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这才叫吻 站在会所奢华的VIP包厢内,宁惜紧张地捏着手袋提手,一脸卑微。 父亲在ICU,哥哥被未婚夫楚瑾言亲手送进监狱。 宁家落魄,所有人都躲着她。 如今的宁惜求助无门,负债累累。 如果再拿不到融资,连父亲一手创办的天宁集团,也要落到楚瑾言手里。 眼前这位华尔街投行大佬,是她唯一的机会。 “帮你?”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宁小姐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窗外的霓虹灯,将男人的背景镀上一圈淡金色的光晕。 站在窗前的男人,五官精致深邃,气质清冷。 那样的脸,哪怕是娱乐圈顶流在他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看清对方的脸,宁惜心脏猛地抽紧。 她怎么也没想到,名满华尔街的资深大佬LION,竟然是燕京一中曾经的风云人物江律。 七年不见。 当初的俊美少年,已经脱去稚气。 上位者的气势自然流露,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就让人心底生寒。 宁惜下意识后退一步,几乎忍不住想要转身逃跑。 可是,她不能逃。 眼下,宁家只剩下她。 眼前的江律是唯一能帮她、敢帮她的人。 深吸口气,她抬起脸。 “据我所知,江先生准备回国发展,天宁建筑是你的最佳选择。如果江先生愿意合作,我可以把我名下的天宁股份,全部免费交给你管理。” 男人的俊脸上古井不波,语气淡漠。 “据我所知,宁小姐现在债务缠身,这10%的天宁股份你能不能保得住还要两说。更何况……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和楚瑾言的圈套。” 听到楚瑾言这个名字,宁惜的心脏瞬间抽紧。 从高一到大一,楚瑾言追了她四年。 那时候,宁惜傻乎乎以为对方是真的喜欢她。 现在才明白,所有的甜言蜜语不过只是敷衍。 她最信任的谨言哥哥,不过就是个卑鄙的人渣而已。 想到ICU的父亲、看守所的哥哥,宁惜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不是她和楚瑾言交往,也许宁家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们已经分手了。” 叮—— 江律捏着酒杯的修长手指,微微一晃。 威士忌里的冰块碰在杯壁上,晃出一片细碎的暗金色涟漪。 抿了抿唇,宁惜上前一步。 “如果你帮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眼下,除了自己,她没有任何和对方谈条件的资本。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 江律扬眉,眸子里暗波涌动。 “任何事?” 宁惜抿了抿唇。 “任何事!” “好。”江律走过来,拉开椅子坐到办公桌后,“那就请宁小姐,证明给我看。“ 证明?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江律浅浅地啜了口酒,隔着办公桌凝视她的脸片刻。 薄唇开合,吐出两个字。 “吻我!” 宁惜呼吸一顿。 两只手掌握紧,放开,又握紧。 迈步走过来,她站到江律面前。 男人靠在椅背上,浓睫微垂,遮住眸子的光影。 注视着她的脸,目光䀲暗不明。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手伸过来撑住他的肩膀,缓缓弯下身。 目光落在男人的唇,宁惜顿了顿。 为了哥哥,为了爸爸,为了宁家…… 她低头,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她是没有经验的。 和楚瑾言恋爱三年,最多就是牵手拥抱。 每次对方想和她亲热的时候,她都会莫名地紧张排斥。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吻一个男人。 因为心里紧张,宁惜的嘴唇都在发颤。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沾了沾唇。 江律靠在椅背上,冷得像个雕塑。 捏着水晶酒杯的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这么多年,楚瑾言连接吻都没教会你吗?” 男人的语气,极尽嘲讽。 猜出他只是玩弄,宁惜咬了咬唇,猛地站起身,逃也似地奔向客房大门。 右手刚刚握住门把手,一只手掌突然从身后伸过来,扣住她的手腕。 下一瞬,她已经被挤在门板上。 男人的吻落下来,唇瓣冰冷,唇齿间满是烈酒的辛辣。 那个吻,强势中带着惩罚的味道,放肆而狂野,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身体被他挤在门上,紧紧相依。 单薄秋装后面,他的体温热得烫人。 大衣从手臂滑下去,手袋掉落。 宁惜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大手扼着她的细颈,江律额抵着她的额。 微喘着,声音低哑。 “这才叫吻。” 宁惜只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被他再次以吻封唇。 男人的手掌从腰上钻进羊毛衫,掌心滚烫得让她皮肤颤栗。 宁惜下意识地伸过手,隔衣抓住他的手掌。 “怎么……后悔了?” 男人的声音响在耳边。 “不……不是!”宁惜喘息着开口,“你能不能慢点,我……我是第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宁惜的错觉,男人的动作似乎比刚才温柔了些。 不再把她咬得又痒又疼,可是依旧难受。 男人的每一次的碰触,都牵扯着宁惜的神经。 仿佛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掌,一下一下撩在她的心尖上。 让她情不自禁地发热发软…… 吻咬着她的侧颈,江律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你和楚瑾言没睡过?” “没……没有。” “算你乖!” 胸口里心跳如鼓,血液一次次冲撞着耳膜。 最后一句,宁惜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江律没说话。 突然,后退一步放开她。 宁惜软软靠在门上,像只搁浅的鱼。 喘息着,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对方突然停下来,她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 是因为嫌弃她没经验,太无趣? 抓过桌上的酒杯,江律一口将酒水饱尽。 再转过脸时,已经恢复之前的淡漠清冷。 与刚刚压着她放肆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唇角,还沾着她的口红。 宁惜几乎要怀疑,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我可以和你合作,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男人性感薄唇开合,不急不缓地吐出四个字。 “和,我,结,婚。” ------------ 第2章 明早八点,民政局门口见 结婚?! 咳—— 宁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想过,江律会想要报复她,羞辱她。 甚至,可能要求她做情人、床伴。 却怎么也没想到,江律提出的竟然是这样的条件。 “可是……” “你不愿意?” “不是,我是说……和我结婚的话,是你吃亏。” 他可是华尔街赫赫有名的资本大佬LION。 不说江家,光是他自己的资产都已经非常可观。 富贵豪门的婚姻,最先考虑的永远是利益。 哪怕是全盛时期的宁家,和江家也不在一个档次。 更何况,她现在一穷二白,还欠着一身债。 宁惜还不会自恋到,以为对方会因为她的脸娶她。 更何况,就算是只看脸。 以江律的颜值,如果想要结婚,愿意的女孩大概能从这里排到酒店大门。 “只有结婚我们才是利益共同体,我才能相信这不是你的圈套,而且……” 江律抬起右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抹掉唇角的口红。 唇角微弯,笑得又痞又坏。 “我喜欢你的口红颜色!” 宁惜的心,急急地跳起来。 这个男人是怎么在流氓和绅士之间,无缝切换的? 嗡—— 手机震动。 宁惜回过神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包,抓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司机老周的电话。 “小姐,你快回来吧。” “出什么事?” “银行的人来了,他们要查封房子。” “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宁惜抬脸对上江律的眼睛。 “我需要考虑一下。” 江律走过来,从地上捡起她掉落的大衣,披到她肩上。 帮她掩紧衣襟,掩住被他拉松毛衣后,露出来的胸口。 两指夹着一张名片,塞进她的大衣口袋。 江律退后两步,懒洋洋弯着长腿靠到办公桌上。 “我给你二十四小时。” 宁惜转身,急匆匆走出客房大门。 回到宁家老宅,宁惜走进客厅,果然看到几位银行的工作人员。 为首一位她认识,是帝京银行的张经理。 以前,这位也是家里的常客,逢年过节总会提着礼物前来探望。 之前每次看到她,都会笑出一朵花的张经理。 现在板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宁小姐,我们这可是公事公办。” “按照法院判决书,距离最后还款期限还有三天,就算是收房子,几位也请三天之后再来。” “宁小姐!”张经理冷笑,“就算我再给你三十天,你把自己卖了,也不可能凑齐五千万,何必呢?” 啪—— 宁惜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抽在对方的胖脸上。 “从我家里滚出去!” “你他妈敢打我?” 张经理抚一把唇角的血,就要翻脸。 司机老周冲过来,护住宁惜。 “我看谁敢动小姐?!” “想打架是不是?” “还收拾不了你了!” …… 几个银行的工作人员扇形围过来。 宁惜一把拉住老周的胳膊,想要将他拉到身后。 “住手!” 门口处,一声厉喝。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宁惜厌恶地皱眉。 甚至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淡灰色西装,金边眼镜…… 走进客厅的楚瑾言,依旧是一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 大步走过来,楚瑾言俊脸微沉。 “张经理,连我的面子也不给吗?” 看到楚瑾言,张经理收起脸上的嚣张,露出笑脸。 “楚先生,我们这也是公事公办吗?好,我们就看在楚先生的面子上,再宽限几天。三天后再还不上钱,别怪我翻脸。” 众人摔门而去。 楚瑾言转过脸,伸手扶向宁惜的胳膊。 “小惜,你没事吧?” 宁惜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掌。 “出去!” “小惜,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 “把所有的错都推在我哥头上,是在你的苦衷?” “小惜,这些事情原本就是你哥做的,我总不能对警方说谎吧?小惜,我对你是认真的,只要你把天宁股份交出来,我可以帮你向我爸妈和董事会求情……” 对她是认真的,就要害得她家破人亡? “够了!”宁惜冷冷地打断他,“楚瑾言,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天宁集团落在你手上。” “小惜……” 宁惜顺手抓过一个烟灰缸砸过去。 “滚——” 楚瑾言后退一步,烟灰缸擦着他的额角掠过,重重落在地板上。 “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等你冷静下来,我再和你谈。”楚瑾言抬手抚了抚擦破的额角,将手中提着的纸袋放到茶几上,“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趁热吃。” 将手中提着的纸袋放到茶台上,他转身要走。 宁惜冷哼,“把你的垃圾带走!” 楚瑾言看她一眼,皱眉走出大门。 “小姐,别理这些王八蛋,来……先坐下。” 司机老周扶住宁惜的胳膊,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眼中满是心疼。 短短一个月,她下巴都瘦了一圈。 原本就削瘦的人,瘦得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下。 “您饿了吧,我去给您做点吃的。“ 宁惜摇摇头,“不用了周叔。” 现在,她哪里有心情吃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周柔声安慰,“无论怎么样,饭也是要吃的,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倒下。我去给您热杯牛奶。” 叹了口气,老周转身走进厨房。 从沙发上站起身上楼,宁惜脱掉大衣走进浴室,捧起冷水洗一把脸。 银行就算是收房子,也不可能大半夜过来。 好巧不巧,楚瑾言刚好出现。 这样的巧合未免太过明显。 楚瑾言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逼她,交出手中天宁集团的股份。 扯过毛巾,宁惜用力抹一把脸。 镜子里映出她的脸,颈间大片的玫瑰色吻痕。 想起刚刚在客房里,和江律的暧昧纠缠,宁惜苍白的脸不自觉地有点烫。 上中学的时候,三人都在燕京一中。 当时,宁惜在初中部,江律和楚瑾言在高中部。 那时候,江律和楚瑾言就是死对头。 高考前夕,两人曾经在操场上打过一架。 因为那一架,楚瑾言两根肋骨断裂,住院三个月。 江律则被学校开除,无缘高考,到国外求学发展。 算起来,他有足够报复楚瑾言的理由。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可以做为临时战友。 宁家落魄,所有人都会站在楚家这边。 以她一个人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抗楚瑾言。 现在,她需要盟友—— 一个强大的盟友。 下定决心,宁惜走出洗手间。 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江律的名片。 宁惜注视那串号码片刻,取出手机一个一个按下数字。 “我答应你,不过……期限一年。” 电话那头,江律语气平静,听不出半点波澜。 “明早八点,民政局门口见。” ------------ 第3章 等我喂你? 第二天,宁惜早早起床,认真地画好一个淡妆。 换好衣服下楼,司机老周刚好进来,手里提着外卖纸袋。 “我带了些牛奶面包,帮您热一点?” “不用了,我马上要出门。” 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信封,宁惜两手捧到老周面前。 老周一怔:“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这是这个月工资,您收好。”宁惜将信封向对方送了送,“周叔,这些天谢谢您,本来应该多付些您点钱的,只是……您别嫌少。对不起。” 老周后退一步,不肯接,“小姐,您现在缺钱,这……以后再说。” 宁惜拉住对方的胳膊,将信封塞在他手上。 “您以后也不用来了,家里车都没了我也不需要司机了,这房子也留不住,过两天我就要搬到学校宿舍。” 提起装着哥哥衣服的包,宁惜快步走下台阶。 她知道周叔是好人,不介意少拿几个月的工资。 可是家里现在这个样子,连车子都已经被银行查封,哪里还需要司机? 宁家出事后,大家个个躲着她。 只有老周不离不弃一直在帮她,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需要养家糊口,她不能再拖累人家。 从别墅区大门出来,站在路边,看着路上飞驰而过的出租车。 宁惜伸出右手,又缩回来。 现在,她卡里的钱已经不足六位数。 父亲还在ICU,一天就要上万,钱要省着用才行。 取出手机,她查看一下地图上的车站,快步走过去。 正值早高峰,地铁站人满为患。 宁惜好不容易才挤进地铁,再转公交时又遇上堵车。 一路小跑,从公交站来到民政局门口,已经是将近八点半。 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江律,宁惜顿时心头一紧。 他不会是没等到她,走了吧? “宁惜小姐是吗?” 一位穿着西装,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笑着迎过来。 “我是江先生的助理许沉,江先生在车上等您。” 宁惜暗松口气,跟着许沉一起来到路口处。 这才注意到,路边那辆低调又不失奢华的海蓝色魅影。 许沉拉开后车门,宁惜一眼就看到坐在后座的江律。 三件套的黑色西装,越发映得男人面色如玉。 坐在后座上的江律,从头到脚,都透着上位者的矜贵。 他正靠车座上翻手机,宁惜坐进来的时候,不经意地扫过他的手机屏幕。 他似乎是在看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女孩。 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女,白衣白裙,长发飘扬…… 和坐进车内的宁惜,有七八分神似。 看到宁惜,江律将屏幕锁屏。 宁惜没有看清照片里女孩子的脸。 许沉关上车门,留在车外。 江律拿过膝盖上的文件,递给她。 “这是婚前协议。” 宁惜并没有意外。 两人只是合作,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 对方保护自己的资产,签订婚前协议无可厚非。 接过文件,她仔细翻看。 合同写得很清楚,她的股份婚后由江律监管,盈亏收益还是她的,江律并没有借机压榨她。 注意到文件上“乙方需要尽夫妻义务”这行字的时候,宁惜翻页的手僵住。 江律斜睨着她捏着合同,细白的手指。 转了转指间,一直没点燃的烟。 “我可不是柳下惠,宁小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如果说楚瑾言是一只阴险卑鄙的狼,那江律就是狮子。 霸道,直接。 他想要的,从不掩饰。 宁惜抿了抿唇,没有再看后面的内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将文件递给江律,她推开车门。 “走吧,去领证。” 和江律结婚,会不会是跳进另一个火坑,她不能确定。 天宁集团是父亲几十年心血经营起来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天宁集团落到楚瑾言那个人渣手里。 哪怕是…… 赌上她自己! 拍照。 填表。 领证…… 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分钟。 结婚远比宁惜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手里捏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走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宁惜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几个月之前,她和楚瑾言订婚的时候,还在憧憬着。 毕业后和楚谨言结婚,做个幸福的楚太太。 谁会想到,现在她会捏着和前未婚夫死对手——江律的结婚证。 真是,世事无常。 江律在台阶下停住,“你去哪儿,我送你。” 宁惜收回心思,“不用麻烦了。“ 像江律这种人,时间有多金贵宁惜很清楚。 迟到半个多小时,她已经很过意不去,哪里好意思再让他送。 江律扬眉:“别忘了,你现在是江太太。” 宁惜:…… 差点忘了,她现在是已经结婚的人。 “我要回趟学校,处理一些事情。” 本来,她已经拿到国外音乐学院的全额奖学金。 到国外交流学习一年,就可以直接续读深造。 因为家里的事情,她放弃出国留学。 必要的手续,还需要去学校处理一下。 江律拉开车门,很绅士地护住车顶。 “刚好顺路,上车。” 他的语气不是询问。 有顺风车不坐白不坐,总好过去挤地铁。 宁惜没有再矫情,侧身坐进后座。 顺路? 开车的许沉唇角抽了抽。 自家BOSS还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 他们要去江氏开会,现在赶过去都要迟到,再绕道音乐学院至少要多开半小时。 汽车驶向燕京音乐学院。 路上有点堵车,汽车走走停停。 担心迟到早饭都没吃就赶过来,宁惜的血糖已经有点偏低。 头有点晕,她拉开背包,摸进夹层。 结果,摸了个空。 早上出来匆忙,忘记带糖。 一只手,伸过来。 骨节分明的指间,捏着一半剥开的巧克力糖。 他知道她低血糖? 宁惜侧脸,目光顺着那只手,落到手的主人——江律脸上。 “这是我们的喜糖。” 喜糖? 不过就是一场见不得人的交易,这位还挺有仪式感。 宁惜自嘲地笑了笑。 说的也是,在学校里二人并没有太多交集,他怎么可能知道她低血糖的事。 见她没吃糖,江律扬眉。 “等我喂你?” ------------ 第4章 这么急着想和我圆房? 宁惜哪敢? 她忙着张嘴,接下他手中剥好的糖。 一口过去,不仅含住糖,也含住男人的一截手指。 感觉到口感不对,宁惜忙着咬住糖,靠回椅背。 脸上有点烫,她悄悄看向身侧的江律。 男人垂眸,注视着被她含过的手指,表情有点异样。 一定是嫌弃…… 宁惜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扯出一张捏在手里,向江律侧过身。 “我帮您擦……” 前面的汽车突然急刹,许沉忙着打方向盘,同时踩下刹车。 宁惜身子一晃,失去平衡,一头跌到江律怀里。 慌乱中,她本能地伸过手撑住自己。 好巧不巧,手刚好按在男人腰上。 指下,异样手感。 “这么急着想和我圆房?” 耳侧,男人声音很低,含着笑,几分促狭。 宁惜红着脸撑起身,靠回原位。 “不好意思,前面突然急刹。”许沉转过脸,一脸歉意,“宁小姐没事吧?” “没事。” 宁惜靠在椅背上,努力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眼前,光影一暗。 江律突然向她倾过身,手向她的胸前伸过来。 宁惜紧张地抬眸,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他不会要在车上耍流氓吧? 她还在胡思乱想,男人的手掌已经伸过她的胸口,拉过安全带,利落地扣进卡扣。 宁惜提起来的心,落回原地。 “谢谢。” 江律侧眸,斜一眼她快要滴出血来的红脸,慢条斯理地拉了拉被她弄皱的西裤。 宁惜咬着嘴里的巧克力糖,正襟危坐,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一只右手,却别扭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在学校离民政局不远,拐过两条街后,车子平稳地停在音乐学院大门一侧。 “谢谢。” 宁惜拉开安全带钻出后座。 “等等。”江律跟下车,向她伸过右手,“手机解锁给我。” 宁惜不明所以,还是取出手机递给他。 江律操作几下,将手机递还给她。 “我不喜欢别人不接我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电话簿。 一个新添加的号码,大刺刺占据着电话簿第一的位置。 名字一栏赫然写着“老公”两个字,为了排在字母顺序第一,前面还加了一个A。 宁惜唇角抽了抽:…… 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这位是霸道,还是幼稚。 “我能走了吗?” “不能。” “江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江律伸过两手,帮她拉紧大衣衣襟。 大衣原本是廓形的款,再加上她的单薄,越显得空荡荡的。 “记得按时吃饭,我不喜欢太瘦的女人,还有……”他抬手扶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与他对视,“以后……叫老公。” “好的,江……” 江律收紧手指,扬眉。 “恩?!” 宁惜抿了抿唇,语气干巴巴的。 “老……老公。对不起啊,我还不太习惯。” “没关系。”江律弯下身,唇凑到她耳边,“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男人的鼻尖,擦过耳尖,湿热的呼吸掠过皮肤。 宁惜只觉得皮肤发紧,连头发丝都要敏感起来。 “我……我先走了。” 转身,她逃也似地奔进学院大门。 江律单手插在衣袋里,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学院大门内。 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开车。” 汽车向前,江律展开手指,目光落在右手食指。 手指一侧,淡淡的粉。 那是宁惜润唇膏的颜色。 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那个吻,还有灯光下她被他吻肿的唇。 “今晚所有应酬都推掉。” “可是……”助理许沉有些不确定,“您晚上约了……” 江律轻抚着右手食指上那抹淡淡的粉。 “推掉!” …… …… 宁惜一路小跑进学院大门,左耳还在发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江律这句“多叫几次”,并不是让她叫老公的意思。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从她在协议上签下名字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大家都是成年人,宁惜很清楚,“夫妻义务”四个字的含义。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华尔街投行大佬,杀伐果断的狠角色,可不是慈善家。 怎么可能不计报酬地帮她? 甩甩头发,将杂念甩在脑后,宁惜转身走向办公楼。 学校内,到处都拉着“音乐节”的相关横幅,路侧还摆放着宣传路牌。 宁惜停下脚步。 这些天只顾着忙家里的事,她差点忘了,已经是学校一年一度的音乐节。 现在这种时候,系主任肯定在学校礼堂参加活动,宁惜转身走向礼堂的方向。 礼堂外面,人来人往。 校乐团演出是音乐节的重头戏。 按照惯例,学校会邀请音乐界名流和记者出席,家长们也会赶过来给自家孩子摆场。 管弦乐系主任白主任正在与一位学生家长说话,看到她,有点意外地迎过来。 “小惜,你怎么来了?” 按照正常程序,她现在应该已经去国外读书才对。 宁惜简单将事情说明。 “我想留在国内照顾爸爸,出国交流学习的事情,您能帮我取消吗?” 天宁集团的事,闹得全城皆知。 白主任也知道宁家的情况,尽管觉得她放弃这个出国名额有些惋惜,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好,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安排好,下周你正常来上课就行。” “还有……”宁惜轻咳一声,“如果学校有什么营利性演出,我也可以参加。” 眼下,除了保住天宁集团,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赚钱。 白主任笑起来,“好好好,没问题,马上年底,活动多,我正愁缺小提琴手呢!” 远处,有老师喊白主任过去。 “小惜啊,别想太多,人生起落在所难免。”白主任温和地拍拍她的肩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对系里这位小提琴才女,白主任一向也很爱惜。 这些天见过太多白眼,白主任的善意,让宁惜很是温暖。 “谢谢白主任,那您忙。” 道别白主任,宁惜快步走出小礼堂。 “哟,这不是宁大小姐吗!” 台阶下,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 第5章 我等你哭着回来求我! 参加演出的校乐团成员,正结伴走过来。 说话的,正是走在最前面的女生——楚瑾言的妹妹楚瑾晨。 宁惜与楚瑾晨都是管弦乐系的学生,同样是学小提琴。 之前宁惜在的时候,楚瑾晨永远都是二席。 现在,宁惜要出国留学,楚瑾晨才终于有机会,坐到校乐团首席小提琴手的位置。 第一次拉主音的楚瑾晨,一脸春风得意。 宁惜还要去医院探望父亲,懒得理会楚瑾晨,迈下台阶要走。 “站住!“楚瑾晨伸手拦住她,“宁惜,我告诉你,识趣的话,你就赶紧离开我哥,别老缠着他。” 她缠着楚瑾言? 宁惜怒极反笑,“好啊,那你就回去告诉你哥,让他以后离我远点。” “装什么清高大小姐。”楚瑾晨冷哼,“我哥没有和你退婚是他太善良心太软,你可别没有自知之明。” 楚瑾言“太善良心太软”? 宁惜冷笑。 将宁家害得家破人亡,还想控制她,他可真是心太软了。 台阶上,过来给妹妹捧场的楚瑾言,刚好从车上下来。 看到这边的情况,急步奔上台阶。 “小晨,你不许胡闹。” “哥!”楚瑾晨一脸不以为然,“我哪说错了,她现在哪里配得上你?” “没错,是我高攀不起。”宁惜扬起声音,“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把话说清楚,楚瑾言,我们解除婚约。” 她原本就想要找个机会退婚,现在刚刚好。 四周,不少学生和家长都围过来。 “怎么回事?” “这是谁啊?” “管弦乐系的宁惜,你们没看新闻,宁家这次是彻底完了。” “落魄就退婚,楚家可真是势力眼!” …… “你们胡说什么!”楚谨晨扬起声音,“大家听清楚,这可是宁惜要和我们楚家退婚,可不是我们楚家悔约。” “闭嘴!” 楚瑾言沉声喝住妹妹,拉住宁惜的胳膊,一脸情深。 “小惜,我是真心爱你的,不管宁家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心都没变过,我一定会帮你渡过难关的!” 来参加音乐节的,不少都是燕京有头有脸的人物。 宁惜当着这么多的人面退婚,传出去不光是他,连楚家都要跟着丢脸。 更何况,现在天宁集团局面未定,他必须稳住宁惜。 “哇,好痴情啊!” “是啊,现在的这样的好男人可难找了。” 演! 继续演! 宁惜拧着眉凝视着男人的脸,怎么也想不通。 他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地说谎的? 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他说出来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他的虚伪呢? 她真是蠢。 “爱我?”宁惜握紧手指,抬起脸,“那我们现在就去领证结婚,你敢吗?” 领证结婚就意味着,要和她一起分担宁家的债务。 这当然不是楚瑾言真正想要的。 “小惜,我……” 楚瑾言垂下睫毛,迅速思考着对策。 “怎么,演不下去了?”宁惜一把甩开他的胳膊,“那就别在我面前演情深装好人,从现在起,我和你、和你们楚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宁惜!”男人镜片后的眼睛里,染上冷色,“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 终于,他撕下自己伪善的面具。 “后悔?”宁惜从包里扯出订婚戒指,用力砸在楚瑾言脸上,“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瞎了眼,和你这个人渣在一起。” 转身,她大步冲下台阶。 鼻子酸涩。 眼圈好热,好疼。 喉咙堵得几乎要无法呼吸。 她握着拳,昂着头,骄傲地将后背挺得直直的。 她不要让任何人,尤其是楚瑾言看到她的半点狼狈。 楚谨晨斜睨着宁惜的背影,不屑地撇撇嘴。 “哥,你理她做什么,她退婚不是更适合?” “你懂什么?” 楚瑾言没好气地甩开妹妹的胳膊。 现在他已经是天宁最大的股东。 可是,不拿到宁惜手里的股权,楚瑾言还是有点不放心。 万一她将股权卖给别人,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数。 在天宁集团,他苦心经营,一路从实习生爬到现在的位子。 好不容易才将宁家父子踢出局,楚瑾言当然不允许再出岔子。 助理捡起地上的钻戒,送到楚瑾言面前。 将戒指抓在手里,楚瑾言注视着宁惜渐远的背影,一点点地握紧手指。 宁惜。 我等你哭着回来求我! …… …… 第一医院。 宁惜赶到ICU病房门外的时候,主治医生白主任刚好从其他病床查床过来。 宁惜快步迎过去,“白主任,我爸他……怎么样?” 白主任摘下口罩,“走吧,我们到办公室谈。”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办公室,白主任很客气地请她入座,拿过一瓶矿泉水递到宁惜手里。 “宁先生的情况还是不太稳定。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白主任安慰地向她一笑,“我已经将你爸爸的病例,发给我在国外求学时的导师汉斯教授,他是神经学领域的专家,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请他为你爸爸会诊手术。” “太好了。”宁惜一脸感激,“白主任,谢谢您。” “不过……”白主任顿了顿,“你也知道,宁先生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转院,只能请对方过来会诊、手术。国外的医生手术费很贵的,酒店、机票……这些都要由你来负责的,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只要能救我爸爸,多少钱我都付。”宁惜转了转手中的矿泉水瓶,“您能大概告诉我一个数字吗?” “手术费再加上其他的费用,保守估计要五十万,这还不包括后期的治疗,而且……”白主任隔桌注视着宁惜,也是有些不忍心,“你也知道的,手术有风险,谁也无法保证治疗结果。” “只要有1%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宁惜站起身,郑重地向白主任鞠了一躬。 “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联系医生的事就拜托您了。” 母亲去得早,是父亲一手将她和哥哥拉扯大。 只要父亲还有一口气,她就不会放弃治疗。 否则,她没有办法向哥哥交代,也没有办法向自己交代。 白主任忙着将她扶起来,“这个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那……我能去看看爸爸吗?” “当然。” 白主任将她带出办公室,交代护士为她穿好无菌服。 护士帮宁惜做好消毒工作之后,将她带进ICU病房。 病床上,宁致远面色苍白如纸,呼吸都几乎轻得听不到。 只有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证明他还活着。 伸过手掌,轻轻握住老人家宽厚的大手,贴到自己脸上。 宁惜强忍眼泪。 “爸,您放心吧,哥哥和我都很好。 我一定会帮你守住天宁,你答应我,不许放弃。 一定要坚持下去,快点好起来…… 等哥哥回来,你们一起去看我的专场音乐会。 你答应过我的,不许食言。” 病床上,宁致远沉默无声。 回应她的,只是心脏监控仪发出的嗡鸣。 笛! 笛! 笛! …… ------------ 第6章 没有挑剔的资格 “爸……” 握紧父亲的手掌,宁惜哽咽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宁小姐,探视时间到了。” 小护士有些不忍心地,碰碰她的肩膀。 宁惜心下不舍,却也只能硬着心肠离开。 宁致远在ICU病房,有医护24小时照顾,她留下也没有意义。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去筹钱。 哥哥宁忱入狱后,家里的资产已经被法院冻结。 她私下名下的债券,只够交法院对宁忱的罚款。 首饰、包包…… 能卖的全卖掉,也不过是勉强支撑父亲ICU的费用。 手术费五十万,再加上后期治疗,至少还需要一百万。 这么多钱,她从哪里弄? 注意到路边,背着小提琴走过的孩子,宁惜心中一动。 看一眼窗外的车站,宁惜急急起身挤下公交车,来到当年购琴的雅音琴行。 经理是认识她的,客气地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宁小姐,这次想买什么琴?” “我不是来买琴的。”宁惜歉意地扬扬唇角,“我之前从这里订购的那把琴,您应该还记得吧,咱们琴行有回收业务吗?” “我们不做回收的义务,不过……如果您真的想卖,我们可以帮您代售,然后收取一部分费用。” “好,那我明天就把琴拿过来。”宁惜感激地向对方一笑,“另外,如果有合适的工作,也希望您帮我推荐,我的技术您是知道的,家教、演出、配乐录音……都可以,只要能赚钱,我什么活都接。” 雅音琴行里,除了卖琴,也做培训和演出经纪的义务。 宁惜拿过奖,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以前经理就找过她几次,那时候的宁惜,还是宁家大小姐,从来没有接过。 听说她肯下海赚钱,经理一脸欢喜。 “没问题,以后有机会我给您多推荐。” 经理客气地将她送出店门。 演出结束的楚瑾晨,刚好和两位同学过来看琴。 注意到宁惜,她向同伴摆摆手,转身走过来迎住琴行经理。 “刚刚那个女孩子……来做什么?” 楚瑾晨也曾经来琴行买过琴,经理知道她是大客户,笑着说明。 “哦,她也是小提琴手,是来我们这里找工作的。对了,她有一把意大利的手工小提琴,做工原料都是一流,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让她拿过来看看。这位小姐急着出手,价值好商量。” 宁惜用过的二手货,她才不要。 不过…… 找工作? “琴我只要新的。不过,工作的话……”楚瑾晨坏笑,“我刚好需要一位小提琴手。” “是吗,那太好了。”经理笑着抬起右手,“请,咱们到办公室谈。” …… …… 此时此刻。 宁惜正在老宅的琴房里,收拾唱片。 宅子里的画作、古玩等贵重物品,银行都已经记录在册。 她能带走的除了自己的琴,就是一些相册、衣服、唱片之类的私人物品。 宠女如命的宁致远,特意为她布置一间琴房。 既可以练琴,又可以摆放她收藏的黑胶唱片。 宁惜从小痴迷小提琴,知道她喜欢唱片,父母和哥哥经常会帮她买几张回来。 十几年的积累,架子上的黑胶唱片足有几百张,五六个大纸箱都塞得满满的。 将那张她最爱的唱片放进唱机,宁惜轻轻按下开关。 音乐声瞬间充满房间,宁惜取过架子上的小提琴,打开琴盒,仔细为琴弓上好松香。 这把琴是十二岁生日时,母亲送给她的礼物。 当年,母亲还开玩笑说,希望有朝一日看到她用这把琴,在维也纳黄金厅兴趣办个人音乐会。 现在,她却连一把琴都保不住。 想起幼时,一家人一起开家庭音乐会的过往,宁惜终于控制不住,握着琴弓落下泪来。 手机铃音,突兀响起。 宁惜回过神来,忙着关掉唱片机将电话接通。 “宁小姐,我这边有一个工作,一个私人生日宴会演奏,报酬是一小时一千。” 宁惜吸吸鼻子,努力控制的一下情绪。 经理看她没出声,只当她是不喜欢这种低级工作。 “我也知道,这种工作对您来说有点不够高端,您要是不想接……” “不……”宁惜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出异样,“我接!”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挑剔的资格。 “好,那我把时间地点发给您。” 挂断电话,宁惜认真洗个澡,换上一套适合出席宴会的小礼服裙。 “妈妈,对不起。” 捧过桌上保养好的琴装进琴盒,她抿着唇,盖好盒盖。 眼下,没有什么比保住父亲的命更重要。 抓起小提琴,宁惜快步下楼。 七点钟,她准时赶到宴会地址——城南最大的娱乐场所夜色KTV。 三楼VIP包厢外。 宁惜敲开房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扑面而来。 开门的男生看到她,眼睛都直了。 宁惜轻吸口气,“您好,这是顾先生的生日会对吧,我是来演奏的小提琴手宁惜。” 男生回过神来,示意她进来,抓起手中的话筒送到嘴边。 “荣哥,你请的美女小提琴手来了。” 一嗓子,所有人齐刷刷向宁惜的方向转过脸。 坐在小吧台前喝酒的生日会主角顾青荣,捧着酒杯转过脸。 他抬起右手,立刻有人关掉音乐,整个包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起身走过来,上下打量宁惜一眼。 顾青荣舌尖顶顶侧腮,笑了。 “哟,我说是谁,这不是宁家小公主吗?” 宁惜仔细看他一眼。 这才认出,眼前这个头发染成奶奶灰的年轻人,是初中时曾向她表白被拒的同班同学顾青荣。 一身亮丽衣裙的楚瑾晨,捧着一杯鸡尾酒走过来。 “这是我送给荣哥的生日礼物。怎么样荣哥,喜欢吗?” “哇,今晚荣哥有福了。” “小晨,这种礼物你怎么不多送几个?” ……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起哄。 看到楚瑾晨,宁惜立刻就猜到这是对方故意做的局。 当年,顾青荣向她表白时,她随手将信丢掉。 却被人别有用心地,将情书粘到学校公告栏。 全校议论,校长点名批评…… 顾青荣沦为全校笑柄。 自那之后,顾青荣就恨她恨得要死。 之前,宁家家大业大,顾青荣不敢招惹。 现在,她落魄如此,对方怎么可能放过她? 抓紧小提琴,宁惜转身想逃。 楚瑾晨小跑过来,挡住她的去路。 对上宁惜的眼睛,她唇角弯起露出冷笑。 ------------ 第7章 全脱了……一百万! “看看你们,把我们宁大小姐吓着。” 楚瑾晨假装亲昵地扶住宁惜的肩膀,将她拉回吧台前。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可是我们燕京音乐学院的高才生,拿过全国比赛大奖的哟。人家可是来工作赚钱的!” 楚瑾晨特意加重“工作赚钱”这几个字的语气。 因为知道宁惜与顾青荣认识,大家还以为是他请来的客人,有所收敛。 听说宁惜是来工作赚钱,顿时放肆起来。 “是吗,那让宁小姐给我们拉一段呗!” “就是,给咱们荣哥拉一个《小蛮腰》。” “这个我知道,某音可火了,就那个左右动动,前后动动……恩,不够,再来一次那个……” 男生坏笑着,暧昧地做一个顶垮的动作。 …… 四周众人哄笑出声。 “我看行。” “荣哥保证喜欢!” …… “对不起。”宁惜甩开楚瑾晨的胳膊,“我只会演奏古典乐。” “不拉琴也行。”楚瑾晨拿过一个男生的酒杯,捧到她面前,“咱们可是高中同学,今天荣哥生日,你怎么也得敬荣哥一杯吧?” “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喝酒的!” 宁惜推开杯子,转身要走。 众人哪会给她机会,立刻一拥而上将她围住。 “拜托,您太也不给荣哥面子了吧?“ “就是,让你拉琴不拉,喝酒也不喝,你什么意思啊你!” “出来赚钱还装什么清高!” …… 嘭! 顾青荣将杯子摞在桌子上,大步走到宁惜面前。 伸过右手,一把夺过她的小提琴。 后退两步,靠到吧台上。 顾青荣一抬下巴。 “倒酒!” 旁边早有好事者,将杯子摆开,将酒瓶里的烈酒一口气倒满三杯。 “想赚钱是吗?” 顾青荣将小提琴往吧台上重重一放,手掌威胁地按在琴盒上,向酒杯一抬下巴。 “一杯一万,你喝几杯我给你几万!这三杯都喝了,我就让你走。否则,今天你休想出这个门!” 楚瑾晨靠在吧台一侧,抓着手机,笑得一脸促狭。 宁大小姐? 宁家小公主?! 哼! 这次,她就看看宁惜怎么哭。 宁惜看一眼四周。 小提琴还在顾青荣手上,房间里都是顾青荣的狐朋狗友,还有几个挡在门口。 这酒不喝,她肯定是走不了。 轻吸口气,她迈步走过来,站到吧台前。 “一杯一万?” “一万?” “喝了,我就能走。” “能走。” “是男人就说话算数!” 抓过桌上的酒杯,宁惜仰颈,将酒灌到嘴里。 酒水又苦又涩,每一口都像刀子割过喉咙,火一样将胃烧得生疼。 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她伸手抓过第二杯。 一杯。 二杯。 三杯。 一口气将三杯酒喝完,将酒杯摞在桌子上。 宁惜抬起左手,将手机打开二维码伸到顾青荣面前。 “三万,转账!” 一万块,能让父亲在ICU多住一天。 三杯酒,死不了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顾青荣。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乖乖巧巧,说话温温柔柔的女孩,竟然真的把三杯酒一口气全喝了。 “怎么?”宁惜抬起右手,用手背抹一把唇角的酒水,“不是男人?” 顾青荣尴尬地看看左右,掏出手机。 宁惜趁机抓过自己的小提琴,大步逃向门口。 被她气势所迫,一众二世祖谁也没敢贸然动作。 眼看着她就要走到包厢门口,顾青荣反应过来。 “拦住她!” 站在门口的几个家伙,立刻将门挡住。 宁惜转过身,将小提琴护在胸口。 “咱们说好的,喝完酒就让我走。” 顾青荣从吧台上跳下来,狞笑着走到她面前,凑到她耳侧。 “当年,你让我在全校师生面前出丑,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直起身,顾青荣暧昧地扫一眼她的细腰。 “你不是想赚钱吗,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脱一件衣服,我给你十万,全脱了……一百万!” “哇哦!” “这个我喜欢!” …… 包箱内,瞬间一片尖叫声、口哨声。 宁惜咬着后牙,脸涨得通红。 “顾青荣,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顾青荣一把将她搡到沙发上,捏住她的下巴,“老子还有更过分的呢!” 头一低,他就向宁惜的嘴亲过来。 宁惜用力挣扎。 酒气扑面而来,男人的唇粘乎乎地落在脸上…… 没有人帮她。 所有人都在笑,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宁惜拼尽全力将顾青荣推开,手指碰到不知道是谁丢在沙发上的酒瓶。 她一把抓紧,用力砸过去。 嘭! 酒瓶砸在顾青荣头上,碎片四溅。 “荣哥!” “顾少!” …… 众人惊呼着冲过来,扶住顾青荣。 “滚开!”顾青荣甩开旁边的同伴,抬手抹一把额下的血水,“宁惜,你他妈找死?” 缩在沙发上,宁惜衣发散乱。 两手紧紧抓住沾着血的半截瓶颈,一对眼睛通红。 “谁敢过来,我和他拼命!” 嗡—— 落在地上的背包里,手机再一次震动。 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备注名—— A老公! …… …… 锦江大厦,顶楼餐厅。 江律皱着眉,再一次拨通宁惜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耳机里,再一次响起同样的提醒音。 一个小时,九个电话,她竟然一次都不接。 “宁惜,你有种!” 江律咬了咬后牙,再一次按下重拨键。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这一次,电话终于接通。 “你最好给我一个不接电话的理由!” 男人的声音,每一个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您是宁惜的老公是吗?” 电话里,并不是宁惜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男人? 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是谁?”江律的声线凌厉起来,“宁惜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里是城关区派出所,我是执班民警,你老婆出事了,你马上过来一趟。” 派出所? 她出事了! 江律心脏抽紧,抓着手机嚯得站直身。 起得太猛,男人的膝盖重重撞在餐桌上。 餐桌上的杯盏餐具,一阵叮当乱响。 顾不得理会膝盖的疼,江律一路飞奔冲出餐厅大门。 “先生,您的大衣!” 服务生抓着他寄存的大衣追出来,江律已经冲进电梯。 ------------ 第8章 露出纤细的腰背 海蓝色魅影风驰电掣地冲进城关镇派出所。 江律跳下车,冲进大门。 “宁惜在哪儿?!” 一位工作人员向后一指,江律冲进审讯室,一眼就看到抱着膝,蹲在角落的宁惜。 秋夜寒凉,她身上却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小礼服裙。 裙衣和手臂上,大片的血水和污渍。 触目惊心。 “惜惜!” 江律冲过来,扯下西装裹到她身上,他小心地拨开她散乱的长发。 “伤哪儿了?” “她没事,是把别人打伤了。”负责询问宁惜的工作人员摇摇头,“真是人不可貌像,挺年轻挺文静的小姑娘,下手还挺狠。” 伸过小手,抓住江律的胳膊,宁惜抬起脸。 “是他们……他们欺负我,我才动手的……真的……我……我没撒谎……” “我知道。” 帮她拉紧西装外套,江律弯身将宁惜从地上抱起来,转身就走。 “事情还没处理完,你不能带她走……” 工作人员还要阻止,许沉已经带着律师及时赶到。 “这是宁小姐的律师,相关手续都已经办好,所有后续事务,由我们来处理。” 没有再理会众人,江律径直将宁惜抱出大门。 被夜风一吹,她不由打个寒战,本能地向江律怀里缩了缩。 收紧手臂,江律加快脚步迈下台阶。 将她安顿在副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他小心地调整一下松紧。 酒意上头,宁惜根本没有认出他是谁。 只是下意识地抓着他的胳膊,重复着。 “我真的……没……没撒谎,是那个……顾……顾青荣……强吻我,我才……动……动手的!” 听到“强吻”两个字,江律扶在椅座上的手指,猛地收紧。 深呼吸几次,他抬起手掌,扶住她的肩膀。 “我相信你,没事了,我们回家。” “回家?” “对,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宁惜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松开他的手臂,靠在椅背上。 帮她拉紧西装外套,江律绕到驾驶座上坐下,拧着眉将车子启动。 注意到女孩子露在裙摆外的小腿,他伸过右手打开空调暖风。 海蓝色魅影驶出大门的时候,另一辆黑色奔驰刚好驶进来。 两车擦肩而过。 黑色奔驰在台阶下停住,楚瑾言带着律师一起钻出车门。 律师交涉过之后,很快就将楚瑾晨带出来。 将楚瑾晨送到车边,律师简单向楚瑾言交代一下事情经过。 “宁惜把过生日的顾青荣头打破了,小姐只是目击者,没什么事。” 楚瑾言皱眉,看向一旁的妹妹。 “你干的?” 宁惜和顾青荣的事情,楚瑾言很清楚。 宁惜是绝对不可能,去给顾青荣庆生的。 除非…… 有人故意作局。 “没错!”楚瑾晨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谁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退婚,让咱们楚家丢脸的,我就是给她一点小教训。” 啪——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楚瑾晨脸上,律师都吓了一跳。 “你……”楚瑾晨捂着被打疼的脸,泪汪汪看向自家哥哥,“你打我做什么?” “打的就是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天宁集团,还有10%的股份在宁惜手里。” 抬起右手,楚瑾言用力搡她一把。 “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车!” 律师低着头,拉开车门。 “什么股份,我看,你根本就是假戏真做爱上她了!” 楚瑾晨冷哼一声,坐进后座。 楚瑾言还要发作,律师及时拦住他。 “楚总,小姐还是个孩子,您何必和她计较。” 强压怒意,楚瑾言转身迈上台阶。 “你跟我进去,把宁惜保出来。” “宁小姐不在里面。”律师追过来,“刚刚我已经打听说,她已经被家属带走了。” 家属? 楚瑾言怔住,“什么家属?” 宁母早逝,宁父住院,宁忱人在监狱。 宁家现在只有一个宁惜,她还有什么家属是他不知道的? “这……”律师摇头,“不太清楚。” “那就去给我查清楚。”楚瑾言皱起眉,“我给你钱,不是让你告诉我不知道!” 坐进后座,楚瑾言重重摔上车门,侧眸扫一眼妹妹。 “以后,不许再针对宁惜,听到没有?” 男人的脸,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楚瑾晨缩缩身子,揉了揉肿起来的脸,没敢再嘴硬。 “知道了。” …… …… 海蓝色魅影停在宁家老宅门前的时候,宁惜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 江律下车,扣扣房门。 别墅内暗着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佣人回应。 无奈,他只能回到车上,从宁惜的包里摸出车钥匙将门打开,将她抱到二楼卧室。 喂她喝下大半杯温水,江律从浴室取来热毛巾,捧起她沾着血的手掌。 口袋里,手机震动。 江律取出手机,单手送到耳边。 “说。” “江总,事情已经问清楚了,是那个姓顾的喝多乱来,宁小姐出于自保才动手的。”许沉的语气里满是愤恨,“这个浑蛋敢负宁小姐,还想和咱们和解,真是痴人说梦。我已经和律师说了,拒绝和解,让这孙子好好在里面蹲几天。” 江律垂着脸,注视着面前的宁惜。 现在,女孩子已经安静下来。 垂着长睫毛,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缩成小小的一团。 江律眯眸,眼睛里染上冷色。 “让他出来。” 许沉一怔。 “不是,就这么放过他,也太便宜这小子了吧?” 就算江律和宁惜结婚,只是为了天宁集团。 可是不管怎么说,宁惜都是他名义上的太太,许沉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捏着湿毛巾,温柔地拭掉女孩子手背上的血污。 凝视着她手背上那道浅浅的划痕,江律缓缓开口。 “我要他……进医院!” 这种事情,顾青荣最多被拘留几天。 那才是便宜他了。 许沉沉默两秒。 “我知道了。” 将手机扔在一边,江律仔细帮宁惜把手脸擦拭干净。 抬手将她脸上的乱发理开,江律凝视女孩子的睡颜片刻。 大手伸过去,将宁惜撑成半坐的姿态,他伸手捏住她的小礼服裙拉链,一把拉开。 轻薄的裙衣自然分开,露出女孩子纤细的腰背。 ------------ 第9章 我的衣服是你脱的? 将脸转到一边,帮宁惜把满是血污的裙衣脱下来,江律顺手扯过被子盖到她身上。 将宁惜的裙衣和他的外套一起丢进垃圾桶,江律清净两手出来。 轻手轻脚地帮她把台灯拧暗,目光落在女孩子沉睡的侧脸,男人视线一滞。 昏暗的灯光下,女孩子的五官越显得柔和美好。 粉嫩的唇,微分。 那姿态,如同索吻。 江律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吻。 “晚安。” 帮她仔细掖掖被角,他起身要走。 “爸,别走!” 宁惜侧身,抱住他的胳膊。 因为翻身的动作,她的大半个肩背都露到外面,胸口处春风半露。 江律眸光一暗,伸手拉过被子将她重新盖好。 “松手。” “就不……”女孩子不但没松手,反而越发抱紧他的胳膊,“我要爸爸陪我睡。” 爸爸? 江律:…… “我不是你爸。” “爸爸别走……”抱着他的胳膊,宁惜孩子似地软软撒娇,“妈妈不在了,我……我一个人害……害怕……” “磨人精!” 江律皱眉吐槽一句,到底还是坐到床侧。 那天晚上,宁惜做了一个梦。 梦里又回到小时候,爸爸哄她睡觉。 她抱着爸爸的腰,怎么也不肯撒手,非要他陪她一起睡。 爸爸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躺到她身边搂着她。 爸爸的胸口好宽阔,又温暖又安全…… 没有恶梦,没有失眠,一觉到天明。 这是自父亲出事,宁家落魄之后,宁惜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清晨时分,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只手掌。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掌,而她正枕上对方手臂上。 那只手,皮肤白皙,骨节分明。 手背上血管微微突出,有种无法形容的……性感。 男人? 原本还有些混沌的神经,瞬间清醒过来。 宁惜猛地坐起身,看向身后。 晨光透过窗帘,将房间内映得一片朦胧。 一身黑衣的男人侧着身,睡在大床一侧,长腿还有一半悬在床外…… 江律?! 他怎么会和她睡在一起。 难道…… 宁惜低头,看一眼胸口,一把将被子扯过来裹到身上。 被她惊醒,江律皱着眉睁开眼睛,坐起身揉揉被她压麻的胳膊。 “醒了?” “我的衣服是你脱的?” 江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不然呢?” 宁惜:…… 趁人之危耍流氓,他还有理了? “下次,不必麻烦江总。” 下次? 弯下身,江律将两手撑在她身侧,近在咫尺地对上她的眼睛。 “宁惜,你听清楚。昨晚那样的事情,我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大半夜被揪到派出所捞人,像他这样的人,肯定是觉得很丢脸。 宁惜垂下睫毛,“放心,我不会再给江总添麻烦。” 添麻烦? 江律拧眉。 注意到女孩子颈侧的淤青,江律努力压住怒意。 “我在楼下等你。” 拎起地上的西装外套,江律大步走出卧室。 听着他脚步声渐远,宁惜跳下床,扯过一条毯子裹在身上。 到浴室迅速洗个澡,抓过浴巾擦擦头发上的水,不经意地扫过垃圾桶。 她一眼就看到,里面扔着她的小礼服,还有一件男式西装外套。 裙子上,不光有血迹,还有她醉酒后吐出来的秽物。 所以…… 这才是他帮她脱衣服的原因? 宁惜在男女之事上没有经验,但是毕竟是成年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仔细想想,刚刚她醒过来的时候。 江律穿着衣服,她的内衣也还在身上。 刚刚洗澡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异样。 对方将她从派出所捞出来,照顾她一晚上,却被她误会成流氓。 宁惜一阵汗颜。 转身,她快步下楼。 客厅里,江律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听到脚步声,江律抬手将刚点燃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宁惜从楼梯上走下来,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她一脸歉意。 “对不起,刚刚误会你了,还有……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女孩子只裹着一件白色浴袍。 长发还湿着,丝丝缕缕地搭在肩头。 有几丝黑发顽皮地钻进衣领,越显得领口里皮肤白皙如雪。 想到昨晚,惊鸿一瞥的春光,江律喉结滑动两下。 别开目光,他语气散漫。 “所以……感动得想以身相许?” 好好一个男人,偏偏长了张嘴! 宁惜又羞又气,“我才没有!” 每到秋冬,她的喉咙都会比较敏感。 被烟味呛到,宁惜只觉喉咙发痒,控制不住地咳嗽两声。 “没有?”江律抬起右手,扇了扇半空中未散的烟雾,“是谁昨天晚上,抱着我不撒手的?” 这么说,昨天不是做梦。 她抱着的不是“爸爸”,是他? “我……”宁惜的脸腾地烧起来,“我……我只是喝醉了。” “不想以身相许,就别一大早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江律抬起右手,用指背帮她抹掉额上淌下来的水珠,“男人早上的时候……很危险的!” 流氓! 宁惜心头的那一抹小感动,瞬间化为气恼。 一把拍开他的手掌,她转身奔上楼梯。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江律扫一眼落地窗外停下的车子,走过去拉开厅门。 助理许沉刚好迈上台阶,一手提着宁惜的小提琴,一手提着装着早餐的纸袋。 将他引进餐厅,江律接过他手里的外卖纸袋,将早餐摆在餐桌上。 “事情办妥了?” “您放心吧。”许沉坏坏一笑,“那孙子至少要在医院躺一个月,这次咱们也算为民除害了。” 江律穿好外套,坐到桌边。 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搅着碗里,还冒着热气的红豆粥。 “你先去公司,我晚一点过去。” 许沉刚走,楼梯上,宁惜就急匆匆跑下来。 左手提着外套,右手抓着背包,她一副准备出门的匆忙模样。 “过来。”江律将凉好的粥放到她的位置前,“陪我吃饭。” “不行,我必须现在去一趟派出所,我有重要的东西还没拿回来。” 宁惜奔进门厅,匆匆忙忙地拿下鞋子。 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她的琴还在派出所。 那可是母亲送给她的,要给爸爸保命的东西,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回来。 江律抬起左手。 “这个?” ------------ 第10章 亲在他的唇角 宁惜转过脸,看到他手中她的小提琴盒,眼睛一亮。 小跑过来,从他手上提过琴盒。 她打开盒盖,将琴取出来,仔细检查一圈。 确定琴身完好,没有半点损坏,她大松口气将琴抱到怀里,一脸感激地看向江律。 刚要开口道谢,江律已经抢先一步。 “现在,能吃饭了吗?” 将琴收好放到一边,宁惜在他身侧坐下,视线扫过桌上的早餐。 福锦记的流沙包和红豆粥,竟然是她最爱的早餐。 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也喜欢吃这些甜食。 宁惜捧起粥碗,盛一勺粥送到嘴里。 蜜枣的甜混合着豆香米香,久违的味道。 自从家里落魄,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家的早餐。 那里的价位,已经不是现在的宁惜能承受的。 粥的温度刚刚好,不烫嘴又足够温暖。 喝到胃里,暖洋洋的舒服。 醉酒之后难受的胃,似乎一下子舒服不少。 捧着粥碗,宁惜转过脸,语气郑重。 “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们只是契约婚姻而已,他并没有照顾她,帮她处理这些杂事的义务。 江律抬眸,黑沉沉的丹凤眼,深深看她一眼。 男人的眼神太过复杂,宁惜没看懂。 但是…… 直觉告诉她,他似乎有点不高兴。 大概是嫌她话多吧? 宁惜不想惹对方不高兴,捧起粥碗,认真吃饭,没有再出声。 江律夹起一只流沙包,只咬了一口,就皱眉放回碟子。 桌子上的粥,他也是一口没动。 宁惜看在眼里,扬扬眉。 明明是他买的,又不吃,这些霸道总裁的心思她真是搞不懂。 口袋里,手机震动。 江律取出手机,将电话送到耳边听了几句,将电话挂断。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见他要走,宁惜心头一松。 “好。” “这么盼着我走?” 宁惜:……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当然……不是。”宁惜轻咳一声,违心地撒个小谎,“我只是不想影响到你工作。” 江律看破她的小心思,没有揭穿。 宁惜主动站起身,将他送到门厅。 房门打开,清冷的秋风立刻吹进来。 看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黑衬衫,宁惜想起垃圾桶里那件男式西装,心中一动。 “你等我一下。” 转身,她快步上楼。 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花灰色男式羊绒大衣,小跑下来送到他手里。 “这衣服我原本是买来送人的,外面天凉,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凑合穿一下吧。” 江律的视线扫过她手中的大衣。 “送给楚谨言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 “爱穿不穿!” 宁惜沉着小脸,准备将衣服收回来。 事实上,衣服是她给哥哥买的。 原本是打算,当生日礼物送给他。 现在,宁忱人还在监狱,自然也穿不着了。 江律大手伸过来,将衣服夺过去,穿到身上。 他身高腿长,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衣服大小刚好,配上他的黑衬衣,帅气如时尚杂志的模特街拍。 注意到衣领处还挂着标签,宁惜主动拿过剪子,帮他剪掉标签。 “好了。” 在她退开之前,江律伸手扣住她的细腰。 低头,凑近她的脸。 “江太太,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妻子送丈夫出门的时候,应该给丈夫一个告别吻,说‘老公,再见’!” 男人的语气几分玩笑,几分不羁。 黑沉沉的眼睛,笑得微弯,格外地撩人。 只想快点送走这个瘟神,宁惜抬起脸,敷衍地想要亲一下他的脸。 江律脸一偏,她的唇,正亲在他的唇角。 心脏,重重一跳。 宁惜慌乱地逃出他的怀抱,退回门厅,一把关上门。 “再见!” 门外。 江律转转指上勾着的车钥匙,笑了笑,转身迈下台阶。 宁惜站在门内,小心脏还在突突直跳。 笃笃笃! 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只当是江律去而复返,宁惜没好气地拉开门。 “你有完没完?!” 门外,站着和她一起长大的闺蜜左依依。 “怎么,不欢迎啊?” “不是,我还以为又是推销的。”宁惜掩饰一句,将她让进门厅,“依依,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左依依白她一眼,随手将包丢在沙发上,“东西呢?” “在楼上,我都打包好了。” 房子今天银行就要查封,宁惜已经打算好,搬到学校宿舍住。 一来省钱,二来上学也方便。 只是,那么多唱片和东西,宿舍里根本没地方放。 她只好求救于左依依,将东西暂时寄放在她那儿。 两个一起上楼,将打好包的东西搬到楼下,装进左依依开车的商务车。 十几个大箱子,两个小姑娘都是累得满头是汗。 宁惜拉开冰箱,想要帮她拿瓶饮料,才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 这些天忙于琐事,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购物。 “没事,我车上有水。” 左依依从车上拿来两瓶饮料,打开一瓶递给宁惜。 “干脆,你也和我一起回家住算了。” “不用,我住学校宿舍,上课吃饭也方便。” “也好。”左依依点点头,“不过,楚谨言那个混蛋不会又去纠缠你吧?” “没事。”宁惜摇头,“我已经把和楚家的婚事退了。” 不想让左依依担心,宁惜并没有说明江律的事。 左依依的爸爸,最近刚刚将小三和在外面养的私生子接回家。 左家现在也是一堆烦心事,宁惜并不想让好朋友再为自己的事情担心。 以左依依现在的能力,也帮不了她。 说出来,也不过是凭白心烦罢了。 “那就好,那个混蛋……”左依依一脸愤恨,“本来就配不上你!” 不想再提这些让他伤心,左依依迅速转移话题。 “你听说了吗,顾青荣……就是上学的时候给你写过情书那个,被人给废了。” 宁惜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晚上,听说那货刚从局子里放出来,就被人堵住,打断一条腿。粉碎性骨折,就算是好了,只怕也要落下残疾。” “谁干的?” “谁知道,那人渣仗着有家里有俩臭钱,欺男霸女,什么坏事没干过?这次肯定是得罪了什么狠角色。”左依依一脸快意,“我要是知道是谁,我肯定要请这位英雄喝一杯,感谢他为民除害!” 宁惜脑海中闪过江律的脸,不过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个人,怎么可能帮她出头? “对了!”想到一件事,左依依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我昨天晚上听我爸他们聊天,江家小恶魔从国外回燕京发展,你可一定要躲着点。” 当年,江律和楚谨言那一架。 不光学校,整个燕京城上流圈子都闹得沸沸扬扬。 左依依难免有点担心,因为宁惜和楚谨言曾经的关系,江律会对宁惜不利。 毕竟,现在的宁惜,已经不是从前的宁惜。 躲? 宁惜苦苦一笑。 左依依只怕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她现在已经是江太太。 ------------ 第11章 所有失去的,她都要拿回来 中午,宁惜特意点了一份外卖,留左依依在家里吃午饭。 一来是感激好友,这些天来对自己的帮忙。 二来也是想要最后在家里吃顿饭。 今天就是银行来收房的日子,以后她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走进这原本属于宁家的房子。 临走的时候,左依依特意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塞给宁惜。 宁惜没收,只推说自己有钱。 “等我缺钱的时候,再从你那拿。” 左依依现在也只是实习,花的还是家里给的零花钱。 后妈对这个女儿一向苛刻,左依依手头也并不宽裕。 宁家出事后,左依依把自己小金库的钱都已经拿给她,宁惜哪里好意思再用她的钱? 知道宁惜的性子,外软内硬,骨子里骄傲得很。 左依依不想让她难堪,将银行卡收回去,一脸豪气地拍拍好朋友的肩膀。 “你别急,等我把家产从小三母女手里夺回来,咱们姐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好。” 宁惜笑应。 送走好朋友,宁惜仔细将别墅上上下下打扫干净,又用手机认真拍下照片和视频。 这座老房子,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楼梯上她小时候和哥哥玩耍磕掉的漆,花园里妈妈种下的樱花树,爸爸亲自给她搭的秋千…… 点点滴滴,到处都是回忆。 两点不到,银行信贷部的张经理,就带着手下气势汹汹来收房。 宁惜将整理好的行李箱提下楼,张经理正腆着大肚子,背着手,听工作人员汇报物品清点的情况。 看到宁惜提着行李箱下来,男人小眼睛里闪过冷色。 “把箱子打开。”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藏几件古玩字画进去。”张经理尖着嗓子,“打开!” 上次,被宁惜扇了一巴掌,张经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宁惜蹲下身,拉开箱子拉链。 张经理走过来,装模作样看了看。 注意到她分装着内衣的小袋子,他故意抬抬下巴。 “这里面是什么?” 几个年轻工作人员,都是露出暧昧看戏的神色。 男人的姿态,赤裸裸的羞辱。 如果是以前的宁惜,或者会委屈,会哭。 经过这些事情,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藏在父兄羽翼下来的小女孩。 挺着背,站在客厅里。 她绷着小脸,语气平静。 “不光有内衣,还有卫生巾,张经理要是不信,可以亲自检查一下?” 这些天,她已经学会一个真理。 别人欺负你,你越软弱,他们就会越变本加厉。 听到卫生巾几个字,张经理胖脸抽了抽,一脚踢在她的箱子上。 “晦气!” 将行李箱重新拉好,宁惜认真地擦掉箱子上,张经理踢上去的鞋印。 扶着行李箱,她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张经理的脸。 “燕京银行,张启梁,我记住你了。” 等她强大起来的那一天,所有的这些伤害、羞辱,她都会加倍偿还。 被女孩子盯得有点发毛,张启梁虚张声势地怒吼出声。 “钥匙交出来,滚!” 将钥匙拍在门厅柜子上,宁惜提着行李箱和小提琴,走出老宅大门。 没有直接去学校,宁惜先一步来雅音琴行。 琴行经理看到她,一脸歉意地将她迎进办公室。 “宁小姐,上次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会出那种事。” 警方调查事情经过,琴行经理也是被调查人之一。 因此,知道那晚宁惜差点出事。 “没关系,不怪您。” 宁惜知道那件事是楚瑾晨作局,并没有迁怒琴行经理。 双方签好小提琴寄售合同,宁惜将合同认真收好,又在琴行挑选一把便宜的普通小提琴自用。 经理心里过意不去,不仅琴价给她打八折,还承诺以后有好工作第一个介绍给她。 最后看一眼那把自己用了十年的琴,宁惜向经理道声谢,转身走出琴行。 拖着行李箱来到学校,她行李都没收拾就来到学校排练室,想要熟悉一下新琴。 排练室内。 校管弦乐团,正在为演出排练。 系主任白主任,正皱着眉训斥楚瑾晨。 “你是主音小提琴,就是乐团的灵魂,灵魂是什么你懂吗……” 眼角余光看到走进来的宁惜,白主任顿时双目放光。 “宁惜,你来得正好,来……你来试试,演奏一下这个曲子。” 楚瑾晨拧起眉毛,“白主任,咱们可是说好的,这次让我当主音。” 白主任气哼,“那也是你有这个能力。” 楚瑾晨不甘心,“这首曲子我都练了两周了,她练都没练过,怎么可能这么快上手?” “是啊,白主任,这太冒险了吧?” “是啊老白,咱们这次可是参加市级活动,要是出了错,这责任谁负得起?” …… 旁边几位校领导和老师,也都是表示异议。 宁惜的才华大家都清楚,可是还有两周就要演出,临时换主音小提琴手,确实是有点冒险。 “这……”白主任也有点犹豫起来。 宁惜提着琴走过来:“校领导、白主任、几位老师,我可以试试吗?!” 试试? 楚瑾晨撇撇嘴,“宁惜,你别太自信了。” 宁惜打开琴盒,一手提琴一手提弓走过来。 “请你,让开。” 楚瑾晨不屑地扯扯嘴角,走到一边。 这首曲子并不是大家平常练习的老曲目,而是一首新曲子,难度极高。 她已经练习两周,还是难免出错。 她倒不信,宁惜第一次就能演奏好。 站到谱架前,宁惜认真翻了翻琴谱,闭上眼睛回忆一遍曲谱内容,将小提琴放到肩上。 所有楚瑾言害她失去的,她都要拿回来。 今天,就从这个主音小提琴手的位置开始。 轻吸口气,她抬起右手,将琴弓搭上琴弦。 悠扬的琴音,瞬间响彻整个排练厅。 起初她还略显生疏,到后面,她已经进入状态。 节奏、音准、情绪…… 完全到位。 从头到尾,一个音符都没有错。 “太棒了!” 白主任带头鼓掌,几位在场的校领导和老师,也都是一脸惊艳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副校长当场拍板,“宁惜同学是吧,这次就由你来当主音小提琴手。” “谢谢校长和各位老师给我这个机会。”宁惜暗吁口气,“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楚瑾晨一脸委屈地撒娇,“校长,那我呢?” “你?!”副校长一笑,“你就给宁同学当替补吧,算是有备无患?” ------------ 第12章 我一定会让你……夜夜幸福的! 替补? 楚瑾晨哪里甘心? “可是……” “好了!”副校长手一挥,“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学校整体荣誉的大事,谁也不许给我掉链子,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他!” 楚瑾晨气得差点把牙咬碎,到底还是没敢出声。 领导和老师们结伴离开,乐团的学生们也纷纷收拾起乐器。 楚瑾晨将刚买的名牌琴装进琴盒,几个跟班女生立刻凑过来安慰她,阴阳怪气地嘲弄宁惜。 “抢别人的东西,不要脸!” “就是,要我说,她就是故意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来,真卑鄙!” …… 没有人帮宁惜出头。 包括乐团里,那些曾经向她示好的男生们。 身世好、性格好、长相出众…… 在学校,曾经的宁惜是最受欢迎的女生。 现在,宁家几千万的债务,足以让学校所有倾慕她的男生们,对她敬而远之。 毕竟,没有人愿意为了一场爱情,为几千万的债务买单。 卑鄙? 面对众人的嘲讽,宁惜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这个主音原本就是我的,有本事就抢回去,没本事……就给我闭嘴!” 楚瑾晨提着琴盒走过来,故意将她的曲谱架撞倒在地,用力在谱子踩了一脚。 “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将谱子捡起来,拍掉上面的污渍,宁惜重新将曲谱放回谱架。 现在,她是父亲和哥哥的依靠。无论他们怎么打击她,她都不能倒下。 将琴放到肩上,她认真练习。 将所有的愁苦、委屈、心酸、不甘…… 都藏到琴音里。 晚上在学校食堂吃过简单的晚餐,宁惜继续回到排练室。 此刻,音乐是她唯一的慰藉,也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本事,除了努力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一遍遍地练习,直到将每一个音符都烂熟于心,宁惜才从排练室回来。 同宿舍的同学都已经睡觉,她轻手轻脚地洗个澡,爬到自己的铺位,揭开被子躺进去,瞬间如同躺到冰窖里。 冷得全身一哆嗦,宁惜一把揭开被子坐起身。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同宿舍的几个女生被她惊醒,一个女生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走到她床下。 灯光映亮宁惜的床铺,被子和床单上都有明显的水渍。 几个同宿舍的女生都是一脸气愤。 “一定是那个楚瑾晨干的,我打饭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她从咱们宿舍出去。” “这些人怎么这么卑鄙。” “下次咱们可得锁好门。” …… “宁惜同学,要不你和我凑合一宿吧?” 一位同宿舍的短发女生,好心建议。 大学四年,宁惜几乎没怎么住过校,和大家并不熟悉。 宿舍里就是单人床,她哪里好意思和对方挤一张。 “没事,我把被子翻个面就行了。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休息了。” 将被褥翻一个面,重新铺好,宁惜和衣钻进去。 同学们很快就沉沉睡去,宁惜缩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 秋夜寒凉,被子虽然没湿透,到底是浸过水,怎么也暖和不过来。 越睡越冷,她索性爬下床,穿好衣服捧起水杯,准备到开水房打杯热水暖暖身子。 从包里摸出手机,宁惜轻手轻脚地走出宿舍。 点亮手机屏幕照明,这才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微信提示。 “江律申请加您为好友。” 申请是几个小时之前收到的,当时她忙着练琴没有听到。 他的申请,她不能拒绝。 宁惜忙着按下通过键。 不到十秒,江律的电话就打回来。 生怕吵到其他同学,宁惜将电话接通,快步走进水房。 “怎么……”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微微有点沙质,从耳机听筒里传出来,在寂寞的午夜里格外地撩人,“没我抱着睡不着?” 这个自恋狂! “我只是昨天晚上喝多了。” 秋夜寒凉,开水间没关窗。被冷风吹到,宁惜重重打个喷嚏。 江律听出她鼻音有点重。 “感冒了?” 她吸吸鼻子,掩紧大衣。 “没有。” “那就早点上床睡觉,女人熬夜很容易老的,我可不希望娶个黄脸婆。” 这个男人一天不嘲弄她,就难受是不是? 心情不好,宁惜的嘴巴也刻薄起来。 “你不是一样没睡,男人熬夜不光老得快,还会……” 话到嘴边,宁惜又咽回去。 从左依依那里学来的,这句少儿不宜的玩笑,实在不适合和江律说。 “还会什么?”江律问。 宁惜脸上一热,“还会……胖十斤、掉头发!” “放心吧老婆,我一定会让你……夜夜幸福的!” 男人的声音含着笑,语气散漫。 宁惜甚至都能想象出,男人又痞又坏的表情。 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睡了,再见。” 宁惜直接挂断电话。 手机再次震动。 屏幕上,显示着江律发来的微信。 【江律:明天中午过来找我,记得带上股权文件。】 对方说正事,宁惜也正经起来,回他一个好字。 嗡! 手机震动,江律的第二条微信发过来。 【江律:下次,要说‘老公,晚安’。】 宁惜咬着小牙,对着屏幕翻个白眼,捧着接好的热水走出水房。 也许是因为热水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因为和江律斗了一通嘴,舒解了心头郁闷的情绪。 重新爬到床上的时候,宁惜的心情莫名地轻松不少。 将弄湿的被子推到一半,她裹着大衣很快就沉沉睡着。 电话那头。 坐在办公桌前的江律,放下手机,舒展一下腰背。 想象着信号那头,女孩子面红耳赤,对着他的消息咬牙切齿的样子,男人淡淡扯了扯唇角。 “江总,这是天宁集团的财务报表,还有股权所有人资料。” 许沉走进办公室,将打印好的资料递给他。 江律翻翻资料,看到资料上宁家老宅的作价单,他抬起脸。 “宁家老宅什么时候正式拍卖?” 宁忱入狱后,宁家所有资产被冻结。 宁家这座老宅也会被法院拍卖,用来偿还宁家的债务。 许沉翻翻手中的资料,将相关文件找出来送到他手里。 “按照判决书的要求,法院收房最后期限是今天,法院拍卖的话,要走完流程才会进行,估计还要一个来月。” 今天? 江律皱眉站起身,抓过衣架上那件灰色大衣。 “所有资料整理好发我邮件。” 向许沉吩咐一句,他大步走出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 海蓝色魅影拐下三环线,在宁家老宅前停住。 江律滑下车窗,一眼就看到宁家别墅的大门上,贴着盖着红章的法院封条。 摸出一支烟来点燃。 江律抬眸,注视着楼上宁惜暗着灯的卧室,幽幽地吐出一团淡青色的烟雾。 ------------ 第13章 看来,江太太很满意这个吻 第二天。 和乐团一起完成上午的排练后,宁惜按照江律给她的地址,乘地铁来到金融大厦楼下。 江律的助理许沉,已经站在一楼大堂门口等她。 看到宁惜,许沉微笑着迎上前来,语气客气。 “先生在楼上开会,让我带您上去!” 宁惜道声谢,跟着他一起走进电梯。 两人一起来到顶层,许沉知道江律还没有开完会,特意带着宁惜在公司里转了转,简单向她介绍一下公司情况。 江律租下的是金融大厦的顶楼两层。 因为国内公司刚起步,人员还没有完成招聘,公司里的办公室大多还空着,显得很安静。 “那边就是会议室,江总他们应该快结束了。” 宁惜顺着许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隔着玻璃幕墙,一眼就看到侧对着她的江律。 坐在桌边的江律,一身铅灰色西装,坐在会议桌主位。 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着,手指捏着一份文件,正在认真倾听手下发言。 男人时尔点头,时尔询问几句。 俊美的脸上表情清冷,一副金融大佬风范。 那样的江律,怎么也不像,那个总喜欢调戏她的流氓。 隔着玻璃墙看到宁惜,江律放下文件。 “好,一切按计划进行。散会。陈律师,你留下!” 各路精英离席起身,抱着电脑走出会议室,很快就消失在不同的办公室。 会议室内,只剩下江律和陈律师。 许沉推开门,江律主动起身迎住宁惜,伸过手掌扣住她的细腰,亲昵地将她拥到自己身侧。 “这是我太太宁惜,这是陈律师,公司法务。” “江太太好。”陈律师一脸恭敬。 宁惜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与陈律师握握手,坐到江律拉开的椅子上。 陈律师递过股份授权协议,她接到手里认真翻开。 确定上面的条款,都是与江律约好的内容,宁惜在文件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打开背包,取出装着股权文件的信封,递到江律手里。 江律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文件。 看到文件内容,眉尖微扬。 看他表情不对,宁惜侧身凑过来,扫一眼文件内容,这才注意到她拿错了文件袋。 递给江律的不是股权文件,而是她和琴行签署的小提琴寄售合同。 昨天晚上出过那样的事情,宁惜只担心,这些文件放在宿舍会被楚瑾晨破坏。 因此,重要的文件和证件,她都装在包里,随身携带。 两份文件装在同样的文件袋里,她不小心搞混了。 “不好意思,拿错了。” 宁惜将合同从江律手里接回来,取出装着股权文件的文件袋递过去。 江律将文件递给陈律师,陈律师认真看了看,点点头。 “没问题。” “好,剩下的你去处理。” 江律抬抬下巴,陈律师向二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侧脸,看着宁惜将那份小提琴寄售合同,小心地塞进背包。 江律漂亮的眉毛,微微皱了皱。 宁惜提着包站起身,“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学校了。” 江律顺手拿过她的包,“跟我来办公室。” 宁惜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乖乖跟在他身后走进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空间很大,装饰风格简单却不失奢华。 这是燕京最高的大厦,足以将全城风光尽收眼底。 整面墙的落地窗,让整个城市都成为江律的背景。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披着一身灿烂阳光,高大而耀眼。 “过来。” 他突然开口。 宁惜走过去,站到他身侧。 大手揽住她的腰,江律将她轻轻推到落地窗前。 “看到了吗?” 宁惜注视着窗外的风景,有点不明白的他的意思。 “什么?” 江律左手撑在她身侧的玻璃窗,下巴搁在她的肩膀。 右手伸过来,扶住她的脸,稍稍转个方向。 这次,宁惜看到了。 斜前方,两条街区外。 有一座造型漂亮的建筑,那是身为建筑师的哥哥宁忱亲手设计的,天宁集团所在地——曾经属于宁家的天宁大厦。 江律右手滑下来,圈住她的腰。 “等我们的计划成功,我会把楚瑾言赶出那座大厦!” 宁惜转过身,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谢谢。” 江律手臂弯曲,头低下来,凑近她的脸。 很近,却没有碰到她。 四目相对,呼吸纠缠。 宁惜心跳急促起来,唇舌不自觉地有点干。 不敢与他对视,她垂下睫毛,全身僵硬,一对眼睛紧张得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眼睛闭上。” 男人低语,她低言而行。 唇上一凉,他吻过来。 眼睛看不见,她的神经越发敏感,整个人都僵硬如雕塑。 不像那天晚上那样的放肆,这一次江律显得很有耐心,甚至称得上温柔。 宁惜绷紧的神经,慢慢放软下来,一点点地沦陷。 以前,她和楚瑾言谈恋爱的时候,总是有点拒绝和他的亲密接触。 倒不是宁惜不愿意,是她真的做不到。 年少时的不愉快经历,让她对男女之事总是有点排斥。 这是第一次,宁惜真正地体会到成年男女的情趣。 那个吻,并不让人讨厌。 一直到江律放开她,她的手还撑在他肩上。 大手扣着她的腰,江律低语。 “看来,江太太很满意这个吻。” 宁惜的脸,烧起来。 慌乱地收回手掌,想要将他推开。 江律抱着她没放,将脸埋在她颈间。 “让我靠一会儿。” 一向强势的男人,语气少有的柔软,像只撒娇的大猫,透着几分寂寥的味道。 哪怕是江律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吗? 宁惜没有答案。 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伸过手臂,轻轻搂住他的腰。 男人的胸口很温暖,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宁惜一点点地放松腰背,将自己轻轻靠到他身上。 这些天,她的神经一直都绷着,整个人也都绷着。 那张弦,都快要绷断了。 她太累了,需要一个安慰的拥抱,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 一男一女,互相依偎着。 恍若一对真正的夫妻。 直到许沉将门敲响,两人才放开彼此。 许沉提进午餐,在阳光下的小桌上将餐点摆好。 饭菜不是单人的量,餐具也是双份。 早上起得晚,她还没顾得上吃早餐。 嗅着半空中诱人的饭香,宁惜空荡荡的胃,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江律轻笑。 “我还以为,江太太吃我就够了。” 论起耍嘴皮,宁惜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没理他,她坐到桌边端起的饭碗,认真吃饭。 反正像他这样的资本家,也不差她这一口饭钱。 江律的食欲一般,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一对眼睛只是落在宁惜身上,审视而放肆。 那姿态,就像是一只狮子,琢磨着如何对自己的猎物下嘴。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宁惜抬眸白他一眼。 “你不吃饭,看我干什么?” “秀色可餐。” 高山仰止的投行精英,瞬间又变回那个,能把她撩得面红耳赤的流氓混蛋。 将碗里最后两口饭扒到嘴里,宁惜站起身。 “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学校了?” 江律站起身,拉开抽屉,将一个信封递给她。 宁惜疑惑地接过信封,打开。 看清里面的东西,怔住。 ------------ 第14章 我没有和老婆分居的习惯 信封里是一张门禁卡,黑色卡片上,烫金的楼盘标志和单元门牌号—— 上品华庭,A幢3901。 上品华庭? 这可是燕京城最贵的公寓楼盘,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 他要送她房子? 宁惜忙着将信封递回去。 “不用了,我有地方住。” 他们是契约婚姻,合同上的条款她会遵守。 但是,她并不是他包养的金丝雀,自然也不会接受他这么贵重的馈赠。 “今晚就搬过来。”江律的声音不高,却有让人不容置喙的强势,“我没有和老婆分居的习惯。” 宁惜一惊:“你要和我……同居?” 江律耸耸肩膀,一脸理所当然。 “江太太,不准备尽夫妻义务?” 宁惜吞一口口水,没有再出声。 二人的合约上写得很清楚,宁惜没有拒绝的理由。 “门锁密码0912。”江律靠在办公桌上,向她眨眨眼睛,“晚上见,江太太!” 从金融大厦出来,重新坐地铁返回学校,宁惜手里还捏着那个信封。 看来…… 今天晚上,她是逃不掉了。 也罢,反正早晚都有这一天。 江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0921? 这个密码数字,有点莫名的熟悉。 宁惜想了想,没想起来。 嗡—— 背包里,手机震动,宁惜取出手机接通。 电话是琴行经理打来的,通知宁惜,她的琴已经找到买家。 “五十万!对方很喜欢您的琴,一点价都没砍。您随时可以过来拿钱。” 有了这笔钱,就可以帮父亲做手术。 宁惜应该开心的,心里却酸酸的。 拉了十年的琴,已经成为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就这么…… 卖了! 宁惜捏紧手中的门禁卡。 “我马上过去。” 为了第一时间帮父亲安排好手术,宁惜少有的奢侈一次,拦一辆出租车赶到琴行。 付过手续费后,她很顺利地拿到五十万的现金支票。 “那个……”捏着支票,她轻咳一声,“您知道,买琴的是什么人吗?” 琴行经理摇头,“客人没说,我们也不方便问。” 宁惜没有再说什么。 已经卖出去的琴,就算她以后有钱,肯定也不可能再买回来。 知道或者不知道是谁买的琴,也没有什么意义。 向经理道过谢,宁惜带着支票来到医院,找到父亲的主治医生白主任。 “太好了。”白主任听说她已经筹到钱,一脸喜色,“刚好,最近汉斯教授要到国内,参加一个医学峰会,您可以节约下机票和酒店之类的费用。我马上和他联系,帮宁先生预约会诊。钱您直接交到住院部就可以,费用会自动从押金中扣除。” 一个月来,这是第一个好消息。 宁惜一脸感激地向白主任道过谢,捧着支票到住院部交费。 交完费,她重新上楼来到IUC病房,想要看看能不能探视。 从电梯间出来,她一眼就看到ICU门外,熟悉的人影。 银灰色风衣,风度翩翩。 站在廊道里的楚瑾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引得小护士们纷纷侧目。 如果以前,宁惜看到这样的楚瑾言,可能会取出手机偷拍一张照片。 此时此刻,她却紧张得心头一沉。 楚瑾言来医院,肯定是没安好心。 快步走过来,她戒备地挡在ICU门前。 “你来干什么?” “小惜,你来了。”楚瑾言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我过来看看伯父。” 宁惜握紧拳头,“你敢动我爸,我就和你拼命!”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那边谈吧!” 楚瑾言转身走向廊道另一头,宁惜转过脸,看一眼ICU病房紧闭的房门。 宁致远像平常一样躺在病床上,宁惜稍松口气。 转身,跟到楚瑾言身后。 走到廊道拐角的僻静处,楚瑾言停下脚步。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小晨胡闹,不是我安排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楚瑾言伸过右手,指间捏着一张支票。 “这是两百万,足够给你爸做手术和后期治疗。” 宁惜没接支票,戒备地盯住楚瑾言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爸要做手术?” 这个男人太过阴险,她不敢掉以轻心。 “小惜,你别这么紧张,我真的只是好意。”楚瑾言递过一串钥匙,语气温柔,“医院对面的燕京公寓,我买了一套两居室,你可以搬过去住。那里离医院近,照顾你爸也方便,有空的时候,我会过去陪你。” 陪她? 是想让她陪他吧?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他把她弄得家破人亡,到现在还不肯放过她。 这个男人,对她有过半点真心吗? “你还是省省吧。我就算是找男人包养,也会找一个比你更有钱更大方的。” 宁惜拍开他的手掌,转身要走。 “小惜!” 楚瑾言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扯进杂物间,挡住门。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小惜,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宁惜不为所动。 “让开!” “小惜!”楚瑾言抬手扶住她的肩膀,“你听我说……” 宁惜一把甩开他的手掌。 “再不让开,我叫人了!” 楚瑾言的脸沉下来。 “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道歉? 他把宁家害成这个样子,一句“对不起”就想抹掉所有? 还说什么重新开始,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宁惜转过脸,注视着男人俊朗的脸。 “楚谨言,你还是人吗?” “宁惜,你别无理取闹。”楚瑾言拧起眉,“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没有计较她当众退婚,让他和楚家丢脸,他还主动向她示好。 在楚谨言看来,他对宁惜已经足够大方。 她就算是不感激他,至少也应该对他态度好一点。 “你如果还是个人的话,就离我远点,离我爸远点!” 用力推开他,宁惜摔门离开。 楚瑾言追到门外,看着她急步跑远。 垂在身侧的两手,一点点握紧成拳。 “宁惜,这是你逼我的!” 取出手机,他拨通一个电话。 “帮我查查,帮宁致远做手术的那个汉斯教授,越详细越好。” ------------ 第15章 撩她:每一秒,都是煎熬 处理完医院的事务,宁惜急匆匆回到学校继续排练。 楚瑾晨没有出现在排练厅,宁惜也没有多问。 她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用来关心这些小事。 一天忙忙碌碌,转眼已经是黄昏时分。 “宁同学。”一位同乐团的短发女生,背着自己的大提琴走过来,“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吧?” 认出她就是昨天晚上,主动邀请她和自己挤一张床的,同宿舍女生田野,宁惜一脸歉意。 “不好意思,今天我要回家住。改天吧!” 江律已经要求过,今天让她搬过去。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这件事情她躲不过。 担心楚瑾晨对父亲不利,宁惜特意先赶到医院。 询问过值班护士,确定父亲安然无恙,她提着的心这才落回原地。 上品华庭距离第一医院不太远,位置差不多在医院和音乐学院中间的位置。 因为是市中心,交通很便利。 宁惜乘地铁从医院回来,顺便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些食物。 点外卖太贵,现在她是能省就省。 江律的房子是小区最好的楼王,顶层大平层,电梯直接入户。 在密码锁上输入江律告诉她的密码,宁惜很顺利地进入大宅。 和江律的办公室一样,房间的装饰同样以黑白灰为主色。 点缀着海蓝和明黄,简单低调又不失奢华品味。 宁惜拉开鞋柜,里面除了江律的鞋子,还有两双挂着吊牌的全新女士拖鞋。 她并没有太过意外。 像江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缺女人? 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在他这留宿过。 没有穿鞋柜里的鞋,宁惜从箱子里取出自己的拖鞋换上。 取出手机,给江律发了一条微信。 【若相惜(宁惜的微信名):我到了。】 【江律:今天加班,不用等我。】 宁惜松了口气。 今天晚上,她应该是躲过去了。 找到一间客房,宁惜将行李箱拖进去——尽管已经做过准备,她到底还是无法接受每晚和江律同床共枕。 将买来的食物放进冰箱,她简单热一份晚餐填饱肚子。 现在睡时间还早,宁惜四下看看,想要找一间合适的房间练琴。 通过卧室的走廊一侧,开着的门里隐约露出三角钢琴一角,宁惜快步走过去。 果然,那是一间琴房。 琴房布置得很专业,墙上有隔音板,琴是上等的斯坦威三角钢琴,钢琴上放着节拍器,还有几本琴谱。 看得出来钢琴是经常使用,并不是有钱人充门面的摆设道具。 江律还会弹琴? 这倒让宁惜有点意外。 当然,也就是有点意外而已。 有钱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学个钢琴画画之类的,提升气质,这也是常见的事。 打开简单的曲谱架,将曲谱放上去,宁惜关好门,认真练琴。 下周就要演出,时间紧迫。 她是临时更换的主音小提琴手,想要在台上表现出色,那就只能在台下刻苦练习。 音乐是她的避风港。 一旦全情投入,她就会忘记所有。 一遍。 两遍。 三遍。 ……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时分。 打个哈欠,拉伸一下有些酸疼的腰背。 宁惜看看时间,收拾起琴和曲谱回到客房。 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她穿着睡衣出来,从冰箱取出一盒牛奶加热。 刚刚将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耳朵就捕捉到房门处,智能门锁发出的一声“叮”的轻响。 江律回来了? 宁惜小心脏一跳。 顾不得收拾厨房,她捧过牛奶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房。 将杯子放到桌上,甩掉脚上的拖鞋,爬上床,关掉台灯,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门厅里。 江律随手将车钥匙丢在门厅的钥匙盘里。 看到架子上宁惜奶白色的大衣外套,男人目光转柔。 脱下外套挂到她的外套旁边,他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老婆?” 没人回应。 注意到厨房里开着灯,江律迈步走进去。 没有人。 操作台上,放着用过的小奶锅。 江律左右看看,走向主卧。 路过虚掩着的客房,他停下脚步,抬手将门推开。 宁惜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装睡。 灯光从廊道里投进来,将客房映亮。 江律的视线扫过散落在门边和床侧的拖鞋,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落在用被子蒙着脸的宁惜身上。 弯下身,他捡起她散落的拖鞋,放到床边。 抬手将她的被子拉下来,露出女孩子的脸。 宁惜垂着睫毛,一动不动。 耳朵却支棱着,紧张地听着他的动静。 身侧的床微微塌陷,他坐到她身边。 一只温热的手掌,拂开她遮着脸的乱发。 熟悉的木质香氛靠近,她感觉到他的呼吸。 宁惜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态没动。 她知道,早晚都有那一天。 可是现在,她真的没准备好。 男人微凉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宁惜抿着唇,手指紧紧抓着被子,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只希望,这样他就能放过她。 男人的吻,从她唇上移开。 落在耳垂。 然后,顺着颈侧一路吻下去,轻轻啃咬着她的锁骨…… 手掌也伸过来,钻进被子,隔着睡衣一下一下抚过她的侧肋。 心脏像是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挠着。 酥酥的痒。 每一秒,都是煎熬。 宁惜心脏狂跳,被子下的脚趾弯起,两腿下意识地夹紧。 在被子里握紧手指,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露出破绽。 她睡着了。 睡着了! 她不信,这样他还有兴趣? ------------ 第16章 性感的一塌糊涂 宁惜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喉咙里痒痒的,差点发出声音。 始作俑者江律突然停下来,放开她。 宁惜暗松口气。 耳朵却听到男人有些暗哑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戏谑,在她耳侧响起。 “再不喝,你的牛奶就凉了。” 宁惜抓着被子,继续装死。 她睡着了。 她什么也听不见! 男人终于站起身,走到门口。 “我知道,你没睡。” 他的声音里,有笑意。 嗒—— 门。 关上了。 浑蛋,他故意的! 宁惜坐起身,顺手抓过一个枕头。 抬起手想砸,想了想,又将手缩回来。 用力在枕头上捶了几拳,她一把扯过被子蒙住滚烫的脸。 …… …… 经过这么一个难堪的夜晚,宁惜实在不想面对江律。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 穿好衣服,收拾好需要的东西,轻手轻脚地摸出客房,提着小提琴走进客房。 谁想到,天不遂人愿。 她早,江律比她更早。 她从客房出来的时候,江律正站在吧台的小冰箱前,拿出一瓶运动饮料。 男人一身黑色运动装,长袖外套随意勾在手上,上半身只穿一件半袖运动T恤。 晨光下,男人额上、颈上还留着一层薄汗,明显是刚刚晨跑回来。 黑色运动装,很好地包裹出肌肉线条。 男人肩宽腿长,腰上看不到半点赘肉。 比起平日里西装革履的华尔街精英,眼前的江律更显得年轻朝气。 因为喝水吞咽的动作,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 从头到脚,十足的男生荷尔蒙气息。 哪怕是宁惜,也不得不承认。 此刻的江律,性感得一塌糊涂。 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宁惜很自然地想起上学的时候。 那时的江律,就是运动方面的高手。 高一转学到一中,进校不到两个月,就被学校篮球队招进去打前锋。 在比赛场上,他一向是得分王。 曾经帮着一中拿过两次市冠军,甚至冲进全国赛。 如果不是因为和楚谨言打的那一架,他极有可能拿到那一年的MVP球手,只靠着篮球成绩都能保送燕京大学。 每次江律在操场上打球,从高中部到初中生,总有一群女生围观。 甚至连宁惜,也曾经在艺术楼练琴的间隙,看过他打球。 那时候的江律,年轻而朝气。 哪怕他放荡不羁,打架逃学,素有“小恶魔”之名,也依旧是学校里无数女生的爱慕对象。 捏着只剩半瓶的运动饮料,江律手肘撑在吧台上,斜一眼宁惜。 “你老公有那么好看吗?” 自恋狂! 宁惜掩饰地咳嗽一声,“乐团有演出,我要早点过去学校排练,先走一步。” 江律伸手挡住她,“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陪我吃完早餐再走。” “再晚了,地铁人多。” “我送你。” 宁惜不是擅长撒谎的人,实在找不到其他借口。 “那……我去做早餐!” 她头一低,从他手臂下面钻过去,逃进厨房。 热上牛奶,将面包片塞进面包机。 系好围裙,洗净两手。 从冰箱里取出来的鸡蛋,她拿过平底锅倒上油,将鸡蛋打进去。 从小锦衣玉食,宁惜一向是父母和哥哥的掌上明珠。为了保护她弹琴的手,家人从不允许她进厨房。 宁惜的厨艺也就是煮杯咖啡、热热牛奶的程度。 不小心,手上的水溅进油锅。 顿时,四下炸开。 她忙着抓过锅盖盖住锅,等锅里平静下来再翻开锅盖,蛋白已经焦黑一片。 “笨死你算了!” 低骂一声,宁惜端起锅,将煎糊的鸡蛋倒进垃圾桶。 将锅洗干净,她重新将锅放回火上,拿过油壶。 脚步急响,江律从身后伸过手,抓住她提着油壶的手。 “放油的时候,锅里不能有水,会炸锅的。” 将宁惜拉到一边,江律顺手扯下她身上的围裙,系到自己身上。 倒油,打鸡蛋…… 男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甚至,还抓起平底锅,玩儿似的一颠锅,将煎好的鸡蛋翻一个面。 宁惜目瞪口呆:“你还会做饭?” “我可不像你。”江律自嘲地扯扯唇角,“我上中学时,就已经会做饭了。” 宁惜一怔。 当年,江律是高一才转到燕京一中。 只听说他在国外读书,对江律以前的事情,她实在了解得不多。 中学就学会做饭,这实在不像他这样的公子哥会做的事。 将煎好的鸡蛋装进盘子,江律抓过番茄酱,挤一个漂亮的心形。 “江太太,还不拿餐具?” 宁惜拉开抽屉拿出餐具,江律也将早餐在餐桌摆好。 两人面对面坐下,宁惜用刀切开煎蛋。 半凝的蛋黄,是她最喜欢的八成熟,叉起一块鸡蛋送到嘴里,宁惜享受地弯起唇角。 “好吃。” 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合胃口的早餐了。 江律浅笑:“嫁给我不亏吧?” 宁惜嚼着鸡蛋,没出声。 食不言寝不语,她在吃东西,可以不回答。 江律没有等她的答案,“M国公司那边有一个很重要的收购,我要出差几天,大概一周左右回来。” 一周? 这么说,她可以再躲一周。 太好了! 他最好天天出差,夜夜不回来。 “那……”宁惜努力掩饰住自己雀跃的情绪,“祝你一路平安,收购顺利。” 江律扫一眼她快要压不住的唇角。 “你陪我一起去。” 咳! 宁惜一口牛奶差点呛进气管,胡乱扯一张纸巾拭拭唇角,她急巴巴地开口。 “这次真的不行,我爸爸那边有医生会诊,而且乐团要演出,我们天天要排练,我是主音小提琴手,绝对不能缺席的。下次,下次……好不好?” 江律扬眉,“下次?” “下次,我一定陪你,绝不反悔。” “那……”江律垂下睫毛,掩住眼底的笑,“好吧。” 宁惜心有余悸地松口气,继续吃饭。 “记住,手机24小时开机,我要随时找到你。” 隔桌伸过右手,按在她的头顶,江律凝视着她的眼睛。 “每晚按时回家,发定位照片给我打卡,不许再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去喝酒泡吧,我可不想大半夜还要安排律师去派出所捞你。” 宁惜从善如流,点头如小鸡啄米。 “我保证。” 只要不让她陪睡,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用手指抹掉她下巴上没擦干净的牛奶,江律收回手掌。 扫一眼她的空盘子,将自己的煎蛋也夹给她。 “我减脂,这个太油了。” 身体那么好,还减脂? 臭美! 宁惜腹诽一句,不客气地将煎蛋送到嘴里。 刚好,她还没吃够! 饭后,两人一起下楼,许沉和司机已经等在楼下。 江律将她送到学校门口,宁惜提着小提琴想要下车,却被他扣住手腕。 “江太太,是不是忘了什么?” 宁惜转过脸,看他一眼,反应过来。 伸过手臂,抱住他的颈,她侧脸在他颊上亲了一下。 “老公,一路平安,收购顺利。” 江律笑着抬起右手,把装着曲谱的包递给她。 “我是说,你的包。” 车门外,许沉轻笑。 早知道不亲他了! 宁惜一把夺过包,红着脸跑进学校。 ------------ 第17章 亲密如真正的夫妻 之后的两天,宁惜的生活平静而简单。 除了抽时间去医院探望父亲,她基本上学校和公寓两点一线。 吃饭就在学校食堂解决,便宜又节约时间。 琴行经理没有食言,很快就帮她介绍两份一对一家教的工作。 因为宁惜是音乐学院的高才生,又拿过全国级的大奖。 学生家长对宁惜很满意,两份家教她都顺利拿下。 钱虽然不多,却足以应付宁惜现在简朴的生活,她不用再为生活费发愁。 宁惜的生活,似乎又慢慢回到正轨。 周五晚上,结束家教课之后,她重新回到上品华庭江律的公寓。 像每天晚上一样,按照江律的要求,主动汇报行踪。 【若相惜:报告老公,安全到家。图片.jpg】 附图是她站在公寓客厅的自拍,证明她没有说谎。 每天向江律的汇报,宁惜已经慢慢成为习惯。 她的“老公”也叫得越来越顺嘴,不知道的,只怕会以为二人真是一对甜蜜小夫妻。 江律远在地球另一端,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还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 她这边是晚上,他那边还是白天。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的回复并不确定。 有时很快,有时要隔一两个小时。 宁惜并不期待,也不在意。 发过信息之后,宁惜随手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澡。 嗡—— 手机震动。 这一次,江律的回复格外快。 【江律:想我了吗?】 宁惜抓过手机,想都没想就回一个“想”字。 不过脑子,极为敷衍。 白天排练,晚上还要去做家教。 教一个刚刚几岁的孩子,一点点地掌控一把小提琴,需要的不光是耐心。 现在她累得要死,只想快点结束聊天,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江律的回复发过来,这一次是一张图片。 男人一身浅色西装,右手优雅地捧着香槟杯,正在与收购对象碰杯庆祝。 站在一群西装鞋履、金发碧眼的商业精英中间,黑衣黑发的江律是绝对的主角。 鹤立鸡群,英俊倜傥,意气风发。 这一次,江律收购的公司,是一家很著名的能源公司。 不出意外,这张照片很快就会登上华尔街日报头条。 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战绩,这个男人的商业手腕和魄力足以让宁惜叹服。 【若相惜:恭喜你,成功扩展自己的商业版图。】 这一次,宁惜回复得很认真。 这一句,不是敷衍。 江律在商场上的能力,她是真的佩服。 嗡—— 手机再次震动,江律发来视频通话的邀请。 宁惜将视频接通,男人的脸立刻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前置手机镜头,依旧将那张俊脸拍得很迷人。 江律似乎是站在阳台上,身后是异国灿烂的朝阳。 收购顺利成功,他的语气里都有笑意。 “我明天回国,江太太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了,你忙你的就好。” 宁惜客气拒绝。 她这个江太太的真实水分有多少,她自己知道。 他的东西,她不能要。 看出她有些没精神,江律皱眉:“不舒服?“ “只是有点累。” “那你早点休息,机票已经订好,明天你就能见到我。” “好,老公,再见。” 对方没有难为她,宁惜也很乖地配合。 将视频挂断,她转身走进浴室。 表面上,两人亲密如真正的夫妻。 宁惜其实很清楚,这一切不过就是假象。 江律娶她,一方面是为了商业目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报复楚谨言。 他现在对她的好,不过就是男人的一时新鲜和征服欲罢了。 等到玩腻这些游戏,他就会像抛弃一只无聊的玩具,将她随手丢掉。 就像他的鞋柜里,那些女式拖鞋曾经的主人一样。 而她,只不过是配合他,玩这场游戏而已。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些就是他帮她的代价和利息! 以前她所相信和期待的爱情,不过就是…… 一文不值的狗屁! 将手机放到桌上,她走进浴室,脱掉衣服,站到花洒下。 嗡——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她扯过浴巾裹到身上,看到屏幕上来自医院的电话,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喂,我是宁惜!” “宁小姐,您父亲刚刚突发脑疝,正在抢救,请您马上过来医院。” 手指一颤,宁惜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好,我……我马上过来。” 奔出浴室,宁惜慌乱地穿好衣服,头发还湿着就冲出公寓大门。 一路急匆匆来到医院,冲到ICU病房门外的时候,她的大衣都被头发浸湿。 “护士!”抓住一位从ICU走出来的护士,宁惜的声音都在颤抖,“请问,我爸……宁致远他怎么样?” “还在抢救中,你先到旁边等。” 护士急急回答一句,匆匆地小跑着去拿药。 宁惜后退两步,无力地靠到墙上,一点点地蹲下身体。 “爸……一定要挺过去,我求求你!” 护士和医生来来回回,ICU的门打开又关上。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对于宁惜却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双穿着皮鞋的脚,走到面前。 宁惜忐忑地抬起脸,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父亲的主治医生白主任。 在白主任身后,还站着好几位医生,其中一位还是金发碧眼的外籍医生。 宁惜的心瞬间揪到一团,撑着墙站起身,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我爸他……” ------------ 第18章 这么多年,我有多么想要你…… 白主任摘下口罩,语气温和。 “你爸暂时已经脱离危险。” 宁惜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落回原地,红着眼睛向对方道谢。 “谢谢,谢谢您,谢谢你们!” 一个女孩子,不光要面对家庭变故,还要独自承受这些,白主任也是心中怜惜。 拍拍她的肩膀,白主任主动为她介绍。 “这位就是汉斯教授,你父亲很幸运,我们几个科室的主任和汉斯教授刚好在医院会诊,刚刚就是他和我们一起抢救,才能及时挽回你父亲的生命。” “谢谢!”宁惜两手抓住汉斯教授的手掌,“求求您,求求你们,救救我爸,我……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他。” 汉斯教授安慰地向她一笑,“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宁小姐。”白主任递给宁惜一包纸巾,“我们到办公室谈吧!” “好,好!”宁惜控制一下情绪,“几位……先请!” 大家一起来到会诊室,白主任简单向她说明情况。 “你父亲的脑水肿很严重,刚刚的凶险你也看到了。如果再拖下去,一旦有出血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所有人会诊之后,一致认为,尽快手术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这其中肯定会有风险,不过汉斯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有他在,风险可以降到最低。” 白主任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温开水,送到宁惜手里。 “当然,是否手术,还是你来决定。” 宁惜两手拢着纸杯,手指都在颤抖。 “要不?”一位白发苍苍的医生,体贴地建议,“你和亲朋好友商量商量?” “我……”宁惜垂下睫毛,“我们家只剩下我了。” 哥哥宁忱人在监狱,每个月只能探望一次。 他甚至都不知道,父亲现在的情况。 一屋子医生都沉默了。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要独自承受这些,真是……可怜。 深吸口气,宁惜坚强地忍着眼泪,站起身。 将水杯放到桌上,她弯下身,向所有人鞠躬行礼。 “安排手术吧,请你们……尽最大的努力让他活下去。” 白主任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尽快手术,宁致远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再拖下去,她很可能会随时失去父亲。 生和死之间,她没有别的选择。 所有医生都站起身,白主任走过来,将她扶起来。 “宁小姐,你放心吧,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那……”他转脸看向汉斯医生,换上英文,“汉斯教授,手术时间安排你来定吧!” “这是一台很大的手术,我需要调整一个时差,确定手术时处于最佳状态,病人也需要24小时的稳定期。”汉斯医生认真想了想,“后天上午八点,准时手术。” “好。“白主任点点头,“今天辛苦各位。” 前来会诊的医生们,纷纷道别离开。 宁惜跟在白主任和汉斯教授身后,也走出会诊室。 “小惜!” 廊道里,楚瑾言笑着走过来。 宁惜戒备地转过脸,刚要开口,一旁的汉斯教授的声音已经响起。 “言,你怎么来了?” “忘了和您介绍,”楚瑾言伸手拥住宁惜的肩膀,“这是我和您提过的……我女朋友。” 宁惜原本想要躲开他的手臂,听到二人的对话,整个人如雕塑般僵住。 楚瑾言认识汉斯教授?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巧了。”汉斯教授语气赞许,“宁小姐是位很坚强的女孩。” “二位认识?”白主任好奇地问。 “哦,我在国外留学的导师与汉斯教授是要好的朋友。“楚瑾言扶在宁惜肩膀的手掌收紧,“这次汉斯教授来国内,我们也是乘同一架飞机。” 宁惜听着他的声音,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对了,汉斯教授,小惜父亲的手术时间定了吗?”楚瑾言一脸关切的样子。 “后天上午八点。”汉斯同情地看一眼宁惜,“你好好陪陪她吧,刚刚真是把她吓坏了。” “好。”楚瑾言向助理一抬手,“你送汉斯教授回酒店。” 宁惜还要阻止,楚瑾言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掌,威胁地收紧。 助理送汉斯教授离开,白主任也向二人点点头,去照看其他病人。 四周没有其他人,宁惜抬手甩开楚瑾言。 “我说过,不许你伤害我爸!” “我怎么会伤害宁伯伯呢!”楚瑾言浅笑,“这次汉斯教授来国内,所有的行程,包括他住的酒店可都是我安排的,我这可是在帮你啊!” “畜生!” 宁惜抬手想要扇向他的脸。 楚瑾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有一万种方式,让汉斯缺席你爸的手术。” 抬起右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到怀里。 楚瑾言低头,凑到她脸前。 “到时候,你爸就只能在手术台上等死!” 男人的呼吸带着酒味,钻进鼻腔。 宁惜全身颤抖,胃里翻滚着,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你想怎么样?” “我说过,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让汉斯教授把你爸治好。” 注视着宁惜精致的脸,楚瑾言凑过来,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小惜,我好想你……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有多么想要你……” 他凑过来,想要吻她。 感觉着男人汗湿的手掌,掠过肌肤。 年少时的经历,再一次浮上心头。 宁惜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他,冲到墙角,蹲下身,抱着垃圾桶干呕起来。 楚瑾言还要拉她,一旁的保洁大姐先一步跑过来,扶住宁惜的肩膀。 “小姑娘,你没事吧?来,阿姨扶你去洗手间。” 被保洁大姐搀扶着,宁惜趔趄着走进洗手间。 一直到吐到,胃里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她直起腰,捧起冷水洗一把脸。 接过保洁大姐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唇角。 “谢谢您,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要不,我扶你去急诊看看吧?” “不用了,我……我就是晕车。” 宁惜扯个理由。 保洁大姐看她状态还好,提着拖把离开。 用冷水漱口口,宁惜抹一把脸。 想起父亲,她摇摇晃晃地从洗手间冲出来,奔到ICU门外。 小护士认出是她,主动迎过来。 “放心吧,你爸爸现在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你可以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再联系你。” “谢谢,我想……陪他一会儿。” 向对方道声谢,宁惜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 注视着不远处ICU的门,她抬起两手盖住脸。 爸! 我该怎么办? 生活太难了。 她可以用弓尖,拉出最难的十六分音符。 无论多少用力挣扎,最终却还是逃不开,命运之神捉弄她的一个小小玩笑。 ICU门前,医护来来走走。 时光从不为谁停留。 灯暗下去,太阳升起来。 新的一天到来。 有家属欢天喜地将亲人转到普通病房,也有病人家属哭着黯然离开。 保洁的拖把,擦掉地上干掉的泪痕。 没有人关注坐在椅子上的宁惜。 在这里,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宁惜站起身,看一眼ICU病房大门。 “爸,我不会让你死的。” 转身,她大步走向出口。 ------------ 第19章 你不是想要我吗? 江律回到上品华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从后座钻出来的男人,还带着从异国他乡带回来的风尘。 “这两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接过许沉递过来的行李箱,江律迈步走进电梯。 乘电梯上楼,他正要输入门锁密码,厅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拉开。 宁惜站在门内,一袭红裙,长发轻挽。 她特意化了妆,站在灯光下,唇红肤白,格外明艳。 江律有点惊艳。 “你回来了!”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纸袋,宁惜拉开门,“进来啊?” 帮他脱下外套,挂到门厅,她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进餐厅。 客厅里,有音乐在回荡。 餐桌上烛台火光摇曳,将杯子里的红酒映得迷人的琥珀色。 盘子里,还有煎好的牛排。 宁惜笑了笑,“我从网上现学的,不保证好吃。” 江律转过脸,目光审视地打量她一眼。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做饭?” “庆祝老公收购顺利啊,你不喜欢?”宁惜推他一把,“去洗手,我把沙拉端出来。” 女孩子转身,裙摆摇曳地走进厨房。 江律站在桌边,怔了几秒。 等他洗完手回来,宁惜已经将沙拉在桌上摆好。 看他入座,她捧起红酒杯。 “祝你的生意越做越大。” 碰碰他的杯子,她仰起下巴,将杯子里的酒大口吞进喉咙。 “慢点喝,红酒也会醉人的。”江律温和提醒。 “没事,人生难得几回醉吗?” 宁惜拿过酒瓶续上酒,再次向他伸过杯子。 “第二杯,谢谢你帮我。” 看她还要将酒往嘴里灌,江律站起身,隔桌抓住她的手腕。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哪有……你回来,我开心不行啊?” 宁惜抽回手掌,又灌下一杯酒。 看她还要去拿酒瓶,江律伸手抓住瓶身。 “不许喝了!” 放下空酒杯,宁惜绕过餐桌,侧身坐到他腿上,抬手扶住他的脸。 手臂勾住江律的颈,宁惜低头,主动向他吻过来。 江律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扶正。 “你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又是红酒牛排,又是烛光晚餐…… 甚至,她还主动献吻? 今晚的宁惜明显不对劲。 宁惜勾住他的领带,拉松。 手臂缠紧他的颈,眼睛凑近他的眼睛。 “江律,今晚……我们一起吧?” 江律抬起右手,轻轻抚过女孩子娇嫩的脸颊,喉结动了动。 “你确定?” 宁惜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吻住他。 楚瑾言那个王八蛋,把她害成这个样子,还想占有她。 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完璧之身交给他。 如果让她选,她宁愿那个男人是江律。 她的吻,笨拙青涩,却依旧足以让江律失控。 他反吻住她,放肆掠夺。 扶在她腰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将女孩子纤细的身体,整个都挤到怀里。 宁惜闭上眼睛,顺从地任他所为。 男人的吻,从她的唇上移开,一点点地攻城掠池。 宁惜呼吸发紧,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肩膀。 “江律!” 她的声音绵软,有一种涩哑的质感。 如同一张看不见的网,将他缠在欲望中间。 抱着她站起身,男人的头还埋在她的颈间。 大步走进卧室,他甚至没有心情去管窗帘。 将她放到床上,男人顺势压过来。 小小的隐形拉链根本捏不住,他失去耐心,干脆一把将她的裙衣肩带扯下去。 单薄裙衣,形同虚设。 男人的衣扣,将她的胸口都硌得有点疼。 脚背绷紧,高跟鞋从脚上滑下去,宁惜也没有感觉到。 她紧张得厉害,又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本能地抓着他,缠着,蹭着…… 一次次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江律……” “江……律……” “别急。” 江律低着头,安慰着吻着她。 “要不然,你会很疼的!” 男人的手掌钻进裙摆…… 意乱情迷中。 脑中闪过中学那个夜晚,记忆碎片再一次浮上心头,宁惜身体绷紧,猛地缩起两腿。 “不要……” “别紧张,我会慢一点……” “放开我!” 宁惜尖叫着,用力将江律推开。 感觉到她的异样,江律直起身,伸手打开台灯。 女孩子哆嗦着,在床角缩成一团。 “宁惜!”江律扶住她的肩膀,“你冷静点,是我!” 灯光亮起来,宁惜看清江律的脸。 她定定心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对……对不起。” 深吸口气,压住心头躁动的情绪,江律扯过床头毯裹住她的肩背。 “我去帮你拿件衣服,我们改天再说。” “不行!”宁惜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今天,我可以的……” 明早父亲就要手术,楚瑾言可不会给她时间。 江律抬手,帮她理理乱发。 “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 “我准备好了,真的!”宁惜撑起身,“你不用管我,我没关系的。” 江律拉过毯子,重新将她裹好。 “我对强迫女人没兴趣。” “你不是想要我吗?”宁惜抓住他的胳膊,毫无章法地吻着他的脸,“为什么不动手?” “你喝醉了。”江律拧着眉,将她轻轻推开,“我去帮你倒杯果汁醒醒酒。” 看他要走,宁惜鞋都没穿就从床上跳下来,从身后抱住他。 “你和我结婚,不是想要报复楚瑾言吗,睡了他都没睡过的女人,这就是最好的报复……江律,你还等什么?” 深呼吸,江律克制住脾气。 抬起两手,将她的手臂拉开。 “在我发脾气之前,从我的卧室离开。” “江律……” 江律猛地转过身,胸口起伏,俊脸阴沉。 “你没听到吗?” 视线扫过她已经遮不住身体的红裙,他抬手抓过毯子,抛给她。 “出去!” 毯子滑下去,落在地板上。 宁惜衣发凌乱,赤着脚,红着眼。 “你们这些男人全是浑蛋,楚瑾言是,你也是!” 拉起滑下肩膀的肩带,她重重地摔上门,走出去。 江律拉开抽屉,扯出一只烟来塞到嘴里,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烟雾充满胸肺,让人胸口发闷。 他推开落地窗,走上露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 雨点噼噼啪啪地砸过来,甩在男人的脸上、身上。 将烟蒂按在露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江律皱着眉,走出卧室。 客厅没人。 他走过来,敲敲客房的门。 没人回应。 江律推开门进去,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宁惜不在。 门廊里,只有他的大衣还在,宁惜的外套不在衣架上。 他抓起手机,按下快捷键数字1。 嗡—— 宁惜的手机在餐桌上震响。 江律拧着眉,抓过她的手机将电话挂断,转身冲向门厅。 穿上鞋,抓过大衣,他拉开门厅柜,想要拿一把雨伞。 嗡—— 手掌里,宁惜的手机再次震动。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没有存储的座机号码。 江律将电话挂断,不到两秒,对方又拨过来,他不耐烦地将电话接通。 听筒里,楚瑾言的声音里满是愤怒。 “宁惜,你别以为不接电话就能躲过去,长宁公寓F幢603,两个小时之内我见不到人,你就等着你爸死在手术台上吧!” 没有给江律说话的机会,电话重重挂断。 江律一把拉开门,冲出公寓,雨伞都忘了拿。 ------------ 第20章 宁惜,你有种! 出租车停在天宁公寓大门外——公寓管理严格,外部车无法进入。 宁惜裹着大衣钻出后座,被雨水一打,顿时打个哆嗦。 掩紧大衣,她咬了咬后牙,走进长宁公寓大门。 风大雨大,公寓里几乎看不到人影,连流浪猫都找到自己的庇护所。 只有宁惜,深一脚踩一脚,在这座陌生的小区里跋涉。 一片风雨中的陌生小区,如一只黑暗中的巨兽,似乎随时都准备将她一口吞下。 好不容易,她终于找到F幢。 站在单元门外,看着墙上的对讲可视门铃。 宁惜全身湿透,直打哆嗦。 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或者愤怒,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快要碰到门铃,她又突然缩回来。 拉过身上背着的包,将手伸进去,摸到那把早就放到背包里的水果刀。 宁惜冰冷的手指,紧紧握住刀柄。 水果刀是从江律那里拿来的,黑色的木质刀柄,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和装饰。 完全是江律的风格。 简单,直接,锋利! 看着手中的刀,她想到江律。 或者,他有办法? 宁惜后退一步,站到台阶下,转身。 风雨中,夜空中的红色十字格外显眼。 那是和这间公寓一街之隔,宁致远所在医院住院楼的招牌。 想到还在等待手术的父亲,宁惜停下来。 先不说,江律会不会帮她。 就算他大发慈悲,现在也太晚了,来不及了。 握紧手中的匕首,她转过身,抬起滴着雨水的手指按响门铃。 可视对讲的显示屏上,现出楚瑾言的脸。 男人站在灯光雪亮的房间里,俊美的脸,笑得好不得意。 “小惜,早点答应你,你又何必受这种罪,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宁惜将握着刀的右手藏到身后。 “我能上来吗?” “当然。”楚瑾晨笑着帮她打开门锁,“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显示屏暗下去,紧闭的门,一声轻响,解锁。 宁惜深吸口气,抬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推开门。 一只手,伸过来。 在她将单元门重新关紧之前,挡住门板。 江律上前一步,一把将她从门内拉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惜甩开他。 “我的事不用你管。” 江律不理会,拉着她就走。 “你放开,你凭什么管我……混蛋,你松手……” 宁惜挣扎着想要将他甩开,脚下高跟鞋一滑,差点摔倒。 水果刀,叮的一声落地。 转过身,江律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刀。 宁惜伸手去捡,他先一步将刀抓在手里,弯下身,直接将她从地上扛起来。 “放我下去,江律……” 宁惜在他肩上喊着挣扎。 门口的保安,听到声音。 从保安室探出脸,看着抓着刀,沉着脸扛着宁惜出来的江律。 吓得一哆嗦,又缩回保安室。 任宁惜像个小疯子似的抓打大骂,江律一路将她扛出公寓大门,塞进车子副驾驶座。 他抬起手掌将宁惜按在椅座上,扯过安全带塞进卡槽。 “宁惜,你给我听清楚,你是我老婆。”江律捏着她的下巴,声色俱厉,“我不允许别人睡我的女人!” 宁惜僵在原地,无言以对。 甩上车门,他湿漉漉地坐进驾驶座,沉着脸启动汽车。 “江律!”宁惜回过神来,扶住他的胳膊,“对不起,我求你……让我下车。” 江律不理会,一脚油门重重踩下去。 海蓝色魅影轰鸣着,冲进快车道。 “江律!” 汽车再次提速,在黄灯最后一秒冲过路口。 一片车笛声中,海蓝色魅影与另一车子擦身而过。 宁惜被他吓到,本能地缩起身子闭上眼睛。 等她心有余悸地睁开眼睛,车速已经慢下来,拐出车道,泊在路边的停车位。 江律沉着脸,从身上摸出烟。 扯出一根塞到嘴里,用力太稳,烟直接折断。 他气恼地丢掉,又扯出一根。 摸出打火机来,点燃。 被烟味呛到,宁惜喉咙发痒,强忍着还是没忍住,她用手捂着嘴,克制地咳嗽一声。 江律握紧打火机,一把推开车门,钻进雨雾,重重摔上车门。 宁惜拉拉车门,没拉开。 他锁了车。 嗡—— 手机震动。 是江律丢在车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许沉的电话。 她敲敲车窗,江律没反应。 宁惜无奈,只好帮他把电话接通。 “江总,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已经安排人,将汉斯教授转移到其他酒店。” 宁惜握着手机,喉咙里堵得说不出话来。 “江总?”没有听到电话这边的回应,许沉加大音量,“听不到吗?” “听得到。”宁惜哑着嗓子说。 听到她的声音,许沉怔了怔。 “那我先挂了,太太好好休息,医院宁先生这边有我盯着,您不用担心。” “谢谢。” 雨水淌过车窗。 宁惜抹掉玻璃上凝结的水汽,只隐约看到路边风雨中,一个模糊人影。 夜色中,烟头忽明忽灭。 …… …… 天宁公寓。 603。 楚瑾言靠在沙发上,缓缓咽下嘴里的威士忌。 脸上,满是笑意。 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 如愿以偿。 一杯酒喝完,还不见宁惜上来。 他皱眉看一眼门厅的方向,重新将杯子倒上酒。 好一会儿。 终于有敲门声响起。 楚瑾言扯扯唇角,捧着杯子,走进门厅。 “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门外,不是他想象中的宁惜,而是助理。 “你来做什么?”楚瑾言不悦地皱眉。 “楚总,不……不好了。”助理语气急切,“汉斯教授,不见了。” 楚瑾言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我不是让你二十四小时盯着他的吗?” “我是在盯着他,刚刚我还特意去给他买宵夜,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那就去给我找!” “楚总,找不到!” 楚瑾言大怒,一把将助理搡开,狠狠将杯子摔在地上。 “宁惜,敢和玩这一套,你有种!” ------------ 第21章 以后……我不许你再为楚瑾言掉眼泪 那天晚上,江律到底在车外站了多久,宁惜并不清楚。 两天没睡觉,也没有按时按顿地吃饭。 低血糖再加上淋雨,她的身体根本撑不起这样的折腾。 靠在车窗上,她很快就昏沉沉的睡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看到宁惜醒过来,护士轻轻按住她的右手:“别动,我给你拔针。” 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宁惜撑着床坐起身:“这是哪儿?” “第一医院急诊中心。”护士按住她的肩膀,“你先别起来了,你刚刚退烧,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不行,我必须得走……” “躺下。” 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有些沙哑。 看到走进来的江律,宁惜一阵心虚,乖乖又躺回去。 小护士弯下身来帮她贴好医用胶布,低声打趣。 “看来,还是老公说话管用!” 宁惜垂着睫毛没出声。 小护士帮起托盘,向江律转过脸。 “烧已经退了,观察一会儿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家。记得提醒她多休息,好好睡觉,按时吃药!” 江律礼貌地道声谢,走过来,将手中的袋子放到桌上, 宁惜刚要开口,他已经走到床尾,弯下身去帮她调高床头。 转身回来,他将她扶起来,竖起来靠在她背后。 宁惜轻咳一声。 “江……不是……老公……” 江律看都没看她,从袋子里扯出一块新毛巾,走进洗手间。 等他出来,宁惜忙着扯开一个笑脸。 “昨天……” 男人手一抬,热毛巾直接捂到她脸上,擦了一把。 宁惜抬起左手,想要接过毛巾,却被他抓住手腕,擦了擦手。 将毛巾丢到一边,江律从袋子里取出粥碗打开。 在宁惜说话之前,江律勺子伸过来,直接喂给她一口粥。 宁惜含着粥,看向他的脸。 男人的头发有点乱,眼睛里血丝明显。 身上还是昨天那套衣服,手肘和后背皱巴巴的。 西装一角颜色发深,明显是雨水还没干。 “对……” 后面的“不起“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嘴里又被他塞进一个包子。 宁惜扯出嘴里的包子,“你能不能让我说句话?” 江律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 双目血丝布密,满身都是戾气。 “对不起,谢谢,你还有别的吗?” “我……”宁惜轻吸口气,“我没想让他睡我。” “所以呢……”他抓过桌上的水果刀,丢在她的被子上,“拿这个和他拼命,然后呢,你是进监狱还是死刑?你爸谁照顾,你在监狱里的哥哥吗?为他断送你的未来,楚瑾言,他配吗?” 宁惜说不出话来。 宁惜已经不是以前天真的她了,她很清楚。 如果宁致远真的醒过来,对楚瑾言没有任何好处。 以楚瑾言的卑鄙,就算是她真的委身于他,他也不会真的放过她和爸爸。 不解除掉楚瑾言,那个人就会永远阴谋不散地缠着她,折磨她。 她知道这是下策,可是她没得选。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 “我没有你那么强大。” “那就去拼、去努力、去争取,让自己强大起来。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活得比他更好,站得比他更高,笑得比他更灿烂!” 江律站在床侧,居高临下,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那天晚上,站在我面前,和我谈条件的宁惜呢?要是你这样就认输,那我真是看错你了!” 转身,他大步走出病房。 宁惜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转身端过桌上的早餐。 事实上,现在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平常最爱吃的粥,吃到嘴里,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 每咽一口,喉咙都生疼。 她不管,只是用力地,将早餐一口一口吞咽下去。 如同,咽下苦涩的人生。 她不会这样认输。 江律说的没错,她不能为了楚瑾言那样的人渣,毁掉自己的人生。 他不配! 病房门外。 江律隔着门上的小窗,凝视着那个单薄又倔强的身影。 后退一步,靠到廊道墙上,暗暗松了口气。 将粥和包子全部塞进肚子,宁惜拿过纸袋里江律帮她取来的衣服,走进洗手间。 等她再重新走出病房的时候,已经是衣发整洁,凌乱的长发利落地梳成一个马尾。 尽管脸色还有点苍白,精气神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走到江律面前,她抬着下巴,注视着他的眼睛。 “这次欠你一个人情,以后等我强大了,我会还的。” 转身,她大步走向住院楼。 这次,宁惜没有说谢谢。 江律扬了扬眉,长腿迈过来,与她并肩向前。 “好啊,我等你!” 两人一起来到住院楼的时候,许沉站在ICU病房门口,护士们正在为宁致远做术前准备。 七点半钟,汉斯教授和白主任一起来到病房门口。 向宁惜简单交待手术情况之后,白主任递过手术知情书。 “宁小姐,这个需要请您签字。” 宁惜没有犹豫,郑重在文件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辛苦两位。” 就像江律说的,不去拼,不去争取…… 那就永远不会有希望。 凡事都有风险,这一次她选择勇敢。 “好!”白主任轻轻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去手术室做准备。” 七点四十五分,宁致远被推出ICU,送进手术室。 八点钟,手术室的灯,亮起来。 整整四个半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才再一次熄灭。 白主任和汉斯教授一起走出来,宁惜从椅子上站起身,深吸口气。 江律抬起右手,扶住她的肩膀。 侧脸,看他一眼。 宁惜鼓起勇气,走到二人面前。 汉斯教授摘下口罩,向她一笑,白主任主动说明。 “手术很顺利,我们已经清除宁先生脑内的淤血,宁先生成功地挺过来了。接下来,他可能还要有一段比较长的恢复期,不过……我们有足够的信心,他一定会好起来。”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 两位医生笑着点头,返回手术室更换衣物。 “后期治疗的事情,不用担心。”江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等过几天,你爸爸情况稳定之后,我会帮他转院,不会再让楚瑾言找到他。” 宁惜转过身,手揪住他的衬衣,将脸埋在他胸口。 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幸好,她昨天晚上没有做傻事。 要不然,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爸爸。 江律抬起手臂,轻轻拥住她。 许沉站在旁边,看看一对男女拥抱的样子,怔了怔,悄悄地走远。 大手轻抚着她的背,江律任由女孩子的眼泪浸湿衬衣前襟。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许你再为楚瑾言掉眼泪。” ------------ 第22章 靠近心脏的位置 如白主任和汉斯教授预期的一样,宁致远术后的情况,很快就稳定下来。 三天后,经过会诊团的评估,他顺利转到普通病房。 接下来的就是恢复性治疗,技术难度不关,需要的只是时间和宁致远的自我恢复。 周五上午,在征得白主任的同意之外,江律帮宁致远安排了转院。 将他转移到海城一家私立医院,那里有个人病房,专人专护。 再加上24小时护工,宁致远可以得到更细心的治疗和照顾。 将宁致远安排到病房之后,宁惜主动到住院处预交了住院费。 许沉处理完相关手续,回到病房才知道她已经付完帐。 许沉有点为难,“江总吩咐,所有事情都由我来安排的。” “没关系,我会和他说。”宁惜向他一笑,“我们两个,夫妻明算账。” 宁惜拎得清。 她和江律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对方没有替她付帐的义务。 之前她卖琴的五十万,除掉手术和各项花销,还剩下十几万。 现在,宁致远只需要在普通病房治疗,消费比起在ICU便宜很多,那些钱足够再坚持两三个月的。 再加上她现在做家教赚的钱,后续治疗的钱也可以攒下来。 “这……” 许沉还要再说什么,江律已经带着主治医生走进病房。 “就照太太说的办吧!” 这时,医院里为宋致远安排的男护士,也来到病房。 宁惜简单向护工交代一下父亲的情况,又留下自己的电话。 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她签字,宁惜跟着主治医生去办公室处理。 江律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护工。 “我是她老公,如果她的电话打不通或者不方便接,你就打给我。” 等宁惜办完手续回来,江律已经站在病房外等她。 宁惜匆匆到病房里,看了看父亲,和江律一起下楼。 今晚就是正式演出,她还要赶去演出现场彩排。 车子驶出医院大门,驶向宁惜演出的燕京音乐厅。 宁惜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双手捧到江律面前。 江律看看她手中的信封,没接。 “这是什么?” “今晚演奏会的门票,有几位不错的古典音乐家演奏。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过去听听。”宁惜耸耸肩膀,“我可买不起VIP座位,这就是赠票,要是你没时间,送人也行。” 作为演出人员,每个乐手都有一张赠票。 江律帮她这么多忙,这是眼下宁惜唯一能拿出手的谢礼。 接过信封,江律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宁惜也没追问。 票送到她的心意就送到,去不去是他的选择。 赠票她是昨天才拿到,昨晚江律回家已经是深夜,她已经睡着。 像江律这样的人,时间紧张得很。 临时送票,他能不能有时间还不一定。 车子停在燕京音乐厅附近,宁惜向他摆摆手,急匆匆地提着小提琴奔上台阶。 打开信封,看看里面那张普普通通的后排门票。 江律抬起右手,将信封认真塞进西装内袋——靠近心脏的位置。 海蓝色魅影驶离音乐厅,台阶上的宁惜走进现场。 系主任兼校乐团团长白主任看到她,忙着向她招招手。 “宁惜,快点,就差你了。” 音乐厅内,所有人都已经就位。 正中间的位子上,坐着临时替她彩排的楚瑾晨。 宁惜走过去,楚瑾晨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将主小提琴手的C位让给她。 没日没夜的苦练,再加上与乐队两周的磨合,宁惜早已经对这首曲子驾轻就熟。 这次活动,是市文化部主办的。 下午,活动主办方的几位领导,特意提前过来视察。 正式彩排,宁惜的表现依旧出众。 站在主位的她,很自然地成为全场焦点。 彩排结束,白主任特意将宁惜叫过去,将她介绍给几位领导。 宁惜以前,也常会跟着父亲待人接物。 对待这种场面,驾轻就熟。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几个市里的领导都很满意。 “宁惜是吧,小姑娘有前途,好好加油。” “是啊,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水平,以后说不定咱们海城要出一位音乐家呢!” …… 楚瑾晨站在角落,嫉妒的手指把掌心都掐红了。 这些赞誉,这些荣光…… 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领导们离开,白主任拍拍手掌。 “好,大家休息一下,早点吃饭,今晚正式演出,都给我好好表现。” 所有人都后台吃饭,宁惜也不例外。 简单吃完晚餐之后,她坐在角落,一边与同宿舍的那位大提琴手田野聊天,一边认真地给琴弓上松香。 田野从包里拿出一盒茶叶。 “这是我们老家的茶叶,给你泡一杯尝尝。” 宁惜不好意思让她代劳,站起身和她一起拿过一次性水杯去水房泡茶。 两人端着茶水冲出来,一人突然冲过来,撞在宁惜身上。 在田野的惊呼声中,一杯滚烫的开水,全拨在宁惜手上。 细白的手掌,瞬间被烫得通红。 “快,冲冷水!“ 田野拉着宁惜的胳膊,冲进水房,打开冷水开关。 楚瑾晨站在门口,一脸装出来的歉意和紧张。 “不好意思啊,宁惜,我没看到你,真是对不起,你的手没事吧?” “楚瑾晨!”田野转过脸,气骂,“你故意的是不是?” 附近的同学们都围过来,白主任也走过来,询问情况。 看到宁惜被烫得起泡的手,只急的眉头紧皱。 “这马上就要演出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白主任,我真不是故意的。”楚瑾晨抽抽噎噎地假哭,一脸无辜,“宁惜,你要是不解恨,你也泼我一杯!” 宁惜转过身,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楚瑾晨假哭的脸上。 “现在,扯平了。” 楚瑾晨捂着脸,装哭变成真哭。 “白主任,她……她也太过分了,您……您也不管管?” 白主任又不是傻子,早已经猜到真相。 “还不是你自己惹的祸?!”瞪一眼楚瑾晨,视线落在宁惜已经鼓起水泡的手背,白主任向两位陪同的老师挥挥手,“你们两个,快带宁惜去医院挂个急诊。” 烫伤这事可大可小,对于一位小提琴手来说,手可是最宝贵的东西。 楚瑾晨停住哭,暗自冷笑。 宁惜一走,她就能替补上台。 只要能上台演出,挨这一巴掌也值了。 “没关系白主任。”宁惜握着手指,忍着疼,“我不用去医院。” 白主任一脸心疼:“可是……” “我能坚持,绝对不会影响到今晚的演出。” 楚瑾晨这么做,就是不想让她上台。 江律说过,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活得比他更好,站得比他更高,笑得比他更灿烂!宁惜垂下刺疼的左手,注视着捂着脸的楚瑾晨,笑得云淡风轻。 楚瑾晨不想让她上台,那她就一定要笑着站到舞台上,演奏得比每一次都更精彩。 ------------ 第23章 若是没人疼,撒娇给谁看? 四十分钟之后,演出正式开始。 宁惜一袭红裙站在乐团最前面,提着小提琴的左手还裹着纱布。 乐团指挥挥下指挥棒,她抬起琴弓搭上琴弦。 手指在琴弦上跳跃,滑动,按压…… 手背上的水泡,被纱布蹭破,脓水将纱布都浸透。 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钻心的疼痛。 宁惜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演奏中。 那一抹红成为台上最亮的色彩。 她的琴音在一片乐器的声音中,依旧跳脱出来,勾动着所有观众的心弦。 一曲终了。 全场掌声雷动。 她成功了! 行礼后,宁惜提裙下台。 楚瑾晨正提着小提琴,准备离开。 对方越气,宁惜笑得越灿烂。 “今天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刺激我,我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好。” “不过就是一个开场演出而已,真以为你就是音乐家了。” 楚瑾晨冷哼一声,气哼哼地离开。 侧脸,注视着她走远。 宁惜抬起左手,看看手背上被脓水和血浸湿的纱布。 她皱了皱眉,转身准备回后台。 他们不是主角,开场演出之后,校乐团的工作就结束。 不少同学已经在换演出服、卸妆准备离开。 “宁小姐!”市文化部的李秘书小跑过来,拦住她,“您准备一下,一会儿演出结束,上台返场。” “我?” “对啊,这是程部长的意思。没什么问题吧?” 宁惜缩起左手,“没问题。” 上台返场,就意味着会引来更多的关注。 这次的活动是市里举行的文化活动,层次很高,对她的个人知名度会有很大的提升。 名利就是一对孪生兄弟,有了名,她的身价也会随之增长。 父亲的治疗,哥哥的律师费…… 这些都需要钱。 以前的宁惜不缺钱,一向淡泊名利。 因为从来没有为钱窘迫过,也从来没有意识到,金钱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是生活,给她上了精彩的一课。 要赚钱,要变强,疼也要忍着。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全场演出结束之后,宁惜和其他参与演出的音乐家们,一起返场谢幕。 当她再次站到舞台上的时候,掌声比起其他著名音乐家也不逊色。 不少观众主动上台,将鲜花送到她手里。 拍完合影之后,记者们纷纷拍着相机围过来给她拍照。 面对镜头,宁惜全力配合,藏起左手笑得无比灿烂。 等她重新回到后台,休息室里的同学们都已经离开。 她的化妆位上,坐着楚瑾言。 男人手里捏着一支,从观众送她的花束里,抽出来的红玫瑰。 一下一下,揪着花瓣。 看到她,楚瑾言将手中,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玫瑰花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 “敢玩儿我,宁惜,你挺有种啊!” 宁惜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 “楚瑾言,我现在不怕你!” “你以为,你把你爸藏起来,我就没办法了?” 楚瑾言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 注意到她手上的纱布,楚瑾言下意识地松开手。 “你手怎么了?” “你少在这里装蒜!”宁惜趁机抓过自己的包和大衣,“回去告诉你妹妹,只要我在学校一天,她这辈子也别想拉首席。” 转身,她快步跑出休息室。 “宁惜,你给我站住!” 楚瑾言追出来,廊道里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看到他,迎过来。 “干什么的,谁让你随便来后台的?” 趁着这个机会,宁惜快步跑出后台。 迎面看到一个人影,宁惜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停下脚步。 “谁?!” “是我。”江律捧着花束,走到光亮处,“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 “没事,就是被你吓到。”宁惜快步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我们走吧!” 等到楚瑾言摆脱两个保安,追出来的时候。 江律和宁惜已经坐进江律的车。 隔得太远,楚瑾言并没有看清江律的脸。 只是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还有宁惜抱着花束,任由对方扶进车内的姿态。 男人! 楚瑾言暗暗咬紧后牙。 难怪,她能找到汉斯教授,原来是有人在帮她。 “楚总。”助理将车开到台阶下,“上车吧?” 楚瑾言坐进后座,摔上车门,摸出手机拨通宁惜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再拨,还是一样。 猜到是宁惜将他的号码拉黑,楚瑾言愤愤地将手机砸在车座上。 “车号燕A5个9,去查查,刚刚和宁惜一起离开的男人是谁。” 敢和他抢女人! 他倒要看看,是谁活腻歪了。 …… …… 海蓝色魅影上。 宁惜看一眼反光镜,确定楚瑾言没有追上来,放松后背靠到椅背上。 江律看出她的异样,“到底怎么了?” 宁惜低下头,嗅着花束里的香槟玫瑰:“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老婆正式演出,当老公的当然要来捧场。”江律手指轻扣着方向盘,“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男人尾音上扬,听得出来心情似乎不错。 宁惜不想扫他的兴,“好。” 江律侧眸,看她一眼:“今天这么乖?” 宁惜将左手缩进大衣衣袖:“我哪天不乖了?” “才怪!” 江律扯了扯唇角,并没有介意她的小小顶嘴。 二人来到一家西餐厅。 等待餐点上桌的时候,江律靠在椅背上,语气慵懒。 “今晚的曲子很不错,我挺喜欢转音后的那部分,有点破釜沉舟的悲壮。” 宁惜有点惊讶。 她原本以为,他就是忙完顺路接她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听完整场演出。 尤其是他对她音乐的点评,当真是一针见血。 曲子的尾声部分,对于左手小提琴的把位难度很高。 当时,她真是拼着一口气,咬着牙抱着“拼了”的想法演奏出来的。 侍者送到餐点,江律坐正身子,捧过酒杯。 “祝贺你,江太太。” 宁惜用右手拿过酒杯,与他碰了碰杯。 自始至终,都将左手藏在桌子下面。 手背火烧火燎地疼,她始终不动声色。 若是没人疼,撒娇给谁看? 在她和江律的剧本里,她是配角,只能按他的剧本演。 ------------ 第24章 想和我一起睡? 饭后,两人一起从餐厅出来。 正好是月中,天色晴朗,秋天高爽。 夜空明月如盘,难得的好月色。 没有多少人情味的钢铁丛林,染着一层月光,似乎也温柔几分。 江律抬脸看看夜空,又看看身边女孩子的脸。 “喝酒不能开车,这里离公寓不远,我们散步回去吧?” 宁惜在衣袖里甩甩刺疼的手掌,依旧乖巧。 “好。” 记得公寓小区门口,有一家24小时药店,她可以去那里买个烫伤膏。 两人一起走到路口,红灯刚好变成绿灯。 江律伸过右手,想要牵住她的手掌。 宁惜没有防备,被他一把握住纱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将手缩回去。 抓过她的手臂,江律看着她纱布上的血水,眉头拧成川字。 “怎么回事?” “不小心烫了一下。” 江律冲到马路上,拦住一辆出租车。 急匆匆跑回来,举着她的伤手将宁惜拥进后座。 “最近的医院,快点!” 出租车驶进医院急诊中心,江律跑前跑后地帮她挂号。 将宁惜送到外科急诊室,一路上都小心地举着她的伤手。 值班的外科医生检查过宁惜的伤,气得直皱眉。 “你们这些家属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早点带患者过来处理,万一感染怎么办?” 宁惜刚要帮江律解释一句,江律已经先她一步开口。 “医生,能打麻药吗?” “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医生拿过外科处理包,“这么大的面积,打麻药也得好几针,更疼。” 这件事情原本就与江律无关,宁惜哪好意思让他挨骂,忙着接过话头。 “没事,医生,我忍得住。” 左手稳稳捧着宁惜的手,江律将她拥到怀里,抬手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口。 “别看。” 纱布上的血水已经干透,和手背的伤口都粘连在一起,医生不得不用药水将纱布浸湿,一点点小心地揭开。 伤口撕扯得疼,宁惜下意识地抓紧江律的衬衫。 感觉到她的动作,江律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子似的语气。 “不怕,很快就好了……乖!” 男人的声音带着胸膛的共鸣,显得格外温柔。 那样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进去。 宁惜忍不住,抬手看了江律一眼。 他真的…… 心疼她吗? 医生帮她消毒清创,敷好药,重新包扎。 将宁惜送到外面等候,江律跟着医生回去诊室。 “我老婆是小提琴手,以后会影响演奏吗?” 医生看看他关切的表情,语气缓和下来。 “不用担心,只是浅表烫伤,休息几天就好。这几天千万别碰水,坚持涂几天药膏,就不会留疤。” “谢谢!”江律松了口气,“您再帮她多开一盒止疼药吧,我怕她夜里太疼睡不好。” 等两人回到公寓,已经是将近十一点。 脱掉大衣,宁惜转身准备回房。 急匆匆从后台出来,她身上还穿着演出服,妆都没卸。 江律脱下大衣挂到衣架上。 “到我房间。” 宁惜脚步顿了顿,乖乖地跟着他走进主卧。 抬手扣住领带,将领带拉松,江律随意地将外套和领带丢在小沙发上。 拉好窗帘,走进浴室。 隔着半掩的门,宁惜听到他放洗澡水的声音。 “进来。” 男人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宁惜低着头走进去。 江律站在浴缸边,衬衣袖子卷到手肘,正弯着身试探水温。 关掉水龙头,他直起身走到她面前。 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一颗一颗取下她盘发用的发夹。 长发一点点地松散下来,披在肩头。 分开她的长发,江律抬手捏住她演出服的拉链。 拉链一点点地滑下去,衣裙一点点地松脱,宁惜的心跳也是一点点加快。 吃饭也好,哄她也好…… 他的温柔不过都是前戏,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她怎么会以为,他真的心疼她? 裙衣分开,露出女孩子纤细白皙的腰背。 目光落在她分开的裙衣,江律墨眸里目光深沉。 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背,他的手掌搭上她的肩膀,低头凑近她的颈。 只要他轻轻一抹,她的裙衣就会落下。 宁惜皮肤绷紧,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 感觉到她的紧张,江律收回手掌。 “好好洗个澡,记得手别沾水!” “好。” 宁惜语气温顺。 反正,不过是早晚。 江律说过,他不喜欢强迫女人。 他愿意哄她,陪她演那些恩爱夫妻的戏剧,已经算是有耐心,她不能要求太多。 江律走出浴室,宁惜单手脱掉裙衣,将自己泡进他的大浴缸。 客房的房间是没有浴缸的,难得享受一次,宁惜想要多泡一会儿。 又怕江律着急,到底还是没敢太拖延时间。 浴室里只有可替换的内衣,她拿过一件浴袍,直接裹到身上。 反正,一会儿也要脱,何必多此一举? 将头发吹干,她硬着头皮从浴室出来。 江律不在卧室,宁惜左右看了看,原本想关掉大灯上床等他。 到底是脸皮薄,裹着睡衣坐到床边。 房门轻响,江律走进来。 他应该是在其他浴室里洗过澡,身上穿着灰色家居装,头发湿漉漉的有点乱,慵懒而性感。 这样一个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 其实,她也不算亏。 宁惜自嘲地想。 捧着水杯走过来,江律伸过右手。 “把药吃了。” 男人的掌心里,一颗小小的白色药片。 避孕药? 宁惜皱了皱眉,又释然。 像江律这种人,怎么可能为了她束缚自己? 宁惜捏过药片塞到嘴里,接过水杯将药吞下去,坐在床侧,任他宰割。 女孩子乖巧温顺如猫,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江律弯下身,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唇。 “怎么,想和我一起睡?” 这个混蛋,明明是他想要,还要调侃她。 “江先生要是不愿意,那我回自己房间?” 宁惜红着脸,瞪着他,语气羞恼。 长发刚洗完有点蓬,略显凌乱地堆在脸侧。 女孩子的姿态,活脱脱一只炸毛的波斯猫。 江律终于按捺不住,低下头来吻住她。 ------------ 第25章 我弄疼你了? 两手撑在宁惜身侧,江律低着头吻她。 宁惜没躲闪,垂下眼帘,她配合地抬起脸。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江律的亲近,她并没有丝毫与楚瑾言亲热时的反感。 江律原本只想浅尝即止,可是怀里的女孩子格外配合。 他停不下来,情不自禁地将那个吻加深加重。 手掌也从床上移过来,隔着浴袍揉着她的腰。 男式浴袍原本就宽大,被他拉扯的松脱,一点点从她的肩上滑下去。 喘息着从她的唇上移开,男人的唇掠过锁骨…… 宁惜身子发软,身体控制不住地后仰,一时忘情忽略左手上的伤,她本能地伸过手掌想要支撑。 手背上伤口刺痛,她倒吸一口凉气。 江律从她胸口抬起脸。 “我弄疼你了?” “只是……不小心碰到手。” 江律捧过她的伤手,仔细看了看。 “要不要再去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宁惜不想扫他的兴,“我没事。” 江律侧眸,视线落在她脸上。 女孩子小脸娇红,目光躲闪。 手掌握住宁惜的手腕,将她的伤手放到她的头上,不会被压到的地方。 江律俯下身,近在咫尺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惜惜,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宁惜垂下睫毛,“我……准备好了。” 他吻她,她并不反感。 但是接下来,她能不能彻底突破那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宁惜自己也无法确定。 只是这些话,她无法对他说出口。 这是她答应过的条件,她没有资格要求江律迁就她。 伸手抱住她的腰,江律俯下身,将脸埋在她的颈间。 男人一动不动,宁惜摸不清他的想法,任由他抱着也没动。 好一会儿,江律突然松开她直起身。 “我去抽根烟。” 男人站起身,从抽屉里抓出烟走上露台,宁惜忙着掩紧松散的浴袍。 她没有经验,自然也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再继续。 转过脸,隔着窗帘看一眼露台上的身影,她到底是没勇气去问他。 只能扯过薄被盖到身上,等他回来。 想到他刚刚那个问题,宁惜的眉突然轻轻一跳。 难道…… 他知道她的秘密? 这怎么可能,就连楚瑾言都不知道,她差点被强暴的事。 难道,那天晚上是他?! 不! 宁惜立刻否定自己的猜测。 事发时,江律和学校篮球队一起,到海市参加全国高中联赛,他当时根本不在学校。 而且,她虽然没有看清那个男生的脸,却记得对方的身形。 那晚想要对她不轨的男生,没有江律那么高。 为了避免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宁家并没有对外宣扬。 学校方面也很配合地为她保密,警方调查的时候,也只说那个男生是入室偷窃,并没有提到强暴的事。 宁惜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明白,江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也许,是她想多了。 他并不知道她的秘密,只是感觉到她有些异样。 露台上。 江律点燃第三根,转过身,在清冷的秋夜里吐出一片烟雾。 隔着玻璃窗,借着月光,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床上的宁惜。 眼看着宁惜翻过身,要压到受伤的左手。 他忙着将烟按在烟灰缸里,快步走进卧室,伸手扶住宁惜的左手手腕,将她的伤手移开。 宁惜没有反应,白天彩排晚上演出,她实在是有点累了。 现在,已经沉沉入梦。 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如同婴儿的姿态。 在心理学里,那是自我保护的姿态。 江律坐在床边,俊脸上染上冰霜。 窗外,冷月如霜。 城市的另一端,楚瑾言同样也没有睡。 脸上的怒气,比起江律过犹不及。 “什么叫查不到?” “江总,那个车号不是在私人名下,而是注册在一家投资公司名下。” “那就去给我查这个公司,注册人是谁,谁是老板。” “这是一家外资公司,我要找人需要时间,今天太晚了,要不然……明天?” 明天? 明天一切都晚了! 一想到此时此刻。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睡到的宁惜,可能正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共度良宵,翻云覆雨。 楚瑾言嫉妒得几乎要发狂,转过身,他猛地将手机砸在墙上。 住在隔壁的楚瑾晨,被他吵醒,皱着眉走过来推开他的门。 “大晚上你干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上前一步,楚瑾言一把扼住她的咽喉。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招惹她,她根本就不会退婚!” 楚瑾晨被他掐得呼吸困难,脸都涨得通红,两手拼命地拉扯着他的胳膊。 楚瑾言丝毫没有理会她,只是一点点地将手指收紧。 幸好,楚家父母也听到声音,过来查看情况。 看到已经快要被他掐晕过去的楚瑾晨,忙着冲过来将楚瑾言拉开。 缩在父母身后,楚瑾晨喘息着,抚着被掐疼的脖子。 “你……你就是个变态,要是我是宁惜,我也不会喜欢你!” “你找死!” 楚瑾晨还要冲过来,楚母忙着拦住他,转脸呵斥女儿。 “小晨,你哥心情不好,少说两句。” “他这样对我,你们还惯着他?”楚瑾晨满脸委屈,“早晚有一天,他把自己折腾进监狱。” “放肆!”楚父怒喝一声,用力推她一把,“给我滚回房间去,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楚瑾晨哭着离开,楚母将楚瑾言扶到椅子上,还在哄。 “好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回头,妈妈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宁家都那样了,你还理宁惜做什么。”楚父走过来,“我已经帮你安排好和唐副市长家的千金相亲。人家可是海归的高才生,要模样有模样,要地位有地位,不比宁惜强?” “是啊,瑾言。”楚母笑着拍拍儿子的背,“要是这门亲事成了,以后这燕京城还有谁敢和你做对?” 楚瑾言眯着眼睛,露出笑意。 “好,我去!” “这才是我儿子。”楚父满意地露出笑容,“什么爱情都是虚的,权势有了,女人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楚母瞪一眼丈夫,“你在外面怎么玩儿,我不管。但是,咱们楚家的媳妇,那可一定是门当户对。” “好了。”楚瑾言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楚家父母离开,楚瑾言端过桌上的酒杯,将酒水灌进喉咙。 宁惜,等我成为副市长家的乘龙快婿,我看还有谁能护得了你! ------------ 第26章 她才是主动的那个? 那天晚上,江律什么时候睡的,在哪儿睡的,宁惜并不知道。 等她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 今天是周末,演出已经顺利完成,她不需要去学校排练,可以难得地睡个懒觉。 江律不在房间,想来是已经去工作。 他是老板,国内新公司刚在起步阶段,自然是没有周末的。 宁惜裹着浴衣从他的主卧出来的时候,江律请的小时工孙姐,已经在打扫房间。 看到她,笑着倒过一杯温开水,递过一盒药。 “江先生说,这个药十二小时吃一片就行。” 昨天晚上,他不是喂她吃过药了? 再说他们什么也没干,干嘛还要吃。 宁惜疑惑地看看手上的药盒。 药盒上,写着药名和说明。 那是一盒止疼药,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避孕药。 走到厨房边的孙姐,想起一件事,转过脸。 “对了,江先生还说,您的手千万不能沾水,要是想洗澡就用浴缸,别用淋浴。” 宁惜猛然醒悟。 原来,昨天他特意叫她去她的房间,是为了这个。 这么说,江律根本没想动她! 那…… 她才是主动的那个? 捏着药盒,宁惜脸上发热。 “江先生可真是疼老婆。”孙姐将早餐端出来,放到餐桌上,“我们家那口子,别说提醒我吃药,不气到我去医院就不错了。” 宁惜捏着药盒,没出声。 胸口里,软软的有点感动。 他们只是契约夫妻,他原本是没必要做这些的。 吃完早餐,宁惜坐上地铁,前往琴行经理新推荐给她的学生家里去试课。 父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她多带几个学生,也能多赚点钱。 人还在路上,左依依的电话就打过来。 “可以啊,宁大音乐家,这么快就上头条了,我是不是可以抱大腿了?” “什么头条?”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这次你可是火了!我不管啊,你这个大音乐家,这次必须得请客!” 左依依学的是法律,现在在律所实习,周末上午还在加班,没说几句就匆匆将电话挂断。 宁惜挂断电话,打开新闻APP。 果然在本地新闻头条上,看到昨天演出的相关新闻。 新闻图片上,不光放着演出人员和领导的大合影,还有一张她的单独照片。 昨天所有演出嘉宾中,宁惜是唯一的燕京本地人。 市文化部的领导觉得她表现不错,特意给她安排一个露脸的机会,以突出本市的文化底蕴。 不光发布新闻,微博上也有相关的宣传。 昨晚登台的音乐家们纷纷转发,宁惜算是小火一把。 就连她试课的学长家长,也看到新闻。 不仅一口气约下她两个月的课,时薪也从五百提高到八百,基本上已经相当于乐团首席的价位。 第一次,宁惜真切地感受到,名气带来的好处。 自从家里出事,左依依又是出人又是出钱,帮了她不少忙。 给学生上完课,宁惜准时来到她和左依依以前常吃的西餐厅,准备破例奢侈一次,请好朋友吃顿饭。 两人找好位子坐下。 宁惜还在点餐,坐在对面的左依依,突然伸手碰碰她的胳膊,向餐门入口的方向抬抬下巴。 宁惜好奇地转过脸,只见餐厅门外,几个人正结伴走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西装革履的楚瑾言。 在他身侧,还有一位年轻女孩,一身名牌,珠光宝气。 宁惜看过去的时候,二人正有说有笑地走进餐厅。 二人身后跟着两位打扮富态的中年女子,其中一位是楚瑾言的母亲。 楚瑾言正笑着转过脸和女孩说话,没有看到宁惜。 楚妈妈刚好向二人的方向转过脸,看到宁惜,她明显僵了一下。 “一楼人太多了,咱们到二楼坐吧!” 楚妈妈拉一把楚瑾言,将几人带上楼梯。 “我告诉你小惜,这货肯定是来相亲的。”左依依看在眼里,气骂,“这个人渣,这么快就攀上高枝了。” 宁惜收回目光,淡定地继续看菜单。 “想吃什么,牛排还是鱼?” “你还吃得下去?”左依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要是我,现在就冲过去,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相不成这个亲。” 宁惜抬起脸,语气淡淡的。 “为什么要为一个人渣,影响我们吃饭的心情?” “你……真的放下这个人渣了?”左依依愣了愣,突然笑起来,“太好了,小惜,苦海无边你总算是回头了。为这个,我也得请你喝一杯!” 左依依站起身,到柜台点香槟。 宁惜捏着菜单,也是微微一怔。 刚刚看到楚瑾言和年轻女孩走进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甚至,还有点庆幸。 如果楚瑾言真的另有新欢,或者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纠缠她。 难道,她真的放下楚瑾言了? “小惜啊,好巧!” 身侧,光影一闪。 楚妈妈笑着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 “好久没见,你爸爸怎么样?” 宁惜的语气冷下来,“有话直说。” “我知道,你对我们小言有误会,可是这个婚是你退的对吧,我们小言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是吧?算了算了,知道你也不容易,不说这些了。” 楚妈妈扯扯唇角,从钱包里装着一沓钞票放到桌上。 “今天这顿饭呢,阿姨请,你呢……换个地方吃饭好不好?!” 当初,楚家投资失误,是宁家全力支持,他们才度过难关。 宁家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和楚瑾言根本脱不了干系。 宁父出事,楚家人没有半个去过医院。 她的好儿子,一次又一次地威胁强迫她。 当妈妈竟然好意思说,没有半点对不起? 宁惜看也没看桌上的钱,“我在哪里吃饭,是我的自由,不劳楚太太关心。” “宁惜,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楚妈妈脸一沉,“我告诉你,要是你敢破坏我儿子相亲,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们楚家人能不能要点脸?”左依依捧着点好的香槟冲过来,一把抓起桌上的钞票甩在楚妈妈身上,“带上你的臭钱滚开!” 钞票,散落一地。 四周的宾客们都转过脸,楼上的客人也被惊动。 “楚伯母!”和楚瑾言相亲的副市长千金唐染,快步跑下楼梯,扶住楚妈妈的胳膊,“您没事吧?” 楚瑾言和唐染母亲也跟在她身后。 看到宁惜,楚瑾言眯了眯眼睛,已经猜到发生什么,大步走过来护住母亲。 “小惜,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对待我妈妈吧?” ------------ 第27章 吻痕 “你胡说八道什么?”左依依气吼,“明明是你妈妈欺负小惜。” “我妈妈知道小惜爸爸生病,手头拮据,好心好意给她点钱,怎么是欺负她?” 颠倒黑白,楚瑾言一向有一套。 左依依气得小脸通红,“你……你他妈的畜生……” “小惜,我是喜欢过你,可是你哥的事,我真的帮不了你。”楚瑾言继续演戏,“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 他是故意的。 楚瑾言了解左依依,知道她嫉恶如仇,个性冲动,最看不惯的就是他的虚伪。 “是啊,小惜,阿姨求你了,你就放过我们瑾言吧!”楚妈妈也在一旁,哭哭啼啼地跟着演戏,“我知道你现在缺钱才缠着瑾言不放,你个数,只要我们楚家能拿得出来,你要多少钱,阿姨都给你!” 娘俩一唱一和,根本不给宁惜还口的机会,只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宁惜身上。 四周宾客们议论纷纷。 “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是这种女人!” “谁说不是,摊上这种吸血鬼女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 明明受伤的是宁惜,明明被欺负的是宁惜。 这对母子,怎么能这样?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左依依气疯了,再也忍不住,抓着香槟就冲过来,“楚瑾言,我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小心!” 唐染等人惊呼出声。 楚瑾言一把将唐染拉到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砰—— 酒瓶砸在楚瑾言背上,玻璃瓶裂开,香槟酒洒了一地。 “依依!“宁惜冲过来,用力抱住左依依,将她推开,“冷静点,别冲动!“ “瑾言!” 楚妈妈和唐染妈妈都冲过来,担心地扶住楚瑾言的胳膊。 看儿子没有受伤,楚妈妈转过身就骂。 “姓宁的,你是非要我儿子死了才甘心吗?” “妈!”将母亲拉到身后,楚瑾言抱着唐染,凝视着宁惜的脸,“你们打我骂我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你们放过我父母,放过我妹妹。小惜,算我求你,行吗?” 宁惜冷笑。 好一场苦肉计! 左依依气疯了,挣扎着还要冲过去。 “今天不帮小惜出这口气,我就不姓左!” 楚瑾言站着没动,唐染上前一步,伸出双臂护住楚瑾言。 “我看你敢乱来?”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楚瑾言眼底闪过笑意,脸上只是故意示弱。 “小染,不关你的事。” “我在这儿就关我的事。”唐染冷冷地注视着宁惜和左依依,“我要求你们马上向瑾言道歉,要不然……我立刻报警!” 左依依哪会示弱? “报就报,我还不信没地方讲理了!” 宁惜转过身,用力将左依依按到椅子上,夺过她手中的半截酒瓶。 左依依还在律师实习期,如果这件事情真的闹到警局,留下案底,她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宁惜不能让好朋友,因为她毁掉自己。 伸手挡住左依依,她转过身。 “我替依依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楚妈妈声音尖厉,“对不起就行了,这件事情我不会算了,我们瑾言要是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们!” “小惜!”左依依急得眼圈通红,“不许你向他道歉,今天我就是进局子,我也要废了他……” 宁惜伸着手臂挡住左依依,抬起右手,将酒瓶里剩下的香槟举到头顶。 倾斜,任酒水和碎渣都倒在自己头上。 “这样……你们满意了吗?”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楚妈妈不甘心地还要再说什么,楚瑾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妈,算了。小染,我们换一家餐厅吧?” 厌恶地扫一眼宁惜和左依依,唐染关切地扶住楚瑾言的胳膊,四人一起离开。 将宁惜扶进洗手间,小心地帮她捡掉头发上的玻璃渣,左依依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 “你为什么要向那个混蛋道歉,去警局就去警局,干嘛怕他们?” “我不是怕。”宁惜弯下身,用右手捧起水,满不在乎地洗掉脸上的酒会,“为这种人渣毁了你的前途,不值得!下次,可别把这样的好酒浪费在人渣身上,要不然我可不付账。” 左依依笑出声来,看着面前的宁惜,又红了眼眶。 “对不起,小惜,都怪我!” “不是你的错,楚瑾言是故意的,要不然……他怎么能成功得到美人心呢!”宁惜对着镜子理理头发,“走,咱们也换一家餐厅,好好庆祝一下。” 镜子里,女孩子的身上还留着酒渍。 脸上却没有眼泪,只有一脸的倔强和坚强。 左依依亲眼见证好友的蜕变,又心疼,又欣慰。 “说得对,他们越想伤害咱们,咱们就要越开心,不能让他们如意。” 两人一起回到餐厅,宁惜整理东西的功夫,左依依偷偷去结了帐。 她知道宁惜现在缺钱,当然不会真的让宁惜买单。 两人换到另一家餐厅,重新点上酒和食物。 宁惜第一个捧起酒杯。 “来,为了我爸成功手术,为了我演出成功……干杯!” 两个女孩子,笑着将酒杯碰在一起。 宁惜将杯子捧到唇间,浅啜一口,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江律是对的。 她越是强大,楚瑾言就越是伤害不了她。 想到那个人,她的胸口不自觉地,升起一些温暖柔软的情绪。 开开心心吃完午饭,两个好朋友一起赶往宁致远的医院探望。 来到病房,让护工去休息。 宁惜脱掉外套,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帮父亲按摩手臂和小腿,防止他太久卧床肌肉萎缩。 长发滑下来有点碍事,她捏出一根皮筋。 “依依,帮我把头发扎一下。” 左依依帮她把头发梳理好,注意到宁惜颈侧有点红,只当她是刚刚受伤,忙着翻开衣领。 “宁惜,你脖子是不是受伤了?” 白皙皮肤上,玫瑰色的痕迹。 那分明是…… 吻痕。 左依依一怔。 宁惜摸摸侧颈,想到一种可能,忙着拉拉衣领。 “没事。” “什么没事!”左依依回过神来,暧昧地碰碰她胳膊,“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新男朋友了?” 宁惜没出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向左依依说起。 “我就说吗,结束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新恋情。”左依依并不打算放过她,“快说啊,谁啊,我认识吗?” 病房门推开,江律提着一个纸箱走进来。 看到江律,左依依一脸惊艳。 等到认出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她的表情由惊艳转为惊吓。 一向大胆如左依依,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是……江家那个小……” “恶魔”两个字,她硬生生收在喉咙。 转身冲过来,伸臂护住宁惜和病床上的宁致远。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复去找楚瑾言,小惜已经和他分手了,他们现在没关系。” 江律没理她,打开纸箱,取出里面的小型加湿器。 “老婆,加湿器放哪儿?” ------------ 第28章 是她……越界了 “你叫谁老婆啊你……” 左依依本能反驳,说到一半反应过来。 僵硬地转过脸,看着宁惜停下手中的按摩,帮他把床头柜上的花瓶收起。 “先放这吧,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 将加湿器放到柜子上,江律抬腕看一下时间。 “医生说,这个对你爸爸的呼吸道有好处,我就顺路买一个过来,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宁惜将他送到电梯间,“谢谢啊。” 这些事情,原本应该是她操心的。 “一点小事,不用这么见外。”江律抬起右手,帮她捏下毛衣上沾着的一根头发,“你朋友还等着呢,回去吧!” 看一眼廊道里的左依依,宁惜不便多说什么。 “好,那……晚上再说。” 江律点点头,走进电梯。 等到宁惜回到病房门口,左依依立刻抓住宁惜的胳膊,将她拉到门去。 “小惜,你疯了?” 在左依依看来,江律远比楚瑾言要危险得多。 宁惜嫁给江律,无异于刚离开狼窝又钻进虎穴。 “是不是江律逼你的,你别怕,我帮你找我们律所最好的离婚律师,和他离!” 将左依依拉到沙发上坐下,宁惜简单向她说明,她和江律结婚的原因。 “江律没有逼我。”宁惜语气认真,“我是自愿的。” 结婚是江律提出的条件,但是他并没有像楚瑾言一样逼迫她,是她自己选择同意。 “可是……”左依依想不通,“就算是为了报复楚瑾言,你也不用把自己搭进去啊?” 宁惜侧脸,注视着病床上,依旧在昏迷中的宁致远。 “我必须保住天宁,不能让我爸一辈子的心血,落到楚瑾言手里,现在……江律是唯一能帮我做到这件事情的人。” 左依依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理解宁惜的心情,如果换作她是宁惜,她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保护家人,报复楚瑾言。 扶住好朋友的肩膀,左依依满脸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她很想帮助宁惜,但是没有那个能力。 “那混蛋……有没有欺负你?” 宁惜轻轻摇头,“他其实……没有那么坏。” 仔细想想,这些天江律真的帮她不少忙。 好多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她。 如果不是江律,现在她说不定已经蹲在监狱了。 左依依皱眉想了想,突发奇想。 “这个江律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他会不会是暗恋你,特意回来帮你的?” 宁惜笑出声来,“我看啊,你不应该当律师,应该去写偶像剧!” 这种剧情,也就是偶像剧里才会出现。 现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英雄救美,不过都是利益交换而已。 她早看透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货现在比以前还帅,有钱有颜,简直就是顶配老公人选!”左依依坏笑着碰碰她的手肘,“这么一个大帅哥,天天在你眼前晃,你真的不动心。” “我现在对男人没兴趣。”宁惜看一眼宁致远快要输完的药液,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我只对钱感兴趣。” 经历过楚瑾言的背叛,她早已经不会再相信什么爱情。 同样的坑,她绝不会再掉进去第二次。 左依依想起自己父亲出轨那些烂事,也是深有同感。 “这就对了,这年头,钱比男人可靠多了。” 拍拍宁惜的肩膀,左依依一脸豪爽。 “别急,等以后姐们成了金牌大律师,给你包个漂亮小哥哥,天天围着你转,气死那些渣男混蛋!” “一个不够,我要俩,一个负责暖床,一个负责做饭!” “两个?就你这小身板,吃得消吗?” “我看着养眼不行啊!” …… 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左依依看着好朋友明媚的笑脸,也是暗松口气。 自从宁家出事,她已经好久没有在宁惜脸上,看到这样轻松的表情。 看得出来,宁惜正在一点点走出楚瑾言的阴影,左依依也是由衷地替她开心。 黄昏时分,左依依离开。 宁惜仔细向护工询问之后,才知道加湿器的事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从医院回来,宁惜特意从小区门口的超市,买好火锅底料和食材,大包小包地提回家。 想要给江律做顿饭,以示感谢。 发一条微信给他,她将食材提到厨房,用没受伤的手,仔细洗好。 江律没有回,她只当他是工作忙没看到。 然而…… 一直到晚上九点,对方依旧没有消息。 叮—— 手机弹出一条大风预警的提示消息。 宁惜有点不放心,抓过手机拨通江律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又尝试几次,结果依旧。 连发几条微信过去,江律也没有回应。 宁惜翻翻手机,突然发现她对江律一无所知。 办公室电话也好,陆沉的电话也好…… 她一个都没有。 想起之前去过他的公司,宁惜灵机一动,查到金融大厦管理处的电话打过去,终于问到江律公司的电话。 结果,同样没人接。 宁惜有点坐不住,放下写到一半的谱子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狂风中摇曳的大树,心就一点点揪起来。 坐立不安一直等到将近十二点,手机突然响起来。 看到屏幕上“老公”两个字,她急急将手机接通送到耳边。 “你在哪儿,公司没人,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临时有事来趟港区,这边下大雨,飞机刚刚落地,有事?” 江律的声音里嘈杂的背景音,似乎还在机场。 “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宁惜松了口气,语气有点埋怨,“出门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电话里,江律轻笑。 “老婆担心我了?” 还以为他出事,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还笑得出来? “只是不想浪费我买的食材,下次你出差的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省得我做你的饭。” 宁惜有点气恼,不等他回答就挂断电话。 将手机丢在桌子上,她转身去餐厅,收拾餐桌上,还为他保温的火锅底料和食材。 客房桌子上,手机叮当作响。 隔得太远,宁惜没听到。 铃—— 客厅里的电话,突兀地响起来。 她小跑过来,将听筒送到耳边。 大概是换了一个空间,江律的声音很清楚地响在耳边。 “对不起啊,这次确实是有点急,以后我一定向老婆大人随时报备动向,好不好?” 江律的态度不像平常的霸道,声音有点沙哑,明显地透着几分疲惫。 此时,宁惜也冷静下来。 “你没事就好,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他们原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他没有义务,向她说明自己的去向。 是她…… 越界了。 ------------ 第29章 美人出浴,这个妖精! 收拾完厨房,宁惜回到自己住的客房。 看到手机屏幕闪亮,她顺手捏过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江律发来的微信。 【江律:报告老婆,安全到达酒店,正准备乖乖上床睡觉。】 后面,还有一张附图。 照片里的江律,应该是刚刚洗过澡。 白色浴巾随意裹在腰上,头发湿漉漉的有点乱。 漂亮的肩线下,没有半点赘肉的胸肌上,还挂着水珠,右手随意地夹着一根烟。 姿态慵懒,不羁而性感。 在他身后,是维多利亚海滩的夜空,酒店卧室的暖色灯光将他的五官,映得格外深邃俊朗。 那样的照片,如果放到时尚杂志当封面,当期杂志都会卖疯。 宁惜有点被他撩到,不自觉地多看几眼。 嗡—— 手机震动。 【江律:你老公帅吧?】 隔着屏幕,宁惜都能想象出,男人坏笑的样子。 这个妖精! 宁惜将手机屏锁,丢回桌上。 重新捏起笔,继续写她的毕业作品。 看着桌上写到一半的曲子,她却半个音符都写不出来。 比起楚瑾言,江律更会哄女人。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他叫过老婆。 宁惜有点烦,抬手将铅笔丢在桌子上。 接下来的几天,江律当真是说到做到,每天向她报备自己的动向。 吃早餐,他会拍一张早餐照片发过来。 见客户,他会拍一张开着文档的电脑。 …… 维多利亚海港的日出。 湾区大桥雨后海上的彩虹。 夜晚飞机舷窗外的万家灯火。 甚至有一次,他还发来一对路边花丛里,互相依偎着晒太阳的野猫。 …… 跟着他的镜头,宁惜也跟着他一起见证那些美好。 她有时候会回,有时候忙起来来不及回复,就只是看看。 偶尔,也会回应自己的生活状态给他。 写到一半的曲谱啊,换乘地铁时看到的晚霞之类的。 宁惜并没有意识到,二人现在的状态,完全就像一对谈恋爱的男女。 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习惯江律的微信,一有空闲就会拿出手机看看。 周五下午,从医院回到公寓后。 宁惜换上一套正式的礼服,化上淡妆,赶往市政大楼。 市文化活动季即将落幕,特意举行答谢晚宴。 宁惜和系里的白主任,作为音乐学院乐团代表,也收到请柬。 人还在出租车上,江律的微信就发过来。 【江律:老婆,忙什么呢?】 配图是一张机场照片。 【若相惜:市政文化季的结束晚宴,我也收到请柬,过去应付一下。】 出租车停在路边,宁惜要用手机付车费。 推测江律应该是在机场准备返程,她匆匆回复一句“一路平安,晚上见”就退出微信。 出示自己的请柬,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她很快来到宴会大厅。 “宁惜,这边!” 宁惜正准备取出手机,给白主任打个电话。 不远处的白主任已经看到她,笑着招招手把她叫过去。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站在白主任身侧的秦慕弦,笑着摆摆手,“宁惜是吧,那天晚上我看过你的演出,音乐非常有张力。” 秦慕弦也是小提琴手出身,年少时已经享誉乐坛,如今位居国家级乐团——东方爱乐乐团的团长。 不光在国内,国际交响乐圈子也是个人物。 宁惜常在相关报道上见到,自然也认识。 “秦团长过奖了。” 笑着与对方握握手,宁惜脸上并没有什么得意的神色。 曾经,她也拿过全国冠军,甚至一度冲进小提琴界的奥斯卡——帕格尼尼小提琴国际赛半决赛。 这种赞誉,她早已经听过太多。 秦慕弦满意地点点头,接触过这么多圈子里的年轻人,年少成名的也不少。 像宁惜这样不骄不躁的年代后辈,他也很欣赏。 “听白主任说,你还没有找到实习的乐团,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乐团试试啊?” 宁惜一脸惊喜,“当然有兴趣,谢谢秦团长给我这个机会。” 原本准备出国深造,她并没有参加学校里的实习生招聘会。 大四需要有实习经历,才能顺利毕业。 最近除了去医院照顾父亲,给学生上家教之外,她一直在忙着找实习的乐团。 一般来说,像东方爱乐这样的大乐团,实习生招聘会在暑假就会完成,宁惜根本就没想到还有机会。 “不过,咱们可要把话说在前头,我只能给你一个机会,招聘流程还是要按照正常流程走。”秦慕弦温和地向她一笑,“当然,以宁惜同学的实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通过考核的。” 宁惜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给我的机会。” 身后送餐的侍者,刚好走到附近。 不小心碰到宁惜的杯子,宁惜手一晃,杯子里的饮料洒在手上弄湿纱布。 侍者忙不迭地道歉,宁惜摆摆手。 “没关系,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就好。” 道别白主任和秦慕弦,她按照侍者的指引走进洗手间通道。 入口处,市政的领导层结伴走进来。 走在最中间的,正是市里负责招商事务的唐副市长。 在他身侧,市长千金唐染一身酒红色礼服,雍容大方。 走在她身侧的俊美男子,正是楚瑾言。 看到唐副市长出现,宾客们纷纷迎过去。 负责这次文化季的程部长,看到白主任,立刻笑着介绍。 “唐副市长,这位就是咱们燕京音乐学院,管弦乐系主任白主任,这一次咱们文化季的演出,他们的乐团可是功不可没。” 两方握手寒喧,程部长就看看左右。 “咦,咱们那位小提琴手宁同学怎么没来?” “您亲自邀请,她怎么能不来,刚刚不小心洒了酒,去洗手间处理一下。”白主任笑着说明。 “原来是这样,那一会儿再给市长介绍。” 程部长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深究。 一旁的楚瑾言,却听到耳朵里。 洒酒? 一定是看到他和唐染出现,宁惜才会失态。 果然,宁惜嘴上再不愿意承认,心里还是爱他、在乎他的。 与宾客们应酬几句,楚瑾言找个借口从人群中离开,转身走进通往洗手间的廊道。 ------------ 第30章 情敌见面,他从未见过的风情 站在洗手间外的洗手区域,宁惜解开手上的纱布。 经过几次的休养,手上的烫伤已经消肿。 因为脱掉一层表层,新皮肤还没长好,多少还有点疼。 用纸巾拭掉伤口上的酒水,宁惜翻翻手袋,取出一条小丝巾想要裹住手背。 楚瑾言站在门外,注视着她的侧影。 五分袖一字领的黑色晚礼服,将女孩子纤细的身影包裹是恰到好处。 天鹅颈,一字肩…… 腰身处,诱人的起伏曲线。 站在洗手台前的宁惜,优雅如公主,偏偏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感,简直就是纯欲中的天花板。 和中学时一样,她永远能让他怦然心动。 看宁惜一只手打结不方便,楚瑾言主动走过来。 “我帮你。” 从镜子里看到他,宁惜小脸一沉,侧身避过他的手臂。 “我怕弄脏我的手。” 抓过手袋,她转身就走。 楚瑾言伸过手臂,挡住她。 “我知道你是吃醋,其实我对唐染不是真心的,不过就是家里的安排。” 吃醋? 这位要不要这么自恋! 宁惜看着眼前自己曾经在意的男人,突然有点想笑。 果然,爱情真的是让人盲目。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个曾经让她心动过,让她笑过、哭过,甚至一度愤慨地想要杀了他的楚瑾言…… 宁惜的心情,平静如止水。 “那我就祝楚先生,早日抱得美人归,前程似锦。” 绕过他,她大步走向出口。 “小惜!”楚瑾言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回去,“其实,那天从餐厅离开后,我也很后悔,我真的不想那样对你的。” 宁惜甩开他的手掌。 “说完了,就让开!” “小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和唐染分手的。” 上前一步,他一把将宁惜抱住。 “放手!” 宁惜用力挣扎,楚瑾言却根本不理会,只是自依自说自话。 “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伤害你的,小惜,我真的……离不开你……” 脚步急响,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扣住楚瑾言的肩膀,将他从宁惜身上拉开。 楚瑾言错愕地转过脸,不等他看清对方是谁。 迎面,一拳挥过来,重重击在他的下巴。 楚瑾言后退几步,抬手抹一把唇角。 “你他妈敢打我?” 看一眼手背上的血,他骂骂咧咧地抬起脸,看清眼前的男人,愣住。 眼前的男人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俊美五官此刻满是戾气。 一对黑沉沉的眼睛里,燃着怒火。 如果目光能杀人,楚瑾言只怕已经死过一万次。 他记得那张脸。 就是眼前这个人,害他在医院躺了几个月。 医生还说算他幸运,如果再晚一点送医,肋骨刺穿肺叶,他的小命就完了。 那是…… 江律! “打你?”江律抬手扯了扯领带,“老子要你的命!” “江律!”宁惜冲过来,抱住他,“别冲动。” 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学校里的学生。 如今的楚瑾言,也已经不是当初的楚瑾言。 如果他真的把楚瑾言打伤,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渣,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江律胸口起伏,满脸暴怒。 宁惜紧紧抓着他。 “你冷静点!” 江律拧着眉,从她手中抽回胳膊,又向前迈出一步。 “江律!” 生怕江律冲动之下,干出傻事。 宁惜疯子一样冲过来,一把抱住他。 “不是你说的,为这种人渣不值得!” “放开!” 江律抬手,想要扯开她的手掌。 新长的嫩肉,被他拉扯,一阵刺疼。 宁惜又气又疼,眼泪汪汪的抬起脸。 “混蛋,你弄疼我手了!” 目光触到她的眼睛,江律从暴怒中回过神来,松开手掌。 “对不起,我……手呢,我看看!” 看他气势软下来,宁惜暗松口气。 抬起左手,她向他眼前一伸,故意撒娇。 “你自己看。” 女孩子的手背上,新长出的皮肤粉嫩,被他拉扯,还有明显残留的红印。 江律捧过她的手掌,仔细看了看。 “疼不疼?” 楚瑾言直起身,看着眼前的宁惜和江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说,那天晚上将她带走的男人就是江律? “你们两个在一起?” 生怕江律再冲动,宁惜伸过右臂,圈住他的颈。 “没错,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是吧,老公!” 最后这两个字,她叫得格外甜。 楚瑾言不是说她忘不了他吗? 她就让他好好看看。 江律从她的手掌上抬起脸,扫一眼楚瑾言,落在宁惜撒娇的脸。 猜到她是故意的,他皱着眉没出声。 宁惜侧脸,亲昵地将脸凑到他面前。 “几天不见,想我没有?” 楚瑾言怔住。 眼前的宁惜,从头到脚都是他从来不曾见识过的风情。 江律依旧冷着脸。 宁惜暗气。 这个混蛋,平常的时候老婆长老婆短,没事就对她耍流氓,现在倒装起高冷来了? 楚瑾言就在身后,这场戏,她必须演下去。 侧脸,她主动吻上江律的唇。 眼看着那对,他从未真正品尝过的红唇,主动吻在江律唇上。 楚瑾言双目瞪大,脑子里嗡得一声闷响。 她…… 她竟然主动吻他?! 他们恋爱这么多年,他无数次想要和她亲近,每次她都是把他推开。 她怎么能吻别的男人? 理智瞬间被嫉妒和怒火代替。 楚瑾言握紧拳头,疯子一样向江律冲过来。 抱住宁惜,江律急转身,用自己的背硬扛了这一拳。 随后,拥着她转身 男人右脚飞起,利落的侧踢。 穿着高订皮鞋的脚,狠狠踹向楚瑾言的胸口。 楚瑾言本能躲闪,到底没闪过,被江律一脚踩在胸口。 他连退几步,摔倒在地,撞在垃圾桶上。 论起打架,楚瑾言从来不是江律的对手。 高中时不是,现在当然也不是。 “瑾言!” 唐染冲过来,扶住摔在地上的楚瑾言。 江律抱着宁惜,到底是有所顾忌。 再加上楚瑾言的躲闪,这一脚并没有像高中时一样,将他踢伤。 尽管如此,楚瑾言白皙的衬衫上,还是留下一个明显的鞋印。 看上去,好不狼狈。 “你们……”唐染转过脸,一脸怒意地看向江律和宁惜,“你们凭什么打人?” 生怕江律控制不住脾气,宁惜抓住他的肩膀,小声提醒。 “冷静点,别给他反咬一口的机会。” 江律侧眸,看向宁惜。 女孩子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衣,注视着他的眼睛里,满是紧张。 她不是在维护楚瑾言,她是在保护他。 江律胸口的怒火,瞬间消散大半。 现在的楚瑾言,不是从前的楚瑾言。 如今的江律,当然早已经不是当年,只会用拳头说话的江律。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江律很清楚,什么叫合理避险。 理智回归的他,怎么可能让楚瑾言抓住把柄? “唐小姐别误会。”大手扣着宁惜的腰,他扯开唇角,笑得吊儿郎当的,“我们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对吧,老同学!” ------------ 第31章 女才郎貌,他的维护 “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宁惜轻轻拉拉江律的衣袖,“老公,我们走吧?” 斜一眼楚瑾言,江律拥着她走向门外。 唐染气不过,还要发作。 “小染!”楚瑾言一脸息事宁人的态度,“我也没受伤,就算了。” 今天是市政的宴会,他原本就想在未来岳父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如果这种时候,闹出他和江律为了一个女人打架的事端。 他的面子不会好看,唐家对他也会有看法。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唐染转过身,拍打着楚瑾言衬衣上的鞋印,“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真的没事,今天这么重要的宴会,我不想事情闹大,让你爸难堪。”楚瑾言垂下睫毛,以退为进,“小染,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我怕他们会针对你。” “我想和谁在一起,可不会让到别人的影响。”唐染一笑,“再说……我可不会怕他们。” “小染。”楚瑾言握住她的手掌,拥她入怀,一脸深情地看着她,“能遇到你,我真的……好幸运!” 唐染笑了笑,伸过手臂抱住他的腰。 女人总有一些天生的母性,那些在外面强大的男人,一旦在她们面前示弱,总会激出这种本能。 这种招术,楚瑾言屡试不爽。 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市长千金,已经在一步步地走进他的情爱陷阱。 右手抬起捧起唐染的脸,楚瑾言低下头,吻住怀中女孩子的唇。 唐染没有躲闪,很配合地回应。 一个吻,很轻易地将二人之间的暧昧期,推进到正式情侣这一步。 吻着唐染,楚瑾言的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宁惜的脸。 就算是江律又怎么样? 只要他拿下唐染,拿下唐副市长…… 就算是江家,他也能与之抗衡。 宁惜,你只能属于我! 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脚下,求我吻你,对我死心塌地。 唐染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个吻。 沉浸在恋爱甜蜜中的女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她不过是楚瑾言向上攀爬的又一块垫脚石。 …… …… 廊道外。 江律低着头,捧起宁惜的手仔细看了看。 “真的不用去医院?” “没必要,回去抹点药膏就行了。”宁惜扶住他的胳膊,“我们回家吧?” 江律扬眉,“怕了?” “当然没有。” 江律取出手帕,帮她裹好手背,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将她的手轻轻搭到自己的胳膊上。 “我可不会在敌人面前逃避,跟我去和唐市长打个招呼。” 宁惜跟着他,重新走进宴会大厅。 “你认识唐染?” 江律抬手,在她鼻尖上轻刮一下。 “放心吧,江太太,我对那种傻白甜没兴趣。” “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惜垂下睫毛,咬咬下唇。 以前,她好像也是傻白甜来着。 江律一出现,立刻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不少宾客都认识他,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 华尔街大佬,江家三少…… 无论哪一个身份,都是足以让这些商界精英们巴结的对象。 那些华衣盛装的女人们,向他伸过右手的时候,个个语音轻软,眼睛都带着钩子。 那姿态,只要江律一个眼神,她们就会前赴后继。 “江总,有失远迎。”唐副市长看到江律,主动笑着迎过来,“之前听助理说您要出差,还以为您不会来呢!” 江律回国发展的事情,现在上流圈子都已经传开。 面对这么一位大财神爷,负责招商引资的唐副市长,当然也要笑脸相迎。 “唐副市长亲自邀请,江某怎么敢不给面子。”江律笑着与他碰碰杯子,“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原来,江律也在邀请名单之中。 宁惜抿抿唇,她怎么会以为,他是特意为她来的? “我来介绍……”将宁惜轻轻拥到唐副市长面前,视线扫过结伴回来的楚瑾言和唐染,江律笑语,“这是我的女友宁惜。” 夫妻代表着利益共同体,很容易会让楚瑾言起疑。 天宁集团的收购还没有完成,现在,还不是说明二人夫妻身份的时候。 女友和妻子,同样是两个字,却有天壤之别。 二人只是契约夫妻,江律当然不会在正式场合,介绍她是他的妻子。 这一点,宁惜早就心知肚明。 可是真切地听到江律说出“女友”这两个字,宁惜的眼神还是微微一黯。 心底深处,闪过一抹莫名其妙,连她都没搞懂的小情绪。 “唐副市长,这位就是我刚刚和您提过的,音乐学院校乐团小提琴手宁惜小姐。”文化部程部长笑着补充一句。 “郎才女貌,真是般配。”唐副市长客气的赞美。 郎“财”女貌吗? 宁惜笑了笑。 在这些男人眼里,女人漂亮就够了。 所谓才华,只是可有可无的装饰品,不过是就锦上添花。 “唐副市长这话就说错了。”江律笑着拍拍她的背,“我和惜惜可是……女才郎貌,惜惜负责才华,我只负责长得帅就行了!” 宾客们只当江律是玩笑,一个个都笑起来。 “江总真是幽默风趣!” 宁惜却是心中一动。 他…… 是在维护她? “我可是认真的。”江律笑吟吟注视着走过来的楚瑾言,“我们惜惜中学的时候,就拿过全国大奖的,对不对……老同学?” 楚瑾言也笑起来,“是啊,宁惜可是我们一中有名的才女。” 看到楚瑾言再次出现,宁惜担心江律失态,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原来二位是老同学啊!”唐副市长转脸,注视着楚瑾言,“怎么没听你提过?” 宁惜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瑾言,不会是因为上学的时候,被我打过,现在还记仇吧?” 江律笑语慵懒,一脸调侃的姿态,任谁也不可能猜到。 眼下和楚瑾言谈笑风生的他,刚刚在洗手间时,曾经对楚瑾言拳脚相加。 楚瑾言腮侧的肌肉,控制不住抽搐两下,努力扯出一个笑脸。 “多少年的事,我早忘了。” “那就好。”江律将视线移到唐副市长身上,“这次还要和唐市长合作,我可不想和您的乘龙快婿有什么不愉快。” 一句话,给足唐副市长面子。 却也在暗示,楚瑾言不过就是靠女人上位。 四周的宾客,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世人慕强,对靠女人上位的男人,总是有些看不起的。 楚瑾言老脸有点挂不住,笑容眼见地要垮,忙着低下头去掩饰。 社交场合的第一次交锋,楚瑾言再次以失败告终。 宁惜站在旁边,注视着江律的侧脸。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他感觉到她的注视。 男人转过脸,向她温柔一笑。 那一刻,宁惜仿佛读懂他的眼神。 原本,真正的强大。 不仅仅是实力相当的针锋相对,还有面对敌人时的云淡风轻。 这一次,江律用自己的言行,给她上了一课。 她弯唇也回他一笑。 华美的宴会厅,戴着假面具虚以委蛇的人群中。 一对男女相视而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 第32章 当众吻她,放肆狂野 唐染有些气不过,想要帮楚瑾言出头,楚瑾言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在人后,为了哄她,他可以示弱。 在人前,他可不会靠一个女人保护。 将对面江律和宁惜的互动看在眼里,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唐染被他抓得有点疼,皱着眉挣扎了一下。 楚瑾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着松开手臂,安慰地抚抚她的手。 唐副市长扫了楚瑾言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对女儿挑选的这个男朋友,多少有点不满。 比起江律,楚瑾言到底还是差了点。 当然,他很快就掩饰住情绪。 “江总,不如我们到吸烟室坐下谈?” 比起这些,市里的招商项目才是大事。 “好啊!”江律侧脸,手背在宁惜背上轻轻拍了拍,“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宁惜点头。 松开她,江律上前一步,手臂伸过去,抓住楚瑾言的肩膀。 手指如钳,脸上依旧在笑。 “老同学,一起去吧!” 楚瑾言不便发作,只好配合地笑笑,跟着几个男人一起走向吸烟室。 宴会厅里,只剩下几位女眷。 少不了,要巴结宁惜。 “宁小姐,真是好福气!” “是啊,江总这样的人中龙凤,要是我有个女儿,都想嫁给他。” 有人注意到冷落了唐染,忙着笑语。 “唐小姐也是一样啊,楚家那也是咱们燕京,一等一的好人家。” “是啊是啊!” 宁家与楚家的事,爱八卦的女人们当然也是知道的。 感觉着唐染和宁惜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大家寒暄几句,找借口离开。 一边是市长千金,一边是财神爷的新欢…… 她们两边都不想得罪,当然也不会轻易站队。 “唐小姐,失陪。” 宁惜转身走向放着食物和饮料的餐桌。 唐染跟过来,伸过手掌,捧起一杯鸡尾酒。 “依附男人的女人,不过就是这片柠檬……”捏过鸡尾酒上的柠檬,她信手丢进垃圾桶,“一旦不新鲜,就会被扔掉。” 这位不曾体会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丝毫没有掩饰对宁惜的不屑。 宁惜捧过一块小蛋糕,学着刚刚江律面对楚瑾言的姿态和语气。 “唐小姐贵为市长千金,不是还要捡我不要的男人。” “你……”唐染语气一噎,“我们是真心相爱,不像你和江律只是钱色交易。” 宁惜到底是道行不够,转过脸想要反击。 目光落在唐染的脸,她突然一怔。 眼前的唐染,不就是从前的她吗? 轻易就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蒙骗,天真而愚蠢。 这么一想,宁惜突然释然。 “那我就祝唐小姐的父亲,一直能身居高位。” “你……”唐染看她这么平静,有点意外,“你什么意思?” “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是第二个我。” 宁惜平静地走到休息区,找一个沙发坐下,挖一口蛋糕送到嘴里。 巧克力的浓香在唇齿间化开,她享受地眯起眼睛,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这么坦然地面对楚瑾言的新欢。 宁惜啊,你真是棒棒的! 江律急匆匆从吸烟室出来,环视一眼四周。 注意到坐在角落,正捧着小蛋糕大快朵颐的宁惜。 愣了愣,轻笑出声。 看来,是他低估她了! 这朵温室之花,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成长。 绕过人群,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 俯下身,伸过两手,从沙发后面扶住她的肩膀。 “好吃吗?” 宁惜专注于吃蛋糕,并没有注意到他。 听到他的声音,她有点惊讶地转过脸。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 “当然是担心江太太受气。”江律语气幽怨,“结果,江太太却在这里吃蛋糕,都没给我留一口。” 宁惜不好意思地看看手中的空盘子。 “我去给你拿一块。” “不用,我有这些就够了。” 这些? 哪些? 宁惜还在错愕,江律已经侧脸,吻住她还沾着巧克力的唇。 宁惜僵住。 这可是宴会,江律他疯了? 她下意识地轻轻推推他,江律没有收敛,不但自己疯,还要她和他一起疯。 那个吻,格外地放肆狂野。 宁惜根本就招架不住,整个人都被他吻得软在沙发上。 俊男美女,恍若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情而不色,浪漫到极致。 四周,女孩子都是艳羡地注视着宁惜,只恨不得女主角变成自己。 男人们羡慕的却是江律。 在京城上流圈子里,宁惜绝对是大家闺秀中的极品。 宁家落魄后,也有不少男人,对宁惜动过心思。 只是知道她和楚家的关系,没有人敢真的动她。 眼看着江律,摘走这朵诱人的娇花,男人们只能摇摇头,自叹自己实力不够。 整个燕京城里,也只有江家这位小恶魔,敢触楚瑾言的霉头。 微喘着松开她的唇,江律的手指轻柔地抚了抚,女孩子娇红的脸。 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他伸臂将还在发软的宁惜,从沙发上捞起来。 “走,回家!” 拥着她走向宴会厅出口,江律侧着脸,凑到她耳边。 “今晚蛋糕不错,挺甜的。” 宁惜小脸红烫,气恼地推他一把。 外人当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很自然地脑补着那些臊人的情话。 吸烟室门外。 楚瑾言握紧拳头,目光一路追随着二人的身影,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来。 江律拥着宁惜走出宴会厅门口,隔着宴会厅,扫一眼楚瑾言,轻笑出声。 “你还笑?”宁惜瞪他,“以后……不许在公共场合乱来。” 江律收回视线,将她带进电梯。 弯着身,有些疲惫地将头依到她的肩上。 “想了!” 男人突然来这么一句,宁惜没明白,担心地看看他的脸。 “喝多了?” 和这个碰杯,和那个碰杯的,他可是喝了不少。 “那点酒也至于,”江律捏捏她的脸,“不是你问的?” 她问的? 宁惜呆怔两秒,反应过来。 他是在回答,她在洗手间里,故意演戏给楚瑾言时问的那个问题。 “几天不见,想我没有?” “想了!” ------------ 第33章 老婆,想我没? 一路坐车返回上品华庭,江律都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没怎么说话。 宁惜知道他是累了,也没有打扰他。 连续出差三天,从港区几个小时飞回来,下飞机又要赶去喝酒应酬,这样的强度是人都会疲惫。 司机将车停在停车场入口,宁惜扶着江律走进电梯。 许沉看二人亲亲热热的样子,很知趣地没有跟进来,将行李箱提进电梯就告辞离开。 来到顶层,宁惜将江律扶进客厅安顿在沙发上,倒来一杯温开水送到他面前。 “喝点水醒醒酒吧?” 江律没接杯子,伸臂圈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腿上。 “小心!” 宁惜忙着抬起手,稳住杯子。 杯子里温开水摇晃,几杯水珠溅出来,落在男人的衣襟和脸上。 江律没理会,收紧手臂将她抱紧。 两人面对着面,她骑坐在他的腿上,他的脸就埋在她的颈间。 那姿态,实在有点暧昧。 宁惜有点不自在,轻轻推推他的肩膀,柔着声音哄。 “先喝口水,听话!” 江律抬起脸,她抬手将杯子送到他嘴边。 就着她的手喝下两口水,江律头一歪,脸靠在她的胸口。 礼服是一衣领,开得有点低。 他的脸就贴在她身上,呼出来的热气,掠出衣服皮肤,灼热。 宁惜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那个……”她放下水杯,“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江律垂着睫毛,没动。 那姿态,实在不像平常的江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头疼。” 宁惜伸过手指,按住他的太阳穴,原本是想帮他按摩两下,手指伸过去,只觉得他皮肤有点烫。 她展开手掌,覆住他的额头。 果然,滚烫如烧。 拉开他圈在她腰上的手掌,宁惜小跑着奔进自己的房间,取出备用的体温计。 重新回到沙发边,她弯下身,帮他解开领带和衬衣衣扣。 “先试着体温,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药。” 江律靠在沙发背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她。 “今天这么主动?” 这个流氓,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将体温计甩好,她抬起他的一只胳膊,将体温计塞到他的腋下夹好。 “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没事,睡一觉就好。”江律再次圈住她的腰,“老婆,抱抱!” 生怕他乱动,影响测量体温。 宁惜只好重新坐回他腿上,一手按住他的胳膊,一手圈住他的肩膀。 江律歪着头,滚烫的唇,放肆地啄吻着她的颈,手也不老实地伸过来。 宁惜被他撩拨得小脸通红,没办法躲闪,只能缩起脖子,按住他乱来的手臂。 “你别动!” 好不容易,将表试好。 体温度显示,38度2。 宁惜皱眉。 烧成这样,还去应酬喝酒,这家伙为了工作也太拼了。 放下体温计,她扶住他的一只胳膊,将江律从沙发上拉起来。 “我送你回房间。” 发烧再加上酒意,江律的步伐有点乱。 走进主卧,他重重地跌坐在床上,手还拉着她没放。 宁惜也被他扯过去,跌在他身侧。 男人侧身,半压住她。 “别闹!”宁惜扶住他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帮你买点药。” 江律抬起手掌,抚开她脸上的几丝乱发。 “老婆,想我没?” 宁惜推他一把。 “快起来啊。” 江律低下头,吻咬着她耳侧娇嫩的皮肤。 “回答问题我就放开你。” 她缩着颈,躲闪着他的进攻。 “江律!” 他不理会,只是一点一点地扩展着他的进攻领域。 男人的唇一路掠过胸口,宁惜缩起脚背,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肩膀,哑着嗓子开口。 “想了,想了,想你了行吧?” 他刚刚喝过酒,要是不及时降温,高烧起来就麻烦了。 “算你乖!”江律停下放肆的唇,侧身躺到她的头侧,“今天……放过你!” 拥着她的腰,垂下睫毛,他当真没有再动。 深呼吸数次,宁惜身体内那股躁动的情绪,渐渐平息。 轻吁口气,将他的手掌从身上移开,她坐起身将被他拉扯下去的衣领拉上来。 帮他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衬衣剩下的几颗纽扣。 绞来一个凉毛巾压到他额头,她重新换上温水,用温毛巾帮他擦拭物理降温。 折腾得一身汗,重新试试温度。 没有下降,反而上升到38度5。 知道物理降落不起作用,宁惜用最快的速度换下礼服,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从24小时药店买来退烧药和感冒药。 将药喂给江律吃下,又连哄带喂地让他喝大半杯水。 一直折腾到将近午夜,江律出了一身大汗,温度终于降下来。 帮他脱下汗湿的衬衣,仔细擦干背上、额上的汗。 宁惜扫一眼他身上的西裤,到底是没好意思动。 关掉大灯,帮江律盖好被子,她伸手想要关掉台灯,到底是有点不放心。 港区最近流感闹得区,她只担心江律也被感染。 宁惜侧身,躺到大床另一边。 心里只打算,等过两个小时再帮他试一次体温。 如果再烧起来,那就要送江律去医院。 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等到她被闹钟吵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关掉闹钟,宁惜转过身,想要帮他试试体温。 刚要起身,一只手臂已经伸过来,勾住她的腰。 下一瞬,她的背已经贴在男人胸口。 “这么喜欢和我睡一张床?” 江律在她身后问,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刚睡醒,他的嗓子有点哑,越格外撩人。 隔着几层单薄布料,宁惜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异样。 她并不了解男人,当然也不知道,男人清晨时分这就是本能的反应。 神经绷紧,宁惜僵着身子,动都不敢动。 “最近港区爆发流感,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怎么知道港区爆发流感?” “手机上到处都有,随便看看新闻就知道。” 宁惜没说实话。 流感的事,她是在医院听护工说的。 因为江律人在港区,她特意在网上查了查,知道最近港区的流感很厉害。 闭着眼睛,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江律故意将她抱紧几分。 “我的衣服是你脱的?” “我……”两人身体贴紧,宁惜的脸都要烧起来,紧张的声音都有些结巴,“我就……就是看你出汗,怕你着凉,所以才帮你把衣服脱了。” 江律在她颈后低笑,“想要我,你可以直说的!” ------------ 第34章 分居?! 流氓!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让他烧死算了。 “我……我一会儿还有家教。”宁惜绷紧后背,努力与他分开一点距离,“我们……能不能改天?” 江律松开手臂,宁惜如蒙大赦,忙着爬起身,抓过手机一路小跑逃出他的房间。 躺在床上,听着她慌乱的脚步声,男人轻笑出声。 他家这位江太太,真是可爱的过分! …… …… 一路逃回房间,冲进浴室冲个澡,换上一套出门穿的衣服,宁惜咚咚狂跳的心跳,终于恢复正常的节奏。 孙姐最近老家有事请假,不会过来。 宁惜走进厨房,取出两盒牛奶,想到江律还在生病,又将其中一盒放回冰箱。 从房间取过手机,按照网上的教程将米和水下锅。 等她将熬好的白粥端上桌,江律也从主卧出来。 男人的衣服穿得齐齐整整,看到她,他停在客厅另一头。 “家里有口罩吗?” “有,等我拿给你。” 宁惜忙着回到自己房间,取来一包口罩递给他。 从小身体体弱,秋冬季节,她总爱过敏性咳嗽。 因此,口罩基本上是常备的。 江律接过口罩,仔细戴好,走进餐厅坐到餐桌边。 他低头,目光扫过碗里的粥,落在宁惜脸上。 “你熬的?” 生平头一回,哪怕是有教程在,她也没掌握好水和米的比例。 米放得有点多,碗里的粥都快变成米饭。 “我从网上学的……”宁惜垂着睫毛,“不好意思啊,米有点放多了,要不……我也帮你热杯牛奶?” “不用。”江律抬抬下巴,“你不是还有家教,还不快吃?” 时间紧张,宁惜也顾不得江律。 吃完自己的早餐,她随手将剩下的粥端回厨房,装进大碗放进冰箱,留着当晚餐。 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才知道柴米贵,哪怕是一碗粥,她现在也舍不得浪费。 没时间洗碗,宁惜随手将粥放进洗菜池,提着小提琴从房间出来,还不忘提醒。 “药在桌上你记得吃,用法、用量我都写在盒子上,有空的话你最好去趟医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流感。” 江律走进门厅,将大衣递给她。 抬起右手,将食指和中指点在太阳穴,向她敬个美式军礼。 “是,老婆大人!” 白他一眼,宁惜急匆匆地披上大衣走出厅门。 等她重新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没有见到江律,桌子上的药也不见了。 知道他带着药,宁惜松了口气。 随手将琴放到一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然而,将冰箱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她剩下的那碗粥。 而且,不仅仅是粥。 她放在冰箱里的那些方便快餐,柜子里的方便面…… 全部不见踪影。 宁惜抓过手机,找出江律的电话打过去。 好一会儿,江律才接通电话。 “我放在冰箱里的方便米饭,还有方便面你看到没有?” 江律咳嗽几声:“我处理掉了。” 听到他咳嗽,她原本还有点担心。 听到后半句,宁惜顿时火了。 孙姐有事请假回老家,宁惜不会做饭,觉得订外卖太贵,她特意从超市囤好一周的口粮。一共花了几百块? 他竟然扔了! “你……你太过分了!”她忍不住发了脾气,“几百块钱对你不算什么,那可是我辛苦一小时,才能赚回来的钱!” 挂断电话,她抬手将手机摔在沙发上。 手机响起来,江律的电话打过来。 宁惜正在气头上,直接将电话挂断。 门厅里,可视门铃突兀地响起来。 宁惜只当是江律回来,走到门厅按下对讲开关。 “不会自己刷卡!” 可视门铃的屏幕上,外卖小哥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您是宁惜小姐吧,有您的外卖。” “对不起啊!” 宁惜忙着道歉,将单元门解锁。 片刻,外卖小哥上楼,将外卖袋送到她手里。 宁惜将外卖提到餐厅,扫一眼外卖单。 外卖单上写着她的名字,宁惜疑惑皱眉。 她明明没有订过外卖,是谁帮她订的? 江律刚被她挂过电话,不可能点外卖给她,一定是左依依。 想到好朋友,她心头一暖。 将餐盒打开摆到桌上,她一边吃一边拿过手机,给左依依发微信。 【若相惜:多谢金牌大律师赏饭吃。】 左依依没有回复。 最近她忙着准备实习律师的考核,每天加班加点复习,宁惜猜到她在忙,也没有再打扰她。 将剩下的饭菜收进冰箱,她回到客房坐到桌边,接着写她的毕业作品。 写着写着,突然想到一件事。 左依依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的? 难道…… 是江律告诉她的? 当晚,江律一直到午夜都没有回家。 宁惜不难猜到,江律是因为她挂他的电话生气。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宁惜抓过手机,想要打个电话问问他的病情。 打开电话薄,看着江律的号码,宁惜咬咬唇,将手机锁屏。 就算这是他的地方,就算她是他的契约妻子,他也不应该随便扔她的东西,至少应该尊重她一点。 周日一早,她例行去给学生上课。 三个学生六个小时的课程,再加上路上奔波的时间。 等她从医院照顾父亲吃完晚餐回来,已经是九点多钟。 单门元外,站着戴口罩的许沉,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看到宁惜,许沉笑着解释,“刚刚外卖员送来的,您不在,我就帮您收了。” 宁惜道谢接过外卖袋,扫一眼订单,订单上依旧是她的名字。 这个左依依,请她吃饭请上瘾了? 将许沉带进电梯,她疑惑询问:“许助理,有什么事吗?” “江总让我过来,帮他拿几套换洗的衣服。” “他要出差吗?” “不是,江总说这几天有事,先不回来住。” 电梯来到顶楼,宁惜带着他走进主卧,打开衣帽间。 看着许沉走进去,收拾起架子上干净的衬衣和西装、睡衣……一一装进行李箱。 她终于还是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怎么样?” “江总……”许沉收拾东西的手,微微顿了顿,“挺好的。” 宁惜没有再问。 许沉收拾好东西,宁惜将他送到门外。 目光落在主卧大敞的门,她转身走进餐厅。 外卖很丰盛,全都是她平常爱吃的菜,宁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特意安排许沉过来收拾衣服。 江律什么意思? 不光要和她分居,甚至连见她都懒得见。 就因为,她挂了他的电话? 宁惜自嘲地扯扯唇角。 这么快,他就已经厌倦了,和她玩夫妻过家家的游戏? 还是说,他要让她知道,挑战他权威的后果? ------------ 第35章 典型的绿茶婊 周一下午。 宁惜准时到东方爱乐乐团面试。 秦慕弦并没有给她开后门,她走进乐团演奏厅,填表排队等待面试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三十多人。 下午两点,面试正式开始。 每位乐手上台后,都会有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或是来自名校,或是有丰富的乐园经验,或是拿过国内外的奖项…… 每个人的简历都是金光闪闪,可圈可点。 站到台上演奏的时候,也都是技巧娴熟。 “下一个,宁惜!” 工作人员唤出她的名字,宁惜提着小提琴,走上舞台。 现场参与面试的,除了团长秦慕弦,还有团里的音乐总监等好几位领导。 坐在右手最靠边位置的,是一位穿着华美秋装的漂亮女人。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小提琴组组长”的名牌。 看清对方的脸,宁惜的眉轻轻一跳。 那个人,她认识。 是她学小提琴时认识,后来疯狂地追求过她哥哥宁忱的夏轻韵。 四目相对,夏轻韵很轻地扯了扯唇角。 宁惜看出,她的不屑和阴谋的味道。 “宁惜小姐,请开始吧!” 秦慕弦并没有因为认识她,就表现出特别的关照,语气和面对每个面试者都一样。 知道对方是在避嫌,不想因为与她表现得太亲近,影响其他面试官的判断。 宁惜也很识趣,并没有主动与他打招呼,或者说什么多余的话套近乎。 向大家行礼之后,她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取出小提琴。 “请各位老师请正!” 随后,她现场演奏一曲《天鹅之歌》。 听到她演奏这首曲子,包括秦慕弦在内的面试官,都是有点惊讶。 要知道,东方爱乐乐团可是国内顶尖的乐团,乐手位置向来一位难求。 刚刚几位面试的小提琴手,挑选的都是难度很高的曲子,使出浑身解数想证明自己的技巧和实力。 宁惜选择的这首曲子,美则美矣,难度实在一般。 这也是宁惜的一步险棋。 比起技巧,其实大家都差不太多。 与其再去挑选那些难度高的曲子,和大家拼技巧,不如另辟蹊径。 传说天鹅在生命最终的时候,会发出一生中最凄美的叫声。 《天鹅之歌》表现的是天鹅临终前的绝唱,既有对生命的不舍,也有最后展现自己的不甘。 这首曲子,宁惜曾经演奏过无数次。 这一次,却是最动情的。 经过宁家的落魄,她才真正懂得,这首曲子里那些音符的意义。 不知不觉之间,就将自己情绪投射到音乐中。 一曲终了,不光秦慕弦,几位面试官都是点头表示赞许。 “我想请问宁小姐一个问题。”夏轻韵笑吟吟开口,问题却是极为尖刻,“宁小姐不觉得,比起其他乐手,你的曲子太简单了吗?” 早就猜到她会为难自己,宁惜一点也没有意外。 “音乐是情绪的表情,技巧只是表现手段。此刻我的情绪,更适合演奏这首曲子。如果您怀疑我的技巧,也可以点一首曲子让我演奏。” 夏轻韵和她一起学过琴,知道宁惜的技巧厉害,当然不会再给她表现的机会。 “呵呵!”她轻蔑地笑了笑,“乐团演出的曲目,可不是每一次都会契合宁小姐的心情。” 她是故意挑衅,想让宁惜失态。 注视着夏轻韵,宁惜不气不恼,不卑不亢。 “我说的是更适合,并不是说这首曲子是我唯一的选择。既然是在面试,我当然也要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一句,回答得相当漂亮。 一直面无表情的秦慕弦,都是微微一笑。 站起身,他拍拍两手。 “好,面试到此结束,请大家到休息室等候,我们所有的面试官会进行现场投票,得票最多的乐手将成功拿到这个席位。” 和其他面试者一起,宁惜收拾好小提琴走出演奏大厅。 其他面试者忐忑等待,宁惜反倒很放松。 高中时,宁惜师从小提琴名师白教授。 夏轻韵那时已经上大学,刚好是白教授大学的学生。 一来二去,两人也就认识。 有一次天气不好,宁忱去接宁惜回家。 知道宁惜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夏轻韵开始一点点和宁惜走近,利用她接近宁忱。 宁惜那时候还小,只把她当成是同门师姐,同样喜欢音乐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夏轻韵几次明撩暗示,宁忱都没有理会。 利用雨后在宁家留宿的机会,她大着胆子敲响宁忱的门,想要靠身体上位,结果被宁忱赶出房间。 两人的友情也走到尽头。 宁惜知道,夏轻韵憎恨哥哥和自己,一定会在面试中从中作梗。 再加上其他面试者也都很优秀,宁惜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吱呀一声轻响,夏轻韵从大厅捧着资料走出来。 面试者纷纷转过脸,看到夏轻韵脸上的冷笑,宁惜已经猜到答案。 提着琴,她转身要走。 “谢谢大家今天的精彩表现。”夏轻韵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宁惜小姐,请你跟我到大厅来一下。” 宁惜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转脸看向夏轻韵。 通过面试的竟然是她?! 其他面试者,纷纷失望离开。 夏轻韵捧着资料表,推开演奏厅大门。 “宁小姐,请吧!” 宁惜看她一眼,迈步走进演奏大厅。 “宁惜,恭喜恭喜!”秦慕弦笑着迎过来,长辈一样拍拍她的肩膀,“刚刚你的表现,可是征服了我们所有的面试官,知道吗?刚刚的面试,你是唯一个满票得主!” 宁惜有点意外,夏轻韵竟然也给她投票。 看着秦慕弦与她亲切交谈的样子,夏轻韵眼底闪过冷色。 她当然不想宁惜面试成功,可是刚刚投票时,所有面试官都给宁惜投票。 夏轻韵这一张反对票,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如果她真的投出反对票,只会让团领导怀疑她的音乐鉴赏力。 在乐团后排拉了好几年的琴,好不容易之前的小组组长出国定居。 她才有机会熬到组长这个位置,当然不能让团长挑出毛病。 夏轻韵没有其他选择,才会投下支持票。 “宁惜,你可别误会哟!”看宁惜与团长这么熟,夏轻韵也笑得亲热起来,“作为同门师姐,我刚刚可不是故意为难你。” “你们认识?”秦慕弦有点意外。 “是啊。”夏轻韵故作亲昵地拥住宁惜的肩膀,“我大学的导师白教授,刚好也教过宁惜。” 宁惜只是淡淡一笑。 几年前,夏轻韵就已经是典型的绿茶婊,向前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 第36章 你把我当什么? “那就好。”秦慕弦笑着点点头,“小夏,那我就把宁惜交给你,你们有同门之谊,以后你多关照她。” “放心吧,团长。”夏轻韵答应得无比干脆,“我一定会……好好关照我的小师妹的!” 秦慕弦等人离开,夏轻韵也收起脸上的笑容。 “宁惜,我可是也投了你一票,连声谢谢也不说。” “几年不见,你这泡绿茶的功夫,更炉火纯青了。” 听出宁惜在骂她,夏轻韵冷笑。 “行了,少在我面前,端你宁家大小姐的架子,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抱起胳膊,夏轻韵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爸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倒还好,你哥宁大建筑师那样的人物,在监狱里吃得消吗?” 宁惜面无表情:“我家的事不劳你操心。” “是吗?那……楚瑾言呢?” 看没有刺激到宁惜,夏轻韵上前一步。 “你肯定不知道,这几年我们一直在一起,包括……你们订婚的那天晚上。” 宁惜终于动容。 不是生气,而是意外。 她想过楚瑾言外面有女人,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夏轻韵。 只以为宁惜是嫉妒,夏轻韵得意地一抬下巴。 “楚瑾言追求你,不过就是因为你是宁家大小姐,现在的你,他看都不会再看一眼吧?” “那你呢?”宁惜侧眸,“真以为自己能如愿嫁入豪门?” “哼!”夏轻韵冷哼,“你抓不住楚瑾言的心,不代表我不能。” “是吗?”宁惜笑起来,“他这么爱你,那他攀上市长千金,准备给唐副市长当女婿的事,一定也告诉你了吧?” 这一次,轮到夏轻韵变脸。 “你说什么?” 宁惜冷笑。 早就猜到,楚瑾言对夏轻韵不可能是真心。 那样攀炎附势的人,怎么可能娶夏轻韵这样,一穷二白没权没势的女人。 “看看新闻不就知道了?” 宁惜学着夏轻韵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 “看来,你也同样高估自己了,夏师姐!” 转身,她昂首阔步走出演奏大厅。 夏轻韵抓出手机,打开一个新闻APP。 果然在本地新闻上,看到之前那场宴会的相关报道。 楚瑾言站在唐副市长身边,手臂亲昵地拥着唐染的腰。 那样的姿态,一看就知道有一腿。 追求宁忱不成,夏轻韵为了报复宁惜,故意勾引楚瑾言。 这几年,楚瑾言一直对她不错。 原本以为,现在宁家落魄,她可以成功上位。 哪想到,楚瑾言竟然背着她,勾搭上市长千金。 “楚瑾言!” 将手机塞进背包,夏轻韵气冲冲走出乐团,开上车直奔楚瑾言租给她的公寓。 楚瑾言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看新闻。 看到她回来,他丢开手机。 将夏轻韵拉到自己腿上,顺手将一个小礼盒,塞进她毛衣的深V衣领。 “那……送你的!” 翻身将夏轻韵压在沙发上,他的手直接伸进她的衣服。 夏轻韵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回应。 而是一把将他推开,将手机新闻网页怼到楚瑾言脸前。 “这是怎么回事?” 楚瑾言扫一眼手机,一脸无所谓。 “什么怎么回事?” “你和市长千金!”夏轻韵气恼地抓住他的肩膀,“之前你和宁惜在一起,是为了天宁我理解。现在你已经拿下天宁,为什么又要和别人纠缠不清。楚瑾言,你把我当什么?” 刚刚和唐染在一起,对方又有市长千金的身份,楚瑾言不敢太过放肆。 特意过来找夏轻韵,不过就是想要泄泄火而已。 听夏轻韵提到宁惜,想到宁惜和江律的亲热劲。 楚瑾言的好心情,顿时化为乌有。 将夏轻韵搡到沙发上,他抬手就是一耳光。 “你以为你是什么?吃我的、喝我的,住着我给你的房子,开着我给你的车……你不过就是我楚瑾言养的一条狗,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给我滚出去!” 扯下皮带,他抓住夏轻韵的头发,将她拉过来。 一把将她的衣服扯开,不客气地压上去。 一边发泄,一边还在骂。 “你们这些女人,全他妈是贱货、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还想管我……你他妈就是老子的一条狗……下贱的母狗……” 夏轻韵又疼又羞辱,两手紧抓着沙发,流着眼泪没敢反抗。 喜欢她乖巧听话,在床上玩得开,比起外面的女人便宜还干净。 楚瑾言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哄哄夏轻韵。 夏轻韵只把他一时的温柔,误以为对方是动了真情。 刚刚这一记耳光,彻底把夏轻韵打醒。 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在楚瑾言眼里,她甚至都比不上宁惜。 至于,他们还曾经是名义上的情侣,甚至订过婚。 而她,只是他见不得光,想睡就睡,想打就打的情人。 这几年,夏轻韵已经习惯住好房,开好车,大手大脚地刷楚瑾言的卡,每月的花销相当于老家父母一年的收入…… 一旦离开楚瑾言,她就什么都没了。 凭她在乐团当琴手那点收入,根本支撑不了她现在奢侈的生活。 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住合租房,每天挤地铁,穷酸的只能买名牌水货的那个自己。 公寓内,夏轻韵水深火热,忍受着疼痛和屈辱。 餐厅里,宁惜正将果汁杯,碰在左依依的杯子上。 “恭喜左大美女,正式成为律师的一员,迈出您金牌大律师的第一步。” 顺利拿到实习律师证,左依依今晚是特意叫她出来庆祝的。 “谢谢!”左依依喝下一大口红酒,“本人总算是修成正果,晚上咱们出去啵一下,你们家江总不会不同意吧?” 听她提到江律,宁惜的心情有点沮丧。 “怎么了?”左依依疑惑地看着她的脸,“面试成功还不开心?” “只是有点累。”宁惜重新打起精神,“你已经连续请我好几天,说好了,今天晚上这顿必须我请!” 左依依并不知道,宁惜说的是外卖的事,只是满不在乎地一挥手。 “什么你请我请的,咱们还分什么彼此?” 宁惜刚要说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电话,她疑惑地将电话接通。 “我是送外卖的,您家是不是没人啊?” 宁惜愣住,“你是不是弄错了?” “上品华庭,A幢3901,订单名字是宁惜……不是您家吗?” 左依依就在她眼前和她吃饭,不可能给她点外卖。 不是左依依,那是谁一直在帮她点外卖。 宁惜的心脏重重一跳。 难道…… 是江律?! ------------ 第37章 有本事,你冲太太横啊! 交代外卖小哥将饭菜放到小区门口保安室,宁惜挂断电话。 侍者端上牛排,肉质鲜嫩,火候恰到好处,宁惜却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对面,左依依还在八卦。 ”对了,宁惜,你和江律现在既然同居,肯定也同床了吧?” 宁惜想起她和江律,那几次差点擦枪走火,脸上一红。 “当然没有。”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左依依笑出声来,“拜托,你们现在可是夫妻,领过结婚证,受婚姻法保护的,滚床单不也是应该的。再说……这么一位大帅哥摆在眼前,不吃掉多冤枉?” 说到这里,她隔桌向宁惜眨眨眼睛。 “小惜,别说姐妹没提醒你哟,可得让咱们江总……安全驾驶哈。” 宁惜没反应过来,一脸迷茫地眨眨眼睛。 “什么安全驾驶?” 左依依凑过来,压低声音。 “当然要有保护措施,不带……,不提枪!” 宁惜怔了两秒,反应过来,面红耳赤地将手里的纸巾向她扔出去。 “你个小色妞!” 左依依也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 “说起来,最近我跟着老师做了好几个离婚的案子。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却要求女人从一而终,守身如玉。凭什么?” 这样的问题,当然不是宁惜能回答的。 左依依也没有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不等宁惜回答,她已经重新捧起杯子。 “不提这些两条腿的王八蛋。来,和未来的金牌大律师干一杯!” 也许是因为,拿下实习律师证开心;也许是因为,想到自家父亲出轨的糟心事…… 这顿饭,左依依明显有点喝多了。 宁惜拿过她的车钥匙,亲自开车将她送回家。 回程的时候,她还是老规矩坐地铁。 晚上的地铁人很少,她很容易就找到一个座位,脑子里还在想着外卖的事。 “下一站,金融大厦。” 地铁在金融大厦站停下,宁惜提着小提琴站起身,在地铁关门之前下了车。 这件事情不弄清楚,她怎么都无法安心。 从地铁站出口,宁惜快步来到金融大厦楼下。 走进电梯,按下顶层按键。 眼看着电梯到达顶楼,她又抬起右手,轻拍在额头。 “宁惜啊宁惜,你可真是笨,怎么会想到到这里来找他?” 江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上品华庭这一套房子。 他大可以搬到别的房子,甚至住到别的女人那里都有可能。 按下电梯关门键,她重新站回电梯。 电梯门一点点关紧,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外一闪而过,是江律的助理许沉。 许沉就是江律的影子,他在,江律一定也在。 宁惜上前一步,挡住快要关紧的电梯门。 抱着刚刚打印出来的资料,许沉快步走进会议室,将资料分发给坐在会议桌边的几个人。 主位上,江律声音嘶哑。 “这次资料你们先回去看看……” 说到一半,他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俊脸都咳得有点红。 几个手下都是一脸关切。 “江总,你这咳嗽得挺厉害啊,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是啊,万一咳成肺炎就麻烦了。” …… 许沉捧过一杯温开水,江律喝下两口,止住咳嗽。 “明天一早,每人交一份收购报告给我。散会!” 大家也知道他的脾气,只好告辞离开。 收拾起桌上摊开的文件和资料,许沉皱着眉转过脸。 “江总,今晚您还是回去睡吧?您不是都化验过了,又不是流感,没必要再和太太隔离。” 江律的办公室旁边有一个小休息室,可是那毕竟就是临时休息用的地方。 哪里比得上家里睡得舒服? 更何况,员工们上班来得早,难免有动静,江律想多睡一会儿都办不到。 “不是流感也会传染……咳咳……你不知道,她……” 不等江律把话说完,许沉已经捧着文件僵在原地。 “太太?!” 江律转过脸,看向玻璃墙外。 一眼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宁惜,女孩子紧咬着唇,眼睛里亮晶晶的。 看到他,她忙着扯出一个笑脸。 江律呆怔几秒,皱眉看向许沉。 后者忙着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说的。 这时,宁惜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 “惜惜?!“ 江律站起身,向前迈出一步又退回来。 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备用的口罩,捂到自己脸上,这才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宁惜垂着睫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 “刚好路过,所以……我……我顺路接你回家。” “这几天公司有点忙。”喉咙有点痒,江律用拳掩口,向着旁边轻咳几声,“等忙完这几天我就回去住。许沉,送太太回家!” 宁惜抬手,抓住他的衣袖。 “那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 “江总,那您就陪太太一起回去吧,剩下的工作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没有给江律反驳的机会,许沉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江律的药,从办公室提过来,连同车钥匙一起递给宁惜。 “那就辛苦您了。” 接过钥匙和药,宁惜拿过椅背上江律的大衣,帮他披到身上。 配合地伸过胳膊,将大衣穿好,江律主动提过宁惜的小提琴。 “走吧?” “那个,太太……”许沉小跑着追出会议室,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明天上午公司没什么事,您记得带江总去医院拍个片子,上次医生说过的,江总这种情况,必须复查。” 他很刻意地加重“必须”两个字的语气。 “好。”宁惜轻应,“我知道了。” 江律侧眸,瞪过来。 许沉挨了一记眼刀,只当没看见,转身回到办公室,哼着小曲去收拾他的文件和资料。 瞪什么瞪? 有本事,你冲太太横啊! “还有事吗?”看江律站着没动,宁惜疑惑地转过脸。 斜一眼办公室内,一脸幸灾乐祸的许沉,江律语气瞬间软下来。 “没事,我们走吧!” 转过脸,看着两人的身影并肩消失在公司大门外,许沉噗地笑出声来。 什么华尔街之狼? 谁也惹不起的江三少?! 还不是被人家治得服服帖帖的! 笑完了,他又摇摇头,悠悠叹了口气。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真正的薄情冷血,不过就是…… 没遇到那个让他动心的人罢了。 ------------ 第38章 想自家老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海蓝色魅影驶过环线。 宁惜开着车,一路上都没说话。 刚刚江律和许沉的话,她都听到了。 不难猜到,江律这几天没回家的原因,是怕自己的重感冒传染给她。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她悄悄看了江律一眼。 大概是因为咳嗽没睡好,他眼睛里血丝很明显。 …… 宁惜突然发现,有点看不懂这个男人。 为了商业利益,不惜和死对头的前女友结婚是他。 为了不传染给她感冒,自己躲在办公室的也是他。 到底…… 哪一个江律,才是真实的江律? 看到他又咳嗽起来,宁惜忙着拿过手边的矿泉水递过去。 “喝点水润润喉咙。” 接过她递过去的矿泉水,江律捏在手里没喝,侧眸迎住她的视线,忍住咳嗽。 “刚刚三天没见,就急着接我回来,江太太这么离不开我?” 路灯从窗外射进来,将男人的侧脸涂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因为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宁惜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对眼睛里,是她熟悉的不羁和放肆。 哪怕喉咙嘶哑得快要说不出话,他也依旧是那个流氓! “我只是想去通知你,该交物业费了。” 宁惜白他一眼,启动车子。 副驾驶座上,江律哑着嗓子笑出声来。 “上品华庭的物业费,每年三月交,江太太撒谎的技巧实在一般。想我就直说吗,想自家老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宁惜气的咬牙。 早知道,就不应该接他回来,让他在办公室一个人咳死算了。 知道斗嘴斗不过他,她转过脸去专心开车。 江律侧着脸,凝视着她因为气恼抿着的唇。 笑意从口罩下,一路蔓延,桃花眼都弯起来。 将车停在小区附近路边,宁惜去药店买来一些润喉的含片。 又到旁边的水果店,挑好几个梨,准备回去给他煮点冰糖梨水。 手机扫码付账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将手机塞回口袋,她转身回到车边。 “我手机没电了,手机借用一下。” 江律摸出手机递给她,“密码和公寓一样。” 宁惜抓着手机回到水果店,输入“0921”四位数字,手机果然顺利解锁。 付完帐,她转脸看看路边的车子。 找到江律手机上点外卖的APP打开,进入订单。 上面显示着的最新几个订单,正是她收到的那几次外卖。 果然,是他! “您拿好!” 店员将梨装好袋子递过来。 宁惜接过梨,重新回到车上,顺手将手机递给他。 江律接过手机,突然想到点什么,坐直身子。 “江太太,没有趁机偷看我的相册吧?” 宁惜重新启动汽车,“我对窥视别人隐私没兴趣。” 江律重新靠回椅背,找开手机。 宁惜侧眸,斜他一眼。 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照片,应该是在整理相册。 刚刚把手机给他的时候,他好像有点紧张。 难道…… 他的相册里有什么她不能看的秘密? 大概是别的女人的照片吧! 两人回到公寓,江律回主卧洗澡,宁惜脱掉大衣走进厨房。 呼吸道敏感,别人感冒最多一周就好,她一旦折腾起来,至少要两个星期。 因此,每到秋冬季节,宁惜最怕的就是感冒。 以前,父亲常常会让佣人煮冰糖雪梨给她,润喉养肺。 按照记忆里佣人给她做雪梨的法子,她准备好原料,煮上冰糖梨水。 等到梨子熟透,汤汁粘稠。 她盛好一碗,端到餐桌上。 “过来喝点雪梨水吧?” “放着吧,我一会儿喝。” 江律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 工作狂! 宁惜无奈,只好帮他送进书房。 江律坐在桌边,书桌上,电脑、文件、资料表格……几乎摊满整张桌子。 将碗放到沙发边的小茶几上,宁惜走到他身侧。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江律站起身,一抱将她抱起来。 不是横抱,而是像抱小孩子似的,托着腰,两腿分开将她抱到胸前。 宁惜吓了一跳,忙着抓住他的肩膀。 ”你干什么?“ “既然江太太一再要求,我这个当老公的肯定要满足你!” 江律抱着她,大步走出书房,将她平放到床上,顺势将手撑到她枕侧,手就来拉扯她的毛衣。 这个疯子! 宁惜抬手撑住他的肩膀,一脸气恼。 “咳成这样还乱来,你是不是真想得肺炎?” 江律的手,停在她的腰侧。 露在口罩外的眼睛,黑沉沉地看着她,“江太太,心疼了?” 宁惜瞪着他:“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起感冒!” 江律还要说什么,喉咙却痒起来。 直起身,他大步走出去,顺手帮她拉上门。 宁惜看一眼左右,这才发现,他将她送回的是她的房间。 猜到他只是逗她,她松了口气,听到门外男人隐约的咳嗽声,忙着坐起身。 “梨水别忘了喝。” “知道了!” 江律隔着门答应一声,转身回到书房。 拉下口罩,捧过桌上的糖水,他一边喝,一边翻看桌子上的文件和资料。 如果宁惜刚刚注意一下,就会发现。 桌子上摊开的,全部都是天宁集团相关的文件。 江律这几天,一直在加班加点忙碌的,正是天宁集团收购的事情。 现在,楚瑾言已经知道他和宁惜的关系。 江律必须加快自己的脚步,在楚瑾言起疑心,戒备和防范之前,尽可能多地拿到天宁集团的原始股权。 只有这样,他才能先楚瑾言一步,拿到天宁集团的控制权,兑现他对宁惜的承诺。 商场如战场。 他停下来,那就是给敌人机会。 第二天,宁惜早早起床,将江律拉到医院检查。 还好,X光片显示,江律的肺部并没有感染,只是感冒后期的喉咙发炎引起的咳嗽。 宁惜终于放了心,开车将他送回金融大厦楼下。 将车找好车位,她顺手把车钥匙递给他。 江律转过脸,没接钥匙。 “这么晚了,你开我的车去吧,省得迟到。” 宁惜还要拒绝,他已经侧过脸,隔着口罩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老婆,晚上见!”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下车离开。 宁惜坐在驾驶座上,咬咬下唇。 被他亲过这么多次,这个隔着口罩,甚至都没有实际接触过的吻,却让她一阵控制不住的悸动。 这个臭妖精,真会撩! 定定心神,宁惜扫一眼时间。 因为去医院耽搁了些时间,现在已经接近九点。 今天是她今天第一次,正式到乐团工作,迟到确实不太好。 顾不得矫情,她重新将车子启动,驶出停车场。 一路急赶慢赶,九点二十分,海蓝色魅影顺利开到乐团所在的大厦楼下。 注意到前面有辆红色捷豹正在停车,宁惜很礼貌地放慢车速。 停好车,夏轻韵抓着车钥匙从捷豹车里钻出来。 看到刚好走到附近的几位乐团的年轻乐手,她笑着抬起右手。 “几位,早啊!” 几个乐手转过脸,看到她和她的车,都是露出惊艳的神色。 “韵姐,车真帅啊!” “哇,我要是有一辆自己的车就好了。” “是啊,就不用天天挤地铁了,今天这人多得离谱,我差点坐过站。” …… 夏轻韵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一个年轻女乐手,突然晃晃同伴的胳膊。 “这车得一百多万吧?” “没那么贵。”夏轻韵心下得意,嘴上却依旧假装着低调,“加上税什么的也就是七八十万吧!” “啊,韵姐,我说的是那个?”女乐手抬手向她身后一指。 不等夏轻韵转过脸,另一位乐手已经开口。 “车头的小金人不认识,那可是劳斯莱斯,至少得几百万。” …… 夏轻韵转过脸,一辆霸道的海蓝色魅影,缓缓停进她身侧的车位。 车门推开,面孔精致的年轻女孩抓着车钥匙,从驾驶座钻出来。 夏轻韵太阳镜后面的眼睛,瞬间瞪大。 宁……惜?! ------------ 第39章 职场上的规则 夏轻韵有点回不过神来。 宁家明明已经落魄,现在的宁惜应该背着一屁股债,怎么可能还开得起这样的豪车? “大家早。”宁惜的视线扫过夏轻韵,落在几位提着乐器的年轻乐手身上,“我叫宁惜,是新来的小提琴手,请大家多多关照。” “欢迎,欢迎!” “你好。” …… 几个年轻乐手,都是笑着和她打招呼。 宁惜的视线收回来,落在夏轻韵脸上。 “夏组长,早。” “啊……”夏轻韵回过神来,心里又疑惑又嫉妒,脸上却只能装出一副亲切的表情,“早。” 大家一起走向大厦入口。 宁惜出场惊艳,个性又低调温和,几个乐手对她第一印象都不错。 都是差不多的年轻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你就是昨天面试成功的小提琴手吧,我听音乐总监说了,满票通过,宁惜你好厉害!” “宁惜……”同样提着琴的小提琴乐手,仔细打量她两眼,“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是不是拿到全国冠军,进过帕格尼尼半决赛的那个宁惜?” 身为圈里人,当然也明白这个比赛的权威。 对宁惜,除羡慕之余,更多了几分佩服。 “哦,宁惜你好厉害啊!” “天啊,帕格尼尼,我当时连半决赛都没进去。” …… 夏轻韵走在旁边,听着众人对宁惜的赞美,只觉刺耳。 “那……”那个认出宁惜的乐手,主动询问,“后来,你决赛什么名次啊?” “这……”提到当年的比赛,宁惜稍微有点不自然,“当时有点特殊情况,我没有参加决赛。” “好可惜!” “是啊,要是拿到国际赛名次,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 夏轻韵听着几人的对话,心里也有点好奇。 这样的比赛,无异于小提琴界的奥斯卡。 宁惜竟然没有去参加决赛,这也实在太反常了。 大家边说边聊,很快就来到乐团内。 宁惜去乐团人事部办好入职手续,重新回到休息室。 乐手们或是在看谱,或是已经开始练习。 夏轻韵正给小提琴组的几位乐手安排工作,看到宁惜,她一脸亲切地向她招招手。 “宁惜,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作为组长,她是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的。 宁惜跟着她走进去,夏轻韵坐到办公桌后,立刻变脸。 “识相的,你最好马上给我滚蛋!” 宁惜早就料到,对方不会给她好脸色。 站在桌前,表情平静。 “据我所知,提琴组组长还没有开除乐手的权利。” 抓过桌上的一份乐谱,夏轻韵抬手摔在宁惜脚边。 “复印五十份,分头装订,在大家正式排练之前,把排练厅的地板给我擦干净,宁大小姐,有问题吗?” 其实,打扫这种工作,是有专门的保洁负责的。 夏轻韵不过就是故意为难。 “没问题!” 宁惜捡起地上的乐谱,转身走出办公室。 取出镜子,仔细补了补妆,遮住脸上还没有消退的巴掌印。 夏轻韵冷哼一声将化妆盒丢回背包。 “宁惜,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几天!” 她确实没有开除宁惜的资料,但是她可以逼宁惜自己走。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苦。 她赌宁惜连今天一天都撑不下去。 一小时后,乐团所有乐手都到齐,大家一起到排练厅集合。 夏轻韵也带着看笑话的心思,走进来。 排练厅内,地板光洁,宁惜正将装订好的乐谱,摆放到乐手们的谱架上。 看到夏轻韵走进来,她主动迎过来。 “夏组长,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擦完地板,复印好乐谱,现在……还有别的工作吗?” 乐手们齐齐向夏轻韵转过脸。 她竟然让一个乐手擦地板? “啊……” 夏轻韵没想到,会被宁惜反将一军。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立刻笑着掩饰。 “宁惜,你可真是,我让你收拾一下,就是让你给大家整理一下椅子,你怎么连地板也擦了。这孩子,也太勤快了。” 宁惜并不和她争论这些,只是平静地追问,“那……我可以参加排练了吗?” “当然可以啊!”夏轻韵笑得无比亲切,“不过……咱们乐团的要求,排练之前都要把谱子背熟,你先去找地方背背谱吧!” 想排练? 哪有那么容易。 “这个您不用担心,这几首曲子,我都很熟悉,谱子已经全部背下来。” 乐团这次的演出,演奏曲目都是比较经典的曲目。 这些宁惜都是练习过无数次的。 夏轻韵并不打算放过她,“宁惜,我知道你厉害,不过呢……我说的背谱,不光要背小提琴的部分,其他乐手的部分也要完全熟悉,这样才能和其他老师配合。” 宁惜将手中为自己准备的谱子向她手里一送。 “整个曲子我都已经背下来,夏组长如果不信,可以考考我。” 从决定入职的那一刻起,宁惜就已经做好被夏轻韵折磨的准备。 对方想鸡蛋里挑骨头,那她就让对方挑不出来。 “哦,宁惜,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连其他乐器的部分都背下来了。” “难怪,昨天能拿到满票!” …… 几个年轻乐手,都是感叹出声。 夏轻韵还要再找借口,乐团首席小提琴已经不耐烦地挥挥手。 “好了,夏组长。我晚上还有其他演出,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在乐团里,首席小提琴手,可是地位很高的存在。 他开了口,夏轻韵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向宁惜挥挥手。 “听到没有,因为你浪费大家时间,还不向老师们道歉?” 宁惜忍辱负重,依旧表情平静。 “各位老师,因为我耽误大家时间了,对不起。” 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她必须忍耐。 话说到这份上,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已经看出是夏轻韵故意为难宁惜。 众人或是看戏,或是见怪不怪,有几个心软的,同情地看看宁惜,没有一个人帮她出头。 职场上,讲的都是利益,强者才会被巴结。 谁会为了一个新人,得罪乐团里的老人? “好,那大家准备吧!” 乐团指挥摆摆手,排练正式开始。 接下来的排练,相安无事。 宁惜的演奏,就算是夏轻韵也挑不出毛病。 中午吃饭的时候,宁惜直接被孤立。 早上还约好中午一起吃饭的几个年轻乐手,全部都簇拥到夏轻韵身边,没有人一个人再敢理会宁惜。 谁会为了一个新人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 第40章 至少说明……你比我贱! 夏轻韵达到目的,得意地斜一眼宁惜。 “走吧,今天小提琴组我请客,宁惜你也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想留下来再练练。” 和她一起吃饭,倒胃口。 夏轻韵也不勉强,带着几人一起去对面餐厅吃饭。 大家边吃边聊,话题很自然地落在宁惜身上。 “韵姐,这个宁惜,到底什么来头?” “你们不认识她?”夏轻韵等的就是这句,“天宁集团不知道吗?” 立刻有人想到之前闹得很凶的新闻,“就是……之前总设计师设计不合格,导致楼体倒塌事故的那个天宁集团?” 夏轻韵点头,“没错,那个设计师就是宁惜的哥哥。” “那她还有钱开豪车啊?” “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些黑心建筑公司,拿着买房者的钱自己挥霍,真是恶心!” ……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夏轻韵暧昧一笑,“网上有句话,你们没听说?一个女孩子有钱,只有两个原因:要么睡她妈的男人有钱,要么,就是睡她的男人有钱!” 想毁掉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造黄谣。 更何况,夏轻韵也并不认为她说错。 如果不是被包养,宁惜怎么可能还开得起那样的车? 她故意引导,众人难免想歪。 “她不会是被人包养了吧?” “绝对是……新闻上都报道过,天宁集团光罚款就要几千万呢,要不是被包养,她怎么有钱买几百万的豪车?” …… 这世间,传播最快的就是流言。 不过半天功夫,宁惜这个落魄大小姐,被包养的事情就已经传遍整个乐团。 流言越传越邪乎,连包养宁惜的对象,都已经被编排的有鼻子有眼。 黄昏时分排练完毕,宁惜走进洗手间的时候,连乐团保洁都在指指点点。 “就是她,听说……被一个港商老头包养了。” “我也听说了,都打过两回胎了。” “啧啧啧,怪不得瘦成那样,现在的女孩子,为了钱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 宁惜站在洗手台前,咬着下唇。 捏着纸巾的手,收紧、放松,又一点点地握紧。 她到底还没有那么强大,面对这样的流言,还无法淡然而对。 身后,有冲水声。 夏轻韵提着包从隔间出来。 站在镜子前,斜一眼宁惜的表情。 “行了,别在那装委屈无辜,现在的你和我也没有什么区别。” 宁惜不用猜也知道,是夏轻韵传播她的流言。 脑海里,莫名地响起江律的声音。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活得比他更好,站得比他更高,笑得比他更灿烂!” 宁惜深吸口气,挺直后背,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微笑。 “我觉得劳斯莱斯和捷豹区别还是挺大的,至少说明……你比我贱!” 夏轻韵噎了一下。 “而且……”宁惜深吸口气,扫一眼镜子里夏轻韵的脸,“我的男人很宠我,绝对舍不得打肿我的脸!” 夏轻韵气势顿失,慌乱地看向镜子。 脸上的妆已经有点脱落,无法遮住颊侧的红肿,她忙着扯下头发挡住。 “我只是不小心摔伤。” “那你可真是……”宁惜笑得越发灿烂,“活该!” 没有给夏轻韵再反应的机会,提起包和琴,宁惜抬着下巴,骄傲地走出去。 门外议论她的保洁,慌乱地停下谈论,假装去擦地板。 宁惜连看也没她们一眼,径直从二人中间大步走过。 从乐团出来,宁惜开上江律的车,来到父亲所在的医院。 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买上几样父亲爱吃的水果提进病房。 让护工去吃饭休息,将水果打成果泥,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喂进父亲的鼻饲管。 仔细帮父亲擦净手脸,宁惜侧身在他身边坐下,两手捧住父亲的手臂,帮他按摩着肌肉。 像往常一样,和父亲聊天。 “爸,我今天已经正式到爱乐乐团上班了…… 乐团团长秦慕弦先生很欣赏我,您应该记得他吧,以前我们还一起听到他的演奏会的。 如果顺利的话,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乐团的正式琴手。 ……” 起初,宁惜的声音还很轻快。 说着说着,情绪就不自觉地低落起来。 尽管努力装着不在意,但是在父亲面前,她还是无法控制地,流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两手握住父亲的手掌,宁惜侧脸注视着父亲沉睡的脸。 “求求你,你不要这样一直睡下去,好不好? 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好想听你说说话,好想和你聊聊天。 哪怕一句话,哪怕一个字…… 也好。 ……” 她可以吃苦,可以忍受他人的非议和白眼,却无法承受,内心深处那种无法言说的孤独感。 世界那么大,她却只有一个人。 “爸,你知道吗? 我……我现在……真的…… 真的,好孤单!” 注视着父亲毫无反应的脸,宁惜只觉得胸口发闷,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垂下头,将脸埋在他的掌心。 泪水顺着睫毛滴落,浸湿男人因为长久昏迷而消瘦的手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父亲的手似乎动了动。 宁惜抬起脸,紧张地盯住父亲的脸。 男人的睫毛,依旧垂着,不见半点动静。 她垂下目光,凝视着手中父亲的手掌。 “爸?” “爸!” 宁致远的中指,又动了一下。 这一次,她真切地看到了。 不是幻觉,不是做梦…… 宁惜转过脸,冲出病房。 “医生,医生!” 心中太过激动,她甚至都忘记,床头手边就有呼叫器。 护工冲过来,护士冲过来,值班的医生也冲过来…… 这次,无论宁惜怎么叫他,宁致远都始终一动不动。 “宁小姐,我理解您的心情……”主治医生安慰地向她一笑,“您别太急,宁先生的恢复得还不错,一定会有清醒的可能的。” “真的,我不骗你们,他的手真的动了。” 宁惜一手捧着父亲的手掌,一手扶住他的脸,弯下身凑到他耳边。 像当年父亲哄儿时的她,睡觉时一样,声音温柔。 “爸……我是小惜啊,你最爱的小惜,听到了吗?再动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 第41章 希望他……会喜欢这个吻! “就一次,好不好?” 手指轻抚着宁致远额侧新生出来的白发,宁惜温柔恳求。 听着她的声音,医生和护士都是心里发酸。 尽管没抱什么希望,还是将目光看向宁致远的手掌。 因为太久卧床,男人的手掌很苍白,皮下几乎没有多少脂肪,显得有些苍老。 就在医生都要放弃希望,准备离开的时候。 宁致远的中指,微微地勾了勾。 尽管那只是一个很微小的动作,医生和护士却都看到了。 两个人的脸上,同样露出惊喜的神色。 “太好了,病人已经产生自主意识……真是奇迹,奇迹啊!”医生的语气里也满是激动,“宁小姐,您别急,我马上联系主任医生,为宁先生再次会诊。” 向宁惜交代一句,值班医生转身冲出病房。 “快,给主任打电话,让他过来……对……立刻,马上!” 一旦病人开始有苏醒的意识,治疗就进入全新的阶段,用药和治疗方案都要调整。 宁惜弯下身,小心地拥住父亲的肩膀。 “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 宁致远的眼睛依旧闭着,被宁惜握着的右手,几根手指很小幅度地微微合拢,似乎是努力想要握住女儿的手掌。 晚上九点多钟,宁致远的主治医生赶到医院,来到宁致远的病房。 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医院另外几个科室,一起过来会诊的医生。 住院医生正准备,向大家说明一下宁致远的情况,病房的门已经被一位护士推开。 “刘主任,第一医院的白主任来了。” 白主任? 宁惜转过脸,果然看到白主任温和的笑脸,她忙着迎过去。 “白主任,您怎么也来了?” “宁先生是我的病人,听说宁先生已经有清醒的迹象,我当然要过来看看。”白主任笑着解释。 “谢谢!”宁惜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非常感谢您能来!” “老白,你来得可真是太巧了。”站在宁致远病床边的现任主治医生刘主任,笑着迎上前来,与白主任握握手,“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请教呢!” 白主任谦虚地摆摆手,“请教可不敢当,能帮上一点忙就好。” …… 两位是同行,原本就见过面。 之前宁致远转院的时候,还交接过工作,因此很是熟络。 住院医生简单说明宁致远的情况,白主任和几位前来会诊的医生,立刻就在病房边讨论起来。 大家说的都是一些专业词汇,宁惜也听不太懂。 心里,却有点好奇。 如果不是刘主任打电话,白主任怎么会知道父亲的事? 聊着聊着,刘主任突然笑着一拍额头。 “看我,只顾着病人,都忘了让白主任喝杯茶。白主任,咱们到办公室坐下具体谈吧!”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为了病人吗?”白主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您就别客气了。”刘主任扶住他的胳膊,“宁小姐,您先留下,等我们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再和您谈!” “好。”宁惜点头答应,“辛苦大家了。” 将众人送出病房,听到廊道尽头,似曾相识的咳嗽声,她猛地转过脸。 廊道尽头,开着的透气窗一侧。 一个熟悉的身影,侧对着她的方向,正在打电话。 只一眼,宁惜就认出那是江律。 怪不得白主任会知道,肯定是江律通知他的。 “帮我照顾爸爸!” 向护工叮嘱一句,宁惜转过身,一路飞奔冲到江律面前。 江律看到她急匆匆地冲过来,手里还握着手机,人就急急询问。 “出什么事了?” 宁惜抬着脸,注视着男人的脸。 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他。 “惜惜?”江律吓了一跳,“到底怎么了?” “我……”宁惜从他怀里抬起脸,眼睛亮晶晶地含着泪芒,唇角却扬着,“我就是……太高兴了,还有,我……我好庆幸……我……” 从当初宁致远的车祸,到现在…… 她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就怕最坏的情况发生。 每天还要不住在心里鼓励自己,一定还有希望,一定要坚持。 直到今天,直到刚才…… 她才终于能松一口气。 此刻的宁惜不仅仅是高兴,还有劫后余生,经历无尽的黑暗之后,终于看到黎明的如释重负。 那一份心情,就连宁惜自己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幸好,她没放弃。 幸好,爸爸也没放弃。 江律暗吁口气,没有理会还在通话的手机。 他伸过手臂,将女孩子拥到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长发。 “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我……懂!” 宁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搂住男人的腰,任泪水滂沱。 江律没劝她。 类似的心情,他也体会过。 可惜,他没有宁惜那么幸运,母亲也没有宁致远的幸运。 他知道,她压抑太久,需要宣泄一下情绪。 因此,他只是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女孩子的泪水打湿衬衫。 好一会儿,宁惜终于哭完。 注意到江律黑衬衣上,那一片湿透的水痕,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抹抹脸。 “对不起啊,我……我有点失控。” “我应该对你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谢谢’和‘对不起’。” “那……”宁惜咬咬小牙,“回头我帮你买一件新的行了吧?” 江律抬起右手,用手帕捏住她的鼻尖抹了一把。 “这还差不多。” 男人嘴上刻薄,动作却极是轻柔。 知道他在帮她擦鼻涕,宁惜瞬间小脸通红,忙着将手帕夺过去自己擦。 简单问一个宁致远的情况,江律抬腕看一眼时间。 “我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公司还有工作,我就先回去了,有事随时打给我。” 公司那边,天宁集团的收购正在关键期,这几天他也是忙得四脚朝天。 宁惜点头答应,江律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过脸。 ”记得一会儿去吃点东西,瘦得跟竹竿似的,抱着都硌得慌!” “你才竹竿。”宁惜回他一个白眼,又主动提醒,“你开车注意安全。” 江律向她摆摆手,转身走向电梯间。 看他走进电梯,宁惜又想到一件事。 “等等!” 她大呼着冲过来。 江律上前一步,伸过右手挡住电梯门。 重新分开的电梯门外,宁惜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那句“谢谢”冲到嘴边,又用力咽下去。 他说过,他不喜欢“谢谢”和“对不起”。 江律帮她做过太多事,单是一句“谢谢”,也无法代表她的感激。 宁惜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哄他开心。 扶住他的肩膀,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抬手扯下他的口罩,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希望他…… 会喜欢这个吻! 江律有点懵。 她急巴巴地跑过来,就为了亲她一下? 看江律皱眉盯着自己,宁惜孩子气地向他眨眨眼睛。 “不用担心传染给我,我打过流感疫苗的。” 电梯内侧,站在江律身后,捧着病历单和托盘的两位年轻护士,同时轻笑出声。 ------------ 第42章 命悬一线 听到二人的声音,宁惜这才注意到电梯里还有其他人,瞬间脸红如烧。 转身,逃也似地奔出电梯。 电梯门重新关好,继续下行。 江律退后一步,站到电梯一侧。 抬起右手,抚了抚被她吻过的唇,他重新拉起口罩遮住脸,向两位护士轻轻点点头。 “抱歉,我家太太……太粘我!” 猝不及防,连着被塞两把狗粮! 两位护士:…… 您这哪儿是道歉,分明就是秀恩爱。 …… …… 医生们仔细会诊之后,为宁致远制订好新的治疗方案。 为了让父亲尽快恢复,宁惜除了去乐团和给学生上课,几乎是长在医院。 为他按摩,帮他锻炼肌肉,陪他说话,给他拉琴…… 想尽一切办法,刺激宁致远的大脑反应。 也许是新治疗方案起作用,也许是因为宁惜的努力得到回报,宁致远的病情也在一点点的明显好转。 先是手掌抓握力度越来越明显,后来他甚至睁开眼睛。 尽管还不能说话,但是他已经可以听懂,可以用眼珠追随事物。 之前失去的吞咽功能,也在渐渐恢复,给吃下简单的流食,不必再用鼻饲管。 甚至,还能很轻地握一握宁惜的手掌。 就连主治医生都在感叹,这个恢复速度,已经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期。 周一一早,刘主任过来查完房,仔细为宁致远做完各项检查,一脸欣喜。 “照这个情况发展,宁先生的语言能力,应该也会渐渐恢复。” 宁惜没有别的话可说,只有一边道谢一边向刘主任鞠躬。 当初的宁惜,只是一心想要保住父亲的命。 哪怕父亲只是躺在病床上,至少他还活着。 到现在,父亲一点点地恢复,甚至会眨眨眼睛来回应她的笑话,说不定以后还能真的和她聊天。 这是连宁惜自己,以前都不敢奢望的事。 喂宁致远喝下医院的营养粥,再喂他两口温开水当作漱口,宁惜仔细为父亲擦净手脸。 “爸,我要去乐团上班,你要乖乖地听医生的话,晚上我就来看你,好不好?” 宁致远眨眨眼睛,表示听到。 宁惜提着小提琴,向护工叮嘱几句,向父亲摆摆手走出医院,开上江律的车赶往乐团。 担心医院万一有事,她没有交通工具不方便,自从那天之后,江律就把车子留给她。 宁惜知道他是好意,也没有矫情。 看到她进来,正在围着手机低声议论的几个乐手,立刻四下散开。 眼下的宁惜,完全沉浸在父亲苏醒的欢喜中,完全没有心情在意这些。 向众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她提着小提琴走到一边,开始自己的练习。 “宁惜!” 身后,有人轻声唤她的名字。 宁惜转过脸,只见陈晨站在她不远处。 这位陈晨就是那个第一天见面,就认出她是宁惜的女生。 和宁惜一样,陈晨也是小提琴手。 她在乐团的位置,就在宁惜的旁边。 这是自从夏轻韵故意孤立她之后,对方第一次主动和她打招呼。 宁惜有点意外,“有什么事吗?” 训练大厅门被推开,夏轻韵提着琴走进来。 看到夏轻韵,陈晨忙着收回目光,假装去整理小提琴,没有再理会宁惜。 嗡—— 背包里,手机突然响起来。 宁惜拿过手,看到屏幕上左依依发来的微信。 “有事,速回电话。” 宁惜捧起手机,准备到外面打电话。 “咳!”夏轻韵咳嗽一声,“现在排练开始,所有人……手机静音!” 宁惜不想和她起冲突,只好将手机重新塞回背包。 马上就是乐团正式演出,排练也进入最紧张的阶段。 乐团里特意给大家安排了工作餐,原本一个半小时的吃饭时间,直接压缩到半个小时。 宁惜抓紧时间吃完饭,先给护工打个电话询问过父亲的情况,准备给左依依回电话的时候,指挥已经招呼着大家去排练。 当天的训练,一直到晚上六点才结束。 宁惜收拾好东西刚要走,身边的陈晨突然拉拉她的胳膊,向她做个眼色。 宁惜跟在她身后,来到廊道尽头没人的地方。 看看左右,没有看到夏轻韵,陈晨扶住宁惜的胳膊。 “宁惜,这几天你多加小心。” “什么意思?”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陈晨抿抿唇,“有人把你的事曝光到网上,上面有乐团的信息,说不定会有狗仔和记者过来,总之……你自己小心。” 宁惜恍然,原来一大早他们在议论的是这个。 “谢谢你。” “其实,大家也不想孤立你的,只是……”陈晨垂着睫毛,轻轻摇摇头,“对不起啊,宁惜,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找到这样一份工作真的不容易!” 陈晨转过身,提着小提琴,匆匆离开。 宁惜取出手机,她打开一个搜索网页,输入自己的名字。 果然,屏幕上立刻出现不少搜索结果。 【前天宁集团千金,每天豪车上下班】 …… 新闻里,有她开江律的车上下班的照片,明里暗示地说她被人包养。 评论区里,全是骂声。 嗡—— 左依依的电话打过来,“你怎么才接电话啊,新闻看了没有?” “我看到了。”宁惜语气平静,“让他们骂去吧,我又不会少块肉。” “你想急死我啊!”左依依都要哭了,“现在最怕的不是记者,是之前从你们公司买房的人,万一他们报复你怎么办?” 宁惜也意识到其中的厉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宁忱之所以坐牢,就是因为由他设计的住宅小区——“天宁公馆”楼体倒塌。 天宁集团原本是本市很知名的建筑集团,很受大家信任。 “天宁公馆”开盘之后,就有不少购房者签下购房合约。 结果,房子还没盖好,楼就塌了。 到现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购房者既拿不到房子,又拿不到退款,肯定要迁怒天空集团。 这个时候,有人曝光出宁惜在乐团工作,危险程序可想而知。 电话里,左依依还在叮嘱。 “我现在人在外地赶不过去,你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这几天最好先不要去乐团。” “我现在就在乐团!”宁惜也急起来,“我先离开再打给你。” “好。千万小心!” 宁惜挂断电话,提着小提琴急匆匆地走出乐团。 “就是她!” “宁惜出来了!” …… 早有记者守株待兔,宁惜抓紧小提琴,小跑着冲向停车场。 哪想到…… 远远就看到不少人围在江律的车边,一个人正抡着棍子砸向车窗。 车身上,红色喷漆大字。 “黑心天宁,还我们血汗钱!” 宁惜猜到这些肯定是“天宁公馆”的购房者,转过身,逃向路边。 “她就是天宁老总的女儿!”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 人们怒喝着冲过来,宁惜慌不择路,冲到路边想拦一辆出租车。 身后不知是谁扔过一瓶矿泉水,装着大半瓶水的瓶子,狠狠砸在她的小腿上。 宁惜失去平衡,扑摔在马路上。 她忍着疼转过脸,刚刚砸车玻璃的中年男人,已经冲到她面前。 “你这个黑心奸商的女儿,去死吧!” 男人瞪着一双浮肿的眼睛,挥下双手。 还沾着红漆的棍子,带着风砸向宁惜。 ------------ 第43章 晚上好有力气疼你 出于求生的本能,宁惜抬起手臂护住头,将身子缩成一团,只希望能保住一条命。 “惜惜!” 嘈杂的声音中,似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在木棍挥下之前,有人扑过来挡住她。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发生,宁惜重新睁开眼睛,在一片飞溅的木棍碎屑中,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江律?! “起来啊!” 江律抓着她的胳膊,大吼。 混乱的神经,终于恢复一丝清明,宁惜回过神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 “江总……”许沉将车停在路边,大吼,“快上车!” 拉住宁惜的胳膊,江律大步冲向许沉开着车门的车。 “抓住他们!” “别让这些人渣跑了!” “还我们的血汗钱……” …… 人们疯狂地呐喊着,如潮水一般向二人扑过来。 一路拖着宁惜,冲到车边,江律转过身,用身体护住宁惜,将冲到宁惜身后的家伙一脚踹开。 顺手将她塞进后座,他也跟着坐进去。 “开车!” 许沉踩下油门,江律将车门闭紧,汽车咆哮着冲向车道。 宁惜慌乱地转过脸,看到的是车窗外,疯狂的人群。 矿泉水瓶、喷漆罐子、木棍、砖块、石头……呼啸着飞过来,砸在车窗和车身上,嘭嘭作响。 “别看,”江律将她扣到怀里,用手按住她的头,“没事了……没事了!” 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湿湿热热地滴在宁惜的侧脸。 宁惜抬起脸,这才注意到江律的右边额头,擦破的皮肉里已经淌出血来。 她慌乱地扯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抓出纸巾,按住他的伤口。 脸色苍白转过脸,向着许沉呼喊出声。 “快……去医院!” “没事的,皮肉伤!”江律安慰地向她扯扯唇角,视线关切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没事吧?” 宁惜摇头。 她虽然摔了一跤,好在秋天的衣服比较厚,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除了膝盖和手掌上搓掉一些皮,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 车子驶进医院,宁惜和许沉一起扶着江律冲进急救中心。 医护人员将江律带进处理室,江律一把将宁惜拉到前面,托起她的手掌。 “医生,她也受伤了。” 医生看看宁惜手背上擦破的表皮,一脸无语。 “您要是再晚点,这伤都愈伤了!” 江律还要再说什么,宁惜已经将他按到椅子上。 “医生,麻烦您了!” 江律额头的伤并不重,只是很浅的擦伤。 外科医生为江律处理完额头的伤口,完成包扎。 看他一身土尘,有点不放心地询问。 “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没有。”江律站起身就要走。 “什么没有?”许沉忙着拦住他,“我刚刚明明看到,那一棍子打到……” “瞎说什么呢!”江律瞪他一眼,“什么时候打到我了?” 许沉担心他,也急了,“我明明……” 看到旁边的宁惜,许沉反应过来,声音哽在喉咙。 “好了!”外科医生一挥手,“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我真的没事!”江律抬手扶住宁惜的肩膀,“惜惜,咱们走吧?” “走什么走?”宁惜抬手抓过他的大衣,一把扯开衣扣,“医生,麻烦您,帮他做个全身检查。” 宁惜亲自动手,帮江律解开衣扣,脱掉大衣和西装。 眼看着她捏住自己的衬衣纽扣,江律笑着抬起脸。 “老婆,不用脱得这么干净吧?!” 宁惜不理他,弯下身去解开他剩下的两颗衣扣,抬手将衬衣从他肩上翻下去。 衬衣滑下去,露出男人精瘦的腰背。 后腰左上侧,一大片淤青,明显比另一侧高出许多,早已经肿了。 医生仔细帮他检查一下,没有摸到明显骨折的迹象,到底还是不放心,开一张检测单让江律拍张CT。 或者是因为秋天衣服厚,或者是因为江律比较幸运…… 片子结果显示,骨头没有异常,内脏也没有问题,只是肌肉挫伤水肿。 医生盯着电脑上的片子,仔细观察一会儿,松了口气。 “算你运气好,没伤到骨头和内脏。”将药方递给宁惜,医生还不忘叮嘱,“回去先冰敷,24小时之后可以热敷消肿。要是有哪里不舒服,随时回来复查。” 许沉拿过衣服,帮江律穿好。 看宁惜眉头紧皱,江律扯着唇角,坏笑。 “看到没有,我就说没事,就你们啊小题大做!” 宁惜抬起脸,瞪他一眼,一对眼睛通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宁惜不难猜到,他是为了保护她,替她挨了那一棍子。 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现在回想起刚刚的情景,她还有点心有余悸。 如果对方再用力一点伤到肾脏,或者打偏一点打到脊柱…… 那她就是害了他一辈子! 他怎么还能……这么吊儿郎当地开玩笑? 接过医生开好的药方,宁惜仔细问过药的用法和冰敷细节,转身走出诊室。 跟着她走出诊室,目送宁惜走远。 江律扶着被打疼的腰,轻吁口气,一脸森冷。 “你去查查,那个新闻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收购天宁,对于天宁相关的新闻,公司方面当然也很关注。 宁惜的新闻闹大之后,江律很快就得到消息。 因此,才能及时赶到现场,救护宁惜。 刚刚那个局面,如果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宁惜并不在天宁工作,再加上天宁出事后,当哥哥的宁忱一直很努力地保护她,宁惜并没有进入公众视野。 现在,突然闹出这样的新闻,江律不用猜也知道是有人故意安排。 许沉答应一声,将车钥匙交给他离开。 江律抬起右手,揉了揉刺疼的腰。 看到宁惜提着药回来,他立刻挺起背,一脸没事人的姿态。 ”别担心!”江律伸过手臂,圈住她的肩膀,将唇凑到她耳边,“这点小伤,不会影响到老公的功能!” 宁惜又羞又气,抬手将他胳膊甩开,转身就走。 “咝——好疼,伤得这么重都没人扶我一把!” 身后,江律故意卖惨。 宁惜停下脚步,瞪他一眼,到底还是走回来,伸手想要扶住他的胳膊。 江律侧脸,在她颊上亲了一下。 “被我骗到了?” 幼稚! 宁惜哭笑不得,伸过手来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下,扶着他走出急诊中心。 被江律这一番插科打诨,她原本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后怕,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消散。 两人回到上品华庭的时候,从老家回来的孙姐已经准备好晚餐。 看到江律额上的纱布,她忙着迎过来,“哎哟,江先生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磕了一下。”江律随意地摆摆手,“晚餐做好您就回去吧。” 宁惜到底有点不放心,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护工询问。 新闻上只曝光她在乐团的事情,并没有提到宁致远,医院那边并没什么异样。 宁惜放了心,吩咐护工好好照顾父亲,她取来冰块和毛巾等物。 “快,把衣服脱掉,我帮你冰敷。” “急什么?”江律将她拉到餐桌边,“先让老公补点能量,晚上好有力气疼你。” ------------ 第44章 我教过你的,那不叫接吻! 宁惜无奈,只好也跟着他一起坐下吃饭。 看江律放下筷子,她立刻重新装好冰桶,拉着他走进主卧。 江律很配合地脱下衣服,在床上趴好。 将冰块包到毛巾里,宁惜小心地将毛巾贴上他的伤口。 比起刚刚在医院,他的伤明显又肿了些。 之前的红肿已经变成青紫色,看上去越显得严重。 一手轻轻扶住他的腰,宁惜将手中包着冰块的毛巾,小心地移动一下位置。 被她碰到最疼的地方,江律的腰明显绷紧。 宁惜忙着将冰块拿开。 “疼吗?” “有点。” “要不……我去帮你拿一片止疼药?” “不用!”江律调整一下呼吸,向她转过脸,“亲我一下就行!” 只当他是装的,宁惜抬手在他背上轻拍一下。 “趴好!” 按照医生的要求冰敷十五分钟,用毛巾帮他拭掉背上的水渍,宁惜仔细将消炎化瘀的喷雾喷在他的伤处。 将毛巾和冰桶收好,看江律撑着手臂想要起身。 她忙着走过来,扶住他的肩膀。 “你又要干什么,医生不是说最好卧床休息吗?” 还有一堆工作没做完,他现在可没有时间在床上躺着。 “一个人躺着多无聊。”江律换成侧卧的姿态,拍拍枕头,故意逗她,”除非……老婆陪我一起!” 宁惜抿着唇转过身。 江律暗笑,只当她要离开。 哪想到…… 宁惜并没有离开,而是背对着他脱掉身上的毛衣外套,解开束发的皮筋。 只穿着一件黑色打底衣走过来,她垂着睫毛,躺到他的身侧。 伸过手臂,轻轻拥住他的颈。 宁惜红着脸,明明心里紧张得不行,还是勇敢地抬起脸,主动吻吻他的唇。 “这样行吗?” 他为她做过太多,而这些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江律抬起左手,抚开她额侧的乱发,声音有点低哑。 “我教过你的,那不叫接吻!” 他低头,覆住她的唇。 宁惜没有躲闪,只是闭上眼睛,拥住他的颈,分开唇,任他索取放肆,甚至尝试回应。 那样的回应,实在有点笨拙青涩,却成功让江律失控。 整个人压住她,他吻得越重。 推开她的衣服,与他的肌肤贴在一处。 毫不客气地探索着,她身上从未有外人涉足过的领域…… 宁惜喘息着拥紧他,手掌下意识地抚过他的背,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江律低喘一声,缩回手掌。 感觉到他的异样,宁惜紧张地睁开眼睛。 “我碰到你伤口了?” “没有!”江律侧身躺到她身侧,手臂依旧拥着她,“只是有点腰疼。” “要不要去医院再看看?” “不用。”江律收紧手臂,与她肌肤相依,“我家江太太比药管用。” 宁惜羞得不行,将脸埋在他的颈下,动都不敢动。 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宁惜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 “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救我?” 他和她结婚,是为了开拓在海城的商业版图,她可以理解。 他对她好,大概只是宠女人的小情趣,她也可以接受。 可是…… 刚刚的情况不一样。 那可是会要命的情况,为了她,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这个小笨蛋! 江律抬手,将她的头重新按回胸口。 “我还没吃到嘴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打坏?!” 男人的语气,懒洋洋地带着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谁想到,这帮孙子……真他妈敢下手!” 宁惜没有再出声。 看来…… 是她想多了! 他对她,并没有动真感情。 那就好…… 等以后两人分开的时候,她也不用为难。 宁惜松了口气,心底却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那情绪一闪而过,宁惜没有去深究。 乐团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不能失去。 她现在需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化解这一场危机。 …… …… 公寓内。 夏轻韵窝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网友上传的,宁惜车子被砸,人被追打的视频,脸上满是冷笑。 “宁惜,这就是你招惹我的代价……” 没错! 向记者爆料的人就是她。 房门轻响,看到走进来的楚瑾言,夏轻韵抓着手机迎过去。 主动帮他脱下外套,殷勤地抱住他的腰示好。 “回来了,我煮了些鸡汤,你要不要尝尝?” 楚瑾言斜她一眼。 “不闹了?” “上次是人家不好,你别生气吗?”夏轻韵抬手勾住他的领带,“我还有一份惊喜给你,想不想看看?” 楚瑾言轻笑着捏一把她的腰,“不会又买一件新睡衣吧?” “才不是!”夏轻韵抬起手机,送到他眼前,“今天……我帮你报仇了!” 她抬手按下视频播放键,屏幕上的视频立刻播放起来。 “她就是天宁集团老总的女儿!”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打死她……” 看着屏幕上,宁惜被追逐,摔倒在地上的视频,楚瑾言的眉一点点地拧紧。 “是你给记者报得料?” 网上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楚瑾言当然也得到消息。 “当然了,她现在就在我们乐团。” 阴谋得逞的夏轻韵,完全沉浸在报复带来的喜悦中。 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情绪变化。 “这次,我就是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谁叫她敢背叛我们楚总,对不对?瑾言,我这么帮你,上次我看中的那个包……是不是……” 宁惜当众退婚,还傍上别的男人。 夏轻韵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楚瑾言一定也恨她恨得要死。 不等她说完,楚瑾言已经抬手扼住她的颈,一把将她搡出去。 夏轻韵摔出去,撞在餐桌上。 辛苦熬好的鸡汤,连汤带罐一起摔下来,洒落一地。 捂着撞破的额撑起身,夏轻韵抬起脸,看到的是气到疯狂的楚瑾言。 “谁让你动她的,谁他妈让你动她的?!” 怒骂着,他冲过来,狠狠将脚踹在她身上。 “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动我的小惜……去死……去死吧……” 夏轻韵惨叫着抱住头,在地板上缩起身。 皮鞋一次又一次狠狠踹在身上,她才终于明白。 她错了! 楚瑾言不是恨,他是真的爱宁惜! 怪不得,他喜欢她在床上装清纯柔弱,喜欢看她穿着白色裙衣拉小提琴…… 那是因为,那个样子的她最像宁惜! 眼看着楚瑾言抓过一把椅子,夏轻韵吓得魂飞魄散,忙着求饶。 “宁惜……宁惜没事,她……她被人救走了。” 楚瑾言抓着椅子扶手停下来,一副随时还要发作的样子。 “不信,你看视频……” 夏轻韵忙着将手机抓过来,按下继续播放。 楚瑾言侧眸看向手机,后面的视频有点混乱,并没有拍到江律的脸。 不过楚瑾言还是猜到,带走宁惜的人是江律。 楚瑾言的怒火又升上来,猛地一脚将夏轻韵踢开,他一把扯下皮带。 “瑾言!”夏轻韵哭着求饶,“求求你,我……我不敢了,我真的不……” 楚瑾言没理会,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扔在桌子上。 夏轻韵忍着疼,从桌子上撑起手臂。 “你喜欢宁惜对不对?” 听到“宁惜”这两个字,楚瑾言抬着她头发的手,停下来。 “你说什么?” 夏轻韵满是血污的脸上,讨好地笑着。 “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得到宁惜!” ------------ 第45章 婚约再续一年? “你?”楚瑾言一脸不屑,“我用不着你帮忙!” “我当然知道,你不用我帮忙,你有的是办法,但是……”夏轻韵看出他动心,忙着继续表现,“我和她在一个乐团,我有更多的机会不是吗?” 拉过椅子坐下,楚瑾言审视地观察着夏轻韵的脸。 “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 楚瑾言伸过右手,一把扼住她的下巴。 “我要听实话!” 夏轻韵吞了口血水,轻吸口气。 “因为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的不是我,你也不会和我结婚,所以……不如,我给你你想要的,你也给我我想要的。” 将她下巴抬高,楚瑾言眯着眼睛。 “你想要什么?” “五百万。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小数字,但是……足够我舒服地过下半辈子。”夏轻韵扶住楚瑾言的胳膊,“只要我拿到钱,会立刻消失,再也不会来烦你,也绝对不会出卖你。” “哼!”楚瑾言冷哼着收紧手指,“你威胁我?” “当然……当然不是……”夏轻韵抓紧他的胳膊,语气里染上哭腔,“瑾言,咱们在一起几年,你难道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如果说之前,夏轻韵还对楚瑾言抱着一丝幻想。 现在的她,已经是彻底死心。 她已经二十六岁,已经是奔三的年纪,还能有几年青春亮丽? 楚瑾言明显已经厌倦她,如果不是担心她会坏他的好事,他只怕早就甩掉她了。 五百万! 足够她回到老家,买一套房子,开一个音乐培训班,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个老实人嫁掉。 楚瑾言深思片刻,重新露出笑容。 “好,如果你真能帮我得到小惜,五百万,我给你!” 夏轻韵松了口气,扶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却被楚瑾言抓过肩膀。 拉手扯开西裤,他一把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腿上。 “别忘了,你该尽的义务!” 夏轻韵眼中闪过一抹愤恨,想想那五百万,到底还是忍下来,乖乖地扶住他的腿。 …… …… 第二天一早。 许沉早早就赶到上品华庭,向江律说明昨天事件的后续情况。 “砸车和追逐太太的那些人,都是‘天宁公馆’的购房者,是看到新闻之后气不过,来报复太太的。” 许沉将手中的一沓资料放到江律桌上,指指最上面中年男人的照片。 “这个就是打伤您的那个人。怎么说呢,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他和妻子都是普通工人,攒了一辈子的钱,才凑够一个一居室的首付,结果……新房子看都没看到就塌了,现在钱也退不出来,最近夫妻两个又丢了工作,昨天他喝了点酒,所以有点失控。” 江律翻翻面前的资料:“给记者曝料的人呢?” 许沉摇头,“暂时还没查到,不过我已经安排好,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江律点点头,“这些人,警方是怎么处理的?” “带头的和砸车、打人的都已经拘起来,至少十五天。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人针对太太。不过……”许沉皱眉,“这件事情治标不治本,想要彻底处理好这件事,那就必须给这些购房者一个交代,毕竟……楼体倒塌是因为天宁的原因。” “不是我哥的设计有问题,我希望你们能相信他。”宁惜推开门走进来,“我哥绝对不会为了钱,在工程上偷工减料。这件事情,一定和楚瑾言有关。” 兄妹两人一起生活二十年,宁惜最了解哥哥的为人。 如果说楼体倒塌,是因为宁忱,在设计上为了节约成本,偷工减料,宁惜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当时警方查到的资料,有很大一部分是楚瑾言提供。 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其中肯定有楚瑾言搞的鬼。 毕竟,当初“天宁公馆”这个项目,是楚瑾言和宁忱一起合作负责的。 宁忱负责设计,而楚瑾宁负责的是施工。 “我理解您的心情。”许沉侧眸,”但是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信任和推测,而是证据。我们相信宁忱先生是没有用的,要法官相信他才行……” “咳!” 江律重重咳嗽一声。 “对不起,太太!”许沉忙着向宁惜道歉,“我刚刚……情绪有点激动。” “没关系。”宁惜轻轻摇头,“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我会想办法找到证据。” 许沉没出声。 宁惜这些年从来没有参与过公司经营,根本不了解内情。 想要找到证据,哪有那么容易? “许沉。”江律抬抬下巴,“你到楼下等我。” 许沉离开,宁惜捧着外用喷雾走过来。 从身后翻开江律的衬衫,将药喷在他的伤口上,仔细按摩到吸收,这才帮他整理好衬衣,扣上纽扣。 “这几天,你休息几天吧?” “我没关系。”江律扶住她的胳膊,“倒是你,这几天最好先不要去乐团。” 曝料人知道她在乐团,肯定是和她很熟悉的人。 在查到是谁之前,江律到底是不放心。 “不,我要去!”宁惜抬起脸,黑眼睛里目光倔强,“我不想输给他们!” 她可以猜到,曝料的人要么就是楚瑾言,要么就是夏轻韵…… 他们这么做,就是不想让她再在乐团呆下去。 如果她这样就退缩,那岂不是认输? 江律弯唇,大手抬起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不错吗?有点像我江律的女人了!” “不过……”宁惜歉意地垂下睫毛,“你的车,我暂时赔不起。” “要不然……”江律两手撑在桌侧,将她禁锢在他和桌子之间,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脸,“我们的婚约再续一年,算你赔我的车?!” 再续一年。 他结婚结上瘾了? 宁惜怔住。 “怎么?”江律逼近她的眼睛,“江太太不愿意?” “当然不是。”她本能地回答。 不是不愿意,那就是愿意喽? 江律弯弯唇角。 “小笨蛋,车子有保险的,不用你赔。”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父亲和哥哥帮她处理好。 宁惜并不确定,这种情况保险公司理不理赔。 听他这么说,她也就放了心。 拥着宁惜的肩膀,将她带到餐厅,江律帮她拉开椅子,大手抬起来,在她头顶上安慰揉了揉。 “反正那车我也开腻了,刚好换辆新的。我最近有点忙,改天你抽空去店里看看,帮我挑一辆!” 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宁惜的心里却有点闷闷的。 车子不喜欢就换掉,人要是不喜欢了,大概也会被换掉吧? 他什么时候,会换掉她呢? ------------ 第46章 鸽子蛋婚戒,我让你如愿以偿! 看出她表情不对,江律语气关切。 “还在害怕?” “不是。”宁惜摇摇头,甩掉心头那些小心思,“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车?” 江律坐到餐桌边,语气随意。 “代步工具而已,挑你喜欢的就行。” 宁惜点点头,低头吃早餐。 饭后,江律亲自将她送到乐团门口。 宁惜提着小提琴,走进排练大厅门口。 大厅里,除夏轻韵之外,乐手差不多已经到齐。 大家正在三三两两地议论着,看到她进来,立刻安静下来。 猜到他们在议论什么,宁惜提着琴走到自己的位置,淡淡地拉开琴箱。 “老婆,我手机是不是在你那?” 门外,突然传来江律的声音。 宁惜忙着拿过自己的包,翻了翻。 “没有啊,你是不是放在家里忘带了?” 大家闻声转过脸,看到排练大厅门口。 看到一身西装,面容俊美,气质矜贵的江律,都是惊讶得瞪大眼睛。 几个年轻女乐手,眼睛都直了。 江律环视一眼四周,一笑。 “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江名律,是惜惜的老公!” 众人同时变脸。 不是说宁惜被一个港商老头包养,夏轻韵骗人的? “不好意思,之前一直忙生意,今天才有时间过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江律摸出名片夹,一张一张递过去。 “以后大家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黑色名片上,印着江律的身份。 “LION投资公司首席执行官”; “江氏集团海外执行总裁”; “海市金融商会会长”; …… 每一个身份单独拿出来,都足够吓人。 更不要说,这么多身份加于一身。 薄薄一张名片,写的其实只有两个字—— 有钱! 大家捏着名片,都是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 江律眉尖微扬,语锋一转。 “我听说,有人在乐团散布我太太的谣言,说她被港商包养,诸位知道吗?” 没人出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脸尴尬。 有这么帅这么有钱的老公,脑子进水,才需要找别人包养? 江律站在大厅那一刻,所有的谣言已经不攻自破。 “我这个人呢……脾气不太好!”江律敛起笑,声音也随之转冷,“要是我们惜惜哪里得罪各位,我替她向大家道歉。要是谁敢欺负我们家惜惜,我也绝对不答应!” 训练大厅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虚地低着头,不敢与江律目光对视。 宁惜捏着包,注视着眼前的江律,也明白过来。 他不是来找手机,他是来给她撑腰的。 “江总,您的手机落在车上。” 许沉小跑过来,手里捧着江律的手机。 “看我这记性,还以为是在惜惜包里。” 江律接过手机,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戒盒,将里面装着的戒指,戴上宁惜的手指。 “让你戴上结婚戒指,总是怕丢,这不就让人误会了?” 看着手指上那一枚,海蓝色鸽子蛋钻戒,宁惜瞪大眼睛。 他帮她撑腰也就罢了,何必弄这么大一颗钻戒? 这戏…… 有点过了吧? 宁惜还在发愣,江律已经笑着扶住她的肩膀。 “好了,不就是一颗钻戒,丢了老公再给你买的。” 将她拉过来,拥到怀里,男人亲昵地在她颊侧吻了吻。 “那我先去公司,晚上再来接你。要是秦团长来了,替我转告他一声,乐团音乐厅的投资我会考虑,改天一起吃饭。” 转身,男人大步走出出口。 “老公!” 宁惜忙着追出来,想要将戒指还给他。 廊道里,夏轻韵刚好走过来。 为了遮挡住身上的伤,她捂得很是严实。 高领毛衣一直遮到下巴,长发中分遮着脸,鼻梁上还戴着一副宽边眼镜…… 眼前的江律太过出色,哪怕是夏轻韵,也是情不自禁地露出惊艳的神情。 听到宁惜叫“老公”,她错愕地停下脚步。 此时,宁惜也看到夏轻韵。 将摘下手指的戒指,悄悄戴回手指。 站在训练大厅门口,她故意将戴着戒指的手掌,在半空中晃了晃。 “谢谢老公的礼物!” 海蓝色巨钻,在纤细的手指上,闪闪发光,存在感十足。 “你喜欢就好!” 向宁惜笑着摆摆手,江律转身带着许沉走远。 排练厅里。 之前对宁惜不理不睬的乐手们,立刻有好几个,主动过来拍马屁。 刚刚江律临走前那一句,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已经足够大。 如果江律投资乐团要建的音乐厅,以后这乐团还不是人家说了算? 这个时候不巴结,什么时候巴结? “小惜,你看你,也太低调了!” “谁说不是,江总真是大手笔,这么大的鸽子蛋,得几百万吧?” …… 看到走进来的夏轻韵,立刻有几人甩过白眼。 “哎呦,我看啊,某些人就是嫉妒!” “就是,人家小惜这样的人,还需要被包养?” “天天乱嚼舌头,也不怕舌头烂掉!” …… 宁惜看穿众人的嘴脸,并不点破。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对她也不是真心。 不过,她并不介意,利用一下这些小人反击夏轻韵。 夏轻韵咬着后牙,走到自己的位置,取出小提琴。 刚一抬手,手臂上的伤又是一阵刺痛。 忍着疼,整理好小提琴,她斜一眼不远处的宁惜,心中满是愤恨。 凭什么? 宁惜就可以有那么帅的男人宠着,她就要被楚瑾言拳脚相加。 凭什么? 宁惜明明落了魄,还有锦衣玉食,豪车钻戒。 她要毁了她! 她要让宁惜和她一样,被楚瑾言糟蹋,肮脏、堕落……万劫不复! ------------ 第47章 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结束排练,夏轻韵抓着手机回到办公室,拨通团长秦慕弦的电话。“秦团长,我想……让宁惜也参加海市的演出!”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她排练次数太少,还不适合上台吗?” “我今天看她排练,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像她这样出色的乐手,应该上台多积累经验。” “说的也是。我很欣慰,你能这么提携后辈。”秦慕弦略一沉吟,“好吧,那就让宁惜也一起去吧,你通知行政部,帮宁惜订好机票。” “好的,您放心吧。” 夏轻韵笑着挂断电话,立刻拨通楚瑾言的号码。 “后天,海市,我让你……如愿以偿!” 当天下午,宁惜就接到行政部通知,让她做好准备,明天和乐团一起前往海城参加演出。 宁惜是新人,原本以为自己并不在这次的演出名单上。 接到通知之后,她立刻打电话给江律,将情况说明。 江律并没有阻止她,“你安心去,宁先生那边有护工,有时间我也会过去看看。” 现在,燕京城这边就是风口浪尖,宁惜去海城避避风头也好。 像这种新闻,媒体热度不会太久。 记者们一旦发现新热点,就会将宁惜的事情放到一边。 等宁惜演出来回来,新闻事件应该已经平息。 当晚,江律如约来接她,将宁惜送到医院探望父亲。 在医院,宁惜一直留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就和乐团众人一起,搭上飞机飞往海市。 转眼,已经是第三天。 刚好娱乐圈里爆出有明星出轨事件,记者们如同见到血的苍蝇,转身扑过去,炒作另一个热点话题。 宁惜的事情很快就被丢到一边,比江律料想的还要快。 江律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铺天盖地的明星绯闻,稍稍松了口气。 看到许沉走进来,他合拢笔记本电脑。 “别告诉我,曝料人你还没有查到?“ “怎么可能,您也太看不起我了。”许沉翻开手中的文件夹,“事情已经查清楚,向记者曝料的人叫夏轻韵。” 竟然不是楚瑾言? 江律有点意外,“夏轻韵是谁?” “夏轻韵是太太同乐团的一名小提琴手,和太太曾经师从同一位导师。”许沉递过整理好的资料,“夏轻韵以前,追求过太太的哥哥宁忱,不过没有成功,大概是因爱生恨吧!” 江律接过资料,看到里面夹着的照片,他随手捏起来。 照片里的夏轻韵,有点眼熟。 江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调查楚瑾言的时候,拍到的照片。 翻了翻,从里面取出一张。 照片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挽着楚瑾言,正从公寓门里走出来。 江律将两张照片放在一起,许沉立刻惊呼出声。 “这个夏轻韵,竟然是楚瑾言的情妇?!” 江律的眉毛拧起来。 这件事情,只怕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抓过手机,他按下快捷键拨通宁惜的电话。 电话拨通,没有人接。 江律抬腕看看时间,手表显示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现在这个时候,宁惜应该正在演出。 江律将电话挂断,“这几天,楚瑾言有什么动静?” 许沉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哦,对了……今天我们在天宁的眼线发来消息说,他好像出差了。” “去哪儿?” ”对方没说。“ 江律的心头,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现在就打电话问。” 许沉取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在想要收购的公司里买通几个商业间谍,随时收集对方公司情报和动向,这也是他们常干的事。 这次江律要收购天宁集团,针对楚瑾言,当然也没有例外。 电话很快接通,听到对方说出的具体地址,许沉也是眉头重重一跳。 挂断电话,他皱眉看向江律。 “楚瑾言订的是去海城的机票。” 将手中的照片重重扔在桌子上,江律一把抓过衣架上的外套。 “我们现在就去机场,你立刻订去海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出卖宁惜的夏轻韵是楚瑾言的情妇,宁惜人在海城,楚瑾言也恰好去海城出差。 这些巧合,难免让人多想几分。 一个小时之后,江律已经坐在飞往海城的飞机上。 委屈着两条长腿,坐在经济舱后座——因为临时订票,没有订到头等航——江律眉头紧锁,眉宇间满是忧色。 许沉坐在旁边,安慰,“也许就是凑巧,您也不用太担心。” 江律没出声。 他也希望,是他想多了。 飞机划过夜空。 此时的魔都海城,夜色阴沉。 临江音乐厅演奏台上,宁惜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全场专注而认真。 两个小时后,音乐会圆满结束。 大家纷纷返回后台,卸妆换衣服,坐上返程的大巴。 快到酒店的时候,夏轻韵从座位站起身,拍拍两手。 “今天,所有的小提琴手都表现不错。一会儿酒店酒吧,我请客,一个都不许少哟!” 大巴在酒店门口停下,几个年轻小提琴手,立刻凑到夏轻韵身侧。 宁惜也提着琴,跟在陈晨身后下了车。 夏轻韵站在人群中,看到陈晨,亲热地走过来,拥住她的肩膀。 “小晨,走吧!” 陈晨有点为难地看一眼落单的宁惜,到底还是害怕夏轻韵,没敢拒绝。 知道夏轻韵是故意冷落自己,宁惜提着小提琴,自己走进电梯间。 扫一眼她的背影,夏轻韵眼底闪过冷色。 “走,咱们喝酒去!” 大家一起来到酒吧,夏轻韵开好一个包间。 故意拉着陈晨在自己身边坐下,很大方地点了一堆吃的喝的。 几个年轻乐手吃喝着聊天,她就找个机会,走到衣架边。 从陈晨的包里,悄悄摸出她的房卡,夏轻韵快步走到酒吧门口。 一身西装的楚瑾言,已经在等她。 “房间里面的矿泉水,我已经悄悄动过手脚,现在……她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等你了。”将房卡递到楚瑾言面前,夏轻韵弯唇一笑,“这是宁惜同屋女生的房卡,我会想办法拖住她,不会让她来打扰你们。” 楚瑾言伸手要接,夏轻韵手一缩。 “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放心!”楚瑾言张开手掌,“五百万,一分不会少。” 将房卡拍在他的手心,夏轻韵暧昧一笑。 “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将房卡捏在手里,楚瑾言转身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拐角,夏轻韵冷冷一笑。 “宁惜,好好享受,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吧!” …… …… 楼上客房。 宁惜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 刚洗完澡有点渴,她随手拿过桌上酒店提供的矿泉水,拧开喝下两口。 想起手机还在关机,她从包里翻出手机开机,准备给护工打个电话。 刚刚开机,消息就一条一条地发进来。 十来条微信,全部来自江律。 【江律:楚瑾言也在海城,你多加小心,我已经在路上。】 【江律:记得留神夏轻韵,曝料人就是她。】 【江律:演出结束立刻回酒店,不要单独一个人出门,把你的酒店和房间号发我,我会过来接你。】 【江律:还有,不要碰任何人给你的酒水和食物】 …… 目光落在手中还要再喝的矿泉水,宁惜忙着放回去。 将酒店和房间号发给江律,她转身走到衣柜边,取出一套衣服,准备换下身上的浴袍。 刚刚将衣服取出来,房门嗒得一声轻响。 宁惜只当是同房间的陈晨回来,在衣柜前转过脸。 “小晨,一会儿我要出去……” 看清走进客房的人,宁惜的声音一下子哽在喉咙。 楚,瑾,言!!! ------------ 第48章 两手紧紧拉住他的衬衣 宁惜下意识地抱紧手中的衣服。 “你的房卡哪来的?” 看宁惜并没有如夏轻韵所说的睡着,楚瑾言也有点意外。 夏轻韵这个蠢货,敢玩儿他? 反手将门上锁,楚瑾言将外套丢在沙发上,抬手扯了扯领带。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宁惜抬手指住门,“出去!” 目光扫过宁惜裹着浴袍的身体,落在她刚刚洗过澡,越显得娇美动人的脸,楚瑾言喉结动了动。 “小惜,大家交往一场,你何必这么绝情呢?” 嘴里说着,他就向宁惜走过来。 嗡——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宁惜转身,想要去抓手机。 楚瑾言大步冲过来,在她之前,将手机夺到手里。 看到屏幕上,“A老公”三个字,猜到这是江律的电话,楚瑾言的眼中顿时浮上戾气。 “老公?!这才几天,你就开始叫他老公了?” “我喜欢叫他什么就叫什么,用不着你管!”宁惜伸过右手,“手机还我!” 楚瑾言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一对眉也拧起来。 “你和江律……上床了?” “我们没有你和夏轻韵那么龌龊!” 宁惜伸出右手,想要抢回手机。 楚瑾言抬手,避过她的手掌,不怒反笑。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吃醋?” 吃醋? 宁惜怔了怔,直接被他逗笑了。 “楚瑾言,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你和夏轻韵也好,和市长千金也罢,我一点都不在乎。” 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宁惜一脸不屑。 “现在的你,在我眼里……狗、屁、不、如!” “你喜欢江律?“ ”人长得比你帅,比你有钱,对我比你好,这样的男人我为什么不喜欢?” “我不相信!”楚瑾言猛地打断她的话,怒吼出声,“你在说谎,你一定在说谎,我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我的小惜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眼前的男人,明显已经有几分歇斯底里的状态。 宁惜嗅到他身上危险的气息,没有再试图去抢手机。 她侧身,从楚瑾言身边跑过去。 一把抓过外套,大步逃向门口。 “小惜!” 楚瑾言追过来,在她将门拉开之前,一把抓住她,将她按在门上。 “你刚刚是在说气话,你和江律在一起,只是为了气我,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放开!” 手臂被他抓得生疼,宁惜猛地抬起两手将他推开。 “我没有说谎,江律就是比你强,我就是喜欢他!” 转身,她抓过门把手,想要将门拉开。 门被反锁,一下没拧开。 宁惜想要打开门锁,楚瑾言已经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甩回房间。 宁惜后退几步,重重地摔在洗手间外的地毯上。 “小惜!”楚瑾言忙着冲过来,扶住她的胳膊,“我不是故意的,没摔疼吧?” 宁惜用力挣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瑾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凝视着拉紧着浴袍,一脸厌恶地看着他的宁惜。 想起之前她和江律亲热的样子,嫉妒和愤怒瞬间烧尽楚瑾言的理智。 “这么多年,你都没主动亲过我一下,为什么要吻她?” 冲过来,他一把将刚刚坐起身的宁惜,推倒在地。 “不喜欢我碰,你喜欢让江律碰是吗?” 眼看着他扯开领带,宁惜慌乱地爬起身,逃出洗手间。 不等她将门闭紧,楚瑾言已经冲过来,将门撞开。 宁惜连退几步,摔在洗手间一角。 “不让我碰,今天……我……我他妈的还非碰……不可了!” 楚瑾言像野兽一样扑过来,压住她,唇就去吻她唇。 宁惜躲闪着,挣扎。 无奈力量悬殊,根本无法挣脱。 楚瑾言吻不到她,索性去拉扯她的浴袍。 男人带着酒气的呼吸,亲在身上粘湿的嘴唇,还有那双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汗湿手掌…… 宁惜仿佛又回到中学时,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 “放开,别碰我……放开……” 她拼命挣扎,眼前却是一阵阵的晕眩。 夏轻韵偷偷加在矿泉水里的安眠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眼前的视线一阵模糊,宁惜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嘭! 锁着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在楚瑾言将她最后一件衣服扯开之前,江律大步冲进浴室。 一把将楚瑾言从她身上拉开,挥手一拳,狠狠击在楚瑾言脸上。 楚瑾言后退两步,撞在洗手台上,血从鼻子里淌出来。 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江律挥手又是一拳。 这一拳,他已经用上全力。 楚瑾言直接飞出去,摔在浴室外的地板上。 江律大步追出来,对着楚瑾言一通拳打脚踢。 楚瑾言毫无还手之力,连滚带爬地逃开。 眼角余光扫过桌子上的玻璃烟灰缸,江律一把抓在手里,挥手就砸。 “江总!”许沉追进客房,看到这个情景,忙着飞奔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开,“你冷静点!” “滚开!”江律大骂,“今天我就是要他死!” “江总!”许沉紧紧抱着他,“要是打死他,您也负刑事责任的!” ”滚!”江律疯子一样将他甩开,一脸将满脸是血的楚瑾言踢倒在地,“老子就是坐牢偿命,也他妈要他死!” 许沉急吼,“宁惜小姐怎么办?!” 听到“宁惜”这两个字,江律抓着烟灰缸挥下来的右手,僵在半空。 他转过脸,看向洗手间。 洗手间一角,宁惜两手紧拉着重新裹好的浴袍,缩成小小的一团,全身颤抖如一片秋风中的落叶。 江律咬着牙,猛地挥手,将烟灰缸砸在楚瑾言身上,转身冲进洗手间。 脱下身上的大衣裹到她身上,感觉到他的触碰,宁惜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地挣扎着。 “放开我……别碰我……放开……” 任她抓他、打他…… 江律温柔地帮她拉好大衣,抬手捧起她的脸。 “是我……惜惜,我是江律,江律啊,你老公……你不认识我了……你仔细看看……” 抬起脸,宁惜用力眨眨沉重的眼皮,终于认出那张熟悉的脸。 嘴唇颤了颤,她扑过来,两手紧紧拉住他的衬衣。 “你……你怎么才来啊?!” 紧紧抱住她,江律心如刀绞。 “对不起,是……是老公来晚了……没事了,惜惜,有老公在呢,不怕……啊不怕……” ------------ 第49章 她受得了吗? 取出手机,对着楚瑾言拍下几张照片。 许沉走过来,抬起右脚,狠狠在楚瑾言背上踢了一脚。 “还他妈不滚,等死啊!” 这种时候,江律对楚瑾言大打出手没事。 要是真的要他的命,那性质可就变了。 跟在江律身边几年,这是许沉第一次,看到江律如此失去理智。 那个男人如果再疯起来,连许沉也没有足够的自信,他还能控制得住局面。 眼下,让楚瑾言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已经被打懵的楚瑾言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客房。 许沉暗松口气,走到浴室门口。 他没进去,也没往里看。 “江总,楼上房间已经办好入住手续,您先把太太带过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我知道了。” 江律仔细拉紧大衣,将宁惜裹得严严实实,连脸也盖住。 “别怕啊,老公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柔声哄着,将宁惜抱起来,江律大步走出房间。 因为是晚上,酒店客人不多。 江律将宁惜一路抱到楼上,很幸运地没有遇到其他人。 将她抱进卧室,江律像哄小孩子似的将她横抱在腿上,拍着她的背。 宁惜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再也坚持不住,因为药物晕睡过去。 将她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江律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确定她睡得很沉不会惊醒,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 客厅里,许沉已经在等他。 沙发上,还有他特意请过来,为宁惜治疗检查的女医生。 江律将女医生带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她的情绪有点紧张,你尽量动作轻点,不要刺激到她。” 女医生点点头,提着药箱走进去。 “房间里我已经拍照取证,房间也交代酒店经理暂时锁起来,和太太同房间的乐手,酒店会以‘房间问题’为由,帮她换好一间新房间。”许沉递过手机上翻拍的视频,“这是酒店监控画画,楚瑾言没有敲门,是直接用房卡开门进去的。” 江律抓过手机看了看,“和小惜同房间的是谁?” “女孩子叫陈晨,也是乐团的小提琴手。现在,她和夏轻韵都在酒店酒吧。” 许沉伸过右手,打开手机上的另一段视频。 “我简单查了一下楚瑾言的行动轨迹,他没有在这家酒店订房。这是酒吧外面的监控,在事发前,他没有和陈晨接触过,倒是去过酒吧门口。当时,夏轻韵递给他一样东西。角度不好看不清楚,不过……我猜应该她想办法偷拿到的陈晨的房卡。” 江律沉着脸,没出声。 综合许沉查到的情况,不难想到这件事情,一定是楚瑾言和夏轻韵合伙做的局。 房门轻响,女医生提着药箱走出来。 两个男人同时转过脸,关好门走到二人面前,女医生主动介绍情况。 “宁小姐身上只有一些擦伤和皮外伤,不太严重,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要是您不放心,可以等天亮之后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许沉轻咳一声,“她……有没有……” 后面的话他没说,女医生却已经猜到他在问什么。 女医生轻轻摇头,“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宁小姐还是完璧之身。” 许沉暗松口气。 幸好,没有。 要不然以江律的个性,这件事情非闹大不可。 将女医生送出房门,许沉重新回到客厅。 走到站在落地窗前吸烟的江律身后,他轻轻咳嗽一声。 “您看……需要报警吗?” “废话!”站在窗前的江律,猛地转过脸,“难道我会放过他们?” 许沉:“可是……” 上前一步,江律一把抓住许沉的衣领。 “可是什么,你以为他没有成功,我就会放过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沉扫一眼卧室的门,压低声音,“一旦报警,太太就要面对警方的问讯,开庭的时候,她也会被要求上庭作证。对方律师很有可能,会拿二人曾经的恋情做文章,甚至抹黑太太说是她主动……” 许沉是学法律出身,最了解打官司那点猫腻。 像这种案子,律师肯定会想尽办法帮楚瑾言开脱。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对方律师恶心的嘴脸。 江律冷哼一声,将他推开。 “那就去找最好的律师,我必须给惜惜讨回一个公道!” “那太太呢?”许沉抬起脸,对上江律喷火的眼睛,“她受得了吗?” 一旦这件事情走法律程序,宁惜就要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事情的经过。 每一次,对她,都会是折磨。 转身,江律猛地一拳,重重击在墙上。 刚刚因为击打楚瑾言红肿的手背,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 皮肉裂开,溢出血来。 “或者……”许沉上前一步,声音转冷,“还是我来安排?!” 江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烟。 一直将整根烟都抽完,他才缓缓转过身。 “收集好所有的证据,以后……我一起和他算账!” 楚瑾言手里,还有天宁的股权。 大楼倒塌的证据,很有可能也在楚瑾言手里。 没有找到充足的证据之前,如果楚瑾言出事,宁忱就只能一辈子背着黑锅,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那一定不是宁惜想要的结果。 许沉明白他的心思,点点头。 “我知道怎么做,您好好照顾太太,我去安排。” 许沉重新离开,江律将手中已经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 床上,被子翻开,不见宁惜的影子。 江律脑子里嗡的一声闷响。 那丫头不会是受不了…… 目光扫过关着的窗,落在浴室门上,江律大步冲进来,一把将门推开。 “惜惜!” ------------ 第50章 那么温柔,那么烫 浴室内,水汽氤氲。 宁惜弯着身,坐在浴缸里。 江律顾不得其他,大步冲进来,在她身边蹲下身。 “惜惜,你怎么在这儿?” “我只是想要洗个澡,可是……”宁惜用力搓着肩膀,“怎么也洗不掉。” 她的肩膀上,有一处明显的淤青。 那是楚瑾言按着她的时候,留下来的痕迹。 因为搓得太过用力,皮肤都已经搓得通红。 江律抓住她还在搓洗的手,帮她拂开乱发。 “不用洗了,惜惜很干净的。” 扯过浴巾,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 江律将她放到洗手台上,拿过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他抬手捧起她的小脸。 “看,我们惜惜又香又干净!” “真的吗?” “当然。” “可是……”宁惜垂着脸,用指甲抓着颈上被楚瑾言吻过的地方,“我还是觉得没洗干净……” 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楚瑾言。 想到他吻在她身上的感觉,想到他的手抓在她身上的感觉…… 她就一阵阵地反胃。 尽管她因为拉琴,她没有留长指甲,皮肤上依旧留下一片红色的抓痕。 “惜惜!”江律心疼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抱回床上,拉过被子裹住她,“相信我,你真的很干净,真的!”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来。 雨点被风裹胁着,噼哩啪啦地打在落地窗前,宁惜惊得一缩身。 上中学的那一次,也是这样的雨夜。 江律看在眼里,浓眉皱紧。 “惜惜!”他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会反感吗?” 宁惜抬起脸,注视着他片刻,摇头。 江律低下头,温柔地吻吻她的脸。 “这样呢,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宁惜摇头。 他又吻吻她的唇。 “这样呢?” 宁惜还是摇头。 女孩子的脸,并没有什么厌恶,或者为难的神情。 看得出来,她并不反感他的接触。 将她轻轻按到枕上,江律弯下身,对上她的眼睛。 “我是谁?” “江律。” “没错,我是江律!”江律抬起手掌,抚开她脸上的几丝乱发,“惜惜,以后,我不管你想起多少次今天晚上,我都要你……记住我!” 宁惜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是,男人的眼睛,让她觉得很安全。 她轻轻点头。 “乖!” 男人的吻,落下来。 从发丝到眉心,然后吻过她的脸、鼻尖,最后落唇上。 他吻得极是温柔,极是小心,仿佛她是一件易碎品似的,生怕不小心就弄坏。 手伸过来,将她握着的手掌分开。 他的手指,钻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抵相抵,掌心相扣。 “惜惜!”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耳垂。 “记住,今天晚上……我对你做的所有事!” 然后,他不再说话,只是一点点地,沿着她的肌肤吻下去。 用自己的吻,盖住她皮肤上那些淤青、抓痕…… 宁惜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吻,和楚瑾言不一样。 那么温柔,那么…… 撩人! 感觉着男人的吻下移,她下意识地缩起身。 “脏!” 她听到他的声音,他说。 “我家惜惜……最干净!” 窗外的雨声,渐渐远去。 她只听到耳朵里,血液撞击耳膜的声音。 她彻底忘了楚瑾言,忘了刚刚几个小时之前,让她痛不欲生的那一切。 只记得。 他的吻。 他的手掌…… 那么温柔,那么烫。 连她都被他吻得烧起来。 …… 窗外,大雨渐渐停下来。 窗内,宁惜也在筋疲力尽之后,歪在枕上睡着。 白皙的面颊上,还留着几分异样的潮红。 女孩子的眉眼已经舒展开,整个人都呈现出很放松的状态。 江律撑着手臂直起身,拉过被子盖到她身上。 注意到她手背上,还有一处淤青。 他伸手捧过她的手掌,用力在上面吻出一个唇印。 满意地看看自己的作品,江律弯下身,在宁惜额上吻了吻。 “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就是新的一天了!” 理理衬衣,他转身走出卧室,拿过手机拨通许沉的电话。 “打电话给夏轻韵,让她到你的房间等我。” 许沉有点是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她不是喜欢钱吗?”江律眯着墨眸,眼睛里满是寒光,“你告诉她,楼上有个有钱的老板,很欣赏她今晚的表演,只要她肯上来拉一首曲子,就给她一百万。” 夏轻韵和楚瑾言在一起,不外乎就是为了钱。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帮楚瑾言做这种事。 对付这种女人,钱是最简单的方法。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走法律程序,宁惜根本受不了。 江律选择暂时不报警,并不意味着,他要放过夏轻韵和楚瑾言。 如江律所料,夏轻韵没有经得起诱惑。 提着小提琴上楼之前,她甚至特意化了妆。 夏轻韵当然知道,所谓”拉一首曲子“的真正意义,不过她不在乎。 一百万! 这个数字,足以让她出卖自己,不管是卖身还是卖艺。 宁惜房间到底发生什么,她并不知道。 她只是听说酒店给陈晨换了一间房间,并没有见到宁惜。 夏轻韵只是理所当然地以为,宁惜一定是被楚瑾言带走折磨,并没有多想。 走到许沉的房间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门。 “许先生在吗?” 房门拉开,许沉打量她一眼,侧身让开位置。 许沉的脸,夏轻韵觉得有点眼熟,不过她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许沉转身关上房门,她将小提琴放到一边,主动解开外套。 “许先生,想听什么曲子?” 许沉上前一步,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夏轻韵猝不及防,连退几步,摔在客厅的地毯上。 她错愕地直起身,这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坐在沙发上,两手撑在膝盖上,正在居高临下看着她。 精致的脸,在酒店灯光下,威严而冰冷。 她不记得许沉,却记得江律。 那张脸,实在太过出色,任何人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再忘记。 看清江律的脸,夏轻韵立刻就猜到事情已经败露。 江律的身份,她早就听乐团里的人们八卦过。 不说别的,光是“江家小恶魔”这几个字,都足以让夏轻韵不寒而栗。 “不……不是我干的……是楚瑾言……是他逼我的……他……他打我,如果我不干,他就要打死我……” 猜到是事情败露,夏轻韵只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楚瑾言身上。 见江律不为所动,夏轻韵爬起来,跪爬到江律面前,拉开衣袖露出身上的伤口。 “不信,您看……这……这就是他打的……楚瑾言就是个变态,我……我真的是被迫的!” “是吗?”江律弯下身,冷冷地对上她的眼睛,“他这么虐待你,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报复报复他?!” “我……”夏轻韵吞了一口口水,“只要……只要你放过我,我……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江律冷哼,“夏小姐,果然是聪明人!” ------------ 第51章 另一种刻骨铭心 清晨时分,雨过天晴。 整个城市被一场大雨洗涤之后,显得格外干净。 宁惜拉开窗帘,迎面就看到一道彩虹,高挂在窗外的碧空。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注意到手背上的痕迹,她抬起右手。 楚瑾言留下的淤青已经消散不少,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已经看不清楚,手背上最明显的是一道吻痕。 注视着那个吻痕,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昨晚,江律为她做的事。 宁惜转身走进浴室,对着镜子展开浴巾。 玫瑰色的吻痕从颈间、到胸口,一路蔓延到小腹…… 甚至腿上也有。 那个男人用他的吻痕,一一盖住楚瑾言在她身上留下的伤。 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弓着身,哑着嗓子唤着他名字的自己。 宁惜的脸,无法自控地红了。 扯过浴巾裹住自己,她都不好意思再看那些痕迹。 昨天晚上的一切,却不自觉重新浮上心头。 宁惜想起他的吻,还有他的手…… 想起他在她耳边说: “我不管你想起多少次今天晚上,我都要你……记住我!” 她怎么可能忘得了? 那个男人,让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身为女人的巅峰。 江律办到了。 比起楚瑾言的伤害,江律给她的是另一种刻骨铭心。 以后无论多少年,她想到昨天晚上,都不会忘记,他为她做过的事。 嗡—— 有手机震动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宁惜回过神来,走出浴室,抓过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 “小惜,你不在房间吗,还是我记错房间号了?” 手机里,是左依依的声音。 这几天左依依刚好就在海城出差。 听说宁惜这几天要来演出,左依依是特意抽时间过来看她的。 “啊,我……我换房了。”宁惜转脸,看到走进来的江律,她愣了一下,捂住听筒,“这间房门牌号多少?” “2601。” “2601!” 她对着手机重复。 “好,我马上上来!”左依依挂断电话。 走到她面前,江律关切地注视着她的脸。 “你还好吗?” “我……”宁惜垂下睫毛,下意识地并了并膝盖,“还好,那个……左依依马上上来,我……我先冲个澡换套衣服。” “惜惜!”江律轻轻扶住她的胳膊,“真的没事?” 宁惜转过身,视线扫过男人的脸,落在他的唇。 不由得再次想到,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吻。 胸口里心脏狂跳,宁惜现在只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丢人! 太丢人了! 她怎么可以,在他面前…… “我真的没事!” 不敢看江律的眼睛,她抓着手机逃进洗手间。 反手将门关好,又想起自己的行李还在楼下的房间,小心地将门拉开一条缝,她为难地开口。 “那个……有……有没有衣服?” 江律拉开衣柜,从里面取出她的一套衣服递过来。 “行李已经帮你收拾好,都在衣柜里。” 看到最上面,被他捧在手上,她的小内衣。 宁惜的脸越发烧得厉害,忙着伸过手,将衣服夺回去。 “我……我要洗个澡,要是依依上来,你让她……等我一下。” 她抬手想要关门,江律到底是不放心,抬手撑住门板。 “要我陪你吗?” “我才不要!”宁惜隔着门缝看着他,小脸通红,可怜巴巴的,“你能不能出去?!” 她的脸上,有害羞的慌乱,并没有昨天晚上的失神落魄。 江律稍松口气,“冲个澡就出来,不许锁门,有事叫我。” “好。”宁惜垂着睫毛答应,又急急补充一句,“那个,我……我饿了,能不能帮我叫份早餐?” 她有低血糖,必须按时吃饭。 还有心情吃饭,看来…… 她是真的没事。 江律笑起来,将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糖,剥好塞到她嘴里。 “知道了,江太太!” 江律转身离开,宁惜含着糖站在浴室门口,还有些错愕。 一个大男人,竟然和她这个低血糖患者一样,随身带着巧克力糖? 走到门口的江律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还在看着他发呆。 男人微微扬眉,“江太太,是想要我帮忙吗?” 回他一个白眼,宁惜后退一步,关紧浴室门。 用最快的速度冲个澡,宁惜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出来。 左依依已经坐在卧室床上等她,看到宁惜,她笑着迎过来,上下打量宁惜一眼。 “好家伙,我说你怎么舍得换到这么贵的套房,原来是咱们江总也在。”左依依坏笑着捏一把她的腰,“睡到现在才起床……说,是不是昨天晚上干坏事了?!” 想起昨晚,她和江律的事,宁惜目光有点躲闪。 “不会吧?!” 左依依原本就是调侃,看她表情不对,惊讶地拉住宁惜的胳膊。 “宁惜,你们真的……” 不等宁惜回答,左依依已经注意到她额侧的擦伤。 “这是怎么回事?”挑起宁惜的头发,检查一下她额角的伤,左依依眉头紧皱,“江律打你了?” 宁惜摇头,“不是!” “你还维护他?”左依依急了,“小惜,你……你怎么能纵容他对你做这种事,他这是家暴,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依依,你别误会……” 宁惜还要解释,左依依已经转身,冲向客房门。 “我去找这个混蛋算账!” “依依!”宁惜急急拉住她的胳膊,“真的不是江律!” 左依依哪里信她? “不是他,还能有谁?” “是……”宁惜垂下睫毛,“楚瑾言。” “楚……”左依依错愕地转过脸,“楚瑾言?!” 将她拉到床边坐下,宁惜咬咬下唇,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向左依依说明。 当然,除了在这张床上,江律为她做的那些事。 左依依拳头握紧,气得全身都在哆嗦。 “这个混蛋,他……他怎么能做这种事?我不会放过他,我……”站起身,左依依一把抓过背包,摸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让他坐牢,让他进监狱!” 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江律站在门口,声音深沉。 “我不允许!” ------------ 第52章 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女人? 左依依抓着手机,一脸错愕地看向江律。 “那个混蛋那么对宁惜,你难道要放过他?” “这是我的事。”江律沉着脸,“总之……不许报警。” 左依依伸手抓住宁惜的胳膊,举到半空。 “你看看那个混蛋做了什么,难道……他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江律拧着眉,垂在身侧的两手握紧成拳。 “总之,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你没有资格替宁惜做这个决定!”左依依拉住宁惜的胳膊,“走,小惜……我陪你去警局,我一定要帮你讨回这个公道,让那个人渣受到法律的制裁。” 宁惜下意识地抽回胳膊,“我……我不想去。” 左依依怔住,“小惜,你……” “够了!”江律怒喝一声,打断左依依,“如果你是作为朋友来探望惜惜,我很欢迎,如果没有其他事……许沉,送客!” 左依依转过脸,瞪着他。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她老公!“ “你……”左依依审视地注视江律片刻,“你是害怕,这件事情传出去,会丢你的脸是吗?” 江律没出声。 “混蛋!”左依依红着眼圈怒骂出声,“受伤害的是小惜,你还要让她忍气吞声,你们这些男人……全他妈是王八蛋!” “左小姐。”许沉站在江律身后,轻声开口,“我送您出去吧!” “用不着你送,姑奶奶自己有腿会走。”抓过桌上的包,左依依转过身,看向宁惜,“小惜,如果你现在决定跟我走,我保证……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 宁惜站在床边,垂着脸。 “对不起,依依……我……我不能和你走。” “好,很好!” 一把将江律推开,左依依大步冲出房门。 许沉跟过来,一路追进电梯间。 在电梯门闭紧之前,站到左依依面前。 “你来干什么?”左依依冷冷斜他一眼,“想要替你的主子威胁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许沉的目光落在女孩子通红的眼睛,“我也是学法律出身,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是在维护宁惜小姐的利益,但是……许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们这些律师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左依依抬着脸,瞪着他,“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才会让坏人更加猖狂。”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报警,结果会怎么样?” “结果会是坏人得到惩罚,法律给受害者一个公道!” “那宁惜小姐呢?”许沉语气凝重,“你想过……她要面对什么吗?” 左依依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是律师,又是女孩子。 当然最清楚,这种案子对女生的伤害有多大。 不想让许沉看到自己的眼泪,左依依低下头。 “我们可以申请不公开审理,尽可能地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你太天真了,对方的律师可不会这么想。” “所以呢?”左依依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我们这些女人,哪怕是被欺负,被强迫……也要忍气吞声,打断牙往肚子里咽吗?”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有些时候,有些事,并不是非黑即白这么简单……” 看到左依依脸上的泪痕,许沉不由地皱眉。 “你……哭了?” “谁哭了?” 左依依松开他,抹一把脸,拉开背包去翻纸巾。 翻了半天,没翻出来,只能用手指在脸上抹一把。 原本化得很精致的妆,瞬间成了小花脸。 许沉看在眼里,有点哭笑不得。 女人真是麻烦! 心里吐槽一句,到底还是绅士的摸出手帕递过去。 视线落在左依依满是泪水的眼睛,体会着她的心情,许沉也软下语气。 “如果你现在已经冷静下来,那我拜托你,用你的大脑好好想一想,别当只冲动的小菜鸟!” 夺过他的手帕,左依依不客气地擦擦眼睛,撸一把鼻涕。 “那我也提醒你,不要当一个,只知道听话,连正义感都忘了的狗腿子。” ”你骂谁是狗腿子?” “就是你!” “你!” 许沉气的握拳。 “怎么,想打人啊?”左依依挺着胸,向他靠近一步,“我告诉你,这里可有监控,你敢碰我一下,我立刻告你!” 电梯原本就空间不大。 她这一站,胸都快贴到许沉身上。 只是愤怒之下,左依依自己也没注意到。 “你……” 许沉身子一挺。 要是对方是男人,他非揍她一顿不可。 两个人原本之间的距离,瞬间变成零。 感觉到胸口异样,许沉一怔,下意识地看一眼她的胸口。 海城气温比燕京要暖和些,因为是来看朋友,左依依穿的就是一件裙装。 注意到他的目光,左依依低头扫一眼自己的胸口。 “臭流氓,往哪看呢!” 许沉也注意到自己看了不该看的,将目光移开,掩饰的撇撇嘴。 “飞机场有什么好看的?” 左依依气得一挺胸。 “你眼睛有问题,这是飞机场吗?” 生怕二人又撞在一起,许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恰好电梯到达一楼分开,身后一空,他身子一晃,及时抓住电梯门才没有摔倒。 “白痴小菜鸟!” “狗腿子狗腿子狗腿子……” 左依依连珠炮地回他一句,一把将他推开,冲出电梯,还嫌不解气。 转过身,将手中的手帕团,用力砸到许沉身上。 许沉下意识地接住,想到刚刚她还擦过鼻涕,忙着松开手指。 用手捏着手帕一角,一脸嫌弃地提在手里。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女人? 看到男人皱着眉,捏着手帕的滑稽表情。 左依依愣了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狗腿子,气死你! 冷哼一声,她转身走向酒店出口。 ”喂!”许沉拎着手帕追过来,“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左依依冲动之下真的报警,到时候江律的计划可就全打乱了。 “要你管。” 向许沉翻眼吐舌地做个鬼脸,左依依转身走出酒店大门,坐进刚好送客人停在门口的出租车后座。 “开车!” “喂,小菜鸟,你给我站住!” 许沉追了几步,到底是两条腿追不上四个轮子,气喘吁吁地扶着腰停下脚步。 坐在后座上,看着后面气喘吁吁停下来的许沉,左依依冷哼一声,将后背靠上椅座。 “活该,谁叫你说我是飞机场的!” ------------ 第53章 别忘了,你现在是江太太 其实,刚刚许沉的那些话,左依依并不是没听进去。 她个性真爽,容易冲动,却并不是固执不讲道理的。 从学校到现在成为一名实习律师,她听过的类似案例,不知道有多少。 这种案子就算是打赢,对于当事女受害者来说,也永远是一种伤害。 这种伤害,不仅来自施暴者,还来自整个社会。 不经过宁惜的同意,她是不会随便报警的。 想到宁惜,左依依忙着抓过手袋,取出手机拨通宁惜的电话。 “小惜,对不起,我刚刚太冲动了。” “依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我明白的。”左依依握着听筒,语气颓废,“小惜,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连最好的朋友都保护不了。” 刚学法律的时候,她一腔孤勇。 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出色,就可以为弱者发声,维护法律的公平。 可是现在呢,她甚至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 左依依恨自己的无能。 “不是的,依依,我相信你,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律师。” 电话里,宁惜轻吸口气,语气远比左依依想象的要平静。 “如果哪一天,我准备好上庭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负责我的案子。” “你怎么还安慰我,原本应该我安慰你的!”左依依的鼻子又酸起来,“小惜,我不是个称职的好朋友。” “不是你说的,咱们还分什么彼此?”宁惜的语气里带着笑,“那么……未来的金牌大律师,咱们可说好了?” 深吸口气,左依依抹一把脸,重新挺直后背,语气严肃而认真。 ”我以法律的尊严起誓,我一定会帮你讨回一个公道!” 信号这一头,宁惜听着好友的声音,同样也是郑重回应。 “我相信你。” 将电话挂断,她捏着手机转过脸。 不远处,江律正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知道他是担心她的状态,宁惜转身走到他面前,抬脸向他一笑。 “早餐到了没,我好饿。” 江律点头。 “当然。” 走到套房客厅,宁惜看看桌子上的早餐,夸张地吸吸鼻子。 “哇,好香,那我开动了。” 在桌边坐下,她捏起筷子,将盘子里的早餐大口地送到嘴里。 尽管没有什么胃口,还是很努力地咽下去,仿佛自己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自从两人结婚之后,她已经给他添过太多麻烦,宁惜不想再让他为自己操心。 欠他的情太多,她会还不过来的。 江律坐在桌子对面,缓缓搅着杯子里的黑咖啡。 “如果你有情绪,可以发泄出来。” “我没事。” “那就陪我出去逛逛。” “你自己去吧,晚上还有演出。” 这次的演出为期五天,今天才是第二天。 乐团里,乐手一个萝卜一个坑,她不能缺席。 更何况,现在的她哪里有逛街的心情。 “别忘了,你不光是小提琴手,还是我老婆,有陪我的义务!” 将手中的咖啡重重摞在桌子上,他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 看出他不高兴,宁惜抓过外套追出房间。 “江……老公,你等等我!” 男人身高腿长,她一路小跑,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她明显有点喘。 “我错了,我下次注意。”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江律,她肯定已经被楚瑾言糟蹋。 宁惜无法想象,那时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江律挽救的不止是她的清白,还有她的整个人生。 她欠他的太多。 现在,别说哄他,江律要她的命,她都会给得毫不犹豫。 看江律还是沉着脸,她晃着他的胳膊,软软撒娇。 “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好不好?” 目光落在她额侧的擦伤,江律的语气,到底还是软下来。 “走吧。” 两人一起下楼,坐上司机开过来的车。 车子驶出城区,来到一处江边的开发区,在一座现代化的三层白色建筑前停下。 跟在江律身后下了车,宁惜疑惑地左右看看。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投资公司在海市的分公司。” 江律简单说明一句,将她带上台阶,来到三楼的员工休息区。 这里,除了茶水间和休息用的沙发之外,还有一片健身区域,摆放着很多专业的健身器材。 拉开柜子,江律拿出一件自己的卫衣丢给她。 “换上。” 宁惜听话地抱着衣服走进换衣间,将卫衣换到身上。 卫衣有点大,她不得不把袖子卷起来。 看她出来,江律从架子上拿过一对拳套,戴到她手上,将她拉到悬在半空的沙袋前。 站到她身后,帮她抬起两臂,摆出一个拳击的基本姿态。 “现在……出拳!” 因为身体弱,宁惜一向很少运动,对运动即不擅长也不感兴趣。 不想让他不高兴,她配合地挥出一拳。 “用力点!”江律在身后提醒,“手臂伸直,不要弯!” 宁惜用上力量,又挥出一拳。 江律走过去,站到沙袋后面,“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击败楚瑾言,给你爸爸和哥哥报仇?” 宁惜皱眉,“我不想听他的名字!” “怎么,连他的名字都听不了?”江律冷哼,“别忘了,现在你们天宁集团,还有30%的股权在他手里!” 宁惜气吼出声:“我说了,别提那个混蛋!” 江律伸手扶住沙袋,将沙袋推到她面前。 “因为你怕他,对吗?” “我没有!” 宁惜气吼出声。 “你有,现在你连见他的勇气没有!” “谁说的,现在他要在我眼前,我就……一拳打过去!” 注视着眼前的沙袋,眼前闪过楚瑾言的脸。 宁惜猛地上前一击,狠狠将拳头击在沙袋上。 “楚瑾言……”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我要让你一无所有……” 一拳,两拳,三拳…… 她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狠。 只把眼前的沙袋当成楚瑾言,一次又一次用尽全身的力量,将拳头挥出去。 “我要让你……为你做过的所有事,都付出代价!” 一直到全身是汗,累得全身虚脱。 宁惜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健身区域的防摔垫上。 “我不怕他!”她抬起脸,满脸是汗瞪着走过来江律,“我不怕楚瑾言,我一点也不怕他!” 江律没出声,展开两手,将擦汗的毛巾罩到她头上。 “那就好。” 蹲下身,他两手扶住毛巾,温柔地抹掉她脸上的汗。 “因为,你很快就会再见到他!” “所以……”宁惜从毛巾下面抬起脸,隔着毛巾间的空隙看过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带我到这里来的?” “下周天宁集团董事例会,我要你陪我一起出席。” 江律抬起右手,拿开她头上毛巾,帮她解开手上的拳套,拧开一瓶运动饮料递到她手里。 “别忘了,你现在是江太太,我不许你给我丢脸!” 宁惜接过运动饮料,大大地灌下几口。 抬起右手,用手背抹一把唇角的水渍,一脸倔强地站起身。 “好!” ------------ 第54章 江太太不会爱上我,舍不得和我离婚吧 黄昏时分,江律亲自送宁惜到演出现场。 当晚的演出,夏轻韵并没有出现,听说是请了病假。 乐团里没有人知道出过什么事,陈晨看到江律出现,也就没有再追问宁惜半夜换房的事情。 毕竟,人家老公都来了,夫妻二人一起住也是应该的。 只是看到宁惜脸上的伤,她才关心地询问一句。 宁惜只推说是不小心磕到,蒙混过去。 之后的几天,江律也和宁惜一起留在江城。 每天晚上,她演出结束,他都会亲自接她到公司,练习拳击。 每晚,宁惜都被他累得一身臭汗。 回到酒店洗个澡,趴到床上就能睡着,别说做噩梦,连胡思乱想的力气都没有。 一直到演出结束后,两人才一起回到燕京城。 周一上午,宁惜早早起床。 知道今天就要见到楚瑾言,清晨洗漱之后,她特意坐到化妆台前,盘起长发,认真地化好一个精致的妆。 在那个人渣面前,她不想显示出半点的挫败和狼狈。 笃笃笃。 房门被人敲响。 她起身拉开门,江律站在门外,两手里各提着一个大纸袋。 走进她的房间,他随手将纸袋放到一旁。 从其中一个里面捧出一只黑色木盒,放到她的梳妆台上。 “这是给你的。” 宁惜疑惑地翻开盒盖。 黑色丝绒上,摆放着一套精致,又不失贵气的矢车菊蓝宝石首饰。 宁惜认得,那是全名知名珠宝设计师,今年的经典力作。 蓝色矢车菊的花语,遇见即幸福。 这套首饰的名字就叫“遇见”。 矢车菊蓝宝石是极为珍贵的宝石,这样一套首饰,只怕要上八位数。 宁惜只看了一眼,就将盒子盖好。 “你没有必要送我这些的。” 手上的结婚戒指,是为了遮人耳目,离开时她是要还回去的。 这么昂贵的首饰,她当然更不能收。 江律站到她身后,伸手拿过那条蓝宝石项链,帮她围到颈上,认真戴好。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江太太。” 宁惜扫一眼桌子上,自己仅剩下的那几件,送到当铺都不值的普通首饰,没出声。 燕京城首富的女人,是不能太寒酸的。 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以夫妻的身份出现。 取过盒子里的耳环,她小心地戴到身上。 两手撑着她的肩膀弯下身,注视着镜子里的宁惜,江律满意地点点头。 “很美!” 宁惜知道他是奉承,配合地弯了弯唇。 这样昂贵稀有的首饰,本身就已经是艺术品。 戴在任何一个女孩身上,都会很美。 她不过就是……这些首饰的暂时使用者罢了。 “衣服在袋子里,我到外面等你。” 江律抓着手机走出去打电话,宁惜从纸袋里取出他为她准备的秋装。 那是一套最新款的秋装连衣裙,上等的黑色毛呢,装饰着海蓝色宝石纽扣,与她的首饰和手指上的钻戒很搭。 看得出来,江律对她这个“江太太”的行头,很是在意。 换好裙子,宁惜看看镜子里雍容华美的自己,自嘲一笑。 以前宁家没有落魄的时候,她也不曾这么奢侈过。 看她出来,江律主动取过架子上她的大衣,帮她披到肩上。 两人一起走出厅门,乘电梯下楼。 江律伸过左手,按下电梯按键。 注意到他手指上的亮芒,宁惜转过脸看向他的左手。 男人的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银色戒身,中间镶嵌着一颗海蓝色方钻。 与她手上的那颗鸽子蛋戒指,明显是情侣款。 注意到她的视线,江律向她晃晃手指。 “老公戴戒指好看吗?” “好看。” “那……”江律向她眨眨眼睛,“江太太喜欢吗?” “喜欢!”宁惜回答得很认真。 江律笑起来,“江太太……不会爱上我,舍不得和我离婚吧?” 光洁如镜的电梯壁上,映出江律的脸。 男人的表情,一副吊儿郎当的散漫。 知道他就是玩笑,宁惜也笑起来。 “这个老公完全不用担心,我不会赖上你的!” 对江律,她是感激的。 坦率地说,甚至是喜欢的。 毕竟,男人不光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还很会哄女人。 只是……不过就是喜欢而已。 经过楚瑾言之后,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什么爱情。 江律皱眉。 不过,宁惜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叮—— 电梯到达楼层,电梯门自动分开。 不远处,许沉已经站在车边等。 注意到江律颈间那条,蓝宝石暗格领带,许沉唇角一抽。 跟在江律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在自家老板身上,看到这么明艳的颜色。 好家伙,这是情侣装都上场了? 拉开门,他笑着开口。 “先生、太太……请上车!” 三人分头上车,片刻,汽车启动驶向天宁大厦。 江律靠在椅背上,不时地用右手转一下左手的戒指。 推测他是第一次戴首饰,有些不习惯。 宁惜伸手捧过他的手掌,帮他调整一下戒指的位置。 “不要戴得太靠下,这个位置会舒服一点,不会把手硌疼。” 侧脸,看着宁惜认真帮他把戒指戴好。 江律微皱的眉,重新展开。 他合拢手指,握住她的左手。 两颗情侣钻戒,依偎在一起,交相辉映。 宁惜垂着脸,注视着江律的手掌。 他的手细白修长,骨节分明,很适合戴戒指。 注视着那两枚戒指,宁惜不由得有点出神。 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会让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真的动情。 车子拐过一个弯,驶进天宁大厦停车场。 眼前熟悉的一切,让宁惜不自觉地想起以前种种。 想要马上就要直面的楚瑾言,宁惜不自觉地握紧手指。 江律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转过脸。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也可以一个人上去。” “不!”宁惜推开车门,“我准备好了。” 她话音刚落,一辆车子已经驶过来,停在不远处的电梯前。 助理拉开车门,被江律打到手臂骨裂,胳膊上还挂着绷带的楚瑾言,伸腿从后车座上钻出来。 这是事发后,宁惜第一次真正面对楚瑾言。 哪怕是她已经做过心理建设,突然看到他,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心率加速,呼吸急促起来。 上前一步,站到她身侧,江律伸手扣住她的腰。 “还记得……我教你怎么打拳的吗?” 宁惜深吸口气,一点点地挺直后腰。 “当然!” 此时,楚瑾言也注意到他们。 转过身,他停下脚步。 眼看着这对般配出众的男女,走到自己面前,楚瑾言戒备地皱起眉。 “你们到这里做什么?” 宁惜上前一步,按照江律教她的方法,用尽全身的力量将拳头挥出去。 ------------ 第55章 这个女孩子,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一记标准的上勾拳,带着宁惜的全部力量和愤恨,狠狠地击在楚瑾言的下巴上。 楚瑾言完全没有防备,牙齿咬到舌尖,血水立刻从唇角溢出来。 好在宁惜力量不足,要是换成江律打这一拳,他非打把舌尖咬掉不可。 “你……” 他抬手抹一把唇角的血,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惜。 “打我?” 曾经深爱他的乖乖女,竟然会对他这样下狠手? 宁惜抬着脸,目光比刚刚那一拳还要冷硬。 那个瞬间,楚瑾言突然意识到。 那个曾经为他笑过,为他哭过的女孩…… 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江律将宁惜拉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站到楚瑾言面前。 对上江律的眼睛,楚瑾言害怕又心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旁边助理就吼出声来,“你们怎么打人啊?” 许沉站到江律身侧,做出保护戒备的状态。 “那你最好问问你们老板,干了什么亏心事?!” 助理还要反驳,楚瑾言已经伸出左手,拉住助理的胳膊。 “算了!” 这几天,他其实一直也在提心吊胆,就怕宁惜报警把事情闹大。 眼下正是他追求市长千金唐染,想要利用唐副市长的人脉,帮助自己掌控天宁集团。 如果这件事情捅出去,他和唐染的关系肯定也就走到尽头,唐副市长更不可能再帮他。 挨了宁惜这一拳,楚瑾言也只能忍着。 冷哼一声,江律牵住宁惜的手掌,走进电梯。 楚瑾言站在原地,看着宁惜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内,还在发呆。 “楚总,他们来天宁干什么?”助理见楚瑾言没反应,扶住他的肩膀,”您没事吧?” 楚瑾言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 “走,我们上去看看。” 两人一起乘电梯上楼,来到会议室外。 助理推开门,楚瑾言迈步走进来。 一眼就看到江律,坐在会议桌尽头主位,那张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椅子上。 宁惜坐在江律旁边,哥哥宁忱的位置上。 几位前来开会的董事,或是沉默不语,或是面面相窥。 看到楚瑾言进门,几位董事同时转过脸。 注意到他唇角还没擦干净的血,都有点惊讶。 “楚总,您的脸……没事吧?” “是啊,楚总,怎么受伤了?” …… 不等楚瑾言回答,宁惜已经幽幽开口。 “我打的!”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身为天宁的股东,在场的几位当然都很清楚,宁家与楚瑾言的恩怨。 楚瑾言抬手抹一把唇角,端出天宁临时负责人的派头。 “让保安过来,把与公司无关的闲杂人等……全给我赶出去。” “是!”助理答应一声,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我马上让保安经理上来,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楚总!”一位生得矮胖中年董事站起身,“这件事情恐怕有误会,江总他……可不是闲杂人等。” 拉开椅子,走到江律身侧,胖董事笑呵呵地开口。 “这几年老了,好多事情力不从心,我已经把我手里的原始股权,全部出售给江总。今天过来呢,就是和大家道个别,以后这董事会我就不来了。” 楚瑾言心一沉,瞬间升起不祥的预感。 江律不仅要和他抢女人,还要和他抢天宁? “那我也一起走吧!”另一位董事也站起身,“反正我的股权现在也在江总手里,这会我也就没必要开了!” 于是…… 好几个董事,相继站起身。 站在江律身后的陈律师,翻开手中的文件。 “截止现在为止,江先生共拥有天宁集团原始股权23%……” “那又怎么样?”楚瑾言冷哼,“我有30%!我才是公司最大股东,现在……从我的位子上走开!” 宁惜笑着抬起脸,不动声色地打断楚瑾言。 “刚刚忘了告诉大家,我和江律已经结婚了。” 结婚? 楚瑾言如被雷击。 陈律师轻咳一声,微微扬起声调。 “宁惜小姐已经将手中10%的天宁股份,全权授予江律先生管理,所以……江律先生现在实际控股为33%。” 陈律师抬起脸,微笑着扫一眼,楚瑾言表情复杂的脸。 “按照董事会章程,江先生理应接手董事会,接管天宁一切管理事务。” “哎呦,那可真要恭喜江总!” “是啊,双喜临门,江总是不是得请客?” …… 几位股东,立刻你一句我一句地道贺。 现在,江律明显占着上风,大家当然是要巴结的。 江律伸过左手,握住宁惜放在桌上的手掌。 “改天我们夫妻一起,补请大家的喜酒!” “没问题!” “那我可得好好喝几杯!” …… “好!”江津收起笑容,“那么现在……开会!” 几位出售股权的董事告辞离开,其他董事在桌边坐下。 楚瑾言走到江律身侧,坐在宁惜对面,左手边第一位的椅子上。 接下来的会,江律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 他只是隔着桌子,注视着对方的宁惜的左手。 她的无名指上,钻戒闪亮。 楚瑾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两手撑着桌子,看向对面的宁惜。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嫁他?” 几位股东都被他吓了一跳,江律也是眉头皱紧。 宁惜平静地从面前的文件上抬起脸,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 “女人嫁给一个男人,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喜欢!” 楚瑾言无言以对。 对面,那个曾经深爱过他的女孩子。 看向他的时候,竟然还在笑。 她好狠! 连商量都没商量一声,就和他断得彻彻底底。 直到此刻,楚瑾言才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 这个女孩子,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一把推开身后的椅子,楚瑾言大步冲出会议室。 “楚总!” 助理追出去。 江律收回目光,视线在宁惜脸上注视几秒,笑了笑。 “继续开会。” 会后。 江律和宁惜一起,来到总裁办。 时隔将近三个月,重新来到父亲的办公室,宁惜只觉得一切恍若隔世。 “江总。”许沉跟进来,停在不远处,“您要在这里办公吗?” 江律摇头,“我不喜欢这个装修风格,帮我再重新收拾一间办公室。” “好。” 许沉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宁惜走到桌边,将那些楚瑾言的东西,一鼓脑地扔进垃圾桶。 按照父亲喜欢的方式,把房间重新整理好。 转身走到江律面前,她伸出手臂,圈住他的颈。 “晚上我让孙姐多准备几个菜,我们好好庆祝一下,老公记得晚上早点回家哟!” 掂脚,在他唇上亲一下,宁惜向他摆摆手,笑着离开。 江律侧身,靠到办公桌边。 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送到唇边。 耳边,再次响起宁惜的声音。 …… “女人嫁给一个男人,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喜欢!” …… 将烟点燃,他缓缓吐出一团烟雾。 “我也喜欢你的答案。” ------------ 第56章 这混蛋还真是疼老婆 乐团演出之后,所有人都有三天假。 宁惜从天宁集团离开,打车来到左依依工作的律所楼下。 “小惜!” 左依依早已经等在门口,看到她立刻亲热地迎过来。 注意到她身上那一套蓝宝石首饰,左依依惊艳地瞪大眼睛。 “江律这混蛋还真是宠老婆,二千多万的‘矢车菊遇见’都舍得买给你!老实交待,他是不是对你动心了?” 宁惜拉紧大衣,盖住那套华美的首饰。 “只是给我临时充门面而已,今天我们去天宁开董事会。” 左依依紧张起来,“你……你去见楚瑾言了?” “恩。”宁惜语气平静,“我发现……我现在面对他的时候,竟然都能笑出来。” “那说明,你是真的放下了。”左依依拉着她走进电梯间,“不提这个混蛋,你不是让我帮宁忱哥找律师吗,这一次,我帮你找的可是一位超级大神。” “那……会不会很贵?”宁惜抿抿唇,“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你先去见见,钱的事情不行我帮你想办法。”左依依抬手指住她的脸,“不许和我叽叽歪歪的,别忘了,你手里还有天宁的股票呢,等以后天宁重新火起来,你可是小富婆呢!” 事关宁忱,宁惜也没有再和她矫情。 “好,我们先去见见人。” 两人一起上楼,左依依就简单向她说明情况。 “我帮你找的是我们律师的金牌合伙人,刚刚从M国回来,又帅又厉害!那可是律师界的超级大神,知道人家的胜率是多少吗?99%,剩下的1%是庭外和解!” 将宁惜带到茶水间一旁的休息区,左依依倒好一杯热茶递给她。 “我去看看这位大神来了没有,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左依依转身离开,宁惜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还有点担心。 这么大牌的律师,肯接这种难打的官司吗? 脚步轻响。 两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一前一后走过。 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宁惜,为首那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停下脚步。 “你是……宁惜?!” 宁惜放下茶杯站起身,仔细打量对方一眼。 男人与大哥宁忱年纪相仿,黑色大衣搭在手臂上,身上是优雅的铅灰色三件套西装。 一张深邃精致的脸,看上去有几分混血感。 气质儒雅,目光锐利。 那张脸,宁惜并不认识。 “您是?” “真的是你。”男子一脸喜色地走过来,主动向她伸过右手,“你还记得我吗?” 宁惜礼貌地伸过右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还是没想到对方是谁。 “再仔细想想。”男人轻轻握握她的手掌,语气含笑,“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忠实粉丝? 最近,她总共只演出两场,哪来的什么忠实粉丝? 宁惜只当他是玩笑。 “您真会开玩笑。” “我可是很认真的,毕竟,我可是听过好多场你的演奏会……” 对方话还没有说完,廊道里一位女助理,捧着咖啡杯走过来,左依依还追在她身后。 “姐,我求求你了!” “依依,这件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女助理停下脚步,“傅律最近刚接下两个大单子,哪有时间再接这种案子?” “你就帮我和傅律说说,这可是我最最好朋友的案子。”左依依两手合十做哀求状,“姐,算我求你,就帮一个忙!” “依依!”宁惜看在眼里,忙着走过去,“算了,我们再找别人吧!” 目光落在宁惜和左依依身上,刚刚和宁惜说话的男子笑着询问,“你们认识?” “傅律!”左依依看到他,忙着将宁惜拉过来,“这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宁惜,宁惜,这就晚和你说的,我们律所的金牌合伙人傅锦年傅律师。傅律,我求求您,您就帮她一个忙,她的案子……一般人真的赢不了。” “依依!”女助理忙着过来阻止,“傅律他真的很忙……” 不等女助理说完,傅锦年已经抬起右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一对眼睛,落在宁惜脸上。 “你是来找律师的?” 宁惜只怕影响到左依依,忙着道歉。 “不好意思,依依她全是为了帮我,让您为难了。” “不如这样吧……”傅锦年略一沉吟,“我们到办公室谈。” 女助理皱着眉,“可是……” “帮宁小姐倒一杯热茶来。”傅锦年笑着抬起右手,“宁惜小姐,请!” “谢谢傅律!”左依依感激地向他一笑,将宁惜送到傅锦年的办公室外,“我还有工作马上要出去,就不陪你了。加油!” 向她点点头,宁惜跟在傅锦年身后,来到他的办公室。 请她在沙发上坐下,傅锦年亲自接过女助理递过来的茶,放到她面前。 “你要打的是什么官司?” 宁惜接过茶杯,放到桌上。 “傅律师应该也听说过天宁集团,楼体倒塌案吗?” 傅锦年点头。 “涉案设计师宁忱,就是我哥哥。”宁惜深吸口气,“所有人都认为楼体倒塌,是他的设计方案有问题,但是我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我找律师……就要想要帮他上诉翻案。” “咳!” 站在一旁整件卷宗的助理,轻轻咳嗽一声,向傅锦年做个眼色。 “宁小姐,这个真的抱歉……傅律很少接建筑方面的案子,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宁惜当然也知道,这个案子有多难。 从开始到现在,她不知道找过多少律师。 提到天宁集团,没有一个不是摇头,没有人相信宁忱是冤枉的。 对方的拒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谢谢,那我就不打扰了。” 站起身,她提过包要走。 “等等。”傅锦年站起身,“建筑领域的案子,我确实接得不多,不过……如果你相信我,我愿意试一试。” 助理急得拉住他的衣袖,傅锦年不动声色地将手臂移开。 “我不保证会赢,但是……我会全力以赴!” 宁惜错愕地转过脸,“你相信我哥是冤枉的?” 傅锦年点头,“我了解宁忱,我相信他绝对不是那种人!” 宁惜一脸意外,“你……你认识我哥?” 傅锦年笑出声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宁家小不点?” ------------ 第57章 那……老公喜欢吗? 宁家小不点? 傅锦年? 熟悉的称呼,似曾相识的名字。 宁惜凝视着傅锦年的脸,终于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 “你是……年糕哥哥?!” 宁惜和哥哥宁忱差八岁,小的时候就是哥哥的跟屁虫。 那时,住在老宅隔壁傅家的儿子傅锦年,与宁忱一向交好,对宁家这个小妹妹也一向宠爱。 那时候宁惜年纪小,记不住他的名字,总是喜欢叫他“年糕哥哥”。 难怪,他说是她的忠实粉丝。 宁惜记得,她小时候刚学琴,还不会拉几首曲子,却最喜欢开演奏会。 哥哥宁忱和邻家的“年糕哥哥”,就是她最忠实的听众。 傅锦年笑得一脸灿烂,“我还以为,你真的把我忘了呢!” 宁惜笑着摇摇头,“主要是时间太久了。” 傅锦年随父亲移民M国的时候,她才只有五六岁。 时隔十几年,曾经的美少年已经长大成人,她哪里还认得出来? ”是啊,这一走,都有十几年了。”想起以前的事情,傅锦年也是有些感慨,“真没想到,现在宁家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他提到老宅,宁惜的笑容也消失在脸上。 看出她情绪有点低落,傅锦年重新将她让到沙发上坐下。 “宁家的事情我也多少听说一些,宁叔叔还好吗?” “前几天刚做过手术,恢复得还不错。”宁惜重新振作起精神,“我知道,你以前和我哥是好朋友,但是……案子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太勉强。” 这么多天,见惯世态炎凉。 宁惜当然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凭着以前宁忱和傅锦年的那点交情,对方就会帮她。 “这个案子,确实对我有点挑战。我也不怕直接告诉你,我接这个案子,也不仅仅是为了帮宁忱。”傅锦年耸耸肩膀,“你也知道,我刚刚回国,需要一个大案子,打开在国内的局面。”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功利的。 傅锦年这么说,宁惜反倒能够接受。 天宁这个案子,如果傅锦年能够帮宁忱翻案,那么他的名气就会瞬间在燕京打响。 “可是……”宁惜还是有点担心,“你没有想过,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我输了?”傅锦年扬眉,“难道连你也不相信,你哥是无辜的?” “当然不是,我哥一定是无辜的,我现在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 “找证据、做调查、上庭……这些都是我擅长的。”傅锦年再次向她伸过右手,“那……合作愉快?” 站起身,宁惜伸过右手,握住他的手掌。 “谢谢傅律。” “现在不叫我年糕哥哥了?” 听他提起儿时糗事,宁惜脸上一热。 “这可不能怪我,谁叫你当初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自己是‘年糕’的年呢!” “听你说年糕,我都饿了。”傅锦年抬腕看看时间,“这也快中午了,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吃饭,然后你把你哥的情况,仔细和我说说。” 两人就近找一家餐厅,吃饭的时候,宁惜就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向傅锦年仔细说明。 傅锦年认真倾听,不时询问几个关键点,认真地记录在手机上。 不知不觉,这顿饭已经吃到午后。 “好,情况我大概已经了解,回头我会让助理拟一个合同发给你,等你签字授权,我就可以安排手下开始取证调查。” “傅律……”宁惜转转手中的水杯,“您的律师费我能不能分期付款?” “咱们先打官司,等官司赢了,你哥的罚款法院也会退回,到时候你也就不用担心律师费了。”傅锦年隔桌注视着她的脸,“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听你叫我傅律,总觉得有点别扭。”傅锦年一笑,“大家这么熟,直接叫名字就好!” 宁惜想了想,“要不,我就叫你锦年哥吧?” “只要不是年糕哥哥就行。” 听他这么一说,宁惜也跟着笑起来。 傅锦年抬起右手,招来侍者结账。 他刚刚摸出自己的信用卡,宁惜已经主动用手机扫码付过帐。 对方是帮她办事,这一顿原本应该是她请的。 “国内的手机支付真是方便,好,这次我就不和你抢了……不过下次可一定要我请!” “没问题。”宁惜笑应。 两人一起从餐厅出来停在路边,傅锦年主动提议送她回家。 “我现在还住在之前傅家的老宅子,刚好顺路。” “我家的房子已经被银行查封,我现在不住那里。”宁惜努力扯出一个笑脸,“改天吧,到时候,我也顺便去拜望一下嫂子。” “嫂子?”傅锦年笑着摇摇头,“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宁惜有点意外,“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锦年哥已经成家了。” “大概是因为……我太看重工作,不讨女孩子喜欢。”傅锦年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妹妹这两天也要回国,她和你年纪差不多,你们两个倒是可以认识认识。” 宁惜笑着答应,心里却有点疑惑。 她怎么不记得,傅锦年还有个妹妹的? 只当是自己年纪小,忘记这些细节,宁惜也没有多问。 道别傅锦年,到医院探望完父亲,宁惜早早回到上品华庭。 从超市里买来食材,和孙姐一起准备好一顿丰盛的晚饭。 开好特意买来的红酒,倒进醒酒器里醒着。 宁惜认真地洗个澡,化好淡妆,从衣柜里挑出一条黑色真丝裙穿到身上。 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她转身走出卧室。 门厅里,江律刚好提着电脑走进来。 宁惜快步迎过去,接过他的电脑包。 “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天宁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 江律转过脸,看到一身黑色吊带裙,长发披散的宁惜,他伸过手掌扶住她的手臂。 “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 “晚上凉,我开着空调,穿裙子刚刚好。”宁惜帮他把电脑包放到一边,“你饿不饿,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江律扣着她的腰,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长发。 他注意到她化了妆,唇色是很诱人的樱桃粉。 “我记得……你第一次去找我的时候,涂的就是这款口红,对吗?” 宁惜没想到,他还记得。 心里有点意外,她笑着对上他的眼睛。 “那……老公喜欢吗?” 江律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住她,以吻作答。 ------------ 第58章 和老公一起睡好不好? 宁惜的后背被他挤到门上,依如二人初见的那一晚。 只不过,这一次的江律,比起那一晚要温柔得多。 一直到将她的唇舌都吻得有点涨,江律才喘息着放开她。 人却依旧挤在她身上,手掌隔着单薄的裙衣,一下一下抚着她的侧肋。 “老婆,饿了吗?” 宁惜摇头。 “还不饿。” 午饭和傅锦年吃到很晚,她确实还不饿。 手掌扣紧她的腰,江律弯下身,凑到她耳侧。 “那我们晚点再吃饭?” 宁惜猜到他的心思,轻应。 “好!” 特意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涂上他喜欢的口红,打扮得漂漂亮亮…… 她唯一的理由,就是想要讨他欢心。 现在,江律已经按照和她的约定,拿下天宁集团的控制权,她也应该向他兑现她的承诺。 他想先吃饭,还是先吃她,全由他的心意。 弯身将她抱起来,江律大步走进卧室,门都没关就将她压到床上。 重新捉住她的唇,他放肆掠夺。 手掌就从她的腰上移过去,摸索裙衣拉链。 这件裙子拉链在另一侧的腰上,江律没摸到,索性抬起手掌,将吊带从她的肩上抹下去。 宁惜到底还是稚嫩,勉强装出来的那一点风情,很快就在他的吻里缴械投降。 江律却一点也不着急,像是一只猎手,享受着捕猎的乐趣,却并不急着下口。 感觉着他的手掌钻进裙衣,宁惜终于忍不住,抓住他的肩膀,软软唤着他的名字。 “江……律!” “叫老公。” “老公。” 抬起手掌,将她脸上的乱发理开。 江律轻轻吻咬着她的唇角,对上她的眼睛。 “惜惜,看着我,告诉我……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宁惜轻喘着,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我……准备好了。” “确定?” “确定!” 江律的手掌从她身上移开,抬手扯开自己的衬衣衣扣。 袖扣系得太紧没扯开,他干脆不再理会。 重新将手掌撑到她身侧,他再次吻住她。 这一次,比刚刚吻得更深更重。 感觉着他的手掌钻进裙摆,宁惜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肩膀,闭上眼睛。 …… 眼看。 水到渠成。 江律突然松开她的膝盖,俯下身来,在她耳垂下轻咬一下。 “小坏蛋,你故意的是不是?” 男人呼吸急促,低哑的声线里几分气恼。 宁惜错愕地抬起脸,看到男人有些怪异的表情,她下意识地舔舔唇。 “怎……怎么了?” 江律抬起右手,指尖上沾着血迹。 “你受伤了?” 宁惜担心地抓住他的手臂,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那不是他的血。 是她的! 脸腾的烧起来,宁惜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来。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想到……” 江律坐在床边,扯过纸巾,擦拭着手指,没出声。 刚刚情绪太过激动,他需要好好缓一缓。 他一定很失望吧? 注视着男人的后背,宁惜咬咬下唇,闭上眼睛。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继……继续吧!” 江律转过脸。 只见宁惜闭着眼睛,躺在原处,小脸上一副随时准备“慷慨就义”的表情。 可惜,她紧张抓着床单的手掌,还是出卖她的情绪。 江律失笑。 伸手将她拉起来,他抬手在她小屁屁上轻拍一下。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老公又不是禽兽,还不去洗手间?” 宁惜急匆匆冲进主卧洗手间,坐到马桶上又意识到不对。 这是江律的洗手间,没有女性用品。 可是这个状态,她根本没有办法走出去。 正在左右为难,洗手间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看到走进来的江律,她慌乱地扯一把裙摆遮住身体。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江律轻笑。 “你还有哪儿我没见过?” 岂止是见过,他还…… 亲过。 宁惜低着头装驼鸟。 “东西放这儿了。” 将手中捏着的东西,放到她身侧的洗手台,江律伸手在她头上轻揉一把,转身走进洗手间。 宁惜抬起脸,只见洗手台上放着一包卫生巾,还有一条她的棉质小裤裤。 抬起两手,遮住烫红的脸,宁惜满心懊恼。 原本以为,她可以假装潇洒地完成对他的承诺,没想到弄成这个样子。 真是…… 丢人丢到家了! 在洗手间磨磨蹭蹭好久,宁惜再不好意思,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 餐厅里。 江律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重新热好的菜。 看到她,他顺手帮她拉开椅子。 ”坐!” 宁惜低着头走过来,坐到椅子上。 还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江律已经转身走进厨房。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看他似乎并没有介意刚刚的事,宁惜暗松口气。 起身捧过醒酒器,将两人的杯子倒满。 见江律回来,她主动捧起一杯。 “来,庆祝老公顺利入主天宁!” 江律伸过手臂,拿走她手中的酒杯,将手上端着的热巧克力送到她手里。 “你喝这个。” 空气中,满是巧克力的甜香。 指间,暖暖的触感。 宁惜注视着手中的杯子,微微一怔。 他刚刚去厨房,就是为了帮她煮这个? “你……你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江律捧着酒杯入座,语气随意。 “你们这些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这些甜甜蜜蜜的东西?” 说得也是,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喜好。 不知道,以前有几个女孩子,喝过他煮的巧克力。 抬手与他碰碰杯子,宁惜啜一口巧克力。 从小到大,巧克力就是她的最爱。 吃糖要吃巧克力糖,喝牛奶她也要喝巧克力奶……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她最喜欢的美味,今天喝到嘴里,却仿佛没有那么香甜。 “好喝吗?” 对面,江律轻声问。 “恩。”宁惜收起那些小心思,回他一笑,“很甜。” “如果你喜欢,以后老公每天都煮给你喝。” 知道他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的甜言蜜语,宁惜还是很配合地笑。 “好呀!” 江律伸过右手,隔着桌子揉揉她的头发。 “我家惜惜最乖,吃饭吧!” 宁惜捧过筷子吃饭,江律坐在对面,一边吃一边喝酒,一对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吃完饭,宁惜主动起身,收拾起桌上的盘碗。 江律将剩下的盘子端进厨房,站在她身后,拥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以后……和老公一起睡好不好?” ------------ 第59章 对自家老婆耍流氓那叫恩爱 “以后……和老公一起睡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响在耳边。 宁惜抿抿唇。 “好。” 两人的关系发展到现在,与夫妻不过就差那最后一小步,分房不分房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颈上,温柔一触。 宁惜被他吻得有点痒,缩了缩颈。 “我洗碗呢,别闹!” 她刚刚拿过手套,身子一轻,人已经被江律从洗菜池前抱开。 从她手里将塑胶手套拿过去,江律笑着站到洗菜池前。 “我来洗,你不是特殊情况,别着凉!” 江家三公子,华尔街指掌乾坤的大佬…… 竟然主动帮她洗碗? 宁惜站在旁边,看着江律认真戴好塑胶手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她还站在原地,江律一笑。 “愣着干什么,围裙给我?” “啊,哦!” 宁惜回过神来,忙着解开身上的围裙,帮他系好。 到底是不好意思自己去休息,江律洗碗,她就站在旁边,接过他洗好的盘子,用擦碗巾擦掉碗上的水,整齐地码进碗柜。 注意到他脸上不小心溅到的泡沫,宁惜扶住他的胳膊,抬起手掌帮他抹一下眉尾。 “让你洗碗,又不是让你洗澡!” 江律向她眨眨眼睛,笑得很痞。 “要是有老婆帮忙,洗个澡我也不介意。” “流氓!” 宁惜笑嗔。 将最后一个碗递给她,江律洗净两手,解下身上的围裙。 “对老婆以外的女人叫耍流氓,对自家老婆耍流氓那叫恩爱!” 宁惜说不过他,只能回他一个白眼。 刚刚将碗放回去,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来。 “喂!”她惊呼一声,伸手抓住他的衬衣衣襟,“你又干什么?” 江律抱着她,大步走出厨房。 “当然是帮老婆搬东西!” 将她抱到主卧,放到床上。 江律转身离开,片刻回来,手里已经抱着她的衣服。 宁惜忙着从床上下来,帮着他打开衣帽间的门。 这还是宁惜第一次进江律的衣帽间。 男人的衣服以黑白灰蓝为主,鲜有其他颜色,整齐却显得有点单调。 现在,她的衣服挂上去,原本单调的衣帽间,顿时显得丰富生动起来。 宁惜站在衣帽间中间,看着衣架上两人互相依偎的外套,不由得有点出神。 同食同寝,她和江律……这算是真正的夫妻了吗? “老婆,帮个忙!” 身后,传来江律的声音。 宁惜转过脸,看到他怀里她的内衣。 她脸上一热,忙着迎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衣服。 “这些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江律拉开抽屉,拿过她手里的小裤裤,放到自己的内衣一侧,“以后,你要习惯和我一起生活。” 习惯吗? 宁惜抱着衣服,没出声。 如果她现在习惯和他一起生活。 以后,没有他的日子,她又该怎么过? 两人一直收拾到十点来钟,才将她的东西,全部搬到江律的房间。 当然…… 与其说是两个人,不如说主要是江律在搬,她就是打打下手。 来例假的头两天,宁惜一向懒得动。 看江律去书房工作,她简单洗个澡,爬到床上钻进被窝。 原本以为,江律会像往常一样,在书房工作到很晚。 没想到,她刚刚躺下,他就回来。 宁惜还在被窝里玩手机,装睡来不及,只好假装淡定。 片刻,江律从浴室出来,躺进来睡到她身侧。 宁惜还在思考着,自己是继续玩手机,还是关灯睡觉。 他的手臂已经伸过来,圈住她的腰,将她拥到怀里。 隔着一层睡衣,宁惜清楚地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肌。 知道她这个情况,他不会把她怎么样,宁惜还是有点莫名的紧张。 江律并没有再继续做什么,只是将脸埋到她的颈间。 “肚子疼吗?” 她轻轻摇头。 “还好。” 江律手臂收紧,她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两只脚都贴上他的小腿。 宁惜没有痛经的习惯,只是毕竟是第一天,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手脚和腰背都有点凉。 “我脚凉!” 生怕冰到他,她想要移开脚,却被他按住膝盖。 “刚好我热!” 男人的手掌很暖,贴着她后腰的身体也很暖,踩着他暖和的小腿,她的脚也一点点地暖和起来…… 这样被他抱着,真的很舒服。 宁惜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呼吸放轻,坠入梦乡。 她并不知道,那天晚上。 江律抱着她,一直到午夜都没睡。 当然更不知道,男人将脸埋到她的颈间,贪婪地嗅着她的长发,低声呢喃。 “知道吗,惜惜,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那天晚上,宁惜睡得格外安稳,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如果不是傅锦年打电话过来,通知她合同已经拟好,估计她还能再睡一会儿。 身边,枕头已空,江律早已经离开。 床头她的手机下,放着江律留下的信用卡和字条。 “老婆,抽时间帮老公挑辆车,密码你知道的。 早餐在微波炉,100度一分钟,小心别烫到。” 宁惜洗漱完穿好衣服,走进厨房。 果然看到微波炉里,江律为她准备的早餐—— 一只煎鸡蛋,还有一杯巧克力。 加热一分钟,鸡蛋刚好八分熟,巧克力的温度也刚刚好。 宁惜捧着甜甜暖暖的巧克力,想起昨天晚上江律说过的话。 “如果你喜欢,以后老公每天都煮给你喝。”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没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帮她煮好巧克力。 宁惜啜着热巧克力,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如果此刻,她的对面有一面镜子,她就会看到一个满脸笑容的小女人,正在不知不觉地…… 在男人的宠爱中沦陷。 只是此刻的宁惜,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吃完早餐出来,担心傅锦年等太久,宁惜拦一辆出租车,来到三环边的别墅区,赶往霍家的老宅。 两家原本邻居,路过自己家的房子,宁惜很自然地转过脸。 看到自家老宅别墅的房门开着,她挺直后背。 “师傅,靠边停车!” 出租车停在路边,宁惜到底是按捺不住好奇,走上自家老房子的台阶。 一位看上去似乎是佣人的中年女人,正提着扫把走出来。 “大姐,打扰您一下。”宁惜笑着开口,“您住在这儿吗?” “这么贵的房子,我可买不起。”女人笑着摆摆手,“我就是保洁,过来帮忙打扫房子的。” “那……”宁惜拉住她的胳膊,“您知道,买下这房子的人是谁吗?” “这个我可不清楚。” 扔掉手里的垃圾,保洁大姐提着扫把走回别墅。 宁惜站在台阶下,看着曾经自己的家。 心里,一阵酸涩。 看样子,老房子已经被法院拍卖出去,就算哥哥的案子打赢,这房子也不可能再还回来了。 从小长大的地方,从今以后…… 就是别人的家了! “小惜!” 不远处,有人叫她的名字。 ------------ 第60章 和宁惜相似的名字 宁惜转过脸。 斜对面的别墅前,傅锦年正在自家门外的台阶上,正在笑着向她招手。 抬手拭拭眼角,宁惜努力扯出一个笑脸,大步走过去。 傅锦年打开门,将她让进客厅。 “不好意思啊,原本打算约你到公司的。结果,我妹妹今天一早突然飞过来,我要留下来照顾她,只能让你来家里一趟。” “没事。”宁惜接过他递过来的合同,仔细看了看,收进背包,“过两天我去探视我哥的时候,我会让他签字再拿给你。” “好。”傅锦年笑着答应,“你喝点什么,我这里有咖啡、茶……哦,对了……” 他拿过操作台上的巧克力,向宁惜晃了晃。 “还有我刚买回来的巧克力,我妹妹喜欢喝热巧克力,你要不要来一杯?” “不用了。”宁惜站起身,“我还要去买点东西,就不打扰了。” “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傅锦年笑着将她送到门外,站在台阶上,目送宁惜渐渐走远。 门内,女孩子的声音幽幽响起。 “哥,她就是宁惜吗?” 傅锦年转过脸,这才注意到,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妹妹。 走进客厅,他伸手帮她拢拢身上的披肩。 “不是刚下飞机,怎么不早睡会儿?” “有点累,睡不着。” “那你应该早点下来,我就可以介绍你们两个认识。小惜的小提琴也很出色,你们两个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站在落地窗前的女孩子,浅浅一笑。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倒也是。”傅锦年笑着走到操作台前,“饿了吧,吃点什么?” “煎蛋八分熟,还有……一杯热巧克力。” 那样的要求,和宁惜的口味如同一辙。 可惜,宁惜现在不在。 要不然,她一定会很惊讶。 因为站在落地窗的女孩子,不仅喜欢吃她喜欢吃的东西,还留着和她一样的长发,身上的衣裙也是和她一样的风格…… 甚至,连对方的脸都和她有几分神似。 这个女孩子,还有一个和宁惜相似的名字。 宁惜是珍惜的惜。 她是希望的希。 这个女孩名叫霍锦希! …… …… 从傅家离开后,宁惜直接来到市中心的劳斯莱斯4S店,为江律选车。 她原本是想帮江律,选一辆与之前同款的海蓝色魅影。 店里的销售告诉她,店里没有现车,订车的话大概在等三个月。 “这么久?”宁惜有点失望。 江律时常要用车,这么久肯定是等不了的。 “要不然,您到前面展厅挑一挑,我们这里还有不少其他车型。” 女销售很热情地将她带到前面展厅。 “你看看,喜欢哪一款?” 宁惜左右看看,注意到展厅正中那辆海蓝色SUV,眼中一亮。 “这是什么车?” “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最新款的库里南,我们这店里都只有一辆,这一款比起魅影稍微贵一些,不过车子性能更卓越。” 销售将她引到车边,拉开车门。 “这款车型既可以做商务车,越野性能也不错,您可以看看内饰,非常适合年轻男士。” 宁惜左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 “如果我今天付款,可以直接开走吗?” 不等女销售回答,车子另一侧,熟悉的声音的响起。 “这辆车不错呀,又大方又帅气,刚好适合我儿子的总裁身份。” 宁惜直起身,隔着车窗,一眼就看到走过来的楚妈妈。 对面,楚妈妈刚好走到车子另一侧。 看到她,楚妈妈怔了怔,撇撇嘴。 “瑾晨,快过来,看看这辆车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你哥?” “不好意思啊女士!”女销售一笑,“是这位小姐先看中这台车的,您可以选一下别的车型。” “她?”楚妈妈扫一眼宁惜,人就笑出声来,“你看她像是能买的这种人的车吗?” 女销售看看楚妈妈,再看看宁惜。 “两位……认识?” “当然了!”不远处看车的楚瑾晨也走过来,站到楚妈妈身侧,“你们没看过新闻吗,天宁集团前大小姐宁惜,你们都不认识。就是前几天,网络上报道出来,被人家追着打的那个!” 展厅里,几位销售和看车的客户,同时向宁惜的方向转过脸。 之前的新闻热度已经降下去,宁惜这个名字却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几个销售也不例外。 “我说姑娘!”楚妈妈笑着拍拍女销售的肩膀,“这种落魄不如鸡的凤凰,怎么可能买得起你们的车?” 楚家人现在还这么嚣张? 看来,楚瑾言还没有告诉家里人,她现在的身份。 听着母女二人的嘲讽,宁惜扯扯唇角。 “这辆车,我买了。” “哈哈——” 母女二人同时笑出声来。 “说得好像你真付得起钱似的!” ”谁说不是,吹这种牛有意思吗?” “宁小姐!”负责楚家母女的男销售,有心拍楚家母女的马屁,也跟着嘲讽,“我们干销售的也不容易,您就别在这里,浪费大家时间了好吗?” 女销售看不下去,拉拉男销售的胳膊。 “哥,这……不太好吧,人家可是客户!” “有什么不太好的?”男销售一脸不以为然,“能买得起的才叫客户,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算个屁的客户?” 宁惜打开手袋,从里面摸出江律的卡。 “全款现付,开票!” 六百万! 直接付全款? 看到她手中那张黑卡,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在豪车店里做销售,当然都知道,这种黑卡的意义。 没有八位数以上的余额,连申请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是有资格,也不一定能申请得到。 薄薄一张卡,代表的只有六个字—— 有钱! 非常有钱! 别说男销售,连楚家母女,也是一只眼睛瞪成两个大。 宁家现在背着一屁股债,宁惜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卡? 女销售怔了几秒,回过神来,两手接过宁惜的卡。 “好,宁小姐,您到里面坐,我马上帮您开发票办手续。”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 宁惜冷冷地扫一眼,还在发呆的楚氏母女。 “现在,把你们的脏爪子,从我的车上拿开!” ------------ 第61章 我看……你们连鸡都不如! 母女二人讥讥地缩回扶在车上的手掌,男销售站在旁边,也是脸色惨白。 “宁小姐,请您输一下密码!” 女销售捧着刷卡机走过来,与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店里的销售经理。 宁小姐输好密码之后,销售经理笑着将手中的礼包,送到她手里。 “非常感谢您选择我们门店,这是我们送给您的保养礼包,还有油卡。” 销售经理两手捧着,又送上一张自己的名字。 “现在,您已经是我们店里的金牌会员,以后有什么要求,或者对我们店里的服务,哪里不满意,您随时打我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帮您解决问题。” “要求倒没有……”宁惜接过名片,侧脸看向那名男销售,“不过,刚刚这位先生说,我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不算是贵店的客户。原本还打算介绍几个朋友过来买车,还是……算了!” 经理一听,眉就皱起来,沉着脸看向男销售。 “咱们4S店里,客户就是上帝,谁允许你对客户出言不逊的,还不向宁小姐道歉!” 毕竟,买车不是一锤子买卖。 后期保养、车子维修、更换新车…… 这些都是后续赚钱的项目。 老客户介绍新客户过来,这也都是有可能的。 身为销售,得罪客户那可是大忌。 男销售当然也明白,现在的宁惜不是他能得罪的。 “对不起宁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介意。” 楚妈妈站在旁边,扯扯唇角。 “小人得志!” 小人得志? 这个成语,用在她们身上才最贴切吧? “看来,您还不知道吧?”宁惜淡淡一笑,“昨天的董事会,已经选出天宁新总裁,是我老公江律,不是您的好儿子楚瑾言!” “你……”楚妈妈一脸错愕,“你说什么?” “想知道,回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吧。” 接过女销售递过来的车钥匙和发票,宁惜拉开车门,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副驾驶座。 转过脸,扫一眼楚氏母女。 “您家那点钱,最好省着点花,要不然哪天楚瑾言被天宁扫地出门,二位可小心……到时候连油都加不起!” 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 宁惜轻点油门将车开出展厅,只留给楚氏母女一脸汽车尾气。 销售经理和女销售交换一个眼色,走到后面办公室处理相关账目。 男销售重新打起精神,露出笑脸。 “楚太太、楚小姐,那咱们再看看别的车?” 楚瑾言没有如愿拿下天宁集团,宁惜还突然冒出个老公,楚妈妈现在哪里还有心情买车。 “今天先不买了,回头再说。” 拉拉楚瑾晨的胳膊,楚妈妈转身就走。 男销售刚刚因为她们又挨骂又道歉,现在看这个生意也要黄,顿时一肚子气。 “还说人家是落魄凤凰,我看……你们连鸡都不如!” 楚瑾晨还要和他理论,楚妈妈已经拉住她的胳膊,快步走向门外。 楚家能有现在,靠的全是楚瑾言在天宁赚来的钱。 最近,为了帮儿子拿下市长千金唐染。 楚家也是大下血本,帮楚瑾言买下一套市中心大平层公寓。 如果楚瑾言真的被挤出天宁,以后别说豪车,房子的按揭都是问题。 这种时候,楚妈妈可顾不上和销售斗气。 拉着楚瑾晨来到天宁集团,楚妈妈来到顶层,直奔总裁办。 之前总是对她笑脸相迎的前台,这次却笑着拦住她。 “对不起,楚太太,您不能进去。” 楚瑾晨上前一步:“我哥的办公室,我们凭什么不能进去?” 前台依旧保持着微笑,“现在,楚总已经不是天宁总裁。这一间,也不再是楚总的办公室。” 楚妈妈:“那……我们瑾言在哪儿?” 前台:“楚总应该在楼下吧,这个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只负责为总裁办服务。” 母女二人只能下楼,左右打听,终于找到正在楼下办公室的楚瑾言。 “小言,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不是总裁了?“ “哥,那个前台也太气人了,你是没看到,她对我们什么态度,一会儿你就把她给我开了,什么玩意!” …… “好了!”楚瑾言不耐烦地打断二人的声音,“我现在很忙,你们赶紧回家!” 江律突然入主天宁,将楚瑾言打得措手不及。 这几天,楚瑾言一直在思考对策。 现在母亲和妹妹过来,他哪有心情理会。 ”小言,有什么事你和妈妈说,那个江律是什么人,妈妈会帮你的?” “帮我?”楚瑾言没好气地,将手中的文件摔在桌子上,“你是能给我十个亿,还是能帮我夺回天宁……要不是有你们这样没本事的父母,我现在至于这个样子吗?” 心头烦躁,抓过外套,楚瑾言大步走出办公室。 坐到楼下自己的车上,他将车子启动,驶出天宁集团停车场。 在路上转了一圈,却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将车停在路边,楚瑾言抓出手机。 将电话薄从头翻到尾,也没有找到一个值得打电话的人。 家里人只希望他出人头地,赚更多的钱,拥有更多的权势,从来不会关心他真正想要什么。 电话簿里的这些人,要么就是只能一起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要么就是想要从他这里拿点好处的女人…… 目光落在宁惜的电话号码,楚瑾言手指移过去,又猛地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 这个世界上,那个唯一真正在乎过他的人。 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在他沮丧郁闷的时候,安慰他,鼓励他,或者微笑着给他拉一首小提琴…… 两手抓着头发,将脸埋在方向盘上。 楚瑾言整个人都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孤独包围。 曾经,他一直以为,只要得到权势,只要他足够有钱,他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包括,宁惜。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点后悔。 如果当初,他没有伤害宁惜,现在他们一定还可以幸福的在一起。 嗡—— 手机震动。 楚瑾言烦燥地将手机抓过来,接送送到耳边。 “谁?” 电话里,夏轻韵语气温柔。 “我刚刚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要不要……过来坐坐?” ------------ 第62章 江律的手段:狗咬狗 一个小时之后,楚瑾言来到夏轻韵住的公寓。 迎接他的是一桌子的酒菜,还有夏轻韵的温柔。 “不管有什么事,先吃点东西再说。” 夏轻韵将他拉到餐桌边坐下,亲自给他倒上酒。 “事情哪有事事顺利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赢过江律的。” 楚瑾言捏着杯子,将酒灌到嘴里,沉着脸没出声。 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夏轻韵再次帮他倒上酒。 “你不会忘了,你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吧?” “什么王牌?”楚瑾言疑惑地抬起脸。 “宁忱啊?”夏轻韵笑着帮他按摩着肩膀,“之前那个项目,不是你们一起做的,你手里肯定有宁忱无罪的证据吧?” 听她提到宁忱,楚瑾言戒备地转过脸,一把拉住夏轻韵的胳膊。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当然是帮你啊?”夏轻韵一脸委屈,“这么多年,我对你是不是真心,你还不知道吗?宁惜和哥哥感情一向好,如果你手里有宁忱的证据,可以证明宁忱无罪……那宁惜,还不是要乖乖听你的?” “胡说什么。”楚瑾言松开她,“那个工程是宁忱设计的,大楼倒塌也是宁忱的关系,我怎么可能有他无罪的证据?” 夏轻韵还要说什么,楚瑾言已经烦躁地摆摆手。 “我不想听到你再提宁惜的名字。” “好好好,不提,来……喝酒!” 夏轻韵重新帮楚瑾言倒上酒,看他喝得有几分醉意,起身将他扶到卧室。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会输给江律。” “我说过,不许提他们的名字!”楚瑾言一把扼住她的咽喉,将她按到床上,“你又想挨揍是不是?” “瑾言,我不是那个意思……”夏轻韵忙着哀求,“我就是想说,如果你得到唐副市长的支持,江律还怎么和你斗?” 听她提到唐染,楚瑾言松开手指。 夏轻韵扫一眼床头柜子上,放着的新玩偶。 雪亮的灯光下,玩偶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们瑾言这么优秀,市长千金一定很喜欢你吧?” “那个白痴……”楚瑾言不屑地撇撇嘴,“还以为我真的喜欢她呢,要不是因为她是市长的女儿,我碰都懒得碰她。” “这么说,我要恭喜你,马上就是市长家的乘龙快婿喽!” 楚瑾言有些戒备地打量夏轻韵一眼。 “你不是不喜欢我们在一起,现在怎么问这个?” “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知道?”夏轻韵装着一脸深情,“这么多年了,我不跟你还能跟谁?你可别以后飞黄腾达了,忘了我就行!” “放心吧?”楚瑾言手伸进她的裙子,“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真的,那你……不怕唐大小姐不高兴?” “那种傻白甜,亏的还是出过国的,保守得要命。”楚瑾言玩弄着她的身体,一脸嫌弃,“哪有你在床上懂事?” 夏以韵很配合地回应着,“那……唐副市长呢?” “只要我多睡他女儿几次,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外孙子都怀上了,他还不是要乖乖认我这个女婿!” “要不然,我这么喜欢你呢!”夏以韵放松地躺到床上,“这天底下,再没有给楚瑾言更聪明、更厉害的男人。” “就你嘴甜!”楚瑾言按捺不住,翻身压住她,“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床上,一男一女很快就滚成一团。 床头柜上,玩偶的左眼里。 小小的摄像头,将一切都清楚地拍进去。 在夏轻韵身上发泄完,楚瑾言心满意足地睡着。 夏轻韵躺在他身侧,等男人睡着,轻手轻脚地爬起身。 拿过床头柜上的玩偶,她来到客厅的洗手间,关上门。 检查一下手里APP里,录下的视频。 夏轻韵仔细将视频存好,用手机拨通江律助理许沉的电话。 “许助理,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你们答应我的钱,是不是也该给我了?” “包括宁忱无罪的证据吗?” “那个我真问不出来,楚瑾言嘴太严,什么都不肯和我说。” “那……他的电脑、手机里面就没有什么东西?” “楚瑾言这个人心机很深的,他没那么相信我。手机有密码我打不开,他来我这,从来不带电脑。”夏轻韵有点担心,“你们不会……不给我钱吧?” “放心,支票我都帮夏小姐准备好了。”许沉笑了笑,“望京酒店,403,明天下午一点,带上你拍好的视频过来找我。记得小心点,别让楚瑾言发现,要不然……我可帮不了你!” 将玩偶藏好,夏轻韵挂断电话,走到卧室门口。 注视着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楚瑾言,她冷冷地一笑。 “姓楚的,老娘把整个青春都给了你,你却这么对我……哼,这就是你打我的代价!” …… …… 转眼,已经是三天后。 这一天,刚好是天宁集团正式成立十五周年。 为了庆祝,同时也正式对外宣布,江律入主天宁的消息。 天宁集团特意举办庆典活动,活动地点,就在天宁大厦的多功能厅。 几乎整个燕京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江律的请柬。 唐副市长夫妻和市长千金唐染,也不例外。 晚上七点,天宁大厦停车场,已经是豪车云集。 唐染和父母一起,盛装来到天宁大厦。 三人一起乘电梯上楼的时候,她还有点不高兴。 “爸,我和瑾言都说好,要一起来的!” “小染啊!”唐太太一脸无奈,“你们才交往这么几天,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 唐染撒娇地晃晃母亲的胳膊,“我们是真心相爱,难道还要藏着掖着?” 唐副市长看一眼女儿,皱眉,“你们两个……不会是已经在一起了吧?” “爸!”唐染红着脸撒娇,“这是我的事,您别管。” 唐副市长还要再问,电梯已经到达楼层。 电梯门外。 江律一身西装,高大俊美。 看到父女二人从电梯出来,他笑着迎过来。 “唐副市长、唐夫人、唐小姐,有失远迎!” 唐副市长和唐太太笑着与他握握手,“江总真是太客气了。” 唐染站在旁边,看看江律,撇撇嘴没出声。 听信楚瑾言的一面之词,唐染对宁惜和江律,自然是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距离正式庆典还有一点时间。”江律抬起右手,“耽误三位几分钟,我有点事情想和两位谈谈。请!” “爸、妈!”唐染站着没动,“瑾言马上就来,您去吧,我在这里等他。” “唐小姐!”江律脸上有微笑,语气却很冷,“最好也一起走一趟!” 唐染还要再说什么,唐副市长已经沉声开口。 “小染,你也一起去。” 唐太太伸手,拉住女儿的胳膊,向她做个眼色。 自家女儿傻乎乎看不出来,唐副市长和夫人却已经猜到,肯定是有发生什么大事。 而且…… 这件事情,一定与自家女儿有关。 ------------ 第63章 那可是更大的耻辱 将唐家三口带到一间休息室,江律抬手示意三人入座。 “三位喝点什么?” “江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唐副市长一笑,“我想,您请我过来,肯定不是让我们来喝茶的。” “唐副市长是聪明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江律向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抬抬下巴,“几位……自己看吧!” “我倒要看看,你又玩什么花样!” 唐染伸过右手,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轻轻一击。 电脑屏幕自动点亮,显示出屏幕上,已经打开的视频。 看到屏幕是楚瑾言的脸,唐染怔了怔,不等江律再说什么,已经按下播放键。 视频自动播放,这一段视频,正是夏轻韵录下的,她与楚瑾言在床上的视频。 楚瑾言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响在三个人的耳边。 “那个白痴……还以为我真的喜欢她呢,要不是因为她是市长的女儿,我碰都懒得碰她。” …… “只要我多睡他女儿几次,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外孙子都怀上了,他还不是要乖乖认我这个女婿!” …… 眼看着楚瑾言将夏轻韵压到床上。 唐染坐在沙发上,全身颤抖,脸色早已经是苍白如纸。 啪! 不忍再继续看一对男女苟且,唐副市长伸过右手,一把将笔记本电脑合拢。 “这……这不是真的!”唐染猛地从沙发上站直身,红着眼睛看向江律,“是你故意陷害瑾言的对不对?” “小染!”唐副市长沉声喝住女儿,“这种视频,如果不是楚瑾言自愿,别人拍得到吗?” 江律拿到这种视频,肯定来路不光彩。 但是,如果不是楚瑾言自己不检点,又怎么会让他得逞? 唐染唇角抽了抽,转身扑到母亲怀里,大哭起来。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 上一次见面时,宁惜对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宁惜是好心提醒,她呢…… 不但没有感激,反而还羞辱对方。 “宾客们应该已经到得差不多。”江律轻咳一声,“几位先休息一会儿,我先去宴会现场。” 唐副市长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多谢江总。” 如果江律将这段视频发到网上,或者在今晚上的宴会上发布出来。 不光会打击到楚瑾言,唐家也会跟着丢脸。 江律这么做,已经是在帮唐家和唐染保住脸面。 这一份心意,唐副市长是感激的。 “您客气了。” 江律点点头,转身穿过廊道,回到宴会现场。 不远处,宁惜一身礼服,正在与几位女客人聊天。 看到江律,她主动迎过来,扶住他的胳膊。 “刚刚一直没看到你,没出什么事吧?” 江律抬起右手,帮她把几根碎发理到耳后。 “不用担心,一切都是老公的掌控之中。” 宁惜听出他话里有话,好奇地抬起脸。 “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江太太……”江律笑着拥住她的腰,“我一个人怎么干坏事儿?” 宁惜脸一红,当着宾客不便发作,只能侧眸瞪他一眼。 “江总!”许沉走到附近,轻声提醒,“楚瑾言来了。” 夫妻两人一起转过脸,果然看到楚瑾言正走进大门。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盛装而来的楚妈妈。 “一家人都来了?”江律弯唇,“很好!” 对面,一身盛装的楚妈妈,也注意到江律和宁惜。 “哎哟……这位一定就是江总吧?” 楚妈妈夸张地笑着,拉着楚瑾言走过来。 “小惜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结婚也不告诉阿姨一声,就算你和我们瑾言分手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曾经是我们瑾言的人。阿姨要是知道了,怎么也得给你包一个大红包不是!” 儿子的总裁之位被江律夺走,在4S店她还被宁惜嘲弄。 这口气,楚妈妈自然咽不下。 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暗示江律找的是一个”二手货”,好要让宁惜和江律难堪。 四周,不少宾客都转过脸。 宁惜捧着酒杯的手指收紧,却无力反驳。 毕竟,这种场合,她总不能说,她和楚瑾言没上过床。 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会信? “不会吧,楚太太?”江律在宁惜背上轻轻拍了拍,脸上笑容灿烂,“瑾言这个难言之隐,连您也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楚妈妈没反应过来。 “我们惜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完璧之身。”江律眨眨眼睛,“没关系,我和瑾言可是老同学,回头我帮你们介绍几个男科大夫。” “你……”楚瑾言暗咬后牙,“你少胡说八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江律坏笑,“男人吗,谁没个疲软的时候?” 四周的宾客,顿时一阵暧昧的低笑。 比起女人的贞洁,男人不行……那可是更大的耻辱。 “来!”江律抬起捧着酒杯的右手,“这一杯,我敬咱们楚总,祝楚总……前途似锦,早日重振雄风!” 这一次,宾客们的笑声越发明显起来。 楚瑾言恼羞成怒,上前一步,就要向江律冲过来。 “住手!” 唐副市长的声音,威严响起。 看到走进来的唐副市长,楚瑾言只把暂时压住怒意,笑着迎过去。 “唐叔,您来了!” “唐副市长,久仰久仰!”楚妈妈也是一脸阿谀,忙不迭地拍着唐副市长的马屁,“之前总在电视上看到您,今天这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上次我还和唐夫人说,有空到您家作客呢!” 唐副市长看也没看二人一眼,径直走到江律面前。 “江总,来晚一步,不好意思!” 也就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儿,他才压住脾气。 要不然,早一巴掌抽在楚瑾言脸上。 看唐副市长没有理会自己和儿子,楚妈妈疑惑地扶住楚瑾言的胳膊。 “小言,唐副市长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说好了,今天他是来帮你的吗?” 楚瑾言也不知道,唐副市长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啊,江总。”唐副市长笑着握住江律的手掌,“我女儿的男朋友,刚好带着父母一起回国,小染和妈妈过去接待,实在是赶不过来,江总别介意啊!” “看您说的。”江律从善如流,“您能过来捧场,已经是天宁的荣幸。” 楚瑾言是聪明人,立刻就猜到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什么。 楚妈妈却是个蠢的,听唐副市长提到“女儿的男朋友”,立刻忍不住开口。 “唐副市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瑾言……不是小染的男朋友吗?” ------------ 第64章 这不叫出卖,这叫报复 “楚太太怕是误会了吧?”唐副市长眯着眼睛,目光深沉,“我们小染的男朋友,可是海外名校的高才生。” 楚妈妈越发糊涂起来,“可是,昨天小染不是还和我们瑾言一起吃饭?” “要是吃顿饭就算是男朋友,那……我们小染的男朋友,都能从这里排到天宁大门口。”唐副市长脸一沉,“以后这种话还请几位不要乱说,谁要是敢玷污我们小染的名节,我可不会放过他!” 四周的宾客们,都是人精。 只听几人的对话就明白,楚家根本没有攀上唐副市长的高枝。 “好!”江律抬起右手,高声宣布,“既然唐副市长也到了,那么……今晚的庆典活动,正式开始!大家鼓掌,请唐副市长上台讲几句。” 如果不是江律,唐家真的与楚家联姻。 那不光是葬送女儿的终身幸福,将来唐家也不少了要跟着丢脸。 这个大一个人情,唐副市长当然是要还的。 众人一起鼓掌,唐副市长笑着走到主席台上。 “多谢江总,给我这个机会,我相信天宁集团在江总的领导下,一定能够取得巨大的成功。” 这个姿态,已经表现他的态度——他也是站在江律这边的。 有江家的财力,还有市里的支持…… 谁会是最后的赢家,不言而喻。 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着,是站在江律一边,还是站在楚瑾言这边的股东们,立刻就确定好自己该站在谁的身边。 所有人都汇集到江律和宁惜身侧,向二人敬酒祝贺。 就连那些公司里的高管,平日里对楚瑾言奉承巴结的,现在也是个个躲楚瑾言躲得远远的。 看着如同众星捧月的江律,楚瑾言哪里还呆得下去。 将手中的酒吧摞在一边,他转身走出宴会大厅。 楚妈妈忙着跟出来,“瑾言,你别走啊,还不给小染打个电话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廊道另一侧,唐太太刚好扶着唐染出来,也走到电梯前。 看到唐染,楚瑾言眼中一亮。 看来,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只是唐副市长。 如果他好好哄哄唐染,说不定还有机会。 楚瑾言笑着迎住母女二人。 “小染,我还以为……” 啪! 不等楚瑾言把话说完,唐染的耳光已经抽在他脸上。 “和我这样的白痴谈恋爱,委屈你了是吧?找你那床上懂事的情妇去!” 又气又委屈,唐染气骂一声,哭着冲进电梯。 楚瑾言被打得一怔,楚妈妈一脸错愕。 “你们……你们怎么打人啊?” “打你们算是轻的!”唐夫人抬手指住母子二人,“我告诉你们,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楚家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转身,唐夫人急匆匆地追进电梯。 楚妈妈怔在原地,还有些想不明白。 楚瑾言却已经猜到真相。 “夏轻韵,你这个臭婊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如果不是夏以韵出卖他,唐家不可能这样对他。 刚刚唐染那些话,他可只对夏轻韵说过。 “夏轻韵又是谁啊?” 楚妈妈还要再问,楚瑾言已经转身冲进另一部电梯。 不等母亲跟进去,他就沉着脸按下电梯关门键。 冲出电梯,楚瑾言一路开着车,来到他给夏轻韵租住的公寓。 公寓里,哪里还有夏轻韵的人影,连行李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贱人!” 楚瑾言气得一脚踢在茶几上。 嗡—— 口袋里,手机震动。 楚瑾言抓过手机,看没看号码就将电话接通。 “有话说,有屁放!” “请问是楚瑾言先生吧,我这里是望京酒店,住在403房间的夏轻韵小姐是您的朋友吗,她喝多了,我们在她的电话上看到您的手机……” 不等对方说完,楚瑾言已经将电话挂断,一脸凶神恶煞地冲出公寓大门。 电话那头。 许沉看看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弯唇一笑。 看看时间,估计着楚瑾言已经来到望京酒店附近。 许沉找到夏轻韵的号码,拨过去。 “夏小姐,你在房间吗?你的视频我们已经确定过,没有问题,出国的机票和现金支票我已经准备好,现在方便给您送过去吗?” 正在浴缸里泡澡的夏轻韵,一脸欢喜地从浴缸里爬出来。 “方便,方便,我就在房间呢!” “我马上就到。” “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夏轻韵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裹上一件浴袍就走出浴室。 在酒店里等了几天,终于等到对方的钱和支票,此刻她的脸上满是笑容。 明天一早,她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重新开始她崭新的人生。 到时候,就算是楚瑾言知道她出卖他,他也不可能再找到她。 房门被人重重敲响,她笑着走过去将门拉开。 看到门外站着的楚瑾言,夏轻韵呆愣两秒,反应过来,慌乱地想要将门关紧。 晚了。 楚瑾言上前一步,用腿挡住门板,一把将门推开。 夏轻韵倒退两步,摔在地毯上。 看楚瑾言已经走进门来,她慌乱地爬起身,逃进洗手间,将门关紧,上锁。 哆嗦着抓过手机,她直接将电话打回许沉的手机上。 “许助理,快……快来救我,楚……楚瑾言冲到我房间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躲在洗手间吧?” 电话里,悦耳的男中音,带着几分浅笑。 夏轻韵认出那个声音。 “你是江律?” 洗手间的门,被人用力踹响,夏轻韵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求求你……救救我……楚……楚瑾言他会打死我的!” 电话里,江律轻笑。 “夏小姐觉得,楚瑾言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房间?” 夏轻韵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 这个房间是许沉帮她安排的,楚瑾言不可能知道,除非……有人故意告诉他。 “是你出卖我的?” 江律淡淡纠正:“这不叫出卖,这叫报复。” 夏轻韵一脸不甘,“可是……你答应过……你答应过放过我的。” “我答应过你吗?”江律反问。 夏轻韵呆住。 仔细想想,那天晚上,她跪在江律面前求他。 自始至终,江律都没有说过会放过她。 夏轻韵的心一下子凉了。 “你……你是故意的?” “夏小姐,果然是聪明人。“ 江律的语气和那天晚上如出一辙。 “现在,你就好好体会一下,那天晚上惜惜的感受吧!” 电话断线。 洗手间的门终于承受不住,嘭的一声被楚瑾言踢开。 ------------ 第65章 惜惜,你想要我吗? 夏轻韵抬起脸。 楚瑾言双眼通红,一脸凶狠,明显已经在暴走的边缘。 “你别过来,我……我现在就报……报警……” 楚瑾言一个箭步冲过来,夺过她的手机,扔进还装着水的浴缸。 夏轻韵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出洗手间。 楚瑾言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扔回去。 抬手,扯下皮带。 看着男人握着皮带,一步一步走近,夏轻韵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 …… 宴会现场。 宁惜从洗手间出来,注意到江律正站在廊道另一侧转角,与许沉说话,她提着裙摆走过来。 “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将指间的手机交给许沉,江律笑着拥住她的腰,“走吧,我们去招呼客人。” 两人一起返回宴会现场,宁惜的视线扫过不远处,与客人谈笑风生的唐副市长。 “你到底是怎么拿下唐副市长的?” 唐染被楚瑾言的花言巧语哄得团团转,之前唐副市长一家,可是一直把楚瑾言当成准女婿。 唐副市长出现的那一瞬,连宁惜都认为,唐副市长是为楚瑾言而来。 哪想到,江律竟然成功将对方拉到自己的阵营,宁惜实在是有点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老婆就不用操心了。” 江律不想和她提起,这件事情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那些黑暗的、卑鄙的事…… 他去做就好。 扶着宁惜的腰,江律向不远处几位天宁高层和股东抬抬酒杯。 众人立刻抬起酒杯向两人回应。 “看到没有?”江律一笑,“从现在开始,天宁集团才算是真正回到我们手里。” 宁惜明白他的意思。 买下一个公司的股权容易,真正控制一家公司却没有这么简单。 这一次的宴会上,江律成功拿下唐副市长,已经成为天宁集团的人心所向。 从今天开始,整个董事会和天宁上上下下,都会更加坚定地支持他,站在他这边。 当然。 对于江律那一句“我们”,宁惜并没有天真地相信。 现在的天宁,是属于江律的。 不过,宁惜并不介意这些。 因为她知道,眼下只有江律,才能带领天宁集团走出之前的困境。 这是父亲一手创办的企业,有父亲几十年的心血,哥哥十年的努力。 宁惜希望,这个公司在一个有实力,并且真正在乎它的人手里。 她相信江律,就是那个人。 宴会进入尾声,两人一起站在门口,送别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 交代许沉留下来善后,江律帮宁惜披上大衣,带着她一起下楼。 司机启动车子,驶向上品华庭的方向。 后座上,江律手臂拥着宁惜的腰。 人就靠过来,将头凑到她耳侧。 “老婆,这都好几天了,你们家亲戚也该走了吧?” 亲戚? 宁惜呆怔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脸上一热,轻应一声。 江律没说话,只是用鼻尖轻轻蹭蹭她的耳尖。 扶在她腰上的手指,弹钢琴似的,隔着裙衣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侧肋。 路灯的灯光,照进车窗,忽明忽暗。 深夜的汽车上很是安静。 宁惜感觉着耳侧,男人温热的呼吸。 想象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跳也随着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急急地跳起来。 汽车驶入停车场,在电梯口停下。 江律将宁惜扶下后座,牵着她的手掌按下电梯门。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江律的手始终握着她的手。 电梯上行,江律都没说话。 只是握着她的手掌,拇指指腹轻轻抚着她的手心。 宁惜踩着高跟鞋,只觉得脚下有点发软。 叮—— 电梯到达顶层,江律输入密码打开门,一把将她拉过去。 宁惜被抵在门上,男人的吻带着酒意落下来。 身上的大衣无声地滑下去,堆在脚边。 今晚的江律,疯的厉害。 宁惜招待不住,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衣服拉链什么时候被他拉开,右脚上的鞋子什么时候掉落…… 宁惜根本没有注意到,直到她被他放平到床上,男人的身体重重压过来,她才终于有机会,喘一口气。 “惜惜……”江律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想要我吗?” 宁惜到底是脸皮薄,喘息着没好意思开口。 可是,江律并不打算放过她。 抬起脸,男人的黑眸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里,对上她的眼睛。 “想……还是不想?” 宁惜吞咽两次,哑着嗓子。 “想。” 不仅仅是为了哄他开心,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希望他停下来。 江律没有再说话,只是再一次吻住她。 两手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臂,宁惜闭上眼睛。 …… 第二天清晨,宁惜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伸过右手,想要去摸过手机,关掉闹钟。 不等她触到手机,闹钟已经停下来。 耳边,男人轻笑。 “老婆,往哪儿摸儿呢?” 宁惜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江律带着几分痞笑的脸。 她侧身,趴在他身上,刚刚去摸闹钟的右手,就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 最关键的是…… 两个人谁也没穿衣服。 宁惜惊醒过来,红着脸翻过身,给他一个后背。 江律侧身帮她拉拉被子,手臂伸过来,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拥住。 感觉到他的身体,宁惜全身的神经都紧张起来。 她不解男人,以为他又要再来。 “我今天还要去看我哥,晚上行不行?” 知道她刚刚经人事,经不起折腾。 江律原本没想动她,听到这句低低一笑。 “没问题,老婆有要求,老公一定满足你。” 宁惜缩在被子里,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好在,江律的手机响起来,替她解了围。 拿过手机看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江律皱了皱眉。 扯过一条浴巾裹在身上,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宁惜松了口气,忙着爬起来,溜进浴室。 等她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出来,江律正从厨房里端出早餐。 早餐很丰盛,不光有她最爱吃的煎蛋和巧克力奶,还有煎好的香肠和水果。 江律还没有换衣服,浴巾很随意地裹在没有赘肉的腰上,似乎那浴巾随时都能掉下去。 宁惜不敢多看他的腰,将视线从他的腰上移过来,立刻就注意到江律手臂和肩膀上,几道明显的手指印。 宁惜:…… 她好像,昨晚抓得太用力。 ------------ 第66章 老婆要是不着急的话,我不介意再干点 “放心吧,没你疼!” 江律注意到她的表情,笑着将手中的早餐盘放到宁惜面前。 “昨晚老婆辛苦了,早餐多吃点。” 宁惜没有他的厚脸皮,只好埋下头去认真吃饭,掩饰自己的羞涩。 将早餐吃完,她简单收拾好东西,向江律道别一句,准备离开。 “怎么?”江律靠在吧台上,歪着头,“吃完就走?” 宁惜知道,他说的不是早餐,脸上一热。 “监狱在郊区,我要早一点。” 江律走过来,将车钥匙塞到她手里。 “开我的车去,路上注意安全。” 上一次,因为她,害他损失一辆车,宁惜哪里好意思。 “不用了,我也不是很急……” 不等她说完,江律已经低下去,堵住她的嘴。 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法式深吻后,他微微抬起脸。 “老婆要是不着急的话,我不介意再干点别的。” 再干点别的,等她赶过去,探视时间都结束了。 “我赶时间,先走了!” 宁惜一把将他推开,抓着车钥匙,急匆匆走出厅门,乘电梯下楼。 单元门门口,小时工孙姐刚好走过来。 看到宁惜,孙姐笑着向她打个招呼。 视线落在宁惜的脸,孙姐暧昧一笑。 “果然,有男人疼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太太今天好漂亮。” “您又取笑我。” 向对方摆摆手,宁惜快步走出单元门。 坐到新买回来的库里南车上,她打开化妆镜补补唇妆。 镜子里的她,脸色娇红,一对眼睛里水光盈盈。 如同一朵被雨水滋润过的玫瑰,比起平常的她更显得娇艳。 宁惜抬起手指,摸摸自己的脸。 明明不喜欢江律,却并不排斥与他亲近。 现在的她,真的很像一个坏女人。 摇摇头,甩掉心头那些复杂的情绪,将化妆镜推回原位,宁惜启动车子驶出上品华庭。 不用挤公交,她比预想的时间,早到将近半个小时。 将为哥哥带来的食物和衣服,交给工作人员之后,她和其他家属们一起,来到探视大厅。 一道玻璃之隔的探视室内,大哥宁忱已经坐在椅子等她。 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注意到哥哥脸上的伤口,宁惜紧张地抓过对讲的听筒。 “哥,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宁忱笑着摸摸脸,“早上刮胡子着急,不小心把脸割伤了。” 监狱里剃须刀属于管制物品,平常是不能随便使用的。 听说妹妹要来,宁忱特意向管理人员申请才可以使用。 监控里只有老式的手动剃须刀,宁忱用得不太习惯,不小心将脸割伤。 男人笑得云淡风轻,宁惜却是心头一阵酸涩。 曾经的宁忱,那可是拿过国际设计大奖,被所有人都视为未来设计大师的人物。 现在,却背着黑锅,呆在监狱里。 当妹妹的怎么会不心疼? 努力控制住情绪,宁惜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告诉你哟,爸爸的手术很顺利,他现在已经醒了,医生说,只要我们坚持治疗,他很快就能说话了,说不定以后还能站起来呢!” “是吗?”宁忱也笑起来,“太好了。” “还有这个。”宁惜从包里取出带来的文件,“我已经帮你找好律师,你还记得傅锦年吧,他现在很厉害的律师,已经答应帮你打官司上诉!只要你签个字,合同就能生效。” 玻璃窗对面,宁忱的脸上,并没有宁惜想象中欢喜的表情。 “不用了,小惜!”宁忱笑着摇头,“你不要再管这些事,带上爸爸一起出国留学,我之前转到你名下的那些债券,你省着点用,应该可以坚持几年。” “哥!”宁惜红着眼睛,“难道你打算这样放弃?” 不想让宁忱担心,她并没有告诉他。 那些债券,她早就已经卖掉,用来支付法庭方面的罚款,才能让宁忱少判几年。 宁忱垂下睫毛。 他当然不想放弃。 比起呆在监狱,更让他痛苦的,是背着一个黑心设计师的骂名。 可是,打官司,那可是需要钱的。 眼下宁家这个样子,宁惜一个人,负担父亲的医药费已经捉襟见肘。 他怎么忍心,让妹妹再为他上诉的事情奔波。 更何况,还有楚瑾言。 如果宁惜留在燕京,他肯定不会放过妹妹。 宁忱宁愿自己呆在监狱,背着一辈子的黑锅,也不想宁惜留下被那个混蛋欺负。 “小惜!”宁忱伸过手掌,扶在玻璃窗上,“听哥哥的话,不就是五年吗,很快的……等你留学回来,哥哥也就出来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行!”宁惜语气坚持,“这个官司我必须打,我必须让所有人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将文件从玻璃窗下面的空间塞进去,她取过签字笔递给宁忱。 “哥,你只要在文件上签个字就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小惜……” 宁忱还要再说什么,宁惜已经红着眼睛抬起脸。 “我知道这个官司很难打,可是,如果这样抛下你离开我,我还是人吗?” 宁惜含着眼泪注视着对面的哥哥。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妹妹,你就别让我这些努力白费,我求你,哥,你就签个字好不好?” 注视着窗外,一脸眼泪的妹妹。 宁忱的心,早已经疼得无以复回。 从小到大,被他和父亲捧在掌心的小妹妹,现在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所有。 男人声音哽咽着,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小惜,都是哥哥不好,明明应该哥哥照顾你的!” “我知道哥哥最疼我。”宁惜哭着扬起唇角,“那你就和我一起努力,我们一起把这个官司打赢,好不好?等你出来,就可以和我一起照顾爸爸了,到时候我才能安心出国留学。” 宁忱深思片刻,抬起脸。 “哥哥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哥哥,如果这次官司输了,你马上带爸爸出国,不要再管我。” 知道她不答应,宁忱不会签字,宁惜只好点头答应。 宁忱拿过签字笔,在文件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探视时间结束。” 工作人员走过来,大声提醒。 宁忱将签好字的文件,推给宁惜。 “小惜,答应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哥哥在哪儿,哥哥永远都会记得,哥哥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妹妹。” 恋恋不舍地看一眼妹妹,宁忱狠下心,转身走出探视室。 宁惜拿过文件,仔细确认之后,塞进背包,抬手抹一把脸。 有了这份合同,傅锦年就可以正式帮哥哥上诉。 从探视室出来,宁惜急匆匆地走出监狱大门,一个人迎面冲过来拦住她。 “小惜,我就知道,今天你一定会来。” ------------ 第67章 眼前的女孩子,和她……好像! 看到楚瑾言,宁惜戒备地后退一步。 “这里可是监控区,你最好别乱来!” “小惜,你不用这么怕我!”楚瑾言垂着睫毛,一副懊恼的表情,“你别误会,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 宁惜冷笑。 “因为唐家不再认你这个女婿了,对吗?” “小惜,你误会,我原本也不喜欢唐染,那些都是我爸妈的意思。”楚瑾言伸过提着纸袋的右手,“这些都是我给宁忱准备的,全是他爱吃的,还有几套保暖内衣,你能不能帮我交给他?” 是他一手将宁忱送进监狱,现在又来装好人? 注视着眼前眼前的楚瑾言,宁惜如同看到爱吃的蛋糕上,站着一只厕所的苍蝇,一阵反胃恶心。 “我哥需要什么,我会帮他买,用不着你来装好心!” 绕过楚瑾言,她大步就走。 “小惜!”楚瑾言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到她面前,“我知道,是我错了,我该死……” 抓过宁惜手掌,楚瑾言使劲将她的手,甩在自己脸上。 “小惜,你打我,你骂我……只要你开心,你想怎么样都行!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喝多了一时糊涂……” “滚开!” 宁惜不为所动,用力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掌,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小惜!”楚瑾言站起身,“难道,你不想帮宁忱翻案吗?” 听到哥哥的名字,宁惜停下脚步。 楚瑾言看她动心,大步追过来,主动示好。 “小惜,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要和你和好如初。” 事关哥哥宁忱,宁惜强压下心头的恶心。 “你手里有证据?” “当然了,那个项目可是我和宁忱一起经手的,所有的设计图和材料进货单,我都有备份。昨天晚上,我特意整理了一下。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情是施工的原因,与宁忱没有半点关系。”楚瑾言抬起手掌,扶住她的肩膀,“小惜,只要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宁惜抬手,甩开他的手掌。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楚瑾言伸过右手,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资料表。 “这是天宁公寓项目进货商名录,你看看就知道。” 宁惜一把夺过来,扫一眼资料表。 果然看到上面,罗列着几家进货商的信息。 观察着宁惜的表情,楚瑾言笑着向她凑近一步。 “小惜,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这么一张薄薄的纸,你就想让我相信你?”宁惜冷哼,“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这只是其中一张,代表的是我的诚意。”楚瑾言看她有点动心,忙着表态,“只要你答应我,和江律离婚,把天宁的股权交给我,我可以把我查到的所有资料都给你。” “说来说去,你为的还不是天宁的股份,根本不是我!” “不是的,小惜。”楚瑾言两手抓住她的胳膊,一脸深情,“我真的是为了帮你,以前都是我糊涂,现在我才明白,只有你才是真的对我好。”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紧紧抓着那张资料表,宁惜快步回到车边,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小惜!”楚瑾言一路追到车侧,“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和江律不一样,他只是利用了,我才是真的爱你的!” 宁惜没理他,启动车子要走。 楚瑾言伸手抓住门把头,拉了拉,没拉开车门。 宁惜轻踩油门,汽车直接驶出停车位。 看她真的要走,楚瑾言冲过来,展开手臂,拦在她的车头前面。 宁惜急急踩下刹车,才没有撞到他身上。 “让开!” “你以为江律是真的在乎你吗?他只是利用你而已……”楚瑾言放开声调,“你知道,唐副市长为什么站到他那边吗?” 宁惜隔着车窗,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他威胁夏轻韵,录下我的视频交给唐副市长。”楚瑾言冷笑,“你没想到,你现在的老公这么卑鄙吧?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就应该把证据交给警方,给你讨回一个公道。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真正不在乎你的感受,他想要的只是天宁集团!” 宁惜坐在驾驶座上,没出声。 难怪,那天晚上之后,夏轻韵没有参加演出。 难怪,从那天之后,夏轻韵再也没有在乐团出现过。 原来…… 是江律! 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帮她报仇。 楚瑾言并不知道宁惜的想法,还以为是自己的挑拨离间产生效果。 走到驾驶座一侧,他继续表忠心。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夏轻韵那个贱货付出代价,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小惜,现在你明白,谁是真正在乎你的人了吧?” 宁惜放下车窗,冷冷地注视着窗外的楚瑾言。 “你知道,江律为什么没报警吗?” “当然。”楚瑾言冷笑,“那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你,他只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明白。”宁惜怒极反笑,“江律没有报警,那是因为他知道,怎么做才是真正的保护我!” 楚瑾言怔住。 不想再看到那张让她倒胃口的脸,宁惜猛地将车子加速,驶出停车场。 远远将车子驶离监狱,确定楚瑾言不会再追出来纠缠。 宁惜将车停在路边,从大衣口袋里,取出那张资料,认真看了看。 大楼倒塌后,宁忱被警方带走调查的当天晚上。 “天宁公寓”项目部失火,电脑和所有的纸质资料,全部烧得干干净净。 警方最后只找宁忱的设计图,再加上楚瑾言等人证词,证明宁忱的设计有问题。 宁忱百口莫辩,被迫承担下所有的罪责。 后来,宁惜想到各种方法,去帮哥哥寻找证据,却一无所获。 这些资料如果是真的,如果能够找到全部的资料…… 那就可以证明,大楼倒塌是施工方的问题,而不是宁忱设计的原因,那么宁忱的案子就能够翻案。 想到这种可能,宁惜忙着抓过手机拨通江律的电话。 眼下,江律是她最信任的人。 电话很快接通,江律的语气里几分笑意调侃。 “怎么,才分开几个小时,老婆就想我了?” 宁惜顾不得和他斗嘴,“你在哪儿,是在公司还是在天宁,我有点事想要和你当面谈。” “这……”江律犹豫了一会儿,“我现在在外面,不太方便,晚上吧,我们回家再谈,行吗?” 知道他事多人忙,宁惜也没有多问。 “好,那就晚下回家再说。” 宁惜刚刚挂断电话,找出傅锦年的电话打过去。 “我刚从监狱出来,我哥已经把合同签好,您什么时候方便,我给您送过去?” “你这个电话来的刚好,我正和妹妹聊起你呢!”傅锦年语气含笑,“我们现在在外面,要不然这样吧……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我介绍你们认识?” “刚好,我也有点事情想和您谈谈。那咱们中午见!” 宁惜挂断电话,开车回到乐团上班。 中午时分,按照傅锦年给她的地址,她准时来到二环边的一家老字号烤鸭店。 上楼来到包间外,宁惜敲敲门。 包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女孩子的笑脸。 看清对方的一瞬,宁惜错愕地一怔。 眼前的女孩子,和她…… 好像! ------------ 第68章 那是……江律?! 开门的女孩笑着拉开包间门。 “你就是宁惜吧,快请进!” “小惜!” 廊道里,傅锦年刚好回来,笑着迎过来,将宁惜请进包间内。 “我来介绍,这是我妹妹傅锦希,锦希,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宁惜。” “你好!”傅锦希笑着向宁惜伸过右手,“我可是经常听我哥念叨你呢,说你又漂亮又厉害,还拉得一手厉害的小提琴。” “哪有?” 宁惜笑着握握对方的手掌。 刚刚将手缩回来,傅锦希已经抱住她的胳膊,站到她身侧。 “哥,我和宁惜是不是好像?” 傅锦年打量二人一眼,笑着点头。 “我以前都没注意,别说……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还真的挺像的,简直就像亲姐妹一样。” 这时,服务生已经将饭菜送进来。 傅锦年客气地将宁惜让到桌边,兄妹二人也在桌边坐下。 宁惜从包里取出宁忱的代理合约,送到傅锦年手里。 “这个合同,您看一下。” 傅锦年接过合同,认真翻开看了看。 “现在宁忱已经签字,我就是他的正式代理律师,我们会尽快开始调查,我也会以律师的身份,到监狱里和他仔细聊聊。” 监狱里的犯人,家属每月只有一次探视时间。 但是,律师是不一样的,可以根据案情需要,向监狱方面提出与当事人见面会谈。 “好。”宁惜笑着点点头,“那就麻烦锦年哥了。” “自己人,不用客气。”傅锦年抬抬手掌,“快吃饭吧。” 宁惜想想那张文件,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没有拿出来。 她和楚瑾言、江律的关系,实在是有点复杂。 傅锦年是宁忱的代理律师,这些事情她不应该向对方隐瞒。 可是,他的妹妹傅锦希却只是一个外人,宁惜并不想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关个人隐私的话题。 三人一起吃饭,傅锦年很体贴地,帮着宁惜裹好一块烤鸭。 宁惜嘴上道谢,双手接过来,却只是放到盘子并没有吃。 她从小嘴刁,葱姜蒜这类的东西也从来不吃。 刚刚傅锦年帮她卷烤鸭的时候,放了葱丝,她当然是不会吃的。 对面,傅锦希安静地吃着饭。 一对眼睛,却在悄悄观察着宁惜。 看宁惜没有吃烤鸭,她将手中卷好的烤鸭也放回盘子。 宁惜吃青菜,她也吃青菜。 宁惜捧着小碗,小口地喝鸭汤。 她也学着宁惜的样子,盛一小碗汤,小口小口地喝。 宁惜饭量小,很快就放下筷子。 “锦年哥,下午我还要回乐团排练,那我就先回去了。” “刚好,我也吃饱了。” 傅锦希也放下手中喝到一半的汤。 看看妹妹盘子里的烤鸭,傅锦年疑惑地扬扬眉。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平常,她是最爱吃烤鸭的,每次回国都要来一次。 今天怎么感觉没吃几口? 傅锦希笑得一脸乖巧,“只是不太饿。” 三人一起走出烤鸭店的时候,傅锦年的客户刚好打来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傅锦希主动提议,自己打车回去。 傅锦年看看妹妹,多少有点不放心。 “你很少回国,路都不熟,还是哥哥送你吧!” “要不然,我送傅小姐吧?”宁惜主动请缨,“我要回乐团,刚好顺路。” 傅锦年看看时间,“那就麻烦你了。” 宁惜一笑,“大家自己人,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傅锦年亲自将二人送到宁惜的车上,看着傅锦希坐到副驾驶座上,还不住提醒她,回家一定要给他打电话,完全就是一副宠妹狂魔的样子。 道别傅锦年,宁惜启动车子驶上公路,驶向三环边的御府别墅区。 傅锦希的目光从她的脸,落在她扶在方向盘的手指。 “宁小姐,结婚了吗?” 看看指上那枚鸽子蛋蓝钻,宁惜轻应。 “这么漂亮的钻戒,您先生一定很爱你吧?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恋爱谈了多久,能不能改天让我也见见?” 眼前闪过江律的脸,宁惜不想多说,主动转移话题。 “听锦年哥说,傅小姐也是小提琴手,这次也要回国发展吗?” “其实我是不想回来的。”傅锦希垂下睫毛,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哥哥和我喜欢的人都在国内,我也只好一起回来。对了,如果宁小姐有合适的工作,也可以介绍给我。” “好啊!”宁惜笑应。 二人一路聊着,汽车已经拐进御府别墅区。 将傅锦希送到傅家别墅门外,宁惜停下车,傅锦希就取出手机。 “那……咱们加个微信好友吧?” 两人互相加好微信,傅锦希客气地请宁惜进去坐坐。 因为还要回乐团工作,宁惜笑着拒绝。 “下次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倒也是。”傅锦希站在车侧,笑得一脸单纯,“下次,宁小姐记得带上老公一起哟!” 宁惜向她摆摆手,将汽车掉头离开。 路过自家别墅的时候,她轻点刹车,减下车速。 原本是想多看自己家一眼,视线扫过去,注意到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宁惜踩下刹车,放慢车速,想要看看是什么人买下宁家的老宅。 宁家别墅二楼东侧,那间原本属于她的卧室阳台上,一人背对着她的方向,似乎在打电话。 黑色西装,高大挺拔…… 那是江律?! ------------ 第69章 你要和我离婚吗?(1) 宁惜放慢车速,还要仔细查看。 二楼阳台上,那个很像江律的男人已经走进房间。 将车子停在路边,宁惜转过脸,有些疑惑地看向宁家别墅的方向。 嗡—— 手机电话突然响起来,看到屏幕上乐团老院长秦慕弦的电话,宁惜忙着将电话接通。 “秦团长,您找我?” 电话里,秦团长语气温和。 “小惜啊,等你回团里,到办公室来找我一下。” “好。” 宁惜答应一声,挂断电话。 向自家别墅的方向看了两眼,轻轻摇头。 她上午才给江律打过电话,如果是江律买下她家的房子,不可能不告诉她,一定是她看错了。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宁惜重新启动车子驶出御府别墅区。 回到乐团,她第一时间来到秦慕弦的办公室。 “来来来!”看到她,秦慕弦笑着向她招招手,“小惜,快坐!” 将宁惜让到沙发上,秦慕弦亲自帮她倒上一杯热茶。 “怎么样,最近在乐团还适应吗?” “挺好的。”宁惜笑着接过杯子,“多谢团长关心。” “那就好。”秦慕弦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次找你过来,就是和你商量一下,夏轻韵已经离开,现在小提琴组缺一个组长,你看……你能不能接替她的工作?” “这……”宁惜有点意外,“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论资历,她只是一个新人。 这么短的时间就当上组长,宁惜难免有点担心,团里会有人说三道四。 秦慕弦观察一下她的表情,“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宁惜抿抿唇,实话实说,“我担心,团里的其他人会有意见?” 秦慕弦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当这个组长,是因为……江先生的面子?” 被他说中,宁惜没出声。 秦慕弦朗笑。 “宁惜啊,当初我招你入团的时候,让你走过后门吗?” 宁惜摇头。 “那……这段时间你在乐团,我有特殊照顾过你吗?” 宁惜还是摇头。 “从我们第一次在宴会上见面,我就知道你和江先生的关系。”秦慕弦两手一摊,“所以……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突然变成一个阿谀奉承的人?” “这……”宁惜忙着站起身,“秦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决定并不是我个人的决定,而是团里几位领导商量之后的结果。我们之所以选择你当这个组长,是因为你在几个新人里是最出色的一个。” 秦慕弦理解地点点头。 “当然,你的顾忌我也能想象得到。不过宁惜,你要明白,现在咱们乐团正在与江先生合作音乐厅的项目。以现在你的身份,不管你做不做这个团长,总会有人说些风言风语。” 将桌上准备好的合同递到宁惜手里,秦慕弦语重心长。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坚强很努力的女孩子。是因为他们的质疑选择逃避,还是用实力证明,你足够胜任这个席位……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 捧着那份薄薄的附加合同,宁惜注视着面前,目光温和的老人。 秦慕弦说的没错,不管她怎么决定。 因为江律妻子的身份,团里都难免有人质疑。 她不能一辈子活在他人的眼光里。 就像江律说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秦团长……”她缓缓挺直后面,“我不会辜负团领导和您的信任,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把小提琴组的工作做好。” “这就对了!”秦慕弦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小惜,加油,我相信你的实力。” “谢谢!”宁惜也露出笑容,“那……我去人事处办手续。” “去吧!”秦慕弦轻轻摆摆手,看她走到门口,又唤住她,“这几天,咱们团里要再招一名小提琴手,如果你有合适的同学或者朋友,也可以推荐过来一起参加面试。” 宁惜答应一声,走出团长办公室。 到人事部,签后补充协议。 她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搬到原本属于夏轻韵的小提琴组长办公室。 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团,大部分乐手都是向她表示祝贺。 “宁惜,恭喜你啊!” 之前帮过她的小提琴手陈晨,也是笑着向她道贺。 当然,免不了有人阴阳怪气。 “像我们在团里熬了两三年,还不如人家刚来一个月。” “是啊,果然是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刚来这么几天,就把夏组长给挤兑走了,咱们可惹不起!” …… 陈晨听不下去,想要帮宁惜出头,却被她拉住。 “你们怎么想,我都无所谓。” 走到众人面前,宁惜环视四周。 “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希望大家都能配合我工作。否则,我能把夏轻韵挤兑走,你们……也不例外!今天大家可以早点离开,明天一早,准时过来排练。” 四周的声音,顿时安静下去。 陈晨站在旁边,悄悄向她竖根大拇指。 宁惜扫一眼众人,暗暗有点想笑。 嗡—— 口袋里,手机震动。 看到屏幕上江律的电话,宁惜忙着走出廊道接通。 “回头。” 男人的声音响在身后。 宁惜转过脸,这才注意到他就站在廊道不远处。 “你怎么来了?”宁惜握着手机迎过来,眼睛里满是意外的惊喜。 “老婆大人想我了,忙完当然要第一时间过来。”江律向她眨眨眼睛,“宁组长,刚刚的话说得不错。” 知道他听到她和众人训话,宁惜自嘲一笑。 “偶尔当当坏女人,感觉还不错。” “那不叫坏!”江律扶住她的肩膀,“不过就是职场的丛林法则罢了。既然老婆大人升官了,那……咱们是不是出去庆祝一下?” “先不说这些!”宁惜拉住他的胳膊,“来我办公室,我有正事和你说。” 将江律带到她的办公室,宁惜立刻取出那张从楚瑾言那里得到的资料表,递到他手里。 将今天去监狱探望宁忱,遇到楚瑾言的事情向他说明。 江律看看手中的资料表,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所以……楚瑾言的意思是,你离开我和他在一起,他就会把资料给你?” 宁惜点头。 “那……”江律站起身,两手撑在办公桌上,对上她的眼睛,“你要和我离婚吗?” ------------ 第70章 你要和我离婚吗?(2) 离婚? 宁惜一怔。 “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婚?” “难道,你不想拿回楚瑾言手里的资料?” “我当然想拿回资料,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要答应他的答案。他的话是真是假,我还不确定。” 宁惜厌恶地皱眉,“再说,就算他手里真的有全部资料,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用自己当筹码。” 江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隔桌伸过手指,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为什么?” “因为……” 宁惜语塞。 事发之后,她只是第一时间就决定,将事情告诉江律和他商量。 连她自己都没有思索这个问题。 与江律是交易,和楚瑾言也是交易…… 为什么,她选择了江律? 对上男人的眼睛,宁惜抿抿唇。 “因为……我相信你。” 江律弯起唇角,弯下身凑过来,在她唇上轻吻一计。 “我会努力不让江太太失望的,资料的事我会安排人查清楚。走吧,我们出去庆祝一下,我有一个小礼物给你。” 两人一起从办公室出来,走向乐团外的停车场。 注意到江律大衣里的黑色西装,宁惜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家老宅阳台上的那个身影。 “我们家在御府别墅区的老房子,好像已经被人买走。”宁惜拉开车门,“你知道是谁买走的吗?” 江律站在她身后,正从口袋里取出震动的手机。 向宁惜做个等一下的手势,他抬起右手将手机送到耳边。 对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江律表情一凛,眉就皱起来。 “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江律歉意开口。 “老婆,一个朋友摔伤了,我过去一趟,我们明天再庆祝好不好?” “知道啦。”宁惜主动把车钥匙递给他,“那你开车过去吧?” “不用,我打车就行。”江律迈下台阶,又向她转过脸,“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可能要晚一点,你记得按时吃饭,不用等我。” 路边,刚好有出租车路过。 江律拦住出租车,坐进后座,向她摆摆手离开。 自己一个人回家也没事,宁惜到超市买些水果,开车来到父亲住院的私立医院。 看到她,病床上的宁致远,立刻露出笑容。 宁惜帮他削好苹果,打成苹果泥,小勺子挖着喂到父亲嘴里。 然后,她就主动向父亲说起自己的事情。 “团长已经让我当小提琴组的组长,你女儿是不是很厉害,还有……哥哥的案子也有进展了,说不定,等过些日子……他就能来看您了……” 宁致远嘴唇张了张,抬起手掌扶住她的胳膊,有些吃力地吐出一个音节。 “惜……惜……” “爸!”宁惜激动地捧住父亲的手掌,“你在叫我的名字吗?” 宁致远点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染上泪色。 “对……不……起!” “爸!”宁惜的眼睛也热起来,忙着扯过纸巾,帮他拭拭眼角,“您说什么呢,您又没有做错什么,干嘛和我道歉?爸爸乖,不哭,来……我们吃水果,您多吃点,到时候就能快点好起来。” 宁致远控制住情绪,含着眼泪向她点点头。 张开嘴,大口地吞下她勺子上的苹果泥。 吃完水果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他恢复后的正常现象,比起普通人,更容易疲惫,因此睡得也多。 宁惜仔细帮宁致远用热毛巾擦干净手脚,护工也吃完饭回来。 走进病房,他疑惑地左右看看。 “咦,江先生没来?” “没有,他今天有别的事。” “不对啊,刚刚我在急诊那边看到他。” 宁惜转过脸,“你在急诊楼看到江律?” “恩,我看着江先生手里捧着单子,我还以为他是给宁先生拿药呢!”护工答道。 想起江律那个电话,宁惜一怔。 难道,他的朋友也在这个医院? “你帮我照看爸爸,我过去看看。” 虽说,她这个太太只是一个临时的契约太太,但是不管怎么说,江律都帮过她那么多忙。 她过去看看,或者可以帮忙跑跑腿,拿拿药什么的。 宁惜收拾起几样水果提在手里,来到医院急诊中心。 左右看看,她直接来到外科诊室。 “您有事吗?” 一位值班护士看到她,主动询问。 “请问,咱们这边,有没有收治过摔伤的病人?” “那边处理室,医生正在处理伤口呢!”护士向廊道尽头的外科处理室一指。 “谢谢!” 宁惜感激地道一声谢,提着水果穿过廊道,来到外科处理室门外。 门内隐约传来医生的声音,“没事,别紧张,就是消毒清创一下,很快就好。” 担心影响到医生工作,宁惜没有敲门,轻轻将虚掩的门推开。 隔着渐渐分开的门缝,她一眼就看到侧对着门的身影。 男人背对着她站在操作台一侧,手扶在受伤者的肩膀上。 对方的脸被他挡住,看不清楚。 不过,从衣饰和那一头黑亮的长发,宁惜还是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子。 “咝……好疼!” 女孩子轻声撒娇。 “没事的,很快就好!” 熟悉的声音,是江律! 宁惜站在门外,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转过身,她急匆匆地提着水果,一路狂奔逃出急诊中心。 处理室的门,一声轻响。 江律转过脸,看一眼门的方向。 医生拿过医用胶带,将纱布粘好。 “好了!” “医生。”受伤的女孩子抓着江律的手臂,向医生转过脸,抬手理开挡住脸的长发,“请问,几天后换药?” 那张脸,与宁惜几分神似。 可惜宁惜现在不在,要不然,她会一眼认出。 这个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她中午才一起吃过饭的傅锦希。 “只是浅表伤,不用换药。”医生笑着摆摆手,“两三后之后,您自己把纱布拿掉就行。” 傅锦希还要再说什么,江律已经抬起手掌,扶住她的肩膀,将傅锦希从他胸前推开。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给锦年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我哥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你不要打扰他,要不然……到时候他又要担心我。”傅锦希拉住他的胳膊,“你方便送我回家吗,我不认识路。” ------------ 第71章 那姿态,与宁惜有几分神似 江律抬腕看看时间,侧眸看向傅锦希。 女孩子皱着眉,一对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那姿态,与宁惜有几分神似。 江律心头一软,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走吧!” 傅锦希眼底闪过欢喜,脸上却是一脸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给你添这么多麻烦。” “没什么。”江律耸耸肩膀,语气淡淡的,“你哥和我是好朋友,帮他照顾妹妹应该的。” 听到“照顾妹妹”几个字,傅锦希眼底闪过一抹黯然的神色。 看她站在原地没动,江律停下脚步。 “走啊?” “哦……来了!” 傅锦希重新露出笑容,跟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急诊中心,下台阶的时候,傅锦希停下脚步。 “我能扶你一下吗?” 江律扫一眼她膝盖上的纱布,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将傅锦希扶下台阶,江律拦一辆出租车,帮她拉开后车门。 等傅锦希坐进后座,江律顺手帮她关上门,拉开前门坐进副驾驶座。 “御府别墅区。” 将傅锦希送到傅家别墅门外,江律将她扶上台阶。 傅锦希取出钥匙打开门,热情邀请。 “你还没吃晚餐吧,进来我帮你做一点吃的?” 江律站在门外,“不用了。” 傅锦希扶着门,“我哥很快就回来,你之前不是还说,有案子让他帮忙的吗?” “回头我去公司和他说就好,也不急于这一两天。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转身,江律大步迈下台阶。 傅锦希站在窗前,远远注视着江律的背影。 取过手机,想要拍下一张照片。 等她把手机拿过来,江律已经拐上通往宁家别墅的小路。 傅锦希只勉强拍到黑暗中,一个并不怎么清楚的背影。 走到宁家别墅前,江律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宁家别墅。 经过保洁几天的清洁打理,整间别墅已经收拾得一尘不染。 之前的所有家具,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茶几上的花瓶,也已经插上新鲜的花束。 江律迈步上下,又把楼上楼下所有的房间都巡视一圈。 注意到客厅钢琴上的曲谱没有摆正,他伸过手指,认真地将曲谱摆好,满意地弯起唇角。 “江太太,一定会喜欢这个小惊喜吧!” 关掉灯,将门锁好,江律脚步轻快地迈下台阶,将手中的钥匙串塞进大衣口袋。 摸到口袋里那张,宁惜给他的资料表。 江律取出手机,拨通许沉的电话。 “你马上到御府别墅区外接我。” “现在吗?”许沉有点意外,“您不是说,今天晚上有别的安排?” “临时有急事,动作快点。”江律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记得帮我带一份晚餐,简单一点就行。另外,打电话给陈律师,让他也一起过去,我有资料要给他看。” 宁惜给他的这份资料表,很有可能是帮宁忱翻案的重要证据。 楚瑾言那边,肯定也会有所防备。 这件事情不能拖,越快调查,事情就对宁忱越有利。 想到宁惜,江律按下快捷键,拨通她的电话。 电话那边。 宁惜正提着水果,从车上下来。 看到屏幕上江律的电话,她轻咳一声,调整好情绪。 “喂?” “今晚我估计会很晚,老婆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宁惜握着手机,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应了一声“好”。 身为一个挂名的老婆,她没有资格询问他,那个女孩是谁。 挂断电话,宁惜提着水果走进电梯。 回到公寓,她坐到桌前,继续写自己的毕业作品。 江律不回家,她也就不用在床上应付他,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按道理说,她应该开心的。 可是,坐在桌前的宁惜,却一点也静不下心来。 脑子里不住地闪过,江律站在外科操作台边,手掌轻抚着女孩的背安慰她的样子。 现在,他们一定在一起吧? 是在吃饭,或者…… 亲热。 脑子里,完全找不到灵感。 宁惜烦燥将笔扔在桌子上,抓过手机。 手机解锁,刚好出现在微信页面。 宁惜随手打开朋友圈,刚好看到傅锦希发布的消息。 【长相惜:今晚,谢谢你的安慰和陪伴。】 下面还有一张配图。 夜色下的小区步行道上,一个远远的背影。 看到“长相惜”这个名字,宁惜扯扯唇角。 没想到,傅锦希连微信名,都和她的相似。 注视着照片里那个高大的身影,宁惜微微一笑。 这位应该就是傅锦希和她提过,她喜欢的那个人吧? 伸过右手,宁惜主动帮她点一个赞。 想起之前秦团长提过,团里要招一名小提琴手的事,她退到聊天界面,打开聊天对话框。 【若相惜(宁惜微信名):我们团里要招一名小提琴手,你有没有兴趣?】 傅锦希没有回微信,而是直接将电话打回来。 “真的,太好了,宁小姐,真是太感谢了。” “傅小姐客气了,我们团里原本就要公开招聘,我只是刚好想到你,提醒你一下。”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对了……”傅锦希轻笑,“大家都是朋友,以后你叫我名字就行。” “好。”宁惜笑应,“那我把秦团长的邮箱发给你,你整理好简历之后发过去,明天我会和他说一下。” 二人约好之后,宁惜挂断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宁惜暗暗生出几分羡慕。 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可以不用背负着任何责任和压力,享受生活。 此刻的傅锦希,就像是从前的她。 可惜…… 那样的日子,她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主卧洗个澡,宁惜从抽屉里找出自己的安眠药,吞下两粒躺到床上。 药片很快就发挥作用,将她拉入深沉的梦境。 十点半。 江律重新回到上品华庭,将电脑包放到桌上,他轻手轻脚地走进主卧。 主卧里暗着灯,宁惜一个人睡在大床中央。 江律伸过手掌想要将她移开,看她睡得那么香甜,到底是有点不忍心。 “好,今天把床让给你。” 弯下身,在宁惜额上轻轻吻了吻。 江律蹑手蹑脚地走进衣帽间,取出一套睡衣走出主卧。 第二天清晨,宁惜被闹钟吵醒。 睁开眼睛,没有看到江律,她并没有意外。 想来,他应该是在那个女孩那里留宿吧? 简单洗漱换上一套出门的衣服,宁惜打着哈欠从主卧出来。 走到客厅,看到坐在餐桌边,正在看资料的江律,她惊讶的一怔。 “你……你怎么在家?” ------------ 第72章 你们……结婚了?!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儿?” 江律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入座。 “等着,我去把早餐拿出来。” 起身走进厨房,江律很快回来,端出一份中式早餐。 当然,还有一杯宁惜最喜欢的热巧克力。 将早餐放到桌上,江律拿过巧克力杯递给她。 手就伸过来,在她鼻尖上轻捏一下。 “下次不许自己霸占整张床,害得老公还要睡客房!” 宁惜捧着热巧克力,垂下睫毛。 “你……几点回来的?” “大概十点多吧?”江律将桌子上早餐向她推了推,“昨天怎么睡得那么早,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累。” 宁惜吃一口早餐,悄悄看向身侧的江律。 十点多? 她在医院看到他的时候,已经快八点。 那么短的时间,大概也就够吃顿饭的。 难道…… 江律没有和那个女孩子做什么? 江律到底是不放心,伸过手掌,扶住她的后脑,低头将额贴上她的。 感觉着她的额头与自己的温度差不多,他重新直起身。 “如果太累的话,就把家教的工作停了,缺钱的话我给你。” “没事,我钱够用。” 宁惜端起杯子,啜一口热巧克力。 垂着睫毛,语气随意。 “昨天……你那个朋友没事吧?” “朋友?”江律怔了怔,反应过来她是说傅锦希,“她啊……一点皮肉伤而已,不碍事。” 提到傅锦希,江律想起正事。 “对了,晚上的饭局我都安排好了,一会儿我让许沉把地点发给你,到时候你也一起去。我这个朋友是律师,经手过很多大案子,经验很丰富。关于你哥的案子,你也可以和他聊聊,或者会有点帮助。” 听他说起正事,宁惜忙着收起那些小心思。 “要不然,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把我给我哥请的律师也一起带过去,让他们聊一聊,方便吗?”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江律满口答应,“这个朋友,我认识十几年了,你不用客气,到时候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知道他是为了她的事情精心安排,宁惜也是心里暗暗感激。“好,谢谢……” 江律扬眉。 “恩?” 知道他不喜欢听她说谢谢,宁惜话锋一转。 “我是说,替我谢谢你朋友。” “知道了,江太太!”江律笑着白她一眼,“快吃吧,一会儿巧克力都凉了。” 宁惜重新捧起玻璃杯,垂眸注视着杯子里的巧克力。 像江律这样的男人,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实在正常不过。 不过就是一次撞破,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也不过就是,他所有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一个楚瑾言还不够,你还要相信男人? 想到这些,宁惜自嘲地笑了笑。 将杯子送到唇边,她大大喝下一口,将那些小情绪全部都抛到脑后。 饭后,两人各自去工作。 当天下午,傅锦希就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把简历发给秦团长。 宁惜处理完自己的工作,专程来到秦团长的办公室,向对方说明情况。 傅锦年帮她这么大的忙,宁惜当然也要好好回报。 因此,她特意帮傅锦希美言几句。 “好。”看宁惜极力推荐,秦团长笑着点点头,“简历我已经看过,下周一乐团正式面试,你也让你朋友,一起过来面试就行。” “谢谢秦团长。” 宁惜客气道谢,走出秦团长的办公室,立刻打电话结果通知傅锦希。 “太好了,宁惜,这次真的多亏你帮忙。”傅锦希的语气兴奋,“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一定要好好感激你……不如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到家里来吃饭,我给你做我最拿手的巧克力派。” “今天晚上我有安排,要不然这样吧……”宁惜想了想,“等你面试成功之后,我再去给你庆祝。” 作为小提琴组的组长,宁惜也看过其他面试者的资料。 傅锦希的情况,宁惜也问过。 傅锦希是知名音乐学院毕业生,小时候就得到奖,又有乐团和演出的经验。 比起其他面试者,也是非常优秀的。 在宁惜看来,傅锦希面试成功的几率很高。 “那……好吧。”傅锦希语气调侃,“到时候,记得把你老公也一起带过来,让我也见识一下哟!” “到时候看情况吧,他……平常工作挺忙的。” 宁惜没有答应得太满。 毕竟,她和江律的关系,与真正的夫妻还差得很远。 挂断傅锦希的电话,宁惜又将电话打到傅锦年的手机上。 “锦年哥,您今天晚上有空吗?” “今天晚上?不好意思啊小惜。”傅锦年有点为难,“我已经约好和朋友一起吃饭,现在已经在路上。” “没事没事,那你先忙。”宁惜忙着开口,“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你吃个饭,那……咱们改天再约。你开车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看看时间。 宁惜急匆匆回到办公室,收拾好东西。 按照许沉给她的地址,开车来到江律安排好的餐厅。 她来到楼上的时候,江律已经站在餐厅门口等她。 看到宁惜,他笑着迎过来,主动接过她的大衣。 “你不是说带律师一起过来,人呢?” “不好意思,他今晚有事来不了。” “没事,回头再说。” 江律主动接过她的大衣,将她带到包间门外。 听到有人进来,坐在包厢桌边的傅锦年,好奇转过脸。 看着和江律一起走进来的宁惜,他一脸疑惑地站起身。 “小惜?” “锦年哥?”宁惜也是满脸惊讶,“你不会就是江律说的朋友吧?” “没错,就是我。”傅锦年的目光在二人身上看了看,“你和江律,你们也认识?” “我们可不止是认识!” 江律将宁惜的大衣挂到衣架上,笑着拥住宁惜的腰。 “来,我来给两位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傅锦年傅律师,我最好的朋友。这是宁惜,我老婆!” 傅锦年站在原地,足足怔了四五秒,才回过神来。 “你们……结婚了?!” ------------ 第73章 我现在,只想……亲你(1) “我说傅律!”江律失笑,“您那是什么表情,怕我找你要红包啊?!” “啊……我……”傅锦年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掩饰地笑了笑,“我就是……太意外了,没想到你们两个会在一起!恭喜恭喜!” 江律将宁惜安顿到桌边,笑着示意傅锦年入座,他也在宁惜身边坐下。 “话说,老婆,你和锦年怎么认识的?” “哦,锦年哥和我家是邻居。”宁惜主动解释,“小时候,他和我哥一直是同学,那时候我常跟着他们一起玩儿的。” “既然大家都这么熟,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江律侧脸看向傅锦年,语气郑重,“我这次请你过来,可不光是请你吃饭。惜惜哥哥宁忱的案子,你必须得帮忙!” “这个就不用你安排了。”傅锦年重新露出笑容,“我和小惜合同都签好了。” “我说的那个律师就是锦年哥。”宁惜笑道。 江律怔了怔,也笑出声来。 “那好,咱们就来聊聊正题吧!” 从包里取出一沓资料送到傅锦年手上,江律正色说明。 “这是我从天宁集团的档案里,查到的一些关于倒塌大楼的资料。” 傅锦年接过手里,翻了翻:“我拿回去仔细看看。” “还有。”江律拿过宁惜从楚瑾年那里,得到的那一张资料表,“这一张,是楚瑾言给惜惜的文件,我们推测,他手里应该还有更多的资料。” “楚瑾言?”傅锦年抬起脸,“是谁?” 宁惜抿抿唇,“是我……前未婚夫。” 傅锦年怔了怔,看看江律,没有再追问。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一点多钟才散场。 宁惜和江律一起,送傅锦年离开。 助理将车子开过来,傅锦年拉开车门,又向江律转过脸。 “差点了忘了,江律,昨天锦希去医院的事麻烦你了。” “你妹就是我妹,麻烦什么?”江律帮他关好车门,“快回去休息吧。” 傅锦年向二人摆摆手,助理启动车子离开。 宁惜站在旁边,不由得失了神。 这么说,昨天那个女孩是傅锦年的妹妹傅锦希? 江律和傅锦年这么好的朋友,傅锦希出事他是应该帮忙的。 看来…… 真的是她想多了? 江律看她站在原地不动,伸过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江太太,发什么呆呢?” ”哦!”宁惜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一起来到停车场,因为江律喝过酒,依旧是宁惜开车。 “我突然想起来,有点别的资料忘了交给锦年。”江律靠坐在副驾驶座上,“走吧,我们过去送一趟。” 宁惜看看时间,“这么晚了,要不明天我抽时间给他送过去?” “明天?”江律侧脸,向她一笑,“那可不行,明天就晚了,必须今晚!” 看他说得这么严重,宁惜忙着将车子右转,拐上通往御府别墅的路。 片刻,汽车驶进御府别墅区。 距离傅家别墅还有一段距离,副驾驶座上的江律突然开口。 “老婆,停车!” 宁惜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江律扯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看他下车,宁惜只当他是喝多不舒服,忙着抓过水瓶和纸巾,绕过车头来到他身侧。 “哪里不舒服?”拧开水瓶递给他,她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就帮他轻轻拍拍后背,“是不是想吐?” 江律抬起脸,看看前面的路。 “反正这里离傅家也不远,咱们走走吧?” “好。”宁惜忙着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你慢点。” 走到宁家别墅门前,江律停下脚步。 “你家不是也在这个小区吗,是哪一幢?” 宁惜转过脸,看一眼自家的老宅子,抬手指了指。 “就是这幢。” 抬手,拥住她的肩膀,江律坏笑。 “想不想进去看看?” 宁惜摇头。 想是想的。 只是,现在这房子早已经不属于宁家,怎么可能进得去? “走,咱们过去看看。” 江律拥着她,大步迈上台阶。 宁惜忙着拉住他的胳膊,“万一里面有人怎么办?” “这是你家,怎么会有别人?”江律迈上最后一阶台阶,站到门前。 “江律!”宁惜只当他是喝多了,急急地挡住他,“你别胡闹行不行?” 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面对着门的方向。 江律抬起右手,抓住她的手掌,将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 宁惜垂下脸,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里是一串钥匙。 最大的那一枚钥匙是红色的,一角已经磨掉漆,旁边还挂着一只毛茸茸的红眼睛白色小兔子。 那是…… 她的钥匙! 宁惜属兔。 上面的小兔子,是妈妈第一次把钥匙交给她的时候,特意帮她买的。 兔子上面的绳子可以拉出来,挂在颈上。 捏着钥匙串,宁惜错愕地转过脸,注视着江律,眼圈早已经控制不住地红起来。 “你……你买下了这套房子?” “要不然呢?”江律笑着抬抬下巴,“还不开门进去看看,变样没有?” “恩!” 宁惜吸吸鼻子,转过身,拿过钥匙开门。 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个家。 没想到,房子竟然失而复得。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连试两次,钥匙都没有捅进去。 江律伸过大手,握住她的手掌,帮她把钥匙对正,轻轻一拧。 一声轻响,房门打开。 宁惜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冲进客厅。 江律打开大灯,灯光瞬间充满房间,熟悉的一切扑进眼帘。 她睡过的沙发,父亲和哥哥玩象棋的小几,母亲亲自设计的窗帘…… 整个客厅和她离开之间,没有任何变化。 所有的家具都是干干净净,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花瓶里,插着开得灿烂的花束。 果盘里,放着洗好的水果。 …… 钢琴上的曲谱,还翻在她之前弹的那一页。 仿佛,她从来没有搬走。 不过是早上离开,晚上回来而已。 关好门,江律走到她面前,笑容温柔。 “怎么样,喜欢这个礼物吗?” ------------ 第74章 我现在,只想……亲你(2) 竟然真的是江律买下自己的房子! 宁惜的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感动。 上前一步,宁惜一把抱住江律的颈。 “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你江律。” 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有太多回忆和不舍,宁惜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住这个家。 “又来,不是说了,不许和老公客气的?” 江律笑着拥着她的背,温柔地拍了拍。 “话说,你这个当主人的,是不是应该请我四下参观一下?” 宁惜吸吸鼻子,抹一把眼睛。 重新抬起脸,眼圈还红着,唇角却扬起来露出笑容。 “走吧,我带你四下看看!” 伸手牵住江律的手掌,宁惜笑着将他拉上楼梯,一间一间地给他介绍。 父母的卧室,哥哥的书房…… 最后,她将江律带到自己的卧室前,轻轻推开门。 “我是我的房间,从小到大我都住在这里。” 江律走进来,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书桌上。 “那是什么?” 宁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只偌大的纸盒子。 宁惜走过去,左右看了看。 奇怪,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盒子? 难道是之前法院收拾的时候,收拾的东西? 心下疑惑,宁惜伸手翻开盒盖。 熟悉的甜香味扑鼻而来,盒子里,赫然是一只巧克力生日蛋糕。 蛋糕上,漂亮的手写体,写着“生日快乐”几个字。 蛋糕上还插着两只数字蛋糕—— 22! 生日? 22? 宁惜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最近出了太多事,连她自己都忘了,到今天她就整整满22岁了。 猜到这是江律特意为她准备,宁惜转过脸看向身后的江律。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小傻瓜,结婚证上可有出生日期的。” 江律拿过事先准备好的红酒和杯子,放到桌上。 站到她身后,两手从她的身侧伸过来。 一手扶着桌子,一只手就取出打火机,将生日蛋糕上的数字蜡烛点燃。 “江太太,许个愿吧!” 宁惜想起之前在阳台上看到的那个身影,终于明白过来。 之前她在阳台上看到的人,就是江律。 为了给她这一份惊喜,他一直在偷偷地为她准备安排。 难怪他坚持说,必须今天把文件送给傅锦年。 心下满是感动,侧脸看看身边站着的男人,宁惜两手在胸前合十,认真地许了一个愿。 睁开眼睛,她用力将蜡烛吹灭。 捧过倒上酒的杯子,递一杯给她,江律轻轻将自己的杯子与她的碰了碰。 “祝江太太从今天起苦尽甘来,从此……事事顺心如意!” 宁惜没有道谢,抬手将杯子送到唇边,大口喝下。 “喂!”江律担心地扶住她的胳膊,“喝慢点,会醉的。” “你别管!”宁惜推开他的手掌,“今天我生日,我最大!” “好,你最大。”江律也将自己的酒水喝完,向她亮亮杯子,“接下来……江太太想干什么?” “吃蛋糕!” 宁惜放下杯子,抓过蛋糕刀。 切好一块蛋糕,她两手捧到他面前。 江律伸手接过,用勺子挖下上面的巧克力,喂到她嘴边。 宁惜也没客气,张口接下巧克力,手扶住他的肩膀。 “老公,今天……” “我说过的……”江律抬起手指,帮她抹掉唇角的巧克力,“不许对我说谢谢!” “谁说我要说谢谢的?”宁惜抬起脸,目光恳切,“老公,今天我们在这里住好不好?” 这么多年,每一个生日,她都是在家里和家人一起过。 这一次,她也不想例外。 “今天你生日你最大。”江律笑语,“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宁惜拿过酒瓶,重新将杯子倒上酒。 “我们再喝一杯!” “再喝你会醉的。” “醉就醉!” 拿过杯子,她再次送到嘴边,大口灌进喉咙。 今天,她就要把自己喝醉。 “惜惜!”江律担心地抓住她的手掌,“喝慢点,要不然胃会不舒服的!” 捧着杯子,宁惜侧眸,注视着他的脸。 “老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可是……”宁惜皱眉,“我们又不是恋爱结婚的?” “谁规定只能先恋爱再结婚?”江律笑了笑,“我们也可以先结婚后恋爱。” 宁惜怔了怔,人就笑出声来。 “瞎说,哪有先结婚再恋爱的?” 看出她已经有点醉态,江律伸手夺过她的酒杯。 “好了,不许再喝了。” “再让我喝一口?”宁惜抓住他的衣领,撒娇,“就一小口,好不好?” “为什么非要喝酒?” “我想……喝醉。” 江律失笑,“为什么非要喝醉?” “因为……”宁惜伸过手臂,圈住他的颈,“今天晚上,我想主动一点。” 他为她做的太多,而她能回报他的办法,只有一种。 她知道自己脸皮薄,男女之事上放不开。 故意把自己灌醉,就是想着借酒壮胆,今晚能主动一点。 将酒杯放到一边,江律伸手扶住她的腰,抚起另一只手抚开脸侧垂下来的长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 “江太太,喜欢我吗?” 宁惜凝视着他的脸,缓缓吐出两个字。 “喜欢!” “有多喜欢?”江律问。 宁惜歪了歪头,认真地想了想。 “我不知道。” “那……你想和我谈恋爱吗?” 宁惜轻轻摇头。 “不想。” “为什么?” “我不想再谈恋爱,失恋的时候太难受了。” 宁惜确实是醉了,不知不觉就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江律一阵心疼,没有再追问她,他温柔询问。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宁惜抬起手掌,将江律推到床上坐下,她就分开腿坐到他腿上,两手扶住他的肩膀。 “我现在,只想……亲你!” 伸手圈住他的颈,她低头主动吻住他。 今晚的宁惜,格外的热情主动。 像她嘴里巧克力和酒混合的味道,甜蜜诱人,还有点热辣的野。 江律哪里还忍得住,伸手扣住她的腰,他侧身将她压到床上。 ------------ 第75章 那是她咬的?! 夜尽天明。 宁惜从睡醒中清醒过来,感觉着头还有点闷疼,她皱着眉甩甩头。 “头疼?” 江律注意到她的动作,伸过手指,主动帮她按揉着太阳穴。 听到他的声音,宁惜睁开眼睛。 看自己还趴在江律身上,她脸上一热,忙着缩起身拉过被子隔在二人之间。 “疼得厉害吗?”江律伸手拥住她的肩膀,“我让许沉送点药过来?” “不用!” 宁惜忙着爬起身,扯过一条毯子裹在身上,抓过地上散落的衣服,逃进洗手间。 洗一把脸,她穿好衣服出来。 江律已经穿上裤子,正从地上捡起他的衬衣。 注意到男人胸口红色的痕迹。 “你受伤了?” 宁惜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看向他的胸口。 “这不是江太太的杰作吗?”江律坏笑。 此时,宁惜也看清楚。 他身上根本不是伤口,而是吻痕和咬痕。 尤其是肩膀上,一个明显的牙印。 昨天晚上只有他和她,江律不可能自己咬到自己,唯一的解释就是…… 那是她咬的?! 宁惜瞬间脸红如烧,忙着松开他的胳膊。 “我……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江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到自己面前。 “江太太把我弄成这样,是不是……得负点责任啊?” “我……”宁惜不敢看他的脸,垂着脸捏住衣角,嘴上不肯示弱,“照这么说,你也得对我负责任。” “说的也是……”江律认真地想了想,“那就……互相负责任吧!” 互相负责任? 凭什么?! 宁惜抬起脸,“你又不是第一次!”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第一次?” “我……”宁惜无言以对,“反正……你不是!” 像他那么经验丰富,每次都能把她折腾到失控的人,怎么可能是第一次? 江律注视她片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衬衣没法穿了,能不能帮我找件衣服?” 宁惜扫一眼他手中,皱巴巴沾着巧克力的衬衣。 “等我一下。” 上次离开时,她只勉强带走自己的行李,其他东西都还留在别墅。 宁惜走进宁忱的卧室,找出一件没开封的新衬衣,拿打包装递给他。 “这是我哥的衣服,你试下能不能穿?” 江律接过衬衣,解开衣扣穿到身上。 看衬衣后面还折在一起,宁惜伸过手掌帮他拉拉衣襟。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江律的侧腰,她一眼就看到男人右侧后腰,一处巴掌长的伤疤。 伤疤切口整齐,应该是利器割伤。 旁边还有缝合的痕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宁惜伸过手指,扶住他的腰,“这是……怎么弄的?” 江律拉开衬衣掩住侧腰,“没什么,以前的旧伤。” 看出他不想多说,宁惜也没有再不识趣地追问。 别墅里许久没有人住,自然没有什么可吃的食材。 两个人穿好衣服,简单收拾,一起开车离开别墅区。 宁惜左右看看,将车子拐到附近一家,自己以前常去吃的餐厅。 点好早餐,坐到餐厅边等待的时候。 江律打开电脑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宣传单,递到她手上。 宁惜接到手里,宣传单上清楚地写着“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的字样。 她捏着宣传单抬起脸:“什么意思?” 江律抬抬下巴,“这可是小提琴界最权威的比赛,不想去试试?” 宁惜摇摇头:“参加这种比赛的,都是年轻孩子,我现在……太晚了。” “就算傅锦年和你哥哥是朋友,你也不能让他白帮你找官司吧?”江律伸过手指,点点宣传单“如果能拿到名次,可是有不少奖金呢!” 宁惜捏着宣传单,没出声。 当年,宁惜第一次参加这个比赛的时候,还是高中生。 凭着出众的才华和实力,她一路过关斩将,拿到亚洲分赛区冠军进入半决赛。 后来,因为发生那件事,她身心受创退赛。 这件事情是宁惜二十多年最大的阴影。 每次一提到这个比赛,她就会响起当年的事,哪里还有心境再参加这个比赛? “不想参加就算了,你现在这么忙也没时间。”江律从她手中扯回宣传单,“反正老公有钱,无论是你爸的医药费,还是锦年的律师费,我都可以帮你付。” 将宣传单对折两下,他随意扔在桌上。 “吃饭吧!” 服务生送上早餐,宁惜接过江律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一只小笼包送到嘴里。 嘴里吃着早餐,她的视线却是不自觉地,落在那张宣传单上。 这个比赛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几年前她参赛的时候,冠军奖金就高达几万欧元,折合毛爷爷有几十万。 现在几年过去,奖金肯定也是水涨船高,比以前更多。 就算她拿不到冠军,哪怕能进入前三,也是不小的数目。 不管是作为父亲的医疗费,还是作为傅锦年的律师费,都可以缓解她现在缺钱的压力。 片刻,早餐吃完。 江律起身去付帐,宁惜提起自己的包和小提琴。 扫一眼桌子上的宣传单,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伸过右手,将那张宣传单抓过来塞进口袋。 站在柜台前,江律转过脸,扫一眼宁惜。 将女孩子的小动看在眼里,他笑了笑,并不点破。 伸手接过她的小提琴,拥着她走出餐厅。 将江律送到公司楼上,宁惜回到乐团。 打开电脑,仔细确定一下比赛的日期和时间。 当然,她也特意看了一眼奖金。 这次的比赛,不光决赛有奖金,就连国内的分区赛也有赞助商赞助。 奖金比起决赛奖金一点也不少,第一名足足有一百万。 看到这个数字,终于让宁惜忍不住动心了。 刚好,秦慕弦打电话让她过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宁惜忙着起身上楼,看他进来,秦慕弦将桌上的资料递给他。 “这是团里挑拨出来的,面试小提手的资料,你去通知他们下周一准时过来面试。” “好!”宁惜接过资料,“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说吧,什么事?” “我……”宁惜轻咳一声,“我想参加帕格尼尼小提琴比赛,到时候可能会请几天假,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秦慕弦笑起来,“我可是听说,你之前就入围过半决赛,没有参加决赛真是太可惜了。你放心,团里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比赛。” 宁惜是乐团的签约乐手,如果她能拿到名次,对于乐团的知名度也是一个提升。 这是乐团和乐手双赢的事情,秦慕弦当然也不介意她请几天假。 “谢谢秦团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团里的正常工作。” “没关系,最近团里演出也不多,你可以我抽一点时间专心备赛,不过……”秦慕弦温和提醒,“身体要紧,可不要太拼了,把自己累坏。” “您放心吧,我知道。” 抱着资料表向秦慕弦行了礼,宁惜脚步轻快地走出他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她立刻就进入比赛网站,认真填写好自己的资料。 将资料表填完,鼠标移到“提交”按钮上。 宁惜深吸口气,终于还是按下鼠标左键。 资料表自动提交,她注视着屏幕上“提交成功”几个字,长吁口气。 当年的退赛,对于宁惜来说,也是人生的一个遗憾。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到最后。 报完名毕,她拿过桌上通过初选的小提琴手资料,一个一个地打电话通知。 最后一份,刚好是傅锦希的简历。 为了保险起见,宁惜还是决定再给她打一个电话,正式通知她面试时间。 按照简历上的电话拨过去,她随手翻开傅锦希的简历。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出生日期一栏,宁惜抓着电话听筒的手,僵在半空。 ------------ 第76章 她的生日,他的密码 出生日期一栏,清楚地写着傅锦希的出生日期—— 19XX年9月21日。 9月21日? 看到这个日期,宁惜很自然地想到江律的密码。 他的手机解锁密码是0921,上品华庭的公寓密码也是0921。 之前,宁惜一点有点好奇,这串数字对江律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他竟然会把所有的密码都使用这串数字。 原来,是傅锦希的生日。 将电话听筒放回原处,宁惜的眼前,再一次闪过那一天在外科诊室,江律扶着傅锦希安慰的样子。 难道…… 江律喜欢傅锦希?! “喂,哪位?” 听筒里,响起傅锦希的声音。 “哦,是我!”宁惜回过神来,“锦希是吧,我是宁惜,我是想通知你,周一上午九点,记得来团里正式面试。” “真的,谢谢谢谢!”傅锦希立刻笑着和她道谢,“宁惜,这次真的是多亏你帮忙。” “没什么。” “刚好,我正在超市里,买了好多好多食材……今天不是周末吗,你也带你老公一起过来,我们一起吃烤肉,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不见不散哟!” 没有给宁惜拒绝的机会,傅锦希直接将电话挂断。 整整一天,宁惜都在思考那个密码的事情。 尽管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这是江律的私事,她没有管的资格。 可是,宁惜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下午下班后,她开着库里南离开乐团,走到通过江律公司的路口,宁惜鬼使神差地没有右转,而是直行来到江律公司楼下停下场。 看一眼窗外的电话,宁惜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着将汽车掉头准备离开。 “惜惜!” 电梯门分开,江律刚好和许沉一起出来。 看到她的车,他笑着向她招招手,宁惜只好停下车。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江律笑眯眯转过脸。 “来接老公下班,这么乖?” 宁惜还在思考着,要不要提起傅锦希约饭的事情,江律的声音已经响起来。 “锦年刚刚还打电话,说是请我们一起过去家里吃烤肉。” “是吗?”宁惜轻咳一声,“那……你要去吗?” 江律靠在椅背上,皱了皱眉没出声。 宁惜看看他的表情,“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我们可以改天再约?” “不用了。”江律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右手枕到脑后,“反正早晚都要去,就今天吧!” 宁惜听出他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猜到可能与傅锦希有关,她抿了拒唇,到底还是没有多问。 片刻,库里南驶出车库,拐上三环环线。 一路上,宁惜默默地开着车,江律也一直没说话。 眼看着车子拐进御府别墅区附近,副驾驶座上江律突然直起身。 “停车!” 宁惜将车停在路边,向他转过脸。 “怎么了?” 江律没说话,只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塞到嘴里。 看一眼宁惜,他抬手将手里的打火机塞回口袋。 宁惜看出来,江律有点紧张。 最近两人朝夕相处,她也多少对他有些了解。 江律平常抽烟并不凶,紧张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会抽烟。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江律掩饰地笑了笑,“咱们这么空着手去也不合适,你等我一下,我去旁边店里买一瓶酒。” 江律推开门,下了车。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回来,手里提着一瓶新买来的香槟酒。 宁惜嗅到他身上,有很浓的烟味。 被他身上的烟味呛到,宁惜喉咙有点痒,抬起左手掩住嘴,轻轻咳嗽两声。 看她咳嗽,江律皱了皱眉,重新推开车门。 “我坐后面。” 看到他坐到后座,宁惜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他是因为害怕傅锦希看到,故意坐到后面,显示对她的疏远吗?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江律坐车的时候,离她这么远。 那个强大霸道的江律,竟然会因为要去见一个女人紧张。 看来,她猜得没有错。 江律…… 喜欢傅锦希! “怎么了?” 看她一直没开车,江律在后座上关切地问。 “没事。”宁惜回过神来,随便扯一下理由,“我就是看你没系安全带。” “还是老婆最疼我。”江律笑着扯过安全带扣好,“好了,现在老公很安全,开车吧!” 宁惜重新启动汽车,海蓝色库里南驶进车道。 片刻,拐进御府别墅区,在傅家别墅门前停下车。 花园里,傅锦希正将准备好的食材端出来。 认出那是宁惜的车,傅锦希忙着放下手中的托盘,快步走过来。 拉开花园围墙上的栅栏,她笑着走到车侧。 “你来得刚好,我刚刚把东西准备好……”扶住从车上下来的宁惜,傅锦希扫一眼空着的副驾驶座,轻笑出声,“怎么,怕我抢你老公啊,带都不敢带过来。” 宁惜轻声开口,“他在后面。” “是吗,那我可得见识见识,是哪个大帅哥把我们宁大美女娶走了。” 傅锦希转过脸,看到站在车子另一边,从后座上下来的江律。 她捏着烤肉夹的手指一颤。 当! 烤肉夹脱手,落在人行步道的青砖石上。 ------------ 第77章 你……真的爱他吗? 烤肉夹在地上弹了弹,发出几声刺耳的杂音。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落在地上的烤肉夹。 “锦希,怎么了?” 傅锦年也端着肉从客厅出来,听到这边烤肉夹落地的尖锐声音,男人急匆匆地跑过来。 宁惜弯下身,捡起地上的烤肉来。 “哦,没事,哥,我不小心把夹子掉地上了。”傅锦希接过宁惜捡起来的烤肉夹,向二人扯扯唇角,“你们先进来,我去把夹子清洗一下。” 转身,傅锦希快步走回客厅。 宁惜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此时,傅锦年也看到宁惜和江律,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过很快又掩饰住。 “江律,小惜,你们来啦!” 绕过车头,江律伸手拥住宁惜的肩膀,将手中的香槟酒递给傅锦年。 “你最喜欢的,粉红香槟!” “哇,今天江总可是破费了。”傅锦年笑着调侃一句,拉开栅栏门,“快进来啊?” 将二人让到花园的烤肉桌边,傅锦年晃晃手中的酒。 “你们先坐,我去开酒。” 他提着酒走进厨房,傅锦希正站在洗碗池边,清洗手中的烤肉夹。 走到她身后,傅锦年抬起右手,扶住妹妹的肩膀。 “对不起,锦希,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傅锦希转过身,将脸埋到男人胸口。 好一会儿,才抬起脸。 “为什么,为什么江律会和宁惜在一起?” “这……”傅锦年轻轻摇头,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哥哥也不太清楚,如果你不舒服的话,就上楼休息吧,哥哥来招待客人?” 傅锦希重新抬起脸,扯出一个微笑。 “我没事的!” 视线落在女孩子明显有些发红的眼圈,傅锦年皱着眉,暗暗叹了口气。 “好,等哥哥开完酒,我们一起出去。” 傅锦年打开香槟酒,傅锦希拿着杯子,兄妹二人一起回到花园。 江律站起身,接过傅锦年手中的酒。 “来,我来倒!” 宁惜坐在桌边,目光扫过傅锦年,落在傅锦希脸上。 女孩子眼圈有点红,看得出来是哭过。 江律将酒倒上两个杯子,轻轻咳嗽一声。 “你们两个女孩子就别喝酒了,喝点果汁吧。” “对对对。”傅锦年也跟着附和,“小惜一会儿还要开车,你们两个喝果汁。” 烤肉桌是长方形,江律和宁惜坐在一边,傅锦年兄妹坐在一边。 傅锦年夹起处理好的肉,放上烤架。 宁惜刚好坐在下风口,被烤肉味一炝,喉咙又是一阵痒。 她侧过脸,压抑着轻咳两声。 “惜惜!”江律将果汁杯放到桌上,扶住她的肩膀,“我们换个位子。” 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句,命令式的。 宁惜看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傅锦希,没说什么,乖乖站起身坐到傅锦年对面。 江律坐到她的位置,端起酒杯。 “来,大家干一杯吧!” 傅锦希抬起脸,注视着江律。 “为了什么?” 对上她的视线,江律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睫毛。 “为了……重逢!” “对对对,为了重逢,干一杯!” 傅锦年举起杯子,宁惜也捧起自己的果汁杯。 四个人,轻轻碰了碰杯子。 宁惜注意到,傅锦希只和江律碰了杯,没碰她的。 大家一边烤肉一边聊,两个男人很主动地承担起烤肉的义务。 傅锦年身边是放肉的架子,由他负责把肉放上烤架。 江律则用夹子翻着架子上的肉,掌握着火候。 眼看着,第一波烤肉已经烤好。 江律夹起架子上烤好的牛肉,看到上面红色的辣椒粉。 他伸过手臂,将肉放到傅锦希的盘子。 宁惜的呼吸道不好,一向是不吃辣的。 只是此刻,宁惜心根本不在烤肉上。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两手托着果汁杯,看着面前的空盘子,她垂下长睫毛遮住眼睛。 尽管她一次次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管江律和傅锦希是怎么回事,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没有资格管,也没有资格问。 可是…… 一股无法明状的情绪,依旧在迅速地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堵在胸口。 如同杯子里,她最不喜欢的橙汁。 又酸又涩,还有点苦。 “江律!”注意到对面的宁惜,傅锦年轻咳一声,“你别光给锦希夹肉,小惜盘子还空着呢?” 傅锦希的视线,扫过自己盘子里堆成小山的肉,再看看宁惜的空盘子。 眼底,闪过几分欢喜。 江律皱着眉,扫一眼烤盘上的肉。 傅家兄妹都爱吃辣,看样子似乎所有的肉都是辣的。 “没事,惜惜还不饿,一会儿她吃点蔬菜就行。” “是啊!”宁惜很配合地笑着,“你们先吃,我不怎么爱吃肉。” “你这么瘦,光吃菜怎么行?” 傅锦年笑着伸过筷子,主动夹过一块肉放进宁惜的盘子。 “来,这个牛肉很嫩的,锦希最爱吃,你也尝尝。” 宁惜夹起肉,送到嘴里。 辣味太重,冲进喉咙和鼻腔,又呛又疼。 当着主人的面儿,她不好意思吐出来,抓过杯子,连续灌下几大口果汁,才将那股难受劲压下去。 喉咙里,还是有点火辣辣的疼。 江律转过身,关切地扶住她的背。 “没事吧?” 宁惜抬起脸,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稍微有点辣。” “不好意思啊,宁惜!”傅锦希一脸歉意,“我不知道你不爱吃辣。” “江律,你可真是的,小惜不能吃辣,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傅锦年也是一脸过意不去,“我去把蔬菜拿出来,那个不辣。” 宁惜捧着果汁杯,从喉咙到胃里,都是火辣辣的烧着。 胸口处,如同塞进一大团棉花,让她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此时的江律,大概眼里只有傅锦希,又哪里会注意到她? 空荡荡的胃被橙汁和辣椒刺激,一点点地绞痛起来。 宁惜实在忍不住,站起身。 “你们吃,我去一趟洗手间。” 江律放下烤肉夹,起身要跟过来,傅锦希已经先他一步站起身。 “你们喝吧,我陪小惜去。” 江律还要说什么,傅锦年的手隔桌伸过来,拉住他的胳膊。 “人家女孩子去洗手间,你凑什么热闹,来,咱们两个干一杯!” 江律看一眼宁惜的背影,只好重新坐回椅子。 宁惜跟在傅锦希身后,来到客厅的卫生间。 关上门,打开水龙头。 她弯着身,在洗手台前吐了一阵。 胃里并没有什么食物,干呕几次,也只是吐出一些胃液。 捧起水洗了洗脸,她打起精神走出洗手间。 门外,傅锦希靠在斜对面的吧台上,正在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你真没想到,你的老公会是江律哥。” “是吗?”宁惜垂着睫毛,躲避着傅锦希的目光,“他们还在外面等,我们出去吧。” 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抢走他人心爱玩具的孩子,莫名地有点心虚。 宁惜转身要走,傅锦希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真的爱他吗?” ------------ 第78章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我结婚了 听到那个“爱”字,宁惜一下子怔住了。 如果是今天之前,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不”。 可是,现在,她张了张嘴,有点犹豫。 “惜惜!” 江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两个一起转过脸,这才看到他已经走进客厅。 傅锦希眼底闪过慌乱之色,忙着松开拉住宁惜的胳膊。 “江律哥,怎么了?” 江律…… 不是在叫她? 宁惜怔了怔。 突然反应过来,傅锦希也叫“希希”。 “哦!”江律耸耸肩膀,“你家有面条吧,我想煮碗面吃?” “当然了。”傅锦希笑着走过来,将他引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袋面条,“那……你最爱吃的乌冬面。” 江律站到她身后,看了看冰箱,伸手取出西红柿和鸡蛋。 宁惜刚要走过去帮忙,傅锦希已经主动跟过去。 “我来帮你,记得帮我也煮一碗,我可是好久没吃你煮的西红柿鸡蛋面了,我哥煮的和你煮的根本没法比。” 一男一女,站在操作台前,气氛轻松美好。 宁惜抿抿唇,转身走出客厅。 江律洗完手,转脸看向厨房门口。 没有看到宁惜,男人的眉不自觉地皱紧几分。 “那……洗好了。”傅锦希递过洗好的西红柿,“还需要干什么?” “不用了。”江律拿过切菜刀,“你出去等吧。” “没关系,我陪你吗?”傅锦希站在旁边,笑吟吟看着他,一对眼睛里满是江律,“万一你缺什么东西,我也可以找给你。” 江律抬起脸,隔着厨房的窗子,看一眼花园的方向。 “我不想让惜惜误会。” “可是……”傅锦希帮他拿过围裙,“以前我们都是这样的,而且……” 江律抬起右手,抓住她手中的围裙。 转过脸,语气严肃。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我已经结婚了。” 目光扫过他戴着戒指,抓在围裙上的左手。 傅锦希咬咬下唇,转身跑出厨房,奔上楼去。 江律轻吁口气,戴好围裙,专心煮面。 花园里。 宁惜坐在椅子上,扫一眼厨房的方向。 厨房窗子上挂着百叶窗,隔着一段距离,从她的角度,很难看清厨房里的一切。 不过,她可以想象。 厨房里的男女,一定正在很愉快地聊着天,煮他们最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 她和江律在一起这么久,江律也从来没有给她煮过面。 “小惜?”对面,傅锦年抬高声音,“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宁惜掩饰地笑了笑,“你们和江律认识很久了吗?” “恩……十来年了吧。” 傅锦年啜着香槟酒,提起以前的旧事,还有点心有余悸。 “那时候锦希只有十几岁,遇到坏人……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江律满身都是血,可把我吓坏……” 宁惜担心地追问,“他受伤了?” “腰上……”傅锦年在侧肋比画了一下,“被对方捅了一刀,幸好他没事,要不然……我们兄妹一辈子也不能安心。” 宁惜的脑海里,闪过江律腰上的伤。 这么说,那疤是为了救傅锦希留下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和我是一个学校的留学生。”傅锦年笑了笑,“说起来,也算是缘分吧。以前都在一个城市也没遇到,竟然在国外才认识。” 说到这里,傅锦年顿了顿。 隔空,注视宁惜片刻,傅锦年微微一笑。 “江律是个好男人,你很幸运。” 宁惜低头假装喝果汁,没出声。 如果被这样的男人,真正喜欢,那肯定是幸运的。 可惜…… 她不是那个人。 “面来喽!” 江律端着煮好的面走出来,看一眼傅锦希的空椅子。 他笑着端过一碗面,第一个放到宁惜面前。 “来,老婆也尝尝我的手艺。” 这是今天晚上,他第一次称呼她“老婆”,是在傅锦希不在的时候。 宁惜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面,明明饿得胃里空荡荡的,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那个……锦希呢?” “锦希身体不太好,肯定是累了上楼休息了。”傅锦年看一眼二楼的卧室,“咱们吃吧,不用管她。” 宁惜强撑着吃下几口面,放下筷子。 “我也有点累了,咱们也回去吧?” 告别傅锦年出来,坐到回程的汽车上。 宁惜的胃里还在一阵一阵地疼,注视着前面的路,她努力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开车上。 江律坐在副驾座上,手里捏着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在指间把玩着。 一直到回到上品华庭的公寓,他才将烟塞回口袋。 上前一步,江律从身后拥住宁惜的腰。 “吃醋了?” 宁惜淡笑。 “吃谁的醋啊?” 江律侧脸,看看她的表情。 女孩子笑容很淡,脸上的表情也很淡。 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和傅锦希,看来是他想多了。 江律暗松口气,弯下身来吻吻她的发顶。 “我看你晚餐吃得不多,要不要……老公帮你做点好吃的,巧克力牛奶?” “不用了。”宁惜笑着拒绝,“我已经报名了小提琴比赛,我想去练会儿琴。” “是吗?”江律笑起来,“那……老婆加油!” “我估计会晚一点,你不用等我。” 向他笑了笑,宁惜提着琴走进琴房。 将门关好,她打开琴盒,取出小提琴。 耳边,却再一次响起江律的声音。 “吃醋了?” 宁惜抓着琴弓,心脏重重一跳。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她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没错! 她在吃醋。 她在嫉妒。 她在生气。 她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她一直都在介意着江律和傅锦希的互动。 她以为,她可以守着这颗心,再也不会为谁动情。 可是她错了,她高估了自己。 她…… 真的喜欢上江律了! ------------ 第79章 真心相爱?怎么可能啊!(1) 帕格尼尼小提琴比赛,国内分赛区的赛点就在帝都燕京城。 周日下午,按照组委会的时间要求,宁惜准时来到初选地点——格林音乐厅。 这样的国际赛事在国内一向很受欢迎,更何况今年国内分赛区还有超额奖金,前来参加初选的选手们早已经排成长队。 宁惜看看排队的人流,正准备到后面排队。 “宁惜!” 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宁惜转过脸,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同在一个乐团的小提琴陈晨,正在笑着向她招手。 宁惜提着琴走过来,陈晨立刻亲热地拉住她的胳膊。 “我还以为,你不会报名呢?” “我也就是凑个热闹。”宁惜笑道。 “什么呀,我这种才是真的凑热闹。早知道你也报名参加比赛,我就和你一起来了。”陈晨看看时间,“要不,你排在我这,我去后面吧,你不是还有家教课?” “不用不用。”宁惜忙着摆手,“我到后面排队一样的,时间来得及的。” 大家都是参加初试,宁惜哪里好意思占去陈晨的位置。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刻薄的声音。 “大家快看看,这样插队也太没素质了吧?” 宁惜甚至都不用转脸去看,也已经凭声音认出是谁。 转过脸,她侧眸看向陈晨身后。 果然看到楚瑾言的妹妹楚瑾晨,也和几个要好的女同学一起,正在排队准备初选。 听说有人插队,大家齐齐向宁惜转过脸。 看到宁惜站在陈晨身边,众人立刻误会。 “什么素质啊?” “就是,大家都排队,你凭什么插队啊?” “挺大的人,这么没教养!” …… “你们瞎说什么呀。”陈晨立刻站出来,帮着宁惜解释,“我是让她排在我这里,我去后面,这是我的位子,我想让给谁就让给谁,这也不行吗?” 将宁惜拉到自己的位置,陈晨扫一眼众人,转身走向队尾。 “陈晨!”宁惜忙着追过来拉住她,“快,你快回去,我到后面一样的。” “那咱们一起去后面。”陈晨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反正我也不赶时间,刚好想和你聊会儿天。” 对方一脸坚持,宁惜无奈,只好和她一起走到队尾。 楚瑾晨远远地扫一眼二人,翻个白眼。 几个和她一起来的同学,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没想到宁惜也会来参赛。” “是啊,听说,她上初中的时候就拿过全国冠军,进入半决赛。” “那完了,咱们就别想进决赛了,这次的国内分赛区冠军,肯定非她莫属。” ……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楚瑾晨一脸不以为然,“我倒不信,她还能次次拿冠军?” 几个同学都知道,她和宁惜的关系,谁也没有再出声。 很快,就排到楚瑾晨等人。 向工作人员交上报名表,楚瑾晨第一个走进初选现场。 现场评委,除了一名大赛组委会安排的专业评委之外,其他评委都是国内音乐界的名人和小提琴家。 按照比赛要求,每名初选者要演奏一首小提琴曲,由评委现场打分。 达到90分之上的初选者,才有资格参加正式比赛。 楚瑾晨简单介绍之后,拉了一首帕格尼尼的经典曲目——D大调协奏曲。 这么多年学琴,她的技巧也是远超过普通小提琴手,评委们纷纷点头,都给她打出不低的分数。 最后计算平均分,楚瑾晨的最终得分是96分。 等在后面的几位同学,都是一脸羡慕。 “天啊,瑾晨,你太厉害了!” “这可是目前为止最高的分数了。” …… 楚瑾晨心里得意,脸上只是故意谦虚。 “放心吧,你们也可以的。” 几个同学也相继上台,结果没有一个拿到90分以上的高分。 “瑾晨,你加油啊!” “等你以为成了冠军,可要请我们吃饭哟!” …… 几个同学没有通过初选,心下失望,调侃几句也就离开现场。 楚瑾晨走到后面,与其他入围者一起坐下,等待最后的正式通知书。 后面的选手,相继上台。 有一些拿到90分以上的高分,但是没有一个超过楚瑾晨。 楚瑾晨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得分卡,心情无比雀跃。 “下一个,宁惜!” 听到宁惜的名字,楚瑾晨立刻挺直后背。 提着琴走上演奏台,宁惜优雅地向评选行礼。 “各位老师上午好,我叫宁惜,是燕京音乐学院的大四学生,现在在乐团实习。今天我要演奏的曲目是《如歌》。”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宁惜抬起琴放到肩上,轻吸口气,调整一下情绪,认真专注地演奏起来。 听到她的琴音,评委们纷纷点头。 等到乐曲进入后面的部分,别说几位国内评委,那位评委会专门安排过来的组委会主评委,都是露出一脸惊艳的神情。 一曲终了,所有评委一起鼓掌。 随后,大家分头打分。 楚瑾晨紧张地捏着得分卡,从椅子上站起身。 “宁惜的最后得分是两个100分,两个98分,三个99分……”负责主持活动的女工作人员的都是语气带着兴奋,“恭喜你,宁惜小姐,你的最后得分是……99分,也是眼下的最高分。” 站在旁边的陈晨和现场通过的选手们,都是为她加油鼓掌。 “谢谢!” 宁惜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得意的表情。 和开始比赛前一样,她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几年前第一次比赛,初选时她就曾经拿过全场唯一的满分。 这次还要差一分,宁惜自然也不会觉得太过骄傲。 看她走一台,陈晨激动地冲过来。 “宁惜,你太牛了!” “下一个,陈晨!” “快去吧!”宁惜向她做个加油的手势,“加油!” 陈晨走到台上准备演奏。 宁惜捏着得分卡,走到后排座椅。 坐到楚瑾晨身边,隔着几个椅子的位置。 斜一眼她手中的得分卡,目光落在那大红的“99”,楚瑾晨捏着得分卡的手指,一点点地用力,手中的得分卡都被她捏成有点变形。 很快,陈晨也完成自己的演奏,以刚好90分的成绩也入围初选。 后面已经没有其他选手,工作人员请大家请到台上。 组委会的专业评委,亲自上台,为大家颁发正式比赛邀请函。 随后,评委和工作人员们一起鼓掌,向选手们表示祝贺。 “预祝所有的选手都能在正式比赛中,取得好成绩。” 在女主持人的声音中,初选正式结束。 陈晨抓着得分卡,一脸激动地抓住宁惜的胳膊。 “天啊,我终于也入围了!” “嘁——”楚瑾晨轻嗤,“入个围而已,高兴得跟得冠军似的。” 陈晨扫她一眼,认出她就是刚刚故意说宁惜插队的人,不客气地回她一对大大的白眼。 “你的分数是比我高,可是比起我们宁惜,还差得远呢!” ------------ 第80章 真心相爱?怎么可能啊!(2) 被陈晨戳到痛处,楚瑾晨冷哼。 “宁惜,我记得几年前你参赛的时候,初选可是一百分,这多拉了几年的琴……反倒少拿一分,看来你这是退步了呀!” “退步又怎么样?”宁惜挡住还要帮她出头的陈晨,淡淡一笑,“就算我退步了,还不是轻易赢你?” 扎人扎心。 跟着江律这些日子,宁惜的毒舌和怼人技巧,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一句话,把楚瑾晨怼得,胸口起伏,小脸发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哈……”陈晨在旁边笑出声来,“听到没有,楚小姐,你啊……还是回去再练几年吧!” 笑着拉住宁惜的胳膊,陈晨和她一起走下演奏台。 “宁惜,你这怼人的功夫可真是厉害。” 斜一眼楚瑾晨,陈晨压低声音。 “刚刚那女的……你们认识?” “恩。”宁惜将手中的邀请函塞进背包,“她是我前未婚夫的妹妹。” “怪不得!”陈晨扫一眼不远处的楚瑾晨,撇撇嘴,“原本是渣男的妹妹,难怪这么渣,看来是基因里带的。竟然还和我名字有一个相同的字,真是污蔑我的晨字!” 宁惜都被她逗笑了,“还说我毒舌,我看啊,你比我一点也不差。” 陈晨吐吐舌尖,“我最看不顺眼这种人。” “走吧!”宁惜提起小提琴,亲热地拉住她的胳膊,“我开车过来的,带你一程。” “好我就不客气啦!”陈晨和她一起走向出口,还在感叹,“不过说起来,这回的赞助商可真是财大气粗挥金如土。听说,国内分赛区冠军就有一百万的奖金,比起总决赛的奖金都高呢!” 两人一起走向出口,楚瑾晨斜一眼她的背影,提起自己的小提琴也要走。 “楚小姐,请稍等一下。” 身后,响起温和的女声。 楚瑾晨转过脸,只见不远处的看台上,一位裹着米色大衣的女孩,微笑着走过来。 上下打量对方一眼,楚瑾晨语气戒备。 “有事?” “主评委大卫是我在国外学琴的老师,我是大赛的义工。” 楚瑾晨扫一眼对方胸口的工作证,只见姓名一栏写着名字——傅锦希。 听说对方的老师就是主评委,楚瑾晨立刻露出笑容,向对方伸过右手。 “原来是傅小姐,你好你好。” 傅锦希笑着和她握握手。 “其实我的导师给你的分数还是很多的,只是其他评委的分拉低了分值,我觉得你的演奏非常出色,只是可能不太符合评委们的胃口。如果楚小姐方便的话,咱们……一起喝杯咖啡?” 能够认识内部人员,多了解一些评委的喜好,对于比赛肯定有大的帮助。 这样的邀请,楚瑾晨当然不会拒绝。 “好啊好啊!我知道附近一家咖啡店的咖啡很不错,我请你!” 傅锦希笑起来,“我还要去和导师交代一句,那……我们一会儿咖啡厅见。” “好,我等你。” 楚瑾晨向她摆摆手,一脸欢喜地提着小提琴离开。 目送楚瑾晨走远,傅锦希抬起手掌,摘下脸上的平光眼镜,走到组委会主评委身边。 主评委大卫笑着转过脸,“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又要帮我当翻译,还要做义工。” “怎么会?”傅锦希笑得一脸温柔,“能够帮到您是我的荣幸,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回头我再去酒店看您。” 道别科尔出来,傅锦希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的照片。 这些资料,都是她从傅锦年的资料夹里拍来的。 里面不仅有宁惜哥哥的照片和资料,还有楚瑾言的相关资料。 从看到楚瑾晨的第一眼,傅锦希就已经认出,她是楚瑾言的妹妹。 坐在咖啡厅内的楚瑾晨看到她,热情地将她迎过去,帮傅锦希点好一杯咖啡。 “刚刚我特意和导师聊了几句。”傅锦希搅着杯子里的咖啡,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导师对你印象很深刻,很看好你。” “真的?”楚瑾晨微微皱眉,“其实我今天状态不太好,这几天一直在练习,没有休息好。” “看得出来,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在正式比赛里一定会取得好成功。”傅锦希垂下睫毛,“所有选手中,最有实力和你竞争的,大概也只有宁惜了。” 提到宁惜,楚瑾言悄悄撇撇嘴。 “她几年前就参加过比赛,当然比我更有经验。” “你们认识?” “我们……”楚瑾晨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她其实是我哥哥的前未婚妻,你别看她表面上那个样子,其实……就是个拜金女。” “是吗?”傅锦希抬起睫毛,“说来听听?” 楚瑾晨立刻添油加醋的污蔑宁惜。 “宁家落魄后,我哥一心想要帮她,结果呢……人家转头就攀上江家三少江律的高枝,把我哥给甩了。” “这么说……她真的和江律结婚了?” “那可不,江律也真是的,竟然会和这种人结婚。还被她骗得团团转,你是不知道,江律不光给她买车,还花那么多钱帮她买下天宁集团。光是那些股权,没有一亿都拿不下来。” “这么说……”傅锦希抿抿唇,“宁惜和江律根本不是真心相爱?” 楚瑾晨撇撇嘴,语气刻薄无比。 “真心相爱?怎么可能啊!你想想,从她和我哥退婚到现在才几天,他们就结婚了,这能是真心相爱吗?宁惜肯定是得利用自己的美色,故意引诱江律,然后利用他,照这样下去,江律的钱早晚都被她骗到手里。” 当! 傅锦希搅拌咖啡的勺子,重重撞在杯沿上。 手中的咖啡都溅出来,洒在她的手背。 楚瑾晨忙着抽张纸巾递给她,“没烫着吧?” “没事。”傅锦希接过纸巾,擦擦手背,“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那……”楚瑾晨取出手机,“傅小姐方便加个微信吗?” “哦,我刚回来,还没有注册微信。” “这样啊。”楚瑾晨有点失望。 “没关系,你的电话我不是有吗?”傅锦希笑着开口,“以后有什么内部消息,我会随时打电话通知你。” “好啊好啊,那就谢谢傅小姐了。” 向她摆摆手,傅锦希转身走出咖啡厅。 拦一辆出租车,坐进后座。 想起刚刚楚瑾晨说的话,她缓缓地握紧手指。 “宁惜,我不会让你伤害江律的,绝对不会!” ------------ 第81章 口红(1) 帕格尼尼小提琴国际赛,国内分赛区的入围名单。 很快就由委员会工作人员,发到许沉的邮箱——毕竟,江律就是那位“挥金如土”的赞助商。 接到文件后,许沉第一时间整理打印成册,亲自送进办公室,放到江律桌上。 “江总,这是所有入围选手名单。”许沉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特意补充一句,“这一次,一共有六百多人报名,入围者19个,太太以99分的成绩名列第一,好厉害!” “那当然!” 江律的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骄傲。 “99分算什么,几年前,我们惜惜可是拿过满分的。” 我们惜惜? 许沉暗笑。 瞧把您得意的! 伸手接过资料,江律认真看了看。 入围名单是按成绩排序打印,第一名是宁惜,第二名是楚瑾晨。 看到楚瑾晨的名字,男人的眉不悦地皱了皱。 楚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下午没什么紧急的工作,要不要我帮您安排一个餐厅?”许沉主动建议,“不管怎么说,太太都是第一名,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尽管这只是入围赛,并不是正式比赛。 但是在几百名报名选手中,力挫众人,拿到这样的成绩,已经足以说明宁惜的实力。 “不用。” 江律抬起脸,提醒地看了许沉一眼。 “不许让太太知道,我是这次比赛的赞助商。” 到现在为止,宁惜都没有告诉他参加比赛的事。 如果他帮她庆祝,岂不是要穿帮? 如果宁惜问起,他怎么知道她的成绩,他要怎么解释? “知道了。”许沉的语气里,有几分不甘心,“江总,我是真不明白,您赞助比赛还不让太太知道,您这到底图什么呢?” 以前收购500强企业,许沉也没看到江律这样花心思。 男人花钱讨老婆欢心,他能理解。 可是江律这算什么? 折腾半天还不让对方知道,他是实在想不通,自家老板这是怎么想的。 江律靠到椅背上,黑眸深沉。 “你想换工作就直说。” 许沉:…… 他明明是好心好不好? 为了不丢掉这份难得的高薪工作,许沉乖乖闭嘴离开办公室。 许沉的话他不管听,但是有一句话,许沉没有说错。 这样的成绩是应该庆祝一下的! 注视手中的名单片刻,江律站起身,抓过架子的大衣走出办公室。 开车到超市,购买一些食材。 从超市出来,看到超市门口的首饰店宣传海报,江律停下脚步。 海报上是首饰店新上珠宝,中间是一条装饰链。 细细的链子上,小小的流苏,镶嵌着几颗蓝色宝石。 注视着海报上的照片,江律情不自禁地想到宁惜。 宁惜皮肤冷白,她如果戴上,一定比模特更好看。 江律转身走进珠宝店,指指海报。 “我要那一款。” “那是我们新到的脚链,是今年的最新款,您可真是好眼光。” 销售忙着将一条脚链取出来,放到柜台上。 脚链? 江律一怔。 第一眼看到的还以为是手链,不过…… 想到两人亲热时宁惜纤细的脚腕,在他手掌里一盈不握的样子,江律唇角一弯。 “好,帮我包起来。” 付过款,提着食材和小纸袋,江律重新返回上品华庭。 等在单元门前的傅锦希,看到他,立刻笑着迎过来。 “江律哥!” 江律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我住儿这里?” “当然是我哥告诉我的。”傅锦希伸过手掌,想要接过他手中的购物袋,“来,我帮你。” “不用了。”江律避过她的手掌,“有事?” “怎么,我来看看你和宁惜不行啊?”傅锦希笑着抬抬右手,“昨天晚上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我特意做了一份巧克力派送过来,想要向宁惜道个歉。” “锦希。”江律轻咳一声,“以前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在我眼里,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的。” “我知道,你现在结婚了。”傅锦希抬起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难道……我们连朋友也不能做了吗?” 注视着眼前那张与宁惜酷似的脸,江律到底是心里一软。 “怎么会,只要你愿意,以后……我会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你。” “谢谢江律哥!”傅锦希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不远处车道上,宁惜刚好开着车回来。 远远看到“相拥”的男女,她一脚踩下刹车。 江律背对着车道,并没有注意到宁惜。 手里提着东西,他皱着眉。 “锦希,别这样。” 傅锦希却已经看到宁惜的车,故意抬起脸,将自己的唇在男人的衣领上蹭了蹭,随手松开手臂。 刚好,有其他车子过来,看到宁惜的车停在路上,按下车笛。 宁惜这才将车子开过来,停在二人身侧。 认出那是宁惜的车,江律笑着转过脸。 “老婆回来了?” 傅锦希也跟着他走过来,帮宁惜拉开车门。 “宁惜,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不舒服,我就上楼休息了,也没有送你们。” “哦。”宁惜笑着摇摇头,“你没事就好。” “那……”傅锦希抬起右手,递过装着巧克力派的盒子,“这个派送给你,我刚烤好的,你和江律哥趁热吃,算是表示我的歉意。” “谢谢!”宁惜接过傅锦希手里的巧克力派,“那……咱们上去聊吧?” 傅锦希看看江律,一脸乖孩子的样子。 “不会打扰你们吗?” “怎么会?”宁惜从包里摸出钥匙串,“走吧!” 江律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两个女孩子一起走进电梯。 三人一起上楼,宁惜打开门将傅锦希让进客厅,主动帮她倒来热茶。 “那……你们先聊,我去收拾一下食材。” 傅锦希很明显是为江律来的,宁惜不想留下来当电灯泡。 主动拿过江律买回来的食物,走进厨房。 “这个沉,我来,你提那个。” 江律忙着跟过来,从她手中提过沉甸甸的购物袋,跟在她身后走进厨房。 傅锦希坐在沙发上,环视一眼四周。 目光落在茶几边,江律放下的小袋子。 她看看厨房的方向,轻手轻脚地将小袋子拿过来,摸出里面的首饰盒,翻开盒盖。 看到盒子里那一条漂亮的脚链,傅锦希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看一眼厨房的方向,她忙着将东西放回原处,假装去喝茶。 看宁惜和江律重新出来,傅锦希放下茶杯站起身。 “说起来,我还没有恭喜你呢,宁惜!” “恭喜?”宁惜一怔,“恭喜什么?” “当然是恭喜你入围帕格尼尼国内初赛啊!”傅锦希一脸笑容,“我的老师大卫,刚好在这次比赛的评委,刚刚他还特意向我夸你呢,说你是所有入围选手中——最让他惊艳的选手。” 江律伸过手臂,亲昵地拥住她的肩膀。 “老婆这么厉害?!” “只是入围而已……”宁惜笑了笑,“还不是正式比赛。” 原本,她是打算今晚要告诉江律的,没想到被傅锦希抢了先。 “拜托,满分100分,你拿到99分,这可是很厉害的成绩了,其他赛区都没有这么多的分数。”傅锦希取出手机,“我给我哥也打个电话,让他一起出来,我们四个好好庆祝一下。” 江律原本是打算单独给宁惜庆祝的,忙着阻止。 “不有这么夸张,锦年那么忙,肯定没时间的。” “怎么夸张了?”傅锦希抬手推他一把,“亏你还是当老公的人,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给老婆庆祝一下?” 宁惜站在旁边,只是淡淡地笑。 如果换成是傅锦希,他一定会大张其鼓地庆祝吧? ------------ 第82章 口红(2) 傅锦希的话说到这份儿上,江律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就让锦年直接来家里吧,刚好我买了不少食材。” “好,我去打电话。” 傅锦希抓着手机走到客厅的窗前,江律伸手扶住宁惜的肩膀,弯下身来在她颊了亲了亲。 “晚上想吃什么菜?” “什么都行。”宁惜拉开他的手掌,“我有点累了,去换套衣服。” “那你好好休息,晚餐就包在我身上。” 手掌在她头发上揉了揉,江律转身走进厨房。 “是啊,宁惜今天辛苦了,晚饭就交给我和江律哥来,我来打下手,洗菜我可是专业的!” 一男一女相继走进厨房,宁惜看一眼厨房的方向,转身走进卧室。 不想去打扰二人相处,她故意磨蹭,一直到傅锦年赶到才从卧室出来。 当晚,四个人一起为宁惜庆祝,晚上十一点多钟,傅家兄妹才一起离开。 宁惜主动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江律帮着她将桌子上的菜收进冰箱,站到宁惜身侧抱住她的腰。 他就弯下身来轻吻着她的颈,手钻进她的毛衣下摆。 被他撩得发软,宁惜小声抱怨。 “我还没洗碗呢!” 扯开她腰上裙围的系带,江律吻咬着她的侧颈,声音有些哑涩。 “明早让孙姐收拾,乖!” 宁惜无力拒绝,只好放下手中的碗。 弯身将她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到床上,他低下头来吻住她。 被他吻得情动,宁惜伸臂拥住他的颈。 手指下意识的,轻抚着男人脑后的短发,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去,宁惜立刻就注意到男人的衬衣上,有一处明显颜色异常。 她仔细看了看,认出那是女孩子的口红。 那样的颜色,她是不用的。 脑子里,再一次闪过江律与傅锦希相拥的画面。 宁惜想起来,今晚傅锦希擦的就是这个颜色的口红。 没来由的,她突然有点生气。 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身体和心分开的? 明明他想要的是傅锦希,为什么还要来撩拨她? 按住江律拉扯她毛衣的手掌,宁惜将脸转到一边。 “我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江律脸埋在她的胸口,喘了口气,在她身上轻咬一下。 “改天老婆可要补给我。” 撑起身,目光扫过面前被他吻得面红耳赤,早已经衣不遮体的宁惜,江律强压着欲望别开眼睛。 “你早点睡,我去处理点工作!” 他站起身,走到客厅的洗手间用冷水洗一把脸。 江律走进书房关上门,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 身体还有点躁动,他需要冷静冷静。 嗡——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扫一眼屏幕上许沉的电话,江律没好气地抓过电话。 “什么事!” 许沉听出他语气不善,轻轻咳嗽一声。 “江总,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说!” “之前你要查的那几家供货商,我找到一个相关负责人。” 宁惜从楚瑾言手里拿到那张资料表后,江律就安排许沉在调查。 几家供货商在天宁公寓出事后,也担心被牵连都已经躲起来。 许沉好不容易才找到其中一位,不敢耽误,第一时间通知江律。 事关宁忱的案子,江律立刻坐起身。 “在哪儿?” “人就在燕京,躲在郊区呢,地址我已经确定了。” “地址发给我,我们到那边汇合。” 如果能够从供货商嘴里,找到一些证据,等宁忱的案子真正庭审的时候,翻案的成功率就越高。 大步走出书房,江律转过脸看一眼卧室的方向。 推测宁惜已经睡着,他没有进去打扰她。 放轻脚步,拿过外套和车钥匙,江律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 卧室床上。 宁惜翻了几个身,还是睡不着。 她有什么理由生江律的气? 他喜欢什么女人,原本就是他的自由。 而她,不过就是他的合约妻子。 从床上爬起来,宁惜抓抓头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来到书房。 满足他,原本就是她的义务。 更何况,江律还她做过那么多事,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 理理头发,宁惜抬起右手,轻轻扣了扣门。 “老公,我能进来吗?” 门内,没人回应。 宁惜推开门,只看到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这么晚还出去,他一定是去找傅锦希了吧? 宁惜咬咬下唇,转身回到卧室。 拉开抽屉,倒出两片安眠药丢到嘴里,她用力吞下去,闭上眼睛。 药片粘在喉咙,化开。 唇齿间,一片苦涩。 ------------ 第83章 她……才是那个可耻的第三者?! 第二天清晨,宁惜没有看到江律,早在宁惜的意料之中。 简单吃过早餐之后,她准时来到乐团。 乐团门口,几位前来面试的小提琴手都已经赶到,其中也包括傅锦希。 她走上台阶的时候,傅锦希站在人群后,正在打电话,并没有看到她。 宁惜抿了抿唇,没有主动过去与傅锦希打招呼。 身为今天的面试官,为了避嫌,她是不应该和面试者单独交谈的。 当然,宁惜没有理会傅锦希,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此刻的她,实在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傅锦希才好。 好在,面试很快开始,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宁惜去纠结这些。 作为乐团的小提琴组组长,宁惜也是面试官之一。 来到演奏大厅,她将准备好的资料,交给包括秦慕弦在内的几位面试官,走到桌子最靠边的位置坐下。 面试很快开始,宁惜也全身心地倾听,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将所有那些繁杂的思绪,都甩到脑后。 “下一位……傅锦希!” 提着小提琴的傅锦希,迈步走上演奏台,正式开始自己的面试演奏。 宁惜抬起脸,看向台上的女孩。 站在台上的傅锦希,气质出尘而优雅,演奏无论是技术还是音乐表现力,都是可圈可点。 无论是外貌、家世、才华…… 她都很优秀。 “宁惜!”坐在一旁的音乐总监,轻轻碰碰她的胳膊,“该打分了。” 宁惜这才注意到,傅锦希的演奏已经结束。 拿过手中的笔,她郑重地在右上角写下自己的面试评价—— “通过”! 人事部的工作人员站起身,将包括傅锦希在内的面试者一起,请到外面等待。 宁惜整理好所有的投票结果,认真统计。 最后结果,傅锦希以满分9票,得票8票的成绩,拿到面试者的第一名,成功获得这个职位。 翻看一下宁惜递过来的投票结果,团长秦慕弦笑着点点头。 “不愧是宁惜介绍过来的人,果然也是非常出色,好……宁惜啊,那就由你来通知傅锦希小姐,最后的面试结果吧?” “好。” 宁惜点点头,走出演奏厅。 请其他面试者离开之后,她走到傅锦希面前。 “锦希,恭喜你,成功通过面试。” “我成功了?”傅锦希欣喜地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肩膀,“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 听着对方道谢,宁惜反倒生出几分愧疚。 江律和傅锦希早在她之前就已经认识多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没有任何杂质的。 不像她和江律只是一场交易。 如果没有她,现在傅锦希应该会快乐地和江律在一起。 她…… 才是那个可耻的第三者! 轻轻拉开傅锦希抱着她的胳膊,宁惜推开门。 “进去和其他老师道声谢吧?” 傅锦希重新回到演奏厅,大家都是走过来向她表示祝贺。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乐团!”秦慕弦笑着与她握握手,又转脸看向宁惜,“这一次宁惜也是功不可没,如果没有她推荐,我们也不可能吸收你这样优秀的乐手。” “是啊,有你们这对姐妹花,咱们乐团肯定会越来越好。” …… 几位其他领导也是笑着调侃。 简单寒暄之后,其他人分头离开去忙自己的工作。 宁惜亲自将傅锦希带到人事部,办好入职手续,又将她送到乐团门口。 目送傅锦希离开,她轻吁口气,转身走回办公室。 深思良久,终于还是取出手机,拨通江律的电话。 信号那头。 江律正靠在车头上,接过许沉递给他的纸巾,按在手臂的伤口。 昨天晚上,急匆匆找到郊区。 一直到清晨时分,他们才终于找到供货商郊区乡下的老家。 那位供货商做贼心虚,从后窗逃走。 江律心中着急,直接从窗子跳下去,结果不小心被树枝弄伤手臂。 听到口袋里手机的声音,他伸出带沾着血的手指,取出手机。 “老婆。” “你在哪儿?” “我……”江律向许沉做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我在外面呢,怎么了?” “你今天晚上能回来吗?” “公司临时有点急事,今天晚上肯定不行。”江律看看手臂上的伤,疼得皱了皱眉,“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吧,大概……三五天!” 手臂疼得有点厉害,没有几天是不可能好的了的。 如果让她知道,他受伤的事。 以宁惜个性,肯定又要自责内疚,江律不想看到她那样的表情,更不想因为他受伤的事情让她分心。 当年,她缺席决赛。 这一次,江律不希望她再有遗憾。 电话这头,宁惜咬咬唇。 说的也是,今天傅锦希面试成功,江律肯定要给她庆祝一下的。 “那……”宁惜抿抿唇,“我想先回御府别墅那边住几天,可以吗?” 原本,她还想和他好好沟通一下的。 看这个样子,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与其等江律说出来,倒不如她主动搬出去,这样也省得大家都难堪。 这是宁惜认真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 她甚至设想过,如果江律追问她原因,她就以比赛练习当借口。 然而…… “好,没问题,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反正……” 江律答应得无比干脆,甚至都没问她为什么,宁惜准备的理由根本没用上。 他对她,竟然连一点留恋都没有? 她果然是高估自己了。 宁惜握着手机,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垂下右手,她有些无力地将电话挂断。 电话那头,江律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原本想说的是“反正,你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只可惜,后面这一句,宁惜已经将手机移开,并没有听到。 调整好心情,宁惜上楼来到秦慕弦的办公室。 “我已经通过比赛初选,这几天能不能休几天假?” “没问题。”秦慕弦也已经听说这件事,很干脆地给她一周的假,“你只管专心备赛,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向对方道过谢,宁惜开车回到上品华庭。 拉过自己的行李箱,来到主卧室的衣帽间。 站在衣帽间门口,目光扫过衣架上,和江律的衣服相依相偎的女装。 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江律帮她把东西搬进主卧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还天真地以为,她会和他共度一年的美好时光。 谁会想到,短短几天,她就要离开这里。 不过…… 也好。 现在离开,她还能保留着最后一份自尊和体面。 咬咬下唇,宁惜大步走过来,一件件将衣服取下来,塞进行李箱。 拉着整理好的行李箱走到门口,她下意识地抓过钥匙串。 想了想,又伸过左手,将那串挂着上品华庭门禁卡、库里南车钥匙的钥匙串,一起放回原处。 以后,她应该不会再回这里,也不再需要这串钥匙。 拉着行李箱走出门,宁惜紧紧抿着唇,头也不回地将门关紧。 ------------ 第84章 江律肯定是暗恋你! 拖上行李箱,宁惜打车回到宁家老宅,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好几天的食材。 将行李和食物收拾好,她简单吃点晚餐,立刻就走进琴房认真练习。 悠扬的小提琴,飞出窗子响在初冬的夜晚。 窗外不远处的车道上,江律背靠在椅背上,左臂还绑着绷带。 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从别墅里飘出来的琴音。 他享受得半眯着眼睛,扶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手指,有节奏地轻扣着节奏。 比起几年前,她的技巧越发娴熟,音乐感染力更是直达人心。 以宁惜的实力,她一定可以成功的。 凌晨时分,宁惜筋疲力尽地结束练习。 “江太太,加油啊,老公相信你。” 听着琴声消失,看着她卧室的灯光暗下去,江律将车子启动,驶出别墅小区。 除了去医院探望父亲之外,宁惜几乎都泡在琴房里练习。 转眼,已经是周五——国内分赛区正式比赛的日子。 好朋友左依依,也已经听说这个消息。 周五下午,特意开车赶到上品华庭来接应宁惜。 “这房子真的是和之前一模一样。”左依依提着纸袋走进宁家别墅,一脸惊喜地左右看看,“对了,宁惜你够厉害的,这么快就把房子拿回来的了?” ”不是我。”宁惜帮她倒来一杯热茶,“是江律买下的。” “咳!”左依依差点呛掉,放下手中的杯子,她抬手抹一把唇角,“你说什么,是江律帮你买下这套房子?” 宁惜抽一张纸巾递给她,轻应一声。 “我生日那天,他把钥匙给我的。” “天啊,这也太浪漫了吧!”左依依坏笑着走过来,将带来的晚餐摆到餐桌上,“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江律肯定是暗恋你!” 宁惜自嘲地扯扯唇角,“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啊,你想想……”左依依扶住她的胳膊,“他买下天宁是为了在燕京站稳脚根, 他买这座房子是为什么……除了为了讨你欢心,还能有什么理由?” “这里地段很不错的话,法拍房子便宜,到时候很有升值空间的好吗?” 左依依皱着眉,想了想。 “就算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把钥匙给你,还帮你留着这些旧家具,人家直接倒手把房子卖出去赚钱不好吗?” 一句话,把宁惜也问住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左依依向她眨眨眼睛,“日久生情懂不懂?” “我们才认识几天?” “我说的不是那个日好吗?” 宁惜愣了愣,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抬手抓过一颗葡萄扔出去。 “你个小色妞儿!” “本人这叫实话实说。”左依依肃起表情,“依据本金牌律师,多年涉猎言情小说的经验判断……这货绝对喜欢你!” 宁惜垂下睫毛,遮住眸光,笑了笑没出声。 如果江律真的喜欢她,怎么会还和傅锦希藕断丝连? 又怎么会,她从上品华庭搬出来四五天,他都没有找过她。 她的衣服收拾得那么干净,以江律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她在干什么。 今晚就是正式比赛,宁惜不想多想这些,影响自己的比赛发挥。 “行了,快吃饭吧,一会儿我还要比赛呢!男人哪有奖金重要?” “对对对,比赛要紧,赚钱第一。”左依依端过特意为她买的热巧克力,送到她手里,“来,姐们以巧克力代酒,祝我们宁大音乐家,旗开得胜,重现当年辉煌,干!” 宁惜将杯子与她轻轻一撞。 “干!” 只要今晚拿到这个冠军,她就再也不用发愁父亲的治疗费、哥哥的律师费。 到时候,也可以到外面租个小房子住。 男人? 爱情! 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的奢侈品。 没有这些,她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两个好朋友开心地吃完晚餐,宁惜提上准备好的比赛礼服,左依依帮她提着小提琴,一起乘车赶往比赛地点。 左依依将车停到停车场,两人一起来到后台入口。 台阶上,一辆车子刚好驶过来,直直就向宁惜和左依依开过来。 宁惜拉住左依依胳膊,退到路边。 车子在距离二人不足一米的地方刹停。 “怎么开机的?”左依依不悦地瞪过去,“没长眼睛啊?” 车门推开,楚瑾晨和母亲一左一右从车上下来。 楚妈妈斜一眼二人,冷哼,“这是车行道,不是人行道,撞到也是你们活该!” 这对贱人,还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这他妈叫内部停车场,车辆限速5公里,在这里撞到人司机全责。” 左依依上前一步,挡住宁惜。 “我告诉你们,你们是万幸没有碰到小惜,要是碰到她一下,我告得你们倾家荡产。” 楚妈妈还要再说什么,一旁楚瑾晨已经轻轻拉拉她的胳膊。 “算了,妈,理他们做什么,比赛要紧。” “对对对,我们才懒得理会你们。”楚妈妈冷冷一哼,“一会儿,看我女儿怎么赢你。” “就凭她?”左依依大笑,“再练一百年,在我们小惜面前,也是白给!” 左依依抬起右脚,重重在楚家的车上踢了一脚,拉着宁惜走上台阶。 楚瑾言撇撇嘴,“得意什么。” “乖女儿,你就放心吧!”楚妈妈扶住女儿的肩膀,阴阴一笑,“妈妈都帮你安排好了,她赢不了!” 听出母亲话里有话,楚瑾言疑惑地转过脸,“您什么意思?” 楚妈妈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楚瑾言听得一怔,“这……不会被发现吧?” “放心,这么点小事,妈妈还应付得来。”楚妈妈一脸得意地拍拍她的肩膀,“今天晚上,这个全国冠军非我女儿莫属!” ------------ 第85章 你这种纯情小白花,肯定玩不过人家 后台休息室。 左依依将手中提着的小提琴,放到化妆台上。 转过脸,扫一眼坐在另一侧的楚瑾晨。 “小惜,这对人渣母女,你可得提防着她,小心她们动歪心思。” “我知道。” 宁惜取出手机,看看时间,拨通钢琴手的电话。 正式比赛环节,分为上下两场。 第一场是乐手与乐团配合演出,第二场则是乐手与钢琴手配合演奏。 因为考虑到每个乐手的风格不同,平常的排练时间等各种因素。 比赛方不提供钢琴手,所有的乐手都需要自己寻找钢琴手配合。 宁惜找的这位钢琴手,是同学帮她介绍的,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学生。 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接通。 “宁惜学姐,您放心,我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 “好,那你呆会直接到后台找我,一会儿见。” 宁惜挂断电话,立刻就取出自己的化妆包。 “我来!”左依依主动将她的化妆包接过去,“今儿姐姐给你画得美美的,包你一上场就惊艳全场!” “又不是选美?” “这你就不懂了,这年头,无论干什么,颜值都很重要。” …… 二人正聊着,傅锦希已经带着几位工作人员走进休息室。 将组委会为大家准备的水和食物分别发给大家,她亲自拿过两瓶水,连同手中的小纸袋一起,放到宁惜的化妆台上。 “我哥人在出差,赶不过来,特意让我送来一盒必胜糕,祝你旗开得胜。” “谢谢!”宁惜站起身,道歉接过,“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傅律的妹妹傅锦希,这是我朋友左依依,在锦年哥的律所工作。” 傅锦希笑着与左依依握握手,“左小姐是吧,常听我哥提起你,说你特别能干。” 左依依笑着摆摆手,“我可没有,傅律过奖了。” “哪里,我就是实话实说。”傅锦希看看左右,“江律哥没来看你比赛吗?” “哦……”宁惜笑了笑,“他这几天出差。” “出差,不会啊,我明明……”傅锦希说到一半,又停下来,笑了笑,“我还有别的事,先去忙,你好好加油。” 宁惜垂下睫毛。 果然,如她所料,这几天江律只怕都和傅锦希在一起。 看到她,楚瑾晨忙着站过来,想要和傅锦希打个招呼。 “傅小姐……” “好,我就不耽误选手们的时间了。”傅锦希打断她的声音,笑着环视一眼四周,“大家好好加油,预祝你们都能拿到好成绩。” 向楚瑾晨一笑,她转身走出休息室。 宁惜重新坐回化妆台前,梳理长发。 左依依接过她的梳子,扫一眼傅锦希离开的背影。 “她怎么还认识楚瑾晨啊?” “她是比赛的义工,所有的选手肯定都认识啊!”宁惜淡淡道。 “原来是这样。”左依依微微皱眉,“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位傅小姐这么眼熟啊?” “你不觉得,她和我很像吗?”宁惜问。 左依依看看宁惜,恍然。 “别说,你们两个还真的挺像,不过……”左依依转过脸,扫一眼出口的方向,“我总觉得……这个女孩有点假模假式的,傅律和我根本不熟,怎么可能在家夸我。” 宁惜兴趣缺缺,“人家就是客气,你也当真。” “不是那个意思……”左依依摇摇头,“总之……我不喜欢她,感觉就是个绿茶。她也认识江律?” “江律和傅锦年是十多来年的好朋友,他们是在国外一起长大的。” “怪不得!”左依依扶住宁惜的肩膀,“那你可得小心点啊,这位一看就是高段位绿茶,你这种纯情小白花,肯定玩不过人家!” 宁惜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没出声。 “诸位选手请注意。”一位工作人员走进来,拍拍两手,“提醒大家一下,还有十分钟比赛就要开始,选手们请注意自己的号牌和比赛时间,千万不要错过比赛。” 将宁惜从椅子上拉起来,左依依仔细上下打量,又帮她理理长发,满意地露出笑容。 “搞定,那我到比赛现场等你。” 左依依抓过自己的包,又向宁惜挥挥右拳,做个加油的手势。 “宁惜加油,宁惜必胜!” 宁惜笑着推她一把,“好了,你快去吧!” 选手们一起离开休息室,到后台入口做准备。 被安排在另一间休息室的陈晨,看到宁惜立刻走过来站到她身侧。 “我是第一个上台的,好紧张。” “很正常的,我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时候,腿都是哆嗦的。不过,我有一个秘诀……” “什么秘诀,快告诉我。” “我告诉你呀!”宁惜压低声音,“你就把全场的评委和观众都当成萝卜就行了。” 陈晨噗的笑出声来,“你逗我的吧?” “第一个选手,陈晨,请上场!” 主持人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陈晨顿时笑意消失,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宁惜帮她理理衣服,送她到后台入口。 “加油!” 陈晨深吸口气,走上演奏台。 侧脸,看一眼入口的方向。 只见宁惜抬起两臂,在半空中摆出一个萝卜的造型。 陈晨唇角一抽,心头的紧张瞬间去了大半。 深吸口气,她抬起小提琴放到肩头。 毕竟是第一个上台,多少有点紧张。 不过因为有宁惜的帮忙,陈晨的表现还不错,第一轮与乐团合作演奏,她成功拿到93分的成绩。 评委宣布成绩之后,陈晨强装镇定行礼下台。 来到后台,立刻激动地抱住宁惜的胳膊。 “93分,天啊,我真没想到,我能拿到90多分,我还以为我都不能及格。” 按照比赛规则,如果第一轮与乐队配合演出,拿不到90分,就会被直接淘汰,没有资格再参加第二轮的钢琴协奏。 对于几次参赛,第一次正式入围的陈晨来说,这已经是足够让她惊喜的成绩。 “哼!”不远处,楚瑾晨冷哼,“不过就是勉强合格,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用提她。”宁惜拉住陈晨的胳膊,“好好准备下一场比赛吧!” “恩。”陈晨笑着点头,“你也要加油,一定要赢过那个垃圾渣女。” “你说谁渣女?”楚瑾晨听到她的声音,不悦地反问。 陈晨翻个白眼,“我又没说你,你紧张什么,难不成,你一直就知道自己是垃圾?” ------------ 第86章 真是……活该! “你!” 楚瑾晨气结,上前一步就要发作。 旁边的工作人员刚好走过来,皱着眉咳嗽一声。 “请诸位保持安静,不要影响选手比赛!” 楚瑾晨恨恨地瞪一眼陈晨,退到旁边。 陈晨轻笑一声,将宁惜拉到一边。 “对了……我怎么没看到江总?” “哦……”提到江律,宁惜笑意消失,“他公司有急事出事,今天赶不回来。” “没事没事。”陈晨忙着安慰她,“以你的实力,就算江总不在,你肯定也能表现出色。” 宁惜轻轻点头,“那就借你吉言吧!” 选手的排序是按照入选时的分数倒数,楚瑾晨得分第二,刚好排在宁惜前面。 其他选手表演完成之后,一身白裙的楚瑾晨,提裙走上舞台。 这一次,她依旧是选择帕格尼尼的经典曲目,作为自己的参赛曲目。 这首曲子,正是傅锦希给她的建议曲目。 一曲终了,评委打分,主持人高声宣布。 “2号选手楚瑾晨,最后得分98分。” 全场,掌声雷动。 这个成绩,明显也是超过楚瑾晨的预期。 她带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 提着琴,从演奏台上走下来。 看到等在后台入口的宁惜,楚瑾晨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走过宁惜身侧。 “下面是最后一位选手,1号选手宁惜,有请!” 在评委和观众的掌声中,宁惜缓步走上舞台,弯身行礼。 “我的参赛曲目是《流浪者之歌》。” 向观众行礼之后,她转过脸向一起演出的乐队指挥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 这首曲子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曲目。 轻吸口气,宁惜将小提琴放到肩上,酝酿一下情绪,认真地开始演奏。 评委们对于这位初选时,得分第一的选手,也是印象非常深刻。 看到她出现,大家都是露出微笑。 其中,也包括主评委大卫教授。 舞台上,宁惜站在乐团最前面,身上是一件火红色的长裙。 琴乐声声,勾动着所有的心弦。 大多数选手,为了拿到高分,都会选择在之前初选时的相似风格。 譬如,楚瑾晨。 这样的选择,更加稳妥,毕竟评委的第一印象在那里。 宁惜的这首曲子,与她初选的曲风完全不同。 不仅展示她更多的技巧,也显示出她对于不同曲风的表演力和驾驭能力。 评委们纷纷点头,不光是赞许她的表演,也是赞许这一种勇气。 坐在观众席上的傅锦希,远远地注视着台上的身影,眼神里也是露出几分惊艳的神色。 宁惜的表现,完全超出她的预期。 哪怕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论起音乐的表现力,宁惜绝对在她之上。 一曲终了。 全场掌声雷动。 宁惜行礼鞠躬,评委们开始打分。 “1号选手宁惜最后得分是……”主持人一一报出分数,“第一位评委,100分……” 听到这个分数,场内的观众都沸腾了。 看台上的左依依,早已经激动地站起身,用力为她鼓掌。 “第二个评委得分,100分!” …… 连续九位评委,无一例外地给出满分。 主持人每念出一个分数,场内就是一阵掌声。 “现在我宣布,1号选手宁惜最后得分——100分!” 全场欢呼,左依依抬手捏住嘴唇,吹响一声响亮的唿哨。 “宁惜牛X!” 台下,不少人笑出声来。 女孩子的声音,在这样的演出场合,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左依依却一点也没在意,只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为好友的胜利而欢呼。 站在后台的楚瑾晨,提着琴弓的手指,缓缓捏紧。 原本以为,她拿到98分,应该是与宁惜不相伯仲,谁想到宁惜竟然拿到满分。 “好,让我们恭喜宁惜,恭喜所有的选手。”主持人高声宣布,“上场比赛到此结束,现在,请大家稍候,选手们继续准备下半场的比赛。” 向众人行礼,宁惜转身走下演奏台。 “啊……宁惜,太牛了!” 陈晨第一个冲过来,抱住宁惜的肩膀,激动的都从地板上跳起来。 “这次的冠军,一定是你的!” “是啊,宁惜,恭喜!” …… 不少同为选手的乐手,也都是真诚地走过来,向宁惜表示祝贺。 能够在这样的比赛中拿到满分,宁惜早已经用自己的技巧和才华,征服这些同为竞争对象的选手。 演奏台上,乐团乐手们离开。 旋转舞台升起,将黑色三角钢琴送到演奏台正中。 知道下半场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陈晨忙着松开宁惜,和自己请来的钢琴手一起到入口做好准备。 宁惜抬腕看看时间,向入口的方向看了看。 这么久了,她请的钢琴手怎么还没来? 转身,她快步回到休息室,取出手机再次拨通钢琴手电话。 “你快到了吗?” “不好意思啊,宁惜,这边有点堵车,不过我很快就到了,最多……十五分钟。” 因为上半场比赛,有几位乐手表现一般,没有拿到90分以上的成绩,下半场的比赛参赛者直接缩减到十一个人。 每位乐手因为曲子长短,需要的时间也不太相同。 不过,十几个人,怎么也要半个小时,十五分钟应该是来得及的。 宁惜是最后一个出场,时间比较充裕。 “好,我正在比赛,不方便带手机,一会儿你直接到后台入口等我。” “没问题。” 钢琴手满口答应。 看看时间,宁惜将手机放回桌上,重新回到后台候场。 这时,陈晨的表演已经结束。 因为在这次的钢琴合奏中表现出色,她拿到95分的成绩。 尽管这样的成绩想要拿到排名很难,陈晨还是一脸欢喜。 从后台下来,向一同演出的钢琴手道过谢,送对方离开之后,陈晨笑着走到宁惜面前。 “天啊,总算是结束了,我这辈子圆满了。” 宁惜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你已经很出色了。” “那当然了。”陈晨露出一口白牙,“本人的最大梦想就是能够完整地参加一次比赛。” 这功夫,其他选手也相继上台,进行下半场的比赛。 “宁惜……”陈晨转脸看看四周,“你的钢琴手怎么还没来啊?” “他路上有点堵车,稍晚一点,不过没事,他说十五分钟之内肯定能到。”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陈晨安慰地拍拍她的胳膊,“没事,我去帮你拿手机,你再打电话催催。” 楚瑾晨站在不远处,听着二人的对话,唇角一弯。 “宁惜!”陈晨小跑着宁惜的手机,“快……打电话问问。” 宁惜接过手机,再次拨通钢琴手的电话。 手机听筒里,语音提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了?”看她表情不对,陈晨忙着询问。 “手机关机,可能是……没电了。” “有没有搞错,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陈晨取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一遍,结果也是一样。 “这……万一他来不了,你怎么参赛啊?” “应该不会的,我们都好的,再等等吧。”宁惜看一眼入口的方向,“我们几分钟前还联系过,我猜,他应该快来了。” 3号选手已经结束演奏,进入打分环节。 楚瑾晨理理裙摆,走到后台入口。 “马上就要比赛还没有钢琴手,看来某些人要退赛,真是……活该!” ------------ 第87章 就是想要弥补当年的那个遗憾 “你怎么说话的呢,幸灾乐祸是不是?” 陈晨上前一步,就要和楚瑾晨理论。 “小晨!” 宁惜忙着拉住她,看一眼入口的方向,依旧没有看到钢琴手的影子。 看一眼站在后台入口处的楚瑾晨,宁惜已经猜到原因。 “是你对吗,是你阻止我的钢琴手对吗?” “宁惜!”楚瑾晨抱起胳膊,“你可别含血喷人啊,我连你的钢琴手是谁都不认识,我怎么阻止他?” “一定是你!”陈晨冲过来,“你真卑鄙!” 听着几人争吵,四周的选手们都围过来。 “大家评评理!”楚瑾晨扬高声调,“宁惜自己的钢琴手爽约,她还说是我干的,咱们说话可得讲证据,我一直就站在这里等待比赛,连个电话都没打过,你们可别含血喷人!” “就是,这个我可以证明!”楚瑾晨请来的钢琴手,也在旁边帮腔,“晨姐一直在这,怎么可能去阻止你的钢琴手。” “不是她是谁,她输不起,才故意给宁惜捣乱!”陈晨气骂。 “让我们恭喜3号选手。同时,请2号选手楚瑾晨上台!” 音响里,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自己的事情都安排不好,还怪别人,真是……不可理喻。”撇撇嘴,楚瑾晨向自己的钢琴手一挥手,“别理他们,走,我们进去!” 陈晨还要再说什么,宁惜忙着拉住她。 现在,这件事情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的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她需要一名钢琴手。 将陈晨拉到一边,宁惜深吸口气,平静一下情绪。 “你能不能给你的钢琴师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帮我一下?” “哦……我怎么没想到!”陈晨抬手一拍额头,“我现在就打电话,宁惜你别急啊,我让他过来回来,他是钢琴老师,一般的曲子都会弹。” 抓出手机,陈晨迅速拨通自己钢琴手的电话。 “喂,刘哥,你在哪儿呢,我朋友宁惜的乐手联系不上,您能不能马上回来一趟,配合她比赛一下。” “可是……我现在在地铁上呢,就算是现在掉头回去,至少也要二十分钟,来得及吗?” “这……”陈晨转过脸,无奈地看向宁惜,“他……他回来需要二十分钟。” 楚瑾晨的曲子,最多五分钟就能完成。 二十分钟,怎么可能来得及? 宁惜咬咬下唇,“算了,我退赛吧!” “凭什么?”陈晨不甘心地看一眼四周,“请位,哪位是钢琴手?” 大家互相看看,都是摇头。 大部分的选手的钢琴手都是花钱请来的,比赛结束之后就已经离开。 “我是我是!”一位男生从洗手间出来,主动走过来,“怎么了?” “太好了,你能帮我们一个忙吧!”陈晨冲过去,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帮宁惜配合一下钢琴。” “行倒是行,就是……她要拉什么曲子?”男钢琴手问。 “《海欧》。”宁惜答。 “这……”男钢琴手一脸为难,“不好意思,我……我不会弹这个。” “谢谢啊!” 宁惜无力地垂下脸。 参赛的曲目都是提前报给组委会,临时更换曲目,这是大赛并不允许的。 四周,几位小提琴看着她的表情,都是同情地皱起眉。 以宁惜的实力,只要发挥正常,不说冠军稳拿,至少也是前三名。 这么高的分数,因为钢琴手不在退赛,实在太可惜了。 “要不……”陈晨安慰地扶住她的胳膊,“你和组委会的老师沟通一下?” “不可能的。”另一位小提琴在旁边提醒,“我看过比赛规则,现场更换曲目,是要视为弃赛的。” 哗—— 比赛现场,掌声如雷响起,楚瑾晨已经比赛。 女主持人的声音随后响起。 “让我们恭喜2号乐手楚瑾晨小姐,拿到97分的成绩。请楚小姐先到后台休息,现在有请……我们的最后一位选手——1号乐手宁惜!” 掌声再次响起,评委和观众们都在期待着,宁惜再一次精湛的表现,掌声也是显得格外地热情。 “宁惜……” 陈晨站在旁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关系。”宁惜回她一个感激的微笑,“我没事。” 转过身,她深吸口气,走进后台入口。 第一轮比赛,宁惜给所有人都留下深刻的印象。 看到她出现,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左依依坐在观众席上,也是用力为她鼓掌。 直到宁惜走到舞台中央,观众们的掌声才渐渐平息。 几个评委原本也微笑地看着她,发现只有宁惜一人上台,几人疑惑地互相看看。 女主持也看出情况不对,主动走上台来提醒。 “宁惜小姐,您是不是忘了把钢琴手带上来?” “对不起……”宁惜咬咬下唇,“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的钢琴手还没有赶到现场。”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左依依也是担心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紧张地看向台上的宁惜。 “这……”主持人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宁惜小姐,您要知道,按照比赛要求,第二轮比赛必须是小提琴与钢琴协奏,如果……您的钢琴手无法及时上台,那您就没有办法继续比赛。” “非常抱歉。”宁惜再一次向观众和评委行礼,“因为我的个人失误,影响比赛的正常进行,我……” 提着小提琴的手指,缓缓握紧。 “退赛”两个字就在嘴边,宁惜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眼下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 太遗憾了。 最开始,决定参加这个比赛,只是因为资金。 当她真正开始准备这一场比赛的时候,她几乎是把整个身心都投入进去。 除了想要拿到资金之外,她心里其实一直也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要弥补当年的那个遗憾。 宁惜努力控制住情绪,“我……退赛……” 台下观众席上的楚妈妈,入口处站着的楚瑾晨,同时露出笑容。 眼下,楚瑾晨的得分是最高的。 只要宁惜退赛,今天这个冠军就是楚瑾晨的。 评委席上的几位评委,也都是露出失望的神色。 大家原本对宁惜都满怀期望,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出搞出这样的状况。 “对不起!” 向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宁惜转身准备下台。 一个人影大步冲到舞台一侧。 “等等!” ------------ 第88章 也是暗暗捏着把汗 “等等!” 熟悉的男声,震响耳膜。 那是…… 江律?! 宁惜停下脚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脸。 男人从舞台一侧的台阶走上来,起初在阴暗处看不清楚脸,后来就一步步走进明亮处。 灯光映亮他的脸,宁惜清楚地看清他的眉眼。 西色西装,身型修长,五官俊美,不是江律是谁? 宁惜怔在原处。 看样子,他应该是从观众席走过来。 他是来看她比赛? 不! 宁惜立刻就否定这个推测。 他一定是来陪傅锦希的吧,要不然,怎么会连告诉都不告诉她一声。 想到这种可能,宁惜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又冷下去。 走到宁惜身侧,江律停下脚步,向所有的评委和观众鞠了一躬。 “我是宁惜的钢琴手,非常抱歉,耽误了大家时间。” 钢琴手? 宁惜疑惑的侧脸,看向江律。 “你干什么?” 江律伸过手掌,握住她的手掌。 “我知道,迟到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不过……这并不是宁惜的责任,完全就是因为我个人的失误造成的。我恳请评委们,能够再给宁惜一个机会,允许我们一起完成下半场的比赛。” 宁惜侧眸,注视着江律的侧脸,怔住。 他…… 他要帮她完成比赛? 台下,左依依已经第一个站起身。 “同意同意,支持宁惜!” 站在后台入口处的陈晨也冲上演奏台。 “评委,宁惜并没有违规,她有资格完成比赛!” “没错!”左依依也跟着大声附和,同时还不忘煽动观众们的情绪,“大家说,对不对?”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宁惜的表现,看她因为钢琴手缺席被迫退赛,都是觉得十分可惜。 现在,很自然地都站在她这边。 听到左依依的询问,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 “我反对!”坐在前面两排的楚妈妈站起身,“凭什么呀,她都已经退赛了。” “诸位!”主持人及时开口,“请大家安静!” 现场的观众们,重新安静下来。 主持人到底是经验丰富,很快就控制住局面,并且给出解决方案。 “按照比赛规则,只要选手准时参加比赛,我们都没有资格阻止,但是宁惜小姐的情况确实是有点特殊,我们组委会也是同一次遇到。不如这样……” 她走到演奏台边,注视着几位评委的方向抬起右手。 “不如这样,我们请现场的评委举手表决,大家同意吗?” “同意!” 台下,观众们纷纷表示认同。 “好,那么几位评委,同意宁惜继续比赛的请举手!” 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评委们身上。 几位评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坐在中间的组委会主评委大卫。 毕竟,对方是主评委,又是这次国内赛区的总负责人。 身后的助理向大卫简单翻译几句,大卫点点头,抓着听筒从椅子上站起身。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帕格尼尼大赛组委会的副会长大卫。” 因为对方说的是英语,主持人很主动地帮他翻译成中文。 “按照组委会的规定,如果选手的钢琴手不能及时到场,那么……选手就只能取消比赛资格。”大卫注视着台上的江律,微微一笑。 “不过,现在,宁惜小姐的钢琴手已经到位,我个人认为她是可以继续比赛的,所以……我同意宁惜小姐继续完成比赛!” 说着,他就举起自己的右手。 几位其他评委,内心深处当然也都希望宁惜继续参赛。 大赛举行这么多年,宁惜是第一个在比赛中拿到满分的选手,几位国内的音乐家评委,都是很为她骄傲。 如果她能参加国际赛,一定能为国人争一口气。 同为华夏音乐圈内人,当然也是与有荣焉。 这样的实力,如果不能参加比赛,那就太可惜了。 一位评委高高举起右手,“我也同意!” “还有我!” “我也同意宁惜小姐继续参赛!” “同意!” …… 九位评委,无一例外地举起右手。 台下,左依依暗松口气,第一个带头鼓掌。 站在台上的陈晨,也是开心地露出笑容,向宁惜做个加油的手势,她提着裙子跑下演奏台。 楚瑾晨也跟着她一起下台,看着陈晨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样子,她不屑地撇撇嘴。 “真是浪费时间!” 尽管评委们同意宁惜继续比赛,楚瑾晨有点失望。 但是,在内心深处,楚瑾晨根本没有把下面的表演当成威胁。 像江律这样的富家公子哥,最多也就是小时候学过几年琴,怎么可能有实力帮助宁惜完成这么重要的比赛? 陈晨白她一眼,注视着台上的江律,也是暗暗捏着把汗。 钢琴与小提琴协奏演出,两者的配合、钢琴手的表现…… 对于整个乐曲的完成,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江律真的行吗? “好,那就请二位准备。” 女主持人笑着抬起左手,做个请的手势,主动退到舞台一侧。 “谢谢所有的评委,还有现场的观众,谢谢大家给我们这个弥补的机会。” 看宁惜还呆怔着没动,江律拉拉宁惜的胳膊,向她做个眼色。 “道谢啊!” 宁惜回过神来,也和他一起弯下身去。 台下,再一次响起掌声。 宁惜悄悄拉住江律的胳膊,压着声音。 “你……你行吗?” “放心。”江律向她眨眨眼睛,“交给老公吧!” 不等宁惜再说什么,江律已经转身走过去,坐到钢琴前。 宁惜:…… 这位就不问问她,她的比赛曲目是什么吗? 宁惜还在错愕,坐在钢琴前的江律已经向她转过脸,右手悄悄做个OK的手势。 这种情况下,宁惜也不方便再和他交流。 再次向台下的评委和观众行礼,她直起身。 “我们要表演的参赛曲目是……《海鸥》!” 坐在主评委席的大卫轻轻点头,用英文开口。 “请开始吧!” 事到如今,宁惜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抬起左手将小提琴搭到肩上,向江律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 转过脸,注视着江律,宁惜的心也不自觉地提起来。 江律会弹琴她是知道的,但是这么一首冷门又难度不低的曲子,他真的会弹吗? 在宁惜和所有人的注视下,江律抬起两手,落在琴键上。 一段行云流水的琴音,瞬间在大厅流淌起来。 没错,他弹的正是宁惜说的那一首《海鸥》,而且宁惜听得很清楚。 他弹的不是曲子的原调,而是降了一个调。 这也是宁惜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更加突出小提琴的部分。 这个安排,只有她和与她一起排练过的钢琴手知道。 江律是怎么知道? ------------ 第89章 默契到甚至不需要语言! 弹完第一个乐段的前八个小节,江律转过脸,看向宁惜的方向。 接下来,她的小提琴就要跟进来了。 为了提醒她,他特意加重最后一个音节。 这首曲子,宁惜不知道已经练过多少遍,早已经熟悉到骨子里。 尽管是第一次与江律合作,心头有点意外,她的手指和大脑却还是保持着演奏的本能。 琴弓滑过琴弦,小提琴的琴音,完美地在钢琴的尾音声中切入。 随后,钢琴声也跟着响起来,如海风掠过海鸥的羽毛,自然地与小提琴的琴音交织在一起。 两种不同的乐器,一高一低音部,完美契合。 现场的观众和评委,完全被二人的音乐打动,不自然地沉浸在音乐的情绪中。 台上演奏的宁惜,也已经完全忘记什么比赛,她的全部身手都投入在音乐中。 小提琴空灵的琴音,如海鸥一般,在海风一般的钢琴声中…… 起伏。 翱翔。 展开羽翼,借风而行。 …… 乐章进入尾声,她情不自禁地转过脸,看向钢琴的方向。 江律也和她一样,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眼睛却看着她的方向。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配合的演奏,更是两个灵魂在用音乐对话。 江律的表现,远超过她之前请的钢琴手。 从来没有与她排练过的他,那么默契地配合着她的演奏。 拉过最后一个尾音,宁惜握着琴,注视着钢琴前的男人,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掌声,如雷鸣一般响起。 掌声中,江律站起身,牵住她的手掌。 两人一起走到演奏台前,同时向台下鞠躬。 所有的一切,就仿佛是已经排练过无数遍,默契到甚至不需要语言。 “哇——”主持人笑着走到台前,“真的非常庆幸,我们能有机会听到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奏。现在,请评委打分。” 场内,重新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评委的方向,包括江律。 只有宁惜,没有。 她只是转过脸,注视着身边的男人。 心头,几分惊讶和激动,更多的是疑惑。 当初决定用这首曲子参赛的时候,她也是特意做过一些调整。 一切小地方的节奏处理,江律拿捏得比她请的钢琴手都要好。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怎么会知道她改动的那些小细节? …… 评委席上,评委们已经纷纷亮出分数。 “1号选手宁惜钢琴与小提琴协奏,所有的评委都给出同一个分数……”主持人大声宣布出最后结果,“宁惜的最后得分是100分!” “哇!” 全场掌声、欢迎声再次响起。 宁惜转过脸,有些不确定地看过去。 评委板上,鲜红的数字,全都是100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旁的江律已经转过身,一把将她抱起来。 “惜惜,赢了……我们赢了!” 上下两场比赛,她都拿到满分。 不需要组委会排序,宁惜已经是今晚的卫冕之王! 抱着她转了几圈,江律小心地将她放回舞台。 抬起手指,捏捏她的脸。 “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好,让我们恭喜宁惜,恭喜所有的选手,接下来,我宣布今晚的比赛结果。” 主持人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表格。 “两轮比赛都拿到90分的选手,共有七位,他们分别是第七名赵畅……第四名,陈晨,第三名,蒋玥,第二名,楚瑾晨,第一名……宁惜!现在请前三名获得者上台!” “一会儿见!” 向宁惜轻声一句,江律退到一边,走到演奏台一侧。 楚瑾晨心下气恼,却也只能重新露出微笑,与获得第三名的选手蒋玥一起走到演奏台上,站到宁惜身侧。 “按照组委会规定,前三甲选手,将获得我们的赞助商赞助的奖金。” 主持人扫一眼手里,总导演刚刚让工作人员塞给她卡片。 “下面,有请本届比赛国内赞助商——江氏集团执行总裁江律先生上台,为选手们颁发奖金。” 宁惜转过脸,注视着重新走过来的江律,一脸懵圈。 怎么…… 又是他?! 台下,观众席也是一片议论声。 “他不是刚刚的钢琴手吗?” “他就是江律啊,这么帅!” “难道要赞助比赛,这位看来也是古典音乐发烧友。” …… 理理西装,江律走过来,站到主持人身侧,接过她手中的话筒。 “我从四岁开始学钢琴,一直对古典音乐有一种深深的迷恋。我很荣幸,有这个机会,参与到这样的音乐盛事之中。但是……”江律扫一眼台上的楚瑾晨,“刚刚听到消息,有人恶意破坏比赛规则,所以在发布奖金之前,我想恳请组委会,取消2号乐手楚瑾晨的比赛资格。” 江律一句话,震惊全场。 台下的观众席顿时炸了锅。 “怎么回事?” “不知道。” “不会是2号选手作弊吧?” “音乐比赛,怎么作弊啊!” “谁知道怎么回事。” …… 观众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几位评委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主评委大卫转过脸,看向身后的助理,助理忙着小跑过去,帮他翻译。 听说楚瑾晨违规,大卫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拿过话筒,他郑重开口,“江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大卫先生,您不要听他胡说。”楚瑾晨早已经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走到前面,“江律,你凭什么血口喷人,我一直在规规矩矩地比赛,什么时候破坏比赛规则了?破坏规则的明明是你们,你根本就不是宁惜原本请的钢琴手,就算要取消,也应该是取消她!” 江律握着话筒转过身,一对眼睛冷冷地落在楚瑾晨的脸上。 “那么……我倒要请问楚瑾晨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宁惜原来的钢琴手?” “我……”楚瑾晨被他抓过漏洞,慌乱地咬咬下唇,“那是因为,刚刚在走廊的时候,宁惜亲口说她的钢琴手缺席。” “那么……”江律冷哼,“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她的钢琴手缺席?” 楚瑾晨当然不会承认,与自己有关,只是死鸭子嘴硬。 “她的钢琴手缺席,我怎么知道?” “姓江的!”楚妈妈也是着急地冲上舞台,护到女儿面前,“你别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欺负我女儿!” “好!那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欺负谁!”江律转脸看向舞台入口,“把人带上来!” ------------ 第90章 YOU,GET OUT! 许沉第一个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位警方的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拉住一位年轻男生的胳膊。 看清年轻男生的脸,宁惜惊呼出声。 “张阳?” 这位被带上台的年轻男生,不是别人,正是宁惜之前请的钢琴手张阳。 “你……”宁惜皱着眉,“你刚才去哪儿了?” 张阳羞愧地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抓住他的民警,威严地一拍他的胳膊。 “还不说?” “对……对不起,宁惜学姐。”张阳吞了口口水,“是我一时糊涂,才会鬼迷心窍,收了楚家的钱,没有过来帮你比赛。” “你!”楚妈妈跳着脚冲过来,指着张阳就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什么时候给你钱了?” “我没有说谎。”张阳抬起脸,“本来我都已经到比赛现场了,是她拦住我,说……只要我不到现场,让宁惜没法比赛,她就给我十万块钱!” 他扯下背上的背包,从里面抓出一个信封打开,向众人展示一下里面的钱。 “这……就是她给我的钱!” 扫一眼宁惜,张阳再次低下头。 “对不起,宁惜学姐,我……我家里很穷,我妈最近又生病,我……我就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楚瑾晨站在母亲身后,咬着唇低下头。 楚妈妈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冲到台前耍起无赖。 “真是欺负人啊,评委们,你们帮我们评评理,这些都是姓江的和宁惜诬陷我们,我……我又不认识他是谁,怎么知道他是宁惜的钢琴手……他在说谎啊,这都是姓江和宁惜安排好了!” “我没有说谎!”张阳大声开口,“我是学校管弦系主任介绍给宁惜学姐的,她肯定是从学校那边打听到的消息。”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许沉抬抬下巴,“播放监控。” 刚刚上台之前,他就已经把音乐厅的监控画面录下来。 工作人员将监控投放到比赛用的大屏幕,大屏幕上立刻就显示出张阳的身影。 他刚刚走到入口处,突然一人迎过来将他拦住,拉到台阶一侧,还把手中沉甸甸的一个信封塞到他手里。 从对方的衣饰可以看出,那个人就是楚妈妈。 楚妈妈眼看着大屏幕上的自己,脸色也是瞬间失去血色。 她原本以为,事情天衣无缝,根本没想到,会被监控拍到。 “这……”楚妈妈知道事情败露,立刻假惺惺地哭起来,“评委老师,这……这是我个人的主意,和我女儿无关啊……我……我向你们道歉,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能取消我女儿的比赛资格啊!” “简直是太无耻了!” “是啊,竟然用这种方法影响别人的比赛,真是不可理喻。” “以为比赛是他们家开的,只有他们女儿才能拿冠军?” …… 台下,顿时一阵议论声。 “楚瑾晨,你这个垃圾,给我滚出去!” 左依依早已经看不下去,扯着嗓子在台下大吼起来。 陈晨没有左依依那么彪悍,站在入口处,也是愤恨地瞪视着楚瑾晨母女。 啪! 听助理翻译之后,坐在评委席上的主评委大卫早已经按捺不住,重重一拍桌子站起身。 “荒谬,无耻!” 这位一向优雅的小提琴家,气得脸色铁青,直接用英文开骂。 “你们的行为完全是在侮辱组委会,侮辱音乐本身……身为组委会分赛区负责人,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抬起右手,指住台上的楚瑾晨。 “YOU,GET OUT!(你……滚出去!)” 就算是不怎么懂英文的楚妈妈,也听懂他最后这一句。 “那个评委啊……不……不行啊,我们小晨……她……” 楚妈妈还要再说什么,楚瑾晨早已经坚持不住,哭着跑下舞台。 “小晨,小晨!” 楚妈妈忙着追下台去。 “宁惜学姐!”张阳含着眼泪看向宁惜,“我真的……非常抱歉。” 宁惜抿着唇,将脸转向一边,看也没看他。 其实当初,系主任向她推荐了一共三位钢琴手。 她之所以选择张阳,就是听系主任说,张阳家庭比较困难,她才把这个赚钱的机会留给张阳,还特意把报酬从一千提到两千。 结果,对方却摆了她一道,她怎么可能原谅他? “早知如何,还必当初?”警方工作人员拉住张阳的胳膊,“走吧,回局里等待处理!” 两人一左一右,将张阳拉下舞台。 站在旁边的女主持人,重新回到舞台中央。 “我们的比赛一向讲究的就是公平,正如刚刚大卫先生所说,这是对音乐的亵渎,这样的选手根本不参加比赛。因此在这里,我也要郑重的恭喜,原本排名第四的选手陈晨,恭喜她成为本届比赛的季军,有请……陈晨!” 陈晨原本还站在台边,听到突然叫自己的名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我是季军?” 旁边的一位选手,笑着推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忙着理理裙子走上舞台站到宁惜旁边。 宁惜拉住好朋友的手掌,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恭喜!” “好,现在就有请我们的赞助商江律先生……为前三名选手,发放奖金!” 主持人带头鼓掌。 现场的观众们立刻鼓起掌来。 经历楚瑾晨的小插曲之后,颁奖典礼重新恢复热烈的气氛。 工作人员送上代表着特意准备的支票模型,江律接到手里,分头递给陈晨和亚军选手手里。 最后,他接过花环,亲自戴到宁惜颈上,将写着一百万数字的支票送到她手里。 “恭喜你!” 宁惜两手接过。 “谢谢!” 江律伸过手臂,轻轻拥住她背。 “又忘了,我可是说过……不许对老公说谢谢的!” 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他松开手掌。 台下,左依依注视着二人的身影,笑的唇角都要咧到耳边。 坐在前面的傅锦希,却是表情深沉。 女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我们一起,再次把掌声送给三位……名副其实的获奖者。” 哗—— 现场又是一阵掌声。 江律向众人点点头,退到台侧。 “好,下面,有请分赛区总评委、总负责人大卫先生,为前三甲选手分布发奖杯,以及,向我们的冠军宁惜……颁发帕格尼尼小提琴全球总决赛邀请函!” ------------ 第91章 君子?我看你像个二傻子! 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主评委大卫站起身,走上主舞台。 将前三名的奖杯,倒序颁发给三位选手。 礼仪小姐端上托盘,托盘上是系着金色丝带的决赛邀请函。 比起分赛区的奖杯,这薄薄的一张纸更为珍贵。 拿过礼仪小姐手中的托盘,大卫将手中的决赛邀请函,两手捧着送到宁惜面前。 “宁小姐,我期待着你在维也纳音乐厅,更出色的表现!” 从初选到比赛,宁惜给大卫留下深刻的印象。 负责比赛四年,大卫头一次遇到,这么让他期待的选手。 一手捧着奖杯,一手接过邀请函,宁惜向大卫行礼,然后深深地弯下身向所有的评委和观众行礼。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努力不让你们失望!” 大家一起笑着,为宁惜欢呼鼓掌。 站在一旁的陈晨,坐在台下的左依依…… 都是不自觉的有些眼圈发红。 江律站在舞台一侧,两手也在用力鼓掌。 注视着女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眼睛里有欣慰,更多的是心疼。 时隔七年,再次拿到这张决赛邀请函。 对于宁惜来说,意义绝非寻常。 最后,除楚瑾晨之外的所有参赛选手,也被重新请到台上。 江律也被大卫请过去,大家一起簇拥着宁惜拍下一张合影。 “让我们恭喜获奖选手,预祝宁惜小姐在决赛中取得好成绩,本次帕格尼尼世界小提琴大赛分赛区比赛,至此结束。大家……明年见!” 在女主持人的声音中,比赛结束。 记者们早已经涌到台下,取出相机对准宁惜按下快门。 “宁小姐,听说,针对您的楚瑾晨是您前未婚夫的妹妹,是这样吗?” “她针对你,是因为你退婚的事情吗?” “刚刚与您合作的江先生,和您是什么关系!” …… 比起宁惜拿奖,记者们更热衷的,当然是这些更有炒作价值的话题。 江律做个眼色,许沉带着几个保安及时冲过来,隔开记者。 “宁小姐需要休息,大家让一让!” “不许拍照,请让一让!” …… 众人隔开记者,江律大步走过来,拉住宁惜的胳膊,护送她离开比赛大厅,回到休息室。 “小惜!”陈晨第一个走过来,向她表示祝贺,“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冠军。” “亲爱的!” 陈晨话音刚落,左依依已经风风火火地冲进休息室。 一把将宁惜抱到怀里,抱着又亲又叫,比自己拿奖都激动。 “我说什么来的,我们宁惜就是最牛X的!当然啦……” 左依依松开右手,左手搂着宁惜的胳膊,看向江律。 “今晚,我们的江总也是功不可没,刚刚那个英雄救美,帅呆了。还有啊,你们刚刚在台上演奏的时候,那简直就是珠联璧合,神仙眷侣,灵魂伙伴……” “依依!”看这位越说越夸张,宁惜拉拉她的衣服,“别乱说。” “我怎么是乱说了?”左依依坏笑着向江律眨眨眼睛,“我说的就是实话,是不是江总?” “宁惜!”在江律开口之前,女孩子的声音温温柔柔响起,“恭喜你!” 三人一起转过脸,只见傅锦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不远处。 “今晚宁惜拿到这个冠军可真是不容易。”傅锦希上前一步,站到江律身侧,扶住江律的胳膊,笑得一脸无害,“江律哥,我们是不是要好好给宁惜庆祝一下?” “我说傅小姐!”左依依走过来,一把将傅锦希扶在江律身上的手臂拉开,“人家夫妻好几天没见,难得二人世界,我们就别当电灯泡了吧,您说是不是?” 没有给傅锦希再说话的机会,左依依向宁惜和江律摆摆手,拉着傅锦希就走。 “二位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我们就不打扰了。” 看许沉还站在旁边,左依依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还有你……这边不好打车,你送我一趟!” 许沉站着没动,“我还有……” “还什么还,什么事比护送本美女回家更重要的?”左依依瞪他一眼,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别废话,快点!” 看许沉还有些犹豫,江律抬抬下巴。 “其他事情明天再说,你送依依回去。” “好。” 许沉点点头,跟着左依依走向出口。 一路将傅锦希带出休息室,左依依在廊道一侧停下脚步。 “傅小姐人贵事忙,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不过呢……” 她皱着眉,上下打量傅锦希一眼,语气已经冷下来。 “宁惜性子软,我可不一样,要是谁敢欺负我朋友,我可第一个不答应,傅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吧?” 看她对傅锦希发难,许沉忙着拉住左依依的胳膊。 “你干什么你,这是江总的朋友。” “正因为她是江律的朋友,我才要提醒她。”左依依一把甩开许沉的胳膊,重新看向傅锦希,“朋友要有分寸,江律都结婚了,有妇之夫懂吗……” 傅锦希垂着睫毛,“你误会了,我对江律哥只是……” 左依依哪吃她这套? “行了吧你,少给我玩装无辜白莲花那一套,傅锦希我提醒你,你要是敢破坏小惜的幸福,我……” 看左依依越发越不像话,许沉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连拖带拉地将她扯出音乐厅。 “傅小姐的哥哥和江总是过命的兄弟,傅小姐就像是江总的妹妹,你胡说什么呀你!” “我胡说?”左依依无语地看他一眼,“亏你还是当助理的,这么明显你都看出来,什么妹妹哥哥,那一套我见得多了。她就是对江律没安好心!” 许沉甩开她的胳膊,“我看啊,你就是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君子?”左依依撇嘴,“我看你像个二傻子!” 许沉气结:“你!” “我怎么了!”左依依抬手在他胸口戳了戳,“我告诉你,本人可是宁惜的铁蜜。谁要有谁敢欺负我们家宁惜,就算是江律,我也不会放过!” 拉开车门,她坐进副驾驶座。 斜一眼还站在门外的许沉,左依依敲敲车窗。 “等什么呢,上车啊!” 江律有令在先,许沉心下不悦,却也只能坐到驾驶座上。 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座上,许沉还在忍不住吐槽。 “真是不明白,宁惜小姐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你这种闺蜜。” 左依依靠在椅背上,拉好安全带。 “那当然是因为本人和小惜一样优秀。” “优秀?”许沉嘲弄地笑起来,“您那么优秀,怎么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还要我送?左小姐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让你送是看得起你!”左依依斜他一眼,“许助理放心,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看上你。” 这个死丫头! 许沉忍不住针锋相对,“那您也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本人宁愿同性恋,也不会找你。” “原来你是GAY啊!”左依依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看你这个样子,肯定也是下面那个吧!” 许沉气的俊脸通红,“我不是下面那个。” “喜欢上面你就直说啊,吼这么大声做什么?” “你……” 许沉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左依依得意地扯扯唇角,将椅背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态。 “你什么你,开车。” 和她斗嘴? 她左依依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输过。 许沉:…… 真是活久见!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女人。 ------------ 第92章 不想我?那可要挨罚! 休息室内。 宁惜换完衣服,卸完妆从更衣室出来,江律已经帮她收拾起琴和桌上的杂物。 接过她手中的演出服装进纸袋,江律展开大衣帮她披到身上,主动帮她抱起奖杯,提过小提琴。 “走吧,我们回家!” 宁惜提过自己的包,跟到他身后。 她有些不确定,他说的“家”是指哪里。 两人一起走进停车场,看江律将车子解锁,宁惜忙着跟过来。 “所有的东西我都已经搬回御府别墅,如果你……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说什么呢?”江律将东西放到后座,帮她拉开车门,“当然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难不成,你要和我分居?” 上品华庭那边,她已经收拾走所有的东西,连钥匙都已经帮他留下。 只要江律回家,他就应该能看到才对。 难道这几天他都没回家? “上车啊?” 车子对面,江律笑着催促。 宁惜点点头,坐进副驾驶座。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看比赛。” “那怎么可能,老婆参加比赛,老公怎么能不来加油助威。”江律笑道。 他的语气,一如之前。 宁惜听到耳朵里,却有些闷闷的不舒服。 明明他背着她和傅锦希在一起,他怎么还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些? 汽车在环线上拐下来,转上通往御府别墅区的路。 江律侧脸,看一眼靠在椅背上,注视着窗外出神的宁惜。 宁惜不是能藏得事的人,江律很容易就注意到,她情绪不太对。 “我知道,这几天我应该和你一起备赛的,只是……”江律皱了皱眉,“这几天公司真的很忙,老婆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宁惜抬手,摸了摸脸。 “我没有生你的气。”她调整一下表情,“我就是有点累了。” 今晚,如果没有江律,她的比赛根本不可能继续下去。 单从这一点,她就应该感激他的。 又有什么理由,对他甩脸色发脾气? “理解,毕竟这几天备赛你那么辛苦。”江律伸过右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一会儿回家,老公给你煮一杯热巧克力,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一大觉!” 感觉着男人的手掌,暖暖落在头顶。 宁惜垂下睫毛。 比起江律的温柔,她宁愿他对她冷淡一点,绝情一点…… 她也就可以彻底冷下心肠,成全他和傅锦希。 嗡—— 手机震动。 宁惜从包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左依依发来的微信。 【亲爱的,抓住机会,争取早日把咱们江总睡服!】 后面,还跟着一个加油的小表情。 宁惜回她一个苦笑的表情,将手机重新塞回背包。 注意到放在手机旁边的钱包,她突然想到那一百万的奖金支票。 之前,是江律特别提醒,她才知道这个比赛会有一百万的奖金。 赞助商也是他,难道…… 他是为了帮她,才故意赞助比赛? ”对了。”宁惜假装着随意的语气,“你赞助比赛,怎么也没告诉我?” 如果告诉他,这些钱是他特意安排。 以这丫头的脾气,肯定会把钱退给他的。 江律悄悄看一眼宁惜的表情,弯起唇角。 “江太太以为这种小事情,我这个当总裁的还要亲力亲为吗?” 说的也是,几百万的小广告,哪里用得着江律亲自决定? 不过,只是巧合而已。 宁惜扯扯唇角,笑容有些苦涩。 果然,她又想多了。 宁惜啊宁惜,你真是够自恋的。 怎么会以为,江律会为了你做这些事?! 原本,她还想问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演出曲目,现在宁惜突然失去兴趣。 车子回到御府别墅,在宁家老宅前停下。 宁惜打开门,江律两手提着东西,帮她把奖杯和琴都拿进客厅。 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江律解开西装纽扣,将外套也脱下来,目光落在自己还没有痊愈的右臂。 “老婆,我去开香槟庆祝一下,你帮我收拾一间客房吧,你那床有点小,咱们两个睡太挤了。” 这是要正式和她分房了? 宁惜垂着睫毛,“好。” 目送她上楼,江律轻吁口气,走进厨房。 片刻,宁惜收拾好客房,重新下楼。 江律已经将香槟开好,吧台上,还放着一块他特意她买回来的蛋糕。 “来……”倒好两杯香槟,他拿过其中一杯递给她,“为了老婆拿下全国赛冠军,干杯!” 宁惜走到吧台边,捧过杯子,与他碰了碰。 “今晚,谢谢你帮我完成比赛。” 抬起右手,她一口将酒水饮尽。 “又忘了?”江律抬手捏捏她的脸,“不是说好,不许对老公说谢谢的?” 宁惜扯扯唇角,没出声。 “今天你是冠军你最大,不和你计较。”江律推过蛋糕,“快吃吧,你最喜欢的巧克力慕斯。” 宁惜坐到桌边,捧过蛋糕。 平常最爱的甜点,吃着却有点不对味。 江律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一边啜着香槟,一边看着她吃。 目光落在女孩子的唇,他难免有几分动情。 好几天没有见过,他是真的想她了。 “好不好吃?” “恩。” “老公也想尝尝怎么办?” 宁惜用勺子挖过一口蛋糕,送到他面前。 张口接下她勺子上的蛋糕,江律放下手中的香槟杯,伸过手掌圈住她的腰,大手隔着她的薄毛衣,轻轻抚着她的腰。 “老婆,我还想吃!” 隔着毛巾,她清楚地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 喉咙里有点干痒,宁惜将蛋糕推给他,从吧椅上跳下去。 “那……全给你吧,我先去休息。” 江律:…… 这个不解风情的小笨蛋,真是撩都撩不动! 将香槟杯放到吧台上,江律伸手将宁惜揽过去,扣到自己怀里。 “怎么,几天不见,老婆一点也不想我?” 宁惜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顿时一阵慌乱。 他们都已经做过男女间最亲密的事,她竟然还会脸红。 他这个江太太,可真是脸皮薄! 那就只有,他脸皮厚一点。 “不想我?那可要挨罚!” 轻语一声,江律低头吻住她。 ------------ 第93章 足以撩动她的心弦 男人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宁惜根本来不及躲闪。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唇舌已经不客气地深入。 宁惜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任他索取。 那个吻带着巧克力的甜,还有些香槟酒的香醇。 全身的感官,仿佛都汇聚到唇齿之间。 男人的每一次细微的脆触,都足以撩动她的心弦。 所有的声音都远去,宁惜只是听到耳朵里,血脉撞击耳膜的声响,还有粗重的呼吸,分不出是她的还是他。 原本,江律只是想要浅尝即止。 可是真的开了头,他本能地想要更多。 一手扣着她的腰,他的手掌轻车熟路地钻进她的毛衣。 掠过她的侧肋,顺着熟悉的起伏攀过去。 被他吻着,撩拔着…… 宁惜只觉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扶住他的手臂,她下意识地收紧手指。 手臂上的伤被她抓住,江律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 松开她,倒吸一口凉气。 宁惜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喘息着抬起脸。 “你……怎么了?” “没事。”江律从她的手掌里抽出胳膊,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太晚了,你去休息吧。” 宁惜呆怔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她咬咬被他吻得肿胀的唇,退开一步。 “晚安。” 哑着嗓子低语一句,她转身上楼,走进自己的卧室。 推开洗手间的门,她站到梳妆台前,准备卸妆。 想到刚刚那个,几乎让人失控的吻,宁惜下意识地握紧手掌。 果然,他已经对她腻了吧? 甚至,连碰她的兴致都没有。 甩甩头,宁惜打开水龙头,将手伸过去。 注意到手掌上异样的颜色,她疑惑地抬起左手。 掌心上,一片明显的血迹。 她仔细看看手掌,并没有发现有伤口的痕迹。 不是她的血。 宁惜回忆一个刚才的情景,江律吻她的时候,她的手掌已经扶在他的手臂上。 难道…… 江律受伤了? 心中担心,她一把关掉水龙头,转身从卧室出来。 注意到客房里亮着灯,宁惜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房门。 客房床侧,江律已经脱下衬衣,正小心地解开手臂上的纱布,纱布上鲜艳的红。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江律一把抓过衬衣,挡住手臂。 “你怎么来了?” 没有理会他,宁惜大步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将他遮挡的衬衣拉开。 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 纱布一侧,已经被血水浸透。 “怎么回事?” 知道瞒不过,江律不以为意地扯扯唇角。 “没什么,一点皮肉伤而已。” “我看看。”宁惜伸手扶住纱布。 “没事的,老婆……” 江律抬手想要阻止,却被她拍开手掌。 小心地将他的纱布解开,看到他手臂上缝着黑色缝合线,还在汨汨地向外冒着血的伤口,宁惜心疼地眉头皱紧。 “这还叫没事?”气恼地瞪他一眼,宁惜转身拿过江律的衬衣帮他披到肩上,“走,我送你去医院!” “老婆,不用这么夸张……”江律拉住她的胳膊,“已经好多了,没必要去医院,你帮我消毒包扎一下就行。” “可是这么严重,万一感染或者……” “别忘了,咱们俩都喝酒了,不能开车,这个点哪有出租车啊?”江律笑着一脸没事儿的样子,“真的没事,你就拿点纱布,帮我包包就行。” 宁惜仔细看看他的伤。 经过几天的修养,伤口已经消肿不少,刚刚之所以出血就是表面的伤口开裂,并不是很严重。 只是因为还有缝合线,再加上血水,看上去有点吓人。 “好,那你坐着等我。” 将江律扶到床上坐下,宁惜转过身,急匆匆地奔下楼,找到药箱。 取出药棉,她小心地用镊子夹着,帮他擦拭掉伤口附近的血污。 江律的伤靠近手肘,很有可能是今晚弹琴的时候,不小心撕开。 想到这种可能,宁惜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明明身上有伤,为什么还要帮我比赛?” 江律的语气吊儿郎当地,“这种小伤,哪有老婆的比赛重要。” “你……”宁惜瞪他一眼,拿过纱布帮他包好,用胶带固定住纱布,“医生有没有给你开药?” “在桌上。” 收拾起杂物扔进垃圾桶,宁惜仔细洗净两手,帮他倒来一杯水,拿过桌上的消炎药看了看,再次皱眉。 “这是头孢,吃这个不能喝酒的,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宁惜气的骂人,江律却只是笑。 “别气了,老公错了还不行!” 斜他一眼,宁惜翻翻盒子,从里面取出另一种消炎药。 倒两片药在掌心,她一手捧着水杯,将药送到他面前。 “吃这个吧,这个作用差不多,不会和酒精起反应。” “是,老婆大人!” 江律笑着答应,没有去拿药片,而是将她的手掌拉过去,直接凑过唇,一颗一颗吞下她掌心的药。 感觉着男人的唇,擦过掌心,酥酥麻麻。 宁惜的手臂,瞬间软了半截。 缩回手掌,她强装着镇静,将水杯递给他。 江律连同她的手掌一起握住,喝下两口水,吞下嘴里的药,顺势将她拉到去,坐到自己腿上。 “真的生气啦?” “没有。”宁惜垂着睫毛,“我原本……也没有资格管你的事。” “胡说。”江律拿过她指间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眼睛笑眯眯凑过来,“你可是说过要对我负责的,这才几天就出尔反尔了?” 宁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将脸转到一边。 “你的伤,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他的伤,明显就是撕裂伤,那样的伤口怎么会是磕出来的?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 就算他不是真的喜欢她,难道她都不值得他一句实话吗? 宁惜的心里,腾地升起一股邪火。 一把推开江律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她猛地站起身。 “你不想说实话就算了,没有必要这样骗我!” 抓过桌子上的药箱,她转身就走。 “老婆!”看出她是真的动了气,江律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我……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无所谓,你随便吧。” 宁惜甩开他的胳膊,大步冲出房门。 这些天来,她一直隐忍着脾气。 可是现在,她真的忍不住了。 “惜惜,你听我解释。”江律追到廊道,“这是上周你入围比赛的那天晚上,我去找供货商的时候受伤的。”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宁惜,猛地停下脚步。 上周她入围比赛的那天晚上,他不是去找傅锦希,而是去找供货商了? ------------ 第94章 你……真的喜欢我吗? 提着药箱转过身,宁惜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你……你去供货商?” 江律走过来,停在她面前。 “那地方是乡下,对方听说我们找他,还以为是警方的人,吓得直接跳窗就跑了,我急急追出去,结果他家后面就是一个矮坡,我直接摔下去了,胳膊撞在树枝上。” 江律自责地垂下脸,语气歉意。 “对不起,惜惜,都是我太着急,如果我让许沉多带人过去,就不会让他逃走了。” 宁惜的目光,扫过他手臂上的纱布,落在江律脸上。 这么说,是她误会他了? ”不过,老婆也不用太着急啊!” 江律安慰地扶住宁惜的肩膀,向她一笑。 “这几天我一直在查这件事情,那个供货商的底细我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他有一个儿子在市里上小学,他老婆就住在市区。我已经吩咐许沉下周一一早多带几个人去学校等,肯定能堵到她老婆。到时候咱们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这个供货商。” “所以……”宁惜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几分,“这几天,你一直没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 “这不是怕你担心,影响你备赛吗?”江律抬手,抚抚她的头发,向她眨眨眼睛,“不过……我可不是没来过哟!” 宁惜一怔,“你来过?” “那当然了,要不然……”江律捏捏她鼻尖,“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参赛曲目是什么?” “可是……”宁惜一头雾水,“我怎么都没见过你?” “看你练琴练得那么专心,我就没进来打扰你。”江律半眯起眼睛,露出陶醉的表情,“我喜欢你改编之后的那首《海鸥》,真的……好美好动人!” 难怪,他会知道她的比赛曲目,还知道她将那首曲子变了调。 原来,这几天,他一直默默地陪着她。 明明他是为了帮她,为了帮宁忱找证人受伤,她却误会他。 宁惜又是自责,又是疑惑。 “江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小笨蛋! 他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白直接了,她还猜不出来? “你说为什么?”江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当然是因为我想讨老婆欢心,让老婆多疼我一点啊!” “可是……”宁惜咬咬唇,“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什么叫真正的夫妻?” 江律抬起左手,弯下一根手指。 “别的夫妻有结婚证,我们有!” 他又弯下一根手指。 “别的夫妻同床共枕,我们也有!无论是法律层面,还是实质层面,我们该有的都有,除了……没办过婚礼,我们和其他夫妻有区别吗?” “我……我是说……” 宁惜垂着睫毛,犹豫片刻,终于又鼓起勇气抬起脸。 “你……真的喜欢我吗?” 抿着唇,她扶着药箱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收紧。 这个问题,已经在她心头闷了太久。 宁惜不再想闷下去,她想要知道江律的答案,一个明确的,不用她猜的答案。 江律看出她的紧张,还有眼睛里闪烁的不确定。 他突然有点心疼。 害怕吓到她,他才一直克制着自己,压抑着心头的想法,一点点地试图接近她。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小心翼翼,反倒会让她自我怀疑。 “老婆,我知道,我们和其他夫妻确实不太一样,但是我对你的喜欢,绝不比其他丈夫对自己的妻子少!现在,你仔细听清楚……” 抬起左手,用指腹轻轻抚过宁惜的脸。 江律轻吸口气,语气少有的郑重严肃。 “宁惜,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响在宁惜的耳边。 那些所有的猜测,怀疑,不确定…… 终于,有一个真正的答案。 宁惜呆呆地怔住,还有些想不明白。 “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江律反问。 宁惜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她有限的人生,就只和楚瑾言谈过恋爱。 最初答应他的追求,只是因为他一直追求她,还是因为心理医生建议她,应该尝试和男生接触一下……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有些不确定。 她和楚瑾言在一起,真的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她只是想要那种恋爱的感觉。 “那……”江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江太太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和我谈个恋爱?” 同样的问题,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男人问出来,宁惜都会拒绝。 从她和楚瑾言分手的那天起,宁惜就已经没有再谈恋爱的打算。 可是,江律不是别的男人 她和他的关系,早已经超过一般的男女。 他救过她的命,他给过她生命中的第一次刻骨铭心…… 她欠他太多人情,而且……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他的。 为了他,她愿意破个例。 哪怕,再受一次伤。 深吸口气,宁惜轻轻点头。 “好。” 江律笑起来,一把将她连带药箱一起抱起来,在廊道里转了两圈。 “喂……”宁惜忙着提醒,“小心你的伤,快放我下来!” 将她放回地板,江律笑眯眯地注视着她的脸。 “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宁惜抬起脸,“如果,哪天你不喜欢我,或者……喜欢上别人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到时候我会主动离开,不会纠缠你的。不许骗我!” 有过楚瑾言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她准备把丑话说在前头。 知道她被楚瑾言伤过一次,对他没信心。 体会着她的心情,江律的心也是暗暗一疼。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江律弯下身来,凑到她耳边。 “今晚,能不能让我去你房间睡,我怕我伤口发炎,晚上会发烧。” “还是算了……”宁惜抬手将他推开,“你刚刚不是说我的床太小?” 江律笑着拿过她手中的药箱,“没事,冬天挤着睡暖和。” 宁惜想要回他一个白眼,江律头一低,再次吻住她。 ------------ 第95章 数字的秘密 这个吻,一路断断续续,从廊道一直纠缠到她的卧室。 等到两人终于走进宁惜卧室的时候,她已经是衣襟不整,丢盔卸甲。 担心再拉扯到江律的伤,宁惜主动抬起手掌,帮他解开身上衬衣的衣扣。 注意到他腰上的疤,她伸过手指,抚抚那道疤痕。 “你和锦希以前……是在一起过吗?” “傅锦希?”江律扶住她的肩膀,“她和你说什么了?” 宁惜摇头,“我只是有点好奇。” “我和傅家兄妹确实已经认识很久,但是我和傅锦希真的什么都没有。” 江律伸手将她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 “小惜,我希望你相信我。” “我……”宁惜垂下睫毛,“我就是看到她的生日是9月21日。” “所以,你以为我的密码是她的生日?” 宁惜点头。 江律怔了怔,轻轻摇头。 “9月21日是我妈妈的忌日,而且……”注视着眼前宁惜的脸,江律抬起手掌,捧住她的脸,“这一天,是我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天。” 那一天,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同样也是那一天,他遇到他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 这个日期,对于江律来说,有着超非寻常的意义。 宁惜怔住。 她设想过很多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串数字是江律母亲的忌日。 “对不起啊,江律,我……” 江律抬起手掌,按住她的嘴唇。 “我说过的,我不喜欢你对我说对不起,我宁愿……你亲我!” 宁惜凝视他片刻,抬手将他的手掌从唇上拉开,侧脸吻住他。 …… 那天晚上,江律到底还是宁惜一起,睡在她的主卧。 自从接手天宁集团之后,江律手下要掌管的公司从两家变成三家。 除了工作,他还要查宁忱的案子,每天都从早忙到晚。 哪怕是这几天受伤,他也没有好好休息。 拥着宁惜,他很快就香甜地睡着。 宁惜靠在他的胸口,却没有多少睡意。 借着床头柜上,调暗台灯的微光,她抬起脸凝视着眼前江律的脸。 别人是先恋爱再结婚,他们却是先结婚再恋爱。 说是谈恋爱,结果呢…… 恋爱还没谈又睡到一起? 宁惜自嘲的扯扯唇角。 也罢! 他们的关系,从最开始就和别的男女不同。 不管是哪种顺序,只要他对她是真心就足够。 抬起手掌,轻轻试试他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因为伤口发炎而发烧,宁惜提着的心也彻底放松下来。 将脸重新靠回江律胸口,闭上眼睛。 因为昨天晚上折腾到太晚,手机又没有拿到房间。 第二天清晨,两个人都赖了床。 宁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早上九点。 从江律胸口爬起来,她第一时间看看他手臂上的纱布,确定他的伤口没有出血,宁惜看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时钟。 看到上面的时间,她猛地坐直身。 “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 急匆匆从床上跳下来,她裹着毯子奔到洗手间门口,又小跑回来,从衣帽间抓过一套衣服。 江律靠在床头,看着她扯着毯子,在眼前奔来奔去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 揭被起身,他随手扯过浴巾裹到腰上。 将提着衣服准备去洗澡的宁惜抓住,拥到怀里。 弯着身,吻着她的颈。 “大不了,今天休息一天,别忘了……今天可是咱们正式谈恋爱的第一天,你是不是应该陪陪我这个老公兼男朋友?” “今天真不行。”宁惜轻轻推开他,“团里今天有录音活动,我现在是小提琴组组长,又是副首席,真的不能缺席。” “那好吧。”江律在她唇角轻咬一下,“那……晚上一起吃饭可以吗?” “这个没问题。” “好,现在放过你。” 江律松开手臂,宁惜抓着衣服跑到洗手间门口,又向他转过脸。 “对了,你可以去我哥那找一套衣服……还有,小心你的伤。” “知道了,江太太!”江律笑着抬抬下巴,“你就别管我了,快去洗漱吧。” 时间不等人,宁惜顾不得他,急匆匆奔进洗手间。 等她洗漱完毕出来,江律已经从宁忱房间,找到一套衣服穿好。 正将煮好的巧克力,装进保温杯。 将保温杯和面包一起装进纸袋,江律提过来送到她手上。 “你的车停在呢,我怎么没看到?” “呃……” 宁惜咬咬下唇,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她原本是准备和他分居的事,只好撒了一个谎。 “之前拿东西的时候,我把钥匙串,不小心反锁在公寓里了。” “你这个小迷糊!”江律失笑,“走吧,我送你!” “不用,我打个车就行,你手上有伤这几天最先别开车。” “放心吧,昨天晚上我的车技……不是挺好的?”江律暧昧地向她眨眨眼睛,“江太太不是挺享受的。” 宁惜脸一红,“你怎么那么流氓啊你!” “我是说真的开车。”江律坏笑,“江太太想哪儿去了?” 宁惜瞪他一眼,手却伸过来,主动帮他提过电脑包。 两人一起坐到江律的车上,赶到录音棚,刚好九点半。 乐团里前来录音的几位小提手都已经到齐,正在一楼大厅里等待宁惜。 傅锦希也提着自己的小提琴,站在众人中间。 宁惜急匆匆提着小提琴下了车,奔上台阶。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陈晨早已经将比赛结果告诉大家,看到宁惜,众人一起迎过来,纷纷向她表示祝贺。 其中一位团里的年轻乐手,注意到她颈上的吻痕。 “宁惜,你脖子怎么受伤了?” 宁惜抬手摸摸侧颈,猜到是江律留下的痕迹,顿时脸颊通红,忙着拉起大衣衣领,遮住脖颈。 “哦……没……没事!” 出来匆忙,她随手扯下一件圆领毛衣,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 一旁,陈晨坏笑。 “看来,昨天晚上……咱们江总给你庆祝得挺辛苦呀!” 大家都猜到怎么回事,暧昧地笑出声来。 宁惜红着脸白她一眼。 “瞎说什么呢,走吧,我们上去录音吧?!” 她话音刚落,身后已经传来江律的声音。 “老婆,等等……” ------------ 第96章 我亲自己老婆,还怕人看? 宁惜转过脸,看到追到大厅的江律,忙着迎过去。 “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小迷糊江太太!”江律将手中装着早餐的纸袋递给她,“不许忘记吃,一会儿我会给你打电话检查,要是再忘记,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惜瞪他一眼,压着声音提醒。 “大家都在呢,你小声点!” 江律抬起脸,看一眼电梯间的方向。 站在人群中的傅锦希,立刻冲他挥挥手。 “江律哥,早!” 江律没有理会傅锦希,“她怎么也在?” “恩,她现在我们乐团工作。”宁惜解释道。 江律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伸过手臂将宁惜拥过去,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哇哦!” …… 几个年轻小姑娘,立刻在旁边起哄。 宁惜脸红如烧,抬手推他一把。 “这么多人,你干吗呢?” “我亲自己老婆,还怕人看?”江律抬手帮她理理头发,“好,那我先去上班,晚上我来接你。” 向电梯间的众人摆摆手,江律转身离开。 宁惜提着纸袋回来,跟在众人身后走进电梯,几个年轻小姑娘立刻笑着调侃。 “哇,惜姐,你们这夫妻也太恩爱了吧?” “就是,要是老天赐我一个江总,我宁肯胖十年!” “你也太贪心了,要是我男朋友有江总十分之一,我都愿意胖十年!” …… 大家嘻嘻哈哈地调侃,站在电梯角落的傅锦希,提着小提琴的手指,一点点地收紧。 “对了!”陈晨转过脸,“锦希,你也认识江总啊?” “哦,他和我哥是好朋友,我认识他很久了。“傅锦希笑着解释。 “不会吧,你认识江总这么久,都没动心啊?”另一位乐手一脸感慨,“要是我身边有这样的极品男人,我可不会给别的女人机会。” “那也得人家江总喜欢才行啊!”陈晨笑道。 站在傅锦希身侧的女乐手点点头,“那倒也是,感情这种事,哪分什么先后早晚。” “对了,惜姐!”陈晨好奇询问,“你和江总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年轻就结婚了,你们不会是青梅竹马吧?” “是啊,惜姐,说说呗!” …… 几个女孩子都是一脸好奇地看过来。 “这个吗……保密!” 宁惜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调侃一句应付过去。 “对了,大家的曲子都已经练熟了吧,这次咱们是给电影配音,录音棚是按小时收费,咱们尽量一遍过。” “放心吧!” “是啊,我们提前都已经练过了。” …… 恰好,电梯到达楼层。 “那就好。”宁惜带头走出电梯,“那我们就去录音吧。” 这次她们的工作是给电视剧配乐,对方很看重宁惜,其中的小提琴独奏的部分,都是点名要她完成。 因为宁惜还没吃过饭,陈晨主动建议,先录其他人的部分。 她带着几位乐手走进录音棚,宁惜就坐到廊道的椅子上吃早餐。 因为这部分内容用不着傅锦希,她也留下来坐到宁惜身侧。 看到宁惜保温杯里的巧克力,傅锦希吸吸鼻子。 “这是江律哥帮你做的吧,我一闻就能闻出来,以前他也经常给我做……” 说到这里的时候,傅锦希突然停下来。 像是说错话似的,看宁惜一眼。 “对不起宁惜,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你别介意啊!” “我知道。”宁惜啜一口热巧克力,“江律和我提过,以前你们经常在一起的。” “你不介意吗?” “这有什么介意的。”宁惜一笑,“就算是我们结婚了,他也有权力交朋友,再说那是我们结婚前的事,更何况,你哥和江律还是好朋友。” 宁惜并不是那种古板守旧的人。 像江律这样的男人,追求他的不知道有多少。 要是他以前没谈过恋爱,宁惜恐怕才会奇怪。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只要他现在是认真对她,江律以前的事情宁惜并不介意。 毕竟,谁没有点过去? 以前,她还不是和楚瑾言订过婚? 傅锦希笑了笑,“那就好,我还怕……你误会我们呢!” 想到之前,左依依提醒过她的话。 宁惜咽下嘴里的巧克力,抬起脸看向傅锦希,半真半假地调侃。 “锦希,你不会真的喜欢江律,想和我抢老公吗?” “我……”傅锦希垂下睫毛,掩饰地笑起来,“这怎么可能!” “那就好。” 说到这里,宁惜也笑起来。 “锦希,你别紧张,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惜姐!”不远处的录音棚内,陈晨探出内,“我们第一个小节录完了,你过来听听呗?” “好,来啦!” 宁惜站起身,快步走过去。 傅锦希坐在廊道里,嗅着半空中那浓郁的巧克力浓香,两手手指用力地绞在一起。 指甲一侧的嫩肉,被她抠出血来,她似乎都没有感觉到疼。 宁惜走进录音棚,接过耳机仔细听了听录好的小提琴合奏,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接着录吧!” 都是乐团里的成熟乐手,有丰富的演奏经验,很快,合奏的部分就已经完成。 陈晨将傅锦希叫进来,录制她和宁惜合音的部分。 两人一起走进录音棚里面,准备好乐器。 看到傅锦希手指上的血,宁惜关切询问,“锦希,你手怎么了?” 看看自己的手指,傅锦希慌乱地垂下手掌。 “没……没事!” “怎么没事啊,都出血了!” 宁惜放下琴,捧起她的手掌。 看到傅锦希血淋淋的手指,吓了一跳,忙着将她带到外面. “锦希手受伤,陈晨,你送锦希去医院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对于小提琴手来说,手有多重要,自然不用多说。 傅锦希是团里的乐手,又是傅锦年的妹妹。 于公于私,宁惜都不能不管。 傅锦希忙着摆手,“不用,我没事的!” “好,惜姐,您就交给我吧!” 陈晨扶住傅锦希的胳膊,“走吧,我们一起去医院。” “宁惜,我真的……” 傅锦希还要再说什么,宁惜已经拿过她的小提琴,递给陈晨手里。 “下午团里没有什么工作,处理完伤,你直接回去休息就好。” 其他几个乐手也都跟着劝,傅锦希无奈,只好跟着陈晨一起离开。 宁惜看看手上的傅锦希的血,暗暗皱了皱眉。 记得大家一起上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傅锦希受伤,宁惜实在想不明白,傅锦希的手怎么会伤成那样。 “宁小姐,可以继续了吗?”录音师问。 “好,没问题!” 宁惜擦擦手指,重新走进录音棚。 忙碌一天,一直到下午,几人终于完成所有录音。 带着几位乐手一行,从录音棚出来。 宁惜道别众人,刚刚走到路边。 傅锦年的电话就打过来,说是已经和宁忱见过面。 关于宁忱案子的细节,想要再和她一起谈谈。 宁惜看看时间,时间刚刚四点多,距离晚饭还早。 “好,那我现在过去律所找你。” 拦一辆出租车来到傅锦年的律所,宁惜笑着敲开他办公室的门。 “锦年哥,你想和我谈什么?” 傅锦年将她让到沙发上,一脸严肃地坐到她对面前。 “小惜,你和我说实话,你和江律结婚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97章 肚子里种下个小江总(1) 宁惜没有想到,傅锦年会突然询问她和江律结婚的事。 “这……”她垂下睫毛,掩饰地笑了笑,“结婚就是结婚呗,还能是怎么回事?” 傅锦年伸过右手,拍拍桌子上的资料。 “从这些资料上显示,你们是最近才结婚,而且根本没有举办婚礼。我说的,没错吧?” 宁惜耸耸肩膀,故意说得轻松。 “看来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傅大律师。” “小惜!”傅锦年皱眉凝视着宁惜的脸,“结婚这样的大事,你怎么连你哥都告诉?” 宁惜的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你告诉我哥了?” 傅锦年轻轻摇头:“我只是提到江律,你哥问我,江律是谁。” 当哥哥的,竟然不认识自己的妹夫。 傅锦年感觉到这件事情的蹊跷,并没有贸然向江忱说明宁惜结婚的事。 回来之后,他立刻查了一下宁惜和江律的事,这才知道两人结婚的时间。 “小惜!”傅锦年放柔语气,“你不觉得自己太草率了吗?” 宁惜垂着脸,思考片刻。 “锦年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结婚是我的个人私事,我希望您把重心放在我哥的案子,而不是这些小事。” “当然,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我只是觉得……”傅锦年皱起眉,“小惜,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应该慎重一点。毕竟,我是你哥的朋友,我不愿意你受到伤害!” “江律没有伤害过我,我也不会后悔我的这个决定。” 宁惜抬起脸,回傅锦年一个微笑。 “我希望这件事情,你还是继续帮我保密,等我的哥的案子结束了,我会亲自向他说明的。” 看出她不想多谈这件事,傅锦年点点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傅锦年之所以询问,也是出于关心。 如宁惜所说,结婚确实是她的私事。 他只是宁忱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权力过问。 “好。” 宁惜感激地向他一笑,“对了,锦年哥,锦希的手没事吧?” 听她提到傅锦希,傅锦年的语气立刻紧张起来。 “锦希,她怎么了?” 宁惜将今天录音时的事情,简单向傅锦年说明。 听说傅锦希的手受伤,傅锦年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把抓过桌上的车钥匙。 “小希,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我想先去看看锦希。” 没有等宁惜回应,傅锦年已经转过身,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 宁惜从办公室出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摇头。 这个当哥哥的,可真是疼妹妹。 “小惜!” 廊道里,左依依刚好从外面回来。 看到她,立刻小跑着迎过来,将宁惜拉进自己的办公室。 倒来一杯水递给宁惜,左依依坐到她身边,一脸暧昧地眨眨眼睛。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和江总啊!” “我们……还能怎么样?” “少装!”左依依坏笑着,伸过右手拉开她的大衣衣领,在她颈上戳了戳,“这犯罪证据,可还在身上呢,昨天晚上这车速有点高啊?” 宁惜脸上一红,忙着将衣领整理好。 “我们本来不就是夫妻吗?” “哟……看这一脸娇羞的小表情。”左依依凑到她身侧,“老实交代,咱们江总是不是向你表白了?” 宁惜抿抿唇,“算是吧!” “我说什么来的?”左依依笑着靠到沙发背上,“本人这对卡姿兰大眼睛,绝对不可能看错。” 宁惜也笑起来,“是,您慧眼识珠,行了吧?” 二人正说着,江律的电话就打过来,听说宁惜在傅锦年的律所,他主动表示要过来接她。 “好,我一会儿到楼下等你。” 左依依将宁惜送到电梯口,又拉住她的手掌。 “我知道,楚瑾言的事情对你伤害很好,可是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男人,就放弃天底下的男人。以前我对江律也有误解,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认真的。小惜,这样的好男人不要错过了!” 宁惜轻轻点头,“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好好享受你的甜蜜约会。”左依依笑着推她一把,又扶住她,低声提醒,“对了,你如果没做好准备,记得避孕啊,别到时候,肚子里种下个小江总!” “没正经的!” 宁惜白她一眼,走进电梯。 想起左依依的话,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小腹。 昨天晚上,江律可没有用措施。 不过很快,宁惜又放松下来。 只是一晚上而已,哪有那么巧的事? 她乘电梯来到楼下,走出写字楼大门。 “老婆!” 台阶下,江律已经在向她挥手。 看到他,宁惜立刻露出笑容,小跑着迎过去。 “这么快。” “我就在附近。” 江律拉开车门,将她安顿在副驾驶座上,自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启动汽车。 “咱们这是去哪儿?” 江律转过脸,向她眨眨眼睛。 “到了你就知道。” “这么神秘?” “那当然,这可是我和江太太头一次约会,我当然要好好安排一下。” 听到“约会”这两个字,宁惜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对了。”江律从口袋里,摸出宁惜之前留在上品华庭的那串钥匙,重新放到她掌心,“小迷糊,下次可别再忘了。” 上次是因为误会他,她才想要和他分居。 想一想,这件事情完全是她的原因。 如果她当时多问他一句,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合指,将那串钥匙握在掌心,宁惜轻轻点头。 “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办这种傻事。” 江律启动车子,驶进车道。 此时已经是下班的时间,路上车子很多。 江律专心开车,宁惜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 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这些天来,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左依依说得没错,她不应该因为楚瑾言,就彻底放弃希望。 江律在红灯前停下车,侧脸看看她的表情。 “这么看着我,我有那么好看吗?” 宁惜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轻轻点点头。 “很帅很好看。” “好,那就慢慢看。”江律重新将车子启动,“反正一辈子这么久呢,你想看多久都行。” 一辈子吗? 宁惜笑了笑。 她没想那么远。 当初,这个结婚的决定,她确实是有一点冲动,有一点和楚瑾言赌气。 但是…… 她并不后悔。 就如她在楼上的时候和傅锦年说过的。 不管她和江律未来如何,到底能不能真正走到一起,宁惜都不会后悔,当初和他结婚的决定。 ------------ 第98章 肚子里种下个小江总(2) 宁惜和江律去赴二人婚后,第一个约会的时候。 傅锦年的车,急匆匆地驶回御府别墅区。 “锦希!” 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梯,傅锦年冲过回廊,冲到走廊尽头的卧室前,一把推开门。 门内,暗着灯。 傅锦希缩着身子,坐在床侧的角落,手上还缠着纱布。 看到她,傅锦年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落回原地。 打开灯,他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傅锦希面前蹲下身,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 “锦希,手没事吧?” 傅锦希抬起脸,轻轻摇头。 傅锦希抬手,帮她抹开挡住脸的长发。 “出了什么事?” “哥……”傅锦希抬起脸,眼泪婆娑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江律要和宁惜结婚,为什么?” “这……”傅锦希轻吸口气,“锦希,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傅锦希猛地扬高声调,“宁惜对他根本不是真心的,她只是在利用江律。” “锦希,哥哥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小惜她……”傅锦年轻轻摇头,“小惜不是那种人。” “可是……”傅锦希皱着眉,“他们以前根本不认识,江律才回来几天,他们就结婚了?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我偷看了你的资料。”傅锦希抬起脸,“哥,我不能让宁惜这样伤害江律,你帮帮我好不好?” “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我还没有查清楚,也许……他们真的是相爱的呢!” 傅锦希伸过两手,还裹着纱布的手掌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不可能的,宁惜原本是和楚瑾言订婚的,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江律哥?她就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帮宁家报仇!” 因为过度用力,她手上的纱布都被血浸红。 傅锦年看在眼里,眼中满是心疼。 伸过手臂,轻轻拉开她的手掌。 傅锦年伸手拥住她的肩膀,安慰地抚着她的背。 “哥哥向你保证,我会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你也要答应哥,不许再这样伤害自己,好不好?” 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傅锦希轻轻点头。 “好!” 傅锦年从她从地上扶起来,安顿到床侧。 拿过药箱,仔细帮她被血水浸湿的纱布,换上干净的纱布包扎好。 帮她煮来一杯热巧克力,他拿过一颗药,送到傅锦希面前。 “听话,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傅锦希接过药片,就着巧克力咽下去,躺到枕上。 坐在床边,一直等她睡着,傅锦年起身帮她拉好被子,关掉灯走出傅锦希的卧室。 走到书房,他取来烟来点燃放到唇间。 翻翻桌上的资料,翻到楚瑾言那一页,傅锦年停下右手。 拿过桌上的手机,拨通楚瑾言的电话。 “楚先生是吗?我是宁忱的代理律师傅锦年,方便出来聊一聊吗?” 电话那头,楚瑾言犹豫了一会儿,报出一个酒吧的名字。 走到卧室轻轻推开门,确定傅锦希还在沉睡。 傅锦年快步下楼,启动车子驶出别墅区。 不到一小时,他已经来到楚瑾言所在的酒吧。 看到他,楚瑾言挥挥手,和他一起玩乐的男女们,立刻起身退出包厢。 上下打量傅锦年一眼,楚瑾言抬抬下巴,示意他入座。 帮傅锦年倒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傅律师找我,想聊什么?” “据我所知,你和我的当事人宁忱曾经是同事,所以我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大楼倒塌案的情况。” “呵呵……”楚瑾言两手拈着杯子啜一口酒,“我知道我都已经告诉警方了,你直接去查卷宗不就行了?” “卷宗我已经看过,我想听楚先生再仔细谈谈,据我所知,你手里还有一些资料。” “嘁——”楚瑾言笑了笑,“是小惜让你来的吧?” “作为案件当事人,你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而且……”傅锦年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一旦开庭,你也可能被传唤为证人。” “行了,少给我说这些。”楚瑾言将酒杯摞在桌子上,向他倾过身,“你回去告诉宁惜,想拿到我手里的资料,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他伸出一根手指。 “什么条件?”傅锦年问。 “我要宁惜和江律离婚,并且把她手里的天宁股权交给我。” 傅锦年冷哼:“你这是威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傅锦年傅大律师。”楚瑾言冷笑,“你在国外就和江律认识,你接手这个案子,不就是想要帮江律对付我吗?” “我只是想要还宁忱一个公道。” “公道?!什么叫公道?” 抬起右手,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灌进喉咙。 楚瑾言站起身,重重将杯子摞在桌子上。 走到傅锦年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别以为我不知道,江律和宁惜结婚是怎么回事?他还不是看中宁惜手中的天宁股权,想要利用天宁集团,在燕京站稳脚跟,好跟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争家产?说到底他还不如我呢,至少……我对宁惜是真心的!” 冷哼一声,楚瑾言一把将傅锦年推开。 “回去转告姓江的,我可不是宁惜,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把自己卖了还帮别人数钱。江律想和我斗,我就和他斗到底!” 楚瑾言拉开门,走出酒吧包厢。 傅锦年拿过桌上,楚瑾言给他倒的酒,缓缓喝下一口。 他取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资料,现在江律手里有多少天宁的股权。” “江律拥有的天宁股份一共是23%,不过和宁惜小姐结婚后,宁惜小姐手里的10%,也已经交给他负责,所以……他实际的控股是33%!有什么问题吗?” “我知道了。” 傅锦年挂断电话,眉就皱起来。 宁家现在处于这样的情况,宁惜刚刚与楚家解除婚约,就匆匆与江律结婚。 二人的婚事,既没有婚礼,也没有仪式。 甚至连她最亲的哥哥宁忱,都不知道江律的存在。 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难道…… 楚瑾言说的是真的。 江律是因为商业利益,才和宁惜结婚? ------------ 第99章 江太太,要负责哟! 汽车一路驶出城区,天色也渐渐地暗下来。 江律将车拐下高速路,驶进通往机场的支线。 宁惜侧脸,注视着停机坪上的飞机。 “咱们来机场做什么?” “不是说过了?”江律将车停在停机坪一侧的车位上,“秘密!” “可是……我什么都没带。” “没关系。”江律转过身,帮她拢好大衣,“你人在就好。” 两人一起下了车,站在不远处的许沉忙着小跑着迎过来,将一串钥匙送到江律手上。 “江总,都安排好了。” 江律点点头,伸手牵住宁惜的手掌。 “走吧!” 宁惜跟在他身侧,穿过一条廊道,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偌大的停机坪,泊着几架直升机。 她还在疑惑,江律已经上前两步,帮她拉开面前那架黑色直升机的舱门。 “江太太,请吧!” “你……”宁惜一脸惊讶,“你会开直升机?” “江太太放心。”江律伸过手掌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上直升机,“本人可是拿过专业执照的。” 拉好舱门,将宁惜带到副驾驶座的位置,江律亲自拿过降噪耳机帮她戴好,仔细为她扣好安全带。 确定一切万无一失,江律走过去坐到驾驶位上,熟练地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将直升机启动。 “机号0921,呼叫塔台,请求起飞。” “0921,可以起飞。” 收到塔台的回应之后,江律推起起落杆,直升机平稳上升,飞入夜空。 因为担心影响到他的操作,宁惜一直没敢出声。 江律猜到她的心思,“江太太想说什么?” 宁惜侧脸,注视着他操作飞机的手指。 “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在商场上纵横帷幄,钢琴弹得那么好,还会开直升机…… 眼前的这个男人,总是能不停地给她惊喜。 “想知道?”江律侧眸,向她看了一眼,“那就留在我身边,慢慢发现。” 宁惜笑了笑,没出声。 黑色直升机划过夜空,一路向北。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在山顶的停机坪上停下。 “到了?” 宁惜解开安全带,好奇地看向窗外。 夜色中,只看到一片雪白。 那是…… 她眯了眯眼睛,语气明显激动起来。 “雪?!” “别急!”江律拿过后座上的行李袋,打开拉链,取出一件红色羽绒服,“这里气温低,把大衣换了。” 宁惜听话地脱下大衣,伸开胳膊,任由江律帮她把羽绒服穿好。 仔细帮她系好拉链,戴好帽子,最后江律又拿过一条围巾,将她的小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才拉开舱门,将她扶下直升机。 早有酒店工作人员前来接应,客气地迎到二人面前。 “江先生,江太太,欢迎光临我们的温泉酒店。” 宁惜向对方点点头,感觉着有什么东西打在脸上。 她仰起脸,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已经飘起雪花。 伸过手掌,接住一片雪花,她转过身,孩子似的小跑过来,捧过江律面前。 “老公,快看……下雪了,下雪了!” 江律笑着将手中提着的行李,交给前来接应的酒店工作人员。 “喜欢吗?” “恩!”宁惜仰着脸,眯着眼睛看着半空中飞扬的雪花,“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就是下雪!” 尽管每年冬天,因为身体不好,她常会感冒。 可是她依旧喜欢冬天,就是因为冬天会下雪。 江律站在飘扬的雪花里,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喜欢就好。” 工作人员将二人的行李装上电瓶车,其中一位就主动走过来。 “两位请上车吧?” “这里距离客房远吗?”宁惜问。 “不太远。”工作人员向山坡上一处亮着灯的别墅一指,“那里就是二位租下的别墅,走路大概十几分钟。” 宁惜扶住江律的胳膊,“老公,我们走路过去好不好?” “好。”江律笑着点头,向工作人员一挥手,“你们先把行李带过去,我们走一走。” 工作人员答应一声,带上二人的行李坐上电瓶车离开。 宁惜小跑两步,从路边的积雪上,捧起落雪做成一个雪球。 转过脸,看到江律走到附近,她起了玩心,抬手将雪球打在他身上。 眼看着江律的黑色羽绒服上,多出一个白色的大雪点,人就开心地笑出声来。 “偷袭我是不是,看老公怎么收拾你。” 江律转身也抓过一团雪,姿势做得很足,真正扔出来的却是力量很轻。 宁惜稍稍一闪就成功避过,得意地向他做个鬼脸。 “哼哼,没打到!” 两人一路走一路打着雪杖。 当然,江律是输多赢少,没有击中宁惜几次,身上却被她砸中好几回。 山路上,女孩子的笑声,不时响起。 等到两人终于来到别墅前的时候,工作人员早已经将二人的行李放开,站在门口等待。 将钥匙交给两人,工作人员告辞离开。 两人一起走进别墅,江律关上门,脱下外套。 “冷不冷?” “还好。” 宁惜踱到脚上的雪,摘掉手套,搓搓两手,送到嘴边哈着热气。 转身抓住她的手掌,江律顺手拉起自己的羊毛衫,将她的冰凉的小爪子塞到胸口。 “别……我手凉!” 宁惜要将手抽回来,却被他拥过去,搂在怀里。 “没事,刚好帮我降降温,和你打这一路雪仗,我都出汗了。不信,你摸摸我的后背。” 宁惜伸过手掌,用指尖试探着摸摸他的背。 他的背很温暖,但是……并没有出汗。 “瞎说,哪有?” “再上面一点,左边一点……” 宁惜按照他的指点,将手伸过去,依旧什么也没摸到。 听到头顶,江律轻笑的声音,她知道上当,抬手在他腰上轻拧一把。 “大骗子!” 江律笑着将她拥紧。 “江太太,摸了要负责哟!” “我才不要!” 宁惜嘴上说着,手臂却很自然地拥住他。 今晚江律这个惊喜,确实是讨到她的欢心。 自从父亲出事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放松过。 “饿不饿?” 男人的声音响在耳边。 宁惜在他怀里摇摇头。 来之前,两人吃过晚饭,现在她还不饿。 “那……要不要去一边泡温泉,一边赏雪?” 宁惜惊喜地抬起脸:“这里还有泡温泉的吗?” 江律牵着她的手掌,来到客厅一侧的落地窗边。 “自己看!” ------------ 第100章 我这叫为爱疯狂! 窗外,就是温泉池。 在一片柔和的月色下,烟雾蒸腾。 别墅是依山势而建,温泉池就在山崖边上,隔着水雾可以看到远处的大片的雪松夜景。 这会儿,雪势已经变大。 一片雪域山景中,雪花在雾气中飘摇。 哪怕只是隔着窗子看出来,也称得上是瑰丽的风景。 “可是……”宁惜语气惋惜,“我没带泳衣。” “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不穿泳衣啊!”江律站在她身后,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江太太还有哪里我没见过吗?” “流氓!”宁惜撇嘴回他一个白眼。 “逗你玩儿的。”江律抬抬下巴,“行李里都帮你准备好了。” “真的?” 宁惜转身奔进卧室,拉开工作人员送过来的行李箱。 果然,不光有泳衣,从滑雪衣到厚毛袜子……箱子里应有尽有。 泳衣是一套分体式的黑色比基尼。 宁惜一向很少穿这么暴露的款式,看着那巴掌大小的可怜布料。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忍不住温泉的诱惑,将衣服取出来走进浴室。 当然,不好意思真的这样出来,换上泳衣之后,她又裹上一件厚实的浴袍。 江律正站在客厅的吧台前,从冰箱里取出酒水和水果之类的食物。 “你先去吧,我准备一下就出来。” 宁惜求之不得,快步走出客厅,她利落地脱下浴袍,顺着台阶走下来,去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浸到暖暖的温泉里。 片刻,江律也走出来,将准备好的酒和食物放到木质浮盘上。 他也脱掉浴袍,顺着台阶走下来。 因为手臂有伤,江律并没有到深水区,只是坐到浅水处,将伤臂放到水面外的岩石上。 “过来吃点水果和点心。” 宁惜扶着岩石走过来,坐到他旁边,从盘子里捏过一块巧克力塞到嘴里。 “老公,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儿的?” “不是你说的,这样的冬天,应该泡着温泉赏雪?” 宁惜怔了怔,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她前几天说的朋友圈。 两人是加过微信的,不过江律从来不发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他从来没有点过赞。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霸道总裁,不会看朋友圈的。” 江律倒上一杯度数很低的果酒,递给她。 “我确实不怎么看。” 除了…… 她的朋友圈之外。 宁惜接过木质酒杯,浅浅地啜一口。 酒是果子酒,度数很低,喝上去甜甜的,几乎没有多少酒味,倒更像是果汁。 捧着杯子,她放松后背靠在暖暖的石壁上,满足的轻吁口气。 “好美好舒服!” “你喜欢,以后我们每年都来住一段。好不好?” 每年? 宁惜抬起杯子,掩饰地喝了口酒,没说话。 答应和江律谈恋爱,并不代表她真的相信,他们两个会一直在一起。 经历过楚瑾言之后,她对于那些所谓的天长地久和永远,早已经不报什么希望。 以前她年轻天真,以为失去楚瑾言,就失去全世界。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多么幼稚可笑。 今朝有酒今朝醉。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没什么大不了。 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 楚瑾言是。 宁惜侧眸,看一眼江律精致的侧脸,灌下杯子里的酒。 江律…… 也是! 不报太多希望,才不会失望。 “在想什么?” 看她有点出神,江律轻声问。 “没什么?”宁惜转过身,拿过小酒壶帮二人添上酒,“来……我们干杯,庆祝我们第一次约会!” 因为倒酒的动作,她的身体有不少露出水面。 温泉清澈,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可以完全看清水下。 长发盘在头顶,女孩子的肩颈尽露无疑。 黑色泳衣,只裹住胸口的重要部位。 她原本是冷白的皮,因为泡过温泉,微微地泛着些粉色。 看上去,格外诱人。 江律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接过宁惜递过来的酒杯,他与她轻轻碰碰杯子,抬手将酒水一口喝完。 “老婆,我的纱布好像有点松,你过来帮我看看。” 宁惜忙着放下酒杯,走到他面前。 刚要伸手去检查他的纱布,江律的手臂已经伸过来,一把将她拢过去。 她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扑过去,摔在他身上。 撑着他的胸口直起身,宁惜皱着眉毛抬起小脸。 “你干什么?” 手掌在水下,扣住她的腰,江律声音低哑。 “想你了!” 身体相依,隔着单薄泳衣,宁惜不难感觉到他的异样。 “那……”她的声音也哑起来,“我们……回房间?” 江律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住她,手掌就伸过去,拉开她泳衣的系带。 黑色布料,浮起来,飘上水面。 水波激荡,木质浮盘也跟着一下一下,摇曳起来。 …… 一对男女,就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 第二天,宁惜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在江律怀里懒洋洋地翻个身,感觉到脚腕上有什么东西。 宁惜挑起被子一角看过去,只见左脚脚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条银色脚链。 星星点点的蓝宝石流苏,如串起一道星河。 宁惜缩起脚腕,看了看,侧眸看向身边的江律。 “怎么突然想起送我脚链?” 江律坐起身,捧起她的脚腕看了看。 “因为好看!” “现在是冬天,又不穿裙子,哪里看得见?” “不需要别人看,只要我能看到就够我了!”江律握着她的脚腕俯下身,顺手从床头柜上的盘子里,捏过一块巧克力,“想不想吃巧克力?” 宁惜张嘴要接,他却移开手指。 将巧克力塞到嘴里,再次低头吻住她。 脚链晃动,反射出一片细碎的光芒。 …… 短短的两天假期,可以说是宁惜自父亲出事之后,最快乐最放松的两天。 这两天,他们就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一起泡温泉,一起滑雪,一起到山顶上看星星,一起到山下的村镇,赶大集买野味回来烧烤…… 那样的幸福,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进去。 跟在江律身后,走出那套写满二人亲密回忆的,温泉别墅大门时,宁惜都有一点恋恋不舍。 江律看出她的心思,伸手拥住她的肩膀,将别墅钥匙塞到她手里。 “我已经联系过房东,买下这套别墅,以后……我们可以随时过来度假。” 这种地方,最多就是放假才能过来玩玩。 就因为她说过一句喜欢,他就买下一套度假别墅。 “你……”宁惜捏着钥匙转过脸,“你疯了?” “我这叫为爱疯狂!” 江律笑着帮她拉拉围巾,转身将行李提过去,放到工作人员开来的电瓶车上。 宁惜捏着钥匙,站在原地,还有出神。 他说…… “爱”? “江太太,走啦!” 江律的声音从车侧传过来。 宁惜走过去,坐到车上,暗暗摇了摇头。 江律不过就是一句玩笑,她可不能当真。 爱情的游戏里,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她已经输过一次。 这一次,她必须保持清醒,不能再让自己陷进去。 ------------ 第101章 你真正关心的根本不是小惜 江律与宁惜离开度假地,重新回到御府别墅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江律将车上的行李提下车,宁惜忙着走过来帮忙。 两人一起走进客厅,江律将行李提上楼,房门就被人敲响。 “来啦!”宁惜拉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傅锦年,忙着将他让进客厅,“锦年哥,快请进!” “我之前看到这里有人,还好奇是谁,没想到是你们搬过来。”傅锦年环视一眼四周,“你们二个也真是,搬出来住都不告诉我一声?” 宁惜笑了笑,“这两天出去玩了,要不然……我原本打算请你和锦希过来坐坐的。” 将傅锦年让到沙发上,宁惜起身走到楼梯下。 “老公,看看谁来了?” 江律从楼上下来,看到傅锦年,笑着迎过来。 “傅大律师怎么来了?” “锦年哥,那你们聊,我去烧水沏茶。” “不用了。”傅锦年的视线落在江律身上,“我找江律有点事。” “什么事?”江律迈下楼梯,“案子有进展了?” “不是案子的事……”傅锦年看一眼宁惜,“我记得小惜呼吸道不好,咱们出去抽根烟吧?” “外面挺冷的,就在客厅抽吧。”宁惜笑着开口,“我没事。” 江律看一眼傅锦年的表情,看出他是有话要单独和他聊,拿过衣架上的大衣。 “老婆,那你帮我们烧点水,泡两杯茶,我们出去抽根烟就回来。” “那你们快点回来啊,这几天降温,外面挺冷的。” 宁惜笑着提醒一句,两个男人向她笑笑,一前一后走出客厅。 顺着步行道向前,走到小区中间绿化道附近,江律停下脚步。 从口袋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根放到唇间点燃。 “出什么事了?” 傅锦年不抽烟的,江律是知道的。 他故意说出来抽烟,不过就是个借口。 傅锦年目光严肃地注视着他的脸。 “你和小惜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小惜?”江律吐出一口淡青色的烟雾,“你什么意思?” “我查过你们的结婚日期,也了解过一些情况。” 傅锦年皱着眉,一对眼睛里目光深沉。 “江律,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利用小惜?” 江律在烟雾后眯了眯眼睛,弹了弹烟灰。 “你觉得呢?” “我是在问你!” “问我?”江律转过身,对上傅锦年的视频,“我们认识六年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为了商业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渣是吗?” “我……”傅锦年摇头,“我就是因为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我才会问你。” “如果你不相信我会做出这种事,你根本就不会问。” 江律深深地抽了口烟,抬起头,对着阴沉的天空吐出一团长长的烟雾。 “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不相信我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怀疑你,可是……”傅锦年上前一步,抓住江律的胳膊,“小惜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东西,我不想再让任何人伤害她,而且……锦希她……” “这才是重点吧?”江律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用力踩灭,“你真正关心的根本不是小惜,而是傅锦希。” “我……” 傅锦年后退两步,无力地坐到路边的长椅上。 “对不起,江律,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应该过问,可是……”他缓缓坐直身,“能给我一根烟吗?” 江律抬手,将烟和打火机丢给他。 傅锦年抽出一根烟来,点燃,不熟练地吸了一口,立刻就被呛得重重咳嗽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从长椅上站起身。 “江律,六年的朋友,我就问你一句实话。你和小惜结婚,是不是为了天宁集团的股权?” 江律笑起来。 先是轻笑,最后大笑出声。 笑到最后,人都咳嗽起来。 “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兄弟,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惜惜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江律!”傅锦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就想要你一句实话,有这么难吗?” “实话?”江律一把甩开他的手掌,“就算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傅锦年愣住。 不远处,宁惜裹着披肩出来。 原本是想要请二人回去喝茶,听到两个男人的争吵声,她快步跑过来。 “锦年哥!”宁惜上前两步,站到江律面前,“你别问了,和江律结婚是我自愿的,把天宁的股权交给他,我也是自愿的。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有能力经营好天宁,也有能力把天宁从眼下这个泥潭里拉出来。” “可是……”傅锦年拧着眉,“你呢?你这样嫁给他算什么,小惜,你……你怎么能干这种傻事呢?” 他认识宁忱的时候,宁惜还是个小宝宝。 可以说,他是看着宁惜一点点长大的。 尽管这些没有什么联系,可是在傅锦年的印象里,那个可爱的小跟班,就是类似于自己的亲妹妹的存在。 他已经在监狱里见过宁忱,那个当年好朋友,一再恳求他,让他帮忙照顾宁惜。 为了宁家,为了天宁集团,为了报复…… 牺牲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傅锦年无法接受,宁惜的这个决定。 尤其是无法接受,逼她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江律。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宁惜缓缓挺直腰背,“我不会后悔。” 傅锦年还要再说什么,江律已经脱下大衣,披到宁惜肩上,拥住她的肩膀。 “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没有再看傅锦年,江律拥住宁惜的肩膀,大步走向宁家老宅的方向。 傅锦年站在原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颓废地坐回椅子,抬起两手抱住头。 一个人走过来,用手掌扶住他的肩膀。 傅锦年抬起脸,看到站在面前的傅锦希,他忙着站起身。 “你怎么出来了?” “哥,对不起。”傅锦希低着头,“因为我,让你和江律哥吵架。”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的错。”傅锦年温柔地帮她拉紧大衣,“先回家吧!” 傅锦希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向傅家别墅的方向。 一对眼睛却情不自禁地,看向不远处的宁家大宅——江律离开的方向。 傅锦年转过脸,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 第102章 只是利用你,欺骗你,对你始乱终弃 将宁惜带回房间,江律立刻迈步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看看。 “晚上咱们吃点什么呢,我看看啊,老婆,你是想吃饺子,还是想吃面?” 宁惜走到他身侧,扶住他的胳膊。 “你别担心,改天我再去和锦年哥好好解释解释。” “我和锦年的事,你不用管。”江律转过身,抬手捧住她的脸,“小惜,你真的不后悔吗?” 宁惜轻轻点头。 “你就不怕,我像傅锦年说的那样……只是利用你,欺骗你,对你始乱终弃!” 宁惜抬起脸,语气平静。 “那天晚上我去找你的时候,也是想利用你,我们以前又不熟,你本来也没有帮我的理由。” “所以……”江律凝视着她的眼睛,“你也只是在利用我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宁惜弯唇,露出一个笑脸,“现在……我是在和你谈恋爱。” 伸臂拥住她,江律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好一会儿才抬起脸,重新露出笑容。 “所以……饺子还是面?” “饺子!” 宁惜到底还是有点私心的。 她知道傅锦希喜欢吃江律煮的面,她不想和傅锦希一样。 “好。老公给你做冰花煎饺!” 江律从冰箱里取出冷冻的饺子,熟练地准备好需要的东西。 站在旁边,看着他熟悉的动作,宁惜一脸惊讶。 “你真的会做啊?” “当然了,这些都是跟我妈学的,我妈做饭特别好吃。从小到大,我最爱吃她做的饭。” 江律将煎好的饼子递到宁惜手里,自己端着另外一盘出来,放到餐桌上。 “我妈说,只要学会做饭,再穷也饿不死。” “你可是江家大少爷,怎么会穷?” “我的江不是江家的江,是我妈妈的姓,我的钢琴就是她教的。”江律将筷子递给她,“不说这些,吃饭吧!” 以前,江律刚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学校里也有一些风言风语。 宁惜从小家教好,再加上当时她一心思考都扑在小提琴上,根本不怎么关注这些八卦,对于江家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这是第一次,江律向她提起母亲,提起自己的家事。 谁的人生,没有几页烂帐? 知道他不想多谈,宁惜也没有追问。 从小父亲就告诉她,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应该尊重对方的隐私,夫妻应该也是一样的。 夹起一只饺子尝了尝,她享受地眯起眼睛,“老公做的饺子真好吃!” 江律隔桌注视着她的脸,也露出笑容,“那就多吃点。” 一男一女,隔桌而坐。 认认真真地吃饭,偶尔聊上几句,沉默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尴尬。 偶尔抬起脸,与对方对视,都会自然地露出笑容。 宁惜咬着饺子,注视着对面的江律,很自然地想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如果她和江律能一直相处下去,或者…… 也不错! …… …… 第二天下午,处理完乐团的工作。 宁惜特意抽时间,到医院探望父亲。 提着营养餐走进病床,就见宁致远正坐在床头,按照一位年轻医生的指点抬起右手。 “爸!”宁惜一脸惊喜地冲过来,“您……能坐起来了?” “惜……惜!”宁致远伸过右手,扶住她的脸,看向医生,“我……女儿!” “我知道,是您的女儿对吧?”年轻医生主动向宁惜伸过右手,“您好,我是您父亲的康复医生,我姓李。” “我知道,主任电话里和我说过。”宁惜与对方握握手,“辛苦您了。” 因为宁致远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院主已经为他重新制定康复计划。 这位年轻的李医生就是宁致远的康复医生,主要就是为了帮助他,重新恢复一些自理能力。 等李医生帮宁致远完成今天的训练,宁惜客气地将他送出病房。 走到父亲不会听到的位置,她才轻声询问。 “李医生,您看……照我父亲现在的状态,大概要多久能出院?” “凭我的经验,再有一两个月,他应该就可以出院,不过……”李医生一笑,“虽然是出院了,也肯定是需要有人专门护理的。” “太好了,谢谢您。” 宁惜感激地向对方道谢,目送李医生离开,她正准备回病房。 廊道里,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惜!” 宁惜停下脚步,转过脸。 廊道里,傅家兄妹正提着一些营养品和水果走过来。 知道二人是来探望父亲,宁惜忙着迎过去,将二人让到病房。 “爸,您看谁来了?” 宁致远看看二人,摇头。 宁惜主动说明,“这是我哥的好朋友傅锦年,咱们家的邻居,小时候常去咱们家玩儿的,您还记得吗?” 宁致远仔细看看傅锦年,“小……年?!” “对,我就是小年!”傅锦年笑着握住老人家的手掌,“我和妹妹是特意来看您的。” 几人正聊着,傅锦年的电话就响起来。 看一眼屏幕上的号码,他起身走到外面接电话。 宁惜倒来水,递到傅锦希手里。 注意到她手上的纱布,她关切询问,“你的手怎么样?” 傅锦希伸出右手,“好多了。” 随着她伸手的动作,一条银色的手链也从傅锦希的衣袖里露出来。 宁惜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手链有点眼熟,还要细看的时候,傅锦年已经急急走进病房。 “小惜,你出来一下。” “爸,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向父亲交代一句,宁惜走出病房,跟在傅锦年身后来到廊道尽头。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傅锦年皱着眉,语气里几分无奈。 “我刚刚接到电话,你哥……放弃上诉了!” “什么?”宁惜僵在原地,“这……不可能,我哥不可能放弃上诉的,这可是他翻案的唯一机会。” 一旦宁忱放弃主诉,那就意味着他的案子完全定性,再没有翻案的可能。 就算是将来,宁忱刑满出狱。 他也要一辈子背负着,大楼倒塌罪魁祸首这个黑锅,永远也不可能再洗清罪名,永远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做他的建筑设计。 宁忱的人生,就会彻底毁掉。 ------------ 第103章 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个人渣! “小惜,你先别急。”傅锦年扶住她的肩膀,“我们马上去一趟监狱,我去当面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好!”宁惜点头,“我……我去和我爸说一下。” 两人一起回到病房,宁惜吩咐护工好好照顾父亲。 当然,对宁致远她不敢说实话,只说是乐团里有点急事。 三人一起从病房出来,傅锦年拦一辆出租车将傅锦希送到车上,带上宁惜一起急匆匆赶到,关押着宁忱的海市第一监狱。 因为宁惜是家属,除了监狱规定的探视日,她不可能见到宁忱。 傅锦年是宁忱的代理律师,与工作人员沟通后,终于得到允许,可以与宁忱见上一面。 宁惜站在外面,焦急等待。 短短十分钟。 度日如年。 终于,廊道的铁门拉开,傅锦年提着电脑包出来。 “锦年哥!”宁惜小跑着迎过来,“怎么回事?” ”你哥已经知道你和江律的事,他说……他让我告诉你,他已经放弃了,你不用再为了他讨好江律,他希望你和江律离婚,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这……”宁惜一把抓住傅锦年的胳膊,“我哥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没告诉他吗?” “小惜,我真的没有对他说过你结婚的事。”傅锦年认真解释,“你要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宁惜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有别的办法吗,就是……除了上诉还有没的办法,帮我哥翻案?” 傅锦年摇头。 按照法律规定,一旦案件当事人放弃上诉,那也就意味着认罪,已经判过的案件就不会再重新开庭审理。 宁惜缩回手掌,眼圈就红了。 “怎么会这样?” 她付出那么多努力,就是想要帮哥哥翻案。 这些天,江律和傅锦年也在想方设法地调查线索,眼看着案子就要有突破,哥哥却突然放弃上诉。 她怎么能接受? “小惜,你别着急……”傅锦年略一沉吟,“刚刚向工作人员问了一下,对方说,你哥上午收到一封信。” “信?谁寄来了?” “这个不清楚,这属于犯人的隐私,他们不会告诉我。傅锦年认真提醒,“你仔细想了想,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知道你和江律的事情,有可能会告诉你哥哥的?” 宁惜皱眉想了想,突然起到一个人。 “是他,一定是那个浑蛋。” “你是说……” “楚瑾言!”宁惜猛地站起身,转身冲向门口,“我现在就去找他!” “小惜!” 傅锦年追出监狱大门的时候,宁惜已经开上那辆库里南,远远地驶上公路。 他开上车追过来,到底是晚了一步,很快就被宁惜甩在身后。 注视着库里南的尾灯,消失在车流中,傅锦年的眉也跟着皱紧。 事关宁惜的安危,傅锦年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取出手机拨通江律的电话。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现在不说这些,我这次打电话是因为宁惜。” 听说事关宁惜,江律的语气立刻紧张起来。 “惜惜怎么了?” “宁忱知道你和宁惜结婚的事,决定放弃上诉,小惜一气之下去找楚瑾言了。”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你知道那个楚瑾言是什么东西吗?”江律直接吼起来,“傅锦年,你凭什么干涉我和小惜的事?” “江律,你别误会,不是我告诉宁忱的。” “最好不是你!” 江律直接摔了电话。 傅锦年抬手按按有些闷疼的太阳穴,找出宁惜的号码拨过去。 “小惜,你在哪儿,千万别冲动。” 电话那头,宁惜的车子已经驶进宁氏大厦。 “锦年哥,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 挂断电话,宁惜沉着脸走进电梯,按下楚瑾言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片刻,电梯到达楼层分开。 几位工作人员看到宁惜,气冲冲从电梯出来,都是主动让开。 “宁小姐。” “宁小姐好。” …… 自从知道宁惜与江律结婚,江律重新入主天宁集团之后,大家对宁惜的态度,早已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没有理会众人,宁惜大步穿过廊道,径直走到楚瑾言的办公室前,一把将门推开。 办公室内,没有人。 一位工作人员小跑过来,向宁惜陪个笑脸。 “宁小姐,楚总他……不在!” “他去哪儿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 工作人员话音刚落,廊道里已经响起楚瑾言的声音。 “谁找我?” 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站在他办公桌前的宁惜,楚瑾言怔了怔,一对眼睛就亮起来。 “小惜,你来了,那个……快……快坐!” 宁惜没有坐,顺手抓起他桌上的陶瓷笔筒,狠狠砸过去。 楚瑾言侧身,笔筒砸在门框上,摔得粉碎。 “你……”楚瑾言慌乱地退后两步,“你这是干什么?” 宁惜不理会,只管将手头能抓过的东西,一口气全砸过去。 “楚瑾言我告诉你……”红着眼睛走出办公室,她抬起右手,颤抖着指住楚瑾言的脸,“如果我哥的案子没有挽回的余地,我要你的命!” “你……你有病吧?”楚瑾言看一眼四周围观的员工,“你哥的案子是他自找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放屁!”心下又气又疼,宁惜气得连脏话都骂出来,“如果不是你陷害他,他会坐牢吗?如果不是你告诉他,我和江律结婚,他会放弃上诉吗?” 听说宁忱放弃上诉,楚瑾言也是一怔。 “宁忱……放弃上诉了?” 哥哥的案子再也没有翻案的机会,他竟然还……还装得和没事人一样。 宁惜气疯了。 “你……这个浑蛋……我……” 看看左右,注意到从地上从笔筒里掉出来的裁纸刀。 宁惜一把将刀抓在手里,大步冲过来,将楚瑾言按在墙上,双眼通红地将刀尖抵住他的咽喉。 “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个人渣!” “小惜,你别……别冲动!”感觉着刀尖抵在脖子,楚瑾言吓得脸色煞白,“这件事情……真……真的和我没关系,我……真的不知道……”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都是吓坏了。 “宁小姐,您别冲动!” “是啊,宁小姐,有话……您好好说!” …… ------------ 第104章 除了我们四个,还有一个人 廊道里,脚步急响。 江律带着许沉大步奔过来。 接到傅锦年的电话之后,江律担心宁惜和楚谨言起冲突,第一时间赶到天宁集团。 “江总!” 看到他,围观的众人忙着退到两边,给江律让出一条通道。 看到抓着刀抵住楚瑾言的宁惜,江律也是吃了一惊。 “惜惜!”大步冲过来,他停在二人身侧一步之遥的地方,“你冷静点,听我说!” 听到他的声音,宁惜鼻子一酸。 “我哥他……” “我知道,我向你保证,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江律伸过右手,小心地扶住她的肩膀,“惜惜,乖……听老公的话,把刀放下!” 宁惜侧眸看他一眼,终于收回握着刀的右手。 江律上前一步,抓住她握着刀的右手,顺手将宁惜拉到怀里抱住,斜一眼楚瑾言。 “还不快滚?!” 楚瑾言转身,在助理的搀扶下,大步逃走。 “好了。”许沉扫一眼众人,“散了吧,都回去忙自己的工作。” 人们迅速散开,江律夺下宁惜手中的刀,将刀刃收回去,递给陆沉,一路将她拉进电梯。 宁惜抬起脸,双眼通红地注视着江律。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是我做错了吗?” 为了帮哥哥,她那么努力,甚至不惜赌上自己,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点希望。 原本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谁会想到一夜之间,事情又回到原点。 甚至,连哥哥上诉的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 宁惜怎么会不难过?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江律心疼地拥住她的肩膀,“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老公向你保证,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宁惜垂着脸,没出声。 为了哥哥宁忱的案子,她不光向左依依询问过法律知识,还亲自读过几本相关的书。 一旦当事人放弃上诉,法庭就会彻底结案。 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 电梯到达停车场,宁惜机械的迈着脚步,走出电梯。 被江律安顿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仿佛丢了魂似的。 江律暗自心疼,一时间也想不到,该怎么来安慰她。 只能先将她送回宁家老宅,知道她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将她送到楼上卧室,他亲自煮来一杯热巧克力牛奶送到她手里。 江律拉过她的手掌,将牛奶送到宁惜手上。 “乖,喝杯牛奶,好不好?” “我喝不下。”宁惜轻轻摇头,“我就是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事都做不好。” ““我知道你现在很沮丧,很难过。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的,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事情都帮不上忙,甚至觉得如果没有我,她可能也不会得病,不会死。” 江律放下牛奶杯,拉到一把椅子坐到宁惜对面。 “那时候,我甚至都想和妈妈一起走。你知道,我为什么活下来吗?” 宁惜抬起脸,“为什么?” “因为当时有个人对我说,如果我放弃了,那才是真正对不起妈妈。后来,我整理妈妈遗物的时候,发现我妈留下来的日记。她在日记里说,我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我。” 宁惜抿抿唇,“你妈妈一定很爱你。” “是啊,如果我当时真的放弃了,我就不会知道那些。所以……”江律捧住她的手掌,“你也要答应我,不要轻易放弃。就算你哥放弃上诉,我们也可以继续寻找证据,只要证据足够,我们可以向检察院提出重新审理,甚至向相关人员提起公诉。” “真的可以吗?”宁惜有些不确定。 “只要我们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案子有问题就可以。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问左依依……”江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给她!” “不用了。”宁惜拉住他的手掌,“我相信你。” 江律拿过牛奶,递到她手里。 “那就乖乖把牛奶喝了,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一趟,看看监狱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惜点点头,将牛奶送到嘴边,大口喝完。 江律将她安顿到床上躺下,她又伸过手掌拉住他的衣袖。 “可是,你还没吃过晚饭吗?” “找熟人办事肯定要安排饭局的,老公饿不着。”江律帮她理理长发,“好好睡一觉,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束的。” “你伤还没好,别喝酒。” “知道了。” 弯下身来,吻吻她的额头,江律站起身,帮她关掉大灯走出别墅。 重新坐到车上,他取出手机拨通许沉的电话。 “你那边怎么样?” “我现在就在监狱这边。” “好,我马上过去。” 江律启动汽车,一路驶出城区,来到关押宁忱的海市第一监狱。 许沉已经站在停车场上等他,看到江律的车,他快步迎过来,将一封信送到江律手上。 “这就是宁忱收到的那封信,寄信地址是假的。” 信封就是最普通的信封,是从本市寄过来。 上面的寄件地址一看就是顺手瞎写,海市根本没有这样的地址。 江律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 信封里只装着一张A4打印纸,纸张正中是他和宁惜的结婚证复印件。 下面还有一行打印上去的中文—— “宁忱先生,你真的希望妹妹为了救你,这样出卖自己吗?” “混蛋!” 江律捏着打印纸的手指,猛地捏紧,纸张都被他捏皱。 难怪宁忱要放弃上诉。 当哥哥的疼爱妹妹,怎么可能会忍心让宁惜为了他牺牲。 “你来的路上,我仔细想过了,能够拿到这个复印件的,只有您、太太、我,还有就是咱们公司法务陈律师,可是……咱们四个人不可能干这种事啊?”许沉皱着眉毛,一脸想不通,“难道真是楚瑾言那混蛋干的,可是他从哪拿这个复印证的?” 江律拧着眉毛,深思片刻。 “除了我们四个,还有一个人。” ------------ 第105章 一模一样的手链 江律缓缓从齿间挤出三个字。 “傅,锦,年!” 傅锦年是宁惜的律师,因为他要调查天宁的事情,帮助宁忱打官司,江律将这些相关资料都给过他。 “傅先生,这……”许沉一怔,“不可能是他吧?” “是不是他,问问就知道。” 江律抓着信,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香槟色库里南利落地掉头,驶向城区的方向。 许沉忙着跑到自己的车上,也开车跟到他的车后。 只是以他的速度,哪里追得上江律,很快就被他甩在身后。 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御府别墅区。 江律将车停在傅家别墅门前的时候,傅锦年刚好带着傅锦希给手换药回来。 看到江律,傅锦希笑着迎过来。 “江律哥!” 江律没理会她,一对眼睛紧紧盯住傅锦年。 “上车!” “江律哥,你这是……” 傅锦年拉住傅锦希的胳膊,将钥匙递给她。 “你先进去,我和江律聊几句。” 傅锦希接过钥匙,走进别墅。 傅锦年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我刚刚打电话,小惜没接,她没事吧?” 江律轻哼,“原本准备上诉的哥哥,突然放弃上诉,你觉得她有没有事?” 傅锦年的眉也皱起来,“明天我再去趟监狱,好好和宁忱谈谈,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留地。” “不用了。”江律冷冷地打断他,“从现在起,你已经不再是宁忱的律师了!” “我知道,之前我干涉你和小惜的私事是我不对,但是你不能这么意气用事,我最了解这个案子,也是最有可能帮到宁忱的人。” “是吗?”江律冷哼,“难道让他放弃上诉的人,不是你吗?” “我再说一次。”傅锦年语气郑重,“我没有告诉宁忱,你和小惜结婚的事。” 江律从口袋里抓过那封信,一把拍在他身上。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傅锦年疑惑地打开信封,看到里面那张江律和宁惜的结婚证复印证,也是错愕的怔住。 “这……” “能够拿到这个复印证的,除了我的人,就是你的人。”江律转过脸,双眸定定地凝视着傅锦年的脸,“我可以保证,我的人绝对不会出卖我,你呢……傅律师!” 傅锦年捏着复印件,沉吟片刻。 “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江律深吸口气,竖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 “我还没有把事情告诉宁惜,我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三天之内,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傅锦年一脸自责。 身为律师,他有保护当事人隐私的义务。 更何况,这件事情关系的是宁忱的清白。 不管这件事情是谁做的,资料都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这都是他的过失。 “江律,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 江律冷冷地打断他。 “下车!” “好,三天之内,我一定查清楚。” 傅锦年推开车门,捏着信封钻出车门。 江律将所有的资料交给他,是因为信任他,而他辜负了对方的信任。 傅锦年很清楚,如果这件事情,他不能给江律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人这些年来的友谊,也会到此结束。 他不仅仅会失去江律这个朋友,也会失去宁惜和宁忱兄妹的信任。 目送江律离开,傅锦年将信封塞进口袋,走进傅家别墅。 来到二楼自己的书房,他抽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宁忱的相关资料翻了翻。 他的资料和文件,除了助理之外,没有人看到。 这个助理跟在他身边几年,一向信任可靠,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到底…… 是谁呢? 房门被人轻轻扣响,傅锦希捧着一杯热咖啡进来,放到他桌上。 “哥,你和江律哥,是不是又因为我吵架了?” “怎么会?”傅锦年回她一笑,“不关你的事,别多想。” 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傅锦年一怔。 “这手链你新买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哦……”傅锦希缩回手掌,“早就有,只是没怎么戴过。” 傅锦年也没在意,“去吧……早点休息,你明天不是还要去乐团?” 傅锦希点点头,走向房门。 傅锦年想到一件事,抬起脸,“锦希?” “恩?”傅锦希在门口处转过脸,“怎么了,哥? “你……”傅锦年装出随意的语气,“没有动过哥哥的资料吧?” 傅锦希眼底闪过一抹慌乱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掩饰住。 “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一份资料找不到,可能是我放在律所办公室。你去睡吧,我再找找。” 傅锦希帮他关上门离开,傅锦年靠到椅背上,抬手搓了搓脸。 真是奇怪,到底是被动过他的资料呢? …… …… 临近新年,乐团里的演出明显多起来。 身为小提琴组组长的宁惜,也是越发忙碌。 除了负责小提琴组的排练演出工作,她还要抓紧时间,为帕格尼尼小提琴决赛做准备。 宁惜出国比赛的日期,刚好与乐团的新年音乐会撞车, 因为宁惜要出国参赛,她的位子需要由其他乐手替补。 与团长商量后,宁惜特意将团里的几位年轻小提琴手,都召集到乐团。 之前因为手部受伤,之前一直休假的傅锦希也在其中。 “今天请大家过来呢,主要就是安排一下新年音乐会的演出。因为我要出国比赛,所以需要一位乐手代替我演奏。” 宁惜将准备好的曲目单,分别递给几人。 “这是新年音乐会的全部曲目,所有曲目都熟练的人,可以举手报名。” 陈晨第一个举起右手,“惜姐,算我一个。” 宁惜点点头,“还有吗?” 几个乐手,互相看看,都是摇头。 “那……我也算一个吧!” 傅锦希笑着,举起左手。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蝙蝠袖的淡米色毛衣。 因为举手的动作,袖子缩上去,露出纤细的一截手臂,还有手臂上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银色手链。 注意到她腕上的手链,宁惜握着笔的右手,微微一僵。 傅锦希的手链,竟然和江律送她的脚链,一模一样。 ------------ 第106章 悦来酒店,603,我等你 看到傅锦希手腕上与自己相同的手链,宁惜出神几秒,很快又回过神来。 “还有其他人吗?” 每个品牌的同款首饰,不知道有多少条,宁惜并没有多想。 其他几位乐手,互相看看,都是摇摇头。 能够替代宁惜,作为二席小提琴参加新年音乐会。 对于这些年轻小乐手来说,无疑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但是,新年音乐会曲目众多,并不是谁都有能力得到这个机会。 “目前只有锦希和陈晨符合要求,”宁惜从手中的表格上抬起脸,“你们两个说说自己的优势吧?” 傅锦希侧脸看看陈晨,“我才刚来乐团,各方面都不太熟悉,这个新年音乐会还是由陈晨来负责吧?” 这样难得的机会,傅锦希竟然主动让出来,陈晨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行不行,大家都是团里的乐手,公平竞争就行。” “我是认真的。”傅锦希笑着扶住陈晨的胳膊,“新年音乐的时候,我有别的安排,要不然我可要和你好好争一争的。” 陈晨和傅锦希都是非常优秀的小提琴手,宁惜原本还有些为难如何选择。 听傅锦希说有别的安排,她也是暗松口气。 “既然是这样,那就由陈晨来代替我的位置,负责今年的新年音乐会。” “谢谢锦希把这么难得的机会让给我。”陈晨一脸感激地向傅锦希一笑,“惜姐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对不给您和乐团丢人。” “好,我相信你的实力。”宁惜捧着资料站起身,“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通知团长。”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傅锦希提着包跟到她身后,“刚好,我要上楼去一趟人事部。” 两人一起上楼,傅锦希亲热地挽住宁惜的胳膊。 “我这手链戴得有点松,宁惜,你能帮我重新戴一下吗?” 宁惜答应一声,解开她的手链搭扣,帮她调整一下松紧。 “这样行吗?” “挺好的。”傅傅希晃晃手臂,“小惜,你不生气吧?” “生气?”宁惜一笑,“参不参加音乐会都是你的个人自由,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说的不是这个……”傅锦希伸过手指,拨了拨手链,“我是说,我和江律哥的事。” “你和江律?”宁惜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这……”傅锦希一脸惊讶,“江律哥……没告诉你吗,这条手链是他送我的。” 宁惜有点意外,原本以为那条脚链是特意买来送给她,没想到他还送给傅锦希同样的东西。 她心里多少有点别扭,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江律和锦年是好兄弟,你是锦年的妹妹,就是我和江律的妹妹,哥哥送妹妹一条手链而已,我这个当嫂子的没有那么小气。” 傅锦希一笑,“你不介意就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二楼,宁惜停下脚步向右侧一指。 “人事部的办公室在那边。” “哦……”傅锦希看看身边的办公室,“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儿见。” 向宁惜摆摆手,傅锦希转身走向人事部的办公室。 宁惜捧着资料,来到团长办公室,将新年音乐会的安排向他认真说明。 “陈晨是一位很有天分的乐手,我相信,她一定能很好地完成音乐会的演奏。” 团长秦慕弦笑着点点头,“陈晨孩子踏实又努力,确实不错,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有时间的时候,你多指导她一下。” “没问题。”宁惜笑应。 告辞秦慕弦从楼上下来,宁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 一眼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翻看她曲谱的江律。 “你怎么来了?” “今天公司没什么事,特意过来接你下班的。”江律看看时间,“你能走了吗?” “等我一下。”宁惜收拾起桌上手写的曲谱,整理好装进背包,“走吧!” 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傅锦希刚好也从乐团走出来。 看到江律,她忙着拉下毛巾,遮住左腕上的手链。 “江律哥,你来得刚好,我哥今晚上有事不能来接我,我能不能搭你们的顺风车?” 江律语气淡淡的,“我和小惜要出去吃饭,不太顺路。” “反正我回去也是一个人吃,好无聊,要不然……我请你们吃饭吧,我听说这附近有家法餐厅的菜很不错,我记是江律哥最喜欢焗蜗牛的!”傅锦希笑着拉住江律的胳膊,“小惜,你不介意吧?” 宁惜的视线,扫过傅锦希扶在江律胳膊上的手掌,“我看,还是改天吧,我不喜欢吃法餐。” 傅锦希依旧是一脸无辜天真的表情,似乎根本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没关系,那我们就吃中餐好了。” 江律皱着眉,从傅锦希手里抽出胳膊,“我订的是情侣套餐,不能加位子。如果你喜欢吃法餐,我可以让许沉陪你。” 傅锦希抬眸,目光幽怨地看他一眼,片刻又露出笑容。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就不给江律哥添麻烦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目送二人上车,傅锦希站在路边向两人挥挥手。 唇角扬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江律看也没看她,将车子启动驶进车道。 扫一眼后视镜里,傅锦希的影子,宁惜收回目光。 “我哥的事,查清楚了吗?” 江律皱了皱眉,轻轻摇头。 “现在还不太确定,你别急,再等几天,我一定查清楚。” 那封信的事,江律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不要告诉宁惜。 眼下,那封信到底是谁寄的,还不能确定。 从内心深处,江律也不太相信,傅锦年真的会做这么卑鄙的事。 如果这样贸然告诉宁惜,他只怕她会误会。 两人一起来到江律订好的餐厅,等待餐点上桌的时候,江律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傅锦年发来的微信。 “悦来酒店,603,我等你。” “二位的餐点。” 侍者走过来,将两人点好的餐点放到桌上。 江津将手机锁屏,塞进口袋。 “老婆,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吃完饭,你自己开车回去行吗?” “吃完饭来得及吗,要是来不及,你就现在去,我没关系的。” “再重要的事情,也要等我陪老婆吃完饭。”江律将桌上的糖醋鱼向她推了推,“来,快趁热吃吧?” 担心耽误他的正事,宁惜没敢耽搁,很快就把晚餐吃完。 两人从餐厅出来,宁惜特意把车钥匙塞给他。 “你有事开车去也方便。” “还是老婆最疼我。”江律将宁惜送到路边,拦一辆出租车将她送到车上,“记得到家给我电话!” 向宁惜摆摆手,他开上宁惜的车赶往悦来酒店。 来到603客房,江律抬手扣扣房门。 片刻,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傅锦年,而是傅锦希。 ------------ 第107章 腰都要被你弄断了(1) 看到傅锦希,江律有点意外。 迈步走进客房,他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傅锦年的影子。 “锦年呢?” 傅锦希关上门,顺手将门上锁,“江律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江律意识到事情不对,眉头皱起,“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如果你哥不在,我就先走了。” 傅锦希伸手拦住他,“我想和你谈谈宁惜的事。” 听傅锦希提到宁惜的名字,江律停下脚步。 “你想说什么?” “你先坐下不行吗?”傅锦希笑起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律沉吟片刻,转身走到沙发下坐下。 帮他倒好一杯热茶,傅锦希笑着将茶水送到他手上。 江律将水杯接到手里,随意地放到桌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宁惜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情。“傅锦希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两手手指绞在一处,“是吗?” 原本以为傅锦年特意找他过来,就想要和他谈谈关于那封信的事。 没想到,最后等待他的会是傅锦希,和他谈的还是这些。 江律皱着眉,从椅子上站起身。 “如果你想找我谈的,就是这件事,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和宁惜的事是我的私事,我希望无论是你,还是你哥,都不要再插手。” “江律!”傅锦希追过来,拉住他的衣袖,“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这样?” 江律皱着眉转过脸,甩开她的胳膊。 “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一直把你当成小妹妹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傅锦希垂下睫毛,嘴唇都在些微微发颤。 “是因为宁惜,你才不喜欢我了是吗?” “这和宁惜无关。” “不可能!没有宁惜之前,你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傅锦希抬起脸,眼睛里满是泪芒,“江律哥,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锦希!”江律拧着眉,一脸无奈,“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对你的喜欢,就如同锦年对你一样,不是男女那种的感情,你懂吗?” “我不懂!” 傅锦希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 抬起脸,一对眼睛满是希翼地注视着江律。 “我不奢望别的,只希望我们回到从前,就像我们以前在M国的时候一样。我和你,还有我哥,我们一起出海,一起出听音乐会……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对不起,锦希。” 江律拉开她抱住自己的手臂,后退一步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你必须学着接受。我已经结婚,我要对宁惜负责。你哥将来也会喜欢上别的女人,也会结婚,有自己的家庭……我们三个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你是嫌弃我是吗?” “我和你说不清楚,总之……我们是不可能的!” 注视她片刻,江律狠下心肠,转身拉开门走出酒店客房。 傅锦希无力地蹲下身,抬起两手抓住自己的头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宁惜,都是因为宁惜,都是她的错!” 从乱发后面抬起脸,傅锦希缓缓站起身,垂在身侧的两手一点点握紧。 “我不会让任何人把我们分开的,包括宁惜!” …… …… 第二天上午。 宁惜准时赶到乐团,指挥着小提琴组的乐手们一起排练,为新年音乐会做准备。 中午时分,大家刚刚结束排练,准备一起去吃午餐,一位外卖小哥敲门走进来。 “请位,哪位是宁惜小姐?” “我就是。”宁惜主动迎过去,“您有什么事?” “这是您的午餐和花。” 外卖小哥将花束和午餐送到她手上,急匆匆转身离开。 陈晨等几个年轻乐手,笑着围过来。 “不光订餐还送花,咱们江总也太浪漫了吧?” “呀,这里有张卡片!” …… 宁惜刚要去拿,陈晨已经先她一步将卡片抢过去,大声念出上面的内容。 “老婆,中午好好吃饭,晚上下班请你看电影!” “哇哦——” 几个年轻小姑娘立刻起哄。 “惜姐,不带这么欺负单身狗的!” “就是,午饭还没吃,先被惜姐塞一把狗粮,今天的午饭我都能少吃几口。” …… “那不是刚好减肥!”宁惜夺过陈晨手中的卡片,塞进口袋,“不好意思,本人先去吃饭啦!” 抱着花束,提上午餐,她笑着走出排练室。 “有异性没人性!”陈晨调侃一句,注意到傅锦希,主动邀请,“锦希,你和我们一起去吃午餐吧?” 傅锦希一笑,“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去吃吧。” “看来,人家也是佳人有约,走吧,咱们这些单身狗去吃饭。” 陈晨等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傅锦希收起笑容,提起小提琴走出排练室。 回到办公室,将花和午餐放到桌上。 宁惜取出口袋里的卡片,看看江律的留言,将卡片认真地收进抽屉。 拿过手机,她正准备给江律发条微信,房门已经被人敲响。 这家伙,不会是来给她个惊喜吧? 宁惜笑着走过来,将门拉开。 房门外,一个高大身影。 银灰色大衣,风度翩翩,正是楚瑾言。 看到他,宁惜的表情立刻冷下来,“你还敢来见我?” “小惜,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来就是想要向你解释一下,我真的没有把你结婚的事情告诉你哥。” 宁惜冷哼,“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 “小惜,你仔细想想……”楚瑾言认真解释,“我如果真想告诉我哥,我干吗要等到现在?再说,就算是我,我也应该用证据威胁你,让你离开江律不是吗?” “你还有脸说?” “小惜,我就是说说,我这次来,是真的想要和你重归于好。” “那我就告诉你,楚瑾言,你死了这条心吧!” 宁惜后退一步,想要将门关紧。 “小惜,我真是来帮你的。”楚瑾言用力挤住门,“你不是想给你哥翻案吗,我可以把我手里的资料都给你。” 宁惜冷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我说的是真的。”楚瑾言凝视着她的脸,“小惜,这几天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如果我当初没有做那些伤害你的事,我们现在应该还会幸福地在一起。小惜,求求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我一定帮你把你哥救出来。” “做梦!” 宁惜一把摔上门。 楚瑾言皱眉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出口。 站在绿植后的傅锦希,目送楚瑾言走远,冷冷一笑。 ------------ 第108章 腰都要被你弄断了(2) 午饭后,大家继续排练。 转眼,已经到下午四点。 一首曲子拉到一半,傅锦希突然捂着胃蹲下身。 宁惜和陈晨等人立刻关切地围过来,“锦希,怎么了?” 傅锦希皱着眉抬起脸,“就是有点胃疼,没什么事!” “都疼成这样,还没事?”宁惜扶住她的胳膊,“陈晨,你帮我一把,我们两个送锦希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老毛病了,去医院也没用。”傅锦希推开宁惜的胳膊,摆摆手,“我的包夹层里有药,我吃一片休息一下就好。宁惜,你能不能……帮……帮我拿一下。” “好。” 宁惜转过身,从墙边的衣物架上,取下傅锦希的包,放到小桌上,拉开拉链。 拉链拉开,露出一沓照片。 看到照片上的江律,宁惜动作一僵。 照片里,江律盘着腿坐在草地上,低头注视着膝盖上的电脑屏幕。 傅锦希站在他身后,亲昵地抱着他的肩膀,正侧脸亲向他的脸。 陈晨捧着热水跑回来,“惜姐,药找到了吗?” 宁惜松开照片,仔细翻了翻,在照片后面找到药盒。 “找到了!” 抓过药盒,她转身跑回傅锦希面前。 傅锦希从药盒里取出一片药,塞到嘴里,用力吞下,向众人感激地一笑。 “谢谢大家,真是不好意思,总给大家添麻烦。” “怎么会。”宁惜扶住她的胳膊,“你脸色不太好,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傅锦希捂着胃直起身,“不用,时间这么紧张,你们接着排练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宁惜马上就要出国比赛,这几天都在抓紧时间给大家排练,时间也确实紧张。 “我们送你出去。” 宁惜和陈晨一左一右,扶住傅锦希的胳膊,将她扶住乐团。 陈晨拦住一辆出租车,拉开后车门。 宁惜小心地将傅锦希扶进后座,还不忘提醒。 “要是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来。” “好,麻烦你们了。” 傅锦希按着胃,弯着腰,向二人摆摆手。 出租车司机启动汽车,傅锦希靠到后背上,扫一眼后视镜里的宁惜,取出手机拨通江律的电话。 电话里,江律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锦希,昨天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了。” “江律哥,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那件事……”傅锦希语气凝重,“今天,楚瑾言来乐团里了。” “什么?”江律的语气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楚瑾言好像是在威胁宁惜,还提到宁忱哥的案子,后来被宁惜赶走了,我刚刚胃疼从乐团出来,在路边捡到一份资料,我看上去写着什么……供货商名录,您看有用吗?” 听说她手里有宁忱案子的资料,江律立刻来了兴趣。 “你确定是楚瑾言落下的资料?” “我也不确定,我就是看上面写着什么……天宁公寓什么的……” “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事关宁忱的案子,江律不敢有半点放松。 “我已经快到家,那你直接来家里找我吧?” “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傅锦希唇角弯起。 出租车驶进御府别墅区,傅锦希上楼走进自己的卧室,换上一套宽松露肩的毛衣裙。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她拿过手机拨通宁惜的电话。 “宁惜,刚刚回来的时候,我的包忘拿了,你方便回来的时候,帮我把包拿回来吗?” “没问题,马上就下班了,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谢谢你啊。” 傅锦希笑着挂断电话。 信号那头。 宁惜转过脸,视线落在傅锦希的手包。 走到衣帽架一侧,她拿过傅锦希落下的手包,提在手里走出乐团。 坐到车上,宁惜几次犹豫。 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拿过傅锦希的包,从里面取出那沓照片。 客厅里,他弹琴她拉琴。 游艇上,两人一起举着钓到的大鱼。 滑雪场,傅锦希侧着脸,正在咬他手里拿着的烤肉。 …… 整整一沓照片里,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傅锦希和江律的照片。 当然,这些照片并没有太过亲密的尺度。 宁惜重新将照片整理好,放回傅锦希的背包,轻轻摇摇头。 江律和傅家兄妹情同手足,这些并不算什么。 她不应该多想,她应该相信江律。 将傅锦希的包放到副驾驶座上,宁惜重新启动汽车。 与此同时。 傅家别墅。 将手机放到桌上,傅锦希走进书房。 随便从网上找到一份进货清单,改成天宁集团的资料,用打印机打印出来,整理装订成册。 等她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江律的车已经停在傅家别墅门外。 傅锦希下楼帮他打开门,“资料就在楼上我哥的书房,我们上去看吧?” 江律点点头,跟着他一起来到楼上傅锦年的书房。 傅锦希拿过桌上的资料,递到他手里。 “就是这份,你看看,有用吗?” 江律接过资料,认真翻了翻。 “具体有没有用,我还要查查才知道,不管怎么样,这次都要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傅锦希回他一个笑脸,“昨天你说的话,我已经仔细想过,这些年我确实太过依赖你和我哥,是我太自私了。江律哥,对不起啊!” “其实……”江律看她这么说,语气也放松下来,“那件事情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以后一定能遇到真正喜欢你的好男孩。” 傅锦希做个鬼脸,“如果他有江律哥一半好,我就满足了。” 看她似乎真的已经想通,江律也露出笑容。 “放心吧,他肯定会比我更好。” 傅锦希笑着扫一眼窗外。 从这里,可以看到小区的车道。 宁惜的那辆香槟色库里南,正拐进宁家别墅的车库。 知道宁惜很快就会过来,傅锦希笑起来。 “我也祝福你和宁惜,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谢谢。”江律回她一个微笑,”那我先回去,查查这份资料上的这些内容,是真是假。“ “好,我送你!” 傅锦希笑着将他送出书房,走到楼梯上的时候,她故意一脚踏空。 身体失去平衡,她重重地跌下楼梯,一路滚到楼梯拐角。 “锦希!”江律吓了一跳,忙着冲过来,扶住她的胳膊,“你怎么样?” “膝盖……好疼!” 傅锦希皱着眉,拉起裙子。 看到她腿上的血水,江律顾不得再避嫌,弯下身将她从楼梯上抱起来,送到客厅的沙发上。 “你先坐一下,我帮你拿件外套,送你去医院。” 隔着落地窗,看到走上台阶的宁惜。 担心江律看到宁惜,傅锦希伸过手臂,一把抱住他的颈。 “江律哥,别动!” 江律只怕她哪里伤到骨头,保持着抱着她的姿态没动。 “怎么了?” 听到江律的声音,宁惜停下脚步抬起脸。 隔着客厅一侧的落地窗,她清楚地看到客厅里的江律和傅锦希。 傅锦希坐在沙发上,江律弯着身抱着她。 傅锦希的手臂缠在他的颈上,一边毛衣滑下去,露出大半个肩膀,江律的脸埋在她的颈间。 那姿态,暧昧而亲密。 傅锦希瞟一眼站在台阶上的宁惜,娇笑出声。 “讨厌,江律哥……你那么用力干什么,腰都要被你弄断了!” ------------ 第109章 昨天晚上,没干好事哟!(1) 注视着客厅里亲密相拥的男女,站在门外的宁惜,如同一座石雕,僵硬地站在原地。 足足五秒钟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提着傅锦希的包,宁惜转身迈下台阶。 起初还是走,后来就干脆跑起来。 一路狂奔,回到宁家别墅前。 她弯着腰,大口地喘着气。 脑海里,刚刚那一幕依旧在眼前,无数次的回放。 胸口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宁惜转身冲进洗手间,手刚刚扶住洗手台,胃液已经涌上来。 吐出几口酸水,她抓过杯子漱了漱口,喝得太急,水呛进喉咙。 宁惜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胸口闷疼,眼睛里都溢出眼泪。 好一会儿,她才忍住咳嗽,手臂撑着洗手台直起脸。 捧起冷水洗一把脸,她按着还在刺疼的胃,无力地坐到马桶上。 …… …… 傅家别墅。 江律拉开傅锦希抱着他的手臂,退后一步。 “你别动,我马上打电话,让救护车过来。” “不用。”傅锦希笑起来,“就是摔一下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那怎么行,万一骨头有问题就麻烦了。” 傅锦希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你不是和小惜约好一起看电影的吗,快去吧,我没事!” 江律的目光,落在她还在出血的膝盖,到底是有些过意不去。 对方好心帮她,结果摔成这样,他怎么也不能就这样离开。 “不行,我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可是,万一宁惜姐知道,误会你怎么办?“ “怎么会,小惜没有那么小气的。”江律转身帮她拿过一件大衣,帮她披到肩上,“走吧!” 将傅锦希扶到车上,江律坐到驾驶座,将车子启动开往别墅出口。 傅锦希扫一眼路侧的宁家别墅。 “江律哥,你还是给宁惜说一声吧,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你们的关系。” “好,我给她打个电话。” 江律摸出手机,傅锦希伸过右手将他的手机夺过去。 “现在宁惜应该刚刚下班,正在开车回家,你现在打电话,不怕她出事?还是我给她发条微信吧。” 将江律的手机装进大衣口袋,傅锦希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送到嘴边。 “宁惜,我是锦希,不好意思啊,我要借用江律哥一会儿。我不小心摔倒,要麻烦江律哥送我去一趟医院,你可千万别生气哟!” 将手机锁屏,傅锦希侧脸向江律眨眨眼睛。 “这下你不用担心自家老婆吃醋了!” 江律笑了笑,将车子驶出别墅区大门。 他哪里知道,傅锦希刚刚这一条消息,根本没有发出去。 握着手机靠到椅座上,傅锦希垂下长睫毛,冷冷一笑。 将傅锦希带到医院,江律带着她处理好伤口,又拍下CT片子,确定傅锦希只是皮肉伤,他才放松下来。 带着傅锦希从医院出来,路过二环路边的港区餐厅,江律将车停在路边。 “等我一下啊,我去给你买点晚餐。” 宁惜最喜欢的,就是这家餐厅的菜。 今晚上原本约好陪她看电影,结果没有兑现,江律想要买一点她爱吃的菜回去,算是补偿。 推开车门,他快步走进餐厅。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个大纸袋。 “我看,你不是给我买,是给小惜买吧?”傅锦希笑问。 “她最喜欢吃这家的菜。”江律抬起右手,“当然,你也有一份。” 傅锦希笑了笑,没说话。 江律重新将车子启动,将她送回傅家别墅。 “知道你要回去陪老婆。”傅锦希主动接过他手中的晚餐,“快去吧,我自己可以。” “好,那我先回去,如果你哪里不舒服,再给我打电话。” 向她摆摆手,江律重新开上车,回到宁家老宅。 提着特意为宁惜买来的晚餐走进客厅,他将饭菜在桌上摆好,走到楼梯下。 “老婆,看我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楼上,没人回应。 江律上楼来到主卧,推开门走进来。 看到站在窗边,认真擦拭着小提琴的宁惜,他迈步走过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好,不应该爽约,对不起。” 宁惜放下手中的小提琴,轻轻推开他的手掌。 “没事。” 江律侧脸,看看她的表情。 “生气啦?” 宁惜轻轻摇头。 “没有。” “就知道,我老婆没这么小气。”江律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走吧,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菜,我们下楼吃饭吧?” 宁惜转过身,注视着他的脸。 眼前的脸,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真是蠢! 上过一次楚瑾言的当还不够,怎么能又这么轻易地相信江律? 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紧,又放松。 宁惜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刚刚有点饿,已经吃过了,你不用管我,我先去练琴。” 拿过桌上的琴,她转身站到窗前。 “老婆。”江律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关切地扶住她的肩膀,“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有吗?”宁惜抬手摸了摸脸,垂下睫毛,遮住失落的眼睛,“大概是……最近有点累吧。” 江律一脸心疼,“我知道,你想弥补之前比赛的遗憾,但是身体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恩。”宁惜轻轻点头,“我知道。” “要不然我煮一杯巧克力给你?” “晚饭吃太饱了,我吃不下,算了吧。” 宁惜轻轻推开他的胳膊,走进窗边将小提琴放到肩上,认真地演奏起来。 知道她最近专心备赛,江律虽然心疼,到底还是没有再打扰她。 他知道,上次退赛是宁惜人生的一个遗憾,他也希望她能补上这个遗憾。 比赛的事情,他帮不上她什么忙。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对宁忱有利的证据。 下楼煮一杯热巧克力,放到桌上,他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帮她关上门。 听着身后,房门关上的声音。 宁惜握着琴弓的手指轻轻一颤,拉错一个音。 定了定心神,她重新将琴弓放到琴弦上,努力抛开所有杂念,认真练习起来。 可惜,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伪装,都无法掩饰内心的失落和难过。 心乱如麻的宁惜根本没办法专心,一次又一次出错后,她无奈地垂下两手。 咬了咬唇,将小提琴放到桌上。 宁惜终于忍不住,转身走出房门。 上一次,就是她弄错了。 或者,这一次是她误会呢? 也许,江律去找傅锦希是有别的原因? …… 今天晚上,她必须向江律问清楚。 他和傅锦希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110章 昨天晚上,没干好事哟!(2) 楼下餐厅。 听着楼上宁惜的琴音,江律皱着眉抬起脸。 他听得出来,她已经错了四次。 以宁惜的实力,这么熟悉的曲子,不应该出错的。 难道……出了什么事? 江律放下筷子,走向楼梯。 嗡——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江律顺手将手机抓过来,看到屏幕上傅锦希的电话,他停下脚步将电话接通。 “喂,锦希?” “江律哥……我……我好像……” 扑通。 电话里,一声闷响。 一阵嘈杂的声音之后,彻底没了声息。 看看挂断的电话,江律皱了皱眉,转身冲出房门。 楼梯上,宁惜隔着落地窗,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咬住下唇。 收回准备下楼的右脚,她重新转过身,回到卧室。 门外。 江律一路小跑,来到傅家别墅,用力敲了敲门。 没有听到傅锦希的回应声,他左右看了看,绕到别墅一侧。 注意到开着的后门,江律忙着推门进去,奔上楼梯,来到傅锦希的卧室。 卧室没人,浴室的门虚掩着,有灯光传出来。 他推开门关进去,只见傅锦希裹着浴巾,歪倒在浴缸一侧。 还装着水的浴缸里,掉落着她的手机。 “锦希!”江律冲过来,扶住她的肩膀,“你怎么样?” 傅锦希幽幽地睁开眼睛,看到他,一脸意外。 “江律哥,你……你怎么来了?” “你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不……不好意思啊,我……我实在是有点头晕,所以才打电话给你。” ”别说了。”江律将她扶起来,“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傅锦希虚弱地笑了笑,“真是的,又麻烦你跑一趟。” 江律皱着眉将她扶回房间,安顿到床上,“怎么会晕倒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刚刚洗完澡之后,就觉得有点头晕……”傅锦希皱着眉,一脸自责,“应该没什么大事,你不用管我,快回去。” “你这个状态,一个人出事怎么办?”江律抬腕看看时间,“锦年怎么还没回事?” “我哥这几天有案子,出差了。” 注视着女孩子苍白的脸,江律皱了皱眉。 “没事,今天晚上我留下照顾你,你先躺一下,我去和小惜说一声。” 走出傅锦希的卧室,江律取出手机拨通宁惜的电话。 “喂,老婆……锦希有点头晕,锦年又不在,今天晚上我留在这照顾她一下,可以吗?” 他竟然问她…… 可以吗? 宁惜握着手机,笑起来。 唇角弯着,眼里却有泪色。 “当然可以,你就好好照顾她吧。” “那你早点休息,不要练琴练到太晚。” 江律挂断电话,转过身,看一眼床上的傅锦希,没有再回她的卧室。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女孩子。 宁惜这么信任他,他不能辜负对方的信任。 “锦希,我到锦年的书房里,一边查资料一边陪你,如果你不舒服的话,就叫我一声,我马上过来。” 傅锦希靠在枕头上,唇角弯起。 “好,那就辛苦你喽,江律哥。” “那你好好睡。” 帮她关上门,江律转身走进傅锦年的书房。 打开傅锦年的电脑,他认真地工作起来。 过二天,宁惜就要出国比赛。 江律已经做好决定,这一次要陪她一起去比赛。 为了抽出时间,他必须把这几天要紧的工作都处理完,才能抽出时间陪她。 一整晚,江律都在书房工作。 第二天上午,出差的傅锦年走进自家客厅的时候,江律刚好从厨房里端着黑咖啡出来。 看到他,傅锦年一脸意外。 “江律,你怎么在这儿?” “别提了。”江律捏捏鼻梁,“昨天锦希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担心她有事,就留下来照顾她一晚上。” 听说妹妹摔伤,傅锦年紧张地奔上楼梯,冲进傅锦希的卧室。 卧室内,傅锦希刚刚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 傅锦年扶住她的胳膊,关切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怎么回事,摔伤没有?” “没有,就是膝盖摔坏了,江律哥已经送我去医院处理过。”傅锦希笑得一脸轻松,“哥你别紧张。” 傅锦年暗松口气,“你啊……总是这么不小心。” 傅锦希吐笑向他做个鬼脸,“我又不是故意的,哥,我好饿。” “等着,哥哥给你做早餐。” 江律站在门外,打个哈欠。 “那你照顾她,我就先回去了。” “好。”傅锦年忙着出来送他,“辛苦你了,江律。” 向他摆摆手,江律抬手揉揉酸疼的背,转身走出傅家别墅。 回到宁家别墅,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做好早餐,端在托盘里上楼来到宁惜的卧室。 “小懒猪,吃床吃饭喽!” 卧室内,床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哪里有宁惜的影子? 江律左右看看,注意到床头柜上的头条,他放下托盘将字条拿到手里。 字条上是他熟悉的宁惜的字体。 “乐团里有事,我先走了。” 江律抓过手机,想要给她打个电话,担心宁惜在路上,他手按在拔出键上,又缩回来。 退出电话薄,他打开微信,编辑一条信息发过去。 信号那头。 宁惜正在指导陈晨演奏,听到手机提示音。 她取出手机,扫一眼屏幕。 屏幕上,是江律发来的微信。 【江律:记得吃早餐,不许把我老婆饿坏。飞吻(表情)】 陈晨探过脸来,扫一眼宁惜的屏幕,给她一个白眼。 “大早上就秀恩爱,有你们这样虐狗的吗?” 宁惜没出声,也没有回复江律的微信,将手机锁屏塞回背包。 “来吧,咱们继续。” 陈晨重新拿过小提琴,“对了,惜姐,这次你出国比赛,江总肯定会陪你一起吧?” 宁惜轻轻摇头,“我一个去,机票都订好了,今天晚上就走。” “江总这么忙啊?” “恩。”宁惜垂下睫毛,“第三个小节,再来一遍。” 等到宁惜完成给陈晨开的小灶,乐团里的其他乐手们也陆续赶到乐团,傅锦希也不例外。 陈晨注意到她走路的时候有点不太对劲,关切地扶住她的胳膊。 “锦希,你怎么了,看你走路都怪怪的。” “没事,就是有点腰疼。” “腰疼?”陈晨坏笑,“昨天晚上,没干好事哟!” “去你的!”傅锦希笑着推她一把,“瞎说什么的。” “少装蒜。”陈晨向她眨眨眼睛,“脖子上的玫瑰花,以为我看不见?” 宁惜转过脸,扫一眼傅锦希的颈。 果然看到女孩子白皙的皮肤上,一片暗红色的痕迹,很像吻痕。 ------------ 第111章 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1) 傅锦希摸了摸侧颈,抬手拉拉衣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宁惜站在不远处,脑海里再一次闪过,江律和傅锦希抱在一起的画面。 胸口处,仿佛塞上一块大石,又闷又沉重。 宁惜深吸口气,调整一下呼吸。 “来吧,我们继续排练。” 傅锦希提着琴走过来,观察一下宁惜的表情,扯扯唇角。 整整一天,宁惜都是忙着给大家排练。 中午其他人休息,她就又单独给陈晨开小灶,指导陈晨练琴。 陈晨开始演奏的时候,她却不自觉地走了神。 拉完一遍,陈晨收起琴弓。 “这次怎么样?” “啊……”宁惜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走神。” “惜姐。”陈晨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觉得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大概是最近练琴时间有点长,没睡好。”宁惜回她一个微笑,“来吧,咱们继续。” 陈晨哪里忍心,还要她帮着练习。 “惜姐,你去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晚上坐飞机可以路一路呢。来吧!” “那好吧。” 陈晨点点头,认真地重新开始演奏。 这一次,宁惜听得很认真。 等她一遍演出结束,宁惜站起身走到陈晨面前。 “其实你已经很优秀,现在最缺乏的就是演出经验,好好加油,我相信,这次的新年音乐会,你一定能完美胜任。” 陈晨笑着点头,“我一定会努力,不让惜姐失望。” 这时,其他乐手们也相继回来,大家一起继续离开,一直到下午五点下班才分头离开。 陈晨主动帮宁惜收拾起乐谱,递到她手里。 “知道江总肯定会去送你,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惜姐加油!” “你回家吗,我送你一趟吧?” “我想再练习一会儿。” “那你晚上回去注意安全。” 宁惜向她摆摆手,提着琴和乐谱来到办公室,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她拉开门准备离开。 门外,站着傅锦希。 宁惜一怔,“你……有事吗?” “小惜!”傅锦希咬咬下唇,“我……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请进吧!”宁惜让开门的位置,将她请进办公室,“什么事?” “我……”傅锦希垂着脸,“我想……向你道个歉。” “道歉?”宁惜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我……我和江律哥我们在一起。” 宁惜提着包的手指,一阵无力。 尽管她已经猜到这一点,但是对方这么真切地告诉她,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轻吸口气,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什么?” “我……我只是想向你道个歉,还有请你别怪江律哥,不是他的错,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控制住我自己,你……”傅锦希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 宁惜猛地抬起胳膊,抽回被傅锦希握着的手掌。 “如果你是我,你能原谅你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傅锦希抬起脸,“我们原本就在一起的,只是因为我,我之前太任性,江律哥生我的气才我分开,如果按先来后到,那也应该是我先的。” “所以……”宁惜冷笑着抬起脸,“你是说,我抢走了江律是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傅锦希含着眼泪晃晃她的胳膊,“小惜,我求求你,你把江律哥还给我好不好?” 还? 宁惜轻轻摇头。 “我是江律的妻子,我是江太太,你凭什么要把他还给你?” “可是你们根本不是相爱结婚的,你和江律哥结婚,原本就是有目的的。” “那又怎么样?” “你……”傅锦希一怔,“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宁惜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和我的丈夫出轨,你还要说我自私?” 傅锦希抬手拭了拭眼角,重新抬起脸时,已经是语气冰冷。 “那你有没想过,江律哥为什么出轨,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会和我在一起吗?” 对方的话,如一柄利剑,刺入胸口。 宁惜呼吸一窒。 是啊! 如果江律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出轨? “我知道,你和江律哥在一起就了为了得用他,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我可以把我的钱都给你,只要你离开他,好不好?” 钱? 宁惜闭了闭眼睛,扯出一个微笑。 “没错,我就是为了钱,可惜……你的钱没有江律多!” 绕过傅锦希,她一把抓住门把手。 “等等!”傅锦希转过身,“宁惜,你这样是没有意义的,江律是不可能爱你的。”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猛地收紧,宁惜转过脸,看向身后一脸傲慢的傅锦希。 “如果他真的爱你,他又为什么和我结婚?” 没有再理会傅锦希,宁惜一把拉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傅锦年,她怔了怔,转身大步离开。 “宁惜,你给我站住,我还没说……” 傅锦希追出来,看到廊道里的哥哥,心虚地停下脚步。 “哥,您怎么来了?” “听江律说,你昨天摔得很严重,我是特意来接你的。”傅锦年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妹妹的脸,“昨天晚上,江律根本没有和你在一起,你们两个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你为什么要对小惜说谎?” 凝视着傅锦希的脸,傅锦年轻轻摇头。 “锦希,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我……”傅锦希吸吸鼻子,“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干脆不让我死了算了?” “锦希!”傅锦年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喜欢江律,可是……你不应该用这种方式。” “你以为我想吗?”傅锦希含着眼泪抬起脸,“我只是没办法,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会永远地失去江律。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刚刚哥哥明明知道我在说谎,为什么没有揭穿我,不就是因为你也喜欢宁惜吗?” “我……”傅锦年皱眉,“瞎说什么呢,我对小惜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那是因为她是宁忱的妹妹……” 提到宁忱,傅锦年想到一年事,伸出两手扶住傅锦希的的肩膀。 “你和我说实话,寄照片给宁忱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 第112章 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2) 傅锦希垂着脸,没说话。 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傅锦年猜到真相,气的眉头越发皱紧几分。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傅锦希吸吸鼻子,“我只是想要让江律哥和宁惜离婚,没想到……宁忱会放弃上诉。” 傅锦希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 “哥,真的对不起。” ”你!” 傅锦年想要发作,目光落在傅锦希满是泪痕的脸,又心软下来。 叹了口气,他抬起手臂轻轻拥住她。 “这一次,我原谅你,但是……没有下次。” “那……”傅锦希抬起脸,“你怎么向江律哥交代?” “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这个案子重审。”傅锦年拍拍她的背,“走吧,咱们先回家。” 兄妹两人一起走出乐团,坐上傅锦年的车子离开。 二人刚刚走远,江律的车就驶过来停在路边。 向司机摆摆手,示意对方先走,他捧着花束,将手中捏着电影票塞进口袋,快步迈上台阶。 来到宁惜的办公室,江律轻轻扣扣门。 门内,没人回应。 江律疑惑地将门推开,只看到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 他转身退出门外,大步走到排练室。 轻轻推开门,看到正在练习的陈晨,江律笑着走进来。 “陈小姐,请问……我们家惜惜呢?” “江总?”陈晨转过脸,疑惑皱眉,“惜姐今晚的飞机,已经提前走了,您没去机场送她?” 今晚的飞机? 江律一怔。 宁惜竟然都没告诉他,她提前订好了机票。 “惜惜她什么走的?” “应该有一会儿了吧。”陈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光顾着练琴,没有注意时间。” 转身,江律抓着花束,大步冲出排练厅。 他想不通。 宁惜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路冲出乐团,拦住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后座,他取出手机拨通宁惜的电话。 电话那头。 宁惜听到手机的声音,看一眼屏幕上的“A老公”几个字。 耳边,再次响起傅锦希的声音。 …… “那你有没想过,江律哥为什么出轨,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会和我在一起吗?” …… 傅锦希的话,或者刺耳。 但是,她说的并没有错。 如果江律真的在乎她,又怎么会和傅锦希在一起。 想到这里,宁惜的胸口里,顿时升起一团怒意。 将电话挂断,她抬手将手机丢到副驾驶座上。 嗡—— 手机再次震动,宁惜看也没看手机,一脚油门脚下去。 库里南立刻加速,轰鸣着拐下三环线,冲进御府别墅区。 将车停在门口,她快步上楼,拖出行李箱,胡乱收拾几件衣服塞进去。 动作太过匆忙,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她的膝盖重重地撞在衣帽间的门框上。 膝盖钻心地疼,宁惜弯下身,揉揉膝盖。 注意到脚腂上,露出来的脚链流苏。 那天晚上,江律把脚链戴到她脚上的时候,她还以为这只是男人的占有欲。 现在想来,江律让她把链子系在脚上,一定是不想傅锦希看到。 送两个人同样的东西,江律啊江律,你挑一个礼物都这么敷衍吗? 就算你不喜欢我,只是喜欢我的身体,我也会尽夫妻意义。 你这样,何必呢? 宁惜越想越生气。 拉起裤腿,她翻出脚链,想要将搭扣打开。 心情慌乱,小小的搭扣根本捏不住。 宁惜失去耐性,猛地用力将脚链扯开,随手丢在床头柜上。 拉过行李箱,提上自己的小提琴,她大步冲出房门。 车道上,一辆出租车刚好送完人准备离开,宁惜伸手拦住它,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坐进后座。 “师傅,麻烦你,送我去机场。” 出租车司机启动车子,宁惜靠在后座上。 胃里,一阵翻腾,她慌乱地扯出纸巾,捂住唇。 “您没事吧?”听到她干呕的声音,出租车司机转过脸,“要不要,靠边停下车?” 宁惜向他摆摆手,抬起右手撑住头。 出租车驶出别墅小区的时候,江律乘坐的车子刚好拐进来。 他再一次按下重拔键,电话却依旧没人接听。 出租车开到宁家别墅附近,看到停在路边的香槟色库里南,江律忙着付出车费跳下车,大步冲进别墅。 “希希……老婆?!” 一路奔到楼上,宁惜的卧室。 江律左右看了看,注意到床头柜上,闪光的脚链。 他迈步走过来,捏起桌子上的脚链看了看。 脚链不是打开,而是直接被扣断的。 江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将脚链塞进口袋,他重新拨通宁惜的电话。 手机铃声,隐约响起来。 江律一路循着声音找出来,这才发现宁惜的手机就放在库里南的副驾驶座上。 刚刚走得匆忙,宁惜根本没有带手机。 抓过门厅里的车钥匙,江律拉开车门,开上库里南冲出小区,直奔燕京机场。 江律想不明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让宁惜突然这样不告而别。 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 否则,宁惜绝不可能会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他必须在她离开之间,找到她,问清楚。 金色库里南一路风驰电掣地驶过公路,冲进机场。 顾不得什么违章不违章,江律将车停在路上,立刻就跳下车冲进候机大厅国际航班区域。 “惜惜……宁惜……惜惜……” 一路大声唤着宁惜的名字,他一个登机口,一个登机口地找过去。 注意到前面一个眼熟的身影,他大步冲过去,抓住对方的胳膊。 “惜惜!” 女生转过脸,疑惑地上下看他一眼。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向对方道一声歉,江律大步向前。 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前面的安检通道,注意到正准备走进去的宁惜,江律放开速度,大步追过来。 “惜惜!” ------------ 第113章 你连宁惜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1) 安检通道前。 工作人员处理好宁惜的机票,将机票和证件一起送到她手里。 “祝你旅途愉快。” 宁惜道声谢,接过机票,提着小提琴准备走进安检通道。 “惜惜!” 江律大步冲过来,在她进入安检通道之前,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旁边。 “到底出了什么事,电话也不接,订好机票也不告诉我?”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宁惜皱着眉甩开他的手掌,转身走向安检通道。 “惜惜!”江律跑过来,伸臂拦住她,“如果我做错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别这样惜惜……”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宁惜深吸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是我错了,我就不应该再相信任何男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江律一脸无奈,“至少……你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解释?” 宁惜笑起来,笑得满心苦涩。 “所谓的解释,就是用更多的谎言,去掩饰之前的谎言吗?” 江律伸过手掌,扶住她的肩膀。 “不是这样的惜惜,我知道有些事情我没和你说实话,但是……” “你别碰我!” 宁惜终于忍不住,猛地用力将他的手臂甩开。 因为过度用力,她的小提琴都摔出去,重重地落在地板上。 江律忙着跑过去,帮她捡起小提琴。 “我知道,肯定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现在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先不搭这班飞机,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行吗?” “江律,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没错,我是欠你人情,我欠你很多人情。 你想要我和你结婚,我结;你想要天宁的股权,我给;你想玩恋爱的游戏,我陪你玩儿;你出轨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可以当作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我也是有自尊的,你不能这么践踏我的尊严!” 出轨? 听到这两个字,江律错愕地一怔。 “像是说昨天晚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是因为锦希她受伤了,所以……” ”够了!”宁惜没有兴趣再听他说这些,“这种游戏我玩累了,我现在不想再玩儿了,一切到此为止。” 上前一步,她一把从江律手中夺过自己的琴。 “欠你的钱我会还,我哥的案子我会自己解决,等我下飞机之后会发离婚协议给你!” 转过身,她快步走进安全通道。 “惜惜!” 江律追过来,却被安保拦住。 “先生,对不起,您不能进去。” 站在安检门外,看着宁惜一步一步走远,消失在视线中。 江律抬手抹一把额,长长地叹了口气。 嗡—— 口袋里手机震动。 他皱着眉摸出手机,扫一眼屏幕上许沉的号码,将电话接通送到耳边。 “说。” “江总,你昨天给我的那份资料我已经查过了。” “结果怎么样?” “上面的所有公司都表示,他们没有与天宁集团合作过,更没有参与过天宁公寓的项目,我调查了一下,这些确实不是天宁集团的供货商。江总……”许沉犹豫两秒,“您那份资料到底是哪来的,是不是……假的?” 江律拧起眉。 如果说资料是假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楚瑾言故意拿来的假资料,要么就是傅锦希在骗他。 “我知道了。” 转过脸,看一眼窗外的停机坪,江律转身走向出口。 “你帮我订明天飞欧洲的飞机,把其他工作安排好,明天跟我一起去欧洲。” 吩咐许沉一句,江律拉开车门坐进车子驾驶座,驶动汽车驶出机场。 将车子重新开回御府别墅区,江律直接将车开到傅家别墅门外,拉开车门迈上台阶,他重重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傅锦年,看到江律,他怔了一下。 “有事?” “我找锦希。” 傅锦年猜到事情可能与宁惜有关,轻咳一声。 “你找锦希有什么事?” “哥,谁啊?” 傅锦希从厨房里将拌好的沙拉端到来,放到餐厅桌上。 看到站在门外的江律,脸上露出笑容。 “江律哥,你来得刚好,我们晚餐刚好做好,一起吃点吧?” 傅锦年无奈,只好拉开门将江律让进客厅。 走到傅锦希面前,江律语气深沉。 “你老实告诉我,昨天你给我的那份资料,到底是从拿到的?” “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傅锦希掩饰地笑了笑,“站着干什么,来,坐下咱们边吃边聊。” 她伸过手掌,主动帮江律拉开一把椅子。 “那……这沙拉可是我拌的,是你最爱吃的芝麻焙煎酱哟!” 因为拉椅子上的动作,她的手腕从衣服里露出来,也露出那条手链。 注意到她腕上的手链,江律眉尖重重一跳。 一把抓住傅锦希的手臂,他扫过那条与宁惜相同的手链,视线落在傅锦希脸上。 “你是不是对惜惜说过什么?” 知道他看到手链,傅锦希眼底闪过慌乱的神色,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臂。 “江律哥,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江律收紧手指,将她的手腕举到半空。 “为什么你也有一条这样的手链?” “我……我只是觉得好看而已,我怎么知道你也送过宁惜一条。”傅锦希挣扎着抽抽手臂,“江律,你弄疼我了。” 难怪,宁惜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看到这条手链的时候,江律已经隐约猜到几分真相。 “果然是你!” 江律一把将傅锦希搡开。 “傅锦希,你真卑鄙!” 傅锦希后退两步,重重地撞在餐桌上。 “锦希!”傅锦年冲过来,扶住傅锦希的胳膊,“你没事吧?” 傅锦希轻轻摇头。 傅锦年将她拉到身后护住,皱眉看向江律。 “江律,你冷静一点,锦希她……她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江律冷哼,“一时糊涂她就可以伤害宁惜,你们知道小惜经历过什么吗?” 一想到,宁惜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飞往异乡的飞机上,江律的心就如被一把冷冰冰的刀绞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这次是锦希的错。”傅锦年一脸歉意,“我亲自去向小惜解释,我去和她道歉,这样行吗?” ”伤害别人之后,一句对不起就行了是吗?”江律轻轻摇头,“你们把小惜当什么,你们把我当什么?” 江律一把拉住傅锦年的衣领,眼睛里满是失望。 “当年,为了救傅锦希,我差点丢了一条命。傅锦年,我把你当朋友、当兄弟。我把你妹妹,当成我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是吗?” ------------ 第114章 你连宁惜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2) “江律,我……”傅锦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呵!”江律松开傅锦年的衣领,“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们傅家兄妹,再没有任何关系。” 转身,江律大步走向厅门。 “江律哥!”傅锦希追过来,“就为了一个宁惜,你就这么绝情吗?” 江律转过脸,冷冷地注视着她。 “傅锦希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连宁惜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转身,他重重地摔上门离开。 “江律!” 傅锦年追到门口,只看到轰鸣着离开的汽车。 长叹口气,他转过身。 看到捂着脸蹲在地上的傅锦希,傅锦年忙着跑回来,扶住她。 “锦希,你……” “哥!”傅锦希抬起通红的眼睛,“我真的……这么不堪吗?” “不是的,锦希,不是的……”傅锦年伸臂拥住她,“我的锦希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没有人比得上!” …… …… 越洋飞机上。 宁惜接过空姐递过来的飞机餐,嗅到食物的味道,胃里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翻腾。 将食物收好,她皱着眉站起身来到洗手间。 干呕几次,也没吐出什么东西。 直起身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知道自己又有点低血糖,宁惜用手扶住把手,定定心神,捧起冷水洗一把脸。 借着冷水的刺激,恢复一点精神,她拉开洗手间的门。 刚刚迈出门口,又是一阵头晕,身子一晃,人就向地面摔过去。 “小心!”一只手掌,从身后伸过来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宁惜转过脸,想要向对方道声谢,刚刚直起身,眼前一黑,人就失去知觉。 “小姐!” 扶住她的男人忙着上前一步,扶住她。 等到宁惜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 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躺要头等舱舒适的床上。 宁惜一惊,慌乱地坐直身。 一只手掌伸过来,扶住她的肩膀。 “你刚刚低血糖休克,我已经帮你补过糖,不过现在你应该还有点大脑缺氧,最好是躺一会儿,再慢慢起来,要不然还会头晕的。” 悦耳的男中音,说的是中文。 宁惜重新躺回枕头,目光落在对方的脸。 眼前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干干净净一件白衬衫,细碎的短发下是一张带着微笑的俊脸。 猜到是对方帮忙,宁惜感激地向对方一笑。 “谢谢你。” 年轻男人笑起来,语气温柔。 “听你的口音应该是燕京人吗,大家都是老乡,不用这么客气的。” “不好意思啊,占你的座位这么久。”宁惜撑着手臂坐起身,“我先回自己的位子了。” “这就是你的位子。”年轻男人笑着说明,“我帮你升了舱,你的行李也让空乘一起拿过来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宁惜看看左右,拿过自己的背包,“多少钱,我还您。” “没花钱,是用里程换的。”男人向她眨眨眼睛,“反正这么多里程我也用不完,航空公司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宁惜被他逗得扯了扯唇角,“我叫宁惜,请问您贵姓。” “我知道,刚刚帮你升航的时候看到的。”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程斐然,大好前程的程,成绩斐然的斐然,可惜……名字很好,我是学渣。” 宁惜也被他逗笑了,“您可真幽默,能够做医生的人,怎么可能是学渣?” 程斐然轻轻扬眉,“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 “‘低血糖休克’、‘补糖’……这些都是专业术语,不学医的人是不会这样说的。” “这么说,我暴露了?”程裴然抬手摸了摸鼻子,“果然,职业病很严重。” 宁惜笑了笑,“不过,这是我的幸运,刚好在飞机上遇到医生。” “那倒是真的。”程斐然的表情严肃起来,“这个我可要批评你,像你应该的习惯性低血糖患者,发现不舒服应该随时补糖才行,你的医生没叮嘱过你吗?” “不是医生的错。”宁惜垂下睫毛,“上飞机匆忙,忘了带糖。” “那……”程斐然拿过杯上的热巧克力,“飞机上免费的,不喝白不喝!” “谢谢!” 宁惜接过热巧克力,送到唇边浅啜一口。 注视着杯子里的巧克力,她不自觉地想到,承诺会每天给她煮巧克力的江律。 唇齿间,巧克力的浓香化开。 她却并不觉得甜,反而喝出几分苦涩。 程斐然观察一下她的表情。 “还头晕?” 宁惜轻轻摇头。 “那么一定是有心事。”程斐然笑着抬抬下巴,“把这一杯巧克力大口喝完,巧克力里的糖和可可脂、咖啡因都会刺激人的多巴胺分泌,会让人心情愉快起来。” 宁惜不想再继续想自己的糟心事. “您这是出差还是旅行?” “都不算,事实上我是准备去听音乐会,明天下午维也纳黄金厅有一场不错的音乐会。” “坐几个小时的飞机,就因为一场音乐会,没想到程医生还是古典音乐发烧友。” “绝对不是。”程斐然轻笑,“这只是借口,最重要的是逃避相亲。你呢,我看到你有一只小提琴,不会是去开音乐会吧?” “只是参加一个比赛。” “比赛?”程斐然仔细看她两眼,“难怪我看你这么眼熟,名字也熟,今年帕格尼尼国内赛区冠军……就是你对不对?” 宁惜笑了笑,算是默认。 因为有程斐然在,接下来她的旅程,不再只是孤身一人。 程斐然虽然不承认自己是发烧友,谈起古典音乐,却是头头是道。 两人一路从音乐会,聊到比赛,再聊到喜欢的小提琴音乐家,很是投机。 不知不觉,就消耗掉剩下几个小时时间。 两人订下的酒店距离不太远,干脆一起乘出租车赶到市区。 下车的时候,程斐然还特意帮宁惜提下行李。 宁惜欠对方一个人情,心里过意不去。 “如果程医生有时间的话,明天我请您吃顿饭吧?” 程斐然没有拒绝,主动递给她一张名片。 “反正我除了音乐会,没有别的安排,欢迎随时骚扰。” ------------ 第115章 我们离婚吧(1) 目送程斐然离开,宁惜拉着行李箱走进酒店大堂。 办好入住手续之后,来到客房。 点好一份餐点,她简单收拾好行李。 侍者将餐点送进房间,宁惜没有什么胃口,还是强硬着自己吃下去,一直到实在咽不下去才停下来。 马上就要比赛,她需要调整最佳状态,现在应该倒时差休息。 可是,洗漱之后躺到床上,她却并没有多少睡意。 抓过床头的药瓶,她摸出两颗药塞到嘴里,用冷水冲下去,关掉台灯闭上眼睛。 刚刚躺好没多久,胃里突然一阵翻滚。 宁惜忙着从床上爬起来,小跑着冲进洗手间,刚刚吃下去的药和食物,全部吐得干干净净。 捧着冷水洗一把,宁惜扯一张纸巾擦掉脸上的水渍。 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情不自禁地再次想到江律。 眼前如走马灯似的,浮现出两个人结婚之后的点点滴滴。 闭了闭眼睛,她重新回到房间,坐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手指轻击键盘,敲下一行字—— “离婚协议”。 敲敲打打,修修改改…… 一直到深夜,她终于将协议书完成。 抬起左手,将笔记本电脑合拢,视线触到手指上那一枚蓝色钻戒,宁惜抬起手指,抚了抚戒身。 她缓缓将戒指摘下来,认真擦拭干净,取出行李箱里备用的首饰盒,将戒指放进去收好。 重新躺到床上,她在枕上翻了几次身,还是睡不着。 手指下意识地伸过去,摸了摸光秃秃的手指。 开始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她还一直有点不适应。 后来就渐渐习惯它的存在,现在突然摘掉,反倒觉得有点不舒服。 明明摘掉的只是一枚戒指,心却仿佛也被摘掉一块似的,拉拉扯扯地疼。 那天晚上,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宁惜自己也不知道。 等她迷迷糊糊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生怕错过比赛报到的时间,宁惜饭也没顾得吃。 急匆匆地拦一辆出租车,来到大赛组委会所在地,终于赶在截止时间之前报到完毕。 背着包从组委会大楼出来,她看看左右,注意到街对面有一家糖果店,宁惜快步走过去想要穿过马路。 眼前,突然一阵晕眩。 宁惜忙着停下脚步,扶住树边的一根灯柱。 身后,脚步急响。 一只手臂伸过来,递过一块剥开的巧克力糖。 “快……先吃块糖!” 听到江律的声音,宁惜错愕地抬起脸。 “愣着干什么?”江律将糖送到她嘴边,“快吃啊!” 身体要紧,宁惜顾不得其他,张嘴接过他手中的糖。 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扶到路边的长椅上,江律蹲在她面前,一脸关切。 “怎么样,好点没有?” 宁惜用舌尖将糖顶到腮侧。 “我没事,谢谢。” ”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江律两手扶住她的膝盖,“是我没有注意分寸,不应该和傅锦希走得太近,才会让你误会。我向你道歉,老婆,对不起。” 宁惜抿了抿唇,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 “江律,我们离婚吧!” 昨天晚上,她已经深思熟虑过。 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这样再和江律纠缠下去,彼此伤害,倒不如现在就结束这一切。 爱情不过就是奢侈品,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 江律呆怔数秒。 “惜惜,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傅锦希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过,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而已,那天晚上我一直在书房,我没有碰过她。”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宁惜轻轻摇头,“我现在没有办法相信你,因为我不知道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我也不想去猜,我累了,我厌倦了这种游戏。” “这不是游戏,我对你是认真的。”江律拧着眉,抓住她的手掌,“惜惜,我保证,以后不再骗你任何事,好不好?” 宁惜用力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掌,从椅子上站起身。 ”戒指我回头会还给你,天宁的股份我会按照协议交给你保管,另外我会把其中3%的股份给你,算是还我欠你的债。这些时间,谢谢你照顾我,也谢谢你帮了我很多忙。对不起,我不能履约了!” 转身,她大步走向街对面。 “惜惜!”江律追过来,拉住她的胳膊,“我不信……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 宁惜缓缓转过脸,红着眼睛对上他的视线。 “不,我承认我喜欢你。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不想再继续下去。” 江律皱着眉,“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变成第二个楚瑾言,我不想恨你。” 所以,她要在这份喜欢变成恨之前离开。 从他手中抽回胳膊,宁惜转过身,大步跑过人行道。 江律迈步要追,绿灯已经变成红灯。 “江总……”许沉大步冲过来,在他被车子撞到之前,将他拉到路侧,“您冷静点!” 汽车穿行,将两人隔开。 宁惜在马路对面转过脸,隔着车流注视江律片刻。 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坐进后座。 “开车。” 出租车前行,宁惜从马背对面收回目光,眼泪淌下去,在灰色围巾上碎成几半。 …… …… 第二天就是正式比赛的日期。 下午六点,宁惜准时赶到比赛现场——维也纳黄金厅。 和所有选手一样,在休息室换好衣服,化好妆,她立刻从琴盒里拿出小提琴做赛前准备。 将琴弓上好松香,她取出小提琴,仔细弹整琴弦。 咯噔—— 一声轻响,用来固定琴弦的音柱应声断裂。 看看手中断掉的音柱,宁惜怔了怔,抓起小提琴,仔细查看。 音柱是从中间断掉的,不知道是因为她使用不当,还是之前在机场不小心摔断。 来不及多想这些,宁惜抬腕看一眼时间,急匆匆站起身,拦住一个工作人员。 “你好,请问……组委会可以提供小提琴吗?” 工作人员耸耸肩膀,“所有的选手都需要自份小提琴,我们不能提供小提琴。” “那……”宁惜抓住她的胳膊,“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小提琴吗?” “太晚了,现在的商店应该都已经关门。” 工作人员的目光,扫过她手中坏掉的小提琴,一脸同情。 “或者,你可以找人借一把琴?” “谢谢,我再想想办法吧。” 工作人员转身离开,宁惜抓着琴,无力地在廊道里蹲下身。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参赛的选手都是来自不同的国家,又有谁会把自己的琴借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对手? ------------ 第116章 我们离婚吧(2) 抬起右手,理了理滑下来的乱发,宁惜缓缓站起身,回到休息室,将坏掉的小提琴装进琴盒。 披上大衣,提上自己的包,她提着琴,脚步沉重地走出休息室。 辛苦准备这么久,终于能够进入决赛。 结果呢? 她却在决赛之前,弄坏自己的小提琴。 这大概就是天意,她注定无缘这个决赛。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一路走出后台,她脚步沉重地迈下台阶。 台阶下,前来观看比赛的观众们,正络绎不绝地赶到黄金厅。 只有宁惜,如一条逆流的鱼。 “宁惜?”看到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程斐然,笑着迎过来,“马上就要比赛了,你这个选手竟然还在路边闲逛,也太悠闲了吗?” 宁惜苦笑,“我不是悠闲,我是退赛。” “退赛?”程斐然一怔,“为什么?” 宁惜抬抬提着小提琴的右手,“我的琴坏了。” “你没有备用琴吗?” 宁惜摇头。 程斐然抬腕看看时间,“你别急啊,我马上帮你想办法。”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来不及了,这边的店都关门早,就算是现去买琴也来不及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程斐然扶住她的胳膊,“你先到后台准备,我现在就去找朋友,想你没去帮你借一把琴。” 转身,他大步奔到路边。 “程医生……” 宁惜还要阻止,程斐然已经拦住一辆出租车。 坐进后座,程斐然远远向她挥挥手。 “快去准备,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出租车急匆匆离开。 宁惜看着他的车子走远,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又想起自己没带手机。 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她犹豫片刻,只好转身回到音乐厅后台。 很快,音乐厅内就响起掌声。 选手们纷纷提着自己的小提琴,到后台入口准备。 休息室内,只剩下宁惜。 知道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宁惜看看桌上自己的号码牌,轻轻叹了口气。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 一位工作人员迈步走进来,“请问,哪位是来自宁惜小姐?” 宁惜有些不确定地站起身,“我就是宁惜,有什么事?” “有一位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工作人员走过来,递过一个长方形大盒子。 宁惜两手接过盒子,小心地打开丝带,将盒盖翻开。 盒子里,放着小提琴琴盒。 宁惜一脸惊喜地打开盒盖,看到里面的小提琴,惊讶地怔住。 暗棕色琴盒上,崭新的琴弦闪闪发光。 琴弓上是新换的白色马毛,甚至还能看出松香的痕迹。 程斐然竟然真的帮她找到一把小提琴,而且速度这么快? 不过…… 这把小提琴,怎么这么眼熟? 一位工作人员小跑进来,推开门。 “9号选手在不在?” “来了。”宁惜顾不得多想,忙着提着琴迎过去,“我就是!” “快一点,马上就到你演奏了。” “好。” 宁惜快步走到后台入口处,迅速调整一下琴弦。 演奏台上,主持人已经用英文报出她的名字。 “下一位出场的选手是来自东方古国的宁惜小姐,有请9号选手上台。” 宁惜定定心神,在观众和评委们的掌声中,走上演奏台。 弯身行礼,简单自我介绍之后,她抬起小提琴搭在肩上。 抬起脸,目光扫过演奏台下,黑压压的观众。 宁惜轻吸口气,垂下睫毛,酝酿一下情绪,开始自己的演奏。 琴弓滑过琴弦,悠扬的琴音,瞬间响彻全场。 完全将自己的情绪投入音乐之中,站在台上的宁惜忘记了所有。 江律。 让她揪心的家事。 那些折磨着她的情绪。 …… 所有一切,都被她抛到脑后,她只是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演奏之中。 握着琴弓的手指,时缓时舒地飞舞着,征服全场裁判和观众的耳膜。 台下。 江律坐在观众席上,远远地凝视着台上的身影。 台上的宁惜,一袭红裙,长发和裙摆随着演奏的动作轻轻飘扬,让他情不自禁地回到从前。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她站在台上,也是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 她的琴和她的人一样,美得动人心魄。 一首终了。 全场掌声雷动。 评委们开始打分,最后宁惜以99分的成绩,拿到决赛冠军。 大赛组委会主席亲自为她颁奖,将金灿灿的奖杯送到她手上。 捧着奖杯,宁惜听着台下的掌声,心头也一阵感慨。 时隔七年。 她终于站在黄金厅的舞台上,用音乐征服这个舞台。 掌声、鲜花、奖杯…… 此刻的宁惜,是这座舞台当之无愧的主角。 观众们涌过来,送上鲜花。 记者们也涌过来,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拍进相机快门,向她伸过话筒,争先恐后地采访。 “宁小姐,据我所知,你七年前就曾经入围决赛,却在决赛前退赛。一直到七年之后才重新走上决赛的舞台,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此时此刻,你最想将这个消息分享给谁?” …… 宁惜捧着奖杯,习惯性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 如果没有江律,或者她也不会再来参加这个比赛。 前几天,江律还和她商量。 如果她拿奖,一定要请他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 可惜…… 如今她顺利拿到奖杯,他却不会再是和她一起庆祝的人。 “不好意思。” 向记者们点点头,她没有再接受采访,转身走下舞台。 看着她走下舞台,江律也从观众席上站起身,大步奔出出口,追到后台。 之前,他一直以为。 只要他慢慢来,她就会一点一点地接受他。 等到那时候,他再告诉她真相也来得及。 可是,因为他的隐瞒,让她数次误会。 这一次,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 他要告诉她,他已经喜欢她七年。 他还要告诉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 穿过廊道,他大步冲到后台。 注视着前面不远处的身影,江律停下脚步,深吸口气,正准备唤出她的名字。 廊道里,程斐然满头大汗地从他身侧跑过去。 “宁惜!” 宁惜停下脚步,转过脸。 看到程裴然,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容。 “程医生,这次真的谢谢你。” 看到她手中的奖杯,程斐然一怔。 ”天啊,你得奖了?” “恩。” “太好了,恭喜恭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会耽误你的比赛,幸好没有。”两手撑着膝盖,程斐然大大地喘了几口气,直起身,“不如我们出去喝一杯,好好庆祝一下。” 廊道里,江律沉着脸走过来。 “不必了,我已经帮我太太安排好。” ------------ 第117章 我可以帮你暖床(1) 程斐然疑惑地看看江律,“您是?” 上前一步,站到宁惜身侧,江律皱眉扫一眼程斐然。 如一只看到入侵者的狮子,眯起眼睛。 “我是她老公。” “您好。”程斐然笑着伸过右手,“程斐然。” 江律没有与他握手,抬手接过宁惜手中的琴。 “不好意思,我和太太有话要说,失陪。” 一手提着琴,他顺手握住宁惜的手腕,将她拉到廊道尽头。 “这就是你要和我离婚的原因?” “程医生只是我在飞机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宁惜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掌,“我们的事和他无关。” 江律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调整一下语气。 “惜惜,我们出去庆祝一下吧,庆祝你终于拿到这个大奖。” “不用了。”宁惜轻轻摇头,“我有点累了,想先回酒店。” “那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宁惜伸过右手,抓住他手中小提琴盒的提手,“我自己可以。” 江律合拢手指,握着小提琴盒的提手。 “我坚持!” 廊道里,其他选手们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注意到二人的样子,不少人都好奇地转过视线。 一位保安看到这边的情况,主动跑过来。 “小姐,需要帮忙吗?” “没事,我们认识。” 宁惜不想把事情闹大,松开手指,转身走向休息室。 江律默默地跟进来,利落地帮着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和我客气什么?”江律挡住她的手臂,“我知道怎么收拾,放心吧!” 宁惜无奈,只好站到一边。 帮她把东西收拾好,江律拿过她的大衣帮她披到肩上,两手大包小包地将东西都提在自己手里。 “那个花……你帮我拿一下!” 宁惜扫一眼桌上,江律带来的花束,伸过右手将花抱到怀里,默默地跟到他身后。 台阶下,许沉已经在车边等待。 看到二人从台阶下上来,他忙着拉开后车门。 宁惜坐到后座,江律也跟着她身后坐进来。 许沉扫一眼两人的表情,坐到副驾驶座。 “江总,咱们去哪儿?” “凯莱酒店。” 宁惜抢先一步,报出自己住的酒店名字。 江律没出声,许沉向司机抬抬下巴。 “凯莱酒店。” 汽车很快就驶到凯莱酒店楼下,许沉拉开门,宁惜站到车侧伸过右手。 “我自己拿就行了。” “我送你上楼。” 江律提着东西,大步走上台阶。 宁惜无奈,只好跟着他一起走进酒店大堂。 两人一起乘电梯来到宁惜住的楼层,宁惜取出房卡刷开门,江律提着东西走进去。 为了节约钱,宁惜租住的就是最普通的酒店。 房间是阴面,只有一扇小窗。 没有空调,隔间也不太好,甚至可以听到隔壁男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将手中的琴和奖杯放到桌上,江律环视一眼四周,皱起眉。 “这种地方不安全,你还是跟我回酒店吧?” “不用这么麻烦,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宁惜脱下大衣,“你回去吧,离婚手续等我回国再联系你。” “惜惜!”江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是我没注意分寸,以后我改,行吗?” “对不起!”宁惜抽回手掌,“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江律皱着眉,凝视她的脸片刻。 “好。那你睡床,我睡沙发。” “江律,你……你能不能别这样?” “不能!”江律语气霸道,“要么,我们一起回我的酒店,要么……我就留在这儿。” 宁惜气的皱眉,“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老公。”江律抬手解开大衣纽扣,脱下身上的大衣,“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婚,我就还是你老公,我就有保护你的资格和义务。” “你……”宁惜语气气恼,“你怎么这么难缠啊你?” “我原本就这么难缠。”江律坐到沙发上,耸耸肩膀,“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宁惜气结,抿抿唇,斜他一眼,“随便你。” 从衣柜里取出睡衣,她转身走进浴室。 洗完澡吹干头发,她只当他不存在,自己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啪地关掉台灯。 客房里,暗下来。 宁惜躺在枕上,哪里睡得着? 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她悄悄看一眼沙发的方向。 江律依旧坐在原地,如一尊黑暗中的雕塑,一点也没有走的意思。 江律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动作。 “如果你睡不着,我们可以聊一聊?” “我困了,不想聊。” “如果你冷的话,我可以帮你暖床。” “不需要!” 气恼得翻个身,宁惜一把拉起被子盖住头。 酒店里隔音不好,这几天宁惜根本没睡好,再加上加班加点的练习备赛,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疲惫到极点。 或者是因为有江律在,或者是因为真的太累了,她不知不觉就睡着。 听着她呼吸渐缓,江律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帮她拉开盖在头上的被子,掖到颈下。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灯光,凝视着女孩子的脸。 他弯下身,轻轻吻吻她的额。 “老婆,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属于你的奖杯。” 宁惜闭着眼睛,缩了缩身子。 注意到她伸在被子外的手掌,江律轻手轻脚地捧过她的手,想要帮她把头塞进被子。 掌心里,女孩子手掌冰冷。 江律皱了皱眉,将手伸进她的被子里面摸了摸。 维也纳的冬天白天气温高,晚上却有点湿冷。 宁惜的客房是阴面,越显得冷清。 被子里,几乎没有多少热气。 转身拿过两人的大衣,江律小心地将大衣盖到她的被子上,侧身躺到她身侧。 担心吵醒她,他伸过手臂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她。 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宁惜缩起的手脚一点点地会展开。 将小脑袋向江律温暖的胸口凑了凑,找到一个舒服的姿态,她心满意足地继续睡起来。 感觉着怀里女孩子的小动作,江律唇角一弯。 帮宁惜拉拉被子,他收紧手臂抱住她。 “惜惜,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 第118章 我可以帮你暖床(2) 这一晚,宁惜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觉醒来,她打个哈欠,睁开眼睛。 扫一眼沙发,没有看到江律,宁惜暗松口气。 翻个身,她伸直手臂伸个懒腰。 手掌碰到什么东西,宁惜吃惊地转过脸。 视线及处,江律缩着两条长腿,可怜巴巴地睡在床侧,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羊毛衫。 她身上盖着被子,还压着两人的大衣。 宁惜轻手轻脚地爬起身,看一眼床侧的江律,她皱了皱眉,绕过床侧,拉过被子盖到他身上。 刚要直起身,男人的手臂已经伸过来抱住她的腰。 江律睁开眼睛,笑得狡黠,“心疼老公了?” “我只是想要整理一下床。”宁惜拉住他的胳膊,退开两步,“既然你睡醒了,是不是该走了?” 江律从床上坐起身,活动一下酸疼的后背。 “老婆饿了吧,我请你吃早餐好不好?” “不用,酒店有免费早餐。” 宁惜转身走进洗手间,刷牙洗漱。 江律也挤进来,站到她身侧。 “这样啊,那我和你一起吃。” 宁惜专心刷牙,不理他。 江律不气不恼,自己从抽屉里翻出一只一次性牙刷,凑在她身边洗漱。 刷完牙,将杯子放到洗手台上。 宁惜扶住门,“出去,我要上厕所。” “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上过。”江律侧眸,向她眨眨眼睛,“没关系,老公不介意。” 宁惜气的咬牙,“你不走,好,我走!” “别别别!”江律扯过毛巾,擦把脸,“我在外面等你还不行?” 看他走出洗手间,宁惜气恼地摔上门。 皱眉坐到马桶上,她抬起两手撑住额头。 片刻,她起身走出洗手间。 江律站在门外,手里扶着她的行李箱。 “老婆,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我们今晚就搬到我那边住好不好?” 宁惜不理会,自顾自地拉过行李箱就往外走。 江律忙着抓过大衣,追过来,从她手中夺过她的行李箱。 一路跟在她身后,走进酒店餐厅。 她取餐,他也取餐。 她坐下,他也坐下。 片刻,又突然站起身,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 将巧克力放到她手边,江律笑着向她伸过手掌。 “老婆,我钱包忘带了,能不能借我几块钱付帐?” 宁惜斜他一眼,没好气地将钱包摸出来,丢到他手上。 江律笑着接过去,到柜台付完帐,顺手将她的钱包塞到自己的口袋。 宁惜伸过右手,“钱包还我!” “我们是夫妻,在我这在你那不是一样的?”江律笑着抬抬下巴,“快趁热喝,一会儿凉了。” 宁惜皱着眉,隔桌瞪着他,“你又骗我的是不是?” “这次真没有!”江律站起身,向她翻翻口袋,“我真的忘带钱包了,不信……你自己摸摸看。” 宁惜继续吃饭,却没有动那杯巧克力。 江律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早餐,“巧克力可是你的钱买的,你不喝……可就浪费了。” 宁惜回他一个白眼,“我有钱我愿意,要你管?” 对面,江律只是笑。 她肯和他斗嘴,这就说明,她的气已经消了不少。 吃完饭,宁惜背着包走出餐厅,江律小跑着拉着她的行李箱追出来。 “老婆,你走慢点,等等我。” 宁惜不理他,自顾自快步向前。 提着琴走到一处公用电话前,她摸摸口袋,这才想起钱包还在江律那里。 “给。”江律主动递过她的手机,“电我都帮你充满了。” 宁惜将手机夺过来,走到路边,从包里翻出程斐然的名片。 看江律又要走过来,她皱眉开口,“我要打电话,你不许过来。” 江律停在几步之外,抬手捂住耳朵,“老婆,我这样行吗?” 懒得理他,宁惜皱着眉转过身,用自己的手机,按照名片上面的电话打过去。 片刻,电话接通。 “程医生吗,我是宁惜,您住在哪间酒店,我把琴给您送过去。” 电话里,程斐然语气迷茫。 “琴,什么琴啊?” “就是昨天晚上,您帮我借的小提琴啊?” “可是……”程斐然顿了顿,“昨天晚上,我没有帮你借到琴啊!那把琴,不是你找别人借的吗?” “你……”宁惜怔住,“你没有帮我借到琴?” “对,我原本是想找我朋友的,但是他不在维也纳,我跑了几家乐器行结果都关门了,只好急匆匆地回去找你。” “哦,那……没事了,不好意思打扰你。” 宁惜挂断电话,低头看看手中的小提琴。 昨天工作人员把琴交给她的时候说过,是一位男士给她的琴。 不是程斐然,那会是谁? 知道她在这里参加比赛的人,除了程斐然……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的江律,宁惜一怔。 难道是江律! 不,不应该是他,他又不知道她的琴坏了,怎么会平白无故地送一把琴给她? 看她挂断电话,江律缩回捂着耳朵的两手,远远向她笑了笑。 “老婆,我现在能过来了吗?” 宁惜站在原地,还在思考着琴的事,没有出声。 江律迈步走过来,站到她身侧。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一时间也想不到送琴的人是谁,宁惜看看时间,向江律伸过右手。 “我要去一趟组委会,和他们谈演出的事,把钱包给我。” 帕格尼尼小提琴比赛,获奖者除了现金奖励之外,还有一个额外的奖励——冠军获得者,将参加协会旗下乐团的巡演和唱片录制。 “反正我也没别的事,我陪你一起去。” 江律主动拦住一辆出租车,帮她拉开后车门。 时间不等人,宁惜懒得和他多说,侧身坐进后座,江律笑着坐到她身侧,用英文向司机说明地址。 两人一起来到组委会,宁惜走进办公室找到组委会负责人大卫教授,与他洽谈相关事宜。 江律就站在门外等她。 等宁惜出来,他就笑着迎过来。 “现在事情办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了?” 宁惜从包里捏出自己的机票,向他晃了晃。 “我已经订好下午返程的机票,如果你还有一点尊重我,就把钱包还给我。” 江律看看她手中的机票,“那我送你去机场吗,反正我也要回去,刚好顺路,好不好?” 宁惜注视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暗暗叹了口气。 “走吧!” 江律拦住一辆出租车,将她送到机场,帮着她把行李办好托运,又将她送到登机口。 “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生我的气,我也承认我骗过你,做过一些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但是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骗你。” 将手中的小提琴送到她手中,江律语气郑重。 “惜惜,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在飞机上认真想一想,再决定是不是非要和我离婚。” ------------ 第119章 你是非和我离婚不可吗?(1) 宁惜抬眸,注视江律几秒。 接过他手中的小提琴,转身走向登机口。 顺利登上回程的飞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片刻,飞机起飞。 宁惜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膝盖上的小提琴。 这把琴,到底是谁给她的呢? 打开小提琴盒的搭扣,将琴盖翻开,她小心地捧起那把小提琴。 昨天太过匆忙,没有细看。 现在,越看越觉得这把琴有些眼熟。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音孔,注意到里面隐约的字迹,宁惜心中一动。 将小提琴扶正,打开头上的阅读灯,她调整一下小提琴的角度。 借着阅读灯的光线,她清楚地看到音孔内侧的背板上,写着两行花体英文字母—— “FOR X: Happe birthday!” 看到这两行字母,宁惜不由地呼吸一窒。 这是手工定制琴时,母亲特意要求琴师写在小提琴背板上的。 手中这把小提琴,就是她之前托琴行卖掉的,她自己的琴。 宁惜捧着小提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卖出去的琴,竟然失而复得? 手指轻轻抚着琴身,宁惜小心地将琴装回琴盒,抱到怀里。 感觉到琴盒的夹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拉开拉链,将里面塞着的小盒子取出来。 那是一只糖盒,盒子里还放着几块,她最喜欢的巧克力糖。 注视着手中的糖,宁惜一怔。 难道…… 是江律?! 可是,那时候两人刚刚结婚,他应该不知道她卖琴的事才对。 如果不是他,又是谁呢? 宁惜抱着琴,陷入沉思。 一直到飞机在燕京机场平安落地,宁惜也没有想到答案,她只能带着疑惑走下飞机。 “小惜!” 看到她拉着行李箱出来,等在出口的左依依立刻笑着冲过来。 将花送到她手里,一把将她抱住,“欢迎我们的世界冠军归来!” 宁惜一脸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给你一个惊喜啊!”左依依向她眨眨眼睛,“是你们家江总把航班号告诉我的,说他在国外赶不回来,怕你一个提行李提不过来,特意让我来给你接机。” 左依依拉过她的行李箱,拥着宁惜的胳膊走向停车场,嘴里还在感叹。 “要说你们家江总,可真是模范老公,本人决定,收回以前说他的坏话。” 将宁惜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左依依笑着坐进驾驶座。 “说吧,想吃什么,今天……左大律师请客!” “什么都行。” “怎么了?”左依依转过脸,扫一下她的表情,“得了奖还不高兴,不会是因为你们江总没陪你吧?不至于啊,男人吗,有时候工作忙也是没办法的。” 宁惜笑了笑,没出声。 “你要是不开心,等他回国,罚他一周不许上床。”左依依坏笑着启动车子,“咱们去吃烤肉怎么样?” 宁惜不想扫她的兴致,“好。” 两个好朋友一起回到市区,来到两人常去的烤肉店。 左依依点好菜,因为她还要开车,没有点酒。 用饮料当酒,和宁惜干了一杯。 想到小提琴的事,宁惜心中一动。 “依依,我卖琴的事,你知道吗?” “卖琴?”左依依停下夹肉的筷子,一脸震惊地抬起来,“你把小提琴卖了,不是……你缺钱和我说啊,干嘛卖琴啊,那可是你妈妈送你的礼物!” 听她这么说,宁惜就知道,不是左依依买的琴。 宁惜知道不是她,也没有再多说,掩饰的笑了笑。 “我就是说说,本人可是刚拿到资金,现在不缺钱。” “你吓死我。”左依依白她一眼,“我可是认真的,你要是缺钱一定要找我,我最近接了两个离婚的大案子,全部提成拿到有二三十万呢,缺钱一定要和我说。” “好,小富婆!” 宁惜笑着答应一句,听左依依提到离婚,她轻咳一声。 “如果夫妻离婚,一方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走法庭程序,让法院判呗。”左依依道。 “那……是不是很麻烦?” “也不一定,就我之前这个客户。她老公出轨,还死活不同意离婚,我们就把她老公告上法庭,结果法庭一开庭,把他老公公司的钱全冻结了,她老公一下子就怂了,乖乖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说到这里,左依依抬眸看过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会打算和你们江总离婚吧?” “我只是随便问问。”宁惜道。 左依依坏笑,“你要是真和你们江总离婚,那可一定得找我啊,你们家江总那可是超级大富豪,咱们这律师费,可不能肥水流到外人田。” 宁惜垂着睫毛没出声。 左依依原本只是玩笑,看宁惜表情不对,她放下筷子,扶住宁惜的手掌。 “你和江律……是不是闹别扭了?” 以左依依的个性,如果知道江律出轨,她一定会找去找江律理论。 她和江律的关系和别的夫妻不一定,宁惜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掩饰起所有情绪,宁惜笑着推她一把。 “干吗,想赚我的律师费啊?” “我左大律师是那种人吗?”左依依白她一眼,“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男人,我可是希望你们能一直幸福下去。” 幸福? 宁惜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两个字,怕是注定与她无缘。 “对了,一会儿吃完饭你回哪,还是御府别墅那边吗?”左依依问。 宁惜回过神来,轻轻点头。 既然已经决定要和江律离婚,她这样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 她和他坐下来,仔细把话说清楚。 饭后,左依依将宁惜送回宁家老宅,立刻就开车离开回去工作。 宁惜将行李拉进客厅,拨通陈晨的电话,想要向她询问一下新年音乐会的情况。 电话刚一接通,陈晨的声音就响起来。 “惜姐,你可算出现了,乐团这边都乱套了。” “怎么回事?”宁惜忙问。 ------------ 第120章 你是非和我离婚不可吗?(2) “别提了,傅锦希今天一直没来乐团,电话也打不通,幸好霍团长临时找来一位小提琴手,接替她的位置,才没有影响演出。”陈晨语气抱怨,“她也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这样呢?” “这……”宁惜皱眉沉思片刻,“那你先排练,我打个电话问问。” 挂断陈晨的电话,宁惜翻开电话簿,找到傅锦希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关机。 宁惜又将电话打到傅锦年手机上。 结果,同样是没人接。 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宁惜又找到傅锦年助理的手机。 这一次,电话终于接通。 “我是宁惜,我想问一下,锦年哥的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叹——”电话里,傅锦年的助理语气无奈,“傅小姐自杀了,现在正在抢救呢!” “什么?”宁惜惊愕地站直身,“哪家医院?” 助理说出医院名字,宁惜急匆匆地奔出乐团,拦住一辆出租车,赶往傅锦希所在的医院。 与此同时。 医院急救中心。 抢救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位医生迈步走出来,身上无菌服上还有血迹。 “医生!”傅锦年忙着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我妹妹怎么样?”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医生扫一眼左右,“你跟我过来一下。” 傅锦年跟在医生身后,走到廊道一角。 医生拉下口罩,一脸严肃,“你知道,你妹妹是艾滋病毒携带者吗?” “我……”傅锦年轻声回答,“我知道。” “那就好。”医生叹了口气,“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你们这些做家属的,一定要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她还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傅锦点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您。” “来吧,跟我进去看看她。” 跟在医生身后,傅锦年迈步走进抢救室。 病床上,傅锦希虚弱地躺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她手腕上的伤已经处理过,包着厚厚的纱布,手臂上的输血管里,还在一滴一滴滴着血。 走上前来扶住她的胳膊,傅锦年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医生抬抬手掌,几位医护人员轻手轻脚地退到门外。 “哥……”傅锦希哑着嗓子开口,“对不起。” “锦希,你……”傅锦年握住她的手掌,“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傅锦希垂下睫毛,“江律现在那么讨厌我,你也讨厌我,我不知道我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瞎说,哥哥什么时候讨厌你了?”傅锦年拧着眉,“哥哥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傅锦希吸吸鼻子,“可是,江律他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锦希!”傅锦年弯下身,轻轻抚着她的脸,“你听哥哥说,以后……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生,一定会有的。” “你不用骗我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所有人都嫌弃我,同学们看到我就像……就像看到瘟疫一样……”傅锦希痛苦地摇着头,“所有知道我得病的人,只有江律哥不嫌弃我,愿意和我一起玩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男人会像他那样对我了。” “不是的锦希,不是的!”傅锦希含着眼泪,抚抚她的脸,“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你没有江律,你还有哥哥呀!你答应哥哥,好好活着,无论你想要什么,哥哥都帮你,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想要江律。”傅锦希伸过手掌,拉住傅锦年的胳膊,“哥……你能帮我吗?” 傅锦年轻轻抚抚她的长发,无力地叹了口气。 “锦希,对不起,只有这件……哥哥帮不了你,你应该知道,江律一直把你当妹妹看,他对你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 “不是那样的!”傅锦希的语气激动起来,“他亲口说过喜欢我的,没回来之前,我们……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傅锦年一怔,“你们……在一起了?” 傅锦希垂下睫毛,轻轻点点头。 “他……”傅锦年语气谨慎,“他不介意你……你的病?” “他说,他什么都不介意,他只想和我在一起,他还说他永远都不会抛弃我,不会离开我的。哥……”傅锦希哭着抬起脸,“为什么,为什么江律一回国就全变了,为什么他现在这么讨厌我?” 傅锦年伸出手臂,轻轻拥住她。 “锦希乖,锦希不哭……哥哥在呢,哥哥永远也不会抛弃你,哥哥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门外。 宁惜将兄妹二人的对话,听到耳中。 手抬起来想要推开门,又无力地缩回去。 之前她还想过,或者真的是她误会江律,现在看来江律和楚瑾言也没有什么区别。 转身,她皱着眉走出急诊中心。 从医院回到宁家老宅,宁惜取出笔记本电脑,快步上楼。 她打开已经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用打印机打印好两份装订好。 她一把抓过签字笔,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门外。 传来引擎的声音,宁惜站起身,走到窗边。 看到窗外,江律的车子,她抿了抿唇。 捧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从书房走出来,来到客厅。 别墅门打开,江律迈步走进来。 看到她,他唇角弯起,露出笑容。 “刚好,我带了些吃的回来……” “我不饿。”宁惜走过来,坐到沙发上,“我们好好谈谈吧?” 江律坐到她对面,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老婆想和我谈什么?” 宁惜将协议书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 “协议书上我已经写清楚,我们离婚后,我会把手里3%的天宁股权转让给你,剩下7%也依旧交给你管理,不会影响你对天宁的管理权。” 宁惜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资金支票,放到协议书上。 “这些钱,算是还你的利息,其他的我会慢慢还。” 江律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离婚协议,落在她脸上。 黑沉沉的眸子里,满是不甘心。 “所以……你是非和我离婚不可吗?” 宁惜眼前,闪过傅锦希裹着纱布的手腕,暗暗咬了咬牙。 “没错,非离不可!” “我不同意!”江律猛地从沙发上站直身,“你别忘了,我们是签过协议的,一年之内,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你……”宁惜也站直身来,“江律,我看错你了。” “你以为我是好人对吗?那你还真是大错特错了,我本来就不是好人,我是江家小恶魔,你忘了吗?” 一把抓过桌上的离婚协议,江律猛地用力,将文件撕成两半。 “离婚?休想!” ------------ 第121章 你是天底下最干净的女孩子!(1) 注视着江律手中撕碎的离婚协议,宁惜咬咬下唇,默默地提过沙发上自己的包。 “等你冷静下来,我再和你谈。” 穿过客厅,她拉开门准备离开。 既然已经决定离婚,她也不应该再继续住在这里。 这里以前是宁家的地方,但是现在这是江律的房子。 “惜惜!”江律追过去,抓过她的行李箱扶手,“你要去哪儿?”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只要一天不离婚,你就是我老婆。”江律上前一步,将门关紧,“没有我的允许,你必须住在这儿。” 宁惜咬了咬牙,拖着行李箱,转身上楼。 听着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上,江律转过身,无力地坐回沙发上。 抓过茶几上的烟,摸出一根塞到嘴里点燃。 他皱着眉靠在沙发上,缓缓地吐出一团青色的烟雾。 楼上。 宁惜拖着行李回到自己的卧室,拿过手机翻了翻,只觉得心浮气躁,索性拉开被子躺到床上。 翻来覆去,却一点也没有困意。 空荡荡的胃,很快就不争气地叫起来。 一路从欧洲飞回来,飞机餐她根本没吃,下飞机之后左依依请她吃饭,她心里有事也没吃两口。 现在,早已经是饿得前心贴后背。 从床上爬起来,在房间翻了翻,没找到什么可吃的。 她拉开门下楼,走进客厅。 客厅里没开灯,烟味扑面而来。 宁惜被烟味呛到,抬手捂住口鼻,还是控制不住的咳嗽出声。 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江律,忙着将烟按灭在,已经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 “谁让你下楼的?” 宁惜没理他,转身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出牛奶和面包,她翻出热奶的小锅,放到火上。 刚刚将火点着,江律已经走过来,夺过她手里的小奶锅。 “上楼去。” “我饿了,吃点东西也不行吗?” “上楼!” 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摞在操作台上,宁惜转身上楼,皱着眉坐到自己的床上,还在生闷气。 片刻。 脚步轻响,她的房门被人敲响。 知道是江律,宁惜只当没听到。 江律推开门进来,宁惜一把拉过被子盖住头。 将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到她的床侧,江律转身离开。 将被子拉开一条缝,宁惜扫一眼床头柜。 看到盘子里热气腾腾的饺子,不自觉地吞一口口水。 “哼,我才不会吃你的糖衣炮弹!” 翻个身,她重新用被子盖住头。 偏偏,饺子的香气不住地往鼻腔里钻。 最后到底是食欲战胜情绪,宁惜坐起身,端过盘子,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将一盘饺子吃得干干净净,她心满意足地抚了抚鼓起来的胃。 起身将牙刷干净,重新躺到枕上,倦意袭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宁惜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睁开眼睛爬起身,她起身到洗手间洗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转脸扫一眼床头柜—— 柜子上的空盘子不见了。 猜到是江律悄悄进来拿走,宁惜抿抿唇,走进洗手间。 洗漱完毕,换上出门的衣服。 宁惜提着琴下楼。 一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靠在沙发上背上睡着的江律。 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茶几前的烟灰缸里,烟头都已经塞满。 隐约感觉到有凉风,宁惜看一眼四周。 注意到客厅一侧开着的窗,她忙着走过去将窗子关紧。 这么冷的天还开着窗,这家伙疯了? 目光落在沙发上的江律,她迈出两步,又转身回来,拿过衣架上他的大衣,轻手轻脚地帮他盖到身上。 提上自己的小提琴和包,她轻手轻脚地换上鞋子拉开门。 门铃声,突然响起来。 宁惜拉开门,看到门外的傅锦年,一怔。 “江律在吗?”傅锦年声音沙哑,看得出来一夜没睡,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憔悴,“我想和他谈谈。” 宁惜拉开门,将他让进客厅。 这时,沙发上睡着的江律,也被门铃声吵醒。 抬起两手抹一把脸,从沙发上站起身。 看到傅锦年,他脸一沉。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傅锦年大步冲过来,站到江律面前。 “为什么你要伤害锦希?” “我伤害她?”江律一把扯开他的手掌,“我救她的命,我照顾她,我还伤害她……傅锦年,就算你喜欢锦希,也不能这么护着她吧?就因为她喜欢我,我不喜欢她,我就是伤害她了?” “你……”傅锦年看一眼宁惜,“你穿上衣服,我们到外面谈。” “不用。”宁惜提着自己的琴,“你们谈吧,我……我先走了。” “站住!”江律大声喝住她,“我和他说的所有话,你都可以听。我江律……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傅锦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如果你不喜欢锦希,你为什么要招惹她,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还对她说那些话?”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 “是锦希亲口说的!” “她亲口说的你就信,我说的你怎么不信?”江律的声音也高起来,“就因为她是你妹妹,她说谎你也信她。好,你把傅锦希叫来,我和她当面对质,我倒要问问她,我什么碰过她,我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过!” “你!”傅锦年气得握紧拳头,“你别以为你救过锦希,我就不敢打你!” “你打啊,朝这儿打!”江律抬手指住自己的脸,“反正在你心里,除了你妹妹,别人都无所谓。” 傅锦年抬起右手,又猛地将江律推开。 “我看错你了!” 转身,他大步冲出客厅。 “看错?对,我他妈就的是混蛋,所有的错都在我!” 气骂着走到吧台边,他拿过酒瓶,将杯子倒满,大口地灌到嘴里。 宁惜看着他倒上第二杯酒,终于忍不住走过来,夺过他的酒瓶。 “你们的事,我原本不想管,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傅锦希自杀了。” 江律抓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 “傅锦希自杀,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什么时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昨天她还在医院抢救。” 将酒瓶放到吧台上,宁惜背上包。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好过,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去看看她吧!” ------------ 第122章 你是天底下最干净的女孩子!(2) 江律猛地转过身,气吼出声。 “你们凭什么都冤枉我?我没有和她好过,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 宁惜咬了咬下唇,转过身,也吼起来。 “如果你没有喜欢过她,她为什么自杀?如果你没有和她在一起过,她为什么坚持说有?” 这几天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宁惜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说什么要我和谈恋爱,说要和去看电影,结果呢……你去找傅锦希。 还有那条手链,送同一款,你连送我一个礼物都这么敷衍吗? 你总说,让我相信你,让相信你。 我怎么相信你,你每天都在说谎!” “我……”江律百口莫辩,“不是这样的惜惜,我真的……” “到了现在,你都不肯和我说实话?”宁惜苦笑着摇摇头,“我还以为,你真的和楚瑾言不一样,我真是太天真了,你们这些男人都一样,全都是混蛋! 抓过大衣,宁惜重重地摔门而去。 “惜惜!” 江律追出客厅,看着宁惜走远的背影,他皱眉咬了咬牙,转身抓过手机,拨通傅锦年助理的电话。 “告诉我,傅锦希在哪个医院?” 喝过酒不能开车,江律抓过大衣,一路迎着冷风走出小区门口,拦上一辆出租车,来到傅锦希所在的医院。 询问过护士之后,他很顺利地找到傅锦希的病房。 沉着脸,江律一把推开病房门。 病房内。 傅锦年正在照顾着傅锦希吃早餐,看到他,兄妹两人同时抬起脸。 “傅锦希!”江律大步走进来,站到傅锦希的床头,“现在,当着你哥的面儿,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过?” “江律!”傅锦年生怕他再刺激到傅锦希的情绪,站起身挡住他,“你能不能放过她?” “现在不是我不放过她,是她不放过我!”江律一把将傅锦年推开,“锦希,如果你还真的念一点,我们以前的情分,你就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你要说谎,为什么你坚持说我们在一起过,我江律哪里对不起了?你说啊!” “我们本来就在一起过。”傅锦希抬起脸,含着眼泪开口,“上次我们出海的时候,当时游艇上只有你和我,还有我哥,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你,难道……是我哥吗?” “那天晚上,我的投资公司有紧急事务,我半夜就从游艇上离开了,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 江律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看向傅锦年。 傅锦年站在旁边,脸色苍白如纸。 猜到真相,江律一把抓住傅锦年的胳膊,将他拉到病房。 一路走到廊道尽头出口,确定四周没人,江律一把将傅锦年搡在墙上。 “那天晚上,是你对不对?” “对不起,江律,我……”傅锦年一脸痛苦,“我不知道,锦希说的是那天晚上。” “你……”江律注视着好朋友满是痛苦的脸,又是气恼,又是无奈,“你……你明明喜欢她,你……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因为我……”傅锦年无力地摇头,“我不敢告诉她,我怕我告诉她,我……我就会永远地失去她,她……她可是把我当哥哥的呀!” “那……那你也不能让她误会是我啊?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和惜惜解释,你……” 江律转过脸,看到廊道里站着的傅锦希,一下子怔住。 傅锦年也感觉到他的异样,向廊道的方向转过脸。 看到傅锦希,他如被雷击。 “锦希,我……” 傅锦希缓步走过来,站到他面前。 “那天晚上,不是江律哥,是你对吗?” “我……”傅锦年转过身,扑跪到傅锦希面前,“锦希,是哥哥对不起你,我……我那天晚上喝多了,所以……你打我,你骂我……你……你想怎么样都行,锦希,对不起!我是混蛋,我该死!” 抬起右手,傅锦年狠狠将手掌抽在自己脸上。 “哥,别打了!”傅锦希抓住他的手掌,哭着蹲下身,“你……你真的喜欢我吗?” “对不起,锦希。”傅锦年用力摇头,“从我把你领回傅家起,我就一起希望我能当个好哥哥,可是我……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锦希……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我……我一直在后悔,我害怕你知道之后,会离开我,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 傅锦希早已经是满脸泪痕,“你……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傅锦年摇头,“在我眼里,你是天底下最干净的女孩子。” 傅锦希伸过手臂,抱住他的颈,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傅锦年拥住她的背,一对眼睛也是通红。 “只要你愿意,哥哥愿意照顾你一辈子,哥哥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我保证,我发誓!” 口袋里,手机震动。 江律摸出手机,看到手机上收到的消息,他转过身大步冲出医院出口。 …… …… 郊外,平安康复中心。 宁惜和康复中心的医护人员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宁致远从转运车上抬下来。 工作人员提着行李,宁惜亲自推着轮椅,将宁致远送到他的房间。 宁惜出国前,医生就已经与她沟通过。 现在,宁致远已经不再需要药物治疗,康复中心的医生对于术后的康复会更专业。 这家康复中心在燕京也算是比较好的一家,宁惜比赛获奖的奖金,也足够支撑这边的费用。 将宁致远推到他的房间的窗前,宁惜弯下身,帮他擦擦唇角的口水。 “爸……您看,这里景色很不错,对吧?” 宁致远有些吃力地转过脸,伸手扶住她的手掌。 “你……坐!” “没事,爸,我不累。”宁惜笑着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以后您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只要有时间,我就会过来看您,好不好?” “不……不用……管我,你……找……找个男……男朋友,好好生……生活。” “您是我爸,我不管您还行。”宁惜伸过两手,将父亲的手拉起来,贴到自己脸上,“等你再好一点,我就接你回家,我才不要男朋友,我要和爸爸永远在一起。” 宁致远笑着,摇摇头。 这时,康复中心的医护也走进来,几人一起将宁致远抬到床上。 医生简单检查一下他的身体,仔细将情况记录在本子上。 “我们会尽快为宁先生制订一个治疗方案,具体的我会与您随时沟通。” “好。”宁惜点点头,“那以后……我爸就拜托你们了。” “您放心吧,咱们这里都是专业的康复医生,一定会帮助宁先生,更好地恢复。” 医生离开,宁惜又陪着宁致远聊了一会儿。 一直到他睡着,她才走出病房。 这里距离市区较远,打车不方便,宁惜提着包走到门口,摸出手机准备查一下公交路线。 笛—— 车笛轻响,一辆车子从康复中心驶出来,停在她身侧。 ------------ 第123章 已婚人士的烦恼(1) 听到车笛声,宁惜转过脸,只见驾驶座的车窗滑下去,露出程斐然带着微笑的脸。 “程医生,好巧。” “你也是回城吧?”程斐然推开副驾驶座的门,“这里打车不好打,上车吧,我带你一程。” 向对方道过谢,宁惜坐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您不会在这里工作吧?” “我……”程斐然看一眼身后的康复中心,“算是兼职吧,你呢?” “我父亲在这里做康复治疗,今天我刚刚把他送过来。”宁惜道。 “原来是这样。这里环境还不错,医生也很专业,你父亲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车子向前,程斐然很自然地问起宁父的病,宁惜如实相告。 听她说明宁致远的情况,程斐然的眼中,添上一抹同情的神色。 二人一路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城区。 “你到哪儿?”程斐然问。 “您把我随便放在路边就行。”宁惜道。 “那怎么行,送人送到家,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宁惜抬腕看看时间,“不如……我请您吃饭吧?” 之前在飞机上,多亏程斐然救护,她才能平安无事。 原本在国外就请想他吃饭,因为江律出事耽搁,宁惜也想尽快还上这个人情。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程斐然看看前面的路,向前开过两条街,将车停在路边,向旁边的一家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馆抬抬下巴。 “就这家吧?” 宁惜隔着车窗,看看路边那间普普通通的小饭店,微微皱眉。 “你确定……要在这里吃?” 毕竟,她是请客的人。 对方帮她这么大的忙,她怎么好意思就请对方吃个路边小店。 程斐然看出她的心思,笑着推开车门。 “你看,店里这么多客人,一看就是味道不错。走吧,咱们也去尝尝。” 对方这么坚持,宁惜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一起走进餐厅,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 宁惜主动将菜单递过来,程斐然只点了三个菜就停下来。 宁惜到底是过意不去,又挑菜单上的贵菜,多点两盘。 “程医生喝点什么?” “开车不能喝酒,”程斐然抬抬手中的茶杯,“茶水就挺好。” “您也不用这么替我省钱吧?”宁惜看看菜单,“再来两瓶果汁。” 服务生去后厨下单,宁惜端过茶杯帮着程斐然添上茶。 “真是不好意思,原本是打算之前就请您吃饭的,一直耽搁到现在。” 程斐然摇摇头,“一点小事,不用这么在意的。” 片刻,饭菜上桌。 宁惜主动帮他倒上果汁,程斐然捧起杯子。 “那我就用果汁代酒,祝贺你拿到世界冠军。” 宁惜与他碰碰杯子,“谢谢。” 两人边吃边聊,一直吃到九点来钟才散场。 从餐厅出来,程斐然主动帮她拉开车门。 “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怎么?”程斐然笑起来,“担心你老公误会啊?” 宁惜掩饰地笑了笑,“不是,我……我还有点别的事。” 看出她的为难,程斐然也没有坚持。 “那我先走一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打我电话。” 向宁惜摆摆手,程斐然开上车离开。 目送他走远,宁惜拦一辆出租车坐上去,本能地说出御府别墅的地址。 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回宁家别墅,不知不觉就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 话一出口,又意识到不对。 “不是,师傅,您送我去爱乐乐团吧!”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婚,她自然不可能再回宁家别墅,毕竟那是江律的房子。 出去住酒店太过浪费,今晚她打算到乐团凑合一晚上,等明天再想办法租个小房子。 出租车停在乐团附近,宁惜付过车费下了车。 最近,乐团里的众人都在忙着新年音乐会的事,整个乐团都静悄悄的。 取出钥匙拉开办公室的门,从行李箱里翻出牙刷等物,到开水间简单洗洗手脸,宁惜回到办公室。 订好手机闹钟,她拿过大衣放到沙发上,脱掉鞋子,蜷缩到沙发上闭上眼睛。 第二天,宁惜处理完团里的事务,来到乐团附近的一家中介。 听说她要找房子,中介公司的业务人员,笑着将她让到沙发上,向她介绍起手里的房源。 旁边办公室里,左依依和中介公司经理一起走出来。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宁惜,她疑惑地走过来。 “小惜,你在这儿干什么?” 不等宁惜回答,负责招呼她的业务员已经笑起来。 “原来,您是左小姐的朋友啊,怎么不早说,我给您找个八折!” 左依依看出事情不对,向公司经理交代几句,拉住宁惜的胳膊走到旁边。 “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房子。” “没什么?”左依依上下打量她一眼,“从一年级我就认识你,你以为瞒得住我,你和江律……吵架了?” 知道事情也瞒不住,宁惜只好实话实说。 “我……我想和他离婚。” “离婚?”左依依顿时面色大变,“你等我一下。” 走过去向客户交代几句,左依依大步回来,将宁惜带到中介公司附近的一家快餐店。 点好两份餐点,将其中一份放到宁惜面前,左依依皱眉开口。 “到底怎么回事?” 宁惜啜一口果汁,简单将事情向她说明。 左依依听说江律出轨,当场就火了。 “这个混蛋,亏我还以为他对你认真的!” “不说这些,我们两个原本也不是什么正常夫妻。”宁惜不想多提江律的事情,很快就转移话题,“你和那个中介公司的经理是不是认识,能不能帮我租一个便宜点的房子。” 左依依看一眼她的表情,伸过手臂拥住她的肩膀。 “小惜,从今天起,你就和我一起住吧?” “那怎么行,你不是在家住吗?” “谁说我在家住,本人现在自立门户。”左依依拿过杯子,与她的轻轻一碰,“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就去帮你搬家!离婚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从现在起,本人就是你的代理律师,我去帮你和江律谈,他要是敢说不离,咱们就和他法庭见!” 宁惜摇摇头,“现在江律是天宁集团的董事长,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好能协议离婚。” 天宁集团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宁惜并不想因为二人离婚的事情,再影响到天宁集团。 “那……”左依依皱眉想了想,“这样吧,晚上我帮你起草好离婚协议,我们一起去找他当面谈。” 第二天中午,两人一起带着离婚协议来到江律的公司,却并没有见到他。 前台上认识宁惜,听说她要找江律,还有点惊讶。 “江太太,您不知道江总出差?” 宁惜摇头,“他没告诉你,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前台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无奈,宁惜只好带着左依依一起离开。 两人一起走到电梯口,刚好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许沉。 “江太太、左小姐,两位怎么在这儿啊?” “当然是来你们找江总的!”左依依轻哼,“那个混蛋什么时候回来?” “这……”许沉看一眼宁惜,轻轻摇头,“我也不确定。” “什么叫你也不确定,你可是他的助理。”左依依一把拉住许沉的胳膊,“你给我老实交代,姓江的是不是又出去和女人鬼混了。” “江总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怎么可能?”左依依嗤之以鼻,“这种渣男,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左依依从包里摸出一份离婚协议,拍在许沉手上。 “告诉你们江总,赶紧乖乖在协议书上签字,要不然……小心我告到他倾家荡产!” ------------ 第124章 已婚人士的烦恼(2) 看清手上的离婚协议,许沉吓了一跳,忙着拦住宁惜。 “太太,您真的误会江总了,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左依依撇撇嘴,“你和他穿一条裤子,当然要帮他说话!” “你别捣乱!”许沉将左依依拉开,正色站到宁惜面前,“我是认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江总,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为了你和天宁,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那就麻烦你转告他,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就在协议上签字,给我自由。”宁惜迈步走进电梯,“依依,走了。” 瞪一眼许沉,左依依用力按下关门键。 …… …… 接下来的几天,江律都没有出现。 因为傅锦希缺席,宁惜只好补上她的空缺,一连几天她都忙于新年音乐会的事情。 周末恰好是元旦,上午给学生上完家教课,宁惜简单吃点午餐,立刻就赶到康复中心探望父亲。 来到病房,没有看到父亲。 宁惜询问过护士之后,才知道父亲在训练室训练。 按照护士的指点,来到康复中心的训练室。 隔着玻璃墙,她一眼就看到坐到桌前的父亲,正尝试着用勺子盛起碗里煮熟的豆子。 “很好,不要急,对……很好……慢慢来!” 一身白大褂的程斐然,站在他面前,语气温柔而鼓励。 “控制住手部稳定!” 在程斐然的指导下,宁致远很吃力地盛起一颗豆子,送到嘴边。 宁惜站在窗外,看着父亲的动作,也是露出欣喜的笑容。 从最初的昏迷,到现在可以自主进食,宁致远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程斐然背对着玻璃墙,并没有注意到宁惜。 看着宁致远吃完一颗豆子,他再次鼓励。 “很好,来……我们再来一次!” 宁致远却已经看到宁惜,抬起左手,隔着玻璃窗向她挥了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脸,程斐然看到宁惜,立刻笑着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进去。 看宁惜走进门来,程斐然立刻说明情况。 “宁先生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自主进食。” “刚刚我都看到了。”宁惜扶住父亲的肩膀,“爸爸最棒。” “我女儿小……惜……最……最棒!”宁致远笑着抬起左手,比个大拇指。 “我知道,您女儿可是世界冠军,当然是最棒了。”程斐然看看窗外的天气,“今天也练习得差不多了,外面天气不错,你可以推他出去,晒晒太阳。” “好。” 宁惜笑应一声,拿过毯子帮宁致远盖到腿上,将宁致远推出训练室。 宁致远抬起右手,指指花园一侧的空地,“晚上,会放……烟花!” “还有放烟花呢,那我晚上留下来和您一起过元旦。”宁惜笑道。 毕竟是冬天,担心宁致远感冒,宁惜只是推着他在花园转了一小圈,就重新送回病房。 父女二人在房间里下了一会棋,护士走进来,推宁致远去做电疗。 宁惜到训练室看了看,没有看到程斐然,转身走到询问台。 “请问,程医生在哪间办公室?” “您是说程院长吧,他的办公室在顶层,602。” 程院长? 宁惜一脸意外,“他不是在你们这里兼职吗?” “也算是兼职。”护士笑着解释,“我们这个康复中心,只是集团的一个下属中心,程院长平常都在总医院工作,偶尔才会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宁惜向对方道过谢,上楼来到602房间。 果然,看到上面金属铭牌写着“院长室”三个字。 抬起右手,她轻轻扣响房门。 “请进。” 门内,果然传来程斐然的声音。 宁惜推开门进去,只见他正坐在办公室前,用电脑打视频电话。 看到宁惜,程斐然竖起右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妈……我这边有工作,先挂了。” 电脑音响里,传出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我不管啊,这次我可是和人家都约好了,你要是敢不来,我就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好好好!”程斐然竖起右手,“我保证,一定去,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将视频切断,程斐然轻吁口气,靠到椅背上。 “真是受不了我妈,天天要给我介绍女朋友。”示意宁惜入座,程斐然起身帮她倒来一杯热茶,“我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已婚人士,不用像我,天天要被逼婚。” 宁惜扯扯唇角,“已婚也有已婚的烦恼。” “那倒也是。”程斐然坐到小沙发上,“说起来,要不是那天看到你老公,我都不敢相信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宁惜并不想多说这些,笑了笑,转移话题。 “听我爸说晚上这里有新年庆祝,我想留下来多陪他一会儿,可以晚一点再走吗?” “按规则是不行的,不过……过节吗?”程斐然眨眨眼睛,“我就给你开个绿灯好了。” “谢谢你。” 程斐然笑起来,“你这个人,还真是喜欢说谢谢。” 听他这么说,宁惜不自觉地又想到江律。 他最讨厌的就是她对她“谢谢”和“对不起”。 “对了。”程斐然想起一件事,“如果你想邀请你老公一起过来,也可以的。” “不用了,他出差了。” 宁惜话音刚落,包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江律的电话。 看到屏幕上江律的电话,她站起身走出程斐然的办公室。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走出程斐然的办公室,宁惜将电话接通送到耳边。 “惜惜,你在哪儿?” “如果你想谈离婚的事,就让你的律师去和依依谈吧。” “不是,我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谈,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宁惜垂下右手,将电话挂断。 转过脸,就看到站在廊道不远处的程斐然。 “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你电话。”程斐然笑着解释,“刚刚餐厅打电话,晚餐已经准备好。” “没什么?”宁惜自嘲地一笑,“已婚人士的烦恼。”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程斐然耸耸肩膀,“走吧,大过节的不说这些,咱们去吃饺子看烟花。” 宁惜将宁致远推到楼上餐厅,和其他病人、医护人员一起吃饺子,看完烟花。 将宁致远送到病房,她小心地帮父亲盖好被子。 病房的门已经被人推开,宁惜还以为程斐然过来。 转过脸,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律。 喘了口气,江律语气深沉。 “今晚,我必须和你谈谈!” ------------ 第125章 做小三是最无耻的!(1) 床上的宁致远转过脸,视线落在江律身上。 “小惜,他是……谁啊?” “爸,他……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宁惜温柔地安慰父亲一句,“那您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向父亲道别之后,宁惜转身走出父亲的病房,顺手带上房门。 “我已经和你说过,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了的。要么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要么……我就只能走法律程序。” “惜惜!”江律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会,我都可以和你解释清楚的。” “宁惜,可以走了吗?” 廊道里,程斐然手指勾着钥匙走过来。 看到挡在宁惜面前的江律,程斐然停下脚步。 “江先生?!” 认出程斐然,江律不悦皱眉,伸手拉住宁惜的手腕。 “我们走。” “江律!”宁惜抬臂,甩开他的手掌,退后两步,“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再和你回去了。” 江律上前一步,程斐然大步冲过来,在他抓住宁惜之前,护在宁惜面前。 “江先生,宁惜的话你应该已经听到了,你没有权力强迫她。” 江律冷哼,“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让开!” 程斐然没有让开,反而伸开手臂护住宁惜。 “宁惜是我的朋友,这件事就与我有关。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 “我再说一次……”江律眯起满是血丝的眼睛,“让开!” “我不会让开的。” “好啊,那我就看看……你能站多久?!” 江律上前一步,挥手就是一拳。 “江律!” 宁惜冲过来,抓住江律的胳膊,想要阻止他出手。 这件事情是他们两个的事,与程斐然无关。 如果程斐然因为这件事情受伤,那才是她的罪过。 江律感觉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想要收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被他的动作牵扯,宁惜身子一晃,后退两步,重重摔出去。 “惜惜!”江律面色顿变,大步冲过来,扶住她的胳膊,“你没事吧?” “宁惜!” 程斐然也冲过来,一把拉开江律,将宁惜从地上扶起来。 转过脸,他皱眉瞪视着江律。 “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和你离婚。我们走。” 帮宁惜拿走掉落在地上的背包,程斐然扶着她走进电梯。 “惜惜!”江律追过来,在电梯关紧之前挡住电梯门,“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江律,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行吗?”宁惜抬起头,苍白脸上满是疲惫,“我累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 江律抓在电梯门上的手掌,一点点地松开。 站在电梯门外,他拧着眉,注视着电梯内的宁惜。 眼神里,满是错愕。 她说…… 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宁惜垂下睫毛,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眼睛。 电梯门重新闭紧,将一对男女隔在两个平行的不同世界。 电梯内。 程斐然关切地扶住宁惜的胳膊,“没事吧?” 宁惜轻轻摇头,退后两步靠到电梯壁上,“不好意思啊,程医生,给您添麻烦了。” 程斐然回她一笑,“大家都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片刻,电梯到达一楼。 两人一起走出电梯,程斐然主动帮她拉开车门。 “走吧,我送你回去。” 宁惜坐到副驾驶座上,侧脸看向车窗外,一路上都沉默着没有再出声。 将她送到与左依依一直租住的小区,程斐然目送她上楼之后,开车离开。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辆海蓝色的库里南。 驾驶座上,江律抽着烟,隔着车窗注视着单元楼。 楼道里的灯光,一层一层亮起,在三楼停下。 片刻,三楼一侧卧室的灯亮起来。 有人走上阳台,走起晒干的衣服,尽管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江律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宁惜。 伸过右手,拿过副驾驶座上的资料袋。 江律取出手机,打开微信与宁惜的对话框,输入信息内容。 “惜惜,对不起,刚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找到你哥哥翻案的证据,我想要和你谈的就是这件事。” 手指在发送键上停留片刻,他的眼前再一次闪过宁惜的脸,还有她在电梯里说的话。 “江律,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行吗?” “我累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 …… 手指无力地从发送键上移开,江律将手机和文件袋一起丢回副驾座。 注视三楼的卧室片刻,他皱着眉启动汽车。 海蓝色库里南掉转车头,缓缓地驶出宁惜租住的小区。 楼上,卧室。 宁惜将晒好的衣服,挂进衣柜。 转身走过来,准备拉上窗帘。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楼上,看到一辆海蓝色的SUV,她下意识地停下动作。 那是江律的车? 不等她细看,海蓝色汽车已经驶出小区。 宁惜摇摇头。 她一定是看错了,他怎么可能知道她住在这里。 疲惫地躺到枕头上,宁惜下意识地伸过手指,抚了抚左手无名指。 结婚戒指已经摘下去几天,她还是不太习惯。 注视着手指,淡淡的一圈戒痕,她的眼前也是不自觉地闪过这些天的过往。 雷雨夜,江律在楚瑾言家楼下,夺走她手里的刀。 全国赛上,他坐在钢琴前和她一起演奏。 滑雪场下的山村里,他们一起赶大集买野味。 …… 如果没有他,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坚持到现在。 在她最失落最无助的日子,是江律陪她走出来的。 她欠他太多人情。 宁惜抬起手指,抹一把脸。 “江律,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无视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 第126章 做小三是最无耻的!(2) 深夜时分。 不知何时飘起雪来。 傅锦年缓缓将车开回别墅区,脸上同样写着疲惫的神色。 这几天又要照顾傅锦希,又要处理律师的案子,哪怕今天是元旦,他也没有时间休息,此刻也是身心疲惫。 将车拐进车库,注视到门口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的雪人,他吃惊地一脚踩下刹车。 仔细看了看,才认出那是一个人影。 那人站在松树的阴影里,因为身上头上都积着雪,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对方的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几乎看不出那是一个人。 跳下车,傅锦年踩着积雪走过来。 走近几步,才看清对方的脸。 “江律?” 江律将手中最后一根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带着一头一肩的落雪走过来,抬起右手,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 傅锦年接过信封,借着路灯的灯光看了看,一脸惊讶。 “你从哪里拿到的?” “这些不重要。”江律将冰冷的手掌,塞进大衣口袋,“这些……能帮宁忱翻案吗?” “我这些天也找到一些证据,再加上你这些资料,一定可以的。”傅锦年的视线落在男人苍白的脸,“进去聊吧,外面冷。” “不用了。” 江律的语气,很淡。 像是半空中飘扬的雪,没有多少温度。 “你不想进去也好。” 傅锦年知道他还没有原谅自己,也没有强求。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宁忱的案子,争取尽快翻案重审,给他自由。” “这原本就是你欠他的。” 绕过他,江律踩着雪大步走远。 傅锦年转过身,注视着大雪中,那个高瘦的身影,想要叫他,嘴唇张了张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目送江律的身影离开,他看看手中的资料,迈上台阶,取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 “明天所有的安排都取消,明天一早,你过来找我。” 走进客厅,脱掉大衣,他鞋子也没顾得顾就急匆匆上楼。 翻开手中的资料,认真从头到尾看一遍。 傅锦年打开电脑,新建一个文档。 表情郑重地敲打下几个字—— “重审“天宁公寓倒塌案”申请”。 …… …… 每到过年过节,乐团反倒是最忙碌的时候。 新年音乐会之后,又是各种各样的演出。 作为小提琴的组长,乐团的次席小提琴手,宁惜也是格外忙碌。 除了排练就是演出,要么就是在去演出的路上。 学校里也刚好进入期末,音乐学院的大四与其他学院不同,没有多少考试,但是学期末的考评也是非常重要。 整整一个星期,宁惜都仿佛上了发条一样忙碌无比。 周五当天,在学校考完试,晚上又到剧院演出,等她回到与左依依租住的公寓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不想吵到左依依休息,宁惜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进客厅。 看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傅锦年,她一脸意外地停下脚步。 “锦年哥……您怎么来了?” 傅锦年上下打量她一眼,视线落在女孩子被冻得逼红的脸,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愧疚的神色。 “我……我是今天才知道,你和依依一起住。” 宁惜放下手中的琴和包,“有什么事吗?” “小惜,这次傅律带来的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左依依笑着冲过来,拉住她的胳膊,“你哥的案子马上就要重审了。” “真的?”宁惜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傅锦年。 傅锦年从包里取出法院的通知单,送到她面前。 摘下手套,宁惜两手接过通知单。 薄薄的A4纸上,一共只有三行字,就是关于案子重审的通知。 简简单单三行字,宁惜足足看了四五遍,又盯着下面大红的法院章看了一会儿,这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做梦。 “因为这个案子重大,上面也很重视,所以要求尽量审理,下周五就会开庭。”傅锦年扯扯唇角,“这些天,我们已经整理好所有的资料和证据,到时候我会亲自出庭,帮宁忱辩护。” “谢谢。”宁惜捧着通知书,手指都在颤抖,“谢谢你帮忙,你等我一下。” 快步走进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之前她得奖的奖金支票,宁惜两手捧起来,送到傅锦年面前。 “这是您的律师费。” “不行,这个我不能收。”傅锦年哪里肯要,忙着将支票推回去,“这个……原本就是我欠你的。” 宁惜以为他说的是傅锦希的事,抬起脸。 “一码归一码,公是公,私是私,你是我哥的律师,我原本就应该付你律师费的。” 傅锦年心中越发愧疚起来,“小惜,我……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知道他肯定要和她谈傅锦希的事,宁惜轻轻摇头。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如果不是关于我哥的案子,我想早点休息。” 听出她语气中的拒绝,傅锦年满心内疚地摇摇头。 “好……那我就先走了。” 将支票放到桌上,他转身要走。 宁惜追过来,将支票放到他手上。 “如果您不出这张支票,上庭的时候,我只能找别的律师。” 傅锦年看看手中的支票,再看看宁惜的脸。 他心中很清楚,以宁惜的个性,如果他不收这张支票,对方真的有可能会更换别的律师。 宁忱之前放弃上诉,完全是因为傅锦希的错。 这一次的庭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节外生枝。 眼下,他是最有可能帮上宁忱的人。 如果现在告诉宁惜所有的真相,对方肯定会拒绝他出庭。 江律拿到这些资料不容易,他不能再让这个案子有任何闪失。 咬了咬牙,傅锦年将支票塞进背包。 “好,那我们……庭审的时候再见。” “小惜,你刚回来别下楼了,我送送律傅。” 左依依拿过大衣,将傅锦年送到楼下。 “傅锦,我想问一下,宁忱哥这个案子,胜率能有多大?” “从眼下我们手头的证据,应该在九成以上。”傅锦年答道。 “那就好。”左依依拢了拢大衣,“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小惜准备和江律离婚的事,你知道吗?” 傅锦年怔住,“你说什么,他们……要离婚?” “看来,你也被蒙在鼓里。” 左依依在清冷的冬夜里,冷笑着摇摇了头。 “我也不怕和你说实话,他们之所以离婚,全是因为你妹妹傅锦希。 傅律,我很尊重您,尊重您的专业素养,尊重您的为人。 宁惜感激你帮宁忱做的一切,没有去找傅锦希理论,她也不让我去,我知道她是不想让你为难。 但是,作为她的朋友,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希望傅律转告你妹妹,做小三是最他妈无耻的,别以为她玩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可以随便欺负别人。” ------------ 第127章 我同意离婚(1) 第二天一早,宁惜早早就起床,准备去康复中心探望父亲,顺便告诉他哥哥案子重审的好消息。 临近新年,帝都的天气格外寒冷。 天气阴沉看不到太阳,铅灰色的云连着晨雾,显得一切都灰蒙蒙的。 她裹得严严实实地出门,被窗外的冷风呛到,依旧是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一路缩手缩脚来到公交车站,足足等了几分钟,也没有等到公交车。 她正在考虑着,要不要打辆车赶过去,一辆眼熟的海蓝色SUV已经驶过来停在路边。 车窗滑下去,露出江律的脸。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依旧如初见那一晚的俊美出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睡好,他微皱着眉,显得有些憔悴和疲惫,声音也有些沙哑。 “上车吧,我送你。”江律向她抬起右手,晃晃手中的文件袋,“顺便,和你谈谈离婚的事。” 宁惜也知道,不可能一直躲着他。 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看着她将安全带扣好,江律重新启动汽车。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 车子内,安静得有点压抑。 宁惜悄悄转过脸,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几次想要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子一路驶出城区,拐上通往城郊的高速。 江律终于开口,“我同意离婚。” 这些天,宁惜一直在等他说出这句话。 可是当他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谢谢。” 江律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深沉。 “你还以为,你会说点别的。” 宁惜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 说完了,她又有点后悔。 这两句话,全都是他最不爱听的。 宁惜努力想要找到一些其他的话题,可是想来想去,依旧不知道说什么。 车子拐下高速公路,很快就来到康复中心附近。 将车停在康复中心路边,江律拿过文件袋,递到她手里。 “文件我已经签字,你签好字,给我一份。” 宁惜接过文件袋,从里面取出离婚协议和笔。 没有仔细看内容,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准备签字。 江律侧脸,凝视着她捏着笔的右手。 “你不看看内容吗?” “不用了,我相信你。” 两人的婚约原本就是一场契约,也牵扯不到什么财产分割的问题。 自始至终,她都是一穷二白,有什么可担心的? 从当初二人签下结婚协议,到现在签下离婚协议。 宁惜怪过他,也气过他…… 可是从内心最深处,她依旧相信江律,相信他不会在合同这件事情上为难她。 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听到那句“我相信你”,江律的眉尖轻轻一跳。 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目光扫过文件上江律签下的名字,宁惜移过右手,落在签字的位置。 眼前,不自觉地闪过,他们领结婚证那天,她签下那份离婚协议时的情景。 结婚到离婚,这短短的几个月。 这个男人已经在她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真的要签下这份离婚协议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那种情绪是什么,宁惜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 江律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的笔尖,俊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看着她终于移动手指,准备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突然伸过右手,伸到一半,又仿佛被什么烫到似的,重新缩回去。 宁惜专注于面前的文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将两份文件签字,宁惜拿过其中一份装进自己的背包,将另外一份装回文件袋。 “那……我走了。” 江律没了声。 推开车门,宁惜背着包下车,将装着离婚协议的文件袋放到副驾驶座上。 她抬眸,注视着驾驶座上的江律,嘴唇蠕动两下,终于还是转身什么也没说。 关上门,她转身走向康复中心大门。 “惜惜!” 身后,突然响起江律的声音。 宁惜转过脸,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 帝都的冬日,郊外的景色格外萧条。 男人的黑色大衣,映着一片苍白的冬日天空,显得那么削瘦。 宁惜喉咙一堵,眼圈不自觉地有点疼。 她努力控制一下情绪,扯出一个微笑。 “你……还有事吗?” 江律站在车门边,远远看着她在风中飞扬的衣发。 终于忍不住,大步跑过来,一把将她抱到怀里。 宁惜怔了怔,僵在他怀里没动。 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江律的声音响在耳边,声线微哑而低沉。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都要再说一次,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如果我曾经伤害过你的话,对不起。” 脸埋在她的长发间,江律深深地吸了口气。 猛地松开她,转身走过去坐进车子。 海蓝色汽车缓缓掉头,随后像是和谁赌气似的,猛地哆嗦起来,加速驶远。 注视着对方的车子渐远,宁惜的心仿佛也被人撕掉一块似的。 她知道,从此刻起,以后他们就是陌路人了。 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一起到这一点,她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来。 一直到,那辆海蓝色的汽车远得看不到了,她终深吸口气,拭掉眼泪,转身走向康复中心。 一路上楼,来到父亲所在的病房。 她扯扯唇角,努力露出一个像平日一样的微笑。 “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哥的案子要重审了。” 正在练习用筷子夹豆子的宁致远,手指一颤,夹到一半的豆子叮得一声落回地板上。 “真的吗?“ 宁惜走过来,帮他从地上捡起那颗豆子放回盘子。 她伸过手掌,握住父亲苍白颤抖的手掌。 “律师说了,哥哥的胜率很高。等春节的时候,您也能回家了,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宁致远手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一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色。 “好,好……包饺子,看春晚,听音乐会。我们一家人……一起,一起去!” 伸手抱住父亲,宁惜用力点头。 “恩,一起。” 父女二人互相拥抱着彼此,同时哭出声来。 ------------ 第128章 我同意离婚(2) 利用周末的时间,宁惜特意和左依依一起到商场,为宁忱购置了一套新衣服。 从西装到衬衣、领带、袜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在法庭上,给法官一个好印象。 转眼,已经是开庭的正日子。 宁惜与傅锦年一起赶到监狱。 因为还没到的客户日,宁惜无法见到宁忱,只好托工作人员一起,将衣服交给宁忱。 随后,几个人分头上车。 跟在押运着宁忱的车子后面,来到法院。 因为这个案子事关重大,这次的开庭也是引来各界人士的围观。 不少购房者都来到法庭外,举着“天宁还钱”“还我血汗钱”之类的条幅,显得很是情绪激昂。 现场,还有不少记者也是闻讯而来。 宁忱的车子有武警保护,直接进入法庭内部。 宁惜和傅锦年的车子,却没有这么幸运。 宁惜刚一下车,就被众人围住。 记者们也是冲过来,将摄影机和相机、话筒对准宁惜。 “宁小姐,你认为,你的哥哥有多少胜率。” “现在外界传闻,你们是想要借机给宁忱翻案,颠倒黑白,你有什么想说的?” “就算是宁忱确认无罪,天宁公寓的那些购买者,你们准备向他们如何解释?” …… 面对众人的质问,宁惜并没有回避。 “我相信我哥哥是无辜的,我也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 四周的购房者,哪里会理会这个,立刻就气吼起来。 “你放屁,你们赚了钱,就不管我们死活!” “不就是因为你们有钱吗,还我们的血汗钱。” “就是,还我们的购房款!” …… 傅锦年见势不妙,忙着带着助理冲过来,试图分开记者。 “大家冷静点,让一让!” “这个就是宁忱的律师,别让他进去帮那个黑心设计师辩护!” 人群中,不知道谁吼一句。 众人立刻响应,冲过来拉扯住傅锦年,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宁惜试图保护傅锦年,却被一个购房者拉住。 “小惜!” 傅锦年想要冲过来保护她,却被几个激动的购房者拦住。 眼看着宁惜被几人拉扯,他急得大叫。 “混蛋,你们放开她!” 谁会理会他? 购房者被大家煽动起情绪,只把自己的怒火都发泄到宁惜身上。 “抓住她!” “抓住这个宁家大小姐!” …… “小惜!” 傅锦年眼看着宁惜被几人拉扯,想要冲过去,可是已经无顾不暇。 “你们放开……放开我!” 宁惜拼力挣扎,脚下不知道是被绊到,她高跟鞋一歪,摔倒在人群中。 眼看着大家人挤人,就要踩到她身上。 一人突然拼力挤进人群,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脸贴到一个结实的胸口,熟悉的气息扑进鼻腔。 宁惜抬起脸,看到的是熟悉的脸庞。 认出眼前的江律,她错愕地怔住。 他…… 竟然也来了? 这时,许沉也带着几位法庭的保安冲过来。 大家一起隔开疯狂的人群,江律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 一手抱住宁惜,一边用力挤出人群。 “这些人,真是疯了!” 傅锦年等人也跟着脱身,大家一起冲上台阶,来到法院内,这才算是彻底摆脱众人的围攻。 看到还拥着宁惜的江律,傅锦年惊讶地转过脸。 “你也来了?” ”事关天宁的案子,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江律松开拥在宁惜手上的胳膊,帮她理理大衣。 注意到她的头发有点乱,江律很自然地抬起右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你没事吧?” 宁惜轻轻摇头。 “咱们明明没有向外公布,怎么会来这么多人?”傅锦年的助理,语气疑惑。 江律从宁惜身上收回目光,轻轻一哼,“当然是有人不想这个案子翻案。” “一定是楚瑾言那个人渣。”宁惜气骂。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傅锦年看看时间,“走吧,我们先去开庭,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几人一起来到楼上的3号法庭,推开门进去。 傅锦年带着助理一起走到辩护律师的席位,宁惜就和江律、许沉一起坐到旁听席上。 9点整,法官和公诉人走进法庭,随后被告宁忱也被带到庭上。 宁忱也知道,这是对非常重要的一天。 特意理了发,刮了胡子…… 一身崭新的西装,站在被告席上的他,已经看不出多少犯人的痕迹。 站在被告席上的他,略显削瘦,却依旧透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 面对法官,宁忱不急不躁地陈述了自己的发言。 “在天宁公寓的设计上,我没有任何违背国家法律法规的部分,我的设计图,也没有任何违反建筑相关规则的设计,我对天宁公寓倒塌事件,非常痛心。但是……我想说的是,我没有触犯过任何法律,希望法官能够重新审理此案,抓住真正的罪魁祸首。” 法官点点头,看向公诉人的方向。 “公诉人,请进行当庭陈述。” 公诉人点点头。 “我方认为,宁忱身为设计师,在天宁公寓倒塌案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大楼之所以倒塌,完全是设计失误。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要求证人上庭。” 得到法官的允许之后,法警拉开门。 宁惜等人同时转过脸,只见楚瑾言一身西装,迈步走进来。 看到他,宁惜气地握紧拳头,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 “你这个混蛋……” 江律伸过手掌,抓住她的手腕。 “冷静点!” 宁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压怒火坐回椅子。 江律的手掌轻轻在她的手背上,安慰地拍了拍。 “你要相信锦年,我们不会输的。” 感觉着手背上,男人掌心的温暖。 宁惜侧眸看过去,正对上江律看过来的眼睛。 那对眼睛依如以往,目光温和而深沉。 触到他的视线,她的心脏重重一跳,忙着将目光收回来,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掌。 ------------ 第129章 没带结婚证(1) 楚瑾言斜一眼旁听席上的宁惜和江律,坐到证人席上。 完成当庭宣誓之后,公诉人开始对他进行现场问询。 “证人楚瑾言,你在之前给警方提供的证言中,曾经说过,宁忱知道施工时不合格,是真的对?” 楚瑾言点头,“是的!” “他说谎!”宁忱立刻反驳,“整个天宁公寓的施工,都是他负责监督,我只负责图纸设计的部分……” “肃静!” 法官皱眉敲了敲法锤。 傅锦年在桌上,拉拉宁忱的衣服,宁忱咬了咬牙,强压下怒意。 傅锦年抬起右手,“法官大人,我想请问证人几个问题。” 法官点点头。 傅锦年抬起脸,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证人席上的楚瑾言。 “据我所知,你与被告的妹妹,曾经订过婚,对吗?” “法官,这些与本案无关。”公诉人立刻打断他的话。 “事情不是这样的,因为楚瑾言与宁惜的关系,影响着天宁集团的内部管理,所以我必须向法官说明。”傅锦年认真解释道。 法官点点头,表示允许他继续提问。 “谢谢法官。”傅锦年重新看向楚瑾言,“当初的天宁公寓,按照正常的流程,确实是应该由宁忱来全权负责,但是……你作为他的准妹夫,主动申请来负责管理这个公寓项目的施工部分,对吗?” “我当时确实是主动提出过,要帮宁忱分担一些工作,因为他那个时候手里还有别的设计稿,实在太忙了。但是……”楚瑾言摇摇头,“宁忱拒绝了我的提议,所以我并没有真正参与这个案子。” “你说谎!”傅锦年冷冷地断打他的证词,“法官大人,我这里有一些相关证据,可以证明,楚瑾言当时也参与过这个项目,而且参与很多。在宁忱出差,帮助海市设计地标景观的两个月,完全是由他来负责这个项目的管理工作。” 傅锦年将证据,送到法官手里。 法官认真看了看,转脸看向楚瑾言。 ”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楚瑾言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就向宁忱甩锅。 “当时宁忱出差,我确实帮他管理过一段时间,但是,整个项目的施工,我们是完全按照他的设计图来的。而且,我负责管理的时候,大楼可没有塌,是他回来之后,楼体才倒塌,这只能说明,还是他的设计图有问题。” 傅锦年再次开口,“我请法庭允许我,展示一些视频证据。” 法官允许之后,他的助理捧过电脑,联系上法庭内的电视。 “这一段视频和照片,是我们从现场拍回来的,从照片上可以看出,这些墙体的厚部和钢筋的使用量,根本没有达到……我的当事宁忱设计的程度,而这些,全部都是他出差的这段时间,楚瑾言负责管理的。” 介绍完视频资料,傅锦年站起身。 “为了证明这一切,我要求请我的证人上庭。” 片刻,一位生得黑黑瘦瘦的中年人,走进法庭,坐到证人席上。 看到这个眼熟的供货商,楚瑾言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的神色。 他们竟然把他找回来了? “这一位是天宁公寓项目的钢筋供货商,张晓。”傅锦年简单介绍一下证人的情况,“他可以证明,在倒塌前两个月的这段时间,整个天宁的项目都是由楚瑾言负责,而且……” 傅锦年扬起声调。 “在此期间,楚瑾言还收取过对方的高额回扣,允许对方以次充好,以低劣的钢筋代替正规的钢筋。” “证人张晓,是这样吗?”法官严肃地问。 “是的,法官大人,这些都真的,我当时还问过楚总,我说……这么高的楼,用这样的钢筋可能会出现安全问题。他还满不在乎地说,不可能,只要不刮台风不地震就不会有问题,他在别的项目也是这么干的……” “你胡说!”楚瑾言急吼出声,“法官大人,他这就是诬陷,我根本没有这么说过,更没有收过他的回扣,你不信,你问问他,他有什么证据?” 楚瑾言也知道,这些事情真捅出来会出大问题。 因此也是十分小心,他自认,对方不可能拿出真凭实据。 “我有证据。”证人抬起脸,“我怕这件事情有问题,所以……我当时偷偷录了音。” 傅锦年主动将录音笔,送到法官手里,“录音在我这里。” 法官拿过录音笔,当庭播放。 很快,录音笔里就响起二人的对话声。 “楚总,这……这太危险了吧?” “这有什么危险的,咱们就是换一次差一点的钢筋,根本不会有大影响。” “可是,万一出事……” “放心,出事我担着。” …… 听着录音里自己的声音,楚瑾言的脸色一阵苍白。 看看左右,意识到情况对自己不妙。 他左右晃了晃,眼睛一闭,摔倒当场。 两名法警立刻冲过来,将楚瑾言从地上扶起来。 “法官,他晕过去了。” 法官看楚瑾言晕倒,也是急急站起身。 “快,叫救护车。” 旁听席上,宁惜第一个站起身,冲下台阶。 “楚瑾言,你给我站起来,你别装蒜。” 嘴里吼着,她就要冲进法庭内部。 “惜惜!”江律大步冲过来,拉住她,“别冲动。” 在这种场合,哪怕明知道楚瑾言是装的,一旦宁惜真的对他做什么,到时候她都是难辞其咎。 片刻,救护车赶到,将楚瑾言抬上担架送到医院抢救。 楚瑾言是此案关键证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案件也不可能再继续审理下去。 法官只能宣布,暂停审理,择日再重新开庭。 法警走进法庭,将宁忱从被告席上带离。 原本以为,今天就能帮哥哥翻案,谁想到楚瑾言来了这一出,下次庭审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宁惜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眼看着众人要带宁忱带走,她顾不得其他,大步冲过去,一把抱住宁忱。 “哥!” “小姐,请你马上让开!”两名法警忙着大声提醒。 “没事的。”宁忱努力控制住情况,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掌,在妹妹头顶上摸了摸,“我们一定会赢的,你好好照顾爸爸,哥哥没事。” “小惜!”傅锦年也在旁边劝,“你冷静点。” 他心里也同情宁惜,可是法不容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冷静不了,楚瑾言他就是故意的。”宁惜拉住宁忱的胳膊,早已经染上哭腔,“我不许你们把我哥带走!” 两位法警站在旁边,一脸无奈。 “宁小姐,如何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强制执行。” “我看谁敢动她?” 江律大步走过来,一手拥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抓在宁忱身上的手掌。 “惜惜,听话,放手。” 宁惜强忍着眼泪,松开拉住宁忱的胳膊。 两个法警一左一右拉住宁忱的胳膊,准备将他带走。 宁忱却带在站在原地,皱着眉注视着抱住宁惜的江律。 “你就是江律?” ------------ 第130章 没带结婚证(2) 两位法警不由分说,拖住宁忱就走。 “哥!” 宁惜还要再扑过去,却被江律死死抱住。 被两人拖着走向出口,宁忱转过脸,注视着抱住宁惜的江律。 “如果你敢伤害我妹妹,等我出狱之后,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走吧!” 两个法警拉住宁忱,大步走出法庭。 原本是满心希望而来,以为这次可以成功帮哥哥翻案,带着他回去见父亲。 谁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怎么向父亲交代? 眼看着哥哥再一次被带走,宁惜转过脸,抓住江律的衬衣,将脸埋到他胸口,低低啜泣起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江律伸过手掌,安慰地抚着她的背,“楚瑾言玩这一出,也是因为好事,这说明……我们下次一定会赢! 傅锦年收回目光,看到不远处的江律和宁惜。 他抬手示意助理不要出声,自己也是站在旁边没动。 好一会儿,宁惜才控制住情绪,从江律怀里抬起脸。 注意到他衬衣上,一片暗色的泪痕,她才意识到刚刚她在做什么。 “对……对不起啊,我……” “没关系。”江律一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宁惜红着脸笑了笑,沮丧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明快几分。 “咳!”傅锦年轻咳一声,“江律,我过去医院看看楚瑾言的情况,小惜就麻烦你送她回去吧,外面可能人还不少,别让她出事。” 江律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向助理招招手,傅锦年急匆匆离开。 江律向许沉交代两句,转身走到宁惜面前。 “把口罩带上,我带你出去。” 因为秋冬季总爱呼吸道过敏,宁惜一般都随身备着口罩。 当下,从包里取出口罩,戴到脸上。 江律上下打量她一眼,抬起两手帮她竖起大衣衣领,解开她的围巾帮她裹好。 “走吧!” 许沉走在前面,江律和宁惜并肩而行。 三人走出法院大门的时候,外面的购房者果然还没有离开。 因为不知道宁忱的案子已经中途停审,购房者们还在等待着宣判结果。 抬手拥住宁惜的肩膀,江律低声提醒。 “头低下,靠到我身上。” 宁惜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如果这些人再闹起来,她不可能安全离开,听话地低下头靠到江律身上。 在江律和许沉的保护下,她快步行下台阶。 三个人很顺利地走出法院大门,来到停车场。 一个眼尖的购房者,认出江律就是刚刚护送宁惜的人,立刻抬手一指。 “快,那个是宁家大小姐!” “拦住她,别让她跑掉!” “还我们血汗钱!” …… 大家立刻蜂拥而来。 江律一把抓住宁惜的胳膊,拉着她大步冲进停车场。 许沉就转过身,帮着二人挡住追过来的众人。 “大家冷静点啊,这可是法院,要是闹出事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上车!” 拉着宁惜冲进停车场,江律一把拉开车门,将她按进副驾驶座,自己快步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在众人冲过来之前,他踩下油门,将海蓝色库里南驶出停车场,冲上车道。 激动的众人,在远远甩在后面。 宁惜侧着脸,注视着那些渐远的人影,重新收回目光,视线落在驾驶座上江律的身上。 她很自然地想起,上一次在乐团门口。 她被众人围攻的时候,是江律不顾一切地救她,她才能安全脱身。 想到这些,她的胸口里顿时有点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看她一直没说话,江律担心地转过脸。 “吓到了?” “没事!”宁惜扯下口罩,喘了口气,看看前面的路,“你找个路口,把我放下就行,我自己打车回去。”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要不然我不放心。” “可是……太麻烦你了。” 江律侧眸,看她一眼,扯扯唇角,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 “就算离婚了,难不成……连朋友也不能做了?” 宁惜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没有他那么洒脱,可以轻易就将两人的关系,随便就拔到朋友这个按钮。 只是这些话,已经无法再向他说出口。 看她不出声,江律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小心地开着车。 放在油门上的右脚,几次移开。 海蓝色库里南的速度,也就一点点地慢下来。 扫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江律轻咳一声。 “你今天还有别的事情吗?” “今天我请了假。”宁惜以为他要说的是离婚的事,“要是你想去民政局的话,我今天都有空,不过……我没带结婚证。” “那就改天吧。”江律轻轻吁了口气,“我也没带。” 宁惜原本想说,她可以回去拿。 听到他说没带,她也不好再坚持。 车内,再次沉默。 “要不一起吃点东西吗,我早上出来匆忙,没来得吃饭。”江律的语气是调侃似的,“刚刚这一折腾,我都折腾饿了。” “那……”宁惜抬起脸,“我请你吧?” 算起来,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请他吃过一顿饭。 “好啊。”江律一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看看路侧,江律在一家还在营业的餐厅前停下。 此时,早餐已经结束,晚餐还没有开始。 餐厅里,没有食客,女店主正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看到有客人进门,忙着将二人放到桌边。 “两位吃点什么?” “她要一屉流沙包,一碗红豆粥,粥里加两勺糖。” “他要一屉小笼包,一碗馄饨,不加香菜和葱。”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对方喜欢的早餐。 听到对方的声音,不约而同地从菜单上抬起脸,撞上对方的视线。 “二位可真是恩爱夫妻。”女店主笑着抹一把桌子,“好,马上就来,两位稍等。 听到那句恩爱夫妻,一对男女同时垂下脸,看向手中的菜单。 生怕对方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出自己的心事。 ------------ 第131章 输得不是你,是我!(1) 很快,老板娘就送上一碗热腾腾的粥。 宁惜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粥。 平常最爱喝的粥,今天却有点没胃口。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说谢谢,可是我还要想要谢谢你,今天在法院,多谢你帮忙。” ”这件案子,不光是你们宁家的案子,也关系到天宁集团的项目,我肯定要去的。”江律将桌上的勺子向她推了推,“吃饭吧。” 宁惜记得,以前每次她只要说“谢谢”,他总不高兴。 可是这一次,江律没有。 他的语气很温柔,丝毫不像以前,那么霸道强势。 宁惜听着对方温和的声音,反倒有些不舒服。 现在,他这么坦然接受她的道谢,大概是因为已经不在乎了吧? 嘴里的粥,莫名的有些苦涩。 她轻吸口气,调整一下语气。 “下周一吧,我上午有空,还是早上八点,我会带上结婚证到民政局等你。” 江律沉默片刻,轻应。 “好。” 餐桌上的气氛再次显得有些尴尬。 好在,老板娘走过来,送上两人点的包子,一屉流沙包放到她面前,一屉肉馅地放到江律面前。 “馄饨有点心慢,您稍微等一会儿。” 江律点点头,捏起筷子,低头去吃自己的包子。 嗅到半空中气肉,宁惜又是一阵反胃,她扯过一张纸巾捂住嘴。 江律注意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没事。”宁惜压下不适,轻轻摇头,“我去趟洗手间。” 站起身,她快步走进洗手间。 站在洗手台边,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两口酸水。 明明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却像塞着一块石子,沉甸甸的不舒服。 “怎么,早餐不合您的胃口?” 老板娘刚好走进来拿拖把,看到她的样子,关切地停下脚步。 “不是……”宁惜忙着摆摆手,“我就是最近胃有点不舒服,老爱反胃。” 老板娘仔细打量她一眼,暧昧地笑起来。 “这是怀上了吧,刚开始都是这样的,时间长了就好了。” 宁惜还要解释,她已经提着放下拖把离开。 看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宁惜自嘲一笑。 用纸巾抹掉脸上的水,宁惜从洗手间出来。 看一眼坐在桌边的江律,她到底是没有勇气,再坐回他对面。 走到柜台边结完帐,她努力扯出一个笑脸,一脸没事儿似的回到桌边。 “你慢慢吃,乐团里有点事,我先走一步。” “我送你。” 江律放下筷子,想要站起身。 “不用,你就好好吃饭吧。”宁惜笑着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椅子,“这可是我头一回请你吃饭,不许浪费啊。” 拿过自己的大衣和背包,她笑着和他摆摆手,一路急匆匆地走出餐厅大门。 一直到走到街边,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宁惜始终都没敢回头。 她怕。 怕她会不小心,暴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所以,她也并没有看到。 坐在桌边的江律,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宁惜坐上出租车离开,他才收回视线。 捏起筷子,他大口地将桌上的包子塞到嘴里。 吃完自己那一屉,又将宁惜剩下的包子也拿过来,一个一个用力咽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请他吃饭,只怕也是最后一次请他吃饭。 江律舍不得浪费,硬生生将两人的早餐都塞进肚子。 将最后一口粥也咽下去,他的胃里也有点胀胀的不舒服。 “闹别扭了?”看江律起身,老板娘笑着走过来收拾桌子上的盘碗,“女人怀孕的时候都这样,我那会儿也是,人家医生说是什么激素内分泌什么影响的,我也不懂……你一个大男人,服个软,哄几句不就行了?” 江律听了,只是苦苦一笑。 哎—— 可惜,他和宁惜的事没有这么简单。 …… …… 周一一早,又下起小雪来。 左依依出差不在帝都,特意把自己的车钥匙留给宁惜,让她开车代步。 宁惜原本出来得很早,可是开到民政局附近的时候,却遇到前面车子车祸堵车。 在路上足足堵了一个小时,她才将车开到民政局门口。 左右看看,没有看到江律,宁惜正准备取出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不远处,许沉已经快步迎过来。 “江总昨天晚上有点急事,临时出差了,怕太晚打扰您休息,所以特意让我过来通知您,离婚的事情可能还要拖上几天。他说……让我向您道个歉。” 宁惜轻轻点头,“没事,那就……等他什么时候有空再说,那我先走了。” 眼看着她走下台阶,坐上车上。 许沉终于忍不住,大步踏着积雪追过来。 “太太……不是……宁小姐,我能和你说几句话?” 宁惜听到他的声音,踩下刹车,没下车窗。 “什么事?” 许沉站在车窗外,几次犹豫,终于还是开口。 “我知道,你和江总的事情是你们的私事,作为助理我不应该插嘴,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就这样分开。” 许沉皱着眉,语气深沉。 “我也知道,他当初逼迫您结婚,确实是有点过分。但是…… 我跟在江总身边五年了,我从来没看到,他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好吧。 如果您是因为傅小姐的话,那您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江总之所以这么关照傅小姐,完全是因为傅律的原因。 他只是把傅小姐当妹妹的,这么多年他真正在意过的女人……只有您一个。 我说这些,绝对不是替江总开脱,我真的希望您能再,慎重考虑一下离婚的事情。” 笛—— 后面的车子,催促地按下车笛。 “我先走了。” 宁惜启动汽车,驶进车道,一路将车开到乐团门口。 她停下车,提着琴走向乐团大门的方向。 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之前江律送她去康复中心的时候,抱着她说的那句话。 ……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都要再说一次,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 他都已经同意离婚,没有必要再和她说谎。 难道,真的是她错怪他了? “宁惜!” 台阶上,熟悉的声音响起。 ------------ 第132章 输得不是你,是我!(2) 宁惜停下脚步,抬脸看过去。 台阶上,傅锦希裹着一件驼色大衣,快步走过来,停在她面前。 “我听我哥说,你和江律哥要离婚,是真的吗?” “如果你是想要和我谈工作,就到我的办公室。如果你是来向我示威的,那你已经做到了。”宁惜绕过她,迈上台阶。 “宁惜!”傅锦希转过身,“我们能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吗?” 宁惜在台阶上停下脚步,头也没回。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傅锦希追到她身侧,拉起左手衣袖。 她手腕上的刀伤已经结痂,黑色的血疤还没有完全脱落,看上去格外明显。 不过,宁惜还是注意到,她的手腕上,还有数道深深浅浅的痕迹。 很明显,她自杀过一只一次。 “你这是什么意思?”宁惜有些错愕地抬起脸,“我已经同意和江律离婚,你还不满意吗?” “你只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吗?”傅锦希扯下衣袖,盖住那些伤痕,“我只占用你半小时,行吗?就当是……你看在我哥的面子上,行吗?” 听她提到傅锦年,宁惜皱了皱眉,终于还是转身走下台阶。 “走吧,去对面的咖啡厅。” 因为是早餐,咖啡厅里人不多,两人很容易就找到一个安静靠窗的位子坐下。 侍者捧过菜单,“两位喝点什么?” “热巧克力。” 两个女孩子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开口。 侍者点点头,转身离开。 片刻,送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 “其实我以前,不喜欢喝巧克力的,我和我哥一样,喜欢喝茶。 那时候我刚刚出事,心情抑郁。我哥那时候刚刚开律所,有时候忙起来昏天黑地,没时间看着我,就拜托江律哥照顾我。 我第一次喝热巧克力,就是江律哥煮给我的。他说…… 巧克力会让人觉得幸福。” 傅锦希搅着杯子里的巧克力,自嘲一笑。 “我之所以喜欢上巧克力,完全是因为江律。” 宁惜捧着巧克力杯没出声。 “哦,我还没有告诉你。”傅锦希深吸口气,“江律哥救我的事,你也一定听说过了。那天晚上,我被两个吸过毒的黑人拦住,是他刚好路过,为了救我还被对方捅了一刀,而我……也因此染上艾滋病。” 听到“艾滋病”这三个字,宁惜捧着巧克力杯子的手,微微一晃。 感觉到她的异样,傅锦希垂下睫毛。 “你不用紧张,那晚之后,哥哥及时带我去医院,做过阻断治疗,我现在……只是携带者,并没有发病,我们这样接触是不会传染的。” “我……”宁惜忙着放下手中的杯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惊讶。” 傅锦希抬起脸,对上她的眼睛。 果然,对面宁惜的眼睛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鄙夷,或者厌恶的神情。 “果然,我哥没有说错。”傅锦希微微一笑,“我的事情被学校的同学知道之后,大家都对我指指点点的,而且还刻意和我保持距离,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是瘟疫一样。那时候,我真的只想死掉算了。” 想起那时的自己,傅锦希的脸上染上阴郁的神色。 “除了我哥,只有江律哥对我好。” 提到江律,傅锦希的脸上,现出少女一般的憧憬的表情。 “他会给我买好吃的,带我去吃音乐会,还会和我一起吃饭,仿佛他根本不知道我有病一样。 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是女人都会动心,我也一样。 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根本配不上他。 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因为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觉得我像个真正的人…… 我自私地希望占有他。” 抬眸看一眼宁惜的表情,傅锦希脸上染上歉疚的神色。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对吧?事实上,你也没有错,我对你做的事,确实很卑鄙。” 放下手中的巧克力杯,傅锦希深吸口气,郑重地抬起脸。 “我这次过来找你,就是想要向你郑重地道个歉。当然,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真相。” 宁惜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巧克力杯。 她并不知道,傅锦希竟然经历过,比她还要可怕的事。 而且,那件事情还带给她,终身都甩不掉的阴影。 那一刻,宁惜完全理解了傅锦希的心情。 “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也确实不能原谅你,不过……”宁惜放下手中的杯子,“我和江律马上就要离婚,现在……你赢了!” 从沙发上站起身,她提过包准备离开。 “小惜!”傅锦希起身挡住她,“我还没有说完呢,我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 宁惜疑惑地对上她的视线,“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所有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那天我的胃疼是装的,我还弄了假资料,把江律哥故意骗过去。 他要送我去医院,怕你误会要打电话给你,是我阻止他,假装给你发消息。 你看到我们的时候,也是我故意抱着他不放。 包括那天晚上,也是我故意给江律哥打电话,他以为我又要自杀才过去照看我……” 傅锦希红着眼圈,语气歉意。 “包括那条手链,也是我自己买的。还有你哥,也是我从哥哥那里偷来,你和江律的结婚证,偷偷邮到监狱的。” “你……” 宁惜再也忍不住,抬起右手,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你恨我,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哥?” “对不起,小惜,真的对不起!” 傅锦希没有反抗,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真的和江律哥无关。” 那天自杀后,傅锦希才终于知道当年的真相。 她一直误以为,那一晚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江律。 因此,她才会误会,江律是真的喜欢她。 只是,傅锦希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收养她、照顾她多年的傅锦年。 从那晚之后,她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一直到昨天从医院出院,她才从傅锦年那里知道,江律和宁惜要离婚的事。 “听我哥说你和江律哥要离婚,我……想了一整晚。 哥哥说得没错,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我真的很内疚。" 昨天晚上,傅锦希整整一夜都没睡着。 脑子里,一直在想江律和宁惜的事情。 内疚和自责,让她无法安心。 今天一早,她特意过来找宁惜,就是想要让她道歉。 现在,把所有真相说出来,挨了对方一巴掌,傅锦希反倒觉得轻松许多。 “你打我、骂我、恨我…… 我都认,我活该。 但是,江律哥真的没有背叛过你,他是真的喜欢你的。 我们两个之间,输的不是你,是我!” ------------ 第133章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还有用吗?(1) 傅锦希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辞职信,两手捧过来,放到桌上。 “这封我的辞职信,麻烦你帮我交给秦团长。” 当初能到乐团工作,也是宁惜帮忙。 现在的傅锦希,自然是没有脸再在乐团呆下去。 后退一步,向宁惜深深地鞠了一躬,傅锦希直起身。 “宁惜,抱歉,辜负你对我的信任,真的对不起。” 视线在宁惜脸上停留几秒,傅锦希抓过自己的包,大步走出咖啡厅。 门外,寒风凛冽。 被宁惜打过的脸,被风一吹,顿时沙沙地刺疼。 傅锦希深吸口气,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些天来,一直被自疚和自责折磨,说出这所有的真相之后,她压上心上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能彻底挪开。 宁惜站在桌边,目送她走远,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刚傅锦希告诉她的这些事,已经超过宁惜的想象。 难道…… 她真的错怪江律了? 宁惜收回目光,轻轻摇头。 事情走到这一步,就算这些误会解开,她和江律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拿过傅锦希的辞职信,宁惜重新回到乐团,将辞职信送到团长秦慕弦的办公室。 宁惜主动道歉,“秦团长,真的抱歉,给乐团添这么多麻烦。” 当初,是她介绍傅锦希来乐团,结果因为傅锦希,影响到团里的演出。 宁惜这个介绍人,当然也是难辞其咎。 “锦希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说明过她的情况。”秦慕弦的语气里,也有点惋惜,“其实她的天分还是很不错的,就是身体差了点。” 看宁惜情绪有些低落,秦慕弦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宁惜啊,你最近这脸色也不太好,可一定要注意多休息,毕竟身体最要紧。锦希的事情,你也不要太在意。”秦慕弦笑容温和,“现在她还是试用期,原本就有选择的权力,乐团里这人来来走走的很正常,别多想!” “谢谢团长。”宁惜轻轻点头,“那我就先去忙了。” 从团长办公室出来,宁惜立刻就回到排练室,带着大家为下一场演出做排练。 大家一直忙到黄昏时分,才从排练室离开。 宁惜又回到办公室,简单处理一下自己的工作,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关上好,她正准备回家,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打电话过来的是御府别墅的物业经理,说是最近小区内暖气管道维修,问她能不能抽空回去一趟。 “不好意思。”宁惜轻咳一声,“我现在已经不是那里的业主。” “您不是宁惜小姐吗?”物业经理语气疑惑,“我这里登记的就是您的名字。” 宁惜一怔,“业主的名字不应该是江律吗?” “不是啊,就是您,名字和电话都是您的,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打到您的手机上呢?”物业经理笑道。 就算是宁家出事前,房子也是在父亲的名字,怎么也不可能她是业主啊? 难道…… 江律把那套别墅,挂在她的名字? “宁小姐,我也知道,不应该麻烦你。可是……”物业经理语气恳切,“咱们小区里所有的管道都已经排查完毕,现在就差您这一户没签字,我们这后继的工作没办法做,能不能麻烦您辛苦一趟?” “好吧。”宁惜看一眼时间,“我现在赶过去,大概要半个多小时。” “没问题,那我在办公室等你。” 挂断电话,宁惜带着满心疑惑,来到御府别墅区,来到物业楼。 办公室内,物业经理果然还在等她。 看到她,他客气地帮她倒上一杯热水,拿过需要她签字的表格。 宁惜帮他在表格后面签完字,“您能帮帮我查一下,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更成这里业主的。” “您稍等。”物业经理坐到电脑前,打开相关记录看了看,“大概10月中旬左右。” 10中旬,差不多就是她生日之前没多久。 这么说,江律真的把这套房子,登记在她的名字? 向物业经理道谢之后,宁惜从物业楼出来,看一眼不远处宁家老宅。 转过身,她快步回到宁家老宅。 之前江律送她的那枚戒指,价值不菲。 她原本打算,今天去领离婚证的时候还给他。 既然来都来了,干脆就去见他一面,把戒指还给他,顺便再提醒江律把房子过户到他的名下。 一路走到别墅门外,看着暗着灯的别墅,宁惜才意识到自己白跑了一趟。 之前,许沉就说过,江律有急事出差,现在他大概根本就不在帝都,又怎么可能回来? 再说,她都已经不住这里,他肯定也不在这里住了。 咬咬下唇,宁惜转身要走。 车道上,突然有车子驶过来。 认出那是傅锦年的车,宁惜心下一慌,忙着退后两步,躲到一颗绿植后面。 汽车从她面前驶过去,停在宁家别墅的台阶下。 车门推开,两个男人从车上钻出来。 从驾驶座出来的是傅锦年,从副驾驶座出来的赫然是江律。 宁惜有点惊讶。 江律不是说出差了吗,怎么会和傅锦年一起回来? “你啊!”傅锦年从后座上拿过江律的大衣,递给他,“就是太冲动了,为什么要去医院找楚瑾言,你明明知道他是装病,你这样找上门去,不是凭白给对方送上把柄。” “就是因为知道他在装病我才去。”江律语气里满是怒意,“明明这次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充足的证据,结果……他在法庭上装病,这不是故意的吗?” “你去找他,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要动手啊?” “他活该!” “他是活该……可是你没有想过,你这样找上门去,根本没有意义。”傅锦年一脸无奈,“人家的律师,把你打人的照片全拍下来了,幸好他伤得不重,还不到轻伤的程度,要不然……你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出来。” 江律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塞到嘴里,点燃吸了一口。 “我原本没想动他,是他……故意挑衅我的,我没忍住。” “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宁惜。”傅锦年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楚瑾言一直装病,这个案子恐怕还要再拖一拖。”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是装病,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 “他有三甲医院开具的证明,就可以不上庭,法庭上是要讲证据的,除非你能证明他是装病!” 江律低骂一句,猛地上前一步,气恼地向着台阶边的花盆踢了一脚。 “我就应该打到他起不来床!” 傅锦年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注视着还在飘雪的天空。 “就算他不上庭,我们也不是找不到其他证据,你可千万别冲动。现在宁爸爸这个样子,宁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事,如果你再出事……小惜怎么办?” ------------ 第134章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还有用吗?(2) 听他提到宁惜,江律踢向绿植的脚,僵在原地。 退后两步,他皱着眉坐到满是落雪的台阶上。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傅锦年注视他片刻,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江律和宁惜走到今天,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傅锦希。 此时此刻,他又有什么脸面,在江律面前提起宁惜呢? “那我先回去,有什么事你随时再联系我,宁忱的案子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傅锦年启动车子离开。 别墅门前,重新安静下来。 江律坐在台阶上,注视着半空中飘扬的飞雪,整个人如雕塑一动不动。 雪不知何时已经下大,纷纷扬扬,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美。 他知道。 宁惜是喜欢下雪的。 他们一起去滑雪的时候,两人还计划过。 等到燕京也下雪的时候,他们一定要抽时间去郊外滑雪,在雪地里烧烤。 可惜…… 这一切恐怕再也不会实现到。 江律低下头,抬起两手撑住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任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头上、肩上。 有人踏雪而来,在他面前停下。 江律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淡棕色靴子。 他顺着鞋子一路看上去,看到宁惜的脸,他眼中亮了一下。 随后,又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 确定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宁惜,江律猛地站起身。 “惜惜?” 因为他的动作,身上的雪花也随之飘落,仿佛下了一场大雪似的。 烟头不知何时已经烧到尽头,被烫到手指,江律才回过神来,忙着丢掉手中的烟头。 “你……你怎么在这儿?” 宁惜隔着雪花,注视着男人的脸。 “我能进去坐坐吗?” “当……当然。”江律忙着从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门,“外面冷,快进来。” 宁惜跟着他走进客厅,江律关上客厅。 看到她后背上还有没拍落的雪,他主动上前一步,帮她拍掉头发上的积雪。 “冷了吧,等我一下。” 鞋子和大衣都没脱,江律急匆匆地走进厨房。 片刻,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出来,送到她手上。 “小心,有点烫。” 宁惜伸手接过杯子,接到手里,将冻得发凉的手拢在杯子上。 被杯子里热水蒸腾,她睫毛上的雪都凝成水珠,看上去好像是挂着几颗眼泪。 江律注视她片刻,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抬手想要伸向她,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 强压下想要拥抱她的心情,他绕过茶几坐到她对面。 “宁忱的案子你不用担心,锦年已经在想办法。” 弯下身,他主动将桌上的纸巾向她的方向推了推。 “你的眼睛……有雪。” 宁惜抬眸,视线落在江律的手背。 他的右手有些明显的红肿,指背关节处,还有两处都已经破损。 “你的手……” “啊……”江律缩回手掌,“没事,不小心……擦伤的。” 宁惜咬了咬唇,“到现在……你还要骗我吗?” “我……”江律垂下睫毛,说得轻描淡写,“我去了医院,找楚瑾言……心情不爽就揍了他几下。” “所以,你今天没去民政局,就是因为这件事?” “抱歉啊。”江律扯扯唇角,“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民政局,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爽约的。” 宁惜没出声,捧起杯子来,浅浅地啜一口巧克力。 江律真的很擅长煮这个,甜香都是恰到好处,足够浓郁,又不会太甜。 可惜…… 以后她再也喝不到了。 “今天物业给我打电话,说是这房子在我名下。”宁惜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你把别墅放在我名字下面了是吗?” “送你的礼物吗?”江律耸耸肩膀,“当然要放在你的名字,要不然……还叫什么礼物?” “那……你什么时候过户再找我。” “你……”江律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你买的房子,我不能要。” “可是我送给你了。”江律皱起眉,“难道,一个礼物你也不能收吗?”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还有……”宁惜从包里取出装着结婚戒指的盒子,轻轻放到他面前,“这个戒指也还给你。” 礼物不要。 戒指也要还回来。 她就这么想要和他撇清关系? 一点他的痕迹都不想留下。 注视着桌子上的戒盒,江律眉头拧紧,猛地从沙发上站直身。 “你不想要就扔掉好了,没必要还给我,还有这套房子,你不喜欢就卖掉,一把火烧掉也没关系,我江律送给别人的礼物,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宁惜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火。 怔了怔,才回过神来。 “江律,对不起……” “对不起,我最烦的就是你说对不起!”江律深吸口气,气吼出声,“特意过来找我,就是为了把这些东西还给我,我真的那么让你讨厌吗?” 宁惜抿了抿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好放下手中的杯子,提起包。 “那我先走了。” 转过身,她急匆匆地拉开厅门。 心头慌乱,甚至都忘了拿大衣。 听着她关门的声音,江律终于忍不住失控。 “反正你也不想我,我留着还有什么用?” 抓过桌上的戒盒,他猛地抬起右手,重重将戒盒摔出去。 戒盒砸在落地窗上,弹回来落在厅门的方向,碎成两半,里面的戒指叮得一声轻响落出去,歪歪斜斜地滚了几滚,落在厅门的方向。 江律拧着眉,注视着那枚戒指。 突然又大步冲过去,小心地将戒指捡起来,仔细抓起衬衫擦了擦戒身。 看戒指没有摔坏,他皱着眉松了口气。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厅,看到宁惜落下的大衣,江律一怔。 抓过大衣,他一把拉开门追出别墅。 看一眼左右,注意到远处人行道上细瘦的人影,他大步追过来,将大衣披到她身上。 “你是笨蛋吗,这么冷的天大衣都不穿?” 宁惜停下脚步,抿着唇低下头。 “对不起,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你就没有别想和我说吗?”江律拧着眉打断她,“我一点也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做了这么多事是为了让你说对不起的吗?” “那你想要我说什么?”宁惜抬起脸,双眼通红,“我们都要离婚了,我还能说什么,如果我说我后悔了,还有用吗?” ------------ 第135章 我觉得江太太……更甜(1) 江律怔住。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后悔? 她说“后悔”? 她不想和他离婚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江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江律站在原地没有反应,宁惜咬咬下唇。 果然,一切都太迟了。 她和他注定是有缘无分。 大步绕过江律,宁惜快步向前。 身后脚步声急响,她的手臂被人抓住。 下一秒,她已经被拉回去,结结实实在抱在男人胸口。 宁惜错愕地抬起脸,看到的是江律满是欢喜的脸。 “有用,什么时候都有用……”江律抬起右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永远都欢迎!” 男人的声音,经过胸膛的共鸣,和着他的心跳一起响在耳边。 他的心,跳得有点快。 似乎也在向她诉说,他此刻的兴奋和激动。 胸口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宁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伸过手臂,抱住他的腰,像他一样用力收紧,用这种方法来作为回应。 一男一女,在大雪中无间相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似乎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 如果不是宁惜被冷风吹到,打一个喷嚏的话,江律大概还会一直这么抱着她,就如同抱着整个世界和希望。 “走吧。”帮她把大衣拢紧,江律伸过手臂拥住她的肩膀,“我们回家。” 回家。 简单两个字,却足以让宁惜动容。 “恩。” 拥着她回到别墅内,江律伸过两手,送到嘴边哈了哈气,捂住她冻得冰冷的耳朵。 凝视着女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他忍不住再一次将她抱紧。 “老婆,这几天,我好想你。” “我也是。”宁惜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想到一件事,又抬起脸,“之前误会你,对不起。” 话一出口,她又意识到说错话。 他最不喜欢听她说“对不起”,她怎么又忘了? “我不是……对不起……我那个……” 她急急地想要道歉,偏偏又说出一句“对不起”。 江律抬起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嘴唇。 “这一次,我原谅你。” 宁惜注视着他的眼睛,松了口气,唇角就向上弯起来。 她的头上、睫毛上…… 雪花已经融化为水滴,映着灯光,闪动着如彩虹般的七色光芒。 眼前的女孩子,美丽的仿佛是从大雪里走过来的精灵。 抬手捧住她的脸,江律弯下身,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唇。 她的唇冷得像雪,还有点淡淡的甜味,诱惑着他将那个吻加深。 伸臂拥住她,江律低下头,不客气地将那个吻加重。 这些天来的相思之苦,被她误会的气恼,失而复得的喜悦…… 所有的情绪,都在唇齿纠缠之间,释放。 抬臂拥住他的颈,宁惜主动回应着他的吻。 对于相爱的男女,没有比这更好的语言。 一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得快要喘不过来,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彼此的唇,却依旧还保持着拥吻的姿态。 大手捧着她的脸,江律轻轻用头抵着她的额。 “饿了吗?” “恩。” 宁惜轻应。 ”等着,老公给你做饭去。” 低头在她唇上啄吻一下,江律松开她,转身走向厨房。 迈出去两步,又重新回到她身边。 帮着她脱下大衣,抹掉头发上的雪水,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厨房门外对着的椅子上。 “在这儿等着,很快就好。” 低语一句,江律向她笑笑,推开厨房门走进去。 拉开冰箱,翻找着食材,他不时转过脸看看她。 那姿态,就好像是生怕一眼看不住,她就会走掉似的。 宁惜起身走进来,站到他身侧,拉起毛衣袖子。 “我帮你。” “不用。” “我想帮你。” “那……”江律拿过一头蒜,递给她手里,“那你就帮我剥蒜吧。” “看不起我是不是,我不光会剥蒜,还会择菜,洗菜。” “那可不行。”江律抬手捏捏她的鼻尖,“我老婆可是音乐家的手,不能干这种活。”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准备好食材。 江律生怕她呛到,到底是不肯让她再留在厨房,直接将她推到门外。 “里面有油烟,就站在这里不许进去,要不然……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笑着威胁她一句,他重新回到厨房。 利落地炒好两个热菜,将拌好的凉菜也端出来一起放到桌上。 宁惜拿碗盛饭的时候,他又利落地做好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将汤端到桌上,江律解开围裙坐到她对面。 “在吃饭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江律坐直腰背,注视着她的脸,语气郑重,“那天晚上,我和锦希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如果你不相信……” “我信。”宁惜轻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懊恼和歉意,“之前,是我太不信任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听对不起,可是我还是要对你说……我真的很抱歉,当时看到你和锦希在一起,我……我实在接受不了。” “那就对了。”江律笑起来,“如果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都不吃醋,那还能算是我老婆吗?而且……” 他伸过右手,覆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掌。 “这件事情也不全是你的错,是我之前没掌握好分寸,以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会再让你误会我。” 宁惜点头,“我也一样。” 手指轻轻抚过她的掌心,江律语气温柔。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分头拿起筷子吃饭,江律主动帮她夹过一筷子菜。 “对了,怎么会突然信任我的?” “因为……”宁惜抬起脸,“锦希去找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 江律有点惊讶,“没想到……是她。”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会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我。当时,我还打了她一巴掌。”想到傅锦希的经历,宁惜轻轻摇头,“没想到,她会经历过那些事,我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情。” 毕竟,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只不过,她比傅锦希还要幸运些。 那天晚上,那个试图强迫她的男生并没有得逞。 想到曾经的黑暗经历,宁惜微微皱眉。 江律伸过手掌,轻轻捧起她的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至暗时刻,别多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 江律轻吸口气,语气转为深沉。 “我记得我妈妈刚去世的时候,有一个人对我说过……这些黑暗时刻,就像是乐曲里的休止符,有时候似乎会显得音乐不连贯,却也是乐章中不可缺少的部分。等你完成整个乐章再回头看,才会明白那些休止符的意义。” ------------ 第136章 我觉得江太太……更甜(2) 这句话,宁惜觉得有点耳熟。 “我好像……也在哪里听人说过,只是想不起来。” “是吗?”江律向她眨眨眼睛,“那就先吃饭,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再慢慢想。” 饭后。 两人一起收拾起桌上的盘碗和厨房,江律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注意到桌上,她之前没喝完的巧克力,江律起身拿过杯子。 “等我再去帮你重新煮一杯。” “不用,加热一下就行。” “我坚持,等着。” 向她笑笑,江律捧着杯子走向厨房。 走到厨房门口,他又停下脚步。 “对了,老婆……你上楼看看,我好像上午通风忘了关窗。” “好。” 宁惜起身上楼,将卧室和书房都检查一遍,并没有发现有漏关的窗子。 重新下楼,她来到厨房门口。 “我看过了,窗子关得挺好的。” 看江律还在灶台前忙碌,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向灶台上看了看。 “你在弄什么,这么久?” 江律向她摆摆手,“到沙发上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宁惜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片刻,江律也捧着杯子走出来。 走到沙发前,他弯下身,将手中的杯子送到她手上。 宁惜接过杯子,立刻就看到杯子里的热巧克力上,白色牛奶拉出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好漂亮。”宁惜一脸惊讶,“你竟然还会做拉花?” “当然了,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我在咖啡店打过工的。” “难怪你煮的巧克力这么好喝。”宁惜笑着抬起脸,“话说……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很多。”江律在她面前蹲下身,将右膝跪到地毯上,“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不过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愿意和这个伤害过你,并不完美,有时候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继续这段婚姻吗?” 江律抬起藏在身后的右手,展开手指。 男人的掌心上,蓝色钻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认出那是她还给他的戒指,宁惜不由得一怔。 所以…… 他这算是求婚吗? 目光从戒指上移过来,落在江律脸上。 宁惜凝视着他的脸,红着眼圈,露出微笑。 “我……愿意!” 捧过她的左手,江律郑重地把那枚戒指重新戴回她的手指,捧起她的手掌送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谢谢,惜惜,谢谢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我保证!” 宁惜注视着他,轻轻点头。 江律侧身,坐到她身侧,伸手拥住她的肩膀。 “现在……你可以喝你的玫瑰花了。” 向他笑笑,宁惜捧过杯子送到嘴边。 看着杯子里的玫瑰,却有点舍不得下嘴。 “怎么不喝?” “这么漂亮,舍不得。” “小傻瓜!”江律笑着揉揉她的发顶,“下次……我做更漂亮的给你。” 宁惜也笑起来,两手捧着杯子送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认认真真地喝起来。 加过牛奶的巧克力,越显得细腻丝滑,浓郁甜香。 江律侧眸,注视着她的脸。 “怎么样?” “好喝。”宁惜将杯子捧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江律拿过她手中的杯子,却并没有喝,而是伸臂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比起巧克力,我觉得江太太……更甜。” 他侧脸,重新吻在她的唇角。 比起刚刚的那个吻,这个吻越显温柔,却更有攻击性。 一边吻着她,他的手掌很自然地伸过来。 从她的毛衣下钻进去,探寻着她身体的起伏柔软,男人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老婆……想我吗?” 被他撩得全身发软,宁惜靠在他怀里,声音低哑。 “想。” 江律侧身,压住她。 窗外。 落雪无声。 窗内。 激情正浓。 …… …… 此时此刻。 第一医院病房。 眼看着护士拔掉他手臂上的针离开,楚瑾言抬起右手,一把将桌子上的药片扔进垃圾桶。 “凭什么,凭什么就这样放了他?你不是都已经把照片拍下来了,他那么打我,至少要拘留几天吧?” 律师站在床尾,语气无奈。 “要构成轻伤才能拘留,您身上一点伤都验不出来,警方肯定要照章办事的。” “明明他打了我好几拳,这还不算轻伤,妈的……明天我就让医生帮我开一个脑震荡的诊断结果。” “楚先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律师语气严肃,“现在对您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想办法保住你自己,您别忘了,傅锦年手里,可有你以次充好,用劣制钢筋代替好钢筋的证据。” “你以为我不想,谁想到那个混蛋,竟然会录音。”楚瑾言被他戳到痛处,气得咬了咬后牙,“咱们还能拖多久?” “最多不超过两周,毕竟……您现在的身体也查不出什么大碍。”律师道。 “那你倒是想办法啊,你是律师,我花钱请你就是为了我开脱的!”楚瑾言吼道。 “我是你的律师,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帮你……”律师两手撑住护栏,“你最好对我说实话,天宁公寓楼体倒塌事件,到底是谁的原因。你……还是宁忱?!” “当然是宁忱!”楚瑾言不假思索地答,“是他的设计有问题。” “那为什么你要毁掉设计原图?” “我……”楚瑾言皱着眉垂下睫毛,“我什么时候毁掉设计原图了?” “那一场大火,难道不是你故意放的吗,烧掉所有的证据,这样你就能联合施工方、供货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宁忱身上。”律师扯扯唇角,“不是吗?楚先生。” “你……”楚瑾言抬起脸,“你到底是我的律师还是我的仇人?” 楚瑾言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两个黑衣人先走进来,站到门侧。 随后,一位高大的男子,迈步走进病房。 ------------ 第137章 “不要,不要……江律!”(1) 男人个子很高,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上是一套深灰色的西装。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助理,两个保镖。 两个保镖留在门口,助理就将果篮和鲜花提过来,放到楚瑾言的床头。 站在楚瑾言的床尾,年轻男子抬起右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听说楚先生生病,一直想来探望,可惜实在太忙了,希望楚先生不要见怪。” 楚瑾言上下打量对方一眼,感觉着眼前的人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 “我来介绍。”律师语气恭敬,“这位是江衡江先生。” 听到那个“江”字,楚瑾言瞬间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江衡同父异母的哥哥——江家长子江恒。 帝都江家,三个孩子。 长子江衡和老三江律都是男孩子,还有一个女儿名唤江遥。 江律常年在国外,主要是经营自己的投行公司。 如今江家大部分的产业,表现上还是江律的父亲掌握,事实上大都是由江衡打理。 因此,外界都有传闻。 江家的这位正妻长子,很可能会继承江家的衣钵。 对于楚瑾言来说,这是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现在,对方突然站在他面前,楚瑾言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怔了几秒,楚瑾言才恢复常色。 “江先生,想要让我干什么?” 江衡弯唇露出笑容,“看得出来,楚先生是聪明人。” 最初的惊讶之后,楚瑾言此刻也冷静下来。 像他这样的小角色,能对江衡有什么用? 他唯一一能想到的,就是江律。 以前,江律一直在国外,除了年少时的小恶魔之名,在燕京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毕竟,他再厉害,也是在国外。 看不见摸不着的,总容易让人忽略。 这次江律突然回国,不仅很快接手天宁集团,而且还投资了不少企业。 经常出现各种上流酒会,投资论坛,频频登上经济报纸的头条。 足以看出他的野心,是准备将自己的发展中心,从国外移回燕京。 江父老了,之前就有消息说,老人家似乎身体越来越不好。 这个节骨眼儿上,江律突然回来,目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江家的财产。 有这么一个能力出众,同父异母的弟弟,江衡肯定也是压力很大。 “如果江先生是想和我合作,整垮江律的话……”楚瑾言一笑,“楚某荣幸之至。” “合作?”江衡扬眉,“楚先生觉得,你有和我合作的资本吗?” “我……”楚瑾言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吐沫,“我确实……没有这个资本。” “哈……”江衡走过来,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就是和楚先生开个玩笑,以后大家就是朋友,希望楚先生不要介意。我和江律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依旧是兄弟,我从来没想过要整垮他,这一点,希望楚先生不要误会。” 楚瑾言暗暗一笑。 妈的! 这些有钱人,果然比他还能装。 如果不是为了针对江律,江衡这样的角色,会来看他这样的小人物? 当然,心里骂,楚瑾言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声色。 “怎么?”江衡一笑,“楚先生……不相信我?” 对方虽然在笑,但是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他分明感觉到,那对镜片后的眼睛,比外面的雪夜还要冰冷。 那双眼睛,仿佛能将他的心看透。 楚瑾言没来得打个寒战,说话都结实起来。 “江……江先生放心,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那就好。”江衡满意地点点头,“祝楚先生……早点康复出院。” 听出对方的潜台词,楚瑾言一阵欢喜。 “谢谢江先生。” 江家的实力自然不用多说,江衡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办法。 为了逃避出庭,他已经在病房上躲了好几天。 再这么躺下去,楚瑾言都要憋疯,没病都能整出病来。 江衡侧脸,看看外面的天气。 “天儿也不早了,楚先生早点休息,江某就先告辞了。” 楚瑾言忙着跳下床,将他送到门口。 目送江衡远去,他轻轻地吁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出院。” 律师一笑,“明天。” “明天?”楚瑾言一脸惊讶。 “没错,明天。”律师笑得有点莫测,“其实我已经拿到心理医生,帮您开具的证明,证明你的心理状态,不适合出庭作证,只要交给法庭就可以。” “那您怎么不早说。”楚瑾言抬手抓住他的胳膊,不悦地反问,“害得我在这里都憋得快长毛了。” “因为……”律师笑意一收,脸上显出冷色,“我只听从于江先生。” 楚瑾言不是傻子,早就已经猜到真相。 这位知名律师当初答应做他的律师,肯定都是江衡的安排。 此刻的他不过就是江衡手中的棋子,如果不想被对方作为弃子丢掉,他就必须为江衡出生入死,鞍前马后。 富贵险中求。 楚瑾言从来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现在,好不容易抱上江衡这条粗大腿,他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将抓着律师的胳膊收回来,楚瑾言弯唇一笑。 “那就请您转告江先生,这份恩情我楚瑾言会好好记得,我也一定证明给江先生,我是一颗值得他重用的棋子。” “很好。”律师满意地点点头,“我会转告。” 楚瑾言转过身,穿着病号服走到窗边,注视着窗外翻天盖地的积雪,脸上的颓废早已经一扫而空。 江律,您等着。 我会和你哥一起,把你送进地狱,把所有属于我楚瑾言的——天宁也好,宁惜也好——全部夺回来。 …… …… 宁家别墅二楼卧室。 睡在枕上的宁惜,紧紧皱着眉。 “不要,不要……江律!” 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宁惜坐起身环视一眼四周,意识到刚刚的只是一个梦,她暗松口气。 门外,脚步急响。 江律推开门,快步走进来。 看到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宁惜,他快步走过来,拉过被子笼住她的肩膀,用纸巾帮她拭拭额角的汗。 “怎么,做恶梦了?” “恩。”宁惜自嘲地摇摇头,“我梦到下了好大的雪,然后我们一出门,你突然就不见了。我找啊找啊,好不容易找到你,可是……你就在前面,我怎么也追不上,我怎么叫你也不回头。” “要追也是我追你,怎么会你追我?”揉揉她的头发,江律安慰地吻吻她的额头,“放心吧,梦都是反的,你这个梦一定是在预示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 第138章 “不要,不要……江律!”(2) 宁惜轻推他一把,“就你嘴甜。” “你怎么知道的?”江律坏笑,“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尝过?” 宁惜脸红起来,“我才没有!” 江律将脸凑到她面前,“你现在尝尝也可以?” “江律!”宁惜气恼地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江律敛起脸上的调侃和不着调的表情。 “我只是……好久没看到你脸上,这样开心可爱的表情。” 这些天,她不是对他板着脸,就是为宁忱的事情发愁,他看着也是又气又疼。 终于,又在她脸上看到久违的笑容,还有娇气气恼的可爱表情,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让这快乐的表情在她脸上多停一会儿,再多一会…… 宁惜抬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弯起唇角。 “以后,我会多笑笑。” “恩。”江律点头,“我老婆笑起来最好看。” “什么意思,难道我不笑的时候不好看。” “当然不,不笑也好看,就连哭都好看。” “讨厌。” 宁惜笑着捶他一把,拉过毯子披到身上走进浴室。 江律追到浴室门外,“要不要我帮忙?” “我才不要。”宁惜语气气恼。 让他帮忙,这个澡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 江律只是逗她,并不勉强。 “记得把头发吹干,别着凉。” 帮宁惜准备好衣服,他转身下楼去准备早餐。 宁惜洗完澡吹干长发,从浴室出来。 伸手想要拿衣服,目光却注意到衣服最上面放着的黑色首饰盒。 她疑惑地将盒子翻开,只见黑色丝绒上,静静地躺着那条蓝宝石脚链。 她惊讶地捧起那条链子,之前扯断的地方,江律已经重新修好。 现在,链子静静地躺在手上,依旧如最初一样完美,看不出有什么破裂过的痕迹。 宁惜看看手中的脚链,打开搭扣,没有系回脚腂,而是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因为之前断掉的两截已经被摘掉,现在这个长度在她的手腕上刚刚好。 转转手腕,她拿过衣服穿好,脚步轻快地下楼。 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江律,宁惜迈步走到身后,伸过手臂抱住他的腰,故意将那戴着手链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不要戴上脚上,我要戴在手上,让所有人都看到!” 之前,她犹豫过,动摇过。 对二人的关系,也一直有些藏着掖着。 以后,她再也不会。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江律笑着转过脸,在她颊上轻吻一下。 “去摆碗筷。” 宁惜摆好碗筷,江律也将煮好的馄饨端上来。 两人坐到桌边,正准备吃早餐的时候,门铃声也响起来。 “你吃,我去。” 江律起身走到客厅,拉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傅锦年,他心头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出了什么事?” “刚刚收到的消息,楚瑾言已经向法庭提交心理医学证明,以后再也不会出席作证,而且……”傅锦年拧着眉,“你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证人,也不会再出庭了。” “他跑了?”江律暗咬着后牙,“我不是交代过你,要好好看住他的吗?” “是我疏忽。”傅锦年一脸懊恼,“我没想到,他会突然离开。” “你!”江律气恼得想要发作,想起宁惜还在餐厅,又压住语调,“那你来这儿干什么,去火车站、去机场……找啊!” “晚了。”傅锦年递过一封信,“这是对方留下的,他昨天晚上就走了。” 江律夺过他手中的信,在手上展开。 信是用酒店客房的信签纸写的,看得出来写得很匆忙。 “江先生、傅律师,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辜负二人的信任,可是……为了我的家,为了我的妻子,我只能做这个选择。” 江律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 “谁干的?” 从对方的留言里,足以看出,证人是被迫离开。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威胁他。 宁惜看江律一直没回去,好奇地走过来。 “锦年哥?”看到站在门外的傅锦年,她笑着开口,“快进来啊,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看到站在客厅内的宁惜,傅锦年也是有点吃惊。 “小惜,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她家,她不在这儿在哪儿?”江律将抓着信纸的右手塞进口袋,向傅锦年做个眼色,“既然你有事,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傅锦年会意,“是啊,小惜,那……我就先走了。” “你们别演了。”宁惜抿抿唇,“是不是我哥案子的事?” 江律只怕她难过,忙着掩饰,“老婆,你别瞎想,真的没有。” “江律!”宁惜喝住他,轻吸口气,软下语气,“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怕我难过,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太累了,我们是夫妻,我不是你的宠物,难道夫妻不是应该有事一起扛吗?” 江律一怔。 一直以为,他总是把保护她,让她快乐放在第一位。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疼爱。 这是第一次,他意识到,他似乎错了。 之前两人的种种误会,或者就是因为他太想保护她,反倒弄巧成拙。 拉开门,他轻抬下巴。 “锦年,你进来说吧!” 傅锦年轻轻点头,迈步走进客厅,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向宁惜说明。 “眼下,这个案子眼下有点陷入全国僵局,不过,我们也并不是没有机会。只要我们找到更多更有力的证据,宁忱一定可以平安出来。” 江律站在旁边,一脸担心地盯着宁惜,生怕她会受不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宁惜并没有因此而崩溃。 她虽然难过,却还是坚定地点点头,“我们一起想办法。” 傅锦年暗松口气,“好。” 片刻,宁惜抬起脸,说出自己的分析结果。 “证人离开的事情,我猜肯定与楚瑾言也脱不了干系。楚瑾言这么害怕出庭,这足以说明,我哥就是冤枉呢,一定还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我哥无罪。” 宁惜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之前在庭上的时候,那个供货商不是说过,楚瑾言在别的工程也这么干过。如果我们找到这些证据,是不是就可以立案调查他?” “没错!”傅锦年点头,“这一点,我和江律也想到了,我们正在想办法查之前楚瑾言经手的工程。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那我就先去看看,助理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傅锦年告辞离开,江律和宁惜一起将他送出客厅。 目送傅锦年的车子走远,江律收回视线,视线专注地看着宁惜,突然意识到,自己太低估她了。 他的这位江太太,远比他想象的更坚强。 ------------ 第139章 我要我的江太太,做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从远处收回视线,见江律还在凝视着她,宁惜轻轻扬眉。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惜惜!”江律伸过两手,捧起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我要认真地向你道个歉,之前是我太霸道了,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是为你好,结果反倒伤害了你。” 看他说得恳切,宁惜反倒一阵内疚。 “其实,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们两个都有错,所以两两相抵,谁也不要再道歉了。” 宁惜抬起脸,对他一笑。 “以后……我们一起努力,把我们的感情和婚姻经营好,好不好? 两手握紧她的手掌,送到唇边吻了吻,江律郑重点头。 “恩。” “哎呀!”想到一件事,宁惜突然惊呼一声,抬起手腕看看表,“糟了糟了,都快八点了,今天团里还有彩排呢。” 转身,她风风火火地跑到客厅。 “我的包呢?” “这呢。”江律拿过她的背包递给她,顺手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大衣,“走吧,我送你。” “不用,我开依依的车来的。” “我开得比你快。”江律帮她拢紧围巾,“给老公个表现的机会吗?” “好!”宁惜笑起来,“你送。” 两人一起坐到江律的车上,江律一边将车子启动,一边就伸过右手,将那串挂着小兔子的钥匙串送到宁惜面前。 “家里的钥匙,以后记得好好保管。” 宁惜伸过右手,将那串失而复得的钥匙握在掌心,她侧脸向他一笑。 “放心吧,我会的。” 车子驶出别墅小区,江律放在外套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江律开着车不方便,“老婆,你帮我拿一下电话。” 宁惜转过身,从他扔在后座的大衣里摸出他的手机。 江律专注开车,并没有看她。 “帮我接通,开免提就行。” 宁惜将电话接通,托在手里,打开免提送到他嘴边。 “江先生是吗,我是雅音琴行的小王,上次您从我们这里购置的,那把小提琴你还满意吧?” 雅音琴行? 那不就是她卖琴的那家琴行吗? 江律没想到,这个电话会是雅音琴行的电话。 下意识地看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宁惜,他轻咳一声。 “我开车不方便,回头打给你。” “真是不好意思啊,那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 宁惜收回举到江律嘴边的手机,抿抿唇。 “我之前卖掉的那把小提琴,真的是你买走的?” 被她说中,江律掩饰地笑了笑。 “老婆,我知道我不应该瞒着你,我只是怕你不肯用我的钱,所以才没敢告诉你。” “所以那天晚上去给我送琴的人,也是你?” “我记得,你的小提琴是妈妈送的,你还说过,你希望有一天能够用那把琴在黄金厅里演奏,所以我才特意去给你送琴。” “帕格尼尼国内赛赞助商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江律有些犹豫:“我……” 宁惜:“我想听实话。” 江律咬了咬后牙,实话实说。 “是我,我知道你爸手术缺钱,看你天天又要跑乐团,又要去当家教那么辛苦,我才想出这个主意。” 为了给她送钱,又不伤到她的自尊,他竟然花了这么多心思。 副驾驶座上,宁惜低着头,胸口里满是感动。 “靠边停车。” 江律侧眸看看宁惜的表情,“老婆,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气啊,你等我把车停好,仔细和你解释。” 在路边找一个停车位,将车子停好。 江律转过脸,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一脸紧张。 “老婆,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谎,你能不能再原谅我一次?” 宁惜抬起手掌,扶住他的脸,侧身凑过来,在江律唇上郑重地吻了一下。 “我没生气,我就是想亲你一下。” 其实,她是想要对他说声“谢谢”的。 因为知道他不喜欢,所以才将这声“谢谢”换成一个吻。 看她没有生气,江律暗松口气,手臂伸过来环住她的腰。 “我还以为,你又要生气离开我,臭丫头,你吓死我了!” 听着男人紧张的声音,宁惜笑着抬起脸。 “江律,我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说呢?”江律认真注视她片刻,伸过右手抚抚她的脸,“走吧,系好安全带,我先送你去排练。” 江律继续开车,宁惜系好安全带,侧着脸注视着他开车的样子。 男人有一张出众的脸,目光专注的时候更显得迷人。 尽管二人已经认识这么久,她依旧会为他怦然心动。 注视着江律的侧眸,宁惜的心情不自觉有些疑惑。 她卖琴的时候,二人才刚刚结婚。 他应该还没有对她动感情才对,怎么会那时候就开始帮她。 难道只是因为觉得她可怜? 不知不觉间,汽车已经驶到乐团演出的音乐厅门外。 江律将车停在路边,亲自下车帮宁惜拉开车门。 站在她面前,他仔细为她理了理长发。 “老婆,你最近是不是都挺忙的,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出国一趟。” “过几天,我要受邀参加帕格尼尼的专场演奏会,到时候会去欧洲,然后会有几天假期。”宁惜一脸好奇,“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要好好陪你几天,然后我们刚好抽空去看看婚纱,你喜欢哪个设计师的作品,我让许沉和他们联系。” 宁惜一怔,“婚纱?” “没错!”江律两手捧住她的手掌,“我们先把东西准备好,等你爸出院,你哥出狱之后,我们再举行一个正式的婚礼,好不好?” 凝视着男人的眼睛,宁惜在他的眸孔里,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 那是她的影子!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 宁惜轻轻点头,“好!” 江律开心地抱住她,“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就安排许沉联系设计师,让他们帮你多设计几套给你挑……”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宁惜笑着拥住他的肩膀,“不要太奢侈铺张,我们简简单单的就可以。” “别的可以简单,婚纱绝对不能简单。”江律弯着唇角,“我要我的江太太,做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 第140章 我的人生是我的,与你无关 嗡—— 背包里,手机突然震动。 宁惜回过神来,忙着松开江律的肩膀,夺过他手里她的包和小提琴。 “来不及了,我先走了,你路上慢点开车。” 转身,她一路小跑奔上台阶。 “小心点,别摔着。” 江律站在台阶上,提醒她一句,目送她走进音乐厅门口,他微笑着转过脸,坐回驾驶座上,拨通许沉的电话。 “江总,您的电话来得刚好,要是没别的事,你最好马上到公司一趟。” 江律听出许沉语气不对,“怎么了?” 电话那头。 许沉隔着门缝,看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抬手笼住嘴。 “您父亲来了。” “他来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现在他在您的办公室。”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许沉挂断电话,接过小助理捧过来的热茶,亲自捧进江律的办公室,放到桌上。 “江先生,您先坐下喝杯茶吧,江总他应该马上就到。” 听到他的声音,站在窗边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这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江律的亲生父亲,帝都江家的掌门人——江启程。 因为保养得当再加上健身,已经五十多岁的江启程,脸上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一身黑色西装,脸色阴沉。 只是站在那里,已经给许沉很大的压力。 走过来坐到沙发上,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江启程缓缓捧起茶杯,啜一口茶。 “我听说小律结婚了,是真的吗?” 身为帝都江家的掌门人,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上位者自然流露出来的威严。 许沉站在旁边,都是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听到对方问话,许沉轻轻点头。 “是真的。” 江律结婚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以江启程的耳目通天,肯定是早就知道真相。 对方突然过来,说不定也与这门婚事有关。 许沉知道,现在他说谎也于事无补。 “那个宁惜,就是当年和小律同一所高中的宁惜对吗?” “是的。” 江启程抬起脸,深褐色的眼珠目光凌厉地对上许沉的眼睛。 “你觉得,小律会答应跟我回江氏吗?” “这……”许沉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我……我不清楚。” 江启程看他一眼,靠到沙发上背上没有再说话。 茶几上的热茶,彻底冷掉的时候,江律终于走进办公室。 见到他,许沉就如同见到救星一样。 “我去给两位沏一壶新茶。” “不用了。”江律淡淡走到办公桌后,“因为江先生很快就要走了。” “怎么……”江启程抬眸,在半空中对上儿子的眼睛,“我才刚来就要赶我走?” 感觉着二人之间的气场交锋,许沉下意识地缩了缩肚子。 真是无法想象,江律有一位这样的父亲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出去吧。” 江律向他摆摆手,许沉如蒙大赦,忙着走出办公室,帮二人把门闭紧。 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江律轻轻抚着手上的结婚戒指,“江先生突然到访,有何指教?” 江启程斜一眼他的手指,“我就是为你手上那枚戒指来的。 “呵——”江律笑了笑,“我说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怎么……想给您儿媳妇包个红包啊,心意领了,钱就不用了。” 这世上,敢这么和他江启程说话的人,也就只有江律一个。 江启程的眉锋,轻轻一跳,深吸口气,就要发作。 看到江律那张神似母亲的脸,他用力压住火气。 “既然你想要回国发展,不如……跟我回江氏吧,好好学习几年,以后……” “我之前就说过,我姓江是因为我妈姓江,和你没关系。”江律冷冷地打断他,“如果江先生没有工作上的事情,就可以出去了。” 江启程站起身,大步走到江律的办公桌。 两手撑住桌子,沉着脸对上江律的眼睛。 “不管你愿不愿承认,我都是你的父亲,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我绝对不会放任你,再因为那个宁惜,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江律抬起长腿,搭到办公桌上。 “我的人生是我的,与你无关。” “为了她毁掉自己一次还不够,你还有多少次重来的机会,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十八岁吗?”江启程怒吼。 “我的人生,早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毁了。” “你……”江启程深吸口气,调整一下情绪,放柔声音,“和她离婚,回江家,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江律抬手按住对讲键,“许沉,送客!” 房门拉开,许沉低眉顺眼地走进来。 “江先生……请!” “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江启程抬手理了理西装,目光深沉地浇在江律脸上。 “总有一天,你会乖乖地站到我的办公桌前的。” 转身,江启程大步走出江律的办公室。 抓过桌上的茶杯,江律一把将杯子砸在门上。 许沉送完江启程回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和水,忙着拿过东西收拾。 江律抬手扯了扯领带,脸上还是怒意难平。 “回头告诉保安,不许再让他进我的办公室!” “这……”许沉捧着抹布站起身,“江总,您别怪我多嘴,这件事情只怕没有简单。刚刚……江先生向我问过太太。” “他问过惜惜?”江律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他说什么?” “就是问您是不是结婚了,还问太太是不是和您同一所学校……”许沉脸上闪过江启程阴沉的表情,“江先生好像不太喜欢太太。” “我管他喜不喜欢。” 江律转过身,走到落地窗边。 “你去安排一下,过几天惜惜去欧洲演出的时候,我也和她一起去,帮我约好世界上最好的婚纱设计师。” “您是要给太太订婚纱吗?” 江律皱着眉转过脸,“要不然呢?” “您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沉陪个笑脸,“我就是担心,江先生会不会针对宁小姐?” 江律冷哼,“他敢!” ------------ 第141章 最脆弱的一面 当晚,江律接宁惜回家的时候,情绪还是多少受到一些影响。 对这个生理上的父亲,他除了愤恨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感情。 算起来,父子两人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母亲的忌日那天。 江启程的突然出现,江律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真的不在乎。 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 两人一起下车,走进客厅。 宁惜感觉到他的异样,伸过手掌轻轻拉住他的手背。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律轻轻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今天,我见到一个不想见的人。” 宁惜侧眸,观察一下他的表情。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听众;如果你不想,我也可以陪你喝杯酒。” “喝酒就算了。”江律笑了笑,“明天你还要演出,我可不想你错过飞机。” “这么说……”宁惜眨眨眼睛,“你是选择A选项喽,等一下。” 转身走到吧台边,她掂起脚尖,从架子上抽出他最喜欢的酒,倒一些在杯子里,加好冰块。 将酒和杯子一起捧过来,送到他手里。 她侧身坐到他身侧,抬起两手,搓搓自己的耳朵。 “耳朵已经洗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女孩子的表情软软的,可爱又暖心。 江律伸臂拥过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长发。 “你听说过江启程这个名字吗?” 宁惜抬眸,“你是说……你爸爸?” “他不是我爸,或者说,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我爸,我也永远不会承认。” 江律轻轻晃晃手中的杯子。 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里,晃了晃,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好一会儿,江律抬起右手将杯子送到嘴边,向嘴里灌下一大口酒。 “我恨他!” 江母与江启程恋爱的时候,她已经是知名的钢琴家。 为了和江启程一起,甚至不惜与父母闹翻。 等她知道真相的时候,江律已经七个月大。 江母不忍心杀死一个已经成形的小生命。 为了躲避江启程,她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艰难度日,靠着弹钢琴,把江律拉扯大。 因为养护江律,江母经常一个人打几份工。 长期的辛苦劳作,早已经让她的身体过度超支。 为了帮母亲减轻负担,江律从十岁时就开始打工。 给邻居剪草坪、送报纸、卖柠檬水、参加篮球比赛…… 可是,最终还是没能留得住母亲。 江母临终之前,担心还没有成年的儿子,会因为没有监护人被送到福利院。 无奈之下才重新联系江启程,将儿子交给他照顾。 当时,年仅十五岁的江律,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那时候……”江律轻轻摇头,“我更希望他像母亲说的,已经死了。” 因为不想伤害儿子,江母一直哄他说,他有一个很爱他的爸爸,只是因病早逝。 年纪的孩子,总是相信母亲,他也一样。 直到血淋淋的事实,被无情地撕开。 江律才知道,他只是一个私生子,而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出轨的骗子。 宁惜没有安慰他,因为她很清楚,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没有意义,她只是帮他添了半小杯酒。 江律喝着酒,继续讲起他的事。 所有人都认为,江律是从小被江启程养在外面的私生子,靠着江启程才有今天。 只有江律自己清楚,从出生到现在,他没有花过江启程一分钱。 哪怕是他被江启程,带回国的时候的机票钱,也是江律靠自己打工的钱买的。 这是他和江启程谈的条件—— 让他回国可以,做他的监护人也可以,但是,他绝不会叫一声爸爸,也不会花他一分钟钱。 江启程原本以为,一个孩子不过就是一时的赌气,早晚会向他妥协。 可是,江律没有。 他不但没有,还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实力,一步步走到今天。 这些事情现在说出来,或者只会成为一个励志的故事。 宁惜却能想象得出,他走到今天有多难。 难怪…… 他说他打过那么多工? 宁惜帮他再添上半杯酒,“最后半杯,再喝你会醉的。” 江律侧脸,凝视着她的脸。 “你知道吗,惜惜,我有时候也恨我自己,如果……如果没有我,我妈妈肯定会成为非常著名的音乐家,她一定会有更精彩的人生……一定会的。” 说这些的时候,他摇着头,皱着眉,一脸的苦恼和无奈。 哪怕是现在,对于母亲的死,江律依旧无法释怀。 这是第一次,江律在她面前,展示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宁惜满心心疼地抱住他,伸过手掌,轻轻地揉着他脑后的短发。 “不会的,我也是女人,我理解你妈妈,她一定很爱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也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 江律将脸埋在她的胸口,不住地摇头。 “不是的,如果没有我,她会有更精彩的人生,更好的儿子。 我才是杀死她的罪魁祸首……惜惜……你知道吗? 有些事情……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弥补。 我的人生,就是一个错误。” 说完最后这句,江律再也没说话,抱着她的腰沉沉睡去。 宁惜原本想要扶他上楼,可是实在扶不动,干脆抱来被子盖到他身上。 担心他夜半会不舒服,她就抱来毯子,睡到沙发旁边。 好在,江律的酒品很好。 既没有吐也没有折腾,一直到天亮宁惜被闹钟吵醒,江律还在沙发上睡得很香。 没有打扰他,她轻手轻脚地起床。 帮他熬好白粥,放进保温桶,写下一张字条留在桌上。 这才提着琴赶往排练场地,准备晚上的演出。 当晚,演出顺利结束。 宁惜和大家一起,从演奏台上谢幕来到后台。 陈晨就凑到她身边,询问她出国演出的事情,两个人正聊得开心,一位工作人员突然走过来。 “请问,哪位是宁惜小姐?” 宁惜停下脚步,“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有一位江先生想要见您,他在贵宾厅等你。”工作人员答道。 一般来说,观众们想要接触乐手,最多就是台上献花,或者将礼物送到后台。 能够有机会到贵宾厅与乐手接触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是音乐厅也不敢得罪的人物。 陈晨只当是江律,坏笑着碰碰宁惜的胳膊。 “好家伙,咱们江总这一天天的,向我们洒狗粮,就不怕我们消化不良?” “回去给你买点健胃消食片。” 宁惜笑着回她一句,提着小提琴来到贵宾厅。 看到站在门外,黑塔似的两个保镖,她微微一怔。 这样的作派,可不像是江律。 不是江律,又会是哪位江先生? 她正要询问,其中一位保镖已经推开门。 “宁惜小姐是吧,江先生在里面等你。” ------------ 第142章 好大的口气! 带着心头疑惑,宁惜迈步走进贵宾厅。 贵宾厅内,灯火通明。 一片奢华的装饰背景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边。 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看样子应该是助理之类的存在。 宁惜看出背对着她的人,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于是,她重新移过目光,认真观察。 那背景,与江律有些相信。 不过,宁惜一眼就看出,那不是江律。 男人的头上已经生出几丝白发,身型保养得不错,但是比起正值黄金期的江律,到底是差了一截。 宁惜上下打量窗前的男人一眼,已经猜到几位。 “江先生,宁惜小姐来了。”助理轻声提醒。 站在窗边的江启程,缓缓转过身,目光咄咄地对上宁惜的眼睛。 男人的目光太过强势,四目相对,宁惜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挺直腰杆,抬起下巴。 “请问,您是哪位儿?” 眼前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江律的父亲江启程,她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江启程微微眯了眯眼睛。 客观一个年轻女孩,在他面前竟然还有这么有胆色,他倒是多少有点意外。 “宁惜小姐对吧?”江启程语气清冷,“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江,江启程。” 果然,是他! 在商场上纵横多年的男人,上位者的威压,让人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舒服。 宁惜握着小提琴的手,微微紧了紧,脸上努力不动声色。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看过你的演出,在音乐上,你有出色的天分,我相信宁小姐一定会有非常灿烂的未来。” “谢谢您的夸奖,不过……”眼前闪过江律昨天晚上喝酒时痛苦的表情,宁惜的语气尖锐几分,“您来找我,一定不是来夸我的,对吧?” “宁惜小姐是聪明人。”江启程轻轻点头,“没错,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离开江律。” 这位江先生,还真是简单直接又强势。 宁惜点点头,“多少钱?” 江启程微怔。 来这里之前,他当然已经查过宁惜,知道宁家和宁惜的底细。 江启程看得出来,宁惜不是那种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孩子。 他原本以为,想要让宁惜离开自己的儿子,会费点周折。 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简单直接! “你想多少?” 宁惜皱着眉,认真地想了想。 “一千亿。” 一千亿? 别说助理,哪怕是江启程,脸上的表情也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松动。 “你认为,你值一千亿?”江启程冷哼,“我最多给你一千万。” “我当然不值,但是……江律值。”宁惜浅浅一笑,“所以,请问江先生,我为什么要为了一千万放弃一千亿呢?” 她是故意的! 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挑战他的权威。 江启程拧起眉,目光越发森冷几分。 “我亲自过来,是对你的尊重。我希望宁小姐,珍惜我的尊重。“ “我现在还站在这时,就是因为您是江律的父亲,这就是我对您的尊重。”宁惜抬起脸,“当然,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您提出让我离开江律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我的尊重。” 转身,宁惜大步走向出口。 江启程深吸口气,压住胸口的怒意。 “我知道,你不在乎钱,但是请宁小姐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你也一样。一旦,你被我抓住弱点,你就输了。” 宁惜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对方的威胁。 她岂止是有弱点? 她根本就满身都是弱点。 可是,她不能输。 咬了咬牙,宁惜重新转过脸。 唇角扬着,依旧是笑容灿烂。 “这么说,江先生是不是也有弱点呢?您最好藏好一点,不要被我找到。” 提着自己的小提琴,宁惜大步走出贵宾厅。 “江先生?”助理上前一步,“要拦住她吗?” 江启程轻轻摇头,“不用了。” 今晚的宁惜很让他意外。 从这个女孩子身上,江启程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曾经也认识一个女孩子,在钢琴上有独到的天分。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却是宁折不弯的硬骨头。 哪怕是他,都不曾经将对方征服。 那个女孩就是江律的母亲。 那个倔强要强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死期将至。 大概永远也不会告诉他,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眼前的宁惜,和当年江律的母亲真的很像。 不是长得像,而是从骨子里的像。 那一记得,江启程似乎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江律会迷上宁惜。 “江先生。”助理轻咳一声,“如果钱没有用的话,或者我们可以从宁忱,或者宁致远身上下手,我相信……她一定会妥协的。” 宁惜的情况,江启程早已经查得透透的。 以他的实力,无论是在狱里的宁忱,还是在医院的宁致远,只要江启程想动他们,易如反掌。 江启程皱着眉,“先等等,我再想想。” 见到宁惜之前,他也曾经下过决定。 为了儿子,他可以使用各种卑鄙的手段。 可是,真正见到宁惜之后,江启程突然有点犹豫。 “要是您担心三少知道后,会怪罪你的话,可以由我来安排,您完全不知情也可以的。”助理轻声道。 “这些无所谓,无论我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那孩子都会恨我入骨。”江启程轻轻摇头,“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准备怎么找出我的破绽?” 眼前闪过小姑娘强装出来的微笑,江启程少有地扯了扯唇角。 一个小丫头,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 真是…… 好大的口气! ------------ 第143章 最好的背锅侠(1) 提着小提琴,宁惜急匆匆地回到后台。 坐到化妆台前,将小提琴放到桌上。 她抬起手掌,掌心里已经是一层细汗。 面对江启程这样的人物,她最多就是装出表面的平静,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去贵宾室耽搁不少时间,乐团里的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 “惜姐?”看到宁惜回来,陈晨笑着转过脸,“咱们江总呢,怎么没和您一起回来?” 宁惜刚要解释,陈晨已经笑着碰碰她的胳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宁惜顺着她的目光转过脸,果然看到江律已经走进休息室,正向她的方向走过来。 “那我们就不当电灯泡啦!”陈晨向宁惜眨眨眼睛,“先走喽。” 向走过来的江律打声招呼,陈晨和其他乐手们一起,提着乐器走出休息室。 江律向众人摆摆手,走到宁惜面前,“累不累?” 宁惜轻轻摇头,“你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接老婆不是老公的义务吗?” 江律向她眨眨眼睛,主动帮她收拾起桌上的小提琴。 宁惜张了张嘴,想要向他说明江父的事情,话到嘴边又有点犹豫。 如果江律知道,父亲找到她,肯定又会心情不好。 这些天为了宁家的事,江律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昨晚因为见过父亲,他刚刚醉过酒,宁惜实在不忍心再让他难过。 卸完妆,换下身上的演出服,两人一起提着东西从休息室出来,坐到江律的车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后座上,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在两人。 目送江律和宁惜离开,坐在轿车后座上的江衡微皱着眉收回视线。 “他对这个宁惜,倒真是上心。” “是啊……”开车的助理暧昧一笑,“不过话说回来,帝都上层圈子里的女孩子,宁惜绝对也称得上极品了。” 江衡表情平静,“一只落魄的凤凰,不过就是空有一张漂亮脸蛋罢了。” “说起来我真是想不通。”助理收起笑容,“您父亲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多年,您在江氏踏踏实实,努力又上进,不是刚好做他的接班人吗?” “哼!”江衡冷哼,“他喜欢江律,还不是因为他是那个狐狸精生的?” “那……”助理转过脸,“咱们现在怎么办?” “很简单!”江衡靠到椅背上,一对黑沉沉的眼睛里满是冷色,“我们江家只有一个儿子,也只能有一个儿子!” “可是……”助理有点担心,“咱们现在动手的话,江先生会不会怀疑?” 江衡冷冷一笑,“你以为,我留下楚瑾言是干什么的?” 助理微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江少果然高明。” 楚瑾言和江律是宿敌。 一旦江律出事,楚瑾言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 …… 三天后。 维也纳音乐厅。 当一身淡青色旗袍,长发轻挽的宁惜,提着小提琴走上舞台时,台下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之前在黄金厅,她比赛时的卓越表现,早已经征服世界各地的小提琴爱好者。 这一次,终于能够在现场听到她的演奏,观众们也都很兴奋。 坐在前排的江律,也是惊讶地扬眉。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宁惜穿旗袍,丝绸质感勾勒出女孩子纤细曼妙的身姿。 淡淡的天青色,将她皮肤映得莹白如瓷。 哪怕是已经对她熟悉到骨子里的江律,也是情不自禁的怦然心动。 走到舞台中央,宁惜一手握琴,一手按住胸口,向台下鞠躬行礼。 随后,她抬起左手将小提琴放到肩上,与现场的管弦乐团一起开始演奏。 卓越的技巧、出色的天分,再加上迷人的东方外表,站在台上的宁惜是今晚绝对的主角。 凭着音乐和人格的双重魅力,她成功征服现场的所有观众。 当晚演出现场,掌声空前热烈。 原本,宁惜只准备了一场返场演出。 没想到,观众们反响热烈,看完一次返场还是不肯离开。 无奈,她只好二次返程,即兴演奏了一段东方风格的曲子,顿时博得满堂彩。 “非常感谢大家,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鞠躬道谢之后,宁惜再一次回到后台。 “宁!”等在后台的大赛组委会副会长大卫教授,立刻大步迎过来,“恭喜你宁惜,今晚的演出真的是太精彩了。我相信,明天一早,你就会成为报纸和网上议论的焦点。” “您过奖了。”宁惜浅浅一笑,并没有什么太得意的神情。 “说起来……”大卫一笑,“我之前和你提过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上一次,比赛拿到冠军之后,大卫就找宁惜谈过,想要邀请她签约到帕格尼尼交响乐团,到欧洲发展。 比起国内,交响乐在欧洲更有市场。 如果到这里发展,那就意味着更多的演出机会,受到更多的关注,宁惜也可以到院校里继续深造。 对于眼下的宁惜来说,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很感激,您对我的赏识,只是我眼下的条件真的不允许,我真的很抱歉。” 父亲还没有出院,哥哥的案子也没有着落,再加上江律也在国内,宁惜怎么也不能把他们全丢下,只管自己。 大卫是傅锦希的老师,多少也听她说过一些宁惜的情况。 “我也知道,你父亲还在生病,确实是需要人照顾。”大卫想了想,“要不然这样吧,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如果你真的考虑清楚想要过来发展,我可以帮你联系医院,将你的父亲也接过来一起治疗,你看……怎么样?” 宁惜一脸无奈,“大卫教授,我真的……” “答应我!”大卫两手合十,“你先不要拒绝,再好好考虑一下。” 这样出众的音乐人才,大卫实在是不想错过。 对方的话都说到这份儿,宁惜也不好强硬拒绝,只好以退为进。 “好吧,那我就再考虑一下。” “好,我等你的消息,一定要认真考虑。” 大卫仔细叮嘱她几句,转身离开。 宁惜摇摇头,提着小提琴转过身。 立刻就注意到廊道不远处,捧着一束香槟玫瑰,靠在古典风格的雕花廊柱上的江律。 ------------ 第144章 最好的背锅侠(2) 男人一身黑衣,打着领结,优雅如中世纪的贵族。 主动接过宁惜手中的琴,江律将花束送给她。 “那样的机会,拒绝不觉得太可惜吗?” 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大卫就在和宁惜说话,因为不想打扰他们,江律才在这里等。 因此,两人的对话,他也听得七七八八。 “我爸和我哥现在这个状态,我怎么可能自己出国离开?” 宁惜低头,嗅了嗅怀里的玫瑰花,向他扮个鬼脸。 “再说……如果我出国发展,哪有老公天天车接车送?” 江律笑了笑,伸过右手扶住她的手臂,语气也郑重起来。 “如果你真的想去,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过去。你爸爸的医院我来安排,至于你哥的案子,我会和锦年一起盯着,需要你的时候,你回国几天就可以。” 江律知道,这对于宁惜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他不希望她错过。 宁惜轻轻摇头:“不,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知道,国内的音乐市场现在确实不太好,但是我觉得以后会慢慢好起来。刚刚在台上演奏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们最喜欢的,还是我那一首东方风格的曲子。” 提到音乐,宁惜的眼睛都在放光。 “我希望我以后能有自己的乐团,做出更多东方风格的音乐,让全世界倾听我们的声音。” 注视着她眼睛,江律微笑点头。 “无论老婆做什么决定,老公都无条件地支持你。” “谢谢。”宁惜挽住他的胳膊,“现在我的演出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的三天,你想去哪儿想干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真的?”江律侧身,在她耳尖上轻咬一下,“干什么都行?” “别闹!”被他撩得面红耳赤,宁惜轻轻推他一把,“我去卸妆换衣服。” “不用换。”江律扣住她的细腰,轻抚着柔软光洁的丝绸,“我喜欢你今晚的裙子,很美,到飞机上再换吧。” “飞机?”宁惜一脸意外,“咱们要去哪儿?” “我想带你回家看看。”江律握住她的手掌,“我家。” 知道她说的是他长大的地方,宁惜点点头。 “好。” 简单收拾好东西,两人带上宁惜的行李来到机场。 知道宁惜这几天演出很累,江律特意为她安排好商务包机。 在飞机上,宁惜美美地睡了一觉,等她一觉睡醒的时候,飞机已经在机场降落。 坐上等在机场的车子,两人一起来到市中心北部的一片半旧的公寓小区。 车子停在单元门楼下,江律将她从车上扶下来,带着她走进有些昏暗的廊道。 “这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从出生一直到十五岁为止。” 宁惜抬脸看看左右,“这里,现在还有人住吗?” “有,都是以前的老住户。”江律将她带进老式的电梯内,关上门,按下楼层,“这一整片区域我都已经买下来,免费给大家住。” 当时,母亲一个人带着他,不少邻居都向母子二人伸出过援助之手。 江律这么做,一来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不被他人买走拆掉;二来也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报答当年这些邻居的恩情。 只不过,对外江律从来没有宣布过。 除了许沉和律师之外,宁惜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电梯上行,宁惜侧脸看向身侧的男人,伸过手指牵住他的手。 所有人都说他是魔鬼,又有谁知道这个男人在背后做过的这些事? 电梯到达9层,江律将她带到廊道尽头的门外,取出钥匙打开门。 “这里就是我家,请进吧,江太太。” 宁惜迈步走进门内,环视一眼四周。 这是一套很小的一居室,家具和沙发都是旧旧的,不过收拾得很干净。 客厅一角放着一架钢琴,钢琴上摆着相框。 宁惜走过来,拿过钢琴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江律的母亲,抱着小时候的江律拍的,母子二人都笑得很开心。 江律的颜值大部分都是遗传自母亲,相片里的江妈妈有一张精致美丽的脸。 简单的衣饰,却掩不住骨子里的优雅。 江律捧过一杯热茶,送到宁惜手上。 “先喝点茶,然后我们出去吃饭。” 宁惜环视一眼四周,落在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厨房上。 “要不……我们在家里做吧?” 东方人总是讲究烟火气,这间房子收拾得很干净,但是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人住过。 宁惜很在这里吃顿饭,好好地体会一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江律抬起手表看看时间,“好,那咱们先去买食材。” 没有开车,两人一起散步来到附近的东方超市,买来需要的食材和调料。 江律两手提着东西,宁惜抱着一袋面包,边走边计划着中午的菜单。 “中午我要吃烧茄子,还有豆腐……” “没问题。”江律笑应,“今天太晚了,我们在这里住一晚,等明天我带你去见我妈妈。” 听他提到江妈妈,宁惜停下脚步,“你说……她会喜欢我吗?” “当然。”江律笑着向她转过脸,“我妈妈一定会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喜欢的,我妈妈怎么会不喜欢?” 两人一个站在路肩上,一个站在路肩下,刚好可以平视。 注视着江律的眼睛,宁惜微歪着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 “江律,我……”她轻吸口气,鼓起勇气,“我也喜欢……” 一句宁惜话还没有说完,宁惜眼角余光已经捕捉到一抹异样的光影,她下意识地看向江律身后。 车道上,一辆黑色汽车不知道是失控还是什么原因,正向江律的方向斜冲过来。 “小心!” 宁惜一把拉住江律,逃向旁边。 此时,江律也听到身后引擎声,猛地转过脸。 “走!” 眼看着汽车向二人驶近,江律想也没想,拼尽用力将宁惜向前推开。 宁惜摔倒在地,装着面包的袋子在半空中翻起,面包散落一地。 嘭——汽车侧灯撞在江律身上,他斜摔出去,一路滚下路边的草坪。 “江律!” 顾不得摔破的手臂和膝盖,宁惜从地上爬起来,疯子一样冲下草坪。 ------------ 第145章 你一定要活下去,听到没有?(1) “江律!” 宁惜哭喊着,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冲下草坡,扑到江律身侧,扶住他的胳膊。 “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江律躺在草地上,满头是血,双目紧闭。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宁惜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摸出手机,“我马上打电话……我马上来找你救人……” 草坡上,有路人围过来。 救护车和交警很快赶到,将江律抬上担架。 有人冲过来,扶住宁惜的胳膊,却被她一把甩开。 手脚并用地冲上草坡,她一路追在医护人员身后,想要爬上救护车。 “小姐!”一位医护人员拉住她,“你需要治疗。” “不……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必须和他在一起……”宁惜不管不顾地爬上救护车,“求求你们,救他,快救他啊,我求求你们……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抢救啊?” 几位医护互相看看,眼中都有同情的神色,其中一位安慰地扶住她的肩膀。 “别担心,我们会尽快送他去医院的。” 救护车启动,驶向最近的医院。 宁惜跪在他身侧,两手紧紧地握住江律的手掌。 “江律,答应我……你一定要活下去……你听到没有?” 指间,男人的手掌那么冷。 记忆中,他的手掌永远是温暖的。 那样的温度,让宁惜的心也仿佛是沉入湖底,收缩在一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要被给我一场婚礼的,你不许食言,要不然……我……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救护车驶进医院,停在急救中心门口。 有医护迎过来,大家一起将江律推进急救中心。 宁惜腿上有伤,也顾不上疼,一瘸一拐地跟到急救手术室,立刻就被医护拦住。 “小姐,你不能进去。” 手术室冰冷的铁门闭紧,将她和江律隔开。 宁惜无力地退后两步,顺着墙蹲下身,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撑住头。 “太太!”廊道里,许沉快步冲过来,“先生怎么样?” 宁惜垂着脸,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他……他和爸爸一样,满头都是血,可是我……我什么也做不了。” 许沉的目光,从手术室上移过来,落在宁惜身上。 女孩子身上手上满是血,膝盖上还在淌血,整个人都在颤抖。 深吸口气,定定心神,许沉迈步走过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走吧,我先带您去处理一下伤口。” “我没事。”宁惜抽回胳膊,缩回原地,声音哽咽却无比坚持,“我要在这里守着他,我要在这里等他出来,我不会离开他的!” 凝视她片刻,许沉轻叹口气。 只能转身找来一位护士,就地帮宁惜处理一下伤口。 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许沉的目光,在手术室亮着的灯上停留片刻。 “您看……要不要通知江家?” 宁惜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侧着脸,一对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的方向。 消毒药水擦过伤口,刺痛,她也似乎没感觉到一样。 此时此刻的宁惜,整个人就仿佛失去灵魂的躯壳。 知道她现在已经完全处于崩溃的状态,许沉也没有再和她商量。 转身走到廊道一侧,取出手机拨通江启程的电话。 许沉知道,江律不喜欢父亲,甚至不愿意承认江启程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不管怎么说,江律都是江家的孩子。 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都要通知江家一声。 “你说什么?”江启程的声音,因为过度紧张,明显尖厉几分,“小律他怎么了?” “先生出了很严重的车祸,现在人在手术室。” 许沉简单将事情说明,考虑到对对方的刺激,他没有说出生死未卜几个字。 他不说,江启程也已经猜到。 如果不是事态严重,身为江律助理的许沉,绝对不会和他联系。 “许沉,我马上飞过去。你……你给我听清楚……”江启程声音微颤,明显是已经有点失控,“帮他找最好的医生,哪怕把全世界的医生都找来,我也要他活着,你听懂了吗?” “您放心吧,我知道。” 许沉挂断电话,重新回到手术室前。 站到宁惜身侧,和她一起等。 这一等,就是四个多小时。 整整四个小时,宁惜几乎连姿态都没变过。 一直到手术室的灯暗下去,她才像是被按下开关的木偶似的,猛地站起身。 因为起得太猛,脑供血不足。 她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幸好,许沉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 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一位医生走出来。 宁惜第一个冲过去,抓住对方的胳膊。 “告诉我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对不对?” 医生拉下口罩,轻轻点头。 “他还活着。” 心头绷着的弦终于放松,宁惜身子一软,无力的瘫倒下去。 晚饭还没吃,又在这里足足等待几个小时,她完全是靠着精神支撑着,身体早已经达到极限。 等到宁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时分。 睁开眼睛,她有些迷茫地注视屋顶片刻。 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宁惜猛地坐起身。 “小姐!”走进来护士,忙着按住她的胳膊,“小心,你还在治疗。” 宁惜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转过脸才注意到,手上还插着点滴针。 “江律在哪儿!” 心中着急,她说的是中文。 看护士一脸迷茫,她才回过神来,换上英文。 “和我一起出车祸的那位男士,做手术的那个,他在哪儿?” “他在楼上的重症监护室,有医生和护士照顾,你不用担心,你现在需要的是……” 不等护士说完,宁惜已经揭开被子跳下床。 抓过架子上挂着的药液,她连拖鞋也没穿,光着脚就冲出门去。 没有找到电梯,宁惜一路爬上楼梯,左右看看。 注意到站在廊道里,正在和两个男人说话的许沉,她转身跑过来。 “江律……江律在哪儿?” ------------ 第146章 你一定要活下去,听到没有?(2) 站在许沉面前的江启程和儿子江衡一起转过脸。 看到穿着病号服,头发凌乱,手上还提着药瓶的宁惜,两个男人都是一怔。 “太太?”许沉也是一脸错愕,“您……您怎么鞋都没穿?” 看他没有回答,宁惜扫一眼左右。 注意到不远处的重症监护室,她快步走过去。 站在窗边,将脸贴上窗户。 隔着窗子内百叶窗的缝隙,她终于又看到他。 江律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纱布,脸色很苍白。 不过,一旁的监护仪上,还显示着他的各项体征。 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 宁惜将额抵在玻璃上,心疼地闭了闭眼睛。 深呼吸数次,她才控制住情绪。 转过身,回到许沉面前。 “江律他……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问?”不等许沉回答,江衡已经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我弟弟有今天,全是你害的!” “江先生!”许沉冲过来,扶住江衡的胳膊,“您冷静点,这件事情不是太太的错!” “怎么不是她的错?”江衡甩开许沉的胳膊,目光冷冷地落在宁惜脸上,“小律如果不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又怎么会有今天?” “你……”宁惜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衡冷哼,“你以为之前真的只是一起普通的车祸,警方早就已经调查过,这起车祸疑点重重,很有可能是人为故意。” 宁惜一惊,“你是说……有人想杀江律?” “要不然呢?”江衡紧皱着眉,“你别一脸无辜的样子,这么多年,小律都平安无事,偏偏现在遇到这种事,还不就是因为你!宁惜,你害完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还不够,还想再害死小律吗?” “江先生!”许沉接过护士手中的毯子,披到宁惜身上,“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谁也不能确定,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楚瑾言的安排。更何况,就算真是他干的,也和太太无关。” “亏你还是我弟弟的助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啪! 江衡抬起右手,照着许沉的脸就是一巴掌。 “如果不是她,小律怎么会入主天宁集团?如果不是她,小律已经会回国?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哪儿?身为助理,你就是这样关照你老板的吗?” 许沉没有出声,握着拳头垂下脸。 江律出事他的心里也不好受,甚至还有几分自责。 如果他没有离开,如果他一直陪在江律身边,或者江律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因此,被江衡打了一巴掌,许沉也没有反抗。 “许助理!”宁惜转身,扶住许沉的胳膊,“你没事吧?” 许沉低着头,轻轻摇头。 宁惜看一眼他的表情,深吸口气转过脸,对上江衡的视线。 “你有话就对我说,不要为难许助理,这件事情和他无关。” 江衡冷哼一声,抬起右手抓住宁惜的病号服衣领。 “宁惜我告诉你,要是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江衡第一个不放过你。” “小衡!” 江启程走过来,抬手按住江衡的手臂。 江衡咬了咬牙,松开抓住宁惜的手指,退到旁边。 江启程的视线,上下打量宁惜一眼。 注意到她没穿鞋的脚,他皱着眉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宁惜的脸。 “事发时,你也在现场,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宁惜摇头,“我注意到的时候,就看到一辆车子向我和江律冲过来。” “胡说八道!”江衡气骂,“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会没事?” “那是因为……”宁惜垂下睫毛,注视着江律所在的重视监护室的窗,“江律把我推开。” 在生和死的选择之间,他把活下去的更多可能性给了她。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心疼得无以复加,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如果可以让她自己选,她宁愿躺在这里的是自己,而不是江律。 江启程闭了闭眼睛,迈步绕过宁惜,站到江律的病房窗外。 “许沉,送她回病房。” 许沉答应一声,走过来扶住宁惜的胳膊。 “走吧,我送您回去。” “可是……”宁惜侧着脸,注视着窗内的江律,“我想留下陪他。” “您现在留下,也没有意义。”许沉轻声劝慰,“至少……您先回去把点滴打完,换好衣服穿上鞋子再过来。” 宁惜低头打量一眼自己,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的状态,轻轻点头。 扶着宁惜的手臂,将她送回病房。 许沉将她扶到病床上,到底是不放心,特意把护士请过来,帮宁惜检查一下点滴针。 护士帮宁惜重新扎上一只注射针头,调整好药液,转身离开。 宁惜靠在床头,缩起两腿,用没有扎根的右手环住膝盖。 “真的……是楚瑾言干的吗?” “太太,您别听江衡胡说八道。”许沉忙着安慰,“事情还在调查,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楚瑾言干的。再说……如果真是楚瑾言的话,他不应该针对你,我想……也许是另有其人。” “你错了。”宁惜轻轻摇头,“我对楚瑾言,没那么重要。” 女孩子的脸上,满是颓废和自责。 许沉想要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刚医生说过,现在的江律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那个床上的男人,现在一只脚还踏在死门关里。 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又能用什么来安慰宁惜? “这么久没吃东西,您一定饿了吧?”许沉努力让自己语气轻松,“您先休息一下,我去买点吃的。” 宁惜靠在枕头上,轻轻摇头。 “我没胃口。” “那也要多少吃一点,您不是有低血糖的吗?”许沉帮她调整一下病房的高度,“您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 没有再给宁惜拒绝的机会,许沉转身离开。 宁惜靠在枕头上,一脸的魂不守舍。 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许沉刚刚提到她的习惯性低血糖。 脑海里,只有江衡的声音在一遍遍回响。 …… 宁惜,你害完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还不够,还想再害死小律吗? …… 江衡的话,或者刺耳。 但是,他并没有说错。 如果她没有和江律结婚,如果那天她没有去找他……江律跟本不会走到今天。 是她,害了他! ------------ 第147章 你明明说过不会再骗我(1) 药瓶里,最后几滴液体滴完,宁惜也没有察觉。 此刻,她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自责和内疚。 好在,许沉及时提着食物回到病房。 看宁惜坐在床头发呆,他放下食物,看一眼挂在架子上的药瓶。 注意到药瓶里已经没有药液,许沉伸手抓住输液管,将开关卡死。 “太太?” 宁惜转过脸,眼睛好几秒才聚集到他脸上。 “江律醒了?” 许沉轻轻摇头,转身叫来护士,帮她拔掉手上的输液针。 “我买了食物回来,您吃一点吧?” 帮她拉过病床上的移动桌板,许沉打开买来的食物,放到桌板上。 宁惜没有看桌子上的食物,揭被下床,将毛衣套到病号服外,穿好鞋子。 “我想去看看江律。” 许沉站在床边,注视着女孩子苍白的脸。 “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如果您不吃东西的话,到时候最先倒下来的,可能不是江总,而是您。您也不希望江总醒来之后,看到您这个样子吧?就算您去看他,最起码也要吃点东西,要不然我不会让您离开病房的。” 宁惜没有说话,重新坐回床边,机械地伸过右手,抓过桌上的牛奶,一口气喝完。 “现在,可以了吗?” 许沉还能说什么,只能转身帮她拉开病房门。 两人一起来到楼上的重症监护病房门外,江律的主治医生刚好从病房出来。 江启程第一个迎过来,“我儿子为什么不没有清醒?” “我们的手术很成功,但是手术毕竟会影响大脑机能,他什么能够清醒,我们也不能确定。”医生看一眼几人,“谁是和病人最亲近的人?” 宁惜上前一步,“我,我是他的妻子!” “手术之后的24小时是最关键的,你可以进去和他说说话,刺激一下他的大脑反应,也许他会醒的快一点。当然……”医生顿了顿,”希望你们也要有所准备,也有可能,他短时间不会清醒。”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启程抓住医生的胳膊,“我的儿子要变成植物人?” “并不是说他会变成植物人,只是每个病人的恢复周期是不一样的,有可能几个小时,几天,也有可能……几个月,或者更久。” “爸!”江衡拉住父亲,“您冷静点,小律肯定不会有事的。” “求你。”宁惜站到江启程面前,“让我进去和他说说话。” 江启程拧着眉,没出声。 “江先生。”许沉站到宁惜身侧,“就算是为了江总,您也应该让太太进去,眼下……她是最有可能唤醒江总的人。” 江启程转过脸,隔着窗子注视病床上的江律片刻。 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 终于…… 点头。 护士为宁惜带上无菌服,认真帮她完成手部消毒之后,终于推开重病监护室的门,允许她进去接触江律。 此时,距离宁惜与江律分开,已经过去十个小时。 短短的十个小时,对于以前的两个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这一次,完全不同。 从病房门进去,走到床边,只有十几步,距离不超过十米。 对于宁惜来说,却仿佛是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终于,她走近他,小心地握住他的手。 记忆中江律的手掌,总是温暖而充满力量。 此刻却完全不同,那只漂亮的手掌,比她的还要凉,捧在手心里感觉不到半点力量,像是失去灵魂的艺术品。 从出车祸到现在,宁惜都没有掉眼泪。 可是,当她再次触碰到她,捧住他的手掌时,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掉下来。 这十个小时,对于江律来说是人生中折磨的十个小时。 对于宁惜,同样如此。 没有人知道,这十个小时,宁惜到底经历过什么。 护士搬过一把椅子,放到宁惜身侧。 她没坐,只是捧着江律的手掌,任眼泪一滴一滴地打湿他的掌心和她的手背。 护士站在旁边注视她片刻,轻声提醒她几句注意事项,轻手轻脚地退出重症监护室。 好一会儿,宁惜才控制住情绪,在病床一侧坐下身。 将江律的手掌捧过来,贴到自己脸上,她幽幽开口。 “你知道吗? 我……我现在的真后悔,后悔有好多话都没有对你说过。 其实,我……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就是一直不想承认。 我还记得,我那天晚上去见你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就是个混蛋,比上学的时候还混蛋,还可怕…… 你让我吻你的时候,我真的好想转身走人。” 宁惜扯扯唇角。 “你知道吗,那是我活了二十多年,做过最出格、最大胆的事。” 捧着他的手掌,她从二人初见那天开始,一点点地说起,一直说到昨晚的车祸。 宁惜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把自己的所有感受都告诉他。 医院外。 太阳落下又升起。 窗外,人们来来回回。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或者就是平常的一天。 可是对于宁惜,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抬起脸,她伸过手掌,轻轻碰碰江律的脸。 “老公,求求你,别再睡了,我真的……好害怕! 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愿意做任何事,江律,老公……我求求你!” 病床上,江律沉睡如初。 窗外。 一直站着没动的江启程,走到廊道尽头的窗边,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脸。 许沉站在原地没动,眼圈却也已经是通红。 几个小时的等待,两人满心希望,换来的却依旧是无用功。 尽管谁也没说什么,但是在心里,希望都已经在一点点地向下沉。 江衡靠在廊道的墙上,隔着窗子,注视着病房上的江律。 眯起眼睛,唇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弯。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不管是病房外的江启程和许沉,还是病房内的宁惜。 等在外面的护士看看时间,拉开门走进来,扶住宁惜的肩膀。 “宁小姐,你去休息一下吧!” “不……我不累!”宁惜转过脸,可怜巴巴地看向她,“再给我几分钟,就几分钟,好不好,我求你!就五分钟……三分钟!” 护士叹了口气。 “三分钟。” 宁惜感激地向她点点头,重新向江律转过脸。 “你听到没有,如果你再不醒,他们就要把我赶走了。 我们下一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江律,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要补给我一场婚礼的,你还说我们下次下雪的时候要一起堆雪人,过年的时候我们要一起看春晚的。 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过不会再骗我……” 将脸埋在他的掌心,宁惜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 第148章 你明明说过不会再骗我(2) 一直沉睡没有反应的江律,睫毛微微颤了颤。 干涩的唇,动了动。 “惜……” 感觉到脸下他的手掌,似乎是微微动了动。 宁惜抬起脸,用手背抹一把眼泪。 “江律……老公?!” 江律的睫毛又动了动,嘴唇也跟着动了动。 宁惜侧过脸,凑到他的唇边。 这一次,她真切地听到他的声音,他在唤她的名字。 惜…… 惜惜! “没错,我是惜惜,我在这儿,我就知道……你……你不会丢下我的!” 宁惜抓着他的手,转过脸,哑着嗓子大喊出声。 “医生,医生!” 正准备离开的护士听到她的声音,猛地转过身,冲进病房。 窗外的许沉抬起脸,站在廊道尽头的江启程,怔了怔,大步跑过来。 靠在墙上的江衡,一个箭步冲到窗边。 看着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的江律,眉头皱紧。 “小律!” 江启程冲过来,将江衡挤开,注视着清醒过来的儿子,眼角的泪也落下来。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抬手抹一把眼睛。 重新敛起情绪,恢复平日里的高冷。 “还不去叫医生!” 许沉回过神来,转身冲向医生办公室。 医生跑过来,几个护士也跑过来……冲进病房。 宁惜虽然不舍,却也只能松开江律的手掌退到一边。 仔细为江律做过检查之后,医生微笑着扯下口罩,向宁惜转过脸。 “病人的情况很不错,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惜……惜惜。” 江律吃力地唤着她的名字,抬起右手。 ”我在。” 宁惜忙着走过来,接住他的手掌。 侧眸,江律转过头,将她上下打量一眼。 注意到她额上粘着的纱布,眉一点点地皱紧。 “疼……疼吗?” 宁惜用力摇头,“没事,我没事,你放心,我好好的,你……你也要好好的。” 江律轻轻合拢手指,握住她的手。 “对……对不起,让你……担……心。” 刚刚清醒,他的发音还有些不是很清楚,宁惜却已经猜到他的想法。 “瞎说什么呢,我可是你老婆。” 江律很轻地扯了扯唇角。 “你好好听医生的话,我就在外面。”宁惜安慰地亲亲他的手背,“我不会走远的,只要你一转眼,就能看到我。” 江律轻应一声,松开她的手指。 宁惜退出病房,立刻就走到窗边,他一转脸就能看到的地方,笑着向他挥挥手。 护士们推来仪器,为江律检查。 足足一个多小时,医生才重新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我们重新为患者作为检查,他已经脱离危险,再观察24小时,没有异样,就可以转到普通监护病房。” 众人齐齐松一口气。 江启程站在窗边,注视江律片刻。 “小衡,你在这里照看弟弟,许沉,你跟我来一下。” 许沉转身走到江启程身后,两人一起走向廊道的另一侧。 江衡就走过来,站到宁惜身侧。 斜一眼站在窗边,正在向江律招手的宁惜。 江衡也抬起右手,向窗内的江律微笑着挥了挥手掌。 随后,他转过身,看向宁惜。 突然伸过手掌,拉住宁惜的手,将她从重症监控室的窗边拖开。 眼看着他将宁惜拉走,病房内的江律紧张抬起手掌。 “惜……惜惜!” 宁惜甩开江衡的胳膊,“你干什么?” “我只是想向你道个歉。”江衡看一眼病房的方向,“之前,我太担心小律,对你有点过分,你别介意。” 宁惜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江律。” “你不怕我就好。”江衡弯唇笑了笑,“照顾他这么久,你肯定也累了,回病房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没事,我答应他,会一直守着他的。” 宁惜向他一笑,立刻就转身走回窗边。 看着她重新回来,病床上的江律,这才放松下来。 江衡转过脸,注视着宁惜的背影,皱了皱眉,转身走向廊道另一侧的江启程和许沉。 看到他走近,江启程不悦皱眉。 “不是让你照看小律的吗?” “小律在监护室,有医生有护士,还有宁惜也在,不会有事的,倒是您……”江衡扶住父亲的胳膊,“这里有我们呢,您回酒店休息一下吧,快六十的人了,还以为自己年轻呢?” “是啊,江先生。”许沉也跟着劝,“您回去吧,这边有我呢。江总有任何进展,我都会第一时间和您联系的。” 江启程抬起右手,按了按因为熬夜,一直在闷疼的太阳穴,轻轻点头。 到底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 熬了两天,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疲惫不堪。 “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个,我先回去睡一会儿。” “我让助理送您。”江衡扶住他的胳膊,向不远处的助理挥挥手,“去备车。” 眼看着父子二人离开,许沉立刻回到病房外。 看看病床上的江律,他看看左右,轻声开口,“太太,您现在仔细想想,出事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 宁惜一怔,“你所说的异常是什么意思?” 许沉看一眼江律,压低声音。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肇事司机,我担心……还会有人对江总不利。” 听他这么说,宁惜也是紧张地看看四周。 “那……我们要不是多找几个人?” “您放心吧,我已经打过电话,咱们的人马上就到。” 许沉话音刚落,公司的陈律师已经出现在廊道,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 看到许沉,陈律师急匆匆地跑过来。 “江总怎么样?” “已经清醒,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一切顺利,很快就会转到普通病房。”许沉忙着说明情况。 陈律师看一眼窗外,向看过来的江律点点头,暗松口气。 “这是我带来的保镖,从现在起,他们会24小时守在江总的病房外。” 陈律师轻轻挥手,两个保镖立刻一左一右地护到病房门口。 目光落在宁惜身上,陈律师看到她身上的伤,皱起眉。 “太太没事吧?” 宁惜轻轻摇头。 “那就好。”陈律师一笑,“这里交给我们,您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是啊,太太。”许沉也主动劝熨,“现在江总已经醒了,您也回去睡一会儿,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您。” 宁惜哪里肯走,“没事,我答应过江律的,我会一直在这陪他。” “您看!”许沉向病房内抬抬下巴。 宁惜转过脸,只见窗子内,江律正抬起右手,指指她,又指指陆沉。 那姿态很明显,是让许沉送她去休息。 “您看,您在这儿,江总也不放心,反倒休息不好。”陈律师笑道。 “走吧!”陈律师的女助理,主动扶住宁惜的胳膊,“我送您回病房。” 宁惜看看向她挥手的江律,也知道陈律师说的没错,她留下,反倒会让他分心。 左右看看,她从护士那里借来纸笔,迅速写下一行字,贴到窗户上。 江律转过脸,看到她写下的字—— “我去休息,你也好好休息。” 江律点头,表示同意。 宁惜这才放了心,和陈助理的助理一起离开。 目送她离开,陈律师转过脸,目光深沉地看向许沉,“到底怎么回事?” 许沉咬咬下唇,“应该是有人指使。” 陈律师眉尖一跳,“谁?” 许沉摇头,“现在还不确定。” 陈律师看一眼宁惜的背影,眯起眼睛。 “依你看,会不会是……宁惜?” ------------ 第149章 白切黑,江家大少(1) “你……”许沉一脸错愕,“你怀疑太太?” “我是律师,我要保持客观地看待问题。”陈律师表情平静,“她现在是江太太,如果江总出事,她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许沉和陈律师同样在江律身边多年,两人也同样是法律出身。 不同的是,陈律师年纪更长,人也更加深沉,而许沉还年轻,更加感性。 “可是……”许沉两手一摊,“他们不是签过婚前协议吗?” 陈律师侧眸,看一眼病床上沉睡的江律。 “先生在婚前协议里,根本没有财富保护的条款。” “什么?”许沉大惊,“这……这怎么可能?” 江律和宁惜的婚姻,原本就是一次商业的交易。 精明如江律,竟然没有在协议内保护自己的财产? 这是许沉根本想不到的。 “即使如此,我也不相信这是太太的安排。” 许沉还是很坚定地信任着宁惜,并不认同陈律师的推测。 “太太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我看得出来,她爱江总。” 事发后,宁惜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状态,她不可能是演出来的。 陈律师耸耸肩膀,“在利益面前,爱有时候一文不值。” 在成为江律的专属律师之前,他在律所工作。 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案子…… 因此,也见识过人性最深处的恶。 他与宁惜接触不多,因此并没有许沉对宁惜的认同。 许沉摇头,“无论如何,我都相信太太。” 陈律师并没有试图去说服他,而是转过脸看向江律,“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见到江总?” “医生说,如果情况稳定,江总清醒之后,24小时之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许沉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还有大概二十个小时。” 陈律师点点头:“你在这里保护江总,我去警局看看。” “好。”许沉轻应,“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 陈律师转身要走,廊道里江衡刚好带着助理走过来。 许沉帮二人简单介绍,陈律师打量江衡一眼,礼貌地与对方握握手,转身离开。 江衡的目光,扫过站在重症监护病房门外的两个保镖。 “他们是什么人?” “是陈律师带来的人。”许沉耸耸肩膀,“只是以防万一。” “应该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必须多加小心。”江衡的目光从保镖身上收回来,隔着玻璃注视着病床上的江律片刻,随着落在许沉身上。 “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呢!” 许沉轻轻摇头,“我没事,还是您回酒店休息吧。” “小律这个状态,我回去也睡不着。”江衡轻叹口气,“幸好他没事,要不然……我都担心我爸会受不了。” 许沉侧眸,看了江衡一眼,眼神里有点意外。 江衡是江律同父异母的哥哥,许沉是知道的。 他一直认为,江衡对这个弟弟不会太喜欢,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让许沉很是意外。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二人的关系,他大概根本不会想到,江衡不是江律的亲哥哥。 江衡看出他的心思,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小律的关系,与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许沉耸耸肩膀。 “好多人都认为,我会恨他。”江衡自嘲地笑了笑,“包括我妈妈,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实在对他恨不起来。其实,小律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上一代的那些恩怨,原本就与他无关。” 许沉笑了笑,没出声。 江衡也没有再说什么,重新转过脸,将视线落在江律脸上。 注视着江律的脸,江衡的眼前却闪过另一张与江律神似的脸。 那是江律的母亲,哪怕是到现在,江衡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 他记得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出国玩儿,偷偷尾随父亲,看到他和一个年轻女孩亲吻。 那个女孩就是江律的母亲。 她那么美,美得像天使。 可是江衡恨她,因为是她夺走父亲的爱,因为她害得父亲和母亲总是吵架。 母亲说,那个女人是小三,是狐狸精,“她该死”。 后来,父亲领回一个男孩,那个男孩长着一张与狐狸精神似的脸。 父亲说,那个男孩叫江律,是他的弟弟。 在江律出现之前,他一直是父亲的骄傲。 可是,江律比他更聪明,更讨父亲喜欢。 他恨江律,甚至超过恨江律的母亲。 他不需要这样一个盖住他才华、比他更受宠的弟弟。 江家只需要一个儿子,也只有一个儿子—— 那就是他,江衡! …… …… 第二天黄昏时分,医生给江律做过各项评估之后,同意将他转入普通病房。 医护人员将他移到轮床上,小心地推到普通病房内。 自始至终,宁惜都陪在他身侧,一直轻轻握着他的手掌。 江启程和江衡父子也在,对于两人的出现,江律表现得很冷静。 等到护士帮他安顿到一切之后离开,江律立刻就哑着嗓子开口。 “许沉,让无关的人都出去。” “小律!”江衡皱眉开口,“爸爸他……” 江启程竖起右手,示意江衡不要多说。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给我。” 最后这一句,他是对许沉说的。 “走吧,我送两位出去。” 许沉拉开门,江启程和江衡一前一后地离开病房。 病房内,只剩下宁惜和江律。 伸手将宁惜牵到自己身侧,江律上下打量她一眼,“还伤到哪儿?” 宁惜轻轻摇头,“我没事,你刚刚做完手术,好好休息吧。” 江律还要再说什么,陈律师推开门走进来。 站到江律面前,他看一眼宁惜,欲言又止。 “你饿了吧?”宁惜看出他是不想自己在场,主动开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江律握住她的手指,“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让许沉去。” 正说着,一位护士就走进来。 “宁小姐,医生帮您安排了检查。” “好。”宁惜答应一句,向江律一笑,“我先过去看看,一会儿再来陪你。” 向陈律师点点头,宁惜跟在护士身后离开。 江律轻吸口气,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样?” 刚刚做过手术,他现在的状态其实并不太好。 只是不想让宁惜担心,才故意表现出没事人的样子。 “目前,还是没有找到肇事车辆和司机,警方查过车牌是假的,也就是说……”陈律师拧着眉,“这不是车祸,而是谋杀。” ------------ 第150章 白切黑,江家大少(2) 听到脚步声,陈律师转过脸。 看到走进病房的人是许沉,他这才继续。 “我仔细思索过,眼下可能对您动手的人,有可能是楚瑾言,因为你们之间有利益冲突。还有就是宁惜……” “惜惜?”江律摇头,“不是她。” “我知道您很喜欢太太,但是……作为您的律师,我必须提醒您,如果您出事,她是最大的受益者。” “绝对不可能是太太。”许沉皱着眉,愤愤不平地替宁惜辩护,“你根本没看到,江总出事时,太太的状态,她整个就像丢了魂一样,她爱江总!” 陈律师还要再说什么,江律已经抬起右手。 “不是她。出事时,惜惜试图保护我,是我把她推开的。” ”听到没有?“许沉斜一眼陈律师,“太太就不是那种人。” 陈律师不为所动,“我依旧坚持我的想法。” “你们这些律师,就是冷血。”许沉白他一眼,“要我说,肯定是楚瑾言,你和太太结婚,又夺走天宁集团,他恨你。” 江律侧眸,扫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果和花束,“把这些扔出去。” 许沉抱起水果和花束,丢到病房外的垃圾桶。 等他重新回来,江律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们忽略了一件事。” 许沉和陈律师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江律,“什么事?” 江律皱着眉,“你们不要忘了,我姓江!” 不论他愿意不愿意,他都是江启程的继承人。 而且,江启程明确向他表示过,只要他愿意回江家,就把江氏集团交给他。 如果是楚瑾言,想要针对他,没必要等到现在。 事情发生在江启程与他见面之后,江律自然要多想几分。 陈律师的眉重重一跳,“这么说……如果你出事的话,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姐姐,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比起江律本人的财富,江氏集团的价值更高。 巨额的财富,足以让人疯狂。 许沉想起江衡和他说的那些话,轻轻摇头。 “如果这件事情真是江衡做的,这个人……也太阴险了。” “江律!”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傅锦年喘息着冲进病房。 看到病床上平安无事的江律,他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才直起身。 “怎么会搞成这样?” “车祸呢!”江律耸耸肩膀,“有人想要我的命。” 傅锦年皱起眉,“谁?” “现在还不确定。”江律向他抬抬右手,“宁忱那边有进展吧?” “查到一些线索。”傅锦年走到他的床头,“我找到几个熟人,已经打听清楚,楚瑾言的那个律师和江衡是同学。” “怪不得。”江律眯起眼睛,“凭楚瑾言那点道行,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我们。” 他话音刚落,许沉的手机就响起来。 取出手机听到耳边,听了几句,许沉将电话挂断。 “江总,出事了。” “说。” “有人举报我们的公司,非法操纵股价,十分钟之前,警方已经赶到公司,查封了所有电脑和资料。国内分公司的所有资产都已经被冻结。” 许沉话音刚落,陈律师的助理也冲进来。 “国内刚刚传来的消息,有人砸了天宁集团的写字楼,有人散布了我们公司被查的消息。今天国内股市开盘,天宁集团股份暴跌。” “一边要我的命,一边阴我的公司。”江律冷哼,“江家大公子,果然好手段!” “这个卑鄙无耻的东西。”许沉一脸气恼,“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江律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抬起脸。 “快……去找惜惜。” “太太?”许沉没明白,“您什么意思?” “笨蛋!”江律气吼,“去保护她的安全,快去呀!” 他的软肋不外乎就是两个,一个是公司,一个是宁惜。 对方既然已经开始动手攻击他的公司,肯定也不会放过宁惜。 许沉反应过来,大步冲出病房。 病床上,因为用力过稳,江律控制不住地急急咳嗽起来。 傅锦年和陈律师忙着冲过来,一个扶住他的肩膀,一个帮他倒来温开水。 江律就着水杯喝一口水,重新忍住咳嗽,靠回枕头。 ”你确定……真的是江衡吗?”傅锦年问。 记忆里,江衡对江律可一向是像亲哥哥一样。 之前江律在国外的时候,每次江衡过来,都会来探望江律的。 江律眯着眼睛,眼前闪过江衡那张总是带着笑的脸。 “你们不了解他,只有我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明明恨他入骨,却装好哥哥装了将近十年。 这样的手狠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保护惜惜。” “要不然……”陈律师主动建议,“我安排太太到欧洲呆一段时间?” “不行。”江律摇头,“宁忱的案子还没结束,她爸爸还在医院,她不可能自己离开的。” 陈律师和傅锦年都沉默起来。 聪明如他们,也想不到保护宁惜的万全之策。 只要宁惜在燕京,哪怕他们是安排保镖,也不可能确保她万无一失。 毕竟,江衡可以失误无数次。 而他们,只要失误一次,宁惜就是万劫不复。 江律将左手收回去放到胸口,指尖一下一下轻抚着无名指上,那一枚蓝钻婚戒,陷入沉思。 …… …… 与此同时。 宁惜的病房,医生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报告,认真翻了翻。 “恭喜你宁小姐,你现在的情况一切正常,血糖也已经恢复到正常的水平。” 宁惜感激地向对方一笑,“那我是不是不用再接受治疗了?” “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多多静养就可以。不过……”医生认真提醒,“考虑到您的习惯性低血糖,我必须提醒您,眼下这种特殊情况下,您必须要随时关注自己的血糖情况,以免对胎儿带来负面影响。” “我知道,我会注意。” 宁惜轻轻点头,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她瞪大眼睛抬起脸。 “你……你说什么?” 胎儿? 她……她怀孕了?! ------------ 第151章 你喜欢孩子吗?(1) 医生看宁惜一脸惊讶,也是有点吃惊。 “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宁惜回过神来,强压住心头的错愕和激动。 “你……确定?” “之前您的晕倒的时候,我们为您做全身检查,发现您的血液数据有些异样,所以我特意让护士为您加做一个怀孕血检。” 医生从手中的病历夹中取出一份化验单,送到宁惜面前。 “这是刚刚出来的化验结果,您确实已经怀孕。” 宁惜接过化验单,仔细看了看。 上面的医学专业术语她不太了解,但是最后的检验结果上写英文“怀孕”这个词,她还是认识的。 她的月经一向不怎么规律,这次确实比起以往推迟许多,宁惜也没在意。 注视着化验单上的结果,她下意识地抿抿唇,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惊喜,还是紧张。 “太太!” 脚步急响,许沉急匆匆地走进她的病房。 看到他进来,宁惜担心地转过脸。 “江律他……?” “您不用担心,江总没事。”许沉回她一个微笑,“江总只是不放心您,让我过来看看。” 看医生也在,许沉立刻询问宁惜的情况。 “江太太很幸福,并没有受到车祸太多的影响,从现在起可以无需再特别治疗。”医生笑着说明情况,“我已经安排护士办理出院手续,那我不打扰二位了。” 许沉送医生离开,宁惜将手中的化验单对折捏在手里。 退后两步坐到床边,陷入沉思。 这个孩子并不在她和江律的计划之内,宁惜有些不确定,江律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送医生离开后,许沉重新回到病房。 “既然已经不需要留在医院,我安排车子,送您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想……”宁惜捏在化验单上的手指紧了紧,“再去看看江律。” “好。那我帮您把东西收拾一下。” 许沉帮她简单收拾好东西,两人一起上楼,来到江律的客房。 傅锦年看到宁惜,担心地迎过来。 “小惜,你没事吧?” “医生说太太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可以出院回去休息。”许沉将情况简单说明。 傅锦年暗松口气,病床上的江律注视宁惜片刻。 “你们出去一下,我和惜惜单独谈谈。” 几人退出病房,只剩下宁惜和江律两人。 握住他的手掌,宁惜注视着他苍白的脸,眼中染上心疼的神色。 “查清楚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不用担心。” 江律不想让她担心,轻轻摇头,安慰地扯扯唇角。 “老婆,之前大卫一直想邀请你加入他们的乐团,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现在,他的公司和天宁都面临很大的危险。 这一次出国,等待江律的将是一场硬仗。 如果她和他一起回去,到时候不仅要和她一起面对这个,而且还要面对那些藏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危险。 那种局面是江律不想看到的。 如果宁惜加入大卫的乐团,留在欧洲,就可以远离这些危险的漩涡。 “爸爸和哥哥都在国内,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自己留在欧洲,更何况……” 宁惜下意识地看一眼自己的小腹,想要说出怀孕的事,话到嘴边又停下来。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连她自己都没考虑好,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怎么了?”江律看她欲言又止,担心地询问。 “我是说……”宁惜抬起脸,“你一个人在国内,我也不放心。” 这次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查清楚。 谁敢肯定,这不是楚瑾言在报复他们? “所以……”江律握紧她的手掌,“无论如何,你都要回国对吗?” 江律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这件事情,他们之前就讨论过,宁惜已经表示过不会接受大卫的建议,希望回国发展自己的事业。 这次江律又旧事重提,宁惜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老公……”宁惜关切地注视着他的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江律掩饰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这样放弃,真的太可惜了。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会勉强你。时间不早了,让许沉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宁惜抬起他的手掌,轻轻放到自己脸上。 “老公,你……你喜欢孩子吗?” 孩子? 两人是夫妻,她怀孕并不是自己的事。 宁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怀孕的事情告诉江律,两人一起商量如何处理。 江律一怔,“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不等宁惜回答,病房的门已经被人敲响。 许沉轻轻推开门,“江先生来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江启程已经大步走进来。 看到站在江律床侧的宁惜,江启程皱眉停下脚步。 江律的脸沉下来。 “我还没有允许你进来。” “我是你父亲,进自己儿子的病房,不需要得到允许。”江启程看一眼宁惜,“公司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以江启程的身份,信息网当然也是十分周全。 江律的投资公司和天宁相继出事的消息,江启程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知道。 “这是我的事!”江律皱眉打断他,“许沉,你先送太太回去休息。” 许沉帮宁惜拿过大衣,“太太,我们先回去吧?” “好。”宁惜低下头,在江律脸上轻轻吻了吻,“我明天再来看你。” 转过脸,对上江启程的视线,她轻轻点点头,跟在许沉身后走出病房。 目送宁惜离开,江启程关上门,重新站到江律的床尾。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多谢江先生的好意。”江律的语气冷淡得没有情绪,“不过,我不需要。” “你……”江启程的眉紧紧皱成一团,“我是你的父亲,接受我的帮忙,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 “我不需要别人帮助,也不需要……父亲。”江律垂下睫毛,“我累了,请你出去。” “小律!”江启程一脸不甘,“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儿子,父亲帮助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儿子?”江律冷哼,“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也不需要你高高在上的帮助和怜悯。出去!” “小律……” “出去!” ------------ 第152章 你喜欢孩子吗?(2) 江启程转身走出病房。 站在门外的陈律师和傅锦年,互相看看,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我进去看看他。”傅锦年推开门,走进病房,站到江律身侧,伸过右手扶住好友的肩膀,“没事吧?” 注视着他有些苍白脸,傅锦年只当他是担心公司的事。 “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是有人举报,警方找不到证据,事情很快就会平息。” “我担心的不是这些。”江律轻轻摇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惜惜。” 如果她坚持要回国,江律也没有办法阻止。 公司方面的波折,他可以有很多办法应付。 可是,如果对方刻意针对宁惜,到时候就是防不胜防。 傅锦年猜到他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是夫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眼下这种情况,你想不牵连宁惜,除非……” “除非什么?” 傅锦年摇摇头,“没什么。” “锦年!”江律伸过右手,抓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如果你们现在假离婚,或者可以暂时骗过江衡。不过……”傅锦年轻轻摇头,“你也知道小惜的脾气,如果她知道真相,肯定不会同意的。” 离婚? 江律轻轻抚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陷入沉思。 …… …… 汽车拐下主路,驶进海边的富人别墅区。 许沉拉开车门,将宁惜扶下汽车后座。 “这里就是江总的房子,以前他在M国的时候,一般都是住在这里。走吧,我带您进去。” 两人一起走到台阶下的时候,家里的管家已经迎到门外。 “欢迎太太回来。”接过许沉手中宁惜的背包,管家客气地将二人带到楼上的主卧,“这一间就是先生的主卧,我已经帮您准备好几套女装。如果您有什么需要,随时摇铃叫我。” “好。”许沉在卧室门口停下脚步,“那您先洗个澡,换套衣服,我去安排一下。” 宁惜点点头,走进主卧。 江律的主卧和国内的公寓风格差不多,用色简约,并没有太过奢华的装饰。 床侧放着几个纸袋,里面放着管家为她准备的衣服。 宁惜随意地挑出一套衣服,到浴室洗个澡,换好衣服走出来,正准备下楼。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左依依的号码。 宁惜将电话接通,左依依的声音穿过千山万水,响在耳边。 “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之前连打几次都打不通,怎么回事啊?” “没事,之前忘了充电。” 宁惜随口扯下小慌。 车祸的时候,她的手机摔坏了。 今天下午,许沉买来新手机,她才将卡换到新手机上。 “你啊,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左依依停顿了一会儿。 “对了,小惜,那个……你演出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 “你准备哪天回来,我去给你接机?” 宁惜出国前的几天,左依依一直在出差,因此还不知道宁惜和江律合好的事情。 “现在还不确定,我可能要在这边多呆几天。” “这样啊,也好。”左依依轻吸口气,“今天你看国内新闻了吗?” “新闻?”宁惜一怔,“出什么事了?” “江律的投资公司被查,天宁也受到影响,我看事情好像挺严重的。我知道你和江律已经准备离婚,可是……毕竟是事关天宁,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你自己决定吧。” 宁惜挂断电话,打开手机上的一个新APP,找到经济版。 果然,头版头条,就是江律公司的新闻。 将新闻从头看到尾,宁惜抓着手机,快步走出卧室。 “许助理?” “我在这儿。”许沉从书房里走出来,“怎么了,太太?” 宁惜将手机递给他,“这件事情,江律知道吗?” 许沉看一眼新闻,轻轻点头,“江总早就知道了。” 宁惜一脸错愕,“他为什么没告诉我?” 许沉一笑,“江总一定是不想让您担心,所以才没告诉您。” 宁惜顿时一阵内疚。 江律人还在病床上,刚刚脱离危险,公司还遇到这么大的波折。 她是他的妻子,原本应该帮他分忧。 她不但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要他安排人来照顾她。 她真是没用! 管家走过来,“太太,晚餐准备好了。” 宁惜和许沉一起下楼走进餐厅,注视着桌上丰盛的中餐晚餐,却并没有多少胃口。 看她没有动筷子,许沉担心地抬起脸。 “太太,是饭菜不合口味,还是……” 宁惜轻轻摇头,“没什么。” 饭后,宁惜回到楼上卧室。 明明疲惫无比,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抓过手机想要给江律打个电话,又怕影响到他休息。 坐起身,从包里取出那张化验单。 宁惜注视着化验结果上“怀孕”这个单词,抬起手掌撑住头。 这个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宁家的事情还没解决,江律这边又出事,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拿过手机,想要给左依依打个电话,手机按在拨出键上,又将手指移开。 她出国的时候,左依依还在外地出差,根本不知道她和江律合好的事情。 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伸过手掌,她轻轻地抚过还平坦无比的小腹。 想到,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自己身体内萌芽生长。 宁惜的心情,莫名的平静下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都是她和江律的孩子,虽然这小家伙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可是一起到,这是她和江律一起孕育的小生命,宁惜还是本能地生出几分喜悦。 经过这样的凶险,这孩子还能活下来,或者这就是天意。 重新躺到枕上,宁惜轻轻抚了抚小腹。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告诉爸爸,我猜……”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温柔起来,“他一定会喜欢你的,就像妈妈一样。” 关掉台灯,宁惜微笑着闭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起床,亲自到厨房帮江律熬好一份白粥,又在厨师的指点下,准备好两样清淡的小菜。 吃过早饭,她提着保温桶和许沉一起来到医院,微笑着走进江律的病房。 病房里,江律正低着头,低抚着指上的那枚婚戒。 听到开门前,他抬起脸。 看到提着保温桶走进来的宁惜,男人的眉,一点点地紧拧。 宁惜将保温桶放到桌上,帮他盛出一小碗粥,将两样小菜摆到桌上。 “我帮您熬了点白粥,”她捧过碗粥,盛一勺送到他嘴边,“来,尝尝我的手艺进步没有?” 江律注视她片刻,张嘴,接下那一勺粥,细细地品了品。 “很好吃,很香。” “真的?”宁惜向他眨眨眼睛,“这么说,本人还有很有成为贤妻良母的可能吗?” 江律抿了抿唇,垂下睫毛不敢看她的眼睛。 “惜惜,你把粥放下,我有点事情和你商量。” 宁惜放下手中的粥,拿过纸巾帮他拭拭唇角。 “什么事?” “我仔细想过了,我们……”江律咬了咬后牙,“离婚吧!” ------------ 第153章 梦醒了(1) 宁惜捏着纸巾,如同一座雕塑一般,呆滞在原地足足五六秒。 “你……你说……离婚?” 嘴唇微颤,女孩子的脸上满是怀疑的神色。 她一定是听错了。 江律怎么可能会要和她离婚? 怔了怔,宁惜轻笑着,抬手推了江律一把。 “讨厌,你故意逗我的是不是?” 江律两手握紧,垂下睫毛不去看她的表情。 “对不起,惜惜。” 男人的表情和语气一样深沉。 宁惜缩回还伸在半空的手掌,终于意识到,她没有听错,他也不是开玩笑。 他要和她离婚,他是认真的。 “为什么?” 她几乎是本能的追问。 江律垂着睫毛,语气生硬。 “我不想因为你,毁掉我的事业,只要我和你离婚,我就可以回江家,凭着江家的实力和财力,我就可以顺利度过眼下的危机,东山再起。” 宁惜点点头,“我知道了,很抱歉帮不上你什么忙,那我……我先走了。” 转身,走向病房出口。 宁惜拉开门,才想起她的包没带。 重新走回来,她慌乱地抓过桌上自己的包。 背包撞到桌上的保温桶,米粥晃出来,洒得满桌。 抓着包,宁惜急匆匆地冲出病房。 门外,许沉刚好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看到宁惜,他停下脚步。 “太太……” 宁惜没有出声,快步从他身侧冲过去。 许沉怔了怔,大步追上来,到底是晚了一步,宁惜已经奔进电梯。 感觉到事情不对,许沉转身冲回病房。 “江总,太太她……怎么急匆匆地走了?” 病房床上,江律低着头,靠在床头,右手撑着额,眉头紧皱。 听到许沉的声音,他深吸口气,缓缓抬起脸。 “安排她回国。”没有听到许沉的回应,江律猛地抬起脸,扬高声调,“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哦!”许沉回过神来,转身冲出病房。 江律拧着眉,深吸口气。 转过脸,看向床头柜上的保温桶。 伸过还裹着纱布的手掌,他拎过保温桶放到自己膝盖上,捏过勺子,一勺一勺地将白粥送到嘴里,大口咽下。 傅锦年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 男人盘着腿,低着头,大口地喝着粥。 如同一只危险的野兽,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 “江律,你……”傅锦年看出他的异样,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你这是?” 江律捏着勺子,从保温桶抬起脸。 “你去打电话给江启程,告诉他,我答应他的条件离开宁惜,让他来见我。” 傅锦年的眉,重重一跳,“你……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江律猛地抬起脸,“我和宁惜离婚了,听懂了吗?” 男人的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傅锦年怔在原地。 认识江律这么多年,哪怕他的公司面临最大的危险,他濒临破产的时候,傅锦年也没有见过他脸上这样的表情。 深吸口气,傅锦年轻轻点头。 “我听懂了,我马上去联系江启程。” 江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继续喝他的粥。 傅锦年注视他片刻,转身走出病房,取出手机拨通江启程的电话。 “江先生,我是傅锦年,江律……想见您。” …… …… 宁惜一路慌慌张张地走出医院,站到路边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既然江律要和她离婚,她也没有理由再去他的地方。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她根本没有落脚之地。 站在路边拉开背包看了看,确定自己的护照和证件都在包里,她摸出手机,想要打个电话,打开电话薄,却发现连个能打的电话都没有。 父亲在康复中心,哥哥在监狱,隔着千万公里的时差,现在的左依依应该正在睡觉。 握着手机,站在异国他乡的大街上。 宁惜完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笼罩。 哪怕是宁家出事,她最黑暗的时候,她不曾这么孤独过。 短短一夜,什么都变了。 那个昨天晚上,还温柔地对她说“别担心的人”,那个她以为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就这样突然的,毫无征兆地松开了她的手掌。 她完全始料未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眼睛刺痛,她抬起脸看向天空,努力控制住眼泪。 如果没有疼,又哭给谁看? “太太……”许沉追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走吧,我先送您回去。” “不用了。”宁惜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直接去机场就行了,我的证件都在。” “那……”许沉咬咬后牙,“我送您去机场。” “没事的,我自己打车就行。”宁惜努力扯了扯唇角,向他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啊,许助理。” “太太,你和江总……” “不要再叫我太太了。”宁惜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堵得快要发不出声音的嗓子,“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我已经不是江太太了。” 听到离婚这两个字,许沉一怔。 “不是,您和江总不是已经合好了吗?” “是他提的,刚刚提的。”宁惜轻轻摇头,“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他的意思,我知道一直都是我在拖累他了。” “不是这样的,江总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许沉拉住她的胳膊,“他不可能和您离婚的,这件事情一定有误会,走,我带你回医院,我去向江总问清楚。” “不用了。”宁惜轻轻抽回手臂,“麻烦你帮我告诉他,我不怪他,他已经帮我够多了。” 向许沉点点头,宁惜转过身,拦住一辆出租车,坐进后座。 “去机场。” 出租车启动,并入快车道。 宁惜侧眸,注视着后视镜里,医院那座白色建筑。 那座现代化的建筑,一点点的模糊,最后完全化成一片混沌的光影。 宁惜抬起两手捂住脸,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 第154章 梦醒了(2) 江启程和江衡父子,急匆匆走进病房的时候。 江律已经穿好西装,如同没事人一样站在窗边。 如果不是他的头上还裹着纱布,如果不是他的脸色还有点苍白,几乎已经看不出,他刚刚出过车祸,从鬼门关里爬回来。 看到这样的江律,江启程和江衡同时怔了怔。 “小律!”江启程感觉到事情不对,大步走到他面前,“你这是?” “你说得没错,我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掉我的人生。”江律转过身,血丝明显的眼睛,对上江启程的视线,“你说过,只要我离开宁惜,就可以回江家,现在还算数吗?” 江启程眯了眯眼睛,轻轻点头。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回江家,不过……现在你需要好好休养。” “我不需要。”江律轻轻摇头,“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休息,我已经安排好飞机,马上回燕京。等我处理完和宁惜的离婚手续,我会去江家找你。” 迈步从江启程身后走过,江律大步走向病房门口。 “小律!”江衡追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你别冲动,你这个这个状态,怎么能出院呢,万一你身体出事怎么办?” “大哥不用担心。”江律一笑,“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甩开江衡的胳膊,江律大步走出病房。 “小律!” 江衡还要追他,江启程的声音已经响起来。 “不用再追了,由他去吧。” “可是,万一他出事?” “万一他出事,也是他自己选的路,由他自己负责。”江启程转过脸,注视着廊道里江律渐远的身影,“他已经不是小孩子,自己的决定要自己负责。” “您真的……准备让他回江家?”江衡收回目光。 “他姓江,他是我儿子,他是江家人,原本就应该回江家。”江启程皱眉注视着江衡的脸,“难道不是吗?” “爸,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江衡轻轻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样逼他不太好。以后说不定他会怪你的。” “哼!”江启程轻哼,“自始至终,他都在恨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一样的结果。你去问问医生,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江衡点点头,走出病房。 江启程环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只保温饭盒。 江启程走到床头柜边,打开饭盒盖子看了看。 饭盒里应该是装过粥,隐约还能闻到一些粥香。 不过现在,饭盒里已经空空荡荡的。 粥也好,菜也好,都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 这里的医院,不会有这种中式早餐。 很明显,这是从家里提过来的。 江启程注视着桌上的保温饭盒,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远比你妈妈,还要固执。” 将盖子盖回保温饭盒,江启程转身走出病房。 …… …… 十三个小时的机程,宁惜一分钟也没睡。 她很累,可是根本睡不着。 哪怕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大脑依旧在飞速运转。 脑子里,江律的影子,一次一次闪过。 初次见过时的他,靠在办公桌上,捧着酒杯对她说,“吻我”。 大雨夜,他将她从楚瑾言的门口带走,靠在车外的屋檐下,吐出一团团青色烟雾。 医院病床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你这样就认输的,那我就看错你了”。 …… 还有,他的吻,他从身后抱着她的腰,轻轻咬着她的耳尖叫她江太太。 一切如走马灯,在她的脑子里不停流转。 一直到飞机重新在首都机场降落,宁惜随着人流走出出口,注视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宁惜还有些回不神来。 一切,恍惚如一场梦。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 眼前依旧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任何改变。 现在,梦该醒了。 “宁惜!” 有人唤她的名字,宁惜转过脸,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眼熟的车。 滑下去的车窗里,露出程斐然的笑脸。 “上车吧,我带你一程。” 宁惜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你怎么在机场?” “过来送个朋友,刚刚远远看到人,还以为是我看错了。”程斐然笑着将车子驶上快车道,“你也是送人吗?” “不是,我刚从国外回来。” “刚回来?”程斐然转过脸,看她一眼,“那你的行李呢,不会是忘了吧?” 宁惜自嘲地笑了笑,“我没有行李。” 程斐然笑了笑,“这样啊,也好,没有行李最轻松。” 他看出她肯定是出了事,但是一路上始终没有多问一个字。 一直到车子驶出城区,程斐然才再次开口。 “你是回家还是回哪里?” 家? 宁惜怔了怔。 这里哪里还有她的家啊? 宁惜从窗外收回目光,说出左依依家的地址。 程斐然将她送到楼下,看着宁惜推开门,他犹豫一下,到底还是钻出车门。 “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宁惜回他一笑,“我吃过飞机餐了,谢谢你啊,程医生。” 向他摆摆手,她背着包,走进单元门。 女孩子背影单薄,头发在灰蒙蒙的寒风中飘摇着,看上去似乎随时会倒下。 乘电梯上楼,宁惜走到左依依租住的房子门外。 在包里翻了翻,找到钥匙打开门。 厨房里,左依依正端着煮好的方便面出来,看到宁惜,她呆怔两秒,放下方便面迎过来。 “怎么了,这是?” 宁惜上前一步,伸过手臂抱住她。 “依依,我好孤单,你能不能抱抱我!” 左依依伸过手臂,紧紧抱住她纤细的腰背。 “没事的,你家左大律师在呢,没有什么事过不去。” 安慰地拍拍宁惜的背,左依依将她扶到桌边坐下,自己拉一把椅子坐到她对面。 “小惜,到底怎么了?” “我要离婚了。”宁惜抬起脸,“从现在起,我和江律再也没有关系了。说起来真是讽刺,你一定也觉得挺可笑的。” 宁惜扯扯唇角,笑是自嘲。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爱他。同一个坑里挖两次,我真的好蠢。” 左依依拿过纸巾,放到她手上,“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不用了,我已经在飞机上哭完了。”宁惜抬手抹一把脸,“飞机餐太难吃了,你还有方便面吗?” 左依依一阵心疼,抬手扶住她的肩膀。 “放心吧,你想吃多少我给你煮多少。” ------------ 第155章 不被祝福的私生子?(1) 将宁惜扶到餐桌边坐下,左依依重新走进厨房。 片刻,帮她端来一大碗面,上面还有一个荷包蛋。 “吃吧。”将筷子递到宁惜手里,左依依笑着在她对面坐下,“不够吃,我再帮你煮。” 宁惜接过筷子,低着头,没有多少胃口,还是硬着头皮将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在飞机上,她哭过,也想过。 爸爸要她照顾,哥哥的案子还没有结束。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没有颓废的资格。 喝下最后一口汤,宁惜抬起脸,向左依依一笑。 “放心吧,我没事。” 六个字,差点让左依依当场哭出来。 扯过一张纸巾,左依依咳嗽两声,控制住情绪。 “你有什么打算?” “上班,赚钱,过日子。”宁惜自嘲地笑了笑,“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她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空碗。 左依依忙着将碗抢到自己手里,故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 “本人最近减肥,不要和我抢干活的机会。” 宁惜白她一眼,“减肥你还吃方便面?” 左依依坏笑,“那当然,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 两个好朋友同时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宁惜突然抬手捂住嘴,冲进洗手间。 左依依吓了一跳,忙着追进来。 刚刚吃进去的面儿,宁惜全吐得干干净净,又连吐几口酸水,才止住恶心。 左依依拿过水杯让她漱漱口,扯一张纸巾帮她擦擦唇角,“怎么回事?” 宁惜轻轻摇头,“没事!” “什么叫没事啊,吐得这么严重还说没事?”左依依拧着眉将她扶出洗手间,“快把外套穿上,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依依!”宁惜拦住她,“我真的不是生病。” “不是生病吐得这么严重?” “我怀孕了。” 左依依怔了怔,当场就火了。 “你这个样子,那个混蛋就让你一个人从国外回来,不管不问?这个人渣,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依依!”宁惜抓住她的胳膊,“我没告诉他。” 左依依抓着手机,一脸不解,“为什么?” 将她拉到沙发边坐下,宁惜将左依依出差之后,她和江律和好一起出国的事情简单说明。 “这次出国,他原本是打算带我一起去祭拜他妈妈的,然后我们一起去订婚纱的。” “那……那他为什么要和你离婚啊?” “天宁和江律公司的事,你也知道的。”宁惜垂下睫毛,“他现在需要帮忙,回江家是他最好的选择。他爸爸,不希望我和他在一场。” “所以,他是为了钱?这个混蛋!”左依依气骂,“你现在都怀孕了,他这样抛弃你,他还是人吗?” “公司是他多年的心血,就这样毁掉,他肯定舍不得。”宁惜缩起两腿,伸过手臂环住膝盖,“我理解他,我也不怪他。” 如果是以前,她或者还会天真地以为,只要有爱情就够了。 经过这些变故之后,宁惜早就没有这么天真。 “我还以为他比楚瑾言强,原来都是一样的混蛋。”左依依咬咬后牙,“我不会这样放过他的,就算他想离婚,我也要让他扒层皮!” “他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他的情。”宁惜抬起脸,“别去找他,让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这些天,江律已经帮过他太多。 如果没有江律,父亲可能连做手术的钱都没有,只怕早已经不在人世。 如果没有江律鼓励她,可能她都不会再去参加这个比赛,更不可能拿到这个冠军。 两人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场交易,江律不欠她什么。 左依依沉默许久,也冷静下来。 “这个孩子,你打算什么办?” 宁惜的右手,轻轻地抚了抚小腹。 “明天我会去医院。” 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再养活一个孩子。 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有父亲,不被祝福的私生子? “好。”左依依轻轻点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起床。 左依依开车,将宁惜带到人民医院妇产科。 妇产科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夫妻一起来检查。 和宁惜想象的不同,人流根本不是当场就可以做。 人工流产之前,也需要各种检查和化验。 抽血、化验、做B超…… 比起正常的孕检,项目一点也不少。 一直折腾到将近中午,宁惜才做完所有的检查回到诊室。 医生仔细看看她的化验结果,推推眼镜,拉下脸上的口罩。 “你家属来了吗?” “我就是她的家属。”左依依道。 “你们是好朋友吧?”医生认真解释,“我说的是直系亲属,朋友不属于这个范畴。” “我自己签字也不行吗?”宁惜问。 “无痛人流也属于手术。”医生笑着摇摇头,“这是医院规定,也是对你的生命和安全负责。” 宁惜不甘心,“那……就没有别人办法了吗?” “除非,你们选择普通人流,就是过程会痛苦一点。” “绝对不行!”左依依立刻拉住宁惜的胳膊,将她带出医生的诊室,“你给江律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帮你签字。” 宁爸爸还在康复中心,宁忱在监狱,眼下宁惜的直系亲属只有江律。 宁惜垂下睫毛,“我不想麻烦他。” “什么叫麻烦?他当时爽了,咱们不让他付负责,已经算是便宜他,让他过来签个字都不行?”左依依从包里抓出手机,“你不好意思打,我给他打。” “依依!”宁惜忙着拦住她,“过几天吧,等他回国,我们办离婚手术的时候,我再和他说。” 想到江律人还在医院,短时间也不可能回国,左依依无只好将手机塞回背包。 两人一起从医院出来,左依依还不忘向宁惜提醒。 “我可告诉你,宁惜,不许自己去做那个普通人流,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宁惜轻轻点头,“我知道。” “知道什么你知道,你要是真知道,就不会让他不带套上车,就不会怀孕。”左依依语气气恼。 “是,我错了。”宁惜在台阶下停下脚步,“你去律所吧,我想回一趟老宅,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 “我送你过去。”左依依道。 “不用,你又不顺路,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左依依皱着眉,还是有点不放心。 “离个婚而已,多大点事,你还怕我想不开自杀啊?”宁惜笑着推她一把,“你不走,我走!” 向左依依摆摆手,宁惜转身走向医院大门。 拦住一辆出租车,她笑着转过脸向左依依摆摆手,侧身坐进出租车后座。 “御府别墅区。” 出租车驶进快车道,宁惜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抬手撑住头,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刚刚的无所谓,不过就是装出来骗骗左依依而已,她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一点不在意? 想到江律人还在医院,宁惜到底有点不放心,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出租车向前,她取出手机,找到江律的号码。 想了想,又向下翻到许沉的电话。 手指在拔出键上悬空几秒,到底还是移开。 如今,她又有什么资格,再询问江律的消息呢? 抿抿唇,她抬手将手机塞回背包。 出租车驶进御府别墅区,在宁家别墅门前停下。 宁惜从背包里摸出那串,挂着小兔子的钥匙。 不由地,想起江律将钥匙重新交给她的情景。 谁会想到,这么快,她就又要把钥匙还给去呢? 摇摇头,将脑中的杂念抛到脑后。 宁惜捏着钥匙找开厅门,推开门走进别墅内。 迈步上楼,来到她的主卧。 她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 江律! ------------ 第156章 不被祝福的私生子?(2) 宁惜一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律会这么快回国,更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 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宁惜呆呆地怔在那儿,一时间都忘了该干什么。 江律也有点意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别进来,我抽烟了屋里呛。” 提醒她一句,他急急站起身,将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快步走过去拉开窗子。 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捏着相框,江律转过身,悄悄将右手背到身后,将手中的相框放到床头柜上。 相框里是两人去滑雪度假的时候,宁惜拍的一张两人的合影自拍。 江律说拍得很漂亮,特意打印成照片,一直放在两人的床头。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散屋子里的烟味。 被风吹得有点凉,宁惜缩了缩肩膀。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江律轻咳一声。 “我们去书房谈吧?” 宁惜点点头,转身走进旁边的书房。 江律跟着她走进来,站到她面前。 宁惜站在书桌前,少有的局促和紧张,眼睛都有点不知道该往哪看。 突然从亲密爱人,变成要离婚的陌生人,她还远远没有适应。 轻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宁惜抬起脸,视线扫过他头上的纱布。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几乎是同时,江律的声音也响起来。 宁惜听到他的声音,有点不自在地垂下脸。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公司这边情况紧急,所以我抓紧时间回来处理。”江律解释一句,目光落在她明显有些苍白的脸,心疼地皱眉,“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家?” “我在依依那边睡的。”宁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我这次回来,就是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以后你还住在这儿,我搬出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了?”江律皱着眉,“这是你家。” “可是……是你买的。” “你……”江律皱起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急,他深吸口气,缓和一下语调,“我已经想过了,这套房子给你,车子我也给你留下。” “不用。”宁惜轻轻摇头,“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这些你都拿回去。” 从包里摸出钱包,宁惜取出那张江律买车时拿给她,后来一直就没拿回去的银行卡,连同别墅钥匙一起递给他。 江律拧着眉,两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看他不接,宁惜收回右手,将手中的卡和钥匙轻轻放到桌上。 “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哪天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到民政局和你办离婚手续。” 垂下睫毛,她迈步走向门口。 看她路过身侧,江律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没忍住,伸过手掌,抓住她的手腕。 “我知道你恨我,这些就算是我给你的一点补偿,也不行吗?” “你不欠我什么,也不需要补偿。”宁惜从他手里抽回手掌,垂着睫毛,没有看他,“我也不恨你。” 江律手掌握紧。 “那你就把东西留下。” “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我们曾经是夫妻,就算是离婚,也应该财产分割。” 江律猛地转过身,抬手扶住她的肩膀。 “这是你应得的。” “我和你结婚,为的不是这些。” 宁惜抬手将他的手掌从肩上推开,大步走出书房。 “惜惜!”江律追出书房,“现在不是天真任性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你爸爸需要钱,等他出院也需要一个地方住。还有你哥,他的案子也需要钱,他出狱后住哪儿?你为什么非和我分得那么清楚?就算我们离婚,至少……我们也曾经是夫妻不是吗?” 宁惜停下脚步,闭了闭眼睛。 比起这样,她更希望江律对她绝情一点。 明明都要离婚了,明明都已经决定放弃他,他又何必再对她好呢?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对她才是折磨。 咬了咬牙,宁惜冷冷地向他转过脸。 “因为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因为我还想要留一点我的自尊,不行吗?” 江律站在廊道里,无言以对。 转过身,宁惜大步回到主卧。 走进衣帽间,她胡乱地扯下自己的衣服,塞进行李箱。 也顾不得查看东西是否收拾干净,她急匆匆地合拢箱子,从主卧里走出来。 看到廊道里的江律,她皱了皱眉,绕过他要走。 江律抓住她的行李箱提手。 “我帮你。” “不用。” “我坚持!” 宁惜咬咬唇,松开手指,大步走下楼梯。 江律帮她把行李箱提下楼,看着她穿好大衣外套。 转身从一旁的桌上,拿过小提琴,送到她面前。 “你回国的时候太匆忙,琴也没带,我帮你拿回来了。” 看宁惜没接,他闭了闭眼睛,换上恳求的语气。 “别的东西我不勉强你,就这把琴,就一把琴而已,就当是留个纪念也不行吗?” 宁惜犹豫几秒,终于还是抬起手掌,从他手中接过小提琴。 “以后我会把钱还你的。” 江律没出声,默默地帮她把行李箱提下台阶。 一手提着琴,一手拉着行李箱,宁惜大步走向山道。 冬阳惨淡,女孩子的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只穿着一件衬衣的江律,站在台阶下的冷风里,握紧两拳。 “惜惜,对不起。” 汽车驶过来,停在不远处,许沉推开车门跳下来。 “这么冷,您站在这儿干吗?” 江律转身走回客厅,拿过一只烟塞到嘴里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公司情况怎么样?” ------------ 第157章 上中学时的她(1) “现在,警方还在调查中,公司的所有资产还是冻结的。不过,陈律师已经安抚过大家,大家对您都很有信心。咱们没做过亏心事,也不怕他们查。” 许沉将纸袋里的食物摆到桌上,拉开椅子。 “您先吃点东西吧?” 江律走过来,在桌边坐下。 捏起筷子,又放到桌上。 “天宁集团那边呢?” “今天的股份还是持续下跌,现在公司里风言风语,好多人都认为您要彻底完了,股东们也是人心惶惶的。”许沉轻轻摇头,“听说,有好多人都已经在考虑着卖掉自己的股份。” “哼!”江律冷哼,“那不是刚好。” 许沉一怔,“您的意思是?” “你安排国外公司的人,如果有人出手天宁股份,不管多少,全部买下来。” “可是……”许沉一脸担心,“这样太冒险吧,万一到时候天宁起不来,您的钱可就全赔在里面了。” 为了拿下之前的股份,江律几乎已经将三分之一的资金,都投入天宁集团。 如果现在再继续买进,那就是赌上全部身家。 哪怕是在许沉看来,这个做法也太过激进了些。 “我知道,您是想要帮宁小姐保住天宁,可是……您也不能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啊。” “我答应过她,要帮她保住天宁。”江律声音低沉,却透着十足的固执,“我不能食言。” “可是万一……” 许沉还要再劝,江律已经抬起右手。 “照我说的做!” 知道他的脾气,一向是说一不二,许沉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好。我马上去打电话。” 许沉起身走到客厅一角打电话,江律抬起右手,习惯地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小心地将戒指摘下来,他抬手解开颈上,母亲留给他的项链,小心地将那枚婚戒穿到项链上,将项链戴好,将戒指连同吊坠一起塞进衣领。 “江总。”许沉重新回到桌边,“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他们会全力收购天宁的股票。” 江律点点头,“你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我就回江家。” 许沉皱眉,“你现在回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为了致他于死地,江衡不惜使用这样的非常手段。 江律现在回江家,许沉怎么放心? “我回江家,就是要逼他动手。只有江衡沉不住气,我们才能抓住他的把柄。” “我知道您的想法。”许沉转过脸,一脸无奈,“就算是这样,至少也要等您的伤好了再回去吧?” 刚刚出完车祸,江律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按照医生的要求,他现在应该躺在医生休养才对。 江律拧着眉,“我等不了那么久。” 江衡一天不露出马脚,他就一天不能安心,也就不能向宁惜说明真相。 他可以等,宁惜呢? 一想到她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睛,江律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要不……”许沉轻咳一声,小声建议,“咱们告诉宁小姐真相?” “不行!”江律立刻否定他的建议,“我警告你许沉,如果你敢把真相告诉惜惜,你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江律了解宁惜,以宁惜的性格,绝对不会同意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江律宁肯让她误会,让她憎恨自己,也不希望把她卷进这个漩涡。 许沉叹了口气,没有再出声。 当晚黄昏时分。 许沉亲自开车,将江律送回江家。 江家的大宅在郊外,整整一片山庄都是江家的地方。 从自动铁门进去,开车还要几分钟,才能到过那座奢华的欧式建筑楼下。 江律走进客厅的时候,江启程正和他的正妻余青莲,儿子江衡一起在餐厅吃饭。 听管家通报说,江律回来,坐在桌边的三个人同时放下筷子。 江启程抬抬下巴,“让他进来,加一幅碗筷。” “江启程!”余青莲皱眉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坐在对面的江衡起身走过来,将余青莲按回椅子,“这里也是小律的家,他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叫应该的?”余青莲冷哼,“当初他走的时候怎么说的,‘他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再踏下这个家的大门’,有本事,他就别回来!” “好了。”江启程轻咳一声,“是我让他回来的。” “你让他回来?”余青莲从椅子上站起身,“好,你是一家之主,我管不了,我走!” “妈!” 江衡还要再劝,余青莲已经将餐巾摔在桌上,走向餐厅出口。 此时,江律刚好走进来。 两人在餐厅门口,刚好走个对面。 扫一眼江律,余青莲停下脚步。 “江律,我记得你当初可是说过,以后再也不回这个家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在外面混不下去,才想起这个家了?” “你!” 许沉看不过去,上前一步想要替江律反驳。 江律抬起右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以前是我年幼不懂事,请余姨不要计较。” “好一个年纪不懂事。”余青莲冷笑,“我还以为你真的够清高,够有骨头,原来是我看错你了。” 扯扯唇角,余青莲迈步走出餐厅。 “小律!”江衡快步走过来,扶住江律的肩膀,“你别和我妈计较,她那个人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来……坐下吃饭吧!” 江律点点头,走过来在桌边坐下,早有佣人帮他添上一副新碗筷,又盛好汤送过来。 江启程坐在桌边,视线在江律头上的纱布定格。 “你的伤怎么样?” “没事,死不了。”江律捧着汤碗,有一搭没一搭在喝了两口,“我们之前说好的条件,你不会反悔吧?” “我答应过你的事,都不会反悔。”江启程捏起筷子,帮他夹过一只虾仁放到碗里,“先吃饭,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是啊,小律。”江衡笑着开口,“身体要紧,先把身体养好,再工作也不迟。” “不用,我没关系。”江律耸耸肩膀,“如果需要休息,我就去医院了,没必要回这里。” 江衡还要说什么,江启程已经先一步开口。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到书房谈。” 江律点点头,抬起脸看向许沉。 “你回去吧,需要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 ------------ 第158章 上中学时的她(2) “您的药别忘了吃。” 许沉提醒他一句,心中担心,却也只能转身走出江家大宅。 江律只喝下一碗汤就放下筷子,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动碗里那一颗虾仁。 江启程看在眼里,皱了皱眉没出声,放下手中的筷子,他长身而起。 “走吧,跟我去书房。”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地上楼来到书房,江启程示意江律在沙发上坐下,亲手将门关好,走过来坐到江律对面。 “你公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是不是……招惹上什么人?”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江律懒洋洋地靠到沙发背上,“我回来,就是要你兑现承诺。” 江启程的视线,落在他的左手。 江律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左手,光秃秃的。 无名指上,只有一道淡淡的戒痕,他的戒指不见了。 江启程皱眉,“你和宁惜怎么样了?” “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和她摊牌,这两天我们就会去办离婚手续。”江律耸耸肩膀,“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听出他语气中的火药味,江启程皱眉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也不会信。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妈,哪怕到现在,我还在后悔当初对她做的事。” 江启程缓缓转过身,注视着沙发上江律的脸。 “你真的确定,要和宁惜离婚吗?” “要不然呢?”江律站起身,黑沉沉的眼睛对上他的,“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江启程抬起右手,捏了捏鼻梁。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江氏。你的房间一直都没动,还是老样子,要是需要什么,就跟管家说。” 江律没说什么,站起身走出书房。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江启程拿过手机,他拔通一个电话。 “车祸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电话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件事情是谁的安排,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一起车祸,是有人想要置小少爷于死地。” “继续查!”江启程沉下脸,“我要知道,是谁想要我儿子的命!” 挂断电话,江启程背着手注视着窗外的夜色,长长地叹了口气。 …… …… 楼上卧室。 江衡推开门,捧着托盘走进来,将托备上放着的燕窝送到母亲手里。 “别生气了,吃点东西吧?” “吃东西?”余青莲皱眉看一眼儿子,“亏你还吃得下东西,江律现在回来是为什么,你真的看不出来?” “好了。”江衡笑着将碗送到母亲手里,“他是我弟,他回来江家不是应该的?” “什么你弟!”余青莲重重将碗放回托盘,“他就是那个狐狸精生的私生子,他凭什么和你比,这江家没有一分钱是他的!” “妈!”江衡皱眉提醒,“您小声点。” “我为什么要小声点,我哪里说错了?”余青莲冷哼,“当初,是他自己要离开江家,可不是我赶他走的吧,现在他想回来就回来,他把江家当什么?” “是我爸让他回来,我能怎么办?”江衡侧身坐到母亲身侧,伸手环住她的肩膀,“您呢,该吃吃该喝喝,我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余青莲斜他一眼,“你啊就是性子太温和,要是我是你,我都不让他进这个门。” “您越是这样,我爸只会越喜欢他。”江衡捧过汤碗,笑着送到她手里,“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他把江家的钱抢走,那就对他好一点,这样你才能留住我爸的心。” “心?”余青莲冷哼,“你爸的心早就被那个狐狸精抢走了,男人啊,天生就是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早就不奢望这些了,我之所以留在江家,这么多年忍着,就是为了你们兄妹。” 江衡一笑:“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哎——”余青莲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江律都没回过江家,我还以为,他以后也不会回来,这次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的公司出事,投资的天宁现在又朝不保夕,还不是走投无路才回来?”江衡轻哼,“看来,我也是看错他了。” 捧起汤碗,余青莲喝下两口汤,又抬起脸。 “之前江律出车祸,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江衡耸耸肩膀,“得罪人了呗,你还不知道,他那个性子。” 余青莲认真注视儿子片刻,皱了皱眉。 “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吧?” “您说什么呢!”江衡轻笑,“你不至于,认为是我干的吧?” “不是就好。”余青莲正色提醒,“你和他明着争我可以帮你,可不能用那些犯法的手段,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可不许办傻事。” “放心吧,我有分寸。”江衡安慰地扶住母亲的肩膀,“那您慢慢吃,我去看看他。” 从余青莲的卧室出来,江衡爬上楼梯,来到三楼上面的阁楼。 几年前,将江律带回来的时候,江启程特意为江律收拾出一间朝阳的大卧室,江律却坚持要住在阁楼。 江启程没办法,只好把阁楼收拾出来。 江律上高中的三年,一直就住在这里。 后来,他转学到国外,这座阁楼里的东西,江启程一直没动。 除了佣人上去打扫之外,其他人基本都不会上去。 来到江律的门外,江衡抬手扣扣房门。 片刻,江律裹着一件睡衣,将房门拉开。 “我来看看你。”江衡笑着走进来,左右看了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住在阁楼?” “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就住在阁楼吧。” 江律懒洋洋的耸耸肩膀,环视一眼四周。 眼前的阁楼,和几年前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书架上还是他当年的书和乐谱,书架一角是他以前的旧篮球,因为时间太久,篮球都已经有些亏气。 “现在不一样了。”江衡转过脸,向他一笑,“你可是华尔街上的奇迹,人人都敬畏的LION。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还会回国,还会回这间阁楼。” “我也没想到,我还会回来。”江律扯扯唇角,“有些事情,我原本不想做,但是有人逼我,我就不得不做!” 江衡的眉尖重重一跳,不过很快又恢复常色。 “不管怎么样,大哥都很开心你能回来。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见。” 拍拍江律的肩膀,江衡转身走出阁楼。 听着他走远,江律关上门,走到窗侧。 找开阁楼上一块松动的木板,从里面取出一本素描本。 素描本已经有些年头,纸张都已经泛黄,上面的画却依旧清晰如初。 画纸上,女孩子微侧着脸,正在拉琴,长发和衣裙随风飘扬。 可惜宁惜不在,否则她立刻就会认出。 画里的女孩就是她—— 上中学时的她。 ------------ 第159章 明早八点,民政局门口见!(1) 第二天。 宁惜一早就赶到乐团报到,从地铁站出来,刚好遇到陈晨。 “惜姐!”陈晨笑着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您可算是回来了,最近你不在乐团,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陈晨观察一下她的表情,语气有点犹豫。 “对了惜姐,我听说江总的公司出事了,不严重吧?” “没事。”宁惜语气随意,“应该很快就会解决。” 乘地铁过来的路上,宁惜也看过新闻。 这次江律公司的事情似乎是闹得挺大,江律所以回江家,肯定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以江家的财产和影响力,如果江启程肯出面,应该很快就会帮江律度过危机。 看她说的轻描淡写,陈晨也放松下来。 “没事就好。”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乐团,宁惜并没有向陈晨提起,自己要与江律离婚的事情。 将背包放到办公室,宁惜主动上楼去找团长秦慕弦报到。 听说她要回来工作,秦慕弦一脸惊喜。 “我还以为,你要和国外的大乐团签约不回来了呢!” “看您说的,咱们乐团这么好的环境,我哪里舍得走?” “小惜啊,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实在了。”秦慕弦笑着摇摇头,“如果其他乐手拿到你这样的成就,早就签到大乐团了。” “你不是嫌弃我吧?”宁惜笑道。 “那怎么可能?”秦慕弦朗笑出声,“像你这样的乐手,肯留在乐团,那是乐团的荣幸。” “您太客气了。”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秦慕弦从桌上拿过一份演出合同,送到宁惜手里,“这个演出就交给你了。” 宁惜接过合同,翻开看了看。 看到“江氏大厦”的字样,微微一怔。 “这是……江氏集团的活动?”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是经纪公司签的合同。”看宁惜的表情有点怪异,秦慕弦关切地打量她一眼,“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宁惜轻轻摇头,“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 既然在乐团工作,她就要服从乐团的安排。 更何况,对方连合同都已经签过,她如果不去,那就是乐团违约。 合同上并没有写明具体的合约方,也有可能对方只是租借江氏大厦的场地,并不一样就与江氏有关。 更何况,就算是江氏旗下的活动。 像这种新品发布会这样的小事,身为江家公子的江律也不一定会参加。 乐团商演,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这样的工作,相比起音乐会要简单得多,报酬也比较多。 哪怕是像爱乐乐团这样的大乐团,为了经济效益,也不能免俗。 在其位,谋其职。 她身为乐团的弦乐组组长,这种工作原本就应该由她负责,当然也没有挑三捡四的资格。 回到楼下,宁惜立刻从团里挑选出七八个乐手,组成一个小型乐团。 然后,她亲自带队来到江氏大厦。 对方的工作人员很客气的,将几人接到楼上的多功能厅后台。 “发布会时间明天晚上七点,今天请你们过来,就是先和模特们一起彩排一下,以确定演出的时候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没问题。”宁惜抬腕看看时间,“我能去现场看看吗?” 为了确保演出效果,她需要看一下现场,然后再安排乐手的位置。 “当然可以。”工作人员客气地抬起右手,“您请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发布会现场,工作人员仔细向她介绍一下现场的情况。 宁惜仔细看看四周,已经是心中有数。 “好,我们休整一下,很快就可以就位。” 两人正聊着,一队人马已经来到发布会现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轻女孩,看上去比宁惜要大几岁。 短发西装,打扮干练又不失优雅个性。 这时,年轻女孩也注意到宁惜,微笑着走过来。 ”这是爱乐乐团的宁惜小姐,咱们这次的发布会,就是由他们乐团负责音乐演出的部分。”工作人员笑着帮二人介绍,“宁惜小姐,这位就是我们JS珠宝的总设计——江舟小姐。” “宁惜?”江舟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不会就是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冠军……宁惜吧?” “没想到,江小姐也会关注这种比赛。” “真的是你?”江舟一脸意外,“天啊,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您太客气了。”宁惜一脸谦逊,“一个小比赛而已,不值一提。” “帕格尼尼比赛可是小提琴界的奥斯卡,宁小姐太谦虚了。”江舟笑着向她伸过手掌,“还请宁小姐多多关照。” 宁惜伸过右手,轻轻握握对方的手掌,“请您多多关照我们才对。” 旁边,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 “江小姐,我们这边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好,您看什么时候开始?” 江舟抬腕看看时间,“十分钟之后,宁小姐这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好,那就十分钟之后,正式彩排。好,那我先去安排一下,我们一会儿见!” 向宁惜道别一句,江舟转身走到旁边,去做彩排前的准备。 宁惜也回到后台,将陈晨等几个乐手带到现场的音乐台上,做好排练准备。 模特们都是专业模特,宁惜这边的乐手也都是专业乐手。 经过简单的磨合之后,很快就各自进入角色。 黄昏时分,排练顺利结束。 江舟似乎也很满意这个进度,笑着拍拍手掌。 “大家辛苦了,今天咱们的排练就在这里告一个段落,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咱们再带妆彩排。” 模特们到后台卸妆,宁惜等人也收拾起自己的乐器,准备离开。 “宁小姐!”江舟笑着走过来,“可以耽误您几分钟吗?” “当然。”宁惜停下脚步,“陈晨,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江小姐聊几句。” 陈晨等人离开,江舟抬起右手,将宁惜带到自己的休息室。 亲自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到宁惜手里。 “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点冒昧,如果宁小姐不想回答的话,也可以不回答。” 宁惜狐疑地看她一眼,“您到底想说什么?” 江舟犹豫片刻,一笑,“请问,宁小姐是天宁集团宁家的女儿对吗?” 宁惜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很诚实地点点头。 “这个……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吧?” “当然不是,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江舟咬咬唇,“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宁忱……是你哥哥对吧?” ------------ 第160章 明早八点,民政局门口见!(2) 宁惜一脸意外,“你认识我哥?” “以前……”江舟垂下睫毛,“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在一个设计学院,他在建筑系,我在珠宝系。” 宁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江舟转了转手中的矿泉水瓶,抬起脸,“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回国,刚刚知道你哥的案子,听说最近你们好像在帮他翻案,案子进展得怎么样?” “这个……”宁惜轻轻摇头,“之前开过一次庭,然后不太顺利,具体的是律师在办,我也不太清楚。” 对方毕竟是江家人,宁惜当然也是有所戒备,当然不会直接说实话。 江舟看出她的犹豫,“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老同学关心一下。” 站起身,她拿过一张自己的名片,递到宁惜手里。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江小姐。”宁惜接过名片,“要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 “不用,您忙吧,我自己出去就行。” 提着小提琴站起身,宁惜向她点点头,转身走出休息室,走到电梯间。 电梯刚好到达楼层,眼看着电梯门快要闭紧,宁惜提着琴小跑几步。 “等一下!” 一只手掌伸过来,挡住电梯门。 快要闭紧的门,重新打开。 宁惜快步走进电梯,转过身想要向对方道声谢。 看清站在电梯里人,她到嘴边的谢谢僵在喉咙。 帮她挡住电梯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律。 今天第一次到江氏,接手江氏这边的工作,江律一直在熟悉工作内容,因此直到现在才离开。 看到提着琴走进电梯的宁惜,他也是一脸意外。 “惜惜,你……你怎么在这儿?” “哦……”宁惜调整一下语气,“江氏珠宝的发布会,我们乐团过来商演,我是来排练的。” 江律轻轻点头,注视着她有些苍白的人脸色,他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宁惜后退一步,站到电梯另一端,两手提着琴,想要问问他公司的事,想了想又作罢。 如今的她,又以什么身份询问这些呢? 一男一女各怀着心思,默契着沉默着。 叮—— 电梯到达楼层。 “我先走了。” 宁惜心头有点慌,看也没看楼层就急急地走出去,走出电梯才发现,眼前是地下停车场。 因为撞到江律,她一时紧张,根本就没想到按楼层,结果直接和江律一起来到停车场。 意识到自己下错楼层,她转身想要回来,结果正撞上走出电梯的江律。 两人差点撞到一起,宁惜急忙停下脚步。 江律猜到她是走错,轻咳一声。 “这里不太好打车,干脆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坐地铁挺方便的。” 地铁? 这个时间点,正是晚高峰。 这里附近都是写字楼,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儿的地铁多挤。 她这么柔柔弱弱的,能不能挤上去都要两说。 江律本能地伸出手臂,拦住她,找个借口。 “关于离婚的具体细节,我还想要和你谈谈。” 听对方提到离婚,宁惜也不好再拒绝。 “那……麻烦你了。” “走吧,我的车子在那边。” 江律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琴,走到前面带路。 宁惜跟在他身后,注视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喉咙里一阵发堵。 明明已经在心里决定放下的,可是再看到他,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有点难过。 走到车侧,江律伸手帮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上车吧!” 宁惜道谢入坐,扣好安全带。 江律坐到驾驶座上,启动汽车,将车子开上车道。 路上有点堵车,走走停停。 宁惜平常是不晕车的,这次却是控制不住地有点反胃,抬手挡住嘴唇,她掩饰地咳嗽一声。 听到她咳嗽,江律转过脸。 “你没事吧?” 宁惜轻轻摇头,拧开矿泉水喝下一大口,将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我这几天白天都有空,你什么时候想办手续,给我打电话就行。房子和车子过户的时候,我会配合你办理。天宁的股份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我给你3%,剩下的7%还是你先管理。其他的,你还有什么要求?” “你的股份我不要,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帮你管理。”江律略一沉吟,“因为公司那边的原因,我的资金都已经被冻结,房子和车暂时还放在你名下。万一我破产了,也不至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如果江律的公司挺不过这一关,他可能会破产。 这些东西留在她的名下,将来也算是给他留一点后路。 宁惜猜到他的想法,点点头。 “你公司被举报的事,是不是也是楚瑾言干的?” 新闻上说得很清楚,江律的公司之所以被查,就是因为有人举报他非法操纵股价。 联系到之前的车祸,宁惜不难猜到,江律的公司肯定也是被人恶意举报。 江律将车子拐进左依依租住的小区,将车停在楼下。 “你别多想,这件事情和楚瑾言无关,和你也没有关系。” 汽车内,再一次沉默下来。 前面堵着的路,终于动起来。 汽车拐下环线,驶进左依依租住的小区。 知道这一段路,马上就要走到尽头。 宁惜抬起脸,侧眸看一眼开车的江律,暗暗咬了咬后牙,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漠平静。 “要是你明天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到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 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这样拖拖拉拉,倒不如早点离婚,快刀斩乱麻。 江律扶着方向盘,注视着前方的车流,沉默数秒。 “好。” “明早八点,民政局门口见!” 话一出口,宁惜就意识到,这一句话有点熟悉。 然后,宁惜猛然想起。 同样的话,他也对她说过。 只不过,那一次是结婚,这一次是离婚! 想到这些,宁惜的心仿佛被一只烧红的钢针,用力刺了一下,火烧火燎地刺疼起来。 伸手拉开车门,她提着琴钻出他的车子,咬着唇,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门。 ------------ 第161章 人工流产?!(1) 早上八点,宁惜准时来到民政局。 左右看看,没有看到江律,她抬腕看看时间。 突然想起来,她只是告诉他“民政局见”,并没有说明是哪个民政局。 宁惜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江律打个电话,手机轻震,收到一条微信。 【江律:我在对面咖啡厅等你。】 宁惜抬起脸看一眼街道对面,果然看到斜对面有一家咖啡厅。 因为是早上,咖啡厅里人并不多。 宁惜迈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江律。 走到他对面,她侧身在桌边坐下。 侍者捧着托盘走进来,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巧克力放到她面前,一杯黑咖啡放到对面。 随后,又送来两份三明治,两份煎蛋。 看着眼前熟悉的早餐,宁惜不自在地绞了绞手指。 江律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轻轻推到她面前。 “我已经签好了,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宁惜看看面前的离婚协议,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哪怕两人马上就要离婚,她依旧还是选择信任他。 看着她利落地签下名字,江律垂下睫毛,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那一抹阴郁。 “吃饭吧!” 宁惜没有拒绝,捧起巧克力来,缓缓喝了一小口。 “好吃吗?”江律问。 宁惜扯扯唇角,“还好。” 当然,她没有说实话。 大概是有点节约成本,咖啡店里用的巧克力纯度可能不够,有点过甜,反而失去应该有的香浓淳厚,远没有江律煮的好喝。 喝下去不到三分之一,宁惜就失去兴致。 看看对面搅着咖啡,根本没动三明治的江律,宁惜放下杯子。 “走吧!” 这两个字,与其说她是说给江律,不如说是说给自己。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也没有意义。 江律放下杯子,跟着她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咖啡厅,穿过人行横道走进民政局。 因为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民政局内人并不多。 结婚和离婚的窗口,紧挨着。 看到二人走过来,负责结婚的工作人员抬起脸,“恭喜二位,请问结婚照拍了吗?” 宁惜苦笑,“我们是来办离婚的的。” 负责办理结婚手续的工作人员怔了怔,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宁惜迈步走过结婚窗口,来到旁边办理手续的窗口前,江律也站到她身边。 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两人分别取出自己的结婚证和相关证件、离婚协议书递过去。 工作人员拿过两人的证件,看到上面的结婚日期,微微皱眉。 “这也结婚没几天,就离啊,两位可别冲动啊!” “我们已经想好了。”宁惜小声说道,“您看……还需要别的手续吗?” “暂时不需要,不过按照婚姻法规定,你们还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如果一个月之后还坚持要离婚,再一起过来办理离婚手续。” “您是说,我们还要再来一趟?” 宁惜没有想到,离婚竟然比结婚还麻烦。 “这是法律规定,我们也是按章办事。”工作人员打量二人一眼,视线落在宁惜还戴着戒指的手指,“我看……你们也没想好了,刚好这一个月回去好好冷静冷静。” 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宁惜下意识地看一眼自己的左手。 这才想起,结婚戒指还在手上。 她莫名有点慌乱,忙着手缩回来,悄悄将戒指从手上摘下来。 “好,那我们一个月之后再来。” 向对方道声谢,她转过身,快步走出办事大厅。 看到江律走过来,她抬起右手,递过那枚戒指。 “这个……还给你。” 江律垂着脸,注视着她掌心的那枚蓝色钻戒。 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伸过手指,轻轻将戒指捏过去。 “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有点别的事,那……咱们再联系。” 转过身,她急匆匆地要走。 路上,有送外卖的小哥急匆匆地驶过来,宁惜也没有注意到。 “小心!” 江律冲过来,在电动车撞到她之前,一把抱住她将她拖回路边。 脸扑到他的胸口,感觉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大衣衣领。 抬起脸,正撞到江律看过来的视线。 宁惜的心脏重重一刻。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两人维持几个月的婚姻,这次是真的要画上一个句号。 那一刻,所有的坚强和伪装,瞬间被撕得粉碎。 一种无法形容的伤感,瞬间撑满心胸。 宁惜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不想让江律发现她的异样,她慌乱地从他怀里逃开,冲到路边,拦上一辆出租车坐进后座。 抬手捂住泪,宁惜的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她高估了自己,她远没有那么坚强和潇洒。 “小姐,您去哪儿?” 司机的声音响起,宁惜扯出一张纸巾,拭了拭眼角。 “医院,最近的医院。” 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不可能留下的,宁惜不想给江律添麻烦,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节外生枝。 早上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 等办完离婚手续,她就去医院把孩子拿掉。 已经有过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宁惜直接选择普通人流。 交完费,她拿着收费单来到门诊手术室。 人生第一次,还是一个人。 她也是难免有点紧张,在廊道里来回地踱着步。 一只手掌突然伸过来,落在她的肩上。 “宁惜,真的是你呀!” 宁惜吃惊地转过脸,看到站在身后的傅锦希,她紧张地将手中的单子对折,藏到身后。 “锦希,你……怎么在这儿?” “我过来例行复查。”傅锦希的视线落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你生病了?” “哦,没有……不是……啊有……就是小感冒。”宁惜结结巴巴地掩饰道。 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傅锦希越发担心起来,“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过来买点药。” 宁惜话音刚落,门诊手术室的门已经被医生推开。 “下一个!” 傅锦希扫一眼手术室的方向,“你要做手术?” “我……”宁惜将捏着单子的手,向身后缩了缩,“怎么可能,我就是来拿药,刚好路过。我不和你们聊了,我先去拿药。” 生怕傅锦希看出破绽,宁惜不敢多留,转过身快步穿过廊道走出医院大门。 傅锦希疑惑地扬起眉。 宁惜今天怎么怪怪的? “小姐,您的化验单掉了!” 一位路过的护士,注意到傅锦希身边的化验单,笑着提醒。 “哦,谢谢!” 傅锦希弯身捡起地上的化验单,一眼就看到上面写着宁惜的名字。 化验结果一项,写着简单的两个字—— “怀孕”。 傅锦希看在眼里,不解地皱起眉。 不过就是怀孕而已,宁惜为什么还对她吞吞吐吐的? 她不会以为,自己还对江律有非分之想吧?! ------------ 第162章 人工流产?!(2) 想起刚刚宁惜慌慌张张的样子,傅锦希幽幽叹了口气。 能怪得谁呢,她之前做过那么多伤害宁惜和江律的事,对方怎么可能会信任她? 将化验单塞进背包,傅锦希垂头丧气地走出医院大门。 拦一辆出租车,来到傅锦年的律所。 左依依刚好提着包准备出去一趟,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傅锦希,她皱眉停下脚步。 “现在,你开心了?” 傅锦希一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左依依冷哼,“你以为我和宁惜一向天真,如果不是因为你,江律为什么会和宁惜离婚。你说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当小三,拆散一对有情人你很爽是吗?” “我……”傅锦希羞愧地垂下脸,“我知道,之前是我的错,我很抱歉。” “还在这里装白莲花?”左依依越发来了脾气,“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厚的脸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因为你一个生命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傅锦希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杀人凶手,我……我没有杀过人。” “你没有杀人,但是那孩子是因为你死的!”左依依气愤地抓住她的衣领,“如果不是你挑拨江律和小惜离婚,小惜会去堕胎吗?我告诉你傅锦希,别以为你是傅律的妹妹,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如果小惜的身体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和江律的!” 一把将傅锦希搡开,左依依冷哼一声走进电梯。 堕胎? 傅锦希想到那张检查单,眼前闪过宁惜慌乱的脸,还有手术室里叫号的医生…… 难道宁惜她? 心脏抽紧,傅锦希转过身,急步奔过去,一把推开傅锦年的办公室门。 “哥,不好了!” 傅锦年从面前宁忱的官司资料上抬起脸,看到走进来的傅锦希,忙着站起身。 “怎么回事,你的身体出问题了?” “不是我,是小惜!”傅锦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刚刚听左依依说,小惜要去堕胎,你快想想办法!” 傅锦年怔住,“你说什么,小惜怀孕了,你……你没弄错吧?” “化验单上都写着呢!”傅锦希从包里取出化验单,送到他手里,“你自己看,我怎么可能弄错。哥,小惜是不是还在恨我,所以她才不肯原谅江律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傅锦年接过化验单,仔细看了看,一对眉顿时皱成川字。 “你在医院看到宁惜的时候,她……她已经做完手术了?” “没有,当时医生好像在叫她,她看到我就急匆匆地走了。”傅锦希想了想,“她应该还没办手术。” “那就好。”傅锦年松了口气,“我马上给江律打个电话。” 傅锦年转身抓过桌上的手机,拨通江律的电话。 电话接通,接电话的不是江律,而是许沉。 “傅律,我是许沉,江总正在开会,有什么事吗?” “我有很重要的事,你能让他现在接电话吗?” “他在江氏开会,我不方便进去。”许沉道。 “那……他还要多久开完会?” “不确定,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吧。” 傅锦年抬腕看看时间,略一沉吟。 “我马上过来找他,如果他开完会,你让他不要离开,在原地等我,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挂断电话,傅锦年将手中的化验单折好塞进口袋。 “锦希,我要找一趟江律,你自己先回家,记住……宁惜怀孕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具体原因晚一点我再给你解释。” 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傅锦年大步冲出办公室。 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江氏大厦楼下,傅锦年小跑着冲进电梯,来到顶层。 许沉正在会议室外等待江律,看到傅锦年,忙着迎过来,“傅律,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傅锦年看看左右,压低声音,“是关于宁惜和江律的事,江律开完会了吗?” 二人正说着,不远处会议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开完会的江启程与江律、江衡等人相继走出来。 “江律!”傅锦年大步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快,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回来。” 向江启程等人交代一句,江律抬抬下巴。 “走吧,我们到办公室谈。” 江衡转过脸,看着两人走远,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之色。“爸,小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启程轻轻摇头,“就算他出事,他也不会告诉我。走吧,咱们先去办公室。” 廊道另一侧,江律推开门,将傅锦年让进自己在江氏的办公室。 “出了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傅锦年从口袋里摸出化验单,送到他手里。 “小惜怀孕了。” “什么?”江律接过化验单,皱着眉看一眼化验结果,“这……你怎么知道的?” “锦希去医院的时候,刚好看到小惜,听她说,小惜好像准备……人工流产。” 听到“人工流产”几个字,江律心脏抽紧。 捏着化验单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她已经把孩子做掉了?” “你别着急!”傅锦年扶住他的手臂,“小惜大概是担心锦希发现,所以没有手术就离开了,你现在去找她,应该还来得及!” 江律喘了口气,“好……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抓过手机,他急匆匆地拨通宁惜的电话。 电话接通,无人接通。 江律不甘心地又打,结果还是一样。 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江律一把抓住傅锦年的胳膊。 “锦希去的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 傅锦年话音未落,江律已经抓过钥匙,疾步冲出办公室。 ------------ 第163章 宝宝还在吗?(1) 江氏大厦。 多功能厅。 在宁惜的小提琴独奏中,压轴的模特缓步走上T台。 在尾音中,抬起手臂在T台最前端完成造型。 “很好!”江舟满意地拍拍手掌,从椅子上站起身,“大家都非常棒,乐队的诸位也辛苦了。咱们的最后一次彩排到此结束,大家先到后台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一个小时之后咱们发布会正式开始。” 模特们纷纷转身,回到后台。 宁惜也提着小提琴站起身,和陈晨等人一起到后台,主办方专业为乐团诸位安排的休息室。 “宁小姐,这是大家的晚饭!” 工作人员送来盒饭,宁惜忙着站直身,向对方道谢后,与陈晨一起将晚餐分发给大家。 “惜姐,给!” 陈晨将最后两盒饭拿过来,将其中一盒递给宁惜,又顺手拿过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宁惜道声谢,将矿泉水接到手里。 大家纷纷打开饭盒的盖子,休息室内立刻满是饭菜的味道。 嗅到半空中的油焖大虾的味道,宁惜又是一阵反胃。 自从怀孕后,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油炸的味道。 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大家吃饭,她抓过一包纸巾,提着矿泉水走出休息室。 走出多功能厅,找到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宁惜剥开一块巧克力糖塞到嘴里,抬起右手轻轻按住有些不适的胃。 怀孕后的反应太强烈,这几天,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 她只能用巧克力糖补充血糖,以防止在发布会的时候因为血糖太低晕倒。 不远处,江舟捧着一杯咖啡从办公室回来。 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宁惜,她迈步走过来。 “宁小姐?” 宁惜站起身,“您找我有事?” “没事,只是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这儿,过来看看。”江舟笑着打量她两眼,“你怎么没去吃饭,不会是不合你口味吧?” “当然不是。”宁惜笑着摇摇头,“只是还不太饿。” “那……我可以坐下和你聊几句吗? ”当然。”宁惜抬抬右手,“请!” 在休息椅上坐下,江舟啜一口咖啡。 “我们这次要展示的首饰你也看过了,你觉得怎么样?” “很时尚,而且也很有文艺范,我很喜欢那个梦回敦煌的系列,宝石颜色搭配很大胆,也很美!当然……”宁惜耸耸肩膀,“我不是专业人士,就是随便说说。” “我要听的就是非专业人士的感受,谢谢你喜欢我的设计。”江舟感激地向她一笑,“其实……我以前一直在国外,这是我第一次在国内开发布会,并不太确定国内时尚界和消费者的品味。老实说,我到现在都有点忐忑。” “这个完全没有必要,你的作品都很美,也很特别,我相信这些首饰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江舟轻轻扬眉,“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宁惜忙着摆摆手,“绝对不是,我是很认真的。” 看她紧张又诚恳的样子,江舟轻笑出声。 “宁惜,你真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视线落在宁惜的手掌,江舟微微一怔,“咦,我记得……你昨天戴着结婚戒指的,怎么不见了?” 听她提到那枚结婚戒指,宁惜有些不自在地缩起手指。 “哦……今天没戴。” 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异样,江舟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就是对首饰比较敏感,不是故意刺探你的隐私。” “没关系。”宁惜笑着摇摇头,抬腕看看时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让大家准备一下。” 江舟也跟着站起身,“走吧,我也和你一起过去。” 两人一起穿过廊道,走向多功能厅。 “惜惜!” 身后的廊道里,响起江律的声音。 宁惜惊讶地转过脸,江律已经大步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从傅锦年那里,知道宁惜怀孕之后。 江律急匆匆地赶到人民医院,结果找遍整个妇产科也没有找到宁惜。 他连给宁惜打几个电话,宁惜都没有接。 江律只担心她是换一个医院做手术,将附近的几个医院全找一个遍,都没有发现宁惜。 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到,最后他实在没办法,才跑到这里来碰碰运气。 “小律?”站在宁惜身边的江舟,看到江律,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们……认识?” “回头我再和你解释。”江律抓住宁惜的胳膊,将她拉到廊道一侧,“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宁惜看看左右,从他手中抽回胳膊,“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江律抬起右手,扯了扯因为跑得太急,早已经偏到一边的领带,“我是孩子的父亲,难道我连知道都没有资格吗?” “你……”宁惜有些慌乱地垂下睫毛,“你怎么知道的?” “重要的不是这些,重要的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要瞒着我,你知道我……” 江律伸过手掌,扶住她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惜惜,你和我说实话,宝宝……还在吗?” 宁惜咬咬下唇,轻轻点头。 因为撞到傅锦希,她担心事情暴露急匆匆地离开,实在没有心情再换一家医院做手术。 江律抬手抹一把额上的汗,深深地喘了口气,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从上午找到现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的心一直都在半空中悬着,就怕自己来晚一步。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宁惜轻轻咳嗽一声,“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江律答得毫不犹豫。 “其实也挺简单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宁惜抬起脸,“等你有空的时候,陪我去一趟医院吧,医生说做无痛人流需要家属签字,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家属。” “惜惜,你听我说。”江律抓紧她的胳膊,“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你可以觉得我不可理喻,我们不离婚了,我们把宝宝留下好不好?” ------------ 第164章 宝宝还在吗?(2) 宁惜怔了怔,猛地抬起两手,将江律的手臂甩开。 说离婚也是他,说不离婚也是他,还说什么要把宝宝留下…… “江律,你知道生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吗?不仅仅是十月怀胎,也是一辈子的责任!” “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这一点,我才希望你把宝宝留下,我会对你们母子负责任,我们可以不离婚,我……” “够了!”宁惜愤怒地打断他,“今天你高兴了,想把他生下来。明天你不高兴了,又要和我再离婚是吗?” “惜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很认真地在和你商量,我之前之所以提出离婚,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 宁惜后退两步,苦笑着摇摇头。 “我一直以为,你和楚瑾言是不一样的,现在我才发现是我错了,你和他也没有什么区别。” 转身,她快步走进发布会现场。 “惜惜!”江律大步追进来,“你听我解释!” 听到他的声音,站在T台前江舟和工作人员们纷纷转过脸,好奇地看向江律的方向。 江律停下脚步。 这么情况下,实在不是他向她解释的最佳时机。 没有理会他,宁惜快步走进后台。 “你们抓紧时间,把音响和设备检查一下。” 向几下手下吩咐一句,江舟转身来到江律面前。 “小律,你和宁惜到底怎么回事?” 江律皱着眉,抿了抿干涩的唇。 “有水吗?” 从早上找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担心宁惜,不要说是饭,水都没喝一口。 江舟向助理招招手,让对方拿来一瓶矿泉水递到江律手里。 拧开瓶盖,江律一口气将水灌下去大半瓶。 “我和宁惜正在办离婚。” “你……”江舟一脸错愕,“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前。”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 “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你别多问了。”江律抬腕看看时间,“发布会几点结束?” “八点开始,差不多九点钟结束。”江舟看一眼后台的方向,“我知道,这些事是你的私事,我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不过……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我看得出来,宁惜很在意你,婚姻不是儿戏,你仔细想清楚,不要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上下打量江律一眼,江舟抬起手掌,帮他整理一下因为奔跑翻起的衣领。 “洗手间在那边,去洗把脸,把衣服整理一下,等发布会结束,你们再好好谈。” 江律点点头,转身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小律!”想起一件事,江舟急急唤住他,“左手边第一间是我的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份晚餐,要是你没吃东西,过去吃一点。” 江律停下脚步,向她点点头,“谢谢姐。” “行了。”江舟笑着白他一眼,“以前我可没发现你这么懂礼貌的,去吧!” 转身,江律大步走向洗手间。 江舟注视他背影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 七点半钟,宁惜准时带着乐手们一起来到演奏池入座,按照主办方的要求,演奏起轻音乐。 江律整理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站在远处注视宁惜片刻,转身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江舟换好一套正装出来,与已经赶到的宾客们打个招呼,走到入口处。 各种宾客陆续赶到,现场的空座位很快就被填满。 一身西装的江衡与江母余青莲,也来到现场。 看到女儿,余青莲笑着走过来,责备地看一眼女儿。 “你这个孩子,这么重要的发布会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小衡告诉我,我还要被你蒙在鼓里。” 江舟笑得有些无奈,“就算我不告诉您,您不是也来了?” “怎么?”余青莲扬眉,“听你这意思,不欢迎我?” “妈,看您说的,小舟怎么会不欢迎你呢?”江衡笑着扶住母亲的胳膊,“这么多客人还要小舟照顾,咱们就别耽误她的时间了,小舟你忙,我们先进去。” 向江舟眨眨眼睛,江衡拥着余青莲一起走进会场。 看一眼母亲的背景,江舟无奈地摇摇头。 看时间差不多,江舟转脸看向身侧的助理,“重要的客人都到齐了吗?” 助理翻翻宾客名单,“除了时代周刊的编辑,基本都到了。” “好,那你在这里再等一会儿,我再去后台看看。” 向助理吩咐一句,江舟快步来到后台。 这是她回国之后的第一场正式发布会,江舟也是非常在意。 时针指上晚上八点,现场的灯光暗下去,T台上灯光亮起。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一束追光灯打下来,落在演奏池上。 宁惜站起身,将小提琴放到肩上,站到光束下,按照事先排练好的那样,开始小提琴独奏。 灯光下,女孩子一袭白裙,面容精致,气质脱尘。 听着她轻灵的琴音,发布会现场的观众们,纷纷抬起两手为她鼓起掌来。 坐在前排的江衡看到她,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 “没想到,她也在。” 余青莲狐疑地看着儿子的脸,微微皱眉,“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喜欢的类型,这种女人可没有资格进江家的门。” 余青莲为人强势,从小对两个孩子管理严格,对于江衡和江舟这对兄妹的婚事,她也一向是十分在意。 在她看来,像宁惜这种没有什么身份的漂亮姑娘,绝对不是江家儿媳的合适人选。 江衡轻笑出声,“可惜,她已经是江家的媳妇了。” “什么?”余青莲一怔,“江家的媳妇儿,你是说……她就是江律娶的那个落魄千金宁惜?” “没错。”江衡暧昧一笑,“说起来,也难怪江律会动心,长相这么出众,还这么有才华的女孩子,实在也不多见。” “才华?这种东西对于女人来说,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余青莲一脸不屑,“不要说是现在宁家落魄,哪怕是全盛时期的宁家,和咱们江家也称不上门当户对。也就是江律,要是你敢娶这种女人进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 第165章 失控(1) “这个您完全不用担心。”江衡扯扯唇角,“女人对您儿子来说,就是衣领上的别针,可有可无。” “那是,我儿子最懂事!”余青莲笑着拍拍江衡的后背,“放心吧,妈会帮你物色一门门当户对的好婚事,给你锦上添花,挑一个最适合你的别针。” 江衡轻笑,“好。” 这时,T台上的发布会也进入尾声。 在宁惜的琴声中,一身华服的模特,戴着那一套“梦回敦煌”的首饰缓步走上T台。 现场的观众们,都被这一套华美又独具匠心的首饰所触动,不少嘉宾都举起手机,纷纷按下快门。 压轴的模特在T恤最前面停下,转过身抬起右手。 在众人的掌声中,总设计师江舟笑着走上T恤。 现场的观众纷纷站起身,为她鼓掌。 余青莲也跟着众人一起站起身,轻轻将手掌击响。 注视着台上的女儿,一对眼睛里,却并没有太多欣喜的神色。 “哎,小舟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好喽!” “她还小,以后会懂事的。” “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还小,这个年纪早就应该结婚,女孩子不像男人,过了二十五岁就是走下坡路,一旦过了三十那就是老姑娘了,谁还愿意娶?”余青莲皱眉叹了口气,“你说说,我给她介绍多少人家,京城里能配得上咱们江家的公子哥,全捧到她面前给她挑,她呢……就一句,不想结婚,真是……气死我!” “今天是小舟的发布会,您就少说两句吧!” 江衡笑着向台上的江舟招招手。 看到他,江舟笑着点点头。 注意到站在江衡身边的母亲,江舟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 “谢谢大家!” 向台下的观众们行一个礼,江舟微笑着直起身。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今天的发布会,也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我的作品。” 发布会到此结束,记者们纷纷走过来,给江舟拍照,进行现场采访。 宁惜提起琴站起身,向身后的陈晨等人轻轻挥挥手。 “好了,大家可以回后台了。” 她们的工作就是负责现场演奏,现在工作已经完成,自然也可以离开。 大家一起来到后台,卸妆换下演出服。 陈晨将换下来的衣服装进背包,笑着走到宁惜身侧。 “惜姐,我们准备一起去宵夜,你要不要一起?” “是啊,惜姐,一起去吧?” 几个年轻乐手也是笑着向她发出邀请。 宁惜向众人一笑,“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去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交涉一下,关于演出尾款的事情。” 听说她有正事,大家也没有再坚持。 “好,那您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啊,咱们走吧!” 众人说说笑笑离开,宁惜将演出服折好收进背包,仔细收起小提琴。 其实,宁惜所说的关于尾款的事,不过就是借口。 特意留下来,晚一点离开,就是不想被江律注意到。 提着包和琴一起走出后台,她绕出发布会现场,准备悄悄离开。 “小姐!”一位参加发布会的客人看到她,笑着迎过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时尚先锋的编辑,可以和你聊几句吗?”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别急啊!”男人伸手挡住她,“聊几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名片夹,递一张到她面前,色眯眯地打量着她的脸。 “我可是推出过不少平面模特,以您的颜值和身材,我只要帮你推荐推荐,你很快就可以红起来的!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 男编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把她当成是一个普通的小乐手。 平日里,他经常利用自己的身份,玩弄漂亮小姑娘。 刚刚宁惜演奏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宁惜,早就已经把宁惜当成今晚自己的猎物。 一看对方的样子,宁惜就知道这位没安好心。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没有接对方的名片,宁惜侧身绕过他,急步走向出口。 “小美女,别急吗?”男编辑追过来,拉住她的手腕,“要是你不喜欢这里,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 感觉着男人汗湿的手掌,触到肌肤,宁惜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反感。 猛地用力,甩开对方的手掌。 “你别碰我!” “装什么清高了?” 男编辑被她态度强硬,脸色也冷下来。 冷笑着上前一步,他伸手扼住宁惜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女孩子是什么货色,表面上装着像个白莲花,只要见了钱衣服脱得鸡都快,不就是想要钱吗,你说个数……” 他话未说完,一只手掌已经伸过来,抓住他的胳膊。 江律拧着眉,脸色阴沉。 “把你的脏手给我松开!” 男编辑松开宁惜的手腕,侧眸看他一眼,不屑地一撇嘴。 “我告诉你,别他妈多管闲事,妨碍老子泡妞儿……” 他话未说完,江律的拳头已经挥出来,带着拳风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脸上。 男编辑只觉得鼻子剧疼,眼前一阵金星闪烁。 下一秒,人已经倒摔出去,重重地砸在发布会现场摆着的椅子上。 后背摔得生疼,他捂着流血的鼻子坐起身。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上前一步,江律抬脚就是一脚。 高订皮鞋狠狠踢在对方脸上,男编辑惨叫着在地上连滚两圈,噗得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有一颗沾着肉的牙。 听到这边的声音,四周的宾客们纷纷转过脸。 眼看着江律还要再冲过去,宁惜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算了!” “周副主编!” 男编辑的两个朋友认出他,忙着冲过来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宾客们也都已经围拢过来,好奇地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人打人!” “天啊,牙都打掉了,下手真够狠的。” …… 男编辑看这么多人,还有不少是自己的熟人,立刻嚣张起来。 “臭小子,我告诉你,马上跪在地上向我道歉,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就让你进局子!” 江律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关切的打量宁惜一眼。 “你没事吧?” 宁惜轻轻摇头,转过脸看向那名男编辑。 “对不起啊,我向您道歉,医药费我也会赔给你的。” 事情是因她而起,宁惜并不想牵累江律。 “医药费?老子他妈地缺你那点钱吗?”男编辑冷哼一声,指住江律的脸,“我他妈地要他道歉。” 江舟分开众人,带着一名助理挤进人群。 注意到江律和宁惜,她错愕地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 第166章 失控(2) “江小姐。”男编辑立刻恶人先告状,“今天可不是我要砸您的场子,是这个浑蛋不长眼,非要和我过不去。” “江小姐,不是这样的。”宁惜忙着替江律解释,“是他想要非礼我,江律才对他动手的。” “你少胡说八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说我想非礼你?”男编辑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干的好事,立刻就倒打一耙,“明明就是你想靠着你那点姿色勾引我,勾引不成就反咬一口,大家伙可千万别上她的当。” 江律垂在身上的手掌,猛地握紧。 上前一步,他一把扼住男人的咽喉。 “你敢再胡说一句试试?!” 男人双眸通红,眼睛里的怒气几乎要像火焰一样烧出来。 被他掐得呼吸急促,男编辑用力挣扎。 “你……你放手……你……你松开,我告诉你,再……再不放心我……我报警……” “好啊,报警啊!”江律冷哼,“我倒要看看,你非礼我老婆,警察怎么说?” “江律!” “小律!” 江舟和宁惜都被他吓了一惊,忙着冲过来,拦住他。 “你快放手!” “小律,别冲动!” 江律不理会,只是狠狠扼住那个男编辑的咽喉。 “现在,向我老婆道歉!” “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凭……凭什么道歉?” 男编辑还要嘴硬,他已经收狠手指。 呼吸越来越急促,男编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一张脸都涨得通红。 “江律!”江衡大步走进人群,厉喝出声,“马上给我住手!” 江律不理会,一对眼睛只是盯着男编辑的脸。 “道歉!” 男编辑哪里遇到过他这样的狠角色,脸上露出胆怯之色。 “我……我道歉,对……对不起,我……我不敢了……我再,再也不敢……” 冷哼一声,江律一把将男编辑搡在地上。 江衡忙着将对方扶起来,“你没事吧?” 认出江衡,男编辑惊魂未定地喘息着,摇摇头。 “江……江先生,您……您可一定要……咳……给我主持公道。” “对不起啊!”江衡摸出手帕,帮对方擦擦脸上的血,“都是我们平常管教不严,才把我弟弟惯成这个样子,我代表江家向你道歉。” 弟弟? 男编辑惊愕地抬起脸,看看江衡,再看看江舟,目光最后落在江律脸上。 “他……他是江家三公子?” “真是不好意思。”江衡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男编辑知道江律的身份,语气立刻软下来。 “不……不用了,我……我没什么事!” 燕京城里,谁没听说过“江家小恶魔”的大名。 这样的角色,哪里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对不起啊三少!”男编辑主动向江律赔个笑脸,“都是我有眼无珠,您……您千万别计较,还有这位小姐,对……对不起。” 向江律和宁惜道完谢,男编辑转过身,慌慌张张地逃出人群。 江舟拍拍两手,“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围观众人四下散开,江舟皱眉看一眼江律和宁惜。 “走吧,到我办公室谈。” “不好意思,江小姐,给您添麻烦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一步。” 宁惜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背包,向江舟欠欠身子,转身走向出口。 “你给我站住!” 站在不远处的余青莲,沉声喝住她。 迈步走到几人面前,余青莲的目光阴沉地扫过宁惜的脸,落在江律身上。 “江家的脸全让你丢尽了!” “妈!”江舟拉住余青莲的胳膊,“您少说两句。” “我说错了吗?”余青莲冷哼,“为了一个女人,在公共场合大打出手,哪一个有教养的孩子会做这种事?” 宁惜不认识余青莲,从江舟那一句称呼里,也已经猜到她的身份。 看她指责江律,宁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管怎么说,刚刚江律都是为了保护她才出头。 “江太太,对不起,刚刚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您如果要怪就怪我,这件事情不怪江律。” “不怪江律?”余青莲嘲弄地笑了笑,“如果他不找你这样的女人,能有这种事情?” “够了!”江律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宁惜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上,“你想要羞辱我,可以冲我来,不要针对惜惜,她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也不需要向你们道歉!我们走!” 拉住宁惜,江律转身离开。 余青莲捏着手包,只气得脸色发青。 “哼,真是岂有此理,以为我愿意管他的事,如果他不是姓江,死在外面我也不会看一眼。” “妈!”江舟一脸无奈,“你有点太过分了。” “我过分?”余青莲抬手指住江律的背景,“在你的发布会上大打出手的人可是他,是江律,我是在帮你出头!” “你这样只会让所有人都尴尬,宁惜和小律已经结婚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别人?” “我说错了吗?”余青莲一脸不以为然,“一个罪犯的妹妹,根本就不配嫁进江家。” “你……”江舟气的俏脸通红,“简直不可理喻!” 冷哼一声,江舟转身走远。 “你看看她!”余青莲气愤地,抬起抓着手包的右手,指着江舟离开的方向,“谁家的女儿,这样和自己的母亲说话?我好心好意来给她捧场,帮她出头,现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我真是作孽,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女儿?” “妈!”江衡拉住她的胳膊,“好了,走吧,我先送您回去。” ------------ 第167章 我都是孩子的爸爸 廊道内。 宁惜从江律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 “刚刚谢谢你帮忙,我先走了。” “惜惜!”江律追过来,拦住他的去路,“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当然,你也应该生我的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听我解释,我之前之所以和你提离婚,我是有苦衷的。” “所以呢?”宁惜抬起脸,苦笑,“现在,你又改变主意,你的苦衷呢?” “不是的,惜惜,我……”江律抬手抚了抚额,“这件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我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 不想将她卷进江家这个漩涡,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江律才选择和她分开。 如果他当时知道她已经怀孕,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用了,我们既然已经离婚,这些都是你的事,我也没有必要知道。” 江律伸过两手,扶住她的肩膀,一对眼睛里目光恳切。 “惜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好不好?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孩子的爸爸不是吗?” 宁惜垂在身侧的两手,用力握紧。 一次次地把真心捧出去,等待她的却是一次次的伤害。 一颗心碎掉,能缝补几次? 深呼吸,宁惜重新抬起脸。 “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我,这个孩子我不会留下,我也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女孩子的眼睛里,满是决绝。 江律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她已经彻底放弃他。 意识到这一点,他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掌,无力地收回来。 宁惜垂下脸,没有去看他的表情。 侧身绕过江律,大步走进电梯间。 站在原地,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远,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在他的耳膜之外。 江律猛地转过身,抬起右拳,狠狠地击在墙上。 口袋里,电话震动。 江律皱着眉摸出手机,送到耳边。 “说。” 电话里是许沉的声音。 “江总,撞你的司机已经找到了,我们还发现一些别的线索。” “你在哪儿?” “我现在在傅律的律所。” “好,我知道了。”江律转身走向电梯的方向,“我马上过来。” 廊道另一侧,江衡扶着余青莲从廊道拐角走出来。 “真是想不到,宁惜竟然怀孕了。” “我也有点意外。”余青莲皱了皱眉,“我还以为宁惜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肯定会借机上位,没想到她还真是挺清高的。” “是啊!”江衡赞同地点点头,“这样的女孩子确实不多见,难怪小律对她这么在意。” 说到这里,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果然,爱情会让人愚蠢。” “所以我一直就对你说,女人玩玩没什么,千万别动真心。不过,今天晚上,咱们还要谢谢宁惜。我倒要看看,江律今晚闹出这么一档子丑事,怎么向你爸交代!” 余青莲抬起右手,理了理耳侧的发丝,迈步走向电梯间的方向。 江衡笑了笑,跟到母亲身后。 发布会现场,这么多记者和媒体人。 不用江衡刻意安排,江律打架的事情很快就会曝光出去。 父亲江启程一向是要面子的人,他绝对不会允许江律这样胡闹。 江衡也想看看,这一次江律要如何收场? …… …… 锦天律所。 看到走进来的江律,傅锦年立刻站起身,将桌上刚刚收到的传真递给他。 “这是刚刚从M发过来的,我们雇佣的私人侦探查到的线索。撞你的司机几个月前刚从狱里出来,是监狱里的常客。大概十天之前,他收到一笔二十万M元的转帐。很明显,是有人买凶杀人。” 江律仔细看看手中的传真文件,“帐号查到了吗?” “从银行查到的转帐记录看,应该是楚瑾言干的,用的是他在M国的私人帐户。”许沉答道。 江律靠到办公桌上,皱着眉沉思片刻。 “不……不对。” “你什么意思?”傅锦年问。 “如果真是楚瑾言干的,你不觉得他不小心了吗?”江律用手指弹弹手中的传真,“这个账号是半个月前新开的户头,当时楚瑾言应该人在医院,正为宁忱案子的事弄得焦头烂额,怎么可能有心情去做这些?” “您的意思是……”许沉皱眉想了想,“有人故意安排,想要让我们认为是楚瑾言。” “我知道了!”傅锦年接过话头,“你们还记得楚瑾言的律师吗,一定是他用楚瑾言的身份在海外开的户,这么说来……这整件事情都是江衡安排,楚瑾言这个笨蛋,真是被人家卖了还在帮着数钱。” 许沉一脸无奈,“如果真这样的话,我们再查下去也没有意外,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江衡买凶杀人的证据。” 他话音刚落,手机已经收到一条消息。 许沉打开手机看了看,有些无奈地抬起脸。 “江总,您上新闻了!” 江律拿过手机,扫一眼屏幕上的新闻。 新闻内容,正是他在发布会现场打人的视频。 新闻下方的评论,已经超过几百条,清一色的评论都是在骂江律。 【我认得,这是我们中学同学,江家三公子,上学的时候就打伤过同学】 【江家小恶魔吗,谁不知道?】 【这些富二代,可真是嚣张】 ……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江律一直将宁惜挡在身后,视频里并没有拍到宁惜的正脸。 “要不要我来处理一下?”傅锦年问。 将手机递给许沉,江律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一向也没有什么好名声。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想办法把天宁集团的事情解决好。天宁那边的股份收购得怎么样了?” “现在差不多42%的股权都在咱们手里,如果宁小姐还继续把股份交给您管理的话,那么您手中的天宁股份已经超过50%。”许沉答。 “很好。”江律抬腕看看时间,“你安排一下,明天上午,我去天宁开董事会。”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安排。” 许沉走出办公室去打电话,傅锦年拿过一瓶矿泉水递给江律。 “小惜怀孕的事情,你问清楚了吗?” 江律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猛地收紧,脸上的表情瞬间颓废下来。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准备再和我在一起。” “这……”傅锦年皱眉,“要不,我去帮你和她说清楚?” 江律轻轻摇头,“是我活该。” 拧开矿泉水瓶,他一口气灌进大半瓶水。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 傅锦年轻声提醒,“闹出这样的丑闻,江衡肯定会在你父亲面前煽风点火,你有点心理准备。” “最多,他就是把我赶出江家。”江律苦涩一笑,“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向傅锦年摆摆手,江律大步走出他的办公室。 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傅锦年长长地叹了口气。 ------------ 第168章 难道人家还要帮我养个私生子吗? 如傅锦年所料,江启程也已经得到消息。 江律走进江家大宅的时候,江启程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对面,余青莲挽着胳膊,正在喋喋不休地,痛骂江律。 “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大庭广众之下打人,这简直就是个小流氓!” “夫人。”佣人看到江律,轻声提醒,“三少爷回来了。” “他回来就回来,回来我也一样说。”余青莲冷哼一声,转过身看向沙发上抽烟的江启程,“以前他打人,算他还小不懂事,现在,他都二十五岁了,你还要纵容他?” “妈!”江衡站起身,拉住余青莲的胳膊,“这件事情,爸爸会处理,您就别管了。” 扫一眼江律,余青莲从鼻中挤出一声冷哼,任由江衡扶着她走上楼梯。 将手中抽到一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江启程站起身。 “跟我来书房。”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江启程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 “今晚的事情,又是因为宁惜对吗?” 江律懒洋洋地坐到沙发上,一脸无所谓的懒散。 “您不用担心,我们今天已经去过民政局,等一个月的冷静期之后就会直接离婚。” 江启程皱眉注视他片刻,抬起两臂放到书桌上。 “我听你妈妈说,宁惜怀孕了是吗?” “怀就怀呗,打掉不就行了。”江律的语气依旧懒懒散散的,“我们都要离婚了,难道人家还要帮我养个私生子吗?” 听到“私生子”这三个字,江启程的眉尖重重一跳。 他听得出来,江律是在嘲弄。 当年,他将江律从国内接回来。 尽管江启程对外,一直称江律是他和余青莲所生,只是从小养在国外,但是依旧无法堵住所有人的嘴。 从江律回到江家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背上“私生子”这个身份。 看江启程一直没出声,江律打个哈欠站起身。 “所以你要怎么办,是让我现在滚,还是让我留下?” 江启程有些疲惫地靠到椅背上,向他抬抬右手。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转身走出书房,江律上楼回到自己住的阁楼。 关上门,打开窗,任冬季清冷的空气,涌进房间。 他点上一只烟,注视着窗外幽沉的夜色,缓缓地吐出一团青灰色的烟雾。 将烟抽完,他走进浴室洗个澡,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猛地坐起身,江律抓过手机,进入电话簿。 注视着屏幕上宁惜的电话,他手指按在拔出键上,又无力地移开。 将手机扔在桌上,从抽屉里取出素描本。 江律翻开一页,认真地描画起来。 很快,画纸上就现出宁惜的脸。 改良旗袍裙,长发轻挽。 那是今天晚上,宁惜在发布会上表演时的样子。 画着画着,江律突然停下手中的笔。 抬起右手抓住头发,皱着眉将脸埋到素描本上。 “江律啊江律,你真是混蛋……混蛋……为什么你就没看出来她已经怀孕了,你真是蠢……蠢到家了!” 窗外。 冬月无声。 同样的月光下,宁惜也没有睡,认真修改完她的毕业作品。 宁惜一手托着腮,注视着外面的冬夜。 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江律的脸,还有他一脸痛苦拉着她哀求的样子。 …… “惜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好不好?” …… 电脑发出一声提醒示,右下角弹出一个新邮件提醒。 宁惜收回思绪,将新邮件打开。 邮件是天宁公司的行政部发来的,通知她明天上午到天宁集团开董事会。 宁惜想了想,回复一句“收到”。 天宁的股份,宁惜已经交给江律管理,其实可以不用去开会。 但是,天宁集团毕竟是父亲和哥哥的心血。 最近闹出这么多事情,股价一跌再跌,不亲自过去看看情况,宁惜怎么也不放心。 第二天一早,宁惜准时赶到天宁集团楼下。 从出租车上下来,她快步穿过一楼大厅,乘电梯来到顶层的会议室。 会议室内。 楚瑾言正坐在椅子上,与身后的助理说话。 看到宁惜,他坏笑着扯扯唇角。 “宁惜,好久不见啊,怎么没和你老公一起来啊?” 宁惜紧抿着唇没有出声,拉开椅子坐到自己的位置。 这时,其他股东也陆陆续续赶到会议室。 眼看着时间已经接近九点,江律还没有出现。 几个股东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宁惜身上。 “宁小姐。”坐在她身侧的股东轻轻咳嗽一声,“江总……怎么还没来啊?” 外界并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大家还把她和江律当成夫妻,自然要向她询问。 “他……”宁惜扫一眼表,“应该很快就会到。” 对面,楚瑾言轻笑。 “我说宁惜,你们家那位江家三公子,不会是被警方带走调查了吧?当众打人,牙都打掉了,这怎么也得拘几天吧?” “楚总不用担心,江律他只是有点事情耽搁,很快就会过来的。” 嘴上这么说,宁惜的心里却也是有点打鼓。 只有江律才有资格召开董事会,这个董事会应该也是他的安排。 以她对江律的了解,江律对工作一向认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开会迟到。 难道,他真的出事了? 扫一眼桌边的众人,她悄悄将手机移到桌下,打开微信,进入和江律的聊天对话框。 她两手并用,迅速编辑好一条文字消息。 刚刚按下发送键,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手上搭着一件大衣外套的江律,迈步走进来。 铅灰色西装,笔挺得体又不失优雅,看不出有半点异样。 宁惜一怔,忙着按住手机屏幕,将刚刚的消息撤回。 感觉到口袋里手机震动,江律摸出手机。 微信提示:“若相惜(宁惜微信名)”撤回一条消息。 ------------ 第169章 你哪一样比得上江律?(1) 江律握着手机,侧眸看向宁惜。 宁惜垂着睫毛,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我说江总!”楚瑾言用手指指骨,在桌子上敲了敲,“大家可都等您半天了,咱们这会儿到底开不开了?” “当然。”江律拉开椅子,坐到桌边,“这次召集大家过来开会,最主要的内容就是……” “咳!”楚瑾言重重咳嗽一声,打断江律的声音,“我认为,这次董事会最重要的内容,应该是重新选出一位董事长,扭转天宁集团现在的困境。诸位觉得呢?” 股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出声。 最近因为受到江律公司丑闻的影响,天宁股份直线下跌,大家对江律的意义当然也不小。 只是,江律毕竟是江家的人,大家也并不想当面挑战他的威权。 因此,谁也没有贸然开口。 “你们不敢说,我说!” 楚瑾言撑着桌子站起身,矛头直指江律。 “按照天宁董事会的章程规定,在公司董事长出现重大决策失误时,董事会成员可以重新选择新的董事长。江总,我没说错吧?” 江律淡淡点头,“没错。” 楚瑾言:“最近因为江总的丑闻,牵连到天宁集团,江总是不是也应该对此事负责?” 江律再次点头,“没错!” 楚瑾言扯扯唇角,“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提议,重新投票选出一位新的董事长,江总有意见吗?” 最近天宁股份波动,她已经猜到大家会怪罪江律。 宁惜最担心的就是,楚瑾言拿这些事情做文章。 果不其然,他果然就是这么卑鄙。 如果重新投票选举董事长,江律肯定会落选。 毕竟,他现在处于事业的低谷期。 江律落选,楚瑾言就是最有可能成为天宁董事长的人。 宁惜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天宁夺走? “我不同意!”宁惜皱眉站起身,“江律的公司出事只是暂时的,只要警方查明真相,他的丑闻自然会不攻自破,到时候天宁的股份一定会涨回去的。这种时候贸然更换公司董事长,只会引起股民更大的恐慌。” “是啊,我也认为宁小姐说得有道理。”一位股东主动附和,“楚总,现在要求重选董事长,是不是太草率了?” “我不认同。”坐在楚瑾言身侧的另一位股东,当即反对,“之前事情还没平息,昨天晚上江总又闹出丑闻,照这样下去,天宁只会丑闻不断,我看,还是重新选一个董事长最好。” “再选一个董事长?”宁惜冷哼一声,盯住对面的楚瑾言,“说来说去,不就是你想掌权吗?我倒要想请问楚总,论背景、论实力、论人脉、论经验……你哪一样比得上江律?” 宁惜这一句,当真是字字如刺,将楚瑾言扎得体无完肤。 “我……” 楚瑾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 他和江衡的约定,是上不了台面上的,自然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而他能拿得出来的东西,确实是没有一样比得上江律。 四周的股东们,也都是安静下来。 宁惜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字字都是实话。 不要说是楚瑾言,在座的所有股东,又有谁能比得上江律? 如果连他都搞不定天宁,他们又凭什么帮天宁走出困境? “好了,大家没必要再争。” 江律抬起右手,站在他身后的许沉立刻递过两份文件,送到他手里。 将手中的文件夹在半空中晃晃了,江律耸耸肩膀。 “这一份是我收到的举报信,信中言明楚瑾言利用公司职位之便,私自挪用公司资产。为了保护公司和所有股东的利益,我以公司董事长的名义,暂时楚瑾言身为天宁股东的一切职权,接受公司内部调查。” “你……”楚瑾言咬着后牙,“你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查过就知道。”江律弯唇一笑,“楚总要是没做过亏心事,自然也不用害怕。” “我不服!”楚瑾言冷哼,“你没有这个权利。” “按照公司章程,如果哪位股东,公司股权持有率超过50%,那么他就是公司绝对控股人,拥有绝对管理权。” 啪—— 江律脸一沉,甩出手中的第二份文件。 “现在,我手里拥有天宁集团51%的股份,我就是天宁的绝对控股人!” 抓过桌上的文件翻开,楚瑾言急匆匆地浏览一下文件内容,俊脸顿时失去血色。 “这……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拿到这么多股权的,你的公司明明被查……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看来……”江律冷笑,“楚总太低估我的资产了。” 所有人都以为,江律已经将全部资金都转移到国内公司,楚瑾言也不例外。 可惜,他想错了。 江律人到国内,华尔街那边的公司,依旧还在如常运转。 而他转到国内公司的资金,其实还不到他总资产的三分之一。 楚瑾言原本以为,这一次江律肯定会在天宁集团失势。 哪想到,最后输的竟然是他自己。 咬了咬后牙,楚瑾言一把将面前的文件甩到地上。 “看来,我是低估你了,我怎么就忘了,你姓江,你那个当小三的妈妈,肯定帮你从江家要了不少钱吧!”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股东都是皱着眉,紧张地屏住呼吸,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江律。 宁惜也是担心地转过脸,看向身侧江律的脸。 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江律猛地推开身下的椅子站起身。 吱呀—— 因为他用力过稳,椅子迅速擦过地板,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刺人声响。 上前一步,江律拧着眉,站到楚瑾言面前。 “我妈不是小三!” 楚瑾言当然也知道,这一句,他是戳到江律的逆鳞。 他是故意的! 哪怕是输给江律,楚瑾言也不想让他好过。 对上江律喷火的眼睛,楚瑾言只是冷笑。 “不是小三是什么,谁不知道,你是江家的私生子?” 江律上前一步,一把扼住楚瑾言的咽喉。 “没有人可以侮辱我妈妈!” “江总!”许沉第一个冲过来,抓住江律的胳膊,“您冷静点!” “滚开!” 江律一把甩开许沉,将楚瑾言狠狠地按在落地窗上。 钢化玻璃上,瞬间多出一片细碎的裂痕。 这可是大厦顶层,如果玻璃真的碎裂,楚瑾言掉落下去,那可就真的没命了。 ------------ 第170章 你哪一样比得上江律?(2) 见此情景,股东们都是吓得从椅子上站起身。 “江总,别冲动别冲动!” “是啊,有话好好说,楚总他就是一时失言!” …… “江律!”宁惜绕过办公桌冲过来,伸出手掌拉住江律胳膊,“快放手,别干傻事。” 楚瑾言当然不会乖乖挨打,两手用力抓住江律的胳膊,他抬脚踢向江律的小腹。 宁惜刚好冲过来,想要将江律拉开。 楚瑾言踢过来的脚,正踢在宁惜身上。 宁惜身子一晃,重重地跌坐在地板上。 “宁小姐!” 许沉惊呼出声。 江律听到他的声音,慌乱地转过脸,看到倒在地上的宁惜,他顾不得楚瑾言,忙着转身冲过来,扶住她。 “怎么样,有没有事?” 宁惜缩着身子,吃疼得皱起眉。 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江律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楚瑾言也没想到,自己会伤到宁惜,担心地冲过来。 “小惜,你怎么样?” “滚开!””江律怒喝一声,将宁惜从地上抱起来,咬牙切齿看向楚瑾言,“要是她有半点闪失,我要你的命!” 转身,江律大步冲出会议室。 “许沉,按电梯!” 许沉忙着答应一声,抓过桌上的电脑包追出来,先一步帮着他按开电梯门。 这时,宁惜也缓过劲来,伸手扶住江律的肩膀,她轻声开口,“把我放下吧,我没事!” 江律抱着她冲进电梯,“别乱动,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宁惜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下来,“我真的没事。” 江律皱眉低下头,对上她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你没事,万一孩子有事呢?” 宁惜将脸转到一边,“就算我们有事,也是我的事!” “我们一天不离婚,你就是我老婆。”江律将她的身子向上托了托,收紧手臂,“你一天是我老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是啊,太太……”许沉也跟着劝,“身体要紧,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再说吧。” 说话间,电梯已经来到地下停车场。 司机已经将车开到门口,许沉拉开车门,江律侧身抱着她坐进后座。 因为太过着急,他的头重重撞在门框上,咯噔一声闷响。 江律的动作连停顿都没有,直接抱着她钻进后座。 “开车!” 宁惜抬眸,扫一眼男人撞红的额头,垂下睫毛没出声。 汽车很快驶进医院,在急诊中心停下。 江律抱着宁惜冲进去,立刻就急声开口。 “医生、护士……来人啊!” 医护人员急匆匆地推着轮床迎过来,帮着江律一起将宁惜放到床上。 大家一起推着宁惜冲向抢救室,医生主动询问。 “她哪里不舒服?” “不小心摔了一跤。”江律说明一句,一路追着轮床跑到急救室门外,紧张地抓住护士的胳膊,“我老婆还怀着孕呢,求求你们一定不要让她有事!” “您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 护士点点头,转身关上急救室的门。 江律后退两步,无力地靠到墙上。 许沉忙着安慰,“江总,您别太紧张,宁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律垂着脸,“许沉,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放手?” “这……”许沉抿抿唇,“其实我觉得宁小姐还是很在乎您的,要不然……刚刚也不会冲过来阻止您。” “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江律轻轻摇头,“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会被我害得很惨。” “江总!”许沉皱眉扶住他的肩膀,“您可千万别多想,宁小姐和孩子肯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嘭—— 急救室的门被人推开。 看到走出来的护士,托盘上带血的药棉,江律脑子里嗡地一声闷响。 大步冲过来,他抓住她的胳膊。 “惜惜怎么样?” “不用担心,她没有大碍,就是有点软组织挫伤。” “你骗我对不对?”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骗您?” “可是……”江律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托盘,“这么多血……” 护士看看托盘上的血纱布,不由得失笑,“这是上一位病人的,不是宁小姐的。” 江律稍松口气,“那……我们的宝宝呢?” “放心吧,我们刚刚帮宁小姐做过B超,两个宝宝都平安无事。”护士笑答。 “你……”江律顿了顿,眨眨眼睛,“你说……两个宝宝?” “对啊,您不会不知道吧,您的太太怀的是双胞胎。”护士认真提醒,“这一次没事也真是很幸运,以后可不能这么大意了,以后出门一定要有人陪护,千万不能再磕着碰着,知道吗?” 江律忙不迭地点头,“好,我知道,我注意,我们一定注意。那……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稍等一会儿,医生还在帮她处理手臂上的擦伤,再等几分钟医生出来,你们就可以进去了。”护士向他点点头,捧着托盘离开。 “您看,我说什么来着?”许沉轻吁口气,语气里还有心有余悸,“真没想到,宁小姐怀的还是双胞胎,幸好孩子没事,要不然……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他话音刚落,救治宁惜的医生也从急救室走出来。 “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就是!”江律忙着迎过去。 “我们已经帮她处理过手臂上的伤,患者和胎儿都平安,你进去看看她吧!” “谢谢医生!” 江律上前一步,走到抢救室门前,他深吸口气,轻轻地推开门。 病床上。 宁惜侧着脸,手掌轻抚着小腹,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复杂。 医生已经向她交代过她的情况,连宁惜自己也没有想到,她怀的竟然是双胎胞。 刚刚做B超的时候,她甚至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尽管医生说那只是胎儿的心血管搏动,并不是真正的心跳声。 可是那声音,依旧给宁惜带来极大的震撼。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声音。 两个小小的生命,她真的要扼杀他们吗? ------------ 第171章 咱们气死这个混蛋 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宁惜转过脸,看到走进病房的江律。 宁惜轻吸口气,向上扯了扯唇角,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不用担心,我没事。” 江律走到她的床侧,帮她整理一下背后的枕头。 “喝水吗?” “恩。” 转身,帮她倒来一杯温开水,他亲自试试水温,确定不烫这才送到她手里。 宁惜接过杯子,送到唇边浅啜一口。 “谢谢你,保护天宁,没有让它落到楚瑾言手里。” 江律轻轻摇头,“他想把我赶出天宁,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宁惜转了转手中的杯子,轻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平静。 “我仔细想过了,我们还是分开吧,我知道你是想对我负责任,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我已经想好了,等我哥的案子处理完,我就要到国外的乐团发展,这种机会对我也挺难得的。” 悄悄看一眼江律的脸色,她轻轻一笑。 “至于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现在的科学技术很发达的,也不会有什么痛苦。” 宁惜并不了解江律,当然也并不知道。 这一次他收购天宁的钱,其实并不是来自江家。 她和所有人一样,也认定江律这笔钱一定是来自江家的支持。 有江家的支持,再加上他的实力,他的事业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江律为了帮她保住天宁集团,已经付出这么多,她应该感激他。 宁惜不想因为自己和孩子,影响到他的未来。 与其让他为难,倒不如她主动离开。 江律低着头,注视着她捧着水杯的手指。 两手握紧,又缓缓放开。 纠缠她这么久,他给她带来的只有痛苦和伤害。 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把她留下? 江律闭了闭眼睛,终于开口。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我尊重你的决定,祝你有一个灿烂的未来。” 宁惜轻轻点头,“一会儿,依依会来陪我,你就先回去吧?” “等一会儿。”江律拿过她的杯子,帮她把水续满,“等……依依来了我再走,要不然……我也不放心。就算离婚了,我们也是朋友不是吗?” “当然。”宁惜笑着接过杯子,“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她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轻松,喉咙却不自控地有点发堵。 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她忙着举起杯子,假装去喝水。 注意到她的肩膀上,有一根掉落的长发。 江律伸过手指,帮她捏掉那根头发。 “宁忱的案子,已经有不少进展,相信很快就会二次开庭,这次的胜率应该挺大的。以后你到了国外,要是有什么演出,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啊!”宁惜挤出一个笑脸,“到时候,江总可要多多捧场呀!” 二人各怀着心思,谁也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生怕会不小心出卖自己的情绪。 “小惜!” 左依依急匆匆地推开门走进来,担心地冲到宁惜床边。 看到坐在宁惜床侧的江律,她顿时脸一沉。 “怎么,良心发现了?” “依依!”宁惜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我这有依依就行了,你回去吧。” 江律轻应一声,从床边站起身。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再见。” “再见。” 转过身,江律拧着眉,大步走出病房。 宁惜靠在床头上,捧着水杯的两手,缓缓握紧。 “没良心的东西!”左依依气骂一句,转过身,注意到宁惜的脸色有些不对,她关切地扶住宁惜的肩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宁惜伸过左手,轻轻环住好朋友的肩膀,“我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我知道。”左依依心疼地抱住她的腰,“为这种渣男难过不值得,以后啊,我给你介绍比他更帅更有钱的,咱们气死这个混蛋!” “好!” 宁惜扯扯唇角,想笑,眼泪却滑下眼角。 考虑到宁惜的身体有些虚弱,医生还是让她在医院留观一天。 第二天中午,经过主治医生允许之后。 宁惜在左依依的陪护下,回到二人租住的民房。 左依依因为还有工作要忙,帮她点一份营养粥就匆匆离开。 宁惜坐到桌边,简单收拾一下房间,打开电脑准备写一封辞职信。 刚刚写到一半,房门就被人敲响。 “来啦!” 宁惜只当是外卖员送粥上门,快步走过来拉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一身西装,表情深沉的江启程,她错愕地僵在原地。 “江先生?” “没有打招呼就突然到访,还请宁小姐见谅。”江启程语气客气,“我可以进去吗?” 宁惜想了想,拉开门。 “请进吧!” 既然对方能查到她的住处,她想躲也不可能躲得过。 向助理抬起右手,示意对方在外面等,江启程迈步走进客厅。 “请坐吧!”将江启程让到客厅的沙发上,宁惜烧来开水帮他沏好一杯茶,“家里有普通的茶叶,江先生别嫌弃。” 江启程注视着杯子里起伏的茶叶,抬起脸,“听说,江小姐刚刚出院,身体还好吗?” 宁惜一笑,“托您的福,还活得好好的。” 听出她话里带刺,江启程扯扯唇角。 “我记得上次江小姐说过,要找出我的弱点,你找到了吗?” 宁惜有点意外的,看一眼江启程的表情。 男人的脸上笑得很淡,并没有上次和她见面时,盛气凌人的表情。 宁惜一时间也有点吃不准,对方的来意。 “我和江律已经准备离婚,很快就可以办完手续,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有必要再找江先生的弱点。” “看来,是我想多了。”江启程耸耸肩膀,“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会认输。” 听出男人语气中的嘲弄,宁惜扯扯唇角。 “如果江先生这么想,那您就错了,我不是认输。” “你明明爱江律,却主动放弃,不是认输是什么?” 被他戳到痛处,宁惜皱眉站直身。 “我承认,我输了,你赢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江启程站起身,目光深沉地注视她片刻,转身走出厅门。 等在楼下的助理,看他下楼,忙着帮他将车门拉开。 看着江启程在后座坐好,助理这才拉开门坐进副驾驶座,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他。 “这是刚刚收到的邮件,关于三少车祸的案件最近进展,从眼前的资料显示,买凶杀人的幕后指使者,应该是楚瑾言。” 江启程拿过平板电脑,认真看看邮件内容,轻轻摇头,“不是他。” “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楚瑾言?”助理一脸想不通的表情,“可是,除了楚瑾言,还有谁想致三少于死地呢?” 江启程抬起右手按了按眉心,“但愿……是我想多了。” ------------ 第172章 我妈不会要你的钱,我也一样 江氏大厦,地下停车场。 江衡带着助理一起,走出电梯。 等在车上的楚瑾言,看到他,忙着推开车门迎过来,“江总,您可算是下来了。” 看到他,江衡不悦皱眉,“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当然是要来找您啊!”楚瑾言赔个笑脸,“我知道您忙,我不会耽误您很久的。” 看一眼左右,江衡抬抬下巴,“车上说吧。” “好!” 楚瑾言跟着他来到车侧,主动帮他拉开后车门。 等江衡坐进去,他才绕过车身,坐到另一侧。 “江总,这一次,您可得帮我想想办法,要不然……以后我可没办法帮您了。” 江衡侧眸,“什么意思?” “您不会不知道吧?”楚瑾言啧啧嘴,“江律现在已经有天宁集团51%的股权,比之前足足多了20%。就说天宁的股份现在不值钱,那也得六七亿呢!” ”这不可能!”坐在前面的江衡助理转过脸,“江律的公司正在被调查,所有的资产都冻结了,他不可能再有资金才对。” “我来找江总,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楚瑾言暧昧一笑,“江律的钱能是哪来的,还不是江先生给他的。这么大一笔钱,您连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说明什么?” 楚瑾言摇摇头,夸张地叹了口气。 “我说江总啊,您要是再不想想办法,这整个江氏啊,都要被江律抢走啦!” 江衡皱着眉没出声,一对眼睛里却也有掩不住的怒意。 几个亿,对于江氏集团的总资产来说,只是一个小数字。 但是,父亲背着他,给江律这么大一笔钱,这说明的却是一个大问题。 看江衡被自己说动,楚瑾言越发在旁边火上烧油。 “您是没看到,江律有多嚣张,您看我这……”他抬手指着自己颈上,被江律掐出来的指印,“看到了吗,这就是让江律给掐的,他还说要我的命,您说说,这种人,要是回到江家,您还能有好果子吃?” 江衡侧脸,扫一眼楚瑾言的脖颈,“这真是江律掐的?” “当然了,我还能骗您?” 江衡眯起眼睛,“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还能为什么,就是因为我说了一句他妈是小三。”楚瑾言撇撇嘴,“他是江家的私生子,帝都里谁不知道,他还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江衡还要再问,口袋里手机已经震动起来。 取出手机,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江衡抬起右手示意楚瑾言闭嘴,将电话接通。 “爸,您找我?” “你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好,我知道了。” 江衡挂断电话,楚瑾言立刻凑过来。 “江先生怎么说?” “我们江家的事,轮不到你操心!”江衡抬手将他推开,“你的事情我会处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来找我。现在,下车!” “好,那我先回去等您的消息,您忙。” 楚瑾言笑着拉开车门,向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江衡侧眸,注视着楚瑾言离开的背影,推开车门,“走吧,上楼一趟。” 助理钻出车门,跟到他身后。“江先生突然找您,到底什么事啊?” 江衡轻哼,“去了就知道。” 两人重新乘电梯上楼,来到顶层。 示意助理等在外面,江衡敲门走进江启程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江律和江舟都在。 江启程身后,除了助理之外,还站着公司的律师。 看到江衡进来,江启程抬抬下巴,示意他入座。 “既然你们三个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周律师,您来宣布吧。” “好的,江先生!”站在后面的周律师上前一步,翻开手中的文件,“江先生因为身体原因,准备近日退出江氏集团管理层,为了方便公司日后管理,江先生准备将名下55%的江氏股份,分成三份,其中40%转交给江律……” 听到这个数字,江衡的眉头重重一跳。 “爸!”不等律师说完,江衡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您这是什么意思?” 40%转交给江律,那江律就是江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这也就意味着,江启程要将整个江氏集团,交给江律管理。 江衡怎么可能忍得住? “我的意思很简单。”江启程皱眉开口,“40%给江律,剩下15%你妈妈、你、小舟你们每人5%。其他的固定资产和债券等等,也是你们三个平分。” “爸!”江舟也站起身,“您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你不用担心。”江启程向她一笑,“爸爸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要退休,好好休息几年,你们都已经这么大,也该帮爸爸分分忧了吧?” 侧眸,江启程的目光落在江衡身上。 “爸爸将江氏交给小律,你不高兴是吗?” “我……”江衡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掩饰的垂下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您这样突然离开是对公司不负责任,江氏上上下下几千名员工,您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江启程笑着开口,“我又不是现在就走,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把我的想法和你们说一下,先把股权转让协议签完,工作交接的事情我会慢慢来的。如果你们没有异议的话,事情就这么定了。小衡、小舟,你们先出去吧,小律你留下!” 江衡还要再说什么,江舟已经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出办公室。 靠在窗上的江律,懒洋洋从窗外收回目光。 “把这么大一个公司交给我,你就不怕我把江氏集团毁了?” 江启程站起身,走到他身侧,看向窗外。 “以前,我也一直觉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事业比什么都重要,后来才发现,我错了,可惜……我发现的太晚了。” 收回目光,他转过脸,凝视着面前的江律。 眼前的年轻人,有着与母亲相似的眉眼,尤其是眼神里那股倔强的模样,和当年的那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拿过办公桌上,他已经签好字的股权转让协议递给江律,江启程一笑。 “现在,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已经给你,毁了它,或者把它发扬光大,随你。” 抬起手掌,江启程轻轻拍拍江律的肩膀。 “总之,别让自己后悔。” 转身,江启程迈步准备离开。 “站住!”江律大声喝住他,捏着那份转让协议走到他面前,“我妈不会要你的钱,我也一样!” 抬手,将股权转让协议摔在江启程身上,江律头也不回地走出总裁办。 ------------ 第173章 幼稚天真,不识好歹 跟在江衡身后,走进他的办公室,江舟转身将门闭紧。 “哥,爸爸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好端端的,突然开始分股份,还说要退休休息,这实在不是像是江启程的风格,江舟难免有些担心。 “能有什么问题?”江衡皱眉坐到办公椅上,“不就是想要找个借口,捧江律上位?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么大一个公司,他怎么能交到江律身上?” 比起江衡的激动,江舟却显得很平静。 “小律一个人白手起家,能够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实力本来就是你我之上,爸爸把公司交给他,这也是很正常的吧?” “正常?”江衡冷哼,“那40%的股份,原本有一半应该是你的。我不信,你一点也不在乎?” 江舟自嘲的扯扯唇角,“我又不是你,对我来说,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从小,母亲就把哥哥,当成江家的接班人来培训。 而她,在母亲眼里,不过就是将来为江家联姻的工具人而已。 从小到大,没有半点自由。 上哪个学校,学哪个专业…… 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来决定。 哪怕是她出国留学,凭着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片天地,母亲也能以自杀相逼让她回国。 就算是父亲把股份给她,到最后也不过是落在母亲手里,这些江舟早就看透了。 “我知道,你对妈妈有怨言,我也知道她不应该控制你。”江衡站直身,扶住妹妹的肩膀,“小舟,我向你保证,只要这次你站在哥哥这边,哥哥一定会帮你,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江舟轻轻摇头,“这些事情我也不想参与。” 江衡皱眉,“我可是你哥,小舟,这次你必须帮我。” 江舟抬起右手,一把甩开江衡的手掌。 “如果你真把我当妹妹,就不会给妈妈出主意,让她用自杀逼我回国!” “你……”江衡脸一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给她出主意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江舟冷笑,“你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想方设法让我回国,不就是想要让我嫁到周家,帮你们争取到周家的合作吗?” “我们这么做,不也是为你好吗?周家和咱们江家门当户对,你嫁过去,一辈子吃喝不愁,这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向往的生活吗?” “向往的生活?”江舟大笑,笑得眼圈都红了,“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爸爸和妈妈不幸福吗?到现在,你们还想逼我走妈妈的老路,你们真是……可笑至极!” “我们可笑?”江衡冷哼,“那是因为你太天真,如果你不是江家大小姐,那些男人会追求你吗?小舟,你别傻了,我和妈妈帮你选的路,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我不想要!”江舟抬手抹一把脸,轻笑,“比起你,我倒更希望爸爸把公司交给小律手里,至少……他不会像你们一样,逼我嫁给我不想嫁的人!” 转身,江舟一把拉开门,重重地摔门而去。 江衡的助理敲门走进来,“我看二小姐好像哭了,没事吧?” 江衡没好气地靠到办公桌上,“不用理她,幼稚天真,不知好歹。” “江总。”助理压低声音,“刚刚接到消息,宁忱的案子好像要二审了,我估计傅锦年肯定是又找什么新证据。” “现在这些不重要。”江衡沉下脸,“我爸已经决定,把江氏交给他,我绝不能让这个私生子抢走我的东西!” “不会吧?”助理一脸意外,“您也是江家正牌的儿子,江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江衡冷哼,“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更喜欢那个贱女人!” 助理皱起眉:“上一次的事情,江先生已经有点起疑心,这个楚瑾言也不让人省心,我现在都有点担心,他这种货色,说不定会把您卖了。” “所以……”江衡脸一沉,“这一次,我们要一石两鸟。” “您的意思是?” 江衡眯起眼睛,语气冰冷。 “我要让他们狗咬狗,同归于尽!” …… …… 爱乐乐团,团长办公室。 秦慕弦从手中宁惜的辞职信上抬起脸,抬起右手摘下脸上的眼镜。 “小惜啊,你之前不是说,准备留在国内的吗?” “对不起啊,团长。”宁惜垂着脸,“我……我改变主意了。” “我理解,毕竟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秦慕弦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宁惜面前,向她伸过右手,“祝你……有更好的发展。” “谢谢。”宁惜伸过手掌,轻轻握握他的手指,“我真的非常感激,您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机会,是我……对不起您!” “不用这么说,人往高处走吗,比起国内,欧洲肯定会更适合你。”秦慕弦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好好加油。我会打电话到人事部,帮你结算这个月的工资。” 退后两步,宁惜郑重地向老人家鞠了一躬。 “不管以后我到哪,我肯定都会记得您对我的帮助,再见!” 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是秦慕弦给她一个机会。 在她加入乐团后,老人家也一直在支持她,鼓励她,给她许多机会。 这样离开,宁惜也是难免有几分愧疚。 转身退出团长办公室,宁惜深吸口气,调整一下情绪。 回到办公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强打精神来到排练室。 排练室内,乐手们正在为下一场演出做练习,陈晨也在中间认真排练。 等大家拉完一首曲子,宁惜迈步走到前面。 “打扰大家一下,我来和你们道个别。” “惜姐!”陈晨提着琴走过来,“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几个小提琴组乐手们,迅速围过来。 “是啊,惜姐,您要去哪儿啊?” “我已经辞职了,谢谢大家这些天来对我的关照。”宁惜笑着向众人点点头,“那我不耽误你们排练了,再见啊。” 陈晨忙着放下琴,接过她手中的纸袋。 “惜姐,我送送你!” 两人一起从排练室出来,陈晨一路将她送到门口,还有些不舍。 “怎么会突然想起辞职的,您之前不是说,不准备出国发展的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吗?”宁惜停下脚步,向她一笑,“袋子里是我整理的一些练习曲,就送给您吧,有时间的时候好好练习,我相信你一定会能成为首席小提琴手。” “那……”陈晨吸吸鼻子,“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这个问题,连宁惜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宁惜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笑着拍拍她的背。 “咱们不是加着微信吗,以后常联系。” ------------ 第174章 你故意耍我的吧 “惜姐!”陈晨上前一步,抱住她,“我……我真的舍不得你。” “我也一样。”宁惜伸臂抱住她,“好好加油,以后我回国一定来看你。快回去吧,大家都等你排练呢!” 陈晨红着眼圈放开她,“那你好好保重。” “你也是!” 笑着向他摆摆手,宁惜转身走下台阶,拦住一辆出租车。 坐进后座,她转过脸,向还站在台阶上的陈晨摆摆手。 “师傅,开车吧!” 出租车一路驶出城区,停在郊外的康复中心。 宁惜下了车,取出化妆镜来,仔细补了补妆。 确定父亲不会看出她哭过,这才扯开笑脸,提着特意为父亲买来的水果和点心,走进康复中心的大门。 康复中心健身室。 宁致远正在按照程斐然的指点,举起手中的小哑铃。 经过这段时间的康复训练,他的体能已经恢复不少,简单的吃饭、擦脸都已经可以自己完成。 看到走进来的宁惜,他满是汗水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注意到他的表情,程斐然转过脸。 看到宁惜,也露出笑意。 “小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宁惜回他一个微笑,取出纸巾为父亲擦擦汗,“爸,累不累?” “没事。”宁致远放下手中的小哑铃,“程医生说了,只要我坚持训练,以后就能自己坐到轮椅上。” “是吗,那您可真厉害。”宁惜感激地向程斐然一笑,“他可以休息了吗?” 程斐然看看时间,“那就休息十分钟,呆会再接着训练,我去看看其他病人。” 程斐然转身走开,去指导其他的病人。 宁惜从旁边桌上,拿过宁致远的杯子。 “我自己……可以。”宁致远不肯让她喂,自己捧过杯子,喝了两口水,有点得意地向女儿一笑,“你看,我可以自己喝。” “爸爸真棒!”宁惜取过纸巾,帮他拭拭唇角,“我已经帮您联系好国外的医院,等过几天,我就把您先送过去,您看行吗?” 宁致远有点惊讶,“你要出国?” “恩,有一个国外的乐团,想要签我当首席小提琴手,机会挺难得的。”宁惜拉住父亲的手掌,“等您好一点,就可以去看我演出了。” “是吗?”宁致远笑着点点头,“小惜最棒,那……宁忱知道吗?” “我哥的案子马上就要二审,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他就要快要出狱了,到时候,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宁惜笑答。 听说儿子也要出狱,宁致远的笑容越发灿烂几分。 “好,一起去。” 目光落在不远处程斐然的身上,宁惜扶住父亲的肩膀。 “那您再练习一会儿,我去和程医生说一下转院的事。” 站起身,宁惜走到程斐然身侧。 “程医生,能耽误您几分钟吗?” “好,那大家继续练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伤到自己。刘医生,你过来看着一点。” 吩咐另外一位医生,看护好病人,程斐然带着宁惜一起走出健身室。 “说吧,什么事?” “我就是想和您说一声,我想把我爸转到国外的康复医院,您看……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转院?”程斐然有点意外,“你不是刚刚帮他交过住院费,怎么会突然想转院的?” “因为我准备到国外发展。”宁惜耸耸肩膀,“你也知道,欧洲那边的乐团,会有更多的演出机会,我也希望多锻炼锻炼自己。” 程斐然靠到栏杆上,观察她片刻,微微眯起眼睛。 “你知道吗?你这个人啊……特别不擅长说谎!” 宁惜抬手理了理头发,做个鬼脸,“我有吗?” “躲闪我的目光,用理头发掩饰自己的慌乱……”程斐然笑着向她眨眨眼睛,“本人可是选修过心理学的,你可骗不了我!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说出来,或者我可以帮你?” 宁惜转过身,趴到护栏上,注视着远处的树林片刻。 “这件事情,恐怕你帮不了我。” 程斐然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到护栏上。 “之前你说要离婚了,离了吗?” “差不多吧,快了。” “那我差不多能猜到了!”程斐然从远处的树林上收回目光,注视着她明显哭过的眼睛,“你知道,治愈失恋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 宁惜摇头。 “特别简单,就是再谈一段新恋爱。”程斐然笑了笑,“你要不要试试?” 宁惜有点没反应过来,转过脸对上他的视线,“你说什么?” 程斐然笑着扬扬眉,“怎么,是我长得不够帅吗?” “当然不是!”宁惜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笑着摇摇头,“其实你长得挺帅的,性格也很好……” “哈……”程斐然笑出声来,“这么快就给我发好人卡,看来我是没戏了。” “对不起啊!”宁惜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就是……没想到你会说这个。” “你有时候真是诚实的可乐。”程斐然大笑,“你不用紧张,我就是开个玩笑。” 宁惜暗松口气,也露出笑容,“我就说吗,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 注视她脸上的笑容片刻,程斐然笑了笑,将视线移开。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们两个应该很爱对方才对,怎么会离婚的?” 很爱对方? 如果江律真的那么爱她,又怎么会说放手就放手? 宁惜轻轻摇头,“可能,还是因为不够爱吧,所以无法舍弃一些别的东西。” “宁惜,你觉得我们算朋友吗?” “当然。” “那……作为朋友,我能给你提一个建议吗?” “你说。” 程斐然转过脸,表情少有的严肃,“人在冲动的时候,做出的决定,总是很容易后悔的。我建议你,给自己一点时间冷静下来,然后再去做决定。” 宁惜认真地点点头,“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程斐然抬腕看看时间,“我去看看其他病人,转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帮宁先生转院,我会帮你安排好手续。” “好,那我先去看看爸爸,你忙吧。” 宁惜感激地向他一笑,转身走回宁致远所有的健身室。 程斐然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健身室内,轻轻摇头。 “本人好不容易动一次心,对方还结婚了,我说老天爷,你故意耍我的吧?” ------------ 第175章 唯一的希望 当时。 宁惜回到离开康复中心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坐上返程的公交车,她靠在车窗上,注视着窗外闪过的路灯。 左手手掌,下意识地抬起来,轻轻抚过小腹。 父亲的身体正在恢复中,宁忱的案子也快要二审…… 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安排好,眼下最让她为难的,就是腹中这两个小生命。 她和江律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按道理,她是应该把胎儿做掉的。 一想到他们已经是两个小小的生命,宁惜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可是…… 如果留下他们,她能有实力把他们养大吗? 两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会过得幸福吗? 一直到回到她和左依依合租的小区,宁惜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想到之前程斐然对她说的话,宁惜甩甩头,索性不再去想。 程斐然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与其她现在这样纠结,倒不如等她把父亲和哥哥的事情都解决掉之后,她再做决定。 反正,时间还来得及,她还可以慢慢思考。 “小惜!”看到宁惜上楼,傅锦年立刻笑着迎过来,“刚好,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不好意思啊,我去看了一趟我爸。”宁惜忙着取出钥匙打开门,将他让进客厅,“来,你快坐,我倒杯热水给你。” “不用忙!”傅锦年从身上取出一个信封,送到她手里,“快看看,这是什么?” 宁惜疑惑地接过信封,看到上面燕京法院的字样,她忙着将信封抄开,取出里面的公文。 公文只有简单的几行字,就是通知她,宁忱的案子马上就要再次开庭。 “太好了。”终于等到再次开庭的消息,宁惜一脸欢喜,“锦年哥,辛苦你了。” “我是你哥的律师,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傅锦年抬腕看一眼时间,“依依最近有案子,晚上估计要很晚,你们肯定还没吃饭吧,走吧,我请你吃点东西,顺便再聊聊你哥的案子。” “那咱们可说好了,这次我请,刚好今天发工资。”宁惜笑道。 “好,你请!” 二人说笑着下楼,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餐厅。 点完菜,等饭菜上桌的时候,傅锦年好奇询问。 “不是月初也不是月末,今天乐团怎么会工资啊?” “我辞职了吗,所以就把工资结了。” “辞职?”傅锦年一脸惊讶,“爱乐乐团可是咱们国内的顶级乐团,你怎么不干了?” 宁惜拿过服务生送来的果汁,帮他倒进杯子,将自己的杯子也倒满。 “我已经决定出国发展,那边的乐团也都谈好了。我已经帮我爸找好那边的医院,要是我哥能顺利出来,那就……我们三个一起走。” 宁惜捧过杯子,与他的轻轻碰了碰。 “来,这一杯,我就用果汁代酒敬你,谢谢你这些天一直这么帮我。” 拿过杯子,她一口将杯子里的果汁喝完。 傅锦年捧起杯子,也将自己的果汁喝完,注视着对面的宁惜,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 “江律……没去找过你吗?” “孩子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也已经说清楚。”宁惜垂下睫毛,笑了笑,“眼下的情况,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对了,我哥的案子最近又有什么新证据?” 知道她不想再谈江律的事情,傅锦年也没有再勉强她。 “我又拿到一些新证据,这次就算是楚瑾言不出庭,我们也依旧有赢的可能。当然……”他轻轻摇头,“我不能保证,一定会赢。” “我明白。”宁惜回他一笑,“没关系,这次不行,那……就下次,无论多少次,我都不会放弃的!” 傅锦年语气郑重,“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一直帮你把这个官司打到底。” 他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看到屏幕上江律的电话,傅锦年向宁惜做个手势,起身走出包间,来到一处安静的角落。 “听说,宁忱的案子很快就要再审,这次你有多少把握?” “目前,大概是一半一半。” “楚瑾言那边怎么说?” “法院那边说,给他递了传票,但是楚瑾言以身体为由拒绝出庭,法院也没办法。”傅锦年气骂,“这个孙子,他就是故意的。” “案子什么时候开庭?” “这个周三,还有两天。” “我知道了。”江律沉默片刻,“我来想想办法,有消息我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江律靠到椅背上,抬脸看向走进来的许沉,“楚瑾言的账目,查清楚了吗?” “他在天宁多年,经手的账目太多,我们已经在尽力查,但是……需要时间。” “查完所有的账目,需要多久?”江律问。 “至少也需要三天。” 宁忱的案子还有两天就要开庭,三天根本来不及。 “把你手头的这些文件交给我,你去帮他们。” “可是……”许沉皱眉,“您的伤还没好,医生说您不能熬夜的。” 江律抬起脸,目光深沉地对上他的视线。 “再过两天宁忱的案子就要开庭,在开庭之前,我们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这些文件就是我们眼下唯一的希望。” 这一次,宁忱的案子能够这么快再次开庭,就是因为江律找到唐副市长,帮着宁忱在上层周旋。 如果这一次的庭审,再不能帮宁忱脱罪。 下一次开庭,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许沉无奈,只好将自己面前那厚厚一件文件捧过来,放到他的桌上。 江律翻开文件,一页一页认真查看。 视线落在他后脑上,还沾着的纱布,许沉叹了口气,帮他端来一杯咖啡。 …… …… 夜色KTV。 楚瑾言抓过桌上的酒杯,抬手将酒灌到嘴里。 看看手中的杯子,猛地抬起右手,将酒杯摔在地板上。 两个陪酒的小姐被他吓了一跳,尖叫着站起身。 “叫什么什么叫,在床上也没你们叫得这么卖力?” 楚瑾言没好气地低骂一句,抓住一个女孩的胳膊,将对方拉到自己身边。 “怎么,是不是知道老子最近没钱了,连你们也嫌弃我?” 知道他已经喝醉,两个女孩子生怕他发酒疯,陪个笑脸。 “看您说的,我们怎么能嫌弃您呢!” “就是,谁不知道您是江总的朋友。” “哼!”楚瑾言冷哼,“朋友,他要真把我当朋友,也不会到现在还不出现。” 他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江衡带着助理和两个保镖走进来,扫一眼乌烟瘴气的包间,他皱眉摆摆手。 两个女孩忙着站起身,走出包间。 助理关掉震耳欲聋的音响,江衡踢踢地上的杯子,扫一眼沙发上的楚瑾言。 “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 ------------ 第176章 无异于一条疯狗 “当初是江总说,我帮你你就可以帮我,现在呢……” 楚瑾言皱眉斜他一眼,拉拉领带靠到沙发背上。 “现在,我被江律赶出天宁,资产全部被冻结,想出国都出不了,江总却对我不闻不问,您就是这么帮我的?” 江衡抬起右手,助理立刻拿过准备好的支票,送到他手里。 将支票送到楚瑾言面前,江衡抬抬下巴。 “这些钱,够吗?” 楚瑾言眯起醉眼,凑过来看看他手中的支票。 看上面的数字,他的酒都醒了一半,伸过手想要接过支票。 江衡手一抬,在他拿到支票之前,将支票拿开。 “我可以送你出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在你走之前,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很简单。”江衡将支票递到他面前,“我要江律……彻底消失。” 楚瑾言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掌。 “想让我帮你杀人,你疯了吧你?” “呵呵……”江衡轻笑,“同样的事情,楚总之前不是也做过吗?宁惜的父亲之所以躺在ICU,不就是你的杰作吗?” “你……”楚瑾言眼底闪过慌乱的神色,“你别瞎说,宁致远出车祸就是意外,和我可没有关系。” “你也可以让江律是一个意外。”江衡道。 “这点钱就想让我帮你杀人,江总也未免也太看我楚瑾言了。”楚瑾言冷哼,“我的命还没有这么不值钱。” “是吗?”江衡抬抬下巴。 站在旁边的助理,抬起右手,将手中的文件摔在楚瑾言身上。 “这些是你买凶杀人想要除掉江律的证据,如果我们把这些交给江律,或者警方,楚总下半辈子就只能在监狱里呆着了吧!” 楚瑾言抓过身上的文件,翻开看了看,顿时面色惨白。 “你们……你们陷害我?” “谁能证明是我们陷害你?”江衡耸耸肩膀,“这上面的转账记录,可是全部来自你的账号。” 楚瑾言从文件上抬起脸,猛地向江衡扑过来。 “你这个混蛋,我和你同归于尽!” 旁边的两个保镖立刻扑过来,一左一右将他拉住,按在江衡面前的地毯上。 “你不过就是我养的一条狗,如果想好好活着,那就要乖乖听话。” 江衡接过助理递过来的酒杯,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浅啜一口酒水。 “现在,我给你两条路选。第一,帮我除掉江律,我送你出国,后半辈子我包你衣食无忧,花天酒地;第二,我把这些交给警方,你乖乖地在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 楚瑾言气恼地想要挣脱,无奈被两个高大的保镖按着,他动都动不了。 脸挨在地毯上,他吃力地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江衡。 “我只数到三。” 江衡取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将手按在拨出键。 “现在……倒计时开始。3、2……” 眼看着他就要按下拨出键,楚瑾言终于忍不住,吼出来。 “不要,我……我答应你。” “很好。”江衡抬抬右手,示意保镖将楚瑾言放开,“三天之内,江律消失,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国,给你一个新身份。” 将楚瑾言从地上拉起来,江衡伸手帮他理理衣领。 “别和我耍花样,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抬手甩开他的手掌,楚瑾言转身走出包间。 江衡向两个保镖做个手势,“你们两个,悄悄跟着他,别让他耍花样,必要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帮帮他的忙。记住,干净利落一点。” 两个保镖答应一声,追出包间。 “江总!”助理抬抬下巴,“您真的相信他会听话?” “当然不相信。”江衡晃晃手中的酒杯,“但是……我们需要一个替死鬼!” 想要除掉江律,他有无数种方法。 但是,想要除掉江律,还不让父亲起疑心,江衡就必须加倍小心。 眼下,楚瑾言已经被江律逼得走投无路,无异于一条疯狗。 疯狗咬起来人,可是不管不顾的,他刚好可以利用楚瑾言掩人耳目。 只要事情成功,他就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楚瑾言身上。 …… …… 从夜色KTV出来,楚瑾言抬手抹一把唇角上的血。 开上自己的车,一路横冲直撞地开回楚家别墅。 客厅里,楚家父母和楚瑾晨都在。 看到楚瑾言,三人立刻迎过来。 “瑾言,听说他们把你赶到天宁了,真的假的?” “这两天怎么打电话你都不接,这一身酒气,你去哪儿了? “是啊,哥,今天我们去商场,信用卡里的钱都被冻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 钱钱钱! 他们除了朝他要钱,还会做什么? “都他妈闭嘴!”楚瑾言不耐烦地打断三人的质问,“没错,我被赶出天宁了,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马上就要去坐牢,你们以后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你们满意了吗?” 推开面前的母亲,楚瑾言沉着脸走上楼梯,走进自己的房间,重重地摔上门。 心里一团邪火,烧得他几乎要爆炸。 抓过桌上的杯子、电脑…… 他一样一样地狠狠摔在地上,还觉得不解气,气恼得又重重跺了两脚。 注意到地上,相册里掉落出来,他和宁惜的合影,楚瑾言停下动作,弯下身小心地从玻璃碎片里捡起那张照片。 那是他追到宁惜之后,两人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在国外海边拍的。 宁惜一手扶着遮阳帽,一手提着裙子,依偎在他怀里,笑得灿烂无比。 注视着照片里的宁惜,楚瑾言抬起手掌,轻轻抚掉照片上的烟灰。 从小到大,父母就希望他出人头地,他也一直以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人上人。 现在想起来,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最快乐的日子,其实就是和宁惜在一起的那几年。 如果他没有贪心地想要吞下整个天宁,如果他当初没有做过那些事…… 或者,他们现在还会快乐地在一起。 可惜,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楚瑾言捏着宁惜的照片,无力地蹲下身。 “小惜,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被他们逼的……他们整天都在说钱,要很多很多钱,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吗?” 照片里,宁惜依旧笑着,无声无息。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在嘲笑我吗?”楚瑾言猛地抬起脸,“其实你和所有人一样,都看不起我对不对?说我比不上江律,我哪里比不上他,不就是因为他投了一个好胎吗?” “你们想让我进监狱,你们想毁了我……” “不可能!” 他不要在监狱里过一辈子。 他不能这样认输。 注视着照片里的宁惜,想象着宁惜和江律在一起的样子。 楚瑾言握着照片的手指,一点点地收紧。 一对充血的眼睛里,一点点地染上疯狂而狰狞的表情。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你是我的,就算是死也要和我一起死,你想和江律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休想……休想!” ------------ 第177章 心脏也跟着抽紧 转眼,已经是两天后。 星期三一早,宁惜早早起身,认真地化一个淡妆,挂单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红色大衣。 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能图个好彩头。 希望哥哥今天的庭审,能够旗开得胜。 对面卧室内,左依依也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 知道今天宁忱二审,左依依也是特意抽出时间,准备陪宁惜一起去法院。 “小惜,快看……” 看到宁惜,左依依抓着手机走过来,向她转过手机屏幕。 “看到没,今天是初六,还是黄道吉日,宁忱哥的庭审一定会顺顺利利。” 宁惜笑着点点头。 “我已经和傅律打过电话,他们过去大概要九点钟。”左依依拉住她的胳膊,“咱们先去吃点早餐,再去帮宁忱哥准备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 “买套新衣服,再准备一个火盆,还有苹果……”左依依语气郑重,“从里面出来,一定要跨火盆,去晦气地,再吃个苹果,以后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宁惜笑着点头,“那我们多买几个,每个人都吃一个。” “好。”左依依抓过背包,“走!” 两人说笑着下楼,到小区附近的一家餐厅吃完早餐,来到附近的商场。 为了节约时间,二人分工协作。 宁忱负责去衣服,左依依就到楼下超市买苹果和水盆。 认真帮宁忱挑好一套西装,宁惜拿到收银台结完账。 提着购物袋走进电梯,宁惜取出手机拨通左依依的电话。 “依依,我已经买好了,我到地下停车场等你。” “好,我很快就过来。” 挂断电话,宁惜提起地上的纸袋,迈出电梯,走到左依依的车侧。 身后已经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小惜!” 宁惜转过脸,看到站在自己身后,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高大身影,她疑惑地打量对方一眼。 “你是……楚瑾言?” 楚瑾言低笑,“没想到,我穿成这样你都能认识我。” 感觉到对方语气有点怪异,宁惜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 楚瑾言笑着走过来,“没什么,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看出对方不怀好意,宁惜转身想逃。 楚瑾言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汽车车窗上。 “放开……” 宁惜还要挣扎,楚瑾言已经抬起右手,将一块手帕捂住她的口鼻。 嗅到手帕的气味不对,宁惜屏住呼吸,躲闪着。 无奈,力量悬殊,她根本不是楚瑾言的对手。 很快就失去力量,软软地瘫倒在楚瑾言怀里。 将她抱进自己的车子后座,楚瑾言捡起地上宁惜掉落的手机和纸袋,启动汽车驶出停车场。 片刻。 左依依提着苹果和不锈钢盆回来,左右看看没有看到宁惜,她取出手机拨通宁惜的电话。 手机里,语音提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奇怪!” 左依依不甘心地又打一次,结果还是一次。 将手中的购物袋塞进汽车后备箱,左依依转身上楼,来到男装部。 将整个楼层都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宁惜,看到收银台,她快步走过去。 从手机里调出她和宁惜的合影。 “姐,您刚刚有没有看到这个女孩?” “见过,她刚刚买了一套西装,在我这里付过款。” 仔细向对方询问过宁惜购买的西装品牌,左依依转身跑回精品店,结果导购告诉她宁惜已经离开。 左依依在楼上几层都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人。 无奈,她只好重新回到停车场,结果还是没有看到人。 左依依看看时间,取出手机拨通傅锦年的电话。 电话那头,傅锦年的车子刚刚来到法院,带着助理一起从车上下来,傅锦年快步走上台阶。 “锦年!” 听到江律的声音,傅锦年停下脚步。 台阶下,江律抱着一沓刚刚整理的资料,奔上台阶。 “这是我们连夜整理的,有关天宁公寓相关的一些帐目,这些帐目上可以证明,事发前后,天宁公寓的各项开支,都是楚瑾言经手,也就说……天宁公寓方面的材料购买,应该全部是由楚瑾言经手,这些资料应该对案子有点帮忙。” “太好了!”傅锦年接过他手中的资料,翻了翻,“有这些资料,我们的胜率就又高几分。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算了。”江律轻轻摇头,“小惜现在估计也不想见到我,我就不上去了。等庭审结束,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那好吧。”傅锦年轻轻点头,“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向他点点头,江律转身走下台阶。 “傅律,依依的电话!” 助理取过手机,递到傅锦年手里。 “依依,我们现在刚刚到法院,你和小惜已经到了吗?” “别提了,我现在还在商场,说好分头买东西的,她突然就不见人影了。” “会不会,她又去买别的东西了?” “我把整个楼层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明明她买好衣服还给我打过电话的,可是现在突然就关机了。”左依依语气里满是担忧,“傅律,小惜她不会出事吧?” “这……”傅锦年看一眼时间,目光落在台阶下江律的车,灵机一动,“你在哪个商场?” “现代城。” “好,你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让江律过去帮忙。” 挂断电话,傅锦年急匆匆地奔下台阶。 看到他追过来,开车的许沉忙着停下车。 后座上,江律推开车门钻出来。 “怎么了?” “依依说小惜不见了,我这边马上就要开庭来不及,你能不能过去看看?” 听说宁惜有事,江律立刻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直接去现代国际的停车场找左依依,她了解情况。” “好,我马上过去。”江律伸过右手,抓住傅锦年的胳膊,“宁忱的案子就拜托你了。” 傅锦年正色点头,“放心吧。” 转身,江律急匆匆地钻进车子后座。 “去现代城,开快点。” 许沉启动车子,江律取出手机拨通左依依的电话。 “告诉我,小惜到底怎么回事?” 左依依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其他事情的时候,立刻将事情经过详细向他说明。 “我知道了,我现在正在来的路上,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江律也试着拨通宁惜的电话。 果然,和左依依说的一样,语音提示对方手机关机。 今天是宁忱开庭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时候,宁惜不可能手机关机的。 这件事情太不对劲了。 江律握紧手机,心脏也跟着抽紧。 ------------ 第178章 这条疯狗已经开始咬人了 汽车一路奔驰,很快就驶进现代城停车城。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左依依,江律不等车子停稳就拉开车冲过去,一把抓住左依依的胳膊。 “惜惜是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左依依看一眼手机上的通话记录。 “大概……四十分钟之前,她说她已经买完东西,到停车场等我,可是我下来就没见到人。” 江律皱眉看一眼四周,注意到左依依车胎下,有什么东西。 他大步冲过去,弯身将闪光的东西捡到手里。 立刻就认出,那是他送到宁惜的那条脚链,后来他帮她修好,她就当手链挂在腕上的。 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握紧那条断掉的手链,江律转身冲向电梯。 “走,去查监控!” 左依依和许沉跑过来,跟着他冲进电梯,三人一起找到商场保安。 听他们说明情况之后,保安立刻带着三人来到监控室,调出停车场电梯的监控。 “在这儿!” 江律很快就在画面上发现宁惜的身影,她手里提着纸袋,从电梯里走出来。 眼看着她消失在画面中,江律立刻转过脸。 “停车场的监控呢?” 保安调出停车场的监控,也只看到宁惜走过的身影。 因为角度和盲区的问题,监控并没有抓到宁惜被带走的画面。 江律转身,从许沉手里夺过车钥匙。 “马上打电话报警,有什么进展随时给我电话。” 说完这句,他转身冲出监控室。 “江总!”许沉追出去,“您去哪儿?” “去找她!” 江律头也不回地冲进下楼的安全梯。 一路狂奔冲进停车场,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安全带都没系就启动车子冲出停车场。 汽车一路驶上快车道,来到江氏大厦。 将车停在大厦门口,江律红着眼睛冲进大厅,没有理会和他打招呼的工作人员,大步冲进电梯,按下顶层按键。 电梯到达顶层,江律冲出门来,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位行政部工作人员,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 “江启程在哪儿?” 工作人员被他的样子吓到,结结巴巴地开口。 “江总……在会议室。” 转身,江律大步穿过廊道,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内。 江启程正在和江衡等几位高层管理者开会,看到江律进来,众人同时转过脸。 “小律?”江启程看出他情绪不对,从椅子站直身,“出什么事了?” 上前一步,江律一把抓住江启程的衣领。 “你和惜惜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小律!”江衡皱眉冲过来,“你干什么?” 江律侧眸,看到江衡,一把搡开江启程,抓住江衡的胳膊。 “还有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动过小惜!” 江衡抬手甩开他的胳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律深吸口气,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现问你们最后一次,你们两个……有没有对宁惜做过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从早上到现在,我和爸爸一直在这里开会。”江衡两手一摊,“不信,在场的各位都可以证明。” “是啊,三少,江总和小江总都在这里开会。” “您可千万别误会。” …… 几位在场的高层领导,纷纷表态。 从江律的表情和只字里片语里,江启程已经猜到几分真相。 “小律,宁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最好祈祷她和两个孩子都没事。”江律退后几步,抬手指住父子二人的脸,“否则……我保证我会让你们全都生不如死!” 转身,江律大步冲出会议室。 “真是不可理喻。”江衡皱着眉坐回椅子,“好了,大家继续开会吧。”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江启程摆摆手,“小衡留下,其他人全出去。” 众人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离开,江衡皱眉坐到椅子上。 “他就过来一句话,会也不开了,还让我留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老实告诉我。”江启程转过脸,语气严肃,“宁惜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真是荒谬!”江衡一把推开椅子站起身,“江律的老婆出事,他来质问我们、威胁我们。现在,你也来质问我。我真是想不通,到底我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放肆!”江启程怒喝,“我现在这样问你,就是因为我是爸爸,我不希望你干蠢事。” 对上江启程的视线,江衡退后一步坐到椅子上,心虚地垂下睫毛。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做过。” 江启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江衡对面。 “我知道你对小律有偏见,其实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江衡抬起脸,“如果不是因为他和他妈,我们家根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我和你妈妈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江启程叹了口气,“自从小舟出生后,我和你妈妈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冷战,我们的婚姻早就已经貌合神离。” 江衡皱着眉抬起脸,“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婚?” “你以为我不想吗?”江启程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我和你妈提过,我可以满足她的一切条件,只要她同意离婚,我净身出户出可以,可是她不同意,她用你和小舟来威胁我,你让我怎么办?” “威胁,她能威胁你?”江衡冷哼,“我不信!” “她……”江启程说到一半,又停下来,“算了,不说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再说也没有意义。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和妈妈的是我,对不起小律和他妈妈的人也是我。如果你要恨,你可以恨我。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替我自己开脱,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针对江律。” “我……”江衡咬了咬后牙,“我没有针对过他,宁惜的事情我也不知情。” “那就好。”江启程轻轻点头,“只要你没有做过蠢事,我就放心了。” 转身,江启程缓步走出会议室。 看他离开,助理立刻走过来,站到江衡身侧。 “您没事吧?” 江衡摇摇头,阴阴一笑。 “看来,楚瑾言这条疯狗已经开始咬人了!” ------------ 第179章 尾声(1) 头,闷疼。 宁惜再次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抬起手掌,想要理开挡住眼睛的乱发。 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束住,根本无法移动。 用肩膀撑着地面侧坐起身,她晃晃头甩开眼前的乱发,环视一眼四周。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处废弃的烂尾楼。 视线里,水泥墙上一片斑驳的污渍,斜前方的顶棚还在向下滴着水。 宁惜低头看看左右,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在,脚腂着束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用一把铁锁,固定在墙上的钢筋圈上。 在她身上,铺着一块脏兮兮的席子。 这块席子已经有很多年头,好几个地方都已经破损,不光有蚂蚁在爬,还散着一股明显的发霉的味道。 片刻的混沌之后,理智重新回到身上。 知道一定是楚瑾言将自己带到这里,宁惜转过身,用两手抓住锁链用力拉扯。 钢筋是埋在墙里的,根本不是她的力量可以扯动。 她累出一身汗水,钢筋也不过被磨掉一些铁锈而已。 用力过猛,她一下子摔倒在窗边。 宁惜喘息着抬起脸,看向窗外。 视线里,一片荒凉的废弃工地,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外面,有脚步声,宁惜戒备地转过脸。 一身黑衣卫衣的楚瑾言,提着一个大购物袋装着食物和水走进来。 看到她,楚瑾言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你醒了?” “你……”宁惜缩起身,用手肘撑着地坐起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楚瑾言冷哼,“江律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能干什么,当然是让他给我一个公道。” 宁惜轻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和江律已经离婚了,就算你想讨个公道,也不应该找我。” “行了吧!”楚瑾言冷哼,“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为了帮你拿下天宁集团,江律不惜回江家向他父亲妥协,这么痴情的男人世上可不多!” “如果你是为了钱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宁惜靠到墙上,“江律不会为我付赎金的!” “他会不会付,我们一会儿就知道!” 楚瑾言扯扯唇角,从包里取出手机,大步走过来,用刀子割开宁惜手腕上胶带,将写好的字条塞到她手里。 从身上取出枪,将枪口挤上宁惜的脸,他语气阴沉。 “乖乖照字条上的念,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手握着枪,楚瑾言取出手机,拨通江律的电话,打开免提送到宁惜面前。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宁惜的心也是瞬间提起来。 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喂?” 楚瑾言握着枪的手,用力抵住宁惜的眉心,向字条扬扬下巴。 “喂,是谁?!” 电话那头,江律的声音急切起来。 “是……是我!”宁惜扫一眼字条上楚瑾言写好的内容,“我是宁惜。” “惜惜?”听到她的声音,江律的语气明显激动起来,“你在哪儿,你怎么样?” “我……我现在很安全。”宁惜扫一眼楚瑾言的脸,并没有按照他的字条念出上面的内容,“我现在国外,你不用管我,以后我不会再和你联系了。” “妈的!”看她没有读出字条上的内容,楚瑾言猛地用力将她推开,将手机送到自己耳边,“江律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见到她的尸体,就乖乖照我说的做!” 江律立刻就听出他的声音,“楚瑾言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动宁惜,我要你的命。” 楚瑾言冷哼,“江律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我和你谈条件。” 江律深吸口气,控制住情绪,“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准备好你的钱,一个人过来见我。” “江律,不要!”宁惜撑起身,大声提醒,“他手里有枪,你不要过来。” “臭婊子!”楚瑾言气恼地抬起脚,重重踢在她的背上,“再敢废话,我要你的命!” “楚瑾言!”听到他的骂声,江律急声吼起来,“你别动她,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很好!”楚瑾言斜一眼倒在地上的宁惜,起身走到一边,“我要十个亿的加密货币,我给你一个小时准备好。” “这么大的数字,一个小时来不及,我需要时间。” “那我不管,一个小时之内我拿不到钱,我就杀了宁惜。” “好,一个小时,我们在哪儿交易?” “你先把钱准备好再说。”楚瑾言斜一眼宁惜,“我提醒你江律,如果你敢报警,我保证让你永远也见不到宁惜。” 冷哼一声,楚瑾言抬手将电话挂断。 将手机塞进口袋,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宁惜从地上抓起来,将枪口对准她的眉心。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你就不怕我要你的命?” 男人的表情,可怕而狰狞。 宁惜看得出来,现在的楚瑾言,已经处于完全疯狂的状态。 如果激怒他,对方有可能真的杀了她,宁惜抿抿唇,换上可怜的语气。 “对不起,瑾言,我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少来这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来求我,晚了!”楚瑾言一把将她搡到地上,“不过你放心,等今天晚上我拿到钱,你和江律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宁惜的视线落在楚瑾言手中的枪。 刚刚楚瑾言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就算是拿到钱,他也不会让她和江律活着的。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从他手里逃出去。 这样的话,她和江律才能都活下来。 楚瑾言从购物袋里摸出一听啤酒打开,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宁惜,我提醒你,最后别耍花样,否则……”他晃晃手中的枪,“这里面有十发子弹,足够要你和江律的命!” 与此同时。 江律办公室。 看着江律挂断电话,站在旁边的许沉和左依依立刻开口询问。 “怎么样?” “是小惜吗?” 江律轻轻点头,“她在楚瑾言手里。” “这个混蛋!”左依依气骂,“我马上给警方打电话。” “依依!”江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先别冲动,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哪儿,万一出什么差错,惜惜会没命的。” 左依依准备拨号的手停下来,“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把钱准备好,等我去和楚瑾言交易时候,你们再联系警方。” “他要多少钱?”左依依问。 “十亿,加密货币,他只给我一个小时。” “十亿,他疯了吧?”许沉一脸无语的表情,“咱们上哪儿弄这么多钱?” 能够调动的资金,之前几乎都已经投到天宁,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弄得到这么多钱? “你马上打电话到国外公司,让他们把手里所有我名下的债券、股票全部卖掉。” “可是……”许沉拧着眉,“这可是您最后的资产了?万一钱追不回来,您……您会破产的。” 到时候,江律不光身无分文,还会背上巨额债务。 “钱重要还是惜惜重要?”江律一把将他推开,“去打电话!” ------------ 第180章 尾声(2) 许沉无奈,抓过手机去打电话。 左依依一把抓过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钱包里的银行卡。 “我这里还有一点钱,帮你凑一下吧?” “不用了。”江律轻轻摇头,“依依,你仔细听我说,一旦我去和楚瑾言交易,你和许沉立刻去和警局,告诉他们一定要确保惜惜的安全。” 左依依红着眼圈点点头,“我知道。” 没有再理会她,江律转身坐到桌边,抓过笔记本电脑,开始抛售自己的股票。 左依依站在旁边,看着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抬起手指抚一把眼角。 “江律……对不起啊,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如果江律真是为了钱,可以抛弃宁惜的人,他现在根本不可能会为了宁惜赌上全部身家。 江律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没有回答。 四十分钟马不停蹄地抛售之后,江律终于筹够楚瑾言要求的数字。 拿过手机,拍下一张余额照片,发到楚瑾言的手机上。 他按下回拨键,拨通楚瑾言的电话。 “照片你应该已经看到了,钱我已经准备好。” “不愧是江家三公子,果然够效率。”楚瑾言满意地笑了笑,“早知道,我应该再多要点儿的!” “楚瑾言。”江律咬紧后牙,“你还想不想交易?” “别生气吗?”楚瑾言坏笑,“现在,带上你的笔记本电脑,开上你的车,十分钟后,我会和你联系。记住,别报警。” 抓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车钥匙,江律起身拉开门。 “你们两个马上去警局,让他们追踪我的车,楚瑾言这个人很精明,记得提醒他们,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江总!”许沉冲过来,拦住他,“楚瑾言对你恨之入骨,他不会放过你的,还是我去和楚瑾言交易吧?” “他想要见的就是我,如果我不去,他不会放过惜惜的。”江律转过脸,向许沉一笑,“许沉,这些年,谢谢你一直帮我。” 甩开许沉的胳膊,江律大步冲出办公室。 “江律!”左依依追到廊道,哭着开口,“小惜她其实很爱你的,你一定要和她一起活着回来,等你们办婚礼的时候,我给你们当伴娘。” “好。” 向她扯扯唇角,江律转身冲进电梯。 电梯下行,来到地下停车场,他急匆匆地冲进车内将车子启动。 楚瑾言的视频电话已经打过来。 江律将视频接通,向他展示一下自己的车。 “现在,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没有报警,让我看一眼惜惜。” 楚瑾言拎着枪走过来,将摄像头对准宁惜的脸。 “仔细看清楚,小惜就在这儿,江总可要乖一点,要不然,万一我的枪走火,嘭……”他坏笑,“你们可就阴阳两隔了。” 看到镜头里的宁惜,江律稍稍松了口气,忙着大声安慰。 “惜惜,你别怕,我马上就过来,你不会有事的。” 听着男人温和的声音,宁惜嘴唇颤了颤,刚要开口,楚瑾言已经将手机移开。 “前面十字路口右转!” 按照他的指示,江律将车子右转,“然后呢?” 楚瑾言冷笑,“别急,该转弯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他当然不会相信江律,担心对方报警,楚瑾言故意让江律在城里转了好几圈,才将他指上正确的路。 站在窗边,看着江律的车子拐进工地。 楚瑾言一把将宁惜从地上拉起来,扯到窗边。 看到楼上的江律,宁惜立刻急吼起来。 “不要上来,他有枪,他会杀了你的!” 听到宁惜的声音,江律猛地抬起脸。 立刻就看到窗边,那个红色的身影。 “我马上上楼,你放开她。” “现在,你可没有资格命令你。”楚瑾言冷笑,“把手机扔掉,脱掉大衣和外套。” 江律丢掉手机,脱掉身上的大衣和外套,抓着笔记本电脑抬起两手,对着大楼的方向放开声音。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我现在能上来了吗?” “江律……” 宁惜还要再阻止江律,楚瑾言已经一把将她搡到地上,扯过胶带将她的手臂裹紧,顺手用一块破布塞到她嘴里。 眼看着宁惜在窗边消失,江律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儿。 抓过地上的笔记本电脑,他用最快的速度奔进楼门。 一路飞奔上楼,来到最顶层,江律转过脸,一眼就看到抓着宁惜走出来的楚瑾言。 宁惜嘴被堵住,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挣扎着,用眼神示意江律离开。 看着女孩子衣发凌乱的样子,江律握紧两拳。 “我现在就把钱给你,你放开她。” “放开她?可以!” 楚瑾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写着账号的字条,丢到江律面前。 “现在,把钱转到我的户头。” 江律捡起地上的字条,看一眼上面的账号。 “我可以把钱转过去,不过……你要先放了惜惜。” “哈……”楚瑾言大笑,“江律,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将宁惜拉到自己面前,楚瑾言抬起右手,将枪口对准她的太阳穴。 “马上把钱转过去,要不然……我先杀她,再杀你!” “楚瑾言!”江律怒吼出声,“你想怎么样冲我来,别欺负一个女人!” 楚瑾言猛地抬起右手,对着江律扣下扳机。 子弹射中江律的小腿,江律身子一晃,跌跪到地上。 眼看着他中枪,宁惜哪里还忍住住,疯子一样挣扎着想要冲过来。 楚瑾言一把抓住她,扼住她的咽喉。 “我再说一次,把钱转过来,否则……下次我就对着她的腿开枪!” “不要!”江律忍着疼直起身,“我现在就把钱转过去,你不要伤害她。” “转!” “好,我马上转!” 打开笔记本电脑,江律按照字条上的帐号,输入到电脑上,按下回车。 “现在,钱正在转帐!” 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身楚瑾言的方向. 江律站起身,将笔记本电脑放到旁边的墙垛上。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惜惜没有做错什么,你有杀我的理由,我理解,但是你没有必要杀惜惜,你忘了吗,上学的时候你那么喜欢她,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的对不对?” 楚瑾言垂下脸,目光落在宁惜的脸上,眼神里有片刻犹豫。 “那又怎么样,她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喜欢她那么久,她是怎么对我的?” 楚瑾言的眼神,重新转为疯狂。 “哈……宁惜,你爱江律对不对,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儿,杀了他!” 抬起枪,楚瑾言再一次向江律瞄准,狞笑着扣下扳机。 ------------ 第181章 尾声(3) 眼看着楚瑾言再次将枪向江律瞄准,宁惜拼尽全身力气,挣开他的束缚,用自己的身体撞开楚瑾言的手臂上。 射出枪口的子弹,擦着江律的头发掠过,击在斜对面的墙上。 因为这一扑,她的人也跟着摔出去,落在满是杂物的水泥地上。 江律没有逃,而是起身冲过来,在楚瑾言再一次将枪口对准他之前,冲过来抓住楚瑾言的胳膊,将他扑倒在地。 两手用力握住楚瑾言的手腕,江律用力将对方的手腕磕在地上。 楚瑾言手掌吃疼,下意识地松开手指。 啪—— 手枪摔出去,在地上滑出去两三米的距离,落在屋角。 两手紧抓住楚瑾言的胳膊,江律担心地向宁惜的方向转过脸。 “惜惜?!” 宁惜从地上撑起身,嘴里还塞着布不能说话,她用力向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借着江律分神的机会,楚瑾言挥出右手,一拳击在江律脸上。 江律侧脸躲闪,到底还是被对方击在侧脸。 一击得手,楚瑾言再次挥出拳头。 这一次,江律没有再给他机会。 侧脸避过楚瑾言的拳头,他一手按住楚瑾言的肩膀,另一只手不客气地向着对方的头上连挥几拳。 血从鼻子、眼角溢出,楚瑾言眼前一阵金光闪烁。 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江律猛地用力将他扔出去。 楚瑾言摔出去,撞在墙垛上,落在墙边。 转身,江律大步冲到墙边,捡起他掉落的枪。 “我警告你,别乱动!” 用枪指住楚瑾言,他大步冲到宁惜身侧,将她扶成坐姿,帮她从嘴里拉出碎布,扯开手腕上缠着的胶带。 注意到宁惜脚上还挂着铁链,江律抓住铁链用力拉扯两把,没有拉动。 注意到锁链上的铁锁,他抓着枪,拖着受伤的腿走过来。 “钥匙在哪儿?” 楚瑾言靠着墙上,没出声。 江律上前一步,狠狠朝着他的胸口踢下一脚。 楚瑾言被他踢得腰背缩起,哇的一口,吐出一团含着血的吐沫。 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江律抬手将枪指住他的头。 “快说!” 楚瑾言有力无力地抬起脸,看向屋角的背包。 “在……在背包里。” 转脸看一眼四周,江律转身快步走到角落,抓过丢在地上的包。 一手戒备地抓着枪,他一手抖开地上的包裹。 背包里的食物、证件…… 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 拨开地上的杂物,他专注地寻找着钥匙。 “你想找钥匙是吗?” 楚瑾言笑着抬起右手,向他晃晃手中的钥匙。 知道上当,江律皱眉转过脸,大步冲过来。 楚瑾言抬起右手,猛地将钥匙用力丢出去。 江律冲过来,想要接住钥匙,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钥匙在半空中闪过一道银光,从窗洞落到窗外。 借着这个机会,楚瑾言猛地站起身,冲向宁惜的方向,从口袋里拨出匕首。 眼看着他扑向宁惜,江律想也没想就抬起右手。 嘭—— 子弹射出枪口,击中楚瑾言的大腿。 楚瑾言摔倒在地上,匕首脱手,痛苦地抱着伤腿呻吟起来。 走上前来,狠狠踢他一脚,江律转身回到宁惜身边。 “脸转过去!” 用身体护住宁惜,他抬起手枪对准她脚上的锁链,扣下扳机。 几声枪响,锁链应声断开。 将松脱的锁链从她的脚上扯开,江律一把宁惜从地上拉起来,将枪送到她手里。 “瞄准他!” 现在,宁忱的案子结果如何,江律也无法确定。 楚瑾言是证明宁忱无罪的重要证人,如果他死了,许多事情就会无法查证,江律不能让他死。 宁惜两手抓住枪,瞄准楚瑾言。 江律左右看了看,从地上的杂物里找出胶带。 一把将地上的楚瑾言拉起来,他扯开胶带,将楚瑾言的手缠到背后。 眼看着江律将楚瑾言绑好,宁惜忙着跑过来,将枪递回他手里。 “我帮你把伤处理一下。” 扯下颈间的丝巾,宁惜蹲到他身边,拉起他已经被血浸湿的西裤。 看到他小腿上血淋淋的枪口,她心疼地拧起眉,胃里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翻腾。 强压住胃里的不适,她仔细用丝巾帮江律把伤口裹紧,将他扶起身。 “你还能走吗?” “没关系,我没事!” 江律安慰地向她一笑,一把将楚瑾言从地上拉起来。 “你跟在我后面,上楼梯的时候!” 江律拖着楚瑾言走在前面,宁惜忙着抓着枪跟过去。 “江律,你……你放开我!” 楚瑾言自然不会乖乖就范,用力地挣扎着,脚下踏空,他重重地摔到下一层的楼板上。 拖着伤腿追下楼,江律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不客气的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你……”楚瑾言满脸是血,吃力地抬起头,“有种……你……你就杀了我。” “你想死了一了百了,没那么容易!”江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楚瑾言从地上拉起来,“我告诉你楚瑾言,下半辈子,你就给我乖乖呆在监狱吧!” 楚瑾言还要反抗,无奈肋骨都已经被他打断几根,根本使不上力量,只能任由江律一路拖向楼上。 宁惜抓着枪,小心地跟在二人后面。 生怕楚瑾言再伤害江律,她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两人不敢移开。 因为腿上有伤,再加上拖着一个楚瑾言,江律的速度明显也是受到影响。 每走一步,小腿都是钻心的疼。 因为失血,他的脚步也是控制不住的有点发软。 下了几层,江律不得不停下脚步。 看他脸色苍白,满脸都是冷汗,宁惜担心地冲过来扶住他的胳膊。 “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找人过来帮忙。” 江律也知道,自己这样根本不可能坚持到楼上。 扶住宁惜的胳膊,他轻喘口气。 “你到楼上,找到我的手机,给……给依依打电话,她和许沉去报警了。” “好!”宁惜抓着枪向前跑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回来将枪塞给他,扶住江律的胳膊将他扶到墙边坐下,“枪留给你,以防万一,我很快就回来!” 江律靠在墙上,安慰向她一笑。 “不用着急,我没事,你自己小心。” 宁惜点点头,转身奔上楼梯。 刚刚下了不到两层楼,一只手掌突然从旁边的墙后伸过来,抓住她的胳膊。 ------------ 第182章 尾声(4) 宁惜转过脸,看到眼前高大的黑衣男人,下意识地想要惊呼出声 “江律,快……” 不等她把“跑”字喊出来,另一侧的房间里,另一个黑衣男人已经冲过来,抓住她的胳膊。 两人一前一后,抓住宁惜。 楼上,江律听到楼下的声音,顾不得伤腿,抓着枪急匆匆地冲下楼。 看到宁惜被两个人抓住,他抬起右手,将枪瞄准两人。 “放开她!” 心中只关注着宁惜,江律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走出来的另一个人。 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提着一只随手从工地上捡来的钢筋。 不是别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江衡。 “江律!” 宁惜急呼出声。 晚了! 江衡已经不客气地挥出右手。 钢筋重重击在江律背上,江律身子一晃,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走上前来,踩住他的手,江衡弯身捡起江律掉落的手枪,邪笑着用枪指住江律的后脑。 “果然,就凭一个楚瑾言,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江律手撑着地面,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江衡,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 “之前在国外我出车祸,也是你的安排对吧?” “没错!”江衡并没有否认,“你很聪明,可惜运气不够好,如果你不是那个贱女人生的孩子,我会很欣赏你,甚至和你合作,可惜……你不应该是我弟弟!” 说到最后一句,江衡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知道你恨我。”江律抬手抹一把额角的血,上前一步,挡在宁惜面前,“放她走。” 江衡侧眸,扫一眼他身后的宁惜,轻笑出声。 “江律,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江律扫一眼他身后的窗子,上前一步。 “算我求你行吗,我求你,不要杀她!” “求我?”江衡扯扯唇角,“你这也算是求人的样子吗?想让她活着,好啊,跪下来求我。” 江律咬了咬牙,弯下右腿膝盖。 “江律……”宁惜拼命地挣扎,“我不许你求他……站起来,站起来啊……” 江律没有理会,将另一边膝盖也弯下去,跪在江衡面前。 “我求你,放过她!” “哈……”眼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江衡忍不住,大笑出声,“真是想不到,当年那个骄傲得不要江家一分钱的江律,竟然也会有向我下跪的一天?” “江律!”宁惜的眼泪掉下来,声音都变得嘶哑无比,“起来,你给我起来!” 笑够了,江衡猛地抬起右脚,将江律踢倒。 “可惜,无论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个黑衣人答应一声,快步下楼,将楚瑾言从楼上拉下来,扔在江衡脚边。 楚瑾言抬起脸,看到江衡,顿时如同看到救命稻草。 在地上跪爬几分,他伸手抓住江衡的小腿。 “江总,你来的刚好,我……我已经帮你抓住江律了,你……你安排我出国,把……把我的钱给我!” 江衡抬起右脚,将楚瑾言踢开。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替罪羊,我早就要你的命了!” 拉拉西装,江衡抬手理了理头发。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也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抬起右手的枪,他上前一步,将枪抵在江律额上。 “永别了,我的好弟弟!” 冷笑着,他一点点地扣动扳机。 “不要!”宁惜尖叫出声,“不要……不要!” 嗒! 手枪发出一声轻响,并没有江衡想象中,江律脑浆崩裂的情景。 手枪里只有十分子弹,刚刚江律帮宁惜打断锁链时,就已经用完。 江衡怔了怔,错愕地抬起右手。 借着这个机会,江律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江衡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一手勒住江衡的脖子,江律后退一步将他拉到窗边。 “放开她,要不然……我……我就把他扔下去。” 江衡一脚踏空,半边身体都悬到窗沿外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江律,你别冲动!” 一手抓住江衡的衣领,江律红着眼睛转过脸。 “放开她!” 借着保镖分神的机会,宁惜用力咬在对方的虎口。 保镖手掌吃疼,不自觉地放松。 她拼尽全力,将对方推开,逃到江律身侧。 两个保镖想要冲过来,江律猛地将手臂向外一送。 这一次,江衡整个人都掉下窗沿。 慌乱中,只来及地抓住一根突出的钢筋。 两个保镖吓了一跳,忙着停下脚步。 扫一眼两人,江律转脸看向身边的宁惜。 “快走!” “可是你……” 江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将唇凑到她耳边。 “去打电话。” 说完,他猛地用力将她推开。 “快走!” 宁惜也知道,现在她留下只是他的累赘。 如果她想帮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报警,找人过来帮忙。 转脸看一眼江律的脸,宁惜咬着牙转身,冲下楼梯。 两个保镖顾不得宁惜,各自抓着一根钢筋,一左一右来到江律面前。 其中一个晃晃手中的钢筋,大声威胁。 “马上把江总拉上来,要不然……我就让你一起下去!” “好啊!”江律扯起唇角,“有种,你们就过来,把我也推下去。” 两个保镖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江衡的命就在江律手里,他们总不能弃江衡于不顾。 江律侧着脸,注视着楼下的出口。 受伤的腿已经在打战,因为失血他的视线都已经有点模糊,抓着江衡的手掌也是越来越无力…… 他咬着牙,努力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因为他知道,他越多坚持一分钟,宁惜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一直看到宁惜的红色身影冲出楼门,跑到工地空地上,他才松了口气。 只要她平安,一切就够了。 松开抓住江衡的胳膊,江律晃了晃,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 第183章 尾声(5) “江总!” 顾不得倒在地上的江律,两个保镖大步冲过来,拉住江衡的胳膊,合力将他拉回楼上。 跌坐在地上,狼狈地喘了口气,江衡抬手抹一把唇角的血,从地上站起身。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皱眉扫一眼两个保镖,“把宁惜给我抓回来!” 宁惜已经目击过整个事件,江衡当然不会让她活命。 两个保镖答应一声,转身奔向楼下。 听说他们要去抓宁惜,江律咬着牙从地上撑起身。 “你们……你们不许……伤……伤害她……” 说到一半,他已经站立不稳,重重地趴在楼板上。 大步走过来,江衡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我会让她亲自看着你死!” 喘了口气,他用力将江律拉向窗边。 …… …… 楼下空地。 宁惜从地上捡起江律扔下的手机,第一时间将手机开机,拨通左依依的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她担心地转过脸,看向大楼的方向。 没有看到江律,也没有看到江衡,她的心顿时紧张地提起来。 “喂?江律!” 左依依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依依,是我,宁惜,快……马上带警察过来……” 听到宁惜的声音,左依依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 “小惜,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们……我们在天宁公寓,就是之前倒塌的天宁公寓烂尾楼,江律……江律有危险!” “我们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你们两个注意安全。” 宁惜还要再说什么,耳朵已经捕捉到两个保镖冲出来的人影。 楼上,江律已经被江律拉到窗边。 眼看着两个保镖追出大楼,他立刻拼尽全力起吼起来。 “惜惜……走……快走……开车走……” 宁惜顾不得手机,她一把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将车子启动。 随后,用力踩下油门。 她没有逃,而是迎着两个保镖冲过去。 两个人吓了一跳,慌乱地向两侧躲闪。 其中一个躲闪不及,直接被宁惜撞飞,摔在不远处的大坑里,当场晕过去。 另一个侥幸逃过撞击,立刻就向车门冲过来,想要将车门拉开。 宁惜挂上倒档,再一次踩下油门。 同时将汽车转身。 保镖直接被她甩飞,摔在不远处的钢架边,胸口被一根钢管刺穿,无力地歪到一边。 顾不上紧张和害怕,宁惜咆哮着手指拉开车门,抬起脸看向楼上。 江衡眼看着两个保镖倒下,只气的俊脸都狰狞起来。 “宁惜,你给我听着!要是你敢逃,我就把他扔下去!” 江律半悬在窗边,用力向她拼着手。 “不要,惜惜……不要,跑……跑啊……” 注视着半边身体已经悬空,随时可能掉落的江律,宁惜早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你别伤害他,我……我马上上来!” 转身,她大步冲进楼门。 眼看着她消失在视线内,江律咬了咬牙,抓住一根松脱的钢筋,他猛地转过身,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钢筋刺在江衡身上。 江衡正在注视着楼梯的方向,听到声音,他转过脸向旁一闪。 钢筋没有刺中要害,只刺中他的手臂。 手臂受伤,江衡本能地松开拉着江律的手掌,后退两步跌坐在地。 江律原本已经悬空,失去江衡的力量支撑,他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出窗口。 “不要……不要伤害他!” 宁惜还在楼下的楼梯上,听到有什么东西掉落砸过外面的彩条塑胶布。 她猛地收住脚步,向窗口的方向转过脸,刚好看到江律从窗外掉落。 双目瞪大,有一个瞬间,她整个人都怔在原处。 直到两三秒钟之后,宁惜才反应过来,疯子一样冲向窗边。 “江律,江律!” 视线里,哪里还有江律的身影,只有被他砸破的彩条布,在半空中无声地飘荡着。 “江律!” 宁惜哭着转过身,急匆匆地奔下楼梯,跌跌撞撞地踩地上工地上的沙堆。 撕声裂肺地唤着他的名字,她的眼睛完全被泪水蒙住,几乎已经看不清四周。 “江律?” “江律!” …… 警笛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楼下,江衡听到警车的声音,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离。 手臂上扎着的钢筋撞到墙上,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废楼另一侧。 楚瑾言正吃力地从脚手架上爬下来。 刚刚,利用江律两兄弟争斗的机会,他趁乱逃走,现在已经爬到第五层。 听到警车声,他慌乱地看看四周。 斜对面,就是之前那一座倒塌的公寓楼。 半边楼体倾斜,斜堆在不远处。 如果他能跳过去,说不定能赶到警方上楼之前逃走。 他后退几步,猛地一跳。 身体在半空中斜落下去,成功地从脚手架上跳到斜对面的楼体内。 从地上爬起身,检查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严重的伤。 果然,老天爷都在帮他。 警察肯定抓不到他了。 心中一阵狂喜,楚瑾言放下速度,钻进残余的楼体内,奔上楼梯。 早已经摇摇欲坠的楼体,哪里撑得住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 悬空的楼板晃了晃,随之化成碎块。 感觉到脚下不对,楚瑾言慌乱地加速。 晚了。 脚下楼板散落,他和碎水泥块一起,从三层楼上落下,后背重重摔在废墟堆上。 楚瑾言挣扎着还要起身。 头顶上的楼体,已经开始连锁反应的倒塌。 水泥块、砖块…… 一齐落下来。 楚瑾言眼看着头顶落下的楼体碎体,已经没有移动的力量。 楼板砸下来,将他结结实实地埋在下面。 生命的最后几秒,回忆如走马灯在脑中闪过。 楚瑾言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宁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楚瑾言,你做这种事,你会有报应的!” 当时,他只是冷笑。 “报应?我只知道,进监狱的会是你,不是我!” 现在,楚瑾言知道。 他错了。 老天爷,真的会有报应。 露在废墟外的手指,无力地挣扎了最后一下,他悄无声息地死在自己埋下的恶果中。 ------------ 第184章 尾声(6) 楼下空地。 警车呼啸着冲进来,警方的工作人员迅速跳下车,抓着枪冲过空地。 许沉和左依依也从车上下来,看到宁惜,两人一起飞奔过来。 “宁小姐。” “小惜!” 宁惜却完全没有听到二人的声音,她只是像疯子一样扒开地上堆积的木料、彩条布、垃圾……寻找着江律的身影。 “江律,你说话啊,江律,你回答我啊江律!” 看着她的样子,许沉和左依依都吓了一跳。 “江总他怎么样了?” 注意到不远处的木架上,掉着一样东西,宁惜大步冲过来,将那样发光的东西抓在手里。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手链,江律送她的那条手链。 之前被楚瑾言带走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地上,又被江律捡到的手链。 环视一眼四周,注意到前面的地基大坑,宁惜哭着冲过去。 “江律!” 地基坑足有一个蓝球场大小,满是积水,上面飘浮着落叶、纸屑、灰尘…… 水面上只有微波荡漾,根本看不到人影。 宁惜的心,仿佛也一下沉如水底。 无法呼吸,无法思考,甚至心脏都要失跳。 双腿发软,她脱力地跪在地上,紧紧握住手中的手链,痛哭失声。 “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过,无论我什么时候想回头,你都会等我的……骗子,大骗子……” “对……对不起……”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宁惜抬起还在流泪的眼睛。 注意到正从水里,吃力地爬出来的江律,她忙着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 “江律!” “江总!” 左依依和许沉也冲过来,三个人一起将江律拉出沙坑。 “我去叫医生!”许沉起身冲向警方的方向,“医生,我这边需要医生!” 宁惜伸过手臂,将江律紧紧抱到怀里。 “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别哭,惜惜,别哭……”江律吃力地抬起手掌,轻轻扶住她的脸,“我……我保证,我……我再也不会……离……离开你的……” 抱紧他,宁惜用力点头。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过来,众人一起将江律抬上担架,送到救护车上。 宁惜也跟着爬上去,抓住江律的手掌。 左依依和许沉也跟上来,和医护人员一起将江律送往医院。 严重失血和体力虚脱,江律终于坚持不住晕迷过去。 “江律?!”宁惜吓了一跳,紧张地抓紧他的手指,“江律,你别吓我!” “不用担心。”旁边的医生忙着说明,“他只是晕迷过去,我们已经帮他输上血,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宁惜暗松口气,左依依忙着将她扶回椅子。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很快就驶进最近的医院,江律被送进抢救室,进行除弹手术和相应的治疗。 等到负责案件的警官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 医生走出来的时候,手中的托盘上还放着取出来的子弹。 “病人的子弹已经顺利取出,很幸运地没有伤到骨头,只要休息几天很快就可以恢复。” 宁惜提着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那我……什么时候能看到他?” “再等一会儿,我们还在帮他处理其他伤口,最多十几分钟应该就可以结束。”医生回她一笑,“到时候我们会将他转到急诊病房,你们就可以去看他。” 医生回到抢救室,继续为江律治疗。 想到江衡和楚瑾言,宁惜抓住警官的胳膊。 “你们……你们一定要抓住江衡,就是他想要杀死江律。” “放心吧。”中年警官向她点点头,“我们已经将他当场抓获。” “楚瑾言那个混蛋呢?”左依依问。 “他被废墟埋住了,我们的同事正在试图将他的挖出来,不过……”中年警官轻轻摇头,“我估计,他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 “那个混蛋,死了活该!”左依依怒骂。 “可是……”许沉皱起眉,“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们就少了一个证人,宁忱先生的案子也不知道审完没有?” 整个上午,他们都在忙着救护宁惜的事,根本没有顾得上去法庭。 现在,宁忱的案子到底怎么样,对所有人都是未知数。 左依依转过脸,看一眼宁惜,心疼地扶住她的胳膊。 “放心吧,有傅律在,宁忱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宁惜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将脸疲惫地埋在她的肩上。 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二庭机会,楚瑾言却死于非命。 楚瑾言是唯一的知情者,以后他也不可能出庭作证。 如果这一次哥哥还是不能洗脱冤屈,以后就更难了。 廊道里,脚步急响。 几个人影大步冲过来,看到走过来的几人,左依依轻轻推推宁惜的胳膊。 “小惜,你看……谁来了?” 宁惜抬手抹一把脸,向身后转过身。 几外之遥,宁忱一身西装,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哥?”宁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跑两步,抓住他的胳膊,“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今天的庭审,江律拿过去的证据起到很关键的作用。”傅锦年笑着说明,“法官认为,宁忱的罪名不成立,所以……当庭宣布无罪释放!” “太好了,太好了,咱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宁惜想笑,眼泪却掉下来。 上前一步,她一把抱住哥哥的肩膀。 伸手抱住妹妹,宁忱也是眼圈通红。 “恩,以后……哥哥再也不会和你们分开!” 看着兄妹二人的样子,左依依也是控制不住的鼻子发酸,掉下眼泪来。 她吸吸鼻子,看看左右。 这才想起来自己包都没带,又哪里有纸巾。 一只手掌伸过来,轻轻碰碰她的胳膊。 左依依转过脸,只见许沉的手伸过来,手里握着一张干干净净的蓝色格子手帕。 “谢谢。” 接过手帕,擦擦眼睛,左依依不客气地撸了一把鼻子。 许沉:…… 又因为她损失一条心爱的手帕。 ------------ 第185章 尾声(7) 江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当晚深夜。 目光扫过医院雪白的屋顶,他侧脸看向旁边。 视线及处,一只头发乱糟糟的小脑袋,正侧倚在他的病床一侧。 看清女孩子乱发下有些苍白的脸,他放松地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又心疼地皱眉。 看看左右,没有看到其他人。 江律吃力地撑着手臂,拉过身上的被子,想要帮她搭到身上。 “江律!” 宁惜突然惊呼一声,猛地直起腰背。 看清坐在她面前的江律,意识到刚刚的只是一个噩梦,她才放松下来。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江律伸过手掌,扶住她的脸,“做噩梦了?” 抬起手掌,覆住男人的手背,宁惜伸过手臂拥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江律伸过手掌,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梦都是反的,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还好意思说?”宁惜红着眼睛抬起脸,“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江律昏迷的这段时间,傅锦年也已经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 包括,江律主动向她提离婚的真正原因。 “对不起。”江律轻轻摇头,“当时我真的好害怕,害怕我会也失去你。” “你就没想过,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也会失去我吗?” “至少……你会活得好好的。”江律一脸歉意地看着她,“我知道我这样有点自私,可是我真的不能让你有事。” “你混蛋!” 宁惜气骂一句,手却伸过来,再次将他抱紧。 江律没有再说什么,用自己的手臂紧紧拥住她。 病房人被人轻轻推开,看到坐在床边拥抱的男女,左依依迈进来的脚又缩回去。 后面跟着的许沉看她折身回来,忙着将手中提着的保温盒离开。 “小心……” 左依依抬起右手,捂住他的嘴,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廊道一侧,这才停下脚步,将捂在他嘴上的手掌移开。 “你干什么呀?”许沉一脸疑惑。 “江律刚醒,人家小夫妻正说悄悄话呢!咱们进去做什么,当电灯泡啊?”左依依白他一眼,“亏你还是当助理的,一点眼力都没有。” 许沉一脸无语,“你在前面,我在后面,我怎么看得到?” 左依依白眼,“没看到不会想,没脑子啊,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哼!”许沉冷哼,“难怪嫁不出去,嘴巴厉害得跟刀子似的!” “本人正值青春年华,为什么要急着嫁人。倒是你,这么一大把岁数了,才应该着急吧?” “谁一大把岁数了,我才二十六好不好?” “二十六?”左依依上下打量他一眼,“原来……你是长得着急啊!” “你……” 许沉气得咬住后牙,偏偏想不出反驳之词。 “你什么你?”左依依看一眼病房的方向,“好了,估计聊得也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要不然一会儿饭该不好吃了。” 许沉瞪她一眼,到底还是乖乖跟到她身后。 左依依从门缝偷偷看了看,见江律和宁惜已经松开,这才抬手敲敲门走进去。 “哟,咱们大功臣醒了,来……来吃点晚餐吧!” 左依依拉过病床上的小桌板,许沉打开保温盒,将里面的粥和饭菜端出来。 看着盘子里漂亮的家常菜,宁惜一脸惊讶。 “这是你做的?” “她有那本事?”许沉笑着说明,“是我做的,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左依依不甘心地开口,“什么叫你做的,菜是我洗的,米饭也是我蒸的。” “是是是,您功劳最大。” “那当然。” 看着两人斗嘴,宁惜也是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经历过这些生死劫难之后,这些平常无奇的日常,也都会成为生活中最让人感动的际遇。 捧着米饭站起身,宁惜郑重开口。 “依依、许沉,谢谢你们两个。” 这一次的事件,如果不是有他们帮忙,她和江律的小命保不保得住,还是未知数。 “说什么呢,自家姐妹谢来谢去的!”左依依回她一对白眼,抬手将她按回椅子,“快吃饭吧,要不然……一会儿把我儿子和闺女饿着!” “惜惜,你……”视线落在她的小腹,江律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宝宝……还在?” 宁惜转过脸,垂下睫毛,“我……没舍得!” “这就叫天意!”左依依笑着扶住宁惜的肩膀,“这说明咱家闺女儿子命大,好了,快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宁惜点点头,重新坐回病床上,大口地吃起来。 江律右手上还扎着输液针不能动,只能用左手捏着筷子,还在帮她夹菜。 宁惜看到他的动作,抬手将菜夹到他碗里。 “你别管我,你吃你的!” 左依依看在眼里,只是笑,“哎哟,我说你们两个,吃饭就吃饭,别在这儿撒狗粮行不行!” 许沉一脸无奈,“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左依依一歪头,回他一个鬼脸。 “不会死,但是本人就想说,你管得着吗?” “好男不和女斗!” 许沉撇撇嘴,站到一边。 等到两人晚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再一次被人敲响。 左依依过去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傅锦年忙着将门拉开。 “傅律,快请进!” 傅锦年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傅锦希,看到左依依,有些紧张地停下脚步。 “左小姐你别误会,我就是来……看看江律和小惜。” 左依依冷着脸没出声。 听到她的声音,宁惜起身走过来。 看着站在门外,捧着花束的傅锦希,她轻轻拉开左依依。 “锦希,进来吧!” “算了,我还是不进去了。”傅锦希有些局促地垂下脸,轻轻递过手中的花束,“要是你们不嫌弃,就把花留下。” 上前一步,宁惜接过她手中的花,顺手拉住她的胳膊。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而且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谢谢你呢!” 傅锦希有些错愕地抬起脸,站在旁边的左依依也是一脸疑惑。 宁惜将傅锦希拉进病房,语气真诚。 “如果不是那天在医院遇到你,我有可能就真的冲动之下,把孩子做掉了,我真的谢谢你,帮我保住这两个宝宝!” 她和江律的家族都没有双胞胎的基因,能够怀上双胞胎,几率有多低不用多说。 如果那时候冲动之下真的做了手术,再知道真相的话,宁惜可能会懊恼后悔一辈子。 ------------ 第186章 尾声(8) 傅锦希吸吸鼻子,眼泪就掉下来。 “我……我不配你说这些,以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要是你们的宝宝没了,我才要后悔一辈子。” 看她哭得一脸眼泪,宁惜左右看看,没发现纸巾。 左依依站在旁边,撇撇嘴,到底还是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到傅锦希面前。 傅锦希接过纸巾,感谢地向她一笑。 “谢谢!” “你别以为我这样就是原谅你,我可没宁惜那么心眼软。” 左依依翻个白眼,将脸转到一边。 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许沉伸过右手,抬手拥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出病房。 “你干什么?” “还说我没眼力,你就有眼力了,这一次宁忱先生的案子,全靠傅律帮忙,你要是针对傅小姐,不是让江律和宁小姐不好做吗?” 左依依也知道他说的道理,只是到底不甘心就这么原谅傅锦希。 斜他一眼,转眼就走。 “喂!” 许沉生怕她冲动之下,忙着伸过手臂,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回来。 左依依没有防备,整个人直接撞到他胸口。 “干什么你,拉拉扯扯的,占我便宜啊?” 扫一眼女孩子贴着自己的胸口,许沉忙着松开她。 “我就是提醒你,别冲动。” “我又不傻!”左依依抬手,向他晃晃手中提着的杯子,“我是要去给江律和宁惜打点热水。” “我这不是误会吗?”知道误会他,许沉尴尬地笑了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水杯,“我去就行了。” 走出去几步,他到底是不放心。 转身回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还是你和我一块去吧,省得你又管不住你的嘴!” “少占我便宜,我自己会走。” 左依依甩开他的手掌,自己走到前头。 许沉看看自己的手掌,这才注意到刚刚情急之下拉了她的手。 “谁爱占你便宜似的!” 吐槽一句,他讥讥地扯扯唇角,追到她身后。 …… …… 病房内。 傅锦年仔细问过江律的情况,确定他只是皮肉伤,这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警局那边怎么样?”宁惜问。 “楚瑾言的尸体已经挖出来,警方判断他是因为踩到松动的楼板,才会从楼上掉下来。”傅锦年冷哼,“这也是他罪有应得,当初如果不是他偷工减料,那楼也不会塌。” 宁惜点点头,没说话。 那个作恶多端的混蛋,死不足惜。 “江衡呢!”江律问。 “他手臂受伤,现在应该还在做手术,警方的人在盯着,他跑不了。”傅锦年安慰地向二人一笑,“从现在起,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伤害小惜了。” 江律侧眸,看看坐在自己身侧的宁惜。 没说话,只是将握着她手掌的手指收紧。 感觉到他的小动作,宁惜笑了笑,伸过另一只手掌握住他的手。 傅锦希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亲密互动,唇角一弯。 下意识地转过脸,看向身边的傅锦年。 傅锦年也刚好她转过脸,触到他的目光,傅锦希忙着将视线移开。 自从上一次,傅锦年将之前的真相挑明。 傅锦希知道,那晚在船上的不是江律,而是他之后。 两人之间,表现上还保持着之前兄妹的关系,实质上却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只是谁也没有点破。 病房门推开,许沉带着左依依走进来,将打来的热水帮宁惜和江律各自倒好一杯。 看着宁惜喝下一杯热水,江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啊小惜,今天晚上,我留下来照顾江律。”傅锦年主动请缨。 “不用不用,有我呢!”许沉笑着开口,“你们都回去,我一个人就行。” 江律抬起脸,“锦年,你送小惜他们回去吧?” 知道他是不放心宁惜一个人,傅锦年点点头。 “好,你放心吧!” 有许沉在,宁惜也就放了心。 仔细提醒江律几句,她和左依依等人一起走出江律的病房。 看几人离开,许沉忙着绞来一个热毛巾,递给江律擦擦手脸,又将他扶到床上躺好。 江律躺到枕上,闭上眼睛。 尽管已经输过血,现在的他还有点疲惫,片刻就沉沉睡去。 起身帮他关掉大灯,许沉正准备拿过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下工作。 房门已经被人敲响,许沉快步走过去拉开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江启程,他眉头皱起。 “江总已经睡了,请您不要再打扰他!” 一切事情,都是因为江衡而起,许沉对江启程,自然也是心有怨言。 “他没事吧?”江启程轻声问。 “已经做过手术,现在没事。”许沉的语气很是冷淡。 江启程皱着眉,轻吸口气,“我能进去看他一眼吗?” 许沉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退到一边。 不管怎么说,江启程都是江律的父亲,他自然也没有阻止对方探望的权力。 “不用开灯,我看一眼就走。” 轻声提醒许沉一句,江启程轻手轻脚地来到江律床前。 视线扫过架子上的药和江律裹着纱布的腿,落在他的脸上。 良久。 江启程轻轻叹了口气,伸过手掌,轻轻地帮江律向上拉了拉被子,转身准备离开。 江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到床侧的身影,他疑惑地转过脸。 “许沉?” 江启程转过身。 “是我。” 借着门外透进来的灯光,看清江启程的脸,江律一时无言。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这一次……都怪我。”江启程低下头,“爸爸……对不起你!” 江律抿了抿干涩的唇,轻轻摇头。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江启程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病房。 ------------ 第187章 尾声(9) 一楼之隔。 病房内的江衡同样,也是刚刚从术后清醒。 只不过,等待他的不是亲友,而是一脸严肃的警方工作人员。 看着江衡睁开眼睛,坐在床侧的工作人员立刻站起身,取出文件夹里的文件。 “犯罪嫌疑人江衡,因为涉嫌谋杀罪、买凶杀人罪等多项罪名,现依法对你批捕!” 江衡抬了抬左手,手腕上的手铐与床柱相撞,发出一声轻响。 斜一眼手铐,他平静地喘了口气。 “我要见我的律师。” 警官目光严肃的,注视着男人苍白的脸。 “做过这么多错事,你就没有一点悔改之心吗?” 江衡不置可否,“我要见我的律师,这是我的合法权利。” “这确实是你的合法权利,但是我也要提醒你,法律会让每一个罪犯付出应有的代价。” 合拢手中的文件夹,中年警官冷哼一声,走出病房。 “他已经醒了,好好看护,不能出现半点意外。” 向病房外的警员叮嘱一句,中年警官大步来到医生办公室。 “警官!”坐在椅子上的江衡妈妈余青莲,立刻站起身迎过去,“我儿子怎么样?” “江衡已经苏醒。” “太好了!”余青莲转身要走,中年警官伸臂拦住他,“对不起女士,您不能去见他。” “他可是我儿子。” “他现在是罪犯!” “你们……你们这是不讲道理啊,哪有不让妈妈见自己儿子的……”余青莲激动地拉住中年警官的胳膊,“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 “妈!”江舟忙着冲过来,拉住母亲的胳膊,“你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余青莲红着眼睛转过脸,“他可是你哥哥,你倒是冷静,你是不是就盼着这一天呢?” “够了!”江启程沉喝一声,迈步走到中年警官面前,“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中年警官扫一眼几人,“按照规矩,你们现在不能见他,当然,你们有权利给他找律师,我还要去和医生谈谈,先失陪了。” 中年警官转身走进医生办公室,余青莲立刻拉住江启程的胳膊。 “启程,你一定要救救江衡,他不可能杀人的,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不可能杀人?”江启程一把抓住余青莲的胳膊,“你知道警察是在哪儿抓到他的吗?行凶现场,如果不是警方及时赶到,江律和宁惜全都要死在他手里。” “小律他们没事吧?”江舟担心地问。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担心他们?”余青莲上前一步,抬手照着女儿就是一耳光,“江衡可是你亲哥!” 江舟抬起脸,抚了抚被母亲打过的脸。 “那我呢,我可是您亲女儿!” 转身,她含着泪跑远。 “看看你做的这些好事。”江启程沉着脸轻轻摇头,“就算你恨我,我又何必这样对待小舟,她做错了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余青莲冷哼,“如果当初不是你出轨,如果不是你非要带回一个野种,小衡根本不会有今天。” “没错。”江启程闭了闭眼睛,“这些都是我的错,我会接受老天的惩罚,而你……也和我一样,必须要接受自己重下的恶果。” 余青莲冷哼,“我种下的恶果,我种什么了?恶果全是你种的!” “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出轨吗?” “还能为什么,你们这些男人,哪一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江启程痛苦地摇摇头,“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一切也没有意义了。我已经救不了小衡,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小舟的。” “江启程!”余青莲追过来,“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 江启程头也没回地走出出口。 后退两步,余青莲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抬手捂住脸,痛哭出声。 她想不明白,当初,以“如果离婚,她就带两个孩子自杀”威胁江启程不离婚。 她只是为了保住这个家,让两个孩子可以有父亲也有母亲。 她有什么错? 她告诉儿子,他才是江家唯一的儿子,他才是江启程唯一的继承人。 难道,她说错了吗? 从小到大,她认真培养自己的儿子,一心想要把他培养成出众的男人。 让江启程好好看看,她的儿子才是最优秀的。 她做错了吗? …… 余青莲觉得自己没有错。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余青莲怎么也想不通。 “我错了吗?不可能,我没错……”抓住路过的一名护士,余青莲急急询问,“你说,我丈夫出轨,是不是他的错?” 护士看她表情有些不对,关切询问,“女士,您没事吧?” 余青莲突然变脸,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手就向护士脸上抓过去。 “就是你,你这个小三,敢和我老公生孩子,我打死你!” 护士吓了一跳,慌乱地甩开她。 旁边的医护人员一齐冲过来,抓住余青莲。 “干什么你?” “你怎么回事,这是我们这的护士!” 被众人抓住的余青莲,整个人都已经处于崩溃的状态。 “小三,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全是小三,我告诉你们,谁也别想把我丈夫勾引走,他要是和我离婚,我就带着孩子自杀……他想甩掉我,没门儿……我告诉你们,我儿子才是江家唯一的儿子,我儿子才是江家的继承人……” …… …… 转眼,已经是一周过去。 经过医生的评估之后,江律已经被允许出院。 宁惜拿过特意为他准备的新西装,帮着他穿到身上的时候。 左依依和宁忱也都相继赶到医院。 大家正在帮着江律收拾东西,许沉急匆匆地抓着文件夹,冲进病房。 “江总,好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你能不能别卖关子!”左依依气得白他一眼,“快说啊!” “一点耐心都没有。”许沉吐槽他一句,竖起右手,“第一个好消息,咱们公司的调查已经正式完成,我们没有任何违规,所有的资金流都已经恢复正常。” 江律轻轻点头。 这个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二个好消息。”许沉抓过一份文件,“您之前和周副市长一起商量的,天宁公寓重启项目,市里已经正式批下来了。” “真的?”宁忱接过他手中的文件,仔细看看内容,“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重新帮大家盖好天宁公寓?” “没错。”许沉笑着点头。 宁忱捏着手中的文件,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江律侧脸看向宁忱,“看来,接下来的时间,你有的忙了。” 宁忱抬起脸,“你是说?” “我准备把这个重启项目,交给你设计。” 宁忱脸上一喜,片刻又轻轻摇头。 “算了吧。” 现在,案子已经查清楚,他并不是大楼倒塌的真正罪人。 可是,这件事情毕竟与他有关。 如果不是当初,他轻信楚瑾言,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让他重新负责这个项目,只怕连董事会都通不过,更不要说那些曾经购买过这个项目的购房者们。 他们怎么可能接受,由他来负责重启的天宁公寓项目? “怎么?“江律一笑,“不会连你自己,对自己都没信心了吧?” “哥!”宁惜走过来,扶住宁忱的胳膊,“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如果你真的想弥补所有的购房者,这一次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宁忱还在犹豫,傅锦年已经推开病房门走进来。 “小惜、宁忱,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不会吧,今天早上的好消息还真是多。”左依依笑问,“傅律,什么好消息啊?” ------------ 第188章 尾声(10) “当然是这个!”傅锦年拉开手中的文件夹,将法院的判决结果递到宁忱面前,“之前法庭没收的你们所有财产,现在都要依法回归,包括之前你们交的所有罚款在内。” “太好了。”宁惜接过文件,递到宁忱手里,“哥,不如……我们把所有的钱都投到天宁公寓吧?这样的话,等你把公寓重新盖好,通过验收,大家自然就明白,我们是认真的!” “是啊。”左依依也笑着附和,“事实胜于雄辩,宁忱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宁忱抬起脸,环视一眼众人。 所有人都是目光热切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信任,视线最后落在宁惜身上。 为了救他出来,妹妹几乎拼上自己。 她已经帮他洗清罪名,接下来就要靠他自己了。 妹妹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他又怎么能害怕? “好,我向你们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把这个项目做好。” “我们都相信你。”宁惜伸过手掌,一只手扶住宁忱,一只手扶住江律,“走,我们回家!” 大家一起走出病房,乘电梯来到一楼。 “请大家让一让!” 廊道里,警方的工作人员刚好带着江衡出来。 和江律一样,他也同样是今天出院。 只不过,与江律不同的是,江律是回家,而江衡而是正式带回看守所羁押,等待法庭的终审。 看到宁惜等人,江衡皱着眉转过脸,正撞上江律看过来的眼睛。 看到他,江衡后背一僵,猛地停下脚步。 那天在烂尾楼,他明明亲眼看着江律从楼上掉下去的,江律怎么可能还活着? 为了除掉江律,他花费那么多心思,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未来,亲自动手。 这七天,江衡早就已经意识到一个结果—— 他不可能再脱罪。 哪怕他侥幸逃过死刑,下半辈子也要注定在牢里度过。 他付出这么多,江律不可能还活着! 江律转过身,撑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江衡面前。 “我没有死,你一定很失望是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不可能还活着!” 眼看着他走近,江衡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突然又上前一步,疯子一样向江律冲过来。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既然是死,他也要拉上江律一起。 “小心!” 宁惜等人大步冲过来,护住江律。 “住手!” “老实点!” 几位警方的工作人员,也是一拥而上,抓住江衡的胳膊和手臂,将他压在墙上。 人被压在墙上无法动弹,江衡的一对眼睛还在瞪着江律。 “我要杀了你,我不会让你把江家的钱夺走的,绝对不会!” “江衡!”宁惜冷哼,“你以为,江律真的在乎江家的钱吗?你爸爸的钱,他一分钱也没有要。” “不可能,不可能!”江衡声音沙哑地尖吼起来,“他和他妈妈一样,都是为了钱,都是为了我们江家的钱。” “事情到现在,你还是执迷不悟!”宁惜轻轻摇头,“剩下的时间,你好好在牢里反省吧!” 扶住江律的胳膊,宁惜转身走向出口。 许沉拉开车门,和宁惜一起将江律扶到后座。 另一边,工作人员也将江衡拉出来,塞进不远处的警车。 片刻,两队人马分别离开医院。 一路向东,驶向宁家别墅的方向。 一路向西,驶向城郊的看守所。 半小时之后,车队稳稳地停在宁家别墅门外。 大家分头下车,一个人影突然从不远处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江律面前。 “江律,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儿子!” 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是江衡的妈妈余青莲。 一个星期过去,曾经优雅的富家太太,现在满脸的憔悴。 身上脏兮兮的外套里,隐约露出里面的睡衣一角。 众人还在惊愕中,余青莲突然眼神一变。 猛地从身上掏出一把水果刀,向江律冲过来。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私生子……只要杀了你,就没人能抢走我丈夫……” 众人及时反应,将她抓住。 余青莲被许沉和傅锦年按着,还在不住地挣扎。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男人全不是好东西!” 江律扫一眼余青莲,向傅锦年转过脸。 “给江舟打个电话,把这个疯女人接回去。” 傅锦年去打电话,左依依走过来,护住宁惜。 “这女人怎么回事,怎么跟个疯子似的?” 宁惜轻轻摇头,“不知道。” 很快,一辆车子就驶进别墅小区。 汽车在路边停下,江舟带着家里的佣人和家庭医生,急匆匆从车上下来。 几个人一起将还在胡言乱语的余青莲,扶进后座。 江舟关上车门,转身走到众人面前。 “对不起啊,我妈她……最近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好,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她看好,不会再来她来打扰你们的。” 向众人点点头,江舟转身要走。 宁忱放下行李,从房间出来。 看到她,快步追下台阶。 “小舟?” 江舟转过脸,视线对上宁忱的目光,她眼睛一亮。 不过片刻,又重新恢复黯然。 “宁师兄,好久不见。那我就先回去了。” 转过身,她抿着唇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宁忱站在路边,目送江家的车子走远,轻轻地叹了口气。 “宁忱哥,你们认识啊?”傅锦希好奇询问。 “哦……”宁忱回过神来,“我们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在一个学校,我在建筑系,她在设计系。” 左依依缩起手掌,送到嘴边哈了两口热气。 “好冷,大家快进去吧!” 众人纷纷走进别墅,只有宁忱还站在原处,注视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宁惜看看宁忱,再看看远去的车子。 回忆起之前江舟和她说过的话,突然明白过来。 记得,宁忱之前提过,他在国外交过一个女朋友。 当时,父亲还好几次开玩笑,说让他把女朋友带回来看看。 等后来,哥哥毕业回来,却再也提过那个女孩子一句。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个女孩子一定就是江舟。 “哥!”扶住宁忱的胳膊,宁惜轻柔开口,“外面冷,回去吧!” 宁忱收回心神,向她一笑。 “好,回家!” 跟在宁惜身后,宁忱迈步走上台阶。 最后向江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大步走进门内,将门闭紧。 ------------ 第189章 尾声(11) 一周后。 天宁公寓项目重启发布会,在天宁集团大厦正式举行。 八点半钟,江律亲自开车,赶到宁家别墅接应宁惜和宁忱兄妹。 听到门铃声,宁惜快步走过来拉开房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江律,她唇角弯起露出笑容。 “快进来。” 经过一周多的休养,江律的伤已经完全恢复。 走进客厅的男人,一身西装,意气风发。 如果不是眉侧的伤痕还在,几乎没有人看得出来,他曾经在死神的门口走了一遭。 将手中提着的食物放到桌上,江律侧眸看一眼楼梯的方向。 “你哥呢?” “还没下来,应该是在做准备吧。”宁惜的目光也落在楼上,“给他一点时间。” 这是出狱后,宁忱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 尤其,还是在天宁公寓项目重启的发布会上,他还是作为项目的总设计师出现。 大家会怎么看他,曾经的购房者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没有人知道。 今天这个发布会,对于宁忱来说自然不可能轻松。 “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江律笑着拉开桌上的纸袋,“来……看看老公带了什么好吃的给你?” 接过他递过来的热巧克力,宁惜笑着送到唇边浅啜一口,“谢谢老公。” 江律扬眉,佯装不悦,“又说谢谢?” 将巧克力放到桌上,她伸臂环住他的颈,踮起脚尖在男人唇上轻吻一下。 “这样谢行了吗?” 江律侧眸看一眼楼梯,牵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酒柜后面,低头吻住她的唇。 将女孩子里里外外尝个够,他微喘着将脸埋在她的颈间。 “想我了吗?” 宁忱出狱,他也不方便再住别墅。 这段时间,江律一直住在自己的公寓。 最近几天宁惜的父亲也在准备出院,宁惜要帮着老人家收拾房间,还要帮他找合适的保姆,另外还要准备个人新年音乐会。 江律公司和天宁集团两边跑,也是忙得不可开支。 两人虽然每天都有见面,却几乎没有机会亲热。 被他撩拨得全身发软,宁惜软软窝在他的胸口。 “这几天实在太忙了,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陪你。” “我可没问这个。”江律轻轻咬咬她的耳垂,“到底想没想我?” 宁惜小脸通红,“想了,满意了吗?” “想自家老公有什么丢人的?”江律伸过手掌,隔衣轻抚她的小腹,“这几天,你们两个乖不乖,有没有让妈妈不舒服?” 看着他的样子,宁惜不由得轻笑出声。 “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没你拳头大,怎么可能听得到你说话?” 江律也跟着她笑了笑,伸过手掌捧住她的手腕,他从口袋里取出那条修好的手链,重新戴上她的手腕。 “等发布会结束,你抽点时间,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什么东西?”宁惜好奇询问。 江律低头在她唇上啄吻一下,“暂时保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知道是宁忱下楼,宁惜忙着推开他,整理一下衣服,从酒架后走出来。 楼梯上,宁忱一身深灰色西装,黑色衬衣配着一条银色条纹领带,气质儒雅矜贵。 经过这两周的休养,他原本瘦下去的脸也已经恢复过来。 整个人,已经基本上恢复入狱前的模样。 宁惜笑着迎住宁忱,她上下打量他一眼。 “哇,哥哥今天也太帅了吧?” “这么夸你哥,不怕我吃醋?”江律从餐厅里拿来餐具,“宁忱,一起吃点早餐吧?” 三人刚刚走到餐桌边,门铃声已经响起。 宁惜转身去开门,江律将手中的餐具递给宁忱。 “我看过你的方案,我相信,这个方案一定会打消大家的顾虑。” 宁忱轻轻点头,回他一个微笑。 门口处,傅锦希和傅锦年一前一后走进来。 吸吸鼻子,傅锦希笑着走进餐厅。 “江律哥,你给嫂子买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你们要不要也来吃一点,我买了很多的。”江律笑道。 “不用了,我们吃过了。”傅锦年一笑,“你们快吃,不用招呼我们,一会儿凉了。” “是啊,小惜!”傅锦希两手扶住宁惜的肩膀,将她按到椅子上,“你现在可是准妈妈,一定要好好吃饭才行。” 宁惜重新坐回桌边,接过江律递给她的餐具,向趴在吧台上的傅锦希转过脸。 “锦希,这几天你没有时间,能不能我帮个忙?” 傅锦希拍拍胸口,“只要本人能做到的。” ”你肯定能做到。”宁惜笑着开口,“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和音小提琴手,有兴趣吗?” “真的?”傅锦希一脸意外,“你确定要……邀请我?” 以宁惜现在的名气,想要邀请到名家也是轻而易举。 傅锦希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邀请自己做嘉宾。 “当然确定了,你不会没时间吧?” “你的邀请,没时间我也会抽出时间。我一定会全力以赴,配合好的你演出。”傅锦希一脸感激地注视着宁惜的脸,“小惜,谢谢,谢谢你还能信任我!” “大家都是朋友,我不信你信谁?” 傅锦希笑了笑没说话,眼圈却红了。 悄悄转过脸,她抬手抹一把眼泪。 尽管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傅锦希其实内心里一直对宁惜和江律,存着一份愧疚。 她一度以为,宁惜不可能再真的接受她这个朋友。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是她想多了。 注意到她的样子,傅锦年走过来,递一张纸巾给他。 “谢谢哥!” 傅锦希接过纸巾,轻轻拭拭眼角。 注视着女孩子的侧脸,傅锦年抿抿唇,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等宁惜等人吃完饭,几人一起结伴离开别墅,来到天宁集团。 许沉和工作人员早已经将现场布置好,看到众人赶到,立刻笑着迎过来。 “江总、宁总,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周副市长到了吗?”江律问。 “刚刚打过电话,秘书说再有十分钟就到。” “好!”江律抬腕看看时间,“大家准备吧。” 十分钟时间不到,周副市长也带着几位手下赶到会场。 十点钟整,许沉拉开发布会现场的侧门。 江律带着宁惜一起并排肩走进去,宁忱理理西装,也迈步跟到两人身后。 看到他出现,现场的记者和请来的购房者代理,顿时纷纷地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 “这不是那个设计师吗,他怎么来了?” …… ------------ 第190章 尾声(12) 大家分头入座,负责发布会的主持人,微笑着站到主席台上的话筒前。 “欢迎诸位莅临今晚的天宁公寓项目重启发布会,现在,有请项目总负责人宁忱先生发言。” 台下,掌声稀稀疏疏。 比起掌声,更多的是质疑声。 “凭什么让他当总负责人?” “上次楼就塌了,为什么还是他?” “让他滚!” …… 购房们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几乎都已经嚷起来。 江律和宁惜都是担心地转过脸,看向一旁的宁忱,后者的表情依旧平静。 向二人点点头,宁忱起身站到主席台前。 “大家好,我是宁忱,没错,就是那个曾经因为天宁公寓倒塌案,坐了半年牢的宁忱。” 环视一眼情绪激动,还在指着他大吼大骂的人们,宁忱扬起声音。 “你们很不理解,为什么让我来负责这个项目,我有什么资格来负责这个项目,对吧?” “没错,凭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 “如果公寓再出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质问。 宁惜担心地皱着眉,忍不住想要站起身。 江律伸过右手,轻轻按住她的胳膊。 “给他一点时间。” 宁惜咬了咬下唇,轻轻点头。 “从现在开始,不需要你们付一分钱!”宁忱抬起右手,“如果有任何人想要退房,我们也会立刻办理。” 听到这一句,现场的人们都渐渐地安静下来,有几个大声询问。 “你是说,我们不需要再付钱,就能直接拿到房子?” “你说话算话吗?” “我们现在退房就能拿钱吗?” …… “没错!”宁忱郑重点头,“如果有任何人想要退房,我们公司会全额退款,没有任何条件。” “那……要是我们要房子呢?”一个女购房者问。 天宁公寓项目,是两天前就开始进行的期房项目。 比起现在的房价,至少便宜五分之一。 就算是拿到房子退款,再去房一个新房子,也不可能买到等面积的新房。 大家当然更倾向于要房子,而不是要钱。 “如果你们选择,继续相信我,相信天宁集团,那么……”宁忱抬起右手,指向大屏幕,“我们公司会最大限度地补偿诸位!” 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他准备好的补偿方案。 ”每套房子在原有面积的基础上补充十个平米,价格不产生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我们原来的70平的房子,直接给一个80平的?” “不会是骗人的吧?” …… 同样的钱,多拿十平米的房子,谁不开心? 只是,天上突然掉下陷饼,众人难免有点担心是个陷阱。 “只要你们愿意,我们的工作人员会为大家更换购房合同,相应条款也会在合同上标明。这些合同,将会由公证部门公证,锦天律所的傅律师会向大家答疑。” 傅锦年站起身,向众人轻轻点头。 “大家好,我是锦天律所的傅锦年。首先,我要向大家展示一个判决书。” 他抬起右手,举起手中的判决书。 “这是法律的正式判决书,根据各项证明表明,在天宁公寓倒塌案中,宁忱并没有任何过错,所以他才能无罪释放。如果将天宁倒塌案罪人这个名头,依旧还加在他身上,这是不公平的。” 放下手中的判决书,傅锦年拿起一份合同。 “这一份,是我已经研究过的,天宁公寓改签合同。完全合法合规,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作为天宁集团的代理律所,我们全权负责法律相关的问题。如果诸位关于这个项目的,法律方面的事务,都可以来向我或者我们公司的律所咨询,我们会认真解答所有的法律相关问题。而且……全部免费,不收取任何费用。” 听他这么一说,台下的购房者们不少都露出笑容。 傅锦年重新入座,宁忱继续说明。 “下面,我将为大家展示,我的新设计稿,诸位可以更直观地看看,我们的新公寓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大屏幕上,展示出他的新设计稿和样板间。 宁忱站到大屏幕前,认真地向大家解释说明。 从绿化率,到小区的各项设计…… 所有的内容比起上一次,都有大幅度的提升。 这是宁忱几天几夜没合眼,交出来的一份答卷。 比起之前的房间和小区,这一份新的设计稿更加人性化,同时也更加注意安全性。 “整个施工期间,我们会每天对所有的用料、进度在网上向大家公示。同时,由市委组建的监察组,会全程负责我们工程的监理。请周副市长向大家说明。” 向宁忱点点头,坐在主席台上的周副市长站起身。 “天宁公寓项目属于民生项目,这个项目出现问题之后,我们市委也一直在想办法为大家解决这个问题。经过研究讨论之后,我们认为宁忱先生的这个方案,是对购房者最有利的方案。为了保证大家的利益,我们会委派相关监理部门,全程对工程进行监督,保证整个工程符合国家相关规定。” “综上所述,这就是我给大家的承诺!” 宁忱环视四周,深吸口气。 “我理解大家,数年、数十年的积蓄拿出来,就是想要给家人一个更好更舒适的家。尽管法院宣判我无罪,可是我依旧觉得对大家非常愧疚。作为曾经的项目负责人,我的管理是不到位的。对不起。” 后退一步,宁忱郑重地向众人鞠了一躬。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来脸。 “如果诸位愿意相信我,我会给你们一个全新的、安全的、更大更舒适的家!” 啪啪啪! 江律第一个站起身,带头为他鼓掌。 宁惜、傅锦年、周副市长…… 所有人都站直身,为宁忱鼓掌。 台下掌声也是渐渐响起,起初只有寥寥的三五声,后来就渐渐的多起来。 到最后,化为一片雷鸣。 宁忱的眼圈,控制不住地红了。 “谢谢,谢谢大家!” 他再一次向大家行礼致谢。 等掌声平息,江律拿过话筒大声宣布。 “从现在起,两周之内,合同改签正式开始。我代表天宁集团向大家承诺,所有的购房者都可以自由选择退款或者改签,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任何一个人。同时……” 江律抬起右手,扬高声调。 “我要在这里郑重宣布,本次天宁集团前期所需要10亿资金,已经全部到齐,半个月之后,我们就会正式开始重建工程,一年后的今天交房。如果有任何工程质量问题,退全款。如果不能如期交房,退全款。天宁……说到做到!” “耶!” 这一次,所有的现场的购房者,都是激动地欢呼起来。 “我要改签合同。” “我也要!” “还有我。” …… 宁惜看看哥哥,再看看身侧的江律,一直提着心终于落回原地。 今天这个发布会,已经圆满解决公寓重启的问题。 宁忱和江律的计划成功了。 她亲眼见证哥哥找了一个翻身杖,她也亲眼见证了江律如何绝地反击…… 幸好,她当初没有放弃。 她终于,成功了! ------------ 第191章 尾声(13) 发布会顺利结束,大家一起结伴走出现场。 “宁小姐!”一位工作人员小跑过来,“有人找您。” “你们先聊。” 向大家交代一句,宁惜跟在工作人员身后,来到旁边的休息室。 工作人员推开门,坐在椅子上等待的江舟,立刻起身迎过来。 “宁惜,不好意思,打扰你。” 比起上一次见面,江舟显得憔悴很多,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 一对眼睛里血丝明显,看上去就像几天没有睡好。 “江小姐?”宁惜没有想到,来访者会是江舟,“您有什么事吗?” “是,是这样的。”江舟有些局促地绞了绞手指,“我爸爸想……见见你。” “这……”宁惜抿抿唇,“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事,恐怕走不开。”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宁惜并不认为自己和江启程之间,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在她看来,江启程来见她,不外乎就是想要向她和江律求情,以减免江衡的罪责。 江衡数次想要置江律于死地,宁惜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这些,只是……”江舟的声音不自觉地哽咽起来,“宁惜小姐,就算我求你行吗,我爸他……他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 看她语气不对,宁惜皱起眉。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肝癌晚期,他……”江舟的眼泪掉下来,“他一直瞒着我们,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宁惜!” 江舟上前一步,抓住宁惜的胳膊。 “我知道江家做了很多事,伤害到你和江律,可是……他……他真的没几天了,我求你就去见他一面好不好?就一次。” “江小姐,您别这样。”宁惜的心也软下来,“好,我去。你等我一下,我和江律说一声。” “小惜!”江舟一脸感激,“谢谢你,你……你能不能别告诉江律真相。” “这……”宁惜有点犹豫,“不管怎么说,江先生都是他的父亲,如果不告诉他是不是不太好?” “这是我爸的意思。”江舟拭拭眼角,“他不想为难江律,我尊重他的想法。” 父亲将死,如果做儿子的知道不出现,难免要被人非议。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江律知道。 这样江律就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猜到江启程的想法,宁惜的眉头不由地皱紧。 一直以为,她对江启程也并没有多少好印象,听到江舟这句,宁惜反倒有些惊讶。 “好。”宁惜轻轻点头,“我明白了,我很快回来。” 她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江律迈步走进来。 经历过之前的意外,听说有人要见宁惜,江律到底是不放心,简单向周副市长等人聊了几句,立刻就过来查看情况。 看到站在门内的江舟,男人俊脸一沉。 “如果你有什么事,下次直接来找我,不要再来烦惜惜。我和你们江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和宁惜一样,江律也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江舟是来找宁惜求情。 “江律!”宁惜拉住他的胳膊,“不是这样的,江舟她……没有为难我。” “那她来做什么?” “她……” 宁惜正在犹豫着,该如何向江律说明,江舟的电话已经响起来。 看到屏幕上医院的电话,她忙着将电话接通。 “什么……好,我……我马上过来!” 顾不得其他,她一把抓住桌上的背包。 “小律、宁惜,对不起。” 向二人道声谢,江舟转身冲出房门。 猜到是江启程有事,宁惜皱着眉注视着江律的脸,一脸犹豫。 江律看出她的异样,“到底怎么了?” “江先生病危。”宁惜咬咬唇,“江舟刚刚来找我,就是想要让我去见他一面。” 江律冷哼,“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会死!” 宁惜轻轻摇头,“是肝癌,晚期,他一直没有告诉别人。” 江律怔住。 之前他还一直奇怪,江启程怎么会突然找到他。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江律也是瞬间明白过来。 江启程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才在安排后事。 眼前闪过江启程的脸,江律眉头皱紧,气恼地咬咬后牙。 “他活该!” 宁惜观察一下他的表情,伸过手掌扶住江律手臂。 “江舟过来找我,说是江先生想见我一面。我刚刚答应过江舟,过去见他一面,我不想食言,我能过去一趟吗?” 江律抿着唇,沉吟片刻,轻轻点头。 “好,那我让许沉送我,我很快就回来。”拍拍江律的胳膊,宁惜快步走出休息室,“许沉,我要出去,你送我一趟。” 江律站在门内,听着门外宁惜的声音。 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握紧。 咬了咬牙,他猛地转身冲出房门,一路奔下台阶,在宁惜和许沉离开之前,拦住他们的车。 拉开车门,坐到宁惜身侧,江律垂着睫毛。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到楼下。“ 宁惜没说话,只是伸过手掌,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她很清楚,江律从来不是薄情寡义的人。 对这个父亲,他有恨,却也不仅仅是恨。 汽车驶离天宁大厦,一路急驰来到肿瘤医院。 来到肝癌所在的楼层,宁惜拦住一位护士。 “您好,请问江启程在哪个病房?” “走廊尽头,VIP,904。” 向对方道过谢,宁惜松开江律的胳膊,快步穿过廊道,来到904病房。 病房内,江启程躺在病床上,面若死灰,生命明显已经走到尽头。 病房里,只有江舟。 江衡人在看守所,余青莲因为儿子出事,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早已经被送进医院治疗。 现在,江启程身边的人,只有这一个女儿。 看到走进来的宁惜,江舟忙着向父亲说明。 “爸,宁小姐来了。” 江启程吃力地转过眼珠,宁惜忙着快步几步,来到他的床侧。 “江先生,我是宁惜。” “宁……宁小姐!” 江启程吃力地抬起右手,宁惜忙着托住他的手掌。 “有什么话,您就说吧,我会帮您转告江律。“ “不……不用了,我……我这是罪有应得。”江启程很轻地摇摇头,“听说,你……你和小律有……有孩子了是吗?” “对,是双胞胎。”宁惜轻声答。 “好,真好。”江启程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我看得出来,你……你是真心爱他,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真的……很抱歉,你是,是个好女孩。” 宁惜轻轻摇头,“都过去了,您不用再说了。” “江……江律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不太好,要是他哪里……做,做得不好,你……你多担待。”江启程闭了闭眼睛,用力地吸了口气,“你们千万不……不要离婚,这孩子就是嘴……嘴硬心软,他,他是真的爱……爱你的。” 江舟站在旁边,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宁惜也是两眼发热,眼圈通红。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江启程最后和她说的话会是这些。 “您放心吧,我……我会和江律好好的。” ------------ 第192章 尾声(14) “那就……就好,有你陪,陪着他,我就放……放心 声音渐渐低下去,江启程无力地松开宁惜的手掌。 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他隐约看到病房门口处,一个高大的身影。 江启程拼尽全部力气,将眼睛睁大。 那个影子,可真像那孩子。 他一定是看错了。 那孩子那么恨他,怎么会来见他呢? 脑海里,如过马灯一般闪过生命中的过往。 江启程再一次看到那个女孩,那个笑起来格外灿烂的女孩子,站在台上弹钢琴的时候,美得仿佛是天使。 画面切换,变成那个阴郁的雨天。 他第一个看见江律,十几岁的少年,有着与母亲神似的眼睛。 少年人不仅有着与母亲相似的眼睛,也有着与母亲一样的倔强。 “我没有爸爸,我也不需要爸爸。” 那是江律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小律,对……不……起!” 眼泪从江启程的眼角淌下来,男人喃喃地说出生命中最后的几个字,无力地歪到枕头上。 “爸,爸——” 江舟扑到父亲身上,痛哭失声。 宁惜没有去劝她,转过身,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廊道不远处,江律皱眉站在窗前。 宁惜迈步走过去,侧眸看一眼男人的表情。 江律的脸上看不出悲喜,那对明显有些发红的眼睛,还是出卖他的情绪。 伸手搂住他的腰,宁惜上前一步站到他身边。 抬臂将她搂到怀里,江律低下头,将脸埋到她的发间。 宁惜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掌,轻轻拍拍他的背。 …… …… 江启程的葬礼,在五天之后举行。 葬礼当天,不光宁惜和江律,傅锦年兄妹和宁忱等人也都是赶到现场,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所有仪式结束后,宁惜和江律一起陪江舟回到江家。 随三人一起回来的,还有江氏的股东和亲属们。 偌大的一座宅子,现在一片死寂,显得空落落的。 律师当场宣读了江启程的遗嘱,一切财产分配就是按照之前,他在办公室宣布的一样。 知道儿子不屑于江家的财产,可是当父亲的依旧将江氏集团40%的股份,留给了江律。 那个一向强势的男人,到死也依旧保持着自己最后一份坚持。 听律师读完江启程的遗嘱,江律平静地上前一步。 “我不是江家人,我也不会接受江启程留下的任何财产。属于我的这40%股份,我全部转交给江舟小姐。” 一句话,震惊在场所有人。 江氏企业总资产超过千亿,40%的资产价值超过四百多亿。 这么多钱,哪怕是在场的这些股东和江家的亲属们,也是穷其一生都无法赚到的数目。 他竟然,一分不要?! “小律!”江舟转过脸,正色注视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这是关系到整个江氏的大事,父亲把江氏留给你,是因为他看中你的实力,我希望你慎重考虑。现在……江家只有你了。” “我不是江家的人,更何况,江家现在还有你。”江律的语气和目光一样深沉,“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江舟怔住。 “我?!” “不要小看自己,男人和女人没有任何区别,我知道,比起江衡,你更能干。”江律走过来,伸手扶住江舟的肩膀,“姐,我会帮你的!” 在江家的三年,江舟始终对他如亲姐姐一样关爱。 那时候的江律,还年少不懂事。 对她一向没什么好脸色,江舟却从来没有怪过他。 他不吃饭,她就把饭端到他门口,悄悄放下。 每次余青莲对江律冷嘲热讽,也是江舟主动帮他说话。 整个江家,江律最亲近的人就是江舟。 尽管他嘴上没说过,但是在心里,江律是真的把江舟当成姐姐的。 江舟几乎要忍不住,掉下泪来。 从母亲到哥哥,一直都把她当成一个联姻的工具。 那个最信任她的人,反倒是和她血缘关系最远的江律。 “谢谢!”江舟哽咽地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的肩膀,“谢谢你,小律!” 宁惜注视姐弟两人片刻,抬起手指轻轻拭拭眼角,向众人转过身。 “今天辛苦大家,就请大家先回去吧!” 宾客们纷纷告辞离开,律师帮江律处理好股权协议,也带着助手离开。 客厅内,只剩下江律、江舟和宁惜三人。 “你们两个留下吃顿饭吧?”江舟主动邀请。 “不用了。”江律轻轻摇头,“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这里。” 江舟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勉强,“那好,那改天……我们到外面吃。” “没问题。”宁惜笑应。 江律看一眼楼梯的方向,“我能上楼拿一点我自己的东西吗?” “当然了。”江舟笑起来,“去拿吧。” 江律走上楼梯,江舟拉住宁惜的手,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我听许沉说,你父亲马上也要出院,你和哥哥是住在一起吗?” “对,现在我们还是在一起住。” “你哥……还好吗?” “最近他一直在天宁公寓的项目,很忙,不过……精神状态很好。” “那就好。”江舟轻轻点头,“对了,你和小律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这……”宁惜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那等你们办婚礼的一定要告诉我,不许不告诉姐姐哟!” “放心吧,如果我们办婚礼的话,我肯定写请柬给你。” 楼梯上,江律迈步走下来。 手里提着一个简单的双肩包,一只手里还抱着一只半旧的篮球。 江舟站起身,注视着楼梯上的江律,眼前再一次闪过数年前,那个第一次到江家的少年。 那时候的江律就和现在一样。 背的就是这只双肩包,抱着的也是这只球。 这个倔强的少年,一直与江家把界线划得清清楚楚。 “那我们就先走了。”向江舟道别一句,宁惜笑着站起身,走过去接过江律手中的球,“走吧!” 两人一起离开江家,驶回别墅区。 路过宁家老宅,江律并没有停下。 看到自家的房子从窗外掠过,宁惜笑着转过脸。 “怎么,有心事,自己家都不认得?” 江律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将车子右转,随后在距离宁家旧别墅不远的一座别墅前停下车。 下车帮宁惜拉开车门,他扶住宁惜的胳膊,将她从车上扶下来。 “来吧,参观一下咱们的新家!” ------------ 第193章 我爱你(终章) “你……”宁惜惊讶地转过脸,“你把这套房子买下来了?” “这样的话,以后你去照顾爸爸也方便些。”江律从身上摸出一串钥匙,送到她手里,“开门吧?” 之前,宁惜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宁致远现在的状态,哪怕是找到保姆,也需要经常有人照顾。 如果她搬到江律那边住,距离太远,天天来回跑也不现实。 没想到,江律竟然已经做好安排。 两套别墅就在一个小区,走路不过几分钟,既可以避免一家人一起住不方便,又可以随时回去照看父亲。 “老公想得真周到。” 抬手扶住江律的肩膀,在男人颊上轻吻一下,宁惜笑着接过钥匙,将房门打开。 阳光从落地窗投进来,映亮一切。 整个别墅都是新装修过的,风格是她最喜欢的温馨田园风格,与她家的旧宅子有点相似。 不过,从一些细节时,还是能看出设计者的独具匠心。 二楼是卧室,三楼是书房和琴房。 琴房外面是一座露台花园,因为现在是冬天,只有一些常青的花草。 不过可以想象,等到明天春夏,一定可以花叶繁茂。 她每天只要站在琴房里,就可以看到这些美景。 两人重新回到楼下,江律帮她倒来一杯温开水。 “怎么样,喜欢吗?”江律问。 “恩。”宁惜笑着点头,“简直就是设计在我心上,不要告诉我,是你设计的?” “我可没这个本事。”江律眨眨眼睛,“是你哥亲自设计的。” “好啊!”宁惜将水杯放到吧台上,回他一个白眼,“你们两个合起伙儿来骗我。” “这可不是叫骗,这只能说是一个惊喜。”江律绕过吧台,走到她面前,“惜惜,以前,我确实对你说过很多谎,因为这些谎言,我们才会几次误会分开,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对你说谎,而且……我要把所有的实话都告诉你。” “怎么?”宁惜歪着头,坏笑,“你又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江律没说话,转身拿过自己从江家,背回来的那个双肩包。 拉开拉链,取出一本素描本,送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宁惜疑惑地接过手里。 “是我的素描本,我第一天上中学的时候,妈妈送给我的。”江律有些紧张地深吸口气,“你现在可以把它翻开。” 看出他有几分紧张,宁惜疑惑地将手中的素描本翻开。 第一页,画着一个女孩子。 一身白裙,长发飘扬,只有一个拉琴的背影。 画的下面写着日期,那是八年前的日期。 再向后翻,几乎全是背影,没有一个画着正脸,同样也都是江律八年前画的。 宁惜看看江律,不解地继续翻下去。 终于,出现一张正面的素描。 那是…… 她的脸。 她站在主席台上,专注地拉着琴。 下面的日期写着20XX年9月21日。 “这是?”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天是我转学的第一天,你参加学校的一个活动,在台上表演。” 0912? 原来这个数字是这个意义。 宁惜怔住,“你……画的全是我?” “没错。”江律轻轻点头,“其实,我们已经认识八九年了。” “这……这不可能啊,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的。” 像他这么出众的男生,如果她认识他,不可能不记得的? “你忘了,在互联网上和你学中文的L吗?” 宁惜抬起脸,定定注视他许久,最后轻笑出声。 “你就是L?” 那时候,她因为准备出国学音乐,恶补英文。 为了练习口语,用社交网络在网上交过几个国外的网友。 在网上,她认识了一位名叫“L”的中学生,对方说他是在国外长大的亚裔,想要学习中文。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她教他中文,他则帮她练习英语口语。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过告诉你的,但是……”江律垂下睫毛,“我害怕你会讨厌我。” 母亲去世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网友,成为江律最大的心理慰藉。 当时,他答应和江启程回国,宁惜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他想要看看,这个陪伴他走过最灰暗时光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想要来见见她。 转学到她的学校第一天,他第一次看到宁惜。 当时,她站在台上,一身红裙,美丽的像个天使。 在学校,大家都喜欢她。 不仅仅是男生,女生们也一样。 而那时的江律,不仅失去母亲,还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体会着他当时的心情,宁惜心疼地抚抚他的脸。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当时你消失了,我还难过了好久。” “其实……”江律抬起手掌,覆住她的手背,“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梦想。” 宁惜笑着摇头,“我哪有那么好?” “对我来说,你就是这么好。”江律凝视着她的眼睛,深吸口气,“我必须对你说实话,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包括那天推荐你去会所找我的人,也是我安排的。” 尽管人在国外,江律却一直在关注她的去向。 甚至几次悄悄回国,就是为了看她一眼。 曾经好多次,他都想要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又害怕吓到她,只能远远地躲在远处。 直到江家出事,知道她面临人生最困难的境地,他才终于有勇气重新出现。 宁惜一脸错愕。 没想到,左依依的随口一句玩笑,竟然点破真相。 江律竟然真的是为了她才回国?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我不能和男生接触的事?” 那件事情是她的秘密,按道理江律不应该知道的。 “因为……”江律声音很轻,“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是谁?” “是楚瑾言。” “什么?”宁惜一怔,“你怎么知道?” “知道你出事后,我一直在查那天晚上的事,后来我听说,那天晚上,楚瑾言回过学校,我还看到他的校服被扯破了,身上还有抓痕。我质问他,他不承认,所以……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就是,你们在操场上打的那一架?” 江律轻轻点头。 难怪,江启程说,她曾经毁掉一次江律的人生。 因为那一架,他无缘高考,无异于毁掉自己的前程。 “我知道,我很卑鄙,很自私……”江律垂着睫毛,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我为我所有的谎言向你道歉,如果……如果你不能原谅我的话,我……我也不会为难你的,我可以……马上消失,再也不打扰你的生活。” 宁惜震惊地怔在原地,她从来不知道。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竟然为她做过这么多事!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江律垂在身侧的两手握紧。 一直不敢告诉她,就是担心她知道真相会无法接受,他的卑鄙和偏执。 果然…… 她是无法接受这些的。 “真的对不起,我……我真的很抱歉。” 江律脚步沉重转过身,走向门口。 “你站住!”宁惜急急追过来,“你走了,我和宝宝怎么办?” “我……”江律停下脚步,重新转过身,“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一直骗你,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再为难我的。” “你对我说了这么多谎,骗了我这么久……”宁惜缓步走到他面前,“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我?” “当然!”江律垂着脸,点头,“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如果……我要你照顾我一辈子呢!” 江律一怔,缓缓地抬起脸,对上她的视线。 女孩子唇角微扬,明显是在故意逗他。 “你……”江律皱着眉,还有些不敢相信,“你不生我的气?” “谁说我不生气的?”宁惜皱眉瞪他一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谁叫我爱你这么个大骗子,总不能让你再去祸害别人吧?!” 江律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抱到怀里,紧紧地抱住。 “谢谢,谢谢你,惜惜,以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一个字!” 宁惜两手撑着他的肩膀,直起身。 “除了谢谢和对不起,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 凝视着她的脸,江律缓缓开口。 “惜惜,我……我爱你。” 时隔七年,他终于有足够的勇气,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出这三个字。 “大骗子,大傻瓜……”宁惜红着眼圈抱住他的颈,“我也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爱。” ------------ 第194章 婚礼(1) 一个月后,海南。 午后的沙滩上,婚礼现场早已经布置完毕,白色纱幔与淡绿色绣球花,将整个沙滩装点得淡雅而梦幻。 工作人员来回穿梭,将一批批的客人引到宾客席位。 不远处的酒店客房里,化妆师和造型师正在忙着,帮宁惜做头发。 左依依站在旁边认真监督,生怕自家闺蜜有半根头发丝不够美。 不远处,傅锦希和陈晨也在,正在帮着宁惜整理一会儿要换的其他礼物。 房门被人敲响,左依依快步走过来将门拉开。 门外,站着许沉。 看到她,许沉一怔。 今天,左依依是要当伴娘的,早已经化好妆,换上伴娘服。 淡绿色的纱质礼服,将平常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也装点出少有的柔美和优雅。 眼前的左依依,与平常为了显示自己是专业律师,总是故意穿着套装的她完全不同。 许沉一眼看过去,竟然没认出是她。 “您是……” “您什么您?”左依依回他一个白眼,“有事快说。” “你……”听到熟悉的声音,许沉目光错愕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是左依依。” 左依依怔了怔,然后就笑出声来。 “怎么,是不是本人化完妆太美了,你认不出来了?” 许沉撇撇嘴,“你们女人这化妆,简直就是换头。” “胡扯,本人本来就很美好不好?” 左依依扯扯裙摆,摆出一个妩媚的姿态。 因为是抹胸裙,因为她的动作,原本就蔓妙的身姿越显得玲珑有致。 许沉只浑身得口齿有点躁,忙着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宾客们都已经到齐,你们抓紧点时间,千万别晚了。” “放心吧,有我呢!” 向他眨眨眼睛,左依依转身走回房间。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女孩子的细腰,许沉抿抿唇,转身走远。 “大家抓紧时间啊!”左依依回到房间,立刻拍拍两手,“记得一会儿要带的东西不要忘了。” 这时,几位造型师已经帮宁惜换上礼服,将她从里间扶出来。 看到一身白色婚纱,走出来的宁惜,左依依和傅锦希、陈晨都是笑着迎过来。 “哇,小惜,好美啊!” “这么美的新娘子,我都想抢走!” …… 宁惜笑着看一眼三人,“要不,你们来抢婚?” “那我们可不敢,打不过江总。”左依依笑着调侃。 笃笃笃! 房门再一次被人敲响。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宁忱。 因为宁父宁致远身体不便,今天将由当哥哥的宁忱,亲自带宁惜走过红毯,将她交到江律手里。 看到已经装扮整齐的妹妹,宁忱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眼。 “准备好了吗?” 宁惜轻轻点头。 “好,那我们走吧!” 宁忱伸过手掌,扶住宁惜,兄妹两人一起走出客房。 傅锦希和陈晨负责拿东西,左依依就抓过手机给许沉打个电话。 “我们马上就出来,你们那边做好准备了吧?” “放心吧,我们这边早就已经准备好,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许沉快步走到站在主席台边的江律身侧。 “江总,太太那边已经准备好,马上就过来。” 江律点点头,向旁边的司仪做个手势。 在他身后,傅锦年一身西装,胸口也别着鲜花。 和许沉一样,今天他也是伴郎团的一员。 “好,那我们去接应一下。” 理理西装,傅锦年带头走到前面,许沉立刻走到他身后。 三人在白色地毯尽头站定的时候,宁惜等人也从酒店出来。 司机远远看着一群人走近,立刻向不远处的爱乐乐团众人做个手势。 指挥抬起右手,乐团立刻现场演奏起《梦中的婚礼》。 知道宁惜和江律要举办婚礼,秦慕弦团长也是带着团里的众人一起过来,给两人捧场。 大家现场演奏音乐,当成是为宁惜和江律准备的一份特别的礼物。 音乐声中,左依依和傅锦希先一步走过来,与许沉、傅锦年牵着手,一起走过地毯,分立到主席台一侧。 宁忱抬起右手,宁惜将手臂放到哥哥掌心,两人一起缓步走向主席台。 陈晨和乐团里的另外两个小姐妹,则捧着花篮等物,跟在二人身后。 江律站在主席台边,转过脸,终于看到自己的新娘。 此刻,她就站在地毯的另一端。 一身白裙,圣洁如天使。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他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两人从网上初遇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那个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子,今天终于成为他真正的新娘。 江律看过来的时候,宁惜也在看着他。 同样也在回忆着两人这些年的过往,有庆幸,有感动,更多的是欢喜。 终于,她走到他面前。 音乐声转低,宁忱抬起手掌,将妹妹的手放到江律手里。 “江律,现在……我就把小惜交给你了,答应我,好好照顾她。” 江律点头,“我会的。” 转过脸,不舍地注视妹妹片刻,宁忱转身走到一旁,站到父亲宁致远的轮椅一侧。 司仪微笑抬起右手,“现在,有请我们美丽的姑娘们,为新人送上戒指。” 陈晨忙着走过来,捧过花篮。 拿过花篮里的戒指,江律捧过宁惜的手掌,轻轻将那枚钻石戒指戴上她的手指。 这枚戒指,宁惜曾几次摘下,现在终于又重新戴到手上。 注视着手上的戒指,她抬起脸,隔着头纱注视着对面的江律,也是有些眼圈发烫。 “小惜!” 陈晨轻声提醒。 宁惜回过神来,拿过另一枚戒指,帮江律戴到手上。 江律伸过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的脸,安慰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好,现在让我们有请证婚人,爱乐乐团团长秦慕弦先生上台。” 在众人的掌声中,秦慕弦笑着走到主席台上。 “很荣幸,今晚作为主婚人,来见证这一场婚礼。 我和宁惜、江律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们两个的事情我却知道不少。 我知道,他们曾经分开过,也曾经动摇过…… 可是,最后,还是心中那份真挚的感情,将他们重新推回彼此的身边。 我想…… 这就是所谓的真爱无敌! 我相信,接下来,无论生活平淡或者起伏,幸福或者悲伤,都不可能再把他们分开,因为他们注定是彼此的唯一!” 现场掌声响起。 站在旁边的左依依、陈晨、傅锦希,坐在宾客席上的江舟、宁家父子……都是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他们所经历的,不仅仅是波折,还有生死。 只有这些朋友们最清楚,宁惜和江律能够走到今天有多少不容易。 “谢谢秦团长真诚的祝福,现在……”司仪扬起声音,“我郑重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啦!” 众人立刻笑着鼓掌起哄。 伸过手掌,揭开宁惜的头纱。 江律含笑注视着面前那张,熟悉到骨子里,却依旧在每个注视时,让他怦然心动的脸。 弯下身,在她唇上吻了吻。 他伸过手臂,与她紧紧相拥。 ------------ 第195章 婚礼(2) 婚礼仪式,到此正式结 宾客们纷纷起身走过来,向江律和宁惜送上自己的祝福。 待众人退开,江舟也捧着准备好的礼盒走过来,她微笑着注视着二人。 “祝你们白头偕老,一世平安。” 宁惜笑着接过礼盒,江律上前一步,轻轻拥住她的背。 “谢谢姐姐,以后……你还有我。” 江衡的案子已经正式宣判,因为杀人未遂和买凶杀人,他已经被判无期,下半辈子都只能在监狱里度过。 江母余青莲则因为精神问题,现在还住在疗养院。 现在的江家,只剩下一个江舟。 听到江律的声音,江舟吸吸鼻子,重新振作起精神,回他一笑。 “放心吧,你姐姐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我扛得住。” 江律笑着点点头。 “好了,你们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知道二人还有很多宾客要应付,江舟笑着拍拍两人的胳膊,转身走到一边的沙滩上。 注意到她,宁忱从餐桌上拿过两杯鸡尾酒,迈步走过来。 将其中一杯递到江舟面前。 “喝点东西吧!” 看到他,江舟笑了笑,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杯,抬起半空。 “我听说,天宁公寓已经正式开工,恭喜你生活重新走上正轨。” “谢谢。”与她轻轻碰碰杯子,宁忱啜一口酒,“你呢,你还好吗?” “我……”江舟耸耸肩膀,“还好,刚刚接过江氏,有很多工作要忙,不过……也挺充实的。” “那就好。”宁忱侧眸,注视她侧脸片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江舟弯起唇角,“好啊,那我就……谢谢学长了!” 听到那句“学长”,宁忱的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的神色。 两人在国外的学校认识,渐生情愫,曾经有过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 余青莲知道二人恋爱好,特意跑到学校,以死威胁他们分开。 因为在余青莲看来,宁忱绝不是可以与江家联姻的对象。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宁忱笑着抬抬杯子,“我去招呼一下其他人客人。” “好。”江舟笑应。 看着他转身离开,渐行渐远。 她到底还是有点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江总!”助理小跑过来,“公司有一点紧急事务,需要您回去处理一下,您看?” 江舟深吸口气,控制住情绪。 脸上重新恢复,一个公司决策者,应该有的冷静。 “订晚上的机票吧。” “好。”助理答应一声,走到旁边帮她安排行程。 看一眼人群中的宁忱,江舟上前一步,脱掉鞋子站到沙滩上。 任由海水,一次次地淌过脚面。 因为母亲,江舟只能与他分开。 到现在,已经有四五年的光影。 现在,她终于可以不再受母亲的控制,拥有想要的自由。 可是…… 自己的哥哥差点害死宁惜,母亲现在因为精神问题还在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哪怕是以后出院了,江舟也要照顾她。 她和宁忱是再也不可能,重续前缘了。 生活从来不是小说也不是电影,没有那么多破镜重圆和完美结局。 有得有失。 她得到了自由,却也失去了另一种自由。 黄昏渐渐来临,沙滩上的灯也跟着亮起来,装点出另一种浪漫的氛围。 大家喝酒、吃东西、聊天…… 到处都是欢乐的氛围。 宁忱招呼完客人,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江舟。 “江律!”看到走到附近的江律,他快步走过来,“怎么没看到江舟啊?” “她已经走了。”江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这是……我姐让我给你的,我去看看惜惜换好衣服没有,你慢慢看。” 宁忱点点头,放下酒杯。 走到一侧的彩灯下,将信封打开。 信纸上,是他熟悉的字体,只有简单的几行字。 “我会记得那些年你给我的快乐和温暖,祝你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一生幸福平安。 江舟。” 注视着手中的信,宁忱抬起脸,注视着远方的夜海,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些人,出现在错误的时间,注定不可能一起走到最后。 他虽然难过遗憾,却也不能强求。 酒店内。 宁惜刚刚换好衣服,电话就响起来。 看到屏幕上江律的电话,她笑着将电话接通。 “我马上下来。” “好,我在电梯口等你。” 挂断电话,宁惜拿过小手包,走出客房来到电梯间。 廊道另一侧,程裴然刚好房间出来。 快步走进电梯,看到宁惜,程斐然弯起唇角。 “礼服很漂亮。” 宁惜笑着向他伸过右手,“程医生,谢谢!” 程斐然握握她的手掌,“我就是夸你一句,不用这么郑重吧?” “我不是感谢你的夸奖,而是想要谢谢你,给我的忠告。”宁惜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当初你劝我,我可能真的会一时冲掉,打掉这两个孩子。” “你不会的。”程斐然轻轻摇头,“你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不是因为我的劝告,而是因为你内心深处跟本不想。所以,你也不用谢我,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谁说的,你本来就很好。” 说话间,电梯已经来到一楼。 等在外面的江律看到宁惜,忙着迎过来扶住她的胳膊。 “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三人一起来到酒宴现场,程斐然故意落下几步,看着两人走到桌边招呼客人,他轻轻摇头。 “个个都是成双成对的,真是欺负我们这些单身狗!” “是啊,我也觉得是。”身侧传来女孩子的声音,“你说他们都是从哪找到男朋友的?” 程斐然转过脸,只见不远处的沙滩上,坐着一个女孩子,正在低着头在沙滩上画着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程斐然好奇地走过来。 “我……”陈晨一脸无奈,“我妈催我相亲,好烦。” 程斐然仔细看她两眼,“我记得你,你是小惜乐团的同事对吧?” “您是?” “我是宁爸爸的医生,程斐然。”侧身坐到陈晨身侧,程斐然同情地看她一眼,“我理解你,我也天天被我妈逼着相亲,我妈刚刚还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明天就回去,说是要给我介绍一个小提琴手。” “我妈也是,让我明天就飞回帝都,说是她的老同学,给我介绍一个医生。烦死了。” 正说着,她的手机又响起来。 “你看!”陈晨向他晃晃手机屏幕,“又来了,说是要给我发张照片!” 程斐然侧脸,扫一眼她的手机屏幕。 看到屏幕上自己的照片,怔了怔,人就笑出声来。 “你……你就是陈晨啊?” 陈晨错愕地打量他一眼,看看手机上母亲发来的照片,再看看程斐然的脸,尴尬地怔住。 “你……你就是我妈说的医生?” 二人怔了怔,同时笑出声来。 “看来,咱们还挺有缘分的。”程斐然笑着摇头,“你说,如果你妈知道我们现在在一起,会是什么?” “不知道,你妈呢?” “我妈……我猜她会说,这说明你们有缘分。”程裴然笑道。 “我妈可能也会这么说。说实话,现在我工作都忙死了,哪有时间相亲啊。” “你们乐团很忙吗?” “当然了,马上就有演出,要不是来参加婚礼,大家这会儿肯定在排练呢?” “你是主音小提琴?” “不是,我是副主音。” “那也很厉害,其实我小的时候也学过小提琴。” “是吗?” …… 两个原本应该回去相亲的男女,不知不觉地聊起来,比起他们的每一个相亲,都聊得更自然。 “小晨,快过来吃饭啦!” 不远处,有乐团的女孩子大声唤着陈晨的名字。 “来啦!”陈晨站起身,还有点意犹未尽,“那……我先过去了。” 程斐然站起身,“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啊!”陈晨打开手机,扫码将他加到好友。 目送她离开,程斐然看看手机上陈晨的微信,轻轻摇头。 嗡—— 手机震动,母亲的电话又一次打过来。 程斐然注视着,陈晨的背影,总是会找借口逃避的程斐然,第一次没有拒绝。 “好,我明天就回去相亲行了吧?” 生平第一次,他对明天的相亲,有点期待起来。 与此同时,陈晨妈妈的电话也再次发过来。 “小晨啊,我告诉你,这次可是妈妈老同学家的儿子,人好又长得帅,您可不许不去啊!” 陈晨握着手机,扫一眼远处沙滩的方向,眼前闪过程斐然的脸。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就飞回去。” ------------ 第196章 婚礼(3) 沙滩上。 看着宁惜和江律走近,左依依立刻从桌边捧着酒杯站起身。 “来,咱们一起,敬新娘和新郎一杯!” 坐在桌边的傅锦年兄妹、许沉等人都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起向二人举起酒杯。 “对了,小惜!”傅锦希想到一件事,忙着提醒,“你还有小宝宝呢,可不能喝酒。” “放心吧。”宁惜笑着晃晃杯子,“我这是果汁。” “来!”江律伸过杯子,“这一杯,我和惜惜敬大家,谢谢大家为我们做的所有!” “对。”宁惜也伸过杯子,“朋友们,干杯!” “干杯!” 所有人一起伸过杯子,与两人的杯子碰到一处。 大家笑着喝下这杯酒,左依依重新将杯子倒上酒,扶住宁惜的肩膀,将杯子伸到江律面前。 “这一杯,我要单独敬江总。不过喝酒之前,丑话可说在前头!” 注视着江律,左依依正色提醒。 “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我们小惜,我左依依第一个不答应!” 傅锦年也跟着站起身,伸手扶住江律的肩膀。 “江律,虽说咱们是朋友,可是我也是小惜的哥哥,娘家人。要是你敢欺负我妹妹,我也不会同意。” “还有我还有我。”傅锦希也笑着附和,“我也是小惜的娘家人。” “那我也站在江总这边。”许沉笑着打趣,“江总,万一宁小姐欺负你,你就忍着点,啊!” 众人哄笑。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江律笑着环视一眼众人,“总之,就是只许惜惜欺负我,不许我欺负她,对吧?” “没错!” 众人一起回答。 “好!”江律轻轻点头,“那就这么说定啦!” 众人正在聊着,不远处已经再次响起音乐声。 几位乐团的年轻人,这会儿都已经吃喝得差不多,干脆跑到沙滩上演奏起来。 “哇,跳舞了,跳舞了!” 左依依立刻放下杯子,轻轻推一把宁惜。 “二位今天可是主角,还不快去开舞?” 江律放下杯子,向宁惜伸过右手。 “江太太,可以请你跳舞吗?” ”当然!” 宁惜笑着抬起手掌,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 两人一起走向沙滩的方向,注意到她还穿着高跟鞋,江律忙着拉住她的胳膊。 “等等,我帮你把鞋子脱了,省得摔跤。” 上前两步,他主动在宁惜蹲下身, 宁惜哪里好意思,忙着躲闪。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别忘了,你可是有宝宝的人!”江律拍拍肩膀,“来,扶着!” 宁惜笑了笑,扶住他的肩膀,江律就伸过手掌,帮她脱下脚下的高跟鞋。 将脱下来的高跟鞋放到旁边,他重新牵住她的手掌,一起走上彩灯边的沙滩。 对视一眼,两人很自然地拥与对方,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 俊男美女,原本就养眼。 灯光下,衣裙飘舞,看上去更是赏心悦目。 “哇!” “太美啊!” …… 围过来的年轻人们,立刻笑着为二人鼓掌喝彩。 “锦年哥!”傅锦希笑着转过脸,“我们也去跳好不好?” 对上女孩子亮亮的眼睛,傅锦年笑着点点头。 傅锦希脱掉鞋子,他就跟在她身后走上沙滩,牵住她的手掌,伸过手臂扣住她的腰,配着音乐跳起来。 受到二人感染,不少年轻人都成双成对地走上沙滩。 许沉站在旁边,目光从沙滩上移回来,落在身侧左依依身上。 “左小姐怎么不去跳,不会是没人邀请你吧?” 左依依啜一口鸡尾酒,白他一眼。 “你还不是一样,好意思嘲笑我。” “那是本人不想跳!” “我看,你是不会跳!” “本人可是在留学生新年舞会上,拿过奖的好不好?” “就你会跳舞?”左依依斜他一眼,“我才不信!” 许沉上前一步,站到她面前,向她伸过左手。 “不信,试试?” “你找别人试啊,找我干吗?” “我看是你不会跳吧?” “本人可是从小就学过跳舞的好吗?”左依依抬脚甩掉高跟鞋,抬起右手放到他的手掌,“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两人一起走到沙滩上,左依依转过身,想要扶住他的肩膀。 脚下不小心踩到一个小沙坑,她向前一扑,直接扑到许沉怀里,脸跌在他颈间。 “小心点!”许沉忙着扶住她,嘴里还在调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亲我呢!” 左依依扶着他的胳膊抬起脸,不客气地回他一对白眼。 “就算是不知道的,也只会误会你想强吻我!” 许沉垂脸看着她,原本是想要反驳嘲弄几句。 目光落在女孩子脸上,却是惊艳的一怔。 不远处的小射灯,刚好斜映过来,打在左依依脸上。 将女孩子的脸,映得格外明艳。 尤其是刚刚喝过鸡尾酒的唇,看上去格外的饱满诱人。 “看什么看,真想强吻我啊?”左依依晃晃他的胳膊,“跳不跳了?” 许沉回过神来,伸手揽住她的腰。 左依依并不是吹牛,小的时候,她确实是学过跳舞,而且是很专业的交际舞。 尽管已经有几年没怎么跳过,她还是很快就找到感觉。 踩着音乐的节奏,快乐地摇摆起来。 两个平常总爱斗嘴的人,这一次难得的默契。 忽近忽远,若即若离。 音乐到高潮处,左依依掂起脚尖,在沙滩上连转几圈。 引起四周的围观者,发出一声欢呼。 许沉注视着眼前裙摆飞扬的她,也是不自觉地露出笑脸,很配合地跟上她的节奏。 音乐进入尾声,左依依上前一步,勾住他的颈,抬起脚,以一个优势又张力十足的姿态结束自己的表演。 四周,顿时又是一片掌声。 “怎么样?”两手搂着许沉的颈,左依依笑着向他扬扬眉,“就问你,专不专业?” 许沉搂着她的腰,笑起来。 “很专业,很厉害,行了吧?” “那当然!” 二人说话的时候,乐团已经换上一首比较舒缓的华尔兹。 左依依明显还有点意犹未尽。 “要不要,再跳一个?” “许沉没有拒绝,拥着她,和她一起随着音乐移动着脚步,他笑着询问。 “你是不是,永远这么好胜?” “谁叫本人是律师呢!”左依依向他眨眨眼睛,“在法庭上,当然想赢了。” “我说的不是法庭。” “平常?平常我哪有那么好胜?” “怎么没有,每次见到你,你都要和我吵。” “我有吗?”左依依耸耸肩膀,“明明就是你每次都要和我吵!” 说到这里,她皱着眉,注视着许沉的脸。 “话说,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呀,你为什么老和我做对?” “大姐,是你每次都和我做对好吗?” “瞎说,明明就是你和我做对。” ”算了算了。”许沉说不过她,索性投降,“我错了,我不对,行了吧?” 左依依将头靠在他肩上,人就笑出声来。 好一会儿,才抬起脸。 “说真的,其实你挺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我性格的不好,以前的事情,你别介意啊!” “我知道,其实你没有恶意,就是有可能脾气急躁了点。”许沉笑着摇摇头,“我也没有真的和你计较。” “看不出来啊,许助理心胸还挺宽广。” ------------ 第197章 婚礼(4) “那当然。”许沉轻轻摇眉,“本人可是很绅士的。” 两人边跳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靠近海水的方向。 潮水渐渐涨上来,淹过左依依拖地的裙衣。 感觉着脚下沙子陷进去,半边小腿都浸过脚腂。 左依依惊呼一声,本能地抱紧他的颈。 转过脸,确定只是不小心走到海边,她暗松口气,转脸白他一眼。 “拜托,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准备把我跳到海里去。” “我……”许沉一脸歉意,“我……我没注意,你没事吧?” “没事,裙子湿了而已。” 左依依抖抖浸湿的裙摆。 尽管是海南,因为现在是冬季,气度也不是很热。 担心她受凉,许沉忙着脱个外套披到她肩上。 “披上点,别着凉,我送你回去换套衣服吧?” “难得出来一趟,我可不想去酒店房间闷着。”左依依提起裙子,拧了拧水,“反正湿都湿了,不如……我们到沙滩上走走吧?” “这种天气,会着凉感冒的吧!” “本人没那么脆弱?”左依依一把拉住他,“陪我走走!” 许沉一脚踩进沙子,皮鞋也湿了,索性脱了鞋子提在手里,和她一起走上沙滩。 左依依提着裙子,背着手走在他身侧。 起初还东拉西扯地聊,后来就渐渐安静下来,脸上少有地现出几分宁静的深沉。 许沉看出她表情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左依依停下脚步,注视着大海的方向。 “以前我妈妈还在的时候,我最喜欢就是放假,和妈妈一起到海边度假。可惜,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十周年忌日,我爸却在计划着和他的小三正式办婚礼。” 许沉并不解除她的家事,听着她说出这些,他心疼地皱眉。 “对不起啊,依依,我……我不知道你们家的事。” “没什么。”左依依轻轻摇头,“有时候我就是想不明白,男人是不是都一样,吃着碗里还占着锅里,我妈那么美,跳舞跳得像天使一样,我爸为什么还要出轨呢?” 听出她语气中的哭腔,许沉上前一步,摸出手帕递给她。 视线落在他递过来的手帕,左依依接到手里,用手指轻轻绞着。 “你还记得,你送过几次手帕给我吗?” “三次。” 左依依有些错愕的转过脸,注视他片刻,她浅浅弯唇。 “许沉,你是一个好男人,将来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那……”许沉抿抿唇,“你觉得我这样人,适合当男朋友吗?” 左依依捏着他的手帕,垂下长睫毛。 “长得帅,人品好,又细心又温柔,当然很适合。”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 “我……”左依依摇摇头,“不知道,我没谈过恋爱。” “不可能,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肯定有很多人追才对。” “你之前不是说,全世界就剩我一个,你也不会找我这样的女朋友吗?” “我那就是和你斗嘴,其实你人挺好的,乐观,开朗,对人真诚……还有……”许沉注视着她的脸,“长得也很漂亮,尤其是眼睛,特别亮,就像秋天晚上天上的星星一样。” 左依依歪着头,凑到他脸前。 “许沉,你不会喜欢我吧?” “我……”许沉脸上闪过不自然的表情,“我才没有。” “看到没,你都不喜欢我,别的男生怎么会喜欢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喜欢你,不是,我是说……”许沉有些躲闪地移开目光,“肯定会有很多男生喜欢你。” 左依依笑起来,“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许沉认真点头,“真的,我不骗你。” “那……你愿意追我吗?” “我……”许沉一怔,“你……你是认真的还是逗我?” 左依依伸过手指,拉住他的领带,“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如果……”许沉抿了抿唇,“如果你是认真的,我……我愿意。” 左依依怔了怔,“你……你不是逗我?” 许沉没说话,伸过两臂拥住她的腰,他低下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我不是开玩笑,我也希望你也不是开玩笑。” 左依依笑起来,然后踮起脚尖,吻在他的唇上。 许沉怔了怔,反应过来,拥紧她,主动回应。 许久,两人才喘息着分开。 左依依抓着他的领带,“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对我求谋不轨的?” “不知道。”许沉笑着摇摇头,“刚刚看到你站在海边的时候,就觉得好心疼,好想抱抱你。” “那你为什么不抱?” “怕你生气。” “笨蛋,你是男人,男人要主动好吗?” “我就是怕,万一你不喜欢我,以后我们见面会很尴尬,毕竟你是宁小姐的好朋友。”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许沉摇头,“什么时候?” “小惜出事那天,你递给我手帕的时候。”左依依笑了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特别喜欢用手帕的男生。刚刚我哭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第三次给我手帕的话,我就向你表白。” 许沉抬起手掌,轻轻抚抚她的眼角。 “希望你以后再也用不着我的手帕,要不然……我手帕都不够用了。” “好你个许沉!”左依依抬手给他一拳,“原来你是心疼手帕,我还以为你心疼我呢!” 许沉任她捶打,脸上只是笑。 停下手上的动作,左依依注视着他的眼睛,也露出笑容。 “放心吧,你的手帕我都洗干净收着呢,一块都没少。” 许沉点点头,牵住她的手掌。 “还要再走走吗?” “当然,这可是本人第一次约会。” ------------ 第198章 婚礼(5) 沙滩另一侧。 傅锦希拉拉身上傅锦年的外套,向前走了几步。 “我的导师大卫教授,最近准备到欧洲工作,他想让我过去帮他。” “所以……”傅锦年停下脚步,“你想离开?” 傅锦希咬了咬唇,“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如果你真的想去……”傅锦年转过脸,笑得温柔,“我陪你一起。” “那怎么行?你这里的工作才刚开始,如果再换一个地方,又要从头再来。”傅锦希咬咬下唇,“我想……一个人去。” 十岁那年,被傅爸爸收养。 后来,傅爸爸离世,只剩下两人相依为命。 整整十五年,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这是第一次,傅锦希决定要离开傅锦年。 傅锦年几乎是立刻拒绝她的提议。 “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可是……”傅锦希垂下睫毛,“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总是把我放在第一位。” 傅锦年一笑,“我是你哥,当然要你放在第一位。” “如果这样的话,以后呢,你……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的。”傅锦希轻轻摇头,“我不想连累你,我也不想一直这样耽误你。” “这叫什么话,你从来没有耽误过我,照顾你也不会影响我的工作呀?” “那你的生活呢?”傅锦希转过脸,“这么多年,你一直这样照顾我,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为什么不能,我们在一起……不开心吗?” “当然不是,只是……”傅锦希皱起眉,“你难道不想像江律一样,有自己的家庭、孩子……还有未来吗?” “你不就是我的家人吗?”傅锦年抬起手掌,帮她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小希,别多想了,只要你愿意,哥哥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不行,你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有危险怎么办,如果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可是……”傅锦希皱起眉,“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吧,我不想当你的累赘!” 一把拂开傅锦年的手掌,傅锦希转身跑开。 “锦希,锦希!” 傅锦年大步追过来,拉住她的胳膊。 “你不是我的累赘,你是我的家人,你懂吗?” “如果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会拖累你一辈子的!”傅锦希红着眼圈转过脸,“我不想这样。” “你从来没有拖累我,你知道吗?”傅锦年抬手,帮她轻轻抚掉眼泪,“每次一回到家,能看到你,我就觉得特别安全,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扛过去。锦希,你不是我的累赘,你也是我的依靠。” 父亲离开的那年,他也不过只有十六岁。 尽管父亲留下的钱,足够两人过活。 可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 父亲生意上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懂。 不但要撑着这个家,还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 曾经父亲的朋友,怀着鬼胎的亲戚…… 对于这些人来说,未成年却拥有巨额财产傅锦年,无疑就是一块肥肉。 还是少年的傅锦年,第一次见识到人性的险恶。 那时候,他身边唯一能胜利的人,就是傅锦希。 为了保护这个被父亲收养,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年纪的傅锦年,不得不和一群成年人拼杀,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中,坚强地拼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他当初选择学法律,也是因为这个。 每天疲惫地回到家里,那个眼神纯净,永远不会算计他的傅锦希,就是他唯一可以休息的港湾。 “我……”傅锦年深吸口气,“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家人,是依靠,也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勇气。锦希,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傅锦希呆呆地怔在原地。 这还是第一次,傅锦年向她说出这些话。 她从来不知道,在他眼里,她竟然也是这么重要的存在。 看她没出声,傅锦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缩回手掌。 “我知道,你在眼里,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我……我……我就是个混蛋……对不起,锦希。如果你真的已经考虑清楚要离开,我……我同意。” 以前,他也一直以为,对她只是兄妹之情。 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他对她的感情,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 傅锦年也是努力控制着自己,控制着自己这一份不应该有的感情。 直到那一次酒后,他终于失控。 这些年,他一直不敢对她说实话。 就是害怕,傅锦希知道真相之后会厌恶他。 “可是……”傅锦希抬起通红,“我有病,我还……” “那不是你的错!”傅锦年轻轻摇头,“在我眼里,你就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女孩子。” 傅锦希的眼泪落下来。 上前一步,她哭着扑到他怀里。 “我也不想离开你,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就是……我就是好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你会爱上别的女孩子,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傅锦年伸臂,将她抱紧。 “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你愿意,我愿意永远照顾你。 我们可以结婚,如果你喜欢小孩子,我们也可以领养一下。 如果你不喜欢,就我们两个人,像以前一样,相依为命,直到终老。好不好?” “可是……”傅锦希哭着抬起脸,“这对你不公平。” “傻丫头!”傅锦年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头发,“有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幸福的事,要是没有你,我才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别离开我好不好?” 傅锦希说不出话来,只是在他怀里,用力点头。 砰! 远处沙滩上。 傅锦年和傅锦希听到声音,同时向着天空转过脸。 只见一片绚丽的烟花,正在天空中绽放。 不仅映亮夜空,起伏的夜海都染上一片瑰丽的光影。 另一侧的沙滩上。 左依依和许沉也同时转过脸。 看到烟花,左依依忙着抓过手机。 “快,我们拍张合影。” 将脸凑到许沉脸侧,她笑着按下快门。 手机屏幕上,将两人的笑脸与天空中的烟花一起定格。 沙滩一侧,酒店顶层的落地窗前。 宁惜同样也在看烟花。 站在高处。 大海是风景,烟花是风景,海边的人也是风景…… “好看!” “是啊!”江律站在她身侧,两臂拥着她的腰,“好美!” 与宁惜不同,他看的不是烟花,而是她的眼睛。 女孩子的眼睛里,映着烟花,那才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 宁惜从窗外收回目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想,或者我们该给宝宝想名字了。” “不用着,反正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江律将她转过身,“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抬起左手撑在落地窗前,江律的右手抬起手,轻轻抚过她脸侧的几丝乱发。 “我是应该等你看完烟花,还是现在就吻你。” “那你决定了吗?” “决定了。” 说完,他低下头,吻过来。 窗外夜空中。 几颗烟花同时在夜空中盛开。 ……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