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重生归来 秋风萧瑟,中秋夜已过,还没天亮。 风吹树梢发出沙沙声响,打更人沙哑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辆马车从皇宫出来朝城门驶去,车里的晏九想着太子的吩咐。 太后打着太子要大婚的名义突然让太子提前回宫,太子让他跟着回宫,说是时候该在京城露面了。 马车拐向东大街直奔东门,突然一个黑影窜出来,车夫紧急地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只听一个女子尖叫声。 晏九摸了摸手中弹丸,道:“去看看。” “是。” 车夫跳下马车,走向马车前面不远处吓得缩成一团的身影。 他走近一看,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跌坐在地上,满脸泪水,一副惊恐的表情。 “你是谁?大半夜的为何在街上?” “我是淮阴侯府安二小姐,不小心撞晕祖母,我要去大佛寺给菩萨磕头,求菩萨保佑祖母平安无事。” 晏九听到淮阴侯府皱了下眉,掀开车帘看过去。 听说侯府的安二小姐被她祖母宠得飞扬跋扈,没想到这会却像受惊的兔子,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衣袖上有血渍。 晏九一声轻笑,“偌大的京城一个小姑娘半夜三更在街上,是顺天府府尹失职还是走漏风声?” “属下即刻去查。” “算了,无非是老一套。既然是淮阴侯府的人,我倒要看看打了什么主意。” 晏九下了马车朝一团黑影走过去。 爬起来站在原地的安凌霄看到走向她的人呆住。 虽然是夜里,看不清面容,她看到那人头上发冠插了一根黑黝黝的玉簪。 只有太子身边的晏九常年戴黑发一般的玉簪。 晏九是太子登基之后权倾朝野的太监总管,人称九千岁! 庄子里的人用来吓唬啼哭不止的小儿都用九千岁的名号。 上辈子的她从来没见过晏九,只是听说过。 说他杀人不眨眼,说他戴的黒玉簪被血染红。 说他爱听人受刑的惨叫声。 说他站在户部尚书府门口,当场吓死尚书大人。 这会的晏九才十七八岁,两个月后太子大婚,晏九手捏碎一个太监的喉咙,让满朝文武知道太子带回来一个玉面罗刹。 安凌霄浑身哆嗦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跑,被人从后面拎住,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在马车上了。 是被扔进去的。 她瑟瑟发抖,要哭不敢哭的模样。 “你不是要去大佛寺吗?跑什么跑?” “我害怕,呜呜……” 一声冷笑,“害怕?害怕还一个人夜里出门?” 安凌霄不回答,她缩成一团,不敢抬头,精神紧绷,一刻不敢放松。 “怎么撞上马车?” “啊!” 安凌霄抬头,马车里黢黑,只感觉对面的晏九双眼如寒星。 她又低下头,小声抽泣,“刚才躲避更夫,没注意看路。” 对面冷哼一声。 “半夜三更在大街上躲更夫?” 安凌霄急急道:“我不小心撞倒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我要去大佛寺祈求祖母平安。” 她抽抽搭搭哭开了。 “闭嘴!” 哭声停止。 安凌霄心怦怦跳,不敢抬头看。 她感觉对面的人在打量她,她紧张地握紧拳头。 马车里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不是眼神看到一双黑靴,以为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真的害怕,不知道怎么会遇到这个煞神,为何会亲自送她去大佛寺? 马车停下,车夫说道:“九爷,到了。” 安凌霄抬头,又赶紧低头。 果然是晏九。 太子身边有一到九个跟随,最小的晏九反而是那九人的领头人。 就在她抬头一瞬间,一个人影飞出去了。 安凌霄刚想下马车,一只手伸进来,抓住她又“扔”出去。 她还没站稳,扔她的人已经上了大佛寺大门口的台阶。 晏九走上台阶,准备敲开寺院大门,又回头看一眼。 这等小事本不该他管,只不过是淮阴侯府的事,又是在太子回宫之时,他倒要看看侯府要做什么。 他看到安二小姐三步一磕头地跪上台阶,头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很重。 安凌霄重重地磕头。 既然是做戏给别人看,她更要做得虔诚。 上辈子的她被祖母宠得跋扈蛮横,所以在祖母说中秋节后她要进宫给三公主当陪读的时候,她又吵又闹,撞晕祖母。 没几天,外面就传遍了她忤逆长辈的传言,从此获得了大燕国第一个不孝女称号。 而二叔家的堂姐安木棉,则去了大佛寺,连跪三天为祖母祈福。 用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哭容搏得了一个孝女名声,代替她进宫当了和太子同母的妹妹三公主的陪读。 她的人生,就从这次不愿进宫开始,走向了无尽的折磨。 她被关进家庙两年后,南明郡王府提亲,祖母同意,她嫁给了南明郡王府残疾次子陈序,常常被夫君折磨得奄奄一息。 每次她哭着求祖母救她,祖母却让她顺着丈夫,让她懂事,嫁了人不要任性。 祖母还对婆婆赔礼,说惯坏了她,让婆家好好管教。 三年后她身子被彻底打坏,被人抬到侯府庄子里,按着她的头吃地里的草根、吃猪食,还打断她的手指,毒哑她的嗓子。 在庄子里又过了两年,在她临死之际,珠光宝气的堂姐去庄子里看她,洋洋得意说她亲弟弟和戏子私奔,气得她父亲酒醉落水而亡,大房绝户,爵位落在二叔头上。 堂姐掩鼻后退,一脸的厌恶,“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还不死呢?” 她确实死了。 但她死不瞑目! 祖母总是说最心疼她。 可她不明白,为何疼爱她的祖母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让她们大房绝户? 安凌霄磕头抬起,黑夜里祖母慈爱的笑容又变成狰狞,得意的笑容在夜空扩大。 好在,她回来了! 回到她撞晕祖母被关进家庙的这一天。 这一次她要抢前一步,她要洗脱不孝罪名,要阻止堂姐进宫,要找出祖母对他们大房赶尽杀绝的原因,要从祖母手里夺回属于大房的一切! 她已经不是以前被祖母宠坏的任性跋扈的安二小姐! 她是受尽苦难从人间地狱里回来的安凌霄! ------------ 第2章 上辈子的婆婆 安凌霄磕头上了台阶,额头出血步伐踉跄,她从晏九身边走过,寂静的夜空只有她重重的磕头声。 等她进了寺庙大门,回头看一眼,一个人也没,没听到晏九离去的脚步声。 她从天黑到天亮三步一磕头,把寺里大殿跪了个遍。 天大亮时,安凌霄歪歪倒倒站起来,眼睛模糊,看见有人进来。 是南明郡王妃! 她上辈子的婆婆! 外表贤惠内里自私自利视财如命的狠毒妇人。 安凌霄眼睛喷火,恨不得上去掐死她! 但这会不能。 她身子一歪,倒下了。 南明郡王妃惊呼,旁边的婆子走过来扶起安凌霄。 “这不是安二小姐吗?出什么事了?” “郡王妃娘娘,人昏了。” “快抬进屋!” 两个寺人急匆匆过来,南明郡王妃跟着进去。 她身边的婆子帮着寺人清理安二小姐的伤口,见安二小姐醒来后虚弱,赶紧派人通知安家。 淮阴侯府安老夫人正在家里着急,一大早下人说二小姐不见了,派人四处找没了踪影。 听到南明郡王妃派人传的消息吃惊, 那个小贱人怎么会去大佛寺? 她站起来对一身素衣的安木棉说道:“跟着我一起去。” 安木棉上前扶着祖母,一早祖母让她去大佛寺祈福,说表现好了可以代替堂妹进宫,她暗自高兴。 谁知堂妹抢先一步去了大佛寺,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大佛寺门口,安老夫人下了马车,颤颤巍巍,一边走一边哽咽,“霄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还让祖母活不活?祖母没怪你,祖母给你父亲说了,是祖母自己摔倒的不是你推的。” 她走上台阶,话也断断续续说完,进香的人该听到的都听到。 在大佛寺一间休息室里躺着的安凌霄强迫自己醒着,身上的伤没有让她觉得疼,反而是兴奋。 她知道祖母会来,知道祖母会让别人知道她不只是顽劣,就是不孝撞晕她。 像上辈子一样让她的不孝名声传得沸沸扬扬! 她装晕就是等着祖母来,她要亲自和祖母对一场戏! 安凌霄听到门外脚步声,太熟悉的脚步声,以前听到这个脚步声她飞奔出去娇声呼唤祖母。 这会那脚步声就像铁锤砸在她心上。 安凌霄闭着眼睛,身子发抖,喃喃说道:“祖母,不是我,是堂姐推我,我不小心撞上祖母。祖母,我给菩萨磕头,我以后听话。” 过多的不用解释,只是让南明郡王妃知道是堂姐推的她就行。 安老夫人没听到屋里的孙女说的什么,只听到尖叫声,她一脸泪哆哆嗦嗦走过去,人没到哭声到。 “霄儿,你不愿给三公主当伴读祖母去给皇后娘娘说,祖母依你都依你,你别吓祖母。” 安凌霄就知道祖母会说出来她不愿进宫给三公主当伴读的事,就是要让外人知道她撞倒祖母是大不孝。 南明郡王妃见安老夫人进来让开位置,安老夫人坐下,去握孙女的手。 安凌霄又是一声尖叫,露出被木头划烂的胳膊。 安老夫人吓一跳,她脱口而出:“是谁干的?” 安凌霄拉着祖母的手,哽咽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堂姐的事。祖母,我不进宫,让堂姐进宫,我没和堂姐争,我知道祖母向着我。堂姐为长,应该堂姐去。” 这话一说,谁都能听出来是安木棉想抢了堂妹进宫名额,安凌霄胳膊的伤也是她弄的。 南明郡王妃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安木棉,外出三年的太子中秋前回宫,莫不是安大小姐对太子有了想法,想代替堂妹进宫接近太子? 小小年纪不要脸,使这等下作手段。 安木棉被堂妹突如其来的指向弄得慌了,又是当着外人的面,又是说中她心思。 她毕竟是十四岁的少女,城府不够深,脸上又红又白,急忙争辩道:“堂妹误会了,我……” 安凌霄打断她的话,“堂姐,我让给你……” 同样,安老夫人打断她的话,拉着她的手紧紧。 “霄儿,你别闹,你堂姐今早还为你求情,说你不是故意撞倒祖母。祖母可怜你是个没娘的孩子,才多宠了你。我知道为了这个嫉恨你的人多,谁故意害你祖母定会查出来为你解气!” 安凌霄心中冷笑,堂姐才是祖母的心头肉,她都这样直接指向堂姐,祖母还要把堂姐摘出来。 她不会再让祖母得逞,就要让堂姐背上害她的名声,就像上辈子她背上害堂姐的名声一样。 佛堂之下她说谎,菩萨要怪,先把那些害她的人劈死吧! 安老夫人突然身上发冷,好像一阵阴风吹来。 她看到南明郡王妃脸上琢磨的表情,她要带孙女离开,怕孙女口无遮拦又说出什么。 “霄儿受苦了,祖母知道你是孝顺孩子,跟祖母回府,祖母给你爹说,你都是为了祖母,祖母不让你爹再打你。” 安凌霄见祖母又把责任推到父亲身上,她尖叫一声:“不是我爹,我爹没打我!是堂姐院里的花巧打的!” 她的手挣脱祖母,胳膊上裹着的布条上渗出血渍。 南明郡王妃厌恶地看了一眼安木棉。 真看不出来温柔可人的安大小姐竟然这么狠心,对自己亲堂妹下毒手。 安凌霄知道南明郡王妃外表是和蔼可亲的,是人人称赞的贤妻良母,不是那个明知自己儿子是变态,反而为儿子遮掩的“好母亲”。 这次她要让南明郡王妃对堂姐印象深刻,注意到侯府还有个更“出色”的美少女。 王妃残废次子只对跋扈娇纵的少女和外表娇滴滴内里狠毒的女子感兴趣,越不服输的性子、越有心计的女子让他越兴奋,反而对娇弱蠢笨、温柔典雅的女子没兴趣。 而郡王妃万事顺从她儿子,只要她回府说堂姐是如何,她儿子会上心。 上辈子她拥有跋扈名声又名声狼藉,才让郡王府娶她进门。 这回要换成堂姐了吧。 让祖母的心头肉嫁到南明郡王府享受郡王妃母子的“疼爱”。 她倒要看看祖母会不会救她? ------------ 第3章 一根黒玉簪 安老夫人没想到一向没脑子的孙女像变了个人似的,没顺着她的话说反而一口咬死木棉。 她赶紧补救。 “霄儿,你怎么变成这样?难怪昨晚你像失常一样把祖母撞倒,是不是有人给你下药?霄儿,跟祖母回去,等祖母回去查出来把他千刀万剐!” 安老夫人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安凌霄心里喝喝冷笑,祖母这么说是给她扣一顶被人下药发疯的帽子,接回去再请“名医”医治。 南明郡王妃不可能阻止别人亲祖母接孙女回府,她只有自救。 安凌霄一个下蹲,从祖母怀里出溜下去,直接跑出去。 刚跑到外面,撞上一个人,那人把她脖领子拎起来。 安凌霄猛地一下被人拎起来,衣领卡着脖子快要窒息。 她眼睛往上翻,看到一根黒玉簪。 晏九! 突然又被扔下。 安凌霄使劲咳嗽,脸涨得通红。 她心怦怦跳,和上辈子一样,晏九跟随太子来大佛寺,是陪三公主上香。 这次她看到晏九的面容,美姿仪,面至白,像常年没见光样的病态,眼睛看人如寒冬。 见他后退,有个小少女走过来。 眼睛大大,露出好奇,梳着双丫发髻,发髻上和领边袖边有一圈飞絮一样的貂毛。 是三公主。 还没入冬,就这样穿着的只有三公主。 三公主比她小一岁,酷爱毛茸茸的饰物,一到冬天,她的服装首饰,都会带有这种标志。 三公主是宫里最娇蛮跋扈的,所以上辈子的安凌霄才死活不愿进宫给她当陪读。 但这辈子不同,安凌霄一定要想法巴结三公主,进宫躲避安家对她的暗害。 三公主皱了下眉,问道:“安凌霄,你怎么变成这样?” 安凌霄抹把眼泪,“回禀殿下,我来给祖母祈福,许愿在大佛寺念经三天,求菩萨保佑祖母平安无事。” 三公主好奇的眼神,又点下头说道:“难得,你还知道给你祖母祈福,不枉你祖母偏心你。” 安凌霄福身行礼,哎呦一声,一脸痛苦。 三公主看着急匆匆走出来诚惶诚恐的安老夫人,疑惑道:“你祖母没事呀?你怎么像被人打了?” 安凌霄惊恐地看向跟在祖母身后的堂姐,说道:“我堂姐不是故意,是我调皮惹祖母生气。” 三公主惊讶哦了一声,“不都说安大小姐性子温柔吗?她竟然打你?” 安老夫人急了,往前一步说道:“殿下,孩子们闹着玩,她自己摔的,是凌霄误会。” 安木棉跟着上前一步,又是常用的梨花带雨,眼泪要滴不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说道:“殿下,我没有,堂妹错怪我了。” 可是女子不吃这一套,三公主对安凌霄说道:“本来我还不想让你当伴读,那就是你了。” 她还斜了一眼安木棉,道:“我最讨厌那种人了。” 宫里的狐狸精就是这样在父皇面前娇柔做作,总气得母后哭鼻子。 安凌霄立马跪下叩谢。 这时南明郡王妃走出来,亲热拉着三公主的手,说明天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带上她送给三公主的礼物。 南明郡王妃是三公主的堂伯娘,三公主见了她相约一起去放生池。 没人再注意安家老少三人。 安凌霄等三公主走了,她给祖母说要在大佛寺念经三天。 上辈子堂姐在大佛寺跪了三天,这辈子她也要把戏做足,看祖母再怎么给她安上不孝罪名。 有这个理由,又是当着三公主的面说的,祖母不能硬“接”她回府。 如果回府,祖母会想出办法让她一病不起,或者是暴毙。 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三步一磕头得个风寒谁也不会奇怪。 安老夫人见事情无法挽回,把木棉留下,又把跟着她来的李嬷嬷留下来伺候。 安凌霄跪下来,眼泪汪汪道:“孙女愿折寿十年换祖母平平安安!” 她心里却发誓,愿折寿十年,不,折寿二十年让祖母死无葬身之地! 安老夫人同样是眼泪汪汪,俯身拉起孙女,搂在怀里哭道:“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祖母只希望你好好的,祖母怎么舍得你受苦。” “只要祖母健康,霄儿不怕苦。” 就这样安凌霄留在了大佛寺,她看着堂姐眼里的恨意,还有阴沉的李嬷嬷,知道祖母走了,也留下了眼线。 总比回侯府好。 在侯府都是祖母的人,在这里还可以想办法联系外祖母家。 外祖薛家是商贾,薛家女能嫁到侯府,是当填房。 父亲原配去世,续娶薛家女,也就是她母亲,生了她和弟弟之后,母亲病逝。 然后有传闻说父亲克妻,之后父亲闭门不出,时常酒醉。 安凌霄既然找了给祖母祈福三天的借口,哪怕受伤也得跪在菩萨面前,旁边跪着的是堂姐。 她闭着眼装着念经,精神却紧绷。 回到这一天,她只想着逃出侯府,去大佛寺洗清她不孝罪名。 接下来如何?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安凌霄稍微睁开眼,眼神看见旁边的堂姐看着她眼里有恨意。 她急忙闭眼继续念经。 她有上辈子受苦的经历,堂姐可是娇滴滴的贵女,不相信堂姐比她能坚持,总有离开的时候。 跪三天也得吃喝拉撒。 不到一个时辰,安木棉受不住了,她见堂妹一动不动地跪着,悄悄起来走到门口给李嬷嬷使个眼色,自己去外面茅厕,顺便歇会。 安凌霄听到动静,她慢慢睁开眼,等了一会,见一个寺人进来,立马装晕倒。 门外的李嬷嬷跟着冲进来,安凌霄虚弱地说道:“我饿,我好饿。” 那个寺人让李嬷嬷去拿斋饭,安凌霄又说一句:“别忘了给堂姐拿一份。” 李嬷嬷回头看一眼快步走了。 安凌霄爬起来捂着肚子愁眉苦脸,寺人明白的表情带她出去,指向茅厕方向。 安凌霄快快走,扭头见寺人离开,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她要避开堂姐和李嬷嬷,希望能遇见来上香的熟人,实在不行找个寺人帮她给薛家传口信。 急急忙忙穿过一个大殿,看见一个背影,头上一根黒玉簪。 ------------ 第4章 玩来玩去就一招 晏九听到背后有女子喊他九爷,诧异,转过身一看是安二小姐。 安凌霄看到晏九的眼神,还是有点怕,她鼓起勇气说道:“我听到车夫喊你九爷。” 她见晏九转身,急忙说道:“求九爷给我外祖母薛家送个信,让我外祖母来大佛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救人救到底,求求你!” 她看到李嬷嬷急匆匆往这过来,捂着肚子,对李嬷嬷说道:“我找不到茅厕。” 李嬷嬷往前方看,没一个人,这才扶着她说道:“二小姐,你可别乱走,有事吩咐老奴一声。” 晏九去了寺庙后山一片菜园,有一间简陋的房间,进去后给一人行礼。 那人看着十六七岁,盘腿坐着,唇瓣含笑,五官俊美。 秋天了,还手拿折扇,轻轻摇摆折扇,一副风流倜傥模样,笑容里带着吊儿郎当。 是三公主的同母嫡亲哥哥,大燕国太子殿下。 “没想到一回京你就遇上安家人,安老夫人又要做什么?我看那个二小姐被她哄了十三年,傻了。” 晏九把刚才安二小姐像他求救给薛家捎口信的事说了。 太子手里的折扇停下,哦了一声,“这是明白事了?” 他耻笑一声,“你说那些老妇人玩来玩去就一招,杀君马者路旁儿也。” 晏九面无表情说道:“殿下不也说过:招数不怕老,好用就行。” 太子继续摇扇,一乐。 “我就喜欢那种对手不好过自己就舒服的感觉,既然她求到你了,你就帮帮,我倒要看看安二小姐能做出什么。” 他看晏九还是面无表情,折扇合上,“别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样,你看你妹子,明白了就动手,这种性子我喜欢。” 太子见晏九表情不变,眼神变了,又是一乐,道:“我对一个小毛丫头没兴趣,只不过都说京里两大跋扈,一个是我妹子,一个是你妹子,有点好奇罢了。也是怪了,我母后怎么想让你妹子给我妹子当伴读,我问了,不是太后的主意,是我母后的提议。” 晏九虽然没在京里生活,但私下里多次来京,对京里的事可以说了如指掌。 太后是继后,裕亲王是她亲子,皇上登基,继后升级为太后。 太子殿下并不是她亲孙子,太子殿下出宫三年也是太后的杰作。 皇后娘娘是真的单纯,她的哭和笑都是真,做什么事没有掩饰。 让太子的话来说,不是皇上护着,不知他母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至于太子说的安二小姐,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子。 他是淮阴侯府安侯爷原配放火“烧死”的嫡子,安二小姐是安侯爷填房薛氏生的长女。 安家还有一个薛氏生的儿子,如今十一岁,是侯府的世子,安老夫人接下来是不是要对那个孙子动手? 一盘棋用几十年来下,太子说对安老夫人佩服,能和太后比肩的也只有她。 难怪淮阴侯府回到京城,安老夫人很快和太后成了好友。 是英雄见英雄惺惺相惜,还是臭味相投? 晏九在太子这过了明路,随即派人给薛家送了信,就是没太子发话,他也会去捎这个口信。 在安二小姐三步一磕头跪上台阶时,他以为安老夫人要用这个孙女做什么。 但是刚才安二小姐向她求救,又是背着安家下人,他警觉,难道安老夫人知道他是谁? 不可能,他的事只有太子和大师知道。 就算安老夫人知道,也不可能用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傻子对付他。 那他倒要看看安二小姐要干什么。 安凌霄并没有因为求了晏九就放松,她怕晏九当她是疯子不会帮她。 跪拜菩萨时堂姐要是出去,李嬷嬷一动不动守在门口,安凌霄找借口都没法让她离开。 她想着这才第一天,三天之内总会遇到认识的人来上香吧。 一个时辰之后,薛家来人了,薛老太太亲自过来。 安凌霄看到外祖母,恍惚隔世。 上辈子她瞧不起外祖家是商家,不愿和外祖家亲近,但她记得她在郡王府受苦,外祖母来看她一回,抱着她痛哭,说给了郡王府银子,让郡王府对她好点。 从此再没见过外祖家的人。 后来听说薛家犯了事,是侯府出面帮忙,薛家散尽家产回了祖籍。 这一次,她一定不让薛家再被祖母利用后陷害。 安凌霄装着惊讶问道:“外祖母怎么来了?” 薛老太太说道:“外祖母听说霄儿给你祖母祈福,京城都传遍了,说安家出了个孝女。” 她边说边流泪,“外祖母欣慰,霄儿和你娘一样,心善孝顺,如今长大了懂事了。” 安凌霄抹眼泪道:“多谢外祖母来看我,不知道弟弟又去哪玩了,昨晚也没看到他。” 弟弟才是薛家的心头肉,她提起弟弟就是要让外祖母注意她说话。 安凌霄不知道一个精明的商家,用自己女儿下赌注搏前程,为何被祖母蒙蔽多年? 如今的弟弟和自己一样已经被祖母养废,为何薛家还以为弟弟会承爵? 突然,她愣住。 薛家这么相信是因为弟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父亲是祖母的嫡长子。 她想不明白祖母为何要让亲儿子一家绝户,想不明白祖母为何对她如此。 如果父亲不是祖母亲生的? 薛老太太见外孙女痴呆的模样,拉着她胳膊摇晃下,“凌霄,怎么了?是不是头疼?” 安凌霄回过神,摇摇头道:“没有,我想起我娘,娘活着就好了。” 薛老太太捂嘴痛哭。 安木棉见堂妹看着薛老太太哭,她自己眼里反而没有眼泪,一副冰冷表情,心想堂妹还是以前那样对薛家厌恶。 她站起来走出去,趁机歇歇,腿都跪麻了。 薛老太太哭了一会,拿出一锭银子给了李嬷嬷,感谢她照顾外孙女,又让她出去歇歇。 李嬷嬷接过银子,出去后也是站在门旁。 安凌霄给外祖母说了为何来的大佛寺,说话间也是一股娇蛮态度,恨恨说是堂姐推的她。 最后说道:“都说祖母把我宠坏了,祖母是心疼我没娘,娘要是活着多好。” 父亲后面没有续弦,外祖家巴不得,可是祖母呢? 哪个当亲娘的愿意儿子是个鳏夫? 说父亲克妻,别人也有续弦三四次的怎么不怕克妻? 堂堂一个侯爷还怕娶不到媳妇? ------------ 第5章 我就不让你如意 薛老太太以为孙女发愣是想念亲娘,抹了眼泪转头安慰凌霄。 安凌霄见门口李嬷嬷的影子似伸脖偷听的模样。 她拉过外祖母的手说道:“祖母对我这么好,我还总惹事情,把祖母撞了祖母还说不怪我,让李嬷嬷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说到这使劲掐了下外祖母的手。 “我长大了,懂事了,再也不调皮,我听祖母的话,听外祖母的话。等我进宫得了赏我给祖母外祖母买礼物。” 薛老太太摸着凌霄的手,脸上不再是刚才的难过心痛,而是警觉。 以前的外孙女根本不会让她亲近,而今天不一样,主动拉她的手,还有刚才给薛家捎信的人说是外孙女派的人。 她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外孙女额头,破皮处有血渍,安凌霄装着搂着外祖母哭泣,凑到外祖母耳边快速说道:“祖母想让二叔承爵。” 她说完头低着呜呜地哭。 外面的李嬷嬷只看到薛家老太太搂着二小姐,祖孙俩哭成一片。 薛老太太听了外孙女的话一惊,这会没法细问,安慰孙女几句,回家找丈夫密谈。 安凌霄长松一口气,她让外祖母来就是要说这一句,才会让薛家警惕,不管真假外祖家会琢磨,以后会和她联手。 弟弟承爵是外祖家的希望,如果爵位让二叔继承,薛家啥好处都没有。 当年让母亲嫁到侯府,不就是为了薛家以后的长长久久? 接下来安凌霄安安静静地祈福,除了吃喝拉撒睡,她跪在菩萨面前一动不动。 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来说很难得。 京里已经传开安家两位嫡孙女给祖母祈福的事,那些高门内宅妇人们吃惊之余,又赞叹不已。 亲眼所见的南明郡王妃进宫给皇后娘娘说了,又有三公主回宫诉说,皇后娘娘称赞道:“难怪安老夫人说孙女只是顽皮了点,孝顺还是孝顺的。” 她才和分别三年的太子团聚,最愿听到母慈子孝的事情。 皇后娘娘的话定性了淮阴侯府安二小姐是个孝女,之前种种跋扈不过是被祖母宠坏了。 寺庙里的安凌霄顿顿吃饱,每天的跪拜和上辈子受到的折磨对于她不算什么。 可是对于安木棉来说就是太遭罪了。 她不敢偷懒,午饭后让李嬷嬷给她揉腿疼得哭泣。 “都是凌霄!不是她我怎么会受这个苦?” 本来祖母是让她来大佛寺祈福三天,那也是做样子。 祖母说让她进宫,好好表现,太子回宫,她的年龄相当,有侯府背景,当个良娣只要生下皇长子就行。 安木棉恨死堂妹,她的美梦被堂妹打破。 李嬷嬷安慰她,“大小姐别哭,老夫人会想办法,等二小姐回府没她好果子吃!” 李嬷嬷是安老夫人心腹,万事听主子的,也心疼主子真正偏疼的大小姐。 刚才大小姐让她揉腿,二小姐出去茅厕,她想着这会也没什么人,没再步步紧跟。 李嬷嬷见二小姐好久没回来,走出去看看,见二小姐从茅厕的方向回来,她又回屋。 安凌霄刚才见堂姐让李嬷嬷揉腿,她说去茅厕走出去。 出了院子她站着朝远处望去,一眼看到戴着黒玉簪的晏九。 她急匆匆追上去。 “九爷。” 晏九回过头,见是安二小姐。 安凌霄行个礼说道:“多谢九爷,我外祖母来看过我了。” 晏九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安凌霄上前一步又停下,看着晏九走远的背影,才慢慢回去。 回去后躺下,想着上辈子传闻里的晏九,这会哪里能看出来他是个杀人如麻的人,刚才自己腿都哆嗦。 安木棉横了一眼躺下的堂妹,这两天她说什么堂妹也不搭她的话,没像之前跳起来反击她。 “哼!不是吵着闹着不想进宫当伴读吗?一会一变,我看你就是折腾祖母。” 安凌霄坐起来说道:“你想进宫,我就不让你如意!” 她想了,不能变化太大,还是和以前一样任性跋扈,也好解释她的一些行为。 安木棉气急,“我就知道你说什么给祖母祈福是借口……” “你胡说!你嫉妒祖母偏心我一直看我不顺眼……” 李嬷嬷咳嗽两声,安凌霄赌气般躺下,背对着堂姐。 谁也不再说话,院里传来几声知了的叫声,透着凄惨悲凉。 秋后的知了叫不了几天了。 安凌霄一下想起,上辈子她被关在家庙的第二年,闹蝗虫,也是太子回宫第二年,有了对太子不利的传闻,太子差点被废。 而她那次差点饿死,没人管她饮食,她抓了蚂蚱烤着吃才活下来。 安凌霄睁开眼睛,不急,还有大半年,只要她给三公主当伴读,总有机会接触太子,还有晏九。 第二天,侯府派人接她们回去,两人都是被人搀扶着。 安凌霄见了祖母强忍眼泪,扑在祖母怀里,一副祖孙深情。 安老夫人搂着孙女心肝宝贝一番,让两个孙女下去休息,留下李嬷嬷。 侯府的主子少,安老夫人住前院荣寿堂,是家中老辈住的院落,安凌霄和弟弟一直都住在祖母的院子里。 李嬷嬷把二小姐在大佛寺的举动说了,薛家老太太来了一趟说的啥话一一述说一遍。 还有两位小姐差点吵起来的事。 安老夫人问道:“你看凌霄有什么不一样?” “这次二小姐一点没偷懒,也没喊疼,反而是大小姐隐忍不住,天天哭泣。” 安老夫人说道:“木棉终究是差点火候,可惜了,只有这么一个嫡出。” 李嬷嬷不敢接话,低头。 “这两年我看桑梓不错,让她多去陪凌霄,大房只有凌霄一个女娃,也孤单了些。” 李嬷嬷应下,老夫人这是要让二房庶出小姐桑梓出头了。 侯府小姐的名字都是以树木花草为名,桑梓是三小姐,比二小姐小几个月。 安凌霄回到自己屋子,看到亲弟弟安英华一脸不悦地进来。 她自己任性,却看不上亲弟弟顽劣,总是教训他,所以姐弟一见面就是争吵。 这会静静地看着弟弟,十一岁的人了,走哪还拿着蛐蛐笼。 安英华见二姐不说话转身就走了。 安凌霄也没叫住他,以后要想办法纠正弟弟,不能让祖母把弟弟养成京城最大的笑话,和戏子私奔气死父亲,爵位落到二叔头上。 ------------ 第6章 给祖母添堵 安凌霄正在想下一步该如何,还有外祖母何时过来。 她身边的大丫鬟月桂进来说二房三小姐来了。 安家有七位小姐,三小姐叫安桑梓,比安凌霄小半岁,是二房庶出。 安凌霄上辈子和大堂姐针锋相对,和三堂妹最合得来。 安桑梓进来了,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豆蔻少女,小鼻子小眼小嘴,像一朵小小的紫薇花。 “二堂姐,”安桑梓手上端着一碟点心,“这是绿豆糕,今天新做的。” 安凌霄感激的笑笑。 自己亲弟弟都躲着她,三堂妹却亲自来看她。 “多谢三妹。” 她记得三堂妹上辈子嫁了个文官家的庶子,妹夫小小年纪中了举人,前途光明。 安桑梓见月桂进来给堂姐胳膊伤处换药,她亲自接过棉纱,先用湿了的棉布擦拭伤处,又轻轻涂抹药膏,然后用棉纱包好。 安凌霄静静地看着轻手轻脚做事的三堂妹,一点都没弄疼她。 “二堂姐,你身子还没好,我去给祖母说我搬过来陪你,虽然我笨手笨脚,但我可以陪堂姐说说话。” 安凌霄答应了,上辈子她经常和三堂妹晚上一块睡,这次也是想从三堂妹那里打听二房的事情。 三堂妹见她答应露出甜甜的微笑,欢喜地去前院请示。 过了一会,薛老太太过来,带着孙女薛文茹,给安凌霄使眼色,说让薛文茹留下来陪她,已经给安老夫人说过了。 安凌霄谢过,表姐薛文茹比她大两岁,刚及笄,明年出嫁。 薛家都说文茹表姐长得像母亲,她对外祖家的表姐妹也只对文茹表姐有些亲近。 安凌霄说了二房庶妹要过来陪她。 薛老太太点点头说道:“多个人更好。” 就这样安凌霄屋里多了两个人,她的院子大,正屋三间房,安桑梓主动住了偏房,让薛文茹和堂姐住一起。 薛文茹悄悄给表妹说了外面传闻安家有两个孝女,安凌霄咬牙切齿。 就知道祖母让堂姐留在大佛寺是为了这个。 “表妹,三小姐……” 安凌霄说道:“她还小,啥也不知道。” 薛文茹看了看表妹没再继续说。 来之前祖母给她说的话让她大吃一惊,祖母让她到侯府后仔细观察,防着侯府二房所有的人。 第二天早上安凌霄带着表姐堂妹去给祖母请安,看到堂姐已经到了,花儿似的脸有些憔悴。 安老夫人很和蔼地对薛文茹说道:“有什么需要给妈妈说,哪个不长眼的你来告诉我,我知道有些下人看碟下菜,让我知道了我可不依。” 安凌霄看向表姐,见她脸色没变站起来微笑道谢。 安桑梓天真烂漫道:“祖母,文茹姐姐会的可多了,还教我用纸张叠小鸟。” 安老夫人露出好奇,问了几句,薛文茹腼腆一一回答。 安凌霄露出鄙视表情,就像以前提起薛家她又是生气又是鄙视一样。 安老夫人最后说道:“八月二十八,宫里举办棋赛,我想着你们姐妹三都去,霄儿那会也养得差不多了。” 安凌霄一愣,上辈子怎么没有这事? 安木棉听了窃喜,她跟着父亲从小会下棋,不敢说和高人比,在一群少女中间算拔尖的。 得不了第一,得个前三也能入贵人的眼。 安老夫人对安桑梓说道,“你也该见见世面了。” 安桑梓不敢看二堂姐,轻轻应下。 回到自己屋里,安凌霄躺下,现在侯府的下人她谁都不信,没法和表姐说重要的事。 上辈子堂姐顶替她进了宫,接下来是十月的太子大婚,太子妃是一早定下的翰林大学士俞家大小姐。 成亲当天有人暗杀太子,晏九用手捏碎杀手喉咙威震京城。 这事就连关在家庙里的她都听说了。 可是怎么不一样了? 为何太子刚回宫宫里举办下棋赛? 难道是给太子选物色人选? 祖母为何让三堂妹去? 安凌霄想阻止三堂妹进宫,因为南明郡王府的那个残疾次子陈序下棋下得好。 陈序虽然残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万一看上三堂妹了哪? 侯府下棋最好的是三堂妹而不是大堂姐,这也是她上辈子从陈序那听来的,陈序还说可惜,早知道就娶三堂妹了。 那就让大堂姐去出这个风头。 接下来安凌霄在休养期间跟着表姐学编络子,上辈子被祖母娇惯得除了脾气大,什么都不会。 安桑梓好了之后跟着她们一起,外表看起来日子倒也轻松。 八月二十七前一天薛文茹回了薛家,安凌霄还没想出办法怎么阻止三堂妹进宫,安桑梓突然浑身奇痒无比,找来大夫一看,说是一种蠓虫咬的。 安凌霄冷笑,是堂姐还是祖母对她下手了。 侯府都知道她最怕虫子,特别是蠓虫。 安桑梓嘤嘤地小声哭,脸上也是被蠓虫咬的包。 府里一阵忙乱,每个角落都要撒药。 任妈妈过来说老夫人让她们不要随意走动,让三小姐搬回二房。 安凌霄觉得不好意思,是自己连累了三堂妹,她挑了几个首饰送给堂妹,安慰她说等她好了再搬过来住。 安桑梓抽抽搭搭道:“多谢堂姐,我让我姨娘给堂姐做个床帐。” 她的姨娘是二婶的陪嫁,做得一手好针线。 第二天,任妈妈过来说蠓虫是世子养那些蛐蛐蝈蝈引来的,老夫人罚世子闭门不出。 安凌霄气得发抖,祖母偏袒堂姐把罪名安在弟弟身上。 她更气自己上辈子怎么这么傻,对祖母所作所为没一点察觉。 她恨不得马上去质问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对他们大房! 父亲是不是她的亲儿子? 丫鬟月桂看着主子表情狰狞,拳头紧握,吓住。 以前的二小姐就算生气也是瞪着眼睛,气鼓鼓的骄横模样。 现在是脸色发青,一副鬼模样。 安凌霄使劲掐自己一下,就算她去问,祖母也不会回答,只会给她安个发疯的名声。 她想一想自己十三岁了还住在祖母院里,如果她们姐弟住在大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随意让祖母安个错处。 安凌霄心里有个想法,要让父亲续弦,如果大房有主母,她就有借口搬回大房住,还能让祖母添堵。 这个事最好让外祖家提出来。 ------------ 第7章 堂姐受到惊吓 对于安凌霄屋里有蠓虫安老夫人也觉得奇怪,每个院里屋里屋外都有防虫熏香,这个节骨眼哪来的蠓虫? 她问过大孙女木棉屋里的周妈妈,是不是大小姐让她去二小姐屋里放蠓虫。 周妈妈说道:“冤枉!大小姐身子还没好,奴婢劝着大小姐先把伤养好。奴婢也不敢擅自做主,大小姐说了这次是二小姐做贼喊贼。” 侯府里院子里的管事妈妈都是安老夫人的人,二儿媳顾氏带来的陪嫁也都投靠了她,所以她信周妈妈没有说谎。 那就是凌霄自己弄的小把戏。 安老夫人摆摆手,把周妈妈打发出去,把任妈妈叫进来。 “你说凌霄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她对孙女从去大佛寺的举动就觉得奇怪,回来后她更是和以前不一样。 任妈妈说道:“奴婢觉得二小姐栽赃大小姐,她一直和大小姐做对,这么做是让老夫人厌恶大小姐,不让大小姐进宫参赛。” 如果是以前,安老夫人觉得是如此,现在她觉得不对,从凌霄半夜偷跑去大佛寺之后就不对。 不像之前她说什么都顺着她的话来说。 回府之后竟然留下薛家表姐,要是以前会过来抱怨薛家没事找事,说她不喜欢薛家的人。 虽然薛家那个叫文茹的和凌霄关系不错,但凌霄从不让薛家人住在侯府,嫌丢人。 这次表姐妹没说什么不对劲的话,薛家的紧着照顾凌霄,对桑梓也是巴结模样。 安老夫人不知道薛家借着凌霄要如何。 八月二十八,各个府上的少女花枝招展地进宫了。 太子带着晏九在椒房宫花园里一间屋里坐着,太子还是手拿折扇。 “都说安家有两个美人,一个是刺梅一个是芙蓉,不知我那个祖母让两个一起来是啥意思。” 太子已经知道是太后给母后说了什么话,才让母后定下安二小姐给妹妹当伴读。 他猜不透是什么意思,是收拾安家? 太后和安家老夫人挺一直合得来。 太后是先皇的填房,不是太子亲祖母,就像大多数民间老妇人一样,家产想留给自己亲儿孙。 这次棋赛是太后安排的,名单是母后定的,全是未婚没婚约的各府闺秀。 皇后娘娘还说正好挑几个大婚后进东宫。 太子摇着折扇笑笑,对晏九说道:“皇祖母要是看上哪个,我安排给我父皇,或者给我皇叔。反正她总说我顽皮。” 他把折扇合起来敲下手心,哈了一声,“可好?” 晏九眼皮都不抬,道:“随殿下高兴。” “无趣。” 太子站起来走到窗前,从缝隙往外看。 “安家那两个来了,快来看。” 晏九还是一动不动。 安凌霄和堂姐一起来的,她身穿藕荷色衣裙,不如以前张扬。 安木棉和她相反,格外的收拾了一番,她穿了一件水蓝色绣花长裙,下衣微微摆动露出一双绣着玉兰花重瓣莲花锦绣芙蓉鞋。 耳上是湖蓝色吊坠耳环,衬得眉眼如画,应了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 遇到熟悉的和她们打招呼,个个都是好奇眼神。 安木棉温温柔柔,安凌霄盛气凌人。 有个闺秀故作好奇问道:“安二小姐也会下棋?” 安凌霄回答道:“不会,我堂姐会,你肯定比不过她。” 安木棉真恨不得踢堂妹一脚,她是想大放异彩,用不着这会堂妹替她张扬。 坐下来后,安凌霄环顾四周,来的人中熟悉的没几个,一多半不认识。 她这次来是想衬托堂姐,以前想着阻止堂姐进宫,可是这次,棋赛的事情让她有了想法。 她回来了,有了和上辈子不一样的事情,她就算能阻止堂姐进宫,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变化? 她能用这次变化做些什么? 如果堂姐棋赛得了名次,引起了南明郡王府陈序的注意,后面再坏了名声,那么南宁郡王府就会向堂姐提亲了吧。 安木棉故作镇静,心里十分紧张,担心堂妹给她使坏,看到舅舅家的表姐妹也来了,急忙上前招呼,跟着表姐妹坐一块。 安凌霄这里略显孤单,这时过来几个武将家的闺秀和她坐一起,不会下棋来了也是看热闹。 她看着这几位,上辈子出嫁后再没见过,其中将军府的吴美珍还在她出嫁的时候来添妆,看着她的眼神是怜悯。 安凌霄眼睛湿润,使劲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拉着吴美珍的手说道:“好久不见。” 吴美珍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我才回京,不然我就看你去了。” 她的意思是说不知道前一阵发生的事情。 安凌霄小声说道:“过一阵子我去看你,到时再聊。” 吴美珍点点头。 棋赛开始,先是两人一组,总共五组同时比赛,胜出五人,再抽签五人,以此类推最后选中前五名。 会下棋的看着紧张又兴奋,不会下棋的看不懂,坐着很无聊,又不能聊天,桌上摆的点心,不敢吃,也不敢多喝茶。 有实在忍不住的人就有宫女带着去恭房。 安凌霄是头天晚上就没吃饭没喝水,别说这一会儿,就是一天她也忍得住。 她注意看每个人的表情观察周围环境,她有种预感太子和晏九会在这里。 就算知道他们在哪里,她又能如何? 告诉他们太子大婚的时候会有暗杀? 这里是皇宫,不是大佛寺,她不会私自乱闯。 就在她七想八想之时,比赛结束,堂姐中了第三名,站在五人中间面如桃花,娇娇柔柔。 从一到五都有赏赐,五个人接过赏赐都是激动的表情。 正在这时一只猫钻进来跑得飞快,在场人来不及反应,只听到有人叫着雪儿雪儿。 那只猫动作迅速窜上窜下,从站着的五人头上一个一个蹦过去,跳到了树上。 得了名次的五个人,吓得连声尖叫,安木棉在其中,抱着旁边的人。 而那个人发髻被猫抓散,脸上都有痕迹,更是直接晕倒,抱着她的安木棉跟着摔下去。 场面一片混乱,其他人不是站着尖叫,就是四处躲避。 ------------ 第8章 人不报应天报应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所有人。 武将家的闺秀也都纷纷站起来。 安凌霄吓一跳,但没尖叫,她看到堂姐抱着一个人摔倒,摔倒后还在叫。 她疾步走过去,当着众人面姐妹情深还是要演的。 安凌霄蹲下要扶起堂姐,见堂姐两手乱挥舞,她装着被打到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跟过来的吴美珍抢先过去扶她,又听一声惨烈的叫声,安凌霄转头一看。 只见堂姐额头上插个簪子,血从上往下,一道鲜红。 安木棉惊吓摔倒感觉额头钻心的疼,像有人把尖刀刺进去。 睁开眼看到堂妹,当即喊道:“安凌霄,你不得好死!” 她以为是堂妹干的。 这会所有人反应过来,停止尖叫,又听到安木棉的喊声,全部看向安凌霄。 安凌霄看着堂姐的模样,心里痛快极了。 虽然不是她出手,可是有句话说人不报应天报应。 她装着惊慌失措连连摆手道:“不是我,我没有!” 这时有人走过来说道:“不是安凌霄,我看到你自己撞到簪子上的。” 说话的是三公主,她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昏迷的那个少女。 附近几个少女见安木棉额头上的簪子果然是晕倒人头上戴的。 已经有宫人去叫太医,来了位嬷嬷安排闺秀离开,受伤的集中一起等待太医过来。 安凌霄没有离开,姐妹情深嘛。 三公主走向院里的古柏,仰头一声一声地呼唤:“雪儿,雪儿,你别怕,赶紧下来。” 有两个太监抬着梯子过来,一人爬梯子去抓猫。 那只叫雪儿的白猫又往树梢上爬。 三公主快哭了,赶紧让太监下来。 “雪儿,别跳呀,你要是摔伤了会断腿的。雪儿,你下来我给你喂鱼,听话呀。” 这时候太医来了,拔掉安木棉额头上插着的簪子,安木棉啊的一声尖叫,那只猫吓得更加往树上爬。 三公主转过身让人都出去,指着安凌霄说道:“你帮我把猫哄下来。” 安凌霄硬着头皮走到树下,等园子里人都出去了,她学着小猫叫。 上辈子在庄子里,和老鼠蟑螂为伴,和狗抢过食,天灾吃过蝗虫,有一次真的撑不下去了。 一只猫来找吃的,她把一块硬馒头给了猫。 她想饿死自己,把每天送给她的残羹剩饭喂猫。 来了几天的猫放松警惕,后面带着它的两个孩子过来吃东西。 她见猫自己不吃先让小猫吃饱,落泪。 之后她又坚持活下来。 每天晚上和猫说话,搂着猫睡,学会了猫各种叫声,学得和真猫一样。 很长的一段时间是猫在陪她。 后来,庄子里人把猫毒死了。 安凌霄学着小猫找妈妈的声音,树上的雪儿四处看,慢慢地爬下来。 安凌霄一把抓住递给三公主。 三公主抱起猫,亲了一下,对安凌霄说道:“你好了吗?明天进宫陪我读书。” 安凌霄行礼道:“遵命!” 有嬷嬷送她们姐妹回府,给安老夫人说了情况,安木棉一直在哭,额头上包着纱布。 安老夫人看着完好无损的凌霄,还有哭哭啼啼的木棉。 她相信嬷嬷说的,是木棉自己不小心,不是凌霄暗害,凌霄还没这么大胆,敢在宫里对堂姐动手。 她让人把木棉扶下去,又问了问具体情况,听到三公主让凌霄明天进宫,眉头挑了下。 进宫就进宫吧,进宫惹了事正好给她找个人嫁了。 就是木棉运气不好,额头有疤也算破了相了,别说跟太子,就是嫁个像样的人家也难了。 九月初,安老夫人次子夫妻带着小儿子回来了。 安老夫人只有两子,长子安侯爷,次子安茂彦,娶妻顾氏。 淮阴侯府之前在杭州府,老侯爷去世后才回到京城,安侯爷的原配是杭州府宋家,宋氏祖父曾在京城光禄寺任职,告老回乡。 侯府回京前一年安侯爷原配去世,紧接着是老侯爷病亡。 续娶薛家女是回京之后的事。 安侯爷的弟弟安茂彦娶妻顾氏,顾氏的祖父曾经是翰林院侍讲,通常这种出身人家不会和勋贵结亲,架不住顾老太爷喜欢下棋,是棋痴,安茂彦爱好之一也是下棋。 顾氏跟着祖父学棋,经常见安茂彦,日久生情,长辈同意,做了侯府次媳。 中秋前安茂彦夫妻俩带着小儿子会棋友去了。 侯府闹出这么多事,安侯爷哪去了? 安侯爷只有一个爱好,喝酒。 不是那种成天醉醺醺发酒疯的那种酒鬼,是自己酿酒自己品尝,侯府里啥事也不管,天塌了用酒坛顶头的那种人。 安茂彦夫妻回来,给全家人带了礼物,给大哥安侯爷是一坛好酒。 安茂彦听母亲说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侄女的事他不好发言,听到女儿伤着了眉头一皱,道:“娘就不该让她们去,宫里是好去处?” 安老夫人委屈道:“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我想着她们大了,也该见见世面。” “这个世面不见也罢!我说过多回别再惯着儿孙,好好读书知道做人的道理就行。” 安老夫人真想一茶壶砸过去。 这个儿子哪里像她? 不是他榆木疙瘩脑袋,自己何苦谋划几十年连个帮手都没? 她对顾氏和蔼道:“你去看看木棉,我这有珍珠粉,一会让人送过去,千万别留疤。” 顾氏急匆匆离开去看女儿。 安木棉看见母亲抱着直哭,一句句骂凌霄,顾氏心疼又无可奈何说道:“娘不是给你说了吗?离凌霄远点,不要出风头,你祖母让你进宫你就该找个理由不去。桑梓怎么回事?她怎么没去?” 安木棉抽抽搭搭说是凌霄使坏,想栽赃她。 “你别总针对凌霄,她也可怜。” 顾氏没办法给女儿多说,婆婆的做法她有些疑惑,但从没问过丈夫,尽量让女儿少去婆婆那。 可是,女儿还是同样被婆婆“娇惯”成这样,总要和凌霄针对。 顾氏安慰完女儿,又给凌霄姐弟送了礼物, 安凌霄接到二婶给的礼物,心情复杂。 上辈子的二叔沉迷书画下棋,并没有表现出谋划爵位的心思,对她和弟弟一副长辈关怀之心。 二婶性子温婉,做事公平,从不苛待她们姐弟。 难道和祖母一样,为了迷惑薛家和外人? ------------ 第9章 宫中偶遇 第二天安凌霄进宫,二叔亲自送她,在宫门口又叮嘱她要老老实实,别像在家那样。 安凌霄见二叔说话是真诚,眼里有一丝担忧,她想,如果是演戏,那也演得太好了吧。 进宫当伴读无非是陪着公主读书,午饭在宫里吃,下午散学后回家。 侯府也有女先生,教些文本和棋琴书画,女红另外有人教。 宫里大致也是如此。 第一次进宫,先去给太后皇后请安,以前安凌霄跟着祖母进宫都见过,太后话少皇后话多,看到谁都是一句:长得真水灵。 然后宫人领着去书房,是公主们的书房,每个读书的公主都有两个到四个伴读,三公主的伴读换得最勤,上一个伴读被三公主养的小狗咬了,这才换成安凌霄。 伴读们都是先到,全部站着等公主们,她们见安凌霄进来谁也不和她说话,昨天棋赛她们也在,那会惊慌失措地乱跑,这会彼此都尴尬。 有一位闺秀过来招呼安凌霄,她是三公主的伴读,安凌霄微笑着站在她旁边。 这是礼部员外郎的孙女郑妙玲,十四岁,长相颇有些英姿,浓眉大眼。 这些伴读大部分安凌霄都见过,只是不熟没有来往。 别说她没想到能给三公主当伴读,就是其他人也没想到,彼此含笑点头。 来这里读书的只有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六公主,加上去伴读快三十人。 先是庶出公主来,最后是三公主,伴读们迎接,公主们坐前面。 头一节课是之乎者也,下课休息一刻钟,先生一走,三公主转过身对着安凌霄招手。 “你过来,雪儿昨天吓着了不吃东西,中午你帮我看看。” 所有人看过来,郑妙玲一副了然的表情,难怪让安二小姐进宫,是为了那只猫。 安二小姐是抱猫丫头? 有个人掩嘴笑。 就是不知道安二小姐怎么懂养猫的。 中午休息一个时辰,宫里有给伴读们休息的地方。 吃完饭有个宫女过来,领着安凌霄去三公主住的宫殿。 安凌霄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几个人眼里露出讥讽和嘲弄。 三公主一见她就说:“快快,你看看,雪儿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了,是不是病了?” 其实宫里有专门养猫养狗养鸟的太监来看过,说吓着了过两天就好。 可是三公主不放心,非得问每个人, 问了母后,问了太子哥哥,这会又问安凌霄。 安凌霄蹲下,雪儿卧在专门给它做的卧榻上,看到安凌霄警惕。 安凌霄学着小猫叫,雪儿东张西望,又盯着她看。 三公主说道:“为何我学猫叫它不理我?” “我外祖家有猫,我逗猫时学的。” 安凌霄把猫食抹在手指上,边学猫叫边慢慢抹在雪儿鼻子上。 雪儿伸出舌头舔干净。 三公主哇了一声,“你好厉害!伺候猫的贵永也是这样,但被猫咬了一口。” 安凌霄站起来说道:“猫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它胆子小,先别让它出去,再吓着跑了就不好找了。” “我让人守着哪,我说请假陪雪儿,我母后说为了一只猫不读书,要打我板子。” 三公主嘟着嘴,叽叽喳喳说一堆,都是和猫有关,最后让安凌霄回去,说下午散学再过来。 安凌霄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个背影,她快快走上前。 “九爷。” 晏九是太监,可以在宫里走动,他转过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安凌霄哪有什么事,只是见到他就想喊住。 “三殿下的雪儿被吓住了,不吃不喝,九爷有什么好办法?” 晏九说道:“我派人再去看看。” 安凌霄:…… 我知道有人看过了,我不是没话找话吗? 晏九亲眼目睹安凌霄抓猫,太子还啧嘴,说道:“和她弟弟一样,玩乐是一把好手,不愧是亲姐弟。是不是因为这个让安二小姐进宫的?” 昨天花园里一片混乱,刺耳的尖叫声,乱跑的闺秀们,有的脑袋撞在一起。 只有安凌霄先是惊讶,马上去安大小姐身旁,太子还说安二小姐没那么蛮横,还知道救她堂姐。 谁知道好心被误解,看来堂姐妹之间有多不合。 等安凌霄学猫叫的时候正对着太子隐藏的屋子窗户,太子招呼晏九过来看。 轻笑道:“就这些蠢笨的千金小姐还想塞给我,幸好有这一出,不用我找借口拒绝了。” 晏九从窗户缝看到安凌霄仰头学猫叫,两眼有神,不是亲眼所见真以为是只小猫焦急的叫声。 只有和猫长年累月的相处才能学得如此真的叫声。 晏九也会,不仅是猫叫,鸟叫他也会。 这会见追过来的安二小姐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故作镇定,说话也有点结巴,好像是害怕又鼓起勇气的表情。 他不知道为何安二小姐如此怕他,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是惧怕神情。 太子见了他奇怪问道:“安二小姐总是找你干什么?难道是血缘的缘故?” 晏九不回答,太子自言自语说道:“肯定就是,我一回来看到三妹就亲切,其他的没啥感觉。” 晏九心想,你和三公主是同母,我和安二小姐又不是同母,哪来的亲切感? 他没有亲切感觉,不可否认,他对安二小姐比对别人注意,他觉得是因为想知道安老夫人养废的孙女会干出什么。 安凌霄看着晏九的背影长松一口气,她是有些惧怕晏九,因为上辈子晏九的名声太吓人了,就连陈序这个变态都说比不上晏九。 再吓人她也得上赶着,熟悉了也好给他透露一些事,也好抱紧他大腿,当个护身符。 散学的时候,安凌霄和三公主一起走的,其他伴读眼里是嫉妒。 这会的雪儿吃了东西,三公主大喜,认为是安凌霄的功劳,赏了她一个金钗。 出了宫,侯府有人接她回府。 她猜今天外祖母会来侯府,和祖母商谈父亲续弦的事。 表姐走之前,她给表姐悄悄说了,祖母想给父亲续弦,让表姐转告外祖母。 薛家投资这么多,不会让父亲续娶别家女子,会提前物色好人选。 ------------ 第10章 祖母憋气她就爽 今天安凌霄走后,薛老太太来了,先见了安老夫人,又是一堆贵重礼品,另外给了安英华一些笔墨砚台。 “亲家母,上回来没见着英华,一大早的去读书了?” 安老夫人说道:“这一年老实多了,每天跟着先生念书,先生夸他能背些书了。” 薛老太太面带笑容,一副欣慰的表情,夸亲家母教导的好。 心里却气恼,别人家孩子五六岁都能背几本书,外孙十一岁了只能背几段,还是磕磕巴巴。 安老夫人叹口气说道:“就是太淘气,上回捉些蠓虫放到凌霄院里,还好凌霄没出屋,不然又吓着了。” 薛老太太说听孙女说了,装着着急,又拿出手帕擦泪。 “辛苦老夫人了,为了这两个不争气的操了多少心,要是他们娘还活着,也不用老夫人受累。” 安老夫人跟着落泪,“是我没福,多好的儿媳咋就早早没了哪?我给凌霄她爹说了多次,他不肯续弦,只能我多操点心。” 要是以往薛老太太巴不得女婿不续弦,女婿的两个妾也是当初女儿的陪嫁,幸好女婿一个庶出也没有。 “凌霄他们姐弟大了,侯爷娶个填房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嫁进侯府总要做个好名声。” 安老夫人愣了一下,薛老太太没像以前附和她的话,她也知道薛家巴不得凌霄她爹当个鳏夫。 薛老太太边说边观察亲家母,“越是规矩人家,越讲究,虽然我听了那些说丧母长女不可娶的话生气。可自己生气又有什么用?还得为凌霄姐弟考虑。” 她一副试探的口吻,“老夫人,我看也该给侯爷找个人了,当娘的也希望儿子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是不?” 安老夫人突然痛哭起来,捶着胸口道:“当娘的心……我难受呀……就是当娘的难受我才把凌霄姐弟抱到我面前不错眼地盯着。 “好不容易养大了,像我的心肝肉一样,我也想他们多个人疼,可是我一提她爹续弦的事,凌霄就要气过去。我不能为了儿子把孙女气个好歹,你不知我难呀,我一手养大的孙女孙子,我舍不得他们受苦。” 薛老太太跟着哭泣,以往她听到安老夫人如此,心里是窃喜,听了外孙女说亲家母要把爵位给二房,她琢磨过来。 安老夫人不让女婿再有儿女,填房生的也是嫡子,女婿孩子越多,二房越不容易承爵。 薛老太太说道:“我去给凌霄说,她要是怪,就怪我!等她嫁了人生了孩子会明白我是为了她好。不能再让她如此任性下去,十三岁了,也该知道好歹。就算她以为谁让她爹续弦谁是坏人,那么坏人我来当,我不让亲家母为难。” 安老夫人这会能说啥? 是给自己儿子续弦,她当母亲的阻拦? 她感激地对薛老太太说道:“多谢你为我儿着想,等她回来我给她说,今儿头一天进宫先不说,等她哪天高兴我瞅个机会说。” 要是外人听了,谁不说安老夫人当祖母的为了孙女操碎了心,谁家长辈看小辈脸色行事? 薛老太太也不能过分说外孙女不懂事,毕竟是安家的人。 安凌霄回府给祖母说了在宫里的事,着重说三公主让她陪猫玩,说得兴高采烈。 安老夫人说了薛老太太来说的话,安凌霄装着愣了一下,大声道:“她还是我外祖母吗?上赶着给我找后娘!” 安老夫人很满意孙女的态度,但装着解释道:“你外祖母也是为你好,你也大了,要说亲事了。谁家儿女不是当母亲的张罗?祖母年纪大了,精力不够。” 安凌霄一跺脚说道:“我不嫁我不嫁。我陪着祖母一辈子!谁当我后娘我让她不好过!” 安老夫人拉着孙女胳膊说道:“外面人才说你懂事了,如今又进宫,你可别像以前那样。你爹成亲是喜事,你要替你爹高兴。” 安凌霄要哭不哭,使劲摇头,然后说道:“好吧,就是后娘要是生了弟弟妹妹祖母不能不管我。” 她看着祖母愣住的表情,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吧,还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大吵大闹不要后娘。 安老夫人确实没想到,所以愣住,刚想说话,儿媳顾氏进来。 安凌霄眼泪汪汪对顾氏说道:“二婶,我爹要成亲了,祖母说要替爹高兴。” 顾氏已经知道薛家老太太来的意思,她想着无非和以前一样被凌霄搅和了,听了凌霄的话也是吃惊。 才进宫一天就懂事了? 安老夫人难过表情,“看着霄儿这样,我左右为难。” 安凌霄搂着祖母说道:“祖母别为难,我想通了,长辈的事我不能阻拦,以前是我不好,尽让祖母外祖母操心。以后绝对不会这样,我要给侯府争气,三公主都夸我聪明。” 安老夫人心里那个堵,当着儿媳的面她不好再多说。 安凌霄回去后心里那个爽,看到祖母憋气的表情她就有说不出来的爽。 如今已经明确祖母不让她们大房有后代,阻止父亲续弦,对她们姐弟赶尽杀绝。 第二天进宫,安凌霄给三公主说了父亲要续弦,三公主好奇问道:“你不是不愿意你爹娶填房吗?” “以前我小不懂事,现在我大了,长辈的事不应该我管。” 安凌霄低下头,眼泪流下来,“我父亲那样,也该有个人陪着。” 三公主好奇问道:“你爹会娶谁家的?” “我祖母说外祖母来商议了。” “哦,原来是薛家人。” 安凌霄没承认没否认,就让别人意会。 要不了几天京里就会传开淮阴侯安侯爷要续弦的消息,看祖母怎么再拿她当借口阻止。 安老夫人也在思索,原先的计划让凌霄打乱,那就重新计划一下。 薛家主动提出来,肯定是想送个薛家人过来,侯府的一个侯爷想娶填房除了她薛家就没人了吗? 嫡女娶不到,庶女还娶不到? 安老夫人主动放出风去,要给长子娶填房,一时间京里议论纷纷,就是没有媒人上门。 任妈妈把打听出来的说给主子听,安老夫人气得砸了一个茶杯。 ------------ 第11章 母亲的陪嫁在哪? 安老夫人听了传闻生气,外面说侯府给安侯爷娶填房要求是嫡女,陪嫁不能低于薛家。 有人讥笑,说安老夫人是个老糊涂,有人肯嫁都不错了,安侯爷克妻不说,侯府产业也不多,以前是薛家帮衬,娶了填房之后薛家会管吗? 只是身份好听,说起来是侯夫人,但,上要孝敬糊涂婆婆,中间要养着二房一家,还要负担大房子女婚嫁聘礼彩礼陪嫁等等。 有图谋侯夫人位置的人家,是沾光不是贴补,更何况大房还有个刁蛮任性的安二小姐。 这个后娘不好当,这个侯夫人更不好当。 也有为了侯夫人身份让庶女嫁过来的,可是听了侯府的要求,只有笑话的,没人图侯夫人这个位置趟这个浑水。 安老夫人知道是薛家放出去的话,为的就是阻止别人嫁进来,只能是她薛家女。 安老夫人把次子夫妻叫来,说下老大续娶的事,安茂彦说道:“大哥早就该娶亲了,母亲做主吧。” 安老夫人看向儿媳顾氏说道:“我也老了,心有力而力不足,还得你多费心。” 她的意思是让儿媳张罗,顾家亲戚多,妯娌是亲戚,比薛家人更合适。 没等顾氏说话,安茂彦说道:“娘,我看还是交给薛家,嫁进来以后和侄女侄子也好相处。” 安老夫人不理会儿子,还是看着顾氏说道:“上回来的你那个表妹回巴蜀了吗?我看性子挺好。” 安茂彦又是抢着回答:“大哥多大岁数?人家多大,娘咋想的?” 安老夫人还是不理儿子的话,对顾氏和蔼道:“你回娘家说说,这个事你多操点心。” 安茂彦夫妻回去后,安茂彦对媳妇说道:“娘说的话你就听听,你别管,薛家既然有心会选好人选。娘要说什么,就说我说的。” 顾氏点点头,她巴不得不管,才不想多管大房的事,更不想让娘家淌这趟浑水。 她以前隐隐约约感觉婆婆不想让侯爷续弦,没准外面的风声是婆婆散出去的。 安茂彦沉默了会又对顾氏说道:“木棉越来越不像样,都是长辈溺爱的结果,之后咱少出门,把孩子好好教教。” 顾氏这会红了眼眶,长女跟着婆婆长大,她能说什么? 安凌霄知道祖母让二婶帮着给她挑后娘,是她院里刘妈妈说的,刘妈妈一副为主子打算的口吻。 “顾家怎么说都是翰林出身,以后二小姐出去也有面子,也能跟着出去结交书香门第的小姐。” 虽然没提薛家,意思是薛家人上不了台面。 如果是以前,安凌霄要蹦起来,就算父亲续弦也不能是薛家人。 这次她只是故作赌气道:“你去给祖母说,三堂妹说我好不容易有个好名声,要改改脾气。” 刘妈妈讪讪道:“老奴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怎么敢给老夫人提?” 安凌霄恨恨说道:“给我就能说了?有没有把我当主子?” 刘妈妈一下跪下道:“老奴多嘴。” 自己打了自己几巴掌,声音都听不到。 听到二小姐说滚出去的话,爬起来快快走了。 走到门口又听到二小姐发狠的话:“堂姐家的亲戚当我后娘?想得美,我偏不!” 安凌霄如今只能装成以前跋扈性子,一下子改变太大让人疑心。 外面议论安侯爷续弦的条件,提起薛氏的陪嫁,安凌霄反应过来,上辈子母亲的嫁妆呢? 大房没有主母,她年龄小,祖母可以掌管儿媳的陪嫁。 儿媳的陪嫁只留给亲生子女,上辈子她嫁到郡王府,就凭南宁郡王妃的贪婪,不可能放手她应得的陪嫁。 如果母亲的嫁妆她和弟弟一人一半,一半到了南宁郡王府,后面弟弟和戏子私奔,另外一半就是祖母吞了。 安凌霄撕扯着手帕,浑身发抖。 祖母不仅夺了大房的爵位,让他们大房绝户,又吞了母亲的嫁妆。 她以为郡王府娶她是因为她坏了名声,是陈序变态,喜欢折磨拥有跋扈名声的她。 原来如此,郡王妃是盯上了她的嫁妆。 如果外祖家物色人选嫁进来,就算嫁妆比不上母亲的,但两块肥肉在祖母眼前,她不会放手,这么说,范姨母嫁进来很危险。 第二天进宫,安凌霄被人叫去三公主宫殿,只见三公主穿戴一新,满脸喜气,郑妙玲也在。 “我要送你们礼物,是我让人新做的头花,咱们戴一样的。” 三公主喜欢毛烘烘的饰物,恨不得别人也喜欢,她不像有些人自己喜欢的不让别人穿戴。 雪儿不喜欢真毛真皮的东西,会发狠撕咬,三公主让尚衣局用面料代替,做得和真毛一样。 安凌霄欢天喜地戴上,郑妙玲是装着欢天喜地,她不喜欢,觉得戴上怪怪的。 三公主把她新得的饰物拿出来让她们挑,看着安凌霄问道:“听说你爹要成亲,选中谁家的?” 安凌霄说道:“这个我不好问,我外祖母和祖母做主好了。” 三公主好奇问道:“你以后要搬回去住吗?” 安凌霄进宫这几天,她有意把家里的事情说出来,说她和弟弟一直住在祖母院里。 她点点头说道:“祖母说了,搬回去和母亲好好相处,我也大了,要学着管家。” 她故意皱眉道:“烦死了,管家不是有管事媳妇吗?何苦我来亲自过问。” 郑妙玲奇怪地望了她一眼。 三公主也是奇怪,说道:“我母后说女孩子嫁了人要打理内宅诸事,现在也派嬷嬷教我。你祖母没给你说过?” 安凌霄摇摇头说道:“没有,祖母说我是侯府嫡女,那些是下人们要做的事情,不用我沾手。” 她有意这么说,说的也是事实。上辈子在她十岁的时候,祖母说过让她学着管家,让一帮管事媳妇叽叽喳喳说每天的琐事。 那时候的她哪里愿意学这个? 嚷嚷叫苦,祖母又心疼她,说不学了,以后给她找能干的陪嫁嬷嬷。 现在她学祖母的那一套,不遗余力地抹黑祖母。 郑妙玲听了她的话,眼神是好奇和琢磨,三公主还是单纯了点,眼神是不解。 ------------ 第12章 管闲事的太子 三公主说道:“你祖母也太宠着你了,我母后说哪怕我是公主,要是嫁到婆家啥也不会,也会被下面的人糊弄。别人报账一个鸡子一两银子,那可都是花我的钱。” 安凌霄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是不是花了我祖母好多钱呢?我祖母还说将来多给我准备嫁妆,难怪我堂姐一直看我不顺眼。” 三公主说道:“那当然了,你的陪嫁多,她的少,她肯定不舒服。” 安凌霄天真的说道:“不会呀,堂姐比我大,肯定要比我多。” 她看郑妙玲想说话像又憋着的模样,伸手拉着她的手说:“郑姐姐,以后我给祖母说,不让祖母多给我,我不超过堂姐。” 郑妙玲的父亲在礼部任职,这方面她比同龄的小姑娘知道得多,加上性子也是直爽爽利,忍不住说道:“将来你要是出嫁,你娘的陪嫁会给你一半,你们侯府也要给你准备一份陪嫁,那是公中所出,你的嫁妆会比你堂姐多,你祖母想补贴你才是她个人私房钱。” 她强调公中,意思安凌霄花的是不是安老夫人个人的。 安凌霄装傻道:“啊!我娘的陪嫁,我不知道啊。” 郑妙婷闭嘴了,实在是觉得安凌霄被她祖母养得太傻了,接触之后,她在家里给母亲说了安二小姐的“纯真”,母亲叹口气说凌霄是个可怜的孩子,让她以后多照顾点。 三公主啊了一声,问道:“你娘的陪嫁你不知道?外面传疯了,说你娘当初出嫁嫁妆可是红妆十里。” 安凌霄摇摇头说道:“没人给我说过我也没见过我娘的陪嫁。” 确实,上辈子谁也没跟她说过这个,祖母一直给她灌输的是祖母用自己的私房银子来补贴她。 “当初你娘出嫁那可是轰动京城,我母后都说侯府嫡女的陪嫁还没有你母亲的多。陪嫁铺子都有十个,还不算别的,你都不知道?” 安凌霄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三公主心直口快说道:“你也太傻了,这么多年铺子赚了多少钱?都是你和你的弟弟的,你花的是你母亲的钱,不是侯府的。” 安凌霄一副白痴傻帽样说道:“我祖母肯定也是为了我好,我年龄小不懂那些,祖母才帮我管着。” 三公主点点头道:“也是,我母后也只是让我看账本,其他的帮我管着。” 又是郑妙玲忍无可忍的表情说道:“那你祖母也应该告诉你,让你清楚,不能稀里糊涂的。” 三公主又是点头说道:“对呀,应该告诉你呀,我母后的嫁妆都告诉我了,说以后都给我,太子哥哥是男子,不用和我争,但是我说了一人一半。” 郑妙玲问安凌霄:“你外祖母就没给你说过这些?” 安凌霄不好意思道:“我很少去我外祖母家,除了过年过节。” 她都能听到郑妙玲的喘气声,估计她被自己的傻气的不行。 三公主天真烂熳,又是唯一的嫡公主,被娇宠着长大,是被真心地心疼和娇惯,不是被刻意养傻。 所以该教她的,皇后娘娘会教,身边也有精嬷嬷负责女子方面的教导。 她问道:“你身边的妈妈都干啥?” 安凌霄说道:“我住在祖母院里,身边的刘妈妈管我几个丫鬟,我需要什么告诉她。” 三公主睁大眼睛,“就这些?” 安凌霄点点头道:“其他没啥呀,没啥我操心的。” 三公主虽然比安凌霄小一岁,觉得自己比她懂得多,出主意道:“你不能什么都指望别人,以后出嫁了你祖母还能跟着你?太子哥哥说过,让别人帮,首先自己帮自己。这样吧,我给你送个嬷嬷,你要好好学,学不会别当我伴读,我丢不起这个人。” 安凌霄心花怒放道:“多谢殿下,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学。就是要找个厉害的,我祖母说我要厉害才能镇得住下人,那些人最会看碟下菜,要想镇得住就得厉害。” 郑妙玲的表情是若有所思,觉得安凌霄的祖母不太对劲,没有这么教孙女的祖母。 三公主说道:“你们侯府怎么乱七八糟的,主子还用看下人脸色?你祖母太慈爱了吧?我给你找个厉害的,看谁敢不听话,直接打板子。” 安凌霄给三公主行礼,“太谢谢殿下,以后我要跟着殿下学,决不给殿下丢脸。” 她心情激动,原本就想怎么开口向三公主讨要一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没想到三公主主动送她一个。 这样在府里就不用天天胆战心惊,生怕祖母把她害了。 三公主散学之后直接去见太子,说她要给安凌霄找个嬷嬷。 “太子哥哥,安老夫人怎么这么糊涂?溺爱孙女也不能什么都不教?凌霄说祖母心疼她,怕她辛苦,我还没见过这样宠爱晚辈的老人家。” 太子说道:“谁说没有?国公府的六公子不也一样被他母亲宠的十五六了定不了亲事,谁家把闺女嫁给他?” 三公主说道:“那哪是宠,是害子孙。” 太子用折扇敲敲她的头道:“这会你知道了?你不用说别人,你自己比他们又好多少?不好好读书,又弄了条狗抱着玩。” 三公主赶紧说道:“我知道分寸,哥哥,你帮我找个嬷嬷,我不想让母后知道,母后又该说我没事找事。” 说完就溜。 太子又把找嬷嬷的事交给晏九,要说宫里宫外,太子不如晏九了解。 这三年晏九每年回来好几趟,早把情况打探清楚。 晏九进宫是给太子汇报学堂里的先生已经找好,谢五去接,一个月后人能到齐。 太子身边最信任的除了晏九还有八位,名字都是数字,晏九最小。 这次回宫,只有晏九在明面上,其余八个分别在各处给太子办事。 晏九听太子让他给安二小姐安排个嬷嬷,真想给太子翻白眼,自己的事还忙不完,还要帮别人找嬷嬷? 太子看晏九眼神明白他怎么想的,“我还不是为了你?你那个妹妹一点也不傻,知道借力。不过是我好奇,想看看她后面做什么。” 说完哈哈笑。 ------------ 第13章 把母亲的陪嫁捐了 安凌霄琢磨母亲的陪嫁,这么多年一直在祖母的手上,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不管谁嫁给父亲,祖母也不会把母亲的陪嫁交给范姨母,理由是帮孙子孙女保管。 如果母亲的嫁妆以后她和弟弟不见得会得到,那不如姐弟俩把母亲的嫁妆捐出去。 反正她也不打算嫁人,弟弟是个男子,以后能继承侯府就够了。 第二天早晨安凌霄收拾的清清爽爽,先把弟弟找来说给他买一匹马,今年弟弟心心念想买一匹马。 安英华将信将疑,问道:“为何要给我买马?” “马上冬天了,三公主说要去城外学骑马,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你先要会点才行。” 安英华这才高兴道:“二姐说话要算话,不然我以后不叫你姐姐。” 安凌霄发誓道:“只要我活着肯定给你买,不买将来我下地狱下油锅!” 安英华兴奋,他觉得二姐自从那次中秋给菩萨磕头之后,变了好多。 首先不再每天训斥他,还给他钱花。 那就信她一回。 “别给祖母说,不然祖母知道了不会同意,就说去大佛寺给母亲添香油。” 姐弟俩去荣寿堂给祖母说去大佛寺上香, 安老夫人派人送他们过去,让人盯紧了。 安凌霄带着弟弟先去大佛寺,李嬷嬷一路跟着,安凌霄带着弟弟去大殿给菩萨磕头,添了香油,又去了放生池,给弟弟使个眼色,弟弟非要李嬷嬷去买放生的鱼,就在寺庙门口。 李嬷嬷想着二小姐在庙里,她快去快回。 安凌霄拉着弟弟悄悄往后面走。 “二姐,你这是要去哪?” “小点声,我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你说个事。” 姐弟俩一直往后面走,看到有个木屋,推了推门关着,两人坐在门口。 安凌霄小声说道:“祖母要给父亲成亲,不管谁给我们当当后娘,但是毕竟不是亲娘。” 安英华点点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他身边的小厮说,等后娘进来生了弟弟,父亲肯定会向着小弟弟,到时候他的世子之位还不见得能坐稳。 “我们俩是一母同胞,我好了能帮你,你好了能帮我。” 安英华还是点头,以前虽然和二姐不和,但是那也是他的亲二姐,当兄弟的当然要帮着亲姐姐。 “外面人都说母亲的嫁妆以后是后娘掌管,祖母肯定会为难,那还不如把母亲的嫁妆捐出去。” 安英华问道:“母亲的嫁妆有多少?都在哪里?” “在祖母那里,有多少我也不知道,既然想捐出去,别管他是多少。没有那些家里还和睦祖母也不会为难,毕竟是你我亲娘的嫁妆,祖母不好做主。 “你是侯府世子,男人靠自己,不靠母亲嫁妆,要是捐出去,外面人也得夸奖你大义。” 一个十岁出头的平时花钱那也是小钱如流水的、不知生活里需要油盐柴米酱醋茶的小男孩,不知道母亲的陪嫁能有多少,有多庞大。 以前总是被自己亲姐姐看不起,现在姐姐夸奖他,顿时挺起胸脯。 亲姐姐都不在乎这些钱财,将来他是淮阴侯府当家人,难道还能因为一些钱财让家里不愉快? “我听二姐的,以后我靠我自己。” “这才像我亲弟弟,你是侯府继承人,又是母亲唯一的儿子,今天就给主持说,然后我带你去买马。” 安英华使劲点头,姐姐把他当男子汉,第一次让他决定他们大房的事情很是激动。 他催促着赶紧去说,这会在他心里一匹马的吸引力都比母亲的陪嫁吸引力要大。 姐弟两个人手牵着手,见了主持说要把母亲的陪嫁捐给大佛寺。 在木屋里的晏九听到了姐弟俩的谈话,听到安二小姐一直游说她弟弟把他们母亲的嫁妆捐了。 晏九很是吃惊,薛家当初的陪嫁可不是一百两一千两银子,这么一大笔安二小姐说捐就捐了? 听得出来薛家不知道。 她是怕以后的后娘贪图她母亲的嫁妆? 不对。 她母亲的嫁妆在安老夫人手里,安二小姐是让她祖母把嫁妆交出来。 晏九吃惊于安二小姐的果断,那是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果断,为了逼安老夫人拿出嫁妆,哪怕她自己一分不要捐给大佛寺。 这是一个十三岁小少女敢做的事? 这等做事让他刮目相看。 晏九写了一张纸条夹在佛经里派人送给大师,让大师先答应收下捐款。这件事情必须尽快的传遍京城,他倒要看看安老夫人怎么应对。 安老夫人知道了孙子孙女去大佛寺做的事,她猛地站起来,手脚都哆嗦,气的。 没经过她同意,甚至没给她说就把这么一大笔嫁妆捐给了大佛寺? 而且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没法回旋。 薛氏的的嫁妆,明面上的铺子都在,每年的收益她另外收着,又用这些钱买了庄子买了地,落在侯府公中。 其他古玩古画她卖了一部分,用在别处。 她想着将来也是留给老二的。 嫁妆那是在衙门里备过案,捐给大佛寺那就必须清清楚楚。 安老夫人感觉自己喉咙一股甜心,使劲咽下去。 薛家教凌霄这么做的,要不然凌霄怎么会想到这个? 那个蠢货以前从来没问过她母亲的嫁妆,也不知道她母亲的嫁妆有多少。 安凌霄真给弟弟买了马,买了两匹,一匹是她的,弟弟挑了一匹白色的,她挑了一匹黑色的,侯府不能养马,让卖马的先送到薛家,由薛家付银子。 然后姐弟俩高高兴兴回府去见祖母,高高兴兴说在大佛寺听到大师说要多多行善,然后他们俩就把母亲的嫁妆捐了。 又说马送到薛家,回头给外祖家说捐了嫁妆的事。 安老夫人看着一脸兴奋的姐弟俩,恨不得恨不得,这会一碗毒药药死他们。 安凌霄见祖母眼里的杀意,她兴奋说道:“祖母,我母亲的嫁妆单子我从来没见过,回头捐的时候要对照嫁妆单子,免得说我们侯府说一套做一套。” 安英华说道:“我们侯府哪会做这样的事情?谁不知道祖母年年给大佛寺捐银子,最是心善。” 祖母把大房赶尽杀绝,最是心善? 安凌霄面上笑着,心里冷哼。 ------------ 第14章 祖母要气晕 安老夫人听孙子说她最心善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最心善? 她表现给别人的是心善,还不是为了…… 安凌霄说道:“在寺庙遇见国公府夫人,夫人说说祖母教导子孙有方,侯府大义,主持说替黎民百姓感谢侯府。” 外人都知道了,看祖母怎么私吞母亲嫁妆。 “我给国公府夫人说祖母经常给我们说宁可自己省点,也要帮受苦的百姓。我们当孙子孙女的自然要替祖母分忧。我和弟弟不要母亲的嫁妆,不会让祖母失望,不会给侯府丢人。” 安凌霄就要说外人都知道了,看祖母再怎么去大佛寺否认,脸面还要不要了? 安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屋外急匆匆脚步声,薛老太太一脸愤怒地冲进来。 “凌霄,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说的都是真的?” 薛老太太面向安老夫人质问道:“凌霄母亲的嫁妆是留给她们姐弟的,侯府有没有和薛家商量就捐出去?这可不是小数目,凌霄姐弟不知轻重,老夫人难道不知?” 安凌霄急忙拉着外祖母的胳膊说道:“外祖母,你误会祖母了,是我和弟弟自己决定的,和祖母无关。” 安英华这会明白二姐说的钱财能让家里不和,还没咋滴呢,外祖家不愿意了。 他站出来说道:“这是我的决定,我不要母亲的陪嫁,以后我靠我自己。” 薛老太太跺脚道:“你懂啥,那是你娘留给你们的,你还要留给你子女。” 安英华一脸倔强,大声说道:“我是侯府世子,不靠母亲嫁妆,侯府给我的我留给下一代。” 安凌霄都想给弟弟鼓掌了,说得好。 但她装着着急,推着外祖母往外走,“外祖母听我说,我是为了将来的后娘着想,免得将来别人说后娘会私吞母亲嫁妆,祖母一再教导我们心存善念,捐了救济百姓也是好事。” 薛老太太把手里的纸张硬摔过去,“你们傻呀,你看看你们娘给你们留的什么?谁给你们出的馊主意捐嫁妆?你要气死外祖母吗?” 安凌霄快快捡起来塞到外祖母里,“我和弟弟的主意,没人出主意。既然捐了那些不看也罢,我们侯府不会占我母亲一丝一毫。” 她把外祖母拉出去,冲着弟弟说道:“快给外祖母解释清楚,别让外祖母误会祖母。” 薛老太太一副不得已的样子跟着外孙女离开。 到了玉林院,安凌霄把门关上,薛老太太装得一把把她甩开,恨其不争的表情。 薛家听了消息,先是惊愕,接着薛老太爷一拍巴掌说道:“好,凌霄做得好!” 女儿的陪嫁薛家没指望要回来,是给外孙女外孙的,以前孩子小,自然是孩子祖母保管。 如今外孙女大了,以后出嫁要带走属于她的陪嫁,但不好给侯府开口问。 本来薛家就是巴结侯府,除了当年给女儿的陪嫁,女儿没了补贴侯府的钱不少于给女儿的陪嫁。 为了外孙,薛家不能因小失大,所以也不敢问嫁妆的事。 薛家也知道安老夫人会花女儿一部分嫁妆补贴侯府,那也是补贴女婿补贴了外孙,所以从来不提。 安老夫人想把爵位让次子继承,又要霸占长媳嫁妆,凭什么? 薛家再气愤为了外孙也不能因为女儿嫁妆之事和侯府闹翻,这次外孙女把女儿陪嫁捐了。 好,好! 安老夫人贪了多少让她吐出多少。 薛老太太急忙赶过来,要通过这事把女儿嫁妆单子拿到明面上,要让侯府按照嫁妆单子捐出去。 薛老太太先是大吵大嚷几句,痛哭道:“以后你们可怎么办哟?” 安凌霄搂着外祖母安慰,薛老太太贴在她耳边说道:“你外祖父夸你做得好,你放心,等你出嫁,外祖母给你陪嫁。” 安凌霄轻轻摇摇头道:“别管我,以后看着弟弟,弟弟什么都不知道。” 薛老太太哭了阵,把安英华叫来,拉着他的手哽咽道:“是外祖母不好,想岔了。你姐说得对,你长大了,以后你姐要靠你,你可得听你姐的话。” 安英华点点头,说之后会听二姐的话。 在淮阴侯府安侯爷刚传出要续弦没几天,安侯爷的嫡子嫡女把他们过世母亲的陪嫁捐给大佛寺,这个消息一时间是京城一大新闻。 不仅仅是上层的高门大户知道了,就是下层老百姓也知道了。 首先夸的是安老夫人,不愧是京城老夫人里数得上的心善老夫人代表。 夸安凌霄姐弟无外乎是孝顺,但大多数人是想安老夫人和薛家置气。 有人说放出安侯爷续娶条件风声的是薛家,薛家阻扰安侯爷娶填房,或者是薛家还想送个人进侯府,确保安世子将来顺利承爵。 所以安老夫人这一次豁出去了,让孙女孙子出头把前儿媳的嫁妆捐出去,就是气薛家,没有人去想是安凌霄姐弟自己干的事。 安老夫人这一次气得生生咽下要喷出来的血,一晚上没睡。 事已至此,她只能把薛氏的陪嫁凑出来,身上留的那些压箱底银子也都要拿出来填补缺失的嫁妆。 但这事太突然,她还得卖一些东西才能凑够。 让她更生气的是老二儿子,带着指责的口吻问她为何要让凌霄姐弟做这事。 安老夫人在儿子面前生气说道:“你以为是我做的?那是凌霄姐弟的钱,我自己的孙女孙子我不向着?我根本不知道,是薛家教唆凌霄姐弟做的事。” 安茂彦说道:“反正大嫂的嫁妆是薛家给的,既然薛家要这么做,那就随他们,我们侯府也不会贪图大嫂的陪嫁。” 安老夫人真想一茶壶扔向儿子,不是她当娘的殚精竭虑、费尽心思,他哪来的不发愁吃喝地过着想去找谁下棋出门就走的潇洒日子? 她屏住呼吸不说话,害怕自己张口说出来一句: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们二房! 安茂彦见母亲精神疲惫,关切地让母亲早点休息,还说让顾氏帮着把大嫂的嫁妆整理出来。 这话又让安老夫人想用板凳砸儿子的头,是不是自己亲儿子? 她摆摆手让儿子退下,再呆下去,真要气晕。 ------------ 第15章 安老夫人气得吐血 安茂彦回去想了想,给顾氏说道:“要不咱们也捐一部分?” 他不好让媳妇把陪嫁都捐了,侄子侄女把这么一大笔钱全捐了,他当叔叔的,又是侯府的二房,多少的也得有所表示。 顾氏的陪嫁不如大嫂的多,那他填补一些进去。 “我知道让你为难了,以后咱们少花一些,节俭一点,孩子们少点陪嫁,也能理解我们当父母的。” 顾氏听了丈夫的建议,当时就想把手中的茶杯扔到丈夫的头上。 她的嫁妆和薛氏的没法比,还让她捐出去一部分? 虽然她是翰林家出身,虽然和丈夫情投意合夫唱妇随,但她也不是不知人意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柴米油盐贵还是知道的。 她只有一个嫡女,又变成如今的局面,她还想着她的陪嫁都留给女儿。 谁知道丈夫竟然让她把嫁妆捐出去。 顾氏压住了心里的火,问道:“夫君和母亲商量了吗?” 安茂彦回答道:“还没,我想着回来先和你说一声。” 顾氏心中发冷面上柔和道:“夫君先给母亲说一下吧。” 安茂彦以为妻子同意,露出笑容道:“多谢你了。” 顾氏心里呵呵冷笑,婆婆要是知道了,是气得跳起来呢?还是高兴地跳起来? 顾氏等丈夫走了之后,心里烦躁,抬脚出去回了娘家。 谁知道老父亲把她叫过去,猛夸侯府做事大气。 “当初是我给你定下的亲事,就是看中女婿忠厚老实不为名利,你婆婆也是有大善之人。你娘还说我糊涂,因为女婿爱下棋就把你给嫁了。我糊涂吗?我是看中侯府的家风,看中人品。” 老翰林说完接连叹息,“现在这样的人家不多,侯府大义呀,敬佩敬佩。” 感叹完了,又说道:“我看这样,你也把你的嫁妆拿出来捐了,一个商户人家能做出的事,我们顾家做不到?” 顾氏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 当年母亲不同意她嫁给丈夫,说自己嫁给一个棋痴丈夫一辈子过得够够的,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 那会的顾氏自己少女怀春,愿意父亲给她做主,嫁进来之后,一开始过得到幸福美满顺顺利利,婆婆从来不为难她,丈夫虽然有妾室,对她情深意重,大嫂去世早,府里也没有什么明争暗斗的破事。 谁知道出一趟远门回来发生这么多事,现在父亲竟然让她把嫁妆捐出去。 顾氏脱口而出道:“那是我留给木棉的。” 顾老翰林脸色不悦,说道:“大房的不也是留给你侄子侄女的?一对小儿能做到,你当婶子的做不到?你还比不上个十几岁的小儿?我顾家外孙女,还能因为嫁妆少了嫁不出去?” 顾氏不好给父亲说你外孙女目前的状况就是陪嫁很多也不好嫁出去。 女儿的事情哥嫂一直没让父亲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父亲怎么知道了。 旁边的大嫂一直给她使眼色,陪笑着打圆场,又带小姑子去了婆婆那里。 顾老夫人正在生气,见女儿进来,说道:“别听你爹的,他不知道一个府一个月要吃多少斤大米,张口说什么大义把嫁妆捐出去,顾家不是薛家,能赚银子。” 顾氏恨恨说道:“你女婿也不知道侯府一个月要吃几斤米。” 顾老太太着急问道:“怎么他也让你捐出去?” 顾氏说了丈夫说的话,顾老夫人生气说道:“当初我反对你嫁给女婿,就是怕女婿将来和你爹一样,还好没像你爹似的说把全部嫁妆捐出去。你婆婆是疯了吗?和新儿媳做对就要把孙子孙女的钱财捐出去?” 顾氏没法把她猜想的给母亲说,只能含糊其词道:“谁知道我婆婆怎么想的,她什么也没给我说。” “你婆婆肯定是怕新娶的媳妇八字太硬,把儿子磕死了,干脆捐出去银子买个平安,反正也不是她的,是薛家的。” 心里这样想的人大有人在,也就掩盖了安凌霄自作主张捐出母亲嫁妆的事。 安老夫人听到次子说让顾氏也捐嫁妆的话,那是上一口老血压下去没喷出来,这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安茂彦急得给母亲擦拭嘴边的鲜血,叫婆子进来。 安老太太大喊一声:“你住嘴!” 难道传出去她为了儿媳捐嫁妆的事吐血? 安茂彦给母亲扶背,道:“娘这是怎么了?娘不是一直说银子是身外之物吗?银子多了多花,少了少花。以后我不出门,在家里孝敬娘。” 他再不开窍,也知道是自己提了捐顾氏嫁妆母亲才气得吐血。 安老夫人推开儿子道:“娘不是为了银子,娘是气你们个个自作主张,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哭了,“我偏宠的凌霄姐弟,听了薛家的瞒着我,现在你也瞒着我,决定了才来说一声,哪个把我放在眼里?” 安茂彦相信了母亲的说法,跪下道:“是儿子的不是,那这样,不用顾氏的嫁妆,用我那份。” 意思是将来分家的那一份。 安老夫人不想再说话,让儿子扶着进了里屋躺下,再说下去,她还得吐血。 京里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侯府次媳把嫁妆也捐出去了。 首先是走路都颤巍巍的老翰林办了个宴会,请来他的至交好友,当众夸赞侯府夸赞他女婿。 这下可好,惹来京中贵妇们一阵暗骂,因为皇后娘娘表扬了安老夫人和顾氏,并且也捐出了一部分嫁妆,让三公主亲自送到了大佛寺。 那她们多少的也得捐出来一点,最为得利的就是大佛寺。 太子在大佛寺的木屋里,笑得拍手跺脚,对晏九说道:“你那个妹妹行啊,一出手,就让大佛寺得到这么一大笔钱财,我倒是盼着你妹妹以后再能做出什么大义之举。” 侯府捐嫁妆的事,是晏九派人传的人尽皆知,帮安二小姐一把。他没想到侯府次媳跟着捐了,带动京城女眷都捐了一些。 晏九能想象安老夫人最近焦头烂额,侯府的情况他早就查得一清二楚。 薛氏的嫁妆明面上不能动的,其余都让安老夫人贪了。 ------------ 第16章 挪用嫁妆 安老夫人确实焦头烂额,嘴里起了泡。 她要几天内凑够薛氏的嫁妆,别的府上都捐了,天天都有说外面哪个府里的夫人捐了钱,都观望着最早说捐的侯府怎么还没动静? 可恨的是,不知道谁把薛氏嫁妆单子传得满天飞,人人等着看侯府拿出来的能不能对得上。 侯府搬来京城本就没有多少钱财,花费大,交际应酬都要用钱,安老夫人挪用了薛氏的嫁妆,这会凌霄这么突然地来这一出,安老夫人来不及补救,薛氏的一大半陪嫁首饰她都卖了,还有一些古玩古画。 这些她拿不出来,只能拿钱贴补,棺材本全部拿出来。 顾氏因为父亲和丈夫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潇洒,硬着头皮把嫁妆的一半拿出来,准备和薛氏的嫁妆一起捐出去。 外人不知她有多少嫁妆,翰林府也是个文人中的清贫人家,给不了她多少嫁妆。 但是她气呀,原本不想掺乎大房的事,这一次丈夫让她帮着婆婆整理薛氏的陪嫁,她一点没推脱。 她倒要看看外面人眼中的婆婆能不能拿出薛氏的全部陪嫁。 看到嫁妆单子,顾氏惊愕。 她比薛氏晚嫁进来,只知道薛氏的陪嫁丰厚,具体有哪些不知。 她心怦怦跳,哪里想到一个商户人家给女儿陪嫁了这么多。 顾氏看向婆婆,突然想狂笑,婆婆多年手握财富,让她交出来,婆婆的心是否滴血? 安老夫人的心不是在滴血,像把刀挖了心口一刀,一辈子的积攒都没了。 还有就是把陪嫁里缺失的贵重首饰和古玩古画换算成一笔银子,外人要是知道了,她挪用薛氏嫁妆就要露馅。 安老夫人又去了大佛寺找主持,想凭着多年的香火交情,不公开她捐的具体东西。 可是大佛寺主持云游去了,留下话来,说安侯爷一双儿女纯真纯孝,薛氏的嫁妆是母亲留下的唯一想念,斯人已逝,死者为大,安侯爷一双子女要铭记亲生母亲对他们姐弟的爱子之心,大佛寺不收薛氏的嫁妆。 安老夫人气个仰倒,为何不早点说? 不仅是她生气,京里那些捐了款的也气啊,捐款自愿,可这次完全不是自愿。 被迫捐款谁心里舒服? 侯府不用捐了,她们已经捐了的不能再要回来了。 这些人生安老夫人的气,对于安凌霄姐弟谁都想的是他们懂啥,原本姐弟俩就被安老夫人惯得啥也不是,啥也不懂,两个娃不懂,安老夫人不懂吗?她这不是要耍着我们玩儿了吗? 顾氏松口气,以为自己的嫁妆保住了,又被老父亲叫回去,说你大嫂过世,留给孩子们的算是遗物,可是你还在世,不要让老父和孩子们失望。 无奈的顾氏忍痛捐了。 安凌霄暗地里偷着高兴,知道祖母气的冒烟,她尽量不去荣寿堂,让弟弟去外祖家喂马,她从宫里出来直接去吴家。 三公主问她怎么会把这么一大笔陪嫁捐出去,有没有一点不舍得。 安凌霄说道:“钱是身外之物,那些是母亲的,我宁愿什么都没有,只愿母亲活着。” 说着话眼眶红了。 三公主同情,说道:“你将来出嫁,我给你添妆,添六台。” 安凌霄当时跪下来磕头。 皇后娘娘召见了她,夸赞她,也说以后会给她添妆,赏了她一个玉如意。 不仅是皇后娘娘,还有太后,头一次召见安凌霄,赏赐一个五颗珍珠围绕红宝石的头钗。 安老夫人生气完了也舒口气,每天看笑盈盈来给她请安的孙女凌霄,她保持着温和、慈爱,这会她不再把孙女当成以前自己说啥她听啥的傻子。 凌霄是受了薛家的挑拨,但也像七窍通了四窍似的灵光了,竟然和她作对。 不急,慢慢来,只要凌霄还是安家女,还没出嫁,总掌握在她手里。 安老夫人把次子叫进来,又提了老大的婚事,直接说不愿意薛家的人再嫁进来。 安茂彦问道:“娘为何不同意薛家的?” 安老夫人一脸的为难,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没给你说,那会你不在家,薛氏生英华,我说保小。我想着你哥没个嫡子……” 她拿出手帕擦泪,“你哥和薛氏情深意重,因为这个你哥对我有意见,我训斥了他,说做为一个侯爷怎么能如此儿女情长?媳妇没了可以再娶,孩子可是安家嫡长孙。” 安茂彦无语,难怪大哥自从大嫂没了之后变成那样。 “我不愿你哥娶薛家的,是怕他见了人更加难受,我当娘的不认为做错,你哥那样的性子,保了大的没个儿子我将来怎么给你爹交代? “都说我老糊涂惯着大房孙子孙女,英华自小体弱,为了养活他我操了多少心?以前他为了薛氏学什么女子守节,如今凌霄大了要嫁人,他不管儿女,我当娘的不能不管孙女。” 安茂彦惭愧道:“娘辛苦了,我给顾氏说说,让她回娘家问问。” 之前不让媳妇多管,如今不能让母亲为了侯府费心,他当儿子的要为母亲解忧。 “这个事不用给顾氏说,娘给你岳母提。娘给你说一声是让你知道娘的不容易,顾氏毕竟是翰林府出身,要是不成和她没关系,她面上也好看,免得在娘跟前不自在。” 安茂彦更加难受,母亲什么都想好了,又照顾他妻子的脸面。 从母亲那出来,他去了大哥院子。 这么多年以来他和大哥一年都没说几句话,不是他不想,是见不着。 侯府就他们兄弟两个,小时候到成年,兄弟俩一直兄友弟恭感情很好。 谁知后面变成这样? 所以之前母亲偏宠侄女侄子他从来不干涉,教导自己的儿女不要和凌霄姐弟争宠。 安茂彦想见大哥好好聊一聊,说说母亲的不容易,这么多年过去了,别再记恨母亲。 但是,和往常一样,吃了闭门羹,大哥睡了没见他。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每次来都是一句睡了。 安茂彦在门口站了一会,叹口气走了。 这样的大哥对不住母亲,不过自己也对不住,让母亲独自撑着一个府。 以后不能只顾下棋,要为侯府做点事。 ------------ 第17章 太子内宠 侯府没有侯夫人,二房夫妻又是那样性子,所以府里一直是安老夫人打理。 府里人不多,这么多年倒也顺顺利利,没想到最近因为凌霄安老夫人控制不住事情进展,又让她动脑筋想办法。 安老夫人给儿子说过之后,给亲家顾老太太捎个口信,暗示老大续娶的事,想见下顾氏表妹。 顾家愿意更好,不愿意的话她再放出风声,是顾氏不愿再有个商家出身的妯娌。 让顾氏以为是薛家说的,会对凌霄不满,顾氏会对薛家不满,对大房不满。 安老夫人让桑梓去陪凌霄,交代她多顺着凌霄,婉转劝解凌霄,女孩子大了总要说亲事,有顾家的当她继母也好说亲事。 安凌霄对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防着,对三堂妹她有着真心。 上辈子和三堂妹合得来,后面三堂妹嫁到读书人家,并没对她有所伤害。 她受苦的那几年,外人不知,祖母也不会给府里的人说,她在庄子里过的人不人鬼不鬼没准府里人都以为她死了。 这会见三堂妹又搬过来陪她,安凌霄高兴,她知道没有祖母同意三堂妹不会这么大胆。 但,重要的事她什么都不会给堂妹说。 安桑梓对堂姐在宫里的事一句不问,不像别的小姑娘好奇又羡慕,她只拿来一些彩色丝线,陪着堂姐编络子。 安凌霄重生回来这一段时间,只有和三堂妹在一起才心里轻松。 她挑了几个红蓝宝石,用络子做项圈,是给三公主的雪儿。 三堂妹和三公主差不多大,可是三公主满心眼里都是她的猫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三堂妹心灵手巧,又懂事又体贴人,从没见她发过脾气。 安桑梓专注的编络子,抬头看向她是甜美一笑。 “快重阳节了,我姨娘给做鞋子呢,说重阳节登高穿,说给二堂姐做一双。” “多谢你姨娘。” 重阳节时,正是金秋气爽、桂花飘香、风霜高洁之际。 三公主说今年皇上皇后会带着太子哥哥在万岁山登高。 最近她和安凌霄因为雪儿日渐熟悉,安凌霄又刻意迎合她奉承她,短短时间三公主和安凌霄亲近,无话不谈。 安凌霄想到自己上辈子,就是这样被身边的人哄着顺着才变成趾高气扬,顺着自己的人都当好人。 但她绝不会害三公主,以后会告诉三公主哪些人是好人哪些人不能付出真心。 三公主开心说完后又生气说道:“你见过我太子哥哥身边的晏九没有?就是上次陪我去大佛寺的太监。” 安凌霄不知道为何三公主说起晏九,她摇头道:“没注意,怎么了?” 三公主咬牙切齿,“不知道谁胡说八道,说晏九是太子哥哥的内宠,我母后生气要把晏九杖毙。太子哥哥让晏九住到宫外,说他去寒山寺念了三年经回来就杖毙人,经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安凌霄跟着咬牙切齿,“我最恨背后胡说八道的人,有本事当面打一架,背后乱说话算什么好汉!” 三公主把袖子一撸,恨恨说道:“对,要是让我抓到谁在背后乱说话,我撕烂他的嘴!” 太子哥哥是她唯一同母的兄长,其他的兄弟姐妹不是母后生的,所以三公主容不得别人对太子胡说八道。 “贵永说是别人嫉妒晏九长得好,我让贵永偷着去留意谁嚼舌根,然后过来告诉我,我不杖毙他们,我打他们板子,照着嘴打,只可惜现在谁也不敢说了。” 安凌霄觉得放出这些话是有人针对太子,宫里的太监宫女想活命的哪敢议论太子的事。 她也不敢和三公主议论,转话题说雪儿的指甲长了,三公主让人拿来剪刀,两个人一个抱着一个剪。 东宫,太子对晏九说道:“呵呵,只让你一个人露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上钩了。” 太子身边的九人,只有晏九是他自己找的,其余八人是皇上安排。 不是不信任那八个,而是晏九和他年龄相当,长得又好,他对晏九故意有些暧昧,为的就是搅一搅浑水。 “你说她怎么想的?父皇除了我这个嫡出,还有三个儿子,就算不是我当太子,也轮不到我皇叔。” 晏九已经查出宫里传言他是太子内宠是太后身边的人说出来的。 “殿下不是说过喜欢那种对手不好过自己就舒服的感觉吗?” 太子把折扇合起说道:“她如果是那样想,江山给到她也是祸害。妇人的心思,就像地主家有傻儿子,哪怕儿子傻也要把家产留给傻儿子。 “江山社稷不是几亩地,如果她是吕后,是大周女帝,我当个庶民又如何?吕后亲子软弱无能,过早离世,当母亲的再霸着朝廷又如何?留来留去也不是自己血脉。 “是不放心一手治理的天下交到不靠谱的人手里,是不想汉家江山瓦解。 “大周女帝废黜自己亲儿子只是为了手握政权?她哪个儿子糊得上墙?就看当初长孙无忌那些老臣肯辅佐女帝,说明女帝不是后宫凭姿色上台的妇人。 “我的皇祖母眼里只有我皇叔,哪里管天下苍生,以为江山社稷是地主家的几亩地,不择手段也要留给亲儿子。” 太子越说越气,“因为孝道,因为她是我父皇继母,我父皇体弱多病也强撑着,把我送出宫外三年免得在宫里遇害,我恨不得……” 恨不得一刀结果了那老妖婆。 晏九听着,他就好比是太子,淮阴侯府安老夫人是太后,可是皇上不是太后亲儿子,谁能知道安侯爷不是安老夫人亲生儿子? 安老夫人没有想过怎么让侯府兴旺,如何培养侯府接班人,只想着怎么帮亲儿子夺爵,教歪大房子嗣,又贪图薛家钱财,又要在外面表现和善慈爱。 这样的老妇人,太子有话,用不着你动手,她也能把爵位作没了。 见了安二小姐,晏九想起自己,可怜她们姐弟。 晏九不知祖父为何喜欢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喜欢一个女人就由她胡作非为? 晏九出宫,看见安二小姐。 头一次见到她,得知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有点好奇。 又见她三步一磕头为祖母祈福,是被所谓的祖母哄了吧。 后面觉得有点不对,且再看看。 安二小姐见到他有些惧怕,可是还是没话找话说,不知为何。 安凌霄正准备上马车,看到晏九眼睛一亮,赶紧走过去。 “九爷,你回家呀。” 她说完觉得不对,三公主今天才给他说了晏九搬出宫住,她就这么问。 安凌霄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问你出宫呀,买东西去吗?” 晏九没回答径直走了,坐上马车掀开车帘往外看一眼,安二小姐站在那一脸的懊恼,还拍了嘴一下。 人都说记不住五岁之前的事,可是晏九隐约记得。 记得母亲给他说就要有弟弟妹妹了,他很欢喜。 如果母亲没有死,弟弟妹妹比安二小姐大,快成亲了吧。 ------------ 第18章 相亲大会吗? 晏九回到住处,一个叫树杈巷的宅院,巷子如同树杈,是太子殿下赏赐的一个幽静的三进院,左右隔壁是空的没人住,也是太子早就置办下来的,以防有人留意他这里。 刚坐下他的心腹来说薛家来了一位亲戚,是晋州范家人,从清河县来的。 晏九点下头。 安家和薛家他派人留意,找机会安排人进去。 侯府和薛家不会轻易在外面买下人,他只能从旁的路子打听。 夺侯府爵位太子就能做到,可是他想查出他母亲是怎么死的,安老夫人怎么变成父亲亲生母亲,父亲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 重阳节过后会宣布太子大婚,太后派人放出他是太子内宠的消息,就是让太子妃对太子心存芥蒂,让大臣们对太子不满。 关于太子大婚,原本是明年,不知为何皇后决定今年十月,太子查了又是皇后听了太后的。 要说皇后能在皇宫在太后手下活下来也是奇迹,太子说那是因为换一个聪明的人当皇后太后还得费精力对付。 皇后娘娘除了生气嫔妃争芳斗艳勾引皇上外,其他的都很舒心,发愁也是发愁亲生儿女,担忧皇上身体。 她对太后是真孝敬,当亲婆婆一样孝敬。 给自己亲娘都夸太后是个好婆婆,气得皇后亲娘回家直捶自己胸口,什么话都不敢给女儿说,怕女儿转头给她好婆婆说了。 说我娘说你啥啥啥。 三公主如此天真,一是随了她亲娘,二是她亲娘成天给她说你皇祖母多好多好,比亲祖母还要好。 有一次安凌霄听到三公主这么说,心想傻蛋,你亲祖母要是活着听到了要被你气死了。 她以前从没想过祖母不是亲祖母,因为亲祖母不会害她,害她大房每个人。 听了三公主的话,她更加认为祖母不是亲的。 那么她亲祖母哪? 父亲知不知道祖母不是她亲娘? 转眼就是重阳节,重阳节登高避邪气,安凌霄每年都会去,这次更要去,她估计会在那天和她见面。 她没想到祖母突然说要一起去。 安凌霄心里一咯噔。 不知祖母又想什么招了。 难道要在今晚暗害她? 这会说不去是否来得及? 躲避一次躲避不了下一次,她倒要跟着看看祖母想做什么。 安凌霄亲热扶着祖母,另一边是三堂妹,大堂姐额头疤还在,没有出门。 走出去发现二叔二婶在门口等着,安凌霄更是紧张。 全府出动? 京城里热热闹闹,结群的人欢声笑语,也有爱热闹的老人家陪着自家儿孙去游玩看热闹。 山下是一茶庄包有场地,提供桌椅和茶水点心,让游玩的人歇脚。 安茂彦下了马车定了桌,又亲自扶着母亲坐下,让年轻一辈去登高。 安凌霄调皮笑道:“我陪祖母,最近有点累,不上山了。” 她想着上山危险,再一个盯着祖母看她要做啥。 安老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说道:“陪我老家伙有啥意思?和他们一起玩去吧,我这有你二婶呢。” 安凌霄搂着祖母的脖子又贴脸,撒娇道:“我就陪着祖母,今晚我伺候祖母,谁要和我抢我可不依。” 安老夫人宠溺地笑道:“好好,我的霄儿最懂事。” 这时一个笑声传来,“哎呦,不枉你祖母最疼你,有这样的好孙女羡慕煞人。” 安凌霄站直身子,见是南明郡王妃,她笑盈盈迎上去行礼道:“娘娘夸奖了。” 安老夫人起身招呼南明郡王妃坐下,虽然她年长,但是她品级低。 安家来的年轻一辈一起给南明郡王妃请安,安凌霄见郡王妃打量三堂妹,心里更是咯噔。 大堂姐没来,自己进宫当了三公主的伴读,郡王妃不敢打她主意。 三堂妹十三岁,四堂妹安杨柳才十二岁,名字虽然弱不禁风,但性子风风火火,不喜女红喜欢舞棍,不是陈序喜欢的那种。 京城都知南明郡王妃的次子陈序是残疾,他要娶亲高门里没谁把闺女嫁过去。 她是侯府嫡女,上辈子南明郡王妃提亲祖母同意,那是她坏了名声。 这辈子南明郡王妃难道盯上了庶出的三堂妹? 安凌霄看向远处,郡王府的马车在,别人都以为陈序从不出门,她知道陈序会出门,躲在马车里用千里镜看风景看美人。 南明郡王妃带着儿子物色人选,还是祖母和她约好了相看三堂妹? 安老夫人让儿子带着孩子们去登高,除了安凌霄留下来,其余人都走了。 安凌霄装着殷勤倒茶,脑弦紧绷,眼神留意四周。 她看到走过来的外祖母过来心里一喜,又看到外祖母身边的表姐和另外一个女子,她赶紧走上前招呼声外祖母,把表姐拉到别处。 “表姐,啥也别说,赶紧回家今晚别出来。” 薛文茹没有多问,带着丫鬟走了。 安凌霄是怕南明郡王妃女子盯上表姐,薛家有钱,郡王府是个空壳子,郡王妃四处想法子弄钱。 万一盯上薛家让表姐当贵妾呢? 她笑盈盈走过去给外祖母行礼,“我让表姐去追我二叔他们,怕弟弟玩野了让表姐盯着点。” 安老夫人以为孙女不想薛家表姐在贵人中露面丢她的人,只是夸奖她想得周到。 她打量薛老太太带来的一位二十五六的女子,梳着闺女发髻,未婚的装扮。 薛老太太拉过安凌霄介绍道:“这是你大舅母的堂妹,你要叫姨母。” 安凌霄明白这是外祖母挑中的人,她规矩行礼,称呼一声姨母。 如果说薛家有钱,那么大舅母的娘家范家比薛家有钱。 范家是晋商,走南北货,具体是什么,安凌霄上辈子不感兴趣也不知道。 范姨母拿出见面礼,安凌霄接过道谢,面露欢喜。南明郡王妃打量双方,抿嘴一笑。 “恭喜老夫人,到时候讨杯喜酒。” 安老夫人心里那个气,她没想到今晚会遇到南明郡王妃,又如此说话。 她微微一笑道:“郡王妃娘娘肯赏脸老身巴不得。” 心里暗想,喜事会有,新娘不见得是薛家的。 又着急,顾家人怎么还没来? ------------ 第19章 偏要搅和 安老夫人背着儿媳和亲家母约好来此一见,她特意提出想见见儿媳的表妹,如果亲家母有意,会带着人来。 老远见到亲家母,安老夫人对顾氏说道:“今晚这么巧,你娘也来了。” 顾氏见娘家母亲带着表妹过来,心里一沉,知道母亲愿意表妹给她当妯娌。 这个表妹是母亲娘家表侄女,守了几年望门寡,被人说是克夫,在家不好嫁才来的京城。 顾老夫人见女儿迎过来笑道:“这么巧呀,我让你表妹陪我来转转。” 她愿意侄女当女儿的婆家大嫂,又是侯夫人又能给女儿填助力。 顾氏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宁愿大嫂是薛家女,以后可惜少接触。 如果大嫂是娘家表妹,她当表姐的没法不来往,还要在表妹手下过日子。 安凌霄站在祖母身旁,看两个想当她后娘的人选,差不多大的岁数,二婶娘家的略大一点。 两个人都是容貌端庄,从发髻上看,一个是未婚,一个是已婚,二婶的表妹是成过亲的,梳着妇人头。 安老夫人如同薛老夫人一般介绍,说是你顾家的沈姨母。 安凌霄上前给顾老夫人行礼,又对着沈氏行礼,“见过沈姨母,姨丈可好?怎么没见表弟表妹?” 二十七八了成过亲的都有孩子,姻亲关系中她要称呼表弟表妹。 安凌霄这么一问顾老夫人尴尬,顾氏也尴尬,表妹守的望门寡哪来的孩子? 安老夫人歉意地对顾老夫人说道:“这孩子,都怪我宠坏了。” 她转头对安凌霄解释道:“你沈姨母是文人之家,只是有些波折,可不是那些没规矩的人家。你也大了,该有个好人家的女子进门好好教导,不能胡乱说话。” 安凌霄装着恍然大悟,对着沈氏福身一礼道:“对不住,我以为……” 今天她就是以前鲁莽骄横的说话冲动的安二小姐。 薛老太太知道安老夫人有意顾家人选,再看顾老夫人,被凌霄一捣乱她的脸一直黑着。 谁愿意嫁过来面对一个难缠骄横的继女? 沈氏莞尔一笑,给了安凌霄见面礼,说道:“不知者不怪,以后有什么直说,这样的性子我喜欢。” 安凌霄见沈氏自来熟的说的话,好像已经是她后娘。 她一挣脱开拉着脸走回外祖母身后。 沈氏脸色尴尬了下,南明郡王妃解围道:“凌霄害羞了,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她也看出来安老夫人中意顾家的,今天来这相见,薛家的是厚着脸皮带人过来。 安二小姐明显的偏向薛家带来的范氏。 安凌霄也不接南明郡王妃的话,对着范姨母微笑道:“姨母,明天我去外祖家看你,三公主赏我的一个金钗可好看了,我送给姨母。” 她的笑让别人明白,顾范二人之间,她偏向于外祖家带来的。 安老夫人收起脸上的笑容,这个死丫头就是来气她的。 刚才打发她走她死赖着不走,原来是和薛家约好了,可是她谁也没告诉要来这里,薛家怎么会来? 她还想着能遇见其他人到时她一口认定顾家人选,放出风声,看薛家塞人进门当妾? 安老太太看到除了脸黑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儿媳顾氏,又是气。 她谋划几十年还不是为了他们二房,老二娶亲时她还以为娶了顾家的会是个助力,没想到顾氏只会讨好男人半点都帮不上她的忙。 顾氏更加不悦,脸都黑了,凌霄当众打顾家的脸,眼里有没有她这个二婶? 薛老太太不管别人脸色,她笑眯眯说道:“女大十八变,凌霄越来越懂事了,以后你们姐弟有人照顾我也放心。” 她又对安老夫人说道:“以前辛苦亲家母,以后你也撒手多歇着,儿孙自有儿孙福。” 没等安老夫人说话,南明郡王妃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当亲娘的哪怕儿子八十了也放不下心,我是没福,巴不得婆婆还活着能为我操心,也不用我独自撑着一个府。” 她向着安老夫人说话,薛家如果不是侯府亲家,哪有身份和她坐一起,还有就是侯府是个空壳爵位,她想着和侯府结亲,给次子娶侯府女。 不然她也不会坐下来和她们寒暄。 安老夫人说道:“郡王妃娘娘说的是,我就是操心的命,除非闭了眼看不着。” 她面上一直是和蔼可亲,又对薛老太太说道:“上回你送来的人参是晋州过来的吧?你娶了个好儿媳,好东西能想着婆婆,也便宜了我。” 薛老太太谦虚道:“比不上亲家母有福。” 南明郡王妃保持微笑,心想,一个翰林闺女有啥福气,陪嫁不多,哪像薛家,十几年给侯府花费。 她看了看范氏,心中一动,如果给郡王爷纳回去,范家的银子一半都得给郡王府吧。 安凌霄看到南明郡王妃的眼神飘向范姨母,这才明白祖母为何提起什么晋州的人参,是给南明郡王妃提醒。 就凭郡王妃的财迷和贪婪,她会打范家的主意。 安凌霄端起茶壶给长辈倒茶,先给南明郡王妃满了茶,说道:“三公主说好些日子没见郡王妃娘娘进宫,上回送来的玩具雪儿很喜欢,还说谁手那么巧做得真好。” 南明郡王妃有点不自然说道:“身边的丫鬟做的,三公主喜欢就好。” 其实是她次子做的,非让她送给三公主。 安凌霄继续给祖母外祖母和两个姨母倒茶,抿嘴一笑道:“也不知三公主从哪听来的,说我父亲要娶亲,问表姨母给我当母亲我高兴不高兴,还说给皇后娘娘说了侯府快要有喜事,皇后娘娘说父亲成亲后让祖母带范姨母进宫。” 她刚好给范姨母倒完茶,笑盈盈说道:“见了表姨母我更高兴,明儿我给三公主说,我也有母亲了。” 范氏脸红,薛老太太一脸的笑,道:“好好,以后你们母女好好的,我也放心,你娘在地下也能放心。” 她喜极而涕抹了抹眼泪,“替我给殿下磕头,还想着你的事,以后你可要好好伺候殿下。” 薛老太太紧接着对安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说得对,大了就懂事了,可不就是?凌霄能跟着殿下读书,还没几天就变了个似的,皇恩浩荡。” 一句皇恩浩荡,谁能说啥? ------------ 第20章 只想抱紧九千岁大腿 安老夫人硬强笑,肚子一鼓一鼓,这个死丫头去了大佛寺后就像是来克她的。 顾老夫人这会也不能强推她堂侄女,暗恨安老夫人,宫里都知道薛家的人要当填房,安老夫人还拉她趟这个浑水。 她装笑着说道:“恭喜恭喜,何时喝喜酒呀?” 又是安凌霄说道:“我给三公主说了,过了重阳节这个月月底,到时候给三公主吃喜糖。三公主说好,会放我几天假陪陪新母亲。” 她一锤定音,十月太子大婚,范姨母先嫁进府,祖母要带着儿媳进宫参加喜宴,这样让范姨母在大众露面。 但愿外祖母选的人不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 以后她不会是一人作战,也不会被祖母的人监视,范氏进门会带有陪嫁人手。 安老夫人快绷不住,她能说孙女胡说八道? 就是胡说八道,孙女抬出三公主和皇后,这门亲事也得办。 她装着感激涕零说道:“感谢殿下和皇后娘娘,为安家的事操心。” 南明郡王妃一笑,“那也是二小姐讨了三公主欢心,皇后娘娘说了,自从凌霄进宫,三公主欢喜多了。” 安凌霄厌恶,郡王妃见风使舵的本领和上辈子一样。 她咯咯地笑,“三公主可喜欢我了,说我和她性子一样,早知道就早点让我入宫。” 安凌霄说完收住笑,郑重给安老夫人行礼道:“都是祖母教导的好,三公主说脾气不好算什么?人最主要的是心地善良。三公主听我说祖母见了蚂蚁都躲着走,说那才是大善,难怪都说淮阴侯府婆媳和睦,说祖母从不为难儿媳,谁给祖母做儿媳是掉进福窝里。” 这个高帽子戴的,安老夫人只能顺着说,还能说三公主说得不对? 不用薛老太太使眼色,范氏给安老夫人行礼,脸红,说以后请多关照。 薛老太太高兴得满脸开花,当即要定下日子。 安老太太这会才说要问过侯爷。 安凌霄趁热打铁说道:“我问过父亲,父亲说由外祖母和祖母做主。” 安老夫人这会知道这个孙女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什么都顺着她说话的蠢货。 她想不到孙女是重生过来,只能想到是薛家用什么条件糊弄了孙女,让孙女接受此事。 薛老太太能感觉安老夫人轻微的喘气声,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让她也尝尝以前凌霄说话气得人哆嗦的心情。 可是安老夫人是谁? 一辈子琢磨怎么说话对自己有利,琢磨怎么在人前说话达到自己的目的。 捐嫁妆的事是薛家利用凌霄打她个措手不及,这一次不能让薛家轻易得逞。 她说道:“虽然时间仓促了一点,但我儿总归是侯爷,之前也有高僧说过他的命格。亲家母,到时候拿上二人庚贴让大师看一下,也好选个黄道吉日。” 她心想,顾家的嫁不来,想法阻止你薛家的嫁进来,姓范的这么大了没成亲是命硬,你薛家能说什么? 事在人为。 安老夫人想到的,薛老太太自然能想到,她附和道:“那是,婚姻大事自然要按照规矩来。正好五台山来了位高僧正在大佛寺,后天我和老夫人一起去。” 她给大佛寺捐了一大笔银两,不求作假,只求大佛寺不被侯府所收买。 高僧爷也要用银子,但高僧也要给权贵面子。 安老夫人一听这个话,就知道她很难动手脚了,一下堵气,还得保持微笑。 二人如此,在坐的不接话。 顾老夫人已经不说话了,退出这趟浑水,南宁郡王妃装着喝茶,眼神是好奇。 她这会也知道安老夫人不想再和薛家做亲家,不知道这门亲事成不成。 安老夫人和薛老太太各自端了茶喝,薛老太太心想,如果这次不成,以后也很难再有高门女嫁女婿,顾家那个脑子不清楚,外人要是知道了,一个文人之家和商家争夺,不够让人笑话的。 安老夫人心想,哪怕薛家人嫁进来,也是在我手下过日子,我还不信收拾不住一个儿媳? 就在这档子,安凌霄听到有人喊她,一听声音知道是三公主。 她拉着范氏走过去,先行礼,又介绍道:“殿下,这就是我的表姨母,我外祖母和祖母商量事呢。” 范氏吓一跳,慌忙要跪下,三公主说道:“这不是在宫里快起来。” 安凌霄扶着范氏,三公主上下打量,又给安凌霄眨下眼,问道:“这就是你……” 安凌霄爽快回答道:“是的,我祖母和外祖母刚刚定下了日子,月底就成亲。” 三公主说道:“恭喜你了呀。” 还把手里一个珠串摘下来递给范氏,说道:“给你了,以后你可要对凌霄好,不然我可不饶你。” 这时候桌上的人已经过来,三公主摆摆手说道:“别请安了,我可不让人知道我来这里。” 她对安老夫人笑眯眯说道:“恭喜老夫人再添佳媳。你们聊吧,我让凌霄陪我一起去走走。” 安凌霄这会儿真的是心花怒放,匆匆给长辈们行了礼,跟着三公主走了。 有三公主说了话,祖母不会再合什么八字,哪怕八字不合,那也要成这个亲。 太爽了。 这种先下手为强的感觉太爽了。 难怪上辈子堂姐进宫之后得了这么多好处,自己怎么这么傻,拒绝给三公主当陪读。 三公主一路走一路说道:“宫里很早就结束了,我想出来看看,让太子哥哥陪我一起。我想着你肯定在,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你。” 安凌霄说道:“二叔带着其他人去登高,我外祖母来了,我就留下来陪着。” “你后娘没成过亲?” “守孝耽误了。” 一般二十多岁女子没成亲都是因为守孝,朝廷规定超过十八不成亲,官配。 但守孝的不在此列,所以外祖母也没解释范姨母的事。 两位小少女在一起能说什么有营养的对话,又都是顽皮骄横的性子,说些好玩的可乐的话题。 安凌霄边说边留意四周,没看到晏九。 是不是有了那种内宠传闻,太子让他很少露面? 安凌霄可不想和太子直接有接触,只想抱紧晏九大腿。 ------------ 第21章 一见钟情 外面街上热闹非凡,太子和晏九在大佛寺后山那个木房里,太子这次没有摇扇,用折扇轻轻敲着桌面。 “我一直奇怪,让我提前回来提前成亲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俞家那边有什么变故?还是我皇祖母想做什么?” 晏九回答道:“有时什么也不做,让对方猜测也是一种策略。” 太子停顿下,笑了。 “对哦,学到了。皇祖母别的本事没有,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计倒有一手,后宫倒也管得水泄不通,我那母后……哎……” 晏九早就习惯了太子经常在他跟前自言自语,他刚认识太子的时候并不知其身份,觉得哪家公子哥如此话多。 太子说他是太子,自己吃惊坏了,不是大师肯定,他以为遇见个癫人。 估计随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太后给皇上娶的,太子自个儿都说是为了省心。 太子最怕太子妃也是这样的性子,他可没有闲心意志像皇上那样哄着皇后,只可惜回来之后没见过俞家大小姐。 “过几天让三妹去俞家看看,小姑子看未来嫂子无可厚非,你也给你妹子交代一下,让她留意一下俞大小姐,我看你妹子没那么傻。” 晏九对太子殿下张口闭口你妹子提过抗议,他不想和安家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太子说你不愿意你俩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就算你一辈子不认,这个世上总归是有血脉之亲。 太子说你妹子现在不傻了,能帮点就帮了,总归不能让人欺负了。 “女子太傻将来容易被婆家欺负,你妹子也是可怜人,在侯府被亲祖母哄成了个傻子,还好这会儿明白了,是薛家给她提的醒吧。” 晏九早就知道安老夫人故意把安二小姐和她弟弟养成废物,为何没有像当年对他和母亲那样以绝后患? 以后再查。 太子继续说道:“你正好住在宫外,侯府那个小的你也留意一点,都十一岁了,成天拎着一个蛐蛐笼,不长成傻子才怪。承不了爵,也得自己养活自己。” 正在被太子议论的安凌霄这会警觉。 她们上山的时候遇见了将军府的吴长山,是吴美珍的三哥。 他不是一个人,是四五个人一起。 安凌霄警觉的不是吴长山,而是吴长山身边的叫梁辉霖的一位少年。 她上辈子十三岁之后没在京城出现过,所以多数少年青年她都不认识,能听到一些名字,也是从陈序那里听来的。 吴长山她见过,因为他娶的是陈序的双胞胎姐姐江陵县主。 陈序身体残疾,他这个姐姐身体很好,长得娇娇柔柔,内心和陈序一样狠毒。 她和吴长山成亲一年后,吴长山上了战场,江陵县主经常找面首,怀了身孕无法堕胎,生了之后落在陈序一个妾室名下。 而那个叫梁辉霖的,长得好,心思活络,嘴又会说,又殷勤,三公主看上他死活要嫁。 嫁了之后过得如何安凌霄不知道,她只知道梁辉霖和陈序是好友,是因为他和江陵县主有勾搭,经常在郡王府幽会。 和陈序能成为好友的不是好人,时不时来郡王府和陈序一起折磨人为乐。 看到梁辉霖,安凌霄心想一定要阻止三公主和梁辉霖的姻缘,最好让江陵县主嫁给梁辉霖。 吴长山认得安凌霄,猜到安凌霄身边的是三公主,他不知道要不要行礼,见安凌霄像不认识他们的样子,他拦住那几位往旁边让让。 三公主今天出来穿得和以前相比来说比较普通,没有满身都是毛哄哄。 因为太子说了,你要穿成那样老远别人都知道是公主,你让别人都给你跪下? 她们走过去之后,三公主悄悄问安凌霄说那几个是什么人。 安凌霄说道:“有一位是定远将军府大房的嫡三子。” 三公主促狭笑道:“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看上他了?” “才不是呢,我给你说过的吴美珍吴姐姐,棋赛的那天她也来了,我和她玩得比较好,吴长山是她嫡亲三哥。” 三公主哦了一声,接着问道:“他旁边的那个呢?长得挺好看的。” 她问的就是梁辉锦。 “是不是吴美珍的未婚夫?” 安凌霄否定道:“不是,吴姐姐不会嫁那种绣花枕头,吴姐姐说过她要嫁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上辈子的吴美珍确实嫁给晋州一个千户家里,夫婿是武将。 三公主好奇问道:“你不是说不认识吗?你怎么说他是绣花枕头?” 安凌霄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对那个姓梁的有兴趣。 三公主也快十三岁,普通人家的这个年龄都要定亲相看对方,对男子有了好感不足为奇。 公主婚嫁,要不就是朝廷安排,要不就是自己看中,上辈子的三公主就是自己看中,非他不嫁。 安凌霄说道:“刚才从那边走过来有股香味,将军府的人不会用那些,吴姐姐最多戴个香囊。那人穿戴不像咱们京城的,像是南边过来的,除了他还有谁?” 安凌霄想着只要有机会就得把姓梁的说得一无是处,不能让三公主被坏人骗了。 三公主说道:“我觉得香喷喷的挺好闻的呀,那些臭男人才叫男人?” 安凌霄都要鼓腮帮子,难道这就叫一见钟情、情人眼里出西施? 对方的一切看在她眼里都是优点? 她说道:“只可惜我没有哥哥,我要是有哥哥,我就问问我哥哥,他认为的好男人是什么样,我绝对相信亲哥哥的话。” 三公主不说话,她要是问太子哥哥,哥哥也得说男人涂脂抹粉像什么话? 但是那个人长得真好看,除了晏九,在京里她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前面有人带路,之后她们再也没有遇到人,是有人清场,或者走的另外一条路。 到了一个小山顶,安凌霄和三公主气喘吁吁,没有别人在场,三公主两手放在后背左右转了转腰。 “你看下面好多人。” 站在这儿能看到山脚下的灯火,对于久居深宫的三公主来说,外面的什么都很新奇。 安凌霄见公主和平时关注的神情不一样,像是在找人似的往下看,不知道梁辉霖有什么好,第一次见就惦记上了。 下山的时候,有人抬着两个竹藤,不用她们辛苦,到了山下有轿子专门等着。 侯府那边安茂彦亲自等着接侄女回去,安凌霄上轿之前扭下头,看到老远处梁辉霖远远地站着。 ------------ 第22章 异样的父亲 从大佛寺回到侯府,安凌霄先去前院,祖母还没睡,换了衣服首饰都没摘,好像是专门等她。 安凌霄像以往那样进门就咯咯地笑,“祖母,今天我上山了,山上的风景真好,能看到远处的街灯,街道上好多人走来走去。” 安老夫人淡淡一笑道:“是吗?只要你不淘气就好。” 安凌霄突然的心里很烦躁,上一辈子祖母就是这样,不仅在人前说她淘气,在家里在她面前常说的话也是你不要淘气就好。 好像她时时刻刻都在淘气。 幸好夜里只点了蜡烛,她很快恢复笑容,“那次在大佛寺祈福,我给菩萨许愿再也不淘气。祖母以后也别说我淘气的话,我已经改了,真的,我全改了,三公主都说我和传闻的不一样,我说不能相信传闻的话,有些传闻是别人故意胡说。” 安老夫人若有所思地仔细打量这个孙女,最后的话好像是说她。 不可能,孙女是什么样她知道,就算受了薛家的挑拨也不可能反应这么敏捷,还学会说话了。 是自己多心。 安老夫人宠爱地笑道:“好好,不调皮就好,进了宫果然懂事了,你那会儿还怨祖母让你进宫,祖母也是为你好。” 安凌霄搂着安老夫人撒娇说道:“我知道祖母都是为了我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祖母,不能让祖母白心疼我。” 安老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祖母不求你报答,只要你好好的祖母就放心了。你就要有母亲了,以后多一个人心疼你祖母更加也能放心。” 安凌霄松开胳膊嘟着嘴,“我才不指望,我有祖母心疼就够了,我只希望我们安家能一直这样和和睦睦。不是外祖母说丧母之女不好婚嫁,还有弟弟以后不好娶亲,我才不会同意有个后娘呢。” 安老夫人眉毛挑了挑,果然是薛家背后说的这些让凌霄同意薛家的人嫁进来。 “以后有了母亲要听母亲的话,又是你外祖家的人,你也别因为继母的出身觉得在别人面前矮一头。” 安凌霄轻轻跺了一下脚,抿着嘴,一副戳着痛处的表情。 过了一会她说道:“我在不在乎有什么用,别人还不是会议论?但是谁要敢当我面说三道四,我立马给她几个耳光,有本事在南明郡王妃面前说出身的话。” 南宁晋王妃是庶出,嫡姐生病没了她嫁给姐夫,所以才有小妇养的那份做派,儿女都没教好。 安凌霄只顾自己说,没注意祖母听到南明郡王妃的出身时眼神有些阴郁。 安凌霄知道嫁妆的事,还有定下范姨母的事,她是打了一个祖母的措手不及,祖母没有想到她知道将来的事,还是把她当以前那个任性骄纵的没有头脑的孙女。 以后祖母会对她有所防备。 所以她希望外祖母挑的人嫁进来,她会有个得力的助手。 她不知道亲娘是什么性子,有点怀疑亲娘的去世和祖母有关。 但是有外祖母在,薛家还有医药铺子,祖母想做手脚也很难。 或许母亲真的是生了弟弟之后,一病不起没了命。 父亲的原配也是病亡,难道父亲真的克妻? 安凌霄从祖母那儿走出来,没有回自己院子,站了半天想了想,去父亲那儿看看。 重生回来她去过一次,父亲睡了她没见着。 父亲很少出门,在府里也很少见到他,祖母一直说父亲好酒让她和弟弟不要去打扰。 有几次她去也确实闻到酒味,慢慢地也不爱去了,只有过年过节才能见到父亲。都说她长得像母亲,弟弟像父亲多一点。 安凌霄进了父亲的院子,闻到淡淡的酒味,隐约见到院子里的亭子里有个人影,是父亲。 父亲背手仰头看着夜空,听到她的脚步声也不曾转身。 安凌霄称呼一声父亲,没听到父亲声音,自己开口说道:“祖母和外祖母定下了薛家范姨母,月底嫁到侯府。” 等了一会才听到了一声嗯。 安凌霄好奇,父亲对于自己续弦难道没有自己的想法? 这么多年没有再娶难道真的是祖母中午说的忘不了母亲的缘故? “我母亲……” 安凌霄刚开口就听父亲说道:“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安凌霄顿住,匆匆行礼转身走了。 一年到头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能见到父亲的正面,和父亲也说不上几句话。 上辈子还觉得父亲是个好丈夫,因为思念母亲后面一直不续弦,每日沉浸和母亲的情感当中。 她那时还觉得如果嫁丈夫就要嫁父亲这样的,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希望自己没了,丈夫痛苦地活不下去? 不是因为有她和弟弟,或许父亲会追随母亲去吧。 现在看来,就算父亲为了母亲生无可恋,但是对长辈没有做到孝顺,整个侯府也不管,对自己的亲儿女不管不问。 哪里是一个好男人? 安凌霄走到院门口又回头看一眼,突然感觉父亲的背影很像一个人。 像谁呢? 想起来了。 在大佛寺的那天,晏九背着手的背影,就是这样。 但是,晏九和父亲长得一点不像。 安凌霄只是这么奇怪了一下,没再多想慢慢走回自己院子。 三堂妹还没休息在等她,安凌霄歉意地笑了一下,本来和三堂妹约好了要一起登高。 后面祖母突然跟着去,她没来得及和堂妹说独自留下来。 安凌霄洗漱完了拆开发髻准备上床,安桑梓说今天去登高的情况,都遇见了谁。 安凌霄问道:“英华有没有偷偷溜走?” “没有,父亲一直盯着他。我听到四堂弟悄悄和三堂弟说,京里来了个戏班子,演的武戏可好看了。” 弟弟在府里排行为四。 安凌霄立马警觉,上辈子弟弟就他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听戏了是和个戏子私奔,还是个男戏子。 难道这时候祖母就让人引诱弟弟着迷听戏、学着捧戏子? 她拉下脸说道:“你们都知道?” 安桑梓不说话,却露出你怎么才知道的表情。 ------------ 第23章 梦魇 安凌霄心里如大锤敲了一下,这么说弟弟老早就开始去戏院听曲,可是她竟然不知道。 她只知道弟弟玩蛐蛐,总觉得他还小,玩小孩子玩的东西。 祖母掌管着一个府,祖母不可能不知道,可就是瞒着她。 安凌霄放下饭碗,胡乱穿上一件外衣,急匆匆跑向父亲的院子。 安桑梓吓坏了,刚才堂姐面目扭曲,噌的一下跑了,她急忙追。 见堂姐跑到大伯的院子门口站着不动。 她拽了一下堂姐小声说道:“二堂姐,天已经晚了,大伯睡下了。” 说完看到堂姐,一脸的泪,更是吓一跳。 安凌霄站在父亲院子门口才清醒过来。 就算她进去了,能问什么? 府里都是祖母的人,她说什么祖母立马会知道。 刚才她脑子里是想质问父亲,为何对她们姐弟不管不问? 她从小被祖母哄骗,养成了自以为是的傻子,可是父亲是成人,为何自己的亲生儿女都护不住? 别的府里也有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子孙,人家改管的管,改揍的揍,大了懂事了也知道上进。 可是,她被宠得不知人间险恶,只知道我行我素,认为谁顺着我就是对我好。 宠得弟弟才十一,就开始捧戏子了。 安凌霄被堂妹扶着回屋,等堂妹走了,她用被子盖着头无声地痛哭。 有一次她去找吴姐姐玩,听到吴姐姐的母亲给吴姐姐说,说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没娘亲护着,让吴姐姐多照顾她。 那时候她还想,虽然她没娘,可是她过得不比别人差,祖母对她就像亲娘一样。 这时候才知道,她就是可怜的孩子,亲娘对女儿不会是这样。 安凌霄哭了很久,恍惚间被人搂在怀里,温暖。 从没有感受到过的怀抱。 她喃喃问道:“娘,是你吗?” “霄儿,霄儿不怕,娘在” 安凌霄更是放声大哭,一声声地喊着娘。 晏九从侯府屋顶跳下,脑海里还是安二小姐的喊娘的哭声。 刚才他把安英华“送”回侯府,听到有哭声,悄悄走近。 听了一会,下人们进了屋,说二小姐做梦魔障了。 今晚他无意看到溜出侯府的安英华,抓住他询问,说是去戏班子给人送礼物。 晏九把他打晕了送回去,又无意听到安二小姐的发梦哭喊亲娘。 他心中有一丝怜悯,都是没娘的孩子。 他还依稀记得母亲,他长得不太像父亲,估计就是像母亲。 母亲总会在花开的时候摘很多花瓣,母亲身上香香的。 母亲的眼神总是那样温柔。 第二天安凌霄一早起来,头疼。 因为晚上哭的原因,她眼睛红肿,又头疼欲裂。 安桑梓担心地看着她,安凌霄牵强微笑道:“没事,晚上做了个梦。” 昨晚值夜的丫鬟婆子惊慌地叫醒了她,三堂妹守了她后半夜,说听到她哭喊叫娘的声音。 安凌霄解释做梦梦见母亲。 她看到堂妹眼里的同情,心里难过。 堂妹好歹有亲娘在,二叔对庶出子女也不忽略。 她去前院,不等祖母询问,主动说晚上梦见母亲才哭的,她要掩盖两次去父亲院里的举动。 安老夫人早就听了下人的回禀,确实以为孙女因为要有后娘才这样的反应。 她慈爱地摸摸孙女的手说道:“可怜的霄儿,祖母心疼得一晚没睡。你放心,祖母不会让你难过,祖母进宫给皇后娘娘说,咱不办喜事,要罚就罚祖母。祖母这个岁数能活几年?有祖母护着你,绝不让你受委屈。” 安凌霄后悔昨晚的冲动,祖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阻止父亲续娶的机会,还要用为她着想的名义。 她红了眼眶,拉着祖母的手跪下来。 “霄儿谢谢祖母爱护之心,但,霄儿大了不能自私,不能连累祖母,连累侯府。昨晚梦见母亲,母亲让我照顾好弟弟,听新母亲的话。霄儿不再是以前不懂事的安凌霄,以后会当个好孙女。祖母放心吧,霄儿绝不会给祖母抹黑。” 她坚定地站起来,“祖母,霄儿会争气,会做个让祖母骄傲的好孙女。” 又郑重行礼,说进宫好好读书。 安茂彦在门口听着,等侄女走后进来,请了安坐下说道:“我说过娘别总把凌霄姐弟揽在身边,出去见见世面,侄女进宫后长大了许多。” 安老夫人说道:“娘还不是可怜霄儿姐弟没了亲娘才多护着点,我这么做错了吗?” 安茂彦无可奈何道:“娘没错,只是慈母多败儿,隔辈亲也得有个尺度,一味地偏疼,不见得是对子孙好。” 安老夫人拿出手帕抹眼泪,开始诉说她的为难之处,安茂彦头疼地听着。 今天还要和妻子去岳家,解释昨晚的事情。 他觉得母亲是老糊涂了,怎么尽做些糊涂事。 可是当儿子的又没法,和母亲说不清楚。 安凌霄进宫后所有人看她,眼里是同情,能看出她眼睛像哭过的。 在午休的时候三公主给了她一盒珍珠粉,问道:“你不是同意你爹娶后娘了吗?怎么还哭成那样?” 安凌霄说道:“谁说我因为这个哭?我是做梦梦见我娘了,我娘好温柔,给我擦眼泪,让我照顾好我弟弟。” 三公主眼里露出怜悯,她父母双全又是公主,但也是知道没娘的孩子可怜。 她小声说道:“太子哥哥要重开一个学堂,让那些家里不争气的子弟去读书,别活着浪费粮食。当然太子哥哥的话不是这么说的,要不让你弟弟去那里?” 她也知道安凌霄的弟弟不争气,安凌霄说过几次被弟弟气死了,要是国子监收勋贵人家的子弟,就把弟弟送到国子监读书。 安凌霄眼睛一亮,欢喜道:“太好了,麻烦殿下给太子殿下说一声,让我弟弟去,两倍束脩都行,最好能够留宿在学堂不回家那种。” 三公主说道:“没问题,一句话的事情,就是你不能给别人说,不然我不再理你。” 安凌霄喜极落泪,哽咽道:“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我就知道殿下最好了,回去我给我娘上香,给我娘说这个好消息。” 三公主说道:“我帮你你也得帮我,早上你没来的时候郑妙玲说她表哥从南方带来一只小狗长得可好了,你帮我去郑家抱过来,我看看和白珍珠相比谁更好看。” 白珍珠是三公主养的一只哈巴狗,也是浑身雪白。 郑妙玲长得英姿飒爽,可是她怕猫狗,看到狗不是两腿发软就是尖叫狂跑。 安凌霄满口答应,三公主竟然让她这会就去,说给她请假了。 ------------ 第24章 投其所好 出了宫坐上马车的安凌霄冷哼,郑妙玲的表哥就是梁辉霖,梁辉霖已经开始对三公主下心思了。 她不知道这会的三公主知不知道郑妙玲表哥是昨晚遇见的梁辉霖。 难道两人真的是注定的孽缘? 安凌霄又冷哼,就算是天注定,她也要拆散了,不让三公主嫁给那个人。 梁辉霖是郑妙玲舅家的表哥,在长沙府长大,没有那边人的长相,反而肤白俊俏,眼睛一笑如桃花,头顶一个美人尖,和郑妙玲的母亲有些像。 他住在郑家很是得宠。 他又会做戏,斯文起来文质彬彬,当众对少女的瞩目目不斜视,私下里放荡起来荤段子一个接一个。 安凌霄如果不是上辈子在郡王府见过梁辉霖的丑态,会觉得他不错,没准也会被他吸引。 去了郑家,在门口就遇见梁辉霖,他抱着一只小狗准备出门的模样。 安凌霄没有下马车,是宫女下车去询问。 梁辉霖把小狗交给宫女,宫女抱进马车。 安凌霄一直没露面,从车帘一直往外看,看那梁辉霖伸脖看了好久,才返回去。 她进宫一直去了三公主的宫殿,带回来的小狗胆子小,来到陌生地方吓得浑身发抖。 三公主看着稀罕,这只狗和白珍珠差不多,不同的是头顶有两缕垂下来的毛是灰色。 白珍珠是母狗这只是公狗。 贵永试着去抱,那只狗对着他呲牙。 三公主蹲着看,惊讶说道:“还真的是呀,郑妙玲说这只狗女子摸可以,男的除了他表哥别人不能靠近。” 安凌霄问道:“殿下知道郑裕玲的表哥是谁吗?” “是谁?京里的哪家?” “就是昨天山上见过的和吴姐姐三哥站在一起的那人,香喷喷的那个。” 安凌霄和三公主一起见的,她现在不说早晚三公主也会知道,别再以为她不说是看中那人。 三公主惊讶道:“原来是郑家的亲戚,好像听说郑妙玲有个外地表哥来京,她还请假两天。” 安凌霄猜测梁辉霖来京是郑家想让他当驸马,投其所好养了只小狗,难怪今天郑妙玲有意给三公主提起。 她发现三公主知道狗是梁辉霖送的,露出惊喜,眼神看小狗都柔和了。 “殿下,何时把小狗送回去? “让我玩两天。” 得,估计送不走了。 安凌霄又不能硬说狗是人家的不要霸占,郑家巴不得三公主喜欢留下来。 三公主抱起小狗问道:“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安凌霄脱口而出道:“香喷喷。” 三公主咯咯地笑道:“哪有叫这样的名字?叫玉如意好了。” 安凌霄夸赞取得好,和白珍珠是一对。 心想,狗是一对,人不见的是一对。 哼!非得养一只狗叫香喷喷。 她回学堂特意看了眼郑妙玲,而郑妙玲则躲闪了下,这就证明她知道送狗的意图。 至于梁辉霖不是表现的那样,别说郑妙玲,估计郑家都不知道,不然不会让他当驸马人选。 安凌霄在宫里不知,外面已经传开太子大婚日期,十月十六。 以往太子大婚前有贴身伺候的宫人,有的还会先有妾室,因为本朝太子在外三年回来不久,东宫并没一人。 那次棋赛,所有人以为会在里面挑选,又因为三公主的猫惊吓了闺秀们而不了了之。 安老夫人听了消息,让任妈妈去看望安木棉,说额头疤痕还很明显,安老夫人眉头紧皱。 原本太子大婚是明年,让木棉代替凌霄给三公主当伴读,总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当个良娣以后生的儿女也是公主皇子。 侯府将来三代富贵是保住的。 却让凌霄那个死丫头打乱了。 桑梓年龄差点,又是庶出,长相不如木棉和凌霄,胜在乖巧和聪慧。 就是她了。 安老夫人准备过两天带安桑梓进宫见太后,一步步把桑梓推出去。 至于大房孙子安英华,昨晚偷着溜出去很快回来,小厮说,被哪个王府的人给堵着了派下人把他们送回来。 安老夫人又让任妈妈去交代孙子院里的人,太子大婚之前老实呆着。 倒不是她为孙子着想,而是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惹了事,连累的是整个侯府。 而这时候薛家薛老太太上门来商议婚期,薛老太太说道:“太子殿下大婚,老夫人到时候带着儿媳侯夫人进宫,也能沾沾喜气,早日为安家添枝增叶。” 总归说一些给安老夫人戴高帽的吉祥如意话。 安老夫人知道已经反对不了亲事,说道:“亲家说的是,就是日子仓促了点,怕委屈了范氏。” 薛老太太说道:“为了凌霄和英华,不委屈,范家的人,虽说是商家,但范家女儿自小教导规矩的也是宫里的嬷嬷,不然我哪敢腆着脸提这门亲事?” 她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说道:“凌霄也是大姑娘了,她做为大房嫡长女,家有喜事总要应酬,拜托老夫人帮着给他们姐弟置办些衣服首饰,需要添置些什么也拜托老夫人,算是我当外祖母的一片心意。” 以往薛家给安家送礼都是想方设法找些外孙外孙女的由头,薛老太太也很憋屈,送钱给你,指望你对外孙外孙女好一些,还要顾及你安家的面子。 没想到安老夫人竟然想让二房承爵,这么多年以来薛家给侯府的银子算什么? 薛老太太心里再憋气,也得给人家赔笑脸,谁让身份不如人家呢? 安老夫人一点没推脱,只说了声:“辛苦了,让你费心。” 这次的表情是淡淡,不如以前拿了薛家的名字,总要说几句好听话。 薛老太太不管安老夫人高兴不高兴,通过昨天,两人没算撕破脸吧,也是针对上了。 安老夫人心想,你不用得意,只要人进了门,我总要让她得一个孝顺好媳妇的名声。 薛老太太知道安老夫人会怎么做,薛家在京城经营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吃干饭的,不会不做准备。 最后两人定下婚期九月二十六,安老夫人没提聘礼,薛家也没提嫁妆,两人心照不宣,这次不能比上次薛家女嫁进来规格要高。 ------------ 第25章 难道父亲是妾生子? 安凌霄今天出宫比较晚,出去之后直接让车夫送她去薛家,车夫说天黑了,老夫人交代要快点回去。 她跳下马车自己往前走,道:“不用你去送,我自己去。” 这时,过来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个人是中秋那天半夜赶车的车夫,他认得安二小姐,他问怎么回事。 安凌霄也认出来是晏九的人,不是,是太子的人。 她停下来说道:“我想去我外祖母家,我们家的车夫不听我的。” 那人轻笑了一下说道:“没听说过有不听主子的奴仆,谁家的奴仆这么大胆?” 侯府的车夫认得出是宫里的马车,吓得低头。 那人对安凌霄说道:“不听话的奴仆要他如何?侯府也该管管了。” 说完走了。 安凌霄得意洋洋地对车夫说道:“听到了吧?这是太子的人,快送我去薛家,不然我送你去顺天府打板子。” 车夫也没办法,只好送二小姐去了薛家。 安凌霄真恨这种被人控制的日子,盼着范姨母早点嫁进来。 薛老太太见外孙女这么晚来了吃惊,看到安凌霄给她使眼色,让身边的婆子拦下跟着外孙女的丫鬟。 安凌霄重生过来,虽说见过外祖母,都是说话不方便的时候,进宫之后她想单独过来,车夫总找各种理由阻止,身边总是有人跟着。 而这一次遇到了太子的人才顺利过来。 安凌霄见跟着她的丫鬟被外祖母的人拦下,她小声说道:“叫外祖父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说。” 到了书房,只有薛老太爷夫妻俩,安凌霄要把事情说清楚,不然薛家送进来一个人,又会是一个牺牲品。 至于她的改变,她以前也不经常回薛家,和外祖父的家人接触得也少,找个理由解释下,外祖母也不会怀疑。 薛老太太早就想单独见外孙女,没等外孙女开口她直接问道:“你怎么说你祖母要让你二房承爵?” 薛老太爷也是紧紧盯着外孙女,眼神精锐。 安凌霄说道:“外祖母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先是说了才知道弟弟不仅是玩蛐蛐玩蝈蝈玩斗鸡,已经开始听曲捧戏子了。 “这个事二房的三堂妹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薛老太太看向丈夫,丈夫眼里满是愤怒。 安凌霄继续说道:“我怀疑父亲不是祖母亲儿子。” 这句话对于薛老太太夫妻来说是晴天霹雳,他夫妻二人面色惊惧。 安凌霄先说中秋节那天晚上被人推倒撞了祖母,确实是因为她不想给三公主当伴读。 “我很害怕,偷偷溜去看祖母,没想到我听到祖母给她身边的人说,以后把我关起来,让堂姐代替我入宫。还说大房父子三人都废了,将来承爵的就是二房。” 薛老太爷听了紧皱眉头,薛老太太气得直哆嗦。 “祖母还交代大堂姐天亮了去大佛寺祈福,让堂姐得一个孝女的名声。我当机立断偷着跑出去去了大佛寺,我不能让祖母毁了我们大房。” 她敢这么解释确定外祖家是向着她,不会去侯府质问真假,本来她去大佛寺之后的事薛家都看在眼里。 “在大佛寺磕头的时候,我一遍一遍地想以前,我并没有这么跋扈,我只是任性了一点,但我的任性也是祖母宠着我的原因,也是祖母传出我跋扈的名声。 “我想了祖母说的话,她说大房的一子一女,并没有说大房的孙子孙女,我猜我父亲没准不是祖母的亲生儿子。” 薛老太太这会儿平静下来,她问道:“难道你父亲是抱养来的?” 薛老太爷摇摇头道:“不会,嫡长子血脉哪能混淆?” 薛老太太说道:“安老夫人是原配,如果不是抱养的,就是是先头她不会生,抱了妾生子认在她名下。” 薛老太爷没吱声,表情是认同。 安凌霄自从怀疑父亲不是祖母的亲子,也是这么想的。 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原配不会生,又为了自身利益,只好把妾室生的认在名下,从小养育。 或者是装怀孕,用妾生的冒充嫡子。 祖母或许是这样,后来自己又亲生一个,那会没法解释长子不是自己亲生,只能如此。 但又不甘心爵位不是自己亲儿子继承,所以才对她们大房赶尽杀绝。 或许之前就想对父亲动手,可是父亲已经大了,不太好下手。 父亲后面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猜到自己是妾生子,觉得没资格当这个侯爷,为了侯府着想,为了养育他长大的嫡母着想,也就啥也不管的颓废下去。 薛老夫人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她看向丈夫问道:“那么女婿原配当初的死……” 她没说是安老夫人动手,但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薛老太爷说道:“我会派人去杭州府查个仔细。” 安凌霄这时问道:“我娘当初是……?” 薛老太太露出难过神色,“你娘当初生了你弟弟之后大出血,养了一年也没养过来。” 她见外孙女眼里的怀疑,解释道:“稳婆是我找的,后面的调理也是薛家的人。” 安凌霄没再说话,那么母亲的早死和祖母没关系。 “我拜托三公主给我找个宫里出来的嬷嬷,范姨母嫁进来也有个帮手。” 薛老太太急忙说道:“这个好,不能再让你弟弟毁在你祖母手下。” 她说这话是咬牙切齿。 “外祖母,我母亲的嫁妆还在祖母手里,我会想办法散出去,慢慢让祖母现原形,她想毁了我们姐弟,我让她什么都得不到!” 安凌霄说这话发抖,上辈子祖母已经毁了她们姐弟,外祖家蒙在鼓里,最后受牵连家财散尽离开继承。 薛老太爷夫妻看着她,也是悲愤,以前的外孙女何时有如此模样。 “外祖母,我需要几个大庄子,到时候能不能让范姨母带过来,这个对我很重要,而且我马上就要用。” 薛老太太点点头说道:“这个没问题,到时候算在你范姨母的陪嫁上。” 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女儿的陪嫁铺子到如今会有多少盈利,虽然要散出去,也让外孙女知道安老夫人从中间贪了多少。 ------------ 第26章 能全乎的活下来有些手段 等安凌霄走了之后,薛老太太给丈夫说道:“我说凌霄从大佛寺那次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看看她刚才说话哪里像以前?以前……” 她不说了,以前的外孙女,来到薛家也是高傲的神态,眼神露出的不耐烦。 她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又不在外孙女身边,一年见不了几次,人手也插不进去。 特别是外孙,还以为是亲家母作为长辈溺爱子孙,外孙才变成这样。 这会儿知道是亲家母故意,她气得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薛老太爷说道:“这件事情要给老大夫妻说清楚,老大媳妇的堂妹,到底如何?” 薛老太太说道:“老大媳妇说了,她堂妹只是命不好,头脑比她强百倍,侯府的情况也给她说了,她愿意嫁。” 薛老太爷说道:“话还是要再说清楚,可别像咱闺女,嫁进去就忘了身上担的责任,只想着跟女婿长相厮守,偏偏女婿对她冷淡。她为了男人伤心,为了那些情情爱爱伤心。要我说,她死也是死在这上面。” 薛老太太扭过头,眼里含泪。 她的亲生闺女,为了家族嫁到侯府,出嫁前教得好好的,嫁进侯府恪守本分,孝敬婆母,伺候好丈夫,妯娌之间和睦相处。 薛家供给银子,只要女儿生下儿女,老老实实在侯府过一辈子,别想着什么夫妻恩爱。 可是女儿嫁过去之后变了,满心眼里都是女婿,女婿虽然不纳妾,可是对女儿没有感情,女儿自此日渐消愁。 她劝说过无数次,也没有用。 最后悔没听丈夫的话,心疼唯一的嫡女,没有严厉教导,没有让女儿自小接触生意之道。 丈夫说知道了人为了吃抱吃好所付出的努力,就不会为情情爱爱要死要活。 自古以来女子只要沾上情这个字,就失去自我。 薛老太太想到这立刻见了大儿媳妇,严厉说道:“你也知道这次嫁进侯府连带着是我薛家和范家两个人家,不是图了夫妻恩爱过那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要是这种性子嫁过去害了自己害了两家人。” 她没把安凌霄说的话全说,只说了外孙被安老夫人惯坏,嫁过去不是做慈爱继母,要护着凌霄姐弟,也要让英华学好。 “凌霄和以前不一样了,有凌霄帮着,有薛家范家帮着,只要把侯府打理个明明白白,外面有个好名声,不用怕那个老糊涂。” 薛老太太的儿媳大范氏又去见了堂妹,左交代又交代。 范氏苦笑一声道:“我还有选择吗?没有回头路,也不想连累爹娘。道放心,我知道做什么。” 安凌霄走出薛家,长舒一口气。 如此痛快和外祖家说话也得找机会,不知道祖母一辈子说着违心话,从不表现真心的自己,痛苦不痛苦? 她发誓,等事情全部解决,等弟弟承爵,等弟弟成亲有了孩子,她一个人买个庄子,在庄子里度过一生,不再留恋尘世间。 回到侯府先去请安,安凌霄先是愤愤说道:“今天郑妙玲送给三公主一只小狗,长得可好看了。我看郑妙玲是见最近三公主总和我在一起,她妒忌,所以才想法找来一只小狗。” 她一副小女孩之间为了争宠的表情。 “哼!我给三公主说我也找只小狗送给三公主。我去外祖家让外祖母给我去找稀罕的品种,可是车夫阻三阻四不送我去,还说是祖母吩咐的。” 安老夫人说道:“我是想着你一天累了早点回来休息,再说怕有些人因为你在三公主跟前得宠再刻意结交你。我的霄儿纯真,别再被人糊弄了。” 安凌霄心里呵呵,是,以前的她是纯真,才被祖母糊弄。 她得意洋洋说道:“我又不傻,好赖人还分得清。今天幸亏遇见太子的人,训斥车夫不懂规矩,主子的话都不听。我看以后谁再不听我的吩咐,我又不是去别处,去我外祖家。” 安老夫人诧异,问道:“你见着太子了?” “没有,太子的人给三公主送东西我去接的,所以那人认得我。” 安老夫人哦了一声没再问,只是说找到狗了别带回来。 她见不得猫狗,会不停地打喷嚏,所以侯府从来不养这些。 安凌霄说道:“放心吧祖母,找到了之后我直接抱到宫里,不会拿回侯府。” 等养了狗就说三公主让她养的,看祖母怎么拒绝。 她回去自己屋没见三堂妹,月桂说老夫人让三堂妹搬回二房,说二小姐总不在家,三堂妹一个人无聊。 安凌霄想着是不是因为大房要有主母,二房的小姐确实不适合和她住在一起。 她现在抽空整理值钱物品,大多数是薛家给的,祖母为了表示对她的偏宠,也给了一些贵重首饰。 如今全部收拾好,等到范姨母嫁进来,她就搬回大房的院子。 明天进宫问下三公主给她找的嬷嬷何时派到侯府。 谁知第二天三公主没去课堂,安凌霄找了借口请假回府带弟弟出去吃东西,增加姐弟俩的感情。 三公主去翰林俞家玩去了,回来给太子哥哥说未来大嫂的各种好。 又问起给安凌霄找嬷嬷的事。 太子把晏九进来,说道:“没想到俞家让女儿读史书,能把史书读进去的不会太傻。” 晏九看着书案上的一本史书,太子在寺庙三年,除了念经,读的全部是史书,还有话本子。 “上次让你找嬷嬷的事安排了没有?没想到我妹妹对你妹妹挺上心,来问了两回了,刚又问起,我让她等两天。” 晏九回答道:“宜太妃身边的尚嬷嬷想找个地方养老,尚嬷嬷是太后当年派给宜太妃的。” 他找这个人废了点劲,想着最好通过太后之手送到侯府。 太子挑了下眉毛,他皇祖父有些好色,当年宜太妃进宫颇为受宠,太后在她宫里派了人手,所以宜太妃只生了一位公主后再无所出。 没想到是晏九能把这样的人找出来,还玩个三重内奸。 太后也想不到她的人会背叛她吧。 “能全乎的活到现在有些手段,安家适合养老,你看着安排。” ------------ 第27章 我给你们报仇 安凌霄不知道晏九给侯府安排了个嬷嬷,她抽空去了将军府让车夫送她去将军府,想要一只小狗。 吴美珍的哥哥吴长山的爱好之一是养犬,他养的细犬捕猎是好手,而上辈子江陵县主把他的一只细犬烤了吃了,气得吴长山从军打仗去了。 安凌霄去了将军府先去给老夫人和吴姐姐的吴美珍请安,才和吴美珍一起去到她闺房。 吴美珍问道:“你不是每天进宫的吗?怎么突然来了,幸好我在家。” “今天回来得早,我有件事想拜托姐姐,亲自过来说一下比较好。” 吴美珍好奇问道:“什么事啊?还让你亲自过来。” 二人进来,等丫鬟上了茶退出去之后,安凌霄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三哥养的狗下了崽,我想抱一只回去养。” 吴美珍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三哥对他的狗像宝贝一样,我娘想抱一只送人他都不肯。” 安凌霄问道:“那他都要留下来养?” “也不是,他说要养的人必须是把狗当亲儿子一样。” 吴美珍说这话表情有些难为情,她也觉得三哥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但是她不说清楚,别人会觉得她找理由不给。 安凌霄说道:“就这个呀,那你放心,我绝对能做到。” 吴美珍不相信的眼神,十三岁的女娃没成亲,她知道什么叫做对狗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别人听到这句话感觉像受到侮辱,不是和安凌霄一直有来往,她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安凌霄晃着吴美珍的胳膊撒娇说道:“吴姐姐,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不是一时兴趣养个狗玩,我会好好地对待它。如果将来我要出嫁,未婚夫说要我还是要狗,那我绝对要狗,不要男人。” 她将来不打算嫁人,当然不要男人。 吴美珍听她说了这话,只好说道:“那我带你去见三哥,行不行我不敢保证。” 她是丑话先说在前头,之前她表妹要狗,好话说尽,三哥也没给。 三哥说这些娇小姐再保证也没用,一时心血来潮,到时候养坏了他的宝贝。 安凌霄上辈子是任性跋扈不懂事了点,但名声都是祖母传出去的。 她性子爽利,待人真诚,结交之后还是会有几个好友,吴美珍是她最好的朋友。 武将之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再一个安凌霄十岁左右认识吴美珍,经常来将军府,也认识她几个哥哥。 吴长山养了好几只细犬,都在庄子里,本来他想住在庄子里,他娘不让,只好把下崽的狗带回来细心照料。 吴美珍带着安凌霄进了院,说道:“我哥恨不得把小狗放在他床上,我娘说他要敢放,就把小狗全部扔井里,我哥这才另外找人做了个床,还是问我借的银子。” 她带安凌霄过来,给安凌霄说这些就是想表达她哥拒绝,也别生她的气。 “我哥还说想要小狗的人,要和他对狗一样才行,不然自己养着也不送人。” 安凌霄这会没保证什么,保证有什么用,只要肯给她,就看以后她怎么养。 吴美珍也没进屋,站在门口喊:“三哥,三哥。” 一会儿吴长山出来,看到安凌霄眼神是警惕,最近来要狗的人不少,妹妹带过来的都是她不好意思拒绝的人。 吴长山脸上也没笑容,客气一句:“安小姐来了。” 安凌霄没等吴美珍说,先开口说道:“吴三哥,是我来找吴姐姐,我想养一只小狗。” 吴长山问道:“我妹妹没跟你说吗?” “说了,吴姐姐说要对小狗像对自己孩子一样,还要让小狗上床睡觉。” 吴长山挑了下眉毛,眼神是知道还来。 安凌霄说道:“我保证能做到,如果做不到,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上辈子或许她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这辈子哪怕再是死无葬身之地,她要害她的人先不得好死! 发这个誓算是重的了,吴美珍都愣住。 吴长山问道:“你是给三公主要的?” 安凌霄摇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养,三公主有两条狗了,新来了一个狗是郑姐姐的表哥送的。” 他见吴长山瞳孔缩了一下,说明他不知道梁辉霖送狗的事。 “再说宫里也不能养这种狗,我是自己养,狗最忠诚,有的人比不上狗。” 她是真心话,家人恶起来比狗坏,只有人害人,没有狗害主人。 她要死的时候,是猫陪着她,还有一只狗,寒冷的夜晚她搂着狗睡才没有冻死。 让狗睡到床上算什么? 吴长山说道:“你抱回家了,我怎么知道你能够做到?” 安凌霄说道:“这样吧,我借你一个丫鬟,正好我白天读书,她在家里照顾小狗。我如果做不到,你就把狗抱回去。” 吴长山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既然我说出去了那话,那我必须要做到。但是你要是做不到,别怪我把狗要回来。” 安凌霄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我是小姑娘,我说话也是一个唾沫一个丁,我要是做不到,狗还给你,我赔你五千两银子,我可以给你立字据。” 吴长山说道:“好!” 他回屋拿了纸张出来,吴美珍赶紧阻止安凌霄,“安妹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喜欢狗,我帮你另外找一只。” 安凌霄推开她的手,接过纸张,说道:“我没闹着玩,我说到做到。” 她刷刷写了字据,还举着手指。 吴长山又拿了红泥出来,安凌霄按手印,把字据交给吴长山。 吴长山叫一声好,“别人都说你跋扈,我还让妹子不要跟你玩,没想到你做事如此爽快。但我还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和别人打赌或者心血来潮养这个狗,回头你不想养了,我不要你五千两,你只要给我送回来就行。” 安凌霄说道:“三哥放心,只要我活着它就活着,如果我被人害死了,或者它被人害死了,你要替我们报仇。” 吴长山一笑,把这话当孩子话。 “行,谁敢害你们,我给你们报仇,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 第28章 一面的故人 吴长山让一个叫斩月的丫鬟跟着去,安凌霄看到斩月,一愣。 上辈子被陈序虐待而死的斩月。 看到斩月健康活泼走过来给她行礼,安凌霄使劲忍住要流出的泪,拉着她的手说道:“斩月,我会保护好你。” 吴美珍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安凌霄微笑掩饰道:“我是说去了侯府绝不让人欺负她。” 吴长山说道:“斩月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能一个打仨。” 安凌霄意有所指说道:“就怕你将来娶的媳妇欺负她。” 又对吴美珍说道:“吴姐姐,谢谢了,人和狗我都会好好护着,你和吴三哥放心吧。” 吴美珍送她出来无可奈何说道:“安妹妹,我哥的性子你不了解,他可是当真的。他要是犟起来,我爹都拿他没办法,以后狗要出点啥事,我怕他翻脸。” 安凌霄说道:“我也是当真的呀,我会好好养的。” “你祖母同意了吗?” “京里谁不知道我祖母对我百依百顺,再说我也不是干坏事,养个小狗有什么不同意的?” 吴美珍羡慕道:“你祖母对你真好,我想养个猫我娘不同意,我祖母更不同意,说我三哥养狗,我再养猫,家里成什么了?” 安凌霄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坐着吴家的马车回去了。 吴美珍送完安凌霄返回哥哥院子,看到哥哥给小狗洗澡。 “三哥,我事先不知道,安妹妹突然来说要小狗,你自己同意给的,以后有啥别找我。” 吴长山头也不抬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这是我和安妹妹的事,和你无关。” 吴美珍蹲下说道:“梁公子要你都没给,你怎么给安妹妹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脆地答应我的条件,还是个女娃,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做到。” “做不到你怎么办?” “做不到把狗抱回来呗?斩月又不是吃素的,侯府的下人拦不住她。” 吴长山洗完一只小狗擦干了放床上,对着妹妹严肃说道:“你刚听安妹妹说了吧,梁辉霖送三公主一只狗,他是投其所好,郑家让他来是奔着驸马来的。” 吴美珍脸红了一下,低头道:“不会吧,三公主才十二岁。” “想来个日久生情,三公主可是唯一的嫡公主,朝廷又用不着公主联姻,三公主嫁人只会是嫁个她喜欢的人。” 吴美珍咬咬嘴唇不说话。 “我后悔带他回家,表妹见了他之后来咱家也勤了,一来也是问他。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像女子似的抹得香喷喷,一个二个地看到他眼睛冒花。” 吴美珍赌气说道:“像你就好,老远闻到臭烘烘。” 吴长山看着妹妹的背影说道:“反正他当我妹夫不行,你们只会看外表,我看他不像好人。” 他对梁辉霖有种怪怪的感觉,不是因为他香喷喷,是觉得他和外表表现得不一样。 吴美珍走出去听到三哥的话,心想不好,不管他是好人坏人,也不可能了,谁敢和公主争抢? 安凌霄回到侯府,祖母说过不要把狗抱进侯府,正好她搬回大房,以后也可以用身上有狗毛少去见祖母。 每天早晚见祖母装祖孙情她很恶心。 她去了玉林院,看门的吃惊,下人们看到都是吃惊,所有的人都知道侯府不让养猫养狗。 玉林院的王妈妈快快地跑过来问道:“二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安凌霄说道:“这是殿下让我养的狗,祖母见不得猫狗,所以我要养在这里。你赶紧派人把屋子收拾好。” 她又介绍抱着狗的斩月:“这是将军府的人,叫斩月,来照顾小狗的。” 王妈妈问道:“老夫人知不知道?” “我刚回来,这就去给祖母说一下,你们可要当心,这可不是普通的狗,要是有个好歹,你全家的命都不够赔的。” 王妈妈吓一跳,以为她从宫里抱回来,有句话说,宫里的阿猫阿狗都要当主子一样伺候。 安凌霄让斩月看着狗,她回到荣寿堂屋里换了衣服,才去见祖母,见弟弟也在。 安老夫人看到孙女提前回来,奇怪问道:“今天怎么回来早了,坐谁的马车回来的?” 安凌霄说道:“是宫里的马车,吴姐姐说她三哥养的狗生了小狗,我从将军府抱了一只小狗进宫,三公主说太小了让我先养着,我不好说祖母不让养猫狗。 “我把狗养在玉林院,今天我就搬过去住,这只狗是吴姐姐她三哥养的,吴三哥不放心,还派了一个丫鬟伺候狗。” 安英华听到这里眼睛亮了,急忙问道:“是细犬生的?” 安凌霄点点头,“是,你知道?” 安英华激动地说道:“哎呀,我听说了,谁去吴家要狗都不给,吴三哥说对狗必须像对儿子一样,还说,狗太小了,必须让狗上床睡觉才行。” 安老夫人脸一黑说道:“这像什么话?” 安凌霄说道:“没办法呀,不答应他他不给,我不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惹三公主生气。” 安老夫人只能不说话。 安凌霄打了三公主的旗号,就知道祖母不会把狗轰出去。 她走出祖母的院子,安英华紧跟其后。 “姐,二姐,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看可以,只能看不能摸,还有,谁要是敢偷偷抱走,吴三哥说了他让小狗的娘咬死他。” 安英华打哆嗦,本来想着趁二姐不在的时候把小狗抱出去显摆显摆。 安凌霄一见兄弟那样,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气道:“你要是敢胡来,别说吴三哥不放过你,你想一想三公主殿下吧,到时候连累的可是咱们整个侯府。” 安英华小声嘟囔道:“我又没说抱出去,你急啥急?” “你怎么想的当我不知道?我先给你说,抱狗丫鬟可不是咱们府上的,是吴三哥的人,你要是敢乱来,挨揍活该,到时候吴三哥还得揍你。” 不给他说厉害一点,回头弟弟自己不敢抱,他再带人过来。 最近只能注意点,等范姨母进了门会把玉林院守住。 ------------ 第29章 折磨人为乐的陈序姐弟 安凌霄姐弟俩回到玉林院,斩月抱着小狗在院子里坐着,王妈妈带着几个丫鬟收拾房子。 安英华走过去伸手逗小狗玩,小狗奶声奶气的冲着他呲牙叫了一声,张嘴就要咬他,他急忙缩回手。 安凌霄急了,“说了不让你乱动,它刚来第一天还不熟悉,咬了你活该!” 安英华说道:“那我每天过来看它,我给他吃肉。” 安凌霄给斩月交代道:“我不在家你可要看好了,谁来看都不行,只有我在家的时候经过我同意,才能让人看狗。” 安英华眼睛咕噜咕噜转,安凌霄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弟弟想搬回来住。 她要的就是这个,让弟弟主动跟着她搬回来。 安凌霄亲自喂了狗吃东西,亲自给狗洗澡,用棉布包上放在床上,边擦干水边说道:“瞧我们长得多好看呢,洗了澡香喷喷。” 她咯咯地笑,“以后名字就叫香喷喷。斩月,记住了吧,告诉其他人,以后要叫香喷喷。” 安凌霄就是让三公主知道她养的狗叫香喷喷,以后梁辉霖出现,三公主就会想起香喷喷这只狗。 说他是狗都是侮辱狗,狗可比他好百倍千倍。 晚上睡觉,她让斩月睡在她屋里,屋里放了一张罗汉床。 一般丫鬟值夜都是在地上打地铺,但是她不会让斩月睡地上。 吴三哥让斩月过来,老天就是让她保护斩月。 她自己真的让小狗睡在床上,不仅睡在床上,还睡一个被窝。 安凌霄很兴奋,以前还想等着范姨母嫁进来之后,让范姨母把他们姐弟接回去。 现在她自己就能做到了。 办法是人想的。 她用这个办法搬回大房,还带回斩月。 看到站在床前的斩月,她没了兴奋,忍不住想哭。 吴长山有四个丫鬟,都会拳脚,斩月长得最好。 上辈子吴长山因为江陵县主烤了他的一只细犬吃了,他一怒之下从军上战场。 可是男人心粗,他自己走了丫鬟没带走,四个丫鬟落在江陵县主手中,江陵县主直接送给陈序。 陈序让斩月她们脱光了衣服舞剑,叫来几个好友一起欣赏,斩月她们拒绝。 毫无防备的她们哪里能反抗,四人被打得奄奄一息,江陵县主来了,骂她们不知好歹。 她让人把斩月倒吊着,用缝衣针一根一根插在斩月的手指甲脚趾甲里。 斩月大骂,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 江陵县主恼怒,又让人用缝衣针插在斩月的每个牙齿下的牙龈里,还绑住她的舌头,不让她发出声音。 安凌霄被丫鬟带过来在窗户外看现场,看着倒吊着的斩月嘴里流出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她一动不敢动,浑身发抖。 陈序微笑着招呼梁辉霖喝酒,估计梁辉霖头一次见这种折磨人方法,脸都白了,端着酒杯的手发抖。 之后见多了,梁辉霖跟着一起想折磨人的法子取乐。 安凌霄那会在郡王府受折磨,但陈序好歹顾忌侯府,对她还没有这么恶劣。 她半夜偷着去关押斩月她们的房间,四个光着身子的女子奄奄一息。 被打断腿的斩月爬过来见是她说道:“我知道你,你和我们小姐认识。如果以后有机会告诉我们小姐告诉三公子,我们几个对不住将军府对不住三公主,落到恶人手里让将军府受辱。” 安凌霄不敢哭,说一会给她们送点水,斩月摇头,让她不要过来了。 等她再过来,看到斩月用头发在窗户框上了吊,就这么赤身露体的吊在那。 她吓昏了过去。 之后知道斩月拔了自己一缕头发先勒死那三个,最后自尽。 她们不愿活着受屈辱。 陈序说可惜还没玩够呢,他就喜欢这种宁死不屈的犟骨头。 一年后,陈序见侯府压根不管她,笑着对她说:“你祖母说把你惯坏了不懂事,让我调教调教你,我当孙女婿的,当然要听话。” 自那以后,斩月那晚遭受的,甚至比那更恶毒的,她都遭受了。 从她鼻子里灌花椒水,让她站在烧红的铁板上,要看她手舞足蹈。 给她穿一件很肥大的裤子,裤腿绑紧,放一只剪了尾巴的猫。 只不过观赏的只有陈序,有时加上江陵县主。 有一次她听到南明郡王妃在窗外说动静小点影响她睡觉。 她想死,死不了,身边有人日夜看着她。 她恨陈序,但她更恨祖母。 死不了她就要活下去,之后陈序又要玩什么新花样,她就求饶,鼻涕眼泪一块流,屎尿都喷出来。 陈序说她是贱骨头,无趣,也就折磨她少了。 安凌霄搂着狗睡了一晚上,这是重生回来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上。 斩月看着安二小姐,面含微笑,三公子说过人睡觉后不会作假。 晚上她抱小狗下来小解,把狗放回床上,安二小姐一把把狗抱进怀里。 她以为安二小姐醒着,仔细看安二小姐还在梦中。 一晚上抱小狗三次,安二小姐都没醒,同样都是一把把小狗搂在怀里。 这次小狗送对人了,难怪自家小姐和安二小姐好了两三年,一直说安二小姐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 早上安凌霄醒了坐起身,抱起小狗亲一口,交给斩月抱着,经过一晚上,香喷喷也熟悉了她,冲着她摇尾巴。 洗漱之后,安凌霄让月桂去祖母那说一声,她和小狗睡一晚上,就不去祖母那请安了。 “你们都听着,小狗的名字叫香喷喷,斩月在我屋里住下,你们别怠慢了。” 早上她专门早一点去,要在上课之前和三公主见面。 三公主见她这么早欢喜说道:“先别行礼,快帮我抓雪儿。我正想派人看你来了没有。雪儿在树上一个时辰了不下来,你去帮我哄它下来。” 安凌霄问道:“白珍珠和雪儿挺熟悉的,怎么又追它上树了?” “不是白珍珠,是玉如意,宫女一个没注意,让玉如意跑进屋吓着雪儿了。” 她喜欢玉如意,但雪儿是太子殿下送的,又养了一段时间,她更心疼雪儿。 安凌霄进宫之后,每天都会抱着雪儿,雪儿对她也熟悉,听到她的呼唤声,慢慢地爬下树。 ------------ 第30章 没脑子的皇后娘娘 三公主抱住猫往屋里走,“奇怪了,我也学猫叫怎么哄它,它也不下来。” 安凌霄说道:“殿下抱了玉如意,身上有玉如意的味道,雪儿害怕,它不下来。” 三公主说道:“我还想着让雪儿和玉如意日渐熟悉,以后玉如意也可以进屋了。” 安凌霄心里想,是你想和玉如意的主人日渐熟悉吧。 她去抱雪儿,雪儿在她怀里挣扎跳下去,在窗台卧着。 虽然她换了衣服,但是身上还是会有小狗的味道。 安凌霄说道:“猫的鼻子是最灵的,猫虽然不会说话,它能感觉到谁是好人,谁是好狗。雪儿愿意和白珍珠一起玩,说明白珍珠是个好狗。” 三公主呵呵笑道:“还有你这样解释的?” “我是听吴三哥说的。” 安凌霄说了昨天去将军府抱了一只小狗回来,三公主自己养狗养猫,喜欢她身边的人养狗养猫。 “明天你带到宫里来,让我看看,让雪儿看看是好狗还是坏狗。” “可以,我也想请殿下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我怕祖母不让我养狗,能不能说是殿下让我养的,宫里不让养细犬,只好让我带回来。” 三公主一笑道:“这点小事,就说我让你帮我养,你祖母不会说啥了吧?” 她虽然不接触宫外人家,从伴读们那知道有些府里老人家不让子孙养猫养狗。 安凌霄急急来就是给三公主通个气,她怕祖母进宫找太后或者找皇后一问,三公主不知道这事,那就穿帮了。 她猜得没错,安老夫人进宫了,带着安桑梓。 首先去见太后,说前一阵身体不适没能来给太后请安,让安桑梓给太后磕头。 太后看着眉眼小巧个头也小巧的安桑梓,赏了个见面礼。 “我看你几个孙女就这个长得像你,多大了?” 安老夫人回答道:“过了年就十四了,说起来也快,一转眼都是要及笄的大姑娘了。” 太后笑了笑,明白安老夫人的意思,及笄了就要许亲,看来安老夫人想让这个孙女入宫。 看来那个大孙女破了相,才把这个看着就很小的孙女带出来。 “听说侯爷要成亲,以后你也别太操心,享享清福。” 安老夫人叹口气道:“哪能不操心?我家老二不用我操心,娶进来的媳妇没说的,二房打理得好好的从不用我操心。就是老大……当年心软随了儿子的愿,谁知道……” 安老夫人历来都说娶薛家女当初是儿子非要愿意,掩盖她图了薛家钱财的目的。 “唉!惹不起也躲不起,这回还是薛家的。” 太后说道:“这样吧,刚好宜太妃身边有个嬷嬷,要找个地方养老,那就去你府上,帮着你家老大。成亲后说起来是侯夫人,听说年龄挺小,身边有个人帮着指点着,好歹出门能见人就行。” 安老夫人喜出望外,本来就想着怎么开口问太后要个人,自己不用动手,宫里的嬷嬷用各种规矩压着新媳妇。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商家女又能如何? 当年的薛氏嫁进来自己身边的妈妈训话,吓都把她吓得走路都不会迈步。 安老夫人欢喜地给太后道了谢,聊天没聊几句,她又聊到孙女凌霄,说三公主又养了一只细犬,让凌霄抱回侯府。 太后以为安老夫人是过来给宫里说一声,免得之后有什么,宫里怪罪。 她派人去三公主那问一下,回来的人说三公主殿下说了是她让安二小姐先帮她养着,雪儿胆小,怕吓吓着雪儿了。 太后娘娘说道:“小孩子家家,也就图个新鲜,既然抱回去了就是先养在你那,免得平阳发脾气。” 她说的平阳是三公主,本来三公主应该封平阳公主,因为八字太旺,要压一压,所以暂时没有称号。 安老夫人无法,倒不是她不信任孙女说的话,孙女还没这么大胆敢拿三公主撒谎。 她是想说自己接触不了猫狗,没等他开口,太后这么说了。 出了太后宫她又带着孙女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见到她眉开眼笑。 不过皇后见谁都眉开眼笑,除了她不喜欢的人。 “好久没见老夫人了,恭喜你呀,家里又要办喜事了,你高兴吧?” “谢谢娘娘,老身很高兴,谢谢娘娘还惦记着老身那点家里那点事,真是……真是……” 安老夫人拿出手帕擦擦眼泪,表情是得到皇后娘娘的惦记而激动。 “你早该给儿子成亲了,以前我就说过,你也别太顺着儿孙。太子回来见我宠着平阳,就说那是病得治,好孩子都让我宠坏了。” 安老夫人一噎,想到三公主被皇后娘娘宠得跋扈,不然她以为太子知道她的套路。 “你家侯爷子孙太单薄,你也规劝规劝,人死不能复生,凌霄她娘死了快十年了,也该娶个填房为你多添几个孙子。” 安老夫人虽然见过多次皇后娘娘,心里还是吐槽这样没脑子的皇后娘娘是在宫里怎么活下来的? 别说在宫里,就是在侯府,估计她还没宋氏和薛氏活的时间长。 安老夫人感谢、夸赞皇后娘娘,直把皇后娘娘夸奖得满脸开花。 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后娘娘最近因为太子回宫,又要大婚,睡觉做梦都要笑醒,遇见个会说话的安老夫人,只把她夸得心花怒放,心里冒泡泡。 安老夫人又夸三公主,话题就转到三公主让凌霄养小狗,而她接触猫啊狗的打喷嚏,浑身不舒服。 所以侯府几十年都没养过猫狗。 皇后娘娘说道:“国公夫人也说她接触不了猫狗,那是不让她儿子养,养了之后不也成天抱在怀里?” 安老夫人哭笑不得,解释道:“老身不是拿这个当借口,是真的如此。” 皇后娘娘说道:“我开始也不能接触,喷嚏打个不停,平阳喜欢我也没办法。习惯了就好,你看,现在我也不打喷嚏了。” 安老夫人不能再说下去,皇后娘娘都能接触,她是哪个庙里的大神比皇后娘娘还娇贵? ------------ 第31章 新来的嬷嬷 皇后娘娘今天很高兴,大方一回,送安老夫人一只猫,一只毛很长的狮子猫。 “这是我新得的,你抱回去养,天天抱着,习惯了就好了。” 安老夫人心里那个气呀。 她是真不能接触猫狗,原本想通过自己说话的技巧,让皇后娘娘收回三公主的细犬,没想到狗没收回反而送她一只猫,还是那种长毛的。 她屏着呼吸,感觉鼻子痒痒,想打喷嚏。 可是在皇后娘娘面前打喷嚏是失仪。 皇后娘娘还体贴地送了一只猫笼,安老夫人急忙让安桑梓拎着猫笼告辞回府。 回去之后她长舒几口气。 真是造孽,自从中秋节之后干啥啥不顺。 安老夫人觉得和凌霄八字不合,明天去大佛寺找大师算一算。 她又生气,就算八字不合,对外也不能说,早十年干嘛了? 安老夫人想着薛家送人进来,人还没进门就开始克她,等人进来,看自己怎么好好收拾她。 这次别想像薛氏那样早早没命,必须折磨她,自己死时再带着她一起走,让她在地下服侍自己。 她把猫交给安桑梓养着,住在凌霄之前住的院子,告诉孙女,不要把猫抱到这边。 侯府上下的人十分奇怪,二小姐抱一只狗说是三公主让她养的,老夫人带回一只猫,说是皇后娘娘养的。 她们也感觉到自从中秋节之后,府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安凌霄回府之后,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祖母口口声声说不能接触猫狗,怎么去了宫里抱个猫回来,她没想皇后娘娘是主动给的,只是想祖母想用猫做什么? 只能提高警惕。 第二天安凌霄带着斩月和香喷喷进宫,直接先去了三公主宫殿。 三公主提前关了门窗不让雪儿出来,看到斩月抱着的香喷喷眼睛一亮。 “叫什么名字?” 安凌霄挺着胸脯高兴地说道:“香喷喷,叫香喷喷。” 三公主扑哧一声,想起安凌霄说的郑妙玲的表哥浑身香喷喷。 “哪有叫这个名字的?不好听,改一个。” “我觉得好听呀,香喷喷多好听。” 三公主嘻嘻笑个不停,不是她的狗,她没强烈反对,觉得好玩。 斩月把狗放下,跪下给三公主磕头, 安凌霄说道:“殿下,她叫斩月,是吴三哥的丫鬟。斩月说三公子最心疼他的狗,吴三哥怕我养不好,斩月先来侯府照顾几个月。这样的丫鬟是忠仆,能为主子舍了命,我给她说了,将来她出嫁我给她添妆,不让人欺负她。” 斩月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三公主笑道:“有将军府谁敢欺负她?你是瞎操心。” 安凌霄心想,你要是嫁了香喷喷,你的丈夫就会和恶人欺负她。 她没指望三公主跟着她的话说给斩月添妆,毕竟斩月是个奴婢。 “有的男人娶了媳妇忘了娘,别说是忠仆了,我喜欢斩月,跟了我一场我就要护着她。” 三公主咯咯笑,“你才多大就说男人男人的话,这样,我赏她一个珠花,天天戴着,看谁敢欺负她。” 她从头上取下一个珠花,斩月急忙跪下接过来跪下磕头,起来后感激地看了安二小姐一眼。 这才明白安二小姐是为她好,刚才说的话是激三公主赏她礼物。 两人说话的功夫,三只狗你闻闻我,我闻闻你,围在一起,玉如意把香喷喷拱翻,吓得香喷喷叫唤,白珍珠追着玉如意狂叫。 宫女们急忙把狗分开。 安凌霄指着玉如意说道:“这不是好狗,欺负小的。还是白珍珠好,知道护着香喷喷。” 三公主解释道:“玉如意是好奇闹着玩的。” 安凌霄都要撇嘴,梁辉霖那个混蛋有什么好,只见过一次,他的狗三公主都要护着不让说一个不好。 宫里不让养细犬这种带攻击性的狗,三公主再稀罕也没说把狗留下来。 这也是安凌霄说三公主让她帮着养没人怀疑的原因,都知道三公主喜欢猫狗。 她不知道祖母昨天进宫太后给了祖母一个嬷嬷,还提醒三公主帮她找嬷嬷的事,三公主说过几天。 安凌霄走了之后,三公主听说安老夫人进宫皇祖母给了侯府一个嬷嬷,她赶紧去找太子哥哥。 “哥哥,怎么回事?怎么皇祖母给侯府一个嬷嬷?我都答应安凌霄了,这样让我多没面子?” 太子咦了一声,“不就是一个嬷嬷,谁给都是给,安家算哪门子?你还没面子?” 三公主嘟着嘴说道:“不是安家的面子,是我!我一个堂堂公主说话不算话!” 太子呵呵笑道:“是哥哥太忙,忘了。这样吧,哥哥陪你一个礼物,哥哥屋里的你看上了随便拿走。” 三公主眼睛滴溜滴溜转,说道:“这会不拿,之后想起要什么再说。” 太子答应了。 尚嬷嬷明面上是太后安排过去的,其实是晏九私底安排,他都不用问晏九,就知是这么回事。 当年宜太妃得宠,太后安排尚嬷嬷去了宜太妃身边,晏九能让尚嬷嬷为他做事,这等小事太子不会详细问。 目前他注意力在十月份的大婚上,他觉得太后要利用大婚做什么。 安凌霄等着宫里的嬷嬷,两天后侯府来了一个嬷嬷,姓尚,尚方宝剑的尚。 是太后娘娘指派的。 安凌霄心想,完蛋,晚了一步。 宫里不会再派一个嬷嬷过来,两个嬷嬷在侯府打架? 她在养狗的事情上胜了一着,可是在嬷嬷上败了,让祖母抢先。 安老夫人露出这段时间由衷的笑容,说嬷嬷帮着大房准备喜事,以后协助侯夫人打理侯府。 安凌霄看着祖母的笑容,明白尚嬷嬷是专门给她们大房准备的,用来以后刁难继母。 人家可是祖母手里的尚方宝剑,太后指派,谁敢违抗? 安凌霄目前更不能违抗,带着尚嬷嬷去了玉林院。 安凌霄不热情不说话,王妈妈殷勤地领着尚嬷嬷一路介绍,又把玉林院的所有下人召集到院里听训。 安凌霄只是给尚嬷嬷说了斩月是将军府的人,然后抱着狗坐在屋里看尚嬷嬷发号施令。 尚嬷嬷五十岁上下,肤色偏黑,不笑那张脸更严肃,只是让每个人介绍自己负责什么,叫什么名字,并没有给人下马威。 不过她的来头和那张黑脸让下人们战战兢兢。 ------------ 第32章 一箭双雕的暗害 安凌霄怀疑祖母不喜欢猫狗并不是接触猫狗身体不适。 京里有些府上的长辈人家不让子孙养猫养狗就是用这个当借口,最典型的就是国公夫人。 等儿子非要养抱回家,她也不难受了,也不打喷嚏了,在家整天抱着猫玩。 不仅是安凌霄这么想,侯府的人都是这么想。 安木棉在母亲房里哭哭啼啼,说祖母就是偏心凌霄,之前还哄着她说,让她代替凌霄进宫当伴读,如今她连门都出不了。 顾氏并不知道这事,吃一惊。 再三追问女儿,才知道中间还有女儿的事。 她生气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安木棉抽抽搭搭说道:“给娘说又有什么用?娘能帮我?祖母还知道想着为我着想,娘只会让我听话,好好呆在府中。” 顾氏气得哆嗦。 女儿如今这样她也难受,马上就是婚嫁的人。 现在从女儿嘴里得知,婆婆竟然有那样的打算,她更加确定自己的感觉,婆婆并不是真心疼爱凌霄。 那么婆婆是为了什么? 她压根就没往婆婆想让二房承爵这方面去想,因为家有嫡长子在嫡长孙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二房。 她又问道:“进宫的名额到底是宫里指定的,还是你祖母求来的?” 安木棉说是道:“是皇后指定的,祖母说堂妹性子鲁莽,怕给侯府惹事,才想着让我去。” “让你顶替为何非要用凌霄撞倒你祖母这个名头?你知不知道这样凌霄的名声就毁了,她只有进家庙,一辈子念经。” 安木棉见母亲发火,不哭了,身子缩了一下说道:“祖母说让她念两年经收收她的性子,然后把她嫁回杭州府。” 顾氏气得都想给女儿一巴掌,十四岁的人了,不知道名声对女子多重要吗? 害人不成,反而自己遭到报应。 她觉得女儿是遭了报应,才变成这样,心里有些怨恨婆婆,女儿不知人间险恶,婆婆这个岁数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 就算是外面说的那样心软老糊涂,但也管着一个侯府几十年,怎么能让自己的两个亲孙女相争,反目成仇? 说什么也都晚了。 顾氏对于新来的尚嬷嬷,以为婆婆是给大房找的,协助未来的侯夫人。 她交代二房的人,没事不要去大房。 关于安凌霄和婆婆各抱猫狗回来,顾氏是听下人说的,一个是三公主让养的,一个是皇后娘娘送的,只能说皇家人做事抽风。 特别是皇后娘娘让凌霄进宫当伴读,任谁也想不通为了什么。 顾氏知道庶女桑梓两次搬到凌霄那住,让人把她叫来,言语敲打了她。 一个庶出太对婚嫁别抱有奢望,免得将来受辱。 安桑梓知道嫡母说的是对的,听了也难受。 她愿意是庶出? 不也是嫡母贤惠给父亲纳妾,二房才有了庶出? 如果父亲像大伯那样痴情,不定她投生别家是嫡女。 并不是所有庶女都嫉恨嫡出,非得要和嫡出争一争。 安桑梓只想在她能匹配的人家选个好人嫁了,她知道祖母提点她,想让她和二堂姐争一争。 那次她被蠓虫咬了,是她自己弄的,她不想进宫,不想被祖母当棋子。 她最早看出祖母对二堂姐并不是真的疼爱,想养废了大房子女。 她琢磨了很久,只能是大伯不是祖母亲生,祖母想把爵位让父亲继承。 安桑梓并没有因为这个窃喜,她是庶出,得到的好处没多大。 她只是对祖母有些惧怕,如今看出祖母放弃嫡姐,想让她为侯府谋利,她有些抵触。 她想将来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想被祖母利用进宫当个妾。 安木棉被母亲教训了一顿之后,更加怨恨凌霄,她觉得都是因为堂妹,自己才落到了这个地步。 她想着二堂妹不是帮三公主养着小狗吗? 那她想个办法把那只小狗弄点状况,看二堂妹怎么给三公主交代。 安木棉最近的处境和之前的反差很大,以前祖母经常让她过去陪着说话,现在都没派人来看过她。 特别是知道祖母竟然带着庶妹桑梓进了宫,她有一种被抛弃和背叛的感觉。 祖母抛弃了她,庶妹背叛了她,一个庶出想越过她,就是背叛。 最好能想个办法,给小狗下药又嫁祸给桑梓,一箭双雕。 安木棉派她的心腹丫鬟花巧,天天留意凌霄出去和回来的时间。 第二天安木棉得知祖母去大佛寺,父亲和母亲回了外祖家,她把花巧叫来嘱咐几句。 斩月来到侯府之后大多数时间陪狗,接触最多的是安二小姐,还有侯府世子。 侯府世子经常来逗狗玩,也是在安二小姐在的时候。 侯府具体什么情况她一个别的府的丫鬟不知道,知道也是外面传闻的。 安桑梓看着猫无精打采着急,昨天还好好的,祖母让她养猫,她胆战心惊,这可不是好差事。 身边的丫鬟说二小姐那有个养狗的将军府丫鬟。养猫养狗都一样,备不住知道猫怎么了。 安桑梓让她过去找斩月过来看看。 斩月听是二房三小姐让她过去一趟,说看看猫有点蔫,是不是病了。 她知道侯府老夫人从宫里抱回一只猫,只要不是让她抱狗过去就行,斩月就跟着丫鬟过去,嘱咐月桂看着狗别放出来。 一会一个丫鬟过来,给月桂说斩月在三小姐那,让她抱狗过去。 月桂想着是斩月交代的,就抱着跟着走了。 这一幕被安英华看到,他纳闷,姐姐都不让他随意进来看狗,斩月怎么会让人抱去别处? 他偷偷跟着。 斩月过来检查猫啥事没有,摸摸肚子,说没准怀孕了。 正准备走,见月桂抱狗进来,不高兴。 但也知道千金小姐对狗好奇,已经抱来了,她一个奴婢还能在别人府发火? 安桑梓以为是斩月自己让人抱过来的,逗狗玩,把给猫吃的肉丝喂狗吃了。 斩月抱狗回来后,问了月桂,说是三小姐派人过来说斩月让她抱过去的。 斩月有种不好的感觉,低头看小狗,没一会狗又吐又拉,哼哼唧唧,嘴边是白沫。 坏了!中毒了。 斩月抱着狗去了三小姐那,一脚把门跺开。 安英华一直留意这边,见斩月抱着狗急匆匆出去,快快跟着。 见斩月去了三堂姐那跺开门,大喊:“解药哪?” 吓得他赶紧跑出去去宫里找姐姐。 ------------ 第33章 怒打堂姐 安凌霄听弟弟说了之后,急忙回府,在马车上详细问了怎么回事。 她第一感觉是祖母指使三堂妹,甚至想到那两回祖母让三堂妹和她住,就想针对她做什么。 进了府,听到哭声,哭声里夹杂着不是我的话。 她快步走进院,看到尚嬷嬷站在院里,对面是大堂妹,脸色惨白,还有三堂妹,一脸的泪,嘴唇哆嗦。 两个丫鬟跪着,惊吓的表情。 安凌霄正准备问话,身后脚步声,是祖母。 “凌霄又惹事了?别怕,祖母给你做主。” 刚想过去扶祖母的安凌霄停下,要是有外人在,哪个不会想她总是惹事? 尚嬷嬷转过身行一礼,站直身子说道:“回禀老夫人,二小姐刚进门并不知此事。” 安老夫人又看向安凌霄说道:“霄儿,祖母的心吓得怦怦跳,就担心你。祖母老了,受不了惊吓了。” 安凌霄恨不得扑上去咬死祖母,祖母没说一句不好的话,可是句句都是让别人误会。 误会她一直偏心的孙女最让她操心。 安凌霄做不到祖母那样的表演,她喘着粗气,转头黑着脸对尚嬷嬷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狗是三公主让我养的吗?你是宫里出来的,难道离开皇宫就不认主子了?” 她不能对祖母如何,不然一个大不孝又把她打回之前。 但,一个嬷嬷她不能教训了? 反正她名声在外,跋扈! 尚嬷嬷脸色都没变,朝着皇宫方向深深行礼,然后站得笔直。 “下官不敢,下官身为四品女官,一生为大燕国尽忠!” 说话声锵锵有力。 尚嬷嬷又给安老夫人行一礼,“回老夫人,下官已查清事情缘由。” 她看向跪着的一个丫鬟说道:“三小姐身边的丫鬟给猫喂了一点混了杀蠓虫药的肉丝,猫吃了没有精神。丫鬟鼓动三小姐找来给二小姐养狗的将军府的丫鬟斩月查看。 “之后花房一个丫鬟去了二小姐院里,说斩月让月桂抱着狗去三小姐那。 “三小姐第一次见小狗,拿猫吃剩的肉丝喂了狗,斩月抱着狗回去,发现狗中毒,过来找三小姐要解药。 “三小姐惊讶,斩月骂了三小姐一句,抱着狗走了。下官找出骗月桂抱狗去的花房丫鬟,她交代是大小姐身边的花巧让她做的,花巧否认。 “三小姐身边的丫鬟交代也是花巧让她如此,三小姐确实无辜。” 她没说大小姐如何,但最后一句话就是指向大小姐安木棉。 对于一个在宫里过了一辈子的嬷嬷来说,宫里的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比这血腥多了,她找来丫鬟,不用用刑,言语恐吓那几人全说了。 安凌霄恶狠狠的看向安木棉,她知道堂姐是被祖母挑唆针对她,没想到堂姐自己内心也是恶毒。 给猫狗下毒,又嫁祸三堂妹,好让三公主惩罚她,又解决三堂妹。 安凌霄走过去,给了安木棉一巴掌,“我哪里对不住你?上次你背后陷害我推倒祖母,在宫里又说我陷害你额头受伤,这会你陷害三堂妹针对我,你恶毒心肠,你想害我们侯府!你知不知道猫是皇后娘娘赏的,要是被毒死,你的丫鬟没命不说,侯府会怎么样?” 安老夫人冲着安凌霄嚷嚷道:“那是你堂姐,你怎么能动手打她?” 安凌霄跺脚道:“只能堂姐害我我不能还击?这要是给我下毒我在棺材里还感激她不成?” 她又是跺脚又是哭泣,就像以往一样。 以前只会跺脚发狠,说没用的废话,落得一个跋扈的名声。 安桑梓旁边的丫鬟跪着,尿都吓出来了,“花巧说只给猫喂一点点,不是要毒死。” 安凌霄对着她又是一巴掌,“花巧让你给三小姐下毒你也听?给老夫人下毒你也听?侯府就是任由人下毒的地方?” 安老夫人气得哆嗦,指着花巧说道:“拖下去打,打死这个背主的贱婢!” 任妈妈和李嬷嬷拖着花巧往外走,花巧看向安木棉尖声叫着:“大小姐救救我……” 任妈妈一把捂着她的嘴,硬拖下去。 安凌霄看着,祖母不让花巧说出是堂姐指使,这件事让花巧背黑锅了。 主子也不能任意打死下人,更何况府上还有个四品女官,之后花巧和另外两个丫鬟挨打后送到庄子里做苦力。 安老夫人那个气呀,尚嬷嬷是自己找回来的,如果没有尚嬷嬷查得清清楚楚,这件事她来解决,猫不小心吃坏肚子,狗是凌霄弟弟偷着喂了什么才中了毒。 尚嬷嬷来的时间太短,她还没和尚嬷嬷深入的交流,还没贿赂尚嬷嬷成为她的臂膀,偏巧今天她不在家,尚嬷嬷秉公办事了。 她又气大孙女木棉,没那个本事玩阴谋诡计,还出昏招。 一个没解决,把自己搭上了。 看来这个孙女真的是废了,看以后能不能在婚事上给侯府谋点好处。 猫现在没事,可是狗不知道怎么样,安老夫人走过去搂着安凌霄,和蔼又痛心的模样,“霄儿,麻烦你去将军府看看,需要什么派人回来说一声。” 安老夫人这会儿真心希望那只叫香喷喷的狗,别变成死翘翘的狗。 安凌霄快快往外走,刚一转身,听到三堂妹带着哭腔说道:“祖母,二堂姐,这个猫怎么了?” 她转身走到安桑梓身边,看到三堂妹抱着的猫屁股后头尾巴上沾的都是血,颜色鲜红。 别说她吓一跳,就是安老夫人都吓一跳,才从皇后娘娘那抱回来没几天,在家里死了,还是中毒死了,没法给皇后娘娘交代。 安老夫人赶紧让府里的大夫找来看看。 大夫也很无语,他是给人看病的,他建议找兽医。 可是城里哪有兽医?兽医都在乡下。 安凌霄说道:“我抱着猫进宫,三公主那有专门给猫给狗看病的大夫。” 安老夫人虽然十分不想让宫里知道这事,但是这会没有办法。 尚嬷嬷在侯府,想瞒也瞒不住。 安凌霄抱着猫往外走,走到大门处,看到弟弟鬼鬼祟祟地跟着她。 “华弟,你去将军府,说我抱着猫先去宫里了,回头我给吴三哥赔罪。” 安英华爽快答应,快快出府去了将军府。 ------------ 第34章 侯府那个老妖婆 安凌霄抱着猫进了宫,三公主急忙让贵永去找给猫看病的兽医,说是吃了杀蠓虫的药,吃得不多。 兽医检查后又问猫交配没有,这话是问贵永的。 贵永不知道,三公主只好派人去母后那里问下,得知猫跑了几次,自己回来。 那就是发过情了。 兽医说道:“是小产了。” 三公主抱着猫哭,问会不会死。 兽医哪里敢断定猫不会死,只能说好好休养,喂些肉汤鱼汤之类的。 当妇人小产后补的注意事项说一遍。 安凌霄把经过缘由说了,“我堂姐因为上次在宫里受了伤,认为是我陷害,她就是为了报复我。” 三公主说道:“太坏了,太坏了,我上次看她不像好人,上次你说是她陷害你,我还不怎么相信,没想到真有这种比毒蛇还坏的女人。” 安凌霄哭哭啼啼说道:“当时气得我打了她一巴掌,我祖母说我是妹妹怎么能打姐姐。” 三公主愤愤说道:“为什么不能打?当姐姐的欺负妹妹,妹妹还要忍气吞声?打,你下回使劲打,谁要阻拦,就说我说的。” 安凌霄感激涕零道:“多谢殿下,有殿下给我做主,下回我谁也不怕!” 三公主说道:“那也得是你有理,你要是打着我的旗号欺负别人,我可不愿意。” 安凌霄说道:“殿下放心,这辈子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谁要是害我,我肯定不会放过她。” “那是,谁要是害你,我也不放过她,”三公主又问道,“事情怎么处理的?” 安凌霄说堂姐把事情推到丫鬟身上,祖母责打了丫鬟。 三公主没说啥了,都是大户人家没办法的做法,总不能说自家亲骨肉干了坏事。 这不是护着不护着的问题,而是整个侯府的脸面。 “殿下,猫我抱回去养,回去我就说是殿下让我养的,也求殿下给皇后娘娘那说说好话,我祖母不在家不知道这事。” 皇后娘娘知道了是挺生气,不管是谁干的,给了侯府这才几天呀,就出了事,说明安老夫人对她并不重视。 正好太子过来请安,见母后黑着脸,妹妹眼睛有点红肿,问道:“怎么回事儿?” 知道了后他也挺无语,那个安老夫人为了爵位隐忍这么多年,养废了儿子、孙子孙女,怎么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好。 安老夫人今天去庙里太子知道,倒不是他盯着侯府,刚好他去大佛寺见安老夫人算卦,打听了一下是安老夫人要算一下她最近的时运。 他问了大师,大师说安老夫人的命格很怪,出生并不是贵人命格,成亲后一帆风顺,老了是颐养天年,子孙满堂。 但是,从今年中秋命格改了,而且杂乱无章看不清楚。 太子想起中秋那晚安二小姐去了大佛寺,而在那一天又遇见了晏九,难道是因为这个? 他原本计划是明年进京,晏九跟着他不会遇见安二小姐。 难道因为晏九的原因让安老夫人的命格发生了变化? 他见母后因为猫的事情生气,说道:“猫不是没死吗?母后也别生气了。” 皇后娘娘恨恨说道:“我是因为猫的事情生气吗?我生气安老夫人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她把猫抱回去了让个十二三的孙女养猫,她要是重视,这只猫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三公主说道:“安凌霄说了他们侯府几十年都没养过猫狗。” 皇后娘娘说道:“在你非要养猫狗之前,母后养过猫狗吗?但母后心疼你,舍不得你难受,才同意你养猫了,看我现在成天一身猫毛,我说啥了? “安老夫人口口声声说心疼孙女,就这个心疼法?” 太子哄着皇后娘娘说道:“要不母后当了一国之母?大度、善良,对猫狗如此,对待百姓更心善。” 皇后娘娘没因为儿子戴的高帽子消气,又冲着太子嚷嚷道:“还有你,大老远的抱一只猫回来给你妹妹,你妹妹上蹿下跳地追着猫爬树,也要跟着爬树,幸好那个安凌霄能把猫哄下来,要不然这宫里成什么样了?这也是你皇祖母脾气好,说哪个孩子不调皮,有女孩子爬树追猫的调皮模样吗?” 太子嬉皮笑脸说道:“对对,我和妹子有福,有脾气好的皇祖母,有心疼我们的父皇和母后。母后别气了,我给父皇说了,我大婚后封妹子为平阳公主。” 皇后娘娘这才展开笑脸说道:“太好了,”又拿出手帕擦起了眼泪,“还是你回来了好,这事我给你父皇提了几次,你父皇都说不用急,说咱们平阳有福气,称号算什么?没有称号,也能找个好驸马。” 三公主红了脸说道:“我才不找驸马呢,我陪父皇母后一辈子。” 皇后娘娘笑眯眯说道:“当初我也是这么说的,不也嫁了你父皇生了你和你哥?” 太子和母后、妹妹其乐融融,心里却考虑妹妹的驸马人选。 女子及笄后可以出嫁,但是等到那时候再选驸马,谁知道是人是鬼? 他才回京对京城的少年们没有接触,大婚之后他想把勋贵人家和三品官之上的人家的不争气的子弟集中起来,年龄是十岁到十五岁。 倒不是从他们中间挑选驸马,而是通过他们知道他们的兄长如何,还有就是家里得宠的不争气的,都是长辈们的心头肉,捏住他们也就捏住了那些人的父祖。 还有就是往往这些调皮捣蛋的读书不行,干别的聪明。 别小看纨绔们,那有的人样样精通,或者精通一样,就说给安二小姐细犬的将军府的吴三公子,养狗方面京里谁都比不上。 反正皇祖母也不想他干正经事,结交正经人,他要是把青年才俊笼络在一块儿,反而引起了皇祖母的警惕。 太子见到晏九直接就说:“侯府那个老妖婆又出幺蛾子了。” 大师算卦的事情他没说,虽然他没说晏九也知道,他当了多年的和尚,大佛寺的大师是抚养他长大的大师的师弟,大师给他说了,安老夫人来算运程的事情,比给太子多说了一句:安老夫人身上有一缕冤魂缠身。 晏九在想,会是谁? ------------ 第35章 悲哀的事 安凌霄带着猫先去了将军府,见了吴美珍一阵赔礼道歉。 吴美珍表情很为难,三哥刚才发火了,说狗好不容易救回一命,再也不给了。 安凌霄看到吴姐姐的表情,知道狗很难要回来,她也没有为难吴姐姐,没提出立刻要见吴三哥的要求,带着猫先回了侯府。 回去之后把猫安顿好,也不换衣服直接去见祖母。 现在她也认为祖母是不喜欢猫狗,而不是接触了猫身体不适,不会像之前去见祖母还要换衣服。 安老夫人看孙女进来,眉头皱一下,鼻子也皱一下,安凌霄假意关心地问道:“祖母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因为小桃吗?猫以后叫小桃。” 她刚才看到祖母皱眉皱鼻子的模样,一下想起几年前,有个叫小桃的家生子,她爹娘给管事的送了礼,让小桃到祖母院里伺候。 可是祖母听到叫小桃的名字不喜,换了名字不说,几个月后找了个错处打发到庄子里去了。 她曾听到小桃的娘给任妈妈妈妈送礼求情,想让女儿回来,哪怕在厨房打杂都行。 任妈妈没答应,给李嬷嬷说了一句:“谁让她给女儿起这个名呢?” 安凌霄想着是不是祖母有个陪嫁丫鬟叫小桃,背着祖母做了不该做的事,才让祖母见不得跟前有人叫这个名字。 果然,祖母听她把猫叫做小桃,吃惊的表情,然后是厌恶。 安凌霄解释道:“小桃的名字是三公主起的,三公主说逃过一难必有大福。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祖母说好听吗?” 安老夫人压住心中的不悦和烦躁,说道:“你说好就好,小狗怎么样了?” “我先把猫抱回来,明天再去抱香喷喷。” 安老夫人点一下道:“没事就好,你跑来跑去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她没心情和孙女敷衍说话,孙女身上的猫狗味让她闻着恶心。 还有那个名字,小桃? 安老夫人都快忘了这个名字,又让孙女提起,那个贱货生的贱人,就是来给她添堵的。 应该早点对她下手,现在这个局面,没有万全之策,不能轻易动手。 安凌霄回到玉林院,弟弟在门口守着,看到她就问:“香喷喷怎么样?死了没有?” 安凌霄呸呸两声道:“你就这么盼着香喷喷死?” 安英华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担心吗?” 他为了接近狗,已经搬回玉林院,最近在府里呆着无聊,天天都来看小狗,本身性子就喜欢猫啊狗啊,蛐蛐斗鸡,以前是祖母不让养,他才只养蛐蛐。 “二姐,等把狗抱回来,我来养吧。” “能不能抱不回来还两说呢,我答应吴三哥,狗绝不能出一点差错,这回狗差点死了,我还发愁三哥让不让我抱回家呢。” 安英华说道:“又不是你害的,是三公主让你养的,吴三哥再不愿意,也不能违抗三公主啊。” “那不好说,谁不知道吴三哥爱狗如命,狗是从我手上抱走的,他不给我我也没办法。” 安英华恨恨说道:“都是大堂姐,没想到她这么狠心。” 安凌霄斜了他一眼说道:“这回你知道了吧,以前你总向着她说话,说我无理取闹欺负她,自个儿的亲姐姐你不向着,却向着要害你姐姐的人。” 安英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也不知道大堂姐是这样的人。” 安凌霄点着弟弟额头说道:“你以后要长点心,不要听谁说啥就是啥。” 要是以前她这样做,安英华得跳起来和她吵,现在姐弟感情日渐加深,又因为香喷喷的事,安英华没反抗。 安凌霄不好给弟弟直说,不要相信祖母的话,这会的弟弟跟上辈子的自己一样,把祖母当好人。 要是给他说了,他绝对给祖母说我姐说什么什么了。 因为香喷喷的关系,姐弟俩的关系之间比以前亲近多了,还能平和说上几句话。 安凌霄内心悲哀,同父同母的亲姐弟,需要马呀猫呀狗呀来改善关系。 第二天安凌霄没进宫,昨天她已经给三公主说了,她要陪陪猫狗。 关于她在宫里当伴读,所有人知道她是陪三公主玩的。 她走之前向祖母要银子,要给吴三哥买礼物赔礼道歉,然后坐着马车去了薛家的铺子。 进了铺子,安凌霄给掌柜的说道:“快去找薛家当家人过来,我有重要事情。” 话还没说完,见外祖父从里间出来。 薛老太爷带着孙女去了后面一个密室,说道:“我想着万一有啥你会来铺子里捎话,这几天我一直守着。” 薛家的铺子有很多,最为代表的是这个古玩铺子,不是因为薛家是侯府姻亲,根本不敢开这种铺子。 安凌霄把发生的事说了,包括给将军府吴三公子的保证和赔偿五千两银子的事。 薛老太爷一惊,皱了一下眉头,觉得外孙女做事鲁莽,拿自己的生命和五千两打赌注。 外孙女知不知道有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出嫁时陪嫁银子都没有五千两。 “那只狗很重要吗?” 安凌霄郑重的点头道:“香喷喷不仅对我很重要,对弟弟也很重要。弟弟胡闹玩习惯了,想让他靠读书收心很难。” 她说了最近因为狗弟弟主动搬回大房,和她日渐亲近。 “我准备让弟弟天天去将军府,一是和香喷喷增加熟悉,二是和将军府的吴三爷有了相处,多条朋友多条路。” 然后她又悄悄说,听三公主说的太子大婚之后要建一种学堂,她恳求三公主让弟弟去学堂读书,这会不哄着弟弟,到时候他像以前一样耍无赖不去呢? 薛老太爷听到这眼睛一亮,“行,五千两你给吴家,另外给你一千两留着自己用。” 以前老妻说凌霄和以前不一样了,薛老太爷持着怀疑的态度,还告诫老妻,轻易不要给太多银子。 但是这会听了外甥女说的,他不再怀疑。 外孙女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又糊涂的小姑娘。 “外祖父,父亲马上成亲了,我要的庄子,一个里面添置一些养狗的设备,下人们也要有懂养狗的,那两匹马回头送到庄子里。” 薛老太爷郑重点头,只要是出钱的事情,薛家还是能办到。 ------------ 第36章 第一个心动的少年 安凌霄想了想,还是要把晏九的事情告诉外祖父。 “外面传闻是太子的内宠叫晏九的,是太子最信任的人,外祖父想法找人搭上他。晏九性子冷淡,比较难接近,只要让他知道薛家是有意投靠他就行。” 对于这个,薛老太爷更不怀疑,外孙女最近天天进宫,三公主又是太子的同胞妹妹,她得到的信息是准确的。 “太子真的喜欢……” 薛老太爷刚问又停下,外孙女还没及笄,不管懂不懂,他也不好当面问这种问题。 关于晏九是不是太子内宠,安凌霄一点不清楚。 上辈子的她出事后几乎是与世隔绝,能够知道的是有时候陈序说的,南明郡王妃说的,或者她偷听到的。 陈序曾经说过一句,说东宫嫔妃,想和晏九争宠诚是争不过的。 安凌霄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三公主对晏九客客气气。” 她又说了祖母对小桃这个名字的排斥和厌恶,外祖父派人去杭州府查以前的侯府的事,她提供一个线索。 安凌霄收了外祖父的银子,她来这一趟,是要银子的,但不把事情说清楚,外祖父也不会给她这么多的银子 拿了银子,她又去了吴家,见了吴姐姐,说给吴三哥赔礼道歉。 吴美珍看她态度诚恳,三哥也没那么生气了,带她过去。 安凌霄向他郑重地行礼道歉,什么都没解释,说自己确实粗心大意疏忽了,事情已经发生,错在她,她认罚。 拿出五千两银票递过去。 经过一晚上,小狗救回来,吴长山又听了斩月说了经过,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怪安二小姐。 斩月把安二小姐对狗的态度和亲手照料全给自家公子说了,确实是真心真意没有一点作假。 哪个府里都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要说这一次出事,斩月也有责任,安二小姐不在家,她就不能离开小狗。 吴长山缓了缓脸色,没接银票,说道:“这件事也不完全怪你,银票你拿回去还给你祖母。” 安凌霄说道:“不是我祖母给的,我问我外祖父借的。这件事情是我个人的责任,我不能让侯府掏钱。” 吴长山更不会拿了,当初安凌霄自己写下赔偿五千两,他以为是千金小姐不知道银两数目,以为五千两就是五百两。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他知道安二小姐并不向外面所传那样蛮不讲理,还挺讲义气。 “小狗先在我这养着,养好了你再抱回去。” 安凌霄惊喜道:“多谢三哥,我正想给三哥说我外祖家有个庄子,到时候我把香喷喷养在庄子里,斩月先跟着过去,不在内宅住,不用成天提心吊胆。” 吴长山笑了,“你真给狗起名字叫香喷喷啊?” 他也想到梁辉霖梁走过来身上像女子似的香喷喷,京里也有些少儿郎,出门前穿上熏了香的衣服,但是没有梁辉霖身上的香味这么浓。 他自己不爱这些,又因为养狗,自个的妹子都说他走过来臭烘烘。 安凌霄得意说道:“好听吧,以后我把狗养得香喷喷。” 吴长山忍着笑,想起昨天梁辉霖来了听到斩月见小狗香喷喷,那个脸色难看。 安凌霄去看了小狗,抱着小狗掉了眼泪,斩月一个劲地自责说是自己没看好小狗。 安凌霄赏了她银子,“这段时间拜托你,我弟弟要是来看狗你让他进来,我弟弟对小狗小猫比对人好。” 斩月很喜欢安二小姐,住在侯府时安二小姐对她客客气气,从没有因为她是下人就盛气凌人。 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不是侯府丫鬟的原因,相处下来,安二小姐是真诚地对她好,从没把她当下人看。 这是除了三公子之外,她真心愿意服侍的贵人。 吴美珍知道安凌霄今天不去宫里,留下她吃饭。 “我还以为我哥会和你吵起来。” 其实心里想的是以为安妹妹和三哥吵起来。 安凌霄说道:“怎么会?别人不知道,你和我要好了几年了解我,虽然我脾气不好,但是我从不欺负人,也最真诚,不会不讲理。” “我也是给我哥这么说的,我哥说那外面人为何有那样传闻?我说都是安木棉在外面说的,我都听过两回。” 安凌霄也不否认,她不能说是祖母传出去的,说了别人也不相信。 “我哥说最不耐烦我们这些女人斗来斗去的,有本事当面打一架,折腾小狗干什么?我哥还说只有人背叛人,只有人害人,狗从来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 安凌霄说道:“吴三哥说得对,所以我才要养香喷喷,谁都会背叛我,香喷喷不会。” 吴美玲抿嘴一笑,想起哥哥说的,一听斩月叫香喷喷脑海里就出现梁辉霖。 想到这又黯然失色,昨天梁公子来了,听三哥说了小狗之后,今天一大早又送了一些给狗吃的东西,梁公子多好啊。 吴美珍装着无意说起郑妙玲的表哥梁公子来了,还说不行把狗送给他养。 她没说的是,三哥说你把自己的狗送给三公主,这会儿来要我的狗。 她没说,安凌霄说道:“他把自己的狗送给三公主,又来要你哥的狗,他想干啥?” 吴美珍没说话。 “三公主可喜欢那只狗了,起名字叫玉如意,吉祥如意的如意。” 安凌霄看到吴美珍眼神暗淡,笑也是勉强,心想坏了,吴姐姐对那个梁公子上心了。 以前以为吴姐姐不会喜欢这种外表骚包的人,原来女子都喜欢。 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她小声说道:“郑家是不是想让梁公子当驸马呀?我看就是,要不然郑妙玲干嘛给三公主说她表哥养了个狗的事情,引起三公主的好奇,还是让我去郑家抱着狗进宫。” 安凌霄故意如此说,就是想让吴姐姐对梁辉霖不再有想法。 不用安凌霄说吴美珍已经死心了,只不过心里一时半会儿放不下。 第一个让她心动的少年郎。 “或许是吧,”吴美珍不想说这个话题,装着交代安凌霄说道,“这样的话以后别在别人跟前说,毕竟皇家的事,咱少提起。” 安凌霄点点头道:“刚好话赶话说到这,我给我祖母都没有说过,反正我们安家也不会出驸马,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她想着吴美珍是她的好友,坚决不能让她陷入梁辉霖那个坏蛋的情絮里。 ------------ 第37章 九爷九爷 安凌霄回到侯府给祖母说她给吴三公子一顿赔礼道歉,又保证绝对不会让香喷喷出事。 “吴三公子说,狗养在内宅不合适,我就说暂时在吴家养着,等到十月份腾出一个庄子,养在庄子里。” 安老夫人知道孙女你说以后把狗养在范氏陪嫁庄子里,她笑了一下,凌霄还是自以为是,就算后娘是薛家的人,可是哪个当后娘的愿意受原配子女指使? 以后她让尚嬷嬷挑拨几句,就凌霄这样的脾气,范氏嫁进来会忍着,但也过得不舒坦。 安老夫人昨天去大佛寺,大师说她近十年运势下滑,十年后不好说,这十年最好多多行善。 安老夫人心想,十年,这十年她好好运作,到时候爵位落在二房头上,她就是真正的颐养天年。 多多行善,那就多捐点银子,冬天施粥米熬稠一点,再拿出银子给周边的穷人,翻盖一下倒塌的房屋。 安凌霄屋里也有菩萨,她回去给菩萨磕了一个头。 上辈子她骂过菩萨,又求过菩萨,能回来让她报仇,她认为菩萨还是听到她请求。 如今她谎话连篇,她求菩萨不要计较。 这一天她陪着猫,前前后后想很多,吴美珍说梁辉霖去了将军府,吴三哥的嘴,肯定会说出大堂姐做的事。 梁辉霖如果这时和陈序有来往,会告诉陈序,陈序会不会打大堂姐的主意? 堂姐毁了容,再有了恶毒名声,很难嫁了。 南明郡王妃就会向侯府求亲了吧? 顾氏昨天知道女儿做的此事那是气得一窍要升天,她和丈夫不能说是那大善之人,但也从没做过恶事。 怎么会有生出这样的女儿? 虽然女儿百般辩解不承认,但是她知道事情是女儿做的。 而这件事情即将会传遍京城。 抱狗丫鬟是将军府的人,婆婆不在,她又不在,如果她在不会让斩月抱着狗离开侯府。 最起码要先稳住她,再给将军府赔礼道歉,尽量不让消息外传。 这下可好,淮阴侯府安大小姐心狠手辣的名称要满天飞了,以后不是婚嫁困难,而是嫁不出去。 安茂彦更是生气,母亲心软心善,过世的父亲也是个敦厚的人,以前的侄女性子骄纵,但也没做害人的事情。 女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他怒气冲冲地对妻子说道:“把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全换了,看住她,以后不准再踏出院门一步。” 顾氏落了泪,“木棉明年及笄,这可怎么好?” 安茂彦叹口气道:“明年我想法回杭州府一趟,回头带着木棉一起去。” 意思是在杭州府找个人家把女儿嫁了。 顾氏趴在桌子上哀哀地哭,今天回娘家大嫂还给她说了个人,说的就是将军府的吴三公子。 大嫂说门第二配得上,吴三公子胡闹了一些,但也无伤大雅。男人嘛,养狗总比养美人强。 要是女儿没破相,顾氏是看不上吴三公子,她希望女儿嫁个文人家族。 现如今将军府都嫁不进去只能嫁外省了。 顾氏以前只是抱怨婆婆,这一次恨婆婆,不是婆婆挑拨木棉,木棉怎么会总是针对凌霄? 害人不成,害了自己。 安凌霄在家陪了一天猫,交代月桂几个丫鬟怎么养猫。 虽然她对身边的丫鬟不信任,但是经过这一回,没人再会对猫动手脚。 然后她又进了宫,她要借三公主的力,还要巴结未来的九千岁。 安凌霄刚下马车,看到晏九也下马车,她不假思索地提着裙子快步跑到跟前。 “九爷。” 晏九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是安凌霄,鬼使神差的还是回下头。 看到安凌霄欢喜的表情,眼睛亮晶晶。 他不知道为何每次安凌霄看到他的表情都是惊喜,都是满脸笑容。 除了第一次是恐惧,后面两次是小心翼翼和害怕,再后面就是惊喜和欢快。 是的,他在安凌霄的笑容里看到欢快。 那个在寺庙里三步一磕头,一脸的悲愤,眼神坚毅的小姑娘仿佛是长大了的安凌霄。 当时他就想,传闻里飞扬跋扈的安二小姐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而后他确实留意进宫后的安二小姐,是一个口直心快的小姑娘,庙里的她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而今的她,笑容如此灿烂,能看出是真诚,虽然真诚里布满巴结。 安凌霄见晏九转过头看她一眼,问都没问一句,直接进宫了。 她嘟囔道:“为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呢?好像我是瘟疫。” 突然的见到晏九,安凌霄也没想好要说什么,见了之后才想应该给他说一句,梁辉霖不是个好人。 哪怕现在她没有证据,她说了之后,太子会派人去查,会留意,有关他亲妹子的终身大事太子不可能不上心。 等下回吧,下回看到他一定要说这一句。 安凌霄和三公主相处以来,觉得三公主是一个心善的人,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她从不责打宫人。 难怪上辈子的弟弟说过一句话,说喜欢小动物对动物好的人心地善良。 当初她还嗤之以鼻,说祖母不喜欢猫狗,但是京城谁不知道祖母心善,有菩萨心肠。 如今看来,是自己肤浅又天真,识人不清。 安凌霄进宫后三公主着急问香喷喷如何,得知救回来了,三公主拍拍胸脯说道:“那就好,我担心一夜,香喷喷要是没了,我绝不饶你堂姐。” “我祖母说我办事太冲动,不应该闹得满城风雨。” 三公主哼了一声说道:“又是那种家丑不可外扬那一套,捂着谁也不知道,到时候嫁到谁家,那不是害了人家?” 三公主说到这儿咯咯地笑,“我母后有时候生气就说,我看看谁跟我有仇,把你嫁给谁家。当时我说母后要别人收拾我?母后说是让你折腾人家。” 安凌霄跟着笑。 如果堂姐真的心狠手辣折腾陈序,那也算本事。 可惜堂姐没那个本事。 因为陈序太恶,郡王妃又袒护儿子,帮着隐瞒,不让别人知道她儿子是个变态。 还有那个江陵县主,更是个恶人。 ------------ 第38章 男盯女女盯男 三公主说过两天她要去城外游玩,等天气冷了出去机会少。 还说让她和郑妙玲一起去。 安凌霄第一反应就是梁辉霖会出现。 果然,那天出游在城外遇见了梁辉霖。 三公主放下车帘,安凌霄对郑妙玲说道:“真巧呀。” 郑妙玲讪讪说道:“我表哥约了吴三公子他们去城外跑马。” 安凌霄又掀开车帘往外看,几个少年骑着马停下,梁辉霖不会骑马,吴长山拉着他上马,两人骑一匹马。 三公主也掀开车帘,看得眼睛发直。 安凌霄故意赞叹道:“鲜衣怒马少年时。” 放下车帘,笑盈盈。 “我觉得男人该有男人的样子,那才是我大燕国男人的风采。” 三公主说道:“会骑马就是男人吗?” “那才有男人气概,看他们骑马狂奔,有没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三公主反驳道:“朝廷大臣没几个会骑马,但功不可没。” 安凌霄知道她在为梁辉霖辩解,那帮少年就梁辉霖不会骑马。 她说道:“各有所长,不会骑马的功臣是雄姿英发,羽扇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和满身香喷喷的绣花枕头不一样。” 郑妙玲这会反应过来,安凌霄特指她表哥。 虽然她也不习惯表哥把衣服熏得香喷喷出门,也给表哥说了京里和杭州府不一样。 可是听到安凌霄如此说,她心里不高兴。 “安妹妹最近学了不少诗呀。” 安凌霄一本正经点头,一本正经回答道:“是的,我专门找描写男子汉气概的诗来看,我告诉我弟弟,自古以来好少年就一个标准,上阵能杀敌,读书明白道理,居家不给朝廷添乱,那些游手好闲不干正事的,不能称之为男人。” 郑妙玲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安凌霄,三公主心里想,驸马不用杀敌,会不会骑马无所谓。 安凌霄知道不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让三公主改观,反正以后她不费余力地贬低梁辉霖。 她们去的是皇庄,安凌霄心想梁辉霖胆子再大,也不会怂恿那些少年进皇庄玩吧。 可惜,在去的路上,遇到一辆马车,应该是一个少年赶着马车追上来。 安凌霄一看,是裕亲王世子,她看看郑妙玲,郑妙玲恼怒又脸红。 京城谁都知道裕亲王世子喜欢郑妙玲。 马车和她们坐的马车并排,车帘掀开,裕亲王世子的妹妹华容郡主冲着她们挥手。 “三堂姐,这么巧呀,我和哥哥去庄子烤狍子吃,一起呀。” 三公主好呀好呀地答应着。 裕亲王是太后所生,和皇上是同父异母的弟弟,皇上体弱多病,裕亲王身强力壮。 裕亲王府的庄子在皇庄隔壁,大家一起去了那。 安凌霄看了看郑妙玲,她强带欢笑。 上辈子郑妙玲是嫁给了裕亲王世子,听说世子对她百依百顺,为了她不纳妾。 可是太后赏了两个,裕亲王妃给了两个,郑妙玲郁郁而终。 安凌霄这会知道,郑妙玲绝对不是因为世子纳妾而郁郁而终。 郑妙玲虽然是文官家的千金小姐,但是她不是那种柔弱温婉,反而带着英姿飒爽。 除了怕狗。 三公主说郑妙玲会骑马,让安凌霄好奇,武官家的千金有的还不会骑马,郑妙玲跟谁学的? 三公主的话解开了她的疑惑。 “我觉得我堂哥挺好的,性子好,对人很有耐心。凌霄你知不知道,郑小姐学骑马还是我堂哥教的。” 郑妙玲解释道:“我那会小,不知危险,现在不再那样了。” 其实想解释以前不懂,现在知道裕亲王世子对她的情意远离了他。 三公主抿嘴笑。 安凌霄恍然大悟,这次三公主为了裕亲王世子出来游玩,不是她以为的梁辉霖接近三公主。 只不过梁辉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来到裕亲王庄子,安凌霄没想到江陵县主也在,她立刻想到陈序也会在,不知道躲在哪里偷窥。 安凌霄浑身颤栗,牙根紧咬。 那个变态残疾不愿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想出去看风景看女人,看健全的人潇洒生活,郡王妃和江陵县主会给这个变态找机会,会帮他遮掩,让他躲在暗处偷窥。 更何况这次有三公主。 三公主和裕亲王世子、陈序同姓同宗,没有防备,她以为是帮裕亲王世子撮合郑妙玲,不知道暗中有人。 她看到安凌霄脸色惨白,额头冒汗,问道:“你怎么了?” 郑妙玲也担心地握了握她的手,小声问道:“是不是小日子……” 这个年龄有的小姑娘会来初潮,安凌霄立刻回神,摇摇头道:“不是,我想幸亏没带白珍珠和玉如意它们,不然被马吓跑了可不好找。” 本来三公主想带着狗一起来,考虑到郑妙玲怕狗就没带过来。 三公主笑道:“你真是瞎担心,贵永几个干啥吃的?狗都能弄丢了,他们去守皇陵吧。” 本来安凌霄还想着梁辉霖要是来,找机会让他丢丑,可是想到陈序在,她不敢冒头,免得陈序盯上了她。 江陵县主已经及笄,她笑盈盈迎上来。 “三堂妹,今儿我来凑个热闹。” 三公主拉着她的手说道:“江陵堂姐,好久没见,也不来宫里看我。” 江陵县主说道:“前一阵子不舒服,一直没出门。” 安凌霄听到这仔细打量江陵县主的身子,她原本长得小巧玲珑,这会看比同龄女子有种成熟的韵味。 什么前一阵子不舒服,是偷着打胎疗养吧。 和郑妙玲给江陵县主行礼,江陵县主对安凌霄嗯了一声,对郑妙玲喜笑颜开。 “郑妹妹来了,几个月没见越发水灵,真是女大十八变,谁要能娶到你可算有福。” 郑妙玲红了脸,对面的裕亲王世子咧着嘴笑。 安凌霄发现郑妙玲低头时看向的是裕亲王世子身后的吴长山。 难道郑妙玲喜欢吴长山? 这个安凌霄万万没有想到,因为郑妙玲怕狗,而吴长山又爱狗如命,任谁也不会想到郑妙玲会喜欢吴长山。 安凌霄又看到江陵县主眼神瞄向梁辉霖。 乱了乱了,今儿的游玩是男盯女,女盯男? 还有一个暗中偷窥盯男女的陈序? 她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两个人拿着千里镜在皇庄盯着看他们所有人。 ------------ 第3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太子知道堂弟求了妹妹约郑妙玲出去,他们总不能就两三个人吧。 裕亲王世子那边又叫上他妹妹华容郡主,华容郡主又叫上堂姐江陵县主。 少年那边裕亲王又约上了郑妙玲的哥哥,那梁辉霖肯定要去,梁辉霖又叫上了吴长山。 所以,去了一大帮人。 太子叫上了晏九,说是去看看,看看这帮少年都玩些什么。 晏九心里想,你就比他们大个一两岁,刚刚脱离少年的称号。 两人上了黄庄的最高处,瞭望台,一人一个千里镜看着隔壁那几个二小子们在小姑娘面前屁颠儿屁颠儿地献殷勤。 这个话是太子说的。 “你瞅我那个堂弟,真丢人,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袖子给人家擦椅子,就显他了。” 晏九说道:“去年寒山寺,是哪个跑上跑下,带着一位千金又是去放生池又是去许愿池的?” 太子放下千里镜说道:“反正人家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也没想着和人家如何?就是看她长得好,男子女子到了年龄,就像那猫一样,互相追着跑。” 晏九初认识皇上的时候,以为他是哪个大户人家,应该说是哪个高门里的纨绔子弟,惹了事被对长辈责罚来庙里念经。 谁能想到废话连篇、肚里有些学识,见了长得好看的小姑娘眼睛发亮的傻小子,竟然是太子。 他一直认为的傻小子给他说是太子,晏九张口就说我还是侯府世子呢。 太子点点头道:“是滴,我知道你是原本应该是侯府世子,但是现在是个和尚,以后你跟我混吧。” 晏九没理他转身要走,那会他还不叫晏九,只是个光头小和尚。 他转身要走时,出现两个人把他打趴下,还让他跪下。 那个二货太子拍手笑道:“我让你不信我说的话,不是他们手下留情,你就要去见阎王了。” 太子给他起名晏九,说那天刚好看了晏几道的诗词,他身边的人有八个,那他就叫晏九吧。 后面大师让他还俗留发,跟着太子,以后就不是佛门中人了。 那会儿的晏九好气啊,不当佛门中人,他也不当太监呀。 几次逃跑几次被人抓回,还好没强逼他当太监。 他苦练武功,比以前强,不过也是太子身边的两个人指点了他。 大师说他像祖上,晏九听了很反胃,他讨厌他身上流着祖上的血。 太子边看边啧啧嘴,“你看我那个傻妹子,除了裕亲王世子,就她屁颠儿屁颠儿的,一会给江陵拿吃的,一会给华容拿吃的。 “你妹子今天怎么了?傻呆着不动呢,是不是知道害羞了?你今天盯着点,瞅瞅你妹子,要是看中了哪个少年郎,到时候好好查一查。毕竟是你妹子,嫁个不好的人,你心里也不舒服是吧?” 不用太子提醒,晏九也留意看了,他觉得奇怪,安二小姐和上次见的大不一样,这次木呆呆坐着。 离得远听不到声音,看表情安二小姐也没说几句话,不过比她稍微好一点的是郑小姐。 谁都知道裕亲王世子中意郑小姐,而郑小姐并不喜欢世子。 但是裕亲王世子大张旗鼓地张扬他的爱慕,郑小姐除了嫁世子很难嫁了。 晏九也注意看梁辉霖,他第一次见梁辉霖的时候就不喜,可梁辉霖很招女孩子喜欢,长得如温玉公子,行为举止温文尔雅,对谁都很有礼。 晏九留意看安二小姐,她会不会倾心梁辉霖。 可惜离得太远,千里镜看不到眼神。 太子还在旁边啧啧,“你看平阳,不够她忙活的,就像那叽叽喳喳小母鸡,这会又跑去烤狍子肉,我要看看她第一个拿给谁吃。 “给了江陵县主,不错不错,知道敬长,她怎么又凑到吴长山跟前去了?估计是问狗的事儿。” 晏九注意看到梁辉霖拿着肉串给了女子这边,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江陵县主掩嘴笑。 突然感觉安二小姐翻个白眼,他感觉那个表情就是翻了个白眼。 不知为何,他心里松口气,安二小姐没有看到梁辉霖有那种小少女的娇羞。 晏九又发现安二小姐注意力没在那些人身上,虽然呆坐着,脑袋转来转去,好像打量周围。 他放下千里镜,派人去查下,等去查的人回禀,他悄悄给太子说了。 太子惊讶道:“那个残废?他躲着干嘛?打谁的主意?” 来的女子中,江陵和华容还有三公主是陈序的同姓姐妹,剩下的只有安二小姐和郑妙玲。 郑妙玲是裕亲王世子的,那只有安二小姐。 太子看了看晏九,道:“回去我给母后说一声,郡王府的堂弟也该订亲了,别盯着长房嫡女,门第差点的也行。” 太子也不愿安二小姐嫁给他残废堂弟,毕竟是晏九的亲妹子。 晏九表情没变,心里有股火,安二小姐是不是他妹子,一个残废背地里偷窥一个少女,那是龌龊。 太子这会注意看安凌霄,也发现她左右前后的打量。 “你妹子今天怎么了?她左看右看是不是感觉到暗地里有人,今天的她和往常一点不像,故作矜持一般。” 太子虽然没有接触过安凌霄,但是经常听到亲妹妹说,印象里是一个活泼、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今天却坐在那一动不动。 安凌霄准备今天不出头,装木讷,因为陈序最不喜欢木呆呆的女子。 再一个她还是害怕,就算重生了,恨不得咬死那个变态,但提起陈序,她依然是浑身发抖。 安凌霄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陈序会躲在哪里,也不知道裕亲王世子知不知道知道庄子里还躲了一个变态。 来的人都知道今天的主角是裕亲王世子,三公主好久没有出来玩,又好久没见堂姐堂妹,她像一个欢快的小鸟,又是亲自去烤肉,又是去够树枝。 安凌霄是谁端过来她就吃一点,观察着每个人,特别是那个梁辉霖。 梁辉霖对人很殷勤,那种殷勤和裕亲王世子对郑妙玲的殷勤不同。 裕亲王世子对郑妙玲有陪着小心的殷勤,而梁辉霖却有着那种大家公子的气度,把每一位女子都当成自家姐妹的那种。 就是看向她眼神也是温柔,还关心地问了一句:“安二小姐,怎么吃得很少?” 三公主抢着回答道:“凌霄最近上火,少吃烤肉。” 她是帮着解释安凌霄的不舒服,安凌霄附和说是上火。 安凌霄一直到走都没发现陈序能藏在哪里,回到侯府心情烦躁。 ------------ 第40章 嫡出庶出的衡量 九月二十六,淮阴侯府安侯爷成亲了,娶第三个妻子,人们见到了去迎娶的安侯爷。 在这前一天范氏的嫁妆又让人吃惊,没之前的薛氏多,但也是八里红妆。 京里人对安侯爷很多人没啥印象,有印象的说安侯爷身子羸弱,脸色不好。 安侯爷一身大红新郎装,骑着高头大马,衬得脸白皙。 围观的人群中有些老妇窃窃私语,说安侯爷像宋玉一般,说着的时候脸上出现红晕。 晏九在人群里看着远处马背上的背影。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安侯爷。 他的记忆里没有父亲,只有母亲模糊的身影,她记得母亲欢喜地搂抱着他说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没几天屋子着火,他看到母亲大笑着在火里狂奔,他挣扎着要扑向母亲,被人一把拉住打晕了他。 醒了之后发现被一个曾在家里雕刻佛堂的老艺人背着,他哭闹着要回家,要找母亲。 老艺人说母亲回娘家了,带他去一个地方等着。 别人说人往往记不得五岁之前的事,可是他记得,那会他大概三四岁,他记得大火,记得母亲搂着他说要有妹妹了。 但不记得父亲叫什么,那个家在哪里。 跟了太子之后,太子说他是安侯爷嫡长子,说在你羽毛没长齐全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 第二天侯府新夫人认亲,侯府在京城没有亲戚,大房就安凌霄姐弟两个,二房安茂彦夫妻带着他们的子女,和别的府里比起来人很少。 首先是安侯爷夫妻给安老夫人跪下磕头敬茶,安老夫人喝了茶,给了儿媳范氏见面礼,说了吉祥话,无非是夫妻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接下来是安凌霄姐弟给父亲母亲敬茶,这样的场合,安老夫人不会做什么,一片祥和。 顾氏打量新大嫂,见她脸色红润,含羞含喜,给小辈们的见面礼十分贵重,女娃是首饰,男娃是文房墨宝。 安木棉出来了,她的额头还是有疤痕印记,接了礼物也没露出笑容。 顾氏也没有用眼神责备女儿,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家从今天开始要乱套。 凌霄没有当众给继母使脸色,反而安凌霄欢欢喜喜叫母亲叫得十分亲热。 安老夫人抹起了眼泪,说道:“甚好甚好,凌霄懂事了,我还一直担心……” 接下来的话没说,但是大伙也知道她说的啥意思,担心凌霄闹脾气。 安凌霄走过来搂着祖母说道:“祖母,我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凌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夸我了。在新母亲面前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她调皮笑着说,搂着祖母微微晃动。 顾氏微笑着看着安凌霄,不仅仅是长大了,就像开了窍一般,不再是之前被婆婆哄的傻乎乎的小姑娘,反而张嘴说话是伶俐,那笑着说话,把婆婆的嘴都堵上了。 顾氏也很纳闷,如果是薛家教的,怎么可能?凌霄好像是一晚上就变了个人。 安老夫人欣慰地拍拍安凌霄的手说道:“你能这样祖母就放心了,也能对得起你母亲。” 安凌霄收了笑容露出一丝忧伤说道:“我过世的母亲会感谢祖母,不过我和弟弟现在有了新母亲,我母亲会高兴。” 她松开祖母的手,走到范氏跟前,郑重行礼道:“以后辛苦母亲。” 范氏急忙站起来扶起她,“都是我该做的。” 她说话轻柔,小小声,透着小心翼翼,如同寻常新娘子一般。 安侯爷安静的坐着,表情是平静,好像这一切这所有的人都和他无关,他像置身之外的一个旁人。 在场的人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等安老夫人对他和蔼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他才站起来,躬身行礼,也没招呼新夫人自己径直往外走。 范氏匆匆行个礼,匆匆跟着,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包括小辈。 安木棉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哼,因为太静了,所有的人又都听见看向她,安茂彦脸黑,顾氏面无表情。 安老夫人让人离开,单独留下安木棉,她拿出几个首饰给了孙女,一脸的怜惜说道:“这一阵子苦了你了,祖母有心无力,一直想见你,又怕见了你的模样心里难受。是祖母对不住你,没好好护着你。” 安木棉眼泪流下来,想起以往祖母对她的好,忍不住哭着扑向祖母的怀里,一句一句:“祖母,祖母。” 安老夫人抚摸着她的背,轻轻叹息,“我的木棉以后可怎么好?我想想都心痛。” 安木棉以前最大的不舒服就是祖母偏心堂妹,但偏心堂妹也没忘记她。 自从她受伤之后,祖母冷落了她,父亲母亲回来教训她,堂妹反而越过越好。 安木棉悲伤难受,觉得被所有的人抛弃,这会儿祖母说的话,她觉得祖母还是心疼她的,比母亲还要心疼她。 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哭个痛快。 安老夫人拿出手帕给孙女擦眼泪,又拿出一盒珍珠粉,“这是我托人找来的,用上几个月面如光泽,你拿去用,祖母想法再找。” “谢谢祖母,只有祖母还想着孙女。” “你也别怨你娘,你娘是不得已,嫁妆捐出去了,想给你买也拿不出来。” 安木棉心里恨恨地想,捐嫁妆是最近的事,自己额头受伤,除了训斥她,这么久也没见母亲给她做什么,拿来两盒普通珍珠粉让她用。 安老夫人哄了大孙女,把她打发出去,琢磨大孙女的亲事。 她知道孙女这个样子在京城不好嫁,儿子也过来说想回杭州府给木棉找门亲事。 她给儿子说以后再说,她要考虑木棉的婚事能给侯府带来什么好处,孙女在她眼里只是给侯府增加助力的。 她看上了将军府的吴三公子,吴三公子虽然不成器,但是将军府可是实权将军。 如果木棉没有受伤,将军府算起来门当户对,可是木棉如今这样,要嫁将军府就得使点手段。 安老夫人同意并且不干涉安凌霄姐弟去吴家,其中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她要看一看怎么从中能够找到契机。 她还留意了吴小姐,只可惜是嫡出,二房有个庶出和她年龄相当,但嫡出嫁庶出,不是男方高权,就是庶出格外出色。 安家庶子两样都没有,别想娶将军府的嫡女。 安老夫人讨厌别人用嫡出庶出的衡量,庶出怎么了? 但如果让她嫡孙娶个庶出她是不愿意的。 ------------ 第41章 都是死丫头坏我事 认亲之后回到玉林院,安凌霄让人在正房门放个方椅,她扶着继母坐下,玉林院的下人们拜见新主母。 王妈妈认为自己是玉林院的老人,一直掌管着玉林院,是下人们人的第一人,她上前一步。 没等她开口,安凌霄眼睛一瞪道:“让你说话了吗?你以为还像以前玉林院你当家做主?” 王妈妈狡辩道:“奴才不敢,是侯爷……” 安凌霄厉声喝道:“掌嘴!” 没人敢动,尚嬷嬷上前给了王妈妈两巴掌,退回去一言不发。 安凌霄笔直站着,眼神环顾一周,道:“我看是祖母太心善,才惯得你们奴大欺主!” 王妈妈吓得急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安凌霄昂着头说道:“以前我小不懂事,如今我进宫学了不少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玉林院规矩要立起来,我也不说你们另投高明的话,只要是玉林院的人,就得守玉林院的规矩,不想守规矩的人,别怪我不客气,轰去庄子做苦力!” 她想了,继母刚嫁进来,想要立规矩困难重重,她可是侯府大房嫡女,正经的主子。 院子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呼吸声。 安凌霄让继母的陪房曹妈妈上前一步,说以后玉林院由曹妈妈负责。 全体下人心里嘀咕,没想到二小姐帮着新夫人接手大房之事。 以往别说是一个填房,就是原配当新媳妇的嫁进婆家,前三个月都是恭恭敬敬,不敢乱动婆家之人。 就算让自己的人代替,也都是一年之后的事儿。 下人们偷瞄站在新夫人旁边的二小姐不敢说话,又偷瞄尚嬷嬷。 尚嬷嬷第一个听从夫人安排。 安凌霄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她没想到尚嬷嬷刚才动手打了王妈妈,爽快地听从安排,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安老夫人听了任妈妈的汇报,皱了下眉头,中午的时候派人把尚嬷嬷叫过来,先是说辛苦她了,以后大房就交给她规整。 尚嬷嬷恭恭敬敬回答道:“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安老夫人揉揉眉头说道:“你来了也有一阵子了,府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年龄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侯爷是万事不管,新进门的年龄小,又是商家出身,我担心她应付不过来,才让你过去帮帮。 “凌霄又是那样的性子,说一不二,你是宫里出来的,又是太后指派过来,也就你能压得住凌霄。虽说她现在大了,懂事了,那个脾气有时候我也劝不住。不过你也不用怕,有规矩放在那,该教导的教导,她要不乐意就推到我身上,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尚嬷嬷还是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都是我不好,以前心疼她亲娘没得早,偏心了些,惯得她现在还是盛气凌人,好在比以前强多了。你放心,我答应太后以后侯府就是你的养老之地,你就先辛苦两年,等新媳妇能够胜任了,你养个闺女在身边,以后跟着闺女女婿也能过含饴弄孙的好日子。” 尚嬷嬷目前还不是她的心腹,说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尚嬷嬷行礼道了谢,说了安凌霄今天做的事。 安老夫人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就是担心二小姐心血来潮胡乱安排,新夫人太年轻,一味巴结二小姐,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帮着规范规范。” 尚嬷嬷恭敬领命。 等她走后任妈妈小声说道:“要不要奴婢安排一下?” 安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侯爷那块儿没出什么岔子吧?” 任妈妈明白了,悄悄退下。 到了晚上,她去了王妈妈家里,喝点小酒,密谈一阵。 安凌霄用雷霆手段帮着继母打开局面,这是事先和外祖母说好的,继母陪嫁的五个庄子,其中四个是给她的。 她这是为了明年的事做准备。 目前她首先要让斩月带着香喷喷住进庄子里,再让弟弟每天去庄子。 反正弟弟读书也是打瞌睡,她要让弟弟远离听戏曲捧戏子的环境。 安凌霄告诉继母,格外留意大堂姐,她知道大堂姐对她的仇恨,祖母也会利用这点来对付她。 安侯爷除了迎亲拜堂的时候出现在外人面前,认亲的时候出现在家人面前,认完亲,又呆在屋里不出来。 以前玉林院只他一个主子,有时候他在院子里头坐一坐。 现在连屋都不出了,夫妻就等于分房睡。 范氏没有怨言,每天早晨起来先给丈夫请安,也是在门口问守夜的人,侯爷睡得可好,安排早餐,然后再去荣寿堂给婆婆请安。 安凌霄担心祖母为难继母天天跟着,每天安老夫人都是和蔼可亲,关心的语气。 如果事先不知安老夫人是何人,范氏会认为自己命好,摊了个好婆婆。 她嫁进来,是经过深思熟虑,不是图了夫妻恩爱,不是图了嫁高门生下子嗣养儿防老。 是薛家和范家的指望。 一日她从婆婆那儿回来,伺候侯爷的人说侯爷受了凉,咳嗽不止。 她慌得赶紧派人去叫大夫,安老夫人听说之后让任妈妈扶着急匆匆地赶过来,看着大夫把了脉开了方子,才抹着眼泪回去。 第二天薛老太太听说之后拿了补品过来,安老夫人哭得泪涟涟,说大夫说原本侯爷身子体弱,新婚夫妻也是难免多亲热几次。 薛老太太面红耳赤,亲家母说的意思就是范氏不顾丈夫身子羸弱,夜里贪欢,才让侯爷着凉。 安凌霄请了假在家侍疾,在门口听到祖母的话,虽然知道祖母是什么样的人,还是气得发抖。 她急匆匆进来,扑进祖母怀里哭泣。 安老夫人说道:“你也别急,大夫说了养几日就好。” 安凌霄泪眼朦胧说道:“我伺候父亲,我睡在书房外间。” 薛老太太一愣,安老夫人赶紧掩饰道:“你爹怕过了人才睡书房,有你母亲哪。” 安凌霄嘟囔道:“爹夜夜睡书房,母亲请安爹都不露面,王妈妈说祖母说不让人打搅我爹。” 薛老太太对外孙女和颜悦色:“你去守着你爹,我和你祖母说说话。” 安老夫人被孙女的话堵在那,死丫头尽坏她的事,她哪里知道这个死丫头口无遮拦连父亲的私密事都说出来。 她埋怨的口吻说道:“我想着范氏嫁进来,大房的事交给她我也放心,谁知道这么大的事她也不告诉我,让我误会。” 薛老太太心里冷笑,正反都是她有理。 ------------ 第42章 咬人的狗不叫 薛老太太明面上不能和亲家母翻脸,目前没有翻脸的资本。 她去了玉林院,让外孙女出去,把安老夫人说的话学一遍。 范氏白了脸,又涨红。 薛老太太小声问道:“圆房没有?” 见范氏不出声,薛老太太内疚,握着她的手。 范氏说道:“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多谢母亲。” 她当了凌霄姐弟的后娘,跟着薛氏称呼。 “嫁进侯府,好过给别人当妾。” 薛老太太握着她的手颤抖。 为何薛家搭上女儿给了侯府这么多钱,一个商家没有后台,有权有势的人想把你怎么着就怎么着。 范氏在直录府被个糟老太爷看上要纳妾,所以范家才把她送到京城避难。 刚好薛家物色嫁入侯府人选,她同意。 范氏微笑道:“没事,就当我没出嫁,我来是照顾凌霄姐弟。” 薛老太太安慰几句走了。 安老夫人觉得最近自己遇到凌霄事事不顺,是不是自己太急了些,先按兵不动,太子大婚之后再说。 凌霄还小,木棉该订亲了,解决了她再收拾凌霄。 如今安凌霄和安木棉的状况,和上辈子正好相反,她不仅获得了孝女的名声,通过捐嫁妆的事情,还得了个纯善纯孝。 而安木棉,外人知道她为了嫁祸堂妹残害皇后娘娘赏赐安老夫人的猫,还有三公主让安二小姐养的细犬,获得了京城贵女当中最恶毒也最胆大的名声。 安凌霄有这么一大笔嫁妆,特别是那些古玩古画,有的人家会打她的主意。 没想到这辈子她名声没坏,南明郡王妃还是动了她的念头。 南明郡王妃给女儿江陵县主说道:“可惜了,这陪嫁要是安大小姐的就好了。” 江陵县主满不在乎说道:“那就让弟弟娶安二小姐。” 南明郡王妃说道:“要是以前没准还行,现在恐怕不行。安二小姐有个好名声,现在又有了继母,是她舅母的表妹,不是没娘爹又不管的孩子。” 江陵县主笑了一下,“如果安二小姐自愿嫁给弟弟呢?” 南明郡王妃眼睛一亮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江陵县主正色说道:“我这么做可是为了弟弟,弟弟本来想娶的是安二小姐,又是为了母妃,安二小姐的嫁妆到了咱们郡王府,还不是到了母妃的手上?” 南明郡王妃恨恨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三个?你爹这个岁数了,不是玩戏子就是玩花魁,只会伸手问我要钱。还有你穿的带的全要好的,哪样不费银子?” 江陵县主拉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要不我才说帮着母亲想个主意,把安二小姐娶回来,弟弟能如愿,母亲也能得到好处。” 南明郡王妃听了女儿的主意,点点头道:“你去安排吧,确保万无一失。” 江陵县主伸出手,南明郡王妃拿出银票拍在她手上,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也想想你的事儿,别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差不多找个人嫁了得了。 “我看将军府的吴三公子挺好,一门心思只知道养狗,男女之间懂得少。不过你嫁人也收敛一点,别以为是个县主就能为所欲为,坏了名声,哪怕是公主,世道也难容你。” 江陵县主妩媚一笑道:“那娘去找人去郑家提亲,我以后肯定恪守妇道,老实在家伺候相公。” 南明郡王妃气得打了一下女儿,“给你说了不行,除非平阳没嫁姓梁的,不然你就别打这主意。” “平阳才多大?还是个小毛孩儿呢?再说什么都紧着她,凭什么?” 南明郡主喘着粗气,又恨恨点了点女儿额头。 这是自个亲生的,这要是庶出,绝对把她卖到青楼,不用偷偷摸摸和男人厮混。 真是恨啊,自己的男人见了女子走不动,生了三个孩子,偏偏女儿随了她爹,见了男人走不动。 这会又鬼迷心窍,看上了郑家亲戚,那个梁公子。 “行了行了,你先把你弟的事解决了,你弟要是娶安二小姐,回头娘给你的陪嫁也能多准备一点。” 江陵县主娇媚一笑,“娘就等着吧。” 江陵县主打听到安凌霄养的那个细犬安排在了庄子里,她那个只爱玩儿不爱读书的弟弟,天天去庄子里喂狗。 只可惜那个庄子离郡王府的庄子太远,不好成事。 她几次故意在宫门口偶遇安凌霄,想和她先交上朋友,可是每次安凌霄都火急火燎地说她有事,不是给三公主办什么事,就是祖母要找她有什么事。 江陵县主回府给母妃说不是看在她背后有这么多的嫁妆上,真不想让这个傻里呱唧的人当她的弟媳。 南宁郡王妃说道:“这事儿先不急,等太子大婚了之后再说。” 太子十月份大婚,所有府里都交代爱惹事的子孙千万别在这时候惹事,要不然爹娘祖父都没法救你。 以前京城大街上还有些二混子勾肩搭背的乱逛,现在都不用顺天府衙役巡街,没事的人不在大街上乱逛,买东西的人买完就回家,绝不逗留。 太子大婚,礼部最忙,宫里陪读全部放假,安凌霄更加紧张,她知道太子大婚那天,晏九出手捏碎一个太监的喉咙,别人才知道传闻中是太子内宠的这个太监竟然身怀绝技。 因为晏九长得好,私下又称呼他玉面罗刹。 那天到了,安老夫人带着范氏进宫参加喜宴,安凌霄事先恳求三公主,让她进宫看新娘子。 太子一身新郎装,一本正经端坐着,歪头看看晏九,“我看你比我这个新郎官都紧张,放松点,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 他猜太后通过他大婚要做什么,派人盯紧了宫中各处,翰林府周围也有人盯着,之前风平浪静没一点动静,那就是今天了。 晏九是紧张,他们九个只有他在明面,别人不知,太后肯定知道还有八个在暗处。 通过安老夫人,他知道千万别小看一个妇人。 皇上处心积虑几十年都没斗倒太后,不得已把太子送出宫保全。 他一个跟随太子的人还没狂妄地认为自己有多大本事。 ------------ 第43章 太子大婚的变故 太子大婚与臣民婚礼不同,臣民是新郎亲自前往女家迎娶新娘,所以称此礼为“亲迎礼”。 而太子大婚,是使节奉命迎接,因而称“奉迎礼”。 所以百姓挤在大街上也见不到太子本人,太子妃进宫之路早已肃静,百姓也只能远远的观望。 安老夫人带着范氏进宫,顾氏没进宫的资格。婆媳俩身着诰命朝服,和勋贵夫人们站一起。 这是范氏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在外人中亮相,好在身边有尚嬷嬷。 安老夫人让尚嬷嬷跟随,这种场合她不会特意做什么,那样只能是整个侯府出丑。 她什么都不做,范氏商家的身份在诰命的眼里就是出丑。 安凌霄和郑妙玲并没跟着三公主,在另一处,如果她们不是三公主伴读,今天也没资格观摩。 她们和其他伴读在一起,还有一些未婚的皇室子女,比如江陵县主。 安凌霄看到江陵县主头皮发麻,前几次在宫门口见到她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她当时慌张说三公主让她做事,仓皇上马车走了。 是仓皇,见到她就会想起陈序,想起这姐弟俩的残暴。 江陵县主冲她一笑,安凌霄不仅浑身一哆嗦,她身旁的郑妙玲问道:“是不是有点冷?早知道里面穿个小袄。” 十月份了,天气冷了,带着的披风是路上穿的,在宫里不能披着,又都站着不能动,有点冻脚。 郑妙玲说完和江陵县主彼此微笑下,又悄悄给安凌霄说道:“今天的县主真好看。” 安凌霄点头道:“是好看。” 江陵县主原本长得小巧,穿了一身浅蓝色襦裙,眼神是流光溢彩,在皇室女子中格外出彩。 郑妙玲踮起脚尖看坐着的诰命夫人们,看到安凌霄的继母现在安老夫人身后,她同情地看一眼安凌霄。 人都说有了后娘亲爹也会变成后爹,更何况后娘如此年轻。 一会,感觉前面安静,是太子和太子妃来了。 太子夫妻不会停留只是路过这里,他们要前去东宫。 安凌霄第一次见到太子,远远的看不清,突然听到有动静,好像有人惊呼,她使劲踮脚。 因为事先有预料,她并没惊吓,郑妙玲紧紧抓着她的手。 安凌霄踮着脚尖看到晏九似搂着一个人退下。 她知道是晏九捏碎了一个太监的喉咙,那人已死,这个时候不能让人倒下,只能他搂着模样退下。 太子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迈步上台阶,他眼神看向俞太子妃,见她也是脚步停了下,接着稳稳迈步。 他欣赏地笑下,如此突变,太子妃临危不惧,没有像寻常女子一般慌乱,俞家教导的不错。 太子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走。 安老夫人脸色发白,她离得近,只看到跟在太子身后的一个太监突然手抓向跟在太子妃身后的一个太监,仿佛听到咔嚓一声。 安老夫人留意身后的范氏,刚才没注意,身后一片惊呼声中不知道有没有范氏。 见范氏临危不乱,并无慌乱神色,安老夫人暗道:有些胆量。 全体安静,呼吸声都没有,毕竟能进宫的不是普通老百姓,城府还是有的。 年轻的女子站得远没看清,只是看到晏九搂着一个人下去。 这算是太子大婚中的一个变故,别说太子大婚,就是平民百姓举行婚礼都讲究一个顺利,不然不吉利。 而这个变故随着晏九捏碎一个太监的喉咙传遍京城,贩夫走卒都知道了。 顿时有传言说太子妃八字和皇宫相克。 太子黑着脸,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儿。 他没想到太后对太子妃下手,无论成事与否,太子的婚礼出现这一幕,就是不吉利。 晏九捏碎那个杀手的喉咙,是不让他喊出更不吉利的话,太后抛出晏九是玉面罗刹的传言,那就是把他抬到高处,抬得越高死的越快。 太后想做什么太子预料到很多种,包括这一种,利用某个变故散播不利于他的流言,没想到太后绕过他,对向了太子妃。 第二天,罕见的打了雷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从坊间又传出一个传闻,说雷公开道雪神来临,代表着风调雨顺。 第三天太子太子妃祭祖,一个若隐若现的彩凤飘在上空,明知道有人安排,老百姓谁不愿意天下平安呢。 于是乎,之前的传闻没人再敢提起,传出的是太子妃凤凰化身,这个吉利的传闻人人传送。 太子大婚出现的杀手太监,只是说那个太监是几年前一个被皇上抄家流放的罪臣心怀不轨下得手。 皇上对那个罪臣下旨灭族。 因为这次变故,又是各个府交代子孙都窝在家里老实点,千万别惹事。 安凌霄她们当伴读的一个月不用进宫,她松口气,不用进宫了,她可以放松一点。 因为祖母不会在这一个月找事,小事或许有大事不会。 她向外祖家要了五个庄子,一个庄子留着游玩和养细犬,那只猫养在自个院里,这样祖母也不会去她的院子里。 而另外四个庄子,她让外祖母安排的人购买大量的鸭子,每个庄子里建有水塘。 她给出的理由是想借继母的名义开一个酱鸭店。 薛老太太说道:“就算开个酱鸭店也用不了这么多鸭子。” 安凌霄说道:“酱鸭店只是个噱头,我不是靠酱鸭店赚钱,而是别的,这个明年外祖母就知道了。” 安凌霄打算赚了钱还有在周边买庄子养鸭子,五个庄子根本不够,不过这个不能给外祖母说。 钱对于薛家来说那是小意思,只当外孙女想做生意练练手,就算赔了,薛家也赔得起。 范氏什么都没问,直接给了安凌霄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说需要买什么先拿去用。 安凌霄也没客气道了谢。 她手上有六千两,上次准备给吴长山的那五千两没有还给外祖母,而现在母亲的嫁妆仍然在祖母手里,继母作为后娘不可能插手。 她要想办法把嫁妆要回来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她为何要养鸭子,上辈子明年发生蝗灾,百姓颗粒无收,坊间传闻太子和皇宫八字不合,回宫成亲那天出现杀手,太子妃怀孕又是天灾。 一时间人心惶惶,甚至传出要废太子的动向。 那次又是晏九召集了东南西北各地粮商给朝廷捐粮度过难关。 而那一年裕亲王的次子掉入护城河而亡。 陈序说是朝廷之争的牺牲品。 安凌霄养鸭子是囚禁在庄子里时,无意间发现鸭子吃蝗虫。 她就想,养很多鸭子,明年蝗灾可以派上用场。她一味的巴结晏九,一是找靠山,二是想找机会告诉他,早点做准备。 ------------ 第44章 捧戏子 这一个月安凌霄带着弟弟每天去庄子里,安老太太只知道她们姐弟俩在庄子里玩得不亦乐乎。 凌霄从她手上要了笔银子,说要买两匹小马,她和三公主约好了,要一起学习骑马,冬天的时候带着香喷喷去打猎。 对于她们玩耍,安老夫人一贯都是支持。 每天要问安英华在庄子里如何,要是累了别去了,好好在府里休息。 安英华觉得以前玩的那些太幼稚,就像姐姐说的,你看满京城超过六岁的男娃谁还在玩蛐蛐? 他如今在庄子里学骑马,和香喷喷一起玩那才有意思。 安英华每次都兴高采烈地回答祖母在庄子是怎么玩儿的,他如今可以不用人牵着马自己跑马了。 安老夫人一脸欣慰地说道:“我的华儿就是聪明,学啥会啥。就是别太辛苦,你可是贵人,用不着像那些武夫一样,会点就行。” 安英华说道:“我不累,我还没玩够呢。” “就你们姐弟?有没有别人一起?” “郑姐姐去过一次,还有吴三哥去过一次,他是去看香喷喷的,还夸奖我不怕吃苦。” 他露出小腿,上面有骑马摔了的淤青,关于他在庄子里练一些基本功,是教他骑马的武学师傅,在教他骑马的同时,也把练武的一些基本功教了。 安凌霄并没直接给弟弟说,怕他回去说漏嘴,所以安英华以为是学骑马的必练功。 所以安英华给祖母说的在庄子里学骑马,逗小狗。 安老夫人看着安英华没多少时间身子比之前强壮了,以前每天手提着蛐蛐笼,萎靡不振没有精神。 她又问小厮在庄子里做什么。 安英华鄙视道:“那两个笨蛋,差点被马踩死,吓都吓死了,以后不让他们跟着。” 安英华回到自个屋里洗澡换了衣服,让小厮给他揉腿,他哼哼唧唧的。 去庄子里好玩是好玩,就是太累了,实话说,有几次想歇一歇,可是姐姐说他这点苦都吃不了,连女子都不如,以后怎么继承侯府。 他对以后怎么继承侯府没啥感觉,父亲就他一个儿子,躺着也能继承。 姐姐说他一个男子汉还不如姐姐。 对于姐姐,他非常佩服,唯一看不上的就是姐姐骑个马还要带个帷帽,手还要遮盖住,说一白遮百丑,她可不想当个丑姑娘。 他对姐姐吐舌头,还不是娇气。 给安英华揉按的小厮听着小主子哼哼,小声说道:“世子,三庆班戏班子的邱班主问世子最近怎么不去听戏了,说最近排了出好戏,梁蓝头一回演角,指望世子多多捧场。” 安英华翻过身,眼睛亮了,问道:“何时出演?” “十天后。” “好,你给邱班主说,到时我一定去。” 他开始琢磨这十天想法问祖母要些银子,再问二姐要点,不能让梁蓝第一次演角没人捧。 梁蓝是他无意中救的一个戏子,十二岁,唱武戏的。每天辛苦排练,经常被打骂。 他去了戏班子,说梁蓝是他罩着的人,时不时去戏班子捧梁蓝的场。 那会梁蓝只是个跑龙套的,有他罩着,慢慢被邱老板善待并重用。 安凌霄不知道弟弟的打算,以为用玩吸引了弟弟,他不会再去戏园子看戏。 她每天都要去养鸭子的庄子,让弟弟发誓不能跟任何人说,要不然就不让他来庄子骑马。 安英华担心姐姐是不是和人偷偷约会,安凌霄用去世的亲娘发誓,绝对不是。 安凌霄给弟弟说了养鸭子开酱鸭店的事,答应给弟弟分一成利,安英华正发愁怎么问姐姐要银子,说先预支一百两,要买个最上等的马鞭。 他见吴三哥拿的那个马鞭很好看,要一百两,他也要买一根。 安凌霄知道弟弟羡慕吴三哥的马鞭,给了他银子。 安茂彦不放心侄子侄女每天去庄子,大哥是那样,新大嫂就算能照顾侄子侄女,也不能天天跟着。 所以他亲自去庄子看一下,没有事先说,到了庄子守门的人开了门,称呼他为二老爷,直接带他进来。 庄子很大,往里面走听到马的奔跑声,走过去看到有个古怪的亭子,三面包着。 亭子里的安凌霄看到二叔进来,站起走出亭子迎接道:“二叔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安茂彦说道:“你祖母不放心你们让我过来看看。” 安凌霄领着二叔进了亭子,安茂彦觉得这个亭子好奇怪,并没有桌椅,有两个蒲团铺在地上。 安凌霄脱了鞋子走进亭子介绍道:“这个亭子下面有地热,旁边围起来一点也不冷。” 安茂彦也脱了鞋子走进来,盘腿而坐,笑道:“你们倒是挺会享受,难怪天天来此不愿回去。” 安凌霄没有坐下,对着外面使劲招手,没一会儿马蹄声渐近。 安英华从马上下来,一脸惊喜道:“二叔,我会骑马了。” 安茂彦点点头,“我看到了,骑得不错。” 他喜爱琴棋书画,骑马反倒不会。 看到侄子侄女和以前大不一样,很想说一句,让他二房的子女也来。 没好意思张口,大女儿做的那个事让侄女把狗养在庄子里,他怎么再让自己的儿女来这里? 他环顾一下,没看到狗,也没听到狗叫,问道:“香喷喷呢?” 他自己每次提起这个名字都想笑,还有把狗叫这个名字的,也就是侄女胡闹着玩。 “我让斩月带出去溜达溜达,斩月说香喷喷这种品种的狗必须每天跑够时间,长大了才能更好地捕捉猎物。” 其实她让训狗师带着狗去了庄子,要让狗熟悉鸭子,以后教会驱赶鸭子。 安茂彦不懂养狗,各有爱好,侄女不像大哥,也不像以前的大嫂,不爱女红不爱琴棋书画,反而喜欢那些武将千金喜欢的玩乐,难怪和将军府的小姐交好。 比不务正业强,特别是侄子,比长成一个败家子、胡作非为的纨绔强。 安凌霄姐弟带着二叔参观了一下庄子,这个庄子只有跑马场和养狗的设备。 安茂彦看到这些设备奇怪了下,难怪那些养细犬的培养出来的好品种,就像人考科举一样,也要层层过关。 安英华见姐姐介绍这些设备都是用于训练细犬的,他抿着嘴不吭声。 因为这些设备不仅用于训练香喷喷,他每天也要在上面过一遍,不吱声是不好意思说他跟狗是一个待遇。 安茂彦看到了一些烤肉的设备,觉得可惜,如果这个庄子种点梅花,冬天约几个好友在此赏梅画画,坐在这样的亭子里下棋弹琴,岂不美哉? 想起侯府有一个小庄子,离城不远,回去问母亲借给他一用。 ------------ 第45章 太后出手 安老夫人听儿子说了一下孙子孙女在庄子里的情况,又听儿子说要一个庄子种梅花,以后约好友去赏梅。 她真想把鞋子脱下来,用鞋底糊在儿子脸上。 凌霄姐弟学骑马好歹能强身健体,可儿子想的是风花雪月。 不是自己生自己养,真怀疑他是自己的儿子吗? 不过像他爹,而自己年轻的时候写字画画弹琴下棋都会,那是被逼无奈,那是为了迎合老侯爷。 等老侯爷没了之后,她再也不肯拿笔一下,那些破画破笔破琴破棋,哪个比银子强?比到手的权力强? 安老夫人沉着脸说道:“你也别成天把心思放在没用的地方,上次给我说木棉的事,我还以为你知道沉稳了,知道操心儿女的事。等孙子孙女都成亲了,你想干啥干啥。” 安茂彦兴奋的心情一下冷静,觉得母亲说得没错,他该管管孩子们了。 回屋想了想,在庄子里侄子说想要一根上好的马鞭,他向顾氏要了十两银子,去街上店铺亲自买两根,一根给侄女,一根给侄子。 安凌霄接到二叔的礼物,心情复杂。 她重生后认为二叔和祖母是一伙的,等二叔回来之后,暗中观察。 二叔回来后得知大堂姐做的事训斥了大堂姐,包括上次大堂姐对猫狗下手,二叔对大堂姐大发雷霆并禁足。 她不知道二堂叔是故意做给她看,用来迷惑她的,还是真的是她印象里温文尔雅,对她和弟弟一直关爱有加的二叔。 现在她除了外祖家,谁也不信。 可是那天二叔去庄子里,她在二叔眼里看到的是心疼,是欣慰。 心疼他们有爹像没爹,有了后娘却躲出来在庄子里,欣慰是她和弟弟长大了,比以前懂事了。 安凌霄在二叔的眼神中看到这些,如果说是演的,那么二叔比祖母还要阴险。 不管二叔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戏,她也不会对二叔放松警惕。 安凌霄没进宫,也没见到晏九,她不知晏九早就留意她做什么。 晏九不是派人留意,是他出城看到安凌霄姐弟出城,派人去查了下,得知安凌霄把狗养在庄子里,那个庄子是新侯夫人的陪嫁庄子。 他奇怪的是还有四个庄子养鸭子,晏九以为是新侯夫人做的买卖,还想着一个女眷做家禽生意。 打听的人说安二小姐每天去看鸭子,侯夫人的一个陪嫁铺子准备开酱鸭店。 晏九没在意,内宅女眷都会用陪嫁铺子做生意,新侯夫人原本就是商家女,没啥奇怪的。 让他留意的是安凌霄几乎天天去养鸭子的庄子,一个侯门千金小姐好奇新鲜事物,看两回也就没意思了。 养鸭子的环境可不是游玩的地方,不说臭烘烘吧,那也不好闻。 更奇怪的是侯夫人的买卖她自己反而没去几次。 晏九知道了,太子肯定也会知道,他把晏九召进宫询问。 晏九真想翻白眼,太子自己的事还没整明白,老盯着他干嘛? 太子能看懂晏九眼神表达什么意思,说道:“正因为在宫里成天绷着,才听你说说别的事,就当放松放松。” “我知道的和殿下一样。” 晏九知道给他汇报的人也会给太子汇报一遍。 太子身子往前探,“你说你妹子想干啥?一个小姑娘养鸭子,养狗养猫还要养鸭子,养鸭子喂狗?” 太子摸摸下巴,“我担心等我妹子知道了,会不会也在她的宫殿里养鸭子?那我母后要气疯了。” 太子说这些是真的像他说的纯属生活里的一个调剂,小姑娘做事有一出没一出的,能有什么阴谋诡计? 只不过要是他的妹子养鸭子,不过养几只闹着玩儿,可是晏九的妹子用四个庄子养鸭子,听说养的还挺多,要是闹着玩儿,闹得有点大了。 也就是安二小姐的外祖家是商家,玩得起,换成大臣家的千金这样胡闹,早就关家庙念经了。 正在这时太后派人宣召晏九,太子和晏九对视一眼,晏九跟着那人去了太后宫里。 他见过几次太后,是跟着太子,这一次单独见他,是要处置他了。 进去之后他跪下磕头行礼,太后没让他起来,冷冷地问道:“你可知罪?” 晏九回道:“奴才不知。” 太后冷笑道:“够大胆!来人!拖下去打!” 进来两个内侍一左一右架着晏九往外拖。 这时太子急匆匆赶过来,“住手!” 他行完礼急忙问道:“皇祖母,晏九犯了什么事?” 太后脸色缓和下来,深深叹口气说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以前想着成了亲就懂了,谁知……这还没到一个月,你让太子妃怎么想?” 太子脸上出现为难,“我在外三年,就他陪着我解闷儿了,我不能无情无义吧?” 太后苦口婆心道:“如今你已经成亲,夫唱妇随才是正道,你父皇母后还盼着你早日诞下子嗣。” 太子跪下道:“他总归算是救了我一命,我不能见他命丧黄泉。皇祖母,以后我不让他进宫,我答应过他,让他抱养个孩子给他养老送终。” 太后恨恨说道:“你为了一个奴才向我下跪,你父皇要是知道了,又得气病了。” 太子做出苦苦哀求状,“皇祖母,孙儿以后都听皇祖母的,就饶了他一命。” 太后长叹一口气,闭上眼道:“罢了罢了!” 太子大喜,站起来躬身行礼,走出去对拖着晏九的两人各跺了一脚,“快滚!” 然后对着晏九说:“你赶紧出宫,以后别进宫,”又小声说一句,“以后我出去找你。” 说完还挤眉弄眼。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说道:“你出来吧。” 只见俞太子妃木然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能看到她强忍着眼里的泪。 太后说道:“你回去吧,啥也别多想,太子还年轻,正好玩的年龄,你先安排两个人伺候着太子。” 等太子妃走了之后,太后对身边的嬷嬷说道:“你看太子对那个晏九到底是真是假?” 嬷嬷哪里敢确定是真是假? 只是太子成亲到现在也没和太子妃圆房,那么就说之前的传闻是真的。 有些男人身边有内宠,但也有妻妾子女,可是太子上一次宫里举办棋赛想帮他挑人,他一个也没要。 这会成亲对太子妃倒是尊敬,就是没有行夫妻之事,让太后琢磨不透了。 她今年听说在杭州府的太子身边有个内宠,才想着让他回宫提前成亲,如果是真,也让大臣对太子失望,如果是假,那要看看那个晏九是何来头,能够得到太子如此的重用。 太子大婚晏九一出手,太后知道晏九是随身保护太子的人,刚好用这个借口杜绝晏九进宫,也能让太子妃对太子怨恨,那就是俞家对太子的失望。 ------------ 第46章 白日宣淫 太子回到东宫,等了一会见太子妃回来,他微笑问道:“刚去哪了?” 太子妃强装镇定,露出微笑道:“去三妹那喂了雪儿,出来后又去母后那里坐了坐。” 太子握着她的手说道:“辛苦你了。” 他望着太子妃含情脉脉。 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幕,俞太子妃会激动,会心怦怦跳。 如今心里是冰凉。 她想因为晏九吧,太子要遮掩晏九离宫之事。 俞太子妃想着太后说的话,给太子安排两个人,她轻轻抽回手,对门口站着的她带进宫的陪嫁丫鬟说道:“婉真,给殿下倒杯热茶。” 如果不是嫁给太子,她也得给夫君准备房里人。 太子冲着殿里人说道:“都出去。” 屋里站着的丫鬟嬷嬷低着头退出去,把门轻轻地关上。 太子拉着俞太子妃的胳膊撒娇一样地晃了几下说道:“孤不用别人,孤就让卿卿伺候。” 俞太子妃闺名舒卿,成亲那天太子温柔地叫她卿卿,然后温柔地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温柔地给她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俞太子妃从脸红心跳,到不知所措,她一动不动不敢翻身,半夜都没睡着,听着太子微微的打呼噜声。 第二天早晨太子又温柔地扶她起床,等她洗漱完,给她画眉,还问一句:“画眉深浅入时无?” 连续快一个月,白天都很温柔,晚上就一句早点睡吧。 俞太子妃根本没有经历母亲给她说的什么不要难为情闭着眼睛熬一熬就过去的害羞事。 她偷偷看的一些陪嫁物品的夫妻之道也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宫里能知道的全知道了,因为敬事房每天要做记录。 俞太子妃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可是每天还要面对温柔对待她的太子,还要面对那些同情她的眼光。 最让她尴尬的是要面对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几次想问又憋回去的表情,只是把她的嬷嬷留下来询问。 她以为今天太子还和往常一样,只是温柔地关心他,表现他对妻子的温柔。 谁知道她刚一转身准备去倒茶,突然被太子抱起,吓得她差点惊呼,搂着太子的脖子,依旧看到太子含情脉脉,脸上多了块红。 太子把太子妃抱进里间床上,三下五除二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上了床把太子妃的衣服脱了。 就这么大白天的…… 俞太子妃又羞又难堪,想也不想地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去推太子。 太子挪开太子妃的手,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我的第一次怎么能给别人呢?” 俞太子妃脑袋轰的一下,来不及多想,身子撕裂一下的痛,她咬住下唇不敢睁眼,感觉有湿润贴在她的唇上。 她惊慌想躲,脸却被太子摁住,听到太子一声笑,“别动,让我尝尝。” 带着胡须茬的摩擦,听着拔步床轻微的晃动,俞太子妃的心终于踏实。 不管太子心中装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总归她的名字会在敬事房的记录本上,哪怕记录的时间是白天。 总归和太子圆房了,不会成为宫里的笑柄。 太子搂着太子妃小睡了一会儿,这才叫人抬热水进来,梳洗换衣完拉着太子妃的手去见母后。 所经过之处,低头的宫人脸上都有红晕。 皇后娘娘难堪,儿子竟然大白天那个,但跟太子妃一样,心里石头落了地,好歹能行房,管他白天黑夜。 看到太子太子妃进来,皇后娘娘笑眯眯,等儿子媳妇行完礼,急忙让身边的嬷嬷把刚刚熬着的红糖小米粥端过来。 俞太子妃红着脸,太子说道:“瞧母后对你多好,都没给我端一碗。” 皇后娘娘瞪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妇人喝的,你喝干什么?” 太子笑嘻嘻说道:“我喝了早日生儿子呀。” 俞太子妃头都快埋到碗里,脸羞得通红通红。 皇后娘娘说道:“这下我总算放心了。” 太子问道:“母后有啥不放心的?母后就等着吧,回头我给母后生一溜孙子,没准今天就有了。” 皇后娘娘瞧笑得没皮没脸的太子,再看羞得一脸通红的太子妃,她用手点点太子,“我怎么发现你出去三年脸皮越来越厚了?” 太子一本正经说道:“我三年前脸皮也不薄呀,母后忘了我穿宫女衣服偷着想溜出宫被父皇一顿揍的事?” 皇后娘娘笑道:“当你媳妇的面,自己揭自己的丑。” 太后也知道了太子和太子妃大白天圆房的事情,她先是惊愕了下,然后想到的是那个晏九真的是太子的内宠,太子为了安抚哄着太子妃,急急忙忙圆了房。 太后心里骂了一句真够不要脸的,这要是自己孙子非得让他跪三天,皇家脸面都让他丢尽了。 想到自己的亲孙子,死活要娶郑家的,太后并不太满意,但孙子那副你不让我娶,我就不活了的模样,她对郑妙玲没一点好感。 那回她还想趁着棋赛把郑妙玲定给太子,只可惜棋赛出了变故,太子一个没看上。 太子在皇后娘娘那表演了母慈子孝,又和太子妃在御花园逛了逛,一副夫妻恩爱表现。 他今天和太子妃圆房,一是让太后误解他是为了晏九,二就是他要搞个突然袭击。 因为他在宫里和太子妃行房事,特别是新婚那晚就跟仪式似的。 他担心太后派人使坏,敬事房那边没他的人手,他怕太后让他和太子妃变成不育。 今天他突然的来这么一手,谁也没准备,敬事房只能事后记录。 以后他就这么办,让太后没法计划。 晏九不知道太子抽风似的来了这一出,让别人确定了他就是太子内宠。 他在想太子说的,安二小姐养这么多鸭子要干什么。 他派人找了个会养鸭子的人,进了庄子,发现就是鸭子,没有别的不妥的地方。 之后酱鸭店也开了,确确实实是正正规规的买卖,外人都知道是侯府新夫人的陪嫁铺子做的买卖。 不用进宫,目前也没什么事,听说三庆班有个新戏,他换了衣服和面具,过去看看。 ------------ 第47章 晏九的真面容 晏九去戏院不是为了听戏,他对那个没多大兴趣。 不过他也没少去戏院茶馆,这些都是坊间消息的来源地和扩散地。 他环顾四周,这会戏还没开场,来的都是各府上长辈里嘴里不争气的。 十几岁的和十几岁的在一起,三十多的和三十多的在一起,互相打招呼,浪声浪语。 三庆班是有身份的人或者有钱人来的地方,经常来的人不认识也脸熟。 晏九来过几次,他穿着像哪个府上的大家公子,身边两个随从跟着,一个人占了一个桌,两个随从旁边伺候着。 戏开始了,没有嘈杂的声音,头一个是文戏,第二个是武戏,是一对父子上阵杀敌。 那个演儿子的估计十二三岁,眉清目秀,看得出第一次演角,开始有些紧张,有个小失误,引起一片喝倒彩。 后来渐入佳境,越来越精彩。 台下拍桌子的,往台上扔铜钱的,大声叫好的。 晏九坐的靠前,打量四周,看到戏台后面露出一个人,左右张望又缩回去。 一下想起来,是淮阴侯府安世子。 他眉头皱下,上次晚上溜出去给人送礼物,这会又来了。 才十岁出头,就学会上戏院捧戏子了。 不知道他二姐知不知道。 他转过头,身边的随从低下头,他小声交代几句。 过了一会,随从回来,捂手在他耳边说安二小姐在戏院后门。 晏九想了想,站起来往桌上放了块散银走出戏院。 绕到后面,就见安二小姐揪着安世子的耳朵往外拖。 安凌霄一直留意弟弟的举动,今天说休息一天不去庄子,她觉得弟弟有事瞒着她。 派人盯着,知道弟弟去了三庆班,她那个气,料想祖母是派人暗中怂恿。 她先去庄子里派人打听,说三庆班今天有新戏。 她一个少女不能去戏院找人,刚好庄子里有她准备的男装,换了一身,快快回城直奔戏院。 盯着的人说世子从后门进去,没在前面。 安凌霄派她身边的人进去把弟弟叫出来,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他。 安英华见找他的人是二姐身边的人,吓一跳,死活不出去。 那人说二小姐说了,如果世子不出去,她放火烧了戏院。 安英华害怕,乖乖出去。 安凌霄一看弟弟出来,伸手揪着他的耳朵训斥道:“你不是说在府里休息一天的吗?你竟然骗我跑到这里!你多大学会捧戏子了?” 安英华使劲挣脱道:“我不是捧戏子,是梁蓝太可怜我帮帮他。” 安凌霄不松手,揪着弟弟耳朵往马车那走,见弟弟挣脱,踹了他一脚。 这时戏院后门开了,一个身着戏服的少年走出来,是刚才戏台上演儿子的那位。 他走到安凌霄姐弟俩跟前,扑通跪下。 “安世子,你就忘了我吧,以后别再来了。” 这时候有人往这围过来,安凌霄一看不好,自己莽撞了。 会有人认出弟弟,如果再被有心人认出她,听到戏子说的话,那就说不清楚了。 要不就是弟弟小小年纪捧戏子的传闻,要不就是她不要脸和戏子有苟且之事。 安英华一见梁蓝跪下,猛推二姐,“我的事你别管。” 他刚想去扶梁蓝,却被一人拨拉开。 这时戏班子邱班主出来,又是拱手又是低头哈腰,一抬头,懵了。 一位贵公子站在梁蓝对面。 这人他见过,来了几次,打听过,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安凌霄见弟弟推开她要去扶跪着的梁蓝,气得鼻子都要冒烟,又见有人往这来,急忙后退。 她看到走过来的人背影,发髻上带着一根黑簪子,还有个像随从一样的人拎着弟弟脖领子往她马车这边走。 安凌霄快步走到马车边爬上去,然后弟弟被扔进来,她一把捂着弟弟的嘴,对车夫说了声快走。 都顾不上看外面,只是想晏九怎么来这了。 她知道晏九是帮她解围,这可帮大忙了。 晏九不知道自己为何想也不想的直接走过去,看到邱班主,直接说道:“这人我带走了,明天给你送银子。” 邱老板警惕问道:“你是谁?” 晏九说道:“树杈巷第二户。” 邱老板吓得后退一步。 谁不知道树杈巷第二户住的是玉面罗刹晏九爷,只是他没见过。 再看这人冷冰冰的眼神,传闻晏九爷捏碎一个太监的喉咙,邱老板咽下唾沫,后退。 等人走了,他才抬起头长呼一口气,刚才都不敢喘气。 有个人走过来问:“邱班主,咋回事?谁把梁蓝带走了?” 邱班主说道:“直录府我师兄派人要走了梁蓝,之后这里就没梁蓝了。” 他哪里敢说是太子的人带走的,回头还要想办法给南明郡王送点礼,先保住三庆班再说。 后悔拿了别人银子引诱安世子,可是他一个下九流哪里敢拒绝? 他猜想是侯府二房派人让他找个小戏子引诱安世子学坏,能针对安世子的只有二房。 晏九把梁蓝带回去,让他洗了戏妆找了小厮的衣服换上,直接问道:“谁让你做的?” 梁蓝跪下说道:“一个管事的给了邱老板银子。” “可知是谁?” 梁蓝摇头道:“不知道,邱老板也不知道。” “以后你想做什么?” 梁蓝咬牙切齿道:“只要不让我唱戏,不让我当娈童,做什么我都愿意。” 说完他使劲磕头,抬起头一脸的泪。 “我也是好人家的,被拐了卖了,邱老板是好人,虽然打骂我让我练功,他不买我我就去脏地方了。” 晏九撕下脸上面皮,“我叫晏九。” 梁蓝脸一下白了。 “以后你叫明杰,光明磊落的明,人杰地灵的杰。留我这当个小厮,把之前的全忘了。” 梁蓝,不,以后是明杰了,他退出去,刚才好怕那个晏九让他当太监。 听戏班子人说过晏九是太子的内宠,刚才看到晏九,长得比女子还好看。 明杰摸摸自己的脸,幸亏长得不像女子,几年前邱班主想让他唱女旦,学了两年,可是他越长脸越方,只能改唱武生。 明杰出去之后,晏九又从脸上撕下一张面具。 他真实的长相,除了寒山寺的人,也就太子和其他几人见过。 他回京免不了要在京里露面,不管他长得像父亲还是像母亲,只要露面就会让侯府的人有所猜疑。 安侯爷娶亲那天他第一次见,自己长得并不像他,那么就像母亲。 安二小姐或许长得像她母亲,安世子长得有点像安侯爷。 这会儿想一想刚才怎么想也不想地出手,或许可怜她们姐弟俩和自己一样。 如果当年母亲没死,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他也有亲人。 不是要先办太子的事,他一定把当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让害了母亲的人粉身碎骨,哪怕那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但是目前来看有可能是安老夫人。 ------------ 第48章 卖母亲的嫁妆 安凌霄带着弟弟没回侯府直接去了庄子。 进去后把弟弟单独留在屋里,让人拿了个柳条进来,拉过弟弟的手使劲抽了三下。 安英华一下哭起来。 安凌霄气得鼓鼓的,这会她不能说是祖母找人引诱的他,说了弟弟也不会信,没准还会说出去。 “你不好好读书没兴趣读书,我没打过你,你玩蛐蛐斗鸡,我也没打过你,还带你去庄子里学骑马。 “可是你竟然骗我,说要买马鞭要了一百两银子。你却学着人家捧戏子,你不是一次两次去戏院了吧? “你看看捧戏子的那些人,都是多大年纪?有没有你这样的?” 安英华自知理亏,特别是骗姐姐要了一百两。 他抽抽搭搭说道:“我从来没有到前面,我每次去都是到后台。” 安凌霄又对着他的手猛抽几下,“去后台你就有理了?去后台就不是去戏院了?” 安英华缩回手,把手背到后面,边哭边大声说道:“你还说我!你以前还不是尽惹事?外面谁不知道我们安家二小姐跋扈的名声!” 安凌霄对着他的后背屁股猛抽几下,边抽边说:“我跋扈那是以前,我知道那样不好,我都改了。你是我亲弟弟,是我们大房唯一的儿子,难不成你不想承爵了?” 安英华边躲边说道:“谁说我是大房唯一的儿子?没准以后我还会有弟弟。” “有弟弟又怎么样?有弟弟你也是为长,只要你不犯错,谁也越不过你!” 安英华十一岁了也不是傻子,所以他去戏院从不在前台露面,怕有坏名声。 可是姐姐这样训他打他,让他很没面子,主要是好疼啊。 他大声说道:“我不让你管,你把你自己管好,别管我!” 安凌霄把柳条放下说道:“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我就得管你,哪怕以后你成了亲当了侯爷,该管的我也管!长姐为母没听说过?” 安英华死犟道:“我现在有母亲了,不让你管!” 安凌霄指着他说道:“这是你说的是吧?” “就是我说的!” “那好,一会儿回去我就把你交给母亲,以后母亲要是管你,你要说什么又不是我亲生母亲管我干啥的话我大耳瓜子抽你!” 安英华这会只想着先摆脱二姐,想着母亲也是后娘不敢管他。 安凌霄本来还想罚他蹲马步,听弟弟答应得这么痛快,直接带他回侯府。 在马车上安英华小声说道:“二姐,不要把我去戏院的事情说出去好不好?” 安凌霄斜了他一眼说道:“你也知道这是不光彩的事情?” 安英华又倔强地转头。 安凌霄在想上辈子弟弟如果也是这会认识戏子,等他和戏子私奔有五六年了,什么样的感情为了戏子世子都不当? 祖母真有耐心。 那为何不直接下药,或者把弟弟弄成残废失去承爵的资格,怎么会用这么多年来布局? 只恨自己现在年龄太小,就算年龄再大个几岁如果不出嫁,还是侯府的人,她想做个啥也不方便。 突然的她有个想法,不能不出嫁,要是嫁一个门第低的,她的陪嫁多,婆家人也不敢管她。 想一想不行,这不是害了人家吗? 安凌霄一下想到外祖家有个表哥,是表姐薛文茹的亲哥哥,自小体弱,是薛家有钱续着命才活下来。 大舅母姓范,继母姓范,都是范家人,要是嫁给表哥,大舅母和继母都会感谢她,也方便他做事。 以后当了寡妇,找个庄子住下,度过一生。 但现在嫁妆还,不仅南明郡王妃会打她主意,备不住还有别人,都想当侯府第二,有个薛家长期供给。 干脆想法把母亲嫁妆卖掉,首先想办法从祖母手上把嫁妆要回来。 姐弟俩谁也不说话,各想各的,回到侯府先去荣寿堂。 安凌霄黑着脸进去,安老夫人问道:“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 安凌霄嘟着嘴说道:“祖母,弟弟撒谎骗人,他说今天要休息一天,我发现他去逛街。之前他骗我说要买个好的马鞭要了一百两银子,却在玉店买玉佩!他小小年纪,带什么玉佩?” 安英华听姐姐这么说松口气,小声说道:“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安老夫人说道:“就这么点事儿啊,值得你气成这样?” 又冲着安英华说道:“是不是你二叔快过生辰你要给二叔买礼物?” 安英华使劲点头道:“是的,我是想给二叔买个玉佩当礼物。” 安老夫人欣慰笑道:“还是华儿有孝心,”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安凌霄,“你也别气了,他瞒着是想偷偷给你二叔一个惊喜,你拿着,你们姐弟俩去准备礼物。” 安凌霄接过来说道:“弟弟看中那个快二百两银子呢。” 安老夫人只好又拿出三百两,以前的孙女要银子只是几两,现在上百的要。 安凌霄笑眯眯接过来,“多谢祖母,祖母对我最好了。” 哼!回头就到外祖家的店铺去买,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又撒娇地搂着祖母说道:“祖母,过两天进宫,天气冷了,我想买些绸缎做斗篷,三公主说让我们都穿一样的。” 安老夫人说道:“好,一会让你们母亲陪你去。” “不嘛,我就想和祖母去,祖母的眼光好,知道我怎么打扮才好看。” 继母跟着去就是继母花钱,她就是要花祖母的钱。 她能想到的,安老夫人岂能想不到? 安老夫人扶着额头说道:“今天上午在院里走了走,吹了风头有点疼。” 安凌霄赶紧叫任妈妈过来,说她和弟弟不打搅快快离开。 每次来装笑脸心里越来越恶心。 去了玉林苑,安凌霄对继母说的和刚才给祖母说的是一样,后面说弟弟说有母亲,以后不让她管。 说完问弟弟:“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安英华点点头。 “那好,要是母亲管你,你想耍赖的话,我不仅要揍你,以后你别想去庄子里骑马,以后别再想花一文钱!” 安英华拍拍胸脯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范氏沉着脸对安英华说道:“那好,既然称呼我一声母亲,又愿意我教导,我也有责任管你们姐弟俩。先把世子身边的人都换了,那种偷奸耍滑替主子瞒事的,我们玉林院用不着!现在世子还小,再大个几岁是不是撺掇着世子去戏院捧戏子?我要是听之任之不管你们,对不住你们父亲,对不住你们的外祖家!” 安英华傻眼,他身边的小厮跟了他好多年,但是听到母亲说捧戏子,又不敢反抗。 他偷偷看看姐姐不敢吱声,怕姐姐说出来刚才就是把他从戏院揪回来。 ------------ 第49章 送上门的理由卖嫁妆 范氏打发了世子身边的人,总要去给婆婆说一声,安老夫人已经知道,正等着。 范氏进来见婆婆黑着脸,她恭敬行礼后说了打发人的事。 安老夫人冷淡说道:“如今你做主吧,都说我老糊涂,是呀,连个小厮都安排不好。” “多谢母亲对儿媳的信任,母亲不糊涂,只是心善,世子也心善,儿媳认为心善固然是好,怕的是下人因为主子心善心存恶意。 “儿媳虽然不是他们亲生母亲,不能因为忌惮外人如何说该管的不管,任由下人哄骗主子。” 这是范氏进门第一次言语顶撞婆婆,通常人家婆婆指责,儿媳只能说一句:“儿媳不敢。” 解释也是顶撞。 安老夫人冷笑道:“倒也伶牙俐齿。” 范氏这才跪下道:“儿媳不敢。” 这时安凌霄走进来,扶起范氏,对安老夫人说道:“祖母,不怪母亲,是我让母亲做的。祖母不知道那些人做的事,知道里恨不得乱棍打死!” 她让尚嬷嬷进来,说了她刚才审问弟弟身边两个小厮交代的一件件事情。 只不过她没问是谁指派的。 等尚嬷嬷说完,安凌霄说道:“明明是那些人奴大欺主,想哄着弟弟玩贪些银子,却让祖母背上一个惯坏儿孙的名声。” 安老夫人能说什么? 她咬牙切齿道:“我宽厚待人,就当我老糊涂吗?那两个各打二十大板,爹娘老子一家人全部去庄子!” 安凌霄心里舒畅,她用祖母经常用的那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和祖母现在就差明面上闹翻,虽然她恨不得闹翻,但一个不孝罪名她扛不住。 上辈子祖母就是用这个罪名把她打入深渊。 趁着这个机会,她让继母把弟弟身边的人全换了,她身边的人在继母嫁进来之后,借着给她增添人手的名义,安排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全部都是会武的,每次出门都是带上她们。 安凌霄又去找弟弟,拿出祖母给她的四百两银票,说道:“走,咱们上街去给二叔买礼物,你也长高了,姐姐给你买一件斗篷,骑马的时候穿上斗篷,那才威风呢。” 这叫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安英华正郁闷身边的人都给换了,他感觉好丢人,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 听二姐说去给她买东西,那么就是以后还能去学骑马了。 从小被长辈惯得只知道玩的安英华马上来了精神,说道:“那我再要一个马鞭。” 二叔送他的那个马鞭和吴三哥的根本比不上。 安凌霄说道:“马鞭不行,你再换一个,二叔刚给你买一个,你就再另外买一个贵的,那样二叔多没面子。” 安英华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出去看看,等看到了什么我再买。” 他高高兴兴地跟着二姐逛街去了。 安凌霄买的东西,除了二叔买的礼物之外,其他的全部让送侯府。 大户人家买东西,有的是现场付银子,有的是买好了送上门再付银子。 她不想让他们大房掏钱,还有就是祖母还拿着母亲的嫁妆。 安英华也很兴奋,虽然今天挨了打,可是二姐给他买了好多东西。 二人正要上马车,被人叫住,回头一看,看到二叔和两个人在路边。 安凌霄带着弟弟上前行礼,和二叔说话的其中一个是南明郡王,旁边一位穿着像先生。 安茂彦介绍道:“这是南明郡王,这一位是国子监的王祭酒。” 安凌霄姐弟行礼问安。 南明郡王说道:“我看着像你们姐弟,让你们二叔招呼过来。” 安凌霄警惕,只要遇见南明郡王府的人她都要警惕。 安茂彦脸上一脸为难,今天约了人喝茶,喝完茶出来,碰到南明郡王和王祭酒,在路上就讨要东西,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王祭酒开口道:“不好意思,听说侯府有一尘先生的一幅画,我想出资购买。” 对着她说的,那就不是侯府的东西。 安凌霄先是不解,后面明白了,说的是母亲嫁妆。 母亲嫁妆里有古玩古画,她想着也没多名贵,如果名贵早就有人惦记。 她不知道以前外人不知,那次她要捐嫁妆,母亲嫁妆里有什么人尽皆知。 既然有人买,那还不如卖掉,只是她并不知道母亲的陪嫁祖母已经卖掉了一部分。 “什么一尘先生的画我不知道,我母亲的陪嫁我没见过,都在我祖母手上呢。” 然后她对二叔笑眯眯说道:“二叔,麻烦你了,反正我和弟弟也不懂那些,二叔帮我们卖掉吧。” 安茂彦更难堪了,关于当初侄女要捐嫁妆,嫁妆在母亲手上,后来没捐,他以为母亲交给新大嫂了。 他对这些内宅的东西不会在意,所以不清楚。 安凌霄装作天真可爱的样子,“我母亲的嫁妆既然大佛寺没收,那么以后我年年拿出来施粥,给贫困人家修缮房屋。” 又对弟弟说道:“你去给益安堂说一下,每个月初一十五义诊,前一百人所有的药材你出。” 益安堂是薛家产业。 安英华想也没想说道:“我哪有钱出啊?” “母亲的嫁妆有你一半,你忘了?” 安英华哦了一声,反正当初也是要捐的,这会拿出来义诊,还能获得个好名声,回头想办法把梁蓝救出来,还要靠姐姐帮忙。 他答应了。 南明郡王第一次见到安凌霄姐弟,竟然有如此傻的人,他们知不知道是多大一笔钱财? 他微微一笑,难怪丧母长女不娶,没人教导。 安茂彦对于侄子侄女如此说话虽然有些难堪,但侄子侄女在家一向如此,他也没有过多去想。 王祭酒一听安二小姐说把古玩古画都卖了,心里激动啊。 安侯爷前夫人的陪嫁里面有什么早就传得人尽皆知,那爱好古玩古画的人都盯着呢。 那会想到要是捐给大佛寺就去大佛寺购买,这会安二小姐委托她二叔,那要盯紧了。 安凌霄不知道二叔打的什么主意,故意说道:“二叔,刚才我和弟弟买了一些东西派人送回侯府,我和弟弟还要去别处一下,麻烦二叔回去给祖母说一声。” ------------ 第50章 如此纯良的二叔 安茂彦回府正好遇见来送货收账的店铺掌柜,他让侯府管家把账付了。 他去见了母亲,说了南明郡王爷带了国子监的王祭酒找他想买前大嫂陪嫁里的一幅画,路上正好碰上侄子侄女,侄女同意了。 安老夫人一听脸色变了,问道:“那是凌霄母亲留给他们的,凌霄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安茂彦说道:“一开始我并没答应,不是刚巧遇到侄女侄子吗?王祭酒直接开口,我有什么办法?” 安老夫人真生气,是有些人找到她想买画,她推脱是儿媳留给孙女的,婉转拒绝了。 “不卖,侯府还没落到卖画过日子。” “那是侄女的,不是侯府的。” 安老夫人一噎,她心里一直当这些是侯府的,顺嘴就这么说了。 上次凌霄说捐出去,她几天没睡好觉,这才过了几天?又要挖她的心吗?还是亲儿子亲自动手。 安老夫人牙根都要咬断。 安茂彦说道:“侄女已经答应了,还说让我把那些古玩古画都卖了,卖了的钱做善事。” 他一脸欣赏的神色,“别人都说侄女不懂事,我却不这么认为,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个,那是大义。” 他的眼神看向母亲,意思就是侄女都能做到,难道母亲做不到吗? 不过也奇怪他心目中的母亲祥和善良,这会为何把持前大嫂的嫁妆不撒手? 又想母亲是为侄子侄女着想,保管前大嫂的陪嫁,那也是防备新大嫂。 安茂彦劝道:“娘,钱财是身外之物,凌霄出嫁有咱侯府给陪嫁,凌霄姐弟想支配他们亲生母亲的陪嫁,那是他们的意愿。我知道母亲是心疼他们姐弟俩,但大哥已经成亲,娘还是把凌霄母亲的陪嫁交给他们大房。 “还有那幅画,我已经答应别人了,母亲先拿给我,我也要找人去看看,估个价。” 他是想总得找人看看真假吧。 那幅画安老夫人已经卖了,让她拿什么出来? 这会去找人做假,一是来不及,二是让人知道丢人的是侯府,薛家不可能薛家拿假的当陪嫁糊弄侯府。 安老夫人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那幅画不在我手上。” 安茂彦啊一声,他以为是在大哥手上,那就不好办了。 安老夫人见儿子神色,明白他想的啥,“你别去问你大哥,那幅画我早已经卖了。” 安茂彦又是一句啊,“娘为何卖大嫂的陪嫁?” “为何?还不是为了你们?你大哥那个样子,凌霄姐弟一直长在我跟前,你和顾氏一对恩爱夫妻,除了下棋就是游山玩水,一屋子人用什么养? “你去问一问算账先生,咱们侯府那些地两个庄子每年收益如何?不说一屋子的主人,就是那些下人每年的添置衣服吃喝拉撒那些都不用钱吗?” 安老夫人一股脑的说出来,不能再让这个儿子不食人间烟火啥也不懂。 以前从没给他说过自己的心思,一是儿子纯良,二是这样的儿子外人不会怀疑二房夺爵。 安茂彦吃惊的瞪大眼睛,他知道侯府开支大收益小,但是这么多年薛家补贴他也知道,所以在外面多少的他也帮着薛家的生意。 母亲竟然动用大嫂的陪嫁,不应该呀,侯府不应该有太大的支出。 是不是被下人糊弄了。 他严肃脸站起来,他要去查账,看一看这么多年侯府的花在哪方面。 安老夫人把儿子叫住,“我把薛氏的嫁妆里的一部分卖了添置了庄子,那也是为凌霄姐弟着想,古玩古画也没什么用处,换成了庄子以后凌霄陪嫁面上也好看。” 安茂彦觉得侯府入不敷出,是他和大哥没本事,面色惭愧。 以前他问过母亲,母亲总说你别管了,有娘哪。 谁知道侯府财务上竟然是个大窟窿,靠母亲一人支撑。 是他当儿子的没用。 安老夫人说道:“这些你就别管了,谁要问你要什么你就说你做不了主,让他们来找我。” 安茂彦觉得这样不妥,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应该给侄子侄女说清楚,古玩古画没有了换成了实物。母亲一片好心也不能让别人误会了。现在有大嫂,还是把凌霄亲娘的嫁妆交给大房,让他们自己保管。我可以出面作证,侄子侄女如此通情达理,不会有什么异议。这样,就说我卖了那个换成银子交给他们。” 安老夫人气得真想拿板凳砸他。 “你先回去让我想一想。” 等她知道儿子用公中的钱付了凌霄买的一堆东西,更气了。 生的不是儿子,生的是孽障。 安凌霄回到侯府兴奋,赶紧去找继母。 “我正发愁怎么把我娘的嫁妆要回来呢?麻烦母亲派个人给我外祖母说,我要把我娘的陪嫁里的古玩古画卖掉的消息放出去,就说我委托我二叔办理,越快越好。” 没等薛家放出消息呢,南明郡王早就把消息放出去了,那些古玩古画爱好者之前就盯着的人,全体给安茂彦下帖子。 安茂彦只好又去找母亲,知道前大嫂的古玩古画被母亲卖了有一半,他躲在家里不出去了。 想了一夜,咬咬牙找母亲说道:“娘,从我将来所分的家产中扣除,我把那些补上。” 又把安老夫人气个仰倒。 安凌霄是从继母那里知道二叔做的事,她吐出一口气,好歹二叔不是她认为的阴险。 如果被亲祖母亲二叔暗害,她上辈子也太悲哀了。 不知祖母面对如此纯良的二叔心里会如何。 卖亲娘陪嫁里的古玩古画的事情又传得满城皆知,安凌霄进宫,三公主一见她就问道:“听说你要卖你娘的陪嫁?” 如今的三公主已经有了自己的封号,太子大婚之后,封她为平阳公主。 安凌霄给平阳公主解释道:“上次要捐出去的,大佛寺不是没收嘛,是二叔的朋友想买古画,我就委托二叔全卖了。不过我和弟弟说了,卖了之后也是用来做善事,我不相信没有陪嫁我就嫁不出去。” 平阳公主冲着她伸出大拇指,称赞道:“我母后夸你呢,说不愧是你祖母养大的孩子。” 安凌霄若有所思说道:“是,我祖母最心善。” 太后把尚嬷嬷叫进宫,问问咋回事。 尚嬷嬷就把侯府的事全说了,还说了上次要捐陪嫁的时候,安老夫人给她说卖了古玩古画,后面想办法用银两补全。 太后笑了,问道:“你说安老夫人是真糊涂呢还是假糊涂?” 尚嬷嬷回答道:“五指有长短,老母爱幼儿。” 太后来了兴趣,“你就说我说的,闹得满城风雨,何苦做那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安老夫人听了太后的话,无奈,但也放出风声说她治家不严保管不当,一部分古玩古画被人偷了,只能拿出银两贴补。 因为说卖了要有卖给谁何时卖的凭证。 安茂彦自觉羞愧,把那些缺失的古玩古画按照比市面的价格高一成,换成银两贴补进去,其他的卖了之后直接交给大房。 安凌霄兴奋得一夜没睡,为了不让别人打她嫁妆的主意,第二天又放出风声,母亲的陪嫁以后都要用在救济方面,为亲生母亲祈福。 ------------ 第51章 出现一个老来子 太子自然知道这件事了。 如今晏九不进宫,太子去大佛寺和晏九说完事之后,问起。 “你妹子挺有意思,那是铁了心地要把她母亲的陪嫁散出去,这样有决断的女子少见。” 见晏九不说话,太子继续说道:“我就纳闷了,要是她之前装跋扈怎么能糊弄安老夫人,那也不像呀。要是真跋扈,那么是谁让她认清最亲的人?不是薛家,一定不是薛家。” 晏九还是没回答,直接说谢五他们四个回来了。 太子身边一开始有皇上给的四人,曹大、魏二、金三、吕四,太子去了杭州府自己挑了四个,谢五、潘六、葛七、汤八。 这一次只有晏九在明面上,谢五和六七八去各地接先生去了。 太子说道:“先安顿下来,这几个有大才,不是大师的面子,我还请不出来。” 晏九微微一笑,太子说的大才,那些老学究们可不认同,到时候京里要热闹了。 “学堂开之前你先做个事,回头你去接那些不争气的去学堂读书,你玉面罗刹去接不怕那些人家不放人。就拿国公府开头吧,那个老来子的脾气我挺喜欢。” 太子说完呵呵地笑。 国公夫人四十岁那年生了个老来子张伦明,那是真的娇宠着长大,如今十五了,国公夫人要给他娶亲,张伦明说啥也不同意,理由是他没看上的不娶。 以至于国公夫人看中的人家,不等她开口,人家直接用已经订亲婉拒,生怕到时候张伦明说他看不上,弄得人家难看。 张伦明在国公府横着走,他大侄子都比他大一岁。他在京里也横着走,那倒不是他欺男霸女祸害百姓,是谁也惹不起国公夫人。 其他府上的长辈交代家里子孙,千万别和国公府的六爷玩,可是总有些不听话的和张伦明玩在一起。 因为他大方,跟着他不用花钱,又会玩,春天郊游踏青、冬天骑马打猎。 十三岁那年带着几个小伙伴跑去直录府逛一圈。 几家人找疯了,人家安全回来了,除了张伦明,那几个被父亲吊起来打。 张国公要打儿子,国公夫人拦着不说,张伦明自己三天不吃饭,说:“不用父亲打死我,我自己死。” 吴长山和张伦明玩得好,那次也有他,他们几个能够安全去安全回来,是因为吴长山带着他的细犬。 吴长山给别人细犬不舍得,给张伦明一句话的事情,因为张伦明也是狗友,真爱狗,和狗一个被窝睡觉的那种。 这个年纪的少年,有的已经情窦初开,走出去两眼盯着美貌少女,而有一部分少年,这方面不开窍,或者是开窍晚,他们只盯着什么好玩,觉得女人是麻烦事。 张伦明在国公府上面两个一母同胞的兄长,还有好几个庶兄,觉得娶了媳妇的男人不自由。 所以国公夫人想提早给他定亲,他就说一个没看上,要娶就要娶他看上的人,不经过他同意给他娶回来,他就不进屋。 国公夫人怕儿子说到做到,那就不是娶亲了,是结仇。 她把家里亲戚中差不多岁数的少女接进国公府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自己儿子不是拿猫吓唬人家,就是拿狗吓唬人家。 国公夫人没法子,给儿子说,只要是你能看上的,是八品官的嫡女她就去提亲。 张伦明说等他看上一定告诉母亲,可是他成天和狐朋狗友一起玩,国公夫人没办法。 冬天到了,又是骑马打猎的好时候,吴长山张伦明几个又去打猎,出城的时候看见一辆马车,几人放缓速度不敢超,看得出来是宫里出来的马车。 这时候马车车帘掀开,平阳公主冲着他们挥手,“你们去打猎?” 张伦明回答道:“是,殿下。” 他放慢速度,和马车并排行驶扭头说着话,跟着他们马奔跑的有两只细犬。 这时候就见车帘又伸出一脑袋,“吴三哥,把我弟弟带上吧,还有香喷喷,香喷喷还没有打过猎呢。” 张伦明扑哧一声笑了,他听说过侯府的安二小姐给她养的细犬起名叫香喷喷,当面听到,让人发笑。 吴长山想开口拒绝,安世子年龄小,身份比他们高,出去玩别扭。又和张伦明一样,被长辈宠坏的,万一有个啥,安老夫人找上门,那就麻烦了。 张伦明笑嘻嘻地说道:“好啊,我派个人去接他。” 安凌霄说道:“不用,我弟弟在庄子里,我和殿下也去庄子。” 张伦明好奇,听吴三说过侯府的那个庄子专门用来骑马养狗,训练狗都有一套设备。 他说道:“那我们去庄子接你弟弟,顺便看看你们是咋养狗的。” 五六个少年骑着马跟着马车后头去了庄子,一进庄子,张伦明眼睛亮了。 他虽然受宠,国公府也不会拿出一个庄子专门给他养狗。 瞧瞧人家侯府,这么大的一个庄子啥也不干,专门跑马养狗。 除了吴长山来过一次,其他的少年都是张嘴哇,张伦明第一个说这里好啊。 安凌霄让丫鬟带平阳公主去屋里,她带着吴长山几个参观。 安英华听到动静牵着香喷喷过来,他看到庄子里来的人,十分高兴。 他这个年龄正是想和比他大的男娃玩,可是人家不带他。和比他小的玩儿,都是玩蛐蛐爬个树什么。 在他心里,张伦明是他的崇拜的人,吴长山几个看到安英华要行礼,虽然安世子年龄小,可他身份大。 这也就是别人不爱跟安英华玩的原因。 安英华慌得伸手搀起打头的张伦明和吴长山说道:“哥哥们,以后可别这样,我们在一起都是哥们,不用那些俗礼。” 安凌霄说道:“吴三哥他们要去打猎,我跟他们说好了带你和香喷喷去,你可要把香喷喷看好了哦,弄丢了,吴三哥可不饶你。” 安英华保证道:“绝对没问题,把我弄丢了都可以,香喷喷不会丢。” 吴长山说道:“放心吧,安二小姐,我们带着细犬丢不了的。” 庄子里有两个少女,其中一个还是平阳公主,吴长山想带着他们快点走,可是张伦明和其他的几个少年对庄子里的东西好奇,特别那个驯狗的设备。 薛家给外孙女外孙找的都是专业训狗的,有木桶这么粗的地道,有跳跃的木板,木板最高的有房子这么高。 张伦明挨个问这是干啥的,不用安凌霄介绍,安英华在旁边得意地让香喷喷挨个示范一下。 除了最后两个最高的木板香喷喷目前爬不上去,其他的全部能一跃而过或者是爬上去又跳下来。 这些个就连吴长山都惊异,他养狗这么多年,除了带着狗在外面奔跑抓捕猎物,这样的训练方法还没见过。 安世子看到他以前崇拜的人脸上露出惊奇,心里万分高兴,他还能有一天被这几人看得起。 ------------ 第52章 偶遇九爷 张伦明爱玩的性子见了这些肯定不会马上走,牵着他的狗挨个试试。 那能和香喷喷这样专业训练的比得上吗? 张伦明说道:“安世子,以后能不能我带着我的狗也到你这来练一练?” 安英华没有马上答应看一下二姐。 要是以前他自己直接答应了,但经过这一阵子二姐又给他买马又给他买东西,本来香喷喷是二姐的狗,庄子也是二姐弄起来的,前几天因为梁蓝的事情被二姐一顿揍,还罚他几天不能来庄子。 二姐说过,如果他胡乱自己做主做什么事,以后永远别进庄子一步。 所以安世子不敢直接答应。 安凌霄看到弟弟看向她,心里满意。 首先把弟弟这种霸王的我行我素改变了一点。 她说道:“来也可以,但是不能带我弟弟偷着跑外地玩,要不然我把香喷喷抱回家,把这个庄子全部养鸭子。” 这几人可是有小小年纪偷跑外地的黑案底。 京里人已经知道嫁进侯府的新夫人用了几个庄子养鸭子,还开了个酱鸭店,味道确实不错。 年轻人不会想一个酱鸭店用得了这么多的鸭子的问题,还是好奇。 “我们能不能去看看那个养鸭子的庄子?” 安凌霄拒绝:“养鸭子的有什么好看的,臭烘烘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吴长山说道:“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他们几个带上安世子离开,安英华最为兴奋,第一次跟着出去玩。 他骑在小马上,感觉自己威风凛凛。 安凌霄对张伦明不熟悉,张伦明好玩也没做过为非作歹的事情。 她认识吴长山,接触久了,觉得吴长山为人品德还是可以,上辈子也没和陈序同流合污,愿意弟弟跟着他玩。 现在已经大冷了,屋里有火盆和熏笼,平阳公主第一次来这里,她也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 让贵永带着白珍珠玉如意在外面撒欢跑,见安凌霄进来,两个眼睛亮晶晶。 “凌霄,约个时间咱们在这里烤鸭子吃吧,你家不是有好多鸭子嘛?还有烤鱼。” 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安凌霄不会拒绝,“好呀,定好时间我派人提前准备。” 平阳公主说道:“再约上几个人,我表姐我堂姐,你再约上你堂妹你表姐她们,多几个也行。” 她这会也知道安凌霄和外祖家的关系不错,说起来这个庄子还是她继母给她玩耍的,算给安凌霄一个面子。 安凌霄提出一个要求,“可以,就是我们这次全部都是女的,不能让其他人来,玩的不痛快。” 平阳公主想到上一次裕亲王庄子里安凌霄一直不说话,她点头道:“好,不让男的进来,明天我告诉你我都叫上谁,你不是和吴美珍要好吗?把她叫上。” “我明天不进宫,是我母亲忌日。” 平阳公主说那就后天。 晚上安凌霄在想这一次叫谁,侯府的人不可能一个不叫,那就叫上三堂妹和四堂妹,年龄太小的去了也没意思,还得照顾她们。 再叫上外祖家的文茹表姐和二舅母家的文媛表姐 让将军府的吴姐姐再叫上她的一个堂妹。 少女们的交际都是这样你叫我我带着谁去开始的。 第二天安凌霄和弟弟去祭拜母亲,这是侯府的祖坟,只可惜侯府一直以来嫡支男丁不是很兴旺,分家分出去的人也不会葬在祖坟里。 每年都是她和弟弟两个人来给母亲上坟,跪下烧完纸磕完头,再添点儿土回去。 在回城的路上看到一辆马车,安凌霄认出这辆马车是晏九的,中秋那天晚上,就是这辆马车送她去的大佛寺。 她让车夫跟着那辆马车,进了城之后走的是大佛寺的方向。 安凌霄觉得奇怪,晏九为何总爱去大佛寺? 晏九不可能不知道有马车跟着他,他也没管下了马车直接进了寺院,稍微扭头看到马车上下来的是安二小姐。 不知道她又要给自己说什么。 安凌霄跟着晏九进了大佛寺,看到他像是放缓了速度,急忙上前说道:“多谢九爷。” 晏九停下问道:“谢我什么?” 安凌霄说道:“多谢九爷那天出手相救,不然满京城又得说我弟弟和戏子如何如何。” 晏九惊讶,她怎么会认出自己? 安凌霄那天并没见到晏九的正面,只是从背影看到他头上插的那个黑簪子。 见了这么多次一个人,身形上也能认出来。 “你每次都是带着那个黑簪子。” 晏九停顿了一下,转身走了。 安凌霄哎了一声,嘟囔道:“我还没说完话呢,又走了。” 晏九走进一个佛堂坐下,取下头上的那个黑簪子放进怀里,拿桌上的一个笔插在头上。 这个黑簪子是带他走的江师傅送给他的,多年来一直戴着,没想到安二小姐注意到了这个。 他第二天买了很多簪子,每天换不同样的簪子。 太子好奇的问他是不是情窦初开了看中哪家小姐,晏九不回答他,看向左边的一个画轴,这个是他派人找回来薛氏的嫁妆里的画,他准备找齐了,让那些买画的人去找侯府要个交代,说买的是赝品。 今天他在城外看到那几个少年策马狂奔,想一想自己,如果在侯府长大,那个年龄也会和他们一样吧。 可是他那个年龄却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晏九等太子走后,一个人爬山,从高处跳下来。 谁还不是个少年。 安凌霄进宫后听到平阳公主还约了江陵县主,不出声。 “刚好江陵姐姐进宫,我给她说了我们要去你那里烤肉吃,她说她也去。我说了只是我们几个女子不让男子过去,她还问我有没有叫上郑妙玲,说如果郑妙玲去了,裕亲王家的堂哥知道了肯定会去,我说没有叫郑妙玲,因为她怕狗,她要是去了狗不能放出来玩。” 平阳公主都约好了,安凌霄总不能说不让她去,或者自己不去吧。 幸好之前说了,只是女子不让男子,也幸好是在自己的庄子里,江陵县主不可能把陈序带着藏起来偷看。安凌霄那么快的放出风声要把嫁妆散出去,最担心的就是南郡王妃会盯着她的嫁妆。 如今她是平阳公主的伴读,又没有什么坏名声,南明郡王妃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吧。 但是她想错了,在恶人眼里,她就是一块肥肉,怎么会不打她的主意? ------------ 第53章 江陵县主 安凌霄没法因为江陵县主要去就取消这次聚会,只能做好防备。 那天去她穿的是新做的斗篷,斗篷周边毛烘烘,头上戴的珠花是平阳公主送的,毛烘烘一堆。 平阳公主喜欢毛烘烘的饰物,不像别人自己喜欢的不让别人用,她巴不得别人也浑身毛烘烘。 也只有安凌霄愿意浑身毛烘烘,所以平阳公主最喜欢她。 只不过现在因为雪儿不喜欢真皮真毛做的东西,它会发狠撕咬,平阳公主的所有毛烘烘都改为绸缎精心制作,和真的一模一样。 安凌霄今天让弟弟去了将军府,提前派人把庄子收拾好,她带着两个堂妹去薛家接上表姐先去庄子。 四堂妹安杨柳最为兴奋,她早就羡慕二堂姐养猫养狗,还能去庄子里骑马。 她是二房庶出,不敢提出来和二堂姐一起去。 薛文茹前阵子在侯府住过,也就熟悉安桑梓,见了面俩人互相打招呼。 安杨柳见到薛文茹姐妹很是亲热,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到了庄子,安杨柳张着嘴,太喜欢这里了,成天呆在侯府,屁股都要生疮。 忘记姨娘交代的让她别说话,一会哇一声的。 除了她,其他人都很矜持,好奇也是眼神流露。 安凌霄带着她们进屋,招呼坐下,说道:“这里简陋了些,没有梅花树,只是用来养马养狗。” 安桑梓说道:“我看挺好,我就羡慕会骑马的人,可是我胆小,不敢学。” 大多数千金小姐不会学骑马,摔着破了相嫁不出去怎么办? 安杨柳对着安凌霄有种献媚的笑容,“二堂姐,我能不能骑马?” 所有人好奇看向她,安凌霄问道:“骑马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学了一个月,才能骑着慢慢走几圈。” 安杨柳脸上的笑容太刻意了,是那种巴结的笑,还有饿了几天看到肥肉眼里放光的馋相。 “二堂姐,我会骑马,真的,十岁前我就学会骑马了。” 安桑梓赶紧给她使眼色,安杨柳不看她,只盯着安凌霄。 安凌霄不敢让她骑马,又是二房的庶堂妹,摔着了或者被马踢了她怎么给二叔二婶交代? 她直接拒绝道:“今天来是吃吃喝喝,不骑马。” 不过她好奇,四堂妹怎么会骑马,她一点没听说过,刚才见三堂妹给她使眼色,说明三堂妹知道。 没等她问丫鬟说将军府的人来了。 她们出去迎接。 吴美珍笑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我们也刚到,今天冷吧,快进屋。” 安凌霄发现吴美珍进屋之后,三堂妹和文茹表姐主动上去接过吴姐姐姐妹的斗篷,四堂妹安阳柳一扫刚才的活泼,拘谨的站着。 聪明的人,从小都聪明。 三堂妹和文茹表姐给吴姐姐行完礼打完招呼,上前自然的接过斗篷,放到一边挂起。 没有觉得做了丫鬟做的事而难堪。 安凌霄想一想,上辈子也好,重生过来也好,她和三堂妹相处很是愉悦。 不等她招呼丫鬟来做什么,三堂妹都会主动的做了。 这就是长辈说的有眼色吧。 自己上辈子十三岁之前什么都不懂,十三岁之后只有仇恨。 重生回来之后,才用心去看,用心去想,才知道自己不要和外人比,就和自家堂姐妹比,都比不上。 再看四堂妹,有点手足无措,拘谨站在一旁,如果自己不是被祖母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或许就像四堂妹这样吧。 还没等招呼吴美珍她们坐下,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安凌霄说道:“是殿下她们来了。” 屋里的人都慌着跟着安凌霄出去迎接,还没走到门口,安凌霄见看到平阳公主打头,旁边是江陵县主和华容郡主,后面跟着的是卓四小姐,是平阳公主的表姐,皇后娘娘的侄女。 再后面就是伺候平阳公主宫人们,还有两个人抱着狗。 进了屋等平阳公主她们坐下之后安凌霄和吴美珍带着堂姐妹表姐,给他们行礼。 平阳公主对着安凌霄笑道:“瞧你,还假模假样的,咱俩又不是第一次见。” 安凌霄说道:“礼不可废,我对殿下始终是恭恭敬敬。” 她先介绍了吴美珍堂姐妹,接着介绍了两位堂妹、两位堂姐。 安家来的人除了安凌霄是嫡出,三堂妹四堂妹都是庶出,薛家表姐是商家,如果大房有嫡出姐妹,二房庶出的不可能跟着一起来。 不过这次是平阳公主主动提出带她们出来的。 吴美珍以前见过平阳公主,不只是不熟悉,见礼后退后一步。 平阳公主见她们都站着,说道:“今天是出来玩儿的,又不是在宫里,都坐着吧,你们站着我怪别扭的,你看安凌霄从来不跟我客气。” 安凌霄露出笑容,感觉就像刚才四堂妹那种献媚的笑容,“那是,殿下待人好,把我当姐妹一样。” 平阳郡主咯咯地笑,“为何别人都说我跋扈呢?” 安凌霄也笑道:“满京城人谁不知道我跋扈?殿下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看是有人胡说八道。” 安杨柳看看平阳公主,再看看二堂姐,以前的二堂姐可不是现在的这样,以前的她说训人就训人,见了二房的庶出昂着头走,还说庶出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谁能知道二堂姐去大佛寺给祖母祈福三天,回来后就变了个人一样,不再像以前动不动就发脾气。 江陵县主微笑着,时不时地插上几句,她想动手脚做点什么,得找机会。 母亲说先不用这么着急,去了只管和安二小姐把关系弄好,回头另外想办法约她出来。 今天说是过来吃烤肉,这么冷的天也不会亲自动手,但也不能干坐着聊天。 平阳公主要去院子里看白珍珠和玉如意,又问安凌霄马在哪里。 安凌霄提前把两匹马牵到养鸭子的庄子里,怕的就是有谁好奇在这会儿学骑马。 平阳公主说道:“太子哥哥送我一匹小马,我还没去看过,就在皇庄离得近,我派人牵过来。” 安凌霄想阻拦,可是能被称为跋扈的公主哪里会听,派人去牵马过来。 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 平阳公主知道安凌霄约骑马,吵着闹着我要一匹马,皇后娘娘自然不同意。 还是太子说学会骑马也不是坏事,让晏九找了一批比较温顺的小马。 ------------ 第54章 狠毒的女人 平阳公主的枣红小马牵过来,只有两个人眼睛发亮。 其中一个是安杨柳,另外一个自然是什么都好奇的还不会骑马的平阳公主。 吴美珍虽然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会骑马,像其他女子学女红一样,必须的,但不是爱好。 安凌霄学会骑马,是为了复仇,想着学会了总比不会强,又为了拴着二弟不学坏,陪着弟弟一起学。 在场的其他小姐就是恨不得躲远点,免得马发疯踢着自己。 平阳公主上前摸摸马的脖子,能找来给公主骑的马,事先训练好的,一般不会发脾气。 安凌霄紧紧跟着,想着万一有个啥她好挡着,不能让平阳公主在她院里出事。 这时后悔答应平阳公主把人约在这里。 什么事情都是看别人容易,觉得自己学也很容易,平阳公主不会骑马,见过别人骑马,她要当场试一试。 安凌霄极力阻拦,这是她当伴读以来第一次没有顺从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拉下脸说道:“你怕什么?有养马的跟着呢,我还能摔下来不成?” 这时走过来一位三十多的妇人,行礼道:“安二小姐,奴婢会随身伺候着。” 平阳公主洋洋得意,哼了一声,那位妇人把她抱起放在小马上,用手扶着她,前面的太监牵着马慢慢走。 平阳公主咯咯地笑,她虽然任性,但也知道不能乱来,骑了一圈停下,那妇人把她抱下来。 安凌霄赶紧拉着她的手要走远一点,这时候江陵县主走过来说道:“这个马长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平阳公主见堂姐感兴趣,停下不走,“我起名叫枣儿,太子哥哥笑话我,白色的猫叫雪儿,红色的马叫枣儿,我说简单又好记。” 安凌霄见江陵县主走过来,一直留意着她,自己尽量挨着平阳公主。 安杨柳悄悄跟过来,不敢离得近伸头盯着马看,心里激动,真是一匹好马。 江陵县主摸了摸马脖子,问道:“毛色油光发亮,平时都要喂什么呀?” 平阳公主哪里知道给马喂什么,她扭头问刚才的妇人,就在这时,叫枣儿的马突然仰蹄嘶叫一声。 安凌霄一直注意着,正好她面对着马肚子位置,挨着平阳公主站着,她拉着平阳公主后退几步。 变故一瞬间,牵马的太监死命拽缰绳,那个妇人站在几人后面也是疾步往前冲。 这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人影冲上来,抱着马脖子飞身上马,两腿紧紧夹住马肚子,嘴里吹了一声口哨。 这时候那个妇人也冲过来了,帮着把马安抚。 安凌霄拉着平阳公主往后退的时候,看到江陵县主先她们一步退后,她知道是江陵县主干的。 她可真胆大,不怕马踢了公主。 难道她要加害公主? 凭她不可能,平阳公主身边的人不会让公主受伤。 难道是想出个变故害她当不了伴读? 她以为南明郡王府不会再打她的主意,没想到为了母亲的陪嫁,还是盯上了她。 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让马受了惊。 更让她意外的是四堂妹艺高胆大,竟然在事发一瞬间飞升上马,难怪一进来她说会骑马。 没有惊呼声,安凌霄转头看一眼,三堂妹和薛家表姐脸色发白,吴美珍急匆匆往他们这儿走。 刚才她们几个因为身份不够就没往前凑,华容郡主坐在暖亭里没有在跟前。 安凌霄立刻让牵马的太监个那个妇人检查马有什么问题,马脖子上很明显有一个针眼。 所有人看向江陵县主,因为除了平阳公主之外,只有她上前摸了马脖子。 安凌霄因为之前警惕,她没有摸马一下。 江陵县主娇娇柔柔,眼泪欲滴,“我从来没有骑过马,我只是摸了摸,不关我事。” 有了这个变故,也不会继续,所有人心里忐忑地离开。 跟着平阳公主的人回宫不会隐瞒,首先报给太子。 太子又问了平阳公主,平阳公主这会没了害怕,问道:“太子哥哥,你说这是谁干的?” 太子这会儿哪里知道是谁干的,那个庄子提前派人里外查个清楚,跟着妹子的人安排好了,还有庄子外面守的有人。 这不是怀疑安凌霄,而是皇子公主外出必备的进程。 特别是经过了大婚出现杀手的事情,太子更加警惕。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太后,可是太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太子没有怀疑安凌霄应该说是没有怀疑侯府,安家没那个本事,带去的人中薛家更不可能。 妹妹带去的华容郡主是裕亲王的女儿,太后的亲孙女,但是她离得很远。 江陵县主是南明郡王的女儿,南明郡王府在京城就是个笑话,不可能这么明晃晃地出手。 那个江陵县主娇滴滴,也没那个胆量。 太子只能想到是太后,难不成牵马的太监是太后的人? 只能派人暗中监视。 江陵县主回去给二弟说:“可惜了,不过也没事,安凌霄也脱不了干系。” 母亲虽然不让她出手,她还是带了个暗藏指针的戒指,想着瞅着机会做点什么。 陈序问道:“太子会不会怀疑你?” 江陵县主娇柔一笑道:“我这样谁会怀疑我?我们郡王府又不掺合朝政。” 那时几个人都在马跟前,江陵县主故意上前摸马的脖子又问平阳公主关于马的问题,在平阳公主回话的时候,她用指针扎了马一下。 她想的是马受惊踢了平阳公主更好,如果平阳公主啥事没有,责任也得安凌霄担着。 安凌霄当不了伴读,心情肯定不好,回头自己再多约她出来散散心,机会不就是来了吗? 总归要在她把她母亲的嫁妆散完之前,赶紧给弟弟定下来。 陈序听姐姐说侯府有个庶女机智的把马治服了,来了兴趣。 江陵县主说道:“你可打消主意吧,母亲不会让你娶个庶出,一个庶出的能有多少陪嫁?再说侯府的庶出也不可能给你当贵妾。 “我看今天薛家来的那两个不错,一个定亲了,一个还没定亲,到时候想办法给你弄进来。” 陈序说道:“母亲说了薛家的不如范家的,等凌霄进了门,让她请范家的小姐妹给她做个伴。” 江陵县主点了点弟弟的额头说道:“你可真贪心。” ------------ 第55章 我也要如此活一把 不用安凌霄嘱咐,在庄子里出的事,谁也不会说出去。 在薛家表姐门口安凌霄见文茹表姐露出担心的表情,她说道:“我没事,我就不进去了,麻烦表姐给外祖母说一声,就说我有事先回去,今天的事你们知道轻重,烂在肚子里。” 回府路上马车里马车上只有两个堂妹的时候,安凌霄担心四堂妹性子,说道:“皇家的事万不能多嘴,到时候给侯府惹祸。” 两个堂妹都是点头。 安凌霄又看着四堂妹说道:“我先不问你怎么学会的骑马,不知道祖母知不知道,虽然今天你做得好,可是万一这件事情被人利用,不管是不是咱们做的,咱们代表的是侯府,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安杨柳脸都吓白了。 安凌霄想了想,还是想提醒她们一句,“以后你们离江陵县主远一点,有的人外表看着娇娇柔柔,心却是毒蛇。” 安桑梓眼神是了然,安杨柳却是不解。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同姓安,我才提醒你们。” 安桑梓郑重点头,二堂姐变聪明了,是进宫的原因吧。 安杨柳想到姨娘说的话,说要多出去见人,二堂姐通过平阳公主见的都是贵女,比以前长大好多。 只可惜自己没有那个机会,不过也不羡慕。 回去太早祖母要问缘由,安凌霄给两个堂妹交代就说宫里来找平阳公主,大家提前散了。 回到侯府,安凌霄姐妹去见安老夫人,她笑眯眯的解释了回来早的原因,安桑梓是镇定,安杨柳有点胆怯,不自然。 安老夫人没有想这么多,认为安杨柳头一回见大场面,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安凌霄回到自己屋里继续想,不是想已经发生的事儿,而是想她明天要不要进宫。 这件事情宫里不可能不知道,虽然平阳公主没有受伤,算是受到惊吓,她做为侯府代表招待客人要担责任。 她没想到的是平阳公主在回宫的时候,威胁了跟着他的人,说此事万万不能说出去,不然都打发他们去守皇陵。 皇宫里的人犯错一怕被打死,二怕派去守皇陵,那是一辈子出不来。 平阳公主又恳求太子哥哥说,既然她没事,这件事情别让太后、父皇母后知道。 和安凌霄相处也有情面,再就是想说了之后到时候她哪里也去不了。 太子答应了妹妹,反过来给晏九说,这是给你一个面子,换了另外一个人,肯定要追加侯府责任。 晏九很想说,你不用给我一个面子,没说。 他心里难道没有在意安二小姐姐弟和他是同一个父亲? 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帮他们。 第二天安凌霄还是跟往常一样进宫,昨天郑妙玲没去不知道发生的事。 她一进去郑妙玲悄悄说三公主派人来找她。 安凌霄去了平阳公主的宫殿,平阳公主一见她就把宫人打发出去,先说了昨天的事她瞒着了,又问道:“你猜昨天的事是谁干的?” “谁干的?”安凌霄以为查出来了。 “不知道,我就问你有没有猜到。” 安凌霄心想,你这样问话吓我一跳。 “我猜不到,”她要把侯府撇清楚,“那个庄子头天晚上检查一遍,第二天早晨又检查一遍,我就怕出问题,一晚上派人守着,一只猫都别想钻进去。” 平阳公主说道:“我信你,你害我干嘛?对你有什么好处?” 安凌霄猛点头,“公主英明,我安家上上下下对皇上最忠心。” “那你说马脖子上的针眼是谁干的?就我们几个在马跟前,江陵堂姐摸了马脖子,可是她走路都像走不动,戳一下就倒,根本不可能。就算是她,她为了什么?她是我亲堂姐,她害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对郡王府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哪有这么容易得手的。” 安凌霄心想因为你们都不知道江陵县主是什么样的人,正因为她知道你们会这么想,所以才会这么胆大。 安凌霄一下想到一个问题,眼睛睁得大大。 江陵县主为何这么做? 为了梁辉霖,江陵县主喜欢梁辉霖。 难道她知道梁辉霖要做驸马? 女人的嫉妒心会让人疯狂,更何况是江陵县主。 或许是一箭双雕,又能让她被皇家所弃。 昨天的事,别人不说,南明郡王妃会不会说出来? 因为这事侯府而担的责任最大,所以她不能说江陵县主,免得是为了撇开自家的嫌疑。 平阳公主拿出一张图,画得还挺像,画的是昨天她们几人占着的位置。 平阳公主贵为嫡公主,在宫里也是最得宠,人家该学的也学了,然而自己除了认得几个字之外,啥也没学。 自己以前读书说头疼,祖母心疼她让她休息,画画说手疼,祖母也让她休息,那会儿多高兴啊,祖母偏心她。 现在知道了,祖母就是想让她长成啥也学不会的废物。 “我给太子哥哥说了,难道是从天上飞下来的飞针?太子哥哥让我别管,他会查清楚的,我知道这件事情又会不了了之。” 安凌霄说道:“那你就不用再猜了,以后没事不要出门出宫。” 平阳公主叹口气说道:“不出宫又如何?太子哥哥成亲在宫里不一样出了事儿?” 安凌霄不接话,平阳公主也只提了一下,有的事情是不能和人讨论的,这个她是还知道。 安凌霄也是当事人,平阳公主才和她猜了半天,之后两个人带着白珍珠玉如意在院子里跑了一阵,吃了午饭,就让安凌霄回家了。 安凌霄这个伴读,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就是陪三公主玩的。 晏九上回受了太子的命令,说要在开学堂之前拿国公府张伦明开刀,他一直跟踪着张伦明,看能不能找出他一点错。 张伦明做为京城第一纨绔少年,他只是好玩,从来不惹事。 在长辈眼里的那些惹事,也是外人挑不出错来。 就比如这大冬天跑马打猎,胡吃海喝,喝点小酒,他们也不捧戏子,也不逛花楼,也不调戏良家妇女,要想从他身上,揪出一个错,还真是揪不出来。 太子有话,没错还不能安排个错? 说完这句话的太子,摸摸下巴,说国公府教导得不错,又羡慕道:“我就想过这样的日子,偏偏生在了帝王家。” 又问他:“你家里要是没有那些乱麻七糟事,你会不会也像张伦明过得这么潇洒?” 晏九回答:“不会,张伦明是老来子。” 太子点头道:“也是,就像我向往少年时过上那样的日子,可惜呀……” 他没说完的话晏九知道,有位子要继承的哪个能够像张伦明这样自由自在的活着? 太子呵呵笑道:“谁还不是个少年呢?接下来我也要如此活一把。” ------------ 第56章 哪个能惹哪个不能惹 晏九为了太子如此活一把,当然是为了正事,跟踪张伦明好几天。 得知他们经常去中聚仙楼请客吃饭,安排一批好酒到聚仙楼。 张伦明、吴长山还有昌平侯府的盛全峰盛五公子,还有几个一处玩儿的伙伴相约吃锅子。 冬天嘛,吃饭喝点小酒,胡吹乱砍一阵,回家睡个下午觉,是他们经常干的。 今天掌柜说新进一种好酒,喝了的人都说好,张伦明要了一坛,喝着确实好,上头啊,晕晕乎乎,那个感觉美妙极了。 喝完酒之后几人勾肩搭背出来了,瞅着人脸都两个。 大冬天街上人不多,走来走去也是急急忙忙的,跟随张伦明的小厮扶着他,张伦民把人推开,“我喝多了吗?用着你们多事。” 反过手搂着盛全峰,歪歪倒倒说话都跟谁拽着舌头似的含糊不清,“今天你还差我一杯酒啊,下回补上。” 盛全峰没回答,眼睛不动地瞅着街对面有一个妙龄女子走过。 喝得晕乎乎的人东施也能看成西施。 张伦明顺着盛全峰的眼神看过去,吹个口哨,“小娘子……” 其实也就喝多了离老远,过个嘴瘾,算不上是调戏民女。 民女看到这帮人能躲老远躲老远。 不过那个也确实是个民女,人家快快跑了。 张伦明哈哈笑,按照平时啥事没有各回各家。 可晏九不是盯着了吗? 他从张伦明身边过,喝多了的张伦明被撞了一下晃悠着问:“谁呀?谁敢撞爷呀,胆儿大了你!” 晏九回头看一眼没理身继续走。 张伦明跟着的小厮不愿意了,通常也有这种情况,都是对方赶紧赔礼道歉走人了,哪来这么胆儿大的。 要不有一句话叫做狗仗人势呢,张伦明的小厮追上去瞪眼问:“你是谁呀?撞了我家公子话都不说一句,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谁?” 晏九本来就要没事找事,说了一句:“我管你家公子是谁?” 狗仗人势的小厮上去就拽,晏九装作不敌,被俩人压到张伦明跟前。 张伦明就算喝多了,他也不是那欺负普通老百姓的人,他刚想说算了让人走,没想到这个人挣脱压着他的人,一手抓着他脖领子把他提溜起来。 张伦明挣扎着说不出话,其他喝酒喝也酒醒了一点,以吴长山为首歪歪倒倒冲过来,被跟着晏九的人按住。 晏九就这么一只手揪着张伦明的脖领子,从饭店门口提溜到就到国公府都不带停的。 他没想太大张旗鼓,一路走来手下的人把街上人轰走。 到了国公府门口,让国公爷出来,国公爷出来一看吓死了,自己的儿子怎么惹上了玉面罗刹? 这时候晏九才松开手,张伦明喝得再多也被吓醒,脑子被吓醒身体不行啊,歪歪叨叨跌在地上挣扎着还要爬起来,别提动作多难看了。 国公爷哎呦一声闭眼啊,这一股酒味啊,一看儿子那德性啊,喝了多少酒啊? 再睁眼看眼神冰冷的晏九,哎哟喂,怎么惹上这个人了? 晏九说道:“当街调戏美女,又要殴打路过的我,国公爷也该好好管管儿子了。” 国公爷陪笑道:“是,是,对不住了。” 等晏九走了,国公爷才敢站直身体,别看他是国公爷,晏九只是个太监,国公爷也害怕呀,再是国公爷,喉咙长得跟太监一样,不对,不一样,太监有没有喉咙,下回要注意看看。 国公爷看着儿子气呀,也不能在大门口发脾气,急忙让人把儿子背回去,还左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关上大门。 这事不能让夫人知道,他去找儿子了,谁知道儿子竟然呼呼大睡,他就等吧。 先把小厮叫来问清楚,问完了打三十大板,自己儿子不能打这么多板子,一个下人还不能打? 国公爷从天亮等到天黑,等的那个嗓子眼儿都要冒烟,儿子还没睡醒。 张伦明睡着了,睡得好舒服啊,梦里他飘飘欲仙上了天庭,天上全是白胡子老头,他心想天上不是有仙女儿吗? 扭头一看,真有一个仙女。 怎么长得像侯府的安二小姐呢? 他揉揉眼睛,不是很像,就是。 想不明白安二小姐怎么是仙女了。 没等他上前去问呢,摔一跤,四仰八叉地从高空往下跌,吓死了。 跌到一个大山上,哎哟喂,好冷啊,看到吴长山老远牵着狗,他就喊:“吴三吴三!” 可是吴长山牵着狗不理他,他就在后面追呀追醒了。 等他一睁眼,看到他的小厮跟他脸对脸,哎呀,真气啊,一把把小厮的脸推开。 娘的,梦到的是仙女,出现这么一张难看的脸。 张伦明坐起来,“快给我倒水,渴死了。” 一个小厮给他倒水,一个小厮着急说道:“六公子,国公爷在书房等着呢。” 张伦明闻闻自个身上酸臭酸臭,想先洗个澡换个衣服再过去。 小厮急得快哭了,“六公子,国公爷在咱院儿的书房等着,今天跟着公子出去的被打板子了,国公爷让公子醒了立马过去。” 张伦明问道:“啥事儿啊?为啥打板子?” 小厮哭丧着脸说道:“六公子先赶紧过去吧“” 张伦明去了书房一看父亲那张脸黑的呀,他还嬉皮笑脸作揖道:“拜见父亲,今天喝多了点,不好意思。” 国公爷瞪着眼睛问道:“喝多了!喝多了你喝多了!你干嘛惹那个玉面罗刹?” 张伦明是真喝多了,真不记得,听父亲说撞了玉面罗刹,也吓一跳,还让父亲说清楚。 这会国公爷站起来踢了他一脚,把被打的小厮叫过来,让小厮说。 那个小厮支支吾吾的把经过说了。 哎哟,可把张伦民气的呀,上去跺了他一脚,“我喝多了,你们喝多了吗?我啥时候让你们欺负过人了啊!别说是玉面罗刹,就是个挑大粪的撞了我,我也没把人别人怎么样!你们倒好,仗势欺人了啊,你要害死我是不是啊?” 他再是小纨绔也知道哪个该惹哪个不该惹,玉面罗刹他爹都惹不起,他算哪门子葱? ------------ 第57章 士可杀,士绝对不能丢人 国公爷见儿子如此,知道不是儿子胡作非为。 儿子虽然被夫人惯着,爱玩胡闹了些,但是只要不是他做的事,冤枉了他或者非说他干的,他宁死不认,绝不会推脱责任。 他喝道:“行了!踢他们有什么用?你出门一言一行代表国公府,你跟着的人代表了你!这回知道了吧?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亲历一回!” 张伦明跪下道:“爹,儿子知错。” “知道错就好,过年之前你哪里也别去,老老实实在家猫着,要是忍不住喝酒!往死了喝,喝醉了睡觉!” 如果不是这次惹的是玉面罗刹晏九,心里确实有点害怕,张伦明听到父亲说这话都要笑了。 这回没笑愁眉苦脸问道:“爹,咋办?要不要我去给九爷道个歉?” 国公爷吹胡子瞪眼道:“耳朵堵猪毛了吗?我刚说你呆在家里哪里也别去,你还送上门?是不是活腻歪了?你的喉咙是铁做的?” 张伦明摸摸喉咙说道:“九爷要是动手早动手了,还等着我送上门?” 国公爷手点着儿子,对着下人说道:“你们守着他,要是他迈出府门一步,我送你们进宫当洒家!” 小厮大腿一紧,张伦明忍着笑看着父亲甩袖出去,他对小厮说道:“听到没?以后再敢仗势欺人我送你们进宫当洒家!” 学着父亲的模样甩袖出去了。 没过几天,宫里传出京城新建了一个学院,国子监在城东,新学院在西,叫西林书院。 又传出这个书院是太子所建,过两天学子去学。 国子监入学是有条件,不仅要经过严格考试,还有年龄和出身限制,学问再好,身份不够进不去。 所以能在国子监读书的学子,那走出来眼神都不一样。 谁都以为西林书院会是那种没资格或许看不上国子监读书的的学子,等着看会是哪个府的子弟能够入学。 所有人以为太子要笼络人心,笼络读书人的人心。 还有人打听西林书院的先生都有谁,打听不出来。 国公爷在家里叹气,“小六那个不争气的,要是好好读书,能进西林书院也行呀,不图他能科举中秀才,最起码不惹是生非。” 国公夫人不知道儿子冲撞了玉面罗刹,丈夫给她说儿子喝酒喝醉了,该过年了怕他惹事才关在家里。 她虽然宠溺老来子,也希望儿子能好好读书,羡慕道:“咱儿子要是能进西林书院,我就给大佛寺捐一千两银子。” 国公爷呵呵笑道:“他能进去读书,那我再加一千两。” 夫妻俩都当笑话说,不仅是国公爷夫妻说了,吴长山他娘也说了。 “你成天就知道养狗,你要是能去西林书院读书,我给大佛寺捐一千两银子。” 昌平侯盛侯爷点着小儿子的额头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你要去西林书院读书,我给大佛寺捐一千两银子。” 郑妙玲的哥哥郑瑞修听说新建西林书院,心动。 他有身份,爹是礼部员外郎,年龄也够,可是几次考试都没有考进国子监。 郑瑞修激动地跑去找父亲,“爹,能不能去打听打听,托个人让我去西林书院读书。” 郑员外郎吹胡子瞪眼道:“有本事你去考,考上了就上,考不上别上。还让我托人,我丢不起这个人!” 郑瑞修又跑去找母亲,郑夫人说道:“你让我求人,我还不如求菩萨,你要是进了西林书院,我给大佛寺捐一千两银子。” 以至于入学第一天,太子惊呆了,大佛寺又收了一大笔捐款,呵呵半天。 太后听说了之后生气,她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只知道太子派晏九那个在城西收拾一个宅院,她以为是给晏九置办的。 之前的那个树杈巷宅院小,换个大的。 这种事情她巴不得,没想到是建了个书院,怎么一点书院的规模都没有? 太后把太子找来,说让裕亲王世子去西林书院,年纪轻轻多读点书也是好的。 太子说道:“孙儿就怕堂弟不习惯,书院里的先生十分严厉,不会讲情面。” 太后好奇问道:“都请的哪里的先生?” 太子回答道:“杭州府几个,还有其他地方的来的,没什么名声。” 太后没有追问,想着太子暗地里请了一些各地大儒,这真的是要笼络文人的人心。 她立马派人盯着,看看来的先生都是哪个世家的人,回头再想办法找出这些世家的错处。 京城人翘首以盼盯着书院,什么时候公布考试时间。 国公府来了一个人,是晏九。 国公爷亲自接待,听了晏九说的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问了一句:“说的是我家小儿?” 晏九重复一遍:“请英国公府六公子张伦明入学西林书院。” 国公爷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为啥?” “即刻入学,一月回府一趟,不准带小厮随从,束脩每月一百两。回头府上送换洗衣服,其他不必准备。” 国公爷这会儿听明白了,不再傻乎乎地问问题,这个玉面罗刹站着等着带人走呢。 国公爷这会没什么惊喜,是惊吓。 前几天儿子得罪了晏九,晏九要收拾儿子? 没听说过把人送到书院收拾的。 他不敢想,不敢问,不敢猜,让晏九稍等,他亲自快快跑去找儿子,把事儿说了。 张伦明同样是睁大眼睛张大嘴,“啥意思?让我去读书?”他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是读书的那块料吗?他啥意思?就因为上次事情他就要收拾我?” 国公爷说道:“少废话,那个玉面罗刹在前厅等着呢。” 张伦明说道:“我不去。” 这回国公爷可不会说你不去我打断你的腿的话,他也不想让儿子去。 “你不去,什么理由不去?” “就说我骑马摔伤了腿,去不了。” 国公爷又快快去见晏九,说儿子一早骑马摔伤了腿。 晏九微微一笑道:“好巧呀,我今儿来他今早摔断腿。” 国公爷脸红一下,知道明显的借口他就应该走人才是。 谁知晏九没走,开口说道:“书院有大夫,他如果不想去呢?那天我怎么把他从聚仙楼门口送到国公府门口的,我一样可以把他从国公府门口送到西林书院门口。” 话刚说完就听到一声:“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进来的是张伦明,他偷偷跟着父亲躲在外头,听到晏九说的这句话赶紧进来说去。 不就是去个书院吗?有啥大不了的。 其实心里想的,万一这个玉面罗刹再把从国公府提溜到书院,这一路上太丢人了。 士可杀,士绝对不能丢人! ------------ 第58章 一个美丽的误会 国公爷看着儿子跟着晏九走了,倒不是他怕晏九,一个太监还不在国公爷眼里,主要是西林书院是太子的,他不敢违抗。 等他回屋,国公夫人急匆匆赶过来,一把抓住他胳膊问道:“怎么回事?说老六去西林书院了?真的假的?” 国公夫人不知道儿子醉酒惹了晏九的事,刚听说书院派人接走儿子去书院了,赶紧过来问问。 国公爷见夫人一脸惊喜,没说是被强迫去的,免得夫人冲到西林书院接儿子回家。 他扶着夫人坐下,说道:“是去了,接得太急没来得及告诉你。” 国公夫人两手合十直念佛,“这是菩萨显灵,我昨晚在佛堂求菩萨。” 国公爷歪嘴,要是夫人知道儿子惹祸被玉面罗刹抓去的,会不会装病让儿子回家侍疾? 他不能陪夫人念佛,要去外面打听打听,还有谁家的去书院了。 刚站起来,国公夫人问道:“你托的谁的关系?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准备点礼物去谢谢人家。” 国公爷站住说道:“你别问了,你要是知道了半个城都知道,别给儿子惹祸。” 说完急匆匆走了。 国公夫人撇撇嘴,想起她说过儿子要是能去西林书院她给大佛寺捐银子。 虽然那会随口一说,但糊弄谁都不能糊弄菩萨,回屋拿银票去了大佛寺。 拜了菩萨捐了银子出来,看到将军府吴夫人也来捐银子,笑眯眯说她儿子去西林书院读书去了。 国公夫人给她道喜,还没说几句话,昌平侯夫人来了,也是捐银子,说她儿子去西林书院读书去了。 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位,国公夫人一看,都是儿子平时玩的几个少年的母亲。 想着是不是和自家一样仗着身份托了人把儿子塞进去的,这个年龄的孩子最怕在外面惹事,送去书院不求中举,只求不惹事。 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相道喜,分开后回府自家庆贺,终于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张伦明跟着晏九乖乖地去了西林书院,他也好奇都有谁来,一路上问晏九,晏九一个字不说。 到了门口有人带他进去,晏九没进,走了。 进去后直接被人带去住宿的地方,一间屋靠墙是一溜炕,炕上四个被褥枕头,一模一样。 张伦明站了会,出去走走,整个书院空荡荡。 看到一个人路过,他走过去很有礼貌地上前行礼问道:“请问其他学子在哪?” 那人指了指耳朵和嘴巴,摇摇头。 是个哑巴。 张伦明丧气,回屋躺下,屋里有些温度,摸了摸炕,温温的。 京城大部分人家屋里有炕,特别是老人家,夏天睡床,冬天睡炕。 躺了一会听到外面有动静,张伦明起来打开门一看,是吴长山,他喝一声,“我猜就有你,是不是前几天我们几个一起喝酒的都会来?” 吴长山进屋坐到炕上,还摸了摸褥子,“不错,比我家祠堂强。” 抬起头说道:“我不想来,我娘欢天喜地的恨不得一脚把我踹出来。我没敢给我娘说那天喝酒的事,那个玉面罗刹说你已经来了,我想你都跑不了我也乖乖来吧。” 张伦明说道:“啥叫我也跑不了?我怕他个鸟!我是我爹踹出来的。” 吴长山也不揭露他,张伦明要是自己不想来,别说他爹踹他了,就是他祖宗踹他他也不会来。 “你说太子让我们几个到这来干嘛?来捣乱?我们几个哪个像坐的下读书的?到时候再把先生气跑了。” “会不会是太子卖我们几个府上的好?我娘欢喜地说要去大佛寺给菩萨磕头,要给我爹去信,说我家祖坟今年肯定冒青烟了。” 张伦明点点头,想想也是,除了这个原因没别的原因,就算想收拾他们,也没必要把他们几个弄到书院里来,这不影响其他学子读书嘛。 他问道:“你来这里了,你的狗咋办?” “我交给我妹子了,让我妹子把我的狗都送到安二小姐庄子里,我看那儿养狗的人还行。主要是安二小姐年龄小,还挺讲义气,放那我也放心,免得我不在家我娘再把我的狗都送人了。” 张伦明听到他说安二小姐,想起他那天喝醉做的梦,醒后也琢磨了半天,怎么梦到安二小姐了呢? 他只见了安二小姐一面,对她啥想法也没有,顶多当她是小妹妹一样。 还梦到了吴长山,很奇怪的梦。 吴长山问道:“那你来了,你的狗交给谁?” “我家没事,我就算不在家,谁也不敢动我的狗。” 这时候又有动静,两人出去看,果然是盛全峰几个,还有一个是郑瑞修,见面了互相拍拍肩膀,都说是听说张伦明在这他们跟着来,还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太子知道这五十多个人一上午到齐了,只有几个刺头是晏九亲自去接的,其他的人家啥也没敢问,乖乖地让家里子弟跟着去了。 紧接着每个府上把一年的束脩,和换洗衣服送过去,东西可以送,人哪,门都没让进。 太子哈哈大笑,“今年的新年要过得有意思了,明天腊八,我准备和他们一起过腊八。” 晏九在想淮阴侯府安世子今天能不能入学,安老夫人会阻拦吧。 安凌霄非常之激动,头一天平阳公主悄悄给她说了,让弟弟去西林书院读书。 她专门请假在家,就怕祖母到时候会阻拦。 安凌霄先给弟弟说:“国公府的张六公子,还有吴三哥他们都去了书院,书院不仅仅是读书,还教骑马射箭,以后就是太子门生。” 安英华最近玩的和以前比,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他崇拜的人都去了,他哪能不去? “我可是求了平阳公主的,你要是不去,以后我可再也不管你了。” 安英华答应,安凌霄带着弟弟快快跑到前院。 安老夫人听次子说见西林书院派人来接孙子,惊讶。 她一脸为难说道:“华儿调皮,怕去了书院惹先生不高兴,回头再气跑了先生。” 走到门口的安英华听到祖母这么说,跑进去说道:“我愿意去读书,我会听话,我再也不捣乱。” 安老夫人说道:“你瞧你,跑得一头汗,回头再受了风。去书院吃住都在那,一个月才能回来一趟,伺候的人都不让带,祖母心疼你,没人伺候着,渴了饿了谁招呼你?” 这时候范氏走进来,温和说道:“母亲,我觉得世子去了好,快十二岁的人,不能再像小姑娘呆在府里。” 安老夫人脸一下沉了,“我可是他亲祖母,我能害他?” 这话说的,好像范氏不是亲生母亲才那样说。 ------------ 第59章 计划变了 安英华一听祖母说的话着急了,走到祖母跟前嚷嚷道:“祖母,我长大了,我愿意去读书。谁也不能阻拦我,我就去读书。” 安凌霄见弟弟这样,暗叫一声不好,伸手给了弟弟一巴掌,怒道:“在长辈面前嚷嚷叫还说长大了?我看就是祖母惯的你没大没小!快给我滚去西林书院,我要给先生说对你严加管教,不学好不让你回府,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她揪着弟弟耳朵往外拖,根本不理安老夫人说的住手。 走出去对着弟弟说道:“我不打你你就等着祖母把你关祠堂吧,你赶紧跑,跟着接你的人去西林书院,记着千万别闹着要回来,不然你回来跪祠堂永远别想出门!” 安英华原本生气姐姐打他,听了这话虽然不明就里,但是让他去书院,撒腿就跑。 安凌霄返回屋里,给祖母行礼道歉道:“祖母,弟弟快十二了,该学点东西,在府里谁都宠着他顺着他,他以为外面的人也应该如此。他总会长大,这样子长大将来受人挑拨做出对侯府有害的事,到时候整个侯府受他拖累。” 安老夫人气呀,刚才她想借着孙子冲她嚷嚷是大不敬的罪名把孙子关祠堂,关个几天放出来书院还能收他? 谁知又让凌霄这个贱人搅和了。 安茂彦赞赏的口吻说道:“侄女说得对,我看侄女就和以前大不相同,还是进宫开了眼界,明白事理。” 他的长子和侄子差不多大,要是能去书院就好了。 对于侄子去西林书院读书,他想的是肯定是侄女求了平阳公主,不然,就凭你侄子三字经都背不全,哪能去皇家书院读书? 外面已经把西林书院称为皇家书院。 安凌霄接着给祖母跪下道:“我知道祖母对我们姐弟的一片爱护之心,可是我们终归要长大。” 她流出眼泪道:“我娘没得早,祖母我们姐弟就像亲娘一样,我在地下的母亲会感谢祖母,我和弟弟一辈子都忘不了祖母的恩情,我们会争气,不会让祖母失望。” 安老夫人叹口气道:“你们知道就好,祖母是担心,外面险恶,你们还小分辨不出好歹,就怕别人带歪了,祖母将来到地下无法给你娘交代。” 安凌霄哀哀地哭,安茂彦不忍心,“起来吧,今天你能说出这些话,二叔深感欣慰。” 安凌霄站起来,又对着二叔福身行礼,“多谢二叔,我也是进宫当了伴读才知道,以前的我太不懂事了,因为怕苦怕累,这不学那不学的。 “平阳公主比我还小,又是嫡公主,老早都学会了看账本,字也写得好,还会画画。平阳公主说刚学的时候她也怕辛苦,皇后娘娘说:你啥也不学,长大了不成废物了吗?我是亲娘,我才会管你逼你学,我要是后娘我才不管你呢,长成废物才好。” 说到这她又对范氏深深的福身,“多谢母亲,母亲这么做才是真正的为弟弟好,以后谁要说母亲恶待弟弟,我就会说慈母多败儿严师出高徒,孟母三迁、岳飞他娘还给儿子背后刺下精忠报国,要是弟弟长成废物我就在他背后刺上京城第一大废物。” 这时候说话安凌霄露出以前那种跋扈不讲理的模样。 安茂彦很想鼓掌称赞说得好,但是看到母亲变了脸,他温和对安凌霄说道:“你先回去吧,也别多想,长辈都是想着你们平平安安长大。” 范氏对安老夫人说道:“儿媳要去给世子收拾行李,先行告退。” 安茂彦等人走了才对安老夫人说道:“娘,孩子们都大了,你也撒撒手。” 安老夫人一拍扶手说道:“都大了,翅膀都硬了是吧?学会了忤逆不孝!” 安茂彦起身跪下道:“儿子不孝。” 安老夫人抹起了眼泪,“我是为了谁?你哥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娘去世得早,我生怕养不活接到身边,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是,我是偏心凌霄姐弟,其他孙子孙女对我有想法。 “你们夫妻也当爹娘的人了,如果不明白为娘的心,我没脸去见你爹。” 安茂彦跪着一直请罪,安老夫人心疼儿子,让他起来说话。 等儿子走后,她琢磨凌霄刚才说的话,冷笑几声。 这是要公开指责她? 没想到凌霄进了宫,学会说话了。 安老夫人越想越奇怪,按照她的计划,中秋节那天用不孝罪名把凌霄关进祠堂,让木棉代替她进宫。 等凌霄及笄找个外省的人嫁了,过个几年安排那个戏子带华儿私奔,侯爷那里,刺激他几句,他儿女都没了,他活着干什么? 爵位就是老二的。 如果不是在丈夫死前发过毒誓,不然早就送凌霄姐弟见阎王去了。 安凌霄和范氏收拾好东西,安茂彦主动说送去书院,安凌霄不放心跟着一起。 到了书院门口,有人接东西,不让人进去。 安凌霄追问以后来可不可以见到人,守门的人说书院规定只要在书院读书的人一概不让见人。 她放了心,就怕祖母找借口派人来见弟弟。 她又想了,万一祖母用病了的借口让弟弟回府侍疾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 安凌霄没有跟着二叔回府,说要去将军府一趟。 吴美珍看到她说道:“正想找你去的,我三哥说想把他的狗送到你那个庄子里,拜托你那的人照顾。” 安凌霄巴不得,她也有事要拜托吴三哥。 “没问题,一只狗也是养,两只狗也是养。” “安二妹妹,你说让我三哥去书院读书那不是笑话吗?你事先有没有听到消息?” 安凌霄说道:“没听说过,我弟弟今天也被接走了,我刚去送完衣服过来的。” 吴美珍惊讶,“你弟弟这么小你祖母能放心吗?” “是不放心,我祖母阻拦不让去,我二叔说慈母多败儿,再惯下去变成京城第一大废物,谁家嫡长孙这么娇惯法?” 吴美珍看着安凌霄不说话,安凌霄说道:“姐姐想说什么就说,咱俩还用见外吗?” ------------ 第60章 鲁班后人 吴美珍听安凌霄这么说,说道:“那我就说了,我娘说长辈是疼小儿小孙子,你祖母反着来,真是老糊涂。” 安凌霄不说话了,谁都能看明白,只不过谁都没往祖母要把爵位让二叔继承方面去想,只是以为祖母老糊涂。 吴美珍说完后悔了,赶紧岔话说道:“我们去庄子里吧,先把狗送过去。我哥千嘱咐万嘱咐,就怕我娘把他的狗送人了。” 安凌霄说道:“正好我也想麻烦吴三哥一件事,姐姐有空给三哥捎个信,拜托三哥哄着我弟弟,千万别让他受不了苦闹着要回府,这次回来以后就完了,再也没人能管住他,我祖母更加要心疼他。” “行,过几天我给三哥送件衣服,把信放里面。” 安凌霄为了弟弟,也为了和吴长山更加熟悉,以后好提醒他远离江陵县主,愿意帮他照顾狗。 西林书院,晏九看着一脸兴奋站在最前面的安英华,决定再派个武学师傅。 不是教他们武艺,是让他们站有站姿。 不仅仅是安英华,在场的没一个站的笔直的。 天气是冷,这些娇贵公子缩着肩左右顾盼,有的还用手哈气取暖。 等听到太子驾到,一个个的才站直身子。 太子进来,首先对着晏九笑眯眯说道:“辛苦你了,一大早把人接来。” 站着的娇贵公子们眼里放光,亲眼目睹太子对玉面罗刹的不一样,瞧那个温柔。 张伦明站在最后一排,还踮着脚尖仰脖看。 难怪父亲让他躲着玉面罗刹,说爹都惹不起你别让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子回京后和京里的年轻人没正式见过,一个不认识。他对着晏九伸手,晏九把手上的折扇递过去。 站着的少年眼睛更加惊了,一早注意玉面罗刹手里拿个折扇,还以为是用来敲打他们的,原来是太子的。 俩人真亲密呀,一点不背人。 太子拿起折扇,反手打开扇几下,大冬天这个风有点冷。 他不是臭美装潇洒,他是手里不拿折扇不会说话。 “今天腊八,孤过来和你们一起喝腊八粥,其他的喝完粥由先生给你们说。” 站着的一头蒙,不应该是训话哪?怎么一开口就是喝粥? 一大早的被“接”过来,忘记今天是腊八。 前边左右侧各站着五位中年大叔,只所以说大叔,因为他们身着看不出来什么品级,张伦明他们以为是照顾学子的人。 这些大叔一起出列,先面对太子行礼,转过身面对站着的娇贵公子开始挨个介绍。 所有人吃一惊,竟然是先生! 打头的介绍是杭州府桐庐县的一位举人,姓戴,最后一位是云贵那边山寨上的汉人,姓公输。 站着的少年有点懵,记不住,先记住打头的戴先生。 戴先生个子高人有点瘦,胡须半尺,眼如铜铃,脸黑,开口说话却是杭州府口信。 张伦明捂嘴乐,又赶紧放下手。 看着戴先生应该说话锵锵有力,谁知一开口像女子般叮叮咚咚。 公输先生一说话让人肃然起敬,倒不是他说的多有学问,而是他说他是鲁班后人。 鲁班这帮娇贵公子记不得上一届状元探花叫什么,但知道鲁班是谁。 虽然鲁班不是大学士,不是世家出身,可是生活中的一抬眼一闭眼用的东西,很多都是鲁班发明。 就是打仗攻城用的云梯、水战用的钩拒都是出自鲁班之手。 各个地方都有鲁班庙,没哪个状元死后给他建庙吧。 大冬天的太子没让五十多个学子挨个介绍,直接上粥。 张伦明自出生一来第一次站着喝了一碗粥,还别说喝了粥身子热乎了。 喝完粥太子走了,说今天互相熟悉下,明天开始读书。 吴长山几个去了张伦明的屋子,他们没住一个屋,都是和不熟悉的住一块,别扭。 屋里其他人出去,只有安英华没走。 盛全峰直接坐炕上,说道:“我发现了,这里来的全部都不是读书人,和我们差不多,这是要干什么?” 吴长山对安英华说道:“安世子,帮忙要点热水喝。” 安英华知道打发他出去,乖乖出去。 张伦明说道:“别问那么多,来了还能回去?正好给你们都说一声,都乖听着点,我大舅说过反常必有妖,咱可不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身后连着一个府哪。” 盛全峰说道:“有一个爱读书的,梁辉霖表弟,叫郑什么?” 吴长山补充道:“郑瑞修。” “对,郑瑞修,他来这里干嘛?” 张伦明说道:“管他哪,以后离他远点,他以后可是裕亲王世子的大舅子。” 听到推门声,盛全峰跳下炕,“我去看看公输先生,来这不亏,我得好好跟公输先生学学。” 先生住的地方挨着学子住的,戴先生正瞪着他铜铃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公输先生。 “你不会木匠你干嘛介绍你是鲁班大师后人?” 公输先生一摊手说道:“我没乱说呀,我可是有家谱记载,就是我不会木匠活。” 咋回事吧,戴先生杭州府过来的,那边冬天再冷也是睡木床,来这睡火炕不习惯,天天上火。 刚才听公输先生说他是鲁班后人,想让他帮忙做个木床,简单点的就行。 这会听公输先生说不会,转身要走自己想办法。 公输先生说道:“给管事的说一声买一个就是了,用不了多少银子。” 戴先生没吱声,他不愿因为个人的事情给别人添麻烦,最主要的是另外买要花银子,不管花谁的银子都是银子。 他不喜浪费银子的人。 前几天他出去买了几块木板,本来想自己钉吧钉吧做个床。 既然公输先生不回,还是自己钉吧。 这一幕让来找公输先生的盛全峰听到了,他捂嘴乐的跑回去。 边说边笑。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不会木匠介绍是鲁班大师的后人,哈哈!我都想看看戴先生的表情,会不会两只眼睛瞪出来。” 屋里几人先是睁大眼睛,接着是一顿笑,张伦明笑得拍炕拍的扑扑响。 安英华没听懂,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 第61章 先生不正经 几人一阵笑,笑完了之后吴长山说道:“进来了出不去,不然给先生买个床。” 张伦明说道:“有炕不睡,非要睡床,毛病。” 吴长山说道:“先生是南方人睡不惯炕,我家有一年来了个亲戚,也是睡不惯,说天天后不利。” 盛全峰说道:“难怪戴先生一脸黑,不和你们说了,我去先生那看看。” 他藏了个心眼,想着能不能让守门的给家里捎个信,他让家里给先生买个床送过来。 走出院子听到锯木头的声音,盛全峰好奇,顺着声音走过去,见戴先生在锯木头。 教书先生锯木头? 盛全峰走过去说道:“先生,让我来,我有力气。” 戴先生停下,看了看他说道:“这不是有没有力气的事,要会干木匠活,不然是浪费。” 他指了指倒在一边的一块木板,锯歪了,很明显的一边是斜的。 盛全峰说道:“我会呀,我家里我自己睡的床就是我做的。” 他没说吴长山那的狗屋子都是他做的。 戴先生露出笑容道:“那麻烦你了。” “等等,我叫几个帮手。” 盛全峰跑着回去把张伦明吴长山叫出来,说给戴先生做个床。 张伦明两个去了,给盛全峰打个下手。 盛全峰先去先生住的屋看了看,量量尺寸,说木板不够。 戴先生说道:“我只想搭个床板凑合睡,不烧炕了睡炕上,床板也好收起来。” 张伦明和吴长山互相看看,太子从哪找来的穷酸先生,真会给太子省银子。 盛全峰刚想说话,见张伦明给他使眼色,不说了,干活。 几个床板一锯,搭在三个长条板凳上,戴先生坐上去使使劲,很满意。 “多谢你们,比我做得好。” 张伦明几人回去后,盛全峰问道:“六哥为何给我使眼色?” “我想着要做新床今天来不及,等我给家里捎信,买个床送先生。” 盛全峰说道:“别介,咱们住在书院出不去,干脆给先生做个床,我刚看了先生的屋子,还能放下几样东西,我让我爹买些木头送过来,不行,我爹知道了要闯进来揍我。” 张伦明说道:“我让我爹买,就说给书院做书柜用。” 盛全峰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不过想到了也没用,父亲宁愿买现成的书柜,也不会买木头,因为知道他要亲自动手。 太子知道国公爷给西林书院送了一堆木头,说给书院做书柜用的。 他没听书院的人说缺书柜,回禀的人说是国公府六公子给国公爷去的信,要定做书柜,不要现成的。 国公爷收到儿子的信,欣慰,才去一天知道给书院捐东西了。 儿子说了要定做,不要现成的,木头要一般的,不要贵重的。 国公爷心想,哪能买一般的?不敢说最好的,也要买相当不错的。儿子说买大概三四个房间书柜所需的,国公爷觉得少了,多买点。 好家伙,十辆马车装得满满的木头送去西林书院了。 国公爷亲自送去的,一路招摇,见人给人说,给西林书院做书柜用的木头,是他小儿子让送过去的。 守门的惊呆了,没见过哪个府给自家孩子送十辆马车木头的。 守门的叫来戴先生,戴先生不收,张伦明一听不干了,上前说道:“书院哪里规定不让送木头了?只是说家里可以送些急需必备物品,这些是我急需必备用的,不能因为是木头就不交给我。” 公输先生说道:“对哦,没这个规定。” 盛全峰更加急呀,到手的木头怎么能让它飞了哪? 他跳起来嚷嚷:“谁说没规定就不能送了……” 话没说完又来一辆马车,淮阴侯府安二老爷下了马车,让人抬下一个大木箱,说是侄子安世子捎信要的。 安英华兴奋道:“二叔二叔,我在这我在这!” 送去书院的东西都得打开检查,是木匠用的工具。 张伦明几个商量,光送木头不行呀,没工具,戴先生那只有一个锯子。 让谁给家里捎信送呢? 他们几个不行,因为都知道盛全峰会木匠活,要工具是给盛全峰,特别是他父亲昌平侯爷最恨儿子做木匠活。 吴长山说道:“让安世子办这件事,他要什么家里给什么,就说给书院用的。” 安家接到信纳闷,怎么第二天就要木匠工具? 安茂彦说道:“总比要蛐蛐笼好。” 安老夫人没反对,准备过几天外传孙子不争气,去读书竟然问家里要木匠工具瞎胡闹着玩。 戴先生铁青着脸道:“成何体统!关门,都回去!” 对着围着的少年学子说的。 张伦明站在最前头,他上前一步说道:“慢着,为何先生可以往书院搬木头,我们就不行?这不公平!” 他身后的一帮少年跟着喊:“不公平不公平!” 戴先生还想说话,来了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戴先生退后,书院出去几个人卸木头搬进来。 吴长山要出去帮忙,戴先生说道:“书院有规定不能踏出大门一步。” 张伦明拽了一下吴长山说道:“那就不出去,累死他们。” 之后戴先生让他们回课堂,书院规定增加了一条,七天才能给家里捎信一封,书信内容书院有权查看,是否是急需必备物品也由书院判定。 违反者一个月不能给家里捎信,违反三次取消捎信资格。 戴先生以为是学子问家里要木头劈柴烧的,让人抬到柴房,公输先生跟着看,然后感叹道:“国公府气派,烧柴的木头都不一般。” 戴先生不解,公输先生解释道:“这样说吧,我们那县令给女儿陪嫁也用不了这么好的木头。” 戴先生一听惊着了,赶紧又让人搬出去,搬哪?先搬到张伦明住的院子,国公府给他的,他愿意当柴烧是他的事。 公输先生见戴先生忙个不停,他还跟着一起搬,又说道:“你怎么想的呢?还有一箱木匠工具,肯定不是用来当柴烧,那帮小子要做木匠活。” 戴先生停下,瞪他一眼,意思是你也不要说。 公输先生笑哈哈走了,心想太子从哪里找的这么一个腐朽先生。 张伦明几个知道戴先生把木头搬进柴房又搬过来,也是笑个不停,觉得在书院可比在家里有趣多了。 ------------ 第62章 提醒九爷 安凌霄不知道弟弟要木匠工具做什么,二叔回来说国公府送了十辆马车的木头。 “国公爷说书院要做书柜用的,看来书院开得太仓促,准备得不齐全。” 太子听到这个传闻惊呆了。 他堂堂一个太子,还缺书柜?需要什么交代一句全部做好了。 好几个老臣婉转问他还需要什么他们可以买了送过去。 太子一拍折扇道:“给戴先生说,不用干涉那几个,等做出来书柜邀请国公爷、昌平侯几个去参观,看看他们儿子做的好事。” 说完去见太后了,是太后派人来问,书院成集市了让人看笑话。 太子请安后笑眯眯说道:“皇祖母,我派人问过了,少年们闹着玩哪。谁不是那个年龄过来的?我倒是羡慕,我在他们这个年纪在庙里念经肉都吃不上,所以随他们,闹一阵也就无趣了。” 太后从不反驳太子不正经的话,“也得注意些,说起来是书院,不是游玩庄子。” 太子恭敬回道:“是,孙儿谨记在心。皇祖母,堂弟何时入学?” 太后说道:“也快过年了,你堂弟要帮着你皇叔忙祭祀的事情,先不去了。” 她原本以为太子要笼络文人家的学子,一看全是调皮捣蛋的,没让孙子去。 对太子如此行为也琢磨半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太子说要去大佛寺上香,太后温和道:“去吧,外面冷多穿点。” 她知道太子经常去大佛寺,但是她的人手插不进去。不过也知道那个晏九经常住在大佛寺,太后心里鄙视,佛堂之中行如此龌龊事。 太后如今头疼孙子,非郑家的不娶,她急着孙子赶紧成亲,好早一步生下嫡子。 太子去了大佛寺,看见淮阴侯府安二小姐出了寺庙,见了晏九直接问道:“你妹妹又来见你了?” 见晏九不说话,又说道:“一个小姑娘,没事儿上什么寺庙?我想着肯定是来见你。” 晏九说道:“安二小姐说那天马惊的事情是江陵县主做的。” 太子惊讶,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先否定了南明郡王府和江陵县主。 “她为何这么说?” “她说她没有证据,也不是为了自己推卸责任,只是提醒一下。” 太子把折扇打开合上又打开,“不管是为什么,事关平阳好好查一下。” 安凌霄今天确实来大佛寺想着能不能见到晏九,如果见到怎么也得提醒他一句。 她今天去了吴长山养狗的那个庄子,看到院里那些狗住的木屋,像人住的小房子一样。 那里总共有五只大狗,还有三只小狗,三只小狗是香喷喷的兄弟姐妹。 狗住的屋子是一排,屋顶屋檐十分漂亮。 吴美珍说道:“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别的,我三哥的银子都花在狗身上了。” 安凌霄问道:“在哪里做的?我也在庄子里建这样的狗屋子,等到以后香喷喷有了孩子们住在里面。” “是长平侯府的盛五公子做的,他喜欢干木匠活,他爹不让,他在我哥这里做不让他家里知道。” 安凌霄这才明白书院要那些木头干嘛,难怪让弟弟要了一箱木匠工具。 吴美珍说道:“幸好把狗都送到你那儿去了,江陵县主过来找我想抱一只小狗回去,我直接说了我哥就怕他不在家我家人把他的狗送人,拜托别人帮他先养着,不过我没说是你。” 安凌霄心想江陵县主要狗是不是又要干什么坏事,她不可能派人跟踪江陵县主,就算知道了她干坏事也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她去大佛寺看能不能遇见晏九,今天遇不上,那就明天来,天天来总会遇到他。 没想到这么巧今天遇到了,这回有准备,上去福身行礼,小声说了一段话,赶紧就走,管他信不信,有关平阳公主,他肯定会给太子说。 出去了又想起少说一句话,应该说江陵县主喜欢梁辉霖,就这一句能说明江陵县主因为情才对平阳公主下手。 就算以后问她为何这么说,反正她说了她没有证据,让他们自己去查。 现在天大冷了,又快过年,公主们放假,伴读们不用进宫,安凌霄每天还是会进宫,她不是陪玩的吗? 早晨去一个时辰,然后出宫她也不回府直接到庄子里去,吴三哥的狗都在庄子里,吴美珍天天过去。 过年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京城目前最热闹的话题是西林书院,这会儿都知道了去西林书院读书的没有一个是读书好的人,没人敢问私下里议论纷纷,太子这是要干嘛? 难道要收拾这些人家? 那也不可能,这些子弟的父辈们不是同一阵营的,有的见面跟仇人似的。 安老夫人本来想装病让孙子回府侍疾,听到外面对西林书院的议论,她想了想暂时还不用这一招,再一个该过年了,装病也不吉利。 本来还想散出去孙子不争气去读书竟然要木匠的工具的消息,又听说那些工具是国公府的张六公子和昌平侯府的盛五公子要的,那这话不能传,得罪这两家人。 以前过年侯府忙碌的是顾氏,今年有了范氏,顾氏要靠后。 没分家侯府一切开销是公中的,安老夫人身边的任妈妈帮着,说是帮着,一切还是听安老夫人安排。 这一次安老夫人只是交代范氏自己安排,支出找账房。 她不会在金钱方面为难范氏,不管不问就是为难了,一个商家女哪里懂得那些繁琐的事项? 祭祀的规矩她就得抓瞎。 谁知凌霄站出来说她大了,也该学习学习,跟着一起来的是尚嬷嬷。 安老夫人阴郁地看着尚嬷嬷,她来给自己添堵的? 几次了都站在大房那边,她的暗示没听懂? 安凌霄对尚嬷嬷并不十分信任,见她之前没对大房做什么,反而是公平公正。 这一次她提出让尚嬷嬷指导,尚嬷嬷爽快答应,她搞不懂了。 安凌霄不怕尚嬷嬷捣鬼,继母身边有一个妈妈,精通婚嫁规矩祭祀事项。 ------------ 第63章 没有功名的先生 安凌霄没想到尚嬷嬷一点不藏私,一点一点地指教,没有出错的地方。 这会的她面上和祖母没撕破脸,彼此都是笑眯眯,但谁都防着谁。 弟弟在西林书院,一次都没闹着回来。 京城里的人不知道西林书院里的学子都学啥,打听不出来。 有孩子在书院里读书的府上更是着急,怕自家孩子惹祸。 接到孩子的信说的都是甚好,要东西是平时生活所需。 国公爷很得意,只有他送进去了东西,虽然是木头,从那以后,谁都别想送除了日常用之外的东西。 盛侯爷反应过来,没准那些是儿子要的,去找国公爷想看看五公子给家里的信是怎么说的。 国公爷拒绝,说家信怎么能让外人看? 气得盛侯爷回去对着夫人骂大舅子,儿子小时候跟着夫人回了趟娘家,跟着大舅子学会了木匠活。 张伦明几个在书院忙得不亦乐乎。 五十多个学子分成两个班,按照年龄来,十五岁以上的一个班,十四岁以下的一个班。 每天一大早跟着玉面罗刹晨练半个时辰,又累又冻,谁也不敢偷懒。 白天听先生讲课,打盹。 吃了饭后打盹,那爱睡觉的要是在家的会眯一觉,在这里不行。 下午听公输先生讲课,想着继续打盹,没想到公输先生讲课十分有趣。 他不讲那些书本上的,一上课随便挑个学子问问人家祖籍是哪,开始讲那个地方的地产物产、风土人情,甚至地方小吃。 张伦明说他家祖籍是关中,公输先生讲的这堂课他十分精神,一点不困。 听到祖宗生活的地方出了这么多英雄好汉,那是热血沸腾啊,又洋洋得意呀。 瞧瞧我的祖宗,能耐! 几天下来所有的学子下午没一个犯困的,都听别人的祖宗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等着听老师讲他的祖宗生活的地方又有哪些丰功伟绩的人。 吃了晚饭张伦明几个盛全峰给当助手,这个他们熟。 盛全峰首先是画图,要把做什么画图画出来,之后开始锯木头。 书院里响起了滋啦滋啦锯木头的声音。 有的时候先生们还过来看一看,戴先生是黑着脸,公输先生是笑眯眯,其他是好奇。 公输先生讲了五天课之后,去找戴先生,要求调班,他不能在下午讲课。 “我这人有个毛病,早晨起来得早,吃过中午饭我要睡上一觉,最少一个时辰。我已经连续五天下午没睡觉了,现在我的头都嗡嗡的,我在听这帮小子每天锯木头,我的脑袋是一蹦一蹦。来这之前我就说过我这个毛病,太子的人说没问题,会照顾我。” 戴先生严肃脸看着他,晏九给他说过,说先让他讲下午,等到他给你提出来的时候,再换成上午。 “好的。” 戴先生说完忙别的去了。 公输先生摸摸头,估计太子把他找来就是因为他话少脸黑,能唬住人。 可是这帮人不是脸黑就能唬住的,反而那个晏九长得挺白,所有的人都怕他。 十天下来,所有先生的课都听过,最有趣的还是公输先生,公输先生下午不讲课改成上午。 后来学子们知道他下午睡觉去了,大吃一惊。 在他们的印象当中,没有哪个先生如此懒惰的大白天睡觉,等到晚上吃了饭,公输先生又精神饱满的出现,还来他们这里帮忙。 他虽然不会木匠活,知道的多,他说去过哪里,哪里那个做的什么是什么样子,哪里做的那个条案非常精美。 盛全峰听的呀,当时跪下,要给他当弟子。 公输先生急忙摆手道:“你拜错人了,我可不收弟子。” 盛全峰问道:“先生收弟子的条件是什么?” “我没条件,是我没资格收弟子,你要当我弟子你爹会杀到书院来揍我。” 盛全峰说道:“不会不会,我爹对先生的最为尊敬。” 公输先生说道:“他那是对有功名的先生尊敬,我没功名啊,我连秀才都不是。” 所有人睁大眼睛,没功名来当先生? 不是因为太子建的西林书院,他们要以为哪个蠢东西被人骗了。 不过真要是骗子不会这么说,得说自己是状元探花。 公输先生把盛全峰扶起来说道:“看吧,只要我一说没功名没人会给我这个白身当弟子,我没啥本事,就去的地方多,见的多听的多,蒙太子殿下邀请让我过来把听到的见到的讲一讲,我蛮有兴趣,就过来了,让你们称呼我一声先生,惭愧惭愧!” 盛全峰仍旧跪下来说道:“先生,我也没有功名,不是祖上有个爵位,我啥也不是。如果先生不嫌弃我笨手笨脚,就让弟子在先生旁边服侍。” 张伦明诧异的看了一眼盛全峰,不知道他为何,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说话还要认真。 再看看公输先生,一个稍微胖点的中年,莫不是另外还有一层身份? 公输先生说道:“想当我的弟子,必须有十个条件。” 盛全峰眼睛亮了,“先生说出来,我一定做到。” 公输先生说道:“我还没想起来,等我回去想一想,到时候告诉你。” 说完笑眯眯说道:“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干活吧。” 有这一出,谁也没有心思干活,收拾完工具回到张明伦那屋里。 张伦明和安英华住一块,每次他们几个要是进屋,其他人就到别的屋里去,给他们腾地方,安英华不走跟着听着。 张伦明问盛全峰:“公输先生是哪位高人?” 盛全峰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因为他对木匠活懂得多,你看他画的那些图多好。我敬佩这样的人,所以我才想拜他为师。” 张伦明不相信,盛全峰没有说实话,这家伙总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确实盛全峰没说完整,他听他大舅说过最欣赏和佩服一个人,说那个人姓鲁,别人都称他为鲁大师。 大舅说他一直想请鲁大师给他,画一个房子,就是没找到人。 盛全峰没有给他们说,第一个是他也不确定,第二个就是万一说了,京城的人都让公输先生去造房子,他怎么拜师? ------------ 第64章 陈序和晏九 吴长山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惦记他的狗,不是他不信任安二小姐,是怕她年龄小没有经验。 他不到十岁就开始养狗,到现在都六七年了。 他把安世子悄悄叫出去问道:“你二姐有没有给你捎信?” 安英华摇摇头道:“没有,还是上次捎了一封信,书院有规定,七天才能捎一封信,时间没到。” 吴长山接到妹妹的来信,说狗在安二小姐那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让他放心。 他还没这么久和狗分开,哪里能放心。 “三哥放心,我二姐说了,绝对会把狗狗照顾好,就像照顾香喷喷一样。” 吴长山笑了,一听这名字就想起梁辉霖。 梁辉霖现在也苦恼,以前仗着是郑瑞修的表哥结交了京城一帮同龄玩伴,如今这些人都去西林书院了,虽然表妹是平阳公主的伴读,可是男女有别,他接触不到。 他见过裕亲王世子几面,但是不熟,玩不到一起。 裕亲王世子经常来郑府,姑母说了要等到表妹及笄,才能定下婚事。 梁辉霖也想去西林书院读书,求姑母帮忙。 郑妙玲的母亲梁夫人给侄子解释道:“不是你姑母姑丈不帮你,去书院的人不是自家决定的。我听说有几家也想送自家孩子进去,托到皇后那边也没成。” 梁辉霖只能听从姑母,在郑家跟着表哥表弟一起读书。 他是冲着驸马来的,已经有了秀才身份,科举不科举的没放在心上,有时烦闷了,自个出去转转。 有一天出去看到裕亲王世子,裕亲王世子见到他很是亲热,“梁公子,你也出来转转?我刚得了幅好画,要去找堂叔鉴赏鉴赏,要不一起去?” 他说的堂叔是南明郡王。 南明郡王爷在京里是有名的会吃会喝会玩的主,别看这样的人往往也能玩出本事来。 郡王爷结交了一些朋友,不能说是鉴赏大家吧,但一般的画作能看出个好赖。 梁辉霖如果不是郑妙玲的表哥,哪会让裕亲王世子热情招呼热情相邀? 梁辉霖想着反正没事跟着一起去。 那天在侯府安二小姐的庄子,他见过南明郡王的小女儿江陵县主,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她对自己有意思。 梁辉霖在这方面无师自通,也很是自得,他所到之处,别说那普通的官家千金,就是贵女看了他很少有眼睛不发亮的。 有一个,安二小姐。 他能感觉到安二小姐看他的眼神是冷冰,有时带一丝厌恶,安二小姐还把她养的那只狗叫香喷喷。 梁辉霖十分恼怒,他也知道有几个背地里说他像女人似的香喷喷,不知道为何安二小姐用一只狗来羞辱他。 他跟着裕亲王世子去了南明郡王府,王爷不在家,江陵县主出来招呼的他们,甜糯糯的叫声:“梁公子。” 梁辉霖很客气地行礼,江陵县主得知他们的来意,说道:“堂哥,让我二弟看看可好?我爹说我二弟的水平高出许多。” 裕亲王世子说道:“好啊,如果堂弟方便的话。” 这个堂弟身子残疾,他见过几回堂弟都是坐在椅子上,从来没见过他站着怎么样。 虽然怜悯堂弟,遇见了说话也很谨慎,生怕说不好了刺激堂弟,不如和朋友们来往得痛快。 梁林辉对郡王府的次子陈序好奇,很少有人见过。 江陵县主带着他们去了二弟的院子,陈序坐在方椅上,膝头盖个毯子,看到他们微笑打招呼。 梁辉霖见他斯斯文文,说话温和,眼神清澈。 清澈的就像万里晴空的蓝天白云,没有一丝杂质;清澈的就像坐在小船上,飘荡在湛蓝的湖泊,一丝微风吹来。 难怪江陵县主说她二弟鉴赏的水平比郡王爷要高,这样的人眼里才看得出世界万物的美好。 只可惜造化弄人,如果他是健康人,他能行走于人世间,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惊才绝艳的人物。 江陵县主很满意梁辉霖看二弟的眼神,母亲说只可惜你二弟的身子,不然他会是郡王府的骄傲。 裕亲王世子拿出一个画轴,打开了亲自走到陈序面前展开,梁辉霖是皮毛都懂一点,但哪一样都不精通。 也听得出来陈序讲得非常之好,没有高谈阔论,简单几句说出了这幅画的优缺点。 裕亲王世子乐呵说道:“那我没买错,这是送给郑妹妹的,要是送个赝品我多没面子。” 他感谢了堂弟急忙告辞,本来还在想用什么借口去郑府,正好遇见了梁辉霖,跟着他一起去,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见郑妹妹。 他们走了之后,江陵县主问二弟,“你看梁公子怎么样?” 陈序眼里露出鄙视,“绣花枕头,”又鄙视姐姐一眼,“你的眼光没长进吗?” 江陵县主说道:“京里就这些人,我想长进,上哪长进去啊?二弟说说他哪里不好?” “别看他装得好,骨子里的轻浮不经意流露出来,肚里没货,肤浅之人。要说皮囊也不是上上品,无非勾引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们。” 江陵县主继续问道:“二弟眼里京城有谁二弟还觉得不错?” “有一个,只可惜是太监。” 江陵县主叹息道:“是啊,只可惜是太监,难怪能得了太子的宠,这算不算男人中的尤物?” 陈序又鄙视了一眼姐姐,“你可别糟蹋晏九了,尤物是什么东西?” 他眼里露出嫉妒,比嫉妒别人还要嫉妒,晏九矫健的步伐,那身姿挺而直,回头看人眼里始终是冷峻。 他听姐姐说晏九一出手捏碎杀手的喉咙,他试过,捏不碎。 这样的人,应该落在他手里,打断他的腿,砍掉他的手,挖了他的眼睛。 想到这儿陈序兴奋起来。 江陵县主看到二弟这样,知道今晚又有人要遭殃了。 她今天没兴趣,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能够把姓梁的勾到手,又想到平阳公主,心里不服气。 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不就是有个公主身份吗? 明天进宫一趟,自那一次惊马之后还没见过平阳呢。 ------------ 第65章 绿油油的帽子 安凌霄在平阳公主那看到江陵县主,脸不由自主哆嗦一下。 平阳公主拿着一幅画招呼她过来看,“你看像我吗?” 安凌霄走过去看画,画的是一位少女在荡秋千,头花的毛絮和领边的毛絮随风飘起,脸看不清,但一看装扮就是平阳公主。 她称赞道:“画得真像,就像照着你画的。” 安凌霄仔细看着,惊讶地指着秋千后的亭子说道:“这不是那天吃烤肉的庄子吗?谁画的?那次去庄子里的人?” 她转头问一旁的江陵县主:“是县主画的?画得真好。” 江陵县主眼底闪出一丝惊慌,很快用笑容遮掩道:“是我二弟画的,我告诉二弟我们去玩的事。” 平阳公主一直在看画,没留意江陵县主,“二堂哥画画可好了,送我许多画。” 堂哥如亲哥,和表哥不一样,表哥可以成亲,堂哥不一样,所以谁也不会乱想。 江陵县主慌乱是因为她把二弟藏在那个庄子里,二弟亲眼见了众人玩耍,要是被人知道此事,二弟难免被人议论。 江陵县主趁平阳公主把画放在桌上,她端起水杯走过去,哎呀一声,装着没站稳用手扶着桌子,端杯的手一歪,水把画打湿了。 平阳公主急忙去看,见江陵县主没事才去看画,可惜道:“全湿了,可惜了。” 安凌霄见画上的人物和景物模糊,后悔提醒了江陵县主,让她毁了画。 江陵县主说道:“我二弟新画了一幅海棠花,过几天裱好了我拿过来。” 她衣裙湿了,没多留,回去了。 安凌霄装作好奇问道:“我没想到郡王府二公子画得这么好,没听人说过。” 平阳公主显摆地让人拿出几幅,道:“二堂哥身子不好,不想引人注意,这都是江陵堂姐送我的。” 安凌霄第一次见陈序画的画,上辈子在郡王府只是知道陈序会画画,从来没见过。 或许认为不配看他的画吧。 她今天过来是给平阳公主说明天开始不进宫了,等到过年后再来。 快过年了,这是她活了两辈子最有实质性忙碌的一次。 上辈子在侯府她忙着做新衣服定制新首饰,忙着和堂姐在祖母面前争宠。 如今她要忙着长大,把她缺失的补回来。 每天还要去庄子里喂狗。 吴长山的五只狗如今见了她就摇头摆尾,香喷喷的娘叫飞兔,吴美珍说它抓兔子最厉害。 飞兔还记得香喷喷,每天搂着香喷喷睡觉。 香喷喷还有三只兄弟姐妹,嫉妒半中间插进来争宠的香喷喷,经常是三只咬一只。 一开始香喷喷被咬得旺旺汪乱叫,后面就把那三只打的四处逃窜。 飞兔只有在打得剧烈的时候把它们分开,一般看着孩子们闹腾。 安凌霄得意的对吴美珍说道:“我养的香喷喷厉害吧,那三只不是它对手。” 吴美珍说道:“它是老大,长得最壮,我哥把最壮的给了你。你看那只最小个的,是最后一只,我三哥说叫垫窝的,最虚弱。我三哥说要不是人养着,在野外母狗都不会喂最虚弱的那一只,紧着强壮地喂养。” 她和三哥最亲年龄也离得近,所以三哥也经常会给她说一些养狗的方面。 安凌霄啊了一声,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难怪上辈子在庄子里,那只猫生了一窝,有一只歪歪倒倒,猫就拒绝喂养,还是她一点一点喂活了。 她还以为猫就像有的父母偏心眼一样不喜欢那只。 吴美珍小声说道:“南宁郡王府江陵县主和二弟是双生子,江陵县主是大的,我娘说一般双胎的都会有一个强一个弱,江陵县主在娘胎里比她弟弟强壮,她弟弟生下来就有毛病。所以江陵县主非常护着她兄弟。要是她知道谁议论她弟弟,从来不发脾气的人她会翻脸。” 安凌霄知道这个,不仅是江陵县主护着陈序,南明郡王妃也非常护着。 有一年哪个官家千金和别人议论陈序,偏巧让江陵县主逮个正着,她直接冲上去,都不叫下人动手,亲自把那个官家千金打了一顿。 不过,她没有传出跋扈的名声,反而得到了好评,当初的将军夫人,就是吴美珍的母亲也看上这一点,说这样性子的人,能护着丈夫和自己的孩子。 可是万万就是没有想到,江陵县主给她儿子头上戴了不知多少顶绿油油的帽子。 安凌霄觉得应该给吴美珍提个醒,但现在无凭无据,她怎么提醒? 说江陵县主水性杨花,说江陵县主和她弟弟一起虐杀下人? 她说了别人会把她当疯子的胡言乱语。 这就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想办法慢慢来揭露这些恶人的所作所为,只能一步一步来。 现在的她不像刚重生回来那一个两个月寸步难行,现在的她要出门给继母说一声就行。 原本以为尚嬷嬷是祖母找来的人,会给继母使绊子,没想到尚嬷嬷完全秉公办事,并没有为难继母。 她这个秉公办事算是帮了大房的忙。 安老夫人也因为尚嬷嬷的秉公办事,气得头疼,本来想请来一个镇压大房的大神,没想到给自己请来了一个瘟神。 自己暗示她的话她都应承,做任何事按照规矩来。 她想拿捏范氏,挑出她的错,按照规矩来,挑不出来。 多年来安老夫人的好名声。婆媳和睦、心软心善,虽然老糊涂,但从来不会为难儿媳。 所以她要维护好名声,又不能做不管不顾不讲理为难儿媳的事。 头一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这么一生气一上火还真病了,不是那种卧倒不起的病,是后不利,吃了大夫开的药还是几天不如厕。 大夫说了,最好有伺候的人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掏出来。 大户人家这等事都是贴身的婆子做,范氏站出来了,她要亲自伺候婆婆,安凌霄也站出来了,她要亲自伺候祖母。 安凌霄想的是,虽然是脏污了一点,但是她会伺候的祖母“舒舒服服”的。 顾氏身为儿媳,大嫂都站出来了,她不能落下,脸上的勉强谁都看得出来,又找理由说木棉还没休养好,把安桑梓带上。 范氏带上安凌霄,没让她动手一下,全是她近身伺候婆婆,传出去的是安凌霄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不怕脏不怕累伺候祖母样样事都做,连祖母后不利的病都贴身伺候。 所有的老妇人们感叹哪,不枉安老夫人偏心她十几年。 等到安老夫人知道后,她也不能满城去说,孙女啥也没干,都是儿媳干的。 又把她气个仰倒,对着顾氏发了一顿脾气,因为顾氏伺候她的时候,是顾氏带着的婆子做事,顾氏顶多端水进来。 ------------ 第66章 太子如此小气? 孝道至上的年代,给长辈做这样的事,是令人称赞的,还有的家里长辈得了消渴症,晚辈亲自每天尝尿来判定病情的变化。 安凌霄经过这一次再加上中秋节在大佛寺的表现,摆脱跋扈任性蛮不讲理的名声。 又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之前的种种都是安家二房嫡长女安木棉记恨堂妹而传出去的。 传闻说安木棉也就欺负堂妹亲娘不在,父亲不管事,堂妹又是个天真烂漫不知道辩解的人。 有亲娘护着的和没亲娘护着的那能一样吗? 这种说法又把顾氏气个仰倒,她这会儿能说啥? 能说都是婆婆做的? 顾氏对婆婆的怨恨更加一层。 西林书院在年二十八才放假,这些学子们在书院里住了大半个月,所有的人家不知道儿孙在里面过得不亦乐乎,想的是他们都不敢反抗过的很苦逼,度日如年天天盼着回家。 偏偏是这些家长们度日如年,首先是国公夫人天天都要给国公爷念叨几遍:“你去问了没有?什么时候放假?这都要过年了,还不放假吗?” 国公爷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去问太子吧,他每天去书院门口溜达,进不去,问门房啥也不知道,先生们也都不出来,只能每天遇到盛侯爷还有其他的家长们。 他和盛侯爷两人天天碰头,这两人也不用装什么面子说路过啥的,直接就说夫人不放心,自个在家听着烦过来看看。 相对于别的家长来说,这两个人是最担心儿子的,盛侯爷更担心呀,这下要传出他儿子爱做木匠活的名声了吧。 他天天都出去打听,没有风言风语,一晚上睡好好觉,第二天又提心吊胆,又出去打听,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匠人是下九流,就算是出了个鲁班,他祖祖辈辈依然是匠籍,娶个良民都不行。 堂堂一个侯府的嫡子,竟然做这下九流的事情,丢人! 和工部的那些人不一样,就像种地的,乡下多的是,上林苑监也有种地的养马的,不同级别呀,人家都是科举考上来的。 被家长们惦记又发愁的这帮小子们,根本不惦记家里,天天那个开心呀。 盛全峰用这半个多月,给戴先生先做了个床,和那精巧的手工繁琐的少女闺床比不了,简简单单规规整整架子床。 张伦明吴长山几个抬着床的下半部和上半部送到戴先生住的门口,敲敲门。 戴先生出来了,看到这个床,不惊讶,因为早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而且这个也是做给他的。 最早是他要做个木板床嘛,他只恨自己非得省那两银子,自个儿出去买个床就得了呗。 这回可好,太子已经派人捎话了给你做啥都要,不是给你做的,是给书院做的。 盛全峰很满意,左看右看,“我不会针线活,床帐做不了,没事,过年回家我让府里做针线得做一个。” 张伦明仔细瞅先生的屋子,所有先生的屋子一模一样,里外两间,他在看还能做什么。 盛全峰拿出个线团量尺寸,先生屋里有书柜,他想做一整套,年前只能做了这个架子床,等到年后,一定要把先生的房间家具做全了。 好不容易有个地方随便他做什么,太兴奋了。 接下来给公输先生做一套,其他先生也得做,一年过去了。 来书院太好了,读不读书无所谓,让他做东西就行。 除了这几个天天忙活做家具之外,其他的学子待在书院没一个感到枯燥的,公输先生他不是下午要睡觉吗?睡醒了吃饭,吃完饭了溜达一会。 郑瑞修是唯一个十分好学的人,这个时间别的先生看会书洗洗睡了,只有公输先生精神饱满。 公输先生也不打扰别人,走一圈自个回屋看书。 郑瑞秋敲门进去请教学问,公输先生给他讲课,那别的学子一看不干了,凭啥给他开小灶啊? 全部来屋子太小,坐不下这么多人,那就去课堂吧。 戴先生讲课堂不准用火盆,说什么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还说冷一点脑子清楚。 公输先生讲课屋子里烧得暖烘烘的,晚上还要吃点宵夜,这把戴先生气得单独给公输先生算一笔账,你上课一废柴多少,你自个吃宵夜不说,这听课的学子一人一碗馄饨,或者冲油茶,过几天还卤肉卤猪蹄子,你一个人花的比十个先生的都多。 公输先生说道:“太子说过,在这千万别客气,就像在自个家似的。我还没像在自个家那样呢,我在家每天吃饭都不带重样的,我来这还瘦了呢。” 戴先生看着他胖乎乎的身子,心想你还瘦了,你还瘦了,要不要脸呢? “这样吧,你算一下我吃了多少用了多少,包括那些学子,我付账,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一般人都会想反正吃也没吃我的,吃的是书院的,我管那么多干啥。 可是戴先生不是一般人,他说好,算了一笔账,公输先生付了,戴先生还说明年开学之后,每个月底算账。 公输先生说道:“没问题,这个钱我付得起。” 太子听说之后惊呆了,他知道戴先生视财如命,不对,不应该这么说,说小气他也不是说抠门,他也不是,他就是不乱花钱,看不惯别人乱花钱。 不是花了他的钱呀? 太子让晏九另外再给公输先生补上付出的银子,每月多给公输先生一百两银子,让他随便吃随便花。 他一个太子请来的先生,还让先生自个掏银子吃东西,说出去不够丢人的。 而那帮学子知道了公输先生自己付账请他们吃的这些宵夜,第一也是惊呆了。 太子如此小气? 这个话谁也不敢议论,还是安英华说了,说戴先生容不得别人浪费。 “戴先生说人吃八分饱就可以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戴先生说不该花的钱不花,训我好几回了。” 学子们明白了,书院是戴先生负责,要不然一个太子还能小气成这个样? 太子那天来了之后就没来过,这点小事也汇报不到太子那。 张伦明几个商量了,说不能让公输先生掏这个钱,回家把他们的私房钱拿出来补上。 ------------ 第67章 来无影去无踪 国公爷终于等到儿子从书院出来,他以为儿子会灰头灰脸、精神不振。 没想到见到的儿子那个阳光啊,那个精神啊,虽然瘦了点,没有瘦了之后的虚弱,是瘦了的精干。 国公爷赶紧让儿子上自家马车,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在里面如何?有没有捣乱?” 张伦明说道:“瞧爹说的,我是捣乱的人吗?先生都夸我呢。” “夸你什么?” “夸我能吃能睡能干活。” 国公爷听了一头雾水,能干活? 这小子在家里都不曾干过活,跑书院干活? 备不住给先生倒杯茶啦,端个洗脚水啦,这个回去不能给夫人说,夫人该心疼了。 男人们认为给先生做这个是应该的。 回到府中国公夫人那个心疼啊,先搂着儿子哭一场。 张伦明拍拍母亲的肩膀,“娘,别哭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国公夫人和昌平侯府的侯夫人,还有几个要好的这半个多月来都聚会了好几回,她们猜测太子把这些个人集中起来是不是听说了他们不好的名声,想归整归整。 当娘的希望有人能归整儿子,又心疼。 特别是国公府夫人,有这个老来子,她的大孙子都靠边,谁让这个是她亲生的呢? 她搂着儿子哭,又是摸摸儿子的左胳膊右胳膊前胸后背,恨不得把儿子上身扒光了,看看有没有挨打。 “有没有被先生打啊?有没有挨饿?” 张伦明笑道:“我去的是书院,又不是去大牢,先生打我干嘛?” 国公爷在旁边说道:“不是怕你惹事儿?你娘天天在家里念叨担心,怕你这个脾气不服先生管教,那可是太子建的书院,不是咱们府上的学堂。” 张伦明不耐烦听母亲絮絮叨叨,在书院确实累了,他说道:“爹娘,我困了。” 国公夫人急忙安排下人好好伺候六公子,安排厨房去做吃的。 张伦明睡一觉醒来之后,才给爹娘讲述在学堂里的情况在场的,还有他三个嫡亲大哥。 “早晨很早起来,和九爷强身健体半个时辰,吃了饭听公输先生讲课,下午是别的先生讲课,晚上还是听公输先生讲课。” 国公爷好奇问道:“晚上有人听?” 他心想,是不是强迫他们去听的,儿子上课就打瞌睡,还能晚上去听课? “没有强迫,本来晚上没课,是我们缠着公输先生额外讲的课。因为公输先生上午讲课,下午不讲课,他要睡觉,晚上精神了,然后我们就缠着他让他讲课。” 不仅是国公爷惊呆了,他三个嫡兄也惊呆了,小兄弟惧怕太子,晚上还有主动去听课的? 还有,先生下午睡觉? 什么先生这么牛? 国公爷问道:“都讲得啥?” 张伦明兴奋道:“爹,你知道,咱祖籍那儿什么情况?” 国公爷马上想难道最近关中那边出现了情况?胡子那边又闹事了? 张伦明洋洋得意道:“华学华阴大儒侯可是咱老家人,他的两个外甥程颐、程颢创立了洛学。” 又兴奋地问母亲:“娘是不是侯氏后人?我给先生说了,我舅家姓侯。” 国公夫人说道:“你舅家和华阴侯家只是同姓,你可别乱攀亲戚,娘要是侯氏后人还能嫁你爹?” 国公爷听了吹胡子瞪眼,不过也知道,别看他是国公爷,想娶侯氏后人,侯家还看不上呢。 国公爷就听儿子兴奋的语调说了关中华阴的人灵地杰,都有什么名人,有的是他知道的,有的是他不知道的,想着先生还怪聪明的,要是讲之乎者也,儿子肯定听不进去。 他一下就想到五十多个学子要把他们祖宗都讲全了,半个月的时间还不够用。 难怪这些学子听得津津有味,要是他他也愿意听,谁不喜欢听和自己有关的事呢? 其他的学子同样,回到家中被爹娘一顿盘问,知道没调皮没捣乱,没被先生责罚,先松了一口气,甚感欣慰,只要不惹事不管学啥吧,总是能学到点东西。 除了盛全峰,盛侯爷才不管儿子在学校里学没学东西,首先就问他要那些木头,还有淮阴侯府送过去的木匠工具是不是儿子要的。 盛全峰没否认,承认了,说他给书院的戴先生做了一个木床,公输先生夸奖他了,夸他心灵手巧。 盛侯爷哎哟一声闭眼,又不是木匠,还心灵手巧? 他都能想象到先生说这个话的时候眼里的嘲讽。 追着儿子要打,夫人这次没有阻拦,虽然是心疼儿子。 盛全峰躲在母亲身后,大声说道:“爹,你知道公输先生是谁吗?” 盛侯爷气急败坏道:“我管他是谁,我打我儿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盛全峰围着母亲转圈圈,“爹,我猜公输先生是鲁大师,公输先生身上没有功名,说他是鲁班的后人。” 盛侯爷停下来,回到座位上,太子能请过来的人,身上没有功名,民间有很多高人身上都没有功名,人家不靠科举吃饭,不走仕途之路。 就像那个鲁大师,鉴赏第一家,除了鉴赏书画,古玩之类,听说他经他手指点建造的房子,那可是优美。 就是那个人来无影去无踪可遇不可求,没想到被太子请过来当先生。 他问儿子:“你怎么猜到的他俩是一个人?” “我给戴先生做木床,公输先生指导了一下,我一听水平不一般。我听我大舅说过,他最敬佩鲁大师,我想着公输先生是不是不想暴露他就是鲁大师才用了这个姓氏。” 盛侯爷说道:“有道理,那你什么也没做?” “我当场跪下要拜公输先生为师,公输先生说他不收徒,如果收徒要十个条件,我问哪十个条件,公输先生说还没有想好。” 盛侯爷一拍扶手哈哈大笑,“就是他了,你殷勤点,要是能拜鲁大师为徒,以后你爱做啥做啥。” 他说的是鲁大师,不是公输先生,不过心里也认同儿子的猜测,要是一般人太子能请过来当先生吗? “这个事你别说出去,不然就轮不到你了。” “我没那么傻,我连张伦明都没说,就是爹要给我点银子。” 盛全峰身上没有多少私房钱,平时还不够他买木头做东西的,他要巴结公输先生,少不了要花银子。 盛侯爷这回很痛快地给了,问他要银子做什么,盛全峰这才说了公输先生怎么讲课的,每天晚上还要请他们学子吃宵夜,这个钱戴先生让公输先生付。 盛侯爷很有兴趣地听儿子说,越发肯定公输先生就是鲁大师,对那个戴先生也非常有兴趣。 侯夫人说道:“太子都请的什么人嘛?” 盛侯爷瞪了夫人一眼,“这话你在外面可别瞎说。” ------------ 第68章 另外想招 安英华回到侯府,一家人围着他询问书院里的事,安英华那是异常兴奋啊,一口一个可好玩了,说的都是好玩的。 关于盛全峰给先生做木床的事,张伦明给其他的学子都交代过回家不能乱说,他就讲先生讲课,他年龄小,说得乱七八糟,说的都是有趣好玩的,哪里的地方有什么吃的好玩的。 公输先生还没有讲到安家祖籍,这方面他说不上,主要说了戴先生训斥他了好几次,说他浪费,吃饭总留饭底儿,还挑食。 安老夫人一脸担心地问道:“先生有没有打你?” “没有,戴先生虽然脸黑,不爱笑,但是从来不打学生,就是他讲课课堂里太冷了,戴先生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安茂彦深感欣慰,侄子能背出这个,不错。 “公输先生讲课屋子里暖烘烘,我们都喜欢听公输先生讲课,晚上还有宵夜吃,是先生请我们吃的。” 安老夫人心疼地说道:“我的华儿受苦了,还是在府里学堂读书好,你要是不想去过了年让你二叔去学堂说一下,说你年龄小,去学堂书院回来都病了。” 她说这话就是给孙子暗示,不想去装病, 谁知孙子说道:“我不怕辛苦,我想去书院念书,先生讲的我都能听懂,咱府上先生讲的我都听不懂。” 安茂彦说道:“既然侄子愿意去就让他去,总归能学点东西,好过在家里听课打瞌睡。” 他没说的是侄子要不然就捉虫子放到先生的水杯里饭菜里,气跑好几个先生。 在西林书院,侄子可不敢,这一点儿就比在家读书强。 安老夫人说道:“我不是怕华儿太辛苦嘛,你哥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心疼他,指望谁?” 安英华生怕祖母不让他去,着急说道:“我在书院里一点都不辛苦,会好好读书的。” 这时候安凌霄说话了,她说道:“平阳公主都说弟弟太娇惯了,我说祖母心软心疼弟弟,舍不得弟弟辛苦。平阳公主说皇后娘娘也心疼太子,但是为了太子好,让太子离开京城三年,太子也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子,弟弟只是在书院读书,离家这么近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安英华一个劲地点头。 安茂彦训斥道:“皇家的事岂能随意乱说?” 安凌霄赶紧道歉,不是为了堵祖母的嘴,她也不会总抬出平阳公主,这种话祖母也不可能进宫去问。 她也就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说。 安茂彦温和地对侄子说道:“以后在书院好好读书,虽然安家人不用参加科举,但读书使人明理,对你总是好的。” 安英华规规矩矩地应承,也没问祖母主要银子,二姐说了,只要他在书院里呆着,就会给他银子。 现在不给他银子他也要呆在西林书院。 安凌霄对弟弟的表现满意极了,她也没指望弟弟能参加科举考个秀才举人什么的,只希望这几年弟弟能够在书院呆着,就算啥也不学呆在书院里,也能防着祖母安排人带着弟弟学坏。 吴长山回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他的狗,看到了安二小姐在庄子里给狗建了一排狗屋子,有三层,第三层周围是镂空的,他能想到这个是夏天给狗在上面乘凉的。 安二小姐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对狗如此上心的女子,还是个小少女,能做到这样让吴长山刮目相看。 回去又听妹妹说了安二小姐怎么养狗的,更让他产生了好感。 在书院里妹子给他捎的信,让他多关照安世子,不是让他多照顾他,是纠正安世子的各种毛病。 吴长山确实尽力,他发现安世子真的是被长辈宠坏的娃,别人十一岁都是小少年了,安世子就像别人家五六岁不懂事的娃,又天真。 都说国公夫人宠她的老来子也没把张伦明宠成这样,吴长山看在安二小姐的份上,好好带一带安世子。 目前京里的人都不会往安老夫人故意养歪孙子方面去想,因为她养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家酗酒不出门,一个只知道下棋风花雪月,孙辈也没有出彩的。 以前的安二小姐跋扈,现在安大小姐心狠手辣,暗害堂妹庶妹,安世子这样也没人往她身上怀疑,只能说安老夫人是个老糊涂。 安老夫人以前确实是这样计划的,对安茂彦她并没有多管,让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儿,等到大房一个个不争气,爵位落在二房头上也没有人会怀疑她动手脚。 谁知道因为凌霄的变化事情她控制不住了,安老夫人一直在想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过了这个年再说。 侯府在京中并无亲戚,除了姻亲,今年的年礼比往常多了许多,一是因为安凌霄在宫里当伴读,和其他当伴读的人家有了互送,还有就是安英华在西林书院读书,所有的学子家长之间有了互送。 送年礼是公中花费,又让安老夫人心疼。 初一各府之间拜年是安茂彦带着侄子去的,安侯爷从不出门,安英华是世子,只能他们叔侄一起。 初二,范氏,如今是范夫人了,带着安凌霄姐弟回娘家。 她娘家在直录府,只能把薛家当娘家。 薛老太太给了外孙女外孙压岁钱,看着外孙喜眉笑眼。 薛老太爷和外孙女去了书房,安凌霄把最近情况说了,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 “我祖母不会善罢甘休,她能拿捏的是我的婚事,还有,有可能装病让我和弟弟回府侍疾,这个我再想办法,只要弟弟能去书院就行,祖母也不可能装病一年。” 薛老太爷也说了薛家做的事,一直没法搭上晏九。 安凌霄想了想说道:“算了,九爷是太子的人,一般人也接触不上。外祖父,派人盯紧南明郡王府,郡王妃贪婪,她那对龙凤胎不是好人,我怕南明郡王妃盯住我娘陪嫁,坏了我的名声好嫁给她那个残废儿子。” 薛老太爷一惊,难怪外孙女铁了心要把她娘的嫁妆散出去。 ------------ 第69章 江陵县主的计谋 安凌霄本来想说她有意要嫁到外祖家,想了想目前不要说,免得吓着外祖父。 这个年倒也过得热热闹闹,安凌霄发现三堂妹安桑梓不像以前那样和她亲近,反而是四堂妹安杨柳时不时找她,带着献媚巴结的笑容,她知道那是因为上次带她去庄子骑马的缘故。 安杨柳主动给二堂姐说了怎么学会骑马的事情,“我姨娘有个兄弟,赎了身给人做上门女婿,做贩马的生意,我很小的时候跟着学会的。” 安凌霄很吃惊,她一点都不知道,又苦笑,府里的事她知道多少?从来没留意,更何况是二房的事。 她给继母说了,范夫人说道:“四小姐的姨娘是家生子,她兄弟赎身后并没和爹娘断了联系,时不时给侯府孝敬。” 安凌霄佩服继母,嫁进来没多久侯府的事了解得清楚,还有就是四堂妹的亲舅舅家,当了上门女婿为何还和父母家联系,是和侯府联系,那家也是聪明人。 难怪四堂妹还有个同母弟弟,相差六岁,是祖母用儿孙给侯府谋好处。 安凌霄有意带着弟弟和四堂妹姐弟去庄子,更让她意外的是,七堂弟安英石,也就是四堂妹的同母兄弟,骑马那个顺溜,可以飞马策腾。 才六岁呀,自己的亲弟弟六岁的时候还和尿泥玩呢。 安杨柳骄傲地说道:“弟弟说将来要当将军,祖母明年就要给他请武学师傅。” 安凌霄吃惊,又不吃惊,祖母在养废她和弟弟的同时,又在培养二房的人,上辈子大堂姐进了宫,如果跟了太子,七堂弟学武进军营,有个一官半职,都是二房的助力。 不过她不知道有晏九,怎么可能会让侯府一帆风顺呢? 安英华羡慕,他没有祖母故意不让他上进的想法,他不知道七堂弟竟然会骑马。 他们姐弟在安老夫人刻意在养育之下,和二房的人很少来往,也看不起二房的庶出。 不是去了西林书院,安英华会祖母说他也要个武学师傅。 安英石骑了几圈,下了马,小脸红扑扑,走过来说道:“四堂哥,等我长大到十岁了,四堂哥给先生说,我也去西林书院。” 安英华说道:“书院不让走后门,我听他们说以后进西林书院要考试,你要好好读书自己考上。” 安英石安嗯的一声说道:“我会好好读书,我都能背好几本书了。” 这时候安英华有点羞愧,自己比堂弟大这么多,一本论语都不会背,堂弟不仅会骑马,还会背书。 安凌霄带弟弟和堂妹他们来就是让弟弟亲自有个对比,不然他以为别的小孩都和他一样。 安老夫人今天是不想凌霄带着二房的出去,不是不想,是根本不让。 可是儿子说:“娘,他们都大了,过年期间出去玩一玩有何不可?我到时候多派几个人跟着。” 有他这句话,安凌霄带着人快快走了。 安茂彦在府里出了这么多事,才对自己的责任重视起来,大部分时间留在府上。 安老夫人是长呼吸呀,又长呼吸,千防万防防不住自己亲儿子,没一件顺心的。 过了十五,一气之下生病,没想到安凌霄进宫一趟请了太医过来。 安老夫人额头上裹着布条,死活不让太医把脉,说自己昨天贪了两杯,夜里起夜多了没睡好。 安凌霄心里冷笑,不管祖母是真病还是假病,以后祖母病一次她请太医一次。 安老夫人等人走之后,手紧紧攥着,那个死丫头,如果现在已经及笄立马把她嫁出去。 可是现在不能,都知道是她偏疼凌霄,怎么会草草把她嫁了? 还有薛氏的陪嫁还要想法留下,有英华在侯府,不可能给她一半,最好想法坏了她名声关家庙两年。 安老夫人私下打凌霄婚嫁的主意,南明郡王妃母女也在打主意。 江陵县主说道:“过了正月下帖子请安家一家来做客,母亲给父亲说安二小姐手里还有几幅画,母亲出银子买,父亲巴不得想买回来。下帖子说得了一副好棋,让安二老爷过来鉴赏。 “到时候我把她们姐妹带到我院子,这回让大嫂出面,别啥也不帮忙等着当郡王妃,我们做这一切还不是她和大哥得益?” 南明郡王妃问道:“两个一起来怎么解释?” “安家那个大的也是个蠢的,回头给她说如果不咬死她堂妹私自约会二弟,就让她嫁进来,她绝对乖乖听话。 “我让父亲带着安二老爷去二弟那里下棋,到时候逮个正着,她安凌霄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母亲和安老夫人谈条件,那些陪嫁不带过来,就把安二小姐和二弟私通的风声放出去,看他安家还要脸不要脸?” 南明郡王妃伸手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说道:“就你主意多,想办法把自己嫁出去呀,我瞧来瞧去,还是将军府合适。武将家规矩少,你也能常回娘家。” 江陵县主说道:“行,把二弟的事定下来,娘再定我的事。” 她想的就算嫁给梁辉霖要跟着他去南方,她不愿意,还是嫁给吴长山比较好,到时候自己想办法撺掇他上战场,自己的日子想咋过咋过。 其实她对梁辉霖无非就是想着夺了平阳公主的东西,并不是多么的情深意重。 侯府接到郡王府的请帖不算意外,安茂彦看着请帖上写的是新得一副好棋邀请他一起去鉴赏。 他知道郡王爷没打消那几幅画的主意。 安凌霄不这么认为,郡王妃给祖母的帖子上写的是邀请侯夫人母女、顾氏母女,这是对她要下手了。 她开始在祖母面前耍恨耍脾气,跺着脚说道:“我不去,我不想去,我和县主不熟,我去了那别扭。” 安老夫人和气说道:“怎么不熟?你们不是见过几回吗?” “那是平阳公主叫上了她,江陵县主长得又好,脾气又好说话软绵绵,我不想跟她坐一块。” 安老夫人说道:“你看郡王妃多和气,还请了你堂姐,你不去不是不给郡王妃面子?” 她见大孙女额头隐隐约约只有个印子,也该带她出去露露面,回头她在郡王妃面前再解释解释之前的那事儿和木棉无关,都是丫鬟们做的。 最主要的是郡王妃有个次子是残疾,如果把木棉嫁给他,也算和郡王府有了联系,一个残废还能要侯府多少陪嫁? ------------ 第70章 躲开一着 安凌霄见躲不过去,她不再反对,回头有什么见机行事,反正还有大堂姐作伴。 那天安凌霄穿了一身竹叶青的衣裙,这是她提前准备的从来没穿过,因为陈序最不喜欢这个颜色。 她看堂姐穿的是淡淡的水粉色,走出来脸色一直不好,这两月她脸色就没好过,看向安凌霄的眼神是恨意。 安凌霄留意看了看堂姐的额头,虽然有几缕头发遮盖,还是能看到一点印子。 为啥这千金小姐不做危险的活动,就怕脸上身上受了伤留下疤痕,普通人也就罢了,只要脸上没有疤痕就好。 听说进宫当嫔妃的,脱了衣服要检查,一点疤痕都不行。 到了郡王府,郡王爷夫妻很是热情,郡王妃带着女眷去了内宅。 安凌霄看着这些地方,和上辈子一样没多大变化,世子夫人跟在郡王妃身后一脸的憔悴,强装的笑容。 她对世子夫人有丝同情,如果说郡王府还有正常人,那就是世子夫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但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 她在府里还有一儿一女,为了儿女,她也不能对外说出婆家的事情。 管不了,心里又接受不了,对她也是一种煎熬吧。 江陵县主和以往一样,温温柔柔上前给安老夫人请安,安老夫人给了见面礼,是一个碧绿的玉镯,亲自给江陵县主带上说道:“县主越来越好看了,就不知道谁家有福会娶了去。” 南明郡王妃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嫡亲闺女,总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 “谁说不是呢,当娘的心盼着儿子早点娶媳妇,又盼着闺女多留在娘家几年。” 安老夫人和郡王妃唠着家常,范夫人和顾氏安静地坐着,范夫人是新媳妇,顾氏和郡王妃没有什么来往,不熟悉也不知道说什么,安凌霄堂姐妹,各自站在母亲身旁。 郡王妃又对着安老夫人夸奖她有两个好儿媳,江陵县主等大家说得都差不多,邀请安家两位小姐去她的院子里坐一坐,说过年新得了好多好玩意,让她们去挑一挑,送给他们做礼物。 这是一般去做客的常规,老的跟老的聊,小的和小的一起聊一聊,增加熟悉度。 安木棉在家黑着脸出门在外保持礼貌微笑,安凌霄则是紧张了,一路跟着。 江陵县主确实去的她的院子,安凌霄带着的两个丫头,看着不起眼都是会武的,来之前给她们说过,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万一被郡王府的人隔开,立马去找夫人。 虽然有准备,安凌霄内心紧张惧怕,县主姐弟两个人心狠手辣,不知他们会做什么。 去了县主的屋子她拿出了一些首饰摆在桌上,“这是我过年期间出去买的,你们随便挑,喜欢的拿走,和我不用客气。” 安凌霄随意拿了一个首饰,说了声谢谢,安木棉有点谨慎,也挑了一个看着不太贵的。 如果不是知道江陵县主是什么样的人,会觉得她人很好,长得娇柔,说话声音甜糯糯,贵为县主,很是平易近人。 安木棉慢慢放松,和江陵县主聊得挺好,安凌霄很少说话,江陵县主问一句,她回答一句,显得木呆呆。 下人们端来的点心和茶,她一点都不粘,端起茶杯做做样子,嘴唇都不敢挨着茶杯上。 这时候世子夫人过来说有一道点心,需要江陵县主亲自去看看火候,江陵县主抱歉道:“今天特意给老夫人做一道点心,是我新得的一个点心方子,不好意思,你们稍等我片刻就来。” 世子夫人留下来陪着她们俩,说一些能让安家姐妹俩插得上话的话题,这时候安凌霄不再沉默,说也是说一些玩的事情,狗啊、猫啊、骑马的事。 等到下人来说江陵县主亲自端着点心去了前院,让世子夫人带她们过去的时候,安凌霄脖子都僵硬,县主要动手了。 她看到世子夫人脸上不自然的笑,走路有些慌张,她心想,她和堂姐两个人,要想针对她,肯定要想法支开堂姐。 果然走出院子之后,来了一个嬷嬷,着急说道:“世子夫人,小公子哭闹着要找世子夫人,怎么都哄不住。” 世子夫人很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早上小儿有些不舒服,我先去看看。” 她让那个嬷嬷带着凌霄姐妹去客厅,急匆匆走了。 安木棉没想这么多跟着嬷嬷走,要是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她也会警觉。 安凌霄发现走的路程不对,上辈子嫁到郡王府头半年,要给婆婆请安,去过世子夫人的院子,也去过江陵县主的院子,对于郡王府她还是熟悉的。 走的路线是去陈序的院子,根本不是去客厅。 陈序有两个院子,一个紧挨着前院,一个紧靠着后院,挨着前院的方便他偷窥郡王妃邀请的女客,后院是他欲所欲为的地方。 走的路线是去挨着前院的陈序的院子。 安木棉不知道,看方向是往前院走,以为招待客人吃饭的是另外的地方,她们俩身后都各有两个丫鬟,因为堂姐妹不和,谁也不理谁。 安木棉为长,安凌霄没有和她并排走,故意落后她几步。 安凌霄悄悄打量,整个路上没有人,她给身后的丫鬟使个眼色,慢慢走,后面的两个丫鬟也慢慢走。 这个路她太熟悉了,前面右边有条小路,走不了几步是一个假山。 那个假山里有条通道,可以直接通往前院的一个假山,她慢慢的走,走到那个路口转身,两个丫鬟跟着她转身。 脚步轻轻,进了假山快速的疾步往前走。 这条通道很通畅,是方便推陈序的木轮车通过。 从假山出来的地方也是很隐秘,跟着安凌霄的丫鬟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然后站起来点下头,她们三个人走出去。 安凌霄看到一个老妈妈,她说道:“刚才有个妈妈带我们走,怎么走到这里,有人找她她让我等她一会。” 那个妈妈不知道内宅的情况,赶紧带着她们去内宅。 而安木棉那边,带着她们的那个妈妈领着她进了院子去了一个书房,说县主在书房等着她们。 说完低着头急匆匆走了。 安木棉这时候觉得不对头,一回头,堂妹不见了,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听到屋里有动静,又一回头。 看到一个男子坐在轮椅上,看到她是一脸的惊讶。 ------------ 第71章 是你陷害我 安木棉看到一个男子,转身就跑。 刚出去又愣住。 见父亲和郡王爷走进院。 安茂彦见女儿煞白脸从一个屋子出来,惊愕,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你娘呢?” 安木棉急哭了,“有人带我和堂妹说去祖母那,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安茂彦又问:“你堂妹呢?” 这时郡王爷同时说道:“这是我小儿住的地方。” 他一脸的莫名其妙,安家人咋回事?去别人家做客还有乱跑的? 这时候来了个妈妈,她过来急匆匆说道:“安二小姐仰慕二少爷,说过来请教。” 县主交代她,要是看到郡王爷带人过来就这么说,安家两个小姐差不多大,她也不分不清哪个是安二小姐。 二少爷最不喜欢竹绿色,最喜欢水粉色粉紫色,一切带粉的颜色,那么这位就是安二小姐了吧。 这时候南明郡王妃和江陵县主赶过来,一看只有安木棉,以为安凌霄还在屋里,郡王妃急急进去道:“二小姐,别怕,我给你做主。” 安茂彦着急,见女儿惊慌失措,又问一遍:“凌霄呢?” 安木棉一脸的慌乱,“在我后面一起进来的。” 安茂彦没见侄女,不好带女儿走,也不管男女有别,跟着南明郡王妃进去。 南明郡王妃以为安二小姐吓坏了不敢出来,心里想正好,这样她说不清了吧。 安茂彦进去没看到屋里有人,这时南明郡王妃走到桌边拿起两张纸,安茂彦瞟了一眼,感觉字迹熟悉,这会顾不上别的,走出来质问郡王爷:“我侄女呢?” 郡王爷是真不知道,回头问下人:“安二小姐呢?二公子呢?” 他两个连在一起问,安茂彦这会明白郡王府想算计侄女,为了侄女的嫁妆如此下作。 可是没见侄女,他不能走。 急匆匆脚步声,顾氏不管不顾进来,看到丈夫怒气冲冲,女儿惨白着脸,她快要站不住。 安茂彦见妻子进来问道:“看见凌霄了吗?” “凌霄在母亲那。” 她也不问女儿怎么在这,拉起女儿就走,安茂彦急匆匆跟上。 安凌霄那会在前院被人带回去,首先是顾氏猛地站起来,“木棉呢?” 安凌霄快速说道:“我不知道,县主去做点心,世子夫人陪着我们,她小儿啼哭不止,世子夫人走开,让我们跟着妈妈过来。路上我鞋子里有石子,等我收拾好没见堂姐,有个妈妈带我们去了前院不见了,又来一位老妈妈带我们来这里。” 门开着,能听到旁边的院子有说话声,顾氏隐约听到丈夫和女儿的声音,她站起来急忙往外走。 安凌霄说完站在继母身旁,给继母一个安定的眼神。 安老夫人诧异,她以为今天邀请她们来是示好,没准想要和侯府结亲,那也是木棉。 郡王府目前还不敢打凌霄的主意。 过了一会儿人都进来了,南明郡王妃手里拿着两张纸,嚷嚷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写的?” 安茂彦一脸胀红,那是气的,顾氏这会儿顾不得身份有别,从南明郡王妃手里抢过纸张,看了之后松口气,是凌霄的笔迹。 安木棉现在吓傻了,嘴唇哆嗦着,看到堂妹好端端的站在范氏旁边,她恶狠狠地瞪着堂妹。 “是不是你干的?你陷害我!” 她以为堂妹进宫后和江陵县主交好,今天专门给她下套,不然那会堂妹怎么不见了? 安老夫人黑着脸问道:“谁能给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明郡王妃故作恼怒道:“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好端端的请老夫人过来做客,在我府上发生这种事,让外人怎么说我郡王府?” 她把儿子院子里的妈妈叫进来问清楚。 那个妈妈跪下道:“安二小姐仰慕二公子才华,之前派人送两封信进来,刚才老奴在院子里看到安二小姐进来去了二公子书房,这时候郡王爷他们进来了。” 顾氏一听和女儿无关,赶紧把手上的两张纸递给丈夫。 安茂彦接过来先是闭眼,难怪刚才看的笔记有点熟悉,郡王府不用找人模仿,郡王爷自己就会模仿。 侄女在宫中读书总会有文字性的东西留下来。 他睁开眼,仔细看上面写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另外一张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安凌霄没想到郡王府还用了这一招,她走过来从叔父手上接过两张纸一看,心花怒放,这是老天都在帮她。 她立马委屈,眼泪夺眶而出,拿着纸张的手颤抖着递给二叔道:“这不是我写的,我怎么能这样写呢……” 她转过身抱着继母,抽泣的哭。 安茂彦拿着纸张仔细看了下,递给郡王爷说道:“我大哥,名茂章,字意远,还有一个字我不方便说。” 盈是前大嫂薛氏的闺名。 郡王妃傻眼,她文采不高,但也知道子女写字遇到父母名讳会少写几画。 而这两张纸上的所有字加起来没有一个少写几画的,二小姐再不懂事也不会挑有父母名字的诗词与人私通,真要是这样,不仅是大逆不道,更是无耻至极。 不仅是她傻眼,跟在她身后的江陵县主也傻眼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个。 安凌霄抹了抹眼泪,站直了说道:“刚才我走在堂姐身后,蹲下脱了鞋又穿上,不见堂姐,追了几步迷路了。有个妈妈走过来带我们走,不知怎么走到前院,那个妈妈眉头有个黑痣。” 她又说了路线,路上有什么,前院有块石砖裂了条缝。 这个石砖是郡王爷从外地带回来的,虽然有裂缝,郡王爷也不让人换。 安凌霄边哭边说道:“谁胡说谁不得好死,我要进宫让平阳公主给我作证,我从来不说谎,说谎烂舌头!” 郡王爷听了相信,安二小姐第一次来府上,胡乱说不可能全部对上,郡王妃身边有个妈妈确实眉头是有个黑痣。 安茂彦冷哼一声道:“我安家比不上郡王府,但也教育不出来抄写父母名讳的诗词送给他人的行为。” 郡王爷猜是郡王妃背地里玩的手脚,他陪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 第72章 安木棉的婚事 安茂彦不和郡王爷在这掰扯什么误会,侄女撇开了,就算是误会,女儿摘不出来。 他转过身去搀扶母亲,准备离开,谁知道母亲推了他一把说道:“既然是误会,也是在郡王府的误会,你郡王府总要给我安家一个说法!” 郡王爷自知理亏,年龄又比安老夫人小很多,他行个礼说道:“明儿我亲自去侯府赔礼道歉。” 安老夫人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大孙女说道:“郡王妃娘娘刚才说了,这等事说出去,让外人怎么说我安家小姐?” 没等南明郡王妃说话,郡王爷说道:“男未婚女未嫁,不是我自夸,我家小儿除了身子有些不好,其他的满京城能比得上小儿的不多。这样吧,也算有缘分,门当户对,咱俩结个亲家,今天的事你不说我不说,外人也不知。我进宫请个赐婚,也算有个体面。” 安老夫人没再说话代表默许,有赐婚更好,侯府名声也好听,聘礼会多,宫里还有赏赐,给木棉添妆的府上也多,这样侯府陪嫁能少出点。 安茂彦急了,说道:“这事有待……” 话没说完,安老夫人打断儿子的话,冲着南宁郡王妃说道:“不是看在我可怜的孙女份上,我倒要在太后面前说道说道,郡王府是皇亲,我淮阴侯府祖上也是跟着太祖打进京城的,要是我孙女有个好歹,老身我豁出去滚钉板,也要讨个说法!” 安老夫人话里明确的意思就是郡王府要给安大小姐一个说法,也是同意郡王爷刚才的提议。 郡王妃不愿意娶侯府二房毁了容的嫡女,又有着不好名声,不是今天是她算计,她都得以为安老夫人设计故意要将嫁不出去的孙女赖给郡王府。 她说道:“不可能,你侯府要嫁也得是大房嫡女,今天大小姐二小姐左右脱不了干系,大房的没定亲哪轮得上二房?” 这话说得范夫人气得哆嗦,都说商家奸,没见过高门女眷这么无耻。 “侯府没分家,我女儿排行为二,再一个,我安家是市场的菘菜萝卜吗?任由你郡王府挑来捡去?虽然薛家在贵人眼里上不了台面,但谁敢越过薛家给我女儿定亲,从我薛家范家几百口人身上踏过去!” 顾氏想跟着说顾家是翰林府不是平头百姓,安凌霄跺脚闹起来,“我要进宫见公主殿下,我要去书院找弟弟去外祖家,他们欺负人!” 谁怕谁? 反正她不怕给安家带来什么影响,她就是闹翻天也不会再嫁进郡王府! 安老夫人大喝一声,“够了!” 她站起来,“既然郡王妃娘娘有异议,我们先回去,明天凌霄跟我进宫。” 郡王爷哎哎地跟在安茂彦身后,“有话好说,好好商量,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下来。” 安老夫人停下,转过身说道:“那好,等郡王爷进宫后老身恭候大驾。” 安茂彦急得叫了声母亲,安老夫人喝住他,“回府再说。” 郡王爷送走了侯府的人,回来冲着郡王妃嚷嚷:“你干的好事!哄着我说买侯府的字画,原来是想要给序儿娶侯府大房那个。” 郡王妃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要是娶了大房的,薛氏的陪嫁进了咱郡王府,你惦记的古玩字画不是到手了吗?” “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手段,直接提亲不行吗?我郡王府和侯府也算门当户对。” 江陵县主上前拉着父亲说道:“现在的安二小姐不比往日,去提亲安家不愿意,不是打咱们脸吗?二弟对安二小姐一往情深,母亲也是不得已。” 郡王爷瞪眼道:“他安家有啥不愿意?我看那个安二小姐跟传闻的一样,娶回来也是祸害,那个大的还好。” 南明郡王妃说道:“好有什么用?侯府能给她多少陪嫁?她娘的陪嫁都捐了,拿什么贴补她?” 郡王爷说道:“这会说有什么用?不娶大的,安家去宫里一说,你怎么给太后皇后交代?” 江陵县主说道:“爹,你明天给安家送几幅画,好好说一下,就说今天的事是个误会。安老夫人今天给娘说她大孙女那次做的事是误会,是下人做的。她安家有误会,咱郡王府也有误会,就说等以后安大小姐出嫁,我娘去添妆。” 南明郡王爷一甩袖说道:“要去让你娘去,我当人面说了定下婚事,还说去宫里请旨,回头再说不成,自己打自己脸?” 他气呼呼出去了。 南明郡王妃骂了一句,急匆匆去见儿子。 陈序说道:“算了,父亲说定了就定了吧,不然安家闹出来不娶也得娶,郡王府一样名声受损。” 郡王妃恨恨说道:“就这样便宜侯府?” “谁让父亲说进宫请旨了呢?” 郡王妃气得只喘气,江陵县主说道:“安家要闹随便,他们是女方不在乎名声,咱郡王府怕什么?” 陈序一笑道:“安大小姐大不了出家,咱郡王府以后还能娶谁家的千金?我成不成亲无所谓,侄子侄女呢?还有二姐你,嫁的出去?” 江陵县主不出声,南明郡王妃咬牙。 儿子说得对,谁让是在郡王府发生的“误会”呢? 安老夫人带着侯府人回去,一进屋安凌霄嚷嚷道:“我一开始就说不去,莫名其妙邀请我们去做客,原来是有图谋!难怪平阳公主说有的人外表看着柔弱,其实骨子里最坏!” 说着说着哭了,“都欺负我,要是我爹去了,谁还敢欺负我?” 这话直指安茂彦,做为侯府出面的男长辈,看你护着侄女还是亲闺女。 安老夫人喝道:“行了,嚷嚷有什么用?你先回去。” 顾氏跪下来,哭着说道:“母亲,不关木棉的事,是郡王妃……” 安老夫人拿起手帕擦眼,流着泪说道:“我们知道又如何?郡王爷和老二一起撞见木棉从人家屋里出来,你去给谁解释是郡王府算计的?木棉是我亲孙女,我难道不心疼?闹出去木棉再嫁给谁? “好在郡王爷说进宫请旨,给了木棉一个体面,我听说郡王府的嫡次子只是身子走不得路,性子好,琴棋书画样样懂得,不是生在郡王府,不是身子不妥,一个探花跑不了。” 安木棉听到祖母说的,直接晕倒。 ------------ 第73章 打了一巴掌 醒了的安木棉声声哭泣,说不嫁。 安茂彦夫妻守在女儿身边,顾氏留着泪说道:“木棉,你先别哭,娘去找你外祖父。” 夫妻俩出去,安茂彦也无可奈何,默默地跟在妻子身后。 坐在马车上,顾氏忍不住说道:“木棉是二房嫡长女,母亲怎么忍心……” “母亲也是没办法,郡王爷说了那个话,让母亲怎么说?” 顾氏压着心中的火,转过头不说话。 出嫁的时候母亲交代她,千万别当着丈夫面前说婆婆不好,母亲说她就是吃了这个亏,再孝敬你祖母,做得再好,不小心在你父亲面前抱怨你祖母几句,一开始你父亲还宽解我,几次之后翻脸,娘成了不孝儿媳。 所以顾氏嫁进侯府,从不在丈夫跟前说婆婆任何。 安茂彦心里也不同意女儿嫁郡王府,当初想的是带女儿回杭州府,哪怕嫁个门第低的,最起码女婿身体健康。 他跟着顾氏一起去岳家,也是希望岳家出面能不能去郡王府一趟。 夫妻俩到了顾府,顾氏去见母亲,安茂彦见岳父。 顾老太太一听着急了,马上说道:“你婆婆怎么能这样?我去找她,给顾家外孙女定亲不经过顾家的吗?” 刚站起来外面婆子说老爷让她过去。 顾氏母女去了书房,顾老太爷黑着脸,安茂彦一脸羞愧。 “你养的好女儿!” 顾氏一愣,慢慢跪下,安茂彦赶紧站起来跪在妻子旁边。 “我刚说了女婿,子不教父之过,你们夫妻带着女儿出门做客,出了那样的事情,不是你们的责任吗?让我说,这要是我顾家别说进门当妻,当妾都不行。” 顾氏着急喊道:“爹……” 顾老太爷看着女儿,“外面都说你婆婆糊涂,不是你婆婆当机立断逼着郡王府定下婚事,郡王府不娶你还能逼着一个郡王府娶你家闺女?” 顾老夫人嚷嚷道:“是郡王府故意设计,他家一个残废还想谋娶侯府千金……” 顾老太爷对着老妻怒目而视,“就算郡王府谋算,你可以不上当!谁让你们去了呢?那是你做长辈的失误,还有,郡王府之子生有残疾,他隐瞒了吗?他姓陈,是皇亲!娶不到媳妇了吗?” 顾氏忍不住说道:“郡王府原本打了大房侄女的主意,木棉是受了牵连。” 顾老太爷看着女婿说道:“你身为叔父,今天定的真要是你侄女,你怎么给你哥交代?难不成你想让我顾家出面,让你侄女代替你亲生女儿?” 安茂彦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母亲做得好,虽然偏心大房,那也是心存怜惜,可怜你的侄子侄女。你母亲教养的孩子好呀,如今京城谁不知道,你侄女大义,你侄子小小年纪也去了西林书院。” 虽然他心里对西林书院嗤之以鼻,觉得是太子胡闹。 顾老太爷又对女儿说道:“以后多跟着你婆母学一学,你也要有孙辈的人了,也会知道当母亲当祖母的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咬哪根都疼。” 顾氏泪流满面,就知道父亲会这么说,自己又抱有幻想,想着女儿毕竟是父亲亲外孙女。 顾老夫人瘫软坐在地上,哭道:“老爷,木棉是你亲外孙女……” 顾老太爷打断老妻的话说道:“刘大学士嫡长孙女,也是亲孙女,嫁到俞家和牌位拜了堂,是刘家主动,刘家说什么了?” 顾老太太绝望,悲哀地望着女儿。 顾氏站起来把母亲扶起走出去,顾老太爷叹口气,对着跪着的安茂彦说道:“你也起来吧,木棉是我亲外孙女,我也心疼。事已至此,回头我让你岳母多准备一些嫁妆。” 安茂彦还能说什么,接了妻子回家。 回去之后,顾氏的火爆发起来,后悔回去找娘家,更后悔在郡王府没有像范氏那样不管不顾站出来。 她更怨恨丈夫,听婆婆的,听岳父的,他怎么不为亲生女儿考虑? 顾氏冲着丈夫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女儿应该嫁给那个残疾?木棉有错吗?郡王府图谋的是凌霄,她是替了凌霄!你当父亲的为了侄女,牺牲自个亲闺女,你娘为了霸占薛氏的嫁妆,把我的木棉填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丈夫打了一巴掌。 顾氏捂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丈夫,这是成亲以来夫妻第一次争吵,丈夫第一次对她动手。 “我娘是你婆婆,我娘是侯府的太夫人,我娘不止木棉一个孙女,你说我娘,你怎么不去说你父亲?我娘霸占大嫂的嫁妆?大嫂的嫁妆全部交给了大房,你心思龌龊!” 顾氏这会儿冷静下来,她还有子女,还有儿子,她不能为了木棉不管不顾和丈夫闹翻,她深呼一口气走出去。 站在门口眼泪又流下来。 自己对不住女儿,为了其他子女,为了娘家脸面,为了有所顾忌,没有像范氏那样在婆婆面前说敢让木棉嫁到郡王府就从她身上踏过去的话。 安老夫人得知儿子儿媳去了顾家,她想着顾氏还是太傻了些,就凭顾老太爷那个文人腐朽模样,只会夸她做得好。 顾氏还想回娘家搬救兵,自取其辱! 不过也有好处,顾家会给木棉多准备嫁妆。 儿子儿媳回来的争吵安老夫人也知道了,冷笑一声,顾氏这回受了教训,以后别在侯府一身文人傲骨的模样。 安凌霄当然也知道了,她在继母那里听着下人鬼鬼祟祟的来给继母回禀府里发生的事。 等人走后范夫人给安凌霄说道:“大多时候,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给得多,你能知道你想知道的。那些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他是不缺钱,你要记得,钱抓在自己手里的才叫你的钱。” 范夫人不太明白凌霄为何非要把她母亲的嫁妆散出去,凌霄如果嫁到正常人家,婆家不会不要脸面的去抢儿媳的嫁妆。 现在她手上两份嫁妆,薛氏的那份不会动,她自己手上的那份,将来也是给凌霄姐弟。 安凌霄不好过多的给继母说,只是说她没有嫁妆才能够知道谁是真心对她。 她今天对祖母的做法吃惊,她有种感觉,就算郡王府不设套,祖母也想让堂姐嫁到郡王府。 之前一直以为堂姐是祖母的心头肉,祖母这样做等于舍弃了堂姐,如果是心头肉,怎么能舍弃呢? 看来在祖母的心里,孙女都是有用的就用,没用的就舍弃。 在郡王府祖母没有顺着郡王妃的话让她嫁到郡王府,还是为了母亲的嫁妆。 还有一个疑问,上辈子她嫁到郡王府,祖母怎么甘心把母亲的一半嫁妆让她带过去?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 第74章 谁要这样的破烂货 南明郡王妃再不满,也只能听从儿子的话娶侯府二房嫡女。 她之前以为安老夫人顾及侯府的脸面、顾忌郡王府,会同意安凌霄嫁过来。 没想到安侯爷新娶的夫人临危不惧,还有就是安老夫人竟然也是如此,还要告到太后那里。 这一次失策了。 回过头来又想安凌霄说的那些话,她把脸上有黑痣的胡妈妈叫过来问,胡妈妈根本没有见到安凌霄,更没有带她去前院。 郡王妃赶紧派人去查,说没有见到安二小姐主仆怎么去的前院。 她纳闷了,虽然她今天为了方便行事,交代下人不要露面,但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她们主仆吧。 郡王妃急忙去找儿子,说了其中的古怪。 陈序也分析不出来,如果说院里没有下人看到安二小姐有可能。 但是安二小姐为何说是胡妈妈带她们去的前院? 她怎么知道郡王府有这么一位妈妈? 陈序问江陵县主:“你出门有没有带过胡妈妈?” 江陵县主说道:“没有,胡妈妈是娘身边的人,我出门带她干嘛?” 母子三人觉得奇怪,陈序想到他曾经在哪一本书上看到类似的奇闻趣事,想起那本书姐姐去年借走还没有还给他。 “去年你从我这拿走的狐志杂谈哪?” 江陵县主看了母亲一眼,说道:“去年表哥来京,书送给了表哥。” 陈序脸色不悦,去年姨母家的表哥来京,姐姐像蜜蜂看到了花,陪着表哥游山玩水。 他还给母亲建议把姐姐嫁到姨母家,母亲却嫌弃姨母家的门第太低。 不是自己同胞亲姐姐他都要说,姐姐十三岁就懂男女之道,不敢勾引大家公子让个小厮破了身子,之后又把那个小厮当了花肥。 哪个大户人家要这样的破烂货? 江陵县主见二弟沉了脸,赶紧说道:“我派人去书店找找,找着了买回来。” 郡王妃出了屋教训女儿,“你拿序儿的书干嘛?他出不去门在家好看个书,最不喜别人动他的东西。” 江陵县主陪笑道:“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拿二弟的东西。娘,给我点银子,我买些好东西给二弟赔罪。” 郡王妃无奈,她为何要贪图安二小姐的嫁妆,自己嫁的男人生的儿女,就像是她上辈子的祖宗,全是花钱的主。 南明郡王妃进宫见了太后,先说自己为次子操碎了心,儿子看上淮阴侯府二房嫡长女,昨儿请了安老夫人和二房夫妻,两家定了亲戚。 想给自己儿子一个体面,请求懿旨。 太后先是奇怪,又想明白,安家二房嫡女不好嫁,郡王府的残疾次子不好娶,两家心甘情愿结成亲家。 这个没啥为难的,郡王府毕竟姓陈,和皇上没出三服的堂兄弟。 太后笑眯眯说道:“恭喜了,何时喝喜酒啊?最近皇后心情好,让皇后选个吉日。” 郡王妃谢了太后,心里吐槽,自从太子成亲,皇后娘娘啥时候都心情好。 她每次进宫,皇后都要说:你家老二该定亲了,你也别挑挑拣拣的,差不多就行了。 真不知道这个无脑皇后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太后只是把赐婚之事推到皇后那,万一将来有个好歹的,和她无关。 皇后听了之后眉开眼笑,好像是她儿子要定亲,“哎呀,真好,门当户对。安家的那个我看也不错,别听外面瞎说。那个安二小姐之前不是也是让别人瞎说成什么样,现在平阳都说是外面的人胡说八道,要是安二小姐不好,平阳能和她玩到一出吗?” 郡王妃忍不住说道:“其实我是看中安二小姐,性子活泼,和我家老二互补。是我家王爷定了二房的那个。” 皇后娘娘这次忍住没有直接说,心里想,你以为侯府千金小姐是随你郡王府随便挑?也不想想自个儿子是个残疾。 她没有当着郡王妃的面说,但是当着儿子女儿的面说了。 平阳公主说道:“没想到伯娘会这样说,就算是陈序堂哥身子没毛病,安家是侯府也轮不到被人这样挑吧。” 皇后娘娘说道:“就是,谁要敢对我闺女挑三拣四,别说是你,就是你的庶姐庶妹,我也不愿意。因为你们一个父亲,这样挑来拣去,你们脸上也不好看。” 平阳公主对对的附和。 太子不说话听着母后和妹子一会一人一个就是就是的讨论,他在想这门亲事来的有些古怪。 从表面上看侯府坏了名声的嫡女嫁给郡王府身子残疾的嫡子,没有什么不对。 太子之前对郡王府的印象是郡王爷花天酒地,郡王妃贤惠,子女碌碌而为没什么事特别。 只能给老陈家充盈后代。 算是一个废物皇亲。 还是那次安二小姐给晏九说那天在庄子里惊马之事是江陵县主做的,他才让晏九仔细查一下郡王府。 过了一段时间了,问一问晏九查的如何。 如今晏九不进宫,太子去了大佛寺,一见晏九说了侯府和郡王府结亲的事。 晏九前一阵去了外地,刚回来,他眉头一皱。 太子问道:“怎么?郡王府有何不妥?” “正要给殿下汇报,江陵县主早已破身,前一阵子没露面是落了胎。” 太子吃惊,“这……还有这样的事?遇到负心汉了?谁干的?” “是她表哥,但他不是县主第一个男人。” 太子更吃惊,晏九接下来的话他愤怒了。 “江陵县主打了郑家表亲梁公子的主意。” 太子紧握拳头,“无耻之极!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暗害平阳!” 对于梁辉霖太子知道是驸马人选,母后在他面前说过好几回,说梁公子温文尔雅,又是郑夫人亲侄,不过母后不止提了梁公子,还有几个其他人选。 “那个梁公子如何?” “颇得女子欢心。” 太子笑了,“和江陵正好一对,给他们一个机会,让郡王府喜上加喜。” 晏九又说了郡王府次子陈序不太对劲,郡王府每年都有暴毙的下人,不曾验尸草草下葬,还有失踪逃跑不见踪影的,只有黄册记录。 ------------ 第75章 太子的安排 太子听了晏九的话更吃惊。 “江陵这么狠毒?” “主要是二公子。” “啊!那个残废?” 晏九没回答,代表默认。 太子用折扇敲敲桌子,“因为身子残废,内心变态?” 有这种人,就像太监没了那个,反而更加变态用折磨女子发泄。 “郡王夫妻知道吗?” 晏九又是沉默,太子一拍桌子道:“混账!” 晏九心想,混账也是你姓陈的一家。 “难怪我那个堂伯母盯上了你妹子,是为了薛家的陪嫁,”太子看向晏九道,“难道你妹子知道这事?她母亲的陪嫁没捐出去又放出风声要散光,我还想着小小女子竟然有这等胸襟,你妹子是如何知道的呢?” 晏九也想到了这方面,安二小姐不可能是做了一个梦就知道了。 那次在裕亲王的庄子里,安二小姐木呆呆又十分警惕,左右打量,或许她发现郡王府的二公子躲在暗处偷窥。 太子说道:“可惜呀,晚了一步,郡王妃今天进宫请旨,我母后已经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安大小姐今年及笄九月份成亲。不过正妻是侯府千金,陈序不会过分。” 他见晏九还是沉默,说道:“反正是安家二房的和你没关系,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晏九当然不会管,安大小姐的婚事是她父母做的主,与他何干? “皇家竟然有这等龌龊事,你去解决下。” 太子一句话晏九为难了,苦主惧怕郡王府不敢告状,再一个,凡奴仆首告家主者,虽所告皆实,亦必将首告之奴仆仍照律从重治罪。 奴仆为了一家子能活命,只能自愿倒霉。 这也是陈序如此不把下人当人看敢为所欲为的原因,郡王府明知又为儿子遮掩,在他们眼里,死个个把奴才算什么。 太子能说让他去解决已经是大义灭亲了,揭露出来是皇家颜面受损,所以他才觉得有些为难。 第二天南明郡王爷拿出两张古画,又让郡王妃准备一些贵重礼物,夫妻两人去了侯府,这算是很给侯府面子。 再一个,夫妻俩知道自家情况,昨天看到安老夫人如此强硬态度,也怕闹出来再让人留意郡王府。 安老夫人和安茂彦夫妻接待的郡王夫妻,顾氏不是为了女儿以后的日子,根本不愿出面。 算是两家定了亲事,对外说是南明郡王府求了懿旨,还亲自上门。 外人没啥过多反应,有的人说安大小姐配不上郡王府次子,如果不是郡王府次子身有残疾,哪里会娶坏了名声的安大小姐。 安凌霄听到传闻联想上辈子的她,外人也是这样议论的吧,不然她在郡王府受的苦,祖母不管不问,谁知道她过的什么日子,没准通过祖母的口还以为她每天过着她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上辈子二叔夫妻如果对她用点心,如果来郡王府看望她几次,也会知道她的状况。 所以,她不会给二叔说陈序是什么样的人。 就算说了,她如何解释她知道的事情? 等堂姐嫁了二叔二婶自己发现吧。 安凌霄进宫平阳公主一见她说的也是堂姐定亲的事。 “我觉得你堂姐嫁给我堂哥也挺好的,我堂哥虽然腿脚不好,可是人很好呀,读的书多,还会画画。太子哥哥都说能嫁给我堂哥也算是有福。” 安凌霄心想,那是你们不了解,如果知道陈序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想些什么,恐怕太子第一个要杀了他。 平阳公主今天穿的是粉紫色的衣裙,头上发髻缠绕的是毛哄哄的粉紫色的一个一个小毛球。 她喜欢所有带粉色的颜色,冬天她的一个斗篷,是一个灰色里带点粉色,在一帮姹紫嫣红中格外显眼。 过了正月,二月春风似剪刀,平阳公主又蠢蠢欲动,想出去郊游。 安凌霄这回可不想跟着一起,上次惊马的事情把她吓坏了,就算没有江陵县主,万一公主自己不小心出个意外呢,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找理由请假,正好母亲的嫁妆都在继母手里,她准备在京城的周边买庄子养鸭子。 她目前养鸭子的庄子不大,一个大概十亩,因为不熟悉这个行业,只能养几千多只鸭子,四个庄子也就是两万来只。 等到夏天蝗灾这些根本不够。 靠近京城的庄子贵,要是偏远一点价格便宜能多养一些。 安凌霄发愁的是怎么说她要钱买庄子是为了养鸭子,外祖父会以为她疯了。 之前四个庄子的鸭子开的酱鸭铺子根本用不完,外祖父只好请了人做成咸鸭销往外省,算起来压根不赚钱,能保本就不错。 因为外祖家的生意不涉及饮食,食物之类不是强项。 安凌霄给平阳公主请假的理由是养的鸭子太多了要处理,她去找外祖父,说想买庄子继续养鸭子。 果然,外祖父看向她的眼神是古怪。 安凌霄先是说了堂姐和郡王府定亲的事情,薛老太爷知道这事,有关侯府的情况,他派了人留意,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南明郡王妃并不是外表的那样贤惠,郡王府开销非常大,她原本盯上的是我,盯上的是我母亲的陪嫁,盯上的是薛家。” 她这么一说,薛老太太也明白,郡王府想当第二个侯府,有个薛家长期给她供应银两。 “我知道外祖父外祖母对我中秋节之后的变化一直琢磨不透,中秋节那天我撞倒祖母之后被关在屋里,我大吵大闹哭累了之后睡着做了一个梦。” 安凌霄把上辈子的经历当做梦说了。说到她被折磨致死,弟弟被戏子引诱私奔,父亲落水而亡。爵位落在二叔头上。 薛老太爷夫妻脸上满是惊恐和愤怒。 “所以那天郡王府邀请我们去做客,点名有我,郡王府我头一次去,但是府里的情况跟梦中的一样,我利用这个才躲开一劫,这门亲事才落在了堂姐头上。 “外祖父如果不信可以去暗中查,郡王府是不是每年都会有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我要把母亲嫁妆捐出去是逼着祖母交出来,把嫁妆散出去的风声传出去,就是杜绝郡王府打我的主意,可是他们还是下手了。 “躲过这一次,谁知道下一次能不能躲过其他人家,我想着如果明年真的有蝗灾,我买的这些鸭子有了用处。我不会用我的名义,也不会用薛家的名义,我会交给太子。” 薛老太爷这会明白外孙女上次为何让他结交晏九。 “有没有梦到太子何时登基?” “五年后。” ------------ 第76章 开始部署 安凌霄继续说道:“很多具体的我不知道,我是在庄子里发现鸭子吃蝗虫,反正母亲的嫁妆,我和弟弟也没打算要。 “年前施粥也没用多少,如果夏天的时候没有蝗灾,买那些庄子也是资产,鸭子太多大不了继续做咸鸭,亏本也无所谓。如果有蝗灾……” 她没继续说。 薛老太爷的心扑通扑通跳,如果真像外孙女说的出现了蝗灾,而他们给太子提供鸭子,薛家这一波富贵可算接着了。 除了这个之外,也能够解百姓之苦。 上百年以来哪年出现天灾人祸,薛家也没少出银子。 薛老太爷回想去年中秋过后外孙女的变化,几次来薛家,包括刚才说的话,绝不是以前那个骄纵看不起薛家的外孙女。 他选择相信外孙女。 安凌霄用这种方式给外祖父外祖母说并不是赌一把。 外祖父能够统领薛家,成为商家数一数二的人物,又能够搭上侯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这个事情我只给外祖父外祖母说。” 薛老太爷说道:“我明白,除了我和你外祖母二人,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对薛老太太说道:“你去给范氏说一声,凌霄需要什么让她别问,直接给就是。” 薛老太太郑重点点头,她也算大风大浪过来的,但是外孙女说的话让她震惊,她现在怀疑女儿是不是安老夫人暗害的,要想法找到当初安排的稳婆,再查一遍当时女儿生产的具体情况。 安凌霄给外祖父说这些,就是想要支配母亲嫁妆的使用权,不然她要一千两之上的银子,继母要经过外祖父的同意才能给她。 她并没给外祖父说要注意什么,她相信以外祖父的头脑会去多方暗查也会提前布置。 薛老太爷一夜没睡,第二天早晨连儿子都没说,拿出一大笔银子派他的心腹管事去周边的州府买庄子养鸭子,到夏天还有两三个月,还来得及。 安凌霄原本还想给晏九一个提醒,那时候她不知道这么快的会把母亲的嫁妆要回来,靠她自己一个人养不了太多鸭子。 现在既然有薛家,她就不用怕了,所以最近也不惦记着要去遇见晏九。 不惦记着偏偏遇上了,是送弟弟去学堂在门口遇到,这一次她没有快快跑过去喊一声九爷,而是看着弟弟进了书院,扭过头看着晏九。 晏九见安二小姐没像往常一样,有点奇怪,本来他是要进书院的,没进站在门口,见安二小姐送了弟弟之后扭头看着他不说话。 安凌霄是突然看到晏九不知道要说什么,见晏九也看着她有点尴尬,福下身,赶紧走了。 老远处张伦明和吴长山两个人看到,张文明说道:“瞧玉面罗刹把安世子他二姐吓得。” 吴长山也是这么认为,他妹妹也说过有一次看到晏九爷,站那不动,反应过来才急匆匆走了。 安二小姐比妹子胆大一点,还知道福身行礼才走。 他俩走到门口行个礼,然后站直身子,硬邦邦地走进去。 走进去之后两人同时舒口气,张伦明小声说道:“也就怪了,我谁也不怕,但是我看到玉面罗刹汗毛都竖起来。我爹说要给玉面罗刹送礼,我爹纠正了我十几年不如玉面罗刹训练我一个月。” 他把手里的食盒交给吴长山拿着,晃着膀子走两下说道:“我原来就是这么走路的吗?我爹在家学我之前走路,我看着怎么像个螃蟹。” 吴长山笑道:“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平时都不能挨着你走路,不然你甩胳膊甩到人身上。” 张伦明看着来回过的学子说道:“不说我还不觉得,一说呢,我注意了,你看看现在学堂的人,是比刚进来那时候规范多了,胸也挺起来了,也不晃脑袋了,还别说,看着是比以前精神。” 说话间看到前面走过来公输先生,张伦明赶紧从吴长山手上接过食盒,对着公输先生一脸笑:“先生,这是我娘专门让厨房给先生做的,中午的时候我和先生一起吃饭。” 公输先生笑呵呵说道:“先送饭堂,我屋里放不下,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一步。” 两人看着先生走远,张伦明看看吴长山说道:“是不是每个人都给先生送吃的啦?你怎么不送?” “我娘要准备来着,我说不用,先生说了谁准备就扔出去。” “呵呵,你是想到了别人都送吃的,那你准备的什么?” 吴长山说道:“不告诉你。” 他摸了摸腰间一个小匕首,是父亲给他的,刚好剃骨头上的肉最合适。 你们都送吃的没工具不行啊。 盛全峰也是这么想的,他爹收藏的一对楠木筷子他偷出来,准备送给先生。 安凌霄从继母那里拿了银子,首先就是给弟弟买了上好的马鞍,上好的马鞭,还买了一把剑,是那种少儿学武用的剑,伤不了人,价格不便宜。 她是想让弟弟呆在书院不无聊,免得不耐烦了闹着要回府,就中祖母的意了。 给平阳公主请了假,她带着两个人去买庄子,这两个人是外祖父借给她的人,一对四十岁上下的夫妻,男的叫赵富贵。 她称呼赵叔赵婶,赵富贵夫妻受宠若惊。 安凌霄并没觉得自己是侯府嫡女就在他们面前高人一等,上辈子她的遭遇还不如一个下人。 更何况赵富贵夫妻并不是下人,外祖父说这是跟了他多年的心腹。 按理说安凌霄完全可以不用出府,把事情交代赵富贵夫妻去办,但是她不想呆在府里,她愿意现在从头学以前祖母说的下贱之事。 赵富贵夫妻已经物色好要买的庄子,又买了五个。 买的庄子离京城坐马车两三个时辰,分散开来,免得别人有疑惑。 庄子比在京城的要大,有一个庄子瞅着最起码可以养三万只鸭子。 庄子买下来,就要买鸭子,这可是一项大工程,里面要挖鱼塘,有放养地,还要搭棚。 好在赵富贵夫妻全部安排好了,派人四处收购鸭子,不论大小。 有人要问,就是要做咸鸭的买卖。 薛老太爷又给了安凌霄几个人,说是会做咸鸭的人手,安凌霄又在养狗的附近买一个庄子,专门用来做咸鸭。 ------------ 第77章 没见过哪个小姐说话这么快的 而在这时,大佛寺后山脚下一个隐蔽小院里太子尝了尝一块咸鸭,又吐出来。 他是听平阳公主说的,安二小姐最近没进宫,说是忙着做咸鸭生意,让晏九买了一只尝尝。 “怎么这么咸?” 晏九说道:“咸鸭不咸就不叫咸鸭,老百姓一块咸鸭就一顿饭。” 太子喝了一口茶,问道:“你说你妹子怎么想起来做这个生意?难道利润很大?” 这一次安凌霄没有打着继母的名号,对外说用自己亲娘的嫁妆做买卖。 外人都很奇怪,没有人这么大规模做咸鸭生意的,很多都是养鸭人家自己做几只留着冬天下饭。 做咸鸭没啥秘方,只有一个好处,能放,但也是秋天做。 安二小姐如此大规模地做咸鸭,很多人想不明白,想着有薛家范家,怎么会让她如此胡闹呢? 晏九让魏二算了下养鸭成本和做咸鸭利润,能保本都算不错,因为要运到北边,有运输费用,如果鸭子生病死亡一大片,血本无归。 还有夏天不能做,只能当地散卖,需求量没这么大,积压太多。范氏开的酱鸭铺子也不赚钱。 晏九也猜不透薛家把这个不赚钱的生意为何安在安二小姐头上。 太子听了晏九的分析说道:“你妹子不是说要把她母亲的嫁妆散出去吗?就这个散法?奇怪的是薛家又不阻止,事情反常必有妖。” 他看到晏九的眼神,道:“这不是你妹子吗?换成其他人我管他?不过我也管不着,就是心疼银子。” 他转头又问郡王府那事。 “我直接去了郡王府,说奉太子之命彻查顺天府黄册,发现近两年郡王府死亡人数较多。” 太子叹口气说道:“要不是姓陈,我非革了他的爵位。” 他也知道晏九只能这么办,亲自震慑一下郡王府,不然闹出来是皇家颜面无存。 安凌霄给在西林书院的弟弟送了一只咸鸭,送多了书院不收。 安英华把鸭子送给了公输先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公输先生好吃。 公输先生尝了一块没说啥,咸鸭都是那个味儿,他也听说了安英华的二姐养了很多鸭子,有那好奇的学子问安英华你二姐养这么多鸭子干什么? 安英华不懂生意,以为做生意都赚钱,就说是为了赚钱。 公输先生也说养这么多鸭子没准会赔钱呢,安英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没事,我二姐说了大不了冬天的时候给百姓一家发一只鸭子,也算添个菜。” 公输先生把咸鸭转头送给了戴先生,书院里最不浪费的是戴先生,他很感慨地说了安英华说的话,说很难得在这些贵族子弟里听到这样的话。 戴先生有所触动,把安英华叫过来,给了他一张纸,纸上写的是一个酱油鸭的做法,说这个可以做了现卖。 安英华谢了先生,准备给二姐写信捎过去。 张伦明问安英华先生找他何事,安英华说了,还把先生给他的拿出来。 吴长山让他收起来,“先生把秘方给你你怎么乱给别人看?这是给你二姐的。” 安英华哦了一声把秘方收起来。 张伦明小声对吴长山说道:“侯府咋养的?没见过这样单纯的继承人。” 吴长山捣捣他,安英华放好纸张,走过来说道:“我二姐让我下次休息请你们去庄子里吃饭,说多谢你们照顾我。” 张伦明说道:“不用,和你一个屋,你年龄小照顾你应该的。” “我二姐说请公输先生一起,还想拜托吴三哥张六哥招呼好先生。” 张伦明一听这个来兴趣了,他听吴长山说了安世子家的那个庄子,很想去见见。 别看他在国公府受宠,家里也没说给他一个庄子玩耍,就是吴长山在庄子里养狗,也只是占一小块地方。 哪里像安家的那个庄子完全是骑马养狗的。 他乐道:“嘿!那可以,我把我的转圈圈带过去。” 吴长山噗的一声,张伦明的狗本来叫雪妹,因为平阳公主的猫叫雪儿,他一直想给狗改名字,知道安世子二姐的狗叫香喷喷,他就把狗改叫转圈圈。 说这狗最喜欢傻子似的转圈。 安世子乐道:“好呀,正好和香喷喷一起玩。” 安凌霄接到弟弟的信,先是把戴先生给的秘方交给继母,现在她和继母关系很好。 “弟弟说戴先生最抠门小气,我看不见得,小气的人能把秘方白给别人?所以人不能看表面。” 范夫人拿着秘方看半天,戴先生写的字刚健质朴,父亲说字如人,但也有例外。 安凌霄见继母看半天,问道:“字写得很好吗?” 范夫人抬头笑笑,“我不是很懂,看着规整。” “能在西林书院当先生字肯定写得好,这样吧,我娘的嫁妆有一本古籍,送给戴先生,放着也没用。” 安凌霄把母亲的嫁妆和继母一起收拾分类放好,上次借着郡王爷带着国子监王祭酒买画的由头,说卖母亲嫁妆,后来揭出祖母挪用母亲嫁妆的事,二叔觉得没脸,不知怎么给祖母说的,把挪用的部分换算成银子全部交给了大房。 她想着握在自己手里被人盯着不如散出去,书画古玩古籍能卖的就卖,能送人的送人,送给戴先生,一是馈赠,人家啥也不为的给了秘方。 再一个,弟弟在书院也能让戴先生严厉教导。 安凌霄把想法给继母说了,范夫人同意,另外从自己陪嫁里拿出一本字帖,说一起送给先生。 她亲自送过去,不能让弟弟转交,怕先生不收,他再胡乱送人。 安凌霄第二天一大早去了西林书院,在门口又遇见晏九。 这一次她轻松走过去。 “九爷,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戴先生给了我弟弟一个做鸭子的秘方,我觉得不能白拿别人东西,这有一本古籍一本字帖,麻烦九爷转交给戴先生。谢谢九爷,拜托了。” 她快快说完,把手里的东西直接塞给晏九,快快走了。 怕说一半晏九转身走了,每次都不听完她把话说完。 晏九是不由自主的接过书籍,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安二小姐说的话,人就走了。 他先是诧异,后微笑。 没见过哪个小姐说话这么快的,生怕说慢了他走了? 晏九拿着书籍进了书院,安凌霄老远看他进去,拍拍胸口,吓死了,那会生怕九爷不接,那她就尴尬了。 ------------ 第78章 赶紧追上那辆马车 晏九拿着东西进了书院,直接放在戴先生书桌上,说了一句:“这是安世子让他二姐送过来的。” 说完走了。 戴先生张大嘴看着书桌上的书籍,摇摇头,这人怎么不等人说话就走了? 他拿着书籍看看,又看看字帖,派人把安世子找来。 安英华不知道二姐送来东西,等戴先生让他拿回去,他惊讶,又推过去说道:“这事不是我做的,谁给先生的先生还给谁。” 说完就跑了。 觉得二姐挺有本事,能把礼送到戴先生这,其他人谁都做不到。 顿时洋洋得意,又对二姐佩服。 这次休息,安英华很激动地邀请戴先生和公输先生去庄子里玩,还有吃的。 戴先生一听玩和吃的,就皱眉头,公输先生说道:“劳逸结合嘛,春天也到了,老呆在书院里骨头都要发霉,邀请你去你就去,你看多给咱俩面子,就邀请了咱们两个。” 戴先生想了想,跟着去也好,到时候他们吃不完的,他收拾收拾送给要饭的。 张伦明他们其实不太想让戴先生去,戴先生黑着脸盯着他们,玩得也不痛快,吃得也不痛快。 但是安世子已经邀请了,没办法,那就去吧,反正不是在学堂,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安凌霄提前一天派人准备好了,她不会露面,做这些是让弟弟和吴长山他们融入一块,请先生也是让先生看在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情分上,多容忍点弟弟,千万别把他退回去。 安英华想要邀请学堂里的学子一起去,安凌霄给他说道:“你先只邀请和你熟悉的。” 安英华问道:“为啥?是怕花钱吗?” “怎么会是为了怕花钱呢?你想一想,你要是第一次所有的人都邀请,那么以后是不是每次都要把所有的人都邀请,要是落下一部分,那些人会不会生气啊?本来你花钱,到头来人家还对你有怨恨。” 安英华没听懂的点点头。 “你先邀请和张六哥他们熟悉的人,之后其他的人是不是会上赶着和你玩啊?以后他们为了去庄子里玩也会巴结你。” 这样一说,安英华听懂了,他很乐意,在西林书院他年龄最小,别看他是世子,可是那帮人世子不世子的不放在眼里,因为他和张伦明住在一起,而且那几个也愿意带他,其他人见了他不像以前一副瞧不上的模样,都对他客客气气。 这一次加上两个先生就十几位,谁也没想到郑瑞修带着梁辉霖来了,梁辉霖和其中的一半都认识,来了热情打招呼,说好久没有大家一起玩了。 安英华异常兴奋,他也带了他的七堂弟安英石过来,安英石年龄小,骑马的技术把这帮人镇住了。 这帮人里大多数都会骑马,骑马最好的是吴长山,吴长山十五六了安英石还不到七岁。 张伦明拍巴掌道:“想不到啊,安世子,你啥时候能学成这样?” 安英华毫不脸红的说道:“我才开始学,等我学两年也能这样了。” 他用绳子拽着香喷喷,张伦明也用绳子拽着转圈圈,两只狗看到安英石骑马,兴奋的想扑过去跟着跑。 梁辉霖不会骑马,很是羡慕,走过来说道:“安世子,能不能商量个事,回头让我在你庄子里学骑马。” 安英华刚想答应,想起二姐交代他的话,说庄子是我的,你不能随便答应带人过来。 他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得问我二姐。” 梁辉霖想着到时候让表妹去给安二小姐说一下,这帮富贵人家,又有爵位,小小年纪就用一个庄子拿来玩。 姑父家是穷酸文人,还没梁家富裕呢。 戴先生和公输先生一起来的,来了之后,在庄子门口都能听到里面的欢呼声笑声,被守门的领进去,看到有个人在骑马,一帮人围着看,还有吹口哨的,比在书院还热闹。 盛全峰眼尖看到先生来了,急忙迎上去,“戴先生公输先生,快里面请。” 学子们静声,张伦明和郑瑞修安英华一起去迎先生,其他的把先生的座位放正。 公输先生坐下后问道:“谁骑马呢?骑得挺好。” 安英华回答道:“是吴三哥。” 公输先生哦了一声说道:“难怪,虎父无犬子,”转头对戴先生说道,“各有千秋,没规定非要科举才能出人才,我看他们个个都挺好的。” 戴先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想,还用得着你教我?因材施教我还是懂的。 他不爱说话,应该是不太会说话,讲书本还行,其他的话少。 他也知道因为他的习惯很多人都看不上他,但是太子说他最欣赏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嫌弃他举人的身份,把这么大的一个书院交给他,他愿为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吴长山下了马跑过来,给先生行礼,梁辉霖跟着上前,先是郑瑞修介绍是他二舅家的表哥。 梁辉霖自我介绍道:“学生是湖广长沙府知州之一,姓梁名辉霖。” 公输先生乐呵呵说道:“挺好的少年,看来和他们都是好朋友了,你们好好玩,别拘束,在学堂也没见你们拘束。” 看到离最远的安英石牵着狗不敢上前,他招招手道:“那个小儿是谁家的?没见过。” 安英华很骄傲地介绍道:“这是我堂弟,别看他小,骑马骑得可好了,我堂弟说以后要当将军。” 戴先生意外地看了一眼,公输先生看桌子上有吃的,招呼他过来给了他一点。 戴先生感慨,贵人家的子弟真会玩,那都是银子堆出来的,想一想就心疼。 安凌霄一直守在庄子外面,一是不放心,这次等着弟弟第一次招待客人,第二,她想和先生正面打招呼,只可惜先生来京没有带家眷,不然可以和女眷来往。 她坐在马车里也能听到庄子里玩闹声,并没有因为有先生在拘谨不敢玩。 等的很无聊,掀开车帘看看外面。 突然看到一辆马车,她赶紧给车夫说道:“快!追上那辆马车。” ------------ 第79章 百思不得其解 安凌霄认出前面的马车是九爷的,她认得那个车夫。 她让车夫快速追过去,追过去见了说啥? 不知道。 下回一定写好几条,先说什么再说什么。 看到有人追,前面的马车停下来,安凌霄下了马车拎着裙子快快跑到马车跟前,叫了声九爷。 只见车帘掀开,她一看,脸红了,尴尬。 不是九爷,那人笑眯眯问道:“找老九啊,我不是。” 安凌霄福下身转回跑上马车,赶紧让车夫往回赶。 幸好九爷是个太监,要不然追着一个男子跑传出去多难听。 她知道那人是太子的人,下回要谨慎了。 马车里坐的是魏二,是太子身边的总管账房,知道刚才那位是侯府的安二小姐,平阳公主的伴读,和晏九走得近,他们几个都知道。 红扑扑的小脸,头上的毛球飘着飞絮,就是年龄小了点,不然嫁给老九挺好。 安凌霄赶回去正好看见庄子门口一帮人,好像是在送先生出来。 她急急忙忙过去,看到两个四十多岁先生模样的男子,个高一点的是戴先生了,那个中等个胖一点是公输先生。 安凌霄选择这个时间来,是弟弟说过公输先生每天雷打不动要睡一下午。 “戴先生公输先生,我是淮阴侯府安英华的二姐。” 戴先生和公输先生吃一惊,后面微笑,点头示意,之前知道安世子的姐姐买庄子养鸭子,还想着是成了亲的,没想到这么小。 安凌霄不会应酬礼仪,没人教过她,她又福下身说道:“我养了好多鸭子,以后每天给书院送十只鸭子,不送二十只,我还有酱鸭铺子,先生想吃酱鸭只管去拿。” 公输先生说道:“好孩子,多谢你了,不用太客气。 戴先生是皱皱眉。 安凌霄道:“不客气不客气,自家生意,费不了多少钱。” 安世子一旁呲着牙乐,“不用客气,我二姐庄子里的鸭子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吴长山在他身后都想踹他一脚,这姐弟俩话说的,好像他们鸭子太多了不值钱才要送给先生。 两位先生回去后把吴长山找来问下,吴长山说道:“安世子母亲很早过世,安侯爷啥也不管,他们姐弟是跟着祖母长大的。以前都说安世子二姐跋扈,不过我妹子一直和她玩得好,说安二小姐只是任性了点,安二小姐让我妹妹给我说多教着她弟弟。” 公输先生问道:“祖母不是亲的?” 吴长山说道:“是亲祖母,安世子是嫡长嫡孙。” 戴先生皱眉,等吴长山出去后,公输先生说道:“你今天怎么总皱眉,看到他们吃的没剩下皱眉,看到安世子二姐说送鸭子皱眉,这会又皱眉,我数了,总共皱眉不下十五次。难怪瞅着比我老,都是皱眉皱的。” 戴先生不说话,还是皱眉。 “你知不知道,学子们私下里叫你皱眉先生。这些学子我看不错,平时挺照顾安世子,没娘的孩子可怜呀。” 公输先生站起来叹气走出去。 戴先生从他一个包袱里拿出半本书籍,是父亲留下的唯一一本书,还是他从炉子里抢出来的半本。 他父母早亡,祖母是继祖母,不让他念书,把父亲留给他的书册全烧了。姐姐为了供他读书,嫁了人当填房,让他去学堂,省吃俭用供他考上秀才。 他知道没有亲娘的感觉,怜悯安世子,难怪他十二了还像几岁孩子似的天真。 安世子也是幸运的,有个姐姐。 以后对他多些耐心,多关照点。 安凌霄自从父亲成亲这半年来,她和弟弟都搬到大房住,后面弟弟又去了书院,姐弟俩不再像以前那样成天呆在祖母那里。 她从最开始的每天早晚去给祖母请安,到现在是初一十五去一趟,理由是她抱了猫,免得去了祖母喷嚏。 有一次安老夫人当着两个儿媳的面,故意说道:“凌霄现在大了,只顾自己出去玩,也不像以前亲近祖母,我心里怪失落的。” 说了一堆,话里话外指责凌霄不孝,还开玩笑说凌霄情窦初开,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她问范夫人:“你俩像亲娘俩似的,她有没有给你说?” 范夫人说道:“母亲说的这句话我爱听,我和凌霄就像亲娘俩,我当母亲的要夸夸我们凌霄是个尽忠尽孝的好孩子。皇后娘娘时常夸凌霄,这算是尽忠吧;自我嫁进侯府,凌霄对我恭敬又亲密,从不让我操心,对兄弟有了当长姐的责任,对于我这个母亲来说是尽孝。” 她转头问跟着她的尚嬷嬷:“尚嬷嬷,你说凌霄是不是尽忠尽孝的好孩子?” 尚嬷嬷躬身回答道:“夫人说的是,太后都夸赞夫人,说谁说后娘都不是好的?看看淮阴侯府新娶的夫人,太后娘娘还说安老夫人有福娶了个好媳妇。 安老夫人被这话给噎的,她现在算是知道了,这个尚嬷嬷是来克她的,回回帮着大房说话。 她搞不明白,她和太后无冤无仇不说,和别的诰命夫人相比,走得还是比较近,怎么太后就给她派了这么样一个嬷嬷? 可是她又不能很明确地给太后表示,我要宫里出来的嬷嬷是为了对付大儿子一家的。 顾氏自从婆婆把女儿定给郡王府,她心中对婆婆有气。这段时间以来,在婆婆面前一直沉默。 她仔细观察,更加确定之前的想法,那就是婆婆不是真的疼爱凌霄姐弟,可对她们二房的子女也没说真心的疼爱。 她百思不得其解。 以前把婆婆当成溺爱子孙的那种老糊涂,那一次婆婆斩钉截铁的把木棉定给郡王府,那可不是优柔寡断老糊涂行为。 顾氏左思右想,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晚上命厨房做了桌好菜,又温了酒和丈夫小酌两杯,这是以前夫妻俩经常的恩爱表现。 这一阵子顾氏对丈夫冷眼相对,生气丈夫没有为女儿反抗婆婆,夜里也是背对丈夫不理他。 安茂彦看到面前的一桌酒菜,以为妻子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成亲以来第一次夫妻俩闹别扭,冷战许久。 ------------ 第80章 送书院古玩古画古籍 顾氏没让人留在屋里服侍,亲自给丈夫倒一杯酒。 “我们夫妻有半年多没一起好好坐下聊天了吧。” 安茂彦感慨道:“是呀。” 他端起酒杯喝了,想一想自去年中秋回来之后,府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夫妻俩没再诗情画意。 他给顾氏倒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说道:“以前府里多亏你操持,以后有大嫂,你只管好咱们二房就是。” 顾氏心里苦笑一声,现在想一想以前府里也没她什么事,该她出面的婆婆才让她出面,其他的都有管事嬷嬷安排好了。 她以前认为自己嫁到了一个好丈夫,嫁到了一个有福人家,有一个好婆婆。 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多事,她还会这样认为。 她和丈夫喝喝酒说说话,慢慢把话题引到丈夫小的时候的事情。 安茂彦回忆,“小的时候大哥很喜欢读书,父亲给大哥请了好先生。那会谁都知道我们侯府有一个好读书的世子。大哥十二三岁的时候夜里受了凉,发热不止,请了大夫也不见好。 “父亲母亲急得没有办法,后面母亲听说有个偏方,用亲人的肉做药引。母亲割了胳膊上的肉,果然大哥病好了,父亲让大哥跪下发誓,这辈子都要孝敬母亲,不能忤逆不孝。 顾氏第一次听说这个事,她问道:“儿子孝敬母亲天经地义,为什么还要发誓呢?” 安茂彦这时喝得有些晕乎,他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会我还小,可是我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大哥跪在床头,母亲抱着大哥哭。父亲对大哥说,你的命是你母亲救的,你一辈子都不要忘了这一点。” 顾氏觉得自己想多了,有亲生儿子的情况下,不会让不是自己的血脉继承侯府。 世上是有偏心的亲娘,武姜仅仅因为大儿子出生的时候不顺利,厌恶他,给他取名寤生,还想取消他的继承权,帮助小儿子叛乱要杀掉自己的大儿子。 婆婆为了大儿子都肯割自己身上的肉,是不是后来有什么事让母子感情淡了。 安凌霄从继母那里知道了祖母说的话,她冷笑两声道:“她还是想不费余力地抹黑我,让我有不孝的名声。母亲这一段时间,一定要提高警惕,以防祖母出招,我已经十四了,早的话明年就可以出嫁,祖母现在比较着急,着急有可能出昏招。” 就在她刚说了这话没两天,府里来客人了,是谁也没想到的人。 安侯爷原配宋氏的侄子,十六岁的宋岳泽。 宋家在杭州府,宋氏的祖父曾在京城光禄寺任职,告老回乡,宋岳泽是宋家两个奴仆送过来的。 安老夫人给安凌霄介绍道:“这是你表哥,来京城读书。” 又对范夫人交代:“你收拾一下,宋家可是读书人家,来到咱这,千万别怠慢了。” 安凌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长相端正,举止斯文,刚才看向她眼神,有一丝轻蔑。 她不动声色,规矩称呼了一声表哥,回头对祖母撒娇道:“不能住到弟弟院子,弟弟不喜欢和人同住。” 安老夫人说道:“瞧你,我话还没说完呢,府里有客房,你也长大了,有空多跟着表哥读书,你先头母亲可是杭州府有名的才女。”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宋氏的以往,什么字写得好琴弹得好,和侯爷一对神仙眷侣让人羡慕。 顾氏看大嫂脸色一点没变,微笑着听着婆婆夸侯爷的原配,安茂彦觉得母亲真是老糊涂了,他咳咳两声,打断母亲的絮叨。 “娘,人家大老远来也累了,先安排休息,吃了饭再叙旧。” 安老夫人不好意思道:“瞧我,说起来没完了,老大媳妇,你去安排下,今晚多做几个菜。” 安凌霄有种预感,祖母突然地把父亲原配的侄子找过来,是不是想把自己许给他,宋家目前的状况,谁也不知道。 但是外人会觉得这门亲事合适,属于亲上加亲。 祖母要把她嫁给谁都是想不想让她带母亲的陪嫁过去,是否和宋家事先说好了,接宋家的子孙过来京城读书,让她和宋家继续联姻,再暗示一下她的陪嫁要留给弟弟。 之前想让二叔帮着把母亲的嫁妆卖了,可是二叔撒手不管了,这个事继母不能出面,卖原配嫁妆的名声她担不起,安凌霄又不能自己满大街卖画。 再加上前一阵子买庄子买鸭子,没顾得上。 安凌霄心想,祖母不动声色接一个人过来,那她也不动声色处理母亲的嫁妆。 第二天她把母亲嫁妆里的古玩古画,全部收拾出来,谁也没说直接抬出去装了五辆马车,送到西林书院。 没从前面走是走的后门,从那天在庄子里给公输先生说了送鸭子之后,每天庄子都会给书院送鸭子。 守后门的还以为是安世子家来送鸭子,就是瞅着装鸭子怎么换成木箱,也没有听到鸭子叫。 书院是不让女子进去,安凌霄让守门的把弟弟叫到门口,给弟弟说道:“这是母亲留给我们的一些书,我想了全部送给书院。” 安英华自从那次在庄子里请客,后面天天给书院送鸭子,他在书院倍有面子,谁见了他都客客气气。 现在送书籍,他更愿意,多有面子呀,别人想捐还进不来呢? 他高高兴兴地回去,看别人把木箱往厨房抬赶紧说道:“哎,不对不对,抬到戴先生屋里。” 别人不知道咋回事,只有听他的抬到戴先生那,戴先生刚要出门,看到这么多箱子,奇怪。 安英华上前说道:“戴先生,这是我二姐给书院送的书籍,我二姐说了,我也不是读书的料,这些东西留给我没用。” 戴先生想着能送进来是太子允许的,前几天送鸭子,太子的人说的那就收吧。 他就让人把木箱抬到他屋里,要整理整理写个册子交给太子,打开一看,哎哟,吓一跳。 不仅有书籍,还有古玩古画。 他想想这姐弟俩是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值钱,有没有经过家里长辈同意? 赶紧写个纸条派人交给太子,自己守在屋里不出去,丢一件他可赔不起。 公输先生过来,说学子们都听说了,他过来看看有什么古籍。 戴先生把木箱挨个打开,公输先生也吓一跳。 ------------ 第81章 挖心肝一样疼 公输先生看到木箱里的古玩古画,吓一跳,说道:“这些是安世子他姐送来的?这不胡闹吗?” 他把安英华找来,问道:“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知道,是我亲生母亲的嫁妆。” “那你二姐说送来就送来了,长辈知不知道?” 安英华回答道:“肯定知道吧,这也不是第一次要捐出来了,去年的时候我和二姐要把我母亲的嫁妆捐给大佛寺,比这还多呢,大佛寺没要。” 他说了去年的事,还说二姐说过了,这些嫁妆用来救济老百姓。 公主先生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所有的加起来够你一辈子花的。” 安英华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这回知道了,还舍不舍得?” 安英华想了想说道:“有点不舍得,但是我二姐说了,我是男子汉,不靠母亲的嫁妆,我要靠我自己。” 公输先生呵呵两声,不问了,问了也白搭,这个纯真的少年不知道靠他自己,屁毛都赚不上。 等安英华走了之后,公输先生说道:“这姐弟俩嫌银子烫手还是咋的?淮阴侯府有古怪。” 他把古玩古画挨个拿起来看,看完之后说道:“没有赝品,不过,算一般般,一个商家能找到这些也算不错。” 戴先生听他这么说,挨个登记造册,看到箱底有本手册,拿起翻看,有一些画了横杠,没画横杠的全部对上,说明那些画了横杠的已经不在安家。 公输先生也看了看那个手册,呵一声说道:“还有一尘大师的画,这没了的都是值钱的。” 他又很有深意地呵呵两声。 这个年纪的人了,经历的多,见的多听闻得多,现在也知道京城大商家薛家是安世子姐弟的外祖家。 既然薛家都没阻止外孙外孙女这么祸祸他们母亲的陪嫁,说明安家并不太平。 想起安世子有个二叔,听说是个诗情画意的人。 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好说,不好说。 过了一会戴先生派的人过来回了句话,三个字,收下吧。 虽然三个字收下吧,但是来人把这些东西带走了。 戴先生舒口气,这要是放在他这,还用不用睡觉了? 第二天书院门口贴了一张告示,淮阴侯府安世子捐什么什么,全部写出来,另外书院准备出售,价高者得。 国公爷盛侯爷不像最开始天天去书院门口溜达,但也会过几天来溜达溜达。 找个理由偶遇几个人,一起喝茶,平时来往不是很相熟的关系,要是聚会总要下帖子,你下帖子别人还要猜测有什么重要事。 而这样在书院门口偶遇喝个茶聊聊天吹吹牛,就没有任何的负担。 偏巧这一天国公爷来了,在那瞅着告诉半天,心想这就怪了,为何安家往书院里送鸭子也能送进去,这回捐东西书院也收了,这里头有啥名堂? 又来了几个人站在他后头,有喜欢古玩古画的眼睛亮了,问:“国公爷知道在哪里卖吗?” 国公爷说道:“我哪里知道?我对这些又不感兴趣,买这些还不如买几瓶好酒喝喝。” 有人就敲门问了,守门的人告诉他在西林书画铺子,听到的人纳闷,京城啥时候冒出来个西林书画? 西林书院,西林书画,一家的,能一夜之间冒出来是太子干的。 然后一窝蜂地去打听西林书画在哪,在东大街一个铺子,赶紧的去,买不买的看一看也好。 确实是太子干的事,连夜收拾出来一个铺子挂上门匾,又从宫里找出一些古玩古风书籍,放到西林书院充数。 派晏九去南宁郡王府委托郡王爷,第一批卖捐赠物品的事交给他。 南明郡王爷很高兴,觉得这是太子对他的信任,又告诉郡王妃准备银两,他自己有看中的买上。 这可把南明郡王妃气的哟,虽然是安凌霄母亲的陪嫁,但是她一直盯着那些陪嫁,觉得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儿子定下了侯府二房的嫡女,她贪不得安凌霄的陪嫁已经气够呛,听说这姐弟俩又把这些捐给西林书院了,那个心疼啊,那个心堵啊。 捐给书院也不说给她,再加上郡王爷还让她准备银子买这些书画。 哎哟,就像自己出钱买属于自己的东西,挖心肝一样的疼。 她觉得安老夫人怎么养出这么缺心眼的姐弟? 哎哟,她发愁死了,儿子要娶亲,还要给女儿准备嫁妆,她哪有这么多的银子? 偏偏太后又送了个宫女过来,说郡王爷为太子解忧,赏赐一人给郡王爷。 郡王妃看着二十出头貌美的宫女,身后还有两嬷嬷,她又是气。 她已经过了为男人吃醋的心理,而是府上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 这么一气一急晕了。 安老夫人也快气晕了,这次捐的东西一目了然,和之前的嫁妆一对比,古玩古画古籍啥的少了一半。 张伦明问安英华,安英华说道:“只有这么多,缺的那些因为以前府里开支紧张我祖母都卖了贴补家用。” 他不懂别人懂,张伦明给吴长山使眼色,两人出去说话。 “我咋觉得侯府不对劲?哪有祖母卖已故儿媳嫁妆?还卖了一半?之前不是说让下人偷了几幅吗?” 吴长山说道:“难怪之后说卖没见动静,安世子她姐是逼得没法了才用这种方法,安世子是个傻的,可怜呀。” 张伦明叹口气说道:“哪家也不太平,以后多带带他吧,他姐弟俩不容易,外祖家是商家也不能给他们出头。” 少年都反应过来,还别说那些人精子女眷们,明白安二小姐怎么不把她母亲的陪嫁当回事非要捐出去。 原来如此,是糊涂的安老夫人不会管家,用已故儿媳的嫁妆补贴侯府,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不是老糊涂还是什么? 她老糊涂,薛家可不糊涂,估计安二小姐快要定亲的年龄,薛家见安老夫人卖了薛家女的嫁妆,气不过,才让外孙女捐母亲嫁妆把这事捅出来。 难怪薛家非要再嫁个人进侯府,谁遇到事情不气? 如果安二小姐的外祖家是大户人家,安老夫人还敢如此? 不就欺负薛家是商家嘛。 ------------ 第82章 嫁妆全卖了 安凌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想着太子怎么会为她捐的那些开一个卖书画古玩的铺子,不对劲儿呀。 还让南明郡王爷负责。 想到这儿,她笑了。 郡王妃要心疼死了,每天听到丈夫说安二小姐的捐出东西卖了多少钱,她气不气? 安老夫人这一次大发雷霆,把安凌霄叫过来,罪名是这么大的事竟然没和她商量,有没有把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安凌霄委委屈屈说道:“我去年问过二叔,我可不可以做主我母亲的陪嫁,二叔说可以。我想着我已经大了,自己做主,我连母亲都没说,是我和弟弟两人自己决定的。” 安老夫人兴师动众地把大房和二房都叫来,没想到其中又有儿子的事,刚想说话,安茂彦说道:“娘,这话是我说的,别总把他们当小孩子,有多少人家十二三的都独当一面。” 安老夫人怒道:“那是什么人家?我们安家是什么人家?凌霄有爹有娘,还有你这个叔父,用不着她独当一面!我还没死呢,个个拿我不识数?” 她一发火,安茂彦跪下了,紧跟着顾氏和范夫人都跪下了,安凌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跟着跪到安老夫人面前。 “我怕!祖母别骂二叔,二叔是为了我好,祖母要是不愿意,我去书院把嫁妆要回来。祖母千万别骂二叔,二叔对我像亲闺女一样。” 安老夫人气个仰倒,恨不得把跪在她跟前的安凌霄一脚踢飞,好像她发火是为了逼着孙女要回捐出去的嫁妆。 偏偏这不争气的儿子说道:“娘,别生气了,看把侄女吓得。侄女也没做错,娘应该高兴才是。” 安老夫人哭了说道:“哪个出嫁女不是靠有副好嫁妆在婆家立足?有了那些嫁妆傍身婆家也不能小看,将来给儿女花费也不用次次伸手问婆家要,她都捐了,以后怎么过?” 安凌霄哽咽说道:“祖母,将来我嫁一个不贪图我嫁妆的人家,要是因为我没有嫁妆嫌弃我,那我就不嫁!我不会让祖母因为我为难。” 安茂彦温和说道:“你放心,府里会给你准备嫁妆。” 安凌霄哽咽说道:“我不要,留给以后的弟弟妹妹。” 安茂彦对母亲说道:“侄女多懂事,娘应该为有这样的孙女感到骄傲,我安家从来没有因为钱财有过口角,娘不用担心。” 范夫人这时候说道:“今天我当着母亲和二叔的面表态,我大房女儿出嫁,不要公中嫁妆,我可以立下字据。” 她想了,侯爷对她的态度,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亲生儿女,大房只有凌霄一个女儿,她提出不要公中陪嫁,大房那份产业也是留给世子。 二房庶女六七个,看他们如何表态。 安茂彦再不食人间烟火,不敢跟着大嫂说他们二房女儿不要公中的陪嫁。 安老夫人一脸阴郁的看着范夫人。 顾氏更生气,大嫂这么说是将她的军,可是没底气跟着她的话说。 如果木棉已经出嫁,她也敢说二房的女儿不要公中的陪嫁,庶出的她才不管。 顾氏觉得范夫人说这话就是针对她针对木棉,郡王府门第高过侯府,她还想着多给木棉准备陪嫁。 安老夫人说道:“行了,公中准备嫁妆的事不用你们管,都下去吧!” 安凌霄母女回到大房,她躺在床上滚了好几下,这一次,看到祖母是真的发火。 气死她更好。 太子也在拍手笑,“我让南明堂伯去处理安家嫁妆的事,量他不敢贪一分银子。只能看摸不着,气死他。” 看着晏九说道:“你妹子手上还有铺子呢,你让魏二找个人把她的铺子全部收了,价格和市面差不多,我看她收了这些钱要做什么。” 安凌霄正发愁铺子的事,虽然交到她手上,铺子的掌柜的早就不是母亲的陪房,交上来的账整个不赚钱。 等于祖母只是把铺子还给她了,人手是侯府的,除了店里的货物,周转资金都是侯府补贴。 明显的做假账,拿住她这时候不能因为这个向祖母兴师问罪。 本来她想着一个一个来,先把手头上的拿得出来的捐了或卖了,这不还没来得及处理铺子,有人找到酱鸭铺子,直接说想买安二小姐手里的铺子。 是一个人,口气挺大,全部买。 安凌霄觉得哪里不对,又想管他的,给钱就卖。 这一次叫上二叔,交了钱给房契到衙门过户。 安凌霄银子都没往侯府拿,又让二叔陪着找了掮客买了一个庄子,剩下的钱全部买五谷杂粮和小麦。 安茂彦不解,问道:“买这么多做什么?” 安凌霄回答:“喂鸭子。” 安茂彦想一想也对,侄女养了这么多鸭子,是需要很多杂粮。 回去给母亲说凌霄想得周到,安排得挺好,就是不知道养鸭子会不会赔钱。 安老夫人现在就不能听凌霄的事,她还没给凌霄安排好婚事,凌霄就把她母亲的陪嫁折腾完了。 哎呦,气得她直捶胸口。 太子是惊呆了,想不通安二小姐怎么就和鸭子干上了,卖铺子的钱转头买喂鸭子的杂粮,能赚回来吗? 她不把她母亲的陪嫁祸祸完心里难受? 薛家也不管? 晏九给太子说了个消息,薛家在京城州府也买了庄子养鸭子存杂粮。 太子不笑了,拿着折扇的手不动。 “盯着点,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晏九对薛家跟着安二小姐养鸭子的事也很疑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安凌霄用庄子存放杂粮,是应对蝗灾之后的百姓口粮,到时候她的鸭子和存粮交给太子,有这个功劳祖母很难对她下手。 她要再坚持两个月,不能让祖母有暗害她的机会。 安老夫人确实着急,破天荒地去见长子,说要把凌霄许配给宋氏的侄子。 范夫人赶紧派人去找凌霄,她在院子里团团转,突然看到丫鬟抱着小桃,就是皇后娘娘给的那只猫。 她给身旁的曹妈妈使个眼色,她自己说去厨房倒茶。 曹妈妈让抱猫的丫鬟过来,她把猫抱过来,悄悄去了侯爷院子。 ------------ 第83章 安老夫人的威胁 安凌霄今天进宫了。 平阳公主看着晒得一脸黑的安凌霄,吃惊,“你这是干啥去了好?怎么晒得这么黑?” 安凌霄说道:“养鸭子呀,谁都知道我在养鸭子,天天风吹雨淋的肯定晒黑了。” 平阳公主羡慕道:“我几次想去你庄子找你玩,母后不让,说你是干正事,我是去捣乱。你快给我说说,养鸭子好玩吗?” 安凌霄说道:“好玩,本来我还想养鸡来着,可是养鸡太臭了,还是养鸭子。” 她说了庄子里的事,专挑有趣的说,有鱼塘,鱼塘里养的有鱼,现在不仅卖鸭子,还卖鱼。 她还说给平阳郡主留了两只最漂亮的鸭子。 安凌霄把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庄子特别收拾出来,只留了少量的鸭子,有庭院,有亭子,种了小树和花,整个一个鸭子庄园,而不是鸭场。 她收拾这个出来是为了让弟弟邀请西林书院的学子过来玩,没有男孩子不喜欢玩水。 安凌霄让外祖父家找了四个会游水的人,免得有贪玩落了水,好把他们捞上来。 她今天来宫里主要是给平阳公主炫耀她的庄子,引起平阳公主的兴趣,好去庄子里游玩。 她打造一个爱玩会玩舍得花银子去玩的少女。 果然平阳公主听她说了之后激动地说道:“我要去你庄子里玩。” 安凌霄故作为难的表情说道:“殿下忘了上回惊马的事情了?我胆小,担不起责任。” “这次又不是去骑马,我让太子哥哥安排好人手。” “那行,太子殿下同意就行。不过我要求殿下一件事。” “啥事儿?说吧。” “等我忙完了这一阵,我还进宫来陪殿下读书。” 平阳公主笑了,“这个事儿啊,没问题,我给母后说了不要给我换人,我不喜欢成天只会说,是殿下的呆头呆脑的人。” 安凌霄抿嘴笑,她如果不是重新来过,也会像别的闺秀那样,在公主面前战战兢兢,拘谨又矜持,努力保持形象。 就像平阳公主说的,呆头呆脑的。 现在平阳公主的伴读只有郑妙玲,天天坚持去读书,她代表平阳公主,因为平阳公主总逃课。 郑妙玲现在心情不好,她马上就要及笄了,京里人都知道等她及笄就要和裕亲王世子定亲,她不喜欢裕亲王世子,喜欢的人又不知道他的心意。 她也不敢说,怕连累了别人。 她的哥哥每次从西林书院回来要说那人的情况,害得她想忘掉,更更加忘不掉。 吴长山在学堂不亦乐乎,之前操心狗,现在放在安二小姐的庄子里养的很好,不用他操心。 那次安二小姐把古玩古画书籍捐给西林书院之后,他回家给妹妹说道:“妹子再借我一点银子。” 吴美珍警惕问道:“你要银子干嘛?你现在天天在书院花不着银子。” 吴长山说道:“我把狗都放在安世子他姐庄子里,总要给人家付点银子吧,安世子说他姐没钱了,捐的捐卖的卖,其他的都养鸭子,我咋好意思还让人家帮我养狗。” “你这会儿想起来给银子?我早帮你付银子了,人家不仅替你养狗,还要替你养人。你的小厮不用吃喝?” 吴长山不好意思摸摸头,“有情后补,等我赚了银子给她。” “安妹妹不要银子,三哥只要在书院多教教她弟弟,免得这么大了还像五六岁啥也不懂。” 吴长山听妹妹说到这个,问了一句:“安世子的祖母是不是亲祖母?” “三哥为何这么问?” “亲祖母再疼爱子孙,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教,我问过安世子,以前他不想读书就不读,天天在府里玩蛐蛐玩蝈蝈,小厮他带着他出去玩斗鸡,他祖母说哪个小孩不爱玩,大了就好了。” 吴美珍道:“我以前也怀疑,问过母亲,母亲说是嫡亲祖母,只不过安老夫人娘家出身不高,要不母亲说娶媳妇千万不能娶那小门小户的,懂什么规矩?老了糊涂了一味地溺爱儿孙,儿孙都养歪了。” 吴长山心想,难怪安侯爷兄弟不咋样,他们下一代更不咋样。 外面人经过这些事有琢磨安老夫人,得出的结论就像吴美珍母亲说的那样,小农小户出身没眼界。 所有要给儿子物色媳妇的人,儿子要是喜欢门第低的,那是打死也不同意。 想要自己做主别进这个家门,自立门户,爱咋过咋过。 自己做主,那意思就是除族,谁为了个女子情愿被家族抛弃? 有,那是傻缺。 安老夫人不知道外人是这样的认为她的,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乎,本来就想给别人造成这样的印象,一个糊涂的祖母,这样才能掩盖她的野心。 但是,她在长子侯爷面前,不是这样。她很冷漠,又很冷淡地说了给凌霄定宋氏的侄子。 安侯爷皱了下眉,又闭了一下眼睛,睁开后说道:“我说过,爵位我可以让给二弟,凌霄和英华的婚事由他们外祖家决定。” “我当祖母的为何不能决定他们的亲事?宋家怎么了?这可是你当初宁可不当世子也要娶的宋氏的亲侄子。” 安侯爷听到这个更加痛苦。 安老夫人轻蔑一笑,“你别忘了你在你父亲面前发的誓言。” 安侯爷看向窗外,窗户关着,什么也看不到。 安老夫人刚想再说话,突然一只猫从窗户跳进来,吓得她立马站起来,“快轰出去,谁把猫放进来的?” 这时候任妈妈着急推门进来,身后是曹妈妈,曹妈妈进来之后也不慌着抓猫,跪下说道:“都是老奴的错,没看好小桃,刚才小桃追一只鸟玩跑进来。” 任妈妈挡在安老夫人面前,大声嚷嚷道:“把猫抓住,吓着了老夫人你们可知罪?” 这时候进来两个丫鬟去抓猫,偏偏这个猫对这里很陌生,对人也很陌生,吓得四处逃窜,根本抓不住。 任妈妈扶着安老夫人急匆匆的出去。 安凌霄回府听说了,没回玉林院,直接去了荣寿探望祖母,任妈妈挡在门口没让她进,说老夫人受了惊吓歇下了。 ------------ 第84章 冲着她来的陷害 安凌霄回去后听继母说祖母来玉林院见了父亲,是想把她的亲事定下来。 范夫人之所以提前知道消息,那是因为她收买了李嬷嬷。 李嬷嬷和任妈妈同为安老夫人的心腹,任妈妈是安老夫人从杭州府带回来,子女都在侯府。 李嬷嬷是来京城的那年找的,她在宫里当宫女,出宫之后嫁了人,只有一子,丈夫去世后为了养儿子,李嬷嬷用她曾在宫里做过宫女的经历,当个教养嬷嬷。 和尚嬷嬷他们那种有品级的嬷嬷比不了,安老夫人刚进京的时候也找不到像样的嬷嬷,别人介绍找到李嬷嬷。 李嬷嬷跟了安老夫人十几年,混到老夫人身边的心腹也有两把刷子。 有句话说,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有诱惑的力度不强,背叛的筹码不够。 特别是对于没有卖身契的人。 范夫人在离京城最近的州府给李嬷嬷儿子一个最好的铺子,又让自己的表哥带着李嬷嬷的儿子走晋州做茶商。 李嬷嬷跟着安老夫人除了月钱之外,只能得到一些赏钱,虽然安老夫人给她承诺在侯府养老。 但是她有儿孙,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她想都没想的投靠了范夫人,也只是传递一些消息。 安凌霄听说祖母找父亲要给她定亲,问道:“我爹怎么说?” “任妈妈守着门,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先不管这个,就算给我定了亲,我不想嫁,我也能搅和散了。” 等平阳公主定了要去庄子游玩的时间,安凌霄去见祖母,还是没见着,她给说守在门口的任妈妈说道:“我要陪殿下去养鸭子的庄子玩,麻烦妈妈给祖母说一下。” 这次游玩不只是她们两个,三公主约了华容郡主和江陵县主,其实江陵县主是太子建议平阳公主约的。 安凌霄约了吴美珍和郑妙玲,裕亲王世子听说了也要去,他又约了梁辉霖和几个没去书院读书的十五六的少年。 安凌霄知道有江陵县主就万分警惕,交代庄子里的人格外注意,太子也会安排好人护着平阳公主。 她先去接的吴美珍,悄悄说提防江陵县主,吴美珍只是奇怪了一下,并没追问。 到了庄子,平阳公主首先哇的一声,“这哪里像养鸭子的,太美了,香喷喷的。” 她说完就笑,今天有郑妙玲,所以没带狗过来。 平阳公主每次说要来看鸭子,太子都说臭烘烘的有什么好看的,这哪里臭了? 安凌霄心想,公主是没去真正养鸭子的庄子,这里是她用银子堆出来游玩的地方。 鸭子只有一二百只,庄子里建的有阁楼,石砖铺的路,石子铺的路,池塘附近有亭子。 又是夏天,到处种的花,池塘的水清亮,鸭子在上面悠闲地划水。 平阳公主跑到水塘边的亭子,扶着栏杆踮着脚尖看,“你送我的两个鸭子在哪?” 安凌霄说道:“殿下自己猜,猜对了就给,猜不对就不给啦。” 她慢慢摇着头,拉长声调,是一个活泼顽皮的小姑娘。 平阳公主伸着脖子使劲看,“我知道了,两只鸭子脖子上带着红绳。” 安凌霄鼓掌,“殿下太聪明了,猜对了。” 江陵县主很无聊的听着,看着池塘边和裕亲王世子在一起的梁辉霖不停地往这看,心里有气。 看到和平阳公主挨着头叽叽喳喳的安凌霄,心中一动,如果安凌霄和梁林辉凑成一对,会是如何呢? 有了这个想法,兴奋起来。 江陵县主走下亭子,走到池塘边,用手划拉水,站起来冲着亭子那边说道:“堂妹,安二小姐,水一点都不凉,你们下来玩吧。” 平阳公主记吃不记打的早就忘了惊马的事,说:“好啊好啊。” 拉着安凌霄,招呼华荣郡主她们出了亭子往下走。 几个少年在另一边,几个少女在一边,池塘里有鱼,游来游去,江陵县主折了一根树枝伸长了逗鱼玩。 平阳公主见了跟着一起玩。 裕亲王世子那边,梁辉霖说道:“带上钓鱼的就好了,咱们钓了鱼烤鱼吃。” 另外一个少年巴结道:“我家里有鱼竿,我回去拿。” 梁辉霖说道:“我先去问问安二小姐,庄子里有没有。” 他走过来,温文尔雅。 安凌霄说道:“没有,我没耐心坐着钓鱼,坐不住,所以没准备。” 其实她准备好了,见梁辉霖过来要,就不给。 江陵县主娇笑道:“我府上有,派个人去拿。” 平阳公主拍手笑道:“那我要钓几条鱼,带回去给母后和太子哥哥。” 安凌霄担心江陵县主玩花样,再把陈序藏在马车里找理由让马车进庄子,她赶紧说道:“那多费事,我派人去买。” 买回来鱼竿人手一个,男的坐一排,女的隔了一段距离坐一排,钓鱼这个事要有耐心,平阳公主一会就没耐心,放下鱼竿说道:“这些鱼是傻的,不上钩。” 那边的裕亲王世子哈哈笑道:“聪明的才不上钩,一会我钓着了送给你。” 他边说话边瞅郑妙玲。 郑妙玲和吴美珍就是陪衬,几乎不说话,裕亲王世子坐在那儿钓鱼,心不在焉。 第一个钓上鱼的是梁辉霖,平阳公主走过去要看鱼,安凌霄放下鱼竿,赶紧跟着。 她可不想让平阳公主和梁辉霖有接触。 她跟着过去江陵县主也走过来,华容郡主看郑妙玲和吴美珍都没动,她也就坐着没动。 平阳公主走过去,还特意嗅了一下鼻子,没有第一次见梁辉霖那种香喷喷,她笑一下,估计梁公子也知道背后有人说他,不再抹得香喷喷。 她注意到梁辉霖拿着鱼竿的手修长,动作很熟练地把鱼钩上的鱼取下来。 是一条不大的鱼,还在蹦哒。 平阳公主伸手想摸鱼,安凌霄一把把她拽着,“小心,鱼还在动,你抓不住鱼溅一身水。” 梁辉霖看了一眼安凌霄把鱼放进水桶。 江陵县主拿起梁辉霖的鱼竿,说道:“肯定是你这里是福地,我要钓一下试试。” 安凌霄对她早有防备,见她甩鱼竿,紧紧拉着平阳公主。 她没想到江陵县主是冲着她来的。 ------------ 第85章 三人落水 安凌霄只防备江陵县主对平阳公主下手,忽略了她自己。 江陵县主甩了鱼竿,装着站不稳,刚好安凌霄在平阳公主的前面,她一把拽着安凌霄哎哎地叫着想把安凌霄推向池塘。 安凌霄这会已经来不及躲开被江陵县主抓住,好在她一直警惕,紧紧拽住江陵县主,扑通一声,两人同时掉入池塘。 事情发生一瞬间,谁也反应不过来,挨着他们最近的是平阳公主和梁辉霖,平阳公主吓到了,直接推梁辉霖,“快去救她们呀!” 梁辉霖被平阳公主一推,没站稳掉入池塘,他不会游水,掉进去别说救人了,只会瞎扑腾。 江陵县主不会水,尖叫着在水里扑腾,安凌霄跟着扑腾,但是她看见梁辉霖跳入池塘,还以为是要救江陵县主。 她扑腾的同时抓住江陵县主,把县主使劲往梁辉霖那边推,自己屏住呼吸沉下去。 她想哪怕是死也要把江陵县主和梁辉霖凑一对。 上辈子是江陵县主出主意让婆子把她的头摁在水桶里,看看她什么时间能停止呼吸。 那时候的陈序对她不耐烦,郡王妃又想另外娶一个儿媳,他们姐弟俩想她死了更好。 她为了活下去愣是练就了能长时间的憋气,江陵县主说她是折腾不死的贱货。 安凌霄发誓,只要她活着,她会让全京城人知道江陵县的是什么样的贱货! 安凌霄边扑腾边憋气,头露出水面看一眼,等看到水面站着的两个人影,她才不扑腾了,只是深深地憋气,然后探出头呼口气再沉下去。 裕亲王世子在江陵县主和安凌霄掉进池塘那会,急忙看郑妙玲,没看到是平阳公主把梁辉霖推下去的,他以为是梁辉霖主动跳下去。 英雄救美? 不知道要救哪个美,估计是江陵县主,因为安二小姐还太小,他也留意自己堂妹看梁辉霖的眼神。 郑妙玲和妹子站在一起,裕亲王世子放下心来,但也不会亲自跳池塘救人。 其他几个少年更不会,一是不会游水,就是会游水谁要跳下去,等着当郡王府或者是淮阴侯府的女婿吧。 安凌霄安排的人,男的别说跳水了,都没靠近站在老远,看到千金小姐落水也不敢过来。 两个婆子赶紧下水,走着往里去,池塘边上的水不深,裕亲王世子看到婆子下水才急忙喊道:“站起来,站起来,水不深。” 江陵县主吓得哪里能听到谁说啥,梁辉霖听到了,扑腾着站起来,江陵县主在他旁边,一下抓住他不撒手。 落过水的人知道那种在水里的恐惧,只要能抓住个东西如救命稻草一般。 梁辉霖站起来,江陵县主抱着他的身子站起来。 池塘水里只有不远处的安凌霄,一会儿伸一下头又沉下去。 池塘边的人惊呆了,裕亲王世子看到湿漉漉的两人,特别是江陵县主衣服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又紧紧地抱着梁辉霖。 他急忙对那几个少年说道:“转过去转过去。” 江陵县主毕竟是他堂妹,这样的模样让人看见不妥。 两个婆子淌水走到安凌霄身边,蹲下抱住安凌霄,另外一个婆子站着挡着安凌霄。 安凌霄只有头露出水面,身子始终在水里,又有两个婆子下了水手举着把薄被送过去,婆子们把安凌霄用薄被裹着抬上去。 另外两个婆子同样用薄被包裹着江陵县主抬上去。 这时候的平阳公主几个傻眼了,还是吴美珍快快跟着婆子们去了庄子里的房间。 出来游玩的女子都会带着衣服,但内衣不会带,江陵县主是又羞又怒,匆忙换衣服,坐上马车回府。 心里恨死安凌霄,以后非要好好收拾她。 梁辉霖没带衣服,浑身湿漉漉的出去坐上马车回郑府。 等于两辆马车差不多同行,进了城之后,偏偏两辆马车相撞,车上的人还能撞出来,还能撞到一起。 城门口的来来往往的都是出城进城的百姓,但是偏巧郑妙玲的父亲,也就是梁辉霖的姑丈看到了,他不知道是谁家的少年。 一起同坐马车的盛侯爷说道:“哟!那个好像是你内侄。” 郑员外郎赶紧仔细瞅,是夫人的侄子,又赶紧看女的,他担心是自己女儿,一看不是。 他没下马车,派随从扶起内侄快快送回府,给盛侯爷说声抱歉,跟着回府。 本来他不太同意岳父家的主意,可是妻子愿意,他也不管了。 太子又在大佛寺后山屋里乐得拍手跺脚,庄子里落水的事不是他安排,但是在城门口的事是晏九安排。 就是想着大众广庭之下,让人看到撞在一起的一对,免得庄子里落水的事让裕亲王世子压下去外人不知。 这么大的新闻,不到半天上流人家就知道了,听说南明郡王府的江陵县主在安二小姐养鸭子的庄子里钓鱼,不巧落水,淮阴侯府安二小姐救江陵县主差点淹死。 郑夫人的侄子梁公子英雄救美只救了江陵县主,两人湿漉漉的抱在一起。一同回城又从马车里跌到大街上,头碰头脸挨脸,嘴都碰一块了。 落水情况不知,城门口的情况说得活灵活现。 有点颜色的事情所有人津津乐道。 又有人说可怜安二小姐沉到水底被庄子里的婆子救上来的。 郑夫人气急败坏地冲进侄子的房间问道:“到底咋回事?你不是去见公主吗?怎么和江陵县主抱在一起?” 梁辉霖委屈说道:“是江陵县主要钓鱼,之后她又站不稳,抓住安二小姐一起掉入河中。” “她们掉进去关你什么事,又不是平阳公主落水,这么多人在就你英雄救美啊?” “不是我跳下去的,是平阳公主把我推下去的。” 郑夫人傻眼,“她为何推你怎么不推别人?” “跟前只有我。” 梁辉霖说了当时的情况,他自己也算重新回忆一遍,平阳公主过来看他钓的鱼,安二小姐一直很防备,又是拽平阳公主,又是把公主挡在身后。 这可以理解,因为是在安二小姐的庄子里。 是江陵县主主动要用他的鱼竿钓鱼,梁辉霖想起当初钓鱼也是江陵县主提出来的,再联想她对自己的含情脉脉。 梁辉霖觉得自己知道真相了,是江陵县主设计自己落水,因为身边只有他,是不是想抓住他一起落水,这样两人只有成亲。 梁辉霖咬牙切齿,好一个不要脸的县主。 平阳为什么推他落水? 只有他一个男的,不推他推谁? 平阳公主天真烂漫,怎么会知道人间险恶? ------------ 第86章 效仿娥皇女英 安凌霄在庄子里换好了衣服,庄子里有她休息的房间,生活物品都有。 她不能在这洗澡洗头,散了头发用棉布抹干,走出去太阳底下晒晒。 裕亲王世子带着几人走了,交代他们回去一个字不能说。 华容郡主跟着她哥走了,平阳公主她们没走,在亭子里面面相觑。 安凌霄坐到亭子里有太阳的地方晒头发,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一个婆子端了刚煮的生姜水,安凌霄喝了一大碗,虽然是夏天了,落了水浑身湿透,以防受凉生病。 她裹着个薄被靠在栏杆上,平阳公主说道:“对不住,是我非要来这里,谁能想到出了这事。” 安凌霄说道:“是呀,谁能想到出这事,都说我莽撞,做事没个轻重,怎么县主两次都这样不小心?” 平阳公主说道:“是呀,刚才我也这么想。” 吴美珍看向安凌霄,想到她说提防江陵县主,难道上次惊马也是江陵县主做的? 为什么? 吴美珍一下想到抱在一起的梁辉霖和江陵县主,难道江陵县主喜欢梁公子? 这时候的她五味杂陈,梁公子当不成驸马,当了县马,总是和自己无缘。 她又看向安凌霄,难道安凌霄也喜欢梁公子? 不然为何给她的狗起个名字叫香喷喷? 是为了引起梁公子的注意? 刚才她发现安凌霄总把平阳公主挡在后面,是不让梁公子和平阳公主接触? 是不是江陵县主也发现安凌霄喜欢梁公子,把吃味想把她推到水里让她出丑。 吴美珍想到这复杂的看着安凌霄。 郑妙玲的心扑腾扑腾地跳,刚才吓坏了,难怪母亲一再交代她离水远一点,别人不害你,万一不小心落水呢? 她决定再也不和平阳公主出来了。 平阳公主垂头丧气回宫,不敢去见母后,躲到自己宫殿乖乖的。 皇后娘娘觉得奇怪,回来早了,没有过来叽叽喳喳,肯定出事了。 她把平阳公主身边的人叫过来一问,也是睁大眼睛,自己女儿没事,她不着急,在想江陵县主和梁公子。 怎么他俩凑一块儿了? 太子回宫给母后说了外面传开的事,皇后娘娘哎呀哎呀地说道:“郡王府要办两个喜事了,双喜临门,等郡王妃进宫我要恭喜她,还得给江陵准备嫁妆。” 太子笑嘻嘻说道:“我让太子妃也准备一份,他们俩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 皇后娘娘说道:“是啊是啊,那个梁公子不错,江陵嫁给他挺好。” 她没啥不舒服的感觉,平阳还小,驸马人选好几个,也不是非要嫁梁公子,江陵已经十六了,当然先紧着她。 太子去见平阳公主,仔细问了经过,又说了他们在城门摔出来。 “哎呀,听说梁公子摔倒了也不忘去扶江陵,心中有情呀。你要是不推他,估计他也会跳下去救江陵,不然怎么没救安二小姐呢?” 平阳公主说道:“不是的,是堂姐抓着梁公子,安凌霄离得远快淹死了。” 太子说道:“反正两人要成亲,不然谁娶江陵?江陵又嫁给谁?” 平阳公主说道:“是哦。” 有点惆怅,第一个喜欢的男子,就这么成堂姐夫了。 不过没有深陷情网,不是难过。 南宁郡王府江陵县主气急败坏,虽然之前她还想嫁给梁公子,那也是和平阳公主相争,后面也没那个心思。 只是想着以后就算是平阳的驸马,偷过来不是一样? 她生气是因为她设计的是让安凌霄嫁给梁公子,这样平阳也嫁不成梁公子,然后她再勾引梁公子让安凌霄不好过。 谁让她没嫁给二弟,还把嫁妆捐了。 每天父亲回来说安二小姐母亲的嫁妆卖了多少钱,不仅母亲心口疼,她也心窝子疼。 那都本来应该是郡王府的。 江陵县主没去找二弟,免得二弟笑话她,之前二弟就说了让她小心谨慎,上次惊马算是躲过去没人怀疑,这次,她又做了蠢事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瞒是瞒不住的,南明郡王妃知道了,气冲冲地来到女儿的房间,嚷嚷道:“外面说的都是真的?” 看女儿坐在那恶狠狠的眼神,知道是真的。 南明郡王妃坐下,拍了下桌子说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选哪个人不行?选那个姓梁的,你还没死心吗?” 江陵县主转过头,咬着牙齿说道:“我是被安凌霄那个贱人害了。” “怎么,是她推你?”南明郡王妃一下站起来,道,“我去侯府找她算账。” 江陵县主赶紧说道:“不是她推的我。” 她倒是想说是安凌霄推的,问题是现场这么多人,她没法耍赖。 她给母亲说了是怎么回事。 南明郡王妃更气了,“你是疯了吗?去的人那么多,什么都没安排好,你就这么大胆鲁莽行事?什么你想让安凌霄嫁给梁公子?安凌霄嫁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梁公子当平阳的驸马。” 江陵县主没吱声,因为这也是她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南明郡王妃见女儿默认,气狠狠地说道:“这下可如你愿了,你就等着和梁公子成亲吧!” 江陵县主说道:“让我成亲也可以,但是,安二小姐必须和我一同嫁给梁公子。” 南明郡王妃吃惊道:“我看你是真疯了,你让侯府嫡女当妾?” 江陵县主阴森森说道:“既然我们俩同时落水,怎么能我一个人嫁呢?我们效仿娥皇女英不好吗?” 南明郡王妃想了想说道:“我不管你了,但是想让我上门去说不可能,你有本事就让安二小姐和你一起嫁吧。” 她对淮阴侯府本来就有气,儿子娶那个啥也没有的安大小姐,那就让女儿折腾折腾安二小姐也行。 第二天城里又冒出来一个大新闻,说那天在安二小姐的庄子里,江陵县主和安二小姐同时落水,梁公子英雄救美,那是天赐良缘,江陵县主和安二小姐就如同烈女传上写的娥皇女英,成就大燕国一个佳话。 江陵县主屈尊纡贵,和安二小姐同为正妻,不分大小。 消息明显的是江陵县主传出来的,由于事实也是如此,有些诰命夫人觉得理应如此,还夸赞江陵县主做得好,不然谁家娶同时落水让外男看到的安二小姐? 这回换安凌霄气急败坏了。 ------------ 第87章 让晏九安排一下 安凌霄听到娥皇女英的传闻气坏了。 她最恨的是祖母,接下来是陈序姐弟。 让她和江陵县主共侍一夫? 绝不可能! 别说是她,就是和公主共侍一夫也不可能。 这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和别人同一个丈夫。 江陵县主敢算计她,别怪她不客气,把她的事都抖搂出来,让她连梁公子都嫁不了。 安凌霄预感祖母会同意,会拿她落水说事,祖母巴不得她给人做妾。 什么同为正妻,娥皇女英还一个后一个妃呢。 这回江陵县主给祖母送上一个好借口。 果然,安老夫人把安凌霄找来,怒气冲冲地质问到底咋回事。 安凌霄如实说了情况,还说有平阳公主和华容郡主在,不信可以去问她们。 安老夫人说道:“就算事情是你说的那样,你和江陵县主同时落水是事实,你怎么辩解?” 安凌霄挺直腰板说道:“我并无辩解,但我不会和谁共侍一夫!无论是谁,我宁可当姑子,宁可一辈子不嫁人,宁可吃一辈子牢饭,我也不会当什么娥皇女英!” 她就要说得斩钉截铁,就要让任何人知道如果侯府答应婚事,非她本意。 安老夫人眼神颇冷,安凌霄毫不畏惧。 祖孙俩不再假装。 安凌霄这会注意到祖母刚才说话鼻音很重,像受了风寒,祖母前几天被猫惊吓后,她没见到祖母,难不成祖母说的见不得猫狗是真的,不是不喜欢猫狗的借口? 谁也没开口,安凌霄行礼退出。 祖母不是一个说狠话的人,她只会办狠事。 她不怕,就算祖母答应了郡王府,她也要让江陵县主收回什么娥皇女英的废话。 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逼急了她把侯府和郡王府全部拉下马! 南明郡王妃进宫了,先是去见太后,太后问起娥皇女英怎么回事,南明郡王妃说道:“我家江陵县主心疼安二小姐,想着以后当姐妹多照顾她,不然安老夫人多为难?这个年纪的人为了儿孙操不完的心。” 太后点了下头说道:“也好,你家江陵脾气好,和安家的容易相处,总归是陪了平阳一阵子,哀家也希望她有个好结局。” 南明郡王妃大喜,有了太后这句话,安二小姐不嫁也得嫁,回去赶紧让江陵嫁了,安二小姐年龄小先成亲后圆房。 然后那些庄子和鸭子能卖的就卖,到头来还不是到了江陵手中。 南明郡王妃又去皇后那里,皇后正在跟平阳说这个事,平阳公主为安凌霄抱屈,“又不是她愿意落入水中,是被江陵拽下去的,落入水中差点被淹死,又没有被别人看到身子,凭什么她要和江陵一起嫁?” 她生气了,连堂姐都没叫,直接说的江陵。 皇后娘娘说道:“是啊,是啊,但是没准江陵也是好心,想着安二小姐以后比较难嫁。” 平阳公主说道:“这叫什么好心?要是那天我落水,难道也让我和江陵娥皇女英?” 皇后娘娘立马竖起眉毛瞪着眼说道:“她敢!要是娥皇女英那你也得你是娥皇!” 平阳公主气得跺脚,“呸呸,我才不和别人娥皇女英!母后就这么喜欢和别人一起当父皇的娥皇女英?还想让我娥皇女英?” 皇后娘娘这下不再是啊是啊,黑着脸说道:“说什么呢?怎么说到母后头上了?” 平阳公主又跺一脚说道:“母后不愿意听凭什么觉得安凌霄就愿意?她是跟着我的人,这不是打我脸吗?” 皇后娘娘一想对哦,“江陵这么做不应该,她总要为你想一想啊。” 正在这时南明郡王妃求见。 她进来看到皇后母女俩都黑着脸,以为跟以前一样母女间的小吵小闹。 坐下后笑道:“这是又怎么了?平阳又惹你母后生气了?快给你母后赔个不是,伯娘给你求个情。” 以前也碰到这样的场景,郡王妃笑嘻嘻这样玩笑说,平阳公主也会假意的给母后赔不是,再得个赏走了。 可是今天不是以往,皇后娘娘刚才因为女儿说了那句:那天要是她落水江陵是不是也要让女儿娥皇女英的话生气。 她黑着脸说道:“你怎么啥事都掺和?” 南明郡王妃一愣,不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啥事。 “安二小姐嫁给谁,能不能嫁出去跟你郡王府有何干?安老夫人都没说什么,你说什么娥皇女英的话?” 皇后发火,郡王妃也不能稳稳坐着,急忙站起来,垂手低头,“我刚从太后娘娘那过来,太后娘娘说也是一段佳话。” 皇后娘娘听太后说了这话不吱声了,平阳公主说道:“不是江陵堂姐说什么娥皇女英皇祖母怎么知道?我去找太子哥哥。” 她也不给南明郡王妃行礼,噔噔噔跑了。 要是平常皇后娘娘还得抱歉地说一句:这孩子都让我惯坏了。 今天她不说,南明郡王妃一看这架势,不多留,找个借口匆匆出宫,回去要给女儿说,好像平阳公主不高兴。 平阳公主去见了太子,太子说道:“你放心,安二小姐嫁不了香喷喷,我之前给你说了吧,那个香喷喷不是个东西,按理说这会他作为男子是不是应该主动站出来?他没站出来说话就证明他自己本身也想娥皇女英,想左拥右抱。” 平阳公主说道:“哥哥以前跟我说了吗?” 太子很郑重地点头道:“说过,你那会儿光慌着玩,根本没把哥哥的话当回事。” 平阳公主不好意思说道:“对不住啦,我给哥哥赔不是。” 她行个礼,心里想没准那会儿对香喷喷心有涟漪,所以没注意听太子哥哥说的话。 她现在也很认同太子哥哥说的话,香喷喷确实不是个东西,他应该主动站出来说,安凌霄是被江陵拽下去的,不关安凌霄的事情。 太子哥哥说得没错,他就想左拥右抱,这样的男子,以前瞎了眼才对他有想法。 太子等平阳公主走了之后,呵呵笑个不停,他压根没给妹子说那些话。 妹子刚才说太后竟然插手,她这么喜欢娥皇女英,那么就让他的亲孙子也娥皇女英,让晏九安排一下。 ------------ 第88章 郡王妃不要脸赤裸裸点明要陪嫁 晏九对江陵县主说的娥皇女英很生气。 如果他没有接触过安凌霄,只是知道她是安侯爷的女儿,或许没什么想法。 侯府的事情与他何干? 但是,去年中秋到现在,他也猜到安凌霄要对抗安老夫人。 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孤注一掷、毅然决然地开始行动,最早是安凌霄让他给薛家捎的信,说明薛家那会根本不知安老夫人的真正面目。 晏九一直想不通,安老夫人有的是机会让安凌霄姐弟染病身亡,或者出意外身故,就像当初对他和母亲那样。 如果他不是被人救了,这个世上也无晏九这个人。 他从安凌霄身上看到自己,就像太子从他身上看到他自己。 所以太子最早说我们像兄弟。 因为感同身受,江陵县主蔑视安凌霄,郡王府贪图安凌霄母亲的嫁妆,所以晏九很生气。 太子让他安排给裕亲王世子来个娥皇女英,那就两件事一起办吧。 南明郡王妃回去后拜访了侯府,高姿态地转述了太后娘娘的话,又说道:“不是我家江陵心善,我还不愿江陵的县马多个女人。我家江陵可是被安二小姐连累如此,委屈的可是江陵。” 安老夫人虽然巴不得凌霄当妾,但也不愿为了凌霄在郡王妃面前矮一截子,被她拿捏无非是想侯府多给点陪嫁。 她让人把范夫人找来,说道:“凌霄的亲事太后娘娘发了话,我也知道你当后娘为难,搞不好外人以为是你巴不得,特别你那天当着妯娌面说什么凌霄出嫁不要侯府准备嫁妆。虽然财大气粗的话好说,凌霄的嫁妆也不能越过县主。” 南明郡王妃一听范夫人说过这话,又是气,侯府哪有一个正常人? 范夫人这时不能说什么不经过薛家同意就从薛家范家几百口人身上踏过去的话,皇权至上,别说让凌霄给人贵妾,就是太后让凌霄死,谁还能反驳? 凌霄给她说过,先不要对着来,她有办法让江陵县主自己收回娥皇女英的话。 范夫人回答道:“儿媳全听母亲安排。” 安老夫人没想到范夫人如此怂了,她还想着让范夫人拿出那天在郡王府的气势来怼郡王妃。 范夫人这样一说,以后侯府不给凌霄嫁妆就是她安排的。 又是一气。 南明郡王妃这会不气了,微笑道:“是个孝顺好儿媳,难怪都说老夫人有福。凌霄她亲娘当年嫁妆让人惊叹,多少人等着看凌霄的嫁妆,让我说总不会比她亲娘的少吧。” 就这么不要脸地赤裸裸的点明了。 范夫人装傻不出声,一副我是后娘我不管的模样,安老夫人咬着嘴唇,就差呸一口。 她也微笑道:“如果凌霄是娥皇,陪嫁倒是应该多些。” 南明郡王妃被噎住,回去给女儿说侯府的老夫人根本不像之前说的老糊涂,一家子不正常。 郑家更是头疼,梁辉霖姓梁,可是他独身一人住在郑家,嫡亲姑母是最亲长辈,侄子惹了这个事,本来想着驸马是当不成了,如果郡王府不愿因为这事让县主嫁,那就让梁辉霖悄悄回长沙府。 谁知道江陵县主搞出来二女同嫁的话来。 太后都发话了,他不想娶也得娶。 一个是县主,一个是侯府侯爷嫡女,梁辉霖自己都哆嗦。 这是把他放在火炉上烤呀。 郑夫人对江陵县主气的咬牙切齿,郡王府和淮阴侯府一个是废物王府,一个是废物侯府,白吃朝廷俸禄的,和他们两家结亲有什么好处? 郑员外郎把夫人一顿骂,说别打着郑家旗号给梁辉霖办喜事,让她赶紧另外买宅子当新房。 这是端午节前京城里最热闹的新闻,谁都以为要亲见二女同嫁一夫难得的场面。 马上要过端午节,端午节要拜神祭祖、祈福辟邪,那天要食粽子、薰苍术、放纸鸢、拴五色丝线、佩香囊等。 每年的这一天,各府提前一天在城外搭个简易棚子,全家人一起去看放风筝。 放风筝是去邪气去病气。 年轻人会高高兴兴亲自做风筝,这一天天上的风筝争奇斗艳。 因为安二小姐庄子出的事,很多人家避免出意外,不让子女和外人相约,只能自家人一起出去放风筝,千万别再闹出被逼娶被逼嫁的事。 就这样出门前一再交代遇见熟悉的千万隔老远打声招呼就行,安全第一。 薛家对于娥皇女英的事着急,安凌霄安慰他们,她有把握,不会嫁。 她没有像外人想的那样躲在家里不出门,她前一天让人传出她要放最大的风筝,要去邪气。 侯府也不能因为安凌霄的事情这一天闭门不出,仍旧和往常一样搭了棚子,硬着头皮也得一家人亮相。 平阳公主虽然很兴奋想出去玩,但她出去两次都有意外发生,只好乖乖地在宫里放风筝,想找太子哥哥一起,太子妃说出宫了。 太子坐车去了城外,他要去看热闹,晏九说今天有好戏。 裕亲王世子很想约郑妙玲一起放风筝,可是郑瑞修说了,他娘恨不得把他妹拴在腰上,寸步不离。 郑瑞修看裕亲王世子的眼神就是:我娘防的就是你。 西林书院提前放假,学子们嚷嚷要回家做风筝,回去后的郑瑞修听了表弟的事也好气呀,想当驸马你不老老实实,一下惹两个。 安世子冲他挥拳头,张伦明他们看他的眼神也是你表弟是个王八蛋。 公输先生把书院的先生都叫上,说他请客,在城外搭的看台摆一桌。 他还给每个先生送一个艾叶香囊,戴先生这次没说浪费的话,郑重戴在腰间。 裕亲王世子没有约上郑妙玲抽头丧气,他娘最不愿见儿子为了还没娶过门的女子如此,满心眼里只有郑家那个狐狸精。 王妃拉着脸说道:“你像个什么样子?一脸的晦气,我看今年的邪气多,多放几个风筝好好去去邪气。” 华容郡主赶紧拉着哥哥出去,埋怨道:“哥真是的,你再这样我也不高兴了。郑姐姐还没嫁进来,你帮她得罪母亲,以后你夹在中间向着谁?” 裕亲王世子给妹子陪笑,自己上街买了一对新款赤金镶碧玺手镯,准备端午节送给母亲。 ------------ 第89章 一场惊乱 今年的端午节,和往年有很大的差别,那就是各府人呆在自家的帐子里,只有遇到了打声招呼,或者眼神示意下。 不像往年你带着你家的闺女到我家的帐子来坐一坐聊会天,然后我带着我家的闺女到哪几家帐子里打声招呼。 今年全部派身边管事嬷嬷去各府请安问好,主母们眼神能看到的都是会心一笑。 而各家只要是没出嫁的全部呆在母亲身边,不准出去。 所以外面放风筝的全是小子,除了安凌霄。 安老夫人不想出来,但是她要是不出来,更加会让别人议论,只好出来坐着。 刚好这一次不用面对面应酬,免得难堪。 安凌霄说她要放风筝,安老夫人没阻止,只是很冷淡地点下头。 安茂彦想说话,被媳妇拽住,也就没吱声。 安木棉这次出来了,她幸灾乐祸地看着堂妹,眼神是嘲弄。 好歹她将来嫁的是郡王府,虽然丈夫是残疾,但她可是堂堂正正的原配正妻。 堂妹可好,给她大姑子江陵县主当妾。说得好听什么同为正妻,商家弄出来的平妻,回到祖宅,在原配跟前那也是个妾,行的是妾礼。 太后娘娘发话了,她是侯爷嫡女又如何?不就是个贵妾吗? 二房其他的庶子庶女们谁也不说话,安杨柳同情地望着二堂姐,虽然她很想跟着一起去,可是姨娘给她说了千万不要出风头,大房嫡女都能给人去当贵妾,要是你遇到这事儿只是个贱妾。 安凌霄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带着弟弟去庄子里拿风筝,风筝是她让外祖家找人做的,她身边的一对母女,也是薛家找来的放风筝高手。 她今天并没有在风筝上做什么手脚,她就是想对付江陵县主也不会选择在大众广庭之下,除非是没有退路生死关头。 她只是想出个风头,加深别人对她的印象,等端午节过了,她要找江陵县主好好谈谈了。 她的风筝是一个长达三十尺的一个蜈蚣,这么长的风筝,想要做好飞上天,光银子就花费了上百两。 太子穿了一身便服,带了一张面具,和晏九两个人坐在公输先生那一桌。 虽然戴先生介绍是家乡来的客人,但是先生们都猜得出来是谁,恭敬又沉默,只有公输先生招呼着二位吃东西,喝雄黄酒,评论天上的风筝哪个好看。 风筝有各式各样,飞得高的飞得矮的,飞得最高的最长的是一个蜈蚣风筝。 所有人都知道是淮阴侯府安二小姐放的风筝,满场子只有她一个少女。 南明郡王府也搭了一个帐子,南明郡王妃看着放风筝的安凌霄说道:“她想做什么?真不要脸!” 江陵县主说道:“管她想做什么,这次落到我手里,我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难得陈序出来了,他坐在轮椅上,看着远处的安凌霄,说道:“真可惜,要是嫁给我就好了。” 这样倔强又胆大的女人,他有兴趣。 他是从姐姐那里感觉安二小姐就是一个这样性子的人。 安凌霄拽着风筝跑,仰头看着天上的风筝,再看到远处那些帐子里的人们,心里非常难过。 如果她的母亲还活着,今天也坐在帐子里,看着她和弟弟玩耍。 这些有权利的人有几个是真正的心地善良? 自己家人为了爵位,外人为了她的钱财,恨不得把她扒皮吃了。 她又看上天上的风筝,眼泪流出来。 母亲,如果在天有灵,帮帮我。 她拿起剪刀把风筝的线剪了,仰头看着风筝飘飘荡荡飘向远远的上空。 正在这时,她听到惊呼,看到有两只狗飞奔而来,这两只狗庞大,浑身黢黑,毛长,奔跑起来,身上的毛随风飘着。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吴长山养了这么多年狗,看到这两只都有点害怕。 张伦明兴奋地问道:“吴三,这是什么狗?” 吴长山说道:“好像是草原上的狗,咱们这儿的人养不起这样的狗,每天要吃几斤肉。” 他们站着不动,知道越是跑,狗越是追,有那胆小的吓得就往自家帐子跑。 郑瑞修跑得最快,他胆小。 裕亲王世子第一个念头想到郑妙玲怕狗,他站起来拔腿就往郑府的帐子方向跑。 搭这个帐子不是你想往哪搭就往哪搭,那也分区域的,分阶层的,分官级的。 裕亲王世子要是要往侯府的帐子跑,距离还近一点,往郑府那跑,中间要路过十几家的帐子,帐子又不是一个紧挨一个,间隔一段距离。 他跑得飞快,偏偏有只狗转头就追向他。 郑瑞修当初是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怕狗往自家帐子跑,跑了一截子,看到裕亲王世子带着一条狗往他家帐子里冲,他在后面大声喊:“世子世子,停下停下!” 裕亲王世子转头一看,一只狗就跟在他屁股后头,他想去救人,变成带狗过去。 他掉头就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只狗把他扑倒,从他身上踏过去,直接冲向最近的一个帐子里。 这个帐子是太后娘家康国舅家的,太后有对侄孙女是双胞胎,当时吓得就往帐子外面冲。 而这时裕亲王世子是急忙爬起来,大声呼喊来人,就是他不大声呼喊,远处守卫的人早已急急忙忙往这跑。 那只狗在帐子里乱窜一通,又跑出去,而跑出去的康家姐妹俩见狗又出来了,吓得直往站着喊来人的裕亲王世子身上扑,其中有一个一把扯掉了他的腰带,两个手镯顿时跌落在地。 冲过来的侍卫有几个拿弓箭准备射狗,但是贵人太多,也不能轻易乱射,只能等狗跑到人群外。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一人骑着马来到裕亲王世子跟前,勒住马缰绳,一声口哨,两只狗跑到马跟前。 马上的人用不标准的汉话说道:“谁敢射杀我的狗!” 裕亲王世子仰头看着马上的少女,说道:“是我,你是谁?” 马上少女骄傲的回道:“我是大库伦首领的女儿乌兰托娅,这是我养的狗。” 康家姐妹瑟瑟发抖,她们和裕亲王世子熟悉,这会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裕亲王世子只顾和马上少女问话,没注意自己的两个表妹紧紧的挨着他。 ------------ 第90章 外来的兄妹俩胡说八道 乌兰托娅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马跟前的三人,少男头发不整,腰带落在地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紧紧挨着少男,一人拽着少男一只胳膊。 看服饰装扮是大燕国的贵人。 乌兰托娅跳下马说道:“不好意思,刚好路过看到这里热闹过来看看,我的狗跑太快吓着你们了。” 裕亲王世子听到她自我介绍是大库伦首领的女儿,相当于大燕国的公主,不能把她的狗如何。 好在没有伤到人。 他抱拳说道:“失敬,我是裕亲王世子……” 一抬胳膊才发现两个表妹抓着他胳膊,赶紧甩开。 他这么一甩像是要攻击乌兰托娅,两只狗一起扑上去,顿时把三人扑倒。 康家姐妹尖叫,裕亲王世子身上是一个,身下是一个。 乌兰托娅喊了一句话,两只狗退回去一左一右蹲在她身边。 这时候康家人出来,丫鬟婆子抖抖嗦嗦的去搀扶躺在地上手脚扑腾的三人。 乌兰托娅看到两只金镯,走过去捡起来,递给被人搀扶起的康家姐妹。 “是你们的吧?难怪你们汉人喜欢娥皇女英,这是你的两个妻子?” 她说话洪亮,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裕亲王世子一脸涨红,赶紧离表妹远远的,“我还没成亲,你不要胡说!” 乌兰托娅哦了一声,“那就是定情信物了,恭喜啦,回头我送二位礼物。” 后一句是对康家姐妹说的。 裕亲王世子赶紧去抢乌兰托娅手上的金镯,晚了一步,康家姐妹一人抢了一个。 这时候又骑马来了一位,跳下马学着汉人抱拳道:“失敬失敬。” 乌兰托娅介绍道:“这是我二哥巴特尔。” 给她二哥介绍:“这位是个小王子,刚才我的狗吓着他两个未婚妻,他救未婚妻摔倒了,回头见到大燕国皇帝,哥哥替我赔罪。” 巴特尔给裕亲王世子用他们礼节行礼,“巴特尔见过小王子,见过小王妃。” 裕亲王世子都要跳起来,“我不是王子,我是世子,她们不是王妃。” 周围人都听着,这兄妹俩胡说八道,让人怎么想? 乌兰托娅兄妹搞不清汉人的称呼,见裕亲王世子如此模样也知道称呼错了。 兄妹俩一起道歉:“对不住,小皇子。” 太后的兄弟康国舅一看如此乱套,急忙上前,躬身道:“请两位贵人跟随在下进宫面圣。” 这么多人远远地看着谁也不过来,不趟这个浑水。 都知道康家有心想嫁一个给裕亲王世子,可是世子中意郑家的小姐,因为这个康家姐妹没少给郑小姐难看。 郑小姐给平阳公主当伴读,也是个护身符,听说能去当伴读是裕亲王世子亲自求了平阳公主。 郑妙玲隐约能听到他们的说话,也看到康家姐妹抢过金镯,她长呼一口气,这下她不用嫁给裕亲王世子了。 刚才看到奔跑的狗,她毛骨悚然,吓得想跑,这时母亲一把拽着她,父亲挡在她前面,哥嫂同样站起来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 丫鬟婆子也赶紧围过来,郑妙玲站在中间这才冷静下来。 家里人都知道她怕狗,小时候被狗追过,以后见到狗啥也不想还是想跑,好像跑了就能逃过被狗追。 裕亲王府的帐子离得远,等裕亲王一家赶过来看到康国舅送穿着不是汉人的两位年轻男女往外走。 裕亲王妃着急看儿子,拉着胳膊问:“咬着你没有?” 裕亲王世子这时才从地上捡起腰带,胡乱往腰间一绑,说道:“没有,回去再说。” 裕亲王刚才没听到这里说什么,也是着急把儿子扶向自家马车,华容郡主看向康家两表姐,眼神是警告。 只可惜今天来的人太多,能听到的都听到,这会谁也没心思看什么风筝,又是一片混乱。 各府的马车接着各府主子,急匆匆回城,要回去一家人想想刚才发生的事。 难道又有一对娥皇女英? 这个现场可比江陵县主在城门口摔下马车那会惊人,亲眼见呀。 太子离得远,他站在椅子上伸脖看,早知道拿个千里镜了。 他不知道很多府里老夫人都拿了千里镜,本来想看风筝的,今天清楚地看了个正着。 太子回到大佛寺后山,笑得跺脚。 “你怎么想到用巴特尔兄妹?那两只狗怎么直奔康家?” 晏九说道:“巴特尔原本端午节之前赶到,我想法让他们今天进城。天上飞这么多风筝,兄妹俩肯定感兴趣,世子和康家姐妹戴的香囊有种狗爱闻的草药,所以就……” 今天戴的香囊主要是艾叶,掺点别的谁也不会注意。 太子笑道:“我知道了,你让人提前给那个乌兰说了江陵县主和你妹子娥皇女英的故事,女子对这种感兴趣,她一见康家姐妹自然会联想起来。本来康家双胞胎就想嫁给我堂弟,哈哈,只要他们进宫,父皇会再添一个娥皇女英的佳话。” 确实如此,巴特尔兄妹进宫,乌兰托娅好奇地问裕亲王世子是不是皇上的儿子,说了遇到的事。 皇上给康国舅恭喜,恭喜康家姐妹效仿娥皇女英,还特别赏赐一对玉如意。 江陵县主那会当看了一场好戏,要是康家姐妹嫁给裕亲王世子,也能遮挡她和安凌霄同嫁梁公子的事。 她跟着自家马车回府,因为二弟的原因,他们郡王府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出发。 人有点多,场面混乱。 江陵县主回去先换衣服,准备去找二弟说说刚才的事。 脱衣服时发现掉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白了脸。 能在这么多人都在的情况下把东西人不知鬼不觉的放在她身上,而她竟然不知,是高人所为。 她看到是一张折成四方的纸,打开看,手都哆嗦。 纸上写了表哥的名字,写了府里死了的几个小厮的名字,最后一句话:如果想要娥皇女英,这些人的故事就会满京城人手一张。 江陵县主惊骇,顾不得换衣服,把下人打发出去,呆坐在床上。 第一个想到安凌霄。 不可能,安凌霄没这么大本事,她要是知道了早嚷嚷开了。 难道是薛家? 不可能,薛家不可能知道她的事,也找不来这样的高手。 侯府更不可能,母亲说安老夫人压根没有反对这门亲事。 那会是谁? 她又拿起纸张细看,好像是蚕茧纸。 因为二弟喜欢绘画,她跟着熟悉了各种纸张。 二弟说这辈子能用蚕茧纸画一幅画就心满意足,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就是用蚕茧纸写的。 江陵县主想到太子,这种纸只有宫里有,难道太子喜欢安凌霄? 难怪安凌霄能给平阳公主当伴读。 ------------ 第91章 搬到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陵县主呆坐着,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是皇家县主,父亲是郡王,谁不忌惮? 太子不忌惮。 郡王府从来不站队,谁当皇上也少不了郡王府的吃喝。 父亲只顾逍遥自在,母亲在皇后和太后面前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 而她自己,和平阳公主交好,和裕亲王府的华容郡主也熟。 如果说得罪,只有这次得罪安凌霄。 太子什么时候喜欢的安凌霄? 如果安凌霄将来进宫当了宠妃,那她……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次要把安凌霄摘出去。 江陵县主咬咬牙,让人看笑话也认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不敢把这个事给家里人说,更不敢给二弟说,这个世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逛花楼可以捧戏子,别人顶多说一句风流。 而女子则不同,就算她是皇家县主,掀出来也是一个大丑闻,不仅是她没脸见人,整个郡王府也是个羞辱。 还牵连着人命。 江陵县主害怕了。 第二天江陵县主若无其事的给家里人说她不让安凌霄和她一起嫁给梁公子。 看到家人惊愕的表情,她解释道:“我一开始只想恶心恶心她,谁让我是在她庄子里出的事呢?” 南宁晋王妃气急败坏道:“你怎么不早说?让我去见太后的是你,我又去了安家,这回你说不让她嫁,你让我怎么对外解释?” 江陵县主说道:“娘,你先别急听我说,昨天康家姐妹和裕亲王世子闹出娥皇女英,回头别人怎么说我们?” 还是郡王妃嚷嚷道:“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娘,怎么没关系?裕亲王世子姓陈,我也姓陈,昨天那对草原上来的兄妹怎么称呼世子的?当初世子为什么急赤白脸地跳脚?什么是皇子?什么是王子?娥皇女英嫁的是谁?” 她这么一说郡王妃,不出声看向丈夫。 陈序说道:“姐说得对,要是有人从这上面找文章,姐是个女子,没听说过为女婿争夺皇位的,裕亲王……” 他没说下去,郡王爷和郡王妃互相看一眼。 郡王妃晋王妃埋怨道:“当初你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我也是昨天通过裕亲王世子那事才想到了,娘去给太后赔个罪,就说我任性糊涂,是我自己觉得难堪,想着拉着安二小姐一起难堪。” 郡王妃恨恨的表情。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太大,她才不会去宫里解释这个。 没办法,为了他们整个郡王府进宫去说一下,不仅还要进宫说,还得给外面人说,觉得丢人。 太后娘娘在宫里对着她的兄弟媳妇康国舅夫人大发雷霆。 “你养的一对好孙女,我早就说过,不要再打世子的主意,死了这条心!可是却闹出什么娥皇女英的话,要害死我儿吗?” 康国舅夫人委屈道:“这真不是我们安排的,是……” “我说是你们安排的了吗?要是你们安排的,我让那一对姐妹去庙里当姑子!那对金手镯是怎么回事?世子是给他娘买的,你们可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人抢了一个,这是什么意思啊?” 康国舅夫人不再辩解跪着听训。 她也把一对孙女骂了个狗屎,但事情已经发生,皇上已经御赐玉如意,相当于赐婚,他们能怎么办? 他们也知道太后想把皇位传给亲子裕亲王,可能吗? 皇上不仅有太子这个嫡出儿子,还有好几个庶出儿子,怎么轮也轮不到裕亲王。 丈夫也跟太后说了好多回,可是太后不听,总觉得她是周女王再世,能在朝堂里搅风搅雨。 这么多年了,就连一个体弱多病的皇上她都对付不了,还想争夺天下? 康国舅夫人也好生气,以前她想着让孙女嫁给裕亲王世子,亲上加亲,只保住康家富贵就行,可太后的念头,搞不好是抄家灭族。 太后娘娘把康国舅夫人训斥一顿,南明郡王妃又来了,太后娘娘厌烦地看着她,难不成她来进宫贺喜又一对娥皇女英? 等听到郡王妃说江陵县主又不同意安家二小姐和她当娥皇女英,首先想到的是郡王府要撇开关系。 因为已经有人议论康家姐妹效仿娥皇女英,那是指望着将来当后当妃呢。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太后娘娘恨不得当场给江陵县主和安二小姐赐婚梁公子,可是她不能这么办,她不能让别人抓住她明面上的把柄。 今天一早西林书院戴先生已经上了奏折,句句斥责郡王府的行为,说强迫侯府嫡女当妾室。 昨天安家二小姐带着弟弟在西林书院的先生面前郑重表示拒绝娥皇女英,并说出律法,任何人不得强纳良家女为妾。 安二小姐还说如果南明郡王府强迫她,出嫁那一天上花轿的就是她的尸体。 奏折是由太子直接交到皇上手上,皇上大发雷霆,刚把南明郡王叫到宫里斥责一顿,命皇后好好教训南明郡王妃母女,皇家媳妇是归皇后管理。 太后娘娘直接用皇上发火的话对着南明郡王妃发了一遍,让她去皇后跟前领罪。 南宁郡王妃在太后这里挨了一顿训斥,在皇后跟前又挨了一顿训。 皇后也委屈呀,这个事情是太后同意和她有啥关系? 皇上指责她失职,既然说她失职,那她就要担起责任来。 首先把郡王妃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然后罚江陵县主在家面壁思过半年,抄写一本佛经一百遍。 郡王妃教女无方,面壁思过三个月,抄经五十遍。 又派身边两个嬷嬷去郡王府每天监督,不拿出手段来,真当本宫是摆设? 皇后娘娘觉得也该整顿整顿了,正好把后宫那些狐媚子们一起整顿。 郡王妃说她家老二和安家大小姐的婚事定在九月,江陵不好不出面。 “那个好说,婚期推迟一下,半年之后刚好腊月,过新年娶新媳妇吉利,正好江陵县主一起出嫁。” 南明郡王妃进宫一趟,带了两个嬷嬷回府,而且长住半年,那个堵心。 江陵县主又气又恼,这会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幸好自己动作快,面壁思过就思过吧,总比掺合朝廷争斗强。 这一次她是搬到石头砸自己的脚。 ------------ 第92章 没准她想当女帝 南宁郡王妃面壁思过之前还得去淮阴侯府。 安凌霄没想到这么快郡王府就收回了娥皇女英的话? 她昨天在城外裕亲王世子出事之后,带着弟弟去见了先生们。 含泪拜托先生以后多照顾弟弟。 她说了郡王府强迫她当妾,表情坚定的说了一段话,像是交代后事。 她没见过学院的先生们,以为其中有两个年轻的也是先生。 她原本的计划是今天找个机会说出她的决然,还是没有人管,那她就要找上江陵县主,把她做的事情摊开。 然后说她给平阳公主和吴美珍郑妙玲她们留有遗书,还有弟弟会把她的遗书交给西林书院所有学子,如果她出了事,信中的内容满京城人都知道。 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南明郡王妃就收回了娥皇女英的话。 安凌霄年龄小,想不到别的,安老夫人马上就想到裕亲王世子那里,等郡王妃出去之后派人打听,果然有这种传言,难怪郡王妃急忙跑来赔礼道歉。 安老夫人笑了一下,上面的水越混,她越方便做事。 大石头落下来,谁还在乎小石头硌脚呢? 凌霄要是出了事,那些庄子归在大房名下,范夫人嫁进来陪嫁也不少,只要她不和离,留下的都是英华的。 英华不急,还小,先处理那个大的吧。 至于之前安排的那个叫梁蓝的戏子,任妈妈派人去问了戏院,班主说他外地师兄把梁蓝带走了。 只能另外想辙。 安凌霄没有想到祖母这会已经动了要灭她的念头,她是后知后觉听了外面的传言才明白郡王妃为何一大早的来侯府赔礼道歉,原来是这么回事。 早知道她就放出风声说郡王府想让女儿效仿娥皇,将来当皇后。 哪怕是个笑话,郡王府也不会好过。 安凌霄不会管朝廷上面的事,自己的小命还难保,更何况上辈子太子顺利登基,她所知道的没什么大的变故。 所以她一心放在天气上,夏天最炎热的时候,蝗灾就会出现。 她几个庄子的鸭子,小鸭子已经长大,对外说做咸鸭也是做个样子,运出去的都是空箱子,鸭子还留着有用,怎么会做咸鸭这个赔本买卖。 好在没人注意,她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祖母的控制,去哪也只是给继母说一声。 端午节休息几天后她要天天进宫当伴读,多少的也有点担心祖母再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针对她,进宫保命。 平阳公主一见她说道:“哎呀,听说你不用嫁那个香喷喷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 安凌霄说道:“哪是嫁呀,江陵县主是嫁,我只是妾,媵妾。娥皇是后,女英是妃,妃也是妾。” 她故意如此这么说。 “没想到江陵县主还想当个后呢?” 平阳公主呸了一声,说道:“她一个县主还想当什么后?她咋不当女帝呢?” 安凌霄继续上眼药,“没准人家就是想当女帝。” 平阳公主又是一声呸,“她有这个本事吗?我以前瞎了眼,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她这么恶毒。” 江陵县主这次可算把平阳公主得罪完了,她要不是皇家县主,下场就是当姑子或者一丈白绫。 好在对外说的话都是江陵说的,别人也把她当小女孩没脑子乱说话,郡王府也是废物王府,只是笑话,没人往朝廷争斗方面去想。 郡王府以后算是销声匿迹,郡王爷也不再出来全部在家猫着。 平阳公主给安凌霄说了南明郡王妃母女受到的惩罚,安凌霄长呼一口气,拍拍胸脯说道:“我总算能活了。” 她把给西林书院先生说的话说了一遍,之后眼泪汪汪拉着平阳公主的手说道:“我想着再也见不到殿下了,哪怕我不是侯府嫡女,我就是一个平民家的良女,我也不会给人当妾。” 平阳公主拍拍她的手说道:“你放心,有我在,是我给太子哥哥说的,你是我的人,我肯定会保护你。” 安凌霄下磕头感谢,起来之后问道:“郑姐姐有没有进宫?” 平阳公主叹口气道:“请假了,你看看这事闹的,郑姐姐也嫁不成我堂哥,我堂哥哭死了,来宫里给我皇祖母跪了一天。可是这个事闹得太大了,他只能娶两个表妹。” 她哼的一声,“我不喜欢康家的,整天围着我堂哥转,明明知道我堂哥喜欢郑小姐,还死缠着不放。” 平阳公主这个年龄,又是娇惯着长大的,对大事不上心,只注意这些小事。 安凌霄也不会提醒她,免得人说她教坏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经过这些事也老实了,除了遛狗逗猫之外,乖乖上课,安凌霄这才像个伴读,郑妙玲没进宫,她要当好伴读。 其他公主的伴读看到她眼神里奇奇怪怪都有,没人主动和她交往,顶多打声招呼。 这会宫里又有热闹事,是大库伦来的巴特尔兄妹。 他们兄妹过来是代表大库伦对大燕国表示友好,也希望能够和亲。 和亲这个习俗自古都有,大燕国的皇上不愿意呀,不愿意他的公主嫁到草原,也不愿意他的儿子娶野蛮的草原公主。 如果两者选一个的话,那只能是儿子们娶一个,而不是闺女们嫁。 太子已经成亲,就是不成亲也不会是太子娶,其他的皇子的母妃,天天哭哭啼啼,哪个都不愿意儿子娶一个野蛮儿媳妇,生草原孙子。 这一阵子,经过端午节的事情,又加上这个事情,少年们很少外出,家里人都说万一被那个野蛮女看上了,给野蛮人当女婿去吧。 闺秀们更加不敢出门,万一被野蛮人看上了,那真的是公主和亲你跟着当媵妾吧。 于是乎,巴特尔兄妹想找人玩都找不到,兄妹俩觉得大燕国的人,不像父王说的那么好客。 礼貌是很有礼貌,就是全部躲着他们,啥意思? 难道自个身上有味? 因为他们一路过来,听到有些汉人说他们族人身上有羊肉味。 于是乎,有人给他们指点,有个梁公子身上香喷喷,那就去问他在哪买的香料。 ------------ 第93章 祸水东引 巴特尔兄妹邀请梁辉霖吃饭,正式下帖子那种。 不仅梁辉霖纳闷,郑家也很纳闷。 郑夫人想到女儿,坏了,那个姓巴的会不会看上女儿了? 一想就浑身哆嗦。 顾不上和丈夫冷战中,赶紧找丈夫商量。 郑员外郎也是一惊,以前有过把大臣之女封为郡主和亲,难道皇上真有这个打算? 他也顾不得之前发誓半年不和妻子说话,急忙道:“你快给你侄子说,他们要是问起这个,就说妙玲已经定亲。” 郑夫人也顾不得生气丈夫张口闭口你侄子的话,急匆匆去找侄子交代。 梁辉霖听了点点头,心里想如果他和江陵县主没有定下,说啥也把江陵县主看上巴特尔的消息放出去,最好让江陵县主和亲去草原。 梁辉霖去了约定的地方,是聚仙楼的一个包房,彼此自我介绍之后,他听到巴特尔询问要香料,张口问道:“听谁说我有香料?” 巴特尔说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出卖朋友的事我不会做,我就想知道你平时用的香料是在哪买的?” 梁辉霖没想到给他下帖子是问这个,没好气地说道:“我从老家带来的,这里没卖的。” 巴特尔很遗憾,总不能夺人所爱。 乌兰托娅一直没说话,眼睛眨巴眨巴的直盯着梁辉霖看。 巴特尔拽了一下妹妹,用他们的话叽里咕噜说着话,梁辉霖不知道对方说啥,还以为这个草原公主看上他了,哆嗦一下。 他宁肯娶那个不要脸的县主也不会当草原的驸马,夫妻吵架打都打不过。 梁辉霖想站起来提出告辞,不留下来跟他们吃饭,谁知那个草原公主冲着他问道:“我听说你要娶两个妻子,怎么现在又变成了一个?难道你也是喜欢表妹,想换成表妹娥皇女英?” 梁辉霖急赤白脸,现在谁提娥皇女英他恨谁。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是谁胡说八道?我谁也不想娶!” 说完这句话见乌兰托娅眼睛不眨地看着他,心想坏了,万一她看上我了呢? 赶紧又说道:“我只想娶江陵县主,我们俩情深意重。” 乌兰托娅用他们的语言给哥哥说道:“还是大舅说得对,他们汉人不像我们直来直去,一会说谁也没看上,一会说只想娶江陵县主,听他们说话,不能只听表面。” 巴特尔用眼色制止了妹妹继续往下说,对梁辉霖展开笑容,“有缘千里来相会,既然坐在一起了,我们就是朋友,以后有啥需要找我。” 梁辉霖客气道:“没啥需要,啥也不需要,我住在我姑家,一切都好,非常之好。” 他想草原上的人,脑袋瓜不如我们灵光,说话要给他们直接说死,不能拐弯抹角,或者说场面话。 想着他们来找自己的目的,梁辉霖推荐了京城卖得比较好的两家香料铺子,其中有一家是薛家的,最好这个巴特尔能看上安二小姐。 巴特尔兄妹吃完饭,又约了盛全峰出来。 盛全峰最近没去西林书院,祖母病了,是小病,盛侯爷把儿子叫回来侍疾,免得儿子在书院不好好读书,天天锯木头。 巴特尔兄妹不是找不着人玩嘛,去侯府拜访的时候看到了盛全峰,年龄差不多,那就好!找他吧。 然后向他打听的香料,然后是他给他们兄妹俩说的梁辉霖,这回又找他了。 约了个茶馆,原封不动把梁辉霖说的话给说了,还表功自己没有出卖朋友。 在他们兄妹心中,侯府是贵族,是朋友。 盛全峰眼睛转啊转啊,难怪人家说草原上的人直来直去,他抱拳道:“我就知道巴大哥讲义气。” 他为什么祸水东引到梁辉霖那? 因为他们一起玩的人,现在最看不上梁辉霖和江陵县主。 梁辉霖是没担当,江陵县主是不要脸,还想拉上安世子的二姐。他们全体鄙视郑瑞修,说你怎么有这么个表弟,真给你们郑家人丢脸。 巴特尔说道:“我听那个梁公子说,京城有个好玩的地方,侯府有两个庄子,一个可以骑马,一个是养鸭子的。” 盛全峰一听那个气啊,这个梁辉霖真不是个东西,他是想让巴特尔注意安世子的二姐。 他赶紧说道:“梁公子道听途说,那里一点都不好玩,我们参观过,那个是侯府小姐母亲的陪嫁,我们汉人有个规矩,男女授受不亲,侯府小姐母亲去世了,出于尊重,我们路过庄子都要下马行个礼。” 巴特兄妹明白地点点头,乌兰托娅问道:“那为何梁公子要那么说呢?” 盛全峰说道:“因为他想娶侯府小姐,侯府小姐压根不想嫁他,说如果强迫她,就让梁公子抬尸体上花轿。” 这个不是他编,因为安二小姐说的这个话全传遍了,所以他们书院的学子才为安二小姐打抱不平。 乌兰托娅明白了,原来梁公子喜欢的是安二小姐,不然干嘛强迫人家。 她又问了,“为何梁公子说他只喜欢江陵县主?” 盛全峰说道:“因为江陵县主喜欢他,设下的圈套,他不敢得罪郡王府。” 说完了这话一再交代:“千万不要说我说的,不过你们出去打听打听也能知道,我相信两位义气才给你们直接说的,换成别人不会告诉。” 巴特尔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好朋友。” 出了茶楼盛全峰撒鸭子跑回书院,等着下课把张伦明、吴长山、郑瑞修他们几个要好的叫在一块,还有安世子,把这些说了。 张伦明一拍自个儿大腿,骂道:“娘的,那个梁公子真缺德。” 郑瑞修一脸通红,安英华站起来,“我找他去。” 吴长山拉了他,“你先坐下,我给你说过,让你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这才是为你二姐好。” 安英华气狠狠坐下,盛全峰说道:“太缺德了,这就叫心术不正,一开始还以为他温文尔雅,那副作派是我们爹娘所喜欢的,还让我们跟他学,跟他学什么?学无耻吗?” 然后这几人给家里写封信,吴长山是给妹子写的,也没添油加醋,把梁辉霖说的话写了,重点是他引诱巴特尔兄妹去薛家香料铺子去安二小姐的两个庄子。 郑瑞修是给亲娘写的,那个添油加醋,还说小伙伴们全体鄙视他,他没脸再待在书院。 张伦明是给父亲母亲写的,信的最后是:安世子姐弟俩太可怜了,希望母亲多关照一下。 ------------ 第94章 少女心 吴美珍接到三哥的来信,先是觉得不可能,梁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接着又想三哥不是一个说谎和夸大的人,他说话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难道她看错了梁公子,梁公子竟然这么卑鄙? 她听说了安凌霄说宁死也不嫁梁公子的那些话,说明安凌霄并没看上梁公子,她为自己怀疑安凌霄而内疚。 这会知道梁公子竟然如此说,难道梁公子一直喜欢的是安凌霄? 当初想让安凌霄和江陵县主一同嫁给是梁公子的主意? 如果这样梁公子太卑鄙了。 虽然这么想,吴美珍还是有点不相信梁公子是这样的人。 她在宫门口等着,等安凌霄出宫,她要问一问安凌霄。 安凌霄在吴美珍面前毫不掩饰她对梁辉霖的鄙视。 “我一开始对就他印象不好,我给平阳公主当伴读,我肯定要留意驸马人选,他一边对平阳公主献殷勤,又和江陵县主眉来眼去,我没办法给别人直说,只希望喜欢他的人能够自己看清楚。 “我继母说要是我喜欢谁,一定要给她说,因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睛是半瞎,只看到那个人的好,看不到别的。” 吴美珍说道:“我还以为你……” 没说完,意思是以为你喜欢梁公子。 安凌霄又是鄙视,“以为我什么?以为我喜欢他?如果我能够自我选择的话,我喜欢的人,不说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首先要是心地善良,不害人,做人做事脚踏实地。 “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不会背着我玩花样,还要家人认同。” 吴美珍说道:“哪个女人不喜欢这样的?” 安凌霄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对呀,是这样的才能够喜欢,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光凭他长得好就喜欢呢?如果不清楚人品被蒙蔽了也就罢了,要是知道了他是那样的人还会喜欢,那就是活该。” 吴美珍脸红了一下觉得安凌霄在说她,但是看到安凌霄一脸纯真,估计是自己想多了。 之前不是还是想安凌霄会喜欢梁公子的吗? 这就是人常说的患得患失吧,才会胡思乱想。 安凌霄晃晃她胳膊,娇笑道:“吴姐姐估计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吴姐姐喜欢的人,应该是为朝廷效力,骑马上得了战场,在家孝敬父母,疼爱妻儿,没有那些花花肠子的男子汉。” 吴美珍只好点头道:“嗯,你说的是。” 安凌霄希望这样子说能够让吴姐姐清醒,不再被香喷喷的梁公子外表迷惑,要不然心中有那个王八蛋,将来嫁给谁都过不好。 太多的她也没有办法说,不过吴姐姐还是要喜欢梁辉霖她也嫁不了。 只要梁辉霖和江陵县主能成亲,她就放心,梁辉霖不会再祸祸京城别家无辜的小姐。 安凌霄给吴美珍说她接下来没有时间,郑小姐没去做伴读她要天天进宫。 吴三哥的那些狗,她全部交给训狗的人,和香喷喷一起,争取在蝗灾的时候,这些狗能够看着鸭子。 巴特尔兄妹是第一次来京对啥都好奇,他们倒没有京城那些人想象的来这是找另一半,父亲给大燕国皇上写的信内容他们不知,以为只是来一趟见见世面。 兄妹俩四处闲逛,没人陪着也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还找到了侯府安二小姐的庄子,下马站在门口行了个礼,没敲门走了。 守庄子的人在门缝里看,懵了,这是啥意思? 过了几天皇上派十五岁的二皇子和裕亲王世子陪同巴特尔兄妹转转,尽地主之谊。 二皇子是贤妃娘娘所生,三皇子只有十一岁,年龄太小。 二皇子十五岁还没定亲,那个不愿意呀,贤妃娘娘也不愿意,但是左瞅瞅右瞅瞅,好像只能是自己儿子代表皇子出面。 总不能让公主出面吧。 这个真不是皇上偏心眼,没办法。 贤妃给儿子交代,“让你去你就去,身为皇子不能替你父皇解忧,要你干啥?你父皇只是让你陪玩又没让你娶草原公主,再说了就算让你娶,你不想娶也得娶。” 然后小声说一句:“你不会让她看不上你啊。” 二皇子眼睛咕噜咕噜转,明白地点点头。 之后二皇子每天喜笑颜开,裕亲王世子每天垂头丧气,这会兄妹俩明白裕亲王世子是皇上的侄子,明白他想娶的人不是他的表妹,只是因为三人抱一块不得不娶。 乌兰托娅为当初自己说错话,要送裕亲王世子很多她带过来宝石,说道:“既然你喜欢的你又娶不了,干脆你把这些送给你喜欢的,让她当陪嫁。” 裕亲王世子坚决拒绝,他要是送过去郑家得把他打出来。 二皇子看着宝石眼睛亮啊亮啊亮,母妃最喜欢有宝石的首饰。 乌兰托娅见他眼睛发亮,问道:“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二皇子急忙摆手,摆完手又停下,不能说没有,也不能说有,他模棱两可地说道:“哪有男子不钟情,哪有女子不怀春?” 他要说没有喜欢的人,这个乌小姐要嫁给他怎么办? 乌兰托娅拍手笑道:“这首诗我听过,男的长大会有喜欢的人,女的也会有喜欢的男子。那这些宝石我送给你,留着你送给你喜欢的人。” 二皇子也坚决不要,他要是收了,第二天就得传遍乌小姐喜欢他。 乌兰托娅纳闷了,她还送不出去了呢? 回去后哥哥给她说:“不能太随便给男的送礼物,人家会说你喜欢他。” 乌兰托娅说道:“我没说送给他们,让他们送给他们的喜欢人啊,我又不知道他们喜欢谁,不然我亲自送过去。” 巴特尔打住妹妹的话,“你就算知道,你可千万别送,他们的风俗和我们不一样,千万别惹事。” 乌兰托娅说道:“我就觉得不对头,他们怎么好像躲着我们似的。” 巴特尔说道:“这没啥,大燕国的人到我们那,我们草原的牧民还不都是躲着?这叫少见多怪。” 乌兰托娅说道:“那就让他们多见见,是谁说的哪个铺子有卖咸鸭的,咱们走的时候多带一点回去,明天先去预定一些。” ------------ 第95章 抢着要和安二小姐定终身 巴特尔兄妹去预定咸鸭,看到一个美少女也在,发髻上的毛烘烘和平阳公主一样。 乌兰托娅惊喜道:“二小姐!” 安凌霄回过头,见是草原上来的那对兄妹。 端午节那天只是远距离看到,这会近距离看,兄妹俩长得很像,脸大眼睛小,肤色黑里透红,一笑眼睛一条缝。 笑容很灿烂,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安凌霄行个礼,“见过乌兰小姐。” 乌兰托娅欢快地说道:“我那天在城外看到你了,你在放风筝,你的风筝最长,什么时候我们约了一起去放风筝?” 安凌霄知道他们兄妹俩属于朝廷的客人,她结交了只有好处,爽快答应。 乌兰托娅走近拉着她的手,“二姐姐,那我们说好了啊。” 她觉得安二小姐答应的爽快,怕像别的小姐一样,约了她,她说好,有空会去,或者抽空会去。 之后派丫鬟送个信说没空。 乌兰托娅不放心,又要确认一遍,“那我们明天去放风筝吧。” 安凌霄说道:“明天不行,风筝要提前做。” “那你什么时候做好了告诉我一声。” 乌兰托娅把地址说了,又不放心地说:“一定要告诉我啊。” “一定一定。” 安凌霄心想这个乌兰知咋回事,就这么不放心她? 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没做过言而无信的事儿啊? 乌兰托娅提出要预定咸鸭,要带回草原,这个朋友很爽快,她就多订一些。 安凌霄不知道乌兰托娅带这么多咸鸭回去,是给哥哥当聘礼呢,还是给自己当嫁妆? 安凌霄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这个草原王子看中,因为上辈子有这么一档事,只不过蝗灾来的时候,兄妹俩快快走了。 她进宫给平阳公主说了,平阳公主说道:“你可要小心,万一那个巴特尔看中你了怎么办?” 母后现在天天盯着她,在皇宫也怕她四处乱走,到时候被进宫的兄妹给看上了。 安凌霄是她的好朋友,还是要叮嘱一声。 安凌霄说道:“不会的,我年龄小,看着又瘦弱,挑谁也不会挑我。” 平阳公主说道:“那坏了,会不会看上郑小姐和吴小姐?” 郑妙玲和吴美珍二人长得比较英气。 安凌霄说道:“绝对不会。” 她心想平安公主比她还天真,吴美珍是将军府的嫡女,她爹在辽东,不可能会让将军府的闺女和草原上联姻。 平阳公主很想跟着安凌霄一起去放风筝,又害怕嫁到草原上。 而且觉得只要自己出门就会出事情,端午节她没出去,是堂哥裕亲王世子出了事,是不是替她挡了祸? 接二连三的出事,也让平阳公主没了以前那种非要出宫、不让出去睡不着又生气的烦躁心情。 盛全峰知道了巴特尔兄妹约了安凌霄放风筝,赶紧跑到书院后墙吹口哨。 他请假了不能随意进出书院,写信的次数也用完了。 张伦明他们听到口哨声,派吴长山过去问问有什么事,隔着墙盛全峰说了,吴长明说定好了日子再来告诉他们。 回去给张伦明几个说了,那几个同时看向安世子。 张伦明问道:“你二姐也太胆大了吧,知不知道这么出头,有可能嫁到草原上。” 安世子站起来说:“那我回家给我二姐说一声。” 吴长山说道:“说有啥用?你二姐已经答应人家了,我看你二姐的性子,不是那出尔反尔的人。” 张伦明看了一眼吴长山,盛全峰说道:“我有个主意,等到那一天咱们偷偷溜出去。” 说到这他瞅着大家不说话,好像有话不说完。 张伦明不耐烦说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个娘们一样。” 盛全峰说道:“那我就说了啊,我说了你们不能说我。” “不会说你,你说吧。” “我们那天都去,哪位哥哥给那个姓巴的说喜欢安世子的二姐,让他不要横刀夺爱。” 他说完这句话,那几个全部看向张伦明。 张伦明问道:“啥意思?都看我干嘛?” 盛全峰说道:“我们要说这个话的挨揍以后进不了书院,而且还不能反悔,你在你家不一样。” 张伦明伸手拍他的头,“啊啥叫我在我家不一样?这个事能胡说的吗?” 他对安世子解释道:“不是我不肯帮忙,是这件事情有关你二姐的声誉,我这样说了以后再不娶她,别人怎么看你二姐,你二姐以后怎么嫁人?” 他刚说到这句话,吴长山说道:“我说,我去给那个草原王子说。” 张伦明又是很奇怪的看着他。 “我敬佩安世子的二姐,你们也都知道,我的狗一直是他二姐在帮忙照看,我们出了啥事有爹娘帮忙,可是安世子二姐呢?” 谁也没问以后草原王子公主走了,他怎么办?真的娶安世子的二姐? 谁也不会问吴长山,他说这段话说的时候表情郑重严肃。 他的态度也说明了,他敬佩安世子的二姐,这回肯为她出头,那之后绝对不会让安二小姐被人议论。 盛全峰后悔提了这个主意,“算了,主意是我出的,还是我去说吧,你们也别为这事逃课。” 他是受吴长山的感动,郑瑞修抢着说:“我去,我娘最心疼我,我爹要是揍我,我娘能和我爹拼命。” 说起来自家的表哥也算对不住安二小姐,表哥要是站出来说不要娥皇女英,也不会让安二小姐被江陵县主侮辱。 安二小姐确实是小姑娘中的难得的人,那他就去说吧,大不了之后他娶她。 张伦明也感动了,“还是我来,我是国公府的,谁都知道我爹娘最疼我,姓巴的会顾忌点。” 他见吴长山和郑瑞修要说话,阻止道:“都不用跟我争,你们要背着长辈做这事能把爹娘气死。” 他特别看了看吴长山,因为吴家是将军府,吴家的儿女情事,长辈们衡量了又衡量。 “我要说成亲,我娘得高兴坏了,不会挨揍。” 他想了先帮安世子二姐度过这一关,他二姐还小,到时候让母亲帮着给安二小姐掌门好亲事,再不行,他就娶了呗。 反正他也不知道要娶谁。 张伦明一锤定音,自己又交代安世子不能给家里人说,特别是给他二姐说。 至于每次有事都叫上安世子,是吴长山说的,一点一点教没那个功夫,让他跟着,再指点一二,知道多了也就会成长。 ------------ 第96章 奇怪的几人面部抽筋 安凌霄不知道几人抢着要和她定“终身”,她做好了风筝,共做了五个,分别是蝴蝶、鱼、燕子、蝙蝠、蚕蛹形状。 约了巴特尔兄妹去城外她养鸭子的庄子门口。 她准备放了风筝后请巴特尔兄妹在庄子里吃饭,请的酒楼厨子现场做菜。 约好了时间地点,一早去庄子里准备,知道别人都躲着这兄妹俩,她也就谁也没约。 准备的差不多了,她去庄子外面等着,老远看到几个人骑马过来,打头的是巴特尔兄妹,其他的是护卫。 两只黑狗跟着奔跑。 安凌霄一点没害怕,这种训练好的狗,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会攻击人。 他们跳下马行礼,而且看得出来行的是很庄重的礼,表情也很庄重。 安凌霄以为是他们草原上去别人家做客的礼节。 她也行了一个庄重的礼。 乌兰托娅行完礼走过来说道:“二小姐。” 她汉话说得不标准,安二连在一起很是绕口,直接就称呼二小姐,这个二发音还特别像个爱,听起来像是爱小姐。 “二小姐,我听说你很喜欢狗,也养了狗,所以我把我的狗带来了,这里的人都怕狗,我的狗待在屋里不舒服。” 安凌霄说道:“是的,我养的香喷喷就喜欢每天跑出去玩。” 安凌霄邀请他们进庄子,乌兰托娅问道:“我们可以进去吗?” 安凌霄觉得奇怪,一个庄子为什么不能进去? “可以,不过我这里除了平阳公主她们,你们是第二个来的。” 乌兰托娅相信盛全峰说的话,这个庄子是安二小姐过世母亲的,不能随便带别人过来,说明安二小姐对他们非常的尊敬。 巴克尔对安二小姐有好感,难得在大燕看到一个不害怕他们大大方方的小姐,还邀请他们兄妹到这里做客。 他的这种好感只是人和人之间的,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好感。 一见钟情有,但也不是个个看到异性就一见钟情。 进去后,安凌霄带他们挨个走一遍,那两只狗看到水里的鸭子,激动地狂吠,直接就往水里冲,鸭子吓得四处乱逃。 乌兰托娅大喝一声,叫了两个名字,那两只狗回到岸边,上了岸摇头摆尾,甩了甩身上的水,乖乖地蹲下。 安凌霄很羡慕,她要是香喷喷训练成这样就好了。 转了一圈出去放风筝,下人们把风筝拿出来,正在这时远处有辆马车,看着方向是往这儿过来的。 安凌霄好奇,这是谁来他这里呢? 巴特尔兄妹站着往马车的方向看,马车停下来,挨个跳下几个人,打头的是张伦明。 安凌霄伸着脖子看,以为今天书院放假,弟弟是不是也来了。 看到最后没有,她直接问道:“我弟弟呢?” 张伦明说道:“他在书院,我们是偷着跑出来的。” 安凌霄无语,逃课跑她这里来干嘛? 张伦明对巴特兄妹抱拳道:“久仰久仰,我是英国公嫡三子张伦明。” 他首先把家世抛出来,唬住那对兄妹再说。 “安世子是我好兄弟,听说今天这里放风筝,我们哥几个一起来凑个热闹。” 巴特尔兄妹蒙圈,不知道安世子是谁? 他们现在知道了世子不是皇上的儿子。 盛全峰在旁边解释道:“安世子是安二小姐的嫡亲弟弟,是我给他们说你们要在这放风筝。” 巴特尔说道:“欢迎,大家一起。” 很高兴今天人多些。 两少女一帮少年一起放风筝,除了张伦明盛全峰正正常常,其他的几个不是不停地眨眼,就是不停地歪嘴。 安凌霄不知道他们咋了,难道是端午节放风筝被风吹得面部中风了? 不可能啊,要是这样就不会去学堂,在家看大夫了。 张伦明者故意要和安凌霄一起放一个风筝,其他的几个人拽着风筝跑,离着他们有段距离。 巴特尔兄妹不会放,庄子里的下人帮着他们。 放完风筝,安凌霄请他们去庄子里吃饭,做的都是大燕国有名的菜。 张伦明充当主人似的请巴特尔兄妹入座,他很自然的坐在安二小姐旁边,还殷勤地给安二小姐夹菜。 安凌霄觉得非常奇怪,她和张伦明不熟,弟弟说在书院和张伦明住一个屋,挺关照弟弟。 她想的张伦明是这种自来熟的性子。 其他几个吃饭时也挤眉弄眼歪嘴。 吃得差不多,张伦明对安凌霄说道:“能不能让厨房添一道菜,凉拌菜就行。” 安凌霄本来想交代下人去说一下,张伦明说道:“麻烦二小姐亲自去说一下,我爱吃芫荽,多放一点芫荽。” 安凌霄很奇怪,这点事儿还让她亲自去说,但客人提出来了她就去一趟。 走下去还回头看一眼,今天来的几个奇奇怪怪,张伦明像人来疯,其他的面部像抽筋。 等她下去之后,张伦明让饭桌旁伺候的下人退远一点,他小声给巴特尔说道:“我喜欢安二小姐,这个事只有我这几个好朋友知道,我可是把你们当成好朋友,希望给我保密。” 巴特尔兄妹俩放风筝的时候看出来张公子对安二小姐不一样,听他一说,果然是。 巴特尔说道:“恭喜恭喜。” 张伦明说道:“恭喜的还有早,安二小姐年龄小,还没十五岁。” 然后他又愁眉苦脸说道:“我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因为我母亲想让我娶表妹。” 盛全峰听了忍不住想笑,赶紧咳嗽两声,张伦明哪有表妹,他表姐的孩子都好几个,他是她母亲的老来子,岁数和表外甥女差不多大。 乌兰托娅明白地点点头,大燕国的人都不喜欢娶表妹,那个裕亲王世子也是这样。 张伦明看到安凌霄远远地走过来,还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安二小姐还不知道我的心意,麻烦你们替我保密。” 兄妹俩又是点头。 安凌霄这里招待客人,第一不知道张伦明背着她说什么喜欢她的话,第二不知道今天早晨一大早的安老夫人进宫了,是也想把她的终身大事定下来,想让她嫁到草原上去。 ------------ 第97章 生一堆傻儿子 安老夫人本来想趁着混乱想办法让凌霄出个意外,后面见各府都害怕自家闺秀被朝廷看重,顶替公主嫁到草原上。 史书上有记载,某大臣之女封为公主和亲某地。 她有了主意,孙女今天说约了草原上的那对兄妹去城外放风筝,安老夫人进宫去见太后。 先是一顿表忠心,说淮阴侯府对朝廷世代效忠,自愿将长房嫡长女和亲草原上。 太后先是没说话,盯着安老夫人看,想着安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交换条件。 安老夫人说道:“今儿一早草原上来的王子公主约了我家凌霄去城外放风筝,老身虽然不舍得我一手抚养长大的孙女,但是想着这也是一件好事。” 太后以为那个巴特尔看上了安二小姐,安老夫人想不如提前来表个忠心,还能获得朝廷的称赞。 这可是好事,太后一直担心皇上让她的亲孙女华容郡主和亲,最近正为这事发愁,派人时刻盯着皇上那边的动静。 安老夫人前来说的事算是解了她的烦恼。 她对安老夫人一顿表扬,当时就把皇后找来说了此事。 皇后也担心皇上让平阳公主和亲,虽然可惜安凌霄,总归不是自个亲闺女。 在太后几句话之下皇后当时就下了懿旨,封安凌霄为益阳郡主,和亲大库伦。 不是口头懿旨,是书面的正式形式。 皇后娘娘关心照顾的口吻,说她个人会给安二小姐添妆,赏了一对玉如意。 太后娘娘大手笔赏赐了几套头面,和一个屏风,屏风上历代公主和亲图。 安老夫人心满意足地拿着懿旨和赏赐回府,这回看薛家能如何? 谁还能和朝廷抵抗? 她把长媳和次子夫妻叫来,说了她进宫的事情。 这个事情她不可能说是太后的主意,因为宫里会把她主动进宫提出让凌霄和亲的事说去。 安茂彦惊呆,着急说道:“娘,你怎么不跟大哥大嫂商量自己决定了呢?凌霄可是大哥唯一的闺女!” 安老夫人义正言辞地说道:“能为朝廷出力,这不是我们侯府应该做的事吗?再说封凌霄为郡主可是天大的好事,除了宗室女谁有这个资格?我倒是想让木棉去,木棉已经定亲,桑梓他们是庶出哪个拿得出手?我难道不心疼凌霄?凌霄是我一手抚养长大,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别说是我的亲孙女,就是我的亲闺女,我一样会如此做!” 顾氏听着婆婆口是心非的话,现在她可不认为婆婆这么大义凛然,婆婆不想让凌霄在京城活着。 想到这个,她突然打个冷颤,幸好木棉已经定亲,要不然木棉为长,没准婆婆会让木棉和亲嫁去草原。 范夫人是吓傻,可是婆婆已经拿着懿旨回来,她心想凌霄的命怎么这么苦? 躲过了郡王府的暗算,躲过了江陵县主的娥皇女英,这头又来个和亲。 范夫人出去后急匆匆派人给薛家捎信,又急匆匆派人去庄子找凌霄。 安老夫人这一次没有直接去见安侯爷,只是派任妈妈宣读懿旨,说接下来会是圣旨,让任妈妈再转述她的一句话,这可是为了过世的老侯爷,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够为朝廷出力,能够振兴侯府。 安凌霄在庄子里请客交代守门的,谁也别放进来,有事等客人走了再说。 范夫人派去的人只给守门的留下一句,有急事速回复。 等到宴会结束,安凌霄快快回府,得知消息之后,她惊呆了。 怎么和上辈子不一样呢? 上辈子的这个时间她关在家庙里,能知道外面的事也是听院里的丫鬟婆子议论那么一嘴。 这个事情懿旨都下了,凭她个人的力量想取消,很难。 还有一个就是她成郡主了,品级比江陵县主还高。 安凌霄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今天和乌兰托娅的聊天中得知巴特尔不是嫡长子,是她的四哥。 她能够努力做的就是想法让巴特尔留在京城,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事情,外来的王子在京城建个王子府。 如果非要她和亲去草原,那她就要提出一个要求,淮阴侯府的爵位,只能是父亲亲子继承,不然就取消淮阴侯府的爵位。 她想的是哪怕不是弟弟承爵,是后娘以后生的儿子也行,怎么样也不能落在二房头上。 安凌霄安慰继母说道:“没事,好歹有个郡主身份,以后也不能随便让人欺负。母亲有个郡主女儿应该感到高兴,麻烦母亲给外祖母说一下,不用担心,我最近就不过去了。” 范夫人忍着泪抱了抱她,虽然不是她亲女儿,心里难受得疼,如果是亲生的,都要没法活了。 这时候知道了婆婆的恶毒,别人家当长辈的生怕女儿会被选中和亲,婆婆可好,主动去宫里求来的。 张伦明他们从城外一路回书院,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回去之后被先生罚了。 戴先生本来想严厉惩罚,公输先生说道:“已经不错了,这么久了头一回逃课。太子让他们到这来又不是指望他们做个乖孩子,你也别太死板,谁还不是少年呢?我们当初,就没犯个错?” 戴先生心想,那是你,我就没犯过错,我那会恨不得少睡两个时辰读书。 公输先生感叹道:“都是好孩子呀,难得的真挚友情。” 他知道那些孩子们出去是为啥,争着抢着要和安世子的二姐定“终身”,是为了不想安二小姐被草原王子看中。 对于这个,公输先生认为皇上不会选哪一个和草原上的联姻,还没到这个地步,用和亲来求稳。 大燕国又不是没有实力,犯我疆土,打就是了。 皇上知道了那是气的呀,第一次想动手扇皇后一巴掌。 给她说过任何大事不要做决定,就是小事也别私自做主。 皇后是太后给他娶的,原本想定的是皇后的嫡亲姐姐,可是太后愣是说八字不合,定了妹妹。 皇上知道太后看中的就是妹妹没脑子,缺心眼,好歹生下的嫡子不像皇后,女儿傻就傻一点,嫁的出去就行。 千防万防等太子大了,太后想用慈母多败儿的手段,皇上用八字方面的理由,说太子三年内留在宫里不妥,把太子送到杭州府。 其他生孩子的妃嫔,不求身份只求脑子好使,不是太后的那种脑子好使,而是聪慧,明白局势,他可不希望生一堆傻儿子。 ------------ 第98章 儿戏般的和亲 太后撺掇着皇后懿旨都下了,郡主的称号都给了,皇上再生气,也不能收回,不然朝廷变成啥了? 太子过来建议立刻马上给淮阴侯府次子封一个职位,还是实职,礼部给事中。 每科设都给事中正七品,品级虽低,权力很大。 皇帝交给各个衙门办理的工作由六科每五天注销一次,如果有脱拉或者办事不力的,六科可以向皇帝报告。 六科还可以参与官员的选拔,皇帝御前会议,审理有罪的官员,最为重要的是六科有封还皇帝敕书的权利,皇帝的旨意如果六科认为不妥可以封还,不予执行。 皇上看着太子笑了,这个嫡子不傻,而且还挺聪明,让淮阴侯府次子去当礼部给事中,对于这个卖侄女突然上位的人,谁能把他放在眼里? 皇上对安老夫人突然的这一手很生气,朝廷上的事哪有个妇人掺乎?还是个糊涂的老妇人。 加上另有心思的太后,和没心眼的皇后,三个妇人定下和亲的人? 他甚至认为是不是侯府的次子出的主意,觉得太子的主意好,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不是对安二小姐有想法?怎么想起来管这事?” 太子急忙否定道:“没想法,我只是可怜他们姐弟,安二小姐陪了妹子这一段时间,妹子又很喜欢她,看到他们姐弟就想到了我,好歹我有爹娘护着。” 他这么一说,皇上一下明白了。 “难道安老夫人是继室?” 身为皇上,他不可能每个侯府的事情都很清楚,再说淮阴侯府当年老侯爷去世之后,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子回京,之后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就不知道侯府具体情况。 太子说道:“侯府是有点古怪,安侯爷多年闭门不出,以后查清楚了再说。” 皇上嗯了一声说道:“如果有血脉混淆之事,严惩不贷。” 皇上揉了揉眉心,“过几天再下圣旨,我本想另外用利益来促使两国交好,谁知你母后……” 太子说道:“圣旨暂时不用下,孩儿觉得这个事情还有变化。” 他是有种感觉,安二小姐几次逃脱了她祖母给他的安排,这一次是不是也会逃脱呢? 和亲的大事,就算下了懿旨也要和大臣们商量一下。 谁知道巴特尔兄妹进宫了,拒绝和亲。 巴特尔说道:“我虽然没有定亲,但是我有意中人,是我的表妹。” 他们兄妹俩听说了让安二小姐和亲的事情,一下明白国公府张公子为何莫名其妙的说的那些话,他们大草原的人做不出不能夺人所爱的事情。 巴特尔进宫表明态度,说是出来见识见识,等回去之后就要成亲。 皇上知道巴特尔说谎,他父亲信里暗示一子一女都无婚配,如果儿子有心上人,他怎么会把这个儿子派来呢? 既然他自己亲口这么说,正中下怀。 乌兰托娅也赶紧说她也有意中人,是表哥。 来之前她和哥哥说了,反正回去后表哥表姐表妹表哥表弟的多得很,随便挑选。 万一大燕国再给她安排一个,万一人家有意中人,这不是棒打鸳鸯散吗? 再说她来大燕国没瞅上谁,还是觉得草原上的汉子好,说话痛快,听这里的人说话拐弯抹角太着急了。 兄妹俩出宫的时候巧遇到太子,他们又给太子说了抱歉,太子说道:“我身为男子非常的理解你,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汉人的规矩大,这样一来安二小姐非常为难了。可怜呀,他们姐弟俩十分可怜,都是为了侯府,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安二小姐因为亲生母亲过世而没相中她,她是我妹妹的伴读,我把他当妹子一样,这是你们,换一个人我都得揍他。” 巴特尔兄妹俩回去后觉得太子说话还算听得懂,是他们汉人规矩太多了,没了母亲又不是安二小姐的错,难怪那天请他们过去玩连一个同伴都没有。 兄妹俩十分同情安凌霄,乌兰托娅说道:“我把我带来的宝石都送给她,我再打听一下他们汉人女子出嫁要准备什么,我给买。四哥也亲自给她家长辈说一下,并不是没看中,安二小姐是个很好的人,因为你在家有意中人了,不能背信弃义。” 这些事情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突然的安老夫人自求孙女和亲草原,然后是皇后下懿旨封安二小姐为益阳郡主,接下来是淮阴侯府的老二有了职位,第二天那个草原王子又说自个有意中人,拒绝和亲。 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吗? 一下子淮阴侯府得了两个大实惠,安二小姐成了郡主,安茂彦有了肥缺,这两个封出去了,不能说收回就收回吧,那也太儿戏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看安老夫人为了儿子牺牲孙女,没想到糊涂人办糊涂事都办好了。 有的人家很羡慕啊,早知道他们主动去求这个事,反正和亲不了,还能落个实惠。 安茂彦很不想当这个给事中,不去也得去。那个部门的人都是凭实干凭关系进去的,谁都瞅不上安茂彦卖侄女谋了这个差事。 那些人和他打招呼都是冷淡中带着看不起,让安茂彦十分尴尬,管事的只给他安排了一个抄抄写写的事。 安茂彦回府之后给妻子抱怨,顾氏轻描淡写地安慰几句,她刚被叫回娘家,被父亲训斥了一顿,心里也有气。 父亲说你婆婆糊涂你们夫妻俩也糊涂?做这些事让人戳脊梁骨? 顾氏一再解释他们夫妻不知道,是婆婆自我主张进宫。 顾氏不用想都知外人怎么议论他们夫妻,对婆婆不止是抱怨,是怨恨。 安凌霄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和亲不可能短时间完成,最好蝗灾之后,等她有了功劳,她更有和朝廷谈条件的资格。 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她不用去和亲了? 虽然经过了江陵县主的娥皇女英之事,她的婚嫁会很难,再有和亲被对方拒绝,她可以说以后嫁不出去。 但她无所谓。 不用和亲,她狂喜。 进宫给平阳公主磕头,就说是平阳公主救的她,哭得不能自已。 “我不是不愿和亲,我是舍不得我弟弟,我弟弟还小,我不在跟前,不知道我弟弟能不能活下来。” 平阳公主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门外的太子听到了。 ------------ 第99章 祖母会不会背过去气? 太子听到安凌霄的哭声,没进去。 过后给晏九说了。 “唉,虽然不是我亲妹子,听到那个哭声,就像个无助的孩子。才十四岁,被亲人逼成那样,还要想着唯一的亲弟弟。” 不知为何,晏九心里有一丝酸楚。 他小时候被人救走,之后平安长大,没有那种时时刻刻防着亲人算计的感觉。 他对侯府只有恨,母亲的命是在侯府没了,不是他被救走,他也会在大火了没了命。 如果他是安二小姐,一气之下烧了侯府也不愿过那样的日子。 可是安凌霄不能,她还有个弟弟。 如果他有弟弟或者妹妹,也会像安二小姐护着弟弟那样护着吧。 安二小姐为了弟弟给书院捐古玩书画,为了弟弟百般讨好张伦明几个,好让他们教导弟弟。 张伦明几个也是看在安二小姐的苦心,才逃课去给巴特尔说那些,才让安二小姐躲过和亲。 晏九给太子说了,太子惊愕,又笑道:“这几个不错,难能可贵,虽顽皮,却有着赤子之心。原本我想给巴特尔暗示一下我对你妹子……,没想到他们先出手了。这样的人我喜欢,你好好训练他们,能留有大用者交给公输先生。” 巴特尔兄妹经过太子的指点,又打听了大燕国女子陪嫁都有什么,家具那些啥的不太方便,也来不及做。 说有金银首饰古玩古画,他们打听的人是盛全峰,觉得侯府之一值得交,是个好人。 盛全峰不知道他们想干嘛,乌兰托娅只是说想打听打听这里的风俗和他们草原上有什么区别。 盛全峰就拿安二小姐母亲的嫁妆来说,还说安凌霄多么大义,一开始把她母亲的嫁妆要捐给大佛寺,大佛寺没收。 之后又把书画古玩捐给了书院,说安二小姐母亲的陪嫁只有那几个庄子和庄子里养的鸭子,搞不好还要赔钱。 虽然他们风俗习惯很多不一样,但给女儿陪嫁是一样的,陪嫁多了出嫁有脸面。 草原上的牧民给女儿陪嫁都要准备牛和羊。 乌兰托娅对安凌霄同情,他们来的路上救过因为陪嫁少被婆家逼得跳河的女子。 她问道:“是不是因为她没有陪嫁,她祖母才想把她嫁给我哥,陪嫁由朝廷出。” 盛全峰本来也想不通安世子的祖母为何这样做,乌兰托娅这么一说,他想会不会是因为这样。 按理来说不会呀,不是说安老夫人最心疼的就是安世子姐弟俩吗? 回头问一问张伦明,他也是爹娘最心疼的。 巴特尔兄妹打听完之后对安凌霄又同情又敬佩,很是信任盛全峰,从他那里能感觉到他对安小姐的敬重。 反正他们带的身上有银子,父亲说你们出去想买啥买啥,随便花。 那就多买点。 他们也知道了安二小姐外祖家是做生意的,那就去他们家买吧。 进去就挑最好的首饰,还问有没有金砖,乌兰托娅知道母亲老早给她准备了十块大金砖,准备的嫁妆其中之一。 可惜店里没有金砖有金条,那就来十根金条,兄妹俩买了九个大箱子。 大箱子并不是塞得满满的,因为首饰有的一个就一个木盒,头面一套更是个大木盒,一个箱子里只能装十个左右的木盒。 乌兰托娅又把她带来的宝石留下一小部分,大部分装到一个木箱里。 还有空余的地方,巴特尔也把他带来的准备送礼的挑了一些装进去,什么宝石匕首,最好的弓箭,还有马鞭。 那马鞭可不是街市上的卖的,把柄上镶有宝石,而且还不是一个是十个。 乌兰托娅说道:“就这么多吧,等咱们走的时候有剩下的全给她,二小姐对我们多好啊,没有躲着我们,第一次就带我们去她亲生母亲留给她的庄子,其他府里的小姐都不肯出来陪我们玩,不给她们了。” 然后兄妹俩让人抬着十个大箱子去侯府了。 他们一出门穿着太特殊,很多人都注意,见往淮阴侯府走,不知道啥意思。 难道是赔礼道歉? 堂堂一个草原王子,又不是他做错事,抬这么多箱子去给一个废物侯府、糊涂老夫人赔礼道歉? 想不通。 去之前头一天乌兰托娅给安凌霄捎了信,说明天我会去你家看你,她知道安凌霄天天要进宫。 安凌霄不知道她要来干嘛,不仅在家里要等着,还要给祖母说一声。 这几天把安老夫人要气死了,好不容易把这个丧门心能打发到遥远的草原上,谁知道一天功夫,不和亲了。 和亲不了不说,郡主身份朝廷没有收回去。 儿子虽然落了实惠,可是儿子并不高兴,说别人都说他是卖侄女求来的职位。 甚至有人提前之前木棉定亲郡王府,也说她用毁了容的孙女攀高枝。 安老夫人现在堵心得一口饭都吃不下去,还没缓过劲来呢,草原上的兄妹又要来拜访。 这是啥意思啊? 如果这对兄妹是大燕国哪个府上的,她都得觉得这两人是来笑话她的。 这种贵客你就是病了也得爬起来会客,安老夫人换了衣服穿着庄重,在会客厅等着。 安凌霄在大门口等着,范夫人和顾氏在前院门口等着,一大帮人过来,身后老远很多看热闹的人跟着。 走到跟前,安凌霄看着兄妹俩身后是人抬着十个大箱子惊讶,给祖母送这么多的礼物? 要不要指点他们一下别送给祖母,送给大房。 没等她说话呢,乌兰托娅说道:“二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那天请我们玩。” 安凌霄张大嘴又闭上。 这也太大方了吧,就算没打开箱子看,她也知道身为草原上的公主不可能送她不值钱的十箱子吃的或者十箱石头。 安凌霄想仰头大笑,祖母见了会不会背过气? 一帮人浩浩荡荡进去了,留下了大门外好奇看热闹的人群,挨得近的听到了草原公主说是送给安二小姐的。 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安家不仅落了朝廷的实惠,又落了草原兄妹给的礼物,谁不知道这对兄妹跟土财主似的,来到京里可劲花银子。 十箱东西有多少值钱的宝贝呀。 ------------ 第100章 上门来气安老夫人 东西抬进侯府,展示在安老夫人眼前。 安凌霄想到会是不便宜的东西,没想到这么贵重。 首先是十条黄金亮闪闪,宝石亮闪闪,首饰亮闪闪。 安老夫人以为是给侯府的,心都快不会跳了,激动的,等听了乌兰托娅说的话,快背过气,心通通狂跳,气的。 乌兰托娅给安老夫人行完礼说道:“这是我给益阳郡主的陪嫁,以后我回大库伦没机会过来,提前给郡主,是我们兄妹的一点心意,等郡主成亲我再派人另外送点好东西过来。” 巴特尔给安老夫人行礼后说道:“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原因让益阳郡主为难,不是我没看中益阳郡主,她很好,我像喜欢妹妹一样的喜欢,只是我有心上人,不能娶她。” 这段话他是找人写的,背了一晚上。 安老夫人咬着牙根,只是点下头,她一直在深呼吸。 这么多的财宝都给那个贱丫头,她就是想贪了,都没法贪。 那对野蛮兄妹还一口一个益阳郡主,偏偏这个郡主还是她进宫求来的。 凌霄那个贱丫头和她八字不合,以前哄着她骗着她反倒相安无事,自从去年中秋节开始算计她的时候,就开始频频出事,也是自己后面乱了阵脚,下一次一定要考虑全了再动手。 这会的她不再像以前笑眯眯,沉着脸眼神阴郁。 安凌霄心花怒放,不是收到这么多礼物心花怒放,而是看见祖母的脸色,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她首先感谢乌兰托娅,含泪说道:“我真没有想到和我萍水相逢之人,竟然能送我这么一份贵重礼物。我虽然比你大几个月,可是我却觉得有了姐姐的感觉。” 乌兰托娅也被安凌霄说的话感动了,先入为主之前就听盛全峰说的全是安凌霄的好话,她自己同母的兄弟姐妹有不少,不同母的兄弟姐妹也有好多,从小就没有孤单的感觉。 这时看到屋里三个长辈,一个后娘,一个是婶子,最亲的祖母黑着脸眼神不善。 说明安凌霄在家里过得不太好。 她上前拉着安凌霄的手说道:“益阳郡主,我叫你一声姐姐,以后我们一辈子做姐妹,谁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到草原上来找我,我有十几个哥哥十几个姐姐,都会给你当哥哥姐姐。” 安老夫人恨不得说,你这会就把她带走。 安凌霄又给安老夫人跪下,“孙女多谢祖母抚养之恩。” 安老夫人盼着凌霄说把这些东西交给她,准备着说好孩子的话。 “孙女以后会听话,会好好保管,再也不乱折腾了。” 安老夫人准备的话在嘴边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第一次被话给噎着了。 气不顺,开始打嗝。 范夫人走过去给安老夫人扶背,对安凌霄说道:“是要好好感谢你祖母,你祖母让你听话都是为你好,不是你祖母进宫,你如今哪能被人称呼郡主?” 安凌霄又磕一个头,站起来叫来尚嬷嬷把这些抬回大房,交代要登记造册,去衙门备案。 安老夫人看着如今的凌霄像脱胎换骨一样,以前脸上的傲气和骄纵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容。 自己用了十年把凌霄养废了,半年时间她就变了个人似的。 越想越气,越气越打嗝,乌兰托娅关心道:“老夫人不舒服?我派人去宫里请太医。” 安老夫人急忙阻止道:“不……呃……用,我……呃……这是……呃……老毛病,喝口……呃……水……呃……就好,呃。” 顾氏端了水过来,安老夫人接过喝了一口,正好在打嗝,一下吐出来,她气得把杯子使劲往顾氏手里一塞,顾氏没接住,掉地上碎了。 场面一下静止。 有客人在,这样相当于给客人难堪,恶客进门才会摔摔打打。 乌兰托娅虽然不是她认为的汉人规矩很多,但这样的事还是懂得,她亲娘在父亲另外妻子面前就干过这事,故意的。 她以为安老夫人是故意,顿时黑着脸。 这个老婆子不是好人,是不是没给她东西她就给我和哥哥难看? 安凌霄给乌兰托娅抱歉道:“对不住,我祖母手抖,经常这样,不是因为你们才这样。我祖母该吃药了,我们出去吧,我请你们去我庄子吃鸭子,约上我的好朋友一起,我再接我弟弟出来给你们认识。” 巴特尔兄妹给众人告辞,安老夫人强装欢笑,没法说话,还在打嗝。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了,莫名的烦躁都快压制不住。 安凌霄送巴特尔兄妹出了侯府,乌兰托娅同情地看着安凌霄。 安凌霄微微一笑道:“我祖母喜欢我二叔。” 一句话说明祖母为何那样做。 乌兰托娅小声说道:“有人会护着你。” 她说的是张伦明,安凌霄奇怪,不知道乌兰托娅说的是谁。 “我外祖家和我继母都会护着我,还有我弟弟。” 乌兰托娅想起张公子说的安二小姐不知道他的心意,又让她保密,也就不再说什么。 她见安凌霄神情落寞,刚才说去庄子吃鸭子也是为她祖母解围,她找理由推脱。 乌兰托娅给哥哥说去找盛全峰,问清楚安家到底咋回事。 盛全峰听了之后挠挠头,他也不知道安家具体的事,只能把知道的全说了。 说外面一直说安老夫人最心疼安世子姐弟,为何这样他不清楚。 女人天生喜欢八卦,不管哪个民族。 乌兰托娅问道:“安侯爷是不是老婆子的亲生儿子?” 盛全峰点点头,“是亲生的。” “那是因为不喜欢益阳郡主的母亲?” 盛全峰又点点头,有可能,安二小姐的母亲是商家,一般人家都看不起。 “不喜欢之前又说最心疼他们姐弟俩,为何现在又是这模样呢?” 乌兰托娅这会也知道了,别人都躲着他们是因为男的害怕娶了她,女的害怕嫁给她哥。 而安老夫人亲自进宫,让二小姐嫁给她哥,就是没安好心。 这个坏心眼儿的老婆子。 盛全峰等西林书院学子放假,和张伦明几个聚会的时候,说了巴特尔兄妹给安凌霄送礼物在侯府遇到的情况。 张伦明和吴长山互相看看,他们已经私下议论过,说侯府不对劲儿,那个安老夫人更不对劲。 ------------ 第101章 我要是安世子他二姐我也这么干 张伦明听了盛全峰的话,说道:“我早觉得侯府奇怪了,谁不知道我娘最宠着我,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盛全峰说道:“就是,我祖母也宠我,我要是犯错,我祖母也不会护着我,让我爹打我的时候离祖母远点,眼不见不心疼。” 张伦明继续说道:“我小时候我娘担心跟着我的人一味讨好我,哄着我玩儿,三天两头派人盯着。有一回是我母亲最得力的妈妈的孙子带我出去看斗鸡,我母亲任何脸面都没给,硬是打了十板子。 “可是我问安世子,他说从小就跟着小厮玩蝈蝈抓蛐蛐,偷着出去看斗鸡。他不想读书就不读,他祖母说将来是侯爷学不学的没什么要紧。 “都说安世子的祖母是糊涂老人家,为何只对长子一家糊涂?” 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虽然纨绔也不是啥也不懂。 这几个月和安世子在一起,有所怀疑之后张伦明有心问一些问侯府的情况。 安世子很得意地说他祖母最偏心他,隔房堂兄弟们要是不好好读书光知道玩,就要挨罚,他从来没有挨过罚。 因为混得熟了,前不久安世子还向他偷偷打听戏班里的那个叫梁蓝的小武生,张伦明吃惊坏了,问他哪来的银子去戏院。 安世子说都是祖母给的,他的小厮对他很忠心,从来不会出卖他。 张伦明不相信这个,没有哪个府上的小厮忠于小主人糊弄老主子的。 他们把安世子找过来,把侯府最近的事说了。 安英华还不知道家里的事,急了,吴长山说道:“你先别急,把话听完。” 安英华听完之后才松口气。 张伦明问他:“不是说你祖母最心疼你二姐吗?” 安英华点头道:“是啊,我祖母对二姐比对我还好,要啥给啥,二姐以前花的钱比我花的还多呢。” 那几个互相看看,对子孙好就是给钱花? 张伦明说道:“你能否说一说去年中秋节你二姐发生的事情?” 安英华警觉,“为啥问我二姐的事?” 张伦明很严肃道:“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登徒子打听人家千金小姐的事。是这件事情很重要,特别是跟你有关。” 安英华看向吴长山,虽然他和张伦明住一个屋,但是他本能地更信任吴长山。 吴长山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 安英华就说了中秋节那天祖母给二姐说进宫当伴读,二姐发脾气撞倒了祖母,祖母把二姐关起来,说她不孝,二姐半夜跑去大佛寺。 张伦明问道:“那你二叔呢?” “我二叔不在家,过节前二叔二婶去外地了。” “当时你在干嘛?” 安英华不好意思低下头,“我去找梁蓝了,给他送吃的。” “那这些都是你听来的了?” “嗯,后面我二姐说是大堂姐推着她,她没有撞我祖母。” 以前张伦明和侯府没有任何交集,吴长山的妹子认识安二小姐两三年,他又补充说了一下安大小姐进宫参加棋赛被平阳公主的猫吓得摔倒破了相,却诬陷安二小姐的事。 因为他妹子跟他说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堂姐,给母亲说了,说物色儿媳千万别选安大小姐。 张伦明把安英华打发出去,给哥几个说道:“难怪觉得不对头,安世子他祖母不是别人说的那么慈眉善目。你们说说,一个孙女有了不孝的名声以后会如何?” 郑瑞修快快回答:“关家庙,或者剃发出家,以后就算出嫁也得嫁得远远的。” “这是最心疼孙女的做法吗?为何选在要去给平阳公主当伴读的时候?那是怕这个孙女出头。” 张伦明给他们一顿分析,猜安侯爷是妾生子。 郑瑞修说道:“不会吧,有嫡子在,庶子怎么能承爵?” 张伦明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有爵位的人家,为了爵位啥事都干得出来。估计那会没孩子,只能抱庶子冒充嫡子,因为庶子不能承爵,过继都不行,无嫡子夺爵。安家那会在杭州府,离得远,能混过去。后来生了亲生的,不敢说出长子是庶出,庶子冒充嫡子当时就夺爵。” 盛全峰跟着点头,他家是侯府,她祖母挑媳妇,不仅要门当户对,还要身体好,还要看女方家族生儿子多还是生闺女多,就是怕爵位没了。 张伦明接着说道:“为何我们勋贵人家无子休妻的多,不能生换一个,和你们文人家不一样,你们庶子学问好能出头,我们庶出的,再有本事也承不了爵,必须要嫡子,庶出靠着本家混吃等死。” 有些话他没说出来,就是嫡子,当老二老三的都混吃等死,太出头了让老大忌惮。 他大哥都能当他爹的岁数,因为爹娘偏心他,对他都防着,怕爹娘糊涂,把爵位给他。 皇家更是,太子不登基,对哪个兄弟都防着。 张伦明问吴长山:“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我看你一直教着安世子。” 吴长山点下头,“是安世子他二姐帮我养狗之后,我才留意了他们姐弟俩的事,可是安世子被他祖母养得太傻了,我不好直说,怕他回去给他祖母全说了,再坏了他二姐的事。” 张伦明摸摸下巴说道:“如果安侯爷是庶出,咱们嫡出瞧不上庶出,但安老夫人做事太阴毒,还要霸占安世子母亲嫁妆。估计他二姐知道了,才想方设法把她母亲嫁妆捐出去,那就是鱼死网破的做法,我花不着你也别想吞了。” 其他几个跟着点头,盛全峰说道:“这样一说就全通了,难怪她要买庄子养鸭子,就往赔钱里干。” 他越说越兴奋,“这样的性子绝,我要是安世子他姐,我也这么干!” 吴长山说道:“这事只是咱们瞎猜,千万别说出去,万一安侯爷是嫡子,只是安老夫人偏心次子呢?” 张伦明说道:“有道理,也有这样的事,武姜不就是偏心小儿子,还想杀了长子把皇位留给小儿子。咱们想法护着安世子,别让他小命没了就行。” 郑瑞修说道:“又不能给他明说,在书院咱们能护着,回到侯府怎么办?” 盛全峰看着张伦明说道:“你家爵位最大,你把你的小厮借给安世子,反正他回侯府就一天,交代小厮寸步不离跟着。” 张伦明同意了,这个简单,他身边的人都跟人精子似的,正好打探一下侯府的事。 几个少年为了傻里吧唧的安世子热心帮忙。 ------------ 第102章 有人来侯府闹事 安英华下次回侯府带着一个国公府的小厮,他高兴地给安老夫人说道:“祖母,这是张六哥借我的,说他的小厮啥都会,怕我回府睡懒觉,让小厮监督我。” 安老夫人温和说道:“累了一个月,回来睡会懒觉怕什么?” 她对着小厮说道:“回去给你主子说,世子年龄小正长身体,回来这么一天要好好休息,世子身边有人照顾,替我多谢你主子还想着我那孙儿。” 那小厮扑通一下跪下了,磕头磕地梆梆响,“求求老夫人,别赶我走,我们公子说了,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就把我卖了。老夫人最是心善,留我下来给世子倒个夜壶刷个马桶。” 安英华在旁边求情道:“祖母,张六哥是好心,再说跟着我的那两个小厮只会玩,啥也不会。张六哥说这样的小厮带不出门。我去书院的时候,让他教教他们,省得带出去让人笑话。” 那个小厮跪着一个劲地磕头,安老夫人没办法只能留下。 都知道国公夫人最心疼那个老来子,这要是让人家回去不是打国公府的脸吗? 安老夫人琢磨,难道张公子起疑心了? 要不怎么会安排一个小厮跟着英华。 不太可能,张公子也是个吃喝玩乐的主,他要是怀疑只会回去给他娘说,不会派个人给英华。 或许是英华让自己养得太傻了,那个同是吃喝玩乐的主看不过去。 本来安老夫人想装病,让凌霄姐弟全部守在家里侍疾。 一是那样的话儿子也得回来,她倒不是指望儿子当个一官半职,早晚继承侯府,当侯爷比七品官强。 只是刚去做事就来这一出,让皇上怎么想? 第二就是府里有国公府的小厮,她要是装病,国公府知道了,要不要来看看? 国公夫人来了,其他的诰命也要来,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让外人注意侯府。 罢了,这几个月先不动手,见机行事,实在没有机会,就等木棉出嫁的那一天人多混乱动手,谁也不会怀疑她这个亲祖母。 安凌霄那天说邀请乌兰托娅兄妹去他庄子里玩,乌兰托娅说有事改日再约。 她抽一天时间约好,再请吴美珍郑妙玲一起,本来还想叫上薛家表姐,继母说:“不用叫她们,知道你是好心想抬举她们,但是跟着贵女,她们也不自在,你还得费心照顾。” 安凌霄只好作罢。 平阳公主听说了之后要去,这会不用和亲,所以她可以出宫玩了。 这次不叫男的,就她们几个女的,正好书院休沐,安英华请张伦明几个和巴特尔去养马庄子玩。 心情愉快玩得开心,这会谁都不会离池塘近,坐在亭子里看鸭子游水。 平阳公主说道:“我听人说你是往鸭子身上扔钱,这个买卖怕是要赔了。” 安凌霄说道:“吃一亏长一智,今年要是赔了,明年我做别的。” 乌兰托娅说道:“你都做成咸鸭,送到我那,不会赔的。” 安凌霄笑嘻嘻谢了,心想送过去才会赔,不够路费钱。 正玩得高兴,斩月急慌慌地来了,说有人去侯府闹事,世子他们已经回城了。 安凌霄吓一跳,急忙问为何闹事,斩月说道:“好像说以前买的画是赝品,找人鉴定了,来要个说法。” 平阳公主嘴快道:“是不是你娘的嫁妆里的书画?你不是都捐了吗?” 安凌霄不知道是以前被祖母卖掉的,还是她这次捐给书院的。 她给各位说抱歉要先赶回去,平阳公主惯爱看热闹,让乌兰托娅和郑妙玲吴美珍上她的马车跟在安凌霄后面回城。 安凌霄急急忙忙回到侯府,远远的见门口围了一大堆人,一个人拿着画在门口嚷嚷,对面是二叔,她先不下马车。 安茂彦被随从叫回去,他看侯府门口围了一堆人,脑袋嗡嗡的。 他活到三十多岁,一直逍遥自在,突然每天应卯去衙门,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太受罪。 看人脸色,被人指挥来指挥去,回到府里累得不想动。 又担心受怕,怕府里出啥事。 见又出事,恨不得晕倒。 侯府管事的见二老爷回来,急忙说道:“二老爷,老夫人让他进府再说,他不进去,偏在大门口嚷嚷。” 那人一听是侯府二老爷,立马对着他说道:“等的就是你,你不在家,你一家子女眷我进去干嘛?” 一张口说话,很是粗俗。 安茂彦脱口而出道:“我兄长在家。” 那人一乐道:“这回想起你有兄长了?谁不知道你兄长跟大闺女似的足不出户。我又不是从你兄长那买的画,是你母亲身边的任管事手里买的,说是老夫人委托他卖的是老夫人的陪嫁。我找人看了是赝品,又打听了一尘的画是益阳郡主母亲的陪嫁。你堂堂侯府卖儿媳嫁妆还拿赝品糊弄我,以前自己想留着一直没卖,如今手头紧想拿出来卖才发现。你侯府不是糊弄人吗?” 那人说话嗓门大,嚷嚷的周围人全能听到,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安茂彦知道母亲卖了一些前大嫂的书画古玩,只不过还给大房侄女的时候说被下人偷走一部分换了银子补进去的。 这会被人嚷嚷出来,他脸涨红,急忙拱手作揖说道:“大爷,有事进去说,如果是赝品,我赔,我陪你银子。” 那人哼一声,跟着进去。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知道侯府前面事的,说了薛氏陪嫁中的一部分让下人偷了,怎么这会有人来说是安老夫人卖前儿媳的陪嫁? 见安二老爷低三下四求对方的表情,那就是真的,前面说法是掩盖安老夫人卖嫁妆的事。 平阳公主的马车远远停下,派人去打听,一脸的兴奋,回宫又有新闻给母后说了。 安凌霄等二叔进去后才下了马车,周围的人看向她眼神是同情。 她装得慌慌忙忙,自言自语道:“出了什么事了?我弟呢?是不是我弟出事了?” 有个妇人,看穿着像哪个府的妈妈,她上前说道:“二小姐,不是世子,是你娘嫁妆里的画出问题,有人说是赝品。” 安凌霄说道:“不可能,我给西林书院全部有人鉴定过,我娘陪嫁没有一个赝品。” 那妇人说道:“不是这些,是其他的。” 安凌霄啊了一声道:“那是有人讹诈,其他的被下人偷了,谁知道是不是别人弄了赝品讹诈我们侯府。” 说完急匆匆进去。 ------------ 第103章 当众揭露祖母卖母亲嫁妆 张伦明他们早已经到了,拉着安英华在远处观看,等安凌霄进去后,张伦明对安英华说道:“你进去,跟着你二姐,记着,你二姐说啥你说啥,那可是你亲生母亲的嫁妆,别让人糊弄了。” 安英华这个傻蛋握拳道:“我绝对不让骗子讹诈我侯府,等着瞧吧,我非打他个狗吃屎!” 张伦明无语,给吴长山说道:“你给他说,我还没和这么……这么纯真的人打过交道。” 吴长山说道:“这次先让他自己看,回头咱们再说。” 安英华有点懵,不知道要给他说啥。 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安凌霄快快回到府里,让身边的人把继母和尚嬷嬷都叫到前面。 她见弟弟回来,拉着他直接去了会客厅。 安茂彦请那人进府,想看下他说的赝品,那人说道:“你不是说你大哥在家吗?是你大哥之前媳妇的嫁妆,应该他来一趟吧。” 安茂彦无法,派人去请大哥,回复说睡下了。 那人奇怪问道:“外人说安侯爷娶亲时露过一面,再也没见着,我就奇怪了,好端端的人不出去?侯府你做主?” 安茂彦解释道:“我大哥身子不好,很少出屋。” 那人拿着画轴,很防备地说道:“我可给你说,我来时给家人说过,万一有啥去衙门。我虽是个倒卖东西的平民,我可不怕你们侯府。” 安茂彦这会儿冷静下来,见那人说画是赝品,可是进来又不打开让他看,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这时候侄女侄子进来了,他介绍,那人行个礼,“见过郡主,我是私下里做古籍生意的,以前不知道是你母亲的嫁妆,对不住了。 “五六年前我陆陆续续从你们侯府一个姓任的管事那收了一些东西,他说是老夫人的陪嫁,如果我知道是郡主母亲的陪嫁打死我我都不敢收,缺德事咱不干。 “除了这幅画其他的我都卖了,这一幅是一尘大师的画,我留着没卖。最近手头紧想拿出来卖,别人一看说是赝品,这我能干嘛?” 安凌霄问道:“当初你收画的时候怎么没看?你干这一行的,应该有一些鉴赏能力吧。” 那人笑了一下说道:“没想到郡主挺聪明的嘛,不是外人说的那么傻。确实,我能鉴赏一二,只是这些东西是陆陆续续卖给我的,前面没有一个是假的,一尘大师的画是最后一次收的,当时确实掉以轻心。再一个,这也仿得太真了,能把我糊弄住,侯府请的人那是高才呀。” 说完他还看了一眼安茂彦,意思就是没准就是你仿的。 安茂彦脸红,脸红是因为母亲做的那些事当着侄子侄女的面给揭露出来。 安凌霄装着傻乎乎地说道:“你别怀疑我二叔,我二叔下棋下得好,画画没有下棋好,画是下人偷走的,和我二叔无关。” 那人笑了一下,把手上的画打开,安茂彦对书画懂个皮毛,看不出来,安凌霄姐弟更看不出来。 安凌霄上前接过画说道:“这样吧,你给我们看,我们也不知道真假,东大街有个西林书画,咱到那儿去鉴定鉴定,如果是假的,你多少钱买的我赔你银子,如果是真的,你多少钱买的我再买回来。是我娘的陪嫁,我肯定要买回来的。” 安英华使劲地点头,“我二姐说得对。” 这傻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嫁妆是谁卖了。 安凌霄才问安茂彦:“二叔不是说我母亲的嫁妆让下人偷了吗?怎么这位大叔说是从侯府买的呢?” 安英华这会才反应过来,说道:“没想到任管事是个贼,那可不行,抓起来送衙门。” 安茂彦急忙说道:“这事先不急,先解决画的事情。” 安凌霄恨恨说道:“要是查出来是任管事偷的,我不会放过他,我让他一家蹲大狱!任妈妈跟在祖母身边多年,竟然敢背叛主子,这就叫奴大欺主!” 安英华在旁边跟着说:“对,必须抓起来,怪不得说侯府没银子了呢,都是让这帮玩意给偷了。” 姐弟俩说话很大声,那人听着不停地瞅安茂彦。 安茂彦那个臊呀,硬着头皮说道:“我去请个人来看下真假,你们稍作一会。” 安凌霄说道:“不用,直接去西林书画,当众辩个清楚。” 那人说道:“就是,我可不留在这,再把我装套里说不清楚。” 安茂彦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又是侄女提出,急出一头汗也拦不住。 安凌霄拿着画轴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面走,刚走出去看到任妈妈,任妈妈说道:“郡主、世子,老夫人有请。” 安凌霄说道:“等我处理了这个事情再说,还有你,不准出府,不准在我祖母面前胡说八道,是你糊弄了我祖母,这次别想逃脱。” 任妈妈那个急呀,主子交代了千万拦着不能让他们出府,她扑通一下跪在安凌霄面前。 安凌霄踹了她一脚,嚷嚷道:“你这是威胁我吗?这等狗奴才偏偏仗着祖母信任,就敢偷我母亲的嫁妆卖了,还敢拦着我的道,谁家的奴才是这样的?你眼里还有主子吗?” 尚嬷嬷走过来给了任妈妈啪啪两巴掌,安凌霄又对范夫人说道:“母亲,派人清查你的嫁妆,看有没有被这些内贼偷了。反了天了,谁要是乱跑乱窜立马抓起来送衙门!” 她现在的身份不只是侯府的二小姐,是朝廷封的益阳郡主,谁也不敢再拦着。 安凌霄就这样拿着画带着弟弟,那个人还有安茂彦一起去了西林书画。 外面围观的人一直没散,还多了一些人,远远地跟着。 到了西林书院,先让掌柜看,掌柜仔细瞅了半天,表情有点为难。 安凌霄说道:“我派人去接国子监的王祭酒先生,当初他想买这幅画。” 王祭酒来了之后左瞅右瞅,说了一句:“确实是赝品。” 他说了几处不对的地方,他这么一说,安茂彦立马给那人拱手作揖道:“这位兄台,我陪银子。” 话刚一说,安凌霄说道:“二叔,不用,既然是我母亲嫁妆的事情,我来负责。” 她问那人:“你多少钱买的?你说你还买了我母亲的一些嫁妆,你能不能帮我再买回来?多出银子也可以。” 安茂彦这会儿急得呀,不想让侄女在这谈这个,只想把那人叫回侯府。 安凌霄隐约觉得这事不对头,没准是有人帮忙。 既然有人帮忙,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必须在大众广庭之下揭露祖母卖母亲嫁妆的事情。 ------------ 第104章 安二叔背锅 王祭酒当初一直惦记着这幅画,后来侯府说被下人偷了,他可惜半天。 没想到现在有人拿出来又是个赝品,那么真的还在侯府,他立马对安凌霄说道:“麻烦郡主,是否可以把真品让给我?” 安凌霄眨巴眨巴纯真的眼睛说道:“没有真品啊,我祖母还给我的我全部捐给了西林书院,这个赝品我今天第一次见。” 王祭酒有点画痴,没去想内宅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他又两眼盼望地看着安茂彦,“麻烦二老爷找一找……” 安茂彦从别人眼里看到了鄙视,王祭酒没反应过来,别人反应过来,侯府不仅卖了赝品,而且把真品另外卖了,或者是自己藏着了。 贪污儿媳嫁妆的事情,是何等的龌龊? 安茂彦深呼一口气,狠狠心给王祭酒说道:“对不住,真迹我已经卖了,这个赝品和之前的那些都是我卖的。” 他不能让母亲背这个坏名声。 安凌霄大吃一惊,没想到二叔宁肯自己背上这个事也不愿把祖母扯进来。 其他人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向斯文内敛的只爱下棋的安二老爷竟然干出这种事情。 安英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道:“二叔为何要卖我母亲的嫁妆?” 他再傻再不开窍也知道亲生母亲的嫁妆是留给他和二姐的,二姐之前说过很多回,他们不要母亲嫁妆捐出去。 但是二叔为何背地里偷偷卖他们母亲的嫁妆,还骗他们说是下人偷走了。 安茂彦一脸羞愧地对侄子说道:“对不住,是二叔对不住你们。” 安凌霄才不会让二叔轻易的蒙混过去,她两眼含泪哆嗦道:“不可能,不是二叔干的,二叔对我们姐弟像亲生的孩子一样,是下人干的。” 然后她冲着那个买画的人说道:“你不是说是一个自称任管事的联系的你吗?他是侯府的总管事,他媳妇任妈妈是我祖母身边最信任的人,肯定是他们夫妻俩仗着我祖母的信任,才偷了我母亲的嫁妆。” 那人说道:“对呀,那个任管事说是老夫人的嫁妆,是老夫人让他卖的,不然我怎么这么缺德买你过世母亲留给你们的东西?” 所有人看向安茂彦,安茂彦急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我母亲,是我安排的任管事。” 他给安凌霄鞠躬,安凌霄躲一旁,“二叔别说了,不管是谁卖的,我不再追究。” 又对那个卖画的说道:“这里不方便,明天上午你去街上有一家酱鸭店,掌柜会把银子给你,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不会少你一分银子,希望此事到此为止。” 她拉着弟弟含泪离去。 安茂彦低着头,头一次用衣袖遮着面,急匆匆离开,这次侯府要臭大街了。 安老夫人在屋里团团转,任妈妈没有拦下凌霄,这下完了,她卖薛氏嫁妆的事情满京城都要知道了。 她哪里想到有人把这事翻出来,她以为去年中秋那次用不孝罪名直接废了凌霄,谁还在意薛氏的陪嫁在谁手里。 早知道会这样,不让任管事出面,换个人去联系。 她把任妈妈叫进来,说道:“这件事情的轻重,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你放心,你一家老小我会安置妥当。” 任妈妈跪下,惨白着脸,主子说的话就是让她们夫妻顶下这一切。 跟着主子当了多年的心腹,主子做的事她全知道,没想到主子竟让他们夫妻俩顶罪,还是死罪。 奴仆犯法罪加一等,更何况是偷窃贵重物品。 安老夫人含着眼泪说道:“月梅,你跟着我几十年,从我娘家跟到这里,这一次是让你们难做,我也是没办法。但是你放心,你的儿女我会照顾好,会给他们一个好前程,衙门那我会疏通一二,事情了了你们夫妻回杭州府,那儿的店铺你们管着。” 任妈妈磕了几个头,他们夫妻不得不顶这个罪,儿孙都在安老夫人手上。 她心如死灰,这是给老夫人做了很多缺德事的报应,不是缺德事,是丧尽天良之事。 安老夫人让人把任管事和任妈妈绑着跪在院里,等儿子回来之后,把这二人送到衙门。 安茂彦带着侄子侄女回到侯府,安凌霄看到院子里跪着的任妈妈夫妻故作惊讶道:“是谁把你绑在这儿的?我二叔说了不是你们偷的,是二叔派你们去卖的东西,我相信任妈妈不会偷我母亲的嫁妆。” 任妈妈夫妻惊喜地抬起头,不可置信,望着二老爷,如死里逃生一般。 安凌霄对着其他下人说道:“还不快给任妈妈松绑,任妈妈和任管事可是咱们侯府的一等忠臣,万事都听主子的,以后谁也不能怠慢。” 她说的声音有点大,安老夫人在屋里听到,使劲掐自己的手心,就怕晕过去。 儿子竟然顶了这个事? 见他们进来,她两眼通红地瞪着。 儿子知不知道他出面顶这个事,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婆婆卖儿媳的嫁妆,和小叔子卖嫂子的嫁妆能一样吗? 安老夫人哆嗦着嘴唇,问道:“谁逼的你?明明不是你做的……” 安茂彦扑通一声跪下,“母亲,是儿子不争气,儿子出门游玩花费太多,不敢问母亲要银子,背地里指使任管事做的。” 安老夫人冲着安凌霄姐弟说道:“出去,你们俩出去!” 安凌霄出门之前还说了一句:“祖母不要怪二叔,我在西林书院已经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不会再追究。” 她看到祖母眼里像喷火一样,说完拉着弟弟出去。 出去之后听到啪啪两巴掌,心里虽然有点心疼二叔,但是,是他自愿顶事。 上辈子二叔顶了父亲的爵位,有没有心安理得? 当儿子的有好处享受了,也该为亲娘顶罪。 安老夫人等不得孙子孙女走远就给了儿子两巴掌,“你知不知道你说出这样的话,你以后会如何?” 安茂彦沉默,他怎么能不知道? 但是他愿意自己毁了也不让亲娘顶个卖儿媳嫁妆的事,是他自己没本事替母亲解忧,才让母亲为了侯府庞大的开支做出这些事。 安老夫人指着儿子的手都哆嗦,“我为了你,为了你……” 她不能全部说出来,这样的儿子,她怎么能够全部说出来? 安茂彦磕了一个头,说道:“娘,明天我递辞呈,以后我在家闭门思过。” 安老夫人一个仰倒,真的晕了。 千辛万苦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是这样。 就算大房人全死绝了,爵位也轮不到儿子,会有那吃饱了撑的人上奏折说儿子品行不端,没资格承爵。 皇上做事不妥还有言官上奏折,侯府算个什么? ------------ 第105章 是晏九出手 安凌霄没有走远,想着这件事对祖母是一个重重的打击,没准祖母会真晕倒。 听到二叔大叫:“母亲,母亲,快叫大夫。” 安凌霄冲进荣寿堂,大叫:“快来人呀,快请太医!” 进去见二叔死命掐祖母人中,她又冲出去,对弟弟喊道:“你进宫请太医,快点!” 看到继母和二婶急匆匆进来,她哇的一声哭道:“二叔把祖母气晕了,我说过不管谁卖我母亲的嫁妆我都不追究,二叔为什么要承认?我知道不是二叔干的,二叔对我这么好,已经把银子补给我了,二叔不是那样的人!” 她哭得很大声,顾氏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什么叫二叔把祖母气晕了? 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似的。 安英华撒丫子往外跑,外面还有好事者没离开,张伦明他们一帮人也没离开。 张文明一把拉着只顾傻跑的安世子问道:“出啥事儿了?” 安英华安快快说道:“我二叔把我祖母气晕了,我二姐说不是我二叔卖我母亲嫁妆,我要进宫请太医。” 张伦明拉着他上马车,“我送你去,快!” 这下围观的人全听到了,有些大户人家的管事,撒丫子往回跑,要第一时间给主子汇报侯府的情况。 这一下全城人都知道了,皇上也知道了,说了句:“不孝不悌,枉为人子。安老夫人教子无方,剥夺诰命封号。” 下旨淮阴侯降爵为淮阴伯,安茂彦罢官。 安老夫人以后只能是安老太太了。 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这是杀鸡儆猴,儆的就是有身份压制皇上的人,太后。 除了自家人关起门来议论之外,外面人谁也不敢提,不会像以前那样遇到的什么事见了面,听说了吗,某某某家某某某事? 安家的事仿佛就像没发生一样。 但是太子和晏九在说这事,把当初买画之人找出来的是晏九。 太子说道:“安婆子百密一疏,没想到她毁在卖画这一块,她能那么确定不会被发现,估计是想在安世子姐弟没成年就动手。 “安家老二这一辈子算完了,一个不孝不悌的名声他翻不了身,他子孙后代也难翻身。 “谁提起今天这一档子事,还是朝廷亲封一个不孝不悌的名号,他这一支如何面对? “啧啧,你妹子手段高呀,利用这次机会嚷嚷出来她二叔把祖母气晕,又肯定不是她二叔卖的画,矛头指向安婆子。” 他把折扇一收,“要不是去年中秋你妹子拼了命的去大佛寺,安婆子一个不孝帽子扣上去,你妹子一辈子完了。接下来的安世子太好对付了,和戏子鬼混,再来个私奔,安侯爷因为子女的事气个好歹,爵位妥妥地落在二房头上。” 太子又是一顿啧啧,“妇人手段,宫里的那位也想用这个手段对付我,我父皇不是安侯爷,把我送出宫,不然她当祖母的心疼孙儿一手霸着,我父皇碍于孝道,只能干瞪眼。” 他一顿大笑,“我想想就痛快。” 晏九知道安老太太卖儿媳嫁妆之后,就开始找买画之人,知道安老太太不可能找正规的古籍铺子,他从坊间私下里倒卖古董的人查起。 没想到安老太太只找了一人,想想也是,她不敢分别找人,怕露馅。 晏九出手,让那人干啥就干啥,更何况晏九说了,侯府赔付的银子归他。 这种小事,也是办完了太子问起,他才如实汇报。 太子觉得痛快,称赞办得漂亮,也让父皇借题发挥。 这种事情,不是侯爷犯错,本不该降爵,不是借题发挥嘛,也是警告太后,裕亲王的爵位不是万年青。 太子能想到的,太后如何想不到? 她铁青着脸,下旨赏安老夫人十巴掌。 安老太太被气晕两次,第一次知道儿子把她做的事揽在身上,第二次是侯府降爵她被剥夺诰命身份儿子被罢官,直接是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 这两次让她病了,还没来得及收拾残局太后派的嬷嬷赏赐十巴掌。 不是用手,用一个巴掌形状的木板,十巴掌下来,她的脸又红又肿,还得跪着聆听太后转述的教诲,还得谢恩。 当着全家人的面,全部的奴仆的面,安老太太硬生生地挺着,如果这时候晕倒了,罪名就更大了。 安凌霄姐弟这回要侍疾,长辈有错,哪怕是犯罪,当儿孙的不能不孝,除了叛国罪你可以大义灭亲。 安英华这一次彻底蒙圈了,啥意思?怎么降爵了?还有母亲的嫁妆到底是谁卖的? 他有着世子的身份,那次去宫里请太医他能够进去,请了太医回府之后,祖母死活不让太医看诊,愣说自己没事。 安英华悄悄地问二姐到底是咋回事,安凌霄知道通过这一次能看出来的就已经看出来。 但是她不想自己给弟弟说,她说道:“过两天你去书院请假,你问问张公子他们,听他们怎么说,回来我再告诉你。” 安凌霄也没有想到对祖母和二叔的惩罚来得这么快,甚至爵位也降了,这个她倒没有多可惜。 哪怕爵位被夺,好歹她和弟弟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安英华去西林书院请假,他看到学子们看向他的眼神是同情,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从小祖母给他就说的是,早晚你是侯爷,有个好身体比啥都强,又不考科举,认字就行,读不读书学不学的,也没多大用处。 他现在愿意好好读书了,他努力上进了,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二姐让他找张伦明问一问,他就问了。张伦明问道:“你先说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二叔说我母亲的嫁妆是他卖的,祖母因为这个气晕了,可是我二姐说嫁妆不是二叔卖的,到底是谁卖的我二姐没说。” 张伦明那几个都是互相看看,以前怀疑安家祖母并不是真正的疼爱安世子姐弟,这一回可以说是确定了。 安二小姐为什么要让安世子来问他们呢? 是不是她说的安世子不相信? 这个弟弟太傻了。 ------------ 第106章 上门打脸? 安英华从张伦明他们那里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可能,是他们乱猜。 张伦明说道:“嫁妆是你祖母卖的,你二叔为了亲娘才揽在自己身上。你祖母气晕是这个事情暴露了,你二叔说他做的一辈子都完了。” 安英华直接说:“不可能,我祖母不是那样的人。” 盛全峰说道:“如果不是你祖母做的,是下人做的,你二叔难道为袒护几个下人把自己名声毁了?” 吴长山说道:“你二叔这么做不仅仅是把自己毁了,他的儿女全部毁了,以后谁敢和你二叔家结亲?过世大嫂的嫁妆他都敢卖,那以后儿媳的嫁妆他是不是全部占为己有?” 安英华之前像是在温室里养的花朵,并不是真的是傻,他抿着嘴不出声。 别说是二叔,就是他也不可能为了伺候他的下人顶这种事。 他问道:“如果真的是二叔做的,并不是祖母干的呢?我祖母为何要这样做?” 在他的心里,祖母像他的亲生母亲。 他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对他不管不问,姐姐那会儿总训斥他,只有祖母才全心全意地疼爱他。 他宁愿这件事是二叔做的,也不希望是祖母。 张伦明见他还是执迷不悟,耐心说道:“满京城人都知道我娘最心疼我吧,外面都说我要星星我娘不给月亮,但是,有一次我的小厮带着我去斗鸡,我娘不仅打了小厮,还把我打得只能趴着睡觉,躺着屁股疼。 “我也胡闹,爱玩,先生也被气走几个,我娘没少打我,生气了亲自动手。” 安英华说道:“我祖母心疼我,说我娘去世得早。” 他的意思,张伦明有亲娘,和他不一样。 盛全峰说道:“我四叔是庶出,四叔四婶去世得早,留下一双儿女。我爹和我祖母对我堂弟堂妹该管的管,生活上吃穿用度是最好的。我祖母说,虽然他们不是祖母的亲孙子孙女,但是更希望他们有出息,免得外人说不是亲的就巴不得他们不长进,混得不成人样。” 安英华又说道:“可是我祖母是亲祖母,我祖母也管我,不让我胡乱结交人,免得学坏了。” 张伦明这会儿知道为何安二小姐让弟弟来问,而不是自己回答。 这要是自己的亲弟弟,先给他两巴掌。 你祖母不让你结交人是怕你学聪明了。 还是吴长山说道:“五根手指各有长短,不说有个偏宠次子要杀长子的武姜氏,几十年前有个梁国公府是怎么没的? “不就是国公府的太夫人偏心小儿子,想把爵位让小儿子继承,怂恿长子宠妾灭妻,气死原配,又造谣嫡长孙和皇子勾结,后来被夺爵了?” 他看了一下张伦明,所以现在京里只有一个国公府,害怕被夺爵,立了众多家规。 安英华不想相信,可是这几位说的意思就是,你祖母偏心眼偏心你二叔,是你祖母卖了你母亲的嫁妆,并且想养废你和你二姐,目的就是让爵位落到二叔头上。 他眼泪一下出来。 张伦明拍拍他,“你该长大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背家规,听我爹讲我们府的过往。我大哥到现在还早起早睡,一天三省,我爹动不动挥鞭子。” 吴长山说道:“你二姐委托我妹子给我说多教着你一点,你二姐才是真心为你好。上次你祖母亲自求来懿旨让你二姐和亲,不是我们帮忙,你二姐就要去草原上。那是心疼孙女的做法吗?谁家都怕被朝廷选中,为何你祖母却要进宫让你二姐和亲?” 安英华问道:“你们怎么帮忙的?” 张伦明赶紧交代安世子:“这个事你知道就好,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就是连累我们了,朝廷大事哪能胡闹?不过我们没有胡闹,是为了你才帮你二姐。 “你如此纯真把你祖母当好人,不会帮你二姐,你二姐太可怜了,要是被和亲到草原上,孤苦伶仃。” 盛全峰说道:“我们几个和你无冤无仇,不是吴长山拜托我们,我们不会多管闲事。你要是给别人说了我们说的话,那就是要害死我们,是小人行径,那你等着,我这辈子和你没完,我让你连伯爵世子都当不成。” 安英华点点头,抹了抹眼泪,“我不会给别人说,有啥我问二姐。” 他见他们都说二姐好,以后就听二姐的。 等他走了,张伦明深呼一口气道:“我这个脾气,要不是看他可怜,我真想一巴掌拍醒他。不行,我要回家一趟,给我娘说说,让我娘护着他们姐弟,咱们几个护不住。” 盛全峰点头,“嗯,我们能猜出来老家伙们都能猜出来,我也回去,给我祖母说,我祖母最心善,我求我祖母。” 吴长山觉得要给妹妹说,妹妹看着怪聪明,有点傻,不然也不会看上那个香喷喷。 安老太太在家养病,按理来说这种病没人来探望,第一个上门的是薛老太太,做为亲家母,她得来。 问候几句,去了玉林院和范夫人、凌霄密谈。 过了几天,国公府夫人来了,昌平侯府盛老夫人来了,将军府夫人来了,还有几个,都是西林书院和安世子一起玩的几个。 外人当然想不到是孩子们回府说了啥,家里长辈才会去安家,只是觉得这几位老诰命不错,没有因为安家降爵而躲着。 她们去了,陆陆续续也有几家老诰命去了。 安凌霄觉得哪里不对,国公府夫人的年龄可以当她祖母,突然来探望祖母。 要说两家有什么交集,也就是在西林书院弟弟和张伦明住一个屋。 这个微小的交集不至于让国公府夫人亲自上门,又是祖母失德的节骨眼上。 又没仇,有仇也不会上门打脸。 国公夫人听儿子让她去安家,当时说的也是这话。 “我和有安家有仇呀,这个时候去探病?上门打脸?” 张伦明说道:“没仇,娘就伸伸手,安世子姐弟多可怜,娘就帮帮他们。” 国公府夫人疑惑地打量儿子半天,问道:“你是不是对安二小姐……” 张伦明赶紧阻止道:“娘,别瞎想,我是见了安世子姐弟,才深刻觉得我太有福了。有爹有娘,爹娘真心护着我。可是安世子姐弟可怜,娘要是不去,我自己去,我说我把安世子当弟弟,谁都不能欺负他。 “但我不能说我把安世子姐姐当妹妹,要是谁胡说八道,这不是害人家小姐吗?” 国公府夫人想了想,还是自己去吧,给丈夫说看在儿子懂事了才帮一回。 ------------ 第107章 挨个上门打脸 国公夫人这次去安家探病,完全是为了儿子。 虽然在京里她和安老太太都是具有溺爱子孙的名声,但两人没啥来往。 她也有些看不上安老太太。 国公夫人觉得她虽然偏宠小儿子,但她不糊涂,她品级比安老太太高,娘家身份也比安老太太高,不在一个层面上。 再一个,安老太太又没上赶着对她主动结交,她也没必要屈尊降贵地和安家来往。 来到淮阴伯府,见门匾都换了,有些感触。 他们勋贵人家矜矜业业就是想一代一代保住自家爵位,安家却用这种荒唐的原因降爵了。 国公夫人客气几句,不知道说啥,安家的这种情况,这时候你又不能谈儿女婚事,哎呀,你家二小姐到年龄啦,定亲没有。 又没啥喜事,是安家落魄节骨眼上,这可把国公夫人别扭的,心里抱怨起儿子。 那就让安老太太把安凌霄姐弟叫过来,如自家晚辈一般交代他们好好照顾祖母。 看着这对姐弟,姐姐冷静沉着,兄弟眼神有着惶恐迟疑,想想儿子在十一二岁的时候,自信满满,浑身上下充满着我姓张、我是国公府的子弟的骄傲。 这安家小儿却有一点畏畏缩缩。 国公夫人想起儿子说的,安世子哪里像个世子?人情世故不懂,说话幼稚,就像那五六岁的孩子。 她记得去年见过安二小姐,当时的感觉也是这样,哪里像个侯府小姐,礼情不懂,规矩不懂。 那会儿心里还想,难怪说安老太太是个糊涂人,再溺爱孩子也不把孩子养成这样。 现在知道为何了。 国公夫人把手上戴的一个镯子摘下来,给了安凌霄,说道:“瞅着就让人心疼,不过像我孙女一样大的年龄,以后常去我那找她们玩。” 她先说出孙女,就是想着按照年龄安家二小姐和我孙女是一辈,我儿子就长一辈。 说给安老太太听的,安老太太都敢自作主张帮给朝廷定亲事,万一她来一趟,安老太太再对外胡说八道,让别人以为国公府看上了安二小姐,要给儿子物色媳妇。 她又把安世子叫到跟前,唏嘘半天,对安老太太说道:“我也是听我那小儿说的,在书院他俩住一屋。虽然我儿年龄不大,外面都说我宠着我儿,可是我儿还算懂些道理,真心把世子当子侄一样照顾。” 然后又对安世子说道:“你张小叔说了,有啥给他说,他别的本事没有,谁要欺负他的子侄,就像欺负他一样。” 她又对安老太太说道:“我这人护短,都知我护着我那小儿,谁要让我儿不痛快,我让他更不痛快。” 安老太太一开始觉得国公夫人来的莫名其妙,来了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到最后,她的脸胀红。 本身这几天没咋吃饭,脸色发白,这下白里透红。 国公夫人说道:“我瞅你气色不错,好好休息几天,等病好了,也好出门走动走动。” “多谢夫人惦记。” 安老太太这会儿说不出一句应酬的话,只能说简短的感谢。 国公夫人也别扭,把话说完了也不多留,也不打扰病人,回府给丈夫一顿抱怨,儿子给她安排的什么事嘛。 安老太太刚换了衣服躺下,下人又说昌平侯府盛老夫人来了,都是没事先下帖子。 起来吧,换衣服,去会客厅。 她这生病又不是病得爬不起来,又不是有明显的发热咳嗽或者什么症状,家里有个尚嬷嬷,就算没有尚嬷嬷,来的人,也不是她能够用病推脱不见的。 盛老夫人年龄比她大,以前两人级别一样,两人之前多少的也有一些应酬。 盛老夫人拿出亲近姐妹般口吻,说教了她一顿,还把自己一个庶子家的情况说了。 “你就是再糊涂,也得考虑儿孙的将来,考虑一个府的将来,慈母多败儿是千年的古训,无论亲生的还是非亲生,都姓安,走出去外人看的是一家人。” 安老太太只能是是的回答,多谢教诲。 盛老太太性子比较爽利,她听了孙子所求,二话没有答应下来。 以前的多少有点疑虑这次全解了。 她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就算孙子不求,以后见面了她也要说几句。 接下来两三天之内来了不少诰命夫人,几乎都是以前没来往的,有来往的反而是之后见国公夫人她们来才来的。 虽然不会当面说她什么,但话里话外和眼神,安老太太知道她的私心算是彻底人尽皆知。 她强撑着,再等两天没人来后,彻底倒下,晕在床上两三天。 这一回顾氏抢着近身伺候,上一次她躲避,让范夫人和凌霄得了个好名声。 这一次丈夫的名声毁了,她再不努力表现,再传出她一个不孝的名声,二房整个更完了。 出事以来,顾氏没回娘家,娘家也没找他,但她知道,父亲对她们夫妻之间失望极了。 她那会儿还嫌弃郡王府,现在的想法是,木棉幸亏定亲了,不然这几年内女儿定不了亲的,没人会娶。 安木棉一开始是吓傻,接下来也是庆幸自己定亲了,不然这几年内,就算嫁到外地,别人一打听也不会娶她。 她去问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氏对丈夫是信任的,她没有一丝怀疑丈夫会动薛氏的嫁妆,更何况丈夫从来不管内宅之事。 她们二房所花费都是婆婆安排,多少的她也会拿出嫁妆来补贴。 到头来丈夫为了婆婆竟然顶了这个罪名。 丈夫从那一天回来满脸都是你什么也别问我的表情,顾氏觉得天塌了,不是还有儿女,她真的啥也不想管跑回娘家痛哭一场。 如今看到女儿这样,顾氏更恨婆婆,以前觉得凌霄被婆婆养得傻里吧唧,这回傻的是女儿。 可是面对这样的女儿她也不能一股脑的把什么都说出来,怕女儿嫁到郡王府,没头脑地再给郡王妃啥话都说出来。 但是有一条她给女儿坚信说道:“这事情不是你父亲干的,你父亲是为了孝道这样说。” 安木棉明白了,明白了也只是痛恨祖母,抱怨父亲,庆幸自己。 ------------ 第108章 蝗灾来了 安凌霄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祖母有病她日夜守着努力表现。 这一次,只要她不笑出声,每天过来装装样子,反正府里的下人没有一个人敢往外乱传话的,好话坏话都不敢传。 安英华给她说了张伦明他们说的话,安凌霄一下明白,前几个来的老夫人为什么来,是他们的儿孙要求。 她眼泪夺眶而出。 她只是想让他们多教教弟弟,没想到他们竟然动用家中长辈来护着他们,姐弟难怪国公夫人当着祖母的面说那些话。 安英华见姐姐眼里有泪,不知道因为什么。 安凌霄使劲忍住眼中的泪说道:“你要记住那几个哥哥的好,这一辈子你都要感谢他们,都要尊敬他们。” 这会儿她也不拐弯抹角了,说了那几位老夫人为什么来,为什么说那些话。 这回换安英华眼泪夺眶而出了,他问道:“母亲的嫁妆真的是祖母卖的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安凌霄这一次才算把事情全部给弟弟说了,除了没说她怀疑父亲不是祖母亲生。 还是从中秋那天说起,说听到祖母想用不孝的名声把她关起来,让大堂姐顶替她进宫。 她把一些猜想用亲耳听到说出来,让弟弟别再对祖母抱有幻想。 反正弟弟也不会去找人求证。 从亲姐这得到证实,安英华的心崩塌了。 他不敢放声痛哭,呜呜地哭了半天。 安凌霄说道:“这一回你应该知道中秋之后我的变化了吧,你是爹的唯一儿子,要继承侯府,不是侯府了,是伯府。你更应该学会长大,要不然咱们姐弟俩的命都会没了。 “你要是不在乎,不想长大,还想过以前的日子,那么你亲自给祖母去说,你不要这个世子之位,让给二叔家。” 安英华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不会去说,以后我都听二姐的。” 安凌霄这一次才算是彻底放心,她最怕她努力拼了命的想改变上一辈子的命运,弟弟那头却不争气,万分相信祖母按照上一辈子的路径走,要不就是排斥她这个亲姐。 现在姐弟俩算一条心了,她又交代弟弟千万在祖母面前不要多问,万事做到心里有数就好,有什么不懂的问她或者问张伦明他们几个。 安老夫人躺了半个月,最主要的是精神打击,这一次她没有想着用病让凌霄姐弟守在府里不出去,她主动提出让安英华回到书院。 不仅是安英华,还有她之前接来的想给凌霄定亲的宋家的那个少年宋岳泽。 宋家把他送过来,他也很争气,是指学问上,来了没多久他自己考上了国子监。 如果按照宋家的身份他是进不去的,是当初安茂彦用了侯府的帖子,亲自带着他求见了王祭酒,算是通融了一下,没想到学问出色考上了。 安老夫人病倒宋岳泽请了假回来,本来之前考入国子监之后,他就搬到国子监住了,对于安家他是一万个看不上,后来姻缘成不了,他松口气,这会儿他是庆幸呀。 安老太太以前还想着凌霄和宋岳泽没成,二房庶出的还有,就算宋岳泽娶庶出的,也是宋家高攀。 宋岳泽学问好,将来有出息,不能便宜了外人。 这会顾不上想那些,她只是想着怎么能让安凌霄姐弟去死,只要别人抓不住把柄,怀疑她又如何? 这口气不出她难安。 到时候让二房的一个孙子过继给大房,就算爵位不是落在二房头上,那也是落在二房子孙头上。 她甚至心里想,就算被夺爵,她也得让安凌霄姐弟去死! 这半个月躺在床上,安老太太就翻来覆去想接下来的事情,亲孙子年龄还小,木棉已经定亲,剩下的几个,桑梓也十四了,原打算送进宫给太子,现在也不可能了。 还有凌霄,哪怕要是让她生不如死更好,她再忍忍。 安老太太在忍,安凌霄在等。 祖母让弟弟去书院读书,也就对外说她病好了,那么她也可以进宫了。 进宫之前她去了薛家,这一个月她不出门,庄子里的事情她完全放心。 养狗的庄子那边不仅有外祖家派的人,还有吴长山的小厮和斩月在里面,张伦明把他的狗转圈圈也送过去了。 其他养鸭子的庄子有她没她都一样。 外祖父外祖母见了她都是松一口气的表现,外祖母刚想说话,外祖父打断说道:“废话别说,先捡重要的事情。” 他对外孙女说道:“庄子里的鸭子越来越多,要是再等一个月,那么就还得要买庄子,你记得大概是什么时候?” 安凌霄说道:“大概就是这几天,本来我就想给外祖父捎信,说我万一要是在府里出不来,突发蝗灾想办法联系太子身边的九爷,或者去书院找戴先生。书院的先生都是太子找的,他们有办法直接和太子联系。” 她把最近的事简短说一下,蝗灾混乱的时候一定要派人护好了弟弟,她担心祖母狗急跳墙对他们姐弟下手。 薛老太爷郑重地点下头,“府里交给你母亲,外面我会派人暗中跟着英华。” 安凌霄和外祖家通好了气,第二天进宫,平阳公主一直等着她来,好好问一问到底是咋回事。 两人也不去上课,一问一答一上午过去了。 这时候宫外传出了一阵的鼓声,平阳公主的脸白了问道:“出事了!” 这种鼓声只有在出了天灾人祸,或者有外敌入侵的时候才会响起。 安凌霄的心蹦蹦地跳,她知道蝗灾开始了。 平阳公主拎着裙摆就往外跑,她也跟着跑出去,她要出宫见晏九。 安凌霄出了宫坐上马车,让车夫快快去晏九的住处,外祖父早已派人跟盯着晏九那边,这时候也已经确定晏九在哪。 蝗灾并不是一开始突然的一大片,而是有蝗灾的征象的时候就开始全部预警,所以这时候放鸭子还来得及。 没到晏九住处门口就有人拦住马车,安凌霄一看是外祖家的人,说九爷去了大佛寺,她立马赶往大佛寺。 ------------ 第109章 难道不是蝗灾? 安凌霄直奔大佛寺,进去之后说要找主持,寺人说主持不在,她急慌慌说道:“我知道太子身边的晏九来了,有很重要的事情,关于蝗灾的。” 那个寺人表情凝重,急匆匆地走了。 没过一会儿,安凌霄看见晏九走过来,她疾跑几步上前说道:“九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说,是有关今天敲鼓的事情。” 晏九点下头说道:“跟我来。” 她跟着晏九去了一个佛堂,里面没人。 “我今天在宫里听到鼓声,是发生蝗灾了吗?” 晏九皱了一下眉头,刚从太子那得到消息,他来找主持。是有蝗灾,还没到京城。 这等消息不会这么快大张旗鼓传播,会布置好了才通知村镇。 这一次是太后的人得到消息之后,越过朝廷,没先上奏折,抢先鸣鼓,就是想让京城人心大乱。 但是安二小姐如何准确地知道是蝗灾? 目前就是一些大臣听到了鼓声,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晏九说道:“你怎么说是蝗灾?” 安凌霄啊了一声问道:“难道不是蝗灾?” 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连平阳公主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的? 还有就是,如果不是蝗灾,她这么急匆匆地跑来,有点…… 晏九又追问了一句,“是谁告诉你的?” 安凌霄说道:“没人告诉我,我前两天做梦梦见了,而且我今天眼睛一直跳,在宫里听到鼓声,我想着坏了,和梦中一模一样。梦中敲的这种鼓声就是这样的,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听到。” 晏九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安家在朝廷上根本没有人,最近又出了事,哪个府有消息也不会给安家说,就算给安家说也不会让小辈知道。 他又问道:“你过来就是告诉我这个事?” 安凌霄说道:“你先说到底有没有蝗灾,如果有我才能说,如果没有,等到有的时候我再说。” 这要换成一个人这样说,晏九要上去捏他喉咙,要说就说,不说那就去给阎王说去吧。 可是,这是安二小姐。 他在考虑要不要说,不能因为安二小姐是他妹子,他就随便把消息说出来。 这时候屏风里面走出一个老和尚,安凌霄见是大佛寺的主持,急忙行个礼。 主持说道:“是有蝗灾,你有什么就说吧。” 安凌霄松口气,快快说道:“去年中秋我就做了个梦,梦中有个长胡子老者,让我快醒来快去大佛寺,又有一次做梦梦见他,他告诉我,小姑娘养鸭子吧,能养多少养多少,我就听了他的话,拿出我所有的能拿出来的银子养鸭子。 “可是我也不知道养鸭子要做什么,我就让我外祖父给我找人做咸鸭子。前两天,我做梦梦到了蝗灾吃庄稼,那老者又出现了,他到我的庄子里把鸭子赶出来说道:去吃吧,去吃吧。所以我想见太子殿下,见不着,我就来见九爷,我庄子上好多鸭子,送给殿下。”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理由,怎么解释鸭子吃蝗虫,她为何养这么多的鸭子,一切归到梦里。 晏九看向主持,主持点了一下头,晏九对安凌霄说道:“你先回去,今天说的话给任何人都不要说。” 安凌霄赶紧说道:“除了我外祖家,我谁都没说,我不给我外祖父说清楚,他不给我找养鸭子的人。” 晏九转身往外走,安凌霄在他身后说道:“我庄子里的狗会赶鸭子,还有那些训狗的,全部都能用上。” 晏九走后,安凌霄给主持行礼,主持说道:“小姑娘,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做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 安凌霄点下头说道:“我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她没说的是,天不报,我来报。 安凌霄之后又去了薛家,说已经找到九爷,让庄子里人听从吩咐。 薛老太爷大大松口气,自从外孙女说了之后,他跟着布置,赔钱他不怕,就怕万一是个乌龙。 “外祖父,其他别给家里人说,给大舅说下,只是说凑巧了,让大舅准备好,我找机会把大舅引荐给九爷。能跟着九爷,就算没有安家,薛家以后也有罩着的人。” 薛老太爷喜出望外,他知道外孙女努力想把薛家抬起,之前叫上孙女一起出去。 但是靠女子不如靠当家人。 薛老太太感激地拉着外孙女的手,薛老太爷拿出几张银票,有一些是一百两的。 他说道:“你先拿着这些,这一次不要省着花,有需要了派你身边的人过来拿。” 安凌霄也没客气,接过来拿上。 太子从晏九那儿得到消息,他急匆匆地去见皇上,父子俩密谈一阵。 在这之前,皇上已经命人部署下去,京里和周边所有的药铺配制药材,诸如艾草、苍耳、巴豆、桐油、鱼腥水、石灰、白矾、硫磺、砒霜、雄黄等等用于对抗蝗灾。 有了晏九传上来的消息,不管真假,那也得一试。 第二天京里传出,太子和皇宫八字不合,所以老天有警示,才出现了蝗灾。 皇上气白了脸,当年他用八字不合把太子送出宫,只是说方位不合,说太子那三年适合东南方。 这一次太后直接用他的理由说太子八字和皇宫不合,这就是让大臣和百姓不认同这个太子。 是嫡子又如何? 和皇宫不合,那就和天下百姓不合,还没登基就有蝗灾,如果登基之后哪? 可以想象蝗灾之后,会有大臣上奏折废太子。 太子却没生气,这种事情也是预料中的,他说道:“有招过招,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我就证明我到底和百姓合不合不就行了?” 庄稼还没收,蝗虫飞过片草不留,接下来百姓连野菜都没得吃。 太子已经派人去外地买粮食,但是也知道这会比太后晚了一步,太后的人手已经抢先一步去囤粮,目前不出手,等到百姓饿死一半怨声载道的时候,她才会出手,并且让裕亲王出面赈灾。 ------------ 第110章 祖母怎么滴都不想放过她 太子想到的这些,目前能想到也拿太后没办法。 如果安二小姐说的方法有用,首先减少庄稼的损耗,这一减少,百姓暂时就有了活路,最起码两个月之内,还能熬下去。 而这两个月,他怎么滴也都能把粮食弄回来。 就在这时,公输先生派人送了个纸条,打开一看太子大喜。 如果说对安二小姐说的方法将信将疑,公输先生说的可信多了。 他说用可以鸭子吃蝗虫,说是在游历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太子想了一下,给公输先生写了个纸条。 这时候京里是人心大乱,虽然蝗灾是庄稼人的事情,但是庄稼没收成,百姓没吃的就要四处要饭,会死多少人? 多少乱世就是从百姓没吃的开始。 要不怎么会有国泰民安、民安国泰这句话。 哪个府里都有田地,他们自己的田地没收成,虽然自己有钱可以买粮,也能想到到时候粮价比现在高多少倍。 蝗虫肆虐,人们会连野菜都没得吃,灾民四处逃窜,各府还得出银子救济。 所有府里一窝蜂地派管事的出去买粮,这时候只有两个铺子卖粮,比前几天高三倍,掌柜的还嚷嚷着说,今天不买明天还涨价。 其他的铺子一概不卖,是没接到消息不敢卖,卖贵了怕朝廷惩罚,卖平价怕百姓哄抢,干脆不开铺子。 这两个卖粮铺子是太后的人手,哄抬粮价。 皇上一道命令下来,所有粮铺不得私自卖粮,运到顺天府统一平价卖粮,每天一家两斤,登记到册,违令者斩。 有些人心有不满,也不敢在这时候闹事,乖乖地派管事每天排队去买粮。 而这时候西林书院的学子,全部不用读书,但也不是放假,五十几个学子分为几人一组去安二小姐所有的庄子学画画,画鸭子。 这是对外说的说法。 这些孩子家长就纳闷了,这个节骨眼上画什么鸭子?这不是让别人觉得书院胡闹吗? 以国公爷为首的几人仗着身份高年龄大,去学院见戴先生,询问理由。 国公爷说道:“目前是非常时期,哪怕让他们去庄稼地里抓蝗虫也行呀,这去画画有些不妥吧。” 戴先生黑着脸,他啥时候都黑着脸,“他们去抓蝗虫?蝗虫没抓几个,把庄稼踩坏了呢?” 国公爷被噎住,很有可能,这些家伙哪里知道蝗灾的可怕,没准很激动兴奋地当个乐趣。 公输先生说道:“不捣乱就是好孩子,各家各府都比较忙,他们回去还多吃饭,不如去画鸭子。我给安二小姐说了,让她管饭,粮不够吃鸭子,这么多鸭子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盛侯爷点头道:“先生安排的是,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儿子要回去,两斤米他一人都干掉一斤。 来的人问明白了,但也糊涂,因为绝对不可能这时候让这帮孩子们以这方式折腾。 但是想一想太子是不是有什么私下里的安排,是不是要收购安二小姐庄子里的鸭子做咸鸭,让他们到庄子里拔鸭毛? 国公爷说道:“要是人手不够,我府里还有人。” 让儿子亲手拔鸭毛,他还是有点心疼的。 公输先生说道:“够了够了,人多添乱。” 这个时候消息是瞒不住的,所有人和国公爷想的是一样,这帮半大小子吃得多,干脆去吃鸭子,反正安二小姐养的鸭子多。 这也给别人一个提醒,买咸鸭正好。转眼就要秋天,冬天几个月,家里准备着咸鸭也能当个菜。 不仅买咸鸭,鸭子也买,留在自己庄子里养着,以后也是个肉菜。 每个府派管事去酱鸭店预定咸鸭,买鸭子。 安凌霄没想到一直赔钱的酱鸭店,一下子生意火爆啊,全是预定咸鸭。 预定并不是交定金,是全价付款,一只鸭子才多少钱,可有的人家定一百只,还有定几百只的。 这个铺子明面上是范夫人的,但私底下是她个人的,每天从继母手上接过每日的收益,乐开了花。 安凌霄之前还真发愁蝗灾之后,这些鸭子怎么办呢? 如今就地销售了。 她派人在酱鸭店写个招牌,咸鸭预定可以,不能强行提出出货时间,活鸭子也是预定,等十天后按照名单先后再卖。 买鸭子的人想,买回来也不是马上吃,预定就预定吧,正好以后没肉吃,鸭子顶上了。 就这样,每天定鸭子的人排队。 她立马捎信给外祖父,先找好人手,等到蝗灾过后,抓紧时间做咸鸭。 她早已经悄悄已经存了两个庄子的粮食,还没给晏九说,上回忘了,正好把大舅引荐他给他的时候再说。 安老太太这时候来了精神,机会来了。 外面要大乱,谁还注意安家? 她派人去接英华,安英华已经跟着西林书院的学子全部住到城外的庄子里去了。 问哪个庄子回答不知道,接的人说家中有急事。 那人说是太子的命令,除非家里死人了,不然一概不让回去。 安老太太没有办法,装病也装不成,家里死人了,如果亲姐姐死了,他得回来吧。 她派任妈妈时刻盯着大房。 任妈妈在上次事情之后,虽然安老太太给了她一笔银子,但是心里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没有二心。 但她也不会明面上背叛主子,她知道范夫人对荣寿堂一直没有放松警惕,故意露出破绽,好让大房知道她的行踪。 范夫人给凌霄建议道:“没有千年防贼的,万一哪里疏漏了呢?你去大佛寺为天下百姓祈福。身为朝廷所封的郡主,总要给朝廷解忧。” 安凌霄眼睛一亮,上次在大佛寺住了三天,让她有了翻身的机会,这次不仅能躲过祖母的暗算,更会让她有好名声。 名声越好,祖母动手越难。 她把东西收拾好,不用给祖母打招呼,直接去了大佛寺,找了主持说明来意住下了。 没想到第二天,家里又来了一位,是三堂妹,身后还有两个妈妈跟着。 安凌霄心想,祖母这是怎么滴也不想放过她。 难道祖母还会在大佛寺对她下手?真的不怕菩萨怪罪? ------------ 第111章 茶里有毒 安桑梓自从知道祖母想利用她对付二堂姐的时候,她就尽量在府里缩着。 如果说安家最早发现安老太太有什么意图的,是安桑梓的亲娘孙姨娘。 孙姨娘是顾氏的陪嫁丫鬟,能当陪嫁丫鬟的一是小姐的心腹,二是陪着小姐长大,就像副小姐一样。 要不民间有个说法,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这种丫鬟,说是伺候小姐,并不干粗等伙计,甚至跟着小姐学女红学读书认字,又是在大户人家长大,见的世面也多。 还有一个长得要好,长得不好也不会在小姐出嫁之前就先预定了将来服侍姑爷。 孙姨娘这种被人规划好了人生,自己也认命和欢喜,有了一子一女,一心只盼亲生儿女有个好归宿。 她恪守本分,对主子谨守妾室的规矩,给亲生子女能说的也是孝敬嫡母,敬重嫡出姐妹兄弟。 以前服侍的小姐和姑爷恩爱,用不着她鞍前马后。 她当了姑爷的姨娘,多少的和小姐主仆之间不像以前,所以她尽量自己呆着。 府里最闲的应该是当姨娘的,用不着请安,用不着打理内宅,用不着应酬外面。 通常姨娘和姨娘来往,大房没有姨娘,二房姨娘之间面和心不和。 孙姨娘不愿和其他姨娘交心多来往,呆着做针线活,很多时间琢磨府里的人和事。 然后她就发现安老太太做事不对劲,害怕老太太将来利用自己女儿,就一直婉转提醒女儿别什么都听祖母的,遇事多想想。 安桑梓或许随了母亲,在母亲提点下,她也明白点。 这次出现蝗灾,安凌霄又去了大佛寺,安老太太把安桑梓和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安英禾叫到荣寿堂。 “你二堂姐去了大佛寺,你们姐妹俩一向要好,这次你去陪陪她,免得你二堂姐孤单。” 安桑梓以为还像上次陪二堂姐一样,无非帮祖母盯着点二堂姐,没想到祖母接下来的话,惊吓住了她。 “我这有一罐子清茶,你带过去。庙里粗茶不如家里的,也是你二堂姐惯喝的。你是当妹妹的,手脚勤快点,端个茶什么的,别觉得是伺候人的事。 “就是你身子弱,少喝点茶,你二堂姐的脾气,有什么你也让着她点,回头祖母补偿你。祖母也是不放心你二堂姐,最近受了苦,如今又去庙里住着。” 安老太太还像以前那样掉了眼泪,拿出手帕擦擦眼角,“英华去了书院,我这也孤单,以后让英禾过来陪我,就住英华住的院子。” 安桑梓心里吓傻,但面上做出感激状,感谢祖母对她们姐弟的关心。 她想回二房找姨娘商量,可是祖母派两位妈妈立刻送她去大佛寺,并吩咐人把弟弟的物品搬过来。 她知道祖母用弟弟威胁她必须照办。 安桑梓心烦意乱地去了大佛寺,见到二堂姐,当着两位妈妈的面和往常一样,亲亲热热上前行礼。 安凌霄见堂妹过来,心里警觉,想着祖母又派人盯着她的举动。 她倒没有认为会让四堂妹对她下手,要下手也是跟着四堂妹的那两个妈妈。 不过现在她不怕,她带来的两位妈妈也不是无能之辈。 姐妹俩住一个屋,安桑梓和以前一样,像个贴身丫鬟一样服侍二堂姐,夜里睡下了,谁也没睡着,各自想问题。 第二天起来,安桑梓当着妈妈的面泡了茶,笑盈盈端过去,说道:“二堂姐,刚泡的茶有些烫。” 安凌霄说道:“先放那,有妈妈在你也别做这些事,让她们去做。一会要去念经,你多吃点,昨天你吃得太少,时间长了可不行。” 安桑梓把茶放下,说道:“多谢堂姐,我一向吃得少。” 她拿了扇子过来,给热茶扇风,“堂姐还是不爱喝滚热的茶。” 安凌霄一下警觉,以前堂妹给她端茶,总是凉了茶之后端来,这次为何要端滚烫的茶过来? 她装着闻味的模样,道:“这是什么茶,真香。” 安桑梓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只知道是清茶,我喜欢喝浓茶。” 安凌霄说道:“在庙里喝浓茶不好,你也尝尝这清茶的味道。” “最近肠胃不好,大夫说少喝茶。” 安凌霄明白了,这个茶有问题,三堂妹给她提醒。 如果以前没有和三堂妹一起住过,或许她相信三堂妹说的话,三堂妹一向不喜欢喝浓茶,为何要那么说? 去念经的时候,妈妈们不在跟前,安凌霄问道:“祖母可好?我来这里最不放心祖母的身体。” 安桑梓回答道:“还好,我来之时,祖母担心堂姐,茶是祖母给的,我弟弟英禾搬过去陪祖母,这样祖母也不会无聊。” 安凌霄明白了,祖母用五堂弟要挟三堂妹。 但她又不明白,为何三堂妹给自己透露? 安凌霄对三堂妹微微一笑道:“你总是懂事的,比我强。” 安桑梓看着二堂姐,很有深意说道:“无非是被逼着懂事,我是说我和堂姐不一样。我是庶出,没资格任性,我没抱怨,我只是羡慕。我还羡慕四妹,同样是庶出,她活得洒脱,和七弟过得很快活。” 安凌霄点下头,“我也羡慕。” 她站起来去厕所,装着弄脏了衣服,让妈妈陪她回屋换衣服。 “你回府一趟,给我拿点厚衣服,给我母亲说,彻查二房冯姨娘的事,想法让四小姐和七少爷带五少爷出府,去找张公子他们,别回府。” 冯姨娘是四堂妹安杨柳的亲娘。 安凌霄觉得三堂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四堂妹,这是给她提醒什么。 三堂妹担心祖母手里的亲弟弟的安危,只要把五堂弟接出去,她不会做祖母吩咐她的事。 过了一天,范夫人过来给她送一些东西,俩人独处时说道:“我让你二叔带着带着二房所有少爷去庄子里去看看英华,之后五少爷和六少爷住在庄子里。” 安凌霄问道:“二叔没起疑心?” “没有,七少爷不回去,五少爷说啥要跟着一起。” 六七少爷是安英石,会骑马的那位堂弟,他和安桑梓的亲弟弟安英和相差两岁,自小玩大的。 ------------ 第112章 管一万只鸭子的将军 安凌霄听到堂弟英禾已经接出去,松口气。 她问道:“三堂妹为何提了四堂妹姐弟?” “以前给你说过,四小姐有个亲舅舅赎身当了贩马的上门女婿。那家也是为了有个侯府当靠山,没干涉女婿和亲娘家来往,收了贩马那家的银子,你祖母对于四小姐和七少爷经常出去也不干涉。 “三小姐姐弟都很聪明,是随了他们姨娘,他们谁也不得罪,谁也交好。五少爷和七少爷相差两岁,平时就在一处玩,我让你二叔带他们去庄子里,又给五少爷说,你姐去陪二小姐,你也留在庄子里陪着英华。 “三小姐是想着让四小姐姐弟把五少爷带出去,我想着这样牵扯人太多,直接自己办了。” 安凌霄说道:“多谢母亲。” 她又问了外面的事情,范夫人给她说了。 现在城里已经知道鸭子可以吃蝗虫,说公输先生带着这些学子去庄子里画鸭子,发现这个事。 所有的鸭子赶到乡下庄稼地里,分片区,鸭子看到蝗虫那个兴奋啊,吃个肚溜圆。 公输先生提前每天都不给鸭子吃饱,后面直接和所有人睡在庄稼地里,这一些都是外面所知道的。 当然不可能只是书院的那些学子,卫所派出了很多人,要维持秩序,主要还要保护好这些鸭子,免得有些老百姓看到这么多鸭子谁再偷几只。 一家偷几只,得少多少只? 什么时候都有一些黑心的老百姓,只想着自家那一点利益,不考虑别的。 顺天府给乡镇下了死命令,发现偷鸭者,全家发配三千里。 京城里的人激动坏了,甚至不相信鸭子能够吃蝗虫,又觉得安二小姐养这么多的鸭子,真的凑巧了。 各家各府组团去城外要观看,一时间造成城门那交通堵塞。 顺天府只好有限定每个府一天只能出去两个人,当天必须回来,不回来者取消出城资格。 国公爷那个激动啊,儿子可是跟着公输先生出去的,他相信传言,甚至怀疑安二小姐养鸭子是公输先生指派的。 儿子每次提到公输先生都是说先生有大才,先生不是一般人,至于公输先生为什么要委任安二小姐,中间肯定有缘故,他不是妇人,不去猜那个。 他只是知道他们那些学子可算是有功之臣。 国公府因为谁能出去而争起来,主要是国公夫人和长子争,最后是国公夫人赢了。 夫妻两个坐着马车,马车上还带了好多吃的,要去看一看几百年,不,上千年难遇的鸭子吃蝗虫的场面。 到了地方,看到一大片的鸭子呀,还有一只狗跑来跑去。 国公爷下了马车,站在路边大喊:“转圈圈,转圈圈。” 那只狗跑过来对着他狂吠,国公爷一看不是儿子养的转圈圈,这时老远跑过来一个人,是盛侯爷的儿子盛全峰。 国公爷问道:“是老五啊,我家老六呢?” 盛全峰说道:“我们不在一块,他在别的村。” 国公爷见他穿得像个农民,头上还戴个草帽,那个脸晒得黑红黑红的。 国公夫人没下马车,老远就喊:“老五老五,我带了些吃的给你们分点。” 盛全峰又跑过来,“谢谢夫人,我爹娘刚才也来了,这些带给我六哥吃吧。” 国公夫人看到他这样心疼,“累不累呀?晚上睡在哪?” “不累,我们借宿老百姓家里,伯娘放心,我六哥好着哪。” 国公爷走过来说道:“不耽误你做事,我们随便看看。” 盛全峰显摆地吹声口哨,那只细犬看到有鸭群离队,狂奔追赶。 国公爷惊奇,看着盛全峰跑过去,对马车里探头往外看的夫人说道:“那会你不让老六养狗,这会我后悔他养少了,要是多养几只,我也来这里放鸭子,带上狗,多威风。” 国公夫人这次没有丈夫说什么她撇嘴,说道:“回头咱庄子也养一些鸭子,多养几只狗。” 将军府的吴夫人看着儿子是热泪盈眶。 她总认为儿子不争气,成天养狗玩,现在看到儿子养的狗出了大力,让儿子的话来说,这次狗也是功臣。 “你们在这吃得怎么样?给狗吃些啥?回去娘让厨房给狗做些肉馒头,到时候派人送过来。” 以前儿子把肉剁碎了和面,蒸了之后喂狗,她还说儿子是败家子,这回她要亲自给狗做些吃的,当回败家子。 看这些狗玩命似的跑来跑去赶着鸭群,吴夫人第一次为狗感到心疼,每天这么跑多累呀。 吴长山呲着牙乐,脸上的汗水直流,他很高兴,很骄傲,母亲终于认可他的胡闹。 张伦明躺在庄稼地头上翘着二郎腿,看着那边安世子兴奋地带着他的两个堂弟去看鸭子。 他心里想别人的家人都来了,他的父母怎么没有来看看他的宝贝儿子呢? 听到有马蹄声,他坐起来看一看,不是,再听到马蹄声他又坐起来看看又不是。 这回听到马蹄声,躺着不动,等听到父亲的大嗓门在喊:“转圈圈转圈圈。” 他一咕噜爬起来,快快跑过去。 “爹以前不是最讨厌转圈圈的吗?怎么来了只知道叫转圈圈,忘记你儿子了?” 国公爷一巴掌拍过去说道:“你这个小子。” 其实动作很轻,刚下马车的国夫人瞪眼了,“儿子在外面这么辛苦,你来了还动手!” 张伦明一看母亲来了,急忙过去搀着:“娘到这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我还不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说是你们在庄子里画鸭子,我还想着诗情画意,谁知道你们……咦,看看这身上是啥?哎呀,是鸭粪!” 张伦明赶紧拍拍身上,刚才他躺着粘了不少鸭粪,他嘿嘿笑道:“别说娘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啊,还以为是先生抽风了让我们来画鸭子,哪知道来了之后变成这样。” 国公爷一瞪眼:“怎么了?你想回去?” 张伦明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在这儿多好,爹不知道,先生给我们出了题目,让我们算算一只鸭子一天能吃多少斤蝗虫?我们住一屋的这几个人要管一万只鸭子。” 他昂首挺胸的那神情,就好像是管一万个士兵的将军。 ------------ 第113章 六道轮回 安凌霄在庙里住了几天,堂妹给她端的茶她一口没喝。 有一次故意嫌茶水烫打翻了茶,并训斥堂妹一顿。 安桑梓眼泪汪汪偷着哭了半天。 当然都是给她带来的妈妈看的。 大佛寺安安静静,寺人从不议论外面的事,安凌霄心里着急,她为了躲避祖母来到这里,可是祖母又派三堂妹暗害她。 那她还呆在这里干嘛。 她给安桑梓说道:“堂妹,我想搬到庄子里住,外面都说我的鸭子能吃蝗虫,我要去帮忙。” 安桑梓吃一惊,想都没想说道:“我也去,我别的做不了,洗个衣服熬个粥还是会的。” 安凌霄静静的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问的是清茶的事。 安桑梓眼神是安定,“我姨娘信佛,说人有六道轮回,生死如灯灭,善业和恶业随身不灭。一世的善恶因果,决定下一世的造化。 “我不是救你,我是为我自己。我羡慕过的比我好的人,甚至嫉妒。我姨娘说我上辈子做了善事,这辈子才能当侯府女,如果行恶下辈子或者被拐子卖了生不如死。 “我想下辈子过得比这辈子还好,想让我姨娘当我母亲,我当嫡女。” 安凌霄没想到堂妹说出这些话,她在想上辈子过得这么惨,难道是因为上上辈子的做了恶? 那她上辈子做了什么才能让她重生回来报仇雪恨? 上辈子的她只是任性没脑子,并没有刻意地害人,但无意之中得罪人是有的。 因为三堂妹善解人意,又会说话,家里的堂姐妹,她和三堂妹来往的多一些。 有一年孙姨娘病重,需要几味贵重药材,她去了外祖父的医药铺子,拿了几味药。 对于她来说没当回事,也没放在心里,三堂妹带着五堂弟给她跪着磕头,她还不好意思,觉得只是几个药材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说这点小事是行善,她上辈子做了不少,她没把金钱放在眼里,府里有人需要钱解决一些事,数目不大的话她知道了都会拿出来,哪怕是下人。 或许有些人利用她这一点,故意哄骗了她,那又如何呢?不过是一点银子。 安凌霄说道:“你跟着去我无所谓,就怕到时候你给祖母不好交代。” 安桑梓微微一笑道:“小七在外面我总是不放心。” 安凌霄又问道:“你不怕将来你的婚事……” 她没说下去,意思是祖母会用亲事来拿捏堂妹。 “不能为一些没有确定的事情去做一些丧良心的事,我想我毕竟是安家的女儿,除了进宫之外,我总是能嫁到别人家当正妻,无非是好一点的人家和差一点的人家。” 安凌霄微笑道:“祝你心想事成,等那一天你的陪嫁我来给。” 就凭三堂妹这一次提醒她,哪怕清茶不是喝了一命呜呼,喝了半死不活也等于是救她一命。 安桑梓说道:“我更要多谢堂姐,堂姐上次给我姨娘药材。”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堂姐的举手之劳救了我姨娘的命。” “那你的几次提醒算不算是也救了我一命?” 堂姐妹相视一笑。 安凌霄带着安桑梓搬到了她那个游玩的鸭子庄子里,其中回府一趟也没见去见祖母,给继母很大声地大发雷霆,说三堂妹整日哭丧个脸,娇里娇气,准备带着她去放鸭子,让她看看穷苦人家闺女是过的什么日子,别以为是伯府的女儿,就高人一等。 她又悄悄给继母说,多关照一下二房孙姨娘。 安凌霄和安桑梓换上粗布衣服,像农家女那样也不带首饰,坐车去乡下。 她会骑马,三堂妹不会,坐在马车上颠簸,安凌霄说道:“这次我要学会赶马车,以后出门更方便。” 安桑梓对这些不感兴趣,骑马对她来说有些害怕。 其实,她也不理解二堂姐的变化,从以前的娇娇女,变得喜欢在外面做事,肤色黑了,手也粗糙。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乐趣。 吴长山见到了如此打扮的安二小姐,穿着朴素,但干净利落,肤色比京里的贵女黑多了,但两只眼睛清亮,还学着吹一声,口哨没吹响,然后她自己哈哈大笑。 “吴三哥,我的香喷喷的呢?” “在安世子那边,二妹妹怎么来了?” 安凌霄没有注意,以前吴长山都是叫他安二小姐,安桑梓听到了,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安凌霄洋洋得意说道:“我养的鸭子我肯定要来看了,真没想到啊,我的鸭子竟然会有这用处,早知道我就再多买一点鸭子。” 吴长山笑呵呵说道:“谁说不是呢?要是早知道我也买几万只鸭子,都怪公输先生,他也不早点说。” 安凌霄不想继续再说这个话题,问道:“公输先生呢?” “不知道去哪做饭去了,公输先生天天给我们做饭,换地方去做,说不能把我们饿坏了,不然我们的爹娘合起伙来揍他。” 说着他还呵呵地笑,问道:“你知不知道公输先生是谁?” 安凌霄好奇问道:“是谁?难道是哪个大儒?” “比大儒还厉害呢,”吴长山他们对大儒没多大崇拜,大儒无非是学问好,“你知不知道鲁大师?” 安凌霄摇摇头。 “现在京里人都知道公输先生是鲁大师,好多人亲自跑来见他,南明郡王爷都来了。公输先生为了躲着他们,换地方去做饭。” 安凌霄扭头问安桑梓:“鲁大师是谁呀?你知不知道?” 这时候的安桑梓两个眼睛也放光,“鲁大师是鉴赏大师,要是哪个酒楼有鲁大师的评价,天天客满。” 安凌霄一下想起上一次祖母卖出去的画,说是假的,她不相信外祖家会给母亲陪嫁赝品,只能是卖出去之后被人掉了包。 她立马想到了晏九,会不会是晏九拜托公输先生画了一张赝品呢? “公输先生是不是画画很厉害?” 吴长山说道:“鉴赏家不是书画家,只会看不见的会画,公输先生会品尝美食,说得头头是道,让他做饭,做得还不如酒楼做得好。” 安凌霄哦了一声,这些她就不懂了。 ------------ 第114章 公输先生做的饭 公输先生现在头大。 他本姓公输,但是在外面游荡的时候用的是鲁姓。 祖宗鲁班混成名声之后,他的后人有脱了匠籍当了平民,他自己只考了个秀才,精力也太散,再进一步不可能。 干脆凭着自个的爱好来,活到四十也闯出一点名堂。 太子找到的他,让他当书院先生,说想怎么教学随他。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要暴露他是鲁大师,太子答应了。 这一次,太子亲自见了他,说鸭子吃蝗虫的功劳要安在他头上,本来也是他给太子提了个醒。 知道有蝗灾他第一就想到了安世子的姐姐养的那么多的鸭子,难道薛家认识高人? 他知道有高人类似鬼谷子那样的能算出天象,是不是薛家算出之后让安世子的二姐才养了这么多鸭子。 对于周易八卦这方面他不擅长,这几天自己推算了几个晚上也没推算出来。 太子找上他,想对外说是他算出来的天象委托二小姐养的鸭子。 公输先生死活不答应,只能承认他知道鸭子吃蝗虫,算卦这个事他不能答应,这要是让别人认为他连这个也会,那以后日子别想过得安逸。 他问道:“你就说慧明大师推算出来的。” 看到太子的笑容,公输先生立刻拍自己嘴一下,这个嘴快的毛病还是没改。 太子跑来找他绕了一圈,就是让他说出这句话。 太子能够找到他,肯定是寒山寺的慧明法师说的,太子想把这个名头安在慧明法师的头上,又怕惠明法师不乐意。 这下可好,太子可以给惠民法师说是他的建议。 气的公输先生啥也不管了,反正现在也不用他管什么,他给那帮学生做饭,这些学子还是很可爱的,不像太子,年纪轻轻心眼子最多,自己一把年纪了,上了他好几回当。 公输先生今天做了一锅面条,亲手擀的面,没菜,就把粗盐加上蒜,用捣蒜的蒜臼捣成蒜泥,兑上水,然后拌面条吃。 这几个学子哪里吃过这种饭,难以下咽。 公输先生吃得挺香,说道:“我看你们这一帮人就是何不食肉糜,你知不知道北方很多的老百姓,一年到头能吃上这个都不错了。农忙的时候烙上饼带上水,坐在田地里啃上几口。 “这一次蝗灾,京城周围这一点的田地,算是能保住一点,其他地方呢?老百姓想吃草根都没有,到时候吃树皮吃观音土。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观音土?吃了以后拉粑粑都拉不出来,活活地胀死。” 本来这几个就吃不下饭,听到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更吃不下饭。 盛全峰把碗放下说道:“我这会儿不饿,先不吃了。” 他准备一会儿把这些喂狗,晚上住在农家,给人家一点银子做一点饭吃,不能说做一点好吃的吧,最起码能有两口菜。 公输先生眼一瞪说道:“别给我玩花样啊,我告诉你们,今天这碗饭你们不吃,晚上也别想吃饭,明天我还继续做这个,我连做三天,我看是你们选择饿死还是选择吃饭。” 盛全峰乖乖地端起碗,继续往嘴里塞。 这时候听到马车声心里惊喜,会不会是谁家又送吃的来了? 他站起来看到下马车的是安世子他二姐,旁边还有个小姑娘。 公输先生看了看锅里还有面条,道:“一会儿让这俩小姑娘吃了。” 安凌霄走过来看到他们吃饭,先给公输先生行一礼,公主先生说道:“吃饭没有?没吃饭正好还有两碗。” 安凌霄看到那几个学子愁眉苦脸,注意看到端到碗里只是面条,一个菜叶都没有。 她说道:“没吃,这是我堂妹,那我们就在这混口饭吃。” 盛全峰放下自己的碗去盛饭,“不好意思了,在这里洗手的水都没有。” 安凌霄说道:“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看她能不能够吃下这碗饭。 安凌霄坐在公输先生身旁,都是坐地下,尝了一口,稍微有点咸,但是还能吃下。 上辈子的她剩菜剩饭酸了的都吃过,她眉头都不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安桑梓虽然也没皱眉,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好难吃啊。 盛全峰他们几个惊讶,公输先生笑眯眯问道:“这是我亲手做的,还行吧?” 安凌霄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面条说道:“还行,吃饱是没问题。” 公输先生对那几个小子说道:“听到了吧?能吃饱饭都不错了,还讲究什么好吃不好吃?很难吃吗?我觉得挺好的。” 盛全峰赶紧点头,“好吃好吃。” 他快快地吃完了一碗面条。 公输先生说道:“你们吃完了的再盛一碗面汤,原汤化原食。” 安凌霄偷笑,让这帮贵公子们吃这个,真难为他们了。 吃完饭公输先生说道:“都别在这杵着,干活去吧。” 安凌霄又给公输先生介绍堂妹,“先生,这是我二叔的女儿,其实我二叔这个人很厚道,不会干那些坏心眼的事情。我二叔下棋很好,我们家我三堂妹下棋下得最好,我是不学无术啥我不会,公输先生要是有时间教我三堂妹下棋。” 安桑梓感激地看了堂姐一眼,立马很郑重地给公输先生行礼。 公输先生摆摆手说道:“我下棋二半吊子,不过我有一好棋,回头送给小姑娘。” 安桑梓使劲地憋回要流出的眼泪,堂姐竟然为父亲说话,竟然把她引荐给鲁大师。 公输先生没想到安世子的二姐会为卖了她母亲嫁妆的二叔说话,虽然都知道二叔是无辜的,知道他是鲁大师的情况下,又把她堂妹带过来。 他觉得安二小姐非常的不错,他又说道:“回去也给你一个,是个小挂件,就是你别再卖了,留着自己带着。” 安凌霄大喜,鲁大师走哪带到哪的挂件,肯定不是凡品。 “多谢大师,等这次过后我开个酒楼,回头大师想吃什么都过去吃,我找最好的厨子。” 公输先生呵呵道:“这个可以,女孩子嘛,多赚点银子,有银子傍身也好。” 安凌霄嘟着嘴说道:“我可不是仗着先生的名号赚银子,我只给先生一个人做。” “那哪行?既然能用我这啥也没用的名字赚银子,你就用,回头养鸭子养鹅,万一又能有个啥用哪?” ------------ 第115章 又是中秋 安凌霄见到公输先生,突然想到要替二叔说句话,又把堂妹介绍给公输先生。 去年中秋她刚回来的时候,恨不得祖母死,恨不得二房的人都死。 她甚至怀疑二叔和祖母是一伙的。 后面慢慢发现全是祖母一个人的谋算。 大堂姐针对她,那也是在祖母的挑唆之下,其他的人没有害过她。 后面她过得那么惨,没有人帮助她,是祖母刻意隐瞒了消息,谁也不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亲兄弟都对她不管不问,还别说隔房的堂兄弟姐妹。 今天堂妹的话触动了她,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她,她找谁。 还有就是二房的人如果都跟着她,祖母更要气死了。 蝗灾不是一两天就结束,这时候大面积的蝗虫还没有过来,其他地方没有这么多的鸭子,只能靠烟熏等一些老办法,对于恐怖的蝗灾来说,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京城的周边有安凌霄养的将近十万只鸭子,还有薛家暗地里又跟着养的有二十万只鸭子,算是保全了很大一部分的田地。 之后就是收割庄稼。 这一个月所有的人都是忙忙碌碌,太后也不敢选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安老太太倒是想利用这次混乱解决了凌霄姐弟,哪怕一个。 可是她连人都见不到。 这时候后悔没有早先动手,她留着大房人性命,是遵守在老侯爷死前发的誓。 人死如灯灭,就算她做什么,在地下的老侯爷还能把她如何? 忙到了八月十五,今年的中秋节,书院的学子府上谁家都没过团圆节,少一个人。 安凌霄也没回去,她让三堂妹回去,自己住在庄子里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 一年了,去年的中秋她回来了。 虽然她已经扭转了局面,但是只要祖母还活着,她和弟弟还处于危险之中。 这一年,她都在为这次的蝗灾做准备,做这么多是要用这个功劳巴结上太子,如今她不仅做到了,她还因为祖母的操作,有了个郡主的封号。 接下来还要想法彻查父亲的身世,彻查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大房赶尽杀绝。 想到这安凌霄有些心烦意乱,她叫上跟随的妈妈,骑马回城。 她要亲自看看祖母的那张嘴脸,还是不是去年中秋那么得意。 虽然不是半夜,天已黑透,路上根本没人,走到城门口,要下马车检查。 这时候看到城外一个人牵着马出来,安凌霄停下,虽然天黑,她也认得出来,是晏九。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看到晏九就惊喜地跑过去喊九爷,她静静地站在一旁。 晏九也发现了她,看着这个和去年中秋遇到的完全不一样的安二小姐,如今的益阳郡主,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个招呼,骑马远去。 安凌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月亮真圆呀,城外静悄悄,像白天一样。 回到府里敲开了门,下人看她的眼光,露出的是惊喜,他们不知道别的,只知道这一次二小姐可是立了大功。 院子里没人,并没有去年那种聚在荣寿堂院子里,欢天喜地赏月喝桂花酒。 安凌霄去给祖母请安,一开始任妈妈说老太太睡下了,安凌霄刚准备回玉林院,任妈妈又出来说老太太有请。 她进去看到祖母的穿着并不是要睡下了的样子,头上的首饰都没有摘,她上前行礼,安老夫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她也静静的,什么话都没说。 沉默了一会儿,安老太太恢复和往常一样温和慈爱的笑容,“这么晚了怎么回来了?英华呢?” 安凌霄也恢复以往那种天真烂漫的笑容,“弟弟和公输先生在一起,我想念祖母了,我要回来给祖母请安。” “还是我的凌霄知道孝顺祖母。” 安凌霄听到这句话,浑身起鸡皮疙瘩。 从小到大祖母说这句话说得最多,哪怕是在她做错事,任性发完脾气,再搂着祖母撒娇,祖母都会这么说。 “我亲娘没得早,是祖母一手把我抚养长大,我当然最孝敬的就是祖母,我把谁都能忘了,祖母的恩情我忘不了。” “知道就好,祖母只希望我的凌霄平平安安长大,嫁个好夫君,以后夫妻恩爱,多给祖母生几个曾外孙。” 安凌霄咯咯娇笑道:“会的,一定会的,祖母这么疼爱我,老天都会把这份福气给到我。” 她见祖母的脸色变了一下。 安老太太突然不耐烦,在孙女面前伪装了十几年,再看着孙女同样伪装的笑脸,她心里堵得慌。 孙女这是在学她。 “早点回去休息吧。” 安凌霄退下,出了荣寿堂,心情立马欢愉。 范夫人见她回来,欣喜,握着她的手问冷不冷。 “不冷,母亲,给我说说家里如何。” “你祖母一直没有动静,你父亲今晚没有出来,你祖母也没派人去问,家里人吃饭也没人说话。” 安凌霄深呼一口气,她不知道父亲为何这样。 她想过去问父亲,可是父亲那样生人勿近,亲儿女都勿近的态度,她又能问出什么? 第二天,她给二叔请安,二叔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 安茂彦昨天从女儿安桑梓那知道以后当着鲁大师的面为他说话,鲁大师要给女儿一副棋,都是因为侄女的缘故。 “二叔……二叔多谢你。” 安凌霄平静说道:“不用,我始终相信二叔,就像三堂妹说的,三堂妹说她的父亲和朝廷上的大臣比不了,可是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人不会做出偷卖我母亲嫁妆的事。” 安茂彦赶紧说道:“是我做的,是二叔对不住你们姐弟。” “有人信吗?” 安茂彦不说话了。 前几天给岳父家送节礼,岳父叹了半天气,说他是个孝子。 他强忍着泪。 顾氏更是复杂地看着安凌霄,要说感激,有,更多的是…… 是什么? 她也说不清,但是有点怨恨的,因为凌霄,自己的女儿被郡王府陷害受牵连要嫁个残废,因为凌霄,丈夫背上无法翻身的恶名。 ------------ 第116章 祖母的无耻 女人在少女时的愿望是嫁一个如意郎君,婆家安好,将来有子有女,夫妻白头到老。 在去年以前顾氏觉得她的这一辈子都很圆满,就算丈夫有妾室,谁家没有呢?父亲也有,她的哥哥也有,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至于庶出子女,不缺他们吃穿,按照规矩娶妻嫁人。 谁知道这一年发生这么多事,最可怕的就是婆婆卖前大嫂的嫁妆,竟然是丈夫顶了这个恶名。 更没想到的是侄女竟然为丈夫说话。 顾氏去了女儿房间,见女儿的额头疤痕只有一点点痕迹,根本看不出来伤过。 如果女儿这会没有定亲,如果家里没有出这么多事儿,她会给女儿找门好亲事,哪怕嫁回娘家。 可惜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 安木棉见母亲进来,说道:“凌霄来做什么?她来显摆了吗?她故意说那么几句话就让父亲领她的情?还有那个桑梓,这会儿拍凌霄的马屁,她别忘了,她是我们二房的人。” 顾氏忍不住说道:“那你是二房的人,你又为你父亲做了什么?” 安木棉恨恨说道:“我是个女子,我能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抛头露面去放鸭子?混在村夫当中像什么样子!” 顾氏望着女儿,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脸上有些狰狞。 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有这样的想法,是心里不舒服。 她可怜女儿,也就随她发几句牢骚。 “你也不用多想,走出去你们堂姐妹是一家人,都姓安,桑梓也是你同父的亲姐妹。年前你就要嫁了,以后收敛收敛脾气,郡王府可不是一般的人家,我看那个郡王妃是面慈心黑,当了媳妇以后打交道最多的是婆婆,大姑子小姑子好不好的,嫁了人也不是天天在娘家,你以后伺候好丈夫孝敬公婆,让别人挑不出理。” 安木棉扭过头不说话,最近母亲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这些,侯府就算是伯府了,她一个伯府嫡女嫁过去,陪嫁人这么多,郡王府也有下人,还用得着她伺候一个残废? 顾氏见女儿这样也无奈,多少的她觉得亏欠女儿,女儿是她第一个孩子,那会儿和丈夫的感情蜜里调油,婆婆时不时的让人把女儿抱到荣寿堂。 她想着自己再生一个儿子,后面有了儿子,忽略了女儿,由着婆婆。 她想是亲祖母对孙女只有疼爱的,哪里会想到婆婆竟然为了对付凌霄把女儿养歪了。 以前想着女儿出嫁,她多给点陪嫁,可是她的大部分陪嫁捐出去了,丈夫又用公中的银两补上凌霄母亲的嫁妆。 从婆婆的反应来看侯府,没有多少钱财,府里最有钱的是凌霄,她当婶子的怎么好惦记凌霄的钱? 更何况又是有丈夫卖了他母亲嫁妆的名声情况下。 顾氏可以说是焦头烂额,过不了多久就要腊月,成亲之前就要抬嫁妆,她用什么给女儿置办嫁妆。 没过几天安英华回来了,他敲开门,如果他不说是世子,门房都得把他轰出去,整个一个乡下小子。 虽然没有穿得破破烂烂,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草帽,鞋子都是露着脚趾头的布鞋。 所有人都吃惊,除了安凌霄笑眯眯地看着弟弟给祖母请安,弟弟举手投足和一年前判若两人,站得也力挺,眼神也是清澈,不像以前总像睡不醒萎靡不振。 安英华回来给每个人带了礼物,一人一个月饼,说是公输先生带着他们亲手做的。 另外给安桑梓一个木盒,“三堂姐,这是公输先生让我带回来。” 安桑梓接过来,首先给安凌霄行个礼说道:“谢谢二堂姐。” 她一回来就给父亲说了这个事情,是二堂姐的引荐的鲁大师,说送她一副旗。 她不怕家人怎么看她。 安老太太不知道这个孙女已经背叛了她,跟着孙女的妈妈回来说,二小姐不让三小姐近身伺候,还总训斥三小姐。 对于凌霄把桑梓介绍给那个什么有名的鲁大师,她想的是无非桑梓是拉拢人,要拉拢二房的人。 安英华又说道:“张六哥说了,别小看这个棋子,随便在京城买一个豪宅。” 安桑梓握着木盒的手紧紧,她首先看了一眼嫡母,又看了一下祖母。 她知道嫡母最近在为嫡姐的嫁妆发愁,这会儿京里都知道郡王府那个残疾很喜欢下棋。 郡王爷几次邀请鲁大师,说是他的次子最爱下棋,想请鲁大师指教。 顾氏确实眼睛亮了,她想的是如果这副棋给木棉当嫁妆就好了。 安老太太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么说来是一副好棋了?” 安英华使劲点头,“张六哥是这么说的。” 安老夫人笑眯眯说道:“桑梓,你拿来也是随意玩儿,不如给你大姐,我听说南明郡王妃的次子很喜欢下棋,有了这副棋,你大姐面上也好看,你当妹妹的让着点,以后祖母再帮你找一副。” 安凌霄的脸上的笑容收住,没想到祖母都无耻到脸面上了。 还有,祖母这是想干嘛? 她不可能为大堂姐着想。 安桑梓忍着心里的不舍和难受,把木盒递给大姐。 安木棉直接接过来说道:“那就谢谢妹妹了。” 安茂彦黑着脸说道:“那是给你妹妹的,你怎么能要呢?还给你妹妹。” 安木棉的脸僵住,拿着木盒的手一动不动,她泪水出来,一下把木盒塞给安桑梓,故意不等她接住就松手。 木盒落在地上,棋子散落一地。 安老太太一拍扶手,喝道:“你要做什么?是我说的给木棉,你呵斥谁?呵斥你娘?” 安茂彦站起来跪下,其他的人都要跟着跪下,安茂彦回头道:“你们都出去。” 安老太太等人都走了,才一声一声哭道:“我这是为了谁?木棉是安家第一个出嫁的,如今府里拿不出像样的嫁妆,先给了木棉又如何?” 安茂彦说道:“那也不能用那副棋子,谁不知道是鲁大师给桑梓的,木棉在婆家也抬不起头。” “你也知道木棉没像样的嫁妆抬不起头?我纵是有千般不好,我还不是为了府里的每一个?我知道你怨我挪用凌霄母亲的嫁妆,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当初从杭州府回来,什么不用钱?你娶顾氏之前,那些排场不都是用钱堆出来的,我为我自己花费了吗?” ------------ 第117章 亲见皇上 在安茂彦的心中,母亲是慈爱的,是心软的,虽然有时糊涂,但一心是为了子孙好。 至于母亲卖前大嫂的嫁妆,那也是无可奈何。 整个府里都是母亲张罗,钱不够用也不告诉儿子媳妇,怕儿子着急,母亲都是不得已。 这会听母亲哭诉,他惭愧和难过。 “娘,是儿子不好,是儿子无能。” 安老太太擦了擦眼泪,说道:“本来我想着把凌霄她娘的嫁妆补齐了,以后整个府的打理交给你大嫂,谁知道发生这么多事。 “你大嫂进门也有几个月,早晚都是她接手,以前担心凌霄给她后娘耍脾气,现在她们娘俩相处得也好,只要凌霄不闹事,你大嫂也好做事。 “你起来吧,你这样让娘心疼,娘就生了你们哥俩,你哥又那样,你要是再埋怨娘,娘就没法活了。” 安茂彦站起来给母亲倒了杯茶端过去,“交给大嫂也好,以后娘也能多歇着,还有侄女,我见这一年侄女长大许多,娘也别总拿她以前说事,就是以前,不也是娘给惯的。” 安老太太又抹起了眼泪,像那絮絮叨叨的慈母一样,说了自己难做。 最后说道:“你给木棉她娘好好说说,虽然凌范氏年龄小,毕竟她为长,以后有什么请教了她再说。” 说道自己媳妇,安茂彦忍不住辩解了一下,“顾氏不是那样人,她对大嫂一向尊敬。” “算我多了嘴,正好今天家里人都在,就把这事儿说了吧。” 安老太太让任妈妈把两个儿媳叫进来,说了以后府里交给大儿媳范氏打理,当时就让任妈妈把对牌拿出来交给范氏,并让几个管事婆子进来给范氏磕头。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把侯府管家权交出来,对于范夫人来说是突然,又有些慌乱。 安凌霄也非常吃惊,她第一想的就是祖母要把一个空壳子交给大房,接下来是大堂姐的出嫁,到时候想让继母用个人的银子来补贴。 “母亲不用怕,先把账面上的核对清楚,哪怕只剩十两银子,我也要找二叔二婶看过账目签上字。之后给大堂姐准备嫁妆,有铺子卖铺子,有庄子卖庄子,安家已经这样了,咱做什么不怕丢人。” 范夫人之前听薛老太爷说过,有什么听凌霄的,她点下头。 安茂彦回去给顾氏说了母亲说的话,顾氏也很生气,她说道:“让我为了木棉的嫁妆去给大嫂低头?” 安茂彦不高兴,说道:“你误会娘了,娘是让你对大嫂多些尊重。” “我顾家出来的人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大嫂年龄小,我称呼她一声大嫂,我何时对她不尊重?娘刚才说什么木棉嫁妆的事让我和大嫂多商量商量,我身上有多少有什么娘不知道吗?为何要和大嫂商量?让大嫂出银子,我张不了这个嘴。” 顾氏虽然心疼女儿,想给女儿多点陪嫁,但毕竟是翰林家出身,自有着文人傲气,想让她附和婆婆,让大嫂拿出陪嫁来贴补她女儿,她做不到。 安茂彦觉得媳妇是歪曲了母亲的意思,他说了一句不可理喻,甩袖走了。 安木棉躲在外面听到了父母的争吵声,她咬着嘴唇,认为还是祖母为她着想,母亲却只考虑她的面子。 安凌霄看着她屋里的一堆东西,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巴特尔兄妹已经走了,走之前,又给她送来了几大箱子礼物,留了一封信,说预定的咸鸭做好了派人送过去就行,他们不着急,还有邀请她去草原上去玩。 收了这么多礼物,总要还礼吧,那就需要银子,她现在也发愁呢,手上的东西能捐的都捐了,买庄子买鸭子买粮食,几个月喂这么多鸭子全部都需要银子。 想到这她想起来了,她还有两庄子的粮食,明天要进宫,不指望进宫见到太子,而是不能断了和平阳公主的联系。 第二天一早,安凌霄亲自送弟弟去西陵书院,在门口遇到了很多各府里送孩子的长辈们。 国公爷看到她笑眯眯地招手,“益阳呀。” 安凌霄走过去行礼。 “多能干的小姑娘,你张六叔他娘一直要说要请你去府里做客,这样,明天你看看你老祖母。” 他如此说是拉开辈分,免得别人以为国公府要和伯府结亲。 安凌霄答应了,让弟弟先进去,又给盛侯爷和其他几位认识的行了礼,正准备走的时候,弟弟又出来悄悄给他说了句话,她点下头。 进了宫之后,平阳公主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上上下下地打量。 安凌霄说道:“怎么,殿下不认识我了?是不是我黑得像个乡下小姑娘?” 平阳公主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比以前黑多了,但是不像乡下小姑娘,我觉得你这样比以前好看。” 安凌霄笑嘻嘻道:“多谢殿下,殿下是第一个夸我好看的。” 平阳公主兴奋地拉着她坐下,要问一问这一两个月的事情,她说她在宫里闷坏了,可是她母后不让她出去。 这时候有人宣她进书房,说皇上要见她。 安凌霄茫然,也有点害怕,皇上要见她做什么?她从来没见过皇上。 平阳公主说道:“没事,我父皇脾气最好了,我父皇肯定要赏你,是我给我父皇说的,说益阳郡主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那可要评功论赏。” 安凌霄跟着传旨太监过去了,因为是正事,平阳公主没有跟着。 到了那以后她低头进去,进去走几步,跪下磕头,站起来,还是不敢看前面。 都说皇上身上具有龙气,她害怕,虽然他不是孤魂野鬼,但毕竟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 一个带着威严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养这么多鸭子?” 安凌霄低着头把在大佛寺给主持说的话重新说一遍,这一次说的时候,声音里都有着颤抖。 “那么你另外两个庄子里堆满了粮食是为何?” “回禀皇上,买的那些是准备喂鸭子的,我第一次做买卖胡乱指挥买得多了,在庄子里放着,想着早晚也是喂鸭子,粮食坏了人吃不了,鸭子可以吃。” 一声轻笑,安凌霄抬头看一眼,有一个年轻男子也在,看长相是太子,和平阳公主有点像。 ------------ 第118章 终于知道为何让她当伴读了 太子看着站在那有些哆嗦的安凌霄,对皇上说道:“父皇,我就说她是傻里吧唧的小姑娘,比平阳大不了一岁,瞎折腾,买杂粮喂鸭子,什么豆子都买,不知道的以为她要养骡子。” 安凌霄抬头看了一眼为她说话的太子,她那么买想的是光买粮食别人起疑,买些杂粮豆子荒年也是粮食可以吃。 皇上说道:“人家瞎折腾折腾出大功劳,平阳呢?” 他又对安凌霄和蔼说道:“回去吧。” 安凌霄退出,让她进来就问了两句话? 不知道是啥意思。 皇上问太子:“你说主持说的她八字奇特,我看就一普通小姑娘。” 太子也不知道主持为何说了这句话,再问就不说了。 这件事无法隐瞒,也没必要隐瞒,父皇知道了提出要见一下安二小姐。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主持说的。” “要不召进东宫当个良娣?” 太子急忙拒绝道:“父皇,我对安二小姐没想法,和妹子一起玩的我哪里下得去手?妹子的陪读给我当妾,说出去也不好听。” 皇上斜了他一眼说道:“真以为给你呀。” 太子嘿嘿笑两声。 “她的婚事你要留意,别随便让淮阴伯府定了谁家。” 太子点头,明白父皇的意思,这种八字奇特的人不能随意嫁。 安凌霄不知道皇上竟然会留意她的终身大事,她在回平阳公主的宫殿的路上又被人叫住,带去了皇后那里。 还有一个和祖母差不多大的老夫人在,她先给皇后请安,那个老妇人说道:“快走近我看看,我家小六一直称赞,说益阳郡主大气,如男子一般。” 安凌霄知道这是英国公夫人,她走上前行礼。 “长得齐整,是个好孩子。” 皇后娘娘就像夸奖自个的孩子一样,满脸的笑容说道:“我就说我没挑错人,那会谁都想着我怎么挑了安二小姐给平阳当伴读,平阳也不愿意。” 国公夫人问道:“当初皇后娘娘是怎么挑中益阳郡主?” “那会儿谁都说淮阴侯府的安二小姐跋扈,我家平阳的脾气也让我头疼,可是她还说她是天下最温柔最懂事的女儿。我想干脆让安二小姐进宫,让平阳看一看她自己是什么样,看自己看不出来,看别人清楚,没想到她俩挺合,二小姐也不是外面说的那样。” 国公夫人顺着皇后娘娘的话把自己儿子一顿夸,“外面的传言哪里能信?别人还说我家小六是京里第一少年纨绔,小六如今在书院先生都夸。” 皇后娘娘频频点头道:“可不是?胡说八道的人太多,好好的小姐传来传去传成什么样了?” 国公夫人夸完儿子夸公主,“咱大燕国上上下下这么多的闺秀,哪个能比得上平阳殿下,以前年龄小在亲娘跟前活泼了点,能和益阳郡主交好,说明她们是一样的能干人。” 皇后娘娘对对对的,国公夫人夸赞皇后娘娘有眼光,给公主挑了个好伴读。 安凌霄听着,这才明白为何当初让她进宫给平阳公主当伴读。 皇后娘娘也真够损的,是想用自己的跋扈来给平阳公主当镜子。 幸亏她改变了,不然按照上辈自己的她没有任何心眼,估计进宫要不了一个月,就被打板子轰出宫。 来这儿听了一堆夸赞,又是莫名其妙的出去,赏赐都没有得到。 倒不是她盼望得到赏赐,而是觉得不应该呀,皇上那边没给正常,皇后娘娘的性子,最起码给个玉如意。 回到平阳公主那里,平阳公主缠着她继续讲放鸭子的事情,直到安凌霄说中午约了人吃饭,平阳公主听得意犹未尽,约了第二天再进宫。 安凌霄说道:“明天不行,明天要去国公府做客。” 平阳公主眨眨眼睛说道:“会不会是国公府看上你了?要你嫁给他们家那个老来子?” 安凌霄说道:“不会不会,我弟弟叫他张小叔,我当他长辈一样。” 平阳公主哦了一声说道:“可别嫁给他,国公府可不是好去处,不说张公子人好不好,他们家人太多了,人多就有是非。” 安凌霄笑道:“殿下不要考虑我的事情,想一想你有没有看中的人当驸马呀?” 平阳公主说道:“没有,我觉得还是听父母的话比较好。” 她还叹口气,惆怅的表情。 安凌霄不说话了,平阳公主那会儿对梁辉霖一见钟情,后面却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怎么是那样的不堪。 梁辉霖虽然这时候没做什么恶事,但是他那会对江陵县主提出娥皇女英的事没反对,是个女子都不会对他再有什么幻想。 哪个女人不想男人是一心一意? 因为安凌霄的有意阻止和时不时地说梁辉霖的坏话,平阳公主没有陷那么深。 而吴美珍,或许是因为武将家出身,自个身边的男性都是比较粗犷,她对那种文质彬彬斯文的男人比较钟情。 虽然对梁辉霖很失望,可是又想梁辉霖心里没有江陵县主,也没有安凌霄所以才对江陵县主提出的娥皇女英没什么反应。 如果他心里有一个人,他肯定是会拒绝。 吴长山去了书院之后,接触同龄的人多,他看上了盛全峰,他觉得盛全峰在他们几个人里头脑子反应最快,最有心眼,自己妹妹有点死心呀。 他没有给母亲说,趁休沐的时候,把盛全峰请到家里来玩,多熟悉熟悉再说。 安凌霄出宫直接去了城外她的庄子,早上送弟弟去书院的时候,弟弟进去出来又给她说,公输先生在庄子里要见她。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路上觉得今天都好奇怪,见了皇上和太子,见了皇后娘娘和国公夫人,这会还要见鲁大师。 进去庄子,公输先生在池塘边钓鱼,看到她过来,放下鱼竿说道:“不好意思,没事先给你说就进来了。” 安凌霄说道:“没关系,先生要是喜欢这里,我把庄子送给先生。” 公输先生笑道:“你们姐弟说一样的话,真大方呀。” 安凌霄笑嘻嘻说道:“给别人不舍得,给先生还是舍得的。” 她请先生去亭子里坐下,上了热茶。 公输先生说道:“让你过来是想借你这个庄子住段时间,这里清静。” 安凌霄知道现在拜见公输先生的人太多,他是要躲开。 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公输先生道了谢,问道:“你那些鸭子你打算怎么办?真做咸鸭?” 安凌霄眼睛亮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既然公输先生问这个话,他肯定有好主意。 都说公输先生最会吃。 ------------ 第119章 公输先生的方子 安凌霄很激动,认为公输先生要给她秘方做鸭子。 “先生您说,我出钱买方子。” 公输先生笑呵呵说道:“我啥都没说你就出钱,果然是你弟弟说的不拿钱当回事。” “钱多了有时是好事,想做什么就做;有时不见得是好事,招来杀身之祸。” 公输先生哦了一声,“这就是你要捐出去的原因?” 安凌霄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道:“没有强大的后台,多少钱也保不住,还不如散出去。” 公输先生只是点下头,没有再说这个问题,他也奇怪,益阳郡主说这话好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父亲是摆设? “你养这么多鸭子,还有这么多的鸭蛋,你想过要做咸鸭蛋吗?” 安凌霄说道:“成本太高,买官盐没有路子,私盐太贵。” 说到这儿,安云霄也皱起眉头,外祖父给她说起这个问题,咸鸭蛋市面上卖得少,大户人家自己厨房就腌了,老百姓养鸭子的少,盐又贵,哪里舍得买鸭蛋来腌。 之前的鸭蛋,是外祖父派人各处去卖,鸭蛋比鸡蛋腥,卖的价格比鸡蛋便宜,贵了老百姓也不买呀,便宜了,买回家也能当个荤菜吃。 安凌霄说道:“我正发愁这事儿呢,天热的时候不能放,鸭蛋全部便宜卖了。天冷了还能放段时间,可是这么多鸭子每天下蛋,我准备捐给大佛寺,冬天有难民的时候,每人吃俩鸭蛋也饿不死。先生有方子我出钱买,不然鸭子卖不完。” 公输先生笑了,姐弟俩说话一个口吻,安世子也是如此,一问他说这么多鸭子说做咸鸭,这么多鸭蛋就说捐出去。 以前觉得这姐弟俩是富贵人家长大,不把钱当钱,一个是不把钱当钱,一个是确实心善。 但刚才听了益阳郡主说的话,他知道是什么,知道钱财多了多了对他们姐弟来说不是好事。 当姐姐的清楚,弟弟那个傻小子,还是个傻小子。 公输先生摇摇头说道:“我没方子我也不卖方子。” 安凌霄不死心问道:“先生,我弟弟说先生对美食颇有研究,先生指点做出来的菜味道就不一样,先生指导指导也行。” 公输先生从亭子栏杆处栏杆边上,拿出一本手册递给安凌霄,“这是我最近整理的,上面有几个鸭子的做法,还有咸鸭蛋的做法。在池塘里养的鸭子,鸭肉肥美,前阵又吃了蝗虫,更加好。你要是做咸鸭蛋那得流油,至于盐,我去给你找。” 安凌霄当时就站起来给公输先生行了个大礼,别人搞不到盐,公输先生张口,太子准保给。 “先生不是说没方子吗?” 公输先生说道:“你不是说指导指导嘛,一点建议,你也别提给银子的事,你的鸭子救了这么多百姓的田地,是不是也该给你银子?” 安凌霄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不一样。” “都一样,我也是银子多了保不住,”公输先生小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我爱乱花钱,身上有俩铜钱也要花光,不然难受。” 安凌霄哈哈一笑,“我也是,从小就没存过钱,出门逛街就花钱。” 她打开册子,上面写了咸鸭的腌制方法,还有熏鸭,这两种都是能存放的,还有咸鸭蛋,最后一个叫松花蛋。 她还没从来没有听说过。 公孙先生解释道:“这个要用鸭蛋来做,能放很久,是我无意间得的方子,据说有毒,不过我吃了好几年了没被毒死。” 安凌霄吓一跳,有毒的东西做出来卖? “我闲逛时路过一个村庄,家里死了个小儿,见他们烧一些鸭蛋,说是小儿吃了鸭蛋死了,我好奇,问了咋回事,又买下那些鸭蛋。 “这家有养鸭子,乡下人家提前给老人准备棺木,年年将石灰、草木灰撒入棺内以防潮湿,并将棺盖留有斗大空隙以通风。 “老人去世发现棺内草木灰中竟有鸭蛋百余枚。取出扔了,谁知道被家中小儿捡回来偷着吃了,没过多久死了,家人发现是吃了被扔的鸭蛋死了,说鸭蛋有毒。” 公输先生又从地上拿出一个小竹篮,里面是青皮鸭蛋,透着黑。 安凌霄头皮发麻,见公输先生剥了鸭蛋壳,露出里面黑乎乎,他咬了一口,安凌霄急忙哎了一声。 公输先生边吃边说道:“没毒,有毒我能吃吗?我傻呀。” 安凌霄问道:“先生不是说那个小儿是吃鸭蛋吃死的吗?” “是吃太多了吃死的,谁让他嘴馋。我向那家买了鸭蛋,打开一个也没敢吃,味道难闻,但也没扔。一次走山路,没吃的,兔子都逮不着一只,我就吃了一个鸭蛋,没死成。 “又有一次,我只剩一把米了,用鸭蛋熬粥,还别说,挺香。在山上认识一野大夫,我给他看了鸭蛋,又说怎么做的,他说这样做法的鸭蛋不能多吃,吃了是会中毒。幸亏我每次只吃一个,没被毒死。” 公输先生说完还笑,“前阵放鸭子看到太多鸭蛋,我想起了这事,我就做了好多,让太子给死囚犯吃,分开十组,一天吃一个,到一天吃十个的,太医天天记录和诊断,发现吃多了是会中毒,恶心呕吐腹泻,一天吃一两个的没事。 “太医还发现这种鸭蛋能泻热、醒酒、去大肠火,治泻痢,有个囚犯眼疼、牙疼吃了有所缓解。没经过实验我可不敢随便让你做,就说我自己,这几年自己做了自己吃,没说天天吃,隔三岔五地吃一次,太医检查了,没中毒现象,除了胖点,啥毛病没有。” 安凌霄看着笑呵呵的公输先生,谁会相信面前这个其貌不扬和蔼可亲的有点胖的中年是鲁大师? 她也拿起一个鸭蛋剥壳,闻到味皱眉,看到黑乎乎的有点恶心。 公输先生说道:“你别尝了,刚开始吃难以下咽,蘸点醋和香油,或者和肉熬粥,美味也。” 他还让人端了一锅粥过来,安凌霄吃了一碗,确实,还可以吃下去。 “万一有人贪嘴吃多了中毒怎么办?” 公输先生说道:“提前预知,不要说中毒,就说吃多了腹泻,再说这个味道谁多吃呀,就算一次多吃几个,也一下子死不了。最初那个小儿赶巧了,一是多吃了几个,二是没准有其他毛病,吃了鸭蛋激起老毛病一下没了。” ------------ 第120章 郡主升级了 安凌霄听公输先生这样说放心了,入口的食材最怕出问题。 她最早之前借继母的名义开酱鸭铺子,只是为了遮掩她养鸭子的事,铺子不怎么赚钱,她给继母说了,不用多下功夫,以防万一祖母在酱鸭铺子上动手脚。 就是现在,只要是继母和薛家的买卖,铺子里的人全部签了合约,叛主的人,全家以背主名声发卖,所有亲戚一起发卖,还是东南西北的拆散了卖。 这时公输先生又让人拿来两个包袱,他亲自打开,表情神神秘秘,安凌霄知道又有什么好东西。 公输先生打开一个包袱,拿出一个东西,自己穿上。 安凌霄一看,是个坎肩,就是这个坎肩像是油布做的,全部都是格子状,一个个小方包。 她心想,另外一个包袱不会是给自己这样一个坎肩吧。 她把放在自己面前的包袱打开,一看,果然,一模一样的。 公输先生很是得意说道:“你穿上试试,非常暖和。” 安凌霄穿上,有点硬,不如棉布的柔软,看着公输先生,不知道什么意思,用手摸了摸坎肩,里面像是有气,难怪坎肩鼓鼓的。 突然她看到公输先生穿的坎肩上露出一点白色的细绒,想伸手拽,没好意思动手。 虽然先生比父亲年龄还大,毕竟男女有别。 公输先生见安凌霄盯着他胸口看,低头看一眼,用手拽出来递给安凌霄。 安凌霄接过来仔细看,“这是鸭毛。” 公输先生呵呵笑道:“聪明,这个是用鸭毛做的,冬天穿暖和。” 安凌霄问道:“先生是说用鸭毛做冬天的棉袄?先生怎么想到这个的?” “说起来是我外出游荡的时候,有一年是冬天借住一农家,那家很穷,没有取暖的,用鸡毛铺在床上,小儿睡觉脱光了睡在鸡毛堆里,早上再穿上衣服。可怜呀,家里人成天咳嗽,是吸入鸡毛了。我问他们怎么不用布装上鸡毛当被子,他们说鸡毛能从粗布缝里钻出来,也没钱买粗布。 “我就想用油布做,外面再缝上粗布,给那家试着做了几床棉被,穷人家一床棉被能用一辈子。有钱人看不上这些,粘得里外都是毛。” 安凌霄低头看自己身上,用手拍拍坎肩,针脚处有细小鸭毛钻出来。 是呀,就是再暖和,富贵人家又不常在外面,谁穿一件满身粘毛的棉袄。 安凌霄脑海里出现祖母穿着这种坎肩去别人家做客,端茶喝,茶里漂进去一根细鸭毛。 她扑哧一声笑了。 公输先生说道:“你别笑,富人不稀罕,穷人可以穿,前提是便宜,可以做被子,北面的穷苦大众太多了。” 安凌霄说道:“有一个问题,运费太高,如果便宜卖,又是一个赔本买卖。” 公输先生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个你不用操心,我给你说就是让你把鸭毛免费提供。” 他看安凌霄不解的表情说道:“反正你要鸭毛也没用,都是扔了。” 他低头小声说道:“给太子殿下,大冷的北面卫兵里可以用,御寒。” 安凌霄又要扑哧,忍住。 这次是公输先生鬼鬼祟祟的模样让她发笑。 公输先生端茶喝了一口,又呸一口,吐出一根鸭毛。 “如果让你加工鸭毛,你就要收费了,不图赚钱,总要付人工钱,洗鸭毛烘干费时费力。” 安凌霄说道:“听先生的,就像先生说的,我要鸭毛也没用。” 她拿着坎肩回府,把坎肩交给三堂妹,她姨娘孙姨娘做针线一把好手,让她琢磨一下用什么面料可以防止鸭毛钻出来。 第二天她准备去国公府,还没出门,来了一位传旨太监,宣读圣旨,给她增加了封地,这回是名副其实的带有封地的益阳郡主。 封地在益阳。 有封地和没封地区别大了,就是公主,大多也只有封号,没有封地的,平阳公主虽然是嫡公主,估计在她出嫁的时候才会给封地。 大臣之女或者是勋贵人家的嫡女,有大功者封为郡主或者公主,大多只是封号,就像之前安凌霄的益阳郡主,名头好听,品级只给了她从三品。 这次升为有封地的最高品级从一品。 这就是年年有收益的正儿八百的皇家郡主级别。 裕亲王的女儿华容郡主虽然是从一品,但没封地。 安凌霄惊呆了,伯府的人也惊呆了。 按理来说,如果安凌霄在这次蝗灾有大功,之前已经封她为郡主,这次会把功劳给安家,恢复侯府爵位。 偏偏没有,直接给了她。 所有人惊呆的模样,传旨太监咳嗽几声,安茂彦见兄长跪着不动,他着急,谁也没准备,怎么给传旨太监好处费。 安凌霄回过神,她站起来悄悄拿出一张银票,正好身上装了一张银票。 她接过圣旨,把银票塞到太监手里,传旨太监就靠这个发财,眼疾手快把银票收起,恭喜几句。 安老太太暗自咬牙,阴郁地看着凌霄。 她第一个反应过来,凌霄的婚事以后安家做不了主,必须皇家做主。 看凌霄的反应她自己也不知道今天的事,那皇家是什么意思? 就凭她养的鸭子有了功劳,那也不会因为这个功劳给她封地食邑,皇家正儿八百的郡主都没有封地。 谁也猜不出来是为什么。 安凌霄把圣旨放好,范夫人激动,她虽然是商家女,但也知道继女这是泼天的富贵砸下来。 她抱着凌霄,眼泪流下来。 安凌霄拍拍她,轻声说道:“母亲,帮我收拾礼物,过两天我们回外祖父家。” 这会她要先进宫叩谢皇恩,想都能想到外面已经传开她的消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管是福还是祸,目前来说,对她是好事。 安凌霄一出门,看见远处有人往这看,见伯府出来人,又躲开。 她上了马车,从车帘往外看,一些路人绕过伯府大门又转回来,不知是哪些府上派来的人。 到了宫门口,看见晏九指挥人从一辆马车往下搬东西,她走上前,行礼道:“九爷。” 晏九转过身,顿了一下,行礼,“见过郡主。” 安凌霄…… 她还没从自己已经是益阳郡主的身份中反应过来。 以后比她品级低的见了她都要行礼。 包括目前的晏九。 ------------ 第121章 得不到就毁了她 这时有人从宫里出来,好奇地看了眼他们。 安凌霄说了句:“我先进去了。” 赶紧进去。 去年中秋那晚遇见晏九,只想巴结他,一是想通过他给太子说重要的消息,比如这次蝗灾。 二是,他可是将来的九千岁。 没想到一年后,反而他向自己行礼。 心里没有那种我曾经想巴结的人,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却要给我行礼的那种自得和窃喜,反而觉得别扭。 晏九将来可是太子的,不是将来,他一直都是太子的宠臣,而自己一个没有皇家血缘的郡主算什么? 就是太子妃的哥哥弟弟见了晏九都客客气气,这个是上辈子听陈序说的,说的时候一脸的鄙视。 所以这时候的安凌霄一直认为晏九是太子最心爱的人,最心爱的人不分男女,上辈子弟弟为了一个男戏子,连爵位都不要私奔了。 安凌霄进宫后先去见皇上,被门口的太监拦住,说皇上有要事。 她又去见太后。 太后看着这个最早是被自己撺掇皇后封的益阳郡主,还偏巧出现蝗灾,这个丫头养的鸭子派上了用场,得了功劳。 她把表弟找来问怎么没有算出来蝗灾,太后觉得她的亲弟弟不争气,重要的事情都交给表弟去做。 表弟找了一个高人,算出她会是名副其实的太后,什么叫名副其实的太后?那就是亲儿子亲孙子能登上皇位。 太后的表弟说高人也有一二三等,没准太子身边也有高人,为什么会办那个书院,书院里那个鲁大师一开始为何没暴露身份? 没准那个鲁大师就是高人,都说是鲁大师让益阳郡主养鸭子的,估计他一早推算出来了。 太后让表弟把安凌霄的八字拿去推算一下,表弟算回来,说,益阳郡主的八字从去年开始就有了重大改变,之后无法推算,只有一点,跟谁旺谁。 太后问道:“那为何安家从侯府降为了伯府?” 太后表弟说道:“我也这么问了,他说那是安家自己把福气折腾没了,要是不卖益阳郡主母亲的嫁妆,也不会如此。” 太后这会看着给她磕头的安凌霄,心中一动,只可惜裕亲王世子已经定亲。 不过她还有个外孙,今年十四,总之不能让安凌霄嫁给太子那边的人,实在不行就毁了这丫头,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安凌霄不知道她的生死就要掌握在面前这个和蔼可亲的太后手上,她能感觉出来太后对她比上一次见的时候亲热很多,赏的礼也贵重。 接下来是去见皇后,皇后娘娘是真的喜笑颜开,从心里感到高兴,她给女儿选的陪读有今天的造化,女儿面子上也好看。 平阳公主在这里等着,欢天喜地给她道喜,这回皇后娘娘给安凌霄赏了一堆东西,还说:“你和平阳像姐妹一样,以后要好好的,千万别闹脾气。” 皇后娘娘也对安凌霄动了念头,她娘家好几个侄子呢,回头给皇上提一下。 安凌霄出宫之后,先回到安家门口,让妈妈把她得到的礼物,送回玉林院,她自己去了国公府。 到了国公府,还没下马车,就有两个婆子上前,见了她先是行礼,口称郡主,一人伸手扶着安凌霄下了马车。 再看府门口,站着几个穿戴整齐一脸笑容的妈妈们。 国公夫人得知安家二小姐今天被封为名副其实的益阳郡主,后悔了。 早知道之前想法和安家定了亲事,儿子就是仪宾,这个仪宾比驸马强,以后能跟着郡主去封地上,妥妥的地方上的人上人。 如今来不及了,皇家选谁也不会选国公府的人当益阳郡主的仪宾。 但,结交是肯定。 幸好国公爷昨天就约了益阳郡主,不是知道了才拉拢。 国公夫人叫上两个嫡亲儿媳妇,孙媳,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嫡亲孙女一起接待客人,安凌霄进去后,称呼国公夫人为夫人,称呼世子夫人,也就是张伦明的大嫂,还有他二嫂为伯娘和婶子。 张伦明的侄媳和侄女,她称呼为姐妹,直接把自己放在国公夫人的孙辈,反正是他张家一开始这样排辈的。 这么一排辈分,国公夫人的次媳笑开了花。 她有个儿子刚好十五岁,和益阳郡主合适,她是二房媳妇,早晚分家出去,是国公府旁支,要是嫡长那一支,她不会打这个主意。 要是自己儿子当了益阳郡主的仪宾,二房有个出头的。 这么一想,顿时看益阳郡主就像看财神爷。 国公府的人都很热情,安凌霄没有联想到有人打自己的主意,以前安家和国公府没什么交情,安凌霄不知道上辈子张伦明娶的谁,他侄女嫁的谁。 国公府的姻亲都有谁她一概不清楚。 不是昨天约好了,她今天不会来国公府,她也去到庄子上,和公输先生一起钓鱼也行呀。 这一次拜访,是热热闹闹又亲亲热热,能封为国公府的祖上是武将出身,不像文人家里喝茶要遮挡口鼻,笑也是微微一笑。 国公府的儿媳孙媳没有一个出身是文人之家,没那么拘谨,国公夫人自己笑起来都是哈哈。 张伦明的侄女,十二岁的张君兰,一开始不说话,听着长辈们说话,后面她自己悄悄地坐在安凌霄的身边,展开很友好的笑容。 安凌霄想起了自己,她和吴美珍认识,是在别人的家的宴会当中,那会儿她外面没有什么朋友,很想认识朋友。 但是很多人对她说话客客气气带着疏离,打完招呼找借口走开。 她看到了吴美珍,吴美珍一开始对她点头微笑,打招呼的时候眼神里没有别人的那种瞧不起。 然后她注意吴美珍,在她身边没人的时候就坐下,自认为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上赶着说话。 张君兰把面前的一个点心端着递给安凌霄说道:“安姐姐,这是梅花酥,我最喜欢吃的,姐姐尝尝。” 安凌霄拿了一块尝尝,点头说好吃。 国公夫人和儿媳世子夫人相视一笑,次媳心想,你们用女孩结交,到时候郡主成了我儿媳,羡慕嫉妒恨吧。 安凌霄回到家中,就一个感觉,累。 是心累。 这时佩服每个府的妇人们,应酬是个苦差事。 想一想自己,从小祖母压根没教她,每次家里来客,她打声招呼就走,有时听见祖母给客人解释:都是我把她惯坏了。 那时的自己怎么就一点没觉察? ------------ 第122章 安凌霄拜师 安凌霄这时候非常理解公输先生躲到庄子里的心情,这会她也不想应酬这些因为你的地位变了,就上赶着来结交的人。 就算不是因为地位的变化,她也不喜欢人多聚在一起的应酬场合。 所以她把东西一收拾,带上她的人也搬到庄子里去住,别人不知道公输先生住在庄子里那,再一个公输先生的年龄都可以当他爹了,她坦荡。 明天放假,直接把弟弟接到庄子里来,他们姐弟不回府里住,看祖母怎么对他们下手。 现在的西林书院改为十天回一次家,这会的学子们不像刚开始是被逼来的,没有一个退学的不说,除了家中真有事,没有一个找理由逃学的。 公输先生见她搬到这里住,也没吃惊。 安凌霄说要拜师学艺,公输先生笑道:“是不是最近家里来的人要多呀?” 安凌霄说道:“知我者先生也。不过我是真的想跟着先生学学知识,不指望读书考个女状元,只希望多读书多懂理,我从先生身上看到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所以我愿跟着先生读书。” 公输先生摆了摆手说道:“你高看我这个老头子了,我也没本事教个女状元出来,我自己才是个秀才呢。” 安凌霄说道:“秀才不出门都知天下事,更何况如今谁敢小看先生?要不然先生怎么会住到这里?” 公输先生看着这个啥话都敢说的益阳郡主,对于她这个年龄说这些话,就是啥话也敢说。 他微微一笑道:“如果你不嫌弃,磕个头叫一声师傅。” 安凌霄先是愣了一下,又急忙站起来跪下磕头,口称:“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她听说公输先生没有弟子,南明郡王爷多次请公输先生,就是想让先生收他的儿子陈序为弟子。 至于先生的家人妻儿这一些她不知道,也不敢冒昧地问起。 她眼泪汪汪很诚恳地说道:“师傅,以后我会把师傅当做亲爹一样孝敬,我就是师傅的闺女。” 公输先生说道:“起来吧,我没想到我会再有个闺女。” 安凌霄听他说这个再字,说明师傅有女儿,或许女儿出嫁了。 公输先生脸上出现落寞,“既然是爷俩了,我也说一说我,我家在媵州,当年我遵从母命成了亲,生有一女,你师娘身体不好,在我女儿五岁的时候撒手人寰。我那女儿不到十岁也随她母亲而去,之后我就出去走走,偶尔回家乡看看,这一走就是这个岁数了。” 安凌霄站起来,又给先生跪下,“师傅,以后我就是你的闺女,我给师傅养老送终。” 公输先生说道:“别这样,我要指望别人给我养老送终,不说我家里的侄子还有几个,我收个男弟子,他也会给我养老送终。” 安凌霄站起来给先生倒杯茶,问道:“那师傅怎么会收了我呢?” 公输先生笑笑说道,“缘分。” 安凌霄跟着笑,“对,就是缘分,我们师徒有缘。” 晚上的时候太子来了,也是问公输先生怎么想起来收安二小姐为徒弟。 公输先生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收她当徒弟?” “我不是好奇吗?难道安二小姐有什么天赋?会画画还是会下棋,还是会做吃的?” 公输先生说道:“这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她几面,不过听安世子说过,他姐啥都不会。” 太子好奇,继续追问。 “你是当储君的人就不能正经点?好奇人家小姑娘干什么?” “我哪是好奇小姑娘,我不是好奇先生吗?我那会儿想给先生当弟子,先生都不收我,我可不服气。” 公输先生说道:“好好,这次我全部给你说个明白,不过我的事我不说明白,你也查个一清二楚。” 太子嘿嘿两声不回答,那是肯定,他要用的人肯定要把他祖宗八代地查清楚。 “我这人估计骨子里属于那种古书上记载的逆骨而生者,小时候乖乖听话,考了个秀才听爹娘的成了亲,生了个闺女,妻子身体不太好,我母亲想让我典个妾生子,纳妾我们没那个资格。我拒绝了,那会年轻想着夫妻俩没准以后还能生,再一个,就为了生儿子对一个苦命女人下不去手。 “谁知道我不在乎有儿子没儿子,我妻子在乎,没几年郁郁而终。父母让我续弦,我想着孩子还小,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再听从父母的安排过日子,什么不孝有三无后最大,大不了将来过继一个。 “后面两年我女儿生病,追随她母亲而去,我这个逆骨之心上来了,给家里人说我要出去散散心,其中也回家看望过父母,愧对父母的就是父母临死都为我无后的事情牵挂。” 太子问道:“那先生过继儿子了没有?” 公输先生摇摇头,“没有,这一点对不住父母。” 太子又问道:“这和你认安二小姐为弟子有何关系?不会是看到她想起自己的女儿了吧?” 公输先生说道:“不是,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谁也代替不了。我收她为弟子也是今天一时之念,这个小姑娘可怜,又有着赤子之心,她什么也没想搬到这里来住,我虽然是个老男人,虽然我可以搬出去避嫌。 “但是,当时我脱口而出收她当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也问我原因,我说是缘分。” 太子点点头,“嗯,是缘分,恭喜先生,喜得弟子。” 公输先生手一伸,“红包拿来。” “今儿没带,以后会补上,我说先生一辈子没少赚银子,怎么还这么财迷?” 公输先生说:“我缺钱呀,你是天下第一大财主,不问你要问谁要?” 他说着话,把那个鸭毛坎肩拿出来,太子很有兴趣地自己套上。 “如果能够御寒,那可是个好东西,就是辽东漠西漠北那边养鸭子不太方便,再往北找个地方能能大量养鸭子的地方,建几个庄子。” 太子把坎肩脱下来,说道:“我知道先生为何要收安二小姐为弟子了。” “为何?” “你们有相同的一点,逆骨而生。” ------------ 第123章 天生反骨之人 晏九在门口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听到公输先生说安凌霄可怜。 这才是先生要收她为徒的原因吧,不为教她学什么,只为给她一个可以镇住人一些人的后台。 先生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遇到过,就是他刚才的家事,让他常年不回家的原因不只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晏九听到先生说逆骨而生,摸了摸自己后脑勺。 他也有逆骨,难道也是天生反骨之人?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安老太太才会对他们母子下了杀手,对安凌霄姐弟没有。 蝗灾还在继续,很多地方寸草不生,难民已经开始出来讨饭。 因为京城周边有鸭群,庄稼保住了一半。 有这一半,能让救灾顺利进行,受灾地方府衙开仓放粮,先稳定灾民,之后再运粮过来。 对于之前的太子不利皇宫的传言没人再提,人们暗地里相信另外一个传言,就是太子有高人指点,据说这个高人是寒山寺的慧明大师,所以太子提前回京城,并组建西林书院,通过鲁大师让安家二小姐养鸭子,才挽救了京城附近老百姓的庄稼。 这就绕到之前为何让安二小姐给平阳公主当伴读,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又有人说了,太子为何不直接安排所有受灾地区养鸭子呢? 旁人道:本来天机不可泄露,太子如果那么做,大臣们不瞎琢磨呀,接到任命的官员互相通个消息,闹的人心惶惶更乱了。 还有人说,太子是将来的真命天子,有龙气护身,赶回来救皇根底下的百姓,身为生活在皇根下的你我,应该跪拜天地,跪拜祖宗,叩谢皇上叩谢太子,不然自个家的粮食保不住不说,这一冬天,灾民就要涌入京城四周了。 这一些安凌霄能够想到,不属于她操心的范围,她也不会因为有了身份地位就会松懈。 越是这样,祖母越要抓紧时间,利用机会对她下手。 明年她及笄,可以定亲,甚至可以出嫁,祖母无法掌控,所以要在这之前对她下手。 她能防的都防了,也猜不出来祖母利用哪一方面,只能在严加防范之下,走一步看一步。 安凌霄亲自去西林书院接弟弟去庄子,来之前公输先生说:“把那些调皮鬼们都叫到庄子里来,我也约了戴先生他们,咱们也办一个拜师宴,我公输收弟子用不着偷偷摸摸。” 安凌霄当然愿意,这样大张旗鼓的拜师宴,对她更有好处。 她也知道外面传言是公输先生让她养鸭子,有了这个拜师宴别人就更加会相信这个说法。 看到弟弟出来,如今的弟弟整个改头换面,是那正常的十二三岁的精神满面的小少年。 西林书院这帮少年们按照品级来说,安英华最高,就是现在侯府降为伯府,他也是伯府世子。 之前没人瞧得上他,是他哪里像个大家公子?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看人畏畏缩缩。 安凌霄站着没动,张伦明几个走过来,这一次是郑重的行礼,“见过郡主。” 安英华是高兴的叫了声姐,现在他为有这样的一个姐姐感到骄傲。 安凌霄说道:“大家客气了,今天我请客,给其他学子们都说一声,去我那个庄子里,公输先生有重要的话说。你们先回家给家里打声招呼,让家里人放心。” 张伦明说道:“不用,我派来接我的人回去说一声就行。” 其他几个都点头说是。 安英华对盛全峰说道:“五哥,要不要把你做的那个炉子在庄子里再做一个,咱们在那吃烤鸭。” 张伦明说道:“对呀,就是现做来不及了,没事,今天去做,下次休息咱们去吃。” 安凌霄已经知道盛侯爷的儿子是个能工巧匠,喜欢做些新鲜玩意,听到烤鸭两个字,眼睛发亮。 这会她没问,请他们到庄子里的时候就知道了。 各府都派了马车来接自家主子,安英华上了二姐的马车问道:“要不要派人回去说一声?” 安凌霄说道:“不用,母亲会给祖母说的,以后放假了你就去庄子里,这一年尽量少回侯府。” 安英华不吱声,提到祖母他还有点心里难受,但是现在他要听二姐的。 五十几个学子,那就是五十几辆马车,还有两辆是先生们坐的马车,排着队出城了。 这又让好事者看到,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 有人说那是西林书院的学子,还有先生,出城玩儿去了。 又有人说,这个时候玩什么玩儿?肯定是去庄稼地里了。 因为之前学子都没上课放鸭子,也算是立了大功。 好家伙,将近六十辆马车在庄子门口停着,这会儿已经秋凉了,按照气候来说格外舒服。 这个庄子就是江陵县主和安凌霄落水的那个庄子,庄子里的鸭子只有几十只,在池塘里悠闲悠闲地划着水。 张伦明在这里反客为主,进了西林书院他和安英华一个屋,一开始一直以大哥的身份照顾他,后面被父母强安了一个张小叔的身份,他就更加像个长辈似的。 他先请戴先生他们入座,再招呼其他学子随意,看到公输先生走过来,急忙迎上去。 公输先生笑眯眯说道:“来了啊,都坐下吧,今天我要来说个事。” 戴先生坐下后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事,知道他是鲁大师之后,心想难怪他做事这么随意,还好吃,一个人游荡惯了没有约束。 这会知道他一个秀才身份为何能在书院当先生。 戴先生老早感觉出来公输先生不是一般人,虽然书院让他管理,但是有什么他都会问公输先生,而公输先生也从来不推辞,有啥说啥。 且听听公输先生要说什么吧。 “今天我正式收益阳郡主为弟子,大家来一起喝一杯,热闹热闹。” 所有人惊愕,谁也没想到鲁大师会收一个女弟子,而且是安世子的二姐。 张伦明首先想到之前的传闻,他猜想先生进书院之前估计就已经认识了安世子的姐姐,那都是太子的安排。 之前奇怪安世子怎么会被选进入书院,是因为这个。 安凌霄是昨天先生说要认她为弟子,今天一大早的就派赵富贵去准备拜师礼所用东西。 刚才她一进庄子回屋换了衣服,很正式庄重的服装,走出来按照拜师礼,一步一步,挨个进行。 正衣冠、盥洗礼、叩首礼、送六礼束脩、吉时献茶,最后是先生训示。 公输先生说道:“原来从没打算收过弟子,所以没准备,刚好昨天看到这句话: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希望你能时时记得。” 安凌霄不知啥意思,点头称是,磕头敬茶,“今日得归先生门下,先生如再生父母,学生日聆教诲,实乃三生有幸。” ------------ 第124章 能做烤鸭的烤炉 事情虽然突然,但大家都高高兴兴,以戴先生为首的先生们恭喜公输先生,学子们以张伦明为代表恭喜安凌霄。 最为激动的是安英华,他敬佩公输先生,没想到二姐竟然能成公输先生唯一的弟子,这比他当了先生的弟子还激动呢。 张伦明说今天没有准备,改日一定送上贺礼,其他学子跟着附和。 安凌霄谢了他们,看着盛全峰说道:“我弟弟会说你会做一个烤鸭的炉子,就把那个当做给我的礼物吧。” 盛全峰说道:“那个容易,不过礼物我还是会准备的。” 吴长山说道:“这会儿人多一起帮你把烤炉做了吧。” 张伦明带着学子们,就像是在自家庄子的一样去找地方,要做那个烤鸭的烤炉。 这帮学子们热热闹闹,很是随意,本来他们就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性子。 安凌霄陪着师傅,亲自给几位先生挨个倒茶。 公输先生说道:“盛老五读书不怎么样,干别的那是顶尖,我都没想到这次回到书院之后,他竟然在厨房外边做了一个砖块儿垒的大烤炉,半人多高。烧红去了烟的炭放在烤炉的下面,把鸭子用铁棍串了一个一个地穿过炉子,时不时的转动,烤出来的鸭子皮酥肉嫩,香而不腻,片片鸭肉香嫩润口。今天是吃不成了,炉子新做的要烘干了烧透了才能用。” 安凌霄很有兴趣,这个要是做出来她的酱鸭店不就是增加一个卖品了吗? 回头要给盛家公子银子,算是买了他这个烤炉的点子。 学子们人多有力气,自家下人的马车都在庄子外,需要什么就派人去买,一下做了六个烤炉。 来时穿得干干净净,这会儿每个人身上又是泥又是土,全部站在六个烤炉跟前很是自得。 安凌霄陪着先生们挨个看,张伦明脸上都有泥,说道:“郡主回头你的铺子里可以卖烤鸭。” 安凌霄说道:“我正有这个打算,盛五哥,我买了你的这个炉子方子。” 盛全峰说道:“郡主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和安世子谁跟谁呀,我们都是好哥们,吃了你这么多鸭子,做几个炉子算什么?” 安凌霄板着脸说道:“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我给你你就收。” 安英华说道:“就是就是,我二姐给的,你就拿着,咱们是好兄弟,见者有份,以后大家要是有什么好主意告诉我,我给我二姐说,我二姐给大家分银子。” 有一个学子说道:“我脑子笨,想不出来好主意,但是我可以买鸭子,我给我娘说了,我家的庄子里也买一百只鸭子。” 其他的学子跟着这么说,有说买一百只的,有说买两百只的。 安凌霄说道:“不用你们买,这一次大家都有功,你们回去给家里人说,我给你们每人五百只鸭子,下一次休息,你们就去鸭子庄领鸭子,人手自己带啊,我可没有这么多的人手给你们送回去。” 当时就有个学子对吴长山说道:“三哥,你的狗啥时候下崽啊,我预定一只,回头我也要训练训练狗赶鸭子。” 这一次蝗灾,他们虽然累,但个个都兴奋着,特别是看到狗放鸭子,每个人都心里想,回头也要养一只狗,一只不够养两只。 看以后爹娘再说养那玩意干嘛? 这么多的鸭子,人哪里顾得上? 全靠狗,最后没有蝗虫了,是狗带队把鸭子都赶回了益阳郡主的庄子里,那个场面可壮观了。 这以后,这些学子们常用的一句话就是,家里人要是女人在一起说话,他们就说:你们比五百个鸭子还叽叽喳喳。 拜师宴烤鸭没吃上,吃的是别的,公输先生约他们下一次休假,全体来这里吃烤鸭。 等散了之后,经过这些学子回家宣扬,全城人都知道鲁大师收了一个女弟子,是新出炉的益阳郡主。 安老夫人听到后更是咬牙切齿,更加后悔没有早一步动手,现在她想像上一次一样放了一把火,可是姐弟俩不回来。 当了那个有名的鲁大师的弟子又如何?马上就要重阳节,不相信他们重阳节还不回来。 南宁郡王妃也是气,当初如果不是安木棉,益阳郡主就是她儿媳了,上哪找这样好又有钱的儿媳? 丈夫很有信心的说要给序儿请个师傅,请鲁大师,谁知道人家连面都不见,偏偏收了安二小姐为弟子。 都是那个安木棉坏了她的事,没过门就是丧门星。 江陵县主现在更加确定太子的心上人是安二小姐,这次是给他的心上人增加入宫的后台。 当初封安凌霄为郡主,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把二小姐和亲到草原上。 别人说那个晏九是太子的内宠,有的人男女通吃,备不住太子就是这样的人。 她不敢把这个话给母亲说,也没有母亲那种愤愤不平的想法,如果真的给二弟定下安二小姐,太子不知怎么收拾郡王府呢。 这时候她希望裕亲王能够当上皇上,她得罪了太子,将来安凌霄进宫,对他们郡王府没好处。 但是现在看看裕亲王上位可能性不大,她想到了太子妃,太子妃不会愿意太子喜欢别的女人超过她。 太子妃还没怀孕,将来安凌霄进宫,那可是个大威胁。 但是她现在还在禁足当中,出不去。 不急,等她能出去的时候想法巴结太子妃,借太子妃的手除掉安凌霄。 她能想到的,太子怎么想不到? 太子让俞太子妃准备贺礼,说道:“公输先生收了益阳郡主为弟子,你和平阳一起准备礼物,母后总说多亏益阳郡主平阳懂事多了,脾气也好了。虽然益阳不是皇家郡主,我当她是妹子,你当嫂子的多准备一点。” 说这话就是表示自己对安凌霄没想法。 太子不喜欢夫妻之间猜来猜去,父皇和母后,那是因为母后的性子,父皇只能瞒着不说。 太子妃不一样,他需要太子妃的助力。夫妻之间坦诚才能一条心。 至于太子妃还没怀孕,都不用太后出手,自己母后自认为话里话外的提点。 让太子头疼。 母后的提点别人听起来是指着鼻子训斥。 太子为了让太子妃心情好点,从不召近身伺候的宫女。 就是太后又在为他物色良娣良媛,未来的皇孙不能从宫女肚里出来,最起码父族家三品官的。 太子没法阻止,只是想我的儿子我还不能做主从谁肚里出生? ------------ 第125章 太子的开枝散叶 太后见她放出太子八字不利皇宫的消息没了反应,知道这一招因为安二小姐提供鸭子化解了传言,还让太子更得民心。 那她做为祖母要好好关心关心了。 民间还有一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是皇家太子。 太子妃成亲这么久还没怀孕,做为长辈,她要操心。 这个节骨眼上,民不聊生,太子大张旗鼓地选,充盈后宫,那些没事都要找事的御史们…… 太后把皇后找来,问起东宫事,惆怅,说等着抱曾孙的心,又要过一年了。 皇后本来就为这事儿着急,点了太子妃好几次,这会儿听到太后说起这个,觉得自己失职。 “谁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年轻人贪图夫妻恩爱,不想别的。可咱们是皇家,就是民间还讲究个开枝散叶呢,说起来也进宫一年了。” 皇后万分羞愧,她自己只生了一儿一女,庶出公主皇子也有好几个,虽然她心里不舒服。 这回太后的话她听懂了,说太子妃自己一个蛋都生不出来,还霸着太子。 太后提了两家闺秀,说看着不错,皇后明白是良娣良媛的人选,她想着第二天就招那两家夫人带着带着闺秀进宫,先给她们暗示一下。 她刚进回自己宫殿,没一会儿太子来了,皇后是个有话憋不住的人,她板着脸孔,很严厉地说出一番话,指责俞太子妃子妃不贤惠,又嫉妒。 还说什么没想到翰林俞家教出来的女儿竟然是如此。 太子知道太后把母后叫过去就没什么好屁放,听到母后说的话,他笑了。 然后也板着脸说道:“母后说的是,当人妻子就得明白丈夫的心里喜好,我也纳闷俞翰林家怎么教出一个这么不开窍的女儿呢?我所喜欢的她不给我送到跟前,挑一些我不喜欢的,如此违背丈夫之心,母后是要好好敲打敲打她了。” 皇后大怒,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没想到她竟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没好意思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哪个给母后说,母后给她提个身份。” 太子说道:“提身份的不太好吧,就送到我跟前就行了。” 皇后娘娘这会儿好奇了,问道:“你喜欢的哪个宫女?” 太子咳咳两声,“不是宫女,是母后院里的。” 他没说名字,眼神很是风流的挑了一下。 皇后娘娘猜不到是她院里的谁。 太子叹口气,“我亲娘对我也不过如此,还别说太子妃了。我回宫这么久了,连这都没看出来?虽然他们不是宫女,虽然他们生不了孩子,但你儿子好这口。” 皇后这回明白了,想起了外面的传言,当初说那个太监晏九是儿子的内宠,为了这个她还把晏九轰出宫去,没想到儿子又盯上了她宫里的太监。 皇后这回的脸是胀红,又气又恼,说道:“你喜欢哪个不成?你喜欢他们?” 太子耸下肩,摊下手说道:“母后还说太子妃失职做得不周到,那母后当亲娘的是不是失职不愿意把他们给我吗?” 皇后这会儿悲从心来,唯一的儿子呀,他怎么竟然是这样呢? 他哪怕风流一点,他哪怕好女色一点,他也不能好男色呀? 越想越伤心哭起来。 太子不仅没有安慰,还摸摸下巴说道:“母后要是觉得太子妃不行,那就换一个,但是这回要换,就得换一个我愿意的,换一个我喜欢的,不论男女。” 这话把皇后说得都不哭了,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敢,你要这么做,你先从你亲娘身上踏过去!” 太子这才安慰道:“我随便说着玩儿的,母后再等等,你看这会马上就要入冬,今年这样子的情况,父皇和我到时候都要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我慌着找女人进宫,让别人怎么说?等明年风调雨顺,百姓的庄稼种起来,到时候母后帮我选几个人。” 皇后娘娘顾不上擦眼泪,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哄骗过母后了?” 不过太子真是这么想的,成亲一年多太子妃还没怀孕,他就要选良娣良媛进宫。 他又不是礼亲王,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生一女死活不纳妾,因为过继谁当儿子礼亲王的两个弟弟就差大打出手了,女儿出嫁都没人要,别人怕他女儿学她父母一生一世一双人,让家里绝后。 他是太子,不能只顾着儿女私情,不顾朝廷混乱,没有立嫡以长不以贤的规定,哪个皇子都有为了自家利益的大臣用贤王的名义拥护,天下大乱,百姓遭殃。 要说太子对俞太子妃多么钟情,把俞太子妃放在心尖尖上,为了她才一年不找别的女人,那是废话。 太子只不过想要嫡出的儿子,但要是一年多太子妃还不能生,他只能找别人了。 在他的心里,太子妃是一个责任,将来的一国之母,父亲再看不上母后不也生了他和妹妹吗? 而且父皇怕母后没脑子办错事一直哄着,他希望他的太子妃是个明理懂时局,是他的贤内助,不要像一些女人一样,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不考虑国家大事。 母后是他的亲娘,又没脑子,他没办法,才又说瞎话又是哄着的,如果让他一辈子这么对太子妃,他没那个耐心。 就算太子妃能生下一个儿子,确保将来,他也得选几个女人多生几个儿子。 他的皇祖父就是当年的太子没了,没有其他皇子,偏巧皇祖父出生了,唯一的庶出皇子,皇位才落到了他皇祖父的头上,要不然没有庶出,皇位就要落在皇祖父堂哥头上,也就是晋王。 太子心里冷笑,他一定要让晋王府夺爵,免得跟着太后一路。 当年晋王差点登基,因为皇祖父的出生泡汤,所以巴不得他们为了争皇位自相残杀,才投靠了太后。 太子对太子妃没孕,也想过是不是他的问题,听说皇祖父后宫人也挺多,艰难的只生了两个儿子,父皇身体自小体弱,努力耕耘,专挑好生养的嫔妃,容貌在次,好不容易生了几个儿子。 落到他,又艰难了。 或许这是祖上问题,不是太子妃的问题。 ------------ 第126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礼亲王 被太子吐槽的礼亲王正坐在皇上的书房,为了女儿的亲事来的。 他们夫妻俩只有一女,现在一个堂堂的郡主竟然嫁不出去了。 当然要随便乱嫁是能嫁出去的,他不是想着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嫁个情投意合的人吗? 他和妻子一辈子情投意合,成亲的时候互相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对方死了也不会找别人。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他只生了一个女儿啊,年轻的时候想,就是只有女儿也不会为了生儿子去纳妾。 现在也这么想,但是有些心虚。 母亲临死之前给他说,这一辈子你不后悔,我当母亲的没有为难过你的媳妇,因为我还有两个亲儿子,你没儿子爵位也是轮在我的另外亲儿子亲孙子头上,但是我希望你在挑选爵位继承人的问题上,不要听你媳妇的。 礼亲王答应了,然后他就发现他两个亲弟弟为了把自己儿子过继给他私下里闹得不可开交。 他的妻子偏向于巴结她的三弟家的孩子,他又偏向于二弟家的老大,又发现了二弟家的老大不如老二。 这就让他不太好选了。 今天来找皇上,一个是女儿出嫁的问题,一个就是这个的问题。 礼亲王的祖父和皇上的祖父是堂兄弟,皇上小的时候和礼亲王一直交好,像亲兄弟一样,所以礼亲王有什么事也经常进宫和皇上说说话。 前朝有规定,亲王郡王嫡子承爵,无嫡子庶子不能承爵,也不能过继。那是不这么规定子孙繁衍泛滥成灾,爵位太多朝廷养不起。 大燕国还没几代没有立这个规定,确保皇室宗族的壮大。 皇上说道:“那会儿我就给你说过,纳妾生个儿子,免得你这里没有儿子,你两个弟弟为了这个爵位打起来。不过这会我还是说这话,你的年龄纳妾还能生。” 他看着礼亲王要说话不说话的样子说道:“你要是觉得这样做对不住王妃,干脆你让爵,把爵位还给朝廷,还落个好名声。不然你过继哪个侄子其他的不服气闹些事出来,早晚也是夺爵,到时候对不住列祖列宗了。” 这也是兄弟俩感情好,皇上才这么说,不然这话一出口礼亲王只能让爵。 礼亲王叹口气,不说什么。 “我要是你,当初选择了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会直接不要爵位,还是你心有贪念,又想要爵位,又要你的诗情画意,只是没想到你没生儿子。如果你没有兄弟没有侄子,凭你我的交情,我可以让你女儿招婿,生一个儿子继承你的爵位,但是你有亲兄弟亲侄子,我就是皇上也就不能这么做。” 皇上虽然瞅不上这个堂弟做事婆婆妈妈磨磨唧唧,一个大男人满脑子情情爱爱,可自小玩到大的,只有这个堂弟心无杂念和他来往,只是兄弟之情,没有其他的歪心思。 所以他也时常和他在一起说说话,放松放松心情。 礼亲王现在的心情,是不愿做对不起妻子的事情,又不想因为爵位让两个兄弟争来争去,家里乱七八糟而烦心。 说后悔吧,也不是,说不后悔吧,也不是。 就是女儿十六了,没人来提亲,他看中的几家人家压根不搭茬,外面就传出来那句话,怕他女儿跟着他们夫妻俩学,让人家绝后。 礼亲王很生气,难道他女儿生不出儿子? 皇上直接说了一句:“万一随了她娘呢?” 他没话说了。 皇上说让他让爵,他不敢答应,那他就是对不住死去的爹娘,可是回到家里,王妃说三弟媳又送了什么,他又很烦心。 干脆两个弟弟谁爱争谁争,反正他死了一闭眼,爵位由皇上来定。 女儿就像皇上说的,招个上门女婿算了。 那也不能像老百姓那样找个无儿无女的,他要盯着谁家儿子多,儿子多的愿意拿出一个儿子当上门女婿,好歹他礼亲王的财产是女儿女婿的吧。 国公府的小儿子和女儿年龄差不多,哪天找国公爷试探一下,还有盛侯爷那个儿子不学无术,好人家闺女也不嫁他,当上门女婿正好。 礼亲王想给女儿找个上门女婿,而她女儿邵阳郡主也在发愁。 她可不像父亲想的那样,找一个上门女婿,好人家的谁让儿子当上门女婿? 邵阳郡主小的时候很是羡慕父母,也以这个为傲,等她十岁之后大舅母和她的姨母慢慢给她说了一些,说他们礼亲王的将来,说她的将来,她懵懵懂懂,直到这两年,她明白了这个世界,不是男女恩爱一辈子就万事大吉。 大姨母说:“你是我亲外甥女,如果给我当儿媳我也怕你像你爹娘一样让我的儿子断子绝孙。你就是个郡主又如何?爵位让你的堂兄弟继承了,他自个亲姐妹都顾不上能顾上你这个堂姐妹?娶了你对我儿子有什么帮助? “你娘糊涂一辈子不会跟你说这些,我当亲姨母的才对你说这个话,你看看你两个舅母对你再好,哪个愿意把你娶回家?有一个那是贪图你礼亲王的家产。 “就是不为你着想,为你爹娘着想,你将来嫁了人,你爹娘老了,你是回来长期在跟前伺候着,还是能把你爹娘接到你婆家伺候着? “你要是有个弟弟,哪怕是庶出的,你娘是嫡母,他也得孝敬你娘,你堂哥堂弟继承了爵位,人家有亲爹娘孝顺,你亲娘靠谁养老?下人看你娘没儿子撑腰敷衍了事,靠你这个出嫁女?你不管婆家不管儿女了? “你将来是礼亲王的姐姐,在婆家谁敢小看你?礼亲王的亲姐和礼亲王的堂妹堂姐,那可差得远了,别说什么人势利眼,要不怎么没人给你提亲?” 邵阳郡主小时候并不喜欢姨母,姨母总是来王府指手画脚,替母亲训斥家里管事的,说奴大欺主,说母亲啥也不是,一味相信管事的,弄得王府乱七八糟。 在她十二岁时姨母强迫她学管家,说你要是和你娘一样,没有遇到你父王对你娘死心塌地那样的傻男人,你看有人娶你吗? 她还听到姨母有次和母亲吵架,骂母亲是废物点心,不是看在一母同胞份上不会管外甥女,就让你们母女以后落个被人抢了爵位又抢了家产孤苦伶仃的下场。 邵阳郡主以前不明白姨母的话,直到去年二叔家的堂妹问她要东西,背地里说早晚都是她家的,她才明白姨母说的都是对的。 ------------ 第127章 一命呜呼 邵阳郡主以前很矛盾,这会很清晰地知道了自家现状。 那就是亲叔把他们一家当肥肉,想全部吞了。 她是父母唯一的孩子,父母把对孩子的爱都给了她,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儿,就会有你怎么不是儿子的那种想法,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儿把她当儿子一样的养大的想法。 所以,她很快乐地长大,长大后的现实却让她烦恼起来。 特别是她到了要出嫁的年龄,她也有喜欢的人,也想和心爱的人共结连理枝,嫁到婆家,当个好妻子好儿媳。 可是爹娘怎么办? 别说一个王府有这么多下人,只听说父母养老靠儿女,没听说父母养老靠下人的。 礼亲王从皇宫回来叫来女儿,说他要给女儿找个上门女婿。 邵阳郡主愣住,礼亲王看女儿的表情,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告诉父王,父王想办法给你提亲。” 邵阳郡主摇摇头,“没有,我听父王的,找一个无父无母的。” 邵阳郡主知道有一些大家族的子弟爹娘去世被伯父叔叔或者亲戚收养,这样的人当了上门女婿,才会对她的父母一心一意孝敬。 礼亲王点了下头,没把自己的想法给女儿说,他目前还有点看不上那样的,先试探试探国公府和昌平侯府吧。 好歹是亲王府,爵位在那放着,如果不是上门女婿,是女儿嫁过去,那女儿可是下嫁。 邵阳郡主回到自个屋里,坐在那儿默默流眼泪,她喜欢的人是昌平侯府的盛全峰。 别人都说他不学无术,盛侯爷也痛恨儿子中意那些匠人做的事,可是她喜欢盛公子心灵手巧。 多年前她去盛家做客,出门下雨,盛公子拿出他做的雨伞给了她,也不是单独给她,还有他自己的表妹。 那把雨伞她一直都没舍得用,只有在下雨天,雨不大的时候,拿着伞在院里慢慢散步,感受心中的温暖。 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拿了这把这么难看的雨伞,母亲以为她舍不得用那些精美的雨伞,给她买了十几把,说那雨伞能值几个钱,坏了就扔。 邵阳郡主又把雨伞拿出来,在屋里打开,想着盛公子的笑容落泪。 盛公子从来没叫她郡主,每次都是叫邵阳妹妹,她多想喊一声盛哥哥。 突然丫鬟急匆匆的脚步推门进来,邵阳郡主急忙把伞收起,脸色不悦。 只见丫鬟气喘吁吁说道:“郡主,王妃晕倒了。” 邵阳郡主吓一跳,顾不得收伞,拔腿往外跑,跑到父母的院子,见父亲坐在床边,母亲半靠在父亲身上唉唉地哭。 “有没有叫大夫?” 礼亲王说道:“你母亲不让,我派人去宫里叫太医了。” 邵阳郡主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觉得母亲的手冰凉。 礼亲王妃哭了一会儿,推开丈夫,坐直说道:“今天我去铺子想买点儿首饰,江陵县主不是快要出嫁了吗?我想给她准备添妆。没想到听到你三婶说的话,她给她姐说咱们礼亲王府的东西早晚都是她的,到时候给她外甥女儿多准备陪嫁。”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我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还没死呢,她就惦记我们的东西,我不是无儿无女,我还有邵阳。” 礼亲王气道:“都是一群王八蛋!” 邵阳郡主暗自咬牙,刚才还觉得自己招个上门女婿委屈,现在为了爹娘,她也要把这个家撑起来。 礼亲王妃又说又哭的,感觉反胃吐了一床,礼亲王赶紧把她抱起来,抱到旁边屋子,邵阳郡主吩咐下人收拾房子。 过了一会儿太医过来,给礼亲王妃把脉,把脉的同时,看看礼亲王,看看王妃,又低头,半天不说话。 礼亲王吓得不敢说话,邵阳郡主着急,这一两个月母亲神色疲倦,要找太医,母亲说没事,是秋天到了犯困。 难道母亲得了大病? 那个太医瞅着一家三口,想着别的病人家里人都会张口询问,着急询问,这家人怎么不出声? 难怪都说礼亲王一家又蠢又笨。 确实又蠢又笨,盼了十几年的孩子全家竟然不知道,又不是平民老百姓忙着干活,这么大的王府就三个主子,还能疏忽了? 太医眼睛慢慢转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把礼亲王一家三口给吓得。 礼亲王妃的心顿时感觉扑通扑通跳,一下子又晕了。 礼亲王也要晕,死死抓住太医手腕,“快快,快救王妃。” 邵阳郡主急忙把桌子上放着的太医带过来的药箱拿过来打开,那个太医对礼亲王说道:“王爷松手啊。” 礼亲王赶紧松手,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针灸包,拿出一个金针扎了王妃人中。 过了一会儿,王妃悠悠醒来,醒来一句话就是:“阎王爷呀,我女儿还没出嫁呢,让我回去吧。” 王妃面对的是太医的脸,太医气的哟,我就这么长得像阎王爷? 礼亲王见王妃醒来,长松一口气说道:“看看我,看看女儿,咱们一家三口还活着呢。” 太医心想,赶紧说吧,再不说这一家三口不定咋样了。 他站起来躬身抱拳,“恭喜王爷,王妃娘娘是喜脉。” 礼亲王眼睛睁得大大,快要站不稳,又一把抓住太医的手,“你说什么?” 太医看他那瞪着眼珠子的模样,吓得心哆嗦,完蛋完蛋,难道这里面有隐情?难道王爷没孩子是礼亲王的原因? 完蛋完蛋完蛋,这下命不保矣! 邵阳郡主先是一愣,后面心通通跳,向着半躺着床上的母亲福了个身,“恭喜母亲,我就要有弟弟了。” 太医一听这话,蹦到嗓子眼的心在慢慢地放下来。 哎哟,没想到来礼亲王府一趟,差点一命呜呼。 礼亲王这会儿听到女儿的恭喜,脸上灿烂的笑容,激动的笑容,胡子都哆嗦。 “我就要有儿子了?” 礼亲王妃悠悠地哭了,“万一又是女儿呢?” 礼亲王说道:“女儿也好,和邵阳做个伴儿,姐妹俩不孤单。” 这会谁也顾不上太医,还是一位嬷嬷招呼太医出去,给了赏钱。 ------------ 第128章 火力旺 礼亲王陪着王妃好一阵子,才出来吩咐管家婆子各种注意事项。 邵阳郡主说道:“父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礼亲王问道:“有没有去你姨母家报信?” “已经去了,一会儿姨母会来。” 礼亲王美滋滋说道:“我要给国公府下帖子,恳请国公夫人明天来一趟,给你母亲交代交代。” 国公夫人四十岁生了老来子,比较有经验,让她过来指导指导,他也要向国公爷好好咨询咨询,生儿虽然很重要,但是母子双全更重要。 没一会儿,礼亲王妃的姐姐汪齐氏来了,她急急进了屋子,看到妹子半躺在床上要起身,走过去摁住说道:“你别动,快躺下,几个月了?” 礼亲王妃脸红,不好意思说道:“我也不知道,估摸着三个月了吧。” 汪齐氏真是气啊,这个时候也不能训妹妹,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三个月了,万一要不小心有个意外呢? 哎哟喂,真是气死,她才比妹妹大三岁,就像个老母亲一样的操心。 她温和说道:“你啥也不用管,我安排找稳婆,邵阳太小,我让杨妈妈过来帮着她。” 礼亲王妃点头,她对姐姐就像对母亲一样的敬畏。 汪齐氏好好嘱咐了亲妹子,出去把外甥女叫到一边,说道:“我今儿有事不在这多留,我给你说,你母亲怀孕你二婶三婶心里最不愿意了,你让门房拦住来看望的人,就说你母亲要养胎。谁要说硬话要闯进来,你就站出来说,问她能不能担得起责任。 “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讲什么亲戚之情,万一有个啥有个疏忽,你一家三口后悔去吧。” 邵阳郡主郑重的点头,“知道了,我会把家守好的,父亲说明天想请国公夫人过来。” 汪齐氏说道:“那个不用怕,国公夫人嘴碎,但是个心善之人,我悄悄嘱咐一声,要是南明郡王妃送东西过来,直接放远点,别送到你母亲跟前,她们母女不是好人。还有……” 她觉得要嘱咐的话太多,这会儿没时间。 “总之,这几天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守在你母亲门跟前,伺候的人先留一两个,回头我把我跟前的陪房送过来,跟你母亲也熟。” 邵阳郡主接连点头,她明白姨母的意思,母亲身边的下人,不知道哪个是投靠了二婶,哪个投靠了三婶,万一使坏让母亲摔一跤,爹娘都没法活了。 礼亲王第二天先是进宫,给皇上报喜。 皇上为这个纯情的堂弟感到高兴,也盼望堂弟这一胎能生个儿子,交代下去,只要是礼亲王府进宫找太医火速第一时间要赶过去。 礼亲王又去了国公府,原本之前打算是想给国公爷提一提让他儿子当上门女婿的事情,现在没有这个必要。 自己要有个儿子,那就不用女儿招婿,万一又生个女儿呢,到时候再说。 国公爷也很高兴,抛开其他男人最高兴的就是自己有能力让女人怀孕生子,这又是他最得意的事情。 虽然礼亲王这个事情,别人都认为是王妃的问题,但是时隔多年还能再生一个是大喜事。 礼亲王很腼腆地提出想让国公夫人去给他王妃指导指导,国公爷爽快答应。 京城只要年龄大的夫人怀孕,都会让他夫人前去指导,这也怪了,只要夫人去的人家大多数平安生产。 国公夫人美滋滋地去了,礼亲王很诚恳地向国公爷请教,国公爷很有经验地把他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夫人怀孕的安排说出来。 “首先要交代府里的人,走路要轻,说话声音要小,能不张嘴就不张嘴,不能弄出动静。 “我夫人那会儿就听不得噪音,晚上厨房里的耗子来回窜她都能感觉到,哎呀,”国公爷摇摇头,“你不知道那会儿我府里天天灭鼠灭虫,不敢撒药,全靠手抓,我那会走路都这样。” 他站起来学那个蹑手蹑脚的动作。 “五个月之后,我那儿子在胎里就是个捣蛋鬼,半夜三更他就练拳脚,我夫人醒着,我也醒了……” 他不好意思说了,他每天晚上看着夫人的肚子,那起个包这起个包,那时候就心想,肯定是个好动的小子,果然是,都敢偷着带几个小子去了直录府。 “后面因为是冬天,我夫人嫌府里有味儿,你说这有啥味儿啊,但是她就说闷坨坨的味儿不新鲜。我只好把城外的庄子事先找人全部打扫干净,收拾一番,我陪着我夫人住到庄子里去了。 “哎呀,一住在庄子里,我算明白我夫人说的闷坨坨,我们国公府人多呀,这一天天的感觉闹哄哄的,住在庄子里舒服。 “冬天看雪景,那会儿我夫人也不怕冷,她说肚里肯定是个小子,有火气不冷。我穿个大袄,夫人穿个夹袄,我扶着夫人在院子里散步。” 如果是平时,礼亲王要是听到这他心里偷笑,大冬天的老夫老妻在庄子里头散步赏雪,这不抽风吗? 但是现在他的心里想,嗯,我也要把庄子收拾收拾,然后我也要陪着王妃赏雪散步,也要争取生个小子。 国公夫人给礼亲王妃正在说这一段,“哎呀那会儿我住在庄子里,就觉得舒服,恨不得一辈子住在这里。下雪了,我一点不怕冷,我还伸手接雪花,这个雪花飘到手上觉得很清凉,太舒服了,从来没有这么舒服的时候,不是国公爷拦着我,我都要喝冰水。” 礼亲王妃很羡慕地说道:“肯定是个小子,小子火力旺。” 国公夫人说道:“可不是?我们家老六生下来那屁股红通红通的,第二年一岁,一不小心他自个就在雪堆里爬,国公爷夸奖我生了一个旺儿子,我这儿子长到现在几乎没生过病,大冬天没穿过大袄。那个盛老五一到冬天就披个斗篷,他娘说怀他的时候,大夏天都感觉到浑身冷。” 邵阳郡主在旁边听到这个,心里想的是,今年冬天要给盛公子亲手做一个斗篷,母亲要是生个弟弟,她就不用招上门女婿了。 ------------ 第129章 闻香味而来 礼亲王听了国公爷说的,立马派人收拾庄子。 邵阳郡主很是警惕,姨母说了,你不能全指望你父王,他不会把他亲弟弟想得多么坏,你要硬气起来。 果然,二婶先来了,带着丫鬟婆子,拿着补品,门房不让进,二婶在门口大吵大闹。 邵阳郡主气得脸通红,明知母亲怀孕,二婶故意如此,让母亲听到会让她进来。 她亲自出去,先给二婶行礼,“二婶,我母亲睡下了,二婶的心意我替母亲心领,太医说了,母亲要静心养胎,不见客,对不住了。” 二婶板着脸说道:“你是个没出嫁的姑娘,能照顾好你母亲?这是我挑出来的几个?让她们照顾你母亲。” 邵阳郡主并不让开说道:“劳烦二婶费心,母亲身边已经安排好人,我父王进宫请太医留守府中,我也大了,会照顾好母亲。” 反正她就守在门口,不能让二婶进去。 二婶听请了太医不好再嚷嚷只好打道回府。 三婶老远看到没敢近前,想着她这么多年巴结大嫂,不会不让她进,等到二嫂的马车走远了,她才派人过去敲门。 没想到门房同样不让她进,她想了想,先回去,回头让人联系大嫂身边的妈妈。 第二天汪齐氏带了五六个人过来,听妹夫说要搬到庄子里去住,她说好,住那儿清静。 汪齐氏本来想给妹夫说,就是搬到庄子里也别让外人过去,但是这个妹夫太天真,你要说是外人,他就会想,他自个儿的兄弟不是外人。 五天后邵阳郡主一家三口利索地搬到了庄子里,王府的人手一个都没带,庄子里的人也全部打发到别处。 汪齐氏把她的陪嫁人派过来不说,还有汪家的下人。 她的丈夫是詹事府的府丞,汪老夫人看到儿媳为她亲妹子忙活都顾不上家里,她没有怨言,只是心疼儿媳,这么多年,儿媳对礼亲王妃就像对亲闺女似的。 她对儿子说道:“幸亏你媳妇不像礼亲王妃,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媳,休又休不掉,气都要气死了。” 汪府丞说道:“还是娘有福,儿媳个个能干。” 汪老夫人笑了,她不会为了儿子如愿娶一个无能儿媳,儿媳个个都是她挑选的,包括庶子儿媳。 当年的齐氏,她犹豫,怕她和她妹子一样,还是自己的姐姐说,姐妹俩不一样。 礼亲王妃确实貌美,如今三十五岁,走出来如同二十多岁。 五指不沾阳春水,除了画画念诗为月亮圆缺发愁,哪像自己媳妇,操持家里,还要为礼亲王府费心,能不显老吗? 姐妹俩走出去像母女。 汪府丞从母亲那儿走出去,想了想,出府给夫人买个礼物。 本来今天他休沐,想着好好陪夫人一天,可是夫人又去忙礼亲王家的事。 年轻时的礼亲王妃是京中很多少年人的爱慕,只不过谁都知道礼亲王对她情深意重,就像去年之前的裕亲王世子对郑员外郎的女儿一样。 礼亲王那会还是世子,天天往齐家跑,其他的人谁也不敢表露心迹。 爱屋及乌,礼亲王对汪府丞就像对亲姐夫一样,也经常给他送礼,汪府丞比他们大个四岁,看着他们少男少女两小无猜,对小姨子也像对亲妹妹一样。 做为姐夫,做为汪家人,他都希望小姨子嫁礼亲王,除了礼亲王,谁家能容忍小姨子? 到时候还是他媳妇的烦恼。 汪府丞去首饰店给妻子挑了一对手镯,走出来看到安茂彦,彼此点头示意一下。 看着安茂彦的背影,汪府丞为安茂彦感到可惜。 安茂彦有点像礼亲王,他不认为安茂彦会卖了他过世大嫂的嫁妆,只能说是个孝子。 安茂彦没想到遇见汪府丞,有些难堪。 他二人算是棋友,如今见面不复以往。 回到府里,他去荣寿堂给母亲说田地的收成。 安家和别的府一样,有庄子有田地,但不多。 今年的收成少了一半,公中的现银不到五千两,两个铺子,盈利也没有多少。 安茂彦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母亲把管家权交给大嫂,大嫂核对完之后,又把账目给他和顾氏看了,不仅看了,还让他签名。 大嫂直接说不管家里有多有少,希望每个人都清清楚楚,以后她也能放开手脚管这个家。 安茂彦明白大嫂的意思,一个伯府就这点家产,肯定是不够开支,那大嫂只能往里贴补,就是贴补也要贴补得明明白白。 安茂彦不会想到之前府里母亲打理,母亲有没有藏私房钱,他只是想到母亲很的为难,所以才卖了大嫂的嫁妆。 伯府只有两房,对于商家出身的范夫人来说,管理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她按照凌霄说的,把账核对清楚摊在二房夫妻面前,按照凌霄说的直接把外面的铺子和庄子交给二叔去收账。 既然没分家,二叔一个壮男丁总是要为安家做点事。 安凌霄仍旧住在庄子里,她和公输先生的师徒名分已定,师徒如父女,两个人住在庄子里没有人会说什么。 她太喜欢师傅了,师傅一点都不严厉,也没说收了她为徒,就让她背书本。 两人每天在一起研究做什么吃的。 等到烤炉干透之后,亲自动手做烤鸭。 好吃的人,不爱动手的人挑剔别人,爱动手的人看到什么好吃的了,回头自己琢磨试着做。 公输先生介于两者之间,有条件他就挑剔,指挥让别人做,没条件只能自己动手的时候,他就自己做。 安凌霄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待在庄子里又没什么事儿,师徒两人一个指挥一个动手,公输先生用他吃的经验,研究用什么配料把烤鸭把鸭子腌一下,在放进烤炉里烤。 烤出来的香味飘出去,馋坏了一人。 礼亲王的庄子离这里有段距离,礼亲王妃嗅嗅鼻子,闻到香味,想吃。 礼亲王赶紧派人闻味寻找,找到益阳郡主的庄子。 于是,他亲自上门了。 安凌霄的门房听主子的吩咐,没主子事先吩咐,任何人不让进,也不会说什么回禀一下。 是杜绝来拜访公输先生的人。 ------------ 第130章 对外声称暴毙 礼亲王并没有因为门房的拒绝而生气,他也知道公输先生住在这里,很多人过来拜访都吃了闭门羹。 他给门房说道:“麻烦你给郡主说一声,我闻到这里有香味,想要一点,我也不进去打扰先生和郡主。” 门房很奇怪的看了看他,想着他不进去,只要东西,一个亲王上门要饭,那还是进去说一声吧。 公输先生和安凌霄也是奇怪,公输先生来京城没多长时间,对京里的王爷郡王什么的,他不是个个都了解。 安凌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礼亲王一开始只有一女,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儿子一岁多被礼亲王哪个弟弟害死了。 她是听南宁郡王妃说的,说礼亲王的弟弟找他的一个妾室当了替罪羊,皇上和礼亲王像亲兄弟一样,所以皇上大发雷霆,直接让礼亲王的女儿邵阳郡主招婿,生下儿子继承礼亲王的爵位。 关于上一辈子京城有什么消息她都是在郡王府听到的,原本她以为会死在郡王府,不知道为什么祖母竟然派人把她接回去打发到庄子里,她听到庄子里的人闲聊,郡王府对外声称她暴毙。 那以后除了皇上登基的消息,她再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 至于上辈子邵阳郡主嫁给谁,招了谁当女婿她都不知道。 这会安凌霄不知道礼亲王他们一家搬到庄子里,想着是不是礼亲王带着王妃出来玩,闻到的香味。 礼亲王真如外面说的那样,为了王妃什么都愿意做。 烤鸭快要烤好,他们还没吃,吃的东西不好随便送人,人家上门来要了,那就送一只吧。 安凌霄用食盒装好一只烤得热腾腾的烤鸭,还有配料,是面饼、酱和葱丝,这些都是师傅琢磨出来的。 她亲自送到门口,看到只有礼亲王一人,想着王妃是不是坐在马车上。 礼亲王看到益阳郡主出来,不好意思说道:“益阳呀,我们一家搬到庄子里来住,你婶子有了身子,食欲不振,闻到了香味有了胃口,我知道鲁大师在此居住,他做的东西肯定好吃,我前来讨要一些,不好意思了。” 一个王爷说出讨要的话,那真是没把自己当亲王,是对鲁大师的尊重。 安凌霄行礼问安,递上食盒,说了回去让厨子把鸭肉削成片儿,面饼裹上鸭肉酱和葱丝,鸭架可以熬汤。 “不过这种吃法是我师傅才想出来的,我们烤好了鸭子还没开始吃呢,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王妃娘娘喜欢,以后每天我会派人送过去两只烤鸭。” 礼亲王眉开眼笑说道:“鲁大师做出来的肯定不错,替我谢谢鲁大师,改日有空我约大师一起下棋。” 他亲自拎着食盒,上了马车走了。 安凌霄是头一回见礼亲王,头一回见人到中年的男人还如此纯真,为了妻子亲自来要吃的,礼亲王妃有福。 她想着明天要亲自过去拜访一下,认识了邵阳郡主,以后也能给她提个醒,防着她亲叔叔。 安凌霄回去之后,给师傅说了礼亲王为何过来,把她知道的说了,说礼亲王夫妻一直很恩爱,只有一女也没有纳妾。 公输先生说道:“那是难得,来,该我们吃了。” 安凌霄边吃边点头道:“好吃,师傅怎么想到用蜂蜜在烤鸭上面刷一层烤的?这样带点甜味儿真好吃。” 公输先生说道:“我不是四处乱逛吗?有一次遇到了一个养蜂的人家,见他们这样烤鸡,我就想着烤鸭也可以用。就是这个酱太咸了,我得再琢磨琢磨。” 安凌霄随口说道:“做成甜面酱会不会好吃呢?” 公输先生眼睛一亮说道:“哎呀,我只往这咸淡方面去想,没想到这方面,不愧是我徒弟,明天我来做酱。” 他们吃的酱还是他在学堂做的带来,师徒俩边吃边津津有味地讨论怎么做酱。 礼亲王把烤鸭拿回去,让下人按照益阳郡主的说法,切成片,用面饼裹着吃。 礼亲王妃吃了两块就不吃了,但也说好吃,她平时吃饭吃得不多。 邵阳郡主则是听父亲说益阳郡主,她对这个不是皇家血脉的益阳郡主很是好奇,对后面益阳郡主做的事很佩服。 她的性子不像母亲,后面又跟着姨母的时间多,对能干的女子敬佩,想着也要结交益阳郡主。 她也希望自己有这么能干,就算母亲生了弟弟,弟弟小,需要她帮着父母。 就算她嫁了人,她不能再让姨母为她一家操心,她要把娘家顶起来。 礼亲王说道:“只可惜咱们来得匆忙,庄子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不然我收拾一点送给鲁大师和益阳郡主,总不能白吃人家的鸭子。” 邵阳郡主说道:“父王不是有一副好棋吗?回头我派人取来送给鲁大师,益阳郡主那儿,我去准备礼物。” 礼亲王说了声好,女儿大了之后,特别是这两年,府上的事情很多都是女儿安排。 没等他们准备好礼物,第二天安凌霄上门了,送了一只烤鸭,一罐鸭架汤,还有庄子里养的两条鱼。 另外是公输先生收藏的一幅画。 “烤鸭和鸭架汤要趁热吃,凉了味道不美,你们先吃,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拜访。” 邵阳郡主亲自把她送出去,带着一点腼腆的微笑,小声问道:“益阳妹妹,我能不能去庄子里找你玩?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安凌霄看着貌美的邵阳郡主,她是礼亲王的独生女儿,按理说更有条件跋扈的皇家郡主。 但是人家温婉如玉,眼神清亮,说话也好听。 安凌霄说道:“欢迎姐姐,就是我那有狗,怕吓着姐姐了。” 邵阳郡主欢欢喜喜说道:“我不怕,我很喜欢狗,不是因为我母亲怕狗,我早就会养个狗,那我去的时候给姐姐下帖子。” 同为郡主的小姐妹俩,开始了交往。 安凌霄主要是想认识她之后,提醒她防着家里的亲人,上辈子邵阳郡主的弟弟没了之后,听说礼亲王妃哭昏好几回,不是邵阳郡主跪着哭求,她母亲都要拿着白绫上吊。 她和邵阳郡主有一种同病相怜,都是血脉亲人为了爵位连人都不是。 ------------ 第131章 下毒 这一晃该过重阳节了。 重阳节有登高祈福、拜神祭祖及饮宴祈寿等习俗。 去年的重阳节安凌霄跟着祖母去了山下,定下了后娘人选,并和平阳公主一起登高,第一次遇见梁辉霖。 今年的重阳节,祖母派人来说,要祭祖。 安凌霄不得不回府。 祭祀主要是春秋二祭,春祭在清明节,秋祭则在农历九月初九、初十(亦即重阳节的正日和翌日)。 在秋祭正日,家里男丁全部出动,带备烧猪、三牲酒礼,及碗筷、杯盘、镰刀等用具前往先人墓地拜祭。 到达祖坟之后,几人取石堆砌炉灶,煮备传统的盘菜,几人则清理坟旁杂草,扫除垃圾。 首先燃放爆竹,所有人在安伯爷带领下参拜者行三叩首之礼,之后由安伯爷奠酒,献香烛及祭品,并读祭文。 府中依辈分次序奠祭,大房完了接着是二房。 礼成后,安伯爷兄弟烹煮食物,然后众人在墓地附近一同享用。 这是男人们的祭祀,回到府中还有全家人在府中祠堂祭拜先祖。 由安老太太带领所有人家人集体参拜行礼,又是一个繁琐又庄严的仪式。 祭拜祖先的供品很齐全,不仅有菜饭汤点,还有酒有茶。 上供品的程序也有讲究,整个淮阴伯府宗祠非常肃穆,鸦雀无声。 礼毕,接下来所有人返回荣寿堂,接受安老太太训话。 待安老太太上坐后,安伯爷夫妻和安茂彦夫妻,小辈男一边女一边全部站着。 范夫人今天头一次参加伯府正式祭祀活动,生怕出错,提前把流程背个滚瓜烂熟,一大早沐浴净身,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连着两天和顾氏挨个擦拭贡品用的用具,完后还得是她俩清洗后再收起来。 第二天,安老太太让范夫人带着凌霄姐弟给薛氏上坟,安凌霄以为祖母是给继母下马威。 再是伯府的将来女主子,也是继室,要在前面夫人面前行礼。 虽然薛氏也是填房,原配宋氏的坟在杭州府,所以只能去薛氏坟地。 范夫人也没指望丈夫这次会出现,她带着凌霄姐弟拿着贡品和用具去了。 这里她来过两次,一次是成亲后,一次是清明,不算陌生。 安凌霄觉得祖母会有动作,预想不到会用哪个机会。 贡品是继母准备的,没经过府里人手,用具是继母和二婶清洗的,继母不放心,又重新清洗一遍,就是装贡品的食盒也是她另外准备的新的。 上完坟,有个规矩,儿女要吃一些贡品,不可能在坟前洗手,那些贡品上有烧纸的黑灰,用手抹掉接着吃。 安凌霄端起盘子拿了一块糕点吃了一口,见弟弟也端起一个盘子,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拉着弟弟不让他吃。 安英华吓一跳问道:“怎么了?” 范夫人也是诧异。 安凌霄说道:“你再端一次盘子我看看。” 安英华把手里的糕点放在盘子里,放回原处,又放在坟前,重新来过。 安凌霄抿着嘴仔细看,说道:“全部收起来,我们去外祖家。” 范夫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能猜到和贡品有关,吓白了脸,亲手收拾东西装入食盒。 他们去了薛家,薛老太爷见他们三人神色不对,直接带着去了书房。 安凌霄坐下说道:“外祖父,找个验毒的大夫过来,看看我们带来的东西有没有问题。” 薛老太爷安排下去,着急问道:“是有人下毒?” 他看外孙女外孙除了神色不对,身体没什么不妥现象。 安凌霄说道:“英华有个习惯,端盘子喜欢用手指托底部,以前我不知道,是今年才发现。今天祭祖,我想祖母不会在那个场合动手脚。但,刚才给我娘上坟,我们没处洗手,直接拿手吃贡品,如果想要动手,这是一个机会。” 范夫人紧张道:“所有用具我都重新擦拭过。” 安凌霄说道:“如果想诚心做某个事,总会有办法。” 她想起什么,说道:“我知道了,昨天去祭祖,英华会给我娘坟头清扫,如果之后把毒粉撒上,今天我们直接把盘子放下,盘底会沾上毒粉,英华用手托盘子,手上会沾到,不洗手吃贡品,就会吃进肚里。” 薛老太太恨恨说道:“这个毒妇,好一个一箭双雕,再赖在你母亲头上,一下把你们大房收拾掉两人。” 安凌霄说道:“这只是我猜测,等大夫验了毒再说。” 安英华在旁边吓傻了。 之前说祖母卖母亲的嫁妆,这次又说祖母要暗害他,为什么? 这一次安凌霄没有背着弟弟,应该让他知道祖母是什么样。 等大夫来了,检查半天,说不是毒,是吃了腹泻的药粉。 薛老太爷找来一只狗,让狗舔了盘底,好半天狗都没有中毒的表现,继续等,狗拉稀。 薛老太爷说道:“安家那个毒妇,或许知道这样下毒会让人查出来,只是腹泻这种小毛病谁也不会怀疑她。英华腹泻去不了书院,以后有机会再下毒。” 安凌霄问道:“弟弟腹泻我接到庄子里,祖母会如何?” 薛老太爷说道:“哪个府上会让生病的子孙让一个没出嫁的姐姐照顾?不说别的,你母亲会不管吗?如果你祖母再抱恙,你母亲能不管婆母只管英华?” 薛老太太气得一句接一句地骂,薛老太爷呵斥住她,对外孙女说道:“不如将计就计,让英华稍微腹泻,你接他去庄子,你祖母为了让你们回来,她也得病一场,后面交给我。” 安英华还没弄明白,就被迫喝了一碗药,听姐姐说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说父亲或许不是祖母的亲儿子,想让二叔承爵,想把他们大房赶尽杀绝。 “你知不知道那个梁蓝是祖母花了钱,让他引诱你不学好,祖母想用不孝的罪名把我关进家庙,你我变成这样父亲就会气死,到时候爵位就是二叔的。不过后面被我发现,祖母才另外想办法,想把我嫁到草原上去,再把你害死。” 安英华问道:“那梁蓝呢?” 安凌霄那个气呀,都这时候了还惦记梁蓝,如果不是她重生回来,弟弟肯定跟那个梁蓝私奔。 “我派人把他救走了,不再唱戏,去一个好人家当养子,以后会好好过日子。” ------------ 第132章 安老太太的算计 安英华听到梁蓝没事,才看到姐姐对他怒目而睁。 “梁蓝很可怜,我担心他……” “你担心他?他可是祖母收买害你的人,你怎么不担心你自己?不担心亲姐姐?不是今天我发现的早,你会不会拉稀拉死了?这次没死,下回能不能躲过去?” 安英华这才害怕的眼神,眼泪流出来,“祖母为何要这样对我们?我不要承爵,给二叔,我只要爹和姐姐活着。” 安凌霄一下心软了,没了刚才的怒气。 这时有人推开门,薛老太爷走进来说道:“这不是你不要爵位的事情,是你们能不能活着的事情。你要是活着,爵位你二叔会要吗?除非你死了或者失德失踪。” 他对安凌霄说道:“你出去吧,我来给他说。” 安凌霄去了外祖母的屋里,薛老太太看到她一把拉着坐下,眼泪流出来。 本来因为外孙女成了封地的益阳郡主,又拜了鲁大师为师,想着怎么也能躲过安家那个老毒妇的算计。 没想到她又算计外孙。 安凌霄安慰外祖母说她和弟弟会没事,本来她还想着和外祖家的表哥定亲,可是现在她的亲事,祖母都做不了主,外祖家更加不能随便给她定亲。 她问道:“外祖父去杭州有没有查到什么?” 薛老太太摇摇头道:“没有,过去这么多年的事很难查清楚,就是宋家也打听不出来。” 安老太太的娘家父亲当年是温州府的同知,娘家母亲带着她来杭州府访友,安老侯爷还是世子,被他母亲看中定了亲事。 按道理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哪怕知府的女儿嫁给侯府世子都是高攀,何况是同知家的女儿,关于这个谁也不知道。 安老太太娘家祖籍是中原卫辉府淇县人,后面告老还乡,安老太太只有一弟在惠州当了几年县令身体不好辞官回乡。 安凌霄记事以来祖母娘家人从来没来过,她以为祖母不愿和门第低的娘家人来往。 “你祖父又派人去了卫辉府,还没回来,不过你祖母在温州府住过几年,估计祖宅那边也没什么人知道她的情况。” 薛家派人打听这些,晏九早已经派人去查,同样没有查出什么。 他想到安老太太既然在温州府长大,肯定会有来往的闺蜜,就查当年的知府家有没有小姐,还有其他几个官家小姐。 当年的知府嫡女出嫁,有个庶女,庶女如今已经去世。还有个通判家的嫡女,可惜也已经去世。 知府的庶女生的儿子如今是济南府下面一个卫所里的百户,这次往京城运粮晏九特别关照让那人护送来京城。 安凌霄不知道外祖父给弟弟说的什么,弟弟无精打采。 她带着弟弟去了庄子,范夫人回到侯府,见了安老太太,忧愁说道:“今天上完坟带着凌霄姐弟回了薛家,不知怎么英华腹泻,看了大夫说吃坏了东西。凌霄带着英华去了庄子,说鲁大师会治一些小毛病。让我回来给母亲说一声,他们不回来了,担心把病过给母亲。” 安老太太着急说道:“今儿是怎么了?你二弟也是腹泻,难道昨儿祭祖吃坏了东西?” 范夫人一愣,没想到婆婆为了害英华,不惜让二叔也吃了药。 “这可怎么好?以往祭祖从没有这样情况,今年是怎么了?会不会是招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范夫人一时半会不知怎么回答,以前没有过,那意思今年是她当家就出现这样情况? 安老太太心里冷笑,面上是着急,唉声叹气,对范夫人说道:“你先回去,看看凌霄她爹如何,府里交给木棉她娘,身体要紧。明儿你去庄子,需要什么回府拿。唉!里外都得你操心,你去忙吧。” 范夫人回去问了曹妈妈,说侯爷还好,没说有什么不舒服。 她昨天见到的安侯爷,她的丈夫,面色还是不见阳光的白,脸有些浮肿,眼睛迷离,看什么像看不清的模样。 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看向她,像不认识一样。 范夫人心里没什么悲凉的感觉,嫁过来就知道要守活寡一辈子。 在薛家,薛老太爷给她说了,你去庄子里照顾英华,安老太太会对外说你不管伯府,对婆母不孝,你不去,她也会说你对继女继子不管不顾。 她就是让你两难。 薛老太爷说你今晚就出城,在庄子里住一晚,一大早回府,白天在伯府,晚上在庄子里。 如果安老太太接下来没动静,你躺倒装病。 到时候就是安老太太不顾儿孙对她的体谅,为难大房儿媳。 范夫人这么做了,第二天回府,安老太太果然病倒,说担心英华夜里睡不着受了凉。 是真的,鼻塞嗓音重,说话都喘气。 范夫人和顾氏贴身伺候,安老太太不停地擤鼻涕,又是打喷嚏又是流眼泪。 “英华如何?” 范夫人说道:“吃了药好多了,有鲁大师在,母亲放心,我派人去送信,一会他们会回来。” 安老太太摆手道:“可别,英华正病着别过了病气,他本来自小体弱,马上入冬,这半年好不容易身子好点。” 她絮絮叨叨说英华每年都要病几场,都是她没黑没夜的守着。 范夫人不搭腔,反正凌霄说了,她们有办法不回来。 安老太太为了自己病让人皆知,也要证明是真的,这次请了太医,来的太医是上次去礼亲王府的那个。 他给安老太太把了脉,确实是夜里着凉受了风寒。 开了方子。 范夫人送太医出去,说道:“麻烦太医给我二叔看看,我二叔祭祀回来有些不舒服。” 安老太太在屋里听到着急,她不想让外人知道儿子生病。 早知道刚才让顾氏去送太医。 她赶紧对顾氏说道:“木棉她爹是小毛病,你去说不必麻烦太医。” 顾氏答应了,故意慢慢走。 丈夫肠胃不好,稍微不干净的东西吃了就会腹泻,清淡饮食几天就好。 那天祭祀在外吃了贡品,回来腹泻,因为是老毛病,也就没找大夫。 她不知婆婆为何不让太医看诊。 ------------ 第133章 全城人知道安老太太的私心 顾氏出去时,范夫人已经派人带着太医去了二房,顾氏走过来轻声说道:“母亲说二老爷是小毛病,不用太医看了。” 范夫人说道:“那怎行?小毛病不看就会造成大毛病,难得太医来一回,给二叔仔细看看,有毛病赶紧治。你回去吧,母亲那有我呢。” 她进去见安老太太坐起,急忙上前要扶着她躺下,说让弟妹带着太医过去。 安老太太说道:“看看也行,老二的肠胃一直不好,抓点药吃吃。辛苦你了,我这没啥事,你去庄子里守着英华去吧。” 范夫人依旧是推脱,说凌霄姐弟会回来侍疾。 安老太太也没法了。 算了,这也不是大事,且等凌霄姐弟回来再说。 没一会,顾氏的母亲过来探望,婆母生病,做为儿媳的顾氏和范夫人要派人回娘家说一下,娘家人也好来探望。 顾老太太走后是薛老太太过来,这对亲家母还像以前,面子上功夫要有。 客气完之后,安老太太主动说自己病是担心英华,也不知道英华现在如何。 薛老太太说道:“我也是不放心,一大早地带了大夫去庄子,想着鲁大师毕竟是教书的先生,还是得留个大夫在庄子。我去了之后,他们不在,看门的说大师带他俩去大佛寺了,说是住一阵子。” 这时范夫人进来回禀,派去庄子的人没见到凌霄姐弟。 安老太太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愣神之间鼻涕流出来,薛老太太拿出手帕给她擦。 “你也别担心他们,自己好好养病,他们跟着鲁大师,也算有个长辈照顾。英华病着,回来也是给你添乱不是?你当祖母的更担心。在大佛寺也是给你祈福,不是我夸,满京城哪有如此孝顺的孙子孙女?” 范夫人问道:“母亲,要不要我再派人去大佛寺接他们回来?” 安老太太能说啥? 薛老太太都说了,人家是孝顺,是给她祈福去的。 她知道,这个话薛家肯定要说出去,她再把给她祈福的生病的孙子叫回来,让别人怎么说? 没等她回答,薛老太太对范氏板着脸说道:“这话还用你问?你母亲因为英华的病都这样了,还能让病着的英华回来伺候?这里有你好好伺候就行。” 范夫人低头听训,回答是出去了。 薛老太太又温和地安慰安老太太,说用不用她带个薛家药铺的大夫过来,安老太太自然拒绝。 等薛老太太走了,安老太太急忙派任妈妈出去打听,看看外面说什么。 听了之后那个气啊,气得要晕过去。 本来自己故意病一场,是为了把凌霄姐弟叫回府里,再想办法解决一个是一个。 这下倒好,竟然让薛家抓住了机会。 她始终认为凌霄的改变是薛家在背后搞的鬼,不然一个让她养废了的千金小姐,哪来的头脑做后面的事? 这会外面的传言是安家惹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要不怎么安茂彦和安世子祭祖回来同时身体不适,还是同一个毛病。 要说巧了吧,那为何是安茂彦和安世子,其他人怎么没有问题? 再联想到之前,安家出的事,难道是安家祖上给他们警示什么。 另外一个传言就是糊涂的安老太太,如今越发糊涂,明知道孙子病了,还让儿媳白天伺候她,晚上去庄子守着生病了的安世子。 天也冷了,这一折腾,范夫人没病,安老太太病倒了,这也是安家祖上对安老太太的警示,你就好好养病吧,别再折腾了,再折腾下去,安家不定成什么样。 第三个传言就是安世子怕把病过给祖母,又不想继母来回折腾,鲁大师体恤这姐弟俩,带着他们去了大佛寺。 这所有的传言隐隐约约指向安老太太是想做那个武姜,要不然安茂彦怎么会得和侄子一样的病呢? 什么腹泻,就是安家祖先不愿吃安茂彦亲手奉上的贡品吧。 那又有人问了,为何安世子也腹泻了呢? 就有人神秘地眨眨眼,说叔侄俩一同腹泻,就是提醒安家要有武姜之祸。 安老太太听到最后脸都是紫的了,明白薛家猜到了她的心思,而且用这种方式来公布于众,偏偏这一次是她自己做的手脚。 她不让太医去给儿子看诊,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儿子同样是腹泻。 偏偏太医是她请过府的。 安老太太恶狠狠地瞪着眼珠子,把任妈妈打发出去。 又一次失算,等着,等她再找出一个人来,这一次非要把凌霄姐弟赶出安家。 什么益阳郡主?朝廷给她封的,也让朝廷给她摘下来。 安凌霄是听了外祖父的安排,继母提前派人来说祖母病了的时候,她去找鲁大师,说去年中秋祖母病了,她在大佛寺住了三天祖母病就好了,这一次她要带着弟弟去大佛寺。 她说是弟弟吃了贡品腹泻,是不是安家祖上暗示弟弟什么? 他们姐弟俩想不明白,那干脆去大佛寺好好想一想,有不是的地方以后要改正。 所有的人都会相信什么祖上英灵啦,鬼魂啦,鲁大师也不例外。 但是他不放心跟着去了,好久没见主持,去和主持谈谈佛经也不错。 剩下的什么传言都是薛老太爷派人传出去的,而且这一次直接目的就是爵位,要让安老太太以后不能再对英华做什么。 她要是再做什么,别人就会联想到让安茂彦继承。 经过这一次,京里的老夫人们才反应过来,之前的种种就有了答案,安老太太并不是大伙认为的糊涂。 没想到真有偏心小儿子偏心到如此地步。 等安老太太病好了,顾老太爷把女婿叫回来。 上一次,女婿自己对外承认是他卖前大嫂嫁妆的时候,顾老太爷根本不相信,这个女婿人品如何他觉得还算知道,所以并没叫女婿回来责问。 而这一次不同,他很严厉地跟女婿说了祖宗家规,每一个家的家规都是爵位是嫡长嫡孙继承,没爵位的家产大部分和祖田由嫡长子来继承,其他人不得有贪念。 安茂彦除了发誓他对爵位并无任何贪念之外,其他的并无辩解。 顾老太爷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读书人,读过孝经。则子不可以不诤于父,臣不可以不诤于君;故当不义,则诤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圣人也说过: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你是儿子,也是父亲,不用我多说。回去多抄几遍,静静心。” ------------ 第134章 啪啪打脸 安茂彦以前生活得随心所欲,说起来很是自在。 但对家里照顾不周。 外面的传言他也听到了,岳父把他叫来,训斥的意思他也明白,就是你母亲偏心你,想把你家爵位让你继承。 你如果为人正就不能顺从你母亲做那不孝不悌之人。 安茂彦回去之后,先是在书房里坐了半天,想来想去安家怎么变成这样? 觉得是外人对母亲误解,母亲是做了许多糊涂事,但这么多年对侄子侄女的好他看在眼里。 而且母亲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想让他承爵的意思。 他总结了是他当儿子的不是,大哥以前没有续弦的时候,他和顾氏只顾他们夫妻俩诗情画意,陪伴母亲较少,母亲很孤独,所以才把凌霄姐弟惯坏了。 不止是凌霄姐弟,还有他自己的长女木棉也被母亲惯得不成样子。 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他当儿子的不对,只要他不贪图爵位,以后爵位还是由侄子继承,外人自然明白那些传言都是胡说八道。 什么他腹泻是安家祖先对他的警示,他一年到头经常腹泻,难道祖先对他警示个没完没了? 安茂彦是不相信这个传言的。 他思来想去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搬到母亲那住,孝敬父母首先是儿子的事情。 他先给顾氏说了,顾氏只说:“辛苦夫君。” 她相信外面的传言,去年她就隐隐约约地猜到,没想到是真的。 顾氏刚提一句外面说的,安茂彦严厉打断她的话说道:“外面胡说八道,我们怎么能信呢?外面不知母亲是何样的人,你我难道还不知?母亲无非是糊涂点,做事分不清轻重,怎么能做出违背祖训的事情?” 顾氏听丈夫如此说,一句话都没往下说,心里是有些失望。 不过也松口气,婆婆生病把她折腾够呛,吃没吃好睡没睡好。 她现在的心思都在给女儿准备嫁妆方面,她不是只有一个女儿,手上仅有的都给了女儿,下面两个儿子将来娶媳妇拿什么当聘礼? 安茂彦不顾母亲的反对,非要搬到荣寿堂去住,范夫人也就不用天天守在婆母身边。 她去了顾氏那里,把提前准备好的五抬嫁妆送过去,说是她和侯爷给木棉的添妆。 顾氏看到这些心情复杂,想不要吧,违心。 大嫂是雪中送炭。 范夫人说道:“弟妹不要觉得为难,这些是我能拿得出来的,要是拿不出来,我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不管怎么说木棉是凌霄的堂姐,她嫁得体面,也是凌霄的体面。 “她们姐俩将来都是安家嫁出去的闺女,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顾氏听了这个话心里舒服,是呀,木棉是郡王府的儿媳,但丈夫是残废,凌霄不同,朝廷亲封的益阳郡主,凌霄品级高,说起来以后木棉要仰仗凌霄的地方多。 顾氏含泪说了谢谢,这次是真心实意诚恳的谢谢。 等范夫人走之后,她打开五抬嫁妆,满满当当的首饰,她知道大嫂提前送来的意思,就是让她准备其他的这些不用准备了。 看到里面有一个木盒,顾氏拿出来打开,里面有一个菜谱,别小看这个菜谱,很多陪嫁女靠这一菜祖传菜谱也能让婆家高看一眼。 翻开看,里面加了一张银票,是二千两。 顾氏的心情更加复杂,这时候外面传言他们二房想夺爵,大房却给送来这么一大笔她需要的东西。 说明什么? 说明大嫂是相信他们夫妻不会做那夺爵之事。 顾氏压根都没有想过这事,她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爵位是大房的,她嫁的是二房,从没有那种贪念。 顾氏拿出她珍藏的一本诗集,准备送给大嫂,是她当年的陪嫁之物,是她犹豫半天要不要给女儿,还是留给儿子的珍贵书籍。 范夫人做这些并不是钱多的没处花,而是从凌霄那里学到的,该花的钱就要花。 嫁进来有一年,她能感觉到二房夫妻俩做人做事和婆婆不一样,也能感觉到顾氏的清高。 清高并不是恶人,和他们商人之女相比,读书人家的哪个不清高? 清高的顾氏从没有露出对钱财的贪婪,这让范夫人高看一眼。 她知道顾氏在为木棉的嫁妆发愁,那就帮一把。 这个世道,始终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除非那狼心狗肺之人。 顾氏不是。 她如此做,也能拉拢顾氏,也就等于拉拢二房。 顾氏从大房回来,见女儿正在翻看添妆里的东西,她说是大房伯娘给的。 安木棉说道:“难怪让大伯娶了大伯母,看来商家是有钱。” 顾氏说道:“有钱也是别人辛苦赚回来的,给你,你就应该感谢。” “娘以为他们白白给我们啊,没有好处他们能这么做?我听到外面的传言了,还不是怕爵位落在我爹的头上,才拿这些钱来收买爹娘呢,娘可别被他们糊弄了。” 顾氏看着女儿,心拔凉拔凉的,如果提前听了女儿说这话,说什么她都不会要这些嫁妆。 她放下她的清高,收了这些都是为了给女儿,末了女儿不领情,还把大房说成这样。 “那好,按照你说的我们就不该接受,那我把这些还回去。” 安木棉不说话了,咬着嘴唇,要哭不哭的样子。 顾氏长舒一口气,心中又软。 正好丈夫搬出去住,这两个月她多教教女儿。 安凌霄在大佛寺住了半个月,带着弟弟回到伯府,先是给祖母一些补品,让祖母好好养身子。 然后说道:“祖母,我刚出来的时候听到别人议论的话,祖母不要相信那些,我和弟弟知道祖母对我们的好,我们是万万不信那些的。 “但是弟弟将来要承爵,他要长成男子汉,不能把祖宗爵位弄丢了,所以以后我要多教弟弟,除了继承爵位之外,他还得为安家争光,以前爵位怎么降的,再让他建功立业挣回来,不能白吃朝廷俸禄。” 她的意思是爵位是祖宗传下来的,但是有本事的也能靠自己建功立业,凭本事挣回来一个。 口口声声说不相信外面的传言,说的话啪啪打她脸。 这是安老太太的想法。 安茂彦欣慰,觉得侄女说得对。 ------------ 第135章 唇枪舌战 安凌霄如今有底气,不再像以前说话有所顾忌,还要伪装和掩盖。 虽然现在还不是和祖母撒破脸的时候,但她也不再软弱。 弟弟已经明白里面的事,有了提防,她能护着弟弟,但,弟弟需要成长,所以她赞同外祖父把祖母的意图这次给弟弟说明白。 安凌霄说着话中有话的话,看着祖母的脸,也看到了二叔脸上的欣慰,还有看二婶有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 要说她以前被祖母糊弄了,二叔一样也是,等将来他知道自己亲娘的真实面目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祖母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怕儿子不会同意她的贪念,所以才什么都没有给二叔说,让二叔自然而然地承爵,免得心中有愧疚。 安凌霄猜得没错,安老太太见儿子搬过来伺候她,这会又没听出来凌霄的话里有话,还露出欣慰的表情,心里堵得难受。 她知道儿子的纯真和正经,所以任由儿子和儿媳情投意合,不敢给儿子说一丝一毫。 安老太太深呼一口气,平静心情,露出微笑说道:“凌霄是长大了,祖母很是欣慰,以后你们姐弟好好的,也不枉祖母白心疼你们一回。” 安凌霄站起来郑重给祖母行礼,“这也是祖母教导有方。” 她说教导有方四个字加重了语气。 顾氏看了她一眼,这会儿她能确定凌霄什么都明白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明白的这些,或许是薛家告知的吧。 安凌霄说完这句,接着说道:“弟弟身为嫡长嫡子,肩负重任,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对不起父亲,对不起祖父,对不起安家的列祖列宗! “我知道以前有人说弟弟不争气,早晚把祖宗爵位弄没了,我说了弟弟,弟弟还说京里不争气的多了,也没见因为不上进被夺爵。幸好他去了书院,经过书院里的先生教导,知道错了。” 这话明显的是以前不争气是祖母的原因,改变了是先生教导。 等于是给了安老太太一巴掌。 她转过头对安英华严厉说道:“别以为你是嫡长嫡孙,你就万无一失的承爵,我可是听说前朝有一个王爷世子,逛戏院捧戏子,和戏子私奔,最后爵位让他的堂弟继承。 “英华,如果你将来做出这等让祖宗蒙羞的事情,你趁早让爵,免得外人笑话咱淮阴伯府!” 安英华红着脸低着头说道:“我以后不会做这种事,我不会给祖宗丢脸。” 顾氏若有所思的看着凌霄,凌霄是说给婆婆听的。 她以前听到下人说过一嘴,说世子偷着去戏院,那会儿没有大嫂,凌霄姐弟跟着婆母住着。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代下人不要说乱传话。 肯定是薛家发现了这个才开始怀疑婆婆,没有哪个当祖母的会任由孙子小小年纪捧戏子。 安老太太知道梁蓝的事情薛家知道了,难怪找不到梁蓝,只有薛家有钱才能把梁蓝弄走。 这会的安老太太已经平静下来,她脸色不变,保持微笑,说道:“我安家不会有那种不孝子孙,如果有,我就是再糊涂也不会容忍。” 安凌霄听祖母只是说不会容忍,没有把话说死,说明祖母还是没死心。 就算弟弟承爵,是伯爷了,祖母也会想办法除掉弟弟。 安凌霄变了脸色,变得更加严厉,语气也带着恶狠狠,“如果弟弟做出那种事,我是他亲姐姐,我也是朝廷封的益阳郡主,我会上折子请求朝廷夺爵,我安家没资格再享受朝廷的俸禄!” 安凌霄说这个话眼里是冷意,她是真的这么想,如果祖母还要害弟弟性命,她宁肯安家没有这个爵位,也不让祖母得逞。 安老太太面色一点没变,还夸赞道:“对,就应该这样,不能仗着是安家嫡长血脉就忘乎所以,我安家也容不得这样的人。” 安凌霄觉得有点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这时候祖母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段话。 难道父亲不是安家的血脉,不是妾生子? 是抱养的? 当年祖母没得生,又不让妾生,抱养一个冒充安家嫡长子,只不过后来生了二叔,没法说出真相。 那为何没在父亲小时候动手? 她希望外祖父能查出来什么。 这番唇枪舌战除了安茂彦和安英华谁都听得明白。 安茂彦甚是欣慰呀,觉得家里一片和气,母慈子孝,孙辈听话懂事。 谁又不是圣人岂能不过? 之前母亲卖大嫂的嫁妆,那也被逼无奈。 安凌霄回来就是说这些话的,说完之后也不留在这里假惺惺。 “祖母身体大好,这里有二叔,我和弟弟十分放心,接下来书院学业要紧,弟弟要回到书院读书。我和我师傅接下来要受太子派遣,为冬天的难民做准备。府里要是有急事,我和弟弟会立马回来。” 安茂彦说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家里有我呢,看到你们如此懂事,二叔汗颜。以前二叔做的不周,以后二叔会守在家里。” 安老太太也是温和嘱咐几句注意身体、不要太累着的话,就像以前那样,是个和蔼慈爱的长辈,好像刚拆的唇枪舌战并没有发生。 安凌霄回到大房,带着弟弟去见了父亲。 父亲并没有见他们,安凌霄站在门口只是说了弟弟要去书院读书,她要去陪师傅做事。 等了一会,屋里还是没动静,她带着弟弟走了。 看到送他们出去的继母,安凌霄十分同情。 谁嫁一个这样的丈夫心里不难过? 坐在马车上安英华心思沉重,他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又心虚,时不时偷看二姐。 安凌霄不怕弟弟难过,就怕弟弟心软,所以她才想方设法不让弟弟留在祖母身边。 “你记得以后听先生的话,听外祖父外祖母的话,听姐姐的话,除了我们谁给你说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见弟弟点头,她又嘱咐道:“安家的人,哪怕是二叔交代你什么,你也要回来告诉我。你要记得,只有我和薛家的人才希望你活着,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大。” 安英华一下子哭了,安凌霄忍着眼泪。 如果不是经过上辈子的苦难,谁给她说祖母不好,她也会难以置信,会伤心难过。 ------------ 第136章 这是什么怪味的松花蛋 安凌霄把弟弟送回书院,自己返回庄子。 回去后公输先生招呼她,“来,先喝碗粥,这可是我亲自熬的,你尝尝怎么样?” 安凌霄洗了手,等着下人把饭菜摆好,看到黑乎乎的鸭蛋切开后摆在盘子里成花朵一般,惊喜道:“这就是松花蛋?” 公输先生笑眯眯说道:“咱们去大佛寺之前我已经开始做了,还有肉粥,我可是算馋坏了,住在大佛寺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吃肉,这个不好。” 安凌霄看到桌上有个熬粥的坛子,亲自给师傅盛了碗粥,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见粥里有那一小块一小块黑乎乎的鸭蛋。 公输先生用筷子夹了桌上的小碗里的芫荽,说道:“加上这个味道更好。” 他喝了一口粥,很享受的表情,“万物皆可煲粥,喝粥舒服。” 安凌霄尝了一口,粥是咸的,和平常喝的不一样,有股怪味。 她又夹了一瓣松花蛋,粥里的怪味就是这个味,没感觉到师父说的那个美味。 公输先生看到她皱着眉头,说道:“头一次喝是有点不太习惯,等你喝习惯了,才会觉得好喝。” 今天桌上的肉菜比较多,公输先生从来没觉得住在徒弟的庄子里就要节省,但也不会浪费,吃不完的他会让庄子里的下人送到要饭人那里。 “住在这里吃饭心情都舒服,在书院里要是多几个菜,戴先生眉头都能夹死苍蝇。” 安凌霄说道:“或许戴先生小时候家里穷,饿过肚子,只有饿过肚子的人才会这样。” 公输先生说道:“你没有饿过肚子吧,但是我觉得你从来都不会浪费一点粮食,只是没戴先生那么抠门。” 安凌霄说道:“我是知道庄稼人不容易,还有我外祖家是做生意的,我更加知道卖粮的生意人不容易,所以我才不会浪费。” 她心想,上辈子和狗抢过东西和猫抢过食物,怎么没有饿过? 公输先生听她提到薛家说道:“剩下的松花蛋你拿去给你外祖家,告诉他们方子,能现卖的就现卖,剩下的全部做松花蛋,松花蛋好放不会坏。” “要不要给书院送一点?” 公输先生嘿嘿笑道:“我已经送过去了,等下回你弟弟他们过来,问问他们吃得如何。” 安凌霄眼睛放光,也来了兴趣,别人不好说,戴先生肯定不会浪费一个,没人爱吃的话他会自己留着慢慢吃。 她不知道在大佛寺的后山那个小院里太子跟前也摆了一桌,上面有烤鸭、面饼,松花蛋,还有一坛子粥。 太子和晏九俩人面对面坐着。 “这是公输先生送来的,还说是我绝对没有吃过。” 太子看着桌上黑乎乎的鸭蛋,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别说没吃过,见都没见过。” 闻了闻跟前的粥,掩鼻道:“什么味儿啊?” 晏九每一样先尝了一下,虽然是公输先生送过来,但是入口的东西,验毒之后他都要先尝尝。 太子见他皱了下眉,好奇问道:“什么味儿?好吃吗?” 晏九回答道:“怪味,好吃不好吃要因人而异,我没觉得好吃。” 太子直接夹了一瓣松花蛋,放在嘴里咬了两口,扭头直接吐了。 晏九早就准备着,见太子扭头,他拿起桌上那个空盘,伸手接住。 太子呸呸的,“这什么味儿啊?公输先生还说美味,怪味差不多,他怎么能吃下这种东西?” “那个粥比这个强点,还能喝下去。” 太子又尝了一口粥,没吐,但也是皱着眉,拿面饼裹了鸭肉吃了。 “我是无福消受那个美味,先生说让你妹子把那些鸭蛋都做这个松花蛋卖了,我看谁买这个东西呀,送给人吃都不吃。” 晏九说道:“这个没准,说不定有人就喜欢吃呢。” 太子点头道:“那倒也是,就像那个熏肉腊肉,有的人喜欢,有的人难以下咽。” 他对那个烤鸭挺感兴趣,最主要是和这个松花蛋比,烤鸭那就是美味了。 太子和晏九边吃边说话,说到安家的事,他说道:“你妹子算是这回把安老婆子的企图掀开了,这种做事风格我喜欢,我妹子啥时候能有你妹子那头脑我也能放心,免得将来嫁了人被婆家人糊弄。” 晏九不吱声,只要太子提到什么你妹子我妹子的他就不吱声。 “你妹子和我妹子差不多大,如今我母后操心我妹子的驸马人选,你有没有想过你妹子要嫁给谁?” 这时候晏九回答道:“益阳郡主要嫁给谁别人说了不算。” “我只想知道你希望你妹子嫁到户到哪户人家,到时候我好给我父皇建议建议。” “安家的事不解决,郡主也无心考虑这个。” “你看看你,我问的是你,你管你妹子考虑不考虑。” 晏九直接不回答,太子就自己你妹子我妹子的说了一堆。 最后说道:“等明年百姓安定之后,你抽空跑一下安家的事,快刀斩乱麻,搞清楚了该咋办咋办,也别让你妹子一个人这么辛苦。不管你父亲是不是安家的血脉,安老婆子能做害人的事,就不要放过她。她不是最心疼老二儿子吗?我就让她家老二老发配苦寒之地,我让她亲眼看着她儿子当囚犯,再让她尝一尝被火烧的滋味。” 太子说的是安老婆子,其实想说太后,他恨不得把裕亲王一家发配三千里,让太后亲眼看着她钟爱的儿子怎么离开京城。 所以他才会留意晏九的家事。 晏九在想尚嬷嬷给他的消息,说安老太太派任妈妈的丈夫去了直录府。 他派人跟着,不知道去那找谁要做什么,但肯定是针对凌霄姐弟。 晏九现在对安凌霄有一点心疼,心疼她一个小姑娘要面对狠毒的安老太太。 如果不是去年中秋遇见安凌霄,他不会格外留意这姐弟俩的事。他打算太子回京稳定了,解决了太后之事,他再查安家的事。 去年中秋巧遇安凌霄,才留意,这一留意,同病相怜之情,同样被安老太太陷害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他才会暗地里伸手帮忙。 经过这一年安老太太对薛家姐弟做的事,是太子提出一个疑问,或许父亲不是安家血脉。 说是薛家发现安老太太的企图,安凌霄才明白过来。 不过她没经历过人间险恶,不会想到养大她的祖母会是怎样的恶毒,稍微一个疏忽,没准姐弟俩的性命都没了。 晏九是一个男子,又是在十几岁认识了太子之后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知道母亲的死是安老太太干的。 可是安凌霄,只是警惕祖母偏心她二叔,想把爵位让二叔继承,怎么会想到她祖母会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妇人? 不过经过这一次,她会想到她的祖母是想要他们姐弟俩的命了吧。 ------------ 第137章 这么好的艳福 安凌霄回到庄子住下后,听管事的说他不在这段时间,仍旧每天给礼亲王庄子送烤鸭。 她在庄子里不止是躲着祖母,陪着师傅吃喝,她把所有账目让赵富贵家的给她讲解一遍。 鸭子功成身退,个个长得肥硕,安凌霄给蝗灾帮忙的卫所送去两万只,卫所地方大,养着可以冬天吃。 外祖父给的赵富贵夫妻俩十分能干,安凌霄又把他们的三个孩子要过来,准备自己培养人手。 生意上的事她不用亲力亲为,但也要知道项目。 一算账,还是赔钱,收回甚少。 不过她原本就打算投资鸭子这一块当打水漂,只要能在蝗灾上有用就行。 钱上面是赔钱,带来的是偌大的实惠,得了个有封地的益阳郡主,睡梦都要笑醒。 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面对祖母她才有实力。 转眼到了十月份,陆陆续续有灾民入京,但是谁也能够想到,如果不是益阳郡主养的那些鸭子,京城会出现什么状况。 会有大批的灾民涌入,安置这些老百姓不只是吃喝住的问题,跟着的是治安混乱。 被偷的被抢的,拐卖孩子的,垃圾满地,粪水无法及时处理,年老体弱者、幼小儿童首先抵不过,死伤无数,紧接着就是瘟疫蔓延。 为何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就是这样产生的。 有了益阳郡主的鸭子功劳,京城没有造成恶劣情况,但还是有难民陆陆续续进京讨饭。 太子亲自监督,顺天府衙门发仓粮赈济饥民,尽量减少饿死的灾民。 令吏役及时埋葬死者,伤病者和老弱病残挪到大佛寺救治,所有医馆熬制预防疫病的汤药免费让流民饮用。 不只是京城,只要是受灾地区,全部都有条不紊又紧张地进行各项措施。 如果有哄抬粮价者,全家入狱,全族三年双倍交税。 不管是各项措施还是各项规定,所到之处都是太子旨意,一时间太子声誉鹊起。 那些之前对安凌霄被封为有封地的宜阳郡主羡慕嫉妒恨,或者是酸溜溜的高门女眷,说不就是机缘巧合养了些鸭子嘛,这会儿也知道安凌霄的功劳给每个人带来好处。 别说有灾难是老百姓倒霉的事,大户人家更害怕,哪次大灾谁家损失钱财不说,家里老的小的不死几个? 还有青壮年也会感染疾病死亡。 几十年前翰林袁家曾经有位惊才绝艳的必中前三甲的子弟就是在一次大灾病逝,当时袁家当家人一个白发老者哭晕过去。 今年,所有人家除了必备的买菜购物,那也是下人出去,主子们闭门不出。 老百姓都呵斥平时天天往外跑的小子们,说外面有拐子,把你拐走了,剁掉双手双脚去要饭。 偏偏十月份有个喜事,裕亲王世子要娶双胞胎表妹。 裕亲王世子本来对这门亲事就十分排斥,这时候提出推迟婚礼,他爹娘都不愿意,他舅家表也不同意。 他进宫去找太后,太后更不同意,因为没什么特大事件,比如双方长辈过世,无缘无故推迟婚礼犯了大忌,寓意不好。 太后也恨啊,她也不想亲孙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成亲,不过她对这个孙子非常之失望,为了一个女子,成天失魂落魄,这样的性子如何堪当大任? 还好,自己还有其他孙子。 太后原本可以利用蝗灾散布对太子不利的传言,因为安二小姐反而变成了太子的功劳。 还有她让表弟屯粮想发一笔财也泡汤,间接恨上了安凌霄。 裕亲王世子成亲了,没有大张旗鼓,整个婚礼没有平常那样的喜气洋洋,来客无论男女都是温和微笑,奉上贺礼。 小坐一会见了礼成,找个理由告辞。 男客那里裕亲王,女眷那里裕亲王妃算是把这辈子能听到的各种理由都听到了,甚至自己也曾常说的借口全听了一遍。 他们也无奈,这种时候谁也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然后有好事者在猜裕亲王玉世子洞房花烛夜和双胞胎表妹哪个洞房,是一人轮一天呢还是今晚一先一后? 甚至有人香艳地想,会不会同时呢? 这么好的艳福可不是人人会有。 安凌霄去参加婚礼,她不是去看热闹,是成为郡主之后交际应酬。 吃席的时候她和皇家郡主县主一桌,幸好江陵县主还在禁足,不然她俩就得坐一桌。 男女分开,但多少的能听到男客那边的动静,突然的那边静悄悄,鸦雀无声,只听到裕亲王接待客人的客气之声,听不清说话内容。 女客这边跟着安静了一小会儿,马上由国公夫人那桌的几位老诰命说起对方首饰好看,其他桌子上跟着说别的,不让场面冷住。 谁也不知道男客那边是谁来了,安凌霄想起一个人。 会不会是晏九? 自从他在太子婚礼上捏碎太监喉咙之后,传出他是玉面罗刹的“雅”号,他所到之处,让人不寒而栗。 她猜对了,是晏九来了,代表太子给裕亲王世子送上贺礼。 皇家每个人都会给贺礼,但不会亲自出面,平阳公主也是派人送的贺礼。 太子为了让裕亲王一家惊吓,特意派晏九亲自去。 晏九到了王府,裕亲王先是一愣,赶紧上前招呼,邀请入座。 晏九说完话,奉上贺礼,告辞,没一句客气话。 他也能感觉到场面的极度无声,只是扫了一眼在坐的宾客,那些人急忙低头,没一人和他对视。 送完礼还要给太子汇报,说说都是谁去了,都是啥表情。 当时太子给他说这话的时候,晏九心里说了个词:无聊。 太子说道:“我知道你说我无聊,怎么会无聊呢?我就看看个乐子好解乏,最近累得我呦,你别让我失望呀。” 晏九给太子说了他去后是什么场面,太子乐得哈哈大笑,说早知道他戴个面具跟着一起去看看。 其实他想过这个,就是他再戴个面具,身形走路别人或许一时认不出来,他皇叔肯定会认出来。 不想这会给自己惹麻烦,到时候皇叔称呼一声太子殿下,原本尴尬的裕亲王世子的婚礼,就要变成他尴尬了。 又会让太后抓住一个把柄,不定怎么编排他哪。 ------------ 第138章 益阳郡主看中玉面罗刹的传言 安凌霄猜到是晏九去了裕亲王世子的婚礼,她没有别人害怕又好奇的心理。 她知道晏九是什么样的人,上辈子的晏九只对付太子的敌人。 所以重生回来才一直巴结他,现在她自认为自己也是太子的人,那就是同盟。 安凌霄准备给晏九送礼物,外祖父说过晏九有的时候不在京,还说晏九发现薛家派的人跟踪他,但并没有动手处置。 安凌霄认为去年中秋的巧遇和之后,她几次的巴结献媚,晏九还是给她面子的。 选什么礼物比较难,又不知道晏九的喜好,只是知道他常年带一根黑簪子,但总不能给他送个首饰。 都说太监爱财,那就给他送银票。 安凌霄把一张银票放到一个精美的木盒里,比较小巧,容易装在身上,因为不定啥时候能遇见晏九。 第二天她进宫了,平阳公主让她去参加婚礼之后回来说一说。 现在她不用每天进宫当伴读,但也会过一阵子进宫一趟。 出宫的时候没看见晏九,她想那就去给晏九住处去看看,没准能遇到呢。 巧了,真遇到。 看到晏九推开门,安凌霄顾不得是大街上,反正这四周没人,下了马车急匆匆走过去。 “九爷。” 晏九正要上马车,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了一脸巴结笑容的益阳郡主。 他不知道为何益阳郡主每次看到他几乎都是这种笑容。 安凌霄走到晏九跟前拿出木盒说道:“九爷,这是我送给你的,我非常感谢你之前的帮助。” 她见晏九没接,把木盒放到马车边上,转身就往自己的马车那边跑,爬上去告诉车夫:“快走快走。” 要是换成别人晏九怎么会让人把东西放在马车上,他没动,等安凌霄坐上马车走了之后才拿起木盒,打开一看是一张银票,数目还挺大。 他把木盒往怀里一塞上了马车,谁知道这一幕让一个人看到了,是住在对面的一户人家在自家门缝里看到的。 自从知道玉面罗刹住在这里,周围的人出门先要从门缝里先看一看,然后再推开门。 如果推开门见到玉面罗刹家门口有人,赶紧地返回关上门。 这一次这个人从门缝里听到声音,又仔细地瞅,那个女孩子是谁呢? 想了半天,想起来了,是益阳郡主。 他回去给自家太太说了。 有一句话说,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这家的太太又给她亲家说了,然后没几天功夫女眷们流传开了一个秘密,说益阳郡主和太子身边的玉面罗刹不清不楚。 有人想起之前的不解之谜,为何太子让偏偏让益阳郡主提前养鸭子呢? 会不会就是因为益阳郡主和晏九的关系? 是有女子会喜欢长得好看的宫中之人,因为是益阳郡主跑到晏九跟前送了个什么礼物,这么上赶着的只能说是益阳郡主喜欢晏九。 有的人说,郡主可真胆大呀,竟然敢动太子身边的人,不知道太子知不知道这个事。 所有人只是私下里议论,等着看太子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南宁郡王妃知道后回家给女儿说了,非常鄙视,还说之前还想着娶她回府,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货色。 江陵县主笑了,笑这个益阳郡主真是没脑子,看到男人有几分颜色不管是不是真男人就投怀送抱。 原来还想着她是太子的心上人,现在想,太子怎么会看上这样无耻的女人呢? 不过安凌霄竟然敢打晏九的主意,真是不想活了。 南宁郡王妃母女推波助澜,很多人都知道了宜阳郡主看上了玉面罗刹,说得有鼻子有眼。 安老太太笑了,只要能让凌霄名誉扫地的事情,她就高兴,她传出明年三月要给凌霄举办及笄礼的消息,是想让别人增加一个议论的焦点。 最后一个知道的往往是当事人。 安凌霄从外祖母那里知道,她先是惊讶,后面是笑了。 她想的是天助我也,有这样的传闻,一时半会她嫁不出去,别人这么惧怕晏九,谁敢和他抢女人。 以前发愁找谁嫁了,现在有了郡主的身份,可以不用嫁人。 薛老太太看她笑急了,“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你以后怎么嫁人?” “这样更好,弟弟还小,过个几年,等弟弟成亲前,我再嫁人,那会没人议论什么。再说我的婚事皇家指派,谁敢说什么?” 薛老太太说道:“嫁人不是养鸭子,婆媳妯娌难相处,人家到时提起这事,不是你为难?” 安凌霄说道:“我有啥为难的?谁要说,我说那好,我请九爷来家里做客。” 薛老太太被外孙女的话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祖孙关系也就是这一年才改善,又不是孙女,还能训斥指教。 安凌霄见外祖母唉声叹气,安慰道:“外祖母,你不用发愁,我是遇难成祥之人,任何时候都能转危为安。目前不考虑别的,我在想我祖母会用这个传言做什么?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她有利的机会。” 薛老太太冷哼说道:“她做什么?无非是推波助澜,坐实传闻的可靠性,巴不得谁家都不会娶你。” 安凌霄是快快乐乐,晏九是气得咬牙切齿。 如果传闻他和任何一个女子他都不屑一顾,可这个传闻是说他和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知道传言的源头在哪,就是益阳郡主送礼物的那天,能看到他的只有对面三家。 他买了三头猪肉,割了舌头放在那三家门口。 那三家也知道是啥意思,被冤枉的两家不敢骂人,站在门口嘟嘟囔囔,表明自家啥也不知道的意思。 另外一家心虚不敢嘟囔,又不敢搬走,这一搬走的话那不就是坐实了是他们传的话吗? 那条巷子谁家大门从此不敢开,出去从后门,正好这一阵子家家出门的少。 传话的那家又去庙里上香,捐款又施粥,尽量做善事,让菩萨保佑自己一家人吧,也是自己嘴欠,看到就看到吧,还把话说出去,惹上了玉面罗刹。 那家家主给自家太太几巴掌,我给你说几句悄悄话,你转头把话传出去。 那太太被打了之后,一句怨言都没有,回头把亲家母恨死,好几年不来往。 ------------ 第139章 把你撕碎了喂你的狗 西林书院放假了,安英华见到姐姐要问不敢问的表情。 安凌霄说道:“是不是知道外面说我什么了?” 安英华点点头。 “人活在世上,总会被人说,有的说的是对的,有的说得不见的是对。就说不对的那些,没准对自己有利。” 安英华问道:“为什么?” “别人都怕玉面罗刹,这样还有谁敢害姐姐?你不会想到世上会有一些心思恶毒的人。” 她给弟弟讲了那会为什么要把母亲的嫁妆捐出去,说了南明郡王妃想要谋算母亲的嫁妆,故意请安家女眷进府做客,后面是她躲开,变成大堂姐嫁到郡王府。 安英华着急道:“那大堂姐怎么办?真要嫁到郡王府?” 安凌霄见这样的弟弟,说实话,作为继承一个府的继承人来说,心太软不是一个优点。 她说道:“大堂姐不是一个好人,安家最希望我不得好死的,还有大堂姐。” 安英华惊讶,又问了一句:“那为啥呀?” “你别小看一个人的妒忌之心,她以前认为祖母偏心我,对我怀恨在心,又加上母亲留给我们的陪嫁多,她不甘心,久了之后,就变成那样了。” 这样一说,安英华明白了,二叔家的堂哥堂弟,也有对他记恨的,他能感觉出来。 只不过没有想到,这种记恨能恨不得让对方死。 他不喜欢长大,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多好。 安英华垂头丧气。 这时候外面人说张公子他们来了。 安凌霄看向弟弟,以为是弟弟邀请的他们。 上次从大佛寺回来之后,已经请过他们所有的学子吃过烤鸭,不知道那几个过来有啥事。 安英华很诧异,他也不知道。 是张伦明、盛全峰和吴长山,三人明显的是盛全峰穿个大袄,一见面,张伦明笑着说道:“我们今天来见先生,有个事要问问先生。” 安凌霄带他们往里走,感觉吴长山看了她好几眼,她想着是不是好奇传言。 然后她又注意到,张伦明又看了两眼吴长山。 她觉得好笑,这帮小少爷们心地还是蛮善良的。 虽然这会年龄比他们小,但是她以上辈子的年龄来看待这几人。 安凌霄带他们去见了先生,他们问的是鸭毛被的事情。 张伦明说道:“我们几个商量着今年冬天不准备烧炕,用鸭毛被当褥子,再盖上鸭毛被,体会一下戴先生说的饿其体肤。再一个是省了烧炭的钱,免得戴先生总用败家子的眼神看我们。” 他看一眼盛全峰说道:“不包括你啊,你怕冷你可以烧炕。” 盛全峰说道:“别这样,我多铺两床褥子,再盖厚点,不会有多冷。” 安凌霄知道是她给弟弟做了一床鸭毛褥子,让这几个知道了。 她说道:“行啊,只要你们不嫌弃,回头做好了派人给你们送过去。” 张伦明说道:“这有啥嫌弃的?应该感谢益阳郡主。” 吴长山说道:“银子我出,所有学子每人都有。” 张伦明看着他若有所思说道:“我不是说了我出银子吗?怎么这会儿又你出?” 吴长山说道:“今早我娘给了我银子,以前什么都是你花得多,这次该我出了。” 安英华说道:“都别争了,只要是我姐庄子里能用到的,不收钱,你们留着钱做更有需要的事情。” 公输先生笑眯眯听着,觉得这些大家公子都不错,也知道他们是受了自己徒弟的感染。 正事说完了,他们又围着先生问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公输先生说道:“你们鼻子灵得很,我看到你们来就是来要好吃的了。” 张伦明嘿嘿一笑,“我现在吃我家的饭都难以下咽,我买回去的那个松花蛋,没想到我爹最爱吃,不敢多吃每天吃一个。” 公输先生说道:“你爹年龄大了还是少吃。” “我娘盯着呢,怕我爹偷吃,我娘都锁在箱子里。” 一阵哄堂大笑。 安凌霄去厨房看看,增加人了要多做几个人的饭菜。 这里的饭菜并没有什么高档,都是一些家常的食材,有公输先生指导确实做得不一样。 做好了饭菜,每样再装一点给礼亲王那边送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妃怀孕的缘故,喜欢吃别样的家常菜。 刚开始只是客气送过去了烤鸭,之后礼亲王几次亲自过来“要饭”,他也不进庄子就在门口,还很腼腆。 谁天天去别人那要饭好意思呀。 后面安凌霄就派人每天,甚至每顿送过去一份。 礼亲王府也会回礼,除了是王府厨子做的一些点心、菜之外还有一些贵重的礼物。 他们坐下来准备吃饭,门房说邵阳郡主亲自来送回礼,安凌霄只好亲自到大门口。 她很客气地说了一句:“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没想到邵阳郡主很爽快的答应了,安凌霄没办法,只好请她进去,准备两人另外再准备一桌。 她和邵阳郡主接触过两次,也邀请邵阳郡主来她这里玩了半天,觉得邵阳郡主人很不错。 或许是因为她爹娘都很纯真,她待人诚恳,看庄子的一切眼神露出好奇,你给她解释,她就不好意思地说:“我出门少见得少。” 安凌霄觉得邵阳郡主像一朵暖房里养大的花朵,没经历过风吹雨打,没经历过人间险恶。 又没有皇家郡主的架子,总的来说,她挺喜欢邵阳郡主。 因为送过来的是刚做好的几样菜,安凌霄带着她把菜送过去,公输先生站起来道谢,其他几位都站起来了。 公输先生温和说道:“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 安凌霄又没想到邵阳郡主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只好派人再准备一副碗筷。 她有种感觉,看了看张伦明三个,不知道邵阳郡主是不是冲着他们其中的一个过来的。 那三位本来嘻嘻哈哈的,一下子拘谨起来,他们和邵阳郡主不熟。 张伦明想起了去年母亲给他的名单,京里哪些府里的千金小姐,你可千万别惹。 不过他也从来不会和千金小姐打交道,但是母亲的名单里第一个就是礼亲王府家的邵阳郡主。 母亲说邵阳郡主是礼亲王的宝贝疙瘩,谁要是惹了他的女儿或者是欺负他女儿,那礼亲王都能把你撕碎了喂你的狗。 国公府再大也比不上一个王府啊。 ------------ 第140章 坏了,不会看上我吧 张伦明几个不知道安凌霄和邵阳郡主不算熟,还以为邵阳郡主经常来这里吃饭,他们感觉自己像不速之客似的。 说实在的安凌霄有些发愁,她本来就不是很会交际应酬的,见那三个少年郎不说话了,筷子也动得少,她只好招呼邵阳郡主吃饭,给先生和弟弟夹菜。 公输先生不紧不慢地说些大家都能接上话的话题,又问那三个小子一些问题,不是书本上的,就是随意瞎聊。 这顿饭吃得不如以前那样自在,吃完饭之后,邵阳郡主竟然邀请他们去自家庄子,说他父亲淘了好些不值钱的稀罕物,送他们每人一个。 公输先生首先说道:“那就去吧,不能辜负礼亲王的盛意。” 这帮人就去了。 张伦明有点头皮发麻,难道礼亲王要在他们三人当中挑女婿? 坏了,这会儿挤眉弄眼能不能来得及? 不止他这么想,盛全峰和吴长山也是这么想,不过吴长山想的是,肯定不会是他,谁都知道他成天跟狗打交道,跟狗睡一块,礼亲王娇不会把他娇滴滴的闺女许配给他。 盛全峰也是这么想,肯定不是他,如今谁不知道他喜欢匠人做的东西,礼亲王不会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他的。 两人都很同情地看向张伦明,估计就是国公府的张六,门当户对。 去了礼亲王的庄子里,礼亲王看到这帮人过来,诧异。 今天益阳郡主派人送了饭菜过来,女儿主动说她去送回礼,他想着那也不远,那就让女儿去吧。 女儿在这陪着他们夫妻俩也孤单,好不容易有个小姐妹可以来往。 谁知道等了半天女儿没回来,丫鬟回来说女儿留在那吃饭了,礼亲王没想那么多,想的是只有和益阳郡主两个女娃在一块。 这么一大帮人,还有三个臭小子,他马上警觉。 礼亲王心里想的啥完全表现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并不是礼亲王邀请他们过来的。 张伦明看到吴长山和盛全峰把眼光看向自己,装没看到,嬉皮笑脸上前行礼:“给礼亲王请安。” 礼亲王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子?” 张伦明自我介绍:“国公府的老六,张老六,就是几年前带着几个人去直录府的那个。” 他边说话边晃腿,整个一个没站相的二流子模样。 礼亲王哦的一声说道:“就是你呀,你爹说你是胡闹一些,脑子好使,能带着人还没有护送的去直路府玩一趟,有本事。” 张伦明这时候气父亲说这话。 他嘿嘿一笑道:“那算啥本事?我还想啥时候再跑一趟漠西,今年来的那个巴特尔小王子邀请我去玩,到时候我再带两个漂亮的草原小姑娘回来。” 吴长山憋笑扭头,张伦明这是要使劲埋汰自己,生怕被礼亲王给看上了。 礼亲王又看向那两个,“你们两个都是谁家的呀?” 盛全峰规规矩矩行礼,“给王爷请安,我是昌平侯府的老五,人称工匠盛五,我看王爷的庄子该修缮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绝对帮忙,抹墙砌砖的我都会干,炕不暖和也找我。” 礼亲王又看向吴长山,吴长山同样是先请安后说道:“我是将军府大房老三,就是养狗的那个。” 礼亲王哦了一声,“我知道了,有一次我派人去你府上要狗,你都没给,还说必须跟狗睡一个被窝的人才能给。” 吴长山急忙点头道:“对对,就是我。” 礼亲王看向安凌霄没说话,意思是难道你也跟狗睡一个被窝,他才把狗给你了? 好在他知道这个话不能问一个小姑娘。 礼亲王之前打算给女儿招婿,人选就有国公府的和昌平侯府的,没来及仔细看看人选,王妃怀孕了,他也就没去想招婿的事,也就不知道那两家人选是什么样。 这回仔细瞅了瞅,有点看不上。 等都介绍完了,邵阳郡主才说道:“父王,旁边屋子不是有很多稀罕物吗?我答应了让他们来挑选。” 礼亲王说道:“去吧去吧,还在那屋呢,你们去挑,我和先生说说话。” 他早就想和先生下盘棋,也打听下书院里的学子有没有适合女儿的。正好这会儿王妃睡了,让年轻人去那边挑东西,回头再问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阳郡主带着他们去了旁边的一个屋子,一看整个屋子全是古董架,有一面墙摆的是各式各样的木制作的各种物件,很是精美。 其他两面墙上面架子上面摆的一些精品,马鞭有十来个,还有弓箭。 总之都是少年们喜欢的。 盛全峰一进去就不错眼的看那架子上的木制品,其中有一个是小模型的井,打水的辘轳和麻绳都做得很逼真,还有木质的磨盘,算是缩小版的摆件。 吴长山一眼看中了一个马鞭,张伦明想着啥也不看,啥也不要,但是盯上了一个木质的碗。 这个碗是个摆设碗,碗的外面雕刻花朵颜色非常美丽,他母亲很喜欢各种各样的碗,有的舍不得用,只摆放着看。 安凌霄对哪个都没有在意,她装着看东西,眼神瞄向邵阳郡主,发现邵阳郡主的眼神总是停留在盛全峰身上。 明白了。 不过真没想到啊,邵阳郡主喜欢的是盛五。 屋里提前就烧了火盆,这就说明邵阳郡主是提前准备这些的,是不是知道他们来今天才故意接着送菜过来的,又打着礼亲王的名字邀请他们过来。 没一会感觉到热,特别是盛全峰身上穿着大袄,他觉得额头有点冒汗。 安凌霄看到邵阳郡主有些心疼的表情,她说道:“屋里挺热啊,盛五哥脱了大袄吧,慢慢看。” 又对邵阳郡主说道:“哎呀,郡主从哪淘的这些东西呀?真好看。” 邵阳郡主腼腆一笑,那个笑容和礼亲王很像,“平时收集的。” 这话说的,邀请他们过来的时候说的是他父王收集的。 小姑娘还是太嫩了点。 盛全峰这会光注意看摆设,真舍不得马上走,他脱了大袄,有个丫鬟上来接过。 他继续不错眼地挨个看,心里直痒痒,要是自己亲爹能让自己准备这么一屋子的东西就好了,他自己亲手做摆上。 安凌霄对着邵阳郡主小声说道:“让他们看,我们出去走走。” 邵阳郡主点点头,两人走出去,她还回头看一眼屋里聚精会神看东西的盛全峰。 ------------ 第141章 吴三哥喜欢我? 安凌霄和邵阳郡主在院里走走,大冬天也没啥好逛的。 她想着邵阳郡主会向她打听盛全峰,但没有。 邵阳郡主不是那种活泼性子,不像和平阳公主在一起,大多数是公主叽叽喳喳。 说起来是公主郡主里面算安静温柔的,说话也不紧不慢。 邵阳郡主问了做菜的事,说正在学做饭,要亲手给母亲做饭。 她眼里有笑意,说母亲目前喜欢吃的东西是以前不爱吃的,姨母说会是个小子。 安凌霄想起要提醒她防着她二叔三叔,“那一定是个弟弟了,我听过外祖母说,我母亲怀我弟弟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说着说着神色黯淡下来,邵阳郡主神情顿时紧张。 安凌霄反应过来,不应该提自个母亲,赶紧说道:“你母亲和弟弟平安无事,就是出生之后除了你们一家三口,要远离任何人。” 邵阳郡主更加紧张了,问道:“是鲁大师说的?” 安凌霄没有直接回答,说道:“有的小孩娇贵,出生三年才见外人。除了亲爹娘亲姐妹兄弟,其他的都是外人。” 她这样一说邵阳郡主一副明白的表情,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安凌霄刚才没否认她问的是不是鲁大师说的,就是想让她误会,现在京里人都说鲁大师是鬼谷子的传人,今年的蝗灾也是他算出来告诉了太子。 这种高人不是江湖骗子,邵阳郡主想的是大师通过益阳郡主来说一声,那是给礼亲王府特大的面子。 安凌霄说道:“我师傅很是欣赏你父王,说世间难得有情之人,我也羡慕你,羡慕你有如此疼爱你的爹娘。我只有一个弟弟,我不能说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的弟弟,但是有我在,我会护着弟弟平安长大。” 她重重的语气,特别是最后四个字平安长大。 邵阳郡主慢慢点点头说道:“是因为这个,你才让弟弟去书院的吗?” 安凌霄微微一笑道:“我弟弟是继承人,总不能像屋里的花朵一样,经历风雨才能长大。我弟弟心善心软,对身边的人信任。这一年长大了,幸亏张公子他们教着他带着他。其实我弟弟能不能继承伯府我们姐俩不在意,但是有人在意呀。” 她很轻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她相信邵阳郡主会明白,外面有祖母想把爵位让二叔继承的传言,礼亲王以前没有儿子,家里兄弟为了爵位争来争取谁都知道。 邵阳郡主同情的眼神,但又联想到自家,她深呼吸。 她也要像益阳郡主一样,保护好弟弟平安长大。 屋里的那三个没有外人在,挨个细细的看了所有摆设,邵阳郡主让他们每人挑一件,心里痒痒也不好意思动手拿,然后空手走出来。 看到两个郡主在不远处聊天,他们去了礼亲王和公输先生下棋的屋里,三人站在旁边不说话。 安凌霄见他们三人出来,和邵阳郡主一起跟着回去,等到一局完了,见丫鬟捧着六个盒子,每人一份礼物。 回到庄子打开一看,张伦明他们惊喜,因为送的都是他们那会看着最中意的一个。 给安英华的是一个木质的鸟笼,鸟笼里面有个鹦鹉,鹦鹉都是五彩斑斓。 张伦明说道:“是在屋里的丫鬟注意到了。” 给公输先生的是一副棋盘,并不是名家制作,古朴带着香味,他知道是一种能当药材的木头。 他听到张伦明说的话,说道:“你以为除了你天下皆庸人?邵阳郡主不错,难能可贵的是品性不错,她爹娘也很不错,谁要娶了她,那是真正的不错。” 公输先生连说几个不错,盛全峰和吴长山还是看着张伦明。 张伦明都想踢他二人一脚,看我干啥? 邵阳郡主再不错,他也不想娶。 这会没有邵阳郡主,庄子里都是熟悉的人,公输先生是雷打不动的吃完午饭要去睡一下午。 邵阳郡主给吴长山的是一个弓箭,不是模型,是真正的弓箭,他们几个要去湖边小树林试一试。 安凌霄回房歇着,在想邵阳郡主喜欢盛全峰的事情,不知道这个姻缘能不能成。 她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不知道盛全峰对邵阳郡主有没有想法。 看他和吴长山的表情,误会邵阳郡主看中的是张伦明。 安凌霄笑了,不知道误会解开这三人会是什么表情。 她想到自己的弟弟,也十二岁了,可以开始物色人选,弟弟的性子一定要找一个凌厉有主见,能把家顶起来的女子。 安凌霄坐了一会想去看看在湖边玩耍的几人,走过去没看到人,下人说他们去屋里喝茶。 是池塘边不远一个看风景的屋子,安凌霄想了想从后边绕过去,听一下他们说什么。 静悄悄地走过去,站在后窗那,听到一句话吓她一跳。 是张伦明的声音,“吴三,安世子不在,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对安世子的姐姐有意思?” 吴长山反问道:“那张六哥是不是还记着上次给巴特尔说的那句话?” 张伦明笑了一声,“盛五,你听听,他这是吃醋了。吴三,我这人做事坦坦荡荡,当初给你们说过,我说那句话是阻止安世子的姐姐和亲到草原上,我母亲说过,我们汉人要是嫁到草原上生不如死,他们的规矩和咱们不一样。我是觉得安世子姐弟不容易,想帮他们一把,再说叫我一声张小叔呢,我可是长辈啊。” 安凌霄听到这儿,想起了祖母进宫后本来定下她和亲,还封了她郡主封号,后面是巴特尔自己拒绝了,说有心上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 安凌霄鼻子一酸,有些感动。 可是张伦明说吴三哥看上她又是怎么回事? 就听到吴长山说道:“我敬佩益阳郡主,我也欣赏这样的女子。我的性子应付不来那些娇滴滴千金小姐,后面是……” 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们几个家里虽然有些糟心事,但总是爹娘疼爱着长大,可是她不是。” 张伦明问道:“那你是同情了?” “一开始是,但现在不是。” 安凌霄正听到这时门外传来弟弟的声音,她悄悄地回去。 回去坐下在想刚才听到的话。 她真没有想到吴三哥竟然对她有想法,难怪张伦明今天进来时看了吴三哥好几眼。 ------------ 第142章 九爷穿得这么滑稽 安凌霄知道上辈子吴三哥娶的是江陵县主,但是夫妻并不是一路人,之后吴三哥去了辽东投奔父兄,把江陵县主一个人扔在京城,江陵县主肆无忌惮地和梁辉霖鬼混在一起。 最后他们夫妻俩如何她就不知道了。 安凌霄敬重吴三哥,又是好友吴美珍的哥哥,一直都是当把他当哥哥一样,从没有产生任何想法。 刚才听到他这么直接明白的说出来,自己并没有脸红心跳,心有涟漪。 安凌霄叹口气,目前她没想嫁人,就算想嫁人,她也没想过要嫁吴三哥。 吴三哥是个好人,更值得一个心中有他喜欢他疼爱他的一个好女子。 想到这,她想起了郑妙玲。 郑妙玲自从裕亲王世子定了龙凤胎表妹之后,她没有再进宫当伴读,一直在家闭门不出,她哥哥郑瑞修也没有去书院,不知道郑家发生什么事。 还有那个香喷喷梁辉霖是郑妙玲的表哥,腊月就要和江陵县主成亲,或者郑家忙着这个事。 吴长山的心事被张伦明挑破之后,他决定要行动,首先给妹妹说了。 吴美珍听了之后说道:“三哥,你打消这个主意吧,我不是说凌霄不好,她现在是郡主,首先爹娘都不会同意,更何况现在谣传凌霄喜欢的是太子身边的晏九,你也知道益阳郡主的婚事,他们安家都做不了主。” 吴长山说道:“我知道,我正因为知道我才想让母亲进宫请赐婚。” 吴美珍看着三哥,半天不吱声,然后说道:“三哥,你说我脑瓜子不清楚,这会儿你的脑瓜子清楚吗?你就因为喜欢就不顾我们将军府,不顾忌太子了吗?不管凌霄和九爷之间到底是如何,九爷是太子的人身边的人,现在各个府只会躲着,你这么做是一时冲动,你要考虑吴家。” 吴长山坚定地说道:“之前我是考虑,我考虑来考虑去,难道要考虑到安妹妹被随意嫁给别人?你都说安妹妹这么可怜了,我为什么还要考虑?我喜欢她我就想娶她!” “反正话我都已经跟你说了,不信你去问咱娘,看咱娘怎么说。” 吴长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妹妹说,妹妹越是反对,反而越让他有了一股子犟劲。 他去找母亲了,刚一张口,吴夫人变了脸色,眉毛竖起,“你想也别想,别的都可以随你,但是婚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我们整个吴家的事情。如果是其他人,还可以考虑,是安凌霄,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娘不是也说安妹妹是个难得的女子吗?” “我现在同样说这句话,她是一个难得的女子,但我们吴家不能娶进来,如果她只是淮阴伯府的小姐,不是什么益阳郡主,也没有外面的风言风语,娘可以考虑。但是现在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吴长山见母亲态度坚决,想着不用在这争执,找张伦明盛全峰商量商量,要是朝廷能够下旨赐婚,那么母亲没有办法。 可是他想出门,门房说了夫人不让他出去,吴长山想着明天去学堂再说。 第二天还是不让他出去,他去找母亲,母亲说给书院请假了,说在益阳郡主定亲之前,他哪里也不能去。 这可把吴长山气得,想从后门翻出去,只要一出他的院子,就有三四个家丁跟着他。 将军府的家丁全是有身手的,别说三四个,一两个他都打不过。 第二天吴长山没去书院,张伦明给盛全峰悄悄说道:“看吧,我就说他的心思不成,肯定是被家里关起来了。” 盛全峰点点头说道:“我们这些人家娶媳妇哪有可着自己心意来的,我从来不往这方面去想,免得中意谁娶不了一辈子心里有个疙瘩。” 所以张伦明说要在成亲之前可劲潇洒,免得成了亲不自在。 吴长山没来,今天郑瑞修来了,他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郑夫人因为女儿的亲事没成,加上侄子要娶江陵县主,又是在那种情况下,之后闹出什么娥皇女英。 这两件事情,一下让她病倒了。 虽然她并不是赞同女儿一定要嫁裕亲王世子,可是这两年裕亲王世子的态度所有人都以为这门亲是板上钉钉。 亲事不成,女儿将来可以说是在京城很难嫁了,当母亲的能不着急上火? 郑妙玲安慰母亲,她越是安慰,郑夫人越是难过,卧床不起,郑瑞修请假在家侍疾。 等郑夫人好了之后,他才来了学堂。 这一时间段外面的传闻,让他来了之后急忙找张伦明几个来询问,安世子的姐姐和玉面罗刹到底是咋回事? 谁也不知道,就是安世子他也不知道。 这几个对晏九还是有些忌惮,不敢说为益阳郡主做什么。 转眼到了冬天,今年的第一次雪下得有点晚,俗话讲遇到晚寒露,雪大不见路。 这场雪从一开始星星点点,一直到漫天大雪。 第二天,公输先生站在院子里忧愁地望着天,“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唉!天寒百姓更苦。” 安凌霄陪着师傅站着,她穿着斗篷,雪花一会就铺满全身。 一下雪她吩咐赵富贵把做好的鸭毛被给收容难民的大佛寺送过去,招用了很多身体健壮的男女,集中到她几个养鸭庄子里拔鸭毛烘干,抓紧时间做鸭毛被。 寒冬,大雪纷飞,不知要冻死饿死多少人。 重生前的安凌霄以前一下雪就开心,可以赏雪吃烤鹿肉,哪里会想到百姓之苦。 如今,是忧心忡忡。 公输先生下午也不睡觉了,帮着徒弟出主意想办法,施粥用鸭子肉熬粥,鸭蛋不再做松花蛋,煮新鲜的,老弱病残和妇人每人一天一个。 师徒俩站在院子里好半天。 安凌霄说道:“师傅,进去吧,别把自己冻病了。” 她扶着师傅准备进屋,门房急匆匆跑进来说道:“郡主,九爷来了,要见先生。” “快请!” 晏九进来,安凌霄见他在长袄外边穿了一件鸭毛坎肩,短短的,显得上身臃肿。 颜色是酱红色,能看见有细小鸭毛。 不是晏九一脸严峻,神色有些着急,安凌霄都要笑出来。 第一次见九爷穿得这么滑稽。 ------------ 第143章 我和九爷共生死! 公输先生和晏九在屋里密谈,安凌霄煮了生姜红枣茶送进去。 晏九见她进来,没再说话。 安凌霄也很知趣,放下茶快快出去。 太子让晏九来找师傅,定是有大事。 她站在院里的树下,想着第一次见晏九,是从他头上的黑玉簪猜到他是晏九。 刚才进去送茶好像晏九头上没戴黒玉簪,看错了? 一会他出来仔细看下。 等晏九出来,安凌霄快快走过去,说了一句:“九爷,我送你。” 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听到声音。 安凌霄跟在晏九身后,注意看他头上,确实不是黒玉簪,是一根棕色木质发簪。 难道是太子送的? 安凌霄胡思乱想到了大门口,看着晏九飞身上马,根本没朝她这看一眼。 看着远去的身影,安凌霄明白晏九为何穿鸭毛坎肩,还是短款的,因为方便骑马。 她回去见师傅换了衣服,身上也是鸭毛坎肩。 “师傅,你要出门?” “我去大佛寺,你在庄子里哪也别去,也别让人进来。英华那你放心,书院不会再放假。” 安凌霄一下警觉,问道:“是有疠气吗?” 公输先生表情凝重,“你照顾好自己,”又玩笑一句,“以后省着点吃,庄子里的食物一冬是够吃的。” 安凌霄着急说道:“我跟师傅一起去。” 公输先生摇摇头道:“不用,没事,等师傅回来给你做熏鸭。” 他快快往外走,安凌霄一路跟着,见师傅上了一辆马车,不是庄子里的。 安凌霄返回庄子,使劲想上辈子的这会,天是冷,祖母没想冻死她,炭火还是供应。 但没听说有疠气,哪里不一样了? 安凌霄急忙自己收拾东西,新做的几个鸭毛坎肩,厚厚的棉衣棉裤,还有棉布袜子和棉鞋各几双,一个大大的包袱。 让车夫送她去大佛寺,告诉庄子里的管事,除了世子可以进来,进来后不让出去,其他人一概不让进。 她想了,肯定会没事,她要去陪师傅。 老天既然让她回来,就算有疠气,她也是金刚不败之身。 到了大佛寺,她没让车夫送她,老远下车,自己背着大大的包袱,在大雪中前进。 走到大门台阶,看见台阶上厚厚的雪,一个脚印都没有。 安凌霄咬咬牙,一步一步往上走。 去年,她在这里三步一磕头地上了台阶。 这次,区区一个包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不知道,有个人在不远处看着她。 晏九看着大雪之中,益阳郡主身形臃肿、步伐蹒跚地走上台阶,双手死死抓住扛在肩上的大包袱。 一下摔倒,她死命拽住包袱,一步一步拖上去。 她知不知道进了大佛寺就出不来了? 晏九奉太子之命,从这一刻起大佛寺只进不出,包括他。 刚到大佛寺看到一少女背着包袱上台阶,刚想喝住,仔细看是安二小姐。 他也想到去年中秋安二小姐三步一磕头都上了台阶。 他站住看着她艰难上去,一下回神,赶紧走到台阶上喊道:“郡主。” 安凌霄气喘吁吁上了台阶,把包袱放好,正准备敲门,听到有人喊,转过身,是晏九。 他头发上是白雪,身上也是。 “九爷。”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回去,要送什么我送进去。” 安凌霄说道:“不是送东西,是我要进去。” “快下来回去,最近不要出门!” 安凌霄听到晏九语气有着着急,她快快说道:“我师傅已经进去,我要陪着师傅。九爷,你去办你的事,我知道轻重。” 晏九急忙上了三步台阶,说道:“这不是轻重问题,大佛寺从这一刻开始只准进不准出,你赶紧回去。” 安凌霄知道自己预料对了,她轻松一笑道:“九爷不是也要进来吗?九爷都不怕,我也不怕。” 然后调皮一笑道:“都说我迷恋九爷,那好,我和九爷共生死!” 说完转身敲大门,门开后说道:“我是益阳郡主,公输先生的弟子,我要见师傅。” 晏九就这么看着安凌霄进了大佛寺,他踏上台阶,一步一步。 “我和九爷共生死!” 他看到她说话是轻松的语调,像说一句好玩的话。 晏九相信她是知道什么是只准进不准出,公输先生来之前会告诉她不要出门。 可是她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了,背着大包袱是打算住下。 在京里有谣言传出的时候,太子说你妹子知道了会怎么想,一个小姑娘被人传出和太监要好的话,会不会哭鼻子,会不会记恨你。 可是她却用欢快的语调说出共生死的话。 她知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是她亲哥哥。 晏九深呼吸,一步一步重重的上了台阶,刚才离着远,是想着万一自己被染上了,少接触一人是一人。 安凌霄进了大佛寺,背着包袱见到师傅,展开笑容道:“师傅,我来了。” 公输先生先是一愣,后是埋怨道:“不是给你说了不要出门吗?你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不为你弟弟着想了吗?” 安凌霄说道:“我知道,或许我进来以后再也见不到弟弟,可是生死有命,躲在庄子里不见得安全,来这不见得是死,师傅能来,我就能来。” 公输先生叹口气,道:“跟我来吧。” 安凌霄跟着他往大佛寺后面走,进了一佛堂,道:“你先在这里住下,回头去厨房帮忙。” 安凌霄把包袱放下,见佛堂只有两个蒲团,没有火盆,很冷。 她搓搓手,打开包袱,脱了大袄,里面是寻常人家穿的粗布棉袄,她拿出鸭毛坎肩穿上,方便干活。 来时已经做了准备,梳着普通发髻,发髻上没有任何首饰,裙子里是厚厚的棉裤,棉鞋也是厚厚。 使劲跺跺脚,走出去。 雪还在下,路上的脚印很快被大雪覆盖,隐约听到哭声,有妇人的,有孩子的。 安凌霄想起上辈子死的那年,也是好大的雪,她缩在木板上,盖着的一床破被硬邦邦。 她浑身上下冰冷,给她送饭的人头一次可怜她,给了温饭,还有一碗热水。 走出去小声说道:“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 第144章 真的让益阳郡主嫁给晏九? 安凌霄刚走出去,看到师傅走过来。 公输先生说道:“进去,我跟你说两句话。” 安凌霄跟着师傅,又走进佛堂。 “什么情况你也应该猜到,上午晏九过来说大佛寺发现了疠气,主持不在我过来帮忙。刚才晏九过来说,太子有令封锁大佛寺,只准进不准出,是确保疠气不要快速外感,京城要是发现染了疠气的,全部送到大佛寺,病重症城外焚烧。” 安凌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公输先生很郑重地说道:“你明白就好,没准咱师徒俩就撂这一块了。” 安凌霄说道:“师傅长命百岁,我命硬,我们师徒俩绝对能活着走出大佛寺。” “这会不是说硬气话的时候,既然进来了,就得使出全身的力气做事。一会有人带你去厨房,以后你吃住都在那,厨房里的人还没有染病的。” 公输先生给了她一双手套,又给了一个奇怪的面罩,她看着公输先生把面罩旁边的两根绳绑在脑后,也跟着学。 “这是用药水煮过的,你记着白天一整天都不要取下来,多喝药汤,多用药汤洗手。” 安凌霄郑重地点点头。 她跟着一个寺人去了厨房,厨房有十几个中年妇人,寺人并没介绍她是谁,只是说来了一个帮忙的。 有个妇人放下手里的活说道:“别人都叫我胡大娘,大妞怎么称呼?” 安凌霄没报真名说道:“我叫薛大妮,各位伯娘婶子,叫我大妮儿就好。” 她知道乡下人给闺女起名字经常用大妮二妮大丫二丫,这里只有她一个小姑娘,这么称呼不会重名。 胡大娘让她守着一个大铁锅,闻着是药汤,往炉子里添柴就行。 安凌霄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看着炉火,听着大娘大婶小声议论着,说哪家的孩子又不好了,哪家的婆婆好像也是染了病。 她好奇她们并不惊慌,谈论这个就像平常的小病,她不出声仔细听着。 过了一会儿胡大娘问道:“大妮,之前没见过你,你家里人也在这?” 安凌霄回答道:“没有,都在城里,我师傅在这。” 胡大娘哦了一声,没再问她,让她把熬好的药汤盛到一个大桶里,拎到外面,有寺人再拎走。 雪一直在下,天天要打扫门口的雪,她一直在厨房烧火。 有一天胡大娘她们提起了益阳郡主,说现在能有鸭肉吃有厚厚的被子,都是益阳郡主的功劳。 另外一位婶子说:“我每天晚上回去都要给菩萨磕头,感谢菩萨感谢益阳郡主。二十年这么大的雪,我爹娘带着我和弟弟讨饭,我爹夜里抱着我弟弟,我娘抱着我,躲在别人店铺门口睡下。我娘冻死了,我弟弟也冻死了。如果有鸭毛被,我弟弟不会死。” 她说着说着流出眼泪。 另外一个说道:“早知道我们就不住在庙里了,现在出又出不去,要是在外面,有太子给的鸭毛被冻不死。在这里没准会染上疠气。。” 胡大娘冲着她厉声说道:“你要是再这么说,就不要进厨房里!不是看着你孩子小婆婆身体弱,大佛寺都不会让你进!现在你说这话了,在这里好吃好住的,还给你婆婆看好了病,要是在外面就这几天下的大雪,别说你孩子,你能不能活下来?” 另外一个人说道:“就是,别不知好歹,在城外难道就不会染上戾气了?怨天尤人还不如好好干活,听说太子的先生都来了大佛寺,人家可不是染了病来的,是好端端地进来的,就是为了我们这些可怜人才进来。” 胡大娘狠狠地说道:“以后谁要说这种话,别怪我上去给她两巴掌。” 刚才发牢骚的妇人缩了缩肩膀,蹲下赶紧干活。 这场雪下了七天七夜,雪停了,天格外晴,还出了太阳。 安凌霄一大早起来,穿好衣服,呵呵手。 如今不像之前早晚洗漱梳头什么的,没有下人伺候,现在她都是自己头发胡乱抓两把用绳子绑上。 穿上大袄,外面是鸭毛坎肩,所有干活的人都是穿的这个,护住心肺和后背,要是做成鸭毛大袄,太臃肿干活不方便。 年老者和孩子穿的就是鸭毛做的大袄,他们不活动,穿那个保暖。 现在的安凌霄已经很麻利的劈柴烧火熬药汤,胡大娘她们每天熬粥烙饼,没有菜,寺里的每个用粥泡一点面饼,粥里有鸭肉。 把每天做的饭抬到厨房外,由寺人在抬到各处送饭。 安凌霄进来的那天就住在厨房,所有的人都是在厨房搭的木板床上睡,不再回她们家人那,有不放心的非要回去的,也是去了不准回来。 夜里有炉灶的余温,夜里不算冷。 两人一个被窝,胡大娘见安凌霄年龄小,让她和自己一个被窝。铺的盖的是她庄子里做出来的鸭毛褥子和鸭毛被子,不是用油布做的,两层粗布,还有鸭毛钻出来,有细毛钻进鼻孔的,不停的喷嚏声。 这一天把粥和病抬出去后,又有一人喊到:“麻烦胡大娘单独准备一份。” 胡大娘答应着,另外几个人互相看看,来了这么多天,安凌霄知道这是又有人染上了,所以才增加一份单独的。 染了病的人都是隔开,不知道是寺里的人还是难民。 安凌霄突然想到师傅,她很担心赶紧出去,站在门口对那寺人人喊道:“请问师傅,公输先生还好吗?” 那寺人说道:“先生还好。” 安凌霄一颗心放下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听到外面有人喊:“薛大妮。” 是师傅的声音,她急忙走出去,看到师傅向她招了招手,她走近一点,师傅说道:“我没事,是晏老九染了病,他主子说,让你过去照顾他。” 公输先生是很无奈地来传这个话,他想不通为什么太子会让益阳郡主去照顾晏九。 对于晏九是太子的内宠公输先生是不相信的,他知道晏九并不是太监,他握过晏九的手腕,一个血气方刚的人怎么会是太监呢? 那太子是什么意思? 让一个少女去照顾一个男子,难道真的想让益阳郡主嫁给晏九? 安凌霄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早上的那个粥是给九爷的。 她急急说道:“在哪?我这就过去。” 公输先生注意看了她一下,说道:“在放生池后面右转那个木屋里。” 安凌霄急忙往那边跑,她知道那个地方,她给弟弟说要把母亲的嫁妆捐出去的那次就是坐在那个木屋门口。 ------------ 第145章 她真怕晏九死了 安凌霄快快跑到那个木屋跟前,推开门。 没看到人,也没听到动静,她走到里屋。 晏九听到有人进来,赶紧戴上面具,见是戴着面罩的安二小姐。 “你来做什么?” 安凌霄走过来,“照顾你。” 晏九扭过头,又把面罩戴上。 “快出去!” “已经晚了,我出去也会关在没人的地方,还不如就关在这。” 晏九回过头,“你会没命,你不怕吗?” “不怕,就是没命我也会再回来。” 晏九不懂她说的什么,久久望着她。 她像谁哪? 不会像她父亲,那就是像她母亲。 薛老太爷就是一个坚韧的人,薛家在他带领之下,才走到如此规模。 大佛寺的药材都是薛家供应,蝗灾没伤薛家筋骨,但这次疠气,薛家动用了一大半财力,还有范家。 是他引荐薛家搭上了太子,目前太子急需银两物资。 安凌霄见屋里有个火盆,里面只有炭灰,她转身走出去。 听说太子以前经常来此,那这里会有炭。 木屋后面有个小屋,里面有炭和柴火,还有一个铁质的茶炉。 只有太子会用这种炉子,安家都不敢用这样奢侈。 安凌霄把铁炉搬进里屋,在外面点着了木柴,烧红了炭,再把炭火放进屋里的铁炉里。 铁炉上放上茶壶,一会,屋里的冷气没有了。 安凌霄等茶不烫,端过去要喂晏九。 晏九挣扎着想坐起来,全身无力。 安凌霄说道:“别动,我喂你喝。” 她用手抬起晏九的头,另一只手端着碗喂他喝了水。 这时候才知道晏九为何没有烧炉子,他根本下不了床。 “之前你住在哪?” 晏九没回答。 他感觉身体不适就去了后山那个院落,想着能扛过去就扛,扛不过去也别连累别人。 三天后是魏二找到他把他送到这里。 刚才晏九一直看着安凌霄,见她如乡下姑娘一般,没有华丽的衣裳,穿着鸭毛做的坎肩,发髻乱糟糟,脸上有着炭灰。 蹲下时把裙子折在两腿之间,蹲下后也不顾裙摆拖在地上。 好像她从小这样长大一般。 安凌霄见晏九没回答,也不再问,见桌上的粥一点没动,拿起放在炉上热热。 “病了更要吃饭,吃了饭肚里才会热,身子不会冷,我不会看病,但我知道身子热就不会死,身子凉了也就没气了。” 晏九笑了,这话说得这么幼稚。 “你不担心你弟弟吗?” “担心,但我不可能永远守着他。他在书院出不来,我也进不去,我呆庄子里还不如和师傅在一起。” “要是你……以后你弟弟会如何?” 安凌霄头一次听晏九说这么多话,都是问弟弟,“我坚信我会没事,就算有事,我弟弟有张公子他们帮着,有外祖家护着。如果就这样他还是不争气,那也是他的命,怨不了别人。” 她说完对着晏九微笑,“你相信我,你也会没事,就是要好好吃饭。” 她端起热好的粥一勺一勺喂他。 晏九恍恍惚惚,记忆里母亲这么喂过他,抬眼看到安二小姐,见看向他,眼里是微笑。 “趁热吃完,以后我来熬粥。” 安凌霄很高兴,她感觉晏九没像以前那么冰冷,最初她进大佛寺时晏九着急严厉地让她回去,是担心她会被染上病吧。 她也会被人关心,担心她会死,而不是盼着她死,或者漠不关心。 晏九不知道安凌霄为何有着笑容,她是确信自己不会死还是真的不怕死? 他在后山自己一个人躺着的时候都在想,他这次是不是要死了? 他还没弄清楚母亲是怎么死的,他还没有给母亲和自己报仇,就这么躺着等死? 现在看着安凌霄,看着自己的妹妹,他想我一定要活下来,我一定要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半夜睡着的时候,晏九迷迷糊糊觉得身子好烫,他觉得有人在叫他,想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动一动,动不了。 安凌霄晚上用三个方椅拼在一起当床,睡之前她还看了看晏九,把被子给他掖好。 半夜的时候,她听到呻吟的声音,好像有人叫娘,她赶紧爬起来,点上油灯,拿着走到床边,看到晏九满头大汗。 心想,坏了,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她把油灯放到床头,拿出手帕给他擦汗,手还没到脸跟前,突然晏九伸出手抓着她的手腕,紧紧的握着她。 “九爷,是我,我是安凌霄。” 抓着她的手腕慢慢松开。 安凌霄给他擦汗,擦脸上的又擦了脖子,又端水喂他。 这时候俩人谁也没戴面罩,安凌霄用手背试试他的额头,很烫。 她想起昨天的药汤还剩一点,急忙放到铁炉上热着,一半的药汤使劲给他灌进去,另外的药汤擦拭身子。 安凌霄刚想把手从他的领口伸进去,手腕又被紧紧抓住。 “九爷,是我,我是安凌霄。” 说了这句,抓着她手腕的手慢慢松开。 后半夜就是这样过去了,她自己也出了汗。 这时候听到外面有声音,像是谁扔了一个东西进来。 安凌霄穿上坎肩再穿上大袄出去,白雪衬着夜晚很亮,木屋前面有一个大包裹。 她把包裹拿回屋打开一看,里面是三个,一包里面一张纸条,写着内服,一包写着外用擦拭,还有一包写的熏房子。 安凌霄赶紧先点燃熏房子的,开始熬药,熬好了喝的,又熬擦拭的。 忙到天亮,晏九身上还是热,没有一点点退热。 安凌霄恐慌,出去弄了一盆雪进来,用雪搓手,把手搓凉,再捂着晏九的额头、脖子、前胸。 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冰冷的手没有知觉,麻木的痛。 天已大亮,油灯灭了。 晏九的脸通红,身上没有那么热,安凌霄松口气。 坐在床边,想哭的感觉。 她真怕晏九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 以前的晏九笔挺的身姿,飞身上马的利落,这会像无助的孩子。 喃喃地喊娘,好像还喊了妹子。 晏九有妹妹? 会是谁哪? 安凌霄看着晏九的脸,心想他妹妹也会像他一样长得倾国倾城吧。 ------------ 第146章 等你活下来我就嫁给你 安凌霄看着晏九,突然发现他左面鬓角的皮肤有褶皱。 她伸手去摸,又是手腕被紧紧握住。 “九爷,是我,我是安凌霄。” 握着的手慢慢松开。 安凌霄见他还在昏迷中,就是如此也不让人靠近他的脸。 天大亮,能看清躺着的人。 安凌霄仔细看,发现晏九的脸不一样,左面像是敷着一层东西。 她听说过有人戴面具,掩盖真实长相,不让人认出来。 晏九是为何? 难道他是京城谁家的人? 怕被别人认出来? 安凌霄有些好奇,更加仔细看。 发现右边的脸很光滑,左边的脸或许经过多次擦拭,起了皱。 不对,要起皱应该左右一样,除非左边的脸有疤痕,才会起皱。 安凌霄觉得自己猜的是对的,但是她不敢去揭那张面具,她怕昏迷的晏九会伸手捏碎她的喉咙。 昨晚每次要擦拭脸的时候,没有意识的晏九都会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她说她是安凌霄,晏九的手才慢慢松开。 她都不记得一晚上说了多少句:“九爷是我,我是安凌霄。” 又听到门外有动静,是送饭的人过来,安凌霄走出去,看到有食盒,还有两个木桶。 走过去一看,木桶里有一只收拾干净的鸭子,小半桶米,几个松花蛋,还有葱和姜和一小包盐。 另外一个木桶里面是简单做饭厨具和一个小案板。 这是让她自己做饭。 她把这些拎进去,先把食盒里的粥盛一碗自己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别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忙活完了见晏九还没有醒,她装一些雪水放到屋子里化了,加热洗把脸,盆里的水是黑的,能够想象这几天自己的脸有多脏。 听到床上有动静,安凌霄急忙走过去,见晏九虚弱地睁开眼睛。 “九爷,你醒了,我是安凌霄。” 晏九迷迷糊糊,看不清面前的是谁,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知道是安二小姐。 他想笑一下,只能微微裂开嘴,感觉嘴皮很干。 安凌霄去拿汤碗,里面有药汤,手帕沾了药汤擦拭晏九的嘴唇。 “九爷,你终于醒了,昨晚吓死我了,我好害怕。” 不知为何,是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而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候想想昨晚夜里很静,但也时不时的传来啼哭声,还有嚎啕大哭声,还有人说话声。 她一个人守着浑身发烫的晏九,时不时的探他鼻息,生怕他就此没了。 想一想自己昨晚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忙忙碌碌到了天亮,精神紧绷。 这会见晏九醒来,松口气的同时又后怕,又觉得庆幸。 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别看她之前说得多么轻松,说得多么大义凛然,真正轮到了,她也害怕,怕晏九死了,怕自己死。 她还没报完仇,她不甘心这么死去。 她不想再来一遍。 晏九看着安凌霄要哭不哭的模样,眼里有着红血丝,心疼。 昨晚是她在照顾自己吧,他迷迷糊糊,好像身子在火上烤一样,有人给他擦拭,又冰凉的手贴着他的额头,他的脖子,他的前胸。 让他没有那么滚烫,好像一双手拂过他快被火烧死的心。 他好像是在小时候,他被母亲推出去,他觉得自己的脸火灼的疼。 他大喊,喊娘,火越来越旺,母亲的身影在火里翻滚。 晏九又咧下嘴,嘴皮生疼,“你不是说我死不了吗?我不会死。” 话刚说完,就见安凌霄眼泪流出来,鼻涕也流出来,她用手背抹下鼻子,脸上的煤灰把脸画成了花猫脸。 “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我怎么叫你你也不回答,你还紧紧抓着我的手腕不让给你擦身子,我没擦下面,我只擦了前胸。我好害怕你会捏碎我喉咙,我害怕你认不出我,我一遍一遍地叫你,你喊娘,喊妹妹。我不是你娘,不是你妹妹,你浑身滚烫,嘴皮都白了,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 安凌霄不管不顾的边哭边说,她不是坚强的益阳郡主,这一刻她是无助的,彷徨的,就像上辈子被关在家庙里,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她想不通,为何又变成这样,老天不让她好过吗? 晏九听着她又哭又说,看着她抹鼻涕的手通红,是肿了的涨红。 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弄的。 他艰难的举起手,拿着手帕递过去。 安凌霄接过手帕擦眼泪再擦鼻子,“你一定要活下去,不然对不起我,我好辛苦,你要是有个什么,就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 她委屈的模样,刚擦了鼻子,因为不停地说话,鼻子里冒出一个鼻涕泡泡。 安凌霄自己没感觉到,晏九看见了,心里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安凌霄发泄完了,不好意思地赶紧退出去,在外屋洗了脸和手,再进去把热着的粥端过来喂晏九。 “你要多吃,多吃才会好得快,才能对得起我。” 她为了掩饰刚才的那一顿哭诉的尴尬,开始不停的絮絮叨叨。 晏九什么都没说,眼神是柔和,吃不下也强迫自己吃进去。 白天他感觉好很多,让安凌霄去休息。 安凌霄觉得晏九状况还行,躺在方椅上睡着了,真累,睡得很死。 晏九歪着头看着睡熟的安凌霄,睡着了她紧皱眉头,不时发出哎呦的声音,他用手撑着,使劲探起身子,见她没动,只是哎呦。 看来是累着了。 夜里,他又发烫,这次他努力不要睡着,没看到安凌霄的惊慌,只听了她一晚上的絮絮叨叨。 安凌霄经过昨天的努力,觉得有办法,两个木桶轮流装雪,不停地给晏九降身上的热度,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 “你要活过来就是欠我一个人情,你要回报我,不然我不放过你。” “我要是死了,你要给我报仇,是我祖母害死我的,还有陈序,你要护着我弟弟,别让人欺负他。” 安凌霄不知道晏九能听到,她以为和昨晚一样,所以才想说什么就说。 还有一次,对着他的脸说道:“进来的时候,我说和你共生死,是真的。你要是活下来,我也活下来,我嫁给你,好不好?” “我们相依为命,以后收养个孩子,我不想嫁人,我陪你,你陪我,过一辈子好不好?” “你得先活下来我才能嫁给你,所以你要撑下去,不然我不嫁给你。” “你是九爷,我一直巴结你,对不住。现在不是,你长得好看也好,脸上有疤也好,我不在乎,我只想你活下来,活下来给我撑腰。” “你要活着,好不好?别吓我,求求你了。” 晏九迷迷糊糊,但清楚听到这些。 还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 ------------ 第147章 我会挨个收拾他们 安凌霄又忙了一晚上,不像上一晚,是过后了害怕。 这一晚是一整晚的害怕,她不停的说话,时不时看着晏九说你要活下来,活下来我嫁给你。 她是这么想的,有太监娶妻的事。 听说以前有个得势的老太监同样三妻四妾,过继了侄孙,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 晏九这么年轻,又帮过她多次,嫁给他好过不嫁人当姑子。 前提是他要活下来。 天亮的时候,晏九退了热醒过来,安凌霄一阵眼晕差点摔倒。 晏九迷迷糊糊当中,听了安凌霄说了一夜的话,神志不清的时候不知,只要有意识就听到她不停地说话,说明她这一夜没停过嘴。 这时候感觉自己身子没有这么烫,能睁开眼睛,他努力地想笑一笑,“我饿了。” 安凌霄听到激动的赶紧去拿一直热着的粥,一点一点地给他喂进去,人只要能吃饭,就说明有希望,啥也吃不进离死不远了。 她深有体会。 晏九看到安凌霄惊喜的表情,这一刻,他觉得没有任何人比得上自己妹子,她是如此的好看。 他努力吃了一些粥,又喝了水,肚里不舒服,强忍着。 安凌霄看到晏九的表情,着急问道:“怎么啦?这是我熬的粥,不好吃吗?” 等看到晏九脸上出现了红晕,一下躲开,自己也红了脸。 她拿了马桶进来,放在床边低着头说道:“要不要帮忙?” 只听到两个字:“不用。” 她赶紧出去,感觉自己的脸都发烫。 好尴尬,替九爷尴尬。 堂堂九千岁,竟然在她面前要…… 竟然为了这个忍着。 安凌霄偷笑一下,这算不算在她面前出丑? 她悄悄走出去,外面好冷,但也好清新,屋里一直是浓浓的药味。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喊她的声音,她推门回去,在里屋门口小声问道:“我可以进来了吗?” 听到了一声嗯,她进去,发现窗户打开了半扇,急忙走过去关上,埋怨道:“出了一夜的汗,怎么能开窗呢?这要是吹着了,我不是白忙活了吗?” 关完窗户转过身,看到晏九的脸比之前更红,还以为是又发热。 突然闻到不好闻的味道,酸臭酸臭,安凌霄明白了,赶紧把马桶拿出去,九爷这是害臊呢。 她把马桶洗干净拿进来也不看晏九说道:“这有啥?人吃五谷杂粮上下通气,谁不生病啊?没准我生病的时候,你还得给我倒马桶呢。” 她想着如果以后要嫁给晏九,相伴一辈子,那可就要你给我倒马桶,我给你倒马桶吧。 说是这么说,还是有点尴尬,安凌霄把熏房子的药材点上,很浓的药味掩盖了那股酸臭味。 晏九闭着眼睛不说话,安凌霄自己睡了,睡前还说:“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叫我一下。” 这一次是忙了一晚,倒头就睡,睡醒了很饿,她过去看晏九,喊了声九爷,见他睁开眼又闭上,接着说道:“熬的粥在外面冻着,我热下咱们吃了啊。” 她穿厚厚的走出去,看看天大概是半下午,也不知道九爷有没有下床,有没有吃东西。 这一次九爷没有让她喂,挣扎着坐起来半靠在床头,吃得也比上午得多,神色看起来也比以前好。 晏九见安凌霄没在絮絮叨叨,不说一句话吃完了饭。 白天凌霄睡得很实,除了哎呦声,说了两次:九爷,我嫁给你,好不好? 晏九心里很难受,如果她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会娶她。 当天夜里,又是发热,但没有前两晚厉害,安凌霄睡了一白天也就不睡守着。 晏九没那么难受,为了听安凌霄的说话声,他装睡着。 安凌霄没有用雪冰手给他擦身子,只是擦拭出的汗。 屋里太安静,这会耳边能进别的声音,很清楚听到寺里的一阵接一阵的哭声。 她叹口气道:“又有人走了,最近走了很多人吧。” 看着油灯下的晏九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谢天谢地,你好好地活着,别丢下我一个人。” “天太冷了,屋里透风,老鼠都不进来。我想着我就要死了,我不甘心。” 安凌霄看着晏九,一笑。 “我是打不死的爬虫,看我,又回来了。” 晏九以为她说的是去年中秋晚上的事,她说过祖母把她关起来,她自己偷着跑了。 一个被娇养长大的侯门嫡女,对于她那是个无法想象的恐惧夜晚吧。 “看,我和你呆一起三天了,我也没染上病,我就说我命硬。我祖母要是知道这样我还没死要气死了。” “你不会知道,我祖母为了让二叔承爵,养废我和弟弟,她不是我亲祖母,亲祖母不会这样对我们。” 安凌霄以为晏九睡着,她除了是重生过来的事没说,其他都说了。 说到晏九时,笑着说知道他是太子的人,只想巴结,好有人罩着。 笑着说自己每次见到九爷其实根本不知要说什么,好在九爷每次不理她走了。 晏九强忍着保持面部不动。 就这样听她说会停会,说喜欢平阳公主,喜欢邵阳郡主,说邵阳郡主中意盛全峰。 说平阳公主幸好不用嫁香喷喷,香喷喷不是好人,和陈序一样是坏蛋。 说南明郡王妃为了母亲的嫁妆谋算她。 晏九不知道她两次提到陈序都是说他不好,是因为南明郡王府要谋算她嫁给陈序的原因? 他心想,你说不好的人,我会挨个收拾他们。 安凌霄是无法说出陈序对她做的事,会浑身战栗,也不愿再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困了,趴在床边睡着了。 晏九悄悄起身下床,把凌霄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喝了炉子上热的药,拿出笔墨写了张纸条,走出去用弓箭射向远处。 安凌霄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感觉被褥是新的,一骨碌爬起来,身上衣服还是之前的。 心怦怦跳。 又想,吓什么吓,不是说了要嫁给他吗? 她下了床,见炉子不在,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有一摞衣服。 不用一件件打开就知道是女装,还有一件皮裘。 安凌霄一下心里暖流涌上来。 晏九才好点就给她准备了这些。 不用问,是他给外面传话,他的人扔进来的。 ------------ 第148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安凌霄打开衣服,里衣外衣全套都有,她摸着柔暖的细棉布做的里衣,手的皮肤显得很粗,把面料刮了丝。 一个男人给她准备这些,九爷对她还是不一样的吧。 如果外人知道她和晏九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几天几夜,她不是当姑子就是陪伴一个太监左右。 安凌霄心想,她是嫁,她要堂堂正正地嫁,而不是被逼跟随伺候。 晏九在外屋听到安凌霄起来,等了一会,提了浴桶进去。 “九爷,谢谢你。”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 安凌霄见他换了衣服,还注意看他的脸,没有褶皱,很平整。 看来晏九恢复得不错,这么一大桶水他轻松提进来。 晏九见她盯着自己的脸看,下意识摸了一下脸,面具还在。 他收回目光转身出去。 安凌霄很是好奇,不知道晏九本来面目是什么样,他戴个如此好看的面具,是不是长得丑? 又好奇什么人做的面具像真的一样。 她泡澡的同时开始东想西想。 对于自己没染上疠气,安凌霄觉得是老天厚待她,上辈子这么惨了,这辈子不会再让她太受罪。 九爷这样的硬汉都差点挺不下来,换成她,一晚上高热不退,就会一命呜呼。 晏九坐在木屋门口台阶上,他认为自己挺过来是安凌霄的功劳,为他整日整夜的熏房子,煮药汤,给他灌药都是一碗一碗地灌,还听到她说死马当活马医。 又用雪搓手后给他降温。 他把自己生病的过程和感受,和安凌霄对他做的一切全部写下来传给了谢二,还有他需要的东西。 听到屋里有哗啦水声,还有歌声。 年龄小就是好,昨天还哭得稀里哗啦,这会唱起歌来。 他知道他睡的那个床铺有多脏,喝了那么多的药,不说尿失禁吧,也差不多。 不能让安凌霄睡在他睡过的肮脏的被褥,所以他要了新的被子褥子。 谢二收到纸条,当时就说一句:“哎哟,老九都那样了,还能那样啊。” 曹大说道:“你可别乱想啊,老九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我看他对益阳郡主不一样。” 谢二说道:“是不一样,要不然殿下也不会让益阳郡主去照顾他,也不怕郡主染上了病。” 他没说的是太子说了一句,益阳郡主命大,没准她去了晏九还能活了呢。 没想到太子一语中的,晏九活了。 说实话,谢二见到晏九的时候也以为他活不成,他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染上病,把晏九送到小木屋,他又是喝汤药,又是泡在药汤里,甚至把鼻孔里也灌了点药汤。 过了两天没事才敢出来 曹大反而大大咧咧,说他们是无根之人,这会阎王不收。 他越这么说,谢二越担心晏九,晏九不是无根之人。 谢二觉得益阳郡主和晏九孤男寡女一个屋,别人知道了,益阳郡主还怎么嫁人呢? 干脆嫁给晏九好了。 估计太子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怎么会让益阳郡主去照顾晏九。 除了太子的人和公输先生,谁也不知道安凌霄和晏九在一起,这时候的京城人顾不上别人家的事,只担心自家人能不能保住。 好在疠气发现得早,又快速强有效的措施进行着,没有在京城蔓延。 这些高门大户,国公府第一个带头捐银子捐粮,以前无论是面子还是真心行善施粥的没有一家出来。 干脆把粮食和银两捐给了顺天府,让衙门去做这些事。 特别是西林书院五十几个学子的人家,孩子们在西林住院,这些人家又担心又放心,只要书院管得严,不会染上疠气。 这时候就显出事先买咸鸭买松花蛋的好处了,家家户户都关着门,不让下人出去买菜,出去也买不着,一大家子人吃什么? 就算自家厨房磨豆腐生豆芽菜,那也得有多的豆子呀。 五十几个学子当初为了帮安世子的姐姐,比别人家买得多,之前长辈们还抱怨买这么多怎么吃完,现在是幸亏自家买得多,不然光吃白粥,吃得嘴里淡巴巴没味。 别看鸭子是安凌霄养的,咸鸭是她卖的,松花蛋她庄子里最多,但是淮阴伯府偏偏比任何人家准备得少。 因为安老太太看到那些就来气,不准府里准备,说吃了起疙瘩。 这下可好,除了大房有一些,范夫人又拿婆婆说的话吃了起疙瘩,给安老太太的粥里啥也没有。 安老太太只有喝粥就咸菜,咸菜也是入秋家家都会腌一点的那种。 可把安老太太吃的脸都快成白粥色了。 目前状况只能凑合吃,她派去的人去直录府也不知怎么样,只有等过了这个冬天了。 太子听说晏九活过来,说了一句:“看来那个益阳郡主八字是挺奇特。” 没敢给父皇说,免得父皇又要说定给他。 最近太子很高兴,太子妃怀孕了,没敢告诉别人,也没招太医,宫里人因为疠气,没人敢乱走,吃的用的层层把关,谁也不会往太子妃怀孕方面去想。 太后也没有想到。 所以太子尽量不出宫,有事让曹大几个去办。 太后很惜命,这会关心自己除外,只关心裕亲王府,其他暂且靠后。 有命才能谋算,没命啥都没用。 所以她保命为主,不让任何人来她宫殿,也不让她宫殿的人出去。 万一染上疠气了呢? 关于吃的,宫里不会像宫外没有东西吃,只是少,谁也不会有怨言。 这会的太后反应过来,太子建西林书院,让那帮不争气的各府子弟去读书,是笼络这些府。 她咬牙切齿,早知道就让孙子裕亲王世子进去读书,通过孙子把这些人家联络起来。 没想到的事太多,没想到太子在蝗灾上扳回一局,又让她破了财,压在手上的粮食,一分没赚到,雪灾又要捐出去一半。 太后现在最恨那个鲁大师,还有安凌霄,恨不得剥夺她的郡主封号。 呆在宫里没事干,天天琢磨怎么对付这师徒二人。 不是说鲁大师是鬼谷子传人吗? 雪灾和疠气他怎么没有算出来? 还有那个益阳郡主,喜欢一个太监,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何? 恐怕安老太太乐得其见。 太后派人给裕亲王府送东西,几天后京里传出鲁大师是个骗子,利用蝗灾获得太子信任,想掌控太子祸害大燕国江山。 雪灾和疠气出现就是老天预警妖魔鬼怪的出现。 因为钦天监都没算出今年会出现这么大的雪灾。 百姓信这个,一有天灾就会找理由来解释灾害成因。 有的帝王为表明自己的确受命于天,在面临灾异时,也会来个罪己诏,承认自己品行或施政有亏,颁罪己诏于天下,穿素服,减停膳食等。 通过这种行为,表示自己是真龙天子,以示要顺应天意,改过自新。 ------------ 第149章 火烧妖孽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 公输先生没有想到他在大佛寺,竟然传出他是骗子、妖孽的话来。 他呵呵一笑说道:“说我是骗子有可能,出门在外经常骗人,在外我说姓鲁,这个就是骗人的。说我是妖孽,怎么没见大佛寺的菩萨把我给劈了呢? 寺庙里的百姓只是知道鲁大师在庙里,但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再一个经常看到别人叫他公输先生,只把他当做教书先生。 老百姓想鲁大师是高人,不可能穿得像个庄稼汉一样地忙前忙后。 大佛寺只准进不准出,老百姓也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公输先生之所以知道,太子传进来的。 国公爷听说之后连说几句胡说八道,“何人如此胡说八道?现在这种情况挑起民愤不是让京城大乱吗?” 国公夫人说道:“明知故问,除了那位,还有谁?我给你说,咱老六因为在书院为头,别让那位盯上了,回头收拾咱国公府。” 国公爷说道:“你当我傻呀,我就在你跟前说说。” 等国公爷出去后,国公夫人想了想,叫来心腹吩咐几句。 这回她也要伸伸手,为了儿子。 还有就是她讨厌太后,当年生老六的时候,太后背后笑话她说这么老了还霸着男人。 老百姓最愿意相信天灾是妖孽带来的,之前把鲁大师传得神乎其神,还说是鬼谷子的传人。 既然这么厉害,为何没有算出来雪灾和疠气呢? 有人推波助澜,民间从窃窃私语到呼吁要烧死妖孽,不知是谁说的,鲁大师住在益阳郡主的庄子里。 益阳郡主是朝廷封的,去年益阳郡主在大佛寺跪拜三天三夜,得了个孝女的称号,又在蝗灾有大功。 所以认为鲁大师收益阳郡主为徒弟,就是利用益阳郡主,就如同利用太子殿下一样。 朝廷规定不能四处走动的时候,还没有动静,在解禁的第一天就有人跑到益阳郡主的庄子,让交出鲁大师。 庄子里的人也不知道鲁大师和益阳郡主去了哪里,只能说人不在。 愤怒的人群想要烧庄子,被卫所的人赶来驱散了人群,谁敢闹事全部送到大佛寺。 有些人害怕跑了,都知道染了疠气的人才会被送到大佛寺。 这也制止不了传言,越传越玄乎,竟然有人说鲁大师挟持了益阳郡主不定躲在哪里。 安老太太足不出户,最后也听到了这种传闻,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这段时间最好的事情,可以利用这个事情把凌霄关进家庙。 她在等疠气过后派人抓也把凌霄抓回来,这回可是名正言顺的清理门户。 最好那个死丫头染上疠气没了。 突然,又有一个传闻,说妖孽是双胞胎,就这一句让百姓闭了嘴,没人敢议论。 谁都知道裕亲王世子娶的是双胞胎表妹,那会还闹出娥皇女英的传闻。 娥皇女英嫁的谁? 舜帝! 史书记载:天下明德,皆自虞舜始。 太子拍着桌子乐,不知道谁传的这句,他又派人放出风声,南明郡王府的江陵县主当初想效仿娥皇女英,是受了裕亲王妃指使,好掩盖那一对双胞胎。 总之京城里传言满处飞,一会一个,又有人说天有异象是大乱开始,唯有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才能镇住一切妖孽。 腊月份,皇上下了一份罪己诏,诏告天下。 :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 :国以人为本,闻有灾当亟救之,岂可尚复疑之邪! :朕德不类,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之和,变异频仍,咎证彰灼,夙夜祗惧,不遑宁康。 :今朕痛自刻责,岂声利未远而谗谀乘间欤? 最后一句:朕甚愧之! 洒洒洋洋一千字,什么妖孽谗言都不是真的,是皇上一人之罪。 越是这样,越显得皇上为了遮掩亲兄弟裕亲王的野心。 传言顿时消失,只有一声叹息。 皇上下了罪己诏,很奇怪的是疠气逐渐消失,百姓冲着皇宫方向磕头。 其实是太子让所有染了疠气的人用安凌霄用过的办法,再一个病患者当初是分两个地方,轻的送到大佛寺,严重的是在城外的一个庄子,外人不知。 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是真有用还是撞大运,确实好了一部分人。 好不了的城外就地烧了,然后掩埋。 城里大户人家也有染病的,及时发现送到大佛寺,不用别人交代,那几个府里所有的人自我隔离,后面有了方子,按照方子来,又是喝又是泡又是熏的。 外面的这些安凌霄不知道,晏九知道,谢二往小木屋送东西,纸条上都写了。 安凌霄自从重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不用考虑别人,不用考虑弟弟,不用考虑祖母会不会暗害她,每天想着怎么用仅有的食材做吃的。 晏九自从跟了太子之后,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身体慢慢恢复,他让安凌霄住在里间,他把几个方椅砍了扶手拼成一张床。 每天一早起来去院子里练下拳脚,过几天会有人送进来东西,包括食物,除了鸭子,还会送进来肉骨头,萝卜。 他每天看着安凌霄做饭,当个下手,听着安凌霄说东说西,也看得出来她并不怎么会做饭,仅会的一些还是跟公输先生学的。 晏九每次接到谢二的信,最怕打开是让他出大佛寺。 谢二信里说太子问他身体好了没有,他说还是很虚弱,需要静养。 谢二说你出来后千万别说漏嘴,说外面啥事没有,让他这一段时间好好休养一下。 晏九看到安凌霄,就想她是我的妹妹,可是又渴望听到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把鸭子烤焦了,他也愿意吃下去。 安凌霄很不好意思,她用铁炉烤鸭子,烤得外焦里不熟。 “不吃了,我扔了。” 晏九伸手拿过来,掰了鸭腿,咬一口说道:“外面现在连吃的都没有,别浪费。” 安凌霄心想,那她也吃吧。 晏九阻止道:“你别吃,小姑娘吃这个不好。” 安凌霄只好喝粥吃了个萝卜。 她想烤整只鸭子不行,下一回切成片串在木枝上烤。 过了一天,晏九拿进来一块铁板放在炉子上,鸭肉切成片,在上面烤。 安凌霄看了一眼晏九,是他让太子的人送进来的吧? 原先发愁这么多的鸭子怎么办,经过这一冬天不用发愁了,鸭肉也是肉。 确实,太子把她庄子里的鸭子留一些鸭种全部收购了,先结账后付银子。 让谢二卖给那些大户人家,难民那里是鸭肉松花蛋粥。 虽然鸭肉是凉性的,但总比白粥强吧。 ------------ 第150章 狐假虎威 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一是快过年了,二是疠气防的差不多,晏九也大好了。 晏九有些舍不得,最后一次吃饭,他吃得很少,听着安凌霄说明天吃什么。 吃完饭就要离开这里,以后,没有以后,以后他不会再见她。 但,他会护着她。 有寺人来说他们可以出去了,安凌霄看向晏九。 这么快? 好像…… 好像她挺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没有谋算,没有担心,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做事,她废话,他听着。 安凌霄见晏九拿出两个包袱,她带来的一个包袱,晏九给她的一个。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会去找你。” 晏九不看她,冷冷说道:“不用。” 又恢复往常那样。 安凌霄委屈巴拉跟着他出去,晏九把包袱交给寺人,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安凌霄在他身后哎了一声,见晏九脚步都不停。 心里哼了一声,都给你倒马桶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往前面走,看到师傅,穿着鼓鼓囊囊,一看就是鸭毛做的棉袄。 “师傅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是妖孽,鬼神都怕,疠气都要躲着我走。” 安凌霄以为师傅是说玩笑话,跟着说道:“那我是小妖孽,我们师徒去呼风唤雨吧!嘻嘻!” 旁边的寺人看了她好几眼。 这时候的安凌霄想知道外面的事,想知道大佛寺难民的事,跟着师傅去了佛堂。 公输先生坐下后,把外面的传言说了。 安凌霄啊啊地瞪大眼睛道:“师傅果真是妖孽啊,出去后吓死他们。” 公输先生哈哈大笑,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徒弟。 人生苦短,这样活着才快乐。 “一会咱师徒俩就要去亮相,先吓吓庙里的人再说。” 安凌霄说好,她也不问为什么,师傅要公开身份,是要说“妖孽”在大佛寺,自有菩萨罩着。 公输先生说道:“你先等一等,我这个妖孽要换身人穿的衣服,体体面面的去亮相。” 安凌霄看看自己,穿的是晏九给她的衣服,想了想,走到门口从包袱里拿出皮球斗篷穿上。 她很喜欢这个皮裘,灰紫色,抖一抖那个毛像波浪一样的。 等公输先生出来,见先生穿灰蓝色长棉袍,头上还戴了一个冠帽,是先生常戴的那种。 这一打扮,妥妥的一教书先生。 公输先生看了看安凌霄说道:“人靠衣裳马靠鞍,我的徒弟如出水芙蓉一般。” 安凌霄笑道:“有见过这么灰秃秃的芙蓉吗?” 公孙先生脸一正,说道:“眼跟前就一个。” 安凌霄捂着嘴笑,师傅太有意思了,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候,天天都是欢乐。 师徒俩往后面难民住的地方走,走了不到一半,安凌霄说道:“师傅等一等,我要去趟厨房。” 既然亮相,首先要给在厨房呆过的那些人跟前亮下相。 她快快走过去,厨房门口出来的妇人看到她赶紧身子一缩,头低下,一副见到贵人的模样。 那人心想,这个时候贵女怎么会来大佛寺? 安凌霄走到跟前说道:“二婶子,不认识我了吗?” 那妇人抬头仔细一看,一脸的惊吓,“薛大妮,不是,小姐……” 她站在那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 厨房里的人听到她说的话,里面传出胡大娘的声音:“是大妮回来了?她还活着?” 跟着她出来一帮人,全体人呆住。 这个身着华贵的小姐,是厨房烧火的那个薛大妞? 帮着她们拔鸭子上的细毛,有的时候还劈柴,做事不大像庄稼人的闺女,但勤快主动,嘴还甜,喊谁都一口一个大娘,一口一个婶子。 现在亭亭玉立,身上的斗篷太阳光一照,透着光华。 安凌霄福身一礼说道:“薛大娘,是我,不好意思,我不叫薛大妮,我姓安,朝廷封我为益阳郡主。” 在场的哪一个不知道益阳郡主,幸亏有益阳郡主养的鸭子,很多人的庄稼才能保住一半。 发生雪灾又有益阳郡主的鸭子让每家都能吃上一点肉,还有那个松花蛋,可以熬粥。 胡大娘带头扑通一声跪下,“拜见郡主!” 其他人跟着她都是扑通扑通地跪下,跪下后咚咚磕头。 安凌霄说道:“都快起来吧,我师傅说了,这一次厨房的各位功劳最大,能让大伙都能吃上热腾腾的粥,为了感谢大家,我会派人给大家每人送十只鸭子。该过年了,每家都添个肉菜。” 站起来的人喜极而泣,并不是因为益阳郡主给她们送鸭子,而是就要看到希望了。 之前有人说郡主染了病,不知道送到哪里,那会儿吓得她们每个人都哆嗦。 胡大娘流着眼泪问道:“郡主你好了吗?” 安凌霄说道:“我没病呀,我是去照顾人了,病人好了,但我没染上病,我是受菩萨眷顾的人。当年我祖母生病,我三步一磕头上了大佛寺,在大博士跪拜了三天,我祖母转危为安。” 胡大娘身后有一人说道:“我听我婆婆说过这事,我婆婆说郡主是孝女,真没想到能够亲眼见到郡主,郡主是好人有好报。” 她又跪下来磕了个头。 安凌霄说道:“你们都不要客气,这一次主要是我师傅的功劳,我师傅是鲁大师,治病的方子也是我师傅给的,以后谁要说我师傅不好,你们一定要帮着澄清。” 胡大娘说道:“一定一定。” 心想,没有见过那个鲁大师是什么模样。 这时候不远处的公输先生说道:“益阳,赶紧走吧。” 安凌霄喊了声师傅,给胡大娘说道:“我和师傅还有事,我先走了。” 胡大娘她们伸着脖子看过去,又是惊呆,那个穿得跟庄稼汉一样的人,有的时候也来厨房给她们交代几句话,那个人是鲁大师? 不过想一想,益阳郡主当初来这不也像个庄稼丫头吗? 胡大娘带着人又给公输先生的方向跪下磕头。 安凌霄走过去,公输先生说道:“你还挺会狐假虎威的嘛。” “嘻嘻,既然让我们亮相,主要是要抬出师傅的身份,那我肯定要借师傅的名声狐假虎威一次。” 她手一摆,“走!继续狐假虎威,这一次要借太子的威。” 公输先生一挥手,“徒弟先上,师傅在后。” 安凌霄哈哈笑两声,赶紧收声。 这是大佛寺,不得喧哗。 ------------ 第151章 给安凌霄撑腰 师徒俩去狐假虎威。 走过去,首先看到他们的人都愣住,有的还往后缩。 不知道这会来了什么大人物,还有一位千金小姐。 不怕染上疠气吗? 不用他们师徒自我介绍,跟着来的寺人介绍道:“鲁大师和弟子益阳郡主来看望大家。” 全体又都懵住,他们知道寺里有一个大师是太子派来的,听说是个高人,这个人怎么有点熟悉? 有胆大的低着头仔细往上看,是那个像庄稼汉一样的先生,听寺人称呼他为公输先生。 怎么是鲁大师? 安凌霄没来过这里,别人不认识她,但是益阳郡主的大名,所有人都知道。 原来是鲁大师的弟子。 关于安凌霄拜鲁大师为师,平常老百姓哪里会注意这些消息,所以并不知道。 公输先生和蔼说道:“经过大家努力,一切要恢复正常。已经病好的人超过十天的,可以准备准备回家过年了。出去后,可以去东大街范记酱油铺子领两只鸭子,没地方去的继续住在这里。记住一条,不要随意走动,免得当流民被衙门抓起来。” 然后他躬身作个揖,道:“这一次要感谢太子殿下,我只是书院西林书院的教书先生,本姓公输,鲁大师只是外人给我起了个号。我本是俗人一个,蒙太子抬爱来这里帮忙,能帮到大家是我的荣幸。” 老百姓惧怕权威,一个村长都惹不起,见太子的先生给他们作揖慌地跪下。 “谢谢太子殿下,谢谢大师,谢谢郡主。” 一片磕头感谢声。 公输先生又说各地的衙门都会给灾民救济粮食修缮房屋,还有暖和的鸭毛被褥,是由益阳郡主捐赠。 难民们又对着安凌霄磕头感谢。 有家的谁不想回家过年? 还有一些亲人染了疠气去世的,也要拿着骨灰回去安葬,剩下一部分就是疠气没有好透,或者无家可归的只能留在大佛寺。 经过这些人出去一宣传,谁都知道鲁大师和益阳郡主一直在大佛寺救治病人,包括疠气的方子也是鲁大师给的。 哪个妖孽能够在大佛寺安然度过? 哪个妖孽不伤人救人无数? 特别是鲁大师师徒没少接触病人,两人一个都没染上病,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人家是菩萨眷顾之人。 大佛寺出去的人听说有人说鲁大师是妖孽,那是脱口大骂造谣者死全家,生个孩子没屁眼等,把百姓平时咒人的话骂了个遍。 这会就有人说了,之前的传言才是有着居心叵测之人传出来的,是想天下大乱。 甚至有人偷偷指向了裕亲王,不是还有个传言,双胞胎才是妖孽嘛,妖孽才不想让朝廷安稳,不想让百姓安稳,反而让对百姓有功的鲁大师使徒遭人唾弃。 这下可好,又把太后气了个仰倒。 她哪知道鲁大师竟然在大佛寺,她一直以为鲁大师躲在安凌霄的庄子里。 这回污蔑不成,反而把火引到自己儿子身上。 后悔因为害怕疠气没找人打探清楚。 太后生气,太子高兴,直接赏了公输先生一座宅子,在晏九住宅的旁边。 想了想又把晏九住宅的另一边赏给安凌霄,反正之前也是空着。 安凌霄和师傅出了大佛寺先回到庄子,她打算今天回伯府一趟。 回到庄子没多久,宫里来人,是晏九,传太子口谕。 晏九接到太子的命令,很是诧异,把他住处一左一右的宅子赏给了公输先生师徒。 太子是啥意思? 而且让他去传口谕。 他才下定决心以后不再见安凌霄,这会让她住自己隔壁? 太子说道:“那两个宅子闲着也是闲着,让你妹子住在那,公输先生是个有趣之人,没事也好串串门,远亲不如近邻嘛。让你去传口谕,也是让他们领你的情。” 晏九很想问:领我什么情?难道让他们误会是我提出的建议? 太子还给他眨眨眼说道:“不可言传,去吧!” 安凌霄听到后眨眨眼,树杈巷,那不是晏九住的地方吗? 一个玉面罗刹,一个老妖孽带着个小妖孽住一块,会不会把周围街坊吓得不敢出门? 太子口谕里说赐郡主宅子一处,那就是说她自己可以单另开府了? 顿时心花怒放。 她对晏九说道:“九爷,你等一等。” 快快跑回自己屋,拿出两张数额比较大的银两,又快快跑回去。 一张塞给晏九手里说道:“好意头,这个你一定要收,这一张是我师傅的。” 然后又塞了第二张,“这一张是我的,多谢九爷关照。” 公输先生笑眯眯说道:“给你你就拿着,不然益阳也是乱花了。” 安凌霄嘟着嘴说道:“我是败家子啊乱花钱,我都是花在有用的地方。” 公输先生和徒弟说着玩笑话,眼神看着晏九,虽然这个九爷冷着脸,可是眼神却飘向徒弟那里,他心想有戏。 见晏九宣读完太子口谕并没走,他看过去。 晏九是听着安凌霄和先生说俏皮话,不忍打断,换成别人,早就继续说该说的话,然后走人。 见公输先生看向他,他又说道:“太子命属下护送郡主回伯府并宣读殿下口谕。” 公输先生对安凌霄说道:“回去吧,给你撑腰的人来了。” 他说的是太子,安凌霄想的是晏九,又对着晏九福身一礼,“多谢九爷。” 心里想,你的大恩大德,我以身相许。 欢欢喜喜坐着晏九的马车回城了,掀开车帘,看赶车的晏九背影。 太监好啊,嫁给一个太监,以后不用接触那些肮脏事。 上辈子嫁给陈序,不也是和嫁给了太监一样吗? 陈序身体残疾,又是天阉,偏偏心里变态就喜欢看男女苟合。 幸好她是正妻,陈序要面子没把她给他的好友们玩耍,她到死还是完璧之身。 安凌霄觉得是晏九主动来传口谕,给她撑腰来的。 是回报她的倒马桶之恩吗? 她心想,你小看我的胃口了,我可是要你整个人。 晏九来伯府也是太子的命令。 太子说:“你妹子救了你一命,你去给她撑撑腰,你也该在安家老虔婆跟前出现了,看她能不能认出你来。” 晏九几年前回京几次,查了安家的事,但是没见过安家的人。 见安凌霄也是去年中秋第一次见,他对见安老太太并没多大兴趣。既然太子有令,他也想给安凌霄撑腰,震慑一下那个老虔婆。 ------------ 第152章 就是要气你 安凌霄回到伯府不用门房回内宅通报,门房看到她是惊喜。 “郡主回来了!” 侯府被降为伯府,但自家二小姐可是被封为郡主,还是本朝唯一有封地的郡主。 见到郡主带回家一个俊美男人,门房一愣。 郡主太胆大了吧,竟然把外男带进府。 等等,是不是传说中的玉面罗刹? 这么一想,门房吓得后退一步。 安凌霄昂首挺胸带着晏九去了会客厅,一路上见到她的下人都是惊吓,都忘了行礼。 安凌霄站在门口对一妈妈说道:“快速回禀祖母,还有大房二房诸人,九爷传太子口谕。” 妈妈急慌慌出去。 很快安老太太被人扶着走进来,紧接着是安伯爷夫妻,二房夫妻和子女,安英华在书院没回来。 所有人看到凌霄和一外男和站一起全是一愣。 关于晏九听闻的多,安茂彦算是常出门的也没有见过。 这个青年男子长相俊美,冰冷的眼神,反而凌霄是一脸的欢喜。 传闻说侄女迷恋玉面罗刹,难道这位就是晏九? 就因为他长得好看,看上了就同进同出毫不避嫌? 安茂彦心想,一会儿让顾氏给侄女说一下,长得再好看,他也是太监。 安侯爷见了晏九,眼睛眯了一下,眼神出现迷茫。 安凌霄率先跪下,安老太太不得不跪下,其他人更不用说,听晏九传达了太子口谕。 晏九等他们的拜谢站起来之后,冷冷说道:“殿下交代属下,益阳郡主如太子殿下亲妹,如若有人让益阳郡主不舒服,那就让他更不舒服!” 安家的人谁也不敢接话,安凌霄微笑道:“麻烦九哥哥回去给太子哥哥说,益阳感谢太子哥哥。” 哼!她就是把太子和晏九称为哥哥,反正安家的人也不敢去对质。 这回是安茂彦和安凌霄一起送晏九出门,安茂彦提前有准备,给晏九塞了一张银票,晏九也没拒绝,但是没看他一眼走了。 安凌霄在他背后欢快地说道:“九爷,回头见啦。” 安茂彦忍不住说道:“凌霄,别人都说他是玉面罗刹,以后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安凌霄说道:“我不管别人说他什么,他总归没害过我,还处处帮过我几回。” 安茂彦想说什么,又忍住,还是让妻子好好说一说,侄女这个年龄要说亲事了,如果和一个太监不清不楚以后怎么嫁人? 回到荣寿堂,安凌霄欢欢喜喜对祖母说道:“我可给安家争光了,我永远记得小时候祖母给我说的,一定要争气,不要丢了安家的脸。那会外面人说我跋扈,说祖母宠坏了我,这下可打他们脸了。祖母对我该教的教,该宠的时候宠我,我就是祖母一手教出来的,看以后谁还说祖母是老糊涂。只可惜我不是孙子,不能给祖母请封诰命。” 就要这样说,她就要气死祖母,还有二叔,请封诰命是你当儿子的事情,不是我当孙女的事情。 安茂彦脸红又无言以对。 范夫人笑盈盈,浅浅福身说道:“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安凌霄走上前,拉着继母的手说道:“母亲客气了,我们是一家子,我好了大家也好,我不会说一些虚伪的话说,什么有没有这个郡主无所谓。以前我是侯府嫡女,侯爷的嫡长女,走出去人家笑话我不知礼数跋扈娇蛮。如今,别人见了我都要行礼,这是我凭本事得来的,我靠自己才能让别人尊敬。 “母亲虽然没生我没养育我,但母亲嫁进来像亲生母亲一样护着我心疼我,以后女儿就像对亲娘一样孝敬。我受祖母教育长大,有恩知恩,有怨报怨,母亲以后就等享女儿的福气吧。” 范夫人眉开眼笑,虽然知道凌霄说这些是说给婆婆听,但她自己心里听了也舒服。 附和着凌霄的话,好听话说一箩筐,屋里就她们母女俩像说些说书先生似的互相捧着说。 安茂彦是羞愧的表情,顾氏是羡慕的表情,又看向婆婆,心里嘲讽。 安老太太强忍着自己,忍得非常的难受。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安凌霄知道是弟弟回来了,她回来之前派人去接弟弟回府。 安英华跑进屋里,一头的汗,范夫人急忙拿出手帕给他擦汗,“这大冷天儿的,跑这么快做什么?再吹了风着凉了。” 安英华站着没动,继母给他擦汗。 安老太太咬牙,看着这对母子如今像亲母子。 安英华急急问道:“二姐,我刚才在门口遇见九爷,他来家里做什么?” “你和他说话了没有?” “我没敢,我躲在远处看他走了我才进来。” 安凌霄拍了弟弟一下说道:“你怕什么怕?九爷对人挺好的,除了对坏人手狠,以后看到他你要上前行礼叫哥哥。” 安英华嘟囔道:“我们书院的学子都怕九爷,以前他带着跑步没有人敢偷懒,都乖乖跑完全程。” 嘟囔完了又问他来做什么。 范夫人眉开眼笑说道:“九爷来传太子口谕,赏赐你二姐一处住宅。” 安英华眼睛一亮,“真的?” 安凌霄兴奋地点头。 “太好了,那下回我请张六哥他们去那吃饭。” “等收拾好了装上门匾就请他们过来,我也要感谢他们一直照顾你,还有耐心一点一点教你。谁不说你去了书院一下长大十岁,以前就像五六岁的傻子一样。一会儿我带你去国公府亲自拜见国公爷,也问问一些府邸的规矩。” 安凌霄故意这么说,她和弟弟成长是外人教的。 继续扯东扯西把祖母晾在那,你是长辈又如何? 如今我不再是任由你糊弄欺负的孙女了。 扯了一会儿话,安凌霄才说道:“瞧你,进来也不知道给祖母请安,在外面学会了规矩,回到家就忘了?” 安英华这才给祖母、二叔二婶请安。 安凌霄还抱歉解释道:“弟弟是太高兴了,不是不知礼数。” 不等祖母发话接着对弟弟说道:“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准备好了我带你去国公府。” 安英华嗯了一声,对长辈躬身行礼退出。 安老太太深呼吸又深呼吸,快要被凌霄气昏。 安凌霄见祖母一要说话,就赶紧说话,反正抢在她前面。 她对范夫人说道:“母亲,等着我回来,我问好了郡主府门匾怎么做,多大尺寸,这些规矩国公爷肯定知道。到时候麻烦母亲派人去定制一个,我再去找我师傅算一个黄道吉日,回头我请家里人去那热闹一天。” 意思是那是我的地方,你们去也是客人。 说完自己拍下手,“哎呀,我都不知道是多大的宅院,还没亲自过去看呢。” 又对祖母说道:“对了,太子殿下还赏我师父一个宅子,我和师父的宅院在九爷的隔壁,以后我们好串门。” 哈哈,吓死你们。 这种感觉太爽了。 安老太太的心一沉,刚才还打算派几个人去伺候郡主,没想到宅子竟然在那个玉面罗刹的隔壁。 难道之前的传言是真的? 晏九是太子的内宠,太子把凌霄安排在晏九隔壁,难道真的是让凌霄跟了这个太监? 安老太太这时候有了笑意,贱货生的小贱货,就该伺候太监。 听说太监折磨人很有一套,凌霄年龄小以为依附个太监就好过了? 等她跟了太监,她就知道这个郡主可不是白来的,将来遭罪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笑盈盈感谢太子殿下,感谢她口口声声的九爷了。 真以为投靠个太监,就吓住了她? ------------ 第153章 母亲要打上门 晏九见了安老太太,确实像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他所查来的资料上安老太太今年应该年过六十了,可是看着不像,像五十多岁。 他没见过安老侯爷,安伯爷和安老太太不像。 安茂彦长得有点像母亲,还有一个和凌霄差不多大的,是二房的,一看就是安老太太的亲孙女,祖孙俩很像。 凌霄姐弟有点像,但是安世子更像父亲一些,估计凌霄像她母亲。 如此看来,或许太子说的是真的,安伯爷并不是安老太太亲生。 安老太太显得年轻,有的妇人不用操心,一生只会享受,会比同龄人显得年轻。 就像礼亲王妃,中年妇人了,还像二八娇娥。 他现在没有时间,等抽出空来,一定要去安老太太的娘家查个清楚。 安凌霄那头带着弟弟去了国公府,见了张伦明,称呼为张小叔。 国公夫人恭喜他,眼神是说不清道不明,还带着点担心。 安凌霄心想这才是正常老人家,知道她住在晏九隔壁,又有个那样的传言,为她担心。 安凌霄带着弟弟去看新宅子,张伦明跟着一起去,还说去了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他来买就当是贺礼。 来到树杈巷,站在晏九的宅院门口,她不知道一左一右哪个是她的宅子,哪个是师傅的。 这时候看见书院里的先生们也来了,为首的是戴先生,很难得的他手上拿着一个木盒,身上穿着棉袄一看就是鸭毛做的。 他们三个上前见礼,张伦明说道:“戴先生也来了,知不知道公输先生住哪边的宅子?” 戴先生说道:“不知。” 看他们三个站在外面,肯定也不知道,戴先生很奇怪的看了一眼安凌霄,心想,你自己的宅院,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个? 安凌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可怎么办? 当初怎么没问清楚呢? 不知道先生知不知道。 这时候左边的门开了,公输先生伸头,把门打开走出来说道:“这里这里,我住这里。” 张伦明一看先生这副模样,忍住笑说道:“先生,这是害怕贼来了吗?” 公输先生笑道:“我打听了一下,住在这边的人全是这规矩。” 他退回去来个示范,门开个缝,头伸出来左右看看,然后再走出来。 除了戴先生,其他人都笑了,知道公输先生是说玩笑话,这一片的人惧怕晏九,才每次开门探头探脑。 公输先生把门大打开,请他们进去,还对戴先生几个说道:“这里挺大,要不你们也住过来?” 戴先生一如既往的黑着脸说道:“不用,住在书院挺好。” 安凌霄觉得晏九应该是戴先生的儿子,几乎没见过他笑脸。 在大佛寺一起住的日子,他顶多是脸色柔和点,看到她望向他,又冷着脸。 进去后发现宅子不算大,不像侯府伯府那样一进去就是很大的前厅空地,显示宅子的面积。 这个宅子有倒座房,有会客厅,公输先生领着他们去了会客厅。 公输先生很殷勤地招呼他们每个人都坐下,还很得意的介绍道:“这里面什么都有,全部齐全,就差一点生活用品。” 张伦明赶紧说道:“那一会儿我出去买了,正好也要看看益阳郡主那边缺点什么。” 公输先生说道:“我看过了,跟我这一样,家具桌椅板凳全有,看着价值不菲。那边你就不用管了,小姑娘需要啥还是让小姑娘自个去置办。 安凌霄说道:“对,自己买合适,别人买的,我还不一定中意呢。” 她说这个话就是不想别人给她送礼,张伦明也是败家子,他要出手买的东西不会便宜。 张伦明起哄让先生请客,公输先生答应了,说道:“那把门的事情交给你,除了书院的人,任何人不准进,要是进来一个,你就出去。” 张伦明笑嘻嘻问道:“要是进来两个呢?” “那再出去一个,别问是谁出去,抓阄。” 又是一阵大笑,戴先生的脸也见柔和。 后面安凌霄去看她的宅子,张伦明陪着,路过晏九的大门,他还扭头一直看。 “安世子,你要是住你姐这,怕不怕。” 安英华心里怕,嘴上不服输,“不怕,我二姐说了,九爷待人很好,和戴先生一样不爱笑。” 张伦明看看安凌霄,心想你姐是被九爷好看的脸迷惑了。 不知道吴长山听到益阳郡主喜欢晏九的传言会如何。 吴长山一直没来书院,后面是书院封闭,他想来也进不来。 到了门口,一推门,院门竟然没有锁,张伦明说道:“在这里锁不锁都无所谓,谁敢到这来偷东西?” 进去之后发现和公输先生的住宅差不多,安凌霄知道晏九的住宅大概也是这样。 一直往里走,是个三进院的宅子,说是三进院,和别人的五进院差不多大,每个院子,都有东西厢房和耳房。 前院还有个偏院,后面有后罩房,最前面不仅有倒座房,还有客房。 张伦明哇哇地说道:“将来我要是能有这么一个院子也不错,位置又好。” 他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来到这就像来到自个家似的,各处指点一下,毕竟是国公府长大的,好东西也见了不少,看到家具上去摸摸坐下,点头说不错,是上等檀香木。 安英华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自己主动说道:“二姐,我也搬过来和你住吧?” 安凌霄说道:“那肯定,你自己选一个院子,但是要说好,府里的下人一个都不准带来。” 张伦明看了一眼安凌霄,心想他们猜的是对的,安家那个老太太不是好人,要不然郡主怎么会让弟弟和她住在一起。 姐弟俩孤零零好可怜,亲爹是酒鬼,又有个后娘,没人疼爱。 母亲说过谁家都会偏心小儿子,但分得出轻重,嫡长继承爵位是祖宗规矩。 张伦明突然觉得传言说安世子的姐姐迷恋晏九,是不是为了找个靠山,为了保全安世子将来承爵。 这么一想,同情这个别人看起来风光无限的益阳郡主。 他这会真希望益阳郡主是自家亲戚,凭母亲的护犊子性子,谁要欺负自家人,母亲要打上门。 ------------ 第154章 不就是给你倒马桶了吗? 安凌霄当天都没回伯府,派人给外祖家捎了信,薛老太爷夫妻激动地亲自过来了,看着这么大的宅院,两人都是眼含泪水呀。 好,这个宅子好! 太子殿下赏赐的宅子,薛家说出去也都倍有面子。 安凌霄说道:“我和弟弟今天就住在这里,我准备让母亲去定做门匾,到时候这里挂上郡主府三个字。” 薛老太太说道:“我们去做就好。” 薛老太爷看了老妻一眼,对外孙女说道:“让你们母亲去做,看看还需要做什么,你直说。” 安凌霄说道:“今天我让外祖父外祖母过来就是帮我看看还需要添置什么,家具什么的就不用了,锅碗瓢盆厨具还有被褥什么的,都没有准备,主要是太突然了,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薛老太爷夫妻对于这个更是突然,外孙女让他们到这里来,以为是外孙女偷着买了个宅子,没想到是太子殿下赏赐的。 这可是莫大的荣幸。 薛老太爷对老妻说道:“你回去一趟,把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叫上,带着他们先买一些现成的,后面再细细准备一下。” 薛老太太知道丈夫是支开她和外甥女单独说话,高高兴兴回家。 安凌霄不是非要让外祖家花钱,这么做外祖父外祖母会感到有需要他们的地方而高兴。 就像刚才外祖父阻止外祖母,让继母去准备门匾,是同样的原因。 薛老太太走了之后,薛老太爷问道:“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九爷就住在隔壁,他让你住在这儿,有何说法?” 安凌霄说道:“我师傅也住这里,在九爷的另一个隔壁,师傅说管他的,给你你就要。我想也是,住在这儿,安全。” 她心想九爷是个煞神,谁提谁怕,外祖父首先是担心她。 薛老太爷又问道:“外面的传言,说你和九爷……” “我故意如此,我知道我的婚事总有人会为了益阳那块封地打我的主意,有这个传言,谁再敢打我的主意?” 薛老太爷不满说道:“那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故意那么做,女子和男子不同,女子的名声毁了,一辈子都完了。” 安凌霄满不在乎说道:“我还小,不想这么快成亲,最好等到弟弟成亲之前我再嫁人。要不然我当不成女爵爷,当个不嫁人的郡主也行。嫁到一户人家为别人一家人应酬打转转,那我还不如自己过得逍遥自在。” 薛老太爷看着外孙女,以前是不懂事的任性,现在同样是任性,却又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任性。 说实话,以前他接触这个外孙女也少,也根本不了解。 他叹口气说道:“你和你娘一点不像。” 安凌霄好奇问道:“那我娘是什么样?” “你娘……性子比较柔和,万事都听爹娘的。” 薛老太爷后悔说出那一句话,随意说了一句,就转过话题,“你替外祖父谢谢九爷,是九爷派人引荐了太子身边的一个叫魏二爷的,以后薛家也算是给太子殿下做事的人了。” 安凌霄惊喜,原来就想让外祖家和晏九搭上关系,没想到晏九真这么做了,却没告诉她。 她嘟囔道:“啥人嘛,做了好事还不给我说,这么怕我领你的情呀。” 薛老太爷一听就知道说的是九爷,而且语气外甥女好像跟九爷很是亲近熟悉。 他又不好问,回头让老妻仔细问问,可千万别像他母亲那样,女子为情所困,回头受伤的还是自己。 薛老太太把两个儿媳带过来,仔细参观整个宅院,大儿媳范氏最为激动,她的堂妹嫁到了侯府,虽然现在降为伯府,但是和继女像亲母女,以后丈夫靠不住,可以靠闺女儿子。 都不用安凌霄安排,薛家一天之内把所有东西置备全了。 晚上的时候安凌霄几次去敲晏九的门,都没人。 她不死心,派人往隔墙搭了个梯子,从梯子爬上去,准备往下跳。 这时看见晏九拿了梯子过来搭在墙上。 安凌霄顺着梯子下来,得意说道:“我就知道你在家,为何不给我开门?” 晏九说道:“我想早点休息。” “你休息给我说一声又能如何?我还能吃了你?不就是给你倒马桶了吗?你恼羞个什么……” 晏九快快说道:“你找我有事吗?” 安凌霄见他也不招呼自己进屋,就在墙跟前说话,幸好隔壁是她住的,不然让人听到了,以为两人天黑了约会。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今天见到了我外祖父,让我替他谢谢你。” 晏九转身就走,安凌霄在他背后说道:“有虫子咬你吗?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走。” 晏九停下来背对着她。 安凌霄继续说道:“你给太子殿下说一声,我们门匾写郡主府。还有,我想在后院墙这边开一个门,省的到你这还要走大门。对了,那边我帮我师傅也开一个门,这面墙属于我的,你那面墙属于我师傅的,所以我在我们自己的墙上开门,不过你放心,你不在家我们不会过来。” 晏九啥也没说,走了。 安凌霄在他背后说道:“我就当你同意了啊,你要是不同意,我和师傅都爬墙,到时候把我师傅摔着了,就是你的责任。” 她又顺着梯子爬回去,回到自己的屋里,捂着被子哈哈乐。 来到这个宅子的那一刻,她就想了,她就要这么做。 重生过来只有一个念头,去宫里当伴读,躲开祖母对她和弟弟的陷害,纠正弟弟,还有想法巴结晏九,买庄子养鸭子,在蝗灾给太子贡献鸭子。 如今这些都做到了。 接下来除了防着祖母,还要做什么? 前阵子不知道,只是想能活下来,那会给晏九说的是真的,两人活下来她就嫁给他。 嫁给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太子的人,是玉面罗刹,是重生过来遇见的第一个人,是给予她帮助的人,是救了她的人。 是让她心动的人,不是男女间的心动,是心动想过一辈子的人。 不是可怜人怎么会去当太监? 她也是个可怜人,那么两个可怜人在这世上互相依靠过日子,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不再孤苦伶仃。 想好了以后的人生方向,现在,她要开始行动。 ------------ 第155章 刀刻在胳膊上的刺痛 晏九走回去,走到离安凌霄爬墙的位置最近的一个房间,看到安凌霄爬梯子过去骑在墙头,冲着他的方向扮个鬼脸差点要歪倒。 他急忙向门口跨一步,看到安凌霄扶稳了墙,又慢慢下梯子。 他悄悄走到墙边,听到安凌霄平稳落地,快步跑走的声音。 晏九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自己的睡觉的房间。 和衣躺下,这才发现刚才听到声音着急出去,都没有穿大袄。 他又慢慢坐起来,看到床头有个小刀,露出胳膊拿刀在胳膊上划了一道。 有点刺痛,血流下来。 他应该记住这个刺痛。 一夜无眠,总觉得隔壁有动静,坐起来。 又拿刀在胳膊上划了一刀。 安凌霄第二天去了师傅那边,说要开两个门,和九爷说好了。 公输先生说道:“也行,免得走大门,麻烦。” “我也是这么想的,师傅你说以后做饭是在我这边做还是在你这边做?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饭,九爷这边就不用开火了。” “你以为九爷和我们一样天天待在家里没事干啊?他有时候一出去十天半个月,人都不在京城。”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过年还出去?” 公输先生看着她说道:“你还知道快过年了,我是没家的人,在哪都是过年,你不要回去过年?” 安凌霄脸色暗淡下来,是啊,就算另外开府,又没分家,她和弟弟还是要回伯府过年。 “你要是不想回家过年呢?那咱们师徒俩去直录府。” 安凌霄问道:“师父在直录府有房子?” “朋友的,随时可以借住。” 安凌霄激动,直录府离这不算太远,她可以带上弟弟跟着师父去那儿过年,那就不用回安家了。 对弟弟来说也是一个历练。 明年她及笄后想办法嫁给九爷,以后过年让弟弟跟着她过,谁也说不上啥。 现在外人已经怀疑祖母,祖母很难像上辈子一样养歪了弟弟自然而然的让爵位让二叔继承。 现在她算明白祖母上辈子为何不让二叔知道,因为二叔的性子,如果知道自己亲娘为了让他继承爵位做了这么多恶事,二叔就算继承了爵位,他也会负疚,心里难过,后半辈子都过得不痛快。 祖母为了二叔心里没有任何负担承爵,所以才什么都没有给二叔说。 真是为儿子打算的一个好母亲呀! 虽然打算了去直录府过年,第二天安凌霄还是派赵富贵找的薛家的人,开了两扇门。 两扇门不用上锁,下人们谁也不敢没事去晏九的住处。 腊月十六,公输先生请了书院所有的人去他那里暖房,腊月十七安凌霄亲自去邀请伯府的人,去她的郡主府,从外面叫了三桌酒席。 安老太太这次表现得如同两年前那个和蔼、亲切的祖母。 一进来就夸赞这个宅子好,说凌霄给她爹娘争气,给安家争气,还拉着凌霄的手流了眼泪,说这时候闭眼也能放心了。 安凌霄被祖母抽风式的表演,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知道祖母又想做什么坏。 吃完了酒席,撤了桌坐下喝茶,这时候公输先生来了,安茂彦赶紧起身见礼。 除了安老太太,众人都站起来给先生行礼,公输先生也客客气气给安老太太请安。 坐下后他先是关心地问了问安老太太的身体,之后说道:“我来给老人家说一声,我过几天去直录府一趟,刚好带徒弟益阳郡主和学生安英华,让他们历练历练,或许过年之后才能回来。” 安老太太露出关心的神情说道:“这大冷天的,先生还如此奔波,真是辛苦了。” 公输先生说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也是探访一个好友,多年不见不知近况如何。” 安老太太叹口气说道:“都是前一阵子下的那个雪闹的,百姓遭罪。说实话,我孙女外人都说能干,毕竟从没出过门,孙子年龄还小,我对先生是放心,但当祖母的心,只有担心,先生理解吧?” 公输先生说道:“理解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还好伯爷兄弟都在家,益阳郡主是我弟子,老话说,师傅师父,如同父亲,两个孩子跟着我,老人家放心。我肯定把他们照顾得好好的,给你带回来同样活蹦乱跳的孙子孙女。” 安老太太说道:“对先生我哪能不放心?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我还有两个孙女,是凌霄堂妹,她们姐妹一起长大,让她们姐妹俩跟着,也能给先生端个水倒个茶。” 公输先生看了眼安茂彦,说道:“不是我拒绝老人家,我精力有限,再说她们姐妹也该替我徒儿在老人家跟前尽孝。要是老人家实在舍不得孙子孙女,我独自前往也可,我也理解老人家之心,理解理解。” 安茂彦立马站起来说道:“我母亲舍不得是当祖母的慈爱之心,凌霄姐弟陪先生是应该的,家里还有我哥和我兄弟二人,还有其他孙子孙女,先生放心。” 公输先生夸赞道:“老人家有个好儿子,孝顺儿子,有福。万事顺达皆因福报,老人家有福气。” 安凌霄敬佩地看着师傅,难怪说师傅是高人。 瞧,这话说的,又拒绝了祖母,又说得十分自然,说得冠冕堂皇。 安老太太面不改色,道:“先生说的是,是我糊涂,难怪说慈母多败儿,还得先生教导,我那孙女孙子就拜托先生了。” 公输先生这会不谦虚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当师傅应该的,既然拜了我为师,就当自家孩子一样,老人家大可放心。” 安凌霄算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唇枪舌战,互相客气,互相笑眯眯,不像自己,上次虽然锋芒毕露,但,不够高明。 她要给师傅磕头,她要从此以后,真正的拜师。 安凌霄重新拿个杯子,倒满茶,走到师父跟前,跪下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师父,请喝茶,弟子安凌霄敬上!” 公输先生没接,说道:“该给你祖母敬一杯,老人家辛苦,教导出如此出色的你,便宜了我,捡个现成的好徒弟。” 安凌霄站起来,给祖母敬茶。 安茂彦奇怪地看了一眼公输先生,他受正统教育长大,哪里听到当先生的如此说话。 ------------ 第156章 九爷,别杀我 公输先生喝了安凌霄的拜师茶,和安茂彦聊了几句,离开。 安凌霄和安茂彦亲自送,安凌霄故意领着师傅走小门,还给二叔解释道:“前两天才做的门,方便通过,不然我给师傅煮个茶端过去,还得绕大门走。” 公输先生对安茂彦说道:“你这侄女好呀,每天想着法给我做些东西,可怜我老头子没亲人在身边,她对亲人尽孝,还不忘我这个老师傅。” 安茂彦见公输先生也就四十出头,红光满面的,一口一个老头子。 那自己岂不是半个老头子? 安凌霄当然不会让二叔进这个门,公输先生在小门口让二人留步。 安茂彦见三个宅院竟然有小门连起来,见侄女不知人间险恶的一脸欢喜笑容,这个宅子又是太子殿下所赐,难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安茂彦气了,他知道以前有上位者给得势太监赏赐女人,也有一些百姓为了自家前程把女儿送给太监。 这也太欺负人了,侄女好歹也是伯府嫡女,怎么能跟一个太监呢? 他把家里人送回伯府之后,转头又去了树杈胡同,他要亲自见一下晏九,要警告一下。 安家虽然没什么势力,但惹急了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惜敲了半天门没人开,走过的人对他望来望去。 安茂彦只好返回,想着等侄女他们走了之后,再来敲门。 回到府里想了想又去见兄长,没让他进,他又让人通传,说他有急事。 一会安伯爷走出来站在门口,安茂彦刚想张口,又咽回去。 这样的兄长给他说了又如何? 只好改口问新年祭祖的事情。 安凌霄不知道纯真的二叔为了她的事着急,她收拾好要出远门的东西,包括弟弟的。 之后她给平阳公主和吴美珍各写一封信,告诉她们她要跟着师傅外出一趟,并没说去哪里。 目前疠气虽然逐渐消失,没必要的见面还是不见面。 又想了想,给吴美珍的信里另外加了一页,说了别的事。 忙乎完这些,她还要告诉晏九。 自从安上了小门,她还没见过晏九,说是随便进出晏九那边,但她顶多开下门看看那边有没有动静,和师傅也没有来回串。 这会忙完了,准备走了,要和晏九说一下,找不到人。 她问师傅,公输先生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安凌霄歪头看着师傅,问道:“什么叫我都不知道师傅哪里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和他不熟,我看你们挺熟。” 安凌霄小声说道:“也不算熟,是我求他帮过几次忙。” 公输先生心里呵呵两声,心想,少女情窦初开的对象不对,也算对,是个人都会对美人动心,不管美人是男是女。 晏九是因为面容才故意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面孔吧。 “没准去外地了,他又不像咱们,是有事做的人。” 安凌霄想想也是,以前晏九不也好长时间不见人吗? 那就等从直录府回来再找他。 西林书院不像正规书院,提前放假,安英华自从知道祖母的人心险恶,回去见了别扭,又不会伪装,所以也不想回伯府。 如今二姐有了单独府邸,他放假直接回到这里。 毕竟还是个小少年,害怕晏九又好奇,听二姐说晏九不在家,晚上等二姐睡了,他悄悄从小门去了晏九那边。 他想看看玉面罗刹住的地方,到时候给张六哥吹牛,他可是亲自去过玉面罗刹住处的人。 门没锁,安英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门开在后院,他转了一圈,往前面走,突然发现有个屋有灯光,停下脚步。 心扑腾扑腾跳,不是说九爷不在京城吗? 虽然害怕,好奇心更重,二姐说九爷待人很好,看在二姐的面上发现他了也不会捏碎他喉咙吧。 安英华猫着身子走过去,还没走到门口,突然被人勒住脖子,吓得魂都没了。 “九爷,是我,别杀我。” 吓得都不知道报上二姐的封号。 勒着他脖子的胳膊松开,安英华拔腿就要跑,听到一个声音:“安世子。” 安英华站住,转过身。 “梁蓝!” 已经改名叫明杰的梁蓝说道:“梁蓝早在那天已经死了。” 安英华傻乎乎地问道:“为啥?” 明杰请他进屋,安英华这才注意看,眼前的这个叫明杰的人长得和梁蓝一模一样,但眼神不一样,多了冷意。 以前总带着巴结和献媚的笑容,这会是端正和冷峻。 安英华想到二姐说的是祖母派人让梁蓝唆使他学坏,就是想让他声败名裂,好让二叔承爵。 可是二姐说外祖父把梁蓝救走了,他怎么会在晏九这里? “看在以前我对梁蓝真诚相待的份上,你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明杰说了有人给班主银子,让他哄着世子,等到世子深陷其中,再带着世子远走他乡。 安英华心里涌上悲伤,二姐说的都是真的。 他流出眼泪。 明杰跪下说道:“对不住,我知道世子不曾看低我,是看我可怜才想着帮我,我对不起世子,要是世子要我命,我会……” 安英华说道:“我要你命干什么?你也是被逼的,我只是心里难受。” 为了爵位,亲祖母就想陷害他,他宁愿不要爵位,也不想家人之间这样。 他擦擦眼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是九爷从班主手里买了我,让我住在这。世子,以后你不要偷着过来,今晚如果不是你,进来的人明天会被人发现在乱坟岗。” 安英华惊吓,着急问道:“要是我二姐进来你可别动手。” 明杰点头,心想,益阳郡主怎么会半夜过来,也只有安世子这么天真的说这种话。 “以后见到我就当不认识,不然我会没命。” 安英华嗯了一声,慢慢走回去,走到小门跟前,又回头望,见乌黑一片。 公输先生穿着大袄揣着手,等安英华回去后他才进屋。 自己倒杯茶坐下喝了一口。 晏九把那个唱戏的救了,那会就有想法了吧。 这对姐弟,傻得有点可爱。 公输先生不知道晏九的身世,觉得看着他们如此挺有意思。 ------------ 第157章 怒斥哥哥 吴美珍收到安凌霄的信,吃一惊。 自从三哥对母亲说过他要娶安凌霄,母亲就把哥哥关在家里。 后面因为疠气全家不出门,后面可以走动,母亲仍旧限制三哥出去。 吴美珍去看了三哥几回,三哥很沉默,并没提起安凌霄。 她很担心,三哥性子执拗,怕他一意孤行。 收到安凌霄的信,很明显最后一页是另外后加上去的,她说吴三哥是个好人,她对三哥就像亲哥哥,吴三哥爱憎分明、心有天地,将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有一个心中有他、英气爽利门当户对的好女子等待他。 然后,安凌霄拜托她常去看看郑妙玲,说她就不给郑妙玲去信了。 吴美珍先是吃惊,吃惊郑小姐喜欢哥哥,安凌霄给她说过,郑小姐性子英气爽利,只有说郑小姐才用过这个词。 说完这个就拜托她去看望郑小姐,这就是说的郑小姐。 后面松口气,安凌霄信里写了只是把三哥当哥哥,或许她知道三哥喜欢她的事。 吴美珍犹豫要不要告诉母亲,想了想还是把信全给母亲看了。 吴夫人看了信,绷着的脸缓和了,“益阳郡主长大了。” 她之前并不喜欢安家二小姐,可女儿说安二小姐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跋扈,虽然任性了点,不会看人脸色,想啥说啥,但,人还算真诚。 吴夫人见女儿看得明白,也就没再干涉,听女儿说了安家种种,吴夫人觉得哪里不对,开始怀疑安老太太,给女儿说安二小姐怪可怜的,多教教她。 谁知后面一年多,安二小姐变化如此之大,好像明白事了。 她作为母亲,一点不想让安二小姐现在的益阳郡主嫁给自己儿子,除了是郡主身份之外,还有就是安家太乱,将来是儿子的麻烦。 看了益阳郡主给女儿的信,她松口气,考虑和郑家的亲事。 郑小姐和裕亲王世子没成,目前亲事尴尬,可以想到这两年提亲几乎没有,有也是贪图郑家什么。 将军府不一样,地位不比郑家差。 通常文官不会和武将家结亲,文家小姐也看不上武将家的公子,如果郑小姐真的喜欢自己儿子,这门亲事可以结。 郑家会对吴家感激。 裕亲王世子硬是对郑小姐死缠烂打,郑家才想办法让郑小姐给平阳公主当了伴读,表态只站正统。 吴家同样只站正统,不参杂站谁的队,和郑家属于一个立场。 吴夫人想明白之后先去见了婆婆,婆婆听她说后,点头。 吴夫人叫来女儿吩咐道:“你去郑家,就说益阳郡主拜托你去的,主要说你三哥,观察下益阳郡主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郑小姐对你三哥中意,娘就去提亲。” 吴美珍迟疑道:“三哥要是不愿意呢?” 吴夫人想了想说道:“你先去见你三哥,我看你三哥只是想帮益阳郡主,同情多过中意。你三哥看着硬冷,其实心软,你直接说益阳给你信中说的,把他当哥哥,别给他看信,别让他知道郑小姐的事。” 吴美珍点点头,吴夫人叹口气道:“你三个哥,我最担心你三哥,他性子执拗,不让他做什么非要做什么,我也担心他想娶益阳只是个念头,我不同意他犯了倔,自己给自己犟起来。真让他娶了,就益阳那股子任性,你三哥和她也不合适。” 吴美珍还是点头,虽然她和安凌霄认识多年,是好友,越是好友越是了解。 安凌霄以前任性不说,对什么都是一刻钟热乎劲,没想到这一年变化这么大。 但本性难移,她能够想到如果三哥娶了安凌霄,夫妻一辈子吵吵闹闹,或者三哥离家出走永不见面。 吴美珍按照母亲的吩咐见了三哥,“三哥,凌霄给我来信了,说带着弟弟和鲁大师出远门,年后才回来。” 吴长山着急问道:“安家又出事了?” “没有,太子殿下给鲁大师和益阳郡主各赏赐一座宅子,就在晏九的隔壁。” 吴长山眉头紧皱,想问什么,觉得问妹妹有关太监的事不好。 “三哥,凌霄说把你当亲哥哥一样,认识你到现在都是当亲哥哥。” 吴长山脱口而出问道:“是不是你去找她说什么了?” 吴美珍立马生气,眉毛立起来,“三哥就这么认为我?自从你在家,我哪都没去,一直没见过凌霄,是她临走前给我的信。我想了一夜要不要告诉你,我知道说了你会怨我,不说将来也会怨我。 “我喜欢凌霄这样,什么事说得明明白白,你也别怀疑我假冒凌霄的信,你妹妹我不是这样的人!你可以等她回来对质,如果我瞎编,让我嫁不出去!” 吴长山见妹妹越说越激动,眼眶里泪水打转,他道歉作揖道:“好妹妹,是我说错话,妹妹原谅三哥。” 吴美珍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是你亲妹子能容忍你的性子,要是凌霄,你信不信她会打爆你的头?凌霄曾经说过,她受不得委屈,受不得不信任,越是随口说的,越是心里这么想的。” 吴长山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你别觉得你是这样性子的人会和这样性子的人好相处,错了,两个一样性子的人很难相处,我是说当夫妻,当朋友彼此客气,就像以前你和凌霄,互相欣赏和认同,但真正成了夫妻,还会客气吗?那就是容忍的问题,你俩谁容忍谁?” 吴美珍一口气说完,最后赌气说道:“凌霄想得明白,才说把你当亲哥哥,你别傻子拉磨只盯着石磨,往前看,前面有家人,爹还在辽东出生入死,你为了不中意你的女子和娘闹别扭,对得起谁?” 说完摔门走了。 吴长山站了半天,又回里屋躺下。 他在想凌霄说把他当亲哥哥的事,如果是这样,他没必要执着。 这样想了,才想妹妹说的其他,是呀,爹不在家,家里全靠娘支撑。 他从小没帮过家里,因为养狗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如今还欠着妹妹好些银子。 吴长山去见母亲,给母亲跪下。 “娘,对不住,是我的不对。” 吴夫人很欣慰,儿子是真想明白了,因为儿子的性子不会为了哄骗母亲而认错。 “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我们这样的家庭,不是只考虑中意不中意的问题,最主要是适合,你也不愿娶个媳妇回来家宅不宁、后患无穷,你是吴家子孙,要担起吴家责任。” 吴长山郑重表态:“我的婚事母亲做主,只要不是太娇气的就行,我没耐心哄人。” 吴夫人笑了,这话和丈夫当年说的一样,成亲后婆婆给她说的,也是让她明白,别用娇娇柔柔来搏丈夫欢心。 吴家媳妇要利落能干。 ------------ 第158章 怎么来到天津卫? 吴长山出门了,第一个见的是张伦明。 因为之前给张伦明说过他对益阳郡主的心意,这回不成了,就找他说说。 张伦明听了他说的,没见他沮丧,说道:“我也觉得不合适,当初和你说过,不过那会你执迷不悟,谁给你说反对意见你也听不进去。” 吴长山说道:“就这么不看好?” 张伦明说道:“对,就是不看好,你对益阳郡主同情过多,这不是好事,同情总有用完的时候,到时候靠什么维持夫妻关系?你的性子怕是把人甩在一边,和狗过一辈子了。” 吴长山笑了,想想也是,如果他不耐烦哪个人,理也不理。 “我妹妹也是这意思,别看她和益阳郡主好了几年,也是不看好。” 吴长山说了妹妹对他说的话,没好意思说是带着训斥口吻。 张伦明何许人也,听话音就能想象吴长山妹妹什么表情。 有点意思。 他以前和吴长山熟悉,但没接触过他妹子,也是进了书院通过安世子接触了益阳郡主,也见过吴美珍几次。 这么清醒的女子很特别。 他随意和吴长山聊天,问那妹子怎么和益阳郡主以前要好,那会儿谁也不愿和益阳郡主来往。 吴长山说了他妹子对益阳郡主的看法,他一点都没往其他方面去想,一是他始终认为张伦明左挑剔又挑剔的毛病太多,二是认为礼亲王看中他想当女婿,他之前还觉得盛全峰当他妹夫不错。 而盛全峰这会在礼亲王的庄子里,他说过要是礼亲王那里的炕不热什么的就找他,礼亲王还真找他了,没去昌平侯府是派人老早去书院给他说了。 盛全峰只好去了,去了就被礼亲王留下了,所有的炕检查一遍,厨房的炉子甚至烟囱也让他掏一掏。 盛全峰干的不亦说乎,礼亲王真把他当工匠了更好,这样也不会看上他当女婿。 所以他不怕脏不怕累,爬上爬下,还救了邵阳郡主的猫。 猫怕冷钻到炕洞里去了,他一脸黢黑的把猫拽出来,还被猫挠了一爪子。 快过年那几天,礼亲王才把他放回去。 安凌霄走之前没有回伯府,她就是要和家里脱离开,以后做事自己说了算。 三人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公输先生称呼他为季荣。 该过年了,路上有马车急匆匆往家赶的,零星见到拖家带口的人,也是逃难后回家的。 他们做的马车外面看着普普通通,里面也普普通通,但跑起来就知道不一样,没那么颠簸。 马车后面有个柜,里面放了些吃喝用具和糕点。 还有一个小火盆,小巧,里面提前放了烧好的炭,坐在里面一点都不冷。 两边座位是长条形的柜,放着随身带的衣物和大袄和斗篷之类。 安凌霄姐弟头一次出远门,兴奋又稀奇,时不时掀开马车两边的车窗看外面。 炭火没了,马车里冷,停在路边烧炭,没了烟气把炭放入火盆。 每次停下,公输先生和安凌霄姐弟穿得厚厚下来周围走走。 晚上住客栈,一大早赶路,中午在路过的城镇吃顿饭。 安凌霄没出过门,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五天后到了,感觉不对,因为看到天津卫三个字。 她看向师傅。 公输先生给她眨眨眼说道:“没错,我们没去直录府,来了天津卫。” “为什么?” “你以为呢?不这么说咱们能顺利到了这里?” 安凌霄一下想到祖母,难道师傅是因为这个才给祖母说来直录府? 公输先生好像猜到她想啥,摇摇头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不给你说了,自己慢慢悟吧。” 安凌霄一下警觉,觉得是朝廷上的事。 可是师傅为何要带他们姐弟一起来? 安英华也是迷惑,左看看又看看,“先生,不是说来直录府吗?” 公输先生说道:“我想起朋友给我说过他搬到天津卫了,先进城,进了城再说。” 他们一路上拿的路引是一家三口,父亲常志怀,女儿常云,儿子常华,进城理由探亲。 进了城公输先生很熟门熟路指挥季荣赶车到了一个宅子,敲门,有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开门,称呼老爷。 宅子是二进院,还有个老妇,估计和开门的是一对夫妻。 收拾收拾坐下,安凌霄姐弟啥也不问,公输先生说道:“对外这是我小舅子的宅子,我以前也来住过,邻居们不知我家眷如何,你们别说漏嘴就行。” 安凌霄姐弟使劲点头。 安英华是好奇兴奋又有点害怕,觉得是件从没有过的刺激事情。 安凌霄是谨慎,师傅绝不是出门游玩,或许是帮太子做事。 她不敢问,也不想问,知道多了危险多,就当是师傅的女儿来探亲。 这会天快黑了,老者出去要了几个菜,三人吃了好好梳洗一番休息。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八,北方风俗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就是这天开始准备过年的各种面食和剪窗花。 安凌霄没想到师傅真的自己发面蒸馒头和剪窗花,还美滋滋地贴上自我欣赏。 大年初一带着他们姐弟给隔壁邻居拜年。 安凌霄见邻居们吃惊但不意外,个个说好久没见,给安凌霄姐弟每人压岁钱。 看来师傅是在这里住过。 初五,公输先生带着他们去了码头,说看看有什么稀罕东西,买了带回去。 安凌霄以为师傅是真的买稀罕物,师傅送人的东西都不寻常,只能是各处找来的。 她没来过天津卫,也知道天津卫是北方最大商埠,不过百年前已经关闭,只有胆大的暗地里的做些和倭寇做海上生意。 二叔有几个收藏就是倭国传来的。 安凌霄有些激动,要跟着师傅买些东西,不都说师傅是鉴赏大师吗? 他们坐着马车往码头去了,晏九看到他们吃惊。 他为了躲益阳郡主,要了这个差事,怎么公输先生带着他们姐弟来了? 太子殿下没给他任何消息,看来天津卫的问题有点大,不然公输先生不会亲自来。 晏九返回住处,换了一张面具。 ------------ 第159章 知道我是谁 安凌霄跟着师傅去了码头,一路兴奋着。 这一次出门,她就像和过去告了个别似的,一切从头开始。 师傅是上辈子没有出现的,或者是出现了,而她并不知道,但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带着她走向崭新的未来的贵人。 走之前她带上所有的银票,外祖父还给了她几张,外祖父说:“该花的钱就得花,赚钱就是为了花在有用的地方,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在钱方面斤斤计较的人,在做事方面更加会斤斤计较。” 安凌霄觉得外祖父说得对,就拿师傅来说,她不信师傅挣不上钱,只不过师傅挣来的钱都花掉了。 到了天津卫码头,别看是新年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多穿着破旧棉袄一脸沧桑的男子们蹲在路边,看到有人来急忙站起来,也不敢上前,眼里露出盼望。 公输先生说道:“这些都是扛苦力养活家人的劳力,父亲干不动了,儿子顶上。农忙的时候回家干一个月农活,其余的一年四季时间都在这讨生活。” 他带的这两个人压根不知道百姓疾苦是什么,这会出来也好好见识见识。 好在这姐弟俩心存善良,看到这一幕没有皱眉露出鄙视厌恶,而是同情的眼神。 这时候有一个闲汉,凑上来点头哈腰道:“老爷想找点什么货?” 公输先生问道:“麻烦向你打听个人,有一位叫常三石的掮客,是否还在这讨生活?” 闲汉赶紧转头对着不远处的一帮人喊道:“常二麻快过来,有人找你爹。” 他又转过头对公输先生说道:“常大叔前年没了,如今是他二儿子接了他的活。” 这时候跑过来一个十六七的小年轻,一脸惊喜地说道:“是不是常老爷?老远看着像,几年前我跟着我爹见过常老爷。” 公输先生打量常二麻,“都长这么大了,那会儿才这么高,”他用手比划下,“你爹怎么就……” 常二麻脸上露出悲伤,“我爹一直腰疼,舍不得花银子看病,熬到最后走了。我爹临走前还交代小的,说要是遇见了常老爷,一定要给老爷磕几个头。” 他当场跪下咚咚磕俩头,公输先生说道:“快别这样,起来吧。”又拿了一块碎银给了头一个闲汉,“不好意思,这次让常小弟跟着我们。” 那闲汉接了赏银,接连作揖,“应该的,应该的,老客户过来该找谁找谁,小的谢谢老爷赏。” 安凌霄姐弟头一次和市井百姓打交道,都不说话,但听得出来,先生以前来这里是找的这个常二麻的父亲。 安凌霄虽然没和掮客打过交道,从赵富贵那里听说过有这个行业,相当于买卖人口的人牙子,做个中间人。 她和弟弟跟着师傅一路走,听着师傅和那个常二麻子说着话,看走的方向是离码头不远的一片房屋。 拐了几拐到了一个铺子门口,天冷大门挂着棉布门帘,常二麻子边掀开门帘边说道:“刘东家,贵客来了。” 进去之后,是一个茶叶铺子,一个东家模样从后面走出来,看到公输先生也是一脸惊喜,拱手作揖道:“常老爷,好几年没见了。” 公输先生抱拳道:“没想到刘东家买卖越做越大了,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讨口饭吃。” 刘东家请他们入座,常二麻慌得亲自倒水,公输先生和刘东家寒暄几句,拿了块碎银给了常二麻,“你先忙你的,明天一早我还去码头那找你。” 常二麻欢欢喜喜接了赏银出去,今天新年开工意头好,回头刘东家这里还有赏银,但愿今年赚的钱能把家里的账还了。 公输先生给刘东家介绍安凌霄姐弟,“这是我一儿一女,女儿定了亲要出嫁,我想着嫁了人以后没机会出门,让她跟着出来买一些嫁妆。” 刘东家客客气气让掌柜地拿出两个礼盒给了见面礼,安凌霄姐弟接过道谢。 然后退到师傅身后听着师傅和刘东家说生意上的事。 刘东家说他现在主要做茶的生意,一些老客需要一些稀罕物,他也帮忙留意。 “常老爷这次打算买些什么?” 公输先生说道:“我这女儿就喜欢外来物,那些东西当陪嫁在婆家也长脸,我们都是俗人,俗人不就是看看稀罕?值钱不值钱的倒是次要,主要是稀罕。” 刘东家说道:“理解理解,就是我这两年不做那些,手头上有的也都是咱大燕国的,常老爷要是看中,我八折出。” 公输先生说道:“那也行,拿出来让我闺女挑几样。” 刘东家站起来请他们到后面,内有乾坤,后面是一个古朴典雅的茶铺,四面墙全是货架,上面摆的都是茶叶。 刘东家把货架往前一拉,后面竟然又是一排货架,两个货架之间有三尺多宽,可以在里面行走。 “这里有一些,其他的常老爷也看不上眼,我也就不让人拿出来了。” 公输先生每一样都看过,又对安凌霄说道:“你自己看,看上哪个给爹说。” 安凌霄哪里懂这些,生怕看上的价值不菲,低头含笑道:“全凭爹爹做主。” 安英华一边暗笑二姐装模作样,一边不错眼地看着架子上的东西。 公输先生挑了两样,出来后付了银子,安凌霄咋舌,瞅着那两样不起眼儿,没想到价值两千多两。 不是行家谁敢买,万一买了赝品呢? 出了刘东家这,公输先生又去了附近几家铺子,什么也没买回去了。 回去之后公输先生打发安英华出去,问安凌霄:“你看出什么?” 安凌霄说道:“那个刘东家说谎,他有货没拿出来,还有,师傅介绍我和弟弟,说是子女,刘东家眼神不对,他知道师傅是谁?” 公输先生面露微笑,称赞道:“不错,能看出这些也算不错。刘东家以前不知我是谁,或许现在知道了,也知道你们是谁。我第一个让常二麻带我去刘东家那,就是让他放出风声,鲁大师来了,有货藏好了,或者低价出给别人。” ------------ 第160章 九爷是我未婚夫? 安凌霄听师傅这么说,小声问道:“有人透露了?” 她用手指在桌上写了太后两个字。 公输先生说道:“本来我这个人是不掺和乱七八糟的事,但是我愿国泰民安。不要说大家族,就是普通老百姓家,换了顶梁柱,还闹腾一阵子呢,所以我为了和我一样的百姓能安居乐业,才来书院当先生。” 安凌霄这会认为太子让师傅来京,不仅仅是当个书院先生,不然这会不会跑来天津卫。 “刚才那个常二麻是家里老二,以前我听他爹说过,他两个儿子长子不如次子脑子灵活,干他们这个的,就得脑子灵活,嘴会说手脚勤快。 “庄稼人家爹没了,长子继承大头,次子分家另过。可是他们当掮客的,除了庄稼地还另外这一份糊口的营生。有的儿子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虽然是老大,不是那个料,那就让兄弟去干。 “可是常家的长子,偏偏觉得他是老大,应该他接他爹的班,觉得他爹在码头上混了几十年,有人缘有老客户,他接手了也能干。 “我都不用问,看常二麻出来顶了他爹的活,那就说明老大出来干了不行才让兄弟出来的。” 安凌霄明白师傅说这些,其实是想说朝廷上龙位之争,只不过是小的要跟大的争。 就好比他们安家,祖母为了二叔承爵这些年来所做的事。 “我上次来还是几年前,因为我报的是姓常,常二麻他爹觉得是本家也就给我多说了点。他说再活个一二十年,把这个家撑住,到时候长子也能明白点事,谁知道早早撒手人寰,也不知道常家后面如何。 “不过常二麻能出来顶事,说明常家安排好了,要是他娘不在了,分家另过也好,要是他娘还活着,他就得再辛苦一些年。” 这个安凌霄明白,爹娘有一个在都不能分家,安家如果祖母没了,二叔就得分出去单过。 至于她重生回来为什么没有对祖母出手,哪怕是毒死她。 首先祖母身边的人都是心腹,她就想下毒,也没地方下。平时端个茶也是祖母身边的人端过来,她过下手。 身上暗藏匕首把祖母捅死,到头来她有一个杀祖母的罪名,祖母还是那个和蔼可亲溺爱子孙的长辈。 她需要的是揭露祖母的嘴脸,要把祖母的险恶用心曝光,也要查出父亲到底是不是主母的亲生骨肉。 听了师傅说常家的事,她算是知道为何有那句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小老百姓之家。 第二天还是去码头,半道上遇到了一开始遇到的闲汉。 安凌霄知道他半道等着呢,这些人精的很,倒不是为了抢生意,而是为了混个脸熟,另外得点儿赏银。 公输先生就问了常家的事,那闲汉说道:“可惜了常大叔辛苦一辈子,没了的那一年,他家长子顶了他的活,我们这些人看在常大叔的面上,多少的照顾他。 “可是常老大不如他二弟,没干一年干不下去,嘴笨不会说话不说,内里行道也摸不清,客人都不找他。后来还是常大婶子做主让常二麻出来,家里的农活老大全干,以后二麻挣的钱全部交给家里。常大叔这么好的人怎么摊了这么个儿子?老大时不时地过来盯梢,就怕二麻挣的钱私藏了不交回去。” 公输先生说道:“老二像他爹,以后会有福气。” 那个闲汉跟着称赞道:“我们也都这么说,又担心二麻记恨他哥,时常劝着他。二麻说总归是他越过他哥出来接了他爹的活,冲着这个他也得多赚钱,多给家里。 “说实话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我都偷着劝他存点私房钱,好歹还没成家,二麻说不用,他不想让他娘为难,真是个孝顺孩子。” 公输先生点头道:“是个好孩子,能想着他娘。” 走到码头那闲汉得了赏钱快快走了,常二麻伸着脖子老远看着,欢欢喜喜走过来。 今天又去了几家,是之前公输先生认得的,全都是外来物没有,解释说倭国那边出现内乱,这一两年没人往这边跑。 还有说有些货都往南走了,他们手头上都没。 公输先生也不追问,只看看现有的一些挑的几件买了。 回去之后没出去吃饭,从外面叫了几个菜,因为公输先生下午要睡觉,他们都不出去。 黄昏的时候,有人敲门,守门老者带来一个人,说是常老爷的内侄来了。 安凌霄好奇,不知道是谁又冒充师傅侄子,等到人进来了,看脸不认识,但身形高矮,走路认得。 九爷! 晏九上前行礼道:“姚伍逸给姑丈请安。” 公输先生先是一愣,后面微笑道:“你也来啦,正想给你爹娘去信呢。” 他对安凌霄姐弟说道:“这是你们表哥,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你表哥说说话。” 安凌霄上前行礼称呼表哥,知道师傅也是突然知道晏九来,她很好奇,但是也知道师傅和晏九要说大事,乖乖出去。 想一想刚才师傅和晏九说瞎话的称呼就好笑。 姐弟俩去了别的屋,安英华问道:“二姐,怎么又冒出来个表哥?我见那个表哥很像九爷。” 安凌霄说道:“不可说不可说,以后要是看出什么放在心里自己琢磨,千万别问别说,你看师傅,人家说是侄子,他就答应,让你叫表哥就叫。” 安英华点点头,觉得这次出来好玩极了,只可惜这的事他不用问二姐都知道回去后给谁都不能说。 安凌霄时不时出去看师傅的房间,没见晏九出来,过了好一会师傅和晏九走出来。 公输先生说道:“这本来就是你舅家的宅子,你表哥要在这住一阵子。” 他之前胡编乱造,说这里是他小舅子的宅子,这回晏九就冒充他媳妇的侄子来了。 第二天出门遇见邻居,公输先生还给别人介绍晏九是他的未来女婿。 一听就是临时胡说的。 安凌霄瞅了一眼九爷,笑眯眯,不管真的假的,这时候她是九爷的未婚妻了。 未婚夫妻,好好相处。 ------------ 第161章 陈世美还有人同情呢 晏九听公输先生介绍他是益阳郡主的未婚夫,愣了一下。 不过也知道太子并没给先生说他的身世,这会他不能反驳什么,反正在这也是办事暂住一阵,回到京城也没人知道这事。 安英华同样愣了一下,看向公输先生没吱声,心里想,这是假冒身份,姐姐不会嫁一个太监。 这回三人没去码头,去了城里的古玩店,遇到熟悉的店家公输先生都介绍是给女儿买嫁妆,顺便介绍未来女婿。 这次晏九换了一张长相普通的面具,但他的外形身姿和表情让人觉得不是一般人。 有人猜测这位常老爷的女儿和未来女婿是青梅竹马,要不然怎么会陪着岳父一家来买东西。 天津卫跟说好了似的,全部没有外来物,公孙先生真当给女儿添嫁妆似的买了一堆东西。 安凌霄对晏九真像表妹对表哥,未婚妻对未婚夫,看到什么都是装出来的娇滴滴:“表哥,帮我看一下,这个好不好?” “表哥,我买这个送给舅母好不好?” 晏九只是嗯或者好,见他这么说安凌霄全买下,然后就是不好,不合适。 有一回看到安凌霄眼里涌出眼泪,他沉默一会,又说道:“我来买。” 安凌霄是装的委屈巴拉,听到九爷说他来买,马上破涕为笑,“谢谢表哥,那我就不客气啦。” 欢欢喜喜继续挑,但也不会像之前没话找话哪个都要问,开始挑一些男子饰品,特别是发簪。 她发现晏九不再戴纯黑色的发簪之后,留意男人戴的发簪,木质的,玉器的,家里的已经存了十几个。 晏九也注意到这个,心里有一丝温暖,这是给我买的。 马上又是一冷,不应该给我买,她要是给我,我该怎么拒绝她又不让她难过? 他一面想这个问题,一面留意安凌霄挑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听公输先生和别人说的话。 回去之后公输先生下午睡觉,晏九自己呆着,本来要出去办事,但这个事明天也可以去。 他在想,凌霄会过来吧,过来后要对他说什么? 坐在书桌旁,打开一本书,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耳朵聆听院里的动静,一下午没声音。 到了晚上,他拿出刀在胳膊上划了一下。 从明天开始,不再想任何。 安凌霄故意不过去的,想着你猜我会过去,那我就不过去。 她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九爷时不时的眼神飘过来看她挑东西,虽然不懂男女感情,但是欲擒故纵这个词她还是知道的。 第二天晏九恢复以前冷冰冰的表情,公输先生说道:“我知道这门亲事是你爹娘定的,但是已经定了亲,你也不用成天这副模样,好像娶了我的女儿多委屈你似的。” 晏九装没听到,安凌霄说道:“表哥不是不愿意亲事,他就是这样,舅母说他对他亲妹子也没个笑脸。” 晏九心想,等所有事情搞清楚了,我对你会像太子殿下对平阳公主那样,谁也不能欺负你。 公输先生说道:“这样不好,要改。我是你岳父不计较你,你这样出门在外和人打交道,冷着一张脸,人家不说我找了一个罗刹当女婿吗?” 安凌霄咯咯地笑,安英华听着先生和二姐胡说八道觉得好笑,说得像真的一样。 他不停地看晏九,怕九爷生气。 看不出来生气不生气的表情。 这天以后,晏九上午陪着他们逛街,下午出去,很晚回来,谁也不问他去做什么。 京城的皇宫,太后见了来给她请安的裕亲王妃,听了一番话轻蔑说道:“不就是想抓把柄吗?做严密点别让他抓住,所有的货有人要全出。” 蝗灾囤粮量太后损失了一大笔钱,这会的外来物又要损失钱。 但是太子让鲁大师和那个太监带着安家姐弟出面,就是想抓住她暗地里走私这件事。 对赔钱来说这件事更重要。 钱,以后想法再赚,等到江山由自己儿子继承,全天下不都是她的吗? 太子和皇上也在说这件事,“她以为我要抓住她走私的把柄,抓住了又如何?还不是推出一个替罪羊。可我偏不,我要逼着她把走私这一块的货全出。一个一个来,等她手上没钱了,着急就会出昏招,到那时再说别的。” 皇上见儿子能独立办事,很是欣慰,慧明大师教得好。 安老太太过了年去大佛寺住了十天,虔诚祈福,遇见有认识的诰命夫人就哭诉自己糊涂,她支撑一个府,做什么都是不得已。 陈世美还有人同情呢,觉得秦香莲是心毒的坏女人,所以有人同情安老太太,安家是长子无能,如果当初薛氏活着,用不着安老太太操劳一个家。 说安老太太是糊涂不能干,不也是为了一家子好? 安老太太如此做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孙女安木棉。 去年疠气耽误了木棉成亲,不仅是木棉,还有江陵县主的婚事,全部改在今年三月。 安老太太之前担心南明郡王府找理由退亲,如今不担心了,南明郡王府冲着凌霄也不会退亲。 她去大佛寺住了十天,给菩萨磕头,宁可自己少活十年也愿孙女木棉平平安安。 多慈祥的祖母呀。 南明郡王妃对儿子的亲事推后有了想退亲的想法,可是后面安二小姐又被封了益阳郡主,说起来郡王府也有利,到时候让自己侄子去益阳,打着郡主旗号做个什么生意好敛财。 她知道安老太太住在大佛寺,亲自去了一趟,表现亲家的亲昵,和安老太太商量聘礼的事情。 安老太太知道郡王妃是咋想的,首先提起凌霄,“不管怎么说,木棉是郡主的堂姐,堂姐嫁得好也是堂妹的脸面,外人说起来也好听。我想着姐妹俩总不能相差太过,以后虽然各是各家的媳妇,但聚到一块也是亲姐妹,互相有个照应。” 南明郡王妃暗暗咬牙,安老太太这是狮子大开口,想让她准备的聘礼和将来益阳郡主出嫁男方准备的聘礼比肩。 这会安家有了益阳郡主可不是以前的安家了,她挤出笑脸说道:“是这么个理,老太太有福,养了个好孙女。” 说到这心里气呀,本来这个儿媳应该是益阳郡主,以后郡王府何愁没银子花。 ------------ 第162章 图谋更大的 南明郡王妃的龙凤胎子女,一个娶妻一个出嫁,聘礼陪嫁让她头疼。 以前还想着给安家的聘礼少一点,现在想图谋更大的就不能凑合。 而郡王府固定的产业还不够府里生活开支,郡王爷又是个会花钱的主,儿子女儿也是不省心的。 郡王妃平时偷着在外面放高利贷,这一次就要收回来一大部分,来准备聘礼陪嫁。 女儿出嫁是单独过日子,回头把女儿的陪嫁借过来,还有安大小姐也不可能不带陪嫁过来,到时候一起要过来,她继续放高利贷。 南明郡王妃以为她做得无声无息,不知道早就被太子身边的魏二查得一清二楚。 魏二不知道以为晏九让他查这些是因为郡王府要娶的儿媳是益阳郡主的堂姐,他还想这是爱屋及乌啊。 晏九收到魏二的消息,眉头皱了一下,回了消息是:先盯着,别出人命。 他知道有些放高利贷者为了催债会出人命,他也知道凌霄对她这个堂姐很是厌恶,所以他不阻止。 安凌霄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堂姐嫁给陈序又不是她的主意,她也想看看将来二叔二婶知道祖母亲自把堂姐推向火坑后会怎么做。 不过堂姐不会像她上辈子那样惨,上辈子的她没人管没人心疼,陈序也是从一开始的谨慎到后面的肆无忌惮。 如果程序对堂姐真要像上辈子对她那样,她也不会不管不问。 安凌霄在天津卫买得不亦乐乎,给师傅说薛家表姐今年出嫁,要准备添妆。 在师傅的指点下,给表姐买了一堆,外祖家这样帮她,她总要回报。 每天晚上听师傅讲解每一样买回来的东西,她知道师傅是在教她,认真学习。 安凌霄对于弟弟还是头疼,这一次算是姐弟俩长久在一起相处,发现弟弟没有任何特长,就算将来不承爵,不在朝廷谋个事情做,那也得堂堂正正做个人吧。 弟弟就好像别人说的那种玩物丧志,又不精通,像师傅这样能玩到一定境界也是一种本事,可是弟弟没有那个天赋。 安凌霄把自己所想告诉了师傅,想问问师傅是怎么看待弟弟的。 公输先生说道:“英华呀,优点是心善,缺点也是心善。在尔虞我诈的局面上,这个缺点不仅能致他于死命,而且还连累身边的亲人。” 安凌霄猛点头,“对对,师傅说得太对了,我就是担心他将来对谁都同情,看谁都可怜,又分不清好赖被别人利用,自己倒霉不说,妻子儿女呢?” 公孙先生说道:“教是一定要教的,但是有句话说本性难改。” “那怎么办?” “我问你,谁能跟他一辈子?” 安凌霄恍然大悟,问道:“师傅如果有这么一个儿子,会给儿子娶什么样的儿媳?” 公输先生笑了,“鬼丫头,我要有这么个儿子我也头疼。不过我会利用他的优点,提早给他定下一个儿媳。他不是心善吗?这个儿媳身世上有些可怜,博得他的同情和他的爱护之心。时间久了让他养成听未婚妻的习惯,将来事事都要和妻子说。妻子就像养儿子一样,时刻不撒手。” 安凌霄抿着嘴笑。 上辈子她在庄子里的时候,知道有一个婆子,儿子懦弱无能,她给儿子娶了一个儿媳泼辣能干。 有的人说这个婆子怎么会容忍儿媳欺负儿子,婆子说被媳妇欺负总好过被外面一大帮人欺负,媳妇欺负他是他没本事活该,但很少有母亲欺负亲生子女的,厉害的才能护着子女。 安凌霄看着师傅差点说出师傅要个闺女就好了的话,师傅没儿女,以后她给师傅当闺女。 晚上她要等晏九,小舅子的事他要管,不然将来也是他的麻烦。 晏九之前很晚回来,见安凌霄并没找他,就有的时候天黑透了回来。 这天回来刚进门没多久有人敲门,打开门是安凌霄。 “表哥,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是有关我弟弟的。” 晏九让她进来,安凌霄毫不客气进来坐下把师傅说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对京里的各府情况不熟悉,麻烦表哥回京之后帮我查一查哪个府上有合适的小姐,或者是远亲投奔过来的。首先性子要刚强,要明白事理,厉害的不怕,就怕蛮不讲理。” 晏九眼里闪过:你弟弟的亲事也让我管? 只是这么闪了一下,接着就想谁家有合适的,要给魏二去消息好好打听一下。 安凌霄见晏九不出声不表态,好奇问道:“你每天板着脸累不累?脸是冬天冻坏了吗?在大佛寺的时候我还见你笑过,你不用对我生人勿近的模样,我们也算熟人了吧,我把你当表哥。” 晏九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没把我当亲哥哥?” 安凌霄对于他突然说话惊了一下,然后问道:“为什么要当亲哥哥?我又没亲哥哥,当表哥挺好的。” 她心里想,表兄妹成亲挺好的。 安凌霄本来说完这个要走,听到晏九开口了,也就坐着没动,继续说道:“你是我表哥,也就是我弟弟的表哥,表弟的事你多费心。你也知道我家里是靠不住的,我担心我不在家我祖母再给我弟弟安排一门亲事,虽然我给我继母说了要防着,但是我怕我祖母私自做主。” 晏九说道:“不会。” 安凌霄咦了一声问道:“是不是你派人留意我家了?” 她站起来行礼道:“那我要谢谢表哥了,我家的事很复杂,等以后我再详细给你说。现在主要是不能让我祖母胡乱把我嫁人,这个事情我祖母目前不会做,那就剩下我弟弟的亲事。” 见晏九又不说话了,她小声说道:“等回京能不能带着我弟弟去看看你审犯人,特别是那种谋害家人的案件,让我弟弟知道有的亲人比毒蛇还坏。” 晏九点了一下头,他也发现安世子不仅仅是长辈宠坏了,而他本身性子懦弱又心善,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该让他知道有些家族里的阴暗肮脏事,别一副孩子纯真模样,让他姐姐时刻不放心。 ------------ 第163章 试探祖母 晏九等安凌霄走了之后,又是一夜无眠。 这一刻他无比痛恨安老太太。 为何他和安凌霄是亲妹妹? 如果不是亲妹妹多好。 第二天,晏九给公输先生说有事要办离开天津卫,公输先生以为是太子吩咐的事。 他来这里只是闲逛和买东西,猜太子是不是要整治走私这一块。 刚开始公输先生摇头,认为太子莽撞了,这一块不是轻易能动的,上下多少人靠这吃饭。 牵一发而动千钧。 来了之后,公输先生觉得不对,太子没那么冲动,那就是…… 什么时候牝鸡司晨都不是好事,牝鸡司晨,家之穷也。 更何况眼光狭隘自私自利的女人。 公输先生并不是不认可女子能力,吕后执政期间,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武后劝农桑,薄赋役,整顿吏治,严惩贪吏,拔擢贤才;打击门阀,扶植庶族,发展科举。 这二位女子哪一个不是为天下为百姓着想? 而不是只为自己一亩三分地谋取利益,为自己子孙夺取家业。 公输先生带着益阳郡主姐弟又住了近十天,返回京城。 安凌霄知道师傅来这的任务结束,安英华啥也不知道,以为来这真的是闲逛买东西,他很兴奋,觉得有了见识,回去和张六哥他们好好显摆一下。 来时穿着大袄裹着斗篷,回去天暖和,雪都化了。 一晃出门一个多月,二月份了。 安凌霄把买回来的东西直接运到郡主府,还是觉得不放心,挑了大部分东西,通过小门放到晏九院里。 这是她第一次在晏九不在的时候进他的前院,一般去找师傅从后院直接过去。 她知道晏九这里只有以前叫梁蓝的住在这儿,每次通过都没有见过他。 安凌霄想着都表哥表妹了,未婚夫妻了,给他倒过马桶了,以后不要太客气。 这一次先自作主张,等九爷回来给他说一声。 她搬东西进来并没进晏九的正院,只是把她的东西放到库房。 不能让下人乱进九爷的住处,她自己一趟一趟地把东西搬过去。 晏九早两天就回来了,明杰说益阳郡主往这搬东西,他躲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看着凌霄一趟又一趟,后面几趟气喘吁吁。 不知道他走之后他们又买了多少,还有一个快有人高的珊瑚树。 见安凌霄搬几步放下休息,又费力搬起来。 晏九下意识地迈脚,又停下,慢慢地收回。 等了好久,他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直到凌霄姐弟俩回伯府,他才去了库房,把那些东西打开。 刚打开第一个,发现凌霄做的记号。 晏九微微一笑,凌霄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他把箱子按照记号合上,走出去。 明杰第一次看到九爷笑了,并不是脸上露出了笑容,而是你就感觉到他笑了。 明杰也笑了,他猜得没错,九爷喜欢安世子的姐姐。 安凌霄把东西搬完了,才收拾好带给伯府送人的礼物,和弟弟回伯府。 回来了总要去说一下,还没和祖母完全闹翻之前,面子上的孝道还是要做的。 伯府的人对他们回来表示惊喜,二房的堂兄弟姐妹表示好奇,安老太太露出关心表情。 安凌霄首先拿出给祖母的礼物,没花她多少钱,是个羊羔毛的手捂。 “我一看到这个就想起了祖母,祖母冬天手凉,以后带上这个捂手暖和。” 安老太太说道:“还是我的霄儿想着祖母,走到哪都不忘祖母。” “那是,祖母辛苦把我养大,我忘了谁也不会忘记祖母。” 然后给其他人的礼物,没有一个值钱的,给二叔是冬天戴的帽子,二婶是一个披肩,堂兄弟姐妹每人一双羊毛毡靴。 送完了之后说道:“不好意思,去的时候冷,买了这些。” 别人都是说了感谢话,只有安木棉说道:“这些东西京城也有,难为堂妹这么大老远带回来。” 安凌霄先是看了二婶一眼,笑盈盈说道:“京城是天子脚下,啥好东西都有,只是为了买东西无所谓,但是我给的是心意,堂姐要是不在乎心意,只在乎东西,喜欢什么说,回头我补上。我师傅说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只要堂姐高兴就行。” 安木棉涨红了脸,没想到堂妹越发的尖牙利齿,当着父母的面都下她的面子,哪把她这个堂姐放在眼里。 如今的安凌霄才不会惯着她,二叔二婶听她这么说话,也不阻止,那就也别怪她呲哒堂姐。 顾氏也沉了脸,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凌霄就怼上了。 她一是气女儿,要能耐没能耐,要气度没气度,还非要针对凌霄。 二是气凌霄,如此不给他们当叔婶的面子,退一步她难道不领情? 安老太太说道:“行了,你堂姐没那个意思,以后你们姐妹嫁了人出门都是安家的,如今你是郡主了,可别再像以前得理不饶人。” 安凌霄心里呵呵冷笑,以前祖母在她和堂姐就这样说,显得她欺负堂姐。 所以堂姐才会一直针对她。 如果说堂姐对她有仇恨,也是祖母如此这样说话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看着堂姐愤愤不平的表情,安凌霄突然不记恨她,甚至可怜她。 堂姐就像上辈子的自己,被祖母养歪而不知,被祖母亲手送入火坑而不知。 堂姐不知慈爱和气向着她说话的祖母会对她做什么,只知道置气。 如果堂姐不是祖母亲孙女,祖母毁了她任由郡王府折磨,可是堂姐是祖母亲孙女。 安凌霄收了笑脸,对着祖母缓缓行礼道:“是我的不是,祖母教导得对。” 然后给堂姐赔礼,又给二叔二婶行礼,“侄女莽撞,望二叔二婶原谅。” 不等二叔说话,她又对着祖母说道:“祖母一直教导我要兄弟姐妹和睦,以前我的脾气不好,不会说话得罪人。这一年忙事也没和家里姐妹好好相处,但我记得祖母的教导。” 安老太太以为凌霄又要做戏,跟着做戏道:“你明白就好,祖母都是为了你们好。” 安凌霄等的就是祖母这句话。 为了我们子孙好,接下来试探你是不是真正的为了堂姐好。 ------------ 第164章 到头来众叛亲离 安凌霄不仅要试探祖母,并且要把解救堂姐的机会,放在二叔二婶面前,看他们怎么选择。 她顺着祖母的话说道:“孙女一直都知道祖母是为了我们好,希望当孙女的嫁得好。以前不懂事,现在更加懂了祖母的用心良苦。我和堂姐姐妹间的口角之争,那也是年龄小不懂事,以后不会这样了。” 安老夫人露出欣慰表情,“霄儿是不一样了,前阵子还给你母亲说啊,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懂事。” 安凌霄调皮笑说道:“那也是祖母教的好,要不然朝廷怎么会封我为益阳郡主呢?” 她洋洋得意的表情,就像以前。 安木棉哼了一声,堂妹那是走了狗屎运,又有一个有钱的外祖家帮着,不然就凭她? 众人的微笑还在脸上,就听到安凌霄一句炸雷的话。 “祖母,我觉得堂姐嫁到郡王府不妥,现在还没成亲,如果想退亲,我可以想办法。” 安老太太的脸色是僵住,顾氏脸上出现惊喜,安木棉脸上是疑惑,凌霄凭啥要帮她?她是不是要在中间使坏? 安老太太慢慢收住脸上的笑容说道:“木棉已经十六,这会退亲后面让她怎么嫁人?” 安木棉脸上出现怒色,好啊,她就知道凌霄没安好心,是想让她退婚后嫁不出去,让自己被人笑话,到时候看着她高高在上? 顾氏这会顾不得去看丈夫,去等丈夫开口说话,她急急说道:“这个不怕,回头跟着我表妹去南方。” 去南方嫁个门第低一点的门也好过嫁个王府的残疾。 安木棉把愤愤的眼神看向母亲,母亲就这么想把她打发到外地? 她才不想去外地,而且还是南方,听说那虫子多得很。 顾氏怕女儿胡乱说什么话,急忙站起来浅浅地给安凌霄福身说道:“凌霄,二婶,谢谢你。” 话没说完,哽咽住。 她只为女儿着想,没去想凌霄会有什么目的,就算有什么目的,只要能帮女儿退亲她就感谢。 安凌霄走过来扶着顾氏坐下说道:“二婶不用谢我,以前我说不上话,如今我好歹有个郡主的身份,到时候二婶找个好理由,我再去求皇后娘娘,大不了我不要这个郡主身份,也要堂姐好好的。” 安老太太听到这个,脑子里在转圈,第一,凌霄为何如此?第二,如果让凌霄因此取消郡主身份,不可能,朝廷之事岂可儿戏。 凌霄是在二房面前做戏,她不想木棉嫁到郡王是不是担心二房有了郡王府当靠山,对她不利。 肯定是这样。 安茂彦脸上是迟疑,他也希望女儿不要嫁给郡王府,如果母亲同意,他会和侄女一起想办法。 安老太太觉得自己想通了凌霄的目的,叹口气说道:“你还是太年轻,婚姻之事岂敢儿戏?郡王府不管咋说那也是皇亲。” 安凌霄毫不客气打断祖母的话说道:“二叔二婶又没想着要高攀,只想堂姐平平安安。” 安老太太说道:“你也别觉得是益阳郡主了就能说上话,祖母难道想你堂姐嫁到郡王府?就是你的亲事,祖母都做不了主,祖母心里难受啊。” 她一下一下捶着自己的胸口,安茂彦赶紧上前给母亲扶背。 顾氏的眼神从期盼到失望,她知道婆婆不同意。 安木棉却从愤恨变成欣喜。 安凌霄哽咽着对堂姐说道:“堂姐,我……我……” 顾氏这才注意看女儿的表情,她心里痛啊,看着丈夫和婆婆母慈子孝的,第一次眼里喷出了火。 安木棉对着安凌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的事你少管!” 安凌霄委屈巴拉地望着顾氏,“二婶,对不住。” 顾氏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小声说道:“二婶谢你。” 安凌霄心里可惜,虽然知道祖母不会让木棉退亲,但真是这样最失望的是二婶。 是她让二婶有了希望又破灭。 当母亲的心像被刀子割。 所以她才给二婶说对不住。 安老太太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不退亲,结果就是婚事照旧。 安凌霄又放一把火,她给堂姐添妆五抬,就让顾氏感激她,以后才更会痛恨祖母。 她要让祖母为了二房子孙图谋几十年,到头来众叛亲离。 回来之前并不知道会说这些,说完后安凌霄心里轻松。 她虽然恨堂姐,恨不得堂姐嫁给陈序受一受她受的罪。 虽然不是她使手段让堂姐嫁给陈序,可是堂姐真要嫁给陈序,她心里总会有一点不安。 只有她知道陈序是个恶人,她眼睁睁看着总有不安。 这次她试探祖母,如果祖母同意退亲,她会想办法。 可是祖母压根不在乎孙女,堂姐反而怨恨她。 这就是她的命,与自己无关。 回到树杈巷,安凌霄自己坐了好一会,去了晏九院里库房,看到她做的记号还在。 “还没回来呀,去哪了呢?” “我回家一趟,我不喜欢,堂姐活该,还以为我要害她,以后知道我是救她估计也会埋怨我今天没有帮她到底。” “二叔活该,认不清自己母亲,二婶可怜,可是我更可怜。” 安凌霄自己嘟嘟嚷嚷说一堆,走了。 晏九在暗室全听到,如果凌霄说一句还要帮她堂姐,他会出手。 但,她堂姐既然不知好歹,谁也帮不了。 库房有一间暗室,并无藏什么,晏九今天进来,是放一把椅子,偏巧听到凌霄说话。 他还听到凌霄走出去时说:“我好孤单,来这里自己给自己说话。” 晏九心里一丝疼。 太子让他明天去辽东,他第一次对外出迟疑,担心凌霄这里。 他的行踪不能给任何人说,只能走后给魏二留消息。 安英华高高兴兴回西林书院,公输先生也回书院继续教书,所有学子开心,好久没听公输先生讲课了。 张伦明没啥高兴神色,给安英华说道:“放假那一天我去你姐姐那里,你放心,我是你张小叔,不会有损你姐声誉。” 安英华好奇,见张伦明那样,突然脑袋灵光了。 “张小叔躲谁?你家要给你定亲?” ------------ 第165章 这个表妹太猛了 张伦明听安英华问他躲谁,笑道:“安世子聪明了一回,我家来了一个小表妹,我懒得回家。” 安英华看着吴三哥和盛五哥两人挤眉弄眼的表情,更加好奇。 张伦明说道:“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说说你们去直录府如何?” 安英华不好说没去直录府,但二姐不让他说去了天津卫,只好胡说几句糊弄过去,找个理由快快走了。 等他走后,张伦明躺倒,呻吟道:“帮我想想办法吧。” 过年前,国公府来了一个亲戚,是国公夫人的弟弟和侄女,就是侄女才十三岁。 国公夫人的弟媳没了之后,弟弟侯国栋也没续弦,后来和一个跑江湖卖艺的大龄女子“情投意合”。 这个事国公夫人知道,后来那女子怀孕生了个女娃,她弟弟为了给自己女儿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把那女子娶回家了。 私生女变成嫡女,外室变成了填房。 气得国公夫人去信把弟弟臭骂一顿,弟弟来信说只能你生老来子我就不能生老来女? 这次侯国栋带老来女来京看望姐姐,想来个亲上加亲,把女儿嫁给外甥张伦明。 别说国公夫人不愿意,就是张伦明也不愿意。 他给母亲撂下一句话:让他娶表妹他就去大佛寺当和尚。 休沐也不回家,不是去昌平侯府就是去将军府,等安英华回来又打算去郡主府,反正就是不回家。 他让盛全峰和吴长山给他想办法,这种事谁能想到什么办法,一个不好国公夫人再把矛头对准他们。 安英华去书院没两天就是休沐,回郡王府后面跟着的是张伦明。 安凌霄奇怪张伦明放假不回家,到这来是不是惹事了。 张伦明一本正经解释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发愤图强好好读书。” 安凌霄问道:“你要读书,难道不是去我师傅那儿?” “去先生那不方便,我和安世子最合得来,好久没见了要促膝长谈。” 安凌霄小声问道:“你惹啥事了?是不是你爹要揍你?” 张伦明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惹事,真的要是惹事,我能来这里吗?” 安凌霄松口气,“没惹事儿就好,只要你们不惹事,以后想来就来,但是要给家里说好,别到时候你们爹娘打上门来,那我就不会再让你们进门了。” 她以为这个年龄的少年不愿回家守着父母,跑这来是为了玩,一会儿其他几个肯定要来。 安凌霄去厨房交代中午多准备点饭菜。 果然没一会儿,又来了那三个。 她和他们打了招呼,去了师傅那里,从小门通过,还冲着前院望一望。 装了一些今天厨房做的糕点和炸小鱼儿,送过去给师傅尝一尝。 正和师傅边吃边侃,前面有人敲师傅大门,看门的来说有位小姐要进郡主府,世子不让进,那小姐在门口不走。 安凌霄好奇,哪个小姐来找弟弟? 她没从小门走,直接从大门出去。 看到一位颇为壮实的少女,表情是怒气冲冲。 安凌霄走上前问道:“请问小姐找我弟弟有何事?我是益阳郡主。” 那少女看了眼安凌霄,行礼道:“我叫侯德音,我姑母是英国公夫人,我来找我表哥张伦明。” 安凌霄忍着笑听她自我介绍,名字是诗经里的: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听名字以为是一娇滴滴少女,可是面前站着的少女像武拳家的闺女。 既然来找张伦明,那带她进去,免得在大门口闹起来。 去了弟弟院子,没见张伦明,肯定是躲起来了。 安凌霄忍笑说道:“有话当面好好说。” 她走出去,听到屋里张伦明的声音:“你阴魂不散跟着我干嘛?” 侯德音的声音:“你以为我要跟着你这个老男人?不是你舅舅把我送过来,我乐意看你那张老脸?和你舅长一样,让人看了反胃。” 安凌霄纳闷张伦明的舅舅和侯德音什么关系,就听张伦明气急败坏的声音:“我舅是你爹!你有本事把这话给你爹说!” 侯德音洋洋得意的声音:“说了,怎么滴?” 她没说的是,她爹说,那好,你也算熟悉了。 安凌霄忍着笑快快去师傅那说这个笑话。 张伦明在屋里看着表妹咬牙切齿。 表妹比他小三岁,口口声声说他是老男人,这回当着外人面说,他自尊受了伤。 看到吴长山和盛全峰憋笑的脸,他冲着他们气道:“你们也是老男人,有什么好笑的?” 安英华头一次见这样的小姐,这个表妹太猛了,难怪张小叔要躲到这里来,听这小姐把张小叔称呼老男人,他也快笑懵了。 同情张小叔一刻钟。 他上前招呼侯德音坐下,让人上了茶,很客气说道:“侯小姐,不好意思,一会我们要去城外庄子,我让我姐陪你。” 他想替张伦明解围,谁知道侯德音说道:“你们去吧,我表哥留下。” 张伦明又急眼了,跳脚说道:“你凭啥让我留下?这是你家吗?” 侯德音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怕你舅躲在附近?你要是出去你舅再让我跟着你我还嫌烦呢?所以你老实点,我跑来跑去好累的哦。” 盛全峰抽动着肩膀跑出去了,吴长山也捂着嘴跑出去了,郑瑞修憋的脸通红低头往外跑。 安英华是头一次见张伦明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他看看斗鸡似的两人,也出去了。 没看到吴长山他们,想着在后院,去了一看,三人笑着跺脚。 安英华走过去说道:“咱们都出来不地道吧。” 盛全峰笑得都抽气,道:“实在忍不住,我刚才都忍得肚子疼。” 郑瑞修笑着说道:“哈哈!她表妹每次说你舅什么的我就想笑。外甥像舅,张五哥和他舅长一样,难怪说他是老男人,哈哈!” 安英华跟着笑,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姐说十六岁的张伦明是老男人。 “张小叔要和表妹定亲了?” 盛全峰说道:“还没,张六哥说要给他定表妹他就去当和尚。” 吴长山说道:“我看他逃不过去,他舅太……” 他不好说太没脸没皮了,硬是让外甥当女婿,那架势国公夫人都扛不住。 ------------ 第166章 来了一个滚刀肉 安凌霄给师傅说来了一位奇特的小姐,是张伦明表妹,俩人像欢喜冤家。 她又不放心,回来看看。 站门口听半天,没声音,敲门进去。 侯德音站起来,微笑道:“姐姐,我在你家呆一会。” 安凌霄堆起笑脸,“没事,呆多久都行,桌上有点心,你尝尝?” 侯德音腼腆一笑道:“我刚才偷吃了一块,很好吃。” 安凌霄看着她圆乎乎的脸出现腼腆,一笑还俩酒窝,有种好有福气的面相。 小姑娘长得不丑,要是瘦下来一定会好看。 安凌霄招呼她坐下,“喜欢吃就多吃点,不要客气,张小叔他们来我这从来不客气,在城外庄子里还亲自烤鸭呢。” 她先称呼张伦明为张小叔,免得让人误会。 侯德音眼里出现兴奋说道:“我吃过,我去你家的铺子买过烤鸭,真的好吃。” 安凌霄一看她这模样,是个好吃者,应该是师傅的女儿,看她这么胖乎乎,就是吃出来的。 那就有共同话题了,安凌霄说了好多吃的,侯德音听着津津有味,真的不客气,边听边吃点心,吃炸小鱼,就没住过嘴。 国公府,侯国栋听随从回话,小姐一直在郡主府没出来,三少爷也没出来,他对姐姐说道:“你看,不挺好的吗?我家德音有福,一看就是福气相。” 国公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是她的小弟弟,和她相差好几岁,她最近才收到另外一个弟弟的来信,说侄女在关中嫁不出去,小弟弟看中的人家都躲着他,谁都看不起这样抬起来的嫡女,小弟弟没办法了,才带着侄女跑到京城。 国公夫人也看不上这样的身份,但是对外不敢说,怕人家笑话,只是说是弟弟续弦生的女儿。 她更气小弟弟把他嫁不出去的闺女,硬要塞给她当儿媳。 她一说不同意,小弟弟就哭爹,逼的国公夫人只好说儿子愿意,她不会反对。 她也看出来侄女也不愿意这门亲,没想到小弟弟竟然死皮赖脸、死缠烂打,非逼的侄女跟在他儿子后头,儿子被逼的不回家。 这会儿看着弟弟那个洋洋得意的脸,国公夫人没好气说道:“既然你闺女这么有福气,你带回去另外找人,我家伦明承不起这份福气。” 侯国栋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也不接姐姐的话,自管自说话。 到了半下午,侯德音回来了,侯国栋看只是一个人问道:“你表哥呢?” “我管他干什么?爹,你再要逼我嫁给他,我自个回关中。” “你要自己回去,我把你表哥带回去,正好让你表哥给我当上门女婿。” 侯德音都把眼睛瞪圆了,“爹就这么喜欢表哥?干脆把表哥当儿子,再娶个儿媳,你们一家子过吧。” 正在这时,国公府的丫鬟来请表小姐过去,侯德音冲父亲翻个白眼,去了姑母那里。 国公夫人看到侄女笑眯眯,虽然侄女被兄弟惯坏了,但也只是给他爹耍横,对别人还是很有礼貌,懂分寸。 小弟弟从小就是滚刀肉,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被自个亲闺女收拾住了。 这次来是弟弟装成病重,是那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病,非要临死前来见见亲姐姐,不让儿子送,非要让他亲闺女跟着一起,说一定要让他的姐姐见一见他的宝贝闺女。 装的很像,那个脸蜡黄蜡黄的,然后侄女就信了,服侍了他一路。 没想到一到京城,病重的父亲活蹦乱跳了,这把侄女气的哟,对她父亲说话没好气。 国公夫人问侄女去了郡主府如何,侯德音就捡重要的说了,重要的就是吃了什么东西,益阳郡主说那有什么好吃的,最后就是说看明天还去郡主府吃东西。 国公夫人听的脸抽抽,侄女像她爹好吃,就是她爹怎么吃也不胖,侄女却吃成胖闺女。 侯德音很有兴趣地说道:“明天我要去学做点心,等我学会了我亲自给姑母做点心,以后回关中给我娘做。” 国公夫人点头道:“姑母多谢你了,今天去你表哥在干嘛?和你表哥吵架了吗?” 侯德音不好意思,说道:“没吵架,表哥和他们几个朋友在一起,我一直和益阳郡主在一起,郡主姐姐脾气真好,和我也能说到一块儿。” 国公夫人的脸又抽抽,还有说益阳郡主脾气好的?以前京城里最跋扈的就是益阳郡主。 不过她对安凌霄有了好感,她也知道侄女出去外面,其他各府的千金小姐多少的有点看不起。 国公夫人自己觉得侄女上不了台面,但是她护犊子。 弟弟死皮赖脸不走,侄女也就走不了,她也希望侄女在京城有个来往的小姐妹,不然在家里天天听弟弟和侄女抬杠,闹得她头疼。 侯国栋听说女儿明天还要去郡主府,他心里很高兴,进城就听说京城有个高人鲁大师,是益阳郡主的师傅,也住在树杈胡同。 他想和大师交往,可惜来的时候人不在,他也打听了鲁大师上午去书院,下午回来睡觉,睡起来了之后就精神。 合拍呀,和他一样。 第二天侯国栋亲自送女儿去了树杈巷,又给女儿说:“你要是喜欢郡主姐姐,那你就跟姐姐商量了一下,你搬到这儿来住,反正益阳郡主也是自个儿住着,你过来陪陪她。” 此话正中侯德音下怀,她今天要好好的表现表现,最好住在这里,住在姑母家,人太多了,看她眼光各种好奇,不舒服。 侯德音来的时候带了好多吃的,见了安凌霄一脸的微笑,原本圆溜溜的眼睛都快成了一条缝。 安凌霄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个笑容太巴结了,不知道这小姑娘会提出什么要求。 侯德音把带来的食物摆放一桌,殷勤道:“姐姐,快吃,这个是我们关中的特产,黄米糕,可好吃了,是用我爹带来的黄米做的。还有这个,是绿豆糕,一口吃下去都是绿豆香,京里的绿豆糕没味,不好吃。” 安凌霄有种错觉,她是客人,侯德音才是主人。 ------------ 第167章 真能气死了 安凌霄能感觉侯德音对于食物是喜爱的,她快乐的表情不言而喻。 这种简单的快乐让她神往。 也让她感觉侯德音生活在一个快乐的家里,父母给予她的感情是充足的。 侯德音说的官话带着口音,她边吃边赞美,“好好吃呀。” 这份快乐也感染了安凌霄。 “我一开始知道益阳郡主有宅子,我还以为是好大年龄的郡主,没想到比我才大两岁。” 侯德音很是羡慕,“我也想有自己的宅子,我不想嫁人,我自己过,等我爹娘动不了,我接他们住我那,我伺候他们。” 安凌霄问道:“你哥嫂能愿意?” “我爹愿意就行,我爹说了,养老归我,他不跟儿子过。” 安凌霄觉得奇怪,还有这样想法的人。 “那你爹想让你在京里成亲,以后怎么归你养老?” 侯德音脸色暗淡下来,放下手中的食物。 “我知道我爹说跟我过是随便一说,姐姐,我给你说也不怕你笑话,我爹想让我嫁个好人家,可是好人家看不上我。 “我爹想着我姑母怎么滴会看在我是侄女的份上善待我,才让我嫁给表哥。我不愿意,我不想离爹娘太远,我爹宠着我家里人有意见,等我爹老的不能动,再听些不入耳的话,我爹气也气死了。 “所以我才不愿嫁在这里,以后我伺候我爹,我爹不用听谁说风凉话,住我那谁要是废话,我就敢轰出去。” 侯德音说了她是被她爹骗来的,她一路伺候她爹,还倒马桶,不敢当面哭,偷着哭,谁知道她爹全是装的,气得她天天和她爹吵架。 就是昨天来郡主府,又是她爹逼着来的,说她不来,她爹就去大街上躺着,说丢人也是丢你的人。 侯德音咬牙切齿道:“别人干不出来,我爹能干出来,我姑母求我,我没办法就来了。姐姐,你说谁家的父亲会这样?姐姐的父亲对姐姐如何?” 安凌霄一直忍着笑听侯德音说她父亲,听到她问的话,不笑了。 她父亲? 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她从小到大以为祖母给了她全部的爱,没想到是假的。 她就不知道有爹娘疼是什么样。 “我爹……身子不好,一年到头只在过节见到。” 侯德音见状,赶紧说关中的趣闻,对淮阴伯府好奇,回去问问姑母。 被侯德英抱怨的侯国栋算好了时间,说是要去接女儿,国公夫人就让他去了。 为了不让这个弟弟出去不认识人再得罪谁了,国公夫人现在每天啥也不干,天天陪着弟弟,想着弟弟出去接侄女,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谁知道侄女一个人回来,她急忙问:“你爹呢?” “我爹在益阳郡主师傅那里,派人给我说让我自个回来给姑姑说一声。” 国公夫人一听,唉哟,他怎么跑那儿去了? 想一想,去那还好,鲁大师是太子的人,他去那估计是冲着吃喝玩乐去的。 难怪小弟弟来了没多久,就向儿子打听鲁大师。 国公想一想还是不放心,派人守在树杈巷,只要他一出来,立马就把他接回来。 侯国栋出门有自己的随从,还有他姐派的两个,他今天是有备而来,并不是准备礼物,而是算好了时间,来了之后就敲门。 等开门,他说他闺女在益阳郡主那边还没出来,天气冷,他想来这暖和暖和。 公输先生刚起来,让他进来了。 侯国栋毕竟是大家族出身,从小也是读书长大,斯文起来也像模像样。 说起来鲁大师并不是大家族出身,和这样一个没有架子的、平易近人的勋贵人家的亲戚,交谈起来很是相谈甚欢。 只要大家子弟那爱玩儿的大多见多识广,就比如说吃的,老百姓家觉得红烧肉就是最美味的了。 不差钱的大家族的人,什么粉蒸肉香酥肉扣肉东坡肉,就是丸子,牛肉丸子、猪肉丸子、鱼肉丸子、四喜丸子、狮子头,都能分出南方什么特点北方什么特点。 公输先生是去的地方多,才知道得多,侯国栋那是不出门,家里厨子做的,各个酒楼的,还有狐朋狗友家里厨子的拿手菜,他吃得多。 很多为官者都是异地为官,在哪做官都会把家乡的厨子带上,所以就吃这一块,侯国栋不只是说出一二三,都能说出七八九。 而这种完全就是吃喝玩乐,没有任何功利心,交谈起来很是轻松愉悦。 不知不觉过了凌晨,因为不只是说,两个人还亲自动手做菜。 对于公输先生来说,这也是多年以来头一次这么畅快淋漓的谈论。 侯国栋提出告辞,公输先生很诚恳热情地欢迎他常来,侯国栋说道:“只要先生不嫌弃。” 公输先生说道:“你我朋友何来嫌弃?” 两人相视而笑,如同知己。 侯国栋洋洋得意回家了,国公夫人一直没敢睡,不停地派人过去,说没出来。 她和侄女两个人不睡觉等着,看到弟弟回来了,国公夫人大松一口气,第一句话就问的是:“你怎么才回来,没惹事吧?” 侯国栋瘫坐在椅子上说道:“姐,你怎么没想我好?什么叫做没惹事,我和一个先生聊聊天能惹什么事?” 侯德音好困,见父亲平安回来说道:“那我先去睡了。” 她今天本来想给姑母说她要搬到益阳郡主那里去住,看父亲没回来就没说。 第二天早晨起来给姑母说了,国公夫人还没开口,侯国栋说道:“好哇好哇,搬过去好,我家德音谁见了都喜欢。” 国公夫人心想侄女住到益阳郡主那里,儿子就会回家了吧。 第一没想到是她弟弟竟然搬到公输先生那里住着了,还有就是她弟弟在儿子休沐的时候,等在书院门口直接把他儿子拎到益阳郡主那里去了。 这可把国公夫人气的哟,国公爷笑话道:“该!小舅子说好啊好啊的时候,你那会就应该当心,别被他给骗了。” 国公夫人呼呼喘粗气,如果不是她亲弟弟,绝对拿铁锤打爆他的头。 祖父给弟弟起名国栋,国之栋梁,幸亏祖父没见过三岁后的弟弟,不然真能气死了。 ------------ 第168章 我有心上人了 国公夫人在丈夫面前有些心虚,当年国公爷还是世子的时候,老国公夫人带着世子回关中祖宅。 少女们哪个不想嫁到京城国公府? 国公夫人长相不是最好的,家世又不是最好的,遗憾啊,觉得自己没那个福气。 那会儿的小弟弟还小,没想到小弟弟不知怎么无意还是有意认识了世子,带着世子到处玩。 相差好几岁的人还能玩到一块,小弟弟有本事。 有一次在爬山的时候,看到一个猛兽,然后小弟弟为了救世子伤了腿。 世子很内疚,经常来他家看望他小弟弟。 一来二去地跟她也熟悉了,一来二去的,也就定下了她。 国公夫人是在父亲重病赶回娘家的时候,父亲才给她说当年那个事都是他小弟弟给她谋算的,为了她能嫁到国公府,小弟弟不惜摔断自己的腿。 这事她爹当时也不知道,后来才知。 父亲闭眼前让她无论如何都要照顾这个小弟弟。 所以她不同意侄女嫁儿子,小弟弟一哭爹,她就不说话了。 父亲去世后,她问小弟弟当年的事,小弟弟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要是国公爷的小舅子,那我这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这话把国公夫人堵的,但是也知道这个小弟弟向来口是心非,胡说八道。 安凌霄在那天侯德音主动说要搬到这来住的时候,她答应了。 她喜欢这个小姑娘,而且她也很孤独,有这么一个心地纯良、又性子开朗愉快的小姑娘住在一起,她也会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不用天天去想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二天侯德音非常不好意思的说道:“姐姐,我爹搬到你师傅那里住去了。” 安凌霄虽然没有见过她父亲,但是听她说的时候,觉得是一个心胸开朗,性子不像年轻人的,一个可爱的老大叔。 住过去陪陪师傅也好。 安凌霄说道:“好啊,师傅同意就行。” 侯德音又是那副很腼腆的模样,说道:“我父亲说话做事,有的时候和常人不一样。” 安凌霄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师傅也和平常人不一样,很豁达。” 侯德英不好意思说他爹,不是豁达,别人都说他爹没脸没皮,大伯都说:活一日,每天心都提在嗓门眼上。 侯国栋搬过来很兴奋,他没有像女儿那样还提前说,他是等女儿搬过来之后,直接就给公输先生说道:“先生,你看我女儿住在益阳郡主那里,我当爹的不放心,那我就住你这里。” 公输先生先生一个人孤孤单单这么多年,他对那种家庭和睦,家人感情十分看重。 那天促膝长谈的时候,侯国栋说起他女儿来,那是满心眼儿的夸赞,那种父女感情,很是让公输先生动容。 听他说不放心女儿要住这里,他就让他住了。 换成另外一个人,他是不会让住进来的,孤独惯的人也不愿意和另外的人,也不算熟悉的人住在一起。 不过他要交代一句,中间住的可是晏九。 侯国栋说道:“我知道,就是那个玉面罗刹嘛,他住着就住着呗。” 公输先生问道:“你不怕?” “我怕他干嘛,我又不吃他的喝他的,我又不做贼心虚,他要是能相处呢,就当个朋友,不能相处呢,见面客气几句。” 公输先生挺佩服,不过心里想,只是你没见到,见到了不知道会不会这么说。 侯国栋也挺自觉,早晨公输先生去书院,他也不在宅子里,不是回国公府就是出去溜达,等到公输先生从书院回来,他再回去,也没去郡主府去找女儿。 安凌霄想着这一次书院休沐张伦明不会来了吧,知道表妹在这儿他刚好回自己家。 没想到,等休沐那一天,张伦明又来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而安英华的脸,是想笑又憋着,憋着又想笑的模样。 安凌霄见弟弟给她使了个眼色,赶紧跟着弟弟去了后院,问道:“张小叔怎么又跟着你来了?” 安英华笑道:“我们一出书院门口,就看到张伦明的舅舅在门口等着呢,他舅舅说要带他去先生那里,要让先生好好格外地教导他一番。然后我们就来了,来到门口他又说先生不在家,让我带他到这里等着,谁知道他表妹在这里。” 安凌霄啊啊了两声,还有这样当舅的? 安英华又问姐姐:“侯小姐怎么在这?” 安凌霄解释了侯德音现在住在这里,她爹住在师傅这里。 “难怪张小叔被骗过来,我们都不知道侯小姐和她爹住这里了。二姐,张小叔不想娶她表妹,要不要帮他?” 安凌霄说道:“这事你别管,娶不娶嫁不嫁的,有长辈做主呢。” 她不好好给弟弟说,侯小姐也不愿意嫁给她表哥。 她赶紧到前面去,害怕这表兄妹俩又吵起来,去了一看两人没吵,面对面坐着,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侯德音刚才看到表哥进来脸一沉不说话,张伦明直接坐下说道:“是你爹我舅骗我过来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给你说过,你放心,我不会嫁给你,你别看到我像看到了野兽一样。” 侯德音也很讨厌这个表哥,虽然她没有嫁他的想法,可是她也是小姑娘啊,一个人嫌弃她到如此程度,好受伤啊。 张伦明说道:“那好,以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只要我不娶你,我会把你当表妹,以后有啥你找我,表哥绝对给你办到,我不娶你并不是你不好,是我有心上人了。” 侯德音翻他一眼说道:“你有心上鬼我也管不着,你跟我说没用,你去跟你舅说。” “你爹能听我好好说话吗?我说啥他都说好好,转个头他想干嘛就干嘛。” 侯德音上下打量他,扑哧一声笑了,“我来了之后听姑母说,表哥不仅长得像舅,就是性子也像舅。” 张伦明又气了,他从小就听母亲说:你怎么跟你舅一个样? 原来,他就这样? 心里很不服,他哪点像小舅那样没脸没皮。 ------------ 第169章 破石头换名贵书画 公输先生以为的大家老爷侯国栋说了一句话,让他诧异,又好笑。 侯国栋说道:“我看这个树杈巷应该叫裤衩巷,一条巷子走进来又分成两条,就像裤衩。” 公输先生忍笑点头道:“说得对,或许因为树杈好听点。” “好听难听的不都一样?不知道这里都住的谁?巷里很少见人走动。” “这里清静,一直都是这样。” 侯国栋问道:“是不是因为清静那个玉面罗刹才住这里?都说他长得好看,还没见过,回头他在京请他吃饭。” 公输先生说道:“他不太好请,别看我们住隔壁,没请他吃过饭。” 是没请过,只是一起吃饭。 侯国栋不知道三个宅子有小门,他这点好,住在这里从不乱走,后院没去过。 安凌霄自从侯德音住进来,也没从小门通过,不想让别人知道。 她和侯德音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天气已经暖和,两人去庄子里,没想到侯德音会骑马,她说是她爹教的。 不仅会骑马,还会吹笛子,也是她爹教的。 安凌霄又请了吴美珍和郑妙玲过来一起玩,她们两个也很喜欢侯德音,知道她喜欢吃,下一次来的时候就从家里带上一些食物。 侯德音见益阳郡主从来不提安家的人,她上次回去已经问过姑母,姑母对她没有藏着掖着说话,直接说了安家老太太偏心眼,想把爵位给次子,之前故意想养歪郡主姐弟。 难怪郡主姐弟住在这里不回家。 侯德音同情,见了父亲,感谢父亲对母亲没有嫌弃,对她从小疼爱。 侯国栋是来京后女儿头一回没呲哒他,温柔感谢他,问了缘由,没吱声,回头给了安凌霄一幅画,说留着当嫁妆。 这幅画他从南明郡王爷那要过来的,没听错,是张口要的。 侯国栋来京后认识了几位朋友,怎么认识的? 去听戏、喝茶,他能侃能聊能玩,去几次就认识了同道者,其中就有南明郡王。 侯国栋再胡说八道,他从不吹嘘自己有什么,南明郡王和他相反,有啥都有吹出来,一尘先生的画有几幅,收藏有什么,显摆。 他是郡王,没人敢打他主意。 可侯国栋是谁? 他去要了,说拿去给鲁大师看看,是真的就送给他,假的他拿回来。 南明郡王惊呆了,还没遇见如此之人。 侯国栋说道:“不是郡王爷说的区区一幅画,喜欢就拿去,郡王爷说最看重朋友。我也真心把郡王爷当朋友,回头我得了什么好东西送给郡王爷。” 南明郡王爷心里抓狂,我那是显摆好不好? 好在他也是败家老爷们,给了。 侯国栋让公输先生看过之后,送给了益阳郡主,又从女儿那要了一个石头,路上捡的。 女儿的爱好,喜欢各种奇形怪状的小石头,他挑了一个,送给南明郡王爷,还说一般人他还不给。 南明郡王爷找来几个朋友一起琢磨,没看出是什么“宝贝”。 又让懂石头的人看了,说就是一普通石头,气得南明郡王爷扔出去。 又派人捡回来,买个贵重盒子装起来,谁来让谁看国公爷的小舅子送给他的宝贝。 国公爷是从别人那儿听说了此事,回家给夫人说了。 国公夫人立刻派人把弟弟找回来,拍桌子怒道:“你怎么骗到郡王府去了?” 侯国栋诧异道:“谁说我骗他了啊,郡王爷说的?那我找他去。” 他真的站起来转身要走,国公夫人大声喊道:“你站住!你要是敢去,我把你捆起来关在屋里!” 侯国栋又坐下说道:“这个郡王爷不咋样,是他说把我当朋友,回过头说我是骗子。” 国公爷忍着笑说道:“没人说你是骗子,只是说你做事有趣。” 侯国栋说道:“这还差不多,我这人本来做事就和常人不一样,多接触接触就了解了。” 国公夫人都快哭了,哀求道:“国栋,弟弟,姐姐求你了,你想要啥姐姐给你,你姐夫一辈子兢兢业业谁也不敢得罪,你这样子做让你姐还活不活了?” 侯国栋板着脸对国公爷说道:“姐夫,我姐以前挺聪明的,怎么嫁了你几十年变成这样了?” 国公夫人咬牙切齿站起来走过去,对着兄弟的后背啪啪两下,侯国栋站起来说道:“哎哟,变成母老虎了,惹不起躲得起,我走我走。” 快快跑了。 出了国公府大门,他装成一瘸一拐,还嚷嚷着:“凭什么打我?都这个岁数了,不分青红皂白打我,你是姐就能打我了?” 然后外面就传出因为他送给郡王爷一个石头,他姐国公夫人把他一顿揍。 国公夫人听到了之后,气个仰倒。 国公爷说道:“你别管他,你放心,小舅子不会乱惹事。” 国公夫人见丈夫这样说,知道丈夫并没生气他兄弟,也松口气,派人给兄弟送了几张银票,让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再拿什么破石头去换人家的名贵字画。 她不知道自个弟弟来京怎么第一个和南明郡王爷对上了,难道郡王府得罪弟弟了? 虽然她也看不上南明郡王府,但总归是皇亲,应酬来往是有的,没有深交。 侯国栋对上郡王府并不是完全为了安凌霄,是他来的路上遇见了一家子从京城离开的商家。 那个商家上吊被家里人救了,侯国栋这人比较爱管闲事,想着要开导开导人家。 他这人又会说,那人就给他讲了欠了高利贷,时间还没到还不上,被放高利贷的人逼得卖了铺子和住宅抵债,只能一家老小回家乡。 侯国栋就记下了放高利贷的人,南明郡王府。 他也不是傻缺,来了之后先派人去打听,又问姐姐京城里各府人情况,听姐姐说郡王府时,听口气,看神情和郡王府没啥交情。 侯国栋装着被姐打出来之后,心想,一幅画算什么?等着吧。 他一瘸一拐去了南明郡王府,见了郡王爷就哭,说不知道是谁埋汰他和郡王爷之间的兄弟情谊,让他姐误会,把他打出来没地方住。 可怜巴巴看着郡王爷。 ------------ 第170章 谁和谁不一样 南明郡王看着侯国栋,气不打一处来,又后悔自己干嘛做那事恶心他。 不知道他跑这来做什么委屈模样,难道还想让他给他赔偿药费? 他不好意思问:你找我来要干嘛?只是说道:“亲姐弟没有过夜仇,你赔个礼道个歉,说个软话就行。” 侯国栋脖子一梗说道:“那可不行,我这人很讲原则的,我要是赔礼道歉不证明我姐打我打对了吗?我姐为啥打我?我姐听了外面的胡说八道,说我用破石头骗郡王爷一幅画,郡王爷你说,你亲自说,我骗你了吗?” 南明郡王爷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 侯国栋接着问道:“是郡王爷先送我的画吧?不是我先拿来的石头对吧?” 南明郡王爷点点头,咬着牙说道:“对,我们是互相赠送。” “不知道哪个胡说八道,这是在京城,我忍了,这要是在我们关中,看我怎么收拾他。我这人一不爱财,二不好色,就爱交个朋友,要是欺负我朋友,那我可不干!我不是为我自己委屈,我是为郡王爷不服,哪能把郡王爷说成这样呢?” 南明郡王爷可算知道书本上有一句话: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现在他不敢说一个字,这个混蛋回过头来不定把他说的对外说成什么样。 侯国栋吧唧吧唧替南明郡王委屈了半天之后说道:“王爷你看,咱们哥俩这么好,我因为你没地方住了,又是我连累你让别人胡说八道,我这阵子住你家,谁要敢到你这来胡说八道,瞧我上去给他两巴掌!” 南明郡王爷哪敢让他人住家里,赶紧婉拒。 侯国栋说道:“郡王爷还是没把我当朋友。” 南明郡王爷说道:“不是不是,是最近我们郡王府比较忙,要筹备儿女婚事。” 他本来想说不太方便招待,收住改了借口。 侯国栋可惜道:“哎呀,不好意思啦,需要我帮忙,尽管吱声。就是我要想想住哪儿去呢?” 南明郡王爷差点说你不是住在鲁大师那里吗? 但是他想这个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装傻问住哪,他要是这么说了,是不是又有一个坑等着他? 郡王爷派人拿了一张银票给侯国栋说道:“好兄弟,要是看得起我呢,你就拿上。” 还说了京城有两家客栈,那里的菜做得不错。 总算拿银子把他打发走了,南明郡王爷心里堵啊,气啊,不敢跟外人说,想给郡王妃说,又怕郡王妃说出去。 自个儿在书房一脚踢飞椅子,脚趾盖两板了,疼得叫唤。 侯国栋拿了银子,也没在对外说什么,只是说南宁郡王爷是好人,够哥们义气,够朋友。 别人想他被南明郡王爷恶心了一把,还口口声声夸人家好,这是二愣子呢,还是有胸襟? 侯国栋给了女儿几张数目不大的银票,“住在别人那别小气,该花的花,你放心爹有钱。” 侯德音问道:“爹没从我这拿石头啊,哪来的钱?” “你姑母给的。” 侯德音放心收上了,正好益阳郡主要带着她去庄子上亲自烤鸭,选在西林书院休沐那一天,去的人多,她不能让益阳郡主破费,她花钱好了。 安凌霄请侯德音去庄子里烤鸭,给弟弟捎信,让他通知张伦明几个休沐一起去。 人多热闹,不过开玩笑给侯德音说千万别和张小叔吵架。 侯德音保证不会,她对表哥的心上人是谁很好奇,感觉不是益阳县主。 会不会是吴美珍和郑妙玲中的哪一个? 如果是,她得帮着表哥快快定下来,这样父亲就不会逼着她嫁表哥了。 那一天侯德音给益阳郡主说所有费用她负责,不然她吃得不痛快,安凌霄也就随她。 安英华直接带着他们几个来到了城外庄子,来了之后,先是骑马。 张伦明没想到这胖乎乎的表妹马术比他强,倒让他刮目相看。 他这人看人,好就是好,没有我不如人心里酸溜溜,现在也和表妹说开了,不再争吵,所以真心实意地夸奖了表妹。 安英华这一年多来成长许多,大部分时间是在书院跟张伦明他们几个在一起。 以前在侯府出去也没人愿意跟他玩儿,身边的小厮都是拍马屁,哄着他,怂恿他玩一些小孩子玩的。 脱离开伯府,环境不一样,再有人教着,马上就不一样。 虽然和别的府同龄人相差很大,和以前相比,可以说脱胎换骨。 首先表现在交际往来方面,不再是畏畏缩缩话都不敢说,也不会说。 来的都是熟人,一个不太熟悉的侯德音,姐姐夸她好,又是张伦明的表妹,安英华很客气和热情。 侯德音听了姑母说的安家情况,她从小跟着那样的父亲长大,一看就能看出来安世子很“纯真”,这样的纯真在高门大户得让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父亲曾经给她说过,我宁可你坏,也不愿你傻,因为女子要是嫁到人多的人家,傻就会活不长。 侯德音非常同情安世子,难怪益阳郡主说等弟弟成亲她再成亲。 要是安世子像父亲那样,只有他糊弄别人的份,安家老太太就不会欺负他们姐弟了。 除了烤鸭,其他的菜是酒楼里订的,骑了马全部动手做烤鸭。 侯德音发现表哥对吴小姐不一样,要是别人或许留意不到,她不是特意留意表哥吗? 父亲说过,人的眼睛不会骗人,能骗住人的不是一般人。 侯德音还发现郑小姐对吴小姐的三哥有意思,晚上回到郡主府,她又详细地问益阳郡主有关吴小姐和郑小姐的情况。 安凌霄以为侯德音不想嫁给表哥,想在这两个人中间挑一个,撮合表哥。 “我听我弟弟说你表哥的婚事你姑母都头疼,看不中的谁也别想给他娶回来。” 侯德音说道:“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我表哥对吴小姐不一样。” 安凌霄吃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侯德音巴拉巴拉把她观察到的说了,还说了郑小姐对吴长山不一样。 安凌霄那会注意在招待每个人,没留意谁看谁的眼神是什么样。 ------------ 第171章 考察女婿 安凌霄之前觉得郑妙玲对吴长山有意思,没想到侯德音也看出来。 那她说她表哥对吴美珍有想法,会不会是真的? 幸亏香喷喷梁辉霖不在场,不然侯德音也能看出来吴美珍中意梁辉霖。 如果香喷喷和张伦明两人,当然是张伦明比香喷喷好上一万倍。 她问道:“就算是真的,吴姐姐愿意你表哥吗?” 侯德音说道:“我不知道,不过女主嫁谁都是嫁,嫁一个中意你的人好过只是父母做主不得已嫁的。” 哟,安凌霄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侯德音能想得明白。 侯德音脸上有着莫名的兴奋,“姐姐,吴小姐的年龄家里备不住开始物色亲事,我表哥磨磨唧唧的,等人家定亲了,他黄花菜都凉了。” “那也是他的事,你着急没用呀。” 侯德音脸上出现鄙视,没说表哥说有心上人的话,“我瞅不上他做事,行不行的当面问问不就知道了?要是不好意思问,那就问吴三哥,不成也没遗憾。” 安凌霄点点头,确实,万一吴家已经有定亲人选了呢? 不过从没听吴美珍说过此事。 “姐姐,我准备去问我表哥,当然不会直接问,我就问吴姐姐定亲没有,看我表哥着急不着急。” 她边说边笑。 安凌霄笑道:“你要看他着急模样?” “不是,我是帮他,不然他还在那慢慢享受男子钟情的过程,谁还等着他呀。” 安凌霄好奇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爱操心这些事儿?” 侯德音说道:“我爹说我是管家婆子,我是被逼的,我爹娘的性子没法说,都是不带操心的,是那种家里没米做饭了,我爹还在说要说:咦,不是昨天才买的米吗?” 安凌霄咯咯地笑,不知道侯德音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性格。 不过肯定不是那种贤惠的大家闺秀,不然他爹那样的性子,也受不了大家闺秀的沉闷。 她只知道侯德音的母亲是填房,只生了她一个,所以她才不想嫁得离娘家远,担心将来万一父亲早走一步,不是同母的兄长不会像孝敬亲娘一样对待她母亲。 这个侯德音没说,是安凌霄猜想的。 侯德音想要等表哥休沐回来说吴小姐的事,有人抢先一步。 盛全峰那天也看出来,回到书院之后他单独找了张伦明,问道:“你是不是对吴三的妹子有想法?” 张伦明还一本正经说道:“你胡说什么呢?” 盛全峰嗯呵呵笑两声说道:“就当我胡说,只是吴三的妹子及笄了,不是因为吴三还没定亲,吴家早该给打算了。你没惦记就好,不然人家定亲你就要抓瞎了。” 张伦明脸色变了一下,之前他还想享受这种对一个女子有想法,关注多留意这个过程,听了盛全峰的话,心想,坏了坏了,不早点行动,吴妹妹定了别人难道他还抢婚? 盛全峰说道:“还有你自己,你要是定不下人选回头礼亲王进宫请旨选你当郡马,我看你找谁哭去。” 张伦明着急道:“我还没问你,你在礼亲王庄子有没有感觉礼亲王看中的是谁?他问我们几个问得谁最多?” 盛全峰是先入为主,觉得礼亲王看中了张伦明,在庄子里也留意。 “差不多,问了你和吴三,还有安世子和公输先生,还有郑瑞修。” 张伦明说道:“不可能是郑瑞修,文人家里规矩多,礼亲王才不会让他的宝贝闺女受委屈。” 当天张伦明就把吴长山找到没人处,直接说道:“我当你妹夫如何?” 吴长山吓一跳,上下打量他好几眼,问道:“你为了躲避给礼亲王当女婿,躲避你表妹,就让我妹妹填坑?” 不是对面是好兄弟,他都要一拳打上去。 张伦明说道:“不是,不过我也理解你会这么想,正好又是这个节骨眼上。我这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绝对不会躲避自己的事连累别人,更何况你我还是好兄弟。以前想的是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不过,我也没见过你妹子几回。” 他就把他怎么想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吴美珍有想法全说了。 “以前我给你说过,我不喜欢女子娇娇滴滴腻腻歪歪,还有就是脑子不清楚,我听你说了你妹妹说的话之后,我觉得这样的女子好啊。” 吴长山心里苦笑一声,妹子看别人看得很清楚,轮到她自己一样糊涂,当初对香喷喷,有点执迷不悟。 还好现在放下了。 如果和香喷喷比起来,张伦明那是好太多。 这会儿的张伦明有些着急,就怕睡一晚礼亲王选他为郡马的圣旨到了,怕吴家给吴小姐定了亲。 老话说七十的老头娶媳妇屁股像着了火,更何况年少的张伦明。 他对吴长山请求道:“三哥,你回家去问一问,如果行,我马上让我娘提亲。” 吴长山斜眼看着他,这会三哥都叫上了,“你舅万一到我家撒泼打滚呢?” 张伦明拍拍自个胸脯说道:“你放心,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我要是管不住我舅,你可以不把妹妹嫁给我。” 吴长山又说道:“我怕你现在是高看了我妹妹,女人再怎么大气怎么清楚,也有犯脾气的时候,也有做得不对的时候,到时候你叽叽歪歪说些什么一堆,我可不饶你!” 张伦明没想其他,又拍拍胸脯说道:“我是小肚子鸡肠的人吗?我要是真那样,你当舅兄的随便打。” 吴长山请假回家了,当天晚上没回来,这可把张伦明急得一晚上没睡,第二天盛全峰看着他的黑眼眶故意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张伦明一副轻松样,“我在背书,背了一晚上书。” 盛全峰问安英华,“安世子,他背书没吵着你们?” 安英华说道:“张小叔翻来覆去一夜,害得我们都没睡好。” 盛全峰哈哈笑,张伦明冲着他瞪眼。 这时候昌平侯府派人来找盛全峰,等他走了之后,外面有消息传进来说,礼亲王选中了女婿,是盛全峰。 这可把张伦明他们惊呆了,想起冬天的时候礼亲王让盛全峰去庄子里干活,难道那会儿是考察女婿? ------------ 第172章 但凭母亲做主 礼亲王是听女儿说喜欢昌平侯家的,对,是邵阳郡主亲自说的。 她想着自己的亲事要自己争取,不能等父王胡乱给她找个人。 礼亲王倒没有别人那种想法,觉得喜欢木匠活是上不了台面的爱好,他也喜欢,可惜只是喜欢手不巧做不了。 他把盛全峰叫到家里来帮他庄子修缮一下,经过一番考察,觉得这个女婿不错。 当然他不会自作主张直接请赐婚,他去找盛侯爷,说看上了盛全峰。 把盛全峰一顿夸,盛侯爷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夸的还是他儿子吗? 盛侯爷小心翼翼侧面地问他儿子知不知道,想知道是不是年轻人私相授受。 礼亲王说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贵公子做事做人坦坦荡荡,你别想歪了啊,你儿子精贵,我闺女也精贵,没什么私相授受。” 盛侯爷本来就发愁这个儿子要娶谁家的当媳妇,没想到还能娶个郡主。 还有就是礼亲王亲自提出来了,他能说容我回家考虑考虑? 别说是当女婿,要是当上门女婿,他也不能当场反对,皇上可护着礼亲王呢。 所以盛侯爷当场答应,回去后给夫人说了,夫人开始还着急,听丈夫分析之后,也点头同意。 第二天盛夫人赶紧地去了礼亲王庄子,互送定亲礼物,又仔细观察了邵阳郡主,见邵阳郡主落落大方,温文尔雅,觉得儿子娶她不亏。 然后礼亲王进宫给皇上说了,皇上听了也很高兴,门当户对,当时就让皇后下了懿旨。 盛全峰被家里人叫回去,听了后,直接懵了。 咋回事儿? 礼亲王不是看中张伦明吗? 看着父母亲表情是欢喜,他小心翼翼问道:“爹事先知道,不是礼亲王擅自做主?” 他了解父亲,父亲最不喜欢被人强迫。 盛侯爷说道:“前几天礼亲王找到我,说看中你当女婿,我觉得不错同意了。” 盛全峰急了,“咋没问过我就同意了呢?” 盛侯爷沉下脸说道:“你去西林书院读书就读了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听说过?那好,你告诉我你想娶谁?我亲自去宫里谢罪,解除亲事。” 盛全峰说不出话来,一是他也不知道要娶谁,二是就算知道要娶谁,这会不能因为他的事情搭上整个侯府得罪礼亲王。 谁不知道皇上对礼亲王比对亲弟弟还好。 他垂头丧气道:“看上我什么?” 关于这个盛侯爷和夫人也琢磨半天,礼亲王看上儿子哪点了? 会修缮房屋、会盘炕、会掏烟囱? 这些找个工匠随便都干了。 盛侯爷见儿子愁眉苦脸,开了一句玩笑,“没准就是看上你会掏烟囱,你不是说礼亲王夸你掏得比工匠还干净吗?” 盛全峰又是无话可说,是他回来给父亲这么说的。 后悔在礼亲王面前极力表现他会工匠活了。 他哪里知道礼亲王中意一个工匠一样的女婿? 谁都没往邵阳郡主这方面去想,因为邵阳郡主给人的感觉太大家闺秀了,和盛全峰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盛全峰无精打采回到书院,哥几个围着他,张伦明看他的眼神更是奇怪。 那会他担心礼亲王会看中他当女婿,没想到看中的是盛全峰。 都知道这门亲事是板上钉了。 吴长山问道:“到底咋回事啊?” 盛全峰就说了咋回事。 张伦明说道:“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不必垂头丧气,反正你我这样的人家,有几个能自己决定亲事的?” 盛全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礼亲王要是选中的你呢?” 张伦明看了看吴长山说道:“如果没有定下,我会想办法。但是懿旨下了之后,我就不会再有任何杂念,不能于家族不顾,于爹娘不顾。再说是成亲,又不是和仇人成亲,没必要垂头丧气。” 吴长山说道:“张六说的对,我们这样的家族哪能顺心顺意娶门亲事?再一个,就算你不娶邵阳郡主,你娶谁?你要是心中有谁,那是你活该,谁让你不提前说出来。你要是提前告知父母,如果合适你爹娘也不会太反对。” 虽然说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果年轻人自己相中了,给父母说了,父母也会考虑。 吴长山的二哥娶的媳妇就是他自己中意的。 张伦明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就像我之前似的,觉得自个还小呢,怎么一晃就要成亲了?给礼亲王当女婿也不是一件坏事,你态度要端正,要是抱着怨气成亲,对邵阳郡主也不公平。人家好好的闺女招你了惹你了?就因为父母做主,就要被你冷淡?你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想不明白了?” 盛全峰不好意思一笑说道:“劳烦哥几个为我操心了,我不是想不明白,我是觉得太突然,压根就没有想过是我,还以为会选中你呢。” 张伦明说道:“已经定了你了,这话再别乱说啊,免得让人误会。” 郑瑞修听着他们说话,反正一直觉得不会选中他,这会儿家里正发愁他妹子的婚事,还顾不上他。 他不知道的就是他妹子的亲事也有人提亲了,提的是哥几个里面的吴长山。 上回吴美珍经过安凌霄的提醒给母亲说郑妙玲看中了三哥,吴夫人觉得这门亲事可以,那会儿快要过年,她去说这个亲事。 过了年等到二月份,不敢托人去说媒,万一不成呢? 吴夫人亲自去拜访郑夫人,没有直接开口,婉转表达了结亲的意思,郑夫人吃惊之外,也欢喜。 吴家三子和自己儿子玩得好,要是以前她还看不上吴家三子,如今女儿的局面能嫁到吴家是一个好去处。 赶紧把儿子找回来,给儿子说了,郑瑞修一听当时就是同意,说吴三为人非常正,做事很是坦荡,有一点,有的时候性子比较执拗,不喜暗地里的阴谋诡计。 儿子这么一说,郑夫人更加愿意,男人就应该如此。 郑瑞修问道:“娘同意,爹呢?还有妹子呢?” 郑夫人说道:“女儿是我生的我养的我做主,你爹只会说什么看不上武将家,你妹子那儿……” 她想了想说道:“我先去探个话,要是你妹子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她。” 郑夫人去给女儿说了将军府有提亲的意思,是长房嫡三子。 她见女儿脸上露出吃惊和意外,说道:“你今晚好好想一想,要是不同意,娘也就回绝了人家。” 她想的是女儿自小怕狗,吴家老三又爱狗如命,备不住女儿会因为这个不愿意。 没想到女儿直接说道:“但凭母亲做主。” ------------ 第173章 自己的骨肉自己认 吴长山被叫回家,也懵了。 他和郑瑞修的妹子定亲? 印象中郑小姐格外怕狗,益阳郡主邀请她聚会,每次都不让狗过去。 吴夫人说道:“上回你说过婚事任凭娘做主,我问过你妹子了,郑家小姐性子爽利,去年益阳郡主介绍你妹子认识郑小姐的时候也说过,郑小姐是个可交之人。” 吴长山不出声了,既然和郑小姐相处的妹子和益阳郡主都说人不错,那就是不错。 就像张伦明给盛全峰说的那样,家里已经定了亲,别再七想八想。 他又问母亲上次说的张伦明和妹子的事,吴夫人说道:“这个事我做不了主,我给你祖母说了,还没回我话。” 和国公府结亲不只是人选的问题,是两个家族。 正在这时,吴长山的祖母吴老夫人叫他过去,啥也没问,只说了一句,如果公输先生能当这个媒人,这门亲事可结。 吴长山明白了,公输先生是太子的人,先生当媒人,两家才能无所顾忌地成为亲家,免得落下结党私营的嫌疑。 他回书院给张伦明说了,张伦明正巴巴地等着呢,关于这个以前他也想过,他又不是嫡长子嫡长孙,将来分出去是国公府的旁支,但吴家小心谨慎也无可厚非。 他回去给爹娘说了,国公府夫妻是真的没想到儿子这么快真给自己找了一个媳妇。 国公夫人首先问道:“你不是为了躲你表妹才要匆忙定亲?” 张伦明说道:“不是不是,表妹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上吴小姐了,那会儿只是有那么点意思,后面觉得越来越合适。” 国公爷点下头,儿子说的是越来越合适,没有说越来越喜欢,这男人啊,一开始越喜欢,后面就越嫌弃。 不是冲动就好。 国公夫人是妇人又是当娘的,连连追问了好几个问题,张伦明都坦然回答,她觉得儿子是真心想成亲了,也松口气。 对吴家她没什么挑剔的,以前儿子一副不想成亲的模样,她那会急得放话,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就行。 吴家提出的让公输先生当媒人,国公爷直接说道:“这个交给你去说。” 张伦明说道:“我去说自然没问题,可是父亲出面才显得郑重。” 国公爷笑了一声道:“是我疏忽了,对,应该我去说。” 国公夫人斜了一眼丈夫,心想,还不如儿子想得周到。 国公爷如何想不到这点? 故意对儿子这么说,看儿子如何反应。 还不错,没说溺爱大的就不知道规矩。 国公夫人又想到一个问题,“你舅那头?” 张伦明说道:“交给我了,爹娘这几天别说出来就行。” 国公夫人不放心道:“你可别胡整啊,那是你亲舅。” 张伦明一本正经说道:“娘想哪去了?我知道是我亲舅,我得让我舅高高兴兴祝贺我定亲。” 国公爷见夫人还要说话,阻拦道:“你就别管了,他要是连这个也办不了,活该娶不上媳妇。” 国公夫人翻丈夫一个白眼,没办法,害怕捣乱的是那个人是她亲弟弟,不好当着丈夫面继续说。 张伦明不敢让父亲直接去树杈巷,因为舅舅还住在那,他让父亲去饭店定了一个包厢,等公输先生上完课要回去的时候,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说他爹要请先生吃饭,已经订好了包厢。 公输先生见最近这几个一个个请假回家,之后就是定了亲。 现在的西林书院不像刚开始那样严格,有事儿可以请假,反正现在的学子不会因为偷懒而不来上课。 公输先生跟着张伦明去了,他还在想,难道张伦明看上了哪一个? 不会看上益阳郡主吧? 要不然怎么会让他爹出面? 他知道上次为了不让益阳郡主和亲,张伦明曾经给草原王子说过喜欢益阳郡主的话,难道从假喜欢变成了真喜欢? 去了之后,国公爷很热情客气,客气完之后,说了想拜托他当媒人的事情,公输先生听了松口气,真要提出是益阳郡主,他不仅为难,还会觉得国公府看不清局面。 公输先生抱拳道:“恭喜恭喜,就是这两日我正写一篇文章,写完之后,我给伦明说下。” 国公爷知道他是要给太子说一下,说道:“我们这头也不着急,先生忙完了再说。” 公输先生当晚就让他院子里的一个人给太子捎了个信,上面说了这事,太子回了一个可。 公输先生让张伦明给家里说一下,定个日子。 张伦明在日子定好的时候,跑来找表妹,对付舅舅这件事得让表妹上。 侯德音听说之后,首先是恭喜表哥,然后听了表哥说让她把她爹叫出去玩一天,免得她爹捣乱。 她生气道:“你就把你舅想得这么蛮不讲理?难道我就嫁不出去了?非要赖给你?” 张伦明赶紧给表妹作揖道:“是我的不对,表哥错了,我不是怕本来是喜事,到时候让舅舅不高兴就是我外甥的不是了。” 侯德音哼的一声扭头不理他。 张伦明接着作揖道:“表妹,你就帮帮表哥,我娘说了表妹比我聪明一百倍。表哥我对舅舅是又敬又怕,所以才来求表妹帮忙。” 侯德音听了这话心里舒服点,说道:“我如果让我爹高高兴兴的祝贺你定亲,你必须在我爹在京城这段时间,像对亲爹一样的孝顺。” 张伦民拍拍胸脯说道:“绝对没问题,舅为大,我肯定对舅舅就像对亲爹一样。” 侯德音直接去找父亲,首先说表哥要定亲,说她不想嫁给表哥是真的。 “爹,你就当为女儿想想,你越是这样女儿越难堪,我知道在关中人家都看不起娘的身份,看不起我从奸生子变成嫡女,所以爹才想把我嫁到姑母家。但是爹越这样我越难堪,我以前给爹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招上门女婿,免得因为我,爹去给别人赔笑脸。” 侯国栋看着女儿眼里的泪花,这是女儿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奸生子这个事情。 他心疼,又后悔,应该在女儿出生前就把她娘娶回来。 那时他还年轻,在外面胡闹着玩,没想到外面的有了。 想着无非是外室子,多给点钱够她们娘俩生活就行。 等女儿出生了,舍不得。 外室女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自己的骨肉自己认。 ------------ 第174章 设套害他 侯国栋来的时候是想让女儿嫁给外甥,见外甥是真的不愿意,很生气。 我闺女哪里不好? 女儿一开始说不愿意,他没当回事,只要嫁了人生了孩子,满心眼里都是孩子丈夫,婆家好才是真的好,总比嫁到一个婆婆不好的人家。 这会儿见女儿使劲忍着眼泪的表情,不是委屈,是难堪,他更加心疼了。 女儿从小懂事,因为他续弦,又是这样的续弦,两个儿子心生不满,对女儿和她娘看不起,儿媳也觉得有那样的婆婆难堪。 女儿从来没有因为这个抱怨哥嫂,反而是小小年纪就把他们院子打理起来,有什么都是她来回跑,免得她嫂子过来见到她娘表情尴尬。 他想把女儿嫁给外甥,就是想着姐姐秉着家丑不可外扬不会对外说出女儿的身世。 侯国栋说道:“不嫁了不嫁了,不嫁那个混账玩意,过段时间爹带你回家,给你找个上门女婿。” 侯德音擦了擦眼泪,笑了,“爹,表哥定亲你要送个大礼,别从我这拿石头啊,我身上的钱都给爹。” 侯国栋摆手道:“你真以为你爹是穷鬼啊?爹有钱,该花的会花。” 侯国栋真的准备自己花钱给外甥买个贺礼,在外甥定亲那天去了古玩铺子,一进去看到了南明郡王爷,眼睛亮了。 南明郡王爷一看到他,后悔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放下正在看的一幅字,给店家说下次再来。 转身给侯国栋说道:“侯老爷来啦,真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步。” 侯国栋说道:“郡王爷,我说一句话你再走,今天我高兴,有喜事,我外甥要定亲了。” 南明郡王爷以为是和他闺女定亲,说恭喜,“舅舅和外甥成为翁婿也是一段佳话,恭喜侯老爷了。” 侯国栋刚想解释,眼睛一转,没解释,只说道:“同喜同喜,郡王爷下个月不是也要办喜事儿吗?到时候我肯定要喝喜酒。” “一定一定,一定请侯老爷喝喜酒。” 他赶紧走人,免得这个侯老爷厚脸皮再赖上他买什么东西。 侯国栋买好了贺礼走了,笑眯眯地回到国公府,祝贺外甥定亲。 国公夫人是心惊肉跳着听了弟弟的祝贺词,见弟弟的表情,不像是气急败坏,也不像正话反着说,提着的心放下,心想儿子还是有点本事。 侯国栋东拉西扯淡也不走,说南明郡王爷邀请他下个月参加他儿子的婚事,他在京城多玩会儿,到时候带女儿回关中。 国公夫人陪着弟弟说话,应该是顺着他说,只要弟弟能把侄女带回关中,她宁愿买一堆礼物给侄女添妆。 说了老半天,国公夫人的长媳急匆匆地跑过来,说外面传开了小叔子和表妹定亲。 国公夫人惊呆了,她怒气冲冲地看着小弟。 好哇,难怪他笑眯眯地来送贺礼,今天公输先生去将军府提亲去了,小弟就来了这一招。 非要把姐姐一家搅和散了不成? 国公夫人一拍桌子怒道:“你非得把我气气才高兴?” 侯国栋装成诧异茫然的表情,“怎么回事?是谁说的这话?外甥不是和吴将军家的定亲吗?” 国公夫人又是一拍桌子,“你还知道这事?那你为什么要对外这么说?我以为你这把年纪了应该知道轻重,你为了让侄女嫁进来,就做下这等事?” 侯国栋也是一拍桌子站起来,“姐,你就把我想成这种人?我今天是真心实意地来给外甥祝贺,我怎么知道谁说的这话?我要知道这是谁说的,我非得给他两嘴巴?” 国公夫人一看弟弟这架势也懵了,知道不是弟弟说的,那会是谁呢? 谁吃饱了撑的? 这时候她的长子也急匆匆地跑进来了,因为小弟要定谁家他知道,但是听了传言也认为是小舅胡闹,那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侯国栋冲着他说道:“大外甥,快去查一下这等流言是谁胡说八道。” 国公世子看这架势又急忙跑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回来,说是南明郡王府传出来的。 侯国栋咬牙切齿道:“上回见了他,我还给他解释清楚了,没想到他还记恨着那幅画的事情,我找他算账去。” 一溜烟地跑了。 国公夫人在后面喊都喊不住,赶紧派长子跟着去。 侯国栋跑到南明郡王府门口,哐哐敲门,门房开了门他直接说让南明郡王爷出来。 南明郡王爷听说那个侯老爷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咋回事。 今天在古玩店听说他闺女和国公府的定亲,回来给正要出门的郡王妃说了。 难道郡王妃说出去了,侯老爷不愿意了? 明明是喜事,说出去就说出去了,他有啥不愿意的? 南明郡王爷一出去,看到脸色很难看的侯国栋,问道:“侯老爷有事儿吗?” 侯国栋问道:“我怎么听说是郡王府说出去我外甥和我闺女定亲了?” 南宁郡王爷奇怪问道:“这不是你说的吗?” 他心里想,难道刚定亲又毁亲了? 侯国栋说道:“我只是给郡王爷说我外甥定亲了,我哪里说过是和我女儿定亲?我外甥明明是和吴将军府的千金定了亲,我哪里得罪了郡王爷,让郡王爷如此说我闺女?” 南宁郡王爷一下懵了,仔细想了想,是他以为侯国栋的女儿要嫁给国公府,当时他还说了当舅的和外甥成为翁婿是一段佳话,侯老爷并没否认啊。 他刚想解释,侯国栋放声大哭,“我的闺女哟,这可怎么好哟!都是爹得罪人害了你哟!” 南明郡王爷哪里见过这架势,哎哎地上前去拉侯国栋。 侯国栋顺势歪在他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出溜下滑跪下道:“郡王爷,我把画还回来,求求你饶了我。” 磕头磕得嘣嘣响。 这时国公世子跑过来,扶起舅舅,看向南明郡王爷眼光不善。 一个王爷,就因为我舅舅用石头换了你一副画,就像个娘们一样背后造谣? 国公世子说道:“我小弟今天和将军府千金定亲,媒人是鲁大师。” 南明郡王爷刚才听侯国栋说了,光顾着着急侯国栋的哭闹,这会再听张世子说的话,脑袋一懵。 心里想法就是:侯国栋设套要害他。 ------------ 第175章 和别人抢男人似的 南明郡王爷这一辈子都没遇见过这样的无赖,涨红着脸站着不知所措。 侯国栋拉扯着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国公世子使劲抱着他。 “小舅,咱回府,有话好好说。” 侯国栋装着被外甥拉走,嘴里还嚷嚷着:“我可怜的女儿,爹对不住你,都是爹的错。” 南明郡王爷这才缓过神来,说道:“你这人咋回事?我说舅舅和外甥成翁婿你没否认,我以为你闺女要嫁给你外甥。” 侯国栋直接往地下吐了一口吐沫,道:“你啥时候说的?我咋不知道?你以为?你还以为你家里要出娥皇女英呢?不就是因为你送了我一幅画,我送了你一个石头,你心里不舒服觉得吃亏了?之前说我缺心眼,我忍了,现在说我闺女,我不能忍!” 他这么大声嚷嚷,南宁郡王爷吓得恨不得上前去捂着他的嘴。 国公世子手疾眼快地上去捂着他舅的嘴,让他的随从帮着抱着把侯国栋塞进马车,快快走了。 老早有围观的人群看热闹,之前也听闻说过郡王爷恶心侯老爷那事,这回也相信侯国栋说的话。 想着郡王爷仗着是皇亲,被西面来的啥也不是的国公府小舅子给糊弄了,心中有气。 不过再心中有气,一个老爷们说人家闺女,有点不地道了。 南明郡王爷看到远处的人交头接耳,他赶紧回去,怒气冲冲冲进郡王妃屋里,伸手就是一巴掌。 “是你说出去国公府的小儿子要娶他表妹?” 郡王妃被丈夫这一巴掌扇得脸生疼,她大声说道:“不是你给我说的吗?你不说我从哪里知道?” 南明郡王爷抬手又是一巴掌,“我给你说你就出去乱说?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侯无赖跑上门来闹了一通,国公府的小儿子是和将军府的定亲,做媒的是鲁大师!” 南宁郡王妃也懵了,说道:“你没有听清楚,你凭什么怨我?” “就算我没听清楚,你要不出去乱说不就没这事?” 郡王妃不说话了。 今天偏巧郡王爷说的时候,她出去做客,不知道谁提起国公府的小儿子还没定亲,她就说已经定了,定的是表妹。 侯国栋被大外甥拽回,这回国公爷也气了,老话说结仇容易解仇难。 虽然南明郡王府不咋的,但人家姓陈,他国公府姓张,不是一个祖宗。 小舅子吃喝玩乐,甚至花天酒地,惹点小事他都不会在意。 可是一来就和郡王府结仇,这不是坑他吗? 侯国栋把衣服整一整,坐下,先喝口茶。 国公夫人见丈夫的脸色,她对兄弟劈头盖脸一顿骂。 刚才发生的事早有下人回来说了,国公爷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没发火,他一直在琢磨小舅子,他和南明郡王府怎么了? 上回要画那事就觉得不对劲。 国公夫人不住嘴地骂,国公爷阻止道:“你先别骂,让他说明白。” 侯国栋说道:“姐夫你不用猜了,我就是专门针对他郡王爷,不过他也太纯真了,主动上套,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没说路上多管闲事救了人知道郡王府放高利贷的事,只说他来了后查到南宁郡王妃在外面放高利贷,甚至逼死人。 当今皇上最恨什么? 最恨的就是这种放高利贷的人。 当年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有一人同样放高利贷,逼得人家一家人上吊。 还是太子的皇上要斩首放高利贷的那一家几十口人,没成,后面那一家人发配到关中最南边去了。 国公爷脸色严峻起来,这个事他知道,那个放高利贷的是太后的一个亲戚,之所以没有斩首,是太后中间求情,先皇网开一面。 男人总会向着后娶的媳妇。 那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也就和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上结下了梁子。 难怪小舅子和郡王府硬杠上了,如果真是这样,结仇也不怕,南明郡王府早晚爵位不保,只要事发,皇上杀鸡给猴看也得收拾南明郡王府。 国公夫人吃惊坏了,她没想到那个温柔贤惠的郡王妃背地里竟然敢放高利贷? 虽然朝廷禁止,但有人偷偷摸摸干这事,就是不像以前的利率高,害怕出人命。 难怪郡王爷能四处闲逛,买字画买古玩,她还以为郡王府家财万贯,原来都是放高利贷得来的钱财。 侯国栋说道:“我做事连累自己也不能连累姐夫呀。” 他把他最后说的那段话什么娥皇女英的话说了,如果不是之前他解释了原因国公爷都要跳脚揍他。 有了郡王妃放高利贷的事,国公爷没揍他,但也没表扬他,沉着脸说道:“这事到此为止,你不在乎你闺女的名声,但你这么闹一场,明面上看也是吴家难堪。” 侯国栋说道:“这个我想过,一会我去将军府赔个罪,送他一个石头。” 国公夫人跳脚了,“你还送石头?你要是没钱,我给你。” 侯国栋说道:“别介呀,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石头,本来我是打算送给外甥。” 他没说,国公爷夫妻也知道他是打算送给自己儿子和他闺女结婚的。 侯国栋让人从他住的屋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让姐姐姐夫看,确实是一个石头,但是石头上有花纹。 “姐,姐夫,你们看这花纹像不像两个新人拜堂,这个是路上我家德音捡的,当时我就想这门亲事是上天注定。现在不管是谁成亲也算是喜事,石头不值钱,寓意好啊,上哪找这么纯天然的好意头?” 国公爷夫妻瞅了半天,听他这么一说确实像两个人拜堂,新娘的头上还有盖头。 国公夫人说道:“光拿这个也太……”没说太寒酸,“我这有一套头面,是先太后赏的,你一块儿拿去吧。” 吴夫人听了外面的闹腾事确实挺生气,不是今天已经定了亲,真的想反悔这么亲事。 女儿还没嫁,搞得好像和别人抢男人似的。 国公夫人肯定向着自家侄女,女儿嫁进去能有好日子过? 谁知道侯国栋来了,吴老夫人亲自招待他,侯国栋这次是正正经经的说的正常话。 首先对于外甥和吴家结亲他十分高兴,也说了郡王爷说的他要把女儿嫁给外甥的事完全不存在,只是说他俩有点误会,已经解开了。 拿出他的礼物,对那块石头眉飞色舞夸赞了一番。 等他走之后,吴老夫人琢磨半天,把儿媳叫过来,让儿媳对外说国公府小舅子很懂礼,很疼爱外甥,为他自己的冲动前来解释。 吴老夫人还让留守在家的三子和侯国栋勾肩搭背哥俩好。 吴夫人问为什么,吴老夫人说道:“国公府能让侯老爷来咱家,没把他关起来,说明什么?这门亲是鲁大师做的媒,跟着国公府没错。郡王爷说侯老爷送石头是坑他,那我们吴家就要把石头夸上天。” ------------ 第176章 益阳郡主犯花痴了 张伦明知道后无语望天。 吴长山几个望着他更是无语。 他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够张伦明舅舅玩的,竟然敢和郡王爷干起来了。 随即又替张伦明庆幸,幸亏没给他舅舅当女婿,不然有个什么,他舅舅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侯德音知道后,第一个想的就是南宁郡王爷怎么得罪父亲了? 她赶紧向益阳郡主打听。 安凌霄知道侯德音父亲做的事只觉得痛快,觉得侯德音的父亲做得太好了。 郡王府不就是仗着他是皇亲,没人敢把他怎么样吗? 这回遇见了一个敢把他怎么样的人。 不过也佩服侯德音的父亲,真的胆大呀,也不怕给国公府带来麻烦。 等侯德音问她的时候想了想,说道:“你父亲得罪的不是好人。” 侯德音眼睛转圈,啥意思?不是好人那就是坏人,为何不直接说是坏人? “有些人家当面看不出来什么,其实背地里比毒蛇还要坏。最坏的就是从来不出门的,外人几乎没怎么见过的。” 侯德音故作惊讶道:“哎呀,难怪我爹说看人不要看表面,不过我爹这个人,有的时候别人说他缺心眼。姐姐,我能不能提醒他一下呢?” 安凌霄说道:“自个家人知道就行了,不然有些话说出去,也没人能相信。就像我以前外人都说我跋扈蛮横不讲理,还打杀身边的丫头。谁要说我知书达理,懂事孝顺,别人得嗤之以鼻。” 侯德音赶紧去公输先生那见父亲,把安凌霄说的话给父亲说了。 侯国栋摸摸下巴,“德音,你听出来什么?” “郡主说南宁郡王府表面看着人兽无害,背地里坏的冒油。还有,郡王府哪个不出门外人见不到,这个人最坏。还有他们肯定有打杀下人的事。” 侯国栋点点头道:“不然郡主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一句话。” 他把郡王府子女情况给女儿说了,侯德音说道:“肯定那个残废干的,身体不好心理扭曲。” 侯国栋又是点头,不解说道:“郡主的堂姐下个月就要嫁给那个残废。” 侯德音吃惊坏了,她来京里结交的人不多,知道的事情也不多,郡主也没说家里的事。 “郡主知道她为何没有阻止呢?” 侯国栋说道:“这我哪知道?你直接问听郡主怎么说?好姐妹就要坦坦荡荡坦坦,她坦荡跟你说了,那你也坦坦荡荡问她。” 侯德音回去问了,安凌霄说道:“我反对了呀,我甚至跪下来求我祖母,还说不行我用郡主的封号换取我堂姐的退亲,可是我祖母不同意。我堂姐还以为我要坏她的好事,只有我二婶流眼泪感谢我。” 侯德音不出声呀的表情,眼神露出的是:还有这么傻的人。 她这会明白父亲非要把她嫁到京城的姑母家,父亲曾经说过:远离那些二傻蛋,总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觉得别人啥都不如他们,离他们远点能活得久一点。 说的是她家中的哥嫂。 侯德音又给父亲说了,父亲嘲笑道:“一家子傻帽。” 他派人去查郡王府家的次子,没查出什么。 陈序从去年蝗灾开始,老实多了,知道这个时候出问题,皇上会小题大做。 所以侯国栋没查出什么。 陈序在家不出门,外面的事不是一无所知,更何况是郡王府的事情。 侯国栋上门来耍赖就是没把郡王府看在眼里,等于国公府没把郡王府看在眼里。 陈序眼睛眯起,侯老爷仗着是国公府爷的小舅子,就敢来京城撒野,皇上的小舅子还夹着尾巴呢。 他派人打听了,侯国栋来京城的种种表现,断定出他就是一个老纨绔。 陈序找来父王,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是误会,又是郡王府冒出来的误会,应该郡王府请侯老爷当面解释清楚。 南明郡王爷同意了,他本来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皇亲,只想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不想与人为仇。 他派长子亲自去国公府请国公爷和侯老爷,日子由国公爷定,当面赔罪。 一个郡王爷说出赔罪的话,国公府不能怠慢。 国公爷以为真是误会后的解释,侯国栋没有听益阳郡主的话也会这么认为。 现在他想会不会是鸿门宴? 又否定。 没那么傻的,那就是不出门的那位要当面看看他什么样。 安凌霄在等晏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侯德音住在这里,不方便通过小门去那边。 有一天实在忍不住,半夜悄悄去了。 黑灯瞎火,她站在院里不动,想着晏九要是在会听到她过来的动静。 站了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慢慢走回去。 侯德音在她出去的时候就醒了,披了外衣悄悄跟着,看到益阳郡主去了后院,推开那个小门进去了。 她吓坏了。 隔壁住的可是太监呀。 她快快回去蒙头躺下,听到好一会郡主回来的动静,她一动不动。 第二天她好奇怪地看了郡主好几眼,当然不敢问。 去找父亲,只是打听隔壁住的人,从来没见过。 侯国栋说道:“你可别乱打听,都说太监恶毒起来比恶魔还坏,你爹我都不敢糊弄任何一个太监,他们要是记仇起来,弄死你!” 侯德音浑身哆嗦,更不敢说出郡主半夜去太监住处的事,父亲说过,有的时候嘴欠会没命。 她又在书院休沐的时候回了趟国公府,向表哥打听晏九的事。 张伦明诧异问道:“九爷回来了?你见到了?” 心想,不好,表妹是不是对九爷犯花痴了,女人对长得好看的男人会迷花了眼。 侯德音说道:“没有见到,我是好奇。” “你可别好奇,九爷别名玉面罗刹,什么叫罗刹?杀人不眨眼!” 他小声说道:“别说我,就是我爹都不敢惹,是惹了也白惹。” 说完他赶紧嘱咐道:“你可得给你爹说说,要是九爷回来,别套近乎,躲远点。” 侯德音一个劲点头,没说她爹可不傻。 还是好奇,和安凌霄忍不住聊天引到隔壁住的人是什么样的,免得以后见到得罪了。 安凌霄说道:“如果说郡王府的某人是恶魔,九爷就是菩萨。” 侯德音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益阳郡主犯花痴了,把杀人不眨眼的人比喻成菩萨。 不然能说出这话? ------------ 第177章 不知九爷给堂妹送的什么礼物 安凌霄也不好长时间不回伯府,偶尔带弟弟回去一趟。 安老太太刻意的对外哭诉,渐渐地有人说益阳郡主封了郡主后自骄自大,好歹安老太太把他们姐弟抚养长大,说他们忘恩负义。 有人说人老了总有糊涂偏心眼的时候,哪家偏心小儿子,非得把家产多分小儿子,也是当娘的一片苦心,怕娘没了当哥的不照顾弟弟。 总之,把安老太太之前做的事说成只是偏心小儿子的一个糊涂母亲。 这样的母亲不是没有,安凌霄对于这个没有办法,又不能堵住祖母的嘴不让她说,也不能给外人解释祖母是怎样的恶毒。 上辈子她的遭遇说出来也没人信,再一个她怀疑父亲不是祖母亲生,是妾生子,被祖母抱养在身边。 她目前也没法亲自去杭州府彻查,就算找到证据,结果是伯府被夺爵,安家成为庶民。 关于这一点,外祖父也说查到了又如何? 外祖父的意思如果是那样最好就是不管父亲的身世如何,只要他们防着祖母,只要弟弟能承爵就行。 安凌霄也很矛盾,刚回来的时候,恨不得把一切查清楚,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祖母的嘴脸。 为了这个她一直在忍,揭露了祖母卖儿媳嫁妆的事,可从高层到平民老百姓,婆婆霸占儿媳的嫁妆不是没有,让人唾弃,并不是罪大恶极。 揭露了祖母想把爵位传给二叔,这样偏心的母亲不是没有,有名的武姜还联合小儿子刺杀长子,到最后长子不也挖个地下通道和母亲黄泉相见,获得了天下百姓的称赞。 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等堂姐嫁了,等二叔二婶知道堂姐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倒要看看祖母会如何。 堂姐嫁了紧接着就是她,她如果嫁了一个高门大户,弟弟只能回伯府,继母一个人对付不了祖母。 安凌霄盼望着晏九回来,和他诚恳谈下,她不在乎他什么人,什么身份,愿意和他相伴到老。 三月了,春暖花开,这时候宫里传出一个爆炸新闻,也是个喜事,太子妃怀孕了,并且怀孕快五个月。 民间有说法,怀孕头三个月最好不要往外说,又加上去年雪灾疠气,所有人认为是太子妃孕胎稳了才对外公布。 大臣们喜气洋洋,老百姓们跪下磕头,只有太后气得咬牙切齿。 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按时间推算,怀上的时候是去年发生疠气的时候,那时候她只顾着封闭自己的宫殿,不让人进出,哪里顾得上别的? 这时候想办法动手比较难,太子回宫之后,把东宫围得水泄不通,她留的人手一大半都给拔了出来。 但,离生还有几个月,就是生了,小儿养不活的多的是。 三月二十五安木棉出嫁,三月初十安凌霄及笄。 安凌霄要回伯府办这个及笄礼。 她准备大请客,准备招摇过及笄,事先发帖子邀请了各府诰命夫人,并请国公夫人给她插簪。 她担心祖母提前约个什么老妇人给她插簪,或者是有些人不打招呼觉得自己有脸面来给她插簪,想表示定下她的意思。 所以她提前放出风声请了国公夫人给她插簪,是她和侯德音一起去了国公府事先说好了的。 朝廷封她为益阳郡主,不是让她谦虚含蓄地当个大家闺秀的。 安凌霄提前告诉祖母和母亲插簪的人是国公夫人,就是邀请名单,她也公布给祖母。 有诰命夫人,皇家郡主,其中还请了邵阳郡主的姨母汪齐氏。 安老太太看着名单上的人名,真没想到短短时间这个小贱人竟然结交了这么多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也知道很多人都是冲着凌霄是鲁大师的徒弟的份上。 安老太太深呼一口气,凌霄是怕她在这一天动手吧,她当然不会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这一天热热闹闹,气氛很是活跃,来的人给安凌霄祝福,送的礼都很贵重。 比去年裕亲王世子成亲还要热闹,平阳公主没来,但派人送了及笄礼过来。 安凌霄没想到江陵县主竟然来了。 南明郡王妃作为伯府的亲家,给她发了帖子,她带着县主女儿来了。 谁都知道去年江陵县主和安凌霄的那个事,现场一度静音,所有人在她俩脸上来回看。 江陵县主像没事发生任何事似的,很是亲热地上前拉着安凌霄的手,“好久没见了,益阳妹子越来越漂亮了。” 安凌霄淡淡一笑道:“县主夸奖,我看县主人逢喜事精神爽,提前祝县主……” 后面的话没说,不说别人也都知道,提前祝县主新婚。 江陵县主脸色一点没变,仍旧笑嘻嘻说道:“益阳妹妹也快了,不知道花落谁家,谁家有福气。” 安凌霄故作娇羞道:“总归是父母之命。” 意思是你个外人管不着。 南明郡王妃则是拉着范夫人一个劲地称赞,说她有福气,得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 就差直说益阳郡主不是你亲生的。 侯德音一直跟着安凌霄,头一回参加这么多有身份的场合,之前全是客气喜庆,怎么这对母女俩来了之后,场面诡异不说,这母女俩说的话做的事,来砸场子的吗? 安木棉气白了脸,她未来的婆婆来了之后就和伯娘亲热完全不理睬她亲娘,这是故意下她的面子? 表现给别人看郡王府压根不在乎未来儿媳。 顾氏也很尴尬生气,她淡淡地保持微笑,站着不动,并没上赶着去奉承南明郡王妃。 安凌霄以为江陵县主会当面为难她给她难堪,谁知道没有,江陵县主就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不愉快,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热情。 甚至对安木棉也表现得很亲热。 安凌霄知道江陵县主的城府,一直警惕着,可是她没想到她的堂姐竟然当众问了她一句话,让场面一下安静。 在国公夫人给她插簪之后,她答谢来宾,堂姐问了一句:“不知九爷给堂妹送的什么礼物?” 别说别人了,就是江陵县主脸上都出现了惊愕,在不远处另外一桌的顾氏恨得要当众给女儿一巴掌。 安凌霄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出现红晕。 今天早晨她还在想九爷会不会回来,会不会给她及笄礼物? 如果他回来,自己给他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这会儿听到堂姐问她九爷给她什么礼物,她含羞一笑道:“不管给什么礼物,我都很欢喜。” 安凌霄这话一出,范夫人和薛老太太着急了,安老太太表情不动,眼睛稍微眯了一下,观察在场的那些诰命夫人们。 凌霄为何要承认她和晏九有私情? 她知不知道这句话一说,除了朝廷给她赐婚,她很难嫁了。 她突然心中一动,凌霄要的就是没人家会娶她,她的婚事能拖一年就是一年,都是为了英华那个小崽子。 ------------ 第178章 奇美又奇丑的晏九 安木棉就是故意说问这句话,她要嫁到郡王府,嫁个残疾,而今天堂妹这么风光大办及笈礼。 她未来的婆婆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未来的大姑姐江陵县主,对堂妹亲热的就想亲姐妹。 来的客人也都是围着堂妹转。 凭什么? 凭什么她和堂妹就要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她就要故意这么问,她就要看堂妹在这么多客人面前出丑,看堂妹怎么辩解。 没想到堂妹根本不辩解,竟然承认了,那副娇羞的模样就好像九爷不是个太监,是哪个高门子弟。 她竟然就这么不要脸地承认了? 安木棉心里冷笑一声,面上露出鄙视,“那到时候我给堂妹添妆。” 安凌霄抬眼直视着她说道:“多谢堂姐。” 姐妹俩一个问的开一个回答得快,所有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安凌霄继续去了另外一桌,行答谢礼。 这会的场面静悄悄。 范夫人恨恨地看着顾氏,顾氏的脸发白。 等凌霄的及笄礼结束,顾氏把女儿带回自己院里,使劲给了一巴掌。 今天早上一再交代她,什么也别说,女儿还是出丑。 顾氏精疲力尽,一句话都不想说,这半年来她说得太多,把道理揉碎了讲给女儿听。 有什么用? 以前她以为婆婆会把凌霄偏心娇养得不成样,没想到如今是把她女儿养成了如此丑恶之人。 安木棉站着不动挨了母亲一巴掌,转身出去。 薛老太太急得快要哭了,以前外孙女是说过这样挺好,免得有人打她婚事的主意。 可是就这样当众承认,这是私情?和太监的私情? 安凌霄安慰道:“没事,我说过这样挺好,以前也不是没有传言说我迷恋九爷,这样公开也好。” 薛老太太流了眼泪道:“好什么好,以后你怎么嫁人?” “不嫁人又如何?回头英华生的闺女过继给我,我招个上门女婿。” 薛老太太无奈,回去给丈夫商量一下,过个几年,外孙女还没嫁人,薛家娶回来。 第二天传言满天飞,说安老太太糊涂一辈子,儿孙没养好,大孙女心思恶毒,二孙女好不容易学好了,阴差阳错立功封为郡主,又拜了鲁大师为师,竟然和太监晏九不清不楚,还当众承认私情。 这时候不知哪里传出去年益阳郡主和晏九曾在大佛寺同住一个屋半个月,虽然是照顾染了疠气的晏九,毕竟是孤男寡女。 一时间满京城都是益阳郡主的桃色新闻。 益阳郡主哈哈笑,等着晏九回来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 公输先生看着笑得像发癫的益阳郡主,心想,难道她知道晏九不是真太监? “你真的看中了九爷? 安凌霄说道:“我们是有缘分,再说在天津卫的时候,师父不是说我们是未婚夫妻吗?” “那不是作假吗?难道你当真了?” 安能霄点点头,公输先生没再问,想着大不了到时候他给二人主婚,现在外人说什么管他们呢。 可是当天晚上,有个纸条让他去隔壁一下,他知道晏九回来了。 他就过去了,看到晏九还笑眯眯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听没听说外面的传言,你要是有心,我给太子说……” 他话还没说完,晏九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是益阳郡主的亲哥哥,同父异母。” 公输先生啊的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晏九。 “这……这……”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遇见过听闻过很多事情,但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 晏九说道:“我母亲是安伯爷的原配,在我四岁那年,我母亲放火烧死了自己,我被人救出。” 他慢慢的把脸上的面具扯开,公输先生看着他的脸又是啊啊两声。 晏九的脸左边眼睛周围到鼻子那一块扭曲着,眼睛跟着变了形。 而右边那张脸,奇美,比他总戴着的那个面具还要美,眼梢朝上,鼻梁笔挺。 一半脸奇丑,一半脸奇美。 “这可怎么好?益阳说要嫁给你,陪你终身。” 晏九痛苦的闭了一下眼。 “拜托先生,不要再……” 公输先生明白,晏九知道他想撮合他们俩。 “为何不直接告诉她你是她哥哥?” “我不想让她……” 公输先生叹口气,是啊,喜欢自己的亲哥哥,不只是伤心难过的事情,那是恨不得自己去死。 “我慢慢劝她。” 晏九是昨天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拼命赶路,赶在昨天回来。 但是,除了见了谢二之后,他一直没出屋,今天晚上他拿着一根碧绿色的簪子,看了一夜,使劲一扳,断为两截。 安凌霄不知道晏九回来过,只是觉得最近师父看她的眼神总是不对,有着怜悯,她以为师傅担心外面的传言对她的影响。 堂姐出嫁,晏九还没回来。 南明郡王府是娶媳妇嫁女儿同一天,江陵县主和陈序是龙凤胎,这二人,嫁的是翰林郑家郑夫人的侄子梁辉霖,娶的是淮阴伯府二房嫡长女,从门第上来看,嫁是低嫁,娶是低娶。 郡王府毕竟是皇亲,喜事来祝贺的人多。 安家嫁女儿,冲着益阳郡主,来客也不少。 新郎无法亲自来迎娶,郡王府也没找替代人,直接是喜娘上门接新娘。 就在新娘到了郡王府大门口时,要落轿的时候,轿子前端的轿杆断了,新娘一头栽出来,滚在地上。 俗话说轿杆不结实,婚姻不牢固。 轿子是郡王府的,出丑的是新娘。 郡王府大门口的人全体呆住,喜娘慌忙把新娘扶起来,把红盖头盖上,一串吉利话说不停,反正没有新郎在,扶着新娘跨过火盆进入郡王府。 南明郡王妃听到外面的事,脸色一变,恨不得直接把新娘退回去。 安木棉早就吓得脸色苍白,慌乱跟着喜娘,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等坐到新床上,心还是扑腾扑腾跳。 是晏九干的? 他为了给堂妹出气,破坏她的婚事。 陈序被人推着进来抱着他坐在新娘旁边,他一摆手,所有人出去。 他直接用手扯下新娘红盖头。 安木棉手足无措,看了眼新郎,面容较好,眼里却露出嫌弃。 陈序冷冷说道:“真丑。” ------------ 第179章 吐露心扉 南明郡王府娶新媳妇,花轿在大门口轿杠断了,没多久晏九代表太子上门送贺礼。 京里人都猜是晏九动的手,上面没动静,证明了什么? 没人当众议论。 南明郡王妃不服气,去皇后娘娘那哭诉,句句都是一个太监打皇亲的脸面。 皇后娘娘顾左右而言他,说新媳妇进门等着抱孙子。 她一开始觉得是郡王府运气不好,是女儿平阳公主跑来说外面人都说是晏九做的。 皇后娘娘把太子找来,忿忿不平,也是说晏九无法无天,南明郡王府好歹姓陈。 太子脸一沉,道:“他姓陈,我姓什么?动我的人,打谁的脸?” 皇后娘娘一看儿子那样,不敢问。 他的人? 是晏九还是益阳郡主? 她对安二小姐封为带封地的益阳郡主感到吃惊,不知道儿子啥意思。 反正知道晏九是儿子的逆鳞。 所以南明郡王妃跑来哭诉,她不附和,岔话。 南明郡王妃见皇后那样,只好又改话题,回去给丈夫儿子说了,以后千万别招惹晏九和益阳郡主。 这两个不能得罪,自己儿媳还不能教训? 南明郡王妃开始在儿媳三日回门后开始立规矩,全套皇家媳妇进门后的规矩拿出来,什么公婆吃饭儿媳站着,天不亮门口候着请安,天黑了公婆屋里灯灭了才能回自己院。 不到三天,安木棉双腿肿胀,走路都要人扶。 陈序见了,嫌弃地说:“废物。” 安木棉哭都不敢哭,这才知道母亲说的,在娘家你任性不懂事爹娘包容你,在婆家只有人挑剔你的,没人包容你。 江陵县主出嫁,婆家人来了,不会久留,说过一个月就走。 虽然这门亲事不是两人情投意合,相互愿意结的这门亲,但已经这样了,两人都不是傻子,倒也在面上欢欢喜喜。 梁辉霖是自己父母来了,没当成驸马,当了县马,面子上看也算不错,没给父母说以前的种种。 江陵县主更聪明,在公婆面前表现的新媳妇羞答答,懂礼又殷勤,让梁辉霖的父母觉得这个儿媳不错。 梁辉霖一直不知道为何益阳郡主对他从头到尾的嫌弃,给狗起名香喷喷,就是恶心他。 他琢磨来琢磨去,没发现哪里得罪过她。现在传言说郡主和晏九有一腿,那以后更加不能得罪她。 江陵县主是后悔得罪了安凌霄,她对皇家的一些丑闻门儿清,晏九是太子的人,为了安凌霄明显地给了弟媳难堪,母亲进宫哭诉无果。 那以后她不敢再有针对安凌霄的念头,反而要巴结她。 这是南明郡王府办了喜事后的事情。 侯德音在安凌霄及笄之后,搬回国公府住了,一是之前说好的,二是出了这个事之后,她又亲眼看见益阳郡主半夜溜到隔壁。 她有点害怕,父亲说过,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正好用那个理由搬回国公府。 安凌霄也乐意,郡主府就她一个人,方便白天晚上去晏九那儿,就是一次也没遇见过他。 纳闷晏九回京住到哪里去了? 在大佛寺后山那个木屋里,晏九从回来后就住在那里,这会太子也在。 他知道晏九是安凌霄的亲哥哥,所以一直都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对于外面的传言,嗤之以鼻。 晏九把他查来的南明郡王府放高利贷的事情给太子说了。 太子轻摇的折扇停下,说道:“他们是记性不好,还是胆子太大?” 晏九说道:“是太缺钱。” “一个郡王府,一个郡王的俸禄,还有郡王妃、世子的俸禄,家里的产业,郡王妃的陪嫁还不够他们花吗? “进账不如出账,当然不够花。” “不够花多找些商人孝敬,谁也管不着他,竟然敢放高利贷!难怪说小妇养的不要进门。” 他说的是南明郡王妃,是庶女填房嫁给了南明郡王爷。 晏九又说道:“最近国公爷的小舅子和郡王爷走得近,甚至去了郡王府做客几回,每次都有那个残疾在场。” 太子说道:“公输先生说了,那个国公爷的小舅子可不是傻蛋,前面给国公府树敌,这会又和敌人走得近,不是傻蛋的不会平白无故做这些,且等看看。” 晏九现在也陷入了矛盾之中,以前想的是查出母亲的死因,揭露安老太太的阴谋,至于父亲是不是妾生子,安家会不会夺爵,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父亲既然这样醉生梦死,不管他有什么苦衷,连妻儿都护不住也是他无能。 那会儿的安凌霄姐弟在他心里只是一个符号,没有任何感情。 而现在,不仅是同父异母,更是他痛恨的同父异母…… 凌霄这么在乎她弟弟,这么想为他弟弟守着那个爵位。 还有,如果知道了他是亲哥哥…… 晏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晚上安凌霄又去了晏九那里,她别的地方不去,只去库房,点着油灯,把她做了记号的最上面的盒子打开,看到没有动的痕迹。 又从头上揪了一根头发,做个记号,嘟嘟囔囔说道:“你不回来住,是躲着我吗? “我都不在乎,你害怕什么? “在大佛寺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嫁给你了,也有嫁给宫人的女子。 “以前我是为了让你护着我,现在不是,或许你要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心里从来没有装过一个男人,早晨起来想着你,白天吃饭想着你,夜里睡觉想着你。 “想着你在外面是不是很辛苦? “想着你没有家人比我还可怜,我还有弟弟有父亲继母有外祖家,你只有一个人,或者有家人不想联系,不想联系的家人就不叫家人。 “其实,我和你一样,孤单地一个人,那我们在一起做伴不好吗? “我不要当郡主,不要当安家人,你也不要当宫人,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有几间房,有个院子,院子里种上凌霄花,我会学织布,学种花,我们当个花农好吗? 晏九在窗外一动不动,就像在大佛寺躺在床上装昏迷,听着她说一堆话。 听到安凌霄起来往外走,他才闪开。 ------------ 第180章 摔断腿 等安凌霄走后,晏九回到他的住处,也没点灯,坐下,一遍一遍想着安凌霄刚才说的话。 他的心如刀割一般疼。 凌霄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他就不应该…… 摸着胳膊上一道道的伤疤,他在想,等太子登基,他就去五台山出家,当个武僧。 突然想到他离京之前,手下给他回禀,薛家派人去了杭州府查安伯爷原配的事。 他一下站起急匆匆出去,以后要阻止任何人去查这件事。 而第二天太后也得了一个消息,她先是惊愕,又想了一想,吩咐下去,按兵不动。 等太子妃生了之后再说,如果生的是太孙,这事就用上了。 安凌霄进宫了,是平阳公主派人召她入宫。 平阳公主把人打发出去,悄悄地问道:“外面的传言是怎么回事儿?” 安凌霄解释道:“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给别人说,我想着别人都怕九爷,我认了这个传闻,以后没人欺负我。不过我也没想到是我亲堂姐说出这个话。” 平阳公主恨恨说道:“我给我母后说了,以前还觉得你堂姐嫁给我堂哥怎么说都有点可惜,现在她压根配不上我堂哥。堂哥真是倒了霉了娶了她,你不知道南宁郡王妃还来找我母后抱怨晏九,她咋不说她娶的媳妇不好? “我母后说幸亏当初让你给我当伴读,那会你堂姐名声可比你好多了,所以呀,有的时候不能看表面。” 平阳公主的两个伴读如今都不进宫,郑妙玲定了亲在家里待嫁,安凌霄忙忙碌碌这大半年,没有正式退出,那也算退出了。 皇后娘娘说给平阳公主再选两个伴读,平阳公主拒绝,说她已经大了,不需要伴读,免得到时候选进来的不知道是人是鬼。 安凌霄故意把听来的有关江陵县主夫妻恩爱的话说了一遍,也故意说道:“我就说那会梁公子中意县主,县主又温柔又会来事,听说梁公子的父母对县主满意得不得了,夸她兰质蕙心、秀慧外中、恬静温婉,又贤良淑德,嫁进来就给夫婿准备了陪嫁丫头,一点没有仗着是皇家女趾高气扬。” 平阳公主在母后那里也听别的诰命夫人说过这话,她现在心里最恨那个香喷喷,当初还以为香喷喷对她情有独钟,各种讨好献媚,原来都是假的。 “我听我师傅说有一种男人,见到好看的女子,就会像孔雀开屏一样,把他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我师傅还说,就像渔人撒网,捞着一个是一个,谁上当谁是傻子。” 平阳公主听了更气了,好哇,那小子把我当鱼,幸亏我聪明没有上钩。 安凌霄看着平阳公主的脸色变来变去,她适可而止,转话题又问:“殿下知不知道晏九去哪里了?” 这回换成平阳公主上下打量她问道:“你对他真上心了?我可给你说,他要不是太监,怎么都好说。” 安凌霄是实在忍不住问了,问完就后悔。 “是我师傅问的,住在隔壁邻居的,我师傅不是惦记吗?” 平阳公主见她有一丝扭捏,心里想,糟糕,要给太子哥哥说一下。 太子听到妹妹说的,惊讶得瞪大眼,心想,不会吧,他们可是兄妹呀。 糟糕,难怪晏九不回去住,不是躲传言,是躲这个。 哎哟,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还有,他们要不是兄妹该多好。 也是去年蝗灾又是雪灾又是疠气的耽误了,不然早就让晏九去查清安家当年的事。 查清了也好,对外宣布他是安侯爷的嫡长子,顺便公布他并不是太监,这样益阳郡主就不会想入非非了。 太子把晏九叫进宫,以前不准他进宫,在去年蝗灾的时候让他进宫也算解除了那个不准进宫的命令。 他给晏九说道:“最近没啥什么事,你去查一下安家的事情,早点解决了,以后也安心做事。” 晏九领命出去,不知道太子为何专门让他去查安家的事,难道是太后又做什么了?让太子气得要把安老太太提溜出来,杀鸡儆猴。 走之前想给谢二说一下关照凌霄姐弟,想一想算了,不用他交代,谢二会留意。 就在他走后两天,安英华摔断了腿,是和张伦明几个出去玩摔的。 一帮人把安英华送回郡主府,安凌霄吓坏了,第一反应是不是祖母暗害。 就见侯德音哭哭啼啼说道:“姐姐,是我不好,我骑的马绊住了世子的马,把世子摔下来。” 安英华腿上绑着木板,是看过医生医治了才回来。 他听了侯德音的话赶紧说道:“不怪侯姐姐,是我自己心急抽了马好几鞭。” 安英华和张伦明他们比不上,见比他大一岁的侯德音骑马也比他骑得好,心里不服气,拼命追,骑术不行,丢丑不说,还摔断腿。 责任在他,不能怪人家侯小姐。 张伦明说道:“行了,别抢着责怪自己,我回去找府里的大夫再过来看看。” 当时着急,直接进城去了接骨的医馆,现在要仔细检查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安凌霄急忙派人去找外祖父,薛家有医馆,大夫可靠。 吴长山他们说了事情经过走了。 侯德音留着眼泪说道:“姐姐,我住这儿,我照顾世子。” 安英华说道:“不用,我说了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用这样。” 侯德音非要留下,说之前也在这里住过,不让她留下就是对她生气。 安英华只好不说了。 安凌霄怪怪的看着这两人,想起师傅说的话。 顺其自然吧。 不过她想,弟弟要是真能娶了侯小姐,那可是亲娘在地下保佑。 没一会,张伦明带着大夫来了,侯国栋也来了,见有个大夫在,国公府的大夫也把了把脉,问了一些问题,出去后两个大夫互相说了下。 大概是内脏没出啥问题,那也不好说,有的人摔下马,当时没问题,后面又吐血。 这话说得侯德音脸都白了,安凌霄和外祖父更是吓着了。 侯德音哇的一声哭了,侯国栋搂着女儿说道:“你别急,大夫不是说了吗?只是有可能,安世子会没事的。” ------------ 第181章 剥了你的皮! 侯德音留下来要照顾安英华,侯国栋也就又住回公输先生那。 安英华摔断腿,要给伯府说一下,侯国栋亲自去了。 安老太太着急模样,“这可怎么好?我知道凌霄担心我责怪她,那也不能伤了腿不回来。” 她站起来吩咐下人,去叫儿媳,要亲自去接人。 侯国栋跟着站起来作揖道:“老太太,不要着急,老话说伤了筋骨骨头折了不好动弹,万一挪动接的骨又折了呢?孩子们那会着急没办妥当,咱当长辈的也别只考虑面上好看不好看,孩子的伤要紧。” 安老太太回头看他一眼,慢慢坐下,拿出手帕擦了擦泪道:“是我着急了,我想着在那没个长辈,孩子们懂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有个好歹,英华他爹只有……” 她没说下去,默默流泪。 心里却高兴,要是瘸了更好,身残不能继承爵位,真是天助我也。 侯国栋安慰道:“老太太别伤心,英华会没事的,我亲自守着,宫里的太医也来看过了,我派人去沧州府去接最好的接骨大夫,会没事的。” 安老太太暗暗咬牙,让他多事,把英华接回伯府,弄个万一,不用要英华性命,只要瘸了就好。 英华不回来,那她一样可以去看望,哪有祖母不心疼孙子的? 等侯国栋走了之后,安老太太和范夫人叫上任妈妈和李嬷嬷去了树杈巷,安凌霄想着祖母会来,已经交代让伺候弟弟的人万分小心。 她也没背着侯德音,逐一交代。 侯德音跟着紧张,不知道郡主的祖母是什么模样,能让郡主如此防备。 安老太太来了,门房让稍等,要回禀郡主。 任妈妈呵斥道:“你长了狗眼?没看到是郡主的祖母来了?还是你们郡主交代的如此怠慢长辈?” 那个门房微微躬着身子,说话却不卑不亢,“小人眼拙,没见过伯府的人来此,告罪了。” 他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安老太太并没怒气,任妈妈大声嚷嚷道:“狗奴才!看一会不剥了你的皮!” 其实管事的经常会用这句话吓唬人或者泄愤,不会真这么做,要是做了,整个府也完蛋。 任妈妈无非是狐假虎威替主子撒气。 这时隔壁出来一个人,走过来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张嘴剥人皮!我看都是你家主子心善才放纵你们狗奴才奴大欺主!当着主子的面就敢给你主子安罪名,要不要送你去衙门大牢?” 安老太太一看是国公爷的小舅子侯国栋,她赶紧说道:“是侯老爷,刚才从侯老爷那得了信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她也是见我着急口无遮拦,回头我罚她。” 侯国栋给安老太太行个礼,“老太太,你别生气,这个看门就是这样,不熟悉的谁来了也得回禀郡主,我第一次来也是这样,每次来也这样,看门的说了,他不认人,只认门。让我说这个看门的好,不然没经过主子同意放人进去,那用他干嘛?” 几人站在门口说话,谁嗓门也不低,周围有人推开门又关上。 这会安老太太气了,这个老猴子话里是说她第一次来看孙子孙女,孙子看门的不认识她不让进。 侯国栋根本不等安老太太说话,直接训斥任妈妈,“我看就是你们伺候你们主子不周到,你们主子老了忘性大,你们就不提醒提醒?郡主姐弟在这没个长辈,你们没说代替主子来看看?” 又对搀扶着安老太太的范夫人和蔼说道:“我听先生说了,你给先生送来的糕点不错,你把郡主姐弟教得好,不错不错。” 安老太太紧握的手指甲都要掐到肉里,没见过哪个老爷们像妇人一般。 这会门房把门打开,安凌霄走出来行礼,“祖母,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安老太太缓了脸色说道:“能不来吗?英华怎么样?我来接英华回去。” 安凌霄扶着祖母进去,侯国栋跟在最后面,大声说道:“我不是说了伤了腿不能挪动,你老要是真心疼孙子,就别折腾他了。” 安凌霄吃惊,还有这么对祖母说话的外人,一句话就把祖母的心思表露出来。 安老太太那个气,她只是这么说表示祖母的关心与照顾,那个老猴子怎么今天就要针对她? 侯国栋怎么这么熟悉安老太太的套路? 是国公夫人说的,那会国公夫人为了不让弟弟出门,守着弟弟天天聊天,聊完京城各府,聊关中新鲜事,又聊老侯家的各支近况。 聊起家中二婶以前的种种,国公夫人觉得安老太太和二婶很像,就是那种装糊涂说话。 他们的母亲嘴笨,说不过二婶经常气得背地里哭,侯国栋年少时替母亲报仇,学着二婶那样说话。 之后成亲,岳母又是那样,他就练就了一副妇人一样的好口才。 所以现在对付安老太太张口就来。 侯国栋见安老太太的表情是隐忍,他心里乐开花,好久没对手了,以后要经常去安家。 侯德音见进来一大帮人,她站起身,不让开位置,今天要护着安世子。 安老太太一进门就泪涟涟,“我的孙,怎么弄成这样?” 安英华原本是半躺着,刚才侯德音非让他躺着,还往里躺。 他想坐起身,侯德音一把摁住道:“大夫说了你不能动,你可别当耳旁风。” 侯国栋说道:“对,虽说礼不可废,也要看什么时候,你祖母能为了这点计较你?说不过去吧。” 他这话说得好像安老太太就计较伤了腿的孙子没给她行礼。 安老太太坐在床边,伸手要掀开被子,侯德音伸手阻拦,“老人家,腿不能碰,大夫交代过。” 侯国栋急忙上前,着急道:“哎呀呀,这可怎么好?疼不疼?按坏哪里了?” 他转身跑出去大喊:“大夫大夫,快来看看,安老太太把世子腿按坏了!” 这时候公输先生带着礼亲王过来了,听到喊声,礼亲王诧异,问道:“她干嘛要按孙子的腿?” 侯国栋装得急得跳脚,道:“不知道,可能不相信腿真伤着了,是不是以为孙子淘气骗人玩呢。” 安老太太在屋里听见气的哆嗦。 ------------ 第182章 冲喜 公输先生请礼亲王进来,“今儿王爷去我那听说世子伤了腿,特意过来看看。” 安老太太给礼亲王行礼,感谢一番。 礼亲王对着躺着不动的安英华温和说道:“你好好养伤,谁来了也别起来,把伤养好才是大事。别怪你祖母,她也是着急,大夫来了好好看看,需要什么去派人去庄子里找我。” 这会大夫进来,掀开被子,左看看右看看,安英华说道:“我祖母没碰到我。” 侯国栋叹息道:“是个孝顺孩子。” 又对礼亲王说道:“这样的孩子外人也心疼,王爷说是吧?” 礼亲王不明就里,顺着他的话说道:“那是,安世子一向孝顺,每次见我彬彬有礼,还给我送好吃的。” 侯国栋像主家一样招呼礼亲王出去外屋坐,说是自己女儿不小心害得安世子受了伤,他就得把世子当自己儿子一样护着。 礼亲王对他大为称赞,说家里有些贵重药材,派人送过来。 里屋的侯德音守在床头不动,安老太太坐在床边不动,范夫人留心听外面侯国栋说话,大为佩服。 哪怕她不是儿媳,和婆婆是平辈,她也不会说那些话,事先想好了面对面又张嘴结舌。 侯国栋就像是婆婆的亲兄弟,张嘴胡说跟真的一样。 安凌霄虽然心疼弟弟受伤,可是这会儿她要笑死,看着侯德音像个小母老虎一样的守在床头虎视眈眈,听着外面侯德音的父亲张口就是胡说八道。 她心想,弟弟如果真有这样的岳父和媳妇,她就可以放心了。 安老太太突然也想到这个,那个老猴子是不是想让英华当他女婿? 那可不行,英华绝不能娶有助力的媳妇。 她对侯德音温和一笑,问道:“上回见你还没说上话,多大了?” 侯德音回答道:“十三了。” “该定亲了,你爹那么疼你,舍得你嫁京城吗?” “婚姻之事父母做主。” 安老太太见侯德音说话滴水不漏,更加不愿意英华能娶她。 安凌霄觉察出来祖母的意思,她急忙插话道:“侯妹妹,你不用害怕,我祖母没责怪你的意思,是英华不小心摔下来。” 侯德音站起来给安老太太行礼,带着哭腔说道:“对不住,老太太生气是应该的,是我莽撞,我会好好照顾世子,老太太请放心。” 侯国栋听到女儿哭,走到门口道:“世子要养伤,哭哭啼啼干什么?大夫说了要静养,别围着闹哄哄。” 礼亲王赶紧站起来告辞,侯国栋对着安老太太说道:“我送老太太,明天我去给老太太请安,说下世子情况,免得老太太见天往这里跑怪累的。” 还没见过客人轰人的,就是安老太太也没法,怕自己张口那个老猴子当着礼亲王的面又给她安个什么罪名。 安老太太以为侯国栋说给她请安是客气话,没想到第二天真来了,拿了礼物,一块石头,说是吉祥如意石。 在安家坐了半天,和安茂彦聊了聊,很正经的聊天,没胡说八道。 安茂彦很紧张,害怕这个混不吝抓他话里漏洞,大部分时间沉默。 侯国栋提出想见下安伯爷,安茂彦阻拦,说大哥睡下了。 侯国栋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安茂彦汗都要冒出来,不是怕他见大哥说什么,是他那个哦让人害怕。 好在侯国栋并没对外人说什么,安茂彦才松口气。 过了三天,一个沧州来的接骨大夫被人送到郡主府,侯国栋以为是自己派人接来的,还想这么快,一问,不是。 安凌霄一下想到晏九,觉得是九爷派人接来的,不然谁也没本事这么快把大夫找过来。 确实是晏九,他刚离开,收到消息说安世子摔断了腿,第一感觉是安老太太做的,一边派人去接大夫,一边赶回来。 见侯国栋住在公输先生那,天天守着英华,他放心,又离开。 那个大夫姓蒋,沧州是武术之乡,跌打损伤人多,蒋家上百年以来治疗跌打损伤和断骨接骨为擅长。 蒋大夫是被人请过来,不如说绑架过来,他可不愿去京城,万一严重的伤治不好坏了蒋家名声。 可是那人说不去死全家,只好来了。 一看,只是普通的腿折,气得当时就想回家。 等等,郡主府? 还是留下吧。 去年沧州受灾郡主的方子救了不少人,他蒋家要记恩。 安老太太正琢磨着要抢先给孙子定亲,之前也找好了人家,是范阳县邹县尉的女儿,用八字冲喜的理由。 范阳县就挨着京城,县里的官家和大户人家都会进京购物和办事。 邹县尉太太是她几年前上香时认识的,邹家是当地一霸,邹县尉太太号称母老虎,她女儿稍有姿色。 安老太太那会对邹县尉太太和颜悦色,打算留着备不住以后能用到。 现在正好,给英华冲喜。 邹小姐的八字,她老早从邹县尉太太那打听出来,这一次她去大佛寺上香,祈求菩萨保佑孙子,然后遇见了那个邹县尉太太。 其实是她一直派人打听着,知道邹县尉太太今天来大佛寺,她让儿媳陪着去了大佛寺。 见到邹县尉太太,她主动上去打招呼,邹县尉太太想了半天,认出她来,行完礼殷勤地巴结着,一同上香。 出了大佛寺,又在附近找了个茶楼一起坐会。 安老太太故作伤心地说孙子的腿伤着了,她来求菩萨保佑,邹县尉太太说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我们那儿有个神婆,可灵验了,老夫人要不要去算算?” 她还不知道安老太太被剥夺诰命的事情。 安老太太心中窃喜,她还没问,邹县尉太太主动说了。 她急迫问道:“真的很灵吗?” 邹县尉太太点头道:“在我们涿县那可是有名的,我听说京城都有些人家去找她算。” 安老太太这会就要跟着去,范夫人只好陪着一起去。 到了神婆那,那神婆神神叨叨说了一堆,大部分都能对上,最后说道:“有一个法子,找一个八字相合者冲喜,不然以后会灾难无穷。” 安老太太装着不知所措,“这可怎么好?你快说说什么样的八字才合。” 神婆伸出手掐掐算算,说了一个生辰八字,旁边站着的邹县尉太太心里狂喜,这不是她女儿的八字吗? ------------ 第183章 凭她貌美如花? 邹县尉太太听神婆说了冲喜的八字,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赶紧说道:“这不是我女儿的八字吗?” 安老太太故意警惕地看向她。 邹县尉太太对着她着急解释道:“我没胡说,给我接生的稳婆就住在这附近,老夫人派人把她找来一问便知。” 安老太太果然派人把稳婆找来,果然说的八字和神婆说的一样,接生那天什么情况、洗三都有谁来了,说得清清楚楚。 安老太太说道:“几年前见你时就觉得投缘,这是有缘。这样吧,过两天你带你家小姐来淮阴伯府一趟。” 邹县尉太太一听,心里更加砰砰跳。 当年只是觉得老夫人是有身份的人,主动和她说话,和蔼可亲。后面向寺里人打听,说是侯府老夫人。 她不知道是哪个侯府,没想到是降了爵位的淮阴伯府。 那也比县令知府品级高,祖祖辈辈都是京城人。 她殷勤地扶着安老太太出去,恨不得现在就称呼亲家老夫人。 之后急忙回家,找到丈夫兴奋地说了这事。 邹县尉身在官场,知道京城有个降爵的伯府,府里还出了个益阳郡主。 他仔细想了想,说道:“我听说伯府老太太被夺了诰命封号,又偏心小儿子,想把爵位让小儿子继承。” 邹县尉太太说道:“她想如何就如何?只要咱女儿嫁了世子,咱全家保着世子,还能让一个老太太得了逞?就算世子承不了爵,他还有个郡主姐姐,女儿嫁了也不亏。不是八字合适,人家就是瘸了也不会娶个县尉家的小姐。” 邹县尉想想也是,让太太给女儿做几身好衣服,他出去再打听打听安家的事。 范夫人不用疑惑直接觉得是婆婆安排好的,或许几年前认识邹县尉太太只是其中一个。 那会就留意给世子选一个没有助力的门户低的岳家了吧。 但是看邹县尉太太,又不像是作假,回去后赶紧派人给薛家和郡主府送信。 薛老太太接了信急忙来了郡主府,和外孙女在书房密谈。 “你先别急,你外祖父派人去查那个神婆了。” 安凌霄问道:“是不是和那个什么姓邹的合谋?” 薛老太太咬牙切齿道:“那个老虔婆,你弟弟出生她就谋算了多条路。对外八字和实际八字相差一天,老虔婆说真八字先不对外说,我想也有这样的,预防有人捣鬼。 “再一个,英华的八字是不太好,老虔婆把八字寄在大佛寺,我当时对老虔婆感激涕零,谁能想到亲祖母对孙子能使坏?” 安凌霄问道:“弟弟的八字到底如何?” “八字太弱,阴气多过阳气,后来你娘没了,你祖母把你和你弟弟接到身边抚养,我只有感激的份。老虔婆娇惯你弟弟,有时我侧面说几句,老虔婆说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我想也是,又不用英华建功立业为朝廷出力,只要平安长大就好。” 安凌霄听外祖母这么说,知道祖母提前用八字物色好了人选,或许不止一家。 这样的话就算去查神婆也查不出来什么,因为神婆说的都是对的。 她问道:“我娘的死真和祖母无关?” 薛老太太说道:“我这会也拿不准,你娘生产时伺候的人和稳婆都是我找的,现在也能找到人,去年我又去问了一遍,没破绽。你娘生了之后三个月,突然大出血,我赶过去,你娘边吐血边对我说对不住。” 说到这她眼泪出来。 “连说三声对不住没了气,我想的是她没活着给薛家一个保障才说对不住。我能因为这个怪你娘?我只想你娘活着,她是我亲闺女呀。” 薛老太太一下一下捶自己胸,亲闺女没了,留下两个没娘的幼儿,她给老虔婆赔笑脸,拿薛家的银子贴补安家,就是想外孙外孙女平安长大,想外孙子承爵。 安凌霄跟着哭,又安慰外祖母。 “那时我爹在干嘛?” 薛老太太擦了擦眼泪说道:“你爹不在家,回来后就晕了,之后卧病床榻。我试着说让你爹续弦,孩子不能没母亲,你爹当时就反对,老虔婆也说孩子太小,大个几岁再说。” 这个安凌霄知道,祖母给她说过好几遍,父亲对母亲情深义重,不愿续弦。 安凌霄把外祖母送走,等着师傅从书院回来,赶紧去隔壁把弟弟真实八字给师傅看了。 公输先生说道:“你以为我啥都会呀?这方面我不擅长,我找人去合下八字。” 等结果回来一看,和那神婆说的一样,也是阳气太弱,而神婆算出来的女方八字,阳气旺,是上上等男女姻缘。 安凌霄眼巴巴地望着师傅,“那怎么办?” 公输先生一摊手说道:“那你就找一个同样八字的人不就行了吗?” 安凌霄抓狂道:“我一时半会儿上哪找这么一个人?就算找到了,高门的愿意嫁我弟?” 公输先生不出声,安老太太用十年功夫去找人,这会薛家出动去找也来不及。 不仅八字要合上,门第也要差不多。 他知道有些门第低的嫁到大户人家当正妻,就是因为八字合适,不然人家凭啥娶她? 凭她脸大? 凭她貌美如花? 就算哪个男子一时冲动只看脸,整个家族也被灌了迷魂汤只看脸? 安凌霄这回深知祖母的老谋深算,断了弟弟和戏子的来往,还有这一招,除了这一招不定还有什么招。 难怪祖母一直稳坐家中,没有什么异常,真是一步一步的,不,是多步的谋划。 安老太太坐在屋里喝茶,她可不会鸡蛋放一个篮子里,亲娘从小教她,别人是走一步看一步,你要算三步走一步。 什么事情都要前路几条退路几条,什么事往最坏里想,为最坏那一步事先打算好。 她不怕凌霄和薛家找人去查,真的怕什么? 这时,任妈妈回禀一个事,她皱一下眉,吩咐几句。 不怕,还没到时候,找到人了再办也来得及,到时候什么郡主世子统统不存在。 目前她找出邹家的,是知道邹家的人厚颜无耻,会把风声传出去,侯家的那个千金再怎么厚脸皮也不能守在一个有未婚妻的男儿身边。 ------------ 第184章 邹县尉家的母老虎 安老太太把薛老太太请过来,又叫上儿媳,说了英华的八字和看上范阳县邹县尉家千金的事。 “亲家母,我也知道是仓促了一点,我不是也为英华着想吗?虽然说能娶到一个门当户对的更好,可是八字不合,对英华不利,那门第又有什么用? “别人说我老糊涂了,这方面我可不糊涂,我只为儿女平安着想。当年娶凌霄她娘那会我也没说冲着门第去娶。” 薛老太太无话可说,要说门第,邹县尉家好歹是官家,比薛家门第高,薛家除了有钱有啥? 是让人看不起的商家。 范夫人更无话说,她们范家也是商家,安老太太给儿子娶媳妇能娶商家,给八字不好的孙子娶县尉家的嫡女不算过分。 安老太太看着薛老太太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模样,得意。 你个商家女能进侯府,官家女就进不得伯府? “我也不是见个好八字就定下来,邹家我派人查了,是当地的大户,男丁多,邹家千金比英华大一岁,大点好,知道疼人。英华的性子像长不大,又优柔寡断,娶个大点的媳妇合适,进门也能早点生孩子。” 安老太太说的理由全身为英华着想,薛老太太无从反驳。 邹家什么情况薛家也派人查了,是个大家族,县令搞不定的事也得靠邹县尉。 邹家仗着出了个县尉没说做为非作歹的事,但也是当地一霸,家产多,男丁多,有事一起上,没人敢欺负邹家人。 邹县尉太太是娃娃亲,嫁到邹家生了两儿两女,婆媳没有矛盾,有名的婆媳和睦佳话,也是有名的大小母老虎。 这就是安老太太看中一个县尉家的原因,给英华娶这样一个媳妇,有这样一个岳父家就是让大房家宅不宁。 面对安老太太的阴谋,薛老太太心里是气得一鼓一鼓的,又说不出一二三,那会儿给凌霄他爹续弦,还找出了个范家的,这一时半会儿让她上哪找人? 安老太太表示对薛老太太的尊重,请邹家人过来的时候还让她在场,薛老太太去到凌霄那儿痛哭。 安凌霄安慰祖母说那天她也要去,她怎么滴也要把邹家的搅和散了。 薛老太太对外孙女寄予有希望,但也知道希望不大,亲爹不管事,母亲是后娘,当祖母的为孙子考虑亲事天经地义。 薛家没有身份,有的外祖家身份高的还能仗着硬气给外孙定亲的。 知道安老太太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安凌霄觉得这个事情要给弟弟说,她也得代表弟弟的意见出头,虽然目前没有好的方法,到时候见招拆招。 她让侯德音先出去,给弟弟说了。 安英华当然不愿意,他自小就是世子身份,别的不清楚,门第方面他清楚得很。 前一阵子张伦明他们几个都定亲了,全是门当户对,轮到他因为八字就要找一个县城县尉家的? 走出去丢不丢人呢? 少年们首先想的是面子。 “我不同意,什么八字不八字的?就算是为了八字,那也得等我十五岁之后在定亲。” 安凌霄说道:“好,明天回去我就这么说,要是万一祖母过来找你,你就三个字:不同意,说多了就被祖母绕进去了。外祖母去打听了,那个县尉一家子都是母老虎,你要真娶了母老虎的女儿,你就想想你会过什么日子吧。” 安英华浑身一哆嗦,腿都疼,他可不想被个母老虎压在头上。 他们说话声音挺高,屋外的侯德音听见了,知道安老太太用八字的理由要给安英华定亲,不知道女方是什么八字。 等郡主出去之后,她进屋问了安世子,安英华就全部说了,说因为他腿伤的事情祖母找了一个八字很合的县尉家的千金先定亲,也算冲喜。 冲喜这件事谁都不陌生,侯家也有冲喜进门的媳妇。 侯德音问道:“女方的八字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姐没说。” 侯德音好奇,再一个她觉得是她连累了安世子,如果不是她和安世子赛马,安世子也不会受伤,他祖母也不会用八字的理由来给他定亲。 她去找郡主问女方八字,知道了找父亲商量对策,父亲点子多。 安凌霄手头上有对方八字,她还拿着八字找师傅看了。 侯德音看了纸条上的八字惊了一下,没说话。 安凌霄只顾自己愤愤不平,没注意看侯德音的表情。 “你现在知道了吧?有的长辈打着为你好的名声,不见得是为你好,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种种表现我祖母就是没安好心。” 安凌霄再是重生,那也是个年轻的没有城府的年轻人,有话憋在心里难受。 接触侯德音之后,觉得她人不错,这会又因为弟弟的事人家住在她这,天天白天守着。 说明侯德音是个有良心的人。 她给侯德音叨叨,因为她是外地人,不是因为弟弟腿受伤,她和她爹回关中了。 给她发发牢骚说一说,也不怕她说出去。 侯德音啥话也没说,晚上自己想了半天,既然是自己连累了安世子,那她就出头帮安世子度过这一关。 第二天她主动要求跟着益阳郡主回伯府,说想见一见邹家千金。 安凌霄带她去了,反正是朋友不是敌人,只会帮她。 回去后她表情冷淡,浅浅地给祖母行个礼,坐在那不动。 侯德音反而是笑容可掬给长辈们行礼,又说了安世子的目前的情况。 “老太太放心,郡主那三个大夫,一个时辰把一回脉,沧州来的蒋大夫说了,绝对会让世子以后比之前还要活蹦乱跳。” 安老太太侯家小姑娘来府里警惕,她爹是个滚刀肉,难道一会儿她爹也要来? 就算来了你一个外人管不着安家的事儿。 邹县尉太太带着女儿来了,说带女儿给老太太请安,几年前在庙里见的就是这个女儿。 安凌霄打量邹家千金,长得还算可以,身子骨也算可以,不是那娇娇柔柔站不稳的模样。 眼神也看得出来带着犀利。 祖母是母老虎,母亲是母老虎,她不可能是只小白兔。 ------------ 第185章 我就是这个生辰八字 侯德音也在打量邹家小姐,见她不高不矮,举止落落大方,明媚善眸。 如果不是安老太太找来的,但看邹小姐,八字合,人也不错。 接触过安世子后,她觉得安世子是难得的心软之人,没有怪责她不说,反而为她解释,知道她爱吃,有吃的先让给她。 除了爹娘,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关心,没有分男女性别对待她的人。 父亲对她心疼,但平时生活里都是母亲照顾父亲,家里的哥嫂,侄子都是如此,在女人面前像个爷似的等着伺候。 侯德音想着如果安世子娶了邹小姐,邹小姐和安老太太一起合伙欺负他,那安世子多可怜。 邹小姐听着安老太太挨个介绍,她挨个行礼,轮到益阳郡主,见她不怒而威,还有一位姓侯的小姐,个不高胖墩墩,看向她的眼神不善。 安老太太只是介绍是孙女的朋友侯小姐,安凌霄补充道:“侯小姐的姑母是英国公夫人。” 这把邹家母女吓一跳,国公夫人家的侄女,难道是庶女? 看这年龄十二三,难道国公府想把庶侄女嫁给安世子? 那也不对呀,就算是国公夫人的庶出侄女要给安世子冲喜,安老太太应该提前派人送信不让她们过来。 邹小姐站在母亲身旁,偷着打量侯德音,除了家世,其他不如自己,还有八字,安家可是照着八字来给世子定亲。 安老太太客气招呼邹县尉太太喝茶,“世子腿脚不方便,我孙女心疼我这个老婆子,留世子在郡主府养伤,今儿没过来。” 邹县尉太太说道:“养伤要紧,得空我们去看望世子。” 安老太太说道:“麻烦你们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邹县尉太太一脸的激动,听这话这门亲事八九不离十。 她也注意看益阳郡主和薛老太太,面上明显的冷淡,她们不愿意又如何?还能违抗安家祖母? 安凌霄等着祖母说八字的话,她好阻止。 安老太太进入主题,说道:“我活到这个岁数,只有指望子孙平安。我也找人看了,令千金八字和世子确实相合,今天当着世子母亲和外祖母,互相见见,你们有啥也提出来。我们安家娶媳妇不在乎门第,只图孩子们过得好,聘礼方面有啥要求,我们尽量办到。” 说得太平易近人了,太给邹家面子了,邹县尉太太觉得外面传言都是胡说八道,安老太太是她见过的最有品格的高门老妇人。 没等邹县尉太太说话,安凌霄说话了,“祖母,昨晚我问过英华,他说既然冲着八字来定亲,同样八字的不说有百儿八十,十个八个总会有的,他要挑个他愿意的。” 她又对邹县尉太太歉意一笑,“抱歉,我弟弟被我祖母惯坏了,比较任性,要是他不同意的事,回头闹个天翻地覆,到头来家宅不宁。” 她一说完话,侯德音接上了,“对呀,同一个八字的人又不是没有,我就是这一天出生的。” 不说安凌霄愣住,安老太太也愣住,她马上想到的是凌霄故意让侯小姐这么说,为的就是阻止给英华定邹家的小姐。 “侯小姐,生辰八字这事可不能乱说。” 侯德音取下她带的一个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我可没有胡说,这是我出生的时候有个叫一尘大师的给我写的八字,还有一尘大师的签名。” 她得意地扬着眉毛。 她怎么能空手来张嘴说她是这一天出生的呢? 难道再把父亲姑母叫来作证? 就算是那样安老太太也会说事先串通好的,有嘴也说不清。 她可有证据的,当年父亲接她们母女回侯家,并且明媒正娶凭的就是这张字条。 昨天她想帮安世子的时候,派丫鬟回国公府把这个偷偷拿过来,一大早悄悄的给安世子看了,说我们做场戏,我帮你,谁要是问你,你就说你愿意娶我,等我走了,你姐找到合适的人之后,再给人家说清楚。 侯德音说出是一尘大师亲笔所写,安老太太还是不相信,觉得没准是鲁大师伪造。 “凌霄刚说了同样八字的十个八个也有的。” 侯德音说道:“我和安世子说好了,将来我嫁给他。” 她又对邹县尉太太说道:“不好意思啦,这事太突然,我昨天才知道老太太要按照八字给安世子定亲,我不是好奇吗?再说这一阵子都是我在照顾世子,我就问了是什么样的八字,一看我就是那天出生的。” 她站起来对着安老太太福身一礼,“我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着急要给世子定亲,今天过来就是给老太太说这事。” 安老太太问道:“你姑母和你爹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说,不过一会就知道了。” 安老太太心里呵呵冷笑,国公夫人的侄女上赶着给安家冲喜,看你国公府还有脸没有脸。 还有侯家养出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以后还会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一句话就让他颜面扫尽。 邹县尉太太见状,一句话不敢说,安家他们惹不起,国公府更惹不起,也不留下来看热闹,急忙找理由带闺女回去。 回去之后,赶紧给丈夫和婆婆说了。 邹老太太听了之后觉得贵人圈可真乱,她先对孙女说道:“你也别觉得受了什么委屈,就当见了见世面,本来对于咱们就是意外之喜,不成也正常,成了才是意外。” 邹小姐说道:“我知道,我们的身份不在别人眼里,我没啥委屈的。” 邹县尉太太有点生气,说道:“都是那个安老太太,难怪夺了她诰命身份,说她老糊涂,确实,哪有这样办事儿的?让我们过去,国公府的又冒出来。” 邹县尉说道:“行啦,抱怨的话不要说,难道你还想和人家斗一斗?惹不起就放下,就当没这回事。出去可别乱说话,丢的是咱闺女的脸。” 邹县尉太太说道:“不会乱说,明显的益阳郡主没看上咱家,是那个安老太太自作主张给孙子定亲。看来传闻是真的,她偏心小儿子。” 邹老太太呵斥道:“你还说?贵人的事在家也别议论,免得说习惯了在外张嘴就来,祸从口出不知道吗?” 邹县尉太太赶紧起身赔礼。 ------------ 第186章 侯国栋跳脚 安凌霄那里,她当着祖母不好问,回到郡主府去了书房,赶紧问是怎么回事,八字是不是伪造的。 侯德音说道:“不是啊,就是这个八字,这张纸条我姑母也见过,我爹当初给我姑姑说我八字好想让我嫁给我表哥。我今天早上给世子说了,就用这个八字拒绝你祖母娶那个县尉家的,等我走了之后,你再给你弟弟找一个合适的人家,给人家说清楚就行。” 薛老太太在旁边眼巴巴的望着,开始是欢喜,听到最后失望,要是外孙定下侯小姐多好。 安凌霄虽然也希望侯德音能嫁给弟弟,但不能强求。侯小姐自作主张,国公夫人知道了该怎么想? “你做事也太莽撞了,也没给我事先说一下,我怎么给你爹交代呀?” 侯德音说道:“我说了你肯定不同意,我想着反正我也不在京城常住,世子为了我受了伤,我应该帮忙。” 这时候侯国栋急急忙忙冲进来,真的是冲进来,一进来就冲着他女儿问道:“你派人从国公府拿的啥?” 安凌霄赶紧起来,薛老太太也站起来。 侯德音让她们出去,把事情给父亲说了。 侯国栋跳脚道:“你怎么不事先跟我说呢?你就当要帮安世子,也不能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侯德音板着脸说道:“爹,事情我都跟你说清楚了,我已经这么办了,你跳脚有什么用?不是爹教我的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吗?安世子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他祖母胡乱定了亲呢?” 侯国栋咬牙切齿道:“他这么好的人……他这么好的人……” 心里气呀,怕女儿真看上安世子。 女儿竟然说他是这么好的人,人是好人,可是废物是好人有什么用? 如果单看安世子,侯国栋同情可怜他,觉得这个孩子不错,心软心善,但是要当他女婿他看不上。 啥本事没有,心善心软在高门大族就是致命的缺点。 他的女婿,要么就是那种有本事的给朝廷建功立业,要么就像外甥那样,家族背景够大,个人心眼子多脸皮厚,能护着妻儿一辈子荣华富贵。 安世子算什么?伯府算什么? 女儿竟然说他是好人? 听到女儿说是演戏侯国栋气消了点,但还是愤愤不平。 那个老虔婆,不是她要作妖,女儿能想到用这个办法来帮安世子吗? 安凌霄在门口听到侯国栋跳脚,她拉着外祖母回到她的院里。 薛老太太可惜道:“不是演戏多好。” 安凌霄说道:“真该谢谢侯小姐,她拿出八字,邹家的也识趣直接带女儿走了。” 薛老太太说道:“邹家也不是傻的,还能找国公府掰扯?留下来当笑话。” 再可惜也没有,国公府的侄女愿意演戏帮忙都算不错,能嫁也没有啥也不是的伯府世子? 勋贵也分三六九等,皇亲一样,南明郡王府就是郡王里最低等的,因为府里没一个在朝廷里站稳脚的,只是和皇上一个祖宗,代代享受荣华富贵。 淮阴伯府只是祖上建功立业有了爵位,这几代能保住爵位都不错了,更何况这一代又降爵了。 安凌霄觉得她还是要和侯德音去趟国公府,给国公夫人道歉。 去找侯德音,下人说侯老爷带着他闺女回国公府了。 安凌霄无奈,这算是把国公府得罪了,虽然是侯德音自作主张,但毕竟是为了弟弟。 侯国栋带女儿回去,要给姐姐把这个事情说一下。 国公夫人听了也是责备的眼神望着侄女,小小年纪怎么主意这么大? 和儿子一样,做事先斩后奏,幸亏两人没定亲,就凭儿子不让人干涉他的那种性子,这要是成了亲以后,肯定是鸡飞狗跳。 侯国栋说道:“姐姐也别责怪德音,我刚才在郡主府已经骂了她,做事也不和长辈商量。我问过她有没有人指使,她说没有,她都没给益阳郡主说,骗郡主说过去看热闹。你说她怎么这么主意大的?” 国公夫人忍住没说,心想,你养的闺女你问我? 侯国栋接着说道:“都是安家那个老虔婆,不是她搞出这一事,德音能想出这个办法?” 国公夫人跟着说道:“早就看安家的不是个玩意,她折腾她孙子,她想折腾我国公府的人,没门!” 侯德音在旁边看着眨巴眨巴眼睛,难怪父亲说姑母最护犊子,姑母和爹一样,护犊子这方面有点蛮横,明明是她自己想出的办法,怎么是安老太太折腾国公府了? 幸好没有嫁给表哥,要不然姑母向着表哥,还不定怎么胡说她这不好那不好。 国公夫人姐弟俩这回目标一致,一起把安老太太骂个狗血淋头。 国公爷在旁边听着直抽抽,幸亏这么多年每次夫人骂小舅子,他都替小舅子解释,要是他说小舅子一个不好,夫人绝对是对着他一顿喷。 别看这姐弟俩常年不见面,一年到头写信都费不少银子。 侯国栋说等安世子腿好一点,他带女儿回关中招个女婿,这头的事他不管,要是安家老虔婆胡说什么交给姐姐处理。 正说到这儿,国公府出嫁的闺女急匆匆跑回来了,说听到一个消息,淮阴伯府的世子摔伤了腿,安老太太想选个八字好的孙媳,原本看上了范阳县的一家千金小姐,是国公府的侄女侯小姐说她的八字合适。 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听的人听的是侯小姐和别人抢安世子。 侯国栋当时跳起来,“那个老虔婆!” 国公夫人是站起来怒气冲冲,“安老婆子活得不耐烦了?” 姐弟嫁互相看看,国公夫人说道:“绝对是安老婆子说的,县尉家的没那个胆,她就是想让我没脸!” 侯国栋扶着姐姐坐下,道:“她以为我有闺女提了这个我就窝囊了?哼哼!本来想不吱声的,想收拾我?等着瞧!” 国公爷也生气,说出去是国公府的小舅子,打狗还得看主人。 他说道:“安家二房的嫡长子好像和安世子差不多大。” 侯国栋给姐夫伸大拇指,“还是姐夫脑子好使,难怪我姐说我俩加起来都顶不上姐夫一人。说什么伦明像我,我看像姐夫。” 国公爷一甩袖子走了,不和这姐弟俩说话。 不过心里舒服,谁说他不如小舅子聪明?他只是没小舅子脸皮厚。 ------------ 第187章 生米煮成熟饭 安凌霄听到外面传言,很抱歉地望着侯德音。 侯德音边吃东西,边喂着安世子说道:“没事,爱说说去,能把我说掉二两肉更好。” 安凌霄真佩服她的心胸,通常小姑娘听到不好的传闻首先是哭嘤嘤。 “我做之前已经想好了,对我没啥影响,反正我回关中啥也听不到。” 安世子推开给他喂东西的侯德音的手,眼巴巴说道:“你能不能不回去?” “我家在关中,爹娘都在,我在这干嘛?” 安世子说道:“嫁给我,以后把你娘接过来住一起。” 侯德音停下吃东西,望着安英华,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不是说好了是演戏吗?” 安英华说道:“我对你好一辈子,等我腿好了我给你做吃的。” 侯德音站起来放下手里的点心,转身出去了,要去想想。 年少的小姑娘还没有情丝心动的情感,只有对异性的好感,和听到入心的话感动。 哪个女子对:我对你好一辈子的话都会感动。 安凌霄问弟弟:“你看中侯小姐了?” 安英华说道:“反正男要娶亲女要嫁人,侯小姐挺好的,八字又合,她愿意嫁给我,我就娶她。” 安凌霄真想给弟弟一个爆头,这话要是让侯小姐听到了,估计要打他。 刚才还以为他长大了,这会说的是什么傻话。 “这话你可别当侯小姐面说,明明你是觉得侯小姐人好,愿意娶她,可是你说出来的话让别人以为嫁不出去你委屈了一样。我要是侯小姐听了这话我不但不嫁你,恨死你了。” 安英华哦哦地答应,转头给侯小姐说了,解释自己并不是那么想的。 侯德音问道:“你姐姐不让你给我说,你为何还要说?” 安英华说道:“我觉得侯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不会误会我,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是看不起侯姐姐。侯姐姐和别人不一样,从没觉得我没出息看不起我,为了我说出和我要定亲的事,对我这么好的人我要娶回来。” 侯德音有着同情,因为她在关中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不起她,觉得和安世子同病相怜。 “以后你要是遇见了对你好的人也要娶回来?” “不是的,侯姐姐对我好,只是对我好,我分得出来。以后我有侯姐姐了,谁再对我好有什么用?总有个先来后到,我娶了侯姐姐再娶别人那是没良心,为什么要多一个人?” 这话要是让安凌霄听到了又要给弟弟爆头,什么叫做先来后到?不会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可是侯德音喜欢听这样的话,她虽然比安英华成熟,是成熟看周围的男人是那种:男人都那样渣的想法。 安英华多纯真呀,什么都给她说,什么都听她的。 这段时间两人算是每天近距离接触,安世子什么都给他说,包括安家的事,还说他姐姐让他不要给外人说,可是侯姐姐对他这么好,不是外人了。 除了给侯姐姐说,其他人他谁都没说。 这也是侯德音要帮安世子的原因。 侯德音想了半天又问道:“你没觉得我胖不好看?别人说我像矮冬瓜。” 安英华这才脸红了下,“我觉得挺好看的,瘦得像排骨好看吗?胖了好看,侯姐姐一笑有酒窝。” 侯德音眼睛都弯了,还有说她胖了好看的人? 父亲再疼她有时让她少吃点,说嫁不出去,说嫁了人男人也得纳妾。 “你将来纳妾吗?” 安世子说道:“我不知道,我看有的男人纳妾,有的没有。我爹就没妾,我二叔有,我也不知道将来我纳妾不纳妾,侯姐姐决定好了。” 如果安英华一口咬定不纳妾,侯德音还会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是父亲说的,不过父亲也说女人的嘴哄人的鬼。 安世子的年龄还不懂男女之事,当然说不出来纳妾不纳妾的话,也不知道纳妾有什么用,说的都是真心话。 侯德音也不知道男人为何要纳妾,只知道纳妾是男人给妻子添堵,让妻子生气。 他们两个不知情为何物,不知男女成亲要一个被窝滚,妾是男人正大光明滚被窝的除了妻子的女人。 两人对于纳妾讨论起来,侯德音说她要嫁的男人不能纳妾,所以她想招个上门女婿,她当家做主。 安英华说侯姐姐嫁给他也可以当家做主,反正他也不想当家做主。 侯德音说她要是嫁了,爹娘养老归她,安英华说你说了算,他没意见。 侯德音说她有时候脾气不好,安英华说他以前没人教乱发脾气,这一年长大了懂事了不会乱发脾气,以后让侯姐姐多教他。 两人越说越合拍,安英华真不想负担什么家族,他觉得压力好大,恨不得有人给他顶起来。 姐姐说不能跟着他一辈子,这下好了,娶了侯姐姐会跟他一辈子。 侯德音心情舒畅,她就想嫁一个她说了算的男人,什么妻子在家相夫教子听从丈夫的话,她干嘛要听从? 她比安英华成熟,想到安家情况,婆婆是后婆婆,和郡主是一伙的,只会为了世子的将来打算。 目前安家没分家,成亲后住在伯府,她要是对付不了安老太太还想什么当家做主? 我的丈夫我来护,谁要是欺负他让她尝尝侯家拳,折腾不死她! 侯德音和安英华一顿商量,互相咬死非她莫娶非他不嫁,不行她就在他屋里睡一晚,生米煮成熟饭。 两人都以为躺一张床上就是煮米饭了。 安凌霄看到侯德音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公输先生那里,像只想去战斗的小母鸡,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难道和弟弟吵架了? 去搬救兵? 侯德音去找父亲去了,说了她要嫁给安世子。 侯国栋没跳脚,问道:“不是说了是演戏吗?” “我改主意了。” “为何?” 侯德音巴拉巴拉说了,最后一句话是:“上哪找个不嫌我胖夸我好看的人?爹要是不答应,我就生米煮成熟饭!” 侯国栋都要气笑了,“爹给你说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还真信呀?” 说完反应过来,女儿说的生米煮成熟饭。 安世子那个小王八蛋! 小小年纪竟然知道什么是生米煮成熟饭! 还教女儿煮米饭! 谁说他纯真像傻子来的? 以前看错他了。 打不死他! ------------ 第188章 该我耍耍侯家拳了 侯国栋压住心中怒火,问道:“是安世子给你说的生米煮成熟饭?” 侯德音说道:“他哪有这个胆子?是我说的。” “那你知道什么是生米煮成熟饭?” “就是两人在一个屋躺一张床上,最好让别人看到。” 侯国栋松口气,还好,闺女不知道煮熟饭的过程。 他又问道:“安世子啥也听你的?” 侯德音洋洋得意道:“听我的我还不行?我的男人我做主!” 侯国栋扶额,哎哟,这叫什么事儿吗?这不是应该男人说的话吗? 看着闺女的笑容,那是从心底里发出的笑容,他想起来女儿几年前说过,要给她找女婿,就要找一个什么都听她的。 他嘲讽地说道:“那个安世子哪里像个男的?一点主见都没有。” 他脸上的嘲讽太明显,嘴角还歪一下,侯德音哇的一声哭起来。 “爹也说过我哪里像个女子,让我学别人,不然嫁不掉。现在有人要我了,爹为什么看不起?安世子听我的不好吗?非要嫁一个看不起我、不听我的、嘲笑我的男人吗? “这样的男人关中有,京城也有,可是安世子这样的只有一个!爹为什么看不起他?他说了会给爹娘养老,把娘接到京城,爹让我嫁的那些看不起我的男人会给爹娘养老吗? “爹口口声声都是为我着想,为了我好,爹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害怕别人笑话你有一个矮冬瓜的闺女,你就让我少吃,让我学别人。 “爹怕别人笑话你有一个没出息的女婿,就看不上安世子。我这样是谁生的谁喂的?我小时候谁说想吃就吃、胖也是我闺女?现在嫌弃我了?嫌弃我为什么要接我和娘回侯家?让我们母女俩在外面饿死不就好了吗?” 侯德音边哭边说,她也好委屈的好不好?她难道不想又高又漂亮又苗条? 昨天看到邹小姐,她心里好嫉妒好不好? 侯国栋站起来围着女儿转,“哎哟,别哭,宝贝闺女,爹没嫌弃你,爹那不是胡说一句嘛。” 他最怕女儿哭,女儿从小到大都像是他的开心果,没想到他说的让女儿少吃点的话,这么伤了女儿的心,这回看出来女儿是真哭。 侯德音是鼻涕眼泪一块流,还甩了把鼻涕,“别以为我不知道,爹娶了娘之后还去逛花楼。还嫌安世子没主见,爹的主见就是背着我娘逛花楼?安世子比爹强,他说这辈子只有我一个。” 侯国栋马上说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看爹知道了吧。” “他要能骗我一辈子是他的本事,但是让我发现了,我让他当太监!安世子说没问题,爹敢不敢给娘这么说?” 侯国栋不是不敢,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哪个男人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安世子他爹不纳妾还续弦了。 他顺嘴说出来了,见女儿叉腰瞪眼,赶紧给了自个一巴掌。 这是说啥话呢?续弦是媳妇死了。 他赶紧岔话,“你娘知道我出去……玩了?” “知道,我给娘说的,我娘说如果不是我们娘俩靠爹养活,也让爹当个老太监。爹当初哄骗我娘,以后再也不会找别的女人,爹才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侯国栋不能再和女儿扯下去了,不然把他老底全说了。 他没有当时答应女儿,要回去问问姐姐姐夫。 回去后没说女儿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只是说女儿从小就喜欢当家做主,想拿淮阴伯府练练手,安世子也同意,还没给益阳郡主说,不知可行不可行。 国公爷听了嘴子直咧,就说你闺女看上了安家那小子得了,别给你闺女脸上贴金了。 国公夫人先是一愣,看向丈夫,这可不是小儿过家家,会不会对国公府有影响。 国公爷说道:“小六说过,安家姐弟不错,安世子心善也听话。” 国公夫人明白,冲着益阳郡主和安世子的爵位这门亲可以结。 她对弟弟说道:“你不是说一尘大师说的德音嫁到东方会旺子旺孙吗?还真是。” 侯国栋之所以带着女儿来京城,也是因为这个,京城在关中的东面,京城有个侄子,他就把主意打到侄子头上。 难道姻缘线是安世子? “姐姐姐夫同意那我就要耍耍侯家拳了,对了,邹家查得怎么样?” 国公爷说道:“当地大户,女眷们都不是善茬,有人说谁娶邹家女谁倒霉,受不了一点委屈,也有人说邹家女旺子,生男娃多。” 国公夫人说道:“我算知道安家老虔婆为啥给安世子定邹家的,等成亲给安世子塞两个通房,或者成亲前送几个伺候的人。世子总会有机会回伯府,郡主总不会次次跟着,少年郎哪里抵得过香喷喷的女子? “玉皇大帝都拦不住七仙女下凡找董永,尝了鲜的少年郎思春他姐能拦得住?邹家能愿意?就算是为了高攀忍气吞声,还不是家宅不宁?回头再下点药来个过早经了男女之事没子嗣,只有过继二房的。” 都是半百的人了,国公夫人说话也不用含蓄。 侯国栋骂了句:“王八羔子!” 国公夫人轻蔑一笑道:“妇人无非是用这些手段,德音要是嫁了安世子,我可不是邹家的会忍气吞声,给我玩小门小户的伎俩,我让她看看什么是一力降十会!” 姐弟俩开始商量对策,原本当八字是演戏,现在是当真,那就按照真的来。 安家老虔婆不是说给孙子冲喜,想选个八字好的孙媳,原本看上了范阳县的一家千金小姐,是国公府的侄女侯小姐说她的八字合适吗? 那就说是安家老虔婆知道侯家小姐的八字,非得说和安世子合适,范阳县的千金是给二房嫡孙物色的,亲自邀约过府商量亲事。 侯国栋兴奋地搓手掌,“我侯家拳该用上了。” 国公爷好奇,从没听过岳家还有拳法,他问了,国公夫人说道:“我弟弟自创的,他说遇到一种人,他要讲道理,你直接耍无赖,他要耍无赖,你就胡搅蛮缠,他要给你讲祖宗规矩,你就跟他讲世情,反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国公爷一口茶喷出去,难怪回回吵架吵不过夫人,姐弟俩一样。 说小舅子自创,是侯家真传吧。 ------------ 第189章 侯国栋的好事成双 安老太太生气侯德音半路插一杠子,她还能跑去国公府问个明白? 她放出风声,看你国公府怎么应,难道真让侄女嫁过来? 她没说看中的是邹县尉家,只是说范阳县的一家,她也不愿得罪邹家。 邹县尉一直留意,听到传言那个气,安老太太要和国公府打擂台把邹家牵扯进来。 虽然没说是邹家,有心人要是打听,邹家母女去过伯府,不就知道是谁家了吗? 再生气也不敢说什么,交代家里人最近少出门,自己也想办法给女儿定亲。 没两天又有一个传言,说安老太太看上的是国公夫人侄女,拿着侯小姐的八字来算的,范阳县的那家是给二房嫡长子挑选的人家。 邹县尉整个懵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邹县尉太太在家里把安老太太一顿骂,邹老太太也控制不住,和儿媳一起骂。 侯国栋请了南明郡王爷,昌平侯盛侯爷,还有鲁大师去酒楼喝茶,说他有幅名画,一起鉴赏。 等到坐一起的时候,看见侯国栋带着安茂彦一起来的。 安茂彦正在为传言发懵,儿子和范阳县的谁家定亲,他当爹的怎么不知道? 他去问母亲,母亲说是都是外面胡说八道,哪个都不会定。 安茂彦问顾氏,顾氏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母亲请了范阳县邹县尉妻女来做客,说是给侄子挑选的人家,怎么又变成她儿子了? 她正查是怎么回事,丈夫问她,她说了婆婆找来邹县尉太太母女进府,想给世子定亲的事。 最后没好气地说道:“给英华定不成了就想给咱儿子,我回娘家,要是不经过我娘家同意乱给儿子定亲,我可不答应。” 安老太太认为风声是孙女放出去的,就是想借她的口让国公府不得不认下这门亲事。 她等着看国公夫人怎么否认。 安茂彦被侯老爷请出去,胆战心惊,以为侯老爷要收拾他。 去了茶楼一看,不是单独见面,是会友? 侯国栋像没事人似的喜笑颜开,“今天我请客,大家聚一聚,一会我给大家看幅画,也让鲁大师鉴别一下真假。” 他先拿出一个字条,递过去说道:“鲁大师,您先看看这个,这是我女儿出生的时候一尘大师写的八字。” 还对安茂彦说道:“不好意思,小女稀里糊涂,你娘看到的就是这张纸条。” 他这话一说,就验证了传言里安老太太拿着侯小姐的八字去算的话。 安茂彦当时就涨红了脸。 侯国栋说道:“我怕别人以为我胡说八道,说我冒充一尘大师的名。我做事一向都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没有的事从来不胡说八道。” 鲁大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是一尘大师的字体。” 侯国栋对安茂彦说道:“小女虽然不是貌美如花,可是八字好啊,这也是你母亲说的。本来我还挺生气,可是又想,大人的事和孩子无关。你侄子受伤多少和我闺女也有关,我这人做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看看郡王爷和昌平侯爷说道:“二位给我做个证,我两家结个亲家,我女儿和安世子,可不是因为传言啊,是缘分。” 南明郡王爷点头道:“是,是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 侯国栋又对安茂彦说道:“我姐这会去你家,给你母亲说定,好事成双,既然你母亲看中的范阳县的人家,都让人进门了,咱当爷们儿的,总要爷们之间见见面吧。” 他给站在门口的一个随从使个眼色,那人打开门,一个中年男子进来。 喝!长得高大魁梧,虽然没有穿官服,但那走路和神情,就不是平民老百姓。 那人进来,微微躬身低头抱拳行礼,“在下是范阳县县尉邹广源,给各位大人请安。” 邹县尉心惊胆战,今天有人去衙门找他,说侯老爷请他进京,他不问知道这个侯老爷是国公爷的小舅子。 来了之后让他在门口等着,他就听到门口侯老爷说的那些话,糊涂啊,不知道这侯老爷是啥意思。 侯国栋站起来拉开他身旁的椅子,“邹兄弟,坐,在座的都是好友,以后认识了常来往。” 邹县尉哪里敢坐,侯国栋硬是把他摁下,又挨个介绍,从郡王爷开始,邹县尉又赶紧站起来,桌上有酒自己倒一杯,端着酒说久仰的客气话,自己先干为敬。 接着是昌平侯爷,鲁大师,轮到安茂彦,侯国栋说道:“你们是亲家,初次见面,一起喝一杯,女眷虽然见过了那是妇人的事,我们男人得一起喝。” 他也端起杯子,和安茂彦捧杯,又和邹县尉捧杯,“说起来我也是亲家,这个场要捧,来,咱仨一起干一杯,以后儿女亲家一家亲。” 邹县尉更懵圈,不敢问也不敢不喝,安茂彦是听侯老爷说国公夫人去安家定亲去了,他又知道是母亲把邹县尉母女叫进府里。 他要说母亲是给侄子定的,这个场面,侯老爷和邹县尉会不会一起揍他? 母亲做的糊涂事,当儿子的认。 安茂彦站起来和邹县尉捧杯,“亲家,我先干为敬。” 邹县尉慌得抢在他前面喝了酒,侯国栋美滋滋地滋一口喝了酒。 放下杯子说道:“都坐,我一看邹兄弟就是豪爽之人,安小弟斯文有礼,这样好,以后打不起来。” 说完自己哈哈笑。 南明郡王爷和他熟悉,跟着开玩笑,盛侯爷问道:“你怎么没把国公爷叫上?我们好久没见了。” 侯国栋说道:“我姐夫落了枕,去找那个沧州来的蒋大夫看看。也不知道谁说的蒋大夫在郡主府,时不时有人上门看伤,全是得罪不起的人。郡主有本事,把蒋大夫请来了,就是那个大夫脾气大,小毛病不看。” 盛侯爷知道侯老爷做这事是国公爷默许,就不知道为何他舍得把女儿嫁给那个啥也不是的安世子。 南明郡王爷一直惦记侯国栋说的一尘大师的画,能不能凭着最近的交情让给他。 鲁大师只管喝茶,说茶,从不接侯国栋的话,怕他把自己装里头。 邹县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错过一句话,又殷勤地给各位倒酒,轮到安茂彦一口一个亲家。 这时候才确定,自己女儿要嫁给安家二房,这算是哪门子事嘛。 不知道家里知不知道。 ------------ 第190章 正面给你一拳 侯国栋真拿了一幅画,可把南明郡王爷稀罕的,非要说让给他。 侯国栋说道:“那可不行,这是一尘大师给我女儿当陪嫁的,不是我小气。不过我送郡王爷另外一幅。” 南明郡王爷见有另外的画也行,不过好奇侯老爷和一尘大师的关系,问道:“你和一尘大师很熟?” 京里没人见过一尘大师,这个侯国栋怎么随随便便就拿出他的画,女儿出生八字也是大师写的,说明侯老爷认识一尘大师十来年了。 侯国栋谦虚道:“一般熟悉,不算太熟悉,他那个人不喜欢我的性子,也不愿见到我。” 瞧他这个谦虚得瑟劲,南明郡王爷鄙视,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尘大师死皮赖脸缠着要的画。 一尘大师十年没出现了,会不会是躲这个家伙? 不可能,姓侯的算啥,就算躲他离开关中就行。 南明郡王爷问道:“你知道一尘大师在哪?” 侯国栋说道:“不知道,知道了我肯定找他来给我女儿当证婚人。” 这回不仅南明郡王爷抽动下嘴,就是公输先生也歪下嘴。 邹县尉听着心里乐开花,以后他可是高门姻亲了,难怪小女儿出生母亲说梦见了喜鹊。 吉祥如意呀。 再说安家那头,国公夫人邀请了顾氏的母亲一起去了安家。 安老太太心想,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反正她也不愿意侯小姐嫁给英华,只要死不承认,不知道传言咋回事,没准是邹家说出去的。 看到顾老夫人跟着一起来了,想的是国公夫人找来的帮手。 那又如何? 不都说我老糊涂吗?你们不糊涂的人就多担待点。 她客气地招呼二位坐下,国公夫人比安老太太年龄小点,也都是老太太的辈分,这要是成了亲家,她就比安老太太矮一辈。 那又如何? 门第比她高,自己有诰命身份。 国公夫人也不客气,坐下后直接说了弟弟约了安家二老爷,还有范阳府邹县尉谈两家亲事,见证的有南明郡王、盛侯爷和鲁大师。 安老太太和顾老夫人一下站起来,安老太太说道:“这是我安家的事,你凭什么定下来?” 国公夫人说道:“你安家的事凭什么拉上我张家的人?还有,邹家母女是谁邀请进来的?不是你给你二房嫡长孙定下的亲事吗?要不要我把邹家母女找来对质?” 顾老夫人慢慢坐下,来之前丈夫交代,说你要记住那是安家的事情,是安家不争气做了那些事,我顾家跟着没脸,凭什么去指责别人? 她暗恨安老太太,但是她不敢和国公夫人翻脸,她的孙子姓顾,不姓安。 国公夫人说道:“如果二位觉得两家的千金,任由别人在外胡说八道无所谓。那好,我也学一学那长舌妇,说安家的千金为了八字,要嫁给张屠夫家的儿子,顾家的千金为了八字嫁守城门的儿子。大不了我也来一句,我老了糊涂了,说错话了,给你们二位赔礼道歉,你们别为难我这个糊涂之人。” 二位都听说过国公夫人有点蛮横不讲理,没打过交道,别人说话都是拐弯抹角、话里有话、话里藏刀,还没见过这么赤裸裸地威胁上了。 顾老夫人可不敢说什么你敢的话,万一人家真敢呢? 安老太太一向认为自己很会说话,遇到这样不会说话,这样直接打脸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开始还以为国公夫人来问传言的事,不会让侄女嫁英华,怎么就认这门亲了? 原本想的都说我糊涂,可人家直接,用糊涂这一招堵死了她的话。 国公夫人接着说道:“我可不是因为这些传言才同意我侄女嫁给安世子,我是稀罕这个孩子,秉性纯良,就是有人教也教坏不了。 “再一个,因为我侄女安世子受了伤,我兄弟说这个孩子可怜,有爹像没爹,以后岳父也是爹,他来疼这个孩子。 “不是我侯家女嫁不出去非赖上你安家,我们品行端正,走到哪也不怕人说。” 国公夫人看着没话可说的顾老夫人,还有嘴唇都哆嗦的安老太太,心里哼了一声。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正话反着说,反话正着说,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正面给你一拳,让你无话可说。 这时候她缓了语气说道:“我的性子向来是直来直去,你们也别计较,要是计较呢,咱们多找几个人掰扯掰扯,到底我做的对不对。” 要是安老太太平时说这种话,就是你们别计较我这个糊涂人,话里话外就是你们计较我是你们的不对。 可是国公夫人直接来个,你们要是计较,她就多找几个人来说一说这事。 人家就不按套路出牌。 安老太太这时候才缓了神,可是让她说什么? 邹家母女是她请来的,这会说是定给世子的有用吗? 儿子玩不过老猴子,亲事会认下,看顾老太太抿着嘴不说话,也不会出头反对,剩下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国公夫人看着顾老夫人问道:“你外孙定下县尉之女,没意见吧?” 顾老太太从牙缝里吐出没意见三个字。 她要有意见,万一国公夫人学亲家那样散出风声,说顾家千金要和守城门的定亲呢? 国公夫人微笑道:“还好还好,你亲家请的是邹县尉家的,这要是请张屠夫进门,那就让顾家为难了。认吧,有失脸面,不认吧,安家做的主。毕竟是外孙,不是亲孙子,邹家也是官家,还好。” 顾老夫人恨恨地看着安老太太,安老太太心里那股气一直冲到嗓门眼。 国公夫人对她温和说道:“你也别说这是安家的事别人管不着,安家的孙子可是顾家的外孙,你拿着八字是我侄女的,要不然我今天来这干啥?看热闹?不过你放心,以后安世子我会关照的,别人都知道我护犊子,谁要欺负我侄女侄女婿,我可不愿意。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我国公府还不如条狗?” 国公夫人就直接威胁上了,心想,别拿老一套来对付我,没那个实力不会说那个话。 有本事你混个一品诰命来打我的脸,我一样在你面前夹着尾巴。 国公夫人转话说道:“安伯爷原配的侄子不是来京了吗?怎么最近没听到消息?” 安老太太赶紧说道:“去年他不放心家里,赶回去了。” 国公夫人哦了一声,“我还想着安世子定亲,宋家有个人在场也好,只可惜离得有点远,不然邀请一下。” 安老太太这会顾不上刚才的生气,仔细看国公夫人的表情。 国公夫人是这么随口一说,可是她提了宋家,安老太太的表情不对劲,心想这里面有事,回头好好打听打听。 ------------ 第191章 割肉救子 邹县尉从茶楼出来,不让人送,雇了辆马车出城飞快回到家。 一进去大门激动地喊:“娘!娘!” 邹老太太正和儿媳坐着一起嗑瓜子,听到儿子一连串的叫娘声,对儿媳说道:“你去看看,有啥高兴事,激动成这样。” 邹县尉太太走出去,见丈夫健步如飞,她急忙用手掀起门帘,“出啥事了?” 邹县尉也不回答太太的话,进去后跪在母亲跟前。 邹老太太吓一跳,“这是咋了?被罢官了?” 心想,不可能呀,罢官还一脸喜气。 邹县尉欢喜道:“娘,双妍定亲了。” 邹县尉太太吓一跳,“定给谁家?” “淮阴伯府安家,是二房嫡长子。还是娘有眼光,儿子谢谢娘!” 邹县尉咚咚给母亲磕头,邹县尉太太赶忙跟着跪下磕头。 邹老太太听糊涂了,说道:“你先起来说清楚,怎么是变成二房的了?” 邹县尉起来一旁坐下,把事情说了。 “二房也行,安世子定的是国公夫人侄女,安世子没有亲兄弟,以后堂兄弟就和亲兄弟一样。儿子今天认识的都是侯爷郡王爷,还有那个鲁大师,太子的老师。” 邹县尉说了两遍还是激动,他做梦都想不到能和这几位贵人坐一桌,那个心比洞房花烛夜还怦怦跳。 邹老太太问道:“国公夫人的侄女是庶出?” 儿媳上次从安家回来说备不住侯小姐是庶出,侯老爷的年纪可以当她祖父了。 邹县尉回答道:“嫡出,续弦生的,格外得宠,和双妍一天出生的。” 他巴拉巴拉说安世子腿伤是侯小姐连累的,侯老爷过意不去,把女儿定给安世子。 对于为何安老太太的做法,邹县尉分析,根据打听来的,安老太太偏心小儿子,不想长子有国公爷小舅子当亲家。 邹老太太活到这个见过太多偏心老人家,她自己也偏心长子一家。 “安家老太太给长子娶两个都是商家,给小儿子娶的是翰林家的,轮到孙子,把主意打到我们邹家,当我们是县城人好欺负,太小看我们邹家了。” 邹老太太并没感激安老太太,直接说中要害,前几天她才知道安老太太做的事,什么卖前儿媳嫁妆,孙女封为郡主都不回家住,明显的祖孙有隔阂。 想到这,她底气足了,好歹她还有个最低诰命身份,你是伯府又如何?没诰命身份了。 “安老太太六十了吧?她能活多久?告诉双妍,好好孝顺公婆,以后她生的孩子曾外祖家是翰林。还有,堂姐也是姐,也是大姑子,多亲近益阳郡主,把侯小姐当亲妯娌。” 邹县尉太太听了婆婆的话,这会才感觉她和翰林的女儿成亲家母,女儿没嫁给世子有点可惜,能嫁到伯府就是高攀。 她欢天喜地道:“我的陪嫁都给双妍,给双妍挑陪房,谁要是给我坏事,我卖了他全家!” 她说这话是点婆婆,她有三个小叔子,三个妯娌,没一个好相处的,幸亏婆婆向着她们大房,不然早就鸡犬不宁。 邹老太太看了眼儿媳,说道:“亲事先不要说出去,有的下了定还不成,今天只是双妍他爹见了安家的人,女眷还没出面,不算定亲。万一要是不成,岂不是让人笑话?” 邹县尉说道:“安二老爷和我亲家的称呼上了,还能变卦?” 邹老太太说道:“人家要是变卦,你还能找上门?” 邹县尉不说话了,邹县尉太太急了,但也不敢说反驳的话,贵人能把人选从世子变成二房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 安凌霄那头已经吃惊得眼睛都不会转圈了。 侯德音给她说要真的嫁给英华,她吃惊,问为什么。 侯德音说英华挺好的,愿意嫁给他。 安凌霄高兴呀,没想到没几天功夫,邹小姐定给堂弟安英棋。 安英棋和弟弟同年,月份大,是二婶嫡长子。 二婶生了一女两子,堂姐安木棉,堂弟安英棋和安英哲。 其他的都是庶出。 或许二婶害怕祖母把堂弟惯坏,让两个儿子去娘家学堂读书,也经常留宿娘家。 所以两个堂弟和二婶一样,有些清高,从不拿正眼看她和弟弟。 堂姐弟堂兄弟之间除了过年过节见面的客气,从没有交流。 安凌霄不知道二婶知道儿子要娶一个县城县尉家的小姐会是什么反应。 顾老太太从安家出来,没见女儿,害怕女儿吵起来,她只是给女儿留了一句话,回娘家一趟。 顾氏今天见国公夫人来以为是兴师问罪,但为何叫上母亲一起,不知道缘由。 母亲让她回娘家,回去后见母亲有气无力,像是哭过。 她赶紧问出了什么事。 顾老夫人把事情说了,顾氏脑袋轰的一下,整个都是嗡嗡声。 “国公夫人凭啥给我儿定亲?” “凭你婆婆胡说人家侄女!人家怼得你婆婆一句话都不敢说,我一句话都插不上,人家说了,顾家的千金让人胡说顾家愿不愿意?” “那为啥说给我儿子?” 顾老太太没心情解释,也知道女儿知道为啥,只是不愿意这样结这门亲事。 顾氏眼泪流下来,“她毁了木棉,又要毁英琪,她明明想……” 想毁了大房,到头来却毁了她儿女。 顾老太太问道:“你婆婆为何就这么不愿大房好?难道安伯爷不是她亲生的?” 顾氏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以前也怀疑过,侧面问过木棉她爹,木棉她爹说小时候母子三人很是亲近,有一次伯爷大病一场,是婆婆割肉救子,伯爷才活下来。” 有一种说法,孩子或者父母病重,用对方身上的肉当药引,感动天灵,消除病魔。 顾老太太打消了怀疑,只有亲娘才会这么做。 她又问道:“伯爷原配家的人以前从没来过,你没问女婿是怎么回事?” 顾氏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一次木棉她爹喝多了说过,伯爷的原配不是病死的,是发疯把自己烧死了,还有她亲生儿子,才四岁。从那以后伯爷就变了,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人。” 顾老夫人吃惊道:“你怎么不早说?” “过后我问木棉她爹,他让我永远不要再提,我哪敢再说?” 顾老夫人没再问,是呀,不好的事谁愿弄得人尽皆知? 或许安伯爷的原配神志不清自己发疯,难怪宋家没脸和安家联系,把那样的女儿嫁到安家,安家没找他们麻烦都不错了。 ------------ 第192章 九爷不是真太监? 安家大房二房嫡长子就以这么奇怪的方式定下来。 口头说了只是约定,从六礼开始逐步进行。 侯国栋死皮赖脸赖上公输先生当媒人,亲自去伯府提亲,送给南明郡王爷一副名画,让他给安家二房当媒人,他跟着一起去了邹县尉家提亲。 这可把邹家兴奋坏了,全体男丁来拜见郡王爷。 那动作之快容不得安老太太想办法,偏偏二房嫡长子的八字和邹家千金的八字,也是上上等姻缘,让人忽略了侯国栋在里面上蹿下跳地胡闹事。 这让安凌霄觉得老天让侯家父女过来,是给她神一样的帮手。 这里面最开心的就是侯德音和安英华,国公夫人不让侄女住在郡王府,未婚男女又不沾亲带故地住在一个宅子惹人闲话。 侯德音每天过去,晚上回来。 张伦明是傻眼,当初母亲害怕他看上益阳郡主硬是让郡主姐弟俩喊他张小叔,现在表妹要嫁给安世子,是平辈了。 他跑去郡主府,听到安世子喊他表哥,看着表妹和他,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眼里都是欢喜。 他就纳闷了,这两人怎么凑一对的呢?想起他问母亲,母亲没好气地说是你表妹自个儿看上的。 表妹的口味真不一般啊。 难怪口口声声说他是老男人,看上像稚鸟的安世子。 如果事先问他的意见,他是不同意,和他舅一个意思,单看安世子,同情他可怜他,人也不错,但是让他做表妹夫,太菜鸡了。 他和吴长山他们护着安世子,那是怜悯,看来以后一辈子这都得护着这表妹夫,想想就头疼。 张伦明和安凌霄两个人坐在书房里,互相看看,无话可说。 安凌霄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张小叔……” 张伦明打断她的话:“还叫我小叔啊?” “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张六哥,你别误会我,我在里面啥都没有说,你表妹主意大得很,她都是办完了才告诉我。” 张伦明点点头道:“我听我娘说了,我也没怪你的意思。” 他看着安凌霄,总有种感觉,这姐弟俩以前不坑不哈,闹出的事件件都是别人意想不到的。 他想到别人说的益阳郡主和晏九的事,问道:“你看咱们也这么熟了,以后又是亲戚,我想问一下,你和九爷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外面瞎传,我要是听到谁说啥,那我可不饶他。” 安凌霄说道:“不是瞎传。” 张伦明吃惊,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太监是啥意思?” “知道,那又如何?” 张伦明心想,完了完了,女子犯起花痴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还没搞清楚表妹迷上安世子哪点,又要猜益阳郡主对九爷迷上了哪点。 真的就是母亲说的那句:男人好看了比女子好看还招人。 不都说晏九是太子的人吗?益阳郡主这是太岁上动土,难道最近九爷不在京中,就是因为这个太子把他打发出去了? 张伦明他知道男人要是吃起醋来,可比女人吃醋厉害多了。 不行,他要想法阻止郡主这种冲动,万一有个不好,这一连串就连到了国公府。 这件事情不能对外人说,要和母亲和舅舅好好合计合计。 侯国栋听到后,惊讶说道:“不会吧?” 他知道那些传言,开始就当成传言,他年轻的时候,别人还说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呢。 听到外甥问益阳郡主喜欢晏九哪点,侯国栋想了想说道:“那个九爷会不会不是太监?” 张伦明看向舅父,难怪母亲说舅父老了老了,想法有时还是少年,他一个少年都没有想到这。 “不是太监任由他进宫?” “那他有没有在宫里留宿?” “后面九爷有自己的住宅就是在郡主府隔壁,和太子回来的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啊。” 侯国栋来劲儿说道:“我曾经看过一个话本子,一个从小跟着王爷世子的太监,不是真太监,是被仇家追杀的小公子,后面还娶了世子的妹妹。可好看了,当初都是私下里传着看,市面上没有卖的。” 国公爷看了一眼小舅子,心想,难怪小舅子脑袋里装得乱七八糟,都是看话本子看的。 国公夫人眼睛亮了说道:“我记得,你还偷偷给我看呢,后面咱娘把你一顿揍。” 侯国栋咳咳两嗓子,当着外甥的面,提他被揍的事情多没面子。 国公爷说道:“话本子终究是话本子,都是些猎奇猎艳、鬼魂神怪勾人眼球的故事,你们可别在外胡说。” 侯国栋说道:“我就这么傻?活了半辈子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还不知道?” 国公夫人怕丈夫生气弟弟说的二百五的话,赶紧打岔说道:“我说你哪来的这么多一尘大师的画?” 侯国栋洋洋得意道:“不算多,家里还有十几幅,就是多年没见了,要是见到他,让他给我画几幅。” 别说别人,张伦明都觉得舅父在吹牛,谁家里有十几幅一尘大师的画? 听说这十年一尘大师都没什么画流出来,有的也是以前的。 国公爷憋嘴,也当小舅子吹牛,你要是问他要,他又胡扯理由不给。 国公夫人又赶紧转话题,气弟弟说话,总让她丢人。 这一晃四月份了,礼亲王妃这个月要生,她姐姐汪齐氏直接住在庄子里照顾妹妹。 说是照顾,其实是阻挡别人来看妹妹,别人就是礼亲王的两个弟媳。 礼亲王这次不再说什么亲弟弟难道会害他的话,皇上都交代他除了你大姨子亲闺女,谁都别相信。 他把未来女婿提溜过来,帮他招呼客人。 他这个人,别人一说软话他就不会拒绝人。 干脆不见人,让女婿帮他应酬,女婿半个儿嘛。 盛全峰不去书院,借住在益阳郡主庄子里,方便他一大早的去岳父庄子。 他知道岳母这一胎至关重要,要是生下男娃,他就是亲王女婿,要是生下女娃,他就是亲王上门女婿。 这是礼亲王给他说的。 盛全峰如今像个妇人一样,天天晚上跪菩萨,保佑他有个小舅子。 ------------ 第193章 人心险恶 礼亲王妃四月十二生嫡长子陈昭。 盛全峰这时觉得母亲祖母她们动不动跪菩萨还是有用的。 安凌霄和侯德音一起去送贺礼,盛全峰招待,他那个喜气和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安凌霄暗示他一句:“我看你还得忙两年,最好赶紧成亲,把小舅子养在你那。” 她开玩笑笑着说,她知道盛全峰比张伦明他们都有心眼,会琢磨她的话。 盛全峰一开始以为益阳郡主是说着玩,想一想礼亲王府的糟心事,把小舅子的八字让府里懂算卦的幕僚算了一下。 说小舅子一岁左右会殇于亲人。 盛全峰吓一跳,幕僚说道:“三岁之前不要见旁亲,成亲生子之前少见旁亲或许能躲过一劫。” 盛全峰明白了,他如果不想从女婿变成上门女婿,就得护着小舅子长大。 他在岳父后面跟前跟后,提点岳父,把小舅子的八字送去钦天监算下。 礼亲王进宫了,正好也要给皇上报个喜。 要是别的皇亲为这事来找皇上,皇上要把人把他轰出来,是礼亲王,没轰出去。 皇上找来钦天监一个大臣,当场推算,这推算的人算出来和盛全峰找人算的一样。 要是别人听了这个,是个人都要想防着亲兄弟,礼亲王不是别人,他当着皇上的面,数他的旁亲有哪些,全是八竿打不着的亲戚。 皇上忍不住说道:“以你儿子来算,除了爹娘和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姐妹,其他的都是旁亲。” 礼亲王啊了一声,他在以他的角度来算,还想着亲兄弟不是旁亲是至亲。 皇上想到太子曾经说过,应该有个规范了,皇亲太多,什么无嫡子庶子也能承爵,过继也能承爵,有的王府郡王府侯府伯府代代享受荣华富贵,白吃朝廷俸禄,有的惹事了哭声祖宗让皇上给他们擦屁股。 干脆就着礼亲王这事改一下。 然后别人都知道礼亲王进宫一趟,皇上下道圣旨,皇亲宗室和勋贵有爵位的人家,有嫡立嫡,无嫡夺爵,混肴血脉者夺爵,以庶子冒充嫡子的夺爵。 无嫡夺爵这一条也就是说过继的不算。 礼亲王去找公输先生,说皇上这个圣旨有些不近人情,万一正室生不出儿子还不能过继? 公输先生说道:“那就是命里注定保不住爵位,娶媳妇要长眼,挑好生养的。” 这话把礼亲王怼的,当初他母亲反对他娶王妃的其中一条就是看着娇柔不像好生养的。 盛全峰也跑来问先生,“万一有的小人想着我得不到也让你得不到,暗地里害人呢?” 他心眼子多,想着岳父的弟弟期盼了十年这回落空,一不做二不休,害了他小舅子让岳父绝后又夺爵。 公输先生说道:“人傻没办法,自己孩子都护不住怪谁?” 盛全峰想想也是,他去找邵阳郡主,把先生的话说给郡主听。 邵阳郡主还想着有了这样的规定两个叔叔不会再打主意了吧,听了盛全峰的话不知为何想到了安凌霄。 她感觉安凌霄千防万防把弟弟带在身边,不也是防着身边的亲人吗? 盛全峰是想到太子,皇上把太子送出宫三年,不也是防着太后吗? 他和邵阳郡主约见安凌霄,一起商量个对策。 安凌霄去了她的庄子,听了他们俩说的,想了想,还是把弟弟的事情说一下。 说弟弟被身边的小厮带着玩蛐蛐玩玩斗鸡甚至去听戏,还和唱武生的一个戏子玩的要好。 这么一说盛全峰和邵阳郡主都明白,安伯爷只有一个儿子,要是这个儿子不争气,爵位就落在二房头上。 盛全峰说道:“你二叔家男娃多。” 他的意思是到时候你堂弟过继给你爹。 安凌霄心里冷笑,祖母要的不是过继,她要的是他们大房每个人的命。 “你们要记住人心险恶这个词,不要在痛失亲人亲身经历了之后,才明白什么叫人心险恶。有的时候,你觉得是亲人,他们比外人还想让你死!” 安凌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表情狰狞,能感觉出来是咬牙切齿。 别说邵阳郡主,就是盛全峰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我差不多算是死里逃生一回,不是我跑得快,你们认识我就得在我的坟头上。别以为我说的是吓唬你们,你们要是掉以轻心,以后就在小世子的坟头上后悔去吧。” 礼亲王的小儿子已经被册封为世子,通常嫡长子平安长到十岁的时候才册封。 谁都知道礼亲王和皇上的关系不一般,小儿出生三天就封了世子。 当年裕亲王世子,算是破格,那也是八岁被封为世子。 盛全峰首先想到那年益阳郡主中秋节半夜三更去了大佛寺给祖母祈福,难道那天晚上安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安家果真是传言说的安老太太想学那个武姜。 盛全峰和邵阳郡主回去后两个人商议,不可能永远住在庄子里,如果回到王府,谁知道王府里的人有多少投靠了二叔三叔。 总不能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出去让别人养吧。 盛全峰思来想去,说道:“郡主,咱们提前成亲,让岳父给郡主陪嫁个宅子,离我家近点,回头岳父母和小舅子和我们住,以前的下人一个都不带,让我娘安排人手。叔婶要看侄女,不能在门口吵着闹着要进来吧?” 邵阳郡主很感动,又很歉意。 盛全峰回家给爹娘说了,盛夫人说道:“这不还跟上门女婿一样吗?” 盛侯爷说道:“你不能这么想,你就想好歹将来生的孙子姓盛,不姓陈,就当儿子提前分家分出去了。” 盛夫人没办法,开始给儿子挑选人手,就像给要出嫁的女儿挑选陪房一样,严厉嘱咐他们:“礼亲王世子有个好歹,全部卖到岭南卖鱼!” 张伦明他们几个最先成亲的是盛全峰,礼亲王夫妻带着世子跟着女儿女婿过,礼亲王要是会友招待客人回王府。 礼亲王的弟媳要去见小世子,门都不让进,说是小世子三岁之内不见外人。 礼亲王两个弟媳傻眼了,知道这是针对她们。 皇上见礼亲王的弟弟不说是避嫌,还上赶着要去见人,真的生气呀,联想到自己对自个的兄弟没办法,有太后压着,其他人他还能拿他们没办法? 皇上给礼亲王那两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又想谋算爵位的兄弟,在直录府安排了个闲职,举家前往无召不得离开。 太远的怕他们仗着皇亲胡作非为,近点有事往京城传消息来得及。 可以说皇上为了礼亲王操碎了心。 太子去找公输先生说他亲爹可真把礼亲王当儿子养,为了保住礼亲王世子,又是下圣旨又是打发人。 公输先生说道:“没办法呀,人心险恶。” 太子知道这些大家族里的龌龊事,就像有一家嫡妻恶毒,害死庶子,明知是她干的,可是她让身边嬷嬷当替死鬼,谁也拿她没办法。 ------------ 第194章 我知道你回来了 这是礼亲王世子满月之后的事情。 安凌霄在弟弟和侯德音正式定亲之后,她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只要能坚持到弟弟成亲生子,之后国公夫人不会看着侄女当寡妇,祖母总会忌讳点,不敢暗害弟弟性命。 就凭侯国栋那个护犊子劲,谁要害他外孙,就别怪他害谁绝嗣。 安凌霄开始想她自己的事情,上次张伦明问她九爷的事,她很大方的承认了,也算是公开她对晏九的情意。 这一公开,她觉得心情很是舒畅。 她不用偷偷摸摸了,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想九爷,她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去面对别人的质疑。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安凌霄从侯德音身上学到敢于为自己的将来抓住机会,她不用考虑安家,不用考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考虑自己喜欢谁。 邵阳郡主为了自己的喜欢很勇敢地迈出一步,那她也要勇敢的走出来,走出上一辈子的阴影。 安凌霄进宫找平阳公主,平阳公主对于最近外面发生的事很是好奇,特别是安家两个嫡长子同时定亲,对侯德音更好奇,让凌霄下次进宫把她带来。 说完了平阳公主想要知道的,安凌霄说道:“麻烦殿下帮我问一下太子殿下,九爷什么时候回京?” 平阳公主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给我说实话,你打听他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安凌霄点点头,平阳公主急了,“你怎么能看中他呢?他是一个太监呀!” “太监也有娶妻的呀。” “可是太监不能生孩子。” “不能生就过继,反正又没有爵位要继承。” 平阳公主看了她半天,问道:“你是当真的?” 安凌霄郑重点头,“真心实意。” “你父亲母亲外祖父能同意?” “我的事我自己做的,我们安家也就那样了,用不着为了利益用我去联姻。” 平阳公主又问道:“你是不是怕我哥哥把你定给谁家?” 安凌霄摇摇头道:“如果需要我嫁给谁家我会遵从,但是让我自己选择,我想嫁给九爷。” 她很坚定,说得斩钉截铁。 平阳公主又问一句:“为什么?” 安凌霄说道:“凭心,凭我喜欢,凭我愿意!” 平阳公主也快及笄,不是两年前那个啥也不懂、冒冒失失的小姑娘。 她叹口气说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这事告诉我太子哥哥?” 安凌霄又是点头。 太子听了妹妹所说,回一句知道了,把妹子打发出去。 晏九已经回来了,一直住在大佛寺的后山,他说他去了宋家,也就是他母亲的娘家,想法找到了母亲当年的陪房,用本来面目见了人。 陪房把他父母亲的事儿全说了。 晏九的父亲母亲是情投意合成的亲,母亲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亲后生了他,怀第二胎的时候,突然发疯点了火。 他又觉得奇怪,当年他被人救走,没有烧死的尸骨,安老太太怎么没去找人? 晏九又去见了当年救他的那个老师傅,老师傅已经在弥留之际,看到他很是欢喜,硬是又坚持了三天。 给他说了当年捡了个孙子得病没了,不敢给主家说,他半夜准备去埋,正好遇到火灾直接把死了的孙子扔火里救了他出来。 这个和晏九查的一样,侯府当年一个工匠带着的孙子得了过人的病,怕主家责怪,趁着起火府里大乱带着孙子跑了。 这都是晏九说的,太子问道:“你没再去查?” 晏九摇了摇头道:“老师傅七七之后我回来,这事到此为止。” 太子明白,他不想让益阳郡主知道这些。 太子听了妹妹说益阳郡主对晏九的心思,叹口气,孽缘。 晏九没有给太子说全部,陪房说安老太太说夫人和戏子私通,质问夫人,夫人当天晚上放火烧死自己和儿子。 宋家找上门来,安老太太把证据一一拿出,并且说那个孩子不见得是安家的血脉,宋家把这样一个闺女嫁进来,还有脸来责问原因? 安老太太说为了安家的脸面着想,她会对外说儿媳是神志不清放的火。 晏九问了陪房,为何去年安老太太又派人捎信让宋家去了一个少年。 陪房说安老太太说侯爷始终心里放不下夫人,续弦生的女儿大了,想让女儿嫁给宋家的人,去了之后会想办法送到国子监读书。 安老太太提起当年的事,说她一个字都没吐露,京城人不知夫人死亡原因。宋家觉得这是威胁,没办法送了一个人过去。 晏九问私通之事是真是假,陪房扯着脖子喊:“是污蔑,夫人不会做那样的事!安家老太太当初不同意夫人嫁进来,世子跪了三天三夜才娶进门,夫人和世子谁也离不开谁,不会和人私通!” 他问陪房长得像谁,陪房说长得像夫人,特别像他一个还没成亲就病逝的一个舅舅。 陪房跪着哭,让他给夫人报仇,他会报仇,但不是以安家嫡长子的身份。 晏九长得像母亲,不像父亲,安老太太就抓住这点栽赃了母亲。 就算能查出来他就是安家血脉,他如何面对凌霄? 晏九相信母亲不会做背叛父亲的事,就算有,那也是安老太太背后捣的鬼,那他查出来,让烧死的母亲怎么安宁? 安老太太用这个借口烧死母亲和他,就证明他是安家的血脉。 晏九很矛盾,为了母亲,他希望自己是安家的血脉,为了凌霄,他不愿是安家血脉。 终究是不愿母亲受辱,那些远久的龌龊事,就算有证据,也是让母亲再被人评头论足的羞辱。 半夜,晏九鬼使神差去了树杈巷,在后门站了半天,听到有动静,他一跃上房,看着安凌霄提着灯笼去了他的宅子。 见她去了那间库房,那间库房一直亮着灯,没见人出来。 晏九悄悄下来,站在窗户跟前。 突然听到后面有声音,他转身,看到凌霄从一个花坛后面走出来。 “我知道你回来了。” 晏九转身想走,被扑上来的安凌霄从后面抱住。 ------------ 第195章 伯府起火了 晏九没有动。 换成别人,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安凌霄说道:“为何要躲着我?我就这么不堪吗?我都不在乎外面怎么看我,你在乎什么?” 晏九挣扎了一下,胳膊被凌霄紧紧拉住。 他冷冷说道:“放开!” 安凌霄固执说道:“就不放开!” “我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人!你让我恶心!” 安凌霄垂下胳膊,眼泪流出来,她没再说话,慢慢走了。 晏九痛苦地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小门后,看着她微低着头,差点摔倒。 他抬起脚,又放下,手紧紧攥着。 当天晚上,淮阴伯府安老太太的屋子里着了火,晚上没睡的安伯爷冲进屋里,背着安老太太跑出来。 安老太太看着被烧焦了头发和衣服的安伯爷说道:“你以为救了我一命,就抵销了当年我割肉救你一命?你别忘了你爹临死前你答应的话。” 安伯爷问道:“为何不给我一个痛快?” 安老太太没回答,眼神是蔑视。 她不会说,除非这个儿子要死的那一刻她才会告诉他为什么。 火很快熄灭,这会儿快要端午节,人最怕走水,往往是全部家当毁为一旦。 安家还好,只有安老太太的屋子被烧了一半。 人们会给家中走水安上一个由头,特别是要过五毒日,让人联想到前不久定亲安家两个定亲的,是哪个八字不合? 要说不合,两个都是上上等姻缘,又有人说之前安世子摔断腿,那就是安老太太克长孙。 幸好安世子住在郡主府,不然他瘸着腿,逃都逃不掉。 对于起火的原因,安老太太对外解释,是她睡着了没吹蜡烛。 没有人相信,她睡着了下人干什么吃的? 一时间对此议论纷纷。 安凌霄肯定要回去探望祖母,邹县尉家也听说了,邹县尉太太带了好些补品过来。 出嫁后除了三日回门,一直没回来的安木棉也回了娘家,没有新妇的模样,一脸灰白。 顾氏这会顾不上和女儿私下说话,只是嘱咐女儿好好照顾女婿。 在失火的当天安茂彦要接母亲去他院里住,安老太太说有长子在没有住在次子院里的说法,范夫人只好接婆婆住在玉林院。 范夫人嫁来之后,和丈夫分房而睡,这个是在伯府公开的秘密。 安老夫人每晚都贴心地不让范夫人守着她,派任妈妈亲自送范夫人去伯爷住的书房。 这可把范夫人别扭的,第一晚坐着熬了一夜,第二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听到一点动静就猛地惊醒。 白天又要服侍婆婆,连着几天脸色发青,眼眶发黑,站着摇摇晃晃。 顾氏同情大嫂,白天抢着在婆婆跟前服侍,让大嫂能扶着个东西站稳。 如此情景让顾氏想起来当年凌霄的母亲薛氏,嫁进来也是同样,伯爷不理不睬。 她比薛氏进门早,那时快她要生,婆婆生病,薛氏日夜伺候,婆婆也是贴心地让薛氏去伯爷书房,一个月后,薛氏怀孕,才没有在婆婆跟前服侍,婆婆也渐渐好了。 那时候的顾氏觉得婆婆很是体谅儿媳,知道儿子儿媳没有同房,想法撮合。 薛氏生了个女儿,很是失望,两年后又怀了,才生下世子,却又在生下世子之后没了。 现在的凌霄,长得和她母亲一模一样,英华反而有些像伯爷。 顾氏对于大嫂和伯爷没圆房,觉得这样也挺好,万一就像外人说的那样伯爷克妻,范夫人搞不好和薛氏一样,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 安家的走水有点莫名其妙,太子第一个想到晏九,他去了大佛寺后山,晏九没否认。 那天晚上看着凌霄的背影,他心中悲哀,如果不是安老太太所做的一切,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的心里有把火,母亲在火里挣扎的情景再一次出现。 他去了伯府,点着了火,却看到安伯爷冲进火里背出安老太太。 等安凌霄一趟一趟往伯府跑,晏九后悔自己冲动。 太子也说他鲁莽,“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安家那个老虔婆又有借口折腾了。我父皇就愿意忍着?我也恨不得给那边点把火,可是,问题不是点把火就能解决的。如果因为你的冲动给益阳姐弟带来麻烦,你不是多此一举吗?伯府要修缮房屋,还不是凌霄继母出费用。” 晏九知道自己鲁莽,安老太太派人散播流言,说凌霄不孝,让他派人阻拦了传言。 太子本来想说一件事,见晏九模样,没说。 皇上想让益阳郡主嫁太子妃的弟弟,太子也觉得可以,准备过段时间再给晏九说。 安凌霄每天回伯府,弟弟本来已经拆了腿上的木板,她硬是让蒋大夫重新夹上木板,抬着弟弟回了一趟伯府。 样子还是要装的,不然落下把柄。 她见继母熬红了眼睛,知道祖母“逼着”继母去父亲那里,她贴身照顾祖母,让继母天天去煲汤,好去休息。 那天晏九说的话一开始她很伤心,原来自己是让她厌恶的人。 一晚上翻来覆去地想两人相处的日子,她能感觉九爷的温情。 如果不喜欢女子,不会让他近身。 那他为何要这么说? 是为了拒绝她,不让她嫁给一个太监。 她不死心,准备再试探一下,谁知道伯府走水了,奇怪的是从祖母住的那间屋开始起火。 安凌霄有种感觉,是九爷做的。 起火的时间是那天晚上见了九爷之后。 九爷是为了她。 九爷知道她所有的苦难是祖母带给她的。 她在大佛寺照顾九爷的时候全说了,她以为九爷昏迷,她把她的恨她的艰难全说了。 安凌霄哭了,哭一会想一会,想一会哭一会。 第二天眼睛红肿,刚好去伯府说是为了祖母受到惊吓哭的,让前来看望祖母的邹县尉太太把她一顿夸,说书上记载的孝女也比不上益阳郡主。 安凌霄趴在祖母床边痛哭,“我想想就难受,弟弟那头离不开人,我又不放心祖母,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邹县尉太太说道:“好孩子,照顾好世子才是重要的,你祖母只是受了惊吓,这里有你母亲和二婶,孙女孙子都排一长溜,万一世子来了伤加重,岂不是让你祖母更加心痛?你可别哭坏了身子。” 安老太太皱眉,明明是二房的亲家,怎么对凌霄亲近得像自己闺女大姑子似的。 ------------ 第196章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安老太太没受伤,对外称受到惊吓,病歪歪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安凌霄每天回来,并没在府里住下。 不止是她,二房的堂妹们也会守在祖母屋里,安凌霄搬出伯府之后,和四堂妹安杨柳来往得多点,三小姐安桑梓喜静不喜动,很少出门,如今也出落成含苞欲放的大姑娘。 安桑梓快及笄,安杨柳十四岁,明显的体格健壮,显得比桑梓大点。 五小姐安梧桐十三岁,六小姐安桢楠十二岁,七小姐安银杏十岁。 她们都是庶出。 安凌霄看着二房堂妹像小葱似的排排站给她请安,心想,祖母终究是想让二叔子孙满堂,庶出的堂弟排行也有六个,可惜两个夭折。 自己上辈子傻里吧唧,相信祖母说的父亲对母亲情深义重不纳妾不续弦,她还为此得意。 大房只有她和弟弟,孤零零的两个,说句玩笑的,大房和二房两房打起来都打不赢。 这么多人不可能都围在跟前,安凌霄说两个一组换着休息,安杨柳主动说和她一起。 安凌霄注意看桑梓,见她表情一点没变。 继母提醒她说桑梓越来越像祖母,长得像,那份稳如磐石的神情也像。 所以她刻意离三堂妹远点,自己像上辈子被祖母糊弄了,这辈子再被比她小的堂妹糊弄。 祖母从皇后娘娘那里抱回来的猫,她起名叫小桃,后面一直是由三堂妹养着,名字改了,不叫小桃,叫花花。 四堂妹说过是三堂妹自己改的,这也让安凌霄警惕,说明三堂妹知道祖母不喜欢小桃这个名字。 已经过了端午节,天气渐热,安凌霄陪着祖母的时候,她就不让祖母下床,既然装病,那就好好的在床上躺着。 祖母想下来走走,她就上前摁住,“哎呀,祖母躺着别动,要听大夫的话,生病了就要好好休养。外面有风,小心吹风着凉。” 她不让开窗不让开门,屋里一股药味,怕热的安杨柳出了一身汗,忍着晚上回去洗澡。 安凌霄穿着平阳公主给她的透气吸汗面料做的衣裙,她给祖母换上的也是平阳公主给的厚厚棉布做的衣服。 “祖母,大夫说了,人上了年纪得捂,不能贪凉。” 她的话让安老太太想到了一个人,也是这么说,让她亲娘在大夏天最热的时候穿厚重的棉布,硬是捂出一身疹子。 安老太太恨不得伸出双手去掐凌霄的脖子,死死掐住她,让她再也不能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她更恨的是凌霄让桑梓把猫抱到院子,一口一个小桃地叫着。 小桃,小桃,这个世上再无小桃。 当天夜里,安老太太梦魇了,梦中长相艳美的女子,嘲讽地嬉笑,嘲讽地叫着小桃,那张脸又变成凌霄,凌霄跟着她后面喊着小桃。 安老太太猛地惊醒,出了一身汗。 安桑梓在守夜,醒过来把窗户关上。 安老太太看着油灯下她的脸,侧脸就像她年少。 那年的她也是这样去关窗户,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 安老太太这次是真的病了,夜里受风着凉,偏巧安凌霄也病了,也是夜里受风着凉。 宫里来的太医给安老太太看过之后又去郡主府,祖孙俩同时生病,有人说安老太太命太硬,克儿子克孙子孙女。 侯国栋请了范阳县那个神婆,非得在淮阴伯府跳大神,不让他进他就在门口跳,说要去去病气。 安茂彦哪里说的过侯国栋,只能请他进来。 神婆在烧成断壁残桓的荣寿堂一阵跳,最后说院里有股怨气,她收拾不住,让伯府另请高明。 侯国栋吓一跳,他请神婆来纯属给安老太太添堵,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那不成,他不能让女儿出嫁住这里。 可是他又没权力让伯府搬家,那就查查这个宅子以前住的谁。 安家之前是个三品官,住了十来年告老回乡了,在这之前是一商贾,奇怪的是也是住了十来年,比市面价格低卖了。 再往前是一公主的儿子养的外室住在这,那个外室被公主的儿媳活活打死的,一尸两命。 这个是私密事,侯国栋查出来去找姐姐,国公夫人吓一跳,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侯国栋说道:“那个宅子不吉利,我不能让德音穿着新嫁衣走向苦难。” 国公夫人说道:“你给安家买宅子?” “凭啥我买?我也学礼亲王,给德音一个陪嫁宅子,到时候我和德音她娘跟女儿女婿住。安家那里我找个高人做做法。” 国公夫人想说不合适的话,也知道她说了没用,兄弟想干啥很少有人拦得住。 安老太太知道神婆说的话,她相信老猴子不会收买神婆说这个,因为她自己也相信府里有看不见的冤魂。 难怪这两年万事不顺。 想起那天梦魇的事情,她去佛堂跪拜。 等病好了,安老太太去大佛寺请了庙里的人来做法,七七四十九天。 之后再修缮院子。 这些安凌霄从侯德音那听说,很是吃惊。 祖母生病的那晚,她去了晏九院里,没点油灯,一个人坐了一夜。 她不知道九爷会不会来,她摸黑打开一个木盒,摸黑一个一个拿出男人戴的发簪。 自言自语,说哪个是在哪买的,还有一个是她捡的树枝,自己做的。 她不知道,不管她过不过来,每晚晏九都会在。 安凌霄病了,鼻塞咳嗽,浑身无力,盖着被子也觉得冷。 去年雪灾疠气她都没染上,大夏天的她竟然病倒了。 她重生回来后,头一次觉得太累太累,唉唉地哭。 半夜她喃喃说道:“娘,你接我走好吗?娘,别走!你也不要我了吗?都没人要我,九爷也不要我。” “祖母,祖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 晏九一直在他后院坐着,伺候凌霄的一个丫鬟过来说了凌霄睡梦中说的话,晏九握着的拳砸向树干。 血流而不自知。 公输先生站在院中叹气,第二天给谢二捎信,宫里派了一个医女过来,全天候诊。 太子接到公输先生的信,把晏九派到长沙府查一个案子。 ------------ 第197章 大病一场 安家的事,侯国栋找来跳神的,谁都盯着,传出去的是说宅子的问题。 这下不仅安老太太松口气,侯国栋和邹县尉家的都松口气。 宅子的问题好解决,大不了换个地方住,只要不是说哪个定亲的八字问题就好。 侯国栋开始物色宅子,他还要靠国公府近点,哪有这么合适正好别人要卖的宅子,四处找人问。 他想着女儿出嫁还早,先打听着,给京里所有掮客都打了招呼,有合适的先找国公府。 这下所有人知道他要给女儿买宅子当陪嫁。 邹县尉一看,那也得给女儿准备一个,他找的地方是靠近郡主府,最好是树杈巷。 安凌霄不知道这些,她病了好几天,好了一些后精神不济,眼里无神。 薛老太太住过来一直照顾着,见和女儿越来越像的外孙女,她忍着心痛,强装欢笑,每天哄着外孙女吃东西。 安英华本来可以下地,被蒋大夫又上了夹板,每天是侯德音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过来。 安凌霄让弟弟不要过来,“你把腿养好不让我操心就是为我着想了。” 安英华还想说话,被侯德音拽住。 两人回去后侯德音说道:“听姐姐的话没错,谁生病心里都烦,再看你跳着进屋,更不舒心。” 安英华说道:“也不怨我呀,本来我可以走了,又给我夹上了。” 侯德音说道:“还不是想让你恢复好了,小孩子骨头脆,没长好摔个跟头都会折。” 没给安英华说是为了躲避回侯府伺候祖母才又上夹板,找了另外借口。 安凌霄好了之后搬到庄子里住,不想应酬来探望她的人。 现在伺候她的人逐步换了,一个伯府的人都没有,她去哪住也放心。 她知道晏九离开京城给太子办事去了,是师傅说的。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什么,她心情很不好,没了要和祖母斗智斗勇的激昂,也没了要找九爷证实的期盼。 甚至想让弟弟交出爵位,她带着弟弟去远远的地方,离开这个让她痛恨的地方,离开那些折磨过她的人。 平阳公主听南明郡王妃说安凌霄这次病得不轻,巴掌大的脸蜡黄蜡黄的,瘦了好多,站在那好像风一吹就倒的单薄。 还说是她的儿媳安木棉去看了后回来说的。 平阳公主很着急,收拾了好多药材去庄子里看望安凌霄,一见吓一跳,凌霄的两个眼睛大大,脸颊下陷,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颜色。 她认识的安凌霄是一个活泼伶俐、永远激情满满的小姑娘。 摔倒了爬起来拍拍身上哈哈大笑,和她一起学爬树,扯坏了裙子说没事。 如今的安凌霄就像七魂没了六魂,还有一魂勉强向她微笑。 平阳公主眼泪流出来,上前几步扶着她说道:“怎么变成这样了?快进屋,别受了风。” 扶着安凌霄的胳膊,感觉那胳膊都细了很多。 “怎么能劳烦殿下扶我,我能走不用扶。”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听南明郡王妃说你病得挺重,没想到变成这样,你也不给我说一声,我带太医来给你看看。” 平阳公主把安凌霄扶到里间床上半躺着,又把床上的薄被给她盖上,见她额头出了些汗,拿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安凌霄说道:“殿下不用着急,我只是很久没生病,一下病了吓着人。话说病来如山倒,说的就是我这样的。” 丫鬟进来给公主端了茶,平阳公主端过来先让安凌霄喝了一口。 安凌霄问道:“郡王妃怎么提起我来?” “说是你堂姐看了你之后回去说的,郡王妃现在没事就进来找我母后,我不愿意看到她。” 以前平阳公主提起郡王妃称呼堂伯母,自从娥皇女英的事之后,她直接称呼郡王妃。 安凌霄记得堂姐去郡主府看她,没有亲热,也没有嘲讽,脸色也不好。 那会她病得有点糊涂,看到堂姐还问她陈序对她好不好,堂姐淡淡地回了一句好。 堂姐嫁给陈序也有半年,不知道有没有发现陈序的恶毒。 或许现在陈序顾及堂姐有个翰林的外家,顾忌堂姐父母双全还没有暴露本性。 平阳公主认为安凌霄是因为晏九的事情,才如此萎靡不振。 她去问过太子哥哥,如果凌霄非要嫁晏九,太子哥哥会不会同意。 太子哥哥说永远不可能,还说凌霄如果要问的话,就让她死了这条心,晏九宁肯去死也不会娶她。 是不是晏九给安凌霄这样说的,所以她才病成这样。 平阳公主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就说邵阳郡主的事。 邵阳郡主准备成亲,并没有别人那种未婚男女不能见面的说法,和盛全峰成双成对出去,看得出来两人相处得很好。 又说郑妙玲,谁都以为她会嫁给裕亲王世子,现在要嫁给吴长山了,有一次进宫去见公主,郑妙玲的脸红扑扑,眼里有神,比以前当伴读的时候精神多了。 “我记得你以前给我说过,女子不能钻牛角尖,眼里看到的不见得是好的,换一个人没准是你人生的桃花源。” 安凌霄苦笑,那会儿她担心平阳公主对梁辉霖一往情深,总是在她跟前说那样的话。 可是九爷不是梁辉霖。 平阳公主说着说着又说到了郑妙玲的哥哥郑瑞修。 “我没想到郑妙玲的哥哥那么烦人,跟妙玲一点都不像。脸皮又厚,像个女人一样地啰里啰嗦,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一只小狗,我问他要,他不给我。不给就不给,还说什么女孩子养狗不好,他养狗就好了?我让郑妙玲偷偷把狗抱给我,现在郑妙龄不是很怕狗了,敢抱这种长不大的小狗。我看那个郑瑞修养那个小狗就是让郑妙玲熟悉熟悉狗,不然嫁给吴长山,一院子狗吓都吓死她了。” 安凌霄半躺着听着平阳公主絮絮叨叨说着话,说着她当伴读那时候的快乐时光。 安凌霄觉得那些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好像是上一辈子一样,看着平阳公主,她觉得她病了这一场,仿佛又过了一辈子。 她知道平阳公主说这些是让她忘掉不开心的事情,忘掉晏九。 她也含笑着说一些高兴的事情。 ------------ 第198章 一尘大师啥时成我干爹了? 安家宅子的事,是安凌霄彻底恢复精神也看着好多了,侯德英才给她说的。 关于这个安凌霄不知道,安家回京城之后买宅子的事情,那会儿还没她呢。 上辈子因为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也没有闹出宅子有问题。 侯德音说道:“我爹说了,这男人不能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女人呢,也不能做谋害人的事,不然会得报应。 “公主儿子给一个外室就买这么大的宅院,原配嫡妻又害了外室,我爹说一尸两命的怨气最重。那个公主的儿孙到现在一个都没留下来,这不是报应吗?” 侯德音也是外室所生,只不过父亲的原配已经过世。 她给安凌霄说了她的这个出身,安凌霄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没表示什么。 侯德音问道:“你不觉得我这样的出身配不上世子?” 安凌霄说道:“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你爹不是娶了你母亲嘛,再说你爹又不是背着妻子在外面找人。” 侯德音扭捏道:“世子也是这么说的。” 她很高兴,觉得自己挑的人很好,大姑子也很好,没有因为这个看不起她。 安凌霄在想祖母听到这个会怎么想?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害了人,怕不怕得到报应,怕不怕连累她的子孙? 那会知道父亲背着祖母逃离火海,她不知道父亲对祖母是什么样的感情。 公输先生可怜唯一的弟子,又搬到庄子里住,天气炎热,师徒俩经常在池塘树底下坐着。 突然有一天,门房说有位叫一尘大师的人来拜见鲁大师。 安凌霄吃惊坏了,问道:“师傅,你认识一尘大师?” 公输先生一脸的纳闷,“不认识。” “或许以前见过,师傅不知道是一尘大师。”安凌霄说道。 公输先生也觉得备不住是这样,他以前四处走,路上也有谈得来的人。 很多人在外不会说真名,就像他,起码说过五六个名字。 公输先生带着安凌霄出去迎接,门口站着一位瘦高的四十多岁的中年。 安凌霄见师傅神情不像是认识。 公输先生微躬身道:“在下见过一尘大师。” 一尘大师行礼道:“我本姓成,成败的成,我要说成某求见,怕鲁大师不肯见我,所以才报了那个外人乱说的名称。” 公输先生请他进去。 安凌霄心里想,只要能称为大师的人,要么不拘小节,要么古里古怪,这个一尘大师说话怪直接的。 两人去了会客厅,安凌霄亲自上茶,公输先生介绍是他弟子益阳郡主。 一尘大师说道:“我知道,来时打听了。” 安凌霄正式拜见,一尘大师给了安凌霄见面礼,并不是画,是一块玉石。 公输先生让安凌霄退出,他不知道这个行踪不定的大师为何来找他。 直接问吧。 “请问成大师,前来找我是有事?” 一尘大师说道:“别叫我大师,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大师。我叫成务,我看先生比我大,叫我成弟好了。” 公输先生见他说话爽快,跟着说道:“我也是,成弟也别叫我大师,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话刚说完,成务说道:“但是……” 他突然的一声但是,吓了公输先生一跳,心里想有没有得罪过姓成的,这家伙不是来寻仇的吧。 “但是,我来这里是早就听说过先生的大名,以前没时间,最近正好路过,就过来认识一下。” 好家伙,还来个但是前缀,肯定读书没读好,才改行学画画。 公输先生客气的说了两句久仰,鬼使神差的也说了个但是。 “但是,成弟要是不嫌弃,我在京城有个宅子,成弟可以住那里。” 成务说道:“我看这挺好,就住这里。你徒弟我认个干闺女,我的岁数当她爹都够了,免得别人乱说话。” 公输先生见这个成务第一次来就说这样的话,他有点疑惑。 他说他是一尘大师,是真是假? 来了就住下,还要认凌霄为干闺女,意图是啥? 或许是他的眼里的疑惑太明显,成务说道:“你别怀疑我,我很少这么直接报名号的。你不是鉴赏大师吗?我画幅画,你看看真假。” 既然他这么痛快,公输先生也很痛快地拿来笔墨。 见成务拿起笔画画,公输先生相信了,哪怕他是个骗子,那也是个会画画的骗子。 因为画画的人拿起笔那一刻,眼神都不一样。 随着他开始画画,公输先生也很激动,鉴赏了很多名画,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这些名人画画。 一尘大师作画,也验证了鉴赏他画画的几个要点。 成务简单地画了一张画,是他刚进来的时候这个庄子里的概貌。 他放下笔问道:“我就想问一下先生,是从哪里看出是我的画?” 公输先生说道:“成弟的每一笔,起笔的时候都要顿一下。” 说到这个他想起了刚才一尘大师说话要说那个但是,这就是他的习惯吧。 “还有如果笔锋向左,有点飘,如果下勾向上,又是轻点。” 公主先生连说几个,成务接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有几个我知道,有几个先生不说我还不知。” 安凌霄在自己院里,猜这个一尘大师跑这来干嘛来了? 以画会友? 慕名而来? 这时候张伦明他们几个来了,公输先生住到这里,每次休沐他们都会到这儿来。 安凌霄怕他们打扰师傅,也不知道一尘大师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来京城了。 她说道:“我师傅有个朋友来了,你们先去池塘那儿钓鱼去吧。” 张伦明说道:“这么热的天钓什么鱼呀?就在师傅的院里凉快凉快。” 现在他们都很熟悉了又是亲戚,也都不客气,喝着酸梅汤,说着书院里最近发生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公输先生带了成务进来,张伦明几个赶紧站起来,公输先生介绍道:“来,你们认识认识,这是益阳郡主的干爹,叫成先生。” 安凌霄惊讶,瞅瞅师傅,瞅瞅一尘大师。 见一尘大师表情很严肃,还点下头。 我干爹? 一尘大师啥时候成我干爹了? ------------ 第199章 千山万水的追过来要死要活 张伦明他们不知道成务是谁,听公输先生说是益阳郡主的干爹,也都是好奇。 排排队请安,称呼先生。 安凌霄跟着行礼,称呼干爹。 拿侯德音最爱说的话:反正不会少一块肉。 成务看看面前的三位少年,说道:“不知道这里还有别人,没带礼物。” 一般人要是这样,接下来会说下回补上。 成务不是一般人,是一尘大师,他说道:“但是,你们也这么大了,不送也可以。” 这话把张伦明他们听得这么别扭,他们这么大了,不是稀罕礼物,不给就不给呗,说这话。 公输先生说道:“既然叫干爹了,就是一家人,你干爹在京城谁也不认识,没地方住,以后就和师傅一起住这里。 安凌霄听这话,怎么觉得一尘大师为了住这里,才要做她干爹。 一尘大师想找个住的地方,不会很难,没钱卖一幅画就够了,或者对外说他是谁,有的人是给他安排地方。 她觉得一尘大师,和师傅有什么事才用她当借口。 张伦明几个退出去了,安凌霄以为师傅要说为何一尘大师给她当干爹,谁知没说,只是说他们俩住一个院,让她准备一些被褥。 成务说道:“我不会常住,大概一年左右。” 安凌霄心想,这还不叫常住?他认为的常住是让我养老? 公输先生又问成务:“成弟,你的行李在哪?我好派人去取。” 成务说道:“我没行李,一路上都是住客栈。” 安凌霄见他身上穿的衣服干干净净,不像是赶路的风尘仆仆几天没换的样子。 难道他从来没有换洗衣服? 穿一套脏了就扔? 还没见过这么不会过日子的人,不过,冲着财力,一尘大师买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公输先生也连看成务好几眼,他也一个人走南闯北,但还没有如此奢侈过,随身换洗衣服还是会带几件的。 安凌霄出去派人准备被褥,全部新的,一会让针线房的过来续茶,看一眼一尘大师就知道他要穿多大的衣服。 鞋子回头量了之后再做。 她吩咐完之后去了凉亭那,张伦明几个坐在那,郑瑞修问道:“郡主,成先生是谁?是去书院上课的先生?” 刚才他们三个分析来分析去,想到是公输先生给书院又请来一位高人,还在猜哪位高人姓成。 安凌霄说道:“不会吧,我没听先生说。” 她又想会不会是太子派人找来的? 要不怎么直接就找到师傅这里。 就在这时,门房过来回禀说国公夫人和侯老爷来拜访郡主,张伦明站起来,“咦!我娘和我舅怎么来了?” 吴长山说道:“是不是不知道你在这儿来找你了。” “不会,我来之前说了到这里。” 张伦明说着往大门走,其他人和安凌霄也都跟着。 侯德音的父亲来过几趟,国公夫人是第一次来,安凌霄要出去迎接。 国公夫人见到她微笑着说道:“德音的父亲要过来见先生,刚好我也过来和你说说话。” 安凌霄说道:“师傅今天有客人。” 张伦明接着说道:“是郡主的干爹,今天刚到。” 侯国栋开玩笑道:“先生这是又从哪里划拉来一位高人?不行,一会我给先生说一说,给我闺女也划拉一位干爹。” 说着话去了屋里,没等安凌霄介绍,就见侯国栋张口呀了一声,然后就是跳脚。 “你怎么到这来了?这么多年你跑哪去了?” 所有人吃惊,公输先生也是吃惊看向成务,见他面不改色。 安凌霄第一想法就是原来这个干爹是冲着侯国栋来的,问题是他为何不认侯德音当干闺女了呢? 再看侯国栋气急败坏跳脚的模样,明白了,这俩人不是朋友。 成务起来对着侯国栋说道:“你能来我不能来?京城姓陈不姓侯,我拿着路引进来,没说不让我来。” 他说完话对国公夫人行礼道:“成某见过夫人。” 国公夫人客气的请他坐,知道这是弟弟的旧友,问题是怎么跑来认益阳郡主当干闺女了? “先生何时来的?明天我请先生去寒舍,让我家的陪先生喝一杯。” 成务说好。 侯国栋也不坐下瞪着眼睛说道:“你不能去,国公府姓张,是德英的姑母家,你跑去干嘛?” 他说这话谁都听出来了,好奇这个姓成的和德音有什么关系。 国公夫人马上警觉,又犀利的眼神看向成务,看看侄女和这个成务有没有长得相像之处。 难道弟弟抢了人家的妻女? 侯国栋只顾气呼呼说话,不知道自个说漏嘴,他坐下道:“我给你找个客栈,银子我来付。” 成务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国公夫人见兄弟站起来又要跳脚,赶紧把小辈打发出去,对成务说道:“我兄弟从小没个正型,要是哪里得罪先生,我给先生赔罪。” 成务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和他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不说国公夫人心理一万句骂人的词儿,骂自个兄弟,就是公输先生一直听着两人说话,心想,完蛋,他留了一个侯老爷的仇家,问题是一尘大师和侯老爷有什么仇呢? 侯国栋坐下一挥手说道:“我不跟你解决,我们的事十几年前就完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国公夫人心里抓狂,哎哟,兄弟怎么又玩起了断袖? 看来姓成的是被抛弃的一方,听说弟弟在京城跑来找他算账。 她脑海里马上出现一场大戏,当年的兄弟和这位情投意合甜甜蜜蜜,后来兄弟又认识了德音她娘,俩人还生了孩子,这两个男男算是彻底决裂。 不知道为什么还留个什么尾巴,要不然人家来找他算账干什么? 公输先生眼里也出现疑惑,他可知道有一些独来独往的高人不喜欢女子,一辈子孑然一身。 刚才他问过一尘大师了,他说他无子无女,没有成过亲。 坏了坏了,只见过年少的男男们为了彼此要死要活,还没见过一把年纪了还千山万水地追过来要死要活。 可以想到以后这里要鸡飞狗跳了。 ------------ 第200章 因为那个但是 侯国栋也是突然间见到这个人,跳脚一阵子后,又关心的问道:“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我四处打听也没打听到,德音她娘……” 说到这赶紧收声,这会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自个亲姐姐。 他看姐姐一脸的怒气,再看公输先生的表情是疑惑和琢磨,他赶紧解释:“可别瞎想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一尘大师,就是那个会画画的一尘大师。” 公输先生不吃惊,因为他已经知道,国公夫人大吃一惊,难怪兄弟说他有十几幅一尘大师的画,那会儿还问他是不是和一尘大师熟悉,弟弟说一般熟悉,说一尘大师不愿意见他。 国公夫人心想,这哪是一尘大师不愿见弟弟,是弟弟不愿意见到人家,看来这里面还是有事。 侯国栋这会平静下来,才注意看别人的表情,想到刚才自己一急之下说漏过嘴,又解释道:“一尘大师是我和德英她母亲的媒人,大师可喜欢我家德音了。” 他越说见姐姐脸色越难看,知道姐姐想岔了,又解释道:“一尘大师和德音母亲就像亲兄妹,我当他大舅兄。” 公输先生忍着笑,还有这层关系? 国公夫人勉强微笑道:“这么说来是德音的舅舅了,一家人更要亲近才是,大师住我那,我家那位对大师最为崇拜。” 其实国公爷说过那些花大价钱买画的人有病,画画的人更有病。 国公夫人是想让大师住在国公府,兄弟要和他跳脚,就在国公府跳脚,免得让外人知道了闹笑话。 成务说道:“不用,我住这里挺好,我不喜欢人多。” 国公夫人还没见过这么直接说话的人,一般人都是婉拒。 不过也理解,不这样也显不出来高人的格调。 侯国栋这时候想起来他派人去接德音母亲,这个家伙是不是知道了,才提前跑到这里来。 这么一想又生气了,国公夫人找理由赶紧拽着兄弟走,侯国栋被姐姐死命拽着还回头说:“成务我跟你说啊,你别到处乱跑啊,回头我还要找你啊。” 在马车上,国公夫人拉着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用给我打马虎眼,实话实说,回头有什么我还能帮着你遮掩。” 侯国栋梗着脖子说道:“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我不稀搭理他!” 国公夫人一巴掌拍过去:“你不说难道要闹的满城风雨说你短袖吗?” 侯国栋知道姐姐想歪了,干脆实话实说。 “其实呢,姓成的也是个好人,德音她娘不是跑江湖的吗?就是那种卖艺杂耍的,爹娘死了,她哥不是个东西,把她卖给一个糟老头子。 “德音她娘是个烈性女子,想死,她哥嫂看得紧。出嫁那天她就从花轿里跑了,跑到姓成的马车上。姓成的还算是个人,帮着她把这事儿解决了,就把她带到关中。 “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姓成的,姓成的出门去了,拜托我关照一下德音她娘,一来二去我们俩就有了孩子。那个姓成的回来质问德音她娘:你要嫁人你为什么不嫁给我?是姓侯的有权有势? “德音她娘说不是,是一听到姓成的说那个但是就难受,她不想一辈子难受。这个我相信,我听了也难受。” 侯国栋说到这里还坐直身子,咳咳两声,学着成务说话:“但是,你可以给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听不得?” 国公夫人扑哧一声笑了,还能因为听不得说话不嫁一尘大师的? 要说一尘大师和兄弟比起来,一尘大师年轻,好歹算起来是名仕,比兄弟强多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德音她娘是看中弟弟的背景,谁愿意跟着一个人四海为家奔波? 侯国栋说道:“德音她娘没瞒着我,跟我之前说了,本来她是想报答救命之恩嫁给先生的,但是实在受不了先生说话,我这个人毛病很多,可是说话会说呀,所以德音她娘就跟了我。 “那个姓成的非逼着我明媒正娶德云她娘,我这人是越逼我我越不干,所以一直耗到德音她娘生了德音,那个姓成的问我难道让女儿当一辈子奸生子、出嫁的时候让人非议? “这时候我想到我不能为了跟他抬杠,把我女儿给毁了,我就把德音母女接回家,姓成的把他外出画了十几幅画给我,说留给德音当陪嫁,还写了德英的生辰八字,说将来德音出嫁的时候给男方看,我明白他的好心意,给我们德音抬高身份。” “但是……” 侯国栋突然的一声但是,把国公夫人吓一跳,体会到了德云的母亲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因为这个但是而没选择一尘大师。 “但是,我的女儿还用得着他来抬身份?所以我从来没给外人说过我认识一尘大师,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跑哪去了。过个几年德音过生日的时候,他派人送来礼物,我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这次怎么跑这儿来了?刚才我以为他知道了德音母亲要来才来的,所以我一着急就那样了。” 国公夫人心想,只要不是男男就好,男女嘛,问题好解决。 “我看一尘大师四十来岁,给他找一个人成亲也不晚。” 女人的解决方式通常是这样。 侯国栋赶紧给姐姐拱手道:“那就拜托姐姐了,把这个麻烦给我解决掉。” 国公夫人看着弟弟那模样,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这样为难过,难道真是冤家? 又呸呸,宁可有个女冤家,也不是个男冤家呀。 那头公输先生太好奇了,他直接问一尘大师:“你既然要住在我这里,不对,是住在我徒弟这里,那你得实话跟我说。” 成务很坦荡地把事情经过说了,说到德音母亲跟了侯国栋的时候他说道:“本来我觉得这个女子挺可怜,和她相处了一阵子,我想着她也一个人,我也一个人,我们彼此做个伴也行。但是,谁知道我转一圈回来,她竟然不明不白地跟了姓侯的,那个姓侯的不是东西,我把他当朋友,他竟然做这事。 “我问德音母亲,她说听不得我讲那个但是,你听不得你告诉我呀,我改不了,我再把你嫁给姓侯的。但是,你哪能因为这个就没名没分地跟了人家呢,那我救你干嘛?” 公输先生惊愕又忍笑,想一想如果自己跟这样一个人日夜在一起,成天但是但是的,会不会在意? ------------ 第201章 是晏九让我来的 公输先生以为一尘大师是因为侯国栋才来的,正好他又住在这儿,一尘大师直接投奔他,又要和他住一起。 认益阳郡主为干闺女那不是因为侯国栋的闺女要嫁给安世子吗? 说来说去还是要和侯国栋套近乎。 正在他这么想,还有点洋洋得意,毕竟一尘大师是知道他的,谁知成务说了一句话,又吓了他一跳。 “我这次来并不是因为侯国栋,我才懒得见到他呢,是晏九让我来的。” 公输先生诧异,“你认识他?” 问完之后心里又难过,晏九还是会为他妹子着想,找了这么一个大神级的人物过来。 “当年救他的人是我养父,我养父临死之前我见到晏九,养父见我一辈子无儿无女,让晏九给我养老送终。还说我脾气太直,出门尽得罪人,以后有个啥,晏九也能帮我。 “我看着养父的面上答应了,我养父抚养我长大,送我读书,见我喜欢画画,又找了人教我。养父去世我准备守孝三年,谁知道晏九又来了,说拜托我一件事,然后我就来了。 “来之前我知道姓侯的也在这,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我又不是为他来的。” 公输先生叹口气说道:“益阳这孩子,也怪可怜。” “可怜人更要靠自己,哪能说病了一场就让别人为她操心?千里迢迢地让我过来,我是大夫啊还是名医?” 公输先生听他说这话是对晏九让他过来照顾一个小姑娘是有怨气的。 不过他性子也是太直了,真是有啥说啥的一个人呢。 公输先生问道:“要不要保密你就是一尘大师的事?” 成务说道:“无所谓了,我是不在意那个,姓侯的也保密不了,就是给门房说一下,我不见客。” 公输先生心想,要保密也保密不了,那三个小的知道了,回家不得说呀,这一传二,二传三的,大伙不就知道了。 安凌霄也以为一尘大师是因为侯德音的父亲来的,没往晏九这方面去想。 一尘大师来了没两天,京城人都知道了,热闹也就开始了,这也让她来了精神,分散了她的不少注意力。 首先是侯德音带着一瘸一拐的安世子来了,她也好奇一尘大师是什么样。 成务看了她半天,说道:“你长得像你爹。” 侯德音说道:“我爹也这么说。” 安凌霄又瞅瞅侯德音,没看出来她像她爹,主要是侯德音胖他爹瘦,她以前以为侯德音像她娘。 成务又上下打量安世子说道:“这就是你爹给你找的女婿?” 表情很明显的瞧不上,侯德音急忙解释道:“不是我爹找的,是我自个找的。” 成务又看向侯德音,见她脸上有股气呼呼,他心想,眼光跟你娘一样,挑人不咋的,你娘挑得太老,你挑得太小。 成务拿出两块玉石给了侯德音和安英华,安凌霄觉得奇怪,一尘大师不是没带行李吗? 怎么随手送人都是玉石。 又想到侯德音的爱好是到处捡小石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尘大师的女儿。 侯德音他们去了安凌霄屋里,她说道:“我以为一尘大师会是一位高深莫测的人,原来是怪里怪气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我爹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安凌霄说道:“你不是说你爹好交友吗?那肯定是五湖四海皆朋友。” 侯德音点头道:“也是。” 侯国栋这会面对南明郡王爷,京里都知道了他和一尘大师是十多年的朋友,南明郡王爷想让侯国栋带着他去引荐引荐。 侯国栋眼珠一转说道:“一尘大师这个人比较有个性,等我问问他再说,冒然前往不太好。” 南明郡王知道高人都挺有个性,嘱咐侯国栋说:“我可以用收藏的其他东西来换一尘大师的两幅画,你一定要说清楚。” 他回去后去到收藏室挨个看看,找两个能拿得出手的,又问郡王妃要银子。 南明郡王妃听说一尘大师又成了安凌霄的干爹,心里那个酸溜溜。 安凌霄本来应该是她儿媳,儿媳一个师傅是高人,一个干爹是高人,这等好处本来都应该是郡王府的。 这么一想,越发看不上安木棉。 派人把安木棉叫过来,训斥道:“我看最近序儿都瘦了,你是怎么照顾的?” 安木棉低头不说话。 刚开始婆婆说什么的时候,她还解释一下,婆婆就说她顶嘴、狡辩。以后她就不再出声。 但是不出声,婆婆依然是训斥她,说她像个呆瓜,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每当这时候,她就想起亲娘说的话,说没出嫁你在娘家,你祖母惯着你,任由你说那些话不教你。娘要是教你,你没一句听得进去的,以后到了婆家,被婆婆教训的时候,你再想想娘说的话吧。 安木棉没想到郡王府会是这个样子,她知道女人嫁人和在娘家不同,她已经收敛了,她想好好表现,可是婆婆压根看不上她,让她立了两个月的规矩。 每次婆婆说她没规矩顶嘴的时候,她就想,婆婆那么希望娶凌霄进门,如果凌霄是你儿媳妇,她比我还没规矩,比我还会顶嘴。 “你嫁进来也有半年多了,肚子争气点也能让我高兴高兴,真是娶了个丧门星回来!” 安木棉惊愕地抬起头,她和丈夫从来没圆房,婆婆又不是不知道,竟然拿这个来挑剔她。 南宁郡王妃见她竟然敢抬头直视,拍了下桌子,“越发没规矩了,还标榜自己是翰林家的女儿,就是这么教养闺女的?” 安木棉听婆婆指责自己的母亲,眼泪汪汪,不敢多说一句,她知道她要说什么婆婆更加的会往母亲身上扯。 但是她不说,南明郡王妃气也没消,“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就哭丧了?谁家新媳妇成天哭丧着个脸,我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样的媳妇,滚回去!” 安木棉眼泪都不敢擦,默默退出去,她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虽然在婆婆这里受辱,但是她现在宁肯天天给婆婆立规矩,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院子看着冷冰冰的丈夫。 有时候听到猫的惨叫声,她浑身发抖。 现在不仅是她,她陪嫁的人每天都心惊胆战,她的陪房小声交代她千万别惹姑爷,躲着点。 ------------ 第202章 爱慕的看着你 安木棉这时候后悔堂妹那次说用郡主爵位也想帮她取消亲事,而她拒绝了。 当时她以为堂妹没安好心,是想让她退婚后嫁不出去,让自己被人笑话。 这时候知道堂妹不是。 可是堂妹为何不直接给她说郡王府是这样? 难怪那次来郡王府做客,堂妹偷偷溜了,让她独自进了院子,被父亲和郡王爷看个正着。 安木棉从婆婆的话里听出来,婆婆一直想娶的是堂妹,她也觉得那次是郡王府设套,没想到堂妹躲开了,她成了替罪羊。 想明白了已经晚了。 她对堂妹又痛恨起来,郡王府不是要谋娶堂妹,怎么会请安家的人去做客? 她是受了堂妹的牵连,堂妹还又假惺惺地说什么用她的封号来换取她的退亲,明知祖母不会同意,她在母亲面前做好人。 安木棉一路走一路想她的委屈,走进院子,丫鬟说二爷在书房里。 她赶紧快快走进书房,见丈夫面色很好,看到她进来还微笑了一下。 “母亲叫你过去了,没啥事儿吧?” 安木棉回答道:“母亲只是交代我好好照顾二爷。” “我知道母亲有时候脾气不好,你也知道父亲只是会花钱,从来不管家,整个郡王府全靠母亲一人操心,母亲不顺心的时候,你多担待点。” 安木棉头一次见丈夫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害怕中,又有点受宠若惊。 “你也知道我的腿脚不便,很少出门,也不爱说话,要是哪里让你受委屈了,为夫在这里给你赔罪。” 安木棉下意识的福下身说道:“没有,二爷,我没有委屈” “那就好,你能这么想我很欢喜。” 安木棉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丈夫,丈夫面如桃花,眼神如水一般清澈。 如果丈夫不对她冷脸,就像现在这样,她愿意和丈夫好好过一辈子。 陈序看到安木棉脸上出现红晕,心里鄙视,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动人的微笑,“我这儿有两幅新作的画,明天你去见下你堂妹,让一尘大师指点指点。” 安木棉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她知道一尘大师,怎么一尘大师在堂妹那里? 刚才热起来的心一下如坠入冰窖,二爷今天对她和气,原来是让她去见一尘大师。 陈序仍旧是微笑,嗓音低沉了些,语调更加轻柔,“说起来你和益阳郡主总是亲堂姐妹,你也邀请郡主来咱家做客。” 看到安木棉没回答,陈序脸沉了一下,语气也冷了。 “你是当堂姐的,姐妹之间在娘家有点小矛盾也不算什么。可是嫁了人姐妹俩不来往外人会怎么议论?你当姐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别人还以为我们郡王府和郡主之间有什么不合。” 安木棉答应了,又鼓起勇气说道:“明天我能不能回趟娘家?” 陈序脸上又露出笑容说道:“我让母亲准备点礼物给岳父岳母祖母带回去,你也替我请安。” 等安木棉走后,书房里间出来一个人,是江陵县主。 她懒洋洋地坐在窗户跟前的床榻上,眉梢往上挑嘲笑道:“刚才我看到她爱慕地看着你羞红了脸,真好玩。” 江陵县主背地里从不称呼安木棉为二嫂,直接就是她。 程序厌恶地皱了下眉。 江陵县主坐起身,很有兴趣地说道:“二弟,其实她也不丑,你不如就哄着她,欲擒故纵,吊她胃口,等她火急火燎得如喝了春药一般,再慢慢折腾她岂不有趣?” 陈序不屑一顾说道:“又蠢又傻,给块骨头就像狗一样的蠢货,我没那个兴趣。” 最近他很烦躁,不知谁发现了他的秘密,母亲让他收敛一点,他无处发泄,那些小猫小狗无法让他尽兴。 越是这样,他的脑海里就越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安凌霄,她穿着一身绿色衣裙,头上扎的丝带随风飘着。 突然他觉得绿色也很好看。 安云霄的两个眼睛亮晶晶,眸色如漆黑的夜空,前几天的那只小猫,眼睛眼神就像她。 最有趣的就是怎么折腾它,它也没有一丝退缩,牙齿都拔光了,还对着他哈气。 他想象着安凌霄在他手里就是如此,想着野性的小猫对他张牙舞爪。 想到这儿兴奋起来,也不理姐姐,让人推着他去了暗室。 安木棉走出去听到屋里有说话声,知道是江陵县主。 县主和二爷不愧是龙凤胎,姐弟感情很好,县主随时可以回娘家,每次回来都是和二爷在一起。 二爷说他不爱说话,是不想和她说话,和县主每次有说有笑。 回到屋里,她越想越委屈,明明她不在乎二爷的残疾,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二爷却厌恶地不愿和她同房。 是不想她生下她的孩子吗? 她听说有的男人娶了不愿娶的女子,故意不让原配生孩子,以此来羞辱原配和岳家,原配只好抱养妾室生的在跟前。 哪个女子能对别人说自己丈夫不愿碰她? 一辈子的委屈只能吞下去。 这时候隐约听到猫的惨叫,安木棉浑身哆嗦,心里的那点委屈没了。 她把门窗关紧,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这不是二爷干的,二爷虽然对她冷淡,可是斯斯文文,别人都说如果二爷不是腿疾的问题,一个前三甲跑不了。 有一次她试探地问了一下,问二爷有没有听到了猫叫。 二爷斜了她一眼脸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又叹口气,“顾家可是翰林家呀。” 意思就是顾家的外孙女不过如此。 说完那些,陈序又对她说:“我母亲曾经教导二姐,婆家的事丈夫的事,不要回娘家说,这是没规矩没教养的女人才会做的事。 而那时刚好江陵县主进来,跟着说了一句:“长舌妇就应该拔了舌头喂猫。” 安木棉见江陵县主虽然是笑着说,可是看向她的眼神就是你如果说就把你喂猫。 安木棉觉得那些事没准是江陵县主做的,她也宁愿是江陵县主做的,而不是二爷。 她更不敢有回娘家给母亲说的想法。 她怕。 ------------ 第203章 想来威胁我? 安凌霄见堂姐来庄子看望她,很是吃惊。 上次她来是去的郡主府,那是为了面子。 她第一感觉是陈序让她来的。 这次的安木棉没有像上次那样一副淡漠的模样,见了安凌霄满面笑容。 “堂妹比之前面色好多了,上次可是让我担心,想再来探望又怕打扰到堂妹。” 伸手不打笑脸人,安凌霄露出淡淡的微笑,“多谢堂姐惦记,我好多了,以后不用麻烦堂姐跑来跑去。” 这是在安凌霄院子门口,安木棉亲热地挽着堂妹胳膊,“屋外风大,屋里说话,我们姐妹也好久没在一起聊聊了。” 安凌霄不仅是警惕,浑身起鸡皮疙瘩。 自从她记事以来,她和堂姐何曾有过这样的亲近? 不只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更是黄鼠狼给鹅拜年,所图不小。 等安木棉提出让一尘大师指点下陈序的两幅画时,安凌霄明白了,是陈序指使堂姐来的。 她当时就回绝,告诉堂姐一尘大师不见客。 “不是我不给堂姐面子,你也可以出去打听一下,或者回去问问南明郡王爷,他拿来几幅画一样没见到一尘大师。” 安凌霄不会说什么婉拒的话,不行就是不行。 安木棉脸上出现失望,她想起二爷冰冷的眼神,和传来猫的惨叫,扑通一下跪在安凌霄跟前。 “堂妹,算我求求你,以前都是我不好,求堂妹不要记恨我,堂妹要我干什么都行。一尘大师不是堂妹的干爹吗?堂妹去求求你干爹,我不是外人,我和堂妹是亲姐妹,我求求堂妹。” 安凌霄没想到堂姐给她来这一出,她从堂姐的祈求中感觉到了堂姐的恐惧。 说明堂姐虽然没有遭受到陈序的虐待,但是她知道陈序是什么样的人。 要不然就凭堂姐始终要在她面前高一头的想法,不可能因为只是求一尘大师指点画就给她下跪。 如果是上辈子,她没有经历过后面的折磨,堂姐跪下求她会答应。 但是,不仅是这一次,以后堂姐因为郡王府的人给她下跪求任何事,她都不会答应。 要不然开了这个头,堂姐给她下跪,求她去郡王府做客,她又该如何? 安凌霄站起来直接往外面走,“就算堂姐跪死在这儿,我也不会答应!” 走在门口,她又转过身,“我猜堂姐已经知道郡王府是什么样,如果堂姐为了讨好郡王府、满足郡王府的要求,那下次让你请你顾家表妹去郡王府做客,你是否要跪着求你母亲,还是跪着求你外祖母?” 安木棉站起来,对着安凌霄喊道:“我知道又如何?如果不是你,我能嫁到郡王府?” 安凌霄冷笑一声说道:“把你嫁到郡王府的是祖母,不是我!你有爹有娘,你爹娘都眼睁睁地看你嫁到郡王府,你怎么能怨到我这个堂妹的身上?” 安木棉被堂妹的话堵住,停了一会又说道:“郡王府想娶的是你,我是被你连累!” 安凌霄哈了一声说道:“怎么?你想用这个威胁我帮你讨好你的婆家?你出嫁之前,当着祖母的面、当着你父母的面,我曾经说过,如果你不愿意嫁,我可以用我的郡主封号换你的退亲,你当时说的什么?你说让我少管你的事!那么这一次你来,你怎么不说让我少管你的事了?” 安木棉又被堂妹的话堵住,她是不想在堂妹跟前,被自己以前的话打脸,但是她现在更怕二爷。 “堂妹,我错了,是我以前傻,没有体会堂妹对我的用心,堂妹你就帮帮我,已经这样了,我能怎么办?” 安凌霄以为堂姐想说帮她离开郡王府,谁知道堂姐说:“我是郡王府的儿媳,我家二爷身子不好出不了门,只能在家画个画下个棋,二爷对一尘大师很是崇敬,堂妹就帮帮我。” 说着说着她又要跪下来,安凌霄直接转身出去,对着远处的丫鬟说道:“你们过来送大姑奶奶出门!” 然后冲着屋里说:“堂姐若下次还来这一套,我直接派人把堂姐送到郡王府!” 安凌霄气呼呼去了师傅院子,师傅现在为了陪着一尘大师不去书院。 进去之后,又气呼呼坐下。 公输先生说道:“都找到你堂姐那儿了。” 安凌霄说道:“我不要住这里,下回有人要来见师傅也好,见大师也好,爱见不见,别让我传话。不是传话,是用亲情威胁我!” 公主先生说道:“那你回郡主府住?” “不去,我去天津卫!去我舅舅家住。” 她说的是过年期间和师傅冒充父女时住的地方。 公输先生笑一下,他知道郡主是随意故意说,她不可能为了这个跑那么远。 安凌霄确实是随意这么说的,一尘大师当真了,他说道:“你要是去我陪你一起去。” 安凌霄赶紧说道:“我随便乱说的,没说一定要去。” 心里想,就是想躲来找你的人,你还跟着我。 虽然大师说当她干爹,没有正规仪式,而且安凌霄觉得大师并不是很愿意,好像被别人强迫似的。 所以她也不称呼干爹,一尘大师也不纠正她。 一尘大师听安凌霄说是随便说的,他沉下来。 他不喜欢随便说话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为何很多人都是这样,张口就是随便说说。 特别是那个姓侯的。 安凌霄看到一尘大师黑着脸赶紧出去。 和大师一比,师傅太好了,有耐心,有爱心,笑呵呵,好美食。 可是大师,说话难听,动不动黑脸,吃什么都没表情,难吃不皱眉,好吃不欢颜,好像吃的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安凌霄曾经问过师傅,师傅说是有一种人,食物对他来说,就是填饱肚子,因为他们尝不出好赖。你认为难吃的他不觉得多难吃,你觉得美味的,他也不觉得多好吃。 师傅说这不是在修身养性,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这样。 安凌霄心想,跟着这样的人真痛苦,一日三餐多重要。 侯国栋也给姐姐说了这样一句话。 “反正我不能和这样的人相处,吃个饭,你说菘菜炖肉好吃,他来一句:和昨天的一样呀。昨天是素炒菘菜,能一样吗?” ------------ 第204章 别太小看人 国公夫人在问兄弟和一尘大师怎么认识的,还有和弟媳成亲的具体情况。 她觉得那天兄弟并没有说完全。 一开始侯国栋不说,国公夫人说道:“你要是不说,等弟媳来了,我就问她,她想让我这个大姑姐认可她,必须对我实打实地说实话。” 侯国栋就说了,“说一开始并不知道姓成的是一尘大师,我去逛街的时候遇到一个人,买了一堆东西却没有银子付款,说是被人偷了。店家拦着他不让他走,愣说那些东西被他摸了弄脏了没法卖。 “那男人说过两天肯定买回来,付你双倍钱买回来。他说这话谁会相信?店家拉着他不让走。” 侯国栋挺好奇,看了半天,觉得这人不像骗子,但总觉得和普通人不一样,见店家也是欺负外地人想讹诈。 他就跟店家说:“你让他走,他如果不来你找我,我双倍给买下来。” 店家见是侯老爷出面,哪敢扣人,放他走了。 侯国栋好奇啊,那人到底会不会来呢? 给店家说了,如果他要来,赶紧通知。 没想到两天之后那人真来了,还真付了双倍钱,店铺伙计急忙跑来找他,说那人要走,东家拦不住。 侯国栋真是快快跑过去的,见东家把那人的衣袖都扯烂了,非要给他陪一套,那男人不让,所以在拉扯中。 侯国栋赶紧过去,把两个人分开,对那人拱手道:“兄弟,你别生气,是我让店家把你留住的,我对兄弟讲信用非常佩服,很想和兄弟交个朋友。” 那人说道:“我很少和人交朋友,但是,你也算帮了我,那我请你,就当还你的情了。” 两人就去了酒楼,侯国栋让他点菜。 通常朋友之间都是互相的客气,请客的人会让客人点菜来,而客人又谦让着让请客的人点菜。客人客气几句点两个菜,请客的人接着再点几个补充。 侯国栋客气道:“你点,我不挑食,点啥都行。” 那人毫不客气,直接点了,全挑贵的点。 当时的侯国栋心里都想,会不会那人没搞清楚,他请客让我付钱吧? 无所谓了,这点钱他还是付得起的。 然后问了姓名,男人说他姓成,是路过此地,衣服脏了,去买衣服,想着要去的地方,路程比较远,没地方买衣服,就多买几套。 侯国栋听着他说话,感情他衣服脏了不洗扔掉换新的? 难道这人是哪个皇亲? 侯国栋自认为自己不是穷人,甚至比富人还要富点,还没说穿衣服脏了不洗,回回都穿新的。 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这是浪费呀。 成务解释道:“我不愿意花时间在这些琐碎事情上,也不愿意干这事。但是,不要的衣服送给穷人家,他们也多件衣服穿。” 侯国栋蒙擦擦点头,还有这样行善的? 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侯国栋认为成务是个有钱人,他是做什么的没问,成务后面有几次从这路过都请他吃了饭,每次都挑贵的点。 有一次,他把一女子安置在一个宅子里,说他要去远处一趟,让侯国栋帮忙关照一下,别让闲汉三教九流的人欺负。 这点事侯国栋还是能做到的,没从家里找丫鬟,免得家里人说三道四,买了几个人安排到宅子里伺候着。 他过几天抽空去看看,有一次去,看到那女子躺在院子里方桌上,两腿蹬的一个板凳,一看那个女子是跑江湖练杂耍的。 对玩的侯国栋感兴趣,后来熟悉了,他问女子是不是成务的女人。 女子说不是,成务是她恩人。 成务好几个月都没回来,侯国栋和那女子日久生情在一起了。 女子年轻又会玩杂耍,这样的女人侯国栋还没遇到,新鲜呀。 之后就是成务回来了,那时候他才说他是一尘大师,还对女子说:“如姓侯的骗了你,强迫你,我不计较我带你走。” 女子说她是自愿,两人在一起欢喜,然后就是成务逼着侯国栋明媒正娶。 国公夫人听完了之后还是觉得兄弟干的这事儿有点不咋地,一尘大师把弟弟当朋友,把人交给弟弟照顾,弟弟却照顾到自己的被窝里去了,虽然是女方自愿的,还是有点卑鄙呀。 “我算知道你为何不愿意见到一尘大师,见了他要跳脚,这是心虚!是不是自己心里也觉得对不住人家呀?所以才使劲强调德音她娘不愿意跟大师走。如果没有你,德音娘不就跟了大师了吗?” 侯国栋说道:“就是这样,我当时确实想着他可能是皇亲之类的人物,随手就带来一个女子,就算安置那也是一时。” 国公夫人呸了他一口,“说的好像就你敢带回去一样,你如果不是一尘大师逼你,你会把德音她娘娶回去吗?” 侯国栋没吱声,当时确实想着女子的身份,一个跑江湖的,怎么可能进侯家? 就是当妾都不行。 不是他不同意,整个家族都不愿意,大户人家纳妾也要家世清白,几代人根基都清清楚楚。 江湖卖艺的万一是仇家派来的呢? 就算是有一尘大师,侯国栋一样派人去了德云母亲祖宅,查了个清清楚楚。 其实国公夫人对这个侄女嫁给安家,是觉得侄女高攀了,在他们大户人家心里对侄女的出生最看不上的。 这就是为何兄弟在关中给侄女找不到合适的亲事,才把主意打到了外甥头上。 这也是国公夫人要向兄弟问得清清楚楚的原因,因为兄弟说派人去接弟媳,弟媳来了总要面对女眷们,别说别人,就她的亲儿媳,庶子的儿媳,哪个不是高门大户出身? 弟媳来了再让别人笑话。 她也怕弟媳露出江湖气息,国公府除了丈夫,没人知道德音她娘是跑江湖的出身。 家丑不可外扬。 侯国栋冲着姐姐歪嘴,德音她娘要是普通女子,他也不会看上,真当他没见过女人? 见一个色一个? 姐姐总觉得底层人物上不得台面,就让姐姐见识见识吧。 别太小看人! ------------ 第205章 一根一根掰断 侯国栋对南明郡王爷提出的引荐一尘大师的要求,并没直接婉拒,而是过了两天,垂头丧气地去见了郡王爷。 “郡王爷,对不住了,我的面子不好使。我早就知道那个什么一尘就是块臭石头,什么狗屁大师!一开始我想说,怕郡王爷误会我不帮忙。我想着凭我的老脸去试一下。意料之中,没等我张口一尘大师说免谈,看画找公输,吃喝找我,他谁也不见。 “嘿!感情我就是吃喝玩乐的主!我说我还没开口说啥事儿呢,你就拿话堵我?一尘大师说一看我嬉皮笑脸那样,就知道收了别人的好处,还说我这一套在他这不好使。 “郡王爷你说,我收你啥好处了?我和你可是好朋友,为了好处我能去找一尘大师?明知道他是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 侯国栋没有完全的胡说八道,他确实去找一尘大师了,一尘大师也确实说免谈了,只不过他添油加醋了一点。 他相信郡王爷也不会去找一尘大师对质。 南明郡王爷没办法,他这一辈子就是想当个潇洒的名仕,可惜书法不精、画画凑合、下棋拿不出手,只好改为收集。 好不容易来了个活的名仕,想结交一番,可是名仕皆古怪,他皇亲身份也不好使。 南明郡王爷不服气,进宫找皇上唠叨去了,指望借皇上的手收拾一尘大师。 不相信一尘大师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 可是他稀罕名仕,皇上不稀罕,再一个,他不是礼亲王,和皇上的关系没有那么铁。 皇上很不耐烦,为了这个来找他吧啦吧啦,真拿自己当个葱了。 礼亲王来宫里从来没有为了目的来找他。 皇上听着南明郡王爷絮絮叨叨,含笑,心里确实鄙视。 等南明郡王爷说得差不多了,皇上才说道:“你也说了,那些混出个名头的大师都是狗脾气,何必计较呢?总归那些文人稀罕大师,你也给人家留个面子。” 皇上这么说了,南明郡王爷只好回府给儿子唠叨,陈序什么都没说。 上次妻子无功而返,他知道益阳郡主压根不给妻子面子,看着妻子陪着小心说话都颤抖,他真想一脚踢飞她。 可恨自己动弹不得。 微笑着让安木棉走近他跟前,一把握紧她的手腕,真想把这个蠢货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 吓得蠢货当场失禁。 安凌霄知道堂姐回去讨不了好,她回了一趟伯府,先去给祖母请安。 安老太太看着今非昔比的孙女,现在又有了一个名仕干爹。 她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样,在她一手操控下,事情竟然失控了,凌霄的运气就如书上说的跟走了狗屎运似的。 安凌霄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一尘大师为何要认我当干闺女,应该认德音才是,这样我弟就是干女婿了。” 安老太太知道凌霄在耀武扬威,她也不知道凌霄从哪里知道她的意图。 只是现在对她动弹不得。 她也不用来此招摇,再等等,接下来会让她知道什么是低如尘埃。 安凌霄从祖母那出来先去了二婶那,直接说了堂姐来找她的事,不是炫耀她有个名仕干爹,是担忧的口吻。 “二婶,不管堂姐对我如何,总是一家人。我很担心,堂姐为了堂姐夫竟然给我下跪,好像办不成就是多大的错。我没答应,堂姐又说是我连累她嫁到郡王府,本来应该是我受那些罪。” 顾氏的心一下提起来,女儿的性子她知道,给凌霄下跪,不可能。 除非是她害怕。 前两天女儿是回来过,没说什么,只是说回来看看,并没提要去找凌霄。 安凌霄说道:“二婶,我说这个不是让堂姐没脸,我也知道二婶对堂姐在郡王府放心不下,堂姐对我……,也不可能说真话,我也不好去看她。” 顾氏对凌霄感激道:“二婶知道,二婶明白,多谢你还为她着想。二婶替木棉给你道歉,有啥你看在二婶份上,别生气她。” 顾氏说着忍不住哭起来,知道自己在凌霄面前有什么情分? 除了是个长辈。 当初不认同婆婆溺爱凌霄姐弟的方式,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房的事她不干涉。 又隐约觉得婆婆故意养歪凌霄姐弟,还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丈夫也没提过。 对于自己的女儿被婆婆养歪,一开始她为了和丈夫情投意合,怕丈夫和妾室有了感情,她忽略了女儿。 等发现女儿歪了,她教不过来了,那种无力感,对女儿的愧疚,也有些对凌霄的愧疚。 可是,凌霄长大了变了,变得坚强又美好,女儿却变得丑陋不堪。 顾氏觉得凌霄的背后是薛家,是薛家发现婆婆的不对劲才出手,只有薛家的精明和强有力的手段才能让一个跋扈娇蛮的凌霄改变。 可惜自己的女儿,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力。 安凌霄以前是记恨二婶的,上辈子的二婶如果去郡王府多看望她几次,发现她过得不好,肯帮忙,她会不会早点离开郡王府? 如果在离开郡王府之后被祖母打发到庄子里,二婶如果过问一下,多留意,她会不会在庄子里过得好一点。 可是现在,她没那么记恨了。 二婶不是她亲娘,二婶对自己的亲闺女都没有用心,任由祖母养歪,任由祖母嫁到郡王府而没有豁出性命去阻止。 对她这个隔房的丈夫的侄女能用多少心? 二婶为了和二叔琴瑟和鸣、成双成对,对子女是忽略的,幸好把儿子交给顾家教导。 二婶期盼成双成对的二叔有妾有庶出子女,她努力维持夫妻和美,追求婚后依然和丈夫情投意合,到头来发现丈夫有点不堪,发现女儿变成这样,二婶是痛苦的吧。 她也理解了有些女人有了儿女后,不管丈夫去哪个妾室屋里,只管好好抚养子女。 丈夫留不住,子女的将来更重要。 这是安凌霄从二叔二婶身上总结的。 想到晏九,如果能嫁给他,没有这个问题,不会有妾室,就算有也生不了孩子。 自己收养一个孩子,好了是自己命好,是孩子有福。 不好,只能是双方没母子缘分,不会有钻心的痛吧,就像现在二婶在她面前为了堂姐痛哭。 ------------ 第206章 没有我娘画得好 顾氏如今是真的后悔,不该把全部心思放在丈夫身上。 就是现在,她仍然认为丈夫不是一无是处,但是,她对丈夫越来越失望。 她不苛求丈夫顶天立地,那种男人对家对妻儿更是忽略。 她苛求夫妻之间一心一意。 丈夫好像做到了,十几年夫妻感情融洽,但,那妾室和接二连三的庶出子女算什么? 她安慰自己,大家族的男人都是那样。 现在,丈夫对婆婆盲目的自信,没有一点怀疑,对女儿嫁到郡王府又是听从婆婆的。 顾氏失望又有了疏离。 这是嫁进来第一次和丈夫有了疏离和分心感觉。 听了凌霄说的话,顾氏又痛苦又生气,可是木棉是自己亲女儿,她如果放弃,谁还会管她? 第二天顾氏去了郡王府,不找任何理由,就是去看望女儿。 在南明郡王妃那看到江陵县主,顾氏更加有底气,你自己的女儿三天两头回娘家,我女儿还没如此吧? 南明郡王妃不会让顾氏去儿子院里见儿媳,她把儿媳叫到她这里,你们母女想见,就在这里见吧。 安木棉见到突然来的母亲,忍不住眼眶红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给婆婆行完礼,给母亲行礼,强装欢笑道:“瞧我没出息的,见到母亲忍不住想流泪,祖母可好,父亲和弟弟妹妹可好?” 安木棉知道等母亲走了婆婆会这样说她,说她掉眼泪是不是婆家对她不好? 那她自己先说出口。 顾氏看到女儿这样,更加心痛。 她怎么教都没教会女儿怎么说话,女儿嫁过来半年就知道察言观色会说话了。 难怪有句话说当娘的不教,嫁了人婆婆要是教可没好脾气的耐心说教,立规矩就知道长进了。 除非是真傻。 顾氏见南明郡王妃并没交代女儿带她去女儿院里,以为亲家不想让她见到身残的女婿。 她心想,你也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模样? 南明郡王妃当着顾氏的面并没说难听话,拿出外面人认为的和气贤惠模样,夸儿媳懂事懂礼。 顾氏也没打算这次来做什么,只是让郡王府知道,女儿还有她这个亲娘在,还有安家,有顾家,女儿不是没人管没人在意的出嫁女。 她走的时候,南明郡王妃让儿媳去送,顾氏让女儿搀扶,见女儿眼神一直瞄向身后的两个丫鬟,她知道女儿说话不方便。 她故作轻松说道:“家里一切都好,你别惦记,好好孝顺公婆。” 听到女儿乖顺地说是,她说道:“下个月你外祖母过生辰,虽然不是大寿,你当外孙女的总要回去请个安。” 她就是要让身后的丫鬟听见,好学给南明郡王妃听,顾家也不是啥也不是的人家。 也是告诉女儿,如果想出门,这么多亲戚,哪个过生辰、表兄妹定亲、表姐表嫂怀孕生子,都是出门的理由。 不相信郡王府能把人关一年不出门,那她要好好问问了。 安木棉现在不是怕婆婆,是怕丈夫。 那天从凌霄那里出去,二爷捏着她的手腕,那个眼神,好像她是猫狗。 二爷还在她耳边轻轻说:“你知道贱货是什么下场?” 她吓死了。 可是她不敢给母亲说。 她知道母亲提醒她,提醒又怎么样? 她要是说了,母亲能让她离开郡王府?还有父亲祖母,外祖父,是不是让她做个好媳妇,贤惠媳妇。 安木棉不敢堵,如果是这样,她落在二爷手里,不用别的,再和那天一样,吓都吓死她。 安茂彦没像顾氏认为的对女儿忽略,他也因为女儿而应酬南明郡王爷。 南明郡王爷犯了轴,就像侯国栋说自己:越是不让我如何我越如何的二逼轴性。 他亲自约了安茂彦,难得地夸奖亲家一番,说两人兴趣相投。 最后说你是益阳郡主亲叔,郡主这点面子要给的吧。 还是引荐一尘大师。 安茂彦不是侯国栋,很天真地带着南明郡王爷去了。 他自己也想见见一尘大师,又不好意思去求侄女,正好用这个理由去。 一尘大师是谁? 比南明郡王爷还轴性,是那种你可以用权势杀我,但不能用权势让我低头的骨气。 人家早就住到晏九宅子里去了,有本事来这里。 公输先生头疼呀,干脆住书院了。 庄子里是吴长山的狗在里面汪汪叫,南明郡王爷确信这里没人住,太吵了,大师没法心静。 安凌霄要笑死了,她不知道一尘大师和晏九的关系,只知道是师傅把一尘大师安排在晏九的宅子。 不知道晏九回来见这么古怪的一个人住着会是什么表情。 侯国栋现在天天来,赔笑脸说好话,就怕一尘大师说出他以前做的事,不是他怕丢人,是怕京里人知道闺女是怎么出生的,让人看不起。 一尘大师只是性子直,脾气古怪点,又不是傻。 侯国栋夫妻又不是他仇人,那件事他早就没放在心上,他又不是长舌妇,见谁给谁说。 见侯国栋拐弯抹角叮嘱他,一尘大师不耐烦了,直接用张纸贴嘴上,上写:哑巴。 侯国栋不说话了,难怪德音她娘看不上他,太气人了。 他拿起笔加了个小字:假。 连起来是:假哑巴。 然后扬长而去。 安凌霄和侯德音偷看到,两人猫腰回去,捧腹大笑。 一尘大师看到两个女娃,他微笑着,画了一幅画,两个女娃手拉手贼头贼脑往后院溜走。 画完之后,送给了侯德音。 他觉得这个女娃比她爹强,聪明,心直,不像她爹心眼子太多。 侯德音看到画,左看右看,对安凌霄说道:“哪里画得好?我看还没我娘画得好呢。” 安凌霄惊讶道:“啊,你娘也会画画?” “胡乱画着玩的,只给我爹和我画。” 安凌霄好奇,能让侯德音说比一尘大师画得还要好的画是什么样? 侯德音说来的时候她爹骗她要死了,没有带什么过来,都在关中的家里。 “不过我娘快到了,到时候让我娘给姐姐画一张。” 安凌霄又开始期盼见到弟弟的岳母,和侯德音一样胖乎乎? ------------ 第207章 非得穷酸样不可? 侯德音的母亲来京了。 国公夫人看着给她行礼的弟媳郑氏,上下打量又上下打量。 侯国栋在旁边故作深沉,又一副想呲着牙乐又使劲憋住的表情。 国公爷见小舅子那副模样撇嘴,难怪一个跑江湖的让小舅子当填房娶进来。 瞧小舅子得意的那个美。 侯德音站在母亲旁边,高兴,给祖母行礼都是神采奕奕。 国公夫人这会知道为何兄弟对德音她娘“一往情深”,人家长得好,举止可不像市井小民,举手投足比她端庄。 她见侄女矮冬瓜,脸圆乎乎,以为侄女她娘也不咋地。 真没想到弟媳如此标致。 三十多岁,个不高不矮,鹅蛋脸大眼睛,葱管鼻樱桃小嘴,国公夫人开始怀疑侄女是捡来的,幸亏有点像自己兄弟。 国公夫人也撇嘴,鄙视自己兄弟,胡子再白点,人家以为这一家三口是祖孙三代。 侯郑氏不仅举止大方,给国公府各位送的礼都是贴合每个人的情况,贵重又让人觉得她有心了。 给国公夫人的是一幅榴开百子图,画有众童子合力抬着一颗露出籽粒的大石榴,石榴连着枝叶,果皮裂开,露出繁密的石榴籽粒;石榴上面还有两个在玩耍的童子。 榴开百子是“百子同室”的意思,同室也名百室,指代一族之人。 国公夫人看了画后心喜,她最为得意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成亲的两个又给她生了七个孙子,庶出的一堆,也算是她名下。 婆婆活着的时候都说她是张家大功臣,因为国公府三代单传,只有她让国公府男丁翻了好几倍。 她和国公爷吵架都理直气壮道:“我旺夫旺子旺孙,配进张家宗祠,这可是公婆活着时说的话。” 国公夫人收到礼物喜笑颜开,给弟媳见面礼是一对玉镯,先太后赏的。 侯国栋嬉皮笑脸道:“姐,我媳妇好吧?” 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好,就是眼光不好,鲜花插在牛粪上。” 国公爷差点喷茶,这半年来,他的快乐都来自夫人和小舅子,听他们说话太可乐了。 侯郑氏红了脸,又大大方方说道:“是我有福。” 对着侯国栋微微福身,“多谢老爷。” 接下来才是国公府小辈来见舅母,女眷们猜不出小舅母是啥身份,没一个会想到是市井长大的江湖卖艺人。 安英华见到未来岳母,也是吃惊,他知道岳母是跑江湖出身,他也看过卖杂耍的,什么胸口碎大石、脚蹬椅子等。 他以为岳母长得五大三粗,毕竟侯德音不是娇柔,没准像她娘。 谁知道岳母像诰命夫人。 安英华的腿脚不方便出门,侯德音着急让母亲来见见女婿,侯郑氏也想知道自己闺女看中的是什么样的少年。 一看,失望。 不是少年,是少儿。 身子单薄,长相幼稚,五官不差,要是换了女装,就是小少女。 侯郑氏看着洋洋得意的女儿,真想问女儿小时候玩的当娘的游戏还没过瘾,真找个丈夫当儿子养? 想到丈夫给她说,女儿的眼光是瞅美男子瞅多了,厌烦了才找了安世子。 侯郑氏吓一跳,以为丈夫带着女儿去哪瞅美男子了。 侯国栋说道:“瞅我这个美男子瞅了十几年,才想着换个丑的。” 侯郑氏瞪眼,就是这个没成形的爹才把女儿养个乱七八糟,非要自己找男人,比她大一两岁的她就嫌人家老。 这下找个小男娃一样的丈夫,高兴了? 安英华很紧张,又矜持又腼腆,小时候没啥交际应酬让他出面,正规场合畏畏缩缩。 后面跟着张伦明几个,姐姐又带着他教着他,算是长大了。 可是面对未来岳父岳母,马上回归以前那种胆怯。 侯德音走过来牵着他的手说道:“你别怕,我娘最疼我,以后也会疼你,把你当儿子一样心疼。快,跪下跟着我叫娘!” 安英华和侯德音一起跪下,他鼓起勇气叫了声娘,眼泪一下流下来。 这辈子没有叫过娘,他都不知道亲娘长什么样,有娘的感觉是什么他不知道。 继母进门,叫的也是母亲,不是娘。 侯郑氏知道安世子的情况,见他叫了娘后流泪,叹口气。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声娘就让他流眼泪。 侯国栋没有叹气,也没撇嘴,虽然他在父母双全下长大,可是这个岁数了,有啥不能体会的? 女婿以后有他护着,不然怎么办?累死女儿? 这是在郡主府,安凌霄特意回避,免得侯德音母亲见个女婿还要给女婿姐姐行礼。 过了好一会,侯国栋带着他一家子从小门去了晏九院里,见一尘大师。 这回换侯郑氏紧张,一尘大师不仅是她救命恩人,又是她亏欠的人。 一别十二年,十二年她是惦记一尘大师的,也希望一尘大师能够找个良配生活幸福。 听丈夫说一尘大师如今还是孑然一身,她有点内疚。 当年她是懂一尘大师的意思,他说:“我去办个事,一个月左右回来,你先住这,我找个朋友照顾你。如果事情顺利,我也不给你找男人了。” 不给她找男人就是他要当自己的男人? 是这个意思吧。 侯郑氏那会没得选择,这人是好人,虽然脾气古怪,说话那个但是,也能忍着。 可是一个月一尘大师还没回来,她害怕了,以为一尘大师回不来。那会和侯老爷慢慢熟悉,她使出浑身解数,玩的说的唱的全拿出来献宝。 两人有了孩子后,一尘大师回来了,她还是选择侯老爷,她从年少起跟着爹娘走江湖,不愿意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但是,对一尘大师到底有些心虚。 侯郑氏在一尘大师面前不像在国公府那样,那是装的。 她垂首低眉,走路有些拘谨,行礼僵硬。 “见过成大哥。” 一尘大师看着侯国栋和一位贵夫人走进来,他还眯了下眼,那个是郑氏? 不像,侯国栋换了一个冒充郑氏? 听到请安声,他大吃一惊,道:“你怎么变成这样?” 侯国栋气了,“啥叫变成这样?跟了我侯某难道衣服穿不起首饰戴不起?非得穷酸样不可?” 一尘大师也不理他,接连摇了几下头。 侯国栋明白,德音她娘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粗布衣服灵动大眼民间女子。 这下轮到侯国栋撇嘴,幸亏德音她娘没跟一尘大师,不然过个几年,他得问:“我媳妇去哪了?你为何冒充我媳妇?” ------------ 第208章 自己打自己嘴 侯郑氏也明白一尘大师为何摇头。 这一刻她不再心虚,想起那会不愿跟着他走,不仅仅是因为他居无定所,是他心中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 对人和事物要求高,谁能永远保持不变? 变了后遭他嫌弃? 她大大方方牵着侯德音的手说道:“成大哥,这是我的女儿,当年是大哥写的生辰八字。我多谢大师让我们母女有了名分、有了安身之地。” 侯郑氏拉着女儿一起跪下磕个头。 一尘大师什么也没说,还是侯国栋说道:“瞧你,还和成大哥见外?” 他又对女儿说道:“叫舅舅,你娘的大哥就是你舅舅。” 侯德音磕头叫舅舅。 一尘大师这次没拿玉石,拿了一个砚台给了侯德音。 侯德音又拉着安英华磕头,快快扶起他,解释道:“他腿还没好,不能跪着,舅舅别怪。” 安英华之前都不知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的干爹一尘大师叫什么,这下好了,以后叫舅舅。 一尘大师在他们走后,想了半天。 倒不是他惦记郑氏,而是他印象中的郑氏是个民间女子,现在是另外一个人。 这么美好的女子变了,可惜。 他还是觉得像德音和安世子那样的孩子才是美好的,益阳郡主和晏九一样,有种琢磨不定的感觉。 安凌霄见了侯德音的母亲,也是意外,不知道是跑江湖的出身,还以为是大户人家出身。 不是说长相美就是大户人家,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 侯德音为了证明她说过的母亲画画很好,特意拿来一幅画过来。 画的是万马奔腾。 侯德音得意说道:“我娘学啥像啥,我随了我爹,这点不像我娘。” 安凌霄不懂画,但也看得出画得好。 但是觉得画很熟悉,师傅那里有一副。 她拿去给师傅看了,公输先生看了半天,又把侯国栋叫来,问道:“你给郡王爷的画是假的吧。” 侯国栋咦了一声,问道:“先生怎么知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英华岳母学人画画如真一样。” 侯国栋这才洋洋得意说道:“没错,德音她娘自己画画一般,但是她会仿画,我试过去卖她仿的画,没人认出来。先生是第一个认出来的,不愧是鉴赏大师。” 公输先生说道:“你过奖了,我不是认出来,是我正好有一幅这画的真品,如果不是这幅画是本人送给我的,我也怀疑我手上的是赝品。” 侯国栋得意地哈哈大笑,“我可卖了不少,不过都是卖给那些又坏又蠢的人,得来的钱做善事,不然我哪来这么多钱胡吃海喝和那些蠢人交朋友?不过那是以前的事,现在不仿画了,德音她娘自己画。” 一尘大师刚好进来听到了,他让侯国栋等着,回去拿了一幅画,侯国栋看也没看说道:“不是德音她娘画的,德音她娘说过,不会用成大哥的画卖钱。” 一尘大师拿起那张万马奔腾图,看了半天,侯国栋凑过去说道:“还行吧,我闺女喜欢,不然我早就卖了。” 一尘大师心里可惜,如果好好学下,会自成一派。 侯国栋好像能看懂一尘大师的心里话,说道:“别打主意哦,德音她娘只是打发时间,她又不缺钱,只是画着玩。” 一尘大师放下画,啥也没说走了。 安凌霄对侯德音的母亲崇拜,有这个本事不怕赚不到银子。 难怪侯德音的父亲愿意娶回去,不是一般人。 她觉得侯德音的母亲像大家闺秀出身,和这个有关系,常年和书画高雅之物打交道,书中自有颜如玉,画中更有德音娘。 安凌霄把这话给侯德音说了,侯德音笑得咯咯。 安凌霄问道:“你有没有跟你娘学?” 侯德音说道:“我不会,我爹说有些本事是天生的,我的本事就是吃,咯咯。” 侯郑氏也发愁女儿,好像比在家时还胖了,听说是安世子喂的。 她吓唬女儿说道:“女人太胖生不了孩子,或者是生不下来,你这么想有自己的孩子,再这么吃下去,你娘我可当不了外祖母。” 侯德音一听,有点害怕,这个不好意思问安世子,就去问安凌霄。 安凌霄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我带你去问问我外祖母。” 薛老太太看到侯德音那个高兴,当初还遗憾侯小姐能当外孙媳妇就好了。 没想到美梦成真,心想事成。 等听了外孙女说的,她仔细看侯德音。 之前光想着门第,还有就是成亲还早,但,要是侯小姐不节制,这么吃下去的话,生孩子确实危险。 侯德音听了害怕,安凌霄说道:“先让大夫看看,有的是脾胃虚,调理下就瘦了。” 侯德音说道:“我爹早就找人给我看了,我就是吃出来的。” 说完快哭了。 吃是她唯一的最爱,不让她吃,感觉暗无天日。 回去给母亲说了,侯国栋不愿意了,瞪眼睛道:“他家敢嫌你胖?这门亲事不要了!” 侯德音哭哭啼啼说道:“人家可没嫌我胖,是我怕将来当不了娘。” 搂着母亲哭。 侯国栋没办法,他是怎么吃都不胖,媳妇也不胖,女儿不知像谁,爱吃不说,一吃就胖。 侯郑氏推开女儿说道:“你要是瘦也不难。” 她没给丈夫说,其实她有个小妹就是如此,卖艺胖了不行,她小妹可没少遭罪。 侯德音顾不得擦眼泪,问道:“怎么做才不难?” 侯郑氏说道:“饿了喝水,馋了打嘴!一个月你就能瘦下来。” 侯德音抿着嘴,侯国栋扑哧笑,见女儿愤怒看向他,赶紧走。 不知道媳妇会不会打女儿的嘴。 侯德音下定决心给母亲说道:“娘,以后我馋了娘打我的嘴。” 侯郑氏说道:“是你自己打,你要是偷吃我咋知道?所以真有决心自己打自己嘴!” 侯德音快哭了,去找安世子,让他打她嘴。 安英华吃惊,还能这样? “干嘛打嘴?你去追香喷喷,有一阵子我追香喷喷玩,瘦了两斤。” 侯德音一听才两斤,垂头丧气。 还是打嘴吧。 ------------ 第209章 纳妾替你生 侯德音下定决心要瘦下来。 如果只是为了瘦了能美,她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她忍不住不吃东西,宁肯胖点不愿少吃一口。 小时候,因为家里人嘲笑她胖,吃得多,她哭鼻子,父亲说那是别人没眼光,胖乎乎多好看。 然后父亲监管府里厨房,每人每顿吃的只能吃个半饱,父亲说:“不是你们说胖了不好看吗?为了更好看,再瘦点。” 那几个月,府里的下人都饿得偷着出去买吃的。 当然除了侯德音和父母不用饿着。 所以侯德音胖着长大了,还挺自信。等到知道外面人都是以女子娇柔为美的眼光时,她也瘦不下来了。 父亲说绝对给她找一个喜欢她胖的女婿。 骗她来京后,她强烈反对嫁给表哥,就是表哥眼里的嫌弃让她痛恨又自卑,故意说他是老男人。 如果安世子让她瘦点,她没准会退亲。 可是,这是为了她自己,她痛下决心。 侯德音忍了三天,头昏眼花,看人都是眼前是一块大肉饼。 “我饿,我就吃一口,就一口。” 侯郑氏让人端来一碗粥,和一张面饼,侯德音伸出手拿起面饼往嘴里塞,侯郑氏伸手阻拦。 “等下,等我说完你再吃。” 侯德音松开手,咽下口水,“娘快说。” “你不瘦也行,将来不生孩子,让安世子纳妾,生了孩子你抱在身边养,当自己生的,当个现成的娘,多好!” 侯德音一下没了吃的愿望,气鼓鼓走了。 侯郑氏自己喝粥和饼,侯国栋从里屋走出来,有点心疼女儿。 “要不慢慢来,饿坏了怎么办?” 侯郑氏斜了丈夫一眼,道:“你总是这样舍不得,德音才瘦不下来。要不你出去玩两个月,我看你早晚会给德音偷着送吃的。” 侯国栋胸脯拍得梆梆响,说绝对不会。 侯郑氏不相信丈夫,每次都是这样,没丈夫在跟前,她不相信她还收拾不了自己生的闺女。 刚才她的话估计能让闺女忍三天,三天后没准就想纳妾就纳妾,先吃了再说,反正成亲还早,等纳妾那时绝对不同意。 侯德音确实是这么想的,忍呀忍,忍到第三天偷着吃了一个水果和饼,觉得已经很不错,以前早就当天偷吃东西了。 第二天,侯德音去母亲那里,兴致很高,想给母亲说她很轻松的就忍住了,以后绝对不会是问题。 这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是住在国公府,国公夫人把兄弟一家,安排在离她最近的一个院子,平时也留着是给客人住的,当初弟弟来的时候住在这里。 侯德音去见母亲,下人说太太在夫人院里,她就去了。 去了之后进屋见姑母和母亲坐着,屋里有一个十三四的姑娘,一看模样就是下人。 侯德音以为母亲要买下人,因为母亲说了要给她准备陪嫁人手,她坐到母亲旁边,听着母亲的问话。 以后自己当家做主,这些事情都要从头学起。 听着听着觉得不对,母亲问姑娘有几个兄弟,问姑娘有几个舅舅,如果有姐姐,姐姐嫁人头胎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侯德音疑惑地看向母亲,看向姑母。 侯郑氏压根不看女儿,又看了几个人,然后对国公夫人说道:“大姐,我觉得第二个和第三个不错,又是府里的家生子,最主要一看这模样这体格就是好生养的。” 国公夫人忍笑,昨天弟媳找她,说想让她帮个忙演场戏,这种忙她是要帮的,就像弟媳说的,安世子这会年少,等到成亲后开了窍,谁愿意守着一个伸手一摸都是肥肉的媳妇? 弟媳还说,最重要的还是胖了不止不好看,女子怀孕生子很危险。 侯郑氏直接给大姑姐说了,她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妇人,生孩子时太胖,孩子生不下来,一尸两命。 所以她很在意女儿这个胖的问题。 国公夫人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第三个可以,屁股大,她娘她姐头胎生的都是儿子,就算头胎是闺女,那也能再生。” 侯郑氏点点头道:“大姐说的是,先让她伺候德音,熟悉了也好相处。” 侯德音明白了,站起来说道:“我不要,我自己挑陪嫁的人。” 当着姑母她不好和母亲说一些话。 侯郑氏拉着脸说道:“长辈说话你就这态度?” 又不好意思对国公夫人说道:“都是她爹把她惯坏了。” 国公夫人温和说道:“我自己兄弟啥样我还不知道?幸亏德音是个女儿,这要是儿子你才要操心。我家小六就像他舅,我的心就没落下来,就怕他惹个事我收拾不住。女儿比儿子省心。” 侯德音坐下来,等母亲和姑母说完话,跟着母亲回自己院里,没等她说话,侯郑氏说道:“我生的你养的你,你爹惯的你,我还不知道你?昨天偷吃了什么?这点事都忍不住,我是你娘才会为你提早着想。” 侯德音那个怒气马上泄气,心虚地看向母亲。 侯郑氏叹口气道:“我也不想你受罪,就像你爹说的,吃点就吃点,侯家还能吃不起?安家也不会饿着媳妇,安家只要血脉,谁生也是生,大不了不要爵位,夫妻一心,一辈子过了也值。” 侯德音眼睛瞪大,对了,庶出不能承爵,就算能承爵,她干嘛抱养别人生的? “娘,外祖母生了几个舅舅?” 侯郑氏说道:“一个。” 她娘只生了一个,所以当宝贝一样。 侯德音眼睛转圈,侯郑氏说道:“你爹有儿子,无所谓我生不生儿子,你不一样。不过要是挑人帮你生,肯定要挑家里兄弟多的。” 她站起来往外走,“你别费劲想别的,过几天娘带着挑好的人去见见安世子。” 侯德音着急,追上去说道:“我不偷吃了,要是再偷吃你再带人去。” 侯郑氏转身说道:“这是你说的?” 侯德音眼泪汪汪点头。 她回自己屋,呜呜哭一场。 想一想不能自己这么辛苦安世子却不知道,去郡主府找安世子。 边哭边说。 侯德音有个毛病,爱哭鼻子。 ------------ 第210章 玩命跑 安英华见侯德音因为控制不住吃而哭鼻子觉得好笑。 侯德音并没说因为母亲找了替她生孩子的人哭鼻子,父亲给她说过,别把所有事都给男人说,男人不是好东西,以后会拿你说的话来打击你。 安英华说道:“我说了慢慢来,你也别着急,瘦不了就瘦不了,我觉得胖了挺好。” 要是以前侯德音听了这个话,心里会很舒服,但是现在听了,想起母亲说的,等你成了亲,因为你太胖生不了孩子,安世子不能绝嗣吧,到时候安世子拉着其他小姑娘的手,人家羞羞答答地跟着,你在后面干瞪眼? “是不是我胖,以后你再找瘦的小姑娘?” 这要是张伦明吴长山他们,哪有耐心去哄小姑娘,听了扭头就走。 安英华有耐心,他觉得侯德音误会他了,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辛苦。” 侯德音这会又想起父亲说的话,男人最怕女人无理取闹,脾气再好的再有耐心的男人,面对无理取闹的女人,也会不耐烦。 侯德音有个好处,就是会听人劝,当然是她认为别人说得对的时候。 她又眼泪汪汪道:“对不住,我不该这么说,我不该怀疑你。” 安英华听这个话心里很舒服,拉着侯德音的手说道:“你别急,我们一起来。” 侯德音诧异道:“你又不胖,你怎么一起来?” “光忍着吃不行,那样子会晕倒,要少吃点,然后多活动。我们去找我姐,我姐懂得多。” 两个人手拉手去找安凌霄了。 侯德音很老实说了,忍了三天,真的很痛苦,偷吃了一个苹果,还偷吃小小的肉馅饼。 安凌霄看着很委屈的侯德音,强忍着想发笑,故作惊讶道:“我说怎么刚才你一进来我觉得好像瘦了。” 侯德音下一眼睛亮晶晶,“真瘦了?” 安凌霄点头道:“瘦了,眼睛都大了点。” 侯德音开心地笑了,又赶紧绷住脸,因为她一笑眼睛就小。 她转头问安英华:“你看我是不是眼睛大了?” 安英华说道:“是的。” 心想,你使劲睁着眼睛,可不是显得比以前大了吗?反正又没问他瘦了没有。 安凌霄一本正经说道:“你吃胖也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吃胖的,怎么可能一天两天一个月就完全瘦下来?所以呀,首先要坚持。” 侯德音使劲点头,“我会坚持。” 安英华说道:“姐,你想个办法吧,能不能让侯姐姐坚持住,不吃东西好辛苦。” 侯德音不好意思,赶紧声明:“我不怕辛苦,我可以坚持住。” 安凌霄心想,你要是能坚持住也不会胖了。 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们两个去我庄子里住一个月,不能出庄子,也不能往庄子外送消息,如果做不到,那就免谈。” 侯德音着急道:“能做到,我能做到。” 八月份表哥要成亲,邵阳郡主要嫁人,她想美美地出现在别人面前。 她赶紧回家给父母说了,侯郑氏那是完全的同意,侯国栋说他要跟着住进去,侯德音不让。 侯国栋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大夫,跟着女儿住进益阳郡主的那个庄子。 安凌霄让外祖父从薛家医药铺子找了个大夫住进去,又让外祖父找了个女拳师。 厨房那边吩咐好,做完吃的把所有的食物都要锁起来,如果侯小姐忍不住问他们要吃的,马上回禀。 安凌霄给师傅说了这个事,公输先生说道:“应该再安排几个瘦瘦的小姑娘。” 安凌霄眼睛一亮,“对呀对呀。” 一尘大师在旁边,他说:“安排一个胖小子。” 公输先生好奇问道:“让侯小姐觉得男人胖了丑,女人胖了也丑?” 一尘大师微微一笑道:“错了,让胖小子追胖姑娘,追上了娶娶胖姑娘。” 安凌霄捂嘴笑,“我觉得大师去安排一个挺好。” 侯德音和安英华搬到庄子里住,觉得这个办法挺好,想吃东西没有,不用自己打自己嘴。 虽然忍得很辛苦,可是旁边有善解人意的安世子,还能坚持。 三天后,一尘大师带了个胖乎乎的少年,侯德音不知道咋回事,她对一尘大师这个舅舅还是尊敬的。 因为一尘大师她和母亲才能进侯家。 一尘大师说道:“这是我给你找的一个,我给他说了,每天白天两个时辰一次,他要是追上你了,那么你就嫁给他。” 侯德音没听明白,安英华听明白了,看看一尘大师,看看侯德音,再看看那个胖小子,他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呀,他没说话。 侯德音刚想说话,说我已经定亲,一尘大师压根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站起来走了。 有人过来领着那个胖小子安排住处,侯德音和安世子两人,琢磨大师是啥意思。 安英华说道:“肯定是岳母让大师找个人来监视你。” 侯德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要不然哪里有人会这么随随便便带个人来,说追上她就要娶她。 第二天早晨,侯德音一开门,吓一跳,那个胖小子站在门口说道:“侯小姐,我先让你跑,跑五步,然后我追上了,你就要嫁给我,大师说了他会给我做主。” 侯德音一看这个少年,肥嘟嘟的脸蛋,一说话脸蛋子都抖,一笑眼睛没了。 她使劲往外跑,她宁愿一辈子当老姑娘也不嫁这个人。 安英华站在院子里瞪大眼睛,看着两个胖子,女胖子玩命跑,男胖子玩命追,不像装样子。 跑了不到一刻钟,那个男胖子坐在地上,呼呼直喘气,说道:“我先不追,我先歇一会,等一会儿我再追。” 前面的侯德音停下转过头来,两手支在腿上,说话说不出来,直喘气。 等胖小子又来追她,她又跑。 这趟跑大概两刻钟,胖小子累得回屋了。 侯德音想着这个是一尘大师花钱找来的人,不可能真的会追上她要娶她。 下次她就没有玩命地跑,没想到这个小胖子追上了之后两只胳膊要抱着她,还大笑:“我终于追上了,我可以不用去当和尚了。” 吓得侯德音拼命挣扎,跑了。 ------------ 第211章 新作与旧作 那个胖小子很守规矩,一个时辰出来追一次,一次两刻钟。 吃东西他单独一份,食量挺大。 安英华和侯德音知道这是一尘大师为了她能活动找来的人,就是这个借口太吓人了。 什么追上了就得成亲。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胖小子。 庄子里除了两个大夫,和一堆下人,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第二天胖小子过来和他们说话。 他说他姓王,祖父是国子监祭酒,读书不好、说话说不清楚、成天吃东西,祖父很生气,说王家不能出废物,要送他去大佛寺当和尚。 “我祖父真把我送到大佛寺,我吓死了,使劲哭。那个一尘大师生气了,是生我祖父的气,说我祖父是笨蛋,让我祖父好好反省。” 侯德音这才听出来,胖小子有些大舌头,安英华同情小胖子,肯定是他祖父觉得有这么一个孙子觉得丢人。 他祖父可是国子监的祭酒呀。 可是谁又想给家里丢人呢? 因为丢人就送去当和尚不要孩子,不是个好人家。 “过了几天,一尘大师来我家找我祖父,说让我如何如何,不然他送我去大佛寺当和尚。” 胖小子愁眉苦脸说道:“法名都起好了,叫戒行。” 侯德音问道:“你要永远追不到我怎么办?” “一个月时间,追不到不用当和尚,要去带发修行半年。” 侯德音又问:“追到了你真娶我?” 胖小子点头:“嗯,不用当和尚以后胖媳妇管不着我,多好。一尘大师说了,追上了先给我纳妾,十个伺候我。” 侯德音气呼呼,第一次对一尘大师气呼呼,就算为了她减重也不应该糊弄这个傻小子,还说要给人家纳妾,就是为了让她生气。 “你爹娘也没阻拦你来这里?” 胖小子脸色一暗,“我是遗腹子,我娘生下我追我爹去了。” 侯德音和安英华互相看看,两人心中都是同情和不忍。 安英华以前觉得自己挺可怜,可是这个王戒行更可怜。 “戒行呀,你也别死命追了,装装样子,累趴下了怎么办?” 王小胖子说道:“我不叫戒行,我叫王志安。还有,我不能装样子,跟着我来的是太监,一尘大师说了,我要是糊弄他,就把我送给晏九,以后伺候晏九。” 他还小声问道:“你知道晏九是谁?玉面罗刹!我可不想伺候他,我也不愿意当和尚。只要我认真追侯小姐,不管能不能追上,能坚持一个月,我就可以回家了。要是能追上,马上回家,大不了娶侯姐姐。” 侯德音瞪眼,安英华忍着笑,问道:“你多大了?” 王志安说道:“快十二了。” 安英华瞪大眼睛,他以为小胖子十三四岁,不仅长得胖,还长得高,难怪听他说话孩子气。 现在搞清楚是咋回事了,庄子里只有他们三人,每天倒也相安无事,侯德音也不害怕被小胖子追上要嫁给他,就是每天玩命地跑,因为小胖子一点不偷懒,真的是玩命追。 安英华腿还要养着,不能剧烈活动,他每天看着他们跑,还要夸奖和鼓励。 安凌霄知道一尘大师安排了个男小胖去了庄子,吃惊坏了。 这个干爹不同寻常,真做了他说的事。 她不好去问一尘大师,问了师傅,到底是谁家的小胖子。 公输先生也笑得不行,他觉得自己平时做事都够随意洒脱的,没想到一尘大师做事更加令人出其不意。 “小胖子是国子监王祭酒的孙子,是遗腹子,王祭酒夫妻对这个孙子心疼,想着孙子从小没爹没娘确实偏疼了点,老百姓都说大胖小子大胖小子,小的时候胖了点谁都高兴,长大了还这么胖,有点发愁。 “最主要这个胖孙子,读书还不行,王家是什么家庭?王祭酒见孙子大了想着要好好板正一下,把孙子带到大佛寺受受苦,正好让一尘大师看到。 “你干爹这人脾气不好,性格古怪,但是心善,见不得小孩子受罪,就训斥了王祭酒。” 安凌霄听到这时,想起来这个王祭酒是谁,那年南宁郡王和王祭酒,还有二叔拦着她,王祭酒想买一尘大师的画,就是那一次让安凌霄抓住机会卖母亲的嫁妆。 难怪干爹那天说找个男小胖子,那时候他心里已经有目标了,王祭酒肯定巴不得把孙子送给一尘大师调教调教。 一晃一个来月过去了,这就要到八月十五,闭关的三人要出关了。 虽然他们没出来过,但是在里面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特别是侯国栋,恨不得每天都让大夫出来要问一问。 他不关心女儿能不能瘦,他担心女儿因为要瘦吃得少加上玩命跑,身体再出现状况。 王家小胖子去了庄子没几天,侯国栋就跑去找王祭酒了,非要请王祭酒吃饭,还说两人同病相怜。 王祭酒哭笑不得,这叫什么同病相怜? 幸好他闺女定亲了,要不然他来个同病相怜要结亲家,那就麻烦了。 侯国栋对王祭酒还是很尊敬的,知道他喜欢一尘大师的画,又是一尘大师的狂热追随者,他很大方地拿出一幅十几年前一尘大师画的画赠送,顿时让王祭酒把侯国栋引为知己。 一尘大师知道后又跑去找王祭酒了,拿出他最近新作要换那幅旧作。 王祭酒不干,旧作他不给新作他想要,他说:“如果你不给我,那我就去把我孙子接回来。” 一尘大师瞅了他半天,在那幅新作上落笔:赠予王志安的祖父。 王祭酒看着落笔不明白啥意思,直接写赠给我王某不就行了吗?还多此一举。 他又跑去找公输先生问去了。 公输先生解释道:“写赠给你孙子,以后你就是卖了或者送人,别人只知王志安,你只是王志安的祖父。” 王祭酒看向公输先生的眼神是:难怪都是大师,彼此了解。 他觉得自己很正常,无法理解这些高人的不正常表现。 公输先生给安凌霄读了两句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这个王祭酒有点小聪明。” 王祭酒在家得意,给老妻也背了这首诗,还有:黄四娘家花满溪,千朵万朵压枝低。 :芙芙蓉楼送辛渐,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我能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要那么聪明干嘛?只要他们能看中志安,把我当傻子都行。” 又摇头晃尾背了几首。 ------------ 第212章 铁了心要保晏九 要过八月十五了,孩子们也都要各回各家过节。 侯国栋约好了王祭酒,安凌霄叫上母亲和外祖母外祖父,一起到她庄子门口。 她也想看一看侯德音有没有焕然一新,没见过王家小胖子,不知道长啥样。 等到门打开了,侯德音走在正中间,一边一个少年,一个瘦子一个胖子,要是不知道侯德音以前啥样,她也是个女胖子。 见过她以前的会吃一惊,变化好大。虽然还是胖,是那种紧实点的胖。 安凌霄看这三人,看着那个男胖子,比弟弟健壮多了,显得也比弟弟大。 对于三人走出来的方式,她觉得怪怪的。 看来侯德音确实不喜欢那种男主外女主内,瞧她雄赳赳气昂昂走出来的架势,旁边两个像是她的男妾。 侯国栋一见女儿出来,顾不上和别人说话,急走几步,走路都能看出来是真着急。 “哎呦!闺女,怎么瘦了这么多?闺女可受苦了,爹心疼呀。” 侯德音很激动,“爹,我没受苦,我还能住几个月。” 侯国栋的眼泪快出来,硬是被女儿的话弄没了。 “我和你娘担心的吃不下去饭,你可倒好,还要住几个月,不想爹和娘了?” “想呀,等过完中秋,爹娘和我一起住在庄子里。” 王志安那里,王祭酒看孙子,还是胖小子,是比之前瘦了。 “回去别哭闹,你要是气着你祖母,我还送你过来。” 王志安兴奋道:“不用祖父送我,我和安世子说好了,过完节我还来。侯姐姐说了,让祖父准备伙食费,不能白吃益阳郡主的。” 王祭酒看看胖乎乎的侯德音,心想,要是没定亲给孙子定下也不错,是个会打算的小姑娘。 安英华走到家人这边,挨个行礼。 薛老太爷点头,薛老太太含泪,范夫人扶着薛老太太。 安凌霄伸手拨拉一下弟弟的头,姐弟俩很少有这样的举动。 安英华没躲,一脸笑容道:“我长高了吧?我还长肉了,侯姐姐和王小弟吃得少,我吃得多。” 薛老太太拉着外孙的手,“长高了,好,以后想吃什么外祖母做好了给你们送过来。” 在庄子门口就分开各回各家。 安凌霄他们回到郡主府,商量回伯府过节的事情。 现在把回安家当成一个没办法推掉的事情,这也是安凌霄想快点嫁人的原因。 弟弟如今有侯家和国公府,还有薛家,不用她太操心了。 又是中秋,认识晏九也两年了。 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年。 八月十五过后,八月二十太子妃生了太孙。 皇上大喜,免税一年,举国欢庆。 八月是个好月份,很多成亲的也会选在这个月成亲。 女儿是中秋在娘家过最后一个团圆节,嫁到婆家是新的开始,到了过年,也算熟悉点婆家人,可以跟在婆婆身后应酬和操持家中诸事。 安凌霄和侯德音参加了郑妙玲嫁吴长山的婚礼,还有邵阳郡主嫁盛全峰的婚礼。 张伦明的婚礼是在十月份。 每一天都是喜气洋洋的好日子。 晏九回来了,太后召晏九进宫。 这一次晏九办的事和太后有关,是她的一个表弟贪污的事,不过人并没动,太子的话,总要留点余地,别把人逼急了。 晏九以为是这件事太后要找他出气。 进宫后,他想先去见太子,领路的太监不让,说太后等着呢。 晏九觉得不对,但也不能在宫里直接反抗。 到了太后宫殿,晏九跪下回话。 太后没让他起来,冷冷地看着他,晏九跪着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太后说道:“冯家的事是你办的?很好,很好。” 晏九道:“国有国法,是当地知府秉公处理。” 太后轻轻一笑道:“是呀,国有国法,来人,传司礼监的人过来!” 晏九跪着,猛地抬头,看到太后看着他冷笑。 门口候着的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刘太监进来,低头不敢看晏九。 太后说道:“刘总管,为何每年检查记录上面没有晏总管?” 刘太监跪着直冒汗,晏九是谁?他哪敢让晏九去司礼监检查身体? “这可是司礼监失职,下去吧!” 等屋里没人了,太后对一直跪着的晏九说道:“你该怎么做知道吧?” 晏九站起来,表情没变,行礼后退。 这时太子进来了,笑嘻嘻模样。 “给皇祖母请安。” 行完礼才好像才发现晏九,说道:“呦,这是咋了?你来这里干嘛?” 太子又给太后行礼道:“皇祖母,要是他惹您老人家不高兴,孙儿给皇祖母赔罪。我知道皇祖母的意思,嫌我没给皇祖母说清楚,我不是怕皇祖母责罚孙子做事糊涂嘛。 “再说,我可从没说晏九是太监,不能因为跟着我就把他当太监,别人这么认为与我俩何干?他可从来没在宫里住过,没破坏规矩,所以,司礼监管不着他!” 太后眉毛挑了一下,溺宠一笑,就像亲祖母听到调皮孙子胡闹后,那种无可奈何又护着又要责备的表情。 “小时候就是这样任性,说你什么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子妃刚生了太孙,经不得别人的议论,皇家血脉更不能让别人议论。” 太子心里全是怒火,面上却是微笑,“多谢皇祖母提醒,孙子知道了。” 他对晏九说道:“从今天起,要是有关太孙流言蜚语,不用禀告直接斩首!无论是谁,哪怕是皇族之人,更加可恶!难不成想学礼亲王叔一家?” 太子边说边如无知小儿般跺脚,轰着晏九出去。 “快去快去!我倒要知道有谁敢议论什么?” 太后又被太子这种乱出拳弄乱了阵脚,她以为说出晏九不是太监,又点出太子妃生子,太子会慌乱,保太子妃母子而杀晏九。 可是太子竟然铁了心要保晏九! 太后怒拍桌子,“给我站住!” 太子捂着耳朵,“哎呦,吓死我了。” 他揉揉耳朵,走近点说道:“皇祖母,我最近失眠,耳鸣,刚才没听清楚。” 太后喘着粗气,慢慢平复怒气。 ------------ 第213章 他是我亲哥哥? 太后愤怒,太子同样。 他真没想到太后竟然利用晏九不是太监的事想往太孙血脉上栽赃。 他知道太后没散出消息只是把晏九找来,是用这个威胁自己,想让他放过冯家。 上次天津卫的事让太后损失一大笔钱,她让冯家给她敛财,晏九抓了太后表弟,太后一直没动。 却在等太子妃生子后出手。 祖孙俩都在平复怒气,面上都是含笑。 太后叹口气说道:“我总是你祖母,你父皇身体不好,你当儿子的为了你父皇身子着想,不要让你父皇多操心。” 太子恭敬道:“皇祖母说的是,孙儿一直惦念父皇身子骨,有些事能不让父皇知晓的都想法瞒着。孙儿自小淘气,让父皇母后、皇祖母操了不少心。如今孙儿也是当爹的人,理解当父亲的心,宁肯自己受苦,见不得儿子受一丁点委屈。”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太后:你做事要为你爹着想,不要气着你爹,继母也是母,孝道之下你们父子能把我如何? 太子:我可不是我爹,想伤害我儿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两人一个慈爱,一个恭敬,眼神各不相让。 太后道:“你知道就好,孩子是爹娘的命,我是太孙曾皇祖母,一心只为你们好。” 太子行礼道:“多谢皇祖母体恤,孙儿铭记在心。今天孙儿特意让御膳房炖了鸽子汤,是皇祖母平日常喝的,孙儿让人呈上。” 太后道:“让你费心了,我也歇会,一会再喝,你先去忙吧。” 太子退下。 这一切止步于此,太后认为太子极力袒护晏九,证实了两人之间确实有那一层关系。 如果不是冯家犯事,这一次她绝对让太子丑闻传遍天下,让太孙名誉受损。 安凌霄因为太子妃生子的事一直在想事,上辈子太子妃并不是今年生子,是明年。 自从她重新回来,很多事都变了。 上辈子在郡王府她只能从郡王妃和陈序那知道点外面的消息,在庄子里从婆子们议论中知道些外面的事,也是满大街都知道的事。 这辈子不一样,所以她早就明白太后和祖母一样,想把皇位给她亲子裕亲王继承。 她死之前太子已经继承皇位,太后打算落空,晏九能成为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也是为太子立下汗马功劳。 这也是她一开始想紧紧抱住晏九大腿的初衷。 朝廷上的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最后是太子胜出,所以她不担心晏九会有危险,只是想他为太子做事,辛苦吧,累吧,在外一个人,孤单吧。 她觉得晏九回来了,不想见她,所以没回树杈巷。 现在九爷的住宅是一尘大师住着,师傅说是他让一尘大师住进去的,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等晏九回来师傅给他解释。 安凌霄想知道晏九回来见一尘大师住在他那会是什么表情,晏九会不会半夜三更回来呢? 她好奇。 九月初一晚上没有月亮,天刚黑安凌霄给一尘大师送吃的,出去后并没回自己宅子,而是躲在大师屋子后窗户下香喷喷的狗屋里。 这是她几天前专门找人做的,让香喷喷晚上住在这里,给一尘大师说帮着看门,要是有点动静香喷喷会出来。 香喷喷已经让人训练得不会乱叫,要是有陌生人陌生的味道直接上去就咬。 不过香喷喷小的时候见过晏九,不会发生误咬人的情况。 安凌霄提前准备好了厚垫子,还有个小被子,蜷着躺下,抱着香喷喷,一点都不冷。 能隐约听到一尘大师的念诗声,还有明杰给一尘大师端水洗漱。 迷糊中睡着了,等到香喷喷警惕地坐起来的时候她醒了,心怦怦跳,知道有人来了。 过了一会香喷喷身子放松躺下,安凌霄轻轻地抚摸香喷喷的嘴,不让它发出声音,竖着耳朵仔细听。 晏九来见一尘大师,他知道大师住在这里。 进来后坐下,一尘大师说道:“你回来了,京城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看你还是早早退出。” 晏九没回答。 “你雕刻的佛像我看了,如果不是你忙这些没用的事,你的造诣不止于此。” 外面偷听的安凌霄惊讶,以前她偷着来这里只是去了库房,一尘大师住在这之后,白天来这里看到一尘大师住的屋子里摆放了好几个木雕佛像。 没想到是九爷亲自雕刻。 她更吃惊一尘大师竟然和九爷认识,这时候想到一尘大师来这里,并不是因为认识侯德音的父亲,而是九爷让他来的。 为什么? 是因为她吗? 安凌霄的心怦怦跳,她就知道九爷不会不管她。 “那个女娃是挺好,可是她是你妹子,她不能离开京城,但是你能。但是,没有你太子还有别人做事,要不这次我带你走,养父把手艺交给你,你不能辜负了养父的心血。” 安凌霄的心不会跳动了,一尘大师说的是谁?那个女娃是谁?谁是他妹子? “你不想说,不想伤害她,可是你这么做难道不是伤害她吗?要不是养父托付于我,我真懒得管你这事。” 这时候听到外面有狗的唔唔声,一尘大师说道:“这是那女娃把她的狗安置在我这,说给我看家护院,是个心善的。你要是不方便给太子说,我去说,就说是养父临终遗言让你离开。安家的那点破事交给侯国栋,有他在,他能护着你小兄弟。” 在狗窝里的安凌霄刚才她的手不知不觉用了劲,香喷喷发出声音,她赶紧松开手。 一尘大师说的是什么? 安家的他的小兄弟说的是自己弟弟? 晏九是谁? 好像父亲的原配有一个儿子,但这个是家里的禁忌,父亲的原配发疯烧死自己和儿子。 晏九是自己的亲哥哥? 安凌霄的脑袋懵懵的,后面屋里说什么她不知道,她在想,我喜欢的人是我的亲哥哥? 因为他是我亲哥哥,九爷才会一开始帮她,之后她表露心迹拒绝她又躲着她。 因为他们是兄妹? 她想起在大佛子照顾九爷的时候,感觉九爷脸上戴了面具,九爷发热,左脸眼睛周围的面具有点褶皱。 她那时还猜测是有疤痕,那就是烧伤的时候留下的疤痕。 还想着九爷会不会是京城谁家的,怕别人认出来才戴了面具。 ------------ 第214章 一夜白发 安凌霄懵懵的,晏九何时走的她不知道。 她悄悄爬出狗屋,用手制止香喷喷跟出来,慢慢地走回去。 一尘大师在屋里听到,一动不动。 他来了京城听说了益阳郡主对晏九的情意,叹气。 今晚他知道郡主躲在狗屋里,他说这些话也是让郡主知道。 长痛不如短痛。 晏九怕郡主知道了伤心,可是不知道就不伤心了? 一尘大师在想他自己,郑氏是他遇到第一个想成家的女子,如果当初他直接说,说清楚,或者在离开前把婚事定下来,后面也就不会发生郑氏嫁给侯国栋的事。 虽然他现在并不再纠结过去的事,但是,对于自己总是个遗憾。 而晏九和郡主的事,是没法当面说:晏九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一尘大师也说不出口。 正好益阳郡主来偷听,那就让她自己偷听到事情真相吧。 安凌霄回去后,呆呆的坐着,她没法相信这个事情。 父亲原配的儿子还活着? 可是这么多年来怎么没有找回来? 和祖母有没有关系? 上辈子晏九权倾朝野,安家二叔继承爵位,晏九并没对安家动手。 还有一个她就是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弄明白,她离开郡王府,郡王府能放她离开,不可能是祖母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是郡王府被迫。 她一直在想,是受了谁的逼迫? 祖母不可能为她去逼迫郡王府。 知道二叔的良善之后,她还想难道是二叔发现她的状况逼迫了郡王府? 不可能。 二叔要是救她出来,不会放在庄子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是祖母接她回来又把她放在庄子里,对外声称她没了。 谁会为了她去逼迫祖母和郡王府? 是晏九? 安凌霄眼泪流下来。 他是我的亲哥哥,上辈子他知道我在郡王府遭罪后救了我,却以为我死了。 这辈子是我死缠烂打做出糊涂事。 是不是我不该活着? 第二天,侯德音来见安凌霄,想说过了重阳节她和安世子还有王志安继续住到庄子里闭关。 如今她每天都快活,不用打嘴也能克制着不馋嘴。 谁都夸她瘦了,比以前好看。 姑母和母亲给她做了好多新衣服,父亲天天带着她买首饰。 侯德音和安英华来到安凌霄院子,丫鬟说郡主一夜没睡,不让人进去。 侯德音吓一跳,又出什么事了? 赶紧推门进去。 “姐姐,我和世子来了。” 没听到动静,她让安世子在外屋等着,自己进了里屋,看到安凌霄坐在床边。 首先看到安凌霄的头发。 侯德音惊得捂住嘴。 “姐姐,你的头发?” 安凌霄听到侯德音的声音,摸了摸头发。 侯德音快快拿了铜镜过来,放在安凌霄面前。 安凌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头白发。 她笑了笑,“一夜白头呀。” 侯德音快哭了,“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昨天姐姐吃的什么?会不会是中毒?我让世子去叫大夫。” “不用,是我没睡好。我要休息,你们出去吧。” 安凌霄衣服也不脱,躺下盖上被子。 侯德音见郡主脸色惨白,两眼无神,悄悄退出去,拉着安英华急忙去找一尘大师。 安凌霄等他们走后,伸手把头上的一根簪子取下来。 这个簪子是在天津卫买的,当时她非要追问九爷哪个好看,九爷的眼神看向这个,她欢喜买下来,以后每天都会戴着这个簪子。 九爷很痛苦吧? 比我这会还痛苦吧? 我就不该活着回来。 安凌霄拿着簪子,划向手腕,没感觉痛。 因为心更痛。 她交代外面丫鬟,她要休息,不让人打搅。 侯德音快快跑到一尘大师那,让安世子去看香喷喷,她觉得郡主有什么事,不能声张。 一尘大师听到郡主一夜白头,心里叹气。 “没什么事,估计是气血不足,好好调养一下,一会让薛家大夫去开个方子。” 侯德音派人去薛家。 薛老太太听说外孙女身体不舒服,着急跟着来了,侯小姐说不清楚,丫鬟又说郡主不让人打搅,她不放心,进去看看。 见外孙女躺在床上,头发全白了,小脸惨白,吓一跳。 坐在床边摸摸外孙女额头,掀开被子,看到一摊血,吓得惊叫一声。 一尘大师过来了,他没想到益阳郡主会走向绝路。 他觉得益阳郡主小小年纪做了这么多事情会和别的小姑娘不一样。 当年的郑氏过得比她苦多了,被自己亲哥哥卖了都想办法逃走。 他也一夜没睡,知道郡主呆坐一晚,知道郡主一夜白头,还想着心里再痛也会迈过去。 没想到会是这样。 一顿忙乎,郡主救回一条命,幸好发现得早。 一尘大师让薛老太太回去,别让外人知道郡主的事。 “我是她干爹,我会守着。” 他让侯德音对外说他病了,益阳郡主身为干闺女要守着,外人一概不接待。 “你要记住,你爹来也不行。” 侯德音郑重保证,说就是亲娘来了也不让进。 她直接住在郡主府,让安世子一起,不让他出面,谁来她去应付。 晏九不知道,听了一尘大师的话,第二天一大早他去了户部尚书的府邸。 户部尚书是太后的人,冯家和户部尚书一直有勾结,这次冯家出事,太子说只能重拿轻放。 晏九知道是因为太后拿住他不是太监的把柄威胁了太子。 太子说冯家暂时动不了,那也不能让太后好过,直接拿下户部尚书。 晏九因为这次的失误生气,又听了一尘大师的话,整个人外表是冰冷,心里是怒火。 他走到户部尚书府邸,看门的吓得腿都哆嗦,啥也不敢问直接跑回去回禀。 户部尚书最近一直心惊胆战,当初被太后抓住把柄,不得已投靠裕亲王。 不干的话不止是一家老小,是一个族都没命。 介于这个他希望太后能成事,可是太子回来后,眼见着太子一步步掌握政权,他一个太后的走狗会有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听到门房说晏九来了,户部尚书闭下眼,该来的终于来了。 冯家出事他早一步知道,一直在等这一天。 户部尚书穿戴整齐,戴上官帽走出去。 看到晏九,冰冷的脸,眼神里有火。 户部尚书突然觉得那个眼神有丝熟悉,当年的光禄寺宋少卿告老回乡前,看向他就是这个眼神。 宋少卿一笑,说道:“我只是一家子离开京城,将来你……会如何?” 户部尚书一惊,仿佛宋少卿对着他笑。 “你知道你会如何?” 晏九微微一笑,刚说了一句话,就见户部尚书捂着胸口倒下了。 不远处伸脖看的几位,吓住了。 没看到晏九动手,两人离好远,户部尚书看到晏九就捂着胸口倒下,直接被玉面罗刹吓死了! ------------ 第215章 我是母亲偷人生的? 安凌霄在昏迷中感觉自己坐起来,很多人进来,外祖母趴在床边哭。 好奇怪,没有人看到她。 她从一尘大师的身边穿过,大师也没感觉到。 好像有什么引着她往外走,不是,是飘着走。 一路飘去了安家的庄子,是她上辈子死的那个庄子。 安凌霄看到一个婆子急匆匆从她住过的屋里出来,嚷嚷道:“她死了!都死透了!吓死个人!” 院里一个婆子端着一个破碗,往后退了一步,“死了就死了,老夫人说了,死了扔到乱坟岗。” 又端着碗往外走,“要死不早点死,害得我从猪食里给她舀了一碗,还得倒给猪去吃。” 安凌霄认得,这两个婆子是上辈子给她送吃的婆子,惊慌失措嚷嚷的吴婆子对她还好点,送饭的张婆子经常整治她。 她惊愕,难道这是她死后的情景? 重生回来之后,她想过上辈子有没有人把她埋了,会不会把她扔到乱坟岗。 吴婆子伸手拉着要走的张婆子,陪笑道:“姐姐,你别走呀,看着她怪可怜的,要不咱们找个地挖坑把她埋了。” 张婆子使劲挣扎道:“要去你去,老夫人都说了扔乱坟岗,你多什么事?” 吴婆子使劲拽着不松手,“就是扔乱坟岗也得咱俩一起,银子你没少收,凭啥让我一个人去?” 张婆子把手一歪,碗里的猪食撒了吴婆子一手,趁着吴婆子松手,赶紧跑了。 吴婆子骂骂咧咧使劲甩手,站了一会,叹口气准备进屋。 这时来了一个小姑娘,偷偷摸摸进来的,安凌霄认得她,是庄子里一个婆子的孙女三丫,她母亲生了三个女儿才生了个儿子,三丫最不得祖母喜欢,从小挨打。 就是这样,三丫有时偷着往她屋里扔一个馒头,有时偷着在门口看她。 吴婆子看到她进来,招招手,“三丫,过来帮忙。” 三丫跟着她进屋,安凌霄在她们身后。 看着自己躺在地上,两眼怒睁。 吴婆子蹲下来,伸手给她合眼,两次都没合上。 “造孽呀,受了这样的罪,走了也好。唉!谁会知道堂堂侯府小姐落到这个下场。” 三丫问道:“阿婆,她真的是侯府小姐吗?” 吴婆子叹口气道:“谁知道呢?张婆子说任妈妈说的,她是侯夫人和人私通生的,要不老夫人怎么会不管她?任妈妈说贱货生的小贱人让她活着就不错了。” 吴婆子说完后赶紧嘱咐道:“你知道就好,可别出去乱说,不然任妈妈知道了拔你舌头。” 三丫赶紧捂嘴。 安凌霄呆住,婆子说的是什么? 她是母亲偷人生的? 不可能! 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母亲呆在安家怎么偷人? 安凌霄呆呆地看着吴婆子把地上的自己用破被子裹着,又交代三丫,“你去找个铁锹,不管是不是侯府小姐,死了也得入土为安,就当积德。你帮我抬出去埋了,一会我给你祖母说是我让你帮忙的,不让她打你。” 三丫走出去,又回来,和吴婆子一起一人一头抬着裹着尸体的被子往外拖。 刚拖出去看到一个人,吓得她们停下不动。 安凌霄站在她们身后,发愣地看着一个男人披着个黑色斗篷走进来,身上有一层雪花。 这个如鬼魅一样出现的男人是晏九。 张婆子不知从哪冒出来,嚷嚷着:“你是谁?这是侯府的庄子!” 安凌霄见晏九伸手,咔嚓一声响,张婆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随着晏九收回手,她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往后倒下。 吴婆子吓得跪地求饶:“不是我害死二小姐,二小姐自己死的,我正要去埋她,三丫,快说话。” 三丫也吓得跪下,哆嗦说道:“吴婆婆让我帮着埋,说不让我祖母打我。” 安凌霄见晏九走过来,她赶紧走过去拦着,总归吴婆子和三丫是准备埋她的人,不能让晏九杀了她们。 她从晏九身体穿过,可是晏九并不知,也没对吴婆婆动手,把破被子解开,脱下身上的斗篷把她裹起来抱着走了。 走了两步,回头道:“你们赶紧离开。” 安凌霄急匆匆跟着晏九,见他抱着尸体上了马车,她跟着马车飘,听到有呼喊声,回头一看,庄子着火了。 她一路跟着,晏九去了大佛寺的后山,有个木屋。 晏九找了个地方,亲自挖了坑,有人送来棺木,安凌霄看着晏九把“她”放在棺木里,晏九伸手给她合眼,说了句:“对不住,我不知你还活着。你放心,你弟弟我会找回来,安家……以后没有安家了,你受的罪我会让她们一一尝遍!” 安凌霄着急,说什么晏九也听不见。 她问晏九,他们到底是不是兄妹?他为何去救她? 晏九把一个簪子插到她头上,“这是你娘的,安侯爷说对不住你娘。” 他轻笑了一声,“安侯爷死了,放火烧死了自己,陈序还没死,是我不让他死,他怎么对你的,我双倍还给他!我的妹妹他也敢?” 安凌霄的心紧紧提着,她真的是晏九的妹妹? 晏九把棺材盖合上,亲手把棺材放进坑里,亲手一锹一锹填土。 最后他站在坟堆前,烧了纸钱。 漫天大雪飞舞,晏九的身上是白白的雪花。 安凌霄见晏九取下脸上的面具,左脸的疤痕把左眼扯得变形,右边脸却极为美,眼睛弧形的上挑。 “你放心去吧,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是我疏忽,以为你已经没了。你……总归是我妹妹。” 安凌霄使劲喊,他也听不见,自己却喊得精疲力尽。 说明晏九不知道任妈妈说的母亲偷人生的她,或者是知道了查清楚母亲并没偷人,她还是父亲的女儿。 安凌霄看着晏九走了,她站在自己坟头。 她不愿母亲真的偷人,可是又不愿她和晏九是亲兄妹。 上辈子晏九把她从郡王府救出来,就像他说的,毕竟是他的妹妹,怎么会让人欺负? 或许那会晏九并不知道祖母对她的恶毒心思,不然不会让祖母把她接走。 是不是等二叔承爵才知道都是祖母的谋算? 祖母谋算了几十年,没想到晏九会是她孙子? 安凌霄想问晏九,父亲到底是不是祖母的亲生儿子。 可是晏九已经走了。 ------------ 第216章 大不了同归于尽 安凌霄听到有人念经,听到敲木鱼的声音,恍恍惚惚。 醒过来睁眼,躺在床上,扭过头,见一尘大师盘腿坐在蒲团上,念经。 一尘大师起身,走近,“醒了?醒了就好。你可知德音和世子两天没睡。你有血脉亲人,就算红尘已断,出家也好,不必如此。” 安凌霄点点头。 血脉亲人? 晏九是不是? 她要弄清楚。 一尘大师亲自端了粥喂她,然后才让侯德音进来。 侯德音明显地哭过,却努力保持平静。 “姐姐,你终于醒了,世子把香喷喷照顾得很好,姐姐放心。” 安凌霄微笑点头,“谢谢你了。” 侯德音用湿手帕给她擦脸和脖子,小心翼翼。 “外面只知道一尘舅舅病了,姐姐一直守着照顾舅舅,谁来探望我都没让进来。那天外祖母和大夫一起来的,外祖母很担心,每天从后门进来看一看。” 安凌霄知道侯德音给她讲明,她自绝的事除了她和弟弟,还有一尘大师和外祖母,别人不知。 “把镜子拿来。” 侯德音犹豫,一尘舅舅说郡主受不了自己一夜白头才做傻事,舅舅说哪个女子不爱美?还说她为了美才去庄子玩命跑。 她相信了,如果她还没嫁人就变成白发老太太,她也不想活了。 “姐姐,你不用着急,我会让我爹去找方子,我姑母说我爹别的本事没有,乱八七糟的人认识不少。姐姐放心,舅舅说过,只要好好休息吃药调理调理,头发会变黑的。” 安凌霄现在说话都费劲,她微微摇摇头说道:“我不会在意这个了,我只想看一看。” 侯德音只好把铜镜拿过来,放在她面前。 安凌霄见镜子里的她,真的像鬼门关里回来,不仅头发全白,脸色也苍白得吓人,脸颊下陷,两只大大的眼睛,空洞。 以前的安凌霄经过这一次是真正的死了,以后她就是益阳郡主,这一世再无安家二小姐安凌霄! 接下来她很努力地吃东西,能下床的时候她坚持去院子里走一走,她要尽快恢复,要去大佛山后山那个木屋那看一看她上辈子埋骨的地方。 侯德音每天搀扶着她走路,亲自给她喂饭,给她梳头,给她穿衣服,像一只小母鸡照顾小鸡仔一样。 益阳郡主为弟弟感到庆幸,有这么一个媳妇无论承不承爵,弟弟这一辈子都有人护着。 接下来是九九重阳节,益阳郡主自己没回伯府,也没让弟弟回去,也没给伯府捎信。 经过这次重生,她彻底想通了,不再维系面子上的祖孙情,谁要说说去! 她算是死过两次的人,还在乎什么? 大不了同归于尽,她不会傻乎乎地自己去死。 益阳郡主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能吃下一碗饭,她给一尘大师说道:“大师,这一次多谢你了。” 一尘大师说道:“以后叫我义父,难不成我还当不了你义父吗?” 益阳郡主跪下,恭恭敬敬磕头,叫了声义父。 这才算是真正的认亲,之前一尘大师对外说是她干爹,但她称呼还是大师,一尘大师也没纠正。 两人都知道那个干爹是应付外人的。 如今不同,是正式认为父女,义父也是父亲,一尘大师看在晏九的面子上,要真正的护着她了。 不过益阳郡主到现在也不知道义父和晏九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天听到一尘大师提到养父,或许他们是因为那个养父才有了认识。 益阳郡主说道:“义父,我想去大佛寺的后山那看一看。” 一尘大师说好,他知道晏九一直住在那里,他以为郡主也知道。 其实益阳郡主以前并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是这一次魂归上一辈子,才知她上辈子埋在那里。 第二天,一尘大师亲自赶马车,带着她去了大佛寺的后山,看到那个木屋,益阳郡主眼眶发热,一模一样,就是这里。 下了马车之后,她找到埋她的那个位置,是一片空地,这就是安凌霄的葬身之地。 益阳郡主静静地站了好半天,听到义父喊她进屋,才慢慢地走向木屋。 屋里很冷,她裹着斗篷坐下,环顾四周,见木屋的墙两面木架上摆放的都是木雕的佛像。 她站起来,拿起一个,是观音菩萨。 她不问,一尘大师也不说,不知过了多久,一尘大师说走吧,益阳郡主放下佛像,走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等他们走后,远处的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是晏九。 晏九看着马车远去,回到木屋,走到里间,坐到桌子旁。 桌上是一个雕刻,要是别人看了会惊讶,雕的是益阳郡主。 晏九拿出刻刀,继续雕刻,木雕上的头发丝都栩栩如生,他又解开衣服露出手臂,手臂上是密密麻麻一道道伤痕。 他用刻刀划了一下,鲜血涌出,接着用手指把鲜血抹在木雕上。 他有一次办事去过一个山寨,听当地人说过,这样可以让亲人病魔消除,就像割肉救母割肉救子一样。 晏九知道安老太太在安侯爷小的时候生病,割肉当药引,无论安老太太是不是安侯爷的亲生母亲,她硬生生地割下身上的一块肉,这样的举止,安老太太就能拿捏安侯爷一辈子。 当他知道凌霄病了,病得差点死掉,他半夜进去,一尘大师师着他,问他:“你还要想害死她吗?” 他说他可以割肉做药引,师傅骂他胡闹,说真要有用,棺材里就不会躺着儿童。哪个当娘的都愿用自己性命来换孩子的性命。 一尘大师说以后你离她远点,就算是救她了。 今天,他在木屋里听到外面远处的马蹄声,急忙躲出去。 远远地看到凌霄站在那块空地上,晏九惊愕,凌霄怎么满头白发? 他心里一阵突突,接着是又酸楚又心痛。 他看着凌霄,凌霄一直没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块空地。 他也一动不动,怕弄出声音让她发觉。 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吗? 自从他住在这里,他也会经常站在那个位置,每次都会不由自主的走到哪儿。 凌霄为何来了这里径直走向那个地方,她在看什么? 这就是血脉吗? 她为何白了头发? ------------ 第217章 郡主赴宴 益阳郡主恢复得差不多已经十月份了。 除了去大佛寺后山,她一直没出去。 侯德音担忧地看着她一头白发,发愁怎么出门见人? 益阳郡主细细地梳头发,桌面上是让外祖母去定制的各种银饰品。 戴了个银发簪,银耳钉。 益阳郡主扭头一笑,问道:“好看吗?” 侯德音牵强地微笑,“好看,姐姐戴什么都好看。” 益阳郡主站起来,换上了一件银灰色的袄裙,更衬得一头白发下面的娇丽面容。 今天一尘大师要带益阳郡主出门做客,是王祭酒请客,请的全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场宴会原本就是一尘大师让侯国栋去找的王祭酒,要不然按他的性子,别说是王祭酒请客,王大学生请客,他不想去也不会去。 一尘大师是为了益阳郡主。 益阳郡主早晚要露面,早晚别人要议论她的一头白发,那不如找个公开场合出场亮相。 他给益阳郡主说道:“人还能为了别人议论不见人?我刚开始学画画,一帮人把我说得一无是处。是我养父告诉我,你为自己而活着,只要你从画画中获得快乐,你画出你喜欢画的,别人说什么对你不重要。我这么做了,到如今,说我画不好的人在哪?你有了可以不在乎别人议论的身份,就别在乎。 “德音的父亲这点做得最好,他是脸皮厚,你要心厚。和一帮傻子计较只能说明你气量小,有些人不仅是傻,还坏,又尖酸刻薄,他们嘲笑你、挑剔你、打击你,他们高兴,觉得自己比你强,但是,与你有何益处? “记住,最关键的还得靠你自己,别人的好记住,因为别人的眼光、刻薄评价让自己受伤,只能说你比他们还傻。生命是你的,谁也代替不了,一辈子很快就走完了。” 一尘大师写了一幅字给她:莫急莫气,命是你的。 益阳郡主本来就不再想敷衍安家的人,有了义父的这段话更不想回伯府,所以话都没给伯府捎一句。 侯国栋不知道益阳郡主的事情,只知道女儿给他说一尘大师病了,谁也不见。 这会一尘大师病好了,见了他一面,说也该在京城露露面了。 侯国栋很想在国公府办这个宴会,但是他知道一尘大师是借王祭酒的文人身份,国公府在这方面不够格。 王祭酒是一尘大师的狂热追随者,听了之后大喜。 侯国栋自告奋勇,帮着拟定请客名单,还自告奋勇亲自去发请帖。 王祭酒以为是一尘大师交代他的,正好他也不知道哪些人该请,哪些人不该请,不知道一尘大师不想见到谁。 万一请了不该请的人,一尘大师扭头就走,岂不是让他尴尬? 王祭酒非常理解这种心情,有的时候他见了不喜欢见的人,恨不得扭头就走,碍于面子勉强留下来应酬。 所以他十分羡慕名仕,人家就有这样洒脱、自拽的资格。 侯国栋来京城快一年,京城各府什么情况也了解得七七八八,拟定了名单后,拿给姐姐姐夫看,还有什么删减和补充。 国公夫人看到名单里没有公输先生,问了。 侯国栋说道:“书院这么多先生,只请公输先生一人不太好,王祭酒请客,国子监先生都要去。” 他这么一说,国公夫人明白了,现在的国子监的先生对西林书院有点不服气,因为西林书院竟然教出了三个举人。 如果是国子监教出三个举人,还不够丢人的。 能进国子监将来最低也得是个举人,可是谁都知道西林书院那一帮学子是什么情况,那是一帮家境好、被家人在学业上放弃的、不争气的孩子。 竟然让西林书院的先生们教出三个举人,那三个举人的家里是狂喜啊,现在就造成了很多人家想方设法把家里脑子好使点的却不好好读书的孩子送到西林书院。 所以王祭酒请客,国子监的先生都去了,西林书院的先生再去就有点尴尬,那不能只请公输先生一人吧,干脆谁都不请。 因为一尘大师要带益阳郡主出席宴会,请帖上写了家眷,侯国栋自己带媳妇女儿赴宴。 国公夫人也很激动,准备带上长媳和孙女张君兰,孙女也该物色人家,最好能嫁到文人家。 王家今天宾客盈门,谁也不去想请客的理由,只知道一尘大师要来赴宴。 王祭酒专门让儿子带着孙子王志安在门口迎客,以往他恨不得孙子别露头,现在是巴不得孙子让人知道。 他书房里挂的那幅画,写的赠王志安祖父,谁都要见见,而孙子称呼一尘大师一口一个舅舅。 他跟着侯德音安世子称呼。 一尘大师和益阳郡主到了,门口的王志安马上跑过去。 “舅舅,姐姐,你头发怎么白了?” 十月份,天冷了,王志安冻得鼻涕都快出来,王祭酒的长子王启赋一脸尴尬,恨不得给侄子擦擦鼻涕。 他赶忙上前行礼,“大师,郡主。” 他没见过益阳郡主,吃惊。 益阳郡主牵着王志安的手,说道:“姐姐病了,病好了头发就白了。” 王志安拉着益阳郡主的手,觉得郡主的手冰凉,他说道:“姐姐,我家里有人参,一会儿我让祖母给你拿一根,吃了人参手就不凉了。” 走在前面的一尘大师对王启赋说道:“你侄子有一颗赤子之心。” 王启赋回答道:“是的,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心里却想,父亲以前为这个侄子发愁,说:你怎么这么傻哦,将来可怎么办呢? 进了王家,王启赋示意管事妈妈把益阳郡主带到后院女眷那里,可是益阳郡主直接跟着一尘大师走,他要赶紧使眼色让管事妈妈退下。 他们去了王家会客厅,现场马上鸦雀无声。 见过一尘大师的人很少,只见他十分清瘦,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洒脱。 他旁边的女子是谁? 和一尘大师是同类,冰肌玉骨,冷然清高。 怎么带到男宾这里,难道是他的红颜知己? 有见过益阳郡主的,马上想的是京里何时流行起白色假髻? 也有人反应过来,郡主一夜白头? 侯国栋也是吃惊,女儿没给他说过郡主如何。 难怪这一阵子女儿没去庄子里玩命跑,却日渐消瘦,原来是担忧郡主。 ------------ 第218章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王祭酒见过郡主,虽然记不住长相,但也十分吃惊于郡主的一头白发,好像郡主还没出嫁呢。 他上前迎接大师,又给来客们介绍,等他说完话,一尘大师说道:“我就是一个画画的凡人,今天来此是想说一件事。我这辈子没成过亲,无儿无女,来到京城认了一个义女,就是益阳郡主。” 益阳郡主浅浅福身。 而这时,会客厅外有个声音响起:“圣旨到!” 所有人站起,等到宣旨太监进来之后,跪下听旨。 没想到这个圣旨和王祭酒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是给益阳郡主的圣旨。 圣旨上指明成务义女益阳郡主,赐姓为成。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一尘大师本姓成,原来这个一尘就是从这个成字上演化过来的。 可是皇家为何突然给益阳郡主改姓了呢? 这就等于把益阳郡主完全同安家脱离开。 王祭酒见一尘大师皱了下眉,说明他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他看着一尘大师的脸,想到成和陈,皇家姓陈,大师姓成,有没有关联? 哪个朝代皇家都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把双胞胎皇子其中一个送到庙里长大的,也有皇帝和哪个大臣之妻偷情生的儿子,后面让自己的妹妹抚养的事。 难道一尘大师和皇家有什么微妙的联系? 要不然怎么会给益阳郡主改姓? 这就明着表示益阳郡主以后要给一尘大师养老送终,要当亲爹一样孝顺。 别说别人吃惊,益阳郡主也很吃惊。 这又是闹哪一出? 难道是晏九找了太子? 送走了传旨太监之后,一尘大师说道:“我姓成,名务,成败的成,务实的务。前一阵子生病,是义女益阳郡主日夜照顾,几天几夜没睡一下白了头。有这样的女儿我心满意足,以后大家看在我薄面上,多加关照。” 他来就是要说这个,只是没想到皇上发神经来了这一出,不过对益阳郡主有好处。 王祭酒立马又激动又感动地说了一堆之乎者也,无非是给益阳郡主戴了各种高帽子。 然后让管事妈妈把益阳郡主带到女眷那里。 王祭酒的妻子王老夫人已经得到消息,一脸喜气地带着儿媳在二门的恭候。 看到益阳郡主,眼里闪了一下惊愕,之后面不改色上前恭敬行礼。 益阳郡主伸手扶住,“老夫人不必多礼,治安喊我一声姐姐,若是太夫人不嫌弃,我称呼一声祖母可好?” 王老夫人欢喜道:“要得要得,我巴不得有这么一个乖孙女。” 她说话明显的川蜀口音。 去了女眷会客厅,大多数人都站着,坐着的几个老妇人,也是品级比益阳郡主高的。 益阳郡主面含微笑,对坐着的老夫人太夫人挨个行礼,之后王老夫人把她安排在新丰大长公主身旁。 新丰大长公主是皇上的姑母,嫁到刘大学士家,她不像某些公主,年轻时跋扈,中年更跋扈,年老了放肆加跋扈。 她一直是贤良淑德,也没有公主府,在刘家像普通妇人一样侍奉公婆,是公主中的表率。 益阳郡主第一次见新丰大长公主,说实在话,有点怯,毕竟她不是正宗皇家郡主。 新丰大长公主和蔼地对她微笑,从手腕上取了个镯子亲自给郡主戴上。 “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玉养人,你辛苦了,以后好好养养。” 听得出来,不是临时起意,是提前准备下的礼物。 在坐的都是人精子,跟着把准备好的贵重首饰给了益阳郡主当见面礼。 人精子就是人精子,没有一个露出对她白发好奇神色,初见面的也如同很熟悉的神情。 没有一个人提起安家。 益阳郡主坦然接过礼物,坦然说着应酬话,干爹,现在应该是义父了,义父给她说过,不会久留。 果然,没一会管事妈妈来说一尘大师要回去,让郡主前往门口。 王老夫人亲自送出去。 在马车上,一尘大师问道:“累吧?” 益阳郡主微笑点头,“比干活都累,我坐那一桌都是上了岁数的诰命,还有新丰大长公主,我第一次见,都不知说什么好。” 一尘大师听到新丰大长公主又是皱眉。 “你身体好差不多了,干脆我们出去,四处走走也好。” 益阳郡主说了声好。 去年的冬天,她和公输先生去了天津卫,那时有九爷。 今年,出去一趟也好。 等回来她要查清楚一件事。 淮阴伯府,安茂彦尴尬,侄女跟着一尘大师去王祭酒家赴宴,他当叔父的竟然没有被邀请。 安老太太听说凌霄被皇家改了姓。 凌霄认了一尘大师当义父,又跟着他姓。 没和伯府说一声直接宣旨,还在王家宣旨。 这是打安家的脸面! 可想而知外面怎么笑话安家,笑话她。 难怪重阳节凌霄没回伯府,英华也没回来。 安老太太原本想用这个诉说他们姐弟的不孝,想了想先等等,之前每次她出手都被凌霄打回来。 原来凌霄在这里等着她,幸好没出手。 安老太太明白以后她很难拿什么借口来让凌霄必须回安家,她也没法给别人说什么。 难道对皇家不满? 她还没这个本事和皇家对抗,别说她,老侯爷活着也不敢。 安老太太越发看不明白凌霄,特别是知道凌霄一夜白了头,觉得有事要发生。 目前还是先不动,英华还姓安,只要她活着,英华就是她孙子。 等到她知道凌霄竟然被新丰大长公主邀请到刘家做客之后,安老太太轻蔑一笑,暂且让她得意,爬得越高,将来就会摔得越惨。 益阳郡主没想到新丰大长公主第一个给她下帖子,这个没法拒绝,她带了侯德音一起去了刘家。 刘家是大学士家,平时咋咋呼呼的侯德音,这一次小心翼翼紧紧跟在益阳郡主身后。 益阳郡主是有些紧张,但是想到养父说的话,她就坦然了。 来之前义父说:“不就是认字认得多的人家吗?你又不是去考试,怕什么?他刘家也是吃五谷杂粮,又不是生下来就会照着书本说话。” 益阳郡主心想,也是,你刘家再是大学士,不信你家不用马桶。 ------------ 第219章 一尘大师的身份 益阳郡主跟着嬷嬷去了新丰大长公主的院子,门匾上写着有泽堂。 义父才给她讲过。 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 义父说:“山下的湖泽里有积水,是损耗,但是,损下益上,山才会稳固。君子不会因损伤而愤怒,更应该抑制欲望、克制贪婪。” 益阳郡主从小书都没有好好读,义父说的她听不懂,义父又解释道:“我就是告诉你,没有天生心平气和的人,没有天生看淡一切的人。那些文人和世家,是读书多了有他们的规则,他们懂得止损和克制自己,又代代相传。他们读书不是为了追寻学问,而是更加清楚的思考,做对自己对家族有利的事。” 益阳郡主懵懵懂懂,看见新丰大长公主住的地方叫有泽堂有点明白义父说的话。 这一次她比在王家时自如,恭敬,没有胆怯,侯德音步步紧跟,明显的紧张。 新丰大长公主和和气气,但有种气势。 没呆多久,新丰大长公主也没让家里其他人来见客,告辞时新丰大长公主送了一本书给益阳郡主,给侯德音的是一套首饰。 回去后,见德英的父亲在一尘大师那里,益阳郡主把书递给义父,一尘大师说道:“给你的你就拿着。” 益阳郡主说道:“我不是想着刘家的书比较珍贵嘛,给我也浪费了。” 一尘大师还没说话,侯国栋说道:“留着当陪嫁呀,我还巴不得给我们家德音一本书呢。首饰啥的花钱就能买到,有些书那可是千金难买。” 益阳郡主当然知道这个,所以看得出德音父亲眼里露出渴望,他也没说送给德音。 如果是自己的送也就送了,大长公主给她的,她再转送,就有点不太像话。 益阳郡主说了下去刘家的情况,侯国栋问道:“没说别的?” “没有。” 益阳郡主也觉得有些奇怪,她还以为长公主会让刘家千金出来认识下。 “那天去王家也没见到刘家的小姐,今天去也没有见到。” 她说完之后看到一尘大师脸上明显的表情就是:你真以为你自己是盘菜呀? 侯国栋问道:“那让你们去干嘛?” 一尘大师这才说道:“贵人的事谁知道呢?” 说实话益阳郡主是有点丧气,她确实以为新丰大长公主是因为她被皇家封为了郡主,这次又被赐姓,虽然不是皇家的那个陈,但也是皇家下的圣旨吧。 因为这个大长公主才高看她一眼。 义父的表情告诉她,自己在大长公主眼里还没那个分量。 难道是因为义父? 义父又是什么身份? 侯国栋回国公府给姐姐姐夫说了,国公夫人仍旧是抱有遗憾说道:“早知道那会给小六定下益阳郡主就好了。” 国公爷看她一眼,直接对小舅子说道:“你再把认识一尘大师和他平时的举止说一遍。” 侯国栋见姐夫严肃态度,马上坐直,仔细回想,把之前的说过的说了一遍,又补充了一些。 国公爷说道:“新丰大长公主是冲着一尘大师,益阳郡主只不过借了一尘大师的光。” 国公夫人蒙擦擦的表情,侯国栋再看看姐夫,心想,自己姐姐还是不够国公夫人这个位置上的城府。 说起来不是自己小时候的谋算,姐姐还真不够格坐到这个位置。 当着姐姐的面,他不多说话,等姐夫把姐姐打发走了之后,他才说道:“我以为一尘大师靠画画赚的银子游山玩水。” 国公爷说道:“名仕多了,这么个性的名仕除非躲着不出来,要出来不能不顾忌权贵。敢不顾忌的,那是他自有权势。” 侯国栋点点头,这个他深有体会,不敢惹的人、不该惹的人他从来不惹,就像对南明郡王爷,不管他咋样他姓陈,是皇家人,不能通过他的手把郡王府的事抖搂出来。 不是怕他,是不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 再看一尘大师,来到京城一副谁也不怕的模样,估计就是像姐夫想的,那样人家有不怕的资本。 陈和成,不可说不可说。 南明郡王爷混一辈子衣食无忧,完全就是沾了姓陈的光,不然就凭他这么天真烂漫早就让别人吃的连渣滓都不剩。 他见王祭酒请到了一尘大师,想着自己可比王家身份高多了,他亲自去了树杈巷,递上郡王府的名帖。 之前只是让侯国栋从中间捎个话,并没正式下帖子,他正式下帖子也是看在那天皇上为一尘大师认养的益阳郡主赐姓。 他觉得皇上为了拉拢文人,给一尘大师一个面子,那他也表示郑重,也给他一个面子。 意料之中见到了一尘大师,南明郡王爷说出了来意。 一尘大师说道:“不必,我就要离京没时间。但是,就算有时间,我也不喜欢应酬做客。” 南明郡王爷愣住,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直接的拒绝,就是皇上还得顾及堂兄弟的情面,说啥还婉转。 一尘大师算老几? 他的脸色立马黑起来,一尘大师说道:“我听说你对画画下棋颇有兴趣,有兴趣就要沉下心来,多去看看风景。但是,画画下棋不是四处乱窜、四处钻营就会有眼光。” 南明郡王爷更加呆住,这个鬼大师不仅拒绝了他,还来教训他。 他以为他是谁? 一尘大师难得给一个不熟的人说这么多话,看着面前这个傻子一样的人,又说道:“我就是跟你说这些才让你进来的,你要是把我的话听进去呢,对你有好处。” 南明郡王爷面红耳赤,站起身来甩袖走了。 益阳郡主是等他走了之后才进来,说道:“郡王府一家都不是好人,义父给他说这些,怕是得罪他了。” 她称呼一尘大师从刚开始的大师,到现在的义父,自然而然。 一尘大师哼了一声,“得罪他又如何?” “郡王府的那个残疾小儿子,阴坏阴坏的。” 一尘大师奇怪问道:“他不是你堂姐夫吗?” “当初郡王府为了我母亲的嫁妆,设计想把我嫁给他家那个残废小儿子,我逃脱了。我堂姐落入了圈套。” 一尘大师皱眉,这个事他不知道。 ------------ 第220章 打脸不成反被打脸 南明郡王爷确实很生气,他想着我堂堂一个郡王亲自上门邀请,竟然不给我面子,还教训我! 要是别人会想,敢这么做的人要么是二傻蛋,要么就是有比郡王府还硬的后台。 南明郡王爷不是天真烂漫吗?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又一直觉得自己很给这些普通人身份的名仕面子。 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太随和了,太亲民了,太没有架子了,所以才让一尘大师拿他不识数? 他一路冷哼着回到郡王府,非要给这个不识抬举的、给脸不要脸的狗屁大师一个下马威。 别以为他好欺负。 回到郡王府之后,南明郡王爷把小儿子叫过来,他一向认为小儿子随了他,聪明,重要的事情也是给小儿子说。 陈序虽然不出府,但他不是二傻蛋。 他听着父亲愤恨又咬牙切齿地说了经过,他在想一尘大师能混到今天,就他那个性没吃亏,那不是二傻蛋,应该说不是一般人。 看着父亲那副嘴脸,陈序突然恶心起来,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是不是他们造的孽,才生下了残疾的他。 他本来想给父亲说一尘大师不是你认为的二傻蛋,但是没说,心里反而有种期盼,那就让父亲去招惹他认为的二傻蛋。 后果吗?自负! 什么郡王府的未来,什么荣华富贵,对于他来说无所谓,他这样的身子,如果真是二傻蛋,吃喝玩乐等死倒也快活。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服。 他羡慕那些有一双好腿,能自由自在走动的人,无论穷还是富。 可是他呢? 南明郡王爷说完了之后问道:“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他呢?” 陈序说道:“他住在玉面罗刹的宅子里,总要顾忌点吧。” 南宁郡王爷哼的一声说道:“一个太子的内宠,仗着心狠手辣办了几件事,就无法无天起来!再怎么着,他只是皇家的走狗。” 那个意思就是自己可是皇家人。 南宁郡王爷见儿子没说反对的话继续说道:“我看就是那些文人惯的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识抬举,那我就打打他的脸,让他知道该低头时就得低头。 “他不是自认为他画得画好吗?我手里有两幅他的画,明天去书画店拿出去卖了。还有一副是侯国栋送给我的七午大人画的马,到时候我把七午大人的那幅画标价高于一尘大师的两倍,我看他能如何。” 陈序还是没发表意见,心想,父王也就能想出这种肤浅主意,反正无伤大雅,只是让一尘大师丢丢面子。 他也就没有阻拦。 七午大人是几十年前的一个老臣,太仆寺的员外郎,仕途上碌碌而为,但是却画了一手好画,特别是画马。 先皇格外喜欢,七午大人留下来的画马图,争相被人收藏。 当初侯国栋送了南明郡王爷一幅七午大人的画,南明郡王爷觉得侯国栋是真心给他道歉,他也真心不计较之前的矛盾,把侯国栋当成知己。 说干就干,南明郡王爷第二天就把这三幅画拿到书画店,邀请了他平时有来往的同道好友者,说手中有三幅画要出手,价高者得。 这话让来的人兴奋啊,第一,在想是三幅什么画,第二在想,怎么回家哄着夫人拿出买画的银子。 等看到三幅画,更加兴奋,看到价格,不知道南明郡王是什么意思。 这个节骨眼上不应该是把一尘大师的画价格标高吗? 能在外面混的二傻蛋少,没人出价,都说自个目前手头紧,回去考虑考虑。 南明郡王爷很高兴,他知道别人不会买,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个呢? 只不过通过这个事打脸一尘大师,等消息宣扬出去,他倒要看看一尘大师能拿他如何。 他拿着画洋洋得意回家了,没去见小儿子,自己倒了杯酒,乐滋滋美哉哉地品尝着。 想想一尘大师知道后那副气急败坏,灰头灰脸的模样,到时候会不会让侯国栋来他这里赔礼道歉? 他找人出钱把两幅画买回去,那他就要找个人做做戏,高价卖给他。 正在他沉浸在遐想当中,新丰大长公主派人来了,并没有用刘家的身份,来的是长史,直接拿出三幅画的银子,说大长公主买画。 南明郡王爷诧异,但也乖乖地把画交出去,不敢收银子,可是那个长史放下银子走了。 等人走了,南明郡王爷傻眼,自己快快跑到次子那里。 陈序惊愕,他想到了一尘大师有背景,没想到是新丰大长公主。 这下父王踢到铁板了。 新丰大长公主是皇上的姑母,又是嫡公主,是先皇的嫡亲同母妹妹,就好比太子和平阳公主。 老一辈的公主只剩下她,皇上都要给她面子。 而南明郡王的父亲和先皇只是堂兄弟,好比太子和裕亲王世子,对于皇上来说,郡王府和新丰大长公主,谁轻谁重? 南明郡王爷傻愣愣地问儿子:“这可咋办?谁能想到一尘大师投靠了大长公主,要不要让你娘去一趟刘家?” 陈序说道:“准备厚礼,让我娘带着木棉去刘家。” 这时候南宁郡王爷也反应过来,儿媳可是益阳郡主的堂姐。 南明郡王妃还不知道咋回事,就被丈夫催着快去刘家给大长公主赔礼,还要带着安木棉。 她慌里慌张换好衣服,见儿媳还没过来,骂道:“磨磨蹭蹭干什么呢?真是废物!为何带她去?” 话音刚落,陈序被人推着进来,身后的安木棉也是一脸的慌乱。 陈序冷静说道:“母亲,以后对木棉好点,嫁给我已经受委屈了,还要听婆婆的冷言冷语吗?” 南明郡王妃见儿子这会说这样的话,看了眼安木棉,说道:“去戴上皇后娘娘给你的头钗。” 安木棉赶紧出去,一点也感激丈夫为她说话,她知道要利用她。 等她出去,陈序说道:“娘,见了大长公主让木棉哭哭,哭她心疼她堂妹,你就说让她去常去郡主府,可是木棉放心不下我。” 他把父亲做的傻事简单说了。 南明郡王妃明白儿子为何刚才说那句话,让儿媳多在大长公主面前表现姐妹情深。 好歹有个由头能和一尘大师有关联。 又生气丈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天给他擦屁股。 “怎么解释你爹做的事?” “就说我爹这几年糊涂了,有时连人都认不清。” ------------ 第221章 安木棉挨打 益阳郡主知道南明郡王爷做的事,是侯德音的父亲说的。 他边说边笑边拍大腿。 “我真没见过这样纯真的人,太好笑了,真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一尘大师说道:“你别乐,其中有你给他的那副赝品,你想想你怎么解释吧。” 侯国栋哎呦一声,他忘了,他给郡王爷的那幅画是德音她娘仿画的。 完蛋! 他歪头想了想说道:“和我无关,反正我给的是真画,郡王爷怎么回事,那是他的事。” 一尘大师挺看不上他这种做事风格的人,不过他自己不爱多管闲事,再一个郡主说郡王府一家子不是好人,他更不管了。 益阳郡主听说南明郡王妃带着堂姐去了刘家,门都没让他们进,知道这对婆媳要来她这里。 南明郡王妃没进去刘家,不敢抱怨。 虽然她把新丰大长公主叫声堂姑母,除了过年过节在宫里见过大长公主,她一次都没去过刘家。 不是她失礼,是大长公主很少在刘家招待皇亲,所以上次大长公主邀请益阳郡主,所有人都觉得益阳郡主入了大长公主的眼。 南明郡王妃没进去刘家,第二天准备了礼物,带着儿媳去郡主府。 安木棉压根不想因为婆家的事去见堂妹,上次丈夫让她过去帮着引荐一尘大师,她没有做到,回去后丈夫虽然没对她如何,还说了一声辛苦。 但是她能感觉丈夫对她的不耐烦,眼神里露出你就是个蠢货。 甚至有一次她看出了丈夫的眼神,这个蠢货什么时候死呢? 她日日生活在恐惧当中,昨天丈夫在婆婆面前为她说话,她知道那是有目的的,是让她办事,更加恐惧。 因为她知道办不成,她现在啥也不是,说起来是伯府的嫡女,是益阳郡主的堂姐,可是伯府不会为她出头,堂妹和她似仇人。 安木棉不想每次以这种方式去见堂妹,她想象的她要高高在上,堂妹低如尘埃,那样的见面,她才算出了口气。 听说堂妹一夜白头,她心里舒服了点,就算是郡主又如何?就算有了名师和大名鼎鼎的义父又如何? 和一个太监纠缠不清,坏了名声又白了头。 她想着,要是回娘家见到堂妹,堂妹有何脸面在她面上趾高气昂? 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又是了婆家利用她去巴结堂妹。 她只是益阳郡主的堂姐,才让婆家想起她。 她再愤愤不平再委屈,也不敢拒绝,甚至不敢表达一点点不满。 南明郡王妃婆媳没进去郡主府,门房说郡主不在。 如今京城人都知郡主府守门人脾气挺硬,也不知是谁安排的人。 有人私下里议论,是晏九的人,那就更没人敢有什么用自家名号嘚瑟,也没人找公输先生、益阳郡主和一尘大师没事串个门聊个天啥的。 南明郡王妃听了守门人的话,快快走了,不走让人看到传出去是她没脸。 在马车里她阴郁地看着安木棉。 越看越气,本来她的儿媳应该是益阳郡主,却变成这个废物。 如果是益阳郡主,这跟着来的好处和人脉不都是郡王府的了? 她哪会成天发愁银子不够用私下里去放高利贷? 回到郡王府之后,南明郡王妃再也按捺不住,抬手给了安木棉一巴掌。 “娶你有何用?你当初在娘家要是不和益阳郡主处处争个高低,抢她入宫名额,她能不顾及姐妹情分不让你进门?” 那年中秋她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当初一眼就看出儿媳不是个好东西。 安木棉捂着脸,眼泪汪汪。 她想到母亲说的话,只要你本本分分,做到一个媳妇该做的,你婆婆做不出那市井人家的亲自对儿媳又打又骂的事情。 可是婆婆不仅对她指桑骂槐,竟然亲手打她。 她当时的想法就是,难怪有些人家娶妻不娶小妇养的。 南明郡王妃见儿媳那委委屈屈、要哭不哭的窝囊样子,更是来气。 “你还委屈上了?自从你进门,我们家就不顺,就是你这个丧门星带来的。滚!” 安木棉出去,看到门外的下人眼里的嘲弄,想到成亲那天自己从花轿跌落出来,郡王府的下人就没人看得起她。 这也是因为堂妹。 她慢慢往自己院里走,能想象到丈夫会用什么眼神看她。 突然地,她想起母亲,心里有股勇气,扭头往大门口走。 看见的下人没人跟着,以为郡王妃让她做什么。 安木棉出了郡王府大门,给门房说是二爷让她回趟娘家,郡王府的下人都怕二爷,放她出去了。 安老太太吃惊孙女自己一个人回来,顾氏急忙去了荣寿堂,看到女儿的脸,张嘴问道:“女婿打的?” 安木棉摇摇头,“是郡王妃。” 顾氏浑身哆嗦,像他们这种门第的人家,婆婆作践媳妇,也不会亲自动手,说出去丢人。 “为什么?” 安木棉边哭边说了缘由,重点说她和婆婆去见堂妹,堂妹不见不说,门房说话难听态度恶劣。 婆婆说安家的家教不好,她受委屈不要紧,不能让婆婆说娘家。她解释几句,婆婆说她顶嘴,打了她。 南明郡王府卖画的事,顾氏也知道,丈夫只说了一句丢人,还让她见到女儿之后交代一句,长辈的事不要掺和。 她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发生了这种事儿。 很明显是郡王府想利用女儿,事情没办成,才对女儿如此。 顾氏气白了脸说道:“一会儿等郡王府的人来了,我倒要听听他们怎么说,谁家的规矩婆婆动手打儿媳?” 安老太太让安木棉走近,拉着她的手,哽咽道:“我的木棉受苦了,祖母哪里能想到郡王府那样的人家会做出这种事?” 安木棉看到祖母为她哭了,扑在祖母怀里痛哭起来。 安老太太搂着她跟着哭,用手抚摸她的背。 顾氏忍不住眼泪流下来。 安老太太给木棉擦泪,道:“别哭了,祖母的心都要碎了,都是祖母不好,祖母想着郡王府总是皇亲,那时已经那样了,嫁过去也在祖母眼跟前,总比嫁到外省强,有个啥祖母也能知道,不然你哭都没地方,娘家也回不去。” 顾氏的眼泪止住,警惕地看着婆婆。 婆婆说这话是啥意思? 让木棉记恨自己的父母? 是她和丈夫当初想把木棉嫁到外省。 ------------ 第222章 堂姐妹见面 顾氏警惕。 可是安木棉却觉得祖母是为她着想,虽然嫁到郡王府是这个样子,但是如果嫁到外地,就像祖母说的,哭都没地方哭去。 越想越觉得整个娘家只有祖母才会为她着想,母亲什么时候体会她的委屈? 安木棉趴在祖母怀里呜呜哭个不停,安老太太一直给她擦眼泪。 “如今你也嫁人了,知道祖母当初说的都是为你好,凌霄那个脾气说一不二,你是当姐姐的,祖母让你让着她点,也是想着一家子姐妹,不要因为斗个嘴置个气伤了姐妹的和气。等到各自嫁了人,在婆家人眼里,你们都是安家出去的闺女,是一家人。谁有个不好,另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安木棉出嫁前就经常听祖母说类似的话,她总觉得不服气,觉得祖母偏心堂妹,她是大的就该让着小的? 现在听到祖母说这样的话,她还是不服气,更多的是委屈,越委屈越哭得伤心,越哭得收不住声。 顾氏更是气得又哆嗦起来,这回是气婆婆,更气自己的女儿,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的话,女儿都听不出来,还在那委屈的哭个不停,好像是凌霄对不住她。 可是她又说不出来让婆婆闭嘴的话。 安老太太也擦着自己的眼角,“别哭了,哭多了伤身子,我去叫凌霄回来,姐妹俩有啥当面说清楚,误会解开了,还是好姐妹,这样对你也好,你也别总计较她,到头来自己委屈。” 安木棉听到祖母派人去叫堂妹,她停止哭泣,抽抽搭搭说道:“重阳节堂妹都没有回来……她会听祖母的吗?” 那个意思就是你是祖母,不见得叫她回来她就回来。 顾氏的心凉了,就这样女儿也不忘挑拨离间,明知道自己不如凌霄,婆家又利用她来巴结凌霄,为何不能改变一下? 哪怕假装也行。 偏偏她不服输只想占凌霄一头,就想争那口气,又没那个本事,还想在祖母面前挑拨,让祖母收拾凌霄。 这样的女儿是她生的吗? 安老太太哪里听不出大孙女话里的意思,她擅长用话来挑拨,但对于孙女明显的话,心生厌恶,想得和顾氏一样,自个没本事,技不如人,还想挑拨别人替她出气。 “重阳节那会不是一尘大师病了吗?我总归是她祖母,她孝顺还是有的。” 安木棉虽然这会很狼狈,但是她想看到堂妹被祖母教训的狼狈。 她擦干眼泪,在祖母这里洗了脸,照镜子惊恐。 以前娇美瓜子脸,现在是锥子脸,脸颊下陷,突出颧骨,眼睛红肿,眼里满是怨恨。 她何时变成这样? 郡王府二爷的院子没有镜子,二爷不喜,所以她有时只是洗脸的时候用盆里水当镜子照下,也是照照发髻有没有乱。 怪不得二爷总是用你真丑的眼神看她。 以前谁不说她是侯府一枝花,说她比堂妹长得好,之前心里还嘲弄堂妹白了发不定变成什么丑样子。 可是自己,却是像被抽干了血一样的鬼样子。 安木棉不想留在这里,不想让堂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她惊慌失措,看一下母亲,猛地一下站起来说道:“我要回去了,二爷不知道我回来。” 安老太太沉着脸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回来哭闹的也是你,这会儿着急走也是你,你回来就是让祖母为你担惊受怕睡不着觉吗?” 安木棉赶紧行礼道:“对不住,是孙女冲动了。” 她话还没说完,门外有婆子回禀,郡王府的管事妈妈过来了,说来接大姑奶奶回郡王府。 安老太太让人进来,管事妈妈一脸陪笑,行了礼说道:“我家二爷担心得不得了,知道二奶奶回了娘家,派老奴赶紧来接。都是我家二爷的不是,说了不中听的话,气着二奶奶了,二爷让老奴给老太太、二太太赔罪。” 说完话又紧着福身道歉。 人家压根不提南明郡王妃,只是说小两口生气,这要是让外人知道,那也是安木棉的不是,因为丈夫说两句就私自回娘家告状,谁家的媳妇娶进门这样张狂? 顾氏也无可奈何,她能在这里和一个下人掰扯女儿是婆婆打的? 就算她要掰扯,谁会相信南明郡王妃亲自动手打儿媳? 到头来只会说木棉胡说八道,搅和婆家不得安宁。 安木棉现在不想其他,只想快快跟着人回去,哪怕回去听婆婆指桑骂槐,看丈夫的冷眼,她也不愿意现在这副模样让凌霄看到。 她不能狼狈地在堂妹面前出现。 可是安老太太哪里会让她走,正好想借这个机会教训教训凌霄。 她啰里啰嗦说一堆,说她心疼孙女,看到孙女如今瘦成这样,忍不住哭了一场,要是孙女哪里做得不好,郡王府可以给她说,她给郡王妃赔罪。 管事妈妈只是一个下人又不是主子,只能是不停的赔罪,总之是在益阳郡主来了之后,安老太太才住嘴。 安老太太看到凌霄进门惊愕,如果说刚才木棉进来让她吃一惊,那么这次是大吃一惊。 她听说了凌霄一夜白头,但是真正看到,还是很震惊。 凌霄不仅是头发全白,身形消瘦,和木棉的消瘦不一样,木棉像鬼一样,凌霄是带着冷清,眼神漠然。 益阳郡主是听伯府来的人说祖母让她回去一见,说他们姐弟俩重阳节也没有回来,她十分挂念。 所以她就回去了,想听一听祖母又想说什么话。 没想到堂姐在祖母那里。 她看到堂姐震惊,堂姐比上次见还要瘦,是瘦的有点可怕,两个眼睛红肿,看向她眼里是怨恨。 益阳郡主给祖母和顾氏行了礼,给堂姐行了姐妹礼,祖母让她坐下,她也没客气。 一个婆子给她行礼,她认得,是郡王妃身边的人。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难道堂妹今天和南明郡王妃没有进去郡主府跑回娘家告状来了? 告状她也不怕,现在外面人谁还在乎淮阴伯府的人说什么。 就像义父说的,你有权势的身份,或者是让人高看敬仰的身份,谁说你不好,有的是人帮你怼回去。 ------------ 第223章 一句不让 别说益阳郡主见堂姐大吃一惊。 安木棉见堂妹也是大吃一惊。 她以为堂妹白发了会像苍老的老太太,会憔悴不堪。 没想到堂妹虽然白发如雪,头上的首饰是银的,没有一件是贵重,身形是比以前消瘦,可是却没有一点因为头发白了面色难看,也没有她想象的丑陋。 反而像个仙子一般。 对,就像个仙子一样,而自己在她面前,却像个变了形的小丑。 她嫉恨! 为何她过得这么差,而凌霄每次要跌入谷底,要比她还要差又爬起来。 自己像谷底没了翅膀受伤的小鸟,凌霄却飞上山谷,藐视她。 安木棉紧紧咬着下唇,恶狠狠地看着益阳郡主。 益阳郡主不再像以前还要做个面子情,做个好孙女。 她冷淡说道:“不知祖母让我回来有何事?” 安老太太流泪,哽咽道:“你怎么……祖母心里难受呀,这才搬出去多久,怎么就变成这样?” 一副心疼孙女的模样。 益阳郡主微微一笑道:“众生无始来,无尽去,此生之果皆种自前生之因。我小时候经常听祖母念经,想到这句,就想这是我前生的因,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安老太太拿出手帕掩嘴痛哭,“可是你才多大?有什么也应该我老婆子受着,哪能让你……” 一副悲痛得说不下去的哽咽。 可是说的话却是暗示遭了报应,要有什么报应,报应到她当祖母的身上。 益阳郡主还是微微一笑,“祖母您想多了,我是伺候义父几天没睡,耗了心血。古有周先生苦思冥想一整夜,一夜白发写出千字文,难道也是上天的惩罚?当今圣上赞我孝道赐姓成,孙女惶恐,自当尽心尽力。” 安老太太收了哭声,道:“你说的是,祖母一直都说你孝顺,祖母一手抚养你长大,前一阵子得知你照顾大师累病了,我不放心,派人过去几趟,没能进了门。” 说这个是给郡王府的人听,意思是南明郡王妃进不去,我是抚养她长大的亲祖母也进不去,孙女是郡主了更加目无尊长。 顾氏听着婆婆和凌霄话里有话互相隐喻的一来一往,惊异凌霄的越来越成熟。 再看自己女儿,明明比凌霄大,明明以前凌霄是莽撞行事又不懂礼的蛮横,现在却像是真的皇家郡主一样,气势非凡,说话锵锵有力。 自己女儿却如同行尸走肉的傻子。 益阳郡主见祖母终究是提了她没让伯府的人进去的事,很严肃说道:“不是我不讲情面,是养父不喜外人打扰。礼亲王府来的人也只是把补品交给门房,王爷真是个心善之人,让邵阳郡主的郡马把弟弟接到王府住了几日,说看弟弟可怜,没个亲兄弟来看他。” 这话直接打脸伯府,先别说安英华住在郡主府对不对,伯府的堂兄弟哪个去看望他了? 顾氏脸发热,不管婆婆对凌霄姐弟如何,她当婶子的疏忽这点,她压根没想过让自己儿子去郡主府看英华,一直觉得反正人也进不去,就没想其他。 丈夫也没提过,说明他们夫妻对凌霄姐弟就是没放在心上。 所以,他们二房为何对凌霄有要求呢? 安老太太哪里会让凌霄给二房扣帽子? “是我没让他们去,祖母派的人都没进去,他们何苦白跑一趟?你也别计较,一家子亲兄弟姐妹,让人笑话!你看你堂姐,你这么对她,让她和姑爷争吵,她有个好歹你面上也不好看。” 益阳郡主惊讶道:“祖母冤枉我了,我也就去了大学士刘家一趟,一直没出门,都没见过堂姐,她在郡王府的事与我何干?我当初可是为了她……” 她看一眼郡王府的管事妈妈,说了半句。 “堂姐怎么对我说的?说她的事让我少管。难道她在婆家受委屈也是我的不是?还是让我用郡主身份去郡王府为她撑腰?那堂姐说说在郡王府受了什么委屈,堂姐夫怎么恶待她了。真有这事,就是伯府不管,我也要去问个清楚。” 她看着安木棉说道:“堂姐,你说,不用怕。” 安木棉哪里会说? 她支支吾吾道:“没有,二爷对我很好。” 益阳郡主微微一笑,眼神扫了一眼二婶。 “那就好,谁不知道郡王府的二爷温文尔雅,都夸他是个好脾气的人。” 意思就是安木棉私自回娘家是无理取闹了。 顾氏的脸色难看,婆婆想借着女儿教训凌霄不顾姐妹情意,不给堂姐做脸,有了靠山就忘恩负义。 可是被凌霄伶牙俐齿的打脸过来,说你当祖母的不慈,说当叔婶的心冷,说当堂姐在婆家任性做事还想让凌霄出面解决。 郡王府的管事妈妈都听不过来了,虽然低着头,眼神瞄向益阳郡主。 益阳郡主气势如虹,一头白发也掩不住身上的光芒。 难怪郡王妃一直遗憾没能给二爷娶到郡主。 再看二奶奶,灰败的脸,哪里像个新媳妇?难怪二爷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安老太太没想到两年时间凌霄变化如此大,如今一点都不给她留余地,一句不让地反击她。 她叹口气道:“祖母老了,别人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让我少操点心,可是我哪个都放不下心。等你们有儿有女后就会明白,我这会说多了也是嫌我啰嗦。” 她看向凌霄说道:“以前姐妹间的小打小闹都过去了,你也别总记着,木棉现在是不如你,你就当看在祖母面上,看在你二叔二婶面上,帮她一帮。” 益阳郡主都要气笑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祖母还是把一个不顾不理亲堂姐的罪名安在她头上。 她诚恳地看向堂姐,问道:“堂姐,你说,我能帮你什么?” 眼神露出不屑一顾,态度高傲,你不是骄傲吗?还不是有求于我。 她太了解堂姐了,如果她态度卑微点,客气点,堂姐备不住会求她帮忙的话。 当着娘家人面安木棉哪里能受她一向看不起的堂妹如此眼神,倔强说道:“用不着。” 益阳郡主对安老太太遗憾说道:“祖母,我还能如何?” 安老太太又对安木棉说道:“你也别赌气,这样在婆家也不受待见,祖母总不能回回为了你给人赔笑脸。谁家新媳妇为了一点委屈跑回娘家?” 安老太太这会更加厌烦木棉,她还觉得委屈?郡王妃不是看在伯府的面上,不是看在凌霄的面上,不知怎么作践她呢。 ------------ 第224章 那幅画是赝品 安木棉跟着郡王府的管事妈妈走了,益阳郡主也不会留下来废话,说还有事儿,也告辞了。 顾氏并没有跟着女儿出去,等人走了,她想回自己院子 安老太太叫住儿媳,“你先坐下,我也有些话要跟你说,我知道你对我多少的有些抱怨,以前觉得我偏心凌霄,总让木棉让着凌霄。今天你也看到木棉啥样,你不用生气,也不用心灰意冷,孩子要慢慢教,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顾氏木讷地说道:“母亲说的是。” 她不是伶牙俐齿的人,也不想听婆婆话中有话的话。 “五个手指头伸出来还长短不一样,孩子有听话的有争气的,也有死犟不低头的,就像你大哥。我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他不理解我这个当娘的,对自个儿女也不管不问,我没事就想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吗?” 顾氏沉默,耳朵支楞着,婆婆不会突然地无缘无故在她面前提起伯爷。 “当年你大哥娶宋氏,我是不同意,我觉得将来的侯府当家主母,不能是那种风花雪月之人,为了这事我们母子之间有了隔阂。我当时一气之下说了句话,说你别以为你是嫡长子就万事无忧了。没想到这句话让你大哥认为我想把爵位让老二继承。特别是宋氏死后,你大哥为了她不管不顾。 “无论他如何,当娘的不能撒手不管,我不能让兄弟不和,不能让他名下没有子嗣,所以我又逼着他娶了薛氏,又把凌霄姐弟抚养长大。你也是几个孩子的娘,明白我的苦心,不管你大哥如何,我当娘的撒不下手啊。” 顾氏一句一句听婆婆说的话,慢慢抬起头。 婆婆是让她对大房有怨气,让她对爵位有贪念,特别是今天木棉受辱,凌霄气势凌人,好比二房和大房的状况。 如果爵位二房继承了,木棉的待遇肯定不一样,他们二房也不会因为是次子,总要退后一步。 这就是婆婆说这段话的意思吧。 安老太太看到顾氏脸上的变化,不再多说,以前她以为自己能控制全局,不让儿子儿媳知道她的谋算,可是现在一切脱离她的掌控,她谋算了几十年,不能让儿媳轻轻松松等着当伯府的当家主母。 儿媳想让她自己的儿女过得好,也得做点什么吧。 她并没指望顾氏能出手,顾氏也没那个本事,只是先在她心里种下一个刺,种下一个不甘心。 顾氏心情复杂地回到自己院子,把下人打发了,想一下这两年发生的事。 木棉算是毁了,自己的长子定了范阳县邹家的,她期盼白头到老的丈夫,现在却发现是那么的无能。 伯府的家产没有多少,以后分家就算是兄弟平分,二房搬出去住,估计连三进院的宅子都买不起。 安老太太的话如果是在两年前说,顾氏会惊讶,然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算没听错,她会嗤之以鼻。 可是如今…… 害人性命的事她不会做,可是如果是丈夫继承爵位呢? 娘家是指望不上,父亲知道了会大发雷霆。 那婆婆为何暗示她? 顾氏一下想到,婆婆是让自己以后不要和她做对,附和她顺着她的安排去做。 凌霄如今是郡主,师傅是鲁大师,养父是一尘大师,她自己有大笔钱财,又有薛家的后盾。 英华娶了国公夫人的侄女,有岳家帮衬着,有没有爵位对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自己儿子要是有了爵位对于二房大不一样。 顾氏翻来覆去地想,一会是肯定,一会是否定。 丈夫回来她找个由头说头疼,躺下继续想。 安凌霄没想到祖母又挑拨了二婶,她刚回来的时候怀疑过二叔二婶,后面发现二叔二婶并不知道祖母的谋算。 二叔看着洒脱,却很腐朽,二婶说起来相夫教子,其实是贪恋男女情爱,又有文人的清高。 她不知道二婶从男女情爱中逐渐清醒,注意儿女,却发现女儿教不过来,儿子的亲事又是不如意。 二婶后悔她自己,又无力改变,这时候祖母的挑拨对二婶影响很大。 益阳郡主还是年少,没有想到祖母对二婶一样的要利用。 不过她从来没有放松警惕,准备和义父离开,把弟弟交给德音,说除了公输先生,谁都不要信。 侯德音是粗中有细,在她心里,除了公输先生和姑母和父亲,谁都要防着,安家人是重点防着,包括安家二房。 让她的话来说,万一让人钻了空子呢? 所以她走哪把安世子带到哪,等益阳郡主离开京城,她和世子又和王家小胖子住进庄子里减重去了。 这一次侯国栋夫妻跟着住过去,每天乐呵的笑声不断。 谁都进不来。 益阳郡主也不问义父去哪里,去年的时候师傅说去直录府,到了地方才知道是天津卫。 所以她想问了也白问,没准义父跟师父一样,不会说出真的目的地。 他们走了京里又闹出一件事,那就是新丰大长公主从南明郡王府买了三幅画,其中一幅七午大人画的马是赝品。 天下不是只有公输先生会鉴赏书画,刘家也有人,大长公主的幕僚也有懂画的,说一尘大师那两幅画是真的,七午大人那幅画,他们既然琢磨了半天,觉得是赝品。 新丰大长公主那个气啊,她活了一辈子,还没有人敢糊弄她呢。 她知道南明郡王不是糊弄他,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赝品,那会是想给一尘大师没脸。 新丰大长公主冷哼,一个郡王算什么东西? 当时派长史去郡王府,把那幅画摔到南明郡王爷脸上。 南明郡王爷懵了,啥意思? 快快拿着画去找公输先生,公输先生知道这幅是赝品,侯国栋承认过,他不看画,说自己最近眼花,看啥看不清楚。 南明郡王爷知道公输先生不想掺和此事,又拿着画去找儿子陈序。 陈序看不出来,但是能猜出来,告诉父亲这是个赝品。 南明郡王爷气坏了,拿着画去找侯国栋。 侯国栋当然不承认,跳着脚说冤枉他。 ------------ 第225章 没那么好心 南明郡王爷,先去国公府找侯国栋。 国公爷见他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说小舅子在益阳郡主的庄子里住着。 他不知道小舅子又怎么坑南明郡王爷了,赶紧派人跟着。 想着小舅子反正不会吃亏,坑郡王爷也是无伤大雅的事,他也就没出面。 南明郡王爷去了城外庄子,派人哐哐一顿敲门,守门的说侯老爷去王祭酒家做客去了。 火急火燎的南宁郡王回城去了王家,又哐哐一顿敲门。 王祭酒今天请客,门房以为南明郡王爷是来做客的,让他进去了,就是纳闷郡王爷今天火气挺大。 南明郡王爷和王祭酒因为共同爱好书画的原因也算熟人,他进去之见是一帮人围着桌子欣赏一幅画,侯国栋也在。 南明郡王爷顾不上回应别人给他行礼,冲到侯国栋面前,一手揪着他脖领子,一手把画轴举在他跟前说道:“这是你送给我的画?” 侯国栋被他揪着脖领子,也不挣扎说道:“怎么了?送画有罪吗?我今天还送王大人一幅画呢?” 南明郡王爷扭头一看,桌上有一幅画,画的也是马,万马奔腾图。 不用想就知是七午大人的画。 南明郡王把他手中的画轴往桌子上一扔,对着王祭酒他们说道:“你们好好看看,会不会是赝品?姓侯的送我的这幅画就是赝品。” 王祭酒急忙打开画轴,画的是一匹马在饮水。 他瞅了半天,他又赶紧看桌上的那幅,看不出真假。 侯国栋不干了,一甩袖子说道:“你凭啥说我送你的是赝品啊,我送你的时候那可是货真价实!我送王大人的这幅,你们仔细看,好好看,是赝品吗?郡王爷,在下诚心诚意结交于你,凭什么诬赖我?” 屋里的几个人不听他们吵架,全部专心致志看这两幅画。 南明郡王一口咬定当初侯国栋给他的时候就是这幅画,是大长公主的长史过来说是赝品。 他看桌上的也是七午大人的画,问道:“你哪来的两幅七午大人的画?别人想得一幅都很难,你随便送人就是两幅?” 侯国栋喝喝冷笑道:“什么叫随便送人?你是随便人还是王大人是随便人?” 南明郡王见王祭酒脸色不悦,解释道:“你胡搅蛮缠!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名画?” “你管我哪来的啊?那我问你,一尘大师的画你有几幅?” 侯国栋拍拍自己的胸部,“我有那是我自己的本事!一尘大师没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有他十几幅画,那会儿你也以为我吹牛是吧? “我能有一尘大师的画,为什么就不能有七午大人的画呢?我有谁的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好心好意送你一幅画,难道你还把我当小偷不成? “我就算我要去偷七午大人的画,我的年龄也对不上,七午大人有孙子吧,你去问问他孙子,家里有没有丢画?” 有人琢磨,侯国栋是关中人,七午大人祖籍是晋州,隔得有点远。 再说七午大人的儿孙是在京城,和侯国栋没啥联系,就算有联系,也不会败家似的送他几幅画。 不过联想一尘大师都能送他十几幅画,备不住侯国栋和七午大人的后人有什么渊源呢? 南明郡王爷被侯国栋问的话堵住,回答不上来。 买书画这个事情,一般是当场验证,离开之后概不负责。 买完回家再拿个赝品去找卖家,这不是讹诈吗? 淮阴伯府那次来说画是赝品的,伯府人可以不承认,可是卖画掀出安老太太卖儿媳嫁妆之事,安茂彦不得不为母亲遮掩,赔钱了事。 再说侯国栋是赠送,不是卖,南明郡王爷当众撕扯,有点难看。 侯国栋越说越急眼,脖子青筋都爆出来。 “王大人,你看好了,如果我送的这幅画要是赝品,我……我……我剃发出家!” 他又对南明郡王爷嚷嚷道:“我是见郡王爷真心喜爱书画,不然我才不会送,那是我留着给闺女的陪嫁。当初我给郡王爷说过,一尘大师的画不能送,另外送一幅。我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有谁在场?我……我……我找他出来!” 侯国栋气急地要走,王祭酒一把拉着他,劝解道:“侯兄弟,有话好好说,别气别气。” 另外几人跟着上前劝解。 侯国栋喘着粗气说道:“我不能受这冤枉气,走!去七午大人府上,他孙子总会认得他祖父的画吧,让郦家人看看真假!” 七午大人姓郦,儿孙住在京城,长孙如今是刑部郎中。 郦家除了七午大人没人喜欢画画,主要是画不好,听说七午大人也曾想教出一两个子孙,可惜画的马像骡子,画的骡子像驴,七午大人死心了。 郦郎中在衙门被人叫回家,得知原因,无语。 他最不喜欢画画,小的时候被祖父带着住在马棚里,观察马的习性。 那段时间是他的噩梦,就是现在做梦还会梦到。 不过学画马没学会,他学会了观察马,也是因为这个他在一个重要案件当中发现问题,提升为五品郎中。 每年祭祖他都磕头感谢祖父。 侯国栋他们在郦家会客厅,看到墙上只有一幅字,上写: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这是孔明先生的话。 以此看得出郦家是勤俭持家的家风。 来的诸位和郦家都没有来往,都是第一次上门。 侯国栋对王祭酒说道:“我还以为墙上会有七午大人的画呢?怎么一副都没有?” 王祭酒说道:“估计要是挂上,会被别人要走吧?” 侯国栋点点头道:“估计是这样,这要是碰到脸皮厚的,再仗着身份,郦家能不给吗?” 他说这话眼睛瞄向南明郡王,别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有的人忍笑,不过也佩服他的胆量。 南明郡王气得肚子鼓鼓的,姓侯的说的是他吗? 他有这么厚脸皮? 他就算是要,那也是付银子。 想一想侯国栋送他那幅画,可是没收银子的,白送! 哼!这会知道他怎么这么好心,拿着赝品白送。 ------------ 第226章 不可说不可说 郦郎中回到家,就看到几个人围着他家客厅墙上的字在看。 这几人他都认识,其中一个是南明郡王爷,脸色很不好,还有一个是国公爷的小舅子,没有正式见过面,但他知道此人。 郦郎中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南明郡王爷要卖三幅画,其中一幅是祖父画的。 他祖父画的画挺值钱,其中有当时圣上格外喜欢的缘故,他还以为南明郡王爷是从宫里所得。 后面新丰大长公主从南明郡王爷手中买去三幅画,谁都知道是因为一尘大师,郦郎中心想,那是你们皇亲之间的事,反正祖父早已作古,和郦家无关。 见南明郡王爷来此,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和祖父的画有关? 侯国栋见进来的人四十多岁,相貌堂堂,旁边随从说道:“我家大人回来了。” 他抢先一个上前抱拳道:“久仰大人祖父美名,草民姓侯,来自关中,今天有急事贸然前来。” 郦郎中还没见过这样和人打招呼的,他对着他抱拳道:“久仰久仰。” 然后先给南明郡王爷行礼,接着是王祭酒他们,招呼入座,派人上茶。 不用他问这几位来郦家家有何贵干,南明郡王爷首先拿出一个画轴说道:“郦大人,你看一下这幅画,是不是七午大人所画?” 随从接过画递给郦郎中,郦郎中打开看了会儿说道:“并非我祖父所画。” 南明郡王爷看向侯国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侯国栋说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送你的是真画。” 他又对郦郎中说道:“麻烦大人再看一下这幅画。” 他起身把手中的画轴递过去,郦郎中接过打开看着画,几个人盯着他,看着他突然眼睛湿润,拿画的手都有一丝颤抖。 不用问,知道这幅画是真品。 郦郎中抬起头急切问道:“请问,这幅画是在侯老爷手中,可否让给在下?” 侯国栋说道:“这幅画今天我送给王祭酒大人,这个你要问王大人。” 王祭酒很是心疼,但是,侯国栋都能够白送给他,他怎么能在主家面前占为己有? 应该物归原主。 他说道:“如果是七午大人所画,应该还给郦家。” 他说了一个如果,刚才的事给了他一个提醒,万一后面又有人说是赝品呢? 再一个郦家家要是收下了,就证明不是赝品,这可是有这么多人证,他王某可是高风亮节。 郦郎中立刻站起来,先对着王祭酒鞠躬,又对侯国栋鞠躬,“多谢多谢,多谢二位。” 谁都能听出来,他声音里的哽咽之声,不用问就知道,这幅画对郦大人很重要,或许他祖父作画的时候,他在旁边吧。 确实,这幅画是七午大人晚年所作,当时郦郎中在一旁不小心在画上弄了个墨点,吓得他半死。 祖父说不就一幅画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祖父把那个墨点修改了一下,变成了一个石头,又加了一匹小马,小马只露出头和一侧前身,马蹄抬起,像是被小石子绊了一下。 祖父给他说,人无完人,事无完事,有失误,弥补或者改正。人世间没有尽善尽美的人和事。 祖父把这幅画送给他了,父亲知道后要过去,至于怎么流落出去,是家丑。 郦郎中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白祖父说的话,时常回忆和祖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自己也有孙儿,把祖父的话说给孙子听。 所以他见到这幅画,忍不住热泪盈眶。 南明郡王爷知道侯国栋送他的画是赝品,可是对方不承认,他知道遇到老赖。 这幅画他除了次子没给别人看过,也没离开过郡王府,不可能是郡王府人偷出去又换个赝品进来。 别说是送的,就是花钱买的,货离手概不负责。 他只有对侯国栋怒目而视。 侯国栋委屈道:“郡王爷,这事不能赖我,谁会知道真的变成假的了呢?这样吧,我也不问你要回那个真迹,你把这个赝品给我,我当场撕了它,以后我再也不送人画了。” 这回换王祭酒变了脸色,他想着侯国栋给他的画又还给郦家,没准侯国栋不好意思,另外送他一幅画。 这下可好,没戏了。 南明郡王爷哪能把画还给他让他撕,自己几下把画扯烂。 侯国栋哎哎的,“郡王爷怎么能在别人家发火呢?又不是郦大人给你的赝品?这不是让郦大人难堪吗?” 南明郡王爷见侯国栋如此说,后悔冲动了,怎么就忘记他是滚刀肉了呢? 侯国栋又对郦郎中说道:“大人别生气,我这还有一幅七午大人的画,明天我亲自送回郦家。我也明说了,我只有三幅,哪来的不能说,送人画总不能说我花了多少银子吧?这不是张嘴要银子吗?再说我也没花多少钱,当初是郡王爷格外喜欢我才送的。送王大人那是他孙子和我女婿玩的好,我知道王大人喜欢画,我是个粗人,不懂画,送给爱惜之人,也算是对七午大人的尊重。如今物归原主,我欣慰,我心甘情愿。” 这话说的,明着埋汰南明郡王爷,人家尊重七午大人,不卖,都是送,南明郡王爷是别人送给他,他转头卖了。 郦郎中对侯国栋一阵感谢,说明天在府上恭候大驾。 南明郡王爷本来想找侯国栋算账,变成他的不是,回到府里一顿狂骂,骂侯国栋。 侯国栋回到国公府,学给姐姐姐夫听,笑得跺脚。 国公夫人紧张道:“你别得意,郡王爷好歹是皇上堂弟,你这下把他得罪完了。” 侯国栋收了笑声,道:“我看他快完了吧?郦郎中是谁?刑部郎中!我送郡王爷赝品,就是想引出郦郎中,没想到他为了恶心一尘大师把七午大人的画拿出来标价卖。我赶紧送王大人一幅真迹,更没想到这么巧,他今天来了!哈哈!时也运也!” 国公爷好奇道:“你哪来的七午大人的三幅画?” 侯国栋摇着头说道:“不可说不可说,我还有别人的画,这些年我的钱全用来买画了,除了一尘大师的画没花钱。” 国公夫人不说话,心想,难怪兄弟续弦后年年哭穷,从她这里要了不少银子。 国公爷撇嘴,小舅子是为了买真迹让他媳妇照着画,好卖赝品吧。 ------------ 第227章 言传身教 公输先生也知道这事了,是侯国栋跑过来在他这里巴拉巴拉一顿说。 公输先生有一幅万马奔腾图,不是七午大人画的,是另外一位喜欢画马的人画的。 侯太太仿了一副,给了女儿。 所以公输先生才知道侯太太会仿画。 他问道:“另外一幅万马奔腾图真迹在我这,难道你手上的那一幅也是赝品?” 侯国栋说道:“不是,这个画画的人,喜欢一幅画画两张,那一幅真的也在我手上。” 公输先生好奇,他从哪搜来这么多的名画? 收集名画,不仅是花银子的事,是你花银子你也买不来。 侯国栋说道:“我这辈子啥本事没有,吃喝玩乐,还喜欢结交朋友,朝廷发配官员有几个去处?” 公输先生明白了,发配的地方有岭南、辽东、关中,川蜀、云贵,都是偏远的地方。 别以为那里山高皇帝远没人管,要是有上面人的暗示,想要一家子性命,很简单的事情。 表面上发配,暗地里可以要一族的性命。 除了这种特殊关照的,其他的人家想要生活得好一点,那就得了四处打点,想办法变卖带出来的一些家产。 说是抄家流放,但总会有想法弄出来的值钱的东西,首先就是字画了。 难怪国公爷从来不管这个小舅子在京里胡闹,侯国栋可不是一般人,他所谓的结交朋友,肯定是结交一些可教之人。 侯国栋又把事情给女儿说了,他可不认为女子不接触生活的阴暗面就是好,知道多了才能长脑子。 侯德音问道:“爹整郡王爷就是为了给路上遇到的那人出气?” 侯国栋正色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爹不是君子,但见不得小人为非作歹。那件事不仅仅是商家被权贵逼迫,是动摇国之根本。放高利贷赚钱,那谁还辛辛苦苦做事?这就是朝廷一再禁止的原因。 “你小时候说建个暖房种蔬菜冬天也可以有菜吃,爹不让。要是朝廷允许,老百姓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种各种蔬菜,粮食怎么办?你要知道一场天灾,能活命靠的是粮食,不是蔬菜。” 侯德音点头,那会父亲给她说了她就明白,不再抱怨一冬天吃菘菜萝卜和咸菜。 “但是爹要告诉你,人做事要量力而行。爹给你举个例子,要是有人告发你哥做了坏事,你虽然痛恨你哥,会不会也埋怨告发你哥的那个人?你要说不埋怨,绝对是假话。就算你和你哥一点感情都没有,巴不得他倒霉。还是会怨恨告发你哥的那个人,因为连累你丢人了呀。” 侯德音想了想,点点头,南明郡王爷是皇上的堂弟,父亲不想让皇上记恨他。 “那爹最早给南明郡王爷那幅赝品和这事有关系?” “你想一想,爹为啥给郡王爷七午大人的画,没给别人的?七午大人的孙子是刑部郎中,听说此人比较刚正,他吃朝廷俸禄,为朝廷办事。爹我是无业游民,就算天下有不平之事,也轮不着我指手画脚,可是刑部郎中就不一样了。 “南明郡王爷这次不拿七午大人的画出来卖,我也得想法让他拿画出来,郦郎中肯定会注意郡王府,反正我会想办法引到郡王府放高利贷方面。” 侯德音嗷了一声,给爹竖大拇指。 难怪进京这么久也没见父亲为那人打抱不平,她问过,父亲说不用着急,还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以为父亲要把证据收集齐了,自己不出面,以那个商家的名义去衙门递状纸。 看来还是父亲说得对,说小年轻要学的东西多。 怪不得母亲对父亲一直很崇拜,从来没有认为父亲年龄老了、做事脸皮厚、举止吊儿郎当,而看不起或者嫌弃父亲。 侯德音嬉皮笑脸道:“爹,你看女儿还是有点傻吧,你放心不下吧,爹和娘还是留下来,将来我生了孩子交给爹。爹一手教导,绝不能像那个郡王爷那样又蠢又笨。” 侯国栋板着脸说道:“你还知道呀,原来我想着你嫁给你表哥,可是你偏偏要嫁那个……” 刚想说又蠢又笨的安世子,收住。 “你自己挑中的安世子,你不看着他,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 想说做出什么蠢事,可是怕女儿听了不高兴。 侯德音厚着脸皮说道:“我要是嫁了表哥,我晚上都睡不着觉,害怕被他卖了我都不知道。安世子多好啊,他想啥,一看他脸我都知道,等他学会隐藏的时候,我孙子都有了。到时候让孙子对付他,我还不是简简单单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侯国栋撇撇嘴,想想也是,男人心里要是没有你,想要谋算枕边人,那是一刻钟的事情。 以前没见到外甥,他想到的是亲表兄妹总不会不管,见到了之后想外甥就算是头狼,他要讲孝道吧,他看在他母亲的面上也得善待自己女儿吧。 自己临终之前,再嘱咐他几句,让他跪下发誓,他总得听吧。 但现在女婿是天真的安世子,他只能再教女儿几年,不然将来不放心闭眼呀。 不过好在京里还有三个外甥,小外甥虽然不是他儿子,颇得他真传,年龄大了和他一样。 他可以放心地把女儿一家交给外甥照顾。 侯国栋有了女儿后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教导,会不会女红有什么关系? 得要有脑子,而女子不像男子,可以在外面结交人,只能他把事情给女儿一一说清楚。 他还带女儿去看人牙子卖人,其中有被男人哄骗的千金小姐。 女儿问要不要救,他说救不完,这样的傻子不少,首先是她自己不自爱和人私奔,救了送回家家里也不认,救了万一要当你小娘呢? 自己选择的结果是好是歹都要自己承受,为了一个花言巧语的男人,家族爹娘都不要了,受罪怨自己,有本事靠自己逃出去。 青楼里最喜欢买这种女子,一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男人更感兴趣。 他还带女儿找闲汉的婆子,听一些大户人家的媳妇傻里吧唧把嫁妆给婆家然后被婆家一家子欺负的事。 告诉女儿,有脑子不仅保护自己保护孩子,还可以赚钱,没脑子保不住手里的钱,孩子都护不住,还连累娘家。 侯国栋觉得是不是自己教得太早了,女儿觉得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然后挑了一个傻里吧唧的安世子,不会欺负她。 ------------ 第228章 上蹿下跳的老纨绔 侯国栋给了郦郎中一幅画。 他说他只有三幅,给了南明郡王一幅,郡王爷弄丢了,王祭酒一幅,昨天王大人还给郦家,只有这一幅,物归原主。 郦郎中很是激动,硬是要送侯国栋差不多同等价格的贵重瓷器。 侯国栋连忙摆手道:“郦大人你太客气了,不是我不收,你看我这人走路没个正形,我闺女也不是矜持小娘子,风风火火的,这等娇贵东西,给我没一两天碰了,你说我能睡个安稳觉吗?你要是不好意思呢,桌上的砚台送给我,我给我女婿。” 一般家里有好砚台都是放在个人书房,会客厅里放的是普通的。 郦郎中以为侯国栋喜欢收集砚台,非要派人另外拿一个。 侯国栋阻止道:“可别,我只是拿回去给我女婿用,我女婿现在跟着公输先生读书,我当岳父的给他一个练练笔。” 他说完还挤下眼睛,意思是好砚台给女婿也浪费。 郦郎中明白侯国栋两次提到他女婿安世子,意思就是以后多关照点儿他女儿女婿。 他昨天就在想,侯国栋就这么大方地把画还给他? 如果说当初给南明郡王爷,是为了巴结,给王祭酒大人,让他的话说,是因为他的女儿女婿,那么主动说给他是为了什么呢? 这回知道他是为了女儿女婿。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侯国栋是关中人,或许等女儿成亲后他就回关中,虽然有国公府在,但也想多结交点人,给女儿女婿留下余萌。 郦郎中告诉夫人,等侯国栋女儿出嫁,添妆。 他给王祭酒大人送了一幅字,以后和这两人算是有了私交。 南明郡王爷再生气也得想法去新丰大长公主那,上次让郡王妃带着儿媳安氏去刘家,想着女眷出面,大长公主总会给个面子。 可惜没给郡王府面子。 现在只能自己去,好歹是堂侄,说去请安。 还有,大长公主付给他三幅画的银子,最贵的是七午大人的画,如今是赝品被他撕了,可是钱他要还给大长公主。 南明郡王爷拿着厚礼,准备了银票去了刘家,让他进去了,就是说大长公主不在,上香去了。 大长公主的长子接待的他,装着啥都不知,东西收下,说等母亲回来会转告。 第二天大长公主给大佛寺捐了银两,数目就是南明郡王给的那笔。 南明郡王爷屁都不敢放一个,又给郦郎中送了礼物,算是那天失礼的道歉。 后面郦郎中派管家送了回礼,自己没有出面。 不是郦郎中目中无人,是潜规则,大臣没什么姻亲关系、个人喜好问题,一般不和皇亲结交。 侯国栋是外来户,虽然是国公爷的小舅子,都知道他送女儿来京,早晚回关中,他个人又没任何官职,对于他在京城的上蹿下跳,一会和南明郡王爷好了,一会又闹翻,谁都当他纨绔老爷,没人在意。 南明郡王爷在家生闷气,两次都是侯国栋给他难堪,要说故意,为何? 他没得罪过国公府,侯国栋一个刚来京的土包子,两人没交集。 要说无意,两次针对他,那也太巧了。 南明郡王爷去找小儿子,把侯国栋又骂一遍。 陈序很不喜欢侯国栋这样的人,觉得粗俗,但也不喜欢父王这种性子,总想走高雅,总觉得自己清俊通脱,自我陶醉、风流自赏。 其实是下流,他院里只要稍微有些姿色的丫鬟,他都叫到书房,美名其曰:红袖添香。 不是母亲看得紧,不知郡王府要多出来多少个庶出兄弟姐妹。 陈序看着父亲在他面前唾沫星子乱喷。一阵阵犯恶心,只想快快把父亲打发走。 等到父亲问他侯国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说道:“无非是就是一个没脑子的老纨绔,这样的人京城又不是没有?” 南明郡王爷说道:“那国公爷怎么不管管他?不怕给他惹事?” “他又不掺和朝廷之事,能惹什么事?母亲说国公夫人是个母老虎,最护犊子。侯国栋又不在京里常呆,好不容易来一回,国公爷何苦惹夫人不高兴?” 南明郡王想想也对,国公夫人是原配嫡妻,旺子旺孙底气足。 有几次喝酒国公爷在场,那都是半途就走,说回去晚了家里母老虎要发火。 南明郡王爷发完牢骚走了,南明郡王妃来找儿子各种抱怨。 说郡王爷又问她要银子,平时风花雪月的不少支出,因为画的事给大长公主和郦家送礼花了不少,还要给王祭酒家送礼。 陈序听了更加厌烦,皱着眉头说道:“上次让母亲把外面的事早点收手,母亲有没有听?” 南明郡王妃气了说道:“你光说收手,家里这么多支出从哪里填补?原来想着你二姐出嫁了,给她准备的陪嫁,先借我挪用一下。谁知道你姐那个王八蛋,不给我用不说,还要向我借银子! “她就那么两个人,哪花得了这么多银子,我问她她不给我说,还说已经出嫁了,不要再干涉她。” 陈序也觉得奇怪,二姐好久没来了,按理来说父王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二姐不可能不知道,没见她回来说。 是不是找到新鲜玩意? 看来姓梁的不是个好东西,和二姐一样,也是个贱货! 南明郡王妃还在叨叨地说,没发现儿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还有你媳妇,干啥啥不成,蠢笨如猪!我点了她几次,把陪嫁交给我,她就装傻。上回去伯府接她的妈妈说了,益阳郡主对这个堂姐一点不尊重,那个安老婆子也不是真心心疼这个孙女,她娘像个呆子,一句话不说。 “我看安家是放弃了她,安家可恶,把这个没人要的塞给我们郡王府。你想个办法让她乖乖把嫁妆交出来,就说嫁进来一年了,孩子都没生一个。 “当年你大嫂想把嫁妆紧紧握在她手里,我把东哥抱在身边养,让她见都见不着!她不是乖乖地把嫁妆交上来了吗?也不敢回娘家放个屁!孙子养在祖母跟前,她能说个啥出来?” 东哥是郡王府世子的嫡长子,世子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儿子被婆婆抱走一年后才还给世子夫人。 ------------ 第229章 像蛆一样扭动 陈序如今很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 除了和二姐能说说真心话,和父母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娶回安氏大半年,看着她更烦躁。 碍于淮阴伯府,加上自己厌恶她,又傻又蠢又呆,和她堂妹益阳郡主哪里比得上。 他感觉身子有些燥热,想让人推出去走走,听到脚步声,是二姐回来了。 江陵县主进来,看到弟弟脸上的神情,问道:“这又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陈序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最近忙什么呢?母亲刚刚还抱怨你好久没回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忙什么。” 江陵县主说道:“我还能忙什么啊?不就是家里那点破事吗?说起来我还气呢,梁家是不是以为有个县主儿媳就是财神爷了,就给你姐夫准备了一点地和两个铺子。 “那两个铺子在旮旯角落,每个月的盈利还不够我买脂粉的呢。你姐夫也没有个一官半职,好歹有个俸禄也能贴补一点,我也走出去应酬,如今还得让我想办法去赚银子。” 陈序问道:“你能想什么办法?” 突然想到母亲,“你不会和母亲做一样的事儿吧?” 江陵县主斜了一眼说道:“那我还能做什么?难道让我抛头露面去经营那两个铺子?早知道还不如嫁给吴长山,吴家家大业大就算不分家,开支也得从公中出,现在可好,什么都要靠我自己。” 陈序说道:“你知足吧,要是嫁到吴家,你能有这么自由?” 江陵县主点点头道:“那是,你姐夫在京城只有郑家这个亲戚,除了过年过节去应酬下,平时我也不去。郑家那个穷酸样,规矩还多,他姑母见我就啰里啰嗦地各种嘱咐,烦死了。” 巴拉巴拉说一堆,陈序不耐烦听她说这些,刚想张口打断他,就见二姐突然眼睛亮晶晶说道:“二弟,你听没听说过益阳郡主一夜白头的事?” 陈序问道:“你见过她了?” “那天我路过刘家看到益阳郡主下马车,我以为白了发的少女会像个老太太,没想到她像个仙子一样。一头银发带的都是银首饰,头上插了一个银步摇,掉下来的一个坠是绿色,身上穿了一个毛茸茸的银狐色的坎肩。 “我看京里的闺秀都比不上她,以前没觉得她有多美,那一刻我嫉妒,怎么她倒霉如此还能越来越美了?” 陈序听着二姐说的,脑海里想象着,二姐再说什么,他就没听进去。 他想立刻把脑海里出现的益阳郡主的模样画下来。 刚好外面下人回禀,说郡王妃找县主,等二姐走后,他急忙让人拿了笔墨纸画,精细地一点一点画出来。 画完之后看着画中人,亭亭玉立,面容是益阳郡主,只是头上带着一个毛茸茸的银色毛球。 陈序面露微笑,画里的人好像在给他眨眼,耳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序哥哥,给我画一张好不好?” “序哥哥,陪我下盘棋好不好?” 第一次见她,她没有像别人看他的那种奇怪的眼神,听说他会下棋,没有因为怜悯说我陪你下棋,而是说陪她下棋。 她不仅仅是这个世上最高贵的女子,还是天上的仙子。 这时候外面有轻轻的敲门声,陈序听到是安氏的声音,他说了一句:“进来。” 安木棉端了一碗药进来,是给二爷秋冬进补的,进来之后听到二爷说先放桌上,她走过去把碗放在桌上,看到一幅画,瞄了一眼。 这一瞄气白了脸,丈夫画的是自己的堂妹。 原来如此! 她之前就怀疑二爷是喜欢凌霄郡王府才打了主意。 放下碗的手还没收回来,手一哆嗦,把碗碰倒,药汁流淌,桌上的画顿时模糊。 陈序刚才故意让安木棉把药放到桌上,他想看到安木棉见到画的反应。 会如何呢? 没想到她把药碗打翻。 陈序坐在桌子旁边的轮椅上,伸手揪着安木棉的脖领子把她的脸按到画上。 “怎么?不喜欢我画的人?” 安木棉刚才见药碗倒了,吓得魂飞魄散,突然被二爷摁住,脸被死死按在桌上的药汁上,听到二爷冰冷的话,更吓得使劲挣扎,大喊救命。 陈序手上用力,把安木棉的整个脸面朝桌子按下去。 “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蠢货!” 安木棉哪里能听到二爷说什么,只感觉自己的鼻子要断了一样的疼,她使劲扭动身子,想挣脱出来。 后面感觉摁着她的头手松开,她抬起身子,往后退,拼命呼吸。 这时候才看到江陵县主站在屋里。 陈序皱下眉头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江陵县主拿出手帕走过去给安木棉擦拭脸上的五彩缤纷,心疼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小心摔倒?你不知道二弟作画最不喜欢人打搅?瞧这脸摔的。” 安木棉惊恐地摇头,她说不出话来,也不敢说刚才二爷差点要她的命。 县主刚才明明看到,却说她是摔的。 江陵县主继续说道:“你娘瞧见了该心疼了,要是你娘问,我就说都是我不好,是我和弟妹发生争执,推了弟妹一把。” 安木棉知道江陵县主是警告她,如果回娘家告状,县主会说她回娘家弟妹却和她争吵。 县主知道她兄弟是什么样的人,这对恶魔姐弟! 安木棉出了屋子,听到屋里江陵县主咯咯的笑声,“刚才她像一个蛆一样地扭动,好恶心。” 安木棉的手一直在抖,不知道怎么回去屋里,陪嫁丫鬟吓到,她勉强说道:“刚才不小心打翻二爷的砚台又摔倒,给我倒盆水来。” 第二天江陵县主又来了,给安木棉送了好些胭脂水粉,说是宫里出来的。 安木棉木讷地接过说谢谢。 “弟妹,你也别气二弟,最近家里出的事你也知道,二弟想帮忙又无从帮起。你是二弟妻子,夫妻一体,总要替二弟解忧是吧?” 安木棉只是点头。 “今天我来,是想让弟妹和我合伙一起做个买卖,我也是为了弟妹好,二弟见弟妹为了家里操心,心情也会好,弟妹也愿意二弟开开心心的吧?” ------------ 第230章 七情六欲 安木棉答应了江陵县主的提议,虽然母亲各种给她交代,嫁妆一定要握在自己手上。 可是她害怕。 之前婆婆郡王妃几次点她,让她把嫁妆交出来,她都装傻,郡王妃还派身边的妈妈过来给她暗示,说大嫂世子夫人的嫁妆也都是交给郡王妃打理。 安木棉刚嫁过来的时候,想和世子夫人把关系搞好,可是世子夫人对她很冷淡,甚至表现出来也是拒绝交往的意思。 后面二爷也交代她没事少出去走动,再加上后面觉察出来的事,更不敢去和世子夫人交往。 经过昨天的事,县主来找她说什么合伙,她安木棉知道是二爷同意,也是郡王妃的主意,就是想把她手中的嫁妆抢过去。 她想堂堂的世子夫人都没办法,她能有何办法? 因为这个事情公开和婆家闹翻? 想一想二爷昨天对她做的事,她浑身颤栗。 这会儿她明白郡王府为何设计想要娶堂妹,就是因为堂妹母亲留下来的陪嫁庞大。 想到这里她更恨堂妹了,不是因为堂妹,她能嫁到郡王府? 江陵县主是听母亲叨叨弟媳不肯把嫁妆交出来,灵机一动说道:“娘,我要是让她把陪嫁交出来,到时候一半给我。” 南明郡王妃说道:“你跟你亲娘都这么算计?你不知道家里现在到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吗?你们两个人哪里花得了这么多钱?” 江陵县主噘着嘴说道:“那好,那我不管了,姑嫂两人合伙做生意,总好过婆婆问儿媳要嫁妆的好吧?” 南明郡王妃恨恨说道:“都说女儿贴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鬼?行了行了,你要是能要出来分你一半。” 所以江陵县主才拿合伙做生意的名义,向安木棉要了她的陪嫁。 她给二弟嗤之以鼻说道:“我还以为有多少呢,就这么点?她还像宝贝一样的握着。难怪母亲看不上她,比一比益阳郡主当初那个散财法,手里有多少银子?听说后面鸭子鸭绒还有松花蛋,也没少赚钱。二弟要是娶了她就好了,我也能跟着发财。” 陈序冷笑道:“当初你想让她和你娥皇女英,是不是也是打了这个主意?” 江陵县主轻蔑一笑道:“不是因为这个,我和她做姐妹?” 说到这儿想起太子,她觉得益阳郡主能够一帆风顺,如今又是认了一尘大师当干爹,估计背后都是太子安排。 她不和弟弟说益阳郡主的事,要想办法把弟媳的嫁妆变现,拿出去放高利贷。 安木棉拿出了嫁妆,婆婆对她和颜悦色,夸奖她懂事,陈序恢复以往的文质彬彬,还体贴地送了她两个首饰。 她没有以前的那种受宠若惊,现在谁提到二爷,她都是浑身发抖。 有一次二爷说等你堂妹回来了你请她来家里做客,她听了又憎恨又期盼。 如果堂妹给二爷做妾多好,看堂妹还会在她面前得意吗? 被安木棉惦记的益阳郡主,和一尘大师来到了直录府,她没想到去年没去成直录府,今年来了。 一路上益阳郡主惊讶义父的奢侈,以前义父住在晏九的院子里,都是下人伺候,她不知道义父的生活习惯。 这一趟出来她还想着作为义女,她要亲自照顾伺候义父,因为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下人,义父说他不习惯。 益阳郡主做好了要亲手给义父洗衣服的准备,没想到义父的衣服从来不洗,因为他穿几天就送给路过的乡下人了。 虽然不是贵重面料,但这样也太奢侈了吧。 一尘大师说道:“只要有人穿就行,又没浪费。” 益阳郡主心想也是,难怪义父穿的衣服都很普通,太华丽的面料送给穷苦人,人家也穿不了。 他们一路上除了吃饭住宿,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面料铺子,铺子里都有卖成衣,就是做好的衣服鞋子。 益阳郡主的白发出门在外会惹人注目,她用棉布包头,就像乡下小媳妇做农活那样。 后面她也买面料铺子里的成衣,穿过几次,还是不舒服。 这几年她就算穿棉布的衣服,那也是最贵的细棉布,还都是下人洗过几回,用手搓揉软了,才会拿给她穿。 不过义父也不是买回来直接上身,而是在客栈让小二帮他洗好。 还有一个奇怪的就是,义父没有行李,所有需要的都是路过哪里就买,银票能随时能装在身上,但是散银就算装在身上,那也要有一个荷包吧。 可是义父随手就拿出银子,好像身上袋子里是个聚宝盆。 后面有一次晚上,益阳郡主发现有个人从义父房间里出去,看到穿着和背影,和走路矫健,不是普通人。 她猜义父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一尘大师睡觉之前都要打坐,他教益阳郡主从简单的呼吸开始。 “人都有七情六欲,七情是喜、怒、忧、思、悲、恐、惊;六欲是眼欲、耳欲、鼻欲、舌欲、身欲,意欲。 “大多数人控制不了七情六欲,都在忍。忍不好受,但是,为何有人就能心平气和?有的人却轻狂,要不怎么有修身养性这个词。 “我小的时候脾气很不好,性子又暴躁又急,但是我的养父是一位雕刻佛像的匠人,他就让我从小学雕刻,但是我没有那个耐心,经常伤到手。 “我养父就买了笔和纸张,让我画,他做雕刻我画画,见我喜欢画画,送我读书学画画。但是,养父外出干活的时候,就把我交给庙里的和尚,我是跟着和尚学会打坐的。” 这是益阳郡主第一次听义父说他小时候的事情,那么晏九和他认识,就是通过一尘大师的养父吧,难道晏九也是那个匠人抚养长大的? 要不然晏九怎么会雕刻佛像? 这么说来,义父和晏九是兄弟? 晏九是自己长辈? 一尘大师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养父说晏九也有。 养父让晏九给他磕头,让晏九当他义子,给他养老送终。 他躲开,说他命里无子,不好认义子。 所以他才认了益阳郡主为养女。 他也是从养父那里知道晏九是安家原配之子,来了之后对益阳郡主怜悯。 ------------ 第231章 大师说起来也是我侄子 益阳郡主也不知道义父来直录府是不是有事。 来之前义父只是说出来走走,所以她也就没问,刚好那会她也不想呆在京城。 来到直录府没有住客栈,是住在靠近城隍庙的一个宅院里。 第二天一尘大师就带着益阳郡主去了城隍庙,进去之后,一尘大师让郡主自己四处转转,他直接往大殿后面走了。 安凌霄觉得义父越来越高深莫测,一般去哪要见谁,事先约好了,哪能你想啥时候见谁就见谁? 看义父进来像熟门熟路,那以前来过。 她联想到那天晚上见的人,猜义父不会是皇家人吧? 陈和成,同音不同字。 看年龄,义父要比皇上大,可是皇上那一代子嗣少,嫡出的只有皇上,和裕亲王,还有庶出的两个亲王,都比裕亲王小,真正的富贵亲王,很少有什么事情闹出来。 益阳郡主一下想到了新丰大长公主,难道义父是新丰大长公主的儿子? 不可能。 如果新丰大长公主成亲前有了孩子,她不会嫁到刘家,也不会夫妻恩爱一辈子。 大学士刘家是那种士可杀不可辱的文人风骨,就是新丰大长公主的嫡长孙女当初和俞家定了亲,成亲前未婚夫没了。 刘家要大长公主孙女嫁过去和牌位拜堂,新丰大长公主自然不肯,抬出皇上都没用。 新丰大长公主要和离带孙女走人,还是她孙女劝阻祖母,自愿嫁到俞家。 也就是俞太子妃的娘家。 所以,这些文人家族不愿和皇亲、国公府侯府等勋贵人家结亲,勋贵人家大多数也不愿和文人家结亲。 是不愿女儿嫁到文人家,愿意娶回来一个儿媳妇。 有些酸腐的老古板他们觉得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所以新丰大长公主和义父没关系。 益阳郡主猜义父的身世,皇宫里新丰大长公主,也在说一尘大师的事情。 皇上听了大长公主说的事,又看大长公主一脸的迫切,说道:“这有何难?就按姑母说的办,只要俞家愿意,大师同意。” 新丰大公主急忙说道:“俞家那边门没问题,我去和俞太夫人说。当年俞家也没有非让紫云嫁过去,是刘家那个混账,死咬着不松口。” 新丰长公主咬牙切齿。 她嫁的是嫡次子,如今刘家族长是丈夫的大哥。 紫云是她嫡长孙女,成亲前未婚夫没了,丈夫的大哥非要紫云嫁到俞家当处女寡妇守节。 丈夫的大哥对她说,你当初进我刘家门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父母的?做我刘家媳妇,按我刘家的规矩做事。 新丰大长公主觉得以她的身份,一辈子又在刘家贤良淑德,又是为了嫡亲孙女一辈子的事,刘家总会要顾及她皇家嫡公主的身份吧。 可惜,刘家偏偏要给她看刘家的风骨,新丰大长公主找到皇上侄子,刘家也不松口。 皇上也不能因为这个得罪刘家,倒不是说得罪,而是为了这个事就坏了人家上千年的规矩。 虽然有的文人家也不这样,可是刘家就好这一口,就死咬着不低头。 皇帝也不可能硬下旨,新丰大长公主气得要和离带走孙女。 可是刘家族长说了,你和离也别想带走我刘家女,你就是拿来圣旨,我取下刘家门匾撞死在城门上,让天下百姓看看。 新丰大长公主的嫡长孙女,就这样嫁到了俞家。 一尘大师来京,新丰大长公主想了一个主意,本来她就打算让孙女过了三年之后,想办法出家。 等刘家那个老不死的没了之后,她再把孙女接出来,哪怕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在俞家当一辈子寡妇。 文人家里的寡妇不好当,上上下下多少只眼睛盯着,一点荤都不能沾,成天穿着没有一点颜色的衣服,一个首饰不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念经。 她的孙女还不到二十,上回她去俞家见孙女像个活死人一样。 并不是俞家对她不好,而是孙女处在那个环境,她自己了无生趣。 新丰大长公主见一尘大师认了益阳郡主为义女,她一下想到自己的孙女,想让把孙女接出来之后交给一尘大师。 让孙女拜一尘大师为师,跟着学画画,到时候让一尘大师带出京城找个地方安置。 改名换姓找个人嫁了,以后由她生的刘家儿孙暗地里照顾。 她还没找一尘大师说,一尘大师带着益阳郡主出京了。 新丰大长公主就来找皇上,见皇上同意,她落泪,为了孙女紫云,她这几年都睡不好。 紫云是她一手抚养长大,想着给孙女,找个好人嫁,当初的俞家是他看上的,皇上给她暗示过,太子妃会选俞家的。 谁能想到孙女婿突然得病没了。 至于刘家族长非逼着紫云,嫁到俞家守寡,什么文人风骨? 那是有私怨。 当初她选中俞家,族长听了填房媳妇的话想把紫云说给另外一家,她没同意,算是得罪了族长。 她知道族长背地里说她既然看上了俞家,那就要信守承诺,一女不嫁二夫,把孙女嫁过去。 如果族长真的是文人风骨,她还没那么气,因为和她的私怨,让她孙女守一辈子寡,她恨不得劈死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她明白母后给她说的,刘家不如俞家是什么意思,当时还想着俞家只是翰林府,刘家就是大学士府,哪里不如俞家? 母后说等有大事的时候,或者有危难事的时候,你就会知道。 不用等危难之后,等公婆去世刘家分家,她就知道了。 皇上看着皇姑母落泪,说道:“要是大师不同意,就交给太子。太子这几年历练出来了,做事还行。” 新丰大长公主说道:“我不是不信任太子,是怕他对付不了刘家那帮老东西。再一个紫云是太子的表姐,再传出不好的名声,对太子也不好。大师说起来也是我侄子,我张口求他。” 皇上没说话。 一尘是他的庶兄,是父皇一个嫔生的,皇家子嗣少,庶出的,又是第一个皇子,自然稀罕。 可是他出生后亲娘大出血没了,钦天监说他天生反骨之人,克父母,又无子嗣。 父皇忍痛想处理掉,是母后求情,又找来姑母新丰长公主,说送到寺庙也好,总是皇家血脉。 先皇派人送到寒山寺,起名成务,之后主持交给一个工匠抚养。 先皇临死之前交代自己妹子新丰长公主,时刻关注成务,有什么不妥灭之,不能动摇江山。 ------------ 第232章 无生老母 皇上觉得可笑,父皇担心反骨的庶子影响江山社稷,却没想到续娶皇后生的嫡子想抢他皇位。 母后临死那一年给他说了庶兄的事,并且说你新丰姑母知道全部,有事问她。 皇上没想到他不是父皇第一个儿子,这件事如今的太后和裕亲王都不知道。 或许知道的也是嫔妃生子难产母子皆亡。 母后给他说,当初求情留庶兄一命,一是母后还没孩子,不想父皇造孽影响子嗣。 再一个,这样的皇子有何威胁? 母后告诉他,除了你亲生的儿子,谁都不要信。 皇上知道母后的话,就是连你父皇你也别信,因为父皇会续娶,还会有兄弟。 还好父皇虽然偏疼续娶皇后生的儿子,但没有换太子,他登基了。 他登基之后,新丰大长公主才把一尘大师的事给他说了。 皇上又觉得可笑。 如果登基的不是他,姑母或许不会给他说吧。 跟着大师的人是新丰大长公主的人手,皇上一直没有更换。 父皇临死前给他说,之所以交给你姑母,是万一有个什么,不用你动手,不能让你弑兄。 父皇让他关照弟弟,孝敬继母,还说继皇后善良,不会有谋逆之心。 皇上觉得可笑,父皇还没到老糊涂的年纪,怎么连枕边人都认不清? 难怪母后临死前告诉他那些话。 皇上不知道一尘大师知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问过姑母,姑母说知道,没说怎么知道的。 皇上就写了一封信,没说啥,让他回京一趟。不是圣旨,只是让主持转交。 谁知道回了一封信,信中两个字:不回。 皇上知道这个庶兄性子挺怪异,所以刚才姑母的建议,他说一尘大师有可能不同意的话。 姑母给他说过,说一尘从小脾气急躁,想干什么就要干什么。 主持本来想让他当和尚,一看他不是那块料,才找了一个好脾气的匠人抚养。 幸亏那个匠人磨了他好几年性子,又送他去读书才好了点,之后学画画,没想到还学成了。 姑母说有一年大师救了一个江湖女子,那年他想成亲。姑母想法把大师调开。 后面那女子和国公爷的小舅子好上了,还生了一个闺女,没想到一尘大师硬逼着两人成亲。 后面姑母后悔,江湖女子就江湖女子吧,也好过到现在也不成亲,连个子嗣都没有。 皇上也认为一尘大师突然来京,是因为侯国栋,收养益阳郡主也是为了侯国栋的女儿。 他还想着一尘大师还怪痴情的。 新丰大长公主给皇上说了一尘大师到了直录府,见也是见之前结交的人。 一尘大师确实是去见一个人,再说在京里他也呆烦了,他很少在一个地方呆很长时间。 想起一个朋友都抱孙子的年纪,突然出家,他过来探望一下。 见了面一口一个施主的,好没意思。 本来还想问他为什么出家,也就没问。 来了不能马上走吧,那就住一阵子。 这里的驴肉很有名,一尘带上益阳郡主去吃驴肉,找了一个有名的铺子,这种百年老店,很多只是专卖一样,铺面不大,看着也是老破旧。 人家卖的就是招牌。 屋里坐不下,门口还搭着棚子,摆了几张桌,虽然天冷也都坐满了,吸溜吸溜喝着汤,吃着驴肉烧饼。 益阳郡主长这么大,几乎是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吃饭,很是别扭。 去年跟着师傅出去,师傅考虑着她,一般都是去酒楼。 一尘大师和师傅性子很不一样,师傅吃饭可以说说笑笑,一尘大师吃饭不说话。 益阳郡主低头吃着,突然有人抓着她的手,她抬头一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瞪着眼睛说道:“娼妇!跟着野男人跑这里来了,让我抓个正着!” 她还给旁人解释,说是她儿媳。 益阳郡主挣脱,道:“你认错人了,这是我爹。” 那个妇人紧抓着她的手不松开,嚷嚷要去衙门。 这时来了两个衙役,啥也不问,让他们一起去衙门。 围观的见他们去衙门,没跟着,远远地看着,不管是不是逃妻,去衙门能说清楚。 益阳郡主见一尘大师一直没说话,觉得奇怪,跟着义父的人手呢? 到了衙门,大堂上已经坐着一位官员,益阳郡主更觉得奇怪,好像是专门等他们似的。 就见那个妇人低头哈腰道:“大人,人抓回来了。” 那位官员说道:“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去吧。” 等妇人退下,官员使个眼色,过来两个衙役要压他们跪下,一尘大师飞脚踹开。 官员拿着惊堂木一拍桌子,喝道:“大胆!大堂之下竟敢撒野!无生老母,你可知罪?” 益阳郡主发懵,啥叫无生老母? 她看向一尘大师。 一尘大师说道:“白莲教,这个睁眼瞎把你当成白莲教了。” 官员见两人聊上了,又是一拍惊堂木:“大胆!老实交代,你们游混于此有何密谋?其他人都藏在何处?” 一尘大师说道:“看在你还算尽职尽责,这是益阳郡主,我是她义父。你是知府还是知州?” 现在轮到官员发懵,益阳郡主赶紧拿出她的郡主身份证明,是朝廷发的一个铜牌。 衙役接过来呈给官员,官员仔细看了半天,急忙下来,走到益阳郡主跟前,行礼道:“下官直录府知府夏奇存见过郡主。” 益阳郡主问道:“为何说我是无生老母?” 夏知府露出尴尬,“是衙役发现郡主露出白发,下官接到消息,说无生老母白发童颜,蛊惑百姓,说长生不老。” 益阳郡主明白了,估计是她耳边露出了一点白发,让巡街的衙役看到。 她好奇问道:“刚才那个妇人是做什么的?” “是女狱卒。” 益阳郡主又是哦一声,难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是大牢里看犯人的。 一尘大师说道:“你别总哦呀,赶紧走吧。” 他又对夏知府拉着脸说道:“看在你做事认真的份上,我这次饶了你。但是,以后看到可疑人,还要像这次一样,宁愿错抓,也不要放过。至于郡主来的事,别多嘴,好好干吧。” 夏知府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是郡主的义父,那不会是寻常老百姓。 他跟在后面送出去,见两个人在不远处,等益阳郡主他们走远了,那两人才离开。 夏知府抚着胸口,赶紧回去派人增加巡街人手。 ------------ 第233章 为何总爱说但是 益阳郡主对于自己被当做无生老母的事,觉得可笑又好奇。 回去问了义父,白莲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尘大师给她说了大概,最后总结道:“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利用愚昧百姓的无知,想得到权力和荣华富贵。” 益阳郡主对于外面的事情,也就去年跟着师傅去天津卫知道点,她生活成长的圈子,接触的人都是家里奴仆比主子还多的人家。 一尘大师叹口气说道:“皇上不好当呀,上面钩心斗角,下面一群傻子,但是,还要阻挡虎视眈眈的外侵者,累!” 益阳郡主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张口问道:“要是义父当皇上会如何?” 一尘大师白了一眼。 对,益阳郡主就看到义父是斜了一眼又是白了一眼,那个不屑一顾的眼神。 “我?我这暴脾气玩不来那些,见不得蠢人,真想把他们活埋了,浪费粮食。” 不知为何,益阳郡主听了义父的话打了个冷战。 义父太…… 一尘大师又叹一口气,“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是改不了。这说明什么?本性难移!但是,你记着,别相信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回头是为了目的。女人和男人不同,一步错步步错。但是,除非你够心狠,把让你错的人垫在脚底下往上爬,你不拼命别人就一脚一脚踩你,看着你坠入深渊。” 益阳郡主认同义父的观点,她就是拼命往上爬才不会落到让别人践踏的结果。 “义父,为何你说两句话就要加那个但是呢?每次你一但是我心就哆嗦一下。” 一尘大师说道:“我小时候性子比较急躁,老话说三岁看到老,我现在还看得出来是个急性子。就因为这个我爹想让我当和尚,但是,庙里担心我长大了会杀佛吧,就把我交给我养父抚养。 “但是,我养父是个好脾气的人,他教我说话三句要加个但是。但是,还别说,加了这个但是,我就能把一段话说完整了,要不然我能着急地说话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益阳郡主同情义父,她还以为义父是孤儿才被别人收养,原来有家。 她问道:“那成家祖母还在不在?” 一尘大师脸色暗淡下来,“生我的时候没了,算命的说我八字不好,克母又克父。” 益阳郡主更加同情,还不如是个孤儿呢。 这么看来义父的亲爹家很有钱,要不然义父的生活也不会这么奢侈,到现在还有人跟着他。 说明义父的家里人并没有不管他。 益阳郡主出京的时候问外祖父要了很多银票,就怕外出不够花。 谁知道出来她没花一个铜钱,都是义父像变戏法似的拿出来银子。 现在她名下的生意都交给了赵富贵夫妻,需要什么只要张口,外祖父从来不问,直接给她。 大舅母对她恭恭敬敬,因为她当了郡主出嫁的表姐在婆家都可以横着走了。 她还听说薛家隔房的一表姐嫁了人生了俩闺女,婆婆成天摔盆子摔脸,益阳郡主是听外祖母说过这事,特意让外祖母给那个表姐送了礼物,那个表姐的婆婆变了态度,口口声声说生闺女好,长大了给郡主姨母请安。 益阳郡主听了义父说的事情,心想,如果自己生下来八字不好,祖母肯定会拿住这一点,把她从小放在庄子里。 不知道外祖家会不会管她。 义父的亲娘没了,可是他外祖家有没有管他呢? 她没问。 对于义父来说,被亲爹抛弃总是个伤疤,她不能在伤疤上撒盐了。 “义父,我们回京还是去别处?” “出来了也别那么快回去,咱们去祁州,那是大燕国最大的药材集市,去买点好药材回去送人。” 益阳郡主眼睛亮了,是呀,她也应该买一点。 不是一点,是很多要送的人那些帮助过她的、对她好的。 想到对她好的第一个就想到了继母,继母嫁进来就是为了帮她,嫁进来之后对她和弟弟,不能拿对亲生子一样的来说,还没到那个感情。 对他们姐弟俩,像小主子一样恭敬,又像老母鸡护鸡仔一样。 继母也不过二十多岁,嫁给父亲当摆设,一辈子埋葬在安家。 祖母活着不分家,继母日夜防着,说起来都是为了他们姐弟。 一尘大师真是急性子,说走就走。 坐在马车里的益阳郡主歪躺着,想着义父一辈子没成家,是不耐烦呆在家里,还是像他说的看不得蠢人? 不知道义父认为的聪明人会是什么样。 再聪明的女人,生儿育女照顾一家子老小,义父虽然没有家族,他孤身一人,但女人操持家务逐渐老去,就算一开始聪明灵动,后面也会让岁月注入了混沌。 所以义父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义父这个年龄了,还四处溜达,包括师傅,还有侯德音的父亲,比义父还大,活蹦乱跳得像个老少年。 张伦明都羡慕说他要是到了这个岁数像他舅父这样就好了。 益阳郡主突然想到晏九,晏九老了会是什么样? 还会一伸手捏碎别人的喉咙吗? 祁州很近,她胡思乱想中到了。 益阳郡主猜想义父的家里很有钱,她和义父一人一辆马车,比她做过的哪一辆马车都好,想着回京之后照着义父的马车做几辆,送给师傅和外祖父。 在祁州还是没有住客栈,住进一个幽静的小宅院,益阳郡主忍不住问:“义父,这都是你平时置办下来的?” 一尘大师说道:“我哪有这么多银子?都是借的,只住几天置办这些产业,平时空着不划算。” “那义父经常住的地方是哪里?” “庙里,住在庙里清静,还能让人平静。” 益阳郡主嘻嘻笑道:“是不是看到蠢人太多让人烦躁?” 一尘大师说道:“对,不过我在更聪明的人眼里也是个蠢货。” “义父认为更聪明的人是谁?” 一尘大师想说皇上和太子,但他没说,别吓着小姑娘了。 “是我养父。” 心里想的是,养父是世上最善良、最心平气和的人,没有养父对他悉心教导,他这个天生反骨之人,或许能利用白莲教和当今圣上一争天下吧。 凭什么说他八字不好就扔他出去? 就是现在了还不放心派人跟着他。 不管能不能争过,也得出出心里这口气。 如今,没有气,没有不服气和不甘心,都是养父对他耐心抚养。 或许主持就是因为这个才把他交给养父。 要不然他在宫里长大,会想,都是皇子我还是大的,凭什么我就不能当万人之上的人? ------------ 第234章 晏九来了 益阳郡主怕别人看到她的白发,用墨把两边鬓角和后面最下面染黑,再戴上帽子。 幸好是冬天,有一种百姓戴的棉帽,可以把整个发髻罩上。 她对药材一点不懂,一尘大师懂一点,会看真假。 益阳郡主知道义父身边有人,需要银子就有人送来,买好的东西,从不带回住处。 这种感觉太好了,轻轻松松。 她发现义父对吃的不感兴趣,这点和师傅完全不同。 师傅喜欢吃,吃到可口的,一脸满足。 义父从来没有表现喜欢什么美味。 好几次问他味道如何,他都说还行。 益阳郡主以为义父很挑嘴,估计小时候吃得好吃的太多,长大后四处游荡,觉得外面做菜水平太差。 但有一天没出门,一尘大师让人买回来几个菜,有点不好吃,可是大师眉头都没皱,和平时一样。 益阳郡主问道:“义父,你没觉得今天的菜有点难吃?” 一尘大师放下筷子说道:“还行。” 益阳郡主瞪大眼睛,“哦,我知道了,义父对食物的味道不灵敏。” 她是听师傅说的,说有一种人不好吃,再好吃的或者是再难吃的对于他来说只是填饱肚子,好也不觉得,不好也不觉得。 义父就是这种。 师傅当时还说,和这种人在一起,少了很多乐趣。 一尘大师点下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对吃的没兴趣,但是,不是肚子饿,吃不吃饭无所谓。” 益阳郡主眼里露出同情。 一尘大师说道:“我很可怜吗?你怎么总露出同情我的眼神?” 益阳郡主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觉得多可惜,世上最美好的就是各种好吃的。” “你师傅说的吧?那个糟老头,吃得太多太胖,我让他少吃点,喝点药调理调理,他不肯。” 益阳郡主又好奇了,“义父还懂医术?” “不懂,只认得药材。最开始我养父就是让我画药材,本草纲目里的各种药材我都画,认字也是从本草纲目开始。但是,我不喜欢医术,没学。” 益阳郡主啧啧,“如果义父喜欢的话,如今就是名医了,可以帮我看病,看能不能吃药让头发变黑。” 一尘大师盯着她看,问道:“你很在意你的白发?” “不是很在意,有一点点在意。在意也是别人总看我,除了这个,我觉得白发也好,黑发也好,都是我。” 益阳郡主嘻嘻笑道:“我可不想因为白发再被人当成无生老母抓起来。” 这回是一尘大师露出同情眼神。 哪有小姑娘不在意满头白发的? “明天有个大夫会来,我不认识,是打听的,说是个名医。” 益阳郡主怔住,道:“义父为我专门来祁州的?” 一尘大师说道:“应该是专门出来,本来想先到祁州,但是,名医不在家,所以先去了直录府。” 益阳郡主眼泪夺眶而出。 她有亲生父亲,上辈子她过得那么惨,父亲没来看过她,这辈子她这么拼命,父亲没问过一句。 义父为了她的白发,大冬天带着她出门。 一尘大师说道:“别哭,我只是做我愿意做的事,如果我不愿意,你就是天上的仙女我也不管。” 正在掉泪的益阳郡主不哭了,是顿住了。 难怪义父说他脾气不好,还有这样对一个哭啼小姑娘说话的? 益阳郡主擦了眼泪,问道:“义父愿意收我为义女,是因为晏九吗?” “不是,也是。晏九对我来说是个麻烦,不是因为养父临死前的交代,他一个大男人我管他干嘛?但是,对于你,你是个好孩子,当我义女我就是不在京城也能护着你,那就多个闺女吧。” 两人坐着喝茶说话,益阳郡主站起来,给义父满上茶,双手端起,恭恭敬敬递过去。 “我谢谢义父。” 一尘大师接过茶喝了,这时门外有脚步声,他皱眉。 益阳郡主站着看向门口,不知道谁会来。 义父的人从来不会正式露面。 一个人进来,益阳郡主呆住。 是晏九! 一尘大师见是晏九,对益阳郡主说道:“你先出去吧。” 益阳郡主低头走出去,心怦怦跳。 她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个暗色棉袄,头上戴着同色棉帕,早上义父还说她像个乡下小媳妇。 益阳郡主急匆匆回自己院子,拿出一件锦缎袄裙,又放下。 屋里一尘大师皱着眉问道:“让你过来为何?” 晏九坐下说道:“是太子让我过来。” 他拿出一幅画递过去,一尘大师接过来一看,是自己画的郡主和侯德音的那幅。 他呵一声,道:“真够快的。” 把他的画传给在南方的晏九,晏九再带回来。 晏九说道:“是我回京,太子说,不是因为天下如郡主和侯小姐这样的女子能平安嫁人生子,不会为世道动荡而居无定所,他更想像大师一样,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管这些破事,看这些蠢人。” 他像背书一样背完,太子让他一字不错地说给大师听。 一尘大师微微一笑,“他祖父要是听了这话会如何?” 晏九没说话,这个不是他能回答的。 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我祖父知道我现在这样,会如何?” 一尘大师看向他,道:“也对,对不住你的人死翘翘了,管他如何?但是……” 说了但是没再说下去。 看着晏九,养父说,你把他当儿子,不是让你付出,而是你会快活。 一尘大师真想说:我快活个屁。 可是养父要死了,他不能那样说。 “说,让我干啥?” 晏九说了,一尘大师摇摇头道:“让我对付那些蠢人没问题,别牵扯益阳。” 晏九眼里露出痛苦,一尘大师沉默。 “太子不是个东西,明知道……还让你来。但是,就这样吧,我给益阳说。” 益阳郡主听了义父的话,吃惊坏了。 “让我冒充无生老母?” “对。” “然后呢?骗这帮蠢人要银子?” 一尘大师扑哧一声笑了,“你有多缺银子?是引白莲教的人出来。” 益阳郡主吓住,“就我和义父两个人?万一……” “别万一,晏九来干什么的?还有追随无生老母的一帮人,都安排好了。” 益阳郡主…… 拒绝不了了。 ------------ 第235章 跟演戏似的 益阳郡主和晏九面对面,两人谁也不说话。 一尘大师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包袱说道:“这是无生老母平时见教徒时穿的衣服。” 益阳郡主见是一套紫色的衣裙,还有一件紫色的斗篷。 刚才义父给她简单说了下,最近几年有一位叫罗玉娘的女子,出嫁后生一子,在婆家受虐待,年老被丈夫所休弃,儿子又被雷殛,痛哭中昏过去,醒来之后面容如少女,头发还是白的。 她说她是返老还童,是无生老母转世,为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而来。 遂开始其习教传徒生涯,是白莲教中最受大众追捧之人。 一尘大师很鄙视道:“之前我听说过这事,这么简单的骗局也就那些蠢人会相信。但是,就是有人相信,他们无非找个女子戴个假髻,再找些会法术的江湖骗子、懂医术的江湖郎中,救几个穷苦人,极力宣扬,传得神乎其神。” 晏九一旁补充道:“特别是去年疠气和雪灾,北方很多人受冻挨饿。老弱病残死亡不少,白莲教拿出药材和粮食救济百姓,收了不少信徒。” 益阳郡主看看义父,看看晏九,一个是她的左护法,一个是右护法,她觉得有些好笑。 一尘大师给了她一个小册子,上面写了一些简短话语,让她背熟了。 益阳郡主打开看,一尘大师说道:“他们也找不到读过很多书的人,那个罗玉娘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你换上衣服体会下。” 益阳郡主拿着衣服回屋换上,回来的时候尽量绷着脸。 一尘大师摇头道:“无生老母对受苦受难的世间男女来说,她是一位慈祥的老母,是救世主。但是,你这个表情,像是和谁有仇,给把刀能杀人。” 益阳郡主绷不住了,抿着嘴笑。 一尘大师说道:“我来试下,你看好,称呼上他们是天下男子皆兄弟,天下女子皆姊妹。” 他露出和蔼笑容,“这位姊妹,你之所以受苦,根源上是从家乡坠落尘世,被世间虚花景象所迷惑,失了本性再找不到出路,因而沉沦苦海,困入六道轮回,受尽各种磨难。 “莫为转瞬即逝的享乐和荣华所诱惑,应该赶紧参修无为大道,晓得真空法,回归我们本来的家乡。” 一尘大师又解释道:“他们把仙界成为家乡,让百姓觉得个个都能逃离这一世的苦海回仙界,那就要修为,首先要拿出银子。说起来和信佛差不多,区别在于他们利用人心,赚取钱财,想推翻朝廷自立为王。” 一尘大师说着说着有点生气,他正宗皇子还没说推翻兄弟自己坐轮椅玩玩呢,那帮蠢人就想小水沟里撑大船? 以前没往心里去,知道也是不屑一顾,现在让他插手,那就带入自己,不能忍。 益阳郡主见义父生气的脸,心想,义父虽然脾气怪点,心和师傅一样,为黎民百姓天下苍生着想。 然后他们出发了,去了离祁州二百里有个叫平山镇的地方。 跟演戏似的,在一个村子里救治了一位病入膏肓老妇人,益阳郡主故意露出白发,那老妇人惊呼:“是老母!” 激动的跪下磕头。 益阳郡主想象着祖母对她表现的慈爱,面露微笑,伸手扶起老妇人,道:“这位姊妹请起,我和两位兄弟路过此处,能和姐妹相遇也是缘分。” 她说着话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义父和晏九变成了她的兄弟? 没办法,谁让义父说的老母称呼别人都是兄弟姊妹。 这个老妇人演得真好,真的像激动得要昏过去,把自己攒的二两银子,非要给益阳郡主。 然后就是左右护法护着,还有十几个教徒簇拥着益阳郡主离开。 就这样,一天一个地方,去的全是村镇。 一尘大师说道:“他们不敢去州府,偷鸡摸狗之辈,但是,老百姓认为首领就应该如此,蜂拥而来,才显得与众不同。但是,太子就是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人家的小混混溜出来玩了,难怪说无知者无畏。” 反正他天天都是嘲笑,晏九从来不说话,戴的面具又换了一个,普普通通。 益阳郡主也没单独和他在一起,和义父在一块的时候,她只和义父说话。 晚上躺下,她回想白天的事。 有一次她路滑差点摔倒,晏九伸手被义父拨拉开,是义父托着她的后背,她才站稳。 天气越来越冷,除了救助事先安排好的人之外,他们也救助真正的贫困之人。 这时候一尘大师就开始往无生老母这方面暗示。 有信徒磕头跪拜,不知道的很少,有听说过怀疑的,一尘大师就开始神神叨叨地讲什么真空家乡。 益阳郡主目前懂得太少,说多了怕露馅,她就露出慈爱的笑容,一口一个兄弟姊妹,就差说信我者得永生。 遇到真的穷苦生病的人,他们不仅救助,还给银子,一尘大师说不给白不给,反正也不是他的银子。 一晃十几天,方圆几百里逐渐传出名声,一日聚集了一百多名信徒,老母要讲经,益阳要傻眼。 有关话术翻来覆去只会那几个,这让她上台讲经? 佛经她都不会背几句。 一尘大师说道:“你只说个开场白,后面有人替你讲,也不用讲多少,会出个事故早早离开。但是会留下三天后在平山镇继续讲经的消息。” 益阳郡主明白那是给那个叫罗玉娘的那伙人消息,白莲教的人不可能让他们这帮假冒的存在,因为他们走到哪不停地散财,那以后罗玉娘他们怎么收信徒? 会有人说他们是假冒。 益阳郡主换上紫色的衣裙,披着紫色的斗篷,白发如雪。 她缓缓上台,毕竟是侯府嫡女,走路身姿、风度气派,和普通寻常百姓不一样。 在他们眼里,她就像真的天仙一样,七八十岁的白发,十五六岁的娇容,不是返老还童是什么? 益阳郡主露出祖母看着她那溺宠慈爱的笑容,她看到台下给她跪拜的真假信徒们,抬起两手说道:“各位兄弟各位姊妹,请起。我是得到老母的指示,告诉我要来这里,这里有众多兄弟姊妹,等着老母的救赎。” 一尘大师和晏九一边一个站在她后面,一尘大师听着益阳郡主声情并茂的说词,心想,这夜里没少练习啊。 ------------ 第236章 好戏快开场 晏九的注意力不在益阳郡主这,他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台下的人除了他们安插的人手之外,哪些是真百姓,看有没有混进来的人。 益阳郡主说完开场白,开始说自己的苦难经历,不对,是说罗玉娘的苦难经历。 说到婆婆恶待她,丈夫休妻,儿子冤枉死去,台下老妇人和年轻媳妇跟着捂着嘴痛哭。 然后又说她怎么转世,怎么返老还童,总之,要信老母跟随老母,将来才能返回家乡,不然下一辈子还要继续受苦受罪。 一尘大师又抬眼看一眼,讲得不错嘛。 心里却在合计,来了这么多人,除掉他们的人,还有几十个,一人给一两呢,还是给二两? 一两有点少,二两有点多,老百姓家有的一年都存不了二两。 正在想呢,看到有人急匆匆往这跑,说衙役来了。 一尘大师看着台下的人一哄而散说道:“你们不用怕,衙役要是不信老母,下辈子他要给你们当牛当马供你们驱使。你们看好,只我一人就能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他跳下台,拿着手里的剑挥舞着,往远处跑去。 晏九装着护送益阳郡主急匆匆下台。 过了一会儿,一尘大师回来了,昂着头说道:“没事,这位衙役也是我们的兄弟,他是来告诉我们,三天后平山镇的兄弟姐妹请老母过去讲经。” 跑散在不远处躲着的百姓们,又跑出来跪下磕头。 还是老母厉害呀,衙役都信老母。 一尘大师让手下给百姓银子,一人一两,说是压惊,只要老母去的地方都有银子给大家。 在众人欢呼声他们离开。 一尘大师洋洋得意,看罗玉娘他们以后再怎么敛财。 离开的益阳郡主几人没耽搁,直接出发往平山镇驶去。 路上吃饭的时候,益阳郡主笑道:“义父,今天也太假了吧?” 一尘大师说道:“假才有人信,老母救赎受苦受难的百姓不假?为何这么多人信?有的倾家荡产追随。你来真的没人信呀。” 益阳郡主想了想说道:“那是因为他们太难了,活下去没有希望,有人告诉他们,你应该是富贵命,回到另外一个地方不再轮回受苦,他们就会信。” 她是想到上辈子,如果有人告诉她,你信我,下辈子不再遭受这一切,她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她不想再遭受那些苦难悲惨。 一尘大师点点头道:“是我肤浅了,我说别人蠢,还是我自己蠢。” 饭也不吃回马车上去了。 剩下晏九和益阳郡主,谁也不看谁。 晏九起身让店家装了几个饼,装了热水,等益阳郡主往外走,他跟着她后面出了包房。 去平山镇,他们慢慢往回走,没有故意去救人和高调去宣扬。 益阳郡主还是自己一辆马车,晏九和义父坐一起,她总是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后看,又不敢伸出头。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能看见也是看到车夫在赶马车,可是就是忍不住。 放下车帘,她有掐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 她多想那天晚上一夜白发能忘掉过去的一切就好了。 她宁愿忘掉仇恨,忘掉复仇,忘掉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忘掉晏九。 哪怕自己变成傻子,也不愿活着痛苦。 晏九尽量不看益阳,刚才益阳郡主演戏装哭,他听得出来,是真哭,他心揪似的疼。 那次益阳滑倒,他下意识伸手,被一尘大师推开。 他沉默退后一步。 过后一尘大师什么也没说。 晏九知道自己不应该,太子给他说,这件事办完之后,要给益阳郡主选一门亲事,选谁让他做主。 太子还说这样对你对她都好,过去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查了,等益阳成亲之后,让皇后找个理由让安家老太太出家。 晏九知道太子的意思,就算查清楚母亲是安家老太太害的,又如何? 以前打算把淮阴伯府夺爵,可是他不稀罕这个爵位,但是益阳郡主的弟弟,不能变成平头老百姓。 晏九现在很茫然,之前想着查清楚了之后,他要质问安家老太太,他要质问父亲,他站在他们面前摘下面具,告诉他们他就是那个没被火烧死的安家嫡长子。 可是,就像太子说的,查出来的又如何? 杀了安老太太给母亲报仇,就是不查他也能做到。 如今他不敢在安家人面前说,这样别人都知道了他和益阳郡主是兄妹。 那天在大佛寺的后山,益阳郡主走了之后,他晚上做梦,梦里他哭着冲着大火里的母亲喊娘,脸被火烧的疼,他的心更疼。 梦里的他一声一声说的对不住。 对不住母亲,他不能堂堂正正地为母亲报仇。 太子说如果能躲开就能解决问题,他何尝不愿躲? 所以他没拒绝,他来了。 来了之后他却不敢看益阳郡主,要是想到她就赶紧念佛经。 或者去想,益阳要嫁给谁呢? 太子提议新丰大长公主的孙子,他想不好,刘家的规矩多,益阳会受苦。 太子还说要不是郑家的那个,郑家也不好,郑夫人是梁辉霖的姑母,以后和江陵县主低头不见抬头见。 太子还说要不嫁给他小舅子。 俞家更不好,和刘家差不多,都是酸腐人家。 嫁给谁家他都不放心,怕她受苦。 每天看着益阳和大师有说有笑,晏九日夜受煎熬,却不知晚上的益阳是辗转难眠。 到了平山镇,先找个客栈住下,下楼吃饭时,见门口有人嚷嚷,两个人扭打着进来。 益阳郡主见是第一个假装被他们救的那个老妇人,东家赶紧上前推她们出去。 老妇人看到他们眼里露出惊喜,跑过来跪下磕头道:“恩人呀,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们走后有人来打听你们,我什么都没说。” 要是外人一看就是蠢的,大众广庭嚷嚷出来还叫什么都没说? 和老妇人扭打的是一个婆子,她疑惑地看着益阳郡主她们,脸上露出吃惊,赶紧跑出去了。 老妇人站起来说道:“那个是我亲家,欺负我闺女,我进城卖织好的布,遇见她背后说我闺女坏话,我可不愿意。让老……让贵人见笑了。” 一尘大师给了她散银,不耐烦摆摆手,老妇人接过银子接连行礼。 饭菜还没点,回屋再说。 一尘大师说道:“真老母……呸呸!我是说那个罗玉娘她们知道我们了,估计快追过来了,好戏快开场。” 益阳郡主知道老妇人是来报信,为何不偷着说,就是让罗玉娘的人知道他们住在这里。 ------------ 第237章 最聪明的女子 益阳郡主发现一尘大师有点小兴奋,又有点不耐烦。 她去年和师傅公输先生外出一趟,这次和义父出来,算是相处。 两人有很明显的不同,不仅是在性格方面。 公输先生性子温和,好吃,何时都笑眯眯,没有架子,很是平易近人。 所以他一来书院,没人觉得他是高人。 等知道他就是鲁大师,都大吃一惊,张伦明曾经说过,还以为先生家里开酒楼的呢。 义父一尘大师整个相反,一来就是生人勿近,脾气古怪,说话更是个性。 让人觉得高人就是如此,标新立异。 还有一个,益阳郡主也是和两人相处过,交谈得多发现的。 公输先生是百姓家出身,怜惜百姓,同情百姓,会为百姓设身处地看问题。 而一尘大师责是高高在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虽然他为了给百姓衣服而不洗衣服不停地买衣服穿。 虽然他也会救济百姓,给百姓花银子,上次冒充罗玉娘讲经还给来听经的百姓一人一两银子。 但他多次说那些蠢人。 益阳郡主听得出来,说的不仅仅是信白莲教的愚人,说的是更多的劳苦大众。 以前的益阳郡主不会去想这些问题,也想不到。 如果不是祖母的恶意养歪,她和别的府上的千金小姐一样长大嫁人生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和老百姓打交道,知府的嫡女都不在她眼里。 就是她们嫡女们,也很少和庶女结交来往。 她能想能会发现,归功于公输先生。 公输先生给她讲课,带她出门遇见什么讲什么,才让她有了不一样的见识。 才会发现一尘大师和公输先生的不同,她才会在一尘大师说那些信徒脸上露出那种蠢人就是蠢人表情时说了那番话。 她没想到的是义父竟然说是自己肤浅了,说自己蠢。 益阳郡主心里有点突突,不知道义父是故意说反话还是真那么觉得。 随后几天,义父和以前一样,好像那天说的话不曾发生。 她不知道义父没和她说,和晏九聊起这个问题。 一尘大师那天和晏九感叹,说益阳郡主比她实际年龄想得多,总觉得她经历过什么。 晏九说了安家老太太的事。 一尘大师摇头道:“不是这个,她祖母只是故意宠坏了她,并没让她吃过苦受过罪,她哪来的一种悲切?但是,你别看她平时笑嘻嘻,她总有种经历过苦难经历过生死的那种哀。” 晏九也有这种觉得,最早就是觉得才出手帮她。 不然会想,安家的任何人与我何干? “她的身份,就如同你我,骨子里的富贵子孙,虎落平阳也不会把自己当成犬。但是,我总是用虎的眼神看犬,认为犬蠢。却忘记虎里面蠢人更多,做起恶来比犬恶毒多了。 “犬只是为了不饿肚子、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互相厮咬,但是,虎却是一山不容二虎,同一个地盘有我没你。我听说上次你吓死户部尚书,为了尚书这个位置,有人闹得挺欢实。” 这个晏九就不知道了,那会他不在京城。 一尘大师自嘲地笑了下,“但是,就算明白了,我还是做不到公输先生那样。这就是骨子里的根基,你也一样。” 晏九不回答,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后也不会去想。 他只是他自己,虎也好,犬也好,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和他们打交道。 不过他不知道一尘大师的身份,从刚才的话里,一尘大师身份不低,没准出身皇家。 “不想了,看在太子份上,办完这件事,回京。” 一尘大师通过那个老妇人来通消息,觉得罗玉娘一伙会在平山镇讲经的时候出现,来个真假老母,当众拆穿他们。 他让晏九去通知官府,最近别盯着白莲教的人,之后大街小巷传开了夏知府得了急病,城里大夫找遍了,还要找民间大夫。 一尘大师说道:“知府是聪明人,这样一来,官府衙役谁还留意白莲教的事?都琢磨知府会不会换人,是老实呆着还是上下经营下。” 这时,晏九的手下来回禀,乡下流传一个消息,说是老母做法让夏知府得病,有的信徒像过年似的庆祝。 一尘大师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想什么蠢人的事,可是他们怎么就不聪明点呢?做法让夏知府得病?但是,就算夏知府没了,白莲教的人能当知府?百姓还能因为换了知府不用种地? “聪明点的人努力做事赚钱让子孙过得好点,这些蠢人下辈子也吃不上两个菜。” 一尘大师冷哼一声,交代道:“你派人传个消息,就说有假冒老母之人,真老母就是来收拾假老母的。但是,这次讲经真老母现场给人做法,石头变银子。” 晏九领命而去,一尘大师把益阳郡主叫来,说了。 益阳郡主眼睛亮晶晶,问道:“义父,你还会玩杂耍?” 一尘大师反问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真的会把石头变成银子。” 益阳郡主说道:“我又不傻,真石头能变成银子,那得多少有钱人?昌平侯府的盛老五就会变戏法,他手快得很,我都看不出来他怎么变的。” 一尘大师哦了一声,纨绔中有会玩各种花样的,侯国栋会玩的不少,不然德音她娘也不会看上他。 他那次问郑氏,姓侯的有什么好,又老又丑,郑氏说姓侯的不会看不起她。 一尘大师再也不问,知道或许自己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不屑让郑氏有了想法。 郑氏是他遇见的聪明女子,他为了她学会了一种变戏法,可是郑氏选了让她不是那么太低下的侯国栋。 益阳郡主到现在都不明白邵阳郡主喜欢盛老五哪点,一般闺女对盛老五这种会玩会说,有点流里流气的又喜欢做木匠活的人嗤之以鼻。 只能说萝卜菘菜各有所爱。 她知道义父那天要变戏法挺兴奋,越来越觉得义父是“高人”,有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潇洒”。 她还是没想到义父干的事,比她想象的还要大,惊掉她的下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都忘了演戏了。 ------------ 第238章 天兵天将 那天到了。 益阳郡主还是一身紫,她突发奇想,赶紧派人去买了个白色狐狸毛,缝在斗篷领边。 一尘大师看了笑了笑,眼神是小姑娘就该爱美。 晏九眼神看向别处。 这次去的地方是离平山镇十五里的一个叫新河庄的村子,当然不会在村子里,是在一个平时交易骡马的集市上。 快到地方,下起了雪,益阳郡主掀开车帘往外看,路上没人。 大冬天下雪时节,除了孩子们你追我赶四处玩耍,大人除了有事,不然都在家里不出门。 可是今天,连个孩童都没见着。 有狗叫声,也是村子里传来的声音。 他们这次来又是前拥后簇,益阳郡主下了马车,马上有十几个男人后面跟着。 一尘大师和晏九走到她身后,不远处跑来个人,行礼道:“参见老母,各位兄弟姊妹已经等候多时。” 益阳郡主微微点头,说了声:“这位兄弟辛苦。” 那人大声道:“跟随老母为受苦受难的兄弟姐妹不辛苦!” 益阳郡主看到一大帮人跪下,齐声说参见老母。 这大冷天的,不在家坐在炕上嗑瓜子,跑这臭烘烘的地方下跪磕头,对菩萨都没这么虔诚吧。 益阳郡主当时的想法。 她想着要不要给他们说老母最体谅百姓,绝不会让百姓受冻下跪。 一尘大师在她身后嗯了一声,益阳郡主赶紧回神,大步往前走过去。 她走到人群前面,伸手扶起一个老妇人,见她六十岁左右,腿都发抖,站都站不稳。 可怜呀。 “益阳郡主流出眼泪,不是演戏,是替老妇人难过。 或许她少女时有着美好向往,嫁个好男人生儿育女,老了享受天伦之乐。 可是现在只看到一辈子劳作后的病弱和对下辈子不再受罪的渴望。 这一刻她痛恨那些利用苦难百姓达到私利的那些人。 有本事你让这些人这辈子过上好生活。 益阳郡主握着老妇人冰凉的手,哽咽道:“姊妹,以后见了我不用下跪,我和你一样,都是受过苦受过罪的人。我们跪天跪地跪父母,我们是姊妹,是一样的,跪我是让我愧对你们的信任。” 那老妇人泪涟涟,捶着胸口道:“老母,我苦呀,生了七个孩子死了五个,婆婆骂我,男人打我,我哭得眼睛要瞎了,是老母的人救了我,让我早日回到家乡,不再受这熬死人的罪。” 益阳郡主一下不哭了,现在她最头疼听到什么家乡,最近听太多了。 有人让大家安静,益阳郡主开始讲她的悲惨经历,一尘大师说这是卖惨,让那些受过苦的人得到认可,特别是女子,觉得老母曾经和她们一样。 益阳郡主现在卖惨手到擒来,她每次都会想起她上辈子受的罪,说起来很是动容,感染所有妇人们捂着嘴哭。 正在一片呜咽声时,传来马车声。 益阳郡主不说话了,所有人看着远处。 好家伙,这时四周跑来十几人,提前藏好的? 两辆马车,头一辆先下来一位中年妇人,她一手掀开车帘,一手伸过去。 马车里的人伸出一只手,缓缓下了马车。 益阳郡主心里又是好家伙,比她排场大,她都是自己跳下马车。 只见披着紫色斗篷的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也是一头白发,面容较好,但眼神凌厉。 扶着她的中年妇人喝道:“无生老母在此,何人敢假冒行骗?” 益阳郡主轻蔑一笑道:“我早就听说有人假冒与我,原来是你们!” 这时百姓发懵,怎么回事? 刚才人群中走出以为中年男子,先给罗玉娘行礼,又对百姓说道:“我去年在大名府见过老母,刚才的是假的,大家不要上当。” 听了这人说话,百姓看向益阳郡主的眼神是不善。 看来这个是本村人,村民相信他的话。 一尘大师走上前说道:“我听说狗知府是老母做法得了重病,那现在你们当着众人做法,能不能让我得病,或者……” 他拿出一枚石头放在手心,“把这个石头变成银子也行。” 对方愣住,如果提前准备他们也会,突然的来这一手,他们不会。 一尘大师手握紧,手腕不动,拳头转圈,再伸开手,手里一块银子,和刚才的石头一模一样。 罗玉娘的人猜是变戏法,可是村民有人相信,有个胆大的上前问道:“可不可以给我?” 一尘大师递过去,那人接过就放嘴里咬一下,惊喜道:“是真的,是银子。” 刚才那个村民嚷嚷道:“这是变戏法,你们去镇上没见过?” 拿银子的那人说道:“见过,可是变戏法的人不会把银子给我,谁给我银子我相信谁。” 这时候村民眼神出现渴望,个个盯着一尘大师的手,盼望他再用石头变出银子。 有人心想,管哪个是真老母,先拿到银子再说。 一尘大师搓搓手道:“天太冷了,多的变不出来了。但是,我会大变活人。” 益阳郡主都惊住了,义父还有这个本事? 一尘大师对着罗玉娘露出他平时常露出的轻蔑眼神,“你敢不敢和老母站在一块,我手一挥,真假老母即可分晓。” 罗玉娘露出警惕,看看她旁边的人。 一尘大师冷哼道:“不敢?怕露原形?” 这时候村民看向她的眼神是疑惑,要是真老母还怕这个? 罗玉娘自认为自己是真的,却不知对方玩什么把戏,自然不会配合对方,她仔细打量益阳郡主,见她一头白发,以为她找了江湖之人用高级假髻。 她微微一笑,道:“奴家是老母转世,返老还童,只是白发不可逆转。” 她伸手取下一根洁白如玉的玉簪,满头白发散落肩头。 益阳郡主不甘示弱,银簪子一拔,满头白发随风飘动。 村民们先是看傻眼,不知哪个是真。 仔细看,先来的老母眼神清澈,面带微笑,站在那如天上下凡的仙子。 她身边的人像天兵天将。 后来的那个一脸戾气,眼神有种恶狠狠,跟着她的人像土匪。 村民们心里分出真假。 一尘大师咦了一声道:“你也会大变活人?就是没变完。”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人影闪了下,听到女子惊呼声。 所有人看到罗玉娘捂着头。 头上的白发没有了,头上是刚长出来的一点点头发茬,黑色的。 ------------ 第239章 大变活人 益阳郡主先是愣住,后面差点捂着嘴笑。 这就是义父说的大变活人? 老母变尼姑? 她看向拿着假发的晏九。 村民们刚才只看到人影快速闪过,听到那个假老母的尖叫声才反应过来,一开始痛哭的老妇人走过去对着她呸了一口。 “骗子!” 罗玉娘恶狠狠地盯着益阳郡主,道:“原来是想替代我!有本事你拿下假发让大伙看看你什么老母!” 益阳郡主冷笑道:“你以为都和你一样?” 一尘大师拿出一把剃刀,对益阳郡主说道:“反正也是烦恼丝,老母不如剃下一缕,留给这位虔诚的姊妹,也是个念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一尘大师把剃刀交给晏九,他是益阳郡主的义父,晏九是郡主兄长,都是亲人,益阳郡主此举不算不孝。 晏九诧异,又有些恼火,但此时此刻由不得他。 他接过剃刀,手有些颤抖,只在益阳脑后少少剃了指甲大小一块,又把头发缠绕成圈。 益阳郡主无所谓,剃了还会长,在脑后梳起发髻也看不出来。 她接过自己的白发,给了那个老妇人,又温言道:“姊妹,老母让我告知你们,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这是以前她问公输先生世上到底有没有轮回,师傅给讲的佛经的一段。 那个老妇人想跪下,被“老母”拉住,她听不懂“老母”讲的什么,最后一句轮转听清楚了。 她眼泪模糊了双眼,把“老母”的白发紧紧用手握住。 老妇人眼神不好看不清,别人看到益阳郡主脑后的头皮没有出现黑头发茬,有村民低头把雪捧起捏成一团,砸向罗玉娘那伙人。 罗玉娘身边的人给罗玉娘使个眼色,一帮人转身走了,他们打算等这帮假老母们离开半路伏击,抓住他们逼问是谁安排过来冒充老母。 一尘大师冲着他们背后高声喊道:“喂!别走呀,我开始变戏法了,这次石头多多,银子多多,每人一块。但是,就是不给你们!” 那帮人快快走,几人上了马车剩下的人跟着跑。 一尘大师对着村民微笑道:“他们听说老母今天要给你们送银子,想过来打劫。但是,假的在真老母面前原形毕露。你们听好了,老母是为解救兄弟姊妹们而来,不会收受苦受难的兄弟姊妹的辛苦钱。但是以后有说让你们表示虔诚拿出银子或者家产,那就是假的。” 听说有银子,村民们冻得哆嗦也不挪步,紧紧盯着一尘大师,只要他变出银子,第一个冲上去。 一尘大师指了指一辆马车,“跟我走。” 走到马车跟前,掀开车帘,几个村民看见马车里有个包袱。 一尘大师让最前面一人上去打开看看,是一包石头。 一尘大师跟着上了马车,把包袱系上,做了记号。 两人先后下马车。 一尘大师背对着马车,人冲着村民说道:“各位,一会我把石头变成银子,如果有假,你们可以去衙门告发,但是,也可以告诫其他的兄弟姐妹,以后遇见和我们一样的人就是骗子。” 村民接连点头,又不向他们要银子,假的也不受损失。 一尘大师转过身,握拳,抬手冲着马车,一跺脚一转拳头,然后打开手掌,用嘴对着手掌往马车里吹口气。 又对刚才上马车的村民说道:“你再去看看。” 那村民急忙上了马车,见包袱记号还在,他解开包袱,一看,一堆银子,当时手都颤抖。 他跳下马车,激动地说道:“变成银子了,都是银子。” 一尘大师一挥手,一人跳上马车,把包袱拎下来。 益阳郡主看着村民们蜂拥而上,义父指挥着让他们排队,发了银子。 拿上银子的人全部用牙咬咬,个个过来给她跪下磕头。 说过不让他们下跪,但是老百姓们习惯了见官下跪,见贵人下跪,见恩人下跪。 白白给他们一块银子,有五两重,有的穷苦人家一辈子都存不下五两银子。好不容易手上有个二两,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成亲。 所以哪个不激动不感恩? 从来到这会有半个时辰了,雪一直在下,每个人身上覆盖一层雪。 益阳郡主披散着银发,如遥不可及的天上神仙。 晏九虽然脸上戴的面具普通,可是他的眼神冷峻,身姿像菩萨身边的罗汉。 村民们不再怀疑他们是假的。 还剩下有十几块银子,一尘大师并没有再分,说老母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以后有缘分再见。 益阳郡主露出慈母笑,又背几句经文,上了马车挥手告别。 他们路过平山镇也没停,冒雪前进,路上将就吃了一点东西,直接回到直录府。 还是在来的时候住的那个宅院。 益阳郡主换了衣服,急匆匆去了义父那里。 虽然她猜出石头怎么变成银子,但是想亲口问一下。 一尘大师反问道:“那你说呢?” 益阳郡主说道:“马车后面那个暗格藏着一个人,义父背对着马车和村民说话的时候,那个人悄悄把石头换成了银子。” 她坐的马车也有暗格,放了些吃的。暗格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别说这种暗里奢侈华贵马车村民见都没见过。 一尘大师说道:“你看多简单的戏法,可是他们就宁愿相信,为什么呢?” 益阳郡主回答道:“因为太渴望得到银子,哪怕知道是戏法,是假的,也希望那些石头会变成银子。这不能说是贪,是太穷了,太需要银子了。” 益阳郡主还是想到她自己,如果上辈子她在南明郡王府的时候,在庄子里的时候有人给她说,给我磕五百个头,我就救你出去。 她知道这个人有可能做不到,有可能是戏耍她,但是她太渴望被人救出去,她会磕五百个头。 磕了有可能会被救,有可能只是被别人嘲笑,但是不磕头,什么可能都没有。 就像这些村民,只是让他们相信石头能变成银子,又不是让他们拿出银子。 这就是罗玉娘他们用些小恩小惠,能让很多老百姓相信他们的原因。 ------------ 第240章 这次要栽在晏九手里 晏九在益阳郡主说话的时候留意听,注意到她说那个太渴望几个字加重了语气。 他想到刚接触郡主的时候,每次遇到郡主,郡主都是急匆匆的追上来,又急切地和他说话。 那讨好的笑容,眼巴巴的眼神,以前只是觉得她是要巴结自己,没话找话说。 现在知道了,郡主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三个字,太渴望。 第一次是太渴望他去给薛家传消息,之后的每一次都是郡主刚才说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但是我太渴望你帮我。 他为什么当初一次一次地帮她? 一是,毕竟两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再一个就是这种太渴望让他心软,好像不帮她,她就会死于非命。 当时的自己并不明白为何心软,如今明白了,是她眼神的太渴望。 一尘大师听了益阳郡主说的话,说道:“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以后我不会随便说人家蠢的话。但是,有的时候看见一些人做的事,还是会说,实在忍不住。” 益阳公主无语,义父真是个性。 不过也明白,义父之前说了本性难移,他本性就是如此,让他不说,估计比杀了他还难受。 她再看晏九,要是让他多啰嗦几句话,他也难受吧。 一尘大师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这会兴奋劲下去了,等到益阳郡主出去后,他对晏九说道:“要是侯国栋来了,他玩得更欢实。” 其实他那会就是想起了侯国栋,如果是侯国栋在,他会怎么样呢? 就把想象侯国栋会做什么说什么表演出来。 说实话,如果益阳郡主不在跟前,他是不会管这闲事。 别说太子出面,就是皇上出面,他不想做的事,谁也强迫不了。 对于生死他早就置之度外,自己也常想,他来这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被亲爹抛弃,亲人不相认,就这么过一生吗? 那有何意义呢? 所以他就随心所欲,想干嘛干嘛,反正普通人杀不了他。 现在能杀他的只有皇上,皇上杀了他正好,说明他确实是逆骨而生,是那反骨之人。 第二天夏知府亲自来了,不过没有穿官服,一尘大师看到他直接问道:“人抓住了吗?” 夏知府恭恭敬敬回答道:“回禀大人,已经抓住,下官正在严加审讯,等交代出同伙,下官立刻派人追捕。” 一尘大师刚想说,一个白天一个晚上了还没审讯出来,真是蠢。 忍住了。 “找点毒药给他们吃,那种能减了一半毒性的,反正这种人留着半条命就行。” 夏知府额头冒汗,这个大人是哪个部门的? 难道是刑部的? 他只是地方官员,重要人犯还要移交京城,他可不敢像这个大人说的那么轻松,把人毒个半死。 一尘大师看了一眼晏九说道:“要不你去一趟?要是你去了,他们还不招,那我佩服他们是条汉子。” 夏知府看一眼晏九,不知道他又是京里的哪位? 突然一下想到传闻中的玉面罗刹,他赶紧又看了一眼。 不是说玉面罗刹长得十分俊美吗? 这位普普通通。 一尘大师还真让晏九跟着去了,他说快点解决,快点离开这里,本来是出来赏赏雪景,会会旧友。 旧友见了,有点无趣。 雪景中遇到一帮蠢人,自己也做了以前不屑一顾的蠢事。 有点烦躁,想早点离开。 夏知府战战兢兢地带着晏九回来衙门。 到了衙门,他小心翼翼问道:“请问大人贵姓?” 晏九斜了他一眼,没回答,直接说道:“去大牢。” 夏知府赶紧亲自带着去了大牢,去了后见有三人吊在房梁上,嘴用绳子勒住,这是防止他们自尽。 他们的衣服已经被鞭子抽破,只有罗玉娘衣服完好,衣服上有斑斑血迹。 三人的头都耷拉着,听到动静,勉强抬起头,又耷拉回去。 夏知府先请晏九坐下,让人把他们三个放下来,又小心翼翼对着晏九说道:“大人,其他的人另外关押,那些跟班问啥也问不出来。” 他一抬头吓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年轻的大人面容变了,变得十分俊美,带有那点儿妖孽的阴柔之美。 他的心突突跳,真的是玉面罗刹? 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晏九今早换了衣服,面具是进大牢前把第一层揭掉,昨天在平山镇他一直没说话,那三人又被打得血肉模糊,眼睛看什么都不是太很清楚,不会认出他。 罗玉娘冲着他吐了一口,落在地上是血唾沫。 夏知府说道:“她的双手指节已经夹断,脚骨也断了,可是她死咬着不招供。” 晏九看着她说道:“罗玉娘,不,你应该是罗玉娘儿媳妇,嫁人后和奸夫所生一子,被丈夫发现后,你伙同奸夫烧死你丈夫,说是被雷所劈。不料之后和奸夫厮混被婆婆罗玉娘知道。 “原本你还想对你婆婆下手,是你那个奸夫出了主意,设计污蔑你婆婆偷人,让你公公发现。你公公休妻,把你婆婆撵出去,不过被撵出去的罗玉娘还是死在你们手里。” 地上趴着的“罗玉娘”眼里露出恐惧,一句话都不说。 “你没有想到你的奸夫是白莲教的人,他让你假冒你婆婆,编了一个无生老母转世的身世故事来招摇撞骗发展信徒。 “你奸夫把你儿子接走,鼓动你娘家两个兄弟入了白莲教,不过从此你也过上了富贵生活。” “罗玉娘”挣扎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慢慢趴下。 晏九轻笑一声说道:“为什么我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你还是不松口?因为你和你的奸夫后面又生了个女儿。” 地上趴着的“罗玉娘”猛地抬头,眼睛如喷血。 “你把这个女儿记在你弟弟名下,让你娘家母亲抚养。” “罗玉娘”沙哑的声音,“你胡说!” “你害人性命作恶多端,敲诈一些乡绅和朝廷命官,却知道护着你亲生儿女。儿子让奸夫带走了,也是捏住你一个命脉。女儿,你对奸夫说生下来死了,悄悄让你弟弟送回娘家。 “按照我的性子,本来我不会说这么多直接动手,但是,我还是说了。” 晏九看了一眼夏知府。 夏知府心惊胆战,两腿都哆嗦,心想,这次他算要栽在这个晏九手里了。 ------------ 第241章 剥皮 “罗玉娘”被晏九揭穿了老底,沙哑的嗓子,用尽力气一顿狂骂。 但没承认自己就是罗玉娘的儿媳。 夏知府对此女子的硬气心里说一声佩服。 一般女子到了这个地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罗玉娘”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招。 难怪她从一个农家女能成为白莲教的骨干。 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一直以为“罗玉娘”是无生老母转世。 晏九不多说,让人把罗玉娘抬起放到审讯犯人的石块做的椅子上。 大牢里的椅子不会用木头制作,一个是审讯时犯人用力挣扎会把木椅折腾散架,二是以防犯人趁狱卒不注意咬断木头自尽。 晏九吩咐道:“绑牢固了。” 不知为何,夏知府腿肚子哆嗦。 他想离开,又不敢。 当官以来,他亲自审问过犯人,大牢里的刑具他也用过,他听说过户部尚书见到玉面罗刹直接吓死。 他不知道这个罗刹会对“罗玉娘”做什么,但心里有种恐惧。 晏九说道:“你那个奸夫趁你四处行骗的时候,又勾搭了一位,还让你儿子叫她小娘。你让人毁了她的容,弄瞎了她的眼,还想让人剥了她的皮。只可惜你的手下没人敢动手,是怕得报应吧?我却不怕。” 他站起来,拿出一个细长木盒,打开,是一把剃刀。 晏九把玩着剃刀,轻描淡写道:“因为经过我手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我只是替阎王爷动手。” 他拿着剃刀走到“罗玉娘”面前,用手摁住她的头,左右扭动一下。 “从头上开始比较好,不会变形。头骨长得不错,可以做个灯笼。” “罗玉娘”这会眼里全是恐惧,想挣扎,可是摁着她的手像块大石头让她无法动弹。 “你说把灯笼给你女儿当陪嫁如何?” “罗玉娘”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夏知府听着晏九说话,看他摆弄“罗玉娘”的头,就好像面对的是一块木头,动手是要做一个雕像,而不是说剥人皮。 他快要站不稳,用手扶着刚才晏九坐的那个石椅背,他在想,大人是吓唬犯人,还没审问出同党在哪他不会动手。 可是等到他看到“罗玉娘”左边眉骨上方发际的位置流出血来的时候,他一下子晕倒了。 晕倒前的想法就是,这是玉面罗刹!他就是玉面罗刹! “罗玉娘”虽然害怕和恐惧,也和夏知府有着一样的想法,这个人只是吓唬她。 等到自己额头有丝冰凉和一阵剧痛,她来不及惨叫,晕过去了。 大牢里两个狱卒在审犯人方面比夏知府见多识广,动起手来一个比一个狠。 但是看到晏九就这么漫不经心的说话,没有眼露凶光,没有语气凶恶,说着漫不经心的话,做着最狠的事。 知道这才是个狠人,是他们的前辈。 等他们看到晏九熟练地把玩刻刀,两个狱卒的心都颤。 这是剥了多少人皮才有的熟练? 听到扑通一声,才发现知府大人被吓晕了。 两个狱卒急忙去抬知府大人,又不敢嚷嚷,又不敢抬大人出大牢,把知府大人放在椅子上坐着“ 一个人死命掐他人中,一个人拍他脸。 吊着的那两个人跟着罗玉娘也算是心狠手辣之人,倒没有吓晕,脸上是惊惧。 晏九皱着眉,看着被掐醒的夏知府,心里冒出一尘大师最爱说的那个词:蠢货。 他用刻刀拍拍罗玉娘的脸,罗玉娘醒来之后才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晏九捏着她的下巴,说道:“你以为我会为了让你招供吓唬你?那点事对于我来说无非是再费几天功夫。但我不喜欢别人拿捏我,你痛快点,我也能给你个痛快,不然你女儿长大了,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婆婆,正好我送她一个灯笼给她壮胆。” 罗玉娘心狠手辣,也是一个女子,她防着奸夫,把女儿藏在娘家,说明还有母女感情。 她死咬着不招供,知道招供了也是死,不招供,白莲教看在她忠心的份上,不会对她家人如何,奸夫也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把儿子抚养长大。 可是这个人,说要把她的人皮做成灯笼给女儿做嫁妆,这个让她害怕。 她毫不怀疑这个人会做出来。 晏九看着两个狱卒皱眉,这要是他手下的人,老早把吊着的两人挪去别的牢房。 他看一眼狱卒,又看吊着的人,还好两个狱卒有一个人不傻,赶紧把那两人放下来,另外一个跟着一起把两人拖到拖出去。 罗玉娘刚想张嘴,晏九说道:“不用提什么条件,我说过不喜欢别人拿捏我。” 夏知府慌得自己把纸张铺好,自己磨墨,自己当个书办,要记录供词。 记着记着,手抖得写不成字,冰冷的大牢,他却冷汗一个劲的冒。 完了! 自己把头上乌纱帽摘下,跪下。 寒窗苦读一二十年,科举为官,不敢说是清官,也是兢兢业业。 这一次,他算是被自己儿子害死了。 一尘大师等了好半天,才见晏九回来,问道:“那个假货还是个硬骨头?” 晏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了一句话。 一尘大师听了,眼珠子要瞪出来,“你说什么?” 晏九又重新说一遍,“虚云和尚信了白莲教。” 虚云和尚是一尘大师这次来见的旧友,出家当和尚的那个。虚云的孙子被夏知府的小儿子祸祸了。 一尘大师想一想,又问道:“他和假老母有联系?” 晏九点下头,“那孩子跳了井。” 一尘大师骂道:“混账!” “虚云自知斗不过知府,把家人安排好,给了白莲教一大半家产,想借白莲教之手斗倒夏知府。夏知府之所以严查白莲教,就是想立下大功,将来好弥补儿子所犯的错。而罗玉娘他们过来,也想利用这件事情要挟夏知府为白莲教所用。虚云出家当和尚,一是迷惑夏知府,二是好和白莲教人传递消息。” “夏知府已经投靠了白莲教?” “还没有,罗玉娘他们赶过来,听说有人假冒于她,着急先处理这件事。夏知府知道儿子做的事,想拿钱了事,虚云不收,非要一命抵一命。” 一尘大师站起来说道:“我去见下虚云。” ------------ 第242章 一命抵一命 虚云和尚出家前姓陶名永福,一尘大师和他不算多熟的朋友,他出门在外也很少表露他就是一尘大师。 陶永福比他年长十岁,认识时是在田野之地,一尘大师路过有点渴,讨碗水喝。 陶永福请他回家,让家人做了两个菜。 一尘大师见陶家不是一般的乡下人,宅院挺大,田地不少。 于是借住一晚。 过了两年,他路过直录府又去了一趟,见陶永福孙子不到十岁字写得不错,问了几个问题,回答得也流利,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陶永福很是骄傲,又皱眉说想送州府书院读书,没个门路。 一尘大师帮了忙,陶家孙子进了书院读书。 听了晏九说的话,一尘大师心里很难受,估计被夏知府儿子霍霍的孩子就是他见过的陶忱。 如果当年他没多管闲事,陶忱顶多也就是在镇上读书,离家近,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陶永福想不到的问题他应该能想到,没有任何背景的乡下小子,在州府书院里读书,总是会受人排挤,受人欺负。 什么圈子里的人就要在什么圈子里生活,跨越一个圈子,除非你的家人家族要匹配这个圈子,或者你本人有本事有能力,能镇住这个圈子的人。 一个十五六岁的正在读书的孩子他能有什么本事? 没准因为优异让人嫉恨。 一尘大师之所以没有表明身份,也是和陶永福泛泛之交,并不多熟悉,怕对方打着他的名气,嚣张跋扈起来。 说起来也是自己害了陶家。 一尘大师急匆匆去了寺庙,见到陶永福直接说道:“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看到陶永福眼里流露出痛苦,抱歉说道:“对不住。” 陶永福说道:“不关你的事,我一直想谢谢你,我家忱哥学业很好,他很努力,我很骄傲……” 说到最后他哽咽。 “你想怎么报仇?不用找白莲教,我给你报了。” 陶永福眼里出现惊愕,没想到成兄弟知道这件事。 他能猜出成兄弟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不会轻而易举把他孙子送到州府学院。 陶永福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的家人……” 一尘大师干脆利落说道:“不用担心白莲教会把你的家人如何,你要是不放心呢,我把你们一家人安排在京城。但是,你也不是看破红尘出家,这个和尚不当了,你亲眼看着一命抵一命。以后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你这个岁数愿意跟着白莲教混,谁也拦不着。但是你得考虑你的家人,他们不能见不得光,以后被官府抓吧。” 陶永福呼吸急促起来,问道:“成兄弟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心动,但是,不能不明不白地不问清楚,就答应下来。 一尘大师说道:“我叫成务,真名,但是外面人都叫我一尘大师。” 陶永福都快停止呼吸,他虽然是个乡下人,也算是见过世面,听说过一尘大师,说他的一幅画就能在乡下买几百亩上千亩地。 “我有一个义女在京城,是益阳郡主,这次跟我一起来了。那个夏知府已经摘了官帽等候处罚,夏知府的小儿子被他送回祖籍,要把人抓回来,也要等一段时间。但是,你先还俗,写好状纸,明天去衙门敲鼓鸣冤,会有人接状纸的,这个你放心。” 陶永福跪下来磕头,“谢谢大师,多谢大师。” 他嚎啕大哭起来。 一尘大师看着他哭叹口气,当初他是好心,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他让寺庙的人给他拿来笔墨,一气呵成,画了一幅画,大雪纷飞中,一个老者望着远处,背后是寺庙。 画好之后,签名盖章,还写了一句话:某年某月为陶永福作画一幅。 “以后有什么你拿出这幅画,缺银子卖了也行,不能卖便宜了。” 陶永福手哆嗦着,怕把画弄坏了。 一尘大师一拍脑门,气道:“蠢!都把我气成蠢人了。你等等,我让人裱好了再给你。” 他把画拿走,派人裱好画,又转交陶永福一千两银子。 回去后把事情说了,又问益阳郡主,他银子是不是给少了,一个鲜活的孩子,一个有出息的孩子,没准能让陶家改换门庭,就让自己胡乱帮人害了性命,也让陶家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孙子。 益阳郡主是又惊讶又生气的听完了整个过程,没想到义父的那个朋友竟然和白莲教的事儿掺和在一起,原因又是因为这个。 她也很唏嘘,说她再给陶家添上五百两。 对于义父说的那个圈子,她认同,又不认同。 “我觉得义父说的也对,也不全对。对,是一个圈子的同等身份的比较好相处,就好比德音她表哥他们,他们几个玩得好的,将军府的、昌平侯府的、翰林郑家的,门第差不多。 “不过门第相差太多的,也进不了西林书院,靠关系进去的确实也和他们融不到一块,这个义父说得对。 “我说的不对,是指就是同等阶层的也有融得到一块儿的,也有因为嫉恨别人而想办法害人的,不要说是外人了,就是一个姓的一家人比外人更加恨不得你死。” 一尘大师知道郡主说的是安家的人,但是他这个岁数了不可能天真的说什么血脉最亲。 他还是被亲爹差点处死的人。 益阳郡主继续说道:“只要有人就什么样的事都有,自己强大了,有立足的本事,服气你的人,羡慕仰仗你,嫉恨你的人,白生气动不了你。” 一尘大师笑了,“你能想明白这个更好。” 他是因为益阳郡主自尽又一夜白发的事情带她出来走一走,没想到短短时间她自己走出来了,这样甚好甚好。 一尘大师晚上躺在床上,手搭在胸口轻轻点着。 他这一辈子,救了一个人,帮了一个人,救的是德云她娘,觉得这个女人挺聪明,长得也挺好,身体也挺好,娶了她之后夫妻俩可以四处走动。 没想到没成,不过她嫁了侯国栋生了女儿,一辈子也算过得不错。 这以后他再也不救人,遇到陶永福,他觉得这个乡下人很淳朴,别看是个种地的不认字,但是说话真诚,又有道理,家里的子孙也都教养得很好。 孙儿聪明,说到读书,眼神是坚毅。 他帮了一把,可惜是这个结果。 认益阳郡主为义女,是因为晏九,后面又可怜这个小姑娘,想着自己还有点身份,还能护着她,那就护着点吧。 既然已经护着了,要安排好,不能像陶家孙子那样,一时冲动伸把手,却害了人家性命。 ------------ 第243章 我当你表妹夫 陶永福倒也很干脆,去衙门状告夏知府之子逼死孙子。 他变卖剩下的家产,先让女眷和孩子跟着一尘大师去了京城,他和两个儿子留下处理后续。 倒不是他想依靠贵人有个好前程,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他和白莲教有了联系,虽然白莲教的人并不知道他又投靠朝廷一方的人,但以后会无休止地和他联系,让他去做一些事。 白莲教存在几百年,一时半会不可能全部歼灭,陶永福摆脱不了,他子子孙孙也摆脱不了。 所以只能全家消失。 还要做个局,家中走水,烧了一天一夜,只逃出他两个儿子,赶回来的陶永福假装悲愤晕倒,醒来后掩埋家人后,带着两个儿子远走他乡。 外人唏嘘,以为是他状告知府的原因,以后谁问也不敢说他家事,这样,白莲教也不会因为他而找陶家亲戚麻烦。 一尘大师才不会管衙门的事,带着益阳郡主和陶家人回京,晏九留下。 这一趟出门不太平,回去是加紧时间,因为腊月了。 有陶家的妇孺走不快,一尘大师不耐烦,带着益阳郡主先行一步。 他给益阳郡主说道:“本来还想在外面过年,春天了往南走。” 益阳郡主问道:“义父打算一年后再回京?” “没打算,也没安排。我不喜欢提前安排什么事,走到哪算哪,想回去就回去。” 益阳郡主觉得义父说的走到哪算哪这点和师傅像,师傅也曾说过这句话。 难怪这两人都是孤家寡人,家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累赘和麻烦。 这一次出来又和晏九相处,两人从没单独相处,也没说话,眼神相视,都是又看向别处。 离开前晏九没来送他们,益阳郡主回头望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他身影。 京城侯德音天天都会念叨,安英华经过这两年和姐姐的感情渐深,也是期盼姐姐早日回来。 侯德音天天都要说一句:“姐姐回来肯定会大吃一惊。” 她很得意,经过她的不懈努力,和忍,她瘦了好多。 王志安同样,有个人对比和互相较劲,比一个人容易坚持。 侯国栋夫妻住在庄子里,侯郑氏每天称赞王志安,侯德音不服气。 “娘就没看到我比王弟弟瘦得快?” 侯郑氏说道:“没看出来,哎呀,昨天来的王家小姐,长得真好看,不愧是书香门第,那谈吐学识,那走路姿态端端正正,那纤细身条,是娘梦中的女儿呀。” 气的侯德音让人做了一个大的铜镜,天天照镜子。 侯国栋又欢喜又心疼,偷着给女儿一块卤牛肉,说是他好不容易弄到的。 侯德音咽口水,忍着不吃,给安世子。 安英华见侯德音盯着肉的眼神像狼,看一眼扭过头,又看一眼又扭过头。 他说道:“你吃一小口,解解馋。” 侯德音吞下口水,犹豫道:“还是不吃了,好不容易又瘦点,再吃回来。” 安英华夹了一小块,塞到她嘴里,侯德音一口吃了,虽然是一小块儿,那也是狼吞虎咽。 安英华又给她喂了一块,侯德音这会眼里啥也看不到,只看到安世子手上的筷子,筷子上的肉。 一筷子又一筷子,很快肉就没了。 侯德音从小生活富裕,不仅吃穿不愁,花钱也差不多是随便花,头一次受过这种苦。 等到她见盘子里的肉没了,回过神,发现肉都让她吃没了,她哇的一声哭了。 安英华安慰道:“没事的,我不饿,我不吃。” 侯德音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说道:“我为什么忍不住呢?我好不容易瘦下来了,我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哭着哭着还打自己的嘴。 安英华拉着她的手说道:“没事,一会儿我陪你去跑步,跑一个时辰。” 侯德音擦干眼泪,道:“你的腿刚好不能跑,你看着我跑。” 她给安世子穿上大袄,披上斗篷,安世子手上拿着汤婆子,坐在院子里,看她跑步。 侯国栋听了下人回禀,心里不是滋味。 “我的闺女吃个肉还哭一回,现在瘦多了,别太辛苦。” 侯郑氏说道:“还早着呢,趁着这次狠下心来一鼓作气,以后也知道怎么减了。” 侯国栋心都颤了,“以后?瘦成麻杆才行?你当娘的真狠心。” 侯郑氏不理他,心想,等生了孩子,胖成圆桶,还得来一次。 她有个姨母就是这样,按理来说普通老百姓家没什么好吃的,坐月子婆家心疼儿媳的,也就炖个老母鸡,用鸡汤下面条,可是她姨母胖了两倍。 她妹子就像姨母,她像姑,但吃点好吃的也会胖,所以她为了好看,再好吃的也不会多吃。 天生丽质的人有多少? 男人再喜欢你,你丑了胖了,他也嫌弃。 女儿从小胖,不是丈夫总是阻拦,她早就饿也要把女儿饿瘦了,不然将来怎么定亲事? 侯郑氏不会给丈夫说女儿像她亲妹子,岔话说道:“安世子这点不错,和老爷一样心疼人,没嫌弃德音,一块牛肉自己一口没吃。” 侯国栋说道:“他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我会同意德音嫁他?这样德音都委屈了,你看他跟少爷一样,披个斗篷都让德音亲自动手,真想……” 真想对着安世子屁股踹一脚。 侯郑氏说道:“那是你闺女愿意,她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让她亲手照顾的人。换了你外甥,德音想亲自动手,估计你外甥跑得飞快。” 侯国栋想象那个画面,外甥逃似地跑,女儿拿着斗篷追。 气人。 又不是没下人,可是女儿就愿意亲自动手。 他亲眼见过女儿给安世子擦嘴,哎呦!没眼看。 侯国栋去看女儿跑步,见女儿把安世子戴着的帽子摘了,拿出手帕给他擦脖子。 安世子又没跑步,还能出汗? 侯德音用手帕给安世子擦了下脖子,拿出一看,没汗,说道:“穿得不厚,没出汗。” 又把帽子给他戴上。 王志安伸过头说道:“我跑出汗了,给我擦擦。” 侯德音换个手帕帮他擦了擦,说道:“赶紧回屋换衣服,受凉你就回家。” 王志安快快回去换了衣服过来,见他们不在院里,他去了屋里。 一进去就说道:“侯姐姐,你有没有表妹,我当你表妹夫。” ------------ 第244章 我娘会变戏法 王志安很羡慕安世子有侯德音这样的未婚妻。 他从小没见过父母,祖母对他是好,小的时候也是嘘寒问暖,可是伺候他的都是下人。 三婶对堂弟就像侯小姐对安世子这样,他以为只有亲娘才会如此。 这会知道未婚妻对未婚夫也可以这样,他先是问侯小姐有没有妹妹,得知没有,失望。 亲妹妹没有,堂妹表妹也可以呀。 侯德音快快回答道:“我老家我这一辈我最小,我侄女比我还大,表妹没有。你别盯着我家亲戚,京城这么多闺秀,让你祖母帮你挑。” 王志安说道:“京城没有侯姐姐这样好的。” 侯国栋在门口听到了,没进去,出门回城找姐姐。 国公夫人听兄弟说了,眼睛一亮,知道兄弟想让她孙女嫁给王小胖。 国公府的小姐嫁王家,门第上看国公府高,可是文人家里可不看你这种门第,门第再高,人家不稀罕。 国公夫人说道:“君梅十二了,年龄合适。” 侯国栋摇摇头道:“君兰,要说就说君兰,别的不考虑。” 国公夫人犹豫道:“君兰可比王家的大。” “我家德音比安世子大,王小胖想找一个像德音这样的。” 侯国栋说完很是得意,很想当着外甥说,你看不上你表妹,你表妹可是王家都看上的。 国公夫人顿时明白,首先心里可怜王小胖,和安世子差不多,都是没娘的孩子。 小男娃懂什么男女之情,是冲着侄女会照顾人才有的想法。 她问道:“王家愿意吗?” 侯国栋说道:“换成王家别的孙子,或许不愿意。可是王小胖的情况,王家想在文官家里找,不好找。等王家分家王小胖继承他爹那一房,小两口单独过日子。越是这样,王大人越不放心。国公府可以,能护着王小胖。” 国公夫人明白,谁家找媳妇不仅要人选合适,还要是助力。王小胖没父母,伯府叔父能帮着点,主要靠岳家。 他要是个人优秀,学问好,别人还能投资,现在看来王小胖和优秀完全沾不上边不说,说话大舌头,又是小胖墩,现在瘦了点。 国公府愿意,是张家女嫁给王家,以后生的孩子姓王,在王家长大,受王家教养。 国公夫人说道:“行,君兰就君兰。” 侯国栋说道:“姐先给君兰说好,要她愿意才行,不然委委屈屈别别扭扭,一副被逼的模样王家看得上?愿意的话我让德音接她去庄子,王小胖愿意,王家才会考虑。” 他回庄子谁都没说,过了两天让女儿回去看望姑母,让姑母看看她瘦多少。 侯德音高高兴兴回去,回来时带了表侄女张君兰。 她以为就是姑母说的,让表侄女过来孝敬她父母。 侯德音喜欢君兰,比她小一岁,会说话会来事,夸她肤色好,还把养的花送给她。 君兰说会做点心,要来庄子做给舅爷舅奶尝尝。 过了几天,侯德音找父亲问去了。 “爹,是不是想让君兰侄女嫁给志安?” 侯国栋呵呵笑,“咦,你看出来了?王小胖自己愿意找个像你一样的媳妇,我看你姑母家就这个像你。” 侯德音心里替侄女可惜,觉得王小胖配不上侄女。但是她知道父亲和姑母自有他们的考虑。 这以后她有意让侄女照顾王小胖,没几天王小胖都要问:“张姐姐呢?” 侯德音故意说道:“你叫我姐姐,叫我侄女也叫姐姐,岔辈了呀。” 王志安说道:“在这里不论辈分,只看年龄。” 这时候说得挺坦然。 益阳郡主和义父回到京城,进城前,她说想去庄子里看看。 出来这么久,弟弟那边没发生什么事,义父说了有事会给他消息,没消息就是没事。 还没到庄子,看到两匹马一前一后,跑得不快,另外有两匹马跟着。 益阳郡主掀开车帘看,前面跑的两匹马上是两个人,看身形年龄不大。 “英华,德音。” 在她庄子附近跑马的只有弟弟他们。 听到她喊声,几匹马掉头跑过来。 益阳郡主见一起骑马的是弟弟和德音,另外一匹马是王小胖和一个少女。 安英华兴奋道:“姐姐回来了。” 侯德音问道:“我舅舅哪?” 一尘大师掀开车帘,没说话,又把车帘放下,意思是他还在。 益阳郡主说道:“我和义父正要去庄子,你们别下马,回庄子再说话。” 进了庄子,先去了正院,益阳郡主把帽子摘了,张君兰第一次见白了发的郡主,吃惊之余眼里露出同情,又很快露出腼腆微笑。 一尘大师受了四个孩子的礼,说道:“你们忙你们的,你爹在这?” 这是问侯德音。 侯德音回答道:“我爹出去了,我派人去找我爹。” 一尘大师说道:“不用,我没事找他,只是问问。” 他一副高冷模样,说话又那样,大人见了他都拘束,别说孩子们。 益阳郡主回到她平时住的屋子,见屋里暖烘烘,侯德音说道:“我让人每天烧炕,想着姐姐回来住着舒服。” “那多费炭呀,回来了先和你住几天也行。” “没事,我爹买的,我爹会变戏法,石头变银子。” 侯德音说完呵呵地笑,“是假的,我小时候我爹就用这个骗我,害得我天天去外面捡石头,等我知道是假的,我爹把我捡的一堆石头留着,说在我爹心里,石头比银子贵重。” 益阳郡主跟着笑,侯德音有这样的父亲才长成明朗活泼的性子吧。 突然,她想到义父也会用石头变银子的戏法,是不是和侯德音父亲学的? 她问道:“你爹跟谁学的变戏法?” “跟我娘,我娘会的可多了。” 益阳郡主眼睛转圈,义父和侯德音父亲学的变戏法还是和她母亲? 这时候张君兰端茶进来,刚才在义父那益阳郡主认出和王小胖骑一匹马的是张伦明的侄女。 有次去国公府做客,一直陪着她的就是张君兰,她印象挺好。张家让她出面陪客,说明在张家是拔尖的聪明小姑娘。 可是怎么和王小胖一起? 出门一趟,发生不少事呀。 ------------ 第245章 我有个金库 益阳郡主见张君兰神色有点害羞,估计是自己刚才看到她和王小胖共同骑一匹马。 一会弟弟和王小胖一起进来,她先是看弟弟,见弟弟身子不像以前那么单薄,脸上有两团红,也不知道是骑马骑的还是肤色红润了。 再看王小胖,很明显地比以前瘦多了,她看向张君兰一眼,估计是她的功劳。 但对于弟弟腿才好又去骑马,她拉着脸训斥道:“忘了你就是骑马摔断腿的吗?伤还没好透你又去骑马?再出了事儿怎么办?” 安英华说道:“我很小心的,没有自己单独骑,今天是第一次出来。侯姐姐说会护着我,宁肯自个摔下来,也不会让我摔下来。” 侯德音在旁边猛点头,心里后悔,不该让安世子骑马,她是不想让表侄女难为情,才和世子共同骑一匹马,而且跑得很慢。 见郡主训斥安世子,她急忙道歉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世子和我骑一匹马,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益阳郡主见好就收,她不在家都是侯家父女照顾弟弟,有侯国栋在不会出什么事。 她拿出带回来的礼物,给他们四人,又把准备给侯德音父母的礼物亲自送过去。 在京城以后她要以本来面目见人,没有遮掩白发。 一尘大师稍作休息,侯国栋回来,一进门说道:“咦?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最起码一年后回来。” 一尘大师说道,京城又不是你家,我愿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 侯国栋坐下道:“也是,我多嘴问了。去哪了?老友如何?” 一尘大师出门前说去看老友,所以侯国栋有此一问。 “不太好,”一尘大师要把陶家安顿在京城就要给侯国栋说,再一个准备交给他去办。 原来想让益阳郡主安排,看到侯国栋,就想交给他,反正他喜欢张罗事情。 一尘大师把陶家的事说了,益阳郡主假扮老母的事没说。 侯国栋听了陶家孙子的惨状,气道:“王八蛋!堂堂知府之子胡作非为,那个知府就屁也不放一个?你也对他太客气,要是我先找个男人让他快活快活,也让他尝尝滋味,或者让他亲眼看看他儿子被别人快活的场景。他儿子是人,别人家孙子不是人了?这种欺男霸女的玩意就该送去当像姑!” 高门里好玩的人多了,也有像夏知府儿子那样不走正道的,但是让人鄙视让家族蒙羞。 张伦明他们大张旗鼓的纨绔,正大光明的纨绔,顶多说不争气。那些阴暗龌龊的坏种只有偷偷摸摸,找互相爱好者,或者花钱找像姑。 这种强迫良家逼死人命的家里知道了也得打个半死,因为以后谁还敢把闺女嫁进来,谁还会娶她家闺女,万一祸祸小舅子呢? 侯国栋属于正常老纨绔,一顿臭骂。 一尘大师等他骂完了说道:“我知道你挺仗义,正好陶家人你帮着安置下,买些田地,老老实实种田。” 侯国栋说道:“干嘛找我呀,我对京城不熟。” 一尘大师说道:“那我交给安世子。” 侯国栋哎哎的,“你这就不地道了吧,我女婿多大?这是他能做的事吗?” “难道让益阳去办?” 侯国栋想说你找晏九,晏九不在。 “欠了你的,我去,我去。就是买地安置的费用不会也让我掏吧?” 一尘大师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侯国栋拿过来一看,抬头问道:“又卖了几幅画?我看以后你不如把画交给我替你卖,绝对高价。” 一尘大师不屑道:“那点小钱……” 鼻子里还哼一声。 侯国栋上下打量他,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有聚宝盆?我不财迷,我钱够花,我只是好奇。” 一尘大师说道:“我有个金库,随便用。” 侯国栋扑哧一声,拿着银票走了。 一尘大师小时候以为自己是弃婴,和养父一起过得很穷,长大一点发现有人跟着他。 问养父,养父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庙里主持让他收养,给了他一点抚养费。 他上山,设计把跟着他的人抓住,也是他年纪小那人没防备。 他想问出原因,很难。 他就各种折腾,甚至把自己处于危险地步,都被人救了。 后来来了一位夫人,告知他身世。 一尘大师那个气呀,不是气他一个皇子竟然成了孤儿,而是气因为八字和头骨就要让他死。 当时他就说:“如果我是孽障,不应该是生了孽障的人才有罪吗?他凭啥高高在上主宰一切?” 他不知道这句话让新丰大长公主又加派了人手。 一尘大师又问新丰大长公主为何给他说,新丰大长公主说你父皇觉得对不住你,不想让你过得太辛苦。 其实是最早算卦的人悄悄给大长公主说的,说不告诉大皇子反而不好,免得他由着自己性子真的做一个谋逆之人。 新丰大长公主没给皇兄说,私自南下见了侄子。 一尘大师听父亲惦记他,好受一些,去见养父,想说实情,没说,担心养父以后对他拘谨。 从此以后,一尘大师不再节省,向跟着他的人要银子,有次要一万两也给了他。 他又觉得无趣,还回去。 反正以后需要银子就张口,自己画的画卖了钱他捐给寺庙,养父那只给一小部分。 是为了不让养父疑心。 养父不用出去干活也能生活,可是养父不愿歇着,说不干活歇着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有一次出去干活带回来一个男娃。 一尘大师当时不在跟前,回来后养父说算他的儿子,以后他老了有人照顾。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得冷笑,养父说的,他只说不用,但也没干涉养父养着那个孩子,有人陪着养父也好。 他见男娃脸被烧伤留有疤痕,专门带男娃去见了做面具的一个高手。 没想到这个男娃后来跟了太子。 一尘大师回城里住在晏九的宅子里,他觉得天下这么多人,只和晏九有些亲缘,都是养父抚养长大的。 这辈子他只把养父当最亲的人。 如果说活到这么大,后悔一件事,就是没有多陪陪养父。 所以养父临终前让他照顾晏九,他答应了。 他不能让养父对他失望。 养父的家人在一次动乱中全没了,小小年纪流落街头,被手艺人养大。 养父说过,天下太平,像养父这样的手艺人才能吃个饱饭。 ------------ 第246章 难道我不是安家女儿 益阳郡主回到城里先在郡主府住了两天,外祖母赶紧过来说说郡主走之后的事情。 “安家死老太婆派人来送过东西,侯小姐收了,全放一个库房的空房间。 “你二婶来了两次,是侯太太招待的,没让见英华。 “范阳县的邹家也派人送了礼物,没让进来。” 益阳郡主想着二婶是来表现长辈的关心。 “二房子女没过来?” 薛老太太说道:“来了,全打发了,说英华他们不在。侯小姐机灵着呢,不问英华直接做主,英华就该娶个这样的媳妇,你外祖父说有国公府和侯家,能放一大半心了。” 益阳郡主有种感觉,祖母不会善罢甘休,她或许还有大招。 如今她不怕,也不在乎祖母会说她不孝的名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也不打算回伯府做样子请安,等年三十回去,不是父亲还在伯府,她都懒得回去。 该过年了,家家户户为过年做准备,张伦明他们给公输先生送年礼,个个喜气洋洋,他们已经不用去书院上课。 成了亲就是男子汉了。 几人对益阳郡主的白发没有露出奇怪神色,和以前一样嘻嘻哈哈说话。 一转眼到三十,益阳郡主带着弟弟回淮阴伯府。 安老太太见她们姐弟回来,一副松口气的表情。 “你们可回来了,祖母一个劲地眼跳,听说你和大师平安回来我才放心。” 益阳郡主说道:“有我义父在,不会出什么事。” 安英华现在对伯府感到陌生,他习惯每天和侯姐姐在一起,侯姐姐的爹娘对他就像一家人。 以前二叔二婶要么不在家,要么对他客客气气有着疏离,他和二叔家的堂弟们也不亲热。 现在想想,和他最熟最亲近的是他的小厮。 安老太太和以前一样,和蔼又絮叨,安茂彦见侄女的冷淡侄子的疏离和戒备,他想,怎么会这样? 以前的家人和睦是假象? 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美好希望? 益阳郡主姐弟要在伯府住几天,安伯爷还和往年一样,年三十出来和大家一起吃了团圆饭,初一早上和范氏坐一起给了晚辈压岁钱,还有给祖宗上香磕头。 然后又是不出屋。 益阳郡主姐弟住在继母院里,她给继母买了好些首饰,为了她们姐弟,继母把一辈子搭上,住在伯府还要防着祖母。 她想如果不是提前有防备,继母或许也会没命吧。 益阳郡主打算初六回郡主府,理由就是不能让义父孤单一个人。 初五她请了酒楼的几个厨师来伯府做了几桌菜,食材也包给他们,美名孝敬祖母。 这几天她都是让酒楼送饭菜过来,怕祖母抓住这个机会下毒。 这么明晃晃地防备连二房子女都看出来。 安老太太只是冷笑,人前又和蔼可亲。 初五晚上,伯府两房一起吃饭,和年三十一样,除了安老太太和安茂彦说话,谁也不说话,安伯爷没有出面。 没有哪一家过年像安家这样冷清又诡秘。 正吃着饭,门房说有位姓纪的老爷来找伯爷。 安老太太先是愣了一下,对儿子安茂彦说道:“姓纪?莫非是你大哥的朋友?那年来京看望你大哥,在家里住过一个月,那会你不在家。” 安茂彦听母亲说过此事,他站起来出去迎客。 益阳郡主一直在观察祖母。 大过年的谁会去别人家? 除非是有事。 难道是祖母找来的什么人?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看到祖母瞄了一眼她,眼里有种嘲弄,心突突跳,感觉来人是冲着她。 安老太太让任妈妈准备餐具,如体贴的老人家,“大过年的过来肯定是有急事,多冷的天赶路,正好一起吃个饭,你们也见了客再走。” 又让任妈妈去请伯爷,说他旧友纪老爷来拜年。 过了一会,进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跟着来的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 屋里人全部愣住。 因为这位少女和益阳郡主相像,就像益阳郡主十三四岁的模样。 跟着进来的安茂彦是一脸难堪和疑惑。 安老太太收住微笑,也不让孙辈请安,顾氏快快把二房人带出去,范氏看向益阳郡主。 益阳郡主给继母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弟弟带出去。 祖母找来这么一对父女,想说明什么? 说她不是安家女儿?说母亲不清白? 纪老爷给安老太太行礼,道:“伯娘,还记得侄子吗?侄子有愧,一直没来给您老请安,也不知道安兄情况。这次特带小女来给伯娘请安。” 纪小姐上前行礼。 没人介绍益阳郡主,纪小姐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 纪老爷看向益阳郡主,胡子颤抖,说话也是激动。 “你是安兄的……女儿?你怎么……都这么大了,我……我……” 益阳郡主神色不变,也不问,看了纪老爷一眼,又看向祖母。 安老太太一直在观察,她以为益阳会吃惊,会慌乱,会发怒把人赶出去。 或者是急慌慌把人带到她父亲书房问清楚。 没想到她刚开始露出吃惊表情,之后就这么冷漠地看着。 安老太太故作镇定说道:“坐着说话,你从哪里过来?这些年一直在江南?何时娶亲?也没捎个信来。” 纪老爷坐下,叹口气道:“那年回去后成了亲,后来中了举谋了个差事,太偏远,好不容易又调到直录府,家中有事辞官。” 说话间又有人进来,脚步急匆匆。 是安伯爷。 益阳郡主从来没见过父亲有这样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 父亲原来都知道,所以对她不管不问吗? 安伯爷一进来,纪老爷站起来。 “你怎么来了?” 听得出来安伯爷语气不好,带着着急和愤怒。 纪老爷看着安伯爷,上前两步躬身行礼,身子弯了一半。 抬起身说道:“安兄,兄弟我对不住你……” 安伯爷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什么都不要说。” 他看着益阳郡主,厉声说道:“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益阳郡主缓缓站起来说道:“不,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我倒要听听他会说什么?我还要知道他背后的人想干什么?” ------------ 第247章 全部揭露 安老太太见益阳如此说话,眼睛眯了一下。 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心境,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会称赞。 这应该是她的血脉,可惜了。 难怪世人都想让子孙拜名师,跟了大师不到两年时间,就有这样的变化。 或者是她已经知道此事,才想办法改了姓氏。 安茂彦见大哥此状,急忙去拉益阳郡主,说道:“快听你爹的,大人的事和你无关。” 安老太太一看儿子又犯傻了,装作着急糊涂的样子,急忙说道:“老大,这是怎么了?你又犯病了吗?这不是你成亲那年来给你道喜的茂章吗?娘以前说你俩名字一样,备不住上辈子是亲兄弟。” 她又对着纪茂章说道:“好侄子,有话好好说,我家茂章哪里对不住你了,伯娘给你赔礼。你不知道我家茂章这些年一直在吃药,今天是你来了他才出门。你们哥俩有啥好好说,伯娘给你做主。 “对了,这是你茂章哥的长女,她母亲就是那年你来和我儿成亲的薛氏,可惜后面又生了一子之后得病没了。” 益阳郡主见父亲在祖母提到薛氏的时候,痛苦地闭了下眼。 按理来说,祖母不应该提到薛氏,顶多说孩子他娘,祖母是故意在人跟前提醒这个纪茂章来的时候,是父亲和母亲刚成亲不久。 而自己出生,是这个人来了以后。 祖母都不用说月份,结合前面的不对劲,还有纪茂章带来的女儿,和她长得相像,谁也能猜出来怎么回事。 益阳郡主从没有想过她不会是安家的血脉,她甚至想,如果晏九不是父亲的儿子就好了,想完又否定,如果那样,就是对晏九母亲的侮辱。 她是真没想到,原来她的出身不清不白,原来是母亲…… 那么弟弟是安家的血脉吗? 如果她这次没有和义父出门,没有和义父相处听了他一些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话,今天,她会慌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后,她一直很冷静。 祖母留着这一招就是让她慌乱,让她失态,然后用这个事拿捏她。 是个人都会怕这种丑闻传出去。 祖母以为她会妥协,那祖母的条件是什么? 突然,她眼泪一下出来。 这么说她和晏九不是兄妹,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如果这是真的,其他的对于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她不怕祖母要挟她。 安老太太见益阳郡主眼泪出来,心里得意,你就是朝廷封的郡主又如何? 你有大师师傅大师义父又如何? 你是你母亲背着丈夫和人通奸生的贱种! 英华有这样一个母亲,他如何继承爵位? 你们的祖母地下知道她的子孙落到这个地步,会不会后悔? 安老太太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对着纪茂章说道:“你……你来找我儿做什么?” 纪茂章见益阳郡主流泪,他颤抖着伸出手,说话哆嗦,“孩子,别哭,我是……” 益阳郡主回过神,冷冷说道“你是谁与我何干?我想你已经知道如今我姓成,我父亲是一尘大师,或许你是因为这个来的,不然,你不会带着一个过来。我想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吧?” 纪茂章确实不知道薛氏生的女儿是他的,当年他离开淮阴侯府再也没来过,后面两年在直录府任职也没敢去淮阴伯府套关系。 是两个月前他在老家带着女儿去书店买书,遇到一个人,那人见了他女儿吃惊,又急匆匆走了。 他觉得有问题,派人打听到那人住哪,又花银子买通一个游妓,灌醉此人套话。 得知此人以前是京城淮阴伯府的下人,说他的女儿和伯府的安二小姐长得像。 纪茂章知道淮阴伯府降爵的事,其他不知,那次听说安二小姐被朝廷封为益阳郡主,还认了鲁大师为师傅。 他急忙打听,又知道了郡主的义父是一尘大师,和太子身边的红人晏九暧昧。 纪茂章大喜,如果郡主是他的女儿,那他纪家有救了。 纪家也是为官之家,户部尚书被晏九吓死,所做违法之事彻底清查。他叔父的上司是户部尚书手下的手下,连累被抓,他又受叔父连累被罢官。 纪茂章顾不上过年急匆匆带着女儿进京,过年前已经到了京城,仔细打听安家之事。 又守在安家附近,见到了年三十回安家的益阳郡主,果真和自己女儿有点像。 住在客栈感慨万分,想过了十五再去安家。 但天天去安家附近走一圈,有一天遇上一个从安家出来走了不远摔倒的人,他扶起来,问他这么着急做什么。 那人说郡主今天请家人吃饭,明天去陪一尘大师,他去买些东西。 纪茂章知道益阳郡主最近一年都不在伯府住,这次从外地回来都没说去伯府请安。 他以为郡主知道自己不是安家的血脉,难怪改了姓。 他不能等,他要当着安家人面前认亲,所以急忙回客栈带着女儿来了。 等看到益阳郡主如此冷静,后面又流出眼泪,更加确定郡主是知道自己身世。 难怪打听来的以前安家老太太对郡主宠爱有加,这两年因为郡主闹出这么多事,都是因为这个。 安茂彦是啥也不知道,也猜出来。他惶惶不安,看着侄女,面露同情。 不管前大嫂做了什么,已经过世,可是侄女该怎么面对? 益阳郡主看到祖母眼里有丝得意闪过,她微微一笑。 “我来猜个故事,一个勋贵人家当家人因为妻儿惨死,生无可恋。” 她说到这见父亲,以后不是父亲了。 见安侯爷眼睛睁大,眼神是悲哀。 “当家老太太给儿子续娶了有钱的商家女,没多久当家人好友前来祝贺。当家老太太热情挽留,借口是多开导开导儿子。 “商家女刚嫁入婆家,自然一切以婆婆的话为准,婆婆给她的补品还以为是真心关心她。那个好友在这个人家有艳遇,后觉得不对头,急忙告辞走了。 “多年过去了,好友突然知道那户人家有个女儿和自己女儿相像,有所怀疑,前来验证。如果我说的不错,当面验证之后是想认亲吧?” 安茂彦震惊,侄女的话里怎么都是母亲安排的? 不可能! 母亲为何要这么做? ------------ 第248章 他也是被害人 益阳郡主眼神扫过安侯爷,见他没有震惊,反而是安茂彦的表情很精彩,那副吃惊模样,好像见到鬼。 纪茂章也是吃惊,他带来的小姑娘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害怕。 益阳郡主看着安老太太,见她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没想到她会自己说出来吧。 益阳郡主是猜,根据安老太太做事风格猜出来。 母亲不可能在刚嫁入侯府和人私通,除非是安老太太用了阴谋。 突然,她有个想法。 她看着安老太太,一字一字慢慢说道:“那个勋贵人家老太太在儿媳生下第二胎身体虚弱之时,告诉她女儿不是这家的,是儿媳和人私通生的,或许拿了证据出来。月子里的产妇如何听得这样的话,大出血而亡。” 后面几个字她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以前她一直在想,安老太太完全可以直接弄死她,为何用哄她学坏的手段,母亲的死和安老太太有没有关系? 外祖母说母亲生弟弟稳婆都是薛家找的,完全没问题,可母亲临死之前说对不起,说的是不是这件事情? 就是刚才,她一下想明白,安老太太不愿自己手上沾上鲜血,她要对方自己死,她的手始终干干净净。 她是怕得到报应吗? 还是给她的子孙“积德”? 益阳郡主一直注意安老太太,看到她讲到故事的最后,眼睛睁大一下,又微微眯起。 说明她猜对了。 那她就放心大胆地猜。 “我再说说这个可怜的女儿,她被有心抚养她的祖母宠溺成跋扈人人讨厌的性子,差点没命。安老太太一直留着她,一是为了要挟她的儿子,二是好掩盖她养歪孙子的不良居心。这样才能让外人觉得她只不过是偏疼两个没娘的可怜孩子。 “可是事与愿违,这对姐弟遇见好人改变为好,又暴露出祖母的真实意图,就是想让二房继承爵位。 “于是,老太太想法通知儿子好友前来认亲,可以用丑闻要挟孙女孙子主动让爵。” 她看向安侯爷,狠了狠心说道:“至于长子,不是自己亲生,毁了又如何?” 她一直盯着安侯爷,见安侯爷没有震惊,是痛苦闭眼。 她猜对了。 父亲是妾生子,或许是安老太太最恨的妾生的,所以才会恨不得大房断子绝孙! 安茂彦踉跄几步扶住身旁的椅背,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 他这段时间一直思考,想家里为何变成这样,想以前和现在,甚至想大哥的事。 他觉得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侄女说的故事就是他不知道的那些? 侄女口中的老太太是母亲? 安老太太并没有因为益阳郡主讲的故事而失态,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别人说你因为失智一夜白头,我还不信。我可怜的孙女,我知道你受不了这个打击,你娘……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可是你娘已经不在了,你不能不孝,无论你姓什么,你总有亲生父母。” 把益阳郡主的表现归为失智胡言乱语,又用孝道逼她认下纪茂章。 益阳郡主不禁佩服安老太太,就这样了,她还是没失态,稳稳坐着,还能把话题绕到对她有利一面。 她呵呵冷笑道:“那怎么是孝?祖母教教我!” 安老太太没回答她的话,对着纪茂章说道:“你这么突然来此,总得让茂章冷静几天。这事有关英华母亲声誉,人常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和茂章像亲兄弟一样,你总不能亲手毁了他,毁了他的儿女。 “我不管你来是为何,有何难处,说出来大家一起帮帮,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英华姐弟好。唉,都是一个娘的孩子,孩子不懂事,我当祖母的,养了她这么多年,不能看着她发疯毁了这个家。” 安老太太把益阳郡主说的一切归为她发疯,又点明此事暗地里解决。 益阳郡主呼吸急促,她知道安老太太的手段,可是还是被气着了。 义父说,血脉是什么?血脉是你身上留着他的血,你可以像他,也可以不像他。可是他却想用血脉牢牢禁锢你,想让你变成他希望的样子。 义父说,世人就是用血脉的借口要挟子女,美名孝道。 义父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自认活该。 益阳郡主深呼一口气,慢慢吐出来。 她不能顺着安老太太的说法去想,她要掌握主导地位。 她大声说道:“不用,没什么偷偷摸摸,我想,证据已经齐全。那好,我会上报朝廷,让朝廷决断。” 她想了,大不了弟弟不要这个爵位,有她在,有薛家,弟弟一辈子不用发愁吃喝,如果侯家不愿有个庶民女婿,那也是弟弟的造化。 安老太太这会吃惊了,她没想到益阳会说这样的话。 她怀疑是吓唬,是威胁。 益阳郡主微微一笑,道:“有个词叫鱼死网破,但,网破了,鱼不见得会死。众所周知,我姓成,是朝廷给我改姓,就算血脉有真假,对于朝廷来说,又如何?朝廷让我孝敬的是我义父,有胆的和朝廷去理论什么是孝道!” 益阳郡主说完,突然想到,朝廷为何让她孝敬义父? 难道义父真的是皇家人? 这时候安老太太恶狠狠看着益阳郡主,没想到这个小贱人根本不顾她母亲的声誉,她竟然想把此事闹大。 她为了什么? 纪茂章也懵了,没想到一切都是安老太太所为,难怪当年他喝了茶做了美梦,一连做三天。他还想着是不是安家的丫鬟看中他这个才子投怀送抱。 后来的一次看清楚是朋友新娶的夫人,吓得他赶紧跑了。 他又看向安伯爷,原来他不是嫡出,是庶出,难怪安老太太暗中做这些事。 没想到安家竟然如此混乱,可是安老太太为何把他拉进来? 纪茂章怒气冲冲,不是因为要求着这个女儿解救纪家,他真想痛骂安老太太。 他也是被害人好不好? 他想起来了,当初是安家给他来信让他来京参加喜事,他才来了一趟。 这个安家老虔婆,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想利用他当儿媳的奸夫。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 第249章 鱼死网破 益阳郡主压住心中的气,一股脑地说出来。 就算她不是安家的血脉,她也不能让安老太太把屎盆子扣在母亲头上。 安老太太绝对会把母亲往水性杨花那方面引,先不管外面人知道后怎么议论,就在这里,这几人面前,也不能由着她胡说。 她以为自己害怕张扬出去,可自己偏偏不怕,她就要别人知道安老太太为了爵位是怎么祸害长子一家的。 有本事她说出长子不是她亲生,是庶出,以庶充嫡,正好给了朝廷夺爵的理由。 安老太太确实不想张扬,只想利用这点要挟益阳,让她们姐弟主动放弃爵位,让他们知道她母亲失贞。 就是说到这个份上了,安老太太也没有恼怒,只是责怪说道:“你还是那个脾气,有什么不能好好说?我知道你不想你娘会这样,你怎么说我都行,我为了你们姐弟我……” 她拿起手帕捂脸哭了,好像有多么的委屈,为了益阳姐弟说她什么都不会辩解,一个慈爱有胸襟的老人家。 “你就算不认安家,就算你不为你娘着想,你总得为英华着想,你让他以后怎么抬头做人?你是他亲姐姐!” 纪茂章父女从进门始终站着,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发生这事。安茂彦是跟着进门没坐下,安伯爷进来后就没坐下。 屋里只有益阳郡主和安老太太坐着,一个委屈的哭泣,一个冷清的挺直腰板。 纪茂章从益阳郡主讲的故事里听明白了,不管真假,他要把这十几年来难堪心虚的心结打开。 不是他对不起好友,是被这个死老太太陷害。 纪茂章看着安伯爷说道:“那年是你母亲来信让我参加你婚礼,来了之后你都知道,是你母亲挽留我住下。正好我也想在京城拜访几个远亲,住在侯府也有面子。 “你母亲对我就像在杭州府一样,把我当儿子一样照顾,我还给你说过,看在为你操劳的母亲份上,也该忘掉过去。 “虽然你新婚,因为你……你母亲让我多陪陪你,安排我住你院里,我没有多想,我知道你忘不了以前。我有失眠的老毛病,你母亲一直给我喝补汤,后来……我以为是做梦。” 他说到做梦,停顿了下,把自己后面觉察是薛氏避开。 人已经不在了,不能再说出来侮辱人。 他眼泪流出来,“我和安兄十几岁交往,我也是真心把安兄当哥哥,我怎么会做那狼心狗肺之事?是,我后面觉察不对,我一直不敢来见安兄,不管是弄错还是别的,总归是我混蛋!” 他一下跪下来,“哥,你打我,我不是人!” 益阳郡主看着纪茂章卖力地表演,如果他真有愧,他这次就不会带着女儿来认她。 纪茂章跪下来,他女儿见状想走过去跟着跪下,一下栽倒晕了。 一个十三左右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事情,又是自己亲生父亲做的丑事,又站了半天,一动,晕倒了。 这场认亲就在纪小姐晕倒而结束。 益阳郡主没走,目前她不能离开伯府,让安老太太控制事情发展。 她把弟弟打发去了郡主府,交代弟弟不要出门,谁要接他去哪里也别答应,除了她亲自去说。 还是不放心,派她身边的人给侯德音交代一句。 安老太太见事情已经这样,益阳还是不松口,真的是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恼怒,她要的不是鱼死网破,她要的是益阳姐弟顶着个母亲失贞的帽子,不再耀武扬威。 当初薛氏生了益阳,她自己一直以为是伯爷的,也是自己疏忽,薛氏后面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和伯爷同房了,怀孕之后薛家找的人照顾。 那会她想,就算生个儿子又如何? 还有,也不能不让薛氏生,免得外人怀疑,自己儿子也会怀疑。 再一个,需要薛家的银子,有了英华,薛家才会更加提供银两。 按照她的谋算,姐弟俩长大了也是废物,薛家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等老二继承爵位后,薛家的所有财产就是伯府的。 至于这个纪茂章,她过几年派人打听下,如果事情顺利,不会让他露面。 谁知道就这样了,益阳一点不惧,不怕外人知道她是野种,她究竟为了什么? 安茂彦是真懵圈了,回到自己院里,趴在桌上呜呜地哭。 他再纯真,也看明白了,是母亲一手安排前大嫂失贞。 一个新嫁娘,又是商家女嫁到侯府,又是大哥成天冷冰冰,薛氏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她哪来的胆子偷人? 最近想不明白的都明白了,母亲为了让他承爵,所做的一切。 还有,大哥不是母亲生的,难道母亲当初不会生把妾室生的大哥抱在身边当嫡子,后来生了他,又没法改。 怪不得母亲对侄子侄女溺宠,侄子小时候读书,一说头疼,母亲就留在身边不让去。他看不惯说几句,母亲就哭,说还不是心疼孩子没娘。 顾氏小心翼翼问丈夫到底发生什么事,安茂彦没给妻子说,站起来去了荣寿堂。 他跪在母亲面前说道:“娘,我不会要爵位,哪怕安家只剩我一个,我也不会承爵!” 安老太太看着儿子不说话,她知道儿子会说这个。 为何以前从不给儿子说任何,因为儿子像他父亲,总把人想象得太好。 当年她做了那样的事,他父亲仅仅是让她发个毒誓,觉得万事大吉,放心闭眼。 茂章也像他父亲,一点也不像他娘。 安老太太看向远处,忽然觉得厌恶。 她只是为了自己儿子承爵吗? 是不想让那人的后代好过。 回过头,看着儿子,突然觉得好笑。 她们两个人的儿子都是如此心软和窝囊。 益阳以前被自己“宠爱”的跋扈,她有时觉得会不会搞错,多像茂章他娘。 今天看益阳的冷静和破釜沉舟,她又想,应该是自己的血脉。 安老太太看向自己儿子,温和说道:“你也误会娘?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承爵。你们哥俩感情一向好,就算你能承爵,你会心里不安,会一辈子不安。” 安茂彦很想问,母亲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那么做。 他问不出来,他害怕答案。 ------------ 第250章 消息满天飞 安老太太在刚才看着益阳郡主把一切说出来,她反而有丝轻松。 是呀,她如此辛苦应该有人知道。 可是还有其他,估计没人知道,她准备带到地下,好好和茂章亲娘说一说。 儿子真像他爹,一样的无能,优柔寡断,识人不清,连自己亲娘都看不清。 安老太太说道:“你是我生的,我养的,你要相信娘。我从来没有让你继承爵位的野心。” 是的,她只是不想让害了她的人的后代好过,让那人的后代受尽煎熬没有好下场。 她宁肯爵位被夺,也不想落在那人后代手里。 益阳以为自己只是为了爵位要挟她,她知道自己亲生儿子什么样,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儿子会要这个爵位吗? 安老太太心里冷哼,面上满是疲惫和委屈。 安茂彦起来走出去,要是以前他相信母亲的话,现在他不敢相信。 顾氏在丈夫走后,来回在屋里走。 那个人是益阳郡主的亲生父亲? 难道伯爷不是婆婆亲生? 婆婆为了他们二房才做这些事? 哪个母亲不向着自己亲生儿子? 她也有亲生儿子! 顾氏以前也怀疑伯爷不是婆婆亲生,现在看来是真的,不然当亲娘的不会这么对待亲生儿子。 顾氏思来想去,叫来心腹,交代几句。 伯爷不是婆婆亲生的事不能说,对二房没利,但是益阳郡主如果不是安家血脉,那么薛氏生的英华没资格继承爵位。 第二天,消息满天飞,说伯府的下人说的,益阳郡主亲生父亲去淮阴伯府认亲,还带着女儿,和郡主就像亲姐妹一样的相像。 其他没说,但够让人猜测的。 有人猜薛氏成亲前就和人暗度陈仓,带着种嫁进来的。 有人猜安伯爷不会生,借种,没准安世子都是借来的。 这种桃色新闻最爱让人议论,一时间新年没过完,街头巷尾多少人揣着手议论,连街坊百姓都知道了。 安老太太笑了,益阳以为她会把着家丑不可外扬来要挟她,既然益阳想破釜沉舟,那么她就让她是野种的消息让京城人知道。 只不过不用她去说。 昨天留下顾氏就是为了这个,不用她派人点拨,她就上套。 顾氏因为女儿嫁到郡王府、儿子定亲范阳邹家不甘心,她为了自己儿女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益阳郡主知道此事是外祖母怒气冲冲来到伯府告知,事到如今,益阳也不隐瞒,说了昨天的事。 薛老太太听完惊呆了,哆嗦着嘴唇,“污蔑!你娘不是这样的人!你娘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娘对你爹一心一意,为了给你爹生个儿子,她……” 她没说完,是她给女儿的春药,她知道女婿对女儿冷淡。 益阳郡主以为是安老太太派人散发出去的消息,觉得奇怪。 安老太太不是想用这个要挟她让弟弟让爵吗?怎么会主动说出去? 她这样做是为何? 薛老太太看着外孙女,不管她亲生父亲是谁,这是她薛家的外孙女。 外孙女还没有定亲,发生这样的事,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世人? 还有外孙英华,爵位没了不说,以后怎么立足于世上? 薛老太太痛哭,一下一下捶自己胸口。 都是薛家贪图富贵,才害了女儿。 益阳郡主一下也懵了,她是想让别人知道她不是安家的血脉,但不想让母亲的事情让人知道,所以她给安老太太说鱼死网破,也是不想让她拿捏自己。 她想了半晚上,怎么解决这个事情,怎么不让安老太太要挟又堵着纪茂章的嘴。 还没想好事情就变成这样。 她想起在直录府,有次她假扮罗玉娘之后,说道:“我要不是安家人就好了。 义父说道:“那就说你是捡来的。” 益阳郡主一下站起来,让外祖母先呆在她这里,她去客房找纪茂章。 纪茂章还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他现在是气愤之余惶恐不安。 他是为了解救纪家厚着脸皮来此,算得上无耻行径。 可是他只想在伯府私下里认亲,哪怕郡主对外不会公布,只要知道他是亲生父亲,肯帮忙救纪家就好。 私心当然也有一丝窃喜。 可是事情竟然是这样,他被安老太太利用,益阳郡主那个态度,不会认他,或者痛恨他来此。 女儿看他的眼光让他无地自容,他一直教导女儿为人要正,要贤良淑德。 他不是圣人,但他也不是恶徒。 纪茂章见益阳郡主亲自来见他,他急忙站起来,一脸的羞愧,不知道怎么开口。 益阳郡主几句话把外面传闻说了,纪茂章急忙说道:“不是我说的,我就是再无耻,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益阳郡主深深看着他,她相信不是他说的,他来此目的不是把这个事情闹大,是另有目的。 到现在她不会问。 “我知道,但是现在你必须去做一件事。你马上离开伯府,就说当年安伯爷想让你在杭州府找个弃婴,最好是男娃。你回去后,等自己亲生女儿出生,抱来冒充是弃婴。原本以后还想再生个男娃抱给安伯爷,没想到他自己生了一个。” 纪茂章听明白了,意思是他和薛氏没有什么瓜葛,保全薛氏清白。 益阳郡主还是他亲生的,是因为他带来的女儿和郡主长得像无法推脱,不然郡主直接说她就是弃婴。 “我知道你来是有目的,只要不是犯了国法、杀了人的事,我会尽力帮忙。但以后,我无父无母,谁也别想用骨肉血脉来要挟我!” 纪茂章听着郡主冰冷的话,他缓缓点头。 等益阳郡主走到门口,他满眼泪说道:“对不起。” 益阳郡主没有停顿,直接走了。 回去告诉外祖母要如何如何。 薛老太太接连点头离开伯府。 纪茂章带着儿女离开,按照郡主说的,去找一尘大师,跪在大门口。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按照郡主交代的说了,自己加上他得了病,想临死之前见见亲生女儿,郡主是他和妻子生的,他违背朋友,想让自己女儿成为贵女。 他把妻子哪年生的,抱来之后交给薛家,薛家都知道,可以给他作证。 他磕头的磕得头破血流,说他小人之心,所以受到报应,得了重病。 一尘大师听完他说的,说道:“既然当初你放弃自己女儿,现在后悔有何用?想来个临死其言也善吗?狗屁!还是为了你自己,不想见了阎王下油锅吧!我告诉你,以后益阳是我女儿,姓成,谁来认也不好使!” ------------ 第251章 快刀斩乱麻 益阳郡主迅速地让纪茂章去澄清事情“真相”,不让母亲陷入桃色新闻当中。 母亲可以有错,但不能是这种错误。 虽然纪茂章的澄清也有漏洞,他把安伯爷拉下水,说法表明他和安伯爷,还有薛家一起糊弄了安老太太。 算是把安老太太从这件事中撇开。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保全薛氏的声誉。 所以有人说安伯爷以为自己不会生才想出这个办法。 久不出面的安伯爷出门了,带着安世子去上坟,父子俩长相走路都一样,打消了外人猜测安世子不是安伯爷亲子的怀疑。 民间有种做法,生不出孩子抱养一个,没几年会引来亲生的。薛氏新婚一年就抱养一个冒充自己亲生,还是丈夫谋划,只能说安伯爷的问题。 有人说可以过继。 有人解释过继的将来只认亲生父母,不如抱养一个从小当亲生的抚养。 还有人自作聪明说,安老太太就是生气长子抱养外人的也不过继二房的才想让二房承爵。 总之,淮阴伯府之前就是乱七八糟,还降了爵位,现在闹出这事也不稀奇。 有人查出安家老太太的出身,说小门小户出来的,难怪子孙都教不好,门当户对很重要。 谁也没想到安伯爷上完坟之后,他出家当和尚了,没给任何人说,自己去了城外西山灵光寺出家当和尚去了。 安家的事真够乱,又快刀斩乱麻。 伯府人只知道安伯爷失踪,安老太太一脸阴郁,派次子去找。 益阳郡主已经离开安家,以后她可以不用再回安家,她的郡主称号不是因为她是安家女才封的,是她个人功劳。 就算朝廷收回去,她也无所谓。 她知道安伯爷去了哪里,一直派人跟着,就算安伯爷不是她亲生父亲,这会不能出人命。 安茂彦出去找兄长,有人告知在灵光寺,他赶过去,看到光头的兄长,跪下。 兄弟俩相对无言。 安茂彦说不出口对不住三个字,说了就承认是母亲把大哥一家害成那样。 安伯爷垂眼拨拉佛珠。 宫里太后也听到这个消息,把在安家的尚嬷嬷找来询问,尚嬷嬷说的和纪茂章一样,还说她问了伯府下人,薛氏循规蹈矩,安伯爷好像是身体不行,和如今的夫人一直分房睡。 太后突然想安老太太为何偏心次子,难道长子不是她所生? 等听到安伯爷出家当和尚,她把皇上找来,先是怒斥安伯爷不顾母亲还活着出家是为不孝,用外人冒充安家血脉,罔顾国法是为不忠,可让二房继承爵位。 皇上说道:“这等事本该夺爵,但看在太孙份上,饶过安家。说起来安家祖上也是立过汗马功劳,安伯爷出家,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太孙不满一岁,周岁之前为了吉利,不是罪大恶极的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上当时就下了圣旨,让安世子继承爵位,把太后气个仰倒。 只能说安英华有福,本来安家要夺爵,在皇上和太后的角逐中当了京中最小伯爷。 还有一个,新丰大长公主给皇上说,一尘大师对益阳郡主有了牵挂,真当女儿一样,如果京里有牵挂的人,他留在京里更好。 益阳郡主的弟弟承爵,一尘大师会想法护着点。 还有一个,益阳郡主的命格,之前还考虑让她嫁到谁家,现在冒出来她不是安家血脉,太子快快跑过来说,他给益阳郡主找好了人。 皇上问是谁,太子说是晏九,把晏九是安伯爷嫡子的事说了,皇上一个大无语,说了句:“安家怎么这么乱七八糟。” 想到一尘大师的养父抚养了晏九,一尘大师又认益阳郡主为义女,管她是谁的血脉,晏九和益阳能让一尘大师安度晚年也好。 所以太后想让安家二房继承爵位,皇上直接让安世子当伯爷。 别以为他不知太后的意图,就是想说大的无能,次子也可以承爵,把她的野心表露出来。 皇上的意思就是,就算我无能,还有儿子孙子,轮不到兄弟登基。 他觉得太后现在是脑袋不灵光了,到现在还做白日梦,想让自己亲生儿子继承大统。 安老太太先是听次子说安伯爷出家当了和尚,又接到圣旨,爵位给了英华,她紧握拳头,指甲深陷手心不觉得疼。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夺爵吗? 都是该死的益阳,因为她纠缠太子身边的晏九,太子可真是爱屋及乌。 益阳郡主对安伯爷出家也很无语,这会他不管不顾了,整个伯府不管,妻子不管,就算她不是伯爷亲骨肉,还有英华。 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晏九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她对继母感到内疚,找来外祖母商量,继母还不到三十,名义上的丈夫不在安家,她留在安家算什么? 薛老太太来了,带着长媳范氏,范夫人是范氏堂妹,这件事情要看继母和范家人的意见。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范氏也做不了主,她说道:“这事看我堂妹的意思,范家那边我挡着。” 益阳郡主听出来她的意思,范家肯定让继母留在伯府。当初嫁过去不是为了和安伯爷夫妻恩爱,是为了身份。弟弟承爵,继母升级是伯爷的母亲,比是伯爷的妻子身份更高。 范家图了这个也得让继母留在安家。 益阳郡主不发表意见,何为利弊她不能帮人做决断。 找来范夫人,她都没听薛老太太说话,直接说道:“我不离开。” 范氏着急道:“堂妹,这会不离开,以后再走……” 她没说完,这次可以堂堂正正离开,以后再走就有些灰头灰脸了。 范夫人说道:“我知道堂姐的意思,觉得我离开了还能嫁人,有自己的孩子。我想了,我就算嫁人也得隐姓埋名,或者嫁到远远的不知道我过去的地方。 “嫁人生子?我这个年龄,嫁也是填房,给人当后娘,为一家子老小费心费力。自己生,万一有个好歹命都保不住,那还不如留在安家。郡主姐弟对我挺好,侯小姐通情达理,以后生了孩子,也是我孙子孙女,我给他们带孩子,一辈子也过去了。” 范夫人很平静地说完,范氏流泪,哽咽道:“可是……可是……苦了堂妹。” 范氏微微一笑道:“我不苦,等郡主成亲,我也是儿孙满堂。” 益阳郡主能想到继母会留下了,可是听她平静说出这段话,她也流泪。 她伸出手握着继母的手,道:“母亲,要是你不嫌弃,你还是我母亲,我把你当母亲一样孝敬。” 范夫人拍拍她的手说道:“我哪里会嫌弃,我巴不得有这么一个闺女。” 薛老太太哭着转过头,女人太难了,就像自己闺女,明明是安家老虔婆害的,可是为了女儿的名声,不能说出安家老虔婆做的恶事,外孙女不得不认下那个混账父亲。 ------------ 第252章 我天天恶心他 益阳郡主把所有的事情给义父说了,一是她要让义父知道她和晏九不是亲兄妹,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二是,晏九不在,纪茂章所求之事,她只能找义父。 她觉得义父可以办到,也能查清楚纪家到底有没有违法之事。 益阳郡主给纪茂章说了,纪家如果只是受到牵连,而不是同流合污,她可以求人帮忙。 如果不是,哪怕把纪家祖宗牌位抬过来,她也要做不孝子孙,来个大义灭亲。 一尘大师听了外面有关安家的事,是侯国栋跑过来说的。 侯国栋那是一脸的惊愕,又是一脸的懊悔,一尘大师瞥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了?后悔给你闺女定亲了?” 侯国栋没说后悔的话,可是脸上的表情说明一切,“这叫什么事吗?安家好歹是一个伯府,怎么这么乱七八糟?” 一尘大师说道:“关英华什么事?你不觉得这个孩子可怜吗?我当初也是可怜你们家德音……” 后面他不说了,眼神流露出安英华好歹比那时候的德音强,人家爹娘明媒正娶,侯国栋的闺女却是外室女。 侯国栋不说话走了。 第二天又跑来了,一来就问:“到底哪个是真?益阳真是偷着抱过来的?” 一尘大师又斜了他一眼,说道:“你都多老了?还一惊一乍的,你活这么大就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难道你希望什么?” 侯国栋又不说话了,他当然希望女儿的大姑子身世能够清清白白,以后别人嚼舌根说不清楚呀。 国公夫人不管是出于为了侄女打算,还是处于女子的角度考虑,她认可纪茂章说的,她说一个商家女刚嫁到侯府,就算婆家让她如何,她被逼无奈,后面怎么好意思和丈夫再生一个? 很多妇人都是这么想的,因为失贞对于女子来说,那可是奇耻大辱。 所以大家一致接受了纪茂章的说法,认为益阳郡主是纪家女,和安家、薛家都没有血缘关系。 一尘大师听了益阳郡主所说,虽然益阳有所掩饰,他知道益阳的母亲是薛氏。 他可怜益阳,安家的事,爹娘的事,和她无关,可是最后要让她承受这一切。 益阳是个女娃,才十多岁,心力憔悴才会一夜白发,如今还要面对这些不堪的事情。 一尘大师听到安伯爷的夫人做的决定,更是心里叹气,觉得他比范夫人和益阳幸运,因为他是男子。 等听到纪茂章所求之事,他点下头,“交给我了,如你所说,如果纪家只是受牵连,好说。但以后几代人为官不可能,如果有违法之事,只能公事公办,顶多抄家改为流放。我看姓纪的还能四处跑,问题不大。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大树倒了,下面一连串,那是没办法,下级听从上面安排做事,他哪分得清对错?” 益阳郡主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她才敢答应。 她行礼谢了义父。 一尘大师突然想到晏九,不知那个臭小子跑去哪里,过年也没回来。 益阳不是安伯爷的种,那这两人可以成亲了,等他回来,给他们办喜事。 益阳郡主不敢让纪茂章住在客栈,怕他不知京中深浅胡乱结交人,找了师傅,安排在师傅那里住下。 公输先生也被安家这乱七八糟事弄晕了,和一尘大师一样,可怜益阳姐弟,见益阳郡主没被事情击垮,还要为生父之事奔波操劳,同意纪家父女住在他那里。 还隐晦说道:“正好过年我一个人呆着无趣,我和他下棋。” 意思是他会看住了纪茂章。 纪茂章哪里有心思下棋,不过和鲁大师住一块他是愿意的。心不静下不了棋,那就聊天。 好歹他也是举人出身,又做了小官多年,有点见识,和公输先生也能聊到一块。 他女儿纪婉如是住进来才开始思索,来京之前父亲并没给她说要来做什么。在安家的事把她吓晕了,后来父亲说益阳郡主是她同父同母的姐姐。 那在安家为何父亲给安伯爷跪下说对不住? 等安顿下来,她几次看向父亲,父亲目光躲闪,说明父亲后面说谎了。 为了什么她清楚。 她没想到父亲竟然做了那样的事,就算是安家老太太谋算,父亲也是做下了无耻之事。 纪婉如感到羞愧,还有一个,心里想,高门这么肮脏,让她以前对高门大户想象的美好破碎了。 以前在老家,觉得自己是官家之女,父亲虽然是八品,可叔爷爷是六品官,走出去也是傲娇千金。 谁知道一转身叔爷爷被抓,父亲被罢官,家里乱套。 来到京城,六品官算什么? 益阳郡主的师傅和义父是白身,可是三品官想见也见不着。 难怪益阳郡主那天在安家如此盛气凌人,一步不让。 人家有撑腰的。 如果是以前,纪婉如会羡慕,现在,她一点也不羡慕,只有害怕。 偷着哭了一场,边哭边想:以后我听娘的话,只有亲娘才会只为孩子好。 父亲…… 还不是利用益阳郡主,虽然是为了纪家的事。 益阳郡主把一切安排好,高调外出购物,也不遮掩一头白发,侯德音表示支持,亲自陪着一起。 侯德音知道外面传言,第一个见了益阳郡主,说不管姐姐是谁家的,她只认这个姐姐。 可把益阳郡主感动得哭了一场,是事情发生后第一次哭。 侯国栋在媳妇女儿面前表示后悔给女儿定亲,遭到媳妇女儿一致鄙视。 侯郑氏说道:“那我也后悔跟了你,不然我嫁个平头百姓,也不会让德音受外人白眼。” 侯德音说道:“当初安世子没嫌弃我的出身,我有脸嫌弃他?安世子可是堂堂正正的世子。” 侯国栋急忙问道:“你都给他说了?哎呀你怎么这么傻?爹不是给你说过别什么都给男人说吗?” 侯德音瞪大眼睛说道:“我事先说明白,他要是嫌弃那就一拍两散,免得成亲之后知道了嫌弃我,我心虚。” “那以后他要是嫌弃,拿你说的话恶心你,你还不是气死?” 侯德音说道:“他要真这样,我干嘛受气?最起码我不心虚,他一丁点错事没有?我拿他的错天天恶心他,我把恶心当饭吃,我让儿子一起恶心他,我给他找十八个丑妾恶心他,我……我买十亩地,让他和丑妾种地,不然没饭吃!” 侯国栋看着女儿气呼呼插腰模样,先是瞠目结舌,后面扑哧一声笑了。 ------------ 第253章 给脸不要脸 侯国栋从妻女身上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世俗,不够妻子豁达,不够女儿善良。 他又去找一尘大师啰嗦,一尘大师同样,给他翻个白眼,“幸好德音不像你。” 侯国栋后悔来了。 “我在你心中就是俗不可耐?” “你以为哪?” 侯国栋一本正经道:“你现在成家还来得及,孤家寡人没人情味。” 心里却想,最好生一个跟你一样的娃,然后气死你。 一尘大师不理他,起身走了。 一尘大师虽然嘴上损侯国栋,但是对他还是有一点认可,认为这人还行,所以才养出德音那样的好孩子。 益阳郡主同样认为侯德音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聪明率真,还有股子侠骨义胆。 这个时候怕她孤单难受,主动又搬过来一起住,一起逛街。 益阳郡主没想到在首饰店见到了江陵县主,她不是一个人,梁辉霖陪着她一起。 梁辉霖面色不太好看。 江陵县主看到益阳郡主她们先是一愣,后面展开微笑称呼道:“益阳妹妹。” 益阳郡主没给她行礼,只是称呼一声县主,现在她的品级可是比她高,没必要给她低头。 侯德音给江陵县主行礼,很明显地感觉到益阳郡主浑身警惕。 之前听益阳郡主说过这一家都不是好人,还说晏九和他们相比就是菩萨。 可是益阳郡主遇见这个娇滴滴的县主就紧张? 江陵县主笑眯眯道:“好久没见妹妹了,年前的时候打算找你玩,听说你出门了,后面我忙也没顾上。最近有空吗?我和你……” 刚想说我和你堂姐,一下子反应过来,弟媳已经不是她堂姐了。 益阳郡主也听得出来她没说下去的话,但是见她面上一点都没露出尴尬,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本来想约了邵阳妹妹一起,你知不知道邵阳妹妹有了好消息。” 益阳郡主这才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是吗?多谢你通知。” 她态度冷淡,江陵县主也没有说走人,还继续热情的说话,梁辉霖转过身看向别处。 侯德音眼睛睁得大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父亲说过,不认识的人多看少说,除了很会做戏的、城府很深的,一般身上都会散发出好与坏的气息,不是聪明人感觉不出来。 侯德音觉得自己不是聪明人,除了感觉益阳郡主发出警惕的气息,单看这两人,女的温柔男人的斯文。 她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郡主,道:“姐姐,我口渴了,咱们去茶楼喝茶吧。” 益阳郡主实在不想和这个无廉耻厚脸皮的江陵县主寒暄,幸好侯德音找了理由,她们出去了。 临走之前江陵县主还笑眯眯说:“哪天去找你玩。” 益阳郡主转过身说道:“不好意思,我最近没时间。” 等益阳郡主和侯德音走了之后,江陵县主暗暗咬牙,心里想真把自己当成姓陈的了,给脸不要脸! 梁林辉当面毫不掩饰地鄙视,嗤了一声,江陵县主冷哼一声。 这对小夫妻之前一直算不上如胶似漆吧,但人前人后一副恩爱表情。 梁辉霖对江陵县主软免的身体还是迷恋的,发生明显的矛盾,是年前他想带江陵县主回长沙府过年,江陵县主可不愿意大冬天赶路,说可以接公婆来京。 梁辉霖生气,他又不是上门女婿,就算是驸马,公主也得过年回婆家吧。 他拿出新丰大长公主为例,江陵县主说道:“我没姑祖母的福气,刘家是京城大学士府。” 梁辉霖一听,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其实江陵县主的意思是刘家在京城,回婆家也是几步路,可是梁辉霖听成刘家是大学士府,梁家什么也不是,觉得这是赤裸裸的看不起他呀。 虽然没有当即翻脸,但也是天天冷着一张脸。 江陵县主不知道自己说错话,只是觉得按道理她应该回婆家一趟,是她自己犯懒不愿意回去。 过年挺忙,各个府拜年,又因为安家的事回了好几趟娘家,今天想着和丈夫出来给婆家买点东西,派人送回去,没想到遇到了益阳郡主。 她这么主动热情地和益阳郡主拉呱,是听说来京认亲的纪茂章带着的女儿和益阳郡主很相像,她回娘家给二弟说了,二弟很感兴趣,让她想办法见一见,没想到她热脸贴了冷屁股。 而这一幕又让梁辉霖全程看到,等她看到梁辉霖嘲讽的冷哼声,挑好的东西也不买了,转身离开回了娘家。 梁辉霖也不管江陵县主,也没回自己宅子,回了姑母家。 现在他自己都觉得留在京里尴尬,别说外人,他亲表弟郑瑞修都是面上敷衍他,没有之前的亲近。 他觉得都是江陵县主造成的,那次的娥皇女英可让他丢大丑了,姑母都抱怨县主是异想天开。 梁辉霖到了郑家门口,看到表弟郑瑞修出门,笑脸迎上去道:“表弟这是要去哪儿?” 郑瑞修看到是他收起脸上的笑容,说道:“我约了张五哥他们,表哥,我娘在家呢。” 梁辉霖看着急匆匆走了的表弟,垂头丧气进去。 刚来京城的时候,他在京里所认识的人都是跟着表弟认识的。 可是现在表弟见了他就躲,其他的表哥对他也是冷淡,只有姑母见了他嘘寒问暖。 姑母又太啰嗦,江陵县主现在也不愿和他回来,每次都说你姑姑真啰嗦,管得太多。 郑瑞修看不上表哥,不想和他多来往,他也知道他们这个小团体很排斥表哥,当着他的面没有说得很难听,那是给他留情面。 现在除了他,那几个哥都不用去学堂了,大家见面都是在盛全峰那里。 盛全峰和邵阳郡主成亲之后独门独院,方便他们聚会。 这一次聚会,是因为益阳姐弟的事情,太让人吃惊了,跟在他们后面的小不点安世子竟然成了伯爷。 别小看这个伯爷,虽然没有侯爷大,但京城只有两个,另外一个胡子都白了。 更加令人吃惊的是,益阳郡主竟然不是安家的血脉,是抱养过来的,之前的一夜白头,让他们吃惊,现在的事更让他们吃惊。 张五哥说不管安世子现在是伯爷,还是平民,也不管益阳郡主是谁家的血脉,我们不能装不知道,要和以前一样把他们当成好朋友。 ------------ 第254章 哪个受得了 郑瑞修去了盛全峰家里,其他几个都到了。 吴长山现在是他妹夫,看见他问道:“磨蹭什么呢?等你半天了。我看你也赶紧成亲,免得你妹子天天惦记你。” 郑瑞修说道:“我咋觉得你们成了亲的定了亲的人,婆婆妈妈,你不是问我怎么来晚了吗?你未来岳母拉着我叨叨半天,说过年帮我相看了好几家的千金,让我挑一个。我谁也不了解,挑哪一个?” 他们四个,除了他,张伦明盛全峰成亲了,吴长山和妹子定亲了。 可是他不成亲,妹子没法先成亲,母亲天天催他,一见面就是说哪家千金不错。 张伦明说道:“你们郎舅就别在这里啰里八嗦,商量一下找什么借口,邀请安世子,以后是安伯爷了,邀请他们出来。” 这几个真是善良,想有所表示,又不想别人尴尬,要表现得自然。 过年他们给公输先生拜年,那会益阳郡主他们不在,几人说等过年期间闲下来,约着去益阳郡主城外庄子吃一顿。 谁知道发生这么多事情。 吴长山因为之前对益阳郡主有过想法,所以每次有关益阳郡主的事他都很少发表意见。 盛全峰说道:“本来我还想让邵阳郡主出面,现在不成了。” 哥几个也都知道邵阳郡主有喜了,是不好出面。 邵阳郡主有喜可把礼亲王激动坏了,担心女儿随了她亲娘不好生养,王妃不方便出门,他天天跑来一趟。 大姨子汪齐氏又派来几个下人照顾外甥女,之前留在妹子家的人都没有撤回来,准备送给妹子了。 因为妹子妹夫实在是不会管家,妹夫的两个弟弟被皇上打发出京,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郑瑞修说道:“要不让我妹妹去宫里让平阳公主约益阳郡主出来。” 吴长山终于发言了,说道:“搞这么复杂干嘛?之前咱们吃郡主的少了?干脆直接说我们馋了,想去庄子里吃烤肉吃烤鸭,自个动手的那种。” 张伦明说道:“我看这样好,别搞得别别扭扭的,我觉得益阳郡主挺大气。” 盛全峰说道:“再大气,这种事别说她是个女子,落到我们哥几个身上,哪个受得了?别说一夜白发了,都想出家当和尚。” 张伦明说道:“别提这事儿啊。” 盛全峰想到安英华的父亲就出家了,不说话了。 三个人眼神一致看向郑瑞修,刚才他们三个人说了,郑瑞修没定亲,要不要让他娶了益阳郡主? 三个人互相看看又看向吴长山,吴长山是他的妹夫,最好让他去说。 还没开口呢,外面人就说益阳郡主来看邵阳郡主了,三人又互相看看,这个节骨眼上益阳郡主还能装出没事人一样的出门,真够难为她的了。 盛全峰站起来说道:“我出去一下。” 他出去往门口走,看到下人领着益阳郡主和侯小姐,含笑招呼道:“郡主来啦,邵阳前两天还念叨,请你过来坐一坐,说我们成亲后还没好好招待你呢。” 益阳郡主从首饰店出来,想了想,改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去看一下邵阳郡主。 最早认识邵阳郡主的时候,她就挺喜欢邵阳郡主的性子,同样是皇家女,她可比江陵县主明朗大气多了。 她没回家,直接在街上买了好些东西,带着侯德音来到盛全峰住的宅子。 看到盛全峰这么热情的招呼她,还是有些感动,能感觉出来是真心实意,和刚才的江陵县主假惺惺不同。 “我刚才在街上遇见江陵县主,听说邵阳郡主有喜了,过来看望邵阳郡主。” 盛全峰心里对江陵县主不悦,邵阳郡主怀孕不到三个月,不应该大张旗鼓,就算要让益阳郡主知道,也是他们说,而不是江陵县主见人就说。 他带着益阳郡主她们去了内宅,邵阳郡主很是惊喜,刚站起来,益阳郡主走过去,扶着她坐下说道:“可别客气了,我又不是外人。” 盛全峰留下坐了一会出去,益阳郡主给邵阳郡主说了是从江陵县主那里听到的好消息。 “本来我不该这时候来打搅,我想着知道了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之前大家这么熟了,我想姐姐也不会怪罪于我。” 邵阳郡主说道:“哪里会,我巴不得妹妹过来呢,前两天我家全峰还说想借妹妹的庄子,他们几个要去玩一玩,又怕妹妹笑话,没好意思开口。” 益阳郡主说道:“怎么成了亲还和我生分了?当初我们像兄弟姐妹似的热热闹闹,难道是现在看我老了不想搭理我了?” 她故意摸一摸自己的白发,邵阳郡主看着益阳郡主一头白发,这是她第一次见,心想年纪轻轻顶着一头白发,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更何况现在又说她不是安家的骨肉,要是自己哭都哭死了,哪里会出来见人? 她拉着益阳郡主的手说道:“妹妹说的对,我们以前像兄弟姐妹一样,以后也是。我家全峰说了,不管外人怎么说,他只记得养鸭子的益阳郡主,让他们吃烤鸭的益阳郡主。等我们儿子大了,他带着去庄子里盖屋子。” 益阳郡主强忍着要涌出的眼泪,点头道:“嗯,以后我还养鸭子,养一辈子鸭子,等你儿子长大了,去我庄子里吃鸭子,我送他一万只鸭子。” 她拿出刚买的一堆东西,全是照着儿子模样买的,有长命锁,百子串。 “我是从街上直接过来的,等我回去让我义父给姐姐画一个石榴图。” 邵阳郡主大喜,父亲早就想结交一尘大师,一是没时间,二是担心被轰出来。 她急忙说道:“画好了我让我父亲去拿。” 益阳郡主笑了,明白啥意思。 侯德音一旁坐着不说话,看得出来,益阳郡主和这位郡主很亲热,不像刚才那位县主,冷冰冰的态度。 她想让母亲也画一幅画,在关中,母亲画的年画,胖小子,可好看了。 今年在京城,母亲画的给给姑母家,父亲说遗憾。 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不让别人知道母亲会画画。 ------------ 第255章 石榴图 益阳郡主回去给义父说了,说她自作主张,答应了给邵阳郡主画石榴图。 “义父,是我主动提起的,邵阳郡主并没有开口,要是别人,哪怕就是公主,我也不会把义父抬出来,这不是邵阳郡主吗?她们家和别人不一样,我是真喜欢邵阳郡主,她没有一点架子,以前对我啥样现在对我啥样。 “我没有亲姐妹,只有德音和邵阳郡主给了我姐妹的感觉,我把义父当亲生父亲,所以才会自作主张。那也是我知道义父心地善良,最心疼晚辈。” 一尘大师说道:“好啦好啦,别拍马屁了,不就是画幅石榴图吗?又不是让我去当稳婆,明天让那个礼亲王过来拿。” 一尘大师的性子虽然不喜欢别人替他答应什么事,这件事他同意了。 或许因为自己除了养父之外,孤孤单单长大,他很愿意看到别人对益阳郡主这种温暖温情。 再一个他也知道皇上和礼亲王之间的兄弟之情,说明皇上还有点人情味。 他不喜欢侯国栋,但是侯国栋对家人的关心和付出,还是让他另眼相看的。 礼亲王得到通知让他去拿画,那个激动啊。 他也是皇亲当中的温文儒雅之人,和南明郡王爷的附庸风雅不同。 以前他和南明郡王爷还有来往,是女儿大了之后,不让他来往。 女儿说有的人是真风雅,有的人是虚伪,礼亲王还把这话学给皇上听了。 皇上说,你就听你女儿的没错。 礼亲王知道自己人情世故方面不聪明,他有个好处,听话,听媳妇的话,听女儿的话,听皇上的话。 当然以前也听他弟弟的话,在他和弟弟之间有分歧的时候呢,他就问皇上,然后听皇上的话。 刚开始一尘大师来京对礼亲王也很奇怪,这么纯真的一个王爷,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问了公输先生之后明白了。 侯国栋虽然来京时间不长,但是能知道的该知道的,他打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如果不是皇上罩着的礼亲王,别说外人了,就是他的亲兄弟都把他啃得渣子都不剩。 礼亲王拿着厚礼来了。 一尘大师看着这个堂弟,比想象中的年轻,眼睛清澈,这才是内心纯真的人。 这种人世间不多,或许皇上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护着他吧。 他把画好的石榴图给了礼亲王,而且是两幅,上面都有署名,一幅给礼亲王,一幅给邵阳郡主。 礼亲王拿着画,当时就很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赞不绝口,然后又很热情的邀请一尘大师去礼亲王府做客。 一尘大师当时就拒绝了,礼亲王很遗憾说道:“大师需要什么千万别客气,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 一尘大师说道:“我啥也不缺,就是有人让你带着来这里呢,你别答应,免得来了我也不见,搞得你难看。” 他知道像礼亲王这种心肠软的烂好人,别人要是托他帮忙,他不好意思拒绝,所以现在给他交代清楚。 礼亲王面上有点尴尬说道:“我明白,我不会答应别人。” 然后他先把两幅画拿去给皇上看,还问皇上,“我就这么烂好人吗?头一回见我就这么说。” 皇上说道:“那肯定是有人跟他提过,那我再给你说一个,别到处去给人说一尘大师给你画画了,因为你说了,别人跑去找一尘大师要画,你就是给人添麻烦了。” 皇上想的是,到时候再把一尘大师烦得离开京城。 礼亲王说道:“不会不会,我记着呢。” 果真,没两天南明郡王也找上他,想让他带着去,他想着要是没有一尘大师和皇上说的话,他又会不好意思拒绝。 他这人不会婉拒,直接说道:“一尘大师不让我带人进去,说见我也只是这一次,下次去了不给开门。” 他很奇怪,他没给人说他去见了一尘大师,南明郡王爷怎么知道? 去女儿那问了。 邵阳郡主这回不好意思了,是她把一尘大师画的石榴图挂在屋里,江陵县主来了看到,她说是求得益阳郡主,让父王亲自去拿的画。 她这么说也是想抬高一尘大师的地位,婉拒江陵县主提什么要求。 礼亲王拒绝了南明郡王,又感觉不好意思,除了去女儿那儿,他哪都不去,免得谁又提出什么,他不好意思拒绝。 其实除了南明郡王厚脸皮,别的人一般有什么事也不会找礼亲王。 知道礼亲王这人虽然心软,但是他有个毛病,啥事都给皇上说。 最早有人利用这一点,故意把有些事给他说,通过他让皇上知道。 可是礼亲王纯真,皇上不纯真啊,这么明晃晃地欺负老实人利用老实人皇上不愿意。 收拾了几人之后,以后也没人再敢找礼亲王干什么事了。 侯德音给父亲说了,想让母亲给邵阳郡主画抱着鱼的大胖小子,就像年画上的一样。 侯国栋说道:“去外面买一副就得了,要不你自己画。” “我要是会画还让娘动手?舅父已经画了石榴图,我想表示我的心意。” 然后她又问父亲:“为啥不让外人知道母亲会画画的事情?我给姐姐说了,这个没给安世子,不对,没给安伯爷说。” 关于安英华的称呼,侯德音总是忘记,习惯称呼安世子。 想一想还是很高兴的,成了亲她就是伯夫人了。 侯国栋卖赝品的事情没让女儿知道,想了想还是说吧,免得万一女儿遇到她母亲画的赝品说漏嘴了。 侯德音听了之后,睁大眼睛道:“爹就是用弄虚作假得来的银子把我养大的?这不是骗人吗?” 侯国栋义正言辞道:“我承认我弄虚作假,但是我卖的那些人家不算是好人家,反正他们有钱,不被我糊弄也会被别人糊弄。再一个卖画的银子差不多都救济老百姓了,侯家家大业大的,你姑母每年还给我钱,我还养不活你?” 别看他说得义正言辞,其实卖赝品的钱,他自个花了有一半。 “不过这几年,爹没再卖你娘画的画了,你娘在家只画年画,过年的时候送给老百姓,你都忘了?有一次你还去送了。” 已经发生的事,侯德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嘱咐父亲千万别卖赝品,感觉到好丢人。 侯国栋答应了,现在也有点后悔,做那事当初是有点赌气成分,见妻子模仿一尘大师的画像真的一样,他要拿去卖,媳妇不同意。他就让媳妇模仿别人的拿出去卖了,就想着等一尘大师知道,让他吓一跳。 ------------ 第256章 一把尘土 一尘大师看着摆在他面前的两幅画,是侯德音拿过来的,说是送给邵阳郡主。 画的就像民间过年贴年画的那种,胖小子穿着肚兜抱条鱼。 侯德音两只眼睛亮晶晶,“舅舅,你看我娘画的怎么样?我娘说每次都是照着我的模样画的,我小时候就这么胖。” 一尘大师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不是小子而可惜呢?” 侯德音说道:“我为啥要可惜?我本来就不是小子,闺女不好吗?我给我娘说了,我是闺女也能给爹娘养老。我爹还笑话我,说闺女不会赚钱,靠什么给我娘养老。 “我给我爹说,靠爹啊,我出嫁爹不要给我准备嫁妆啊,爹多准备点,到时候我用嫁妆给爹娘养老,绝对让爹娘出门让人背,吃饭让人喂。我爹说我咒他,不跟着我。” 一尘大师笑了,他发现有侯德音的时候,他笑的时候最多。 有一次他想,如果当年他娶了郑氏,会不会也生出像侯德音这样的好孩子呢? 他一个人游荡这么多年,以前很不喜欢孩子,也不耐烦和孩子相处,这一次过来,是因为养父的原因。 后面是可怜益阳郡主,接触后觉得这个孩子不错。 又因为郑氏对侯德音另眼相看,但是接触之后,觉得这个小孩子更难得,他不承认是侯国栋教养的好,认为是天性。 一尘大师把画收起来说道:“画的很好,这些画去卖要卖个好价钱。” 侯德音两个眼睛更加亮晶晶,“真的!” 她很激动,因为在关中家里母亲画了好多,来到这里母亲没事干,又画了一些,那都是银子呀。 母亲说只有在画画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内心平静,画胖小子胖姑娘心情喜悦。 要是母亲的画能卖钱,要是能像一尘大师这样有名气,别人就不会嘲笑母亲的出身了。 侯德音赶紧走到一尘大师背后,用力地捏肩膀。 “舅舅,你给我母亲起个名号,要不叫二尘?让我母亲也有点名气。” 一尘大师问道:“就这么想赚银子呀?” “不是,就算缺银子也不会让我娘去赚,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嘲笑我娘。我在关中的哥哥嫂子,因为我娘的出身心里有疙瘩,对我爹也有意见。” 一尘大师问道:“那你娘有没有给自己取个名号?” “取了,叫穆先生,我爹说不好。” 一尘大师知道郑氏为何起了这个穆,她本姓双木林,郑是她母家的姓,还是惦记她的娘家,毕竟当初卖她的是她兄长,而不是爹娘。 一尘大师的性子有点反骨,他拿起笔写了郑字,说道:“我看这个字就挺好,既然姓郑,何不正大光明?” 侯德音走过来看这个字,点头道:“我也觉得挺好,郑先生,坐不改姓。” 益阳郡主一直坐着听着,她发现一尘大师在侯德音面前,很少说阴阳怪气的话,对她明显的和气,很有耐心。 谁都知道一尘大师和侯国栋一家很早就认识,侯德音的生辰八字还是一尘大师写的。 益阳郡主就有种感觉,一尘大师是看在侯德音母亲的份上,不是她父亲的份上,才对侯德音另眼相待。 难道以前侯德音的母亲学画画是跟着一尘大师学的? 因为师徒不能成亲,没有正式名分的师徒也不行,所以才嫁给了侯德音的父亲。 要不然义父对侯德音明显的不一样,有一种父亲一样的感觉。 别看自己是她义女,她觉得义父大师对侯德音有父亲对女儿的那种宠溺。 侯国栋夫妻一直住在城外的庄子里,就是益阳郡主的庄子,侯德音带上安英华去庄子,给父母说了要把母亲画的胖娃娃交给一尘大师,让一尘大师想办法卖掉。 侯国栋刚开始反对,主要关系到一尘大师他都反对,可是他反对无效。 他表示强烈反对,侯郑氏说那她就要把姓氏侯去掉,以后跟着女儿女婿过,反正卖画也能养活自己。 侯国栋觉得危险,那个一尘大师现在还孤身一人,他害怕再反对下去,媳妇变成成郑氏了。 他只好同意,条件是由他出面。 侯郑氏无所谓,她对抛头露面也不感兴趣,对能改变身份有兴趣。 她见一尘大师会画画得到别人的敬仰,才开始学画画,没想到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做梦都想让人高看一眼,别看她学贵妇学的谁也看不出来,可是内心的自卑还是有的。 还有就是怕别人知道了她的出身,看不起她嘲笑她。 如果她成了郑大师,出身卑微又如何? 一尘大师还是孤儿,不妨碍三品大官想见他都很难。 侯德音抱了一堆胖娃娃的画给了一尘大师,后面跟着不情不愿的侯国栋。 一尘大师斜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媳妇比你能干受到打击了?” 侯国栋说道:“我媳妇比我能干又不是今天才发现,我受到什么打击?” “那你一副谁抢了你媳妇的模样干嘛?” 侯国栋说道:“我发现了,你和谁说话都好声好气的,和我说话没一次好好说话的,好像我抢……” 侯国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算起来他本来就是抢了人家媳妇。 侯德音不管他们打嘴仗,兴奋地把画打开,“舅舅,你看一幅画能卖多少钱?我娘说一个月精心画,画几幅,随便画,画二三十幅。我爹说画多了不值钱,少而为稀,稀而为贵,还说舅舅画画觉得不好就撕了,一年也卖不了一两幅画。” 一尘大师看着侯国栋,又是翻白眼,“俗不可耐,哪个画画的一开始是为了银子而画的?德音呀,以后别听你爹的,你爹就是一俗人,听他的把你带沟里。” 他当初画画可不是为了卖个好价钱,等他的画出名了,值钱了,他还纳闷呢。 后面知道是新丰大长公主的操作,把他气够呛。 好些年画了之后不卖,只送人。 没想到这样他的画更值钱了。 最早随意在画上留下一尘,也是因为姓成。 那会心想,皇子也罢庶民也罢,到头来谁都是一把尘土。 ------------ 第257章 猴子的女儿会跳高 一尘大师是别人的事他不管,郑氏的事他还是放在心上。 无关情,他觉得是一种责任。 于是,他在晏九的宅子请客,请了王祭酒和郦郎中,还有新丰大长公主的长子刘展钟,外加礼亲王。 人多他嫌烦。 还有一个侯国栋。 别人第一次去晏九的宅子,进去后见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院,一点也不奢华,也不冒冷风,没有传说中的吓人。 礼亲王是第二次来,一路走一路给和他同来的王祭酒说道:“院里有点冷清,我想送些花草。” 又小声说道:“我没敢,皇上让我别别多管闲事。” 王祭酒心里想,你放个屁都要告诉皇上,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听得下去? 侯国栋是专门去郦家请了郦郎中两人一起去的,一路上废话连篇,把郦郎中烦得哟,又不好让他闭嘴。 对于一尘大师突然请客他很好奇,听侯国栋说只有几人,心里舒服,谁都爱面子,在乎别人的态度。 他们俩去得晚一步,侯国栋进去就笑眯眯,“哥几个都来了?我绕道去接郦兄弟去了。” 这几年他最大,但是只有他和一尘大师是白身,其他都有官职和爵位。 侯国栋从来都是哥兄的称呼,表示敬重。 一尘大师说道:“晚了还啰嗦,找位置坐下。” 虽然他对侯国栋说话不客气,但别人能感觉两人的关系很熟,至少比他们熟。 一尘大师直接拿出画,共八幅,其中四幅是他的,四幅是侯郑氏的。 没给侯国栋,给了四人。 “这是我最近画的,听说各位对我成某看得起,送给各位。” 又指了指另外四幅,说道:“这是郑先生所画,偏爱胖小子图,这方面比我画得好。送给你们,一个好意头。” 哪个大家族每年都有年轻妇人有喜,吉利画好意头谁也不会拒绝,还得感谢。 王祭酒看了眼礼亲王,认为是礼亲王帮着他说话,谁不知道礼亲王是个大好人? 郦郎中心想,我兄弟要当爷爷了,这个都打听了。 刘展钟想的是,一尘大师怎么知道我儿子要当爹了? 礼亲王倍感骄傲,一尘大师对他就是不一样,又给了他画。 这会看胖小子图无比亲切,盼望王妃能再生一个。 看侯国栋没有,那是大师一家人,不用客气。 侯国栋可不管这么多,舔着脸张口要,要一尘大师的画。 一尘大师没有犯脾气,当场画了一幅,猴子上树图,可把侯国栋气得脸歪,连严肃脸的郦郎中都扭过头憋笑。 侯国栋拿起画,说道:“猴子就猴子,反正这个猴子值钱,多谢了呀。” 拿着画回家的人搞不明白画胖小子的郑先生是谁,觉得就像年画里的胖娃娃。 一尘大师给他们这幅画干什么? 年已经过完,挂书房有点不太对,那就给夫人吧。 女人一般不懂书画什么的,但对胖娃娃感兴趣,挂屋里,天天看,旺子孙。 侯德音开始期盼母亲的画能卖银子,等有人打听郑先生,她一蹦老高,恨不得满京城宣布郑先生是她娘。 侯国栋说道:“稳住,给你说多少遍了,遇事不慌,要稳住。” 侯郑氏说道:“龙生龙凤生凤,猴子的女儿会跳高,你稳住了没有?” 侯德音说道:“先别吵,爹说怎么卖画?” 侯国栋洋洋得意道:“这会不卖,等,等一年半载之后再卖。” 侯德音撇嘴,但也知道父亲的意思,吊着别人。 她说道:“我这急性子随了谁呢?不管了,我去找姐姐。” 今天张伦明他们约好了去礼亲王的庄子里玩,益阳郡主姐弟也去。 因为她的庄子侯国栋夫妻住着,礼亲王的庄子正好在附近,盛全峰如今就像礼亲王的儿子,吃住用都是王府的,也可以做主小事。 益阳郡主在上次纪茂章来后和安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可以不用回去。 但她也留心安家的事,毕竟弟弟和继母还都在安家。 她更奇怪,晏九一直没有露面,那肯定没回京。 不知道直录府的事情解决了他又去哪里。 至于上次把她不是安家血脉的事散播出去,她一直以为是安老太太做的,等范夫人,以后是范太夫人了,就像有的太后十八岁,那也是太后。 范太夫人给她说是二房顾氏说出去的,益阳郡主大吃一惊。 在她印象里,顾氏一直都是贤惠安稳的性子,不多管事,也不会多闹事,大房的事情她甚至都多谢。 这一次她说出去对她有什么好处? 范太夫人说道:“如果因为那件事朝廷让二房继承爵位了呢?这就是好处。” 益阳郡主呵呵笑道:“安老太太算是和儿媳达成了一致,不知道是不是安老太太交代她的。” “尚嬷嬷说那天顾氏没有和安老太太的人见面。” 她话里的意思就是顾氏自作主张。 范太夫人觉得郡主还是年纪小,直接说道:“如果是前几年,顾氏不会想太多,长子继承爵位那是老祖宗留下的来的规矩。顾氏一心扑在自己丈夫儿女身上,希望女儿嫁得好,儿子争气。但是安家这一年发生太多事情,大小姐嫁到郡王府过得不好,嫡长子定了邹家千金,顾氏心里哪能舒坦? “这时候,有个机会,如果能成,二房继承爵位,女儿会过得好点,儿子的亲事就算退不了,她还有个小儿子,都能因为这个机会改变。又不是让她作恶多端,只是散布真实消息,她会不会做?” 益阳郡主点点头,她还是太年轻,忘了人会为自己为儿女打算是天性,是本性。 对于顾氏来说,大房和她儿女相对比,哪个重要? 益阳郡主心想,是父母的都会为亲生儿考虑,为何以前的安伯爷就想活着的影子,对谁都不管不顾。 就算他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可是弟弟是他亲儿子吧? 范太夫人是到树杈巷郡主宅子,给郡主说完事准备离开,益阳郡主正好要去城外礼亲王府庄子,和她一起出去。 刚出院子,一尘大师从后院过来,他是从小门过来,看到郡主陪着个妇人,停下。 ------------ 第258章 晏九见父亲 益阳郡主见已经遇见,介绍道:“义父,这是英华的母亲,伯府太夫人。” 又对范太夫人解释道:“这是我义父。” 一尘大师点头示意,范太夫人行礼称呼一声大师,“以后我家益阳摆脱大师了。” 益阳郡主对一尘大师说道:“我送下母亲,直接去庄子,义父中午和师傅一起吃饭吧。” 一尘大师嗯了一声,看着她们走远。 来这见益阳郡主的人他很少见到,英华的继母,以前也是郡主的继母,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没想到如此年轻。 听益阳说过,她继母选择留在安家。 一尘大师觉得可惜,等于年纪轻轻就给活生生的给安家陪葬。 安家那个环境,活着还不就是喘口气的陪葬品吗? 幸好郡主姐弟心善,德音也不错,将来也能安度晚年。 一尘大师个公输先生走南闯北,见到的百姓最多,接触的也多,对女子同情。 百姓家的女子辛劳,还有挨打受气一辈子的。 高门女子挨打受气的少,那也有过得憋屈,像关在牢笼一样,不得自由。 当年他想不通郑氏为何不选择他,主动跳进牢笼,直到他遇见一个被婆婆打骂辛苦种田养儿育女,还要给丈夫还赌债的一个女子。 有个婆婆劝解那个女子,“再忍忍,孩子大了就有帮手了,女人生下来就命苦,你要是死了孩子怎么办?你男人不是东西,好歹你有男人,只是你婆婆男人欺负你,你要是没了男人,欺负你的人就多了,你和孩子更没法活。” 婆子自己哭了,哭道:“我们只是想安稳地活着,怎么就这么难?老天爷呀,可怜可怜我们女人吧!” 一尘大师一下明白郑氏选择侯国栋的原因,想过安稳日子,想有个有身份能护着她的男人。 跟着自己,天下为家? 伺候自己这个脾气古怪的人、成天小心翼翼? 听德音的话里,她娘过得很快活,侯国栋对她们母女也很好。 一尘大师在想,范太夫人不离开安家,和郑氏一样的想法吧,离开后的对未来的恐惧,和不知什么样的未来,还不如安稳地留在安家,安老婆子能活多久? 等她死了分家,以后的日子看得见。 一尘大师一声叹息,理解益阳郡主说不会嫁到高门大户。 安家发生的事让她害怕,不想再去面对没有预测未来的日子。 他也在想,晏九去哪了? 等他回来谈谈和益阳郡主的亲事,这个事办了他可以走了。 谁也不知道晏九回来了,他去了灵光寺,用本来面目见了剃发出家的安茂章,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晏九回来后得知安家发生的事情,不是用震惊能表示。 第一,先去查纪家的事,第二见了尚嬷嬷,详细知道那天的事。 益阳郡主不是他亲妹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他要确定。 之前没打算要见安茂章,就算要见也是事情弄清楚之后,和安老太太对质之后。 后面因为益阳,他放弃了对质,放弃去见亲生父亲,就让过去的过去,他可以复仇,但不会明面上出现。 他不会让安家知道他就是那个以为被火烧死的嫡长孙。 但是,如今不一样,他一定要从父亲口中得知,他和益阳到底是不是亲兄妹。 所以他去了灵光寺。 安茂彦看着进来的这个人,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眼睛附近的疤痕,再看面相,整个震惊。 他站起来,问道:“你是谁?” 晏九说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只记得我四岁的时候被火烧,我母亲在火里大喊,有人救我出去。长大了,我还记得火中场景,但,我不知道我是谁家的,我叫什么。” 安茂彦颤抖着手伸着,“你后背有个瘊子,你娘说人背猴子一辈子辛苦,用头发没有绞掉,用火棍点了烧了,留下一个疤痕。” 晏九表情一动不动,虽然后背的疤痕已经不显,但,他知道。 安茂章泪流满面,“你还活着?我以为……” 他以为那场大火母子俩都没命。 “那天我不在家,如果我在家,我不会独活,我要陪着你娘,陪着你,我不要天天痛苦地活着。” “益阳郡主到底是安家的还是纪家的?” 安茂章轻轻说道:“纪家的。” 又痛苦地嘶喊,“我怎么会和别人生儿女?英华是薛家给我下药,他们一个个不择手段,为了爵位不择手段,不让我死,又让我像畜牲一样的活着!我对不住你娘,我跪了三天三夜让你娘嫁进火坑,真的是火坑呀,活活烧死!” 晏九看着痛哭流涕的父亲,他没有同情。 就算以前的事不能避免,可是后面的事情,为何要连累薛氏,让薛氏生下奸生子的郡主,生下安世子。 要出家,为何那会不出家,为何不早点让出爵位出家。 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但,也不会有益阳的出生。 “我长得像我舅,我去见过。” 安茂彦看着晏九,他一见他就知是自己儿子,面部火烧的疤痕,可是面容像他娘,像他舅。 他记得和小舅子在一起郊外游玩,很多小姑娘偷偷看他。 晏九继续说道:“你以为你是庶子,占了二弟的嫡长位置,你愧对安家祖宗,是吗?” 安茂彦没回答,没否认。 “我去了温州府,去了淇县,发现有一档子奇怪的事情。” 晏九轻轻一笑。 这次他在直录府,天天看着益阳郡主,看着她一头白发每天装着若无其事。 他夜夜痛苦。 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一直想去淇县,安老太太的娘家祖籍,他想知道,一个平平无奇的陆家,是怎么把女儿嫁到一个侯府的。 之前去过温州府,因为陆家只是在那做官,有关陆家的情况知道的人也都作古了。 想一想安老太太六十多岁的人,能活到这个岁数的人和她也没来往。 所以直录府的事情办完,他去了淇县。 没想到发现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自己都怀疑,甚至确信父亲是庶出,是安老太太抱养妾室生的,后面又生了自己亲生的安茂彦。 ------------ 第259章 小妾冒充原配 晏九看着父亲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在想,他的父亲怎么会是这样? 他的父亲和益阳的父亲是好友,同样是没担当。 他没有觉得父亲对母亲一往情深,就很感动,反而觉得父亲懦弱。 他问道:“你知道你不是安老太太亲生,就算是庶子,你对安家的情况不管不问,对安老太太故意宠坏郡主姐弟不管不问,你明知道她没安好心肠,明知道你的原配妻子死于她之手,你明知道这是火坑,你就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跳进来,还有英华的继母。” 安茂章喃喃说道:“他们谁听我的?我能做谁的主?我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是觉得安家是个好的。” 晏九无语,安茂彦不仅是懦弱,还蠢。 “我答应过你祖父,养恩比生恩大,她是割肉救子的养恩,我从小以为她就是亲娘。我父亲说我欠她,我亲娘也欠她,我亲娘仗着生了我,想害她性命,反而把自己害死。 “我答应过我父亲,不追究往事,她也答应过我父亲,不会害人性命,不会争夺爵位,她发了毒誓父亲才闭上眼。” 晏九不禁苦笑,安家父子俩竟然相信一条毒蛇的誓言。 所以安老太太从不正面出手,宠坏郡主姐弟。 晏九突然浑身打个冷颤,如果那年中秋益阳郡主没有半夜跑出去,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安老太太可以随意打发她,或者是关家庙,或者嫁给人渣。 那次南明郡王府图谋薛氏嫁妆算计益阳,更是安老太太的意愿。 如果那样,安世子的姐姐废了,他将来再和梁兰私奔,不用安老太太出手,不用她害人性命,爵位自然而然落在二房头上。 难怪她很有耐心地用了几十年来下这个局。 晏九刚才问安茂章为何确定自己是妾生子,虽然他没有直接回答,在后面的诉说中,以为自己亲娘是妾室要谋害原配嫡妻。 谁都会这么以为,包括他自己一直以为父亲是妾生子。 有哪个权贵人家敢用小妾冒充嫡妻,男人再鬼迷心窍,也得为家族考虑。 所以,他到杞县查到一个事,他大吃一惊。 晏九说道:“温州府同知陆通有两个女儿,一嫡一庶,嫡女性子骄横,庶女性子温和,庶女叫做小桃。” 安茂章眼里露出不解,不知道晏九为何说起这个。 陆通是安老太太的父亲,淇县是陆家祖籍,不过,他的记忆里没见过陆家有人上门。 “我是从陆家出去的一个年老的婆子那打听出来,叫小桃的二小姐见不得猫,有一次屋里跑进去一只猫,小桃小姐差点没命,浑身起疹子。 “我问她小桃后来嫁到谁家,那老婆子说小桃小姐原本定了亲事,大小姐嫁给杭州府一个侯府以后两三年接了小桃过去,后来听说死在那了。” 晏九说完看着安茂章。 安茂彦懵了,安家老太太是陆家嫡女,可是现在的安老太太怕猫,安家从来不养猫。 那么说,他的母亲是陆家嫡女,现在的安老太太是小桃,顶替了母亲的身份。 “为什么?那会我祖母还活着,不可能不知道!” 晏九对这个也很奇怪,就算安老侯爷被女人所迷惑,让妾室冒充原配嫡妻,不说这是大罪,可那会的安家太夫人还活着,她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陆家,陆家怎么跟哑巴似的不吱声不说,这么多年也不和安家来往。 他在杞县动用手段找到了陆家的当家人,那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是知道他祖父,也就是路通交代过,不准和安家来往。 安茂章胸口起伏,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是安家堂堂正正的嫡子,他没有想到他的母亲是嫡妻,却死于小妾的手中。 小妾冒充他的母亲,让他背负妾生子愧疚一辈子。 他身子猛晃一下,一手扶着头,一手扶住桌子,说道:“我要去问她,我让她亲口说!” 晏九跟着他一起去。 这一次他要知道清楚,他带的有蛇毒,如果安老太太狡辩,蛇毒会让她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益阳郡主去了礼亲王庄子,张伦明几个嘻嘻哈哈烤肉,比以前还欢实。 侯德音也欢蹦乱跳地去帮忙。 益阳郡主知道他们是为了陪她,表达他们的善意,让她觉得不管她是谁,他们和以前一样,把她当做朋友。 上辈子只有一个朋友,吴美珍,这辈子后面却有了疏离。 这辈子有了这么多真心对她的朋友,益阳郡主感觉温暖。 今年的天气比较暖和,雪已经化了,吹着的风有一丝春天的感觉。 突然,她眼皮跳了下,益阳郡主伸手揉揉眼皮,一直跳。 不知怎么想起小时候安老太太搂着她给她眼皮上贴红纸的事情。 安老太太说:“右眼跳是灾,贴红纸避灾。” 小的时候她能毫无察觉地被娇宠长大,是安老太太对她确实宠爱和娇惯,她都好大了还经常钻安老太太被窝睡觉。 在别人庄子不好要红纸贴眼皮,益阳郡主不停地按右眼皮。 也就怪了,眼皮一直跳,搞得益阳郡主的心跟着砰砰跳,有些心慌,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过了一会,侯德音过来,她问道:“姐姐,不舒服吗?我看姐姐脸色不好。” 益阳郡主微笑道:“没有,就是刚才有阵风吹来,有些凉。” 侯德音赶紧吩咐下人回屋去拿斗篷,又让人把火盆搬脚跟前。 益阳郡主看着她忙乎,真心觉得弟弟能娶到她,是两辈子的福气。 安英华手里拿着烤好的肉串走过来,“姐姐,侯姐姐,你们先吃,我再去烤。” 益阳郡主刚吃完一串,看到有个向她嬷嬷走过来。 “郡主,有人要见郡主,说有急事。” 侯德音看了看益阳郡主,问那个嬷嬷:“有没有说是谁?” “说他主子正从灵光寺回城,请郡主去城门。” 益阳郡主一听,一下站起来。 晏九回来了! 只有他会去灵光寺。 可是为什么要见她? 回城,那就是回安家,难道晏九要用安家嫡子的身份回伯府? 益阳郡主给侯德音说道:“我出去一趟,你别给英华说什么,就说我回树杈巷了。” ------------ 第260章 你说,到底是谁的错 益阳郡主出去后看到一人,认得,就是那年中秋节赶马车的车夫。 她上了马车。 到了城门口,马车停下。 过了好一会,她见马车动了,掀开车帘,看到前面的马车,是晏九的马车。 到了伯府,下了马车,益阳郡主见晏九脸上的疤痕,知道他没带面具,这次是用本来面目去见安老太太。 她看到了剃了发穿着修行人衣服的安茂章,沉默行礼。 谁也没说话,有人敲开门,看着这几人,不敢问不敢拦,不知发生什么事。 安茂彦打头快快走去荣寿堂,门口的婆子上前被他一手拨拉开。 进去后,看到安老太太和安茂彦坐着,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安茂彦见有人进来,脸色难看,刚想发火,一抬头见是剃了光头的大哥,急忙站起来。 “大哥,出了什么事了?” 问完看到紧跟着进来的脸上有块伤疤的男子,不是这块伤疤,这男子极美。 身后还有益阳郡主。 安茂彦觉得不对,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这个男子是谁?为何跟着大哥一起回来? 安老太太看到晏九,她恍惚了一下,好像是宋氏。 心里猛地一震! 宋氏生的儿子没死? 不可能,火堆里一大一小两个尸骨,是男娃的尸骨。 安茂章深呼吸几下,看着安老太太,也不称呼,直接问道:“小桃是谁?我母亲到底是陆家嫡女还是安家妾室?” 安老太太平静地看了看安茂章,又看向晏九。 “这么说去淇县了,我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失误了。” 晏九没想到安老太太没有辩解,说的话是承认她是庶女小桃。 安茂彦懵住,不知道大哥质问母亲的话是啥意思,什么大哥的母亲?他和大哥难道不是一个母亲? 小桃不是皇后娘娘给母亲的那只猫吗?益阳取名小桃。 怎么又和猫扯上了? 安茂章见安老太太没有否认,还说儿子没死是她失误。 他泪流满面。 “你让我误会我是妾生子,让我觉得我压了二弟一头不配承爵。你害死宋氏和我儿子,你为了安家的爵位不择手段!” 安老太太并没理会他,反而微笑看向自己儿子,“你不是问我到底为什么吗?娘如今告诉你为什么。” 她看着晏九,眼神有种迷离和恍惚。 “卫辉府淇县陆家,有嫡庶姐妹俩,一个跟着陆家老夫人长大,一个跟着姨娘长大。庶女小桃的姨娘曾经和陆家老爷在任上呆过几年,嫡女慧茹很是不平,每每针对小桃。” 她看向益阳郡主,“有点像你,但比你过份。” 益阳郡主这会已经明白,安老太太不是嫡妻,她那会给猫起名小桃,原来是安老太太的名字。 难怪安老太太听到府里有叫小桃的心生厌恶。 “小桃以前并不叫小桃,叫心茹,是她嫡姐慧茹非要给她改了名字。小桃长大了,嫡姐被祖母带到杭州府,竟然嫁给了淮阴侯府的世子。 “小桃松口气,她可以远离嫡姐平平安安嫁人,她有了未婚夫,是庶子,两人定了亲情投意合,约定一辈子白头到老。 “谁知道成亲前,陆家送她去了杭州府。原来嫡姐嫁到侯府两年不曾怀上,想让小桃替她生一个。不是做妾,在嫡姐的眼里,庶妹小桃当妾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借她的肚皮生个儿子。” 所有人震惊。 晏九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难道是安老太太为自己辩解? “小桃不愿意又如何?”安老太太看向安茂章,“就像你,你不愿意又如何?还不是屈服?” “小桃为了她姨娘,为了她同母的弟弟,只能答应。可是,小桃没怀上,嫡姐怀孕了,她翻脸,想赶小桃走。世子不愿意,非要纳小桃为妾。老夫人安慰儿媳,说不过是个妾,就当阿猫阿狗。 “小桃从在淇县是嫡姐的阿猫阿狗,变成在侯府又是她的阿猫阿狗,虽然有世子护着,那能护几次?到头来安家世子为了个妾室,原配夫妻成了仇人。 “嫡姐生了个儿子,觉得底气足,心生恶意,利用小桃见不得猫,派人往她屋里放了只猫,想害死她。嫡姐不知道小桃时刻防着她,那天没在屋里住,躲在暗处,见她出来看热闹的时候绊了她一脚。 “也是她看热闹也不忘抱着儿子,为了救儿子,她头重重磕到石头上,没了命。她就这样没了命!小桃没想让她死,只是想出口气,她想着这次之后她离开侯府,她去一个不认识她的地方。” 屋里没有人出声,只有喘气声。 晏九仔细观察安老太太,他们是突然来的,安老太太如果编慌,会有破绽。 但是,她很平静地说,就像说别人的故事。 他问道:“安家为何任由你冒充原配?老侯爷的主意?” 安老太太微微一笑道:“你别着急,故事还很长。 “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得那天地上一滩血,还有孩子的哭声。一帮人围着小桃,她慌乱,看到安老夫人急匆匆赶过来。她一下惊醒,立马抢过孩子抱着,一口一个章儿,口口声声怒骂下人,语气神情和嫡姐一样。 “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救自己一命,小桃对嫡姐太熟悉,熟悉她的一切,因为要躲避她的折磨,所以才要熟悉她。没想到这个救了她一命,她像嫡姐附身一样,安老夫人找来神婆,也是说嫡姐附身在她身上。 “安老夫人舍不得,只好留下小桃,对外说儿媳生子后生病,过了几年,安老夫人去世,小桃才恢复成自己,姐妹俩容貌有点相似,小桃刻意模仿,又好几年没见外人,在杭州府没什么相熟之人,有几个比较熟悉点的小桃避而不见,所以也没人注意。 “她亲自抚养嫡姐之子,割肉救子也是真心,自己也生了儿子,她觉得总是对不住嫡姐,让儿子没了亲娘。她把那个孩子当孩子一样养大,以后承爵,她不再多管。 “直到她姨娘去世,亲弟弟偷偷来侯府,想打听她。发现自己已经去世的姐姐冒充了嫡姐。弟弟给她说,姨娘去世是多年前嫡姐下的药,就是弟弟身体羸弱也是嫡姐所为,造成子嗣艰难。 “小桃心想,她和弟弟有何错?姨娘有何错?她从没想害人,只是想平平安安嫁人生子,普普通通过一辈子。为何让她和弟弟还有姨娘变成这样?” 安老太太看着安茂章,轻轻问道:“你说,是谁的错?” ------------ 第261章 又一个惊异的故事 不用安老太太多说,她因为姨娘的早逝,弟弟的悲惨才开始痛恨嫡姐,所以后面才做了那样的事。 安老太太轻轻叹口气说道:“安家的爵位,我从来没稀罕过。” 益阳郡主说道:“只不过你不想让你嫡姐的子孙好过。那么我问你,薛家伤害过你吗?你为了薛家的钱,为何又害了薛氏?” 安老太太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的女人为了男人去死。我是为了钱,为了以后拿捏薛家,安排姓纪的事情,但英华出生不是我做的。薛氏不听我的话,反而心悦侯爷,我故意告知姓纪的事,她觉得对不住侯爷,自己寻死。” 安茂彦呲着眼珠子问道:“宋氏之死又为何?还让她死后有个与人通奸的罪名!” 安老太太怜悯地看着他,“你大了,也不听我的话,为了娶宋氏跪了三天三夜。宋氏太聪明,嫁进来几年她就怀疑我,我不除掉她,就是我的身份暴露。你说,两人只能活一个,我会怎么选择?” 晏九这时候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安家太夫人因为小桃装附身嫡姐,舍不得处死小桃,为何舍不得?陆家嫡女只不过是儿媳。就算舍不得,在家族规矩朝廷规矩下,以妾室冒充原配嫡妻的罪名,安老夫人都不顾了吗?还有,陆家就愿意嫡女没了庶女冒充?” 安老太太看着晏九,一笑道:“不愧是宋氏生的儿子,你是那个叫晏九的吧。只有晏九才能查得那么清楚。” 她又看了看益阳郡主,“你知道你不是安家血脉也是晏九告知?你们两个早就联手,难怪你有这么足的底气。” 益阳郡主没有否认,说自己也是刚刚知道?那怎么解释她之前迷恋晏九之事? 那就等于她是在不知道自己不是安家血脉的情况下和亲哥有涟漪,那也是大耻辱。 安老太太对着安茂彦说道:“娘早就给你说过,你太纯真,这个世上并不是你眼里看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娘让你多看多想,你总不服,这次知道了吧,你眼里的安家和我刚才说的有何不同?” 安茂彦神情复杂,看着母亲,像不认识一样。 原来他是妾室生的,一直以原配嫡妻身份稳坐安家当家主母的母亲是妾室? 外人说安家乱七八糟,这不仅仅是乱七八糟,这是大罪! 安老太太看向晏九,“我再说一个故事,你就会明白,为何安家太夫人舍不得,为何陆家不敢出声。” 晏九认为安老太太手上有安家和陆家的把柄,一个诰命老夫人,一个陆家,就让妾室拿捏住了? “别人以为嫡姐能嫁到侯府,是因为八字好旺夫旺子,不然一个同知的女儿怎么会嫁到侯府?又是被安老夫人亲自挑中。 “这个故事就从两人出生的那天开始,那会还是侯府夫人的我婆婆连生两个女儿都夭折后又怀了,侯爷说如果这胎还是闺女,就要把庶出长子当世子培养。 “侯夫人担心再生一个是女儿,听信偏方,去跪拜神婆喝换子符,说哪怕怀的是女儿也能变成儿子。就在这时,下起了瓢泼大雨,侯爷夫人受惊,去附近土地庙躲雨,肚子疼生下一女。 “而这时卫辉府淇县陆家老夫人的儿子陆通,也就是我父亲,他在暨阳当县令,陆老夫人带女儿和儿媳来暨阳,因为女儿和人私通怀孕,陆老夫人让儿媳假怀孕,以便女儿生了说是儿媳生的。” 这回益阳郡主瞪大眼珠子了,觉得安老太太要讲的故事接下来会像戏本子,那种两家互换孩子的故事。 “陆家女儿偏偏也在路上要生,急忙躲进土地庙,遇见侯夫人,侯夫人派人帮忙,陆家女儿生下一子后大出血没了。之后侯府有了嫡子,陆县令有了嫡女,陆家老夫人把孙女也就是陆慧茹抚养长大,儿子一直在钱塘附近任职,官也越做越大,做到同知。” 安老太太说的故事震惊了所有人,安茂彦额头直冒冷汗,原来他们都不是安家的血脉,是陆家的。 “陆老夫人原本觉得蹊跷,她记得女儿生的是男娃,怎么变成女娃了?后面是儿子做官一直在江南转悠,是有贵人相助,怀疑是庙里的那个贵夫人。 “所以陆老夫人一直宠爱名义上的孙女,等陆慧茹大了,她带去温州府,故意去了杭州府,想办法让孙女四处露面。后来侯府请客,来了很多闺秀,侯夫人对陆家千金很感兴趣,问了八字,竟然和世子同年同月同日生,说有缘分,定了亲事。” 晏九眉头皱下,一些对不上的事情有了来处,原来如此。 不是安老太太主动说,这个事算起来过了六十年,就是去查,也很难查到。 这就是为何安老夫人舍不得,因为儿媳是亲女儿,小桃假装附身嫡姐身上,她要是杀了小桃,等于杀了女儿。 “这件事你不会查到,知道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我是在侯府的时候,觉察侯夫人对我嫡姐不像儿媳,可以说是像亲闺女。本来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嫡姐脾气性子都不好,没有哪个婆婆会容忍,偏偏老夫人就是疼爱,还让世子谦让。 “我发觉我嫡姐和侯夫人有些相像,嫡姐自己也说当初侯夫人一见她觉得亲切。世子夸我善解人意,姨娘生的庶女,处处为人小心,能不善解人意吗?我对待侯府的人和嫡姐完全不同,时间久了,总也能打听出一点蛛丝马迹。 “我猜出来一些,嫡姐没了之后,我伪装她的性子,有一次对着侯夫人又哭又闹,问她为何生了我又不要我。侯夫人真以为是嫡姐是去了地下知道这事,对我哭着说了当初的不得已。 “她生了女儿,换了儿子,也幸好换了儿子,之后她不曾再生,把换来的儿子当亲生的一样养大。对陆家一直照顾,也打算把亲生女儿当儿媳娶回来。 “换回来的儿子不过是陆家女和人私通的野种,说起来我和世子是表兄妹。这件事情宋氏死了之后,你父亲怀疑是我害的,我给他说了,说你是陆家的野种外孙,你看不上的原配妻子才是侯府嫡女。” 安老太太看着安茂彦,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轻蔑,“你猜,你父亲如何选择?” ------------ 第262章 安老太太就这么死了 安茂章不用猜都知道,明白父亲为何给他说了那样的话,而不是明确说他是原配嫡出,也没说安老太太是冒充。 他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 父亲选择继续当侯府安家人,并让他发誓不追究过往,不能忤逆安老太太,那就是表示家丑不可外扬。 安老太太说道:“在男人心里,什么都比不上身份,安家侯爷的身份当然比陆家野种的身份好。你父亲知道是我害死宋氏女子,只是让我发誓不再害人,让我不能有夺爵之心。我发誓,我本来对爵位从不感兴趣,如果你们父亲还有庶子,让庶子承爵,我也没所谓。” 晏九说道:“对陆家,你用老侯爷是陆家野种外孙就能让他们闭嘴,所以陆家从来不敢来京。” 安老太太嘲笑道:“陆家,以为我是陆家女更好往上爬,我怎么会愿意?是陆家把我送入火坑,明知我已定亲,却为了巴结侯府,舍弃我。我为何还要顾及他们?我姨娘死于非命,我弟弟没有子嗣,男人为何要纳妾生出让人践踏的庶出?” 益阳郡主看向安茂彦,安家只有他纳妾生了诸多庶出子女。 安老太太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还是轻蔑一笑,“那是顾氏贤惠,愿意给丈夫纳妾。” 安茂彦心里堵,他不知道母亲不喜欢庶出,他一直觉得女子就像顾氏那样贤惠才是好女子。 益阳郡主对安老太太又是悲哀又是愤怒,这就是真相,这就是安老太太不仅对她厌恶,对安木棉同样没放在心上的真相。 这就是安老太太明知二房承不了爵还要闹出后面之事的真相。 只是她没想到晏九就是宋氏的儿子,如果想到,依照她的手段不会派人去找纪茂章,就让她和晏九误以为是亲兄妹,让他们内心折磨一辈子。 她有时回想小时候,安老太太对她就能时刻伪装? 说明她并不是全部伪装,她本质就是温和的性子,本质对人和气有耐心,甚至心善。 但是,仇恨让她变了形,让她不得不为了之前所作所为遮掩,所以继续作恶。 安老太太看看晏九和益阳郡主,再看向安茂彦,说道:“你和茂章都随了你们父亲,糊涂、心软切懦弱和无担当。有一个词,斩草除根。这就是没做到的后果。不过,我不后悔。 “我姨娘曾对我说,人这一生,一辈子再怎么努力最后也只是自己的定数,得失皆随缘。我自小努力躲避嫡姐,不想让她欺负我和弟弟还有姨娘,可是为何我的定数终究和她纠缠一生? “我如果不反抗,那就是陆家对外说的死在杭州府,埋哪估计都找不到。如果是你们,又该如何?” 没人回答她。 安老太太看向益阳郡主,“以前觉得你像陆慧茹,一样的蠢,后面觉得像我,也不像,隐忍像我,性子像嫡姐。那年中秋你变了样,我一直在想,或许是嫡姐在地下也是不服。是呀,我熟悉她,她也熟悉我,她比我大三岁,在陆家一直针对我,可不是熟悉我吗?” 益阳郡主一阵冷汗,安老太太心思缜密,这会了又把矛盾点集在她身上,让人怀疑她是被陆慧茹附身。 听到安老太太说隐忍,她想到继母曾经给她说过,二房的安桑梓像安老太太,她一直对安桑梓有好感。 原来安老太太年少时就和安桑梓一样。 晏九见安老太太说到益阳郡主,下意识往前一步,靠左往前一步,能遮挡一样。 安老太太面上出现了然的笑容,一副慈爱,眼神是:果然,又是冤孽的一对呀。 晏九说道:“你再说什么不过是……”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摇晃,又是下意识地扑向益阳。 而这时又有人扑向他,三人重重落地。 晏九护着益阳,胳膊撑着地面,还能感觉地面的晃动,他觉得有热流从他脖子上流下。 这时候听到安茂彦的急呼声:“娘!娘!” 这时候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和动静,有人大喊:“快!拆门!” 晏九一动不敢动,这是地动了。 难道老天看不过去,是叹息还是怒了。 他觉得背后很重,是安茂章,屋里的人只有安茂章才会在第一时间扑向他,就如第一时间他扑向益阳一样。 益阳郡主被压着,背好痛,脑袋也痛,还能喘气。 刚才晏九扑向她,她还以为安老太太对她使坏被晏九发现。 这会明白是地动。 又惊异,上辈子没有地动的事,为何不一样了? 等人把所有人救出来,益阳郡主发现除了在屋里的人,其他的人都好好的,脸上只有惊吓。 顾氏搀扶着安茂彦喊大夫,范太夫人抱着益阳郡主瑟瑟发抖。 地上躺着的是安老太太和安茂章。 益阳郡主看着一头血的安老太太,昏迷的安茂章,再看呼喊着的安茂彦,她以为安老太太为了护着安茂彦受了重伤,而安茂章为了护着晏九被砸晕。 自己是晏九护着才能完好无伤,只是皮肉疼。 晏九见是他手下把他们救出来,派人去找大夫,看了看四周,只有荣寿堂的正屋房梁上的木头倒塌,其余屋子都好端端的。 他看向安茂彦,上次他烧了荣寿堂,屋子修缮安家出面找人的只有安茂彦。 这时候的安茂彦胳膊被梁木砸断,脸上有破皮渗血,他对着晏九大喊:“大哥护着你,可是我娘为了护大哥,她为了护大哥……你们……” 他突然跪下,“我娘有千错万错,她对大哥……” 晏九惊愕了一下,走过去扶住安茂彦,对着他脖子使劲一按,安茂彦昏过去。 益阳郡主更加惊愕,没想到安老太太在最后护着的人是安茂章,而不是她亲儿子安茂彦。 不知道她是曾经真心对安茂章像亲儿子一样,还是为了让安茂章内疚一辈子,让晏九对她的后代不再追究。 很快来了大夫,安老太太头部受了重伤,已经没气。安茂章腿断了,安茂彦胳膊断了,晏九胳膊肘淤青黑紫倒也没事,益阳郡主只是擦伤。 房梁倒塌很快有了结论,是质量问题,任妈妈说是老太太交代匠人怎么做活,具体她不知道。 安茂彦痛哭,本来是他管的,可是到了上梁的时候,母亲不让他管,说自己监督。 不用去问干活的匠人,是安老太太安排,或许她自己等着哪天有个大风或者轻微地动,在睡梦中过去。 一声叹息。 ------------ 第263章 我是蠢死的 地动没给京城带来多大恐慌。 因为除了不结实的贫民的房子倒塌了一部分,其余都完好无损。 人们对淮阴伯府安家只有荣寿堂的房梁倒了很是疑惑,好像荣寿堂才重新建好。 有灾有难习惯往不吉利方面去想,那天晏九和益阳郡主,还有安茂章回去,是瞒不住的。 有了一个传闻,说晏九是安茂章旧友之子,他找上安茂章提亲,想娶益阳郡主,安茂章带他们回伯府商议。 至于益阳郡主已经不是安家人,为何晏九还要找安茂章,还有安茂章已经出家,为何带他们回伯府,都认为伯府的人和事一直是乱七八糟没有规矩。 人们全部注意力在晏九身上,原来他不是太监,原来他脸上有疤痕,以前戴的是面具。 然后就有人想这是安家祖宗发怒了,房梁倒塌,什么乱七八糟,不是安家人都滚出去。 晏九对于这个传闻很吃惊,他还没顾得上怎么对外去说这个事,传闻已经有了。 那天安家出事,他第一件事就是让尚嬷嬷管理好伯府下人,范太夫人年纪太轻,没有经验。 大夫诊断完受伤人情况之后,他派人把益阳郡主送回树杈巷。 益阳郡主回去之后,马上去见义父,迅速把事情给义父说了,除了最早换孩子的事情。 她觉得义父知道晏九是安家原配之子的事情,给义父讲的目的也是想问义父怎么对外解释。 一尘大师首先说了一句:“这不是胡闹吗?” 想了想说道:“你别管了,交给我。” 益阳郡主觉得义父性子虽然不太好,办事还行。加上多少也猜出义父身份不一般。 等她听到外面的消息,急忙跑来见义父。 一尘大师说道:“怎么了?” 益阳郡主说道:“别人能相信吗?” 一尘大师说道:“管他信不信,不信还能跑到安家去问个明白?现在注意力都在晏九身上呢,谁还管安家那点破事?安家乱七八糟又不是第一次。” 益阳郡主想了想也是,只有义父才会快刀斩乱麻,她和晏九都是当事人,考虑的要多。 “死了就死了,没死的让他们闭嘴!不然说安家那个老不死的是妾室冒充嫡妻?更加乱七八糟。说晏九姓安?祖母死了他守孝?这样正好,他姓晏,你姓成,八竿子打不着,该考虑的是你们俩的事,其他的用不着别人知道。” 益阳郡主乖乖回屋想事去了。 她也没有想到安老太太就这么死了,她心情复杂,她重生回来,满腔仇恨,让安老太太一句话,搞得她不知道恨谁。 安老太太说她像陆慧茹,又蠢脾气又蛮横。 如果自己聪明,像安桑梓一样,就算安老太太故意溺爱,她也不会变得没有教养似的无理取闹。 嫁到郡王府,如果自己机灵,在觉得陈序不对劲的时候,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而不是继续指望安老太太,她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安木棉如今就像她上辈子,她还有疼爱她的父母,可是每次见她胆战心惊又强装傲气,不就是自己上辈子的模样吗? 上辈子安老太太对她在郡王府不管不问,这辈子对她的亲孙女安木棉同样不管不问。 按照安老太太这么聪明的人,她能不知道郡王府是个火坑? 安老太太以前一个妾的身份,又是在害了人命的情况下,靠自己翻身稳坐安家主母,是不是觉得她和安木棉也应该靠自己,在她的心里,是你们没本事,怨谁? 怨天怨地,为何不怨自己蠢? 安老太太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她对此是怎么想的。 益阳郡主又想这次地动,上辈子没有发生,她不知道为何,又不能问人,去师傅那里找书,看有没有解答。 没有头绪,只好找一些有异象记载的书看。 公输先生见益阳郡主这个节骨眼上蒙头找书看,奇怪。 益阳郡主看到周语上记载: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阳父曰:“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 拿给师傅看,公输先生解释道:“东坡易传写到:天地一物也,阴阳一气也,或为象,或为形,所在之不同。” 益阳郡主以前在伯府没学到什么知识,只是读了女论语,安老太太说女子认得些字不当睁眼瞎就行。 这两年她跟着师傅才学到一些,师傅说的隐约能听懂。 公输先生说道:“这样说吧,就好比一个人,阴阳要调和,阴阳错杂,寒热混淆,病重也。” 益阳郡主点头,问道:“不是异象?” 公输先生说道:“哪来这么多异象?那都是应付人的,就算有异象,我也见过,比如大灾来临前鸟雀飞动、犬吠转圈,那是它们比我们人有预知。我们人比动物会说话有文字,但,有些方面,不如。” 这个益阳郡主知道,她养了狗后,觉得狗就是不会说话,真的很聪明。 这几天她顾不上外面议论什么,甚至顾不上去想晏九要和她成亲,就埋头找书看。 听了师傅说的话,释然了。 她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那别的也有不一样没什么奇怪。 这几天她闭门不见人,等问门房都有谁来了,说安伯爷也就是英华和侯小姐天天来两趟,薛家来了人,还有平阳公主派人来了一趟。 益阳郡主这会才要面对她和晏九的事。 除掉其他,这个事对于她来说是欢喜,突如其来的欢喜。 她顾不得别的,换了衣服出门坐马车去了大佛寺后山,晏九住在那里。 去了之后,没见人。 益阳郡主也没进木屋,在她上辈子埋葬之地站着。 上辈子的她,如果是安老太太害的,不如说是她自己蠢死的。 但陈序这个恶人,她不会放过。 晏九在外面办事,突然心里突突跳,他把事情交代好,骑马回了大佛寺后山。 老远看到益阳郡主站在那,孤零零的背影。 风把她的裙摆吹动,只见她手里拿着什么,一下一下地掰着往地下扔。 晏九眼睛湿润,眼睛炙热,他下了马,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 第264章 情到深处 益阳郡主看到不远处有朵小花,这个季节有花她觉得奇怪“ 走过去掐了一朵,又走回原处,捏下一个花瓣,撒下。 一下又一下。 听到马蹄声,她转过身。 马上地跳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益阳郡主扔下手里的花,飞奔过去。 裙摆绊住了脚,她直接往前扑倒,却扑在一个怀里。 晏九见益阳郡主朝他跑过来,一下要摔倒,他一个箭步跑过去,把她抱住。 “九爷!” “还叫我九爷?” “九哥!” 晏九笑了,道:“我叫宸宇。” “宇哥哥。” 晏九紧紧搂着她不舍得松开,感觉心都要跳出来。 怀里的益阳小脸红扑扑,眼睛如水,一直看着他,眼神是欢喜,是贪婪,是他心窝里的疼。 谁说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就要一辈子的朝朝暮暮! 他用鼻尖碰触益阳的鼻尖,冰凉。 心疼中用温热的唇贴上。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他轻触她的眉间,心在颤抖,舍不得呀,紧紧搂住,在她耳边说道:“再叫我一声。” “宇哥哥!” “宇哥哥!!” “宇哥哥!!!” 听不够,听不够! 两颗炽热的心紧贴,益阳郡主泪流满面。 是欢喜的眼泪,是激动的眼泪。 以后,他们不分开! 一匹孤独的马寂寥地向一辆马车走去,马蹄声让拥着的两人分开。 晏九牵着益阳郡主走进木屋,用脚踢上门,门外的马听到重重的关门声,甩了甩鬓毛。 好一阵,平复心情的两人,脸对脸,额头抵额头,一个是要不够的贪婪,一个是羞红了脸。 益阳郡主咬咬下唇,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原来美妙是这种感觉。 男子的胡茬就像戳在她心上,有点痒有点硬,更多的是让她想融进他的身体。 她摸着他脸上的疤痕,心疼。当时得多疼呀,她小时候曾经烫到手指,火烧火燎的,疼了好几天。 晏九是克制的停下,不然怀里的他要用心来冲的益阳要让他失控。 他感谢一尘大师,他期盼成婚那日。 他拉着益阳郡主的手,走到屋里的木架前,上面摆放着一个个雕像。 益阳郡主问道:“都是你雕刻的?” “是,我五岁拿刻刀,我以为我会和师傅一样,一辈子给人雕佛像。” “你师傅是什么样的人?” “师傅的手像树根,给我洗澡总会划着我,小时候我忍着。长大了我给师傅洗澡,师傅说我的手应该拿刻刀,不应该拿杀人的刀。之后跟着太子,我一直记得师傅的话。” 所以你捏碎人的喉咙,而不是用刀,益阳郡主心里想,没说出来。 她拿起晏九的手,摸着他手指上的老茧,那是刻刀留下来的印记。 她把晏九的手贴在脸上,含泪问道:“很辛苦吧。” 想一想就辛苦,她五岁的时候,为了首饰和安木棉置气,可是晏九却要拿着刻刀。 不知划破了多少次才能拿稳刻刀,才能磕出一条直线。 晏九用另外一只手给益阳郡主擦泪,刚才她眼泪出来的时候,心一紧,一丝疼痛从心底扯开。 “以后我不会让你再流泪,你放心,一切有我。” 益阳郡主突然嚎啕大哭。 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刚回来的时候渴望有人说这句话,不让她一个人这么辛苦。 她好累,有时感觉精疲力尽。 现在有了,有人给她说,有人把她护在心上。 晏九见益阳郡主突然哭成这样,吓着了,搂着她,又急忙捧着她的脸,着急问道:“怎么了?是谁欺负你?告诉我!” 益阳郡主哭得抽气打嗝,拼命摇头,等平缓下来,她边哭边说道:“没有,我就是想起侯小姐说大哭之后心里痛快,我就想痛快哭一场,看看是不是她说的那种。” 晏九松口气,把她搂在怀里,“哭吧,以后想哭想笑随你,只要你痛快。” 益阳郡主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使劲点头,又呜呜哭了一会才抬起头。 晏九拿出手帕给她细细擦眼泪,见她不好意思要躲,用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说道:“别动。” 益阳郡主脸红,道:“哭鼻子很丑。” “不丑,在我眼里,你什么样都好看。” “骗我。” “我从不骗人,之后更不会骗你。” 益阳郡主扭动身体,伸出胳膊搂着他的脖子。 不说木屋里的两人,一尘大师去找益阳郡主,下人说出去了,他刚想转身走,见有人进来,一看是范太夫人。 范太夫人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行礼。 一尘大师点下头转身。 “大师,我来找郡主,她不在,正想和大师商谈她的婚事。” 一尘大师又转过身,这时见范太夫人一身素服。安老太太死了,她做为儿媳守孝确实不方便给益阳郡主操办婚事。 一尘大师让人搬了椅子,两人离着老远坐下。 “你说。” 范太夫人拿出一张纸,跟着她的婆子接过来递给一尘大师。 “这是我给郡主准备的陪嫁,拜托大师给郡主。薛家也不太方便出面,定日子纳彩什么的就麻烦大师。” 一尘大师接过来看了看,有些吃惊,范太夫人给益阳郡主准备的不仅有陪嫁,就是陪嫁银子都有两万两。 那可是大手笔。 范太夫人站起来,福身行礼道:“我……以后郡主拜托大师,这个孩子命太苦了,我不方便总来,大师多关照。” 说完又行礼,转身走了。 一尘大师听她说话有着哽咽,心里叹气。 她自己还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却为郡主落泪。 一尘大师坐着没动,皱着眉头。 这时侯国栋进来,他边走边回头看,看到一尘大师坐着,还有一把空椅子,走过去坐下。 “刚才在门口看到伯府马车,谁来了?” 一尘大师把手里的纸张一扬,侯国栋走过来接过,坐回去一看。 “大手笔呀,安家给的?” “英华他继母个人给的。” 侯国栋不哎呀了,心里对范太夫人服气,如今郡主不是她继女,还拿出这么多。 “虽然郡主不是安家人,是大师的义女,又要嫁给晏九,拿这些也是为了她和英华好,还有范家。” 一尘大师对他怒目而视,如果刚才没听到范太夫人说的话,没听到她哽咽,他也会和侯国栋想的一样。 ------------ 第265章 就瞒着我一人 一尘大师不爱听侯国栋说那话,说道:“心中是佛看谁都是佛,心中是狗屎看谁都是狗屎,你以为别人和你一样?我看德音比你强太多,幸亏没随了你。” 侯国栋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说啥了?我又没说错,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一尘大师站起来拂袖而去,侯国栋站起来冲着他身后说道:“我看你是心中有花看谁都是花……” 他没说下去,两男人斗嘴不能拿女人来说。 一尘大师转过头道:“我这会看你,心中是狗屎。” 走了。 侯国栋都气笑了,回城外庄子,把事情给妻子说了。 侯郑氏对范太夫人敬佩,感叹道:“谁说后娘都不是好的?英华继母将来能进安家祠堂。” 侯国栋撇嘴道:“谁稀罕?好好的人在安家守寡一辈子,就是进太庙也不稀罕。” 侯郑氏斜了丈夫一眼,男人就是笨,她的意思她也是后娘,她也一直想做得和范太夫人一样,可是继子们不领情,因为身份看不起她。 侯国栋本来想说一尘大师心中看花,想了想还是不要说了,有关女子声誉的话,最好一个字不要提。 他和妻子商量给郡主添妆的事,还有给女儿准备嫁妆再多点,女儿结婚还早,但是很多嫁妆要提前准备。 一尘大师拿着范太夫人给的嫁妆单子,也在想给益阳郡主准备嫁妆的事。 说起来他是义父,义父也是父亲。 就像范太夫人说的,益阳这个孩子太可怜了,从小没娘爹是摆设,现在那个摆设爹不是亲爹,亲爹还不是个东西,只能他这个义父来操办一切了。 一时半会走不了。 这时候门房过来回禀,门外有个姓纪的求见。 纪家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只是受牵连,大错没有。 一尘大师让他进来,听听姓纪的要说什么,也要威胁他几句,免得纪家再有个啥,他还跑来找益阳郡主。 其实不用他威胁,纪茂章已经吓得够呛,首先是安家出那个事情,别人不知道安茂章原配妻子烧死的事情,他知道。 他也见过宋氏,一下就猜出晏九是安茂章的儿子。 原来那个玉面罗刹是宋氏之子,他和安老太太想的一样,晏九早已查清一切,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兄妹,自己还巴巴地送上门。 他甚至想纪家的事是不是晏九做的? 吓得他都不敢出门。 等到有个人来给他说可以回去了,他也不敢打听,就是打听他也找不着人打听,希望是事情已经办好。 纪茂章来见一尘大师,是想把带来的银票给益阳郡主,不敢也没脸见郡主,只好来见一尘大师。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亲生父亲。 进去之后见到了一尘大师,一看面相,就知不是好性子的人。 一尘大师等他进来仔细看了看,益阳郡主有点像他,不等纪茂章开口,说道:“纪家的事,你那个叔父还是还是大伯,抄家杀头的事没有,但是要是说错处呢?这混官场的没一个清白的。回去后教育子孙,好好读书,明白做人的道理,别想着做官发财。” 纪茂章进来还没行礼还没说话,就被一尘大师一顿教训,但是听那意思也明白纪家没事了,大师的口吻,难道是他出手办的? 想一想有可能,他能住在晏九的宅子里,估计事情也瞒不住他。 纪茂章拿出几张银票,呈上说道:“我来京就带了这么多,我想……” 话还没说完呢,被一尘大师打断。 “你别七想八想,益阳郡主姓成,以后给我养老送终,你想太多不好。你为了纪家百十口人来到京城,怎么没想过会致益阳于死地?”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寒冷。 就算纪茂章是无辜,被安老太太陷害,但是,他有没有想过益阳如何面对? 安茂章羞愧,确实,他为了救纪家,做出这种事,愧对益阳郡主。 一尘大师见他面有羞愧之色,冷冷说道:“念在你事先不知情,我也是为益阳积德,不然你纪家百十口人早早上路,顶多益阳守三年孝。” 纪茂章浑身发冷,一尘大师的眼神,绝对不是吓唬他。 他银子银票没送出去,带女儿急匆匆走了。 这次回去有专人护送,全程冷冰冰一张脸,就像押送朝廷重犯。 纪茂章给女儿交代,来京城的事情以后一个字别提,将来嫁的人更是,不然你就是拖着娘家百十口人婆家百十口人给你多嘴陪葬。 到时候不用别人动手,他先掐死女儿。 纪小姐早已经吓个半死,只要有点脑子的人,这件事情也会烂在肚子里,不要以为有个郡主姐姐将来能沾光,自己父亲做的这事,有这个姐姐对于她来说是祸,不是福。 再一个她要说出去了,亲娘怎么办? 其他的兄弟姐妹怎么看待父亲? 所以也就答应父亲,万一有传闻说郡主是纪家的血脉,她还要配合父亲,说是父亲捡的弃婴冒充纪家血脉送给安伯父。 这一次父亲也是以此事要挟了安家,才帮纪家脱罪。 这就是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安家的事,特别是晏九竟然不是太监,还要娶益阳郡主,让京城人议论好几一阵子。 益阳郡主进宫一趟,去见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也不是小姑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还是喜欢带毛茸茸的饰物。 她看到益阳郡主,急忙问道:“哎呀,我都急死了,到底咋回事?你要和晏九成亲了?” 益阳郡主含羞点点头。 “你之前就知道他不是太监?对了,那年你在大佛寺照顾过他,是不是那会就……” 益阳郡主也不解释她怎么知道,含糊说道:“我是真喜欢他,不管他是如何,我也愿意嫁给他。以前你问我,我就说过。” “我不是以为晏九是太监吗?我还给太子哥哥说了,太子哥哥不让我多问,原来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人。” 平阳公主嘟着嘴,表示抗议。 益阳郡主给她行礼,“对不住,是没法一句话说清楚,是我的错,殿下别生气,我给殿下赔罪。” 平阳公主拉起她,“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 ------------ 第266章 一尘大师出丑 平阳公主见益阳郡主一头白发,她说道:“我让宫里尚衣局去试试有没有染色可以染头发的,等有结果了我给你一些染料。” 益阳郡主说道:“不用,就这样挺好,我听说别人叫我白发郡主,多好呀,几百年只我一个少女白发郡主,我干嘛染了它?” 平阳公主说道:“可是,成亲那天总要遮盖一下吧?” “没事,九爷不介意。” 平阳公主嘻嘻笑道:“还称呼九爷?不是应该喊哥哥,哎呀,脸红了脸红了!” 俩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玩笑嬉闹。 这时候门外宫人来回禀,说郑小姐来了。 益阳郡主坐好,她也好久没有见到郑妙玲,见她比以前成熟多了,因为她哥还没成亲,她定了亲,还待在闺中。 平阳公主一看到郑妙玲空手而来生气道:“你四哥也太小气了吧,我说他要什么狗,我找一个跟他换,把点点送给我,他怎么就是不答应呢?” 郑妙玲陪笑道:“点点是我四哥在被窝里捂着长大的,我四哥说宁可把他换去,也不能换他的点点。” 益阳郡主扑哧一声笑了。 她好久没和他们相处,不知道还发生这么多事,听两人的对话,好像是郑瑞修养了个小狗,被平阳公主看上。 可是郑瑞修不给,平阳公主就想让郑妙玲去和她哥说,还是不成。 平阳公主转头对益阳郡主解释道:“不是我非要要别人的东西,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狗,毛长长的,跑起来身上的毛,头上的毛飘着,两个耳朵忽闪忽闪,两个眼睛又圆又黑,我真的是太喜欢了。” 郑妙玲也在旁边解释道:“点点是我四哥过年的时候去串亲戚在路上捡的,只有巴掌大,捡回来不让我娘知道,藏在被窝里,找了一个农户家每天去买羊奶,就现在也就这么大。” 她拿手比划一下,大概一尺。 提到小狗,平阳郡主眼睛亮晶晶,“我让妙玲抱给我看看,郑瑞修跟着一起来,就守在我宫门口,生怕我不给他。我好言好语和他商量,只要他把点点给我,他要什么都行。他就是不肯,还说换他可以,换点点不行。” 郑妙玲在旁边不好意思,那次回去后她也问四哥。说这话啥意思啊?你要当驸马吗? 她四哥还说宁肯给别人当上门女婿,也不当驸马。 郑妙玲见益阳郡主在这也没多留,平阳公主等她走了之后,给益阳郡主说道:“你明天约他们几个去你那玩,你就说想见见那个小狗,到时候我也去。” 她见益阳郡主的眼神,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抱走,我是和小狗玩一会儿。真的,我不骗你,你见了就知道了,那个小狗太漂亮了。” 公主有命,只好遵命。 回去后益阳郡主就派人给张伦明那几个都下了帖子,说在郡主府聚餐,她会带上香喷喷,让大家也把狗带上。 给郑瑞修另外加了一句:听说你那有一只小狗,一起带过来。 第二天都带着狗来了,郑瑞修想的是益阳郡主提出来的,他们对郡主都挺同情,要是换别人打死他都不会带狗过来。 益阳郡主不仅准备人吃的,还准备了狗吃的了,提前给义父说了。 她想着义父要是愿意凑热闹呢就过来露个面,没准还可以画上一幅画。 当然要请要叫上侯德音,弟弟英华如今住在安家守孝,不方便出来。 侯国栋一听,坏了,一尘大师怕狗,这一下弄起这么多狗,明天他得去。 要说一尘大师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狗,很小的时候被几条大狗追过,留下了阴影。 怕狗的人,听到狗的奔跑声,别说看到狗张牙舞爪扑过来的样子,就是看到狗的身影,那就吓得魂飞魄散。 一尘大师听郡主说要请客,还有狗,他面不改色说了声知道了。 邀请他过去,他说明天正好有事要出去,没空。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去了,站在门口,偌大的京城,竟然没地方可去。 想一想只认识侯国栋,那就去城外庄子找他吧,至于庄子里有侯郑氏,他想着反正他坦坦荡荡,去了也只是和侯国栋在一起聊天。 到了城门口,又遇见了公输先生,公输先生说出门游玩,邀请他一起。 一尘大师他正好没地方去,那就跟着一起。 公输先生虽然住在他隔壁,但是那个人看着温和,比他还个性,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你也不知道他住在哪,有时候想找他聊天,见不着人。 二月份了,天气逐渐暖和,吹的风也是,带着春天的风。 他们到了一个地方,下了马车,呼吸大地的味道。 公输先生还念了一首诗,一尘大师撇嘴,这个鲁大师就是这点不好,时不时冒酸气。 他径直往前走,看到山上下来几个人,站住。 是范太夫人。 安家出事以后,安茂彦胳膊受了伤,安茂章腿受了伤,死活回了灵光寺。 顾氏撑不起一个府,只有范太夫人操持一切。 就算分家也得安茂彦伤好之后,安家没多少产业,那也得算清楚。 范太夫人不好只在家守孝,有些事还得亲自出来打理。 见到公输先生和一尘大师,不能装看不到,上前行礼。 公输先生是和蔼打招呼,一尘大师转过身走向另一边。 他走了不远,看到一只狗飞奔而来,他头发都要竖起,脑子一片空白,啥也不想,扭头就跑。 狗是谁跑追谁,那只狗直奔一尘大师。 而一尘大师这会眼里谁也看不清,只有一个感觉,魂飞魄散。 还有就是跟着他的人呢? 看到有个人,抱住再说。 谁知道那人使劲推开他,对着狗一拳头下去。 狗躺倒,翻滚嚎叫 当然不是这个人打的,另外有人用一颗石子打到狗头上。 跟着一尘大师的人仰头望天。 很无语呀,每次大师看到狗就是这幅模样,当年被狗追躲在郑氏身后,郑氏拿起石块把狗打跑。 这会更完蛋,大师把淮阴伯府的范太夫人一把抱住。 范太夫人如今跟寡妇一样,大师不太好解决。 不过这个范太夫人比郑氏还厉害,直接对着狗头就是一拳,不是他出手,狗要把范太夫人的手都咬断。 很怀疑大师当初看上郑氏就是郑氏不像别的女人那样见到狗尖叫,可以保护他。 ------------ 第267章 装晕的一尘大师 等一尘大师回过神来,发现他躲在范太夫人身后,当时脑袋就嗡的一声。 公输先生已经呆住,看着一脸惨白的一尘大师还拽着范太夫人的胳膊,他赶紧上前扶着大师往旁边走。 “哎呀,你生病了?” 他还使劲踩了一尘大师一脚。 一尘大师这会反应过来,直接歪在公输先生身上。 晕倒吧。 公输先生使劲拖着他,对车夫喊道:“快快!大师的病复发了!” 一阵慌乱,把一尘大师抬上马车,飞驰而去。 范太夫人看着远去的马车深呼一口气。 没想到一尘大师胆子这么小,一只狗就把他吓成那样。 范家经商,家家都养狗,看门看库房,就是行商旅途,也有狗陪伴。 所以范太夫人从小不怕狗,嫁到伯府,因为郡主养狗,她也接触过。郡主忙的时候,和不在京城,都是范太夫人去庄子里安排。 刚才看到一尘大师看到狗转身朝着她飞跑,她想着只是躲开狗。 没想到一尘大师跑过来直接抱住她。 范太夫人使劲推开他,这时狗已经冲到跟前,啥也没想挥拳打狗。 她们范家女子从小学几招防身术,不为能打土匪,只为突发状况能逃跑。 商家女子总会在外面抛头露面。 等狗在地上翻滚,一尘大师还抓着她胳膊,幸好公输先生反应快,把他拽开,又说大师突发疾病。 范太夫人不会像文人家妇人一样,认为这是奇耻大辱,就是被这么多人看见,觉得对声誉有影响。 急匆匆带人回城,以后没有天塌下来的事,绝不出门。 一尘大师被抬上马车,不装晕了,坐起来,还故作镇定地拍拍衣袖。 公输先生忍住笑,不时偷看他。 一路上两人无话。 回到晏九宅子,公输先生交代明杰,把门看好了,千万别让隔壁的狗进宅子。 侯国栋来树杈巷听说一尘大师一早出门了,心里偷乐。 他也没去郡主府,想着年轻人玩乐老家伙不打搅,出去逛街。 买了一堆东西回了国公府,去找姐夫聊天。 一尘大师想想刚才自己的丑态,这辈子都别想在狗的面前镇定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出丑都无所谓,可是连累无辜的范太夫人,就是他的不是。 人家好端端的一个节妇,虽然丈夫还活着,跟死了一样,被他这么胡乱一抱,怎么说得清楚? 他这辈子最恨不负责任的人,不管什么原因,比如他亲爹。 那他等郡主忙完了之后,给郡主说一下。 益阳郡主那边玩得挺热闹,谁都稀罕郑瑞修带来的小狗点点,真的就像平阳郡主说的那样,很漂亮。 眼睛又黑又亮,歪头看人,水汪汪的,清澈如水。 是只白色的狗,狗毛很长,抱起来很轻,不知道有没有三斤重。 郑瑞修说道:“点点是毛长显得大点儿,要是给它洗澡,那就跟猫一样。” 他看了一眼平阳公主,因为狗是白色的,本来想叫雪儿,想起平阳公主有一只猫叫雪儿,是妹妹说还没见过这么丁点儿大的狗,所以他就给狗起名叫点点。 这种狗不像人们经常见的那种,叫起来吓人。 张伦明说过,这么一对比,我们养的狗就像那粗汉子,点点像十二三岁的豆蔻少女。 谁都稀罕,就连郑妙玲这么怕狗的人,为了吴长山慢慢克服见到狗的恐惧感,也敢抱着点点贴脸。 点点除了郑瑞修之外,只要女的抱,不让男的抱,还是一只小母狗。 平阳公主见到了点点抱着不撒手,给小狗喂吃的,还逗小狗玩。 郑瑞修紧张地在旁边跟着,平阳公主朝他瞪眼,说道:“你怎么像盯贼一样地盯着我?” 郑瑞修讪讪笑道:“殿下,你误会我了,点点长得太小了,我怕一不留神踩着它。” 后面他也不跟着,想着这么多人,光天化日之下,公主不会说话不算话,偷走他的小狗吧。 平阳可是堂堂一位公主。 益阳郡主留意到张伦明几个挤眉弄眼,看他们的眼神是冲着郑瑞修和平阳公主,有点儿明白了。 谁也不知道平阳公主竟然趁着去更衣她抱着狗回宫了。 给郑瑞修留下一句话:气死你! 郑瑞修真的气的蹦跳,又不能骂,只是重复说:“说话不算话的公主!” 益阳郡主呆住,平阳公主这不是把她装里头了吗? 是她邀请的人,在她这把狗抱走,让她怎么给郑瑞修交代? 幸好平阳公主是和郑妙玲一起去的,不然她都要说不清了,让别人以为她事先知道,和平阳公主合谋,骗走郑瑞修的狗。 郑妙玲一脸的尴尬,使劲拽走郑瑞修。 张伦明捂嘴笑,对益阳郡主说道:“没事,殿下是气他呢,不会抢走点点。” 他还给吴长山挤挤眼,招呼哥几个走了。 益阳郡主本来想进宫,想想算了。 去把狗要回来? 明显的欢喜冤家的苗头,不然张伦明不会笑成那样。 没准这俩人就是当局者迷,别人是旁观者清 人都走了,侯德音没走,她也给益阳郡主说了,有一次在邵阳郡主那里,也曾看到平阳公主和郑公子两人针锋相对。 侯德音笑着说道:“郑瑞修没准要当驸马了。” 正在这时,丫鬟过来说一尘大师让郡主过去。 侯德音告辞,益阳郡主去了隔壁。 她以为是晏九来了,晏九说过要来见一尘大师,定下他们的婚事。 去了隔壁,没看到晏九,义父一人坐着。 一尘大师见益阳郡主进来探头探脑,说道:“那个臭小子没来,我是说我的事。” 益阳郡主赶紧正色坐好,不知道义父要给她说什么。 一尘大师咳咳两声,益阳郡主好奇,以往义父想说什么直接说,那个直接有时会让人难堪。 可是今天出了什么事? 义父还要咳咳两声再说话。 等了一会,没见义父开口,益阳郡主问道:“义父,嗓子不舒服?要不要我派人去拿点药丸?” 薛家药铺里有润喉药丸,义父曾说过不错。 一尘大师一听薛家,想起范太夫人就是薛家的亲戚,什么亲戚不知道。 ------------ 第268章 还有这样求亲的 一尘大师开口了。 “英华继母是薛家什么人?” 益阳郡主愣住,义父怎么会打听继母? “是我大舅母的堂妹,范家生意比薛家大,祖籍在晋州。那年安家老太太想把英华二婶娘家人娶进来,是我想办法让我外祖家找个人。” 她把范太夫人情况说了,她还是没出嫁的千金小姐,不好给义父说继母还是大姑娘。 主要是不知道义父问继母要做什么。 一尘大师说道:“你明天让英华继母过来一趟,先别说是我要见她。” 益阳郡主眼睛瞪得大大。 啥意思? 难道义父看上了范太夫人? 就算是看上了范太夫人,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别人提吧。 安家的事外人不知道,只是范太夫人名义上还是安老太太的儿媳。 义父就是再随心所欲,也不可能胆大妄为成这个样吧。 益阳郡主小心翼翼问道:“义父,你要见我母亲做什么?” 虽然范太夫人和她没关系了,益阳郡主还是会把她当母亲一样。 一尘大师拿出范太夫人给的嫁妆单子,还有银票,说道:“这是英华母亲过来送给你的。” 益阳郡主接过来看了一下说道:“我不能收,我有银子,再说……九爷说了不让我管,都交给他。” 一尘大师说道:“正好,她明天来了你当面给她说。” 然后露出那个你可以走了的眼神。 益阳郡主蒙擦擦的回去了,义父没有回答找母亲做什么。 她有种预感,绝对不是因为她的嫁妆的事,就凭他的个性,他会直接说,给你就要,或者是:你不想要你就还给她,不会把人找来。 作为晚辈又不能追着义父问到底有啥事,只有等明天了。 第二天益阳郡主派人去安家接母亲过来,现在她可真的不用再蹬安家的门。 等见了范太夫人,见她一脸平静,没什么不对劲的表情。 她把母亲领到书房,派人通知义父。 一尘大师过来之后,对益阳郡主说道:“我和你母亲单独说几句话。” 益阳郡主站起来走出去,不敢走远,怕别人闯进来,看来以后要交代下人书房这个地方,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 一尘大师招呼范太夫人坐下,然后自己坐下,然后先自我介绍:“我叫成务,没有家,只会画几张画,这一辈子不缺钱。” 他的意思先表明,不会贪图范家什么。 范太夫人抬眼看他一眼。 她没想到是一尘大师见她,还以为益阳郡主有事找她。 昨天的事她想一尘大师不可能对外声张,怎么说也是高高在上的大师,昨天那模样有点丢丑。 这会儿听他直接介绍自己,惊讶,不知啥意思。 “你的事我都听益阳郡主说了,是我问的她。我也知道你留在安家,一是为了英华,二是觉得没有人心疼你,要不就是为了范家的钱,要不就是看着你挺年轻,想让你操劳一辈子。” 范太夫人微低着头听他说话,不知为何听到那一句没人心疼你,她一下子眼泪要出来。 “我知道婚姻之事,一般是门当户对,也是互相贪图。年轻原配夫妻也没说两人看对眼了,不管不顾成亲,总要图个什么。 “我先说明,我不图你什么,我会给你自由,我也会给你责任。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一大家子让你伺候。郡主是我义女,她的将来晏九负责。英华过几年成亲有国公府照顾,侯国栋不会不管。你呢,只考虑你自己,愿意嫁给我,就我们两个人,在哪生活,两个人商量着来,不用管别人。” 一尘大师觉得自己先要说清楚,不用考虑之前不嫁人留在安家的那些顾虑。 范太夫人越听越惊愕,一尘大师说的啥意思? 劝她改嫁,说的还是他自己? 刚才的心酸难过一下没了,她严肃说道:“大师,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我没在意。我也交代我的下人,不会说出去,这个就不用大师负责。” 一尘大师同样严肃说道:“要是没有昨天的事,我也没成亲的打算。我这人做事有点随意,但是,终身大事不会随意。我可以说先是同情你,又加上昨天的事,让我有了成亲的打算。我不能说谎,什么一见倾心,在你这个一见倾心我还是人吗? “只能说是缘分,嫁我你不亏,能离开安家那个牢笼,有我,我不会让你受苦。你担心害怕的事在我这不存在。要说我图你什么,对你,我信。我图个平安喜乐。” 范太夫人平视着他。 太突然了,她不是想这个人如何,不是想现在的她还能嫁人的问题。 她在想大师说的话,说离开安家,说对她信任。 如果是嫁人是一场赌博,嫁到安家,她不算输,她有了诰命封号,有了郡主姐弟的儿女。 但是,她的后半辈子只能是孤苦无依。 她还不到三十岁。 可是面前的这位一尘大师,说的这些算什么? 一尘大师说道:“我是想好了,如果你愿意,其他交给我,不会让你名誉受损。我成务娶亲,想风光就风光,想自在就自在,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考虑,有结果告诉益阳。” 他站起来走了。 范太夫人一直坐着,久久不能平静。 益阳郡主见义父走了,她蹑手蹑脚进了书房,走到范太夫人面前,吓一跳。 “母亲,怎么了?我义父说什么了?” 范太夫人擦擦眼泪,说道:“等我好好想一想再给你说。” 站起来匆匆走了。 益阳郡主跟着送出去,见母亲上了马车,她百思不得其解。 赶紧去问义父,可是义父说大人的事少问,让晏九赶紧回来。 益阳郡主抓肝挠心似的,又不能回安家去问,急死了。 等要是晏九跳墙过来,她顾不上问他这几天去哪了,急忙把今天的事说了。 晏九说道:“义父想成亲了。” “啊!” 益阳郡主张大嘴,果真是。 晏九笑着说了昨天一尘大师在城外出丑的事。 益阳郡主更是瞪大眼睛。 没想到呀,义父和郑妙玲一个毛病,怕狗。 她可是见过郑妙玲飞奔抓住她的模样,浑身发抖,直接把她抱住。 难道昨天义父就是这样抱住范太夫人的? ------------ 第269章 你闭嘴 益阳郡主捂嘴笑一阵。 当时心里想的就是,好,继母能嫁义父太好了,只有义父才不会考虑什么女子二嫁三嫁的,只有义父能护住继母。 对于义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她问了晏九。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知道义父的身边有皇家人护着。” 益阳郡主睁大眼睛,没想到义父竟然和皇家有关系。 皇家的事少打听,她就没再继续问。 晏九白天去忙事,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一趟,想想以前只能站在院子外头静听,听着益阳进门出门的动静,看着她屋里的灯灭了,久久才离去。 现在不用这样了,以后都不用这样了。 每天晚上过来一趟,二人缠绵相拥,说会话,他才离开。 益阳郡主心疼他这么来回跑,让他留下来,说反正没人知道,就算知道,谁也不敢说玉面罗刹的事情。 晏九不肯,他心想益阳哪里知道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守着心爱女子,哪里会睡得着? 益阳郡主给晏九说了义父要见他。 晏九又去了他自己的宅子,现在感觉好像这个宅子不是他的,是一尘大师的。 那么将来义父成亲之后,就住在这里好了,也方便他和郡主照顾。 晏九翻墙进去,见有一间屋子灯亮着,走过去敲敲门,大师的声音说:“进来。” 一尘大师见晏九进来说道:“你自己的家你还翻墙进来,有何见不得人的?” 晏九没理会他如此说话,知道大师的毛病,有时候心情不爽,那就不好好说话。 更何况对他这个被师傅硬塞过来的拖累,他更是没好气。要是以往,他也冷冰冰问找我有何事,今天没有。 “义父以后说话要改改,英华的母亲要是知道义父平时就这么说话,会怎么想呢?” 一尘大师被问住了,他活了这么大,一直都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从来不看人脸色,也没人敢给他脸色看。 昨天忘了给范太夫人说这个问题了,得问问她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他,他自己以后说话注意。 但是让他改,恐怕很难。 晏九找个位置坐下,一尘大师这会才反应过来,刚才晏九称呼他为义父。 本来想损他两句算了。 “见到益阳了?让你过来是定一下你们的婚期。三月份有点早了,很多东西来不及准备,我看八月最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成亲,也让养父在地下放心。” 其实他跟晏九的关系也挺乱的,按道理养父养了他,又养了晏九,他和晏九应该是一辈。 可是养父说晏九是替你养的,养父担心他的性子谁也不容,将来让晏九给他养老送终。 那时养父快死了,他硬是忍下难听话,什么都答应,所以对晏九没好气。 不是针对晏九,当然也是不是针对养父,他是想,原来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从来没觉得养父说他会说错,他相信这个世上谁都会害他,谁都会图他什么,只有养父不会。 晏九听大师说婚期定在八月份,说了声好。 他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巴不得立刻成亲。 但他要给益阳一个隆重的婚礼。 一尘大师看着晏九,心想这个臭小子能有什么钱,益阳的嫁妆要多准备一点。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穷,以前花的都是小钱,这次要花大钱了。 不过他不发愁,皇上有钱。 为了心里的一根刺,皇上也得拿出银子打发了他。 他活着就是皇上的刺,不是因为他是庶长子的问题,是他天生反骨。 汉高祖混子一样玩到四十八岁起兵,五十多岁抢了秦朝的江山,所以皇上对他那是有求必应,也所以这么多年对他从来没有松懈过。 一尘大师不知道,因为他怕狗,这事让皇上知道后松了一大口气,不是说怕狗的人就会让人安全,而是这是一大弱点。 裕亲王表现得本本分分,对谁也和和气气,不是太后这几年上蹿下跳暴露他们母子野心,谁不说裕亲王是个谦谦君子? 益阳郡主对范太夫人的事很着急,她很想对继母说,这一次不要考虑别人,不要考虑范家、薛家,考虑她们姐弟,只考虑自己。 别犹豫,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一尘大师这样的人百年难遇。 可是现在她不能去淮阴伯府,又不方便再把继母叫到这里来,继母会难为情。 那只能够去薛家,外祖母大舅母为了继母的个人,为了薛家范家,也会劝说继母的。 虽然她对薛家为了攀高枝把亲娘嫁到侯府有些反感,但这次不一样。 薛家最近已经被安家的事情弄蒙了不说,也受到了惊吓,外面说的什么益阳郡主不是安家血脉,是以前的安伯爷让好友,找个弃婴,没想到好友抱了自个儿的亲生女儿冒充,为的是让女儿当侯府嫡女长大,以后好给纪家谋好处。 薛老太太知道刺激的女儿生的益阳,说明什么? 说明外孙女不是女婿的。 薛家想办法见了范太夫人,范太夫人说具体情况不知道,但也能确定益阳不是安家的,万幸外孙英华是女婿的。 薛老太太一直想见外孙女,可是外孙女没空见不着,她想着外孙女是生气,难怪之前一夜白头,是不是那次已经知道了? 想想外孙女太可怜了,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这会儿看到外孙女急急忙忙过来,薛老太爷夫妻心都不会跳了,吓得。 薛老太太心惊胆战颤抖着问道:“又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英华?” 益阳郡主说道:“不是英华,英华没事,是有件事,还是件大事。” 薛老太太快晕倒,薛老太爷让屋里的人全部出去,院子里都不留人。 益阳郡主先简单说一下亲生母亲的事情,说是安老太太陷害,至于其他不用多说。 既然选择不让外人知道,多说无益,多一个人知道,将来总会露出口风。 薛老太太小声痛骂安老太太,脸都是涨红,薛老太爷呵斥道:“你闭嘴,先听益阳说什么?” 既然外孙女不是安家的血脉,他也不再称呼凌霄。 ------------ 第270章 盯贼一样 益阳郡主看着外祖母憔悴的模样,一向镇定自若的外祖父眼里也是惴惴不安。 她后悔来晚了,应该早点来让外祖父外祖母放心,有她在,不会让薛家有一丁点事。 “外祖父,过去的事不用多想,我和英华还是薛家的外孙外孙女,这一点不会变。” 薛老太太流泪,拉着她的手哽咽道:“凌霄……益阳,苦了你了。” “我不苦,我现在很好,我和九爷八月份成亲,不用另外买宅子。” 薛老太太赶紧说道:“好,其他交给我们。” 话没说完又被薛老太爷训斥,让他少说话。 薛老太爷着急外孙女说的大事,肯定和薛家有关,不然外孙女不会这么急匆匆地跑来。 益阳郡主把一尘大师和继母的事情说了,薛老太爷夫妻听了当时就惊呆了,两人互相看看。 薛老太爷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益阳郡主说道:“我来这里就是想让外祖母给母亲捎句话,就说我说的,不用考虑薛家范家,不用考虑我和弟弟,只考虑自己去想这门亲事,我义父不仅能护着我和九爷,还能护着母亲。” 薛老太太听到外孙女对范氏口口声声称呼母亲,心里难过。 这也怨不得外孙女,她对亲生母亲没有印象,说起来还要感谢范氏嫁过去对他们姐弟真心付出,才能让外孙女把她当母亲一样。 薛老太爷诧异外孙女的话,什么叫一尘大师能护住晏九? 晏九跟着太子做事,是太子的心腹,难道一尘大师的背景比晏九还大? 他明白外孙女是同意这门亲事,只是担心范氏不同意,让他们去给范氏说其中的各种利益关系。 益阳郡主知道外祖父会这么想,不止是商人逐利,活在这个世上有几人只像义父那样随心所欲地活着? 继母嫁义父首先是义父愿意,难道因为义父的背景能力拒绝?美名清高不贪图对方的背景,嫁了就是心不正。 益阳郡主继续说道:“我义父的性子有些直,不能说是直,是有些乖张,有的时候说话不太好听。如果气量小,那真的是要自己生闷气。我义父最不喜欢隐瞒和欺骗,还有我义父不缺钱。” 薛老太爷一个劲地点头,一尘大师不是贪图商家的钱,这个他相信。大师孤家寡人一个,他就是缺钱,画几幅画也都有了,没必要落一个为了钱财娶商家女的名声。 薛老太爷想了想,刚好就着这个话把之前嫁女儿去侯府的事说清楚,免得外孙女认为当年只是为了攀高枝和安家结亲。 “有件事我也一直想给你说,当年你母亲嫁给英华父亲,不是我们为了钻营,为了贪图富贵任由女儿进火坑。 “你母亲偶然机会认得安老太太,有碰巧见到安老太太母子,之后是安家托人说亲。对于薛家来说,刚回京的淮阴侯府是天上掉下来的亲事,当年的安侯爷一表人才,又是侯爷。 “我们商家就是想攀高枝也找不到门路,找到了也都是给人当妾。当填房对于薛家来说是惊喜,你母亲也愿意。现在想想是安老太太安排好的,是她图谋薛家,不是薛家图谋安家。” 这个不用他说,益阳郡主清楚。 她明白外祖父的意思,这时候说,意思是当年的事和这次一样,范氏就好比是母亲,一尘大师就好比是父亲,谁不说是门好亲? 益阳郡主说道:“我明白,我对外祖父没有其他想法,我亲生母亲嫁到安家,有快活的时候。” 薛老太太扭头,泪眼朦胧。 女儿那会多欢喜,对女婿一往情深。 所以女儿临死前说对不住,是对不住女婿。 益阳郡主走后,薛老太爷心想,一尘大师怕狗,怕得好,想一想真是缘分啊。 不过从来没听说过狗还能给人带来姻缘,真是条好狗。 益阳郡主也觉得是那只狗带来的缘分,让晏九找到那只狗养在她庄子里,到时候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义父。 狗带来的姻缘不止这一对,益阳郡主第二天进宫,见到平阳公主抱着点点得意洋洋,想到张伦明他们的挤眼,觉得又有一对狗带来的姻缘。 平阳公主说道:“我以为你昨天进宫,没想到吧,我把他的狗抱回来了。他没埋怨你吧,要是埋怨你,我去骂他。” 益阳郡主说道:“怎么会埋怨我?郑公子不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就是我埋怨殿下,这么做我好难为情,以后怎么再约人去我那?” 平阳公主说道:“对不住啦,所以我等你来,让你还给他,不会让你难做。我本来没想抱回来,是那天他像盯贼一样盯着我,我好来气,偏要抱回宫,气死他!” 益阳郡主咯咯笑道:“我就知道殿下是这么想的,殿下是个大气的人。” 她对平阳公主一顿捧,平阳公主乐呵完了问她的亲事,听说是八月份,说给她添妆。 益阳郡主抱着点点去了郑家,没想到遇见梁辉霖夫妻。 郑夫人见到她一点没露出诧异,欢喜招呼,又让下人把女儿儿子叫过来。 益阳郡主挺别扭,一点不想看到那两人。 梁辉霖第一次见益阳郡主白发,惊异之外觉得郡主和以前大不一样。 看着她抱着的小狗,说是平阳公主让她还给表弟,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他就是想用这一招接近平阳公主,被面前的益阳郡主搅和了。 如今益阳郡主却主动为了殿下来姑母家找表弟。 他一直想不明白哪里得罪益阳郡主。 江陵县主见丈夫一直盯着益阳郡主看,心里气,面上却亲热招呼,“益阳妹妹,没想到在姑母家见到你,听说你要成亲了,这样吧,后天我请表妹表弟和妹妹去我那赏花,刚好得了几个盆花,开的正好。” 益阳郡主才不会给她面子,说道:“不好意思,我义父病了,我要在家陪义父。” 她直视江陵县主。 你脸大不? 今天出门是进宫,你比平阳公主脸大? 还是比我义父脸大? 郑夫人见益阳郡主一点都不给侄媳留面子,笑容都没一个,顾不得去想其中缘由,听到一尘大师病了,急忙问。 然后让益阳郡主带回去一些补品。 ------------ 第271章 公输先生的办法 过了两天,薛老太太来见外孙女,说了范太夫人同意,就是顾虑她如今给安老太太守孝,作为儿媳要守孝三年。 益阳郡主说道:“这个交给我义父,他娶媳妇,要是没办法那就等三年。” 一尘大师当然不愿等三年,倒不是他着急入洞房,而是他的性子比较急,不然养父也不会让他在说话时加个但是。 所以他去刘家找新丰大长公主。 新丰大长公主听说他要成亲,刚开始还挺高兴,一听是范太夫人,直接懵了。 娶谁不好,娶个守孝的“寡妇”? 还是安家的。 一尘大师说道:“按照我的性子,我就直接娶了,但是,我总不能让别人议论英华母亲,所以拜托殿下。” 新丰大长公主长呼一口气,她就是大长公主,好像也不能坏了规矩。 一尘大师接着说道:“我不太方便出面,但是殿下可以。英华父亲还活着,出个和离书,英华母亲就不亲安家人了,再嫁谁也管不着。” 新丰大长公主眼睛一亮,马上想到自己孙女,当初就是想把孙女拜托给一尘,如果一尘成亲留在京城,更好,孙女也可以住在京城。 她说道:“我去趟灵光寺,回头我认范氏当义女,由我出面给你们定亲。不过,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一尘大师说道:“请说,能办的我尽量,办不到的找我没用。” 新丰大长公主也不嫌一尘大师说话难听,直接把嫡长孙女的事说了。 这个事一尘大师不知道,当时皱眉。 “刘家那帮老不死的,你就不该由着他们,俞家怎么说?” 新丰大长公主解释俞家没有强硬非要娶,但也拿此事没办法。 一尘大师说道:“什么先出家为尼再拜我为师,绕这么一大圈,还不是解决不了问题?” 新丰大长公主当然也不想绕这么一大圈,她希望孙女平平安安嫁个好夫婿。 侄子都敢娶安家守孝儿媳,是个胆大的,希望侄子能想出个好办法救孙女一辈子。 一尘大师说道:“目前我还没妥当办法,我回去和公输先生合计合计,别看他一副弥勒佛模样,酸文读得多,比我诡计多端。” 新丰大长公主眼睛睁了下,这是夸人呢还是损人? 然后,安家又让京城议论上了。 首先,安家迅速分家,安太夫人用公中银子给安家二房买了宅子,安家产业除了祭田都给了二房。 府中值钱的没有多少,安茂彦也不会提出什么平分,伯府多少家产他比谁都清楚,这两年府里开支也都是大嫂负担。 分家一个月后,灵光寺出家的安茂章出具一份和离书,范太夫人,以后是范氏,她回了自己陪嫁宅子。 正当别人觉得范氏肯定悄咪咪去外地嫁人生活,谁知道新丰大长公主摆宴席宣布她认下范氏当义女,并把义女定给一尘大师。 好嘛,一片哗然。 新丰大长公主着急,是为了自己的嫡长孙女着急,一尘大师的事她给皇上说了,皇上说道:“他要是能帮你也算不错。” 新丰大长公主说道:“一尘说他没钱了,我让他不用担心这个。真没想到他会为了钱对我开口。” 皇上笑一下,明白姑母是间接为一尘求情。 他也知道一尘终于是放下心结,向他表明一个态度。 钱算什么? 他的兄长成亲,他还舍不得银子? 一尘大师对于新丰大长公主孙女的事相当气愤,气刘家。 这不是害人一辈子吗? 他从刘家回来找了公输先生,把事情说了。 公输先生知道这件事,他也反感刘家的做法,但是不关他的事,他也不可能跑到刘家多嘴多舌。 这次一尘大师让他想办法,不能和规矩对抗,说你刘家做得不对,那就是和一大帮老古板的酸腐文人对抗了。 皇上都做不到的事,他一个画画的名仕就能做到? 公输先生首先对一尘大师夸他的话无语,把他说成老奸巨猾了。 真想说你不会夸人就闭嘴。 公输先生说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一尘大师说道:“殿下接孙女回家,刘家宗族能闭嘴就成,是那女子可怜,不然我去刘家给他但是大战几百回合,气死那个老不死的。” 公输先生扑哧一笑,脑海里出现一尘大师口若悬河但是但是的场景。 他等一尘大师走了之后,想了想,拿出他收藏中最为珍贵之物,是一页书籍是撕下来的,去了刘家。 见了新丰大长公主把纸张呈上。 新丰大长公主看了之后,手都哆嗦,问道:“是真迹?” 公输先生回答道:“回禀殿下,是真迹,也是我棺材本。” 新丰大长公主小心翼翼收好,“你放心,用过之后,我会原封不动还给你。” 她第二天去了俞家,接回孙女,放出风声,俞家写了放妻书。 刘家族长听到传闻,马上去找新丰大长公主,新丰大长公主拿出一张纸,刘家族长见了,轻蔑道:“防本而已,谁知道朱公有没有说这段话。” 新丰大长公主说道:“你看的当然是防本,真的在本宫手里。” 她拿出公输先生给的那张,“不妨请几位大家前来甄别一下真假,刘家不是有真迹残本吗?” 刘家族长上前伸着脖子看大长公主手中那张纸,不敢再说话,因为那张纸和家中珍藏纸张类似。 他也不敢找人甄别,不然自己以前说的话就是打自己脸了。 等他走后,新丰大长公主亲自去了孙女房中,抱着孙女放声大哭。 她堂堂一位大长公主竟然连自己亲孙女都护不住,还要靠一张破纸上的几句话。 公输先生拿着大长公主换回来的那页纸,给益阳郡主解释。 “刘家号称是刘子羽后人。朱文公早年受刘家恩义,刘家有朱文公墨宝。” 益阳郡主蒙擦擦点头,不知道和新丰大长公主接孙女回去有什么关系。 公输先生看着手中纸念道:“‘取甥女归嫁一段,与前孤孀不可再嫁相反,何也?’曰:‘大纲恁地,但人亦有不能尽者。’ “朱文公有个学生问:‘程颐对父亲接回外甥女又把外甥女嫁出去的行为称赞,和以前说的寡妇不能再嫁相反,为何?’文公回答:‘原则上说寡妇不应再嫁,但人情上讲也不能完全这么办。” 益阳郡主问道:“刘家看了这个就不吱声了? “这就说明让人争议的一段话:‘夫死而嫁,固为失节,然亦有不得已者,圣人不能禁也。’就是朱文公说的,寡妇再嫁,既然圣人不能禁,那常人自然更不必禁了。” ------------ 第272章 一头撞墙 对于新丰大长公主接回孙女之事,刘家宗族不干涉,旁人顶多议论几天,谁也管不着也不敢管。 新丰大长公主那是憋屈了几年,可算畅快了,给范氏准备了二十抬陪嫁,亲自去了几次树杈巷,想给一尘大师另外准备新房。 一尘大师拒绝,说住在这里挺好。 范氏的父母兄长从直录府赶来,亲自给女儿又准备嫁妆,不是不能超过规格,恨不得准备个一百二十抬。 如今淮阴伯府只有安英华一个主子,郡主不能回去住,侯德音没成亲也不能住,安英华不想一个人住,可是他目前守孝,最起码要一年,只能天天盼着侯德音从后门进来陪他。 益阳郡主对着义父发呆,想着义父成亲了住中间,旁边是她和晏九,另一边是师傅。 “义父,要不要给师傅找个师娘?” 一尘大师说道:“难,别看他笑嘻嘻,其实他要求最多,他的媳妇不好找。但是,以后你生了孩子让他教导,他也算有孙儿,不寂寞。” 他的但是把益阳郡主吓一跳,义父最近没怎么说但是了。 她想问,没问,万一提醒义父了呢? 益阳郡主去了范氏住的地方,见继母,以后要成义母了。 见义母见到她脸色有着羞涩。 “母亲,别不好意思,我是真高兴还能叫母亲。我来想给母亲说说,我义父有个毛病。” 范氏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一尘大师有什么毛病,难道是……不然怎么这么多年没成亲? “我义父说话用爱但是,那个但是声音特大,吓人一跳。不过听惯了也就习惯了。” 她说了为什么义父要说但是,性子急。 范氏松口气,只要不是不喜欢女人的毛病就好。 至于大师说那个但是,那天也把她吓一跳。 范氏说道:“没事,谁也不能按照书本说话,这不算毛病。” 益阳郡主笑嘻嘻说道:“还是母亲脾气好,我看义父就是看中母亲这点。” 范氏羞红了脸。 那次和一尘大师见过之后再没见过,回去后仔细想大师是何模样,很模糊,只觉得他看着像性子直爽,说话直接。 他说那句我只图你平安喜乐,让她心酸难受。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知道答应了对范家对薛家有好处,可是她的一辈子就是为了范家薛家? 等堂姐过来说了郡主说的那句话,只考虑你自己,她一下哭了。 一尘大师说她选择留在安家,是因为走出去没人心疼她,郡主让她只考虑自己。 范氏狠狠心,为自己活一把,跳出安家,不要这个太夫人的诰命封号,为她将来能自由的出入,而不是一辈子守在安家当太夫人。 她答应了。 成亲在四月,新丰大长公主就像嫁女儿一样,让范氏从刘家出嫁,范氏的陪嫁可是让京里的人念叨好几年。 顾氏没出去看热闹,她是安老太太名副其实的儿媳,一身孝服,头上没有任何首饰,每天呆坐着。 她不知道那天发生什么,为何晏九带着郡主过来,大伯哥也回来了,婆婆在地动中死去,丈夫受了伤。 她怎么问丈夫都不说那天的事。 她嫁进来十几年安家都是风平浪静,自从那年中秋之后,就不停地有事,现在又冒出来益阳不是安家血脉。 她不相信益阳不是薛氏生的,薛氏生益阳她已经生了木棉,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薛氏真怀孕假怀孕? 还有,英华到底是不是安家的? 如果不是,那么应该是二房继承爵位。 顾氏去找丈夫,她要问明白,不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安茂彦见妻子执着于知道真相,看她眼里的兴奋,他悲哀。 “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母亲是妾室,冒充原配,大哥的亲娘是原配嫡妻。我才是庶子,我的儿子才是庶支一脉。大哥为了不让这件事暴露,为了我出家,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嫁了个庶子?” 顾氏如五雷轰顶,怎么会这样? 确实……好像……应该是这样,难怪婆婆对益阳姐弟那样,难怪大哥成天醉酒,难怪婆婆想让二房承爵,难怪婆婆暗示她解决英华。 顾氏连整个府都打理不了,听了这种能让她儿女从天到地的真相,吓得不敢再问,分家时范氏怎么分,她一句话都不说,更何况范氏已经优待他们二房。 正好借着守孝名义,顾氏门都不出,直到分家后搬去新宅,伯府没法比,四进院,勉强能住下。 顾氏看着姨娘们和庶出子女,后悔贤惠给丈夫纳妾。 安茂彦是等搬家之后,突然要散去姨娘,几位姨娘嚎啕大哭,死活不离开,他们儿女在安家,让他们出去只有出家一条路。 顾氏出口阻止丈夫,让所有姨娘住一个院子,庶女跟着姨娘们住,这就等于以后是个摆设,养着姨娘们,丈夫不会再去找姨娘们过夜。 顾氏给丈夫纳妾是为了贤名,留下姨娘们也是为了贤名,刚搬出来就打发姨娘们,外人不会说男人如何,只会说当家主母善妒不贤惠。 这次要让顾氏整个操劳,还好几个庶女大了,能帮着她一起。 等安顿好了,顾氏想到女儿,婆婆办丧事的时候女儿回来过一趟,那会她顾不上问女儿。 她让人给女儿捎个口信,让女儿回新家一趟,去的婆子说女儿病了。 顾氏在守孝,她就是着急女儿也不能亲自去郡王府。 派人回娘家,拜托母亲去看一下木棉。 顾家对安家发生的事无语,可是外孙女病了,顾老夫人只好替女儿去一趟。 南明郡王妃见到顾老夫人,强装笑容:“老夫人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我正准备出门呢。” 这是轰人走的说辞。 顾老夫人硬着头皮说道:“我听说木棉病了,她母亲不方便过来。我过来看看她。” 南明郡王妃说道:“也是木棉孝顺,得知她祖母没了,连着哭了几天。正好有天我家序儿夜里受了风寒,我着急训斥她几句,说我还没死她成天嚎丧,谁知道她脾气大,当着我的面一头撞墙。你说说这样的媳妇我看在安家老太太刚没了的份上忍气吞声,不然我倒要问问顾氏,她如何教导女儿的?” ------------ 第273章 恶魔在人间 南明郡王妃先发制人,虽然一开始说儿媳孝顺,后面直接说儿媳没有照顾好男人,又顶撞婆婆,还用自尽威胁婆家。 最后当着顾老夫人说要质问顾家,其实就是当着和尚骂光头,说顾家的教养在哪里。 顾老夫人没有和郡王妃打过交代,也没有接触过这么明晃晃骗人的诰命夫人,她信了。 恨外孙女让安老太太教歪了,连累顾家。 她涨红了脸,讪讪说道:“木棉是她祖母抚养长大,她祖母又这么突然没了,她免不了伤心难过。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您大人大量,别和她计较,以后多教着点她。我给你赔不是。” 她说完站起来给南明郡王妃福身行礼。 这个礼行的憋屈。 虽然郡王府比她级别大,但因为她年龄老,辈分大,郡王妃平时也不会受她的礼。 可这一次,南明郡王妃拉着脸没动,等她深深福身,一条腿半蹲了半天,都快要摇晃了,郡王妃才面色缓和对旁边站着的婆子说道:“快扶老夫人起来。” 露出温和笑容对顾老夫人说道:“孩子们的事,哪能让你赔不是?也是我着急我儿身体,脾气急了点。你放心,我把木棉当亲闺女一样,她嫁进来一年了没动静我也不曾说她什么,孩子是缘分,该来的时候会来。” 郡王妃提到这个,顾老夫人更没脸再说什么,客气几句匆匆离开。 见到女儿哭开了,把郡王妃说的话一字不落说了。 “都指到我鼻子说顾家头上了,还让我怎么张口见木棉?你也真是的,木棉出嫁前也不好好教教她,你婆婆小门小户出身有懂什么规矩。” 顾氏苦笑,婆婆何止是小门小户出身,还是庶女身份。难怪她以前对婆婆一直有疑虑,庶女受的教养哪能和嫡女一样? 所以婆婆不愿和诰命夫人打交道,怕露馅吧。 对母亲的抱怨顾氏无话可说,也无从辩解。 她对南明郡王妃说的话半信半疑,自己女儿的性子和别的大家闺秀比不上,但不是不懂规矩之人。 可是想到女儿出嫁前几次顶撞她,她想女儿是不是因为祖母去世失了理智。 就这样顾氏放下女儿这边,专心打理新家,还要去想庶女的亲事。 孙子孙女守孝一年,不能等到一年后再考虑。 南明郡王妃等顾老夫人走后,她去了次子院子,进屋坐到儿媳床边,见儿媳吓得哆嗦,她不悦。 “你好些了吧?年轻夫妻哪有不生气的?序儿是不对,他认错了人。也是你不对,早点说你是谁,他还能那样?序儿也想回安家尽孝,他那个腿去不了,你又哭哭啼啼,他能不心烦? “序儿的身子那样,你要是说小两口动手别人不笑话你?刚才你外祖母来了,一个劲地给我赔礼,说都是你祖母宠坏了你,让我多多管教。” 安木棉听到外祖母来了眼里有了亮光,听到最后眼神暗淡。 南明郡王妃露出得意,“你母亲忙着安置家里,又要为你祖母守孝,你也让你母亲省省心吧,好好伺候序儿,我就念佛了。” 安木棉一动不敢动,感觉不到包着的额头疼痛。 安家出事,她回了一趟,看到娘家变成这样,她悲痛,更害怕。 回到郡王府,忍不住哭泣,被丈夫看到。 她掐着她的脖子阴森森说:“我死了吗?你哭得这么伤心?” 就像上次一样,快要把她掐死。 她感觉快要断气,陈序松开手,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哭,我让你哭个痛快。” 他拍了下手,进来两个婆子,把她胳膊扭到背后,还笑着说:“第一次,慢慢来,总得习惯了以后才适应。” 一个婆子把她嘴堵上脱了她的鞋子,另外一个迅速把她胳膊卸了,有个人进来拿了铁板,婆子把她抱上铁板,很烫,她两只脚来回换着跳,想跳下来,婆子拿着棍子打她胳膊。 陈序发出舒心的笑声,还拿出笔墨作画,画了又撕烂,说她太丑。 最后她趴在地上,等屋里没人了,挣扎着起来,死命往墙上一撞。 她知道安家二房完了,陈序对她没有顾忌,她害怕的事终于落在她头上。 她不愿意以后再受这种罪,陈序说了,这才是刚开始。 临死前想到堂妹那次说用爵位换她退亲。 她后悔,堂妹是不是知道陈序是畜生,堂妹可怜她,不想让她落到这个地步,可是她还以为堂妹嫉妒她,不让她嫁到郡王府。 可是她被折磨得没力气,没有死成。 陈序因为有人警告,一直憋着,对安木棉越来越不耐烦,那次传出益阳郡主不是安家的血脉,还要和晏九成亲。 原来那个晏九不是太监。 不知为何,他兴奋。 听说郡主生父带来的女儿和郡主很像,他让安木棉想法把那个纪小姐约到郡王府,可是那个笨蛋约不出来,让妹妹去约,纪家父女躲在郡主庄子有侯国栋在,妹妹也没约出来。 他想着一个姓纪的闺女给他做妾是给纪家脸了。 事事不顺,正好又看到安木棉哭泣,一股火上来,安家已经分家,二房要啥没啥,谁也管她这个出嫁女儿? 发泄了一回,心里顺畅,没想到那个废物竟然撞了墙,幸好没死。母亲训斥他一顿,说顾家来人了,让他收敛点。 可陈序的兴奋就好比男女之间,久逢干旱遇雨露,哪里会收敛,想着母亲把顾家的打发走了,安家二房守孝,岳父岳母是三年,木棉做为出嫁的孙女也要守孝,外人谁知她如何? 他拿了一把针,让人推他进去,看到安木棉猛地坐起来,轻轻笑了一声。 “听话才好,以后乖乖听话,再有什么愚蠢的寻死事情,我就要生气了。” 他自己用手推着轮椅轱辘到床边,用手摸摸安木棉的头,“我不知道我生气会做什么,你放心,我对你总会和别人不一样,总归是我的妻,我会轻点,你忍忍。” 安木棉想发出尖叫,可是恐惧让她不敢发声,她浑身颤抖,都能听到上下牙齿的叩击声。 ------------ 第274章 江陵县主请客 益阳郡主如今每天是欢喜,敬佩义父。 义父能让新丰大长公主帮他出面,外人对母亲改嫁义父的事只有暗地里议论,当面谁都笑容满面地恭喜。 成亲那天,一尘大师一反常态,就是以前那种不愿意人多的不耐烦模样,而是大摆酒席。 没发请帖,你来就请进。 算是办了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侯国栋对一尘大师这么快成亲,娶的是自己闺女婆婆,那是惊掉下巴,除了送贺礼之外,又送了一对胖娃娃图,贺词是: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一尘大师接过,回了句:借你吉言! 益阳郡主和晏九一起露面,一个一头白发,一个面部有疤,宾客全部鸦雀无声。 两人送上贺礼。 一尘大师这次像公输先生似的笑眯眯,给宾客介绍道:“这是我女和未来女婿,等他们成亲大家来喝喜酒。” 新丰大长公主夫妻也来了,她如今是满面春风,把郡主和晏九招呼到跟前,送了一对同心结,当着众人的面邀请益阳郡主去刘家做客。 最让人吃惊的是,太子竟然派人送了贺礼。 那谁还敢议论一尘大师娶安家妇的诡异事情。 平阳公主也送了礼,她好奇,问太子哥哥一尘大师是什么身份。 太子说道:“你就把他当成自家长辈,其余别问。” 平阳公主只是被娇惯,不是蠢,她恍然大悟,心想,难怪大长公主护着。 对,谁都知道新丰大长公主护着一尘大师。 益阳郡主在母亲三日回门时跟着去了薛家,薛家没有大张旗鼓,但自家里那是焕然一新。 范氏是感激薛家对她的照顾,故回门那天选择了回薛家。 和上次的回门不同,这次才像新嫁娘一样,含羞含喜。 益阳郡主的大舅母是她堂姐,但不是自小一起长大,也只是范氏来京后才相处。 她着急堂妹的洞房是否正常,毕竟一尘大师四十多了还没成亲。可是和堂妹关系没熟络到张口问这个,心里那个急。 她希望堂妹能顺顺利利,将来能有自己的亲骨肉。 一尘大师成亲那天,南明郡王府也来参加喜宴,南明郡王妃母女厚着脸皮和新丰大长公主坐一桌。 江陵县主温柔的性子,又说话得体很是颇得大长公主喜爱。 新丰大长公主这几年因为孙女之事,没心情和人来往,原本就是不爱和人打交道的性子,也不愿见和孙女同龄的闺秀,所以对江陵县主不熟。 现在心情好了,县主又是皇家宗族,一个祖宗的,她对江陵县主另眼相看。 江陵县主趁热打铁,说道:“过几日我举办个花会,都是几个好姐妹,到时候我给紫云姐姐下帖子,我也好久没见紫云姐姐了。” 刘紫云就是嫁到俞家的新丰大长公主的孙女,新丰大长公主接她回刘家,不能总呆在家里不出门,大长公主正在想个法子让孙女露面,以后也好正常出入。 听江陵县主如此说,心里想这个侄孙女是个聪明人。 江陵县主见新丰大长公主答应了,喜上眉梢,正好益阳郡主走过来,她同样的话又给益阳郡主说一遍。 益阳郡主在义父的婚礼上给她没脸,又有新丰大长公主的孙女参加,她答应下来,想着大不了找个理由不去,或者去了后也让别人看出她和县主不是一路人。 那天安木棉没出现,谁也不会问,她已经不是益阳郡主的堂姐,再一个,郡王府老二身体残疾,做为妻子,安木棉也不能不管丈夫抛头露面。 等到江陵县主下帖子,约了第二天在她个人的家里举办宴会,晏九给益阳郡主说了件事。 益阳郡主浑身颤栗,她疏忽了。 她知道安家分家,二房没后台背景,安木棉没有依靠的娘家,陈序毫无顾忌。 安木棉对她不好,但罪不至死,不应该落到陈序这个表态手里。 所以她才会说用自己的爵位换安木棉的退亲。 义父成亲那天安木棉没去她就应该想到这个问题,是她沉浸在欢喜中没去想其他人。 安木棉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她上辈子遭受过的,只有她知道陈序是多么的表态。 晏九不知道为何说了安木棉的遭遇益阳颤抖,眼里的恐惧就像她受过那样的罪,他紧紧抱着她。 益阳郡主深呼吸又深呼吸。 “明天我去县主那里,我会想办法说让安木棉也来,到时候你想法把人送过去,就说我派人去接的。” “好!” 晏九知道益阳要出手,不管如何,曾经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的姐妹,益阳心善,怎么会让安木棉受这种磨难。 益阳郡主向侯德音要了两盆花,侯德音的母亲爱种花,有一些外面没有卖的品种。 没带侯德音过去,她是英华未婚妻,不用守孝,但也不好抛头露面参加社交。 江陵县主请了华容郡主,裕亲王的嫡女,郑妙玲,还有两位益阳郡主不认识的闺秀,刘紫云和一个堂妹一起来的。 益阳郡主来了以后江陵县主像个百灵鸟一样迎上来,“益阳妹妹,正说着你呢,快请进。” 又介绍互相不认识的几位。 初夏,每个人如花盆里的花朵,各有美丽。 外人不知江陵县主是何人,只觉得她如清淡香气袭人的百合,有着柔弱,有着含蓄,说话语调软绵绵,听着格外舒服。 别人看益阳郡主,她穿了一件月牙色带着点蓝襦裙,领边是银色线绣花,下衣微微摆动裙摆的银线如水波纹,还是闺女发髻,头上只有银首饰,能看出来做工精美。 耳上是银饰耳珰,阳光下发着光。 如果拿花来比喻女子,谁也没见过天山上的雪莲,可是就觉得益阳郡主就是雪莲花,娇容中透着一股子清冷。 江陵县主心里嫉妒,没想到益阳郡主白发了,比以前还要亮眼。 她假笑着,口不对心地夸赞各位,笑起来眉眼弯弯。 益阳郡主冷笑,一会就让大家看看南明郡王府这对姐弟的真面目。 而郦府,郦郎中今天休沐,本来想好好休息一天,那个没事干四处乱逛的侯国栋来找他,非要送他一块石头。 对于侯国栋经常送人石头郦郎中听说过,接过石头感谢一番。 侯国栋就说想出城游玩,没找到人,就来找他了。 郦郎中并没因为侯国栋如此说话生气,和此人接触过,也羡慕他活得潇洒,人家一辈子也这么过来了,自己累死累活的,也是一辈子。 ------------ 第275章 买假货 郦郎中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想动脑子,随着侯国栋安排。 他见侯国栋也是随心所欲,没个目的,也明白这种老纨绔玩了一辈子,散漫惯了。 想想自己从小苦读书,家里家外都规规矩矩长大,年轻时最看不上大家子弟的纨绔,上了年纪羡慕。 羡慕人家命好,家世好,上面有争气的兄长或者姐夫,才不用拼搏吃喝玩乐一辈子。 不过也是本性,换在他在侯国栋那个位置,他也做不到这样,估计还是规规矩矩读书写字。 两人坐着马车出了城,去了挨着京城的一个不远的一个县城,一路上侯国栋眉飞色舞地给郦郎中说,这是他去年发现的一个卖玉石的店。 “我现在玩高级的了,我得给闺女准备嫁妆,不能准备一马车石头吧,那就让人笑话了,所以我要收集一些玉石,将来留给我外孙,让我外孙从小就玩高级的。” 郦郎中当时就想到可怜天下父母心,侯国栋这个年龄,孙子孙女都该成亲了,又有个小闺女,还得为没有出生的外孙操心。 想想自己光顾着衙门里的事情,内宅的事几乎是夫人在打理,这次去要是看到有合适的,也买几块回去。 侯国栋一路上都是在讲石头,讲吃喝玩乐,这个他拿手,还讲他怎么无意找到那家店的,是因为那家店旁边有个卖烧饼的,他是关中人,喜欢吃面食,这个来了京城之后,哪里的面食好吃,如数家珍,挨个说起。 郦郎中也爱吃面食,听得津津有味,还记下他说的店的位置,想着以后有机会去尝尝。 侯国栋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他一直盯着南明郡王府放印子钱的事情。 那家玉石店的店家为了进一批货,周转不开,借了印子钱,这一次借的是江陵县主放的印子钱。 侯国栋真没想到江陵县主比她亲娘手段还狠,她不仅要赚利息,她还盯上了这家店。 江陵县主让她奶兄找了人做局,她自己冒充江南玉石客商的外室女儿,勾引了这家玉石店的儿子,说父亲想把她送给京城一个大户人家的糟老头子当妾,她想找个情投合意的,哪怕当外室也不愿陪个即将进棺材的贵人。 侯国栋如果不是一直密切留意南明郡王府的人,真不知道郡王府还有这么个人物。 江陵县主不仅会说南方话,冒充勾引可不是简单的抛个媚眼儿,那可是真上,所以让那个店家儿子以为天上掉馅饼,又掉美人。 按理来说儿子糊涂,当爹的不应该糊涂啊,那是因为这个儿子已经独立办事好几年,毫无差错,当爹的也看了货样。 然后这家就结结实实地亏了一大笔钱。 一个做玉石的,不可能只有一家店,甚至是家族里人都做一门生意,亏了钱还有老底子在,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也是江陵县主心狠,又让人假扮她,就是和店家儿子鬼混的那个客商女儿,状告他逼良为妾。 平时她来这里都是戴着惟帽,和店家儿子鬼混的时候才露出真面孔,外人不知道。 男人哪,鬼迷心窍的时候会说一些家里的事,特别是对媳妇不满意的,更是会说一些媳妇的事。 那个店家儿子说他媳妇浑身像蛇皮似的,抱在一块刺挠让他没了兴致。 状告的女子还说了店家儿子身上隐秘特征,这种新闻传得满大街,那个店家的儿媳妇上吊自杀,被人救活,娘家人出面义绝,外孙外孙女都不要,只接了闺女回去。 逼良为妾可是大罪,普通人年过四十还没有儿子的才能纳妾。店家儿子已经有一子一女,这是两罪并罚,不仅没收家产还要发配一千里。 又是江陵县主出手,让县城一个万事通收了那店家一笔银子,那店家儿子改为发配三百里。 江陵县主里外里从这家身上得了银两还得了几个铺子和大批玉石货物。 店家一家子被除族,无地可去,换了别人,只有一家老小上吊。 这个店家靠自己把家业做大,明白儿子被人做局,但也是自己儿子鬼迷心窍,不能为了一个儿子让家人走上绝路。 他平时为人做事不错,从几个朋友那借了点钱靠着小舅子在乡下买了个小宅子先安顿下来。 这是年前的事。 侯国栋知道今天江陵县主请客,她要巴结新丰大长公主,会送礼物给诸位,那有什么比她新得手的那些玉石更好的礼物呢? 所以他想办法带郦郎中去了那个玉石铺子。 他一直盯着南明郡王府,就算他能找到苦主状告郡王府,可是郡王府也能推到下人身上。 哪个府都有买卖,都是心腹打理,也有心腹背主私自捞银子的事。 南明郡王府毕竟是皇亲,上头为了皇家的面子也只能治罪管事的,那么郡王府是啥事没有,老实几年,还会作恶。 侯国栋要的可不是这个,他想要郡王府夺爵,让他们永无翻身的机会。 江陵县主如此胆大妄为,他认为机会来了,只要有证据,让郡王府无法耍赖的证据,他们就推脱不掉亲自放印子钱的罪名。 到了地方,先去烧饼铺子买了烧饼,才去玉石铺子。 侯国栋一进去转了一圈,见跟着他的掌柜的眼生,问道:“怎么换人了?我年前看好了几个石头,让掌柜的给我留着,有没有留着?” 店铺全部人手都换了,谁还记得以前店铺的客人,侯国栋又说的是外地口音。 掌柜的陪笑道:“客官,这家铺子年前就换主了,不过货还是老货,客官看上的打八折,不赚钱,图了结交个熟客,以后常来。” 侯国栋可惜道:“咋就换人了呢?以前的掌柜的说给我七折,还说过了年有一批好货,今儿我带个兄弟特地来挑些货买回去。” 那个掌柜的听得出来这位客官只是压价,哪家店也不可能七折卖原货,除非是假货。 他灵机一动,先拿出一个假货混在里面,看这个客官是真懂还是假懂。 侯国栋是真懂,但装假懂,买了几个,假货也买了。 郦郎中认为侯国栋懂货,他能买自己跟着买,没带钱,谁没事出个门还带银票? 侯国栋看出来郦郎中想买,又让掌柜的拿出几个好货,死活买了给郦郎中。 郦郎中只好记住银两数目,回去还他。 那个掌柜的见这两人人傻钱多,又加了两个假货在里面。 ------------ 第276章 偷窥大曝光 再说江陵县主这里,她确实给来的人每人送了一块玉石,是原石。 说是她亲戚铺子里的货,给大家拿去玩耍。 哪个府上都有买卖,全是下人打理,不过闺秀们有的连自家买卖都不知道,还别说是别人家的。 益阳郡主笑着说道:“真不好意思,都知道我的铺子卖烤鸭,送礼我可拿不出手,不过我有几幅画,哪天请各位姐姐妹妹去我那坐坐。” 意思是她送画。 在座的眼睛亮了,江陵县主气歪歪,都说金有价玉无价,可是名仕的画更是你有钱也买不来,益阳郡主张口随便说送。 气也没用,人家有个会画画的义父。 刘紫云原本就是书香门第出身,在俞家守寡似的过日子,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写字,对一尘大师早就崇拜,当时就和益阳郡主约了时间。 益阳郡主也约了江陵县主,县主满口答应,心里不免得意。 觉得益阳郡主还不是敷衍趋势,怎么说自己都是正牌皇家女,以后女眷交往,凭的是身份。 益阳郡主有什么身份,不是一尘大师收她为义女,晏九要娶她,她一个伯府嫡女的冒牌货,有什么脸面和她们坐在一起? 正当她得意的时候,益阳郡主问了一句话,让她一愣。 益阳郡主问道:“今儿怎么没见我堂姐?” 她说完脸露尴尬之色又解释道:“我说的是郡王府陈二奶奶。” 她叹口气,“毕竟以前叫了十几年的堂姐,一个屋檐下姐妹一样相处,总还是把她当堂姐。” 谁也没想到益阳郡主怎么提起来安木棉? 听说她们之前关系并不好,为了进宫当伴读的名额有过争吵。 江陵县主脸色不变,心里想,你不怕丢人提安家的事,我怕什么? 她略带愁容说道:“我弟媳因为娘家的事病了,我娘请了大夫,说是郁结于心。” 其他几个闺秀相熟的是互相看看,猜不出来益阳郡主是何意,但是也相信江陵县主的话。 安木棉嫁了个残疾丈夫,娘家又出这么大事,病了也是人之常情。 益阳郡主着急道:“哎呀,病得这么厉害?刚好我那有个神医,是一直给我调理身子的,这方面最拿手,一会儿我派大夫去郡王府,给陈二奶奶诊下脉。” 江陵县主荒神说道:“不用,大夫说了养养就好,没什么大毛病。” 益阳郡主说道:“多个人去看看也无妨,没病就养养,要是有病,万一这个大夫能治好呢?” 江陵县主稳住了心神说道:“多谢妹妹关心了,我二弟的身子那样,不喜家中去个陌生大夫,家里的大夫都是常见的。” 她这么说谁也理解,但是不理解为何益阳郡主偏偏抓住这个不放。 “那么说陈二爷今儿也没出门了?” 江陵县主眼皮一跳,她含笑说道:“谁都知道我二弟一年到头出不了几次门,这会儿自然在家。” 益阳郡主也是微微一笑,又揉了下太阳穴说道:“我自从一夜白发之后,时常睡不好,一点点动静都听得见,我怎么听到园子里有男人的呼吸声?” 她这么一说,其他的闺秀全部脸色变了,相信益阳郡主不会胡说,那就是江陵县主在园子里藏着男人,全部冲着她怒目而视。 江陵县主一下站起来,说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污蔑于我?” 益阳郡主还是微笑道:“贼喊捉贼通常是这样,我有没有污蔑你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来到这里,她首先是打量院子四周,她觉得陈序会提前藏在这里。 陈序的爱好,偷窥各府的女子,没出嫁的已经出嫁的,只要江陵县主说长得好的或者有特色的,他都会让江陵县主想办法。 偷窥完之后还要画下来,一个人做了得意的事,总要说出来。 上辈子认为她是个家族抛弃的人,永远不会离开郡王府了,所以陈序有时会当着她的面对闺秀评头论足,再耻笑她一番。 所以她断定陈序会来,特别是知道她来赴宴,一头白发的她,陈序怎么会放过偷窥她的机会? 和几人交谈中,益阳郡主留意园子四周,看到有个房子,给她带来的丫鬟使眼色,等丫鬟对她点头,她才把画绕到安木棉身上。 益阳郡主见江陵县主慌神,更加确定,她拍了两下手,她带来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如飞奔一样朝园子里最后角落一个类似花房一样的房子里打开门。 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个是陈序,一个是梁辉霖,他们离园子中间比较远,听不清女子说话。 后面见江陵县主猛地站起来,神色惊慌,梁林辉吓坏了,想找地方躲起来。 陈序轻蔑地看了一下姐夫,不过自己心里也有点突突。 他想着这么多次都没人知道,益阳郡主第一次来姐姐家,不会知道他暗中偷窥人的事。 再一个就算出了事也是在姐姐家里,是姐夫无耻,他一个不能行走的人被姐夫推着进了屋子。 等看到有人奔过来把门打开,陈序的脸一变,脑海里想着怎么来推脱这件事。 他马上转头对梁辉霖说道:“我说你让我藏在这里干什么?原来是做这样的龌龊之事!” 梁辉霖已经吓傻了,听二舅兄指责他,他气得手哆嗦,指着他说道:“是你!你还赖我,都是你……” 这时候江陵县主已经跑过来,她对着梁辉霖就是一巴掌:“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玩意儿!你自己下贱,你还拿我二哥当幌子,郑家怎么有你这样的侄子?” 她扑在跟在她身后跑来的郑妙玲身上痛哭。 其他闺秀都没动,刘紫云把堂妹挡在身后,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刘家得让堂妹出家。 另外两个闺秀气得发抖,好歹是大户人家出身,没有尖叫,知道那样更要闹大,她们被人偷看的事人人皆知,别说出嫁,就是家里姐妹也得受牵连。 益阳郡主让她的人把门关上,她站起来说道:“你们谁还会相信县主的话?我今天一定要看看安木棉到底是真病了还是不在这个世上了!” 刘紫云深呼一口气,说道:“王妈妈,去郡王府接陈二奶奶过来!” 她身后的一位妈妈领命而去。 江陵县主傻眼,这位王妈妈是新丰大长公主身边的人,去郡王府没人敢拦着。 她直冒冷汗,二弟这下完了,可是她还能撇开,是梁辉霖的主意。 对,都是他的主意。 江陵县主装着无力瘫软下来,双手扶着地,艰难抬起头,一脸的泪。 “姐姐,我不知道,是我家相公,我以为他只是玩弄几个下人,没想到他引诱我二弟来此。我命好苦,怎么嫁了这个混账玩意!” 她哭得悲切,双手捂着脸。 ------------ 第277章 青面獠牙的安木棉 益阳郡主见江陵县主如此做戏,冷笑道:“你应该去庆阳班当名角,可惜了这一身才华!” 把县主比喻成戏子,那可是侮辱,江陵县主并没气急败坏,反而是眼泪汪汪,像是受到了偌大的委屈。 “益阳妹妹,我一直把你当好妹妹,你却这样侮辱我。你不能因为有个好义父,被封为郡主,你就看不起我这个县主。我年长于你,又是南明郡王府的嫡女,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妹妹,妹妹竟然如此对我。” 她站起来,倒在身边丫鬟身上掩面而哭。 益阳郡主说道:“按照县主这么说,是我误会县主了?陈二爷和你丈夫偷窥之事,县主并不知?” 江陵县主装的哭得上不来气,只是摇头不回答。 “那么想必南明郡王府的事,包括陈二爷做的事你都一概不知了?” 江陵县主抬起头来,委委屈屈道:“我一个出嫁女,又不常回娘家,只希望娘家平平安安,其他事情哪里会过问?” 她把一切推脱了,什么都和自己没关系,将来也好撇清。 可是在座的闺秀个个都是大家族出身,慌乱之后冷静,哪个看不明白、听不明白? 如果江陵县主真不知道,她应该是诧异愤怒,而不是极力辩解,把自己摘出来。 益阳郡主质问江陵县主,一个是等安木棉过来,一个是要当着众人,让江陵县主为自己辩解。 到时候真相出来,看她如何再狡辩。 屋里的陈序自己推着车轱辘到门口,他想出去,只要离开这里,以后怎么都好推脱。 梁辉霖知道如果陈序走了,罪名只能由他一个人顶,他拉着陈序的轮椅说道:“二弟,我的好二弟!不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吗?不是你说的就算有了什么,你顶着!你干嘛要出去?难道你出去是说这事都是你做的、你不止一次来这里偷窥各家闺秀?这次你想看益阳郡主的白发是如何,你才让县主几次三番约郡主来这里。好,你要是去说这个,我推你出去!” 陈序急了,挥胳膊去打他。 梁辉霖在他身后躲开。 陈序气急败坏说道:“你这个无赖!是你哄骗我说来这和你下棋,我一个常年在家不出门的人,我怎么知道你干的事?是你逼着我二姐安排了这个宴会,是你无耻!” 他二人在里面互相攀咬,却不知门口站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门口站了一个丫鬟一个妈妈,丫鬟是益阳郡主的,妈妈是刘紫云带来的。 刘紫云被祖母接回后身边的人全部都是祖母派过去的。 不到两刻钟,刘紫云派去的妈妈把安木棉带来了,应该是抬着过来了。 除了益阳郡主,其他的人都吓坏了,看到安木棉趟在担架上,衣服整整齐齐,发髻也梳得好好的,可是,她是满头白发,并不像益阳郡主那样,那个白像抹墙的石灰,脸是青色,是画上去的青色。 更恐怖的是她张着嘴,每个牙齿缝里插着一根长长的银针,让人想到青面獠牙这个词。 刘紫云惊吓地捂着嘴,震惊地看着江陵县主,哆嗦着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你弟媳病了,她就是这样的病了?” 把安木棉带回来的王妈妈,脸上满是悲愤,跟了大长公主这么多年,哪怕就是对待犯了大错的下人也没有如此。 她跪下说道:“回禀大小姐,老奴郡王府,郡王妃一力阻拦,不让见陈二奶奶,甚至说老奴私闯郡王府。幸好老奴身上带有大长公主殿下给的腰牌,才在陈二爷的屋里见到了陈二奶奶。陈二奶奶被绑在椅子上,两个胳膊卸了,就是如此模样。” 她没说完就哽咽了,“大小姐,此等恶人恶事,老奴活了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是明媒正娶的嫡妻,淮阴伯府还在,安家二房还在,欺人太甚!” 按理说她一个奴婢,不能当众指责一个郡王府,可是她太气愤。 当她在郡王府看到安木棉的时候,安木棉就张着满是银针的嘴,艰难的说道:“让我死吧,求求你了,让我死吧!” 益阳郡主满含眼泪走到安木棉跟前,她蹲下来说道:“木棉姐姐,你再坚持会,我不会放过陈序,不会放过郡王府!” 江陵县主此时已经慌神,她大声说道:“安氏是疯子,她发疯要杀我母亲,我母亲不得已才绑着她!” 刘紫云质问道:“就算她发疯,可以绑着她,那满口的银针是这么回事?” “她诅咒郡王府,她诅咒陈家人!我母亲只是让她闭嘴,免得她连累郡王府!” 益阳郡主佩服江陵县主,这么快就给安木棉安了一个罪名。 她站起来对刚才的那个妈妈说道:“你敢不敢和我进宫?把刚才的所说对皇后说一遍?” 又扫了几位闺秀一眼,“如果让恶人逃脱,那么下回该谁嫁到郡王府尝尝这个滋味?大不了说是发疯。” 各位闺秀浑身一哆嗦,如果郡王府逃脱过去,安木棉一个疯子活不成,那陈二爷还得续弦,就算不是她们其中之人,不管是谁家的闺秀,也要遭受此等之罪? 其中有个闺秀记得郡王妃以前经常去她家,母亲说看上了她一个姐姐。 王妈妈见益阳郡主让她进宫,眼神出现犹豫,刘紫云说道:“郡主,我去,是不是疯子让太医诊断。” 她一说去,王妈妈跟着说道:“老奴跟着一起去。” 刘紫云带头,其他的闺秀自然跟着一块去。 益阳郡主派她的丫鬟硬压着江陵县主的丫鬟找了个围帐,把担架四周围起来,就这么抬着安木棉进了宫。 进宫之后看到南明郡王妃正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看一下来这么多人,怎么担架上还抬着一个。 刚才南明郡王妃过来哭哭啼啼说儿媳怎么不孝,自从安老太太去世,儿媳在家里发疯,所以她没有办法把儿媳绑在椅子上。 不知道为何大长公主的人冲进南宁郡王府把她儿媳带走了。 皇后娘娘这会看到这么多人进宫,还有刘家刚接回家的孙女,她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好办。 她首先想的是益阳郡主还是比较挂念以前的堂姐,女儿平阳说过益阳人好心善,估计南明郡王府秉着家丑不可外扬不想让人知道儿媳疯了的事。 郡王妃也是个心软之人,儿媳疯了,万一安家要责怪,郡王府怎么办?所以治好之前是不想别人知道。 不知道怎么益阳郡主利用大长公主的孙女强行去郡王府接人,这个就不应该了。 隔老远皇后娘娘也看不到担架上的人什么样,她对着前面跪着的好几个人,打头的益阳郡主说道:“我也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安氏已经疯了,还是留在郡王府治病比较好,毕竟她是郡王府的儿媳,你已经和她没关系。” 益阳郡主见到南明郡王妃,就知道她来皇后娘娘这胡说,和江陵县主的说辞一样,说安木棉疯了。 她为何要亲自带着安木棉过来,就是要戳穿她们的谎言。 ------------ 第278章 姐弟俩一对恶魔 平阳公主正要去母后那里,老远看到一帮人抬着个担架,其中一人一头白发,知道是益阳郡主进宫了。 她快快跟着去了母后那里,一进去首先看到躺在担架上的人,好奇上前一看,当时就尖叫起来。 皇后娘娘刚说完话,听到尖叫,吓得了一下站起来,“怎么了?怎么回事?” 冲过去把浑身发抖的平阳公主搂在怀里。 平阳公主用手指着担架上的人,说话上下牙齿都碰到,“母后,这是谁?” 皇后娘娘低头一看,也是吓一跳,“这是谁?怎么把她抬这儿来了?” 益阳郡主回答道:“这就是南明郡王妃说已经疯了的陈二奶奶,安家二房嫡长女安木棉。” 南宁郡王妃在府里见到儿媳模样也是惊吓,她不知道儿子竟然做出这样可怕的事。 儿子小的时候折腾身边的丫鬟,她也训斥过,可是儿子说他心里有火,他不发泄出来,他就要被心里的火烧死。 她想着反正阿猫阿狗一样的丫鬟,给儿子泻火也是她们的职责。 后面儿子越来越过分,她只能帮着隐瞒。儿媳娶回来让她生气,儿子愿意折腾,她不管,想着儿子也不会太过分,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嫡妻。 可是没想到儿子对嫡妻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但是她不能说,她不能认,她还得给儿子撇清嫌疑,她拦不住大长公主的人,只好进宫给皇后娘娘哭诉。 南明郡王妃马上跪下道:“皇后娘娘,这都是她院子里的嬷嬷干的,安氏发疯要点火烧房子,我派她院子里的妈妈看住她,我没想那些恶人竟然这么对待主子,请皇后娘娘恕罪,我回去立刻把那个奴婢治罪!” 益阳郡主说道:“恳请皇后娘娘请个医女过来,先把这些银针拔了,就算是陈二奶奶发疯,也得听听她说的疯话。” 南明郡王妃磕头道:“不要!万一安氏发疯伤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可怎么办?” 平阳公主这会儿才缓过神,说道:“母后不能偏听一面之词,这是皇宫,这是椒房殿,难道还能让一个疯子发疯不成?来人哪,召医女进殿!” 皇后娘娘那会都要相信南明郡王妃的话,见女儿下令她不能驳回,不能不给女儿面子。 平阳公主派人叫来殿外的宫人们进来先是团团把母后围住,然后让益阳郡主她们站起身,留下南明郡王妃和王妈妈跪在那里。 医女很快赶到,先把安木棉嘴里上牙缝里的银根拔掉,王妈妈又说陈二奶奶两个胳膊是被卸掉的,又找来一个太医把胳膊正骨归位。 益阳郡主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安木棉一滴眼泪都没掉,也没喊疼,两个眼睛空洞。 她蹲下身说道:“木棉姐姐,你放心,皇后娘娘可以给你做主,如果这次你不说,以后没有机会,你父母兄弟会如何?你应该想得到。” 安木棉点一下头,益阳郡主把她搀扶起来,慢慢走到皇后娘娘跟前,几个宫人排成一排挡着皇后娘娘前面,害怕陈二奶奶真的发疯伤着了主子。 安木棉慢慢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她先是脱掉鞋子袜子,露出脚底。 平阳公主又是一声惊呼,安木棉的脚底红肿溃烂。 安木棉因为整个牙床都痛,说话艰难,“二爷说我是个贱人,还不如歌姬。他让我每天跳舞给他看,把我的胳膊卸了,光脚站在烧红的铁板上,说这样跳舞才是自然之美。” 她又慢慢把裙子脱了,这回是所有的人都惊呼了。 “二爷说我长得不够婀娜多姿,他为了我好,让我脱了衣服,跪着趴着,用铁做的扇子,一下一下地让我丰韵。他还说这样多好,穿起衣服只看到玲珑曲线。” 陈序从不亲自动手,他喜欢欣赏别人动手,但是安木棉就要咬死是他亲自动手,不然南明郡王府会把一切都推到下人身上。 皇后娘娘透过面前两人的空隙看到赤身裸体的安木棉,胸前两团又红又肿发紫,她赶紧闭眼,太可怕了。 安木棉说话都很艰难,谁都能听出来,她忍着身上的疼痛。 益阳郡主不忍心,但也不打断她,让她亲自把陈序的恶行说出来! 上辈子她没有机会,这辈子让安木棉来说! “今天二爷说去县主那里去看美人,说哪个美人也比我强,我就像个青面獠牙的丑八怪,他就让我当真正的青面獠牙。他还说他这辈子也娶不上心上之人,如果能够娶到,会把心上人捧在手心里,把她放在心窝里!” 刘紫云浑身一哆嗦,不知道哪位是陈序的心上人,难道是益阳郡主?要不怎么会把安木棉的头发弄成白发? 她想的是,如果陈序娶到心上人,不定对心上人什么样呢?没准比对安木棉还恶略。 益阳郡主看了一眼平阳公主,见她跺脚痛骂:“他是个恶人!我没想到他是这么恶的人!” 益阳郡主给安木棉把衣服穿上,安木棉浑身没力,由着她穿衣服,还是接着往下说:“二爷做的事,郡王府的人都知道,二爷院里这么多年死的人,都让郡王妃处理了。二爷说我是嫡妻,不然会把朋友叫过来一起看我跳舞。县主没有成亲的时候哪里有郊游,都会让二爷提前坐在马车里等着。县主成亲之后更加方便二爷,他每次去了回来都会评头论足一番,说华容郡主长得像洗衣板,脸像砚台,将来的郡马不会喜欢。” 华容郡主听到此话脸都涨红,她是长得很直板,脸有点方肤色有点黑。 可是在别的男人嘴里,还是她堂哥嘴里,说出这么恶心人的话。 安木棉只说了华容郡主,就是想让裕亲王府也不会放过南明郡王府,其他人没提,但大家知道陈序不止胡说了华容郡主,只要他偷窥的都会胡说一番。 安木棉这时才流出眼泪,嘶喊着:“还有,你们要不要听!你们要不要看!郡王妃让二爷动静小点,差不多就行了,万一人死了,娶媳妇还要花钱,安家的陪嫁还要还回去。县主回郡王府看到二爷做的恶,说我像扭动的蛆,教二爷换个花样,他们姐弟俩是一对恶魔!” 南明郡王妃嘶声力竭道:“她胡说!她是个疯子!谁不知我儿斯文有礼,皇上都夸我儿是俊才!安氏胡乱栽赃郡王府,请皇后娘娘治罪!” 皇后娘娘一拍扶手道:“你闭嘴!我看你才疯了!皇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来人哪!把南明郡王妃压入宗人府!” 皇后再不聪明也知道这件事捂不住,几位闺秀全来了,哪家都不会放过郡王府的老二,她还能为了郡王妃得罪那几个府? 更何况还有裕亲王之女华容郡主,还有新丰大长公主的孙女刘紫云。 ------------ 第279章 咬掉郡王妃一只耳朵 太子听了平阳公主所说,先是惊愕,然后是愤怒。 没想到斯斯文文的陈序竟然可恶到这个程度。 以前让晏九去警告过陈序,他竟然对发妻如此。 平阳公主边说边哭,“那个恶人把安木棉头发用白灰弄成白色,原来他看中是益阳郡主。想一想都可怕,如果他娶了益阳郡主,也要这么对待她?太子哥哥一定不能饶了陈序,安氏太可怜了,虽然以前她对益阳郡主不好,但是她也是伯府嫡女嫁过去的。陈序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他仗着姓陈,是皇亲,有没有把勋贵人家放在眼里?” 太子头疼,虐待发妻是一大丑闻,幸好关联的那几家他们不会说出去。 对南明郡王府的处罚,找了一个理由,说南明郡王妃顶撞皇后娘娘,剥夺她王妃称号,去皇家寺庙带发修行。 陈序和安氏和离,学了安茂章去了灵光寺出家。 至于县主夫妻,暂时没动,过一阵子再处理。 益阳郡主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件事情动不了郡王府的根本,这事和郡王爷无关,只是用别的理由处罚了郡王妃和陈序。 因为皇家还要脸面,还要给那天去的闺秀家脸面,只能算是把安木棉救了出来。 就算能把之前收集的郡王妃放印子钱的事情透露出来,也还是郡王妃做的。 只有一件事情才能让太子对整个南明郡王府愤怒,对陈序愤怒。 而这件事情不好从她这里说出来,也不能由晏九把这件事情捅出来。 这也是益阳郡主迟迟没有拿出这个对于南宁郡王府来说一招毙命的事情。 安木棉那天就被送回娘家,第二天顾氏来到郡主府,见了益阳郡主一下跪下。 昨天她见了女儿那个惨状,听女儿说了全部,第一反应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抱着女儿痛哭。 她感觉到不对头,还让母亲亲自去郡王府,却被那个恶妇糊弄。 她是亲娘,她应该亲自去,她应该亲眼看看女儿,到底过得好不好? 可是她当亲娘的竟然忽略了。 她还不如一个她看不起的薛氏生的野种。 益阳郡主可以不管不问,可是她管了,她宁可得罪整个皇家,为了女儿出手。 顾氏把女儿安顿好,第二天来见益阳郡主,什么给婆婆守孝,不是婆婆做主木棉能嫁到郡王府? 益阳郡主见顾氏给她下跪,急忙扶她起来:“婶子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顾氏流泪道:“我谢谢你,不是你出手,木棉活不成呀!那个恶人!他不是人!” 益阳郡主把顾氏扶着坐下,说道:“我是奇怪木棉姐姐怎么好久没露面,让人查了下。能回家就好,好好养身子,需要什么从我这拿,婶子放心,没人会议论,只可惜那个恶人逃脱。” 顾氏咬牙切齿道:“木棉她爹去灵光寺了,他说宁肯命不要,也得找那个恶人算账!” 益阳郡主微微点头,就怕安茂彦来个家丑不可外扬,忍气吞声。 敢为女儿报仇也是个有担当的父亲。 顾氏从郡王府出来,又回了娘家,不理父亲训斥她守孝期间回娘家,她把母亲接回家,让母亲亲眼见一见木棉。 然后把母亲带到书房,一字一句地说了木棉在君王府遭的罪。 顾老夫人没听完就晕过去,醒来之后,一个人去了宗人府,见到郡王妃,咬牙切齿说道:“你不是给我说我们顾家没教养吗?说顾家没教好女儿,没教好外孙女,那你跟我说说,你儿子是什么教养?你儿子是做的什么事?” 她扑过去,死死咬住郡王妃的耳朵,冲过来的人死命拽住也拉不开。 最后顾老夫人硬生生把郡王妃的一只耳朵咬下来。 南明郡王妃嚎叫,出家时一只耳朵包着渗血。 外人不知道郡王府里面的恶事,可是新丰大长公主知道,刘紫云回去给祖母说了之后直接病倒了,浑身发烫,口口声声说:“祖母,我不嫁人,我不要做那青面獠牙!” 可把新封长公主气坏了,她接孙女回来,不是让孙女一辈子不嫁人的。 新丰大长公主交代皇家寺庙里的人,好好“对待”南宁郡王妃,然后派人去查郡王府的事情。 郦郎中这会皱着眉,看着侯国栋。 侯国栋拿着一块儿他们俩一起去玉石店买的玉石,说道:“骗到老子头上来了?我可找人看了,这块是假的。以前那家店我打听过,人家做了几十年生意,本本分分,从来没有卖过假货的事情,你看看你买的里面有没有假货?” 郦郎中买回来就交给妻子了,他哪里知道有没有假的? 派人拿过来,侯国栋用毛笔挨个在一上做上记号,说是找人鉴定一下。 过了一会来了,拿出两块,“嘿!没想到他竟然连郦大人都敢骗,这两块是假的。骗我好说,竟然敢把刑部郎中也被骗了,这得多缺德呀!不行,我得去查查,这家什么来头,在县城开个玉石店就敢这么胆大妄为,以前那个店怎么换主了?是不是衙门里那个混账玩意干的事情?欺行霸市夺人家产?” 他又舔着脸对一郎中说道:“兄弟借我两个人,你说我人生地不熟的,我去查谁理我呀?” 郦郎中说道:“国公府的人还少吗?” 侯国栋讪讪说道:“我咋好意思让我姐夫知道这事,我混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让个县城的人把我给坑了,丢人啊!” 郦郎中想想也是,他也觉得丢人,又恨侯国栋,不是因为相信他的眼光,也不会想买几个,还让他垫付了银子,欠人人情不说,还买了假货。 他给了侯国栋两个人,不是衙门里的,是他郦家的,公和私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等了两天,侯国栋严肃脸回来了,啥话也没说,留了一句,你听你的人说吧,这个事归你管,走了。 然后郦郎中就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把他吃惊坏了。 这是一个女子做的事? 南宁郡王府那个县主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接触,也不认识,他也不打听年轻女子的事情。 但是前几天郡王府出事了,是郡王妃和他们家的老二,具体啥事不知道。 然后他就去和夫人闲聊,问起南明明王府的事,再聊到江陵县主。 郦夫人说道:“县主瞅着挺好的,脾气性格也好,说话温温柔柔,谁都说郡王妃贤惠,教出来的女儿也好。那次说什么让益阳郡主和她同嫁一个男人,让别人议论了一番。有的人说县主这是学她娘呢,真是把贤惠当饭吃了,还没成亲就给自己丈夫安排人。” 郦郎中头一回知道这个娥皇女英的事,他还是诧异这么个贤惠温柔女子能做出来抢夺别人财产,谋害别人坐牢,并且亲自勾引男人的事? ------------ 第280章 有点绕 郦郎中头疼啊,他是做事认真,工作负责,但他不傻。 他甚至想侯国栋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不然为什么偏偏那天带着他去买玉石? 他也明白侯国栋知道不方便说才把他拉下水。 但是他恨呀,你不方便你就祸祸我? 什么大义灭亲,什么秉公办事,有些事情,那都是各方衡量之后的对外说辞。 朝廷之事,各府之事,人和人之间的事,不是戏台上狗头铡刀除恶人那样简单和痛快。 他是刑部郎中,可以翻阅以往的案例,在几十年前,就发生过一个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破。 不是破不了,而是不能对外说。 那时候是有女子学院的,能进女子学院的全部都是豪门贵族,还有就是文官家里的和其他书院里的学正或者先生的嫡女。 女子学院和男子学院一样,是住在书院里,每一旬回家一天,每人一个房间。 当时有一个国子监先生的嫡次女,也在书院读书,是女子书院的佼佼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也美,性子又好。 住在她隔壁的是郑国公嫡长孙女,在一次古琴比赛之后,先生的嫡次女昏迷不醒,太医查出来是中毒。 当时刑部的人去查案了,嫌疑人是郑国公府的嫡孙女,可是郑国公夫人亲自接了孙女回来,这桩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郑国公祖籍江南,当年祖上是把手里的两个金矿和其他矿石山献给了太祖,带着他亲朋好友和手下一众人投奔太祖,被封为郑国公。 中毒事件那时候朝廷正用着郑国公,只能够让那个案子无法侦破。 自那以后,再没女子学院。 三十年后,朝廷利用那个案子威胁了郑国公,夺了郑国公的爵位,可是那个案子始终没有对外公布。 不是郑国公府多么宝贝毒杀他人的孙女,宁肯被夺爵也要护着她,而是不得已。 已经有其他把柄被朝廷拿捏了,孙女做的事曝光,他们哪怕成了庶民,中毒者的家人,还有先生的学生们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还不能私下处置孙女,让别人看了就知道这是你孙女害人,你们自个处置。 只能一直维护那个孙女,还要把她高调地嫁个好人家,以此来证明他们没有做贼心虚。 承认了会连累家族女子婚嫁,谁家愿意娶个因为嫉妒别人才华就下毒的人,将来看谁不顺眼就下个毒玩玩? 女子况且如此,家族男人又会如何?恐怕恶起来比下毒的手段更狠。 现在的这个局面,皇家就好比是当年的郑国公,南宁郡王府和江陵县主就好比当年的郑国公府的孙女,捅出来连累的是皇家,皇家的脸面往哪放? 郦郎中不用怀疑,都知道之前郡王妃出家之事有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南明郡王府和江陵县主做的事,谁捅出去就是得罪人的事。 郦郎中不怕得罪南明郡王府,他为朝廷效忠,一个废物郡王府还不至于让他忌惮。 郦郎中和益阳郡主是一样的头疼和发愁,知道了吧,不能不办,但是你傻乎乎的就这么报上去,以后郦家就别指望儿女有个好前程。 上位者看到你就想起南明郡王府的恶事是你捅出来的。 郦郎中想起祖父给他说的,该装糊涂的时候装糊涂,装不了糊涂的时候呢,想办法把自己撇开。 他不可能就在家里装糊涂,此事不办心里又难安。 郦郎中想办法打听和南宁郡王府有关的事情,他是刑部之人,想知道消息比别人要知道得多。 于是,知道了南明郡王府次子做的恶事,知道了顾家老太太把在宗人府大牢里的南明郡王妃的耳朵咬掉了,知道了江陵县主那天请客之后,一帮闺秀进了宫。 然后新丰大长公主的孙女病得卧床不起。 郦郎中明白顾老夫人能进去宗人府是有人放水,不然她再是翰林夫人也不可能进得去宗人府。 更明白借用别的由头处置了郡王妃母子,陈序虐待原配发妻,得知真相在场的还有另外几位闺秀,还有其他事,让皇家不好公开此事,和女子声誉有关。 他不禁佩服益阳郡主,她可以用别的手段解救曾经的堂姐,可是她就是做出宁愿得罪皇家,得罪几个府,也让陈序的恶事曝光,虽然没有满大街人知道,最起码有几人在场看到,又捅到皇后娘娘面前。 那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做缩头乌龟。 不能硬碰,那就智取。 郦郎中知道敢动郡王府的人只有新丰大长公主,可是能让新丰大长公主憋着火只能发泄到郡王妃身上,上次的事只是内宅之事。 可是他手上的事不一样,是郡王妃和江陵县主放印子钱谋夺别人家产,又加上陷害人坐牢。 这就不是简单的内宅之事了。 但是怎么把郡王妃母女做的事捅出来? 他又不能把侯德栋找来,说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这样一来两个人互相捅开了。 侯国栋要把这个撇开装糊涂,那他也把自己撇开装糊涂。 郦郎中拿着两块假货,灵机一动,学着侯国栋,把玉石送给一尘大师。 说明是侯国栋带着他去一县城买的,侯老爷看中的自然是好货。 一尘大师只是性子乖张,他也不傻,听郦郎中几次重复说是侯国栋带他去的,真正的好货。 等人走了他拿着玉石仔细看,范氏进来,也拿起来看,笑道:“谁把假货拿来了?不过做得挺像。” 范氏家里经商,也有玉石铺子,而范氏偏巧自小跟着祖母打理祖母的陪嫁铺子,就是玉石。 一尘大师更加奇怪,郦郎中特意给他拿两个假货为何? 他把侯国栋找来问问。 侯国栋来了见到桌上的假玉石,心想,郦郎中比他想象的狡猾,竟然把假玉石送到这里了。 他假模假样地咦了一声,“这个不是我带郦郎中去买的吗?怎么,他来这里揭我丑来了?我就上当这一回,还让他看个正着。” 他吧啦吧啦先说怎么去买玉石的事。 ------------ 第281章 画中少女图 侯国栋吧啦完了怎么买的假货,他觉得对不住郦郎中,是他带着去的,让郦郎中白花了银子。 然后他要为郦郎中讨回公道,追回银子。 然后发现了江陵县主做的事。 一尘大师听完之后问道:“你和郦郎中为何觉得我会管这事?” 侯国栋啊了一声,“你说的我不明白,我只管谁坑了我银子,那可是我给德音准备嫁妆的。我心疼呀,我没钱,都是向我姐借的钱,我没脸给我姐说我买了假货。” 他还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丢人呀!你可千万别给德音说,不能让我闺女觉得我无能。” 他又吧啦吧啦地瞎扯。 一尘大师让他滚,侯国栋快快跑了。 等到晚上,一尘大师派人把晏九叫来,说了郡王府的事情,见晏九并无惊讶之色,问道:“太子早就知道此事?” “郡王妃做的事知道,县主做的事,这次知道了。” 一尘大师问道:“你说郡王爷就一点不知道?” “郡王爷大概知道一点,郡王府多少家产他不可能心里没数,不过他只管花钱,不管钱从哪里来。再一个万一将来被人知道他完全可以推脱不知情。” 一尘大师点下头,南明郡王爷顶多一个治家不严的处罚,伤不了筋骨。 晏九又说了陈序姐弟做的事情。 一尘大师成亲后不出门,不招待客人,外面的事不知道,听了晏九所说直接骂道:“畜生!” 又问道:“就这么放过那个畜生?” 晏九说道:“灵光寺山上山下几里都没人居住。” 一尘大师想起英华的父亲在灵光寺出家,亲侄女遭了这等罪,他要是还只管念阿弥陀佛,别说是男人,而是连人都不是。 “益阳呢?怎么好几天没过来?” “她这几天心情不大好。” 一尘大师叹口气,郡主和安氏毕竟同在安家长大,亲眼见安氏变成这样,哪能心里不难受? “让她少出门,这事交给我了。” 益阳郡主听晏九说义父都知道了,她急忙往外走,“我去见下义父,你等我一会,别跟着,我想吃馄饨,帮我交代厨房做两碗,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 益阳郡主知道义父知道这事不会不管,她要去说一句话。 一尘大师见她急匆匆过来,问道:“又有何事?” 益阳郡主看了一眼范氏,范氏说道:“我去换壶热茶。” 她识趣出去。 “义父,能不能想法让太子亲自去郡王府陈序的院子。” 一尘大师想到是不是南明郡王府有谋逆之心,安氏给益阳说过什么。 “只能是太子去?” 益阳郡主点点头道:“是的,义父千万要做得自然些,别让太子疑心我和九爷这里。” “知道了。” 一尘大师觉得不太对,如果是谋逆,为何不能牵扯他们两个。 益阳不说,可能是因为安氏。 第二天一尘大师带着范氏去了侯国栋说的玉石铺子,买玉石。 他和范氏都是外地口音,一个南方一个北方,年龄相差又大,听说话不像正经夫妻。 掌柜的拿出假玉石掺在里面,范氏挑了几块,假的也在里面,一并买回去。 这几天一尘大师一反常态,天天夫妻俩出去,出去就买东西,跟着的人以为是给益阳郡主准备陪嫁,没想这么多,也不用给上面汇报。 过了几天又去玉石店买了几块,第三次去就是质问店家卖假货。 掌柜的肯定不承认,一尘大师不耐烦说道:“我不和你说,让你们店家出来,要不然我砸了你的店。” 掌柜的以为这个人只是说威胁的话,昂着头说道:“砸!你要是敢砸我叫你一声爷!你要是砸了怕你走不出这个城!” 一尘大师呵了一声,“不知道你仗了谁的势!老子有的是银子,砸了就砸了,你能拿我如何?” 他一声砸,进来两个人真的噼里啪啦一顿砸。 掌柜的懵了,没见过这么猛的客人,急忙派人去衙门报案,又派人去找东家。 名义上的东家是江陵县主的奶兄,急匆匆过来,一看是一对男女,想起掌柜的前不久给他说的一对狗男女。 他气势汹汹上前,“哪里来的鸟敢跑这里撒野!知不知道这是谁的铺子?” 一尘大师说道:“难不成是县令儿子的铺子?就是县令本人的铺子我砸了你能拿我如何?” 那奶兄一听,对方莫不是有点开头? 最近郡王府出事,县主让他别惹事。 “不管是谁的铺子砸了你得赔钱,我也不追究了,只要把砸坏的玉石赔了就行。” 一尘大师看着他不说话,这个家伙没狗仗人势,没把郡王府抖搂出来? “你让我陪我就陪?我不陪你能把我怎么着?” 他也不演戏了,让跟着他的人去查这家店是谁的,为什么明目张胆卖假货没人敢告。 高人出手,不到一个时辰就查清楚了。 一尘大师给手下说道:“铺子财物还给原店主。” 这种大事跟着他的人只能上报,一尘大师让人告知太子,他的几幅画在郡王府,帮他拿回来,听说南明郡王喜爱珍藏,那就把他珍藏的画都送给他,还说不想让别人知晓,最好让太子亲自去。 一尘大师把郡王府江陵县主放印子钱谋算别人家产的事捅到上面,虽然上面知道,还没处理。 太子不得不先处理这件事,他好奇,什么画还不让别人知道? 莫不是大师画了什么美人图,如今成亲了,不想让新婚妻子看到,想着收回来烧毁。 既然一尘大师让他去,那他就亲自去一趟。 去了南明郡王府,派人搜府,等他看了陈序屋里的画,太子一下怒了。 妹妹说陈序有个心上人无法娶回来。 妹妹以为是益阳郡主。 太子看到一幅头戴毛烘烘发髻、领边袖口毛烘烘的少女图,有几张面容像益阳郡主,有好些是几年前的平阳,有一套衣服是他从江南回来送给平阳的。 他冷冷看着南明郡王,杀人一样的目光。 一尘大师知道这事? 晏九说的? 如果晏九看到这些画,他早就把陈序杀了。 那一尘大师怎么知道? ------------ 第282章 一尘大师的糊弄 太子要收拾南明郡王府,但要给皇上说清楚。 他说了南明郡王府的事情所有事情,包括陈序虐妻,县主放荡,郡王妃母女放印子钱逼死人命。 最后拿出几张画,“我回来的时候平阳给我说过,江陵堂妹和陈序堂弟对她很好,陈序还给她画过画,这是我从陈序屋里找到的,平阳前几天给我说过,陈序有个心上人娶不了,她还猜是益阳郡主。” 皇上拿起画看了看,怒道:“畜牲!” “以前还想着总是一个祖宗的,都姓陈,闹太大不知谁又要跳出来。这次,不能饶了他一家!正好拿郡王府开刀,夺爵!搜集证据按律法执行!杀一儆百!” 皇上揉了揉眉心,道:“你去办吧。” 太子刚要退出,又被叫住。 “先等一个月,你皇叔家的堂弟大了,也该为朝廷出力。这样吧,安排他去宗人府。” 太子退下,明白父皇的意思,南宁郡王府的事情是由宗人府来处理,不能让裕亲王在旁边看热闹,或者去串联其他皇亲,说什么要拿郡王府开刀,要收拾其他的宗亲。 宗亲里还有一个七老八十的睿亲王,总仗着年辈分大年龄老,时不时为皇亲家里的事跑来求情。 太子晚上的时候去见了一尘大师,直接问道:“大师是否知道陈序那边的画都有什么?” 一尘大师诧异道:“不知道,我猜是有一些不好的见不得人的画。” 太子目光凝聚手轻轻握起。 “我实话跟你说吧,是益阳找了我,她毕竟叫了安家那个十几年堂姐,陈序要是画了什么不堪的画,让那女子还活不活?一家子怎么见人?” 太子松口气,他也想到了这个,也查到了有一晚益阳郡主没让晏九跟着独自去见了一尘大师。 一尘大师继续说道:“晏九不知道这事,益阳背着他跟我说的,那个安安氏也可怜,嫁了那么个畜生!总不好宣扬的谁都知道。” 太子问道:“那大师去那个玉石店,是事先知道什么?” 一尘大师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是想买玉石,一个是给宜阳当嫁妆,一个是给我新娶的妻子。但是,成亲太匆忙,我还没准备什么,我想亲自买些玉石,打一套不一样的首饰。” 说到这个一尘大师满面春风,语气都温柔了。 转而气愤道:“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县主干的事,厉害呀。但是,和我没关系,我成亲之后就没出过门,我又不认识什么人,我上哪知道县主干什么?” 一尘大师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有啥说啥,太子也就信了他的话。 确实一尘大师和他说的一样,成亲后不出门,他还和父皇笑话他。 而晏九正在办别的事,南明郡王府的事情也没让他插手。 一尘大师就这样糊弄住了太子,他想过要是太子来问他,他就这么回答。 虽然他不知道益阳郡主要让太子看到什么画,他不能无缘无故地让太子去办这件事,用这个理由是最合适不过。 江陵县主夫妻被软禁在家中,根本出不去,下人买菜都不让,有人送进来。 她又急又怕,娘家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 梁辉霖现在对县主是恨得咬牙切齿,成亲是被迫,娶了这个心如毒蛇般的县主,哪里是传说中的贤惠? 不孝敬公婆,只图玩乐享受,他们兄妹俩为了拉他下水,诱惑他一起参与游戏,然后在他这里偷窥各府千金。 现在完了,梁家也完了,还连累一心为他着想的姑母。 他这辈子算完了,县主是皇家女,没准还能逃脱出去,他一个吃软饭的,等着顶替县主姐弟的罪吧。 梁辉霖想着反正都是死,他和县主现在还是夫妻,少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到时候他也反咬一口,说县主就喜欢这个调调,要不然他们姐弟也想不出这些这么多花样来。 家里人谁也出不去,也没人管他们,梁辉霖和江陵县主两个人关起门,玩起了各种游戏,他好好让县主尝一尝他们姐弟俩发明出来的花样,包括那个青面獠牙。 梁辉霖豁出去也是个狠人,他只在夜里折腾县主,还是那种没有外伤别人看不出来的那种,白天可温柔,交代下人不要打搅他们夫妻。 这时候家里的下人早吓得不知所措,个个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发卖,哪有心管他们夫妻夜间的游戏,反正县主不是正经货色。 一个月后,南宁郡王府一家子进了宗人府,可把负责审讯的几个皇亲吃惊坏了。 裕亲王世子已经从妹妹华荣郡主那里得知陈序做的事,并且评论他妹子的那些话,早就派人去灵光寺收拾了陈序。 如今的灵光寺除了安茂章,其他几个和尚都去别的寺庙了,出家人心怀慈悲,见不得一波一波来人,问候新出家的原郡王府的残疾次子。 裕亲王世子和堂妹江陵县主也算熟悉,堂妹还经常约妹妹出去玩,他没想到堂妹是一个如此放荡心狠之人。 这一次更没有想到堂妹竟然做出谋财害命之事,难怪那次她约人出来,要给每人送一块玉石。 南明郡王把一切都推到以前的郡王妃头上,江陵县主是全部推到梁辉霖身上,可是证据确凿。 他的奶兄和那个玉石店家儿子,直接指认她。 南明郡王这一块,确实没有他直接证据,府里的事他万事也不管,只是伸手要银子。 郡王府的世子夫人爆出婆婆霸占儿媳嫁妆,用孙子来要挟她闭嘴的事情,并且要求和离。 对于南明郡王府所犯的事,让宗人府头疼,又闹出个和离,没人管,是郡王府世子主动很痛快在宗人府大牢写了和离书,并且给列出妻子嫁妆,请求宗人府从郡王府家产中归还。 要说这个世子也不是死人,多少也知道府里的事情,可是父母在他做不了主,他也管不了,他只能做到不大义灭亲,除了谋逆,儿子也不可能去衙门告父母。 以防万一,他很早就偷偷想法攒一点钱,让妻子存在娘家,怕万一有个什么,他和妻子和离,那些钱能养活孩子。 关于孩子世子夫人是带不走的,只能说长辈作孽连累无辜小儿。 ------------ 第283章 上了贼船 南明郡王府被夺爵那是肯定的,出家带发修行的郡王妃又被抓进宗人府大牢,一辈子别想出来。 江陵县主同样,和母亲作伴。 梁辉霖就没那么好运了,秋后问斩。 太子担心县主姐弟胡说八道些什么,派人毒哑了他们,又把手筋挑断了。 可是就在还没有宣布对南明郡王府夺爵,睿亲王那个老家伙出来了,跑去找皇上,替南明郡王府求情。 他说什么宗亲这一两代人不算多,南明是陈家人,还说不看正面看佛面,当年南明郡王妃的母亲和皇上的生母要好像亲姐妹一样。 新丰大长公主知道后不愿意了,她的嫂子什么时候和南明郡王妃的母亲像姐妹一样,她作为小姑子怎么不知道? 目前她最恨南明郡王府的人。 想想她一辈子规规矩矩,嫁了人贤贤惠惠,为了孙女的事被夫家老不死地拿捏,在娘家她只要不掺和朝政,她可不怕谁。 论身份,她是唯一的嫡大长公主。 新丰大长公主去了睿亲王府,按照辈分叫堂哥。 她冷笑两声说道:“堂哥这么心疼南明郡王,舍不得他丢了爵位是吧?那好,过继!堂哥把南明过继!将来把你的爵位传给他不就行了吗?这才能显出你的高风亮节!显得只有你心疼晚辈,要不要把皇位传给你睿亲王子孙呀?” 睿亲王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他儿子睿亲王世子扑通给新丰大长公主跪下。 “皇姑母,我爹最近老糊涂了,皇姑母别生气。” 新丰大长公主又是冷哼,“糊涂了不在家喝药,到处乱跑干什么?出去胡言乱语,不让人笑话吗?本来南宁郡王做的那些事丢尽皇家的脸面,给他求情,莫不成还要跟着学?” 她看着睿亲王说道:“我父皇在世的时候,说过皇亲犯法更要重罚!堂哥,当时你怎么说的?你说将来你儿子犯法你绝对亲自砍了他的头!这会儿你为南明求情,难道他比你亲儿子还亲?” 睿亲王嘴都哆嗦,无法反驳。 新丰大长公主进来后就没坐下,昂首挺胸气势汹汹,“我把话撂着,谁要是再去阻挠宗人府办案,谁就把爵位让给南明!” 等大长公主走了之后,睿亲王世子对着父亲埋怨道:“爹这是又是听了谁说的话?别人不出头,爹跳起来去说那些干什么?” 睿亲王说道:“我还不是为你们着想,万一将来有个什么,也能让宗人府网开一面。” 睿亲王世子都要气笑了,“如果我的儿孙做了南明郡王做的谋财害命之事,还想着网开一面?我们本身命好,仗着姓陈是皇亲,生下来就富贵在身,做出为了钱财去谋算别人家产害人性命的事情,这样还指望朝廷网开一面?爹就没指望儿孙学个好?” 睿亲王哆哆嗦嗦指着儿子说道:“滚!” 南明郡王府的事情对外公开了,那是大快人心啊,老百姓都知道裕亲王府世子大义灭亲,可把太后气坏了,把孙子叫进宫训斥一顿。 裕亲王世子现在已经知道了祖母和父亲的谋算,他是一点不看好,也不赞同。 但是他和南明郡王世子一样,管又管不了,也没人听他的。 他就想,那我能管住我自己吧。 原本娶的两个表妹他就不愿意,然后他就玩一个宠妾灭妻,可是两个表妹合起来针对妾室。 想一想这样祸害别人也不是个法,他是成年男子,总不能当和尚吧。 狠了狠心,想办法找了给男子吃的绝精药,外面养个外室。 可是外室又被他那双胞胎妻子一起打了,然后他就逛青楼,有专门服务他一人的,那双胞胎妻子不好去青楼抓他。 裕亲王世子这么闹腾,家里也放弃了他,另外培养人。 益阳郡主在南明郡王府夺爵,江陵县主被关押之后,才大松一口气。 陈序那个恶人每天饱尝他对别人实施的一切,安茂彦那个和气人也不和气了,住在灵光寺附近。 要是别人对陈序做什么,或许皇上还会有些不悦,皇亲人轮不到外人动手。 可是陈序对安氏做的一切,安氏的父亲为了女儿,他也就不再多问,只要不死人就好。 益阳郡主不想再进宫,不想和皇家人有什么联系,更不想让晏九把生命搭在一不小心身家性命也没的凶险之事。 他们要是能远离京城该多好。 她把这个话给义父说了。 一尘大师说道:“有句话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益阳郡主无语,只有义父敢这么说,晏九跟着的太子,让义父说成上贼船。 “上了贼船,到了江心,无路可退,跳下去是死。但是,只要做个纯臣,或者有个把柄在别人手里,勉强活下去。咋活不是活呢?” 益阳郡主使劲盯着义父看,她咋觉得义父故意让自己的性子这么乖张,难道也是为了活下去? 一尘大师说道:“你没事多和你师傅聊天,我和你师傅比不了,我没他那个耐心。但是,我告诉你,越是为了养家活口拼尽全力的底层人,或者是一些看着是高门愚蠢的人,只是为了事情忙碌,为了得失功利与人为友为仇,只研究事情。你越往上走,越接触人精子,你会发现,你以为人家天天在研究事,而他们往往在研究人。 “把人研究明白了,人想做什么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一件事不同的人什么反应,你都会明白。我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我不耐烦这些,我也用不着这些。 “你别发愁晏九的事,他比你聪明,我看你买卖做得挺好,你就当个财迷郡主挺好,但是,钱多了也不是好事,该花花,该上当上当。人呀,本来不够聪明,也就别让别人觉得你聪明。不是有句话说傻人有傻福吗?” 益阳郡主恍然大悟,义父在教她以后怎么做事,不够聪明的她别去琢磨上面人的事,当一个普通的有点愚昧的妇人。 她想起国公夫人,还有侯德音的父亲,难道他们就是外面表现出来的粗俗鲁莽? ------------ 第284章 欢喜冤家 益阳郡主有种大仇已报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感觉。 重生回来最没想到的是她的身世,但,又如何? 她有了上辈子没有的父母疼爱,师傅教导,还有了晏九。 得到的比失去的多。 从此就是幸福。 可是,有个人也在为幸福争取。 平阳公主。 不是冤家不聚头,平阳公主发现自己心里有了郑瑞修,和太子说了。 太子一口拒绝。 理由是郑家不行,因为梁辉霖。 太子甚至怀疑郑家有引诱平阳公主的嫌疑,当初弄出个梁辉霖,这次又推出自己亲儿子。 郑家太可恶,这是想把皇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即派人去查,查出来的结果更气了,是平阳公主一厢情愿,郑家那个混蛋躲着平阳走。 太子觉得郑家又是演出欲纵故擒的把戏。 皇后娘娘也不愿意,理由和太子一样,给平阳公主说道:“那些文人家规矩多,藏着心眼光使坏。你以前不是说过那个香喷喷不是好人,可不就是?秋后问斩!郑家的,想想就可恶,先让闺女给你当伴读,几年前就打了主意,你可别上当受骗。你看你姑祖母,嫁到刘家受了多少气?亲孙女的事都做不了主。” 平阳公主眼泪汪汪,想起当初是益阳郡主说梁辉霖香喷喷不是好人,她要出宫去找益阳,出不去了。 那就召进宫。 益阳郡主是硬着头皮进宫,她现在不想和皇家打交道,离得越远越好。 不知道因为什么让她进宫,就怕是太子要见她,再问一些有关南明郡王府的事情。 见了平阳公主,大吃一惊,殿下眼睛红肿。 平阳公主看到益阳郡主,不让她行礼,拉着她说道:“你可来了,我想问你件事。” 她还鬼鬼祟祟地把宫人都打发走,益阳郡主扫了一眼,心想,真要有人偷听,屋里没人又有什么用? 平阳公主说道:“以前你怎么一看梁辉霖就觉得他不是好人呢?” 益阳郡主不明白怎么又问到梁辉霖了,她说道:“我给你说过,我觉得他虽然表现得很真诚,可是他看人总是不经意地会去看旁人,说明他很在意他说的话做的事别人会怎么看。而且只要另外有几个女的在,他更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说完之后又说道:“那个坏蛋,你这会儿问他干什么?” 平阳公主说道:“我觉得你看人挺准,那你说说郑妙玲他哥郑瑞修如何?” 益阳郡主明白了,平阳公主这是看上了郑瑞修,“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看他和张伦明那几个在一块儿玩,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估计他们都差不多吧。不过,郑妙玲说过他哥死心眼,当年一门心思想去国子监,他就想科举中进士。” 平阳公主愤愤说道:“好好读书还不行吗?不是比一门心思想当驸马的人好多了。” 益阳郡主不吱声,平阳公主说的赌气话,肯定是针对太子,说明太子知道这事不同意。 可是她不说话,平阳公主主动说:“你以前说过要是对小动物好的人就是个好人。” 益阳郡主真想捂她的嘴,你自己看上一个人,你怎么拿我说的话来说?你哥这要是记恨我可冤枉死了。 平阳公主继续说道:“你看郑妙玲嫁的吴长山,自小养狗,张伦明,接触他之后也养狗,盛全峰养狗,现在对邵阳姐姐可好了。郑瑞修捡个小狗放到被窝里养大,这样的好人能有几个?” 益阳郡主想起个词,女生外向,心里有了别人,怎么看人家都好。 上辈子的平阳公主为了梁辉霖也是非他不嫁,这会儿为了郑瑞修同样如此。 好在郑瑞修这人还不错,再不错,她也不发表意见。 她不发表意见,平阳公主追着问她:“你说郑瑞修是不是个好人?” 益阳郡主回答道:“好人多了,不能是个好人就嫁吧?要是按照对小动物好这个标准来衡量好人,我弟弟也是个好人,西林书院里的学子都是好人。” 平阳公主不满意她的回答,直接问道:“你说我要是嫁给郑瑞秀如何?” 益阳郡主拿出标准答案:“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事情你应该问太子殿下,你亲哥不会害你,只会为你着想。” 平阳公主气馁,说道:“太子哥哥不愿意,说郑家不是好人,只会钻营。” 益阳郡主问道:“郑瑞修怎么说?” “我还没问他呢,我想着先给我哥哥说了,我哥哥同意了,我再去问他。” 她见益阳郡主又不说话,问道:“你为何不说话呢?” 益阳郡主翻白眼,心想你让我说什么?我要说郑瑞修是个好人,那你跑到你哥跟前吧啦吧啦一顿说,说益阳郡主都说郑瑞修是好人,你这不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她不说话,平阳公主只顾自己吧啦吧啦说,心中有了人哪会沉默寡言?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说的人,平阳公主说完她哥哥不同意,又开始说郑瑞修。 真是欢喜冤家,说起他来咬牙切齿,益阳郡主问道:“你这么烦他,干嘛还要嫁给他?” 平阳公主愣了一下说道:“我没烦他呀,我只是说他气人,将来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他。” 益阳郡主问道:“你是为了收拾他才想嫁给他?” 这时候平阳公主脸红了,有一丝扭捏,“也不是,我觉得他只是表面上跟我作对。有一次我差点摔倒,他一下扑过去趴在地上,我问他为何不拉我要趴在地上,他说万一我摔倒了,他可以当个垫子,他要拉我那就说不清楚了,你说他说话气人不?” 然后又咬牙切齿吧啦吧啦说他气人的事。 益阳郡主忍住不翻白眼,这就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吧,喜欢一个人,偏偏说出来的都是不好的。 这么不好,你可以不嫁呀,为了哥哥的反对还哭鼻子,这就是情到深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地痛骂心上人。 太子殿下在外面静静地听着,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听说妹子让益阳郡主进宫,过来后不让人吱声,悄悄地听着。 因为女子看问题和男人完全不一样,他要听听平阳和益阳郡主的谈话。 ------------ 第285章 快把人截住 益阳郡主老老实实当了个听众,走的时候又被人带去了太子那里。 太子看到她直接问道:“你觉得郑家的郑瑞修如何?别拿在平阳那说的话搪塞。” 益阳郡主真不想回答,什么我觉得他如何,又不是我要嫁给他。 我觉得他好也是和情爱无关。 对面是太子,不能任性。 “我是和郑公子他们打交道少,当初都是为了我弟弟,我弟弟说郑公子心比较细,会问他晚上睡觉冷不冷,还主动帮我弟弟补习功课。我弟弟说先生讲的听不懂,郑公子讲的可以听懂。” 太子有点意外,不是意外益阳郡主会这么回答,而是意外郑瑞修如此细心有耐心。 派人查没查出这些,那就是看来他的性子是如此。 虽然他和平阳吵吵闹闹,但是也有不经意的关心体贴,所以才让妹子看上了他。 太子也问过妹子,你们就这么吵吵闹闹的,你咋就看上他了呢? 妹子说自己也不知道,妹子还说这是缘分。 而他认为是郑家有意让儿子用小狗的名义接近平阳,之前梁辉霖不就是做过同样的事? 事情不成,后面把那小狗打死了。 太子问道:“你给平阳说过对小动物好的人就是好人,那当初梁辉霖也养了小狗,表现得对小狗好,但你为何一直不喜梁辉霖,给狗起名香喷喷针对他呢?” 益阳郡主老早就想过,备不住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装得有点胆怯,抬头看看太子,说话也有一些支吾。 “这个也不是绝对,有些人只是养狗,并不见得是真正喜欢,真正喜欢的我觉得是吴长山。张伦明养狗是跟着凑热闹,觉得好玩,那也不能说他不好,但他比梁辉霖好多了。有一次出去玩有好多人,我看到梁辉霖对平阳公主献殷勤,可是他的眼神时不时地看江陵县主,那会我们都小,江陵县主说话好听,长得又好。” 她越说声音越低,难为情的表现。 太子明白,意思是她们那会儿都是小姑娘,只有县主婀娜多姿,像个女人。 这个把太子气的哟,准备今天再给狱中的梁惠玲加加餐,真把皇家当他后花园了。 他不同意郑家就是因为这个梁辉霖,这不让人膈应吗? 益阳郡主又小声说道:“谁家没有一两个不争气的亲戚?九爷要是挑剔我,我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太子摆摆手,益阳郡主出去了。 他在想郡主刚才说的话,是啊,郡主说起来是她母亲和人私通生的,真要计较这方面,晏九也不会娶她。 谁家没有一两个不争气的亲戚? 别人要是计较,皇家还有个更恶的陈序呢,那姐弟做的才不是人事。 说起来那个梁辉霖也是陈家女婿,算是被陈家人带坏的。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个好东西,没有陈家姐弟,估计他也不敢这么胆大妄为。 太子觉得益阳郡主不算太傻,没有在平阳跟前说一些鼓动的话,但在自己跟前侧面地肯定了郑瑞修。 那就是郑家吧。 郑家在梁辉霖出事就吓得大门紧闭,郑夫人更是跪在丈夫跟前哭得死去活来,被丈夫一脚踹倒。 “你不是说你侄子多优秀吗?还让瑞修跟着学?当个县马就敢放印子钱,这要是当了驸马是不是敢把整个郑家赔进去?” 郑夫人边哭边为侄子开脱,“那是郡王府做的事,辉霖是给郡王府顶罪!” 郑大人又是一脚,“你有本事给宗人府去说!让宗人府放你的好侄子回来!当时我不同意让他来,你还说我是见不得梁家好。你梁家多好,出了个多争气的子孙!你不为你儿女着想,不怕吴家退亲,不怕你儿子娶不上媳妇,只想着你的好侄子!我……我……休妻!” 门口站着的郑妙玲和两个哥哥冲进来跪下给母亲求情,郑大人一甩袖走了。 他也是说气话,这时候休妻,让外人说他是小人? 郑夫人抱着女儿哭,她也恨侄子,不仅毁了梁家,还连累她郑家。 儿子还没定亲,女儿还没出嫁,这下可好,谁还嫁她儿子,吴家会不会退亲。 她哭完之后去找新丰大长公主,想给侄子求情,不是为了侄子,是为了郑家。 新丰大长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把梁辉霖和陈序躲着看各府闺秀的事说了,说陈序不仅虐妻,还虐待下人,梁辉霖一起参与。 郑夫人震惊,吓得只会磕头,话都不会说,回到家夜里惊厥,难怪要砍侄子的头。 幸亏这事没有对外透露,不然参加过县主宴会的闺秀家里得把郑家拆了。 郑夫人是日夜担惊受怕,有个风吹草地她就惊吓地站在门口,看看是不是吴家来人了。 等女儿给她说吴家不会退亲时,她瘫软。 以前还遗憾女儿没有嫁到文人家,这会庆幸,要是文人家里,谁愿有个被问斩的姻亲? 换成她,她也不愿意儿媳的表哥是罪犯。 然后又发愁儿子,为了让女儿出嫁,她又给儿子商量,娶她娘家妹妹家的女儿,这回儿子一蹦老高,说出家当和尚,不会连累妹妹嫁人。 郑夫人当时就晕了,醒来后眼睛模糊,是最近几天夜夜哭得。 郑妙玲恨不得不嫁人了,可是知道母亲就是为了她和哥哥的婚事才会如此。 郑瑞修见母亲眼睛都要哭瞎,只好答应。 郑大人不愿意,可是他给儿子找不到亲事,这会谁和郑家结亲家,真的就是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正在这时,圣旨到了,郑瑞修被选为平阳公主的驸马。 郑家懵了,郑大人第一反应过来,不顾全家人在场,使劲摇晃呆住的夫人,“快!快把人截住!” 郑瑞修一下明白,马上跑出去找吴长山,两人快马加鞭把母亲派去外省姨母家的妈妈拦住。 截住人回京后,郑瑞修大喘一口气,这事要让太子知道了,他郑家要完蛋。 这会顾不上去想他怎么当了驸马,他和平阳公主就差是死对头了。 吴长山知道缘由后无语,真想问:你就这么着急娶媳妇呀。 不过也知道郑瑞修是因为妹妹的事,他不成亲,妹妹不好先出嫁,也就是他也成不了亲。 ------------ 第286章 保佑他生个女儿 郑瑞修把母亲的下人送回郑家,他不想回去,去了盛全峰那里。 这会他当驸马的事还没传得人尽皆知,等他说了,盛全峰说恭喜。 “恭喜啥呀,怎么会是我当驸马?还是平阳公主?打破我脑袋我也想不到我会当驸马?” 吴长山说道:“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家这会的情况,你当驸马你全家恨不得给你磕头。还有,平阳公主不好吗?又不是江陵县主,平阳公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郑瑞修一下跳起来,“她看上我?看上我就折腾我?” 吴长山瞪着他,不是因为他是舅兄都要拍他脑袋一下。 他不能拍,盛全峰上手拍了。 “你脑袋装浆糊了?明眼人都看出来殿下中意你,你还跟傻子一样成天和公主作对,你还想考进士为朝廷出力,我看你要是当了官,别说对头,就是你身边的幕僚你都玩不转。” 郑瑞修被拍懵了,“啥?平阳看上我?她看上我什么?我看她看上我的点点,为了点点就要嫁给我?那我把点点送给她。” 吴长山忍无可忍,不拍他的脑袋,对着他后背拍一下,站起来说道:“盛五,你给他说,我听他说话来气。” 他刚走到门口,张伦明来了,见他说道:“听说没?你二舅子当驸马了,喜事呀,你怎么这脸色?” 吴长山又跟着他进屋,郑瑞修见张伦明如此说,反应过来,感情谁都知道平阳公主看中他,就他不知道。 张伦明进来就说恭喜,郑瑞修拉着脸说道:“同喜同喜!” 张伦明对他不客气,也是一巴掌拍向他脑袋,“你这幅模样要是让公主殿下看到,或者是太子殿下知道,你就不为你郑家着想?” 吴长山说道:“他心里哪有郑家?还在为公主殿下抢他的狗赌气呢,我五岁都不玩的把戏他如今像个大傻子似的还玩呢。” 盛全峰扑哧一声笑了,又忍着笑对郑瑞修说道:“你当了驸马,点点不正好也是殿下的?你别矫情了,殿下哪里不好你说说看?” 郑瑞修不说,平阳公主除了霸道一点,娇气一点,没什么不好。 他就是压根没想过要当驸马,还没别过这个劲。 吴长山说道:“你要是不为郑家着想,不为你爹娘着想,你随意!让我说你还配不上公主,别在这冒傻气,也就我们几个哥们不笑话你,你随便去问问,谁不说你高攀?不是因为公主看上你,皇上和太子能让公主嫁给你?盛五说得好,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让我说就是傻!” 郑瑞修瞪他一眼,站起来走了。 张伦明在他身后说一句:“不会当驸马你就跟着盛五学。” 郑瑞修停了下,快快走了,还得回家,母亲别被突然来的欢喜又倒下。 他又不是真傻,就像张伦明说的,盛五那会也不想娶邵阳郡主,为了这个还装傻使劲干木匠活,但成亲后对邵阳郡主体贴入微,让礼亲王把他当儿子一样,连带的盛家在皇上面前也有一席座位。 平阳公主可是皇上亲女儿,太子同母妹妹,他更要比盛五做的好才能让郑家摆脱因表哥梁辉霖带来的影响。 平阳公主的驸马是郑家四公子,又让京城人吃惊。 都以为郑家这下不说完了吧,估计一二十年都缓不过来,提起郑家就会说到梁辉霖,这位外人知道的是梁辉霖仗着是县马放印子钱,又谋算商家产业害人坐牢逼死人命的各种罪名。 很多人已经做好了和郑家划清界限的准备,郑家女嫁出去的遇到婆家尖酸的不休妻也都受到冷落,还有本来已经掌管家务的,马上被交出账目,回屋念经。 人就是这么现实,这也是郑夫人快哭瞎眼睛的原因,不仅是为了她儿女,是恨自己侄子把整个郑家毁了。 如今一个晴天霹雳,郑瑞修当驸马了,郑夫人这里人来人往,亲妯娌堂妯娌都过来表示要帮忙,还是带着钱财过来帮忙。 她们前阵子多么痛恨郑夫人,如今又多么感激郑夫人。 郑夫人的亲姑子堂姑子同样,个个带着钱财回娘家,要给新出炉的驸马好好准备婚事。 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滋味,更何况是短短时间内尝到了,更要把这个荣凝聚一股绳。 婚期是十月,太子要给亲妹子准备公主府,他可不愿意妹子嫁进郑家,妹子那个脑子应付不来一大家子,郑瑞修也不像有脑子的人,两个呆瓜别被郑家人利用了。 单独过日子,也方便张伦明那几个时常串门,那几个不傻,会教着妹夫。 益阳郡主听到消息又去了义父那里,说了平阳公主要嫁郑瑞修,见义父神色不对,心不在焉,有些紧张。 她问道:“怎么了?怎么没见母亲?” 看到义父脸上不自然,她捂着嘴,眼里是泪。 一尘大师见郡主反应过来,说道:“你可别说出去,这个事对我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可是我没经验,不知道怎么照顾你母亲,我已经派人给新丰大长公主说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 范氏怀孕瞒不住,他给新丰大长公主说的是如果生女儿,他以后就只有一个女儿,如果是儿子,他儿子会是个瘸子。 成亲以来,对于子嗣他是很复杂,想着最好范氏不能生,或者是他不能生。 等范氏有了,他看着范氏喜极而涕,他不忍心,总得让范氏有个亲骨肉。 可是他不想他的儿子过着和他一样的日子。 有那么一刹那,他心里烦躁,想着为何他和他的子孙要过着这样的日子? 既然说我反骨,为了儿子我就要反骨给你们看看! 他烦躁地坐了一夜,直到天亮收马桶的人在后门等于,和往日一样一个劲地道谢。 如果朝廷动荡,这些人连马桶都收不成,或许要举家逃亡。 反骨他就能成事?范氏母子和益阳她们的下场会如何? 一尘大师深呼一口气,跪下给菩萨磕头,保佑他生个女儿。 第一次这么虔诚地信菩萨,希望菩萨为了天下百姓能够显灵。 ------------ 第287章 洞房花烛夜 新丰大长公主得知范氏怀孕,也是心情复杂。 她知道她的兄长就是先皇,把一尘大师的事交给她,而不是交给皇上,就是将来有个啥的话让她动手,不让皇上有个手刃兄弟的罪名。 外人不知,菩萨知道一尘大师是皇上的亲兄长。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尘大师混成一个名仕,是她刚开始想办法促成。 就是想让一尘能够当个名仕,名仕都高风亮节,名仕都有风骨气节。 一尘大师也确实做到了。 至于一尘一辈子没成亲,新丰大长公主是又放心又不放心,不放心的是这个侄子老了怎么办? 没个亲骨肉多凄凉? 新丰大长公主去见了皇上,把一尘大师说的话说给皇上听。 皇上想也没想说道:“告诉他不用想那么多,儿子女儿都是亲骨肉,多子多孙岂不是好事?只要儿女平平安安,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 新丰大长公主含泪站起来,给皇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皇上嘲弄一笑道:“我父皇对亲兄长千防万防,就是没防到他的亲生儿子。” 新丰大长公主没接话,这是皇上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这方面,虽然没有点名道姓,说的是裕亲王。 “姑母给大师说,如果他真的是父皇担心的那样,那是我和太子无能,连祖宗基业都守不住。就算陈家的江山落在成务手里,也是父皇的血脉。” 皇上摁了摁额头,说道:“大师那边的人全部交给大师,以后他们的主子就是成务。” 皇上给太子说,一尘大师要是反早反了,以后有儿孙,他那要啥没啥,因为脑后勺的骨头,子孙的命都不要? 但是他交代太子,大师身边的人虽然撤回来了,把监督的任务交给晏九。 太子明白,这是互相牵制。 晏九是一尘大师的女婿,又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得罪了不少大臣又让大臣们警惕的玉面罗刹,还有命格奇特的益阳郡主,他们几个成为一家子,只能一心跟着他这个未来的皇帝。 晏九如果辞官,他以前亲自处理那些案子的人家,就得把他一家给吃了。 他想让将来的子孙平安,只能一心一意跟着他,不仅跟着他,他和他将来的儿子都不能叛主。 晏九听了太子的交代,有一些意外。是意外一尘大师竟然是皇上的亲兄长,他猜出来大师的身世和皇家有关,还猜想会不会是先皇偷摸在外生的皇子,没想到是正儿八百的皇子。 太子没说反骨的事情,只是说因为八字问题,也没直接说以后你就监督大师的话,只是说:“毕竟是我皇伯父,我也希望他平平安安,如果有什么事,你传消息给张内侍。” 晏九明白了,伺候太子起居的太监张内侍,只有重大事件不用越级直接报给张内侍。 他也明白,除非他死,这辈子郡主梦想的去乡下买块地当个花农不可能实现。 一尘大师听到皇上说的话,算是松口气,不再纠结生儿生女。至于撤掉他身边的人,他也能猜到明面上的撤了,暗地里还有人。 不过,他又不打算谋反,谁愿盯着就盯着去。 益阳郡主等于和平阳公主成亲在同一年,她要早成亲两个月。 上辈子的大仇已报,她要忘掉上辈子的事情,忘掉这辈子之前一切不好的事情,准备当个新嫁娘,还要准备做生意。 谁不爱钱呢? 你就是想散财,想上当,那你也得先有钱,以后明面上和薛家没有关系,不能正常的来往。 但是弟弟的外祖母家还是薛家,范氏的娘家比薛家买卖更大,所以益阳郡主想做生意,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她首先就在闹市区买了连在一起的铺子,推倒重盖,要盖一个京城最大的酒楼。 她之前的庄子买的鸭子,生意一直还在做,以后所有的生意都做在明面上。 八月份到了,过了中秋节,就是她的成亲日子,是她重新回来四年的中秋节。 这四年她从黑发到白发,像是过了一辈子。 她从一个仇恨少女到好像看尽人间悲欢离合的妇人,犹如恍然一梦。 悲喜交加。 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她开始期盼婚礼。 只要晏九在京城,他们二人几乎是夜夜相见,但互相都期盼着能够长久不分离。 成亲的事就是接新娘子有点犯难,晏九的宅子等于给了一尘大师,以后他二人要住在郡主府,不能从郡主府接了新娘子绕一圈再回郡主府。 是公输先生说从他这出嫁,绕城一圈再回到郡主府。 原本应该是范氏来为益阳郡主操持婚事,可是范氏怀孕,一尘大师只好第一次求侯国栋,拜托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当然愿意,她的性子爽利,当家主母这么多年,这点事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这场婚礼是继一尘大师成亲后,又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不同的是一尘大师比他成亲高兴,谁都能看着他脸上有笑容,甚至有点像咧着嘴笑。 因为范氏没出面,一问说身子不方便,大伙也都知道为何一尘大师会如此笑了。 都是想他这个岁数,好不容易要有子嗣,不会先说出来。 来客们又要想过几个月准备贺生礼。 谁也没想到平阳公主来了,她笑嘻嘻,看到未来的婆婆郑夫人,还是表现害羞。 郑夫人来参加喜宴,激动万分,又小心翼翼,怕说错话。 她带着女儿和长媳一起来的,郑妙玲和益阳郡主一同做过平阳公主的伴读,那是肯定要来。 成亲这一天,最不忙的就是新娘子,益阳郡主盖着红盖头,等着新郎进来,揭了红盖头,喝了交杯酒,完成仪式,新郎再去前面和来客饮酒,好在没人敢灌新郎,晏九杯里都是白水,因为之前益阳郡主说,她可不想和一个醉醺醺的新郎入洞房。 晏九只是敬一尘大师和公输先生的时候才用酒。 宾客散去,新郎进入新房,看着新娘一身红衣,衬得小脸红扑扑。 晏九他走过去,坐在新娘身边,伸出手握着益阳的手,两人同时开口。 “益阳。” “宸宇。” ------------ 第288章 白发共生 晏九和益阳郡主深情相望。 红衫跌落,凤钗翻滚。 院内墙边的鸡冠花,犹如诗人写的那样:墙东鸡冠树,倾艳为高红。旁出数十枝,犹欲助其雄。赪容夺朝日,桀气矜晚风。俨如斗胜归,欢昂出筠笼。 月亮一转身,荡起一阵风。 晚风啊,撩拨着情人心上的弦,白露啊,浸润着情人温柔的脸。 叩开我,藏心中的情话万千,金风玉露啊一相逢,便是你我两心相悦。 耳边的人呼吸中有淡淡的酒香,颤颤呼吸,犹如饮一杯。 心贴心地跳动,十指相扣。 红烛映着彼此容颜,眼里的欢喜和柔情,散不去,越来越浓。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很久很久。 一声娇笑,“别动,什么掉水井了。” 吃吃的笑压低,“轱辘……” “是轱辘啊……” 益阳郡主摸着晏九的胳膊,上面有很多划痕似的伤疤,她以为是练功留下的。 “很辛苦吧?” 晏九用鼻尖蹭着她的颈窝,想起那些痛苦的夜晚,“很辛苦,辛苦的心都疼,辛苦得恨不得不想活在这个世上。” 益阳郡主的心揪紧,她轻吻一道道伤疤,“以后有我,不会辛苦。” 她想的是,以后她会陪在他身边,给他轻柔。 晏九紧紧抱住她,“以后都不会辛苦,有你,我满心欢喜。” “我也是。” 很远很远传来打更声,益阳郡主一哆嗦,晏九贴住,想到第一次遇见益阳,打更人惊吓了她,才摔倒差点撞了他的马车。 “不怕。” “我不怕,再也不会怕。” 天亮了,梳洗完毕,晏九给益阳郡主亲自挽发,亲自插发簪,是他亲自画图定制。 步摇上的吊坠是火红的宝石。 他亲手画眉,“画眉深浅入时无?” “可。” 门口的嬷嬷一摆手,端着托盘的丫鬟退下。 太子只给晏九五天假,晏九这五天除了三日回门去了隔壁,一日都不曾出门。 白日夫妻俩牵手在院子里慢走,夜里…… 几个月后,范氏生了一个女娃,一尘大师给大佛寺捐赠一大笔银子。 益阳郡主和平阳公主一起探头看小婴儿,一尘大师在旁边虎视眈眈,换了别人他才不让人进来。 “呀,小手会动。” 平阳公主口水都要流出来,她已经成亲,期盼着自己早点有小宝宝。 如今她和郑瑞修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太子每次问她,她都说丈夫对她很好。 太子撇嘴,“那你掐他脖子为何?” 平阳公主笑嘻嘻道:“我愿意。” 第二年平阳公主生了女儿,比益阳郡主晚半年,她非要和益阳郡主定儿女亲家。 益阳郡主生的儿子,月子里就能看出绝美,平阳公主听郑瑞修说小娃娃好看,就希望自己生个闺女。 等真生了闺女,益阳郡主抱着儿子去看她,她见了,拿出事先打好的金锁,两个,一个给益阳郡主的儿子戴上,一个给自己闺女戴上,宣布定娃娃亲。 益阳郡主哭笑不得,但也愿意,之后她儿子可以确保无忧了。 几年过去了,一尘大师有了一儿一女,儿子从小学做佛雕,师傅是晏九。 益阳郡主生了儿子之后,又生了女儿,平阳公主又惦记上了,益阳郡主说啥也得让女儿及笄后自己挑选。 皇上驾崩,比上辈子晚了两年,太子登基,平阳公主升级也长公主。 一代天子一代臣,太后要看自己筹谋几十年全部化为空,心不甘,一下病倒,再看孙子一儿半女都没有,想起几年前皇上改了规定,无子庶出不能承爵,过继也不行。 她认为是太子对孙子下了毒手,把孙子叫进宫询问,裕亲王世子说了是自己,当然没说是因为父亲和祖母的野心,只是说不想两个表妹生自己的孩子,妾室又被表妹暗害,干脆自己解决自己。 太后指着孙子的手都哆嗦,让他自己提出把世子之位让给他同母兄弟。 裕亲王世子说道:“除非皇上下令,否则我这个世子是不会让位的。” 太后明白那次皇上不是针对礼亲王府改规定,是针对她,针对裕亲王府。 已经睡在地下的皇上知道太后这么想,会不会爬出来给太后解释:是歪打正着你信不信? 吴长山去了辽东,妻子郑妙玲跟着一起,长子长女留在京城。 盛全峰有了两子一女,他跟着吴长山一起去的,他所制作的各种带有机关的武器要有用武之地。 谁都没想到张伦明拜了公输先生为师,算是益阳郡主的师弟,他在西林书院当先生,不是教正经八百的书本,算是一个总管,可把戴先生郁闷的,因为张伦明太浪费。 益阳郡主是装财迷,可是她的闺女是真财迷,三岁就会打算盘,走哪随身带着一个她的巴掌大的小算盘。 每次她哭,都是因为母亲钱花多了。 益阳郡主对平阳长公主说道:“给你当女儿,绝对让你一年省下一万两银子。” 安英华和侯德音也成亲了,可是两年没生,可把侯德音急的,侯国栋更急,到处找名医,又是给女儿看,又是给女婿看。 好在女儿没公婆,没人因为这个给她气受,益阳郡主总说不着急,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会有。 她越这么说,侯德音越内疚,每次回家都要哭一回。 然后安英华求姐姐,让外甥女去伯府住一段时间,给侯德音引来一个孩子。 正好益阳郡主怀孕,让女儿去舅家算账。 她发愁,这么财迷的闺女,一说算账两眼放光,以后嫁到谁家? 国公夫人老早盯着了,让张伦明生的儿子给益阳郡主的女儿当跟屁虫,争取来个青梅竹马。 益阳郡主的女儿及笄后,心里算笔账,嫁哪个能让她直接管家。 谁都没想到礼亲王老早就把益阳郡主的女儿盯着了,他就是因为娶了不会管家的媳妇,家里才换七八糟。 要是自己儿子娶了益阳郡主的女儿,平阳长公主娶益阳郡主的儿子,岔辈了。 自从皇上没了,礼亲王的诉说对象变成了新皇,他跑去给新皇叨叨,新皇说你不是有外孙吗? 得到新皇的允许,他经常接郡主女儿去王府算账,去女儿家算账,省下的钱全给女婿送过去。 等益阳郡主接到圣旨,女儿要嫁礼亲王的外孙、邵阳郡主和盛全峰的长子,她诧异。 结亲也分圈子呀,兜来兜去就这几个人。 侯德音后面生了个闺女,侯国栋又发愁,等侯德音生了儿子之后,夫妻俩才回关中,可把侯德音哭的,她就是有两个娃了,那个说哭就哭的毛病也没改。 一尘大师有子有女万事足,孩子大了,婚嫁都是商家,他的话,总要图一头,那就图钱。 晏九一次受伤后隐退,挂了个闲职,夫妻俩住在庄子里当起了花农。 不过,晏九的佛雕渐渐出市,益阳郡主开了个佛雕铺子,以后交给儿媳。 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姻亲关系,总要让她和晏九以后放心撒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夫妻俩携手一生,下雪了。 晏九说道:“我们很早就白发共生。” 益阳郡主看着他白发上的白雪,伸手给他佛下。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