李之寒的注视下,一刀戳进了张子清的胸口,张子清瞪大了眼睛,鲜血从口中汹涌而出,随后大汉抽出刀,对着张子清的胸口又插进去一刀。 “不!不要!”虽然已经知道是录像,但是李之寒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跟张子清的鲜血一起流出来的还有她的眼泪,瞬间就模糊了双眼,看不清屏幕上的大汉正在一刀又一刀的捅向张子清。 “其实直接插心口,一刀人就死定了。但是我怕李小姐你看不清插在哪儿了,所以就让人多插了几遍。”赵老三看着满脸泪水的李之寒戏谑道:“不过你放心,我觉得相对于前面的一些个小游戏来说,这几刀插下去对张先生来说可能还是一种解脱,毕竟马上就失去意识了嘛,不信你看,他的表情还是很放松的,看不到一点儿痛苦。” “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听到赵老三毫无人性的话语,李之寒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在阿雄的身后使劲挣扎着想要冲到赵老三的身前。 只是阿雄知道她现在是极度愤怒之下的不理智,赵老三也知道这么大的姑娘稍微挑拨一下就会不管不顾的只想要报仇,如果不是阿雄拉着她,可能现在她也会跟张子清一样,被赵老三的人直接杀死,毕竟赵老三对这种进来偷拍的从来都不会手软,甚至连理由和来历都懒得问。 “你放开我!”李之寒怒视着阿雄。 阿雄皱了皱眉,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李之寒的脸上。 这一巴掌不仅打蒙了李之寒,就连赵老三都觉得有些惊讶。 ------------ 第五十六章 重见天日 “你打我?”李之寒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不起。”阿雄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能清醒一点儿,你朋友的死已经成了事实,现在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你去跟赵老三拼命更不划算,只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那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吗?”李之寒低声道。 “阿雄,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把这个女人杀了,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你还继续来跟我混。”赵老三突然说道:“反正这么多年,你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了,就算是卧底这种情况回去以后也是会被判处死刑的吧?还不如继续跟着我混下去,以后在江宁做地下的老大,也是一种出路。” 赵老三的语气很是诚恳,满脸笑容的看着阿雄。 阿雄似乎没想到赵老三会这么说,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的表情,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李之寒。 李之寒愣了一下,赶紧说道:“阿雄,你相信他的话吗?你觉得赵老三这样的人,你杀了我他就会放过你?他只是不想自己动手,事后还可以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你不要被他蒙蔽了!” “阿雄,你好好想想我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没有后代,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把你当作亲生儿子看待的,也只培养了你一个继承人,我这么大的摊子不给你还能给谁?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她能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看到阿雄脸上的犹豫,赵老三也开始循循善诱。 阿雄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径直走向了李之寒。 “阿雄,你费尽心思把我一路带到这里,眼看着都要成功了,在最后关头又选择了相信他?你觉得自己做的有意义吗?”眼看着阿雄步步紧逼,李之寒忍不住向后退去。 阿雄并没有因为李之寒的话就犹豫,反而是加快了脚步直接三两步就来到了李之寒面前,一只手就掐着李之寒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墙上。 李之寒顿时万念俱灰,直接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 她跟阿雄的体力差距太大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反抗的机会,干脆就当是自己跟张子清一起去死算了,也算是一命赔一命了。 然而就在这时,李之寒突然感觉自己手里多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忍不住低头一看,一个小型的U盘正躺在她手里,李之寒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眼前的阿雄,一脸疑问。 “时间不多了,听我说。”阿雄假装是在掐着李之寒的脖子,实则贴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个U盘里的都是我这些年搜集的证据,上面的钢板开关我已经打开了,你上去以后用力推就能把它推开,出去以后把这个U盘交给市局的副局长李广生,记住,一定要交到他本人手里,其他人谁都不能相信。” 李之寒在脑子里默念了一遍后,点点头道:“好,我记住了,不过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吗?” “赵老三就在后面,得有一个人留下来拦住他们,这个人只能是我,一会儿我推你一把,你直接就赶紧上阶梯,我拦住他们给你争取时间。” “但是他们会把你打死的!” “我出去以后也是一样要死,还不如死在有用的地方。”男人沉声道:“你朋友的事我很抱歉,但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李之寒看着男人,半天说不出来话。 “阿雄,杀个女人怎么用了这么久,你不会在耍花样吧?”站在远处的赵老三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阿雄深吸了一口气,“出去以后,见到了李局长,告诉他,李志雄没有让他失望,任务圆满完成!” 说完后,这个名叫李志雄的男人猛地用力推了一把李之寒,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转身就冲着目瞪口呆的赵老三一群人去了。 李志雄这一推力气确实不小,李之寒撞在墙上都有些头晕眼花的,但是李之寒的脑子里知道事情紧急,自己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来反应了,赶紧甩了甩头清醒过来,伸手摸上了阶梯,抓住阶梯就顺着往上爬。 只是当时看李志雄爬的那么顺利,现在到自己这儿了,只觉得阶梯也勒手,踩着的地方也不稳,好像随时都要掉下去一样,吓得李之寒僵在了中间,上下为难。 “给我杀了他,把那个女人抓回来!”赵老三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之寒颤颤巍巍的回头看过去,李志雄正在下面的管道里挥舞着一把匕首拦着十几个人,赵老三则是指挥着人绕过李志雄向着自己冲过来,只是还没绕过去就又被李志雄拦住了。 虽然看着李志雄非常的勇猛,但是李之寒在上面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 “快走!别犹豫!”李志雄回头看了一眼,见李之寒停在一半,赶紧大声喊道。 就在李志雄回头的时候又是一个大汉挥舞着长刀一刀砍在了他的胸口前,李志雄闷哼一声,不敢分心,再次回头和赵老三的人缠斗起来。 眼看着李志雄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还在拼尽全力的为自己争取时间,李之寒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只不过这次她不敢再浪费时间,腾出一只手擦了擦眼泪后,再次坚定的向上爬去。 没过多久李之寒就爬到了钢板的下方,按照李志雄所说的,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推动着钢板,但显然李志雄对她的力气判断不够准确,无论李之寒怎么用力,甚至都小心翼翼地身子贴在阶梯上,伸出双手推动着,钢板都没有移动的迹象。 李之寒看着上面厚厚的钢板,下午的阳光正透过钢板照射在她的脸上,她甚至还能听到外面路上行人的声音,但是差的就是推开这块钢板,此时的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如果是李志雄来的话他应该很轻易就推开了吧? 想到这里,李之寒又往下看了一眼,此时的李志雄已经被赵老三的小弟给放倒在了地上,七八个人围着李志雄一刀一刀的砍下去,按照这么个砍法,李志雄现在十有八九是已经没气了,而剩下的人则是直接饶过他,向着自己冲来,甚至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手都已经摸到了阶梯上,正准备往上爬。 看着下方男人脸上兴奋的表情,李之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再次伸出双手用力的推着钢板。 但是恐惧带来的力量却并没有发挥出多大的作用,虽然这次钢板倒是稍微移动了一下,但是也耗尽了李之寒的全部力气,她再也没有力气推下一次了。 就在李之寒放弃希望,准备直接不挣扎了的时候,突然一大片的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一时间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身子直接向后一倒,就要从阶梯上摔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上方伸下来,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随后一阵巨大的拉力传来,李之寒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从下面的阶梯上被拉到了上面。 李之寒有些恍惚,看了看脚下,用力踩了几下,脚下是货真价实的水泥路面,再看看四周,路上的行人正行色匆匆的各自走在路上,也没人注意到她刚刚是从下面的排水管道上来的,自己现在确实已经来到了外面。 李之寒抬头看着阳光,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拉住自己的那只手,赶紧睁开眼睛看过去,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在一脸嫌弃的把排水渠的钢板重新放回原处,顺便还用脚踩了几下,才满意的点点头。 钢板的下面,李之寒甚至还能听到十几个男人的大声吵闹和赵老三骂人的声音。 “你是......”李之寒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迷茫。 眼前的男人似乎是知道自己要从下面下来,提前等在了这里,而且还能在关键时刻从上面打开钢板把自己拉上来,一看就是知道这个计划的人,难道是李志雄的同事?接到了他的消息所以提前等在这里? “一个朋友让我来帮个忙的,说你会从这里出来,让我过来看一眼。”男人从衣服口袋里抽出来一包湿巾,仔细地擦了擦手后把湿巾顺着钢板的缝隙扔了进去,“你们逃跑的方式真不怎么样。” “朋友?是李志雄吗?”李之寒追问道。 “李志雄?哦,你说死在下面的那个警察啊。”男人摇了摇头,“不是,是跟你一起进去的那个。” “张子清?”李之寒愣了一下,惊讶道:“可是他,可是他已经......” “死了?”男人替她把没说完的半句话说了出来。 李之寒点了点头,有些疑惑道:“他明明一直在赌场里,而且还遭了赵老三的毒手,他怎么会知道我会从这里出来的?” 看着李之寒的表情,男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停在一旁的一辆迈巴赫,“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下面那群人都是见不得光的,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上来,去做你的事情吧。” 说完后,男人也不等李之寒回话,直接就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 第五十七章 陈昊的电话 江宁市公安局。 一身狼狈的李之寒站在公安局对面的马路上,手里捏着李志雄交给她的U盘,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准备走进公安局的大门。 刚刚的男人虽然告诉她了是谁让他来的,但是也相当于什么都没说,李之寒的心里现在充满了疑问。 如果真的是张子清让他来的,那张子清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会从哪里出来,提前让男人等在排水渠的钢板上方。 这个城市这样的钢板有成千上万块,男人又是怎么准确知道自己在这一块下面的?难道张子清和李志雄是认识的?是李志雄事先告诉了张子清这个位置。 但是从李志雄的话里又看不出他和张子清是熟悉的,更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这些问题在李之寒的脑中混在一起,但是却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能回答她的张子清和李志雄都已经死在了下面。 “你好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一个听起来十分官方的女声打断了李之寒的思绪,李之寒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走进了警察局的大厅,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警察正好从她身边经过,好奇的询问道。 仔细回想了一下李志雄最后说的话,李之寒回答道:“你好,我想找一下李广生副局长,我有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女警察想了想,提议道:“李局长正在开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要不您把东西交给我吧,一会儿结束了我再转交给他,有需要的话会给您回电话的。” 想起来李志雄的叮嘱,李之寒摇摇头道:“不行,东西我必须得亲手交到李局长手上,这件东西十分重要,我可以在这里等他。”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女警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这样吧,您先在大厅里坐一会儿,等李局长开会完了我通知他。” “好的,太感谢你了。”李之寒松了一口气。 “不客气,应该做的。”女警察眯眼笑道,然后带着李之寒来到了大厅的椅子旁,给李之寒接了一杯水后就转身离开了。 公安局毕竟还是安全的地方,赵老三那些人再怎么嚣张也不敢踏进公安局的大门,一直神经紧绷着的李之寒再也忍不住,疲惫席卷而来,迷迷糊糊的就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知道多久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震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李之寒,李之寒眼睛都懒得睁开,伸手摸出了手机,按下接听键后放在耳边,“喂,哪位?” “喂,之寒啊,在干什么呢?” 对面男人熟悉的声音让还在昏昏欲睡的李之寒瞬间清醒了过来,整个人也马上就坐直了,拿着手机的手差点没抓稳,让手机滑了下去。 “陈......陈总。”李之寒的声音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哪怕是在警察局都有些紧张,“我......我在外面和朋友们吃饭呢。” “哦~”陈昊故意的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的问道:“你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出门吃饭了啊。” 李之寒小心回答道:“谢谢陈总关心,我的腿基本上已经好了,今天晚上和朋友一起吃个饭,明天就能回公司上班了。” “没事没事儿,那倒是不急。”陈昊在电话对面笑道:“就是有件事儿啊,我想跟你说一说。” 听到陈昊的语气,李之寒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陈总,您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啊之寒,我有个朋友呢,做了点儿见不得光的生意,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也知道有些生意不太方便说。 今天下午呢,我这个朋友告诉我说他的场子里来了两位客人,这两位客人出手很是阔绰,随手就是五千万的古代扳指扔了出去,我朋友一看,这可是大客户啊,于是就赶紧好好招待了他们。 只是没想到啊,这两个人不是正经来玩的,他们俩是借着来玩的名义,来我朋友的场子里拍点儿东西。 我朋友说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倒是被抓住了,也受了点惩罚。就是这个女的,跟我朋友手下的一个叛徒一起逃出去了,而且还带着一些对我朋友来说不太好的东西。 你说说,这样怎么能行呢,我朋友的身份不太方便出来找人,就把这件事拜托给我了,毕竟我在市里认识的人也不少,算是有点儿面子吧。 我朋友把他们场子里的监控录像发给我了,我刚刚打开一看啊,这里面那个逃跑的女的,身材长相竟然都跟你特别像,甚至就连她身上的那身衣服,我都见你穿过,你说巧不巧?所以啊,我就是来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在哪儿,要是我认错了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陈昊的话让李之寒瞬间就心跳加速起来,她没想到赵老三会在赌场这种地方装监控,不知道陈昊有没有认出来是自己,还是已经知道了,故意来诈自己的。 慌了一阵儿后,李之寒想了想,小心说道:“陈总,那您肯定是认错了吧?今天下午我的腿才好的差不多,一直在跟我朋友一起逛街吃饭呢。至于衣服,都是在网上买的衣服,太容易撞衫了,就算一模一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哈哈哈哈哈,说的也是,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我想着也不会是你。他那个场子里的摄像头啊,又老又旧的,根本就看不清人脸,我也只能看到个大概,只是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问一问,之寒你可别怪我啊。” 听到陈昊的话,李之寒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陈昊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没事陈总,我都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您的风格和习惯我都是了解的,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哈哈哈,那就好。” 正当李之寒想找个什么借口先挂断电话时,陈昊突然话锋一转,“之寒啊,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呢。” 李之寒愣了一下,小心猜道:“陈总您现在应该......在您朋友那里?” 陈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一天到晚见不着太阳的。我在市人民医院啊,住院部的六楼,六零一,这个门牌号你熟悉吗?” 陈昊的这句话直接就让李之寒的大脑停止了思考,脑子里一片空白,哪怕是在三十多度的天,李之寒此时也只觉得自己的手脚一片冰凉,一下都动不了了。 “喂?之寒啊,你还在听吗?”听到这边没有了声音,陈昊又再次问道。 “我在......”李之寒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后,脑子也随之清醒过来,“陈总,您......您都知道了?” 李之寒扶住椅子的扶手,有些颤抖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但是刚站起来一半,就觉得双腿一软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忍不住的坐在位置上颤抖起来。 陈昊所在的市人民医院住院部的六零一,正好就是她母亲住院的病房,虽然李之寒之前一直在极力隐藏,甚至入住的时候联系人都没敢填自己的联系方式,但是没想到陈昊还是找到这里了。 陈昊告诉自己现在正在六零一,意思也就是已经知道了下午去赌场的人是自己了,自己再说什么都没办法遮掩了。 “陈总,您别对我妈妈动手,我在世界上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您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过去。” “不着急不着急,你现在在市公安局吧?东西交出去了没?” “还没有陈总。”李之寒深吸了一口气,陈昊竟然连她现在在哪儿都知道了,看来自己只要在江宁就逃不过陈昊的手掌心。 “没有就好,你现在出门,马路对面有一辆车,他会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李之寒艰难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大门口看向对面,果然在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好的陈总,我知道了。” 陈昊笑道:“不要让我知道U盘里的东西流传出去了,不然的话......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后陈昊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之寒收起手机,没敢多想就准备出门过去,现在也顾不上车上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了,先看到母亲是安全的再说。 “欸,同志,请等一下!” 李之寒愣了一下,回头看过去,刚刚自己在门口遇到的那位女警察带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正在向自己走过来。 “同志,您不是要找我们李局长吗?李局长刚开完会。”女警察介绍道,随后又对身后的中年男人说道:“李局长,就是这位同志说她有东西必须得亲手交给您。” 中年男人点点头,看向李之寒,“你好同志,我就是李广生。” 李之寒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复杂。 如果是刚刚自己没接到这通电话前,肯定就毫不犹豫的把U盘交出去了,但是现在自己母亲在陈昊手里,这个U盘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给眼前这个看似很严肃的公安副局长了。 李之寒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黑色商务车,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现在正在监视自己,想了想后只好说道:“不好意思李局长,我刚刚突然发现我要交给您的东西没带在身上,今天太晚了已经,我回去拿了明天再给您送过来吧。” 李广生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之寒,李之寒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低下头看着地板。 “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李广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李之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李局长,真的是忘记带了。” 李广生看着眼前的李之寒,阅人无数的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李之寒的不对劲,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但是又因为什么原因不方便说。 “好的,那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再来局里找我吧。”李广生点点头,既然对方有难言之隐,那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 “好的李局长。”李之寒轻声道,但是却没有扭头要走的迹象。 “还有什么事儿吗同志?” 李之寒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李广生身边的女警察。 李广生对着女警察使了个眼色,女警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女警察走远了,李广生说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李局长,您认识李志雄这个人吗?”李之寒小心问道。 在听到李之寒说出这个名字后,李广生整个人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虽然反应很细微,但还是被李之寒捕捉到了,看来李广生果然对李志雄这个隐姓埋名了七年的卧底是熟悉的。 李广生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后,小声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们算是一起有一段,比较特殊的经历吧。”李之寒用了个还算恰当的措辞,“是他让我来找您的。” “他现在人在哪儿?” “他还在他应该在的那个地方。” 李广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既然是他让你来的,是不是他有什么东西想让你转交给我的?” “这倒是没有,他只是说让我先来见见您,以后好方便联络。”李之寒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选择了隐瞒U盘的事情,她不敢赌自己把U盘交给李广生后陈昊会不会马上就得到消息。 听到李之寒的回复,李广生似乎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李之寒刚准备简单介绍一下情况,马路对面的车就按了几下喇叭,李之寒的心顿时一紧,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李广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方便说?需不需要帮忙?” “这是一些我自己的事情,就不麻烦您了。”李之寒摇了摇头,“我有些赶时间,剩下的只能下次再跟您说了。” 李广生盯着李之寒看了一会儿后,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告诉我,来局里直接找我不方便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吧。” 李广生说完后从警服口袋里抽出来一张名片交给李之寒。 李之寒伸手接过名片,又看了一眼李广生,忍不住问道:“李局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你说。” “我能问问您跟李志雄李警官是什么关系吗?”李之寒回想着李志雄的脸,“从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感觉您跟李警官两个人长得特别像,所以就......” 李广生笑了笑,“你倒是眼神犀利。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志雄的亲生父亲。” 因为实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李之寒倒也没有太过惊讶,“您这么直接的就告诉我了,就不怕我会对外说出去吗?” “志雄这几年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他既然相信你能让你来找我,就说明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听到李广生的话,想起了在下水管道里那个为了能让自己逃出去,一个人挡着十几把刀的年轻警察,李之寒的眼眶不禁有些微微发红。 虽然按照他的遗愿,自己应该直接把他用命换来的U盘交给眼前他的父亲,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母亲,以及陈昊的那些残忍手段,李之寒在心里默默地跟李志雄说了声对不起,自己只能自私一回了。 “你现在应该有些事情要处理吧,我就不多留你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李广生拍了拍李之寒的肩膀轻声道。 李之寒点了点头,对着李广生挥了挥手,“好的,李局长再见。”说完后就转身离去,怕再晚一秒就让李广生看到了自己眼角再也忍不住的泪水。 看着李之寒离去的背影和那辆黑色的商务车,李广生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后,叫来了自己的助理,轻声吩咐了几句。 ------------ 第五十八章 病房的谈话 江宁市人民医院。 江宁市医坐落在江宁市的市中心,拥有着将近700亩地的占地面积,地理位置的优势再加上江北省的大力财政支持,可以说论医疗条件和器械设施,江宁市医都是整个江北省,甚至是全国最好的几家医院之一。 当然一家医院的好坏并不能只用医疗条件和设施来判定,除了这些外在因素,论起医疗水平,拥有着来自世界各地优秀医学工作者的江宁市医,作为整个江北省首屈一指的重点医院,甚至在全国的排名都能达到坐五望三的超前地位。 民间还一直流传着一句话,阎王要你三更走,市医留你到五更,这句话已经足以说明江宁市医的水平有多高。 当然,好的医院必定也会面临着一号难求的情况,江宁市医也不例外,据说好点的专家号都要提前一个月才有机会挂到,普通的门诊号也得提前一个星期预约,然后来排队。 这就导致了很多不会在网上进行预约的中老年人,每天天还没亮就守在医院的大门口,等着医院开门进去抢号。 甚至那些家离得远的,直接干脆就睡在了医院的走廊里和大厅里,为了方便能够一大早起来去排队,在医院的大厅里住上一两个星期,只要能排上队怎么都好说。 而比挂号情况更严重的,就是江宁市医的住院部了。 江宁市医号称有着全球最多的病床床位和最大的住院部,一共有着八栋高达五十层的病房楼,从VIP的单人病房到安静的双人病房,再到六人床和八人床一应俱全。 甚至于八人床的房间,面积大到也不会觉得拥挤,房间里的基础设施也会定期更换新的,卫生也是每天都会深度清洁一遍。 最好的环境也拥有着最贵的价格,不过这个价格至少能让大多数病人都觉得物有所值。 江宁市医对外号称整个医院上下有超过五万张床位,单论床位数量可以说的上是全国甚至是世界第一。 但就算是这么多,也满足不了从全世界各地赶来就诊的病人。 这些人好不容易排上号了,但是又分不到住院部的床位,医院里的医生也没有妥善的地方可以安排,索性这些病人直接就在病房楼的走廊和大厅里打地铺,只要一走进病房楼,就能看到走廊的两边都睡满了人,只在中间留下一条能容得下病床通过的通道。 这种情况刚出现时,院方还考虑了一下影响医院形象的问题,安排医院的工作人员劝离这些随处打地铺的患者。 但当这些患者们开始有人带头愿意花钱买位置后,医院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这种行为,毕竟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甚至后来院方为了方便管理和护士能够准确的找到位置,干脆就在走廊里了也划分了三六九等的区域,位置最好的区域一天也就一千五百块钱左右,位置最差的区域,一个月也得五六百块钱。 五六百一天的地铺,也比其他医院的床位价格要高出不少,但就算是这样,这种差一点儿的位置也都被人买完了,还是有很多人连地铺都打不上,只能没事去医院里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空地可以将就将就。 江宁市医的病房楼按照病房的等级分布,一到十楼是VIP的单人病房,一般住着的都是一些高官领导或者是知名企业高管的亲戚朋友什么的,可以直接找到院方的关系安排单人病房,当然,单人病房一天五万的价格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起的。 十一楼到二十楼是双人病房,设施配置什么的和单人病房都是一样的,只是多了一张床,能在这里有床位的大多也都是有着一点儿关系的人,双人病房的价格一天大概在一万到两万左右。 而二十一楼到五十楼就是分布最多的六人床和八人床的房间,这些房间里住的大多都是普通家庭的病人,房间的设施环境虽然不如下面的单人房间和双人房间,但是也几乎都是全新的设备和器械,比其他医院的病房都要强上不少。 而这一区域的病床费用也都是三千到一万不等,因为大家都是普通家庭,一天好几千的床位费还是有很多人负担不起的,所以大多都是住个一两天就出院了,下一个排队的人再街上,流动性非常的频繁。 病房二号楼六楼。 六零一。 李之寒站在病房的门口,病房的两边站着二三十个身穿黑衣戴着墨镜的保镖,都是李之寒熟悉的面孔。 二十分钟前她离开了警察局,上了马路对面的那辆黑色的商务车,车上只有陈昊的司机,一句话也没说就把她带到了这里。 “李秘书,陈总在里面等你。”离门口最近的保镖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之寒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房间门,心里祈祷着里面的情况不会太糟糕。 “请进。” 房间里轻柔的女声让李之寒一愣,听起来母亲的声音还算是平稳,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李之寒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有些疑惑的推开房间门,眼前的画面更是让她有些惊讶。 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陈昊带着一群人站在母亲的病床旁,用着某些手段逼迫着自己的母亲把自己交出来,而母亲因为重病,本来就受不了惊吓,让陈昊这么一闹说不定会更严重。 此时在房间里,陈昊正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水果刀正在削着自己买来的苹果,而母亲正靠在床头,一脸笑意的和陈昊闲聊着一些家常。 如果不是两人的身份相差得太过离谱,李之寒都会误以为两人是多年不见的好友,陈昊正好来看看自己母亲的病情,顺便聊聊天。 “寒寒,回来了啊,还不快给陈总打个招呼,真是的,陈总要提前来看我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我好准备一下啊。”躺在床上的中年女人看到李之寒进来嗔怪道。 “陈总好。”李之寒有些木讷的说道。 陈昊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打什么招呼,都不是外人,快坐吧之寒。” 之寒看了看躺在床上妈妈的反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后便有些忐忑的坐在了椅子上。 “来,大姐,吃个苹果。”陈昊手里的苹果正好削完了,递给了床上的女人。 女人有些费力的坐起身接过苹果,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陈总,我这个病啊,动一下都很费力,更不用说下床了,您看您来了我还只能在床上接待您,太没有礼貌了。” 陈昊摆摆手,“吴大姐,这是什么话,本来就是我不请自来,擅自来拜访你的,而且你还比我大几岁,有什么迎接不迎接的,你现在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我这个病啊,大夫都跟我说过了,十有八九下半辈子就只能在病床上过去了,想站起来肯定是没希望了。”女人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得感谢您啊陈总,我虽然现在跟外界都不接触,但是也能从网上看到江宁市医的病床有多难安排,更不用说这样的单人病房了,我可是听说一天都要五万块钱,而且好多人排好几年都排不上。 听寒寒说要不是陈总您帮忙安排,我还住不上这种档次的单人病房,就算住上了也掏不起这天价房费,医院可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能让我一直住下去的,我们家欠了您这么大一份恩情,我这辈子是还不完了,只能让寒寒好好在您手下做好工作代替我报答您了。” “吴大姐,之寒是我的秘书,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公司还是很注重对员工的人文关怀的,员工有困难,公司都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最大帮助。 而且之寒这孩子也聪明,脑子好用,工作做的非常好,在我们公司都是有目共睹的优秀员工,待遇好一点儿也是应该的,所以大姐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积极健康的治疗。 倒是之寒,之前之跟我说过家里有个亲戚需要住院,问我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病房,我那段时间太忙了,也没顾得上问她是什么亲戚,就顺手给安排了,后来等闲下来了我又给忘了这回事儿,我要是早知道住院的是大姐你啊,当初肯定还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疗小组和手术,让你尽快接受最好的治疗,说不定还有很大几率的康复机会。 之寒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是我的秘书,我们就相当于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跟我直说的呢,还拐弯抹角的。” 说到最后,陈昊笑眯眯的看着李之寒,李之寒一愣,随口说道:“不好意思陈总,当时我看您也挺忙的,没好意思给您添麻烦,就没有多说。” 陈昊挥手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公司员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看起来像那种不好说话的老板吗?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一定要跟我实话实说,我能在第一时间给予你最大的帮助!” “好的陈总,我知道了。”李之寒点了点头,看了看陈昊和躺在床上的妈妈,忍不住一阵恍惚。 本来按理来说陈昊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家从幸福圆满的中产阶级沦落到现在家破人亡,母亲下半辈子只能躺在病床上,自己也要在陈昊的公司忍受陈昊时不时的骚扰,所以自己一家应该和陈昊有着深仇大恨才对。 但是母亲其实并不知道当年父亲赌博的赌场幕后老板是陈昊,甚至到今天她也才只是第一次听说陈昊这个人的名字和见到他的人。 所以就出现了现在自己眼前这滑稽的一幕,害的自己全家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仇人,正在和自己的母亲亲热的闲聊着,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而自己倒是被两个人数落了几次。 李之寒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她也不好再跟母亲说陈昊的真实身份,只能一直这么错下去。 以自己母亲的性格,她一旦知道帮自己安排病房,而且免收病床费的陈昊跟自己家有这么大的渊源,那她宁愿直接放弃治疗也不会接受陈昊的安排,到时候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好了,吴大姐,坐了这么久了,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吧。” 正当李之寒脑子里思绪混乱的时候,陈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起来应该是要告别了。 李之寒也紧张的跟着陈昊一起站了起来,虽然在房间里陈昊一直在闲聊,但是李之寒并不觉得他就这样忘了重要的事是什么。 “陈总,您这才坐了多久就要走啊。”女人看了看窗外的天,“哟,这不知不觉的,天都黑了,这都该到饭点了。 我也下不了床,医院餐厅的饭您肯定也吃不习惯,这样吧,寒寒,不能让人家陈总白来一趟,你去在外面找个好点儿的饭店,请陈总吃个饭。”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这些,先好好休息吧。”李之寒低声道,其实就算母亲不让她请陈昊吃饭,她也知道陈昊肯定也会用别的理由让自己跟他出去谈谈,毕竟李志雄的U盘还在自己手里。 女人点了点头,看向陈昊道:“陈总,我这身体不方便,也没办法起来送送您,就让寒寒代替我送您吧,您可不要见怪啊。” “这是哪里的话,吴大姐你好好休息吧,我正好今天也有些事儿要找之寒聊聊,一会儿吃完饭了我再把之寒送回来。”陈昊笑道,对着女人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我还会经常来看你的大姐。“ 说完后,陈昊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外套,看了李之寒一眼,李之寒会意的跟上陈昊走出了房间门。 ------------ 第五十九章 朝天门 张子清是一个平凡的年轻人,他在一家小公司工作,每天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但是,他的命运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天下午,张子清正在办公室里工作,突然收到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是他的好友苏然,苏然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子清,你能来帮我吗?我遇到了鬼打墙,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张子清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惊,他知道苏然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往苏然的家。 当他到达苏然的家时,发现苏然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苏然看起来很疲惫,她告诉张子清,她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最后迷路了。 张子清决定陪苏然一起回家,他们走了很长时间,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回家的路。突然,他们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 他们加快了步伐,但是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他们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就在这时,一道光芒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光芒消散后,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神秘的世界,到处都是奇怪的生物和神秘的力量。张子清和苏然感到非常害怕,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一个神仙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个神仙名叫玄明,他告诉他们,他是上古时期的神仙,专门拯救那些遇到麻烦的人。 玄明告诉他们,苏然遇到的是“鬼打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幽灵,只有神仙才能够将其消灭。于是,玄明带领他们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之旅。 在这个神秘的世界里,他们遇到了许多危险和挑战,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放弃。最终,他们成功地消灭了“鬼打墙”,并且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次冒险之旅,让张子清和苏然的关系更加亲密,他们也更加珍惜彼此。而玄明的出现,也让他们相信,世界上还有许多神秘的力量和未知的事物等待着他们去探索。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我们遇到困难和危险时,不要轻易放弃,我们应该勇敢面对,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同时,我们也应该保持好奇心,去探索未知的事物,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充实和有意义。 张子清是一位道家术士,他有着强大的灵力和精湛的法术,一直在寻找上古时期的山海经。这个传说中的经书,据说可以让人获得无上的力量和智慧,但是却一直没有被找到。 有一天,张子清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山海经可能藏在昆仑山的深处。他决定前往昆仑山,寻找这个传说中的经书。 在路上,他遇到了一位名叫李之寒的女子。李之寒是阴阳家的传人,她也在寻找山海经。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前往昆仑山。 他们穿越了无数的山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昆仑山的深处。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洞穴,据说山海经就在里面。 他们进入了洞穴,但是很快就遇到了困难。洞穴里到处都是阴森恐怖的气息,各种陷阱和魔法也让他们难以前进。但是,张子清和李之寒都是顶尖的术士,他们不断地施展法术,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终于,他们来到了山海经的所在地。但是,他们却被一道强大的魔法阻挡住了前进的道路。李之寒决定献出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血液祭炼魔法,为张子清打开道路。 张子清得到了山海经,但是他也失去了李之寒。他悲痛欲绝,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李之寒自愿做出的选择,她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张子清的成功。 他一个人带着山海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但是他的心里永远也忘不了李之寒。他将山海经献给了道家的长老,希望能够让更多的人受益。而他自己,却一直在寻找着新的冒险和挑战,为了纪念李之寒,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 张子清和李之寒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张子清是一位修行道术的天才,而李之寒则是阵法方面的高手。两人在修行的道路上互相扶持、互相鼓励,共同成长。 然而,两人所在的门派却是敌对的。张子清所在的门派是道家,而李之寒所在的门派则是阴阳家。两个门派之间一直存在着矛盾和争斗。 在一次大战中,两个门派再次相遇。这次战争异常激烈,双方都不肯轻易放弃。张子清和李之寒都被派往前线,他们的命运也在这场战争中发生了改变。 在战斗中,张子清和李之寒偶然相遇。两人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静静地对视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矛盾和无奈,他们都知道,这一刻,他们已经站在了对立的阵营中。 然而,战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对视而停止。双方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了激烈的厮杀,张子清和李之寒也不得不动手。他们在战场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两人都是修行高手,他们的战斗异常激烈。他们的法术和阵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双方的士兵都被他们的战斗吸引了过来,他们惊叹于这两个年轻人的实力。 然而,战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战斗而停止。最终,张子清被迫杀死了李之寒。他的手中握着的是李之寒的血淋淋的尸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内疚。 战争结束了,但是张子清和李之寒的故事却没有结束。张子清回到自己的门派,但是他的心中永远无法忘记李之寒。他开始反思自己所在的门派,他开始思考,这场战争是否真的有必要。 最终,张子清决定离开自己的门派,他开始寻找一种新的修行方式。他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让两个门派之间的矛盾得到化解,如何才能让人们不再为了一些无谓的争斗而伤害彼此。 张子清和李之寒是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张子清是一位修行道术的天才,而李之寒则是阵法方面的高手。两人在修行的道路上互相扶持、互相鼓励,共同成长。 然而,一次意外的事件改变了两人的命运。李之寒被一位魔道高手绑架,张子清决定拯救她。他开始了一场孤注一掷的冒险,进入了魔道的领域。 在魔道的领域中,张子清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他不断地施展道术,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最终,他来到了李之寒被囚禁的地方。 然而,他发现李之寒已经被魔道高手施加了咒语,失去了记忆。张子清决定带着李之寒回到正道,希望能够让她恢复记忆。 但是,回到正道的路途却异常危险。魔道高手们不断地追杀他们,张子清不得不一路奋战,保护着李之寒。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是他仍然坚持着,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着李之寒。 最终,张子清被正道的高手所杀。他的身体倒在了李之寒的面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内疚。而李之寒却不再记得他,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的尸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为了拯救别人,我们有时候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但是,我们也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同时,我们也应该珍惜身边的人,不要让自己的行为给他们带来伤害。最后,我们也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我们需要学会接受现实,向前看。 张子清和苏然面对着一群魔道高手,他们的身后是一座古老的神庙。张子清和苏然的身体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与魔道高手们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魔道高手们并不怯懦,他们纷纷施展出自己的道术和阵法,试图将张子清和苏然打败。张子清和苏然也不示弱,他们施展出自己的招式,将魔道高手们一一击败。 张子清施展出了一道道强大的道术,他的身体在空中不断旋转,手中的法杖不断挥动,每一次挥动都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能量。苏然则是施展出了一套流畅的拳法,她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滚,每一次翻滚都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魔道高手们并不是好惹的,他们也施展出了自己的招式,试图将张子清和苏然打败。他们的法术和阵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张子清和苏然不断地躲闪,他们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穿梭,试图寻找机会将魔道高手们一一击败。 战斗越来越激烈,双方都不肯轻易放弃。张子清和苏然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疲惫,但是他们仍然坚持着,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着彼此。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他们知道,只有战胜了魔道高手们,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最终,张子清和苏然施展出了一道强大的联合招式。他们的身体在空中不断旋转,手中的法杖和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强大的能量。这股能量释放出来后,瞬间将魔道高手们全部击败。 战斗结束了,张子清和苏然的身体已经逐渐疲惫,但是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他们互相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和力量。这个时候,他们知道,只有彼此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 ------------ 第六十章 陈昊的目的 张子清是一位修行道术的天才,他信奉道家的思想,认为只有通过修行,才能达到真正的境界。而陈昊则是一位儒家学者,他信奉儒家的思想,认为只有通过学习经典,才能达到真正的境界。两人的思想观念不同,但是他们却都是武林中的高手。 一天,张子清和陈昊在一座古老的山洞中相遇。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强大的气息。张子清和陈昊决定进行一场友谊赛,以检验彼此的实力。 比赛开始了,张子清和陈昊站在山洞中央,身体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张子清施展出了一道道强大的道术,他的身体在空中不断旋转,手中的法杖不断挥动,每一次挥动都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能量。陈昊则是施展出了一套流畅的拳法,他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滚,每一次翻滚都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张子清和陈昊的招式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光芒。张子清的道术和陈昊的拳法相互碰撞,发出了一阵阵巨大的声响。两人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穿梭,试图寻找机会将对方打败。 战斗越来越激烈,双方都不肯轻易放弃。张子清和陈昊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疲惫,但是他们仍然坚持着,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着彼此。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他们知道,只有战胜了对方,才能证明自己的思想观念是正确的。 最终,张子清和陈昊施展出了自己的绝招。张子清的身体在空中不断旋转,手中的法杖释放出了一道强大的能量。而陈昊则是施展出了一套儒家经典中的拳法,他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滚,每一次翻滚都会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两人的招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强大的能量。 “不过今日既然这里有了其他人,难免会有些喧闹,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聊天?”李建成看向苏见夏。 苏见夏摇了摇头,“没关系,对于你这个弟弟,和他的朋友们,我还是很有兴趣见一见的。” 李建成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苏见夏会主动提出有兴趣参加这么嘈杂的聚会。 但既然苏见夏已经提出来了,李建成便也不再说什么,伸出手示意二人跟他往里走去。 李建成的住宅不大,三人走了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内堂。 老教授眉头一况且在下的二弟世民才刚满十一岁,虽然他天资聪颖,对治国一事有些自己独到的见解,也许以后在他长大成人后会有做这种事情的想法,但至少现在他还只是个单纯的少年。 从头到尾,此事也只有我一人谋划,若是不成功,或是被人发现,那也由我一人承担后果。”李建成有些疑惑。 苏见夏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带我去你府上吧。” 李建成松了一口气,对着李珣挥了挥手,示意他去清理道路,“姑娘请跟在下来。” 李珣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微子启,这次不敢有任何意见,赶紧指挥手下将士把堵住道路的宇文家族的几个家丁清走。 挑,直接坐在了两人身后,“那请你来给我说一说,我讲的哪些东西是和史实不符的。” 苏见夏心道一声“不好”。 然后微子启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打了个哈欠,“李建成作为李渊的长子,李世民的兄长,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他对于政治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有自己的一群心腹臣子和至交亲朋。单论文韬武略,他也不见得就比李世民差多少,甚至在当时的长安城里,谁又不知道李渊的长子是高门子弟,颇有才华,迟早会继承李渊的位置。 看天空,今天正好是十六,一月中月亮最圆的一天。 月光皎洁如水,照在眼前的田野间,也照在房间众人的心里。 中间霓裳进来了一次,本想问众人要吃些什么,但一看屋内的状况,什么也没说又默默地关上门退了出去。“我刚刚,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什么,处在了一个特别奇怪的状态中。我听见有好多人在我耳边说话,好像有胡晨,那个封印徐小姐的鬼修,还有胡显玉,还有徐小姐和......阳先生你。” “我听到阳先生问徐小姐是不是确定要让我忘记前世的记忆,重新选择是否要签订契约,徐小姐给了肯定答案。 如果她想签订契约应该不用这么做吧?重新选择的机会,无非就是让我反悔。 所以我猜她这一次并不想跟我签订契约。” “你这么说,倒是也没什么问题。”胡亥并没有否认。 看着香炉里的最后一点火光熄灭后,胡亥站起身来,回到了房间。 不知道是巧合还有有意为之,月光正好照在了徐晨曦的身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徐晨曦也不再像是白天那么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身上开始散发出一些黑色的煞气,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阴沉了。 吵话说了一半,苏见夏看向一直坐在后面的徐晨曦。 徐晨曦倒是淡定自若,眼睛一直盯着胡守玉。 胡守玉似乎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呆呆站在原地不敢回头,话说到这里,他也猜到了那个恶灵是谁了。为什么刚刚这个陌生的女人对自己家里的事那么清楚,现在都能解释得通了。 “徐小姐,倒是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还找借口接近我叔叔,然后一路跟到了这里来。”苏见夏冷笑了一声,反正她对徐晨曦也没什么好感。 起来了?”胡晨从未接触过赌博,自然也不知道赌场中的那些暗箱操作,再加上前几日他们故意放水,让胡晨赢了几把后,胡晨更是迷恋上了这种赌场一把定输赢的快感。“怎么说也是个当过皇帝的人,还是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东西,还跟我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一点儿都不大度!”苏见夏对胡亥展开严肃的指责。 胡亥往后一靠,理所当然道:“你又不是没读过历史,还能不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平时就喜欢没事逗逗小姑娘玩儿。” 苏见夏一愣,一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胡亥心满意足,拍了拍微子启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兄弟,真的结婚要慎重,你看我,找了七个老婆,一个比一个虎,虽然每个男人都羡慕我,但是你觉得我快乐吗?我每天都不敢出去见她们,太糟心了。” 能量释放出来后,瞬间将山洞中的一切都摧毁了。张子清和陈昊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方的尊重和敬意。他们知道,虽然思想观念不同,但是在武林中,只有相互尊重和合作,才能达到真正的境界。 在一个宏伟的山脉之巅,云雾缭绕,两位尊者分别带领着他们的弟子。道家天尊手持玉如意,身披白袍,头戴金冠,气定神闲;而儒家尊者则身着华丽的礼服,手执孔明灯,气质高雅。 突然,天地骤变,雷电交加,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拉开序幕。道家弟子化身风雷之力,疾若闪电;儒家弟子则展现出滔滔江河之势,稳健如山。两位尊者也不甘示弱,以惊人的法术和武艺相互较量,使得整个山脉都为之震动。 随着一声长啸,天地间仿佛都为之一静,两位尊者同时停下了动作。他们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交汇,最终微微一笑,纷纷收敛自身的力量。这场宏大的对决以和平的方式画上了句号,成为了后人口口相传的传奇。 在昆仑山巅,一轮红日初升,晨雾缭绕。张子清身着白衣,手持明月宝剑,眼神坚毅;而陈昊则披着黑袍,手握魔影利刃,目光阴冷。 两人身处崇山峻岭之间,剑气纵横,掀起漫天飞雪。他们的剑招犹如龙蛇舞动,交错纠缠,山林间回荡着金铁交鸣之声。 三天三夜过去了,昆仑山上已是剑气凝重,云雾缭绕。张子清和陈昊的身影在剑光中时隐时现,周围的山石早已被两人的力量摧毁殆尽。 当第三个黎明来临时,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他们对视片刻,然后同时将手中的剑收鞘。这场激烈的剑术对决以平局告终,但彼此间的尊重与理解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从此以后,他们成为了知己好友,相互学习,共同探索武道的奥秘。 在一次生死决斗中,张子清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就在他奄奄一息之际,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是李之寒。她是一位飘逸如雪的女子,手段高明,深谙医术。她不顾一切地将张子清救下,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细心照料他。 张子清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只见李之寒日夜守护在他身旁。在这段共度的时光里,两人渐渐产生了情愫。张子清对李之寒的聪慧和善良深感钦佩,而李之寒也被张子清的坚韧和执着所打动。 他们一同观赏日出日落,漫步山林间,分享彼此的心声与忧虑。张子清的伤势逐渐好转,但他内心对李之寒的依恋却日益加深。最终,他向李之寒表白了自己的心意,誓言要守护她一生一世。 在李之寒的微笑中,两颗心如此贴近,仿佛已经注定要一同闯荡江湖,直至天涯海角。这段爱情故事成为武林中的佳话,流传千年。 ------------ 第六十一章 错觉 “你陪我一个晚上,这件事就算完了。” 陈昊在说出这句话时,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欲望和对李之寒强烈的占有, 仅仅只是几个字,之前花费了大半天营造的和蔼可亲的长辈人设瞬间崩塌,李之寒只觉得更恶心,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表明目的,还能算得上是几分坦荡。 见李之寒没有回答,陈昊继续说道:“之寒啊,我刚刚也说过,赵老三这个人野心太大,而且地下的生意做多了,就会越来越难管控,甚至现在都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握。 你这次做的事情有多严重,你应该也清楚。赵老三这个人最恨的就是叛徒,更不用说那小子他都培养了好几年了,到头来发现是警察派去的间谍,是来搜集他的犯罪证据的,你说说,他怎么能不恨那小子。 现在那小子把U盘给了你,这可是一颗威力不小的炸弹啊,你把它放在身上,对你自己就不危险? 赵老三要是真急了,找人打听了你的底细,直接带人去市人民医院对你妈妈做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的事情,或者是直接就找人绑了你,你以后要面临的处境会更加危险,而且你出了事,你妈妈怎么办?得不偿失啊。 我知道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你对赵老三和他的赌场肯定也恨之入骨。 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赵老三做的事情自然是有法律来惩治他,你把自己搭进去可就太不划算了,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李之寒冷声说道:“陈总既然这么说了都,那我可以把U盘还给赵老三,但是这应该算是一桩交易吧?用U盘换我和我妈妈的相安无事,陈总再提多余的要求是不是就不太合理了。”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李之寒会这么说,陈昊并没有什么不悦的反应,“你看看,你还是把问题想的太天真了。 赵老三这个人做事不择手段而且没有底线,你以为只是把U盘交出来就能这么简单的解决问题了? 他只会赶在这之前控制住你和你妈妈,大不了最后他吃点儿亏,找人出来顶包,或者是直接跑路到国外去,但是你呢,你妈妈呢?你们俩才是真的白白牺牲了。 如果不是我从监控里看到是你做的,在赵老三面前保下你,你可能连公安局都还没到,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陈昊说完后,又深深地看着李之寒,李之寒却没有看他,只是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循循善诱对李之寒起了作用,陈昊又继续加大力度道:“说实话之寒,我也不瞒你,以我和赵老三现在的关系,他其实早都已经不听我的了,也就是看在以前我们一起混,我带他上道,才会给我点儿面子。 但是我也不能跟他说你只是个普通员工,我因为一个普通员工找他要面子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我就骗他说,你是我的女人。 但是他不信啊,在他看来咱俩年龄差距太过悬殊了,非要让我证明给他看。 所以我想了想,反正我也喜欢你,干脆就跟你直说了算了。 既然这样做对你我都好,我一直都圆了这么久以来的心愿,你也成功的跟我一起打消了赵老三的疑虑。 这样你成了我的女人,不仅赵老三也没有理由再对你做什么,以后哪怕是在江宁市,有这层身份在,你想做什么大家也都会给你几分面子,也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何乐而不为呢。” 李之寒转过头,默默的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雨,雨水正淅沥沥的敲打在窗户上,路上没有带伞的行人们开始往周围的店里挤进去避雨。 按照原本的天气预报来说,今天应该是没有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晚上却突然下了这么一场大雨。 “之寒,你在想什么呢?”看到李之寒有些走神,陈昊便叫了她一声。 李之寒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陈总,如果我答应您的要求,你就能保证这件事彻底过去,我和我母亲也会相安无事吗?” 陈昊一愣,随即有些欣喜道:“当然,之寒,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保证,除了这些以外,我还会马上为你妈妈安排国外最好的医疗团队来对她进行治疗,争取让她早日从病床上站起来。 而且有了这一层关系,我还会马上调动你去行政部,给你安排……” 陈昊的关于未来的描述还没说完,李之寒就已经轻声打断了他:“不用了陈总,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只希望您能保证我和我妈妈的安全,让这件事过去就行。” “好好。”陈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你看……” “明天吧陈总,今天晚上我想回去看看妈妈,而且也没有做好什么准备。”李之寒从口袋里掏出U盘递给陈昊,“没有打开过,也没有备份,原封不动。” “理解理解。”陈昊接过U盘,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把U盘插进电脑查看了起来。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李之寒现在已经对U盘里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了。 答应了陈昊要求的她,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直接向后靠在了椅子上,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忽然间,在窗外街道上躲雨的行人中,李之寒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那张精致到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少年面容,就好像是天上的天使下凡一般,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逆着人流往街道的深处走,而那个方向正好就是苏斋的位置! 李之寒的心跳瞬间就暂停了一拍,她揉了揉眼睛,整个人贴到了透明的玻璃上,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但让她失望的是,就揉了个眼睛的功夫,那个看起来很像是张子清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李之寒有些焦急的四处张望着,想要在人群中再次找到那把醒目的黑色大伞,但无论这次怎么找,李之寒都再也没看见过那个身影了。 李之寒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揉了揉额头。 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日有所思,心里一直惦记着张子清,所以才会在这个不寻常的雨夜有种见到他的错觉,他的死是自己亲眼在视频里看到的,可以说那几刀下去,一点儿生还的可能性都不会有了。 “之寒,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舒服啊?”陈昊已经收起了电脑和U盘,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李之寒。 只是这种所谓的关切在李之寒眼里也都是他的惺惺作态罢了。 “我没事儿陈总,可能是今天经历的事儿有点多,有点累了。”李之寒随便找了个理由。 陈昊点了点头:“能理解。U盘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要是不吃了的话,我送你回家吧?” 李之寒摇头道:“不用了陈总,我想自己一个人转一转,放松放松,晚点儿我自己就能回去了,不用麻烦您送我了。” 陈昊有些犹豫,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看出了陈昊的担忧,李之寒心中嘲笑了一下陈昊的谨慎,嘴上还是说道:“陈总,现在您也知道了我妈妈在哪儿养病,手里有我的把柄,而且这整个江宁市也都是您得天下,我就算想跑您也能马上知道,您不用担心煮熟的鸭子会飞了。” “你看你说的,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只是担心你现在状态不好,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被拆穿的陈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想了想后还是拿着自己的公文包站起来:“既然你想一个人散散心也好,能把这中间的道理想的更明白点儿,那我就先走了,明天……” “明天我准备好了会去公司找您的。” 陈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留下李之寒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 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大雨一直也没停,李之寒这才稍稍微的从发呆状态里清醒了一些。 面前的火锅已经烧干了,李之寒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印象里服务员进来过几次问自己需不需要加汤,但是当时自己正在走神,他看自己没有反应就又出去了。 李之寒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扶着桌子有些疲惫的站起来。 神经紧绷了一天,好不容易在警察局勉强放松了一点儿,又因为陈昊的一通电话又紧张起来。 直到现在才算是今天真正意义上的结束,所有的疲惫一齐涌上心头,李之寒只觉得现在的自己随时都可能会倒下。 不过李之寒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径直的走到了火锅店的门口,外面正在下着瓢泼大雨,路上几乎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看起来时间也不早了。 李之寒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二十二点零三分。 “你好小姐,现在外面下的正大着呢,您等雨小点了再出门吧,我们店一直营业到凌晨三点呢。”门口的服务员认出了李之寒是跟那位财大气粗的客人一起来的,赶紧迎了上来,看着外面的大雨感叹道:“今天出门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看天气预报,说是这几天连着都是大晴天,甚至现在看也是没有要下雨的信息,也不知道今天天气预报是怎么了,大家都没带伞,不然就给您找把伞了。” 店员说完后,眼角的余光里一个影子一闪,他愣了一下,赶紧喊道:“哎!小姐,您……” 只是他话还没说出来,李之寒就已经冲进了雨中,看起来好像失魂落魄一样的往前走去。 看着李之寒的背影,店员摇了摇头,有些不理解。 都已经那么有钱了,怎么还会有什么烦恼呢? ------------ 第六十二章 李之寒的坦白 “依涵姐,我们先走了啊。” 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了十点半,学生们也开始纷纷收拾起自己的书和各种学习资料,准备回家休息了。 陈依涵从吧台后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皱眉道:“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再等一会儿吧要不,淋着回去可不行,太容易感冒了。” “没事儿,我们刚刚都叫过车了,顺路的正好拼在一起回家,也不会怎么淋到雨。”一个男生笑道。 陈依涵放心的点点头,跟着学生们一起走到店铺的门口,轻轻打开大门,靠在门框上轻声道:“也是奇怪,今天的天气预报说的还是大晴天呢,结果这个雨能从七八点下到现在,而且一点儿都不见小的。” “天气预报也不见得都是准的嘛,偶尔有一两次突发天气也很正常。”陈依涵旁边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说道:“地理书上讲的,人类现在还不能百分之百准确的预测到天气情况,最多只能预测到百分之九十五左右,今天可能就是那百分之五。” 陈依涵点点头,“下点儿雨也好,马上夏天来了就太干燥了,这两天都觉得......” 话说到一半儿,陈依涵就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雨中那个有些摇摇晃晃的身影。 “是今天上午那个来店里的漂亮姐姐。”有眼尖的学生已经认出来了李之寒。 陈依涵皱了皱眉,想了下后对学生们说道:“这个点儿了,你们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啊,实在有困难回家不方便的可以先在这儿待一会儿,或者晚上住在这儿也行。” 在学生们都确定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有安排了以后,陈依涵这才放心下来,又看了一眼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脚步匆匆的回到了店里,走到卫生巾拿了一条干毛巾后又赶紧回到店门口。 “李小姐,下这么大雨,你这是干什么呀,也不打把伞,一路淋着就过来了,这样太容易感冒了。” 等到李之寒走到店门口停了下来,陈依涵赶紧把手里的干毛巾递给她,一把把她拉到屋檐下面。 李之寒有些木讷的看着陈依涵,但是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的眼神空洞。 陈依涵叹了口气,拿着毛巾裹在李之寒的头发上,轻轻擦了一会儿,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到半干后,又赶紧把李之寒拉到店里坐下,跑到卫生间把吹风机拿出来,站在身后给李之寒吹着头发。 虽然不太清楚在李之寒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今天出去的时候她是跟张子清一起出去的,现在却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难道是跟张子清闹别扭了?告白被拒绝了所以一时接受不了? 陈依涵脑中开始脑补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虽然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作为女人的八卦心却是一直都有,尤其是对方还是张子清这样的男人,陈依涵就更好奇会发生什么了。 想着想着,二楼的高跟鞋声音又传到了陈依涵的耳朵里,陈依涵回头一看,苏然已经收拾好了准备着晚上的夜生活。 自从上次她和张子清闹别扭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有几个开豪车的年轻人到店门口来接她,然后带着她应该是混迹在江宁的各个大大小小的酒吧,早上再一身酒气的回来。 不过陈依涵倒也不会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以张子清的能力,根本都不会有发生的机会。 虽然张子清表面上对苏然的事情一直不闻不问的,但是陈依涵记得有一次有几个男生过来店门口接苏然,那天苏然穿的还有些小性感,有个男生可能是有些不老实,想接着给苏然拉开车门的名义拉一下苏然的手臂。 但是那个男生的手刚伸出去,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一样在原地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后面的水泥墙上,当场嘴里的鲜血就流的止都止不住。 在场的所有人当时都被吓傻了,只有苏然淡定的给那个男生打了120后,又继续上了其他的车出去玩了,甚至都懒得管那个男生的死活。 反正无论是从监控还是从附近其他人的目击来看,苏然跟那个男生碰都没碰一下,那个男生就自己飞出去了,这顶多只能算是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跟苏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后来苏然回来的时候,陈依涵还悄悄问了问她那个男生的伤势怎么样,苏然说四肢基本上都是摔残废了。 这倒还不算是什么大事,严重的是医生说那个男生体内的各个器官和内脏,正在以一种比常人更快的速度加速老化,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刚刚二十岁的男生,可能寿命只剩下十多年了。 听说后来男生已经被转移到了国外最好的医院,甚至对方表示愿意免费诊治,因为这种病例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大家都很好奇。 陈依涵知道,肯定是因为那个男生试图和苏然接触,张子清生气了所以直接就给了他这么严重的惩处。 苏然肯定也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张子清,但是她也没有主动跟张子清提起这件事,毕竟两个人的生物钟现在依然还是碰不到一起。 不过现在在两个人这样谁都不愿先开口的僵持中,其他人的死活也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陈依涵也只能同情一下在这场冷战中不幸参与进来的受害者。 不过虽然苏然肯定是不会吃亏的,但是天天晚上这样出去参加各种各样的酒局,陈依涵也觉得多少是有些伤身体,而且还费精力,心里期望着两个人赶紧有一个人先跟对方开口,然后迅速的和好,不然自己夹在中间多少也有些尴尬。 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高跟鞋的声音却在下楼后戛然而止,陈依涵也迅速的回过神来,心道一声“不好”。 刚刚想的太过于专注,陈依涵都忘了自己还在给李之寒吹头发,偏偏苏然和张子清的矛盾又是因为眼前这个现在失魂落魄的小姑娘...... 陈依涵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头大,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苏然开口解释好。 “你......等一等。” 正在陈依涵组织语言的时候,一直看起来状态极差的李之寒倒是先开口了,是对苏然说的。 “你有事吗?”苏然面无表情道。 李之寒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张子清回来了吗?”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跟你出去的?你还来问我?”苏然皱眉道。 李之寒低下了头,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她的心里还是觉得非常的失落,她极其希望苏然给她的回答是回来了。 看到李之寒的反应,苏然冷笑道:“哦~我说呢,怎么这个样子跑过来了,原来是他把你丢了啊,来店里找人来了? 不过你可别来店里找他,他做的事情和店里没关系,你们俩的事儿自己去外面解决去。” 苏然仰起头,高傲的看着李之寒,在气势上自从第一次在陈昊的老狼大厦的电梯里她输给李之寒后,后来的每一次在面对李之寒的时候她的气场都会越来越强。 但是自己都说了攻击性这么强的话了,按照李之寒的性格竟然没有对自己进行反击,反而是坐在那里好像在发呆一样,眼眶也开始泛红,好像下一秒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 “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可不是我把你气哭的。”苏然皱了皱眉,“你现在怎么这么弱,怎么着,他还真把你的心伤了?,没看出来啊,他还有这一手呢,能把你这样每天游走在男人堆里的女人都给那捏住。” 虽然看着李之寒快要哭出来了,不过苏然却是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想法,反而是加大了攻击力度。 陈依涵叹了口气,打圆场道:“张先生确实还一直没回来,可能他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吧,而且......张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是玩弄感情的人,难道他真把你怎么样了?” 李之寒摇了摇头,声音颤抖着问道:“如果我说,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呢?” 李之寒的话倒是让准备接下来继续输出的苏然一愣,上下打量着李之寒,“什么意思?你们俩已经准备同居了?他要搬出去了?那你哭成这样干嘛?”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说的。”看到苏然一直这样,李之寒忍不住强打起精神严肃起来。 苏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点头,走到店铺门口,对着外面等着她的朋友们做了个等一会儿的手势,又折回来坐在了李之寒的对面。 “行,认真说,你说吧。” 李之寒看着苏然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大概的梳理了一下思路后,把上午和张子清一起去赌场经历的种种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苏然眯了眯眼道:“所以你把他一个人丢在赌场里,跟着另一个男人一起逃了出去?” 李之寒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苏然的目光,痛苦道:“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是人,但是当时我也是晕晕乎乎的被李志雄带到了那条通道里。 而且李志雄说的也没错,我留在那里,最后的结局只会是两个人一起死,但是我想办法逃出来了,就还有机会去给他报仇。” “那你报仇啊,那个U盘呢,送给那个姓李的警察了?”苏然问道。 李之寒沉默了一会儿,头又往下低了些,“没有,我......” “那你看,你出来了也没报成仇,不还是自己一个人逃出来了。”苏然撇了撇嘴,“如果跟他一起去的人是我的话,我会跟他一起死在里面。” 说完后,苏然就有些不太想搭理李之寒了,站起身准备出门。 “你......你不伤心吗?” 看到苏然站起来似乎还准备出去玩,李之寒有些不太理解。 在她看来苏然肯定是喜欢张子清的,少女对自己喜欢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发着光的。 所以她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苏然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有多生气和难过,会用多难听的话语来指责和谩骂自己,说不定自己还得拦住她不让她去找陈昊拼命。 但是现在苏然的反应太淡定了,淡定的都有些反常了,似乎对于张子清的死她没有一点儿伤心难过的情绪,只是随口教育了自己两句后,就失去了兴趣,急匆匆的准备出去玩。 难道她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表露情绪?故意隐藏着不让自己看到她的难过?那她也太能藏了吧。 “有什么好伤心的?死了就死了呗,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苏然翻了个白眼。 “但是,你应该很在乎他才对啊......他死了你就真的一点儿不难过?”李之寒有些疑惑,难道自己之前的判断都是错的?苏然其实根本不喜欢张子清,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这次苏然倒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就头也不回的直接出门上了外面的一辆跑车。 李之寒坐在原地有些发愣,苏然在走之前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手舞足蹈的猴子表演? “好了李小姐,你的头发已经吹干了。” 身后陈依涵的声音打断了李之寒的思绪,李之寒这才意识到陈依涵怕自己感冒,刚刚一直在后面给自己吹头发。 “你在这儿稍微坐一会儿,我刚刚在厨房熬了一碗姜汤,你趁热喝了,虽然头发干了,但是还是得小心寒气已经入体了。” 说完后也不等李之寒回话,陈依涵又把吹风机放回到卫生间,走到了厨房,端来了一碗正在冒着热气的姜汤。 ------------ 第六十三章 暴雨 “依涵姐,你跟张子清应该也挺熟的吧?你不会觉得是我害死他了吗?” 李之寒喝完一口姜汤,身子稍微暖和一点儿后,看着陈依涵好奇问道。 如果说苏然可能是因为好面子,不想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过多的情绪,这也可以理解,但是陈依涵怎么看起来也这么淡定。 陈依涵正在收拾着白天学生们喝完咖啡的纸杯,听到李之寒的问话,愣了一下,“啊?不会啊,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如果不是我连蒙带骗的把他带到了赵老三的赌场,他也不会有事,说不定现在还在店里喝着咖啡呢。”说到这里,李之寒又忍不住的有些伤感起来。 陈依涵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你也不要太过于自责了。不管怎么说,至少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如果能解决赵老三的赌场问题,那对整个江北省所有被赌博毒害的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能拯救不少家庭呢。” “但是我的重点一直都不在这个赌场上,不然我也不会下意识地到这里来了。”李之寒低声道:“好像无论是苏然还是你,看起来都对张子清的死不太在意,可是按理说你们在一个店里,苏然明显是喜欢张子清,张子清又是你的老板,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应该很好才对吗? 而且这个店一直都在赔钱,我知道是因为张子清有钱,才能维持着这个店一直的运转,现在张子清死了,你们就不担心这个店很快就会被迫倒闭了吗?” 陈依涵看着泫然欲泣的李之寒,轻声叹了口气,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不早了,我看着外面的大雨今天晚上十有八九是不会停了,楼上还有空房间,你今天晚上就先在这里住下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李之寒见陈依涵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疑惑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不管是苏然还是陈依涵,在对于张子清被自己害死了这件事上都好像不太在意一样。 但是再想继续追问的时候,陈依涵却是已经转身上了楼,应该是给她整理房间去了,自己身边的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放好了一套洗漱用品。 李之寒想了想,既然自己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跟她们说过了,她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那剩下的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如果她们不在意的话,那就等这件事过完以后,大不了去找陈昊帮忙把张子清的遗体从赵老三那里拿回来,自己去把他安葬下来。 打定主意后的李之寒索性也就不再想那么多了,扶着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陈依涵准备好的洗漱用品就去了卫生间。 本来还有些想自己回家或者去江宁市医母亲的病房去呆一晚上缓一缓心情的,但是站起来的时候李之寒突然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倒在了地上,还好双手用力的扶住了桌子才勉强站稳。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差的不能再差了,如果再出门淋着这么大的雨,十有八九明天就要进医院了。 虽然如果生了场重病,就能有正当理由推迟几天和陈昊的见面,但是她还是担心如果自己明天没有去找陈昊,陈昊会迁怒于自己的母亲。 权衡了利弊后李之寒还是选择了今晚去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准备应对着明天的事情。 而太过虚弱的她也没发现,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陈依涵正扶着楼梯栏杆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直到看到她进了卫生间后才稍微放心一点儿的转身离去。 虽然这个小姑娘和苏然也不对付,但是自己也并不讨厌她,反而是看到她现在的状态还难免有些同情她。 有些事情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自己也不方便多说,就算是说了李之寒也不一定会相信,毕竟都是些超出人类认知范畴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对她来说也不会是一件好事,所以干脆就长痛不如短痛吧,等过段时间这件事过去了,她也慢慢放下就好了。 等到李之寒洗漱完后,陈依涵把楼下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带着李之寒上了二楼的一间客房,说了句“早点休息”后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有一种很好闻的檀香味,但是李之寒有些分不清是哪种香味,但是闻起来稍稍微的缓解了自己疲惫,暂时放下心里那些混杂在一起乱七八糟的想法。 李之寒脱下衣服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脑子里却没有自己明天要去应付陈昊的事情,反而都是那个年轻的咖啡店老板。 从在老狼集团八十九楼他在最危险的时候拉着自己,在那个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了自己巨大的安全感,到那天晚上在自己家里给自己做了一顿火锅,看着自己穿着性感睡衣躺在床上,还能够坐怀不乱的为自己把被子盖上。 自己本来今天来找张子清帮忙,也是想着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他给过自己安全感,以为他还是能跟上次一样保护自己,所以也就没有周密的考虑形势和具体情况,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下场。 说到底也都是怪自己的一时冲动,如果自己事先考虑好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知道了这件事到底有多危险,也许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了,张子清的死跟自己肯定是有直接关系的。 想到这里,李之寒眼中的泪水又再次忍不住流了下来,今天一天下来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独处的机会,再也忍不住了,躲在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似乎是为了烘托气氛,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些,似乎是已经从大雨变成了暴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狂风呼啸的声音和暴雨声交叠在一起,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的前兆。 隔壁的房间里,陈依涵看着窗外的大雨,打开了电视,调换到江宁市电视台。 电视台里的新闻正播报着因为这场下了一整晚的大暴雨,市里的好几个排水系统不够完善的地方都被水淹了,现在电视上的画面是119和警方正在联合起来救助一个函洞里被困着的几辆大巴车的乘客,武警们带着救生衣,一个个往水里跳,游向那几辆大巴车。 “各位市民朋友们,我市于今晚遇到了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暴雨灾害,现我市有三十多个地方因为暴雨产生的积水而陷入到了困境当中。 警方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再加上暴雨天行动不便,现我市官方号召各位市民,如各位所在街道或者楼层有因为暴雨而被困的市民,还请大家积极伸以援手,帮助受害者脱离困境。 凡是乐于助人的市民,在事后可来市公安局领取丰厚的奖励,并由市公安局高级领导亲自颁奖。 我暂代表市公安局提前向大家表达诚挚的谢意。” 说完后,穿着雨衣的女主持人站在事故现场的最前方,对着镜头鞠了一躬。 只是还没来得及起身,一阵狂风吹过来,女主持人就在镜头前被风直接吹得飞了起来,还好身旁的助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而就在这时,电视台也迅速地切换了节目,画面马上就跳转到一个访谈节目上。 “张教授,您说这次为什么会突然下这么大的暴雨,但是天气预报却没有一点儿预兆呢?” 电视台的男主持人问道,他对面坐着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据介绍说是江北省气象局的首席气候研究员。 张教授笑道:“这种情况倒也不是很稀奇,虽然现在我们已经发射了很多气象卫星进入了太空,但是这些气象卫星对气候的监测也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准确。 这些年技术也一直在完善,目前的天气预报准确率倒是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到九十五左右,这其实已经相当高了。 但是预测也只能是预测,我们也是根据卫星传来的图像来分析云团未来的移动方向来判断会不会下雨。 既然是人为的推测,那有时候也难免会出现一些始料未及的突发状况,比如有些气团形成的非常快,一夜之间就突然形成了,又或者是有的气团可能突然遇上了另一个气团,比如暖气团和冷气团相遇就下雨了。 当然,也可能是我们的判断失误,有时候工作人员会误认为一些气团或者云团被山脉阻挡了过不来,但是还是有一部分跑过来了,这也会导致下雨的情况。” 主持人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又继续问道:“那我代替大家问一个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 据说根据对这次降雨量的监测来看,这次是建国以来江宁遭遇的最大的一场暴雨,请问一下张教授,为什么会赶在这个时候下一场这么大的雨呢?” 张教授扶了扶眼镜框,“是这样的,早在一两年前,我们的气象卫星就检测到,在江宁的上空啊,一直徘徊着一个云团。 起初它还很小,我们也都没怎么在意。后来时间一长,我们才发现这个云团就像是棉花糖一样,它一直在到处运动,每次回来都会和其他的云团融合在一起,变得更大。 因为它在江宁的上空来来回回了好多次,根据我们的观测,也不能预计它什么时候会下雨,只好暂时把它看作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上一次,也就是今天上午,这片云团突然又回来了,它的面积这次已经和整个江宁市差不多大了。 但是我们当时也没太在意它,以为它还是待两天就走了。 没想到这次突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冷空气从北方翻过了秦岭山脉下来,直接就和这个云团搅在了一起,这才造成了这场大暴雨的发生。” “那张教授,根据您和您的团队研究,请问您认为这场暴雨会持续多久呢,目前为止它应该是从晚上的七八点开始,一直下到了现在,甚至都有些越来越大的迹象了。 我觉得现在几乎所有的市民都很关注这场雨会下多久,什么时候会变小。 如果一直按照这个程度下下去,那明天肯定就会影响大家上班上学的各种出行,而且再下上个一夜,势必会影响到市民的正常生活。” “这个大家倒是可以放心,这场暴雨开始的时候我们团队就开始了对它的研究个预测。 之前的云团太厚太大,下几个小时是正常现象,今晚大家在家好好休息一个晚上,这场雨也就再下一夜,到了明早七八点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会变小了。 不过我们还是建议大家明天不论是学校还是企业最好都还是放一天假最好,就算是雨停了,相关部门也还需要一天时间来清理暴雨造成的破坏,同时也是可以再观望一下,防止有不好的变化。” 看到这里,陈依涵直接就关上了电视。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明天那群孩子应该就不来了吧,自己应该也不用早起了? ------------ 第六十四章 李之寒的决定 等李之寒再醒过来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十一点三十五分。 回想了一下昨晚,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是在床上哭累了以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昨天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疲惫,直接就让自己一觉睡到了中午。 只不过虽然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但是窗外好像还是黑漆漆一片,也没有任何阳光照进来。 李之寒本来以为是窗帘挡住了阳光,但是拉开窗帘后,却发现并不是因为光线被挡住了,而是在大白天,外面本身就是黑漆漆一片的。 印象里昨天是下了一场少见的大暴雨,整个天空没有一点儿亮光。 本来以为这场雨再怎么下,到了今天也差不多就该停了,或者说是下小了一点儿,但是现在从窗外的迹象看起来,这场雨甚至下的比昨天晚上看起来还大了一些,雨滴接连不停的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让李之寒都觉得好像窗户下一秒都几乎要支撑不住破碎开来。 不仅如此,以往白天下暴雨的时候,虽然也是阴天,但是好歹还能看到天空中有光亮。 但是现在的天空上飘着的都不能说是乌云了,都能说得上是一整片看不到边际的黑云了。 这片黑云就好像是一道帷幕一样,遮挡了上空的光线,所以让本应亮堂堂的白天现在看起来也好像是如同黑夜一般,甚至路上的路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关,不然外面只会是更黑。 李之寒打开手机的消息,从昨天晚上睡到现在她就只收到了三条消息,有一条是中国移动发的,提醒她话费余额不足,第二条是房东发来的,告知她很快就要交下个月的房租了。 而第三条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是陈昊发来的,告诉她今天外面还在下大暴雨,需不需要晚上自己去接她。 李之寒靠在床上看了一会儿雨后,拿起手机先回复了陈昊的消息,告诉他不用麻烦他了,她收拾好了自己会过去的。然后又回复了房东的消息,解释一下自己这两天有点儿特殊情况,会尽快把房租补上。 回完这两条消息后,李之寒索性直接就把手机关机了,反正也没剩下多少电量,随后又躺下盖上被子继续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已经睡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但是她今天还是觉得特别的疲惫。 等再次醒来后,李之寒看了看窗户外面,跟上午一样完全没有变化的天空根本看不出来现在的时间,伸手摸过手机后才想起来手机已经关机了。 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后,李之寒准备起床下楼了。 已经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可能已经是晚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和陈昊的约定,如果真的太晚了,陈昊会不会又去了母亲的病床前等着? 想着这些的李之寒刚下床,就发现自己昨天晚上因为湿透了所以换下来的衣服正整整齐齐的叠好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 伸手拿过衣服,现在已经是干的了。 这种阴雨天,衣服很难在一夜之间就能干,应该是陈依涵洗完后晾的差不多半干了,然后又用吹风机给自己的衣服吹干的,然后下午看自己已经睡着了,就把衣服叠好放在了床边。 想到这里,李之寒的心中忍不住多了一丝暖意。 自从自己的父亲去世后,理论上来说自己几乎就没有再感受过什么家庭的关爱了。 母亲确实是对自己很好,但是在父亲去世后没多久她就病倒了,虽然说有那个心,但是也已经没有能力再做什么关爱自己的事情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早就习惯了遇到什么困难和麻烦了就一个人扛过去。 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拍拍衣服继续往前走,感冒发烧了就自己穿厚点然后去输液打针,淋雨了就回来用干毛巾擦擦头发,然后赶紧去洗个热水澡防止感冒。 这可以说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照顾她,给她熬姜汤,吹头发,还怕自己第二天衣服干不了,又给自己把衣服吹干。 李之寒轻轻的把脸埋在衣服里,大口呼吸着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的香味,而这个香味自己已经不止一次的在陈依涵的身上闻到过,现在在自己的衣服上更有一种亲切感。 李之寒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如果是昨天的话,她可能现在已经哭出来了。 但是今天的她情绪已经比昨天稳定多了。 哭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晚上答应的陈昊的要求,在满足陈昊的需求后要怎么想办法用其他的途径来让陈昊和赵老三认罪伏法。 李之寒揉了揉额头,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也就只有等母亲在正常状态下去世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其他的牵挂才能不顾后果的和陈昊这些人彻底翻脸。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嫁人生子的机会了,只要有亲人就会有软肋。 虽然自己这辈子看起来已经是没有希望了,但是想想张子清,一个年纪轻轻本该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轻人因为自己死了,那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下半辈子的良心也过不去。 这次答应了陈昊的要求,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一个接近他的机会,如果能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取得陈昊的信任,说不定还能拿到更有力的证据。 想到这里,李之寒一直压抑着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既然选择了要走这条路,那就收拾好东西去赴陈昊的约吧。 换好衣服后,李之寒把床上的被子和陈依涵拿给自己的睡衣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然后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在二楼的走廊上,她看到了在走廊最深处的那扇和其他房间风格不太一样的木门,那应该就是张子清的房间吧。 走到房间的门口,李之寒在门口静静了站了一会儿后,才转身下了楼。 和昨天店里挤满了高中生不同,今天应该是因为这场暴雨的原因,店里除了在吧台后刷着后宫剧擦眼泪的陈依涵外,店里空无一人。 李之寒虽然下楼的脚步声很轻,不过走到楼下后陈依涵还是注意到了。 “睡醒啦?看样子昨天累得不轻啊。”陈依涵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三十三分了,算起来李之寒这一觉睡了得有快二十个小时了。 “可能昨天遇到的事太多了吧,整个人身心疲惫的。”李之寒笑了笑,“谢谢你收留我依涵姐,不然昨天那么大的暴雨,搞不好我就真倒在地上了。” “这不是应该的嘛,别说是还出去再淋一圈儿了,你昨天进店里来的那个样子,看起来都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样,看着太吓人了。”陈依涵看了看李之寒,“是又准备出门了吗?外面的雨下的还是不小呢。 昨天晚上我还看了个节目,里面有个气象局的老教授说今天早上雨就停了,结果我一觉醒来,雨是一点儿都没小,估计现在市里好多地方都淹了,要不你等雨停了再走吧,多住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李之寒摇了摇头,“不用了依涵姐,我昨天本来跟我妈妈说晚上要去陪她的,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现在天气也不好,今天我得去看看她,不然不放心。” “哟,那确实是得回去看看,你等我一下。” 陈依涵转过身又上了二楼,没多大一会儿就从楼上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这么大的雨出门不带伞怎么行,不过外面还刮着风,要是出去了感觉不太方便,随时都再回来。” “好的,谢谢依涵姐。”李之寒接过雨伞,陈依涵送着她一起走到门口。 陈依涵拉开店里的木制大门,顿时一阵风就顺着打开的大门吹进了店里,风力大到两个人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李小姐,要不还是再等等吧,现在外面不光是在下雨,连风都这么大,你又这么瘦,出去太危险了。”陈依涵赶紧关上了门。 李之寒看了看外面被狂风刮的摇摇晃晃的树木,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依涵姐,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可是......” 陈依涵还想再说点什么劝阻一下李之寒,但是才刚开口,李之寒就已经推开门自己走了出去。 陈依涵看着李之寒走的越来越远的背影,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她瘦小的身子被狂风吹的摇摇晃晃的,似乎是下一秒就要倒下,但是每一次被风吹的偏移了路线后,她又能顶着狂风自己走回来。 一直到李之寒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里变成了一个黑点,陈依涵才收回了视线,深深的叹了口气。 ------------ 第六十五章 万豪酒店 万豪酒店。 2506. 这是陈昊在一个小时前发给李之寒的房间号。 因为等李之寒顶着寒风回到家中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再收拾收拾,也差不多快十点了。 陈昊有些等不及了,索性就先订了酒店,然后把房间号码发给了李之寒。 站在房间门口,李之寒有些恍惚。 记得曾经答应过妈妈说要带她去住一次五星级酒店,结果还没带妈妈住上,自己第一次来五星级酒店却是做这种事。 就在李之寒站在门口发呆的时候,手机又提示有消息进来。 在这个点儿还会给自己发消息的,除了陈昊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 李之寒打开手机,上面显示的果然是陈昊的未读消息,内容是问自己到哪儿了。 李之寒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外面的暴雨依旧还是没停,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愿意载客的车才过来的。 看陈昊的语气,这么晚了他好像都没有很急,看来他是很自信自己会来了。 在房间门口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李之寒本来还有一些想要退缩的想法。但是张子清的脸突然就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鬼使神差的,李之寒就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 没过一分钟,房间门就马上打开了,只穿着一条浴巾的陈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笑眯眯的站在门后。 “之寒来了啊,外面的雨是不是下的特别大,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可是好得很,但是我在房间里都能听到外面狂风大作还有暴雨声音,肯定很冷吧。”陈昊让开一条路让李之寒进去,“我已经开好了空调,快进来暖和暖和。” “谢谢陈总。”李之寒有些僵硬的说道。 在她走进房间后,陈昊在她身后关上了房门,同时还有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下了一两盏紫色的氛围灯还亮着。 李之寒听着门锁锁上的声音,刚刚还慌乱的心情此时倒是平静了不少,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也就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 两个人进了房间以后,陈昊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品尝着杯中的红酒,顺便用着极具侵略性的眼光打量着李之寒。 李之寒被陈昊看的极其不自然,又不想离陈昊太近,只好尴尬地坐在了客厅的餐桌上。 似乎是看出了李之寒的拘谨,陈昊安慰道:“之寒啊,别紧张,这种事情,第一次一般都挺难接受的,我能理解。 不过只要这第一步你成功迈出去了,等下一次,下下次,那可就自然多了。” 李之寒在心里冷笑,就知道这老东西嘴里说的一次是假的,有了这一次他肯定不满足,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自己再找理由怎么离他更近一点。 “好的陈总,我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 听了李之寒的话,陈昊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站起来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拿出来一个包装盒,放到李之寒面前。 “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你衣服都湿了一大半,这种天气太容易感冒了,这样可不行,正好我给你选了一套衣服,快穿上试试。” 李之寒点点头,伸手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衣服顿时愣了一下。 里面的衣服和自己平时上班穿的职业装大差不差,但是区别就是这套衣服的衣领开的特别高,裙子也是那种盖住屁股都很勉强的超短包臀裙,自己穿上以后会很显身材倒是真的,但是也同样什么都遮不住。 李之寒没想到陈昊竟然都这个年纪了,还会喜欢情趣内衣这种东西,看来男人不管什么时候在这件事情的爱好上都是一样的。 李之寒轻轻叹了口气,拿着盒子就准备往房间里去,但是陈昊却摆摆手。 “就在这儿换吧。” 李之寒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昊。 “也没什么区别嘛,反正马上换好了也是要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提前看一看。”陈昊脸上满满都是占有欲。 李之寒咬了咬嘴唇,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始双手颤抖的一点一点的脱着自己的衣服。 等脱到只剩内衣后,李之寒准备拿起盒子里的衣服穿上。 “继续脱。”陈昊的声音听起来更兴奋了。 李之寒的手僵在半空中,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后,就把衣服放回去,把剩下的内衣也脱了。 看着一丝不挂李之寒,坐在沙发上的陈昊整个人都呆住了,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具完美的身体,眼中欲望恨不得马上就冲上去,不过想了想还有那套衣服,就暂时先忍了一忍。 强忍着对陈昊眼神的不适,李之寒继续穿着那套什么都挡不住的情趣内衣,虽然内心觉得十分屈辱,但是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不过陈昊也懒得在乎她的面部表情,就算是现在不情不愿的,过一会儿也得愿意。 衣服总共就两件,李之寒很快就换好了,站在原地看着陈昊。 “太美了,之寒,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身材竟然这么好。”陈昊忍不住赞叹道:“好身材就不要藏着掖着嘛,要大大方方的秀出来,以后多穿点性感的衣服,把你的个人魅力散发出来。” “好的陈总,我知道了。”李之寒假装不在意陈昊一直盯在自己胸口前的目光,勉强笑道。 陈昊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到李之寒身边,又跟在办公室的时候一样,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李之寒低下头,虽然这样的动作陈昊以前经常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自己却觉得有些羞辱。 本来以为陈昊会直接进入正题,不过陈昊却是直接绕过她走到了餐桌旁,拿起桌上的红酒给李之寒倒了一杯。 “来之寒,先喝杯酒吧,这可是我特意从家里拿来的好酒,现在市场上怎么也得五六万一瓶,正好用来配我们的这个美妙的夜晚。” 李之寒轻声道:“直接开始吧陈总,酒就不用喝了吧。” “喝还是要喝的,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不太好接受,所以正好喝点酒,脑子里不那么清醒了,就不会太难受了,也会更投入一些嘛。” 陈昊把酒杯放在了李之寒的面前,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李之寒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后还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既然晚上的事情怎么样也逃不掉,那陈昊说的倒也没什么问题,最好是直接喝晕了,等再醒来自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五六万一瓶的好酒陈昊还没来得及喝几口,剩下的李之寒就已经喝了一大半了。 不过陈昊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心疼,反而脸上的笑容更甚,眼神也越来越亮,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江宁市的暴雨还在下着,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陈依涵和昨天一样躺在床上看着江宁卫视的新闻,但是今天的新闻却没有一条是和这场暴雨有关的。 可能是昨天那位气象局的张教授预测失败了,气象局也研究不出来这场暴雨什么时候会停下,所以新闻就干脆不提了,以免会失去公信力。 更奇怪的是,这场百年一遇的大雨,放在全国都可以说的上是极为罕见,说是天灾也不为过。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频道提起和这场暴雨有关的事情,就连抖音和微博这种热度最高的软件都没有一条关于江宁市特大暴雨的视频或者是文章。 就好像是江宁和其他地方不在一个空间了一样。 ------------ 第六十六章 李广生的身份 万豪酒店。 李之寒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虽然还有些困意,不过脑子里已经开始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了。 多喝点儿酒还是有作用的,几杯酒下去,她很快就把自己灌晕了。 晕倒前最后的印象就是陈昊一脸淫笑的看着自己,还在脱着身上的衣服,然后自己就觉得一阵恶心,失去了意识,之后的一切就都不记得了。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现在了,跟昨天在苏斋醒来的时候一样,房间里只有紫色的氛围灯,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 除此之外,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正在打着呼噜的男人,应该是陈昊吧,李之寒也懒得回头看他了。 又缓了一会儿后,李之寒轻轻挪动着试图下床。 但是自己刚动一下,双腿间就传来一阵剧痛。 李之寒皱了皱眉,一定是因为陈昊昨天晚上看自己还是第一次,所以更兴奋了,而且男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一向都是没有理智的,自己对陈昊来说只不过是个漂亮点儿的玩具罢了。 李之寒咬着嘴唇,忍着身上的酸痛,小心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下了床,只是刚站起来双腿又一阵发软,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在心里暗骂了陈昊一顿后,李之寒深吸一口气,再次扶着床小心的从床上站起来,等站起来适应了一会儿后,李之寒才慢慢的往前走,只是每走一步双腿间就像是撕裂般的剧烈疼痛一次。 好不容易手脚并用的走到客厅,李之寒拿起自己的内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该死的陈昊昨天晚上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自己怎么会这么疼。 李之寒摇了摇头,略微艰难的把衣服穿上,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九点十九分。 看来昨天真的是太累了,现在都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上午了。 转头看向窗外,还是和昨天中午醒过来的时候一样,外面阴云密布,暴雨倾盆,李之寒甚至都有些恍惚了,如果不看手机上的时间,这几天的天气根本都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白天黑夜。 昨天因为其他的事情所以自己一直都没关注,直到现在清醒点儿了才意识到这几天江宁的天气情况太不对劲了,连着下了三天的大暴雨,太阳和月亮仿佛是被云层隔断了一样,一点儿亮光都没照进来,江宁市的各行各业也开始逐渐的停工,城市里的灯光二十四小时都没停过,就好像是陷入了一场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般,没有人知道光明什么时候会来到,仿佛是世界末日的前夕。 李之寒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又经过了昨晚一夜的大雨,江宁市的排水系统终于也不堪重负,一开始只有那些低洼地带,现在城市的主干道都已经开始积水了,汽车也都不敢上路。 甚至很多停在地下车库里的车都已经随着积水的上涨,从地下飘到了地面上,一时间城市里都是漂浮在水中的汽车。 但是现在谁也摸不清水位到底有多高,自己下去了这个水能淹到什么部位,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车漂走,却什么也做不了。 李之寒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恍惚间她的视线里好像又出现了那个打着黑伞的年轻男人,只是这次没有在走路,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眼睛也从深邃的黑色变成了冰蓝色,仿佛是天神一般的居高临下。 再次看到张子清的身影,李之寒的心跳又短暂的暂停了一下,她忍不住向前了两步,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张子清的身影就又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 李之寒有些失落的看着刚刚张子清身影出现的地方,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现在是在万豪酒店二十多层楼的客房里,张子清怎么可能会在窗户外面跟自己对视,难道他是漂浮在空中的吗。 虽然已经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他了,但是他还是会在某些瞬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 又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李之寒才从窗户边离开。 从那天晚上跟陈昊一起从母亲的病房离开后,就一直没有再回去过了,两天没过去母亲现在应该已经很担心自己了,不管怎么说,今天也得回去看看。 不过想到外面现在恶劣的天气和环境李之寒就头疼,看起来现在根本都出不了门。 不过还是先离开这个房间再说吧,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一分钟李之寒都觉得窒息,想到昨晚就是在这里陈昊对自己做了那么恶心的事情,而且以后这种事情还会经常发生,李之寒都觉得有些反胃。 走到房间门口后,刚准备打开房门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小美人,这就准备走了啊。” “嗯,陈总,现在天气不好,我得回去看看我妈妈。”李之寒没有回头,不想看到没穿衣服的陈昊,不过她也有些疑惑,陈昊对自己的称呼怎么突然变了,而且他的声音也...... “哈哈哈哈哈哈,小美人,我可不是你的陈总,你回头好好看看我是谁?”身后的男人突然大笑道。 李之寒愣了一下,脑子里迅速的闪过一道光,一个她不愿意接受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整个人的身子也忍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强忍着心跳加速带来的紧张感,李之寒缓缓地回过头,在她的身后并不是自己昨晚见到的陈昊,而是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正半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支烟,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这个男人自己前天才刚刚见过,在那个地下赌场里,张子清和李志雄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赵老三。 李之寒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耳边嗡嗡的响,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明明自己昨晚见的是陈昊,也是跟陈昊喝的酒,为什么会变成赵老三? 真该死,为什么会是赵老三?她是害死自己父亲的直接凶手,张子清和李志雄也是被他杀死的,自己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本来是想靠着接近陈昊来重新搜集证据,想要把赵老三和陈昊一起绳之以法,为张子清和李志雄报仇。 陈昊是间接凶手,自己还能勉强忍着恶心靠近他。但是赵老三是亲手动手的人,自己怎么也不能接受跟他做这种事,如果要是早知道是赵老三,自己宁愿直接去死。 似乎是看出来了李之寒的想法,赵老三得意笑道:“小美人,你不会真以为你陪陈总睡一晚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吧?哦,不对,你陪谁睡都没用。 在我的场子里去找麻烦,你以为你还能活?要不是陈总答应我说他爽完了也让我爽一爽,那天公安局你都进不去。” 李之寒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赵老三,直到现在她都还觉得有些缓不过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赵老三。 李之寒突然意识到,陈昊也是骗自己的,什么只要自己把U盘交出去他就会让赵老三放过自己,保自己和母亲安全,这都是他想用来睡自己找的理由。 因为陈昊喜欢心甘情愿顺从他的,不想要强迫的,所以才会编出来这些理由来欺骗自己。 而他只要得到了马上就会失去兴趣了,他肯定早就跟赵老三说好了,等他享受完了就让赵老三接着上,所以自己归根到底就只是一个玩物而已,陈昊所表露的真心也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一股强烈的悔意席卷了李之寒的大脑,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陈昊和赵老三都不是会给自己留下隐患的人,自己其实是必死无疑的。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就应该在公安局的时候把那个U盘交给李广生,就算赵老三把自己和母亲一起杀了也认了,有了U盘里的证据,陈昊和赵老三十有八九也是跑不了的,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这样自己也算是给张子清和李志雄报仇了。 “哦对了,你是不是在想,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前天还不如把U盘交给那个叫李广生的警察局副局长?” 李之寒愣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回答赵老三。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赵老三站起来,往李之寒的方向走着,“那个李广生,其实也是我们的人,只不过李志雄在赌场待的太久了,对于警局里的事情早都不了解了。 你以为我真的很相信李志雄?哈哈哈哈,李广生早就告诉我了李志雄是警方的卧底,所以我才会那么快在地道里找到你们。 本来我是担心他把U盘交给其他的什么人,没想到最后还是选了李广生,啧,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所以你当时就算想鱼死网破,把U盘交给李广生,结果也还是一样的,只不过死的更快了,都没有机会享受你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赵老三停在了李之寒的面前,用手指挑起李之寒的下巴,“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就顺便说一下,你知道李志雄为什么会那么相信李广生吗?” 李之寒静静的看着赵老三,等着他说出答案。 “因为李广生是李志雄的父亲。” ------------ 第六十七章 李之寒之死 在一个宽阔的平原上,张子清和陈昊面对面站立,气势如山。他们都是炎帝部落中最出色的战士,拥有强大的道法力量。 张子清凝视着陈昊,目光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咒语。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涌动。 陈昊也不甘示弱,他双手扬起,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自信。随着他的呼吸,一股热浪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形成一道火焰的屏障。 随着张子清口中念出最后一个音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直奔陈昊而去。光芒划破空中,如同一道利剑,速度之快在一片荒野上,张子清与陈昊面对面站立。两人身上的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场,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裹住。 “张子清,你的剑术还不够好!”陈昊高声喊道。 “我们就来比试一下!”张子清大声回应,双手握住长剑,身形猛地向前冲去。 陈昊并不示弱,同样拿起自己的长剑,迎向了张子清。两人剑尖相碰,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声音。他们的身形如同飞驰的猎豹,在空中划过美妙的弧线。 在剑术上,张子清与陈昊几乎不相上下。他们的攻防技巧都异常高超,每一次出剑都让人惊叹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疲劳越来越明显,但是他们的意志却始终没有动摇。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试胜负未分,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忽然,张子清发现了陈昊的一个破绽。他迅速抓住机会,剑势猛地一变,攻向陈昊的腰部。陈昊并未料到张子清会有这样的变招,只得向后急退。 然而,张子清并没有放弃,他极速追了上去,剑尖猛地顶在陈昊胸前。陈昊退无可退,只得硬抗。两人的力量相当,双方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张子清利用身体的重心突然向一侧倾斜,陈昊失去了平衡,被张子清狠狠地推到了地上。张子清迅速冲上去,将长剑架在陈昊的脖子上。 “你输了。”张子清眼神坚定地说道。 陈昊咬紧牙关,感受到了胸口的剧痛,但他却没有放弃。“我承认你的剑术比我强,但是我绝不会轻易认输。” 说完,陈昊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张子清震开。他再度拿起长剑,极速向张子清冲去。张子清也毫不示弱,双方再次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在这场比试中,张子清和陈昊都展现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他们用剑术诠释了自己的精神和信仰,用双手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最终,张子清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坚定意志,战胜了陈昊,成为了这场比试的胜者。但是,他也深刻地明白,对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他不断前行,创造更加辉煌的未来。让人难以闪避。 陈昊微微一笑,他的双手迅速结出印诀,一道巨大的火球从他手中升起,迎向金色的光芒。金光与火球碰撞在一起,发出巨 张子清是炎帝部落的一位年轻勇士,他一直对自己的祖先炎帝抱有崇敬之情。他相信,如果能够复活蚩尤,将会成为炎帝部落的力量源泉,让族人们重拾昔日的辉煌。 于是,张子清毅然决定深入地狱,寻找蚩尤部落的后人。他踏上了一条充满危险和未知的旅程,身心都经历了无数的考验。在地狱的深处,他遭遇了无数魔怪和恶灵的袭击,但他从未退缩过。 经过长时间的搜寻,张子清终于找到了蚩尤部落的后人。他们沉睡在地狱的黑暗中,失去了曾经的荣光与力量。张子清深知,复活蚩尤并非易事,但他对自己的使命充满信心。 他开始了一系列复苏仪式,通过祭祀、祈祷和奉献,唤醒了蚩尤部落的后人。他们被复活后,逐渐恢复了力量和记忆。然而,他们并不愿意成为战争的工具,他们希望和平共处,摒弃过去的仇恨和战斗。 张子清深感失望,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坚信,蚩尤的力量可以为炎帝部落带来辉煌的未来。于是,他决定努力说服蚩尤部落的后人,让他们重新拾起荣耀的战旗。 经过长时间的交流和劝说,张子清成功地打开了蚩尤部落后人的心扉。他们逐渐认识到,和平与团结才是真正的力量。他们决定与炎帝部落联手,共同建立一个和谐繁荣的世界。 蚩尤部落后人的加入为炎帝部落注入了新的活力和智慧。他们共同努力,为族人们创造了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炎帝部落重焕生机,重新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部落。 张子清的努力得到了赞赏和尊敬,他成为了炎帝部落的英雄。他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改变了命运,将传说中的战神蚩尤带入了和平与繁荣的时代。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即使面对困难和挑战,只要我们坚持信仰和理想,勇往直前,就能创造奇迹,改变世界的命运。大的爆炸声。 两人之间的战斗越发激烈起来。张子清化身为一只凤凰,翅膀扇动,炽热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向陈昊袭去。而陈昊则化身为一头威猛的龙,龙尾甩动,狂风和火焰肆意肆虐。 道法比拼,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是生死攸关。张子清施展出雷电之术,一道闪电劈下,破开了陈昊的防线。陈昊则运用土遁之术,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张子清和陈昊都已经全身是伤,但他们仍然毫不退缩,决心要击败对方。他们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要将整个平原都摧毁。 最终,张子清和陈昊同时施展出最强大的道法绝学。张子清凝聚了全部的真气,一道巨大的火焰龙凭空而生,向陈昊卷去。而陈昊则施展出水幕结界,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墙,与火焰龙相抗。 两股强大的力量交汇在一起,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力量。整个平原瞬间被火焰和水雾所笼罩,能量波动激烈地冲击着周围的空气。 战斗终于结束了,张子清和陈昊双双倒地。他们都没有胜利,但这场激烈的战斗让彼此都对对方充满了敬仰。他们明白,彼此都是同样强大的对手,没有人能够轻易地战胜对方。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张子清和陈昊的友谊却开始了。他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切磋,找到彼此的不足之处。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一场道法比拼,更是一次心灵的碰撞。张子清和陈昊通过这场战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并获得了成长和提升。他们将继续努力,为炎帝部落争取更加辉煌的未来。 ------------ 第六十八章 店里的闲聊 “好端端的,这次的雨怎么下了五天了都还没停。”陈依涵站在门口看着屋外的狂风暴雨叹气道。 “管他呢,反正我们在店里也不会被影响到。”苏然坐在吧台后刷着剧,头也没抬,“这不是挺好的,没有了那群高中生小屁孩儿来店里,姐你还能早睡晚起了。” “刚开始确实是不习惯,不过时间长了倒是也觉得还好,看着那群孩子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偶尔也会怀念起来我的高中生涯。”陈依涵感叹道,“不过还说人家是小屁孩儿,也就只比你小了一岁而已。” “小一岁也是小,我刚上大学军训那会儿,我们学姐都叫我们什么,大一的小孩儿,大学和高中可是个巨大的跨度。” “好好好,大跨度。”陈依涵忍不住笑道,随后又轻声道:“马上就六月了,也不知道格格出国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嗯?这么早就要出国了吗?不是九月份才开学吗?”苏然好奇道。 “英国那边开学普遍是要早一些,而且前段时间家里除了那么大的事儿,也没心情没时间去准备。 六月份其实就已经有点儿晚了,马上去了还得找住的地方,买一些生活用品和防身工具,英国那边儿其实也不太安全,再有就是入学手续什么的......” 陈依涵一口气说完这些,有些发愁道:“也不知道她爸那么个粗心大意的人能不能想到这么多事儿。” “好了姐,你就放心吧,就算威先生粗心,格格现在也不小了,而且还是个女孩子,考虑的肯定会比她爸爸更多,他们俩搭配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苏然轻声安慰道:“不过依涵姐,你有没有后悔当初和叔叔签订契约?现在和你爱的丈夫和女儿一直不能相见。” 陈依涵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当时那样的情况,如果张先生不帮忙的话,我们这个家就完了。 虽然我倒是不怎么排斥重新再回到那种住漏雨的地下室,买超市打折商品的日子,但是大海和格格这么多年来过惯了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应该已经习惯不了原来的日子了吧。 就像是现在这样的暴雨天,都用不着第五天了,估计在第一天的晚上,我们那个地下室都已经被积水淹的住不了人了,那时候又没钱,酒店也住不起,还真不知道要去哪儿躲雨呢。 既然总是要牺牲一个人的话,那还是牺牲我好了,有时候男人其实还是比女人要更强一些的,如果只剩下我带着女儿,就算有钱很多问题也解决不了,我不是个坚强到能撑起一片天的人。 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放弃高考,跑去大海所在的城市去找他。 从那以后我就变得再也离不开他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他带着我,就好像是彻底丧失了独立的能力,他不在我就什么也做不了,只有他在我才会安心。 但是大海可以,他从小就一个人出来跟着施工队走南闯北的打工,一个人把自己照顾的也很好,就连后来带了个我,虽然刚开始日子过的很艰难,他也会把我们当时所拥有的最好的都给我,也不让我出去做那些脏活累活赚钱,反倒是自己每天早出晚归,挣来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费和他的创业基金。 所以啊,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至少现在他们过的很好,听说他的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了。 我也过的很好,在这个店里,每天和不认识的客人聊聊天,也不用再为女儿的学业和家里的琐事发愁了,还真别说,自从来店里以后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好像变得年轻多了,状态比之前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儿的。” “放心吧依涵姐,他们现在肯定会过得很好的,你也是一样,以后会越来越好。”苏然笑道:“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最后一个能静心养生的地方,那肯定只有苏斋是了。” 陈依涵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外面街道上的大暴雨。 扶苏路因为是一条百年老路,当初建的时候施工技术还不够成熟,所以排水系统也很差,连着五天的大暴雨,外面的积水甚至都有了一米多深,苏斋的门都已经被淹了大半。 透过玻璃,陈依涵甚至能看到外面的好多店铺因为门有缝隙,积水已经渗进了门里,店里的东西也已经淹了个七七八八。 估计当时关门回家的时候谁也没料到这场雨会下这么久,而且丝毫不见变小,现在想出来收拾东西也已经出不来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是积水退了,店里的东西十有八九也是很难保住了,对这些人来说又是一大损失。 外面的风比前两天又大了些,昨天路边有一颗两人粗的大树终于扛不住大风,被拦腰吹断了。 天空中也飘着各种各样的凳子桌子或是一些其他物品,被风吹的到处乱飞,积水里漂着的则是清一色的汽车和电车这种体积较大的东西,终于也没抗住这波洪水。 陈依涵打开手机的抖音,刷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关于江宁市暴雨的消息,哪怕是在搜索框搜索,最多也只能查到几年前下过的一场雨,但是那场雨连影响人上班都没做到,跟现在这场规模直接没法相比。 “看着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陈依涵叹了口气,然后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张先生从那天跟李小姐出去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了。” “姓李的不是说了吗,他死在赵老三的赌场了。”苏然头也不抬。 陈依涵有些无奈,“这种话我都不信你还能相信。” “那就是被姓李的拐走了,被人家迷得神志不清了,不想回来了。正好,以后这个店就是咱们两个人的了,他楼上和房间里的古董随便卖一件,都够咱们姐妹俩十辈子吃喝不愁了。” “对啊,我之前也看到过张先生的房间里摆满了古玩字画,我虽然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不过那些年跟大海也去过各种各样的拍卖会,能看得出来那些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可能整个古董界都会过来疯抢,张先生是怎么搜集到那么多的。”陈依涵好奇道。 “活的时间长呗,以他的能力,不管是在哪个朝代都不是一般的人物,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顺手收藏起来。 他的眼光也不差,现在那些专家和爱好者公认的珍宝,当年他也挺有兴趣的,他这个人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所以真品全都在他手里了。 至于现在市面上流传的那些同样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赝品了,不过就算是赝品那些专家门也都当个宝一样供着。 我记得那个,台北的国家博物馆里,还收藏着一副王羲之的名帖,当个宝贝一样供着,那玩意也就只是一副模仿的比较逼真的赝品罢了,谁能想到真迹就在他楼上放着呢。” “我倒是知道那副字,当年大海也很想要那副字,结果因为给我买了个簪子,没有多余的预算去拿下那副字了。 那副字现在好像就被随便挂在张先生房间的墙上吧?当初那副赝品都花了四五个亿才拍下来,张先生也不怕那副真品被人不小心蹭到了。” “这都无所谓了,反正那时候他去找王羲之要了不少字帖,他说王羲之真正写的好东西世人根本都不知道,全都在他那呢。” 陈依涵啧啧称奇,“张先生到底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多久?” 苏然想了想,“应该五千多年吧,他随口提过一次,不过我也没具体问五千年前他的身份,这种事情也不重要,反正我们的寿命顶多就只有一百岁,很快就会成为他漫长生命中的过客了。” “那倒也是。”陈依涵点了点头,“一个人没有朋友,活这么多年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看着在某一段生命中自己熟悉的亲朋好友,在百年后离开自己,不知道会不会觉得难过。” “这个问题我倒是问过他,不过他说他都已经习惯了人类的生老病死和离别,只不过是自然的生长规律罢了,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你不觉得他是个没有什么情绪的人吗?” 陈依涵想了想,忍不住笑道:“刚开始来店里的时候确实是这么觉得的,感觉张先生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俯瞰世人,不会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变化。 不过这两天你们两个人的冷战,倒让我觉得张先生也不是那么的像神灵了,反而倒是还有些人类的感情在身上的。” 苏然撇了撇嘴,“谁跟他冷战了,我们又没有那种关系,只不过是正常相处罢了,以前总像个小孩子一样围着他转,都忽略了自己的生活。 现在只不过是和正常的大学生一样,和学校里的同学朋友们一起聚聚会什么的,这才是我原本的生活。”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你肯定也是喜欢张先生的吧,我可是过来人,女孩子眼里的喜不喜欢,一眼都能看的出来。”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喜欢是喜欢,不过我也想明白了,我们其实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他会收养我,可能是因为当时看我可怜?谁知道呢。 但是就算是他收养了我,我也和他不一样,我依然是个最多只能拥有百年寿命的人类,也会有生老病死,我们也不会结婚,不会有后代。 我这两天也想清楚了,我是个人类,就应该做人类做的,和一个正常的人类男人谈恋爱,结婚生子,繁衍后代,而不是和一个神明这样守着他一辈子,到最后自己什么也没有。” “李小姐的出现应该也多少有一些影响吧?”陈依涵试探性问道。 苏然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嗯。之前我都理所当然的以为他身边的异性只有我,他对别的女人不会有兴趣。 但是那天他在陈昊的公司一直在看李之寒,是第一次让我觉得他也是个男人,也会对漂亮的女人有兴趣。” “但是我们然然已经很漂亮了啊,我从来都没见过比然然更好看的女人。虽然李小姐也已经是少见的美女了,但是我觉得跟你比起来,她也会显得黯然失色很多。” “但是她比我有女人味的多。”苏然咬了咬嘴唇,“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成熟性感的女人,很少有男人会拒绝她身上的那种吸引力。” 陈依涵突然反应过来了,“所以你那天会打扮的那么成熟跟朋友出去玩?就是想跟他证明你也有这么性感妩媚的一面?想让他看看你也是个大人了,不比李之寒差?” 苏然点点头,叹了口气,“现在想起来,感觉也挺幼稚的,这种偏激的证明方法实在是太不成熟了,他把我当小孩子也难怪。” “幼稚虽然是幼稚了点儿,不过看起来还挺管用的,至少那天那个想搂你腰的男生,他的下场就证明了张先生对你还是关系的,哪怕没有时时刻刻盯着你,也能感觉到有谁试图想对你做什么。 说实话,那几天我还挺担心的,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晚上跟那么多男的去ME那么乱的酒吧,实在是太危险了。” 苏然撇撇嘴,“他这是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占有欲罢了,只不过觉得他收养我了,那我就是他的所有物,其他人不能碰,他凭什么这么霸道,亲爹也没有这样的。” 虽然苏然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好看,但是陈依涵也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一丝的得意,就算是占有欲,也说明了张子清是在乎她的,有时候小女孩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 “对了,李小姐那天离开店里以后,我看她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差,你说会不会她以为张先生是自己害死的,所以会做出来一些想不开的事?”陈依涵想到了李之寒离开那天的状态,有些担忧道。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能做出来什么傻事,总不能去跟陈昊和赵老三拼个你死我活吧,她也得有这样的能力啊。”苏然不以为意道:“而且他们才见过几次,她就能为了一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外人去跟赵老三拼命?” “女人有时候就是会因为一些事情冲动的。而且我那天看她离开时候的表情,就好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 “叔叔说的最多的就是,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生老病死都是遵循着天道演化的自然规律,如果李之寒真要去做什么,导致自己就这么死了,那也只能说是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是她的时候到了,谁也插不了手。” 陈依涵看着窗外,好像又看到了那天那个年轻少女在狂风中摇摇晃晃的身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 第六十九章 最后一顿火锅 在一个宽阔的平原上,张子清和陈昊面对面站立,气势如山。他们都是炎帝部落中最出色的战士,拥有强大的道法力量。 张子清凝视着陈昊,目光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咒语。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涌动。 陈昊也不甘示弱,他双手扬起,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自信。随着他的呼吸,一股热浪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形成一道火焰的屏障。 随着张子清口中念出最后在一片荒野上,张子清与陈昊面对面站立。两人身上的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场,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裹住。 “张子清,你的剑术还不够好!”陈昊高声喊道。 “我们就来比试一下!”张子清大声回应,双手握住长剑,身形猛地向前冲去。 陈昊并不示弱,同样拿起自己的长剑,迎向了张子清。两人剑尖相碰,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声音。他们的身形如同飞驰的猎豹,在空中划过美妙的弧线。 在剑术上,张子清与陈昊几乎不相上下。他们的攻防技巧都异常高超,每一次出剑都让人惊叹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疲劳越来越明显,但是他们的意志却始终没有动摇。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试胜负未分,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忽然,张子清发现了陈昊的一个破绽。他迅速抓住机会,剑势猛地一变,攻向陈昊的腰部。陈昊并未料到张子清会有这样的变招,只得向后急退。 然而,张子清并没有放弃,他极速追了上去,剑尖猛地顶在陈昊胸前。陈昊退无可退,只得硬抗。两人的力量相当,双方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张子清利用身体的重心突然向一侧倾斜,陈昊失去了平衡,被张子清狠狠地推到了地上。张子清迅速冲上去,将长剑架在陈昊的脖子上。 “你输了。”张子清眼神坚定地说道。 陈昊咬紧牙关,感受到了胸口的剧痛,但他却没有放弃。“我承认你的剑术比我强,但是我绝不会轻易认输。” 说完,陈昊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张子清震开。他再度拿起长剑,极速向张子清冲去。张子清也毫不示弱,双方再次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在这场比试中,张子清和陈昊都展现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他们用剑术诠释了自己的精神和信仰,用双手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最终,张子清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坚定意志,战胜了陈昊,成为了这场比试的胜者。但是,他也深刻地明白,对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他不断前行,创造更加辉煌的未来。一个音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直奔陈昊而去。光芒划破空中,如同一道利剑,速度之快让人难以闪避。 陈昊微微一笑,他的在一座幽静的山谷中,儒家和道家的两位尊者正面对面站立。他们分别代表着两个不同的哲学流派,各自拥有众多的弟子。而此刻,他们已然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孔夫子的学说岂可与你这迷离之道相提并论!”儒家尊者一袭白袍,双目如炬,神情庄严,语气中充满了儒家的正统之气。 “道法自然,追随自然而得长生。你之所谓礼乐,不过束缚人心之工具!”道家尊者则一袭青衣,面带微笑,高深莫测,散发出一股超然的气息。 两位尊者之间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此刻,他们的争论终于升级成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突然间,儒家尊者挥舞手中的书卷,书页翻飞,化作漫天利剑,向着道家尊者袭来。与此同时,道家尊者身形一闪,化作虚幻的影子,轻松躲开了儒家尊者的攻击。 道家尊者转身抚掌,一阵淡淡的烟雾弥漫开来,烟雾中浮现出无数虚影,宛如幻境般变幻莫测。儒家尊者见状,心中暗自警惕,他知道这是道家尊者的绝学“幻影迷踪”。 两位尊者各施绝学,一场宏大的对决随即展开。剑气纵横,烟雾缭绕,整个山谷都被他们搅动得风云变色。 儒家尊者高喝一声,身上涌现出强大的儒家气势,他手持孔子所著《论语》,以书卷化剑,挥洒出万道剑光,宛如银河倾泻而下,铺天盖地地朝着道家尊者镇压而去。 而道家尊者则始终保持着超然的神态,他手捻道经,身边凭空生出漩涡般的气流,阻挡住了儒家尊者的攻势。他的道经中泛起层层涟漪,仿佛连接了整个宇宙,气势逐渐扩大,将山谷内外全都笼罩其中。 两位尊者的强大力量不断碰撞,掀起了滔天巨浪,山谷中传来雷鸣般的轰鸣声。他们的争斗牵动了整个天地之间的元气,令人匪夷所思。 双方势均力敌,局势陷入僵持。但就在此时,儒家和道家的弟子们也加入了战团,他们各自挺身而出,与对方的徒弟展开激烈的厮杀,场面更加混乱。 这场宏大的对决,既是两大哲学流派之间的争端,也是各自信仰和理念的交锋。风云变色,气势澎湃,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卷入其中。而在这混乱的局面中,两位尊者仍然站在对立的两端,目光坚定,意志坚决,为各自的信仰而战。双手迅在上古大战之后,蚩尤作为一个强大的战神被封印在了深渊之中。百年过去了,炎帝部落的一个名叫张子清的后人听闻了蚩尤的传说,心生一种无法言喻的冲动。 张子清是炎帝部落的一位年轻勇士,他一直对自己的祖先炎帝抱有崇敬之情。他相信,如果能够复活蚩尤,将会成为炎帝部落的力量源泉,让族人们重拾昔日的辉煌。 于是,张子清毅然决定深入地狱,寻找蚩尤部落的后人。他踏上了一条充满危险和未知的旅程,身心都经历了无数的考验。在地狱的深处,他遭遇了无数魔怪和恶灵的袭击,但他从未退缩过。 经过长时间的搜寻,张子清终于找到了蚩尤部落的后人。他们沉睡在地狱的黑暗中,失去了曾经的荣光与力量。张子清深知,复活蚩尤并非易事,但他对自己的使命充满信心。 他开始了一系列复苏仪式,通过祭祀、祈祷和奉献,唤醒了蚩尤部落的后人。他们被复活后,逐渐恢复了力量和记忆。然而,他们并不愿意成为战争的工具,他们希望和平共处,摒弃过去的仇恨和战斗。 张子清深感失望,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坚信,蚩尤的力量可以为炎帝部落带来辉煌的未来。于是,他决定努力说服蚩尤部落的后人,让他们重新拾起荣耀的战旗。 经过长时间的交流和劝说,张子清成功地打开了蚩尤部落后人的心扉。他们逐渐认识到,和平与团结才是真正的力量。他们决定与炎帝部落联手,共同建立一个和谐繁荣的世界。 蚩尤部落后人的加入为炎帝部落注入了新的活力和智慧。他们共同努力,为族人们创造了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炎帝部落重焕生机,重新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部落。 张子清的努力得到了赞赏和尊敬,他成为了炎帝部落的英雄。他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改变了命运,将传说中的战神蚩尤带入了和平与繁荣的时代。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即使面对困难和挑战,只要我们坚持信仰和理想,勇往直前,就能创造奇迹,改变世界的命运。速结出印诀,一道巨大的火球从他手中升起,迎向金色的光芒。金光与火球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两人之间的战斗越发激烈起来。张子清化身为一只凤凰,翅膀扇动,炽热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向陈昊袭去。而陈昊则化身为一头威猛的龙,龙尾甩动,狂风和火焰肆意肆虐。 道法比拼,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是生死攸关。张子清施展出雷电之术,一道闪电劈下,破开了陈昊的防线。陈昊则运用土遁之术,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张子清和陈昊都已经全身是伤,但他们仍然毫不退缩,决心要击败对方。他们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要将整个平原都摧毁。 最终,张子清和陈昊同时施展出最强大的道法绝学。张子清凝聚了全部的真气,一道巨大的火焰龙凭空而生,向陈昊卷去。而陈昊则施展出水幕结界,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墙,与火焰龙相抗。 两股强大的力量交汇在一起,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力量。整个平原瞬间被火焰和水雾所笼罩,能量波动激烈地冲击着周围的空气。 战斗终于结束了,张子清和陈昊双双倒地。他们都没有胜利,但这场激烈的战斗让彼此都对对方充满了敬仰。他们明白,彼此都是同样强大的对手,没有人能够轻易地战胜对方。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张子清和陈昊的友谊却开始了。他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切磋,找到彼此的不足之处。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一场道法比拼,更是一次心灵的碰撞。张子清和陈昊通过这场战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并获得了成长和提升。他们将继续努力,为炎帝部落争取更加辉煌的未来。 ------------ 第七十章 白色光束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原本维持着同样规模的暴雨,在今天张子清来到李之寒的房间后,窗外的狂风暴雨也越来越大,敲打在这栋老式居民楼的窗户和外墙上,仿佛要把整栋楼都敲碎一样。 正在吃着火锅的李之寒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窗户,轻声道:“是不是他们来找我了,我好像看到外面的暴雨中有人。” “没有,你肯定是看错了。”张子清轻声安慰道:“好好吃饭吧。” 李之寒点了点头,笑道:“其实上次跟你一起吃火锅我都没敢都多吃,一是第一次一起吃饭,不想让你觉得我饭量大。二是为了保持身材,我现在这个身材可是很难保持的,一不注意就会有小肚子了。 不过这次就不用了,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了,我跟你说哦,你买的这些菜还不一定够我吃呢。” 张子清扫了一眼桌上剩下的菜,“是有点儿,没关系,我再让人送过来一些。” “这么大的暴雨会有人送吗?美团都不敢这么拼命吧。”李之寒好奇道。 张子清点点头道:“没事,我让我朋友送。” “是那天在下水管道的出口拉我出去的那个人?”李之寒反应过来了。 “对,是他,你先吃吧,等我一下。” 说完后张子清就站起身来出了房间门。 轻轻关上身后的房门,张子清来到客厅的一扇窗户前,抬头看着窗外天空上黑压压的云层,云层之中仿佛有好几道贪婪的目光正在看着李之寒所在的房间,只是那些目光一扫到张子清就赶紧偏移开来。 张子清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想起来屋内那个几天前还笑着对自己说我相信你的女人,还有在一段早已经过去许久的岁月中,同样面容的女人也是这么笑意盈盈的说着,“张老师,我相信你。”一时之间突然有些烦躁,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来到了云层之上。 云层之上站着四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中年男人,眼中金光闪闪,正在扫视着下界,突然看到张子清的出现,都愣了一愣。 四个男人面面相觑,随后一齐抱拳道:“子衍大人,您怎么......”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男人就已经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云层之上,等他想再站起身来时,又是一股重力传来,直接就将他的神魂从躯体内压了出去,没有了神魂的躯体顿时就从云层之上摔落到了人间,被汹涌的洪水卷入其中。 张子清记得在自己上来以后,只有这个人还一直在盯着李之寒看,久久不愿意将目光移回来。 其他三人见了这么一幕,皆是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张子清为什么会突然出手他们大概也是知道一些原因的,只能庆幸还好当时自己三人在讨论别的事情,没有继续看那个女人。 哪怕是被赶出身体,那道神魂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地匍匐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子衍大人,还请您息怒。”为首的一人小心翼翼说道。 张子清眯起眼睛,冷声道:“我还跟她在一起你们都敢这么嚣张的盯着,要是她跟着你们回了冥界,你们还准备对她做什么?” “子衍大人,您这话说的,谁不知道下面这位姑娘跟您的缘分,我们肯定得好好待着她啊,您......” 又是没等话说完,张子清伸手虚空按下,面前的三人被一股重力强迫按压在地上跪下,而后面的那道神魂,直接在张子清冰冷的眼神中炸裂开来,瞬间就消散在天地间。 “老三!”三人感应到了自己兄弟彻底的身死道消,赶紧转过头去,瞪大了双眼,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兄弟四人在冥界跟着冥王已经有了一千多年,不说地位崇高,但是作为冥王的亲信,在冥界大多数人都还是要给他们几分面子的,哪怕是来到了人界,那些人界如今的统治着也得客客气气的跟他们打声招呼。 本以为靠着冥王大人的庇护可以一直横行霸道下去,却没想到今天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被面前这位直接抹杀了一个。 哪怕是自己兄弟四人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现在内心极为愤怒,也不敢表现出来半分。眼前之人的愤怒别说是他们四人,就算是整个冥界能不能承受得起都还未可知。 之前每次说话张子清都要动一次手,三人也学聪明了,索性这次干脆就不说话了,一齐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敢看张子清一眼。 张子清冰冷的眼神在余下的三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很快目光就锁定在了跪在最后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那是四个人里的老二,他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已经被张子清盯上了,大脑飞快地运转了一下后,起身就化作了一道黑雾,想逃窜回冥界。 “老二!不要!”四人中的老大见状忍不住惊呼道。 只是已经晚了,张子清冷哼一声,苍穹之上降下一道白色光束,直接就穿透了想要逃窜的老二身上,穿过老二后也并未停下,一直穿透云层落到人间,直至地底深处的冥界。 剩下的老大和老四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白色光束,心里一片冰凉,不过并不是因为老二的死,而是他们知道就算他们还活着,回到了冥界后也彻底完了。 那道白色光束如今已经一直穿透到了冥界,蕴含的可怕力量已经在冥界造成了多大的伤亡都不好说,可能需要那几位远古存在亲自出手才能拦下这道光束。 但有没有能力拦,和敢不敢拦又是两回事。 张子清的亲自出手,还是如此大的阵仗,恐怕早就已经惊动了三界中那些不出世的大人物,惹了这么大的事,自己二人就算是能活着回去,冥王也饶不了他们。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在地下的深处,白色光柱的尽头,已经有上千名冥界的鬼魂在轮回路上被这道光柱波及到,瞬间就魂飞魄散。 试图出手拦截的几名法力高深的冥界强者,却是在刚出手就被震飞开来,直接就摔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在冥界最深处的一座恢弘的大殿中,几名正坐在各自王座上闭目的老者也同时睁开了眼睛,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但是几人也并未交流,只是叹了口气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苍穹之上,与冥界成为两个极端的神界天宫之中,神色肃穆的天宫之主正端坐在神座之上闭目养神,在白色光柱出现的一瞬间突然也睁开了眼睛,低头看向人间那个伸手召唤出那道光柱的少年。 与此同时,偌大的天宫里出现了好几个须发皆白的道士以及身披铠甲的将军,众人一齐看向天宫之主。 天宫之主皱了皱眉,许久后摆摆手道:“无事。”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又重新消散在原地。 天地之中的人间,高耸入云的昆仑山脉上。 一座简朴的中式宅院里,一个身穿亚麻长袍的老人站起身来,眯眼看向那道贯穿天地的白色光柱,看了半天后,问向坐在一旁正在玩着手机的年轻男人,“这又是谁惹他了?” “啊?我怎么知道?”男人抬起头,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我这几天也没跟他在一块啊。” “已经好久都没见过他这么生气了。”老人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一下冥界和神界的那些人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又不在乎他们有没有意见。”男人站起身,“如果有意见,那就和五千年前一样,杀到他们没意见。” 老人愣了一下,皱眉道:“刚刚才稳定下来,难道又要开战吗?” “你不也说了,刚刚稳定下来,说到开战的话,应该是冥界和神界更不愿意吧。”男人耸了耸肩,“我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了。” “你才刚来,能有什么事儿?” “给某些人送个东西。” “嗯?送东西?”老人一愣,还没来及的再问什么男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 第七十一章 生日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在门口响起,张子清收回看向天幕的视线,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秦守墨提着一个大大的巧克力蛋糕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先生,刚刚生完那么大的气,吃点儿甜的去去火?” “吃甜的能去什么火。”张子清翻了个白眼。 “管他呢,反正甜的能让人心情变好。”秦守墨把蛋糕递给张子清,看向屋内的房间,“不让我进去跟那位李小姐说一声生日快乐?” “你们认识吗?” “好歹也是有一面之缘呢!而且你看看外面又是狂风又是暴雨的,我还扛着这么恶劣的天气来给你们送蛋糕,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秦守墨不忿道。 张子清侧身让开一条道路,“那你去吧。” 秦守墨笑嘻嘻的走进客厅,随意打量了一下,评价道:“不错,李小姐拿着那么高的工资,还过着这么简朴的生活,真是把中华民族吃苦耐劳的传统美德发扬的淋漓尽致。” 张子清关上门,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交给你的那件事做的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肯定给你安排的好好地。”秦守墨拍着胸脯道,随后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就是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艰难了,你是不知道啊,冥界那群老头子有多为难我,好不容易有件事儿拜托他们,他们是恨不得把我架在火上严刑拷打啊,话里话外的引诱我签下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实在是太屈辱了。” “哦,那你辛苦了。”张子清淡淡道。 秦守墨更加痛心,“我都牺牲了这么多,就换来了你一句辛苦了,我真是太不值了!早知道就该让你自己去体会一下冥界那群老东西有多难缠!” “我不会去冥界的。”张子清面无表情道:“我的剑会去。” 秦守墨一愣,“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暴躁,是因为那个叫李之寒的女人?”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跟她没有关系,只是发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 这几天和冥界的这些人见了几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过的太久了,这些年以来我给他们的印象就是脾气太好,好说话了,以至于我现在说话都没什么人当回事儿了。 尤其是对于那些近一两千年来的小朋友来说,他们可能只在历史记载中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是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更没有敬畏之心了。” “说起来这个,我来的时候族长跟我说,他有点儿担心你把阵仗闹得这么大,会再引起三界之间的战争。”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别说是打不起来,就算真打起来了,也用不着他出手。” “要是冥界和神界联手呢,你总不能一个人来面对这两界吧?”秦守墨试探性问道。 “又不是没打过。”张子清看向秦守墨,“看来长年的和平时代让你也变得畏战起来了。” 秦守墨一愣,“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在神界统治和冥界欺压的年代,人界的地位是自己打出来的,而不是靠着和平换来的。”张子清摆摆手道:“你回去了告诉族里的那些老东西,如果开战了跟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两界联手,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秦守墨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族长本来年纪就大了,这些年安稳的生活过舒服了也是难免的。 不过你别忘了,族里你的追随者才是最多的,还有那些好战派,老早就想跟你一起打上苍穹入主天宫了,要是真打起来,可就不是族长说的算咯。” 张子清有些恍惚,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有些久远的画面,在数千年前那场登天之战中,族中几个满身鲜血的男人身披铠甲,手持武器半跪在自己面前,沉声道:“请子衍大人带领我们攻上神界!入主天宫!” “入主天宫!” “入主天宫!” 男人的身后,成千上万族中的年轻人们一起怒喝着,战意盎然。 而远在苍穹之上的天宫之主和一群曾经高高在上的神灵们目光全部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等待着自己的最终决定。 “你们两个在外面站着干嘛呢,怎么不进来?” 有些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张子清的思绪,两人一起转头看过去,李之寒正靠着房间门歪头看着他们俩,只是脸色又比刚刚苍白了许多,嘴唇也没有血色。 “李小姐,又见面了。”秦守墨笑眯眯的跟李之寒打着招呼,“外面风大,一会儿给你吹凉了,快进去歇着吧。” 李之寒看着秦守墨,想了想后笑道:“我想起来了,之前在下水道的出口处,把我拉出来的就是你吧?” “哦豁,李小姐记性不错啊。”秦守墨点点头。 “主要是这种气质和长相的人就算是在江宁市都不多见,想不记得都难。来都来了,一起进来吃个饭吧。”李之寒邀请道。 秦守墨看着李之寒发白的脸色,摇了摇头,“我就是来送东西的,饭就不吃了,一会儿还有点儿其他的事情。” 说完后秦守墨就转身向着门口走去,打开大门后又想起来还有什么话没说,转身指了指张子清手里提着的蛋糕,“对了李小姐,生日快乐哦。” 李之寒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张子清手里还提着一个生日蛋糕,等再反应过来想说声谢谢的时候,秦守墨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先进去吧。”张子清说道。 李之寒点点头,跟着张子清一起回到了房间,看着张子清把蛋糕拿出来,把蜡烛一根根的插到蛋糕上,最后再插上两个二十四的字符。 “上次从你家走的时候,看到好多零食都是巧克力口味的,就让他送了巧克力味的蛋糕,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张子清轻声道:“生日快乐,你的二十四岁生日,就是过得简陋了些。” 李之寒看着眼前的蛋糕,眼眶有些发红,“一点儿都不简陋,在我四岁以后,我爸爸去世了,就再也没吃过生日蛋糕了。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们家欠了那么多钱,过生日的时候我就只能偷偷地站在蛋糕店的橱窗外面,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奶油和水果蛋糕流口水,看到别的小朋友被家里的大人带着去选自己的喜欢的生日蛋糕就羡慕的不得了。 但是回家以后我也不敢跟妈妈说,妈妈问起来的时候我也只能说是我不喜欢吃蛋糕,太腻了。 后来长大了,自己工作了,工资拿的也不少,虽然大部分都用来给妈妈治病了,但是生日一年就一次,买个生日蛋糕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就已经不想再吃蛋糕了,想起来人家吃蛋糕都是一家三口,或者是有朋友陪在身边才一起吃的,但是妈妈的病又不能吃甜的,就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吃了。 哦对了,自从妈妈生病住院以后,这还是我第一个不是一个人过的生日。以前要么是在上班,要么就是下班太累了就直接睡过去了,还从来没有像这样能够好好的坐在这里,外面下着大暴雨,我在房间里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对面还坐着一个帅哥,啧啧,真是理想生活啊。” 李之寒说着说着,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溢出了有些幸福的笑容,她抬头看向张子清,轻声问道:“我其实早就死了吧?就在公司的八十九楼,鬼打墙的那天。” 张子清愣了一下,看着李之寒,过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抱歉,我还是去晚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这不都是我的命吗?本来我就应该直接死在那天了,被赵老三从楼上扔下去淹死了以后,我才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那只鬼在八十九楼的那个空间里,把我剩下的阳气都吸完了,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应该也是因为你给我续命了吧?” “那天从你家里走的时候,看到你的日历上圈出来的日期,发现你快要过二十四岁生日了,而且你和你妈妈的生日还是在同一天,就想着让你先过完这个生日。” “所以其实,就算那天不死,今天也是必死无疑的是嘛,因为我的生命已经截至到了今晚的十二点。” 张子清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之寒笑了笑,“不过还是得谢谢你,我这几天过的还是挺精彩的,在赵老三的赌场死里逃生,虽然差了一点儿运气,不过至少我已经做了想做的事。” “对不起。” “不是说了不要道歉了,我不后悔。” 张子清轻声道:“如果没有这几天,你也不会在陈昊和赵老三那里受这么大的屈辱。” 李之寒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和上午的经历,表情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痛苦神色。 “能帮我一个忙吗?”李之寒问道。 “你说。” “我妈妈也被陈昊从楼上扔下去了,她本来就不会水,再加上那样的身体状况,应该也已经不在了,能不能......” 李之寒还没说完,张子清就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已经跟秦说过了,他已经跟冥界掌管黄泉路的人打过招呼了,你跟你妈妈会在黄泉路上相遇,一起从黄泉路上奈何桥,一直到轮回路,你们会一起转世。” “下辈子我们还会是一家人吗?” “会的,不过下辈子不再是母女了,而是姐妹。” “真好啊,能跟自己的妈妈在下辈子做姐妹。”李之寒歪头笑道:“那能让我当姐姐吗?这辈子她一个人把我从四岁拉扯到十七岁,她的下半辈子全部都投入到我身上了吗,都没有了自己的生活,下辈子换我来照顾她吧。” 张子清点了点头,“好的。” “谢谢。” 短暂的沉默后,张子清先开口道:“吹蜡烛吧,然后许愿。” 李之寒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了一个愿望后,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所有的蜡烛。 张子清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悲伤,“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在今晚。” “今晚的话,能去坐一次摩天轮吗?我还从来没坐过呢。” ------------ 第七十二章 江宁之星 江宁市世纪欢乐园。 作为整个江北省最大的游乐园广场,世纪欢乐园有着全省甚至是全国最为豪华先进的娱乐设施。 刺激的云霄飞车,大摆锤,全亚洲高度最高的蹦极,亚洲最为先进的5D电影体验馆,还有滑翔伞和高空跳伞这种体验项目,以及适合小朋友体验的动物世界、侏罗纪公园和水上乐园等等配套设施。 整个世纪欢乐园的占地面积都达到了六千多亩地,下至五六岁的小朋友,上到五六十岁的老年人都有适合的体验项目。 除了这些之外,世纪欢乐园里最受欢迎的一个项目就是那个在园区中心,被叫做江宁之星的摩天轮。 整个摩天轮从车厢到支架都用了极为少女心的粉红色,在每个车型上都贴上了不同主题的贴纸,包括草莓熊、猫和老鼠、Hello Kitty、海贼王和名侦探柯南等等,主打的就是针对女性目标群体。 除此之外,为了让江宁之星的主题更加贴近爱情和浪漫,江宁之星一整圈下来的时间还被精确到了十三分十四秒,工作人员每天下班后都会检修一下,重新调整时间,以防会有超过十秒钟的偏差。 所以这样一个集聚了各种浪漫色彩的地标性的建筑,很快就成了省内甚至是邻省很多小女生眼里的约会圣地,而很多男生也省了找其他地方的事儿了,直接带着喜欢的女孩子坐上这趟摩天轮,在最高处和喜欢的女孩子告白。 这种浪漫的地方再加上这样的境地,只要是感情差不多到位了,几乎没有人会拒绝。 所以很多时候上去的时候男女生还是相对而坐,等到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坐在同一边了,还是手牵着手,时间长了工作人员也都见怪不怪了。 世纪欢乐园每天晚上的关门时间都是十二点,不过关门以后园里各个设施的灯都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所以放在平时整个园区都是灯火通明的,各种颜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仿佛就像是置身于某个童话世界中一般。 世纪欢乐园最后一次营业的时候也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关灯,只是现在整个园区也已经没有一丝亮光了,应该是因为这几天的暴雨,附近的电线也不堪重负的损坏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宁之星呢,可能你没有注意过,我住的那个小房间,从那个窗户看过去都能看到江宁之星,它真的很大很亮,每天晚上都像一颗星星一样在远处发光,所以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从来不拉窗帘,就是方便能随时看到它。” 李之寒站在江宁之星的下面,抬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脸上浮现出一丝向往。 “长大了以后,拿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后说是要来坐一次摩天轮,可是交完妈妈的医药费后,我身上就只剩下了一千块钱,而这一千块钱我要用一个月。 你可能不知道一个月一千块钱是什么概念,每天花钱我都得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每一块钱,超过了三十块钱就意味着明天或者后天我能花的钱就更少了,更不用说这坐一圈都需要六十块钱的摩天轮了。 后来时间长了点儿,我都待遇和工资也都涨了,每个月能花的钱也更多了,不用再小心翼翼地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还有多少钱。 虽然有了坐摩天轮的钱,但是那个时候又想要一个能陪我坐摩天轮的人,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机会坐上。” “喜欢你的人应该也很多吧,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张子清问道 李之寒摇了摇头,苦笑道:“真正喜欢我的人又能有几个呢?大多数还不是看我这张脸,我这个身材,想来占些便宜罢了。 就算有那么几个认真的,在一起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家还欠着这么多钱,我妈妈的病又是个无底洞,能有几个人愿意跟我在一起一起跟我承担这份债务和我妈妈的医药费,所以分开也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早晚都要分开,那何必要开始呢,也许恋爱的过程会让人觉得开心吧,但是有多开心最后分开的时候就会有多难过,所以干脆就不开始好了,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情。 我的事情有很多,没什么时间浪费在无趣的恋爱上。” 说到这里,李之寒笑眯眯的拍着张子清的肩膀道:“小张啊,你可是姐这辈子以来第一个陪姐坐摩天轮的人,有没有觉得很荣幸?” 张子清轻声道:“嗯,是很荣幸。” “那就好。”李之寒满意的点点头,“让它亮起来吧,还是亮起来好看。” 张子清打了个响指,由远到近的,整个游乐园的灯光开始一圈圈的亮了起来,一直到最后,两人面前的这个巨大的摩天轮粉红色的灯带也发出了光芒,随着灯带的亮起,摩天轮也开始缓缓地旋转起来,那首摩天轮播放的,在李之寒的脑海中回响过无数遍的音乐也随之响起。 除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外,整个游乐园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恢复到了暴雨之前的的状态。 “我们上去吧,已经迫不及待想坐了。”李之寒轻声道,话说完后又咳嗽了两声。 虽然在张子清的庇护下,暴雨和狂风都被拦在了园区之外,但是气温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恢复上来,再加上李之寒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极度虚弱了,还是很容易被冻着的。 张子清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李之寒的身上,然后在李之寒瞪大的眼睛中一把将李之寒横抱起,走向了摩天轮。 虽然摩天轮的车舱离两人的距离还有些远,但是张子清随意跨出一步就已经来到了舱门前,舱门像是有感应装置一般自动就打开了。 张子清轻轻的把李之寒放进了摩天轮的舱内,随后自己也坐在了对面,摩天轮缓缓转动,将两个人带上天空。 “好美啊,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视角看江宁呢。”李之寒轻声道。 张子清跟着一起往下看去,江宁之星的位置很高,据说在最高处能看到半个江宁市,在两人的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的住宅楼和市中心的一些繁华商业街,二十四小时的LED灯还在发着光亮。 虽然有一些地方的电路已经损坏了,但是江宁市的电路质量也是全国最好的,并且每个季度都会定期维修,所以虽然暴雨和狂风一起席卷,不过大部分地区的电路都还是完好的。 “这场暴雨,是不是也有我的原因?”李之寒突然问道,“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在我死的那天晚上,具体来说是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吧,总觉得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我,但是我一往外看就只有月亮和星星,这种感觉一直到你走后才消失。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赵老三的赌场,那天下午就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了,晚上我和陈昊一起吃饭的时候这场暴雨就开始下了,一直下到了现在。 而且不论是在网上还是在新闻上,都看不到任何关于这场暴雨的报道,就好像是除了江宁,外界没有人知道这里正在经历一场天灾一样。你要说跟我没关系,我是不太相信的。”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云层上面是不是有东西要带我走?因为我死的那天你把我强行留下来了,所以那些东西就制造了这场天灾,只有我跟他们走了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罢了,现在已经不在了。” “你这算是违反了自然规律吗?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李之寒皱眉道,如果因为她张子清会出什么事儿,那她就算死了也会一直愧疚的。 “放心吧,只是让你晚走几天而已,又不是长生不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张子清无所谓道:“我想留你几天,也没有人敢有什么意见,你不用在意。” “哦豁,我们的张先生看起来似乎还很厉害呢。”李之寒笑道,只是现在她的身体虚弱到就连笑都有些勉强了。 “你少说点儿话,老老实实坐完吧。”张子清轻轻叹了口气,他看到李之寒的身形已经开始有些虚化了,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忽明忽暗的。 李之寒摇了摇头,“本来就没多久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只坐着上面,还是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张子清有些无奈,只好点点头。 “我是不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天在八十九楼,那个鬼在追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对我的贪婪,还有就是刚刚在家里你出去的那一会儿,我也能感觉到天空上有一道充满欲望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 那种想要占有的欲望,甚至比陈昊表现出来的还要强烈。但也不是身体上的占有,就好像是,对他来说我是什么......很有用的东西?我也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可能因为你的灵魂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吧,对这些人来说,如果能吃了你的灵魂,可以增长他们的道行。 毕竟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道行想要再增长可以说是异常艰难了。” 李之寒一愣,“这么说,对他们来说,我就是个人参之类的补品?” “倒也可以这么理解。” “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呢,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顶多比一般人长得漂亮些。” 李之寒轻轻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就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用尽全身力气睁开了眼睛,“我刚刚想起来,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说。” 李之寒努力的坐起身,双眼直视着张子清的双眼,“张子清,我们是不是早都见过面了,在很久很久以前,而且不止一世?” 张子清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之寒问他的问题是这个,他本以为李之寒不会想起来这件事,一时间突然到他都有些不敢看李之寒的双眼,有些措手不及的把头转了过去。 李之寒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了一段奇怪的记忆,好像是在遥远的古代,我们都穿着古代的衣服,我浑身是血的躺在一堆尸体里,而你就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剑,那好像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而且就在刚刚我还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是我最后一次还能拥有关于你的记忆了,似乎是从下辈子开始,我就再也不会记得你了,而且我们的缘分也就此断了。 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 与之前的沉默不一样,这一次张子清看着外面繁华的城市,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李之寒的问题。 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张子清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但是张子清的内心却是十分纠结,不知道告诉她这个答案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久之后,张子清叹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担忧完全是没必要的,这是他们最后一世的相遇了,就算是告诉她,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等张子清再回过头想要告诉她答案的时候,对面的椅子上就只剩下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同一时间,游乐园里的唯一的一座钟塔之上,敲响了凌晨十二点的钟声。 终究还是留下了遗憾。 “是,我们相遇过,在千年以前。” 只是想听到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 第七十三章 黄泉路 张子清一直看着灯塔上的时钟,江宁之星转了一圈后,远处灯塔上的时钟正好停留在第十三分钟,秒针的指针也转到了第十四下。 看来十三分十四秒的说法确实是真的,哪怕是摩天轮停了这么多天,重新运转起来时间还是没有什么偏差。 转完一圈后,江宁之星停止了转动,张子清所在的车舱也停在了最下面,只是现在整个车舱内只剩下了张子清一个人。 看着李之寒坐着的位置,张子清发了一会儿呆,许久后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从李之寒坐着的地方拿回自己的衣服,外面已经有人为他打开了舱门。 “没想到是你亲自来了。”张子清看着来人,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身高大概已经超过了两米,不过长相却是十分的儒雅,只是一张脸有些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 “手下的人总是办不好事情,三番两次的惹你生气,我可不敢再让他们来触你这位杀神的霉头。”男人开玩笑道。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秦应该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了吧?” “说过了,放心吧。”男人点点头:“她妈妈已经在黄泉路等她了,一会儿她们就会相遇了。” “多谢。”张子清说道。 男人有些惊讶:“这么多年来,倒是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件事跟我道谢。” “因为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张子清认真说道。 男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 “你说。” “帮我带一句话吧。 她临走的时候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没来得及告诉她答案,虽然现在有些晚了,但还是觉得有必要回答她。 就说,‘是,在久远的远古时期,那才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虽然只是简单的回话,但是这句话却让男人愣在了原地,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 “等会儿,她,她是五千年前那个……” “嗯,是她。”虽然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但是张子清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男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下来,你早就忘了她了。” 张子清摇了摇头,“真要说起来,其实她的每一世我都会参与,但也只是参与某一个瞬间,甚至是只有几天。” “算起来这是最后一世了吧?” “嗯。” “其实这句话我带给她了,也没什么大的意义,她的这一世也已经过完了,从下一世开始,你们的缘分就彻底断了,她也不会再记得你了。 准确地来说,她现在应该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一会儿走上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就会忘记这一切。” “我知道,不过还是想在这一世的最后一刻,给她一个答案,好让这件事不再有遗憾。” “那我知道了。”男人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其实,当初如果你想的话,她应该也不用承受这几百世的轮回之苦。” 男人的话说完后,张子清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看着某一个方向有些出神,那是李之寒住过的那栋楼。 男人摇了摇头,身形消散在原地。 随着男人身形的消散,这场在江宁市持续了整整五天的暴雨,终于开始逐渐变小,下的时候暴雨紧凑的让人觉得窒息,但是现在停下来却是只用了短短的一两分钟,而那些一两米高的积水,也在一瞬间就退去,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同时消散的还有天上的那层厚厚的黑云,也开始逐渐变淡然后消失不见,江宁市民五天未见的月亮和星星也在此时重新出现在了天空之上,发出的淡淡光辉照亮着江宁市的街道。 虽然已经是凌晨的十二点多了,但是不影响暴雨停下来之后带给众人的喜悦,没过两分钟,外面的街道上就已经站满了人。 众人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和现在一片狼藉的街道,忍不住喜极而泣,街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抱在了一起欢呼雀跃。 这几日的连绵暴雨和时不时的断电生活,家里没有存粮的人甚至饭都快吃不上了,这对于大家来说仿佛就像是世界末日要到了,甚至消息也传不到外界,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但现在这场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停下的暴雨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地上的积水也都已经全部退去,这对于劫后余生的人们来说,无疑像是一种重生。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热闹一时间让张子清有些不适应,他挥了挥手,周围的所有声音随着手指落下全都消失不见,眼前的场景就像是变成了一场默剧。 短暂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张子清又伸手打开了车舱的门,自己一个人坐了进去,江宁之星又开始了一圈十三分十四秒的转动。 —— —— 冥界。 黄泉路。 李之寒看着眼前自己所处的境地,是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上,周围有着无数面无表情的人在麻木的向前走着,而在人群中间,还有着一些身穿“冥”字衣服的人在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催促着这些人,看到有谁走得慢了就是一鞭子抽下来,而被抽到的人,身上会马上出现一道像是被烫过的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身上。 身后的人流往前涌动着,连带着李之寒也一起被迫往前走着。 李之寒边随着人群走边四处张望着,她记得张子清答应过的自己的,要让自己和妈妈在冥界重逢。 而事实也正如张子清所说的,李之寒只是随意扫了几眼,就在汹涌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地身影。 活着的时候,她的后十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一次床也没下过。 现在去世了,倒是能下床走路了,李之寒都快有些记不清妈妈走路的样子了,一时间眼眶有些发红,赶紧就向着妈妈跑了过去。 “妈妈!” 李之寒从身后一下子抱住了那个身形瘦弱的中年女人,一时间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李之寒妈妈的身子顿时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自己女儿熟悉的面容,马上就将女儿紧紧地揽入怀中。 在李之寒成年以后,因为女人的卧床不起,两个人就没有这么紧紧相拥过了,本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没想到最后倒是在冥界实现了。 “寒寒,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难道你也......” “陈昊害了您,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李之寒轻声道:“对不起妈妈,本来您还可以多活几年的,都是我害了您。” “陈昊?他不是你的老板吗?就连我住院的病房都是他安排的,那天在病房里我看你们两个人之间还挺和睦的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女人有些疑惑不解。 李之寒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跟女人讲述了事情的全过程,反正都已经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地,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等到把全部经过都告诉女人后,女人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天,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想到陈昊就是那个害死你父亲的幕后凶手,我竟然还把他当成了咱们家的恩人,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的。” “如果我提前说了,您的性格您肯定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是没办法完全负担您的治疗费用和住院费用,只能暂时依靠陈昊。”李之寒想起陈昊那张油腻的脸,顿时又觉得一阵反胃,“再说了,这本来就是陈昊他欠我们娘儿俩的,这笔钱就应该让他出!” 女人看着李之寒有些疲惫的脸,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寒寒,这么多年真的是辛苦你了,其实妈妈早都想说了,如果不是我拉了你的后腿,你完全能过的比现在更好,也不至于还被陈昊那个畜牲威胁。” “妈,您说什么呢,如果没有您,我可能都活不到成年。 爸爸去世以后都是您一个人把我拉扯这么大,要不然也不至于累坏身体了,说起来我是您的累赘才对。”李之寒赶紧说道。 女人眼泛泪花,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意:“我们谁都不是累赘,你就是我最好的女儿,妈妈这辈子一点都不后悔带着你,等到了下辈子,我还会是你的妈妈,再照顾你一辈子。” 李之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摇头道:“那可不行,我们是一起去转世投胎的,下辈子做不了母女了,不过可以做姐妹。 但是下辈子要换我来做姐姐,这辈子是您一直照顾我,那以后也让我来照顾您吧。” 听了李之寒的话,女人忍不住笑道:“好,那下辈子就让你做姐姐,我跟着你。” “喂,你们两个一直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就是不动,找抽是吧?” 正当母女二人正在享受着重逢的喜悦时,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情绪。 李之寒扭头看过去,在两人身侧的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的鬼差正手持鞭子看着自己,一脸的不耐烦。 “黄泉路上还敢闲聊,耽误了轮回进度,该当何罪?” 鬼差怒喝着,手里的鞭子也毫不客气的甩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挨上一鞭子,留下那个烙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李之寒还是下意识地就挡在了母亲的面前。 活着的时候做得不够,恨自己为什么要连累妈妈,死了以后她绝对不允许有什么伤害妈妈的事情再发生。 眼睁睁的看着这条小臂般粗细的鞭子朝着自己飞来,李之寒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准备挨这一鞭。 只是自己等了一会儿,鞭子明明都已经到了自己眼前,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抽在自己的身上。 “本王是不是吩咐过,这个女人不能动。” 就在李之寒疑惑的时候,一个有些寒意的声音传来,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停了下来。 李之寒睁开了眼睛,在那个鬼差的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正一把抓住了甩出去的鞭子,脸色也有些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整片沙漠中,所有的鬼差都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一齐跪下,把头贴在了地面上,高声喊道。 “参见冥王大人!” ------------ 第七十四章 送行 李之寒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救下自己的年轻男人,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他们叫的什么?冥王大人?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冥王? “冥王大人,我......我错了,饶命啊大人。”被冥王抓住鞭子的鬼差一脸的惊恐,赶紧松开自己握住鞭子的手,跪在了地上。 但冥王的脾气似乎不是太好,抓住鞭子的末尾,反手就是一鞭子抽在了这名鬼差的身上。 与之前那些人身上被鞭子抽到后身上带的烙印不同,冥王手中的鞭子仅仅只是靠近鬼差,就见到他身上开始出现一丝黑色的火焰。 等到鞭子抽到了他的身上,那一丝黑色火焰迅速地便席卷了鬼差的全身,随着一声痛苦地惨叫,这名高大的鬼差瞬间就被火焰烧了个神魂俱灭。 冥王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亲自来过黄泉路了,今天的突然出现本就让人有些震惊,出现后又干脆利落的顺手杀掉一名鬼差,直接就让这片沙漠变得鸦雀无声,甚至很多人都害怕自己的呼吸声会不会太大了些,让冥王大人注意到了,说不定也会顺手解决了自己。 不过冥王似乎并没有心思搭理这些人,而是直接看向了李之寒,把鞭子随手扔在地上后,便径直朝着李之寒走来。 不会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这位冥王也要迁怒于自己吧? 想到那名鬼差的下场,李之寒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但是她也不能后退半分,母亲还在自己的身后,而且这是冥王的地盘,自己只能任人宰割。 不知道张子清和这位冥王的关系怎么样,如果把他的名字搬出来会不会有用? 算了,不管了,横竖都是要一死,干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有奇效呢。 短短的一瞬间,李之寒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仔细一想又都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就在自己一直这么乱想的时候,那位身材高大的冥王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前。 李之寒一愣,抬头看向冥王那张有些阴冷的脸,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身高两米多的人,这种对方居高临下的感觉,带给自己的压迫感也更强了。 正当李之寒犹豫着自己怎么开口认错比较有诚意时,那位冥王却是率先开了口。 “有人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啊?”李之寒有些惊讶,不是来找自己问罪的? 似乎是看出了李之寒在想什么,冥王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应该知道是谁,你不用担心在冥界的事情,那个人跟我打过招呼了,我会保你平安进入轮回。” 看了看李之寒的身后,冥王又补上一句:“还有你的母亲,你们会一起轮回。” 听到冥王的话,李之寒刚刚内心的惊慌失措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原来在冥界他也能照顾着自己,还真是无所不能啊。 “冥王大人,请问他让您帮忙带的话是什么?” “他说,你最后问他的那个问题,他的答案是‘没错,在数千年以前,那才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数千年以前。”李之寒喃喃念道:“还真是很久远的时代呢,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和他都是什么样子。” 冥王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那个时候,他是威震三界的人界战神,而你是神界天宫中,圣母的亲妹妹。” “听起来很像是小说情节啊,我猜猜,后来的剧情是不是因为我们无法相爱,所以我被圣母贬下凡间了?”李之寒笑问道。 冥王想了想,摇了摇头,“是,但也不全是。” 李之寒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明白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问您。” “你说吧。” “临走的时候我有一种预感,这一世结束后,我和他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就算是有下一世,我们也不会再有重新认识的机会了,对吗?” 似乎是没想到李之寒会这么问,冥王倒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应该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想了想后,冥王也没有直接回答。 意料之中的结果,所以倒也没有怎么失望。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 冥王点点头示意无妨。 “那我就告辞了,有缘再见。”李之寒说完后,就拉着身后的母亲准备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后,李之寒又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能告诉我,我的名字吗?第一次和他相遇时候的那个我。” 时间过得太久了,再加上当时自己也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件事情,想了好一会儿后,冥王才记起那个名字。 “白月。” “白月。” 李之寒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莞尔一笑,对着冥王鞠了一躬后再次转身离去,只是这一次没有再回头。 有了冥王的亲自坐镇,百鬼禁行,只给李之寒和她妈妈两个人留下一条专属的道路。 冥王站在原地,看着李之寒的背影走上了那座奈何桥,那位年轻貌美的孟婆把两碗孟婆汤递给李之寒二人,李之寒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随后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意识的机器人一般,在孟婆的指引下木讷的向前走去,直到消失在冥王的视线中。 “继续吧。”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冥王便消失在了原地,身形出现在冥界地底最深处的一座恢宏的大殿中。 这座大殿是冥界还未建立之时就存在着的最古老的一处地方,后来被冥界地位最高,资历最老的几位长老当做了自己等人的道场,同时也作为整个冥界的圣地一直存在着。 虽然自己是冥界的王,但是由于这几位长老的辈分极高,所以自己暂时也没有入主这座大殿的资格。 不过冥王对此倒是无所谓,本来他也和族中那些刻板教条的老家伙们合不来,真要天天待在一起反而只会觉得压抑。 说起来这也是自己近百年来第一次又来到这里,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某个家伙闹出了太大的动静,今天自己都不用来,毕竟这些老东西们最近在忙着一件天大的事情,也没有精力搭理自己。 “那个女人已经送走了?” 大殿的正中央,坐在主位的一名面容枯槁的老者沉声问道。 “嗯,我亲自送她过了奈何桥。”冥王点头道,“我既然现了身,那后面的人自然也不敢再为难她们。” 老者叹了口气,“那个女人可是非常美味的食物,可惜了,没想到五千年过去了,他还是将那个女人看的那么紧。” “毕竟对他来说,曾经也算是有过纠缠的人了,毕竟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能遇到一个愿意不计后果也要待在他身边的人不容易。” 老者点点头,换了个问题,“你已经去跟他见过面了?” “手底下那几个废物办不成事儿,我再不亲自上去,只怕他下一次就要自己杀到冥界来了。”冥王有些无奈道:“各位长老别忘了,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但是这家伙一个人都有着同时向两族开战的能力,如今是我冥界的重要关头,我不想他来到冥界之后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道:“这件事情你做的对,在那件事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们暂时还是要忍气吞声,不能与他起冲突。只是你作为冥王,还是要委屈了些。” “为了我冥界的大事,这也算不得什么。”冥王摇摇头道,随后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问道:“不过各位长老,本王还是想问一下。如今这件事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王上倒是难得的会关注此事。”老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惊讶。 冥王沉吟道:“这段时间,姜子衍接二连三的出手,虽然都是因为那个和他有羁绊的女人,但是我总觉得,五千年前那个以杀止杀的他似乎又回来了。 和平的年代过的太久,我们都快忘了,在那座远古战场中,他是真正把杀戮这两个字体现在了现实中。 跟各位长老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我也好心里有个底。” 听了冥王的话,几位还在闭目养神的长老们也都睁开了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的担忧神色。 “通过这百年来的寻找,加上‘天机’的协助,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位大人的身体埋藏之处。”老者沉声道。 冥王眼神一跳,“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已经可以开始去取回那位大人的躯体了?” 老者摇了摇头,“当年人族封印了那位大人的躯体,把我们赶到了冥界,事后也派出了守护者看守那位大人的躯体,不是说去取回就能去的,时机还未到,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可行动,不然提前被人族发现,不仅会功亏一篑,可能还会迎来人族对冥界的又一次清洗。” 老者闭上眼睛,声音苦涩,“三千年前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一次了,我们冥界已经经不起那样的浩劫了。” 老人的话说完,殿内的所有人一起低下了头,冥王也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三千年前的那场被清洗的灾难。 在那场毫无悬念的碾压战争中,自己一族毫无还手之力,自己最爱的人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中。 想到这里,冥王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丝丝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染红了手掌。 ------------ 第七十五章 远古战争 暴雨过后,虽然人们的心情都很激动,很想出去找个什么场合去发泄和放纵一下。但很快各个公司群里就传来了明天开始复工的消息,导致大家只能收回自己躁动的心情,只是在外面溜了几圈后就回到家中休息,准备着第二天的工作。 在家歇的太久了,有的人天天躺在床上日子过得太舒服,再一想起要上班就觉得有些抗拒。而有些人则是太久没上班,又觉得上班有些新鲜。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夜晚总算是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反正这场天灾已经过去了,后面还有大把的庆祝时间。 苏斋。 张子清推开店里木质的大门,有些意外的发现店里大厅的灯竟然还没有关,而苏然正坐在吧台后面磕着瓜子刷剧,旁边还有两杯加了冰的咖啡。 张子清犹豫了一下后,这次没有选择绕过吧台直接回到楼上,而是走到吧台前,静静的看着苏然。 “你怎么还没睡觉。”张子清觉得这种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苏然头也不抬,“前段时间天天晚上通宵出去玩,生物钟乱了,有点儿调不过来了。” “哦。”张子清点点头,两个人又接着沉默。 “你把人送走了?”这次倒是苏然先开口了。 “啊,嗯,你怎么知道?” “闹那么大动静,别人看不见我还看不见吗?”苏然阴阳怪气道:“可以啊张先生,冲冠一怒为红颜,很少见你生这么大气。” 张子清叹了口气:“我对她也就只有这么一次。” 苏然点点头,“那倒是,挺特殊的。” “同样的情况我对你还少吗?她这几天承受的这些换成你根本不会有机会经历。”张子清忍不住脱口而出,但很快又意识到了自己这么说多少是有点儿问题的,索性又闭上了嘴,把头转向别处。 只是他没发现,一直低着头假装正在看着平板上电视剧的苏然其实根本都不知道电视剧已经放到哪了,倒是嘴角悄悄地向上扬了扬,不过很快就故意压了下去,继续板着脸。 苏然把平板关上,拿着两杯冰咖啡走到了大厅里的一张桌子随意坐下,“过来,交代一下吧,你跟她的那些个过往。” 张子清一愣,“我跟她能有什么过往?” 苏然挑了挑眉:“姓秦的都已经告诉我了,说你俩早几千年就认识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说我还能趁着心情好早点儿原谅你。”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到苏然的对面坐下,“真的想听?” “真的啊,瓜子我都准备好了。”苏然扬了扬手里的一包瓜子。 张子清有些无奈,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眼睛却是看着玻璃窗户外的街道,回想起这件在自己记忆里尘封已久的往事。 “早在五千年前的时候,社会的文明刚刚建立起来,当时的世间还没有冥界,只有神界和人界。 而且和大家所想象的神界统治人界还不一样,当时的人界和神界在地位和实力上都是不相上下的,甚至可以说人界似乎还要更强一些。” “人界竟然比神界更强?”苏然有些惊讶。 张子清点点头,“大家都是盘古开天辟地后的产物,盘古是世界的第一位主神,在开天辟地后,化为了世间万物的秩序,以另一种方式掌管着世间。 在盘古之后,女娲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位主神,所谓的神和人,都不过是她创造出来的产物,在一开始是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的。 后来划分界面,也只是因为主神在造人的时候,还赋予了他们七情六欲,自己思考的能力,所以有一批人一开始就贪恋权力,选择了跟随主神女娲去往遥远的天宫之上,高高在上,远离尘世,而另一批人则是因为喜欢世间的烟花气和人情味,选择了留在人间,过起寻常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原本平静的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有一千年左右吧,人间也已经建立了初步的统治秩序,由天地之中的昆仑山作为人间的统治者。 而在神界,主神女娲不问世事,所以那些所谓的神灵,选出了他们中的最强者作为天宫的主人,建立了神界的统治。 本来大家都以为日子会继续这么平淡的过下去,神界和人界都有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 但是直到有一天,主神女娲却突然消失了。 主神的消失不论对神界还是人界来说,都是一件大事,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人会再凌驾于两界之上,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 就像是两个狼群在同一片森林中,之前有百兽之王老虎作为森林中的霸主,狼群们就算心有贪婪,但也不敢试图去挑衅老虎的权威。 但是有一天一觉醒来,狼群们却发现这只老虎消失不见了,那这片森林就都是属于这两个狼群的地盘了。 能统治的范围有多大,取决于你们种群战斗力有多强。 主神刚消失的那一段时间,人界和神界都没有暴露自己的想法,大家甚至还商量着一起合作找寻主神的下落。 毕竟如果主神是去哪里游玩了,他们也是不会发现的,如果在这段时间贸然做了些什么违反和平的事情,等到诸神回来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都不好说,两界谨慎的性格一时间都没有让他们敢于去冒这个险。 但是经过两界长达百年的搜寻,上至苍穹之上的九重天,下至现在的冥界最深处的那条“生命之河”和河底,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主神女娲的踪迹,就好像她是真的就在那么一个平静的日子,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基本上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对寻找主神的踪迹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热情和兴趣了,虽然嘴上都还在说着要坚持下去,一直到找到主神的踪迹为止,不过已经明显能感觉到,真正去找寻主神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反而多了许多在对方界内随意晃悠的人。 虽然这些人一问起来就说是想找找有没有主神的痕迹,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为了开战之前打探消息罢了,不过当时两方都还没有万全准备好,所以就都假装不知道。 这种和平之下的暗流涌动又持续了长达百年,大家都已经彻底放弃了寻找主神的下落,时时刻刻都紧绷着准备跟对方开战。 事情的导火索是神界的一名高位神灵来到人界‘探查’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伤了一名人界的普通人类,其实这件事原本在人界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这件事正好可以当作是开战的理由。 于是那位高位神灵当场便被格杀在了人界,同时人界也宣布就此向神界开战,理由是怀疑神界的诸神一直心怀不轨。 主神女娲一直居住在神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消失,一定是因为神界诸神想要取代主神的位置,得到主神的力量,所以才想办法谋害了主神。 其实这个理由听起来就很假,不论是人界还是神界,力量都是来自于主神女娲,如果我们试图想对主神下手,先不说能不能靠近主神所在的行宫,就算是靠近了,作为世间万物的力量之源,我们的力量也只会在对主神有不好的心思时就流回到了主神的身上,所以神界就算是真的有这种想法,他们也没有对主神下手的能力。 但是当时的气氛已经到到那了,两界的矛盾也越来越深,那时候可以说是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对对方想要占有的想法了,所以这个理由真不真实并不重要,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神界也明白这个意思,所以他们也懒得争辩,直接就应下了这场战争,远古时期的第一次诸神之战就此展开。 人界这边,是由昆仑山之主,西王母领军,身后则是战神刑天,水神共工,火神祝融,九天玄女等等。 而神界那边,则是天宫之主和天宫圣母御驾亲征,神界的大将军帝释天领兵,天主和圣母的长子,神界的大皇子天政主攻。 可以说这一战,不论是人界还是神界,不像现代这样还互相试探,而是从一开始就派出了各自的顶尖战力,直接就厮杀在了一起。 这也是盘古开天辟地后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战役,也是至今为止,规模最大,死伤最惨烈的一场战役。 光是这场战役的前期就持续了一千多年,两界从一开始的相互留手,再到后来直接就杀红了眼,对后果也不管不顾,能杀则杀,绝不放过。 在这场旷世战役中,有无数人都牺牲了,包括两界的领袖,人界中西王母及其手下的各大战神,神界第一代的天主跟他的妻子,还有那位大皇子也都战死了。 尽管是这样,这场战斗的规模也没有变小,反而是比之以前更加的丧心病狂。 到了这个时候,两界的领袖也都已经换了一批人。 神界那边,第一代天主的三皇子继承了皇位,也就是现在的天主,他的妻子也顺理成章的继任了圣母之位。 而在人界这边,倒是经历了一场小小的内战,只不过并未伤筋动骨,内战的结果也确定了当时新的领袖,黄帝,姬轩辕。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他的辅佐者,一位是炎帝,也就是后世所传的神农氏,还有一位就是后来的魔神蚩尤,姜繁。 在黄帝的组织下,人界对神界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而神界由于之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一时之间高端战力补充不上来,于是便节节败退。 眼看着这场战斗的胜负即将奠定,大家都以为这场持续了快两千年的战斗快要结束时,变故也就在此时发生了。 新任的天主不甘心就此放弃抵抗,将之前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基业付之一炬,于是他派下使者,秘密联系了一直不愿意屈居黄帝之下的魔神蚩尤,想要引诱蚩尤和自己联手,给人界一个措手不及。 蚩尤因为血脉不是昆仑山的正统,所以当初在新的领袖评选中,他并没有参与的资格,尽管他在那场战争中战绩彪悍,战功显著,甚至远超炎黄二帝,但是一条血脉不纯,就成了他最致命的缺陷。 所以蚩尤对于此事一直心有不甘,老早就想找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不得不承认,单论在战场上,蚩尤的勇猛在当时确实是天下无双,炎黄二帝联手才能和蚩尤有一战之力。 但是这种战力彪悍的人,往往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头脑简单。 天主派下的使者甚至都没有费什么力气,只是许诺蚩尤一旦事成,就答应让蚩尤做人界的王,从此神界只在苍穹之上,和人间互不干扰。 蚩尤一听,当场就答应了神界使者的提议,并约定在下一次的战斗中,他会带着蚩尤一族临时倒戈,从后方切断炎黄部落的退路。” 张子清说到这里,也不禁有些累了,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这个蚩尤也太蠢了吧,随随便便一点儿好处就让他心甘情愿背叛了自己的种族,实在是太过分了。”苏然忍不住气愤道。 “可能他也一直是郁郁不得志吧,明明自己才是整个人界最强的战士,但却只能给黄帝做陪衬。” “将军不一定就适合做皇帝啊,做领袖看的又不只是武力,还得看脑子呢。这个蚩尤的脑子看起来就不太好用。”苏然翻了个白眼,继续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呢,他把你们的后路切断以后呢,你们是怎么撤退的,一定很惊险吧?” 张子清摇了摇头,“他没有切断我们的后路。” “啊?”苏然一愣,“他后来良心发现了?” 但随即她又意识到了不对,“不对啊,但是历史记载上也有炎黄二帝和蚩尤的逐鹿之战啊,这场战斗还是打起来了?” 张子清点了点头,眼神幽幽,“蚩尤确实答应了神界的使者,要帮助他们击败人界,但是却没有答应临时倒戈这件事。 他作为一个崇尚武力的强者,虽然心有邪念,但是却不允许自己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到后来他改变了主意,他想要在正面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和炎黄二帝来一场战斗。” ------------ 第七十六章 在一个宽阔的平原上,张子清和陈昊面对面站立,气势如山。他们都是炎帝部落中最出色的战士,拥有强大的道法力量。 张子清凝视着陈昊,目光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咒语。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涌动。 信,爱是没有界限的。”她轻声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你去哪里。” 张子清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微笑。“李之寒,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面对未知的修仙之路吗?” 李之寒点了点头。“是的,我愿意。”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是在承诺着彼此的坚定。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午后,他们共同决定,无论前方的道路多么艰辛,他们都会一起走下去。 从此以后,李之寒和张子清开始了他们共同的冒险之旅。她成为了他修仙之路中最重要的支持者和伴侣,为他提供力量和勇气。他们在修仙的道路上经历了无数的挑战和考验,但他们的爱却越发坚定。 “我们就来比试一下!”张子清大声回应,双手握住长剑,身形猛地向前冲去。 陈昊并不示弱,同样拿起自己的长剑,迎向了张子清。两人剑尖相碰,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声音。他们的身形如同飞驰的猎豹,在空中划过美妙的弧线。 在剑术上,张子清与陈昊几乎不相上下。他们的攻防技巧都异常高超,每一次出剑都让人惊叹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疲劳越来越明显,但是他们的意志却始终没有动摇。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试胜负未分,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忽然,张子清发现了陈昊的一个破绽。他迅速抓住机会,剑势猛地一变,攻向陈昊的腰部。陈昊并未料到张子清会有这样的变招,只得向后急退。 然而,张子清并没有放弃,他极速追了上去,剑尖猛地顶在陈昊胸前。陈昊退无可退,只得硬抗。两人的力量相当,双方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张子清利用身体的重心突然向一侧倾斜,陈昊失去了平衡,被张子清狠狠地推到了地上。张子清迅速冲上去,将长剑架在陈昊的脖子上。 “你输了。”张子清眼神坚定地说道。 陈昊咬紧牙关,感受到了胸口的剧痛,但他却没有放弃。“我承认你的剑术比我强,但是我绝不会轻易认输。” 说完,陈昊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张子清震开。他再度拿起长剑,极速向张子清冲去。张子清也毫不示弱,双方再次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在这场比试中,张子清和陈昊都展现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他们用剑术诠释了自己的精神和信仰,用双手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最终,张子清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坚定意志,战胜了陈昊,成为了这场比试的胜者。但是,他也深刻地明白,对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他不断前行,创造更加辉煌的未来。他双手扬起,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自信。随着他的呼吸在一座幽静的山谷中,儒家和道家的两位尊者正面对面站立。他们分别代表着两个不同的哲学流派,各自拥有众多的弟子。而此刻,他们已然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孔夫子的学说岂可与你这迷离之道相提并论!”儒家尊者一袭白袍,双目如炬,神情庄严,语气中充满了儒家的正统之气。 “道法自然,追随自然而得长生。你之所谓礼乐,不过束缚人心之工具!”道家尊者则一袭青衣,面带微笑,高深莫测,散发出一股超然的气息。 两位尊者之间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此刻,他们的争论终于升级成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突然间,儒家尊者挥舞手中的书卷,书页翻飞,化作漫天利剑,向着道家尊者袭来。与此同时,道家尊者身形一闪,化作虚幻的影子,轻松躲开了儒家尊者的攻击。 道家尊者转身抚掌,一阵淡淡的烟雾弥漫开来,烟雾中浮现出无数虚影,宛如幻境般变幻莫测。儒家尊者见状,心中暗自警惕,他知道这是道家尊者的绝学“幻影迷踪”。 两位尊者各施绝学,一场宏大的对决随即展开。剑气纵横,烟雾缭绕,整个山谷都被他们搅动得风云变色。 儒家尊者高喝一声,身上涌现出强大的儒家气势,他手持孔子所著《论语》,以书卷化剑,挥洒出万道剑光,宛如银河倾泻而下,铺天盖地地朝着道家尊者镇压而去。 而道家尊者则始终保持着超然的神态,他手捻道经,身边凭空生出漩涡般的气流,阻挡住了儒家尊者的攻势。他的道经中泛起层层涟漪,仿佛连接了整个宇宙,气势逐渐扩大,将山谷内外全都笼罩其中。 两位尊者的强大力量不断碰撞,掀起了滔天巨浪,山谷中传来雷鸣般的轰鸣声。他们的争斗牵动了整个天地之间的元气,令人匪夷所思。 双方势均力敌,局势陷入僵持。但就在此时,儒家和道家的弟子们也加入了战团,他们各自挺身而出,与对方的徒弟展开激烈的厮杀,场面更加混乱。 这场宏大的对决,既是两大哲学流派之间的争端,也是各自信仰和理念的交锋。风云变色,气势澎湃,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卷入其中。而在这混乱的局面中,两位尊者仍然站在对立的两端,目光坚定,意志坚决,为各自的信仰而战。,一在上古大战之后,蚩尤作为一个强大的战神被封印在了深渊之中。百年过去了,炎帝部落的一个名叫张子清的后人听闻了蚩尤的传说,心生一种无法言喻的冲动。 张子清是炎帝部落的一位年轻勇士,他一直对自己的祖先炎帝抱有崇敬之情。他相信,如果能够复活蚩尤,将会成为炎帝部落的力量源泉,让族人们重拾昔日的辉煌。 于是,张子清毅然决定深入地狱,寻找蚩尤部落的后人。他踏上了一条充满危险和未知的旅程,身心都经历了无数的考验。在地狱的深处,他遭遇了无数魔怪和恶灵的袭击,但他从未退缩过。 经过长时间的搜寻,张子清终于找到了蚩尤部落的后人。他们沉睡在地狱的黑暗中,失去了曾经的荣光与力量。张子清深知,复活蚩尤并非易事,但他对自己的使命充满信心。 他开始了一系列复苏仪式,通过祭祀、祈祷和奉献,唤醒了蚩尤部落的后人。他们被复活后,逐渐恢复了力量和记忆。然而,他们并不愿意成为战争的工具,他们希望和平共处,摒弃过去的仇恨和战斗。 张子清深感失望,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坚信,蚩尤的力量可以为炎帝部落带来辉煌的未来。于是,他决定努力说服蚩尤部落的后人,让他们重新拾起荣耀的战旗。 经过长时间的交流和劝说,张子清成功地打开了蚩尤部落后人的心扉。他们逐渐认识到,和平与团结才是真正的力量。他们决定与炎帝部落联手,共同建立一个和谐繁荣的世界。 蚩尤部落后人的加入为炎帝部落注入了新的活力和智慧。他们共同努力,为族人们创造了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炎帝部落重焕生机,重新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部落。 张子清的努力得到了赞赏和尊敬,他成为了炎帝部落的英雄。他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改变了命运,将传说中的战神蚩尤带入了和平与繁荣的时代。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即使面对困难和挑战,只要我们坚持信仰和理想,勇往直前,就能创造奇迹,改变世界的命运。股热浪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形成一道火焰的屏障。 随着张子清口中念出最后一个音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直奔陈昊而去。光芒划破空中,如同一道利剑,速度之快让人难以闪避。 陈昊微微一笑,他的双手迅速结出印诀,一道巨大的火球从他手中升起,迎向金色的光芒。金光与火球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两人之间的战斗越发激烈起来。张子清化身为一只凤凰,翅膀扇动,炽热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向陈昊袭去。而陈昊则化身为一头威猛的龙,龙尾甩动,狂风和火焰肆意肆虐。 道法比拼,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是生死攸关。张子清施展出雷电之术,一道闪电劈下,破开了陈昊的防线。陈昊则运用土遁之术,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张子清和陈昊都已经全身是伤,但他们仍然毫不退缩,决心要击败对方。他们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要将整个平原都摧毁。 最终,张子清和陈昊同时施展出最强大的道法绝学。张子清凝聚了全部的真气,一道巨大的火焰龙凭空而生,向陈昊卷去。而陈昊则施展出水幕结界,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墙,与火焰龙相抗。 两股强大的力量交汇在一起,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力量。整个平原瞬间被火焰和水雾所笼罩,能量波动激烈地冲击着周围的空气。 战斗终于结束了,张子清和陈昊双双倒地。他们都没有胜利,但这场激烈的战斗让彼此都对对方充满了敬仰。他们明白,彼此都是同样强大的对手,没有人能够轻易地战胜对方。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张子清和陈昊的友谊却开始了。他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切磋,找到彼此的不足之处。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一场道法比拼,更是一次心灵的碰撞。张子清和陈昊通过这场战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并获得了成长和提升。他们将继续努力,为炎帝部落争取更加辉煌的未来。 ------------ 第七十七章 涿鹿之战 “本来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淡的过下去,那个名叫白月的是神界少女也会这么一直不为人知的继续在人家待下去。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切也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我们不知道白月的真实身份,但从她日常的言行举止来看,多少还是能看出来有些不一般的,只是当时我们并没有想去探寻她的真实身份,却没想到族里有一些人已经在私下里盯上了白月,暗自去摸索了白月的底细。 事情的变故发现在第二阶段的最后一场战役,而那场战斗,也是这两千年来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在后世的记载中,这场战斗被叫做涿鹿之战。 那场战争,蚩尤部落和神界几乎底牌尽出,蚩尤甚至用了某种秘法,暂时性地复活了部落里几位曾经陨落的先辈。 神界的天宫之主和圣母也带领着军队御驾亲征,还有一众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应该是一些神界近些年来培养出来的中坚力量。 说实话,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不论是黄帝部落还是我们所在的炎帝部落,其实都觉得我们必败无疑,单是一个蚩尤都需要炎黄二帝联手才能有一战之力,就算我能应付天宫之主,但是据说那位圣母也是个狠角色,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却不容小觑。 所以这一战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没有人会觉得我们能活着回来。 战争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族中的战士们和那些普通居民们一起开了个聚会,名义上说的是为明天的战斗鼓舞打气,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诀别酒。 那天晚上的气氛很凝重,虽然说是聚会但是大家都有些兴致不高,只是一碗又一碗地喝着酒。 我也很快被这种有些伤感的气氛所感染,情绪投入到了明天的战争和对未来的迷茫中,以至于当时我都没有注意,那天晚上,只要有热闹就必定会凑过来的白月,竟然没有来参加这个聚会。 只是当时大家的重点都在其他地方,我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现在她除了身份,其他地方都与一个普通和人界居民没什么两样,所以我也就只当她是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跟她的那些个朋友们一起去了别的地方玩了。 那天晚上的酒喝的太多,所以很快我就醉倒了,也忘了最后是怎么回到房间的,等再次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马上就要出发上战场了。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白月竟然一夜都没有回来。 其实这种情况之前也有过,她和族内的其他人去的地方远了些,有什么会去个两三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却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但是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了,容不得我细想,只好准备回来以后再去找她。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我去找她,就已经在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又见到了她。 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之上,哪怕是知道我们此战会必死无疑,但当时的我们依然还是战役盎然,只觉得哪怕是战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而对面的蚩尤部落和神界诸神则是看起来非常的自信,毕竟这是他们谋划了许久的一场战争,两方的势力加起来,于情于理他们都没有输的理由。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变故还是发生了,而且是足以颠覆整个战局的变故。 两军对垒的阵前,族中的长老突然让人押出来了一个五花大绑的神界少女,站在最前方。 我没想到他们绑的人竟然会是白月,我更没想到的是,我和秦猜了那么久的白月身份,最后还是没猜到,神界除了一些声名显赫的贵族外,白姓的最大家族,其实就是圣母一族。 白月,就是天宫圣母白芍的亲妹妹。 而她的出现,也让这场险些一触即发的战争暂时先停了下来。” “所以,你们族里的老东西……啊不是,长老们,是想用白月的身份来逼迫神界退军?”苏然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正派人士。” 张子清叹了口气:“没有什么正派不正派的一说,战争本来就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才开始的,最后的结果也是由胜利者来书写。 只是当时我也是局内人,所以觉得我们是在做正确的事,其实要真的想一想,这场战争本就是以侵略为目的开始的,再正义也正义不到哪里去。 只是因为牺牲的人太多了,而且大多都是自己身边熟悉的人,所以渐渐的这种侵略目的转变成了对神界的憎恨。 时间久了我们就像是被洗脑一般的产生了错误的思想,认为我们是在做正义的事情,守护我们的部落。” 苏然点点头,好奇道:“后来呢,神界有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退兵?” “他们确实退兵了。 据说圣母白芍就这么一个妹妹,平日里对其宠爱有加,整个神界上下每天都会哄着这位小公主玩乐。 当初白月失踪的时候,神界上下被掘地三尺,天宫出动了所有的力量出来寻找这位小公主,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后来圣母一怒之下活埋了公主宫内所有的侍女,并将她们的家里人扔到人界,永世不得返回神界。 甚至白芍还亲自隐藏身份游历了一趟人间,但也没能找到和白月踪迹有关的消息,而大战在即,又不得不返回神界和天宫之主一同主持大局。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族中长老们早就从白月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了她的身份不凡,本来是想查出来看看是哪个大家族的后人,想以此要挟他们在神界给我们做内应。 但他们也没想到白月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所以在战争爆发前,长老们都不慌不忙的,看起来根本毫不在意,原来是他们早就备好了后手。 虽然我当时觉得这样做很不合适,拿一个小姑娘当做谈判的筹码,而且这个小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这场战争。 但是当时我在族内的话语权还不够,何况还是是和长老们的意见相悖,那就更不会有人认同我了。 甚至是,我一直尊敬着的,那两位领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但是我也心知肚明,不发表意见就是最明显的意见,他们也觉得这样是对的。 我记得当时我站在长老们的身后,白月正好回头,我跟她的目光对视到了一起,她又变成了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很狼狈的样子,看来长老们对她也不是太好。 不过想来也是,以我在族中的地位,在我这里的吃穿住行,可以说用的都是最好的,但是长老们可就不一定了,本来就是敌对势力,十有八九是给扔到了戒备森严的昆仑山巅由长老们亲自关押,跟一群糟老头子在一起能有什么意思。 当时她看我的目光中,满是小心翼翼和歉意,不得不说,她确实是挺傻的,本来也不是她的错,但是却搞得一副好像是她做错了的样子。 其实应该觉得抱歉的人是我才对,把她带回来了却又让她陷入了这样的境地,而且还被短暂的和谐生活麻痹了,天真的以为这种和谐会一直持续下去,只是没想到我把她带回来就已经让她处在了危险之中。 或者说当初秦提起来这件事的时候,在她伤好后就把她送回去,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虽然那样的话,这一战我们一定会败,但是这种靠着威胁一个小姑娘换来的胜利,我并不觉得有多么的喜悦。 我想了很多,也后悔了很多,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神界那边也有一些争议,有些人认为这是战胜人界的唯一机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如果圣母的妹妹牺牲能够换来神界的胜利,那也是值得的。 但是圣母所在一族却是极力反对此事,两边一时间僵持不下,最终圣母一族决定如果神界要放弃白月,那圣母一族将会退出这场战争。 圣母白芍一族是神界不可或缺的中坚战力,甚至圣母个人还要比天宫之主要强上一些,如果白氏一族决心退出,那此战神界也必败无疑。 最后在白氏一族的毫不退让下,神界只能被迫答应了我们的要求,退出和蚩尤的同盟,作为交换,白月也还给了神界,临走前白月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能看出来她眼中的那种恋恋不舍,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对她来说回到神界才是最好的归宿。 从头到尾蚩尤都没有插过一句话,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不得不承认,就在战场上来说,他确实是个英雄,极致的个人主义,不屑于搞那些阴谋诡计,也不在乎盟友的临时倒戈,就算是自己已经是必败的下场了,他也会毫不畏惧的向前冲锋。 没有了神界的支援,炎黄二帝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和蚩尤战在一起,除了他们这种顶尖战力的战场之外,剩下的战场便是由族中的长老指挥,和蚩尤部落的人战在一起。 只是和以前那些试探性的进攻不一样,这一次我们不再给对方留后路,凡是异族,见面就格杀勿论。 蚩尤部落的族人虽然骁勇善战,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但是也扛不住炎黄部落的人海战术,很快就在猛烈的进攻下,蚩尤部落的族人越来越少。 或许是看到了战场之上的惨状,为了保全部落的血脉,蚩尤最终还是选择了束手就擒,没有再继续战下去。 但是魔神蚩尤会败,却不会死,哪怕是砍下他的头颅,将他五马分尸,都无法彻底杀死这位强大的战士。 为了不让蚩尤还有反叛的机会,给以后的人界带来灾难,炎黄二帝以自身的生命力为代价,将蚩尤的躯体和神魂分成了六个部分,分别封印于六个不同的地方,并且派出族中修为最为高深的长老坐镇此地,看管蚩尤的躯体,以防被有心之人找到,试图让其复活。 而蚩尤部落的剩余族人则是被带回了族中暂时关押起来,准备等到战争彻底结束后再行讨论他们的下场。 至此,随着蚩尤和炎黄二帝一起被封印,这场大战的第二个阶段也正式落下帷幕。” “嗯?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吗?按理说蚩尤死了以后,人界就已经统一了啊。”苏然有些不解,随即很快又反应过来了:“难道说人界和神界还要再打一场?” 张子清点了点头,“大家都心知肚明,神界的撤军只是两方的权宜之计,人界已经平定了蚩尤的叛乱,内部达成了统一,那和神界最终还是会有一场最终的对决,以解决两千年来的种种恩怨,彻底结束这场战斗。 只是在这时,神界又传来了一个人界来说算是好消息,但是对我来说,却不怎么好的讯息。” ------------ 第七十八章 战争结束 “因为白月的擅自下界,导致神界错过了唯一能战胜人界的机会。 虽然当时白氏一族还是强行把白月带回了神界,但是在回到神界以后,白氏一族,尤其是白芍和白月两姐妹不仅受到了神界各大贵族的指责和压力,就连神界的居民都认为是因为白月的原因导致了神界如此被动的境地。 战争第二阶段的反复失利本来就让神界众人的心中憋着一股气,好不容易和蚩尤的联军让这些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但这转瞬即逝的希望被打破的也太快了些,甚至还没开战就直接回来了。 于是大家对战争失败的情绪瞬间就转移到了白氏一族身上,除了那些贵族们在持续的对白氏一族施压外,神界的平民也每天都聚集在天宫的大门前,吵着闹着要让白芍给个说法,那种规律性和统一的说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有人在背后组织。 至于是哪一方势力组织,却是众说纷纭,不过大家也都不觉得奇怪。 白氏一族的上一任族长白晨,原本即使当年和先帝一起征战的神界大将军,战功赫赫,生前在神界的地位可以说是风光无限,深受神界众人的仰慕。 白晨战死后,指定了女儿白芍作为新一任的族长。 当时大家都还不明白为什么白晨会选中白芍,就算是在现在,让女性当族长这种事也都很少见。 明明白晨还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也是在神界中立下了不少的战功,但白晨却还是力排众议,选定了白芍,并让自己的三个儿子尽心尽力的辅佐她。 过了大概五六百年,战争进入到了第二阶段的初期,大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白晨会选定白芍作为新的族长。 相对于他的三个儿子,白芍的天赋可以说是惊艳绝伦,仅用了不到千年时间,就一跃成为神界的最强战力,甚至实力还要比天宫之主强上一筹。 哪怕是当初神界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白芍所在的白氏一族每次都是最后才撤离的,尤其是白芍,我和她交了几次手,当时也只能说是能占到上风,但是她想走还是留不住她。 在白芍的带领下,原本就地位崇高的白氏一族在整个神界中更是如日中天,一跃成为神界地位超然的最大家族。 但也因此,白氏一族被其他各大家族都视为了眼中钉,只是在战争年代,不管是什么事都还是用战功说话,所以尽管那些家族很想将这根眼中钉拔掉,但是因为白芍多次力挽狂澜的场面,使得这些家族拿白氏一族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这次因为白月,神界错过了千载难逢战胜人界的好机会,这些个大家族正好抓住机会借题发挥,把失利的所有矛头都指向白氏一族。 甚至神界中都开始流传着一种谣言,说是白芍的天赋已经到头了,现在的白芍实力早已不是巅峰,因为害怕在这场终局之战中暴露了自己的实力,所以故意让自己的妹妹下界去被人界抓住,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戏码。 还有更离谱的说是白芍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超强的实力,只是因为和人界有勾结,人界配合她演了一出出戏,才让白氏一族能拥有如今的地位。 而作为回报,她把神界的作战计划全部透漏给了人界,包括人员的配置及实力,所以才能让人界在每一场战斗中都占据先机,导致了神界的节节败退。 如果是之前,那这种谣言可能还没来得及流传起来就已经不攻自破了,但是如今这种墙倒众人推的局面,这样的流言蜚语一旦传播起来,信以为真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久而久之反倒是谣言也变成了真相。 不到百天,白氏一族在神界的地位及风评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人人敬仰的第一大家族,到现在的街边随意一个人都能出来踩上一脚的境地,白氏一族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出来辩解一句,甚至就连圣母白芍都不去天宫开会了,整日闭门不出。 但是哪怕是保持沉默,也不能幸免于难。 群众的怒火一旦被点燃,如果不做出点儿什么回应的话,是很难被平息的。 到了后来都不需要有心人的刻意组织,那些神界居民开始自发的去白氏一族的庭院前闹事,从早到晚,好几批人二十四小时的在门口吵闹,要让白芍出来给大家一个解释和说法,否则神界不会放过白氏一族的所作所为。 但尽管是这样,白氏一族的大门始终紧闭,也没有一人出来解释。 而那些神界的居民也真就干脆不走了,没日没夜的在白氏一族的庭院前坐着,堵着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阶段的战争开始的前夕。 魔神蚩尤被封印,其所在的部落也全部被关在了昆仑山下的极寒之狱,虽然炎黄二帝也跟着蚩尤一起将自己封印起来了,但是人界的中坚力量还在。 刚刚取得了一场意义重大的战争的胜利,现在的人界可以说是战意已经达到了顶峰,哪怕是力量已经没有前两个阶段那么强了,但是此时大家都有着一种必胜的信念。 所以在稍稍重整旗鼓后,人界便准备好了向着神界发起第三阶段的冲锋。 本以为第三阶段也会像前两个阶段一般持续上千年,但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一直沉默的白氏一族,突然打开了庭院的大门。 就在大战开始前夕,大家都以为白氏一族不会再有所动作后,偏偏在这个时候,白氏一族紧闭了上百天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白芍孤身一人走出了大门,对着外面的等待的众人,以及一些迅速关注到这边的诸神,鞠了一躬,然后说出了一段让整个神界都有些措手不及的话。 ‘近日来因为我妹妹的事情,给大家添了许多的麻烦,此乃我白氏一族的过错,我白芍和妹妹白月是整个神界的罪人,导致神界错过了绝佳的机会,让大家失望了。 人犯了错就得受到惩罚,我也不例外,我知道大家一直都想让我出来给诸位一个说法,经过族中这几天的商讨,我也做出了自我惩罚的决定。 我妹妹白月,擅自下界,让人界抓住了机会,用来要挟我神界撤军,是失利的直接原因,所以我决定将白月贬下人间,从此作为一个普通人,拥有生老病死,经历万世轮回后方可重返神界。 至于我,被家庭亲情扰乱了心智,没有为大局考虑,造成了现在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我的罪过不比她小,从今日开始,我便自废修为,在天狱的最深处修行万年。’ 白芍说完这些话后,也没等神界众人有所反应,就直接当场废除了自己的千年修为,由白氏一族的族人护送她进入天狱。 姐妹两人一个贬下人间,一个将自己关进天狱,且都是以万年为期,这样的惩罚对于神界诸神来说已经是最严重的刑罚了。 只是白芍在做完这一系列后,神界众人才反应过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平日里民众间流传的谣言归谣言,民众也没有亲自上战场。 但是诸神却是清楚明了的知道白芍的实力并没有半点掺水的成分。 第三阶段,人界少了炎黄二帝,所以这一阶段的统帅是我。之前和我交手的一直都是白芍,虽然一直打下去她也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她还挺聪明,在快要接不住的时候还给自己留有全身而退的余地。 如今的白芍自废修为,那剩下能跟我交手的就只有天宫之主了。 至于天主的实力有多强,在战争开始之前我倒是知道的不是太真切,只知道天主比白芍要稍逊一筹,所以可能差的也不是太多。 但真等到了战场上后我才发现,天主和白芍的差距并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神界少了白芍和她的白氏一族,战斗力下降的跟原来甚至都在一个水平上。 我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已经将那位天宫之主从天宫中击飞出去,人界的大军也在此时攻上了神界。 本以为第三阶段也要耗费千年的时间,没想到只是在第一场就这么迅速的结束了这场持续了两三千年的世纪之战。 我站在天宫的顶端之时,也就标志着这场三界之争,最终的胜利者还是人界。” 苏然在一旁听的聚精会神,见张子清停了下来,忍不住感叹道:“可以啊叔叔,之前倒是听姓秦的说过你厉害,倒是没想到你原来这么厉害,在这场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中起了这么大的作用,甚至还当过领袖。” 张子清摇了摇头,“也算不得什么,第三阶段已经是末法时代了,强者都已经在之前的激烈战争中陨落了,最后剩下的我们这些,只不过是矮子里面拔高个罢了。 跟远古时期第一批的那些真正的强者相比,我们差的还是太远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苏然给出这个评价。 “粗俗了点儿......不过也差不多。” “那后来呢,在你们胜利之后?”苏然继续问道,“按照这样的剧情来说,后来你应该做了三界的统治者吧?不过为什么现在却是在这个地方开了家小咖啡店,完全看不出来有一点儿三界之主的样子。”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在攻上天宫的那一瞬间,我确实是心情比较激动,都已经想好了入主天宫后我要坐在那张宝座上,作为三界以后的主宰,要怎么让人界统治整个三界。 但是真当我站在了天宫的顶端,往下看去,却是大片大片在这场战争中牺牲者的遗体。 有牺牲在这场登天之战中的人,也有前两个阶段,在人界的大地之上战斗的那些先辈们,他们好像都在看着我,但并不是对我胜利的祝贺,而是好像在问我,胜利之后呢?你准备做些什么?做三界的主宰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其实对三界之主这个位置和称号并没有什么兴趣。 我之所以打完这场仗,只是因为这是人界这三千年下来拼尽整个人界,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情,这是一场继承了先辈们遗志的胜利,但可能不只是我,也有些先辈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行这场战争,只知道这是作为人界战士的使命。 但是他们运气比较好,牺牲在了战场之上,为了自己的信念,也不用考虑在战斗结束后要做些什么。 我就不一样了,我侥幸活到了胜利之后,这场人界期盼已久的胜利,却不是我想要的胜利,我发现这份胜利的结果并不属于我。 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战争结束后,就到了对于蚩尤部落和神界的分配问题,族中大多长老的意见都是,让神界和蚩尤部落从此作为人间的奴隶,为炎黄部落服务和支配。 而我出任继创世主盘古和主神女娲后的第三任三界之主。 虽然这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梦想地位,但当时的我却是觉得十分迷茫。 三界之主,这真的是我应该做的吗?我的能力能够管理好三界吗?我只是一个只会冲锋陷阵的将士而已,并不是什么统治者。 这是我那段时间经常问自己的问题,但经历了很久我也找不到答案。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天晚上的睡梦中,梦到了主神女娲。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主神,却是在梦中。 只是主神的面容我看的不真切,她应该是在一个不属于三界之中的地方,我没想到三界之外还有空间。 主神知道了三界这三千年来的这场战争,她告诉我这都是命运安排而已,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按照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来做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但还没等我问她什么是我认为正确的决定,主神就消失在了梦中,我也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我,虽然没有得到主神具体的答案,不过大概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我召开了族内的大会,向长老们宣布我的决定。 将蚩尤部落发配到冥界,冥界自创世以来,因为在地底深处,太过于幽暗,所以没有人愿意去那里。 而蚩尤作为人间的背叛者,不付出一些代价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了想,让他们去冥界,代替人间来做冥界的管理者,掌管黄泉路和轮回路,负责人类死后的轮回转世。 这对于蚩尤部落来说已经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比让他们做奴隶好多了,好待在冥界,他们也算是拥有了自己的地盘,自己的部落也能休养生息。 我指派了蚩尤的弟弟,一个叫做姜川的少年作为蚩尤部落新的首领,也就是现在冥界的冥王。 蚩尤部落原本是一个强者为尊的部落,在蚩尤死后,原本是他的副将暂时坐了首领之位。 但是之所以选择姜川,则是因为我在那个孩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迷茫,跟我一样对于这场战争的迷茫。 我知道他这样的人会思考的很多,会和那些只知道战斗的战争机器不一样,所以我让他做了部落首领,希望他能够有更多的想法,让蚩尤部落能够变得不一样。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是我觉得他不会背叛我。” ------------ 第七十九章 抉择 “安排完蚩尤部落的事情后,接下来就轮到了神界了。 将蚩尤部落安排到冥界,其实也算是在人界的控制之内,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冥界就是人界的随从。 但是关于神界的安排,我最终还是决定让他们返回神界,继续做他们的神界统治者,和人间互不侵犯。 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相对于神界诸神的惊讶来说,族中长老们接二连三的反对才是蜂拥而至,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头在我身边绕成一圈,七嘴八舌的给我讲着道理。 类似于什么,先辈们浴血奋战为我们铺就了通天道路,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精力物力财力,人界这三千年来最大的心愿就是早日拿下神界,让神界的诸神也成为我们的奴隶诸如此类的话。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他们说完了,我就只回了一句说,这是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主神女娲告诉我的,直接就把他们想说的话给堵回去了。 在那个时代,尽管主神已经消失了几千年,无论是人界还是神界,都不敢以主神的名义来乱说些什么。 毕竟主神才是创造我们的存在,主神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消失,只可能是存在某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主神不想让我们找到她,就没有人能够找寻到她的踪迹。 没有人敢胡乱说什么对主神不敬的话语,亦或者是以主神之名说些什么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在大家的认知里,这些都会遭到主神的惩罚。 所以在我用了这个理由后,就没有人再对我的决定有反对意见了。 神界以天主为首的剩余诸神也准备就此返回神界。 只是在他们离去时我还是对他们提出了要求,为了三界的和平稳定,从今以后也不许主动挑起战争。 其实当时提这个要求也有些多此一举,在最后一场战斗中,我从人间杀到神界九重天时,一路上越杀越起劲,神界的诸神已经被我杀了个七七八八了,等最后战争结束,那些所谓的贵族,几乎每一族都是已经只剩下了几个年轻的后代,其余那些上了战场的家族主力,都已经在我的剑下神魂俱灭。 所以当时这个要求也算是一个提醒吧,告诫他们也许千年万年以后,神界经过休养生息,恢复了之前的实力,但也不要忘了我今天说过的话。 至于他们当时有没有听进去,那就不是我所在乎的了。 安排完这一切后,从主神女娲消失到现在,所有的事情这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只不过大家都各自有了归宿,只有我却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战争结束后,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在族中待下去一直找不到答案,所以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后,我拒绝了长老们提名我为新任族长的决议,选择了去往更广阔的世间,找到我自己的想要的答案。 离开了族中后,我便改了名字,隐藏了身份,来到了人世间的王朝,开始定居下来。 再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我在人世间经历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朝代更迭,世道变迁,也越来越融入这里,就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 “那你现在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吗?”苏然好奇问道。 张子清盯着眼前杯中的咖啡,看了好一会儿后,轻声道:“可能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答案,在人间游历的时间越久,就越记不清从前的自己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的那些经历都有些记不清了,有时候会有些恍惚,会觉得好像那场规模宏大的远古战场从未出现过,什么神界人界冥界的,这个世界上哪存在这么些东西。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这个时代普普通通的生活。 我开过客栈,酒楼,在街边摆过小摊,在唐朝贞观之治的时候在李世民的金銮殿里听他的治国之道,也在汉武帝时期的边塞看过汉朝将士的勇猛和那位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些时间的长度远远不如之前在战场上的那三千年,但是对我来说就好像那三千年甚至像是三天一样短,每天一睁眼就是奔赴战场,回来了就直接睡觉。 日复一日重复的日子,也没什么新意,虽然不觉得枯燥无味,但是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好像是一个只知道出剑的杀戮机器。 但是来到了人世间,体会到了人类所拥有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爱情和美好和珍贵的东西失去的痛苦,在世间都让我对这些情感有了更清晰明了的认知。 这些认知让我和过去的生活慢慢的区分开来,我觉得这时候的我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我记得有一年在宋朝,宋太祖年代,还正是宋朝的强盛时期。 我那时候开了一家书店,做了一名普通的书店老板。 书店所在的街道很宽阔,门口的空间也很大,我在门口摆了一张大大的竹制躺椅,每天阳光好的时候,我就躺在那张躺椅上,扇着蒲扇,在阳光下看着当时穿着丝质长裙,笑意嫣然的宋朝女子们在街道上来来往往。 以及在那个年代,表达感情还比较含蓄的男子们约着自己心仪的女子,在街上绞尽脑汁的找着各种话题想要试探对方的兴趣。 到最后两个人都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告别,但是一转过身女子捂嘴偷笑,男子给自己挥手打气的场景,也是一幅绝妙的画卷。 虽然各个朝代都有各自的阴暗一面,但是正是有了这些底层人民的美好画面,才能一直支撑着五千年来这个民族的美好发展。 这也是我想一直留下的原因。” 张子清说完后,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苏然率先开口道:“那好吧,既然你都解释清楚了,那我就放你一马。 这么说,你对那位李小姐,其实是愧疚了?” 张子清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当初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要经历轮回之苦,现在应该还在那座天宫中无忧无虑的玩乐吧。” “那她的下一世,你们还会见面吗?” “不会了,一万次的轮回中,我们的渊源只有一千次,这一世正好是第一千世,从下一世开始,我们就不会再认识了。” ------------ 第八十章 两件大事 “依涵姐,四杯杯冰美式。”背着重重的书包来到店里的男生随便找了一张桌子放下书包后,就马上跟几个同学来到了吧台前点了几杯咖啡 “好的。”陈依涵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问道:“你们真的觉得冰美式好喝吗?不会觉得苦的喝不下去吗?” 听到李之寒的问题,男生苦着脸道:“谁会觉得这种东西好喝,还不是为了能提神,每天早上都困得不行,再不喝杯美式清醒清醒,学着学着就能睡着了。” “就是,依涵姐,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在上网课,那老师讲课都可催眠了,一听他的课都想睡觉。”另一个男生也在一旁附和道。 陈依涵挑眉道:“哦?我可是听说一听课就困的本质上可是学渣,你们不会每天过来学习只是图个心理安慰吧?” 几个男生一愣,面面相觑,随后赶紧反驳道:“依涵姐,我们可是正儿八经江宁外国语的,怎么可能是学渣!” 江宁外国语作为江北省乃至是全国一流的高中,985的升学率每年都能达到80%以上,所以在江宁外国语上学的学生多少都有些自己的骄傲在。 “好好,赶紧学习去吧你们,去给你们做咖啡了。”陈依涵笑道,随手打发了这些孩子。 距离上一次的那场特大暴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江宁市早也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生活状态,甚至是在暴雨过后的第二天就已经没有人再提起那场持续了五天的灾难,就好像是那五天不存在一般,从人们的记忆中被彻底抹去。 虽然陈依涵并不了解这几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从只有自己还记得那场堪称是灾难的暴雨来看,十有八九这件事也和楼上那位张先生有关了。 四杯冰美式很快就做好了,不知不觉也在这家店里待了有一两个月了,自己做咖啡的手艺也是越来越娴熟了。 虽然偶尔还会想起在那间别墅里和丈夫还有女儿一起的生活,但可能是因为现在过的日子有一种在修心的感觉,所以渐渐地倒是也对那段生活没有了那么强的执念,好像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过得很愉快。 就是有时候看到这些高中的孩子们学习的样子,难免也会想到这个时候女儿和丈夫应该也已经到了遥远的异国他乡了吧? 不知道学校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女儿在那边的房子以及生活用品有没有置办好。 不过很快陈依涵就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脑子里甩开来。 既然自己已经做了离开家庭的决定,就不能再一直被这些事情所困扰,不然自己的下半辈子也都会一直走不出去。 陈依涵幽幽叹了口气,走到店铺的门口,眯眼看着早上八九点钟初升的太阳。 暴雨过后的几天里,江宁市发生了两件轰动全市的大事。 第一件是江宁大学宣布学校的餐厅新的承包方将是市里的老狼集团,在学校餐厅的交接仪式上,学校一直以来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李汉民却不知道抽什么风,公然站出来,对着市电视台等各个媒体的镜头,当众承认老狼集团之所以能中标,是因为自己利用了职务之便,让学校里的几个校领导,也是自己曾经的学生后台操作,选中了老狼集团。 李汉民的突然发言,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下,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老狼集团的陈昊和江宁大学的校长,两个人一瞬间脑子里都出现了一堆想法。 一个是因为李汉民这么做,自己预谋了许久的计划十有八九是要泡汤了,本来李汉民做这件事都是已经绕过了江大的校长,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心思也不会放在这种小事上。 但是今天这样在公众场合和媒体面前,哪怕是校长再不在意,也必须得做点儿什么来音轨眼前的突发情况。 而这种情况十有八九就是把自己推出去。 而另一边江大的校长此时脸色也不太好看,笑容也变的僵硬起来。 他知道在这件事上,下面的人肯定是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勾当。不过这种事在每个学校都很常见,反正只要学校收到了钱,占到了便宜,这个给谁不是给。 但是这个李汉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风,非要说是自己找了关系才让陈昊中标的,这样一来对学校的名誉和形象都是一种不小的损失。 尤其是现在已经是六月了,马上下个月高考完填志愿,搞不好对学校的招生还有影响,学生们要是都报了省里的其他学校,那对方那几个校长的不得天天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 不过李汉民既然已经说了,现在自己就得赶紧想点儿什么办法,把学校的名誉能挽回一点儿是一点儿,毕竟既然当了校长,就是要来力挽狂澜的。 就在两个人的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李汉民又说出了一句让现场的领导们直接命令媒体掐断了直播的话。 “三十年前,纪中纪先生其实是我杀死的。” 李汉民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原本是过来捧场的那些个市里的官员赶紧示意媒体关掉了直播。 几个领导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后他们才反应过来李汉民嘴里的纪中是谁。 三十年前那件原本都让人觉得有些离奇的案件再次浮现在世人眼前。 江宁大学上一任的校长,那位当时教育界内公认德才兼备,在那个时代唯一一位能被称之以“先生”这两个字的纪中纪先生。 好巧不巧的是,也是因为学校餐厅对外承包的事情,以职务之便为自己小舅子的乐享餐厅谋取私利,使其获得了餐厅的经营权。 因为此事被学校里分管餐饮的副校长李乘龙所记恨,最终在一个极其平常的夜晚,李乘龙在醉酒后一时上头,杀害了纪先生。 这件事在当时可谓是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件,甚至当初京城都传来了指令要求严肃处理此事,哪怕是纪先生的家里人后来愿意谅解,李乘龙也还是被判处了死刑。 而且这件事情对江大也造成了一些不小的影响,如果没有这件事导致教育部对学校心生不满,说不定现在江大都已经是国内排名第一的高校了。 这场欢庆仪式因为李汉民的自我检举被迫强行终止,陈昊的中标结果也被校方宣布暂时取消,等到调查完老狼餐饮的卫生安全等各方面再说。 李汉民当场便被赶来的公安机关带走进行审查,这件事也很快传进了省委领导的耳朵里。 因为这件事已经过去的太久了,现在很多人可能都不太记得纪中是谁了。 所以省委领导很好的将这件事的传播范围只控制在了省内。 不过尽管如此,上面还是给出了指示,务必要将这件事彻查到底,不能再出现当年那种不清不楚就结案的情况了。 在公安局里,还没等公安机关怎么审讯,李汉民自己就交代了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 从自己三十年前因为欠了陈昊的高利贷,答应陈昊帮其取得学校餐厅经营权,到后来陈昊中标失败,强迫自己还钱,被纪先生救下,再到最后自己恩将仇报,怎么在醉酒后杀死了纪先生,自己的大伯副校长李乘龙不忍心看着自己这一脉就此断绝,自愿帮自己顶罪,自己一直满怀愧疚的过了这么多年这一系列里的事情,李汉民连带着把所有的细节都讲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带着还提了陈昊现在还在开设赌场放高利贷的事情。 记录完李汉民的犯罪事实后,警方立即派人去调查取证,如今的调查技术加上现代的先进科技,已经比三十年前要强的太多了。 很多在当年看来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现在都变得稀松平常。 再加上有李汉民的配合,甚至没超过一个星期,警方就已经掌握了完全的证据,证明了李汉民叙述的真实性。 至于李汉民提到的跟陈昊有关的事情,警方却是以证据不足为由,并没有对陈昊进行调查。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仅凭李汉民的一面之词,再加上陈昊在市里的地位,警方暂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索性就直接先忽略掉他。 调查完毕后,虽然这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案件了,不过省委还是决定直接由检方起诉,判处李汉民死刑,并去慰问了李乘龙的妻子和女儿,警方也因为当初的误判向李乘龙的家里人致以了诚挚的道歉。 虽然说那件事也是李乘龙自己主动揽下来的,但是作为警方他们也没有调查清楚事实情况,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作为补偿,政府表示愿意承担李乘龙家里人的治疗费用,一直到其康复出院。 而李汉民所欠下的巨额债务,因为他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结束后,各方都松了一口气,想着这场当初有些不清不白的案子现在有了结果,倒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李汉民被判处死刑的第二天,江宁市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而这一次牵扯到的人从市里一直到省里,各级官员和各个大公司的老板,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被拉下了水。 甚至于京城都不让省里插手,亲自派出了专案组来到江宁市,而且从附近的军区还抽调了一个连的兵力来保护专案组的安全。 这个行为也让江北省和江宁市都有些紧张,这摆明了已经是不相信自己省内的人了,认为可能省内从上到下都已经被陈昊侵蚀了。 但是这也无可奈何,省里和市里的高层领导换了好几波,但是他们直到临走的时候也不知道都有哪些人已经跟陈昊有了关联。 李汉民被判处死刑后,大家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了茶余饭后的一件谈资,提了一嘴后就没有人继续说了,毕竟那个时代的人和现在的年轻人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而就在当天晚上的九点钟左右,一个昵称为寒的账号,在抖音,微博等各大平台发布了一条消息。 消息的主题是说老狼集团的董事长陈昊这些年联合地下的黑社会势力赵老三一起,在江宁市的地下开设了一个大型赌场,用来提供给江宁市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玩乐。 这些人包括省里和市里的一些政府官员,也包括市里一些上市公司的高管,都在里面花费了不少的钱财。 这条消息里详细的叙述了陈昊和赵老三是怎么把人骗进赌场里赌博,然后通过后台操控的方式,使得这些人不仅在里面搭上了自己的全部资产,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 陈昊再借此机会向这些人放高利贷,约定了他们根本无法承担的起的高额利息。 如果不同意陈昊的要求,这些人就会被关在赌场里遭受到非人的折磨。 平日里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哪儿受过这样的罪,挨不了几天他们就乖乖屈服了,被迫签下了高利贷的协议,最终落下把柄在陈昊手中,以后只能听从陈昊的指示为他办事。 而那些政府官员也是被陈昊用了同样的方法掌控在手里,其中就提到了市公安局副局长李广生,他的儿子在赵老三的赌场里做卧底,为了向警方提供情报,自己在下水管道里被乱刀砍死,但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把情报交到了亲生父亲的手里,本以为他是自己唯一信得过的人,却没想到他竟然才是市公安局里隐藏着的最深的人,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做的都是无用功。 除了那些个大人物,还有很多小市民也没有谈过陈昊的毒手,可能秉着蚊子腿也是肉的理念,哪怕是普通人就几万块钱的存款,陈昊和赵老三也要把他们的钱全部都赚进赌场里。 普通人对天价的高利贷更是支付不起,最后在赵老三不断地上门纠缠后,被逼无奈,以各种方法自杀,闹得家破人亡。 而赵老三甚至都到了这一步还不满意,逼着他们的妻子孩子,或者是父母继续偿还赌债,不管是通过卖房子还是各种各样的方式,一直到他找到下一个目标,对这些人失去了兴趣为止。 其中这个账号着重提了赵权的家庭,全家上下都被赵老三逼死了,赵权后来也疯了,现在还住在江宁市精神病院,听护士说他现在一看到肉就犯恶心,哪怕是现在精神失常了,当年的事情给他留下的后遗症还是会跟随他一辈子。 除了这些文字的描述外,这个账号还附上了十几段大大小小的视频,视频的内容都是陈昊及赵老三在赌场内外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从视频的角度可以看出来这些视频全部都像是内部人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偷拍的,虽然角度都不一样,不过好在视频的画质和声音都很清晰,尤其是赵老三和陈昊的脸,以及他们吩咐的那些命令,也都被清清楚楚的记录下来,让网上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陈昊和赵老三的真实面目。 现在互联网的迅速发展,导致这篇文章刚刚发布不到一分钟就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仅仅只是江北省,全国各地所有的网友都通过抖音和微博看到了这篇足以震惊全国的文章。 很多人都以为这篇文章会马上被各个平台删除,毕竟这不仅仅是一大丑闻,而且里面提到的政府官员太多了,还全部都指名道姓,这对国家来说是一件不适合公开的事情。 但让大家意外的是,这篇文章发布了五六个小时后依然处在各个平台热搜榜的第一名,甚至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打开这些软件还是能马上就刷到这篇文章,甚至有一些新闻媒体看到官方没有动静,都开始了明目张胆的转发和报道,让这篇文章的热度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 所有人都在等着官方的回应,一些胆子大的自媒体已经开始手动艾特官方的微博或者是抖音账号,还有些媒体开始报道官方的不作为。 就在大家等待的时候,这个账号又发了第二条关于陈昊和赵老三违法行为的文章,相比于之前的那一条,这一条的信息更加巨大,将群众的愤怒瞬间就推到了高潮。 在新文章的视频中,陈昊、赵老三以及江宁市的几个高级官员坐在一个大的圆桌上,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未成年少女,穿着女仆装在几人吃饭的时候在旁边为他们倒酒。 等到了这几个人吃完饭后,做了个手势,几个少女就熟练的钻到了桌子下面,这种不需要言语沟通的动作足以说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只是找来的其他女性也许大家还不会那么愤怒,但是视频里的全部都是还没有成年的少女,这些人的畜生行为彻底的激怒了群众。 于是还没等到官方作出反应,来自于全国各地成千上万愤怒的群众都自发的来到了江宁市,堵在了陈昊的老狼大厦的楼下,将老狼大厦的各个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连只蚊子想飞出去都能被马上发现。 陈昊公司里的普通员工也都因为这两篇文章了解到公司的真实内幕,纷纷离开了公司,只剩下陈昊和公司的几个高层紧闭着公司的大门,待了好几天也不敢出去。 ------------ 第八十一章 民意 老狼大厦。 三十楼。 陈昊站在办公室的楼上,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眉头紧皱,有些烦躁地一口又一口地抽着烟。 “昊哥,你不是说那个U盘你已经销毁了吗?为什么里面的视频还是能流传到网上?” 办公室的沙发上,身材矮小的赵老三也是一脸郁闷的看着陈昊的背影,语气中却是有些不对劲。 听出了赵老三语气中的怀疑,陈昊有些不悦,转身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一个白色U盘扔给赵老三。 “自己看。” 赵老三接过U盘,走到了陈昊的办公桌前坐下,将U盘插进电脑的主机,打开U盘后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内容早就已经被删除了。 “那天那个小婊子从你的赌场跑出去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把U盘交给我了,我怕夜长梦多,就直接带了笔记本电脑,把里面的东西永久删除了。”陈昊低沉说道。 赵老三一愣,“那为什么那些视频还是会流传出去?我看了那些视频,里面的拍摄角度,一看就是李志雄那个王八蛋每次跟我出去办事的时候偷拍的。” “你的人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他不只是把U盘给了李之寒那个婊子,还存有备份给了其他人。”陈昊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妈的,早就该想到的,这个王八蛋这么谨慎,证据肯定不止留了一份儿。” “会不会是那个姓李的婊子骗了你?她其实也拷了一份儿发给了别人。”赵老三猜测道。 陈昊皱着眉想了想,随即一巴掌拍在了赵老三的头上,“妈的,信誓旦旦的跟老子说你在公安局的关系硬,从副局长到各个派出所的所长都是你的人,那他妈那个叫李广生的副局长怎么没告诉你他儿子就是你身边的卧底?还在你身边待了七年你都没发现?这就是你说的关系硬?” 赵老三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懵,瞬间心头无名火起,刚想发作,又看了看膀大腰圆的陈昊,还是强忍下了心中的怒气。 “我刚问过他,他说是他儿子去做卧底是省公安厅的决定,他也干预不了,但是如果把他儿子出卖给我了那他儿子必死无疑,他们父子俩有一个被我要挟也就算了,他不想把他儿子也搭进来。” 说到这里,赵老三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妈的,这个李广生太鸡贼了,虽然他一直给我通风报信警方的最新活动,压下来了很多对我们不利的信息。 但是我早该想到的,这个人只是因为有把柄在我手里,心还是没想真正的向着我们,这次我也是在他身上吃了个不小的亏。” 陈昊怒道:“说到底还他妈不是因为你看人不准?赵不成啊赵不成,你还真跟你的名字一样,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你还真以为你在江宁就能只手遮天了?竟然能让身边人钻了这么大的空子,你这个废物到底还能干成什么事儿?” 赵老三也忍不住抬高了音量,“昊哥,现在出了事儿你开始怪我了,这么多年来我为你做的那些事儿还少了? 好,你说你要洗白,以后不掺和那些地下的脏活了,行,你不想做的我赵老三可以帮你做,给你的洗白大业擦屁股。 但是你以为你说洗白就真能洗白了?没有了这些你看不上的脏活,你以为你的生意能做成现在这样的规模? 你别忘了,你这座大厦能建起来,你在江宁的明面上能做到现在的地步,你的资金来源都是从我赵老三看着的这家地下赌场来的,没有我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搜刮这些人的资产,用这些人的把柄要挟他们为你办事,你能有这么顺利? 怎么,现在感觉情况不对了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了?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出去,你大可以跟楼下的这些人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赵老三干的,跟你陈昊没有任何关系,你看看楼下这群人信不信?” 或许是看赵老三的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陈昊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自己压下心中的不快,语气稍微缓和了些,“现在讨论是谁的责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让这件事儿顺利过去。” 赵老三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楼下,摇了摇头,“那些视频对群众的冲击太大了,这些人已经在楼下围了四五天了,而且人反而是越来越多,看这个情形估计想吃了我们的心都有了。” “能不能联系一下你在公安系统认识的那些人,让他们派点儿人来把这些群众都赶走,我们一直被困在楼上这也不是个事儿。” “我已经试过了,但是我的那些关系都在那个该死的文章上被公布出来了,现在那些人都被内部带走秘密调查了,他们自身都难保,更不用说顾得上我们了。” 陈昊沉吟了一下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尝试着打了几个电话,但无一例外的都显示无人接听。 只有一个关系稍微好点儿的还给陈昊回了条信息,说是现在因为那篇文章,京城来的调查组前两天就已经秘密的来到了江北省,一起来的还有附近军区的一个连的部队,负责保护调查组的安全。 调查组已经开始了对整个江北省内部从上到下的大清洗,看这个规模这次是来真的了,而且根本都不讲道理,凡是在文章中出现的名字全部都已经被秘密押到了京城,就算是文章上没出现的名字,但是有些沾亲带故的,也暂时被调查组不分理由的关押起来。 短信的最后,这个人还告知陈昊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按照前几个人的下场来看,自己也逃不了被押送到京城处分的命运。 这篇文章造成的影响太大了,而且官方甚至还不能从后台删除这篇文章,就好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不停的将这篇文章推向大众的视野,让更多的人关注到。 所以这次的行动也是官方的无奈之举,既然无法消除掉证据,就只能在大家的关注下做出公正的判决,否则无法平息众怒。 陈昊将手机递给赵老三,赵老三看完了发来的信息后,骂骂咧咧的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妈的,这群傻逼,抓着一件事儿就死咬着不放,干这种事儿的人那么多,他们还真能一个一个的审判过来? 还真把自己当什么正义的使者了,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但是现在你口中的这些乌合之众聚集到一起,就成了所谓的民意。 这次的民意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连政府都坐不住了。” 陈昊看着楼下越来越多的人群,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短信上说的是真的,就连京城的人都已经秘密到江北了,还有部队护送,那十有八九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估计这次我们真就跑不掉了。” 听到陈昊的话,赵老三也愣了一下,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的呆滞。 就在这时,陈昊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 “等等,我好像有办法了。” ------------ 第八十二章 调查组 赵老三一愣,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陈昊,不知道陈昊到底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想活命就跟我来。”陈昊又是一巴掌拍在赵老三的头上,赶紧打开自己办公室的保险柜,把里面所有的金条和现金都拿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然后背在身上就向外走去。 赵老三见状,赶紧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跟上陈昊。 “陈总。” 走出办公室的门,外面坐着的秘书看到陈昊出来后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打招呼道。 “嗯。”陈昊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回应。 秘书看着陈昊有些欲言又止。 陈昊皱了皱眉,“有什么事儿吗?” 秘书犹豫了一下后,小心翼翼问道:“陈总,咱们办公楼已经没有多余的存粮了,我看有些员工的积极性已经不怎么高了,我怕他们......” “你怕他们受不了了会直接打开大门让外面那些人进来?” 秘书点了点头。 陈昊斜眼看着秘书,“你是不是也快支撑不住了?想赶紧背叛我?” “啊?我可没有这种想法陈总,您知道的,我跟了您这么多年,这些年也为您做了这么多事儿,我从来都没想过背叛您。”秘书赶紧摆手道。 陈昊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了,你跟他们再一起等两天吧。” 听到陈昊的话,秘书眼睛一亮,“陈总,您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陈昊心里冷笑了一声,不过脸上却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嗯,小风波而已,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很快就会有人来疏散楼下的那群刁民了,你们就能正常回家了。” “好的好的,我就知道陈总您在江宁是无所不能的,我现在就告诉其他的员工给他们打打气。”秘书长舒了一口气。 “嗯,好好干吧,以后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陈昊又假意勉励了秘书几句后,给赵老三使了个眼色,赵老三赶紧跟着他来到了电梯门前,按下了下行的电梯键。 “昊哥,您还真是高啊,几句话就给这群二傻子骗得团团转。”赵老三忍不住对陈昊竖了个大拇指,能把手下的人洗脑到这种程度,自己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陈昊还是有些手段的。 陈昊冷哼一声,“一群没脑子的猪而已,倒是能干点事儿,但也就只能干事儿,没有一点儿给我分忧的能力。 要是你们能有点儿作用,我们还需要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赵老三内心虽然有些不爽,但是现在还得靠着陈昊才能有出去的机会,也只能讪讪笑道:“那是当然,昊哥您说得对,我们要是有昊哥您一半的脑子,别说是江北了,咱们的生意都做到京城去了,到时候关系更硬,我看谁还敢动我们。” 似乎是有了出去的办法,陈昊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甚至还有些得意的哼起了小曲儿。 电梯很快就从楼下上来了,两个人进了电梯间,陈昊按下了负三楼的按钮。 “对了昊哥,您说那个昵称叫寒的,会不会是李之寒那个臭婊子?”赵老三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问题。 “那天晚上你不是已经把她打得半死,从楼上扔下去了?” 赵老三点点头,“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顶着她的名字还发出来这样的文章和视频,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啊。” 陈昊皱了皱眉,“你不会那天晚上没下死手吧?” 赵老三赶紧解释道:“那不可能,这臭婊子还给我耳朵咬掉一只,我直接就把酒瓶捅进她心脏里才把她扔下去的,我杀过这么多人,心脏的位置肯定不会找错的。” 赵老三摸了摸自己少了一只的耳朵,想到那天晚上发疯般的李之寒,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虽然少了一只耳朵对他的生活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终究还是觉得让人不爽,他在江宁这么多年,只有自己让别人缺胳膊少腿的时候,从来还没人能让自己吃这么大亏。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觉得自己还是对那个女人太心慈手软了,就应该先留着每天都狠狠的折磨,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才能解气。反倒是直接让她就那么死了,对她来说还是一种解脱。 “可能是那个姓李的哪个熟悉的朋友发的吧。”陈昊随意猜测道:“李之寒在见我之前把U盘里的内容拷给了她朋友,然后她朋友用她的名字发了这两篇文章,也算是帮她报仇了。” 赵老三点了点头,恶狠狠道:“妈的,等着老子有一天卷土重来,找到这个臭娘们儿,我现在有多狼狈,一定让她加倍偿还!” 陈昊冷哼一声,“这次逃走了以后有没有机会回来还是一回事儿,就别想着报仇了,先保住命再说吧。” 赵老三一愣,“昊哥,咱们这是准备逃去哪儿?难道不是出去避避风头,过几年再回来吗?” “哪儿有这么容易。这次的动静闹得太大了,你没看那条短信上说的?整个江北省都迎来了大清洗,我怀疑上头的人这次就是要让我们死,这样才能给公众一个交代。” 电梯很快就达到了负三楼,陈昊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朝着外面的黑暗中走去。 “国内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我们一会儿出去以后,想办法找个车开车去福建那边,然后找机会坐船出海,去美国或者欧洲那边。 我带的这些现金和金条足够我们在那边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了,至于回来,我是已经不想了。” 赵老三犹豫了一下,试探性问道:“昊哥,真的没有机会了?说不定过过个五六年或者七八年,国内的风头过了,咱俩再回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国内的生意可好做多了,去了国外,那边儿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门路,什么生意咱俩估计都插不进去,总不能真就在国外什么也不干,就只混吃等死?” “赵老三,我记得你也没有家庭吧?自己一个人了无牵挂的,在国外还委屈你了?过得不比国内舒服?在国外就连赌博嫖娼都是合法的。 反正我是不愿意回来了,你要是想回来就自己回来吧,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我们分道扬镳。” 陈昊叹了口气道:“我年纪大了,这次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是一个警告吧,我也实在是拼不动了,就这样吧。” “既然昊哥您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想什么其他有的没的了,昊哥您去哪儿我去哪儿,咱哥俩都在国外逍遥着也行。 我可是听说那欧美那边的洋妞,一个个都是胸大屁股大的,比咱国内的小姑娘们带劲儿多了,还没体验过呢,正好这次蹭着您的光,咱也去玩几个。” 赵老三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心里已经开始在打着一些其他的算盘了。 “你小子,到哪儿都只记得个女人,迟早你得死在女人身上。” 陈昊一边说着一边停在了一堵墙面前,打量着眼前的墙,看了半天后,按照自己心里记得的那个顺序和位置,敲了敲墙上的几块砖。 敲完最后一块砖后,随着一阵石头的摩擦声,两人面前的墙壁,突然就像两边分开,露出了后面的通道。 陈昊松了口气,带头向着通道里面走去。 “这是当初建造这栋大楼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我让人特意留下的一条逃生通道。 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用上这条通道的机会,没想到现在反倒是成了救命的路了。” 赵老三顿时大喜,连连夸赞道:“太好了昊哥,这只能说明您有先见之明,做事情也考虑的比一般人周全得多。” 陈昊冷哼一声,“你小子就是个马屁精,也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看上你让你跟着我的。” 赵老三低头嘿嘿一笑,赶紧跟上陈昊的脚步。 顺着这条通道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两个人就来到了通道的尽头,是和入口时一样的墙。 又按照刚刚的顺序敲击了同样的砖块后,墙壁向两边分开。 只是这一次,陈昊和赵老三劫后余生的笑容却是一下子都僵在了脸上。 墙壁打开后,后面并没有陈昊预想中的逃生之路。 而是站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神色肃穆的中年男人,以及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武警。 为首的男人向前一步,严肃道:“陈总,你好,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京城派来的调查组的组长,严忠军,现在向你正式宣布,你被逮捕了。” ------------ 第八十三章 母女重逢 随着陈昊被调查组逮捕,这个荼害了江宁市无数家庭的黑恶势力被彻底铲除,官方也终于正式回应了之前网友的提问。 告知了网友早在文章发布的第一天京城就派出了调查组和军队秘密入驻了江宁市,一直没有回应只是因为害怕提前高调宣布会打草惊蛇,让陈昊和赵老三等犯罪分子得到消息好畏罪潜逃。 在经过调查组的不懈努力和每日每夜的攻坚战下,已经彻底摧毁以陈昊和赵老三为首的犯罪团伙,将江北省上下所有和陈昊有牵连的官员全部抓起来了,这些官员将会被押送回京城,接受党内处分和政治处分。 至于陈昊和赵老三两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丧尽天良,在抓捕当天就被直接送进了江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判处死刑。 同时被判死刑的还有赵老三赌场内的所有人员及陈昊明面上老狼集团的部分员工。 情节比较轻的也都判处了十年到二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至于那些被陈昊贿赂或者是要挟的官员,带回京城后统统不在录用,而是由中央重新从全国各地抽取部分官员,重新组成一支官员队伍,来到江北省任职。 包括原来省内的一二把手,江宁市内的一二把手,也都因为在省内有陈昊这么大的犯罪团伙但是并没有作为,遭到了降职处分,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升迁机会了。 从江北省到江宁市上下的官僚队伍几乎全部都被大换血,换成了一批崭新的面孔。 至此,这件事情也在网友们的欢呼声中彻底落下帷幕。 —— —— “你们信不信,等明年高考的时候政治的时事热点肯定会考这次的陈昊事件。” “信啊,那你怎么不明年再参加高考?哦,不会是还没考就已经做好了复读的准备吧?” “什么话,复什么读,我这是提前跟踪一下时事热点,给明年高考的学弟学妹们做好高考攻略。” “哦呦,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学长今年连个211都危险,那你这高考攻略可真是能在学校里广为流传了。” “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哪个211我考不上?你说说,我还就不信了。” “我可是听说有些人今年本来想考上财的,结果一看上财的分数线,好了,现在改成隔壁的平江大学了,这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儿啊。” “你竟然还小看平江大学,来来来,你先给我考一个看看!” 听着店里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互相打趣着,陈依涵也从有些恍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笑容。 年轻人们总是能给人带来一些好心情的。 正当陈依涵准备重新回去刷剧时,门口的大门又被推开了,回头看过去,张子清和苏然正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和店里这些高中生们差不多大的少女。 少女看着明明年纪还很小,但是却是和店里的这些高中生们不同,身上带有了一丝有早熟的气质。 身上穿着看起来很是昂贵精致的衣服,妆容打扮也很成熟,只是看起来好像是经历了什么曲折,脸上的妆容也花了大半,脸也有些脏兮兮的,衣服的褶皱也能看出来少女应该至少也有一两周没有换衣服了。 少女跟在苏然的身后,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店铺的装修,脸上带着怯生生的表情。 只是视线绕了一圈后,少女的目光停留在了店里那个看起来气质有些雍容华贵的女人身上,女人长得很漂亮,不说是在她那个年纪,就算是在比她小一些的年龄段里,她那张看起来岁月静好的面容也能够在人群中脱颖而出,而且女人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但是如果从少女从小见过得那么多有钱人家来看,女人应该也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富太太,而且保养的极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目光从自己进来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死死的盯在自己身上,好看的眼睛里还流出了两行泪水,但女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有惊讶,欣喜,不可思议,以及还有一丝......像母亲关爱女儿般的慈祥? 少女也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明明自己出生的时候母亲就难产死了,对这种感情应该也不了解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种感觉。 为什么一个陌生女人第一次见面看着自己会这么激动?难道她跟自己的父母认识? 想到这里,少女觉得这个理由倒也合理,这个姓苏的姐姐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应该就是有这个原因的吧? 和少女一样,此时陈依涵的内心中也是一堆想法纠缠在一起。 因为这个少女就是自己和威海的女儿威格。 现在都六月了,女儿不是应该都已经到了英国吗?按照正常的机会这时候学校都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自己和丈夫女儿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吗?为什么张子清和苏然还是把女儿带到了自己面前。 一时间这些问题全部都充斥在陈依涵的脑子里,让陈依涵有些混乱,虽然第一眼见到女儿的时候有些惊喜到失去思考能力。 不过在发现苏然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后,又看了看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威格,陈依涵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苏然看了一眼陈依涵,想了想后,还是转过身拉过正在发呆的威格,“格格,让这个姐......阿姨带你上去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一会儿下来了再说。” 这段时间自己和店里的那些高中生都叫依涵姐叫习惯了,本来下意识地也想让威格这么叫,突然想起来陈依涵和威格的关系,再这么叫就不合适了。 “好的然然姐。”威格听话地点了点头。 自己确实已经有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洗过澡了,以前的那些朋友也都突然间不跟自己联系了,更不用说想去他们家借一下卫生间洗澡了。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威格大概能明白这些所谓的“朋友”突然远离自己是因为什么,毕竟就在不久前自己才经历过一次。 只是威格本以为自己家里度过了那道难关后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境地。 但是自己也突然联系不上父亲了,不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苏然给陈依涵使了个眼色,陈依涵心神领会,转过身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对着威格笑道:“跟我来吧。” 威格点点头,跟着陈依涵向着二楼走去。 看着陈依涵走在自己的前面的背影,威格一时间有些出神,似乎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个背影也很熟悉,就好像是曾经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了无数次。 但是再想仔细回想关于这个背影的事情,却又觉得大脑中没有关于这部分的记忆,自己好像是跟她完全不熟悉。 一时间两种不用的感觉一直在自己脑中纠缠着,威格终于忍不住了,小心问道:“阿姨,你认识我吗?我老感觉对你很熟悉呢。” 陈依涵的背影顿时变得强硬起来,整个人的情绪也一瞬间有些上头。 不过她还记得和张子清签订的契约,知道自己就算说出真实身份,身后的威格也不会有记忆的,只会觉得太离谱。 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渴望和女儿相认的情感,陈依涵轻声道:“早些我和你的爸爸妈妈挺熟悉的,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不过后来因为工作调动,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我跟你爸爸妈妈暂时分开了,这些年来也都一直没有见过面。” 威格听到陈依涵说跟自己的爸爸妈妈认识,原本就有些复杂的情绪,此时对陈依涵更有一种亲切感,连连点头道:“怪不得呢,阿姨,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感觉很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威格的话让陈依涵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不过这次她的情绪已经控制得比刚刚要好得多,没有让自己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二楼的卫生间,陈依涵让威格先等在门口,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拿来了新的毛巾和浴巾,还有一套未拆封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给,这套毛巾和浴巾都是干净的,还有洗发水沐浴露,也是你喜欢的玫瑰花味。 然然的那套是草莓味,不过你不喜欢吃草莓,肯定也用不惯。” 威格从陈依涵手里接过这套洗漱用品,愣了一下,“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玫瑰花味的沐浴露,还讨厌吃草莓。” “啊,哦,是有一次跟你爸爸聊天他告诉我的。”陈依涵随口答道,随后又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你一直没回家吗,你爸爸也都不管你吗?” 听到陈依涵的问题,威格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低下头轻声道:“我已经有一周都没见过爸爸了,电话也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报警了吗?”陈依涵心里一惊。 威格点点头,“报是报了,按理说以爸爸在江北的影响力,他这样的人丢了应该会引起警方的重视才对,但是警方却一直跟我说让我先回去耐心等消息,暂时还没有结果。 不过虽然警方没有调查出来,我怀疑应该是爸爸的惹上了什么人,那些人把爸爸带走了。” “你怎么知道?” “爸爸失踪的第二天晚上,我正在睡觉的时候听到家里好像进了人,本来还以为是爸爸回来了,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劲。 家里来的不只是一个人,听脚步声大概得有十几个,而且进来了以后一直蹑手蹑脚的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我的手机上能看到一楼大厅的监控,打开手机看了看,发现一楼的大门好像被人破坏了,进来了十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的,手里都还拿着刀,估计是怕打草惊蛇让我跑了,所以干脆也没开灯,就在黑暗里摸索着上二楼的楼梯在哪儿。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我会提前看到监控。当时报警已经来不及了,我就赶紧随便带了点随身的物品,从二楼的房间阳台悄悄的溜了下去。 还好阳台外面有空调外机可以当落脚点,不然可真不好下去,不过就算是这样我的腿还是被划破了。” 威格拉起来自己的裤腿,右腿的小腿果然有一道大概十厘米长的,已经结痂了的伤口。 陈依涵顿时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又从房间里拿来了医疗箱,蹲在地上,小心的给威格的伤口处开始涂消炎药。 威格愣愣的看着眼前女人的一系列动作,心里没来由的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是自己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就好像是被母亲爱护一样。 “阿姨,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你特别像我妈妈。” 陈依涵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擦着伤口,“你不是也没见过你妈妈吗?怎么知道我像的。” 威格想了想,轻声说道:“那是一种感觉,被妈妈照顾的感觉,阿姨您懂吗? 不对,您应该比我清楚,毕竟也不是每个人出生以后就没有妈妈的。” 威格的这句话让陈依涵的眼泪忍不住又滴落了下来,只是这次陈依涵一直都低着头,所以威格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你爸爸对你不好吗?”虽然已经在努力压制着了,不过陈依涵的声音中还是出现了一丝轻微的颤抖。 “也不是不好,爸爸也对我挺好的,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愿意满足我。 只是他的工作太忙了,也没什么时间陪我出去玩,每天也都不在家,所以基本上就是他只给钱,我自己玩自己的。 虽然是比那些父母扣扣搜搜不愿意给孩子钱的好多父亲好多了,不过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可能有时候还是想跟普通家庭一样吧,在一些人生中重要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能够在场为我记录。 不过我从小到大来开家长会都是家里的保姆阿姨去替我爸开的,还有生日之类的,他也都没有参与过。” 说到这里,威格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我也能理解他,他的生意做的那么大,他得时时刻刻盯着公司的运转,为公司的员工负责,顾不上家里也是正常的。” 随着威格说的这些,同样的记忆的渐渐都浮现在陈依涵的脑海中。 之前女儿的家长会,升学宴还有生日聚会之类的,都是自己来主持的,包括一起出去玩,看电影吃饭,也都是自己带着女儿一起去的。 只不过现在自己在女儿的世界里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在她看来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谁也不知道人去世了以后会去哪里,说不定你妈妈就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正在看着你,比如说天上的星星。”陈依涵消完毒后,又拿出医药箱中的防水绷带缠在威格的小腿上,“腿被划破了要及时去医院消毒,不然很容易细菌感染的。” 威格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阿姨,你知道吗,其实我爸爸并不知道我喜欢玫瑰花味的沐浴露,也不知道我不喜欢吃草莓。” 陈依涵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丈夫是喜欢吃草莓的,所以每年夏天都会让人批发一整车的草莓放到家里的冷藏室。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每次草莓到了,丈夫都会让人洗好一筐送到女儿房间。 然后女儿就会趁他不在家,把那些草莓再偷偷送回到他的冷藏室。 他一向都是这样,也不管女儿喜不喜欢,总是想把他觉得好的东西都送给女儿。 而自己当时在找理由的时候也确实忘了这一茬,丈夫其实才是最不了解女儿的那个人。 “对了阿姨,您跟我妈妈熟悉吗?” 还好威格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陈依涵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道:“还是挺熟悉的,我跟你妈妈可是二十多年的好朋友。” 自己跟自己,能不熟悉吗。 “啊,我都没听爸爸提起过呢。”威格有些惊讶道。 “我跟你妈妈认识的比较早,因为一直都不怎么看好你爸爸,所以和他来往的就比较熟,肯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吧,他也对我有点儿意见,在你妈妈去世后我们也没有任何联系了,没提起过也是正常的。”陈依涵随便找了个借口,反正现在也没法证实了。 “原来是这样。”威格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陈依涵系好绷带,又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后,站起身来轻声道:“好了,快去洗个澡吧,估计这么多天也没洗过澡了。 这个绷带是防水的,你不用担心会湿,一会儿我把换洗的衣服放在门口,然然虽然比你高一点儿,不过你暂时先穿她的衣服也没什么问题。” “好的,谢谢阿姨。” 威格点了点头,看着陈依涵离去的背影,心里开始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跟自己妈妈是二十多年的好闺蜜,但是爸爸又从来没有提起过她,这么多年来也没到家里来做过客,难道...... 是那种闺蜜两人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然后竞争失败的那个黯然离场?多年后再见到闺蜜和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的女儿,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她也会有这么一种亲切感,总不能还真让自己蒙对了是这种狗血剧情吧? ------------ 第八十四章 发生了什么? 陈依涵下了楼,张子清和苏然正坐在一起聊着什么,苏然一脸的笑意。 他们俩也是好不容易,经过了都快有一个月的冷战后终于算是和好了,不然自己每天夹在中间都觉得尴尬。 虽然也为他们俩和好觉得高兴,不过现在陈依涵的心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迫不及待地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 不过从两人进来以后没有去楼上,一直坐在楼下,还让自己带女儿上去洗澡来看,应该也是有什么事情等着告诉自己的。 陈依涵坐在了两人的对面,苏然也停下了和张子清的对话。 “依涵姐,又见到女儿的感觉怎么样?”苏然笑道。 陈依涵想了想,苦笑道:“有些梦幻,本来这辈子没想过还会有和女儿相见的机会,结果没想到在这个最不可能见面的时候反倒是见了面。 开心肯定是有的,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更多的是担心。” 说到这里,陈依涵看着苏然,“然然,你告诉我,是不是大海又出事了?格格告诉我说她在家里睡得好好的,家里竟然有十几个拿着刀的大汉闯进去了,要不是格格聪明,从二楼的阳台上翻下去,被那些人抓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这孩子说的时候云淡风轻的,但是她哪儿干过这种事儿啊,刚刚跟你们进来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格格从小在家的时候就有洁癖,衣服脏一点儿就要马上换下来,有时候一天能连着换四五套衣服。洗澡也能洗三四回。 出门以后更不用说了,在外面走路都怕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弄脏了,她那双手基本上也是不怎么会碰外面的东西的,都是她的朋友整理好把东西放到她面前。 我都不敢相信,一个前十七年那么精致的小姑娘,现在竟然会这么狼狈,衣服和鞋子脏了都好几天没换,头发也油的一直没洗,她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她变成这样? 连家都没回过,而且她说大海也一直没回过家,按理说上次的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大海的威海集团也已经东山再起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然叹了口气,轻声道:“依涵姐,你先别急,我给你看一段视频吧。” 说完后,苏然起身坐到了陈依涵的身边,拿出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播放给陈依涵看。 视频里播放的画面是从威海第一次进入陈昊和赵老三的地下赌场开始,到怎么一步步掉入赵老三的圈套,将自己及公司的资产全部都搭进去,再到最后在张子清去的那一天,因为付不起高额的赌债,也不愿意签下赵老三的高利贷协议,被赵老三命人砸断双腿后拖进了赌场里看管犯人的地方。 中间还有赵老三当着威海的面派人去威海家中找威格拿到那为威格出国留学的几个亿,顺便还让人把威格带回到赌场来的画面。 这应该就是威格所说的半夜家中突然进来的那十几个陌生男人,要不是威格警惕性强而且反应快,真要是被赵老三的人抓进去了,以赵老三的变态程度,最后十有八九是要跟那个叫赵权的女儿是一个下场了。 视频播放完后,苏然去了吧台后面拿来了一包抽纸,身旁的陈依涵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威海毕竟是她从十七岁时就深深爱上的男人,在她的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有一大半的时间心思都在这个男人身上。 尽管到了后期威海因为公司财产的原因,有意无意的不让她过多的参与公司的管理和股权分配,包括资产都没有放在她名下。 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些,她知道威海只是没有安全感,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以后还是穷怕了,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他当然会更害怕失去。 除此之外,威海在生活中还是对自己照顾有加,虽然不记得女儿的喜好和生活习惯,但那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家里的公司已经做起来了,他不得不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公司上。 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忘了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些都是两个人曾经在那个十几平米的地下室里共同的经历,尽管后来拥有了百亿资产,在自己生日和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威海还是会专门空出时间来陪自己过节,买自己喜欢的礼物。 哪怕是后来公司破产,走投无路的地步,自己也不舍得威海吃苦,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宁愿自己放弃这个家庭,也要为威海换来东山再起的机会。 本以为自己和张子清签订契约交换后,丈夫和女儿的生活就会回归正轨,威海会再次成为那个江北省的地产大亨,女儿也会和原来一样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千金。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结果完全不是这样,哪怕是东山再起后,也仅仅只是持续了一两个月,这得到的财富又被威海拱手送了出去,甚至比上一次要更惨。 上次只是因为商战威海集团略逊一筹,如果有第三方的资金注入,那必定还能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这次却是因为赌博将自己的全部资产,包括住房和公司都变卖给了赵老三。 虽然现在赵老三已经被判处死刑了,但是由于赌场的所有盈利全部都属于违法经营所得,所以赵老三的陈昊这些年来敛的财也全部都被收缴国库充公。 至于这些被坑害的被害人,真要认真起来都是赌博的参与者,多多少少也会被追究一些法律责任,现在只是自己之前的财产没了,但是也不用还赵老三巨额利息的高利贷了,对他们来说也算是花钱免灾了。 按照这种情况,像威海这样携巨资参与赌博的人,更是难逃法律的制裁,更不用说抵押进去的房产和公司了,只会被全部没收上交给国家,没有一丝要回来的机会了。 接过苏然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后,陈依涵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问道:“那大海呢,陈昊和赵老三既然已经认罪伏法了,那他们关押起来的人应该都已经放出来了吧?大海现在在哪里?” 看着陈依涵带着希冀的目光,苏然有些不忍心的把头转了过去,看向店铺外面的街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到苏然的反应,陈依涵大概也已经猜到了结果,有些勉强地笑道:“没事儿,然然,你告诉我吧,我想亲耳听到确认一下我的猜测。” 苏然叹了口气,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才轻声说道:“陈昊和赵老三从事发之后就被人围在了老狼大厦,赌场里的人也都逃的逃,散的散。 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人,因为没有人投喂水和食物,绑着他们的铁链又因为是赵老三找人特质的,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头成年大大象都挣脱不开。 所以他们都......饿死在赌场里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接受事实的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个回答后,陈依涵的大脑还是瞬间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满脑子都是威海被铁链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赌场,双腿被打断,只能躺在地上,最后因为又渴又饿就这么活生生把自己饿死了。 谁能想到曾经在江北省风光无限的房地产大亨,威海集团的董事长,最后竟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死的没有一点儿尊严和价值。 陈依涵刚刚才擦干的泪水再次忍不住流了下来,泪水让自己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她好像又看到了在自己十七岁那年,那个迎着阳光,虽然满脸是血但还是扬着灿烂笑容的少年问自己,“喂,你叫什么名字?” “以后你走这条路不用害怕有人来纠缠你了,我们工地就在墙这边儿,我跟我们工友都打好招呼了,只要你喊一嗓子,马上就有人翻墙过来救你。” 那是她和威海都年轻又热烈的十七岁,从那时候开始,就注定了威海是她这辈子最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 第八十五章 有希望的事情 “你们把格格带过来,意思是我以后可以继续照顾她吗?” 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平复心情后,陈依涵又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死去的人也不会再活过来了,哪怕自己再伤心也无能为力了,更何况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也都是因为威海的野心和欲望越来越得不到满足,想要索求的更多所以才最后什么也没得到,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既然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了,过度伤心也没有用,还是在把心思放在还活着的人身上,至少自己的女儿现在又好端端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对已经不抱希望还能见到女儿的陈依涵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惊喜了,毕竟女儿还是自己和丈夫的生命延续。 张子清和苏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把她带进店里,既然人都来了,想必也是想让已经失去父亲的女儿和自己重逢了。 苏然点了点头,“威先生已经去世了,格格还未满十八岁,现在也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至于威先生给格格留下的那几个亿,因为是用格格的身份信息开的账户,所以并没有被牵连到这件事情中来,还可以正常使用。 当初的协议是让威先生的威海集团东山再起,他们父女俩也过上正常的生活。 但是这种生活也没持续多久,威先生就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把家产都送出去了,所以真要严格说起来,这份协议倒也不能算是完全完成,后续的保障我们也没有做到,所以我还是把格格带来了,让你们母女以后一起生活。” 陈依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张先生其实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大海的公司也早已恢复到了昔日的规模,这些我在财经新闻中都看到了。 造成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大海的不满足,咎由自取罢了,说到底和张先生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份协议怎么能算没有完成呢。” 苏然眨了眨眼,“管他呢依涵姐,威先生都已经遭遇不测了,格格在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也只能把她带来交给你了。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以格格的性格,竟然会在火车站那边的天桥上跟那些流浪汉一起打地铺。” “啊?”陈依涵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在自己的印象里,女儿的洁癖严重到连自己和丈夫都嫌弃,别说是流浪汉了,就算是在外面见到一些衣服有些脏的老年人都会赶紧躲开,怎么会...... “发现威先生已经去世了以后,我们就直接去找格格了,叔叔感应到格格在火车站那边的过街天桥上。 当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我跟叔叔上了天桥,那边有一堆穿的破破烂烂的流浪汉随意的在地上躺着,总之是环境非常恶劣。 在天桥上没走两步我们就看到格格了,在天桥中间,可能身边的流浪汉见她是个小姑娘,也都没有人欺负她,还给她留了一块比较大的地方可以躺。 她就在那把自己带出来的床单铺在地上,也学着其他人往地上一躺就开始睡觉了,那个场景你要是亲眼看见肯定心疼的不得了。” “都不用亲眼看到了,光听你说都已经很心疼了。”陈依涵有些苦涩的说道。 苏然形容的画面其实很好想象,但是陈依涵听了以后连想都不敢想,离开家里的这几日女儿到底受了多大的苦,甚至都已经能接受自己睡在天桥这种地方了。 “说起来格格也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而且从小被家里惯坏了,现在也不具备一个人生活的能力,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把她交给她的母亲照顾最合适。”苏然轻声道。 “那她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陈依涵想起了这个问题,不过从刚刚格格见到自己来看,还是不知道的。 苏然摇了摇头,有些歉意道:“还是按照原来的生活轨迹,她的母亲在她出生时就已经去世了,所以依涵姐你还是只能用其他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陈依涵点点头道:“没关系,本来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和格格见面的机会了,没想到现在还能再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什么身份都不重要,能让我尽一个母亲的职责把女儿带大就行。” “威先生留给格格在海外的账户里还有大概两个亿左右,正常生活的话,足够你陪着格格在国外读完大学,甚至再用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之前威先生设置了只有他本人才能从账户中取钱,不过叔叔已经把权限改成你的了,格格也会跟着你去英国,之后的生活,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了。” 陈依涵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谢谢,说实话,在店里的这两个月我过的很开心。” 苏然拍了拍陈依涵的肩膀,“倒也不用这么严肃,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回来,苏斋一直都开在这里,什么时候回国了还能回来喝咖啡。” “一定会的。”陈依涵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就准备去楼上收拾东西。 苏然看着陈依涵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依涵姐,其实这个世界上,感情的力量也是很大的,爱情,亲情,友情都包括在其中。 甚至有的时候这些感情达到了一定的境界,是可以突破一些束缚的,比如说,某些人被遗忘的记忆,也都有机会再次找回来。” 陈依涵的身形一顿,迅速回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然,“你的意思是,我和格格......” 陈依涵的话还没说完,苏然就摆了摆手打断了陈依涵接下来是准备说出的话,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张子清,小声道:“依涵姐,有时候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了,你能懂我的意思就行。” 陈依涵深吸了一口气,又觉得放松了许多,虽然苏然并没有明说,但是还是能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是在说格格说不定以后有一天会恢复原有的记忆,想起自己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想到这里,陈依涵一时间又觉得好像生活也没有那么糟糕了,总会有苦尽甘来的时候。 看着陈依涵离去的背影,苏然啧啧道:“叔叔,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张子清面无表情道:“是吗,我怎么没发现。” “要是换在以前,这种事情你管都不会管,直接就让她们自生自灭了,但是这次你竟然还会让她们母女重逢,还能让依涵姐去照顾格格,这可是变得太多了啊。”苏然毫不留情拆穿道。 张子清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过了一会儿后轻声道:“可能世道不太好吧,还是希望有一些能让人觉得日子还是有希望的事情。” ------------ 第八十六章 葬礼 “然然姐,早啊,还是冰美式谢谢!” 苏然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难的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店里来的一群精神抖擞的高中生,忍不住叹了口气,“学吧,谁能学得过你们啊,大清早八点就来店里学习,考上清北都算是你们发挥失常了。” “怎么回事然然姐,你可是江大的学生,高三的时候就没有跟我们一样这么努力奋斗?”一个女生看着无精打采的苏然忍不住笑道。 苏然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都跟你们一样,累死累活的天天学习,姐姐我可是天才,高三都是休学在家学习的。” 女生一愣,“然然姐你高中是那儿的?” “江宁外国语啊,我可是你们师姐。学校里不是一直都有高三可以自由选择是在学校复习还是回家的传统吗?你们不也没在学校。” “啊,然然姐你早说啊,我们还找什么学长学姐请教啊,直接问你就好了。” 苏然摆摆手,得意道:“别,姐的学习方法不适合你们学,我一天只学五个小时,超过五个小时学习效率就不行了,学了也白学。 要像你们这样从早学到晚,那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 “好好,这就是天才是吧。”几个女生有些羡慕道。 苏然故作深沉道:“等你们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在人生中,除了学习,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多出去看看世界,熏陶熏陶自己的艺术品味什么的。 哦对了,你们快考试了吧,今天都五号了。” 女生点点头,“对啊,明天六号我们就不来了,要去看看考场,放松放松心情什么的。” 苏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你们送走了。” 女生故作委屈道:“然然姐,你就这么不欢迎我们来。” 苏然翻了个白眼:“我太欢迎了,只要你们不八点来十点走,随便来。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让依涵姐体谅一下你们的辛苦学习,结果到头来苦的还是我自己。” “对了然然姐,依涵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苏然愣了一下,歪了歪头,“怎么,姐姐这么一个大美女在这儿给你们做咖啡都不满足,还在想着依涵姐呢。” “啊,哪儿有,这不是之前都是依涵姐在这儿嘛,突然老板娘亲自出手了,我们还有点儿受宠若惊呢。”一个女生赶紧补救道。 “哎哟哟,一个个的年纪轻轻地,都这么会说话啊。”苏然翻了个白眼,随后摆了摆手道:“学习去吧你们,依涵姐陪她女儿去英国上学了,应该以后不会回来了。” 看到几个小女生脸上有些失落的表情,苏然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好好学习,以后考上了好的大学,或者是出国留学了,还是会有机会在英国见到依涵姐的。” 几个小女生点点头,随后在苏然的催促下又转移了注意力,开始了高三生涯最后一天的复习。 经过几个女生的一提醒,苏然也想起来已经有好几天没跟陈依涵联系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趁着做咖啡的空闲时间,苏然拿起手机给陈依涵发了个微信,问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很快陈依涵的回复就到了:“谢谢关心,我跟哥哥已经到伦敦了,明天就送她去学校报道了。” 看到她们一切顺利,苏然也松了口气,她们母女俩这段时间大起大落的,好好地三口之家也因为威海的贪心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闹得个家破人亡。 不过还好,至少她们母女还能远离这一切,去往遥远的异国他乡开始新的生活。 至于威格能不能找回原来关于陈依涵的记忆,苏然倒是问过张子清,张子清的回答是他已经解除了限制,不过也不会马上就恢复记忆,等她们母女两人再相处一段时间,母爱的力量自然会让两人重新恢复母女的关系。 这也算是在这种糟糕的处境下唯一一件值得安慰的事情吧。 “苏然?” 正当苏然发愣的时候,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然转过头,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少女和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少女穿着一身和普通学校教师一样的职业装,扎着低低的丸子头,面容清秀,只不过好看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担忧和惆怅。 身旁的小女孩一直怯生生的躲在少女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来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苏然,和看起来满怀心事的少女一样,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里也有一丝丝的惊恐和害怕。 苏然对着小女孩眯眼笑了笑,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少女好奇的打量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很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你认识我吗?”苏然好奇问道。 “还好,真的是你啊。”少女听到苏然的问题后松了一口气,随后想了想,将自己的丸子头解开,用手将头发往两边分开,拉出来一个双马尾。 看到少女的造型,苏然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一个女生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那个已经过去了好多年,都差点儿快要忘了的名字马上又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 “方只?” —— —— 江宁市。 福山公墓。 作为江宁市最为豪华奢侈的公墓,福山公墓无论是从环境还是公墓的配置来看,在整个江宁市的公墓中都是最好的。 当然,公墓光是环境和豪华也不够,最重要的还得是风水好。 且不说依山傍水是福山公墓的基本配置,重点是福山公墓两边的山,山顶的两边高耸凸起,而中间部位则是向内凹陷,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一个香炉一般。 这种地势在风水学上被人称之为香炉山的布局,据说这种墓地风水极佳,如果是先人的墓地葬在此处,必定会让后辈运势顺畅,财运亨通,还能保佑家族的长盛不衰。 有了这一优势,让福山公墓一跃成为江宁市五大公墓中地位最超脱的存在,也是因此,福山公墓的价格也是出了名的高。 据说福山公墓普通区一平米的价格甚至要比四环外的房价还高。而处于最高处,据说是龙兴之地的贵宾区,一平米甚至已经达到了六位数,比一些新一线城市的房价都要高得多。 但尽管是如此,贵宾区的墓地也依然还都是很抢手,很多富人为了自己家族的财富能够延续下去,宁愿花个几百万在这个地方买上一块风水好的墓地,死后将自己葬在这里,保佑后代的财运亨通。 杨剑是福山墓地开发商销售部里的一名普通销售,虽然说是墓地,但是现在在这种大环境的竞争下,也需要有人给那些不太懂或者是没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的客户讲解一下自己公墓的风水有多优越,地理位置有多好,还有各种优惠和打折活动等。 虽然听起来工作不太体面,在各个销售行业中被其他行业都看不起,但不得不承认,墓地销售的提成比例是最高的,甚至要比房地产销售还要赚钱。 杨剑还记得自己刚入行那会儿,因为是第一次做这个行业,经理随手甩给他一个自己忙不过来的客户,帮他开个张,算是正式入行了。 那个客户也很好说话,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听着杨剑在那介绍墓地的优势和环境等方面,没怎么有自己的意见。 甚至到了最后最为关键的价格阶段,那个客户在听完杨剑有些忐忑的报价后,也没有说什么砍价的话,而是很爽快的当场就付了全款。 杨剑还记得那块墓地的成交价是八十万,光是提成自己就拿到了两万多块钱,再加上第一单的开张补贴,公司给发的祝贺红包,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三万多了。 想想自己以前干其他行业,一个月累死累活鞍前马后的给客户当孙子也就只能拿个几千块钱的提成,也不是每个月都能工资过万的,这一对比下来,丧葬行业真是太适合自己了,客人事儿少提成还高。 但是很快杨剑就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除了第一次是沾了经理的光,有了那个优质客户后,从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开过这么大的单了。 光靠自己卖过最贵的一块墓地也就才五十万,最后给提了一万多块钱的提成。 虽然比第一次少的太多了,不过杨剑也还是挺满意的了,毕竟只要一个月能卖出去一块地就能工资过万。 而且丧葬行业也不比其他销售行业,其他行业天还没亮都要出门开始见客户,晚上十点以后才回家都是很常见的事。 但是丧葬行业,谁会愿意在天黑以后去墓地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呢,所以杨剑自从做这份工作以来,每天都是固定的六点下班,晚上还能干点儿自己想干的事情。 唯一的一点不好是谈恋爱挺难的,基本上自己遇到的女生大部分听说自己是墓地销售,了解到一半人就跑了。 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介意自己职业的女生,结果谈了小半年了,那个女生她妈在知道自己职业后又开始使劲反对了,用尽各种手段逼着那个女生跟自己分手,之后杨剑便对恋爱没有了期待,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多搞点钱,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点。 虽然说想通了以后的杨剑每个月的工资自己花能过的舒舒服服,下班以后也有了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 但是从今年开年之后,自己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一直到现在五六个月了一单也没做成,一个月只有三千块钱的基本工资,交完房租都没剩多少了。 不过这倒是小问题,还能靠着自己攒下来的钱过日子,但是现在最大额问题是自己这个月再不开张,满六个月不开单是会被公司辞退的。 月初的时候经理都已经委婉的跟自己提过这件事了,当时自己还问过经理,能不能再帮他推荐一个客户。 但是这次经理就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好说话了,直接说刚入行的时候是因为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人的第一单都是有部门经理来带着完成的,之后的业绩做的怎么样,全都得靠自己的能力了。 经理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死皮赖脸的找人继续帮忙了,只能开始疯狂的联系客户。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几个月联系的客户大多都是对墓地的价格不满意,觉得定价太高了,市内其他几个公墓的风水也不错,性价比相对来说更高一点儿。 好不容易聊到了几个觉得价格满意的,结果人家来看了一眼,又嫌弃好的位置已经被占了,别人家的风水压了自己一头,这件事就又黄了。 四五月份两个月自己尽心尽力的打电话从早打到晚,双休都不休了,每天都上门拜访,结果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索性到了六月,杨剑直接开始摆烂不干了,把这个月在公司清清闲闲的过完了再去找一份别的工作算了,虽然工资肯定是没有这儿高,不过也饿不死人。 估计是感觉到自己也待不长了,所以组长看到自己在这儿混日子也一句话都没说,三千块钱养自己一个月对公司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儿,经理在办公室养的那条狗,吃的罐头都不止三千块钱。 这一天杨剑和往常一样,正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刷着抖音,办公室的门口传来一声“欢迎光临”的声音,几个同事交头接耳了一番后,其中一个同事凑到杨剑面前,阴阳怪气道:“杨总,来客户了,正好该你接待了,别在这儿看美女了,赶紧赚点儿钱找一个才是正经事。” 杨剑皱了皱眉,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外号“羊驼”的同事,之所以起这个外号是因为这个羊驼不管是跟谁说话都感觉是在朝着人吐口水一样,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时候简直口水乱飞。 但是最让杨剑生气的是,就算是这样羊驼竟然还能每个月开上好几单,也不知道那些客户都是些什么癖好,难道很享受别人口水喷到自己脸上的感觉? 羊驼最开始来公司的时候自己还带过他几天,那会每天都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杨哥,一副拎包小弟的样子。 结果没过几个月他的业绩就做的比自己好了,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跟在自己身后了,天天跟那几个业绩好的混在一起。 刚开始遇到自己的时候还客气的点点头,到了后来直接理都不理,动不动还冷嘲热讽的拿自己打趣。 果然这些人都是金钱的走狗,一个比一个势利眼,杨剑本来也就懒得融入他们,对他们时不时的嘲讽也懒得放在心上。 羊驼能这么好心的来提醒自己这个客户该自己接待了?无非就是因为看这个客户肯定是谈不成才会推给自己。 杨剑懒洋洋的从位置上直起身来,看向进来的顾客。 是一个容貌大概是二十左右的少年,面容清冷,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的感觉。 没有像墓园的其他顾客那样穿着高档但却低调的服饰或是戴着名贵的腕表彰显自己的财力,少年只是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没有其余任何的装饰。 不过少年最大的特点是长的特别好看,那张脸甚至比自己见过的那么多电视上的男明星都精致的多。 可惜的是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跟自己想的一样,一看就是个没什么钱的年轻人,按照自己的经验来看,十有八九可能是家里什么人去世了,也没有其他的长辈了,只能自己来了解情况。 杨剑叹了口气,懒得搭理看热闹的羊驼等人,站起身走到少年面前,用职业化的口吻道:“你好先生,我叫杨剑,是福山公墓的销售顾问,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来给我的朋友挑几块墓地。”少年轻声道。 “朋友……几块?”杨剑一愣,心想现在的少年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来帮朋友选墓地就算了,一上来就是几块,怎么,你朋友一块还不够住啊?是要一天换一间吗?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杨剑还是耐心说道:“先生,你的朋友,应该一块墓地就够了吧?不过我们这边的墓地价格比较高,你可能得慎重考虑一下。” 少年摇摇头,“没事,我已经看好位置了。” 杨剑一愣,还没等说什么,少年就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里的沙盘模型处,指了指着那座山上最高处的九个墓地。 少年每指一块,杨剑的眼皮就猛烈的颤抖了一下,这个位置是全墓园最好的位置,能葬在这里的不是高管就是富豪,还得是最顶级的那种。 而且人家也仅仅只是买了一块,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一下子就想买九块??杨剑开始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天真还是真的低调。 “我要这九块,我朋友喜欢安静,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她四周一圈的我也都要买下来,如果觉得不住人不合适的话,价格高一点也没有问题。” 少年的话顿时让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坐在自己位置上一直在斗地主的经理都忍不住凑了过来。 杨剑倒吸了一口冷气,做了这么多年的销售,他就算再不开窍也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少年没那么简单。 “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墓园吗,之前有从亲戚朋友哪里了解到我们这里的价格吗?”杨剑小心问道,甚至连称呼都换了。 少年摇了摇头。 杨剑有些捉摸不透,但还是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先生,因为我们福山公墓的风水依山傍水,而且……” “直接说价格吧。”杨剑还没说完,少年就打断了他,似乎是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 “好的好的。”杨剑赶紧说道,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把这位有可能给自己改运的客人惹生气了。 “是这样的先生,您一下要了九块,我得先跟领导确认一下这九块有没有被人预订。” 杨剑说完后还不等打招呼经理就赶紧凑了上来,仔细看了看后,有些为难道:“是这样的先生,您眼光确实好,一眼就看中了我们这里风水最好的几块地。 但是您也知道,风水越好看上的人就越多,咱江宁也不缺有钱人,实话告诉您吧,这里面有四块都已经被人买走了,不过最中心您要葬朋友的那块还在,所以要不您看,就只买一块怎么样?” 杨剑听到经理的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少年一下子买九块地他是已经不指望了,不过要是能买一块,自己也有好几十万可赚。 但是怕就怕少年就非要买这九块地,少一块他都不愿意了,那自己翻身的机会也就彻底没有了。 杨剑开始拼命搜刮自己脑子里这么多年的销售话术,想着还有什么能打动人的话能把这个少年留下来,但还没等他想出来什么,少年就已经率先开口了。 “我要拿下这九块地,需要多少钱?” 少年的语气很轻,但是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杨剑和经理对视了一眼,迅速回答道:“正常来说每平是七十万,我们这边是豪华墓园,每一块面积都很大,初步估计,九块下来得六个亿左右。” 少年点了点头,“明天上午吧,就在这几块地见,我把钱付给你们。” 少年的话让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经理刚刚才说过这里面有四块地都已经卖出去了,这少年难道是没听到吗? 虽然可能会让少年有些不高兴,不过杨剑还是小心翼翼提醒道:“先生,可是这里面有几块已经卖出去了……而且也都已经住人了。” “让他们搬走不就好了。” “啊?您说什么?” 这下不仅是杨剑,在场的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幻觉了。 让他们搬走?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可能说把自己亲人的墓搬走让给你埋你朋友啊,更不用说这几块地的主人都是省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跺一跺脚整个江北都会震一震,你说让他们搬走他们就会搬走? 众人现在都觉得这个少年可能不是非常有钱,而是因为年纪小,一点儿都不成熟,甚至智力和年龄严重不符。 杨剑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自己道行太浅,差点儿就让这少年给唬住了。 一旁的经理也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是白浪费了半天感情,转过身就准备回去斗地主。 “下午的时候,这几家的主人会过来把他们家里人迁走,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带着我朋友去墓园,我不喜欢等人。” 说完这句话后,少年也不等杨剑等人回话,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哦呦,杨总,您这是迎来了个大人物啊,这得什么级别啊?我记得这几块地可有一块是之前中央退下来的一位老书记家里人的,您说这少年是什么来头,能让老书记亲自来给他家里人搬家?” 少年刚走羊驼就忍不住揶揄起来,连带着身边的几个同事一起哄然大笑。 杨剑翻了个白眼,不过并没有搭理这些人,扭头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刷抖音。 果然人在倒霉的时候就容易寄希望于别人身上,要不是这少年越说越离谱,自己差点儿就信了。 这场对于杨剑的嘲笑一直持续到中午吃饭,羊驼等人围在一张桌子上还在看着杨剑偷笑。 最后还是经理看不下去了,提醒了他们几句他们才稍微收敛了些。 等到了下午上班,杨剑本来还准备继续刷抖音把这一下午的时间混过去,结果刚坐下就看到自己对面的羊驼等人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后。 杨剑有些不解的回过头去,顿时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也和羊驼他们一起感受到了同样的震惊。 身后办公室的大门处,已经从中央退休的老书记,身后带着两名表情严肃的警卫员,正在办公室里东张西望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还没等杨剑众人反应过来,经理就已经率先冲了出来,站到了老书记面前,点头哈腰道:“李书记,您今天怎么有空驾临我们这种小地方了。” 话说完后,经理赶紧回头看了一眼杨剑和羊驼等人,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上午那个少年刚说完,下午这位不轻易出门的老书记就亲自来了,十有八九那少年说的会是真的! 李书记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后,才开口道:“小陈啊,之前我家里人不是在你们这儿买了一块地吗?我现在想把他的墓挪个地方,你看看方不方便?” 老书记的声音不大,但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办公室每个人的心里。 这位老书记退休前在中央的权力极大,还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上,对民生工作展开指导,退休的时候江北省省委书记还亲自去机场迎接老书记回到家乡。 这样的大人物,那名少年上午说让他迁坟,他甚至没等到第二天,下午就亲自来了。 众人现在心里只觉得震撼到无以复加,能命令动李书记这种级别的人物,还是迁坟这种破坏家里风水的大事,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不过这群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心里都清楚,不管这少年是什么来头,他们对于少年的身份最好是问都不要问,不然知道了可能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惹祸上身,以后能不能正常生活下去都难说。 “方便方便,李书记,您看您想迁到哪一块儿?我们这儿的地随便您选。”杨经理没思考太久就赶紧答应道,带着老书记来到沙盘前看着其他空着的墓地。 老书记绕着沙盘转了一圈儿后,虽然杨经理给他推荐了好几块风水也不错的地方,但是从老书记紧皱着的眉头来看,他对这些地都不满意。 最后老书记站在自己一开始选中的那块墓地处怔怔看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小陈啊,风水这种东西我也不是很懂,你们做这一行的应该比我专业多了,你帮我选一块吧,然后安排人迁过去。” 陈经理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轻声提醒道:“李书记,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迁坟这种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儿影响到家里的风水,尤其是对后代子孙......您现在的这块地的风水已经是极好的了,若是再迁,怎么也选不到比这块儿更好的地了。” 又是长久地沉默后,李书记却是没有给出回应,只是转过身挥了挥手,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老书记离开办公室后,陈经理和杨剑等人对视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羊驼才小声说道:“头儿,你说那个年轻人......” “闭嘴!别提这件事!”羊驼的话还没说话陈经理就赶紧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明天上午那个少年再过来,所有人都必须全力配合杨剑,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少说话多做事,知道的太多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后,陈经理又看向杨剑,笑眯眯道:“你觉得这样安排怎么样?” 杨剑木讷的点点头,“好的经理,都听您的安排。” 陈经理赶紧摆摆手道:“不不,这单生意要是做好了,以后谁是经理可就说不好了。” 杨剑摸着头笑了笑,没有再接话,今天发生的事情也让他有一种预感,可能从明天开始自己的人生就要翻身了。 在整个销售部紧张的等待下,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的上午,陈经理戴着销售部的所有销售都穿上了丧葬行业最为正式的黑色西装,报经公司批准后也花了大价钱请来了市里最好的殡仪公司,把昨天那个少年选中的九块墓地周围都做好了布置,摆了一圈还带着水珠的黄色菊花,所有人都神色肃穆的站在墓园的门口等待着那个少年的到来。 只是这次陈经理很有眼色的让杨剑站到了众人的最前方,毕竟昨天他才是接待那名少年的人,临时换人可是行业中的大忌。 少年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不过为了表明自己的重视,杨剑等人七点就在墓园门口开始布置场地了,甚至今天还谢绝了一切访客的来访,毕竟以少年的身份,可能也不太愿意被其他人打扰。 忙完了所有现场的布置事宜后,杨剑看了看手表。 九点五十七分。 杨剑赶紧提醒其他同事时间快到了,众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整齐的站在墓园的门口,静等着少年的到来。 没过多久,少年就带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出现在了杨剑等人的视野中,杨剑偷偷低头看了看手表,正好是十点整。 “先生您好,昨天您看中的那九块墓地,其中四块有主人的,昨天家里人已经过来把他们的墓迁走了,我们也连夜把墓地清理干净了,您可以随时安葬您的朋友。”杨剑看着少年赶紧恭敬说道。 少年点了点头,抱着骨灰盒朝前走去,他挑中的九块墓地面积都是一样的大小,每块都是一百平米的正方形,就像是一个九宫格,而用来埋葬他朋友的那一块正好就在九宫格的正中间。 杨剑跟在少年的身后,走到中间的那块墓地,杨剑等人忙活了一上午,已经在那块墓地的地方挖出来了一个大概有二十平方的正方体的坑,为了美观还紧急的铺上了白色的大理石。 少年盯着手里的骨灰盒看了一会儿后,轻轻将骨灰盒放进了面前的丧葬坑中。 六月初的中午太阳已经有些炎热了,杨剑为了正式还穿着厚厚的西装,再加上干了一上午活儿,现在背后已经被汗浸湿了,但是少年站在原地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他也就不敢动。 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少年才对着两边等着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填土了。 “可以刷卡吧?”少年轻声问道。 “当然可以。”杨剑赶紧对身后的陈经理使了个眼色,陈经理也不敢怠慢,从身后的同事手里接过POS机递给杨剑。 少年抽出口袋中的卡递给杨剑,杨剑偷偷的撇了一眼,是花旗银行的限量版黑卡,据说想要拥有这张卡,资产至少得在百亿以上,而且还得被花旗银行承认你的地位和身份才有资格获得这张黑卡。 杨剑不敢再多看,尽管在福山公墓他们见过的顶级富豪和政府高管数不胜数,但是少年这种阶级的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他知道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 不过尽管如此,在最后支付完后签字的时候,杨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少年的名字。 张子清。 国内有什么姓张的大家族吗?杨剑迅速在脑子里想了一遍,但是确实对这个姓氏里的大人物也没什么映像,可能是某个不能公开的大家族的后代吧? 工作人员的效率很快,现在填土基本上也都是机器作业,设定好程序后机器就会自动开始工作,在张子清刷完卡签完字后,土就已经填的差不多了。 张子清又看了一会儿,直到土全部填完后,两台机器又从一旁抬过来了一张厚重的大理石板,盖在了墓地的最上面。 “对了张先生,还没有立墓碑呢,我们公司也有刻碑的服务,一定是国内最顶尖的书法大师。”杨剑看着有些空荡荡的墓地突然想起来了。 “没事,不用立碑了。”张子清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样就行了,你们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好的张先生。”杨剑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同事们使了个眼色就开始向外走去。 虽然已经在极力克制了,但是杨剑心中的喜悦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表现在了脸上。 九块墓地,六个亿,百分之三的提成,这一单生意他就赚了几百万。 要知道陈经理在福山公墓干了十年也就才赚了五六百万,但是自己在这行才干了两年多,这一单就已经赚的几乎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而且回去以后因为这位张先生的特殊身份,公司的奖励和特殊关照自己也是少不了的,还有升职加薪,听说陈经理马上就要调到总公司了,那销售部经理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以前倒是还不好说,不过现在托了这位神秘的张先生的福,这个位置十有八九也肯定是自己的了。 对于自己随手间的一件小事儿就改变了一个人一生的轨迹,张子清自然是不怎么在意的,毕竟被他改变过的人生太多了。 面前的墓里葬着的自然是李之寒母女。 在摩天轮上的时候,李之寒拜托张子清帮她和母亲能够葬在一起,这种小事儿张子清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想了想那个性格活泼,大大咧咧的年轻女人,在半个月前也就还在跟自己笑嘻嘻的说要不要加个微信。 虽然表面上显得很轻浮,但是张子清却是能够一眼看出她眼中害怕被拒绝的担心。 仅仅只过了半个月,那个女人就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地下,不过还好是跟自己的妈妈葬在了一起,在冥界的那条轮回路上倒也不用孤单。 “李小姐,又见面咯,可惜这次只有我能看见你,但是你却看不到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手捧着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半蹲在李之寒的墓前,轻轻将玫瑰花一束束的平铺满整个大理石板。 “你怎么也来了。”张子清有些疑惑。 “好歹也是见过几面的,四舍五入也算是朋友了,朋友去世了不得来送个花道个别。”秦守墨随意答道:“不准备给人办个葬礼?” “又没有什么朋友,办了也没人来。” “看来她这一世过的还真是惨淡,说起来咱们那位天上的圣母还真是心狠,把自己的亲妹扔下凡间也不安排几段好点儿的人生,这几千年下来,死的一世比一世早。”秦守墨抬头看了看天,目光似乎已经穿过厚厚的云层,看到了那位被关押在九重天之上的天宫圣母。 ------------ 第八十七章 交换 “好了,该说点儿正事儿了。” 秦守墨站起来,从口袋里抽出来一张湿巾,擦了擦自己被玫瑰花束上面的露水打湿的手,然后又抽出来一张纸巾擦干,心满意足。 “族中镇守南海归墟的长老们昨天传来消息,在南海的附近好像发现了冥界中人的踪迹。” “他们这些年不是也拥有了自由活动的权利吗。”张子清不以为意。 “说是这么说,但是南海归墟这种敏感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守墨难得的严肃起来,“长老们怀疑他们忍不住开始蠢蠢欲动了,在那边是有目的地在行动。” “下南海了吗?” “那倒是还没有。” “那就等他们下了再说吧。”张子清轻声道:“我前几天见过了姜川,他这些年,也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是像以前那样是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了。” “那可不,他好歹也都六千多岁了。”秦守墨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当年那个躲在人群的最角落处,满脸都是战争烟火的小男孩。 虽然贵为魔神蚩尤的亲弟弟,但是在蚩尤部落那种强者为尊的环境下,那时候没有权力也没有力量的姜川和其他普通孩子的待遇也差不多,并没有在部落中得到特殊的优待。 “说起来这个,我以前就想问来着,选中姜川是因为蚩尤部落的那些老东西们没有把他这位蚩尤的弟弟当回事儿吗?所以觉得他会对那些长老们心生憎恨,然后你再指定他为冥王,她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了?” “你这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张子清翻了个白眼,“是因为我在姜川的眼睛里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看到了他的野心。” “野心?” “当初的姜川虽然躲在了那个小小的角落里,但是他却是那群孩子里唯一一个敢和我对视的。 虽然作为败军俘虏,但是他的神情却完全看不出来自己是失败者的感觉,就像是在和我平等的对视,所以当时勾起了我的好奇。 我当时把他叫过来问他,我说‘你的族人们都担心我可能会把你们杀了,怎么你好像并不害怕?’ 他告诉我说‘你不会杀我们的。’ 我就问他为什么。 他说‘因为你不是一个统治者,你的内心也不喜欢战争,尽管你杀了很多人,但是你其实很厌恶杀戮。 现在战争结束了,你就更不想杀人了,所以我们不会死。’ 他当时应该也就两百来岁吧,能说出来这些话我还是挺惊讶的,因为他说的其实也没错。 我问他想不想成为冥界的王。 他不仅答应了,还告诉我说在剩下的人里面,只有他才能做好冥界的王,换成是其他人,在一千年内必定会反叛。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我虽然指定了他作为蚩尤部落的新王去管理冥界,但是等到了冥界后,部落里的那些老东西们带着自己的势力也并不服他,很快各个长老就联合起来把他架空了,并且开始谋划要如何反叛。” “所以当时你就展开了那一场对冥界一个人的大清洗?” “嗯,哪怕是给了他们一千年的时间修养生息,没有了蚩尤,剩下的人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我杀了所有谋划叛乱的部落长老,只留下了那些个愿意支持姜川的,也是从那一次过后,冥界才算是真正的听话起来。” 秦守墨啧啧道:“我要是姜川,别说把你当哥了,就算是把你当亲爹也不是不行啊。”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不过。”秦守墨话锋一转,“实话实说,姜川再怎么受你的恩惠,他身上也留着蚩尤一族的血,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骨子里也还是好战的,你能确定就不会是那个反叛的人吗?”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介意再来一次对冥界的清洗,这一次就不会再留下蚩尤一族了,以后就让我们的人去管理冥界吧。” 秦守墨点了点头,“既然你有了自己的打算那就行,我来也只是想跟你说说,怕这么多年你在人间过的太安逸了,都忘了这些潜在的危险。 不过说起来,你怎么也不给李小姐刻个碑?这搞得没名没姓的,谁能知道葬在这里的是哪位大人物。”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觉得不刻碑最好,毕竟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认识她的人都不多,死后也没必要搞得众人皆知的。” “那你还给她选这么好的一块墓,好家伙,选一块好的也就算了,周围的八块还都给买下来了,这是找人给她站岗呢。” “活着的时候住得那么小的一个破破烂烂的房子,等死了以后还住那样的就太说不过去了。”张子清低声道:“这也算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秦守墨叹了口气,随后又想起来了一件事,“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是怎么让那几位原本就住在这里的人自愿搬家的?” 这次张子清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而且好像是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秦守墨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张子清又看了看李之寒的墓,白色的玫瑰花平铺在白色的大理石板上,就像是跟她的人一样纯洁。 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在张子清的心里她也还是干净的。 倒是自己,当时没有去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才是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子清打了个响指,玫瑰花束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 不知道明年自己还会不会来到这里看望她,不过就算是来也都是在一年以后了,那就先让这些玫瑰花永葆鲜艳,一直装饰着她的美吧。 做完这一切后,张子清转过身向外走去。 墓园的面积很大,他其实也可以一步踏出就回到苏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想多散散步。 李之寒的墓所在的位置是整座山上的最高处。一般来说上到山顶,杨剑他们那些销售也都是带着客人坐公司的大巴上山的,要是自己一步步的爬上来,怎么着也得三四个小时。 不过这对于张子清来说倒是没什么关系,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精力。 刚走出李之寒这九块墓地的范围,在比山顶稍微低一点儿的位置,张子清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一块墓碑前,神色肃穆的看着墓碑。 是那位姓李的老书记。 张子清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朝着老书记的位置走了过去,李书记身后的两个警卫员刚想拦住张子清,老书记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张先生,好久不见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子清,老书记叹了口气,“还记得上次见面时,您就已经是这番容貌了,不过当时的我也就才而立之年,正值壮年。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我都已经垂垂老矣了,连上个二楼都费劲,您却还是这般年轻。” “倒是还能看出来四十年前的样子。”张子清看着眼前的老人。 四十年前两人相遇的时候,这个叫做李玉才的年轻人也就才刚刚考上公务员,参加工作没有多久。 李玉才当时在京城的一个有些闲散的部门干着文员的工作,这是刚刚参加工作的公务员必经之路,毕竟李玉才只是一个江北农村大山里考出来的学生,没有什么家庭背景,父母都是在老家种西瓜来到市里卖的农民。所以考上公后能够留在京城,还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这对于李玉才来说好像人生就这么已经走到头了。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玉才却遇到了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人。 当时的李玉才在单位领导的安排下,去京城王府井的一家咖啡店送一份文件。 李玉才有些疑惑,能在王府井那种地方开咖啡店的,得是什么人才能有钱成这样啊,而且还能跟自己的领导扯上关系。 不过李玉才也并没有多想,在京城工作就是有些事不该知道的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免得惹祸上身。 小心翼翼地收好文件后,李玉才便坐上了去往王府井的地铁。 咖啡店的位置很好找,就在王府井街上最中间也是最显眼的位置,上下三层楼的咖啡店,从规模上来看,这家咖啡店在整个京城都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不过推开咖啡店的大门,进去之后,李玉才却发现整个咖啡店里竟然没有一个顾客。 王府井可以说是整个京城人流量最多的步行街,不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在王府井逛街的,来自全国各地的人都有成千上万。 但是就在这么一条有着几万人人流量的步行街,却没有任何一个客人来光顾这家咖啡店。 难道是因为他家的咖啡是出了名的难喝?所以没有人愿意来光顾? 想到这里,李玉才对这位姓张的老板又有了些更清晰的认识。 在王府井最中心的位置开上这么一间上下三层楼的咖啡店,一年光是租金怎么着也都得千万上下了,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水电费物业费等等…… 一年赚个四五千万都是在赔本,更何况这种空无一人的境况,每天都是在赔钱,这个张老板到底是多有钱才能这么无所谓。 怀着这样的疑问,李玉才轻轻推开了咖啡店的大门,店里的吧台后跟自己想的一样,空无一人。 李玉才在吧台前看了一会儿,想找一下看看有没有老板的联系方式,但是看了半天后也没发现有电话之类的。 可能老板看着店里没有人,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所以也懒得下来了。 李玉才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顺着去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既然自己都已经进来了,老板也没有任何反应,自己还是得去找一下老板的位置在哪儿,毕竟领导交代的任务是将这份文件亲自交到那位名叫张子清的老板手中。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不同,一楼就像是给客人们喝咖啡聊天的地方,摆满了简单的咖啡桌,随意的放着几把椅子。 二楼则像是会客室一般,像是用来给店铺老板招待客人用的。 只放了一张大大的茶桌,上面放着一套看起来很是昂贵的茶具。 茶具这种东西,李玉才见过很多老板的桌子上都有这么一套东西。 但是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茶具,只能是听说过价格有多贵,或者是看起来精致,却从未像今天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套茶具的价值不菲。 虽然越来越被老板的财力所震惊,但是再有钱的人和自己关系也不大,自己的主要任务还是来送文件的。 就在自己犹豫着要不要上三楼的时候,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突然传来。 “上来吧。” 李玉才一愣,想了想,应该就是店铺老板发现自己进来以后说的话。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已经进来的,不过现在在店里装摄像头什么的都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倒也没什么惊讶的。 有了主人的许可后,李玉才这才放心大胆的继续向着楼上走去。 毕竟这样的人物可能动动手指就能让自己马上滚回老家,没有人家的许可还是不敢擅自乱动的。 三楼是一个大大的客厅,客厅的阳台正对着外面繁华的王府井的街道。 客厅的四周摆着一些造型古朴的古董花瓶,墙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字画,都是市面上极少见到的价值不菲的古董。 自己以前在京城里的某些局长或是处长的家中也见过一些古玩字画,但是和这个客厅里的比起来,自己见过的那些似乎就有些不怎么起眼了。 正对着街道的阳台有一把透绿色的翡翠躺椅,躺椅轻轻晃动着,似乎是有人正躺在上面。 李玉才轻轻走上前,小心说道:“张先生您好,是王处长派我来给您送文件的。” “好的,我知道了。” 躺椅的前方伸出了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李玉才马上会意的把手中的文件双手奉上。 从手的皮肤看起来,这位张先生应该还非常年轻,可能比自己还小上很多,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代吧,毕竟京城中卧虎藏龙的家族实在是太多了。 接过文件后,张子清拆开了文件袋,拿出了里面醒目的红头文件。 李玉才很有眼色地把目光移开了,他知道这是自己没有资格看的东西。 稍微等了一会儿后,张子清将手中的文件又递给李玉才,李玉才愣了一下,没敢伸手接。 “一会儿出去的时候顺手帮我把它扔了吧,”张子清轻声说道:“想看就想看吧,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有了张子清的许可,李玉才这才敢伸手接过这份文件。 小心地收好文件,重新装回文件袋后,李玉才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毕竟快到了下班的点儿,自己应该能直接回家了,明天再去单位也行。 但是刚转身还没走两步,张子清又叫住了李玉才。 “等一下。” 李玉才愣了一下,赶紧停下脚步转过身,“张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儿吩咐吗?” 躺椅停下了晃动,名叫张子清的男人从躺椅上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转身面向李玉才。 李玉才这才看见这位张老板的庐山真面目,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是要年轻了许多。 按照自己的猜想,这位张老板怎么着也得有二十七八了,但是现在光看面容,似乎就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而且长得极为好看,哪怕是在京城这种地方,李玉才都没见过有比少年更好看的面容。 只是从少年的眼神中看来,似乎又有一种跟他这个年龄段不符合的......一种看透一切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张子清轻声问道。 “我叫李玉才,张先生,今年三十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张先生会这么问,不过李玉才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张子清点了点头,指着某个方向,问出了一个让李玉才差点儿没站稳的问题。 “你想不想去那个地方当官。” 李玉才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多看。 张子清指着的方向竟然是国家领导人办公的地方! “这个,正常人应该都会想的吧,只是我出身一般,也没有什么家庭背景,肯定是没有这个能力和机会的。”李玉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不过同时他心中也有了一种预感,这位张先生有可能会在今天,随手间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张子清问道。 李玉才一愣,交易?这样的大人物想要什么会得不到?还需要跟自己这样什么也没有的人交易? “张先生,我有什么能让您看中用来交易的东西吗?”李玉才小心问道。 难道是想让自己做他手下的员工?要是这样的话,跟着这样的人物说不定要比自己在那个小单位有前途多了。 在那个小单位自己一没背景二不会巴结领导的,光有能力有什么用,再等二十年三十年升职加薪也轮不到自己,在北京一样买不起房子,迟早还是得滚回老家。 要是能跟着张子清这种级别的富二代,说不定以后自己的收入是现在的好几倍! 只是听说这些个京城里的公子哥一个个做的事儿大多数都是违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自己也去做这样的事儿,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还真得考虑考虑了。 “从明天开始,你的官运将会达到最顶级,你会在五年十年之内升到我刚刚指的那个地方,等你快退休的时候,你会在那个地方坐到不低的位置,很可能是你在新闻上都能看到的那种位置。”张子清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其中蕴含的内容却是让李玉才满头大汗甚至不敢置信。 “而交换的代价是,在你的有生之年,你需要为我做一件事。” “张先生,我能提前问问您是什么事吗?”李玉才想了想后决定还是先问清楚代价,毕竟就算这个少年是忽悠他的,这些对他来说有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就算没有,也只不过是他原本的人生罢了。 张子清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现在你没必要知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四十年后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这件事的。” 听了张子清的话,李玉才陷入到了深深地犹豫中。 如果答应了张子清的话,按照他的说法自己以后的人生必然是一路顺畅,荣华富贵也都是少不了的,虽然这个四十年后的代价是什么,他还没有告诉自己,但是这种天大的好处,用屁股想也能猜到这个代价肯定不小。 但是要是不答应,那自己肯定也是像大多数北漂一样,虽然自己是个公务员看起来体面些,但是他心里也清楚,以自己的这么点儿工资收入,最后面临的结果也只会是过两年就被父母催着回家相亲然后辞职结婚,在家里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父母拿点儿钱分期买一套房子。 但是这样的人生简直一眼就能看到尽头了,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儿意思。 思考了许久之后,李玉才咬了咬牙,点头道:“张先生,我愿意答应您。” 管他呢,既然他都说了四十年后再找自己,那时候自己都七十岁了,还能为他做什么?提前把家里人安排好,把钱给他们留好,大不了到时候自己把命赔给他。 听了李玉才的回答后,张子清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意思应该是你可以走了,然后又回到了躺椅之上,躺椅再次开始轻轻摇晃起来。 李玉才转身离开,这次张子清没有再叫住他了。 等到他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小出租屋中,吃吃饭洗洗刷刷什么的,临到了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再回想起来傍晚的时候发生的这件事,李玉才笑着摇了摇头,才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虚幻了,一点儿都不真实。 这个叫张子清的年轻人肯定是某个大家族的公子这个身份是不假,但是进入到中央工作,还是能上新闻联播的职位,那得是多大的能量?能在中央的哪一个不是当年建国时期的大家族,自己这种农民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能进去? 就凭这少年的一句交易?让自己去中央当官,这少年得有多大的能量啊,他以为他爹是谁?国家领导人? 有了这种想法后,李玉才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索性就干脆不想了,关灯睡觉算了,就当是那少年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吧。 但是等到李玉才第二天醒来去上班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张子清似乎并不是跟自己开玩笑。 刚坐到办公椅上没多久,领导就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说局长点名要见他。 李玉才心里一咯噔,虽然自己所在的单位不是什么重点单位,但是做到了局长这个位置,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当上的,怎么说家里也是非富即贵,在北京城多少人想见都得排着队见。 自己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也就只有在年终大会的时候见过局长几面,还是坐在最后排看到的,一句话都说不上。 而像自己这样的员工单位里怎么说也有上百个,局长根本都懒得认识,那些关系户一进来直接就被安排到了局长身边,正常来说自己辛辛苦苦任劳任怨个二三十年才有机会达到人家刚进来的位置。 但是现在领导告诉自己说局长竟然点名儿要见他,局长竟然能认识他? 李玉才突然就想起了昨天张子清跟自己说过的话,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自己要转运了。 想到这里,李玉才也没来由的有些激动,赶紧跟着领导一起去往局长办公室。 领导推开办公室的门后,便示意李玉才一个人进去,自己则是守在了门外。 进入到了办公室后,李玉才才发现办公室里并不是只有局长一个人,除了局长外还有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戴着厚重的眼镜,上下打量着进来的李玉才。 李玉才细心地发现这个中年男人此时正坐在局长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而局长则是坐在会客的侧位,还不是那种懒散的坐姿,而是坐的身姿板正。 看来来人的来头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不是少年说的那个地方,应该也是某些重要部门的领导了。 “李玉才是吧?”没等李玉才先打招呼,男人就率先自顾自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市委办公厅的秘书长,我叫梁少平,你如果关注体制内人事调动的话,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李玉才赶紧点头道:“当然当然,我们单位传来的很多文件上都有梁秘书长您的签字。” 梁少平满意的点点头,“我就长话短说了,今天跟你们单位的同事交接一下,从明天开始,你的职位是市委办公厅第一科室的科长。” 梁少平的话顿时让李玉才的大脑一阵眩晕,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喜悦。 市委办公厅?还是科长? 别说是科长了,单位里的大多数人这辈子的理想就是能挤进市委办公厅做个普通科员就满足了,京城的市委办公厅,去了其他的地级市怎么说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谁敢不好好招待?回家以后十村八乡的乡亲都要来看看自己,夸上几句光宗耀祖之类的话。 自己本来想的是能在现有的单位混一混,混上个副科长都满足了,现在直接一跃成为了市委办公厅的科长?真论起实权来,比自己现在单位的局长权利都要大得多。 似乎是看到李玉才有些发呆,梁少平轻轻敲了敲办公桌,“李科长,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啊,没有没有,不好意思梁秘书长,刚刚太高兴了,一时之间有些失神。”李玉才赶紧解释道。 李科长,听起来真不错啊。 梁少平理解的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明天李科长直接去市委组织部报道就行了,组织部的张部长会带你去你的岗位。” “梁秘书长,留下来吃顿午饭吧?”见到梁少平似乎是已经准备离开了,局长赶紧也从位置上站起来盛情挽留道。 梁少平摇了摇头,“饭就不吃了,我上午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忙,等下次有机会吧。” 说完后梁少平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李玉才,“李科长到了市委后应该还会有一场欢迎会,到时候再吃也不迟。” 李玉才连连点头,“当然,过几天我做东,梁秘书长一定要赏脸。” 得到了李玉才的答复后,梁少平摆摆手示意二人也不用送他了,直接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办公室的大门关上,局长轻轻松了一口气,又换上一副亲切和蔼的笑容,把手搭在李玉才的肩膀上,“小李啊,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李科长了,你有这么大的背景怎么来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你看看,一直把你放在基层,这不是我们单位埋没了人才嘛。 这让梁秘书长看到了,说不定还会怪我没有眼色。咱俩年纪差的也不大,以后我叫你一声老弟也不过分吧?” 李玉才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自己的身份转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局长也不以为意,凑在李玉才耳边小声问道:“老弟啊,现在这间办公室里也没外人,你能不能跟哥哥我透漏透漏,那位轻轻松松就把你调到市委的大人物是什么身份?” 李玉才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语气说道:“局长,这有些不太方便,那位大人物并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被人知道,而且你应该也能理解,有些事情知道了还是不太好......” 局长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道:“明白明白,放心吧,哥哥我不会再多问了。 不过老弟啊,以后去了市委办公厅那边,当了大领导,要帮咱们单位多谋取点福利啊,毕竟你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你也知道,咱们单位的福利待遇什么的能有多差,要啥啥都没有,我跟你说啊,上个月......” 后来局长再说什么,李玉才都已经记不清了,可能当时也没有认真听,毕竟这种天大的好事不管是掉在谁身上说不定都会高兴的要缓个好几天,就像是范进中举一般,很难让人能情绪稳定。 之后的几十年里,尽管李玉才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升迁速度会很不一般的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小看了那位张先生的能量,自己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在五十岁就已经实现了当初张先生承诺过自己的,出现在新闻联播关于国家领导人的播报画面中。 尽管没能再往上走一步,但是他也清楚,再想往上就得是曾经在雪山草地上流过血的那些人才能坐的位置了,而自己达到的这一步,也已经早已超越了普通人能达到的顶点。 李玉才一开始本来试图寻找过那位一直在背后操控自己升职的大人物,在自己的理解中,那位张先生既然不是政界中人,那他应该是有着某个在官场内的关系一直在帮他运作着。 随着李玉才位置的越来越高,能决定自己位置的人几乎屈指可数,自己一个个都拜访过,也都试探过,但是却好像没有一个人与那个叫做张子清的人相识。 本来以为这个人是不愿意跟自己透露他跟张子清的关系,但是后来经过自己的一些个秘密调查,还是没能找到和张子清有关的蛛丝马迹。 这一切就像是,自己每走一步,都会有人迅速的看中自己的能力,然后将自己拉上来,直到现在的位置。 虽然看起来有些离谱,但是自己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为止最合理的解释,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工作能力强得异于常人,再加上是什么天选之子之类的,运气好的离谱? 怎么都找不出来那个帮助自己的人,李玉才后来索性就放弃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在这个国家中几乎很少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就算真到了七十岁的时候那位张先生找来了,自己也有信心能帮他办成他想做的事情。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李玉才也开始像正常人一般,娶妻生子,然后儿子再给自己生下一个孙子。 在一个宽阔的平原上,张子清和陈昊面对面站立,气势如山。他们都是炎帝部落中最出色的战士,拥有强大的道法力量。 张子清凝视着陈昊,目光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咒语。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涌动。 陈昊也不甘示弱,他双手扬起,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自信。随着他的呼吸,一股热浪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形成一道火焰的屏障。 随着张子清口中念出最后一个音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直奔陈昊而去。光芒划破空中,如同一道利剑,速度之快让人难以闪避。 陈昊微微一笑,他的双手迅速结出印诀,一道巨大的火球从他手中升起,迎向金色的光芒。金光与火球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两人之间的战斗越发激烈起来。张子清化身为一只凤凰,翅膀扇动,炽热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向陈昊袭去。而陈昊则化身为一头威猛的龙,龙尾甩动,狂风和火焰肆意肆虐。 道法比拼,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是生死攸关。张子清施展出雷电之术,一道闪电劈下,破开了陈昊的防线。陈昊则运用土遁之术,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张子清和陈昊都已经全身是伤,但他们仍然毫不退缩,决心要击败对方。他们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要将整个平原都摧毁。 最终,张子清和陈昊同时施展出最强大的道法绝学。张子清凝聚了全部的真气,一道巨大的火焰龙凭空而生,向陈昊卷去。而陈昊则施展出水幕结界,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墙,与火焰龙相抗。 两股强大的力量交汇在一起,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力量。整个平原瞬间被火焰和水雾所笼罩,能量波动激烈地冲击着周围的空气。 战斗终于结束了,张子清和陈昊双双倒地。他们都没有胜利,但这场激烈的战斗让彼此都对对方充满了敬仰。他们明白,彼此都是同样强大的对手,没有人能够轻易地战胜对方。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张子清和陈昊的友谊却开始了。他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切磋,找到彼此的不足之处。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一场道法比拼,更是一次心灵的碰撞。张子清和陈昊通过这场战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并获得了成长和提升。他们将继续努力,为炎帝部落争取更加辉煌的未来。 反正自己的官场生涯已经走到头了,也都这个年纪了,剩下的时间干脆就守着家里人过下去算了。 陈昊咬紧牙关,感受到了胸口的剧痛,但他却没有放弃。“我承认你的剑术比我强,但是我绝不会轻易认输。” 说完,陈昊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张子清震开。他再度拿起长剑,极速向张子清冲去。张子清也毫不示弱,双方再次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在这场比试中,张子清和陈昊都展现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他们用剑术诠释了自己的精神和信仰,用双手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最终,张子清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坚定意志,战胜了陈昊,成为了这场比试的胜者。但是,他也深刻地明白,对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他不断前行,创造更加辉煌的未来。 正当有一天李玉才带着孙子在街上溜圈时,孙子到处乱跑,也不知怎么的,无意中又把自己带到了王府井的街上。 李玉才有些恍惚,自从上一次和张子清在这里见面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王府井了。 每次家里人说要来这里逛街时,他都找了一些工作比较繁忙的理由推掉了。 ------------ 第八十八章 交易结束 看到本应是咖啡店的地方被其他的东西取代后,李玉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其实早晚也逃不掉,但是能晚一点儿遇到那个人也好,自己还能多过几年这样带带孙子的安生日子。 “李书记,小少爷已经跑到街道深处了,虽然小庄一直在跟着他,不过那边儿的人流量还是会有些大,您看......”身后的保镖上前提醒道。 “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而且还是在皇城脚下,没什么好担心的。”李玉才摆摆手。 可能也是机缘巧合吧,既然今天都来这里了,那就干脆不想以前的事情了,好好逛一逛吧。 李玉才打定主意后,就决定不再一直庸人自扰了,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那就正好也感受一下北京城这三十年来的变化吧,毕竟自己以前的工作实在是太忙,还真没有时间好好闲下来在自己亲手建设的北京城逛一逛。 和三十年前相比,除了那家已经关闭的咖啡店外,整条街上的店铺几乎也全部都焕然一新,多了许多的外国品牌,这些品牌之间也相互有着装修上的竞争,可以说是有着和这个时代差距很大的超前感。 除了这些高档的奢侈品牌外,餐饮行业在这条街上也是数不胜数,国外的包括万斯阁,THE WOODS,国内有无所尉,好酒好蔡等,都是以前自己没尝过的大品牌。 只不过以前是没有钱去吃,现在是没有时间去吃。 就在李玉才随意打量着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街边华贵的希尔顿酒店下的秦唐中餐厅。 这家餐厅在整条王府井上都是极其昂贵的一家餐厅,不论是装修的高档还是菜品的美味,都有着很好的口碑。 不过引起李玉才注意的并不是这家餐厅的档次有多高,而是站在餐厅的外面,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李玉才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少年。 在这么高档的中餐厅里,少年的面前摆满了大概有七八道菜,李玉才只是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来这几道菜每一道都是极为昂贵的菜品,不论是做工还是火候,都是上等。 不过再昂贵的菜李玉才也都在各个国家的访问中都已经尝过了味道,现在对他来说,关注的重点不是餐厅也不是菜,而是那个正在喝着一杯普普通通的黑米粥的少年。 只在看到那个少年的第一眼时,李玉才的脚步就已经僵在了原地,整个人瞪大了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些,但可能是因为距离稍远,所以看的不够真切,于是李玉才又忍不住往窗户前靠了靠,整个人几乎都快要贴到那块玻璃上了。 “李书记,您怎么了?” 看到李玉才的反应,身后的警卫员有些慌乱,忍不住朝着李玉才看着的方向也一起看过去,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沉稳的李玉才如此的失态。 可自己不管是怎么看来看去,都没看到什么值得让人惊讶的地方,只是在离两人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少年。 少年的脸确实是那种有些足以惊艳世人的感觉,包括路过的很多行人都会忍不住看上几眼,但是李书记这么见多识广,肯定不至于因为一个长得好看的少年就这么失态吧。 听到警卫员的喊话,李玉才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沉声道:“小王啊,我遇到了个老朋友,有些话要聊,你去跟小庄一起看着小少爷吧。” 警卫员小王一愣,小心道:“李书记,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要不我在餐厅门口等您吧?” 李玉才摇了摇头,“我这个朋友不喜欢有人打扰,而且有他在我身边,比任何人都要安全,你去吧。” 小王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虽然是被派来保护领导的,但是领导发话了自己还是得听的。 看着小王的背影汇入了人流中,李玉才又回头看了看刚刚餐厅里的那张桌子,少年还是坐在那个位置,碗里的粥已经喝了大半,拿起筷子准备品尝下一道菜。 李玉才走到了餐厅的大门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后,才有了一些勇气推开餐厅的大门,脚步有些打飘的走到了少年所在的桌子旁,在少年的对面轻轻坐下。 李玉才自问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修身养性的功夫极好,尤其是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后,与人交谈,往往都是自己最为放松,对方却是紧张的不行,生怕谈话间哪里出了纰漏。 可今天却是完全反过来了,对面的少年还在随意的挑着自己感兴趣的菜品,而自己却早已没了以前的放松,这张宽软沙发的靠背自己都不敢靠,而是整个人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腿上,就像是三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少年时那么拘谨。 当时的自己还是个三十岁的年轻人,刚刚到了一个男人事业的黄金期,也是最有魅力的年纪,那时候的自己刚刚考上北京的公务员,虽然只是基层办事员,但是回到老家后也是会被人热情款待的,还能算得上是意气风发。 可如今的自己,虽然随着位置的越来越高,各种医疗技术的发展让自己保养的很好,哪怕是六十岁的年纪,身体机能也还很健康,没事儿还能爬个山什么的。 但是岁月还是能在自己的脸上留下痕迹,比如虽然染黑了但是从发根处还是能看到发白的头发,脸上无法抹平的皱纹,这些年下来不再那么挺直的背,无一不彰显着自己已经是个六十岁的老人了。 可无论是三十年前自己有多风华正茂,现在自己有多苍老,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少年,始终都是一副同样的面容,他就好像是被岁月的流逝遗忘了一般,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玉才坐下后看少年没有要说话的迹象,只能自己小心地斟酌着语句,考虑着怎么开场会显得不太突兀。 不过还没等自己开口,少年却突然转头看向了左侧。 李玉才一愣,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那个位置的墙上挂着一张液晶电视,电视中正在放着晚间七点的新闻联播。 电视中的内容播放的是前两天法国的一个外交使团来国内访问,而国内这边安排接待他们的正是自己。 李玉才转过头的时候电视中播放的画面正好停顿在自己和对方的外交官握手的场面,这种镜头倒是很常见,以自己现在的地位,一周总会在新闻联播中会出现那么几个画面。 “李书记这么大的人物坐在这家餐厅,竟然没有人认出来。”少年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看来时代果然是变了,戏子的眼缘倒是比领导人好多了。” 李玉才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尽量平稳道:“张先生,匆匆一别,竟然都已经三十年了,我都已经垂垂老矣了,您却还是风采依旧。” “倒是也不用把你们官场里的那套话术拿出来。”张子清的筷子继续在桌子上转着圈儿,“尝尝吧,这家餐厅的味道还不错。” 李玉才愣了一下,赶紧拿起了旁边的筷子,看都没看就随意的夹了一筷子菜,现在的他倒是也并没有什么心思花在吃饭上。 “怎么样李书记,身居高位的感觉应该不错吧?这可是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你李书记可是这么轻易就已经得到了。”张子清随口说道。 “我能有今天的成就跟我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全靠张先生您看中了我。”李玉才小心回答道。 “没什么看不看重的,各取所需罢了。”张子清抬起头,看着李玉才,“李书记应该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吧?” “当然记得,只是不知道张先生希望我能为您做什么?”李玉才看着张子清的面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以张先生您的能力,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是我能为您做的。” “这不重要,其实我来这里也是偶然罢了,见到你也是。” 偶然?李玉才一愣,心想你不是故意来找我的啊。 “叔叔,王府井一点儿都不好玩,还不如江宁呢。”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稚嫩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李玉才有些好奇的回头看去,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女孩,扎着高高的双马尾,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正一蹦一跳的走过来。 小女孩走到桌子打量了一下李玉才,随后又坐到了张子清让出来的位置。 “叔叔,这就是你说的可能会来的那个人?” 张子清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轻轻点头。 “本来是带她过来逛一逛的,毕竟来北京玩的人谁不想去逛一逛王府井呢,刚坐下的时候预感到你也会经过这里,所以就顺便吃了顿饭。”张子清解释道。 李玉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叔叔,你还有北京的朋友呢?”小女孩天真问道。 张子清有些无奈,“我看起来不像是有吗?” “那这不是一直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咖啡店老板嘛。”小女孩嘿嘿笑着,随后看向李玉才好奇道:“叔叔,你是干什么的啊?” 李玉才一愣,笑道:“叔叔是个当官的。” “当官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叔叔是多大的官?” “这个可就说不好了,不过应该还不算小。” 小女孩有些怀疑道:“你都跟我叔叔是朋友了,还能是多大的官,不会是你们一起骗我的吧?” 李玉才哑然失笑道:“我看起来像是骗人的吗?” “那可就说不好了,反正我是小孩儿,你们想骗我太容易了。” 小女孩的天真话语惹得李玉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身居高位太久,哪怕后来是在家里自己也难免会端着架子,用着领导的口吻和家里人说话,说起来真是好久没有这么轻松和和人交流过了。 毕竟在眼前这位面前,自己的一切都是人家给的,也没有什么好伪装的。 “这几年开始养老了?”张子清随意问道。 李玉才点了点头,“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往上走也不可能了,还不如趁着有精力有时间,多陪陪家里人。 官场里的那些阿谀奉承尔虞我诈也早就看腻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挺好的。”张子清看向窗外,“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次见面就是十年后了,希望到时候还能看到你的身体还算健康。”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我身边有最顶级的医疗团队每天都会为我搭配健康饮食,而且定期体检,按他们的话来说,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活到八十岁都是很正常的。”李玉才看着张子清,忍不住感叹道:“肯定是没办法像您一样青春永驻的,这也就是我的极限了。” “活的那么久倒也不一定会很快乐,不论生命的长短,至少过的有价值就行了。” 看着轻描淡写的张子清,李玉才犹豫了好久后,还是忍不住小心问道:“张先生,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跟你们一样的普通人?” “是的。”李玉才实话承认道,再次见到张子清的第一面,这个问题就一直存在于他的脑子里。 怎么可能会有人过了三十年还一点儿都没老,脸上一点儿岁月的痕迹都没有,哪怕是现在世界上最贵的不老针或者是医美手术都只能做到延缓衰老,并不能完全的永葆青春。 克隆人?后代? 都不像。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不是。”张子清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李玉才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得到真实答案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入党以后李玉才就一直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坚定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鬼神之说的,一切的邪魔外道只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 但是今天见到张子清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是有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一直就存在于自己的身上,自己这二三十年来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斟酌了一下语句后,李玉才小心问道,“张先生,恕我直言,以现在人类的贪念,您拥有长生的秘密,若是让人知道了......” “李书记,你觉得你现在的位置,坐的高不高?”李玉才还没说完张子清就打断了他。 李玉才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高。” 当然高,现在在国内能排在他前面的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对于一个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大国来说,他都已经是亿分之一的存在了。 “三十年前,就在对面的咖啡店,我说过我能让你进中央的权力中心,现在你已经走到了普通人能达到的尽头,你觉得,如果是换成一个工作能力比你差很多的人,我能让他也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张子清的问题很直接,李玉才也没有怎么犹豫,就点了点头。 如果是放在自己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他肯定是不相信的,会觉得工作能力占很大的因素。 但这些年来的经历让他细想下来,反而是位置坐的越高,需要自己做的工作就越少。 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下面的人做好了方案,自己只需要看一看签个字就行了。有的时候甚至连看都不用看,赶时间的时候直接接过来签字就行。 反正就算是文件出了问题,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网上的讨论随时都能删除,下发的文件也能重新修改。 而且到了一定的位置后,工作能力强的反而只能一辈子做干活的普通员工,再想往上走,就得看看你的父母家庭了。 张子清既然能一手培养出来一个李玉才,也能顺手培养千千万万个李玉才。 “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坐到现在的位置,也能让你坐上最高处的那把椅子。”张子清轻声道:“人类的政权再强也是有极限的。我能左右现在的政权,也能让它彻底消失,随手再培养一个政权代替你们,而且不会有人发现。” 张子清的声音不大,但是在李玉才听来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随时替换掉现在的政权? 不过李玉才并不认为这位张先生是在说大话,他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张先生。”李玉才点了点头。 这是那天他和张子清的最后一句对话,说完这句后,小孙子就在警卫员的带领下站在了餐厅的外面,李玉才这才记起自己本来是带孙子来逛街的,赶紧和张子清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餐厅。 再等到有关于张子清的消息,已经是在昨天的上午了。 自己退休后和老伴儿一起回到了江宁老家定居,准备在这里安享晚年。 回到江宁的第二年,老伴儿因为在外面溜达的时候心脏病突发猝死,李玉才就给她在江宁市豪华的公墓,福山公墓选了一块风水最好的墓地。 清廉了一辈子,也难得的铺张一回,给老伴儿的葬礼大办了一场,当时还轰动了江北周围的几个省,来了不少达官贵人前来参加,都是为了能够搭上老书记这条线,积累一下自己的人脉。 老书记自然是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但是他们倒是也极为用心,送来的礼物也都十分贵重,礼节也十分到位。 甚至当时出殡的时候,很多省委和市委的领导胸前还戴着白花,亲自走在了送殡队伍中。 美名其曰李书记为了国家奉献了自己的大半辈子,呕心沥血,已经是国家的顶梁柱了,他的夫人自然也应该享受国母级的待遇。 虽然有些人的表演痕迹过重,但是装出来的用心勉强也能算是用心,也就随他们去了。 将夫人下葬后,在李玉才的安排下,儿子和儿媳带着孙子去国外念书去了,自己孤身一人留在江宁。 一是想让儿女能够日后有更好的发展,二是想自己留下来陪陪老伴儿。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李玉才知道,和张子清的十年之约快要到了,不知道张子清会让自己做什么,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儿女和孙子,索性先把他们送出去,自己一个人来面对这个未知的结果。 一个人在江宁又待了三四年后,李玉才算了算日子,很快就到了当初约定的第十年,也是自己的七十岁。 真的到了这一天,李玉才的内心反而是不像原来那么忐忑,已经平静了很多。 一个人生活的这些年,他没事就会回想自己的人生,过去的那些年里自己都经历了什么,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后来的位置的。 而且在那个位置上,自己还是极少能够全身而退回到老家安享晚年的。 据李玉才所知,自己的前任退休后就被画地为牢,强行留在自己的老家,将那个地方作为他的牢笼,后半辈子都无法再出去了。 而自己退休后,当初在工作中政见不合的那些政敌们就好像是完全忘了当初的勾心斗角,反而是纷纷送上了祝福。 甚至是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些年,每年自己生日和过年的时候,那位领导人还会专程来看望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在家里陪自己吃顿饭,这对于一个退休的干部来说,除非是那些世家,不然普通人是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待遇。 自己的退休生活也能过的这么安逸,想来也是和那位张先生脱不了干系的。 自己这辈子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不仅仅是自己,整个家族从农村走到大城市,再到出国,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这一切全都拜那位张先生所赐。 人这一辈子也就活这么些东西,张先生都帮自己实现了。 自己已经享受这样的生活有四十年了,都占了人生的一大半儿了,那人家不管是找自己要什么,提什么要求,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就算要自己的命,让自己出卖灵魂什么的,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儿子孙子那一代已经安排好了,自己也了无牵挂。 和四十年前同一天的上午,李玉才穿上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西装,将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坐在家中的客厅,静静地等待着张子清的到来。 保护自己的警卫自己也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先出去自由活动,那个张先生应该也不太希望有太多不相干的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吧。 到了上午的十一点左右,门口响起了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李玉才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出乎意料的,站在门口的并不是那个清冷的少年,而是一个笑意盈盈的少女。 少女扎着高高的双马尾,穿着白色的连衣长裙,好看的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李叔叔,好久不见了。”少女笑着打招呼道。 “你是......”李玉才愣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确实是好看,但是自己从来没见过啊,这么大的姑娘和自己的怎么会有什么交集,而且少女看着和自己的孙子差不多大,竟然叫自己叔叔? “李叔叔还真像是当了大官的人呢,贵人多忘事啊。” 少女转了转头,甩了甩自己的高马尾,笑眯眯提醒道:“十年前的王府井,李叔叔忘了?” 看着少女甩动的马尾辫,李玉才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瞪大了眼睛,“你是那个和张先生一起的小女孩儿?” 少女点点头,“还以为李叔叔已经不记得了呢。” “人年纪大了记性难免会变差很多,不能跟你们年轻人相比。”李玉才赶紧给少女让开路,“快请进。” 看着少女毫不客气的就进了自己的家门,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李玉才这才觉着她和印象中的那个少女有着几分相似。 只不过十年前的那个少女,实话实说,又矮又黑的,看起来长得不怎么好看,只是有些古灵精怪。 倒是没想到这十年下来,还真是丑小鸭变了白天鹅,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李玉才目测少女的身高应该是在一米七以上了,再加上这张放到美女云集的北京都是难逢对手的脸,已经可以说是国民女神都不为过。 “张先生没来吗?”李玉才看着少女只是一个人进来了忍不住问道。 “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就让我来了,他说您答应了他一件事还没做。”少女摇了摇头,“哦对了,十年前那会儿见面时间太短了,没来得及告诉您我的名字,我叫苏然。” 听到苏然提起了那件事,李玉才这些年下来平静下来的心突然又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李玉才的紧张,苏然笑道:“李叔叔,不用那么紧张。这件事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办,就是听起来有些不太合理。” 李玉才摆了摆手,“没关系,你说吧。” “我听说,前几年,李叔叔的夫人去世后,您把她葬在了福山公墓山顶处一个风水极好的墓地?” 李玉才有些疑惑,不知道怎么突然提起来了这件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是有这回事。” 苏然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说道:“是这样的,现在您夫人所在的那块墓地,叔叔要用来埋葬他的一个朋友,所以让我来告诉您,他希望您下午尽快去将您夫人的墓迁去别的地方。” 苏然的话让李玉才的愣在了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迁墓?怎么会有这种要求,把别人的墓迁走用来埋自己的朋友?不管怎么样这听起来都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啊。 李玉才看着苏然,好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李叔叔,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出来,你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嘛。”苏然轻声道。 李玉才点了点头,小心说道:“刚刚你跟我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猜测。 张先生是不是在四十年前遇到我的第一天就已经看到了未来,也就是现在发生的事情,所以才和我做这个交易的?” 苏然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李玉才,“倒是没想到李叔叔您能想到这一层,不过确实是让您猜对了。 就像我刚开始说的,这件事确实对一般人来说不太合理,所以叔叔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怎么来补偿您。 这些年您所得到的一切,您的高官厚禄,幸福美满的家庭,和谐友爱的工作,全部都是叔叔给您的补偿,只为了今天的事情。” 苏然的话让李玉才沉默下来,一方面是对这个神秘的张先生的能力自己又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从第一面就能看到一个人的未来,这得是多大的力量。 另一方面,李玉才想起来这个和自己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夫人。 两个人的相识也是那个年代比较流行的相亲,李玉才当时已经在市委办公厅做到处长了,夫人是北京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导师,两个人可以说是极其般配的。 只是这种形式下的结合,无非也就是更看重一些家庭地位,或者是社会威望之类的,各取所需罢了,很少是因为爱情的相互结合。 但尽管是这样,两个人也几乎是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哪怕是刚开始没有一点儿感情,这么久以来的相濡以沫,就算是搭伙过日子,也会对对方有一种亲情上的挂念。 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双方家里的父母长辈们去世以后,就更是只剩下了彼此,成为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突然说要将夫人的墓迁去别的地方,李玉才的心里还是难免会觉得有一丝丝的不适应,毕竟地下的那个老太太,在自己没日没夜的忙着工作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一顿又一顿的饭,甚至在几个孩子长大后还辞去了学校的工作,专门在家带孩子,帮着李玉才减轻了不少来自家里的压力。 细算下来,李玉才觉得自己肯定是亏欠她的,本来这辈子都已经还不完了,现在还要挪动她去世后的住处。 “如果我做不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李玉才犹豫了一会儿后尝试性问道。 似乎也是预料之中的答案,所以苏然并不觉得惊讶,只是耸了耸肩,语气轻松道:“没有什么后果,也就是属于你的这条时间线会被修正回来。” “修正回来?”李玉才一愣。 “意思就是,按照原本的时间线,李叔叔您在考上北京的公务员后,没过几年会因为房价太高,工资太低在北京生存不下去,然后回到了江宁老家,在爸妈的安排下和一个普通的姑娘结婚,在你们的那个小县城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当然,儿子和孙子也还是会有的,这本来就是您的,只是他们的人生轨迹也会随着你的变化而回到正轨。” 苏然轻声解释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所以我来之前叔叔也告诉过我,如果您不愿意的话,那交易取消,修正一个人的时间线并不是什么难事,这块地会有新的主人,也会有新的交易。” 李玉才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这么看起来,我其实还是一个被命运选中的幸运儿了,其实是谁都可以,只是那天碰巧赶上了,所以这份好运气也就轮到我了。” “也是这么个道理。”苏然点点头。 李玉才向后靠去,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看着上方的天花板,开始发起呆来。 苏然倒是也不急,拿出来手机开始继续刷着视频,等待着李玉才的决定。 墙上钟表的指针很快就从十一点转到了十二点,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沉默,李玉才缓缓坐直身体,从脸色上看,应该也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苏然放下了手机,静静地看着李玉才,等待着他的答案。 “苏小姐,请帮我转告张先生,答应他的事情我会做到的。”李玉才平静地说道。 这样的回答似乎也是在苏然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好的。” —— —— 福山公墓。 张子清看着李玉才对面的墓碑,墓碑上挂着一张中年女人的黑白照片,女人虽然相貌并不出众,但是看起来却很有气质,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不过在那个年代能当上大学老师的,多少都是有些气质在身上的。 “后悔吗?”张子清轻声问道。 李玉才摇了摇头,“既然这辈子已经是这么过了,我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但孩子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这么失去难免会有些可惜,相信她在下面也会理解的。” 张子清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会再给她一份额外的补偿,在她的下一世。” “谢谢张先生。”李玉才转过头,看着这个神色清冷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张先生,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张子清回到道:“你应该觉得这是件好事才对,这一次见完,意味着我们的交易已经彻底结束,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你可以放心的过你自己的生活,不用再费心的远离子女了。” “说起来真像是一场梦啊,好像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我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您也还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咖啡店老板,这一切都是我对于未来的一个幻想。”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毕竟以后的生活不会再有什么大的事情了。” “很高兴遇见您。” 李玉才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有勇气正式张子清的眼睛,面前少年的眼眸深邃又空洞,有一种悠悠岁月的苍茫感。 “这辈子能跟您有过交集,是我的荣幸。”李玉才认真说道。 张子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没有接话,转身继续向山下走去。 —— —— 苏斋。 苏然的房间有一个大大的阳台,阳台正对着街道,下面是扶苏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阳台上摆了一张不大的圆桌,苏然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坐在这里看看书或者是刷刷剧打发时间,累了就看看楼下的人群放松放松,也算是平日里的一种乐趣了。 此时苏然坐在正对着街道的位置,对面是名叫方止的女生和她带来的那个小女孩。 尽管是坐在椅子上,小女孩都要紧紧的靠着方止,似乎是极其没有安全感。 “方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苏然把搅拌好的咖啡递给方止,好奇问道。 “谢谢。”方止小心地接过咖啡,轻声道:“我找了之前在院里的朋友打听了一圈儿,才知道你现在是这家店的老板娘,而且还在江大读书,我当初就说,你是咱们院里那群孩子们里最聪明的一个,果不其然,江大这样的学校我们想都不敢想。” 苏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看着方止身上的衣服,“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倒是你,你现在当老师了?” 方止点了点头,“你这么多年没回去过,应该还不知道吧,院里前几年办了一所学校,从初中教到高中,为的就是弥补之前的教育空白。 我后来参加了成人高考,考上了江宁师范学院,毕业以后就回到了院里当了一名初中老师,现在教历史。” “那你也很厉害啊,我现在才刚上大一你就已经是初中老师了。”苏然眯眼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以你的性格也就适合做老师,对待孩子们肯定也很温柔。” 方止淡淡一笑,揉着身边小女孩儿的头,轻声道:“这个孩子是我的学生,现在在院里的学校读初一,她叫许颜,今年才十二岁。 颜颜,快叫然然姐姐好。” 许颜怯生生地看着苏然,小声说道:“然然姐姐好。” “你好啊颜颜。”苏然对着小女孩甜甜一笑,然后把自己面前的一个小盒子打开,推到许颜的面前,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糖果。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是喜欢吃糖的,许颜当然也不例外,看了一眼方止后,在方止眼神的许可下,许颜小心地伸手拿了一颗大白兔,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 看着女孩的小心翼翼,方止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切都被苏然看在眼里。 看到方止似乎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苏然索性自己主动问道:“方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 方止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事情找你帮忙,不过不是帮我,而是帮帮颜颜。” 苏然一愣,看向手里正拿着糖纸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她这才发现小女孩的眼神里一直带着一丝恐惧,并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周围的所有事物都是这样,不论她的眼神看向哪里,这一点恐惧一直都跟着她。 就好像她害怕的不是某一种东西,而是周围所有的一切。 “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颜颜的不对劲?”看着苏然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方止忍不住问道。 苏然仔细地看了看许颜,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许颜的身前,“颜颜,能把你的手放在姐姐手里吗?” 在苏然伸手的一瞬间许颜有些下意识的往后一缩,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苏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过还是保持着脸上笑容的亲切感。 方止揉了揉许颜的头,轻声道:“颜颜,没事儿的,然然姐是我的好朋友,以后也会是你的好朋友。” 在方止的安抚下,许颜这才又往前坐了坐,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放在苏然的手中。 两个人手心接触的一瞬间,苏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中透漏着不可置信。 ------------ 第八十九章 神秘字符 苏然面露惊讶的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又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方止。 方止叹了口气,轻声道:“颜颜,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后背上的东西给然然姐姐看看。” 许颜乖巧的点了点头,站起来刚准备脱下上衣,苏然就赶紧拉住了她,许颜有些不解的看着苏然。 “总得去房间里吧。”苏然指了指外面,许颜和方止这才意识到他们还是在阳台上。 苏然拉着许颜和方止进了屋内后,许颜便再次脱下了上衣,转过身来把后背露出来给苏然看。 看着许颜瘦弱的后背,苏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并不是因为小女生的身体实在是太瘦弱,而是在她的背部最中间,从脖子的地方一直到腰间,有一竖列长长的字符。 苏然凑近看了看,并不能认出来这一行字符是用的什么字写的,似乎是某种宗教仪式的符号。 苏然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又迅速地把手收了回来。 这串字符上竟然有一种烫手的灼热感。 “烫吗颜颜?”苏然轻声问道。 许颜摇了摇头。 “这种烫手的感觉只有其他人碰到的时候才会有,但是在她自己身上却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方止解释道。 苏然点了点头,又凑的近了些,有些疑惑道:“我竟然有些看不出来这个字是用什么样的笔写的......不对,这不是笔写出来的。” “这是从她的体内出现的,就好像是长在了她的身上。”方止轻声道。 “没有送去医院看看吗?”苏然皱眉道:“这种情况应该也不会自己好吧。” 方止点了点头,看向苏然,“但是这也不是医院能看好的,不是吗?”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好奇道:“为什么会找上我,按理说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去道教或者佛教找一些个德高望重的老天师来帮忙看一看吗?” 方止认真说道:“然然,我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院里的那几年,我们也一直都是对方仅有的朋友。 在我们小的时候,可是没有任何秘密的,所以在我心里,你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江湖术士要靠谱得多,毕竟他们只会坑蒙拐骗,但是你的特别之处我是亲眼见过的。” 苏然没有说话。方止的一番话瞬间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 在自己父母去世后,刚进孤儿院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而被所有的孩子孤立,正是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了四岁的女生在自己绝望的时候拉起自己的手。 在遇到张子清之前,这是自己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有色彩的画面。 所以当初的自己也对这个女孩子掏心掏肺的说出了自己全部的秘密,幼时的方止不仅没有觉得自己是个怪胎,还答应会永远帮自己保守秘密。 最后两人的分开也没有像是各种小说中的狗血剧情是因为长大之后的各种利益关系分崩离析。 而是因为张子清的出现收养了自己,所以就离开了孤儿院。 在那个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两个孩子分开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虽然后来长大以后,自己有时候也想过什么时候想去跟方止见一面,但好几次走到了孤儿院所在的那条街,越靠近孤儿院,自己心中的那些不好的记忆就会越来越多,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绕着圈儿。 强烈的不适让苏然发现自己对那个自己生活了三四年的地方还是那么的抗拒,所以犹豫再三后还是放弃了回去看看的想法。 哪怕现在的自己已经过上了很完美的生活,有着花不完的钱,随便闯祸都不用付出代价的底气,张子清嘴上不说但是行动上一件不落的关怀,都弥补了自己前六年中缺失的所有不安和经历过的痛苦。 但在自己的记忆中,那个到处都是灰色楼房的地方,却始终都是自己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阴影部分,只有远离那个地方才能让自己不会感觉到那么不安。 只是不知道方止在自己走后的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虽然她说得很轻松,参加了成人高考后又回学校当了老师,但苏然总是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惆怅,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一直藏在她的内心深处困扰着她。 方止揉了揉许颜的头,眼眸低垂道:“颜颜这孩子,从小的遭遇跟我差不多,就好像是第二个我,所以我想帮帮她。” 说完后方止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苏然继续说道:“也不止是她,现在院里的大部分孩子,身上都有这种字符。” 苏然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说起来,就是一件很长的事情了。”方止叹了口气,轻声回忆道。 “你离开后没几年,国家对于九年义务教育的要求就普及到了院里。 市政府给院里提出了要求,要么是自费送孩子们去学校上学,接受教育。 要么是院里自己办学校,达到了市教育局要求的办学标准后就可以了。 后来院里的领导和老师们开会集体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采取第二种方法,院里自主办学。” “院里还有钱自主办学呢?”苏然有些惊讶:“我记得那会儿一年到头给孩子们一个季节就发两套衣服换着穿,春秋天还算是一个季节,办学校这么大一笔钱,岂不是得把学校的家底掏空了。” “孤儿院的自主办学当然不会是院里自己掏钱了,是要拉投资的。”方止解释道。 苏然一愣,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点了点头便示意方止继续说。 “确定了方案以后,院里很快就将要自主办学的消息发到了网上。 这种花钱给自己企业积累声誉的事情,那些有钱有势的企业一般都不会拒绝的,一时间有七八家企业都联系上了院长,表示了自己愿意对院里的学校进行投资,而且条件一个比一个丰厚。 愿意投资的人多,开的条件也高,这对院里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后来经过院长和各个老师的讨论,最终敲定了一家条件开的最高的企业,那家企业在江宁市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你们选中了哪家企业?” 条件开的最高,在江宁影响力很大,苏然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一家叫做老狼集团的公司,好像是做餐饮行业的。”方止想了想回答道。 苏然默不作声,和自己猜的果然是一样,看来这个学校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学校了。 “怎么了然然,你对这个公司熟悉?”看到苏然的表情方止有些好奇道。 苏然摇了摇头:“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你继续说。” 方止点了点头:“老狼集团投资和院里共同建立的学校一个月之内就办起来了。 因为老狼集团买下了一个私立学校,将那个私立学校合并进了院里的学校,让大家也能走出院里,和外界的孩子们多接触。 除了学校的配置方面,包括对每个孩子老狼集团都是关怀备至,每个学期的高额奖学金,免费的高档餐厅,一个季节再也不像原来那样只有两件衣服了,孩子们有十几套衣服能够换着穿。 就连院里的院长和老师们得到了老狼集团的大笔奖金,再也不用像原来那样只靠着政府稀薄的补助来过日子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院里和孩子们以后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再也不用像原来那么苦了。 但谁也没想到,老狼集团愿意资助院里办学校,并不是因为大发善心为自己公司打造一个更加正面的形象,而是为了要满足集团里某些高管的变态癖好!” 说到这里,方止涨红了脸,语气稍稍有些激动,苏然站起身来给方止倒了杯水,“别激动,缓一缓再说。” 方止喝了口水,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情绪才稍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老狼集团的董事长是一个叫做陈昊的变态。 他每半个月就会来一趟学校,说是要定期检查一下学校的教学工作做的怎么样,公司的钱有没有白花。 毕竟是投资方的大老板,他的要求我们也都能理解。 不过每次陈昊来学校的时候,校方领导,也就是原先那个私立学校的校长等人,会联系院长,要求我们院里出一支大概由二十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组成的舞蹈团,排练一个舞蹈节目,到时候表演给陈昊这个大老板看。 虽然这个要求院里觉得不是太合适,但毕竟这也不是公立学校,投资方能决定一个学校的生死存亡。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想让孩子们和老师们回到原来的生活状态,大家也都不会愿意了。 所以院里还是答应了学校的要求,毕竟只是跳舞表演,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谁又能想到,这所谓的欢迎仪式,就是这群孩子们噩梦的开端。 前几次的欢迎仪式都很正常,我们不放心那群孩子们的表现,就也跟着一起去看了看,也第一次看到了那位大老板的庐山真面目。” ------------ 第九十章 孤儿院的学校 “你们之前没见过陈昊啊?”苏然随口问道。 方止歪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对于这样规模的大集团来说,投资一个学校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是公司的业务,老板也不会在意的,更不用说亲自出面了。” “那你还记得当时跟你们对接的人是谁吗?” “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她说她是陈昊的秘书,叫什么……李之寒,对了,是这个名字。” 再次听到李之寒的名字,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苏然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怎么了,你认识她?”看到苏然的反应方止好奇道。 苏然点了点头,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浓妆艳抹但是又不会太过妖艳的漂亮女人。 虽然自己嘴上不愿意承认,但是心里却也认为,李之寒身上的女人味确实是比自己更重的。 除去张子清的事情不说,如果自己和李之寒只是普通的认识,就算自己是个女生,也会被那种成熟女人的魅力所吸引到。 “倒是没想到你会认识那种人。”方止的声音打断了苏然的思绪。 苏然回过神来,看着脸上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方止,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她怎么了?” 话刚说完苏然就发现自己问了也白问,想都不想用都能猜到李之寒跟着陈昊的时候被迫做了多少昧着良心的事情。 “她就是陈昊那个畜牲的帮凶!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方止恨恨道。 苏然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很多事情她也是身不由己的,在陈昊那里,她也是受害者。” 方止一脸嫌弃,“她能是什么什么受害者,我看她给陈昊办事儿的时候那个积极主动的哈巴狗的样子,还不知道跟陈昊那种老变态私底下是什么肮脏的关系呢。” “前段时间陈昊的集团倒闭,以陈昊为首的犯罪集团被判处死刑这件事你听说过吗?” 方止点了点头,“当然,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关注,那个老畜牲早就该死了! 我听说好像是因为他们的内部人员偷拍了陈昊的犯罪证据,而且发到了网上。” 苏然看着方止的眼睛,“那个内部人员,就是李之寒。” “啊?”方止的反应看起来有些意外,“可是她,她………” “李之寒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就被陈昊的地下赌场设局陷害致死,害的她们家家破人亡。 等到李之寒长大以后,便潜伏在了陈昊的身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搜寻陈昊的犯罪证据,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陈昊送上法庭。 只是想在陈昊身边长时间的潜伏下去,有些昧良心的事情如果不做,还是会引起陈昊的怀疑,尽管是为了正义,但她确实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后来的下场也是难免的。” “下场?她怎么了?”方止一愣。 苏然叹了口气,轻声道:“她被陈昊的手下从二十六楼扔下去了。 还有她重病在床的母亲。” 方止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没事,这其实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就算是她没被遭受陈昊的毒手,这些年来她为陈昊做的那些事情也足够判死刑了。 至少她的牺牲也不是毫无意义,她想做的事情已经做成了。 你继续说吧。”苏然轻声道。 方止点了点头,“陈昊的年纪不小了,虽然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但是前几次聚会的时候他都对孩子们很和蔼,给孩子们带了很多礼物,也在欢迎仪式结束后又发了一大笔奖金。 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也都还很不错,慢慢的也都不排斥舞蹈晚会这种事情了,甚至在后来陈昊快要来的前一个星期,院长和院里的老师们都会主动组织学生们提前进行排练。 这么平静的过了一年后,陈昊就按捺不住他的变态想法了。 从第二年开始,每一次的舞会结束后,都会有一个孩子消失,然后第二天再由李之寒把人送回来。 李之寒跟我们解释说是因为陈昊心疼这些孩子,每次都想带回去一个孩子,让她体验一下外面的生活。 由于之前我们对陈昊的印象,加上他一直也都很有礼貌,为学校投入了许多,大家也都没想那么多,只当他是真的喜欢小孩子。 这种情况持续到有一次,我正好有个事儿要去学生宿舍找一个学生,刚推开房间门,房间里的几个学生看到我进来,都有些惊慌的钻进了被窝。 我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孩子们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 但是正当我和其中一个孩子聊天时,突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几道好像是被掐的痕迹,那个孩子看我的眼神中也有些闪躲和惊慌。 然然你也知道我过去的经历,当时看到那个孩子的反应我就觉得肯定是有问题,当时就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就把她的被子拉开了。 那孩子的身上全都是淤青!从脖子一直到脚踝! 当时我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我又拉开了其他几个女生的被子,她们的身上全都是一样的淤青和伤痕! 看到这些伤痕,我气的浑身发抖,问她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告诉我,这都是酒会结束后,跟着陈昊回去以后陈昊对她们做的事情。 你能相信吗?那么一个热爱于公益事业的大善人,他竟然会对这些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做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们都还是初中生啊!他就这么毁了她们的未来!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院长,院长也十分重视,带着我和其他的老师在院里进行了一次大排查,排查的结果你知道吗,有三分之一的女生都已经遭受了陈昊的毒手!” 说到这里,方止的情绪更加激动了,眼眶也红了起来,苏然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放在她背后轻轻揉着,过了好一会儿后方止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苏然轻声道:“陈昊这个人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既然看中了你们学校,就不会放过你们,而且当时全省几乎都是他的势力,不论是报警还是投诉应该也都不会有反应吧,只会让他变本加厉的对你们的控制,所以就算是发现了这些事实,你们也改变不了现状。” 方止点了点头,“是这样的,直到这件事后我们去找了学校的校长反应此事,结果校长却毫无反应,他告诉我,这是很常见的事情,让我们不要大惊小怪的,反正我们也都得到了该得的好处,那些孩子们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是一个在学校教书育人的校长应该说出来的话,但是事实就摆在我的面前、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学校一直以来就是陈昊的一个窝点,是专门用低学费,高福利来吸引那些穷苦学生入学的,然后在这些学生中挑选一些长得漂亮的给陈昊选择。 陈昊选中了喜欢的,学校就会想尽各种办法,以各种看似合理的理由把这些女生送到陈昊的房间里。 这个学校已经在江宁存在了十年,也就是说,陈昊已经进行这种行为长达十年之久! 发现了校方和陈昊是一伙儿的之后,我跟院长知道跟学校反应已经没有用了,于是我们去了市公安局,省公安厅,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些人一听我们要告的人的陈昊,都说让我们先回去等待消息,只是这一等,就再也没有回应了。 后来还是公安厅一个比较正直的老警察告诉我们,陈昊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各个机关部门,甚至就连省委都有他的关系,我们没有背景,不管怎么告都不会有结果的。” “一定很绝望吧。”苏然感叹道,“不管怎么说,陈昊他们一伙人也终于被绳之以法了,孤儿院也可以解放了,我倒是认识几个人品还不错的投资方,可以引荐给你们。” 方止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有了新的投资方,在两年前,是他帮我们摆脱了陈昊的纠缠。 但是他也让我们从一个地狱坠入到了另一个地狱。” 苏然有些惊讶:“在江北还有什么人能比陈昊的势力更大吗?竟然能让陈昊放弃纠缠你们?” “那是一个,不属于人间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创建者不是某一个人,而是......神!” ------------ 第九十一章 传染病 “神?”苏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止,“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神?” 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神的存在,但是理论上来说普通人类怎么可能会知道神这种东西。 不过苏然很快就发现在提到这个所谓的“神”时,一旁的许颜轻轻颤抖了一下。 方止沉声道:“没错,就是神,本来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是他们竟然让我亲眼看到了神迹!” “神迹?这又是什么东西?”苏然更疑惑了。 方止继续说道:“在我们发现摆脱不了陈昊控制的两年后,所有人都要绝望时,有一个自称是天谕宗教徒的男人找到了院长,告诉院长他知道院里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并表示愿意帮助我们摆脱陈昊的纠缠,成为我们新的投资人。 当时我们经过两年多的折磨,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的疲惫,都让我们早就已经产生了想要放弃的想法,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可能有人还能帮助我们了,更何况是这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宗教。 但是男人却告诉我们说,他们宗教所信奉的是神界的占卜之神,神会给他们指引,引导他们去做正确的事情,而他的到来,就是因为神经过占卜告诉他们,这个地方的人正在遭受着苦难,需要他们前来解救我们。 本来就不太相信这种事情的我们,听他把神这么虚幻的东西扯出来了就更不相信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那在我们遭受折磨苦苦哀求的时候,为什么这些所谓的神并没有出手帮助我们呢。 男人说我们不相信也是正常的,他会先证明给我们看,然后我们再做决定。 我们当时只觉得他是随口一说,可能听说了是陈昊的公司,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先走。 但是没想到过了还不到一个星期,那个叫李之寒的秘书就打电话告诉我们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集团决定取消对我们的投资,这个校区将也会被收回。 甚至我们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大家就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孤儿院里。 虽然比之前的豪华校区环境差了不只是一个档次,我们也没有了学校奖励的各种奖金和福利,但是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跟陈昊那个恶魔彻底摆脱了关系,我们大家都觉得轻松许多。 回到院里的第二天,之前那个天谕宗的男人又来到了我们的孤儿院,这一次我们才有些相信他们有着能够对付陈昊的实力。 但是关于神的事情,我们还是觉得有些虚幻,毕竟这些年来受到的教育都是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应该是不存在神这种东西的。 男人见我们还是不相信,就又告诉我们说,今天晚上的十二点,他会在院里请求占卜之神现身,当面为我们解除疑惑。” “后来呢,那个什么什么占卜之神出现了吗?”苏然赶紧问道。 方止点点头,回忆道:“当天夜里的十二点,虽然我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按照男人的说法,带着全院的老师和学生聚集在了院里空旷的操场上。 等到十二点的的钟声敲起,男人和另外三个同宗的人一起跪在地上,围成一个正方形的圈,然后同时隔开自己的手掌,等血液流出之后,四人将手掌按在各自面前的地上,嘴里低声念动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念动声越来越大,四人的身上开始发出淡淡的金光,到这里时我们都已经有些震惊了。 后来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四人同时睁开眼睛,一齐看向天空之上,身上的金色光芒也已经十分浓郁了,咒语声停下,四道金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光束,一直射到天空之上。 这样的场景我们之前从未见过,就算是怀疑他们是拿探照灯来忽悠我们,但是能照到天上去的探照灯从哪儿找? 随着仪式的完成,在那道黄色光束中,一个高达百丈的巨大人影浮现出来,身穿古代那种华丽的宽大衣袍,虽然是男人,但是头发却是长到脚踝,随意地扎在身后。 在男人的额头正中,有着一个小小的,火焰一般的印记,这种印记在地上跪着的那四个男人身上的衣服上也能看见,似乎是天谕宗的标志。 现在时间过得太久,那位神祇具体说了些什么我有些记不清了,但是大概意思就是他是来下凡普渡苦难众生的,恰巧游历到此处,看到我们正在经受折磨,所以才派出教众出手解救我们。 神还说了,以后会让他的天谕宗来做我们院的投资人,资助这些可怜的孩子们继续完成学业,而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这个院里的所有人,都必须信仰他,供奉他。 神的要求出来以后,不仅是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们,就连我们这些大人也都一齐跪在了地上,表示愿意供奉这位伟大的神灵。 毕竟如果只是信仰和供奉的话,倒也不算是多大的代价,学生也是可以信仰宗教的。最重要的是我们亲眼见到了这位神。 在人类的眼中,神灵都是高高在上而且无所不能的,如今我们有了一位神的庇护,那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受欺负了,所以大家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在神迹的震撼下,对神许下了将会一辈子忠于神,信仰神的承诺。” 苏然有些沉默,她当然知道神是存在的,但是神以这种形象在世人的面前出现,她倒是不知道这种事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而且什么神会有这么好心,竟然会想着要做普度众生这么伟大的事情,反正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那既然有了神灵的庇护,那一切应该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啊,”苏然看着神色落寞的方止和恐惧的许颜,轻声问道:“但是我看你们两个人的状态,似乎这位神,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友好。” “天谕宗买下了学校后面的几栋楼,这次是以孤儿院为中心重新建学校,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没有脱离孤儿院,总是还有一些安全感在的。 学校建成后,学生们还是按照之前的状态,正常的上课下课,学习新的内容。只是每个月的14号,所有人都要停课停工一天,在学校修建的礼堂内一起为占卜之神祈福。 祈福完后,会让每个月月考第一名的孩子,去宗主的办公室接受神的亲自授课。 我当时还担心这些人又会跟陈昊一样对孩子们做什么,于是每次我都会守在走廊处,等着孩子们从宗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好在这次我蹲守了一年多,孩子们都没有出现之前的情况,大家也都告诉我说,进去之后就只是宗主给他们一本书,上面记载着占卜之神的生平,从出生,到飞升上神界,再到成神的经历,就像是他为自己写的一本自传,只有考试成绩优异的孩子才有资格学习的他自传,更加清楚的认识他。 到这里我就已经放心了不少,以为这位神祇只是有些虚荣,享受着世人对他的崇拜和敬仰,这算不得上是什么问题,作为神灵,被人类敬仰也是应该的。 而这种情况却是一直持续到颜颜偷偷来我房间找我,告诉我她不舒服。” 方止揉了揉许颜的头,一脸的心疼,“颜颜是四岁进孤儿院的,她的爸爸妈妈离婚后,法院把她判给了爸爸,但是她爸爸又没有钱照顾她,就把她交给了奶奶,然后自己出去打工赚取父女俩的生活费。 不幸的是,她爸爸在外打工的时候,意外的出了车祸,当场就去世了。 知道了这件事的奶奶本来就不愿意带个女孩儿,现在没有了她爸爸的生活费,就更加嫌弃了,直接就把她扔给了姑姑。 姑姑怀不了孕,正想要一个小孩子,于是就把颜颜接了过来,想着当自己的女儿养。 本来这一切都要安定下来了。 没想到颜颜的姑父也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变态,趁着姑姑不在家的时候,对颜颜也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不仅如此,他还带着自己的朋友也来......” 说到这里,一直强忍着泪水的方止,现在终于忍不住了,把许颜拉进自己怀里,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许颜伸出小手擦拭着方止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方老师不哭,颜颜没事。” 苏然看着懂事的小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但还是要假装没事的安慰着别人,小孩子总是天真无邪的。 苏然抽出几张纸递给方止,方止接过后道了一声谢。 擦了擦眼泪后,方止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再后来,颜颜的姑姑知道了这件事情,非常的生气,就和她姑父争吵了起来。 但是那一晚因为她姑父酗酒了,有些神志不清醒,在两个人的争吵中,不小心失手杀死了她姑姑。 姑姑死后,姑父也因为意外杀人被警方逮捕,奶奶也不愿意接收颜颜,颜颜就又成了没有人要的孩子,警察没有办法,只能把她送进了孤儿院。 可能是因为经历相似,我和颜颜在院里非常合得来,很快就在相处中,她把这些事情慢慢都告诉我了,在她的身上我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我一样,所以我特别喜欢这个孩子,在院里也会格外关照她一些。 当时因为我不管去哪儿都带着颜颜,才让颜颜逃过了陈昊的毒手。 但是逃过一劫另一劫却也还是来了。 那天颜颜找到我,告诉我说,她的背上好像有东西,有点痒痒的疼疼的灼热感,每天都很不舒服。 我当时以为是过敏或者是蹭破了皮什么的,就让她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等她脱完衣服转过来后,我就在她的背上看到了这串字符。 我问她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说具体她也不知道,只是去了一趟宗主的办公室后,回来以后没过几天背上就长了这些东西。 这种情况我之前也没见过,于是就直接去了宗主的办公室,找到宗主问了问这是什么情况,宗主却告诉我,这是占卜之神传教的正常现象,出现这些字符,说明神的启示已经落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 我当时有些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但是又没有什么证据,于是就只好带着颜颜先回去,问了问她都有哪些同学身上还有这样的字符。 经过统计后我发现,学校里竟然已经有了上千名同学身上出现了这样的字符,哪怕是大部分人都没有去过宗主的办公室接受传教,只是和传教过的同学接触过,身上也会出现字符,就好像是一种传染病。 刚开始得的时候感觉还不是很强烈,我偷偷带着颜颜去了医院检查,辗转了好几个医院后,医生们给出的结论也都是一致的,颜颜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 但是我和颜颜都能感觉出来,她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的变差,她的脸色再也没有红润过,无论吃多少饭,身子都会变得越来越瘦弱,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瘦的几乎都已经是皮包骨了,这种趋势却还没停下来。 而且不仅是颜颜,其他的同学也是一样,得了这样的病后身体状况都是越来越差,甚至有的已经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了。 我和院长再次找打了天谕宗的宗主,宗主却说这些孩子们已经得到了占卜之神的召唤,他们是这个世界上的幸运儿,马上就能去成为神的仆人了,这是作为人类,至高无上的荣誉。” ------------ 第九十二章 占卜之神 “这种说法也太老套了,早些年那些个传销组织骗人的时候不都是这么说的,这能有人相信?”苏然只觉得有些好笑,这骗人的说法实在是太低劣了。 “对于我们这些年轻点儿的人来说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院长他们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封建迷信,再加上那天晚上的神迹,更让他们对天谕宗的话深信不疑,便没有人再过问这些孩子们的事。 虽然院长已经不管了,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孩子们就这么一步步的被这个什么邪教带入地狱。 不过那天晚上看到的神迹又实在是太逼真了,我也无法判断那个出现的身影到底是不是神,如果真的是所谓的神,那为什么神会这么对待这些孩子们呢? 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些问题,只好私下里去找了一些比较有名的道家高人和佛教的大师,但是他们对于这个所谓的占卜之神听都未曾听说过,就开始给我推销各种各样的驱鬼套餐,这些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也是那天晚上正在为这些孩子们发愁,顺带着回忆我自己幼年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我们之前在院里的那几年,如果在我认识的人里还有一个人有能力帮我的话,我也只能想到你了。 然然,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吗?” “你等我一下。” 听完方止的话后,苏然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示意方止和许颜在房间里等她后就出门去了隔壁张子清的房间。 张子清又不在房间,这会儿应该是在福山公墓吧?不知道李之寒的后事办得怎么样了。 苏然走到张子清的书架前,翻翻找找了半天后,找出来一本有些古朴厚重的绿皮书。 虽然这些书张子清几百年都不会翻一次,但是书本还是十分的干净整洁,没有丝毫的褶皱,就像是刚印刷出来一般。 苏然知道这是因为张子清的房间时间流动的速度和外界不太一样。 在张子清的房间中,外界过了一天,这里也就才只过了一秒钟都不到,所以除了苏然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进过张子清的房间。 按照书上的目录,苏然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带着书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找到了,神界的占卜之神,银城。”苏然把书本放到方止和许颜的面前,“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那天晚上看到的神迹。” 方止和许颜凑过来看了看,很快方止就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天谕宗宗主的办公室里挂着的神像也是他。” 苏然点了点头,仔细地翻阅着和占卜之神有关的资料。 “出身于神界十大贵族之一的银家,因天赋异禀,修炼速度是常人的数倍,很快便成就神位,而且还是高位神灵。 不过虽然作为占卜之神,他的神力来源似乎并不是自己修炼所得的,而是……从人类身上汲取而来的。 所以占卜之神需要人类的敬仰和供奉,人类对他的奉献越大,他的神力就会越强。 根据史料记载,这位占卜之神在某一场诸神之战中,身受重伤,神身都被人打的粉碎,在战争结束后便再也没了音信,应该是一直在休养生息。” 苏然合上书本,轻声道:“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占卜之神这些年一直在人间悄悄的发展自己的信徒,想要尽早的恢复自己的神力。 但因为某种原因,他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只能通过这个叫做天谕宗的宗教来代替自己在人间收集信仰。 只是为什么这些孩子们身上会出现这种字符,这本书上倒是没有提到过。” 方止有些失望,“那这么说,颜颜是不是也没救了?” “倒也不是。”苏然拿出手机,“我对这些事情知道的也不是很真切,不过我有个朋友倒是挺擅长的。 这样吧,我先给颜颜的情况拍个照片,然后给我那个朋友看看。” 方止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能不能让我直接带着颜颜一起去见见你那个朋友,颜颜的情况我怕她撑不了太久。” 苏然看了看眼神里有些痛苦之色,但是脸上又强忍着强装镇定不想让方止担心的许颜,一时间也有些心疼。 毕竟大家都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本来就应该相互照顾才是,再加上方止之前说到的,颜颜的身世本来就那么悲惨了,这孩子确实是太受苦了。 “那你们先在我房间等着吧,一会儿我朋友回来了就带你们去见他。” 方止松了口气,轻声道:“谢谢你然然。” “我们之前在院里的关系,要是那些年没有你照顾我,说不定我从小就得抑郁,说什么谢谢。”苏然摆了摆手。 方止摇头道:“有些事该道谢还是要道谢的,毕竟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在见面了。 如果这次不是找到你了,我真不知道颜颜的情况我还能怎么办了。 院里已经有几个孩子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字符毫无征兆的就死在了自己的房间,我不想然然也会变成这样的下场。” “放心吧,会有办法的。”苏然握住方止的手轻声安慰道。 虽然两个人已经十几年没见了,但是眼前的方止还是让苏然仿佛看到了原来那个在院里扎着双马尾,温婉大方而且心地善良的小女孩。 总是会想着怎么样才能帮助自己身边的人,完全不顾自己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代价。 作为她曾经救赎过的对象,苏然是真的亲身体会过方止的好,所以她才会愿意帮方止一把。 不然以她这么多年来受张子清的影响,早都已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就像张子清说的,这个世界上每天有那么多的人需要帮助,一个个的帮根本不可能帮的过来。 尊重他人命运才是合理的生存之道。 安抚好方止和许颜的情绪后,苏然给她们调了两杯牛奶,许颜年纪还太小,方止现在的状态又不好,她们俩都不适合喝咖啡。 做完这一切后苏然又回到了一楼的吧台,一是为了再和楼下的那些高中生们再相处一天,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他们的。 二也是在楼下等到张子清回来后先跟他提一提这件事。 那位什么占卜之神,苏然是不信他是什么好东西的,虽然不知道许颜背后的那串字符是什么东西,不过在自己伸手触摸上去的时候,能隐约感觉到那串字符正在吸取着许颜的生命力。 百无聊赖的坐在吧台打着瞌睡,和方止聊完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自己再坐一会儿很快就到饭点了。 苏然本来中午还想着自己亲自下厨给方止和许颜做顿饭来着,但是等到动手的时候又迟疑了一下。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面,这突然一见面上来就是给人家做饭,万一吓到人家了那好像就不太好了。 思考再三后苏然最后还是选择了叫了市里最贵的江宁饭店的师傅来店里做了一桌菜,虽然苏然也不是特别喜欢他们家,但是招待客人一般不就是越贵越用心。 虽然这一桌饭菜做的倒是挺香的,就是方止没有什么胃口,许颜还挺想吃的,每一盘菜都尝了一口,但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也就只是吃一口就再吃不下了,最后剩下的菜都被苏然分给了楼下的高中生们,也算是在高考前犒劳他们一顿吧。 等张子清回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刚推开大门,店里的高中生们就热情的招呼道:“老板回来了!” “老板老板,老板娘都在吧台后面等你等的睡着了。” “老板,老板娘说你再不回来她就以为你去找小三了!” 好在张子清早就习惯了他们这么打招呼的方式。 虽然第一天经历的时候有些措手不及,在苏然和高中生们的哄堂大笑中反应了半天,但是经过这么几天下来,现在张子清已经能面对他们的起哄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张子清挥了挥手,“一会儿请你们喝奶茶。” “老板,你自己就是开咖啡店的,还要请我们喝别人家的奶茶,亏不亏啊。”有个男生笑道。 “那好,那你喝我们店里的吧。”张子清面不改色。 男生赶紧后退一步,“别,然然姐的手艺,我很难评价。” 虽然苏然是店里的老板娘,但是之前店里有那个叫谢谢的店员,后来又来了陈依涵,所以很少有苏然亲自做咖啡的时候,她对咖啡的理解在这之前几乎只停留在理念上。 直到陈依涵走后的这段时间,苏然一时兴起准备自己亲身实践一把,不然别人老说她这个咖啡店的老板娘不会做咖啡。 结果只用了两天就让店里的高中生们再也不敢点咖啡了,只有几个苏然的颜粉和小迷妹才强忍着难喝给苏然精神上的支持。 张子清走到吧台前,看了看桌子后面,中午的太阳太暖和了,苏然吃完饭后就开始犯困,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张子清轻轻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又往楼上看了看。 “啊,你回来了啊。”苏然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道。 “吵醒你了?”张子清一愣,自己的动作明明都已经很轻了,而且苏然睡觉一向都特别死,按理说不应该会醒的。 苏然摘下耳朵上被头发盖住的耳机,“没睡着呢,在等你回来。” “因为楼上那两个?” 苏然点了点头,把面前摊开的书朝着张子清的方向推了推,“这个什么占卜之神,你认识吗?” 张子清扫了一眼,摇摇头,“没什么印象,也不是什么高位神灵吧。” “这本书里记载的倒是看起来还挺厉害的。”苏然又看了看书籍上的描写。 “这本书好像是某个人类编写的,在那个时候的人类眼中,大部分神都是高位神灵。”张子清随意说道:“可能只是原来在登天路上被我随意一剑砍碎神身的某个神吧,像他这样的太多了,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苏然翻了个白眼,对张子清这种随意但是又听起来很装的话表示很不屑。 “我那个朋友,带着以前孤儿院里的一个孩子来店里找我了,现在就在楼上,那个孩子,不对,应该说是孤儿院里的大部分孩子都被这个所谓的占卜之神盯上了。 他们的背后从脖子到腰间都出现了” 张子清点点头,“来都来了,那就上去看看吧。” 二楼苏然的房间里,许颜已经趴在方止的身上睡着了,方止也不敢乱动,保持着一个姿势看向窗外。 “怎么不让她到床上去睡?这么睡多难受啊。”苏然小声说道。 方止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她这种情况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染呢,还是不要碰你的床了。” “这有什么,小事情。” 苏然说着就准备把许颜往床上抱。方止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拦着。 苏然刚伸出手碰到许颜,许颜就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有些惊恐地睁开眼睛。 “没事儿的颜颜,这是然然姐姐,不是外人。”方止赶紧轻轻拍着许颜的背安慰着,同时对苏然解释道:“之前我带着颜颜去找院长他们,他们不仅都没有反应,甚至现在还愈发的对占卜之神痴迷,认为颜颜他们是神选中的孩子,趁有的孩子睡着以后,把他们送到宗主的办公室接受神的传导。 颜颜也被送去过几次,虽然不是像陈昊他们那么变态,所谓的神的传导,听说是占卜之神亲自现身授课。 但是每一次结束后孩子们被送出来,都能看出来他们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很明显这个传导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在方止的安抚下,醒来的许颜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好奇的看着苏然身后的张子清。 “然然,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吗?”方止也发现了张子清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 苏然点了点头,“他叫张子清,也是这家店的老板。” 方止又打量了一下张子清,心中忍不住有些疑惑,她确定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少年,只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方止,能不能让颜颜给我朋友看看她的后背? 虽然她也是个男的,不过我能保证他肯定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变态不一样,他绝对没有这种想法。”苏然看着方止问道。 方止想了想,又看向已经清醒过来的许颜,轻声道:“颜颜,能不能把你的上衣脱下来,把刚刚的那串字符给这个哥哥看看,哥哥是好人,是来帮你的。” 许颜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子清,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那串诡异的字符再次浮现在几人眼前。 张子清随意的看了看后,就点点头,“好了,我看过了。” 方止有些紧张的看着张子清,“怎么样张先生,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子清没有回答,却是对着许颜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许颜看了一眼方止,方止点过头后才走到了张子清面前。 “转过来。” 许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张子清是要看那串字符,转过身后又准备脱着衣服。 “不用脱了。” 张子清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随后许颜就感觉到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背上,从上往下滑动着,一直到自己的腰间。 说来也怪,因为之前的那些不好的经历,许颜十分抗拒有异性跟她有丝毫的肢体接触。 但是这次张子清的手在自己背上滑动时,自己不仅没有觉得抗拒,反而还有一丝的享受。 而且在那串字符所在的位置,那种灼热感竟然也随着手指的下移而渐渐消失,等到张子清的手指离开自己身上,背部的异常感觉竟然全部都没有了,就好像是和自己之前健康的时候一样。 “谢谢哥哥。”许颜转过身道谢,虽然不知道这个长的好看的哥哥刚刚做了什么,但是从结果看起来应该是什么对自己好的事情。 张子清摆了摆手,想了一下后还是说道:“你们来的倒是挺是时候的,不然这个小姑娘活不过今天晚上。” 张子清的话让苏然和方止都是一惊,苏然看向张子清,“你的意思是,颜颜本来今天会出事儿?” 张子清点点头,“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响应神的召唤,去侍奉在神的左右。” “谁会愿意侍奉这种东西。”苏然撇了撇嘴,“那颜颜以后就没事儿了?”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后,意味深长道:“那就得看她的命了。” 捉摸不透的话让苏然和方止都是一愣,不太明白张子清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止准备继续追问下去时,张子清却已经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问,边打着哈欠边走出房间,留下苏然和方止面面相觑。 “然然,这......”方止有些发愣。 苏然想了想,轻声道:“这样吧,既然颜颜暂时不会有事了,你带着她先回院里吧,我去找我朋友问一问什么情况然后再联系。” 方止看了看许颜,她的状态果然是要比来的时候好了不少,脸色都从苍白变得红润起来,便也稍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带着许颜向苏然告别。 苏然把她们一路送到楼下,一直到大门口,方止才回头问道:“然然,有件事刚刚就想问你了,你那个朋友,我能肯定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他,但是现在怎么想又都想不起来了。” 你当然见过了,之前就是他来院里来接的我。 不过苏然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随口找了个理由,“可能是在街上或是哪儿偶遇的吧,毕竟他长这个样子,记忆深刻也是正常的。” 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有些假,但是方止暂时也找不到其他合理的理由,于是点了点头,就当是默认了,和苏然挥挥手道别后便转身离去。 苏然看着方止带着许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店里,跟楼下的高中生们斗了几句嘴后又来到了张子清的房间,敲了敲门后也没等张子清回应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时候敲完门能等着我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张子清躺在自己的翠绿色的翡翠躺椅上,闭上了眼睛,虽然没有任何的动作,不过躺椅却是自己开始了轻轻摇晃。 “下次一定记得。”苏然随口答道,一屁股坐在了张子清对面的软座沙发上,舒服地往后一靠。 张子清的房间里摆的都是些老物件儿,什么古董花瓶,琴棋书画等等,连桌椅板凳都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只有这张沙发是今年才生产的智能AI沙发。 之前苏然来张子清房间的时候,椅子一把把的换来换去坐着都有些硌屁股,索性直接买了一张软沙发强行放在了张子清的房间,专门用来给自己坐。 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苏然踢了踢张子清的躺椅:“说说吧,颜颜身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她们对你重要吗?” 苏然一愣,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回想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我之前好像没跟你说过,我因为在院里的那几年一直被其他的小朋友孤立,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玩儿,甚至还故意欺负我为难我,是方止在那么多人的欺负下伸手把我拉了出来,陪着我过完了在孤儿院的三年。 如果当时没有方止在院里陪着我,保护我,可能现在我已经得了重度抑郁了吧,在你遇到我之前。 哦不对,按照那种情况下去,你会不会在孤儿院里见到我都不一定。” ------------ 第九十三章 孤儿院的经历 “我记得那时候我刚进孤儿院没几天,叔叔你应该见过我那时候的样子吧,瘦瘦黑黑的,跟现在一点儿都不一样,所以进了孤儿院也不会惹人注目,就是扔在人群里也毫不起眼的那一类。 刚开始倒也还好,因为太过于普通,也没什么人关注我什么的,我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也挺好的。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我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到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而且在院里有一些诡异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都能马上知道到底真实的情况是什么。 刚开始我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其他的小伙伴们,我以为大家也都能和我一样看到那些东西。 可是其他人好像并不具备这种能力,反而都觉得我是怪胎,开始纷纷远离我,久而久之,我也就不想再跟其他人说了,看到了什么事情就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消化掉。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有一天,院里的一个小男孩突然就离奇死在了自己宿舍的床上,整个人死的时候瞪大了眼睛,五官流血。 这个小男孩的死没有任何的预兆,据他的朋友们所说,他的心理十分的健康,人也很乐观,完全没有自杀的可能性。 但是他杀,院里也没有外人,他平时跟室友的关系也很好,不至于跟人产生什么矛盾,可能性也不大。 光靠猜测是没用的,院领导讨论后还是决定报警处理,毕竟孤儿院里死了一个孩子,这件事要是被报道出去可不是一件小事,还不如院里先积极主动的处理问题。 警方接到消息后很快就赶到了院里,展开了侦查,只是不论是怎么日夜交替的排查和找寻证据,警方竟然都找不出来任何的蛛丝马迹,完全无从下手。 而正当警方考虑要不要干脆就以自杀为由结束这个案子时,竟然又有一个孩子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了床上。 如果只是一个,说不定还能用自杀的理由糊弄过去,但是现在两个都是这种情况,那用屁股想都知道这肯定不可能是自杀了。 于是警方只好再次增加了人手,在院里的各个角落都装上了摄像头,展开了又一轮的排查。 这一轮的动作倒是比上一轮要专业的多,看起来好像来的警察水平也高了不少,但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任何和凶手有关的消息。 甚至到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挑衅警方,每到一周,都会有一个孩子以这种方式死去。 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我记得当时公安部都亲自派人来省里坐镇,想要尽快把那个残忍地凶手抓住给大家一个交代。 但是只有我知道,不论他们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找到那个凶手。 因为凶手根本就不是人。 忘了从哪一天开始,我发现院里混进来了一个鬼魂,是一个女鬼。 那个女鬼每天在院里的几栋宿舍楼里游荡着,整个人的身形漂浮在空中,穿着红色的喜服,头发也长的垂在了地面上。 我当时还不懂这些,只以为是个看起来很凶的鬼,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女鬼应该是一个饱含着怨气而死的厉鬼,她的脑子里只有杀戮,而没有意识。 因为当时被大家排挤的原因,所以看到了我也没有说出来,而且那个鬼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凶,我怕如果她知道我能看到她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干脆就假装我也看不见她。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一个月左右,院里又是同样的情况,死了四个孩子。 而就在一个月之后,院里突然又多了一个男鬼。 一开始我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女鬼带着男鬼到这里来用同样的方式吸取阳气。 但是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床上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两只鬼聚在一起,女鬼跟男鬼商量着,马上就到了中元节,这个院里都是阳气正足的孩子,要带着百鬼一起来到院里,把剩下的所有孩子的阳气都给瓜分了。 这个时候我就不能再假装不知道了,赶紧找到了警方的负责人,告诉他了这件事情,但是警方却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可能是做梦或者是整天瞎想些什么,这种事情完全是天方夜谭。 我看警方不相信,又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了院长,但是院长也没有相信我的话,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情还从院长那里流传出去,整个院里的孩子都知道了。 大家都觉得我是神经病,是怪胎,本来他们就不愿意跟我接触了,发生了这件事,他们更加厌恶我,甚至还会在各种遇到我的场合故意针对我,趁我睡着了剪我的头发,故意把我的衣服都撕烂,晚上回去晚了一点就会把宿舍的门锁上,不让我进去,只能在宿舍楼的大厅里睡一晚上。 可当时我还在想着中元节的事情,也就暂时忍受了这些。 没想到等到了七月半中元节的那一天,那两只鬼在院里却突然消失了,自然的那天过完什么也没发生,所有的孩子都安然无恙。 有了这件事,我跟院长的汇报就更成了一个笑话,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神经病,对我的欺负也就更变本加厉了。 遇见方止的那天是在一个中午。 我在餐厅刚打回来的饭菜,扭头去盛一碗米饭的功夫,再回来饭菜里就已经被人吐了口水还有泥土。 那些年院里的经济困难,一个孩子只能打一份饭菜,我在院里的人缘不好,老师们也都不喜欢我,再给我一份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本来打算这一顿不吃了,饿着肚子等晚上好了,突然有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端着她的餐盘坐在了我面前,笑眯眯地跟我说要跟我一起吃饭,并且把她的饭菜分成了两份儿,分给了我一份儿。 吃完饭后她还跟我一起回宿舍,问了我我的名字,我也是跟她交换了名字才知道她叫方止。 从那天开始,每天吃饭,散步,跑出去玩,都是方止跟我一起陪着我,她原本在院里的人缘还不错,但是因为跟我一起玩开始,也没有什么人愿意搭理她了,我们就从一个怪胎变成了两个怪胎。 我问方止会不会觉得我能看见鬼的事情太离谱,但是她竟然相信了,她说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之说,只是不会让我们轻易看到,她觉得我没有骗人。 这是第一次有人相信我,尤其是在这种完全没有温暖的孤儿院,方止她对我的信任和照顾,开始让我觉得孤儿院里好像也不是那么的让人厌恶。 那几年里我每天的生活就是睡醒以后和方止待在一起,喜欢着方止喜欢的东西,跟方止一起讨厌学校的老师们,向往着外面的生活。 我们还一起偷偷从孤儿院跑出去过,结果没过半天就被人送回了孤儿院,被院长罚打扫宿舍楼,宿舍楼很大,但是有方止陪在身边我就会觉得没那么累了。 方止可以说是我在孤儿院的那三年中唯一的光,那么多被人欺负的时候,如果没有方止挡在我身前,可能我什么时候也会承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选择从孤儿院的楼下一跃而下。 再到后来,就出现了那个教导主任,然后叔叔你出现把我从孤儿院带走。 那时候也没有手机,我和方止就失去了联系。有时候也会想到要去孤儿院看看她,但是一想起来孤儿院就觉得有些恶心反胃。 尽管是这么多年后,我对孤儿院的抗拒心理还是那么强烈。 但是方止来找我,她的事情我又不能不帮。她说那个女孩跟她的幼时经历非常相像,但是我知道方止的小时候比那个叫许颜的小姑娘要苦多了。 方止从出生开始就被老家的爷爷奶奶嫌弃,背着她妈妈就把她扔到了医院外面的街上。 后来被一个捡垃圾的老头儿给捡回去了,养到了大概八九岁吧,本以为老头儿是心地善良,但是没想到他却是为了把方止养大做自己的童养媳!不仅如此,在方止九岁开始,这个老头就开始对方止做一些畜生不如的事情,还明码标价的把方止卖给周围其他的流浪汉,只要他们付钱,就可以得到方止一个晚上。 明明已经是尝遍了人间疾苦,但是等到了孤儿院以后,方止还是把自己所有的温柔和善良留给了其他人。 甚至如今过去了十几年,我跟方止重逢,她对许颜还是那么照顾,一如当年对我一样。 所以她的事情,我还是想帮一把的。” 苏然说完后,看着张子清,“叔叔,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你好像也在瞒着我什么。”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后,轻声道:“那串字符,是神种在人类身上的标记。” “标记,有什么作用吗?” “有一类神,他的神力来源是人类对他的敬仰和供奉,这个所谓的占卜之神就是这样的一种神。 五千年前的那场战争,这个占卜之神应该是被随手碎掉了神身,神身的修炼极为不易,不是一两千年就能养好的。 之前因为人界和神界的关系紧张,而且人类的整体实力也比较强,这些神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欺骗人类。 差不多到了近一千年左右,随着人类强者的逐渐淡出,人类对于神的信仰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强,坚信神是可以拯救他们的。 但仅仅只是信仰,还不足以让这些神重塑他们的神身,他们还需要人类的献祭。 于是神灵便在自己的信徒身上种下这样的印记,这种印记被种在人类的身上后,会不断地吸取人类身上的精气和血肉,并将其收回到神身上。 一个神的神身,需要大概几十万的人类精气和血肉,而且还要求必须是童子童女,所以从刚出生到十三四岁的孩子,就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苏然瞪大了眼睛,“这么说那个占卜之神,就是借着资助孤儿院的名义,想吸取这些孩子们的精血,因为孤儿院大多都是童男童女,而且年纪都偏小,符合塑造神身的标准。” 张子清点了点头,“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样的了。如果按照方止的说法,整个院里应该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孩子都被种下了这个印记,他们的血肉每天都在不停地被印记吸收,慢慢变成了占卜之神神身的一部分。 今天她带来的那个叫许颜的小女孩,她的生命原本就会在今天走到尽头,过完今天的十二点,就会像其他已经死去的孩子一样,明天一早就会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床上。” “真该死啊,这个什么占卜之神,五千年前还是没给这些人打怕,还敢到人间来为非作歹的!”苏然狠狠道。 “这些年没有了人界对神界的威慑,神界和冥界都稍稍的放纵了一些,总有些想投机取巧钻空子的人。”张子清无所谓道,“不过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说完后,张子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哦”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你说的孤儿院那个男鬼女鬼的事情,那天晚上秦正好在附近跟一个新认识的女的在一起吃饭,结果那天晚上刚好是中元节,那两只鬼带了一群鬼去孤儿院,搞得那一片阴森森的,秦怕影响到约会氛围,就把那天晚上准备参与的鬼都给灭了,所以他们的计划才没有实行吧。” 张子清的话让苏然愣了一下,苏然咬牙切齿道:“又是这个姓秦的,原来我童年的不幸遭遇还有他的一份儿,等我下次见到他了一定要锤爆他的头!” 张子清耸耸肩,继续闭上眼睛。 苏然看了他一眼,“睡什么睡,这次的事情你还管不管了。” “不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张子清懒洋洋道。 “你不管我管,大不了也让我沾上那个印记,让那个什么占卜之神,杀了我算了。”苏然开始耍无赖。 “那你趁这几天多吃点儿,再长几斤肉,这样他还能多吸几天。” “张子清!”苏然瞪眼,站起来一脚踢在张子清的躺椅上。 张子清有些无奈道:“你能不能别没事儿就又打又骂的,想知道什么你直接去孤儿院调查不就行了,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要你何用。”苏然一翻白眼。 张子清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你得亲自参与去调查,这样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信了你的鬼话!”苏然又踹了一脚张子清的凳子,扭头就出了房间。 ------------ 第九十四章 知恩孤儿院 江宁市知恩孤儿院。 这是一所在江宁市开设了有二十多年的孤儿院,也是少有的几所由江宁市政府和个人合资创立的孤儿院。 知恩孤儿院创立之初,因为有市政府的指定,所以警方收到的大批的孤儿都会送到这里。 但同样也因此,后来院里的孩子越来越多,市里的财政渐渐地跟不上了,再加上一些新建立的,由私人投资的孤儿院环境条件等基础设施更加完善,知恩孤儿院又不愿意接受外界的投资,就逐渐被时代淘汰了。 政府的经费越来越少,知恩孤儿院每年的资金也就越来越少,校长和老师们的工资已经降了好几次,到后来孩子们的生活费也都降低了几个标准。 到了10年左右,随着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政府又没有资金给孤儿院创办学校,最后无奈之下,孤儿院只好向外界寻求投资,接受了老狼集团的投资。 只是在接受投资后没几年就又闹出了院里的未成年少女被性侵的丑闻,这件事让知恩孤儿院的名声再次大跌,市政府也彻底放弃了这家孤儿院,准备予以解散,将院里的孩子送到其他的私人孤儿院中。 但是等到了解散前夕,突然又出现一个叫做天谕宗的宗教宣布将对知恩孤儿院进行资助,愿意在院里建立新的学校,让孤儿院继续办下去。 既然有人愿意给钱,那政府就索性直接不管了,这个烂摊子谁爱接谁接吧,于是政府顺便找到了天谕宗的负责人,跟他签订了一份转让合同,将知恩孤儿院彻底转让给了天谕宗。 从那之后,知恩孤儿院在市内的形象就成了宗教的代名词,也不会再有人把孤儿都送到这里了。 反正没有了新鲜的血液,等到这一批孩子们都长大离开了孤儿院,这家孤儿院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复存在了。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所谓的宗教,其实是一个吸取孩子血肉和精气的人间地狱。 —— —— 苏然抬起头,看着上方破破烂烂的招牌,招牌上写着江宁市知恩孤儿院几个大字。 招牌的材质还是上个世纪流行的不锈钢材质,只不过过了这么久,现在一大半都已经生锈了,不过因为院里的资金紧张,所以也一直没有换。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天已经有些微黑了。 苏然昨天下午给方止打了电话,说是今天想来院里看一看,方止排了排自己的课后,跟苏然约到了今天晚上的八点半。 临出门前苏然还特意问了问张子清来不来,张子清没有回话,眼睛一闭就接着睡了。 苏然倒也无所谓,大不了就自己去摸索一下,看看那个占卜之神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反正真要是有了什么冲突危险之类的,自己大不了双手一摊放弃抵抗,某些人还是得马上过来救场。 重新来到这个地方,苏然给自己做了一天多的心里建设,并且强迫自己把在孤儿院的那些噩梦般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 据说是这样不断地刺激自己的痛点,刺激多了就麻木了。 所以现在苏然站在孤儿院黝黑的大铁门前,心态已经平静了许多。 视线越过高高的院墙向里面看去,孤儿院熟悉的那几栋大楼映入眼帘。 时隔十二年,苏然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看到了当年自己住过的那栋宿舍楼,被院里的孩子们欺负和排挤过的餐厅和教学楼。 虽然当时有方止陪在自己身边,但是每一个自己一个人睡觉的夜晚,苏然都会觉得自己的未来也就只能这样了,在这个孤儿院里被人嫌弃和欺负一辈子,就算以后长大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过着一样的生活。 当初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会有一天,自己反而是院里的那群孩子里过的最好的。 所以其实现在再站到孤儿院的门口,苏然发现自己好像其实也没有那么抗拒。 原来自己心里早就已经悄悄的放下了,只是自己才刚刚意识到而已。 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苏然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方止应该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吧,反正今天天气还不错,晚上的风也有些凉爽,重新来到这个地方让苏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但总体来说却也心情不错,苏然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不过刚看完时间,孤儿院厚重的铁门就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门缝中钻了出来。 知恩的位置本来就不在市区,再加上这片城区又快被政府废弃了,所以附近这一片都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所以苏然有些看不真切的出来的人是谁。 不过看起来那个人似乎也看不清她,离得远远地就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苏然的名字,苏然这才确定出来的人是方止。 “不好意思啊然然,让你多等了这么久,晚上下课的时候院里出了点儿事。”方止歉意道。 苏然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是不是又有孩子出事了?” 方止点点头,“情况越来越不好了,今天晚上竟然又发现了一大批的孩子都染上了这种符咒,而且第一批染上的最后一个孩子,今天晚上也走了。 院长和那个天谕宗的宗主,还丧心病狂的说这些孩子们已经提前去跟随占卜之神去往神界了,以后最低也是个不死不灭的神灵。 重点是还有一些孩子成功被他们忽悠了,本来小孩子就没什么判断力,现在这样他们会更加狂热的请求宗主为他们传导神的旨意,主动去染上那种东西。” 苏然叹了口气,“神学和宗教往往都是最能蛊惑人心的。 对了,颜颜怎么样了?” 提到许颜,方止倒是松了一口气,“昨天那位张先生果然是有点儿道行,经过他出手,虽然那些字符还在颜颜身上,但是今天从昨天到今天颜颜的精神都很好,恢复到了生病之前的状态,就连食欲都好多了。” 苏然点了点头,“这也只是暂时压制字符几天的方法,想要真正的根除这串字符,还是需要解决那个什么占卜之神,先去看看那些孩子们吧。” 方止点了点头,带着苏然一起往孤儿院里走去。 “你走后的这十几年,院里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之前陈昊的资助,钱都花在那个学校了,院里没有落到一分钱。 后来天谕宗的加入和资助,也只是在后面那几栋楼盖成的学校花了些钱和心思,现在时间一长,天谕宗花的钱也越来越少了,每天只管学生和老师们的三顿饭,甚至现在的状况比之前政府的资助还要差,大家都还是穿着几年前政府补助的时候院里发的衣服,院里也没有钱给大家买新衣服。 但是天谕宗借着神的名义,把院长和老师们都给忽悠的认为这都是合理的,神不想让他的信徒过得太过奢靡,从而忘了世间之艰苦,当经历过磨难后,洗去身上的那些俗气,才能跟随占卜之神登上神界。” “这种鬼话也能骗到人。”苏然摇了摇头,“院长他们还真是走火入魔了。” 方止叹了口气,“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本来就是在封建迷信中长大的,什么神啊鬼啊菩萨之类的有什么信什么。 再加上之前那个神迹太真了,毕竟迷信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神会在她们面前现身,直接就颠覆了这些人的世界观。 之前院长办公室里还有一尊菩萨像,现在也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换成了占卜之神的雕像。 就这个雕像,还是院长花了半辈子的积蓄从天谕宗的宗主手里买来的,回去就把它供在了办公室里,天天早中晚都跪拜一遍,坚信只要她足够虔诚,占卜之神总有一天会看到她的心意,在她死后会带她一起进入神界。” 苏然脑子里出现了那个戴着眼镜,常年都是齐肩短发的中年女人。 她对院长的印象倒是不深,毕竟一直也都没什么单独的接触。不过院长肯定也听说了她是个怪胎,被院里其他孩子孤立的事情,也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这就能看出来这个院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然见过院长几次,只不过每次都是在跟一些所谓的大人物点头哈腰,拿着政府给孤儿院拨的资金给领导们送礼,想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能够过得舒服点儿。 虽然这个人总喜欢贪一些小便宜,对个别孩子的处境也不太关注,但是真到了涉及到孩子们生命安全的时候她还是会站出来维护这些孩子。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自己对孩子们的关爱还是害怕出事儿以后自己要担责任,不过至少是比那些遇到事儿就躲起来的要好多了。 所以苏然对她倒也是印象平平,不过可能她会对苏然有些印象,毕竟当年的女鬼事件让整个孤儿院的老师们都觉得苏然这孩子脑子多半是有些问题,而且疯疯癫癫的。 还有老师提议要不和其他孤儿院商量一下,把苏然送到其他的孤儿院算了。 不过最后院长还是没同意这个提议,只是让老师们不用再搭理苏然了,反正她一个小姑娘也惹不出什么乱子。 只是院长没想到她随手做出的一个决定,会引起整个学校对苏然的排斥和欺负,大家以为院长的意思就是可以不想再管苏然了,所以院里的孩子们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排挤和欺负苏然。 也许后来院长听说了这些事情,但毕竟自己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对院长来说根本不起眼,也就懒得搭理了。 “对了,院长知道我来了吗?”苏然问道。 “那倒是没有,我没跟别人说你来院里的事情。”方止摇了摇头,“现在从院长到老师,还有部分学生都被那个占卜之神和天谕宗迷惑了,说了也只是找麻烦罢了。如果真要是被发现了再说吧。 不过话说回来,小时候的你又黑又瘦的,个子还小小的,看起来完全不起眼,谁能想到当年的那个小黑炭,过了十几年变成了又白又瘦身材高挑的大美女,就算是你站在那些以前的老师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你是苏然了。” 听到方止的话,苏然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自己小时候确实是和方止说的差不多,在同龄人里个子一直都是最低的,每年她都会羡慕其他的孩子都能肉眼可见的长高,只有自己的身高一直都没有变化。 那时候除了说她是怪胎外,说的最多的就是苏然是个丑八怪,苏然也会羡慕那些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小的时候大家也都不化妆,院里有很多天生丽质的孩子,从小就是人群中引人注目的焦点,就像是公主一样,老师们也都宠着。 虽然那时候的苏然表面上不在乎,但是小孩子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呢,她也会想和好看的女孩子一起玩。 虽然后来方止拉住了她的手,方止在院里也是少见的小美女,算是满足了苏然想拥有一个美女朋友的心愿,但同时也会让苏然更想变得漂亮起来,不说像方止那么漂亮,至少自己的个子再长长,变得再白一点儿,不要再那么黑了。 自己身上开始发生变化,也就是从跟着张子清离开孤儿院以后。 记得刚回去的时候秦守墨还调侃过张子清,怎么带回来了个小黑炭,以后长大了惨不忍睹什么的,当时就给自己气哭了,结果自己哭的越伤心,秦守墨那个混蛋就笑的越开心。 后来张子清给自己送到了正常的小学开始上学,因为小学里都是江宁市本地的孩子,她们中随意一个都要比孤儿院里最漂亮的女孩子精致的多,而且气质也是温文尔雅,一举一动都能看出家里的教养,这让自己觉得更自卑了。 但也正是因为大城市正常家庭的孩子教养好,所以并没有人看不起自己或者排挤自己什么的,在自己入学后大家都会亲切地拉着自己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玩游戏等。 就连学校里的老师也会因为她的基础不好,会单独给她补课,帮她把之前在孤儿院落下的课程补起来。 好在苏然的脑子足够聪明,仅仅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学会了之前的内容,而且在班里的几次考试中都拿下了班里的第一名,让老师和同学都觉得苏然是个少见的天才,于是大家对苏然的关注更多了,老师们都关爱学习好的孩子,同学们也都想和苏然做朋友。 感受到身边老师和同学温暖的苏然,以前本来还以为自己没有优点,结果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智商才是优势,有了这一发现,苏然也渐渐地接受了自己相貌是缺陷的事实了。 但也就是在这时候,苏然的相貌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智商上的优势,让苏然很快就考上了全省最好的江宁一中,从初一开始,苏然发现自己的个子开始肉眼可见的向上窜着,皮肤也开始变得白皙起来。 等到了初二的时候,苏然的个子就已经是班里女生最高的了,甚至要比一些个男生还要高。 而等上了高中的时候,苏然的五官也开始长开了,大家才发现以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学霸竟然不知不觉中变得这么好看了,原来的小黑炭现在也白得就像是陶瓷娃娃一般。 就算是这样,苏然的变化也都还没有停下,她的五官开始变得越来越精致,脸型从小开始就是标准的鹅蛋脸,现在加上精致的五官,这张脸简直就是一幅完美的画作。 再后来就是现在了,考上了江宁大学,在这所云集全国各地精英学生的地方,苏然在军训的时候就被学校的微博投票投成了公认的大一校花。 一米七三的身高,日漫少女般的长相,让学校里大一到大四的男生都蠢蠢欲动,在军训期间用各种方式对苏然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这种狂风骤雨般的追求一直持续到某一天张子清开车去学校送了一次苏然后就结束了。 当张子清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时候,学校里的男生当天集体失恋,据说校外的烧烤摊生意一晚上都烤的老板头皮发麻。 伤心归伤心,大家也无可奈何,人家确实也是郎才女貌。 学校里的男生挨个看了看,包括几个评选出来的校草,都扪心自问看到张子清他们直接马上就放弃了。 这哥们长的就不像真人,那张脸动画建模都不一定能做出来,再加上那个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一看就像是小说里的男主配置。 哦对了,还有他开来学校的那辆两三百万的奥迪。 后来苏然也“拷打”过张子清几次,问他自己后来变化这么大,是不是他动了什么手脚。 不过张子清却否认了,说是苏然本身底子就好,属于大器晚成的那一类,小的时候平平无奇,长大了就会很惊艳了。 本来苏然是不怎么相信的,不过后来想了想这种事情张子清也没必要骗自己,就没有再纠结这个了。 想到这些,苏然也忍不住一阵唏嘘。 四周打量着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当初在这里本以为自己是最惨的,没想到十几年后,风水轮流转,自己倒成了过的最好的。 至于那群欺负过自己的,苏然后来也记仇般的打听过,她们的养父母多多少少都不怎么好,苏然心情就更好了。 “然然,我们到了,你曾经住过的那栋楼。” ------------ 第九十五章 天谕宗宗主 苏然抬起头看着面前在夜幕中黑漆漆的大楼,小时候的她没有出过孤儿院,总觉得这栋大楼是自己见过最宏伟的建筑了。 多年以后再旧地重逢,现在发现这栋宿舍楼也只有十层楼高而已,而且孤儿院的设计可能有些从中谋取利益的原因,正常的每层三米多高的楼,被孤儿院压缩成了每层两米高,省了将近一半儿的成本。 不过孤儿院只招收孤儿,也没什么成年人来住,两米高自然也是绰绰有余,可能中间收取好处的人也不少,所以这件事竟然没有引起一点儿风波。 苏然的目光转向四楼的某一个阳台,一时间有些恍惚。 曾经有很多个夜晚,同宿舍的室友睡着了以后,她一个人偷偷坐在这个阳台上看着孤儿院外面的城市,天上的月亮星星,还有深夜空无一人的孤儿院。 只有这段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时间,才能让她稍稍喘口气,有了些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也就是在这个阳台,苏然发现了那个有着恋童癖的变态教导主任,也间接性的改变了自己以后的生活。 “颜颜现在也住在这个宿舍楼,巧的是,正好就是你当年住的那个房间。”方止轻声道。 苏然有些惊讶,竟然能这么巧? 不过也没想太多,就跟着方止一起向楼上走去。 宿舍楼里的布局和十二年前还是一模一样,包括里面的设施,也都是用了十几年都没有更换过。 地上的木地板有的角都已经翘起来了,漏出了下面的水泥,墙上白色的墙体也开始慢慢的脱落,漏出了后面的混凝土。 除此之外,这栋楼里的桌椅板凳之类的家具,也都是当初自己还在的时候,孤儿院统一买的,现在这些桌子椅子都缺胳膊少腿的,苏然随手摸了摸一张桌子,传来的声音让苏然赶紧收回了手,生怕这张桌子马上就塌了。 楼层不高,爬起来也就轻松,两个人很快就爬到了四楼许颜的房间。 苏然看了一眼房间号,熟悉的421。 方止轻轻敲了敲房间门,里面马上就传来一个有些紧张的声音,“谁啊。” “是我。”方止回答道。 房间门随之被打开,一个和许颜差不多大的少女从门缝中伸出了脑袋,看到外面站着的是苏然和方止以后,才松了口气打开房间门让两人进去。 方止进了房间后,目光扫视了一圈,皱眉道:“颜颜呢?” 苏然一愣,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只有三个女生,但是都不是许颜。 “颜颜被陈宗主带走传教了。”开门的少女紧张道:“陈宗主说颜颜对神的传导理解的不够深刻,晚上要给颜颜再进行一场传导。” 方止和苏然对视了一眼:“该死,她肯定发现了颜颜这两天没有变化。” “他观察的这么仔细?院里这么多孩子呢。”苏然有些惊讶。 “陈宗主说颜颜是个特别有天赋的孩子,占卜之神曾经多次跟他提过,很喜欢颜颜,想让颜颜早日去神界侍奉他。”方止有些焦急,“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昨天晚上死的孩子里肯定会有颜颜,但是他今天发现颜颜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肯定是发现问题了。” “你先别着急,你有办法能让我加入天谕宗吗?”苏然问道。 “天谕宗的教徒原先都是他们的自己人,他们很少有新加入的教徒。 想要加入天谕教需要有资深教徒的介绍,然后还需要对宗教有着重大的贡献才能获得入教的资格。”方止回答道。 “你不算资深教徒吗?” 方止摇了摇头,“我们属于孤儿院的人员,虽然是天谕教投资了我们,但是并没有让我们入教。” 苏然皱了皱眉:“那好像就有点儿麻烦了。” 方止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沉声道:“我倒是认识一个能给你做介绍人的资深教徒。” 方止叮嘱了几句剩下的三个孩子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后,就拉着苏然来到了外面的走廊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没过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 “喂,李长老,我是方止,您现在有空吗?方便的话我有些事情需要您帮忙,可以见一面吗?” 对面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后,方止便挂断了电话,“好了,找好人了,我们出去吧。” “你还认识天谕宗的长老啊。”苏然有些惊讶道。 “倒也不能算是认识,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方止有些神色古怪道:“一会儿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看着方止的表情,苏然心中大致的有了些猜测。 两个人在楼下等了还不到十分钟,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有些肥胖的身影,没过一会儿一个有些秃顶,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两人面前,憨憨的对着方止笑着。 “小方老师,好久不见了,这可还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呢。” 男人有些不老实的目光在方止身上转了一圈儿后,又顺便看了一眼一旁的苏然,只是这一眼就让男人的视线再也移不开来,就好像是长在了苏然身上一样。 苏然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寒,不过为了两人的大事,还是强行忍住了,给了男人一个礼貌的微笑。 只是这随意的一笑就让男人再次瞪大了眼睛,脸上也出现了痴迷的表情。 方止轻轻咳嗽了一声,转移了男人的注意力,“李长老,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姐妹苏然。” 随后又指着男人道:“然然,这是天谕宗的六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之一的李晨李长老,也是现任宗主的姐夫。” “李长老好。”苏然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好啊苏小姐。”李晨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感叹道:“果不其然,美女的朋友也是美女,能跟小方老师一起玩的女生也是极为漂亮啊。” “李长老可真会说话呢。”苏然掩嘴笑道。 对于这种男人她见多了,自然是知道怎么让这些的男人上头。 果不其然,看了苏然的反应,李晨更是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两眼放光道:“我们天谕宗人可都是实话实说,从不说谎。” 方止看李晨已经上了钩,于是赶紧轻声问道:“李长老,我带我的小姐妹来是想请您帮我们一个忙。” 早已被两个美女迷晕的李晨现在更是连连点头道:“什么事儿,你们说,我肯定能给你们办成了。” “我这个姐妹早就听说咱们天谕宗是有神庇佑的,她也早就听说过占卜之神的大名,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跟神有近距离地接触。 咱们天谕宗入宗都是需要介绍人的,我们俩也没什么背景和人脉,哪儿认识什么介绍人啊,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找您了。 毕竟以您在天谕宗的地位,还有和陈宗主的关系,您安排一个人进宗门那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 方止说完后,小心地看着李晨的反应,李晨虽然沉迷女色,但是这个人其实并不傻。 果然,在听完方止的要求后,李晨的脸色变了变,面色凝重道:“这个,现在进宗门的门槛可不低,也不是说有介绍人就能进去的。 我虽然是宗主的姐夫,但是宗内的一切事宜最后都需要让宗主来决断,我只有提议的权力。 苏小姐要是信仰占卜之神,我倒是可以为苏小姐求来一尊神的佛像,苏小姐每日烧香跪拜也是一样的,加入宗门要不就算了?” 苏然和方止对视了一眼,故意怀疑道:“李长老,你不会是在宗内的地位不行吧?只是个挂个虚名的长老,其实帮不了我。” 李晨一看苏然有些不高兴了,赶紧说道:“苏小姐怎么会这么想,刚刚小方老师也说了,陈宗主是我的小舅子,我说的话他还是要给我几分面子的。 只是若要加入宗门,有一条硬性要求是对宗门做出重大贡献的,不论是谁都必须得遵循这一条,苏小姐你看......” “不知道这些重大贡献都包括什么呢?” “这倒也好说,一般来说是为宗门的发展有着不小的功劳,比如为了宗门牺牲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在宗门发展的期间,为宗门提供一些援助,包括经济援助或者是物资援助之类的。” 苏然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底,“那我大概就明白了,麻烦李长老帮我引荐一下陈宗主吧。” 李晨一愣,“苏小姐是不是有些着急了,今天都九点多了,明天其实也可以的。” 苏然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做了一些良心上过不去的事情,我有些等不及了,越早接受到神的教导就越安心。 就算是今晚入不了教,至少也先让我见一见宗主,了解一下心里也有个心安。” 李晨站在原地思考了大概十几分钟后,一咬牙,艰难的点点头,“那也行,苏小姐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宗主。” “那就太感谢您了李长老。”苏然甜甜笑道。 “小事情小事情,只要苏小姐入教以后能记着我的好就行。”李晨看着苏然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垂涎欲滴的神情。 苏然假装没看见,一脸认真地说道:“那是自然,以后还需要李长老您多带带我这个新人呢。” 李晨笑着点了点头,对着苏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带头向前走去,苏然和方止对视了一眼,赶紧跟上了李晨的脚步。 穿过宿舍楼,来到了孤儿院的后墙,苏然记得以前这里只是一堵厚厚的墙,现在在墙的中间开了一扇大大的铁门,铁门上装上了密码锁和指纹锁,应该是通往后面的天谕宗所建的学校。 李晨走到铁门旁,背对着苏然和方止输了一串密码后,又按下了自己的指纹,铁门应声而开。 “请吧苏小姐,这就是我们天谕宗现在在江宁的总部。”李晨介绍道:“这所孤儿院的学校和我们天谕宗的办公地点都在这里面,外面的只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既然你们都有自己的势力,为什么还要投资孤儿院来掩人耳目呢。”苏然好奇问道。 李晨一愣,支支吾吾道:“这个问题,可以等苏小姐入了宗以后自己问宗主,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事先透露。” 苏然点点头,“明白的。” 穿过铁门后,又绕过了一两栋楼后,三人来到了这一片建筑中的最高楼,在这一片黑漆漆的建筑中,也只有这栋楼上最顶端的一扇窗户还亮着有些昏暗的灯光。 李晨指着那道灯光高深莫测道:“苏小姐,你看,那就是我们宗主的办公室。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宗主还是在为孩子们传授教学,为了这些孩子们的未来,他实在是费尽心思啊。” 苏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嘴上还是笑眯眯道:“陈宗主真是太辛苦了,有陈宗主在这里,也是这些孩子们的福气。” 李晨笑着点了点头,带着苏然和方止来到了这栋楼的第十五楼。 十五楼只有一家办公室,上面挂着的牌子用正楷写着三个大字。 宗主室。 李晨在门口悄悄听了一会儿,然后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对两人轻轻“嘘”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小心翼翼的敲响了宗主办公室的门。 “谁?”里面传来了一个雄厚的男声,听语气似乎是有些不悦。 李晨心里一惊,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宗主,是我,李晨。” “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男人疑惑道。 “是这样的宗主,我有个朋友想加入咱们宗教,刚刚大半夜的过来找我,说是想见见您,看能不呢给有个加入宗教的机会......” 李晨的话还没说完,屋内的男人就冷笑道:“朋友?什么朋友?你在外面认识的那些小姑娘?三言两句就骗得你愿意把她们带到我这里来,怎么,我们天谕宗是你李晨李长老在外面寻欢作乐的工具吗?” 宗主这番话说的十分的直白,一时间李晨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苏然见状,赶紧接上话道:“宗主你好,我叫苏然,我跟李长老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只是想让李长老帮我引荐一下,看能不能有个加入咱们宗教的机会。 当然,我也听李长老说了,加入宗教需要对宗教有重大的贡献,我现在还年轻,也没什么能为了宗教的利益牺牲什么,不过我可以先为宗教的发展捐款五千万,您看这样我能不能进去跟您当面聊一聊?” 苏然这句话说完,不仅屋内的声音沉默了,就连身旁的李晨和方止也都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苏然。 李晨是第一次见面,完全不了解苏然的家庭和情况什么的,所以倒也没惊讶太久,只当苏然是个富二代,一般富二代都会觉得正常的乐子已经玩腻了,想信个教什么的玩一玩,这种情况他也见过不少。 相比之下方止倒是有些震惊。 她大概也知道当年收养苏然的那个男人来头不小,不然也不会在院里把那个教导主任杀了还能大摇大摆的把苏然给领养走。 但是她以为那个男人就算是收养了苏然,苏然顶多也就是比在院里过得好一点儿,能和其他普通孩子一样上学什么的,但是没想到现在的苏然明明也就才十九岁,五千万说的就好像是五块钱一样随便,而且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 会不会是苏然情绪上头太激动了,有些一时冲动? 方止正想着要不要劝劝她不要冲动时,屋内又传出来了宗主的声音。 “你一个人进来。” 苏然松了口气,刚准备走进去,方止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眼神中有些担忧。 苏然拍了拍方止的手,示意她放心后,就推开了宗主室的门走了进去。 关上房门,苏然打量着整个房间,自己面对的正中间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像,画像上的男子身着紫色仙风道袍,容貌俊美,正是自己在那本书上看到的占卜之神的样子。 画像下方的供桌上有一个香炉,三柱香正在香炉中缓缓地燃烧着,这是这三柱香的烟好像格外的大,整个房间里都是烟雾缭绕的。 “是你想加入我天谕宗的?” 声音从自己的左侧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侧边的一把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一卷书籍正在看着自己。 男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天谕宗宗主陈天明了,比起门外他的那个姐夫,陈天明倒是看起来年轻了不少,至少头发都还在,整个人也看起来要精神得多,没有李晨身上的那种油腻感。 陈天明的面前跪着四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两男两女,正在低着头看着地上摊开的一张空白纸张,苏然一眼就认出了最右边的那个女孩就是许颜。 不过她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把视线又放回到了陈天明身上,生怕被陈天明察觉到自己进来的目的。 ------------ 第九十六 章天赋异禀 “陈宗主,您好。”苏然走了过去,对着陈天明打了个招呼。 陈天明上下打量了下苏然,皱眉道:“你为什么会想加入我天谕宗?” 陈天明看自己的目光竟然完全没有李晨那样对于美色的垂涎,这让苏然忍不住高看了陈天明几眼,看来这个人确实是个一心专注于搞事业的。 “是这样的陈宗主,我朋友在知恩孤儿院教学,跟我讲了很多天谕宗有多么的伟大,承载着占卜之神的旨意来拯救世人。 我平时就喜欢研究神学,听他说了之后特意去关注了有关于占卜之神的传说和记载,看完以后对这位伟大的神明难免会心生敬畏之心,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想让我朋友介绍我进入咱们天谕宗,希望陈宗主能看在我一片赤诚之心的份儿上给我一个机会。” 苏然说完后,用着特别诚恳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陈天明,试图想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陈天明皱了皱眉,这种话术他倒是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竟然会真的这么说出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信眼前这个小姑娘。 看到陈天明的面色有些犹豫,苏然心里暗骂了一句,心道本小姐第一次这么诚心诚意的夸一波这个狗屁宗教,你这宗主看起来真是完全不识抬举。 不过心里想归想,态度还是得端正的,既然你还在犹豫,那我就给你加点儿猛料。 “陈宗主,您看这样行不行。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晚上我可以先付五千万,代表我的一点儿小小的诚意,算是支持咱们天谕宗的发展了。 如果我能成功入教,那后续我还会再追加一个亿,并且每年都会拿出来一到两个亿来支持咱们的宗教发展。 如果要是没能成功入教,那这五千万就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无偿捐给咱们教,陈宗主您觉得怎么样?” 苏然的这番话着实让陈天明有些吃惊,忍不住怀疑这个看起来很是漂亮的女孩儿是不是脑子坏了,钱太多了没地方花?扔着玩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陈天明的天谕宗现在确实也需要钱,这些年来花在这个孤儿院上的钱就已经不少了,建造学校的高额成本,还有学生们的衣食住行,政府各部门的打点等等,还有给教众的开支,每年都是在烧钱。 虽然也有那么几个比较富裕的教众,但毕竟钱扛不住人多,这些教众入教前确实还算是有钱,本来陈天明还指望他们源源不断的为教里创造财富。 结果这些人入了教以后就再也无心赚钱了,天天想着要成神登天,把自己的事业倒是搞得一塌糊涂。 没有了源源不断的资金,宗教的发展也比原来要慢得多,无奈之下陈天明也只能做出来缩减孤儿院开支的决定。 所以现在苏然带来的条件,对陈天明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这马上就能到账的五千万可以解决当下的很多问题,比如教众的薪酬福利,孤儿院的缺口,还有自己和一众长老们的吃穿住行。 而且如果苏然说的是真的,后续每年都还会有一到两个亿的投入,那自己发展宗教就再也没有财政上的后顾之忧了,反正现在教内混日子的教众也不少,多收一个也没什么影响。 打定主意后,陈天明故作高深道:“既然如此,看你一片诚心,倒是也能考虑考虑。 这样吧,这几个孩子面前摆着的都是占卜之神的神作,你找一幅看看,告诉我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字,让我看看你的天赋如何。” 苏然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正好拿起许颜面前的那本书籍,仔细的翻阅了一下,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内容。 但奇怪的是,不论苏然翻到哪一页,上面都是空白一片,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但是刚刚明明那些孩子都在看着这些东西嘴里在念着什么啊,难道她们是在念无字天书? 等会儿,要是这些孩子们都能看得见,自己却是什么都看不见,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毫无天赋可言? 想到这里,苏然不仅有些沮丧,她本来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呢。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如果陈天明发现她完全没有天赋,会不会直接就拒绝了她入教的要求? 正在想着的时候,陈天明的问话也到了,“神书会根据每个人的天赋,显示他所能看到的东西,能看到神的指示越深刻,说明天赋越高,苏小姐把看到的告诉我吧,让我来看看你的天赋有多高。” 苏然犹豫了一下,这要是乱说十有八九是会被看出来,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 苏然心一横,赌就算自己没有天赋,陈天明也无法拒绝她的一亿五千万。 “这本神书上,我竟然一个字都看不到,应该是占卜之神看我天赋太低,甚至都不想给我引导吧。” “苏小姐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的天赋都是不同的,你的天赋在普通人中也算是比较出众的了,只是......”陈天明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不过说到一半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然,“你说什么?一个字也没看见??” 本来陈天明就像是苏然想的一样,既然已经决定让她入教了,那就走个形式,随便看看她的天赋,然后说几句场面话这事儿就算完了。 但是场面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苏然说的是她什么也没看见,这下陈天明心里一震,创立天谕宗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说自己在神书上什么也没看见的人,难道这个小姑娘就是自己苦苦找寻了这么多年的人? 想到这里,陈天明忍不住有些激动,两眼放光的看着苏然。 看到陈天明激动的样子,苏然也有些纳闷儿,这人刚刚还那么沉稳,怎么就这一会儿情绪转变的这么快,难不成是对自己的天赋失望至极了?感觉自己无药可救到拿钱都进不去了? 苏然忍不住有些心虚,早知道编点儿什么语录骗骗他了,搞不好他还不一定能看出来,现在这样是要翻车的节奏啊。 不过刚刚自己都说了,现在也不好改口了,苏然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对,我看着就是本空白的书......” 这话一说完,苏然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不是陈天明,陈天明是从正面直勾勾的在看着,那个视线的方向好像是侧面。 苏然凭着感觉转过头去,那个方向摆放着的正好是那位占卜之神的画像。 画像和自己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苏然仔细看了看,却发现画像上的那位占卜之神眼睛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看自己一样,那双本来没有任何神情的眼睛,现在却好像是多了一丝的......占有欲? 苏然自然不会觉得这是错觉,说明这位占卜之神的画面多少带有一些灵性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关注着自己的天赋测试,然后在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到时,就有了这样的反应。 等一下,苏然突然反应过来了,从这位占卜之神眼中强烈的占有欲来看,说明他很想得到自己,而且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要是因为美貌在进门的时候他就会看上自己了。 现在无非就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天赋和他契合,所以也就说,在这本神书上,其实看不到字的才是天赋最好的。 想到这里,苏然又看了一眼陈天明的反应,果然陈天明眼里的神情是那种欣喜的激动,而不是失望。 虽然陈天明脸上还在佯装淡定,但是他微微抽动的眼角还是被苏然捕捉下来了,这也就是说陈天明也是在惊叹她的天赋之高,是那位占卜之神很好的营养品。 想到这里,苏然心中也有了些底气,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奢求能进入教宗了,今天能认识宗主也是我的荣幸,那我就先告辞了。希望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说完后,苏然就转过身假装准备向外走去。 果然,苏然刚刚有所动作,陈天明就马上拦住了她,“苏小姐请留步。天赋一事,倒是也不能完全作为入教的标准来判定,我看苏小姐这么诚心诚意,要是仅仅只为了天赋,那只会辜负了苏小姐对占卜之神的信仰之心。 这样吧,我先和神沟通一下,看看神的旨意。” 看到装模作样的陈天明,苏然只觉得有些好笑,“哎呀,这样好吗陈宗主,是不是有些太麻烦您了因为我。” 陈天明摆了摆手,“没事儿,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教众之间的互帮互助本就是我们天谕宗的相处理念,我作为宗主更是应该以身作则。 说完后,陈天明对苏然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便故作高深的盘起腿来,闭上了眼睛,一副似乎是已经陷入到了另一种状态的样子。 苏然干脆就任由他装,站在原地等着他,并对投来好奇目光的许颜做了个让她放心不要声张的手势。 许颜倒也懂事,看到苏然的手势后乖乖的点了点头,继续看着自己面前的神书。 装模作样了大概十几分钟后,陈天明睁开了眼睛,看着苏然沉声道:“我刚刚和神明大人沟通了一下你的情况,占卜之神说看你一片诚意实在难得,所以告知我可以破例收取你为我天谕宗教徒。” 尽管心里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但是苏然脸上还是故作惊喜道:“真的吗陈宗主,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主要还是你的诚心打动了神明。”陈天明沉声道:“明晚七点,还在此处,我会召集宗内的长老为你举行入教仪式,切记不要迟到。” “好的陈宗主,我一定会按时到的。”苏然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来道:“对了,说好的那五千万,您给我一个账号,我把钱给您转过去吧?” “这事儿你跟李晨说吧,宗内的财务事务都是由他负责的。”陈天明不以为意道。 对他来说找到了苏然这个好苗子,现在要比那一亿五千万可重要多了,搞不好如果苏然能够让那位占卜之神满意,自己都能够跟着一起飞升到神界。 苏然自然是不知道陈天明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后就从陈天明的房间离开了。 至于许颜,苏然猜测着既然陈天明已经找到了自己,那应该对那些孩子都会失去兴趣吧,就算没放他们也没事,反正许颜的身上还有张子清留下的印记,那个什么占卜之神再怎么吸也吸不了张子清罩着的人啊。 “然然,怎么样了?” 看到苏然出来后,方止赶紧上前有些担忧的问道。 “陈宗主已经同意我入教了。”苏然拉住方止的手假装欣喜道,同时用眼神跟她示意着许颜现在还是安全的。 方止松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你一定可以的。” 苏然又看向等在一旁的李晨,笑道:“李长老,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李晨早已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一家人?一家人好啊,到时候你是我的教众,那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话? 想到这里,李晨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不过语气却是和蔼可亲道:“恭喜啊苏小姐,真是天赋异禀啊。” “哦对了,李长老,我那一亿五千万的捐款,陈宗主说让我跟您对接。” 方止和李晨又是一愣,刚刚不是五千万?怎么又突然变成一亿五千万了?这进去一趟就翻了三倍? 方止拉了拉苏然的手,轻声道:“然然,你真要给啊?怎么又变成一亿五千万了?这是不是太多了?” “没事儿的,小事情。”苏然拍了拍方止的手,又转向李晨道:“李长老,给我发一个宗内的账户吧,金额太多了我得去银行转账。” 李晨在短暂的惊愕后点了点头,他再一次被苏然的财力所震惊,为了进入教内,一亿五千万说拿就拿?这个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辛辛苦苦早出晚归的工作一辈子还攒不到一千万,但是眼前这个穿着简朴裙子的少女,竟然有这么大手笔。 “我们先走吧。”苏然拉着方止准备往楼下走去,“李长老,今晚的事情多亏你了,等我明天入教仪式完成后,一定会再给你包一份大红包的。” “这都是小事情,你是小方老师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应该的应该的。”李晨笑眯眯道,“以后一起互帮互助的地方还多着呢。” 苏然笑着点了点头,和方止一起进了电梯。 至于李晨,他还有事情要跟宗主见面详谈,就没有跟她们一起。 “然然,我们不等颜颜吗?就这么下来了?”进了电梯里以后方止有些疑惑道,她们本来就是来找许颜的,结果现在却自己出来了。 “他们可不知道咱俩的目的是颜颜,还以为我是专程来入教的呢,要是在上面等颜颜那不就露馅了,我们去楼下等。”苏然解释道。 方止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有点儿关系则乱了。” “能理解,放心吧,我进去看过了,颜颜就在里面呢,而且安全着呢。”苏然轻声安慰道。 “那就好。”方止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又想起来道:“对了然然,你在里面都看到了什么?就因为给宗教捐了一亿五千万就能入教了?” 苏然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把自己在陈天明办公室的经历详细的讲给了方止。 “这么说,陈天明愿意收你其实是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你的天赋是他见过最好的,他想要的其实不是你的钱,而是你的天赋?”方止猜测道。 苏然点点头,冷笑道:“应该就是这样了,只不过这老东西还跟我假装我资质平平,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劝说神接受我,这样人和钱他都能得到了。” “说起来这个,那可是一亿五千万啊然然,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方止好奇道。 “你还记得当年在孤儿院收养我的那个男人吗?钱都是他的。”苏然耸耸肩。 “虽然当时能看出来那个人应该也是个大人物,不然院长也不会对他那么客气,不过就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有钱。”方止感叹道:“不过然然,你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理由还是加入一个宗教,这种事他会同意吗?” “也不需要他同意,反正他给我的卡里有足够多的钱。”苏然无所谓道:“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敢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意见。” 方止一愣,“看来你们这些年相处的很好啊。” “倒是还算不错,就是有时候有些让人生气。”想到张子清,苏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当方止准备继续打趣几句时,两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声。 “方老师,然然姐。” ------------ 第九十七章 入教仪式 “颜颜。” 看到许颜有些瘦弱的身影出现在身后,方止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抱住了许颜,“怎么样,你没事儿吧颜颜?” 许颜摇了摇头,“放心吧方老师,我没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宗主办公室接受传导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体内,这次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结束以后也没有觉得痛苦。” “应该是我那个朋友在你身后留下的印记起了作用吧。”苏然给出一个理由,“陈天明是怎么放你们出来的?” “宗主也没说什么,就是然然姐你出去以后宗主就不让我们继续看了,把李长老叫进去以后就让我们走了。”许颜回答道。 苏然点点头,“那跟我想的差不多,陈天明现在是盯上我了,自然就对你们没有多大兴趣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段时间他应该就会减少对你们的纠缠,该想想怎么把我骗去侍奉那位神了。” 方止皱眉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岂不是就会很危险?如果陈天明真的看中了你的天赋,他可能会不择手段的想要让你去跟着那个所谓的神去往神界,我总觉得他好像是时间不多了,越来越急着传教了。” “时间不多了?”苏然一愣,“他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方止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没有跟他有过相处,我是听颜颜说的,她经常在陈天明的办公室接受传教。” 许颜点头道:“我也是有一次单独在宗主办公室看神书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宗主有一次和神交流完以后,咳出了一大口鲜血,从办公室的桌子里找出来一瓶药吃了以后才好一点儿。” “这么说还真有不治之症,那他活不长了啊。”苏然啧啧道:“怪不得这么急着想升天,看来这个宗主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啊,这位占卜之神都不会保佑他无灾无病。” “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这说明陈天明马上就会迫不及待的把你送去见他的神。”方止有些无奈道。 “那多好啊,我正好也上神界去见识见识,说不定运气好以后也能混个什么神当当,以后把你们都接到神界去长生不老。”苏然哈哈大笑。 方止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担心啊。” “放心放心,肯定不会有事儿的,既然你都找到我了,那这事儿我肯定给你办好了。”苏然拍了拍方止的肩膀,“今天应该没什么事儿了,那我就先回去啦,明天晚上七点还要过来参加入教仪式呢。” 方止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苏然转过身跟两人挥手告别,等回到苏斋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了。 一楼的灯还亮着,不过却是空无一人,张子清应该在房间,留着灯等她回来的。 苏然打了个哈欠,索性直接就不管了,今天晚上跟那个神棍交流也有些累了,索性直接上楼回房间睡觉。 在苏然上楼后,楼下的大厅就像是有了自我生命一般,有些散乱的凳子和椅子全部都自己回归了原位,大门也自己锁上,大厅的灯也随着一起熄灭。 等到了第二天苏然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在床上瘫了一会儿后苏然才磨磨唧唧的起了床,洗漱下楼。 前两天还都是高中生的一楼今天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客人,在一楼喝着咖啡,自己睡到中午,估计又是张子清“虚空”做给客人的咖啡,反正这些客人的记忆也会混乱的,他们根本不记得是谁做的。 之前苏然也尝过这种张子清打了个响指就凭空出现的咖啡,但是发现比自己做的好喝以后就再也没喝过了,不然总会有一种挫败感,自己精心调出来的咖啡竟然还没有这种批发的好喝。 “昨天你回孤儿院了?”张子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然点了点头,“对啊,我去跟人家提交了入教申请,今天晚上就能去办入教仪式了,这可是我花了一亿五千万买来的教徒身份。” “一亿五千万。”张子清眼角一跳,“你真是拿钱不当钱,花这么多钱去加这么个破教。” “什么破教,这可是伟大的占卜之神银城的宗教,宗主说我天赋异禀,加入了宗教后说不定很快就有机会和占卜之神接触,跟随他去神界呢。”苏然翻了个白眼。 张子清有些无奈,“你还上赶着送。” “说到这儿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了。”苏然把昨天晚上在宗主办公室的事情跟张子清说了一遍,“难道我还真是天赋异禀?” “什么天赋异禀,无非是因为你对于神来说是大补罢了。”张子清解释道:“你的灵魂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很稀有的东西,如果能占据你的灵魂,那些战争中受伤的神灵,就会省去几千或者上万年的时间,仅仅只需要几年或者十几年就能回到原来的巅峰状态。” 苏然一愣,“这么说我还挺特别。” “倒是也可以这么说。毕竟出生就能通灵的人倒也不太多。那个什么占卜之神应该是通过你看神书发现了你灵魂的作用,所以会迫不及待地想让你尽早入教,然后从你身上不断地吸取精神和阳气,以尽快地恢复到自己的巅峰。” 苏然点点头,“那他们这不得给我的入教仪式办的规模大一点儿,我可不是那些杂七杂八的普通教众。”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她,向着门外走去。 “哎,晚上不来观看我的入教仪式了?”苏然在张子清身后喊着。 张子清举起手挥了挥,但是头也没回地就出门了。 可能是第一次要参加这种活动,苏然觉得有些兴奋,索性下午也懒得出门了,百无聊赖的趴在吧台上又眯到了晚上六点多,才慢悠悠的开着车去往知恩孤儿院。 等到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离仪式的开始只剩半个小时了。 苏然掏出手机给方止打了个电话,方止很快就接了,听说苏然来了以后还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苏然竟然会真的过来入教。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方止知道也不好再劝她了,就又给宗内的李晨打了个电话。 李晨听到是苏然来了以后,马上就想到了之前苏然答应自己的大红包,把手里的事儿一扔就往孤儿院跑去。 两个人很快就聚集在了一起,接到了在门口等着的苏然。 苏然离着老远就对两人挥了挥手,然后从车上拿出来连个档案袋,分别递给两人。 李晨神不动声色的身后摸了一下厚度,档案袋很大,大概有个二十万左右的样子,于是便心满意足的收了起来了。 方止倒是有些不自然,本来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看到李晨拆开了一个角后露出了的红色自纸张,方止马上就把它递给苏然,“然然,这我不能要,我什么都没做收你的钱干嘛。” 苏然再次把档案袋推回到方止手里,“拿着吧方止,要不是你我还没机会知道天谕宗,认识李长老这样的人物呢,这都是你帮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苏然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凑到方止耳边道:“顺便再给院里的孩子们换换衣服买点儿好吃的什么的。” 方止手里拿着档案袋,站在原地还是有些犹豫。 李晨见状,也在一旁劝道:“是啊小方老师,苏小姐能加入我们天谕宗,也多亏了你在中间牵线搭桥,这中间少不了你的功劳,就收下吧。” 方止叹了口气,轻轻收下档案袋,小声道:“然然,这些钱以后等我当了院长,都会还给你的。” “小事情小事情。”苏然摆摆手毫不在意道:“我们进去吧,我的入教仪式一会儿就开始了” 李晨点了点头,走在前面给两人带路,很快就又到了昨天的铁门附近,按下密码和指纹后,带着两人进入了天谕宗的区域。 “对了李长老,一会儿这个入教仪式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趁着上楼时苏然提前问道。 李晨想了想,摇头道:“倒是也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会儿你进去了以后,连同宗主在内的四位长老会召唤占卜之神,神降临后宗主会跟神请示是否同意你入教,神同意了以后仪式就算完成了。” “这么简单?”苏然一愣,“我还以为会有很多杂七杂八的程序呢。” “要是放在几百年前天谕宗建立之初确实会有很多麻烦的手续,不过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经过数十次的精简,已经没有那么麻烦了,毕竟这种事情经过神的同意一般就可以了。” 苏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两个人说话间,就又已经到了宗主的办公室。 只是和昨天不太一样的是,这次办公室门口左右站着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神色肃穆的年轻男人,道袍上纹着大大的火焰图案,跟自己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看来这就是天谕宗的制服了。 “李长老。”见三人上来后,两个男人率先打招呼道。 李晨点了点头,对苏然介绍道:“这是宗主的两个贴身守卫,一般这种日子,不能被外人打扰,所以都需要有守卫在门口。” 苏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位是苏然苏小姐,今天的入教仪式就是为她举办的。”李晨指着苏然跟两人说道。 两名守卫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然,眼底泛起了一丝紫色的光芒,看的苏然一愣。 “这两位都是有占卜之神赐予的神力在身的,他们的眼睛能看穿来人身上有没有带有危险物品。”李晨解释道。 “透视眼?”苏然小声问道。 李晨很快就明白了苏然担心的是什么,摇了摇头,“类似于高铁安检那种,不该看的地方看不到的......” “那就好那就好。”苏然松了一口气。 “好了苏小姐,你可以进去了。”两名守卫上下打量完后,往两边一站,给苏然让开了道路。 “李长老,您不进去吗?”苏然发现李晨向后退去后转头问道。 李晨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一般是不参与的,主持仪式的是其他几位长老,一般不允许外人参观。” 苏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李晨这种沾亲带故的长老十有八九在宗内也没有什么权利,让他掌握个财政权力都已经是给了宗主的面子了,估摸着这样涉及宗内核心机密的事情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苏然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宗主陈天明的声音。 “进。” 苏然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虽然来之前是抱着玩的心态,但是现在真到了这一步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陈天明的办公室里面此刻已经是烟雾缭绕,占卜之神银城的画像前点燃了三柱比昨天更加粗大的檀香,散发出一阵一阵的烟雾。 自己的对面已经站着了包括陈天明在内的四名天谕宗的长老,除了陈天明看着稍微年轻些外,其他三名长老都已经是头发花白的老人,身形佝偻。 不过从他们抬头打量着苏然的眼神来看,这三名长老可不像是外面李晨那样的草包,他们三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眼神中还是透露着一种凶狠和敏锐,年轻的时候十有八九也是个厉害人物。 “跪下。” 陈天明严肃的声音响起。 苏然注意到在四人面前的地上摆放着一个蒲团,于是便走到了蒲团的位置,在心里骂了几句这个该死的占卜之神后,便跪在了蒲团之上。 陈天明微微点头,和其余三位长老对视了一眼后,四人同时转身面向身后的占卜之神画像,双手开始不断地变幻着印法,结出一个又一个的手印,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苏然的眼睛都有些跟不上了,甚至都出现了残影。 在一个宽阔的平原上,张子清和陈昊面对面站立,气势如山。他们都是炎帝部落中最出色的战士,拥有强大的道法力量。 张子清凝视着陈昊,目光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咒语。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涌动。 陈昊也不甘示弱,他双手扬起,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自信。随着他的呼吸,一股热浪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形成一道火焰的屏障。 随着张子清口中念出最后一个音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直奔陈昊而去。光芒划破空中,如同一道利剑,速度之快让人难以闪避。 陈昊微微一笑,他的双手迅速结出印诀,一道巨大的火球从他手中升起,迎向金色的光芒。金光与火球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两人之间的战斗越发激烈起来。张子清化身为一只凤凰,翅膀扇动,炽热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向陈昊袭去。而陈昊则化身为一头威猛的龙,龙尾甩动,狂风和火焰肆意肆虐。 道法比拼,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是生死攸关。张子清施展出雷电之术,一道闪电劈下,破开了陈昊的防线。陈昊则运用土遁之术,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张子清和陈昊都已经全身是伤,但他们仍然毫不退缩,决心要击败对方。他们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要将整个平原都摧毁。 最终,张子清和陈昊同时施展出最强大的道法绝学。张子清凝聚了全部的真气,一道巨大的火焰龙凭空而生,向陈昊卷去。而陈昊则施展出水幕结界,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墙,与火焰龙相抗。 两股强大的力量交汇在一起,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力量。整个平原瞬间被火焰和水雾所笼罩,能量波动激烈地冲击着周围的空气。 战斗终于结束了,张子清和陈昊双双倒地。他们都没有胜利,但这场激烈的战斗让彼此都对对方充满了敬仰。他们明白,彼此都是同样强大的对手,没有人能够轻易地战胜对方。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张子清和陈昊的友谊却开始了。他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切磋,找到彼此的不足之处。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一场道法比拼,更是一次心灵的碰撞。张子清和陈昊通过这场战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并获得了成长和提升。他们将继续努力,为炎帝部落争取更加辉煌的未来。 看来这几个人确实还有点儿道行在身上啊,也不是完全的坑蒙拐骗,苏然心里想道。 在上古大战之后,蚩尤作为一个强大的战神被封印在了深渊之中。百年过去了,炎帝部落的一个名叫张子清的后人听闻了蚩尤的传说,心生一种无法言喻的冲动。 蚩尤部落后人的加入为炎帝部落注入了新的活力和智慧。他们共同努力,为族人们创造了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炎帝部落重焕生机,重新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部落。 张子清的努力得到了赞赏和尊敬,他成为了炎帝部落的英雄。他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改变了命运,将传说中的战神蚩尤带入了和平与繁荣的时代。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即使面对困难和挑战,只要我们坚持信仰和理想,勇往直前,就能创造奇迹,改变世界的命运。 大概结了十分钟印后,四人一齐停了下来,陈天明突然大声念起了一段苏然听不懂的咒语,苏然仔细听了听,不像是任何一国的语言,估计是和这个占卜之神交流的话语了。 随着陈天明的咒语不断地念诵着,那副挂在墙上的画像开始在这间没有风的房子里诡异的飘动起来,画像上占卜之神银城的身影也开始渐渐地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咒语声越大,光芒越盛,到最后随着陈天明的一声轻喝,光芒达到极点,一时间刺的苏然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要闭上眼镜用手挡着那道刺眼的光芒。 好在金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又暗了下去,苏然这才放下手重新睁开眼睛,看向那副画像。 “你叫什么名字?” 苏然一愣,看着画像上的男人缓缓开口向自己问着问题。 ------------ 第九十八章 新的店员 入教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全国高考也结束了,苏然又是睡到中午才打开店门,那群高考完的孩子们也似乎是早有预料,到了下午两点多才来到店里。 “都考完试了还来干嘛,喝咖啡啊?”苏然看了看这些孩子们,有些无奈道:“你们这是在增加我的工作量。” 有个男生马上就接道:“然然姐,我们照顾你生意还不好,你看看这段时间除了我们,还有谁来店里买咖啡,一看你们店里的生意就差到极点了。” “考完试了好好玩你的去,差不差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苏然翻了个白眼。 “店可不能倒闭了然然姐,要不某些人明年复读的时候都没地方去复习了。” 说完后,大家哄堂大笑起来,肆意的宣泄着高考结束后的快乐。 苏然摇了摇头,“玩去吧,也就只会折腾我了,来,姐姐我亲自给你们做咖啡。” “然然姐的手艺不知道和前两天比有没有什么长进。”开始有人小声嘀咕着。 苏然眼睛一瞪,“怎么个事儿,老娘亲自给你们做咖啡还挑起来了” “救命,然然姐发飙了。” 看着苏然叉起了腰,学生们赶紧嬉笑着一哄而散,生怕苏然等会儿会在他们咖啡里加芥末或者辣椒整他们。 苏然冷哼了一声,心道收拾这群一群小毛孩子还是得本小姐亲自出马。 就在苏然准备去给这群小屁孩儿们做咖啡的时候,突然发现这群高中生一拥而散后,还剩下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生站在吧台前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苏然对这个小姑娘有些印象,她似乎和那些江宁外国语的孩子不是一起的,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自己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每天只要一杯打折的香草拿铁坐在店里靠街上的角落旁,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盯着外面的街道发呆,苏然倒是很少看到她在学习。 “你有什么事儿吗?”苏然好奇道。 女生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道:“然然姐,我能在你们店里打暑假工吗?” 苏然一愣,上下打量着女生,好奇道:“你会做咖啡吗?” 女生赶紧点点头,“小时候我爸妈就是开咖啡店的,跟他们学过一些。” 苏然想了想,让开了位置,“那你来试试,先调一杯我尝尝。” “好的然然姐。” 女生说着就走到吧台后,洗了洗手后就开始了调制咖啡。 苏然看着女生娴熟的动作,有些惊讶道:“哦呦,你还挺熟练的啊,以前没少做吧?” “小的时候家里的店比较忙,我爸爸妈妈忙不过来,就教了我怎么做咖啡,没事儿就拉着我给他俩帮忙打下手什么的,时间长了自己也就熟了。”女生解释道。 苏然点点头,随口问道:“高考考得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 “挺自信的啊。”苏然有些惊讶道:“我怎么印象里很少看到你在学习,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发呆。” “我是文科生,离高考就剩一个月了,临阵磨枪的效果也不是太大,更重要的是调整心情吧,我还挺喜欢店里的氛围的,坐在店里看一看外面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心情就会放松很多。”女生把调好的咖啡放在苏然面前,“然然姐,尝一尝吧。” 苏然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虽然看到女生的动作这么熟练,也想到了她的咖啡应该做的会比自己好喝得多,倒是没想到同样的工具和咖啡豆,她调制出来的咖啡竟然味道这么好,甚至比自己喝过的一些私人咖啡店里的手冲咖啡味道都要好上一些。 苏然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果然没有做咖啡的天赋。 “你叫什么名字?” “许之安。” “好的,暑假工的话,是一直到开学对吧?” 许之安犹豫了一下后,小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开学后继续做也可以吗?” 苏然一愣。“你不是到时候就考走了。” “我准备考江大来着。” “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理想,这么有把握?”苏然好奇道。 许之安点了点头,“考完以后估算了一下分数,应该大差不差。” 苏然心道,怪不得平时不学习,原来也是个脑子好用的好苗子。 “那既然这样的话,从今天开始吧?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工资八千,转正一万。” “啊好的,谢谢然然姐,我......啊?八千?”许之安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然,“然然姐,你是开玩笑的吧?” 苏然耸耸肩,“开什么玩笑,咱们店里的工资我敢说在江宁市的咖啡店里是最高的,之前依涵姐应在这儿的时候一个月两万,她之前的那个店员,一个月还两万五呢。” 许之安看了看坐在大厅里的客人,今天也是和往常一样,除了他们这一批高三的学生外,店里的其他客人总共才三个。 “然然姐,咱们店里的生意......” “生意不重要,你还记得你见到的那个老板吗?”苏然凑近一步小声说道。 许之安点了点头,“记得,老板姓张,长得特别帅,我这十八年都没见过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行,都知道要夸老板了,涨工资也是迟早的事儿了。”苏然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其他人。” 看到苏然的表情凝重,许之安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赶紧凑到了苏然身边。 “你也看到了,这条街上的房租可不便宜,店里每天也没几个客人,这样肯定是赔本的,不过咱们老板是江北首富的私生子,他亲爹不想让他回去参与家产的分配,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自己做点儿小生意。 但是咱们老板啊,感受不到父亲的关爱,于是心灰意冷,也不想创业了,干脆就直接开了个咖啡店,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算了,反正他亲爹留给他的钱也够他花一辈子了。” 苏然的话让许之安听的一愣一愣的,话都说完了许之安还愣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这怎么像是自己在网上看的某些网络小说的剧情呢,男主是首富私生子,本不想参与家产的争夺,最终还是无奈被卷了进去,经过一番明争暗斗后,击败了其他几个名正言顺的哥哥姐姐,自己继承了家族的事业。 见到许之安有些不太相信,苏然又添油加醋道:“你看看那个谁,老板每次进来店里的那种生人勿近气质,那个高冷的表情,是不是和偶像剧里那些有钱的大家族的继承人很像?” 许之安歪着头回想了一下,“好像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看到自己的瞎扯有了效果,苏然心满意足,继续小声道:“马上你就是咱们店里的一份子了,所以我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你可一定一定不能外传啊,咱们老板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不然他那几个哥哥姐姐就要找上门来暗杀他了。” 许之安一愣,“这不是二十一世纪吗?怎么还有暗杀什么的,我们可以报警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钱人都是可以只手遮天的,杀一两个人算什么。”苏然又举起了某个反面例子,“前段时间咱们市里那个叫陈昊的,记得吗?你看看,他在江宁市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市政府和省委都是他的关系,要不是最后事情闹得太大,老天爷制裁他,现在他还逍遥着呢。 老板他爹可是江北首富,势力和关系比陈昊又强多了,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把老板给弄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许之安咽了咽口水,立即表忠心道:“放心吧然然姐,我什么也没听到,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儿的。” 看到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表情,苏然忍不住有些想笑。 不过话既然都说到这儿了,怎么着也得继续编下去。 “没事儿没事儿,你也不要太担心。现在咱们老板正处于一个心灰意冷,不思进取的状态,等哪天遇到个什么机遇,老板一下子就想开了,就跟那些小说剧情一样,直接杀回家族,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到时候咱俩作为创业初期就跟着老板的人,以后的日子那不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然然姐,我对荣华富贵没什么概念,我就只是想赚点儿钱给家里分担点儿压力。” 虽然苏然在说起她的宏伟蓝图的时候眉飞色舞的,不过许之安还是觉得这些离自己有点儿遥远。 苏然摆了摆手,“那不重要,赚钱这种小事儿,以后还有大把的钱给你赚呢,你光在咱们店里好好干一个月都能月入过万。 过试用期一过,我就跟老板提提,再给你涨一波工资。” “谢谢然然姐、”许之安看着苏然,试探性问道:“然然姐,所以这才是你喜欢老板的原因吗?” 苏然刚喝进嘴里的咖啡一口就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谁喜欢他了?” “这个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许之安支支吾吾道:“他们每天都在猜你有没有追到老板。” “一群小屁孩儿,一天天的不学习尽搞这些无聊的东西!活该明年再读一年高三。”苏然咬牙切齿道:“老娘我这个姿色还需要追别人?追我的人能绕着江北省转两圈,他张子清每天都变着法儿想办法追我才对。” “嗯嗯嗯,然然姐,我相信你,你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许之安连连点头道。 苏然越想越气,“你先做着,我得去找这群小屁孩理论去。” 说完后苏然就气冲冲的走向了那群高中生坐着的地方,一屁股坐在了高中生们的对面,开始了激烈的“言语讨论”。 在许之安的视角下,苏然一个人对战十几个高中生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是高中生们有些招架不住了。 “老板老板,你快来看,老板娘又在欺负我们了。” 苏然一瞪眼:“老板?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跑不了!” 就在苏然准备继续输出对线时,身后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苏然刚刚组织好的语言。 苏然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去,张子清正一脸无奈地站在自己身后。 “你还跟这些小孩子斗起嘴来了。” “什么小孩子,他们十七我十八,我就不是小孩子了?”苏然瞪眼道。 张子清一挑眉,“那你继续。”说完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哎哎你等会儿。”苏然把搭在椅子上的脚放下,小跑了两步跟上张子清。 “我昨天入教仪式成了诶。” 张子清点点头,“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你都不好奇那个什么占卜之神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个什么样的神之类的?” “不好奇。哦不对,还是有一件事儿有点儿好奇的。”张子清面无表情,“挺想问问他,当初是怎么挨了我一剑还没死的。” 苏然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明天晚上就是天谕宗的第九百周年的周年大会,陈天明说我是天谕宗的第一万名教众,明天晚上那个什么占卜之神会亲自为我传教,我估摸着是想带我上天呢。” “这不是挺好的,以你的资质,上了天以后十有八九修炼个五六百年就能成神了,到时候就能不死不灭了。” “以我的资质还需要五六百年?”苏然一愣,“这算是哪门子资质好。” “神界那些神哪个不是修炼成千上万年的,现在的天宫之主,作为神界中资质最好天赋最高的,也都修炼了一千年才成神的。” “这么说我的资质比天宫之主还好?”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苏然揉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我还当什么教徒侍奉什么占卜之神啊,这么看来我直接修炼他哥几千年,马上天宫之主让我来做算了。” “后来神界倒是也出现过几个资质好的,就是还没来得及成长起来,就被天宫之主亲自出手抹杀了。” “这怎么跟小说里说的不一样,小说里都是男主天赋高得离谱,然后对手派人来抓他,一步步磨炼他,最后跟大boss进行最终的决战,这到这儿这天宫之主怎么还自己动手呢,也太小心眼了吧。” “你都说了是小说了,现实中boss不会给男主成长起来的机会,哪怕是天赋再好,在成长起来之前都会被boss随手解决掉,就像是拍死一只蚊子一样简单。” “那叔叔你呢,有没有杀过天赋比你更好的?”苏然好奇道。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有的。” 苏然有些惊讶:“我只是随口一问,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做这种事。”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那个孩子的天赋确实很好,刚出生的时候就引发了天地异象,甚至都惊动了炎黄二帝,亲自放下族内的事务亲自前来查看。 只可惜那个孩子有些恃才放旷,后来炎黄二帝因为将自己与蚩尤一起封印了,族内一时间有些混乱,那个孩子试图想另立一派,和神界联手,自己坐上人族之主的位置。 虽然很可惜,炎帝也曾经交代过我,以后那个孩子好好培养会有一番很大的成就,足够拥有统领三界的力量。 如果是在其他时间,他走上了歪路我倒是也能有时间和耐心把他拉回来,但是当时在战争时期,我不能让我的族人们冒险。 为了全局着想,我也只能将他就地处决。 一直到现在,他们那一脉的族人还对我有些意见,觉得那个孩子所犯下的并不是什么必死之罪,如果能够有正确的引导,还是能够回归正途的。” “听起来,好像这种叛徒的性质和蚩尤也没什么区别啊,顶多就是蚩尤成功了,带着人背叛了人族,而这个孩子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就被你杀了,这么看起来你做的是对的啊。 而且当时还正在打仗,哪有时间去给他来什么引导之类的。” 张子清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些道理,他们那一脉的族人也能够理解,只是自己这一脉,等了快上万年了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个天才,结果沦为了这样的下场,多少会有些心有不甘。” “那叔叔你呢,后悔当初这么做吗?”苏然好奇道。 张子清摇了摇头,“如果时间再回到那个时候,再让我选一次,我也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一个天赋那么可怕的人,走上了歪路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对了嘛。”苏然眯眼笑道:“重新复盘后还是不后悔的话,就说明做的肯定没错。” 张子清轻声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活的太久这一点也不好,记忆太多太复杂,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那多好啊,不该想起来的事情就不想了,整个人都能开心很多。”苏然羡慕道。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张子清有些疑惑,“按理说从孤儿院出来以后,你的人生已经是一帆风顺了。” “我这不是感慨一下嘛,心灵鸡汤之类的。”苏然眯眼笑道,“等我明天接受了那个占卜之神的传教,我可就能升天当神仙了,想想就觉得激动。” “你最好真的是这么想的。”张子清转身就进了房间。 ------------ 第九十九章 周年大会 “然然,今天晚上天谕宗的周年大会你真的要去参加吗?”方止有些担忧的问道。 “当然了,我可是第一万名教众,今儿晚上的大会还有神亲自为我传教,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苏然美滋滋道,“快看这身教服穿在我身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感觉?” “你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方止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敷衍道,“亲自传教什么的听起来就不是什么靠谱的事儿,这你应该比我懂吧?你怎么还会想去参加这种聚会,我感觉他们根本都没对你怀有什么好心思。” “没事儿,不用担心,入教那天晚上我都见过那位占卜之神了,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一看就是道行高深的老神仙,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到时候我跟着上神去了神界,得道成仙以后再回来接你和颜颜。哦对了,颜颜这两天状态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就是你......” 方止本来还想继续劝劝苏然,不过看到苏然现在一脸兴奋的憧憬模样,她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好把酝酿好的语句吞回到了肚子里。 方止轻轻叹了口气,开始有些后悔把苏然拉进这件事了,本来和她完全没有关系的,但是现在因为自己和颜颜,把苏然给搭进去了。 “然然,要不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今天晚上肯定是凶多吉少的。”方止还想再尝试着努力一下。 “小方老师,这是什么话,我们天谕宗九百周年的周年大庆可是大喜之日,哪来的什么凶。” 方止皱了皱眉,回头看过去,李晨正双手负后挺着啤酒肚一摇一晃地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打量了两人一番后,李晨把目光放在苏然身上,笑眯眯道:“苏小姐,我这还是第一次发现我们天谕宗的这身教服还能这么好看,真是美女身上穿什么都好看啊。” 苏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还带着笑,“李长老怎么来了。” “周年大庆太过于隆重,我怕你第一次参加不知道流程该怎么走,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什么的,实在是放心不下啊,所以干脆就亲自来带你去参加了。”李晨解释道。 信你的鬼话,苏然心道。 “苏小姐准备得怎么样了?”李晨问道。 苏然点点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好好。”李晨转过头跟方止打着招呼,“小方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等大会结束后再见。” 方止点了点头,懒得回答李晨。 自从自己让李晨认识苏然后,李晨明显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苏然的身上,对自己倒是冷淡了许多。 虽然方止并不在乎李晨对自己关不关注,甚至恨不得李晨都不搭理自己,但是她也不想李晨盯上苏然,毕竟也是自己介绍他们俩认识的。 “我先走啦,去长长见识。”苏然拍着方止的肩膀,对着她眨了眨眼。 方止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自己也拦不住苏然了,只能看着苏然跟着李晨去一起去那个明显会出事的周年大会。 “李长老,周年大会我们这一万名教众都会来吗?”苏然好奇问道。 如果是一万人都来的话,学校里也没有那么大的空地啊。 当初天谕宗建造学校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太大的空地,最大的也就是一个能容纳两三千人的操场,那一万人要是都来了,这操场都挤不下。 “那自然不是,周年大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只有教内的杰出教友才能够参加周年大会,此次周年大会,我粗略的统计了一下,来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一千人左右。”李晨解释道。 苏然点了点头,“那也不少了,不知道周年大会都有些什么流程。” 李晨笑道:“自然是一些比较俗套的流程,第一项就是全体教众一同参拜占卜之神,拜完后由陈宗主开始进行讲话,讲一讲我教的发展历史和这些年来取得的成就,到最后宗主带领大家一起展望我教的发展方向和美好未来之类的。 这两项进行完后,就开始了最为重要的第三项,包括宗主在内的四位长老将会举行对占卜之神的召唤仪式,神将会降临到世间,勉励教众,并布置新一年的任务,然后宗主将会向上神大人献上祭品,上神大人会带着祭品重返神界。 最后一项就是宗主对此次周年大会做总结词,然后大家有序散场。 其实就跟你们在学校里开联欢晚会差不多,流程什么的也都是一样的,没什么新鲜的。 哦对了,这次大会可能还会多出一小项,在上神大人布置完任务后,还会有一个对你的单独传教,传教完毕后上神大人才会离开。” “这个单独传教,是怎么传,会不会很麻烦?”苏然想先摸摸底。 不过李晨却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因为之前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是第一次?” “对。” “真荣幸啊。”苏然忍不住感叹道。 “不过应该和普通的传教差不多,跟着上神一起念诵神界的经文之类的,念诵完毕后上神会考察你领悟了多少,然后就可以退下了。”李晨猜测道,“你也不用担心,现在你可是宗里的财神爷,上神肯定也不会难为你的。” 苏然点点头,她自然是不会在乎那位占卜之神会不会为难自己,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 “哦对了,刚刚您说要献上祭品后上神才会离开,祭品是什么?”苏然突然想起来这个大问题。 李晨一愣,神色有些古怪道:“这个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不太方便说。”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到了周年大会所在的操场,由于两人身穿着教服,门口的守卫只看了一眼就放两人进去了。 能看出来周年大会天谕宗还是花了不少精力布置的,大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舞台,占卜之神银城的画像就挂在舞台正中间的一块大的幕布上。 至于为什么没有用LED的屏幕,可能是因为那样那位上神就没办法上身了。 巨大的舞台也没有弄一些花花绿绿的灯光,而是点燃了几只一人高的蜡烛,昏昏暗暗地照亮着舞台,舞台上还画着巨大的火焰标识,和教服上的一样。 舞台的正对面就是操场的看台,也是这场周年大会的观众席,现在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穿着统一服装的教众。 “说起来,这场周年大会能布置起来,还是多亏了你啊苏小姐。” 苏然一愣,“跟我有什么关系?” “之前宗内的长老们还在发愁,说是不知道周年大会的经费从哪儿来,结果你这随手一资助就是一亿五千万,这下好了,周年大会顺利举办。”李晨哈哈大笑,毕竟作为宗内掌管财务的,要是最后真没钱举办周年大会,就算不是他的原因,他也多少都会担点责任。 苏然有些无奈,“好歹天谕宗也发展了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有积累点儿财富什么的吗?”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本来很多教众在加入以前都是一些上市公司的高管或者是出身于某个大家族,有着自己的一份事业。 后来进了宗内后一心只想着接受神的传教,早日跟随神一起飞升上界,慢慢地自己的事业也就荒废了。 宗内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长老们的生活质量需要保证,传教也需要有经费支撑,还有这么多教众等着张嘴吃饭,都是花钱的地方。 实不相瞒,要不是苏小姐你这次带来了这么多钱,今年我们都要进行一次大改革了,以后让教众们自己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 说到这里,李晨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多亏了你啊苏小姐,让我这个管财务的也少了很多麻烦,不然真要是这么改革,这群人不得吃了我啊。 天天大鱼大肉的养活着他们,突然有一天给他们断粮了,怎么着他们也都不会开心的。” 苏然心道,早知道这种情况我就不给你们钱了,过俩月让你们被教众反叛算了。 “好了,我们到了。” 走到观众席的入口,李晨的声音和表情也都变得庄重起来。 毕竟周年大会这么严肃的事情,他还是要保持一下他作为长老的威严和身份的,说不定还会有哪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看上了他的气质,然后来投怀送抱呢。 苏然也学着李晨整理了下衣服,突然想起来道:“对了李长老,我坐哪儿?这种场合应该不能随便坐吧,不得按照身份地位什么的?” 李晨一拍脑袋:“哦对,忘了告诉你了,今天因为有一个环节是专门为你举行的,所以给你安排的位置是坐在宗主和长老们的身边,以方便你随时接受传教。” 苏然一愣,“这样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些。” “一会儿上神大人亲自为你传教的时候会更引人注目。”李晨嘿嘿笑道。 苏然有些无奈,只好跟在李晨的身后,坐在了观众席第一排各个长老的身边,看到她的到来,陈天明还隔着老远对她点了点头,苏然也回应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果不其然,苏然的屁股刚坐到自己位置上,顿时就觉得有无数道目光从背后盯着自己。 苏然有些僵硬的回过头看去,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一大半人都在假装不经意的看着自己,还有一小部分则是明目张胆的盯着自己看,丝毫不避讳。 “你们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苏然叹了口气。 “没关系,你是我们教内的财神爷,谁敢对你怎么样,他们以后还想不想在宗内白吃白喝了。”李晨看了一眼身后,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这边,“虽然人是挺多的,不过大部分都是外宗的,参加完周年大会就回去了,问题不大。” “还有外宗?”苏然一愣,自己竟然没听说过。 “宗主所在地,也就是你加入的是内宗,内宗人数比较精简,但都是宗内的精英。 外宗就是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分宗,由当地的师兄弟们传教所慢慢形成的,因为外宗比较分散,所以七七八八的,人数加起来也就会比较多。”李晨解释道。 苏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好了,到点儿了,要开始了。”李晨低声提醒道。 苏然也开始好奇起来,想看看这个花着自己的钱办出来的周年大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宗主陈天明缓缓站起身,刚刚还有些嘈杂的观众席顿时鸦雀无声。 陈天明双手缓缓向上举起,众人前方的舞台之上,虽然占卜之神的画像没有用大屏幕,不过舞台的地板似乎就是一块屏幕,那个火焰标识随着陈天明的双手举起开始越来越亮,慢慢的照亮着整个舞台。 当陈天明的双手举到顶点时,舞台四周的巨大火把就像是被人泼了一桶汽油一般,本来还在正常摇曳的火苗猛地一下窜了出去,一瞬间火苗的高度直接达到了十几米。 “这到底是占卜之神还是火神啊。”苏然看着火焰标识和那些绕了一圈的火把忍不住感叹道。 “各位长老,教众们,大家好,我是陈天明,天谕宗的宗主,欢迎大家在今天来参加我们天谕宗的第九百周年的周年大会,这是我们天谕宗所有兄弟姐妹们应该感到自豪的一刻! 从天谕宗建立至今,各位兄弟姐们加入天谕宗以来,我们经历了无数的困难挫折和风风雨雨,这些年来我们......” 陈天明的话苏然刚听两句就懒得听下去了,果然和李晨说的一样,一些没有什么内涵的场面话,而且陈天明一看就是没有什么文化,开场白甚至还不如自己学校迎新晚会的那些个大学生们声情并茂,就像是一台只会朗读的机器。 不过陈天明这段话确实是有够长的,直接朗诵了二十多分钟,苏然听得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他才停下来。 陈天明的开场白说完后,大喊一声:“现在请大家全体起立!” 苏然马上就清醒过来了,跟着其他人一起迷迷糊糊的站起来。 “跪!” 陈天明高如宏钟的声音回荡在操场内,苏然看着周围的齐刷刷的跪下,自己也赶紧跟着一起跪下。 “拜!” 众人一起对着前方占卜之神的巨大画像低头拜下,苏然象征性的拜了一下,刚准备起来,眼角余光扫到周围的人还是全部都把头埋在地上,于是又停下了动作。 “起!” 随着陈天明的一声令下,所有人这才一齐站起身来,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陈天明起身离开座位,走到了前方的舞台之上,将手里的麦克风放到嘴边,酝酿了一下情绪后就开始介绍道:“今年我们又有很多新的教众加入了天谕宗,此次参与大会的也有很多全国各地的新朋友们,有些人还没有见过面,没有来过内宗,也不太了解我教的历史。 不过这些都无妨,此次九百周年的大会上,我将会重新跟各位讲解一下我教的历史和发展由来。 我教成立于公元1122年,北宋年间,当时的北宋民不聊生,皇室也没有作为,眼看着就要被金人瓜分。 在一个宽阔的平原上,张子清和陈昊面对面站立,气势如山。他们都是炎帝部落中最出色的战士,拥有强大的道法力量。 张子清凝视着陈昊,目光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咒语。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涌动。 陈昊也不甘示弱,他双手扬起,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自信。随着他的呼吸,一股热浪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形成一道火焰的屏障。 随着张子清口中念出最后一个音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直奔陈昊而去。光芒划破空中,如同一道利剑,速度之快让人难以闪避。 陈昊微微一笑,他的双手迅速结出印诀,一道巨大的火球从他手中升起,迎向金色的光芒。金光与火球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两人之间的战斗越发激烈起来。张子清化身为一只凤凰,翅膀扇动,炽热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向陈昊袭去。而陈昊则化身为一头威猛的龙,龙尾甩动,狂风和火焰肆意肆虐。 道法比拼,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是生死攸关。张子清施展出雷电之术,一道闪电劈下,破开了陈昊的防线。陈昊则运用土遁之术,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张子清和陈昊都已经全身是伤,但他们仍然毫不退缩,决心要击败对方。他们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要将整个平原都摧毁。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张子清和陈昊的友谊却开始了。他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切磋,找到彼此的不足之处。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一场道法比拼,更是一次心灵的碰撞。张子清和陈昊通过这场战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并获得了成长和提升。他们将继续努力,为炎帝部落争取更加辉煌的未来。 幸好当时上神大人降临人间,为保我华夏龙脉,指引我教先祖成立天谕宗,以发布天谕。 天谕宗成立之后” ------------ 第一百章 降临 “以上便是我天谕宗这九百年来的发展历程和卓越贡献,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天谕宗的兄弟姐妹们能够继续追随前辈们的脚步,努力为我们天谕宗的未来和发展做出更加卓越的贡献,让我们在世界的发展中,能够占据更加重要的地位!” 随着陈天明的结语结束,场地们瞬间响起铺天盖地的掌声和教众们的欢呼声,一时间震得苏然耳朵都有些发懵。 这不是明显的瞎扯加上画大饼吗,这几百年来谁听说过你们这个什么天谕宗,历史书籍都翻一遍也没见着这三个字啊,还明朝开国,朱元璋称帝?朱元璋还是你们找到的?扶持他当上了皇帝? 你怎么不说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都是你们天谕宗的人编的啊?真这么厉害还缩在这儿建个岌岌无名的小门小派?直接整个大门派啊,跟什么少林寺,武当山一样,历史上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你这天谕宗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看在场教众们的反应,这群二百五竟然还对这种鬼话深信不疑,苏然开始怀疑起这个什么天谕宗里的教宗是不是都是一群智商不够用早早就辍学的社会人士。 “接下来开始进行我们的第三项,也是本次周年大会中最为重要的一项,那就是召唤上神大人,请上神大人从神界降临凡间,为我们指明前方的道路,进行上神大人教义的传播!请全体教众起立!” 陈天明双手向上一抬,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再次一齐站起身来,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看着前方舞台上占卜之神的画像,眼神中充满着向往。 坐在苏然旁边的三名长老站起身,走向前方的舞台,苏然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就是前几天晚上在宗主办公室给自己举行入宗仪式的那三个长老。 三名长老站到陈天明的身边,四人一齐对着观众席上的各位教众鞠了一躬后,便开始两两相对站立,围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圈儿,就像是方止那天给自己描述的那样。 舞台周围的火把高达十几米的火焰也再次减弱,恢复到三四十厘米的高度,刚刚还亮如白昼的舞台变得昏暗起来,微弱的灯光也只能看到包括陈天明在内的四名长老神情肃穆地闭上眼睛站立在原地。 四人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了十分钟,在苏然都忍不住想偷偷问问他们是不是猝死在舞台上的时候,四名长老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天空中,嘴里低声念念有词着什么咒语。 随着咒语的吟唱,四人的手中也开始迅速的结印,这次结的印还和苏然前几天在陈天明办公室看到的顺序和手法都不太一样,明显这次的印要更加的复杂。 估摸着可能是因为要把占卜之神召唤到人间,所以这次的仪式要更加复杂一点儿,不知道这几个人得干了多少年这种事儿才能这么熟练。 结印的手法越来越快,同时四人吟唱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上次苏然还惊讶于他们的结印速度,这次让她惊讶的是这几人吟唱咒语的声音。 明明没有带着话筒,纯靠着自己的嗓子发声,竟然都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让整个操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有些响彻云霄的感觉,这么大声音都不怕被周围的居民听见吗,一会儿人民警察就以扰乱社会治安,未经允许违法聚会这种理由就把这个违规邪教成员都给抓起来了。 苏然正朝着周围东张西望时,突然发现操场的上空,以整个操场为中心的天空中,空气似乎正在轻微的波动着。 结界? 苏然一愣,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一圈空气的轻微波动,就像是结界一般从天空中笼罩在整个操场上,就像一个倒扣着的大盆将操场盖住,他们所在的空间和外界隔离开来,现在在外界的视角中,这边儿应该已经是黑漆漆一片,安安静静的几栋楼而已。 看来这几个神棍念的这几句咒语还有这样的作用,这咒语应该就是所谓的占卜之神传授给他们的吧,怪不得这么多年下来都没被人抓住,原来是每次都有结界啊,让这种邪教组织竟然存在了这么久。 可能是因为要将占卜之神暂时召唤到人间,所以这次的咒语吟唱和结印都时间要比上次自己在办公室里看到的要长得多,这四个老东西整整吟唱了一个小时,甚至还能保持一开始的精力充沛的状态,完全不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 这中间苏然都被这四个长老催眠的睡着了好几次,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好在旁边的李晨每次都能及时叫醒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蒙的错觉,在苏然看起来,平时见到一个女的就是一副色迷迷样子的李晨,仪式开始之后配上这身教服道袍,看起来竟然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正当苏然发愣时,李晨赶紧站起身来,神色肃穆道:“上神大人降临了。” 苏然一个激灵的反应过来,跟着李晨一起站起来,看向前方的舞台。 四名长老已经停止了咒语的吟唱,一起抬头看向天空。 四人手上的印记都发出了浓郁的紫色光芒,四人对视一眼,同时跪下,抬手指天,大喝道:“恳请上神大人降临凡间!为我等芸芸众生指点迷津!” 四人手中的紫色光芒迅速的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紫色光团后,朝着天空之上射去,在众人的目光聚集下,紫色的光束穿破云层,照射到苍穹之上,同时也照亮了城市原本漆黑的夜空,就连天上皎洁的月光此时在这道紫色光束下显得略微有些黯淡。 离着学校稍微远一些的某个酒吧里,挂着ME字样的招牌在深夜里发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酒吧里的男男女女都在舞池中搂抱在一起,随着DJ的音乐放肆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不过在这里跳舞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或者是大学生群体,还没有什么经济实力,在ME这种一晚上挥金如土的酒吧里只能在舞池里蹦。 而那些有些身家的大老板们,或者是来这里潇洒的富二代,都是在酒吧里开了自己的卡座,带着几个漂亮的姑娘坐在这里玩着一些有些刺激的游戏。 ME里的卡座也是有等级之分,按照卡座的位置高低分为一到六等,最低处靠近舞池的六等座位只是几张比较随意的玻璃桌凳,一晚上也就五六千块钱就能预订一个座位。 而在酒吧的最高处,则是ME最为豪华的至尊卡座,至尊卡座是不需要卡座费用的,不过能坐得起至尊卡座的,每晚的最低消费都是一百万往上。 一般坐在至尊卡座的,不是一些上市公司的高管就是某些大家族的纨绔子弟,带着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来这里放松一下,为后续的战斗提前预热。 不过像这种座位,除了这些人自己带来的妹妹外,酒吧里其他的女生也会跟着一起凑上来,借着敬酒的名义蹭在卡座上,要是能和这些有钱人们搭上线,怎么着以后也能赚点小钱。 在ME位置最高,也是最豪华的一张至尊卡座上,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昂贵西装的年轻男人坐在卡座最中间的位置,轻轻摇晃着自己手中酒杯里醉人的香槟,身边围着好几个穿着包臀裙黑丝,化着浓妆的女人,都想凑上来跟男人说上几句话。 这张最豪华的至尊卡座上围着的女生是全酒吧最多的,甚至宽大的沙发卡座上都坐不满了,沙发的周围都围满了女生,其他的几张至尊卡座此时倒是有些无人问津了。 几张卡座的主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的无奈,同样开的是至尊卡座,人家的消费等级有些高的离谱了。 “秦先生,今晚可真是一掷千金啊,五十万的香槟秦先生直接给酒吧里的每一桌都上了一瓶,这一下子都是上亿都甩了出去啊。”离得最近的女人笑眯眯道。 秦守墨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扬起,“出来玩嘛,都是为了大家开心,玩得开心就行了,钱不钱的也没那么重要。” “也就是跟秦先生一起才能喝到这么好的酒了。”女人两眼放光道。 秦守墨伸出手指,轻轻勾起女人的下巴,“还是你会说话啊。” 女人妩媚一笑,刚想继续说点儿什么讨一下面前男人的欢心,秦守墨突然就松开了他的下巴,收起脸上的笑容,有些面色凝重地看向某一个方向。 女人一愣,好奇道:“秦先生,您怎么了?” 秦守墨眯了眯眼,摇摇头道:“没什么,继续喝酒吧。” 说完后又搂上了女人的腰,一只手用力地捏住了女人的屁股,女人顿时脸色一红,顺势凑在了秦守墨的耳边,发出了“嘤咛”一声的娇喘。 秦守墨看着女人迷醉的表情,狠狠的吻在女人的红唇上,女人顿时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都倒在了秦守墨的怀里。 城市另一边的苏斋,张子清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正在轻轻摇晃着的时候,顺带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远处那道直射向天空之上的紫色光芒,以及苍穹之上顺着紫色光芒缓缓下降的巨大人影。 张子清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懒得再多看。 跳梁小丑罢了,也就是现在懒得有人搭理他们,才让他们能这么在世间明目张胆地收取教众。 学校的观众席上,苏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顺着紫色光芒从天空中缓缓降落的巨大身影,和舞台上画像的面容渐渐的重合在一起。 占卜之神,银城。 虽然上次已经见过一面,但那只是附身在了画像上,也不能算是活人,现在降临在舞台之上的,宽大道袍飘摇,俊美的面容上火焰印记栩栩如生,和那些古书上描写的谪仙人一模一样,这才是活生生的占卜之神。 银城很快就落在了巨大的舞台之上,舞台上的四名长老赶紧在地上转了个身,面对着银城再次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高声道:“宗主陈天明,携三位长老,欢迎上神大人降临人间!” ------------ 第一百零一章 陈天明的秘密 宽阔的舞台之上,身形大约有十米左右的占卜之神衣袖飘摇,一头紫色的长发随风轻轻四散开来。 神的对面是操场的观众席,上千名教众此刻都神情肃穆地跪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眼看着眼前的地面,不敢抬头看向神的尊容。 苏然跪在人群的第一排,没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低头看着地面,自己却是大咧咧的直视着这位上神的面容,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银城缓缓睁开眼眸,紫色的瞳孔在黑夜中熠熠生辉,从眼前教众的脸上逐个扫过,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第一排与他对视的苏然脸上,饶有兴致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苏然一愣,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抬着头的。 该死,怎么没人告诉自己这时候不能抬头。 苏然赶紧低下头也学着其他人看着地面,而银城却没有将目光移开,反而是脸上的笑容更盛,眼中的光芒看起来并没有神灵的神圣,反而透露着一丝的......妖异? “上神大人,今日的九百周年聚会,我等将您请下凡间,还请您为我等凡人降下神意,指引我等走向前方的道路。”陈天明抬起头看向银城诚恳说道。 银城这才将视线从苏然的脸上移开,看向下方的陈天明,微微点头,“都九百年了,能将宗教发展这么多年并且巍然不倒,你们这些人也算是不容易了。 你这些年做得还算是不错,等此次周年大会结束后,待本座下次降临人间之时,便会将你带入神界,跟随在本座左右。” 银城的回答顿时让陈天明热泪盈眶,神情激动地看着银城,老泪纵横道:“多谢上神大人,属下对上神大人的恩情感激不尽! 等到属下跟上神大人去往神界后,属下以后的生命都将全心全意的侍奉上神大人,为上神大人鞠躬尽瘁,当牛做马!以偿还上神大人对属下的恩情!” 银城下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陈天明跟随自己飞升上界的机会,一时间让在场的所有教众的羡慕不已。 大家加入天谕宗,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能够跟随上神飞升到神界,从此以后不老不死,成为神界的一员。 只是很多人可能努力一生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偶尔又有人被上神带上神界,又给了这些人一丝希望,说不定这辈子什么时候,自己祖坟突然冒了青烟,上神能够看上自己。 “至于你们三人,潜心修炼下去即可,终有一日也会有飞升上界的机会。”银城又看向其余的三位长老。 “多谢上神大人恩典。”三人低头拜倒,只不过眼神中却有些苦涩。 陈天明比他们小得多,只不过四十出头,就已经得到了上神的恩典。 而他们三人已经年近七十岁了,此次九百周年的周年大会已经没有了机会,再等下次,一千周年?那时候自己三人的坟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似乎是察觉到三名长老有些心生不满,银城微微皱眉,不悦道:“怎么,你三人似乎对本座的决定有什么意见?” 三名长老一惊,赶紧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颤抖道:“上神大人明鉴,我三人绝无任何不满之意!” “哦?” 银城的语气虽然很轻,但是却让三人心都彻底凉透了,陈天明也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这三名长老说起来也都是他的亲戚,多少还有些血脉相连。 果然,银城话语落下的下一秒,最左边的一位长老整个人从原地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连一声叫声都没发出,直接就命丧当场。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教众们只是用同情的眼光看了一眼那名长老后便继续低头看着地面,生怕上神大人还未消气,又随机选中一个人让其消失。 “在场众人,可还有人心有不满?” 银城的声音飘荡在整个操场,但此时观众席上的上千人却鸦雀无声,没有一人再敢说话,免得引起上神大人的“关注”。 银城的目光在观众席上扫了一圈,见无人回话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家也不用太过紧张,本座还是很和善的,只要大家一心归顺本座,本座可保你们安享晚年。” “多谢上神大人恩赐!”所有教众赶紧一起低头道谢。 “怎么着,不信你还不能安享晚年了是吧?”苏然小声嘀咕道。 “别说话!”李晨赶紧提醒道。 不过李晨的提醒还是来的晚了一点,银城的目光还是看向了苏然。 “李长老,下次能不能早点说。”苏然叹了口气,倒也没有退缩,反而是直接抬起头和银城对视着。 “你刚刚说什么?”银城笑问道,只是这个笑容在众人看来就像是刽子手将要杀人前的微笑。 “我说,是不是不信你就不能安享晚年了?”在全场的寂静下,苏然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不仅是李晨瞪大了眼睛,在场的所有教众,包括陈天明和另外两位长老此时都顾不上礼节,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都听见了什么。 苏然说完后倒是觉得无所谓,昂首挺胸的直视着银城紫色的双眸,想要看看这位占卜之神一怒之下会对她做出来什么事。 场面静默了十几分钟,但众人却觉得像是几个小时那么漫长,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苏然和银城,虽然这句话不是他们说的,但是大多数人甚至都屏住了呼吸,为苏然捏了一把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脸上笑意盈盈的银城下一秒就会让苏然命丧当场时,银城却突然笑出了声。 “好好好,有意思,敢如此明目张胆对本座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银城大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然。”苏然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位占卜之神。 这人不会是脑子有病吧?有什么受虐倾向?我在他这么多信徒前明目张胆的反对他,他竟然都没有什么意见??不应该是出手直接弄死我吗?? “苏然。”银城低声念道,微微点头:“本座观你资质绝佳,你可愿在大会结束后,随本座一同飞升神界?”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教众们一时间也顾不上礼节了,开始和周围熟悉之人七嘴八舌的低声讨论起来。 “这就能飞升上界了?这姑娘不是才加入我教的吗?不管是资历还是贡献,都轮不到她啊!” “难道上神大人也和凡人一样?喜欢长得好看的?” “不应该啊,这姑娘长的确实是绝美,但是应该也比不上神界的仙女们吧?至于让上神因为美貌就看上她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就像是野花总比家花香,十有八九是神界的仙女们都看腻了,来人间了换换口味。” 一时间众说纷纭,但不管怎么说,大家的猜测都是这个叫苏然的小姑娘肯定是走了什么捷径,或者是有什么让上神看中的点。 不过很快这些讨论都在银城的目光注视下消失了。 刚刚讨论声音最大的那几个人,都从自己的座位上,悬浮到了空中,然后在所有教众的目光注视下,在空中炸开,鲜血散了周围人一脸。 但却没有人敢去擦拭脸上的鲜血,大家全都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请求着神的饶恕。 此刻这些人才更加深刻的意识到,相对于高高在上的神灵来说,他们的生命只不过就像是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一样。 “本座的决定,还有谁有意见?” 银城冰冷的声音飘荡在整个会场,现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声,太久没见到这位神,大家都忘了神是不允许人类有意见的。 “上神大人还请息怒,教众太过于无知,触怒了上神大人,等大会结束后,属下必定会好好教育他们。”见到气氛过于凝重,陈天明赶紧出来打圆场道。 银城低头看向陈天明,冷哼一声,“作为宗主,管理松散也是你的失职,我本以为你早已将天谕宗管理的规规矩矩,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不懂规矩。 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在人间替本座管理宗教吧,飞升上界之事,便等到下次再议。” 陈天明一愣,抬头看向银城,刚准备说些什么,银城目光低垂的看了他一眼后,陈天明就赶紧低下了头,点头称是。 陈天明脸色有些苦涩,心里暗骂教内的这些蠢货,竟然能这么没脑子,想表达不满也等到大会结束以后再说啊,非要现在当着这位神的面说出来了,这不是找死吗? 而且你们自己找死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我也给拉下水了,我等了一辈子的机会,现在让你们给搅黄了。 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是有了这些人的前车之鉴,陈天明也不敢反驳,只好先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跟神不能计较那么多,大会结束后我还不能收拾你们吗? 见到场下没有人再出声后,银城再次看向苏然,“刚刚本座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苏然笑眯眯道:“上神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肯定是没有意见的,加入天谕宗的每一个教众都是为了能够飞升上界,我求之不得啊。” 听了苏然的回答,银城哈哈大笑:“本座就喜欢你这么识时务的人,如此甚好!” 苏然摇了摇头,心道这位上神大人还真是喜怒无常,别不是有什么神经病。 见到银城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些,陈天明稍稍松了口气,小心说道:“上神大人,那咱们就继续下一项?” 银城点点头,面向众人,面带笑容继续说道:“此次九百周年大会结束后,本座希望各位在明年能够继续全心全意的发展我教,让更多的教众参与到对本座的信仰中。 陈宗主,我教目前有多少教众了?” “启禀上神大人,前几日新入教的苏然正是我教的第一万名教众。”陈天明回答道。 银城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那明年大会召开前,诸位争取将我教教众人数发展到一万五千人,如何?” 陈天明和另外两位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陈天明酝酿了一下措辞,小心说道:“上神大人,我教也是近二十年来才将教众发展到一万名之多,现如今要是一年之内再多发展五千名,实在是难度不小啊。” “哦?”银城挑眉道:“莫非陈宗主做不到?” 陈天明心里一凛,赶紧回答道:“不不,上神大人,属下一定能完成上神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 “若是明年本尊降临之时,没有这么多的教众,这个宗主你也就不用再当了。”银城脸上笑意盈盈,但是话语却让陈天明入坠冰窟。 “属下明白。”陈天明声音苦涩的答道。 银城微微点头,再次看向观众席,朗声道:“闲话已毕,开始传教。” 说完后,银城的身形上升至半空中,面色肃穆,额头上的火焰印记也开始浮现出来,整个场地中回荡起来一种苏然听不懂的语言汇成的话语。 苏然一愣,扭头看向周围众人,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一脸虔诚的重复着银城说出的每一句话语。 他们竟然能听得懂这种语言?这么离谱?不会是为了迎合银城瞎说的吧。 苏然想了想,凑到了李晨的身边,听了好一会儿后才分辨出来他重复的确实是和银城说出来的话语一模一样。 看来入教早就是好,还能多学点儿东西。 自己听不懂的语言自然是没什么意思,所以苏然照例又在座位上打了一会儿瞌睡。 只是这个瞌睡刚打到一半儿,苏然就猛然惊醒了,她总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后,苏然才发现,自己找的方向都错了,真正盯着自己的其实是那个此刻正悬浮在半空中的占卜之神银城! 但是朝着银城看去,他却还是闭着眼睛的。 “真的是,看都看了,还遮遮掩掩的。”苏然小声嘀咕着。 “哦?你可是在说本座?” 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 苏然一愣,发现刚刚还在空中的银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而这片场地此刻除了自己和银城二人之外,其他的人全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应该是自己被银城拉到了他的领域中,这种小范围的结界对一个正儿八经的神来说,倒是也没有什么难度。 “上神大人应该是听错了,我怎么敢擅自评价您呢。”苏然笑容僵硬道。 银城语气轻柔,“是吗,本座怎么觉得你胆大的很呢? 这些人哪怕是在心里都不敢说本座半分,倒是你竟然还说出来了。” “这说明……这说明我比较真诚!”苏然绞尽脑汁强行解释道。 银城哈哈大笑,“好好,你这小姑娘,果真是很有意思。” “多谢上神大人赏识。”苏然干笑道。 银城盯着苏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道:“说实话,哪怕是本座在神界阅女无数,饶是你这种姿色的也未曾见过。 身为人类的女子,相貌竟已胜过了天上的仙女,如此绝色,可谓是难得一见啊。” “承蒙上神大人夸奖,小女子诚惶诚恐,感激不尽!”苏然心里翻了个白眼,说的什么屁话。 “可愿随本座飞升上界后与本座结为道侣,一同双休?” “双……双休?” 银城的问题让苏然有些措手不及,你也是神啊大哥,搞什么情情爱爱的,你不应该是高冷的不搭理世人吗?怎么会搞双修这种小说里出现的东西,不觉得影响你的高大形象吗? “上神大人既然看上我了,这是我的荣幸啊!哪儿有不答应的道理! 上神大人,去了神界我是不是也能长生不老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苏然表现的极为兴奋。 “你倒是坦诚。”苏然的反应倒是让银城一愣,他本来以为自己还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一番。 “那是自然,和本座结为道侣后,你便可与本座共享千千万万年的长生,财富就更不用说了,享之不尽用之不完。 切等待本座日后在神界取得更高的神位,一步步入主天宫,成为那天宫之主,你便可直接坐上天宫圣母之位。 待到那时,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神,人,冥三界的掌权者!” 银城说到最后,自己的脸色都有些隐隐地激动。 倒是苏然一脸惊讶的看着银城,心道入主天宫?当天宫之主?这是能说出来的吗?这说了真不会被天宫之主降下来一道天雷什么的给劈成碎片之类的吗? “怎么,你好像不是很期待?”银城看着苏然的反应,有些惊讶,按理说这小姑娘听了这一番豪言壮语后,应该拒绝不了自己的个人魅力才对啊。 “那个,上神大人,你这么实诚,是真的不怕被天宫之主听见吗?”苏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银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你知不知道,本座究竟是何身份?” 苏然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银城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本座乃神界神界第二大家族,银家子孙。 本座的母上,便是当今天宫之主的亲生姐姐,天宫之主便是本座的亲生舅舅! 本座作为银家的嫡长子,两大家族唯一的男丁,必将是下一任的天宫之主!” 苏然有些发愣。 第二大家族,银家? 不对啊,之前张子清给自己讲的故事中,神界的第一大家族是天宫圣母白芍所在的白家,第二大家族是天宫之主所在的家族,天宫之主是他舅舅,应该也不是一个姓,那…… 哦对,白家已经因为白芍白月的原因已经不再是贵族了,所以依次替补上去的话,银城说的倒也没错。 “怎么,突然知晓了本座的身份,一时间被震惊了?”见苏然久久不说话,银城难免有些得意。 苏然只好点点头:“确实是被上神大人您的尊贵身份震惊到了,能跟随在您身边是我的荣幸。” “你能明白就好。”银城极为满意,“不要有牵挂,待到大会结束,便跟随本座一同飞升上界。” “好的上神大人。”苏然一脸诚恳。 两人的交流结束后,苏然的周边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景象。 庄重严肃的银城悬浮在办公中,满脸威严的传颂着教义,身边的诸多教众们也都在复述着银城的话语。 苏然也还是一样完全听不懂。 这场对苏然来说极其枯燥的传教仪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场面太过于庄重,苏然一时之间也没太好意思把手机掏出来看看时间,只好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着。 苏斋。 张子清正躺在躺椅上思考着一些不足为道地小事情,房间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新招的那个名叫许之安的小姑娘,端了一杯加了冰的生椰拿铁从门外走来。 “老板,老板娘之前叮嘱过我说每天晚上下班前要给您送一杯咖啡。”许之安端着咖啡轻轻放在张子清身旁的桌子上。 张子清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不禁有些疑惑。 “你怎么还没下班?” “今天店里来了个客人,好像是失恋了,点了杯咖啡在店里坐了很久,刚刚才走。” 张子清点了点头:“知道了,以后这种情况,超过六点你就不用管了,直接下班就行。” “好的老板。”许之安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老板,然然姐下午五六点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我知道了,没事儿,你先回去吧,我等她就行,注意安全。” “好的。”许之安这才转身离开张子清的房间。 看着许之安关上房间门后,张子清又看了一眼远处某个抵挡淡紫色的结界,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 “三个小时了还没结束,看来是真有很多废话要说啊。” —— —— “传教结束!” 随着银城的一声轻喝,正在打瞌睡的苏然又被李晨一巴掌拍醒了。 “苏小姐,上神大人的传教如此精彩,你竟然能睡着了?”李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然。 苏然揉揉眼睛,哭丧着脸道:“啊?我天赋有限,听了半天愣是没听出来是哪国语言啊。” 李晨一愣,随即一拍脑门儿反应过来了,“哦对,这是上神一脉独有的语言,需要在教中每日潜心修炼方可有大成,你刚入教不久,听不懂倒是也正常。 不过没事儿,反正马上上神就要带你去神界了,之后上神亲自教你,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越我们了。” “你们这么期待飞升到神界啊。”苏然有些不理解,难道这些人不知道飞升上去就是一个死吗。 李晨却是满脸期待:“那是自然,普通人修行一生,不就是为了一个长生不老,想当年中国多少皇帝都有一个长生不老的心愿,最终也都没能实现。 如今若是被上神看上,能有机会飞升神界,从此以后长生不老,永世不朽,那可真就是这辈子再也别无他求了。” “长生不老真就这么好?”苏然有些不理解。 “当然好了,苏小姐你还年轻,又长的这么漂亮,现在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还有一堆人围着你转,自然感受不到容貌和年纪衰老的焦虑。 但是我们就不一样了,且不说那两位长老如今已经年事已高,说不定撑不到十年后的下一次大会就要入土了。 就连我和宗主都已经是年过半百了,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我们也开不了两届大会人也就快不行了,再没有机会飞升上界,这辈子就过去了。 苏小姐,你知道为什么陈宗主这么急切的想尽快去神界吗?” 苏然摇了摇头,心道我怎么会知道,他又没告诉我。 “因为陈宗主现在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医生说他最多也就剩一两年可活了。” 苏然张大了嘴,有些意想不到。 不过很快她又想起来了之前方止告诉她的,许颜看到陈天明给他们传教的时候突然吐血的事情,那应该就是这个事儿了吧? 原来陈天明活不久了啊,我说怎么说到他不能飞升的时候他比那三个老头还失望。 ------------ 第一百零二章 祭品 “这件事儿倒是没听宗主说过啊。”苏然低声说道。 “知道这件事儿的人本来也就不多,除了我和台上的那三位长老......哦,现在就剩下两位了。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此事。 毕竟宗主还需要管理全宗,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太多,对宗主的威信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儿。”李晨回答道。 苏然挑眉,“那李长老就这么把这件事儿告诉我了,就不怕我说出去?” 李晨摇摇头,“苏小姐马上就要跟随上神大人登天了,这件事儿传不传出去,对苏小姐来说是没什么影响的,更何况我觉得苏小姐并不是这种会将此事当作什么把柄来要挟宗主的人。” “李长老倒是挺会看人。” “过奖过奖,毕竟李某人在宗内能当个长老,多少得有点儿别的本事,光是靠着和宗主的关系可不够。” “对了,那陈宗主这次失去了跟随上神大人飞升神界的机会,那他岂不是......”苏然突然反应过来,跟着银城上天陈天明倒是还有机会活,现在这个上天的机会没了,他这不是必死无疑吗。 李晨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上神大人本就喜怒无常,再加上此次教众们有些不懂规矩了,触怒了上神大人,陈宗主作为宗内的管理者,自然是少不了要被处罚的。” “这么说起来,这倒是还跟我有点儿关系了。”苏然略微有些心虚。 要不是因为这个银城好死不死的突然就把自己点出来说让自己跟随他飞升神界,也不至于现场的这么多教众群情激动的一起讨论一些不好的言论,搞得银城大开杀戒,陈天明也受到了牵连。 不对啊,苏然突然反应过来。 陈天明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啊,这么多年来带着天谕宗到处坑蒙拐骗,为了这个什么上神大人,特意为孤儿院组建了一个学校,专门为银城提供年幼的少年少女的阳气和血肉。 要不是方止带着许颜去找自己,许颜现在也跟那些突然暴毙的孩子一样,躺在了冰冷的停尸间。 看看陈天明这娴熟的布局和手段,只怕都还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鬼知道在孤儿院之前他们已经残害过了多少无辜的少年少女。 想到这里,苏然刚刚还对陈天明的一丝愧疚瞬间荡然无存,陈天明的癌症晚期就是他应得的,他不死真是天理难容。 甚至用他一个人的死都不够偿还那么多孩子的生命,他才应该是千世万世的受苦。 不行,回去了以后得跟张子清提一提,陈天明这个人不能轻易放过。 “苏小姐可千万不要这么想,上神大人选中你肯定是有他的理由,说明苏小姐你是真的天赋极佳,而且有过人之处。 教众们嫉妒也是难免的,抱怨几句也很正常。 就算不是你,换成宗主和长老以外的其他教众,突然被上神大人选中了去往神界,那肯定也还是会有人不服,这群人也会继续争吵起来,这都很正常。”李晨轻声安慰道。 “李长老倒是会安慰人。”苏然翻了个白眼。 “习惯了,习惯了。”李晨嘿嘿笑道。 银城的传教结束后,从空中回到了舞台上,还不忘对苏然眨了眨眼,苏然只要僵硬的回了他一个笑容。 陈天明从地上站起来,示意两位长老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目光扫视着观众席,朗声道:“上神大人传教结束,接下来将进行下一环节,来人,呈上祭品!” 随着陈天明一声令下,舞台的两边,分别跑上台十个教众,手中都抱着一个一米长的托盘,面向观众席站定。 苏然好奇的看向教众们手里的托盘,每个托盘的上面都有一个不透明的罩子罩在上面,让人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李长老,这里面的祭品是什么东西?”苏然好奇问道。 “这个,这个一会儿苏小姐就能知道了。”李晨有些支支吾吾道。 苏然有些疑惑,这能有什么东西还是现在不方便告诉自己的,难道是女人? 也是,这个叫银城的一看就是什么贪图美色的人,说不定就真喜欢好看的女人呢,然后陈天明每年给他挑几个漂亮的跟他一块送到天上去。 这几个托盘上了以后,又跑上来几个教众,在舞台上放上了两张长条桌,分别摆在了托盘的前面,长条桌摆放完毕后,身后的几个教众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等待着陈天明的下一步指令。 陈天明转过身,他的身高只能到银城的小腿那里,所以抬起头直视银城还是有些费力的。 “启禀上神大人,此次周年大会为上神大人挑选的祭品全都在这里了,只是......” “嗯?只是什么?”银城似乎心情很好,语气听起来还是比较轻松的。 陈天明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道:“只是有一个祭品似乎还没教化完毕,但是大会在即,为了上神大人您的修行,属下只好强行让其献祭了。” 陈天明的话说完后,苏然发现银城的脸色突然就由晴转阴,低下头看着陈天明,语气冰冷道:“没有教化完毕?是什么原因?你耽误了传教的时间?” 银城的态度转变让陈天明心里一惊,赶紧跪下,“回上神大人,属下选中祭品后,没日没夜的都在对祭品进行传教,本来进度已经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为何,这个祭品有些蹊跷。 那日属下算着她当晚便就会自行献祭给上神大人,按理说应该不会出错。 只是不知为何,过了那晚后,这个祭品竟然还活着,而且状态似乎更好了些。 属下知道此事后,又拉着她进行了好几次的单独传教,但是属下发现无论是怎么传教,从书本上或者是言语上,对她都好像是失去了效果,这个祭品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控制。 属下无奈之下,只好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既然传教无果,属下就只好强行将她献祭,把她送给上神大人了。” “传教没有效果?”银城有些怀疑的看着陈天明,“你不会是在欺瞒本座吧?” 陈天明赶紧叩头道:“回上神大人的话,属下绝不敢做任何欺瞒上神大人之事,如若上神实在是怀疑属下的衷心,上神大人可亲自察看属下的记忆和经历。” 银城微微点头,伸出手掌,淡紫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陈天明的全身,陈天明有些恐惧的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苏然眯着眼看过去,能看到一些白色的细微粉末从陈天明的头顶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吸了出来,顺着淡紫色的光芒缓缓地进入到银城的手中。 银城则是吸收着白色粉末,若有所思,眉头也缓缓地皱了起来。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后,银城才收回手,陈天明则是像被抽干了体力一般的倒在了地上,整个人的身躯在地上时不时的抽搐着两下,双眼也是空洞无神。 “这是上神大人提取记忆的手段,可以把人的记忆凭空吸取起来,但是同样,你也将会面临极大的痛苦,提取的记忆越多,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大。”李晨在一旁解释道。 苏然啧啧道:“这个上神大人对自己人都这么狠,陈天明忠心耿耿的他都看不出来,还不相信他。” 李晨的面色有些苦涩,“上神大人的指令我们只能遵从,上神大人要做什么我们也只能配合,毕竟人类在神灵的面前,脆弱到就像是一只蚂蚁一般,随手就能踩死了。” “这种神信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是你们,直接烧了他的画像,然后把这个什么狗屁天谕宗解散,大家散伙儿各干各的算了,没有了你们的信仰和供奉,我就不信他还能有多强。”苏然小声嘀咕着。 苏然说起来倒是大胆,李晨顿时脸色煞白,赶紧低声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每次都不要这么语出惊人,上神大人只要想听,什么话他都能听到。 你是天资绝佳,深得上神大人的宠爱,你好歹想想我啊,我又不是宗主又不是核心长老的,上神大人随手给我捏死了我跟谁诉苦去。” “你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劣根性,就是因为你们这么害怕,才让这个什么神越来越嚣张,你们直接开摆,也不供奉他了,就地散伙儿多好啊。”苏然撇撇嘴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李晨叹了口气,默默的向旁边移开了两步,生怕苏然再说什么不得了的话语,让上神大人听见了顺手就把自己解决了。 “胆子真小。”苏然翻了个白眼。 自己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银城都不知道看了自己多少次了,只不过都还能忍住不来给自己一巴掌,看来果然是对自己不一般啊。 着应该也能算得上是什么,恃宠而骄? 苏然莫名打了个冷战,跟这么一个人用这种成语真是显得莫名暧昧啊,要是让张子清看到了这一幕,估摸着这位占卜之神神身也不用修补了,直接都可以开始给自己选一块合适的墓碑了。 “此事本座已查实,确实是你无法控制的因素,暂且饶你一命。”银城的语气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高冷。 “多谢上神大人。”陈天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跪在地上跟银城又磕了一个头。 “好了,让本座看看此次的祭品吧。” “是,上神大人。” 陈天明强忍着自己全身上下的疼痛,双手扶着膝盖一点点儿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一步步的走到桌子前,打开了那些托盘的盖子。 盘子中的东西让苏然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一个全身赤裸的,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的身体也极为瘦弱,就像是皮包骨一般,一丝不挂的躺在托盘中,就像是一道......做好的菜。 虽然离得已经有些远,但是苏然还是一眼看出来了,少年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应该是和张子清告诉自己的一样,是被背后那道黑色的符咒一点点的吸取着血肉和阳气,去用来为占卜之神银城修补神身。 随着陈天明打开一个个的托盘,里面都是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应该都是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有几个苏然在前两天去孤儿院的时候还看到过,而现在他们都是躺在托盘中的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苏然叹了口气,一时间为这些孩子们觉得有些惋惜。 虽然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出身不太好,以后的路也会走得很艰难,但是好歹他们也有正常生活下去权利,而且如果愿意付出加倍的努力,以后也会有很好的回报,前途一片光明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可惜现在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他们的生命就这么匆匆结束了,甚至都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正当苏然惋惜的时候,陈天明也打开了最后一个托盘的盖子。 苏然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眼睛就死死地盯在了那个托盘上,再也没办法移动半分。 甚至苏然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位置上站起来跑到前面的护栏处,睁大眼睛想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只是看的更清楚后,也只是证实了苏然第一次看到的是对的。 最后一道托盘上,那个躺在那里的身影,跟其他的孩子相比,体型倒是还稍微正常一些。 只因为前几日在自己这里,张子清帮她控制住了体内的符咒继续吸取她的阳气和精血。 许颜。 ------------ 第一百零三章 天谕宗的宗主 怎么会这样? 许颜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孤儿院跟方止在一起吗? 而且她身上的符咒已经被控制住了啊,她不应该会死啊? 苏然的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来了刚刚陈天明跟银城说的那句话。 有一个祭品并没有按照正常的程序自主献祭成功,所以为了大会的顺利举行,他只能强行帮助祭品完成献祭。 原来这个所谓的献祭,就是找几个天赋不错的孩子们去接受神的传教,然后让神的印记一点点地吸取着他们的精血和阳气,一直到大会开始的前夕,他们被这个印记吸取完生命后,就算是献祭成功了。 而许颜则是因为有了张子清的庇护,符咒对她暂时失去了效果,很快就被陈天明发现了。 自己准备好的祭品突然有一个出现了问题,又没有合适的人能够补上,陈天明当然要赶紧想办法补救,所以最后想了半天,还是采取了一个最蠢的方法,那就是自己亲自动手杀了许颜,勉强也算是献祭成功了。 只是可能这样的方式对银城来说并不是完美的献祭,所以银城才会如此的生气。 该死,看来方止在孤儿院还是没能防住陈天明的毒手,看自己在来之前方止还劝阻自己的情况来看,她似乎还没有得到许颜出事的消息。 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得有多伤心啊。 “这就是那个出了问题的祭品?”银城看着躺在托盘内面色红润的许颜问道。 陈天明点了点头,“是的上神大人,这个祭品在之前都很正常,也就是四五天前开始,就突然出现了问题,似乎传教对她已经没有了作用,完全没有应有的迹象。” “哦?那倒是奇怪。” 银城伸出手轻轻一招,许颜的身体就朝着银城飞去,很快就漂浮在了银城巨大的身躯之前。 银城皱着眉头,细细打量着许颜的身体,但似乎是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想了想后又招了招手,将许颜的身体转过来,看了看许颜背后符咒的位置,只是这次,银城却是盯着那里呆住了,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 啧,不会是发现是张子清动的手吧?那你还不赶紧跑回你的神界。 不过银城也只是发了一会儿呆后,就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让许颜的身体回到了托盘之上。 看着银城的表情,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应该认为是错觉吧。 “算了,虽然有些瑕疵,但好歹还是凑上了,既然如此,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本座就要返回神界了。” 银城话音落下后,桌面上的十个托盘瞬间就一齐升到空中,到了银城的胸口处,应该是要跟着银城一起返回神界。 苏然正在人群中心里默念着别看我的时候,银城却是正好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沉声道:“还不快随本座返回神界。” 苏然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嘞好嘞,那上神大人带我一起走吧,我跟着上神大人去神界吃香的喝辣的去。” 说完后苏然又看向李晨,一脸依依不舍道:“唉,李长老,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了,说起来李长老你也真是个好人,虽然我们的相处总共还没有几天,但是就这么短短的四五天,我就已经被你的男人魅力所深深的折服了。 你那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领袖气质,言语间散发出的自信成熟的魅力,说实话,我都觉得难以忘怀啊。 虽然我马上要跟着上神大人回到神界,但是我会一直记得你的,不会因为去了神界就把你给忘了。 李长老你在人间好好修炼,等到我在神界修道大成,有了个什么一官半职后,我一定马上回到人间拉你一把,让你跟我一起去神界享福去。” 苏然的话说完,李晨顿时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甚至都不敢看银城一眼,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一两眼银城的表情。 你自己上天就上天吧,我本来都没这个想法,你还非要把我也拉上,谁不知道你苏小姐是上神大人看上的女人。 你还给我来这么一出,是生怕上神大人看不到我?我死的不够快? 我的姑奶奶啊,您赶紧跟着上神大人走人吧,可千万别来折腾我了,我也没什么去神界长生不老的想法了,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把我的下半辈子过完就满足了。 李晨赶紧在心里默念着,希望上神大人能够看到他心无邪念,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或者是根本都懒得搭理他,就把他李晨当个屁放了,然后带着苏然赶紧走算了。 “看来李长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倒是本座之前忽略了李长老的人格魅力。”银城上下打量着李晨轻声道。 李晨心里一凉,赶紧趴在地上,“上神大人明鉴,这都是苏小姐开玩笑说的话,属下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苏小姐和上神大人可谓是天生一对的绝配,属下只是一条狗罢了,上神大人不用在意属下的。” “哈哈哈哈哈哈,李长老倒是真会说,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银城大笑道:“我记得李长老在教内一直都不是核心长老吧?” “上神大人还能记得属下,属下感激不尽。”李晨诚惶诚恐道。 “不用紧张,这样吧,既然已经死了一个核心长老,李长老又这么优秀,那你就补上去吧。” “啊?”李晨一愣,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银城。 怎么回事儿? 按理说刚刚苏然说了那些话,上神大人应该对自己很有意见才对啊,不说直接杀了自己,怎么着也得让自己身受重伤什么的才对。 怎么还一转眼自己就当上了宗内的核心长老? 要知道虽然核心长老和普通长老就差了两个字,但是待遇和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 核心长老能直接和上神大人对话,接收上神大人交代的指令,而且能参与宗内重大事项的决策。 但是普通长老只是比教众略高一个等级,上神大人的指令也都是听核心长老传递来的,对于宗内的重大事项,参与权和提议权都没有,全都是宗主和三位核心长老决断后,通知到普通长老,普通长老再通知到教众这样的流程。 其实真论起来李晨对教内的贡献,可能还没有教内的一些资深教众做的多,能当上一个普通长老,完全都是因为他是宗主陈天明的姐夫。 自己软磨硬泡了好久之后,陈天明才答应给他在教内安排个普通长老的职位,至于核心长老他就别想了,那些都是为宗教流过血的人才有资格竞选的。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在这个普通长老的位置上光荣退休了,虽然待遇不如核心长老那么好,但是自己掌管着宗内的财务,还是能捞点儿油水的。 没想到今天让苏然这么一闹腾,自己还因祸得福的当上了这个梦寐以求的核心长老,李晨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了。 “李长老,愣着干嘛呢,还不快谢恩啊。”苏然笑眯眯的提醒道。 “啊?啊对!” 经过苏然的提醒李晨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虽然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当上这个核心长老是不是好事,但是既然上神大人已经指定了自己,肯定还是要先谢恩的。 “多谢上神大人恩赐,属下感激不尽!”李晨赶紧跪到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另外两位核心长老年事已高,以后宗里的事情,李长老还是要多费费心,辅佐着陈宗主,将天谕宗发展的更好。”银城勉励道。 李晨诚惶诚恐道:“请上神大人放心,属下一心为了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银城点点头,伸出手对着苏然招了招手,苏然刚准备踏出一步跟着这个占卜之神去神界看看情况,一个尖锐的女声吓得她又缩回了脚步。 “等等,你不许去!”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一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披散着头发,气质温婉的年轻女人正朝着舞台的方向跑去。 只是在苏然的位置只能看到女人奔跑的背影,却看不到面容。 不过这个背影苏然看着却感觉到很是熟悉,似乎自己在哪里已经见到过了。 “小方老师?!”李晨惊呼道。 苏然一愣,再次看向那个背影细细打量着,果然那身衣服,正是自己和方止分别前的时候方止穿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也不是天谕宗的教众,按理说应该是不被允许来参与这个周年大会的啊,而且看她的反应还这么激动,不让自己跟着银城去往神界,难道是想保护自己? 不过接下来的画面就让苏然发现自己的猜测不仅完全错了,而且这几天下来,自己好像都掉进了方止的圈套里。 “你不是答应带我去神界吗?怎么变成她了?”方止跑到了银城的面前,气喘吁吁道 银城似乎有些措手不及,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带着她上天了不是吗?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费尽心思的把她给你骗过来,结果你竟然是要带她走?” 方止的话不仅让苏然愣住了,在场的所有教众全部都是一脸茫然,有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听起来,好像是一场感情大戏? 这个新来的女人和上神大人才是一对,这个叫苏然的是小三? 上神大人原本答应要带这个女人去神界,结果在关键时刻就反悔了,带的人变成了苏然这个小三,正当两人准备出发的时候,原配突然找过来了,开始狠狠的指责两人。 今天不是天谕宗九百周年的周年大会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场情感大戏的? 而且这场情感大戏的男主角还是被所有人信仰侍奉的上神大人,这可是高高在上远离世人的神明啊,竟然现在跟两个人类女人搅在一起纠缠不清,一时间所有人对这位占卜之神的信仰有些崩塌。 然而让大家崩塌的还不止是这件事,因为接下来,舞台上的陈天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震惊,而是脸色平淡的转过身,对着方止跪下,“属下参见宗主大人。” 嗯?他说什么? 宗主大人? 等会儿,他陈天明不是宗主吗?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人又是个什么宗主?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刻除了舞台上的三个人外,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全部都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到底现在场上是什么情况,这场意义重大的九百周年大会竟然能开成现在这样的情况,简直是紧张刺激。 方止依然是和银城对视着,两个人面色阴沉,一句话都没有说。 陈天明则是率先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向观众席,深呼吸几口后,拿起桌子上的麦克风,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在一个宽阔的平原上,张子清和陈昊面对面站立,气势如山。他们都是炎帝部落中最出色的战士,拥有强大的道法力量。 张子清凝视着陈昊,目光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咒语。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涌动。 陈昊也不甘示弱,他双手扬起,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自信。随着他的呼吸,一股热浪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形成一道火焰的屏障。 随着张子清口中念出最后一个音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直奔陈昊而去。光芒划破空中,如同一道利剑,速度之快让人难以闪避。 陈昊微微一都异常高超,每一次出剑都让人惊叹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疲劳越来越明显,但是他们的意志却始终没有动摇。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试胜负未分,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陈昊咬紧牙关,感受到了胸口的剧痛,但他却没有放弃。“我承认你的剑术比我强,但是我绝不会轻易认输。” 说完,陈昊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张子清震开。他再度拿起长剑,极速向张子清冲去。张子清也毫不示弱,双方再次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在这场比试中,张子清和陈昊都展现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他们用剑术诠释了自己的精神和信仰,用双手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最终,张子清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坚定意志,战胜了陈昊,成为了这场比试的胜者。但是,他也深刻地明白,对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他不断前行,创造更加辉煌的未来。张子清化身为一只凤凰,翅膀扇动,炽热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向陈昊袭去。而陈昊则化身为一头在一座幽静的山谷中,儒家和道家的两位尊者正面对面站立。他们分别代表着两个不同的哲学流派,各自拥有众多的弟子。而此刻,他们已然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孔夫子的学说岂可与你这迷离之道相提并论!”儒家尊者一袭白袍,双目如炬,神情庄严,语气中充满了儒家的正统之气。 “道法自然,追随自然而得长生。你之所谓礼乐,不过束缚人心之工具!”道家尊者则一袭青衣,面带微笑,高深莫测,散发出一股超然的气息。 两位尊者之间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此刻,他们的争论终于升级成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突然间,儒家尊者挥舞手中的书卷,书页翻飞,化作漫天利剑,向着道家尊者袭来。与此同时,道家尊者身形一闪,化作虚幻的影子,轻松躲开了儒家尊者的攻击。 道家尊者转身抚掌,一阵淡淡的烟雾弥漫开来,烟雾中浮现出无数虚影,宛如幻境般变幻莫测。儒家尊者见状,心中暗自警惕,他知道这是道家尊者的绝学“幻影迷踪”。 两位尊者各施绝学,一场宏大的对决随即展开。剑气纵横,烟雾缭绕,整个山谷都被他们搅动得风云变色。 儒家尊者高喝一声,身上涌现出强大的儒家气势,他手持孔子所著《论语》,以书卷化剑,挥洒出万道剑光,宛如银河倾泻而下,铺天盖地地朝着道家尊者镇压而去。 而道家尊者则始终保持着超然的神态,他手捻道经,身边凭空生出漩涡般的气流,阻挡住了儒家尊者的攻势。他的道经中泛起层层涟漪,仿佛连接了整个宇宙,气势逐渐扩大,将山谷内外全都笼罩其中。 两位尊者的强大力量不断碰撞,掀起了滔天巨浪,山谷中传来雷鸣般的轰鸣声。他们的争斗牵动了整个天地之间的元气,令人匪夷所思。 双方势均力敌,局势陷入僵持。但就在此时,儒家和道家的弟子们也加入了战团,他们各自挺身而出,与对方的徒弟展开激烈的厮杀,场面更加混乱。 这场宏大的对决,既是两大哲学流派之间的争端,也是各自信仰和理念的交锋。风云变色,气势澎湃,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卷入其中。而在这混乱的局面中,两位尊者仍然站在对立的两端,目光坚定,意志坚决,为各自的信仰而战。威猛的龙,龙尾甩动,狂风和火焰肆意肆虐。 道法比拼,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是 张子清是炎帝部落的一位年轻勇士,他一直对自己的祖先炎帝抱有崇敬之情。他相信,如果能够复活蚩尤,将会成为炎帝部落的力量源泉,让族人们重拾昔日的辉煌。 于是,张子清毅然决定深入地狱,寻找蚩尤部落的后人。他踏上了一条充满危险和未知的旅程,身心都经历了无数的考验。在地狱的深处,他遭遇了无数魔怪和恶灵的袭击,但他从未退缩过。 经过长时间的搜寻,张子清终于找到了蚩尤部落的后人。他们沉睡在地狱的黑暗中,失去了曾经的荣光与力量。张子清深知,复活蚩尤并非易事,但他对自己的使命充满信心。 他开始了一系列复苏仪式,通过祭祀、祈祷和奉献,唤醒了蚩尤部落的后人。他们被复活后,逐渐恢复了力量和记忆。然而,他们并不愿意成为战争的工具,他们希望和平共处,摒弃过去的仇恨和战斗。 张子清深感失望,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坚信,蚩尤的力量可以为炎帝部落带来辉煌的未来。于是,他决定努力说服蚩尤部落的后人,让他们重新拾起荣耀的战旗。 经过长时间的交流和劝说,张子清成功地打开了蚩尤部落后人的心扉。他们逐渐认识到,和平与团结才是真正的力量。他们决定与炎帝部落联手,共同建立一个和谐繁荣的世界。 蚩尤部落后人的加入为炎帝部落注入了新的活力和智慧。他们共同努力,为族人们创造了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炎帝部落重焕生机,重新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部落。 张子清的努力得到了赞赏和尊敬,他成为了炎帝部落的英雄。他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改变了命运,将传说中的战神蚩尤带入了和平与繁荣的时代。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即使面对困难和挑战,只要我们坚持信仰和理想,勇往直前,就能创造奇迹,改变世界的命运。生死攸关。张子清施展出雷电之术,一道闪电劈下,破开了陈昊的防线。陈昊则运用土遁之术,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张子清和陈昊都已经全身是伤,但他们仍然毫不退缩,决心要击败对方。他们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要将整个平原都摧毁。 最终,张子清和陈昊同时施展出最强大的道法绝学。张子清凝聚了全部的真气,一道巨大的火焰龙凭空而生,向陈昊卷去。而陈昊则施展出水幕结界,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墙,与火焰龙相抗。 两股强大的力量交汇在一起,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力量。整个平原瞬间被火焰和水雾所笼罩,能量波动激烈地冲击着周围的空气。 战斗终于结束了,张子清和陈昊双双倒地。他们都没有胜利,但这场激烈的战斗让彼此都对对方充满了敬仰。他们明白,彼此都是同样强大的对手,没有人能够轻易地战胜对方。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张子清和陈昊的友谊却开始了。他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切磋,找到彼此的不足之处。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一场道法比拼,更是一次心灵的碰撞。张子清和陈昊通过这场战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并获得了成长和提升。他们将继续努力,为炎帝部落争取更加辉煌的未来。 “各位教友,各位兄弟姐妹们,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一个事实的真相。 我陈天明,并不是天谕宗的宗主,真正的宗主是我旁边这位,方止方宗主。 方宗主只是不想抛头露面,所以指定了我来暂时当这个代理宗主,代替她在明面上管理宗内的一切事务,而方宗主则是在暗地里做出决策的下达命令。” ------------ 第一百零四章 三勺糖 方止跪倒在地上,怀里抱着正在吐血不止的陈天明,眼中的泪水也止不住的一滴一滴的掉落在陈天明的脸上。 “哭......哭什么,不值得的。”陈天明艰难的说着,每说出一个字,就会吐出一口鲜血。精神也更加萎靡。 “天明,你别说了天明,你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找人来救你!”方止转向观众席,大声哭喊道:“救护车!快帮忙打120叫救护车!” 虽然方止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凄惨,但是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所有人都在漠然的看着这一幕,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 也是可笑,刚刚我们这些人被杀的时候,你陈天明一句话都不说,就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现在你快要死了,还想要我们来救你。 而且你们一男一女这么多年来骗了我们这些人这么久,现在还想让我们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方止的目光在人群中的一张张脸上扫视了一遍,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表情,麻木和冷血。 最后方止还是看向了苏然,祈求道:“然然,帮帮我,求求你了,是我对不起你,我可以死,求求你救救他。”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苏然叹了口气,“方止,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已经来不及了。” 苏然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止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苏然说得没错,已经来不及了,哪怕是离得那么远,远在观众席上的苏然也能看得出来陈天明的生命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更不用说此时正抱着陈天明的方止了,方止是孤儿院的老师,还学过一些简单的医学,比自己的感知更为清晰。 “好了,别哭了,这都是我的命。”陈天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擦拭着方止脸上的泪水,“方止,我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陈天明此时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方止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方止,你听我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什么后不后悔这一说,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说完一句话后,陈天明又开始咳嗽的一直吐血。 “你别说了天明,你保存点儿体力。” “我......我没多少时间了,你听我说。”陈天明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也更加惨白了,“银城就算再不是东西,他也是个神,能随意决断我们的生死,不要跟他作对。 我死了以后就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跟他作对,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和漫长的后半生可以过,我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而且早就是癌症晚期了,就算这次没死,也活不过一年了。” “癌症晚期?我怎么不知道?”方止愣了一下。 陈天明紧紧抓住方止的手,轻轻笑道:“方止,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方止用力地点点头,“我记得。” “我记得当时还是个冬天,那天还下着鹅毛大雪,我因为欠了高利贷,被人追杀了好几条街,砍了我十几刀。 那群人以为我肯定活不成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垃圾堆里就走了。 而就在这时候,你出现了。 你知道吗,当时的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圣洁的天使,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白色的帽子和手套,站在雪地里就像是一个精灵一般美好。 我本来没奢望你会救我,我们就像是在两个世界,我的世界沾满了血腥和肮脏,而你的世界却是一片光明,如此干净整洁。 但是我没想到,哪怕你站在对面,一脸的惊恐不安,最后却还是选择了过来拉我一把。 你那么小的个子,竟然能蕴含着那么大的力气,硬生生地把我一路从那个垃圾堆拖到了医院。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爱上了那么圣洁和善良的你。 活下来以后,我陈天明对天发誓,我的命是你方止给的,从此以后,我会付出我所有的一切来保护你,照顾你。 我知道我们的年龄差距很大,对你来说我跟你父亲的年纪应该是差不多的,所以我也不敢有什么痴心妄想,只想默默的陪在你身边。 当我知道你要接手天谕宗,来帮助你敬爱的神来重新整理这个世界的规矩时,我就知道我该怎么报答你了。 这些年来在天谕宗的每一天我都不曾后悔过,我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了你的心愿和梦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方止,你不要难过,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现在的陈天明,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包括我的生命。 你答应我,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活下去,就当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 “好好,天明,我答应你。”方止整个人都趴在了陈天明的身上,放声痛哭,眼泪和陈天明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全都滴落在了地板上。 而陈天明说完这么一长段话后,也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在最后一刻伸出手,轻轻放在方止的脸上后,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天明!” 方止声嘶力竭地喊出陈天明的名字,整个人心痛不已,一时间竟然急火攻心,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精神也萎靡了不少。 天谕宗的代理宗主,陈天明身死,全场所有天谕宗的教众都麻木的看着这一幕,甚至有的人还嫌弃的朝着陈天明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表达了对陈天明的极度厌恶。 “李长老,陈天明是代理宗主的事情,你也不知道?”苏然看着一旁脸色不太好的李晨问道。 李晨摇了摇头,“我虽然是他的姐夫,但是我们的相处其实非常少,有什么事儿他也都没有告诉过我。” “倒是没想到你这个小舅子死了,你看着还挺难过的。”苏然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晨的脸色,竟然还能看出来一丝的悲哀。 “说起来倒也算是亲戚,虽然总共也就在家里没吃过几顿饭,但是天明他还挺照顾我这个姐夫的。”李晨叹了口气,“苏小姐,你是聪明人,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其实没什么能力,就连学历也只是个初中毕业。 如果要是正常进入社会,我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或者是做个社区保安,送水工之类的。 但是靠着天明,我才能狐假虎威的当上这个天谕宗的长老,还能掌管着宗内的财政,这些年来可以说是过得舒舒服服。 至于什么神不神的,那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说实话,以我这个资质,别说这辈子,再给我一辈子我也登不上天,我就安安稳稳的在人间当我的长老我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天明一死,估摸着我这个长老也差不多是当到头了。” “李长老,倒也不能这么想,换个思路,现在这样的情况,陈宗主去世了,代理宗主的事情也穿帮了,再加上银城的目的也彻底暴露了,估摸着过了今天,天谕宗甚至都不一定存在了。”苏然安慰着。 听到苏然的话,李晨的表情显得更加落寞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就一屁股瘫坐到了椅子上。 “怎么,你们的苦情戏码已经结束了?”银城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方止和陈天明笑道:“说实话,陈天明这这么多年来确实伪装的很像,对本座表现得可谓是忠心耿耿,本座都险些相信了他。 只可惜人类终究只是人类,本座只是稍微动动手指,便能轻易洞悉你等凡人的真正心思。 这么多年来本座懒得拆穿你们,只是因为你们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陈天明虽然心术不正,但为了你,他也能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方止抬起头来,恨恨地看着银城,“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愚蠢的人类,竟然想靠你们的那点儿小智慧就在这里试图蒙骗本座,还真以为有用?如今时机已到,你们也该为欺骗本座付出代价了!”银城哈哈大笑道:“不过念在你们这么多年伺候本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本座就大发慈悲,只杀一人吧。 方止啊,你应该感谢本座的恩情才是。” “你是真的该死!”方止咬牙切齿道:“把信仰你,尊敬你的信徒玩弄于股掌之间,天谕宗花了九百年的时间,只为了你占卜之神银城能够恢复神身,而你把这些人都当什么了?” “都是蝼蚁罢了,本座用你们便是你的荣幸,就算没有你们,也还会有更多的人求之不得来为本座办事。”银城冷哼道。 银城的话顿时引起了全场所有教众的愤怒。 只是想了想银城的残酷手段,大家也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 “唉,我还以为你们还真有胆子反抗本座呢,现在看来,人类果然还是人类,低劣的品种。” 银城哈哈大笑道:“好了,跟你们再在这里多费无谓的口舌也没什么意思了,完全是在浪费本座的时间,这剩下的烂摊子就留给你们自己收拾吧。” 说完后,银城又看向苏然,伸出手笑道:“来吧,随本座一同共同登天吧。” “苏然!你不要跟他去,他要拿你重塑他的神身,你会死的!”方止突然朝着苏然大声喊道。 苏然愣了一下,看向方止,“既然你都知道他的目的,为什么还要把我送过来呢? 方止,你花了这么多心思不就是为了这一步吗?让银城带我走,重塑他的神身。甚至不惜拿许颜来骗我。 我看到许颜躺在祭坛上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趁你不注意,偷偷的把她带走了。 但是现在看来,许颜的死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吧,把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作为你讨好这位神的工具。 对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现在还在乎我这个十几年不见的朋友是死是活吗?” 苏然的话让方止陷入了沉默中。 苏然说得没错,按照原本的计划,许颜和其他几个孩子都是她献给银城的祭品,想让银城能够更快的重塑神身。 至于苏然,在银城没有暴露想法前,她完全都不在乎苏然是死是活,两个人的友情早就停留在了十二年前苏然被人接走的那一天。 只要能让银城开心,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方止,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是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这句话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然许颜和陈天明就白死了。”看着紧紧抱着陈天明的方止,苏然也轻轻叹了口气。 “该说的都说完了,随本座去往神界吧。”银城看着苏然说道。 苏然看了银城一眼,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银城皱了皱眉。 苏然耸耸肩,“不明显吗?意思就是我没准备跟你走啊。” “哦?是方止说的话影响到你的想法了?”银城饶有兴致的在苏然和方止身上来回看了看,随后大笑道:“方止都不敢反抗本座了,你以为本座要带你走,你就能有选择的机会了?” “说不定会有呢,上神大人。”苏然眯眼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然的笑容,银城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很快这种不安的感觉就被他打消了。 自己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一个人类而已,在自己面前还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银城伸出手掌,对着苏然轻轻招手。 但让他意外的是,苏然并没有如他预料中的一般飞向他的身边,依然还是坐在原地,甚至已经开始因为夜色有些晚了,伸了个懒腰。 银城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刚刚只是失误了,便又对着苏然招手。 只是这一次也还是跟刚刚一样,苏然还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上神大人,你还带不带我走了,你要是不带我走,我可就回家睡觉了,马上都十二点了,是在是困了。”苏然说完后还打了个哈欠。 “你,你不对劲,你到底是什么人?”银城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然。 “我就是个普通人啊,上神大人,你是不是都有些神志不清了,你不是应该看看我身边这个是什么人吗?”苏然指了指自己的身边。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苏然的旁边多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少年,少年的容貌极为好看,甚至远胜于神明之躯的银城。 “你们这个大会的时间也有点儿太长了。”少年轻声道。 “本来应该早就结束了,不过中间出了点儿变故。”苏然指了指台上的方止和陈天明。 少年扫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想起来了一件事,你只跟那个叫许之安的小女生说了要给我送咖啡,但是没告诉她要加三勺糖。” “哎呀,今天上午跟谁聊天来着,顺带着给安安交代这件事,但是把糖的事儿给忘了。”苏然一拍脑门,“怪我怪我,明儿就跟她说。” “好了,该回家了。”张子清转过身就准备往外走。 “不行,我现在还走不了。”苏然拉住了张子清的衣角,指了指对面脸色惊疑不定的银城,“这位上神大人说要带我去神界跟他双修呢。” 张子清抬眼看了一眼身形高大的银城,微微皱眉,“来了人间还现出那么大的身形给谁看?” “你......你是......姜,姜子衍?”银城瞪大了眼睛看向对面的少年,那张出众的面容和五千年前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么精致的面容,对自己来说却好像是如同地狱索命的恶魔一般恐怖。 张子清伸出食指轻轻下压,银城原本十几米的高大身影,倏然就像是一个充气巨人被人拔掉了塞子后,开始不停地缩小,直到和正常人大小无异。 “双修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你是跟谁学的?”张子清看着银城问道。 银城咽了咽口水,没有回答。 “你们家里的长辈没告诉你别人的问题要回答吗?” 张子清伸手虚空按下,十分钟之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占卜之神,此时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巨大力量压得不由自主地重重地跪在了地面上,一直高昂着的头颅此刻也贴在了地板上。 全场再一次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银城和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上。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啊,怎么看起来好像这么惧怕这个少年? 那这个少年该是什么身份?比神还要更强?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舅舅是天宫之主!我是银家的继承人!”银城大声叫喊着。 “哦?你是准备拿微启来压我?”张子清眯了眯眼睛。 因为恐惧而胡乱叫喊的银城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对他搬出来的靠山没什么感觉。 毕竟早在五千年前,这个人直接就极其嚣张的站在了天宫的最顶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神界众人。 所谓的几大家族,有一大半人都是他的剑下亡魂。 ------------ 第一百零五章 神的陨落 “微启现在真的是太放纵你们这些人了,在神界折腾也就算了,到了人间还在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张子清冷声道:“看来这些年你们在神界的日子过得还是太舒服了,还真以为人间也能让你们随意放肆了。” 张子清的语气极其的冰冷,冷到银城一个感觉不到气温变化的神明,跪在地上打了个冷战。 “子衍大人,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我......” “哟,上神大人,您怎么跪地上了,我还等着您带我飞升到神界呢,怎么上来就这么跌份儿啊。”苏然突然笑道:“刚刚说好的双修呢,我还等着当天宫圣母呢。” 银城心里暗骂了好几声苏然此时的落井下石,但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就算他是傻子,也能从刚刚苏然和张子清的对话中看出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苏小姐说笑了,双修这种事情,本座......不,在下想都不敢想。” “啊?上神大人,您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您别这样啊,我还是喜欢您刚刚那副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您不能被一个人类就给吓成这样了啊,要我说您现在就应该从地上勇敢的站起来,然后就像是刚刚捏死那些教众一样,把这个人类也给杀了,您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苏然笑眯眯的继续拱火道。 银城现在已经是有苦不能言了,心里一边儿在骂着苏然,一边儿希望张子清能够别把苏然的话当回事跟自己认真。 看到银城迟迟没有动静,苏然继续添油加醋道:“怎么回事儿上神大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您怎么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呢? 您不是特别想带我回神界双修吗?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您把这个讨厌的人类给解决了,咱俩去神界双宿双飞,到时候您当天宫之主,我当天宫圣母,这多好啊您说是不是!” 苏然说完后,又看了看银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哟,上神大人,您不会是起不来吧?那您这可太跌份儿了吧?被一个人类压成这样。 就这您还怎么带我回神界双修啊,我本来还以为我活了这么大,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呢,真是大失所望。” “苏小姐,您不要再拿我说笑了,要早知道您是子衍大人的朋友,我肯定不敢这么跟您说话啊。”银城哭丧着脸道。 苏然点点头,“这么说,如果不是我,换成其他的人类,符合你的标准,你也是一样会强行带她飞升到神界了?” “啊?这,这......”银城突然发现这是个送命题。 自己一直以来都看不起下界的这些人类,而苏然问自己的问题就是想让自己承认人类的生命也是有尊严的,不是自己可以随意践踏的。 可就算是如今已经处于这种境地下的银城,生命掌握在了张子清的手里,或者说是就在苏然的这个问题的答案里。 银城也不愿意回答苏然的问题。 如果回答是,张子清就可以用自己随意践踏人类生命的理由斩杀自己。 如果回答不是,那很有可能苏然又会让自己为刚刚被自己随手杀死的那些人类偿命。 “上神大人,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苏然步步紧逼道。 银城咬了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几乎用上了请求般的语气,“苏小姐,还请您放我一条生路,待我回到神界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报答苏小姐的,我舅舅是天宫之主,苏小姐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长生?或者是成神?苏小姐想要什么都可以!” 苏然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虽然场上死去的这些人,很多人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中带着恶。 但这是在人界,人界有人界的规矩。 人犯了错,违反了人界的法律,自然会有人界的警察抓他们,根据犯罪程度判刑。 而不是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随意的抹杀,有些人罪不至死,也有些人根本都没错,但是你银城大人随手间就全部抹杀了。 人类的命运应该掌握在人类自己的手中,而不是被所谓的神来裁定,上神大人,你能明白吗?”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的情形也不允许银城不低头。 “我......我明白。”银城咬咬牙低声答道。 “在人间,有一句话叫做,杀人要偿命,不论是谁,都是一样的。”苏然轻声说道。 银城一愣,抬头看向苏然,“苏小姐的意思是,让我给这些卑贱的人类偿命?” 苏然看着银城,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漠,“‘卑贱的人类’,上神大人,看来你还是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哪怕你嘴上说着知道错了,但其实内心还是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吧,我们这些所谓的人类,根本就不配与上神大人在同一个阶层上。” “你,你们不能杀我!我舅舅是天宫之主!”银城声音颤抖着。 但很快看到苏然对着自己摇了摇头,银城就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抬起头看向天空,大声喊道:“舅舅!母上大人!救救我!” 随着银城的大声呼救,原本一片宁静的天空上,云层开始阵阵翻涌,原本漂浮在天空之中的月亮,也好像是为了要躲避什么东西一般,消失在了天空之上。 云层翻涌过后,天空之中开始出现一道金色的光芒,起初只是一点,很快这道金色的光芒就开始朝着四周向外扩散开来,短短几个呼吸间就照得整片天空亮如白昼。 金光照亮了大半边天,所有看到金光的人都有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原来众人身上的恐惧和紧张也随之消失不见,就像是整个人的心灵被净化了一般,现在有的只有虔诚和敬仰。 苏然伸长了脖子对着天空中看了半天,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的天空之上,除了突然出现的金色光束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站在天空上。 “好久不见。”天空之中,一个沉稳且有磁性的男声从空中传来,清晰地传到人间苏然和张子清站立的地方。 “好久不见。”张子清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随口回答着,“倒是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么一个废物亲自现身。”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个孩子是我们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不说我那个姐姐把这孩子当成了宝,就连族中的一些个长老们,也都让我亲自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求情的地方。“天空中的男声果然如同他说的一样,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求情?“张子清摇了摇头,“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求情的。” “将死之人。”天宫之主轻声念叨着,随后低声道:“我明白了。” “没什么事儿可以走了,不然杀了你外甥,怕你看着心里不舒服。”张子清轻声道。 “真贴心啊。”天宫之主有些无奈道:“真希望不会再遇到你了,每次遇到你都没有什么好事儿。” 说完后,随着天宫之主的话音落下,天空中的大片金光开始变得黯淡下来,直至彻底散去,刚刚逃跑的月亮再一次回到了天空之上,似乎就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舅舅?舅舅!你把我也一起带走啊!我不能死啊舅舅!”见到金光消散,银城赶紧大声求救道,希望那位天宫之主能够听到他的呼喊,把他也一起从现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带走。 银城开始后悔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人间,本来对自己力量和地位极其自信的他,认为在这三界之中,就算还有比他强的人在,也会看在他舅舅的面子上不敢对他怎么样。 但谁能想到自己竟然现在会陷入到这种境地来,唯一的靠山,那位天宫之主的舅舅,在对面的那个男人那里,连真身都不敢现,两句话就把他打发走了,而他这一走,整个三界之中,就再也没有人能救自己了。 “上神大人,你知道你这次犯的最大的错是什么吗?”苏然突然问道。 银城一愣,摇了摇头。 “你这次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把我拉进来这件事里面。”苏然轻声道:“如果你要是和之前一样,一点点的通过那些个资质优良的祭品来重塑你的神身,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人发现,就像你的前九百年一样,也或者说是就算发现了,也懒得搭理你。 只是这一次你把我也卷进来了,那这件事的性质可就不太一样了,我旁边这位可是极其护犊子的,你既然招惹了我,那他就只好杀了你了。” 说完后,苏然歪着头对着银城甜甜一笑,“再见了,上神大人。” “等......”银城才刚说出来一个字,剩下的话就已经在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头颅和身体分开,自己的神魂也离开了身体。 而且下一秒,张子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看向了他的神魂。 “子衍大人,三界中应该有杀人但是不可随意打散对方神魂的规定吧?神魂一旦破散,我甚至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子衍大人,求求您给我一条生路吧!”银城的神魂慌乱地乞求着。 “我给你机会,谁又能给他们机会呢。”张子清看向地上那些死去的人类的尸体。 银城咬了咬牙,瞬间就不管不顾的向着天上逃窜而去,甚至用了某种上古秘法,燃烧着自己几千年来的修为,也要先跑回到神界再说,重要的是先给自己的神魂找到一个可以安置的地方。 但就在银城冲到一半的时候,苍穹之上,几道乌云毫无征兆的聚集在了一起,朝着银城的方向,一道如同一人粗的粗黑雷电狠狠的劈了下来。 银城瞪大了眼睛,可再想躲闪开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雷电接触到银城的神魂,从头顶开始劈下,发出一阵阵的白光。 仅仅只过了四五秒,雷电就消失在了半空中。 同时消失的还有银城的神魂。 ------------ 第一百零六章 青山公墓 青山公墓。 这里是江宁市的五大公墓中,位置最荒凉,价格最便宜的一个墓园,也是江宁市普通人的首选。 毕竟另外四个公墓价格一个比一个高,还会按照不同的区域划分等等,对收入不高的群体来说确实很不友好。 但是青山公墓相对而言就要好得多,山上山下,正中间或者是边缘位置,全部都是统一的价格,一平也就几百块钱,对于江宁市的收入和消费水平来说,已经是十分便宜了。 青山公墓半山腰处的某一块墓碑前,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年轻女人正手捧着一束鲜黄色的菊花,脸色悲痛的看着眼前的墓碑。 这块墓碑没有像其他的墓碑一般,写满了墓主生前的经历和家庭关系等等和墓主有关的信息,只是简单地用楷书写着五个大字。 陈天明之墓。 站在陈天明的墓前发了会儿呆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方止的思绪。 “陈天明的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方止转过身,看着苏然点了点头,“他本来也就是只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和牵挂的东西,所以办起来就简单得多。”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苏然好奇问道,“而且这么多年没见,再次见面,你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天谕宗的宗主了?” 操场的周年大会结束后,张子清便顺手改了一下所有人的记忆,从他们第一次听说和接触到天谕宗开始,一直到前几天晚上的篝火晚会的结束。 在张子清的篡改下,这些人只会记得他们曾经参加过一个叫做天谕宗的宗教,这个宗教信仰着一个奇奇怪怪的神。 而他们加入教会后,也仅仅只是参与了几次宗教内的聚会和定期的周年大会,和其他教众们一起探讨本教派的一些学说等等。 至于什么飞升到神界,信仰的神会附身于画像和他们交流,还有各种各样神奇的传教方式等等,在这些人的记忆中全部都已经消失了。 尤其是那天晚上的九百周年的周年大会,从头到尾的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全部都被张子清从所有人的大脑中删除了。 没有九百周年的大会,没有神的降临和祭品什么的,也没有神被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年打落神位这样的剧情。 在他们的记忆中,确实有九百周年大会这么一会儿事,大家也都受到了请柬。 只是在大会召开的前两天,政府部门就介入了,给出的理由是这个乱七八糟的宗教早就已经被政府盯上了,认为天谕宗存在蛊惑人心的嫌疑,从今日起勒令解散。 由于教众太多的原因,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宗主陈天明因为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再加上这件事的发生,直接当场病倒在床上,没过几天就去世了。 所以剩下的三名长老,两名核心长老加上普通长老李晨,便作为天谕宗的核心人物,被警方带走,分别判处了十到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只有方止还保留着全部的记忆,因为苏然还有些话要跟她聊一聊。 方止抱着手中的菊花,往前走了两步,将菊花平放在陈天明的墓上,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陈天明的墓碑,眼神中闪过一丝悲痛。 “然然,那个咖啡店的老板,你所谓的朋友,其实就是十二年前在孤儿院领养你的那个人吧?”方止轻声问道。 苏然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是想起来了。” “是周年大会那天晚上,他出现在操场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的。 之前带着颜颜去找你的时候,见到他总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无论怎么样在我的记忆中都翻找不出来这个人的脸。 直到周年大会的晚上,他再次出现,上次见面的记忆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我上次见面的时候认不出来他,而是他肯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模糊了我的记忆,故意不让我认出来。” 说到这里,方止苦笑道:“然然,其实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你们就已经开始提防着我了吧?所以没有告诉我那个男人的身份。” 苏然点点头,“就像是银城说的,作为人类来说,人类的心意是瞒不住神明的,在神明的身前,人类就像是全透明的一般,就连自己的想法都会清清楚楚的暴露给神看。 所以从你进入这家店,找我开始谈许颜的事情的时候,你的全部想法就已经暴露出来了。” “那为什么没有当场拆穿我呢?” “可能是因为念着当初的情分,想着要给你一个机会,来看看你会不会在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良心发现,然后回头是岸什么的。” “看来我还是让你失望了。”方止摇头笑道。 “说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的,这也是作为人的劣根性吧,而且本身神的蛊惑性就大得多,你又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自然是容易上当受骗的。” “但是错了就是错了。 天明和银城死后,这两天我也想了很多,之前银城给我描述的美好未来实在是太让人向往了,一时之间让我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因为我爱银城,我崇拜他,敬仰他,所以我愿意为了他去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天明也是一样,我当初把他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时候,其实只是单纯地想救他,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那里孤独的等死,这种感觉太绝望了。 但是后来我发现光靠我自己是掌管不了天谕宗的,我需要一个强硬的人来帮我,于是我就找到了天明。 而他也因为爱我,所以愿意答应我的所有要求,我说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你看,我傻,天明也很傻。”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问出了那个问题,“说说吧,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造成这样的后果。” ------------ 第一百零七章 人类的劣根性 “自从十二年前,那位张先生把你从孤儿院里接走后,因为之前在院里我是跟你走的最近的人,所以她们把对你的嫉妒和怨恨转而都发泄在了我身上。 甚至是因为你都能被有权有势的人带走,而他们却不行,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反而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 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在冬天零下的气温里,被子和床单都被人泡在凉水里的感觉,就算捞回来一星期都干不了,而且床上还被人放了一堆垃圾,只能自己穿着厚厚的棉袄躲在宿舍楼里的走廊上睡觉。 还有中午吃饭的时候,打好的饭里被人扔进了死老鼠。 院里的条件你也知道,每人只有一份儿饭,最惨的一次我连着三天都没有吃过一口饭,连水都只能喝自来水管里的凉水,甚至当时还饿到把地上的雪往嘴里塞。 后来要不是当时宿舍楼的宿管阿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我跟她一起吃饭,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被饿死了。 不过这些你应该都理解不了,毕竟跟我所经历的这些比起来,当初你在院里被欺负,只能算是孩子们之间的恶作剧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吧,一个人晚上缩在宿舍楼走廊的角落里,我开始思考人类的本性到底是善还是恶。 但其实想着想着,我突然发现这个问题的结果并不重要,因为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无法解释人类所拥有的劣根性,人类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种族,甚至这个种族存在的问题要远远大于他们的优点。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改变人类种族的人,哦不,应该说是神,因为没有哪一个人类能够改变现有人类的劣根性和这些肮脏的东西,我们需要一个伟大的神,来清洗人类当中的这些残次品,重新定下人类生存的规矩。 没有弱肉强食,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这些东西,有的只是平等互助,和谐友爱。” “你这也太理想化了,根本都不现实。”苏然摇了摇头。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世界很美好吗?”方止轻声问道,“然然,我们都是遭受过欺负的人,我们的童年都很不快乐,当然,我比你遭受到的痛苦还要更深。 你难道就不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吗?” 苏然皱了皱眉,“可是方止,你这种方式也不对啊,太过于极端了。” “哪有什么极不极端的,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如果不采取极端的方法,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 就像是这种霸凌,他们都是未成年人,法律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这种学生和学生之间的矛盾,院里的老师也都全当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然,我们知恩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孤儿院了,你知道江北省有多少家孤儿院吗?你知道全国有多少家孤儿院吗? 这么大的人数群体中,每天有多少像你跟我一样的孩子遭受到这么多的伤害。 你觉得这些问题如果不采用极端的方式,能得到解决吗? 是,你苏然跟着那位有钱有势的张先生走了,有了张先生照顾你,你很快就脱离了这样的境地,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你知道吗然然,其实后来我们还见过一次面,只是当时你没看到我而已。” 苏然一愣,她确实不记得有这回事,在她的印象里,自从在孤儿院分别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方止了。 “那时候的孤儿院还是由市政府投资的,属于市政府的管辖之下。 有一次市里的某个大企业新店开业,位置在市内最繁华的CBD,长相街。 那个企业因为在市里颇有些声望,所以市政府的一位副市长亲自出席了开幕仪式并发表演讲。 而知恩则是早早的就为这场开幕式做了准备,挑选了一个十三名少女组成的合唱团,在副市长的讲话结束后,就上台表演。 我记得那是个周六,副市长的演讲刚刚结束,台下的老师们就催着我们赶紧上台。 其实在你离开孤儿院以后,这种情况很常见,但凡有市里领导需要出席的活动,孤儿院的孩子们都要提前做准备去跳舞或者是唱歌,为仪式添点儿彩头。 那天我们跟往常一样,上台唱歌,唱的是早就唱烂了的《好日子》。歌词我都已经会背了。 正在台上百无聊赖的唱着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那位张先生带着你从一旁走过来了。 当时的你应该刚离开院里两年,还和之前一样,瘦瘦黑黑的,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但是你应该认不出来我,那两年在院里那些孩子们的欺负下,我的长头发也被他们烧了,变成了齐肩短发。 因为动不动就是一两天吃不上一顿饭,人也变得瘦瘦弱弱的。 那天的活动听院长说非常重要,因为老板是有名的民族企业家,所以除了副市长外,另外还来了好几个市里的领导,还有商界的一圈儿大佬,可以说是半个江宁市的大人物都聚集在了那里,光是保护他们的人都是好几支武警部队还要加上军队。 可是就在这样的大场面里,你穿着精致的衣服,指着那位大老板为开业仪式准备的一件镇店之宝,据说是全国最贵的一条项链,你说你想要那条项链。 当时我们的合唱也停了下来,大家交头接耳间也都认出了你,只不过当时我们只是一群在舞台上表演给其他人看的戏子,你却是牵着张先生的手的大小姐。 当时你说你想要那条项链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还是跟孤儿院的时候那么天真,想着马上就会有人把你们赶出去。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那位张先生的能量竟然大到了那种地步,他带着你走向那条项链,不论是副市长在内的各个市里的领导,还是商界的富豪们,都退向两边为你们分开了一条道路。 甚至在你们经过身边的时候,这些大人物们还要对着那位张先生点头哈腰的。 我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场地最中间的舞台上,但是整场开幕式的主角却只有你们两个人。 我看到你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拿起了那条昂贵的项链,就那么随意的戴在了脖子上。 说实话,当时的你还没张开,黑黑的丑丑的,那条白到发光的项链戴在你的脖子上完全都彰显不出来它的美。 但那又怎么样呢,那条项链也只能戴在你的脖子上。 我们当时对那条项链的价格并不清楚,还是仪式结束后院长他们讨论起来我才听他们说,那条项链能在江宁买一栋价值数亿的别墅。 这么一条珍贵的项链,也是老板费了很大的力气,辗转各国,终于在一次拍卖会上以高价得到了它。 作为新公司的镇店之宝,老板的本意是将那条项链摆放在店里,仅供客人欣赏,并不对外售卖。 可就因为你苏大小姐的一句喜欢,好看,想要,这几个字,张先生甚至都还没说话,老板当场就决定把那条项链就那么送给你了,只是为了让你高兴。 是不是很可笑?为了让这些大人物们高兴,我们就得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排练一个多月,然后上台表演几分钟,没有一个人会记得我们是谁。 而这些大人物们为了能让你高兴,自己辛辛苦苦找来的镇店之宝,价值好几个亿的宝贝,就这么慷慨大方的送给了你。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才认识到苏然你的命有多好,全院那么多孩子,比你漂亮,比你懂事的大有人在,但是只有你才能被张先生看上并且带回去收养。 而且张先生还待你极好,只是因为你随口的一句话,就满足了你的要求。 也就是这天过后,院里的孩子们对你的嫉妒和羡慕达到了巅峰,但是他们已经没办法对你发泄了,只能把这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然然,剩下的三年里你根本都无法想象我都经历了些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下了地狱一般的生不如死。 我一个人的时候尝试过好几次想要自杀,但最终都被院里的老师们救下来了。 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因为关心我什么的,只是害怕我死了以后会影响院里的名声,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后政府随时都可能会关闭孤儿院。 但是就在我以为我的后半身就会这么生不如死的过下去的时候,偏偏老天爷又给了我希望。 那是个周五,我跟往常一样,在学校的教室里刚刚睡醒,突然院长带着几个老师到教室里来找到我。 我还以为是我犯了什么大事儿,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老师来兴师问罪,。 结果没想到院长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开始在我面前大声训斥其他的老师,质问他们为什么我会睡在教室里,大冬天的身上还穿着夏天的衣服。 我当时有些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睡在教室里,穿着夏天的衣服,这件事作为院长的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光是这个冬天她就已经好几次遇见在教室里睡觉的我了,现在又到我面前来演戏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市里的领导来检查了,为了彰显院里一片和睦,所以要装装样子? 其他几位老师很配合的跟院长承认着自己的错误,然后走到我的面前来,亲切的摸着我的头,还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穿在我的身上,告诉我说是他们作为老师疏忽了,平时院里的孩子太多,他们的工作又太忙,难免会注意不到我。 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我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而他们就把我当成没有脑子的弱智一般给我灌输着这些话语,想让我以为他们是真的疏忽了我,而不是看到了但是懒得搭理。 我以为他们是想让我在检查的领导面前也这么说,所以就木然的点了点头,跟他们说我知道了。 但是你知道他们跟我说什么吗?他们说我的亲生父亲来找我了,现在就在院长办公室等着。” 苏然一愣,“你父亲?等会儿,你父亲不是去世了吗?” 方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他们带着我去了院长办公室,见到了那个男人。 你知道吗苏然,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才五岁,本来在我的记忆里,他的脸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但是在那天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那个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抱着我的男人。 我爸爸很开心,他问我在孤儿院里过得怎么样,我当时细心地观察着他的装束,身上是合身的高档定制西装,擦得锃亮的新皮鞋,还是身后站着的七八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这些全部都彰显着他的身份地位。 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外出打工的落魄男人了,而是一个看起来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我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将会跟你一样,命运也由此发生转变。 我没有按照院长和老师们在之前让我说的话那么说,而是把我这些年在孤儿院遭受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父亲。 而父亲也跟我预想的一样,知道了这些之后非常生气,当场就在办公室里对院长又打又骂,院长当时的年纪也不小了,被父亲一巴掌抽的下半辈子只能在病床上度过了。 除此之外,那些欺负过我的孩子,也都被我一个个的揪出来,让他们也体验了一把冬天零下的天气中,穿着夏天的短袖短裤在外面呆一夜的感觉。 当时甚至有两三个体质比较弱的孩子被当场冻死了,但是我那时候只觉得很刺激也很痛快。 就该是这样的,以牙还牙,他们带给了我痛苦,如果法律和道德都不能制裁他们,那我就来亲手制裁他们,让他们知道体会跟我一样的痛苦。 只可惜我的时间不多,只有那一天可以折磨他们,而他们却整整折磨了我五年。 跟着父亲离开以后,我才知道我的父亲,方天回,是天谕宗的宗主,拥有着近万名手下的大人物。 突然从孤儿院被人欺负的孩子摇身一变,变成了天谕宗宗主的女儿,这种巨大的落差一时之间我还有些不太能适应。 父亲把我接回来以后,每天还要忙于宗内的事务,没有多少时间管我,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跑来跑去的,天谕宗当时的总部在湖南长沙的一座山上,有着很大的宫殿,所以能玩的地方有很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又一个改变我一生的男人,哦不对,应该说是神明。 天谕宗一直以来都是占卜之神银城在人间的信徒,遵循着银城交代下来的任务,在人间为银城选中祭品,让他能够重塑神身。 我记得那天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宫殿中到处转着圈儿玩,无意中跑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房间。因为整个宫殿都是天谕宗的地盘,所以也没有人担心我会丢了,父亲也放着我一个人到处转悠。 那个房间和其他的房间都不一样,房间的屋顶特别高,大概有十几米那么高。 我当时还想着怎么会有这么高大的房间,上面那么高的空间都是用来干什么的。 正在纳闷儿的时候,房间内一道紫色的光芒闪过,突然多出了一个身穿古代华服长袍,面容俊美的男人。 不仅仅是这个男人的凭空出现吓了我一跳,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身高竟然有十几米那么高!就像是一个巨人一般! 就在我害怕的想要逃跑的时候,突然觉得男人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男人就是那个画像上的占卜之神银城。 银城似乎也对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感到有些好奇,直接坐在了地上,问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十几米的身躯就算是坐下来我都得仰视着他,不过在知道他是神明后,我就没那么害怕了,反而放松下来,也学着他坐在地上。 他知道我的父亲是天谕宗的宗主后,对我就更好奇了,问了我很多问题,包括我多大,喜欢干什么,小时候的经历等等,我也全都告诉他了。 当他听说我小时候在孤儿院被欺负的经历后,表现的非常气愤,跟我说这些欺负别人的人,就算只是个孩子,也应该付出代价。 还说我走的那天对他们做的那些都太轻了,要是换成他,一定让那些孩子们下半辈子再也无法正常生活。 我没想到银城的想法竟然和我出奇的一致,这让我想到了我在孤儿院的宿舍楼里思考到的那个问题,有一个赏罚分明的神明,清洗掉这些肮脏的人类。 时间过得很快,我跟银城在他的房间里聊了整整一天,而这一天下来竟然都没有人打扰我们两个,甚至在我回去后父亲也没有和往常一样问我今天去了哪里玩。 而从那天以后,我便会经常性的去银城的房间跟他聊天,我们一起谈论的话题越来越多,除了我们的那些经历以外,我们还会一起聊到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感悟。 他问我如果让我来掌控世间,我会做些什么。 我告诉他,我会重新制定世间的秩序,什么法律条文,道德规范,这些不痛不痒的东西都约束不了人类。 想要约束人类,就只能用最原始和野蛮的方法,犯了错就得付出千百倍的代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捅我一刀,那我就要让你死! 银城很认可我的想法,他告诉我,等他重塑神身,恢复到巅峰时期后,他就会把掌控人世间的权力交给我,我来决断这些人的对错和生死。 我相信了他的话,为了他能够尽早的重塑神身,我跟父亲提出来想要开始参与宗内的事务,学着怎么管理和发展天谕宗。 父亲对我的提议感到很高兴,他其实很想让自己的孩子来接手宗教,但是因为我刚回来,他又愧疚于让我一个人在孤儿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所以不忍心现在就把这副担子交给我,一直都没有跟我提这件事情。 现在我倒是主动跟他提出想要参与宗教内的事务,他自然是很高兴的,从第二天开始,就带着我参与教内的各种会议和活动。 一开始的时候当我知道需要用少年少女作为祭品来献给银城的时候,我也有些不能理解。 但是银城告诉我说,这些都是为了我们掌管人间的伟大计划,一些小小的牺牲是必不可少的,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我们的宏伟计划是要掌管整片人间,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几十个,几百个,甚至是几千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他们的牺牲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那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在银城的安慰下,我也慢慢的放下了心理负担,开始跟随着父亲一起,做起了这些有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不过当我每次献祭完这些孩子后,肉眼可见的银城的神身又明亮了一些,这些杀人的罪恶感就会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知道我所做的这些都是有作用的。 又过了几年后,父亲因为这些年天谕宗的发展过于劳累,最终病倒在了办公桌上,经过抢救无效后去世了。 父亲去世的时候只有我在身边,所以我替父亲拟定了遗嘱,指定由天明来担任新的宗主。” “按理说,这么多年下来你作为方天回的女儿,在宗内也应该有些威望了,为什么不自己来接任宗主呢,还要费力地让陈天明在中间来传达你的意思。”苏然好奇道。 “你不了解天谕宗,天谕宗的内部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和善。 在我父亲生前,他们会因为我是公主对我和和气气,每天笑眯眯的,会想方设法的找来我喜欢的东西让我开心。 但是在父亲死后,没有了父亲的庇佑,这些人短时间内可能还会对我还算礼貌,只是时间一长,就会慢慢的暴露出来他们的想法和野心,根本不会在乎我是不是什么前任宗主的女儿。 这一点父亲很早的时候就告诉我了,那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了问题,所以想让我早做准备。 于是我早早的就把天明安排进了天谕宗,虽然只是从最基层的教众做起,但是以天明出色的领导能力和办事能力,很快他便在教内脱颖而出,再加上我和父亲暗地里的推动,天明很快就成为了教内的核心人物。 而这些也都是我为了能够有一天在父亲去世后,让天明能够顺理成章坐上宗主位置所做的准备。 虽然我在父亲去世后擅自指定了遗嘱,指定了天明,但是宗内还是有很多长老不服天明当上宗主,毕竟这些长老们当年早早的就跟随了父亲,为天谕宗的发展和壮大也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自然是不愿意服从一个资历和贡献都不如他们的年轻人。 不过好在天明是天生的领导者,虽然刚刚坐上宗主之位的时候困难重重,但是他很快就化解了长老们对他的打压,在宗内建立起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 天明掌握了权力之后,我们行事就更加方便了,为了能够找到更多天赋好的祭品,我开始了大范围的寻找少男少女。 后来有一天,我想到了我们小时候住过的知恩孤儿院,孤儿院里的孩子是最多的,而且没有家长,方便管理和控制。 于是我带着天谕宗回到了江宁,回到了孤儿院。 当时的孤儿院因为被陈昊所控制,院长和老师们几乎都已经换了一拨人,已经没有人再认识我了。 银城告诉我这里的孩子们有很多天赋不错的,对他重塑神身大有帮助。 于是我告诉当时的院长,我可以帮助他们摆脱陈昊的控制,而且可以成为他们新的投资方。 可能因为同是女人的原因,院长觉得我带领的天谕宗应该不会对这些孩子们做什么,而且还能帮助他们摆脱一个恶魔的纠缠,所有当即就答应我了。 至于陈昊,无非就是一个地痞流氓罢了,欺负欺负普通人倒是还可以,在我天谕宗面前,也无非就是跳梁小丑而已。 陈昊自愿退出对学校的控制后,我们很快地就接手了学校的管理权。 之后就是我跟你说那些,按照银城的吩咐,我让天明每个月都挑选几名天赋资质极佳的孩子带去传教,在他们的身上种下占卜之神的印记,通过吸收他们的精气和血肉,银城神身的恢复速度也比原来要更快了些。 但是这样还是不够,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就算我活到一百岁,银城的神身还没修复完我就已经死了,于是我开始疯狂的寻找天赋极好的孩子,想把他们送给银城,让他能够加速的恢复自己的状态。 有一天银城告诉我说,在江宁市里有一个人,根骨和天赋都是上品,和他的神身极为吻合,如果能够找到这个人,那他就能马上重塑神身回到巅峰时期,我们的宏伟计划也就可以实现了。 他给了我一个地址,我按照那个地址查过去,发现是一家开在扶苏路上的小咖啡店,名字叫做苏斋。 于是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苏斋的主人,结果发现这家店的老板娘竟然是你。 我想到了小时候孤儿院里关于你的传闻,也大概确定了银城所说的那个人,一定就是你了。 虽然幼时在孤儿院里我们相依为命,但是从你离开孤儿院以后,我一个人受尽折磨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我们的感情其实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所以当我知道银城要的人是你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什么为你难过或者是不舍的感觉,反倒是觉得如果你能为了我的宏伟计划牺牲,那才是说明我们真的是姐妹情深。 我知道你是个很谨慎的人,如果贸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肯定会引起你的警惕,所以我就用了颜颜这个孩子当做接近你的借口。 再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你应该也清楚,一步步把你拉入陷阱后,我和天明布置了这个九百周年大会。 按照本来的计划是银城杀掉你,用你的精血恢复他的神身,然后彻底降临世间。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一直以来都是骗我的,他根本没想过要跟我在一起,也没想过要构建我们理想中的社会。 他嘴上跟我说着你只是一件物品,但是他却想着要带你一切去往神界,把我和整个天谕宗丢在人间,从今以后再也不管不顾! 他如今的下场都是活该,当然,我也是,失去了最爱我的人,也失去了我的人生。” 方止说完后,再一次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陈天明的墓碑,一脸的依依不舍。 苏然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道:“方止,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人类的劣根性到底该怎么解决,我也确实是跟你一样在小时候就遭受过霸凌的人。 但是我觉得每个人根据犯错后果的轻重,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可能这也是法律的意义所在。 法律不会给每一个人都判死刑,而是分为不同年限的有期徒刑,就说明有的罪责是真的有机会去弥补的。 当然,我赞同你说的人有劣根性这一理论,但是这并不是应该由我们来制裁这些的方止,你能明白吗?” 方止摇了摇头,“然然,你被保护的太好了,哪怕同样是被人从孤儿院带走,我也只是前两年年纪还小的时候过的快乐了些,到后来全都是宗内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但你不一样,在那位张先生的庇护和宠爱下,你看看你现在,和当年真的是截然不同,当年的你又瘦又小,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不论是谁从你身边经过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但是现在呢,你苏然是江宁大学那样的顶级大学里有名的校花,学校里同学们仰慕和追求的对象,学校教授和老师们的宠儿,你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刻意的讨好别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围着你转,你可以随意挑选身边的朋友,他们也都以能跟你做朋友而感到荣幸。 所以苏然,你当然体会不到人类的劣根性,在张先生的保护下,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因为你的身后总有人在给你买单。” 方止的话再次让苏然沉默了,两个人站在原地,互相看着对方。 苏然的眼中满是怜悯和可惜,而方止的眼中则是不屈和坚定。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 这次的沉默没持续多久,就被山腰处传来的声音逐渐变大的警笛声给打断了。 方止转过头看去,自己的视线中已经隐约能够看到有蓝红色灯光的警车正朝着两人的方向开来。 “抱歉,方止,你做的这些事情,我没办法代替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来裁定你,就像你说的,每个人犯错都要付出代价,所以我只能让警察来裁定你了。”苏然站起身来,怜悯的看着方止。 “怎么,觉得我很可怜吗?”看着苏然的眼神方止笑道:“苏然,不用同情我,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我杀过的孩子太多了,而且都是未成年,我早就该有这么一天的,相对于天明,其实我才是最应该去为他们偿命的那个。” 苏然没有接话,青山公墓没有福山公墓那么大,所以警车很快就开到了两人的面前,穿着警服的中年警察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先是对着苏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方止,脸色严肃道:“你好,方小姐,我们接到有关群众的举报,说是你在天谕宗期间,残害了无数少男少女,让他们早早的就失去了生命,这件事儿你承认吗?” “我承认。”方止点了点头。 男人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还需要出示证据,多费点儿口舌才能吧方止带走,没想到自己刚问出罪行,方止直接就承认了。 不过这样也好,给自己和同事们也省了不少事儿。 “那就请方小姐跟我们回去一趟吧,有些细节还要跟方小姐继续核对一下。” 男人招了招手,身后几个年轻一些的警察直接就走到了方止的面前,拿出一副手铐,方止也很配合的伸出双手,让警察把手铐戴到自己的手上。 “对了然然,我对不起院里的孩子们,我走了以后,希望你能给那些孩子们一些帮助,让他们重新拥有他们各自的人生。”走了两步后,方止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 “这件事,在周年大会结束后我就已经办完了。”苏然轻声道:“我把知恩给关了,它现在已经彻底被时代淘汰了,不再适合孩子们的成长学习了。 至于剩下的孩子们,我把他们分散的安排到了其他几家环境和条件都很不错的孤儿院,他们不会记得和天谕宗还有你有关的记忆,他们会在新的孤儿院健健康康的长大。” “谢谢。”方止最后看了一眼苏然,“再见。” “再见。”苏然回答道。 两个人告别后,方止便转过身不再回头,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而即将迎接她的,也只有死刑。 一直看着方止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苏然才转过头,看着陈天明的墓碑,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至少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 —— 神界。 九重天之上,一栋极为豪华的府邸矗立在九重天的核心地带,挨着处于正中心的天宫。 府邸高达上百米,宽度甚至达到了好几千米,仿佛就像是一个小的城池一般巍峨,建筑样式看起来也是极为贵气,就像是古代的宫殿一般壮丽。 能在九重天上,紧挨着天宫的地方盖起规模这么大的府邸,足以说明这座府邸中的主人身份不一般。 而也正如大家所猜测的,这座府邸四面的墙上,都插上了数十支写着一个“银”字的大旗,旗帜随风飘荡。 在府邸正门的匾额之上,银家两个字写的极为大气,一笔一划中都透漏着苍劲有力。 这座府邸就是如今天宫之主的姐夫所在的银家,也是如今整个神界的第二大家族。 此时在府邸中的一个房间里,两男一女的三个人正坐在房间里,相对无言。 居中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轻轻品尝着手中的茶水。 而下面的一男一女则是一脸愁容,女人靠在男人的身上,正在小声的啜泣着,男人的脸上满是怒容,但却又无处发泄,只好捏紧了拳头,手心中甚至还渗出了一丝鲜血。 许久的沉默后,男人率先开口道:“天主大人,城儿是真的救不回来了吗?” 天宫之主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九天玄雷劈下,别说是城儿,就算是你我的神魂也扛不住。姐夫,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接受事实,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城儿已经形神俱灭了。” 听到天宫之主的回答,女人的啜泣声音稍微更大了一些,男人则是愤怒的一拳锤在桌子上。 天宫之主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下界去救城儿的,只是我的真身尚未下界,就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杀意席卷了整个神界,姐夫,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男人低下头,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那阵杀意,和五千年前的一模一样。” 天宫之主点了点头,“是啊,多熟悉啊杀意啊,就好像是在告诉我,只要我胆敢下界,那我和城儿就会一起死在人界。 姐姐,姐夫,如果你们要是怪我无能的话,我也是认的,我承认,哪怕是过了五千年,面对姜子衍我还是没有一战之力,虽然如今的我要比五千年前更强了,但是姜子衍身上传来的气息也在告诉我,他的进步要更大,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在变得更大。 如今我的实力才刚刚比肩上任天主大人,但姜子衍却已经超越了当年的炎黄二帝。” 听到天宫之主的话,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没事的,我明白,只能怪城儿运气不好,惹上了那个杀神。 我都明白的,神界的大局更为重要,陛下您的安全是首要的,不贸然下界是对的。” “姐夫,姐姐,你们能理解我就是最好的。”天宫之主松了口气。 只不过下面的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位天宫之主的眼神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精光。 ------------ 第一百零八章 黑猫 “安安,这两天是不是出高考成绩了?” 苏然坐在吧台后正在刷着抖音,正好看到了2022年全国高考成绩公布的新闻,于是顺便问向一旁的许之安。 她记德小姑娘来的时候特别自信的说自己考上江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然等了一会儿后,旁边并没有人回答自己,转过头看过去,许之安正坐在自己身边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且苏然突然想起来,好像今天一上午许之安都是这个状态。 莫非是少女到了该怀春的年纪,喜欢上了某个英俊帅气的少年,但是自己又没有什么恋爱经验,所以愁绪万千? “安安?”苏然又叫了一声。 “啊?然然姐,怎么了?”许之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苏然刚刚在叫她。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啊?”苏然好奇道。 “我没事儿,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许之安回答道。 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苏然还是能看出来自己刚刚问许之安的时候,她眼里闪过的一丝慌乱,就好像是有什么秘密害怕被发现一样。 不过她既然不想说,那自己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然然姐,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许之安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刚看到高考成绩出来的新闻,想问问你考的怎么样。”苏然指着手机上的新闻说道。 “这个啊,查过了,711分。”许之安回答道。 苏然一愣,“竟然还真考这么高,怪不得复习的时候看你那么自信。” “可能是因为高一高二的时候基本功打的劳吧,所以高三的复习基本上就不用费什么力气。” “想好要报哪个学校了吗?这个分数应该清华北大也能冲一冲吧。” “之前不是都说过了,我也想跟然然姐一样上江大。”许之安眯眼笑道。 “行,不错,有想法,江大硬实力也不比清华北大差,而且离家还近,多好啊。”苏然点点头。 许之安笑了笑,又接着对着前方发呆。 苏然看了看小姑娘,继续刷自己的抖音。 两个人就这么又坐了一会儿,许之安轻声开口道:“然然姐,我想问你个事儿。” 苏然心道,终于忍不住了吧。 “嗯?什么事儿,你说。” “就是,然然姐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黑猫的吗?” 苏然一愣,这是什么问题?我看你一天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还以为你会咨询我一些情感问题,我也好八卦八卦,顺便在你身上实践一下我的理论。 结果你就问了我一个哪里有卖猫的?合着一上午都在纠结猫呢? “扶苏路上就有好几家宠物店,出了门往北走,走到那段繁华的地儿就能看到了,都是正儿八经的品种,邂罗,短毛,要什么有什么。” “这种宠物店里的应该挺贵的吧?” “贵不贵的,这我倒还真是不太清楚。不过猫这种东西,价格应该都大差不差,便宜点儿的七八百,一两千,贵点儿的一万多。 你要是第一次养猫的话,我建议你买一只便宜点儿的,一千左右的就行,对你现在的工资来说也没什么压力,要是养好了以后再买贵的也行。” 虽然不是苏然感兴趣的问题,不过苏然还是尽心尽力的回答了。 许之安犹豫了一下后,轻声问道:“然然姐,我应该用不着那么贵的,有没有便宜一点儿的,几十块钱,或者一两百的那种。” 苏然一愣,“啊?这么便宜的,那得是从什么荒郊野岭捡来的野猫或者是街上的流浪猫吧,这种猫搞不好都带着什么传染病,不太靠谱,宠物店里的虽然贵点儿吧,不过至少安全,你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先预支你一点儿工资。” 许之安摇摇头,“不是的然然姐,太贵重的猫我有点儿舍不得,野猫或者流浪猫我都不介意的。” 苏然有些好奇的看着许之安,看她这么说的话,那应该不是为了养猫了,那买猫还能干什么? “那你去梧桐街那边儿看看吧,那边儿都是老城区还没拆迁完的地儿,我记得有不少菜市场,包括什么卖猫卖狗,鸡鸭鱼肉的都有。 不过你要真去那儿买的话,还是得注意一点儿,那边儿的猫猫狗狗什么的都是扔到一块养,也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肯定不健康。” “好的然然姐,我知道了。”许之安点了点头。 “六点了,该下班了。”苏然抬头看了一眼表。 “这么快,都没注意到呢。”许之安喃喃道。 “安安,你真的没事儿吗?今天一整天看着都魂不守舍的,像是有什么心事儿一样。”苏然看着小姑娘又问了一遍。 许之安摇了摇头,把自己的东西装进包里,“真没事儿然然姐,我先走啦,明天见。” 说完后也不等苏然回答,对着苏然摆了摆手就小跑着出了店门。 “奇奇怪怪的怎么是。”苏然看着许之安匆匆忙忙的背影,可以肯定小姑娘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不方便告诉自己。 不过八卦归八卦,苏然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非要给揪出来。 今天是周一,店里的生意,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生意,许之安走了以后,店里就剩下了苏然和估摸着正在楼上打瞌睡的张子清。 苏然索性拿起了CLOSE的牌子准备挂在店门口,然后拉着张子清出去吃自己老早就想吃的一顿火锅。 刚把牌子挂上的大门,苏然的身后就传来了几声有节奏的喇叭声。 回过头去,一辆昂贵的迈巴赫正停在店门口,车窗缓缓降下,车里的男人露出了自己帅气的侧脸。 男人用中指轻轻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用着低沉的嗓音道:“美女,不知道我是不是能有这个荣幸,晚上请你吃一顿令人难忘的法式大餐呢?” 苏然甩给对方一个甜甜的笑容,随后把自己刚挂上去的牌子拿下来直接砸到了男人的车上,纯黑色的迈巴赫车身上顿时被坚硬的牌子划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牌子和车身摩擦的声音瞬间让车内男人的优雅形象不复存在,男人赶紧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跑到车身被砸的地方,看到那一道长长的痕迹后顿时心痛不已。 “你你你你你,你给我赔钱!我这车加上改装费,你知道多少钱吗你这个女人,一千多万!你懂不懂一千万是多少钱?!换成纸币我能把你们这个店塞满!” “呦,那你这可能对一千万没什么概念。”苏然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店铺,“你能塞满一个角就不错了。” 秦守墨从自己的西装上衣抽出来一张名片递给苏然,“我要起诉你,赔我的修车钱!” 苏然翻了个白眼,接过名片撕成碎片后又扔向了秦守墨,“赶紧,现在就去起诉我,还没进过法院呢,正闲着无聊呢。” “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不讲理,我可是有名的红圈律师,百分百胜率,我的职业生涯里打官司都还没输过!” 苏然点了点头,“吓死了。不过秦律师,就这么一小道划痕,估摸着赔不了多少钱吧?说不定就连法院都懒得搭理呢,我不得给你加把火啊。” 秦守墨一愣,“什么意思?” 苏然甜甜一笑,从地上捡起木质的牌子,然后用力的又往秦守墨这辆价值千万的迈巴赫上砸了几下,秦守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车又多添了几道彩。 砸了七八下以后,苏然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在秦守墨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把牌子重新挂回了店铺的大门上。 “好了秦律师,你看这坑坑洼洼的,这你再去告我不就稳多了,这你说赔多少钱法院肯定支持你。” “你这不是流氓吗?小姑娘家家的,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竟然能干出来这种事儿!”秦守墨痛心疾首道:“既然如此,我看只有法律的正义才能制裁你了,非要给你判个十年二十年的,让你在里面好好改造。 我看你这个店也是个赔本生意,干脆也一块抵押给我算了。 等你出来以后我再给你卖到东南亚那边的血汗工厂去给我打工,一个月赚来的钱我和中介八二分,你就在那等死吧!”秦守墨恶狠狠的说道。 “想法不错。”苏然点了点头,又伸手摸向了刚刚挂到门上的牌子。 “哎哎哎,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姑娘家家的,怎么没事儿就爱动粗呢,这要是放在古代,你这都嫁不出去。” 苏然翻了个白眼,拿着牌子都准备往上去,秦守墨见状赶紧展开双手护在自己的车前,两个人就像是上演了一出老鹰捉小鸡,样子极为滑稽。 不过这幅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张子清就打着哈欠靠在了门框上,懒洋洋道:“你俩在门口干嘛呢?” “救命!这女的想谋杀我的爱车!”秦守墨看到张子清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了上去。 张子清侧身,秦守墨一下扑了个空,摔到了地上。 “本来只是想杀你的车,现在已经开始想杀你了。”苏然冷哼一声。 “唉,我真是后悔来了,一个狐假虎威,一个为虎作伥。”秦守墨痛心疾首,“你们才是江宁市最大的黑社会分子。” “那就赶紧报警抓我,不然我就马上一把火烧了你的爱车。”苏然笑眯眯道。 “好了,多大的人了,你们俩能不能不这么闹腾。”张子清有些无奈道。 “什么话,我可是受害者,我是来诚挚的邀请你们俩来吃法国大餐的。”秦守墨深感委屈。 “那你自己吃吧,本小姐今晚的晚饭选项是铜锅涮肉。”苏然颇为嫌弃道。 “什么铜锅涮肉,能跟优雅美味的法国大餐比吗?”秦守墨不忿道。 “一边儿玩去,谁管你啊。”苏然翻了个白眼,拉着张子清就往外走。 秦守墨一看,感激追了上去,“哎哎,等等我你们俩。” 苏然想吃的那家铜锅涮肉离这边儿并不是太远,只不过三个人一路上吵吵闹闹的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磨叽到地方。 准确的来说,是苏然和秦守墨一直在吵吵闹闹,张子清夹在中间面无表情,心中毫无波澜。 “这种装修,倒是有种梦回清朝的感觉。”秦守墨看着店内的各种壁画上留着辫子的清朝贝勒爷们,一时间忍不住有些怀念:“回想当年,我还在康熙爷手底下当差的时候,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汉人之光啊,唯一一个汉人大将军,你都不知道有多威风!” “呦,没曾想您还留过辫子呢,清朝的官可不太好当吧。”苏然把肉下进锅里,看都没看秦守墨。 “那也得分朝代,康熙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谁在那个朝代不说一句好。”秦守墨翻了个白眼,“你看看,你们这些人就是对清朝有偏见。” “那怎么,后来八国联军的时候,怎么没见您秦大将军带着麾下的百万大军冲出来拯救世界呢?”苏然揶揄道。 “我都在康熙爷的时候当官了,我再去溥仪那干活儿,那不是串场了吗?再说了,嘉庆的时候我就寿终正寝了。” “你都活了快一万年了,还在这儿寿终正寝呢?” “你能不能遵循下历史的发展趋势?!”秦守墨瞪眼道:“我区区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啊,还能阻挡人类历史的发展呢?这叫天道轮回人各有命!” “行行,历史发展趋势,我也普通人类,还是吃涮肉适合我。”苏然专心吃着锅里的肉,从头到尾看都没看秦守墨一眼。 “说点儿正事。”秦守墨看着锅里,“姜川离开冥界了。” “他是冥王,又不是犯人,在不在冥界待着是他的自由。”张子清轻声道。 “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人家有点儿隐私不也很正常,总不能去哪儿都跟你报备吧。” “这可不正常,这还是五千年来头一回,他竟然会隐藏自己的气息。”秦守墨难得的严肃起来,“这说明他这次不想让我知道他去哪儿了,去干什么了。” “所以呢,然后你就去调查他了?” 秦守墨点点头,“该查还是要查的,我可不像你一样对这些人这么放心,蚩尤一族好战的血脉是天生的,我总觉得早晚有一天他们还是会生出来点儿谋反的念头。” “那你查到什么了?” “......你能不能表现得有兴趣一点儿?”看着头也没抬的张子清秦守墨有些无奈,“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信息量还这么大,我要是你我都好奇死了。” 张子清抬了下眼,“好了,可以说了。” “哎你这人,你要是这个反应,我就不说了。” 张子清毫不在意,“哦”了一声后就继续吃起了锅里的羊肉。 “不是,你真不好奇啊?”看着张子清和苏然都在专心吃饭没有人搭理自己,秦守墨倒是先忍不住了。 “不好奇,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张子清淡淡道。 “你还真别说,这次还真是大事儿。”秦守墨正色道:“经过我几天下来的调查和追踪,我发现姜川这几天去了南海之墟,而且在那儿待了小半个月。” 本以为自己说完后张子清会大吃一惊然后重视起来,但是很显然张子清还是没有把注意力从面前的铜锅中转移出来。 “不是,哥,这事儿不重要吗?”秦守墨倒是先有些惊讶了。 “重要,当然重要。”张子清随口敷衍道:“不过那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那地方可不只是破破烂烂啊。”秦守墨敲了敲桌子,严肃道:“你别忘了,南海之墟里封印着什么东西。” 张子清停下筷子想了想,“有些印象了,他去那儿干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等我到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儿了,虽然能被我追查到踪迹,但是不想让我发现他在那里做了什么,他还是能做得到的。” “镇守在那里的两位长老有没有什么反应?” “我去问过了,两位长老都说没有看到姜川进去,应该只是在外面远远地看了几天,估摸着可能是在打探地形什么的。”秦守墨看着张子清道:“姜川跑去南海之墟打探地形,你说会不会是为了把那位从南海之墟里带出来?”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道:“再看看吧,反正他暂时也还没做什么,要是我们先有什么反应,不就显得太紧张了。” 秦守墨点点头:“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么多年不也都这么过过来了,和和睦睦的,天下太平。”张子清无所谓道。 “那是对我们来说,现在的局面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你觉得蚩尤一族会甘心屈居人下吗?说不定从到冥界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在谋划着要怎么把我们给干下去。” “等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再说吧,不是说到了南海之墟就有机会了,他们的前置任务可太多了,我也不介意在他们完成一半的时候就让他们回到原始时代。” “就等你这句话了,有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子清哥哥真是太帅了。”秦守墨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崇拜道:“有你在我身边,真是满满的安全感啊。” “真恶心。”苏然翻了个白眼,“出去腻歪去,影响我吃饭的食欲真的是。” “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插什么嘴。”秦守墨反驳道。 “哎,我是不是一会儿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苏然放下筷子,刚站起身准备和秦守墨来一番搏斗,突然在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苏然停在了原地,秦守墨有些疑惑不解:“怎么?难道是你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粗鲁?认识到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准备跟我三拜九叩的道个歉?” 苏然瞪了秦守墨一眼,往窗户边上靠了靠,眯着眼睛看过去,“叔叔,你看外面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安安?” 张子清转过头看了一眼,点点头,“是她。” “安安是谁?”秦守墨好奇道。 “新招来的店员。”张子清随口答道。 秦守墨眼睛一亮,“又有新店员了,那可太好了,做咖啡的手艺肯定比苏大小姐要好多了吧。” “去死!”苏然对着秦守墨挥了挥拳头,然后又转过头看着窗外。 许之安手里拿着一个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看起来不太活泼的黑猫,静静地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记得傍晚下班的时候许之安还问过自己哪里卖的猫便宜,自己告诉她梧桐街这边儿有不少菜市场。 现在吃饭的这家铜锅涮肉旁边挨着的一条街就是梧桐街,没想到许之安下了班急匆匆的跑了,竟然还真是来买猫了。 不过谁没事儿会买这么一只全身上下都是黑色毛发的猫回去养,看着又丑又脏的,这小姑娘的品味怎么奇奇怪怪的。 正当苏然准备坐回来继续吃饭的时候,秦守墨扫了一眼,随口说道:“黑猫啊,黑猫不是用来驱鬼避邪的吗?这小姑娘遇鬼了啊。” 秦守墨的话让苏然一愣,转过头又看向许之安。 果然她笼子里那只猫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其他的颜色,跟那种灵异电视剧里演的驱鬼道具一样。 再想起来白天一整天小姑娘都魂不守舍的,自己问起来还说没事。 怪不得会去菜市场买几十块钱的流浪猫,还不担心有病什么的,原来根本就没准备把猫带回去养。 “走,跟上去看看。”苏然抽出来一张纸开始擦嘴。 秦守墨一愣,看着自己刚下进去的半盘羊肉,心疼道:“不是,我刚刚一直在跟你俩说话,都没顾得上吃,你们俩能不能先让我吃一会儿?” “活这么多年了吃的饭都是上亿顿了吧,还在乎这一顿两顿的?” “话不能这么说,每一顿饭都是上天的恩赐,我们那个时代,还有神农尝百草呢。 就算不说那时候,说说近代,七八十年代河南还闹过大饥荒,村里的人都互相换孩子吃。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们,粮食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浪费粮食简直是……哎,大小姐,你等我吃完这一口!” 秦守墨的话还没说过,苏然就已经一手拉一个的跑出了火锅店,临走前秦守墨赶紧抓住机会又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 许之安的家离着买猫的地方并不是太近,苏然一行人在后面跟着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跟到许之安家里。 “不是,你们店怎么回事儿,之前陈依涵前面那个,那个戴眼镜憨憨的女人,你们一个月给她两万多,她还天天在吧台打瞌睡。 现在人家这小姑娘,年纪小小的,一看就是个勤奋认真的孩子,结果在你们店干着活儿,连回家打车的钱竟然都没有!时代这是把你们俩改造成了万恶的资本家啊!”秦守墨揉了揉腿率先谴责道。 “什么屁话,我们店就没有低于五位数的工资。”苏然反驳道:“我也没想到她家这么远,都快到城郊了,要是早知道就给她多开点儿工资了。” “资本家最常用的话语就是早知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么PUA了多少员工。”秦守墨啧啧道。 苏然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马上送了他一脚,让他闭上了嘴。 “不过说起来,这个小姑娘的家庭条件看起来不太好啊,之前李之寒住的都已经够破的了,没想到还能有比她那个老式居民楼更老更破的地方,看来江宁的城市化进程还很漫长啊。”秦守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评价道。 这一点苏然倒是没有反驳他,因为秦守墨说的倒也是事实。 许之安住的地方就像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种那种筒子楼,一层楼有十几间房间的那种,每一个房间大概也就三四十平米的样子。 房间的大小也就只能堪堪放下一张一米五的床,还有一个衣柜和写字桌,一个简易的厨房灶台后就再也没有其它空间了。 而且因为这栋楼的建造时间太早,当初的设计师为了图方便,所以只是简易的设计了一个楼房的建造概念,至于其他的细节,类似于排水管道之类的则是全部忽略了。 最后只好在楼下建了一个大一点儿的公共厕所,整栋楼四面八方的人想上厕所就只能跑到中间空地上的公共厕所。 因为整栋楼的人太多,这又是郊区,所以也不会有环卫工人来这里打扫卫生,厕所的环境可想而知。 “怪不得她高考完的暑假就要出来打暑假工,原来家庭条件竟然这么差。”苏然又想起了那天小姑娘问自己能不能在这里打工的时候眼神里的小心翼翼。 其实这个社会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受苦,过得不如意,遭受着病痛,贫穷和困苦。 可是就算是张子清也没办法一个个地帮过来,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他和苏然也只能顺手拉一把自己身边熟悉的人。 而那些根本都不认识也没机会接触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们看不到,也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许之安看起来跟这栋楼里的很多街坊邻居都很熟悉,提着黑猫回去的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笑眯眯的跟她打了招呼。 不过这也是筒子楼里的一种特性,毕竟在这样的楼里生活,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每天都是开着门一起聊天,一起去楼下洗菜什么的,想不熟悉都难。 “人家都到家了,看着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啊。”秦守墨暗示道,现在时间还早,虽然刚刚那顿铜锅涮肉没了,不过差不多还能再赶上一顿法式大餐。 “你说的不是屁话嘛,这才刚到,能看出来个什么。”苏然瞪了他一眼,“而且这不本来就是要到她家里来看的吗?” “那她这样要是一直到天黑了才开始出问题,我们还一直在这儿等到天黑?” “当然,等到凌晨也要等。”苏然点点头,“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们店里对员工没有什么人文关怀吗。这不就有了,为了员工的家庭安全,老板和老板娘亲自在这儿蹲点,这不就是满满的人文。” 秦守墨长叹一口气,索性直接瘫倒了地上。 ------------ 第一百零九章 筒子楼 “小许回来了啊,哟,买了这么大一只黑猫啊。” 许之安刚走到门口准备打开门,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过头看去,一个年纪大概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正看着自己手里的黑猫笑眯眯道。 “是啊吴阿姨,今天下班以后就赶紧去找了个菜市场买了这只黑猫,陆道长说了,阿星的情况每天都在恶化,我不敢再拖下去了。” 妇女是自己隔壁房间的女主人,叫吴桂芝,丈夫常年在广东那边打工,自己一个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江宁每天摆摆摊供孩子上学。 因为两家人离得近,偶尔有些生活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难免会有所交集,许之安也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带着弟弟许之星一起生活,所以来来回回的,两家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吴桂芝点了点头,“说得倒也是,这种事情还是要早点解决才好啊。对了,你联系陆道长了吗?” “路上已经给陆道长打过电话了,他说他晚一会儿就会到了。” “一会儿陆道长到了叫我一声,我也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好的,谢谢吴阿姨。”许之安跟女人道了谢后,转身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六月份在江宁已经是很热的天气了,太阳也一般都是八点以后才会开始落山,现在才刚刚七点半,外面还是白天。 但是许之安打开房间门后,只是轻轻的推开一个仅供自己能够进去的缝隙,然后迅速地挤进了房间后就赶紧又关上了门,屋内顿时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 是那种彻彻底底的黑暗,没有一丝的光亮。 屋子里的所有会透光的缝隙,窗户,甚至门缝,都被黑色的布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外面的光线完全进入不到屋子内。 “阿星,我回来了,又是一天没吃饭吧,应该饿了吧?”许之安轻声问道。 虽然房间内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许之安还是听到不远处的床上传来一声微小的被子抖动声。 “我今天下班去菜市场买了点儿菜,今天给你做你之前最爱吃的宫保鸡丁吧。”许之安提着手里的塑料袋,根据自己的记忆在黑暗里摸索到了房间里那个小灶台的位置,然后把菜放到了地上,艰难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这家菜市场虽然有点儿偏僻,不过那里面卖的菜倒是还挺新鲜的,这只鸡是我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的一只好鸡,还让店老板给我拔毛清洗一下什么的,拿来做菜味道肯定很好。” 虽然床上的人一直都没有动静,不过这并不影响许之安自说自话。 “喵~” 突然许之安带回来的那只黑猫轻叫了一声,顿时打破了屋内气氛凝重的长久沉默。 不远处的床上再次发出了一阵声响,还有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这是......猫?” 许之安点了点头,“今天下班的时候去了江宁的一个老旧的菜市场,从一个小商贩那买的。” “菜市场?靠不靠谱?” “买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是纯种的黑猫没错,也不是什么染的颜色,而且看起来还挺健康。至于会不会有什么病,那就管不着了,反正也活不过今天。” “联系陆道长了吗?” “放心吧,已经给陆道长打过电话了,他应该九点左右就到了。黑猫也已经买了,等到陆道长晚上开始举行仪式,仪式完成后阿星你就不会有事情了。” 许之星并没有再回话,房间中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中。 许之安轻轻叹了口气,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调整好角度,确定不会照到房间内的其他地方后,便开始做起了弟弟喜欢吃的菜。 许之安从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着做饭了,现在技术已经是相当娴熟了,也就用了十几分钟就做好了一道菜,一旁电饭锅的米饭也正好煮熟了。 把饭菜准备好后,许之安又摸黑把它们轻轻的放在了床头柜前,然后走出了房间,在身后轻轻关上房门。 自从弟弟出现了问题以后,他就再也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吃饭了。 虽然自己说过很多次不会介意,但是男生在小时候的自尊心还是太强,并不能接受自己这个样子还被人看到,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姐也不行。 所以后来每次做好饭后,许之安就会把饭菜摸黑放到许之星的床头,等过个半个小时左右,估摸着许之星吃完饭后自己再进去收拾剩菜剩饭。 相对于前几天自己的心情压抑,今天坐在这里的许之安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根据那位陆道长的说法,只要把他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然后他来家里开坛做法,弟弟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 这几天陆道长所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完了,今天把最后一样黑猫也买回来了以后,许之安就赶紧给陆道长打了电话。 电话另一边的陆道长听说之后赶忙答应许之安晚上九点左右就会到这里,帮助她弟弟脱离困境。 当然,在如今这个利益至上的社会,陆道长并不是出于什么侠义心肠才过来的,而是为了自己能给他的一万块钱的尾款。 好在自己运气足够好,在苏斋打工的工资本来就挺高,自己又找了老板娘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勉强凑到了要支付给陆道长的尾款。 筒子楼的好处就是街坊邻居互相都认识,大家见面了都会热情的打招呼聊几句什么的,有时候谁家做了什么好吃的,还会热情的邀请邻居去家里尝一尝,或者是谁家有了什么麻烦,其他邻居也都会上去搭把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帮忙。 但同样,住在这里的坏处也是大家邻里之间互相都认识,有点儿什么小道消息或者是八卦什么的,十分钟都用不到瞬间都能传遍整个筒子楼,然后你不在的时候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跟你有关的事情,多半都是一些你不想听的话。 许之星的事情筒子楼里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一开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催着让许之安赶紧带着弟弟从楼里搬走,生怕影响到自己在这里的正常居住。 但是这对自己一个人带着弟弟的许之安来说无疑是个很大的问题,这个筒子楼的房租已经是全江宁最便宜的了,如果要换到别的地方,房租至少是现在的两到三倍。 当时许之安还要边打工边准备高考,如果要是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打工上,她也不能保证自己的高考会不会失利。 为了能够让街坊邻居们同意自己和弟弟继续住在这里,许之安咬了咬牙把之前妈妈给她留下来的一个银手镯拿去卖了,用卖来的钱去买了一堆水果之类的礼品,挨家挨户的去筒子楼里给每一个街坊邻居们送水果和吃的,跟他们一一保证弟弟不会主动伤害别人的,而且以后自己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会反锁房间门,等自己回来的时候才会重新再打开门。 和弟弟许之星的捣乱精怪不同,许之安从小开始就是周围邻居们喜欢的对象,温柔大方的,懂事体贴,哪怕自己是个小女孩儿,也会对筒子楼里的每个邻居都施以援手。 所以许之安这样求了一圈儿后,大家看着小姑娘诚恳地态度,再加上几天想下来许之星确实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一步都没出来过,也就同意了许之安的请求,让他们姐弟俩再在筒子楼里住一段时间。 “小许啊,还没吃饭吧?” 正当许之安发着呆的时候,吴桂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给,今天晚上多蒸了俩馒头,我们家没人吃了,给你吧。” “谢谢吴阿姨。”许之安赶紧接过馒头。 吴桂芝笑了笑,“什么谢不谢的,这么多年的邻居,你和阿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是自己孩子一样,两个馒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拿着吃吧。” 许之安咬了一口馒头,有些甜甜的,应该是特意加了糖。 “阿姨,等陆道长开坛做法成功了,阿星也恢复正常了,我一定要请您吃顿饭,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和阿星的照顾。”许之安认真说道。 吴桂芝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情,阿星赶紧恢复正常才是最重要的。” 许之安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东边已经开始渐渐升起的月亮。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第一百一十章 开坛做法 在外面吃了两个馒头后,天也还早,吴桂芝非要拉着许之安去家里一起吃饭,许之安想了想估计弟弟饭还没吃完,也就答应了吴桂芝的邀请。 “小许啊,阿姨今天晚上熬的黑米粥,你先尝尝,一会儿还有几个菜就好了。”吴桂芝招呼着许之安先坐下。 “吴阿姨,不用那么麻烦,我喝碗粥就行。”见吴阿姨穿上了围裙准备做饭,许之安赶紧推辞着。 吴桂芝摆了摆手,“我和全全也没吃饭呢,正好一起吃了。” “啊,这样啊,那好,我来帮你吧吴阿姨。”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行,本来这地方空间就小,两个人忙活不动。” 见吴阿姨极力推辞着,许之安也就不再勉强,想了想后来到了房间内的一张床边,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侧躺在床上看着漫画书。 “全全,在看什么呢。”许之安拿了把凳子坐在床边。 小男孩转过身来,看到床边的许之安后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许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来跟全全一起吃饭啊。”许之安眯眼笑道。 “真的嘛,那阿星哥哥呢,怎么没一起来。”小男孩有些费力地伸着头朝着屋内看去,不过屋内除了眼前的许之安外就只有正在做饭的妈妈。 许之安揉了揉小男孩的头,轻声道:“阿星哥哥今天晚上有点事儿不在家,就只有姐姐来了,怎么了,不喜欢姐姐喜欢阿星哥哥是吧?” “才没有呢,我最喜欢小许姐姐了。”小男孩赶紧说道。 “信了你的鬼话。”许之安轻轻敲了敲小男孩的头,佯装生气道。 两个人又斗了几句嘴后,吴阿姨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俩,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嘞吴阿姨。” 许之安去到房间洗手池的地方,接了一盆水,然后把毛巾浸湿以后,来到床边给全全擦了擦手,自己再去洗手池洗了洗后,就来到灶台帮着吴阿姨把饭菜端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因为全全下不了床,所以吴桂芝每天吃饭也都是在床边吃的,方便可以喂全全。 许之安也就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帮着吴桂芝一起喂全全吃饭。 “小许姐姐,阿星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全全问道,“我还想让他回来了带我去山上看星星呢。” “就知道你还是更喜欢你的阿星哥哥。”许之安想了想回答道:“等明天吧,不对,大后天吧,阿星应该就回来了。” 看到全全期盼的眼神,许之安本来想答应他明天的,不过想了想弟弟恢复正常后可能还需要在家里再休息几天,所以就定在了大后天。 “还有那么久啊。”全全略微有些失望。 “怎么了,这么想出去玩啊。”许之安揉了揉全全的头。 全全点点头,“之前听说咱们住的这一片附近有个隐山,山顶的星星很好看,但是我自己又上不去,所以就想让阿星哥哥带我上去看。” “那个山那么高,你想累死你阿星哥哥啊。”许之安忍不住笑道。 全全反驳道:“阿星哥哥身强力壮的,我又不重,轻轻松松就能背我上去了。” “你以为你还是之前四五岁的样子啊。”许之安点了点全全的额头,“想看星星是吧,姐姐带你去看更大更亮的星星好不好?” “真的嘛姐姐?”全全顿时瞪大了眼睛。 许之安点点头,“当然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诶!妈妈,姐姐要带我去看星星了!”全全兴奋的看向吴桂芝。 “好,还不快谢谢小许姐姐。”吴桂芝提醒道。 “谢谢小许姐姐。”全全赶紧说道。 “小许啊,你准备带全全去哪儿看星星啊?”吴桂芝好奇道。 “咱们市区里有一家天文馆,里面都是关于宇宙太空的东西,那个天文馆里有两架天文望远镜,听说可以看到整个太阳系里几乎所有的星星。”许之安回答道。 “呦,我听说天文望远镜这东西特别珍贵,得好几百万呢,虽然是放在天文馆里,不过一般人也看不上吧?” “之前我去咨询过一下,说是要预约什么的,而且预约的资格也会比较难办。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打工的店里,我们老板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到时候可以请他帮帮忙。” “应该会很麻烦吧?人家老板那么大的人物,会帮我们这种小人物吗?”吴桂芝有些担心道。 “放心吧吴阿姨,我们老板人特别好,平易近人的,而且老板娘也对我很好,这种小事情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许之安笑道。 话说完后,此时在筒子楼的房顶正在喝着冰咖啡的某个少女点了点头,“啧,这丫头,没白枉我对她那么好。” “那就好,如果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也不要勉强,你这好不容易找了一份儿这么好的工作。可不要因为这影响到了老板对你的影响。” “好的吴阿姨,我们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年轻人,没事儿的。” 吴桂芝点了点头,三个人继续吃着饭,闲聊着一些家常。 可能是因为好久没一起吃饭的原因,这次全全有很多问题都缠着许之安告诉他,比如许之安高考考的怎么样,江大好不好玩,她打工的店里有什么新鲜事之类的。 聊着聊着很快就快九点了,吴桂芝看了看表后赶紧提醒许之安,马上陆道长就要来了。 许之安收了收碗筷,对意犹未尽的全全说道:“全全,姐姐先走了,一会儿还有点儿其他事,下次带着阿星哥哥一起来陪你聊天。” “好的姐姐。”全全懂事的点点头。 “好了,你快去吧,碗筷我来收拾,万一一会儿陆道长提前来了,还得让人家等着你。”吴桂芝从许之安手里接过了碗筷。 许之安点了点头,赶紧从吴桂芝家里出去。 刚推开门,许之安就在这层楼的楼梯口看到一个穿着有些陈旧的道袍的老道士拾阶而上。 老道士看着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留着长长的头发和胡须,发须也都已经是花白一片了,再加上头上那顶白云道冠,老道士倒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陆道长,您来这么早。”许之安赶紧打招呼道,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早出来了一会儿,不然这位脾气不太好的老道士十有八九又要生气了。 陆道长沉稳的点了点头,“正好忙完了,就早过来了几分钟。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许之安点了点头,推开房屋的门,带着陆道长走进去后又将门紧紧关上。 “阿星,陆道长来了,你马上就能恢复正常了。”想到这么多天下来,弟弟终于能好起来了,许之安的心里也难免有些激动。 跟弟弟说完情况后,许之安便小心地打开了房间的灯,生怕弟弟的情绪会有些不对劲。 但好在听说是陆道长来了,弟弟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反应,只是默不作声。 “陆道长,东西都在这儿了。” 许之安把之前道士吩咐让准备的东西赶紧整理一下放在了道士的面前,还有那只今天下午刚买的黑猫。 陆道长把这些东西一一点了一遍,最后盯着那只黑猫打量了半天。 就在许之安以为陆道长是不满意这只黑猫太廉价了,马上要发火时,陆道长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只猫是从哪儿弄来的?” “是在梧桐街那边儿的菜市场买来的。”许之安小心说道:“陆道长,是不是这只黑猫太便宜了,不能用啊?” 陆道长略微一沉吟后,摆摆手道:“无妨,虽然品相差了点儿,不过倒也不影响大局,把你弟弟叫起来吧,可以开始了。” “好的道长,辛苦您了。” 许之安松了口气,赶紧走到弟弟的床前,轻声说道:“阿星,陆道长要开坛做法了,你先起床吧?” “你先出去。”许之星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许之安叹了口气,起身把屋内的桌子摆到床前,然后按照陆道长的要求,在桌子的两侧点燃两根大红色的蜡烛,中间摆上一个香炉,香炉中插着三根手指粗细的香。 “陆道长,我先出去了,阿星就拜托你了。”许之安对着道士鞠了一躬。 “放心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贫道这一行的规矩。”陆道长沉声道。 许之安点了点头,又看了床上的弟弟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外面。 “怎么出来了?陆道长不是要开坛做法了吗?”吴桂芝手里拿着刚刚洗完的毛巾搭在外面走廊的晾衣绳上。 “阿星不想让我在里面看着。”许之安叹了口气。 吴桂芝点点头,“倒是也能理解,阿星之前也是咱们这一片有名的帅小伙子,喜欢他的小姑娘还不少呢,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陆道长可是业内有名的大仙,年轻的时候可收服过不少妖魔鬼怪呢,我跟好多朋友都打听过,他们都说陆道长道法高深,这种小事对他来说肯定是不在话下。 马上阿星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后,你们姐弟俩的生活肯定是越过越好,阿星又能吃苦又踏实能干,你呢,找到了这么好的工作,又考上了国内重点的大学,以后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希望是越来越好,吴阿姨,等阿星好了以后,再过段时间,我们带全全去大医院里看看他的腿吧。”许之安提议道。 吴桂芝一愣,“看腿?” 许之安点点头,“对啊,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全全这样的情况如果去大医院,能接受到全国最好的医疗条件,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以下床走路。” “这......这是不是还得去北京或者国外这些大医院啊,那应该要花很多钱吧?”吴桂芝一时间有些结结巴巴的。 “去咱们市里的医院就可以啊,江宁市人民医院可是全球最好的医院之一,医疗水平和设备条件在全世界都是最好的,那里肯定能看到全全的腿。” “我听说过市人民医院,不过那地方可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去的起的,一个挂号费都要几百上千呢,更不用说后面还有治疗什么的,根本都消费不起。”吴桂芝叹了口气。 许之安笑道:“没事儿的吴阿姨,到时候我去跟我们老板娘说说,看她能不能帮忙在人民医院给我们找找关系,大不了我以后都在那打工,报答他们就好了。” “你这孩子,这可不行,你可是咱们这儿唯一一个大学生,还是那么好的大学,以后毕业了那可是要赚大钱的,怎么能一直给人家打工呢。”吴桂芝赶紧摆摆手。 “这有什么,现在大学生到处都是,毕业了大家都是打工,而且还不一定有我在这儿赚得多呢。”许之安拍了拍吴阿姨的手,“再说了吴阿姨,我们两家都做了十年的邻居了,我和阿星小时候还在您家吃过不少饭呢,而且全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我的亲弟弟一样。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 “不行不行,全全的腿变成这样我确实也不好受,但是决不能让你因为全全牺牲,这样我心里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这件事我不同意。”吴桂芝严肃道。 见到吴桂芝的反应这么强烈,许之安知道一时之间也劝不动她,干脆等眼下弟弟的事情解决完以后再说全全的事情吧,到时候再慢慢的劝吴桂芝,总是能劝动的,毕竟天底下哪有不心疼孩子的母亲呢。 “啧,这个许之星,一直躲在被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倒要看看他变成了个什么鬼样子。” 筒子楼的屋顶上,苏然拍了拍秦守墨的肩膀,“赶紧,让我看看房间里现在是个什么景象。” 正在啃着手里肯德基鸡腿的秦守墨含糊不清道:“那是人家的隐私,你没事儿看人隐私干嘛,还是个未成年的少男,你不会是什么变态吧?” “我变你个头!”苏然一巴掌拍在秦守墨的头上,“鸡腿还塞不住你的嘴,赶紧让老娘看看里面那未成年少男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要不然老娘阉了你!” “嘶,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这么粗鲁,以后怎么嫁的出去。”秦守墨又喝了口冰可乐看向张子清,“你这些年怎么带的孩子,都不能给她往那唐宋时期的女子培养培养,三从四德什么的?” “她现在这个性格,多少也是因为小时候你俩一起打打闹闹的,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张子清头也不抬。 秦守墨一愣,“怎么跟我还有关系?” “怎么这么多废话呢,赶紧的!一会儿他们做完法我都看不见了。”苏然又给了秦守墨一巴掌。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的小姑奶奶。” 秦守墨举双手投降,然后打了个响指,房间里的景象顿时出现在三人面前。 楼下的房间里,陆道长抽出背后的桃木剑,竖放在身前,沉声道:“出来吧许之星,贫道要开始为你做法了。” 床上的被子缓缓抖动了一下后,里面的人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似乎是房间内的灯光太刺眼,许之星刚伸出来的手又赶紧缩了回去。 陆道长见状,眉头一皱,沉声道:“还不赶紧出来?难道你想一直以这种状态生存下去?贫道道坛已开,错过了时辰,你就再也无法恢复原样了!” 道士的话语很有震慑力,许之星果然不再犹豫,赶紧一伸手掀开了被子,床上没有了遮挡,许之星整个人的样子也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什么玩意儿?”苏然大吃一惊,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我靠!”正在啃鸡腿的秦守墨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里的鸡腿后,顿时觉得食欲是一点儿都没有了,顺手就把鸡腿扔了出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隐山的小道士 筒子楼的房间里,陆道长右手桃木剑竖举在胸前,双指并拢指向对面床上的许之星。 单看身子的话,许之星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应该是和许之星差不多,不过许之星的个子大概有一米八多,果然是像隔壁全全说的一样,身强力壮。 只是再往上看去,许之星的脖子之上,竟然顶着一个大大的老鼠脑袋! “不是,这这这这这,这孩子是被老鼠精上身了?”苏然平复了一下心情好,才敢继续看向这诡异的一幕。 “被老鼠上身也不会有自己的意识啊,估摸着应该是被整了。”秦守墨啧啧道。 “被整?他干嘛了?”苏然好奇道。 “我哪儿知道。”秦守墨翻了个白眼,“被整多正常,无非是碰到了只有点儿道行的老鼠精,结果做了点儿什么不得了的事,在人家快成仙的时候坏了人家的好事儿,气不过就来报仇了呗。” 苏然一愣,“这么小气,这次不行就下次再成仙不就行了,咋还报复人家。” 秦守墨摇摇头,“这类动物精怪的修炼和人可不一样,人要是错过了最佳时间,还能等到下次天门大开的时候再找机会。 动物什么的可不行,他们一生只有一次修炼成仙的机会,一旦失败了,哪怕没有道行散尽,也再也没机会化身成人形升天了。 所以一旦他们要是在成仙的紧要关头被人破坏了,这个仇可是会记一辈子的。” “啧,那要是这么看,这个许之星是摊上事儿了,现在被人找上门儿来了啊。”苏然有些同情道:“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他俩谁更惨。” “这还用犹豫啊大姐,肯定是同情人啊,好歹大家也是同一种族,这哥们被套个老鼠头得多惨啊。”秦守墨又看了一眼许之星,真是惨不忍睹。 苏然点点头,“说的倒也是,不知道这道士行不行,看着倒是挺靠谱的。” “行,他当然行。”秦守墨坚定道。 “你怎么知道?别告诉我是看面相。”苏然随口问道。 “我教的我能不知道?” “啊?嗯?”苏然一愣,“还是熟人呢?” 秦守墨眯了眯眼回忆道:“那都是四十多年前了吧,这一片儿附近有个隐山,山顶上有个道观,现在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 那会儿是个夏天,晚上还挺热的,也没有空调什么的,我大半夜就跑到隐山上来乘凉。 刚找了块凉快点儿的大石头躺下,就碰到一个小道士在旁边躲着哭。 我当时晚上闲着无聊,也没什么事儿,就把小道士叫过来,问问他在哭什么。 他边哭边跟我说是因为在道观里,老观主传授下来的道法和剑术其他师兄弟们都已经熟练掌握了,只有他还不能施展出来一套完整的剑术,道法也背不会。 因为天赋不好,老观主也不喜欢他,师兄弟们在道观里也排挤他。 今天晚上甚至老观主告诉他说,前段时间教的那套剑术再练不会,就把他从山上赶下去。 这小道士无父无母的,还是被老观主捡回山上来的,当时道观里只有他们师徒二人相依为命,老观主对他倒也还算不错。 不过后来随着观里的弟子越来越多,慢慢的他的天赋愚笨就开始凸现出来了。 第一个跟着老观主修行的大师兄竟然是天赋最差修行最慢的那一个。 很快他作为大师兄在师弟们面前的威望都没有了,老观主也不怎么喜欢她了,转而去偏心那几个天赋极好的弟子,甚至今天晚上还跟他说了这样的重话。 我那天晚上心血来潮,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偏心的师父,然后我就传授了他一套驱魔剑法和一些简单的除魔斩妖之术,好让他回去让他那个师父大吃一惊。” “你不是说这小道士天赋不好吗,你传给他这么多他一晚上能学会吗?”苏然好奇道。 “学什么学,我都亲自传授了,还需要他学?我轻轻一点他脑子里就有这些东西了。”秦守墨得意洋洋道。 “你不会传授给人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苏然表示怀疑。 秦守墨一瞪眼,“什么话,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哥哥我这可是道家正统,比他祖师爷还正。” 苏然一愣,“你哪儿来的道家正统,以前还当过道士?” “这说起来可就久了,我记得那会儿还是东汉时期,那龙虎山的开山祖师,叫什么来着,哦对,张道陵。 当时我跟这个张道陵一起同行过一段时间,然后有一天忘了是因为什么事儿,我们俩打了一个赌,赌注没什么新奇的,谁输了就把自己所学的一门秘术教给另外一个人。 我这人吧,一向运气好,从来都是逢赌必赢,我这一声从未败过......好吧,我承认,其实我输了,但是我把事实改了。” 秦守墨本来还准备装一装,结果一看到苏然的眼神,还是改口说了实话,“赢了那场赌注后,张道陵心甘情愿的认输,让我从他身上选一样秘术,然后他会教给我。 不过我这人吧,学这些东西还需要别人教?我当时就在他脑子里翻了一遍,找了一门还算是过得去的剑术直接就学走了,然后搞了点儿他引以为傲的道家学说。 本来想的是有了这些个玩意儿,以后无聊的时候不行我也开个宗立个派玩玩,毕竟这张道陵能做开山祖师,他还是有点儿东西的,我就学这两样都比那些小道观要强太多了。 不过从那以后,我跟这些道士接触的倒也不多,也就一直没来得及把我的毕生所学传授出去。 正好那天晚上在隐山上碰到了这个小道士,我又替他打抱不平,干脆就传给他算了。 有一说一,这小道士的天赋确实是差得很,张道陵要是知道他的这些精华被我随手传给了这么一个小道士,估计能气的再活过来找我打一架。 传完了剑法和道术以后,我感觉好像还是不太够,万一他那个师父和其他的师兄弟们眼神不太好,看不出来这套剑术的精妙,那不就白教了。 后来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让这小道士先回去等着,等到第二天他们道观晨会的时候,我直接就附身在他们大殿中间的祖师爷的神像上。 趁着他们跪拜祖师爷神像的时候,我就开口咳嗽了一声,差点儿没把那个上了年纪的老观主当场吓死。 等他们缓过来劲儿后,我就以他们道观祖师爷的身份,把那个小道士给夸了一顿,什么天资聪颖,极有孝心之类的。 夸完以后我又点着小道士说,等老观主死了以后,就让小道士道观的新观主,谁要是到时候违反我的话,阻碍小道士当观主,我就提前把他带到地府去跟我修行。 虽然说那时候修道也有鬼啊精怪啊之类的,但是这些道士哪儿见过祖师爷显灵啊,一个个都被吓得不行,就在那儿一个劲儿的磕头,老观主恨不得当场就传位给小道士。” “虽然也算是干好事儿,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呢。”苏然翻了个白眼。 “什么话,这肯定是好事儿,我挽救了一个马上要被赶出道观的,对人生和前途一片迷茫的小道士。”秦守墨指着下面的老道士义正言辞道:“你看看,要是没有当初的我,他能有现在这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样子?” “所以后来呢,他现在是观主了?” “对啊,修道之人对祖师爷一向都很敬畏,我都那么说了,肯定不会有人敢反对。 就是他只是一个人的观主,现在那个道观里,除了他和他捡回来的一个孩子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嗯?他不是还有很多师兄师弟什么的?”苏然好奇道:“听起来以前人也挺多的啊,怎么就空了。” 秦守墨耸耸肩,“多正常,他那几个师弟天天都盯着老观主的观主之位,一个比一个能表现,老观主比他们亲爹还亲。 虽然他们也找不到亲爹是谁。 这些人天天在这里,都是冲着观主的位置去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这个十几个人的观主有什么好当的,但是毕竟在道观里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当上观主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了。 不过现在好了,我在中间这么一搅和,他们这观主是彻底没戏了,以后等着小道士当了观主,他们还得听他的话。 估计一来二去的想想感觉不太敢对,说不定等小道士当上观主后没事儿还会找自己的麻烦,所以这些人慢慢的都一个接一个的跑了,没过几年,整座道观就剩下了当年的小道士一个人,看管着空旷的道观。” 苏然打量了一下陆道长,微微点头,“看起来,确实也是像没有什么徒弟之类的服侍的样子,穿的破破烂烂的,估计这道观也没什么钱。” “一个小道观能有几个钱,能守到现在就不错了。” 秦守墨眯了眯眼,看向房间,“正好我也看看,这么多年没见,这个小道士现在的手艺怎么样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鼠精 “盘腿坐好,看着我桌上的香炉。”陆道长沉声道。 许之星赶紧按照陆道长的吩咐坐在床上,眼神专注地看着陆道长面前的香炉。 陆道长左手双指并拢,从剑尖处轻轻一抹而下,两根手指所过之处,桃木剑的剑身隐约发出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 等到陆道长手指全部落下,手中刚刚还略显陈旧的桃木剑,已经变成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利器。 陆道长看着许之星脖子上的那颗鼠头,虽然还是许之星的意识没错,但是鼠头的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陆道长,眼神中甚至泛起了凶狠的红光。 “哼,占了别人的身子,竟然还不想走,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陆道长冷哼一声,嘴里念念有词,开始小声地念起了咒语。 随着陆道长的咒语声越来越大,手中桃木剑光芒愈盛,而坐在床上的许之星刚刚还凶狠的红色眼眸,此时却是已经有些眼神涣散了。 “道长,我的头......感觉快要裂开了。”许之星有些痛苦的甩了甩头,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到处乱窜一样,每一根神经都在被狠狠地拉扯着。 “沉住气,是那只老鼠精还在挣扎,他反抗的如此剧烈就说明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陆道长沉声道。 有了陆道长的话,许之星虽然稍稍放下了心,但是脑子里的痛苦还是让他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 虽然陆道长说着是强弩之末,但是他的咒语念了有半个小时后,除了许之星的头更疼了以外,还是没有什么其他大的变化。 而许之星也在这时抬头看了一眼陆道长,黄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的意味。 陆道长顿时大怒,“区区一个老鼠精,竟然也敢挑衅贫道,找死!” 说完后,陆道长咬破手指,挤出几滴鲜血后,再次在桃木剑上抹过。 占了血的桃木剑金光更甚,甚至剑身上已经散发出来一种杀伐之气。 看到了桃木剑的变化,许之星那颗鼠头的眼神这才开始有了一丝的慌乱和不安,如果说刚刚陆道长手里的桃木剑是用来吓唬他,给他一个下马威的,那现在这把剑就已经成了一把能杀妖的宝剑,随时都可能会砍到它身上。 不过很快鼠头又镇定下来,发出一声冷笑,“道士,拿着这把杀妖之剑又能如何,现在我和这少年已经连在一起了,你杀我就等于是杀他,怎么,你想把这颗头砍下来?” “既然连在一起杀不了你,那就把你们分开再杀。” 陆道长说着从腰间又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用刚刚咬破的手指在符咒上熟练地画了一个符咒后,整个人直接越过法坛,两三步就来到了许之星的面前,动作矫捷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倒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鼠头冷哼一声,控制着许之星的身体和陆道长搏斗起来。 在这之前他倒是懒得掌管许之星的身体,只是让他保持这个样子就够了,不过现在为了自保,他只能占据了许之星的大脑,由自己来全面控制这具身体。 老鼠精为了升仙,在此之前已经修炼了五百年之久,因为天赋尚佳,再加上鼠族修炼本身也就快,所以很快就要得道升仙,自然实力也是不错的。 奈何在这之前老鼠精都没有化身过人形,这也是第一次上人类的身,还有些无法适应许之星的身体,发挥不出来自己全部的实力。 而陆道长也是年纪有些大了,动作反应跟年轻时相比都差的太多,所以一时之间两人在房间内倒是斗的不分胜负。 不过鼠族一向擅长寻找一些投机取巧的机会,“许之星”也是一边和陆道长交手,两只黄色的眼珠一直在滴溜溜的到处乱转着,想要找到陆道长的弱点。 很快,在“许之星”的仔细观察下,他就发现了陆道长的右腿似乎是有些不太灵敏,在跟自己的打斗中总是有些跟不上身体的整体速度。 发现了陆道长这一弱点的“许之星”很快就找到了破局的方法,一拳打向陆道长的面门,趁着陆道长防守之际,“许之星”突然改变了下一击,狠狠地一脚踢在了陆道长的右腿上。 但是脚上传来的触感顿时就让“许之星”发现了不对劲,踢过去以后并没有想象中正常人腿软绵绵的触感,而是像一块钢板一样的坚硬。 虽然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不会有痛感,但是自己却是为了这能够决定胜负的一击直接就放弃了下一次的动手机会。 这竟然是那个道士的计谋! 果然,在自己这一脚踢完后,陆道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手中桃木剑倒转,用剑身连续三下拍在许之星的身上,每拍一下,许之星脖子上的鼠头就模糊一份,已经能隐约看到他本来的面容了。 等到第三下拍完后,“许之星”已经全身发软,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我看你这次还怎么逃!” 陆道长怒喝一声,将手中的符咒用力地拍到了许之星的身上,沉声道:“给我出来!” 随着符咒上一阵剧烈的灯光闪过,许之星脖子上的那颗鼠头彻底和他原本的头分离开来,而在他身上也有一道黑影闪过,快速向着门口窜去。 “孽畜,还想逃跑!” 老鼠精已经和许之星分离了,陆道长也就不用担心会误伤到许之星了,快速的追向老鼠精逃走的方向,左右掐了一个法诀。 “定!” 只是老鼠精的身影只是轻微在原地晃动了一下后,就再次快速移动起来,很快就到了门口,在老鼠精法力的催动下,门自动打开了一个缝隙,黑影迅速的从门缝中钻了出去。 “该死!还是让这孽畜跑了!”陆道长见老鼠精已经窜出了门,只好停了下来。 老鼠这种生物本来体积就小,若是在屋内还好,自己还能顺着妖气找到他的位置,一旦逃到了外面,空间太大,自己就再也追寻不到了。 而此刻在楼上观战的三人,张子清看向秦守墨,秦守墨目瞪口呆道:“不是,谁教他这定身诀这么用的啊?我都把东西传到他脑子里了,他都能记不清。” “行,明白了,看来这个天赋真的是出奇的差。”苏然感叹道,“就这还能混成这一片有名的捉妖道士,看来道士这个职业果然是江河日下啊。” “陆道长,刚刚我看有个黑影窜出去了,是不是那个老鼠精啊?”顺着打开的门缝许之安小声问道。 陆道长叹了口气,“没错,终究还是棋差一着,让这孽畜逃了。” “那我弟弟他......” “进来吧,这孽畜既然已经跑了,你弟弟也就没事了。”陆道长轻声道。 许之安赶紧推开门,果然在陆道长的身后看到了现在瘫坐在地上的弟弟,他的脖子上再也不是那颗鼠头了,已经换回了他自己的头。 “阿星!” 许之安激动的跑进了房间,一把抱住还在发呆的许之星,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自从弟弟被那只老鼠精缠上以后,他整个人的性格都变得跟原来一点儿都不一样了,动不动就发火,暴躁。 这个该死的老鼠精要是再不走,估计这个整个家都得因为他完了。 现在弟弟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生活也能马上正常起来,一时间喜悦之情充满了许之安的心情。 “姐,我......我变回来了吗?”许之星愣愣的看着姐姐。 “当然变回来了,又变回了我那个帅气的弟弟。”许之安泪中带笑道。 许之星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先是呆了一下后,随即赶紧一把抱住了姐姐,大声喊道:“姐!我的头又变回来了!我又变回许之星了!” “是啊阿星,太好了。”看到弟弟有恢复到了原来的开朗,许之安的心里也是格外的开心。 “事情还没有结束。” ------------ 第一百一十三章 邻居的“帮忙” “陆道长,还有什么地方有问题吗?”许之安好奇的看着陆道长,“那个老鼠精不是的都已经从我弟弟身体里被赶出去了?” “老鼠精确实是已经跑了,但是贫道一时大意,让他逃了出去,恐怕等贫道走后,他还是会不甘心的回来。”陆道长沉声道。 “啊?陆道长,那可怎么办?” “无妨,好在贫道之前多做了一手准备,让你买了一只黑猫。 猫是鼠的天敌,而且黑猫是驱鬼辟邪之物,你将这只黑猫杀了,把它的血洒在门口和窗户上,这只老鼠精就不敢再进门了。 这老鼠精只有一次机会,只要过了今晚,他进不来你们的房间,待到明日清晨鸡叫时分,你弟弟这一劫就算是过去了。” 许之安看了看那只正在笼子里睡觉的黑猫,点点头道:“好的陆道长,我知道了。” 随后许之安又想起了什么,跑到屋内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陆道长。 “陆道长,这是剩下的尾款,您点点,看数对不对。” 陆道长接过信封,看也没看就塞进了自己的背包中,转过身摆了摆手,“不用看了,贫道本就是来渡人的,给的多少是你的心意,心诚则灵。” “陆道长我送送您。”看着陆道长的背影许之安赶紧追了上去。 不过走到楼梯口陆道长就不让许之安接着送了,“你回去准备黑猫血吧,那老鼠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别让他钻了空子。” “好的,多谢了陆道长。”许之安对着陆道长的背影鞠了一躬。 看着陆道长下了楼梯后,许之安就赶紧回到了房间。 “阿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许之星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别的感觉,就是觉得有点累。” “折腾了这么多天了,刚刚陆道长又开坛做法了,累也是正常的。”许之安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先上床去休息吧,我去把那只黑猫杀了。” “姐姐,你连做饭的时候杀鱼都不忍心,这只黑猫你能行吗?”许之星问道。 “没关系,你快去休息吧,我来就行。”许之安催促着弟弟。 看着姐姐一脸的淡定,许之星以为姐姐现在是真不怕,点了点头,又回到了床上,刚刚老鼠精用他的身体和陆道长搏斗了半天,现在全身上下都酸痛不已,刚沾上床许之星就睡着了。 看着弟弟的面容又重新回来了,许之安这些天来压抑的心情也终于好多了。 只是现在许之安又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这只黑猫。 虽然在弟弟面前表现得倒是极为自信,但是许之安却只是在强装镇定。 弟弟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不敢做这些事,甚至一开始学着做饭的时候,在菜市场买的那些别人杀完的鸡鸭鱼肉她都不敢碰。 到后来勉强慢慢的自己杀鱼和杀鸡了,但是猫这种大的生物,对她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甚至比自己的高考还难。 犹豫了半天后,想起来陆道长所说的时间紧迫,许之安也不敢再拖时间,提着装着猫的笼子就往房间外面走。 走到房间外面的时候,吴桂芝正好在外面等着,见许之安出来,赶紧凑上去问道:“怎么样了小许?陆道长做法成功了吗?” 许之安点了点头:“成功了,那只老鼠精已经从阿星身体里被赶出去了。” “哎呦,那可太好了,阿星这下就不用遭罪了。”吴桂芝也庆幸的拍了拍胸口。 “就是说啊,吴阿姨,这段时间您也费心了。”许之安轻声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跟阿星都是我的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有什么事情我肯定也担心。”吴桂芝摆了摆手,又看向许之安手中的黑猫,“既然现在老鼠精已经被赶走了,那这只黑猫还有什么用吗?” “陆道长说让我把黑猫杀了,然后把它的血洒在门口和窗户上,以防那老鼠精还会再回来。”许之安解释道。 “杀猫?”吴桂芝一愣,看向许之安,“小许,我记得你好像连杀只鸡都心惊胆战的吧,这猫......” 许之安有些无奈,“这是陆道长的吩咐,不然那黑猫去而复返就麻烦了,虽然没杀过,不过想着应该跟杀鸡也差不了多少吧。” “那可差得远了。”吴桂芝摇摇头,“这样吧,你把笼子给我,我帮你杀。” “啊,吴阿姨,这,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杀只猫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吴桂芝说着就从许之安的手中拿走了猫笼,“你先回去照顾着阿星吧,一会儿我杀完猫然后把血挤出来给你送过来。” 许之安点点头,“好的,谢谢吴阿姨。” 吴桂芝摆了摆手,提着猫笼就回了房间。 “果然还是在这种老式的筒子楼里才有邻居间的人情味啊。”楼顶上的苏然感叹道。 “人情味是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了这个吴桂芝不对劲。”秦守墨评价道。 苏然一愣,“怎么说?” “她眼神和表情都有问题,太心虚了。”秦守墨眯了眯眼,“这女人肯定有问题。” 说完后,秦守墨打了个响指,吴桂芝家里的景象瞬间出现在三人面前。 提着那只黑猫回到了家中,吴桂芝先是把靠近走廊的窗户给关上,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看漫画书的儿子后,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刀,直接就插在了黑猫的头上。 正在睡梦中的黑猫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已经死了。 但是接下来吴桂芝却并没有把黑猫的血挤出来,而是把黑猫带着笼子一起放到了一旁的柜子里藏起来,然后又从柜子里端出来一盆早就准备好的鲜血。 苏然挑了挑眉,“不是,这是干嘛呢?这邻居不是挺靠谱的吗?说好的还是看着他们姐弟俩长大的,就是这么看的?” “你看看,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人心险恶啊。”秦守墨啧啧道。 “这是个什么血?”苏然好奇道。 秦守墨眯眼看了看,“鸡血。” “这你也能看出来?”苏然一愣。 “你看看,年轻人真是一点儿生活阅历都没有,哥哥我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就不行吧年轻人。”秦守墨洋洋自得道。 苏然翻了个白眼,“血是什么生活技能,你不会是有点儿什么变态倾向吧?” “我这么高尚的人格,你竟然还怀疑我,太恶毒了吧女人。”秦守墨痛心疾首,“你这些年长这么大,得有多么阴暗啊。” 苏然冷哼一声,没有再搭理秦守墨。 “鸡血洒门口有什么作用吗?” “那可就不好说了,理论上来讲是没什么用的,不过玄学一点儿来说的话,倒是也能招点儿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秦守墨看着下面走出屋子的吴桂芝,“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可都是有点儿心术不正啊。” “小许啊,出来接一下。” 听到屋外吴桂芝的声音,许之安赶紧打开了房间的门,顿时一阵巨大的腥味熏的她差点儿把晚上的晚饭都快吐出来了。 “呦,是不是味道太腥了,我都忘了腥这回事儿了。”吴桂芝看到许之安的反应赶紧把盆拿的远了些。 许之安摆了摆手,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稍微能适应一些了后才站起来,“没事儿吴阿姨,第一次闻这种味道,有点儿不太能适应。” 说完后许之安看了那盆红色的鲜血一样,瞬间粘稠的血液加上刺鼻的味道,狠狠地刺激到了许之安,她再也没忍住,赶紧跑到垃圾桶旁边吐了起来。 吐了好一会儿后,许之安感觉晚上吃的东西基本上全都吐出来了,才略微觉得好一点。 扶着墙站起身来,许之安强迫自己盯着那盆血又看了几眼,虽然还是有想吐的感觉,但是这次已经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只是在原地干呕了几下。 “好点儿了?”吴桂芝看着许之安的反应担心道。 许之安强忍着一丝不适,点了点头,“我没事儿了吴阿姨,您给我吧。” 吴桂芝摇了摇头,“算了,你的嘴唇都发白,你别碰了,还是我来吧。” “啊,吴阿姨,我可以的,刚刚您都帮我杀了猫,放了血,剩下的我来吧,这也太麻烦您了。”许之安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事儿,这有什么的,你和阿星不也经常带着全全出去玩儿吗,这也是帮了我不少啊,咱们邻居间啊,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吴桂芝说着就把盆里的血开始往门口的地上倒着,“你往后退退,别溅你身上了。” 许之安听话的退到屋内,吴桂芝则是端着盆轻轻的在地上绕着一圈儿又一圈儿,在盆里的血少了大半后,吴桂芝再端着盆进到了屋内。 “吴阿姨,这把血洒到窗户上得找个工具吧,不然一会儿溅的到处都是。”许之安看了看墙上的窗户,开始找着屋内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具。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上手就成,血有什么脏的。” 吴桂芝说着就把手伸进了盆里,沾满一手血后就往房间里的窗户上抹去。 看着吴桂芝因为自己害怕血,费心费力的自己上手把血擦在窗户上,许之安顿时眼眶就有些发红。 从她长大懂事以后,都是隔壁的吴阿姨一个人照顾自己残疾的儿子的时候还顺手帮着自己和弟弟一把。 如果要不是因为隔壁住的是吴阿姨,自己和弟弟这么多年下来过得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甚至到现在自己都长大了,很多事儿都能自己做了,吴阿姨也还在把自己和弟弟当成小孩子一般的照顾。 房间里虽然就四扇窗户,不过要把窗户的每一角都抹上鲜血,也花了不少时间,等全部折腾下来,也都过了快一个小时了。 “吴阿姨,这都十一点多了,您快回去歇着吧,一会儿全全找不到您该着急了。” 看着已经累得有些出汗的吴桂芝,许之安啊赶紧递给了她一条毛巾。 吴桂芝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马上反应过来,看着毛巾道:“呦,我这手上还沾着血呢小许,这毛巾都给弄脏了。” “没事没事,您别管了吴阿姨,一会儿我洗洗就行了。”许之安赶紧道。 吴桂芝点了点头,把毛巾交给许之安,“行,基本上都已经差不多了,再没有死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儿休息吧。” “好的吴阿姨。” 许之安送着吴桂芝出了门,看着吴桂芝回到家中后才舒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房间。 只是许之安并不知道,吴桂芝在进了房间后,把盆放在地上,自己在凳子上一个人坐了好久,脸上尽是愧疚之色。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许之安的过去 “早啊然然姐。” “啊,早啊安安。” 苏然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楼梯上一步一个台阶慢腾腾的挪到了一楼的大厅,随意扫了一眼大厅。 “真好,又是没有客人的一天。” “上午倒是来了两个客人,在这儿坐了一个多小时,而且……” 许之安指了指墙上的时钟,“今天是周二,工作日,现在还是下午一点,应该也不会有客人吧。 不过说起来,姐你竟然每天都能睡到这么晚,你天天晚上熬夜吗?” “nononono,我每天不到十二点就睡了。”苏然指了指自己的脸,“看到没,姐姐我可是素颜,要长时间保持这个皮肤状态,每天都是要睡美容觉的,熬夜怎么能行。 十二点睡觉,十二点起床,每天睡够十二个小时,身心就都健康了。” “我听说大学的课程也不少吧,而且姐你学的还是金融系,按理说上午应该有课才对啊。” “逃了啊。” “啊?”许之安愣了一下。 “啊什么啊,大学逃个课多正常,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除了某些小家子气的老师,大部分老师的课都是能逃的。 姐姐我逃课技术可是一绝,等你来了江大,我再慢慢传授给你。”苏然洋洋自得。 “啊,好”许之安木讷的点点头。 “哦对了,还没问你报了什么专业。”苏然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还没开始报呢,不过准备想报考医学类的,就是还没想好具体要报什么。” 医学,难不成是为了隔壁那个叫全全的孩子? “对了然然姐,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一下。”许之安突然说道。 “你说。” “是这样的然然姐,你看咱们店里每天都没什么客人,我天天在这儿也是闲着没事儿干,你还一个月给我这么多工资,我心里实在有点儿过意不去。 要不你把我的工资减一点儿吧,一个月四五千就行。” 苏然一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本来还以为许之安要跟她说的事情是帮邻居家的孩子在人民医院挂个号什么的。 理论上来说这倒也是个小事情,随手就能给办了,但是昨天晚上吴桂芝偷偷把猫血换成鸡血的事还是让她有些介意。 虽然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秦守墨把血换回来了,但是有些事都做过了,也不能当成是没发生过。 只不过还在自己犹豫的时候,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跟自己提的事情竟然是这个。 学习学的脑子都傻了? 减工资? 整个江宁市月入过万的群体都不算太大,这要是消息放出去愿意来店里做咖啡的人不得排队都排到省外了,结果这个小姑娘竟然还在想着减工资? 苏然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说她傻还是脑子直了。 “对了安安,你家住在哪儿。”苏然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我在平阳区住,快靠近隐山的地方,已经算是城郊了。”虽然不知道苏然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许之安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那倒是还挺远的,你每天都怎么回家?” “就,先坐三号线到终点站,然后再走回去。” “三号线的终点站,平阳大桥?那也才刚进平阳区吧?离你家那边儿还远着呢,走路回家怎么着也得走一个多小时吧,不觉得远吗?” 许之安摇了摇头:“可能一开始会有点儿吧,不过一年一年的,走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远了。” 苏然走到许之安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现在既然你来了咱们店里,就没有什么还要让你走路回家这一说。 从今天开始上下班都打车回家,路费店里给你报销。” “啊?然然姐,这……这不好吧,我没事儿的,也就是走路时间久了点,就当是锻炼身体了,其实一点儿都不累的。”许之安赶紧摆摆手道。 “我是不是老板娘?”苏然认真问道。 许之安一愣,“是啊。” 苏然一锤定音,“我是老板娘,那你就得听我的,以后上下班就得打车回家,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这怎么能行。 至于工资的事儿你也不用再提了,昨天老板中彩票了,普天同庆,以后你一个月涨五千块钱,也就是一万五。” “中……中彩票?”许之安有些无语,感觉听起来也太假了。 苏然挥挥手,“行了,细节问题不用在意了,反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听我的。” 许之安眨眨眼,“谢谢然然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一定会好好在店里干的。” 苏然点点头,又假装不经意道:“对了安安,你喜欢天文什么的吗?比如看看星星之类的。” “喜欢啊,星星可好看了。” “那正好,我这儿有三张天文馆的VIP票,可以去楼顶用那个天文望远镜看太空的那种,你看看可以带着你的什么亲戚朋友的一起去那边玩吧。” 许之安怔怔道:“这个票应该很贵吧然然姐,你跟老板去看吧,这太珍贵了我用不了……” 苏然无所谓道:“几个破星星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俩都看过多少遍了,没什么稀罕的,你带着你朋友去看吧,拿着这三张票,那个天文馆你们去哪儿都不会有人拦着你们。” 许之安点点头,看着苏然道:“然然姐,好像从我到店里来打工以后,欠你的越来越多了。 本来还想着以后好好工作好报答你和老板的,但是店里的工作其实也不忙,反而是你们一直在照顾我,好像以后我都没机会还你们了。” “什么还不还的,都是小事儿,而且这也没什么,能花钱办成的事儿都不大,而且你老板那么有钱,这点儿对他来说算什么啊,来了店里咱们就是一家人,别在意这些小事情。” 苏然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打量着许之安,突然就心血来潮道:“安安,我发现你其实挺漂亮的啊。” “啊?”许之安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然然姐,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是突然发现,你的五官和脸型都挺好看的,就是这身衣服搭配和造型不太行,有点儿跟不上时代了。”苏然点评道。 许之安有些扭捏道:“之前上学也没关注过什么搭配不搭配的,而且打扮也要花钱什么的,现在这样倒也挺好的。” “那可不行,女孩子到了十八岁,可是要大变样的。”苏然站起来往楼上跑去,“反正今天店里也没客人,我带你出去逛逛街吧,我去楼上换个衣服,你等我一会儿。” “哎,然然姐。”许之安本来想叫住苏然,告诉她用不着为自己费心思,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苏然就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等苏然再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比较随意的短袖和短裤,嘴里还叼着一个普通的黑色皮筋,双手正在绑着自己的高马尾。 苏然这一套换衣服的流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从来楼上下来了,虽然没有化妆,但是也正如她所说的,她的皮肤已经好到完全不需要化妆了。 “走走走,逛街逛街。”苏然下来以后也不等许之安说什么,拉着许之安就往外面跑去。 “姐,店门还没锁呢!” 等两个人出来,许之安在苏然的拉拽下坐到了苏然的副驾上,两个人刚开出去一段路程,许之安就想起来出门的时候店门还是大开着的。 “没事儿,店里还有人看着呢。”苏然毫不在意。 “你是说老板嘛?不过我感觉老板几乎所有时间都在他自己的房间里,都不跟外界交流,就怕是店里来人把东西都偷走了她也不会知道的。”想到那个看起来很是高冷的少年,许之安觉得让他来看店怎么都不靠谱。 “管他呢,出来了就不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了,再说店里也没啥好偷的,看上什么了直接去拿就完了。” 苏然说完后,直接就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猛然一窜,马上就让许之安忘了自己本来准备要说什么。 苏然的车开的很快,但是许之安却感觉不到有什么颠簸,两人的车在高架上见缝插针的,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星月广场。 全江宁,甚至是全国有名的几个商圈之一。 和扶苏路上的那些吃喝玩乐的网红店铺不同,星月广场主打的就是女性消费群体,各种各样的服装店,化妆品店等等。 几乎整个江宁市的女生想要买什么化妆品衣服之类的,或者是一些女性的日用百货,大家都会到这里来。 因为星月广场的品牌组成也是各种各样的,从奢侈到普通。 有给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开设的香奈儿,迪奥,LV等等,也有比较平民一点儿的完美日记。 所以不论是什么需求,什么年龄段的女性群体,都能在星月广场找到适合自己的东西。 如果想买的东西在星月广场都找不到,那就说明整个江宁市都没有这样东西。 苏然把车随便停在附近的一个地上停车场后,就带着许之安直奔向了街上的几家从外面看起来有些档次的服装店。 虽然苏然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审美在店里给许之安挑选着适合的衣服,不过稍微比对了几件衣服后,许之安也不得不承认苏然的审美和眼光确实不错,挑的每件衣服看起来都很好看。 所以苏然索性直接都从衣架上拿了下来,塞给许之安,“进去试一试。” 许之安一愣,看着苏然手里的十几件衣服,“然然姐,这也太多了吧。” “没关系,反正只是试试嘛,让我来看看你适合什么风格。” 爱美果然是女孩子的天性。 虽然许之安过去的十八年一直住在那个破破烂烂的筒子楼里,这些年来也因为学习和家庭都完全顾不上打扮自己,甚至在进店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些没必要。 但是现在这几套衣服一穿,许之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甚至都快有些认不出来那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女生是一直以来那个土里土气的自己了。 好看的衣服对于一个女生的形象来说还是会有很大的影响的,许之安在苏然的鼓励下试了几件衣服后,马上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但又熟悉的女生,许之安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了。 把苏然递来的衣服全部都试过一遍后,苏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许之安刚刚试过的衣服,从里面跳了出来几件自己不太满意的扔到一边,剩下的全部都示意服务员包起来。 “然然姐,这也太多了吧,而且这些衣服好像都不便宜,一件好几千呢,我的工资不太够啊。”许之安赶紧凑到苏然耳边小声说道。 “跟姐姐出来逛街了哪儿还需要你花钱。”苏然不以为意道,“都算我的。” ”啊,然然姐,这可不行,你都给我涨了工资了,还要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而且一买就是七八件,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好了。“许之安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 这里面的衣服最便宜的一条裙子都得三千往上,这些全部都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个三四万了。 花三四万买这么多衣服,许之安想都不敢想。 贫穷的家庭环境一直以来给她灌输的思想就是,衣服这种东西也不用管好不好看,只要是能穿就行,几十块钱的和几千块钱的一样穿。 所以一直以来许之安穿的衣服从来都没有超过一百块钱的,就连冬天也是和弟弟在网上买那种宣传的几十块钱的羽绒服,虽然也没什么保暖效果,但是在里面多套几件倒是勉强也能过得去。 现在苏然轻飘飘的就要给她买好几万的衣服,虽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但是许之安都心疼的不得了。 这些衣服确实款式什么的都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类型,可能也只有抖音上那些漂亮的博主平时拍视频才会穿的那种好看的衣服。 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许之安突然也有了一种自己可能也能很漂亮的念头,一直以来平平无奇,就像是一直丑小鸭一般的自己,似乎也有了转变成白天鹅的趋势。 只是这些衣服实在是太贵了,苏然已经给了自己这么多了,许之安也不好意思再接受她为自己做什么了。 “就当是工装吧,别在意那么多细节。”苏然摆摆手道:“把你的形象提升起来,对于我们店招揽客人也是一种优势啊。 到时候人家到前台一看,这小姑娘这么漂亮,自然而然就想坐下来喝咖啡了。” 许之安被苏然夸的脸一红,不过还是想再说些什么让苏然放弃给自己买衣服的想法。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苏然就又打断了她,“好了,都说了我是老板娘了,所有的都得听我的,这才哪儿到哪儿,除了这些衣服以外,一会儿姐姐再带你去做做发型,挑挑化妆品什么的,今天好好打造打造你。” 苏然既然都这么说了,许之安也不好再拒绝了,大不了以后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来报答老板娘对自己的好吧。 很快许之安就体会到了为什么网上的那些小说里,女生都会被那些带着自己买衣服什么的有钱男人追到手。 就算苏然是个女人,在结账的时候掏出信用卡来刷卡的样子,都让许之安觉得实在是有些潇洒了,这要是个男的,自己估计都得疯狂爱上她了。 给许之安买完衣服后,苏然想了想,还是先带着许之安去了一家规模比较大的理发店。 进门后就给理发师说让给许之安设计一个适合她的发型,烫或者染都可以,贵不贵的不用考虑。 这种理发店里的发型师经验都已经十分老道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许之安适合什么样的发型,再加上苏然这么大方的客户,给足了他们可以发挥的空间。 简单的修剪过后,发型师在征求了苏然的同意后,决定还是先给许之安烫一下头发。 “好了小姐,需要等个四五十分钟。”在给许之安的头发卷完卷儿后,发型师便跟苏然打了声招呼后就去忙着别的了。 “一会儿做完头发以后,再带你去挑一套适合你的化妆品,然后晚上去吃个饭,今天快乐的一天就圆满结束了。”苏然看着镜子里的许之安满意说道:“啧,我觉得这个发型出来了肯定很好看。” 许之安笑道:“然然姐的眼光这么好,我相信你。” “倒是还挺会说话。”苏然坐在许之安身边的椅子上,假装不经意问道:“安安,你家里是干什么的啊,来店里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家庭情况呢。” 许之安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苏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后还是回答道:“我家里现在只有我和弟弟两个人,我的情况然然姐你也知道。 我弟弟叫许之星,比我小了一岁,不过他早都不上学了,现在是在隔壁平江市的一个工厂里打工。” 苏然点点头,“那你们爸爸妈妈呢,是在外地打工吗?” 许之安摇了摇头,“不是,爸爸妈妈在我和弟弟小时候就去世了。” 苏然一愣,赶紧说道:“啊,不好意思。” 许之安笑道:“没事的然然姐,这件事都过去很久了。 不过我爸爸妈妈确实之前就是在外面打工的,我爸爸妈妈的老家是在甘肃宁夏的一个小县城里,两个人都是普通家庭,那时候家里的条件也不好,没上过什么学,所以都是早早的辍学出来打工了。 他们俩也是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两个人都在老家,据说是一见钟情,很快就在一起了。 但是也是因为两家的条件都不好,所以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找个条件好一点儿的,所以双方家长知道他们俩在谈恋爱的时候都是强烈反对的,而且两边都想拆散他们。 我爸妈抗争了一段时间后,见实在是拗不过两家的家长,他们俩便决定一起私奔,离开了宁夏,来到了江宁市。 不过那时候的江宁市已经是国内的一线大城市了,到处都是高学历人才,他们两个人来了自然也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只能每天游走在各种厂房,一天天的干着日结的工作,比在家里那边儿过的要难多了。 不过好在他们两个人足够相爱,虽然日子过的是苦了点儿,但是也甜甜蜜蜜的。 后来一天天的过着日子,我爸爸妈妈也先后生下了我和弟弟。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更是一笔沉重的负担,毕竟养孩子也是一件很花钱的事情。 为了赚我和弟弟的奶粉钱,爸爸经人介绍,去了一个矿上做了矿工,这种工作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而妈妈也是在附近的超市里找到了一个盘点仓库的工作,虽然累是累了点儿,但好在工作稳定。 因为爸爸妈妈都需要去工作赚钱养家,女孩子又比男孩子懂事要早一点,所以我七八岁的时候就被妈妈教着怎么做饭,怎么带弟弟出去玩什么的了。 虽然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做这些事情还是很难,不过好在我的适应能力还算是不错,很快就学会了怎么帮着妈妈照顾家里。 再后来就是爸爸妈妈想起了我和弟弟该上小学了,但是当时我们两个人的年龄都有点儿超了,好在那个时候管的还没那么严,所以爸爸花了点钱送送礼,还是给我们送到了家附近的小学,我从六年级开始上,弟弟从五年级开始上。 可能也是因为之前完全没有打基础,所以我和弟弟都有点儿跟不上,不过小学倒是也没那么严格,混个毕业就行了。 而到了初中的时候,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赋的原因,或者是没认真学习,弟弟在初一比同龄的孩子落了一大截,很快就成了班里的倒数,再加上有些调皮,我妈妈一年好几次都被弟弟的班主任叫到学校里去当众批评。 不过当时我的成绩倒还是挺好,虽然算是外来务工子女,但是从初一开始我在班里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也许是两个孩子的差距过于明显,而且当时的家里同时负担两个孩子的学习也有些吃力,所以妈妈就想着跟爸爸商量商量,让弟弟早点下学帮着家里补贴家用算了。 我记得当时两个人是电话沟通的,在电话里爸爸坚决不同意,说是男孩子如果不上学,以后的后果就跟他差不多,一辈子就只能给别人打工。 后来妈妈觉得电话里的沟通不顺利,就决定休假的时候去爸爸所在的矿上找爸爸当面聊。 没想到也就是这时候发生意外了。 在妈妈到达矿上的时候,爸爸所在的那个矿发生了山体崩塌,爸爸妈妈也都是在那个时候遇难了。”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在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许之安的声音还是有些轻微的颤抖。 苏然把手放在了许之安的手上,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许之安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矿上出事以后,矿上联系到了我们从未见过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但是当一家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却觉得子女私奔这种事情在那个到处都是熟人的小县城实在是太丢人了,更不用说现在还有了孩子,所以两家人都不愿意把我和弟弟给带回去。 我当时初二,还有点儿脾气,就很生气的跟他们说不用他们照顾,我自己就能带着弟弟过下去。 我说的话可能正好也给他们找到了借口,所以他们索性就直接各回各家了。 但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说的气话,大人又怎么能当真呢。”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逛街 “那后来呢,他们回来看过你吗?”苏然轻声问道。 许之安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后来倒是去偷偷地看过他们,发现他们其实是还有其他的孩子和家庭,过的也还算是幸福美满。 至于我和弟弟,本来就是他们觉得让自己丢脸的孩子生的,恨不得我们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以免成为他们人生的污点。” “那从父母去世后一直到现在,你都是自己带着弟弟过的?”苏然有些惊讶,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女孩没想到独立自主的能力竟然这么强。 “没有其他人帮忙,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然然姐,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苏然点点头,“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本来还想着,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们两个人就生活不下去了,只能去大街上要饭,或者是被人送进孤儿院什么的。 但好在爸爸出事的那个矿上的老板是个好人,知道了这件事后,答应会承担我和弟弟一直到大学毕业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们还能住在之前爸爸妈妈租的那个小房子里。 靠着那位老板的资助,我和弟弟磕磕绊绊的过的到也还算是顺利,男孩子懂事的晚,我只能想着妈妈当时是怎么照顾我们的,然后慢慢学,在弟弟闹事的时候还要去学校里给他的老师道歉。 不过学校里的老师们也知道我们的情况,再加上我当时在学校里也是前几名,所以对我们姐弟俩倒也还算宽容,基本上每次我一去老师们就能原谅我们。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高二,弟弟高一的时候,也就是前年,那位老板去世了。 我并不知道后来是谁继承了他的公司,但是从那以后我和弟弟的生活费就断了,我只能每天晚上下课了去便利店和奶茶店兼职赚我们的生活费。 但是这样的日子长久不了,课余时间的兼职终究还是杯水车薪,很快就维持不了我们的温饱,而且把大部分的时间用在打工上,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也直线下降。 就在我想要退学,去找一份全职的工作时,弟弟却突然来告诉我他已经先我一步跟学校提出退学申请了,而且学校也同意了。 我当时特别生气,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本来当时中考的时候我是能够上江宁外国语的,但是考虑到弟弟的成绩上不了那么好的学校,不在一个学校我又担心他闹事儿,最后还是报了江宁一中。 虽然到了高中他还是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不过至少他每天也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学校里,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趁我不知道擅自退了学,男孩子如果不上学,没有学历,以后在社会上会过的特别难,就只能像爸爸那样外出打工,最后还出了意外。 弟弟告诉我说,本来他的学习成绩就不好,在学校也坐不住,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们也不喜欢他,要不是因为他有个学习好的姐姐,而且家庭情况比较艰难,早就把他开除了。 现在他自己提了退学申请,领导和老师们也正好不用发愁了,直接就给他通过了。 他说他这样下去肯定考不上大学,天赋就在那了,他已经和几个朋友约好了一起去平江市那边的一个厂子里打工,现在都是流水线生产,比爸爸那时候安全多了,而且一个月也能赚到五六千块钱,足够养活我们姐弟俩了。 我当时实在是拗不过他,而且高中也不是说退学了还能回去的,也就只好让他去了。 再之后就是然然姐你看到的这样,弟弟在平江赚钱养活我们两个,他一个月六千块钱的工资,自己留两千吃饭,寄给我四千,说是女生一个人在学校里要对自己好一点儿,不能委屈了自己,他在厂里包吃包住也花不了什么钱。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我高三,前段时间高考也结束了,虽然这些年过的很不容易,但好在是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学校,没有让去世的爸爸妈妈还有早早辍学养家的弟弟失望。 高考结束后,我就出来找工作了,之前看他们都吐槽然然姐你做的咖啡不好喝,想起来之前妈妈开过咖啡店,我还跟着学过一段时间,就毛遂自荐的来应聘了。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然然姐你还真的录我了,一个月还给我这么高的工资,现在我加上弟弟的工资,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足够能过的很好了,真的很谢谢你。” “这倒是小事情,本来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就多,贫富差距大,要那么多钱也花不完,顺手做做好事了。”苏然摆摆手,然后换了个方向问道:“对了,你们两个人当时还那么小,住在爸爸妈妈租的房子里肯定也遇到了很多问题吧,周围的邻居什么的应该也都人还不错吧?” 提到这里,许之安笑了起来,“住在我们家隔壁的吴阿姨,以前跟我妈妈关系特别好,经常来我们家串门,妈妈工作特别忙的时候也会收留我们姐弟俩去她家里吃饭。 后来爸爸妈妈不在了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做饭啊,水管断裂啊,买菜之类的生活技能都是吴阿姨一点点教我的。 第一次家里水管断了,我和弟弟都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吴阿姨进来三两下就给我们修好了,还有做饭的时候杀鱼和鸡,我胆子小都不敢下手,也是吴阿姨一次次示范给我看后来我才慢慢的敢自己做这些。 可以说这些年下来,要是没有吴阿姨帮衬着,我和弟弟也不会顺利的长大成人。” “这么看起来,这个吴阿姨还真是个好人啊。”苏然若有所思道。 “吴阿姨肯定是个好人,就是可惜命不太好。”许之安叹了口气,“吴阿姨年轻的时候丈夫因为受不了他们过的穷苦日子,于是抛下吴阿姨跟一个广东那边有钱的富婆走了,留下吴阿姨和两岁的儿子留在那个老旧的筒子楼里。 不过吴阿姨人比较坚强,就算没有丈夫在身边,自己也能找到一个超市收银的工作,养活自己和儿子。 吴阿姨的儿子叫孙全,因为大家都是邻居,所以吴阿姨出去上班的时候,我和弟弟也没少带着全全一起玩,三个孩子倒也还算开心。 但是全全六岁那年,却发生了一场意外。 吴阿姨当时带着送全全去上小学,在路上不小心被一辆没来得及刹车的公交车撞了一下,吴阿姨倒是没事,但是全全的腿却被公交车压过去了,当场落下了残疾。 虽然公交车公司赔了一笔钱,但是因为吴阿姨也有一部分责任,所以赔的钱并不能支撑他们去大医院看病,只是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这笔钱就花的差不多了。 后来也没有办法,吴阿姨只好把全全从医院接回来了,我知道她也很难过,一个人偷偷哭了好多次,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有时候社会就是这样的,尤其是对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根本生不起病也去不起医院。” “那你大学学医,就是为了想把全全的腿看好吗?”苏然好奇道。 许之安点点头,“这也算是一部分原因吧。 全全的腿只能去大医院才能看,我想带着全全去江宁市医看,但是江宁市医看病要花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我、弟弟还有吴阿姨我们三个人加起来,可能都坚持不到做手术那一步。 所以我想着江大的医学类专业也是顶尖,我在学校的时候努努力的话,毕业以后也是有机会去江宁市医的,到时候成了内部人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让全全来医院看病。” 苏然皱眉道:“江大的医学是五年制,就算现在还有康复的机会,但是等你毕业后,这个康复几率可就很小了。” 许之安低下了头,“可是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办法了,以我们的能力肯定是看不起病的,如果那个时候真的治不好了,至少我学了医,以后也有机会可以帮到更多跟我们一样的穷苦大众。” 看着许之安有些落寞的表情,苏然叹了口气,“等明天你就带着全全去江宁市医看病吧。” 许之安一愣,看向苏然,“然然姐,这......” “谁让你碰上了我这么个大好人呢,姐姐又心软,见不得这种人间疾苦,遇到了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你明天就跟吴阿姨带着全全去江宁市医看看他的腿还能不能康复吧,到时候会有人接待你们的,至于钱的问题,你们也不用操心,他们不会找你们要钱的。” “然然姐,那我又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了。”许之安看着苏然眼眶有些发红,“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感觉我这前十几年能碰到你和吴阿姨这样的好人,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好好,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后就好好给姐姐打工吧。” 虽然苏然对昨天晚上吴桂枝偷偷把猫血换成鸡血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但是毕竟孩子是没有错的。 而且根据许之安告诉自己的,这些年来吴桂枝对他们姐弟俩也帮衬了不少,看起来也像是个助人为乐的好邻居。 那就当昨晚的事情是她一时鬼迷心窍好了,只要以后不再对他们姐弟俩使绊子,那倒是问题也不大。 两个人又随便的闲聊了几句后,许之安的头发就烫好了,苏然站起来看了看,深表满意。 许之安之前一直都没有怎么打扮过,现在换上了好看的衣服,烫了精致的发型,苏然才发现她的底子也是不错的。 “好了,衣服和发型都搞定了,就差化妆品和配饰了。” 这还是苏然第一次给一个小姑娘化妆打扮什么的,所以多少也是有点期待看到成果的。 星月广场的化妆品店也有很多,不过想到既然这是第一次给小姑娘送这一类的礼物,怎么说档次也不能下来了。 于是苏然拉着许之安扭头就进了迪奥和香奈儿。 许之安对化妆品的品牌自然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但是当苏然结账的时候,她看到了账单上惊人的六位数时,还是当场吓得不敢收这些东西,后来苏然强行塞给她并且连哄带骗了半天她才愿意收下。 折腾完一个下午,看到被自己改造的跟中午那会儿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的许之安,苏然心满意足。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姐姐送你回家。” 许之安本来下意识还想拒绝,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下午都收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了,比起来吃饭和送回家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事情,只好点点头。 苏然在街上精挑细选了半天,最后选中了一家湘菜饭店,对于没有辣椒就不能活的她来说,湘菜一般是不会踩雷的,毕竟辣椒是最好的调味剂。 逛了一下午的两人坐下后才感觉到有些累了,苏然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上,上下打量着许之安,眯眼笑道:“哟,还没发现我们安安打扮打扮也是个大美女呢。” 许之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只是一般长相,然然姐你才是大美女呢,我这十几年来都没见过比然然姐你更好看的女孩子了,而且之前看学校微博的评选,你一直都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呢。” “那你倒是眼光不错,姐姐确实是美女。”苏然毫不谦虚的说道,对于自己的脸她还是很自信的。 “对了然然姐,咱们俩出来吃饭了,不用管老板吗?他还一个人在家呢。”许之安突然想起来了。 “他那么大个人了,管他干嘛。”苏然无所谓道:“他自己在家还能吃不上饭吗。” 许之安噗嗤一笑,“然然姐,我感觉你和老板的相处好有意思啊。” “嗯?怎么说?” “就是感觉,你好像可以随便对老板提各种各样的要求,老板也都会满足你,而且你也不用在乎老板开不开心愿不愿意,就是那种,很自信老板肯定会惯着你不会对你生气的感觉。” 苏然想了想,“你这么说,倒是也没什么问题,可能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是这么相处习惯了。” 许之安羡慕道:“妈妈说漂亮的女孩子命也好,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老板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多见。” “那不一定,说不定以后你谈恋爱的时候也会遇到这样的人,中国十几亿人肯定会有的。 而且你老板也不是那么完美,比如这个男人完全不懂浪漫,每天高冷的要死,好听的话也不会说,也就是我了,换成谁跟他待一块那么久都能被他气死。” “肯定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人啊,但是有能对你好的人就可以了,我感觉老板这样的人都是百里挑一了。” 苏然看着许之安促狭一笑,“怎么了,想恋爱了?” 许之安脸一红,“才没有呢,家里的事情这么多,也没有心思和时间谈恋爱。” “那都是之前了,现在你在店里也有了收入,还考上了好的大学,以后就会轻松很多了。” “对了然然姐,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许之安小心说道。 “问啊,也没什么不能问的。” “就是,就是我觉得你和老板都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也都很在乎对方,但是你们怎么没有确定关系?” 苏然有些措手不及,她倒是没想到许之安要问的问题是这个,一时间倒还真有些把她给问住了。 “不好意思然然姐,我好像不该问这个问题的。”看到苏然的反应许之安赶紧说道。 苏然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因为时间没到吧,暂时还不是在一起的时候。” “这还分时候呢,不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可以在一起吗?” “哪有那么容易。”苏然揉了揉许之安的头,“你现在还小,以后有机会的话就知道了。” 许之安撇撇嘴:“可是然然姐,你就才比我大一岁欸。” “哼,那也是比你大,人生阅历什么的都比你丰富。” 许之安刚准备继续反驳一下苏然,手机却正好响了起来,许之安有些好奇谁现在会打电话给自己。 只是接起电话后许之安,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失了,赶紧站起来就往外冲去。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换血 平阳区。 老式筒子楼的楼梯上,苏然正气喘吁吁的双手叉腰站在台阶上,看着前面跑得飞快的许之安,不由得感叹道年轻人的体力真好。 半个小时前,许之安接到了一通电话后就急匆匆的往外跑去,自己问了一下才知道是隔壁的吴桂枝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出了大事儿让她赶紧回去一趟。 苏然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儿,多半是因为昨天晚上换了血产生的后果,正好自己也想去凑凑热闹,看看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就以自己开车送她比打车快为由拉着许之安就上了车。 一开始许之安还觉得有些麻烦苏然,不过苏然说说不定有什么她们解决不了的麻烦,正好自己能帮上忙后,许之安就犹豫着同意了。 不过苏然刚爬上楼梯就开始有些后悔了。 上次和张子清他们一起来,直接就轻轻松松上了楼顶,甚至都忘了许之安家其实是在该死的七楼,而且这种老式的筒子楼连电梯都没有,现在自己爬到四楼都累得不行了,果然美女都不适合做什么体力活。 “然然姐,你是不是累了?” 因为电话里吴桂枝的语气听起来很焦急,所以一时间许之安也有些着急,家里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这条楼梯她已经爬了七八年,自然是感觉不到累的,不过就是忽略了苏然一直以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走过最长的楼梯就是教学楼的三楼,不过江大的教学楼一般也都有电梯,现在这个筒子楼确实有些难为她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儿就跟上了。”苏然摆摆手示意道。 “啊好。”许之安点了点头,这次倒是没多说什么,毕竟确实是有急事。 等到苏然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爬到了七楼许之安的门口时,许之安应该是刚从自己家出来,站在吴阿姨门口敲响了吴桂枝的房门。 等到吴桂枝 打开门后,苏然和许之安一时间都是被吓了一跳。 吴桂枝的房间内,墙壁上,地板上,还有各种家具上现在全都布满了正在往下流着的鲜血,看起来应该是刚洒上不久。 随着房门的打开,一股刺鼻的腥味也扑面而来,苏然赶紧抽出一张湿巾捂住鼻子和嘴,往后退了退。 吴桂枝和之前那个陆道长一起站在门后,两个身上也都和房间里的家具一样,沾满了鲜血。 吴桂枝披头散发的,满脸惊慌,眼泪却是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流,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着。 平时都是神态淡然的陆道长今天看起来也十分的狼狈,身上本就破烂的道袍又被划烂了好几处,手中的桃木剑也断成了两截,苏然眯眼看了看,那几处被划破的地方,隐隐还有鲜血渗出,再加上打开门后陆道长不停的喘着粗气,看起来比刚刚费劲儿上楼的苏然还累,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吴阿姨,陆道长,发生什么了?” 看到两人的狼狈模样,再加上吴桂枝家里的景象,许之安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对了,我刚刚回家的时候,我弟弟不在家里,他去哪儿了?” “小许,你上次买回来的猫是什么猫?是不是黑猫?”吴桂枝看到许之安,一把拉住许之安的手问道。 “是黑猫没错啊。”许之安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吴阿姨会突然问这个。 “你确定是纯正的黑猫?不是那些店里的老板故意染成的黑色?”吴桂枝追问道。 许之安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就算是染颜色,应该也是染白色和黄色那一类,比较好卖出去,谁会没事儿把猫的颜色染成黑的。” 说到这里,许之安突然反应过来,“吴阿姨,陆道长,是不是那黑猫血不管用,我弟弟还是出事儿了?” 许之安刚问完,吴桂枝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许之安又看向一旁的陆道长。 陆道长看着坐在地上大哭的吴桂枝,又看了看许之安,重重叹了口气,“你弟弟被那老鼠精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许之安有些不敢置信道:“昨天我不是听您的安排把黑猫血洒满了房间内吗?您不是说那老鼠精进不来吗?” “老鼠精确实没进来,你弟弟是在这个房间里被老鼠精带走的。” “这个房间?”许之安愣了一下,看向吴桂枝的房间,声音颤抖道:“这......这些血是我弟弟的?” 陆道长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是吴女士的儿子。” “全全?”许之安愣了一下,赶紧追问道:“全全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多血的?” 苏然看了看屋内的出血量,这个规模,估计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是报应,肯定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所以要惩罚我。”吴桂枝坐在地上喃喃说道。 “吴阿姨,您说什么呢,什么报应。”许之安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想先把吴桂枝从地上扶起来。 吴桂枝并没有接受许之安的搀扶,而是一把推开了许之安的手,整个人落寞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吴阿姨,您......” “让我来说吧。”陆道长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吴桂枝,又看向许之安,“吴女士她其实也是有苦衷的,我希望你知道真相后不要怪她。” 许之安点点头,“您说吧陆道长,吴阿姨一直以来对我们家都很好,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她的。” 陆道长稍微酝酿了一下语气后,沉声道:“昨天在你找到贫道来为你弟弟开坛做法,驱逐那个老鼠精之前,那老鼠精先一步找到了吴女士,因为知道吴女士跟你们是邻居,离得近,所以他便威胁吴女士,在我施法过后,让吴女士把你的黑猫血换成其他的血,这样待我走后他便还可以回来,再次占据你弟弟的身体。 吴女士当时是不愿意的,毕竟她一家跟你们姐弟二人的关系很好,但是那老鼠精告诉吴女士,如果她不照办,就会取下孙全的性命。 而如果吴女士愿意帮他,这件事结束后他会施法让孙全的腿好起来,以后便可以重新走路了。 其实如果只是让孙全走路这一好处,吴女士倒也不会答应老鼠精的要求。 但是如果她不照办,那老鼠精就会取走孙全的性命,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毕竟吴女士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而且就这么一个孩子。 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付出自己的所有。 所以老鼠精拿这个来要挟吴女士,吴女士自然是害怕的。 昨天晚上吴女士说帮你杀黑猫,其实是把黑猫杀死后自己藏了起来,然后用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盆鸡血来当成黑猫血蒙骗你。 鸡血这种东西,容易招来一些邪祟之物,自然也包括老鼠精。 顺利换完血的吴女士,为了怕老鼠精又过来找她,索性就把那只黑猫杀了,然后把黑猫血洒进了自己家里。 本以为这么做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但是不知道为何,等到了今天天黑的时候,你弟弟在房间里倒是没什么事情,那老鼠精却是出现在了吴女士家里,并且占了孙全的身体。 吴女士没有办法,赶紧给我打了电话,我过来后一看,孙全并没有之前你弟弟的那副模样,还保持着人类的样貌。 但是越是这样说明情况就越坏,他的化形更上一层楼,说明昨晚并没有让他伤筋动骨,甚至看起来今天的他法术要更强了。 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再次开坛做法,准备和这只老鼠精一战。 只是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老鼠精竟然相比于昨日,功力大增,哪怕是我今日已经恢复过来了,却还是败在了老鼠精的手下。 这老鼠精赢了以后,用着孙全的身体,告诉吴女士,说吴女士竟然不听他的话,没按照他的吩咐把血换了,今天就让吴女士知道什么是不听话的下场。 说完后,那老鼠精就当着我和吴女士的面,在孙全的身体上一连插了十几刀,刀刀命中要害,而且还挑破了大动脉,血液直接就狂喷出来,只用了短短十分钟,孙全全身上下的血液就流干了。 你弟弟可能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太大,就从你们房间跑过来想要看看情况,结果正好撞到了准备离开的老鼠精,那老鼠精正愁你弟弟躲在房间内他进不去,没曾想现在你弟弟竟然自己跑出来了,于是他顺手在离开的时候就把你弟弟一起带走了。” 说完后陆道长也不禁有些痛心,“都怪贫道天赋太差,学艺不精,竟然连一只老鼠精都斗不过,如今吴女士的儿子惨死,你弟弟也下落不明,唉!” 陆道长的话倒是说完了,倒也不是很长的一段话,但是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许之安一时半会儿都有些接受不了。 吴阿姨竟然骗了自己?偷偷把黑猫血换成了鸡血? 全全被老鼠精杀了? 阿星也被带走了? 看着坐在地上失神的吴桂枝,许之安问道:“吴阿姨,这都是真的吗?” 听到许之安的问话,吴桂枝惨然一笑,“小许啊,这都是报应,我做坏事的报应,家破人亡都是我应得的。” 虽然吴桂枝没有正面回答许之安的问题,但是她这么说也已经算是承认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吴阿姨?你大可以告诉我啊,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可以多凑点钱,请陆道长追杀那只老鼠精,一直到把他收服为止。”许之安不敢相信地看着吴桂枝,声音颤抖道:“为什么,您可是我和阿星最敬重的长辈,我们小时候也都全靠着您的帮衬才能顺利长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想过您会做什么伤害我们的事情。” “追杀,拿什么追杀?”吴桂枝声音沙哑道:“你也看到了,今天陆道长和那老鼠精正面打了一架,还是打不过那个老鼠精,他保护不了我们,为了全全,我只能听老鼠精的。” 听到吴桂枝的话,陆道长也愧疚的低下了头。 “那为什么,换了血以后,老鼠精还是进不来我们房间,而涂了黑猫血的吴阿姨家却能进去呢?”许之安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希望是吴阿姨最后关头良心发现还是没有那么做。 陆道长摇了摇头,“关于这个,贫道也不知道了。 如果吴女士说的没错,那她肯定是调换了鸡血和黑猫血,我虽然学艺不精,但是能肯定的是如果是真的黑猫血,那老鼠精肯定进不来,所以我们都怀疑那只黑猫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着还瘫坐在地上发呆的吴桂枝,许之安轻声道:“我是在梧桐街的一个菜贩子手里买下来的这只黑猫。 我看到它的时候,确实是纯黑的没错,我跟菜贩子也确认了一遍,他说这只猫生下来的时候就是黑色的,至于他说的是不是真话,那我就不知道了。” 陆道长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自嘲道:“涂了黑猫血的房间老鼠精却能来去自如,涂了鸡血的房间老鼠精却不敢进,看来贫道确实是学艺不精,甚至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苏然听到老道士的话,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心道你当然不知道了,这血当天晚上就被秦守墨换回去了,这女人家里抹得还是鸡血。 害人之心不可有,虽然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你这么做不也是把别人拉下水吗。 不过苏然当时也只是让秦守墨把血换回去,倒是没想到现在造成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白天还说着让许之安带孙全去天文馆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自己安排,让他去江宁市医接受最好的治疗,没想到到了晚上这么一个孩子就已经被老鼠精残忍的杀害了。 “吴阿姨,你是不是......后来没换血,或者是弄错了?”许之安看向吴桂枝问道。 吴桂枝摇了摇头,“不可能错的,鸡血是先给你的,黑猫血是我回来以后才动手杀的。” 见到吴桂枝这么说,许之安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了,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双腿一软就要向后倒去,还好苏然正好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然然姐。”转过头看到苏然,许之安再也忍不住了,情绪一瞬间就崩溃了,趴在苏然怀里大哭起来。 照顾了自己姐弟两人七八年,在自己心里跟过世的妈妈几乎是同等地位的吴阿姨,没想到竟然也会做对不起自己和弟弟的事情。 但是在这之前吴阿姨又对自己和弟弟非常好,这种落差一时间让许之安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话,现在大脑肯定是一片空白,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好在现在还有苏然在身边。 “那个老鼠精带着安安的弟弟去哪儿了你们知道吗?”苏然对这些情感纠纷倒是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先抓重点。 不过还没等陆道长回答,苏然就摆摆手,“算了,也没必要问你了,我自己找吧。不过那个老鼠精和许之星到底有什么矛盾,非要这么赶尽杀绝?” “那只老鼠精是这一带附近天赋极好的生灵之一,其他动物可能修炼上千年才有机会得道升仙,但那老鼠精只是修炼了五六百年就已经可以渡劫升仙了。 动物的渡劫和人类的不一样,并不会出现什么降下天雷之类的天地异象,应该只是需要等待一个契机。 那老鼠精在等待渡劫之时,许之星正好路过那一片地方,不知是做了什么,破坏了那老鼠精的渡劫时机,错过了升仙的机会。 如果是人类,错过一次机会后还可等待下一次的机会,大不了也就是中间再多浪费个几百年修行罢了,但是动物无论是天赋实力有多高,一生也就只有一次渡劫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许之星破坏了他的渡劫时机,他自然是非常记恨许之星的,很快就跑到了这里来报复许之星。 上一次上了许之星的身,昨天晚上被我赶走了,但是没想到这老鼠精只过了一天就法力大增,昨日我们还能斗得有来有回,今天我竟然毫无还手之力。”陆道长解释道。 苏然皱了皱眉,“这么看起来,就算是不上天,他也有法力啊,上了天就被人踩在脚下了,还不如在人间做这一片儿的老大呢。” 陆道长摇了摇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一直呆在人间,他永远都无法化身成人形,寿命也只能是比同类的正常寿命高出一截。 但是一旦升仙成功,除了能化身成人形外,他去了神界还能拥有长生不老的寿命。 所以许之星破坏了他的渡劫,对他来说是完全改变了他的一生,从今以后他只能在人间等待他寿命的终结,哪怕是有再好的天赋也都是浪费了。” “怪不得呢。”苏然嘟囔道,“不过问题不大,好好的大活人,还能让老鼠精给整死了不成。” “然然姐,你和老板这么有钱,你们认不认识什么道行高深的高人,能够帮帮我们的,我怕我弟弟他......”许之安刚说了两句,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看到了房间内孙全的血,足以看出老鼠精的手段是有多么残忍,孙全只是老鼠精生气顺带杀死的,自己的弟弟才是老鼠精真正的目标,跟那个老鼠精多呆在一起一分钟,弟弟可能就多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没事没事,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弟弟。”苏然安抚的轻轻拍着许之安的背,“还找什么高人,有姐姐在就够了。” 许之安一愣,“然然姐,那可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老鼠精,我知道你很厉害,什么事儿都难不住你,但是这太危险了,我觉得光靠我们真的不太行,要不还是找找人帮忙吧?” “对啊姑娘,这老鼠精修炼五百年,快要得道之时被人打断了,现在正是戾气极重的时候,你要是贸然去找他,说不定也会遭他的毒手,到时候人没救出来反倒是还把你给搭进去了,那才是得不偿失。”陆道长也赶紧提醒道。 “怎么年纪一大把了还畏手畏脚的,怪不得没什么长进。”苏然对着陆道长翻了个白眼,随后又看向许之安自信道:“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不用管那么多,跟着姐姐走就行了,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 苏然的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就不用再继续说了,因为在远处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阿星!” 尽管筒子楼的光线不太好,人影是站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中的,但是许之安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就是自己的弟弟许之星。 弟弟现在站在自己面前,那就说明他现在是安全的,顿时一阵喜悦冲上了许之安的心头,赶紧冲着弟弟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不过许之安刚踏出一步就被苏然一把拉了回来。 “然然姐?”许之安有些不解的看向苏然。 苏然却是眯着眼睛,一脸严肃的看向走廊尽头的许之星,“他不是你弟弟。” 许之安愣了一下,转过头再次看向许之星,却发现许之星熟悉的脸上,此时却挂着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跑回来了,正好,也是给我省事儿了。”苏然看着“许之星”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还敢自己送上门。” “许之星”缓缓打量着众人,冷笑道:“小姑娘,你竟然敢用这么狂妄的口气跟我说话,是你身边的那个道士给你的底气?” “本小姐的底气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倒是你,谁又给你的胆子回来?”苏然有些不屑道。 “许之星”皱眉道:“老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也能管的住我? 这小子不是还有个姐姐吗?那我就用他的身体杀了他姐姐,然后再让他清醒过来,感受一下亲手杀死至亲的痛苦!” “不就是成仙的机会被人破坏了吗,至于还要搭上两条人命吗? 比起一般的老鼠,现在法术你也有了,寿命你也长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苏然不能理解。 没想到说到这里,“许之星”似乎更生气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老子修道多少年你知道吗?五百年!那可是整整五百年!! 这五百年来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吃了多少苦吗?我一个人远离族人,看着身边的亲朋好友,熟悉的那些人一个又一个的离我而去,忍受着至亲离开的痛苦,还要坚持修炼,为的就是等到这一天,能够飞升到神界,抛去这些七情六欲,获得真正的大道。 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这个杀千刀的人类偏偏在这时候出现,让我五百年的修为功亏一篑! 别说是杀他姐姐,杀完他们两人都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我还要追着他们的下一世,下下一世,每一世都赶尽杀绝!直到杀够五百世!” 说完后,“许之星”似乎是已经看到了自己复仇计划大成的景象,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起来。 而与“许之星”的痛快相比,另一边的许之安则是已经被他的这番狠毒的发言吓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苏然拉着许之安站在了自己身后,看向“许之星”,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怜悯之色。 “理论上来说,这件事虽然也是许之星的无心之举,但是影响了你的大道,心中有些怨念也是难免的。 本来我还念着你是有情可原,准备让你把许之星的身体还回来,然后再想办法弥补吴桂芝失去儿子的痛苦,这件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不过现在看你这个样子,已经是走火入魔无可救药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没什么机会好给你了。” “许之星”一愣,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然,随后冷笑道:“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只是你可知道我鼠族对于危险的感知要远超常人,你若是真有那么危险,我不可能感知不到。 小小年纪倒是颇为镇定,勇气可嘉,只可惜你这扮猪吃老虎的伎俩在我面前实在是太过粗劣了。” “哦?你就这么有把握,这次你一定能拿下我们?”苏然嘴角上扬,挑起了一抹有些挑衅的笑意。 而这抹笑意对于本就愤怒的“许之星”来说,就好像是自己的猎物根本看不起自己的捕猎一般。 “许之星”的杀意瞬间就被苏然的挑衅点燃,“既然你这么嘴硬,那就先让你来替姓许的姐姐先承受我的第一击吧,我倒要看看当我的牙齿咬破你的喉咙时,你还能不能说出来一句话。” 说完后,“许之星”原本站立的身体,倏然就趴了下去,两只手也用力的抓在地上,两腿弯曲,摆出了随时要冲上来的攻击姿态。 看到“许之星”动作,陆道长和许之安都是一惊,陆道长赶紧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几人的身前,手中拿着自己的半把桃木剑,横在胸前作出防御姿态。 “除魔降妖是贫道的使命,哪怕不是这老鼠精的对手,贫道也决不允许他伤害到无辜之人的性命! 我尽力拖住他,你们先走!快快离开此地!” 看到陆道长准备上演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戏码,苏然一时间有些无语,真以为这是电视剧情呢,自己顶在前面燃烧生命什么的,完事了一堆人给自己立个碑纪念自己。 拉倒吧道长,你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下场只会是老鼠精冲过来顺手杀了你然后再解决我们几个。 虽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已经很离谱了,但是苏然还是没想到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刚刚开始就一直瘫坐在地上神神叨叨的吴桂芝,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披头散发的又挡在了陆道长身前,死死的看着“许之星”。 “你们快走,我留下来跟他拼了,现在的悲剧都是我造成的,我儿子也被这个老鼠精害死了,我才是最应该死的人,让我来跟他同归于尽!” 苏然心里狂翻白眼,有毒吧大姐,同归于尽?你甚至还不如你旁边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你们俩上去不是给它凑功德的吗? 苏然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过来看个热闹,没想到直接看到了这种烂俗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真是大开眼界。 眼看着被两人情绪感染的许之安也有些蠢蠢欲动,苏然生怕她会说出来什么“那是我弟弟,他肯定还记得我,不会对我下死手的,你们先走”这样的话,直接一手一个给吴桂芝和陆道长拉了回来,十分不耐烦的又上了点力气给他俩推了个踉跄。 “别在这儿给我搞什么苦情戏和英雄剧本,搞得好像你们两个死了就会有人心疼你们流芳千古什么的,没那个能力就给我站后面去,两个半截身子都在黄土里的人了,一点儿眼色都没有,碍手碍脚的。” 苏然无差别的输出直接让两人都是一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似乎是没想到苏然会这么跟他们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后,陆道长还是说道:“这位小姐,贫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是这老鼠精五百年的道行,这世上能斗得过他的人寥寥无几,哪怕是贫道认识的几个道法高深的同门估计都拿他毫无办法。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容易冲动,做事不计后果,但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关头,实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还是听贫道一句,赶紧和许小姐一起带着吴女士离开吧!” 苏然转过头瞪了一眼陆道长,“老头儿,五十年前你学的剑术和道法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姓秦的教你的剑术道法都不是人间这些人会的东西,但凡你能领悟一半儿,这老鼠精你不是随手就收拾了?昨天晚上还能让他从安安屋里跑了? 姓秦的说你天赋差,我倒是没想到你的天赋能差到这种地步。” 苏然的话说完,陆道长和许之安都是一愣。 “然然姐,昨天晚上,你怎么会知道的?”许之安有些发愣道。 陆道长则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然,“五……五十年前?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的?” 苏然没有回答陆道长的问题,只是继续一脸嫌弃的说道:“姓秦的把口诀和剑术都直接硬塞到你脑子里了你都学不明白,你们祖师爷当年那么高深的道法,要是让他知道传给了你这么一个蠢货,估计能气的从棺材板里蹦出来。” 苏然一席话把陆道长怼的哑口无言,满脸通红,只是看着苏然嘴唇一直在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然然姐,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不过陆道长他真的是个好人,哪怕是能力有限,他确实也尽力帮我了。”许之安看着苏然一脸的不耐烦,赶紧在一旁怯生生的解释道。 苏然看向满脸担忧生怕自己和老道士吵起来产生冲突的小姑娘,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又看向那个此时还趴在地上随时准备攻击的“许之星”。 “你还在等什么呢?刚刚叫的不是挺凶的?修炼了五百年,怎么光会凶不会干事儿啊?” “好好好,小姑娘,既然你这么想死,爷爷我就成全你!” “许之星”没想到苏然竟然看到自己的攻击姿态后还在挑衅自己,再也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双腿用力窜了出去。 只是在窜出去的一瞬间,老鼠精却发现往前扑去的只有那具属于许之星的身体,只是往前冲了几步后就因为失去了神智而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而自己竟然留在了原地! 自己竟然被人从许之星的身体中打出来了! 难道是那个小姑娘干的? 但是不可能啊,明明自己从她身上没有发现一点儿危险的气息,如果这个小姑娘真的有那么危险,自己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老鼠精赶紧抬头看向苏然的方向,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苏然的身边竟然一左一右多出了两个极为年轻的男人。 一个穿着精致的西装,戴着一副很衬托气质的金丝边眼镜,嘴里正含着一根棒棒糖,只是扫了一眼自己后就把目光移向了其他地方。 另一个则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少年,面容清冷,有种生人勿近的高冷感,出现后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是靠着墙边的护栏,眺望着天边的晚霞。 跟在苏然身上感觉到的一样,在这两个男人的身上老鼠精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气息,但是这么多年来修行途中各种死里逃生的经验告诉他,自己这回十有八九是真的死定了。 从这两个男人身上感觉不到危险气息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危险,而是他们已经可怕到了一个自己完全感知不到的地步。 可是自己已经修炼了五百年!虽然是妖族,但是在人间也是鲜有敌手的存在,这两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比自己强出这么多,除非他们是来自天上的天神! “哟,好久不见啊小道士。”秦守墨笑眯眯的看向陆道长,“记得上一次见面时,你还是个被人欺负到哭了一晚上鼻子的小屁孩儿,现在都老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爷爷辈的呢。” 陆道长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秦守墨,看了好半天后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道:“前......前辈?真的是您?” “那不然还能是谁。”秦守墨啧啧道:“当年教你的剑术和道法,可是有点儿学艺不精啊,饭都喂到嘴边儿了竟然还能漏了。” 陆道长揉了揉眼睛,又拍了自己一巴掌,确定眼前自己看到的景象是真的后,瞬间就热泪盈眶,直接整个人就扑倒在了地上。 “前辈,自从五十年前隐山一别,陆元这些年来便一直挂念着您,如果没有前辈您那晚的心血来潮,可能我早就已经被师傅赶下山了,现在都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了。 这么多年来陆元一直记着前辈的大恩大德,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前辈,只可惜前辈您的踪迹太难寻觅,晚辈找寻了三四十年都没能再见到您。 本以为此生都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没想到在我将死之时又见到您了,而且您又救了我一命。” 说完后,陆元直接激动的当场给秦守墨重重的扣了三个响头,看的秦守墨眼皮直跳,都有些后悔出现在他面前了。 陆元磕完头后,抬起头仔细的看着秦守墨,忍不住感叹道:“前辈,一别五十年,如今的我已然垂垂老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进了棺材,但您却还是和五十年前一模一样,依然还是风采依旧,看来我当年猜得没错,前辈您果然不是凡人。” “凡不凡人的,倒也没那么重要,不过确实是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如果不是我朋友拉着我来帮忙,说不定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秦守墨笑道。 “您的朋友?”陆元一愣,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向苏然,“是这位小姐吗?” “那不然呢,除了这个姑奶奶,还有谁能这个点儿把我从满是美女的酒吧里捞出来。”秦守墨叹了口气,“可惜了,今天才让我朋友安排的几个温柔知性风的熟女,我这还没来得及体会到,人就已经到这儿了。” 说完后,秦守墨顿时觉得自己更亏了,便看向对面此时完全不敢动弹的老鼠精,“小东西,你的面子可太大了,能让我们两个亲自来看着你,就算是放在你想上去的神界,这可都是头一份儿。” “所以,我今晚没能和新来的美女发生点儿什么,多少跟你也有点儿关系的。” 当老鼠精发现秦守墨的声音变冷的时候,再想逃跑根本就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是能逃跑他根本也跑不出去。 因为秦守墨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的身躯便瞬间上升到空中,几道粗壮的紫色电光随后包裹了他的全身,在他痛苦的哀嚎声中不断地电击着他的全身上下。 等秦守墨觉得差不多了,再将电流收回的时候,刚刚还战意十足,飞扬跋扈的老鼠精,现在已经是瘫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生命气息也十分微弱,只是恐惧的看着秦守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姑奶奶,就这种水平,我甚至连手指都懒得抬,你还把我叫过来,这叫什么,杀鸡焉用牛刀啊,你让你们家这位来不就顺手收拾了,我很忙的。”秦守墨无奈道。 “忙着去酒吧和温柔知性的妹妹喝酒?”苏然斜眼道:“你要是个普通人,现在什么艾滋病梅毒之类的东西,估计全都得两三遍了,能活到现在真就是个奇迹。” “这话我可不认同。”秦守墨正色道:“我可从来不搞那些龌龊之事,我都是在一个花好月圆的晚上,趁着夜色,和这些年少受苦的漂亮妹妹们一起聊一些风花雪月,顺便了解了解她们的生活和经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助到她们的地方,我这可都是正经来往。” “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苏然翻了个白眼,又指了指吴桂枝的屋里,“里面有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还能不能救了。” 苏然的话一说完,一直在走神的吴桂枝此刻也反应过来,赶紧走上前两步满脸希冀的看着秦守墨。 秦守墨随意的扫了眼屋内便摇了摇头,“没戏了,这小男孩死的太透了,这玩意儿是下了死手,一点儿活得机会都没给留。 要是刚被黑白无常带走倒也还好说,靠着你家那位的面子还能把人带回来,但是现在人已经在黄泉路上了,无亲无故的我们也不好坏了规矩。” 苏然点了点头,“明白了,虽然这孩子是无辜的,但是因果循环,有时候大人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情,难免会报复到孩子身上。”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然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吴桂枝,吴桂枝也很快就明白这是在点她的意思,顿时只觉得有些眼前发黑,再也撑不住,整个人向后倒去,好在许之安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 吴桂枝的屋里现在都是血,还有孙全的尸体,自然是不能待了,所以许之安便把她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先安置下来,剩下的等事情结束后再说吧。 “好了,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把那个老鼠精解决了然后我们就撤吧,找个地儿吃饭先,真的是,晚饭还没来得及吃上两口就被打断了。” 说完后苏然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老鼠精,“坏了我吃饭的时间点儿,知不知道现在都几点了,吃饭太晚我长胖了怎么办?” 老鼠精现在只觉得欲哭无泪。 我苦苦修炼五百年,眼看着都要升仙了,结果被一个没脑子的人类破坏了我仅有一次的渡劫机会。 我现在来报个仇,本来还是顺顺利利的,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又撞上了你这块铁板,还带着两个这么恐怖的打手。 现在我命马上都要没了,你竟然还在担心吃饭太晚会长胖的问题?合着是一点儿都没尊重我啊。 老鼠精咬了咬牙,强忍着刚刚电击的剧痛,赶紧求饶道:“刚刚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小姐,还请您看在在下着五百年来修行不易的份儿上,饶我一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各位的面前了,许家的麻烦我也不会再找了。” “在这儿给我表演欺软怕硬呢?我还是喜欢你刚刚那么硬气的样子,说是要把我们几个一个个全都杀死,尤其是先拿我开刀,杀鸡给猴看。 要不是现在发现自己翻了船,有人能随手间决定你的生死,估计还不知道会狂成什么样呢,屋里的那个孩子的下场也就是我们的下场吧?你觉得现在的求饶还有意义吗?” 苏然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好了,懒得浪费时间跟你这种没什么用的东西说话了,不是想升天吗,那就送他升天吧。” “等一下,我......” 老鼠精刚刚喊出来四个字,秦守墨就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只是一个眼神,一道比刚刚威力更大的雷电再次包裹住了老鼠精的全身。 秦守墨心念一动,紫色雷电剧烈闪烁,将老鼠精的身躯和五百年来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妖魂一同搅碎成粉末,消散在这片天地间。 站在后面的陆道长和许之安都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明明就在十分钟之前,这个老鼠精还盛气凌人的要把他们这些人一网打尽全部杀死,跟自己等人炫耀着他的复仇计划,他们还在互相争抢着谁来断后,用自己的生命拖住老鼠精的时间让其他人逃走。 但仅仅只是过了十分钟,现在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在狩猎的老鼠精,此时却是被突然出现的秦守墨毫不费力的就让它魂飞魄散了,甚至秦守墨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一下。 而站在苏然另一边的,和秦守墨一同出现的张子清,更是从出现到结束都没有看过老鼠精一眼,似乎是觉得他甚至都不值得让自己挪动一下目光。 陆元倒是还好,他早就猜到了这位曾经传道给他的前辈极有可能是来自于天上的天神,行踪神秘,长生不老,道行高深,所以老鼠精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倒也不怎么奇怪。 但是许之安此时却是有些世界观被颠覆了,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的老板娘和老板竟然同时都出现在了自己家门口,而且听老板娘的意思,昨天陆道长开坛做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这里看了。 而到了今天,面对那个即将要动手杀了他们的老鼠精,老板和老板娘都没有把他当回事儿,老板的朋友又像拍死一只苍蝇那么简单的直接就杀了那只老鼠精。 那可是连陆道长都对付不了的妖怪。 而且再听陆道长的意思,他的剑术和道法又都是老板娘身边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笑意盈盈的年轻男人传授的,而且还是在五十年前。 可是这个男人看着顶多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十年前,就算是他爸应该也都还是小孩子吧,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不过一想到刚刚男人和老板两个人都是在原地凭空出现的画面,许之安突然觉得男人和老板可能真的都不是人类。 “然然姐,我现在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的,我都不知道你跟老板还是不是老板和老板娘了。”许之安愣愣的看向苏然轻声道。 “这是什么问题,我们不是老板和老板娘还能是谁,你还在店里打着工呢,傻孩子。”苏然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揉了揉许之安的头,“脑子想不明白就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你还是傻一点好,快去看看你弟弟吧。” 经过苏然的提醒,许之安才想起来自己的弟弟从刚刚老鼠精从他体内被赶出去开始就一直趴在地上,赶紧跑了过去查看弟弟的情况, “阿星,阿星,快醒醒,已经没事儿了。”许之安把许之星的头抱在怀里轻声呼喊道。 只是不管自己怎么呼喊,许之星都躺在自己怀里没有一点儿动静,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然然姐,阿星他,他好像醒不过来了。”许之安带着哭腔的看向苏然,此时在许之安的心里,苏然已经是万能的了,好像所有的问题找苏然都能够得到解决。 “别慌别慌。”苏然又看向秦守墨。 秦守墨看了一眼,摆摆手道:“没什么大事儿,也就是这孩子连着两次被那老鼠精的魂魄占据了身体,自己的魂魄抗争不过,陷入了昏睡当中,你把他扔床上让他睡个三四天,他的魂魄休息好了就能醒了。” “连续被上身,会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苏然想到了关键性的问题。 秦守墨摇了摇头,“只是占着他的身体,又没有吸他的魂魄,没伤到就不会有事儿。” 听到秦守墨的回答,许之安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对着苏然和秦守墨鞠了一躬,“然然姐,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帮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然笑着揉了揉许之安的头,“好了,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还是那句话,你是店里的员工,那我和老板肯定是不会看着你自己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的。 以后也是,家里或者生活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和困难,就告诉我,我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许之安重重的点了点头,“然然姐,以后我会一直在店里打工的,帮你和老板干活,就算毕业了也不会去其他地方了。直到把我这么多年来欠你的都还清了。” “还清了之后就可以离开了?”苏然打趣道。 果然,许之安一愣,赶紧摆手道:“啊,然然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许之安的话刚说个开头,苏然就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了好了,傻不傻,我还真跟你计较这些东西啊,快带着你弟弟回去休息吧,再给你放一周的假,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弟弟。 “好的,谢谢然然姐。” 许之星的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身体健壮,瘦弱的许之安根本都扶不起来弟弟,最后还是在苏然的“威逼利诱”下,秦守墨没办法,又把人直接从地上送到屋内的床上。 “呼,终于结束了。”看着许之安的身影在房间里同时要照顾着吴桂枝和许之星两个人,苏然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一个小姑娘竟然能这么坚强,可真不容易。” “还是我们苏大小姐每天的日子过的太好了。”秦守墨搭着张子清的肩膀,“看看,人都被你宠成啥样了,五指不沾阳春水的。” 话刚说完,秦守墨就凭借着极强的防备意识躲开了苏然踹过来的一脚,随即整个筒子楼就是苏然追着秦守墨到处在窜来窜去,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面无表情,不过看上去有些无奈的张子清。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来的老师 江宁大学。 金融系教学楼。 扎着高马尾的少女手里抱着一本写着投资管理四个大字的厚厚课本正费力的奔跑在教学楼的楼梯上,虽然现在只是在三楼,但是长时间的不锻炼,哪怕是爬个三楼实在都是有些费力了。 就在少女好不容易一手拿着书,一手扶着楼梯的栏杆爬到四楼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气势雄厚的声音。 “同学!让一下!要撞到了!” 熟悉的声音让少女一愣,刚转过头看过去,就只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身影因为冲的太猛一时间刹不住车,一下子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因为来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少女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两个人就一齐摔到了地上。 “嘶,同学,你这也太快了吧,有什么事儿也不能这么赶啊。” 少女揉了揉自己率先摔到地上的屁股,虽然屁股上肉多,但是也架不住教学楼的水泥地板太硬啊,一时间疼的都有些爬不起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赶着上课,而且马上要迟到了,所以我才......然然?” 苏然一愣,睁开眼睛看过去,一张惊讶而且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竟然是自己学校宿舍的室友,楚兰。 虽然苏然不怎么住学校的宿舍,不过因为自己对室友也算是比较大方,经常请客吃饭什么的,所以苏然跟室友们的关系处得也非常好,而眼前的楚兰则是苏然隔壁床的室友,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宿舍里最好的。 “兰兰,你怎么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我都快被你撞散架了。” 苏然索性直接伸出手,楚兰也很配合的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今天早上第一节可是吴老太太的课,你又不是不知道,早上西西和陈陈先去餐厅吃早饭了,我就多赖了会儿床就睡过了。”楚兰边说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嘶,完了,十点十二了,迟到两分钟了,咱俩不得被吴老太太挂在墙上点名批评啊。” 听到楚兰说出来的时间,苏然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没赶上。 投资管理这门课是她们这个专业的专业课,课自然是很重要的,不过真正能够威慑到她们的,还是这门课的代课老师,一个叫吴芳的老太太,因为太过于严格,所以也被班里的同学私下叫成吴老太太。 吴芳作为学校里资历比较老的一批老师,多少也有些自己的脾气,尤其是在上课的时候,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点名来看看这个学生有没有来上课或者是迟到。 但凡是有一个人迟到,就会被吴芳堵在教室门口阴阳怪气的数落半天,并且把这个人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之后的一个月就会疯狂提问这个人,上课的时候没事儿就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什么的,可以说是非常的“关照”。 至于逃她的课就更不用说了,吴芳给了每个人可以逃课三次的权力,点名不超过三次不在,那她顶多就是口头阴阳你,倒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但是一但是逃课超过三次被她发现了,那这门课期末就不用指望着会及格了。 江大的期末考试是分成考试成绩占百分之六十,绩效分占百分之四十的构建,只有在期末考试的卷子拿到一百分的情况下,这百分之六十能拿到手,否则就会按照比例来折算。 如果是逃了三次以上吴芳的课被吴芳发现,那这百分之四十的绩效考核就一分都没有了,期末考试也是一定会挂科的。 而苏然在这之前已经有两次逃课被吴芳发现了,所以后来的每一节课苏然都得老老实实的去上。 本来今天她也有些睡过了,不过还好到学校的时间还算是充裕,按照正常计划,她还能在十点十分准时到达自己的教室门口,然后随便找个位置开始刷手机摸鱼。 结果没想到现在在楼梯口跟楚兰还撞了这么一下,就这一下耽误了两分钟,两个人现在都迟到了。 不过迟到总比逃课被抓好,顶多是吴芳在讲台上抓着自己两人先各种阴阳怪气一番,然后再加上点儿言辞激烈的批评,这也就算是完了。 “走吧,希望今天不会赶上吴芳的姨妈期。”楚兰拉着苏然的手一起向着那扇有些不敢靠近的教室大门走去。 上课的教室离楼梯口不远,两人就走了还没十几步就到门口了。 手牵着手站在教室的门口,两个人的手心一时间都有些出汗了,苏然甚至觉得面对教室门后面的吴芳,这种压迫感比自己和什么老鼠精,还是有那个叫做银城的神对峙都要强得多。 毕竟那俩都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说也说不过自己,但是门后面的这个老女人,却是一点儿都不好惹,跟她的话术比起来,自己都不能算是一个会骂人的人。 “敲门吧,说不定今天吴老太太心情不错呢。”楚兰轻声道。 苏然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倒是敲啊。” “你怎么不敲?” “我想把这个艰巨的任务留给你来完成,好让吴老太太对你有些好印象。” “有个屁的好印象,她只会深刻的记住我不仅不以迟到为耻,甚至还在这儿敲门。” 两个人在门口站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能决定下来到底谁来敲这个门,眼看着马上越拖越晚,两个人决定干脆一起敲门算了。 果然,两只手一同放到门上的时候顿时就有了些底气,苏然和楚兰对视了一眼,楚兰用嘴型默念道:“1、2、3!敲!” 计时结束,两人一起敲响了教室的大门,然后不约而同的迅速放下手,生怕推开门的吴芳看到是自己敲的门。 出人意料的是,教室内并没有传来吴芳每天都充满火药味的语气和嗓音,两人却是听到了一个温和的男声。 “请进。”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不应该是吴老太太吗?怎么是个男的声音?换老师了?”苏然低声问道。 楚兰一脸茫然,“我也没听说要换老师啊。” “啧,管他呢,只要不是吴老太太就好,咱俩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有些劫后余生的两人,知道了里面应该是来暂时代课的男老师后,都是松了一口气,楚兰直接一伸手就打开了教室的大门,拉着苏然走了进去。 果然,在教室内的讲台后面,没有了平日里吴老太太激进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有书生气的年轻男人。 男人看起来似乎也没比台下的学生们大多少,可能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俊秀,是那种扔到人群里也能很快引起大家注意的帅气。 看到苏然和楚兰进了教室,男人转过头,对着她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因为见过张子清那种逆天的神颜,所以苏然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身边的楚兰被迷的眼睛都开始恍惚了,苏然一看不对赶紧伸手拉着她就往教室后几排跑去。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中二的转学生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儿,你刚刚在教室门口,看着那个新来的老师,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苏然一脸嫌弃的看着楚兰。 “哪有那么夸张,我这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是……欣赏!帅哥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楚兰反驳道。 苏然翻了个白眼:“姐姐,你不是喜欢一米八五有腹肌的男高吗?什么喜欢口味变成这种比你大的了?” “你懂什么,男高终究还是男高,除了有一张好看的脸和结实的身材外,其他的一切都太稚嫩了,怎么能跟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比。”楚兰看着站在台上新来的老师,脸上又开始有些犯花痴了,“我最近看了不少那种霸总言情校园剧,里面那些霸总简直了,太有魅力了,又高又帅,而且女主遇到了什么事儿,人家随手打个电话就给摆平了,吃顿饭的功夫就是几千万的大项目谈成了,女主啥也不用干每个月就几十万的零花钱,这谁不迷糊啊。” “这年头偶像剧真是把校园里的妹妹们骗得不轻。”苏然摇了摇头,“但是人家也不是霸总啊,人家就一大学老师,你还想在学校里搞师生恋啊?名声还要不要了?” 楚兰无所谓道:“管他们怎么想呢,又不是封建社会了,这年头谈个师生恋不也很正常。 再说了,大学老师怎么了,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大学老师的,还是在江大这种重点大学带专业课的老师,肯定背景和实力都不一般。” 说到这里,楚兰又看向苏然,“说起来,你们家那位不也是个妥妥的霸总模板吗?虽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姐姐你这全身上下一套行头,在江宁的三环都能全款买套房子了吧。” 苏然一愣,摇了摇头,“他算什么霸总,顶多只能算是有点儿小钱吧。 而且你不是也知道他是干嘛的,就是一家小咖啡店的老板。” “这还小咖啡店呢?扶苏路上的那种天价租金,你们家张总一租就是上下一千平的店面,这一年下来光是租金都得几千万了吧?”楚兰翻了个白眼,“在咱们学校我可找不出来第二个能穿着几十万衣服的学生了。哦不对,老师里我也找不出来。” “你不说也没人看得出来。” “大姐,清朝都灭亡了,现在的大学生可不是傻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牌子也能一眼认出来啊。 再说了,你家那位张总,每次来学校接你,开的不是迈巴赫就是奥迪,虽然我不认识牌子,但是豪车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好好好,楚大小姐眼光真好。”苏然看向讲台上的男人,有些疑惑道:“不过好好的怎么换老师了,按理说吴老太太那种风格,我都感觉她会把咱们班吃的死死的了。” “说不定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人快不行了呗。”楚兰耸耸肩,“这不是正好,这学期就剩三节她的课了,少上一节是一节。” 似乎是为了验证楚兰的说法,讲台上的年轻男人在教室里缓缓扫视了一圈,然后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大字。 张维之。 “各位同学,上午好,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张维之,是你们新的投资管理学老师。 我的本科是在北京外国语大学,硕博都是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修的金融学。”男人转过身来面向教室。 “一个坏消息,你们的吴芳吴老师,因为之前一直腰部有一些疾病,持续了好多年,但是她都还一直坚持在工作岗位上。 结果前不久吴老师在一次外出锻炼时,不小心出了些意外,旧疾复发,现在已经被转到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就诊了。 虽然手术还算成功,不过医生说吴老师还是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住院观察,通过定期的康复训练,才能下床。 经过学校领导的安排,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这学期的最后几节课,包括下学期的投资管理课,全部都是由我暂代吴老师给大家上课。 论教学经验,我还是第一次带课,你们也是我的第一批学生,所以比起吴老师,我肯定还是差了许多的。 希望在以后的课堂生活上,你们能从我这里学到知识,我也能从你们的身上学习到足够的教学经验,大家都能有收获,度过这个圆满的大学生活。” 名叫张维之的老师说完后,台下的学生们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张维之以为是学生们不太满意自己,想说点儿什么话暖暖场时,台下却突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把张维之吓了一跳。 仔细听的话,甚至还能听到下面学生们的掌声中还夹杂着“吴老太太终于走了,天下太平”,“这个新老师长的好帅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换一个老师的话,应该逃课就能容易多了吧”之类的话语。 学生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毫不避讳,张维之的听力也还算不错,基本上也都听了个七七八八,一时间倒也有些无奈。 等到下面的声音小了很多,张维之伸出手示意大家可以停下来了。 “好了同学们,能看出来你们对老师的热情了,大家可以把这份热情留到上课的学习中,要是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上课吧。” 说完后,张维之翻开了面前的课本,刚准备开始讲课,一阵敲门声又把他打断了。 “竟然还会有人来的比咱俩还晚,胆子挺大啊。”楚兰看了看表。 按理说现在才来的人应该也不会知道老师已经换人了,敢在吴老太太的课上来的这么晚,不知道是哪位大神。 来人似乎敲门只是走个形式,也没等张维之回话就一把推开了教室的门。 站在门口的并不是楚兰所想的班里的哪个胆大包天的同学,而是一个看着大概有四十岁左右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就像是大多数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一般,男人的小腹也已经微微隆起,头顶上的头发也变得十分稀疏,估摸着没多久也都会掉完了。 不过男人推开门后就马上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环视着班里的景象,倒是能看出来几分领导的气势。 男人身后的少年个子很高,看着大概都快到一米九了,剪着短短的毛寸,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吊儿郎当的斜靠在门框上,也跟男人一样打量着教室内的景象。 只不过男人的扫视是像领导视察一般的敏锐,而少年的打量就像是高中时期那些街上的小痞子看到漂亮女生一般的轻佻。 正当苏然有些想吐槽学校里哪来的小痞子时,旁边又传来了楚兰花痴的声音,“完了完了完了,好帅啊这个,一天遇到两个帅哥,难不成老天爷真的听到了我的诚心祈求?” “你没事儿吧,你不觉得这男的眼神很有问题吗?就跟个社会上的小流氓一样。”苏然惊讶的看着楚兰,“你的审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俗了?” “什么低俗,这叫痞帅你懂不懂。”楚兰瞪了一眼苏然,“你说的小流氓是那种二不拉几没有脑子的,但是痞帅可是一种度,这帅哥明显就拿捏的很好嘛。” 苏然有些无奈,“你才刚看上那个新来的老师呢姐姐。” 楚兰一挥手,“这有什么影响,我就不能全都收入我的后宫?” “你的……后宫?好,好,你要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苏然翻了个白眼,又看向教室门口的男人,“不过话说回来,能让老陈亲自带来的学生,估计身份也不一般吧。 而且今天老陈竟然还这么难得的敲了门,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门口站着的中年男人是江大金融系的系主任陈国良,四十岁的年纪坐上系主任的位置,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能力的。 而之所以苏然她们对陈国良的印象这么深,最主要的原因也并不是这个,而且陈国良是吴老太太的克星。 听之前的学姐学长们说,陈国良和吴老太太之所以结下了梁子,原因是两个人早些年在院里争抢系主任位置的时候,吴老太太为了搞坏陈国良的名声,故意对外面传陈国良在学校里追求自己,还想跟自己发展不正当关系。 在当时那个信息化不透明的时代,陈国良突然被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那才真是有苦说不出,而且金融系的女老师又多,大家都站在了吴老太太一边,共同谴责陈国良的行为。 搞得当时的陈国良在学校里名声都坏了,多次被校领导约谈,让他在关键时刻要注意这种生活作风问题。 在学校里被各种谴责也就算了,难的是陈国良回家以后还要被妻子和妻子娘家的亲戚数落,妻子在家里每天又哭又闹的,差点儿都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那段时间陈国良过的特别的艰难,每天去学校上课都担心被校领导约谈,班里的学生们也都因为这件丑闻而不愿意听自己的课了。 放了学以后又不敢回家,一推开家门就是以泪洗面满脸愁容的妻子和不想搭理自己的女儿,简直是里外不是人。 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陈国良的冤屈就被洗刷了。 而且洗刷的过程非常戏剧性,就只是因为在一次聚会中,刚刚被预订为系主任的吴老太太因为太过于高兴,一不小心喝多了,自己说漏了嘴。 而且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众校领导以及学校里的老师,本来大家还都挺欢乐的祝贺吴老太太马上就能当上金融系的系主任了,结果听到她自己爆出来了,所有人全都呆在了当场,只有陈国良一个人老泪纵横,差点儿就当场哭了出来。 自己每天费尽心思,苦思冥想着要怎么洗刷冤屈还自己一个清白,结果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这吴老太太就不打自招了,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清白了? 因为那天的参与人员太多,所以吴老太太的这一恶劣行为瞒也瞒不住了,很快就传遍了全校。 各级校领导都非常生气,毕竟这件事儿如果传出去对学校的声誉也是很大的影响。 聚会因为吴老太太的酒后失言草草结束,当天晚上吴老太太屁股还没暖热的金融系主任的位置就被撤了下来。 学校为了补偿陈国良的损失,不仅让陈国良当上了新的系主任,还给他涨了工资,而且副校长还亲自去陈国良的家里跟陈国良的妻子解释了此事。 一时间陈国良在学校里的风评再次逆转,从原来人人喊打,到后来见了陈国良大家都会为之前的态度跟他道个歉,差距可以说是天上地下。 不过虽然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拆穿,吴老太太在学校的风评瞬间和陈国良就调换了过来,甚至是要更加恶劣。 但是吴老太太可比陈国良脸皮厚多了,面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在学校里任教,哪怕学生们不买单,老师们也都不待见她她都能忍下来,不得不说吴老太太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强。 甚至后来过了好几年后,学生和老师们都熬走了几批,知道吴老太太过去事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吴老太太又恢复到了之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不过虽然吴老太太能脸皮厚的继续待下去,陈国良却完全没有要放过她的心思。 虽然自己的清白也回来了,但是吴老太太做的这糟心事儿还是让陈国良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当上了系主任后,陈国良就经常在工作中找吴老太太的麻烦。 上课的时候门也不敲的冲进来,突然袭击吴老太太的课堂,说是课堂纪律或者是教学质量存在着问题,劈头盖脸的就当着学生们的面把吴老太太批一顿。 在系里年终测评的时候,就算吴老太太的教学质量确实好,陈国良也会在系里那一关卡住她,二十多年下来吴老太太愣是没评上过一次优秀教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陈国良对吴老太太明目张胆的针对,不过那段往事学校里的很多人也都知道,所以大家对这件事情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当年是你吴芳先下手使绊子的,结果自己把自己搭进去了,现在人家陈国良记仇一点儿,把这事儿报复回来了,你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不过吴老太太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甚至可能是因为陈国良这些年来一直打压她,给她也整的有点儿内分泌失调什么的,据说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个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女老师,这些年下来进化成现在这样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老女人,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脾气也一年比一年差。 每次陈国良一故意找吴老太太的麻烦,吴老太太受了气,就会在课堂上随机找一个学生发泄出来,连批带骂的让人直接泪洒当场,用楚兰的评价就是,简直是给大学生的青春时代留下了心理阴影。 每次陈国良心情不好,就拿吴老太太撒气,吴老太太受了气就会发泄在学生们身上,学生们受了气就会投诉系里说陈国良的管理有问题,然后陈国良就心情不好,三方之间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之前吴老太太上课的时候,陈国良每次都是黑着脸直接推门进来就开始在教室里转悠着看谁在打瞌睡玩手机什么的,好借机批评吴老太太对课堂的管理不严格。 所以今天陈国良竟然是敲了门才进来,虽然没有等张维之的回答,不过从敲门这个动作和进来后脸上带着的笑容,也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叫张维之的新老师还是挺满意的。 “陈主任,您这是来视察民情了?”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是陈国良后,张维之笑着开玩笑道。 陈国良哈哈大笑,“是啊,小张老师第一次上课,我正好来帮你把把关,免得压不住这群学生啊,你是不知道,之前吴老师就是,管理学生的水平实在是太差了,我都批评过她很多次了,就是没有改进。 不过老教师嘛,难免就是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毛病,仗着自己在学校的教龄老,有资历,就只按自己的思路来,这我是不认可的。” 陈国良说完后,班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有些想笑,果然,就算是吴老太太不在,陈国良的每句话都不会放弃攻击她的机会。 张维之假装没有听到陈国良对吴老太太的意见,“好啊,正好我也是第一次上课,确实是没有什么经验,我是欢迎陈主任您来旁听的,正好给我提提意见。 像陈主任您这样资历深厚而且经验丰富的教育工作者,能从您的身上学到点儿什么东西,我觉得对我的教育方式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没看出来啊,这个方老师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看他这个年纪的气质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主呢。”苏然有些惊讶。 楚兰也在一旁叹了口气,“果然,形象崩塌了。” “没事儿,你还有小流氓。”苏然安慰道。 “什么小流氓,人家那叫痞帅帅哥!”楚兰纠正道。 “好好,痞帅,太帅了。” 苏然看了一眼靠在门框上的少年,似乎是察觉到了苏然的目光,少年也将目光投了过来,看到苏然的脸上,远远的冲着苏然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潇洒地笑容。 苏然赶紧转过了头,看不了一点儿。 身边有张子清和秦守墨两种截然不同但是却都是堪称艺术品的神颜,再看到这种小男生拙劣的耍帅,苏然确实是有些适应不了这种所谓的痞帅。 张维之的马屁话术精准的戳中了陈国良的点,陈国良脸上的笑容浓郁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是来送学生的。”陈国良指了指身旁的少年,“这是咱们系里新来的转学生,今天手续刚办完到学校。 我想着办完手续后也没什么事儿,正好你这位新老师也来了,我就把人带过来一起凑凑热闹,让他也从今天开始上课算了。” 张维之点了点头,“好的,正好我刚刚才准备开始讲课,这位同学来的正是时候。” 陈国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那我就把你交给张老师了,宿舍你也去过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有的话也没事儿,可以随时去院办找我。” 少年随意的“嗯”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倨傲。 陈国良倒是完全不在意少年的态度,跟张维之打了个招呼后,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随着陈国良的离去,教室的大门也关上了,张维之看着新来的少年笑道:“这位同学,你好,我是咱们班新来的投资管理学老师,张子清,刚刚做过自我介绍了,既然你也是新来的,那要不然也跟同学们介绍一下你的信息什么的?” 按理说是很正常的要求,不过少年只是斜眼看了一眼张维之,甚至都没有回答他的话就朝着教室里走去,张维之一时间愣在了当地,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话。 “好拽啊,这也太帅了吧!”看着少年直接不搭理老师就走了过来,这种放荡不羁让楚兰再次星星眼,不过很快楚兰就发现了少年下来的方向,“然然,你快看,这新来的帅哥是不是冲着你这儿来的?” 已经进入到刷抖音模式的苏然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果然少年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径直的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来了。 不是,这人有病吧?又不是没有其他空位了,为啥朝着自己这儿过来了啊,就因为刚刚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苏然正在内心希望少年只是走向了同样的方向,目的地并不是自己旁边的时候,少年就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 苏然赶紧朝着楚兰的方向移了移,心里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坐在外面的,应该跟楚兰换个位置,反正她不怕被人看上。 见到少年也找到位置坐了下来,张维之索性也就忽略了刚刚自己的尴尬,再次翻开了课本。 “好了,刚刚有个小插曲,现在我们开始讲课,请大家把手里的课本翻到一百三十四页......” “美女,你刚刚是不是在看我呢?” 虽然张维之已经开始上课了,不过少年却是完全不在意现在是在课堂上,整个身子都侧了过来,用手撑住脸看着苏然的侧脸,“怎么,是不是这个学校里,突然见到了一个帅哥,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是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能这么莫名自信啊? 苏然的心里已经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不过脸上还是面部表情,甚至眼睛都没斜过来一下。 “不,我是在看陈主任,他今天还挺有魅力的。” “噗。”旁边的楚兰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这么离谱的话你都能说的出来,怎么,你们女生都是这么害羞?不好意思大方承认自己的内心?”少年笑道:“就不能跟我学学吗?我刚刚就是在看你,那么多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长的最好看的那个。” 什么毫无意义的屁话,苏然甚至都懒得搭理他。 看到苏然没有回话,少年又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然还是目不斜视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楚兰忍不住了,“帅哥你好啊,我叫楚兰,她叫苏然。” 苏然瞪了楚兰一眼,什么重色轻友的女人。 “苏然啊,名字挺好听的。”少年咳嗽了两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启,是你这学期,下学期,下下学期,甚至是大学四年的固定同桌。” “大学里没有同桌。”苏然声音僵硬。 果然,和身上那种流里流气的气质一模一样,简直是妥妥的中二少年。 “不不不,那能有什么影响,以后你身边的位置我全都预定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班里谁还敢跟我抢。”陈启自信一笑。 苏然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是造的什么孽碰上这么个玩意儿,说的话一句比一句中二,简直像是有点儿大脑发育不完全。 可能是以为苏然被自己霸气的样子给迷住了,陈启又接着说道,“虽然我是刚转来这个学校的,但是从现在开始,在这个学校里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我马上就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帅哥,陈主任是不是你亲戚啊?”楚兰突然问道。 陈启一愣,“亲戚?” 楚兰点点头,“对啊,陈主任一个那么严厉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对一个学生这么......毫无脾气,而且你们都姓陈,实在是有点儿忍不住怀疑。” 陈启有些不屑的撇撇嘴,“他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跟我当亲戚。” 陈启的话让楚兰顿时肃然起敬,伸出大拇指,“原来是世家子弟,怪我眼拙,怪不得这么有底气。” 陈启嘴角扬起,又看向苏然,“怎么样然然,那就这么说好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第一,我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十分钟都不到,说的话连十句都没有。”苏然冷冷道:“第二,然然不是你能叫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叫这个了。” “哦?这还有什么不能叫的?”陈启挑了挑眉,“我还就偏要叫了,然然,然然。” “帅哥,这真不太合适,我们家然然可是有主的。”楚兰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那从今天开始她就没有了,让那个男的滚到一边儿去。”陈启似乎并不在意。 楚兰再次伸出大拇指,“帅哥,这是我今天第二次佩服你了,要是等然然家里那位来了,你在他面前说完这句话还能安然无恙,那从今以后什么耶稣佛祖都不好使,你就是我楚兰心中唯一的真神。” 陈启皱了皱眉,“怎么个意思,照你这么说,那男的还不一般?” “这我可就不太好说了。”楚兰眨了眨眼,“不过看在你确实是长得帅的份儿上,我倒是能给你点儿善意的提醒。 之前我们学校倒是也有那么几个自认为自己家里有点儿实力的公子哥当着然然家里那位张先生的面说过差不多意思的话,结果二十四小时都不到,那几位公子连带着家里人都从江宁消失,一点儿踪迹都找不到了。” “哦?黑社会啊?听起来还挺有意思啊。”听完楚兰的话后,陈启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看起来还有些......兴奋? “之前那几位,也跟帅哥你一样有底气,而且自信满满,不过没事儿,我的提醒反正是已经到了,帅哥你那个啥,自求多福吧。”楚兰说完后,就继续刷起了自己的手机。 这个叫陈启的转学生长的帅倒是真帅,可惜就是脑子有点儿不太好使,对比一下还不如那个会拍马屁的小张老师呢。 “这么霸道的话,那我可还真是要见见了,有机会把人带出来溜溜啊然然。”陈启看着苏然笑道。 苏然已经懒得再听陈启说话了,索性直接戴上了耳机,放起音乐后就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自己兴致不高,在自己趴下睡觉后陈启竟然都没有打扰自己,等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课被楚兰叫起来了。 但是睡醒后苏然发现自己的猜测并不对,因为一抬头,连头都不用转,她就已经发现了陈启还是保持着自己睡觉前的姿势,就那么手撑着头一直在侧着身看着自己,硬生生看了一个多小时。 不是,这人有病吧,不会是纯变态吧?哪有人就这么盯着一个第一次见的女生硬生生看了一个多小时啊,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用情至深啊然然,我可是亲眼看着他头都没动一下的在这儿给你睡觉保驾护航呢。” 楚兰的声音很小,但是完全掩盖不住她语气中快要憋不住的笑意。 “关我屁事,吃饭。”苏然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催促着楚兰。 自己原本能出去的那一侧现在被还在维持着那个姿势的陈启占着,只能催着楚兰赶紧一起先离开教室。 “好好,别急别急。”楚兰忍着笑收拾着桌子上摊开的本子和书,一点点往自己的背包里装着,速度慢的苏然再也忍不住,一只手拽过楚兰的书包就把书和本子一股脑都塞了进去,然后把楚兰拉了起来就往外推去。 “然然,你们准备去干嘛啊?”看着两人站起身来陈启终于忍不住问道。 “到饭点了当然是去吃饭啊,帅哥要不要一起啊?”楚兰在苏然瞪大的眼睛下顶风作案。 “好啊。”果然,陈启直接就从椅子上一个弹跳就站了起来,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不是,你把他也拉上干嘛啊,这新来的完全是脑子有病啊。”苏然看着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一般的陈启忍不住埋怨道。 楚兰笑道:“这不是好玩嘛,第一次遇到这么离谱的人,你不想多看看戏?再说了,让他跟着就跟着呗,能有什么大影响,反正最后的结果不都是一样,你们家那位看不下去了,直接就把人抬走了。” “你可真是太闲了。”苏然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无聊的大学生活里给自己找点乐子嘛。”楚兰说完后又把头转到正在讲台上收拾东西的张维之的方向,“张老师再见。” “好的,再见。”张维之礼貌的点点头,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看着几人。 对这位新来的张老师苏然倒是没什么意见,便也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至于陈启,除了对苏然外,对其他人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看都懒得看张维之一眼。 只是在向着教室的门走去的时候,陈启突然觉得自己身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有些凛冽的......杀意! 陈启警觉地回过头看去,因为中午的饭点人会很多,所以大家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地冲去了学校的餐厅,而苏然醒了以后还缓了一会儿,再加上楚兰收拾东西故意磨磨蹭蹭的,所以他们三个人已经是教室里最后一批出来的了,身后除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张维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似乎是感觉到陈启正在看着自己,张维之抬起头看向陈启,脸上有些疑惑道:“怎么了同学?” 陈启盯着张维之的脸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黑板上张维之课前写下的自己的名字,并没有再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教室门。 凭着自己对危险的感知,刚刚那股强烈的杀意实在是太明显了,就好像是一直正在捕猎的狮子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一般,不过狮子并没有想马上扑上来咬断猎物的脖子,而是想留着慢慢折磨致死。 教室里明显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会在后面盯着自己而且释放出这股杀意的,也就只有身后的那个跟自己一样是新来的老师了。 张维之,姓张,难道是那里的人? 跟在苏然和楚兰身后的陈启嘴角挑起一个微微上扬的角度,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真的是老对头也来了,那看来转来这个学校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这么漂亮的女生可以勾搭,还有从祖上开始就缠斗至今的对手,看来以后有得玩了。 不过现在两方势力都是刚到学校,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爆发什么冲突,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那个叫苏然的小姑娘,所谓的“家里那位”,先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解决好了。 看着苏然的背影,陈启的脑子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而在陈启三人离开后,一个人在教室里收拾东西的张维之合上了最后一本教材,右手食指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看向刚刚陈启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跟的是真快啊,自己才刚来没两天,这个叫陈启的就马上跟过来了,看来对方是一点儿先机都不想让自己占,要是这样的话,估计两方势力在这个学校里又要斗上一斗了。 如果实在不行,干脆就找个机会把那个陈启先杀了算了,大不了就玩的大一点儿。 现在江宁大学已经成为了两方势力角逐的一张赌桌,既然上了这张赌桌,就不是轻易就能下来的了,除非某一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不过反正这些年来两方势力都是在明里暗里的相互较量,各有损伤,哪怕不是在这张赌桌上,是在其他地方,也都是冲着置对方于死地去的。 不过虽然必要的时候可以掀桌,但是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有一位大人物似乎就隐居在江宁市,在碰到那位大人物出面之前,张维之还是有些不敢擅自做出一些什么坏了规矩的事情。 虽然不论是自己还是那个陈启,两方都已经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势力,但是在那位大人物的眼中,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便会灰飞烟灭。 —— —— 苏斋。 “唉,我还想着能过几天闲生日子呢,那群喜欢折腾的小朋友们这么快就跑来了。” 古朴的房间里,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仰天长叹。 “对你有什么影响吗?”张子清和往常一样躺在自己舒适的翡翠躺椅上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蒲扇一下又一下的扇动着。 虽然张子清的房间里不论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是恒温在24度,但是他还是会有些尊重季节的仪式感,比如在夏天扇扇子,在冬天支起来一个烤炉。 “什么话,这关系可大了去了。”秦守墨有些头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小朋友虽然各有各的势力,但是说到底不都还是之前那些老东西们分出去的,祖上怎么说也是有点儿沾亲带故的。 他们老实点儿不惹事儿也就算了,他们要是坏了规矩,你说说我是骂还是打。 打轻了又不知道错,打重了也不合适,那群老东西是真能从土里钻出来找我兴师问罪,说到底最后还是我一个人抗下了所有,我这是什么劳碌命,操碎了心。” “管他们干嘛,反正......” 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张子清,突然睁开了眼睛,手中的蒲扇也停下了扇动,眼睛眯了起来,看向某一个方向。 本来还正瘫着的秦守墨突然就像是触电了一般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脸色古怪的看向了同一个方向,然后赶紧说道:“别生气别生气,那都是那些孩子的无心之举。 孩子嘛,说话口无遮拦的,他才几岁,你都多大了,犯不着跟孩子一般见识,要是实在不行,我现在就去把他老祖宗从地底下刨出来给你道个歉。” 说完后,秦守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那就看看这个所谓的‘孩子’能活多久吧。” 张子清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秦守墨轻轻松了一口气,又坐回到了沙发上,看向刚刚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就是苏然现在所在的江宁大学。 虽然那个年轻人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所说的对象是谁,再加上又是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一向骄傲惯了,所以说话总是这么狂妄。 只是偏偏就运气不好的撞上了这位把狂妄发挥到极致的人。 秦守墨刚刚说的把他们的老祖宗从地底下刨出来可不是什么玩笑话,如果刚刚张子清真是要计较点儿什么,那还真得从地下把那些老家伙们都叫醒来说说好话了。 ------------ 第一百二十章 金牌律师 天诚律师事务所。 作为江北省最为出名,也是国内四大红圈律师事务所之一的天诚律师事务所,在江北的地位非常之高。 在江北每个人打官司,但凡是有条件,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请到天诚律所的律师来为自己辩护。 先不说这场官司从客观上来讲赢的几率有多大,但凡是看到律师西装上天诚的logo,诉讼人就感觉好像这场官司已经是赢一半了。 而对方律师在听准备开庭的过程中听说自己的对手是天诚时,基本上还没开庭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半儿,有种未战先怯的感觉了。 当然,对于法学专业的毕业生来说,四大红圈律所肯定也是自己上大学开始就梦寐已久想进的地方。 而这四大律所中又属天诚的待遇最好,据说在天诚仅仅只是实习,一个月就能拿到至少两万块钱的工资,而且天诚号称永不加班,不论是有多紧急的案子或者是多重要的工作,都不会超过五点半下班,这也是天诚成立十几年来的雷打不动的规矩。 作为江北省的本土律所,天诚对家乡可谓是仁至义尽,每年的毕业生招聘,都会优先考虑江北户口的学生,然后是江宁大学法律专业的毕业生,最后才是其他高校。 这一点也为天诚积累了良好的口碑。 只不过有一点最不好的是,在四大红圈律所中,另外三家都是广纳人才,大规模招聘国内外的优秀律师,不断地壮大自己的队伍。 而天诚却好像是有什么隐形规定一样,每年只招收五个实习生,只有两个能转正。 相对于其他律所十几个几十个的大规模招聘,天诚却好像是并不愿意扩大自己律所的规模,人数也一直控制在三十人以内,不会出现另外三大律所那样几百人上千人的规模。 甚至是当其他三家的分所都已经开遍了全国各地的一线城市时,天诚都还是一直只呆在江宁市,不开设任何一家分所。 而之所以以如此小的规模就和另外三大律所能够并驾齐驱,全都是因为天诚向来只接大案子,上百亿的遗产纠纷,公司并购重组,企业合并收购等等报酬昂贵的案子。 而且这些公司大多都是商界中比较有名气的五百强企业或是跨国财团,他们涉及到的财产纠纷也大多都是能轰动整个国内商界的案例,以后还会被拿出来当作教材给学生们讲解。 就是因为天诚一直以来的不将就,几次大案的胜诉,很快就让天诚的名字响彻国内,并且以高达百分之八十三的胜率稳居国内律所胜率第一的宝座,连续十年都没有被撼动过。 别说是其他的律所,就连另外三大红圈律所,在法庭上对上了天诚都是输多赢少。 因为同为四大律所之一,输给对方实在是脸上有些不好看,所以导致后来每次接这种大案子时,这三家律所都会事先打听一下自己的对手是谁,如果听说对方是天诚的律师,而自己这边又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那基本上都会选择直接放弃。 大家都抱着只要我不和天诚对上,就没有人知道四大律所亦有高低这种事情。 天诚的总部。 一个穿着长裙的年轻女人推开律所的大门,踩着高高的高跟鞋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站在大厅里打量着律所的全貌。 和其他的开在高高的写字楼上的律所不同,天诚律所在江宁的二环砸下重金买了一块地皮,一般来说这一片的地皮是不允许售卖的,不过考虑到天诚是江宁的纳税大户,而且又是江北省的重点企业,为江北省做了不少的贡献,所以政府还是给天诚特批了一块五百平米左右的地皮。 天诚在这块地皮上建了一栋四层楼的小楼房,请了国内最好的装修队伍来施工,然后摆放了一些装饰用的现代画作后,总部的建造就完成了。 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按照老板的要求走了简洁风,从内到外都用了厚重的毛玻璃来代替混凝土的墙,地板则是用了上好的大理石,颜色单一,风格简洁,也算是江宁市建筑中的一大特色了。 “您好小姐,请问您找哪位?” 看到女人站在一楼的大厅中东张西望,在前台后的接待员很快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女人的身边礼貌问道。 女人一愣,看着接待员上下打量了一下。 “我叫方怡,是律所的前台,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我......我找一下秦守墨秦律师。”女人犹豫了一下后小声说道。 “好的,请问您有预约吗?”方怡顺便问道。 女人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预约,我没有秦律师的联系方式,只知道他是这里的律师。” “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方怡点了点头,委婉说道:“是这样的小姐,既然您来找秦律师,那应该也是听说过秦律师的名声所以慕名而来。 秦律师的行程排的实在是有些满,不论是谁想找秦律师咨询或者是打官司,都得提前至少两周预约秦律师的行程,不然的话,没有预约秦律师一般都是没有时间的。” “提前两周?”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是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要求,一时间站在原地有些措手不及。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秦律师谈谈,这关系到我和我的整个家族的命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跟秦律师提一提,我不会占用他太多时间,半个小时就够了。” 好家伙,半小时还不多呢?一个下午就三个小时,你一个人就占了六分之一,而且这会儿秦律师应该正在办公室里......放松的吧? “抱歉小姐,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秦律师一直以来的规矩, 从秦律师在我们律所任职以来,就连那些出现在国内财经新闻和政治频道的大人物,跺一跺脚整个国内经济都会受到影响的,来找秦律师都不能坏了规矩。” 方怡的回答委婉而且坚决,这样的顾客她已经见了太多了,每次都是用这么一套说辞,反正说的也是事实,按照那位秦律师的性格,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来请他去打官司,他都得先看看自己的时间能不能排的开。 像女人这样上来就是点名想找秦守墨帮忙打官司的顾客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自己做前台一天都能接到二三十个。 作为国内胜率最高的律所,天诚的胜率之所以是唯一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就是因为天诚有这位全国唯一一位职业生涯百分之百胜率的金牌律师,秦守墨。 秦守墨打的官司不多也不少,大概也就有个一百来件,基本上做律师这个行业,干个三五年的都能接到一百多件案子,尤其是大律所案子多的。 但是秦守墨的一百多件案子和其他律所那些滥竽充数的案子可不一样,这一百多件中,涉及金额最小的一件都是在一百亿以上,判刑最轻的都是有期徒刑二十年以上,全都是重大的经济和刑事案件,每一件都足以轰动全国。 而就是因为这些轰动全国的案子能够全部胜诉,秦守墨这三个字成为了整个律师界活着的传说。 甚至中间有一次,律师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律师们实在是不服气,十几个律师联手接下了一个案子,誓要和秦守墨分出个高下。 结果开庭前的那段时间,这些老律师们都把法律条文翻烂了,案件信息倒着都能背会了的时候,却有人拍到秦守墨在上海的某家有名的酒吧里带着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晚上豪掷千金,请了全酒吧的人喝酒后又带着这些女人们包下了一艘豪华游轮,开着船一路跑到公海狂欢了好几天,一直到开庭的前一天晚上才意兴阑珊的回到上海的酒店。 本来大家以为他可能知道这次的对手太难对付,所以干脆就直接摆烂不挣扎了,反正赢了那么多次,输一次对他也没什么大影响,更何况还是输给国内除了他意外其他所有的顶尖律师。 但没想到第二天开庭时,秦守墨睡眼惺忪的就上了法庭,仅仅只用了四十分钟,就把十几位老律师怼的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这几位律师当场道心破碎,直接放弃了反抗。 这一场一对多的案子,对的还是国内律师界的半壁江山,轻松拿下的秦守墨,瞬间地位在律师界被推向了金字塔的最顶端,万人之上。 每年那些想进入天诚的应届生们,除了天诚的待遇高外,更多的是想能够有机会跟在这位律师界的传说手下学习学习,这样以后说出去,也能吹嘘一下自己是秦守墨的徒弟,这个名号那可是能响彻律师界。 而来天诚找律师打官司的客户也都是一样,进了天诚的大门,首选的就是秦守墨,不惜花重金想让秦守墨做他们的辩护律师,毕竟百分之百的胜率在这里放着。 而且秦守墨这个人接案子特别的随心情,他不会像其他律师一样还会事先评估一下这个案子到底有几分胜算,自己的立场有没有问题,接下了这个案子后万一败诉了,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影响之类的。 众所周知秦守墨接案子是从来不看胜算的,他想接的案子,哪怕这个案子在所有人包括法院看来都是必败无疑的,他都会接,而且在法庭上也会交出一份让法官心服口服的答卷,让自己的委托人能够绝处逢生。 他不想接的案子,就算这个案子影响很大,涉事金额很高,最后胜诉后给自己带来的正面形象也会很有帮助,他都不会在乎这些,直接就一口回绝了。 到了后来,因为每天都来找秦守墨打官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秦守墨干脆就告诉前台的小姑娘,以后不论是谁来找自己,告诉他现在预约,两周后才能有机会跟他见上面。 等到了两周后,秦守墨如果要是还是没有心情或者是不感兴趣的话,那就会找点儿别的理由再推两周。 久而久之的拖下去,这些人慢慢的就放弃了,没办法只好去找其他的律师,秦守墨正好乐的继续躺平。 看到方怡的职业化的拒绝,女人张了张嘴,好半天后才继续问道:“那秦律师现在在律所吗?” “在的。”方怡点点头。 女人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下午的三点十三分,离天诚的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好的,那我知道了,谢谢。”女人礼貌的点点头后,转身就离开了律所。 不过虽然是已经出去了,但是方怡回到了前台后,还是透过单向的毛玻璃看到了女人犹豫了一会儿后,坐在了律所外面的花坛上。 方怡在天诚做前台,那些身价千万上亿的有钱人每天都跟数白菜一样的见,一眼就能看出来女人身上穿的那条纯白色的长裙价值不菲。 裙子没有logo,应该是私人手工定制的,从质地和走路的版型来看,这套手工定制肯定是不便宜的,怎么着也得有六位数了。 穿着这么贵的裙子,犹豫了还不到半分钟就坐在了外面不知道多少人踩过的花坛上,看来女人确实是有急事需要帮忙了。 不过每一个找到天诚的顾客都有各种各样紧急的事情,方怡见的也多了,不让人家在律所里等,外面总不能再管着人家了,方怡索性就全当没看到。 除了女人之外,律所下午就没有其他顾客来了,一旦不工作,时间就过的很快了,方怡感觉没多久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和平常一样,秦守墨都会提前个二十分钟从楼上慢悠悠的下来走人。 律所的上下班时间都是针对员工的,对于秦守墨这种地位的律师,所里就差建个像把他供起来了,更不用说他的上下班时间了。 他就算在家里躺着不来,所里都不会有任何意见,毕竟现在他已经是天诚的金字招牌了,只要秦守墨这个人在天诚,天诚就能稳坐四大红圈律所的宝座。 毕竟律师行业目前也是国内内卷严重的几个行业之一,除了四大红圈律所外,还有四五家备选的律所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位置。 这些年来他们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一个不小心可能都能和四大红圈律所中的某一家齐名了。 所以四大律所都是想尽办法提升自己所里的地位和威望,不断地通过影响力大的案子保住自己的地位。 在这样竞争激烈的背景下,只要秦守墨还坐在天诚的办公室,那天诚就永远不可能从四大红圈律所的位置下去,毕竟活着的传奇,整个国家也就只有这一位。 “秦律师,又早退啊。”方怡开玩笑道。 “这是什么话,我哪儿是早退的人,我是出门谈工作呢。”秦守墨一脸正气,“这都快下班的点儿了,我还要出去见顾客,为了公司的生意我真是操碎了心,几乎每天都在无偿加班,你竟然还冤枉我早退。” 方怡故作惊讶道:“哟,原来是去见客户啊,那是我错怪你了,我还以为你一会儿又要去ME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呢。” “什么ME,我可不去那种地方,我们做律师的,要有正义感,而且要洁身自好,酒吧什么的可不能去,不然容易沾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惯。”秦守墨严肃道:“小方啊,我这个年纪也就算了,你还年轻,一定不能走上错误的道路上啊。”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秦律师。” 方怡翻了个白眼,秦守墨的鬼话她是信不了一点儿。 整个江宁市谁不知道,在天诚律所和秦守墨的家里见到秦守墨的几率都低的离谱,但是如果是在ME,那去十趟有八趟你都能撞上秦守墨。 “对了秦律师,外面有个女人,下午三点多来律所找你了,我说要提前两周预约才行,给她打发走了,不过她出去了以后就一直坐在路边儿的花坛上等着,估计蹲点儿守着你呢。”方怡指了指外面的女人。 “开什么玩笑,我是蹲点儿就能搞定的?”秦守墨转过身别背对着方怡挥了挥手,“走了,没事儿早点儿下班吧。” “秦律师您好,终于等到您了。” 走出了律所的大门,在花坛边坐了两个小时的女人赶紧站起来小跑到了秦守墨的面前,朝着秦守墨伸出了右手。 出于作为律师的礼貌,秦守墨还是伸出手跟她握了握手。 “你好,刚刚我们律所的前台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的行程安排的很满,有案子找我的话,可以现在去前台预约,两周后可能我会有空。” “那位方小姐确实是说过了,不过秦律师,我是真的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找您,而且人命关天,这关系到我们全家的命运。”女人用着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秦守墨。 “能理解。”秦守墨点点头,“不过小姐,这里是律所,我确实也还算是个有点儿名气的律师,来找我打官司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也不是唯一一个。” 听到秦守墨的回答,女人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低声道:“我知道,我明白的秦律师,但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只能来找您了,这些事情我甚至不知道找谁倾诉,您能不能给我半个小时,不,二十分钟就够了,让我把这些话说出来。” “我的时间挺贵的。”秦守墨面无表情道。 女人赶紧点头道:“我明白,秦律师,只要您能帮我,我愿意支付给您高额的报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秦守墨伸出手指摇晃了两下,“不是钱的问题,我随随便便接一个案子都是几十亿上百亿的报酬,钱不钱的,对我来说早都已经不重要了。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时间宝贵的地方在于能让我心情愉悦,心情愉悦我就能身体健康,身体健康我就能长生不老,你能明白吗?” 女人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秦守墨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 如果眼前跟自己说这些话的是另一个人,女人甚至都会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儿问题了。 而秦守墨的话,女人只能给自己解释道是因为这种顶尖律师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所以说话方式也不是自己这些普通人能理解的了的。 “秦律师,那我还有什么方式能买下您的二十分钟?”女人小心问道。 “你见过有卖长生不老药的吗?”秦守墨认真问道。 “......没有。” “那不就完了,这关乎到我能不能长生不老的二十分钟,哪能卖出去啊。” 秦守墨说完后就不准备继续搭理女人了,绕过女人径直的走向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迈巴赫。 天诚其实是有地下停车场的,不过秦守墨这辆全球限量版的22款迈巴赫,挂着的还是5个八的车牌,秦守墨觉得把它停在地下太低调了,还是得停在大马路上让人看看。 虽然这条路上是不能停车的,但是秦守墨也不在乎他们每次贴的罚款,一天也就200块钱而已。 至于屡教不改拖车什么的,目前交警们倒是还没有什么胆子敢把这位大名鼎鼎的秦律师的车拖走,毕竟秦律师的关系网还硬了,并且还是明目张胆的关系网。 “秦律师,我真的,求求您了。” 看着秦守墨越来越远的背影,女人咬了咬牙,顾不上自己雪白的长裙,直接就对着秦守墨的背影跪了下去。 似乎是感觉到不对劲,秦守墨回了一下头,看到女人跪下后赶紧又小跑回来。 “不是,姐们儿你这是干嘛啊,咱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跪这儿啊,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一会大家都过来围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狗血偶像剧的感情纠纷呢。” 秦守墨说着就伸出手想把女人拉起来,但是女人却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就一直跪在原地默不作声。 眼看着周围开始有行人的目光往这边儿投了过来,秦守墨脸皮再厚也架不住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人围观这种事儿,只好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你不是想要机会吗,起来吧,跟我去一个地方,我给你能买我时间的机会。” 听到秦守墨的话,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在秦守墨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顺便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这才跪了一分钟都不到膝盖就受不了了,还真是娇生惯养。”秦守墨随口说道。 女人脸一红,“之前确实很少有什么需要动手的地方。” “没事儿,不重要,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这样的,见多了。” 虽然刚刚女人确实让秦守墨有些心慌,不过还是极为绅士的为女人拉开了车门,等到女人小心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秦守墨才随手把车门关上,自己上车朝着市内开去。 “对了,秦律师,我们这是去哪儿?”女人好奇道。 “你不是要买我的时间吗?去了你就知道了。”秦守墨轻声道:“不过得看你的表现了。” “表现?” 女人一愣,脸色有些古怪,难道他的意思是...... 感觉到了女人的情绪变化,秦守墨有些无奈道,“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缺女人对你也没什么兴趣。” 女人脸一红,把头往后缩了缩,没好意思继续说话。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船王 和往常一样,江宁各大酒吧的夜生活早早的就开始了,虽然大多数上班族都还在无偿加班,但是以ME为代表的一众高端酒吧,他们的顾客目标群体本来也就是那些财务自由时间松散的富二代或者是大企业的高管,所以六七点开始,这些酒吧就已经坐了个七八成满了。 在ME的至尊卡座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秦守墨左拥右抱,一手搂着一个女人,两个女人还在轮流把手里的香槟喂给他。 而那些坐在卡座两边的,挤不进去的那些女人倒也无所谓,反正也就是坐在那里拍拍照回去发发朋友圈炫耀一下自己的生活什么的,她们大多心里也清楚,秦守墨这样的男人对她们多半也是没什么兴趣的。 不过今天这些女人除了自拍外,还在好奇的打量着坐在卡座最边上的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人。 女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看不出来牌子,但是手中提的香奈儿今年最新款的手提包她们还是认识的。 女人和每天混迹在酒吧中的其他女人有着很大的差别,身上完全没有那种妖艳的感觉,也没有常年混迹于夜场的风俗感,身上有的只是那种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和自然。 女人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夸张的浓妆艳抹,看起来只是稍微打了个底,再涂个口红让自己看着起来有气色一些,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这种素到不行的淡妆跟女人那张脸型完美的鹅蛋脸配起来,反而是看起来更有气质,整个人都透漏出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 就像是牡丹花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当然,这些样貌打扮之类的都是外在的东西,大家对这个女人真正好奇的原因是因为她是秦守墨带来的。 秦守墨把她带到酒吧后,把她扔到旁边就不管了,开始了自己的左拥右抱,而这个女人也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索性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卡座的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发着呆。 两个人奇怪的相处让众人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女人和秦守墨之间的关系。 也不像是情侣,不然这个女人早就坐不住了,难道是某个暧昧对象?前女友?还是说秦守墨家里的某个亲戚? 一时间众人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毕竟这还是秦守墨这么久在ME玩以来,第一次带女人到这里来。 “秦律师,你带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秦守墨左手边的女人喂了他一口香槟后,趴在秦守墨的耳边轻声问道。 秦守墨伸手拍了一下女人的屁股,笑道:“怎么了?吃醋了?” 女人在秦守墨的手落到自己屁股上时在秦守墨耳边轻轻喘了一声,“哪儿有,秦律师你身边这么多莺莺燕燕的,我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挤到你身边来的,真要是一个个都吃醋,我哪儿吃的过来啊,早都把自己酸死了。” “所以我就不喜欢谈恋爱,谈恋爱多麻烦啊。”秦守墨哈哈大笑,“还是跟你们相处舒服,一个个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要什么不能要什么。” “那秦律师你对我的兴趣能有几天呢?”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秦守墨点了点女人的鼻子,“不过现在你得自己玩会儿了,我要去干点儿别的事儿了。” “唉,没想到这么快就对我没有新鲜感了,可真是让人难过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女人还是听话的从秦守墨身上起来了,端着酒杯去找其他的小姐妹喝酒了。 秦守墨打了个哈欠,拿起面前桌子上的一瓶啤酒,走到卡座的角落里,把手中的啤酒放在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面前。 “一口气喝了它,你就有二十分钟了。” “秦律师的时间竟然是用酒买的。”女人有些惊讶道。 “酒可是个好东西,古人都替我们证实过了,你看看人家武松打虎,杯酒释兵权什么的,干大事儿之前哪有不喝酒的。”秦守墨义正言辞道:“就算是放到现在,喝酒也能让人脑子清醒,思维发散,说不定喝完这瓶酒,你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被你发散出来了,这事儿你就不需要我帮你了。” 女人盯着自己面前的那瓶酒看了半天后,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酒瓶抬起头就开始往嘴里灌。 秦守墨一看她这个架势,顿时眼皮一跳心道不好,赶紧站起来后撤了几步。 果不其然,下一秒女人就把酒瓶从嘴边拿开,一口酒喷了出去,捂着嘴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就冲向垃圾桶吐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晚上还没吃饭,女人只是吐了几口后就吐不出来东西了,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桌子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目瞪口呆的秦守墨。 “那个,不好意思秦律师,我这是第一次喝酒,有点儿喝不下去......” 秦守墨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说完后也不等女人回答就往外走去,女人赶紧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有些摇摇晃晃的跟了过去。 ME的位置是在市中心繁华的商业街,除了酒吧外,自然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餐饮店和饮品店。 秦守墨先是买了杯热牛奶递给女人,然后又带着女人来到了酒吧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开始点菜。 仅仅只用了十分钟,从酒吧突然到火锅店的转变,让女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再加上刚刚啤酒的酒精开始慢慢上头,女人坐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 “你之前一点儿酒都没碰过?” 秦守墨的声音打断了女人的发呆状态。 女人甩了甩头,让自己的脑子里更清醒一些,“没有,这真的是从小到大第一次。”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家庭,酒会这种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可能是提到了家庭,女人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 “家里确实时常的会有一些酒会,但是我酒精过敏,所以爸爸妈妈从来都没让我沾过一点儿酒精。” 酒精过敏? 秦守墨一愣,仔细地打量着女人,果然在女人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红点。 “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秦守墨有些无奈,又跑到了外面的药店。 看女人的情况过敏似乎还挺严重的,不管怎么说,也都还是因为自己非要让她喝酒。 本来只是意思一下,没想到差点儿玩大了。 买好药后秦守墨有赶紧回到了火锅店,把药放到女人的面前。 “这个治过敏还挺有用的,虽然不会马上就好吧,不过至少能先控制住,明天应该就不会有事儿了。” 女人接过药,有些发愣,“谢谢你秦律师,自从家里出事儿以后,已经好久都没有人关心过我了。” 下午那会儿听女人的意思,秦守墨估计着十有八九可能是因为父母意外离世然后留下几个孩子涉及到遗产的分配等等。 搞不好就是女孩儿势单力薄,上面的几个哥哥姐姐们联手把她的那一份儿给抢走了,她在家里也没人能依靠了,只好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火锅这种东西,吃太快了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是得吃得慢一点儿,火锅的锅底才会熬的更香。”秦守墨轻声道:“所以你现在有的时间已经不止是二十分钟了,可以告诉我你的事情了。” 女人就着热牛奶把药喝了下去,才感觉到身上过敏引起的痒缓解了一些,松了口气后开始组织着语言。 “秦律师,我之所以来找你,除了是因为你是国内唯一一个百分之百胜率的律师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爸爸之前也找过你。” “那还挺巧的,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女人所说的倒也正常,每天来找自己的有钱人那么多,其中有一个是她爸爸倒也是正常的。 “我爸爸叫徐远洋,我叫徐溪。” “徐远洋,有点儿耳熟......啊,想起来了,亚运船舶的董事长?”秦守墨在自己脑子里的记忆里扒拉了半天想起来了这个名字。 “对的,没想到秦律师您还能记得。”徐溪点了点头。 秦守墨想了想,“这都过去的得有半年多了吧,主要还是因为你爸爸身份地位实在是不一般我才有印象的,啧,亚运船舶,这可是整个亚洲最大的船舶运输公司,听说就连国家的一些重武器都用过亚船的船只运输过,都是官方指定的合作公司了。” “辉煌什么的,也都是爸爸在的时候了。”徐溪轻声问道:“秦律师,您还记得爸爸去找您的那天,跟您聊的话题是什么吗?” “好像是遗产分配之类的吧,不过当时只是讨论了一下方案,倒是还没有具体的签订什么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书之类的。” 徐溪点点头,“是的,爸爸回来后也跟我和妈妈提起过这件事儿,爸爸说他暂时只想好了要给我留下的东西是什么,那几个哥哥姐姐的他还没想好。” 徐溪这么一说,秦守墨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就是徐远洋说的那个年纪最小的私生......不是,年纪最小的女儿?” “没事,我确实就是那个私生女。”徐溪坦然道。 “这不重要,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儿。”秦守墨摆了摆手,“所以现在你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你爸爸妈妈突发意外,但是还没来得及写遗嘱分配遗产,你的几个哥哥姐姐们什么也不想给你,所以来找我想让我帮你争取一点儿?” 徐溪摇了摇头,“秦律师,您还记得当初爸爸跟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关于我的遗产分配是怎么说的吗?” 秦守墨抬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倒是还记得,当时说的是遗产里关于金钱部分的分配,等他出海回来后再具体的讨论细节。 不过关于你,他倒是说了有一家叫做溪语的店是必须要留给你的,其他的几个孩子都不能跟你抢。 这家店是干什么的?” “这是一家花店。”徐溪轻声道。 “花店?”秦守墨一愣,“你爸爸可是亚洲船王,竟然还会开一家这么跟他形象不符的花店。” 徐溪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整个人也放松了一些。 “因为这家花店,是爸爸跟妈妈两个人一起的时候开的店,是只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回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失忆的船王 “1994年的时候,我的父亲徐远洋,刚刚从家族接手了亚运船舶集团,。 当时他才25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同年家里给他安排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是万象地产的千金,据说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长的也很漂亮。 两个人结婚后,第二年徐夫人就为我父亲生下了一对三胞胎,两男一女,也都继承了我父亲和徐夫人样貌上的优点,出生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非常好看。 事业和家庭的双丰收,让我父亲非常的高兴,在孩子出生一个月后摆了一桌轰动全市的满月酒,规模非常的大,甚至连路边经过的路人都能有一杯酒喝。 因为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用来结婚,度蜜月,生孩子,所以满月酒过后,父亲就被集团的董事局催着赶紧投入到工作中。 而也就是在这一次的工作里,父亲出了很大的意外,不过也因为这场意外,父亲认识了我妈妈,从而有了我。” 徐溪说话间,秦守墨等了好久的火锅配菜正好也上了桌,秦守墨一边往锅里下着配菜一边问道:“所以那位徐夫人生的三个孩子,就是你的哥哥姐姐?” 徐溪点了点头,“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万象地产的千金,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杨媛英?” “秦律师连着都知道。”徐溪有些惊讶。 “之前打过万象地产的官司,给他们差点整破产了,据说后来有一位幕后大佬投资才救活了万象地产,应该就是你父亲吧。”秦守墨开始把盘子里的肉往锅里下。 徐溪想了想,“秦律师说的应该是15年的时候万象地产和宇辰集团的那个纠纷吧?” 秦守墨点点头,“那段时间邵宇辰雇我做他们集团的法律顾问,说起来那还是我第一次做某个公司的法律顾问,虽然我当时是拒绝了,但是邵宇辰给我开了一个月一千万的薪水,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他打了几年的官司。” “秦律师果然和外界传闻的一样,是国内最贵的天价律师。” “给谁打工不是打工,他既然说了让我开价,那我不得开贵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守墨耸耸肩。 “是这么个道理。”徐溪点点头,“当时那场纠纷,父亲听说您是宇辰集团的律师后,劝过杨总暂时先避其锋芒,退一步,损失一点儿也没什么。 不过杨总这个人,一手把万象地产做到那种规模,年轻的时候在国内也是叱咤风云的企业家,枭雄一世,根本都不相信只是一个名声稍微有些大的律师,就能让他破产,所以他不顾所有人的劝阻,硬要去打那场官司。 后来的结果秦律师您应该也是知道的,父亲还带着我们去旁听了,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您,杨总的律师已经是国内最好的律师之一了,可在法庭上依然是满头大汗,坐立不安,您却几乎是半躺在椅子上,运筹帷幄,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这场在外人眼中极其具有争议的案件纠纷。 甚至杨总后来不服,进行了上诉,在第二次的法庭上您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让杨总几十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我记得最后法院的判决结果,万象地产需要赔偿给宇辰集团两千三百亿。 虽然从帐面上看万象地产是能拿的出这么多钱的。 但是您跟法院申请的三天内不支付赔偿金额便强制执行的要求,让杨总彻底陷入了绝境。 两千三百亿的现金,别说是万象地产,就连当时的亚运船舶都拿不出来。 后来在徐夫人的恳求下,父亲才答应拿出集团价值一千亿的股份卖出去,然后又卖了几条游轮,给万象地产凑齐了一千五百亿的现金,再加上万象地产自己凑出来的八百亿,勉强凑够了两千三百亿的赔偿款。 不过还完这么多钱后,也彻底把万象地产掏空了,从此一蹶不振,从国内前十甚至前五的房建集团,跌落成二流的公司。 而一千五百亿对于亚船集团来说,在当年也算是一次险些砍到大动脉上的大出血,因为少了那几条大型游轮,亚船集团当时制定好的开疆扩土计划硬生生推迟了五年才开始实施。” “哦豁,这么说起来,这一切还是拜我所赐了,给你们家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秦守墨的语气中却听不出来一点儿愧疚。 徐溪摇了摇头,“小插曲而已,并不重要,不论是万象地产还是亚船集团,其实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他们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我的生命中。” “能理解。”秦守墨点点头,夹了一筷子牛肉塞进嘴里,“你继续说。” “1995年,在办完了三个孩子的满月宴后,父亲带着公司的船员,进行了婚后的第一次远洋航行,目的地是澳大利亚。 因为考虑到父亲已经有两年左右没有亲自带队出海了,所以公司为了让父亲先熟悉起来,只是先安排了一个比较近的地方,而且还是公司熟悉的航线,可以说就是出去溜一圈儿很快就回来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父亲带领的船队在出海的第四天,在福建沿海遇上了突然改变方向的台风。 本来在气象局的天气预报里,这阵台风会很快离开沿海地区去往太平洋,所以父亲刻意放慢了速度,避免和台风遇上。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台风刚刚离开没多久,在父亲的船队到达福建那边的海域时,突然又折返回来了,正好和船队撞上。 哪怕船上都是在海上身经百战的老船员了,个个都经验丰富,他们在这之前也都没见过这种情况,所以众人根本都没有来得及做应对措施,船队就被那阵14级的台风吹散了,大多船只都被台风带着巨大的海浪掀翻进了海中,也包括父亲所在的船。 我妈妈的老家在福建省一个叫做鸿山镇的小地方,那个镇子在当年特别穷,镇子里的孩子很少有能接受教育的机会,妈妈也不例外,早早地就被外公安排辍学回家帮着家里干活了。 外公家里是做门窗装修之类的,妈妈是女孩子,自然是做不了这些工作,所以在成年以后,工作都是由外公和外婆一起出去做,妈妈则是在家里负责做饭洗衣服之类的家务活。 有一天妈妈去海边想抓几只螃蟹中午回家做饭吃,结果在抓螃蟹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年轻男人躺在不远处的沙滩上,衣服上和脸上都是沙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肯定是出海的船出了事,被海浪冲到这里来的。 妈妈他们这种沿海小镇的居民经常会碰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倒也见怪不怪了,一般能被海水带到这里来的,多半也都是命大。 按照那里的说法是,妈祖觉得你是个好人,命不该绝,所以救了你一命。 妈妈是个非常心软的人,看着男人一副濒死的样子,不忍心看他死在这里,于是就把男人从海滩上拖回了家。 因为外公外婆平时一出去做工就是一个星期都不会回来,所以妈妈可以先偷偷的把男人带回去照顾几天,等他醒过来再说。 在妈妈的精心照料下,没过几天男人就醒过来了,本来以为醒过来就可以把他送走了,结果没想到男人竟然失忆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家在哪里,还有什么认识的人。 一时间妈妈也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把这个搞不清楚来历的男人送到哪儿去。 思前想后了半天,妈妈带着男人去了当地的派出所,告诉了警察男人的基本情况,想把男人留在那里让警察帮忙找到他的身世。 但是在当时那个年代,又是镇上的小派出所,警察办过最大的案子也就是去抓抓小偷吓唬吓唬打群架的小混混,对于这些因为海难走失的人,知道自己是谁从哪儿来的还好说,直接送到县里去,县里的派出所再送到市里,很快就能把人送回去了。 但是那些个失忆一点儿都不记得自己是谁的,就算是把人送到县里,县里一看一问三不知,也都懒得管这种事,毕竟九十年代的时候网络技术什么的都不发达,和外界联络的方式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听妈妈说了情况后,派出所的警察嘴上敷衍着他们已经知道了情况,会想办法找寻男人的身世帮他联系熟悉的人,然后扭头就让妈妈又把人带回去了。 男人虽然是失忆了,但是脑子倒也不傻,能看出来妈妈肯定是不方便继续把他留在家里的,毕竟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把一个陌生男人留在家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男人就跟妈妈说他再在家里借住一晚,第二天就会搬出去自己想想办法先找个工作稳定下来什么的。 妈妈想着外公外婆应该不会这么快回家,就暂时同意了男人的要求。 但是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两个人吃完饭正在聊天的时候,外公外婆却提前一天结束了工程,直接就回到了家里。 毫无防备的妈妈和男人在家里被抓了个正着,据说外公当场就暴跳如雷,拿着施工用的锤子差点儿就一锤子敲在了男人的头上,要不是外婆和妈妈赶紧拦在男人身前,男人当天晚上估计就要命丧当场了。 经过妈妈和外婆的劝阻,虽然还是很气愤,但是外公好歹是放下了锤子,黑着脸坐在凳子上听妈妈的解释。 虽然说清楚了男人的来历,但是外公还是对男人保持怀疑的态度,觉得外来人都没什么好心思,哪怕是失忆了,心也都是坏的。 再三跟妈妈确认了男人没有做过什么不老实的事情后,外公暂时放下了对男人动手的心思,但是也坚决不同意男人再住在家里,也不管男人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还是三更半夜,直接就把男人赶出了家门。 男人无家可归,身上也没有钱住不了宾馆,只好在妈妈家门口的街上就那么睡了一夜,好在福建没有冬天,也不会太冷,哪怕是睡在地上也不会那么难受。 因为男人没有身份,鸿山镇又是个小地方,镇上的居民还是有些排外的,所以男人在镇上转悠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愿意接受自己的工作。 后来在妈妈连着好几天的苦苦哀求和外婆的劝说下,外公勉强同意在做工程的时候带上男人给他帮帮忙打打下手,毕竟外婆终究还是女人,很多体力活都做不了。 本来一开始外公想着做这种建筑工程又苦又累的,说不定男人没几天就坚持不下来了,自己就跑了。 但是没想到几个项目做下来,男人倒是表现得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任劳任怨,能吃苦,干得了脏活累活,自己安排给他的工作都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还能保质保量,男人给他搭伙儿,甚至速度比他跟外婆搭配还快,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男人之间的友谊建立的很快,尤其是工程人,一向都是直来直去的,没什么心眼儿,男人就这么跟外公搭伙儿干活干了大半年后,外公终于是接受了这个看起来聪明能干的外来人,让妈妈在家里收拾出来一个房间给他住。 虽然外公能看出来妈妈和男人也在着大半年里的相处中都对对方有了男女之情的好感,但是由于男人的身份暂时还摸不清楚,加上男人又是外地人,所以外公一直都假装自己不知道,视而不见,除了工作之外对其他事情绝口不提。 事情的转变是在第二年的年初,在做一个高空建筑的项目时,外公因为对于自己的技术太过于自信,没有做任何的安全措施就上了脚手架。 但有时候意外就是来的这么突然,那天的太阳很大,晒得外公一时间有些晃了眼睛,一个没看清,脚下一滑就从脚手架上摔了下去。 还好在下面的男人眼疾手快,在外公快摔到地上的时候在下面几层拉住了外公,但尽管如此,外公的腿还是摔断了一条。 对于做建筑工程的人来说,手脚出了问题,这辈子基本上就是和建筑行业无缘了,外公自然也是一样。 失去了工作能力的外公,做完手术后还要再床上修养一年,更是什么活儿都干不了。 在这种全家失去经济来源的情况下,男人站了出来,说是要报答外公一家收留他的恩情,接下了外公的活儿,从那以后由外公来联系客户,谈好了价钱后男人去做工作。 男人的年纪正值壮年,学习和工作能力又强,再加上外公的远程指导,很快就在当地做出了名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家里的收入甚至比之前还多了些。 看到男人这么尽心尽力的工作为了养活自己一家,外公最终还是被打动了,在一次男人的工作结束后,跟男人提起了他和妈妈的事情,表达了自己赞同的意见。 小地方的人一向结婚都很早,镇子上的其他女孩儿,像妈妈这个年纪的,有的孩子都已经会走路了,妈妈其实都算是大龄单身了。 这一年下来,不仅仅是妈妈把男人捡回来的那几天,到后来男人渐渐地融入到家庭中,跟妈妈一起吃饭,散步,沙滩上捡贝壳,抓螃蟹等等细枝末节的相处,早就已经让两个人深深地爱上了对方,只是外公一直不同意,所以两个人都没敢明说。 现在外公既然已经松了口,并且表示赞同两个人在一起,两个人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了,在外公外婆的安排下,很快就在鸿山镇领了结婚证,办了一场平平淡淡的婚礼。 因为镇子本来也就不大,所以男人的情况镇子上的其他人也早就知道了,这一年来男人的踏实能干,对外公一家的照顾有加大家也都看在眼里,除了排外,镇子上的街坊邻居们性格还是淳朴的。 而现在既然男人没有了自己的身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再加上又和镇子里的姑娘结了婚,所以大家索性就把男人也当作了镇子里的人看待。 从现在开始才真正意义上被整个镇子所接纳的男人,在结了婚后彻底放弃了想要寻找自己的身世的想法。 这一年来在外公家里所感受到的来自外婆和妈妈的关心照顾,外公虽然严厉但是也都是好心的教训,让男人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而且关于自己身世的消息也一点儿眉目都没有,自己的脑子里也没有任何的记忆,男人也已经不再执着于自己的身世了。 反正人这一辈子活着无非就是成家立业,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既然自己现在在这里找到了家庭的温暖,倒也不必再执着于寻找自己原本的家庭。 有时候现有的也许就是最好的,说不定自己的原本家庭并不怎么好,还不如现在的这个小家这么和睦。 而且妈妈说男人是在海滩边被发现的,应该是遭遇了海难飘过来的,好在大难不死,说不定会必有后福。 这反而让男人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说不定是四处漂泊到处流浪的那种,一点儿都不稳定,说不定现在到了鸿山镇,有了圆满的家庭,这就是所谓的‘必有后福’。 两个人结婚后,很快就生下了一个女儿,因为见过了太多的海,妈妈更喜欢小溪的清澈,所以给女儿取名字叫做徐溪。 爸爸和妈妈的婚后生活非常幸福,尤其是有了我以后,加上外公外婆,一家五口人的生活也算得上是幸福美满。 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妈妈越来越害怕爸爸会重蹈外公的覆辙,在工作中出了什么意外,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失。 于是在妈妈的反复要求下,爸爸放弃了家里这么多年传下来的工程行业。虽然外公不是很愿意,但是因为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他也没有立场来反对。 因为妈妈最喜欢玫瑰花,而且在家里的时候一个人无聊就喜欢摆弄各种各样的花朵,把它们扎成好看的花束,所以在妈妈的建议下,两个人用家里的积蓄开了一家花店,用了我的名字命名,叫做溪语。 在当时那个年代,在沿海的乡镇开一家花店,我们家倒是头一家,因为好奇和新鲜,一时间吸引来了不少镇上和周边乡镇过来看热闹的居民。 本身大多数人见到玫瑰也都是在电视上和图片上,在乡镇中见到真玫瑰的人的还是不多的,所以冲着新鲜感,花店开业的前几个月每天都会有人进来买花,一时间赚的钱倒也和爸爸出去做工程差不了多少。 但是爸爸知道新鲜感这种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大家的新鲜感不会持续太久,必须得马上转变营销模式。 从小被作为大集团继承人培养的爸爸,就算是已经失忆了,倒是脑子里关于商业模式如何运转以及采取什么样的营销策略和手段是最有用处的,这些东西也不会忘。 爸爸的这些个思维用在这里可以说是降维打击,妈妈只需要负责扎花,爸爸则是去了县里和市里开始找一些花卉市场和大一些的花店谈合作事宜。 爸爸与生俱来的商人气质,谈吐不凡,再加上超前的思维,很快就谈成了一项又一项的合作,解决了家里花店的供货需求和销售渠道的问题。 不得不说,金子无论在哪里都是金子,爸爸就是天生的商人,进入到商场后的一系列布局,很快就把溪语从一个边远的沿海小镇花店,变成了一个开在福州市中心,颇有些影响力的连锁鲜花供货中心。 我们家也从海边的那种自建的小平房,搬到了大城市的别墅里,从农民阶级一跃成为了富人阶级。 那会儿还是99年左右,在那个万元户都能让人仰望的年代,我们家已经有了六位数的存款和全省范围内十二三家的分店,可以说已经算得上的当地小有名气的富豪了。 名气大当然好了,爸爸妈妈也不再是那个边远乡镇的乡下人了,我们家的生活水平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外公有了最先进的电动轮椅,家里还请了佣人和保姆,我也成了所谓的‘大小姐’,爸爸妈妈也是众人眼中的模范夫妻,多年来一直感情和睦。 当然,不仅仅是在外人的角度,就连从我和外公外婆这些家里人的角度来看,爸爸和妈妈的感情也非常好。 爸爸记得所有的周年纪念日,一百天两百天这些,还有情人节、七夕节和圣诞节之类的,都会给妈妈准备惊喜,两个人过的极其浪漫。 花店里工作不忙的时候,爸爸也会经常带着妈妈到处去旅游,看看不一样的景色,就算是有了孩子,他们也还是经常一起过二人世界。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日子会这么平淡的过下去时,名气大带来的另一个重大的影响就来了。 一个改变了我们家所有人命运的影响。” “让我猜猜,是那位大房徐夫人,带着你的姐姐哥哥们找上门了?”秦守墨插话道。 徐溪点了点头,“没错,爸爸作为徐家唯一的男丁,徐家这么多年来肯定是不会放弃寻找爸爸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么说起来,倒是有点儿可惜,理论上来讲,你们一家人在福建那边儿过的也挺好的,你爸爸妈妈也都是因为真爱而在一起的,没有什么所谓的家族联姻之类的东西夹杂在里面,感情上来说肯定是比那位徐夫人好太多了。 再加上有你这么个女儿,他们也是一步步一起奋斗从农村走到大城市里,这一直以来的经历也足以让人记忆深刻了。”秦守墨啧啧惋惜道。 徐溪叹了口气,“但是老天爷似乎永远都看不得人幸福,总会在人觉得人生圆满的时候,出来告诉你这是命运跟你开的一个玩笑。 我记得我那会儿刚上小学一年级,那天下午放学,在学校门口等着接我的人不是妈妈,而是外婆。 一直以来对于放学接我这件事,妈妈都是亲力亲为,外婆和自己的那些朋友也有老年活动,顾不上接我。 我那时候虽然还小,但是看到接我的是外婆,心里也隐约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回了家以后,我发现家里除了外公和爸爸妈妈之外,还有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外公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看,那个中年男人坐在外公的对面,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再多看。 当时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吧,让人不敢直视他。 那个年轻女人坐在男人的身边,脸色冷漠的打量着妈妈,能看得出来她身上对妈妈强烈的敌意。 而妈妈则是坐在外公的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能看到妈妈的眼眶有些发红,似乎是刚刚哭过。 爸爸则是坐在两拨人中间的位置,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时不时地看着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和他身边的女人,眉头紧皱。 我当时只看了几眼,外婆就不再让我看了,带着我进了房间,让我写作业,自己也留在房间里陪着我。 到了晚上我写完作业出去洗漱的时候,那两个陌生人已经离开了,但是那天晚上爸爸和妈妈也是第一次分房睡了,外婆去了妈妈的房间,陪着妈妈睡了一夜。 再后来等到我第二天放学回家,爸爸就已经不在家里了。 妈妈告诉我爸爸有工作要谈,要出差很长时间,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一年两年,让我先不要想爸爸了。 我当时还小,而且爸爸平时工作本来也就比较忙,所以就没想那么多。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来的一男一女,那个中年男人从血缘关系上来讲就是我的我爷爷,亚船集团上一代的掌门人,徐海洋。 那个女人就是名正言顺和爸爸领了结婚证的徐夫人,万象地产的千金大小姐,杨媛英。 那天他们过来,也没有急着说一定要把爸爸马上就带回去,而是跟爸爸商量说先跟他们回去看看,在自己从小长大的环境里能不能找回一些当初的记忆。 然后再去医院接受一些对于恢复记忆有帮助的康复治疗,等到爸爸的记忆全部恢复后,是选择回去做叱咤风云的亚船集团话事人,还是继续做那家连锁花店的老板,他们都尊重爸爸的选择。 爷爷和徐夫人的出现,让爸爸早已放下的关于身世的探寻,又重新捡了起来,但是现在的生活又过的太过于幸福,爸爸也怕自己回到原来的家庭里会过的还不如现在。 那个自称是自己妻子的徐夫人,爸爸从看她的第一眼开始,一直到她走,在自己的心里都没有半点儿心动的感觉,所以爸爸心里也明白,这肯定只是一场商场上的联姻,他对那位杨大小姐是没有爱情的。 不过在爸爸犹豫不决的时候,妈妈却突然站了出来,她说她希望爸爸能够回去找寻自己的身世,如果前二十几年的事情一直不记得的话,就相当于自己的生命中少活了二十多年,不管怎么样,她不希望爸爸的人生中留有遗憾。 在妈妈的支持下,爸爸第二天跟着爷爷回到了青岛,开始了自己记忆的探索。 妈妈可能也是以为等爸爸恢复了记忆后,不管怎么选择,都会回来跟我们说一声。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的是,爸爸这一走就是十年,一直到了2011年的夏天,他才重新出现在了我和妈妈的面前。 爸爸告诉我们,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刚回到青岛就被爷爷软禁了起来,虽然还是会在医院进行记忆的康复治疗,但是爷爷却不允许爸爸离开青岛半步。 虽然后来恢复了记忆,但是爸爸每天都在思念我和妈妈,想尽办法想回到我们两个的身边,哪怕只是来看看我们。 可是在那样的家庭,虽然爸爸已经是名义上的董事长了,但是爷爷却还是集团的最大股东,爷爷为了不让爸爸出门,甚至都不让爸爸亲自带队出海了,完全的限制了爸爸的人身自由。 之所以一直到现在才能来找我们,是因为半年前爷爷去世了,根据爷爷的遗嘱,爸爸继承了爷爷的全部股份,成为了集团的最大股东,直到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能限制的了爸爸的人身自由了。 办完了爷爷的丧事,处理完了集团的内部事务后,爸爸就迫不及待地跑来福州找我们了,想把我和妈妈接到青岛去一起生活。 本来妈妈是不愿意的,十年下来,她本来都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带着我生活了,渐渐地放下了爸爸。 而且如果是回到了青岛,肯定避免不了和爸爸的正房,那位名正言顺的徐夫人,还有她的三个孩子相处,妈妈担心我性子软,和他们相处会被欺负,所以当场就拒绝了爸爸。 但是爸爸想带我们回去的决心真的很大,为了让妈妈心软,他又和当初在鸿山镇的时候一样,在别墅外面的街道上坐了三个晚上,总算是让妈妈愿意再跟他谈一谈。 而这次除了他跟妈妈的深情告白外,他还拿出了他这十年来的日记本,上面每一天都写满了他对妈妈的思念,十年写了厚厚的六个笔记本。 他跟妈妈保证,回了青岛后我们一家三口会住在其他地方,不和徐夫人以及她的三个孩子住在一起,也不会让我被那三个孩子欺负,在他的心里我和妈妈才是他的一家人。 最后还是看爸爸的态度实在是很诚恳,妈妈心软了,答应爸爸会带着我跟他一起回到青岛,但是前提是她要把溪语也一起开到青岛去。 溪语是爸爸妈妈一起创立的公司,不像亚船那样是家族传下来的,溪语倾注了爸爸的全部心血,是爸爸一步步亲手做大做强的,所以对于妈妈的条件爸爸自然是答应了,马上就让人在青岛的市中心买下了一间楼房,把溪语的总部从福州搬到了青岛。 回到青岛以后,爸爸也实现了他的承诺,已经提前买好了一套我们三个人住的房子,也给我找好了学校,妈妈继续管理着溪语。 至少在前两个月看起来,就好像是短暂的回到了当初我们一家三口在福州的生活,而因为爸爸又回到了我们身边,一如既往的对我们好,妈妈的心情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好了起来。 只不过同在青岛,哪怕是爷爷去世了,爸爸成为了亚船集团的实际掌权人,有些事情也没有爸爸想象的那么简单。 比如那位徐夫人,见爸爸一脸两个月不回家,终于坐不住了,带着她的三个孩子来我们家里大闹了一场。 徐夫人的父亲,万象地产的杨总,见女儿受了委屈自然也是很生气,直接就找到了爸爸把爸爸骂了一顿,并且威胁爸爸如果不回家,就会撤出万象地产在亚船的投资,转而支持亚船的死对头。 因为当时正处于亚船的关键时刻,杨总的威胁对爸爸来说还是有些严重的,虽然爸爸还是不愿意回去,但妈妈是个明事理的人,她知道要以大局为重。 妈妈告诉爸爸,她已经看到了爸爸对我们的心意,她现在也比十年前成熟了很多,知道以爸爸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她能够理解爸爸的不得已,所以她劝着爸爸要多回家,少到我们这里来,她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我,如果爸爸要是放不下,可以隔三岔五的过来一趟看看我们,但也没必要在这里待太久。 妈妈的明事理让爸爸更加愧疚,但是爸爸也不是个会被这些事情困住的人,他很快的就一头扎入到了公司的发展运作中,并且克服了自己内心对于大海的恐惧,再次亲自带队出海,完成了几次对集团影响巨大的运输任务。 随着爸爸明里暗里的各种运作,亚船集团开始慢慢的摆脱了万象地产的控制,不再需要万象地产的投资。 等杨总再意识到的时候,虽然很生气,但是也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亚船集团的体量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的万象地产,成为了真正的庞然大物。 自身强大以后,爸爸又开始经常来找我们了,当然,那位徐夫人也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位大家闺秀。 杨总也是一样,虽然不能以投资人的身份再来压爸爸了,但是还能以岳父的身份来管教爸爸,再加上随着亚船集团规模的越来越大,爸爸的个人形象也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 万一徐夫人脑子不清醒,非要是做出来什么极端的事情,爸爸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媒体和公众谴责,毕竟他赚钱也不需要靠什么公众形象。 他真正担心的是妈妈和我会被牵连进去,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到我们两个,给我们扣上一些‘小三’,‘情人’,‘私生女’之类的帽子。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那位徐夫人有一天还是发了神经,喝多了以后跑到我和妈妈家里大脑一场,坐在门口的地上又哭又闹,还用跳楼来威胁我们母女两个人离爸爸远点儿。 虽然全程妈妈都没有搭理她的发疯,但是各大媒体新闻还是拍下来了一堆素材,然后以各种各样离谱的标题发到了网上和公众号上。 一时之间妈妈和我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妈妈变成了勾引有钱男人的小三,我变成了小三用来上位的私生女。 甚至还有人扒出来了溪语曾经的老板是爸爸,这下更从侧面证实了妈妈的事业是靠爸爸起步的。 虽然对于这些妈妈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但是我好几次夜晚起来上厕所,还是发现了妈妈一个人站在窗户前抽烟发呆,我知道她的心里还是在意的。 所以我在学校里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阴阳怪气的时候,从来都不敢回家告诉妈妈,我也不想让妈妈更操心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遗嘱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很久,久到我不知不觉中都上了高中。 虽然中间偶尔还会有同学的阴阳怪气和谩骂欺辱,不过相比事情刚开始被揭露的时候,高中时期的处境已经好了很多,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事情的热度自然而然就下去了。 而也是这个时候,2015年的那个夏天,因为那场轰动地产行业的官司,在杨总和徐夫人的恳求下,爸爸出资保住了万象地产,给杨总留下了最后的一点体面。 有了把柄在爸爸手里,杨总和徐夫人再也没办法对爸爸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见了,毕竟他才是万象地产名义上最大的债权方,如果爸爸愿意,万象地产随时都要偿还给爸爸一千五百亿。 这件事过后,爸爸想直接搬来跟我和妈妈一起住,但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们生活造成的影响,妈妈并不同意爸爸这么做,还劝爸爸要好好待在家里,毕竟他还有另外的三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虽然妈妈刚开始态度很坚决,但是爸爸隔三岔五的就往家里跑,从最开始借着想看看我的名义,到后来索性直接喝多了,往家里的沙发上一躺就不走了,一来二去的,硬生生的赖在了家里过夜。 不过就算是爸爸已经赖在家里了,妈妈也给他规定以后一周只能回家一天,其他时间不管他去哪儿,都不能来家里跟我们住,不然她就带着我回福州。 妈妈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马上做,爸爸是了解她的,所以只能答应了她的要求。 但是也可能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除了每周待在我们家里的那一天外,其他时间爸爸要么是去和朋友聚会,要么是借着工作的理由不回家,也不想和徐夫人以及他们的三个孩子相处。 我知道,徐夫人虽然因为官司的事情,再也不敢对爸爸的所作所为发表什么意见,但是她的心里还是一直记恨着我和妈妈,毕竟如果没有我们的出现,哪怕是爸爸没那么喜欢她,他们一家人也会过得非常和睦。 在徐夫人的影响下,她的三个孩子,也就是我的那几个哥哥姐姐们也跟着一起厌恶着我和妈妈,把妈妈说成是勾引人的狐狸精,我就是爸爸和狐狸精生下来的野种。 不过憎恨归憎恨,他们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毕竟万象地产一倒,他们也就没有了可以依赖的靠山,再也不能在我和妈妈面前耀武扬威了。” “这看起来很好啊,你爸爸妈妈有情人终成眷属,因为爱情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秦守墨吃着嘴里的菜含糊不清道:“怪不得你爸爸当时跟我强调一定要把那家叫做溪语的花店留给你,原来那是他跟你妈妈一起奋斗过的经历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你爸爸这么喜欢你跟你妈妈,为什么在遗产中也只是留下了那家花店,没有说给你留下什么巨额遗产和集团的股份之类的?” “因为,这是妈妈要求的。”徐溪幽幽说道。 “徐家是靠着海上运输发的家,每一代的徐家家主,在接手家族之前,都会有着无数次自己亲自带领船队出海的经历。 但是因为海上的环境,各种各样的恶劣环境,有时候营养跟不上之类的种种原因,导致常年待在海上的这些人身体都会落下一些大大小小的病根,能活到六十岁以上的都已经算是高寿了。 所以作为徐家的继承人,爸爸也不例外,随着年纪的越来越大,早些年间因为出海而引发的一系列隐疾,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几乎全都一起爆发了,导致爸爸的身体状况开始江河日下。 那是有一次爸爸在开会的时候突然晕倒,公司的人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医生用尽手段把他从鬼门关前面拉回来这件事,让爸爸意识到了他的身体随时都会垮掉,所以他开始想着要提前把遗嘱立好,给孩子们都能留下一条退路。 爸爸从医院出来后找到妈妈,告诉妈妈他想把手里亚船的股份转移一半到我和妈妈的名下,让我和妈妈成为亚船的第二大股东。 而他如果出意外不幸离世,他手里的那些股份将会被流通到市场中去,卖给那些股民们,这样我和妈妈就会顺其自然的成为亚船的最大股东,拥有对集团的实际控制权。 至于徐夫人和她的三个孩子,她们早些年已经有了一部分亚船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是每年的股东分红也足够她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到时候爸爸会把一部分存款也留给他们,这样也算是把他们给安顿好了。 爸爸把这个想法提出来后,妈妈却是坚决不同意爸爸这么做。 她告诉爸爸,她之所以愿意带着我跟爸爸来到青岛,一是因为不想让我的成长阶段里没有爸爸的陪伴,二则是她也会怀念当初我们一家三口人在福州的生活,这些年来虽然在青岛,爸爸不能每天都跟我们待在一起,但是妈妈也能理解他的处境和困难,不过偶尔爸爸来到家里跟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一天,对妈妈来说也是幸福的时候。 妈妈说,亚船集团是徐家几代人奋斗出来的成果,是只属于徐家人的东西,就算爸爸再爱我们,也不能把亚船集团交给我们,毕竟我的孩子以后肯定也不会姓徐,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产业,不能败在我们的手上。 虽然爸爸不怎么喜欢徐夫人和她的三个孩子,但是至少徐夫人是大家闺秀,哪怕万象地产现在已经落魄了,曾经作为有钱人家的教养和气质都还在,徐夫人的三个孩子也很好的接受了上流社会的教育,言谈举止等各方面,作为亚船集团的少爷和小姐,也是能够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各个商界名流的聚会中。 至于我,我出生的时候家里还没赚到钱,只是勉强挣扎在温饱线上,哪有什么教养可谈。 后来我长大了,溪语的生意虽然做得也不错,但是一个连锁花店,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而且那时候的我都已经上小学了,再进行那种贵族式的教育都已经晚了,再加上我那种放不开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那些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大集团的千金。 妈妈跟爸爸建议让徐夫人的那个儿子,徐家名义上的大少爷来做亚船的继承人,不论从家庭地位还是出身上来看,他都是最好的选择,然后把剩余的股份分给他的另外两个女儿,把亚船集团交给他们管理。 至于我,妈妈只是希望爸爸能够把溪语的所有权转移到我的名下。 毕竟溪语是爸爸和妈妈在那个沿海的偏远小镇里,两个人洒下了无数汗水一步步做大的。 虽然和亚船的万亿规模相比,溪语只是一个每年营收百万左右的小花店,但是这个花店足够让我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经过妈妈的反复要求后,爸爸最后还是同意了妈妈的建议,准备把亚船的股份交给我的那几个哥哥姐姐们,把溪语留给我。 不过爸爸也很坚定的说既然集团留给了徐夫人,那他名下的资产就要七三分,把多的一份留给我,不然徐夫人和她的孩子得到的太多了,对我也不公平。 对于这个妈妈倒是没提什么意见,只是说这是爸爸的自由,只要不让亚船和我们母女俩扯上关系,那就什么都好说。 和妈妈商量的差不多了以后,爸爸就去天诚找秦律师您讨论遗嘱的事情了,第一遍应该是讨论了大概要怎么拟定这份遗嘱,遗嘱里的一些已经敲定的内容,至于具体的细节,爸爸应该说的是等他出海回来后再商定。” 秦守墨点点头,“是这么个事儿,当时徐先生是说他过两天有一次特别重要的远洋航行,需要提其几天准备一下,没时间拟定遗嘱,等他这次回来后就有时间跟我慢慢敲定遗嘱中的细节了。 不过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徐先生了,后来他就没有再来找过我了,我每天接的案子那么多,这件事儿很快就忘了。 怎么,难道是徐先生回来以后突然发现自己身体健康的很,根本都不需要现在就拟定遗嘱,准备等过两年不行了再说?” 徐溪摇了摇头,“爸爸那次出海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秦守墨一愣,“没回来?” “那次的运输计划的是最慢两个月就能完成,顺利返回到青岛。但是出海以后一直到现在,爸爸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了。 也不仅是爸爸,整支船队上上下下一千多号人,全部都失去了联系。” “啧,不会又是跟上次一样,路上遭遇了什么台风之类的事故,然后再失忆一次什么的吧?”秦守墨猜测道。 徐溪摇了摇头,“九十年代的时候网络信息化都还没有普及,个人信息也都没有联网,丢了一个人几乎都没有机会再找到他。 但是现在是2022年了,在这个网络信息技术极其发达的时代,再加上有天上的北斗卫星加上地上的天眼系统,只要这一千多人里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联系的上当地的警方,我们就能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支船队会凭空消失。” “亚船集团的董事长消失了这种足以轰动整个商界的事情,竟然是你告诉我了我才知道的,亚船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 “亚船之所以能屹立在整个亚洲船舶运输行业的山巅,甚至还是官方指定的运送国家机密的运输企业,它的安全系数之高,一直都是整个亚洲甚至是全世界最顶尖的。 主打安全的亚船集团,如果要是被曝出来连集团董事长都在运输过程中失踪了的话,那还有什么安全系数可言,以后无论谁跟我们合作,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都不用犹豫的就相信我们。 目前集团董事局是由徐夫人和董事局的副主席来共同管理,董事局上下一致决定,暂时就先用董事长因为工作太累,出国散心的理由先把这件事隐藏起来,然后再秘密的联系全国各地有名的侦探,让他们去调查船只失踪的事情,也不会给侦探提起任何关于董事长的事情,只是说有一个集团高管带队去了南边,现在高管失踪了,让侦探们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找到高管的下落。 只是这些侦探们派出去了一波又一波,到后来甚至警方都参与进来了,但是别说是一个人,连那几艘庞然大物都消失在了海上。” “听起来,倒还是挺诡异的。”秦守墨评价道:“距离上次徐先生来找我讨论遗嘱的事情,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按照现在的信息网络技术,半年还是找不到人和船,这可不是简单的失踪啊。” “是这样的,所以现在大家都怀疑爸爸和那支船队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了。理论上来说,按照现有的情况推断,十有八九是他们在某片海域上遭遇到了什么无法抵挡的自然灾害,连人带船都被掀翻,根本都来不及挣扎就被掀翻到了海底深处,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这和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你父亲的遗嘱应该还没立好吧?难道你是觉得只有一个花店不够,想通过法律途径,拿到亚船的股份,得到的更多?”秦守墨猜测道,“理论上来讲,你是徐先生正儿八经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再加上现在这种没有遗嘱的情况,真想分肯定还是能分一点儿的,不过完事了你准备拿出来多少当我的律师费?” 秦守墨的问题一时间倒是让徐溪有些措手不及,呆在原地愣了半天后,才轻声说道:“秦律师您误会了,我跟我妈妈一样,巴不得亚船集团能够离我们母女两个人远一点儿,对那些股份什么的毫无兴趣。 我之所以找上您,是想跟您谈一谈关于父亲所立下的遗嘱的问题。” “立下的遗嘱?什么遗嘱?”秦守墨一愣,“难道徐先生找了其他的律师来给自己立遗嘱?” 徐溪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问了妈妈,妈妈也不知道爸爸是不是背着我们立了份其他的遗嘱。 在爸爸消失的八个月后,也就是上个月的月初,徐夫人在董事局会议上突然拿出来了一份遗嘱,上面有爸爸的手印和签名。 遗嘱的内容是,一旦爸爸消失超过半年,那爸爸名下所有的资产,车、房、现金还有亚船集团的股份,将会分别转移到徐夫人和她的三个孩子名下,而遗嘱中却完全没有提到我跟妈妈。” “消失超过半年,她就把遗嘱拿出来了,这个杨媛英怎么感觉怪怪的呢。”秦守墨挑了挑眉。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什么,但是爸爸对我和妈妈的爱我是能直观的感受到的,就算是爸爸真的想把亚船集团和他的个人资产全部都交给徐夫人,我和妈妈本身也就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在这份遗嘱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半句跟我和妈妈有关的东西,就好像是我们两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所以我怀疑这份遗嘱是假的。”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房子 “遗嘱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 徐溪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了解爸爸,如果真的是他制定的遗嘱,不可能只字不提我和妈妈。” “那不好说,你了解的是以前那个在福建渔村跟你们一起柴米油盐的徐远洋,而不是现在这个大名鼎鼎的亚洲船王。”秦守墨挥手招来服务员,又加了一盘牛肉,“说不定这些年下来,你父亲慢慢的也被徐夫人和她的三个孩子暖热了,找到了家的感觉。” “不可能,爸爸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心肯定还是在妈妈这里。”徐溪皱眉道。 “猜测而已。”秦守墨耸了耸肩,“那你找我是干什么,帮你夺回属于你跟你妈妈的那份儿遗产?” “我跟妈妈对遗产没有什么兴趣,就算亚船集团所有的股份都给他们,我和妈妈也不会有意见。 但是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在这份遗嘱里,溪语竟然也被划给了徐夫人,还被留给了她的女儿。 溪语是爸爸和妈妈的共同心血,是只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店虽然不大,但是意义是无可替代的。 相对于亚船的千亿资产,溪语这种年收入不过两三百万的小生意根本入不了徐夫人的眼。 但是她竟然在遗嘱里把溪语单独作为一项重要资产列了出来,她一定是故意针对我们母女的,想着爸爸现在不在我们身边,就仗着家大业大的随意欺负我们。” “呦,那这位徐夫人还真是小家子气,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还要故意来气气你们母女俩,这跟那些市井妇女有什么区别。”秦守墨觉得有些好笑。 徐溪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秦守墨,“秦律师,现在基本的情况您都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跟您绕弯子了。 我想请您帮我证明徐夫人拿出来的那份遗嘱是假的。” 秦守墨挑了挑眉,“你就这么确定那份遗嘱是假的?” “我确定。”徐溪点了点头。 “那还有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徐溪一愣,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刚刚秦守墨给了她一顿饭的时间,耐心的听她说完了这些事情,她本以为这个意思就是愿意帮自己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我愿意坐在这里听你说完这些,无非也就是因为一个人吃饭有些无聊,正好你有故事要讲,那就顺便听你讲讲故事好了。” 秦守墨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故事听完了,这是你们家族之间的纠纷,虽然挺同情你跟你妈妈的,但是说实话,我对这件事也没什么兴趣。 遗产纠纷的案子你可以去找我们律所其他的律师,或者是另外三家擅长打遗产纠纷案的律师,如果遗嘱是假的,总会有漏洞能被发现的。” 说完后,秦守墨拿起自己的外套,转身离开了火锅店。 徐溪赶紧站起身来,看着秦守墨的背影张了张嘴准备挽留,但想了想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 —— 苏斋。 “然然姐,你们是不是快放假了?” 许之安一边做着咖啡一边随口问着旁边刷剧的苏然。 “是啊,七月一号开始放暑假,下周一开始期末考试了。”苏然头也没抬。 “那也没见你复习啊。”许之安好奇道。 “一个期末考试有什么好复习的,大不了就挂。”苏然无所谓道:“不挂科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快乐都没了。” “行,明白了。”许之安有些无奈。 “对了,高三的暑假,你跟同学们不出去毕业旅游吗?”苏然突然想起来了。 许之安摇摇头,“不去了,旅游又得花钱。” “旅游能花几个钱,顶多五六千块钱,你跟你弟弟现在应该也没什么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吧,你俩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足够过的舒舒服服了,没必要还要省着不敢花。” “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吧,有备无患的。”许之安轻声道:“而且我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我这个人比较懒,能在家躺着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然然姐你呢,暑假会跟老板一起出去旅游吗?” “会啊,今年暑假准备去厦门来着。 你老板最喜欢的城市就是厦门,几乎每年寒暑假都会去厦门住上一两个月。” “那岂不是放假了店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怎么,害怕啊?” 许之安摇摇头,“那倒不是,就是你们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管着这么大的店,有些担心能力不够。” “这有什么够不够的,店里的生意你不是也看到了,几天下来店里的客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苏然无所谓道:“你就当换了个地方玩手机了。 对了,你家搬好了吗?” “搬好了然然姐,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没事儿,反正欠的也够多了,不差这一个两个了,以后慢慢还吧。” 上次许之星的事情过完后,许之安隔壁的吴桂芝拒绝了许之安的帮助,一个人把孙全葬在了一个便宜的公墓里,然后一声招呼不打就默默的离开了筒子楼,不知道去了哪里。 孙全惨死在了隔壁,给许之安姐弟俩也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尤其是许之星,他一直都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招惹到了那只老鼠精,孙全也不会死。 虽然没有人责怪他,但是有些事情的发生,始作俑者始终是难辞其咎。 就算是老鼠精已经被秦守墨的雷法电到魂飞魄散,但是许之星每天晚上都还是会做噩梦,梦到老鼠精用爪子疯狂的撕裂着孙全的身体,还在咧着嘴对他笑着,仿佛是在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为了能够早点从这件事的阴影中出来,许之安和弟弟商量着既然现在两人已经有了稳定的收入,干脆就搬家去别的地方住好了。 虽然这个筒子楼是他们姐弟俩十几年来居住的地方,有着他们从小到大的回忆,但是毕竟这种只有一个房间的家已经不再适合长大的两人一起住了。 而且连上个厕所都要下七楼去楼下的公用卫生间,晾衣服都是在走廊的公用晾衣架,还是男女混在一起,这样的生活在小的时候过一过也就算了,长大了以后肯定还是不方便的。 许之安跟苏然提过一嘴这件事,本来是想问问苏然附近有没有便宜的小区可以租,这样以后上班也方便,不用再跑那么远了。 结果苏然直接就给她介绍了一个扶苏路附近的中档住宅小区,还是刚建好没两年的楼盘,三室一厅,据说之前的租户租了以后没多久就调到外地去上班了,一个月就回来一两趟,所以房屋内的布局和装修也几乎都是全新的。 本来许之安还担心像这样的小区租金会很贵,毕竟这种中档住宅在江宁市能租的起的人也不多。 但是最后苏然给她的价格是一个月两千块钱,许之安听说这个价格的时候人都懵了。 三室一厅,江宁市中心,还是九成新的中档住宅,竟然只要两千?许之安都怀疑苏然给自己的报价是不是她听错了,别说是中档了,老旧的低档小区三室一厅一个月都得三四千了。 不过苏然告诉她说这个价格就是真实的,不过是友情价。而且如果不是苏然极力坚持要付钱,小区的开发商甚至都想直接把这套房子白送给她。 这个小区的开发商年轻的时候做生意,事业的起步阶段十分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差点把手里的那点儿钱全赔进去了。 后来无意中遇到了张子清,也许是张子清那天心情好,就随意地提点了他几句。 结果就靠着张子清的提点,这个人就好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在事业的最低谷触底反弹,一下子就把自己的事业给盘活了。 现在经过了十年的发展,这个人的公司在全世界的餐饮行业中都已经是为数不多被承认是高端餐饮的中国品牌。 尽管如此,作为一个跨国企业的的大老板,哪怕是自己的集团再忙,这个人每年都会抽出来几天来到江宁看望张子清,跟张子清请教一些自己工作中或者是生活中遇到的困惑和迷茫。 用他的话来说,事业的上升期时,他感觉张子清对于商界的经营很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对他来说很有帮助。 而后来随着公司越做越大,甚至已经做到了全球最顶尖的那一批,再听听张子清给自己的意见,自己才认识到张子清是一个多么深不可测的人,从手指缝里露出来的一点点建议,就能让自己一跃成为全球的顶级富豪。 后来这个人干脆把公司里的什么财神爷、锦鲤之类的东西都给撤了,在自己的办公室挂上了张子清的画像,连在上海的集团总部,都立上了一个大大的张字,表达自己对张子清的尊敬和崇拜。 苏然第一次去他们集团总部的时候,看到随处可见的跟张子清有关的东西,都差点儿以为这哥们在这儿发展什么以张子清为图腾的宗教了。 听说许之安要换地方住,苏然就正好想起来这个人在江宁有一家做房地产的分公司,就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好在大公司的办事效率也确实够快,苏然的电话刚打完不到半个小时,江宁分公司的总经理就亲自上门了,给苏然推荐了几套位置最好也是最受欢迎的房子。 至于房子的租金,总经理则是表示苏小姐看着给就行,就算是一块钱都是给公司的面子了。 苏然倒是也没有白占便宜,根据许之安的工资还是象征性的给了两千块钱意思意思,毕竟现在他们姐弟两人加起来一个月也差不多将近两万块钱了,两千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苏大小姐,今儿没去上课啊。” 两个人正在聊天间,一个有些贱兮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苏然连头都懒得转就知道是谁了,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计算器就扔了过去。 “嘶,不是,你怎么回事儿,见面就动手,还乱扔东西。” 秦守墨赶紧伸手接住计算器,走到吧台前谴责着苏然,“小许啊,你看看这个女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你跟在她身边,就不怕她哪天生气了拿你撒气,我跟你说,她要是动手那可狠着呢。” 许之安眨眨眼睛,“可是守墨哥,我认识然然姐这么久,只见她对你动过手,对别人都是彬彬有礼的。” “这说明我俩八字不合。”秦守墨翻了个白眼,“也就是我秦大律师脾气好而且善良了,要是换成别人,不得把你的然然姐打的不知道姓什么。” “哦?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打到你不知道姓什么。”苏然眯了眯眼。 “好男不跟女斗。”秦守墨仰起头,“我这人吧,也就是一个尊老爱幼,你记好,这是我让着你的。” “那我求求你别让我了,打死我吧秦律师。” “你这不无赖吗?” “呦,不好意思秦律师,每次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跟你动手练练。” “……你信不信我去找楼上那个告状。” “我求求你赶紧去。” 秦守墨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后叹了口气,“我总有一天也要让你哑口无言。”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劝诫 “外面那个姑娘是找你的?” 苏然往店铺外面看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朝着店里看了半天,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进来,不过不知道最后是因为什么原因,女人还是放弃了进来的想法,坐在了店铺门口的椅子上。 “应该是吧。”秦守墨头都没回。 苏然眉头一挑,“怎么,做了什么伤害人家少女的事情?直接都追到我们这儿来了,你罪大恶极啊。” 秦守墨举起双手,“天地良心,我是那种会伤害女人的人?” 苏然斜眼看着秦守墨不说话。 “......你不能把这些混为一谈,我跟那些女生我们顶多就是,一起追求快乐和刺激,你情我愿的事情,不愿意的我可从来都没有坑蒙拐骗过。”秦守墨边说着边看向许之安,然后指着许之安说,“你看看,就像是小许同学,她这样的一看就是涉世未深,完全没体会过社会险恶的,这样的小女生我看都不会看一眼,跟她多说句话我都觉得是在犯罪!” “那你确实是在犯罪,安安还未成年,你跟她说话我就马上报警抓你。”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做这种没良心的事儿。” “那人家来找你干嘛,按照我看电视剧的经验,这种情况一般来说不是要打胎了就是要分手费呢,你给人家补偿没到位?” 秦守墨愣了半天,怔怔道:“那就不能是来找我打官司的?” 苏然恍然大悟,“哦对,忘了你还是个半吊子律师了。” “老子可是国内律师届的头把交椅!”秦守墨咬牙切齿道。 “拉倒吧,你那些个案子怎么赢的,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这都属于为自己谋取私利,你的良心呢?”苏然强烈谴责道。 秦守墨深吸一口气,“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苏然翻了个白眼,又看向坐在门口的那个女人,歪了歪头,“这个人,看着怎么那么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她都不是江北的人,还能在哪里见过。”秦守墨不以为意道。 “不对,我好像......想起来了。” 苏然拿起面前的平板开始搜索着什么,很快就把平板平放到桌子上,指着上面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找到了,亚洲船王徐远洋的私生女,徐溪。” 秦守墨看了一眼平板上的新闻,新闻的主题是船王私生女信息曝光,母女二人设计圈住船王之类的消息,新闻媒体用着非常大的恶意和难听的话语揣测着这对母女,谴责她们是如何用亲情圈住船王,想要通过女儿分得船王千亿资产的其中一部分。 甚至这篇文章的后半段离谱到猜测徐溪的母亲早就知道了船王的船会从她们家附近经过,和家里人计划着怎么让船队出意外,然后把船王带回自己家,用尽各种手段让船王爱上自己,给她生下一个孩子好分家产什么的。 这篇文章的文笔和故事粗糙到秦守墨觉得扔到网文界都不一定能发表,但是就这样下面竟然还有一堆人在附和这个记者的猜测,认为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群人的脑子是怎么回事儿?就好像是被自己吃了一样。”秦守墨翻看着文章的评论区,大为震撼。 “想想也知道文章和评论区肯定都是那位船王的正房亲手安排的了,目的就是为了把她们母女二人的名声搞得越臭越好,这在当年还是挺轰动的,骂她们的人确实也不少,不过我惊讶的是她们两个人竟然能撑过来,好像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样,心理素质真是绝了。” “你怎么还八卦这种东西?我记得你对这种狗血剧情一向不怎么感兴趣啊。” “也不算八卦,我学金融的,亚船集团又是整个亚洲最大的船舶运输集团,他的商业运营模式我肯定是要了解一下的。 既然要了解公司肯定也少不了对公司最高领导的了解,这位徐总的生平经历早都被查的一干二净了,随便搜一搜,各种各样的新闻就出来了,这个私生女肯定也少不了啊。 不过说起来,她千里迢迢的从青岛跑过来找你打官司,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秦守墨点了点头,把前两天晚上和徐溪交流的事情讲了一遍。 “所以,她这两天一直跟着你,就是为了想让你帮她证明那份遗嘱是假的?”苏然问道。 “应该是吧。” 苏然看向那位徐小姐,“啧啧,不过还真别说,这姑娘的妈妈一定长得很漂亮,船王正房夫人的那三个孩子看着都是歪瓜裂枣的,也怪不得船王会偏心这个女儿。” “哎,人家大小姐都跑这么远来找你帮忙了,还跟了你好几天,就这么守在门口,你都不说去帮帮人家?” 秦守墨摇摇头,“这样的案子多了去了,要真是都像她这样,跟着我几天我就同意了,那我忙都能忙死。” “真是铁石心肠的男人。”苏然挑了挑眉,“不过说起来,船王失踪这件事情,竟然能瞒了这么久,这要是放出来,一定又是个爆炸新闻。” “爆不爆炸的我也管不着,别让我参与进去就行。”秦守墨说着就往楼上走去。 刚走没两步,秦守墨又调转回来,凑到苏然面前换上了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你要说什么?”看着秦守墨的表情,苏然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守墨眯眼笑道:“你们班里那个新来的转学生,胆子挺大的啊。” “嘶,你怎么知道的?”在秦守墨的提醒下苏然又想起来了那个看起来神经兮兮脑子不太正常的新同学。 “本来是不知道的,不过这哥们的大胆发言听的我是心惊胆战,可以说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人。”秦守墨忍不住笑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年轻男生的魅力所在?” “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病?”苏然面无表情。 “说不定你们之后还会有点儿什么故事呢。”秦守墨眨了眨眼后,还没等苏然伸出手准备打他他就腰一扭向着楼上跑去了。 六月底江宁的太阳已经很大了,尤其是在下午,很快外面的街道上就已经洒满了炎热的阳光。 看到坐在门口拿着传单宣传页挡太阳的徐溪,苏然拍了拍许之安的肩膀。 “安安,去把徐小姐叫进来坐会儿,好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一会给人晒晕了。” 许之安点了点头,小跑到门口,叫了一声坐在店门口椅子上的年轻女人,“徐小姐,我们老板娘请你进去坐一会儿。” 徐溪愣了一下,“会不会不太方便?” “有什么方不方便的,我们店开门就是做生意的啊,您就是普通的客人,进去喝杯咖啡而已。”许之安笑道。 徐溪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不客气,徐小姐请进吧。” 许之安转过身推开了店门,带着徐溪走了进去。 “徐小姐你好,想喝点儿什么?” 看到徐溪走了进来,苏然远远的就打了个招呼。 “啊,我都可以。”徐溪说道。 “那就生椰拿铁吧,算是最大众的一种了,怎么样都不会踩雷的。”苏然点了点头,“外面太热了,店里随便坐。” “好的,多谢款待。” 徐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你好,我想请问一下,你跟秦律师很熟吗?” “不熟,一点儿都不熟。”苏然严肃道:“他每次来店里我都想把他赶出去,要不是他一直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我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 徐溪一愣,似乎没想到苏然会这么回答,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话。 “我们家那位跟他熟。”苏然指了指楼上,“他俩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姓秦的恨不得天天来粘着他。” 能让秦律师天天粘着的人,这得是什么人?能量比秦律师还大? 虽然有着疑问,不过徐溪也知道有些不该问的事情不问最好,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让秦律师松口。 “徐小姐来江宁几天了?”苏然随意问道。 徐溪想了想,“今天应该是来的第四天了。” “第四天啊。”苏然若有所思道,“站在我的个人角度来说,我建议你可以先回青岛了。” “嗯?为什么?”徐溪一愣。 “姓秦的这个人没什么良心,接案子也不管是非对错,全凭心情。 一般来说,如果超过三天他还是这副要死不活懒得搭理你的样子,基本上就是没什么戏了,没戳中他感兴趣的点。” 听了苏然的话,徐溪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张和失落,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苏然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平板,走到大厅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徐小姐过来坐吧,反正现在大太阳出门也不方便,顺便聊聊天。” 徐溪点了点头,走到苏然的对面坐下。 “关于你的事情,姓秦的刚刚跟我说过了,说实话,我觉得你现在待在这儿等姓秦的跟你回去,还不如自己回去先做点儿什么。”苏然轻声道。 徐溪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过来找秦律师的,我妈妈虽然是个沉着冷静的人,但是她毕竟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性格也柔柔弱弱的。 但是我不一样,属于我和妈妈的东西,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只是现在秦律师不愿意帮我,我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在江宁继续拖下去更不是办法了,姓秦的不会跟你回去,至少你现在得回去想办法继续拖一拖,不然等遗嘱生效了,你把时间都耗费在江宁,拿不出来更有利的证据来证明这份遗嘱是假的,到时候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徐溪摇了摇头,“徐夫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她花重金请了一个京城非常有名的律师来拟定的这份遗嘱,我找遍了山东所有的律师,都没有人能够从那位律师的手下占到半点儿便宜。”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嗯?什么办法?” “徐先生是在出海的时候消失的,现在虽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但是也不能证明秦先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先用无法证明是否死亡的理由拖一段时间,让遗嘱在短时间内无法生效,然后再想办法去寻找徐先生的下落。 你应该知道徐先生是去了哪里出海吧?” 徐溪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第一步应该好办,之前有律师也跟我提过,再拖一段时间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找父亲的下落,这件事可能会有些难度。” “你们去尝试找过吗?”苏然问道。 “当然,集团派出了好几只船队去那个地方找寻爸爸的下落,警方也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搜寻船队。 只是无论是警方还是集团,他们给出的结论也都是,这支船队好像是在到达了目的地后,就凭空消失了一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再留下一点儿痕迹。 当然,我们也没有放弃继续寻找船队的下落,现在也都还在派出人手继续在那个地方寻找着。” “船队是在哪里消失的?” 徐溪犹豫了一下后,轻声道:“是在最南端的南海上。” “南海?”苏然皱了皱眉,“徐小姐,你亲自去过那里吗?” 徐溪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虽然是船王的女儿,但是从来没接触过集团的运输事业,对海上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了解,就算是去了也没什么用。” “我的建议是,不管你们集团和警方派出了多少人,动用了多大的力量,有些事情还是眼见为实比较好,自己亲自去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不懂运输,坐不了船,也可以坐飞机去啊,不管怎么说,先到了再说其他的,自己亲眼看看那里的情况也能图个心安。”苏然认真劝道。 苏然的话让徐溪陷入到了沉默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苏然。 如果不是苏然今天说起来,她在这之前完全没有过要去找到父亲下落的想法,在她心里一直都觉得,既然专业的搜救队都找不到人,那自己去了也是无济于事的。 不过苏然刚刚的话倒是突然让她心里一动,说不定自己去了真的会有收获呢,毕竟那里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不会有人比自己更熟悉了。 坐在原地稍微想了一会儿后,徐溪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谢谢你,你的话确实是让我有了想去主动找父亲的想法,你说得对,既然我在这儿请不动秦律师了,那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等于是慢性死亡,不管有没有效果,我都得去做点儿什么。” 徐溪站起身来,准备向着外面走去。 刚走两步徐溪就回过头来看着苏然,“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只知道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我叫苏然。”苏然眯眼笑道。 徐溪点了点头,小心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帮忙跟秦律师提一提,心情好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拉我一把。” “好的,我最愿意助人为乐了。”苏然答应下来。 徐溪对着苏然轻轻点头表达了谢意后,便转身离开了苏斋。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跟我走吧 ME。 “秦律师,今天挺忙啊,这么晚才来。” 浓妆艳抹的女人靠在秦守墨身上,媚眼如丝的把手中的鸡尾酒递向秦守墨的嘴边。 一般来说秦守墨每天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就已经坐到了酒吧里自己固定的那张卡座上,风雨无阻,不过今天秦守墨竟然快十二点了才来,女人不由得有些好奇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耽误了秦守墨来酒吧喝酒。 要知道之前就算有天大的案子,秦守墨都会准时准点的坐在酒吧,全江北省的人都知道ME酒吧的壹号至尊卡座是秦守墨秦大律师的专属座位,不管秦守墨来不来,这张卡座都不会有人敢坐。 早些年的时候,曾经就有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仗着自己在省内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在某个晚上带着自己的女伴坐在了秦守墨的那张卡座上。 结果晚上玩的正嗨的时候,秦守墨从外面进来了,看到自己的卡座上坐了一堆喝多了的男男女女,当场脸就黑了。 就在酒吧的老板想要出来调解一下,想让双方各退一步的时候,突然就从外面冲进来上百个黑衣人,进了酒吧后就直接冲向了壹号卡座,手里拿着电棍,把卡座上的十几个年轻人电到瘫软在地上一个都尿了裤子。 因为怕事情闹得太大,酒吧里有人打了报警电话,但是那天晚上接到报警电话的只要听说是ME的事,都用上了统一的话术。 我们今晚有重大任务,警力不够,会尽快安排的。 几个电话打出去后,众人就心知肚明,警察局是根本都不想管这件事儿了。 而当大家都想出去先避开时,却发现除了酒吧里的几百个黑衣人外,外面还站着至少上千名黑衣人,十几辆大巴整整齐齐的停在酒吧对面的路上,把主干道都堵死了。 几千名黑衣人把整个酒吧围的水泄不通,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出去,硬闯的上来就是一电棍,当场就被电晕了过去,大家也只能继续回到酒吧里看着里面的那几个富家公子挨打。 那是大家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秦大律师生气,虽然全程都没有什么愤怒的语气和表情,但是他和平时不一样的生人勿近,已经让大家感觉到事情会有多严重了。 毕竟是大家族,那几个年轻人没挨多久的打,家里的长辈就很快赶来了,江宁市的几个大家族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聚在一起,为了从秦守墨手里救下自己不争气的孩子。 只是秦守墨似乎并没有停手的打算,哪怕是当着那几位曾经在江宁市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的面,也还是照常的把他们的孩子吊在酒吧的房顶上让人用鞭子抽。 几大家族见警方不准备插手此事,便准备和秦守墨一样采用最原始的暴力方式解决问题。 只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本以为几大家族联起手来能在人数上压倒秦守墨,可很快他们就发现,道路的另一边又开过来了十几辆大巴车,同样的几千人跳下车把几大家族团团围住,甚至他们的这些人手里还带着枪。 境内合法持枪,还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几大家族彻底绝望了。 哪怕是他们年轻纵横江宁的时候,也没有过这么夸张的架势,基本上今天是要彻底交代在这儿了。 不过秦守墨打了一会儿后,看着几个富家公子哥已经半死不活的了,也是没了兴趣,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本来大家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第二天发生了更大的事。 昨天参与这件事的几大家族以及他们背后的公司,在同一天被警方突击检查,理由是违法经营和借用公司名义从事违法犯罪活动。 几大家族还没反应过来,家族里的核心成员就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大半,公司也全部都被查封了。 当他们再联系自己在政府里熟悉的领导和关系时,竟然也没有人任何一个人接他们的电话,大家都默契的选择了视而不见。 谁也没想到在江宁纵横了十几年的几大家族,竟然就因为占座这种小事,在一夜之间彻底覆灭。 而就在大家担心因为这些大公司被查封会对江宁的经济发展造成影响时,在第三天,这几家公司又重开业了。 只不过公司从上到下全部都换了一批人,甚至小到之前楼下的前台和门口的保安都换了新的面孔。 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新的公司有几张高层的面孔,在那天晚上就出现在了酒吧的里面,站在秦守墨的身边。 而这些公司无一例外都聘请了秦守墨作为公司董事局的董事,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现在这些公司已经全部都是秦守墨的了。 前天在酒吧的门口,秦守墨叫来几千人来给自己堵人,大家也可以认为他只是在黑道的关系比较硬。 但现在只用了一天时间,他随手就带出来几个团队来接手之前几大家族的公司。 虽然不是世界五百强一级的,但是这些公司也都是上市集团和跨国企业,在国内都是有一定份量的,哪怕是后来陈昊的老狼集团和这几家公司比起来,规模和体量也差了不少。 三天时间,让江宁市的几大家族跌落到谷底,又迅速的组织起自己的势力,连市政府和省政府都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几大家族打电话的时候平时打交道的各个领导急着跟他们划清界限,而秦守墨动动手指,各级机关都积极的跑来帮忙查封这几大家族了。 这件事是江宁近十年来发生的最让人震撼的一件大事,也彻底让秦守墨在江宁的地位成为一个谁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哪怕是后来陈昊建立了老狼集团,在外面对其他人还能吊儿郎当趾高气扬,但是如果是在某些领域中碰到了秦守墨的公司,陈昊都是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毕竟这个人在江宁能一步步做大,他的眼力和见识还是有一些的,自然是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是惹不起的。 “秦律师,那个女人,是不是你上次带来酒吧的那个啊?”身边的女人突然看向隔壁的卡座说道。 秦守墨一愣,随着女人的目光看向隔壁。 隔壁卡座上只有一个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在江宁的建材市场也算得上小有名气的人物了,至于其他的,则是几个陌生面孔。 坐在卡座最中间的是一个略微有些秃头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脸上挂着油腻的笑容,左右两边各搂着一个看起来还是学生模样的少女。 虽然秦守墨每次来酒吧的时候也会找很多女人来自己的卡座上,但是秦守墨一般找的也都是些已经进入社会了,大学都已经毕业了的女生,基本上不会找女学生。 不过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似乎是对女学生很感兴趣,两只手在两个女生的身上到处乱摸着,哪怕是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都能看出来这两个女生的脸上特别红,不过还带着娇嗔的笑容,欲拒还迎的趴在男人的怀里。 看样子男人才是隔壁那张卡座上真正的主人,所有人都在围着他转,众星捧月般的讨好他。 除此之外,卡座上还有一个自己勉强算是熟悉的人。 徐溪。 徐溪今天穿上了一条黑色的修身长裙,如果说之前那条白色的长裙显得她高贵优雅的话,那今天这条黑色的长裙则是显出了她的妩媚动人,就算是再ME这种美女云集的地方,徐溪的姿色也足以在这里脱颖而出。 虽然从小是跟着徐远洋在福建那边长大的,家庭条件远不如亚船集团世代的家教,但是还是能从徐溪的身上看出来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可能天生的大小姐,就算是不用培养,自带的气质也足够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秦守墨皱了皱眉,前几天苏然还告诉自己已经把徐溪给劝回去了,她应该已经回青岛忙着拖延遗嘱的生效时间了。 没想到这也就过了还不到一周,徐溪竟然又从青岛跑了一千多公里到江宁了。 而且看着徐溪在那张桌子上端着酒杯皱眉的样子,明显是有求于中间的那个男人,就像是之前有求于自己一样。 难道那个男人也是个有名的律师? 秦守墨又看了看男人,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应该也不是江北本地人。 在江北能让那个做建材的老板都恭恭敬敬的人,自己应该也不会陌生,如果是律师就更不用说了,但凡是江北有名有姓的律师,自己挨个儿都见过一遍了。 看来这个不过虽然是有些意外徐溪又回到了江宁,不过这次她既然也不是找自己的,那自己也就干脆当作没看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过没多久秦守墨就发现自己似乎也还是不能完全不管。 隔壁的徐溪被桌上的男人已经连着灌了好几杯酒下去,虽然不是和上次自己让她对瓶吹那么猛,不过作为一个没喝过酒的新人,这几杯酒下去徐溪多少也有些撑不住了。 而且扫了一眼徐溪微红的脸色,秦守墨发现徐溪不仅仅是已经喝醉了,她喝的酒里多少还有些问题。 这种情况在ME也很常见,作为江北省规模最大玩的最开的酒吧,ME背后的老板自然也是有些势力的,所以酒吧里经常出现一些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药也很正常。 尤其是在这种至尊卡座上,那些个有钱人们为了自己晚上的体验感更好,都会多多少少在酒里放一些助兴的药。 看来这个徐溪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来了酒吧还敢随便接男人递过来的酒,是真看不出来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啊,就像是狩猎的狼看到自己的猎物一样,仿佛已经将其占为己有了。 坐在卡座上犹豫了一会儿后,秦守墨叹了口气,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对面的卡座,直接一伸手把徐溪身边一个试图靠近他的男人拉了起来,自己坐到了徐溪的身边。 被秦守墨突然拉起来的男人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头也撞到了后面的桌子上,顿时卡座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秦守墨。 “你他妈的!你找死呢?敢碰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我......” 头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男人清醒了些,也点燃了男人的怒火,直接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就搭上了秦守墨的肩膀,刚骂两句,男人就看到了秦守墨面无表情的脸,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秦......秦律师,是您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大奖光临,您就当我放了个屁,我什么也不是。” 男人赶紧松开手,看着秦守墨哭丧着脸。 如果说刚刚疼痛带来的清醒还让他有几分晕晕乎乎的话,那现在看到秦守墨的脸男人是彻底清醒了,尤其是再一想到自己刚刚还搭上了秦守墨的肩膀,男人此时都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 “你只有十秒钟的时间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秦守墨的声音不大,但是男人却是一秒钟都不敢多犹豫,甚至东西都没不敢拿,连滚带爬的就往外面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秦律师?您怎么来了?”徐溪有些发愣,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秦守墨。 前几天自己费尽心思每天都想见他,各种蹲点儿都见不到人,现在倒是不蹲点儿了,结果人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秦守墨有些无奈,这女人还真的是脑子不好用,自己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还迷迷糊糊的。 “你喝多了,先跟我走吧。”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喝酒 “等一下。” 秦守墨刚准备拉着徐溪站起来时,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突兀的传来。 “小伙子,在我的卡座上,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想把姑娘带走?你是不是有些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秦守墨回头看去,说话的是刚刚那个坐在卡座正中间的中年男人,此时男人已经推开了自己左右两边的少女,一脸不悦的看着秦守墨。 “你哪位?”秦守墨皱了皱眉。 “你不认识我?”男人一愣,随后又反应过来了,“哦对,这是在江宁,你小子见识短浅,不认识我倒也是正常的。” 男人身边的小弟瞬间很有眼色的凑上来,站在秦守墨面前趾高气扬,“小子,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听说过亚运船舶集团吗?” “听说过。”秦守墨点点头。 “这位,就是现在亚船集团东南大区的执行总裁,徐承光徐总,也是徐远洋徐总的亲哥哥,在亚船集团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小弟说完后,见秦守墨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顿时怒道:“哎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油盐不进啊,见到徐总了还不赶紧问好?真是个愣头青!” 秦守墨只是扫了一眼徐承光,并没有接话,转身拉着徐溪就准备离开。 “哎哎哎,谁让你走的?我们徐总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聋了是吧?这姑娘是你想带就能带走的?” 小弟挥了挥手,卡座上马上就站起来四五个人拦在了秦守墨的面前。 “秦律师,要不咱们还是坐下吧,我大伯这个人下手狠着呢。”徐溪在秦守墨身边小声说道:“听说他之前在海上的时候杀了不少人,还跟索马里的海盗用枪械对峙过,不好惹的。” “我要带走的人,还没有谁能拦得住。”秦守墨轻声道。 “哦呦,小伙子,你口气很大啊,怎么着,是江宁哪个大家族的子弟?我告诉你,再大的家族在亚船集团面前都如同蝼蚁一般,徐总只要愿意,马上就能让你的家族从江宁消失。” “哦。”秦守墨点了点头。 “哦?”小弟一愣,顿时脸色凶狠道:“你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给我打!打残为止!” “等等!先别动手!” 秦守墨看了一眼,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建材老板。 喝的醉醺醺的建材老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扶着桌子走到秦守墨的面前,看了半天后瞬间酒醒了大半,结结巴巴道:“秦......秦律师?您怎么在这儿?” “我还以为杨总您贵人多忘事,早都忘了我这个小律师了呢。”秦守墨阴阳怪气道。 杨总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说道:“秦律师,您这可就是开玩笑了,我才是小人物,您可是国内律师界的头把交椅,您还能记得我是我的荣幸才对啊。” “是吗?杨总现在可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混在一个桌上了。”秦守墨皮笑肉不笑的。 杨总有些头皮发麻,小声道:“秦律师,这位是亚船......” “我知道。”秦守墨打断了杨总的话,“亚船集团的徐总,我说的没错啊,亚船集团不就是一群阿猫阿狗吗?” 秦守墨的话一说出来,卡座上的其他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守墨,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总,这是江宁的哪位大人物啊?连我亚船集团都不放在眼里,给我介绍一下吧,我也好认识认识,扩展一下人脉。”徐承光冷声说道。 杨总顿时有些头疼,他也是好不容易才请到徐承光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吃完饭出来喝酒聚一聚,加深一下联系。 但是相对于徐承光来说,他更不想得罪秦守墨。 先不说秦守墨的势力如何,徐承光毕竟不会在江宁长待,但是秦守墨是一直在江宁啊,自己万一站错队了,人家几年前就顺手收拾了几大家族,现在捏死个自己不是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 想明白后的杨总稍微往秦守墨身边站了站,“徐总,您第一次来江宁,可能不认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守墨秦律师,也是国内甚至全世界最顶尖的律师。” 秦守墨的名字所有人都不陌生,在座的都是各个公司的老板或者是高管,多多少少也都会经历过一些法律纠纷,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江宁市的本地人,所以杨总一介绍完,众人脸上的表情又变了一变。 刚刚那个站起来对着秦守墨大呼小叫的小弟,现在也赶紧偷偷的躲到了卡座的最角落里,看都不敢看秦守墨一眼。 徐承光也是愣了一下,尤其是作为亚船集团的高管,他更是了解秦守墨在律师界的名气和实力,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真碰上硬茬子了。 如果是以秦守墨的角度来看,他说亚船集团是阿猫阿狗什么的,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秦守墨之前接的公司,哪怕是在世界五百强的这个榜单里,排名也是极为靠前的。 亚船集团虽然是亚洲最大的船舶运输集团,但是亚洲的船舶运输业其实远远不如美洲和欧洲,所以也只能在国内作威作福了。 “原来是秦律师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后还能这么嚣张的说话,是秦律师就说得过去了。”徐承光一扫脸上的阴霾,哈哈大笑起来,“来来来,今天晚上能认识秦律师也是我的荣幸,现在时间还早,要不一块坐下来喝杯酒?” 说完后,徐承光亲自倒了一杯酒端到了秦守墨的面前。 秦守墨抬眼看了一眼徐承光,伸手接过了酒杯。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是两人之间的和解信号而松了一口气时,秦守墨却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中的酒杯高高抬起,然后从上而下的把酒全部都浇在了徐承光的头顶。 整张卡座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紧张的不敢大喘气。 那可是徐承光,亚运集团董事长的亲哥哥,东南地区的执行总裁,那么大的人物,这辈子估计都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吧? “跟我喝酒之前,先问问自己配不配。”秦守墨转过身,“我说过,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跟我喝酒的。”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送客 “我操你妈的,姓秦的你疯了?老子跟你客气两句真以为老子是怕你?” 徐承光摸着头上的酒水,怒视着秦守墨,眼睛里仿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所以呢,徐总,你准备把我怎么样?”秦守墨斜眼看着徐承光,并没有因为徐承光的愤怒有丝毫的心理波动。 “老子要他妈杀了你!” 说完后,徐承光拿起桌上重重的白兰地酒瓶朝着秦守墨的头就砸了过去。 只是徐承光的手刚举起来,卡座旁边马上就出现了几个黑衣大汉,一伸手就抓住了徐承光的手,把徐承光手里的酒瓶夺了下来,然后用力一推把徐承光推了个踉跄,要不是身后小弟眼疾手快的扶着,差点儿就摔倒在了地上。 “徐总,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秦律师也不是地头蛇,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来,坐下喝喝酒,也算是交个朋友了。” 就在徐承光想要发火的时候,一个有些沉稳的男声又打断了他。 徐承光看过去,一个剃着光头的中年男人正缓步走来,左手拿着一串佛珠,刚刚推自己的几个黑衣大汉也都随手推开了旁边的人,给男人让出来一条道路。 “齐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认识徐总?”徐承光身边一个小弟对着男人怒喝着,然后又转过头跟徐承光小声解释道:“徐总,这是ME的老板,齐伟。” “听说过徐总的名讳,就是不熟。” 齐伟慢慢悠悠的走到秦守墨的面前,微微弯腰,恭声道:“秦律师,这边交给我处理就好。” 秦守墨点点头,颇为满意的拍了拍齐伟的肩膀:“从今天开始,你的酒吧能在江宁开到不想开为止。” “多谢秦律师。”齐伟赶紧说道,心里长舒一口气。 虽然以ME如今在江宁的地位,齐伟作为ME的老板,很少有人能把他和ME怎么样。 但是这个很少,有时候也是会出现的。 就比如前些年,就有省政府的某位高级领导,为了自己的政绩,就准备拿ME开刀,让自己可以圆满退休。 虽然不知道中间经历了什么,但是齐伟后来也通过一些渠道知道这件事最后是秦守墨来摆平的。 也就是那时候他才对秦守墨的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那位领导在江宁市的地位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如果他硬要动自己,那谁也拦不住。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死局,秦守墨竟然看似毫不费力的就给解决了,甚至后来提都没提一下。 所以从这件事以后,齐伟就决定不论酒吧里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抱紧秦守墨的大腿,只要秦守墨每天都要到酒吧来喝酒,那ME在江宁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齐老板,你可不要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徐总是什么身份,那可是亚船集团。” 有人在齐伟身边厉声提醒道。 “什么是芝麻,什么是西瓜,我齐伟还是能分的清的,就不劳烦提醒了。” 齐伟扫了一眼徐承光一行人,对着身后的黑衣大汉摆了摆手,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送客。”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徐承光的要求 “那个叫徐承光的,是你大伯?” 秦守墨把徐溪拉出来后,在路边随便找了家烧烤摊又坐了下来,点了一大把羊肉串和一个乌云锅。 徐溪点点头,“是啊,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实际上来说,徐夫人的三个孩子跟他更亲,我很少跟他见面的,就算是见了,也是叫徐总,不会叫大伯。” 秦守墨眉头一挑,“那你这个大伯,可没什么好心思啊。” 徐溪一愣,“啊,秦律师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觉得,你喝完那杯酒后,有一种浑身燥热的感觉,而且......荷尔蒙分泌速度也变快了?”秦守墨想了一下,用了一个婉转点的词汇,“就是,内心深处的某些......无法言说的欲望被激发了出来。” 徐溪脸一红,虽然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都是成年人,她自然知道秦守墨说的是什么意思。 稍微回想了一下后,徐溪点了点头,有些尴尬道:“好像是有一点吧......” 秦守墨看着徐溪,没有继续往下说。 徐溪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可置信道:“秦律师的意思是,我喝的那杯酒有问题?” “这不是很正常,本来在男人的酒局上,女人就是弱者,更何况徐小姐还是个漂亮女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他是我大伯啊。” “你不是也说了,生疏到平时见面都不会叫大伯的关系,他还会把你当侄女吗?”秦守墨耸耸肩,“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把你当侄女,你也是个私生女,再加上现在徐远洋也不在了,真把你怎么样了,他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估计都不用他开口,那位徐夫人就美滋滋的把这件事压下来了。” 徐溪愣在了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对了,苏然不是说你回青岛了,怎么又回来了,还跟这个什么大伯搭上线了。”秦守墨换了个话题。 “爸爸遗嘱的事情暂时算是解决了,我找了北京的王律师,以不确定爸爸是否死亡为由又拖了两三个月。 不过遗嘱也只能暂时稳住他们,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那天苏小姐说的对,还是应该自己出海去看看爸爸出事的地方。” 徐溪叹了口气,轻声道:“大伯……徐承光是亚船集团东南地区的执行总裁,爸爸的船队出事以后,亚船集团封锁了整片东南沿海,借着政府的关系,禁止所有的渔船、运输船只和货轮出海,如果想要出海去找爸爸的踪迹,就必须得经过徐承光的同意我才能出海。 处理好遗嘱的事情后我就去找了徐承光,跟他说,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我也想去爸爸出事的地方看一看,帮帮忙什么的。 他刚开始一直是不同意的,后来我求了他半天,他有个生意最近在江宁谈,我就坐飞机跟着他从青岛跟到了江宁。 他可能是看我太过于执着,所以就说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只要我今天晚上跟他去ME参加一个酒局,他就允许我出海。” 说到这里,徐溪的声音又低沉了下来,“徐承光的名声我是听说过的,在东南地区他的地盘,可以说是为所欲为,很多未成年的少女都遭遇了他的毒手。 我之前也有这种担心,但是后来想想,怎么说我们也有这层血缘关系在,他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对他不够了解。” ------------ 第一百三十章 跟我出海 “来,为你禽兽不如的大伯干一杯。” 徐溪看着秦守墨手里倒满酒的杯子,稍微愣了一下。 “不用担心,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都不会用下药这种手段,太低级了。”秦守墨耸耸肩开玩笑道,“而且这是啤酒,没什么度数,不会喝醉的。” 徐溪脸一红,赶紧给杯子里倒上酒,跟秦守墨轻轻碰了一下。 “你们这个什么亚船集团,就这么霸道,直接把沿海海域给封锁了。”秦守墨好奇问道。 徐溪点点头,“因为集团这次的运输任务和官方有关,而且还有官方人员参与,所以人丢了,官方也很重视,封锁海域就很容易了。” “官方的任务?”秦守墨皱了皱眉,“看来这次的任务还挺重要啊。” “如果不是官方很重视,以爸爸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也不会亲自带队出海了。”徐溪轻声道:“跟爸爸一起出海的那位还是政府的高级官员,爸爸担心其他人陪同身份地位上会显得对人家不够重视,所以便自己亲自去了。” “那现在徐承光卡着那边儿要是真不让你过去,你准备怎么办?” 徐溪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在集团里我也没什么认识的人,爸爸之前的亲信现在也都被徐夫人边缘化了,就算是他们想帮我也无能为力。 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坐船去封锁区域的边界处打听打听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相关消息。” “倒是没想到你还挺有魄力。”秦守墨挑挑眉。 “那天苏小姐跟我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坐以待毙,只要还有一点点办法,我都想要去试一试。溪语是爸爸和妈妈的共同回忆,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但是溪语一定要留下来。” 秦守墨靠着椅子的靠背,歪着头看着徐溪。 “我过两天有个案子,在厦门那边。”秦守墨漫不经心道:“你父亲徐远洋,应该失踪的海域就在那附近吧?” “啊?是的。”徐溪愣愣的点点头。 “没什么事儿的话,到时候可以过来跟我一起,我正好缺个帮我提包和整理资料的助手。徐小姐毕竟也是徐董的女儿,助理这种小事情应该还是做的来的吧?” 徐溪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一阵狂喜涌上心头,连连点头道:“我可以的秦律师,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很快徐溪脸又是一红,发现自己这句话似乎也是有点儿歧义在的。 不过秦守墨并没有在意,擦了擦嘴后就站起来往外走去,“对了徐小姐,结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徐溪点了点头,又大声问道:“对了秦律师,我们去了以后,徐承光不同意的话我们也不能出海啊。” 秦守墨高高举起手挥了挥手,“我能不能出海,除了我自己,谁说了都不算,你那个什么野生大伯可拦不住我。” 野生大伯? 听着秦守墨的形容,徐溪忍不住扑哧一笑,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心里也稍微安定下来。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江宁留苏国际机场 江宁留苏国际机场。 今天的机场和之前有些不同,有七八趟航班都被临时取消了,只因为机场突然接到一个通知,有一架湾流G650的私人飞机将会在一小时后降落到机场。 因为机票一般都是提前一两个月都开始销售了,所以一般来说这种私人飞机的行程都是需要提前至少半个月左右报备的,以便于机场能够有充足的时间来调整航班,而临时降落的飞机除特殊情况外都是不允许降落的。 但是今天打电话通知机场的人身份地位极其尊贵,他的命令在江北省都已经能算的上是最高指令了。 所以这位大人物的电话一打,留苏机场就马上安排临时取消了几架不那么重要的长途航班,又调整了其他飞机的起飞时间和位置。 考虑到这架湾流上的客人身份地位的特殊性,机场的领导也摸不清这位大人物的喜好之类的,不知道对方在不在乎自己公开露面。 不过最后想了想,既然上面的领导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交代,那自己有些事情做过了反而也不好,所以领导只是重新安排了各家飞机起飞的航站楼,并没有因为这家湾流而封锁整个机场,只让那一位大人物离开。 “孙总,人来了。” 宽大的办公室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正襟危坐着,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紧张,甚至都没听见秘书在叫他。 “孙总?”秘书犹豫了一下,又叫了一声,顺便伸手敲了敲门。 “嗯?啊?怎么了?”男人一愣,缓过神来。 “您等的客人到了,就在门口。”秘书轻声道。 男人赶紧站起身来,皱眉道:“你怎么搞的?怎么能让人等在门口呢?那可是陈书记安排的贵客,我们机场惹都惹不起。” “对不起孙总,我当时看您好像有心事就没敢打扰您。”秘书低下头,“那我现在就去门口请那几位贵客进来。” 男人摆了摆手,快步向门外走去,“算了,我亲自去请。” 说完后,一把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朝着门外看去。 办公室的门外站着两男两女四个人,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孙总是认识的,还打过一些交道,而另外三个人则是没见过的生面孔。 “哟,孙总怎么亲自出来了。”年轻男人扶了扶眼镜笑道。 看到年轻男人的脸,孙总先是一愣,随后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握着男人的手,“秦老弟啊,你可是吓我一跳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要来呢,害得我紧张了半天,原来是老弟你啊。” “怎么着,孙老哥,我就不算是大人物了?”秦守墨打趣道。 孙总哈哈大笑道:“当然算,你老弟不是大人物还能有谁是?全世界最顶级的大律师,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老哥我的荣幸啊。” “我这跟老哥你比可是差远咯。”秦守墨谦虚道。 “什么话,来来来,快请进。”孙总推开门,招呼着秦守墨几人进来,“老弟啊,你现在能量可不小啊,竟然还是陈书记亲自打电话来安排你的事。” “什么能量不能量的,也就是以前有点小交情,帮过他一点小忙,还我的人情罢了。”秦守墨不以为意道。 “能让陈书记这种级别的封疆大吏欠人情,光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而且就算是还人情,一般来说安排个秘书或者助理什么的也给办了,但是你这趟专机可是陈主任亲自打电话来安排的,用的还是他办公室的那部电话,这是什么分量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孙总意味深长道:“老弟啊,有机会话,还是得需要你帮忙引荐一下陈书记啊,哥哥我最近也遇到了一些难处。 不过你放心,我这人懂规矩,一定不会让你为难,老弟你只需要帮我牵个线搭个桥,能把陈书记约出来吃顿饭就行,剩下的事儿能不能成,那就全看我自己了。” 秦守墨眨了眨眼,“老哥,你也算是体制内的了,把陈书记约出来吃饭这种事儿,就算是我答应你帮你办,你觉得能办成吗?你见过陈书记这种级别的领导,私下跟人吃饭吗?还同样都是体制内的。” 孙总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唉,老弟,你说得对,是我病急乱投医了,这事儿确实办不了。” 秦守墨好奇道:“老哥你这机场的总经理当的好好的,还能有什么烦恼?” 孙总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什么,一点小事儿,我自己就能搞定。” 秦守墨上下打量了一下孙总,犹豫了一下后,轻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告诉我。 不过我这次得出趟远门,去福建那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孙总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眉道:“福建?那边最近好像有点儿不太平啊。” 秦守墨心里一动,“老哥有听到什么风声?” “老弟你知道亚运船舶集团吗?” “亚船集团的名声自然还是听过的。” 孙总看了看跟着秦守墨的三个人,欲言又止。 “都是自己人,老哥有什么话可以放心说。”秦守墨看出了孙总的担忧。 孙总酝酿了一下,轻声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听福建那边的一个朋友说的。 前些日子,中央一位高官秘密去了亚船集团在青岛的总部,交给了亚船集团的董事长,徐远洋一样东西,让徐远洋把东西送到南海的一个地方。 据说那件东西很重要,那位高官把东西送过去后,还觉得有些不放心,就自己也跟着船队一起去了。 船队一路也都还算是顺利,很快就带着高官和那件东西到达了福建沿海。 本以为这趟运输任务就这么轻松的就能完成了,但是在船队经过厦门附近的海域时,却突然神秘的消失了。” “消失了?”虽然早就听徐溪说过,不过秦守墨还是假装惊讶道:“怎么个突然消失?” “亚船集团的船队都配备了GPS和卫星导航定位,船队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就算是没有信号的地方,也能根据太空中的卫星定位找到船队的位置。 但是徐远洋的船队到达了厦门附近后,却是突然从亚船集团的卫星云图上消失了,船上绑定的GPS和卫星信号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GPS信号是可以被屏蔽的话,那亚船集团独有的卫星云图可是不受信号屏蔽仪的影响,就连发生磁暴这样的东西都能正常进行卫星定位。 但是就是这么高科技的东西,竟然会毫无征兆的莫名消失。 不说船队里还有那位中央来的高官了,集团的董事长都在船队里跟着一起消失了,这对亚船集团来说可谓是震动整个集团的大事,如果找不到人,集团未来发展的方向也会短时间内受到影响。 新任的董事长如果能力得不到投资人的认可,甚至还会面临着投资人和股东撤资的风险。 当然还有,一位中央的高官也失踪在了亚船集团的船队中,这才是对亚船集团来说最大的压力。 往小了说,以后亚船集团的安全性会受到官方的质疑,一旦官方开始质疑了,后面的国企,事业单位,各种上市集团都会开始质疑亚船集团的安全性,从而影响到接下来亚船集团的业务。 往大了说,一位政府高官是国家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培养出来的,在政治工作中可以说是取代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再要是想培养出来一个这样地位的,又得花不少的精力,就算是马上调人来接替他的工作,刚调动过来对工作的不熟悉,也要花时间去磨合调整。 而这个磨合调整的时间,浪费的都是国家的成本。 如果最后人找到了,而且还是活得,那就什么都好说。 如果人要是找不到,或者说找到了他的遗体,那就算他是亚洲最大的船舶运输集团,也是一样会马上从这片土地上消失,并且很快就会出现他的替代品。 这件事发生后,政府和亚船集团联手组织了一个搜救委员会,两方势力派出了二三十支搜救队在东南沿海附近联合搜救船队的下落。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是一无所获,就像是这支船队是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般,查不到一丝的蛛丝马迹。” 听完孙总的话,秦守墨看了一眼徐溪,徐溪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孙总说的没错。 “不过这件事毕竟是在海上发生的,应该对我们去厦门没什么影响吧?”秦守墨问道。 孙总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那边儿的消息不让传出来,现在整个福建可以说是全城戒备,到处都是关卡,进出都有很严格的把控和搜查,看看有没有和亚船集团船队失踪有关的人员。 官方自然是不相信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的,所以还是认定船队的失踪是人为的。” 说完后,看了看秦守墨,孙总一拍脑门,“哦对,忘了,老弟你是陈书记亲自打电话那排的,那去那边儿肯定还是畅通无阻的。” 秦守墨轻笑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老哥你提醒了,也算是有个心理准备。” 孙总点点头,拍了拍秦守墨的肩膀,“那哥哥就祝你一路平安,回来了别忘了拐到老哥这里来看一看。”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暴雨 湾流G650。 作为世界上顶级富豪最常用的私人飞机,湾流G650的配置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豪华的飞机配置之一。 除了给客人准备的位置外,这架飞机还配有酒吧,棋牌室,餐厅和休息区等,可以说是为飞机上顾客服务的基本设施是一应俱全。 当然,这么豪华的配置自然也离不开昂贵的价格。 一架湾流G650现在的市场价据说早已达到了四亿六千万人民币,就算是包一趟机,也得差不多七位数了。 江北省有钱的企业家很多,但是有钱到能够随手买下一架四五亿的私人飞机的还是屈指可数,大多数有钱的老板们都选择了档次稍微低一点的私人飞机或者是直接包机。 整个江北省的富豪圈子都知道,江北省也就只有两架G650,一架停在江北首富余成山山顶别墅的大院子里,另一架则是在国内第一律师,秦守墨的家里。 余成山就不用说了,直接在江宁的郊外买下了一座山,让人花了三年时间,把这座山从上到下都收拾了一遍,建了体育场,餐厅,酒吧,高尔夫球场和自己一家人的住宅区等等。 而且这座山的住宅区落成以后,整个山上山下设下了二三十道关卡和不计其数明里暗里的守卫,负责保护余家人的安全,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小国家。 至于秦守墨,就更夸张了。 因为市内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停下他的湾流,他直接花了大价钱,在江宁留苏机场专门给自己买了一个停机坪。 在机场买私人的停机坪,光有钱还是做不到的,必须得在当地的政府高层中有着极为强硬的关系。 早些年余成山就尝试了要买一块停机坪,甚至找了当时的副省长来帮忙办这件事,送了不少钱,眼瞅着快要办成了,阴差阳错的这件事被当时的省委书记知道了。 省委书记说官方的机场,不能因为企业家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这样浪费公共资源,就将这件事驳回去了。 到后来又过了十几年,秦守墨也向政府申请要购买一块停机坪,这次政府回应的倒是挺快,中间找没找人帮忙倒是没人知道,但是结果是成了。 看到秦守墨成功后,余成山想着省委书记换人了,再加上有了秦守墨的例子在前面,这时候自己再去申请说不定就能成了。 结果没想到自己的申请刚递上去,结果比上次还惨,甚至申请书都没到省委书记手里就被人打回来了。 这件事给余成山气的不行,拐弯抹角的打听着秦守墨是怎么办到的,但是政府内认识的人没有一个告诉他原因的。 到最后余成山直接都找到了秦守墨本人问他认识的是哪位领导,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事后必有重谢之类的话。 没想到秦守墨吃了他的饭,听他说了一堆话后,擦擦嘴站起来,扔下来一句“心诚则灵”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官方三番两次的拒绝和秦守墨吊儿郎当的态度,一时间让余成山愤怒到了极点。 但是愤怒归愤怒,让余成山更郁闷的是,这两方他都惹不起。 政府就不用说了,官大于商是永恒不变的道理,就算他是江北首富,有些东西也还是碰不得的。 至于秦守墨,作为全亚洲甚至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律师之一,除非自己强行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然想要通过一些不违法的途径,根本就对他毫无办法。 最后余成山没有办法,随便找了几个商场里自己看不顺眼的收拾了一顿后,才勉强算是解了气。 “苏小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厦门吗?”徐溪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苏然好奇问道。 苏然点了点头,“对,我跟叔叔要去厦门那边玩一段时间,算是旅游吧。” “叔叔?”徐溪看了一眼前面正在跟秦守墨聊天的张子清,疑惑道:“这位张先生看着年纪很小啊,感觉你们俩差不多,为什么会叫叔叔?” “小?他可一点儿都不小。”苏然耸耸肩,“他只是看起来年轻,他都三十多岁了,比我大了一轮多。” “三十多?”徐溪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子清打量了半天,惊讶道:“张先生是打了什么不老针之类的东西吗?这张脸看起来连二十都不到啊。” “没啊,他天生的,老得慢。”苏然摇摇头。 “这也太夸张了,我见过很多驻颜有术的有钱人和明星,他们虽然老的也很慢,但是基本上不是打针就是用了各种各样的保养和美容方法。 而且哪怕是这些都用上了,也只能延缓他们的衰老,但是像张先生这样,三十多岁的年纪,十八九岁的容貌,我简直是闻所未闻。”徐溪忍不住感叹道。 “没事,那不重要,看看就行了,人和人体质不一样,这种人就应该让走近科学去研究一下他。” “那这次我和秦律师的行动,你们会参与吗?” “看情况吧,看看事情会不会很麻烦,如果姓秦的自己搞不定,那就只能叔叔来解决了。” 徐溪一愣,“如果是秦律师都搞不定的事情,张先生会有办法吗?难道张先生的能量比秦律师还大?” 苏然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从明面上来说,姓秦的名声在国内确实挺大的,认识的人多,关系网也比较错综复杂。 但是如果算上一些不能拿出来摆在台面上的,那至少在这个国家......哦不对,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叔叔办不成的事情。” 苏然的话让徐溪有些震惊,愣愣的看着前方正听着秦守墨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张子清,心里突然又觉得有了些希望。 “南海啊,失踪的地方可是南海啊。”秦守墨靠在张子清旁边低声说道。 “我知道啊,你已经强调很多遍了。”张子清面无表情。 “不觉得很不对劲吗,今年以来冥界就开始不停的在搞些小动作,姜川也频繁的消失在冥界。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发现他来过一次南海,现在亚船集团带着个什么东西也消失在了南海,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秦守墨神色凝重道:“那个所谓的政府高官,我之前找人打听过,听说是年纪轻轻而且来路不明。 这几年冥界开始频繁的安排人进入人间,以正常人的身份在人间存活着,渗透在各行各业里,这件事虽然动作很轻,但是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你说没什么影响,也就没人看管他们。 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人这些年来在人间已经组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毕竟怎么说这些人在普通人里,也都是天赋极高的好苗子,在各行各业里做出点成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个送东西来的政府官员,根据我打听来的消息,这并不是官方安排的任务,而是这个官员的个人行为,找上了亚船集团。 一个普通人,没事送东西去南海,我越想越不对劲儿,这人肯定有问题,我怀疑他就是想借着普通人的身份,去到那个地方。”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道:“反正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是什么情况,到了不就知道了。” “你不能提前看看?”秦守墨皱眉道。 张子清摇了摇头,“那就没意思了,不论是什么事,都是在按照着既定的轨迹在向前发展的。如果真的是向你说的那样,他是冥界的人,想要做成那件事,那也不在乎这多几天少几天了,想做就让他去做吧,我也想看看他能把事情推进到一个什么地步。” 秦守墨一愣,“你心真大啊,就不怕他真做成了?毕竟人现在已经在那了,那边现在正在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万一咱俩到了以后,他都拿到东西然后走人了呢?” 张子清手指轻轻敲了一座椅扶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连南海都出不去。” 秦守墨哑口无言,“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我还以为你去厦门,是真准备帮一帮那个姓徐的小姑娘。”张子清随口问道。 秦守墨后仰,一脸正色道:“当然也是为了去帮他,我行走江湖就看不得这种一家人联合起来欺负小姑娘的事情,就算是私生女那也不行,人家也是有人权的。 而且话又说回来,她爸以前来找我咨询过遗嘱的事儿,也算是我的客户了,不知道遗嘱内容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我肯定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张子清点点头,“嗯,说的好,秦律师确实深明大义,正义感拉满了。” 秦守墨得意洋洋,刚准备再说两句自夸的话,飞机突然遇到了一阵剧烈的颠簸,机身抖动了几下,坐着的几人在座位上也都被甩的晃动了几下。 “实在是不好意思,秦先生,张先生,我们的飞机刚刚进入福建边界,福建这两天天气不太好,一直在下暴雨,这边的云层比较乱,所以飞机的行驶可能会有些颠簸。” 飞机稍微稳定了一点后,机上的工作人员赶紧小跑到几人面前解释着刚刚的情况。 “暴雨?” 秦守墨皱了皱眉,看向窗外。 刚刚和张子清聊的太投入了,他这才注意到外面的云层此时全都变成了诡异的黑色,隐约还能看到雷电在其中闪烁着。 甚至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云层中有些某些生物的吼叫声。 只不过很快随着张子清的一声轻轻咳嗽,飞机的机身再度恢复了平稳,云层中的吼叫声也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龙王爷 福建,漳州市,陈城镇。 陈城镇是福建最南端的一个小镇。 镇上本来有着不少的居民,因为福建经济水平发展高的原因,所以大家在家也都能赚到钱,对离开家乡也没有什么执念。 不过张子清和秦守墨一行人来到这里后,却发现整个镇子几乎都已经空了,只剩下了镇长在内的三两户人家。 不过看着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估摸着马上也要搬走了。 飞机落地在厦门高崎机场后,秦守墨先是去办了在厦门的一个案子。 事情并不麻烦,其实他自己一个人就能随手解决了,之所以说是让徐溪帮忙,无非也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带着徐溪到这边来摸摸情况。 张子清和苏然据说是去了一个年份比较久的一个老书店,书店的老板是张子清年轻时候的朋友,位置大概是在厦门大学边上的一个小山上。 所以最后只剩下了徐溪一个人呆在酒店里。 虽然有点想自己先去摸一摸基本情况,但是来到了厦门以后,徐溪就发现了这里果然就像留苏机场的孙总说的一样不对劲。 如果放在平时,不论是淡季还是旺季,来厦门旅游的游客都是数以万计的,各个旅游景点人挤人,走都走不动。 而且在这个城市里,学校里的学生们平时没课的时候也会游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感受着厦门这个城市独有的浪漫气息。 但是这两天自己来了厦门以后就发现了,街道上的人流量比起平时要少了太多,很多店铺都已经关上了大门,小中大学都开始了封闭式的上课,如果是不住校的学生,到了放学的点也会马上被家里人接回家,不允许在外面乱跑。 学校都已经这样了,各种酒吧、网吧、桌球厅和游乐场之类的娱乐场所就更不用说了,全部都被强制关门了。 甚至有的店门口还被贴上了封条,据说是这几家店仗着自己在福建家大业大,偷偷营业,结果连一天都不到就被强行关门了,店老板也被抓了起来。 “老爷爷,厦门这几天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儿啊,街上哪哪都没人,玩的地方也都关门了,而且到处都是武警巡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中午和平时一样,另外三个人都出去忙各自的事情了,徐溪也不想一个人待在酒店,索性干脆再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好了。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了十几分钟后,徐溪才在一个小胡同里找到一家还在开门的小饭馆,看了看外面的招牌,还能简单的做几个炒菜,徐溪就没多犹豫的直接走了进去。 酒店的饭她早都吃腻了,外面的饭店基本上也都关门了,连外卖都停了,现在能在外面找到一家还在开门的小饭馆,她都已经很满意了。 饭馆是一对老夫妻经营着的,徐溪随便点了一个宫保鸡丁,趁着老爷爷上菜的功夫,她就顺便问了一下现在厦门的情况。 老爷爷把菜放到桌子上,叹了口气,“姑娘,你是来厦门旅游的?” 徐溪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你来的可真不巧,这几个月可正乱着呢,不只是厦门,整个福建上下所有的城市,现在都是这个样子。” “哦?能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 老爷爷伸头看了看外面,确定外面没人后,把饭馆的大门轻轻关上,只留下一个小缝隙,然后搬了个凳子坐在徐溪的对面,小声说道:“上面有人传下来的消息,说得好像是有一支带着重要物品的船队在这附近的海域上消失了。 那群当官的怀疑船队在这附近是遭遇了什么恐怖分子的袭击之类的,所以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就派出了部队封锁了福建省的大大小小的城市,尤其是沿海城市,更是派出了不少人,设立了上百道关卡,严防死守,想要追查出来个蛛丝马迹。 这群当官的这么闹腾,搞得现在人心惶惶的,他们怕恐怖分子躲在酒吧这些娱乐场所,所以就关闭了娱乐场所。 又害怕这些人混在游客里,然后又暂停了福建的旅游业务,遣返了大部分游客。 学校全都实行了封闭管理,怕恐怖分子会伤害到学生,大部分单位也都停了工。 虽然大家都坚决反对这么做,但是这次来的调查组据说级别非常高,还出动了军队保驾护航,已经由不得大家反对了。” 听了老爷爷的话,徐溪忍不住皱眉道:“现在管控的这么严格吗。” 虽然已经从徐承光和孙总那里已经听说过一些消息了,但是现在自己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有些吃惊。 看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徐溪开始担心去找寻父亲踪迹的行动还能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了。 本来以为靠着秦守墨的关系和能量,如果徐承光能够松口,那自己一行人肯定是可以去邻近海域查看情况的。 但是现在看这个情况,到处都是官方的部队和调查组,估计徐承光也就是对外能横一下了,在这里的实际话语权肯定还是官方的领导说了算的,自己能不能去那片海域,还是得经过官方的批准才可以。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小姑娘你还能来厦门旅游,应该也是有点儿关系的吧?”老爷爷突然反应过来,警惕的看着徐溪。 徐溪摇了摇头,“也不算是旅游,我是来谈工作顺便旅游的,来的时间比较早,前段时间刚把工作谈好,没想到就被封在这儿了,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怪不得呢,我看你气质也不一般,想着也不是普通游客。”老爷爷理解的点点头,“不过你可能得做好长期呆在这里的准备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徐溪疑惑道。 老爷爷长叹了一口气,“这些人没有方向的就在这瞎搜寻,哪有什么恐怖分子,一支上千人的船队,而且还是亚船集团那样的大公司,装备精良,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的就被恐怖分子劫持呢? 先不说他们的斗争场面会不会被人看到或者是听到,就说把上千人和八九艘大货轮藏起来,没有一点儿踪迹,这能是恐怖分子做到的? 只要是人做的事儿,就一定会留下点儿什么踪迹,更何况这政府已经派了这么多人,耗费了两三个月,这些人听说可都是国安局的精英,结果到现在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啊。” “那老爷爷您觉得这背后有什么其他原因?”徐溪小心问道。 老爷爷又看了看大门的缝隙和周围的窗户,再次确定了没人后,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姑娘,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恐怖分子,这些人都不知道,其实是那支船队惹怒了龙王爷,龙王爷不让他们回来。” “龙王爷?” 徐溪一愣,脸色古怪的看着老爷爷。 我这么认真的想听你说出来个一二三四来,结果你给我来一句,这件事是龙王爷干的? 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了吗?用这种鬼话来糊弄我?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徐溪脸上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从小也是在福建长大的,对于福建人对神明的信仰也是了解不少的,在福建人的心中,神明大于一切,尤其是对于这些老一辈的人来说更是这样,所以老爷爷这么说她倒也不觉得奇怪。 老爷爷并没有发现徐溪有一瞬间的脸色古怪,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支船队当时到咱们这边儿的时候,听说有人就提醒过他们,进了福建海域一定要拜妈祖和龙王,不然遇到点儿什么麻烦,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度过的。 结果这群人仗着设备先进,船只精良,完全就不听当地人的劝告,甚至在路过龙王庙时,还有人极为不敬的对着龙王吐了口唾沫。 你说说,这怎么能行,龙王能受得了这种气?肯定不会让这群人就这么舒服的过去。 要我说啊,这支船队其实也没有消失,不过是被龙王卷到了海底深处的龙王殿中,关押了起来。 除非什么时候龙王消了气,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才会把他们放出来。 这些人天天在这设关卡搜寻有个什么用,他们能找到龙王的宫殿吗?这样找找一辈子也不会有结果的。” 听到老爷爷的话,徐溪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老爷爷,您说这是龙王爷干的,有什么依据吗?就因为他们对着龙王庙吐了口唾沫?” “当然有了,你有没有发现从船队消失以后,福建的天气一直都事阴雨连绵的?” 徐溪点点头,他们前两天飞机进入福建上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老爷爷申请严肃道:“这就是了,龙王爷掌管的就是一个风调雨顺,就是因为龙王爷生气了,所以福建才会连着下了三个月的雨,没有一天是晴天。 我跟你说啊小姑娘,前些日子有一天我晚上准备睡觉前,去关窗户的时候,还无意中看到了天空中的阴云里有着一条黑龙的身躯在翻滚呢。”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至亲的血液 “小姑娘,你来厦门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最近有没有听到过天上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就像是野兽的吼叫。” 徐溪皱了皱眉,听到老爷爷这么问,她倒是还真想起来了前两天的一件事。 在他们进入福建领域的时候,飞机穿梭在暴雨的云层中,剧烈的晃动把睡了一路的徐溪给震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原因,徐溪睁开惺忪的双眼时,好像看到云层中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在昏暗的云层中,那双眼睛就像是一对巨大的灯笼一样明亮,照亮着云层中的一小块区域。 可能是察觉到徐溪正在看着自己,那对眼睛便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在了云层里。 不过虽然眼睛消失了,但是徐溪还是隐约听见云层里有低沉的野兽嘶吼声,甚至飞机在穿过云层时,徐溪贴着车窗看过去,还能看到云层中有一片一片的黑云正在翻腾着。 现在再回想起来,云层中翻涌的黑云,可能是自己先入为主的以为是云层,其实更像是某种生物在活动。 不过想了一下后徐溪就没有再深入想了,如果真要是这么想下去,自己可能马上就会相信老爷爷说的话了。 “那也可能是打雷的声音吧?有的时候打雷的声音和野兽的嘶吼也是会很像的。”徐溪随口说道。 老爷爷摇摇头,“我年轻的时候在动物园当过饲养员,野兽的吼叫我一下就能听出来,那是一种来自生物本能的叫声,是从灵魂中散发出来的,和雷声绝对不一样。 而且除了这个之外,你有没有发现海水的颜色都已经变了,不再是之前的蓝色了,而是变成了浑浊的黑色。” “有时候因为天气原因,海水变成黑色也是正常的。”徐溪又找了个理由。 “这可和那种天气导致的黑可不一样。”老爷爷意味深长道:“这海底下,龙王爷在不停的搅动着,别看海面上很平静,但是海底下早都已经是翻天覆地了。 不过你应该看不出来这些,你要是从小就在海边长大,就能看出来这片海的不同了。” 徐溪没有再说话。 她出生的时候徐远洋也还在福州,他们一家就是住在海边的,老爷爷说的这些她马上就懂了,而且回想一下,发现老爷爷说的果然是有道理的。 虽然官方不让靠近海边,但是他们住的酒店楼层很高,她自己也站在房间的窗户上用望远镜看过那一片的海域,也正是像老爷爷说的那样,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其实早已暗流涌动,现在的海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海水的流向并没有按照风的方向来流动,而是在朝着四面八方流动,流向十分的混乱,同一片海水竟然能有十几个不同的流向。 之前看到的时候徐溪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只不过现在都被老爷爷点醒了。 从飞机进入福建领域开始,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和不对劲,现在看来,有些地方也确实不是人为因素能解释的了的。 “怎么样小姑娘,我这么一说,你是不是也有些察觉到有问题了?”老爷爷看着徐溪变得凝重的表情得意道。 “老爷爷,龙王爷是真的存在吗?”虽然自己不相信这些东西,但是现在这老爷爷说的这么玄乎,各种细节也都能对的上,搞得徐溪也有些迷惑了。 老爷爷严肃的点点头,“肯定是存在的啊,我们福建最信的可就是龙王爷和妈祖,还有各路神明,福建人多少年来,靠着这片海吃饭,要是没有妈祖和龙王爷的庇佑,早都不知道出了多少事了。 出海前拜拜妈祖和龙王爷,那就一定能平安归来,每一个福建人都是妈祖的孩子,妈祖当然不忍心看着我们在海上丧命。 这些当然都是有说法的,千百年来的福建人都是这么信过来的,这些当然是真的。 那支外来的船队就是不听劝告,其实他们去的那片海域根本就算不上凶险,但凡是个福建本地儿郎,成年以后就能自己开船去那里捕鱼了,去和回都轻松的很。 更何况那只船队还有那么好的装备,也都是最先进的船只,哪怕是十三级的台风都不能把那几艘船怎么样。 结果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海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且船队消失了以后,整个福建,包括周边的海域都变得不对劲了。 连着两三个月的暴雨,厚厚的黑色云层,不见天日,平静海面下的波涛汹涌,野兽的吼叫和龙王爷的身影...... 这些东西汇集在一起,绝对不是巧合,也不是什么自然科学就能解释的清的。” 徐溪沉默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在不停的消化着老爷爷说的话,把这些看似奇怪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着拼接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后,徐溪才看着老爷爷轻声问道:“老爷爷,如果真的是龙王爷生气了,把这支船队给卷到了下面的龙王殿里,那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老爷爷沉思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这可就不好说了,那得看龙王爷有多生气了。 像这种对龙王爷吐唾沫的大不敬之事,打的可是龙王爷的脸面,你想想,如果是你被人当众打脸,肯定也会觉得羞辱和生气,更不用说是龙王爷这样的大神了。 我估摸着要想让龙王爷消气,怎么着也得跟古时候一样,找上七八个童男童女,送到海上去献给龙王爷。 龙王爷如果收了,就说明这件事有能商量的余地。 如果龙王爷要是不愿意收,那就说明这件事没得谈了,那些人十有八九是死定了,连人带船就一辈子留在那里吧。” 听完老爷爷的回答,徐溪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起来。 童男童女? 这都什么时代了,从哪儿去弄童男童女来,就算是找到了,把童男童女送去祭祀在现代也是犯法的事儿,谁敢做这种事儿? 而且就算是真送了,还得看龙王爷愿不愿意收,他要是不愿意收呢? 想到这里,徐溪的心里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虽然成年以后她就跟徐远洋的相处就不多了,甚至中间还有好几年都没有见过徐远洋。 但是从出生懂事起,她的印象里就一直和徐远洋,还有妈妈三个人生活在那个海滨小城,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日子也过了好多年。 也就是因为从小开始的感情,所以徐远洋对她要比对家里的三个孩子要更亲一些,她自然也是能感受到的。 她跟徐远洋更像是父亲与女儿之间的亲情,而徐远洋跟家里的那三个孩子则是更像家族的传承关系。 哪怕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们也是徐远洋亲生的孩子,但毕竟小的时候没有生活在一起,亲情关系上还是差了一些。 所以听到现在徐远洋可能再也无法回来的消息,徐溪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姑娘,你没事儿吧?我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啊?”老爷爷看着脸色苍白的徐溪问道。 徐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下大雨,有些感冒了。 谢谢您的饭和告诉我的这些消息,我也算是涨知识了,就不多打扰您了老爷爷。” 说完后,徐溪便扫码付了饭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对了小姑娘,这支失踪的船队,你是不是认识啊?” 徐溪刚走到大门口,老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徐溪一愣,脸色变了变,不过还是镇定道:“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所以就多问了问。” “原来是这样啊。”老人点了点头,看着徐溪的背影,突然笑道:“其实我刚刚说的童男童女的事儿是开玩笑的。 现在都是社会主义新时代了,以前那一套犯罪犯法的老陈旧的东西早就不管用了,在龙王爷这里也是一样,你就算送了,龙王爷现在也不敢收。 我听说,现在要是想去龙王殿里找到那支船队,就必须得有船队上某个人的至亲,潜入海里后,把自己的血液滴进海水里,这样血液会指引着她去往龙王殿,找到自己的亲人。” 徐溪一愣,险些就要转过身去,不过还是忍住了动作,“老爷爷,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是真的不认识那艘船上的人,我就是来厦门这里谈生意的。 之所以多问了几句船队的事儿,也是希望这支失踪的船队能够被早点儿找到,这样我们这些飘在外地的人也能够早点儿回家了,不然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老人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店里也好久没来客人了,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话。 马上要变天了,估计下一轮暴雨又快要来了,你快回去吧小姑娘。” 徐溪点了点头,赶紧离开了这家胡同里的小店。 只是她急于离开,并没有发现,在她离开后,有两个人影又进了店里。 最新网址: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结界 “两位客人,想吃点儿什么?” 狭窄的小饭馆里,老爷爷刚坐下,又站起身来看着走进来的两个男人,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神色。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用手指推了推眼镜,在刚刚徐溪坐过的地方坐下,看了看徐溪吃过的饭,“刚刚那位小姐吃了什么,就给我上一份一模一样的就行了。” 老人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在两个男人的身上转来转去,仔细的打量着。 男人“咦”了一声,故作惊讶地看着老人,“怎么了老人家,怎么不动啊?” 老人皱了皱眉,点点头,转身去了后厨。 “正好,也好久都没尝过我们这龙王爷的手艺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但却像一记重锤一般狠狠的敲打在老人的心口上,不过老人的脚步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瞬间后,又假装自然的往前走去。 “你别说,我们这位龙王爷还挺沉稳,不显山不露水的。”秦守墨轻声笑道,“干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来跟我们邀个功什么的,还得我们自己送上门来。” 张子清走到窗边,打了个哈欠,视线远远看向远处的天边。 老人的菜做的很快,没几分钟就端着一盘宫保鸡丁和一碗米饭出来了,把饭菜放到了秦守墨的面前。 “老人家,这一碗米饭,你让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分啊。”秦守墨看着眼前的一碗米饭不满道。 老人翻了个白眼,“米不够了,就只剩下这一碗了,你俩将就将就吧。” “嘶,你这个服务态度,我可是要投诉你的,哪有客人来了米不够的,你这一天才几个客人啊?”秦守墨严肃道。 “那你去投诉我吧,厦门工商局你出门坐个地铁就到了。”老人无所谓道,“哦对,最近一两个月天气不好,地铁暂停运营了,你们刚来应该也没什么交通工具,你去外面那条路上还能扫个共享单车骑一骑。” “哎不是,你这个人,你怎么理直气壮的,态度还这么横。”秦守墨忍不住站起来看着老人,“我俩都亲自来厦门了,甚至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怎么跟耍无赖一样,就这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老人冷眼看着秦守墨,“我应该给点儿什么反应?比如看着你们俩进来了,马上就三叩九拜的给你们磕几个头?再高呼一声恭迎大人驾临厦门?然后再找几个童男童女献给你们?” 秦守墨点点头,“这不就对了嘛,童男童女就免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还是个律师,这玩意儿传出去了影响不好。 三叩九拜倒是可以,我看你这地方勉强也能施展开来,现在就开始吧,你拜完了我再吃。” 说完后秦守墨直接大咧咧的把椅子往后一放,一屁股坐了上去,双手放在膝盖上,示意着老人可以开始了。 老人张了张嘴,好半天后才憋出来一句,“傻X。” 秦守墨一愣,“哎?不是,你怎么骂人呢?你可是龙王啊,受世人敬仰高高在上的龙王啊,张嘴就骂人符合你的形象?” “你管我呢?我想骂人就骂人,你说你来这儿是不是就是找骂的?越活越回去了,跟个二百五一样。”骂都骂了,老人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继续骂下去了。 秦守墨伸手指着老人连点了好几下,然后转身对张子清说道:“你看看,这人现在跟个无赖一样,地痞流氓!对咱俩一点儿尊敬之情都没有。 虽然老话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今天我还就要压了,什么宫保鸡丁,咱俩现在就把他宰了,今天我也要尝尝龙肉的味道。” 张子清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俩自己解决吧。” 秦守墨眉头一挑,看着老人得意道:“来啊龙王爷,打一架,今天我就非要吃龙肉了。” 老人看了秦守墨一眼,走在椅子上,往墙上一靠,“来,打死我吧。” 秦守墨一愣,“你这是什么套路?” “我又打不过你,你想吃龙肉我还能拦得住你?你干脆直接打死我算了,反抗还累得慌。”老人一摊手。 秦守墨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几步,“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老人耸耸肩,闭上眼睛懒得搭理他。 “说点儿正事。”张子清忍不住开口了,“那支船队现在在海下?” 老人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把船队卷下海,真的就是因为他们冲着你的龙王庙吐了口唾沫?”秦守墨好奇道。 “那不然呢,我在这里待了上千年了,福建本土的船只出海前,哪个人不都是规规矩矩的来我的龙王庙上柱香求平安,我也都保了这些人的平安,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难免也会对这里的人有一些感情,他们尊敬我,我给他们恩赐。 外地路过的船只,若是愿意来给我上柱香,那我也能保他们平安路过。 不信这个的,直接路过的也无妨,他们能否平安路过就全靠天意,我也不会从中作梗。 但是这样不尊敬我的,这几百年来这支船队倒还是头一个,我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还真当我这个龙王是虚构的。” “活了一千多年了,还这么小心眼,跟一群几十岁的孩子计较。”秦守墨翻了个白眼,“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他们放出来?” “我刚刚不是跟那个小姑娘说了,用至亲血液来找到家里人的下落,然后再谈回去的条件。”老人眯了眯眼,“想要回去还是没那么简单的,有些事情还是要谈一谈的。” “你们龙王宫里的那套破规矩太麻烦了,我也懒得听了。”秦守墨摆摆手,“问个问题,那个船队好像是护送什么东西出海的,他们送的是什么东西?” 老人摇了摇头,“这我倒是没注意,他们送的东西不都是人间的东西,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针对的是人又不是东西。” 老人看了看两人,好奇道:“怎么,你们俩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 “勉强也算是吧,这东西有点儿不对劲。”秦守墨皱眉道。 “怎么个不对劲儿?” “那支船队航行的目的地就是在南海,也大概就是你的龙王殿的位置。 据说船队是要带着什么东西去往南海深处。说实话,这个地方还挺敏感的。” 老人沉思了一会儿,看着秦守墨,“我也老早就想问了,我这个龙王殿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个?”秦守墨一愣。 “不是突然,是一直都好奇。 我本来以为龙王殿的下面是无尽的海域,但是有一天我在下面的海域遨游时,突然发现有一处空间我是无法探寻的。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以后是空间混乱了。 但是当我几日后再次去到那片空间,却发现我还是无法进入那里。 那处地方在海底的最深处,藏在无数个海底漩涡之中,平日里有成千上万道乱流都汇集在那里,偶尔也会有撕裂空间的情况,所以我很少去那片海域,一直都没发现那处我无法探寻的空间。 发现了这处空间后,我就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想要忍不住去看看那片空间里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位大神,能在如此深的海底,而且还是这么凶险的地方设立这么一处空间结界。 那时的我已经修行了一千多年,当上龙王也有了五六百年的光景,自觉法力还算是高深,于是用上了各种仙法想要突破结界。 只不过那结界实在是太过坚硬,无论是用上了多大的力量,都不能撼动结界半分,甚至都无法让它出现晃动。 越是打不开结界,我就越是好奇,所以后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 在正月十五的月圆之夜,我利用月亮和潮汐之力,再加上建造龙王殿的一块灵石,催动我的法力,能短暂让我的法力再多出个七八百年的功力,然后再去对付那个结界。 那一年的月圆之力很强,也让我的法力达到了最大值,而且结果也和我预想的一样,有了月圆之力和潮汐之力的加持,在我的轰动下,那处结界果然出现了晃动。 但只是晃动了一瞬间,我的眼前就有一道白光闪过,从结界中走出了一个白袍老者,看了我一眼后,只是挥了挥袖子,我辛苦积攒的法力全部都瞬间消失,月圆之力和潮汐之力也重返天上,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我当时特别惊慌,不知道这老者是何许人也。 但是当时的我,两千年的法力,在这名老者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只是随意的一挥手就将其打散了。 那处结界里到底藏着的是多重要的东西,我那时候已经不敢再好奇了。 老者出来后看了看结界的外面,仔细查看了一圈儿,发现结界没有松动后,就再次看向我,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对我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后就返回了结界。 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说,也就是今天看到你们,才想起来。”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离谱的主意 “在南海之墟藏着这么一个神秘的空间,看起来存在的年代甚至要比龙王殿还古老。 如果说我不知道,那倒是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你们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没有你们的允许,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一直存在到现在。” 老人说完后目光在张子清和秦守墨脸上扫来扫去,等着两人给自己一个答案。 秦守墨挠了挠头,“当时确实也没想到你们那个南海龙王殿会建在那个地方,本来想着藏在那么深的地方,怎么着也不会有人能看到吧,结果你们龙王殿偏偏给建上面了。 建就建吧,你这前几任也没想着下到那么深的地方去看看什么的,你倒好,硬着头往下钻,我是真没想到你这性子是真直啊,自己的法力都冲不开结界了,还能想着用什么月圆之力和潮汐之力,你这不是乱来吗? 退一万步说,要是那结界里冲出来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这不就当场凉在那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不沉稳。” 秦守墨的一顿说教顿时让老人有点发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这么说,这下面结界里的东西你们是知道的?不对,应该说就是你们建的?” 秦守墨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所以,那下面的东西很重要,我也不能知道?” “是这样的。” 老人皱了皱眉,“那这个东西建在这里,会不会对我的龙王殿有什么影响?” “你这个,分一分先来后到先,是我们先在这里建的,然后才是你的龙王殿,要说影响也是你们影响我们。”秦守墨翻了个白眼,“这一千多年了对你们不是也没什么影响,大家都相安无事也挺好的,至于以后,那谁也说不好。”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那也别砸在我手里就好,不然我可就是南海龙族的罪人了。” “说不定再传好几代都没事儿,你看看,你都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晃动结界,你就知道它有多坚硬了,后人自有后人福,操那份儿心干嘛,你安安稳稳的当好这最后几年龙王,然后传给你儿子,万事大吉。” 老人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那支船队你们带走吧。” “带走干嘛?跟我们无缘无故的。”秦守墨无所谓道。 老人一愣,“你们不是为了那支船队来的?” “我们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儿大老远的跑到福建来,疯了吧。”秦守墨翻了个白眼,“船队的事儿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让那个小姑娘自己找过去也行,就当我们俩没来过,也别跟小姑娘说见过我们。” “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老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佛曰,不可说。”秦守墨高深莫测道:“这不重要,我们俩就是来看看你,老朋友这么多年没见了,身体怎么样,还健不健康,能不能走路。看到你还生龙活虎的我们就放心了。” 说完后秦守墨就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百块钱拍在桌子上,“看看,还得是我,大老远的来照顾你的生意,不用找了啊,留着养老吧。” 说完后转过身拉着张子清就往外走,看的老人眼皮直跳。 —— —— 厦门。 海悦山庄。 海悦山庄酒店是厦门的高端酒店之一,酒店一楼的院子里有一个和足球场差不多大小的游泳池,因为泳池的面积很大,所以周围摆了很多给游客晒太阳或者是休息的躺椅。 平时这些躺椅上都躺满了酒店里的客人,三三两两的晒着太阳聊着天。 不过经过这几个月的暴雨天气,虽然现在进出厦门都受到了限制,但是能在这个酒店里住的客人,非富即贵,大家也都有各自的手段,纷纷通过不同的途径也都离开了厦门。 剩下的那么几个实在是走不掉的,也都因为这种天气根本都不想出门。 所以现在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只躺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抬头看着天上落下的大雨,思绪一时间有些混乱。 “徐小姐,挺有雅致啊,下着大雨还能在外面散心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溪回过头去,苏然正拿着两杯咖啡慢悠悠的走自己面前,把手里的咖啡放在两张躺椅中间的桌子上,自己也躺在了旁边。 “苏小姐今天没跟张先生出去吗?” 苏然摇了摇头,“没呢,他今天跟姓秦的出去了,他俩估摸着又没干什么好事儿去了。” 徐溪扑哧一笑,“秦律师是个好人,张先生看着也挺稳重的,他们俩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姓秦的是哪门子的好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我说满清十大酷刑都给他上一份儿都不为过。还是你认识他的时间太短了,这人要不是靠着律师的身份天天钻法律的空子,这会儿早都被执行死刑了,估摸着第二世都该会走路了。” 徐溪一愣,“这么夸张?” 苏然翻了个白眼,“不夸张,我这是怕吓到你,还是收了点儿说的。” 徐溪歪了歪头,想起来那个看着有些不太正经的律师,突然觉得苏然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名声在外,第一次认识的话,自己难免也会觉得他就像是个混黑道的小混混,或者是有点儿钱的纨绔子弟。 “对了,姓秦的案子办完了,明天我们应该就会出发去漳州了,那边有个陈城镇,距离徐总的船队失踪的海域最近,到时候去看看有没有船队的踪迹。” 徐溪想了想,皱眉道:“我知道那里,来之前也查了一下。但是陈城镇也是官方和亚船集团搜救的重点地带,把守的军队也最多,他们对这件事这么重视,根本都不会让我们有机会去镇上的。”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既然叔叔也跟着一起来了,那就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了。”苏然眯眼看着天空中的雨滴,“叔叔想去什么地方,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虽然之前已经听苏然说过好几次张子清的能量很大,不过每次听苏然提起来,心里还是会小小的吃惊一下。 作为徐远洋的女儿,虽然是私生女,她也见过不少大场面,自然是知道现在的陈城镇管控有多严格,说是重兵把守也不为过。 现在他们谁也不知道那里指挥搜救行动的领导级别有多高,整个陈城镇的军队有多少,上面的领导对这件事有多重视。 就这么贸然前去的话,苏然虽然对张子清很是自信,但是毕竟还是没有亲眼见过,徐溪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万一到时候真进不了镇子里,那这趟就相当于是白来了,功亏一篑。 “是不是担心明天我们到了镇子,也有可能会进不去?” 似乎是看出了徐溪的担忧,苏然随口问道。 徐溪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能理解,这也挺正常的。”苏然不以为意,“等明天去了就知道了,不会让你跑空的。你要想的是等到了陈城镇,用什么方法去找徐总的船队,这一点儿我们可没有什么经验,你应该能了解一些吧?” “我虽然是徐远洋的女儿,但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集团的事务,对于流程什么的也不了解,所以去了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徐溪皱着眉头,脸色有些犹豫。 “怎么了?”苏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徐溪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把中午在那个小饭馆听老爷爷所说的关于龙王爷的事情告诉了苏然。 苏然听完后,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徐溪。 徐溪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老爷爷说的有点扯?我其实也是不怎么相信的,可能是这两天有点儿太担心了,所以才会相信这些神话故事什么的。” “倒也不是,我是觉得你运气挺好的,这种好事儿都能遇的上。”苏然摇了摇头。 “好事儿?”徐溪有些疑惑。 “福建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崇尚神明,每年都会展开游神活动,供奉各种神灵。所以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在福建神明显灵的情况倒是也有可能会出现的。”苏然解释道。 徐溪一愣,“苏小姐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神鬼这样的东西?” 苏然点点头,“当然相信啊,这个世界上神秘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不是科学就能解释的清楚的,反正唯物主义这一套我是不相信的。” “那苏小姐觉得,那个老爷爷说的有关于龙王爷的说法,也有可能是真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反正我们都是外行,到了海边也不知道怎么下手,还不如就来点儿这种有思路的,尝试一下又不会亏什么。” 徐溪歪了歪头,沉思了一会儿后,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点儿道理,我们现在确实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不过这么做的话,张先生和秦律师会同意吗?会不会觉得太离谱了?” 苏然摆摆手,站起身来,“管他们呢,咱俩去做就行了,他们没有选择权和建议权。”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陈城镇 漳州市,陈城镇。 作为最靠近南海的海滨小镇,也是距离亚船集团船队失踪海域最近的地方,陈城镇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被北边来的军队给控制起来了。 镇上的居民也都已经被政府安排到了市里的酒店居住,政府也承担了所有的费用,所以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异议。 部队入驻以后,整个陈城镇,包括周边的四五个离得近的小镇全部都设立了层层关卡,无关人员禁止靠近这片区域。 虽然官方并没有对外公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在现在这种信息传递快的时代,有些事情终究也还是拦不住的。 大家也都纷纷猜测,是不是由于船队对龙王爷的不敬,才导致了船队莫名其妙的消失。 只是官方在明面上始终坚持唯物主义,认为不可能有什么龙王爷之类的超自然现象存在,否则这对科学来说就成了一种否定了。 只不过时间一长,在部队里这种说法也开始慢慢的小范围流传着,很多士兵都在私下讨论着这种说法的真实性,但是明面上也没有人敢把这件事摆出来说,反正既然领导说让找,那就继续找吧,总比在部队里训练要轻松得多。 “你好,前方是封闭区域,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陈城镇镇外的临时门岗处,四个怀里抱着步枪,全副武装的士兵看着前方走来的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赶紧走上前拦在了前面。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上前一步,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四个士兵,“小兄弟,小心枪走火了啊,都是自家人,别那么激动。” “什么自家人?”为首的士兵皱了皱眉头,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着调的男人,“你这种见面就套近乎的人我见多了,少跟我来这一套。 这一片现在是军事重地,我不管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都不许再往前半步了,否则我有权对你们进行抓捕!” “哎,你这年轻人,脾气怎么这么暴躁呢?我不都说了是自己人。”秦守墨眼睛一瞪,“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首长叫出来? 让我想想啊,你们这一片的负责人是谁?南部战区的王司令?还是东部战区的陈司令? 我跟你说,这些首长可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我现在一个电话,他们就会马上出现在这里,把我们带进去。” 听完秦守墨的话后,士兵面无表情,“你说的那两位司令员现在都不在这里,倒是也不用把口气放这么大,不然一会儿收场都不好收了。” “什么话,我还需要收场吗?你这是不相信我是吧?行,你等着,进去之后看我怎么再打你的脸。” “小张,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正当士兵小张准备再回怼秦守墨几句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武营长好!” 小张转过身来,看到身后走来的中年男人,赶紧立正敬了个礼。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走到秦守墨等人的前面,在四人脸上扫了一圈儿后,沉声道:“我叫武定国,是这一片的负责人。 陈城镇现在是军事重地,我们在这里有特殊的任务,外人不便进入,还请各位谅解,原路返回即可,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派人送你们出去。” “看看,什么叫态度,你这新人还是得跟你们营长学着点,对待普通群众还是要心态平和,态度端正一点!”秦守墨看着战士小张严肃批评了几句,然后又看向武定国,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道:“这个,武营长啊,你的意思呢我们大概也知道,不过我们确实也需要去陈城镇有点事要办。” 武定国皱了皱眉,“各位,我刚刚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而且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也不能擅自做决定。 原来定居在陈城镇的居民,现在都配合的搬到了其他地方暂住,这中间也陆陆续续有很多人说是来陈城镇有事要办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过来具体是要做什么事情,也不想知道,我接到的命令就是禁止任何闲杂人等进入这片区域。” “什么话,我们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我知道你们在这里的任务和目的是什么,我们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秦守墨伸手拉过了身边的徐溪,“这是徐远洋徐总的亲生女儿,人家这是过来找自己父亲的,这你们总不能拦着吧?” 武定国一愣,盯着徐溪打量了半天,有些怀疑道:“徐总的两个女儿我都见过了,你这是又从哪找来一个?” “嘶,你再想想,你确定徐总就只有两个女儿?” 武定国想了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哦,你是说那个私生......不是,是徐总的小女儿?” “对对对,就是她。”秦守墨连连点头道:“人家来找自己的亲生父亲,你们总不好拦着吧?这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秦守墨本以为搬出了这层关系,对方就不会再拒绝了。 没想到武定国却是摇了摇头,“这也不行。徐总的大女儿和二女儿也提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上面都给拒绝了。 站在我的角度来说,就算是我同意了,调差组的领导也不会同意的。 我只是负责安保工作,但是整体还是要听调查组的最高领导指示。” 秦守墨大手一挥,“那好办,让你们那个最高领导来跟我们谈,我们就在门口等着,你决定不了就让他来决定吧。” 武定国脸色古怪,“领导们都忙着眼前的工作,怎么会为这种小事浪费工作。 你们也不用挣扎了,徐总的家里人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不让参与就是不让参与,这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赶紧回去吧,现在这个天气,一会儿天黑了路也不好走了。” 徐溪叹了口气,看着秦守墨轻声道:“秦律师,要不还是算了吧,军方的态度确实很强硬,就算是徐夫人他们过来了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什么话,来都来了,还能真让你进不去?”秦守墨摆了摆手,拍了拍张子清的肩膀,“我搞不定他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张子清打了个哈欠,扬了扬下巴,点了点武定国的身后。 众人回过头看去,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正在快步向着这边走来。 男人穿着整洁的黑色西装,打着整齐的领带,哪怕是在这种阴雨天,男人的皮鞋也还是油光锃亮的,看起来平时应该很是注意自己的形象。 从外形上看起来男人应该是这里的领导,脸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只不过现在脚步却看起来有些仓促,尤其是在看了一眼这边后,又加快了些脚步。 战士小张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道:“那个是......” “汪处长!”武定国接下了后半句话,刚刚还镇定自若的他,此时语气里也充满了震惊,不知道这位级别最高的领导怎么会亲自来到这里。 看到汪处长的时候,他已经离这里不远了,再加上又快走了几步路,很快就到了这里。 “汪处长,您......” 武定国刚准备跟汪处长问好,汪处长就赶紧摆了摆手打断了武定国的话,眼神扫视了一圈后,把目光锁定在张子清的身上,松了口气,走到张子清面前微微鞠了一躬。 “实在是抱歉,张先生,指挥中心刚刚有些急事正在处理,所以来的稍晚了些,接到您的消息我就赶紧过来了,抱歉让您久等了。” 汪处长的话说完,武定国和后面的四个战士全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震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汪处长是什么身份,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们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只不过才刚刚三十出头,就已经在中央办公厅给那位领导做秘书了,随便去一个省里,无论是省委书记还是省长,都得客客气气的接待人家,可以说在外面他就是那位的代言人。 这次的事情发生以后,那位领导为了培养汪处长,便让他来指挥这次的搜救行动,任何的地方官员和军区领导,都必须无条件的配合汪处长。 可以说现在在整个福建,汪处长的权力比省委书记还大。 但就是现在这样身份地位如此高的人物,见了这个少年后还是这么恭恭敬敬的。 武定国虽然是个军人,思考问题简单,但是再傻他也能想得到这个刚刚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少年,身份地位一定很不一般,很有可能就是站在金字塔最顶尖的那几个大家族的子弟。 “没事,我们也刚来不久。”张子清指了指徐溪,“这位是徐溪徐小姐,也是徐远洋的女儿,她是过来找她父亲的下落的。 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正好跟我们凑到了一起,我就顺便把她带过来了。” 汪处长看了看徐溪,点点头,“听说过徐小姐的名字,既然是您带来的,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我们在陈诚的指挥中心条件不是太好,您住着可能会有些不太方便。” “那倒没事,我们可以住其他地方。”张子清轻声道:“你做好你该做的工作就行。” “我明白,张先生。” 汪处长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路,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最新网址: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别墅 汪处长的指挥中心在沙滩的边缘,临时搭建了一个三层的楼房。 虽然时间很短暂,不过在来之前就已经下达了命令,所以好几个施工单位同时动工,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仅仅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这个指挥中心搭建成了。 “你们在这边应该也待了三个月了吧?有什么发现吗?” 张子清看了一眼黝黑的海面轻声问道。 汪处长摇了摇头,“我们能力有限,派出了很多下潜小组和先进的潜艇。人和潜艇倒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但是在海里却什么都没发现。 至于岸上,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们的部队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整个福建省翻了个遍,恨不得把蚂蚁窝都扒开来看看里面藏的有没有人,最后也都还是一无所获。 说实话,现在搜救行动已经停下有半个月了,我都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要采取些什么措施了。 本来想着,干脆就这样回去算了,丢人是丢人了点儿,如果他们有谁觉得是我能力不够,大可以自己接着来找。 不过既然张先生现在您来了,那我就不用再发愁了,这支船队肯定是不会莫名其妙的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的是因为什么离奇的原因,突然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消失的踪迹也逃不过您的眼睛。” “我这次是送人过来的,徐小姐是徐远洋的女儿,找自己父亲这件事,她比我们会更有办法。”张子清轻声道。 汪处长一愣,有些不明白张子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徐远洋出事后,徐远洋的家庭情况他早就已经了解过一遍,包括这个上不得台面但是徐远洋又极为宠爱的私生女。 徐溪虽然是徐远洋的女儿,从小也是在海边长大的,但是因为家庭原因,徐远洋从来都没带她接触过亚船集团的业务,船队出海的一系列准备工作估计徐溪都不了解,更不用说还有什么海上救援的经验了。 看了看还有些茫然的徐溪,汪处长犹豫了一下,准备问问张子清徐溪能怎么找。 刚准备开口,张子清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想要找到徐远洋,你跟你的人得全力配合徐小姐的安排,因为现在只有她才能找到徐远洋的下落。” 张子清的话说完,不仅是汪处长,徐溪也有些以后的看着他,有点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他知道了龙王爷的事儿? 不过想了想,好像也正常,自己告诉了苏然,苏然和张子清之间的关系这么近,十有八九也早都告诉他了。 张子清竟然也会相信这种鬼话?看起来这个态度甚至都比自己坚决的多。 而且就算相信了,这个所谓的汪处长也会就这么把搜救希望放在自己身上?人家搜救队一般都是有自己的计划和方法,怎么也轮不到用这么离谱的方式啊。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说完后,汪处长竟然是直接毫不犹豫地就点了点头,“好的张先生,我明白了。 徐小姐,你需要我们这边为你准备些什么吗?” 直到汪处长问到自己的时候,徐溪都还有些发愣,反应不过来。 苏然拍了拍她她才赶紧说道:“那个什么,暂时还不用,我得先计划计划怎么做,等想好了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了。” 汪处长点头道:“也是,这一路过来应该也挺不容易的,你可以先休息休息再说。” “您这边不着急吗汪处长?”徐溪小心问道。 汪处长摇了摇头,“要说急的话,应该也是你们家属会更急吧,你的那几位哥哥姐姐们这三个月里来了得有个七八趟了。 而且他们还找了不少大领导,试图进到指挥中心里来查看进度,要不是我的身份特殊,卡在这里,他们可能早就进来了,估计会对我们造成更不好的影响。” “王处长您应该也直到我是个对海上行动毫无经验的人吧,您就不怕我的胡乱参与也会影响到你们的搜救行动?”徐溪好奇道。 汪处长一愣,似乎没想到徐溪会问这个问题,不过想了想后还是回答道:“既然张先生说你能找到张总的下落,那我就相信你可以。 说实话,我确实不相信你,但是我无条件相信张先生。” “好的,那我明白了。”徐溪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对张子清的能量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她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人物了,能担任这种行动的最高负责人,就连福建的省委书记省长也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就足以说明这位汪处长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了,十有八九就是中央的某位高官,再加上这个年纪,估摸着就是利用这次任务来镀金的。 而这样的一位高官,竟然都对张子清这么客气,不对,连客气都不足以形容这种关系。 汪处长虽然走在张子清的身边,但始终都落后于张子清半个身位,让张子清走在最前面。 而且汪处长听张子清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上身微微弯腰,伸头过去听张子清说什么,这说明汪处长对张子清十分的尊敬。 能让汪处长这样的高官都这么卑躬屈膝,那张子清的身份到底有多特别,徐溪不敢再继续往深了想。 亚船集团虽然是亚洲最大的船舶运输公司,但是巅峰时期,能认识像门口的张定国那个级别的干部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像汪处长这样的中央高官,亚船集团想都不敢想。 至于现在的张子清就更不用说了,这根本都不是自己这些人能接触到的领域。 “张先生,用不用我让人给您搭建一个住的地方?条件肯定会比指挥中心要好得多。”汪处长又再次问道 “不用了,我们住那里就行。”张子清伸出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汪处长顺着张子清指的方向看去,大概在距离几人一百米的地方,矗立着一栋双层别墅。 别墅和这个镇上的建筑风格有些格格不入,在陈城镇这种经济发展一般的小地方,这个别墅竟然还带着一个巨大的露天游泳池,还有一大片散步的草坪。 而且别墅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就像是大城市中的那种高档住宅,极具现代化风格。 汪处长有些疑惑,自己在陈城镇待了三个月了,要是有这栋别墅为什么从来都没见过? 不过很快汪处长就想起来了什么,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们的指挥中心就在附近,您休息好了随时过来都可以。” 说完后,汪处长又对着张子清微微鞠躬,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指挥中心走去。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整理房间 “苏小姐,我有个问题憋了好久了,实在是忍不住想问问你。” 别墅的二楼,苏然正在帮着徐溪收拾着房间。 张子清直接是把苏斋一模一样的布局给搬到了这里,所以苏然的房间早都已经布置好了,也不用自己再收拾了,顺手就先帮着徐溪来简单的布置一下。 “我知道你想问的问题是什么。”苏然把干净的被罩扔到床上开始套了起来,看到徐溪不知道怎么下手的样子,估摸着这位大小姐在家里应该也是没做过什么家务。 “徐小姐应该跟着徐总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也知道有些人的身份,你不知道要比知道好得多。你应该能猜到那位汪处长的身份和地位已经很不一般了吧? 至于叔叔,我个人建议你还是不要打听他的身份为好,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亚船集团的船队找到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知道了也无非是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徐溪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可能还是觉得有些惊讶和梦幻吧,竟然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对了,你是不是跟张先生说过龙王爷的事情了?” “说过啊,既然我们准备要这么做,那肯定也是要告诉他让他知道的。”苏然把被罩的拉链拉上,满意的看了看,随口道:“你是不是担心这个说法太离谱了,叔叔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做?” 徐溪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倒是不用担心,叔叔对这些鬼神之说还是挺相信的,而且他还挺乐意实践的。”苏然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徐溪,“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土生土长的福建人啊,福建人都敬仰神明,你应该也是啊?” 徐溪愣了一下,“是这样的,不过爸爸骨子里还是山东人,对这些东西其实是不太相信的,所以可能从小我也受到了爸爸的影响,虽然敬畏,但是没有过于迷信。” 苏然点点头,“理解。你说的关于龙王爷的事情我确实是跟叔叔提过了,叔叔也觉得这种说法挺有意思的,想试一试看看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所以他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才会跟小汪说让他的指挥中心全力配合你。” “小汪?你也认识汪处长吗?”徐溪疑惑道。 “啊,是的,早些年的时候见过,当时小汪还不是现在的汪处长,也就是北京市委的一个小公务员吧。”苏然歪着头回想道:“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吧,来找了叔叔帮忙,他才会这么快的坐到现在的位置。 他比我大了十几岁来着,不过体制内的人嘛,都比较会来事儿,那时候我才十二三岁,我说叫他哥,他非让我叫他小汪,后来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 “怪不得汪处长会对张先生这么尊敬。” 苏然满意的看了看徐溪的房间,拍了拍手,“好了,大功告成,现在可以下去吃饭了,姓秦的别的不行,做饭倒还是算得上能吃。”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了秦守墨的声音,“两位大小姐,下来吃饭了!” “看看,时间卡的正好。” 苏然打了个响指,拉着徐溪就往楼下走去。 ------------ 第一百四十章 开工 陈城镇。 指挥中心。 “嘶,这些人不会是把北京一个计算机中心给搬过来了吧?” 苏然抬头看着这栋三层楼的指挥中心忍不住感叹道。 这栋指挥中心里从上到下的墙壁上都铺满了巨大的液晶显示屏,每一块显示屏上都显示着不同的东西。 有的是二十四小时监控着海底不同区域的画面,有的则是显示着一些复杂的线条数据,在屏幕上不断变化着。 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作人员倒是看起来没有电脑那么忙,可能是因为这三个月下来也没有什么收获,大家的工作积极性也没有那么强了,干脆都在各自的位置前摸鱼划水玩着手机。 “小汪啊,你们这指挥中心的人,工作效率不太行啊。”苏然看着站在二楼的汪处长挥了挥手。 “然然姐,我们都干了三个月了,现在你们来了,也不能让我们休息休息。”汪处长对苏然打了个招呼,“你们休息好了?” 苏然点点头,“都休息两天了,也差不多要开始干活了。” “你们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吗?”汪处长问道。 “不用,带我们去那片海域就行,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苏然摆摆手。 “啊,那倒是简单。”汪处长顺着楼梯走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疑惑道:“张先生和秦律师没来吗?” “他们有点儿别的事儿,不用管他们。”苏然无所谓道。 汪处长一愣,看着徐溪有些犹豫道:“张先生不过来的话,只靠徐小姐可以吗?” “当然了,龙王爷可是只认至亲血脉的,叔叔来了他都不一定给面子。” “龙王爷?”汪处长好奇道:“龙王爷又是什么说法?” 苏然拍着汪处长的肩膀,将在厦门的时候那个小面馆里老人的话又跟汪处长转述了一遍。 徐溪有些紧张的看着汪处长的脸色,本以为这么离谱的话告诉他后他会觉得很不科学,拒绝他们用这种方式。 没想到汪处长听完后,反倒是神色认真的点点头,“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说得通了,真的是龙王爷把船队卷下去了,那别说三个月,再找三年我们都找不到船队的下落。可能龙王爷的宫殿跟我们都不在一个独立的时空。” 徐溪有些惊讶道:“汪处长,您不会觉得什么龙王爷的说法很不靠谱吗?按理说您应该相信的是唯物主义和科学发展观才对啊?” “有什么科学不科学的,这个世界上不是也有科学解决不了的事情吗?就比如如果船队真的是正常消失的,那这三个月来,我们已经用上了各种如今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设备了,别说是船只的残骸,就连船只上的一根钢钉我们都搜寻不到。 如果采用了科学的方法但是没有奏效的话,那我们尝试一下所谓的旁门左道,应该也不能算是过分吧。” 徐溪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 “好了,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开工!” 苏然手一挥,拉着两人去往了海边的沙滩。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海 南海。 一直以来都是湛蓝色的南海,从三个月前亚船集团的船队失踪开始,就变得漆黑一片。 海水表面异常的平静,但是如果是下到海面以下,就会发现海平面下的水流十分的汹涌,海水流动的速度是平时的几十倍,一道道水流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样,贸然下水很容易就会被割开皮肤。 “这是我们装备部特制的潜水衣,能够应对现在海水下面的环境。”汪处长从手下人手里接过来两件深黑色的潜水服递给苏然,“现在南海下面的环境比较恶劣,海水流动速度太快,随便几道水流都能轻易割开人的皮肤,如果长时间待在海水里,可能用不了十分钟,就会全身上下皮开肉绽,到时候再加上海水的冲击力,在水下因为伤口过多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潜水衣是装备部采用了特殊材料制造的,十分坚硬,能扛得住至少五百公斤的重击和压力,应对现在海水下的压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们指挥部的人就是轮流穿着这几套潜水衣下海的。” 苏然接过潜水衣摸了摸,“摸起来还行,小汪你不跟我们一起下海么?” 汪处长后退一步,脸色犹豫道:“我......我就不去了吧?” 苏然恍然大悟,“哦对了,抱歉忘了你不会游泳了。你们那位大领导也是真够放心的,派你一个旱鸭子来指挥这种海下搜救行动。 嘶,你不会这个任务做完了就要升了吧?” 汪处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是这样的,书记说等我回去就可以安排去南方的某个省的省会先干市委书记试试。” 徐溪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汪处长,三十出头的省会城市市委书记?这怕是放眼全国都没有几个吧?估计只有那些大家族的子弟才能在这个年纪就坐到这个位置吧?这个汪处长看来果然身份不一般啊。 “等会儿,我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次叔叔又算是帮了你一次啊?”苏然挑了挑眉,凑近汪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汪啊,这次你准备怎么付费?” 汪处长一愣,“啊?这......这也要付费么?” 苏然一本正经道:“当然了,你看看,上次你升职能这么快,还不是因为来店里换了你的前途。 现在这次的事儿要是我们给你办成了,你又升职了,要是办不成,那你不就得等两年了?这四舍五入算下来,你是不是就相当于又靠我们帮了你一把?” 汪处长有些发愣,连着眨了好几次眼,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然扑哧一笑,“好了好了,开玩笑的,这次我们是过来帮徐小姐的,你是个顺带的,当你占便宜了,记得我们这份儿情啊小汪。” 汪处长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你放心吧然然姐,张先生和你的恩情我汪子昭永远都不会忘的。 我知道以张先生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我帮忙,但是有些事如果张先生懒得花费精力去管,就交给我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办成的。”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苏然拍了拍汪子昭的肩膀,把潜水衣递了一件给徐溪,两个人很快的就把潜水衣套在身上,汪子昭又帮她们装好了氧气瓶和一些能和外界联系的设备仪器后,苏然和徐溪对视了一眼,缓缓进入了海中。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南海龙王殿 南海之下,漆黑的海水里,两个黑色的身影正在缓缓地游动着,四周汹涌到有些狂暴的海水正在疯狂的向着两个身影冲击着。 只不过特殊材料制作的潜水服能抗住的压力确实很大,苏然和徐溪根本感受不到外界海水带来的冲击力。 还好提前通知了汪子昭,他已经给两人做好了下水前的所有准备,装备带的也都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潜水装备。 如果是两人贸然下来,可能这时候早就已经扛不住海水的冲击力,身上都被划开各种大小不一的口子了,但是现在有了这套潜水服和装备,至少能在海水下待两三个小时都不成问题。 苏然和徐溪在海水中停留了一会儿,苏然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后,对着徐溪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徐溪从自己潜水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红色的液体。 打开玻璃瓶的瓶塞,瓶子里红色的液体缓缓地从瓶中飘了出来,奇怪的是液体并没有很快的消散在海水中,而是化成了一缕深红色的线条,在海水中停顿片刻后,便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苏然和徐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欣喜,赶紧随着那道血液化成的丝线向着海底深处游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道丝线带路的原因,两个人所过之处,海水都会轻轻的向两边分流,中间留出来的部分海水流淌的极为缓慢平稳,好像是为了方便两个人能够畅通无阻。 血液丝线流动的方向几乎是垂直下行的,所以两个人在水下的位置也在变得越来越深,接连游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后,很快就到达了海底深处,周围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平时在浅海中看不到的大型海底生物。 那些海底生物可能平日里见不到有外来的人闯入,所以见到苏然和徐溪的时候,都有些好奇的靠了过来。 不过还没来得及靠近,那道红色的丝线就轻微的抖动了一下,就像是一条鞭子一样,似乎是要抽打着那些生物。 在血液丝线的震慑下,那些生物刚刚靠近一点又赶紧离开了两人。 苏然和徐溪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也稍微有了些底,厦门那个老爷爷有关于龙王爷的说法,十有八九是能证实了。 能在海底深处让这些巨型生物都不敢靠近的,恐怕也只有这位海底的霸主了。 苏然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估算了一下,两人估计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是海底深处的三百米左右了,如果继续往下去的话,很快就会超过三百米,打破人类所创下的三百三十米的潜水记录了。 眼看着马上要超过了人类的极限,但是两人也没有感受到一点身体上的不适或者是压力,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位龙王爷早就为他的客人做好了准备,扫除了她们道路上的障碍。 按照同样的速度,两个人又在海水中下潜了一个小时左右,正在苏然担心着氧气瓶的氧气已经过半的时候,徐溪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方快速的挥舞着双手,透明的玻璃面罩中映出她震惊的面容。 苏然好奇的转过头看去,在两个人的正下方,接近海底的最深处,一座高大巍峨的宫殿悬浮在海水之中,哪怕离得还有些距离,两人都能感受到宫殿传来的威严。 宫殿的正前方,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端正的写着三个字。 南海龙王殿。 徐溪激动的指了指龙王殿,对着苏然挥了挥手,一刻也不想停留的冲着龙王殿就游了过去。 苏然跟在徐溪的身后,不过却是朝着龙王殿的另一个位置看了一眼。 目光所至之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慵懒的躺在殿中的某个舒适的房间内打着瞌睡。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银甲将士 坐立在南海海底深处,高大巍峨的龙王殿,高约大概有一百米左右,横向甚至达到了三到四百米,这个规模放在地面上都算得上是比较大的建筑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徐溪是绝对不敢想象在海底的最深处竟然能有这么高大的一栋建筑,整座龙王殿所散发出来的威严气息,给这座建筑又加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徐溪和苏然两人漂浮在宫殿的正前方,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这座南海龙王殿,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只不过徐溪是不敢置信的震惊,苏然则是第一次见到的惊讶。 两个人在宫殿前方待了一会儿后,对视了一眼,然后苏然做了个进去的手势,徐溪点了点头,便跟着苏然往前游去。 刚往前游了大概十米左右,苏然觉得脚下一空,一下就摔倒了龙王殿大门前的台阶上,跟在后面的徐溪一愣,赶紧上去准备扶她,到了同样的位置后还没来得及伸手,也摔在了同一个地方。 苏然关闭了氧气瓶的阀门,伸手摘下了面罩,揉了揉屁股,呲牙咧嘴道:“该死,这个龙王殿是有独立领域的,这地方不是建在水里的。” 徐溪缓了一会儿,学着苏然也关闭了氧气瓶,拉着苏然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好奇的看着身后,“在海底的独立空间吗?这也太神奇了吧。” 苏然眯着眼看着身后的海水,往前凑了凑,“这里藏着一道屏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都看不出来,应该就是从这里开始分界的。” 徐溪也看向同样的位置,果然就在两人的身后,有着一道几乎是透明的屏障,随着海水的流动一起波动着,不过因为两人现在已经进来的原因,这道屏障就变得明显起来了。 苏然的视线越过屏障向下看去,下面虽然还是海水,但是看着却已经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什么也看不见,这应该就是海底最深处的归墟了。 传说中归墟是海底的发源之地,拥有着整片海洋中最神秘也是最强的力量,那股力量来自于盘古开天辟地之时,能够吞噬和毁灭一切,也能够埋葬一切。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南海龙王殿?” 身后传来的一声怒吼打断了苏然的思绪,苏然皱了皱眉,回过头看去,两个手持长矛,身穿银色铠甲的男人正从大门前沿着台阶快步走下来。 两名将士走下台阶,来到苏然和徐溪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翻后,疑惑道:“你们是人类?人类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徐溪愣愣的看着两名将士,半天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两人的身高都达到了惊人的两米往上,低头俯视着自己,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和怒意。 苏然向前一步,站到了徐溪的面前,指了指在空中还未消散的血色丝线,“是南海龙王给我们指路来的。” 两名将士一愣,看了看那道丝线,然后又看了看苏然和徐溪,“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三个月前,海上有一支船队在南海失踪了,我身后这位姑娘,跟那支船队的领头人有些关系。”苏然解释道 两名将士对视了一眼,脸上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让开道路,“好的,那两位请吧。”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诚则灵 跟着两名银甲将士缓缓跨过龙王殿的正门,出现在苏然和徐溪眼前的是一条目测长约百米的玉石台阶。 台阶有些陡峭,直通上方的大殿,在海底海水的映射下,仿佛就像是一条通天路一般,直入云霄。 苏然随意的打量了一下龙王殿的全貌,好奇道:“这位大哥,三个月前的那支船队,是不是因为惹了龙王爷生气,所以才被惩罚的?” “龙王大人何等身份,本来不想与这群贱民计较,不曾想他们根本都不尊重龙王大人,简直是自掘坟墓。”走在前方的银甲将士回答道:“冲着龙王大人吐唾沫这种事,这几百年来还是第一次发生,在这南海领域可以说是闻所未闻,龙王大人能够大发善心,留他们一命,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么说那艘船上的人都还活着?”苏然抓到了重点。 银甲将士点了点头,“龙王大人本来是想让他们船毁人亡的,不过那艘船上有一个人说他能给龙王大人......” “跟她们说这么多干什么。”另一个银甲将士打断了他的话,回头看着苏然和徐溪,“你们谁跟那艘船上的人有关系?” 苏然拍了拍发愣的徐溪,徐溪赶紧就反应过来了,“啊,是我。” “你知道来了以后要做什么吗?”银甲将士问道。 徐溪摇了摇头,“我只听说是怎么来到这里,不知道来了以后还要做什么。” “是谁告诉你通过这种方式来到龙王殿的?”银甲将士皱眉道。 “是厦门一个小饭馆的老爷爷,说是好像在云层中看到了龙王爷的身影,而且猜测船队的失踪十有八九就是和龙王爷有关系。” “老爷爷?”两名银甲将士皱了皱眉,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视了一眼,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看到将士的脸色不太对劲,徐溪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到了你们就知道了。”银甲将士摇了摇头,转过身带着两人继续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苏小姐,怎么听起来这个意思,我到了龙王爷还不一定会放人?”徐溪小声问道。 苏然有些无语,心道龙王殿又不是你家,你说让放人就能放人,龙王爷还要不要面子了?让你来肯定是跟你谈条件把你卖了啊 “我听说像这种一般都是会谈一些条件的,既然你来了,可能就是会让你付出点什么,才会把你父亲的船队放回去。”苏然轻声解释道。 徐溪有些担忧道:“付出点什么?钱吗?还是什么的?” 苏然摇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应该不会太严重,估计也就是道道歉,一会儿态度诚恳一点应该就可以。” 徐溪点了点头,看向前方,虽然苏然是这么安慰的,但是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忐忑不安。 看似一百米的台阶,实际距离似乎要更长一些,四个人走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走到头,苏然只觉得那个近在眼前的终点,不知道为什么,跟自己的距离始终都是那么长,并没有因为自己在不断的往上走而缩短。 “这段路到底还有多长?明明能看到终点在哪里,但是为什么我感觉一直都在同一个位置没有动过?”苏然忍不住问道。 “神梯看的不是距离,而是你的心诚。” “心诚?”苏然皱了皱眉。 银甲将士高深莫测道:“如若心诚,眼前便是大殿。” “嗯?这是什么意思?”徐溪有些疑惑。 银甲将士没有再回话,而是继续向上走去。 不过苏然在听了这句话后倒是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台阶终点处的大殿若有所思。 “苏小姐,怎么了?”看着停下的苏然徐溪好奇问道。 “我在想他说的心诚则灵。”苏然歪着头,打量着大殿,看了一会儿后,又看向徐溪,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苏然从衣服里抽出来一把防身用的匕首,拉过徐溪的手,“徐小姐,你忍着点儿啊,可能会有点疼。” “有点疼?你要干什......啊!”徐溪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来,指尖就传来了一阵剧痛,是苏然在徐溪的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 看了看冒出来的鲜血,苏然拉着徐溪的手指,按在了阶梯的地面上,手指上的鲜血和地面接触的瞬间,徐溪只觉得有一阵吸力传来,手指的鲜血很快便在阶梯上缓缓流动着,形成了一个花纹。 “既然是来找你父亲的,那就还是得用你的血才管用。”苏然眯眼看了看地上的花纹,“还好那个将士提醒了我一嘴,不然咱俩在这个台阶上走到死也到不了大殿。” “不过这样有用吗?”徐溪也盯着花纹看了半天,不过什么也没看出来。 苏然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地面上的花纹便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将两个人席卷其中。 光芒有些刺眼,一时间照的两人有些睁不开眼,只好暂时先闭上眼睛。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两人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在刚刚那个长长的阶梯之上了,而是已经来到了阶梯终点所在的大殿的门口。 “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苏然从身上的医疗包中抽出来一张创可贴贴到徐溪的手指上,“做一下心理准备,我们马上就要见到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龙王爷了,顺利的话,说不定今天就能把你父亲的船队带出去了。” 徐溪点点头,看着脸色平淡的苏然,好奇道:“苏小姐,你今年18?” “是啊,怎么了?”苏然一愣,不知道徐溪怎么突然会问起来这个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有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沉着和冷静。”徐溪想了想说道:“一般人光是听到龙王爷的说法都已经会觉得很离谱了,更不用说还陪我来找了。 但是你不仅陪着我下了海,竟然还能这么冷静的思考,说实话我都紧张死了,现在心跳速度都是平时的两倍,尤其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龙王爷了,还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脾气怎么样,好不好说话。 但是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就好像是什么家常便饭的事情......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苏然摇摇头,“来过厦门,倒是没见过什么龙王爷,也没下潜到这么深的海底深处。 说实话,我也挺害怕的,万一那个龙王爷穷凶恶极什么的,咱俩都跑不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干脆一探究竟好了,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既来之则安之嘛,如果咱们两个人都害怕紧张,那这趟来了条件都谈不成了,总得有一个人看起来不紧张吧。” 苏然把创可贴给徐溪贴好后,拍了拍徐溪的肩膀,“如果你实在太紧张的话就跟在我身后,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说完后,苏然转过身,拉着徐溪的手,朝着大殿的正门走了进去。 两个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刚刚的两个银甲将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大殿的正门门口也没有人看守。 穿过正门,直接就进入了大殿的内部。 虽然是有过心理准备,不过两人还是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海底自然是拉不过来电线的,而且这种几千米的深处,就连太阳光都照不进来。 但此时恢宏的大殿里,左右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各放上了五颗巴掌大小的夜明珠。 更加神奇的是,夜明珠的个头虽然很小,但是发出的光亮却是非常的明亮,能将大范围内的所有物品细节照的清清楚楚。 十颗夜明珠联合起来,照亮了整座大殿,亮如白昼。 而更吸引两人的是大殿的屋顶。 大殿的屋顶是没有任何遮挡物的,但是抬眼看去,深海中的各种生物都遨游在屋顶的上方,因为有屏障所在,他们自然是无法进入龙王殿的。 但是在夜明珠的照耀下,这些生物在屋顶,在海洋深处遨游的样子和体态清晰可见,不同于在海洋馆中的样子。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海中,他们的样子就像是画家笔下的一副绝美的水彩画。 “这也,太美了吧。”徐溪呆呆的看着屋顶,忍不住感叹道。 苏然虽然早就知道龙王殿的存在,但是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眼前的景象自然也是有些让她惊讶的。 不过只是看了两眼后,苏然就看向了另一个地方。 隔了几道厚厚的石墙,两个年轻男人正惬意的用着同一个姿势躺在透明的冰床上,左边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一脸的满足和享受,右边清秀的少年则是面无表情。 两人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龙袍的中年男人,发须皆是红色,正有些无奈的看着两人。 “真是两个祖宗,来了以后天天不是吃就是睡,我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男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什么话,老龙王,你可要搞清楚利害关系。”秦守墨翘着腿伸出手指指点点,“我们俩在你这儿待着,你可是得了天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是把我龙王殿里珍藏了上千年的山珍海味吃了个七七八八?”男人一想起来这两人这段时间吃的喝的都忍不住有些肉疼。 “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可还是有个敌人来着,就在不远处的归墟里?这家伙老早就想取代你当这个南海龙王了。”秦守墨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你们俩也算是同根同源,往上数两代,也都是一个老祖宗,如果他要是真做了点什么把你给推翻了,自己来做这个南海龙王,估摸着大家也都是小小的抗议一下,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抗吧。 我可是听说,最近你那个同宗的兄弟可是准备要有点儿什么小动作来着,集结了不少人?要不是我们俩在这儿住的这些日子,估摸着你这龙王殿现在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了吧?” 男人皱了皱眉,秦守墨说的确实没错,自己当上南海龙王后,那个所谓的同宗兄弟就是自己亲手扫除出南海一族的。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记恨着自己,随时想要找机会推翻自己,重新夺回南海龙王的宝座。 本来之前自己从来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但不知道他是碰到了什么机缘巧合之事,从两三百年前起,修为就有些突飞猛进,找自己交了几次手,虽然也都是自己赢了下来,但是每一次赢得难度都比上次更大。 到了上一次交手的时候,自己用出了浑身解数,才只是勉强占到了一丝便宜,甚至结束后看到对方的神情,似乎好像还留有余力。 前段时间确实是传来了对方已经在集结人马的消息,如果所猜不错,上次两人交手后,对方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实力底细。 既然是做出了这么大的镇长,而且也不怕自己知道,想必是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 自己也从手下那里得到了消息,对方原本的计划就是三天前季节大军向自己的南海龙王殿发起进攻。 甚至在三天前的下午,自己坐在龙王殿里,都能感觉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气势磅礴的气息,带着浓重的杀意朝着龙王殿走来。 只是那股气势在距离龙王殿五百米的地方就突然停下了,然后迅速地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正当自己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眼前的两个男人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秦守墨直接就搭着自己的肩膀让赶紧把龙王殿里好吃的都拿出来招待他们一下。 想都不用想,估摸着那支所谓的大军,在殿外碰到了秦守墨和张子清二人,都没等到动手的地步,大军就赶紧四散而逃了。 可能他们也不知道张子清和秦守墨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对于这两人,龙族还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的。 早在万年前,这两人所过之处,屠龙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如今还能存活下来的,也都是两人当时根本都不放在眼里的蝼蚁。 当然,现在也不会放在眼里。 最新网址: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交易 “在海底能建起来一座这么恢弘磅礴的宫殿,这已经超过了人类所能达到的范畴了。” 抬头看着眼前巨大的宫殿,徐溪的心里此时满是震惊。 在来到这个龙王殿之前,徐溪是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哪怕是土生土长的福建人,从小就被灌输关于妈祖和龙王的信仰,徐溪也都只是尊重但不相信。 直到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看到眼前的景象,徐溪才相信自己从小听说过的各种神话传说,所以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捕风捉影来的。 就像是十二生肖里,其他十一种生物都是真实存在的,唯独龙是现在人没有见过的。 但如果没见过的话,古人是怎么凭空创造出来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龙这种生物是曾经在某一个时间里是存在的,而且还能经常见到。 只是后来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这种生物渐渐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现在看来这种生物可能并不是消失了,只是他们已经超脱了凡间,不再同世人生存在一起。 “怎么样徐小姐,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认知开始出现了问题?”苏然笑问道。 “确实是这样的,我之前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但是现在......”徐溪叹了口气,又好奇看向身边的苏然,“苏小姐,我看你好像完全不觉得惊讶啊?是之前见过这样的场景吗?” 苏然抬起头看着龙王殿的上方,一些不知道物种的海底生物汇集在这层透明屏障的外面,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 这些海底生物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照亮着周围的海域,在漆黑的大海中,一个又一个的光圈,就像是组成了一片海底星空。 “海下我也是第一次来,只不过可能跟着叔叔的时间久了,所见过的奇奇怪怪的事情,不得了的场景太多了,所以倒也没什么惊讶的。”苏然轻声道:“这个世界上神奇的事情太多了,看是看不完的。” “张先生的生活中,会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吗?”徐溪有些好奇道。 “也算是经常吧。”苏然点点头,往大殿的前方看去。 大殿的尽头,摆放着一把黄金打造的座椅,在夜明珠光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虽然离得有些远,但还是能看出黄金的材质很好,从色泽看起来,这个纯度要比市面上流通的那些纯正多了。 “这应该就是龙王的座椅了。”苏然猜测道,“位置看起来挺华丽的,就是这位把我们引到这里的龙王大人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徐溪顺着苏然视线的方向看去,也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这么大的一把座椅,而且这种纯度,光是这把椅子可能都得价值上千万了。” “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对于龙王爷这种高高在上的存在来说,世间的钱财对他来说简直是唾手可得。”苏然向着坐椅的方向走去,“走吧,说不定等我们过去龙王爷就出现了。” 徐溪点了点头,赶紧跟上苏然的脚步向前走去。 从两人的位置到座椅大概只有五十米左右,苏然倒是走的很自然,徐溪却是因为有些紧张,在后面的脚步有些迟疑。 “苏小姐,会不会龙王爷把我们带到这里,根本就没准备再把我们放回去了?”徐溪在身后小声问道。 苏然心道,倒是还不傻,不过是没准备让你回去了,没我什么事儿。 “应该不至于吧,说不定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呢。”苏然轻声安慰道:“龙王爷既然是让你下来,应该是准备要跟你谈什么交易吧,说不定用钱什么的就能解决呢,你父亲徐总那么有钱,也不会差这点儿钱的。” “我也希望是这样。”徐溪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苏然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安慰她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有着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而且随着距离那张座椅越来越近,这种预感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距离那张座椅还剩下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时,苏然却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了左侧。 “怎么了苏小姐?”看到苏然的举动徐溪好奇问道。 苏然眯着眼看了看,指着左边的一个玻璃台,“徐小姐,你看看那个玻璃罩里面的,是不是就是徐总带领的那支船队?” 徐溪一愣,顺着苏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个玻璃台里面,有着一支由九只船组成的船队。 只不过因为玻璃台的空间实在太小,这支船队在这个透明的玻璃罩里就只有商场里摆的船只模型那么大。 徐溪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凑到了玻璃台的旁边,想要看清里面船只的样子。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徐溪颤抖着声音说道:“没错,苏小姐,这就是父亲的船队。” “这就能看出来了?”苏然也跟着走了过来,“能确定吗?” 徐溪激动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指着最前方的那只船上面的一个小人,“苏小姐,你看,这就是我爸爸。” 苏然凑近到玻璃罩旁边,看着徐溪所指的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果然和自己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叱咤风云的船运大亨形象重合到了一起。 “还有这里,每支船队出海的时候,都会在船身上用防水的标签贴上出航的日期和船只的编号,你看这个地方写的,这个日期正好是三个月前这支船队出海的日期,001的编号是我父亲的专属船只。”徐溪指着船身上的标签道。 苏然又看了看徐溪所说的那些细节,果然都能对得上。 “怪不得派来的搜救队把这片海域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这支船队,光是这个深度目前世界上都没有任何潜艇能够达到。 就算是达到了,那位龙王大人要是不想,也没人能找得到这座龙王殿的位置在哪儿,更不用说还进来了。 而且这支船队,现在也不知道被龙王爷用了什么方法或者是法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就是你对船队熟悉了,换成搜救队那群人,就算是在他们眼前他们都认不出来。” “苏小姐,现在怎么办,就算是找到了船队,我们也没有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啊?”徐溪围绕着玻璃台转着圈,“你说要是把这个玻璃台打碎怎么样?是不是没有了禁锢船队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你要是把玻璃台打碎了,那这支船队也就这么毁了。” 苏然还没来得及回答,两人的前方就传来了一个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 两人转过头看去,大殿的前方,刚刚还空无一人的黄金座椅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黑色锦袍,发须皆是红色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眼神在苏然和徐溪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儿,最后把视线放在徐溪的身上,“那船队里的人,就是你的家人?” 徐溪怔怔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男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却给了她极大的压力,不一会儿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看到徐溪的反应,苏然轻轻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一步,“这支船队的领头人就是她的父亲,请问你是?” 男人看了一眼苏然,气势弱下来几分,“本王乃是如今的南海龙王,敖止。” “哦,原来是龙王大人。”苏然点了点头,“这支船队看来是惹到了龙王大人了,所以才会被带到这座龙王殿里来。” “不错,船队上竟敢有人对本王大不敬,如若不惩罚一下,本王以后在南海的威严何在?”敖止沉声道。 “你......你是,厦门饭馆里那个老爷爷?”一直在发愣的徐溪突然反应过来了,长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敖止。 “你倒是终于看出来了。”敖止点点头。 徐溪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指引着我到这里来了?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早都发现了我和船上的人有关系?” “对于本王来说,你们的气息太好分辨了,这支船队领头的那个人,跟你身上的血液可以说是一个味道的。”敖止承认道。 徐溪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南海龙王,“那请问龙王大人,您故意把我引诱过来,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敖止盯着眼前的徐溪看了半天,一直看到徐溪心里有些发毛后,才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想救这支船队?” 徐溪看了一眼玻璃罩里的船队,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做了对本王不敬的事,虽然被本王扣押在这里三个月,但这也并不足以消除他们所犯下的错。”敖止盯着徐溪的眼睛,“想要救他们,你就要跟本王做一个交易。” “龙王大人所说的交易,指的是什么?”徐溪紧张的问道。 虽然已经做好了没这么轻易就能把船队带回去的准备,但是现在听到南海龙王所说的交易,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慌。 敖止眯起眼睛,看了看玻璃罩里的船队,又看了看紧张的徐溪,思索了一会儿后,沉声道:“用你来交换船队。” “我?交换船队?”徐溪一愣,“龙王大人,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很好理解。”敖止轻声道:“船队可以回去,但是你必须得留下,在我的南海龙王殿中,给我当十年的仆人,十年以后,本王便会放你回到人间。” 敖止的话让徐溪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白天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脑子里来来回回重复的都是敖止所说的那句让她留下交换船队回去的话。 “这支船队的领头人,应该是你的父亲吧?本王看着他的年纪也已经不小了,看起来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如果要是在我这里再继续待下去,海底的环境不比外面,搞不好,可能今年都活不过去。” 敖止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像一座大山一般重重的压在徐溪的心头。 徐溪咬了咬牙,看向苏然,眼神中有些无助。 苏然叹了口气,“龙王大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比如钱什么的?价格都好商量,或者是宝物什么的也可以。” 敖止摇了摇头,“本王不缺人间的钱财,各种奇珍异宝,我这龙王殿里也是应有尽有,本王这一千多年来也都见得差不多了,这些东西打动不了我。” “就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敖止点了点头。 苏然看向徐溪,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有些无能为力了。 反正表面功夫也已经做过了,这次下海就注定你没有再上来的机会了。 敖止的回答让徐溪的心也彻底凉了下来,看这个样子,敖止根本没有跟自己谈其他条件的意思,只给了自己这一条路走。 看向玻璃罩里的徐远洋,虽然现在是缩小版,但是徐远洋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也能清晰可见,哪怕是静态的表情中也能看出徐远洋脸上的疲惫。 他看起来真的是已经老了,自己记忆里那个威风凛凛,叱咤风云的父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敖止说得对,海底的环境和上面差的实在是太多了,哪怕自己现在二十出头,正是年轻的时候,在这里待了半个多小时都会有一些不舒服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父亲现在是被敖止用什么方法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如果真的要是长期待在海底深处,可能原本还能有好几年的寿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了意外。 “我能跟我父亲先见一面,说说话吗?”徐溪犹豫了一会儿后,向敖止提出了一个要求。 “当然可以。” 敖止点了点头,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玻璃台前,伸出自己的手掌放在透明的玻璃罩上。 随着敖止手掌和玻璃罩的接触,玻璃罩上发出了一道有些刺眼的白光,光芒越来越亮,徐溪和苏然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没过几秒钟,就见一道光芒从玻璃台中闪烁一下,飞出了玻璃台,来到了三人身旁的地面上。 随着光芒暗淡下去后,刚刚还在玻璃台里的老人,此时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大小,站在地面上正一脸茫然的打量着所处的环境。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女儿得留下 “爸爸!” 看到重新恢复本来样子的徐远洋,徐溪一时间也忘了刚刚敖止的要求,直接扑到了徐远洋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刚刚恢复清醒的徐远洋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扑上来的人是谁,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后,徐远洋才低头看向抱住自己的年轻女人,瞪大了眼睛,“小溪?” 徐溪用力的点了点头,“是我啊爸爸。” “你怎么会在这里?”徐远洋惊讶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溪从徐远洋的怀里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脸色疲惫的徐远洋,刚刚透过玻璃罩看到的缩小版还是不太真切,很多细节都看不出来。 现在凑近了看,徐远洋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的原因,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 看来在玻璃罩里的三个月并不是像冰冻那样的时间停止了流逝,应该只是以一个很缓慢地速度在流动着,并不能延缓徐远洋等人的衰老。 这么看来敖止说的也没错,如果徐远洋再这样待下去,原本可能还可以活好几年,在这里说不定一年都撑不下去。 “爸爸,您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徐溪心疼的问道。 徐远洋皱着眉头想了想,回忆道:“我就记得,好像船队过了福州的海域,进入到漳州的时候,那天海上突然掀起了巨大的海浪,那是我在航海的四十年生涯中,从未见过的巨大海浪。 哪怕是之前遭遇过十几级的台风肆虐,在海上都搅不起这么大的风浪,而且现在和三十年前也不一样了,现在集团的船只都能轻轻松松的扛得住台风。 但是那天海上的风浪,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大,集团为了这次的行动,出动的都是目前最先进的船只,结果完全扛不住那天的风浪,一艘接一艘的船只被风浪掀翻沉入了大海。 到最后我所在的那艘001号,是最后一艘被掀翻入海中的船只,落入海中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意识,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这里了。” “那您落入海中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徐溪继续问道。 徐远洋眉头紧皱在一起,想了好一会儿后,不确定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落入海中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在船队所在海域的海面之下,有一个庞大的生物在海水里缓缓地游动着。 那个生物甚至比两艘船都还要宽,长度怕是有千米之长,就好像是一条......龙? 但是我在海上待了几十年,从来都没听说过在海里有这么大的生物存在,如果真的是有龙的话,我也不应该从来没见过才是啊。” 徐溪看着徐远洋,轻声说道:“爸爸,如果我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这种生物存在呢?” 徐远洋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不会的,龙这种生物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现实世界是不会有的。 我估计可能是当时海上的风浪太大,我又被卷进了海里,一时间有了些错觉才会看到那个影子的。” “哦?是吗?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龙,那本王又是什么呢?” 徐远洋刚说完话,一个有些玩味的声音就从身边出来,打断了徐溪接下来准备说的话。 徐远洋一愣,看向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材高大,须发皆是红色的中年男人,穿着古代君王所穿的黑色锦袍,身上透露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息。 “你是?”徐远洋看着敖止疑惑道。 “爸爸,这位是南海龙王,敖止。”徐溪轻声介绍道。 “南海龙王?”徐远洋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敖止,皱了皱眉,“小溪,你不会是在跟爸爸开玩笑吧?这又不是西游记,哪里来的什么南海龙王东海龙王的。” 徐溪摇了摇头,“不是的爸爸,这不是神话故事,这是真的。” “但从相貌和装扮上来看,确实是有些像什么王之类的,但是小溪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呢。”徐远洋又看向敖止,怀疑道:“小溪,这不会是什么诈骗组织吧?你别是着了人家的道儿。” 徐溪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话,一旁的敖止却是冷笑道:“人类还真是无知啊,你能在这海上平安航行几十年还真是算你命硬。” 徐远洋一愣,准备出言反驳这位所谓的南海龙王,但徐溪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后拉着徐远洋来到了刚刚的玻璃台前。 “爸爸,你看,这是不是出海的那支船队?” 徐远洋扶了扶眼镜,眯着眼睛凑近到了玻璃台前,打量了半天后,点了点头,“不错,这确实是那支船队,不过这里怎么会有船队的模型?而且这每一艘船的细节都这么逼真,你看,这001号船上的这个人就是船长,你见过的,姜志超姜叔叔。 这中间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我站在这里的,只不过我不在......不对,这个模型,怎么会跟出事前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徐远洋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绕着玻璃台转着圈,整个人的脸都快贴到玻璃罩上了,想要看清上面的每一个细节。 一直转了十几分钟后,徐远洋又回到了最开始001号船正前方的位置,脸色很难看的看着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一言不发。 “爸爸,这个其实不是模型,这就是那支船队,只不过现在被放到了这个玻璃罩里。”徐溪站在徐远洋的身后轻声说道。 徐远洋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声音颤抖着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海底最深处的南海龙王殿。”徐溪伸手指了指上方。 徐远洋顺着徐溪手指的方向看去,龙王殿的上空,那片海底星空映入了徐远洋的眼帘,徐远洋看着那一个个只有在海底最深处才能见到的生物,眼皮不停地跳动着,内心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爸爸,在你们到达南海后,是不是有人对龙王大人做了什么不尊敬的事情?”徐溪看着徐远洋差不多已经相信了,便继续问道。 徐远洋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后,才不确定道:“要说其他的事情,倒是也没有什么,但是好像是有个人在听说了关于南海龙王的事情后,对着海里吐了口唾沫,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惹怒了龙王。” “就是这个。”徐溪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就算不相信,不拜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侮辱性的举动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徐远洋叹了口气,“我当时倒是也劝过他,但是他根本都不听。” “不听?这船上还有人能不听您的命令?”徐溪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您是说,那位中央来的?” 徐远洋点了点头,“就是他,可能这位平日里也是高高在上,已经习惯了,更何况他身居高位,对于这种神鬼之事更是不屑,所以便做出了那样的举动,等我再想阻止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我当时倒也没多在意,想着这是一件小事,就算真有龙王什么的,应该也不会计较,谁知道......” “小事?本王在这南海纵横上千年,还没有哪个人类敢对本王不敬,你们还是第一波人,本王现在还留着你们的命,你们都应该感恩戴德了。” 敖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远洋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去,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南海龙王,面色苦涩,“龙王大人,我......” 敖止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你倒是运气好,有个好女儿千里迢迢跑来为你求情,而且还能找到这里来。” 徐远洋愣了一下,看向身后的徐溪,“小溪,你,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可能是冥冥中有人指引的吧。”徐溪绕开了这个话题,“不过没事儿,爸爸,现在您可以带着船队一起回家了。” “回家?”徐远洋突然反应过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是七月十三号,距离您失踪,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徐溪回答道。 “七月十三号。”徐远洋喃喃道,随即皱起眉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外面岂不是都乱成一锅粥了。” 徐溪点了点头,“中央已经派出了汪处长带领的调差组,在漳州的陈城镇驻扎了三个月,为了搜寻船队的下落,现在整个福建省的海陆空几乎都已经被封锁了,场面确实不小。 至于集团,您失踪以后,集团内部的权利争斗,这您应该大致能想到现在是个什么样了。 而且......” “而且什么?”徐远洋听着女儿的语气有些不对,赶紧追问道。 徐溪深吸了一口气,“而且徐夫人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份您的遗嘱,让律师对外公布出来了。” “我的遗嘱?”徐远洋一愣,随即面色便沉了下去,“我哪儿来的遗嘱,在这之前我去江宁市找了秦守墨秦律师,我们只是商量了一下遗嘱的大致框架,细节都还没定下来,怎么遗嘱就出来了?她从哪儿找来的律师和遗嘱?” “是找了一位京城有名的关于遗产方面的律师,至于遗嘱,徐夫人说那是您失踪前就委托那位律师拟定好的。”徐溪轻声回答道。 “放他妈的屁!”徐远洋怒声道:“我可没找过第二个律师讨论过遗嘱的问题,那份儿狗屁遗嘱里说的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集团的股权分配问题,徐夫人继承了您的股份,成为了集团最大的股东,三位哥哥姐姐们也依次成为了集团的股东,二哥也已经进入了董事局,被暂时任命为执行董事。 至于您的资产什么的,也都是由三个哥哥姐姐们全部继承了。” “全部都归他们了?就没给你们母女俩留下一点儿?” “徐夫人这么做也能理解吧,毕竟她和三个哥哥姐姐们才是明面上的正统出身,二哥是唯一的男丁,接手集团也是迟早的事情,股份和资产什么的,我和妈妈也都不是很在意,本来我们也没想着要这些东西。只是......” 徐溪深吸了一口气,严肃道:“只是徐夫人在遗嘱里,把溪语也要了过去,爸爸您知道的,溪语对我和妈妈来说意味着什么,您的其他财产都是有徐夫人他们所参与的,只有溪语是只属于我们一家三口的东西。 但是法院承认了她的遗嘱是具有法律效应的,我跟妈妈也不是徐夫人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让人把溪语的所有权拿走了。” “混账东西,谁允许她那么做的!”徐远洋怒声道:“我还没死呢,她就敢伪造出来一份遗嘱,迫不及待的把集团都给收到自己手里了,我跟她说了多少遍,不管他们想要什么,都要把溪语留给你们母女俩,真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我倒要看看,等我回去了她还能折腾出来什么。” 徐远洋伸手揉着徐溪的头,平静下语气,“小溪,你放心吧,爸爸不会让你和妈妈受委屈的,爸爸要给你们的一样也不会少,谁也别想抢走。走,我们回家!” 说完后,徐远洋转过身对着敖止深深地鞠了一躬,“龙王大人,先前多有冒犯,我向您道歉,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作为神祇,不要跟我们这些凡人所计较。 虽然现在我是已经恢复了,但我的这些船员和同事们还是这个样子,还有我的船队,您看能不能把我们一起放回去?” 敖止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听到敖止的回答,徐远洋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轻舒了一口气,抱拳道:“多谢龙王大人,日后我亚船集团的船队经过南海时,必定每次都向您致以最诚挚的祭祀。” 敖止的玩味了看了看徐远洋,笑道:“本王的话还没说完,你跟你的船队可以走,不过你女儿得留下。”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送的东西 “小溪留下?” 徐远洋有些发愣,看了看徐溪,又看向敖止,不确定道:“龙王大人,您刚刚说的是让我女儿小溪留下?” “不错。”敖止点了点头。 “龙王大人,小溪她......她留下能做些什么?”徐远洋赶紧问道。 “她答应要留在本王的龙王殿中,给本王做侍女,等到满十年后,本王自会让她返回人间。”敖止沉声道。 “十年?!”徐远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敖止,“在龙王殿十年?做侍女?” “不然你以为你能回得去?”敖止冷笑着看着徐远洋,“要不是你女儿愿意换你,你的下场只会是死在本王的龙王殿中。” 徐远洋用着询问的眼神看着徐溪,徐溪避开了他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徐远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徐溪道:“不行!我不同意这样,我不回去可以,你不能不回去,你还年轻,十年对一个女孩子来讲,青春太重要了,十年都发生了多少事儿了,我不同意!” “不行,爸爸,如果我不留在这里的话,龙王爷就不会让您回去的。”徐溪赶紧说道。 徐远洋摇摇头,“爸爸年纪已经大了,就算回去了也没有几年好活了,但是你还年轻,你以后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不能把十年的青春浪费在这里,我留在龙王殿就好了。” 徐溪走上前来握住徐远洋的手,轻声道:“爸爸,现在外面的情况我刚刚也告诉您了,徐夫人一家已经掌握了亚船集团所有的股份,您的资产也都已经被划入了徐夫人的名下,如果您现在不回去的话,亚船集团以后还姓不姓徐都是个问题,您忍心看着几代人辛苦创下的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吗?” 徐溪的话让徐远洋愣在了原地,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个进退两难的问题,一边是自己最宠爱的亲生女儿,一边是家族传承了上百年的家族企业,任何一个他都不想放弃。 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自己必须得在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了。 徐远洋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了敖止,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敖止就摆摆手打断了他,“本王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本王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你跟你女儿只能有一个回去。” 敖止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打在徐远洋的心头,徐远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行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个小时左右,徐远洋才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眶早已开始发红,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下。 徐溪走上前来,跪在地上轻轻地抱住徐远洋,“爸爸,没事的,十年后我也就才三十三岁,还年轻着呢,而且能够侍奉在龙王大人的身边也是一件无上荣耀的事情,您不用担心。 等您回去后,整顿好集团和家里的内部事务,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十年不长的,您一定要坚持到我回去,到时候我们一家人还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徐远洋伸出手回抱着自己的女儿,徐溪的安慰让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曾经那么一位纵横海上的亚洲船王,此时在女儿的眼里,却是伤心的像个孩子一般。 敖止站在一旁,视线在两个人的身上扫来扫去,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老盯着人家妇女两人干什么,就非得留下来一个才算?”苏然摇了摇头。 敖止轻声道:“如果不给他们一些小小的惩戒,他们还是不会将本王放在心上。”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祗,就为了那么点儿面子和虚名,何必呢。”苏然叹了口气,“十年对你们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人类来说,在不到一百年的生命长河中,却是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尤其是对一个女人来说。 二十三岁的女人和三十三岁的女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二十三岁的女人年轻,漂亮,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也会有更加炫彩夺目的未来。 但是三十三岁的女人,最青春美好的年华都已经过去了,已经到了开始要考虑家庭和未来的年纪了。 而且那个时候,在龙王殿中待了十年的她,还能不能跟得上时代和社会的发展,又是另一回事了,搞不好她这一辈子,都可能会毁在这十年了。” 敖止听了苏然的话,并没有答话。 “等会儿,你非要把人家小姑娘留在这儿,不会是因为看上她了吧?”苏然突然反应过来。 敖止并没有直接回答苏然的话,只是反问道:“苏小姐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起来人类的命运了?而且还是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人类。” 苏然翻了个白眼,“你别忘了我也是人类,说到底徐家父女才是跟我同一族的,你才是个异类。” 苏然的话虽然已经很不客气了,但是敖止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动怒,或者说是不敢有什么情绪。 眼前的姑娘他自然是知道的,自己要是敢表露出来什么不满的情绪,现在里面躺着的两位大爷随手可能就把自己的龙王殿给拆了。 不过转念又想起了即将会发生的某一件事,敖止的心又往下沉了下去,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可能还没到惹怒眼前这个姑奶奶,自己的龙王殿一会儿就保不住了。 “早就听说你们龙王爷,老喜欢找人类的女子做什么龙王夫人什么的,但是人家又不能跟你们一同长生,何必呢?”苏然好奇道。 “就算是人类,应该也不能做到同年同月同日死吧?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一直陪着谁,不论是人类,还是龙,都是一样的,两个相爱的人只要能够在漫长的生命中有过一段令人难忘的美好记忆那就足够了。”敖止轻声道。 “你也说了是相爱的人,你就这么确定,徐小姐会爱上你?” 敖止眯了眯眼睛,看着徐溪沉声道,“我会让她爱上我的。” 苏然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她知道作为龙王,敖止肯定是有一些龙族秘法,能轻轻松松的让人族的女子对他死心塌地。 但是真用上了这种方法的话,还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爱情吗?这种强行产生的,而不是人发自内心的感情,真的会长久吗? 又过了一会儿后,徐远洋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徐溪搀扶着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两人一起看着敖止。 “龙王大人,希望小溪在您的龙王殿中的日子里,您能够对她好一点儿,十年后能够遵守约定让她平安的回到家中。”徐远洋看着敖止严肃道:“我恳请您能够遵守承诺,不然我徐远洋倾尽全部的家产,也要来到您的龙王殿中再转上一转。” “哦?”敖止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还要来本王的龙王殿?你这是在威胁本王?” 徐远洋紧紧地盯着敖止的眼睛,好半天后才低下头,轻声道:“我不敢威胁您,这只是来自一个父亲衷心的请求。” 敖止看了一会儿徐远洋,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本王可不是你们这些诡诈的人类,本王的话一言九鼎,说是十年就是十年,一天都不会多。” 徐远洋点了点头,对着敖止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龙王大人。” 起身后徐远洋又看了看玻璃罩中的船队,小心问道:“龙王大人,那我的船队......” “自然是跟你一起回去,本王要你的船队也没什么用,留着还占地方。”敖止挥了挥手,玻璃罩中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里面缩小版的船队瞬间就消失在了玻璃罩中。 “这是......”徐远洋看着这一幕惊讶道。 “你的船队现在已经返回到了海面上,现在本王再把你也送回去,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敖止伸出手对着徐远洋,准备再度施法将他也送回到海面上。 “等等。” 敖止手中的光芒刚刚闪烁一下,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施法。 敖止皱起了眉头,转过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刚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苏然。 “苏小姐,你有什么指教?”敖止有些疑惑。 苏然点了点头,走到徐远洋和徐溪的身边,转过身来,站在了敖止的对面,面无表情道:“抱歉打断了你,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还没问徐先生。” 敖止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开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不过嘴上却还是说道:“你们不是马上要一起返回海面上吗?等回去以后再问应该也来得及吧?” 苏然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还是现在问比较好。” 敖止沉默了一会,随后轻声道:“那你问吧。” 苏然嘴角向上扬了扬,随后转过身看着徐远洋,“徐总你好,我是跟徐小姐一起下来找你的,我叫苏然。” “爸爸,苏小姐人很好的,而且他们跟政府那边的关系很好,如果不是他们帮忙,我现在连福建都进不来。”徐溪在一旁轻声说道。 徐远洋点了点头,对着苏然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好苏小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我想知道,那位找到徐总的政府高官,他现在人在哪里?” 苏然的声音不大,不过龙王殿里也没有其他人,再加上很安静,所以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包括敖止在内。 只是在听到苏然的问题后,敖止的心里却是一沉,自己不想看到的还是发生了。 徐远洋皱了皱眉,回想道:“我记得当时船队出事的时候他跟我一起都在001号上,后来发生了很大的海浪,我是先被卷入到海中的,至于他我倒是没看到。 不过那么大的风浪,而且我刚刚看了,所有的船都在这里了,他应该也在其中,只是......” 徐远洋突然“咦”了一声,“你这么一问,我倒是还真突然想起来了,刚刚在那个玻璃罩里,在001号船上所有的人都在,就是少了他,难道他当时运气好成功逃跑了?可是那么大的风浪,怎么能有人逃得过去呢?” 苏然点了点头,“那您还记得他让您运输过来的东西是什么吗?” 徐远洋想了一会儿后,不确定道:“好像是一根棍子。” “棍子?”苏然一愣,“一根什么样的棍子?” 徐远洋摇了摇头,“这我倒是没看清,应该是一个长条的物体,装在一个黑色的麻袋里,我就是帮他拿的时候碰了一下,感觉里面应该是一根棍子,只不过他在我手里还没待到几秒钟,那个人就赶紧把它从我手里夺走了,好像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一般,不能让外人碰。 说实话,我对那件东西也挺好奇的,在航行过程中,也试图找过机会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从那一次后,那个人就把那根棍子看管的极严,根本不让任何人有靠近的机会。” “这样吗,那您还记得他当时的要求是什么吗?” “这个我倒是记得,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就是告诉我说让我把他和这件东西带到南海,剩下的就不用我管了,还说这是上面的命令。 因为那个人的身份特殊,这件事可能会涉及到国家机密,所有我也没有再问什么,只能按他说的来做了。” “问名字的话您应该也不敢告诉我,那跟我说说那个人的年纪和相貌吧。” “那个人还挺年轻的,大概也就是三十出头左右,身高大概有一米八,整个人有一种书生气息,文文弱弱的,但是身上又有一种上位者的强权感,整个人都很强势,跟人说话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就好像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命令。” 徐远洋又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我现在能记得的也就这么多了。” “好的,那我基本上了解了。” 苏然回过身来,笑容玩味的看着敖止。 “那,龙王大人,这个人的下落,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那个人的下落 “苏小姐刚刚不是也看到了,那玻璃台中的所有人和船只,我全都已经送回到海面上了,至于苏小姐所说的人,我实在不知道是哪位。” 敖止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然,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苏然所说的人是谁。 “哦?是这样吗?”苏然往前走了两步,一直走到敖止的面前。 苏然的个子很高,不穿鞋都有一米七五,不过敖止作为南海龙族,比起人类来天生都有体型上的优势,身高足足接近两米。 但尽管是这样的身高差,敖止还有着健硕的体型,在苏然的步步紧逼下,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龙王大人,你应该能知道吧,这是考虑到你作为南海龙王的面子,所以现在来问你的人是我,如果不考虑你这位龙王大人的面子,现在站在这里跟你说话的人就不是我了,而且你也不能好好地在这儿站着了。” 苏然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但是敖止听在耳里,就像是一记记的重锤砸在心上。 虽然自己已经修行上千年,按理说心态不应该如此差才对,尤其是对面只是一个十几岁的人类小姑娘。 但是这个小姑娘确实是很会给自己压力,她说的倒也没错,现在是她在跟自己说话,也算是给了自己面子,如果自己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那一会儿龙宫里那两位过来了,这件事情就不是那么好解决了。 “可能苏小姐想找的那个人对你来说应该挺重要的吧,不过我确实没见过这个人。你没听他们说,海上起风浪的时候他比那个人先被卷下去吗?也说不定那个人运气好,没有沉入海底,而是掉入海里然后逃走了。说不定现在正在附近的哪个小村庄养伤呢,如果你们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找到他。” 在内心犹豫了再三后,敖止还是选择了这个回答。 有些事情一旦参与进去了,就很难再有回头路了,这一点他自然是清楚的。 如果现在一口咬死的话,说不定那个人的手段不比里面两个差,能够逃过他们的搜捕,那自己也能够顺带着逃过一劫。 苏然盯着敖止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歪了歪头,眼神中有些失望,“说实话,我没想到你当了几百年的龙王,竟然会蠢到这种地步。 我来问你就说明这件事还是有转机的,也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那我也没办法了。” 苏然低下头轻声道:“还是我太心软了。” 敖止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他险些忍不住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苏然转过身走到徐溪和徐远洋的面前,看着一脸茫然的两人,轻声道:“徐小姐,你跟南海龙王敖止的契约作废了,现在带着你父亲,你们两人原路返回吧。” 说完后,苏然把自己身上的潜水服和装备都脱了下来,递给了徐远洋,“潜水服是有弹性的,徐先生你也能穿得上,还跟来的时候一样,用徐小姐的血液为你们指路就可以了。” 徐溪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苏然,“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和龙王大人之间的契约作废了?做不做废难道不是龙王大人说的算的吗? 而且你把潜水服给了爸爸,那你怎么办?难道你要留在这里代替我?” 苏然摇了摇头,拍了拍徐溪的肩膀,“后面的事情跟你们就没有关系了。本来如果契约生效的话,你确实是要留在南海龙王殿里陪着这位龙王大人待上十年。 只不过现在有了其他的转机,这位龙王大人有些事儿跟我们没有说清楚,所以他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了,说不定这个南海龙王能不能做下去,都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难道还有其他人吗?”苏然说的话徐溪自然是不会懂的,而且内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重了。 “当然有其他人了,不然你以为她一个小姑娘敢自己跟你一起下海吗?” 正当徐溪还在发愣的时候,不远处却是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徐溪赶紧转过头去,这个声音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果然,在刚刚敖止坐过的那张纯金打造的座椅上,秦守墨正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两只腿敲在椅子的扶手上打着哈欠。 而在苏然的身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神秘的张子清张先生也突然出现了。 “秦律师,张先生,你们两位怎么也在这里?”徐溪瞪大了眼睛,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旁的徐远洋自然也认出了秦守墨,惊讶道:“秦律师?” “你们父女俩终于团聚了啊。”秦守墨懒洋洋的看着两人,轻笑道:“说起来也是你们运气好,本来是两个人里只能走一个人,现在好了,这条蠢龙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你们俩都能走了。” 徐溪和徐远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是迷茫和疑惑,对这里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理不清头绪。 “没事儿,剩下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刚刚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原路返回就行了,之后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了就。”秦守墨挥了挥手,示意徐远洋父女俩可以离开了。 徐远洋毕竟还是见过不少的大场面,尽管徐溪还在发愣,徐远洋就已经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小溪,我们走吧,这里已经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徐溪看了看秦守墨和苏然,又看了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反应的龙王敖止,点了点头,在徐远洋的催促下戴上了潜水面罩。 苏然走过来帮徐溪穿戴好氧气瓶和海下急救包,又帮徐溪打开了氧气瓶的开关,“剩下的氧气还有大半瓶,足够你们两个回到海面上了,小汪会在上面接应你们的。” 徐溪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苏小姐,这次一别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吗?” “当然有啊,苏斋都在江宁开了一百多年了,我们又不会跑,你有空的话随时都可以来喝咖啡,我除了上课的时候一般都会在店里的。 而且姓秦的你不是也知道,有名的大律师,他的事业还在呢,他也跑不了。” “我的意思是,我看很多电视剧和电影上说的,像这样的情况,我们离开了这里就会被删除记忆什么的......” 苏然噗嗤一笑,“我们又不是电视剧,这些事情你记不记得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想记得就记好了,也算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经历了。” 说完后苏然拍了拍徐溪的肩膀,“好了,快带着徐总上去吧,徐总现在的身体状况在海下可不会太好。” 经过苏然的提醒徐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点了点头,拉住徐远洋的手,两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大殿中,秦守墨打了个响指,笑眯眯的看着敖止,“好了,他们的事情算是结束了,那现在龙王大人,该说说我们的事情了。” “如果你们要问我刚刚苏小姐所说的那个人,那我的回答也还是一样,我不知道那个人去哪儿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个人存在。”敖止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答道。 “哦?没见过?” 秦守墨眯了眯眼睛,敖止心道不好,赶紧后退一步想要逃跑。 但秦守墨并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只是远远地伸出手掌虚空按下,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狠狠地把敖止压在地上。 敖止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刚准备抬起头来再说些什么,一只脚瞬间就踩了上来,又把他的头踩回到地面上。 “敖止啊敖止,你说好好地当你的南海龙王不好吗?你的修行资质还算不错,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你的南海龙王少说也还能再当个一两千年,好好地局面为什么非要自己把自己玩崩呢?” 秦守墨有些冰冷的声音从敖止的耳边传来,敖止口中的鲜血不断地向外涌出。 他很想跟秦守墨解释着什么,说出那个人的下落,为自己换来一丝的生机。 但是秦守墨传来的巨大压力让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能吸入的空气也越来越少。 “怎么?现在想解释了?加上我问的这一遍,已经问你三遍了吧?三遍都是一样的回答,死鸭子嘴硬?发现自己快死了,现在后悔了?”秦守墨冷笑道:“说起来也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现在想说?晚了。” 说完后,秦守墨用力往下一踩,又是一股力量直接传到了敖止的大脑中,敖止忍不住大吼一声,身体开始膨胀,身上的衣服也爆裂开来,在空气中化成了粉末。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敖止就被迫现出了真身,一条长约上千米的巨龙此刻趴在龙王殿的地板上,光是龙头都有十几米高。 而此刻这颗十几米高的龙头,已然被秦守墨踩到了地板之下,哪怕是巨大的身躯在不断地扭动着,龙头也动不了分毫,只能痛苦的发出一声声的低吼和哀嚎。 “有点儿吵了。” 一直没开口的张子清突然说道,随着张子清的话音落下,敖止的龙头就像是被人摧毁了中枢神经一般,萎靡了下来,再也没有一点精神,身躯也不再挣扎了,一动不动的盘在地上。 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传来的动静很大,看起来这位龙王大人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在去归墟的路上了。”张子清轻声道,“在然然问敖止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发了。” “那现在去拦住他?”秦守墨看了一眼敖止,有些嫌弃的把自己的脚收了回来,还拍了拍裤腿,怕把自己的裤子弄脏了。 张子清摇摇头,“不用,他就算是带着那把剑,顶多也就是能有进入到归墟中的能力。 不过他也没有那个机会,光是几位长老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那把剑?”秦守墨一愣,“你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张子清点点头,“本来是不知道的,那把剑本身就蕴藏着极大地力量,如果不想让我发现的话,我也发现不了。 可能是因为我们突然出现,那个人着急了些,所以不小心露出了一丝的气息。 虽然只有短短的数秒钟,他隐藏的极快,不过那把剑实在是太不一般了,还是被我发现了。” 秦守墨皱了皱眉,不确定道:“你说的那把剑,不会就是,万年前那位的佩剑吧?” 张子清点了点头。 秦守墨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我就说当年清点战利品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那把剑,原来他们早就已经给偷偷藏了起来。 这么一说就合理了,虽然当时这些人已经是残兵败将了,但毕竟是那位的佩剑,自身蕴含的力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不过话说回来,让那家伙带着那位的佩剑去南海归墟,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张子清摇了摇头,“剑也是有主的,尤其是那么一把神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带着就能用的,那把剑也不会愿意让他用。 他就算拿着那把剑去了,也只不过就相当于带了一把废铁而已,无伤大雅。” 秦守墨松了口气,“这样的话最好,不然一时没看住要是让这家伙捅了篓子,那才真是坏事了。” “等会儿,你们俩一直在说的那把剑,到底是一把什么样的剑?听起来很玄乎啊。”站在一旁的苏然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确实是一把很传奇的剑。”张子清看向海底的归墟处轻声道:“早在一万年前,那把剑和他的主人一起,差点儿就掀翻了人族的统治。” 苏然眨了眨眼睛,想起了张子清跟她说过的那个故事,“你说的是,蚩尤?” “是啊,那个已经潜入到龙王殿下面的家伙,明面上让亚船集团为他打掩护,运输的就是这把曾经诛杀了不少人族强者的极恶之剑。” “蚩尤剑。”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意外收获 “蚩尤剑,听起来好像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啊。”苏然眨了眨眼。 秦守墨点点头,“传说中世间的第一代主神,盘古开天辟地后,那把开天辟地的神斧也随之崩裂,划分为四部分。 其中三部分经过人族的意外得到,被打造成了三把神剑,也就是后来的黄帝佩剑,轩辕剑;炎帝佩剑,天问;以及蚩尤佩剑,诛神。 除了这三部分外,最后一部分则是升上了天界,化为了那座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天宫。 在一万年前的那场人间和天界的战争中,魔神蚩尤还未叛变前,手持那把蚩尤剑诛杀了多位高位神灵,从而使得那把佩剑获得‘诛神’之名。 在三把神剑当中,诛神剑也是公认的杀力最高,将进攻发挥到了极致。” 苏然点了点头,好奇道:“那另外两把剑呢,天问和轩辕剑在哪里?” “轩辕剑作为当年部落首领黄帝的佩剑,在战争结束后,由族人将其供奉在了族里的祖师堂中,只要轩辕剑在,人族就一天都不会乱。 据说祖师堂下就是整个人族的气运大阵,而轩辕剑便是那座大阵的阵眼。 至于天问。”秦守墨指了指身旁的张子清,“第二阶段的大战结束后,这家伙作为人族的最高战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将天问拿在手中了。 到后来战争结束后,族里的长老们倒是也提出过让他归还天问,但是这家伙就跟没听见一样,理都不理,长老们也没什么办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苏然噗嗤一笑,拍了拍张子清,“叔叔,你还能这么无赖呢?这不是明抢嘛?” 张子清面不改色:“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有什么抢不抢这一说的。” 秦守墨耸耸肩,“他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苏然眨了眨眼,本来还想继续再问点儿什么,突然三人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颠簸,整个偌大的龙王殿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苏然险些没站位,赶紧一把拉住张子清。 “这是怎么了?南海龙王快不行了,所以龙王殿要炸了?” “不是,是那人带着蚩尤剑已经到归墟了。”张子清轻声道,“这阵颠簸,是因为他正在用蚩尤剑在破坏结界。” “破坏结界?”苏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反应过来了,“等会儿,我想起来你之前说蚩尤战败后因为无法彻底杀死他,所以将他的身体分为五个部分,分别封印在人间的五个地方,难道南海归墟就是其中一个?” “呦呵,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秦守墨摇了摇头,“看来你的脑子也没有说的那么好用嘛。” 苏然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过去,只是还没踢到秦守墨身上,他就已经开始龇牙咧嘴了。 “蚩尤的一部分身躯确实是在下面,他们应该早就打探好消息了,知道这下面需要巨大的能量才能进去,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之前他们就和敖止联系上了,从敖止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南海归墟有着一处神秘的结界,结界里可能埋藏着一些不想让世人知道的东西。 所以那个人找到了徐远洋所在的亚船集团,让亚船集团护送他和蚩尤剑来到南海,如果人气一多,就能隐藏蚩尤剑的气息从而不被人察觉,而且再加上那人的官方身份,也不会有什么人能联想到这一方面。 敖止也不是因为亚船集团的人没有尊敬他就大发雷霆,而是早就和船上的那人做好了约定,到了指定的位置后,敖止就通过这种方法来掀翻船队,让那人带着蚩尤剑顺利的来到他的龙王殿,最后两人再借助龙王殿的力量来劈开那个结界,从而得到里面的蚩尤身躯。” 张子清眯了眯眼,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敖止,“看来我们这位南海龙王是下了一盘大棋啊,险些把我也瞒过去了。” 敖止听了张子清的话,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刚刚已经被秦守墨打的现出了原形,后来又被张子清的随手一击震碎了体内的全部经脉,现在的他就算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命的流逝,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是哪一方势力的?”苏然好奇道。 “前一段时间,我发现姜川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冥界,而且还刻意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不知道去哪里了。”秦守墨答非所问道:“虽然作为冥王,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但是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隐藏自己的行踪,不想让人发觉。 只可惜他的道行还是太浅,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人能够悄无声息的做什么事儿而不被我们两个人发现。 所以我去追踪了他的下落,然后在南海发现了他的踪迹。 不过也只是发现,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很久了,至于他在这里待了几天,做了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冥王姜川?”苏然皱了皱眉,“这么说的话,冥界是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想要找到那位魔神蚩尤的下落?” 秦守墨点了点头,冷笑道:“我就知道,这群人无论是过了多久,都不会放弃的,也亏得他们忍了一万年,现在才开始有了些许动作,估计早就已经在计划了。” “如果集齐了蚩尤的身躯,会发生什么?”苏然好奇道。 秦守墨翻了个白眼,跟看智障一样的看向苏然,“这还能有什么,肯定是集齐以后,把蚩尤的身躯拼在一起,然后采用某个上古秘法把他复活啊,然后继续他们主宰人间的大业。” “他们理想倒是还挺远大。”苏然这时候已经懒得计较秦守墨的眼神了,“那如果要是真让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呢?那位魔神重临人间。” “那我们就等死吧,我到时候找一块风水宝地,咱们仨也不用等着受什么折磨了,我建议先直接自杀,把自己埋进去,迟早的事,自杀还能体面一点儿。” “谁要跟你埋在一起,你自己埋你自己吧。”苏然嫌弃道。 “好啊你,你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把好地方留给你。” “拉倒吧,真有那么好的位置,过不了两天你的坟就被人挖了,谁知道到时候人家把你的骨灰撒到哪儿去了都。” 秦守墨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都过去一万年了,时代早就变了,那位魔神大人就算是原地复活了,也不过就是一万年前的水平。 但是你身边这位这一万年来可是一直在进步,甚至现在已经超过了当年的炎黄二帝的水准了。 当然了,能拦着蚩尤不让他复活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实在是拦不住,真让蚩尤复活了,我倒是也挺期待手持天问的张子清能不能和拿着诛神的蚩尤来一场精彩的对决了。” “那直接问问当事人不就好了。”苏然眨了眨眼,看向张子清,“怎么样叔叔,如果蚩尤真复活了,你有把握能打得过他吗?”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没交过手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被封印的蚩尤并不是毫无长进,这一万年来,他的修为也在增长。” 张子清的话让秦守墨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你,这件事没听你说啊,他不是都被封印了吗?修为怎么还会增长呢?” “因为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张子清轻声道:“每隔一千年左右,就会有一股灵气汇聚到一个方向,然后突然消失。 我最开始也没太在意,以为是那些看守之地需要有灵气来补充阵法和结界的力量。 但是从上一次开始,我突然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些灵气的力量有些过于庞大了,就算是阵法需要能量补充,应也用不到这么多的灵气。 不过我当时也没看出来这些灵气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直到刚刚那人用蚩尤剑劈了一下结界后,我才发现,这些庞大的灵气,最终都汇入到了蚩尤的身躯内。” “汇入到了蚩尤的身躯内?”秦守墨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蚩尤虽然被封印了一万年之久,但是他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也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封印他的阵法力量之强他是知道的,仅凭着姜川和其他冥界众人的力量是突破不了结界的,所以他也没想着现在出来,而是这万年来一直在悄无声息的吸收着灵气,不断地增长着自己的修为。” 张子清看向海底归墟的某一处,沉声道:“就算是冥界众人没有什么动作,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多也就是下一个千年到来后,蚩尤便能自己自己突破这五处结界和阵法,重返人间。 而那时的他,只会比一万年前要更加强大。 这一万年来他吸收的灵气是一个很庞大的数量,至少有了万年修为,可以说是这万年来,他从未停止过修行。” 张子清的话让秦守墨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天都不知道该做出些什么反应。 “那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个秘密,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吗?比如彻底杀了他,或者是重新封印这样呢?”苏然倒是先冷静下来了。 张子清沉默了一会后,摇了摇头,“魔神蚩尤不死不灭,哪怕是万年前战败,炎黄二帝联手都无法杀死他,也只能把他的身躯分开封印。 而这些封印的阵法和结界都是万年前最为古老神秘的封印,也是如今已知的最强大的封印之术。 如果蚩尤真能从这个封印中逃出来,那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封印和阵法能够再束缚住他了。” 听了张子清的回答,苏然也沉默下来了。 “不过,情况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差。”张子清的话语让苏然和秦守墨同时一愣,一起抬头看着他。 “无非也就是一战而已,这一万年来他在进步,我也在。”张子清的语气很轻,但是语气中却是充满着藏不住的自信,“哪怕是他真的复活了,还增长了一万年的修为,又能怎么样?当年的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换成现在,他还真不一定能赢我。” “靠谱吗?”秦守墨赶紧问道。 张子清点点头,“万年前的那场大战结束后,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伤病和副作用,反而经过那场大战的洗礼,我又往前上了一个台阶,突破了之前一直卡住的瓶颈。 可以说如果重回到万年前,不需要炎黄二帝出手,我就能击败蚩尤。” 秦守墨瞪大了眼睛,“这你倒是还真没跟我说啊,怪不得你后来狂到敢说不需要部落的支持,一个人就能挑翻天界和冥界,我还以为你真是膨胀了,搞半天你偷偷的进化了啊。” “进化是个什么词,听起来这么奇怪。”张子清翻了个白眼,“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什么好担心的,冥冥中自有天道的安排,就算是蚩尤复活,那也是在天道许可的范围内,该来的总会来的,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好了。” “你倒是想得开。”秦守墨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过了快一万年的安生日子,人界多好啊,天天吃吃睡睡喝喝,开开心心的,谁能愿意这种和平生活被人破坏。” “说不定,这一次能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张子清幽幽道。 秦守墨一愣,猛地转头看向张子清,“你刚刚说的是,彻底解决?难道你有办法杀死蚩尤?” “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可能有些眉目了。”张子清嘴角挑起一个弧度,“说实话,我倒是不介意他真的复活,如果是真复活了,这一次说不定面临的就是死亡了。” 秦守墨眨眨眼,“我还以为你真的就无所谓,从来都不在乎这件事,原来你私下都有打算了。” “也不能算是打算吧,说起来也是很早时候的布局了,在炎黄二帝封印蚩尤后,就告诉了我这件事情。” ------------ 第一百五十章 阴谋 秦守墨愣愣的看着张子清,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问道:“等会儿,你的意思是,其实在炎黄二帝陨落之前,就已经在计划着怎么彻底的杀死蚩尤了?” 张子清点点头,“在这个世界上,就连主神都是可能会随时陨落的,怎么会存在不死不灭的人呢?蚩尤当然是做不到的。 只是因为他的体质过于特殊,再加上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是杀不死的。” “那你们想到的办法是什么?”秦守墨赶紧问道。 张子清摇头道:“只是初步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或者说是假设吧,至于具体要怎么做,炎黄二帝陨落后,我一个人也很难找到办法其实。” “那这么说岂不是还是没办法。”秦守墨瞪眼道。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情况也不至于那么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真复活了,族里还有那么多长老呢。” 秦守墨无语道:“族里的那些个长老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明面上是长老会是族中最具权威的权力机构,但是实际上谁不知道,你这个没有任何职位的闲散人员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也就是现在是和平时期,那么多破事杂事你懒得管,一旦回到了战争时期,什么长老会不长老会的,那不都是你一言堂的时候了,整个人族所有的部落都还是只听你的号令。” “怎么搞得我跟什么强权主义一样。”张子清听着别别扭扭的。 “哪儿有,我这不是......”秦守墨的话还没说完,三人脚下的龙王殿传来了一阵比之前更巨大的震动,这次的震动甚至把龙王殿内的一些墙壁和石柱都给震的出现了裂纹,甚至一些石柱在短暂的摇晃了两下后,直接就直直的倒塌在地面上。 “下面那个人,不会还在折腾吧?”苏然皱眉道。 “肯定咯。”秦守墨耸耸肩,“走吧,正好我们也下去看看,那哥们现在在底下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现在才下去,你们就不怕他已经把结界给劈开了?”苏然有些无奈道。 “当年封印的时候可不仅仅只是有结界,每一处我们都派下了三名长老来镇守结界。”张子清解释道。 “镇守结界的三位长老,可不是长老会里那些只会躺在功劳簿上享福的老东西,这些人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在战争年代中弑神的大人物,每一位都是曾经在天书上写下自己名字的。”秦守墨补充道。 “天书?这又是什么?”苏然好奇道。 “是万年前主神女娲创世之后,所留下的一本奇书,上面记录了各种奇门异术,五行八卦,剑道修行和天地阵法等等。 据说当时留下天书的时候,女娲大人的意思是如若世间发生了什么划时代的大事件,便将其记录在天书上,以供后人翻阅。 不过由于早期的天书上所记录的内容太多了,尤其是各种修行功法,所以你应该能猜到结果,当时的天界和人间,无数人开始疯狂争夺这本天书。 本以为主神女娲会现身来规范一下这些人,没想到女娲大人创世后早就已经不再在乎世间的一切争夺,大家看女娲大人放任不管以后,便彻底开始了争抢。 经过了上千年的抢夺,最终天书被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了天界,一部分则是留在了人间。 所以其实当时那场大战开始的另一个不好明说的原因就是,天界和人间都想得到对方手中的那一部分天书,从而将天书中所有的修炼功法都融合到一起,能够让某个人,成为这世间的第三个主神。” “第三个主神?”听了张子清的话,苏然也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只要学会了天书上所有的东西,就能成为下一个主神了?” 张子清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苏然眨了眨眼睛,“那后来人间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要是这么说的话,叔叔你作为人间的实际掌控者,你应该已经得到了那本天书的另外一半才对啊,你怎么还没成为第三个主神?” 张子清一愣,“我没得到啊。” “啊?你们不是都打到天宫上了,神界的那些人还能不把剩下半部天书交给你?”苏然惊讶道。 “那半部天书,失踪了。”张子清轻声道。 “失踪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失踪呢?”苏然有些疑惑,“会不会是神界那些人不想给你,所以故意给藏起来了?” 张子清摇摇头,“如果真的是藏起来的话,他们可瞒不住我,我当时确实是想得到另外半部天书的,但是我搜寻了整个神界,都没有找到那半部天书的下落,甚至没有一丝天书的气息。” “那神界的人怎么说?” “他们给出的解释是,战乱期间,神界内部的变动太大了,很多高位神灵陨落,后来到了战争末期,神界的颓势已现,那位天宫之主不小心在混乱中丢失了剩下的半部天书。” “这理由听起来也太扯了吧,我都不信。” “我们其实也不相信,但是我确实没在神界找到那半部天书,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由于缺失了半本天书,人族所拥有的这半本上面的各种功法也都是残缺不全的,有长老尝试着按照自己的理解去修炼这上面的残余功法,但是最后都沦落到走火入魔的下场,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也就没有人再去练天书上的东西了,可能只有等到天书合二为一,这些功法才能发挥其作用。 所以后来人族的这半本天书,就按照主神女娲的指示,被用来记载世间发生的重大事件,这场持续了许久的旷世大战自然也是天书上所记录的第一件世间之大事。 你应该也知道,历史都只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人族也不例外。 天书上所记载的战争起因,是由于神界的贪婪所导致的,想统治人界,夺得天书成为世间唯一的主宰,然后蚩尤一族作为人间的叛徒,跟神界联手,愿意成为神界的奴隶。 把神界和蚩尤一族的罪行全部都叙述了一遍后,剩下的就开始记载这场战争中人族的英雄,首当其冲的炎黄二帝,昆仑山西王母,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九天玄女等等。” “嗯?叔叔,你不在这些名单里吗?”苏然好奇道。 秦守墨接话道:“第一梯队的都是在战争中的第一阶段中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人,甚至纵观全局,这些人所作出的成就也都是不可磨灭的。 之前史官记载的时候倒是提过,说子衍作为亲手结束战争的人,也应该放在第一梯队,不知道是不是有拍马屁的成分在,不过这家伙不仅给拒绝了,甚至在整个天书上都没让留下自己的名字,说是都是前人打下的基础,随便换成谁来都能有这样的结果。” “呦呵,还挺谦虚啊。”苏然笑道。 “你听他说。”秦守墨翻了个白眼,“在第一批的诸神陨落后,那位天宫之主倒是还好,族中的几位长老联手也还能一战。 但是那位天宫圣母才是真的变态!动起手来一点儿都不像个女人。” 脑海里浮现出万年前那位每次在两军对垒阵前扎起头发,剑尖直指前方的高大女子,秦守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的苏然忍不住笑道:“怎么回事儿啊秦大律师,怎么提起人家还抖起来了,吃过亏?” “什么话,我这是表示对强者的尊敬,你懂个屁。”秦守墨嘴硬道。 “之前跟人交过手,刚登上九重天,就被那位圣母从九重天一路追着砍到了人间,虽然没被怎么着吧,不过这一下也给他砍怕了,我远远看了一眼,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张子清毫不留情的拆穿道。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秦守墨有些无奈。 “反正也没别人,你在她面前丢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张子清无所谓道。 秦守墨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那位天宫圣母是真的强的离谱,尤其是女子的身躯,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我估摸着就连九天玄女重生,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如果要不是因为她自囚于天狱中,恐怕这场战争还会持续个几千年。” “什么话你这是,看不起女人?”苏然见缝插针道。 秦守墨瞪大了眼睛,“我哪儿有看不起女人,我这不是感叹她的强大?” “哼哼,你最好是,说不定人家什么时候重出天狱再来收拾你一次。” 秦守墨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张子清,“怎么说,那位天宫圣母自囚于天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真的会老老实实的等到万年后再出来?” 张子清摇了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对这些小道消息一向都不关心。” “那倒也是。”秦守墨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以她和白家当时的实力,她要是坚决不认错,神界那群废物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们还是得靠着白家才能继续苟延残喘。 现在我可是听说白家已经从万年前的神界第一家族沦落到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家族了,天宫之主所在的家族已经一跃成为了神界的第一家族。” “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不是天主一直想要得到的吗。”张子清轻声道:“那位天主,可是一个将野心写在脸上的主。” “那他倒是目的达到了,现在你也不插手神界的事情,又没有了那位圣母,他就是彻彻底底的神界主宰了。”秦守墨啧啧道:“要我说,当初你就应该跟他说让他替你代管神界,实际上的主人还是你,这样他就会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下了。” “现在跟你说的这种情况有什么区别吗?”张子清反问道:“就算在明面上看起来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宫之主,掌管神界,哦对,还有姜川,冥界之主,都是各自界位的掌权人。 但不论表面上有多么风光,在他们心里还是有我在的阴影,因为他们的位置是我给予的,所以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天,他们都会担心自己的位置坐不稳。 但是现在他们的力量也不足以支持他们来对抗我,所以他们现在只能表面上看起来听从我的命令。”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要是有机会,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把你这个阴影解决掉。”秦守墨皱眉道。 “就算没有机会,他们也会想办法创造机会的,早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张子清语气幽幽,但是却是渗透着一丝淡淡的杀意。 “你的意思是……那为什么没有趁着那场战争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 “因为当时我们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实力了。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吧。 表面上看我们是已经赢得了战争的胜利,但是你我都清楚,当时的族内已经被掏空了,如果再往后拖个五六百年,胜利的天平就会再次倾斜。 当时那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他们也没摸清我们的底。 如果当时非要赶尽杀绝,他们若是拼死一搏,那造成的后果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听了张子清的话,秦守墨没有反驳,张子清说的没错,人族其实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如果不是圣母突然自囚于天狱,天宫之主不是张子清的对手,那结局如何还未可知。 “无论如何,现在经过了上万年的沉淀,人族也已经恢复了元气,重新有了当年的规模。 当然,神界和冥界这些年也在明面上或者暗地里的偷偷发展。 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如果再次开战,兴许不用族中怎么出力,我自己就能拿下战争的胜利。” 说到这里,张子清眯起了眼睛,“他们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论是姜川,还是那位天宫之主,他们的天赋和力量都是有限的,如今想要胜过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复活那位魔神蚩尤了。” “多年未见,子衍大人对局面的掌控力还是这么强。” ------------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诛神和天问 沙哑浑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然愣了一下,这地方竟然还有别人? 回过头看去,一个穿着雪白长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提着一个有些瘦弱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龙王殿里。 老者站在龙王殿的时候,整座龙王殿,甚至于包括周围这一片不断抖动的海域,全部都再次恢复了平静。 “子衍、子期,距离上次见面,大概过了都有一万年之久了吧?”老者伸手轻轻抚摸着胸前的长髯笑道。 “仲达长老,许久未见了,风采依旧。”张子清对着白衣老者微微点头,然后转向苏然介绍道:“这位是族中的东方仲达长老,曾经在万年前的那场战争中,跟随在炎黄二帝身边,击杀了多名高位神灵,在当年可是有着‘杀神’的名号。” “什么杀神不杀神的,无非就是年轻的时候脾气大了些,下手没轻没重的,族人们开玩笑随口叫的而已。”东方仲达摆摆手不以为意道:“这位小朋友是?” “是我......” “我是他女朋友。”趁着张子清话还没说出口苏然就抢先打断了他,顺势就挽住了张子清的胳膊,想想后又补充道:“前辈您可能对现在的术语不太了解,就是娘子的意思。” 东方仲达神色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然,甚至转过头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然后又看向张子清,“子衍啊,你现在的眼光......老夫看了半天,这位姑娘顶多也就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难道是你用了什么秘术掩盖了她的年纪所以我看不出来?也是,毕竟老夫在这海底归墟已经待了上万年之久,对外面的事情也不太了解,所以......” “嗯......那个,仲达长老,我没用什么秘术,她就是十八岁......”张子清有些尴尬道。 东方仲达愣了半天,眼睛在苏然和张子清身上来回的扫来扫去,张了张嘴试图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半天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个什么,仲达长老,你手里这个人是谁?”秦守墨赶紧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哦,这个啊,一个擅闯归墟的年轻人罢了,不过手里带着那把蚩尤剑,搞出了点大动静,所以老夫就亲自出手拿下他了。”东方仲达随手将手中的年轻男人丢在地上,“不过你们既然来到这里了,应该也是感知到了吧?” 张子清点点头,“蚩尤剑毕竟是蚩尤剑,不是心甘情愿被别人拿着的,除了那位魔神,其他人拿着不过就是一把普通的天神兵而已,在你仲达长老的手下也不会是一合之敌。” “哈哈哈哈,多年不见,你小子还是这么会拍马屁。”东方仲达哈哈大笑道:“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这小子拿着蚩尤剑对着封神大阵砍了两件,也就比上次那条南海龙族的小娃娃闹出的动静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儿,无足轻重。” “那还不是因为仲达长老您杀力天下无双。”秦守墨也接着拍马屁道。 “你小子,马屁都拍不到点上。”东方仲达指着张子清笑道:“这个天底下杀力最高的就在这儿站着,你还能把马屁拍到我身上来。” “哎,话不能这么说,他顶多是占了血脉的便宜,仲达长老您可是肉身成圣,没有什么背景和血脉加成,一路都干到了现在的地步,您才是真正的豪杰。”秦守墨闭着眼睛把马屁拍到底。 简单的一句话同时把张子清和东方仲达都给整的有些懵,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那个,仲达长老,那把传说中的魔神蚩尤剑现在在哪儿?”苏然好奇道。 东方仲达向右侧伸出手,空气中一阵轻微的波动,一把通体黝黑的巨剑缓缓地浮现在空中。 巨剑的长度大概有一米六七那个样子,宽度也达到了二三十厘米,光是这个外观,就能看出来重量上应该也是极为惊人了。 黝黑的剑身上,隐约能看到上面刻着一些密密麻麻的符咒,各种复杂的花纹交错缠绕在一起,不断地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使得剑身上的花纹越来越清晰。 “咦?”东方仲达皱了皱眉,惊讶道:“刚刚这把剑还是‘死’的啊,就连这小子用它来劈封神大阵都没反应。” “是因为看到了熟人吧。” 张子清看着那把闪烁频率越来越高的诛神剑,对着秦守墨做了个手势。 秦守墨瞬间领会了,拉着苏然和东方仲达在同一时间内身形消失在原地,然后一同出现在龙王殿外的海域中。 “你们这是干嘛?”苏然愣了一下。 “要打起来了。”秦守墨沉声道。 “打起来?”苏然有些疑惑,“谁跟谁打起来?这里也没其他人啊?” 不过苏然的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那把原本漂浮在空中的蚩尤剑,在最后一道红光闪烁过后,黝黑的剑身瞬间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剑身上的花纹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开始在剑身上不断地游动着。 “这把剑是怎么回事儿?”苏然惊讶道。 “上古三大神剑不仅仅只是一把兵器,这三把神剑都有自身的意识,就算是主人不在,他们如果感应到了敌人的气息,自己就会发动攻击。”东方仲达解释道。 “敌人的气息,这把剑已经默认叔叔是敌人了?”苏然皱眉道。 秦守墨摇了摇头,“不,与其说是默认为子衍,更准确的来说,是它感应到了它的敌人,另一把神剑。 天问。” 在秦守墨话音落下后,张子清已经朝着前方的空气中缓缓伸出手,随后一把被白色光芒挟裹着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似乎是各自感知到了敌人的出现,天问和诛神两把长剑都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在苏然等人看来,就好像这两把神剑有了人的情感一般,极为兴奋。 短暂的停顿后,蚩尤剑拨转剑尖,直指张子清,然后迅速朝着张子清的方向飞来。 张子清眯了眯眼睛,轻轻松手,手中天问向下跌落,剑身刚刚下垂时,张子清又用食指轻弹剑身,天问再次改变方向,与空中飞来的诛神撞击在一起。 看似很轻微的碰撞,甚至是只是一瞬间的接触,两把剑就快速分开了。 但是这两把神剑万年来的第一次相遇,都蕴含了天地间极为庞大的能量,肉眼可见的能量光圈以两把神剑为中心向外扩散去,路途中触碰到的一切全部都瞬间化为灰尘。 重伤瘫倒在地的南海龙王敖止就是第一个受害者,不过当时那个情形,秦守墨也懒得管他了,敖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带着死亡气息的光圈朝着自己袭来。 神剑之威可谓是毁天灭地,龙族的身躯坚硬程度一直都是天地间所有生物中公认的最不易摧毁的。 但是在触碰到光圈的一瞬间,敖止巨大的龙躯便瞬间被摧毁,化为了漫天的灰尘,光圈扩散的速度甚至没有一丝的停滞。 摧毁了敖止后,接下来被摧毁的就是这座在大战过后,传承了近万年的南海龙王宫,龙王宫中的南海龙族再次感受到了万年前灭族的那种气息,开始疯狂的向外逃窜。 向外逃离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曾经带给他们死亡和灭族的身影。 虽然整个南海龙族此时对张子清充满了恨意,但是此时也没有一个人敢有多余的想法,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后便继续向外逃离着。 只可惜这次虽然张子清没有想杀他们的想法,但是也算是他们的运气不太好,这些剩余的龙族还没来得及逃出龙王殿,就随着龙王殿被一起摧毁了。 “哎,那个人!”秦守墨突然注意到了那个被东方仲达随手扔在地上的年轻男人,赶紧赶在能量光圈波及到他之前出手将他拉了出来,然后和东方仲达一起又向着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片刻后,能量光圈应该是达到了所能达到的最大范围,渐渐的消散在了海域中。 苏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原先的龙王殿,南海龙族,深海中所有的海底生物,甚至包括能量光圈波及范围内的海水,全部都消失殆尽。 张子清和蚩尤剑所在之处,已经成为了一片近乎真空的地方,连海水流动到这周围的区域都会瞬间蒸发掉。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剑威力吗?”苏然愣愣道。 “这还不能算。”秦守墨轻声道:“蚩尤剑现在是无主的情况,如果他在蚩尤的手中,威力可以说是现在的十倍之多。 你大概可以想象一下,在一万年前的那场战斗中,魔神蚩尤手持诛神,与手持天问的炎帝,手持轩辕剑的黄帝大战,是一幅怎么样的场景。 他们三人的战场一直都是在天空之中,方圆千里内都没有人敢靠近,不然根本逃不出剑光的波及。 所以不论是战争中投入了多少人,最后能决定战局胜负的,无非也就是这几位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费这么大的精力,甚至是不惜动用了这么多族中战力强大的长老,隐姓埋名万年之久,都要看管住蚩尤的身躯。 我们都不想当年的情况会再次发生,蚩尤如果复活,再加上蚩尤剑的威力,无论是胜还是败,带给人族的损失都是惨重的。” 苏然点了点头,看到了眼前的情况,她也大概明白了秦守墨等人的担忧。 同一时间,在海面之上,苏然和徐溪下来的海滩边,汪子昭眯眼看着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被席卷进去。 天空中也再次下起了暴雨,所带来的狂风让天空中的直升机也摇摇欲坠,甚至海面上掀起了一阵阵十几米高的巨浪。 “汪处长,这海里怎么又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那位龙王爷生气了?要把张先生和秦律师他们留在下面?”徐溪紧张的问道。 汪子昭摇摇头,“不会,龙王爷虽然很厉害,但是你可能也不了解张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海底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说完后汪子昭打开了手中的对讲机,“我是汪子昭,通知附近海域和空中的所有同志,因天气情况,停止一切活动,所有人全部返回指挥中心。 必要情况下可以撤退到陈城镇,首先要保证工作人员的安全。” 接收到汪子昭命令的各组人员,纷纷停止了原本的计划,空中的直升机开始原路返回,海底执行任务的其他潜艇和船只也开足了马力,朝着附近平静的海域开去。 “徐小姐,我们也撤吧,现在海面上的情况太不正常了,我们在这里待了三个月都没见过这么不正常的情况,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儿,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撤到其他地方再说。”汪子昭招呼着徐溪。 徐溪愣了一下,犹豫道:“可是汪处长,张先生和秦律师他们还在下面,我们真的不用……” “徐小姐,我不知道你在下面都看到或者是经历了什么。”汪子昭打断了徐溪,“不过徐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也能看出来,张先生不是普通人类,他所掌握的力量,我到现在都不了解。 如果这下面真的发生了什么连张先生都无法解决的事情,那我们现在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汪子昭的话让徐溪陷入了沉默,虽然她在下面没经历什么,但是也能看出来,张子清他们和那位龙王爷似乎是有着什么恩怨,而且他们一点都不怕那位龙王爷,好像还准备找龙王爷的麻烦。 “徐小姐,这些事情跟我们就没关系了,我们也帮不上忙,留在这里也只是给张先生他们添麻烦。”汪子昭又提醒道。 徐溪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好的,那就听汪处长的安排。” 汪子昭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徐溪和张子清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过毕竟是一起来的,要是徐溪出了什么事情,等张子清他们回来了自己也不好交代,徐溪愿意跟自己离开自然是最好的。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南海龙族的遗孤 东海。 东海的海底最深处,有着一座巨大的岛屿。 一般的岛屿都是在海面之上,在海底深处出现岛屿的情况,倒还是闻所未闻。 这座巨大的海底岛屿的身上,用着气势磅礴的正楷写着五个大字。 东海龙王宫。 此时在东海龙王的岛屿之上,整个东海龙族的族人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聚集在了岛屿上,所有人都朝向西南方看去,小声的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脸上却是满满的担忧和怨恨。 没过多久,岛屿上方的海水中有一白一蓝两道光芒破空而来,直直的落在了岛屿之上。 “北海龙王,西海龙王,两位大人怎么驾临此处了?”岛上有眼尖的族人认出了这两道身影,赶紧上前打着招呼。 身穿白袍的北海龙王看了看岛上的族人们,沉声道:“你们不是也都紧张起来了,本王来也正是因为此事。 你们大王在何处?” “大王正在殿中跟大臣们商讨此事。”族人回答道。 北海龙王点了点头,和身旁的西海龙王再次化作两道光芒直直飞入了岛屿上的大殿之中。 东海龙王的大殿中,身穿一身紫袍的东海龙王正端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的看着下面两排站立着的大臣们,大臣们的脸上也都是阴霾,低着头各自一言不发。 “你们都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殿中沉默了许久后,东海龙王率先开口说道。 殿中的大臣互相看了看,最后将目光一致看向站在队伍最前方的老人。 老人没有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向前一步道:“大王,现在的情形,我们也没有人在南海,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按照血脉感应,刚刚族内的大祭司也占卜了一卦,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整个南海龙族已经全部灭亡了。” 听完老人的话,东海龙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心里还抱有的一丝希望也彻底沉了下去。 老人的话跟他预料的相差无几,他刚刚还正在睡梦之中,就突然被惊醒了,感知到了来自南海的巨大变化。 “诸位爱卿,可有人敢前去南海中打探一番消息?”东海龙王想了想后问道。 东海龙王的话一出,下面的大臣们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全部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你们就这么怕死?”东海龙王怒道。 你不怕死你怎么不自己去?群臣腹诽道。 最后还是老人轻声道:“大王,能让整个南海龙族在片刻间就不复存在的力量,哪怕是我们东海龙族去了,估计也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现在事情刚刚发生,谁也不知道那里的变故是不是还没有结束,这个时候去,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老臣认为,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如耐心等待几日,等那边的风波平息后,我们再派人前去查看情况如何?” 东海龙王沉吟了一会后,点了点头,“丞相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再等待几日吧。” “大哥,你还能在宫中坐得住呢?” 正当东海龙王准备宣布散会时,一个焦急地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东海龙王定睛一看,殿内两道光芒闪过,北海龙王和西海龙王一同站到了大殿内。 “三弟四弟,你们怎么来了?”东海龙王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来你们也知道了南海龙族发生的悲剧了。” 北海龙王点了点头,“既然大哥你也知道了,那我们就不用多说了。” 东海龙王轻轻叹了口气,对着下面的大臣们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见到另外两位龙王前来解围,大臣们纷纷松了口气,赶紧有序离场,不一会儿整座大殿中就只剩下了三位龙王。 “三弟四弟,此事你们怎么看?”看着所有人都走了后,东海龙王皱眉道:“虽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午睡,但毕竟南海和东海是邻海,虽然是在睡梦中,可我还是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北海龙王和西海龙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恐惧。 “大哥,我们也感受到了那种力量,对于龙族来说,那股力量太熟悉了。”北海龙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龙族刻在骨子里的灭族气息。” 北海龙王的话说完后,三个人的大殿中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三个人都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但是也都不想说出来那个名字。 “是那个人。”一直没开口的西海龙王低声道,语气中夹杂着愤怒和不甘,“都过去一万年了,人族还不肯放过我们,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又是一阵沉默后,东海龙王低下头叹气道:“只怪我们当初站错了队,从那以后龙族便一蹶不振了。” “说到这里,那该死的神族,竟然如此没用,亏得我们龙族还去给那些所谓的神灵当坐骑,哪怕是这样还被人族打的节节败退。”北海龙王恨恨道:“而且他们竟然还自己找死,针对白家,除了白家的那位圣母,在当时那样的境地,还有谁是那个人的对手?自己把自己的路断绝了,也活该现在他们一直活在人族的阴影下。” “不错,神族有今天的下场全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但是还把我们龙族也给牵连进去了,他们倒是远在苍穹之上的神界,我们可是在人族的眼皮子底下。”西海龙王赞同道:“曾经我们也是能够在陆地上生活的,现在倒好,直接被赶到了海底,永远不准再踏上陆地半步。” “蚩尤一族不是更惨?我们好歹还是在海中,他们直接被赶到了地底的冥界看管黄泉路和轮回路,那才是真正的人族的奴仆,姜川这个冥王虽然看起来表面风光,但不也还是和那位天宫之主一样,一生都在那个人的阴影之下。”东海龙王沉声道:“只要那个人还在这世上一天,神族,龙族,蚩尤一族,就永远都只能过着现在这样的憋屈日子。” 东海龙王的话音落下,大殿中又陷入了沉默。 虽然三人都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过得非常的窝囊,曾经龙族的骄傲和荣耀都也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三人也都没有丝毫其他的想法。 就算是知道了现在南海龙族极有可能是被那个人给灭族了,但是他们也只敢在内心中偷偷愤怒和不甘。 如果要是说反抗那个人,这种想法三人是一点都不敢有。 愤怒归愤怒,那个人的强大目前也是三界内公认的,哪怕是比自己更不甘心的冥界和神界,现在也不敢在明面上反抗他。 现在几乎就已经是一种,反抗就会灭族的局面了。 甚至在一万年前,在那些初代强者都陨落后,那个人就已经是世间公认的强者了,更不用说现在一万年过去,再加上他那个变态的天赋,现在的他有多强,谁也不知道。 “大王!大王!” 正当三人发愁时,老丞相焦急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了。 东海龙王皱了皱眉,视线越过二人看向老丞相,“丞相,你怎么不通报就进来了?怎么还带了个......咦?这是?” 丞相毕竟是年纪大了,步子有些老迈,而他身边的一个年轻的少年却是连滚带爬的进来了,瞬间就爬到了北海龙王的脚下,抱着北海龙王的大腿痛哭流涕道:“大伯,三叔,四叔,你们可要为侄儿做主啊!” 北海龙王刚准备一脚踢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年轻人,听到他的话一愣,低下头定睛一看,“你是......二哥的小儿子,敖远?” 少年重重的点着头,“三叔,是我啊!” “远儿,你怎么这么狼狈了?”北海龙王惊讶道,赶紧伸手扶起了敖远,细细打量着。 眼前的敖远已经没有了龙宫太子的气质,身上穿着的锦绣华袍也是破破烂烂的,头发也散乱着,脸上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看到来的人是南海龙王的小儿子,东海龙王也坐不住了,赶紧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几人面前。 “大伯,您要帮远儿报仇啊!”看到东海龙王前来,敖远直接跪在了他面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远儿,赶紧起来。”东海龙王伸手将敖远扶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族中的大祭司占卜说是南海龙族已无一人生还,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敖远擦了擦眼泪,声音颤抖着说道:“是那两个人,那两个男人到龙王殿中的时候,父王就让我赶紧来东海龙宫找大伯您商量。 父王说,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儿,就让我暂时待在大伯您这里。” 东海龙王点头道:“你是二弟唯一的遗孤,二弟出了事,照顾你也是我这个做大伯的理所当然的,这你不用担心,放心在我这里住下便是。” “那大伯,您能为父王报仇吗?”敖远又问道。 东海龙王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远儿,你可知道,那两个男人是什么人?” 敖远摇了摇头,“父王并未告知于我,只是说那两个人非常可怕,让我赶紧离开龙王殿,而且......而且告诉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去为他报仇。 可是大伯,那可是侄儿的父王啊,还有整个南海龙宫,不报仇的话,侄儿以后一个人苟活在这世间,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活得下去。” 东海龙王看了另外两位龙王一眼,北海龙王心神领会的走上来,拍了拍敖远的肩膀轻声道:“远儿,你父王没告诉你是为了你好,那两个人,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存在,不对,应该说是我们天底下的整个龙族加在一起,都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 “大伯,那,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敖远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 东海龙王沉默了许久后,还是说出了那两个他一直不愿意提及的名字。 “那两个人,都是从上古时期存活到至今的人族强者,在那场传说中划时代的大战中,这两个人是战场上关键的战力,甚至其中一个人从人间一人一剑杀上了神界九重天,入主了天宫。 这两个人,一个叫做姜子衍,一个叫做姬子期。” 东海龙王的话音落下,刚刚还求着三位叔伯帮他报仇的敖远也沉默了下来。 哪怕不是一个时代的,敖远也是听说过姜子衍和姬子期的名声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南海龙族招惹到的竟然是这两位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怪不得刚刚求三位叔伯帮他报仇,没有一个人敢答应。 别说是这三位龙王了,放眼当今世上都没有人有胆子敢说要帮他报仇。 看到敖远低沉的情绪,东海龙王的心里也多少有些愧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作为目前龙族的大哥,却什么也做不了。 “远儿,依我看来,你暂时先在大哥这里住一些时日吧,等过几天我们派人去南海打探一下情况,看看那里是否已经恢复了平静。 如果那里安全了,你再返回南海也不迟,我们几位叔伯也会帮你重建南海龙宫。 至于报仇的事情……三叔建议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想了,你现在是南海龙族唯一的血脉了,无论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讨论也不迟。”北海龙王轻声劝道。 听完北海龙王的话,敖远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听叔伯的,远儿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自然是知道那两位是何许人也,哪怕是倾尽全族之力,也无非是他们的剑下亡魂罢了。” 东海龙王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敖远的肩膀,“远儿,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极好的。 你就在这里放心住下吧,大伯跟你三叔四叔还有一些事情要讨论,我让丞相带你去休息。” 敖远点点头,“好的,多谢大伯。” 东海龙王对着丞相摆了摆手,丞相点点头,“远少爷,请跟老臣来吧。” “哟,各位这都开始聚会了啊。” 有些懒散的声音突然传来,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是愣了一下。 众人很快反应过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刚刚东海龙王的座椅上,此时坐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男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少女。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的南海龙王 “这位置是你的吗?你就往这儿坐。” 少女踹了一脚年轻男人,伸出手就把男人从座椅上拽了起来,然后自己大咧咧的坐了下去,还舒服的调整了下姿势。 “别说,这龙王大人的座椅坐起来还挺舒服。”少女满意的点点头。 “我这才刚坐下去连十秒都没有,你就给我拽起来了,屁股都还没跟这把椅子有什么亲密接触呢。”男人瞪大眼睛抱怨道:“而且你这么粗鲁,我一点儿面子都没有了,我难道不要面子吗?” “你还要面子呢?你要是不往这儿坐,也不会被我拽起来了。”少女翻了个白眼。 男人看着整个人都快躺进东海龙王巨大躺椅的收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东海龙宫,竟然还敢坐上东海龙王的宝座,难道是在找死不成?”年迈的老丞相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呵斥道。 “丞相,!”东海龙王吓了一跳,赶紧一把将丞相拉了回来,然后看向前方那个微微皱眉的年轻男人,赶紧解释道:“子期大人,丞相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不认识您的身份,如果知道是您驾临此地,他必然不会如此冲动。” 听到东海龙王的话语,在场所有人全都是一愣。 子期大人?难道这个年轻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姬子期? 看到东海龙王低垂着的头颅,老丞相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几步,险些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只是刚刚稍稍后仰一下,敖远就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子期大人,请恕小人眼拙,没有认出来大人您的身份,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人一命!”老丞相稳了稳心神后,直接就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看到老丞相的举动,其他几人也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接二连三的跪下,三位龙王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龙王的身份了,就连怀着杀父之仇的敖远在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后,也还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以为你们龙族都要造反了呢。”秦守墨眯了眯眼,斜靠在了东海龙王的座椅上,“许久未见,三位龙王真是风采依旧啊。” 东海龙王心里一惊,讪笑道:“子期大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才是风采依旧,我们这些人的道行太浅,现在都已经垂垂老矣了。” “哦?龙王大人的精神面貌看着倒是挺好的,看起来可不比那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差到哪儿去。”秦守墨笑道。 秦守墨的这几句话,三位龙王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就干脆什么也不说,只低着头赔笑。 秦守墨的目光在下面跪着的几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了敖远的身上,“那个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敖远。”敖远结结巴巴回答道。 “子期大人,这是在下的远房表侄,小人物而已,不值一提。”东海龙王硬着头皮说道。 不管怎么说,南海龙王敖止也是自己的二弟,敖远既然是二弟唯一的血脉,自然还是要尽力保一下的。 “我知道啊,你的远房表侄。”秦守墨点点头,“这孩子他爹不就是敖止吗,确实是你的表侄。” 听到秦守墨的话,三位龙王心里一惊,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秦守墨过来这里就是冲着敖远来的,难道他真是要将南海龙族一脉彻底灭绝?一个活口都不留下? 如果他要是真的这么做,那自己等人又该如何是好? 但想归想,三名龙王心里也清楚,如果秦守墨此次前来真是为了杀敖远,那无论如何也不是自己三人就能拦得住的。 甚至如果秦守墨觉得无聊不想自己动手,搞不好自己三人还得当一会刽子手。 敖远跪在最后面,听到秦守墨说出自己的身份后整个人更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下,半天都缓不过神来,身上都忍不住的缓慢颤抖着。 似乎是看出了几人的紧张,秦守墨摆摆手道:“别那么紧张,我又不是来杀你的。” 几人一愣,跪在地上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是来杀敖远的?那还追过来干什么? “请问子期大人,前来小人的龙宫是有什么重要的指示吗?”东海龙王小心翼翼问道。 “你们那个,那个什么,同族兄弟,就是这个敖什么什么?” “敖远。”东海龙王赶紧接话道。 “哦对对,敖远。”秦守墨点点头,“你爹敖止不是死了吗?现在南海龙族......哦对,南海龙族也没了,应该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可以回去接替你爹的位置了,以后你就是新的南海龙王了,繁衍族群什么的,你自己慢慢来吧。” 秦守墨的话再次让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震惊中,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什么意思?把人亲爹杀了,现在说让他做新的南海龙王?从灭族看起来像是对整个南海龙族极为不满啊,为什么现在又说让敖远重新繁衍南海龙族?这到底是让不让人活了? “那个,子期大人,小人能请问一句,大人您为何要杀死敖止,并将南海龙族灭族吗?”东海龙王犹豫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问道。 “他自己找死,关我什么事儿?”秦守墨耸耸肩。 东海龙王一愣,“我二弟他是做了什么惹怒了两位大人的事情吗?” 秦守墨指了指敖远,“那个什么,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你爹三个月前收留了一个冥界的人?” “啊?冥界的人?我,我不知道啊。”敖远一脸茫然道。 不过突然敖远的脑中灵光一闪,反应过来道:“不过三个月前殿中倒是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爹只说了是他的客人,并没有告诉我那名客人的身份。 可能几位哥哥与那人的接触比较多,毕竟我年纪最小,这些事爹也不让我参与,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来路。” “子期大人,您的意思是,远儿所说的那个年轻男人,其实是冥界的人?”东海龙王很快便领会了秦守墨的意思,同时心中也有了些底。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看来二弟的死也是他咎由自取了,人族最忌讳现在的神族和冥界以及龙族私下有联系了,二弟这么明目张胆的联系,属实是有些分不清轻重了。 秦守墨点点头,“那个人明目张胆的带着蚩尤的诛神剑去往了南海,而且你们的那位亲兄弟,还亲自在自己的龙王殿接应他,你说说他是不是该死。” 听到这里,三位龙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怜悯。 和冥界中人私通就算了,竟然还让那人带着那把该死的蚩尤剑下海了,怪不得你南海龙族会被灭族。 “敖广啊,你说说,你那二弟是不是该死?”秦守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东海龙王敖广这次毫不犹豫的低头道:“子期大人说得对,他确实是该死。” 在最后面的敖远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也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年纪小,但是也知道龙族和冥界中人私通意味着什么,而且那个冥界中人还是带着蚩尤剑来的。 这种性质,几乎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对人族的背叛了。 敖远也看过龙族的历史,知道一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同样是生活在人间,龙族甚至要蚩尤一族更先背叛人族,直接就去做了神族的坐骑。 在龙族的加持下,拥有了坐骑的神族可以说是战力大涨,一时间让人族吃了不少苦头。 要不是后来炎黄二帝出剑斩杀了当时的龙族族长,人族的劣势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后来人族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后,再解决了神族和冥界的事情后,便开始了对龙族的清算。 不需要动用多余的人力,光是姜子衍和姬子期两个人就将整个龙族杀了个来回,整个龙族所有的成年龙类全部被斩杀,只留下了一群未成年的幼龙。 在完成了大屠杀后,姜子衍下令从今以后龙族只能待在海底之下,未经许可不得返回人间,一旦发现,没有任何理由,格杀勿论。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姜子衍和姬子期这两个名字深深的刻在了每一个龙类的记忆中,哪怕是后来出生的龙类,没有见过万年前的那场屠杀,但是也听说过这两人的杀名。 “既然你们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其实现在过了这么久,我们也都懒得追究你们龙族当年的过错了,这万年来虽然是在海底,但是也几乎都给了你们最大的自由,你们在海底怎么称王都行。”秦守墨沉声道:“但是不论是什么事,都是有底线的,底线允许的范围内你们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触碰了这个底线,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目光缓缓地在下面几人的身上扫过,秦守墨轻声道:“其实,这件事只涉及到敖止个人,我们本来也没准备波及整个南海龙族的。” 几人一愣,纷纷抬头看向秦守墨。 “那人将蚩尤剑带到了南海龙王殿,蚩尤剑是上古三大神剑之一,本身就是有自我意识的。在海底和我们相遇时,蚩尤剑认出了万年前的敌人,主动向子衍发起了攻击。”秦守墨轻声道:“诛神和天问的碰撞,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小孩子们不知道,敖广你应该是看过的。” 敖广苦涩的点了点头,作为四人中最年长的,他比其他几人都大了有好几千岁,在他幼时的时候,确实是亲眼目睹过两把神剑碰撞的威力。 虽然当时两把神剑的碰撞是在天空之上,但是哪怕是在地面上,剑光余波传来的死亡气息自己还是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的。 敖广还记得当时族中的一名长老直接现出原形,带着自己瞬间跑到了千里之外,不然被剑光波及到只有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说到底还是敖止咎由自取,蚩尤剑那么危险的东西都敢往龙殿里带,这是生怕自己的族人死的不够快啊。”秦守墨冷笑道。 敖广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这个二弟这次确实是犯了糊涂,光是私通冥界也就算了,竟然还愚蠢到把蚩尤剑也给带了进去。 别说是两把神剑的碰撞了,单单是蚩尤剑本身都能轻而易举的毁灭整个南海龙族了。 “我话说到这里,你们也不蠢,能领会到我的意思就行了。”秦守墨轻声道。 秦守墨的话音刚刚落下,大殿中再次传来一丝空气的波动,在苏然的身边,张子清的身形也浮现出来。 敖广等人又是心里一惊,刚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赶紧拜道:“参见子衍大人!” 敖广身后的北海龙王、西海龙王和敖远三人则是偷偷抬起头打量着那个清秀的男人。 姜子衍。 这个名字他们已经听说过无数次了,在史书的记载中,神话传说中,族人的描述中等等。 无论是从什么途径听说到的,大家对姜子衍的看法都是一致的,嗜杀也好,好战也好,残暴也好,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在远古的那些存在们都陨落后,姜子衍便是整个世间的第一人。 甚至是断档存在的第一人,没有人敢自信说能和张子清过上几招。 他本来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但此时,这位传说中的存在却是直接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几人的心情此时都很复杂,刚刚秦守墨在的时候,他们还有说话的胆量,但此时张子清站在这大殿中,还一言未发,几人就已经被巨大的压力紧张的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结束了?”秦守墨看向张子清,“胜负怎么说?” “一把无主之剑而已,能强到哪儿去。”张子清轻描淡写道。 “那倒也是。”秦守墨点点头,指着敖远道:“这边的事儿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那个最后面的小孩子,就是敖止的小儿子。” 张子清看向敖远,轻声道:“你今年多大了?” 敖远愣了一下,赶紧低头回答道:“回子衍大人的话,今年三百岁了。” “三百岁了,倒也不小了。”张子清点点头,“我跟你爹也算是有点儿交情吧,其实也不太愿意杀他,既然还有后代剩下,那南海龙族的繁衍就交给你了,不要再走你爹的老路。”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吃海鲜咯 “明白了子衍大人,小人一定不会辜负大人您的期望,南海龙族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反叛之心。”敖远跪在地上严肃说道。 张子清点了点头,又看向东海龙王敖广,“敖广,当年你父亲死后,你代替龙族所做下的承诺,现在还记得吗?” 敖广心里一沉,虽然原本还有些侥幸心理,不过倒也还有些预感,该逃的终究还是逃不过。 “回子衍大人,在下还记得。” “哦?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 敖广叹了口气,低声道:“当初在下承诺过,保证龙族不会再有一人做出背叛人族之事,如若有人背叛,则由在下一人承担因果。” “还记得就好。”张子清点点头,“如果是其他的龙类我也就不说了,敖止是你的亲弟弟,他所犯下得罪,你这个作为哥哥的,应该做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张子清的话说完,其他两位龙王,以及敖远皆是一惊,一齐看向敖广。 因为敖广比他们的年纪都要大的太多,也是如今龙族中唯一一个曾经经历过远古时期的龙类,所以很多事情也都只有敖广一个人知道。 张子清所说的承诺什么的,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从语气来看,这个所谓的承诺,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敖广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突然一下子就老了许多,将头颅贴在地面上,沉声道:“敖广愿意剥夺东海龙王之位,然后坠入轮回路,经历万世轮回之苦。” “大哥!大伯!” 敖广的话音落下,其余人皆是愣住了。 光是辞去龙王之位倒也还好,大不了这龙王就不当了,还能有一条生路,但是现在要坠入轮回路,经历万世轮回。 如此这样,再过万年,十万年都不一定能回得来。 “子衍大人,此事与大哥无关啊,况且二哥他做出来这种事情大哥他毫不知情啊,还是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二哥做出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如今龙族已经安稳了万年之久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叛乱,还请子衍大人能够法外开恩,饶去大哥万世轮回的刑罚!”北海龙王赶紧请求道。 张子清面无表情道:“如果犯下错误都可以酌情处理,那你们龙族便永远都不知道犯错需要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 “可是......” “三弟,不用再说了。” 敖广打断了北海龙王的辩解,“承诺就是承诺,谁也不可以违背。既然当初我立下了这样的誓言,如今龙族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作为现任的族长,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大哥......”北海龙王紧皱着眉头,还想再劝说些什么,敖广回头瞪了他一眼后,北海龙王只好将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丞相。” “老臣在。”年迈的丞相赶紧回答道。 “本王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发生,所以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太子的人选已经敲定下来,其余事情,如今宫内也不会再有什么大事发生,你和各位大臣安心辅佐太子,督促他早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君主。 还有,一定要让他吸取本王的教训,告诉他不要再做任何对龙族和人族不利的事情,当初我们已经背叛过一次了,同样的事情决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放心吧大王,老臣都明白的。”丞相重重点头道。 敖广站了起来,看着上方的张子清,深深了鞠了一躬,“子衍大人,在下便去了,希望这件事到我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不要再为难龙族了。” 张子清点了点头,“如你所愿。” 敖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上方,随后双手合十。 一道金色的光芒穿过海面及龙宫的屋顶,直直的照射到大殿中来,笼罩在敖广的身上,敖广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念着什么咒语。 金光只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左右便消失在了大殿中,随着金光一同消失的,还有东海龙王敖广。 “都起来吧,不用跪着了。”张子清摆了摆手。 殿内的几人犹豫了一下后,纷纷站起身来。 “敖广已经入了轮回路,我也遵守承诺,龙族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了,敖广和敖止的事你们也要引以为戒。我不希望我下次来海底还是因为一样的事情。”张子清的语气很轻,但是却透漏着很重的压迫感。 “遵命子衍大人,龙族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敖广走后,北海龙王便是如今龙族地位最高的人了,自然是要代替龙族来回答。 张子清点点头,拍了拍坐在东海龙王座椅上都快要睡着的苏然,三人消失在了东海龙王宫中。 —— —— 南海。 指挥中心。 “汪处长,张先生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我看现在外面的风浪已经平静了,我们要不要再出去看一看?”徐溪看着窗外的海面,有些坐立不安。 汪子昭微微叹了口气,心道大姐你是真不知道这位张先生的能量啊,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困住他的地方? “徐小姐,风浪平静了就说明现在海底下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解决了,张先生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耐心等待片刻就是。”汪子昭轻声安慰道。 徐溪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 这位汪处长看起来对张先生很是尊敬,按理说应该比自己更担心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却是毫不关心海面下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着什么,也不担心张先生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从海滩上回来以后就一直在抱着手机打游戏,什么动作也没有,都让徐溪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了。 正当徐溪酝酿好语气准备再跟汪处长说些什么的时候,指挥中心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随之而来还有一阵有些暖意的海风。 徐溪有些惊讶,从自己来这里后整个福建的风都是有些阴冷的,明明现在是七月份的夏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有暖风的存在。 好奇的朝着门口看去,门口的位置现在站着三个熟悉的身影,两男一女。 “张先生,秦律师,苏小姐,你们回来了?!”徐溪惊喜的站起来朝着门口小跑去,很快便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徐小姐还没回去呢?”苏然有些惊讶道,“难道是小汪不给你和徐总安排回去的方法?” “哎,然然姐,你可不能冤枉我啊,他们一上来我就说安排飞机送他们回去,是徐小姐自己不愿意的,非说要等等你们。”汪子昭瞪大了眼睛说道。 徐溪也点点头道:“这确实不怪汪处长,是我不太放心你们,所以就坚持要留下来等你们了,怎么样,你们在海下没受伤什么的吧?” “受伤?什么东西能伤到我们?那个什么南海龙王?”苏然噗嗤一笑,拍了拍徐溪的肩膀,“放心吧徐小姐,光靠敖止那条小龙,根本都翻不起什么风浪,在下面多耽搁了一会儿只不过因为有其他的事儿而已。” “南海龙王那条......小龙......”徐溪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汪啊,事儿就算是这么解决了,船队也找回来了,你这升职的事儿基本上也是稳了啊,想好怎么感谢我们了吗?”苏然笑眯眯的看着汪子昭道。 汪子昭赶紧答道:“放心吧然然姐,以后你们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随叫随到,很多张先生懒得去动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这件事过完,我能掌握的权力也就会更大了。” “那你可要好好表现啊。”苏然笑眯眯道。 “好的然然姐。”汪子昭点点头,左右看了看后又问道:“对了,那个叫朱正文的呢?” “朱正文?谁啊?”苏然一愣,随后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那个当官的?” “对对,就是他,虽然船队找回来了,但是把这个人带回去才算是能完成任务,毕竟他也算是或政府高官。”汪子昭解释着,然后不确定的看着张子清,“他不会已经......” “你运气倒是挺好的,他差一点就没了。”张子清手指轻轻一甩,一个年轻男人便出现在了地上。 汪子昭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找到了朱正文的照片,把照片和人对比了半天后点点头,“对对,就是他,谢天谢地,他人还在......他不会死了吧?” “那倒是还没有,就是晕过去了,过个两三天就会醒了。”张子清轻声道。 汪子昭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了什么,小心问道:“那个,朱正文他不会对海底下的事情还有什么记忆吧?这个人的身份是不是也不一般?” 张子清点点头,“本来是的,不过现在我已经斩断了他和某个地方的联系,也清除了他没有必要的记忆,以后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官员了,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身份了。” “那就好。”汪子昭松了口气。 “福建这边的各种关卡什么的也都可以撤下来了,现在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就不需要再搞这么大的阵仗了。”张子清打了个哈欠轻声道:“该让大家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张子清所说的话,话音落下之时,外面的天空之上,笼罩了整个福建近三个月的乌云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两边散去,许久未见的夏日阳光再次洒向了福建的大地上。 不远处的海面也再次回归了平静,海底下的暗流涌动也随着消失,夏日炎热的海风开始吹向指挥中心。 七月中旬,正常的福建已经有了近四十度的高温,而这段时日里因为应对寒冷天气穿着厚厚羽绒服的众人突然一下子有些不太适应,纷纷将自己的身上的厚衣服脱下。 “总算是解决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我都有种快要与世隔绝的感觉了。”汪子昭喃喃道。 “徐总已经先回去了?”苏然看着徐溪问道。 徐溪点点头,“爸爸身体不好,尤其是又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现在家里也是一片混乱,就让他先回去修养身体了,顺便解决一下这段时间集团股权和那个假遗嘱的问题。” 说到这里,徐溪看着秦守墨笑道:“秦律师,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多亏了你,我才能把爸爸找回来,我得怎么感谢你才行呢?” 秦守墨挑了挑眉,“你觉得你有什么能拿来谢我的?” 徐溪一愣,这她倒是还没想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请我吃顿火锅吧。”秦守墨摆了摆手道:“上次见面不就是吃火锅,那次是我请的,不行你再请回来吧。” “啊?就这么简单吗?”徐溪愣住了。 “那你还想要多麻烦的?”秦守墨翻了个白眼,“再说了,我现在想要什么得不到?我什么也不缺啊,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 “听他的就行,不用搞那么麻烦的,反正他也不在乎,就当做好人好事了。”苏然也在一边说道。 徐溪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那张先生......” “他不用谢,我们俩主要是来旅游的。”苏然笑眯眯道,“而且顺手的事情,这件事也不只是跟你有关。” 徐溪歪了歪头,“那可真是让我占了大便宜了。” 苏然眯眼看了看天空,“那些乱七八糟的客套话就不用再继续说了,现在倒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嗯?什么事?”汪子昭和徐溪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不是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吗? “小汪啊,亏你还是体制内的人,还混到了这个位置,你到底是怎么混的?”苏然伸出手指点了点汪子昭:“你姐姐我中午都没吃饭,现在都快到晚上了,你说什么事儿?” 汪子昭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连摆手道:“我的错我的错,抱歉然然姐,太紧张了把这事儿给忘了,我来安排,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全福建省,我请我请。” “吃海鲜咯。”苏然眨了眨眼。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狱 九重天。 苍穹之上,是为神界。 神界和人界不同,有严格的等级划分,按照神灵的位阶,从上到下分为九重天到一重天。 九重天居住的是整个神界最大的几个家族,以及王公大臣等等。 而一重天居住的则是神界中最普通的居民,每天做着最基础的工作,拿着最少的报酬养着上界的那些高位神灵们。 而在神界的九重天之上,却是还有着一片区域, 一片普通人并不了解的区域。 天狱。 相传天狱是万年前,创世主神女娲所建立,用以关押犯罪的神灵。 天狱有着极为强大的法力,凡是按照法规被关押进天狱的神灵,在刑满期到来之前,无论有着多高的神力,都不可能从天狱中擅自出逃。 天狱有着主神女娲留下的法力,哪怕是后世的神灵们如何修炼,对于创世神的女娲来说,也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渺小,所以仅仅只是女娲留下的一丝法力,就足以让这些神灵们无法挣脱了。 神界中有明确的规定,闲杂人等不可越过九重天去往天狱。 其实整个神界中,能在不被人知道就越过九重天的,也无非就是九重天的那些大家族的人员而已,所以其实大家也心知肚明,这条规定就是为了这些所谓的大家族制定的。 但此时在天狱之外,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虽然很轻,但是看守天狱的狱卒还是能够听到的,来人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前来。 守卫天狱的两名狱卒对视了一眼,拿起放在一边的长刀,警惕的走出了狱门,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拐角处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银白色的长发一直低垂到腰间,穿着休闲的丝绸睡袍,似乎就像是来散步一样随意。 但是这里是天狱,整个神界谁又有胆量这么随意的来天狱散步呢? 男人转过身,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他的面容,两名狱卒顿时愣在了原地。 倒不是因为男人的面容英俊的世上少有,而且因为男人的身份。 “参见天主!”两名狱卒并没有发愣太久,很快就单膝跪地,不敢再直视面前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 天宫之主,整个神界中身份最最贵,地位最崇高的男人,也是如今神界的唯一主宰,第一大家族的族长。 他在神界的身份无需多言,哪怕是在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中输了,也不能改变他就是如今神界中最强神明的事实。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天主竟然会来到天狱。 这两名狱卒在这里看管天狱万年,倒是来来回回的有不少其他的神明送来看管的犯人会偶尔打个照面,之后也是匆匆离去。 毕竟这种充满煞气和怨气的地方,对神明的自身神力也是有着不小的损耗。 天主上一次来到天狱的时候,还是在一万年前,那场战争结束后,短暂在天狱中待了几天,后来就再也没来过了。 不过既然人都来了,这两名狱卒也大致能猜到天主来天狱的目的主要是什么。 反正肯定不会是来看望天狱中的其他犯人,毕竟很多人可能都没还见过天主的面容,天主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关在这里。 天主屈尊驾临天狱,只能是为了一个人。 那位将自己关押在天狱最深处的天宫圣母,曾经万年前神界第一家族白家的家主,在那场大战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人,白月。 关于那场战争,直到现在还有很多神界众人觉得,如果当初没有把白家逼的太紧,导致白月和白家直接放弃抵抗,说不定靠着白月的神力,神界或许还有一丝胜利的希望。 只是后悔归后悔,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尤其是对神明来说。 当时在那种背景和情况下,整个神界的战斗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点,大家为了战斗的胜利已经押上了一切,包括整个神界的未来。 眼看着已经有了胜利的希望,结果因为白浅的关系,神界不得不放弃当时那唯一翻盘的机会。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足以让很多人失去理智,把所有矛头都对准了白家。 哪怕还有少部分有理智的人,也抵不过大部分人的意志。 虽然在所有人的逼迫下,白月不得不出面来给出一个交代。 而这个交代的代价就是,白家从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神界第一大家族,沦落到现在只能居住在一重天的普通家族,而神界也因为少了白家的战力,在面对人的进攻时,直接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这是一个双输的局面,当初那些失去理智,吵着闹着要让白家付出代价的人尽管后来也反应过来了,但是也都是为时已晚。 虽然在战争结束后,人族并没有跟事先想象的那样入住天宫,成为神界新的主人,反而还把神界的统治权又还给了神族。 但自己得来的和人族给予的毕竟还是不一样,人族虽然很快就从神界撤离了,但那个名叫姜子衍的男人,曾经一人一剑站在天宫之顶的场面,虽然已经过了一万年,也还是在很多神族人的心中挥之不去,那是整个神族的耻辱。 但是尽管过了一万年,大家心里再怎么觉得愤怒和不甘,心里也都明白,姜子衍的天赋无论是在神族还是人族中,都是绝无仅有的变态。 哪怕是神族有天宫的加持,天赋的成长速度理论上来讲要比人族更高一些,都无法和姜子衍相提并论。 从战争一开始的籍籍无名,仅仅只用了五百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人族中第一位斩杀了十名高位神灵的存在。 后来到了战争的第二阶段,人族中的最强战力,除了炎黄二帝之外,就是那个名叫姜子衍的最为可怕。 那时候虽然他拿的还不是炎帝的天问,只是一把名叫月缺的天神兵,但仅仅只是那样就已经让诸多神灵招架不住了,甚至天宫之主亲自上阵都不是对手。 好在后来有了圣母出手,虽然也不是姜子衍的对手,但至少不会太快的败下阵来,还能维护住神族的体面。 等到第三阶段,炎黄二帝陨落,魔神蚩尤被封印,圣母也自囚于天狱后,手持神剑天问的姜子衍,才是真正算得上是无人可挡。 一人一剑从人间杀上九重天,拦路的神灵纷纷被斩于剑下,天宫之主亲自出手都差点被一剑斩灭神魂。 再想想如今又过去了一万年,以那个人的天赋,现在会可怕到什么程度,那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近日来,天狱中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天主看向天狱中轻声问道,声音中却带着作为王者的威严。 “不寻常之处?”两名狱卒一愣,对视了一眼后一齐摇了摇头,“回天主,并未发生什么事。” 天宫之主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后,又继续问道:“她怎么样了?” 两名狱卒自然是知道,天主所说的她指的肯定是那位圣母了,不然也没有其他人值得天主亲自前来天狱了。 “回天主,圣母所在的位置,是整个天狱的最深处,如若不是神力特别高深之人,是无法到达那里的,我二人神力卑微,也没去过那个地方……”狱卒诚实回答道。 “嗯,本尊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天宫之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对面漆黑一片的天狱,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后,微微叹了口气,便继续向里走去。 天狱所在的位置,是漆黑一片的黑洞,一般神灵如果犯了错,都只会受一些轻微的处罚,能够被关到天狱中的,一般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刑满期内一日不可见天日,所以天狱中永远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但此时天宫之主踏入天狱之时,作为天主,身上所携带的光辉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狱,一时之间,天狱中常年未见过光明的犯人们都被这耀眼的光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等到好一会儿后反应过来,大家才看清楚光辉的来源,所有人都在短暂的发愣后,赶紧跪在了地上,哪怕是正在服刑,也要向这位神界的主宰请安,一时间天狱中响起了一片整整齐齐的请安声。 “罪臣xxx参见天主!” 天宫之主目不斜视,并没有因为哪个人的声音稍微停顿脚步,而是朝着前方保持着同一个步调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前方的道路似乎是已经走到了尽头,面前出现了一个三米高左右的黑色圆圈,能明显看到黑色圆圈在缓慢地波动着,就像是一片微微泛起波澜的湖面一般。 天宫之主在这片“湖面”前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后,轻轻叹了口气,才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才缓慢抬起腿,跨过了这片“湖面”。 “湖面”的背后,和身后那片暗无天日的漆黑牢笼不一样,则是充满了光明,甚至可以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一座牢笼,而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园林。 园林中有开满鲜花的郁金香和桃花树,还有着清澈见底的湖泊,能一眼看到湖底游动的鱼儿,还有着各种灵动的鸟儿穿梭在各种各样的树枝间,仿佛是一片世外桃源一般。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间号称是苍穹之上人人闻之色变的监狱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比神仙住的地方还要逍遥自在,如果那些神界的诸神们看到了,必然会大吃一惊,但此时进入到这片园林中的天宫之主,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讶神色,目光稍微地搜寻了一圈儿后,便朝着桃花林中的某一个方向走去。 没走几分钟,绕过了几颗桃花树后,天宫之主便看到了自己此次前来寻找的目标。 在两颗高大的桃花树中间,用两根绳子挂着一个木质的秋千,一个头发随意扎起的年轻女人正坐在秋千上,随着秋千的频率高高荡起。 虽然一直在晃动着,但是还是能看出来女人的姿色,用绝美这两个字来形容都觉得还是不够的,那是一种让人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了的面容,桃花已经很美了,但在女人的面容映衬下,却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你这是在自己囚禁自己呢。”天宫之主摇了摇头感叹道。 “哦,但是我们的天主大人看起来可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啊,完全是在意料之中。”女人随意答道。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种不会委屈自己半点儿的人,哪怕是自囚于天狱,也不会让自己吃半点儿亏。”天宫之主轻声道。 “这么看来你倒是还挺了解我的,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关系呢。”秋千缓缓停下,女人斜靠在秋千的绳子上,打量着对面的天宫之主,“李玄,这一万年来,你看起来老了不少啊。” “可能是操心吧。”李玄点头道。 女人歪着头笑道:“操心?有什么好操心的?当年姜子衍没有杀了你,或者是让你做阶下囚取而代之,反而是把费了那么大力气攻下的神界又还给你了,你现在安安稳稳做你的天宫之主都做了一万多年了,还能操心?” “阿月,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个位置我能做的稳吗?”李玄沉声道。 白月点点头,“那倒也是,你李玄这么高傲的人,李家的嫡长子,出生就注定会是天宫之主的人,怎么会甘愿要这种别人随意丢弃给你的东西呢? 怎么样天主大人,是不是这一万多年来,有种被人恶心了一把,但是又不能报复回去的感觉?” 天主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白月,一言不发,白月也回看着天主,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后,白月才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好了,天主大人,说吧,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儿?别跟我说想让我出来帮你报仇什么的,别说当年我就不是姜子衍的对手,他的天赋远远在你我之上,到了现在,你我跟他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我们不会有任何的胜算。” 天主摇了摇头,目光如炬,“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是神界的事了,阿月,我们布下了一盘大局,我需要你的帮助。”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早啊然然姐。” 许之安看着正顺着二楼楼梯下来,睡眼惺忪的苏然打着招呼,“你看起来好像昨晚一夜没睡的样子。” “确实还真没睡,昨天晚上一个朋友生日,本来说好的是过了十二点就各回各家,结果喜欢那姐们儿的俩情敌凑在一起了,两个男生活生生的上演了一出争风吃醋的大戏,你一瓶我一瓶的就开始往嘴里倒,最后俩人都喝高了,直接就在酒吧干起来了。” 苏然叹了口气,揉了揉头,“那俩人跟如胶似漆似的,你是不知道,拉都拉不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后来把人隔壁桌的一瓶好几万的红酒给打了,人家又不愿意了,给他俩拉着非让赔钱,不然就报警。” “这听起来,感觉还挺离谱的。”许之安愣愣道,“不过然然姐,最后你不会帮他们把钱给垫上了吧?” “我闲的没事?哪儿有那么好心给他们垫钱,他俩爱吵不吵的。”苏然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我在那儿看戏倒是看了半天,后来他们自己闹到警察局去了。 大学生从哪儿凑几万块钱来,最后还是给家里人打电话才摆平的,就是警察说我们是旁观者,目击证人什么的,让我们留下作个证,等这一套流程下来折腾完,都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 “这年头追女生的成本也太高了吧。”许之安摇了摇头,表示不太理解这种行为。 “做这种蠢事儿的小男生多了去了。”苏然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随后突然转过头看着许之安,眨眨眼道:“说起来,安安你之前还没谈过恋爱吧?” 许之安脸色微红的点点头,“之前高中的时候都在学习,空余时间就出去兼职了,恋爱不恋爱的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不遥远不遥远,这马上下个月新生就要开学了吧,学校里那些不怀好意的大二大三的学长肯定都要出来骗人了,看看到时候姐姐给你挑个好的。”苏然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许之安一愣,不解道:“然然姐,你都说了他们都要出来骗人了,怎么还要挑一个?” “等你上了大学就知道了,大学里的男生基本上都是连哄带骗,与其让那些离谱的人骗,还不如找个差不多的。”苏然一脸高深莫测,“放心吧,有姐姐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然然姐,你说什么呢,我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许之安脸越来越红,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然然姐,过两天我可能得请一天假,我弟弟要回来一趟,我想带他去做个手术。” “嗯?什么手术?”苏然一愣,“你弟弟又出什么事儿了?” “啊不是,是近视手术,他一直近视来着,以前家里没钱,就一直拖着,现在有钱了想尽快把手术做了,听人说是这种手术越早做越好。”许之安赶紧解释道。 “这样啊,小事情,到时候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安排你们去市医,那边的手术效果会很好。”苏然想了想后说道。 “好的然然姐。”许之安点点头。 如果是换做之前,她肯定要推辞一番,或者是特别不好意思的感谢苏然。 但是现在这三个月相处下来,许之安对苏然也都已经了解了,知道了她是个对身边人特别好的人,而且像这种小事情她也都会随手帮忙。 与其说对苏然来说是小事情,倒不如说是因为楼上的那位张子清张先生,他的能量实在是太大了。 这么久下来许之安大概也能了解一些张子清的身份什么的,虽然张子清和苏然都没有跟他说过,但是经历过弟弟的事情,和在店里偶然见到张子清的一些不寻常之处后,许之安大致的也有了猜测。 似乎是因为她现在已经是店里的人了,所以张子清和苏然对她也没有什么避讳的地方,张子清竟然毫不掩饰的在她面前凭空消失,瞬间移动,或是随手间某件物体就自动飞到他的手上等等。 当然许之安也不傻,知道这都是张子清和苏然对她的信任,或者说是根本也不担心她会说出去,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你好。” 一个有些清脆的男声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苏然和许之安一齐朝着门口看去,进来的是一个中等个子,有些瘦弱的年轻男人。 不过男人似乎是身体不太好,所以看起来有些病泱泱的,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块青色的手绢,时不时的咳嗽两下,然后赶紧用手绢捂住口鼻。 “你好先生,请问要喝点儿什么吗?”许之安上下打量着男人。 虽然看起来身体状况不太好,但是男人的身上确实有一种淡淡的威严,而且男人的眼睛很亮,眼里的精光看起来十分犀利,这些都足以证明男人的身份似乎不太一般。 男人的目光在许之安和苏然身上看了看,似乎是有些疑惑,“你好,张子清张先生住在这里吗?” 听到是来店里找张子清的,许之安就明白跟自己是没什么关系了,于是便走到了吧台后拿起手机开始刷抖音,不再关注这边。 “你是?”苏然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看了半天后,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男人犹豫了一下,也看向苏然,似乎是不确定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 不过苏然并没有直接否认,那就说明张子清确实是住在这里的。 似乎是看出了男人的犹豫,苏然轻声道:“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我才能带你去见张先生。” “恕在下冒昧,能请问小姐跟张先生是什么关系吗?”男人小心问道。 “未婚妻。”苏然往吧台上慵懒的一靠,姣好的身姿曲线顿时显露无疑。 男人瞪大了眼睛,但眼神中却不是对苏然身材的欣赏,而是满满的震惊神色。 “未......未婚妻?”男人结结巴巴地说出这三个字后,震惊的看了看苏然,然后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然皱了皱眉,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几步,来到吧台后,许之安赶紧拿出桌子上的消毒水往空气中喷了喷。 “抱歉小姐,我这是旧疾了,不过不会传染的。”男人赶紧解释道。 “那你这旧疾的时间可真够久的,怎么着也得有个四五百年了吧。”苏然摇了摇头,“这得多痛苦啊。” 男人愣了一下,惊讶道:“你......你......” “我怎么知道?”苏然替他把剩下没说完的话给说出来了,“你身上那种沉重的历史感,啧,太重了说实话,跟现代人格格不入。” “可是我明明也是一年一年经历到现代的,按理说已经没有人能看出来了。”男人怔怔道。 “那确实是,换成别人肯定是看不出来了,你已经很像个现代人了。”苏然点点头,不以为然道:“只不过比你更老的我都见过,什么宋朝啊,唐朝啊,秦朝啊,春秋战国时期的,你这个都算是年代比较近的了。” 男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苏然也不以为意,从桌子上拿起来一个苹果,开始慢慢的削皮。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轻声道:“我姓朱,叫朱由检。” “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苏然头也不抬。 “在历史书上。”许之安在一旁轻声提醒道:“朱由检,明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崇祯帝。” “哦对,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苏然恍然大悟。 “然然姐,这是初中历史书上都会讲的......”许之安有些无奈道。 “我知道!”苏然把轻轻敲了一下许之安的头,把手里的苹果递给朱由检,“在楼下等会儿啊。” 说完后便转过身顺着楼梯去了二楼。 “那个,皇上......啊不是,朱先生,您随便坐,然然姐她应该是上去通知张先生了。” 朱由检一愣,“应该会挺快的吧?” “那倒不会。”许之安摇摇头,指了指墙上指向下午两点钟的钟表,“这个点儿张先生应该是正在午休,现在才两点钟,估摸着怎么也得到三四点了。您可能得多等会儿。” 朱由检看了看钟表,轻轻叹了口气,只好在大厅中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始看着窗外发呆。 “朱先生,您喝咖啡吗?”许之安问道。 朱由检犹豫了一下后点点头,“多谢,随便什么都可以。” “好的。”许之安点点头,坐在吧台后开始磨着咖啡豆,顺便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崇祯皇帝。 从史书上来看,这位崇祯帝可以说是有些生不逢时了,论起治国才能,虽然不如他的那几位先祖,明太祖朱元璋和明成祖朱棣等等,但是也算是在明朝末期那么多昏庸无能的帝王中,唯一一位有着清晰头脑的皇帝了。 如果要说他的污点,可能除了处死袁崇焕这件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好让人诟病的事情了。 只可惜明朝在他的几任先辈们手中被折腾的太狠了,等到了他继位的时候,空有一身治国的本事,但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到了明朝的末期,李自成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在关外磨刀数年的清兵早已是兵强马壮,面对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明兵,可以说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虽然后来史书上后人对于崇祯帝的评价都还算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崇祯帝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根据史书的记载,在清兵入关后没多久崇祯帝就和妃子们自尽了,而且就算是那时候活下来了,按照现在来算他也已经有四百多岁了,正常人类怎么可能活得到四百多岁。 不过既然他是来找张先生的,那说明这位崇祯帝能活这么久,跟张先生应该也是有着一定的关系。 “朱先生,人参拿铁,您看起来似乎是身体不太好,人参多少也能补补身子。”许之安小心的把手中的咖啡放到朱由检的面前,“然然姐说我们店里的人参都是千年的上品,功效极好,应该会有些作用的。” “好的,多谢。”朱由检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后,又继续看向窗外发呆。 果然就和许之安所预料的差不多,墙上的时间从两点转到了三点半的时候,苏然才打着哈欠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 “那个,朱由检朱先生是吧?你跟我上来吧。” 听到自己终于可以上去见到张子清了,朱由检舒了一口气,赶紧跟着苏然往楼上走去。 “朱先生从哪里来啊?”苏然随口问道。 “从京城来的。”朱由检回答道。 “京城?明朝的都城好像就是北京吧?朱先生还挺念旧的。” “在家乡呆久了,就不太想挪地方了。”朱由检喃喃道。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那是个伤心地呢,毕竟有着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但是也有很多美好的记忆。” “关于家人和童年?” 朱由检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念旧倒是好事儿。”苏然轻声道:“朱先生第一次见张先生是什么时候?” 朱由检回想了一下后回答道:“是在李自成引清兵入关的那一天,那是我和张先生的第一次见面。”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苏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道:“据说李自成引清兵入关,是有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名声,那个李师师,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美?” 朱由检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苏然会问一些什么很重要的问题,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沾着点儿八卦的问题。 “这个......我也没见过。”朱由检认真答道,“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嗯?没有这个人?”苏然挑了挑眉,“这么说冲冠一怒为红颜是假的?” 朱由检点点头,“是这样的,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只不过是李自成投降清朝的一个借口罢了,他不想让自己做叛徒做的那么不光彩,就编出来了这么个理由。 至于那个所谓的李师师,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应该死去的人 苏斋。 二楼。 两人边聊边走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朱由检稍微有些惊讶。 这条走廊的长度明显是比从外面看起来的店铺要大的多,这间咖啡店的二楼面积甚至是一楼的三到四倍,这简直是一件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 不过想到是那位张先生住的地方,朱由检又觉得这一切仿佛又变的合理起来,毕竟那位张先生根本就不能以凡人看待。 “这就是张先生的房间。” 苏然随口介绍了一句后,便在朱由检惊讶的眼光中直接推开了房间门。 进张先生的房间连门都不用敲,难道真如这位姑娘所说,她是张先生的未婚妻? 这是朱由检第一次来到张子清住的地方,不由得好奇又小心的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 “朱先生随便看就行,这房间里都是些古董字画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苏然头也没回就随口说道。 “好的。” 有了苏然的允许后,朱由检这才放心的开始环顾四周。 不过很快他就被苏然所说的“古董字画”一次又一次的震惊到。 苏然说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道让他以为真的就是一些很普通的古董。 可能档次会稍高,但应该也比不过自己当初皇宫内的那些。 但是现在朱由检只是随意的扫了几眼后,就已经先后看到了传说中的越王勾践剑,传国玉玺,周天子佩剑…… 就连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和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都被随意的挂在墙上,甚至《清明上河图》还有一个角撕裂了,又被人用透明胶带随意的粘了起来。 察觉到朱由检在看着那副《清明上河图》发愣,苏然扫了一眼,忍不住笑道:“那个角是我不小心挂烂的,后来觉得不太美观,就用胶带给贴上了。 虽然是有些潦草,不过这种东西,谁知道怎么修复呢。” 朱由检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口问道:“这里面的东西,大部分我都在各个地方的博物馆见过,甚至像传国玉玺这些都是早就已经失传的,为什么张先生的房间里……” “高仿而已。”苏然随口回答道:“朱先生应该多少知道张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吧?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各个朝代收集来的,事后便留下了一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仿制品。 只不过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就例如你刚刚所说的传国玉玺,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流传出来才好,所以就让它失传好了。” 苏然说起来倒是十分随意,只不过在朱由检听来却是心中响起一道道的惊雷。 虽然当初见面的时候张先生就已经颠覆了他的世界观,没想到如今张先生又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所谓的考古学家和官方机构,费了这么多年的人力物力财力,到头来找到的都是些赝品,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估计很多考古学家能当场气死。 又往前走了两步,朱由检突然在左侧的书架上看到了两排自己熟悉的书籍,顿时让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排跟自己是同一个年代的书籍,朱由检一时间有些恍惚。 发现身后的朱由检停下了脚步,苏然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眯眼看了看。 “《永乐大典》啊,永乐大帝叫什么来着......” “朱棣。”朱由检缓缓地吐出这个名字。 “对对,朱棣。”苏然点点头,“是不是有种亲切感,这可是你们老祖宗编纂的东西。” 苏然走上前去,随意抽出其中一本翻了翻,然后递给朱由检,“看看吧,你应该早就看过了。叔叔说这套书里记载的历史和现如今历史书上的东西差异可太大了,如果流传出去,很多历史都要推翻重来,这可是一件麻烦事,索性让大家将错就错下去算了,反正现代的历史学也说得通。” 朱由检接过苏然递过来的书籍,双手有些微微颤抖,深呼吸了片刻后,翻开了这本和自己同一年代的《永乐大典》其中的一册。 和自己四百年前所看到的一模一样,那时候还是由学士们一笔一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来的,笔记和自己当初看到的都毫无变化,哪怕是经历过四百年的沉淀,按理说这种纸张早都腐朽了才对,但是在这间屋子里,好像没有时间的流逝一般,手指滑过纸张的触感还和四百年前一模一样,这些书籍虽然都是被随意的摆放着,但是竟然还能保存的这么完好,完全看不出来有时间的痕迹。 对着手中的书籍发了一会儿楞后,朱由检又重新将书籍还给了苏然,“张先生说得对,《永乐大典》现在已经和这个时代现有的历史格格不入了,确实不适合重新现世了,就让它留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 说完后,朱由检又将目光移向了《永乐大典》的右边,那里摆放着由一沓厚厚的羊皮纸组成的类似于是书本的东西,羊皮纸这种东西的年代就算是比起整个明朝都算得上是相当遥远了,大概都是距今四五千年的远古时期才用的东西了,没想到和《永乐大典》一样,也保存的相当完好,没有任何的损坏。 “张先生还收藏着这么古老的书籍吗?”朱由检好奇道。 “那个啊,那是第一版的《山海经》”苏然看了一眼回答道:“大概也就是四五千年前的时候,那时候还是部落时期吧,他们用羊皮纸和木炭写的,黑不溜秋的,还都是甲骨文,看都看不懂。” “第一版的《山海经》?!”朱由检一愣,再次看向那堆羊皮纸,他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东西,竟然是记录着中国远古时期历史的传说《山海经》。 虽然现在《山海经》依然也在后世流传,但是大家看到的也都是官方的修订版本,最早的那个版本早就已经丢失在了历史长河中的某一个时间段里了,后来留下来的也都是后人重新编订的,再加上一些老人们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等等,再经过时间的沉淀,可以说和当初那一版已经完全都是两本不同的书了。 朱由检看着羊皮纸,沉寂了好多年的好奇心再一次浮现上心头。 似乎是看看出来了朱由检的想法,苏然提醒道:“你要是实在想看的话,就看右边数的第三摞吧,那一摞都是图画,其他的都是最早的甲骨文,你应该也看不懂。” 说完后,苏然又想起来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还要提醒你一句,如果要看的话,你最好是做好心理准备,这东西才是真正的颠覆世界观,可以说是比那本《永乐大典》野多了。” 听了苏然的话,朱由检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按照苏然所指的,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右边第三摞中最上面的一张羊皮纸。 深呼吸了几下后,朱由检屏住呼吸,轻轻翻开了羊皮纸,只看了第一页的一半后,朱由检就赶紧将羊皮纸合上,以最快的速度放回了原处。 尽管如此,朱由检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开始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然轻轻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两步,“你看吧,都说了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还是被吓成这样。” 朱由检咳嗽了好一会儿后,脸色更加白了几分,才缓缓地停下来。 “抱歉,我只是没想到......”朱由检又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后,才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然,“这本《山海经》上,刚刚我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 “你想见的那个人,生活的时代比这本《山海经》还早,而且当初写这本书的那些人,与其说是一本书,不如说是一本日记,只是他们的亲身经历而已。”苏然耸了耸肩。 愣了半天后,朱由检才喃喃道:“确实是我没怎么见过世面了。苏小姐跟张先生也是一个时代的吗?” “那倒不是,我是现代的,今年才十八。”苏然停顿了一下后,补充道:“是正儿八经的十八。” 朱由检点了点头,虽然内心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没有问下去。 两人又往前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后,苏然指了指一个碧绿的翡翠凳子,示意朱由检坐下,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叔叔,那位崇祯帝来了。” 听到苏然的声音,朱由检这才发现,在对面的一个同样碧绿的翡翠躺椅上,穿着一身黑色丝绸睡衣的张子清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手中的折扇轻轻晃动着,那把绿色的躺椅尽管没有人在推动,也在轻轻的摇动着。 “张先生。”朱由检的屁股刚挨上凳子,看到张子清又赶紧恭敬的站了起来,面色严肃的鞠了一躬。 看到张子清完全没有反应,朱由检有些疑惑的看着苏然。 苏然推了张子清一把,张子清这才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就这么一会儿你就能又睡着了,不都说老年人觉少吗?怎么你还越睡越困呢?”苏然翻了个白眼。 “可能是因为天气太暖和了吧,就容易困。”张子清眯眼看着外面的阳光,“有什么事儿吗?” “哎你。你现在还老年痴呆了是吧?”苏然瞪眼道:“二十分钟前我才跟你说过的,那个明朝的崇祯帝,朱由检朱先生来找你了,你转眼就忘?鱼的记忆也没你这么夸张啊。” “朱由检?”张子清抬头看着天花板,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道:“啊,想起来了,明朝的那个,他人呢?” “张先生,我在这儿。”朱由检赶紧出声道。 张子清转过头,看着这个脸色发白的年轻男人,皱眉道:“你的病,看起来比以前更严重了啊。” 朱由检轻轻点了点头,“早就是要死的人了,如今的这副身躯,无非就是苟延残喘罢了,若不是张先生您,朱由检可能早就死在了四百年前清兵入关的时候了吧。” 张子清打量了朱由检一会儿后,轻声道:“距离上次见面,都已经过了四百多年了吧?后来你一直隐姓埋名居住在北京。 本来以为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倒是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如果不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想来打扰张先生您。”朱由检低头道,“我遇见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因为实在是想不明白,所以只好来找您了。” “哦?活了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吗?”张子清问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几口气,沉声道:“是一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突然活过来了。 而且那个人,张先生您也见过。” “嗯?是谁?” “袁崇焕。” 朱由检在说完这个名字后,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几分,看着张子清没有说话。 张子清却是再次看向天花板,也陷入到了沉默中。 倒不是因为他和朱由检一样被这件事震惊到了,而是活得时间太久了,认识的人太多了,张子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个叫做袁崇焕的人是哪一个。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张子清才点了点头,“想起来了,袁崇焕,那个被你冤死的大臣?我记得他还挺忠心的其实。” 朱由检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羞愧的神色,张子清这一句话突然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的?”张子清并不在意冤死什么的,他只是有这个印象。 “因为,前些日子,我收到了一封信。”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信纸,“一张袁崇焕写来的信。” 坐在一旁玩手机的苏然走上前来,顺手接过朱由检手中的信,扔给了张子清,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专属沙发上。 张子清又打了个哈欠,翻开信纸,上面只写着简短的一句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罪臣袁崇焕,已在天成院设下酒宴,于八月十五晚八点,请吾皇驾临前来一叙,以解臣四百年来对吾皇的思念之情。” ------------ 第一百五十八章 长老会的计划 冥界。 地心深处。 冥界最中心一座幽冥黑暗的大殿中,从外向里的开始亮起一束又一束暗绿色的灯光,尽管很快整座大殿中的所有灯光全部都已经亮起来了,但是幽暗的环境下,加上这种暗绿色的灯光,还是显得有些昏暗和阴森。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缓缓走入了殿内,稍微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后,才继续抬起脚,走到大殿的最里面。 随着男人的脚步停下,大殿的两侧坐着的一些容貌枯槁的老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男人。 “川儿。” 说话的是男人身前,坐在大殿最中间的一名老人,也是所有老者中看起来容貌最衰老,年纪最大的一位。 “大长老。”姜川半跪下,对着这位德高望重,辈分最高的冥界大长老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大长老摆了摆手,声音沙哑道:“你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们的?” 姜川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这次恐怕是坏消息。” “哦?是什么坏消息,说来听听。”大长老轻声道,似乎并没有因为姜川所说的坏消息而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长老们之前布下的那枚棋子,上个月,在没有告知冥界的情况下,擅自带着诛神去了南海归墟。” 说完后,姜川抬起头看着大长老的脸色。 只是殿内的灯光实在太暗,大长老又坐在阴影中,姜川也看不清大长老的脸。 不过在自己说完这件事后,看到不仅仅是大长老,其余的诸位长老也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后,姜川的心中开始有了一些猜测。 “那枚棋子入了南海归墟后,和南海龙王敖止联合起来,试图想用诛神去寻找那个地方。 只是行动还没来得及进行,姜子衍和姬子期就已经赶到了南海归墟,那枚棋子试图想博得一线生机,带着诛神直接就想去斩开那方结界。 只是诛神并不是谁都能用的,在他的手中,诛神和一把普通的青铜剑并无两样,人带着剑很快就被人族看守结界的一个名叫东方仲达的长老所擒获。”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川又刻意的停顿了一下,不出所料,几位长老依然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听着。 “后来诛神感受到了天问的气息,两把上古神剑展开了碰撞,整个南海龙族,包括南海龙王敖止在内,全部都被两把神剑的碰撞余波化为了灰烬。 诛神是无主状态,光靠着神剑本身力量终究还是有限的,很快就败下阵来,只是被激活了剑灵的诛神,已经有了自我意识,不会再甘于被谁掌握,便自行离开了南海,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说完这些后,姜川静静的看着大长老,等待着大长老给自己一个回答。 大殿中经历了长久的沉默后,大长老用着沙哑的嗓音道:“那枚棋子,并不是擅自带着诛神去往南海的,而是经过了长老会的授意,他才敢那么做的。”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姜川坐实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却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道:“长老会的授意?那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此事情况紧急,老夫和几位长老们一同商量了一番后,便临时做下了决定。”大长老的语气波澜不惊道:“况且川儿你当时也不在冥界,老夫等人也不知道你的行踪,便没来得急告知于你。” 姜川心中冷笑一声,老东西倒是挺会找理由的,真想联系自己,还需要等到自己回来以后才能说?无非就是知道自己不会同意他们这么做,才会选择趁自己不在冥界的时候做出这个决定。 “几位长老如今做决定,都已经可以不通过我这个冥王了,那要我这冥王还有何用,做个摆设吗?”姜川在表面上继续装着。 “川儿,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如此急躁?”似乎是早已料到了姜川会有这样的反应,大长老的语气依然平稳,“你年纪尚小,有些事情尚且还看不太真切,长老们能看得更高更远,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你切莫任性。” “是啊川儿,大家都是同族人,既然你是冥王,又是蚩尤大人的亲弟弟,我们作为长老,自然是会尽心尽力的扶持你的。 大长老说的也没错,有些事情影响深远,而且拖不得,等商议完再告知你如何行动,也有些太晚了,时间很重要,你也不要太过于较真,无论如何,作为长老,我们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你和冥界。” 见到姜川的情绪似乎有些愤怒,殿中的其余几位长老也纷纷劝道。 姜川环顾四周,殿内的所有长老此时都看向他,脸上均是面无表情,看来这件事确实是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而且这些长老们应该也都商议好了不告诉他。 “川儿,老夫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作为领袖,有人做了没经过你同意的决定,而且等你发现的时候以后实行完了。 这对你来说确实是不太好,老夫承认,我们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充分考虑到你的感受,还把你当作是一个孩子,却已经忽略你现在也是一个沉淀了万年的成年人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也已经发生了,而且现在也有了结果,再纠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老夫可以跟你保证,日后长老会所做的决定,都会事先告知于你,或者是我们一起商议,如何?” 见到诸位长老也都来打圆场了,大长老索性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 姜川沉默了许久后,似乎是放弃了再与长老们争辩这些,便轻声问道:“大长老,你们这么做,现如今的结果你们可有预料到?” 大长老轻轻点头道:“自然是有预料的,而且结果还算不错。” “结果不错?”姜川挑了挑眉,“那枚棋子被发现了,现在诛神也下落不明,这就是长老们所谓的结果不错?” 大长老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既然你问起来了,那老夫给你解释一下也不是不可。你可知为何诛神剑沉睡了一万年?” “川儿不知。”姜川摇头,心道又在这儿糊弄小孩呢?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你刚刚所说的,诛神是有自己的剑灵的,不是什么人都可掌控。神剑一旦认主,除非主人战死,否则不会再认第二个主人。 诛神亦是一样,除了它的主人,也就是你的哥哥魔神蚩尤外,这天底下再无其他人可以掌握它。 自从蚩尤大人被炎黄二帝封印后,诛神的剑灵便也陷入了沉睡,整个冥界,整个蚩尤部落,都无人能将其唤醒。 所以老夫才会让那枚棋子带着诛神剑去往南海归墟,这么大的动静,人族不可能察觉不到,尤其是诛神的现世,姜子衍一定会亲自前去查看情况。 两把神剑的碰撞,照样也能唤醒剑灵,在诛神的领域内感受到了天问的存在,自然而然就会苏醒,想要跟天问进行一战。 至于最后的结果并不重要,老夫等人所要的结果,就是唤醒诛神的剑灵。” 姜川心中了然,其实就算大长老不解释,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长老会的目的。 虽然大长老的语气和脸色都很平静,但是姜川还是能看出他的洋洋自得,似乎是对自己的计划很是得意。 对此姜川只想用两个字来评价。 蠢货。 这些整天坐在大殿里自以为是的长老们,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办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可他们怎么会想到,诛神的剑灵早就已经被唤醒了。 “大长老的用意我倒是知道了,只是,现在诛神已经不知所踪了,我们也找不到它的下落。”姜川皱眉道。 大长老嘴角微微扬起,“诛神是蚩尤大人的佩剑,也只对我蚩尤一族亲近,它去了哪里并不重要,但它最终都会回到蚩尤大人的手里。” 看着这几位族中长老自以为是的语气和表情,姜川心里实在是有些想笑,但是他表面上却还是点了点头,“大长老考虑的着实周全,我虽然身为冥王,但类似于这种事情,还是要多向大长老学习才是。” 大长老这才微微点头笑道:“老夫也只不过是活的年岁大了一些,在你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在族中担任大长老一职了。 只不过当初是辅佐你的兄长,蚩尤大人,现在则是辅佐你。” 说到这里,大长老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也确实是活得太久了,不知怎么的,最近总是有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川儿啊,如果老夫最后还是没能撑到蚩尤大人回来的那一天,到时候没有人能在你身前帮你分担了,你一定要守住我蚩尤一族。 这些年来,老夫知道,你这个冥王已经做得很好了,对内要整顿族内的纷争,对外要讨好人族,消除他们对我们的疑心。 但是能够带着我们蚩尤一族重返人间,再次成为人间之主的,只有你的兄长,蚩尤大人,你要记住我的话,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迎接蚩尤大人重回人间。” 姜川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神色,轻声道:“是,大长老,川儿明白。” 直起身后,姜川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大殿之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大长老,川儿心中的疑惑也都已经解开了,若无其他事,川儿便告退了。”姜川回过身对着大长老鞠躬道。 大长老微微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无妨,你去忙便是。” 姜川低着头后退两步后,才转过身向着殿外走去。 随着姜川的前行,身后暗绿色的烛光再一次一盏盏的熄灭,整个大殿中再次恢复之前的黑暗。 只是等到姜川出去以后,大殿左侧的一名长老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姜川离去的方向,轻声叹了口气,“大长老,这样对川儿来说,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坐在首席的大长老沉默片刻后,轻声回答道:“怪就只能怪他生在姜氏家族吧,而且还是蚩尤大人唯一的直系亲属。 为了将蚩尤一组重新带回人间,成为这世间的主宰,谁都可以牺牲。 如果川儿牺牲了还不够,那就把我也加上。” “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哥哥我看你的面相,感觉你很不一般啊,要不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哥哥,我来为你算上一卦......” 姜川走出大殿后,一眼就看到了大殿之外的一个岔路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堵着一个年轻小姑娘的鬼魂搭着毫无营养的讪。 “你怎么回事?人家都是要去轮回路的人了,你在这儿拦着人家干什么?”姜川有些无奈的一把拉开男人。 “什么话,我可没有拦着人家,我这是跟人家聊聊天。”秦守墨眼睛一瞪,又指着姜川对小姑娘说道:“妹妹,你认识这个人吗?” 小姑娘看了看姜川,愣愣的摇了摇头。 “你来了冥界竟然不认识他?他就是这儿的地头蛇,冥王!”秦守墨伸手搭着姜川的肩膀挤眉弄眼道:“看见没,我好兄弟。” 小姑娘看了看秦守墨后,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姜川。 看到那个目光姜川就知道,这小姑娘肯定是觉得秦守墨是什么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连带着自己也一起被误解了。 “川啊,难得在地下遇见,这小姑娘跟我有缘的很,你给她下辈子安排个好人家,算是给我个面子。”秦守墨拍着姜川的肩膀一本正经道,由于两人的身高差,秦守墨还得稍稍踮个脚。 “你每来一次,都能遇到那么一两个跟你投缘的好姑娘,我哪儿有那么多好人家给她们安排。”姜川翻了个白眼。 “中国十四亿人呢,总能有地方安排的,这点儿小事对你冥王来说算事儿吗?”秦守墨瞪大了眼睛道:“再说了,我都答应人家姑娘了,怎么着你也得帮我一把。” 姜川看着耍无赖的秦守墨,忍不住叹了口气,打了个响指,两个身穿盔甲得士兵瞬间出现在原地。 “参见冥王大人!” 在小姑娘震惊得目光中,两个士兵对着姜川单膝跪下。 “跟孟婆说一声,这姑娘上了轮回路后,给她安排一个好人家。”姜川无奈道。 “遵命。” 两名士兵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拉住小姑娘得鬼魂,瞬间消失在原地。 看着小姑娘鬼魂离去的方向,姜川拨开了秦守墨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来干什么。”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剑光 “怎么,没有正事儿我就不能来找你了?看看老朋友叙叙旧不行啊?”秦守墨捂着胸口做出十分心痛的样子,“你这个反应太让人伤心了。” 姜川有些无奈,“别这么恶心,说正事。” 秦守墨叹了口气,“你看看你,都不让人先铺垫铺垫了。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那就先说正事。” 秦守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扒拉了几下后递到姜川面前,“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姜川扫了一眼,上面是一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年轻男人。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了。 “不认识。”姜川摇摇头。 秦守墨盯着姜川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姜川也不躲闪,跟秦守墨对视着。 两个人僵持了大概五六分钟后,秦守墨收起手机,开口道:“上个月,照片上的这个人带着你们蚩尤一族的那把诛神剑去了南海龙王殿。” 姜川故作讶异的挑了挑眉,“有这回事吗?我竟然都不知道。” “哦?冥界中人带着蚩尤剑然后去了南海龙王殿,这件事从头到尾,你作为冥王毫不知情?”秦守墨神色玩味道。 姜川摇了摇头,面不改色,“我没见过这个人。” “如果不是你冥界的人,是怎么有机会拿到蚩尤剑的呢?” “从我接手冥界以来,就没有见过诛神,更不用说碰到过它了。” 秦守墨一愣,“你说真的?” 姜川双手一摊,没有说话。 “你都是冥王了,你们族内的那些老家伙还搞这种一言堂的行为?”秦守墨皱眉道。 姜川朝着身后的大殿看了一眼,正色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族中的长老们所做之事也都是为了我冥界的发展,这些年来,为了冥界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长老们经历的时代久远,看到的事情也更多,很多事情我把握不住方向,他们来做决定其实是最好的。 而且那把诛神,自从兄长不在了以后,剑灵也陷入了万年的沉睡中,至今未曾醒来,跟一把普通的青铜剑也没有什么两样,就算是带到了南海,应该有翻不起什么浪。”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不过好巧不巧的是,诛神在海下遇上了天问,你应该也知道,除了主人之外,两把神剑的剑灵相遇,也是会唤醒另一把神剑的。 天问唤醒了诛神,两把剑在海底深处大战一场后,诛神便消失了。顺便提一嘴,在两把神剑的碰撞下,整个南海龙族都没逃过能量波及,除了南海龙王敖止的小儿子提前逃走了以外,其余人全部都葬身在那道能量光波中了。” 姜川点了点头,“那敖止还算是运气不错,好歹还留下了个火种,没有让整个南海龙族全部灭绝。” “那你就不担心诛神失踪?”秦守墨挑了挑眉。 “有什么关系吗?诛神没有了主人,也只不过是一把废铁而已。” “但是它的剑灵已经被唤醒了,它又成为了一把真正的神剑。” “神剑只有在有主或者是遇到另外两把神剑之时才会发动攻击。据我所知,天问在子衍的手中,轩辕在昆仑山,诛神就算碰到了它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造成不了什么恶劣的影响。” “它好歹也算是你们冥界传承多年的器灵。” “是过去的。哥哥不在了以后,它在冥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反倒是容易让有些人,还想着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秦守墨静静的看着姜川,认真问道:“说实话,从当初战争结束后,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我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你。” “哦?我做什么想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姜川轻声道。 “说不太好,但却是觉得你并不是我看到的那样。”秦守墨神情严肃,“不过那些都不重要,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要复活蚩尤。” 姜川回看向秦守墨,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真的?” “真的。” “好歹他也是你的兄长,整个蚩尤一族的领袖。” “是啊,连你都说他是蚩尤一族的领袖,那我又算什么呢?” 秦守墨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姜川竟然会这么说。 “从一开始到现在,哥哥就一直被公认为蚩尤一族的领袖,哪怕是后来子衍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认我来做新的领袖,冥界的王。 可是这一万年下来,冥界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把我当成领袖的,他们只是畏惧子衍的力量。 哪怕是后来我真的变强了,我的实力足以支撑我成为整个冥界最强的人,但是在他们的心中,他们的王永远都是哥哥,那个能带领着他们差点改天换地的人。 至于我,无非就是一个傀儡罢了,长老会做什么决定也不会通过我,他们私下做什么事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就像是刚刚,我去问了大长老才知道,那个人是他们早早就安排的,也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诛神去了南海龙宫。 我质问他们为什么没有事先跟我商量,他们却说是觉得我年纪还小,有些事情看不明白,不能够理解他们的决定。 你看,哪怕是过了一万年了,在长老们的眼中,我还是不算是真正的领袖,他们心中的王也从来都不是我。” 秦守墨有些惊讶的看着姜川,在他的印象里姜川一直都是一个性格沉稳冷静的人,能用一个字回答的问题就不会再说第二个字。 这是认识一万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姜川情绪有什么波动起伏。 “抱歉,有些失态了。”姜川深吸了一口气,又再次恢复到之前平静的神情。 “你跟子衍真是两个极端。”秦守墨摇摇头,“你是一心想让族里的那些老东西们承认你的地位,但是子衍却是一心不想做这个领袖,只想游离在世间吃喝玩乐。” “本质也有所不同。”姜川轻声道:“他不一样,他就算是不做这个领袖,你们人族做什么决定,办什么大事之前也都会问一问他的意见,如果他不同意也不会有人敢做。 表面上他已经脱离了人界的管理层,但在人族每个人的心中,他才是当之无愧的人族领袖吧。” “换个思路,现在每年都有祭祖大典,祭的是炎帝和黄帝二位,怎么没听说过祭他姜子衍的。虚名而已。” 秦守墨拍了拍姜川的肩膀,然后走到大殿的门口,“没事,让我进去跟你们那位大长老说道说道,孩子长大了,别老把手里那点破权力抓到手里。” 只不过第一步刚刚跨过大门,秦守墨又停下了脚步,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进去了?”姜川有些好笑。 “想到你们那个大长老,长得跟个地沟里的老鼠一样,就突然有点儿不想见他了。”秦守墨正色道:“刚吃完午饭,怕一会儿见了他给吐出来了。” 姜川一时语塞,秦守墨虽然没有进去,但是他是对着大殿里说的话,而且还动用了一些法力,现在里面的那些长老们肯定是已经听的清清楚楚了。 大殿的深处,老迈的大长老脸皮微颤,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带着恨意的看向大殿的门口处。 “你们那位大长老听到我的声音肯定恨死我了。”秦守墨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到这儿川啊,你还应该谢谢我。” “谢你什么?” “当初要不是我一剑把那老东西的内丹砍没了一半儿,这会儿他也不至于一直缩在着暗无天日的王八壳里不敢出来了。 他在这里面都是管住你了,他要是出来了,你这个冥王可就真只剩下个名号了。” 姜川一时有些无语,“你也不怕大长老忍不住出来跟你打一架。” “就他?”秦守墨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一万年前他都打不过我,别说是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了,他真敢出来那不是送死吗?” 说到这儿秦守墨又转过头对着大殿里大声道:“也就是他运气好,在你们这个冥界深处还能找到这么一块上古时期主神留下来的天石,还能保住他的命,他要是敢出这个大殿,估摸着半天都活不到人就没了。 呀,不对啊,这块天石的能量现在怎么这么稀薄了?哦,不会是过了一万年,让这群老不死的给吸干了吧? 这得多该死啊,天石这么磅礴的力量都能被吸干,就为了给这群老家伙续命?我跟你说川啊,我都替你觉得亏,你要是吸收了这么多的能量,现在说不定早就带着人冥界打上去了。” 姜川一时有些无奈,“你说归说,能不能不要把我也带上,你说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还要在冥界呆着呢。” “怕什么,他们又打不过你。”对着大殿深处喊完以后的秦守墨一时间神清气爽。 “你......”姜川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算了,不重要了。” “好了,我爽完了。”秦守墨拍了拍姜川的肩膀,“其实这次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你关于那个人是什么情况,现在也差不多有答案了。 至于其他的,说实话南海龙族死不死的跟我没什么关系,蚩尤剑去了哪儿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你们族内的那些老家伙们可以有想法,但是不能真搞出来了什么大动静,不然这座大殿可保不住他们。” 秦守墨眯眼看了看上方,“当然,不是针对你,就是针对你那个什么大长老,虽然他也没几年好活得了,不过我也不介意提前送他一程。” 说完后,秦守墨挥了挥手,“走了,有空一起喝酒。”随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姜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面向大殿轻声道:“大长老,姬子期说的话,您应该都听见了吧,应该就不用我再转述了。” 等了一会儿后,见里面没有一丝的动静,姜川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了冷笑,随即也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后,姜川则是来到了南海的深处,站在原先南海龙王殿的废墟之上,看着正在废墟里忙活着的一个少年。 “你叫敖远?”姜川沉声问道。 少年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这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面露讶异之色。 龙族因为种族原因,幻化成人形后身材已经算是极为高大了,因为自己年纪的原因,也只有两米左右,但是自己父亲,南海龙王敖止,则是有着两米二三。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身高竟然看着都快要接近三米了! 人类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体型,哪怕是姜子衍这样的超级强者,也都属于人族的正常身高。 看来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不是正常人类了。 “我是,请问您是?”敖远礼貌询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听说你是南海龙族唯一的血脉了?”姜川问道。 敖远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很好。” 姜川伸出右手,空气中一阵细微的波动,一把全身黝黑的巨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你要干什么?”敖远后退两步警惕的问道,同时目光看向那把充满毁灭气息的巨剑。 那把剑上传来的气息他太熟悉了,现在那股气息还残留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南海龙王殿。 姜川没有多说话,手中巨剑轻轻挥下,敖远瞪大了眼睛,瞬间现出了原形,向着远方逃窜着。 只可惜哪怕龙族在海中有着天然的优势,再加上即将死亡的本能爆发出的巨大潜力,也没能逃过那道剑光,巨大的龙身瞬间就泯灭在剑光之中。 一剑之威,让海底再次沸腾了一番,姜川没有再多看一眼,收起巨剑,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 随着姜川的离去,剑光的威力开始减弱直至消失,海底也缓缓恢复了平静,只是原本的南海龙王殿的废墟,和新的南海龙族敖远,彻底消失在了海底。 南海龙王殿再往下的南海归墟中,一个巨大的法阵里,三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向上方,眼中皆是露出了惊讶神色。 “这股气息……” “是诛神。” “可是子衍不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海底吗?诛神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这一剑的目的又是什么?” 两名长老低声讨论了几句,没什么头绪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反正只要这道剑光的目的不是法阵,就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东方仲达则是看向剑光发出的方向,若有所思。 ------------ 第一百六十章 相见 北京。 天成院。 天成院作为北京一家传承几百年的老字号酒楼,在北京的名号其实并不是特别大,知道其存在的人寥寥无几。 只因为这家酒楼藏在北京二环内的一个小胡同里,仅仅只有两三个院子那么大。 但尽管酒楼的环境和设施都看起来很老旧,这家酒楼的饭菜可是一点儿都不便宜,一道简单的青菜炒豆腐都能要到一千块钱这样的天价,远远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消费标准。 可哪怕是这么高的价格,在天成院吃一顿饭都是相当不容易的,至少得需要提前两三个星期预约位置,到了吃饭的前两天还要跟经理确认一下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情况,确保不会计划有变后,才能在这里吃上一顿饭。 这么高的价格,这么难预约的位置,但客人始终是络绎不绝,并且从来都不会有人有什么意见。 只因为这家酒楼背后的老板势力极大,据说老板是在京城中传承了上百年的大家族了,族内的成员遍布国内的商界和政界,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至于老板本人,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说是祖上在明朝的时候,大小也是个王爷,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是跺一跺脚整个紫禁城都会抖一抖的人物。 不过传言归传言,却是也没人真正见过老板的真实面目,知道老板身份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只是这桩酒楼早些年的时候,在北京城也遇到过一些不小的麻烦,对方的势力很是不一般。 不过这个麻烦仅仅只是持续了两三天就结束了,据说是某位体制内的大人物出手压下了这件事,并吩咐不许再有人找这家酒楼的麻烦,从那以后大家都天成院都有了另一种不一样的看法,知道这家是一般人惹不起的。 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天成院的门口并没有停着那些挂着京A牌照的豪车,而是只停着一辆九十年代的老式自行车。 自行车的款式虽然已经很老了,不过主人还是把它擦的干干净净,看起来还有个七八成新的样子。 不过尽管来人是骑自行车来的,也没有人敢轻视他的分量,能在天成院吃饭的身份地位就已经很不一般了,更不用说今天似乎是为这位客人开了专场,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客人了,这可是在天成院极其少见的局面。 到了晚上大概七点多左右,又有一位客人朝着天成院走去。 来人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人,身材也不是很高大,一路上边走边咳嗽着,每咳嗽一声,脸色就苍白一分,似乎是有着什么严重的疾病。 很快男人便走到了天成院的门口,让周围邻居大跌眼睛的是,天成院中竟然小跑出来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 男人留着极其干练的寸头,面色严肃,双眼中闪烁的精光能看出来这个男人一定是个身份不简单的人,身上的气质也不是寻常人所有的。 不过在天成院开在这里以后,周围的居民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天成院中竟然有人会亲自出来接待客人,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难道这个看起来病怏怏的年轻人,实际上是什么身份不得了的人物? 不过从外面看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很快在两人跨过大门后,天成院的木制大门就紧紧的关上了,不再给人看热闹的机会。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进门后,中年男人转过身,对着面前的朱由检跪下恭敬拜道。 朱由检一愣,“你是何人?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草民名叫丁成功,如今是这天成院的老板。”男人沉声道:“皇上您肯定是不认识草民的。不过草民的先祖曾经在皇上您当朝的时候做过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丁木?”朱由检回想了一下后,脑海中浮现出来了当初那个有些木讷的礼部尚书的形象。 “承蒙皇上恩典,还能记得先祖的名字,这是我们丁家的骄傲!” 听到朱由检说出了自己先祖的名字,丁成功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再抬起头时已然是热泪盈眶。 “都怪草民愚钝,没有早日找到皇上您的踪迹,不能早早的在皇上您的身边服侍您的生活起居,这些年来您一定受了不少苦吧。”看着朱由检的样子,丁成功的心中顿时一阵悲痛,“是草民没用,辜负了历代先祖交代下来的嘱托。 还请皇上您放心,从今日起,草民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在您的身边,我丁氏一族,竭尽全力都会在现代照料好皇上,一定不会比当年在宫里差了半分。” 朱由检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但是已经涕泪横流的中年男人,一时间有些恍惚,突然想起来了早在四百年前的时候,那个性子软弱但是却忠心耿耿的礼部尚书,似乎也是如同这样一般。 朱由检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了丁成功,“平身吧,这都已经不重要了,也不用再叫我皇上了。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明朝早就已经灭亡了,没有皇帝这一说了。我们都是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公民,以前的那一套,可以放下了。” 丁成功摇摇头,“其他人可以放下,但是我丁家绝不能放下,历代祖先留下的遗训都告诫后人,如果能找到皇上您的下落,一定要像当初在朝廷里的时候一样服侍陛下。 先祖说过,我们丁家是农民出身,本来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若不是陛下您给了先祖机会,可能到现在我们都还在乡下种田。 陛下您的这份恩情,我们丁家不能不报,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还请陛下您不要再拒绝了。” 朱由检沉默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毕竟是新社会了,不用像过去那样礼节繁琐,动不动就下跪的,可以改一改的,适应一下新社会。” “是,皇上。”丁成功这才舒了口气,赶紧点头道。 “对了,在外面也不要再叫皇上了,让别人听见了也不好,叫先生吧。”朱由检轻声道。 “是,先生。”丁成功点了点头。 “对了,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朱由检好奇问道。 “是袁崇焕袁大人。”丁成功指了指楼上,“袁大人此时就在楼上,恭候多时了。” “果然是他。”朱由检看向楼上,深吸了一口气。 “皇......先生,您是不是有些紧张?”丁成功看着朱由检的反应轻声问道。 朱由检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四百多年没见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昔日的大臣了。” 关于崇祯和袁崇焕之间的事情,丁成功也多少了解过一些,自然知道袁崇焕因为某些原因,是被崇祯安排杀死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袁崇焕应该对崇祯有着恨意才对。 “放心吧先生,虽然当初是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但是袁大人他现在不也是好端端的活到了现代吗,而且都过去四百年之久了,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您跟袁大人的心境可能也不一样了,说不定他对您也早已经没有芥蒂了。”丁成功轻声安慰道:“况且现在这是在属下的天成院中,上上下下都是属下的人,就算袁大人一时冲动,属下也能保证先生您的绝对安全。” 朱由检点了点头,“希望此次再见,所有的恩怨都能够烟消云散。” 又看了一眼那间亮着灯的房间,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房间内的一个中年男人也透过墙壁看向朱由检的方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便站起身来等在门口。 在丁成功的带领下,朱由检顺着楼梯缓步上前,四合院的空间本身也就不大,所以没几步就到了房间门口。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后,在朱由检眼神的示意下,丁成功轻轻的敲响了房间的门。 丁成功刚敲响房间门,房门就随之打开了,一个看起来精神抖擞,穿着正式西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房间门后。 看到朱由检的瞬间,中年男人便如同之前丁成功一样,马上跪下行礼道:“罪臣袁崇焕,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是同样的礼节,朱由检一时间有些恍惚,愣了一下后,轻声道:“袁大人,快快请起。” 看着朱由检伸过来的手,袁崇焕赶紧搭住朱由检的手,顺势站起来,然后细细打量着朱由检,一时间忍不住老泪纵横道:“皇上,四百年没见,您还是风采依旧,跟罪臣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朱由检张了张嘴,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人腰都咳的弯了下去。 袁崇焕赶紧和丁成功一左一右的扶住朱由检,脸色焦急道:“皇上,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的肺疾还是如此严重?” 朱由检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感觉好点了之后才摆了摆手,“老毛病了,好不了就好不了吧,随他去吧。” “先生,现在的医疗条件比原来可要好得太多了,属下来帮您安排检查和治疗,如果国内治不好的话我们就去国外,国外的医疗水平更高,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丁成功赶紧说道。 “丁老板,恐怕这个方法不太能行得通。”朱由检还没说话,袁崇焕就已经否定了他的提议。 “为什么?”丁成功不解道。 袁崇焕担忧的看了一眼朱由检,沉声道:“你觉得,像我和皇上这样因为一些莫名原因从明朝活到了现在的人,以现在的医疗水平看不出来吗?” 丁成功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无论是朱由检还是袁崇焕,都是不能去医院的,否则轻而易举的就会被检查出来他们是活了四百多年的“怪物”。 无论是什么时代,长生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究其一生都想得到的东西,哪怕是丁成功可以想办法让那些医生闭嘴,但是这种消息只要一出现,就会很快的流传出去。 一旦流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无论是真是假,丁家在紫禁城有再大的势力,在某些人的眼里看来阻拦他长生就是螳臂当车,一样是逃不过被当作小白鼠研究的命运。 “对不起先生,是属下考虑不周,差点儿将先生您置于危险的境地。”丁成功歉意道。 “无妨,你也是无意之举。”朱由检摆了摆手,“没事,反正也都活了这么久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对我来说也已经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无非就是偶尔咳嗽的厉害了一点儿,但是早已习惯了,要不了命。” 听了朱由检的话,丁成功虽然有些无奈,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叹了口气。 “皇上,请坐吧,臣刚刚已经跟丁老板说过了,今晚备下的都是原来在宫里经常吃的”袁崇焕赶紧转移话题道。 “就是厨师的手艺肯定是比不上当年宫里的御厨的。”丁成功摸着头憨笑道。 朱由检走到主位上坐下,轻声道:“这些都没有关系,这些年下来,好吃的不好吃的,我都已经尝过了,好不好吃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能够坐在这紫禁城里,还能跟袁大人见面,这才是今晚的重点。” “对臣来说,如今还能见到皇上,就已经是臣莫大的荣幸了。”袁崇焕诚惶诚恐道。 “好了,你我其实早就已经是相识了,无非是多年未见,倒也不用那么客气,坐吧袁大人。”朱由检又对一旁恭敬站着的丁成功也招了招手,“成功,你也来坐吧,既然你的先祖已经不在了,那作为他的后人,今日就由你来陪我和袁大人喝酒吧。” 丁成功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道,“我……属下,属下不敢有和先生您同桌吃饭的资格。” 朱由检摆摆手,“我都说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不要在乎那些繁文缛节,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大家都是平等的。” “是啊丁老板,今天是个喜庆日子,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就一起吧,你的先祖丁大人当年也是经常跟我和皇上一起喝酒。”袁崇焕也招呼道。 见两人都这么说,丁成功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点了点头,坐到了最末席。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遇仙客栈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短短四句诗,就写出了每年清明时节梅雨纷纷的天气状况,以至于后来每年清明时节,天空中下起小雨时,人们的心中都会浮现出这四句诗。 距离京城不远处,有着一家看起来规模很大但却是有些陈旧的客栈,在这清明梅雨时节虽然还在开门营业,但是客栈门口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客栈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木质的招牌,上面用着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遇仙客栈”几个大字。 字体的扭曲程度,是让人第一眼看完都没有再看第二眼的欲望,就连曾经在这个客栈干活的店员们虽然嘴上说着掌柜的英明神武,但是对这个字实在是不敢恭维。 据说这幅牌匾本来是找了京城里有名的书法大师来店里题字的,好讨个开门红。 结果在题字的前一天,因为新店开业,掌柜的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后,跟店员们嚷嚷着说自己晚上在店里遇到神仙了。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因为他喝多了,所以在睡梦中出现了幻觉。 但是掌柜的坚持说自己当时一定是醒着的,而是当时大脑十分清醒,看到的一定是神仙亲自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找自己要了一杯酒后,当着自己的面就凭空消失了。 虽然当时大多数人也是有点封建迷信的思想的,但是掌柜的描述的实在是太过于离奇了,再加上他大早上醒来,满身的酒味,大家都觉得他说的话不怎么可信。 不过掌柜的已经不在乎大家相不相信了,他找人去通知城里的那位书法大家不用来了,事先给的定金也不用退了,然后自己拿着笔墨,把原先定好的“山水客栈”的名字给改了,换成了这个看起来怎么都不押韵的“遇仙客栈”。 名字不押韵也就算了,就是因为掌柜的字写的实在是不敢恭维,所以才会找城里的书法大家来题字。 现在好了,人也不找了,自己亲自上,字写成了这个样子,后来店员们一度怀疑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就是因为这个歪歪扭扭的招牌让客人们完全没有进来的欲望。 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店员们私下里谋划着要趁着掌柜的出远门偷偷的把那块招牌给扔出去。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掌柜的似乎是早有预谋,出远门期间还专门雇人过来看着自己的那块招牌,防止有人趁他不在对他的招牌做什么不轨之事。 此时的客栈里,只有三个人,一本正经坐在案台后面打瞌睡的掌柜的,翘着二郎腿的店小二靠在桌子上,皱着眉头看着坐在窗边的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老人看着大概得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已经算是高龄了,所以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有些萎靡的靠在窗边,浑浊的双眼看着外面的纷纷细雨。 老人是这一片的流浪汉,据说是老来得子,四十多岁的时候才生的孩子,两个儿子。 妻子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却因为难产,大出血,虽然保住了孩子,但是妻子却没保住。 不过好在还有两个儿子,也算是给他们家的香火续上了,虽然失去妻子十分悲痛,但是不停地拉扯着两个儿子,看着他们一点点的长大,也算是给老人的生活又带来了不一样的意义。 可就在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都拉扯到成年以后,却因为天下的时局变动,辽兵和清军的入侵,朝廷开始大规模的征兵入伍,甚至一直征到了各乡各县中。 老人的两个儿子因为年龄到了,哪怕是老人极其不愿意,但也被强行拉入了军队中。 两个儿子被迫从军后,老人就成天在村口盼着他们俩回家,日复一日。 就这么盼了五六年后,儿子平安归来的消息没等到,等到的却是同村人带回来的两个儿子全部都战死的消息。 妻子早早地离开了自己,好不容易将两个儿子拉扯这么大,还没来得及娶妻生子就上了前线,还都是一起战死的,老人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从那天以后,老人的神经就出现了问题,但也不是疯疯癫癫的,而是每天都坐在村口,看着远方的道路。 别人问他他就回答说是在等自己的儿子,如果有人告诉他他的儿子已经战死在了沙场,他就跟没听见一样,只是反反复复的说着要等儿子回家。 村民们也都能理解老人的心情和经历,但在这个时代中,每家每户都过得极其不容易,所以大家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偶尔路过村口的时候,给老人一点吃的,就这么苟延残喘浑浑噩噩的又过了十年之久。 今天早上老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村口等待着自己的儿子,而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两捆黄纸,在路边烧着。 看来老人的脑子也没有完全的出问题,还是能够记得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了。 兴许是老天爷也是有灵的,一直等到老人的黄纸烧完了才开始下雨,只是老人在烧完纸后又跟脑子失去思考能力了一般,呆呆地站在路边发着呆,没有一丝的动作。 后来客栈掌柜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出门把老人拉进了客栈,还吩咐店小二给老人泡了一壶茶暖暖身子。 店小二一直唉声叹气,其实之前客栈刚开业的时候,生意还算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比不过城内的那几家大型的客栈,毕竟人家那都是在有着当官的做亲戚才能做那么大的。 遇仙客栈的掌柜的只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而且客栈的位置还是开在城外,生意能做到这种规模已经很是不错了。 只是没过多久,战争就爆发了,本来以为朝廷能够很快的结束战争,却没想到因为当朝皇帝一个比一个昏庸,真正有才华的大臣将领得不到重用,反而是贪官污吏当道,导致国力和军事力量大幅度下降。 仅仅只是在战争的初期,就被辽军和清兵的夹击打的溃不成军,天下一片混乱,朝廷的军队节节败退,城池一座接一座的丢,很快就被打到了黄河以北,直逼京城。 好在到了前些年,崇祯帝上位后,比前几任皇上的能力要强的太多了,重用了袁崇焕等将领,开始了对辽和清的反攻。 虽然反攻的效果不甚明显,但是好歹是止住了颓势,没有再丢失城池,甚至还能够对外出击。 对于遭受动荡的大明朝子民来说,这就已经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不过常年来的征战和失败,也导致明朝的国力空虚,百姓们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少,城中的那些个大酒楼的生意都黄了不少,更不用说这家开在城外的客栈了。 店小二算了一下,加上今天,店里已经有四十三天没有来过一个新客人了。 好在这家店就是掌柜的自己花钱建的,不用交租金,如今唯一的支出也就是掌柜的和自己的衣食住行,还有自己的工钱。 原先店里生意好的时候也赚了不少钱,掌柜的还有不少的结余,至于其他的店员,都觉得店里已经不赚钱了,出去另谋出路了。 只剩下自己,因为是跟着掌柜的时间最长的,念及这个情分,所以才一直没有离开。 没有客人就没有客人吧,反正现在也饿不死人,就先这么耗着吧,万一什么时候时局就好了呢。 只不过今天掌柜的又领进来了这么个流浪汉,还给他泡了壶好茶,看着为数不多的茶叶,店小二又是一阵心疼,心里埋怨着掌柜的什么人都往店里带。 看着老人呆呆的看着窗外,店小二叹了口气,看着这样子也是个没钱的主,估计今天又是颗粒无收了。 就在店小二想着去楼上打个盹的时候,老旧的木门却在这时吱吱呀呀的叫了起来,响起了被人推开的声音。 店小二一愣,迅速地站起来回头,门口站着一对年轻的少年少女,少年撑着一把淡黄色的油纸伞,雨水顺着伞沿缓缓滴在地面上,响起滴滴答答声音。 少女则是小心的提着自己的裙摆,仔细地看着裙摆有没有被雨水沾上。 两个人长的都极为好看,而且身上的气质也彰显着两人的身份极其不一般。 客栈距离京城很近,店小二经常去京城进货,所以见过不少京城的达官贵人,看过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们是怎么一个飞扬跋扈和高高在上。 眼前这两位虽然也有着上等人的气质,但又没有那种年轻人的锋芒,比起自己的见过的那些个大户人家,感觉又是很不一样。 而且这个相貌,哪怕是放在整个京城都是惊为天人的好看,是让人见了一眼就绝不会忘记的脸。 难道是皇宫里的? 想到这一层后,店小二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不管这两位是什么身份,都是他接触不到的层面,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为好,否则只会是给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 “二位客官,请问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小二赶紧热情的迎上前去,声音大的就连正在案台后面打瞌睡的掌柜的都给吵醒了。 提着裙摆的少女抬眼打量了一下这间客栈,犹豫了一下后轻声问道,“你们店里......还在营业吗?” “在的在的。”店小二赶紧点头道:“客官您别看现在店里没什么客人,但是我们这是方圆二十里以内最大的客栈了,我们都没有的,其他客栈更不会有了。” 店小二心里悄悄想着,二十里以外就到京城了,二十里以内我们最大,这可不就是事实吗。 “嗯......我也不点了,有什么来什么吧,有一两个肉菜就行了。”少女轻声说道。 “好的好的,两位随便坐,小的这就去准备。”店小二快速的点着头,招呼着二人往店里坐,生怕二人反悔了。 看着二人坐下后,店小二这才舒了一口气,小跑到掌柜的面前,“掌柜的,来了两个公子小姐,看着似乎家境不错,四十多天了好不容易开张了,您赶紧去招呼一下,可别让人走了。” 掌柜的刚睡醒还有些发懵,听到店小二的提醒,也赶紧看向那一桌的客人,在皇城脚下开了这么多年的客栈,掌柜的眼力自然又比店小二强上不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个客人的身份不一般。 “放心吧,我还能没有这点儿本事?交给我了。”掌柜的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后,赶紧走向那桌身份不凡的客人。 “两位客官,外面现在下着雨呢,要不我给二位沏壶茶暖暖身子先?”掌柜的走到两人面前满脸堆笑道。 正在低头看着裙摆的少女随意的点了点头,掌柜的赶紧去案台后面拿出自己珍藏的好茶叶,去厨房找热水泡茶。 “这可是上次去南宋的时候买的裙子,这不会湿了就没法修复了吧。”少女看着裙摆叹了口气,“不行叔叔,这件事完了还得绕道去一趟南宋,我还得再买几条裙子。” 张子清有些无奈道:“你上次买的裙子得有二十条了吧?这才只是一条,剩下的都还没穿呢就要买新的?” “我可以不穿,但是新的还是得有。”苏然瞪眼道。 “好好,买。”张子清点头答应道。 “两位,茶来了。” 掌柜的又从后厨小跑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陶瓷的茶壶,“实在是抱歉,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客人了,所以准备的慢了些。 不过茶是现泡的,味道肯定不错,都是上好的龙井,我托人从杭州带来的。” 说完后,掌柜的赶紧给两人小心的倒满一杯茶,放到两人的面前。 因为掌柜的在旁边一脸期待的看着,苏然也不好意思拒绝,端起茶杯尝了一口,微微点头,“嗯,味道还不错。”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苏然却在心里皱了皱眉。 确实是西湖龙井没错,可龙井也分很多品相,苏斋里各种名茶都有,偶尔喝腻了咖啡她也会尝一尝茶叶,口感这么差的龙井,她还真是第一次喝。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遇到神仙了 “在下那个朋友之前在杭州的时候做的就是茶叶生意,而且规模还不小,他每年都会给我寄过来一些茶叶。 后来随着这时局的动荡,他的茶叶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后来听说是关了茶叶铺后便响应着朝廷的号召应征入伍了,这一去就是五六年。 因为军队的位置总是不固定的,他在军中的条件自然也没有在外界那么方便,所以我们之间的联系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少。” 掌柜的边说着边看向窗外的梅雨,轻轻叹了口,“说起来,上一次我们联系,还是在六年前,他寄给我一封信,上线写着要去报效国家,并且说等到战争结束后,会亲自来我的客栈一同喝酒。 只是他这一去,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他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也只有这个茶叶,据说是他们店铺中最后的西湖龙井。 说实话,要是一般人来,在下是觉得舍不得拿出这最后的一点茶叶了。 只不过在下观二位客人气度不凡,自然是不敢拿一些次等品来滥竽充数,便赶紧把这压箱底的宝贝给拿出来了。” 苏然漫不经心的听了半天掌柜的个人阐述,最后在听到掌柜的说压箱底的宝贝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略微有些无奈。 “掌柜的真是费心了。”苏然木讷的敷衍道。 “不费心不费心,本店的宗旨就是让来店里打尖或者是住店的客人都能够享受到最好的服务。”掌柜的洋洋自得道。 苏然随意的看着客栈里的布局,扫视了一眼后,目光停留在窗户边那个正在看着窗外发呆的老人身上,好奇道:“那位老人家,也是你们客栈的客人吗?” 掌柜的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他是附近村子的一个流浪汉,妻子在生小儿子的时候因为难产走了,后来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又因为朝廷征兵,他的两个儿子又到了入伍的年纪,便被强行征战入伍。 说实话,这些年的战况您可能也会稍微听说过一些,他的两个儿子也不幸战死在沙场上,从那以后这老头就神经了,明知道两个儿子死了,还天天在村口坐着等儿子回来。 今天这不是清明节嘛,老头去给儿子烧纸呢,外面下着大雨还不知道走,我就把他叫进店里来避避雨了。” 掌柜的看着老头,轻声叹道:“都是为人父母的,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尤其是到了这个年纪,妻子和儿子先后离他而去,这对他得是多大的打击啊。 虽然我的能力也有限,不过让他多在店里待上一会儿,等这场雨下完后再离开,这种小事儿还是能做到的。” “掌柜的确实是有心了。”听完掌柜的说的话,苏然对那名老人也开始有了同情之心。 “掌柜的,一会儿我们上什么菜,就给那位老人家上一样的吧,都记在我的账上。”苏然轻声道:“就像你说的,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儿。” 掌柜的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店小二就端着一个大的托盘,上面放着五六道菜小跑着过来了。 “二位客官,现在特殊时期,食材有限,不过这些都已经是本店现有的最精致的菜肴了,还请二位客官见谅。”店小二把几盘菜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苏然大致的看了一眼,倒是还算丰盛,至少鸡鸭鱼肉是有了,再加上两个素菜。 按理说一般的客栈看到只有两个客人,也不会上这么多菜,毕竟也很少有两个客人能全部吃完的。 不过店小二一下子做这么多,也是考虑到了现在生意难做,今天能来两个客人,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客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干脆就趁着这顿多赚点。 苏然很轻易的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不过也懒得拆穿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鸡肉尝了尝。 虽然看着客栈里的冷清程度,似乎也没有专业的厨师,还要店小二兼任厨师,所以一开始苏然对这些菜也是没报什么希望的。 但是这几口下来,倒是惊讶的发现这个菜的味道竟然还算不错。 口感上虽然有些问题,但那是因为这些食材可能是放的久了,有些不太新鲜了,但是从味道上来说,在苏然这么挑剔的人看来,还能算得上是合格的。 看到苏然有些疑惑的脸色,店小二嘿嘿笑道:“客官,实不相瞒,其实小的之前是在后厨掌勺的,只是现在客栈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走完了,所以小的不得不又跑前堂又跑后堂了。” “怪不得。”苏然点点头。 怪不得一个店小二看着都有四十多岁了。 “小李啊,刚刚这位姑娘说让你把他们桌上的菜给那位老人家也上一桌一模一样的。”掌柜的咳嗽了两声,回到正题上。 “一样的?”店小二一愣,看了看面前颇为丰盛的一桌菜,又看了看坐在窗边的那个流浪汉,一时不知道这两位客官是想做些什么。 做好人好事?看到这种身世悲惨的就想帮一把?倒确实是像世家大族子弟能做出来的事。 只是像这样的人在如今这个世道,怎么也得有个成千上万了,帮是不可能帮的过来的。 斟酌了一下语句后,店小二委婉说道:“那个,二位客官,这年头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尤其是我们这开客栈的,食材什么的,其实从外面弄进来都挺麻烦的,如果是一桌一样的菜,再给那个老头上的话,那……” 眼看着店小二说的意思越来越直白,掌柜的皱了皱眉,准备打断他不要继续再说下去了。 不过掌柜的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然却是直接把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轻飘飘的放在了桌子上。 “理解,大家都不容易。”苏然指了指老人,“一张我们的,一张他的,够不够?” 店小二和掌柜的面面相觑,两个人直接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直到苏然轻轻咳嗽了一声,掌柜的才率先反应过来,生怕苏然反悔似的,赶紧一把把银票抓到手里,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够了够了,小李,还不快去给那位老人家也做菜去?” 店小二也瞬间反应过来,盯着那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两眼放光,“好嘞掌柜的,我这就去。” 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银票上移开后,店小二赶紧冲向了后厨,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后厨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二百两银票,哪怕是现在已经揣在怀里了,掌柜的现在心也扑通扑通的加速跳动着。 别说是现在这种多少人饭都快吃不上的年代,就算是在前些年生意还好的时候,这二百两都得两三个月才能赚到。 更何况掌柜的心里也清楚,这桌菜做下来,成本连十两银子都没有,但是一桌菜这两位客官就给了一百两,相当于今天什么也没干就白白赚了一百八十两。 整整一百八十两,都足够自己和店小二再不开张半年也能过下去。 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一下子碰到了个大主顾,还得是自己眼光好,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年轻人不是一般人。 “掌柜的,除了刚刚的二百两以外,我再给你二百两,一百两你得想办法交给那个老人家,另外一百两,就作为他在你这里的长期伙食费吧。 他年纪大了,一顿也吃不了多少,这一百两应该够他吃一段时间了。 我们晚点儿要去京城办点事儿,等回来了以后还会再给你加一点。” 苏然说着,又掏出了二百两银票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揉了揉眼睛,甚至凑到面前去看那二百两银票是不是真实的。 本以为刚刚收了二百两就已经是赚大发了,心满意足,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直接随手又是二百两银票出来了,甚至有一百两还是白给自己的。 至于另外作为伙食费的一百两,老头的伙食费就不用说了,反正他都这个年纪了,也就今天中午能吃好点儿了,平时能吃的了什么?顶多一两个素菜就给他打发了,一天三顿还吃不到一两银子呢,而且人家回来了还会再给,都能够这老头吃到入土了。 掌柜的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接过银票,连连点头道:“放心吧小姐,这件事儿交给我您放心,我保证这位老人家以后的每天都能吃的又饱又好。不让您的钱白花。” 苏然点点头,反正话是已经说出去了,可能短时间内掌柜的还会遵守自己的诺言,管着老人的一日三餐,就怕时间长了,按照历史进程,世道会变得更差了,不知道到时候掌柜的还能不能记得答应自己的事,到时候可能自身都难保了,自己也不会一直呆在这里。 想到这里,苏然又看了一眼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在现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像老人这样被战争迫害过的人有很多,自己只是遇到了其中一个而已。 不过既然遇见了,那也算是有缘了,自己能做到分内之事就够了,多的也管不着了。 “对了掌柜的,你们这客栈,为什么起名叫做遇仙客栈?听起来很是不押韵啊。”苏然随口问道。 说到这个话题,掌柜的瞬间就来了兴趣,收好银票好,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两人身旁,神秘兮兮问道:“公子,小姐,您二位见过神仙吗?” 苏然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吃饭的张子清,只觉得有些好笑,“没有,我们不信这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这位小姐。”掌柜的一脸认真道:“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也不相信这个,觉得什么神啊仙啊的都是些无稽之谈,虚无缥缈的东西。 直到我亲眼见了一次仙人后,我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神仙存在的。” “亲眼见过?”苏然稍微提起了些兴趣,“怎么个见过法,这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掌柜的稍微回想了一下,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抬头看向屋顶,“我记得,那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当时我也只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壮年人,二位看到的店小二小李,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那是客栈开业的前一天,我提前找了个京城里有名的书法大师,花了重金,求了他在开业的当天来为客栈的招牌题字。 开业的前天晚上,因为第二天客栈就要开业了,过于高兴,我就请了几个朋友,还有店里的店员们晚上一起在客栈内吃了顿饭,还喝了不少酒。 饭局过后已经很晚了,朋友们很快就散去回家了,其他的店员们也都去了客房休息,因为心情好,我自己又在大堂内喝了个四五两后就趴在大厅的桌子上睡着了。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因为酒喝的太多了,所以口渴的厉害,我就想着起来找点儿水喝,没想到刚从桌子上爬起来,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坐在我附近的一张桌子上,手里还拿着一块会发光的石头。” “会发光的石头?”苏然好奇道。 掌柜的点点头,“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一块会发光的石头,夜里客栈里的蜡烛都已经被熄灭了,所以那块石头亮的异常的耀眼。 我当时还在原地发了半天呆,想着晚上睡觉前客栈的大门都被我锁死了,怎么可能还有外人能进来?而且还这么神情自若地坐在这里。 我发了一会儿呆后,就赶紧去门口看了看门,跟我睡前的时候一样,门是从里面锁死的,没有一丝别人动过的痕迹。 就在我站在原地发懵的时候,那个人说话了,他说,‘你不用再看了,别说是你们这个客栈了,这天底下的任何地方,我想去哪里都不用通过开门撬锁的方式,所以不是你的问题。’ 我当时缓了半天后,才想起来要问他是什么人,他却说我没必要知道,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今晚我能见到他就是我这辈子的福缘,日后一定会走运的。 我当时还没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没等我问清楚,他就那么当着我的面,从客栈里凭空消失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 袁崇焕的军队 “二位能想象那种场景吗?一个大活人,就那么凭空从你眼前消失了,而且当时我为了看清那人的样子,还特意点了一支蜡烛让店里亮一些,就这样他还当着我的面消失了。” 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但是掌柜的现在提起来还是一副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虽然后来第二天睡醒了以后,大家都说我是喝多了,在梦里遇到的这种荒诞事。 但只有我知道,那天晚上的经历,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便吩咐人去京城里告诉那位书法大师,之前说好的字不用写了,定金也不用退给我了。 既然那位仙人说了我会有好运,那我肯定得纪念一下,虽然我的字迹差的看不下去,但是还是写下了这四个字,纪念那天晚上在这家客栈里不平凡的经历。 虽然当时大家都劝我,一家客栈的招牌就是它的脸面,脸都不好看,怎么会有人愿意来吃饭。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位仙人所带来的好运,开业之后,在这方圆二十里内,我们客栈就是生意最好的一家了,每天客人多的忙都忙不过来。 就算是算上京城里的那些,除了那些王公贵族们的亲戚开的客栈酒楼,其余的生意也都比不上我们,可以说是几年时间就赚了别人十几年都赚不到的钱。 说实话,也不瞒二位,在二位来之前,我们客栈上一次开张都是在四五十天以前了,这中间一个客人都没来过,所以才会像二位看到的这样桌子上都是灰,冷冷清清的。 虽说也没少了大家的工钱,但是其他的店员们都觉得看不到希望,纷纷领了工钱后都离开了。 就只剩下小李,跟我的时间最长,其他人都走了他也没提过一句要离开,每个月拿着最开始跟我时候的工钱也毫无怨言。 能坚持这么久还开着门,都是靠着前些年赚来的钱,说实话,要不是二位客官今日光临小店,出手又这么大方,说不定过不了几日,我们这小店也要干不下去了,只能把钱分一分,各回各家另谋出路了。” 苏然静静的听着掌柜的说完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掌柜的,你说的那个神仙,大概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掌柜的一愣,皱着眉回想了一下,轻声道:“现在过的太久了,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好像跟这位客官差不多年纪,不对,又稍微大一点儿,也长的极为好看。” “眼睛大大的,脸尖尖的?”苏然问道,“是不是还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吊儿郎当?”掌柜的一时理解不了这个现代词汇。 “就是不太正经的意思。” “嗯……这么说起来,倒是也有一些,不过对于仙人来说,似乎是用玩世不恭更贴切一些。”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 “似乎是提过一嘴,仙人说他是有名有姓的,好像叫秦什么来着,不过这个我是真记不清了。” 苏然翻了个白眼,“好的掌柜的,我知道了。” “这位客官,您是不是也见过这位仙人?”掌柜的突破反应过来了。 “没有,听别人说的。”苏然摆了摆手,“掌柜的,你先忙吧,我和我……夫君,有些事要谈。” “啊,好的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掌柜的点点头赶紧退下。 虽然提起那位仙人,他倒是还想多问问关于他的消息,不过见苏然没有继续再聊下去的想法,还是很识趣的退下了,毕竟现在这二位才是财神爷。 看着掌柜的走远后,苏然忍不住笑道:“那个姓秦的,怎么哪哪都有他,就好像是什么到处留情一样。” “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待着,也挺无聊的,我也经常在不同的时代干一些,意义非凡的事情。”张子清轻声道。 苏然眯了眯眼睛,“这么说你也到处留情。” “……你这是什么理论,我指的是,参与一些特殊时代的特殊事件。”张子清有些无奈道。 苏然上下打量着他,不相信道,“你最好是别让我发现你以前干过什么,不守夫道的事情,或者是什么时候突然去了哪个朝代,跳出来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带着个孩子说那是你们爱情的结晶。”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最近又在看什么剧?”张子清倒吸一口冷气。 “天龙八部啊。”苏然翻了个白眼,“也不是不可能,前段时间那个叫什么,李之寒的女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张子清瞪大了眼睛,“她?我跟她什么事也没有啊。” “是啊是啊,人家只是单相思你。”苏然点点头道,“我就是点你呢,提醒你不要到处留情。” 张子清眨了眨眼睛,还是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对了,掌柜的说的那块,会发光的石头是什么东西?”苏然好奇道。 “传国玉玺。”张子清想了想后回想道:“因为没过几年清兵就入关了,还有李自成那帮人,他怕外族人太野蛮不小心把传国玉玺毁了,所以就给提前拿出来了。” “这么说这个什么传国玉玺,还挺贵重的?”苏然眨了眨眼。 “也不能说算是贵重,做传国玉玺的这块玉石,是从山上长出来的,说起来也算是天底下就这么一块了。”张子清解释道。 “山上长出来的?怎么个长法?” “就是字面意思,本来这块石头是不存在的,后来在泰山的某个山巅处,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经过上千年才长出了这块石头。 这块石头天生就会发光,后来被当时爬泰山的人类所发现,就把它从泰山上分割下来,带回去当做宝物献给了当时春秋时期的周天子。 周天子见到这块奇石也觉得特别神奇,就命全国最好的工匠来将其打造成一件宝物。 工匠研究了数月后,最后把那块石头打造成了一块玉玺,而剩下的部分则是被工匠们用在了周天子筑的九鼎中。”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传国玉玺都在你这儿,那那个什么九鼎呢?” “在秦那里,那东西太大了,我嫌它占地方,而且也没什么意义,秦收藏东西的地方更多,就让他拿去了。” 苏然点点头,“所以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奇异的东西?” “我们刚开始也以为是什么天地生长的灵石,后来就去拿来看了看,结果发现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没什么特别的。 长在山上可能是因为有些生命特征,但是也就是有生命迹象了,其实连活物都算不上。”张子清耸耸肩。 “还以为又有什么秘密呢。”苏然有些失望道。 “哪还有那么多秘密,这些年你不是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你都老成这样了,谁知道你的记性还好不好,有没有什么老年痴呆的迹象,我这不是怕你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给我答疑解惑的同时,帮你加深加深记忆。” “……我也可以自己回光阴长河里看。” “闭嘴!” “……” 就在苏然瞪眼的时候,客栈外的马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马蹄声。 苏然好奇的往窗外看去,在那条宽阔马路的尽头,一片黑影隐隐约约的浮现在视线中。 没过多久,那片黑影离得更近些了,苏然才看清,那是一支披着黑甲的部队。 部队的最前方,有一人扛着一支军旗,只是部队离客栈还有些距离,苏然也看不清军旗上的旗号。 “哟,这应该是袁将军的部队回来了。”客栈老板走到窗前猜测道。 “掌柜的,这还离得这么远呢,你都能看清是谁的部队?”苏然有些惊讶道。 “那自然是看不清的,只是现如今的局面,还能有这么大的规模,从重骑兵到轻步兵的编制一应俱全的,现在朝中也只有袁崇焕袁大人有这样的部队了。”掌柜的解释道。 “这么看来这位袁大人,还真是有名啊。”苏然看着那支部队轻声道。 “那是自然了,若不是袁大人出现,现在怕是都已经被辽人和清兵打到京城了。”掌柜的感叹道:“说起来也是,前些任的皇帝们,当朝期间实在是毫无作为,真正有能力的将领反而是一个不用,再加上奸臣当道,那群官家子弟会打什么仗?上了战场不还是任人宰割。 光是我这客栈开的二十多年里,就被人从长江打到了黄河以北,再打两年都能到皇城脚下了。 还好这个时候当今陛下继位了,要说陛下真是难得的明君,继位后很快就肃清了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吏,重用了一大批被流放到基层的真正有能力的官员。 袁将军也是,被陛下发现了他的才能,也正是在重用了袁将军以后,才止住了这种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虽说丢失的土地都还没有收复,但是在袁将军的带领下,已经开始有了小规模的胜利,袁将军前些年更是跟圣上承诺过要五年灭辽,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形势是一片大好。” 五年灭辽? 苏然在来之前倒是特意去看了看关于这个时间段的历史,脑子里有五年灭辽这件事的印象,就是在她的印象里,最后袁崇焕也并没有完成五年灭辽,这也成了崇祯赐死他的一个理由。 “对了掌柜的,这位袁将军说的五年灭辽,现在过去几年了?”苏然随口问道。 掌柜的回想了一下,然后笑容僵在了脸上,“好像……好像是第六年了。” 苏然挑了挑眉,“看来这位袁将军并没有成功啊。” 掌柜的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可能,可能这件事的难度挺大的,袁将军也已经在努力了,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优势一定是在我们这边!” “你倒是挺乐观。”苏然看向越来越近的那支部队,现在离得近了,已经能看清楚军队的全貌了。 队伍最前方的,是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中年将领,满脸严肃神情,双眼直视着前方。 虽然脸色威严,但是苏然还是能从他的脸色中看出来一丝淡淡的忧愁。 难道是因为杀了那位有名的游击将领毛文龙?算了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是他干出这件足以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事情的时候了。 就在几人默默的看着那只队伍越来越近,就快要经过客栈的时候,突然一直坐在窗边发呆的老人,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直接从客栈里冲了出去。 老人的速度太快,而且完全没有预兆,一时间客栈里的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要干嘛?”苏然一愣。 “我也不知道。”掌柜的也是一脸发懵。 就在客栈里四人的围观下,老人不顾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冲到了外面那只队伍的面前,嘴里还大声的喊着“贤儿!庄儿!你们在哪儿啊?” “那是他的两个儿子?”苏然反应过来了。 掌柜的点点头,“这老头叫胡木,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叫胡贤,一个叫胡庄。” “他儿子不是都战死了吗?”苏然皱了皱眉。 “是啊,要不怎么说他疯了呢,现在这样这不是找死吗?贸然冲进军队里,万一遇到个脾气不好的,怕是一刀就给他杀了。”掌柜的也满脸忧愁。 果不其然,胡木刚靠近军队,在袁崇焕身边的一个副将便轻轻策马,直接一鞭子将胡木抽道在地。 “大胆,你是何人,胆敢靠近袁大人的部队?” 副将站在前方怒喝道,身后的袁崇焕目不斜视,胯下战马的脚步丝毫未减缓。 眼看着大军就要从胡木的身上踏过,而胡木还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副将的那一鞭力道不轻,再加上胡木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就在这时,客栈里又冲出去了一个人,张开双手拦在了大军的前面。 “袁将军,还请袁将军脚下留情!” 苏然眨了眨眼,是客栈的掌柜的。 “这些人,这会儿跑起来倒是挺快的,速度真是比现在的长跑健将一点儿都不慢。”苏然有些好笑道。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放你一马 大军的前方又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这次倒是让袁崇焕转移了一下视线,提了一下缰绳,胯下战马也随之停下。 “将军,这种小事交给小人来办吧。”身旁的副官见袁崇焕停下了脚步赶紧说道。 袁崇焕挥了挥手,看向挡在前方的掌柜的和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袁木,沉声道:“你二人为何阻拦大军前行?可知这是重罪?” 在面临袁崇焕居高临下的压力,以及身前的那支沾满了鲜血的大军的肃杀之气时,掌柜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了,额头上也汗如雨下。 咬了咬牙后,掌柜的才硬着头皮道:“回将军的话,小人名叫陈大志,是这遇仙客栈的掌柜,这老汉名叫胡木,是附近胡家村的村民。 胡木的两个儿子早些年从军,相继都战死在了沙场之上,再加上老伴儿也死得早,现在家中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两个儿子死后胡木就变得如今这般疯疯癫癫的,每天都在村口等待着儿子的归来。 想必是今天看到了大军返京,潜意识里以为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回来了,所以才这么情绪激动的上前来。 他也是无意之举,还请将军您高抬贵手,饶过他一命。” 听完陈大志解释后,袁崇焕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看了看地上的胡木,“他的两个儿子,名字叫什么?是在本将军的军中?” “回将军,一个叫胡贤,一个叫胡庄。”陈大志赶紧回答道:“至于是不是在将军您的军中,那小人就不清楚了。” “将军,之前军中确实是有一对姓胡的兄弟俩,年纪都不大,大概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袁崇焕身边的副将突然想起来了。 “对对,胡贤和胡庄算起来如今确实也就是而立之年,十年前确实是及冠之年。”陈大志连连点头道。 “竟还这么巧,让这老头儿倒是误打误撞上了。”袁崇焕轻笑道,“那姓胡的兄弟俩现在何处?叫过来让他们和自己的爹再见上一面。” 副将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回将军,十年前大军在信阳有一战时,这俩兄弟为了掩护传递信息的斥候部队时,用自己的命拖住了辽人半个时辰。 因为两人拖住一支辽人先头部队的战绩确实是少见,所以这件事末将记得特别清楚。” 听完副将的话,袁崇焕愣了一下,这件事他确实也是听说过下面的人提过,当时自己的还称赞了这俩兄弟。 “如此说来,这老人家也是培养出来了两个英雄的士兵。”袁崇焕点点头,再看向地上的袁木,“去看看老人家怎么样了。” “是,将军。” 副将赶紧翻身下马,小跑到袁木的面前,扶起袁木的上半身,同时军中的随行军医也很有眼色的跟了过来,伸手搭上了袁木的脉搏。 片刻后,军医叹了口气,对着袁崇焕摇了摇头,“启禀将军,这老人家本就年事已高,身体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如今再遭受重击,恐怕是......” 军医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袁崇焕已经是知道了结果。 副将面色有愧的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袁木,对着袁崇焕抱拳跪下,“将军,是末将行事过于鲁莽,才造成如今的结果,还请将军处罚末将。” 袁崇焕看了一眼副将,又看向躺在地上的袁木,心中也有些无奈。 若是私下还好说,可以当此事没发生过,但是如今在大军的面前,数万将士都眼睁睁的看着,那姓胡的兄弟俩说起来也算是英雄,结果副将一个不注意把人家的家里仅剩的最后一个人还给杀了。 如果自己处罚的太轻,将士们都会觉得自己对待英雄就是这样的态度,会让很多人心凉;可要是处罚的重,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又让自己的副将付出不小的代价,自己也舍不得。 “怎么的,这就左右为难了,这将军当的还真是让人心寒。” 就在袁崇焕犹豫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突然传来。 袁崇焕愣了一下,抬头看去,一个穿着似乎不是当朝衣服,但是姿容绝美的少女此时正轻轻的扶起地上的袁木,显然刚刚那句刻薄的话就是她说的。 “大胆,你又是何人,竟敢对将军不敬!” 听到少女的话,刚刚还跪在地上的副将又按捺不住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呵斥着少女。 少女头也没抬,轻声说道:“你自己找死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副将一愣,闻言顿时更是怒不可遏,刚准备一步就冲上前去好好教训教训少女,但是脚刚抬起来,就突然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副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鲜血在空中飘洒着,随后就失去了知觉。 袁崇焕一惊,眼睛跟随着自己的副将看去,直至其落在地上,根据自己的经验,这个样子已经不用军医去看了,已经是死透了。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了自己的副将,袁崇焕的怒火顿时也上来了,瞬间回过头去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只是刚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袁崇焕刚刚疯涨的怒火瞬间就像是被人从头淋到脚一般的熄灭了,甚至顾不得其他,赶紧从马上翻下来,快走两步双腿下跪,刚刚还昂起的头颅也重重的磕在地面上。 “微臣袁崇焕,参见国师!” 袁崇焕此言一出,刚刚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军队将领们也瞬间反应过来,赶紧以最快的速度下马,学着袁崇汉一样跪倒在地上。 顿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参见国师”的声音。 如果说现在遇到的是当朝的皇上,那这些人可能也只是按照军中礼节单膝下跪便可。 但眼前的这人是当朝的国师,在如今所有人的心中,这位来历不明,神秘莫测的国师,地位比当今的圣上还要高。 圣上顶多是大明朝的帝王,掌管大明朝的上上下下的事,但是如果圣上有决断不了的事情,也会找这位国师帮忙拿主意。 毕竟这位国师,传说可不是凡人。 众人跪在地上,却是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国师,还有大部分人常年征战在外,都没见过这位国师的本尊。 在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女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少年,如同少女一般,都是这世间从未见过的好看的人。 哪怕是这么多如今朝中的高级将领跪在面前,少年也没有低头看他们一眼,而是双眼看向前方,脸色清冷,有着一种超然世外的感觉。 难道这个少年就是传说中的国师?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还不到及冠之年,大明朝这十年来就是被这么一个少年所掌控的? 就在众人都有些疑惑时,跪在最前方的袁崇焕又大声道:“微臣一直远在南方征战,十年未见国师,国师还是如同十年前一般,风采依旧。” 什么?还跟十年前一样? 众人忍不住又偷偷看了看这位国师,十年下来容貌未变?难不成真像传说中那样不是凡人?会长生不老之术? 想到这里,很多人的心里都开始有些向往起来了,毕竟从古至今,无论是何人,长生都是这些人一生想要追求的东西。 看到这位国师依旧未开口说话,袁崇焕有些冷汗直流,头死死地贴在地面上不敢抬起。 “国师大人,微臣的副将行事太过鲁莽,不小心伤了这位老人家,闯下了大祸,虽然他已经被国师大人出手诛杀了,但是毕竟是微臣的部将,微臣也逃不了干系,还请国师大人责罚微臣!” “哟,袁大人现在知道这件事做的不对了,我看你刚刚犹豫半天,看来还是得有人给你压力啊。”少女冷笑道:“你跟那个刚死在那的副将有什么区别,要不你也一块自刎谢罪算了,一命赔一命。” 听着少女刻薄的话语,袁崇焕此时是心里有苦都说不出,这少女明显是跟国师大人一起的,而且国师大人还十分护着她,自己要是敢说半个字,按照国师大人的脾气,搞不好下一个躺在地上的还真是自己。 想到这里袁崇焕不由得在心里开始埋怨起那个副将,自己早就跟他说过多少遍了,在外行军的时候也就算了,回到京城了就要把脾气收一收,别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搞得自己也难做。 结果这还没到京城呢就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死了也就死了,但是国师大人要是抓着这个事儿不放,那今天怕是自己也要交待在这儿了。 不过好在国师和少女并没有继续搭理他,少女看着几乎快要咽气的袁木,伸出手放在他的心口上,随着少女的手上发出淡粉色的光芒,袁木原本已经衰弱的心跳突然又再次跳动了起来,刚刚快要消失的呼吸也很快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仅仅只过了一两分钟,刚刚还濒死的袁木突然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猛然睁开了眼睛,张大嘴吸了好几口气。 看着重新活过来的袁木,少女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对着站在一旁发呆的陈大志招招手,“掌柜的,你把人扶回去先照顾着吧,就住在你们客栈。” 说完后,又抽出来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陈大志,“算是他的房费了。” 陈大志看了看从鬼门关被少女拉回来的袁木,又看了看少女手中的二百两银票,再联想到少女刚刚的神迹,瞬间反应过来了,赶紧摆摆手道:“这这,这二百两我不能收,您之前给的就够多了。” “拿着吧,这年头赚点钱也不容易,还不知道下次能赚钱是什么时候呢。”苏然把银票递给陈大志,又指了指袁木,“人我也交给你了,不用再请郎中了,他休息两天就能恢复好。”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陈大志连连点头,犹豫了一下后,又小心问道:“姑娘,小人能斗胆问一句,您也是仙人吗?” “你觉得是就是。”苏然无所谓道。 “好的,那我明白了。”陈大志点点头,心中一阵兴奋。 果然上次那位仙人说会给自己带来好运是真的,没想到多年后自己又碰到了仙人,还是两个,在这种乱世之中,随随便便就给了自己六百两了,都够自己和店小二一年的开支了。 把袁木交给陈大志后,苏然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袁崇焕,眯了眯眼道:“袁将军,你心爱的副将就这么死了,你不心疼?” “他这是咎由自取,对待平民百姓都如此残暴,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应该的。”袁崇焕赶紧回答道。 “哦?是这样吗?”苏然冷笑道:“可是我记得,刚刚你这位副将用马鞭将老人家抽倒在地上的时候,你袁大将军可是目不斜视地准备带着大军从他身上踏过去啊?” 袁崇焕顿时心里一凉,想辩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都已经被人家看到了,自己编瞎话都编不出来。 “看来还真是,官当得越大,百姓在你眼里就越不值钱啊。”苏然继续数落道:“我也是普通百姓,这样吧,你也带着大军从我身上踏过去怎么样?” 袁崇焕现在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自己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惹了面前这位不知道身份的少女不高兴。 “哟,袁将军话都不会说了,都做大官的人了,口才这么差,也不知道朱由检怎么看上你的。”苏然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哦对,朱由检看着也不怎么聪明,你们两个脑子不行的人凑在一起,怪不得明朝会亡呢。”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放在普通人的身上,这会儿怎么说也得是个诛九族之类的大罪了,但是此时从苏然的嘴里说出来,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毕竟国师大人就在这里站着,他都没意见,其他人有意见有什么用?换句话说,国师大人想护着这个少女,那整个大明朝,甚至是整个天下间,就谁也动不了她。 也许是说累了,苏然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行了,一个个跟哑巴一样,没点儿意思,赶紧走人吧,别在我面前碍眼了。” 听到苏然放过了自己,袁崇焕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叩了几个头,“多谢国师大人饶命,多谢姑娘饶命。”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启楼 “国师大人,你什么时候又在明朝当上国师了。” 京城的街道上,苏然眼睛搜寻着路两旁的小摊上有没有什么新奇的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张子清则是拿着油纸伞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虽然油纸伞看着并没有完全打在苏然的上方,但是天空中却是没有一滴雨落在苏然身上的。 尽管天空中的雨势比起之前来是大了不少,不过下雨这种小事也阻拦不了女生逛街的乐趣,更不用说就算不打伞其实雨也淋不到他们身上,只是苏然想要个在雨天撑着油纸伞的气氛。 “我一直都是明朝的国师,从朱元璋那一代开始。”张子清解释道:“我没跟你说过这个吗?” “没有啊,你还藏着我多少事?”苏然翻了个白眼。 “这种事有什么好藏的,只是活太久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张子清有些无奈道。 “哦呦呦,又是活太久记不清了。”苏然阴阳怪气道:“你怎么不知道老死在这儿了呢。” 张子清闭上嘴,没有再接话,一般到这儿就不能说了,不然扛不住苏然的攻击了。 “从朱元璋那会儿开始,一直到现在,那些人不觉得你是个老妖怪?”苏然随口问道。 “这么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至少历代的皇帝都是知道的。”见苏然转移了话题,张子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大臣也知道,毕竟活了这么久还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怎么说其实都是挺明显的。” “在这个对长生这么执着的时代,这些大臣和皇上们就没有想个什么办法,联合起来把你解剖一下研究一下长生的秘密?” “倒也是有的,所以我就把他们换了。” “是哦,国师大人好大的威风,连皇上都能随便换。” 张子清心里叹了口气,又不再说话了。 “那你这个国师的作用是什么?明朝这么些年下来,越来越堕落,怎么感觉你这个国师毫无用处呢?”苏然又换了个话题。 “我没有帮他们治理朝纲的义务,就连当初朱元璋起义的时候,我也没说一定能让他赢,只是不让他死。”张子清回答道:“后来他死的时候我也答应过他,在明朝气运结束前,帮他保住朱家的位置和他的子孙。” “所以你让朱由检活到了现在?” “算是吧。” “不过你这么一个不问世间事的人,怎么会突然有闲心去管朱元璋的事儿,还给他做国师。”苏然好奇道。 “也不只是他,在很多朝代我都参与过,战国时期我帮过秦始皇,唐朝的时候帮过李隆基,宋朝的时候救过岳飞,三国的时候还帮过刘备。”张子清回想道。 “参与的倒是还挺多。那现在呢,到了朱由检这一代,明朝的气运算是到头了?” “准确的来说,其实在上一代就已经到头了。不过当初建立明朝的时候,勉强算是有一些参与感吧,我也不太想让明朝就这么结束在一个昏庸无能的帝王手中,就让朱由检来给明朝一个体面些的结局吧。 不管怎么说,在整个历史朝代中,明朝的末代皇帝的风评其实要比其他朝代的那些人要好得多,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衰落的可真快啊,从当年威名赫赫的明太祖朱元璋,到现在的崇祯帝朱由检,历史上是真的不会存在一个长久的王朝了。”苏然感叹道。 张子清点点头,“历史发展的必然性罢了,没有一个朝代能背负的起长久的气运,终究都是会耗完的。 历史进程也不会允许某个朝代能够长久,因为必须要有变革,才会有改变。” “哦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苏然突然想起来了,“你在明朝的时候就是国师的话,那现在在这里的你是从2022年过来的,那明朝的你现在在哪儿?” “当然是在这里。” 张子清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背后却传来一个和张子清一模一样的声音。 苏然好奇的回过头,两人的身后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张子清,只不过着装上却穿着宽大的蟒袍,就像是帝王的服装一般。 同时在这一瞬间,三人周围的时空瞬间停滞,周围的行人,商贩,甚至就连空中的雨滴,现在都悬空停在了原处。 “张子清”脸色平静的看着两人,然后把目光看向张子清。 “是有些事要来办?”“张子清”问道。 张子清点点头,“朱由检在2022年找到我了,是2022年的袁崇焕给他写了一封信。” “张子清”挑了挑眉,“2022年的袁崇焕,难道......” 歪着头想了一下,“张子清”轻声笑道:“怪不得,我说另外那一半去哪儿了,原来是这样。” “既然是过来有事处理的话,那这个地方就先交给你了,我先去别的地方待一段时间。”“张子清”又看向苏然,眯眼笑道:“虽然是在不同的时空,不过能见面也算是有缘。” 说完后,还没等苏然开口说话,“张子清”就消失在了原地,消失的同时,周围的空间再次恢复正常,悬在空中的雨滴再次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什么意思?什么叫见面也是有缘?”苏然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跟你打个招呼,不重要。”张子清随口答道。 苏然也没有过多纠结,而是好奇道:“他好像对你来这里一点都不惊讶,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张子清点了点头,“是挺经常的,因为会时不时的游走在光阴长河中,和不同时间的自己见面。 当然,他们也可以来到我现在的时代跟我见面,大家都能游走在光阴长河里,所以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么说,刚刚那个你,也有你现在的记忆了?” “他想有的话就能有了。”张子清言简意赅。 苏然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身旁的商贩老板道:“老板,你这摊子上所有的东西我都包了。” 老板正在发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看到眼前这个好看的如同仙女般的少女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自己的摊子上。 “好嘞好嘞,小姐您稍等,我现在就给您包起来。”说完后老板赶紧慌着拿出一个大大的麻袋,把摊子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往袋子里装。 “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张子清扫了一眼小摊上的那些手工艺品随口问道。 “往房间里摆一摆啊,最近感觉房间有点儿空落落的,得整点儿东西装饰一下。”苏然眨了眨眼。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你觉得空是因为上周你让我给你的房间多加了一百平。现在你的卧室已经有两百平了,哪儿有人有这么大的卧室。” “啊,才两百平啊。”苏然歪了歪头,“我看人家电视上的那些大小姐,卧室里还有什么,卫生间,桑拿房,淋浴室,棋牌室什么的,我就没有。 这可不行,回去以后你得再给我加个两三百平,我也要弄这些东西。” 张子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早知道不提了。 “对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苏然问道。 “你买够了?”张子清面无表情。 苏然眨了眨眼,“我其实不买也可以,就是来看看的。” 张子清翻了个白眼,“哦,行。” “所以去哪儿?” “去我住的地方。” “对啊,你住哪儿?” “天启楼。” 天启楼?苏然刚准备问问这个所谓的天启楼在哪儿,身边的空气就在一阵剧烈的波动后,两人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在这种四五百年前的古代,两人竟然能站在一栋百米高的建筑之上,哪怕是皇宫,在这栋建筑前都显得像是橱窗里的模具一般。 苏然好奇的环视着周围的场景,这个百米高的楼她其实在遇仙客栈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在古代这种高度的建筑可以说是无人听闻的,哪怕是在后世的历史记载中也没有过这栋天启楼的记载。 在这个房屋普遍只有十几米高的时代,天启楼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一般矗立在大地上,在人们看来仿佛就像是高耸入云的通天柱。 朝中对外所说的是天启楼是用来接收神明指示,观测天象所用。 但是朝内的王公大臣和皇亲国戚们却是都清楚,当初明朝开国之时,朱元璋不管其他,将修建天启楼作为开国后的第一件大事,只是为了让那位神秘莫测的国师能够留在京城之内。 虽然大家也都知道,这位国师神通广大,在这世上任何地方都能够来去自如,但是如果这座修建的天启楼能够让国师满意,并且愿意当作自己的住所,那它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 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怎么对外封锁消息,可只要是有人知道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整个京城,大家都知道朝廷修建天启楼是为了让国师居住。 起初大家还觉得所谓神秘莫测的国师无非是装神弄鬼的手段比较高明,甚至都蒙骗了皇上和诸位大臣。 直到有一次,不知是怎么的,国内竟然连着三年的大旱,一滴雨水都未落下,就连黄河和长江这两条最大的河流都几近干涸了,更不用说国内的其他湖泊和河流了。 没有了雨水的落下,河流的干涸,很快庄稼和粮食用水,后来包括百姓日常生活需要的水也都没了。 坚持到了第三年的年末,随着皇宫内的饮用水也已经见了底,朱元璋和一众大臣们终于坐不住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朱元璋在皇宫外召集百姓,然后自己亲自站在百姓的前方,对着天启楼三拜九叩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年近七十的朱元璋,用了大半个时辰,一步步登上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天启楼。 在全京城所有百姓的注视下,朱元璋在登上天启楼后,又在国师的寝宫门口跪了半天,就在快要坚持不住快要晕倒时,那位此时已经被众人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国师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国师打开了寝宫的大门,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顿时引起了下面人群中的一片哗然。 当初那些建国初期就见过国师的大臣们见到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这位国师的容貌竟然还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自己这些人都已经老得快要进棺材了,可这位国师还是一副十八九岁的少年姿容,就好像他超脱于时间之外一般,逃离了岁月。 而下面那些从未见过国师的寻常百姓们此时内心中也是惊讶不已,他们早就听说这位国师曾经在陛下还未建国之时就已经在陛下的身边了,就算当时再年轻,现在应该也有个三四十岁的光景了。 可这年纪轻轻的少年容貌又是怎么回事?再加上这张俊美到不像是世间凡人的脸,一时间所有人都怀疑这位国师是不是真的是从天上下来的谪仙人了。 如果说这时候只是怀疑的话,接下来的一幕才是让大家坐实了这个想法。 国师出现后,只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元璋,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挥了挥手,刚刚还在百米高楼之上的朱元璋,瞬间就出现在了刚刚和百姓们一起祭拜的地面上。 这一幕不仅是朱元璋都没反应过来,周围的大臣们和京城内的百姓们也都被这种仙术震惊了。 而那位国师大人全然不顾下面的人都在发懵,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伸出右手指向天空之上,仅仅只过了几个呼吸的瞬间,持续了三年的烈日阳光瞬间消失不见,聚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乌云。 乌云在天空上聚集完后,随着苍穹之上一道惊雷劈下,顿时倾盆大雨洒落大地。 当第一滴雨水浇在人群的脸上时,一直在发愣的人群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伸出双手摸了摸脸上的雨水,人群中瞬间爆发除了一阵欢呼喜悦之声。 “神仙啊,国师大人是真正的神仙啊!” 不知人群中是谁先喊了一声,剩下的人接二连三的反应过来,一齐转过身面向天启楼,齐刷刷的跪下朝着天启楼不停的磕着头。 而那位施展了神仙手笔的国师大人早已回到了房间之内,就好像对他来说,这种世人看起来了不得的事情,只是像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国师现身 “所以其实这个天启楼建成以后,你就一直住在这里?” 苏然朝着栏杆外面看去,明朝的整个都城全部都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明朝时期都城内的建筑都还是呈“田”字型排列的,几栋建筑聚集在一起,然后再由四条马路分割开来,井井有条,也就只有在古代才能做到这么井然有序的城市规划了。 “也并没有,让我一直在这儿怎么可能坐的住,大部分时间都在四处飘着,不过倒还是把这个地方当做了一个长期住所。”张子清伸手推开了寝宫的大门,“当初装修的时候朱元璋确实是费心了,虽然在现代看来可能很简朴,不过放在当时,这已经是比他的寝宫豪华好几倍了。” 苏然迈过门槛,好奇的看着里面这个所谓的装修豪华的卧室。 随着房门的推开,一阵淡淡的檀香气息扑鼻而来,苏然抬起头,整个卧室用的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哪怕是放在现在这个时代,金丝楠木都是相当贵重的材料,普通人拿来做一把凳子,或者是一张桌子,都只敢拿来当装饰品,还不舍得用,但是这个时候朱元璋竟然能让人找来这么多的金丝楠木来为张子清搭建一个大概有三百平大的卧室,看来朱元璋对这位国师大人还真是重视。 除了建造房屋用的木材外,房间里的装修也是相当用心的,房间的四个角都摆上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花瓶,虽然不是古董,但是看这个构造和花纹,在当代一定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且如果流传到了现在,至少也得是千万级别的好东西。 苏然虽然看不出来具体的价值,不过跟着张子清一起各种乱七八糟的拍卖会去多了,也能估摸出来个大概的数字。 “这四个花瓶,出自于当时京城内一位手艺特别刁钻的瓶艺大师之手。”看到苏然在打量着这四个花瓶,张子清解释道:“那位大师不喜盛名,所以别人问他的名号,他向来都回答是无名氏。 所以尽管是有着很好的手艺,但这位大师几乎也没有什么作品流传下来,很大一部分都在明朝的灭亡中被清军毁了。 一小部分后来被清朝占据的,也在英法联军入侵的时候被一把火烧了。 所以真要是严格说起来的话,我这四个花瓶就已经是这位大师在世上唯一流传下来的作品了。” “那后来明朝灭亡的时候,这座天启楼清军怎么处理的?一把火烧了?”苏然好奇道。 张子清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毕竟也是花了无数人的心血建造的,也算是我在这个时代的记忆了,所以走的时候我也顺便把这栋楼带走了。” 苏然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房间内的布置,除了那四个价值不菲的花瓶外,房间里还被朱元璋吩咐人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人字画和珍奇异宝。 房间的角落里还放着好几个箱子,苏然随手打开了几个,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黄金和一些玛瑙钻石之类的。 “这位明太祖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苏然感叹道:“这些古董字画和箱子里的金银财宝,加起来都能抵得上明朝国库的一半儿了吧?怪不得你那么有钱,每个朝代的人都给你送这么多钱,花都花不完。” “我又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钱不钱的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我要是真想要钱,我动动手指你的银行卡余额就能多出来个几百亿。”张子清翻了个白眼。 “那你赶紧动动手指吧,我也想找找做亚洲首富的感觉。”苏然眨了眨眼。 张子清一时语塞,“你缺钱花吗?” “谁会嫌钱多呢?” 张子清闭上嘴不再搭理她。 “接下来我们干什么?袁崇焕应该已经回到宫中了吧?”苏然问道。 张子清朝着正对着天启楼下方的太和殿看了一眼,视线穿过厚厚的墙壁,如今的太和殿中已经是气氛相当紧张了,崇祯帝朱由检和大将军袁崇焕正在朝堂上对峙着,双方都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张子清摇了摇头,“朱由检太急了,如今的袁崇焕势力可谓是如日中天,而且还掌握着极大的军权,再加上朝中的很多大臣将袁崇焕当作是唯一能跟辽人和清军作战的将领,现在就对袁崇焕发难,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很容易就让自己被动起来。” “那不是挺好的,晚点对袁崇焕动手,虽然袁崇焕也不怎么样,不过应该还能让他的大明朝再苟延残喘两年吧。”苏然随口道。 “说是这么说,不过他的气运也已经到头了,接下来就该清朝出场了。”张子清看了眼现在面露难色骑虎难下的朱由检,无奈道:“走吧,我们去帮他一把,来做这个坏人。” “是你不是我,我就是个看戏的。”苏然纠正道。 话音落下,两人周围的场景再次变换,瞬间就出现在了下方的太和殿中。 作为明朝和清朝皇帝上朝的地方,太和殿在所有人的心中一直都是威严庄重的地方,就连故宫都没有完全开放太和殿给游客们参观,据说是太和殿中还有着明清两代皇帝的龙气,不适合让游客参观。 苏然以前偷偷的进去过几次,但是看了看也没觉得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不过这次来到了明朝正儿八经上朝的太和殿,虽然是不同时代的同一个地方,但是此时这里上朝的氛围给自己的感觉和之前空无一人的太和殿截然不同。 2022年的太和殿空落落的,冷冷清清,只给人一种封建王朝落寞的感觉。 而现在的太和殿,虽然已经是明朝末期了,上朝也不会有朱元璋时期的庄重肃穆,但是还是能给人一种不知不觉就会被感染到严肃起来的感觉。 苏然和张子清是站在身穿龙袍的朱由检身旁,面对着的是朝堂下的数十名大臣。 站在人群中最前方的是苏然昨天已经见过的大将军袁崇焕。 袁崇焕此时已经站在了十分靠近朱由检的位置,脸色十分难看。 在他的身后,一众武将也都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 而在另一侧,一众文臣们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此时也都紧张的拦在袁崇焕的身侧,脸上都带着担忧的神色,生怕袁崇焕真做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张子清和苏然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两人的身上。 由于很多大臣都没有见过张子清,所以大家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朱由检,赶紧从龙椅上下来,面对着张子清直接跪下。 “晚辈朱由检,参见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哪儿来的国师?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但很快,随着袁崇焕也在一声“国师大人”跪下后,有些年纪比较大的大臣们也跟着反应过来了,不敢再犹豫,纷纷跪在地上。 看着前排的大臣们,包括皇上全部都跪下了,后排那些一时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大臣们也赶紧跟着一齐跪下。 这些人能混进这个太和殿,一个个都是极有眼力见的人,人家一品大员们都跪下了,你再不跪那不是打人家脸吗? 在这些人都跪下后,众多大臣们才反应过来,国师大人? 难道是开国的时候,那位记载在国史上的国师大人? 传说中这位国师大人可不是凡人,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谪仙人,高居在天上,只是因为开国先皇,太祖跟这位国师大人有缘,他才愿意下凡来做这明朝的国师的。 不过传说中国师大人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说天启楼是他的寝宫,但是毕竟天启楼是一座百米高楼,建成之时太祖朱元璋就三令五申所有人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登上天启楼,否则便被逐出朱家族谱。 据说前几任就有某位帝皇,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谪仙人,不顾所有大臣的反对,硬是要登上天启楼去看看这个所谓的国师大人到底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 大臣们见劝阻无果,只好让锦衣卫跟着一起,保护皇上的安慰。 一行人上了天启楼后,仅仅只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就见锦衣卫头领一脸木然的出来了,众人纷纷上前,赶紧询问道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出来了,圣上呢?有没有见到那位国师大人? 锦衣卫头领麻木的看着众人,然后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百官身后的太和殿。 大家好奇的回过头看去,下一瞬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的愣在原地,足足有半个多时辰都没有人敢开口说第一句话。 刚刚那位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冲上天启楼的圣上,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下来了,但是此时他不知道是被吊在太和殿的匾额上方,就像是古代被判处死刑的死刑犯一般,绳子死死的勒住脖子,看这样子已经是没气了。 跟那位陛下一起被吊在太和殿的还有锦衣卫的其他人,全部都是一样的死法,唯一的生还者就只有那个从楼上跑下来的锦衣卫统领。 可要说是锦衣卫统领干的,这也不成立。 天启楼的出入口只有一个,所有的大臣又都聚集在这里紧紧的看着入口,这名锦衣卫统领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作案的机会。 而且把圣上连带着其他的锦衣卫全部都用一个姿势吊死这种事就更不可思议了。 太和殿每日来来回回巡视的禁军和太监那么多,而且禁军和锦衣卫向来不对付,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这样的话唯一的解释就只有…… 众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个想法,而且很快这个想法也被证实了。 “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 就在大臣们意识到可能是谁做的时候,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语气中毫无感情。 所有人一同回过头去,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最高处。 在长久未曾有人出现过的天启楼上,此时站在一个双手负后的少年,少年看起来也就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双眼平视着前方,甚至都懒得搭理下面聚集的众多大臣。 “下官参见国师大人。”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百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接二连三的跪倒在地,对着那名少年行礼。 虽然少年看着很是年轻,不过出现在了天启楼上,那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位传说中的国师大人! 根据明朝的历史记载,国师大人在开国时期就已经是及冠的少年姿容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不说这位国师早都应该已经仙去了,就算是还活着也得有个苍老的样子啊,可眼前这位国师大人还是这样十八九岁的少年容貌,这简直是神迹,比开国时候的那场雨还神奇。 “让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太子继位吧,跟那位新皇上说清楚,这次只是一个提前的警告,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那他们朱家的天下就可以换人了。”国师居高临下,语气淡漠。 “遵命,国师大人,下臣会代为转告的,还请国师大人……” 年迈的丞相话只说到一半,楼上的国师就又凭空消失了,懒得听他说后半句了。 剩下的百官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此时在太和殿中,当年的那个传说又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中,看向张子清的眼神更加的畏惧了。 这可是一言不合就让朱家的天下说没就没的狠人,人家还是谪仙人,可以在这个世上为所欲为的存在。 今天这位国师大人突然出现,难道是有什么指示?还是说是已经知道了现在殿内的情况,所以现身来解决此事? 众人越想越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搞不好这位国师大人还真准备保一下皇上。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袁崇焕袁大将军可就不太好受了。 一时间局面再次反转,殿内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一些原本跟在袁崇焕身后的将士们虽然跪在地上,也悄悄的挪动了几步。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师母 “袁将军,多年未见,是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 天成院二楼的包间里,朱由检看着眼前头发已经开始花白的袁崇焕好奇问道。 “这还是微臣无意中打听到的。”袁崇焕恭敬说道:“清兵入紫禁城以后,微臣听说那清兵在宫内并未找到皇上你的尸身。 后来微臣自己也曾偷偷潜入到紫禁城中,听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们私下议论,说是皇上您在最后一刻离开了紫禁城,微臣就猜测您可能当初没死,或者说是被那位救了下来。 有了这种猜测后,微臣这些年便一边培植自己的势力,一边吩咐人寻找着皇上您的踪迹。 微臣这种贱命都能苟延残喘到如今,更不用说皇上您九五之尊了。” 听了袁崇焕的解释后,朱由检沉默了许久,轻声道:“现在已经没有明朝了,你也不用再叫我皇上了,没有什么皇帝和臣子的分别了。” 相对于刚刚陈大志的扭扭捏捏,袁崇焕倒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后便点了点头。 “皇……先生。”停顿了一下后,袁崇焕还是决定学着刚刚陈大志的叫法叫,“那位……如今还在这个世界上吗?” 朱由检看了袁崇焕一眼,摇了摇头,“那位大人的踪迹不是你我所能摸索的到的。 我上次见他还是在四百年前,清军入宫的时候,后来便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说来也是,毕竟那位也不是凡人。”袁崇焕点了点头。 “崇焕,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朱由检开始进入到正题。 袁崇焕愣了一下,回答道:“微臣……我找到先生您,就是想还能够跟随在您的身边,继续为您效劳。” 朱由检深深地看了袁崇焕一眼:“当年的事情,你就没有记恨我吗?” “要说记恨的话,当时也是有的。只是现在都过去四百多年了,很多事情我也都能够想通了,再加上如今这些现代的史学家对曾经的评判和分析,我也认识到了曾经的错误。”袁崇焕认真道:“后来当辽人打进来了,李自成引清兵入关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当初因为一时的置气杀了毛文龙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 毛将军其实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将领,平心而论,带兵打仗他比我更强,我带领朝廷的正规军也只能守城而已,而他带着游击部队都能够给辽人以痛击。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太过于嫉妒他,趁着大家都在外面对他下了毒手,也许明朝还不会那么快的灭亡,毛将军说不定还真能带人把辽人赶走。” 看着袁崇焕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像是作假,朱由检摆了摆手,“这也怪不得你。那位大人救下我之后曾经告诉过我,明朝当时的气数已尽,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够改变当时的结果的。 原本早就在先帝的时候就该结束的,只是那位大人想着给明朝一个体面的结局,所以才又为明朝续了一程,不然我都没有当皇帝的机会。” 说完后,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朱由检轻声道:“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这个世界上没有长久的朝代,如今我们能苟活于世间,就已经是在命运之外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听完朱由检的话,袁崇焕默默的点燃了一支烟,坐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先生,我花了四百年的时间才找到先生您,希望以后能继续留在先生身边侍奉先生,以续上我们当年的君臣之缘。”袁崇焕打破沉默道。 听到袁崇焕的话,朱由检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随后摇了摇头,“崇焕啊,时间过的太久了,我一个人也生活了四百多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日子,此时身边要是多出来一个人,那才是真的不自在,还是算了吧。 如今有你和大志在,如果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麻烦事,你们倒是可以来为我分担一些,至于侍奉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朱由检的拒绝早已在袁崇焕的意料之中,袁崇焕掏出手机,放在朱由检面前,“先生,您看这个宅子的布局。” 朱由检拿起手机翻着上面的照片,看了几张后,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没错,这是您的卧室,准确说来,是按照当初您的卧室一比一还原的。”袁崇焕正色道:“微臣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圣上,期盼有一日能和圣上您重逢,所以早就在京城外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套中式住宅。 这套住宅中所有的房间和布置全部都是按照当年您在宫内所居住的一模一样打造的。 当然,说是完全一模一样也是有些牵强的,有很多细节的地方我也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能按照大致模糊的记忆来做。”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费心了。” 袁崇焕认真道:“先生,我早就已经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和先生重逢了,尤其是我们那个时代,也就只剩下我和先生二人了,还请先生您不要拒绝我。 当然,先生如果您不愿意被人打扰那也无妨,那个地方清净,鲜有人烟,我会命人看管周围,不会让闲杂人等去打扰您的。” 朱由检放下手机,再次抬头看向窗外,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吧。” 看到朱由检答应下来,袁崇焕这才松了口气,“那太好了先生,等我们吃完饭,我就带您去,至于您原先的东西,我会让人收拾好给您送过去。” —— —— 明朝。 太和殿。 “我不记得你们明朝有什么,君臣在朝堂上对峙的先例,不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棣在位的时候,都没有臣子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张子清的目光在大殿内缓缓扫视着,最后将视线停在了袁崇焕的身上。 袁崇焕虽然没有抬起头,但是也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停在自己的身上,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心里已经是一片冰凉。 “怎么,难道是朱由检的性子太软了,已经压不住你们这些武将了?” 张子清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一些,对于台下的众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阵极强的压力,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跪下了,而是这股压力压的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跪在最前方的袁崇焕受到的压力是最大的,袁崇焕现在甚至已经不是跪姿了,而是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就这还在不断的在被往下压着。 大殿内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殿内的大臣们都有些受不了的时候,张子清才收回了目光,眺向远方。 与此同时,压在百官身上的这股压力才缓缓消散,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不少人直接重重的趴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国师大人,请您上座。” 朱由检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的指着龙椅对张子清说道。 在他年幼的时候父皇曾带他见过国师一面,这是明朝每一任皇帝的传统,在确立太子的人选后,都会带着太子去面见国师。 虽然国师一向对谁当皇上没什么意见,就连朱棣杀了自己的亲侄子,然后再去请求国师恕罪的时候国师都没说什么,只是甩下一句,“你们都姓朱,谁当都一样”。 不过大家也都默认,只有见过国师的太子才能算是真太子,而没见过国师的,始终都随时可能被换掉。 上一次见国师都已经是十年前了,当时的压力都已经足够大了,不过那时候有父皇在倒也还好。 如今父皇已经不在了,自己还是第一次作为皇帝面对国师,现在的压力跟当初比起来已经是大的太多了,不知不觉中,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不过令朱由检和百官惊讶的是,在他说完之后张子清并没有动作,而是在他身边的那位陌生少女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了龙椅上,然后还十分嫌弃道:“你们就不能把龙椅做的软乎点儿吗?好歹也是给皇上坐的,这也太硌屁股了。” 少女的话说完后,在场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低下头看着周围同僚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龙椅坐着不舒服? 好家伙,这千百年来您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人。 哪怕是之前的皇帝再怎么昏庸无能,残暴不堪,也没人敢说龙椅坐着不舒服要求换一个舒服点的。 要知道千百年来龙椅一直流传下来,款式和材质都是由开国皇帝朱元璋定的,后世的人就算是真觉得不舒服,也不能私自对龙椅进行改动,更没有人说龙椅坐着不舒服,那不是说自己先祖朱元璋的眼光有问题吗?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朱由检在一旁也听得心惊胆战的,悄悄看向张子清的脸色,张子清却是面无表情,似乎对于苏然坐上龙椅而且吐槽的事情完全不在意。 看到这里,朱由检的心中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想了一下后说道:“这位姑娘,龙椅一开始建造的时候我们明朝刚刚建立,生产什么的也都还跟不上,所以粗糙了些。 不过这个龙椅代表的是我们皇室的权力与威严,舒不舒服的倒是没那么重要。 姑娘如果喜欢的,我可以让人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姑娘。” 朱由检说完这番话后,台下的大臣们皆是一惊,开始考虑着这是不是有损皇室的威严。 不过转念又一想刚刚这位国师大人那神秘莫测的手段,这些人很快又打消了这种想法。 说白了皇上也只是天子而已,而眼前这位国师大人,搞不好可就是真正的“天”,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更何况这名来历不明的少女看起来和国师大人的关系很是不一般。 “算了,你这龙椅坐起来可比我的沙发差远了,当皇上果然没什么意思。”苏然摆了摆手,“对了,别姑娘姑娘的叫,你应该叫我什么,我想想,哦对了,叫国母吧。” 苏然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朱由检更是脸色别扭的看着苏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嗯……国母的意思,一般是指皇后。”张子清咳嗽了两声,轻声提醒道。 苏然眨了眨眼,迅速反应过来,“那什么,既然你们给他叫国师,那就叫我师母吧。” “是,师母大人。”朱由检松了口气,看来这名陌生少女跟国师之间的关系,和自己猜测的应该是差不多了。 “刚刚你们国师说得对啊,你们这个气氛就很有问题嘛。”苏然坐在龙椅上翘着腿,伸出手指点了点一众武将们,最后把手指落在袁崇焕身上,“尤其是你啊,你叫袁崇焕是吧?” “回师母大人,正是。”袁崇焕紧张的回答道。 “你离这么近是想干什么?弑君啊?”苏然挑了挑眉。 “微臣不敢。”袁崇焕赶紧后退几步退回到群臣中,“只是微臣刚刚情绪稍微有些激动,跟皇上理论起来有些没有注意分寸,但微臣绝不敢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你不敢?我看你都快拔剑砍朱由检一剑了。”苏然皱了皱眉,看向朱由检,“你又是怎么回事,武将上朝不许带刀剑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朱由检愣了一下,“我……现在是战时阶段,我就允许他们……” “什么战时不战时的,你一个文文弱弱的,这群武将你管的住? 反正这世道都乱成这样了,上来把你砍了谁会在乎。”朱由检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然打断了,“你不会真以为靠着几个锦衣卫和禁军就能挡得住袁崇焕的大军吧?都快被人骑到头上了还没点反应。” 苏然一顿话给朱由检训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 苏然看着朱由检,叹了口气,又看向袁崇焕,阴阳怪气道:“袁将军,你看看我坐着的这个龙椅,想不想坐上来?” “师母大人说笑了,末将可没有这个胆子。”袁崇焕现在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停都停不下来了,双腿都有些发软,但还要保持镇定站稳脚步。 “哦?没有这个胆子?”苏然眯了眯眼,“要不袁将军你在这朝堂之上,自裁一个给我看看?”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朝堂对峙 苏然的话说完后,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看向站在最前方的袁崇焕,神色各异。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让袁将军自裁? 开什么玩笑,袁将军怎么说也是当朝的一品大将军,手握数十万边关重军,怎么可能会因为你一个小姑娘的一句话就自裁?那你也太小看一个军人的血性了吧。 不过…… 众人又偷偷看了一眼上面那位国师大人的反应,国师大人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是对这句话一点也不惊讶。 这样的态度就值得深思了,这要是一个小姑娘的随口戏言也就罢了,可这如果也是国师大人的意思……不知道作为谪仙人的国师大人,能不能扛得住现在皇宫周边的数十万大军。 随后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都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反正现在也跟自己等人没关系,那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了。 “师母大人,您是在说玩笑话的吧?”袁崇焕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我是像在跟你开玩笑吗?袁将军?”苏然挑了挑眉,一脸戏谑的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冷汗直流,大脑飞快的运转着,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化解眼前的局面。 但还没等他思考出什么来,就见端坐在龙椅上的师母伸出手指指向袁崇焕。 袁崇焕一愣,还没来得及理解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噌”的一声,自己腰间的佩剑就凭空出鞘,在自己身前绕了一圈后,剑尖直指自己的面前。 这一瞬间袁崇焕下意识的想后退两步,但是自己的脚却好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分毫。 袁崇焕强行稳了稳心神,看向脚下,然后又用出最大的力气来试图抬脚。 但是结果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刚刚出现了错觉,他的双脚确实是被结结实实的定在了地面上,是真的一点都动不了。 袁崇焕刚刚稍微镇定下来的心情此时更加紧张了,瞪大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国师和师母,眼神中充满了惊恐神色。 “怎么了袁将军,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赶紧跑才对吗?”苏然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应该动不了了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佩剑正对着自己,而且随时都会插进你的咽喉。 袁将军,平日里都是你在战场上割下敌人的头颅,可曾有一天想过自己也会这样面临死亡?” 袁崇焕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说道:“还请师母大人能够网开一面,绕过微臣一命,微臣已经知错了,从今以后必定会尽心尽力,尽忠尽职的辅佐皇上,再也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了。 刚刚只是微臣一时昏了头,还请师母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微臣一马。” “放你一马?行啊。”苏然点点头。 袁崇焕一愣,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苏然,他本以为还得再说说什么好话纠缠一番,没想到这位师母大人这么好说话,直接就答应了。 “不过……”苏然话锋一转,袁崇焕的刚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事情还是没有这么简单。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剑封喉 “袁将军听说过窦娥冤的故事吗?”苏然突然问道。 袁崇焕点了点头,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位师母大人突然问这个是因为什么。 “传说中,窦娥是蒙受了极大的冤屈,在被压上行刑场准备处决她的时候,突然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 当时是六月份,天空中下起大雪,说明肯定是有着极大的冤屈,窦娥一定是无辜的。”苏然轻声道。 “师母您,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什么?”袁崇焕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上天认为他不该死,那一定会有什么天象神迹之类的东西出现,保住他一条狗命。 但是如果上天认为他该死,那这个人死的时候,可能就什么迹象也不会出现,你说是不是啊,袁将军?” 苏然脸上的笑意更盛,对比明显的是袁崇焕愈加发白的脸色。 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除了军事方面战功卓著外,袁崇焕也不傻,脑子还是够用的,所以苏然的意思他自然也是猜到了。 面对苏然的问题,此时的袁崇焕一个字都不敢回答,但他心里也清楚,就算自己什么也不说,结果也都是不会改变的,自己这样也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袁将军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看到袁崇焕不说话,苏然明知故问道。 袁崇焕一咬牙,点了点头,“师母大人说得对。” “你也觉得对啊,那就好办了。”苏然点了点头,笑眯起了眼,“那我们也用同样的方式吧? 我给你两个小时,哦不对,你们的计时方式不太一样。 换个说法,我给你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内,如果老天爷要是下雪了,那袁将军你就可以安然离去。 当然,你要是想继续逼着朱由检退位自己当皇帝,那我也是不会管的,你继续做你想做的事。 但是如果这一个时辰内没有下雪,那袁将军,你的项上人头,可就危险咯。” 苏然这番话是笑着说完的,语气也很轻松,但是袁崇焕却是内心已经冰凉一片,他丝毫不觉得苏然是在跟他开玩笑,这张绝美的容颜下,似乎下一秒就会挥挥手杀了自己。 除了袁崇焕十分紧张外,下面的各位大臣此时也是神色各异,但是也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劝说的。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师母大人,这番话的意思明白的就是要让袁崇焕死。 现在是七月中旬,夏天最炎热的时候,那窦娥冤只不过是一个编出来的历史传说罢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六月下雪这种事自己等人从来都没见过。 现在七月你说让老天爷也下个雪看看,然后就放过袁崇焕了,那你这跟让他直接死有什么区别? 袁崇焕沉默了一下,尝试性问道,“师母大人,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现在是七月中旬,怎么可能下雪?” “窦娥冤屈的时候都会下雪,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要是命好,说不定一会儿就下来了。”苏然轻飘飘说道,“你对自己有点儿信心行不行,袁将军,说不定你就是有冤屈的呢,搞不好就成了一桩千古佳话,后世传颂呢。” 袁崇焕愣在原地,苏然的话让他的脑子一直都是晕晕的。 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还搞了个这么扯淡的理由?想杀我就杀啊,搞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干什么? 看着苏然是一点活路都不愿意给自己,袁崇焕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正视着苏然,眼神里刚刚的怯懦和恐惧也随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念头,看的苏然倒是挑了挑眉。 苏然有些好笑,“怎么袁将军,你这个反应。看起来不只是想造皇上的反啊,还想造我的反啊?” 袁崇焕心一横,冷哼一声,“这天下本就是太祖皇帝打下来的,是朱家的天下,哪怕你是国师,曾经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如今也不能将这天下占为己有! 要说本将军造反那也应该是由皇上来说,根本轮不到你这个什么师母! 叫你一声师母也不过是给你些面子而已,我堂堂大明五十万大军就在此处,还能怕你这国师不成?” 袁崇焕此言一出,全场的大臣们脑子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空白,如果说刚刚还有些许的意识,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死机了。 袁将军这是怎么个意思,直接已经开始当面对国师表示不满了?你这意思就是要直接跟国师起正面冲突啊,你是真不怕现在指着你的那把长剑直接要你的命啊? 如果说刚刚众大臣还试图劝一劝这位师母看能不能放过袁将军一马,从死刑改成无期徒刑也行。 还没等大家劝一劝,突然这个风向变成了袁崇焕对着国师和师母不敬了,看这个架势似乎是还准备打起来? 这要是打起来,五十万大军和国师大人,谁强谁弱这也不好说啊,万一场面很惨烈可怎么收场,无论谁胜谁负,对明朝的国力都会造成一定的损失。 万一国师大人真的是天上的谪仙人,法力无边,挥挥手顷刻间就让五十万大军灰飞烟灭,那朝廷还拿什么来抵御外族的侵略? 或者说另一种结果,在五十万大军的轮番进攻下,国师大人终于气力不支倒下了,那这五十万大军也会有不小的损失。 不论是哪种结果,好像今天如果不能和平解决的话,原本就已经破碎的山河,更加抵抗不住外族的侵略了,自己等人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可以啊袁将军,倒是没想到你能这么硬气,看来之前还是我小看你了。”苏然提起了兴趣,“怎么,现在你的佩剑就对着你的咽喉,你就不怕你的五十万大军还没动静,就已经先被自己的佩剑穿过咽喉了?” 袁崇焕额头上冷汗直流,但依旧还是沉声道,“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吩咐过了,如果两个时辰后我还没有出去,无论我是否活着,我的大军都会开进皇宫,我的副将将会接替我的位置,护驾勤王。 所以你杀不杀我都是一样的,我一个人换你们两个,还是我赚了,你说呢,师母大人。” “噗。”苏然一时忍不住,捂着肚子在龙椅上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水都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袁崇焕皱了皱眉。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吧袁将军,你不会觉得,你这五十万大军就能杀了我吧?”苏然哈哈大笑道。 “我知道这位国师大人不是一般人,是天上的谪仙人,可是那又如何,就算是谪仙人,在面对五十万大军时,我就不信能够全身而退。” 袁崇焕自信满满的看着张子清和苏然,自己的五十万大军都拿出来了,张子清和苏然这回怎么说也不太好继续为难自己,还不如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双方都下的来台才是真的。 “怎么说啊叔叔,袁将军的五十万大军在外面诶,好像还要杀了我,我好害怕啊。”苏然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嘴上说着害怕但是笑容却越发灿烂。 苏然开口后,一直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神游太虚的张子清这才第一次转头,看了眼袁崇焕,袁崇焕刚刚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整个人也紧张了起来。 “五十万大军。”张子清轻声说道,随后抬起手指向大殿之外。 众人一时不太清楚他在干什么,于是便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后所有人就都被接下来的一幕震惊的呆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离着皇宫最近的位置开始,袁崇焕所带领的五十万大军,几个副将都守在了大殿门口,就等着袁崇焕发出号令,随后就带着士兵们冲进大殿。 而此时随着张子清的手指抬起,从几个副将开始,沿着顺序往后去,所有的将士都开始莫名其妙的从地面上升起,整个人的身体很快就悬浮在了半空中。 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皇宫周围的空中漂浮的都是袁崇焕部队士兵的身体,人数之多,把整个皇宫都围上了好几圈,往上看去甚至一眼都看不到头,仿佛都到了苍穹之上了。 “袁将军,这就是你说的五十万大军?要我看,不过也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你不会就想靠着这些,就冲进皇宫里来杀了我吧?”苏然饶有兴致的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同时跟他一样反应的还有朝堂上的各位大臣,现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神奇了。 五十万大军漂浮在空中,跟随着风的方向在空中随意的移动着,落都落不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极为惊恐的表情,在空中费力的挥舞着双手,但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移动方向。 据明朝历史记载,当年明太祖朱元璋时期就出现过一次神迹,是在连续三年的干旱天气下,国师大人随手间便能施法求雨,为明朝续上了一命。 如今过去这么久了,在所有人都快忘却了国师的神通广大时,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国师竟然再一次让所有人看到了神迹。 就算是有人有办法能让人短暂的漂浮在空中,可以这一下可是五十万大军啊,不是五个也不是十五个,这得多大的手笔才能做到啊。 看来当年大家还是低估了国师大人的神力,就算是谪仙人,也不是一般的仙人就能够做得到的,而国师大人这一招也确实是绝了,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着五十万大军,他们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也影响不到国师大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些人,是死是活,现在是你说了算。”张子清面无表情的看着袁崇焕,“你身前的那把剑,关系着你,和这五十万大军的命运。 当然,你也可以试图逃跑,看看能不能跑得过这把剑,如果要是这把剑追上你了,那就让这五十万大军跟你一起陪葬吧。” 袁崇焕瞪大眼睛看着张子清,肉眼可见的嘴唇开始剧烈地颤抖,在安静的朝堂上,甚至都还能听见他上下牙齿撞击的声音。 本来之前那位莫名其妙的师母大人说要杀了自己的时候,国师大人还一点反应没有,袁崇焕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这位国师大人能够放过自己一马。 但是现在看来这位国师大人似乎是更护短啊,刚刚发呆只不过是把场面上的主动权都交给师母大人,现在主动权回来了,还不如不开口,动不动就是五十万大军陪葬,这可比师母大人狠多了。 “袁将军好像很紧张啊?”苏然幸灾乐祸的声音再次传来,“刚刚不是还要带着五十万大军跟我们拼了吗?你不赶紧发号施令?我还没见过五十万大军策马奔腾的样子呢,托了袁将军的福,也让我长长见识。” “师母您……您说笑了。”袁崇焕声音颤抖道。 “别啊,我还是喜欢你刚刚桀骜不驯的样子。”苏然单手撑脸打了个哈欠,“不行了,有点儿困了,袁将军,你还动不动手了?你自己来,还是我来?算了,估计你这样的人,自己杀自己也下不去手,要不还是我帮你一把好了。” 袁崇焕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低下头,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微臣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您和国师,是我该死。不过还有一事想请师母大人您能答应我。” “嗯?说来听听。”苏然好奇道。 “此番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都是我袁崇焕一人所为,这些将士们事先根本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还请师母大人您能够放过他们一马。 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士,能派的上用场。”袁崇焕言辞恳请道。 “哟,袁将军还真是爱护手下士兵呢。”苏然摇了摇头,“好了,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本来也没准备一棍子打翻一船人。 至于袁将军你,那就有缘再见了。” 说完后,苏然挥了挥手,袁崇焕面前的长剑直接穿过他的咽喉,袁崇焕瞪大了眼睛,随后跪在了地上。 ------------ 第一百七十章 缩小版的故宫 北京市。 怀北镇。 怀北镇在北京市已经是郊区中的郊区了,就连路灯和公路都通不到这里来,每天晚上天一黑后,整个怀北镇就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而今晚的怀北镇,却在深夜迎来了几束刺眼的车灯,灯光由远及近的照亮了整个怀北镇,惊醒了镇上为数不多的原住民后,又很快的穿过小镇,来到城镇的北端,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早在一年前的时候,小镇的北端就来了一群身份来历不明的人,这群人来了以后什么也不说,就在北端扎下了营地,并且开来了好几台推土机和挖掘机之类的挖掘设备,开始挖着小镇北端的一片土地。 当初这群人来的时候,小镇的镇长还带着人专门凑过去问一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带人来这里随意开采土地。 但是为首的人很快就拿出了他们由北京市政府开具的允许土地使用和开采的许可证,证明了他们的行动是得到了官方的授权和许可的。 有了市政府的许可证,镇长就再也没有意见了,任由这些人在小镇的北端折腾了差不多一年左右,而且还把周围这一片都给围上了,禁止外人靠近,就连小镇的居民想去参观一下都不被允许。 也就是前段时间,差不多六月份的时候,这项工程才算是完全停工,镇上的居民还记得那天镇上来了一队全部都是京A车牌的奔驰车队,穿过小镇停在了那片工地前,然后下来了一群穿着昂贵西装的人。 随着那群人的到来,一直以来遮挡着工地的围栏也被马上拆除,露出了工地的原貌。 原来这一年多以来,这群人竟然在这个地方建造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怀北镇离北京城不是很远,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镇上还有去北京的专线,所以镇上的人几乎都是去过北京的。 眼前的宫殿,镇上的居民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京城里故宫的翻版吗? 虽然没有京城里的那个故宫那么宏伟壮观,眼前这个似乎是小一号的,但是从外观上来看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就是不知道内饰是不是也是一样。 这群人在这里折腾了一年多,竟然就是在这儿盖一座复制版的故宫?这是为了什么?而且盖这样的东西,政府真的是能够允许的吗? 突然多出来一座这样的建筑,镇上的居民自然都是十分好奇的,想着如果要是这些人走了以后,自己等人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什么的。 可惜的是居民们也并未能如愿以偿,那些黑衣人去那座复刻版的故宫中待了大概有两三个小时就出来了,然后似乎是为首的那个自己坐车走了,其余人都留在了这里,而且几人一组的分布在故宫的四周,似乎是在巡逻和站岗。 有镇上的居民有意无意的去那边转了几圈,发现那些黑衣人很快就警觉起来了,而且手都摸向了身后,极有可能是枪。 发现了对方看管的严格程度后,居民们就放弃了去查看内幕的想法。 能拿到政府的许可证,而且这么多人都能在身上带着枪的,居民们再傻也能猜到这些人的身份肯定是不一般,极有可能跟官方还沾着某种联系,那自己等人要是再凑上去打探消息什么的,估计被人家解决了都得吃亏了自己咽着。 后来的几天里,每天都有各种货运公司和快递公司的大货车开过来,停在那个“故宫”的门口,这次居民们只敢远远的看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都在往里搬着,有的车还带着一些熟悉的logo,看起来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家电和家具一类的。 难道这个“故宫”建出来是给人住的? 居民们的心中不禁有了这种疑惑,这得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才会想住在“故宫”里啊,都这个年代了,难不成还是当年什么清朝遗留下来的皇室成员? 不过这个问题基本上也是不会有什么答案了,来人的身份如果真的这么神秘,那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小镇居民能够知道的。 反正现在人家也没说要让他们搬走什么的,那就是默认自己等人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了,那就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也好。 家具都搬完后,小镇又清净了一段时间,那群黑衣人还照常在“故宫”门口巡逻站岗,不过已经没有外来的车辆再开过来了,似乎是“故宫”的主人还没有来到这里。 就在大家都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直到今天晚上,又是一阵亮如白昼的灯光穿过小镇,来到那座“故宫”的旁边,大家这才想起来,难不成是宫殿真正的主人来了? 抱着好奇的想法,小镇中的很多居民都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悄地掀起了窗帘的一角看向“故宫”的方向,小镇本来也就不大,所以很轻松就能看到“故宫”的门口此时正发生着什么。 排成一排的奔驰车停在“故宫”的门口,为首的一辆车上一左一右的下来了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不过身材倒是保持的很好,跟表面上看起来的年龄不太一样,看起来还有些健硕。 另一个则是有些矮胖,脖子上和手上都带着金光闪闪的配饰,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非富即贵,而且也不是那种普通的暴发户的气质,而是像那种传承了好几代的大家族,从出生开始就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的富家子弟。 两人下车后,一齐走到后方,拉开了后方的车门。 这两人看起来都已经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竟然还要亲自下车来拉车门,那这么说来,坐在车里的这位,得是多大的大人物啊。 很快大家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车门拉开后,一个有些瘦弱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男人的手中拿着一块手帕,刚下车就捂住了口鼻,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了好一会儿后,才在身旁两个男人的搀扶下缓缓直起了腰,这才能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座复刻版的“故宫”。 “先生,怎么样,看起来跟紫禁城里那个,是不是一模一样的?” 袁崇焕指着眼前这座复刻版的“故宫”对着朱由检笑道。 朱由检上下看了看,好一会儿后不由得惊叹道:“太不可思议了,当年故宫的修建,都不知是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完成的,后来又经过了不少朝代的完善和扩建,才有了那样的规模。 虽然这个没有紫禁城的那座那么大,但是要按照同等比例缩小,这个工艺也并不简单,甚至还要更难一些。” 说完后,朱由检走上前去,来到“故宫”的墙壁前,整个人几乎贴在上面,细细的看着墙上的花纹和图腾。 “这些花纹和图腾,也跟紫禁城的那些一模一样,难为崇焕你还记得这些了。”朱由检感叹道。 “先生,现在是高科技时代了,虽然是同样的建筑,但是现在就算是一比一再建一座故宫,说实话,也比当初要简单得多。 那时候用了十几年完成的东西,以现在的技术,一年时间就能够完成了,这些算不得什么的。 至于这些图腾和花纹,现在去故宫旅游都能随便拍照,会有专门的绘图公司能做得出来同款的花纹和图案,然后再绘制在这些墙壁上就可以了。”袁崇焕轻声解释道。 “不管怎么样,你也是废了不少心思的。”朱由检点点头,“难为你还能这么上心了。” “这些都是做臣子的应该的,当年的事情臣越想越愧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先生您,现在也就只能做做这些小事了。”袁崇焕轻声道:“还好臣还有一些钱,不然就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了。” “不论事大事小,其实心意到了就好。”朱由检带头朝着“故宫”的内部走去,“走吧,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三人跨过比膝盖还高的门槛,走进“故宫”的内堂。 三人里只有陈大志是第一次进来这里,完整的看到这个复刻版“故宫”的内部,而朱由检和袁崇焕却是早已经在四百年前的时候看过无数遍了。 朱由检双手负后,抬起头先从内堂的天花板看起,一条长达百米的金色神龙盘旋在屋顶的墙壁上,神龙的双目看向前方,面容被刻画的很清晰,应该是找了上好的工匠,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腾空跃起一般。 除了天花板外,四周的墙壁都是和当年的故宫一般,用了一些特殊材质,打造的金光闪闪,墙壁上还画着和京城里那座故宫一样的壁画,相似程度高到朱由检一瞬间恍惚的以为自己还是在四百年前的那座恢宏的大殿中。 “怎么样先生,里面大堂的内饰,您还满意吗?”看到朱由检站在原地发呆,半天不说话,袁崇焕便先轻声问道。 袁崇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崇焕啊,据我所知,故宫的内部,像这些宫殿,暂时都还是不能让人参观的,能靠着曾经的记忆还原到这种程度,还真的是不容易啊。” “先生,曾经在朝堂之上,聆听先生教诲的岁月仿佛就在眼前一般,若没有先生您的欣赏,崇焕也没有机会站在那座天下学子都想进入的大殿中。 第一天站到那座大殿中的时候,崇焕就已经把整座大殿里的装修风格和内饰给记住了,后来的每一次上朝,这份记忆都在崇焕的脑海中被加深了一遍。 哪怕是过了四百年,崇焕也绝不会忘记这份殊荣,不会忘记朝堂上的每一日。”袁崇焕严肃回答道。 听了袁崇焕的话,朱由检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道:“崇焕啊,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袁崇焕摇了摇头,“先生,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当初在朝堂上,我带着五十万大军威胁您,逼您做决定的时候都已经是我该死了。” “其实过去了这么久,我也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是我将你逼的太急了,才会让你做出那样冲动的举动。其实当时我们各退一步,也是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可当那位大人出现的时候,我们就都没有了选择的机会。” 袁崇焕的这句话也让朱由检陷入了沉默,四百年前在朝堂上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了眼前。 当时他和袁崇焕之间的气氛虽然已经是冷到了极点,好像下一秒随时都会撕破脸一般。 但其实两个人当时脑子里都在找寻着给对方台阶下的理由,包括当时朝堂上的其他大臣们也是一样,大脑转的飞快,想着怎么能让两人破冰。 只可惜在大家都还没想出来办法的时候,那位国师大人就那么出现在了朝堂之上,连带着那位众人听都没听说过的师母。 再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论是主动权还是被动权,都不在皇上和大臣们的手上了,那位伶牙俐齿的师母大人掌控着全场的节奏,坐上龙椅后,一气呵成的就给袁崇焕判了死刑,甚至完全都不搭理外面蠢蠢欲动的五十万大军,直接就将大军送上了天,一剑杀了袁崇焕。 等袁崇焕死后,五十万大军才重新回到了地面,而袁崇焕的尸体则是被挂在了太和殿的殿外,最中间的部分,面对着的就是站在殿外的五十万大军。 只是在刚刚还气势汹汹,想要冲进殿内勤王的大军,在天上转悠了一圈儿后,现在一个个看着袁崇焕的尸体,也没有了想要报仇的欲望,有的只是深深的惊恐。 报仇这种事情,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位国师大人随手就能让五十万大军上天,想杀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就像是一群蚂蚁,试图想攻击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一脚就能踩死一片蚂蚁。 蚂蚁根本没有选择生或者死的权力,他们的生死只掌握在强者的手中。 而那位国师大人就是真正的强者,能掌控一切。 “没事的先生,这些都是我们的命,况且那位国师大人神通广大,也许是早就看透了天机,所以才会直接了结我。 我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自裁 公元1644年。 京城。 要说之前,京城的百姓们只觉得朝廷一直处在劣势,对抗清军可以说是节节败退,但好歹朝廷的将士们也一直都在殊死抵抗,保卫着京城不受侵犯。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闯王李自成突然带着清军跨过了山海关,直接就到了北京城下,而且清军人多势众,战斗力和明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直接攻破了京城的城门,大军迅速的包围了皇城。 据说很多大臣都已经逃离了紫禁城,现在皇城内剩下的大概也就只有皇室成员和一些当今圣上信任的大臣了。 大军虽说进城后没有随意的为难百姓,不过异族入侵的感觉毕竟还是有些不太好,京城的百姓们也都纷纷躲在了家里,客栈和酒楼也都不敢开门营业了,大家只敢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悄悄地看着皇城边上现在的情况。 “将军,大军现在已经将整个皇城团团围住了,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更不用说崇祯和他的那些妃子了。” 正对着皇城的大门,一个身材高大的异族士官正俯首跟旁边稍矮一些的中年将领汇报着现在的情况。 中年将领点了点头,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座气势磅礴的紫禁城,眼神中透漏出些许的狂热和彷徨。 京城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以前来这里的时候都是作为普通百姓,或者说是参观者,来看看京城的雄伟壮阔,感受一下京城人民富丽堂皇的生活。 那时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在京城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更不会想到能有这么一天,自己带领着大军将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围在城中出都出不来。 “走吧,进去看看我们的那位皇上。”中年将领手中马鞭轻轻拍在座下的马屁股上,战马长鸣一声,迈开腿沿着皇城的主干道缓缓向前走去。 将领并没有带太多人,身后只跟着几个异族士官和一支约莫百人左右的亲兵卫队,皇城内的其他队伍已经被清扫完毕了,就连明朝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和历代皇帝传承下来的御林军都已经被这些异族士兵们绞杀殆尽了。 这些人的凶残程度可以说是远远超出了将领的预料,当初说好的如果对方愿意投降,那便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是这些异族士兵进入京城以后,虽说没有对普通百姓做什么,但是在皇城中遇到的官员和将士,都不问人家愿不愿意降就直接给一刀杀了。 上万人的御林军竟然是一个不胜,哪怕自己让他们停下,他们都跟没听到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杀戮。 将领心里也清楚,这些人虽然表面上对自己还算是尊敬,但也只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他们真正听命的还是他们的主子。一旦自己这点儿剩余的利用价值都没了,那自己的下场跟现在里面那位崇祯皇帝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两样了。 将领心中烦乱的思绪不断的缠绕着,只是还没想清楚什么,一行人就已经走到了道路的尽头,那座百官上朝的太和殿。 盯着太和殿的门口看了一会儿后,将领微微叹了口气,翻身下马,朝着大殿走去,身后的异族士官和将士们也纷纷跟在了身后。 走到大门前,将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身后的异族士官好奇道:“将军,您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该以什么方式打开这扇大门,我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进入到皇城中,离这扇大门这么近。”将领轻声道:“甚至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有什么真实不真实的,您现在就是带着大军站在这儿了,里面就是那崇祯小儿,曾经他是您的皇上,但现在风水轮流转了,他成了阶下囚。 要我说您就应该硬气一点,好让这崇祯小儿知道如今谁才是当家作主的。” 说完后异族士官直接上前一步,一脚踹开了太和殿的大门,以防万一还拔出了腰间的长刀,虽然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是那些皇室成员也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从小都是学了些拳脚功夫的,万一真是狗急跳墙,从哪里拿了些刀枪棍棒什么的,再埋伏在暗处,搞不好还真有可能被暗算。 一行人缓缓走进大殿中,不过并没有像担心的那样,从暗处里窜出来几个准备偷袭的皇家子弟。 整个太和殿中空空荡荡的,两旁和四周也都没有人,唯一的一个人,此时高坐在尽头的龙椅上,身穿九爪龙袍,年纪不大,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威严庄重的气势。 明朝的最后一任皇帝。 崇祯帝,朱由检。 “初次见面,皇上,我叫李自成。” 看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崇祯,李自成的内心不由得十分激动。 在进入紫禁城之前,他想了很多种和这位曾经的九五至尊见面的场景,比如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等等,应该摆出一个什么霸气点的姿势,好显出如今的自己才是胜利者。 只是那些之前设想出来的方式什么的,真正等到了见面的时候,站在这位皇帝的面前,李自成却发现那些所谓的羞辱动作等等,自己竟然一个也做不出来。 虽然自己现在是胜利者,也成功的站在了这座太和殿中,但不知为何,看着不远处的那位皇上,自己的内心中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和一丝的......羞愧? 不过羞愧也确实是应该的,虽然明朝现在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民间纷纷都在起义对抗政府,但是毕竟都是些没有经受过训练的百姓,真动起手来,比起正规军还是差得远,所以都是雷声大但是雨点小。 自己要不是投靠了清兵,愿意为他们做这个名义上的领袖,自己那些农民起义再怎么折腾,这辈子都没机会攻进北京城。 所以虽然现在自己倒是胜利了,但是在外人的眼里,自己总归是投靠了异族的,从内心上来说还是有些对不起汉人。 不过好在自己找了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名号,编造出来一个不存在的李师师,勉勉强强也算是挽回了一些名声,不然如果只是单纯的投敌,那才是遗臭万年。 不过就算是这样,自己现在站在这座太和殿中,面对着这位崇祯大帝,李自成这才意识到什么叫做正统的皇室子弟。 哪怕是如今已经到了兵临城下的地步,下一步就要被起义军架上断头台了,这位皇上还是临危不乱,神情自若的看着自己等人,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慌失措,李自成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位皇上了。 不过作为汉人的李自成倒是对这位皇上还有着几分的羞愧和来自血脉中的压制,但是身后的几位异族士官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看着崇祯帝毫无反应,李自成身后的那名士官直接走上前去,来到崇祯的面前。 “你就是崇祯小儿?我们李将军正在与你说话,你是聋了?”异族士官大大咧咧道。 崇祯看都没看这名士官一眼,“你一个异族的小人,也配与朕说话?让你们清兵的大王来。” “哟?你也配见我们大王?”异族士官冷笑道:“我是小人又怎么样,你倒是皇上了,现在不还是阶下囚?你是生是死我们大王根本都不在乎,我都能让你死,你还能这么无所畏惧?” “朕说了,你也配与朕说话?”崇祯目不斜视,依然看向大殿的正前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李自成。 崇祯的反应这下激怒了正在嬉笑的异族士官,他直接一伸手就拽住了崇祯的衣领,稍微一用力就把瘦瘦弱弱的崇祯提了起来。 “妈的,老子不配跟你这小儿说话?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配不配!” 说完后,异族士官一把将崇祯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冷笑道:“如何啊崇祯小儿,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吗?现在不还是在老子的脚下?也不知道让你的那些后宫妃子们和大臣们看到了作何感想?” 崇祯双手按在地上,有些吃力的挣扎着想站起来,异族士官却是冷眼看着,在崇祯刚起来一点的时候又微微发力,一脚把崇祯踩了下去。 “高高在上?皇上?你今天要是能起来,老子就认你是这个皇上。”异族士官哈哈大笑道。 在太和殿中所有人的注视下,崇祯一次又一次的挣扎着起来,然后又被踩下去,再起来,再被踩下去...... 反反复复了十几次后,异族士官似乎是失去了耐心,直接用力的一脚踢在崇祯的背上,崇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下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异族士官这才满意的抬起脚,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崇祯刚刚坐着的龙椅上。 “还真别说,坐在这龙椅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由自主的都有种想号令天下的冲动了。”异族士官伸手摸着扶手道。 “你......你也配坐我大明朝的龙椅?给朕滚下来!”看到异族士官的行为,崇祯只觉得体内又出现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异族士官。 “哟,能起来啊。”异族士官挑了挑眉,又一脚踹到了崇祯的胸口,将崇祯踹飞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好了,他好歹之前也是一位皇上,给他留些最后的尊严吧。”李自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制止了异族士官接下来的举动。 “既然李将军都开口了,那老子就放你一马。”异族士官恋恋不舍的从龙椅上起来,虽然李自成是一个傀儡,但是在大清的计划完成之前,他还是有用的。 李自成走到崇祯的身边,伸手将崇祯扶了起来,看着这位现在口吐鲜血神情萎靡的皇上,有些不忍道:“皇上,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现在发布诏令,愿意封我为王,并且将这天下献给清朝的努尔哈赤殿下,我就能保你全身而退,跟你的那些妃子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崇祯抬眼看着眼前的李自成,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讥讽道:“封你为王?你李自成一没有战功,二又没有皇室血脉,你拿什么当王? 还将皇位让给努尔哈赤,一个异族人,有什么资格做我汉人的王,之前这些人被我汉朝的大军打的躲在北方不敢进犯,现在有了你李自成的帮助倒是能混进北京城了,这些人又算是什么东西? 你还给自己找了个好听的名声,冲冠一怒为红颜?哼,那个所谓的李师师,真有这个女人?你还能给自己找出来什么离谱的理由? 朕告诉你,李自成,等到百年千年后,史书记载起来,你李自成也只会是一个汉族的叛徒,不会有人赞扬你冲冠一怒为红颜,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你是整个天下的罪人!” 崇祯一番话将原本就有些心虚的李自成说的更加羞愧了,李自成呆呆的看着崇祯,哑口无言。 “李将军,要我说这崇祯小儿软硬不吃,干脆就直接做了他算了,我们自己写个圣旨,把章盖上,就算是他说过的话了。 至于他承不承认的,现在都没有明兵了,等到大王入主了紫禁城,就是名副其实的皇上了,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失败者来承认。” 见李自成有些犹豫,异族士官皱了皱眉,提出了一个建议。 李自成一愣,做了他?这可是九五至尊,当今正统的皇上,就算是他现在已经失败了,他也是皇上。 做了皇上,这种事李自成想都不敢想,这要是真的做了,那自己可就真的是千古罪人了,不管是用什么理由,自己在史书上都逃不过被后人唾弃。 似乎是看穿了李自成的犹豫,异族士官走上前来道:“李将军,如果您担心后世的名声不好,那就让我来做吧,反正我多图鲁只是个无名小卒,史书上也不会记载有关于我的事迹,我把他做了,这样您也不用背负骂名了。” 就在李自成还在犹豫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崇祯开口了。 “天子自当有天子的死法,封你为王和承认努尔哈赤的身份,朕都不会同意的,也不用你们费心费力了,朕自当会自裁。”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自缢 “自裁?” 李自成愣了一下,呆呆的看向崇祯。 很难得的,一直看向前方的崇祯此时也终于抬起了眼,第一次正视起了这位在民间声势极大的闯王李自成。 好不容易等来了崇祯的正眼相看,李自成倒是更加心虚了,反而是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崇祯的双眼。 “李将军,封你为王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这是我作为皇帝,对自己和天下的负责。但是我还是请求你能给我一个体面死去的机会,作为天子,自然不能这么抛头露面的死去,我会自行解决,然后就不会再有人阻拦你了。” 崇祯的语气中也没有了之前的高高在上和盛气凌人,这句话倒是多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虽然是失败者,但是作为皇帝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体面的死法,被人割喉或者是砍下头颅都难免有失帝王风范,最能保全自己面子的,也就是自缢或者是毒酒了。 崇祯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在后人的眼中,让人觉得自己死的过于凄惨,他只能希望李自成不像那几个异族士官一样,内心中还有一丝作为汉人的尊严。 李自成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既然皇上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我还是可以成全你的。 只是必须得我们在场,亲眼看着你死去才行,不然我也没办法跟上面的人交代。” 崇祯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理解。” “巴图鲁,去找一条白绫来。”李自成吩咐道。 巴图鲁一愣,“李将军,什么是白绫?” “就是,一条长的布条,自缢用的,你知道什么是自缢吧?”李自成突然想起来巴图鲁是外族人,应该不知道白绫自缢是什么意思。 巴图鲁想了一会儿后,恍然大悟,“哦哦,我知道了,这就去找。” 说完后,巴图鲁便一头钻进了旁边的侧殿。 “皇上,其实您也不必这么选择的。”看着脸色平静的崇祯,李自成轻声劝道,“就算是我不引清兵入关,按照现在明朝的形势,您觉得能阻挡多久?无非也就是再坚持个三五年,也还是一样的结果,到时候就不是我来跟您谈了,而是努尔哈赤本人来了。 努尔哈赤这个人,脾气暴躁,而且还是异族的王,根本不会有我们这么好说话,只怕到时候都不会给您自缢的机会,您所要面临的羞辱只会更甚。 要我说,您干脆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算了,现在国内百姓的呼声,对您怨声载道的,您还不如……” “那我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崇祯看着李自成问道。 李自成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将军,你是农民起义军的领袖,不论你能不能成功,推翻我明朝的政权,你已经做了这个事,而且把名声也给打出来了,那你无论怎么样,死后面对你们李家的先祖,都算是做了一番大事业。 但是我不一样,我朱家皇室血脉,一直传到我这一代,就算是前几任的皇帝没有什么作为,甚至还有些昏庸,但至少都守住了我明朝的江山。 但是到了我呢?如果我朱由检将这个江山拱手让给了外族人,你让列祖列宗怎么看我?当年我明朝的开国皇帝,太祖怎么看我? 就像你说的,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那么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把江山让出去,这样我朱由检好歹还是站着死的。” 李自成冷冷的看着朱由检,一时间更加语塞了。 他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文化,看着身边的人都在吵闹着要起义,推翻现在的统治,便也跟着大家一起随波逐流,举起了起义的大旗。 好在他运气也还不错,认识了一些厉害的朋友,打了几场仗竟然还都是以胜利收尾,一来二去的,竟然还收获了一个“闯王”的名号,在各路起义军中反而还名声大盛。 一路走下来,运气之神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也让原本没有什么想法的李自成野心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跟风念头,到现在的封王。 被这个念头和野心逐渐膨胀的李自成,不顾众人的反对,带领着起义大军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冲击着明军。 只是李自成有一点忽略了,之前遇到的都是地方的一些散兵,或者是观察时机随时准备跑路的一批人,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想要作战的想法。 但是当他真正有了想推翻明朝的心思的时候,这时候朝廷再派来的部队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而且正儿八经的政府部队,直接就把李自成一路收拾回了老家。 巨大的落差感瞬间让李自成认清了现实,瘦死的骆驼再怎么样也比马大,明朝就算是气数已尽,也不是自己带的这些农民军队就能反了的。 失败后面对着大批的质疑声和嘲笑声,李自成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和愤怒,接受了一直联系自己的清军,见到了那位枭雄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很是欣赏李自成的勇气和决心,而且他现在也缺一个名正言顺进入紫禁城的理由。 两人一拍即合,努尔哈赤让自己的大军听从李自成的号令,随李自成一起攻入紫禁城。 明朝近百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如今哪怕是最精锐的部队,也都比刚开国时差了一大截。 而清军本就有体型高大的优势,再加上常年在草原上策马奔腾,一直都保持着最佳的战斗形态,清军和明军的正面交锋,仅仅只是几个回合下来,明军就溃不成军了,速度之快让当时的李自成都有些措手不及,自己甚至都还没怎么指挥,也没说什么振奋人心的阵前鼓励的语句,清军见了明军就像是猫见了老鼠一般,直接就迫不及待的冲上去了。 而且清军的手段之残忍,李自成也是第一次见,刀下一个活口都不留,哪怕是有跪地投降的,清军也就像是没看见一般,顺手就是一刀下去劈了。 在接连的几次胜利后,李自成带领着清军很快就包围了紫禁城,如果是放在十年前,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画面,自己一个乡下的土包子,竟然能有一天带领着十几万的大军包围紫禁城,而且高高在上的皇上此刻犹如瓮中之鳖,只能等着自己去宣判他的命运。 这对李自成来说太梦幻了,梦幻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怎么面对这一切,接下来怎么处置这位崇祯皇帝。 “将军,末将找到这个了,您看行不行?” 一旁巴图鲁的声音打断了李自成的思绪,李自成扭头一看,巴图鲁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黄色布条,正展开双手比划着,李自成看了半天,才发现这种布条就是一般床边上的帷幔。 不知道巴图鲁是跑去了哪个妃子的寝宫摘了一条帷幔来,有没有对人家做什么无礼的事情。 李自成伸手接过帷幔,用力扯了扯,不愧是皇宫里用得上好的材质,哪怕自己用上了最大的力气,都没能让这条帷幔出现一丝裂纹。 “行,那就用这个吧。”李自成随手说道,把帷幔递给崇祯,“皇上,您觉得用这个如何?” “都可以。” 崇祯伸手接过帷幔,四处看了看,然后把目光定在上方的横梁上。 “我来。” 巴图鲁自告奋勇,从崇祯手里拿过帷幔,又随手招呼来一个士兵,踩在他背上直接把帷幔吊上了横梁。 “请吧,皇帝大人。” 巴图鲁试了试帷幔的结实程度后,对着崇祯招了招手,“直接踩着他的背上上去就行。” 崇祯点了点头,伸手扶着士兵的背部,有些艰难的往上爬着。 不过可能是因为崇祯身体不好,过于瘦弱的原因,尝试了好几下都没能成功,最后一下直接一不小心脚滑摔下去了。 “哈哈哈哈,你们汉人的皇帝就这点儿能耐,站都站不稳,怪不得会被我大清的兵马横扫到京城。”看到崇祯摔在地上巴图鲁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大清的王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光从领袖身上就能看出来差距了,你明朝真是活该灭亡。” 崇祯咬了咬牙,刚想出声反驳什么,巴图鲁也不等他说话,直接一只手就将崇祯从地上拦腰拎了起来,放到那名士兵的背上,顺便拍了拍士兵,“站稳点,别让我们这位皇帝大人掉下去了。” 说完后,巴图鲁便双臂环胸,抱着手看着崇祯。 崇祯咽了咽口水,稳了稳心神,伸出手拉向那根帷幔,然后颤颤巍巍的将帷幔慢慢的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皇上,您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李自成问道。 崇祯站在士兵的背上,眼光眺望远方殿外的朝阳,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似乎在远处的天空中,好像还看到了之前的各位先祖们,从太祖朱元璋一直到自己的父皇。 虽然除了自己的父皇外,其他的先祖们自己都没见过,但是也许是来自于血脉的指引,冥冥中崇祯却觉得自己一个个都认识。 “没什么了,就这样吧。”崇祯摇了摇头,松开了抓着帷幔的手。 脚下的士兵迅速离开,崇祯瞬间便双脚悬空,人类濒死的本能让他的双腿在空中挣扎了几下,脸色也十分的痛苦,但没过一会儿,崇祯挣扎的力度便慢慢减弱,直至彻底不动了。 等到崇祯双手失去力气垂下,瞪大了眼睛看向远方时,李自成知道,这位明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已经彻底咽气了,同时也标志着明朝的灭亡。 “李将军,你看这其他的皇室成员应该怎么处理?”巴图鲁满意的看了看崇祯后问道。 盯着崇祯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李自成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空虚感和惊慌感,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抓不住的东西一样。 “你看着处理吧。”李自成摆了摆手,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这大殿内的空气有些闷,我出去走走,你处理好了就行。” 巴图鲁看着李自成的背影离开了大殿,挥了挥手,“弟兄们,做事就要让大王放心,崇祯虽然已经死了,但是难保还留下什么子孙余孽的,把这紫禁城内里里外外的都给我搜一遍,只要不是我们的人,那就杀无赦!” “是!” 士兵们得到了命令后,四散开来,开始在整个皇城内搜刮着每一个活口。 李自成虽然已经出去了,不过巴图鲁的声音很大,他还是听见了他说的什么。 将皇室灭门,意料之中的决定。 也不只是明朝,不论是任何一个朝代,下一任都会结束上一任的所有踪迹,以防止自己会出什么意外。 只是这时候李自成的心中却是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吗?当时不应该太过于冲动?”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李自成的思绪。 李自成一愣,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是一个约莫及冠之年的年轻人,长着一张非常好看清秀的脸,甚至让李自成一瞬间恍惚到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都不像是世间人了。 “你是皇室成员?”李自成反应过来问道。 自己等人现在是在皇宫深处,那些大臣们都已经提前得到风声跑完了,还留在这里的也就只剩下皇室成员了。 而且眼前年轻人的气质和神态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里面正在搜捕所有的皇室成员,你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李自成皱眉道。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他觉得这些人的性命和自己无关,但可能是经历了崇祯的事情,他又不希望眼前这个年轻人就这么被那些清兵杀了。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听见李自成的问题,对里面的那些异族士兵也视而不见,只是看着李自成问着他同一个问题。 李自成皱了皱眉,自己好心提醒,但眼前这少年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但很快李自成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那些清兵在自己眼前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但是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似乎视而不见一般,连看都没往这里看一眼。 李自成的心里有些发毛,突然觉得不太对,伸手便拉住一个经过的士兵,“你,你看得到他吗?” 士兵一愣,“他?谁啊,李将军,这里不是就只有你自己吗?”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重生 只有我一个人? 士兵的话让李自成愣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眼前的少年,就站在这里,实实在在的一个大活人,你们都看不见? 李自成咽了咽口水,摆了摆手示意士兵先离开,然后惊恐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后,没敢说话,又伸手拉了一个士兵问了一遍,但是其他士兵的回答也都是一样的。 李自成挥了挥手,把那些士兵都赶走了,然后鼓起勇气看向少年,声音颤抖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朱家人的鬼魂?”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自成,轻声道:“朱家?如果我要是姓朱,那朱家人的族谱可能都要炸了。” 说完后,少年又盯着李自成道:“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李自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后才回答道:“我......可能是有点后悔的。” “能有这个心就可以了。”少年点了点头,“你知道在朱由检死后,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李自成犹豫了一下,“我......知道,就像是古人所说的狡兔死,走狗烹一样,努尔哈赤目的达成了就不会再留我了。” “狡兔死,走狗烹?”少年挑了挑眉,“这句话说的是萧何韩信,你觉得你也配用这句话?” 少年的话一时把李自成噎得说不出来话,脸也微微涨红了。 “既然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就行,毕竟做了这样的事情,能有这样的下场对你来说还算是不错了。 也多亏了努尔哈赤刚刚夺得天下,不想大肆杀戮让民众恐慌,才只杀你一人,不然换成其他时候,你出生的整个村子都要被屠戮殆尽。” 少年说完后,也不管李自成的反应,便绕过李自成,跨过门槛直接朝着殿内走去,留下李自成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发白,浑身瘫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李自成稍稍缓过来一些后,赶紧转过头看向大殿内,只见少年缓缓朝着朱由检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朱由检的身前才停下,然后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吊死在房梁上的朱由检,伸出手在空中轻轻划过,朱由检的尸体便和少年一起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眼前的一幕看的李自成目瞪口呆,他赶紧扶着门框站起身来,使劲儿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甩了甩头,确定自己清醒后再看过去,朱由检的尸体果然已经不见了,至于那个少年,有没有出现过,李自成现在也有些不太确定了,就好像刚刚所发生的都是一场幻觉,唯一真实的就是朱由检确实是消失了。 正当李自成还在发懵的时候,大殿内瞬间传来了一阵咆哮,“妈的,这崇祯小儿的尸体去哪儿了?” 声音之大瞬间就让李自成清醒了许多,转过头看去,说话的果然是巴图鲁,正双手叉腰四处环视着,身边还站着几个大气都不敢喘的士兵。 连巴图鲁都发现了,看来果然是真的了。 李自成调整了下心态后,假装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大殿,“发生什么事了?” 巴图鲁看了一眼李自成,伸手指了指房梁,“崇祯小儿的尸体不见了,李将军,你可曾见到什么不对劲的人?” 李自成摇了摇头,皱眉道:“我一直在殿外,没有关注殿内的情况,你跟其他人不是一直都在这儿守着吗?还有谁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把崇祯的尸体带走?” “他妈的,我也想知道。”巴图鲁骂道:“老子就在这崇祯小儿的尸体下面站着,谁知道一抬头,崇祯小儿的尸体就突然消失了,这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谁还能在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巴图鲁眯眼看着上面,“难道来人是从房梁上行动的?可是这也不应该啊,哪怕是在房梁上行动也会有动静啊,而且不可能转移的如此之快,难道这房梁上还能藏人?可是这房梁上也没有遮挡物啊......” 就在巴图鲁随意猜测的时候,李自成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巴图鲁,你说有没有可能,崇祯的尸体是被他们朱家的鬼魂给带走了?” 巴图鲁一愣,惊讶的看向李自成,“你还信这个?” 李自成点点头,“我们汉人对这些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很是相信,也相信人死后会有鬼魂的存在,更不用说这种传承了几百年的皇家,香火供奉自然是更不一般,说不定好几代祖宗的鬼魂都在这里,现在出来把一个后人的尸体带走,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涉及到皇家的颜面。” 巴图鲁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四周,“什么牛鬼蛇神先祖鬼魂的,我大清上万人的军队在这里,他区区几个鬼魂能干得了什么?还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把这崇祯小儿的尸体带走。” “那你觉得,怎么解释崇祯尸体消失的事情,总不能真的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这大殿内少说也有几百人,我是不相信这世上真能有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在这几百精锐的眼皮子底下把一个人带走,他就算是尸体,好歹体型也是摆在那的。”李自成说完后,就这么看着巴图鲁的反应。 巴图鲁眉头紧皱,听完李自成的话后,低下头开始思索着什么,李自成索性也不打扰他,虽然他是把该说的都说了,但是此时他自己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充满了疑问。 比如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是谁?他看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像是人类,除了自己外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本来还以为他是朱家的鬼魂,但是听那少年的意思又不像是朱家人,可是不是朱家的鬼魂,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把崇祯的尸体也带走了。 正在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时,李自成的大脑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了一个民间传说。 传说这天下虽然是朱家的天下,但同时在那座高不可攀的天启楼上,住着一位身份地位还在皇帝之上的存在,所谓的明朝的国师。 传闻那位国师是天上的谪仙人下凡,掌控着这个世间不存在的力量,能毁灭一切,也能创造一切,当初在太祖皇帝时期,天下连着三年的干旱,差点连人都要干死完了,都是这位国师亲自出手,让天下降下了大雨,拯救了世人。 明朝的每一代皇帝即位前,都会先面见这位国师大人,代表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经得到了国师的认可,不然就算是上一任的皇上将皇位传给了他,也得不到皇家的认可。 不过这些也都是世人的传说,民间这种捕风捉影的传闻太多了,大多数都是假的,所以当时李自成听到的时候也都是只当个乐子听听就算完了,并没有当真。 直到刚刚那个少年的出现,李自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还有这档事的存在。 不过按照民间传说,就算是当年开国时那位国师大人真就才二三十岁,那一直到现在也得有好几百岁了,应该都是个老妖怪了吧? 难不成自己刚刚看到的少年真的是那位传说中的国师大人?这个世上真的有仙人的存在?还能不老不死,拥有着神力。 想到这儿李自成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亢奋的感觉,如果自己要是能学会这种长生不老术,说不定自己也就不用死了。 但是这种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虽然他不认识那位所谓的国师大人,不过听他的语气,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感,估计想让他教自己长生之术,简直是痴人说梦,自己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李自成刚刚躁动起来的内心瞬间又沉寂了下去,果然这种事情想想就好,自己做了这种事,还奢望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李将军。” 巴图鲁的声音打断了李自成的思绪。 “嗯?何事?”李自成调整了下情绪后问道。 “李将军刚刚所说的鬼神之事,末将刚刚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暂时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 等回去后,若是大王问起来,李将军能不能也跟大王如此解释一番?”巴图鲁小心问道。 李自成知道他的心思,崇祯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已经吊死了,但是是不是真死谁也无法确定,要是能把他的尸体带回去也还算是好交差,但是现在尸体也没了,这下连证明他已经死了的唯一证据也没了。 这种事对下一任的君主来说可是大忌,万一崇祯还是活着的,作为汉人的君主,他还能算得上是一代明君,他在民间能拥有极大的号召力,随时能让汉人再次团结起来抵抗清朝的统治。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大大影响了努尔哈赤入主中原汉朝的计划,如果努尔哈赤要是追究起来,李自成不用说了,已经是必死的,但是巴图鲁肯定也难逃一劫,而且巴图鲁是清人,到时候所要受到的惩罚只会更严重。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李自成随口答道,此时他也有些心烦意乱的,一想到这件事结束后自己所要面对的,心情也很难好起来。 一群人又在皇宫中搜寻了几圈,抓到了十几个还没来的逃走的妃子和皇子们,这次巴图鲁学聪明了,让人把他们全都绑在一起,然后严加看管,准备直接带回去交给努尔哈赤处置,这样至少能把自己摘出去。 “将军,这皇宫内都已经搜寻完毕了,我们可以回去面见大王了。”巴图鲁眼看任务完成后,走到还在发懵的李自成身前提醒道。 “啊?哦,搜完了啊,好,那我们回去吧。”李自成木讷的回答道。 巴图鲁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收兵。 李自成的反应他大概也能理解,作为努尔哈赤派来的人,他自然是知道李自成在回去以后会经历些什么事儿。 李自成就是个明面上推出来的傀儡,从他愿意带着清兵回到中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现在的结局了。 一个为了名声能背叛自己族群的人,清兵自然也是看不起他的,而且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虽然汉人现在对明朝也不满意,但是李自成做的这种事也同样被汉族人所不齿,就算回到了汉族,汉人也不会放过他。 押着那些剩余的皇室贵族们,清军整齐有序的离开了皇宫,李自成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前他站在皇宫的门口,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宫,然后转过头,跟随在大军的末尾,无精打采的往前走着。 —— —— “嘶,要说这朱由检倒是也有点儿能耐,只可惜国运已经被败完了,他一个人也救不过来啊。”少女的声音响起。 “历史的车轮一直在向前滚动,有这样的结局也不足为奇,如果不是为了让明朝的结局好看点儿,上一代皇帝在的时候,明朝就已经该结束了。”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就这么随意的评判了一个朝代的兴衰。 “说起来倒是也挺可惜的,就这么让清朝占了中原。不过说起来清朝的前几代倒也还算不错,顶多到乾隆吧,都还能说的过去,就是之后就不行了,能让国外按着打,啧啧,要我说这些当皇帝的,真是一代比一代差,永远都是开国皇帝有点能耐。” “开国皇帝的江山都是自己打下来的,包括下一任也都是,知道江山有多么来之不易,所以才会更加珍惜,但是这样平稳的过了百年后,后来的皇帝就不会这么精于图治了,只想躺在先辈们打下来的江山上享享福。” “嘶,那朱由检怎么处理,把他救活,就让他一个人就这么生活下去?” “这是曾经朱元璋求我帮他办的一件事,保住他们朱家的最后一个子孙。” “那这小子倒还是走运了,那么多人苦苦寻求的长生之术,倒是让他得到了。不过等他醒了,要是他发现自己家的明朝没了,江山也被人占了,会不会也不想活了。”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这是他们朱家先祖的意思,他如果愿意遵循先祖的遗志,那应该也不会再自己寻死。 我说的对吧,朱由检?” 听到少年的声音问向自己,朱由检缓缓地睁开眼睛,试图想坐起来,但是刚一用劲又发现完全使不上力气,索性就干脆放弃了。 “不用起来了,你现在算是刚刚重生,虚弱是正常的。” 少年的声音离得近了些,朱由检也能听的更清楚了。 “朱由检见过国师大人,师母大人。”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袁崇焕的计划 “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朱由检躺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惭愧道:“国师大人,是我没用,没能守下先祖们传下来的江山。” “我刚刚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跟你没什么关系,只是你们明朝的国运到头了。”张子清随口说道:“你们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也不用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可是国师大人,我......” 张子清摆了摆手,打断了朱由检的话,“要是什么惭愧悔过的话就不用说了,说实话,说了也没什么用。” 张子清的话毫不留情,直接就让朱由检接下来准备说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你的先祖,也就是朱元璋,临死前求了我一件事,就是给他们朱家保留一个香火。所以我把你救回来了。 到此为止,我答应他的事情也都已经做到了,至于你要不要活下去,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你也可以选择重新再自杀一次,这都与我无关。” 张子清的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感情,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和苏然一起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国师大人,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朱由检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也许吧,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好呢,若是有缘,便自会相见。” 说完后,张子清和苏然就消失在了朱由检的面前。 回想到这里,朱由检的思绪才稍稍停下,此时的他坐在怀北镇这座缩小版的“故宫”里,坐在袁崇焕为他准备的寝宫,脑海中一时间浮现出了很多那些快被他忘却的记忆,包括自己死而复生后,和张子清的那几句对话。 从那以后的这四百年中,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国师大人,关于国师大人的记忆也在渐渐地被遗忘。 如果不是自己实打实的长生了,甚至可能记忆模糊到朱由检都要怀疑这位传说中的国师大人有没有真的存在过,是不是自己关于他的记忆都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而已。 再到后来,大概也就是前几年,朱由检阴差阳错的听说在江北省的江宁市有一家神奇的咖啡店,传说咖啡店的老板是一个叫张子清的神秘男人,只要你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他就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比如升官发财,占卜预测,甚至如果你付出的代价足够大,他甚至可以帮你实现传说中的长生。 不过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的传闻,毕竟没有人真实地见过,无法证明他的真实性。 但是朱由检在听说了这些传闻后,倒是真的起了心思。 升官发财就不说了,占卜预测,长生,这岂不是正好和那位国师大人所拥有的能力对上了,毕竟在这个世上除了那位国师大人,他也想不到还有谁能拥有这样的力量了。 于是朱由检很快便跟人打听了一下那家咖啡店的位置和店老板的名称,听人说咖啡店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而且身上的气质什么的都不像是世间人后,朱由检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赶紧就找了过去。 再后来,在店里见到了那位四百年来容貌没有任何变化的国师大人和师母,朱由检这才有了一种重新回到当初的感觉。 张子清让他先不要说见过自己,直接去赴约就好,朱由检便马上听从了,毕竟在他的心里,国师大人是这个世上无所不能的人,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顿饭吃下来,也并没有像朱由检之前提心吊胆的那样,袁崇焕会对他不客气什么的,反而是袁崇焕现在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迷糊了,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过了这么多年,袁崇焕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所以才心态这么平和。 而且在21世纪,只剩下他们两个还算是故人了,用上相依为命这个词都不为过,说不定岁月真的能抹平仇恨,让两个人在现代续上当年的君臣之情呢。 又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后,什么也没想明白,朱由检的脑子倒是越来越乱,索性就干脆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直接躺下睡觉算了。 摇了摇头,朱由检关上了房间的灯,躺到了床上,准备开始休息。 只是他不知道,在这个“故宫”的另一个房间里,摆着几台巨大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着“故宫”里各个房间的实时监控。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袁崇焕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盯着自己眼前的屏幕看着。 而那块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朱由检房间的画面,包括朱由检刚刚坐在床上发呆,关灯睡觉的画面,袁崇焕也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看到朱由检确实是睡下了后,袁崇焕好似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的窗户边,看着今晚窗外的一轮圆月,脸上开始浮现出憧憬和向往的神情。 八月十五,定的这个日子本就是月圆之夜,天地精华也聚于此时,很多事情也适合在今晚去做。 “长生啊,马上我就要长生了!” 袁崇焕说完这句话后,兴许是过于兴奋,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这座“故宫”的隔音效果确实也好,声音一点都没传到外面。 站在窗前洋洋自得了一会儿后,袁崇焕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哪位?” 手机响了几声后,对面传来了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对方似乎是刚睡醒一样,也没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喂,您好秦先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休息了,您上次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听出了电话对面对方的状态,袁崇焕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赶紧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凌晨一点零三分。 袁崇焕这才意识到,自己约朱由检吃饭的时候都是晚上八点了,然后席间又聊聊天什么的,再和陈大志一起把朱由检送到这里来,这中间也花费了四五个小时。 不过在他印象里这位秦先生每天晚上都混迹在各个酒吧啊,按理说这凌晨一点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才对,怎么今天晚上休息的这么早。 “交代你的事?什么事?” 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说过什么话了。 “哦对了,刚刚太激动了,忘了说了,秦律师,我是袁崇焕,那个明朝的袁崇焕。”袁崇焕赶紧说道。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想,过了大概几十秒后才“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袁崇焕一愣,斟酌了一下语句后,小心翼翼道:“秦先生,您忘了吗,我上次去找您的时候,问到的那个关于长生的问题,然后你给我出了个主意……” 这次对面沉默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持续了大概有两三分钟。 这期间刚刚还洋洋得意的袁崇焕已经紧张的冷汗直流了,手中的雪茄都顾不上抽了,任由它自己燃烧着。 这要是对方真忘了自己说的话,或者是当时只是酒后随口一说,那自己这可怎么办,费尽心思花了这么多钱,绞尽脑汁,难不成真是把这个“故宫”搞出来让那个朱由检安安心心住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上次说你身体出问题了是吧?” 好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对方还是想起来了上次见面的交流。 袁崇焕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对对,是这样的秦先生,您跟我说让我去找的那个人我也已经找到了,而且今天正好是八月十五……” 对方一愣,“这么快?我本来想的是你找到人以后怎么也得明年的八月十五才能办事了,没想到你已经把人搞到手了。” “如果时间够的话,我倒是也不想那么急,就是我现在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太够了。” 袁崇焕伸出手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看向自己的胸口,他的身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就像是纹身一样。 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些条纹似乎又像是活的,在袁崇焕的皮肤上幅度很小的蠕动着,不停的在变换着位置。 袁崇焕的身上只有在心脏的部位没有被这种黑色的纹路覆盖,但是能肉眼可见的黑色纹路正在向心脏的位置进攻,可能等不到明年的八月十五,袁崇焕的心脏就会被这种黑色纹路侵蚀了。 “好,我知道了,人在哪呢?”好在这次对方没有犹豫,很快就传来了回应。 “在北京市的淮北镇,我一会儿把位置发给您。” “嗯行,哦对了还有,让你准备的那个阵法什么的,也都准备了?” “对的对的,我在淮北镇这里建了一个缩小版的‘故宫’,阵法就布在了‘故宫’的下方,都是按照您当时的吩咐,分毫不差的布置的。”袁崇焕赶紧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 说完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袁崇焕赶紧打开手机微信,把自己所在的地址发给了刚刚打电话的人,顺便还点开看了看,确认自己发的地址没有问题后才关上手机,长舒一口气,再次看向天上的月亮时,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 —— 苏斋。 “这个点儿还不睡觉,我的皮肤真的会变差的。”苏然凑到了镜子前面,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脸和皮肤,“这个朱由检,活了四百多年了,还越活越回去了,之前还算是个能力不错的君主,现在直接能力还不如十七八岁的孩子。 你看看那个袁崇焕混的,人家这家大业大的,同样是旧时代的残党,势力都快布满半个中国了。 再看看他,跟个出事了只会找家里人来帮忙解决的孩子一样,他要是找不到你,还真成了那个袁崇焕长生的补品了。” “他的性子太软了,当初让他做皇帝其实都已经有些勉强他了。 再加上那样的结局,对他也是一种打击,后来就有了一种……无欲无求的心态,不想再去参与什么权利的斗争了。” 张子清淡淡道,“袁崇焕本来就贪恋于权力,倒也挺正常的。” 苏然撇了撇嘴,“本来以为他都死透了,没想到姓秦的真是什么活儿都揽,那种残余的垃圾东西都给他吃,也不知道是图点儿什么。” 张子清想了想,无奈道:“他从夏朝就开始搜刮这些东西,一直到现在,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玩心太重了,有什么能恶作剧的东西都想试一试。 只是没想到这随手一试,倒是把后遗症一直留到现在了,当初做的时候只是为了好玩,毕竟也不是什么事都会先推演天机的。” “嘶,那朱由检不会真要死吧。”苏然好奇道。 “去了就不会死,不过这会儿秦应该已经到了。”张子清回答道。 “他人还挺好啊,还带售后服务呢。”苏然撇了撇嘴,“多管闲事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 “凑热闹嘛,你不是也想去凑热闹吗?” “好歹小朱四百年前也叫了我一声师母大人,四舍五入就算是我的学生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被那个袁崇焕给当成工具了。 更何况袁崇焕还是我亲手杀的,说起来这个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他的面相,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差点在那个客栈门口把人家老爷爷随随便便踩死了,我对他着实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就出发,让他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全都功亏一篑!”苏然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扬起头来,“顺便让那个姓秦的再吃吃亏,让他知道遇到姑奶奶我,他的那些个小伎俩全都不行咯。” 张子清点了点头,“不过这次的事情过了,倒是得给朱由检找个地方了。” “嗯?他会怎么样?”苏然好奇道。 张子清想了想说道:“倒是也不会怎么样,只是可能这件事发生后,会对他的心态产生一些影响和变化,他应该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可以什么也不想的继续在人世间生活下去。”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祭品 北京。 怀北镇。 “秦先生,您终于来了。” 那间装满了大屏幕的房间里,袁崇焕此时正单膝跪地,神情恭敬的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 在他刚刚看监控的凳子上,此时坐着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男人正一脸睡意惺忪的打着哈欠,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你找的人呢?”男人随口问道。 “就在这个房间里,您从身后的大屏幕中就可以看到他。”袁崇焕赶紧说道。 男人点了点头,转了下椅子转过身去,袁崇焕装的都是现在最先进的可夜视的摄像头,所以男人也能很清新的看见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哟,这不是我们那位明朝的崇祯皇帝吗?”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意外,“原来是他啊。” 袁崇焕点了点头,神色别扭道:“我之前也没想到会是他,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寻找的,一字不差,而且他也跟我一样从明朝活到了现在,十有八九是不会错了。” 男人隔着屏幕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已经入睡的朱由检,点了点头,“嗯,就是他了,没错。阵法呢,准备好了吗?” “也都准备好了,在建造这里之前,我都已经让人在地上按照您画的图刻画了所有的阵法,万事俱备,就差您施展神力了。”袁崇焕恭敬道。 男人懒散的伸出右手,手掌向下,顿时在这座缩小版“故宫”的地下,以男人手掌的位置为中心,一道淡淡的金光流转,很快便在底下形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繁琐的图案。 图案很快便布满了整个“故宫”的地下,将“故宫”笼罩其中,在图案的边缘,金光开始缓缓上升,形成了一个金色的防护罩,包裹了整个“故宫”,就像是一道结界一般。 而此时在结界之外,怀北镇居民的眼中,故宫还是和平日里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的端倪。 “把上衣脱了。”男人轻声道。 袁崇焕闻言也不思考,赶紧慌里慌张的脱掉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然后又把外套里的衬衫直接撕掉,一刻也不敢怠慢。 上衣脱掉后,袁崇焕身上的黑色纹路便全部展现出来,只不过刚刚还在不断蠕动着的纹路此时在金光的笼罩下,仿佛就像是被刺激了一般蠕动的速度和幅度瞬间疯涨,开始在袁崇焕的身上疯狂的游动着,袁崇焕刚刚心脏的空白处此时也已经被填满了,甚至这些纹路看起来似乎都快要冲出袁崇焕的身体,游走到空气中了。 “怪不得你这么急,原来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啊。”男人挑了挑眉,手掌轻轻按下,阵法上的金光瞬间发出更为耀眼的光芒,将袁崇焕身上的黑色纹路强行压制回了身上。 看了一眼屏幕上已经因为周围氛围不对而醒来的朱由检,男人的嘴角微微扬起,心里意念一动,朱由检瞬间就出现在了两人所在的房间。 刚刚醒来的朱由检还没搞清楚满屋子的金光是什么情况,下一秒自己所处的空间又发生了变化,顿时让他更加迷惑。 来到新的空间后,朱由检有些迷茫的四处张望着,这个房间跟他刚刚在的地方是一样的,同样是布满了金色的光芒,只是房间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刚刚带自己来的袁崇焕,另一个则是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男人。 除此之外,朱由检细看之下才发现,在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后还有一块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自己刚刚睡觉的房间。 摄像头?难道袁崇焕一直在监视着自己? 朱由检顿时心里一惊,看向袁崇焕,眼神中已经有了些许变化。 如果不是为了监视自己,那为什么会在自己睡觉的房间装上了摄像头,而且还放在这么大的一块屏幕上。 不过除了怀疑之外,朱由检此时也注意到了袁崇焕身上的不对劲,他的身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甚至在看到自己后,袁崇焕的眼神里还透漏出了明晃晃的侵略目光,就好像是捕猎者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的贪婪,同时身上的那些黑色纹路也从刚刚的平静再次变得激动起来,疯狂的朝着自己的方向涌动着。 “这,这是什么情况?你在监视我?”朱由检稳了稳心神,皱着眉头看向袁崇焕问道。 “呵呵呵呵,皇上,看来是日子过的太安逸了,您的防备心都下降了不少啊。”袁崇焕低着头冷笑道:“不过也不能算是监视,臣只是关注一下皇上您的身体健康,怕您不习惯,会出什么事儿?” “你现在说这种话我还会信吗?”朱由检从地上站起身来,警惕的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个男人懒懒散散的,而且从头到尾一直没说话,但是自己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朱由检看了看房间内的金光后,也不管其他,便朝着房间的门口走去,准备先出去再说其他的。 但是当朱由检的手刚触碰到房间的门把手后,门把手上瞬间传来一阵刺痛的力量,直接一下就把朱由检震的倒在了地上。 朱由检呆呆的看着金光流转的门把手,心里更加慌乱了,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拨打了刚刚陈大志留给自己的电话。 只是电话打出去后,虽然铃声一直在响,但是却没有人在接电话。 “你是在找陈大志吗?”袁崇焕冷声问道:“你也不用白费力气了,因为他马上也要来这里了?” 朱由检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袁崇焕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那个陌生男人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朱由检定睛一看,正是跟自己一起来这里的陈大志,而且看陈大志的表情,应该也是跟自己差不多,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大志,你怎么样?”朱由检赶紧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陈大志。 “先生,您怎么在这儿?”陈大志惊讶道:“这是哪里?” “我也不太清楚,我跟你一样,一醒来就到这里了。”朱由检摇了摇头,又指向袁崇焕,“大志,你看看袁崇焕,是不是不对劲,而且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 陈大志稳住心神,顺着朱由检手指的方向看去,袁崇焕身上的黑色纹路早已布满了全身,甚至现在连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条纹,看起来着实恐怖。 而笼罩着整个房间的金色光芒也越来越亮,亮度甚至已经超越了白天的太阳光芒,隐隐约约有些刺眼。 “袁先生,你,你这是要干什么。”陈大志颤声问道,尽管他见多识广,但是眼前的情况也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 “我要长生!”袁崇焕低吼道,只是嗓音有些沙哑,声音并没有大起来。 “长生?”朱由检皱眉道:“你不是已经实现长生了吗?” “呵呵。”袁崇焕指着自己身上的黑色纹路冷笑道:“你看我身上的这些,我根本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长生,等这些黑色纹路侵蚀我的心脏,我就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失去自己的灵魂和意识。” 说完后袁崇焕又缓缓抬起头,眼神炽热的看向朱由检,“但是只要吃了你,我就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了,而且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副作用了。” “吃了我?”朱由检一愣,“什么意思?” 袁崇焕盯着朱由检,沉声道:“你知道你的长生是怎么来的吗?” “是国师大人给予我的长生。”朱由检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回答道。 “国师大人。”袁崇焕低声念了一遍,脸上出现了一丝怨恨的神情,“是啊,那位国师大人无所不能,但他也还是没能庇护你们朱家的王朝。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太岁,约莫一千五百年前的时候,在泰山之巅上长了一颗千年的太岁,据说能够让人长生不老。 你之所以能够长生,就是因为那位国师把泰山之巅上的那颗千年太岁摘下来给你吃了。 而我的长生,则是吃了剩下一小部分的太岁根。 太岁根的力量远远不如太岁,所以你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长生,而我却在四百年后出现了后遗症,就是你看到的我身上的这些黑色纹路。 如果我不能补齐剩下的太岁的力量,那这些黑色纹路就会缓缓地吞噬我的灵魂,然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说完后,袁崇焕看着朱由检阴森笑道:“皇上,您要相信我对您的一片忠心啊,我可是直到最后一刻才找您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可不忍心对您做什么。” 听完了袁崇焕的话,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这个房间的布局,和身后的那个陌生男人,沉声问道:“这位先生,您就是那位帮助袁崇焕长生的人吧?” 男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是啊,就是我。” “先生,您不觉得这种价值观有些问题吗?就因为他的长生,就要牺牲另一个人。”朱由检皱眉道。 “嗯?你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你们俩都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谁死谁活的,有什么区别吗?”男人挑了挑眉随口说道。 朱由检一愣,男人的话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毕竟男人说的确实也没错,从重生的时候开始,无论是自己还是袁崇焕,生死就已经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了,这些超脱于世间之外的人,只要是想,随时都能宣判自己等人的死刑。 “既然是要吃了我,那为什么还要把大志也牵扯进来?”朱由检换了个问题。 “因为阵法的启动需要祭品。”男人轻声道:“这个傻小子正好自己送上门了,那就担负起这个作为祭品的重任吧。” “祭品?”朱由检看了看一脸惊恐的陈大志,赶紧道:“不行,大志是无辜牵扯进来的,他不能因为这件事牺牲。” “他确实是无辜的啊,但是皇上您这么宅心仁厚的人,忍心让其他人来做这个祭品吗?”袁崇焕冷笑道:“他们陈家对皇上您忠心耿耿,干脆就陪着皇上您一起上黄泉好了,在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袁崇焕,你太过分了!”朱由检怒吼道。 “我过分?当初在太和殿里,那位国师大人杀我的时候,也没见皇上您说什么啊,现在在这儿装什么好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跟你四百年前的不作为脱不开关系!”袁崇焕针锋相对道。 朱由检怒视着袁崇焕,但是确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反驳。 “看看,这就是我们虚伪的皇上,陈大志,你死的倒也不算冤。”袁崇焕看向男人,抱拳沉声道:“秦先生,请您开始吧!” 男人的目光饶有兴致的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伸出手指指向陈大志,陈大志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浮现到半空中,房间里的金光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同时涌向陈大志所在的方向,然后开始进入陈大志的体内。 伴随着金光的进入,陈大志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表情也瞬间扭曲起来,忍不住的大叫出来。 “大志!你怎么样?!”朱由检见状焦急的大喊着。 但是他也没能等到陈大志的回答,随着金光的入体,陈大志就像是被那些金光撕裂一般,瞬间消失在了金光的流动中。 朱由检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半天反应不过来,陈大志这么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在陈大志消失后,从“故宫”的外部看来,一个笼罩着整个“故宫”的巨大阵法从地下缓缓地升起,很快便到了整个建筑的中部,金色阵法中的纹路开始缓缓地流动着,大阵开始运作起来。 “好了,你可以吃了他了。”男人轻声道。 等到了男人的许可,袁崇焕就像是饿了好多天的豺狼一般,眼冒绿光的从地上站起来,面色狰狞的一步步走向朱由检。 朱由检咽了咽口水,面色惊恐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袁崇焕,面色惊恐。 就在朱由检退无可退的时候,房间里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嘶,你还活着呢?” ------------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陪伴先祖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朱由检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大喜,赶紧回过头去,果然在他的身后,张子清和苏然正随意的找了个凳子坐下,苏然正脸色玩味的看着袁崇焕。 和朱由检轻松的脸色相比起来,袁崇焕看到来人后,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早在四百年前的时候,他第一次就死在了眼前这个姿容绝美的少女手中,少女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笑容,但是在杀他的时候却是丝毫没留情面。 “还以为你当初死透了呢,倒是没想到让某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二百五又给你续上命了。”苏然笑道。 还没等袁崇焕说话,房间里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就先忍不住了,“这位女士,注意一下你的说话态度,你说谁是二百五呢?谁多管闲事?你是不是点名道姓的对我有意见啊?” “啊,什么话,我怎么会是对你有意见呢,我是在骂你啊哈哈。”苏然炸了眨眼看着秦守墨道。 秦守墨翻了个白眼,“还说我多管闲事,你怎么不说哪哪都有你们俩呢?雌雄双煞,奸夫淫妇!” “不会是某些人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孤身一人,现在看着我俩情真意切的,又羡慕又嫉妒吧?”苏然挑眉道。 秦守墨瞪大了眼睛,“孤身一身?羡慕嫉妒?我会羡慕嫉妒你们俩?我秦守墨缺女人?我一个电话分分钟都能叫来五六十个女人在这儿排成一排给我端茶送水的。” “嗯对,然后想着办法把你的钱包掏空。”苏然认真的点点头。 “我就不信你花钱花的少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大小姐毛病,有哪个是不花钱能给你养好的?你哪儿来的立场谴责我?”秦守墨反驳道。 “那怎么能一样,我是收养的,他是养女儿,天经地义,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找情人,只有利益关系,毫无感情。”苏然一针见血。 两个人的言语交锋最终还是秦守墨败下阵来,但是输归输,看起来他也是不怎么服的,坐在凳子上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两个人这么随意的斗着嘴,看起来轻轻松松,但此时除了三人以外,袁崇焕和朱由检两人却是已经傻眼了。 他们俩都没想到,那位国师大人和师母,原来和这个神秘的秦先生竟然是认识的,而且看这个聊天的话语,他们三人还不是一般的熟悉。 现在两人都心里都有些忐忑了,不过朱由检倒是还好,国师大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应该就不会袖手旁观的看着自己就这么被袁崇焕吃了。 袁崇焕的心里倒是更加慌张了,这位国师大人和师母都跟他不对付,四百年前自己想杀朱由检的时候就没成功,而且还被他们顺手杀了,搞不好这次还会被他们俩拦下来,就是不知道这位秦先生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袁崇焕深吸一口气,赶紧看向秦守墨,“秦先生,请您赶紧动手吧!我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 不出所料,事情果然开始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在袁崇焕说完后,秦守墨只是扫了他一眼,随后懒洋洋道:“你动作太慢了,要是你早点告诉我,赶在这俩人来之前倒是还能把事儿办了,现在来不及了,你也看到了,他俩摆明了就是来拦着我的,这事儿算是黄了。” 秦守墨的回答让袁崇焕一愣,袁崇焕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正在盯着自己笑的苏然,心中愈发恐惧,赶紧跪在地上向前前行了两步,一直到秦守墨的脚下,大声道:“求求您了秦先生,我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再拖了!如果您要是再不救我的话我连今晚都活不过了!” 秦守墨指了指苏然道,“那你去问这位姑奶奶去,我是做不了主,动起手来这俩人夫妻档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他们说了算。” 说完后秦守墨拍了拍额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袁崇焕,“哦对了,想起来了,你跟这俩人有过节是吧?上次你死的时候就是他俩整的吧?” 秦守墨问的袁崇焕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怎么着二位,这是我的客户,现在交给你们了。”秦守墨对着苏然和张子清耸耸肩。 “你是怎么想的,能把那太岁的根给他吃。”苏然翻了个白眼,“我记得他当时不是都死透了吗?你怎么还给人整活了?” 秦守墨歪着头回想道:“时间太长了,有点儿记不清了,不过这能图啥,就是为了好玩呗,你们把那太岁给朱由检吃了,还不允许人家吃个根了。 只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个根还有后遗症,当时就是测试一下能不能用,正好看到他被人从皇宫里丢出来,就顺手给他吃了。” 苏然有些怜悯的看向袁崇焕,“随手做的无意之举,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真不愧是你啊。” 两个人随意的闲聊几句,就已经把这件事情给判了死刑,袁崇焕的结局再一次被两人注定了,他辛辛苦苦花费了这么长时间布下的计划,打造的这座缩小版的“故宫”,底下刻好的阵法,又费尽心思找到朱由检的下落,再把朱由检骗到这里来。 每一个环节他都谨小慎微的亲力亲为,保证这中间不会出任何问题,从而影响到后面的计划。 眼看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最后就棋差一招,都快要把事情办好时,竟然这两个当初带给自己噩梦的人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跟当初同样的剧情,就在自己快要成事的时候出来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袁崇焕刺客就像是彻底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直接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包裹着“故宫”的金光也开始变得黯淡起来,范围也越来越小。 随着金光的黯淡,袁崇焕身上的黑色纹路再也压制不住,开始疯狂的生长和在他的身体上游动,几乎没过多久,袁崇焕的全身上下就全部都被黑色的纹路所占据,一点儿皮肤都再也没露出来了。 感受着那些诡异的纹路开始从体外慢慢的侵入自己的体内,一点点的馋食着自己的意识,袁崇焕苦笑一声,看向朱由检,“朱由检,这一次你又赢了,只不过这次我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来找你了,你可以放心的活下去了。” 朱由检看着袁崇焕,半晌无言,此时他的大脑中也是一片混乱,虽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大概是已经清楚了,但是剧情的发展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朱由检,帮我个忙。”袁崇焕忍住脑海中传来的剧痛,声音沙哑道。 “你说。”朱由检低声道。 “杀了我,我快受不了了。”袁崇焕痛苦的低下头,用头重重的撞击着地面,“我不想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到最后还是会被人发现然后像清理垃圾一样清理掉,现在杀了我,求你了!” 朱由检愣愣的看着袁崇焕,除了身上的那些黑色纹路外,袁崇焕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原本平整的背部此时开始长出了一根根尖锐的倒刺,就像是骨骼穿破皮肤一般。 手掌和脚掌也在原先的基础上又长大了好几倍,甚至是一个手掌都能赶得上大象的脚掌大小了。 “他说的倒也没错,对现在的他来说,你杀了他,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苏然在一旁轻声说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宿命,也早该了结了,无论是你杀了他还是他杀了你,都是画上一个句号最好的方法。” 说完后,苏然推了推张子清,张子清手指轻点,在朱由检的身前出现了一把泛着金光的长剑,直直的插入地面。 “他现在已经在进化的路上了,用这把剑才能杀了他。”苏然轻声道。 朱由检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剑柄,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长剑,看向袁崇焕,但是却犹豫着迟迟不敢动手。 就在这犹豫的一小会儿,袁崇焕的身体还在快速的发生着变化,他的体型已经比刚刚大了许多,就这样还在不停的膨胀着。 “求你......赶紧......动手!”袁崇焕的嗓子里艰难的蹦出来这几个字,和朱由检熟悉的声音不同,现在袁崇焕所发出的声音已经是野兽般的低吼了。 “你再不动手的话,他可真就要变异成功了。”苏然提醒道,“到时候他从这里跑出去,隔壁就是怀北镇的居民,按他这变异程度,估计得一路从怀北镇杀到北京,然后再被人道毁灭,只是到时候下场会有点惨。” 听了苏然的话,朱由检这才彻底下定决心,看着痛苦的袁崇焕,咬了咬牙,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虽说是你误入歧途,但毕竟你我也是君臣一场,当初的情谊也都还在,如果有来生的话,希望你不要再向今生一样做这种毁了自己的事情了。” 说完后,朱由检一狠心,直接将手中的长剑插入了袁崇焕的心脏部位。 长剑十分锋利,十分顺畅的就插入了袁崇焕的心脏,剑身上的金光在一瞬间就布满了袁崇焕的全身,同时袁崇焕刚刚还发生变化的身体再次恢复到了最初的人类模样,脸上也露出了解脱的神情。 随着金光更甚,袁崇焕的身体开始缓缓地消散,从脚开始,消散到上半身的时候,袁崇焕抬起头看着朱由检,脸上艰难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再见。” 袁崇焕低声道。 “再见。”朱由检点头回答。 在朱由检回答完后,袁崇焕便彻底消散在了房间里,就像刚刚的陈大志一般,没有再留下一点痕迹。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后,朱由检轻声道:“对了,国师大人,师母大人,弟子刚刚还有个一起来的朋友,说是当了这阵法的祭品,他还能......” “不能了。”秦守墨懒洋洋道:“阵法开启后,祭品一旦献祭,就已经被阵法‘吃了’,无论最后阵法有没有成功,祭品都不会再返还了。” 说完后,秦守墨还特意看着朱由检的双眼认真道:“而且,奉献给阵法的祭品,一旦已经被献祭,他的灵魂就也会一起献祭给阵法了,甚至连黄泉路都去不了,无法再转世重生了。” 朱由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是觉得是你害了陈大志?”苏然看出了他的想法。 朱由检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就像之前跟你说过的,明朝的灭亡是因为天道轮回,气运已尽。陈大志的死也是一样,他的命已经到头了,这是改变不了的。”苏然轻声道,“你也不用觉得愧疚,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倒计时的,就算他今天没有因为你死,也会因为其他的事。” “可是他不能轮回转世了啊。”朱由检看向苏然道。 “这是他的命。”苏然只回了这么一句话。 袁崇焕低下了头,也坐在了原地开始发愣。 “国师大人,您可以收回我的长生吗?”过了好一会儿后,朱由检才低声问道。 张子清没有直接回答,“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后,张子清打了个响指,几人所处的空间变换,很快就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上。 朱由检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座莫名的山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张子清会带自己来这里,但是他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 很快朱由检就知道了原因,因为在自己的身后,有一座十几米高的雕像,而雕像所刻画的主人,正是自己的先祖,明太祖朱元璋。 “这......这是,先祖的雕像?”朱由检赶紧跪在雕像前磕了三个头。 “朱元璋的墓也在这里。”张子清轻声道。 “啊?先祖的墓?不是在皇陵吗?”朱由检惊讶道。 “障眼法罢了。”张子清淡淡道:“那里面才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他的尸体其实在这儿,一座毫不起眼的雕像下面。 我会把你送到下面去陪伴你的先祖,如果你要是自己想死的话,可以自己在下面了解自己。” 说完后,朱由检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 “知道了,多谢国师大人。”朱由检转过身,对着张子清也磕了几个头。 随后张子清轻轻挥手,朱由检也消失在了原地。 ------------ 第一百七十七章 规矩 江北大学。 6号教学楼303。 “哎哎,你们看,那不是咱学校那个校花学姐吗?” “还真是,我记得好像是大二金融系的,叫什么来着,好像姓苏。” “这你都能忘了名字?苏然啊,这么有名气。”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没事儿盯着学校里的漂亮女生看?用不了一学期你在学校里都能名声大噪了。” “切,那也是我打出来的名气,不像某些人,开学到现在都还没跟女生说过话。” “我这叫洁身自好,能都跟你一样?” “哎你们说,这校花学姐是来找谁的啊,不会是咱们班哪个大神追到学姐了吧?” “这怎么可能,我到现在连学姐的微信都没有,我就不信有谁能在我之前拿下她。” “呦呦呦,这么自信呢?咱学校优质帅哥那么多,轮也轮不到你。” “行了,你们也别乱猜了,我早都打听过了,人家学姐有个开保时捷的男朋友,听说至少身家上亿,根本都看不上学校里的这些学生。” “啊,还有这种事儿呢?” 正当教室里后几排的几个男生正在低声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外面站着的苏然的时候,教室墙上钟表的指针也转到了十二点,学校里下课的铃声随之响起。 苏然对着教室里挥了挥手,在那几个男生的注视下,坐在前几排的许之安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背着书包就跑出了教室。 “许之安?校花学姐是来找她的?” “我还以为是找哪个男生的呢。” “你们这群庸俗的男生,每天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人家就一定是来找男生的?肤浅!” 坐在几个男生前面的女生这时也终于忍不住了,回过头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那几个男生,也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只留下几个男生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怎么样安安,上课的感觉怎么样?”苏然眯眼笑道。 许之安点点头,“挺好的,江大的教学氛围感觉比高中的时候好很多,老师们也比较照顾我。” “那肯定了,你的成绩可是今年大一新生的第一诶,包括我们大二的很多老师都说你可是今年的才女。”苏然点点头。 许之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就是运气好高考超常发挥了,也不至于就是才女了。” “好了好了,不用谦虚了,走,姐带你去吃点好吃的。”苏然一把搂住许之安的肩膀,带着她就朝着教学楼的另一边走去。 十分钟后,苏然就带着许之安来到了学校的荷园餐厅,那个就在上学期发生了很多故事的地方。 “这是学校的荷园,虽然有点儿远,不过这个餐厅的饭是最好吃的。”苏然轻声说道:“而且当年有一位校史上非常伟大的校长,在他的毫不退让下,才保住了学校的餐厅。” “纪中纪先生吗?”许之安问道。 “你怎么知道?”苏然有些惊讶,“按理说你们现在的学生应该没有再听说过他的名字了。” “去年那个,老狼集团的案件,还有江大那位李教授的事情,我也看了一些,也是那时候才了解到纪先生的,后来去翻了翻一些和纪先生有关的资料,咱们学校的校史里记载的也有。”许之安回答道:“纪先生真的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 苏然点点头,“他的死确实很可惜,不过好在这件事最后也有了一个好的结局。” 许之安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苏然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件事也跟她还有张子清是有关系的。 “吃麻辣香锅吗?”苏然拿着麻辣香锅的选菜的盆问道。 “啊,可以的。”许之安点点头,从苏然手中接过盆。 “哟,这不是然然嘛,吃饭呢然然?” 正当两人选菜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听的苏然直翻白眼。 许之安好奇的转过头去,五六个看着有些痞气的男生正勾肩搭背的朝着这边走来,刚刚说话的就是为首的那个留着寸头的男生。 虽然这个男生长得确实是挺帅的,但是身上传来的气质却是一点都不像是江大的学生,反倒是有些像高中时候经常在学校门口看到的那些抽着烟吊儿郎当的社会小混混。 “然然姐,这是来找你的吗?”许之安小声问道。 苏然头也没回的说道:“嗯,我们班来的一个莫名其妙的转学生,估计是其他学校的小混混吧,找关系进来的。” “江大还能托关系进来啊?”许之安有些惊讶。 “文化生肯定不行,听说这人是体育生,而且体育成绩还不错。”苏然随口说道。 “他看起来好像跟你还很熟诶。” “一点儿都不熟,这人脑子就是有毛病,转学来的第一天就坐我旁边,还一口一个然然,跟个跟屁虫一样,甩都甩不掉。 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还到处跟人说是我男朋友。” 许之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过今天也该他倒霉了。”苏然看着餐厅门口眨了眨眼睛。 顺着苏然的目光看去,许之安看到了餐厅门口出现的两个人,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一进来就开始扫视着各个窗口好吃的饭。 另一个面无表情少年模样的男人则是径直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许之安再看向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寸头男生,有些怜悯的摇了摇头。 “然然,这是你同学吗?你们吃什么呢?”男生带着他的小弟们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陈启,我再提醒你最后一遍,然然这两个字不是你能叫的。”苏然面无表情道。 “嗯?我就喜欢这么叫,然然然然。哈哈,我不仅要叫,而且以后每天都会......” 陈启的话还没说话,就感觉到好像是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领,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对方一用力,自己整个人直接从前向后的狠狠摔在了地上,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包括餐厅里吃饭的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起看向这边。 剧烈的疼痛让陈启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刚刚头也重重的撞在了地上,脑子里一片嗡嗡的声音,硬生生在地上趴了两三分钟后,陈启的脑子才缓过来,轻轻的甩了甩头,顿时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启哥!” “老大,你怎么样?” 周围的小弟们也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赶紧七手八脚的把陈启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陈启。 陈启张嘴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果然鼻血还在不停的流,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陈启又感觉到自己的门牙有些松动,用舌头抵了抵后,果然门牙顺势脱落,也掉在了地上。 “混蛋!”陈启低声骂了一句,抬头看向眼前刚刚对自己动手的人。 面无表情的少年正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而且除了冰冷外,少年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的不屑。 这个眼神让本就生气的陈启此时更加暴怒,甩开身边小弟的手就朝着少年冲了过去。 看着有些失去理智冲过来的陈启,少年只伸出一只手,精准的抓住了陈启的手腕,然后稍微一用力,陈启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直接从少年的头顶飞过,再一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次摔得比刚刚那次动静和力道都更大,已经不是三两分钟就能起来的了,陈启赶紧大口呼吸,防止自己突然昏迷过去, 要是这时候晕过去了,那才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以后他陈启在学校里就再也别想抬起头了。 好在那些小弟们这次反应比较快,没多久就赶紧过来将陈启扶了起来。 不过这次陈启已经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搀扶着小弟们勉强站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跟我动手?”陈启咬着牙恨恨问道。 少年还没回答,一旁的苏然就凑上来了,直接当着陈启的面挽住少年的胳膊,“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男朋友是谁吗?现在这不就见到了,怎么样,这顿打没白挨吧?” “你男朋友?”陈启愣了一下,再次看向张子清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怨恨,“好好好,原来他就是你男朋友,行,我记住了,等着吧,会打架有什么用,老子迟早让你好看!” “是你让我好看,还是陈震让我好看?”张子清居高临下道。 这个名字一出,刚刚还满脸怨恨的陈启脸色顿时变成了惊恐,就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看着张子清,语气也颤抖起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子清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们陈家有功,陈震也是出过力的,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胡作非为。 如果要是再仗着自己是陈家的长子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下一次挨打的就不只是你了,还包括陈震一起。” 听到张子清的话,陈启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张子清。 “你要是再不走,那就让陈震来接你吧。”张子清扔下了这句话后,就转过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陈启打了个冷战,赶紧对身边的小弟说道,“走,走,赶紧离开这里。” 小弟们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陈启的话他们还是要听的,也不敢多耽搁,扶着陈启就朝着餐厅外面走去。 而张子清看向的另一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儒雅男人正在低头吃着饭,在所有学生都朝着这边看来的时候,那个年轻男人却似乎完全对这边的事情不敢兴趣。 张子清跨出一步,瞬间就来到了男人的对面坐下。 “你是张家的人?” 年轻男人放下筷子,点了点头,“见过前辈。” “前辈?你知道我是谁吗?”张子清挑了挑眉。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前辈能直呼陈家家主的名字,还能如此风轻云淡的点评陈家的功绩,就说明前辈完全没将陈家放在眼里。 所以不论怎么说,您的身份肯定都是前辈。” “你们张家也未必会把陈家放在眼里吧。” “那也是家师和家中的一些师叔师伯们,晚辈自然还是不敢如此放肆的。” “你师傅是谁。张处境还是张处心?” “家师是张处心,晚辈名为张维之。” “张家的掌教啊,原来如此。”张子清点了点头,看着张维之轻声道,“你和陈家的那个年轻人,我不管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是曾经定下的规矩你们的长辈应该都教过你们吧。 也许后面还会来其他家族的人,陈家的这个后人就当作是一个教训,把话带给他们,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还会有第二次,不然就让他们家族的族长亲自来找我要人。” “知道了前辈。”张维之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后又小心问道:“那前辈,您能告诉我您的名讳吗?我跟他们说的时候也好把您的意思带到。” 张维之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子清的脸上,心道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就能跟他们说这些话是你说的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不想给自己找事儿。 “我叫张子清。”张子清站起身来,“他们可能有的人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也没关系,你把话带到,就说是我说的就行了,其他的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好的前辈,一定办到。”张维之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点了点头。 张子清转过身,离开张维之的桌子,苏然和许之安已经找了张桌子坐下吃麻辣香锅了,在苏然的旁边还摆了一个碗,里面装着冒着热气的菜,这是给张子清留着的。 “跟他们讲完道理了?”苏然随口问道。 张子清点了点头,“也就那个陈家的孩子有些不太能听得懂话了,张家那个明事理多了。” “怪不得,这俩人我第一次见面就感觉不对,一天之内又是新来的老师,又是新来的转学生,我就说怎么能那么巧。”苏然好奇道,“怎么突然都来江大了,又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了?” “是跟冥界有关,冥界牵连到的人太多了,哪怕族内不管,这些人间的大家族也会坐不住的。” ------------ 第一百七十八章 黑影 “安安,你想去上厕所吗?” 许之安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是室友李亦然,许之安记得她是个从江西来的女孩,软软糯糯的胆子还特别小。 许之安瞥了眼桌上的时钟。 零点二十一分。 李亦然每天晚上都会在床上刷着一些狗血琼瑶电视剧,给自己看的眼泪哗哗的,但是看完以后要睡觉前又不敢去上厕所,所以老是会问谁想不想去厕所,言下之意就是一起做个伴。 宿舍里四个人,除了她俩外还有一个上海的大小姐和一个江宁本地人,俩人因为地域关系,走的比较近,但是也看不上许之安这样的家庭背景,还排挤着李亦然这样的外地人,所以她们一个宿舍每天都是两个人两个人一起。 许之安倒是不怎么在乎,从小学父母去世后开始她就一个人在学校里独来独往惯了,自己一个人也不觉得无聊。 而且现在每天在学校里,除了上课和在学校的时间,其他时间苏然也都会拉着她出去玩或者是在店里打发时间,她也不会觉得无聊。 但是李亦然就不一样了,她之前的高中考到江大来的基本上没几个,还都跟她不熟,而且人家宿舍的气氛还算融洽,都能跟室友合得来,所以李亦然基本上在学校就只能找找许之安跟她一起了。 “行啊,一起去吧。” 许之安合上床上的平板点头答应道。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想上厕所的感觉,不过看到李亦然可怜兮兮的眼神,难免会想到自己最开始一个人的样子,所以便心软的答应了。 两个人从床上轻手轻脚的爬下床,虽然已经在避免着发出什么动静了,不过还是能听到床帘里面的室友“啧”了一声。 李亦然看着许之安吐了吐舌头,两个人相视一笑,赶紧跑出了宿舍。 “不行了,跟她们俩呆在一个宿舍压力太大了,而且这才大一,我感觉我迟早得得抑郁症。”李亦然出了宿舍门就吐槽道。 “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也没什么谁怕谁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好了,正常过自己的生活嘛,不用管她们。”许之安轻声安慰道。 李亦然叹了口气,“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有时候在宿舍看到她俩的眼神什么的,还是觉得很吓人,好像马上就要把我从学校里赶出去一样。” 许之安“噗嗤”一笑,“怎么会呢,她俩怎么说也都只是学生,虽然看不惯咱们俩吧,但是也没权力把咱俩从宿舍里赶出去啊,顶多是嘴上念叨念叨,不搭理她俩就好了。” “安安你倒是看的开,不过你有校花学姐跟你一起,她们就算是看不惯你也不敢欺负你。 我可是听说校花学姐的男朋友前段时间把咱们学校的陈启给打的去医院住了好几天,陈启在咱们学校可是出了名的背景深厚,咱学校没人敢惹他。 而且他出院以后听说屁都没敢放一个,甚至在路上看到学姐都点头哈腰的,看来那个学姐男朋友的背景比陈启家里大多了啊。”李亦然一脸八卦。 许之安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陈启是什么背景,不过再大的背景跟老板比起来也都是相形见绌。” “老板?”李亦然好奇道。 “啊对,因为我在他们店里打工的,然然姐其实是我的老板娘。”许之安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李亦然点点头,又一脸八卦的看向许之安,“安安,你老板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啊,刚刚听你的语气,好像对他很自信啊。” “只是原来听到然然姐偶然提到过一嘴,说是老板家族的背景深厚,不过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就是在店里打工的,这种事我也不太好问。”许之安随口搪塞道。 “那倒也是。”李亦然倒是认可了这个随意的理由,然后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许之安本来也没什么想上厕所的感觉,于是推开隔间的门进去站了一会儿后,就出来到洗手池洗了洗手,然后等着李亦然一起回去。 “啊!” 李亦然的一声尖叫顿时打断了正在发呆的许之安的思绪,许之安赶紧朝着李亦然的隔间走去,只犹豫了一瞬间就拉开了隔间的门。 隔间里李亦然正锁在角落里,一脸惊恐的看着天花板上。 许之安先伸手把李亦然拉了起来,护到了身后,然后顺着李亦然的目光朝着天花板看去,只是不管许之安的目光来回的扫了几遍,天花板上除了亮着的声控灯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怎么了?” 离卫生间比较近的几个宿舍的女生听到动静也都赶紧凑了过来,看看卫生间发生了什么情况。 看到周围凑过来的人有些多了,李亦然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没什么,刚刚上厕所的时候碰到老鼠了。” “咱们学校厕所还有老鼠呢,不行,下次得给阿姨反应反应。” “还真是,我上次上厕所的时候也看到了,特别大一只,一看就是平时吃的太好了。” “肯定是406那几个宿舍,天天外卖都不知道扔,放门口堆着,都让老鼠给吃了。” 听了李亦然的解释后,围观的几个女生也没怎么多想,深以为然的讨论了几句后就离开了卫生间,很快就又只剩下李亦然和许之安两个人了。 “亦然,你刚刚看到什么了?”许之安看到其他人都走了以后又问道。 她对李亦然还算是有一点了解,知道刚刚是因为人太多,所以李亦然不好意思说出事实,才用了那么一个借口,不过好在女生宿舍这几天老鼠确实挺常见的,所以大家也没怎么怀疑。 李亦然看到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在许之安的搀扶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犹豫了一下后轻声问道,“安安,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如果这个问题李亦然是问学校里的其他人,也许可能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但是她问到许之安算是问对人了,毕竟之前自己弟弟和老鼠精扯上恩怨的事情,再加上张子清的特殊身份,许之安对这些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在李亦然问完后许之安就点了点头。 “你竟然会相信这些?”李亦然有些惊讶道。 在她印象里,像许之安这种全年级第一考进江大的天之娇女,而且又有着优渥的生活环境,对这些事肯定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没想到许之安竟然丝毫都没有犹豫的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没事,这不重要,就是觉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许之安随便找了个借口。 李亦然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又有些恐惧的看了一眼天花板后,在许之安的搀扶下赶紧走出了卫生间才觉得好一点。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李亦然开口道:“安安,我刚刚在里面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着天花板,看到了有一个黑影,竟然从天花板里钻出来了,虽然那个黑影没有脸,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是在对着我笑,而且差点就要碰到我了。” “黑影?”许之安皱了皱眉,又朝着卫生间里面看了看,不过还是什么也没看见,天花板上正常的很。 “会不会是太困了,出现幻觉了,而且这会儿本来也就很晚了。”许之安问道。 李亦然皱着眉想了想后,摇了摇头,“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了,但是那个感觉太逼真了,那个黑影给我的感觉,特别恶心,是那种都能深入到灵魂中的恶心。” 说完后,李亦然又苦笑一声,“可能是刷剧刷多了,眼睛有些累了,太离谱了是不是?我自己都感觉不真实,算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许之安点了点头,扶着双腿还有些发软的李亦然朝着宿舍走去。 在回宿舍的路上,趁着李亦然没留意,许之安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刚刚卫生间的位置,只不过和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不同,这一次的卫生间天花板上多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看轮廓像是个男人的身影,就像是刚刚李亦然说的一样,那个黑影从天花板中直接钻了出来,就那么悬浮在空中,从姿势上来看应该是正在和许之安对视着,不过和刚刚李亦然的惊恐不同,许之安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多看了两眼后就转过头去扶着李亦然回了宿舍。 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李亦然回去以后就没有再刷剧了,上了床就直接睡觉了。 许之安摸起来手机,打开微信里和苏然的聊天框,然后把刚刚的事情发给了苏然,不过苏然并没有回复。 看了看时间,许之安才反应过来,苏然一般都是十二点前就开始睡美容觉了,所以一般这个点应该都已经睡着了才对。 许之安刚准备关掉手机睡觉,微信又弹来了一条消息,打开一看,是李亦然发过来的。 “安安,我今天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吗?我自己有点儿不敢睡。” 李亦然的害怕许之安是能理解的,所以直接就回了一个好。 不一会儿就听见李亦然从床上悄悄地下来,然后又爬上了许之安的床。 江大宿舍都是四人间的上床下桌,因为宿舍大的原因,所以床铺也都很大,床上躺两个人一点儿都不挤。 可能是因为有了人一起的原因,李亦然这回倒是睡得非常快,刚抱着许之安就很快睡着了。 许之安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刚刚的事情后,很快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了,她们上午十点的时候有一节课。 在一个宽阔的平原上,张子清和陈昊面对面站立,气势如山。他们都是炎帝部落中最出色的战士,拥有强大的道法力量。 张子清凝视着陈昊,目光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咒语。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涌动。 陈昊也不甘示弱,他双手扬起,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自信。随着他的呼吸,一股热浪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形成一道火焰的屏障。 随着张子清口中念出最后一个音节,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直奔陈昊而去。光芒划破空中,如同一道利剑,速度之快让人难以闪避。 陈昊微微一笑,他的双手迅速结出印诀,一道巨大的火球从他手中升起,迎向金色的光芒。金光与火球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两人之间的战斗越发激烈起来。张子清化身为一只凤凰,翅膀扇动,炽热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向陈昊袭去。而陈昊则化身为一头威猛的龙,龙尾甩动,狂风和火焰肆意肆虐。 道法比拼,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是生死攸关。张子清施展出雷电之术,一道闪电劈下,破开了陈昊的防线。陈昊则运用土遁之术,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张子清和陈昊都已经全身是伤,但他们仍然毫不退缩,决心要击败对方。他们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要将整个平原都摧毁。 最终,张子清和陈昊同时施展出最强大的道法绝学。张子清凝聚了全部的真气,一道巨大的火焰龙凭空而生,向陈昊卷去。而陈昊则施展出水幕结界,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墙,与火焰龙相抗。 两股强大的力量交汇在一起,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力量。整个平原瞬间被火焰和水雾所笼罩,能量波动激烈地冲击着周围的空气。 战斗终于结束了,张子清和陈昊双双倒地。他们都没有胜利,但这场激烈的战斗让彼此都对对方充满了敬仰。他们明白,彼此都是同样强大的对手,没有人能够轻易地战胜对方。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张子清和陈昊的友谊却开始了。他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切磋,找到彼此的不足之处。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一场道法比拼,更是一次心灵的碰撞。张子清和陈昊通过这场战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并获得了成长和提升。他们将继续努力,为炎帝部落争取更加辉煌的未来。 身边的李亦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床在洗漱了,所以现在床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许之安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后,摸出手机来看了看,苏然还是没有回她的消息,不过想着也是,这还没到十二点,苏然一般这个点儿还在床上睡着呢。 伸了个懒腰后,许之安也从床上磨蹭起来了,然后下床去洗漱了一下。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撞鬼 上午的课一直上到十一点的时候,正在记笔记的许之安才收到了苏然回过来的微信,只有三个字。 “见面说。” 然后很快就在中午的十二点,许之安又在教室门口看到了跟她挥手的苏然。 “亦然,一会儿中午你跟我们一起吃饭吧。”许之安拍了拍旁边正在打瞌睡的李亦然,指了指教室门口的苏然。 “啊,这样可以吗?那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花诶,而且听说苏然学姐家庭条件也特别好,会不会也......”李亦然先是有些兴奋,不过很快又担忧起来。 许之安知道她是怕苏然也会跟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女生一样排外,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不会的,然然姐人特别好的,有什么事儿也都会帮着我点儿,也不会有什么歧视。” 听了许之安的安慰,又看了看门口那个笑意盈盈的校花学姐,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不过既然许之安都这么说了,李亦然也还是点了点头。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讲台上的老师收起了教案离开教室,许之安和李亦然收拾好东西后,就拉着李亦然来到了教室门口。 “然然姐,你看起来又没睡好啊。”许之安看着打着哈欠的苏然笑道。 “大清早那个姓秦的就跑店里来了,吵吵闹闹的,然后我就再没睡着了。”苏然翻了个白眼,“晚上回去就在店门口立个牌子,姓秦的不准入内。” 许之安“噗嗤”一笑,“但是我觉得以秦律师的性格,你就算在店门口立了牌子,他也会从窗户爬进来。” “所以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应该少跟他接触,免得他把人带坏了。”苏然恶狠狠道。 “对了然然姐,这就是我室友,李亦然。”许之安拉过一旁的李亦然介绍道。 “苏然学姐,你好。”李亦然有些紧张,近距离面对这位校花学姐和远远地看着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虽然苏然看起来倒是很平易近人,但是她身上还是有一种世家大族家大小姐的气质,哪怕是平易近人也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高在上。 一般这种气质不是爆发户家庭或者是那种传承了几代的有钱人家就能培养出来的,更像是传承了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的大家族,他们的家族成员天生都会有一种上位者的感觉,看谁都像是在看普通的世间人一般。 “你好,你是安安的室友,那就跟安安一样叫我然然姐就行了。”苏然面对学妹语气瞬间就温柔了起来,“我们先去吃饭吧,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 三个人离开教学楼,很快就来到了荷园餐厅,随便点了饭菜后,许之安看了一眼李亦然,轻声道:“亦然,你昨天晚上在宿舍卫生间看到的那个黑影,嗯......应该不是幻觉,因为我也看到了。” 许之安的话说完,李亦然的手一抖,筷子掉到了地上,脸色惊恐的看着许之安,“安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确实看到了,而且他一直在后面看着咱俩进了宿舍。”许之安认真说道。 许之安的话让李亦然愣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好一会儿后,李亦然才看着许之安颤抖着说道,“安安,这么说的话,咱们宿舍真的在闹鬼,我们是不是不能住在宿舍了。” 许之安看向苏然,苏然边吃饭边随意问道,“亦然,你们开学也没几天,你想想在学校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李亦然深吸了一口气后,皱着眉头开始回想起来,好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前段时间是有一件事来着,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那时候刚开学没几天,有一次我去教务处交个东西,但是当时因为刚来学校,也不知道学校的教务处在哪里,然后就去了教学楼乱转,最后好像是到了行政楼的六楼吧,那天是晚上九点多了,六楼的灯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在闪来闪去的。 当时感觉气氛不对,我就想着先回去再说,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上来的时候是走楼梯上来的,可是在六楼转了半天我都看不见楼梯在哪儿,电梯也是一直停在一楼没有动静。 我想给你们打电话来着,手机也一直没有信号,微信发出去的消息也还在原地转圈,我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就只好继续在原地转圈。 转了大概十几分钟后,我发现六楼好像多了一个人,是一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太暗的原因,我一直都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当时是背对着我的,好像是察觉到我过去了,就转过身来一直在那里盯着我看,我当时还问了问他,楼梯的位置在哪里,但是他就一直那样看着我不说话。 在那耗得时间太长了,再加上我又想起来之前他们在表白墙上发的学校里有一些变态猥琐男什么的,就有些害怕,看他也不说话就转身走了。 但是走了以后我发现不管我朝着哪个方向走,都能看到他在我前面,而且好像跟我的距离还越来越近。 我以为是因为我没有方向感所以可能是一直在朝着一个方向走,但是我面对着前方,然后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在我的身后也能看到那个人。 当时给我吓坏了,以为是遇到鬼了,而且跑也跑不出去,就蹲在原地大声尖叫起来,我还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人跟我的距离几乎都没有几步远了。 我也不敢继续再看下去,就把头低下去闭上眼睛,不一会儿还能听到身边传来了脚步声。 听着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但是我又双腿发软做不出来任何反应,就想着算了,干脆在原地等死算了。 等那个脚步声到了我身边的时候,我当时都快吓晕过去了,但是下一秒就有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还问我,‘同学,你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抬头一看,竟然是咱们学校的一个女老师。 那个女老师看我不对劲,还问我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我又朝着周围看了看,那个黑影竟然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好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再后来我就把东西交给教务处了,直接回到了宿舍,一路上就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了。” “竟然还发生过这种事,那你当时回来了怎么没有告诉我们?”许之安有些惊讶。 “咱们宿舍另外两个人,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说了她们不仅不会相信,肯定还会把我当成神经病。 而且后来从行政楼出来以后,我自己也有点迷茫,不知道当时是错觉还是什么,也可能是因为天天熬夜没休息好,加上恐怖小说看多了出现的幻觉,所以后来就没有告诉你。” 李亦然想了想后又继续说道,“不过你刚刚问我我倒是又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个黑影,好像从轮廓上看起来,跟那天晚上在行政楼里看到的那个男人的轮廓差不多。 那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那个男人其实这段时间来一直在偷偷跟着我,根本都没有离开咱们学校,而且他现在还知道了我宿舍在哪。” 想到了这一点的李亦然脸色更加惨白,一把抓住许之安的手,“怎么办啊安安,要不我出去住吧,不敢再住在学校里了。” “就算是搬出去,他应该也能跟到你住的地方吧,毕竟现在看起来这个东西也挺不一般的。”许之安握住李亦然的手轻声道:“所以我找来然然姐了啊,正好就是要把这个事儿给彻底解决了,不然这个东西一直缠着你算是什么事儿。” 李亦然一愣,看向苏然,“然然姐,把然然姐牵扯进来不太好吧,毕竟这可是撞鬼的事儿。” “就是因为是撞鬼的事儿,所以这丫头才来找我的啊。”苏然点了点许之安的额头。 许之安眯眼笑道,“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然然姐只能靠你了。” 苏然拿过来一双新的筷子递给了李亦然,“什么事儿都没有吃饭重要,先吃饭,然后晚上我去你们宿舍。 安安你带着她你们俩睡一张床,我今天晚上睡在亦然的床上,按理说既然那个鬼已经找到了亦然住的宿舍,那今天晚上应该就会摸过来了,亦然再睡在那里就不安全了。” 许之安点了点头,李亦然倒是担忧道:“然然姐,但是那样的话你就要危险了,那个鬼要是缠上你了怎么办?那我不是把你害了吗?” 苏然“扑哧”一笑,揉了揉李亦然的头,“要是真的有鬼能把我害了,那它的道行得有多高啊。” “对啊亦然,不用担心这些,这个世界上还没有鬼能靠近然然姐呢。”许之安也轻声安慰道。 ------------ 第一百八十章 大小姐 女生宿舍。 随着宿舍门的打开,李亦然和许之安风风火火的进了宿舍,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女生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听到声音的时候两个人同时皱了皱眉,一起回头瞪眼看着门口。 但是很快两人的眼神就从嫌弃变成了惊讶,瞪大了眼睛看着跟着许之安和李亦然进来的那个眼熟的女生,女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人,然后用了更大的动静反手关上了门,用着玩味的眼光看着这两人。 “学姐,你......”其中一个女生看着这个扎着高马尾的学校校花,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来我们宿舍了?” 苏然眯了眯眼,“没什么,就是今晚来你们宿舍住一晚,你们两个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宿舍里的两个女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许之安和这个学校里有名的校花学姐认识她们是知道的,也知道学姐跟她很熟,至于校花学姐的名声,她俩一个本地人,一个上海的大小姐就了解的更多了,知道苏然有个身份背景很强的男朋友,属于那种能只手遮天的存在,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只是她们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这个校花学姐竟然会来她们宿舍住,难道是自己宿舍住着不舒服?还是说许之安感觉自己二人有些不待见她,所以拉着学姐来助阵?可是自己虽然有些排挤那个叫李亦然的外地人,对许之安可是半点没有排挤啊。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一时间有些心虚,万一许之安要是真告状了,苏然今天就是专门过来找她们事的,那她俩真的挨了打也得忍着。 似乎是看穿了她们的想法,苏然有些索然无味的摆了摆手,“别担心,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来这里是为了其他的事情,跟你们两个无关。” 说完后苏然又看着她们俩敲了敲桌子,“哦对了,顺便说一句,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今天晚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上床睡觉吧啊。” 两个女生一愣,不过很快看到了苏然笑眯眯但是又带着些警告的眼神,马上心神领会的一齐点了点头,迅速的收好桌子上的电脑和手机爬上了床,并且严严实实的拉上了床帘。 “你的床是哪个?”苏然看向李亦然问道。 “啊,那个,靠窗的那张。”李亦然愣了一下,指向最里面的一张床。 刚刚的那一幕还让她有些发愣,在她的印象里宿舍里这两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学校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她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很少会有人想招惹她们。 但是今天苏然学姐就往宿舍里一站,这两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现在却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话都不敢说,而且还特别听话的马上就上了床,看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苏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那今晚,安安,你跟亦然一起睡在你床上吧,我睡亦然的床。”苏然拍了拍许之安的肩膀。 “好的然然姐。”许之安点点头。 “不过然然姐,那可是个男鬼,真的不会有问题嘛?”李亦然倒是有些担心。 苏然挑了挑眉,“这应该是他担心的问题才对。”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变化 “安安,让然然姐一个人在我床上真的不会有事吗?我还是有点儿担心,那个鬼万一真是怀有什么不好的心思,然然姐岂不是会很危险。” 两个女生躺在宿舍的床上,随着手机上的时间离十二点越来越近,李亦然的心里也越来越不安,开始担心着隔壁床上苏然的安危。 毕竟苏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又是替自己来解决这件事的,万一苏然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自己愧疚不说,要是苏然那个传说中的男朋友找上来了...... “没事儿,不用担心。”许之安语气轻松道:“然然姐就是专门解决这种事儿的,一个不知名的鬼还翻不起什么浪。” 李亦然点了点头,好奇道:“然然姐很擅长这些神鬼之事吗?” “也不算是擅长吧,只能说是解决这类事会比较轻松。就像是......”说到这里,许之安停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天花板,轻声道:“来了。” 李亦然的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起来,赶紧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看着门口的方向,走廊里的声控灯在闪烁了几下后,便一盏接着一盏的暗了下去,然后一个黑色的影子就从门上的窗户开始往房间里渗透,短短几秒后,整个黑影就已经渗透进了房间里。 李亦然和许之安透过床帘的缝隙偷偷看过去,那个黑影在房间的天花板上很快便形成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形象,看起来也有一米八多,男人的形象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然后在宿舍内环视了一圈后,把目光锁定在了李亦然的床上。 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后,男人的影子便在天花板上朝着李亦然的床位移动着,然后等到了床位的正上方后,在李亦然和许之安的注视下,男人的影子竟然开始一点点的离开了天花板,很快就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实体,头部向下的接近着李亦然的床。 因为宿舍内的空间本来就不高,所以男人的头很快就靠近了床位,眼看着马上就要挨到苏然了,李亦然顿时就有些心急,想要出声提醒苏然,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旁的许之安捂住了嘴巴。 李亦然瞪大眼睛看了看许之安,许之安捂着李亦然的嘴,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发出动静。 许之安的淡定不由得让李亦然更是着急了,不过不等李亦然说话,她就发现宿舍内的环境开始变得不对劲了,外面走廊上的声控灯开始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原本漆黑一片的宿舍也突然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 李亦然惊讶的瞪大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灰蒙蒙的雾气突然出现在了宿舍内,笼罩着整个宿舍里的房间。 但尽管是这么不对劲,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室友都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没有一点儿反应,依然还是在自己的床上一动不动。 周围环境的变化,天花板上的黑影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停下了继续往床上移动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弯起了腰,开始打量着宿舍内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