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权力的毒蘑菇 ------------ 第一章 官迁江州 江东省委齐全盛书记奉命飞了一趟北京,秘书沈鹏很快意识齐书记此行将让贤退居二线了,这是政坛永恒的议题,是理所当然的事,而齐书记年届六十四岁刚冒尖,退位是省委大院里的人预知的未来,但这么快交出权杖,是沈鹏始料未及的。 从北京回来下飞机那一刻起,大凡公开场合,齐书记依然是从容的和气宇轩昂的,但作为省委书记的贴身秘书,沈鹏了解离开公众视线的齐书记是悠悠的失落、幽幽的神伤交错流露其脸颊的迷惘。 长江后浪推前浪,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些道理,沈鹏自然明白,齐书记离任,他要在政坛站稳,可不能不提前谋划未来。 沈鹏出身寒门,当年以高考状元身份考入江东大学经济系,怀揣热血沸腾的心跻身江东省政府,可当时只当了一名码字员。缘由很显浅,他不谙官场规则,遭到了省府秘书大军的排挤。但命运待他不薄,凭借着不凡的公文、儒雅的相貌,脱颖而出,受到当时齐全盛副省长的青睐,钦点为贴身秘书,并被带到了今天的省委大院,勤勤恳恳履职至今。 弹指一挥间,跟着齐副省长、齐省长、齐书记有八个年头了,今年也是三十出头,本早已磨练得八面玲珑,成熟稳重,可潜伏沈鹏心中的欲望一直就没消停过。 回到省委的齐书记处理后事劳累之际,眼光落到了秘书沈鹏,便问:“小沈,你有何打算?” 北京回来这几天里,忐忑的沈鹏就等齐书记这一句话了。中央组织部的任免令尚未下达,齐书记也没有流露去职一字半句,沈鹏自然无法开口请求,此刻,他抑制兴奋,原来齐书记心中还有自己的地位,于是麻利地摊开怀中文件夹,揣着明白糊涂,问:“齐书记?您是指是日程安排吗?下午两点三十分,您会见新加坡代表团,然后是……” “你,还这么淡定?”齐书记微笑着打断沈鹏的汇报,端起紫砂杯,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向组织汇报。” “我只想做好眼前的工作,对得起组织的培养,对得起齐书记您的栽培!”沈鹏轻轻放下文件夹,腾出手给紫砂杯加水,一边应着,如同诉说家常,一如往日,很是自然。 “嗯,不错。”齐书记满意地点头,怅然说道,“你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吧。” “我愿意陪您一辈子。”沈鹏诚挚地回答,“您不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领导,也是一位值得尊重的长者,跟着您有进步,有安全感。” 齐书记抬眼望着沈鹏俊雅脸蛋,沉吟:“嗯,这样吧,江州公安局政委要到退休年龄了,你到江州市,怎么样?” 沈鹏享受高配副厅级别三年之久,按照他自己想法随便哪一放都是县委书记、市长,在次一点也得是局长,只要齐书记乐意,给个正厅级职位也是顺理成章的。 尽管说公安局也是个实权单位,但江州市公安局长也就是副厅级,担任政委非但是平级调动,还屈居二把手位置,想想就不爽。然而,既然齐书记开口了,说明齐书记已经把他后事想在了前头,想必咨询了昨天上午来觐见的组织部长卫东同志了。 沈鹏想着,嘴巴更显笨拙了:“我……” “我知道是委屈你了,可你历练不够,出于对党的事业的高度负责态度,我想锻炼你几年,等时机成熟了再挑起重担。”齐书记似乎洞悉沈鹏的内心,说道,“江州公安局长在位十年了。” 按照干部任职年限规定,十年以上必须轮岗,沈鹏立刻听懂了齐书记的意思,不禁窃喜,然而又想到齐书记退了位,哪有能量安排几年后的职位?今天退位,明天就没说话地方。沈鹏内心甚是焦虑。 齐书记看着沈鹏,又问道:“钟德树案子还记得吗?” 害怕我成为钟德树第二?沈鹏觉得晦气也是丧气,但他平静地回答:“记得。我们做秘书的须得严己律人、克己奉公,才能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 “知道就好!你约一下卫东同志,我这就见他。”齐书记说道。 沈鹏读过多部关于秘书的小说,对于领导秘书呼风唤雨的描述嗤之以鼻:都是局外人扯**蛋。秘书算什么?只是领导用得顺手的一支笔,一个传话筒,只是执行指令的工具而已。我想当厅长,老头子这就要退休了,依照小说家所推理的,这省委一号首长的秘书总能成为地方诸侯,老头子他还把我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市局里当副手? 虽说沈鹏内心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却享受了组织部长和秘书长分别谈话之殊遇,很快,沈鹏装着兴高采烈的样儿去就任江州市党组委副书记、政委。 还没等他熟悉属下所有机关职能处室,十月下旬,随着中央新一轮地方大员调整,齐书记光荣退居二线,全国人大还没有召开新岗位没有安排,可在全国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挂了一个副主任头衔,在家赋闲。 接到临时替补他的秘书的电话,沈鹏当晚赶赴省委家属大院,安抚齐夫人并唠嗑半晌方才等到卸任应酬归来的齐书记。 比起半个月前,齐书记平添了几分苍老,醉意之中不时地打着疲倦的哈欠。沈鹏觉得没必要打搅齐书记了,于是说道:“齐书记您累了,早点休息,改日我看望您老。” 齐书记挥手示意沈鹏留下,大口喝了勤务员给泡好的茶,问:“干得顺手么?” 在省委组织常任副部长在司法厅长陪同下宣布了任命书,宋世杰代表公安局局党委表示坚决拥护省委组织部的决定,对沈鹏到任表达了极大的喜悦和欢迎之情。 当晚,宋世杰设宴欢迎沈鹏,高度赞赏了沈鹏的才华,说沈政委的到来是给公安局补充了新鲜血液,公安系统将会达到新高度。 沈鹏内心苦涩,面里抿嘴浅笑,谦虚地致答谢词:“我是来向各位前辈学习的,请多指教!” 宋世杰则满面春风地笑着答对着:“哪里,哪里?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在座的副局级纷纷说:“向沈政委学习。” 第三天,沈鹏正式进入江州市公安局,宋世杰似乎很忙,偶尔相遇也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行色匆匆,细想也对,作为一个经济发达地区的公安局一把手,忙碌这也属正常,可沈鹏一人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不见一人主动面见,便唤来政治部副主任了解情况。他问一句,政治部副主任兼组织处长就答一句,绝不多说一句话。再传人事处长,虽有对新任政委沈鹏亲近迹象,但也显得生分,回答问题如同一台机械对答。 沈鹏心生纳闷:公安局都是些什么人哪?是敬畏我,还是防范我?这叫我怎么开展工作嘛! 他心里头没有一点征服世界的愉悦,好在跟随齐书记这些年积累有些历练,他寡言淡语不深不浅地接触下属。 至于局党组委书记、局长宋世杰呢,除了偶尔在办公大楼遇见,他们再没单独交流过,好像沈鹏不是来就任的,而是一个陌路客。这叫沈鹏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刻齐书记关心,勾起沈鹏心中小小不痛快。可该怎么回答齐书记呢?说不如意?齐书记则坚定他沈鹏沈鹏缺乏历练之说;说干得不错,则又让齐书记怀疑他沈鹏太嫩了没有长进,不识官场里的水有多深。于是,沈鹏微笑道:“还好。谢谢齐书记关心。” “还好?具体一点。”齐书记一个哈欠,一张嘴遮了大半个脸了,等嘴巴艰难合拢了,叹道,“哎呀,有点困了。” 齐夫人赶紧催促老头子休息,沈鹏赶忙告退。 第二天的早会上,公安局局长宋世杰说:“现在正当罪案高发期,基层工作很辛苦,沈政委你带队走访动员、慰问基层,辛苦一趟啊。” 每天坐在办公楼里显得闷得慌,沈鹏点头应允,突然心起疑问:嗯,哪一天下基层,是明天还是后天?他便问:“宋局,什么时候?” “天不饶人,会后启程。”宋世杰随和地说道,“沈政委,有问题吗?” 每次陪同齐书记出巡访问都是提前安排的,除了突发事件,哪有说走就走的?你宋世杰有违常规,搞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真是的。然而,沈鹏反应是敏捷的:“没问题!” 回办公室简单收拾一下,沈鹏在局宣传处长、人事处长等人的陪同下飞驰离江州最远的封邑县。 以往都是陪同齐书记到这到那的,今天作为首长视察基层了,沈鹏坐在汽车里甭说有多高兴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前段时间大家对疯子的支持,从今天起,疯子将对本作品进行修改,对此造成不便,敬请谅解。另,求收藏!】 ------------ 第二章 心中郁结 沈鹏坐在专车后座,靠在座背上欣然地合上眼睛,任由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 途中他隐隐约约的觉得前座副驾驶位置上的办公室秘书丁舒升手里拿着几张打印稿,不时地回头,如是五六次之后,他睁开眼,默然望着秘书丁舒升。 小丁低声说道:“沈政委,这是讲话稿。请您审核。” “嗯,临时安排出行,稿子都有了,这么快?”沈鹏满脸狐疑,接过稿子,浏览八股式的讲话稿,忘记心中的疑惑,不禁哑然失笑。 跟着齐书记的第三年,沈鹏就没再写稿子了,而是由办公厅安排的另外一位秘书代笔,大方向交由办公厅和秘书长把关,沈鹏说行了,呈交齐书记,再由沈鹏携带。小丁现在充当的就是之前沈鹏的角色。 给领导写稿子讲究的是对仗工整挪用到处可以套用的套话,对于这些,沈鹏是驾轻就熟了,只是没想到公安局这样一个单位竟然也是八股公文当道。 小丁不知道新任政委笑为何意,便小心翼翼地问:“沈政委,您看哪里需要修改的,我这就改过来。” 全篇稿子都是不着边际不疼不痒的话,满篇官话套话,没什么不妥,“可以。”沈鹏又将稿子退回给小丁。 小丁攥着稿纸捏着笔忽闪着眼睛,仿佛在问:可以是什么意思呢?是可以修改,还是稿子不用改了。 沈鹏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点深奥,暗自佩服自己跟着齐书记几年,凭借超人的悟性,说话出神入化了,一丝得意流淌出嘴角,念道:“将就着用吧。” 这简单得平静如湖水的一句话,可把小丁慌张起来,由疑问变得紧张了,他丝毫不怀疑眼前新任政委的文字造诣,怀疑地审视自己编造出的讲话稿。 呵呵,这就是领导与跟班的区别。领导随意一句,跟班就大喘气,还是当官好!沈鹏惬意地望着幽深的窗外,不再言语。 轿车行驶两个半小时的路程,沈鹏一行谓之慰问团的队伍便来到了封邑县公安局,车进入了县公安局大院,沈鹏就看到了早就在大院等候接驾县公安局十多名领导很有纪律地站在大院中。 沈鹏从车里迈出脚,离开空调滋润,霎时间如同从北极飞到了赤道,刚才凉爽的身体忽然燥热不堪,走了两步就汗流浃背,他不由得瞄了一眼四周,心中不由得暗叹佩服。 说是走访基层慰问,沈鹏一行却被接到了华丽的分局党委会议厅,会议厅在县公安局四楼,一进这间会议厅,就算是沈鹏这样见过场面的人也被它的豪华恢弘所折服。 两百多平方米的大厅,地面铺着纹路复杂、淡雅高贵的大理石,铺了蓝色素花墙纸的墙壁的两侧,各贴着“为人民服务”和“勤政爱民”的几个镏金大字;雪白的天花板上并列着几盏晶莹透明的“水晶灯”,会议室还摆满了散发着古朴香气的名贵红木椅子,每张椅子上都雕满了各种精美的图案。 对此沈鹏不露声色就居中端,照稿宣读,给基层带来市局的精神和指示,最后还加以“同志们辛苦了。”便坐以聆听状在看着眼前的汇报人,听着耳熟能详的套话,一遍一遍的重播,让沈鹏心生厌倦,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起身,说:“去看看我们取得的成果。” 没有汇报结束的在座的人都愣了愣,不过很快,分局局长李新宇便反应过来便抢在前面将沈鹏引出会议室。众人迈出机关大楼,望着耀眼的光芒,纷纷流露了畏惧。 分局局长李新宇请示的口吻,小心翼翼试探着问坐车转转。 沈鹏心说,在烈日下步行还不烤熟了?不行,第一次下基层,须得有所表现。于是他说“走着转一圈,随便看看。” 李新宇撇开汽车追随沈鹏一路介绍封邑县的治安状况。 沈鹏踏步在宽广的水泥大道上,听着李新宇不厌其烦的介绍,什么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全力推动全县公安工作全面发展,以稳定压倒一切为己任,全力维护了我县社会政治稳定,通过建立组织机构,紧密结合我县公安实际工作,分别制定了公安信息化、执法规范化、警民和谐关系建设方案,明确了目标任务,全面推进“三项建设”工作,进一步打牢了县公安工作根基,并坚持不懈地开展,严格整治斗争,始终保持了对刑事犯罪的高压态势,加强了全县治安防控体系建设,提高了控制和管理社会治安的能力。在工作中圆满完成了各项工作任务,为建设经济强县创造了良好的治安环境。 一行走完了封邑县历史遗留的治安黑点,成效还不错,可说得上良好的治安环境,看着沈鹏不时的点头,李新宇心里暗暗畅吐一口气,眉头轻扬,露出得意的神色,这些细微的动作一一收在沈鹏的眼中。 沈鹏两腿在封邑县迈了小一圈,心里嘀咕了一通,沈鹏平视这些在观望的部属,微笑地打了手势,“走吧。” 吃罢晚宴,稍事休息,此行就算告一段落,其实领导下基层务实还是务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走形式的还是批评下属的。 大凡慰问视察,都是表扬一通,沈鹏也是入乡随俗,给予了封邑县公安局高度肯定之类云云,皆大欢喜。 晚上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在返城中还有个小插曲,让什么甚感不是滋味。他依旧坐在后排靠着背,沉醉在此行的视察带来的尊贵,正陶醉时候陡然感觉车里气温在上升,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秘书丁舒升望着沈鹏面部表情变化,也感觉到温度异常,侧身对司机道:“温度高了。” 司机握着方向盘,右手捣鼓温度控制面板,丧气地回答:“空调系统有问题了。” “不出冷风了啊?”小丁用手掌试探出风口,焦虑地问道。司机紧张得冒汗了,放慢车速,继续调试温度。 这算什么事啊?我刚履新,局里就给我配置这么一台老爷车,太欺负人了嘛!听着秘书和司机的对话,沈鹏郁闷的心情把刚才沉醉的欣慰也带走了,按下车窗玻璃,试图以撕裂而来的热风给周身降温。 前方恰好有服务区,司机将车停下,满头大汗很是负疚,说:“沈政委,您先到大厅里歇息,我这就仔细检查。” 卫生处长、人事处长从乘坐的车里爬出,上前询问。 沈鹏已经调整了情绪,大度地说道:“车有故障。走,转会儿去。” 他们进入乱糟糟的休息厅还没凉爽片刻,司机对小毛耳语,小丁对沈鹏说故障排除了。沈鹏说赶路,大伙撤出大厅。 沈鹏站在汽车前没有急于上车,而是围着车辆转起了圈。沈鹏瞅了瞅,心里当即就是不爽,他观察汽车时,卫生处长、人事处长一干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吭声,静观沈鹏。他两腿迈了一圈,心里嘀咕了一通,刘笔平视这些在观望的部属,微笑地打了手势,“走吧。”钻进冷气十足的汽车里。 坐进车后,有意识地侧身望了望里程表上的数字,更是吃惊:十六万公里?这辆排量2.4的广本在行政单位中算是辆将近报废的老爷车了,局长宋世杰的车则是一辆奥迪a6,至于是什么时候购置的,从漆面就能判断出宋世杰的车是崭新的。 同样是副厅,待遇差别就这么大。老政委行将退休,黄昏人士拗不过一把手,也就算了,我虽是政委位置接替者,但我是少壮派,好歹也是省委书记身边的,两年前,你想舔我**,我都不一定给你机会呢。如今齐书记退到权力幕后,我沦落到你的副手,你就这么折腾我,宋世杰,你也太势利了! 回到家里,沈鹏半靠着沙发,而老婆蔡敏依旧十几天如一日地唠叨了一通,最后还下了个定义:“你混得越来越不行。” 沈鹏本来就有点窝囊,明知故问:“怎么说?” “响当当的省委书记秘书,二号首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齐书记他都退了,给你一个正厅他会死人啊。”蔡敏越说月激动,最后尖刻地说道,“结果呢,原则性那么强,就给你一个局副手位置,闲置的位置,真是的!你那位置,有什么权力?谁会找你办事?我看连公安局的大队长也不如。” “齐书记有他难处嘛。”沈鹏虽然是这么说,但在心里埋怨齐书记不会来事,此刻心里却认同蔡敏的观点,脑海中闪过今日那老爷车,心里更不是滋味。 当初,齐书记说要给安排他到江州市公安局的时候,蔡敏就怂恿丈夫央求齐书记安排一个好位置,正厅不行就给一个能捞到实惠的市局级实职,再不行在省里的二级部门也行。但是,沈鹏没有听从蔡敏的,事后哄骗太太说做了工作,可没效果。 “还是混得不好!齐书记没把你当心腹,你这些年算是白白跟了他了。”蔡敏激动地说道,“往后啊,你的的官途就到头了。你白跟齐书记八年,我也白嫁你一场了。” “哼哼,有这么严重么?”沈鹏被呛得眼睛直翻,撇下数落个没完的女人,将自己关进书房。 人们总是说领导秘书很风光,还有人生动地比如领导秘书就是二号首长,想亲近政要的人都得要先过秘书这一道关。 可谁解个中滋味?像马一样奔跑,像牛一样耕耘,像猴一样灵敏、像猪一样受气。在齐书记身边的日子里,简直就没有自己的休息日,含辛茹苦终于熬过来了,终于盼来扬眉吐气时光,谁曾想,从政伊始就不尽人意,各级的人马,每个人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花瓶子的用途,想想就憋气。 ------------ 第三章 苦涩味道 第二天上午,江州市公安局局委一帮人就近期工作做了陈述,沈鹏也描述了昨天的工作。最后,宋世杰提议在周五上午召开一次全市公安系统大检查全市电视电话会部署会,并征求大家意见。 沈鹏率先表态同意,局委那一帮人也没有异议,这工作会不到半小时就开完了,会议决定电视电话会议由沈鹏主持,具体统筹工作由局委办主任潘志东组织,这让沈鹏轻轻有点不适应,不过深想一下也释然了。 见到局委办主任潘志东是星期四上午,他带着一份讲话稿,见面就说:“沈政委,这是您明天的稿子,请过目。” 沈鹏接来稿子扫了一眼,是主持会议并做总结的稿子,便问:“谁写的?” 潘志东答:“小丁。” “哦。”沈鹏将稿子往桌上一放,便望着潘志东。 潘志东被看得是丈二摸不着头脑,搭着话说道:“小丁是我们局办文笔最好的。所以,临时安排他为您写稿子。” 沈鹏依旧没表态,而是再次看着潘志东。此刻,潘志东明显局促起来,也搞不清眼前的沈政委葫芦卖什么药,于是,他摸了摸记事本,说道:“我们全局的人都知道沈政委您是……我省第一支笔,为您配备秘书是经过慎重才决定研究的。” 沈鹏并没相信潘志东所言,不过还是微笑着说道:“嗯。” 潘志东想是想起什么来,他试探性问道:““如果沈政委觉得不合适,我们再为您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文秘?” 沈鹏没回答潘志东,而是俯视打印稿,片刻,注视潘志东,问:“潘主任担任现职有几年了?” 潘志东更是迷茫,望着沈鹏,答道说:“快五年了,沈政委。” “经验丰富,想必是成绩卓著。”沈鹏淡淡说道,“想不想过换一个岗位呢?” 潘志东眼睛泛出异彩,可瞬间又恢复原形,说道:“成绩卓著不敢当。只想做好本职工作,别无他求。” “无论身居何位,都是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沈鹏笑了笑,继续说道,“潘主任只讲奉献不求回报,如此思想境界是人民之幸!百姓之福啊。” 潘志东惊讶地望着侃侃而谈的沈鹏,瞬间,又以学生姿态辅以谦恭之色答道:“惭愧,惭愧,沈政委,我努力不够,还请沈政委多多引导我等后辈。” “潘主任过谦了!” 沈鹏再次打量稿子,心中疑问再起,便问,“我带队到基层,潘主任事先知道?” 面对话题突然切换,潘志东有点猝不及防,目光游移:“啊,是临时接通知的。” 虽然潘志东的表情极其细微,但仍被沈鹏捕捉到,云里雾里又能沉着应对的潘志东隐退在门外,沈鹏并没有去默读周五的报告,而是合掌沉思。 沈鹏跟着齐书记纵横全省,但对他来说,公安局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我勉强记住了部分处室主要负责人姓名,可对于局机关部门来说,仍是两眼一抹黑。 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顺利开展工作,惟有知己知彼;但是,怎么样才能看清那些或谦恭或平静千人一面下的真实面孔呢? 沈鹏心中暗自苦叹:道远而任重! 周五上午,局党委个成员隆重登场一溜排地端坐主席台上。沈鹏偏右而坐,抬头望着台下黑压压的叫不出几个名字的局机关诸多警察时,沈鹏心想,要想耳聪目明,必须挖掘人才拓宽信息渠道。 主持会议的沈鹏压轴戏是做总结,他正襟危坐煞有其事地照本宣科,稿子还是昨日的稿子,废话空话一箩筐,没改一字。 开场和总结,两次对着话筒,第一次,他后背心渗出汗水了。看来,谈笑风生领袖群伦之风范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而是经过一番磨砺得来的。 电视电话会议还是胜利召开,沈鹏给自己第一次这样的主持会议打了个八十分,可是心里却是有丝丝莫名其妙的感觉,至于什么感觉,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回到办公室不久,忽然听到有人叩门,沈鹏微微抬起头只见虚掩的门板外恭候待命的小丁:“是丁秘书啊,进来,进来。” 丁秘书诚惶诚恐地请安:“您好!沈政委。” 沈鹏非常和蔼地说道:“进来说话。” 小丁跨入办公间,将怀里的服装小心地放到了沙发上,说道,“沈政委,您的警服,两套,您试穿一下,看合不合身。” 两套警服勾起沈鹏青葱时候的回忆:当一名抓坏人的威武警察曾经是多少人儿时的一个梦想,沈鹏亦然,不过进入仕途,那逝去的梦想渐行渐远。 人至中年,突然有一天,遥远的梦想化为现实,沈鹏内心着实激动了。在任职政委的第二天,办公室就安排人给沈鹏度量尺寸,说是不日送来。 那时他憧憬了穿上制服的英姿。 丁秘书的到来,又勾起了沈鹏的内心的激动。沈鹏从塑料包装袋里抽出雪白的衬衫,两手提起端详,并没找到警服的美感,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可能是小丁发现了沈鹏皱眉头的根源,他赶忙说道:“沈政委,这是三级警监警衔,我给您佩戴上。” 对呀,缺了警察标志的警服恰如脱毛的凤凰,我怎么没意识到呢。 沈鹏细心观摩毛秘书带有传授性的将警衔、警号、徽章悉数安装,然后接手观赏,果然,警察标志点缀下的警服十分的养眼,心说穿戴它,英俊威严无比! 丁秘书小心翼翼提醒沉醉中的沈鹏:“沈政委,您试一试,是否合适。” “恩。” 沈鹏意识到流露的羡慕已暴露在属下眼里,便恢复了沉静状,简单折叠了下,将衣服放回沙发上未拆封的崭新警服上,大步流星地走回办公桌后头。 小丁以为沈鹏要试穿,准备回避,沈鹏丢下警服,他抓了抓脑袋,方才明白领导的“恩”的真实意思。 沈鹏看着丁秘书丑状,没去琢磨,而是和颜悦色地问道:“丁秘书从事文秘工作有几个年头了啊?” “3年。”小丁本能地双手下垂。 台前就有两张椅子,那是给觐见者面对面交流享用的,之前,它们只接待过处级干部。沈鹏看了眼空置的椅子,任由小丁站在眼前,输入管理员密码登陆电脑上的人事管理查找小丁的档案,嘴里还念道:“都给哪些领导写过稿子呢?” “局首长的稿子我都写过。” “没有固定?” “没有。潘主任叫我做机动打替补。” “可有想法?” “有什么办法呢,领导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小丁在回答过程中夹杂着一丝疑惑和阵阵不安,还有少许的不平。 就在短暂的问话中,沈鹏找到了小丁当临时替补并被安排给新任政委做枪手的原因所在。 虽然没有看过其他秘书的稿子,但平心而论,中文专业毕业,今年二十六岁的小丁他的文笔功底还是相当深厚的,既如此却没被钦点,是因为丁秘书不够成熟,用政坛上的话来说就是政治智慧还不够。 三分文字,七分做人。为人是丁秘书致命伤。刚才还是春风拂面的沈鹏渐渐地阴沉了。 “沈政委,我,我走了。”小丁瞅着突然变脸的沈鹏,颇为紧张,下意识地转身没经过沈鹏允许就退出政委办公室。 没征求沈鹏意见小丁的溜走让沈鹏心里有说不上的味道。 正当沈鹏感慨期间,宋世杰来电。这是沈鹏与宋世杰同僚以来,他第一次致电。宋世杰电话里相当客气:“沈政委啊,晚上可有安排?” 周末晚有几人没有活动安排呢?事先约定周五上午都显得晚了啊。沈鹏回答:“啊,宋局,这一周不断有人约了我,我都没给明确答复,上午省委林副秘书长又约我一起去拜访老书记呢,我正犯难呢。” “办公厅主任、林副秘书长约你拜见齐书记?那你还不去吗?”宋世杰惊讶地说道。 “哦,是这样的,齐书记在任时忙于公务,疏于亲情了,他最近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与家人团聚。所以呢,我考虑不打搅他老人家为好。”沈鹏临时编瞎话,索性编造到底。 “这么说沈政委还没定?这么着吧,给我一个面子,今晚参加范市长的饭局,怎么样?”宋世杰诚恳地说道。 “市长请客?好啊!”沈鹏高兴地回答。 “那就这么定了啊。待会儿见。”宋世杰挂了电话,沈鹏睥睨话筒,笑了笑,放下电话。 晚上,沈鹏和蔡敏电话说了声,就与宋世杰先后抵达郊外山峦叠嶂绿荫覆盖下的世外桃园会所。 因为是在座最年轻的,又是新来的,沈鹏连敬带接的三杯茅台酒就下了肚,焦点转移,酒桌上交谈正酣,他招呼一声就出去方便。 洗了手回眸瞬间,眼睛余光里有一个熟悉身影向另一个包厢走去,沈鹏微微一怔。 夜晚,沈鹏迈进家门,室内静悄悄的。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习惯地说:“我回来了。” 喝了一口水依旧没见蔡敏人影,便四处找了找,“没回来?”蹑手蹑脚推开瑶瑶房门,女儿已经入睡,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回到客厅摸出手机想给蔡敏电话的,又作罢,径自冲澡。 他套上睡衣出了卫生间,蔡敏像是空降而至,已斜躺沙发上,裙子翻了半边,两条黑丝腿几乎裸-露,醉眼朦胧的,他便问:“去哪儿喝酒的?” 蔡敏是半睁半闭着眼没有作答,最后索性横躺到沙发上,一只手无意地将裙子全部翻到腰部,裙-下风-光呈现。 沈鹏瞅到薄薄黑丝里的系带式紫色小裤衩,口干舌躁起来,他咽了咽口水,脑子里的欲望在集结在迅速膨胀,他像条饿狼扑了过去。 “你……干吗呢?” 对沈鹏的举动,蔡敏没有反应过来,被动接受片刻,便急切反抗,道,“没……没洗呢,脏死了。” “没关系的。我……要!”沈鹏呼哧呼哧地喘气,捉住蔡敏双唇吮吸,手脚不老实。 “你……也不看地方,放开我……我去洗澡。”蔡敏紧闭牙关,扭脸躲闪,双手竭力推着沈鹏,两脚扑腾着。 沈鹏兴趣索然翻身落地,蔡敏爬起来就冲往内室取了内衣就去了卫生间,他悻悻地从包里取出香烟,抽了起来。究竟什么原因,夫妻间出现了不和谐,根源在哪里? 以往不离左右地跟随齐书记,蔡敏也有自己的应酬,夫妻聚会基本上停留在晚间,但每逢夫妻一方有兴趣,还是云雨一番直到双方像是登到泰山顶的喘息,然后相互依偎而眠的。 自从到公安局履新,夫妻的之间发生了微妙变化,最近表现犹为明显,是因为我的晋升没有达到蔡敏的预期吗? 她多次唠叨:“要么当个厅长,要么到地方当个厅级副市长,否则对不起这些年的牺牲。” 他曾经问:“谁的牺牲大?” 她答:“你在省委书记身边风光无限的,我默默地在背后支持你。牺牲的当然是我啦!” 离开省委大院前夕,听说他屈居公安局政委之职,蔡敏的小嘴翘上天了,“公安局?谁认识你沈鹏?你在公安局再牛逼,这个社会很快就会忘记你的存在。” 难道蔡敏她……沈鹏不寒而栗。 沈鹏抽了两支香烟,没想出头绪来,便将烟缸倒了干净,准备休息,蔡敏裹着睡衣出了卫生间,嚷嚷:“熏死人了,不是说家里不准抽烟的嘛。” 沈鹏看了蔡敏一眼,没说话,走回卧室。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 第四章 甚是想念 临近中午时分,宋世杰再次来电让沈鹏受宠若惊,他以商量的口吻请沈鹏接待兄弟省市公安局考察团,沈鹏没有推脱说,很平淡地接受了:“我听从宋局安排。” “话不能这么说哦,我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你不方便,我挤出时间去接待。”宋世杰很客气地说道。 沈鹏说:“这哪里话,我去安排,宋局忙你的。” 宋世杰挂断电话不到十分钟,潘志东来汇报接待细节。在听潘志东汇报的时候,沈鹏突然想一个问题:莫非又是临时安排?听完了介绍,沈鹏便问:“对方临时来的?” 潘志东答:“对方一周前就联系的。我们早就安排了接待事宜。” 沈鹏若有所思地说:“哦,对方谁带队?” “原先是局长带队的,因为局长有重要会议,改为侦副局长带队参观考察。” 原来如此,这又不是多大级别的公务接待,何必这么讲究呢?沈鹏自嘲,看来我沈鹏也要将在省委学来的官场常识运用到实践中去。 中午养了一会儿精神,沈鹏取出行头,第一次上下一身警服装扮,自己独自给予自己配上三级警司,更是精神。 秘书小丁进门那会儿,沈鹏正在前后转动打量自己呢,小丁说:“沈政委,你好英俊哦!” 沈鹏洋溢着喜悦,暗地比较了也是一身警服的小丁,心说,比起你小丁来,我不英俊谁敢说?可他客套着打哈哈地答道:“我都中年人了,还英俊?小丁你说假话也不看对象。” 这次接待工作沈鹏是全程陪同。来访的副局长年过半百,面对小自己一轮还绰绰有余的沈鹏,可能是自认官场历练久学问深,因而说话文绉绉的,套话连篇,沈鹏谨慎应对,笑脸侍候,套话奉陪。 饭桌上,听说沈鹏从封疆大吏身边走来的,来宾无不伸颈侧目而视,这名那副局长立刻以景仰眼神望着俊朗的年轻人,道:“哦,沈政委年少有为原是出自高层啊,幸会,幸会!你这是到公安局局锻炼来的?”套话适才收敛些许。 “他这是在说笑话呢。”沈鹏望了一眼替自己贴金的自家公安局局委办副主任,腼腆地说道,“小可不才,是向在座学习来的。”受到兄弟单位副局长侧目,沈鹏心中短暂荡漾了自豪。 接待期间,蔡敏来电,说女儿开学了也一段时间了,该请学校老师吃顿饭,说起自家女儿沈鹏甜蜜立刻滋润着他的心田。 瑶瑶今年十岁,以自己的优秀成绩升入省重点初中。在省委期间,沈鹏一直没时间陪瑶瑶,但瑶瑶聪颖好学,琴画天赋极高,且文化成绩名列前茅,为此沈鹏为此欣慰不已。 蔡敏说要请客吃饭,沈鹏欣然同意,还说这规格得按我们老沈家最高规格,这个我们和不能掉孩子的后腿。这引来蔡敏的阵阵笑声。 晚上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瑶瑶已经睡了,蔡敏着黑色吊带衫卷缩在沙发上观赏韩剧。 沈鹏放下皮包坐在太太侧面,问道:“学校老师请了么?” “嗯。”蔡敏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机械化地点了点头。 “哦。我去洗澡了。” “明天把**带上。” “嗯?”已经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沈鹏一愣,回头问,“什么?” “请学校老师吃饭的餐费,两千六百元。”蔡敏轻描淡写地回答。 “多少?”沈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耳背啊,是两千六。”蔡敏抬高了嗓门。 “这规格还真高。”沈鹏轻声喃喃说道。 “这可不是,我可是按照领导指示依照老沈家最高规格标准,我和你说,明天你可得把这**拿回去局里报了。” 沈鹏一怔,自言自语般说道:“这关局里哪门子的事?” 蔡敏破天荒地转过了头,盯着沈鹏,厉色说道:“我说沈鹏你这个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呢?你这官还真白当了,有没有实权我就不多说了,说多了也没有味,可这一千几百的费用也不能报销,那你干脆回来带瑶瑶得了。” 沈鹏苦笑着,更让他疑惑的是,不就是孩子上学么?又不是开后门去的,他们也真够现实的。家长请客,他们是当仁不让的。 十月底,江州还是骄阳似火的,在露天待上几分钟就要出一身汗的。针对前面的电视电话会议,一轮公安系统工作正在进行。 正当各处系统部门开展电话电视会议后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期间,沈鹏在办公室对着工整的**,从头至尾在票据上一张不落地“沙沙”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掂量票据,心说,票据纸张轻飘飘的,分量可不轻,这些**是经得起推敲和日后审计的。**有住宿餐饮的,有礼品,而餐饮则占多数,单子金额没有低于五千元的。 原本作为局党委书记宋世杰是财务一支笔,财务一支笔,当着局党委其他成员的面亲口授权过,沈政委年富力强,担子替我挑一部分的,便将这个单子落在沈鹏的肩膀上。 沈鹏合上装有**的文件夹,略加斟酌,还是没有把抽屉中的**夹在其中,这个时候,高中同学姚志勇来电,沈鹏便一步跨入同学情谊之中。 姚志勇来电目的很简单也很直接,说是晚上聚一聚。 沈鹏笑言打趣着说,“最近很忙哟,估计抽不出空。” 姚志勇估计也熟悉官场文化,听沈鹏这般说,便知道晚上沈鹏没有饭局,于是他不容置疑地说:“那就是说今晚没有饭局。那就这么说定了。” 沈鹏也没有造作,他说:“待处理了公务再说吧。”他估计是局里最空闲的人员了。放下电话沈鹏在办公室浏览了一下网页,看看腕中的表,已经是五点四十分了,换下警服,给蔡敏说了声,他方才懒洋洋地给老同学去了一个电话,姚志勇说,好那晚上起点九号公馆见。 沈鹏对九号公馆可是熟闻耳详,这是一家达官贵人社会名流云集之所。 沈鹏走出办公室时,大楼静悄悄的,还如往常,侧了一个身放眼,宋世杰的办公室门是紧闭的。宋世杰的办公间和沈鹏的安排得特有意思。这两间比邻,但却处在垂直的两条边上,各自进出谁也看不到谁。 沈鹏迈着均匀的步伐走到出口,接受了值班民警的问候,便跨入车里,直驱九号公馆。 这里侍应生个个是英俊小生,侍应小姐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粉黛,沈鹏虽说对九号公馆熟闻耳详,但从未深入,不由得被那气派的装潢勾动心弦,这里的镜、画、光、饰、挂、摆、陈、色、间等九大娱乐空间的新概念,匠心独具、金雕玉砌、浑然天成,一进设计独特的大厅,娜娜看到穿梭在装修豪华的保养很好的标致妇人和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鲜花,美食,美妇,一切都是那样相得益彰。心想,这家是不是可以满足耳目之欲。 “呀,老同学很久不见,甚是想念。”姚志勇迎接上前,便是给了沈鹏一个大拥抱。沈鹏笑了笑,被老同学亲热地搂抱了一下,感觉有点别扭,随即便去往一个小包间。 ------------ 第五章 饭局胭脂 接到姚志勇的通知可以上菜,十分钟不到,所有的菜,全都上来了。 说是随便吃点,可服务员送来的菜可让沈鹏有点吃惊,满桌的海鲜,鹦鹉螺,澳洲大龙虾,等等一下沈鹏从来没有见过的玩儿把桌子摆得满满的,足够七八个人的量,其排场一点不比齐书记的饭局差。 沈鹏惊诧问道:“还有谁来?” 姚志勇很轻描淡写地说,“就我们哥俩,还有谁啊。” 沈鹏说,“那这些能吃得了?” 姚志勇满不在乎地说:“吃不了就拉倒,只要尽兴就可。” 姚志勇富得很,沈鹏是知道的,下午的网页浏览可得出不少的信息,他是江州市房地产商之一,也是江州市最大的证券公司大股东,也是最大的金融投资商之一,据估计,个人资产,便已经超过五亿元。 沈鹏看了看摆在一边的四瓶国酒茅台,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把沈鹏吓住了,这酒可是大有来头啊,并非普通的飞天茅台,而是87年的琼酿玉液,他也只是在齐书记书房里看他收藏过一瓶,于是对姚志勇说,“这个也太夸张了吧。” 姚志勇没有立即接过话,而是走到旁边,从一只袋子里拿出两条软精包装苏烟,扔在他的面前,说,“今天,我带了四瓶酒,两条烟。不准备拿回去了,这是今晚的任务,我的量你知道,剩下的,全部是你的。” 那一瞬间,沈鹏沈鹏怔住了,自己的量也只是半斤的料,于是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这样的念头,姚志勇并非是同学之间的聚情谊,而是有求于己,可他又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位在江州市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的老同学能有什么求自己这个公安局政工工作的二把手。 酒倒好后,姚志勇端起杯子,举到沈鹏面前,很豪迈地说:“来,走一个。” 推杯换盏,品味美食,两位唠嗑同窗往事,似乎真的是为叙同窗之谊。沈鹏知道醉翁之意,但既然姚志勇不提,他也就没有顾虑地吃喝。 一瓶茅台空了,姚志勇吩咐服务员开酒。 沈鹏望着脸色赤红的老同学,摸着自己发烫的脸皮,对杯中物流露了畏难情绪,便挥手制止开瓶的服务员,说道,“多了。” 姚志勇吆喝着服务员“开了,继续。”接着对沈鹏说,“谁不知道谁呀,在校时都是斤把不倒的人,又是久经沙场的人了,还装什么啊。” 沈鹏突然一愣,马上意识到老同学之间的记忆只在求学那点片段的现实,心头一紧,心中苦笑一声,心说,难得这么放松,喝吧。 姚志勇给沈鹏空杯加满了,又给自己加到堆积欲滴程度,然后从包里摸出手机,对着电话说道:“在哪儿呢?过来,我给你介绍我的同学你们认识一下……” 不到五分钟,一个很年轻秀气的女孩推门探进头来。见门被推开,姚志勇已经望向门口,看到那个女孩,没有站起迎接,只是招了招手说,“来,雅婷,快进来。就等你们了。” 雅婷芳龄约二十三岁,一袭黑色衣裙,肩挎gucci包,她身后走进来的是白皙优雅的女孩,看上去和雅婷年纪相仿,只是少了几分媚色。在姚志勇的示意下,雅婷将那个身后女孩的手抓住,往沈鹏身边走。 沈鹏看了她一眼面前这个女孩,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雪白肤色泛着丝丝红晕,宛若东家女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卷曲的黑发像长长的蔓藤自然垂落,黑眸在凹陷的眼眶里流动,鼻梁挺直。 至于身边的那个女人,姚志勇只是稍稍介绍了一下,江玉梅,是江州师大的学生,具体什么情况,沈鹏没太在意。 姚志勇说,你们迟到了,酒我们就不罚了,但是,你们得给你沈哥敬一杯酒。江玉梅倒是干脆,端起酒杯,对着沈鹏说,“沈哥,我敬你。”然后一口饮尽,紧接着雅婷也不甘落后。 沈鹏本不想再沾酒的,怎奈在姚志勇怂恿下有美女敬酒,他又下去了两杯,本已热血沸腾,此时周身更是燥热不堪,擦着涨红的脸。 雅婷似乎看出了沈鹏不自在,又提出去钱柜唱歌。在酒精燃烧下,沈鹏看了时间,便欣然同意。钱柜就在楼上,于是,四人离席,到了钱柜。 很快极人进了包间,其流程严密就像齐书记行程表一样,一点不像临时的安排。刚开始,沈鹏还显得矜持,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到了这种场合,他没法令自己放松,在这样的场合,保持高度警惕,在齐书记身边,他养成的习惯。 不得不提一下,师大的两个女孩颇有才华,至少在歌舞方面,绝对是歌星的水准,沈鹏唱功却不赖,嗓音富有磁性,跟齐书记年间,沈鹏很少有自己的时间,到夜总会或ktv屈指可数,也作罢,沈鹏倒也很乐意享受着。 酒喝了很多,大家都有点进入状态的感觉。江玉梅紧紧地抱住了沈鹏,胸前的两团肉,压在他的身上,让他觉得那里像烧着两团火一般烫。 他暗自吃了一惊,本能地想推开她,可她抱得很紧。他想,估计她喝多了,也没有在意太多便作罢。 可几轮下来几个人都喝到了状态,也说不清为什么,越到后来,他们越兴奋,也就越放肆。彼此之间,也不记得是谁主动,跳舞进展到了拥吻,再后来便开始抚摸。 深夜,散场,姚志勇说,喝点有点晕,上楼休息一会再回去。不由沈鹏拒绝便将他推上电梯。 电梯继续向上两层,门开后,沈鹏想扶着她向外走,可她喝得实有点太多了,身子软,挪不开步子。 姚志勇给了沈鹏一个房卡,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雅婷接着说,“玉梅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她,不然我饶不了你。” 沈鹏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江玉梅进一步抱紧了她,将嘴往他的脸上拱,要将她放下来,她却不干,紧紧地搂着他。他只好抱着她向前走,进入房间后,她还不肯松开他。 沈鹏将她放床上,想站直自己的身子,却现根本不可能,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他。 他便顺势压了她的身上,开始吻她。她非常激动,紧紧地搂着他的头,不让他的唇离开。他受到鼓舞,伸出手,探到她的胸部。她的身体开始扭动,像唱歌一般,口出一种带有旋律的声音。 一次灵魂搏击结束之后,心灵深处那种荒漠般的空虚感,就像一场战斗结束之后,战场上激烈的枪炮声止息,剩下的只有令人恐怖的宁静。 江玉梅将整个身子压他的身上,将嘴唇顶着他的嘴唇,问他,“想什么心事呢?” 沈鹏说,没有,太累了。休息一下。此刻,沈鹏酒醒得差不多了,房间里,弥漫着一阵胭脂味,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蔡敏突然拥然在他心头,此刻,他心中却不安起来。 ------------ 第六章 卧榻之侧 按理说姚志勇这样身份的人,在江州市官坛商界上很吃得开的人,为人处世早已经八面玲珑,就算厌恶一个人也丝毫不露声色,更不用说是官场上的人,可偏偏他和公安局长宋世杰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可用四个字来形容――势成水火。 其历史渊源还得追溯到十年前。 姚志勇毕业之后,姚父他这代人骨子里还有着仕农官商的意识,特别是他在商海浮沉几十年,更深刻体会到这个道理,所以他托人打通层层关系,让他唯一的儿子从政,尽管在姚志勇父亲眼中金钱不如权力,但是金钱的魅力还是鲜为人所能抗拒的,就这样姚志勇便进入了公安系统,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庆幸,姚志勇在公安局非常不幸遇到了宋世杰,当时宋世杰是大队长,然而,刚踏进社会不久的姚志勇看不惯宋世杰的习行,满脑子都是声张正义、打击罪恶,当然他当时也不知道他这个人民警察的岗位也是他父亲用着他觉得可耻的行径换来的。 那时候的姚志勇年少气盛,血气方刚,他认为作为人民警察就得为人民伸张正义,和罪恶势力斗争。 刚到警队的姚志勇也挺让大伙钟爱,宋世杰当时也很欣赏他,不到三个月就让他进了刑侦一队,这让姚志勇更是得意,更是想着做一名青天干警,打黑除恶不仅常挂嘴边,还付诸行动,完全不按常理的清查,突然有一天,他突发奇想便带人就把江州几个主要娱乐场所扫了一遍,这不按常理的出牌,又有谁能料想到呢?所以行动所取得的成绩可谓丰盛。 看到一个晚上的战绩,姚志勇乐得飘飘然。当时姚志勇还在想,这样下去,不用多久,自己就能升到一个自己到不敢想象的岗位,这样可谓光宗耀祖、不负父亲的厚望。 可是现实却是血淋淋地残酷的,他们辛苦一个夜晚的战绩让刚从席梦思上被电话嘈醒赶回来的宋世杰一句话便蒸发了,而更让姚志勇想象不到的是宋世杰一改往日亲切的面孔,一点也不惯着他,当着众人的面子,怒火大喝:“败类,警队的败类,严重扰乱社会安定云云。就这样还想做个优秀的人民警察,异想天开。” 年少的姚志勇哪里受得起这样的气,当即就和宋世杰拍起了桌子,大嘈一架,把宋世杰彻底闹翻了,姚志勇丝毫不肯向宋世杰低头, 不仅不低头,而且和宋世杰干上了。大权在握的宋世杰,便开始对姚志勇穿小鞋。姚志勇的父亲也是因为一次次为他擦屁股最后吐血离去。 那时候姚志勇心如死灰,却暗暗对宋世杰产生了深深的怨恨,就这样怨恨激起了姚志勇的斗志,他发誓要在江州出人头地。既然在警队里没有他姚志勇的路,那就自己杀出一条路,他要让宋世杰付出代价。 当时恰好全国掀起下海潮,姚志勇辞职下海,做起了皮包生意。 他通过自己父亲认识的关系经营钢材、彩电等紧俏物质,大赚了几笔。又遇到国家的贷款政策宽松,他没有任何抵押甚至没有任何经济实体的情况下,从银行贷了一百万,并且两三年之内,将这一百万翻了好几番,然后生意越来越顺。 有了钱的姚志勇,心中的怨恨便开始骚动了,于是,拿出一些钱来搞关系,又用这些关系来和宋世杰斗法。姚志勇和宋世杰的争斗,其实犯了另一个大忌。 一个官本位国家里,钱永远是斗不过权的。所以,宋世杰一直处于优势地位,最后还晋升为局长,之所以无法彻底地灭掉姚志勇,也仅仅因为时代太特别,钱的地位,被提到了一种高得令人炫目的程。 即使如此,姚志勇也仅仅只能对宋世杰形成一些困扰而已,根本无法撼动他,而宋世杰将要进一步晋升得消息,有心人还是能关注到的。 沈鹏在独自思索之时,宋世杰电话叫醒了沈鹏。应约,沈鹏第一次跨入公安局老大的办公间。一墙之隔,却别有洞天。 宽敞的办公室、巨大的水晶灯下牛皮包墙、硕大的桌案、红木陈设,架上的书籍、工艺品、奖品和古董是琳琅满目,那一个气派呀,叫你下巴砸地。 沈鹏暗暗惊叹之奢侈,但表情是平淡无奇的。他再一看,还有一扇花梨木包皮木门,他想,这应该是套间,相当于总统房的标准。宋世杰的办公标准远高于齐书记的了。 宋世杰从案头后面步出,指着红木雕花椅,说道:“沈政委,来,这边坐。” 沈鹏收回目光,比邻而坐:“谢谢,宋局。” 宋世杰拿着精装南京香烟问沈鹏:“抽一支?” 沈鹏微笑着摆手:“谢谢!” 宋世杰给沈鹏倒了一杯绿茶,给自己点了烟,坐下,问,“沈政委可适应我们局工作么?” 沈鹏谦虚地说道:“有前辈给我指引,相信我能适应的,宋局你说是吗?” “别‘前辈前辈’的啊,我们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是同志,是兄弟。”宋世杰豪迈地说道,“况且,我们年龄差不多哦。” “岂敢岂敢!隔行如隔山,宋局是元老了,还望宋局带一带我这个新人,谢谢了!”沈鹏知道宋世杰年龄比自己年龄大上一轮还有余。 “你是文化人,我是一个粗人,按理说,我应该向你学习呢。”宋世杰开心地说道,“我们谁也不要谦虚了,兄弟之间不要那么酸嘛,你说是不是呢?” “那是,既然宋局这么说,那小弟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哦。”沈鹏感觉宋世杰说话沾染着江湖习气。 江湖人有其霸道一面,也有其豪爽一面,和心直口快的人打交道比较省事:“宋局叫我来,有指示吗?” 宋世杰挥舞烟雾袅袅的指间香烟露着埋怨情绪说道,“又来了不是?我们是平起平坐的搭档,还指示?” 当年齐书记担任省长期间,对他的省委书记是不亢不卑的,但能摆正一二把手的各自位置;当他主持省委全面工作时,依然摆正与继任省长的位置。 同样,宋世杰话说得再中听,做事再漂亮,我一个政委也不能认不清自己是谁了。沈鹏很快淡出虚幻的亲近感,浅笑着,道:“那……宋局……你说吧。” 宋世杰将烟蒂戳在了烟缸里,喝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在你没到我这之前,包括在你来了之后,公安局局这个摊子很大的,相信你能看得到的,工作是千头万绪的,我忙得是焦头烂额啊,累得像头驴子一样。我很希望你能替我分担一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望着沈鹏。宋世杰说这话是透着地主口气的,沈鹏没听出头绪来,所以没接茬,颔首倾听。 “当然,你年富力强,很快能将担子替我挑一部分的。”宋世杰眼睛朝他处看,好像在接续思路,手又在摸香烟,“听说你要来,我就兴奋,为什么呢,因为你给我们公安局输入了新鲜血液,是壮大公安干部队伍良好信号,所以啊,我就打算安排为你到警校挑一些新血液。” 宋世杰任由香烟在白白地燃烧,他向沈鹏透露这样一个信息,今年让沈鹏到警校挑人,沈鹏有岂不知道,可这个时候去警校选人,这个事值得细细品味,明里看来,这是放权,这个圈子里的人,谁都知道,警局是一盘棋,而宋世杰便是这个权利中心的操控者,人员录用还不是他一手包办。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沈鹏很快在脑海中很快冒出这样的一个念头,自己和老同学的饭局,落进了宋世杰的眼线中,不由得冒汗,于是便从容地说:“我听从宋局的安排。” “恩,去安排下吧,时间不等人啊,现在警队正是用人之际。争取明天出发。” 沈鹏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不久,潘志东就来到他办公室,商议其行程安排。此时,沈鹏不由得暗暗叹了口冷气。 沈鹏很快心中坦然,扫好门前雪,不怕出行倒,说不准宋世杰还不是这个意思,是自己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两日过后,沈鹏简单收拾一下,在人事处长等人的陪同下飞驰前往警官学校。沈鹏微合上眼睛,任由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很是安详的样子。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算着时间,也快到警官学校了。沈鹏才悠悠地张开双眼,看了一下四周的景色,才默然地望着小丁。 小丁轻声说道:“沈政委,这是讲话稿,请你审核。” 沈鹏,接过来,用鼻音哼出了个“嗯。”心中却是思考揣摩着。小丁想了想,欲说什么,不料沈鹏惬意地望着幽深的窗外,不再言语,小丁把头转了回去。 走了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来到地处小县城远郊的警官学校,受到学校党委书记和副书记等人接驾,排场比沈鹏到封邑县公安局还显得隆重,学校的仪仗队远远看到行车便凑起了乐曲。 一列列带着稚气的学生更是显得精神无比。 ------------ 第七章 官吏之别 沈鹏一行人轻轻松松踏上了警官学校的校道上,相对比之下陪同前行的学校领导就显得有点局促,校道两边身披绶带的学生列队欢迎,也惯常地悬挂欢迎莅临指导工作的标语,这让沈鹏觉得有点别扭的感觉,不过最难得的是一路上有久违的秋阳暖暖普照,漾得沈鹏心情特爽。 塑胶操场集结几个方块阵营,一字排开,掌声雷动,响亮的口号略带嘶哑,可丝毫不影响他们饱满的精神和昂扬的斗志。 沈鹏见此场景,不由得微微一笑,这场面很亲切熟悉,求学的岁月的场景飘然而至,那还是他上高中时候的历史。 这一切与当年自己走过的历程相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沈鹏依稀记得当年省里某位大员到自己高中母校参观,学校可重视了,就连毕业班的学生也参与了全校三大两小的大扫除,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学校三令五申让同学们必须穿着冬装运动服,领导到访一再延期,这可把沈鹏苦透了,一连五天他也不敢换洗,最后衣服也霉臭了才把领导等来。 此刻沈鹏脑子里闪过一句这样的话,“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心中暗自苦笑。 “沈政委,这边请。”校长许家荣把沈鹏的思绪拉回到现实,这时沈鹏不经意看了一下手中的表,走过这段校道不过才三分钟。 沈鹏一行被接到了学校会议厅,这个会议厅还算朴实,当然这朴实是指室内的装潢布置,可其礼仪规格可是极高级别,水果鲜花彩带无一不能体现出校方对沈鹏这一行人的重视。 沈鹏也没有矫揉造作直接居中端坐,随行人员也依次坐在沈鹏左则,而校方陪同领导则居右而坐。 相互客套一番之后,人事处长王小兵简单地对此行目的做了发言,当然这也是礼节上的讲话,这具体的细节早就已经敲定了。 此刻,沈鹏虚心聆听状在看着眼前的党委书记、校长许家荣耳熟能详的套话,对警官学校的历史沈鹏来之前早就做过功课了,于是他又将注意力瞄向了党委副书记吴正中。 吴正中皮肤黝黑,年龄大约四十过半。他不自觉地将吴正中与年龄小一大截的白净小生许家荣比较起来,实干家形象的吴正中,却委屈地站在了许家荣背后。 沈鹏陪同齐书记视察过无数地方,惟独没去学校,所以对学校的印象仅存于求学生涯,可面对当年自己一样的菱气十足的莘莘学子,如今再次踏足校园可是另一种滋味。 与学生交流会安排在十一点,沈鹏在校长的办公室略为整理仪容,小丁适时地给沈鹏恭呈上讲话稿,他接过稿子,仔细浏览了一遍稿子,眉头一紧,快步走进学校大礼堂,直奔主席台上,轻轻把稿件,放在台上,脱稿发言,发言简明扼要,风趣幽默言语获得阵阵由心而发的掌声。 “沈政委,你刚才强调说人民警察既是国家法律的执行者,也是国家法律尊严的捍卫者。可就在前段日子里,市里暴力袭警闹得沸沸扬扬,民众殴打公安干警和信访干部,致使60多人身受重伤,信坊干部可能不是暴徒的对手,可是我们的公安干警为什么会吃这么大的亏?是敌众我寡,是功夫不行,还是装备太差?” 沈鹏看着这张带着稚气脸蛋,从容地倾听着,微笑着说:“这位同学,警校培养你四年,你觉得你的伸手怎么样?” 稚气脸蛋不知所措,沈鹏接着说:“人民警察训练有素,应该是以一当十,一小撮暴徒哪里会是我人民警察的对手,是我们怕给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造成损失,因此一直隐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当然这样也会助长了不法分子的嚣张气焰啊!所以作为公安干警我不提倡一味地妥协,助长他们的气焰,把小事酿成大事。我们要对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负责,对我们改革开放的一切伟大成果负责,依法严厉打击、有效防范各种暴力袭警犯罪活动,旗帜鲜明、理直气壮地维护民警的合法权益,保障我们长治久安,我相信警队中有你们经过系统培训的同学们加入,更能充分认识暴力袭警犯罪活动的危害,深刻剖析暴力袭警案件发生的原因,抓紧建立健全维护民警合法权益工作机制。” “可是在我们身边对警队的评价可不是怎么好,警队民警打人,警商勾结这些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我对我们公安干警的职责我也迷惑了,到底执法部门做了些什么工作呢?” 沈鹏眉头轻皱,坦然说:“这些情况我也略有耳闻,近年来,我们警队也大力推行了警员行为机制,规范我们执法人员,从成绩来看,取得不错的成效,当然这个还需要长期的规范;我警察队伍的形象之所以在群众中印象不是很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过去对自己的宣传太少了。如果能够让人民群众更多地了解发生在系统中的可歌可泣的事情,知道我人民警察对人民是多么的体贴,对敌人是多么的残忍,群众能不举双手拥护我们的人民警察吗?就那这位同学所说的群体事件,之所以群众老是受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的煽动,就是吃了不明真相的亏呀。如果我们平时加大宣传力度,让老百姓什么事情有知情权,流言哪还会有市场,群众哪还那么容易上当,各地哪还会有那么多令人痛心的群体事件发生?这么多年,警察好事没少做,可就是不注意宣传,这是我们公安系统的一项重大失误啊!什么“桃李无言,下自成蹊”,纯粹是欺人之谈,别信它。任长霞那么伟大,如果不宣传,全国又有几人会知道她?现实生活中往往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因此,象赵本山那样的“做了好事儿从来不留名”的做法是绝对不可取的,对弘扬正气构建和谐社会没有一点好处。信息时代,舆论引导不是十分重要,而是万分重要……” 台下掌声再次雷动。 “沈政委,现在就业形势这么严峻,国家巴不得老板们多办些企业,好解决就业问题,维护社会稳定呢,这个时候不少企业也就可是游走法律的漏洞,企业经济犯罪问题也随之而来,那我们这个时候维护法律的尊严是不是就不合时宜了?因为对这样的企业穷打不舍,铁定让企业再多倒闭些个,让更多的人失业,对困境中的我们,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这个问题也让沈鹏有点措手不及,心里不禁叫苦,这社会怎么了,这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时政看得那么透彻,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这哪里还是校园见面会?省政府的新闻发布会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事实却不能否认,我国经济生活中还有好多未解决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诸如企业的一些经济犯罪,在特定环境下,也是不得以 ,不犯罪发展不起来。 就是现在,由于一些潜规则还在作祟,也罕有企业能做到守身如玉,出淤泥而不染。事实上,好多企业能干起来,或多或少都是占了政策的便宜,或者是钻了政策的空子,完全遵纪守法,靠诚实经营发展起来的恐怕并不多。 细究起来,那些轰轰烈烈的大企业,有几个一点问题没有的? 沈鹏依稀记得齐老书记对待中国特色企业经济犯罪问题做过这样批示,“必须客观,必须讲策略,不能拘泥于法制和常理,对待涉嫌经济犯罪的企业“宜粗不宜细”,尽量维持其运转,保证其不倒闭。” 当时作为秘书的沈鹏对齐书记的大局观念政治眼光甚为折服,试想如果每个问题斤斤计较,不依不饶的,那样,可怕只会适得其反,搞得工厂倒闭,老板外逃,官员落马,工人失业,群体事件迭出,严重危害社会的稳定。 沈鹏也阅览过很多内参文件,大多数地方也存在这样的问题,可是内参归内参,总不能就以这样的观点灌输这些尚未踏足社会的学生吧? 此刻,他端起面前杯子,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在当前经济形势下,我们更要保护我们改革开放带来的丰盛果实,维系经济健康、持续、稳定、长久的经济发展,我们公安机关更要保护各级各界的繁荣安定,要严格把握法律政策界限,讲究执法方式方法,对涉嫌犯罪企业的正常经营账户、资金,要慎用查封、扣押、冻结措施,根据必要与可行的原则,正确适用强制措施。绝不容许破坏经济体系的因素存在,当然这个也是我们将要面对的异常持久战,同学们,你们准备好了作战了吗?” …… 人事处处长王小兵再台下看到沈鹏与学生们的互动,眼色之中露出了不自在之色,校长许家荣冲着台下的学生抛去一个凌厉的眼色,台上的沈鹏留意到这个细节。 这次见面会总算完结,短短四十分钟里沈鹏如里薄冰,小心应对着各种刁钻的问题,他同样感觉到自己的官道还处于一个起步的小孩童,他突然才感到自己正如齐老书记所说历练不够。 以前作为秘书,就算再别人眼中位高权重,那只不过也是一名吏,只是具体执行即可,可如今他身份是官,作为官,其政治智慧和大局观念必须要达到一个高度,至于什么高度,沈鹏也不搞不清楚,他现在才发现齐老书记的政治眼光是如何的独到,现在是一个小小的公安局政委遇上这一群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也出现如此让他局促的场面,那如果作为一个地区的一把手呢?沈鹏不敢想象,对此次简单的校园见面会,沈鹏只给自己打了六十分,可是内心却出现了莫名的兴奋。 ------------ 第八章 警校百态 午饭时间,许家荣说准备了在附近的雅苑酒楼便餐,沈鹏很清楚这种官僚作风,无非也就是糊吃海喝,尽管他早也适应这样的生活,可是今天他那校园情结骚动,此刻他只想找回一点校园纯洁的气息,于是,他说:“走,到食堂去看看。” 许家荣楞了楞,很快便反应过来:“既然沈政委有这雅兴,那我们就到学校的小餐厅去。”他说着的时候向身边的办公室主任使个眼色。 沈鹏打着哈哈地说:“也别那么麻烦了,就到学生食堂就好,一切随简就好,米饭能吃饱就好。” 许家荣怔住了,脸露难色,实在想不透沈鹏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既然沈鹏这样说也不好说什么只要顺其意,便抢在前面将沈鹏带出去。 沈鹏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屁股后头的吴正中,而办公室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 许家荣谈笑风生不乏虔诚地引路,短短五百米的路途,许家荣一边耐心介绍着,足足用了将近二十分钟。 途中沈鹏满面春风地一路和冲着他微笑的学生点头回礼。 警校是封闭管理的,这个时候学生都会去学校唯一的食堂,沈鹏就是想重温一下求学时的那种感觉,可让他意外的是没有记忆中人头涌涌的排队的,埋头吃饭的,边吃边聊的,用餐完毕在剔牙的,满厅都是人的境况。 此刻,大部分餐桌上还残留着饭菜,中间位置几张餐桌非常干净,还铺上了餐布,上面已经布满了一台的饭菜,扫了一眼挂着的菜牌拿了饭菜,菜价很合理。 菜的样色很丰盛,其式样丝毫不亚于不同酒楼,口味也不错,没有点功力的厨师必定做不出这样的口感,沈鹏不由得啧啧称赞,心中更是诧异。 许家荣陪着笑脸说学校的有特二级厨师四名,各掌京、粤、鲁、川菜系之勺,可以满足不同口味的同学,还感概说,学生平时训练苦啊,作为学校领导我们不能代替他们去训练,那也只好做好后勤工作,总不能在吃的方面掉链子。 沈鹏点了点头,深表赞同,突然觉得眉清目秀的许家荣也不是那样令人恶心,可回头看到垃圾桶塑料袋上的雅苑酒楼,看着许家荣的嘴脸,忘记了心中的疑惑,不禁哑然苦笑。 吃罢午饭,许家荣便亲自将沈鹏引到临时休息间:“沈政委,不知道,这次我们学校有几个名单呢?” 沈鹏愕然,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坦然地说:“恩,许校长,你们学生都很不错,不过……” 虽然许家荣久居警校中,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对外界的见地,可以说他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他一听沈鹏这样语气,心中便有底气了,于是走到了沈鹏的跟前,同时很快地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硬是塞到了沈鹏手上。 沈鹏还没有回过神来,被迫接住,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了,掂了一下分量,心暗自一惊,怕是有一万。他楞了一下,以前在齐书记身边,这样的事情总不缺少,他也没有少收,可是也只是简单的一点小礼物,烟酒或者购物卡之类,齐书记也默许这样的事,因为他深知道这样的事在这个圈子里是在所难免,但是想许家荣这样**裸地金钱,还真没有试过,于是他严声厉色地说:“许校长,你这是干什么。” “这些是我们东江特产,代表我们学校一点点心意。”许家荣嬉皮着笑脸,很真有点当年卖国汉奸之态,恶心至极。 沈鹏扬起手中的信封扬了扬,心里暗叹了口气,说:“恩?” 许家荣楞了一下,他也算是半个圈子里的人了,为人也是老滑条,习惯性地用他官场思维估摸着眼前沈鹏的意思,揣摸片刻,便再次拿出了个建设银行的银行卡,赔着笑脸说:“沈政委,这个刚才食堂捡起的银行卡,我估摸也就是沈政委你落下的,所以就帮你带了过来。你看看是不是?上边还写着六个1呢。” 沈鹏内心冷笑一声,没有看那银行卡,说:“老许,心领了,最近胃有点不适,这个特产我就不浪费了…”说完,便把那个信封,轻轻甩在桌面上,信封落在办公桌时候,轻发出“啪”一声。 许家荣望着沈鹏的背影,愣在一边,手中的银行卡也不经意间掉下了地上。 下午,行程安排是参观学校,许家荣全程陪同,在参观校史馆的时候,许家荣硬是让沈鹏题词,执拗不过学校领导的热情,也就没有作太多的推脱,提笔挥墨,便龙飞凤舞地挥笔疾写了四个大字“教育为本”。 众人无不拍手称赞,沈鹏也谦卑一番,其实沈鹏对他自己的毛笔字还是比较满意的,跟随齐书记多年,也养成了空余时间练练字,尽管没有达到齐书记那样苍劲有力,意境非凡,但是也能挥出自己的个性,只不过自从到了公安局上班,也没有执过笔。 整个行程中沈鹏对这次录用的学生内容半句不提,犹如他沈鹏到这里只是走走场子一般,对此,许家荣大为不安,多次欲言,而沈鹏却依旧谈笑风生,反而对学校的人文历史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大为兴趣,而身边的副校长吴正中也不缺耐心地为其解答。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人事处长王小兵等人也对学生的面谈结束了,沈鹏也只是简单的对应届的毕业生大体情况了解了一番。 临走的时候,沈鹏抽了个空子,这个空子还是许家荣主动要求带人事处长王小兵到学校就业办才空置出来的。 王小兵说:“沈政委,我到学校就业办取点资料。” 沈鹏一听先是诧异,接着微笑着说:“去吧。” 让沈鹏意料不到又在情理之中的是许家荣居然主动说:“王处长,这正事重要,耽误不得,这样,我带你过去吧,方便很多。” 这样沈鹏心中有丝丝不痛快,不过细想,可能学校有学校的规定,或许有些工作流程还真让校长授权才能办理,所以也没有表露出不快,只是轻轻拍着王小兵的肩膀,没有说什么,便让副校长吴正中带着参观学校,王小兵心头不由得一抖。 到了副校长吴正中办公室,沈鹏也趁机找个理由,便进了他的办公室,吴正中的办公室极其简陋,最显眼的莫过于左右两则的两个大书架,做办公桌后面挂着“厚物载德”颜体字画,可充满书香味道。 松木沙发看起来也有些年份了,那边上的茶具更是布满了灰尘。 沈鹏往那松木沙发坐下,便盯着吴正中桌子上翻开盖上的《量化管理体现》,心里顿时明亮,他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吴校长,也是爱书之人啊!” 吴正中腼腆地露出一个与其年龄极其不相符的笑脸,手上还在卖弄着那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的茶具:“这空余时候翻翻。” 沈鹏站起来,直径走向书架前,扫视着书架上的书,书架上很干净,看样子也是每天也都翻动,不像是摆设。他拿起了一本《货币起义》,转身说:“这本书我大学时候有看过,很不错,不过这书在市面上已经很难寻觅其踪影了,想不到在你老吴这里还能看到。”此刻,吴正中低头不知道在找什么,沈鹏一看心中明白了,这老吴是找茶叶吧,心中萌生一丝悲凉的感觉。 沈鹏拿着书,坐会那松木沙发,说:“老吴,这就我们两个,也别太客套了,我们就聊聊,随意的聊聊。” 话是这样说,可是吴正中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片刻之后,茶泡好了,吴正中说:“沈政委,来试试家乡的土茶。” 沈鹏接过茶,茶色混厚,闻了一下,土香飘然,尝了小口,更是带着丝丝苦涩。 两人就当今时政经济话题进行探究,让沈鹏更想象不到的是吴正中对当今的经济市场的观点与齐书记的经济发展大局竟然不谋而合。 后来谈话之中,沈鹏惊讶发现吴正中竟然是北大经济系的高才生,还曾经是市教育局的干部,至于为什么沦落到这般地步,沈鹏也没有深究其缘由。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十多分钟,沈鹏意犹未尽,可人事处长等人已经出现在吴正中的办公室里,这一行人进来,吴正中的办公室便霎时间显得狭小无比,毫无夸张地说,人头涌涌把这办公室压得灰蒙蒙。 此行结束,沈鹏依旧没有对此次挑选学生事情表态,送行时候,校长许家荣笑容可掬,明显心情欢快了不少。 在返城的路上,沈鹏合着眼,心中却感概万千,却又无可言语。 ------------ 第九章 曲线布局 晚上快到七点了,沈鹏一行刚要到江州市区的时候,沈鹏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老同学姚志勇,这个老同学又邀自己吃饭,与此同时,沈鹏脑海中浮现出了另外一个人,便说,“今天有点忙,真赶不上了。” 姚志勇说:“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吧?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生太苦短了,应该及时行乐的。我看你也快到江州了,老地点,不见不散。” 姚志勇依旧是那般霸气,让人不容退却,这多少也让沈鹏心里不痛快,只是他也没有把这小细节放在心里,毕竟和姚志勇也是一起同过窗的铁关系,刚才校园回来的沈鹏也只要应约,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社会,这样的铁关系,还能持续多久,这让自以为睿智的沈鹏也很茫然。 收起电话那刹那,沈鹏突然想起了什么,让他不由得暗冒冷汗。虽然这次出行不是什么保密行程,但是这安排就是公安局里也就是负责行程那几个人知道的。 可自己的老同学竟然对自己行踪掌握得如此精细,那很明显,局里也有属于他姚志勇的根,想到到这里沈鹏突然有这样的一个念头,这个老同学真的不简单。竟然能再宋世杰这样霸权的人手中也能瓜分势力。这可让沈鹏对这个老同学重新审视一番。 回到江州,沈鹏没有回到局里,也没有让小丁和司机跟随,只是和人事处几个同行人员打个招呼,然后便独自打车来到了九号公馆。 包间姚志勇已经电话告诉了他,他直接进去了包厢,包厢中一如既往,只有姚志勇一人。沈鹏刚落座,还姚志勇还没有指示,服务员已经有序上菜了。 姚志勇已经醒了酒,两支空拉菲瓶子错落在一旁,就在沈鹏坐下那一秒,姚志勇没有看着沈鹏,只是为沈鹏跟前的高脚杯倒满了红酒。 “干!”在姚志勇一反常态,众仰起脖子灌下杯中酒,一边继续倒酒,一边不经意说道:“你和宋世杰合作的怎么样?” 沈鹏愕然,但是很平静地说道:“我们没有矛盾冲突,友好相处的。” “谁人不知宋世杰在公安系统一手遮天?政委、副局长的在他面前像个孙子,说话没有他放屁响。就说你的前任受尽了窝囊气,抑郁而退。”姚志勇明显有些激动的情绪。 “和我相处,宋世杰是什么态度尚不得而知。”既然姚志勇还有酒兴,沈鹏不再阻拦,他笑了笑,“他做他的公安局局长,我当我的政委,虽说是各自分工不同,但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才走到一起的,应该精诚团结和睦共处的。” “停,停。”倒酒完毕,姚志勇放下容酒器,屏退服务小姐,说道,“老同学,你我什么关系?” 沈鹏没有马上接过话,只是举杯和姚志勇应碰了一下,咀嚼蟹腿肉,听着老同学继续说下去:“男人价值在哪?在兜里,就两样东西,公章和钞票。说升官就为了发财也太粗俗了,男人要体面地活着,而你没有一定地位,谁还瞧得起你?” 话毕,姚志勇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摆在沈鹏眼皮底下。沈鹏看得心惊肉跳的,仿佛那不是银行卡,是一张薄如纸片的高科技定时炸弹,说:“你这是做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姚志勇停顿片刻,说道,“这次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再公安局里牢牢站稳脚跟……” “你意思我明白。可是就也用不着来这一套吧?”沈鹏假装糊涂。 姚志勇直爽地说说:“这东西不是给你的,是打点有关人的,里面是二十万,你在这个圈子也算是老人了,我也就不多说,有些话留在心中,你懂的。”接着捏起筷子指挥沈鹏,“吃菜,我们哥两一要喝酒,二要享受大餐,革命工作太辛苦,不能委屈了了自己肚子。” 沈鹏苦笑,我现在沦落到这公安局局给宋世杰做花瓶还是齐老书记做了很大的工作,现在这个花花世界,二十万?再多十倍,估计也起不了什么浪花吧。 整晚还真是只是喝酒和享受大餐,姚志勇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杯酒灯影,片刻间便把这两支红酒消灭完了。 这晚沈鹏很出奇地没有制止姚志勇再开酒,三支剑南春由服务小姐打开,他只看到了一丝梦色,最后他连怎么回到家里也不知道,他只记得当时脑子想一团零散的线球,毫无思绪。 …… 挂断了的电话,沈鹏苦笑着,人走茶凉啊,便将手机安放在桌面上,这已经是八个电话了,之前和他称兄道弟的哥们儿,无一不是忙碌得一沓糊涂,吃饭的时间也没有。 敲门和手机落桌几乎是同步的,沈鹏语气有些不耐烦道:“请进。” “沈政委。”小丁捧着一个文件夹便走进进来。 沈鹏看此情景,沉了沉脸,潘志东一大清早就说等会就把这些送文件,可这等会也就整个上午了,这就要下班了才来,还随便派遣个人带过来,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内了吧。此刻,那内心的不安分更加暴动起来。 “沈政委,我……重新整理了……耽搁了。”小丁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椅子,紧张地站着将警官学校学生档案递给沈鹏。 沈鹏没去看这些档案,而是将档案挪到一边,抬眼望着小丁,眼前这个小秘书不知道哪里学了些圆滑处世之道,这发出点没有坏心眼,可是技术不到家,显得十分生涩,还有点像马戏团的小丑,内心里不免有些怜悯,看着他没有离开办公室,沈鹏也和蔼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沈政委,我表哥想见你,你看……”小丁迟疑地说道,眼神之中也带着一丝惶恐之色。 “谁?啊,刘东升啊?”沈鹏隐约记得小丁有个表哥也在市公安局工作,好像是在在刑侦二队里也是个小队长队长,原本这类小人物沈鹏是不打算搭理,正想打发小丁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伟大领导“农村包围城市”这味道的战略部署,这才赏了小丁一个笑脸“他在哪呢?” “就在外头待见呢?”小丁这才来劲,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一直想和沈政委汇报工作,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嗯……”沈鹏故意地沉吟,“好吧,请他进来。 “好的,我这就去把他叫进来!”此刻小丁才如释重负地回头退出门外。 “沈政委!”不到一分钟刘东升便进来了,估计也是一直在门外吧,刘东升升高一米八左右,小平头,很健壮,看样子也是个干练实干的汉子。 “小刘啊,来了啊,来来……坐。”沈鹏热情地打着招呼。 可能是在刑侦出身,所以刘东升也没有客气,利索地坐到了沈鹏面前的座位,小丁也适时拘谨地走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和刘东升的这次谈话,是沈鹏任职政委以来,也是他和部属谈话最长的一次,足足四十分钟。 最后,沈鹏还很热情地把他送到门外。这也算是他任职政委以来唯一感到欣喜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这也只是长征路上的第一步,未来的路还远着,不过能看到一丝曙光,也是值得高兴的。 ------------ 第十章 齐老邀约 沈鹏妻弟蔡子铭被打伤住进了医院。这个消息是蔡敏告诉他的,蔡敏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整理学校学生档案。 案头上座机响了,他头都没抬,便伸出右手,拿起了话筒,没想到是蔡敏,听到她的声音说:“什么事?” 蔡敏说:“晚上有时间?子铭住院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沈鹏怔住了,沉着慌张,问道:“子铭住院了?什么病?在那个医院呢?” 蔡敏很平静地说:“子铭他不是病,是被人打了。听说还很严重,现在还在骨科医院。” 沈鹏一听更是吃惊了,不由得把声音提高了几度,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被人打了?” 蔡敏说:“现还不太清楚。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 沈鹏眉头紧凑,这毕竟是自己妻弟弟,住院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作为姐夫和应该去看一看,所以也没有推脱,于是他说:“ 恩,这样晚点我过来接你。” 挂断电话,沈鹏中有一堆疑问猛然而生,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却又无法很快获得答案。他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以前在自己还是齐书记秘书的时候就拿着自己的名号胡非作歹,自己也没少给他擦屁股,如今自己来到了公安局,别人眼中的无所不能的部门,也不知道他闹出什么乱子。 蔡敏是江州市中一个区工商局科长,其级别官员没有专车,沈鹏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工商分局接她。 沈鹏的公安局的车,蔡敏还是认得的,见到沈鹏到来,直接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一路上蔡敏对大哥被打一事半句不提,沈鹏也没有多问。 只是在一起上楼的时候,沈鹏才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很严重吗?怎么闹到要住院?” 蔡敏说:“他们去一家工厂搞环保大检查,那是家环保不达标企业,上面已经限期整改,有可能要关闭。那家企业可能以为他们是来关工厂的,煽动一些工人围堵执法人员,最后动手了,打伤了两个人,子铭是最重的。” 蔡子铭是市环保局的一名执法科长,他进环保局沈鹏没有出过力,是他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通过国考进去公务员体系。 刚才考察期,就当上了科长,当然这沈鹏没有动用过任何手段,只是时任环保局的局长,一次偶尔中知道子铭的妹夫是沈鹏,大赞子铭是个实干的孩子,有股冲劲,正是环保局所需要的人才,所以不久就破格提升为科长了。 他们来到病房时,蔡敏的母亲、姐姐以及嫂子也病房在里面。 这是一间单独的高干病房,条件相当不错,病房里有沙发有电脑,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 蔡子铭的妻子陈艳艳,此时正趴丈夫的病床前哭着,蔡家的老太后站一旁,看到沈鹏进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娘班说道:“这是哪个断子绝孙的下手这么狠。” 岳母看到沈鹏,在老人家的记忆中他还是齐书记秘书,只要他说一句话,就连市委书记也不敢怠慢,便以极其权威的口气说:“小鹏,这件事你一定得为我们家子铭做主。我们子铭不能就这么被打了。这千刀剐的得送进监狱。” 沈鹏心里苦笑,暗自叹气,我这个不管业务工作的政委能做什么主呢?不过老人家的心态,他是懂的,于是他便说:“是是是,妈,你放心。会给子铭一个公道的” 沈鹏开始只知道子铭被人打了,还以为一些伤,可是进了病房才知道,竟然打得非常严重,头上缠了很多绷带,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嘴和一双眼睛两个鼻孔,不知是说话不方便还是不想说,他的嘴紧闭着,手上腿上身上也缠着绷带,整个人被裹成了粽子。 先不说被打的是自己妻弟,就算是看到其他的执法者被打成这样心里也是很痛心,所以他异常愤怒,有点失去理智地说:“这是哪个王八蛋,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打?” 沈鹏也没有多想,便到了病房外面走廊上给江城公安分局的分局长打了一个电话。 可对方说,根本没听说这样的事。沈鹏想这也许事件刚发生,下面的呈报滞后,这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于是,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可结果是同样的,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此时他心中便开始疑惑起来。 最后,他又打了个电话给局里刑侦二队的刘东升,不到十分钟,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浮出来了。 原来蔡子铭根本就不是执法被打,而是偷人家老婆,被丈夫堵家里,给人打的。和蔡子铭胡搞到一起的那个女人也是环保局的,在环保局办公室搞内勤,她的丈夫是区政府的司机。 蔡子铭胆大妄为,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无论是区环保局还是区政府,很多人知道,只是没有被抓住而已。女人丈夫为此曾和妻子吵过闹过,妻子一口否认,说是别人捕风捉影、造谣污蔑。 不管是不是事实,作为男人谁也不想给别人就这样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盖上,当时女人的丈夫暗想,等我拿到了真凭实据,看你能有什么话说。 于是女人的丈夫经过一番谋划这后,丈夫故意对妻子说,自己要陪领导出差,三天后才能回来。其实,他向单位请了三天假,又叫了两个最好的哥们,暗中设下埋伏。 那个女人当真以为自己丈夫三天不会回家,这样的机会正是和蔡子铭快乐逍遥的好机会,立即把这一消息告诉了蔡子铭。 蔡子铭急不可奈,当即便要和女人一起去她家。两人在单位也没什么事,磨磨蹭蹭了一阵,分别找了借口,说是出去办事。 女人先溜回来家,没过多久,蔡子铭也去了。女人家的门没有锁,蔡子铭轻轻一拧,门便开了,随即闪身而入,将女人搂在怀里。 女人的司机丈夫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他在附近租了一间房,恰好可以观察自家门前动静。先是见女人回来,不一会儿,又见蔡子铭到达,便知道事情成了。 掐好时间,丈夫带着朋友到了自家门前,用钥匙去开门。女人也是得意忘形,以为丈夫出差,平安无事,门并没有从里面反锁。所以她丈夫很容易便将门打开,领头冲了进去。此时,蔡子铭和女人正滚在床上,丈夫什么话都没说,和两个哥们上去便一顿暴打。 沈鹏一听心里也是凉透了,但是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略作沉思,转身进去了病房,刚好医生在查房,所以便了解了蔡子铭的情况,子铭伤得实在严重,尽管没有致命伤,但全身有四十几处伤,其有十几处伤势较重,大小手术处理多达十一处,全部加起来,共缝了七十多针,两处骨折。 沈鹏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他不想继续留这里,于是只把留蔡敏在医院,说自己晚上有个饭局,便离开了。 蔡家人簇拥着他,护送他离开。 尤其是自己岳母,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再向他提出要求,要如何如何,十足是领导指示工作一样的口吻。 沈鹏也不好多说什么,也没有再表什么态,附和着迎合着老人家,可是他意识到这事情才刚刚开始,刘东升的话还在耳边,被带绿帽子的男人是市府领导的司机,而他父亲还是一名退休的领导。 沈鹏回到汽车上,拿起手机,双眼却半合着,如今自己可不再是省委秘书,只是公安局的一个花瓶,这事情可怕自己压不下来,想到这里心中便不由得萌生悲凉之感。 这个社会就是一个人脉的社会,这些关系构成一张张网,但是这个关系网的失衡,那这张张网也将慢慢支离玻碎。 就像如今的沈鹏,之前他还是省委一号首长身边的人,别说是地方市的一把手给他想亲近他,就是在省委省政府那些排的上号的首长也多少有拉拢之意,可是现在,估计那些人也没有时间搭理他这个空闲之人。 他很明白,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接近自己只是为了靠近齐书记,准确地说是为了想权力中心靠拢,可是今非昔比,他们心思没有变,变的只是权力的行驶者。 想到这里,他心中响起了齐书记,想来老人家现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受吧。 于是,拨通了齐书记的电话。 沈鹏一如既往地叫了声“齐书记。” 两人聊了几句家常,齐老书记电话那头笑着说:“小鹏啊,有一段日子没见了,哪天过来,上家里吃顿饭。” 齐老书记再这个圈子混了大半辈子,再者他是看着沈鹏成长起来的,哪里看不透沈鹏那点肠子,他不知道什么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他也能料想到沈鹏遇到了不如意。 沈鹏对着电话,无奈地吸了一口气。八年了,沈鹏和齐书记虽然一直是上下级关系,可私下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情同父子,沈鹏哪里不清楚老书记的意思? 而然这个电话却是影响他一生仕途的电话。 ------------ 第十一章 齐老教诲 晚上沈鹏从局里出来,没有直接回家,和蔡敏说了一声,蔡敏还在医院。 沈鹏独自驾车往省城驾驶去,这广本老爷车他现在越来越熟悉了,可这熟悉的方向却让他有陌生的感觉,但是怎么陌生他却又说不上,只是有一种很遥远的感觉,一种无法触及的距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凭着感觉进入了一个小区,这里不到一千米不到的望江路错落二十几座风格各异的欧式小洋楼。 早几年移植的梧桐树也早已经根深叶茂,硕大的树冠下零落挂着的路灯让这片小区更加幽静,这一切想雍容华贵的少妇,和人民道上省委家属大院那一座座森严的永远关闭着的院门相比少几分令人敬畏的威严,却多几分安详。 齐书记住在望江路二十八号的一座法式小洋楼,和相邻的小洋楼相比,没有什么异样,可在沈鹏眼中却多了几分苍凉,前院盘载着几盘野荨麻花和石蒜。 齐书记交出权力接力棒后,便也从人民道八号大院,搬迁到这里望江路,这个是他独自的居所。 齐老喜欢安静,所以知道这个处所的人不多,只是身边很熟悉的人才知道这一住所,而作为秘书的沈鹏正好是那不多之中的一员,以前齐书记做大决定前,都会回到这里,沈鹏恰巧陪同他来过这里几次。 沈鹏在前院停好车,坐在驾驶位上思索了一会,才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支酒两条烟,。 他拧在手里,犹豫片刻,记得刚成为齐书记秘书那年,他也是带着礼物到时任副省长家里,给齐老狠狠地批评了一通。 可这次沈鹏理直气壮,这烟酒是那次和自己老同学姚志勇吃饭剩下来,硬是让沈鹏带走的,这玩儿自己也不是很喜好,这借花献佛聊表心意,这只是我这个后辈对长辈的拜访。 这样沈鹏说服了自己,便坦然了起来,轻车熟架地快步走向望江路前院大门。从容地按起门铃。 很快里面传出来熟悉的声音“来了,来了。”门很快就开了,是齐夫人,她见到沈鹏,就满脸笑容,亲切地说着:“小鹏啊,快进来,快进来,老头子等唠叨你半天了呢。”一点不生外地就在门的边上大喊着:“老齐,小鹏来了。” 沈鹏在笑着亲切地叫了声,“阿姨好。” 齐书记这一辈子没有孩子,这些年来沈鹏陪同着齐书记出入,而齐夫人也早把沈鹏当做半个儿子。 “老头子在书房。”齐夫人待沈鹏进来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这感觉让沈鹏尤为温暖。 沈鹏也没有闲着,进了门,熟练地把手中的东西整理放置在柜子里,和齐夫人打了个招呼便轻轻走到了书房。 齐书记正在书房正拿着笔蘸了墨,在砚池边轻轻掭着,看到沈鹏走进来,瞄了一眼沈鹏,但是没有停下笔,接着准备写,沈鹏立刻走到齐书记对面,准备帮他拖纸。 他迟迟没有落笔,思索了一会才在白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谦卑融入,微笑征服。” 写完盯着几个大字看了一会,才悠悠说,老了,老了。那声音很小,像是独自唠叨。过了一会,才望像沈鹏,说:“小鹏,来,来练练。看看你这段日子有没有把这功课落下了。” 他拿起齐书记写好的字,却让他心弦一动,难不成老书记特意告诫自己?他把老书记的字放到一旁。 走到齐老身边,提起笔,那瞬间,他发现齐书记双鬓多了许多白发,苍老之态比上次又多几分,心中沉重不由得加了几分,提着笔,却没有下手。 齐书记在一旁,说:“怎么?到了江州把练字也荒废了?” 沈鹏说:“有段时间没有练了。”然后略思考一会,下笔疾速写下“大鹏展翅”。 齐书记盯着沈鹏的字良久,才说:“恩,不错,不错,有进步。” 沈鹏他似乎明白齐老所指,可是不经意发现齐书记看自己的字时候眉头却不经意地拧在一起,这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虽然这个细微动作只是瞬间,但是却收进沈鹏眼中。 齐书记悠悠说道:“小鹏,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写字要诀是什么吗?” 沈鹏当然没有忘记齐老的教诲,当年齐书记刚接任省长的时候,齐老和他说过这样的一番话:从写字可以看到人的性格,心情和做人做事的态度。写字首先要对得起这张白纸,像做人一样要对得起自己的人生。所以要用心写,认真写,多写多练,才能写出好字来。他至今还记忆犹新,他说:“这我可不敢忘记,用心写,认真写,多写多练,这样才对得住笔下的白纸。” 齐老书记“呵呵”地笑了笑,说道:“忘不了就好,其实写字和为官也是一样的道理。这样才对得起组织的信任。” 沈鹏点头,像是孩童一样。 齐老书记接着又说:“可这写字的功力也是要经历岁月的沉积,如速则不达啊。”接着他又再一次看了一眼沈鹏,微笑着,说:“你这江州公安局政委的工作干得顺手么?” 沈鹏留意到一个细节,记得上任第一次,齐书记是问“干得顺手么?”而这次却强调了政委工作干得顺手么,这样的两句话,看起来意思大致一样,但是沈鹏跟着齐书记多年,出于对齐书记的了解,他在其中味到其中滋味,或者说齐书记对他实在太了解了,想到这里,沈鹏说,这味还缓不过来。 “江州是个好地方啊。”齐书记突然感概起来,沈鹏明白其中的含义,可又迷糊了。 齐书记是在江州市起来的干部,在江州政坛将近三十多年,可以说江州是他的根,对江州的情怀很深,这些年来,老人家一直关注江州市,对江州市的大小事情也略知一二,自己还是秘书的时候,多次跟随齐书记到江州考察调研,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带病还亲自为江州市这个当时被国际投资机构评定为不宜投资的城市招商引资,也就是这个老人的极力担保才有如今这个仅次省城的经济大市。 老人家都将就落叶归根,这些沈鹏能理解,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却让沈鹏猜不透老人家的目的。 “你没有政法机关经验,到江州任政委,这得慢慢适应啊。”齐书记话锋一转。 沈鹏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他脑子中隐隐记得国家干部任命文件中有这样一条,没有政法机关工作经验的领导不能直接任命不能直接任命政法机关一把手,而宋世杰马上就任满十年,想到这里沈鹏不由得惊骇地望着老书记,心中突然记起,对啊,自己没有政法机关的履历啊。 齐书记开始聊了起来,关于江州的,聊的有写沈鹏有些是知道的,有些却是他不知道的,沈鹏想个小学生一样,静静地在旁边听着,心中却将江州班子里的架构关系整理出来。 沈鹏小小心翼翼地说:“我该怎么办?”说完,便感觉到此话不妙。 齐书记“呵呵”一笑:“怎么办?这就得看你政治智慧了。稳为前提,为官着必须四平八稳,若要打击对手时,必须看准时机,看准对方弱点才下手,而下手时务必讲求一个‘狠’字,必须要狠毒,毫不留情的将对手置於死地,令他永无翻身的机会,要是不能,那就忍。” 此刻,沈鹏心灵一个激灵,他料想不到齐老书记现在会对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他还在回味着这番话的时候,厅外齐夫人饭菜已经摆好。 齐书记微笑着便和沈鹏一起到厅外就座,齐书记亲自拿出了一支酒,这也让沈鹏感到意外,在他记忆中,这过去八年里,他好像也没有和齐书记一起喝过酒。 他不经意扫视了一眼齐书记手中的那支酒,沈鹏不由得楞了一下,对这支酒还有印象,齐书记刚上任的时候,时任老书记送的,齐书记一直没有舍得喝。 齐书记把酒打开,沈鹏回过神来,连忙接想过去帮忙,可齐书记轻轻挥手制止,倒满了两杯,说:“小鹏,来,今晚我们好好喝一顿。”说完,便举起酒杯,沈鹏连忙拿起另一半酒,和齐书记碰了一下杯。 席间,他们没有在谈及时政局势,而是沉醉在这过去八年的各种零散片段,期间,齐老语言慢慢带着伤感,沈鹏不知其所以然,也只好随声附和。 吃过晚饭,齐书记和沈鹏到书房,沈鹏想往昔一样负责泡茶,他们继续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快十点的时候,沈鹏告退,这次齐书记亲自送他出门,临走的时候,齐书记说:“有空你待我去秉义同志看看。” 刘秉义是江州市常务副市长,此人为人低调,但对分管的工作却是十分负责,背后没有后台,属于典型的实干型干部。可这也让沈鹏摸不着头脑了,在江州官场,乃至江东政坛,谁不知道江州市的一把手程子坤是他老人家一手提起来的,现在齐书记让他拜访刘秉义,而不是他的得意门生,沈鹏心中疑惑起来。 虽说心中疑惑,但是沈鹏丝毫没有怀疑齐老的意图,看来也要尽快抽个时间去找刘秉义副市长汇报一下工作。 由于喝了酒,所以沈鹏就留在省城,可这一夜,他彻夜难眠,脑子里慢慢都是齐老书记的教诲,似乎能触摸到一丝半点,可是终究还是搞不清楚个中道理。 ------------ 第十二章 平息民乱 次日,沈鹏醒过来也是已经上午八点多了,脑子里还有点痛,暗自说:这酒还真烈。独自坐在酒店的椅子上,想了片刻,便匆匆洗漱了一番便出了门去。 直到下午一点多,吃过午饭,才往江州赶回去,午饭是和省政法委书记孙永昌夫人一起,这个早上他去了一趟省实小,沈鹏堂姐的儿子是在那里上学,正好省政法委书记孙永昌的孙子是同班同学,他知道孙老的夫人每天送孙子上学之后都会在附近的公园溜达一会才回去。 说起也巧,这看一趟自家的小侄子还能碰上孙老夫人,他和老夫人也搭上几句,闲聊之余,他得到了个重要的信息,孙老的儿子最近有些不如意,具体老夫人也没有多说,但是在言语片词之间,沈鹏知道是他儿子生意上遇到了些麻烦。 孙老的儿子沈鹏算是认识的,但算不上深交,他还在齐书记身边侍候,私下也和孙国均有个几面之缘。 沈鹏驾驶这那辆老爷车,让他惊讶发现,想不到这老爷车居然音响系统还能正常使用,心情更是愉快。 可就在这个时候,江州市却出了乱子。他车还没有出省城区域,便接到了市局的电话,电话那头人声嘈杂。 江州市发生了一起重大的群众集体性事件,江州科技集团几百名工人正要上街堵路。而爆发这起集体性的示威事件正是因为江州是国资委发表声明对江州科技集团进行破产保护。 沈鹏心中大骇,对于江州科技集团这间老牌国企历史问题,沈鹏也是知晓的,可是不是一直安稳着吗,早前还引进了外资,怎么这一下就闹了这样的事出来呢?此刻沈鹏也没有时间去细究这个问题,于是他问道“通知宋局了吗?” 前几天,宋世杰到外地调研,临走前将公安局的大权临时交给了政委沈鹏,临走前让沈鹏负责全局的工作。 “事态突然,还来不及通知……” 沈鹏打断了对方,说:“我正赶回来,想办法一定要处理好,不要引发冲突。” 挂了电话,沈鹏思索了一下,马上致电宋世杰,将了解的情况简单和宋世杰汇报一下,宋世杰那边很平淡,其目的就是让沈鹏马上将时间平息,把影响缩小到最少,特殊时期,可以采取特殊手段。 沈鹏放下电话,脚下不禁加大油门,高速下这老爷车发出阵阵嘶叫,像是呐喊其不服。 当沈鹏回到江州市的时候,才发现事态比想象中还要严峻,愤怒的工人已经把市政府所在的道路,堵了起来,打着各种标语,街头两边都有交警在指挥过往的车辆绕道行驶,场面很混乱。 沈鹏把车停放在远远的边上,然后慢慢走到人群中去,他穿着是便装,愤怒的人群并没有留意到他,等他在人群中穿插到警察防线的时候,便对工人引发这次的集群性群众事件前因后果作了更全面的了解。 江州科技集团,前身是江州市老企业,由于是老企业,所以设备比较陈旧,而且生产的电子产品,也是**十年代的电子产品,在市场经济的生产的社会大环境,生产就难以为继。 年轻一代的职工,基本投身市场,南下务工的务工,做生意的做生意,基本上都不依赖厂,而且江州科技集团是老一代国字头企业,摊子比较大,厂房和地皮比较多,这些年来,出租厂房几个门面等可利用资源,也足够给那些离休职工和残疾职工生活费,一直以来也相安无事,没捅过什么大篓子,最多也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去闹闹街道、政府,政府也适当拨一些款子,慰问下特比困难的职工。 对比来说,江州科技集团还算是比较安分的因子。所以破产清盘的排期不断后推,可就去年市里招商引来了一个大财团,以象征性的一块钱转让,而财团全盘接受了江州科技,和市政府签订协议的时候还接受了江州科技的全部债务,可以甩下这个包袱外还能带来巨大的税收,政府也一笔给予了极大的优惠政策。 签订协议后,老企业进行了生产设备的引进,生产线很快就复产了,也正式更名为江州科技集团,挂牌的时候还搞得很隆重,沈鹏当时也陪同齐书记出席剪彩,还上了各大报刊,工人们也兴高采烈,外出倒腾不太如意的职工也到回到江州,进入了新的公司。一时间重现了**十年的热闹景象,大家也乐得屁颠屁颠的。 可好景不长,就在上个星期,集团公司突然对外宣称,由于市场不景气的缘故,不日将清盘拍卖。 可员工那里是傻子,看到源源不断的订单,那里相信公司的鬼话,便去找公司领导,领导却避而不见,撞到一鼻子灰的工人们,于是就想起了政府,于是掉头就直奔政府而来,因而引发这次群众集体性游行活动。 沈鹏走过人群,看到市里的一些领导和刘东升等局里的同事在稍远的地方,可就没有看到公安局其他副局长,可这个沈鹏并没有深入出探究,便走了过去。 刘东升看到沈鹏的出现,便往后退了一步,指挥权交给了沈鹏。在场负责的处理是负责工业方面的副市长雷文,他对沈鹏转达了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批示:要尽快想办法将事态平息下去,不能任之发展,防止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工人的情绪,造成恶性的社会集体性事件,必要时候,采取特别行动。 沈鹏回头看看愤怒的人群,不禁眉头紧锁,如果处理不善,这些愤怒的人群,失去理智可是件可怕的事情。 刘东升说,我们最新掌握情报,已经有别的倒闭企业员工准备参与堵路行为,局势越来越严重了。 沈鹏,轻声问,“准备了多少警力?” “调了将近200名警力。” “少了,马上联系附近的几个分局,再组织200名警力,带上头盔和盾牌,在附近集中地方备勤,现场再加点警力维持,另外联系交通部门,对附近几个主干道设卡。” 接着,沈鹏有和大家安排了任务,很简单,只有两句话,一是,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天黑之前,必须要将所有群众散去,对群众不使用暴力,二是无论是何事起因,无论群众对与错,都不要埋怨,也不要放之任之或者消极处理,我们是执法者,要以稳定为处理标准,这也是我们公安局的职责。 此时,现在雷副市长正站在高处,用喇叭喊话,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接着套话一般说代表市委、市政府向群众表白立场之类云云。 沈鹏对这些东西早已熟背于胸,而然雷副市长的话并没有得到群众的信任,反而引发了人群的激烈情绪。 “政府当时还承诺我们改革之后能保证我们稳定五十年不变,可现在呢?” “今天政府不给我们个具体的说法,我们不走。” “对,对,我们不走。” …… 人群并没有安静下来,但是沈鹏留意到一个细节,这些激动的员工不时都不约而同地和当中几个人商量着,然后,闹得更凶,沈鹏看到这些会心地笑了笑,他把刘东升叫过来,在他耳边耳语起来。几分钟后十几个便衣混进了人群。 雷副市长继续在代表市委、市政府表明了立场。这是,人群安静了不少,很多人开始静静倾听。 十几分钟后,沈鹏和雷副市长交流了几句,接着几个老工人便被人领到了人群前面,顿时,下面的群众又开始骚动起来,有两个青年似乎想把热闹看下去,嘴里开始骂娘,在他俩的影响下,周围的人更拥动。 雷副书记心又再次提起来,望了沈鹏一眼,只见沈鹏轻轻地点了点头,雷副书记疑惑地看着现场,也没有再说话,任由沈鹏安排。 几个被领出来的老员工结果喇叭,便开始喊起话来:“工友们,同志们,我们还是相信党、相信政府,他们会给我们一个答复的。都散去吧,散去吧。 几个人重复了几次说话,人群开始松动,在松动,慢慢便散去了。天黑之前,市政府前总算清净下来。刘东升走过来,沈鹏低沉说,全带回局里。语气带走着一种卸下重任的轻松。 (作者题外话:希望喜欢本文的朋友,花点时间注册个账号,收藏一下,你的支持将会是我创作的动力。) ------------ 第十三章 默然较量 从表面上看,城市的祥和和繁荣,充满生机和希望,但这这是在普通人的眼中的情景,而祥和而繁荣背后,却不由得人们细细品味,贪婪欲望往往伴随着一些不光彩的勾当,这是个永恒的主题,而你还不能较真,较真了那你就悲剧了,真相总是沉甸甸的,哪里那么容易付出水面。 就拿江州科技集团工人闹事这一时间来说,并没有任何后续故事,彷如这个事件并没有发生过,偶然间,在老同学姚志勇饭局中,沈鹏却闻到了一丝丝味道,他相信这绝非是偶然唯一事件。 这些对于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要说不知情的,估计只有当数这些工人们了,沈鹏在这些传闻中也掌握了个大概。 原来,那个财团公司主要是靠资本运营的集团公司,他们发家手段不外是从政府手里收购一些不良资产,他们所有投入运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包装运营,想办法把企业卖给下家,从中赚取暴利,在行业中可谓臭名昭著,可他们却有很深政治背景,所以一直以来,他们每次出手都能凯旋而归,对他们来说,组织生产只是个幌子,只不过为了把卖出的商品打扮漂亮一些而已,他们根本不在乎生产的利润,他们的资本需要快速滚动,不能停滞。 可在江州,在江州科技这肥肉中,他们却失算了,在江州一直找不到下家,也就是买家,虽然说他们只是损失了包装的钱,可习惯将最大化的资本运作的专家却不习惯这样的失败,于是他们采取了另一种谋略,准备出卖地皮来补上他们的损失,原本这个违背了当时协定的协议,可令人意外的竟然是主导经济的范市长确同意了。 更关键的信息是孙老的儿子原来正是这家财团的高层,这各种的缘由就耐人寻味了,不过沈鹏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抿嘴一笑,所谓不在其位,不愁其政,这些事情让他们班子领导去思索,他只要管好他公安局这一亩三分地的政工工作就可。 可这小小的市局却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水,这让沈鹏迷惘不已,他在的办公楼上,望着下面形色匆匆的人们,心神却定不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案头上的,座机响起来了,是宋世杰来的电话:“沈政委,今晚可有空?” 自从上次工人闹事平息之后,宋世杰对沈鹏客气有加,但也正是这样客气,让沈鹏有一种猜不透的味道,他多年的政治触觉告诉他,暴风雨前夕的安静。 沈鹏马上意识到,今晚计划到刘秉义副市长家里汇报工作也是不可能了,说“宋局有什么指示吗?” “我说我们的大政委,怎么说话那么怎么还那么见外,我们之间还谁指示谁啊?”宋世杰故作埋怨,然后接着说“都怪我,都怪我,最近太忙了,忙起来就找不着北,刚才才想起来,今晚小聚一下,讨论局里有关工作的安排。” “哦,既然工作方面的事,那我就听宋局的安排,工作第一,工作第一。”沈鹏暗笑,说饭局是为联络感情交流工作心得讨论事项,那是在数年前的社交水准上。 “还是我和沈政委做搭档和谐。”宋世杰说道,“以前老政委总是推三阻四的,严重影响了工作的开展。唉,不提过去,展望未来。待会儿见。” 待会儿到哪里见?沈鹏听得是一头雾水,可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放好电话,沈鹏就给蔡敏发了一条信息,蔡子铭还没有出院,沈鹏是知道的,他省得蔡敏一番唠叨,所以只是发了一条短信而不是去一个电话,想到自己这个妻弟,沈鹏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算了,还是不去想了。于是,便埋头也就开始浏览网络新闻,最终等来了接待处长于丹。 对于于丹的了解,沈鹏也只是听潘志东介绍过,于丹原为办公室副主任兼党委秘书,接手接待处已经有两年了。 于丹保养得很好,今年三十二岁,却依旧风姿迷人,值得一提的是此人眼睛让人感觉到会说话的感觉,她在沈鹏面前是字字带着笑:“沈政委,让您久等了。宋局他们已经动身了!” 沈鹏点头,心中突然明白,可是总觉得很奇怪,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于丹退到门边等候,沈鹏出门正要关门的时候。 “沈政委,我来。”于丹落在沈鹏身后带死了门,说“沈政委,走。”此刻,沈鹏看到宋世杰也从另一头现了身,身边跟着潘志东等人,众星拱月之态。 “车准备好了吗?哦,准备出车。”于丹用手机呼叫沈鹏的司机,而他的手机一直没离开过手。 看到这个陪同的人沈鹏不由得心里嘀咕了一下:“宋世杰何故带上我这么一个圈外人呢?”沈鹏与宋世杰走着,心里冒起一个不解的念头。 两辆车并排停靠在门廊下,奥迪与老款广本相比之下,沈鹏的座驾更显得卑微,可沈鹏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宋世杰和沈鹏各自上了车,先后离开警局,于丹招呼大家上车尾随而去。直到目的地了,沈鹏才直到今日的晚宴地点江州上档次大酒店,水上人间。 饭店总经理早已在门庭外等候了,小跑迎接,这举动让沈鹏感到疑惑,这架势比齐书记也过之了吧。 酒店总经理亲自把宋世杰和沈鹏等人引进天子厅。宋世杰首先坐到了上席,招呼沈鹏:“沈政委,坐。今晚是小范围的聚会,我就喊了他们来陪你。人少,请你多担待啊!” 既然是小圈子的聚餐,都是一个体系里的人,沈鹏也没有太讲究,随便走了一个位置,拉开椅子,做落座架势,说:“宋局见外了。” 于丹急忙上前对沈鹏说道:“沈政委,请您上座。”她指的是宋世杰左边的空座,沈鹏在官场多年当然知道中为尊,左为上,只是想不明白就这样局里圈子一个就餐也这样讲究,笑道:“哪里都一样的,就这里吧。” “怎么能坏了规矩呢!”宋世杰沉下脸,指着座位,道,“来这里。”沈鹏哪里不清楚宋世杰那话的含义,作罢。 于丹提前移开椅子,恭请沈鹏入座。 “谢谢!”沈鹏听命落座,可发现众人依然拥在入口处,没有谁有入席的迹象,便侧脸看了看宋世杰。 “嗯,大家坐吧。”宋世杰发话了,众人像扇形散开依序入座。沈鹏很快便意识到,宋世杰向他摆明了个这样的信息:公安局,是我的,不管你是谁,在我这个圈子里,也不得不低头。 在这次虽然不是权力的较劲,可是宋世杰也占尽上风,沈鹏内心却暗笑起来。 “上菜。”宋世杰简单地说了句,酒店总经理便安排了服务员上菜,然后他自己拉开一个柜子,像变戏法一口气地提出十瓶五粮液,而另一位服务员帮着开盒,有序地摆放。 沈鹏瞅着一字排开的酒就已经瞠目了,看到餐桌上摆满的食物,自己的老同学姚志勇不自觉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为此,沈鹏不由得暗暗再次衡量着宋世杰。 宋世杰站起身,众人统统地直立身形。宋世杰说:“第一杯,干了。” “干!”在宋世杰一声吆喝下,众人仰起脖子灌下杯中酒。 “坐下,大家慢慢喝。”宋世杰率先落座,等服务员重新倒了酒,摸着酒杯对沈鹏说道,“沈政委,这一杯我敬你。” “不敢当。我敬宋局。”沈鹏提着酒杯要站起来。 “我们的规矩敬酒不离凳子,坐下,坐下喝酒。”宋世杰笑言,“你我不分彼此,谁也不敬谁,碰一下,你我同饮!” 沈鹏心里嘀咕,筷子都没动一下,就连续作战,照这样喝下去,真的要喝死人的。望着酒杯发憷。“宋局,你看,桌上的人不少,你我都意思一下,可以?” 酒桌上的人都在观望局长和政委,谁也没动杯子。宋世杰纵览全桌食客,说道:“既然我都发起了,你就应了吧。剩下的就可以随意了。” 沈鹏真想摸筷子先吃点菜垫一下空腹,怎奈宋世杰不置可否的,俨然金口玉言,他硬着头皮应战,说“恭敬不如从命。” 与宋世杰“叮当”一声碰了下,一脸痛苦表情地喝下去。这痛苦表情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给宋世杰看的。山外有山,云中有高人。自己依仗有点酒量一点都不推辞,很容易被人一对一的掀翻在桌下,别说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来车轮战呢。 “痛快,别看我们的沈政委是个书生,喝酒像个汉子,爽!”宋世杰也喝得一干二净的。 “吃点菜吧。”桌上已经堆满了菜肴,沈鹏胃里火辣辣的,不由地去摸筷子。 “对,大家吃菜,喝酒。”宋世杰似乎才想起不仅仅是来喝酒的,也是享用美食的。 大家简单地吃了一口,于丹先举杯,大家跟进,纷纷举杯敬宋世杰酒,宋世杰说“嗯”、“好”,一概浅尝一口,部属们却主动全部空杯。 热闹之中,惟独没有人敬酒给沈鹏,沈鹏心里有点小小失落感,但也乐得做旁观者,时不时地吃菜填充胃部。可谁也不知道,就在他们在这里较量的时候,一场风暴正在酿造中。 ------------ 第十四章 诡异检举 这饭局到半夜才算散场,沈鹏回到家里都已是快十二点了,当他回到家门看到眼前的景象让他犯傻了,感觉就在梦境之中,他难度是酒后幻觉? 他楞了一会才确信眼前的事实真的,蔡敏居然还没有睡,听到门外的响动还亲自开门,并主动接过他的手提包,像猫一样温柔地,竟然没有意思责备之意,说:“怎么喝那么多。我去调水温,先去冲个凉。” 这样的温馨场面,沈鹏记忆隐约记得,也是多年前才有遇到过的事情,那时候自己刚任齐书记秘书的时候沈鹏也像此刻一般小鸟依人,可委实太就聊,所以印象已经模糊了。 迷糊之间沈鹏接过蔡敏递过来的毛巾,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服务,带着狐疑的心思冲完凉,沈鹏满嘴酒气,说:“有点晕,先睡一下。”这晚酒实在喝多了,头晕沉沉,还有烈痛之感。 他见蔡敏没有说什么,便进了房间,脱了衣服便上床,倒头就睡了。 而这一边,蔡敏很快跟了进来,并且主动脱光了自己,挤到了被窝中,还主动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他的命根,轻轻抚弄着,命根子这种东西,生来就没有军人气质,不懂一切行动听指挥,往往自行其事。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蔡敏偎依在沈鹏的胸膛上,说:“子铭出院了。” 沈鹏合着双眼用鼻音哼出了个调子:“恩。”可马上觉得有点不妥,便补充了一句:“叫他多休息,好好养养身子,没事就别到处蹦?”甚是平静的样子,彷如回味刚才那刻的温馨。 蔡敏接着说:“我跟你说件事,子铭的事,你一定要帮忙。” 他霎时间心中不安起来,马上意识到,这一劫恐怕躲不过,他在刘东升哪里了解清楚了整件事,当时他就知道这事,那个被绿帽子的人,也小有背景,本身也是领导的司机,而且他父亲也是个退休的老干部,当时他就意识到仅仅只是开始,还没有完。 沈鹏揣着明白装糊涂。故做出惊讶的表情,说:“子铭什么事?这不是暴民骚动吧,你也别想太多,这些我们公安局会依法处理,还子铭一个说法。” 蔡敏轻轻抬起头说,看了一眼沈鹏,思索了一下,说:“他们单位要开除子铭。” 这并不出乎沈鹏预料之外,他还相信这事并不会就这样就完结,不过既然假装,干脆就假装糊涂到底,看看自己蔡敏怎么说,于是他说,“这,这怎么可能?子铭他们是执法被打的,环保局有什么理由开除他,这真新鲜了,我明儿就找老张去理论理论。”沈鹏一副气愤的样子,就好像要马上和环保局张春生去要说法之势。 不过听到子铭要给开除,沈鹏或多或少还是感到意外,原本以为仗着自己的身份,虽然只是二把手,可毕竟也是副厅级,区环保局总有点顾忌,会给几分面子,不会上纲上线。 蔡敏这次没有隐瞒,她说:“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这样……” 接着蔡敏把整件事一一和沈鹏说了一遍,和沈鹏了解的情况无二,只是蔡敏强调是那个女人勾搭蔡子铭,她最后还补上了一句,说:“子铭如果被开除,后果将会极其严重,除了失去一份极好的工作,他和别人偷情被打一事,恐怕也瞒不住艳艳,搞不好,这个小家庭会散了。” 沈鹏在边上的柜子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眉头紧皱起来,在公上,蔡子铭这是罪有应得,这样的事可是人神共愤,可在私里,他是自己的妻子的亲弟弟,就这样的关系,沈鹏便不能坐视不理,特别是在这讲求感情关系的国度。 这一次,沈鹏再次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帮?怎么去帮?现在他这个公安局的花瓶还有多少人给他的面子,对方可是区委背景,不帮,那也说不过去,先不说能不能过了自己妻子的那一关,就说以后还怎么去面对蔡家人也是一个大麻烦。 这一夜,沈鹏毫无思绪,就像陷入深渊的野兽,彷徨无助,他委实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可终究也无可奈何。 次日一早,沈鹏刚回到办公室便拨通环保局张春生的电话。 早年齐书记一直关注江州,重视江州经济,也重视江州环境,多次来江州一定会到环保局走走,一来二往,沈鹏和张春生也有一定的私交,所以对张春生的电话号码也不陌生,他翻出张春生的电话便拨了过去。 还没等沈鹏说话,张春生快言快语地说道:“是沈秘书啊,噢,不,是沈政委,恭喜高升。” “高升什么呀。组织只给我一个闲差。叫张局长笑话了。” “哪里,哪里,沈老弟谦虚过度了哦。”张春生洪亮的语气,丝毫没有往日那奉承之气。 “什么时候有空?喝一杯?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怎么样?”沈鹏知道今日不比往昔,离开省委了,所谓的兄弟之情架不住时间消耗的。 “这是应该我请你老弟喝酒,恭喜你高升的,可惜啊,我是个劳碌的命,始终抽不出空宴请老弟了。”语气之中不乏虚伪做作,“改天,改天一定和老弟你痛快地喝上一顿。” 沈鹏心里很清楚,张春生一定知道知道是子铭的事所以才委婉推辞,或许是区委那边早也和他打过招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沈鹏心里苦笑一声,不由得再次双眉拧在一起:“既然这样,那也只好改天。” 还没有等沈鹏再把话说下去,那边就说:“沈老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马上就有个会议,这样说好了,改天我宴请你老弟,到时你可不能不赏面啊。”说完,那边就传来了忙音。 沈鹏对着电话苦笑了一声,暗自叹息,这改天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吧。对于这官场的套话,他早已成精,只是想不到当年他的推辞那一套,今天竟然被人套在自己身上。 …… 中午时分,沈鹏在机关食堂用过午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竟然发现抽屉里放着一封检举信。这样他大为惊讶,他记得出去的时候,是把门关上的,这是是怎么进来他办公室,又是谁放进来的呢?这简直就是一个迷,不过沈鹏也懒得去考究。 对于检举信沈鹏早前也见惯不怪,以前他任齐书记秘书的时候,他也曾收到过很多这类信件。 最初收到这类信件的时候,他十分谨慎,几乎全都呈给了齐书记。 后来齐书记对他说,遇到这类信件,有两个处理原则,第一,是不是署名的。如果是署名举报,可以先调查一下,摸清基本情况,主要是摸一下是否有真凭实据,如果有,再呈送给他。第二,如果是匿名举报信,那要仔细看一下举报的内容,如果只是笼而统之,含糊其词,那就直接归档好了。只有那些有真实依据的,才递呈给他。 作为局里的政委,沈鹏他很清楚知道他的工作职责,对于下面呈上的对局里人员的不良作风检举他是有义务去核实相关情况。 原本以为这是一封普通的检举,或者是对纪律部队作风的投诉,可是当他阅读这检举信的时候,其内容也让他吃惊不少。 这封信举报的内容直指的是公安局长宋世杰,上面很清晰地罗列了他的种种作风问题,还有几处之处其钱权交易的细节。 沈鹏再次扫视这封信检举信,这信件是匿名检举,是打印出来的稿件,可这检举日期却耐人寻味,日期上的日子竟然是十二月二十六日,沈鹏看了一眼案头上的台历,随即也看了一下手中的表:十二月二十五日。 沈鹏捏着这封举报信,这可真意味深长。他相信这检举内容他是自己第一个看到,与此同时,也也意识到,自己绝非是最后一个,估计也就是这两天,市里的很多领导也会收到这样的检举信,这闹到省里也不是不可能。 这检举信很诡异,明眼里看,沈鹏主要负责局里的政工工作,负责局里的纠风工作,检举信交给他手中也无可厚非。但是细细回味可就不是这个道理了,这可检举信内容属实,那宋世杰这样副厅级干部那可是省纪委立案的案子,而不是简单的内部处理。 沈鹏捏着这封匿名举报信,检举信中罗列的两个腐*败事实历历在目。一是江州科技集团公司刚交接的时候,宋世杰替该投资集团征收地块时候提供了帮助,他们送给宋世杰一百五十万元作为回报。二是水上人间开业的时候,收取了水上人间一百万人民币,这些举报材料只要追查,很快就能知道是否属实。 看到这封举报信,沈鹏就认定,这些很可能是真的,举报人一定掌握了很机密的资料。他甚至认为,检举信很可能还会是系统内部的人。 沈鹏知道这封信内容就算属实,那也只是宋世杰的冰山一角,但这件事背后的信息非常之多。比如说,有人已经向沈鹏靠拢,此举恰好是暗送秋波。沈鹏看着这封检举材料,他心里却琢磨这件事,如同吸吮一块骨头,越吮越觉得有味。 深思良久才把检举信随手放进了公文包里,然后,拨通了个电话。 ------------ 第十五章 纪委致电 沈鹏任职江州公安局政委一职也将近四个月,可这些日子来遇到的破事,他一件都不愿做,这样的时候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逃避,可沈鹏却一件逃避不起,不管是对宋世杰的检举材料还是蔡子铭的事,都是他现在需要去处理的,可是这些事一个处理不当,便会让他陷入困境。 这些事处理得好便没有什么坏处,可是处理这些事却很讲究策略,所以怎么做却成为沈鹏目前最大的苦恼,这些事他一件也没有把握处理得好。 就拿蔡子铭的事来说,一个处理不当,被有心人逮到把柄,虽然不至于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是一定会让他政治生涯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色阴影,对宋世杰的检举材料更不用说了,这份检举材料无疑是一把双刃剑。 当然这些事如果发生在他任齐书记秘书期间,那就很容易解决,因为谁也知道在官场只存在两种权力磁场力,一种是架构,另外一种是被架构,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为了更好地在这个圈子生活。 作为齐书记秘书的时候,沈鹏一直处于被架构权力网中,这种力磁场作用很大,大到足以让圈中人,不管乐不乐意都和积极去帮你去做一些你希望的事,或者你想不到但是又和你有关系的事。 可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磁场的影响随着中心架构者的远离,而消散得无影无踪,而沈鹏却正好处于这种状态之下,环保局长张春生的态度足可以解析。 沈鹏现在最首要处理的,便是拜会刘秉义,沈鹏明白在江州这个圈子,想站稳还得自己架构一个属于自己的力磁场。 虽然在江州任职也快四个月,可在江州市的领导班子里,他却没有任何可依靠的背景,此刻他想到的是作为常务副市长的刘秉义。 对于江州是的领导结构,准确说是江州市政治圈子势力,沈鹏是有所了解的,刘秉义不参与任何的派系之争,是个敢作敢为的干部,但他也不是那种铁血干部。 沈鹏权衡了利弊,很快就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这个时候,向刘秉义汇报工作,是很有必要。 刘秉义没有住在市委家属大院里,而是在市委的城南的宿舍中,这让沈鹏对这位常务副市长徒生几分好感。 市委宿舍是原来是市纺织厂的工人宿舍,后来纺织厂实行了经济改革之后,这些宿舍楼便又政府征收改建为机关宿舍。 虽然进行过了大装修,可是还是掩盖不了历史的痕迹,毕竟也历经了几十年的风雨,在里面住着大多都是江州市个机关的普通科员。 刘秉义住的是二号楼四楼的一套小二居的宿舍里,沈鹏来到宿舍楼楼下,往上看了一眼,看到楼上的等亮着,心里才暗自欢喜。 沈鹏把车靠边停好,便爬上这二号楼的四楼,这楼原本就是为纺织厂的工人期间的,所以也没有太讲究,楼梯有点昏暗,也比较徒斜,这短短的几道楼梯让沈鹏喘气,他在刘秉义房门前整整喘了两分钟的气,整理一下衣冠才敲响那道发黄的木门。 开门的是刘秉义的秘书陈志明,沈鹏愕然一下,看样子,刘副市长也是刚到家,陈志明把沈鹏引到刘秉义的客厅里,而刘副市长此刻正好在客厅,手里拿着一份材料,他看到沈鹏拿下了老花眼镜,热情地指着沙发,说道:“噢,小鹏来了啊?来,来,来这里坐。” 对于沈鹏的到访,刘秉义好像预知一样,没有表露出一丁半点的惊异。 沈鹏走进刘秉义的客厅中坐下,暗自愣了一下,他的印象中,很多领导人家里都会有自己的书房,在书房中无一不是有几个大大的书架摆在里面,让所有进入其中的人都能看到。 可实际上,书架仅仅只是这些领导人的摆设,只是领导人的另一张脸,里面的书,别说是看,恐怕翻都没有翻过。 刘秉义的书房却是设立在客厅中,狭小的客厅更显得拥挤,在书架跟前是偶一张学生时期的办公台,上面摆了一些花草,办公桌后面,也不像其他领导人那样,挂上一幅书法作品,俗一些的,上面写着勤政爱民、天道酬勤、革故鼎新、天下为公、裕民足国之类,雅的写着旰食宵衣、箕风毕雨、考绩幽明、悬石程书、政简刑清、鼎鼐调和之类。 刘秉义的办公桌后面,是一幅山水国画,清峻雄奇,颇见气势,让沈鹏感到惊讶的是,刘副市长竟然也是一位功力极深的书法家,感觉非常熟悉,但沈鹏也顿时想不出这样熟悉感由哪而来。 “谢谢,刘副市长。”沈鹏收回目光,比邻而坐,程志明给沈鹏倒了一杯绿茶。 刘秉义喝了一口紫砂杯中的茶,润了润嗓子问,“小沈,对新环境干得顺手么?” “有组织的培养,前辈给我指引,能适应下来”沈鹏谦虚地说道。 刘秉义副市长望着沈鹏,过了一会,才说:“不错,不错。” 这话像是对着沈鹏说,但更像是自言自语,接着才说:“前段时间工人罢工的事,处理得不错。” 沈鹏顿时倍加凝神,心想,刘副市长有关注自己? 此时,沈鹏脑瓜闪过一个念头,对,这个环境布局和齐书记的书房有几分像,暗自愣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欣喜起来。 沈鹏和刘秉义不痛不痒地闲聊了一会,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机会,当时刘秉义着说,这政工工作不好做,这权衡尺度要把握得很到位,向左让一些纪律部队纠风得不到有效的治理,向右就伤了同志们的心,所以对待这些问题尤为要谨慎。 沈鹏感叹着说:“是啊,很多时候真的感觉很迷茫,很无助的感觉。” 刘秉义好像意识到什么,他说:“哦?这么快就遇到情况了?” 沈鹏坦然的说:“恩,可不是嘛,最近遇到了个这样的情况,让我也措手不及,所以特来请教下。” 刘秉义问道:“什么情况。” 沈鹏从公文包拿出关于对宋世杰检举材料交给刘秉义。 刘秉义接过举报材料,没有直接看其内容,而是翻到材料的后一页,挥了挥这份举报材料,问道:“这材料怎么得到的?” 沈鹏说:“这是有人塞到我的办公桌抽屉里的。” 刘秉义满脸疑惑,他打开材料文件开始阅读这份文件,他翻了两遍这份举报材料,才放下来,他没有说出沈鹏期望的任何话,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这个时候,陈志明走过来俯身在刘秉义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把电话递过去给刘秉义,沈鹏看这情况,便起身告退,刘秉义也没有多留,只是让陈志明代为送一送沈鹏。 陈志明送沈鹏出去的时候,还发生了个小插曲,这也是沈鹏料想不到的。他不经意间,很随意地问了下,关于蔡子铭的事。 陈志明问道:“沈政委,环保局蔡子铭是你的小舅子?” 沈鹏愕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任齐书记秘书已经八年了,对于他的个人关系,在江东省政坛来说也早已经透明了,所以很坦然地说:“是啊。” 陈志明和沈鹏之前没有见过,根本不会有什么什么私交,不过他马上分析到陈志明话中的信息。 沈鹏意识到陈志明一支传话筒,于是,便加了句冠冕堂皇的话,“他最近好像犯了点什么事,搞得天*怒人怨。我岳母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哭哭啼啼的,都烦死我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蔡子铭搞别人的老婆被打这件事,虽然在蔡家里还是隐瞒着,可在江州官场中可是别人饭余茶后的笑谈,市政府有心人自然知道。 陈志明感言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沈鹏也无奈着说:“是啊,一个不省心的舅子。老婆也一天到晚在耳边啰里啰嗦,这种烂事把我头也爆了。” 陈志明也没有再接过话来,简单聊了几句,并挥手送别了沈鹏。 蔡子铭确实是烂事,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件大事,但对于有些人,却是小事。这界限的区别就是权力,难怪大家都想拥有权力,这是就是权力的好处。 蔡子铭终究还是保住了科长的职务,但不是在环保局,决定下来了,蔡子铭调到其他县继续做他的科长,而领导司机也作出了新的工作安排,具体沈鹏也就没有深入考究。这个结果,各方都能接受。 蔡敏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鹏没有觉得意外,只是有点欣喜,但是却带着一丝丝不安。 欣喜是因为他已经走入了一个新圈子,这个将会给他在江州官场带来不少的便利,而对于检举信一事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丝动静?他不清楚上面想怎么处理这事,完全平息压下来,还是低调处理呢? 沈鹏知道,一个副厅级干部的升、调、查都涉及很广的面,往往还关于几个利益链,所以大局出发,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都只将会压下来。 想到这里,沈鹏不由得觉得心中闷气。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电话却意外响起来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您好,我是纪委伍一鸣。” …… ------------ 第十六章 捡拾筹码 这天中午时分,沈鹏照例直赴机关食堂。机关食堂里和往常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排队的,埋头吃饭的,边吃边聊的,用餐完毕在剔牙的,满厅都是人。 沈鹏满面春风一路与部属回礼,站了两分钟队买了饭菜便找座位。食堂的菜是丰盛的,口味也不错。 这个口味不错和警官学校的截然不同,局里机关可是货真价实的拥有特二级厨师四名,各掌京、粤、鲁、川菜系之勺,可以满足不同口味的同僚。 当时刚到来的沈鹏惊讶于一个机关食堂的竟有如此待遇。 后来一次与宋世杰同台,他的解释:“我们警察是相当的辛苦,为落实从优待警政策,上级不给资金,局党委自己想办法嘛。” 机关中这么做你还不能指责他有奢侈之嫌。在单位机关中吃,谁要是在机关食堂在搞特殊化那是傻瓜一个。宋世杰之流绝非傻瓜,他这样做你还只能相信他这一举措确实是为了全体机关民警着想。 沈鹏举目眺望,不见宋世杰和几位副局长挤在食客当中,沈鹏便寻得一空座,吃着家常饭菜,两耳却没空闲。 常言道,机关食堂类似市井街头巷尾,总有人在议论什么,稍微留点心就能听到点新鲜内容。 沈鹏挑选位置坐落于一角,大概远离了群体而有空位落座吧。尽管的远离了群体,但是近距离的唠嗑还是有一字半句你不想听还会钻入耳中的。 此时,“双规”“纪委”等字眼飘入沈鹏耳中,他不由地放慢了进餐节奏,屏气凝神。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只有一张餐桌的间距,邻座一人的问话清晰地传来。 “嗨,你真的是孤陋寡闻。”其中人用筷子指着询问者,说道,“你都没听说?全系统是妇孺皆知。” “就是昨晚,我有个同学,在纪委工作,他亲自和我说这事,听说是……”此君放肆地说了又警惕递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了沈鹏,便止住声,风卷残云打扫了餐盘匆匆离去。同伴也随之溜去。 “新鲜!”沈鹏夹一个菜心吃了起来,喃喃自语。 吃完午饭沈鹏习惯地躺在沙发上休息了,可这天不到半个钟头,他便爬起,看到脚边堆砌的警服,兴致盎然,脱下t恤穿戴带着折痕的警服,站在镜前自赏:“相貌堂堂英俊潇洒,我穿它正合适。” 沈鹏走几步,摆个敬礼姿势,重温了少儿梦想,尽了兴,回到现实,脱下制服,用衣架挂于衣橱中,其余的都塞进橱中,然后回到案头,换了一杯绿茶沉思。 沈鹏摸了光滑的嘴巴几个来回,心想,来日方长,不急。 两点钟时分刚过,小丁又来敲门,沈鹏以为来者有事汇报,却发现小丁手抓一把衣架,便问:“丁秘书,你这是做什么呢?” 小丁说:“沈政委,给你挂衣服。”说着他便低头,卖弄着属于沈鹏那几套警服。 嘿嘿,这小丁想得挺周到的啊,沈鹏心里很是舒坦,但很快觉醒,便道:“衣架够用了,你拿回去。” “啊?”小丁望着衣橱,答道。 “还有,我这里不需要生活秘书。丁秘书,文字是你工作主要内容,知道吗?”沈鹏挺严肃地说道。 “哦,知道了。”小丁尴尬地看着手里的衣架。 “小丁啊,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沈鹏觉得给热心者泼冷水有点过了,便换上可亲的面容。 小丁想了想,欲说什么,不料,沈鹏手机响起来,他便知趣告退,出门时,还小心翼翼地把门扣上。 沈鹏一看电话,原来是刘东升的来电,他刚一接,刘东升便着急地说,“沈政委,有个情况我想了想,还是向你汇报一下。” 沈鹏不由得眉头一凑,他不直接监管业务工作,刘东升他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打这个电话,说明这件事比较麻烦,于是,说,“恩?” “刚才我们一个民警让人打了……” 听完刘东升的汇报,沈鹏的神色凝重起来了,这袭击警察这事可是一件可大可少的事情,对于袭击警察这样恶性事件,省里也是比较关注的,毕竟这个是对执法的挑战,不过这样的事情省里重视归重视,很多事情也是不了了之,大不了就是对袭击者进行刑拘,很少真正的对其司法起诉。 不过这次袭击警察事件却是例外,一个民警巡逻时候给一个醉汉打了,警服都撕破了,关键是这一幕正好让新闻媒体的朋友的镜头记录下来。 而这个行凶者也是大有来头之人,他是江州是人事局局长徐汇仁妻子的娘家亲侄子,面对媒体的镜头还十分嚣张地大喝:“我叔是徐汇仁。”要不是及时制止,他还真把媒体的镜头也砸了。 现在问题关键不是抓不到凶手,而是抓到凶手,可是这事情非常敏感,现在新闻自由到了一个可怕的怪时代,一个处理不当,估计会成为一个刀锋浪尖的爆发点,而另一方面同为江州市的徐汇仁的面子可不能不顾及。 沈鹏皱眉思索了一会才说说:“你负责先安顿好被打得民警,打人的凶手先控制着。其他人也带到局里录口供。” 他挂掉电话,脸色沉重起来了,这事不好办啊,他觉得这个皮球还是得踢给宋世杰,虽说宋世杰现在安排到了党校学习,但是毕竟他才是局里的一把手,而自己只是政委。 “宋局……” 宋世杰现在满面春风,自己在警察局里十年了,现在逮着了个到党校学习的机会,心情出奇的好,他依旧中气十足,说:“我的大政委,局里没有什么大事情吧?” 他深信他在这公安局的影响力,所有风向都在他的权力掌控下开展,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 沈鹏简单将民警被打一事和宋世杰汇报了一遍。 宋世杰在电话那头思索了很久一会,才说:“沈政委,这事你处理一下吧。记住要从大局出发,控制局面。” 果然不出沈鹏所料,宋世杰还是将这个皮球踢回去给沈鹏,但是他的指示很明显,要把这件事压下去,但是却是很艺术,意思是这事放权给沈鹏,让他全力去处理。 其实这样的事,换作谁也远远的躲着,更何况宋世杰之流老狐狸。试想这事处理好了,大家皆大欢喜,唠叨的好处理所当然还是算他宋世杰的,处理不当,那就来个不知情,把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其实在给宋世杰电话的时候,沈鹏也就有了自己的方案了,这样的事情,他追随齐书记多年早已见惯不怪了,所以挂断电话,沈鹏拿出了一个文件档案,五指飞快地在案头上有节奏地敲动,喃喃自语:“四十多个指标啊。”脸色不经意地露出了喜色。 这个时候沈鹏办公台的电话又响起来了,他一看,是市里面一位领导的座机。来电之人正是政法委书记彭智权,他愕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圈子中基本上没有什么秘密,再说彭书记还是公安局的顶头上司,在自家的地盘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他呢? 彭智权是为徐汇仁的侄子求情,这个也是沈鹏预料之中,可彭智权说话很有水平,很圆滑,既要沈鹏依法办事,还不忘记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这就是领导者的高明之处,而下位者能力也是在这里体现,这样情况,有些下位者,装聋扮哑,有些下位者就义无反顾安领导意思办了,出事就自己背着,而有些人却按领导意思办了,还不出篓子。 沈鹏跟随齐书记多年,这是东西早已经习以为常。他结束了和政法委彭书记的电话,便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等着电话再打进来。 果然,不一会电话便响起来了,沈鹏看着来电,嘴角微微上扬:“徐局长,我在局里,我还打算过两天到你那里拜访您呢,可宋局去学习了,我这个门外汉处理局子里的事正烦着呢。” “沈政委,给你添麻烦了。”接着徐局长不亢不卑地婉转向他侄子求情。 接着徐汇仁的官话客套,沈鹏在话中添了一丝丝分量,“这个,不瞒老兄,这是确实让人头痛。” 徐汇仁那里听不出沈鹏话中的信息,于是,放下了自己的身段,说,“这次就真麻烦你了,要是我们家这边的侄子,你关了,我还要抽他,可是这个侄子是老婆家的,就这么一个侄子,家里从小给宠坏了,这一关了,我老婆也就别回娘家了,我今晚也就别想回家了,老弟啊,这个事你可得帮老哥想想办法。” 沈鹏故作思考,才说,“我想想,你等我电话吧。噢,对了,我这就一并说了,后天我去你那汇报下工作顺便请人事局几位领导给我指导指导下工作。” “这自家兄弟还说两家话,沈老弟你这不是打哥哥的脸吗?让老哥面子往哪里搁?” 挂断了电话,沈鹏拿起案头上档案,拍了两下,满意地笑了笑。 ------------ 第十七章 安稳手段 沈鹏眯着眼,靠在办公椅上合着双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放人。”这个念头在早在他接到刘东升汇报案件的时候就已经在他脑子里冒出来了,因为他深体会到这是个人情大于真相的畸形社会,再者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能用的人,而这次偶然的事件来的正是时候,这让沈鹏内心涌动这沸腾。 徐汇仁那个侄子打的民警叫王德,是江州本地人,没有任何的政治背景,尽管进来局里两年多,但是一直还没有正式编制。 沈鹏飞快从档案库中调出被打民警的资料,他盯着王德履历,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沈鹏拿起警服,套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就出了门,他现在必要做的事就是去看望被打得民警。 在去医院的路上,沈鹏特意叫小丁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在病房里,沈鹏接过蝴蝶兰,放在民警王德的病床前,然后随和地坐在边上,亲切地问了问伤势。 小伙子见领导来看自己,心里感动的哗啦哗啦的,有点惊慌失措。 这个也是理所当然,对他们说和局里的大领导见面的机会是极少的,更不用说局里的领导带着花来到自己病房中。 虽说沈鹏在公安局中是个花瓶,但是对于基层的干警来说,这也是遥不可及的高层,于是小伙子连声说:“沈政委,没什么事,皮外伤,咱们做警察的那个没有点伤的。小事,首长你费心了。” 沈鹏没有再去说这事,话锋一转,问道:“小王啊,到局里多久了。” 王德腼腆地笑了笑说:“沈政委,我到警局快2年了。” 沈鹏轻拍着手背,说“两年啊,好,好,也是时候换个环境,把编制的事也定下了。” “多谢,沈政委,我……”王德感到得差点就眼泪啪啦啪啦滑下来。 说实在的这两年来为了自己的编制事,家里该花的,不该花的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但是编制的事情一直也没有落下来,听到沈鹏的话,那可是个激动啊。 沈鹏挥手制止王德说话,说:“你安心养伤,其他的交给组织,个人有什么困难,多和组织上说说。” 王德能把编制的事定下来这个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喜讯,那里还敢多求什么。 随后沈鹏和王德左一句右一句的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分钟,最后嘱咐王德好好休息。 直到沈鹏离开的时候,小伙子差点就要爬起来送沈鹏,可让沈鹏挥手制止,感动得小伙子再次眼泪哗啦哗啦的。 走出病房,沈鹏马上拿出手机,翻了一个号码,直接拨过去,说:“老冯,最近可好?恩恩,是遇到点小事,得你帮个忙,对对,那是在是劳烦老哥你了,怎样,晚上喝上一顿,那好,一定,一定。” 合上电话,沈鹏满意地笑了。 车子在路上飞跑,沈鹏在后座定了定神,再次掏出电话,“徐局长,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不过,接下来你还有些工作要做,得和管宣传的口子说说这事,能压下来就压下来,别到时候大家面子不好看。” 徐汇仁连声称谢,最后还说晚上哥俩小聚一下,沈鹏欣然应邀。 生活就像一个大游乐场,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游戏都是有规则的,谁如果无视规则,就注定要被裁判红牌罚下场。同样道理,你精通这个规则,那你将获得意想不到的收取,这是一个博弈,胜者为王。 民警被打得事件算是慢慢过去了,这事情并没有牵起一丝半点的浪花,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公安局的非干部指标也批下来了,沈鹏看着新入职的三十六个新人笑得合不上嘴。 …… 沈鹏履历江州市公安局政委一职已经四个多月了,这四个月里,江州市一如既往的平静,新入职的公安干警也投入了新的岗位,沈鹏在公安局系统内部的威信慢慢也建立起来了,当然这和宋世杰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相比交算不上什么,但是这也让他找到了方向感。 局里潘志东之流和往常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可好像又多了些恭敬,不想以往那样随便出入沈鹏的办公室,似乎有点拘谨,沈鹏总觉得有点不一样,可沈鹏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沈鹏正在办公室筹谋沉思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接到这个电话之时,他感到意外,但是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接到这个电话后,一秒钟没有耽搁,立即驱车到了市委一号红砖洋房中。 来电者乃江州市委书记程子坤的秘书钟鸣洋,钟秘书让他立刻赶到市委家属大院,并再三嘱咐他要马上到,一个人到。 虽说程子坤是齐老的嫡系门生,与自己师出同门,但作为领导者,特别是班子里的一把手除了特殊事件外很少召见下属,如今叫自己马上到他那里,这件看似小事一桩,但味道却就越来越多。 到了门口,程子坤秘书早已经在哪里等待了,这也让沈鹏感到意外,秘书出身的他脑海中闪动过一丝快感,虽说这是个小小的细节,但是个中味道沈鹏却很清楚。 他作为齐老书记秘书的时候,就算是省政府一号首长到访,齐老也不会轻易让他到门外等候其到来。 不过让沈鹏猜不透的是程子坤此举目的,不说他这个公安局的二把手,就算是宋世杰,甚至是市政法委领导来汇报工作也不见得有此待遇。 也罢,谜底很快就将会退却那层薄雾,沈鹏便直径走了过去。 这边钟鸣洋他也看到了沈鹏,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他便赶紧带他进门,没有在客厅停留半刻,而是直接到了二楼书房去了。 钟秘书敲了一下接着便推开门,示意沈鹏进去。 沈鹏进去后,钟秘书并没有一起进入,而是在背后关上门,随后沈鹏听见脚步下楼的声音。 沈鹏暗忖,看来这事来头还不少呢。 官场之中,门的开关极有讲究。一级首长谈话的内容往往涉及重大人事、重大决策或者重大事件的解决,影响巨大且深远,不能为外人所知,他们的门,永远都是关上的。 沈鹏进去一看,原来召见的人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里面,看到这个人,沈鹏不由得兴奋起来。 程子坤此刻正是正坐在书房中堂,傍边背靠着门的方向也有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市纪委书记黄岐山还会是何人? 程子坤见到沈鹏走了进来,程子坤只是点了点头,说:“小鹏来了啊,过来坐吧。” 沈鹏坐下来留意到在茶几上摆着两份材料,其中一份沈鹏再熟悉不过了,那赫然是关于宋世杰的那份检举材料。 沈鹏更是惊讶,暗忖:宋世杰刚到党校学习莫不成也是政治安稳上的手段?他深知政治上的安稳手段这东西很玩味。 让沈鹏受宠若惊的是程子坤竟然亲自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他说:“老黄,人我可帮你叫到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说完他便站起来,到了一边把弄起墨砚,这一切都让沈鹏摸不着头。 黄岐山没有半句客套,开门见山地说:“小沈,这次让你过来,是想从你这了解点情况,这里有两份材料,你先看一看。” 沈鹏再次愕然,他望了一眼眼前的黄岐山,拿着茶几上的两份材料,不经意间发现在一旁的市委书记程子坤正好注视着自己,他背上莫名的感到一阵凉快。 沈鹏飞快地翻阅了手中的文件材料,心里却是心惊胆战,后面的材料上也是关于宋世杰的,这份文件分量可比之前的检举材料重很多。 黄岐山,说:“小沈啊,这本来是的机密文件,但是我们考虑到你作为公安局的政委,有必要和你提前打个招呼,听听你的看法。” 此刻,沈鹏内心更是一片涌动,如此同时,齐老书记那天的话在他脑海中闪动了一下,要么忍,要么狠。 可是他想在也猜不透市委的态度,按理说,市委书记和纪委书记两位班子巨头碰面,这距离上移常委会讨论也不远了,可是诡异的是这次碰面只是在程子坤的家里,这一细节明理不显眼,可是却很微妙。 沈鹏快速做出了判断,说:“我刚到江州市,很多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在这段时间里,从我这党政工作角度来看,宋局很有魄力,也很受局里上下的爱戴,至于其他的情况,我也未曾有所听闻。” 黄岐山明显有些疑惑:“噢?” 沈鹏表露得很坦然:“至少在我任职这段时间,我没有收到过相关的举报信息。” 黄岐山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不过最后他也没有继续深入去追问,只是简单的了解一些其他的情况。 这次谈话只是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后来,沈鹏起身告退的时候,瞄了一眼程子坤,只见他皱着眉在纸上挥笔,沈鹏不知道纸上写着什么。 这夜,显得格外的宁静,静到沈鹏在老爷车的嘶鸣声下仿佛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来日方长。 他一个加速,老爷车便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之中。 “老黄,你怎么看这事。” …… ------------ 第十八章 格局变动 沈鹏在办公室内揣摸着当日的谈话,到现在他还没有把这件事想透,要说真办宋世杰,那些材料足够把他拿下来了。可是市委一把手把他召去的目的是什么呢? 虽说自己是局里的政委,但是这样级别的事情他们大可不必和自己打一个所谓的招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突然,沈鹏惊醒,“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痕迹?”此刻,沈鹏后背冒出阵阵冷汗。心绪不宁起来。 这个时候他手机极其意外地响起来。看来电话是省委段号,对这些数字在省委大院混迹八年的沈鹏来说犹是熟悉。 可到底是谁还会给自己来电,或许是办公厅的小秘书初来乍到,拨错号码也不一定,他按下电话:“沈秘书。” 沈鹏苦笑了一下,说:“你好,我是沈鹏。请问有什么事呢?”他还是很有礼貌的回应着。很快他才意识到这个电话确实是打给自己的,也非是找齐书记的。 给他来电话的人叫雅琦,是省委组织部的同志,排在最后一位的副部长,也是最年轻的一位副部长,更是唯一一位女性副部长。 沈鹏还是齐书记秘书的时候和她虽然见过几次,但是都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接触,更没有深入来往,所以开始的时候沈鹏对她没有多少印象。 不过对于雅琦这次主动打来电话,确实令他吃惊。 雅琦说也没什么事,只是约他吃个饭,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也让沈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换做以前,自己还是齐书记秘书的时候,多少政要大员也邀约过自己饭局,这组织部的副部长不一定能排得上号,可今非昔比,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政委,根本入不了别人法眼,现在别人副部长请自己吃饭,这当然让沈鹏有点受宠若惊。 沈鹏问:“都有哪些人?” 雅琦说:“没别人,就我们俩人,随便坐一坐,毕竟好久没见了嘛。我现在就在江州,你晚上方便吗?” 在江州?她来江州是公私还是私事?在沈鹏记忆中,雅琦他是南方人,在江州也没有任何的亲朋好友,难度是这江州人事格局有变动? 这副部长下来,这震动估计还不少,至少也是正处级的安置,沈鹏中有一堆疑问,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却又无法很快获得答案。 对于这个饭局沈鹏是极其乐意的,客套了几句就雅琦饭局把地点定在翠园,用她的话说这个离她住的酒店比较方便。 沈鹏也没有多想便欣然同意,晚上他来到翠园的时候,却发现雅琦早到了。雅琦今天穿着是一件黑色的中长风衣,一双高筒靴套上丝袜,看上去大方而性感,没有半点官场的威严却多几分狐媚。 沈鹏发现雅琦的同时,雅琦见到沈鹏,她一直在注视着往来的人群,沈鹏出现她的视线,她只是欠了欠身,站起来说,掰掰手,说,“小鹏,这边。” 翠园是类似大排档一样的一个餐厅,味道也不错,很多年轻人都喜欢来这里吃,更多是情侣两口子来这里就餐,这里没有包厢,所以沈鹏也一直没有来过,当时他还惊讶这个省委高官怎么那么有雅致选这样的一个地方。 雅琦保养得很好,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仿佛只有三十来岁。皮肤也挺好,细白细白的,腰显得有些粗,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衣襟处澎湃饱满的两团峰峦,霎时间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 待沈鹏坐下来,雅琦问:“今晚就吃点海鲜吧?” 沈鹏说:“没有问题。” 召来服务员,雅琦很快便点了几个菜,相比在这之前,她也花了不少时间来研究这陌生的菜牌了,两个人可是分量却不少,不过对此沈鹏却见惯不怪了。 雅琦接问:“是不是喝点酒?” 沈鹏说:“我无所谓,反正没人管,你不同了。” 雅琦很豪爽地说:“无酒不成宴,就喝点。” 雅琦约沈鹏,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整个晚上,也就是吃饭闲聊,但是让沈鹏感觉不到丝毫的陌生和客套。二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沈鹏问雅琦:“最近忙些什么?” 让感到意外的是雅琦竟然不对他做任何保密,说:“刚刚做完一次组织考察。” 沈鹏有点惊讶得有点夸张,他说:“哦?又要动人事了吗?这次是哪些人?” 雅琦摇着酒杯喝了一口,才说:“这可是组织机密,不过对你老弟,也算不上什么机密。还像以前一样,不是大调,还是微调。主要是几个部门出现了空缺需要补上。政协有一个厅级职位,人大有一个副厅级职位,公安厅有一个副厅长退了。” 雅琦将此次需要递补的几个职位说了一遍。 这些职位的缺员情况,他最感兴趣的还是省公安厅,他问:“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准备安排谁?” 雅琦盯着沈鹏双眼说:“宋世杰。”沈鹏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次日,沈鹏睡了一觉醒来,睁开眼一看,不知身在何处,房中弥漫着一股很淡的香水味,一盏桔黄色小灯,想是酒店,他现在有一种梦幻般迷离的感觉。 他觉得头有点痛,嗓子干涩,胸中有一种火辣。他能想起的是,昨晚喝了酒,却一时未能想起跟谁喝酒或者喝了多少。 两个月之后,在公安局的会议室,省组织部副部长雅琦在市委组织部部长孔令发陪同下宣布了关于任宋世杰为省公安厅副厅长,同时免去江州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等职务及任沈鹏为江州市代公安局局长同时兼任政委等工作。 江州市组织部长孔令发代表市委、市政府对宋世杰表示衷心的祝贺,高度赞扬在任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期间的工作表示,同时希望公安局党组委成员支持沈鹏的工作。 随后,宋世杰春风得意地发表了总结性讲话,接着沈鹏也作出了表态性发言,先是对组织上给予的信任表示衷心感谢,然后也高度评价了宋世杰的工作,表示继续向他学习,最后表示带领公安局搞好江州市的安保工作,全力维护江州市,为江州市的经济建设做好服务,不辜负组织对自己的厚望。 紧接着,局组委成员先后表态:坚决拥护组织的决定,表示在沈局长的领导下,更好地开展工作。 雅琦上车前,意味深长地拍拍送行的沈鹏说:“小沈,好好干,有什么苦难可以多向组织反映。” 孔部长也在边上陪着说:“沈局长,雅部长很关心你的。你可不要辜负了她对你公安局工作的支持。” 沈鹏内心苦笑着,却微笑地说:“感谢组织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雅部长和孔部长的关心。” 这半年来,沈鹏迷糊中却意外地成为了公安局的代局长,这不仅是他自己想像不到,估计就连齐老书记也没有想到这次晋升来得那么快。 此刻,他正在办公室思考着,当前最重要的是领导班子分工问题和全面了解一下局里的工作,可对此沈鹏却没有半点头绪,不由得叹口气,这跟太复杂了。 这个时候半掩的门被敲响了,走进来的正是局委办主任潘志东,沈鹏微笑地点点头,示意潘志东坐下,潘志东坐下,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异样,但是神情又多了许拘谨。 沈鹏微笑着说:“老潘啊,来得正好,我正有点事和你商量。”他从案头走了过来,坐下,然后才接着说,“你准备下,开一个科所队以上的会议,传达下市委市政府的任命通知和安排下接下来的工作,你先去拟份通知给我看一下。” 然后又思考了一下,说,“这个会你来主持吧。” 潘志东左手拿着笔记,右手在上面“沙沙”写着:“好的,沈局,我等会就去安排。” 沈鹏悠悠地问道:“恩,好了,对了,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潘志东小心翼翼问道:“局长办公室已经清空了,我们打算准备简单装修一下,再让沈局您搬过去,沈局你看有什么要求呢?” 沈鹏自然知道简单装修的含义,此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之前宋世杰宽敞的办公室、巨大的水晶灯下牛皮包墙、硕大的桌案、红木陈设,架上的书籍、工艺品、奖品和古董是琳琅满目的场景。然后诺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潘志东说,“我看还是别折腾了,维持原状吧。” 潘志东捏着笔记本忽闪着眼睛,仿佛在问:维持原状是什么意思呢?是可以直接搬过去,还是维持现在的办公室,不搬呢。 沈鹏也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点深奥,补充了一句:“我看,这里环境很好嘛,不用铺张浪费,先用着吧,宋局办公室就改成会客厅吧。” 潘志东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态度坚决的沈鹏,说,“那好,我先出去了,沈局。”就在潘志东刚出去没多久,沈鹏电话响起来了,政治处处长肖永发来电,提醒沈鹏是不是要组织开个会议对下面宣布下其任命。 沈鹏作为政委的时候和他接触相对较多,肖永发今年四十八岁了,年龄大沈鹏一轮有余,部队副师级转业到公安局已有五年了,可能天生性格抑或部队出来的,谨慎之余不无直爽,没有多少的避讳。 沈鹏没有说自己已经安排好了,说,“对,你提醒得对,我让局委办准备一下。” ------------ 第十九章 晋升局长 这天估计是沈鹏官迁江州以来最忙碌的一天,无论是案头上的座机还是手中的电话起伏不断,没完没了的,大部分人是致电道贺,还有小部分汇报请示工作,为此,沈鹏一个一个应对着竟然忘记了过午饭时间。 揣着发烫的手机沈鹏若有所思,眉宇间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神色之间透露出一丝丝的忧伤,或者说是失落,心中暗自感叹:这不是个很好的信号。 这顶公安局长的帽子,宋世杰的晋升,沈鹏的顺序接替,这看起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个中的曲折,沈鹏心里自然明白。 江州科技集团这个烂摊子也易主了,接盘的是他老同学姚志勇,他这个老同学对他可是格外友好,还是三天两头约他吃饭有一次,最近更甚,沈鹏还一度打趣着说,“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司务长了啊?一日三餐全包了。” 当时姚志勇就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之间同学情谊比你的铁哥们还牢固,吃饭算什么。哥两人还分什么你我,你的还是你的,我的一半还是你的。” 可这两天却美好看到姚志勇的踪影,沈鹏有好几次电话他,可无一不是关机。 又一个电话进来了,他看了一眼显示,原来是他妻子蔡敏。 接通电话,沈鹏有点不耐烦,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边蔡敏问道:“你在哪里?” 沈鹏说:“在局里。什么事呢?” 蔡敏说:“刚才我接到几个电话,说你当上局长了,这是不是真的?” 沈鹏愕然了一下,昨晚他大醉,没有回家,所以这个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蔡敏,于是,他说:“恩。” 蔡敏在电话那头欣喜起来,她说,“我爸叫我们回家去吃饭,全家人都回去,舅舅也过来。” 沈鹏说:“这个现在还定不下来,这刚接手这工作,里里外外都要打点着,这个还真不好说,这再说吧。” 沈鹏说的是实话,他刚接任,的确是很忙碌,其他先不说,里里外外有着各种的饭局也让他分神不少,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宴请他可以置之不理,可是有些饭局,他却不能不理会。 这样的一个经济大市,作为公安局的一把手,并不是双手抓住这主管业务,江州市就能繁荣安定,齐老书记也曾经说过,想牢牢操控着自己手中的权力,那必须多方面去了解下面的情况,而饭局往往也能带来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沈鹏和蔡敏通完电话,紧跟着他手机又响起来了,沈鹏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但是从号码判断,这绝非一个等闲的电话,电话是江州境内的电话,尾号全是“8”,但是沈鹏对这个号码没有任何印象。 “您好,我是沈鹏,请问是哪一位?” 那边声音感觉这个声音很熟,一时没能想起是谁,对方说,“怎么啦?高升了,就忘了老朋友?” 听到老朋友三个字,他愣了一下。 以前他还是齐书记秘书的时候,的确有过很多和他称兄道弟的哥们,只不过,自从齐书记退了下来,那些铁哥们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所以他真的想不起对方是谁,便说,“真的对不起,这些天来,局里的繁琐事头都大了好几倍。” 对方颇为理解,原来是崔天恩,是个南方大地产商,齐老还是江东省长的时候,招商引资,他就是齐老把他引到江州,以前的几次接触,算是有点交情,打着哈哈说,“理解,理解。” 然后接着说,“一起吃个饭,我能排上队吗?” 沈鹏略思一会,然后才笑言,“说什么呢,老哥你尽拿做弟弟的来开玩笑,来到江州那么久还没有拜访你,改天,改天我上门拜访。” 崔天恩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这不是马上到点了嘛。” 沈鹏思索了一下,看来这饭局是少不了的,也没有托词,于是他说:“老哥啊,我也想现在就走呀。但我还有点事,还是晚一点吧。” 崔天恩说,“那好,晚上七点,我们在喜来登见。” 整天沈鹏就做了这么一件事,接着各种电话,说着各种套词,案头上还堵着几份材料,不过下午还有一个电话,需要提到。 那是接近下班的时候,他桌上的座机电话却响了起来。 沈鹏瞄了一眼来电,他能认出,这是市政府的电话,心里一喜,连忙拿起话筒,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对方说:“是小沈,沈局长吗?” 沈鹏很快就认出声音的主人,不过这也让他有点愕然,他完全没想到,市长竟然会亲自主动给他打来电话,说,“您好,范市长,我是沈鹏,有什么指示吗?” 官腔一番过后,范毅市长才说:“怎么样?哪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钓鱼?” 沈鹏当过秘书当然知道,首长们钓鱼的时间大概是绝对不会有了,范毅却又说出一起钓鱼这样的话,就绝对不会是一种假客套。 这只能说明一点,范毅其实是在向他抛出橄榄枝,自然也是在拉拢他。沈鹏说:“太好了,早就听闻范市长有这雅致,一直没有机会想范市长学习,范市长哪天有兴趣,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奉陪。 范毅说:“那好,就这样说定了。”和范市长通完电话,沈鹏脑海中勾画出宋世杰,宋世杰可谓是范市长派系的人,接着程子坤、刘秉义这两个市领导也浮现出来。 …… 离开办公室前,沈鹏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蔡敏电话,他说,晚上我去不了,我这里还有事。 蔡敏那边明显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早点回家,说晚上舅舅回到自己家里去走一趟。 “舅舅?舅舅什么事吗?”沈鹏印象中蔡敏娘家的舅舅也是一名商人,眼角甚高,自打他可蔡敏结婚以来,逢年过节的也从来没有到过自己家里做客,于是便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蔡敏说:“什么什么事啊,舅舅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就是想到家里坐坐,我和你说,你忙完就早点回家就是了。” 沈鹏说:“恩,这个我进来,晚上和几个领导一起,所以也说不准,你好好招呼下我们的舅舅。”沈鹏也没有多想什么,挂了电话便往喜来登赶去。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沈鹏的老爷车已经光荣退役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宋世杰的座驾,他坐在奥迪车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喜来登大饭店是江州市比较出名的豪华酒店。位于江州市中心地带,交通较为便利。它以人性化的尊重哲学,致力于营造一个舒适、自在、充满亲切感的场所,每各包厢的布置均为现代风格,并以钧窑特色融入设计,在气派,华丽的格调中,装点着精心陈列的现代艺术家名画。良好的隔音设备与经过过滤的新鲜空气,让人远离都市的喧嚣。 沈鹏看一下表,正好是六点四十九分,可他赶到包厢的时候,崔天恩早已经到了,除了黄天锦外,房间里还有两个妙龄女人。 崔天恩一直望向门口,看到沈鹏进来,立即站起迎过来,他握着沈鹏的手,引导沈鹏坐下来,与之同时,两个美女都站起来迎接。 沈鹏这才仔细看了她们两人一眼,不由得受宠若惊的感觉由心而发。这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沈鹏认识,名叫文娟。 不过说认识也有点夸张,沈鹏认识她,可估计她不可能认识沈鹏,文娟是江州市、江东省、甚至是全国的大名人,江州电视台的当家花旦,第一美女,不知道是多少男人梦中的祈祷的。 这下让沈鹏发梦也没有想过能捞到这样的待遇饭局,由此他想到很多人架子端得挺大,却并不知道,那让他端起来的是权力地位和金钱,也就是说,人是不会膜拜人的,他们膜拜的,是权力是金钱。此刻,沈鹏更加贴切体会。 待沈鹏坐下去后,崔天恩指着文娟说:“文娟小姐,不需要我替你们介绍了吧?” 沈鹏转向文娟说:“天下无人不识君嘛。文娟小姐你好,我是沈鹏。” 文娟极其乖巧地说:“沈哥过奖了,以后还要请你你多多关照。” 沈鹏说:“能关照一定关照,只怕我想关照,却关照不上。” 这边崔天恩却接过了话头,说:“沈老弟,你这就见外了,一定能关照得上。”接着他又指着另外一个美女说:“海燕,江州电视台的主持。” 对于海燕沈鹏却不知晓,他崔天恩介绍才知道,她是刚刚招进来的女主持,主持天气预告节目,只不过因为上镜的机会少,还不太为观众所熟知。不过其美貌丝毫不逊于文娟,甚至比文娟有更多的优势,比如年轻、活泼、高挑、性感等。 看着眼前年轻、活泼的海燕让沈鹏不禁有些感叹,历史的片段飘然而至。在和他现在妻子蔡敏交往之前,沈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 ------------ 第二十章 饭局追忆 沈鹏的初恋情人叫李婉儿,她的脸好像永远盛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脸上,每天都溢满着愉悦的满足,脸上那双带着稚气、被长长睫毛装饰起来的眼睛像是两颗水晶的葡萄。 她大概是不小心坠落凡间的天使,眉宇之间透着的,是与凡尘女子不同的灵气,她就像空中的羽毛,你很想触碰,却有让人有一种我爱犹怜的心痛,可这种心痛让沈鹏真的心痛了,让他的心支离破碎。 毕业之后,沈鹏到了省委办公厅做了个码字员,而李婉儿出了社会,一连几个月也是待业,之后突然有一天,她提出了分手,这让沈鹏料始不及,他问:“为什么?” “他们所有人都问我为什么,你也在问我为什么,那我今天告诉你,宝格丽,卡地亚,最新款的普拉达,还有省城的户口,望江帝景的房子……就这些,可是这些东西你给不了。” 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李婉儿的消息,过去的那段历史让沈鹏打击很大。 …… 酒倒好后,崔天恩,端起杯子,举到沈鹏面前,说:“祝贺你,掀开人生崭新的一页。” 这才把沈鹏拉回到现实,他端起杯子,望了一眼海燕,和他们碰了杯,分别说了祝酒词,沈鹏一口把杯子中的酒喝干,心里苦笑着,这就是生活,这就是让人操蛋的生活。 这明亮的灯光让沈鹏有一种错觉,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他的情绪。第一杯酒喝过,文娟便端着酒杯走过来,给沈鹏敬酒。 文娟是交际花,对沈鹏说了很多动听的话,让沈鹏甚是开怀,一连喝了三杯,在一边的崔天恩也拍手称“痛快,痛快。” 对比之下,海燕就显得有些青涩,也是学着文娟,给沈鹏敬酒,可能是喝得急的原因,她喝第一口的时候,猝了一下。 沈鹏连忙说:“意思一下就好,意思一下就好。” 崔天恩却在一边说:“这怎么行呢?规则不能坏了。” 海燕望了望崔天恩,当然也不甘落后,马上把酒倒上,一连三杯下肚。 沈鹏耐不住两位美女轮番一再进攻,开始酒场上的沉闷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开始和她频频碰杯,气氛一下就上来了。 几轮过后,沈鹏也有几分醉意。 席间,崔天恩不经意地说:“最近公司开发了一个楼盘,在市政府对面,只有几百米远。那里的房子肯定升值快,这房子建起来了,可是积压得厉害,还有几块地还搁置,银行这边催得急,有钱的话,帮哥哥捧个场,去挑一两套,帮我缓解下压力。” 崔天恩所说的楼盘沈鹏略有耳闻,它位于江州大道南,临近新城市中轴线,周边配套也完善,因为靠近市委市府所以吸引了不少商业巨贾、企业高管、国际买家在内的投资和置业买家。可以说是江州最为抢手的楼盘,这个楼盘,已经完成了两期建设,前两期,卖得非常火爆。三期开始建设的,市场前景一片光明。传闻开盘的时候,一个黄牛号也能炒到三千块。 这不得不提一下崔天恩的商业头脑,此人绝非一般人可比。市里要修新的市委市政府大院的消息,尚在热议之时,黄天锦便将江州市各地块仔细考察了好几遍。 后来,市里做出了好几套方案,他便对这几套方案仔细分析,并且选出其中几套方案,在周围买地。方案确定后,他果然买中了其中一块地。 这块地的地价飞涨,而其他几块地,虽然没涨价,也只是让他压了一段时间的资金,并没有亏太多钱。 沈鹏自然明白崔天恩话中的含义,暗忖道,崔天恩送礼与众不同,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直接把礼物送到手中,说你看看就知道之类,也不说一点小意思,而是很不经意说他开发的房子,予以推销。 沈鹏没有接过话,只是低头夹菜,崔天恩继续说:“我的开盘均价是六千八,给你打八折。” 沈鹏迅速算了一笔账,打八折,每平方米少一千三百六,已经相当便宜了。江州偏僻的楼盘也要卖五千左右,这绝对不亏了沈鹏,但沈鹏也知道,个中的缘由一定不会是崔天恩所说那样,压了很多的资金,亏太多钱。 沈鹏说:“再说吧,来,来,崔总,走一个。”他转移了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见大家酒喝得差不多了,崔天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说:“我们这里结束吧。沈老弟,我们哥俩多久没有见了,这样,我们继续,我在三十八楼预定了房间,去那里喝茶。” 崔天恩签了单,拉着沈鹏便来到了楼上去。沈鹏心想,也罢,我代齐老书记感谢他为江州这几年的贡献,在三十八楼坐了不过十分钟,文娟便起身告辞。 崔天恩说:“你们坐,我先去送送她。” 他们两人走后,海燕借着酒意开始放肆起来,伸手搂了住沈鹏脖子, 前面肉盾紧紧贴在沈鹏胸前,一团热浪压迫下,沈鹏下身渐渐坚挺起来,心想,还就没有恩爱过一场了,便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开始吻她,双手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在海燕背后上下摆动着,甚是享受着。 海燕回应的非常激动,紧紧地搂着他的头,他们就这样运动着,狂野地在沙发上滚到地下,最后也记不清楚怎么滚腾到床上。 最后的记忆沈鹏已经模糊了,第二天沈鹏醒过来,之间边上已经准备了一杯参茶,还冒着热气。可哪里还有那位像自己初恋情人海燕的身影。 他喝了一口热茶,他发现他的衣服整齐地摆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面,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快到中午了,他拿起手机,有几个没接来电,其中有两个还是是蔡敏的,没有漏接什么重要电话,感觉头还是晕晕的,在他穿上衣服时候,意外发现发现口袋中多了几张购物卡。 沈鹏洗漱后随便填了填肚子,便打电话叫来司机去局里了。回到局里很多人见了他便笑着和他打招呼,那笑容很是暧昧、很是有些内容,沈鹏也微笑着一路敷衍着他们打招呼。 沈鹏坐下来不到十分钟,发了一会儿呆,沈鹏自己到办公桌前拿了茶杯,捏了撮茶叶,泡了杯茶,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回到案头上,抡起电话。 “许叔,方便到我办公室聊聊?”电话那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笑意:“方便,方便,我这就过来。” 不一会,许彪就来到了沈鹏的办公室,坐在沈鹏的对面,“沈局,什么事呢?” 许彪五十出头,头花有些花白,脸上皱纹很深,档案上看来,他从警二十多年,从普通的干警一路走到现在的大队长,属于精干型,深得宋世杰的喜爱,在警局也有一定的威望。 沈鹏来到饮水机旁,拿过一个一次性纸杯,也泡了杯茶,放到了茶几的另一头,思考了一下,说:“许叔,你是局里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一直再位警队总贡献我查过你的档案有好多功绩,真的挺佩服你的,您在局里也算是有辈分的人了,所以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来请教你的,希望许叔一定要不要吝啬赐教。另外现在您年纪也大了很多事情我不用您出面是为了您的自身安全考虑,这些小事情我们这些晚辈动手就行了等着有什么大事情了再咨询许叔,希望许叔不要介意。” 许彪一听沈鹏这么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紧跟着他就笑了,说,“沈局你看你我现在年老糊涂了脑子都不好使了,我现在再刑侦大队啊,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真的这么多年了也够了,这个事情我早想跟宋局说了,可这人老了就糊涂了,一直拖到现在,如果沈局不介意我想调到别的部门做做文职什么的也挺好真的不想再刑侦大队继续干下去了。” “别啊,刑侦大队需要许叔这样的人,许叔不行,坚决不行”沈鹏一脸严肃。 “我心意已决了,希望沈局看再我老许还比你年长几岁的份儿上,你真心的叫我一声许叔的份儿上就答应我的请求吧,我心累了想换点轻松的工作,如果有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再回来帮忙反正大家都认识答应我这个请求吧”许彪言语中很平静。 “别,别不敢许叔你这话严重了”沈鹏很为难的看着许彪“那,那这样的话许叔想去哪个部门呢” “哪个部门都可以”许彪一脸失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 沈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你要离开刑警队真是我一大损失,不过既然许叔你心意已决,那我只能忍痛了。” 许彪笑了笑,说道:“沈局言重了,没什么那我先走了”,说完缓缓的走到了门口把门就给关上了。 沈鹏看着许彪落魄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后,把电话又拿了起来,按下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就说:“东升,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 第二十一章 整治执法 沈鹏接任公安局局长以来的这段时间来,先后走访了市委市政府、人大政协的领导家里汇报了工作,看望了离休的局委领导,还没有来得及再次都下面所科单位走走,但江州的治安情况和局里各个中队、各个部门的人员的分布却很清晰。 他履新江州市公安局代局长一职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些日子以来,江州市一如既往的平静,关键是市委、市政府还对他的工作并没有什么不好印象,但可并不代表着满意。 按理说公安局新权力的磁场就这样形成,所有的铁屑都会围绕着他这个磁极运动。可是他这个磁极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回事,局里的人表面上对他恭敬之极,但是内里那些小九九什么何尝不清楚呢? 沈鹏突然想起一句话,“任命书只是给你掌握权力的法律依据,并不是等于给予你全部权力。”,这话说得不错,没有打破现在盘跟交错的权力网,建立新的权力体系,那么在公安局这个圈子中他永远也是孤家寡人。 权力控制,只有两种手段,一是以雷霆手段摄振手段将磁力变得强大;一是在权力结构体内,利用提拔、调动、正常退休等手段进行调整,完成新的权力分配,改变原有的权力结构,达到新的平衡。 但是这些工作都是艰巨复杂,是要付出代价的,要靠高明的领导艺术,靠政治智慧,靠坚忍不拔的毅力和斗志,如今这不仅仅是感概,已经是沈鹏逼在眉睫要做的工作。 可怎么做呢?他清楚像自己这样没有从下面任个实职的干部,应付市委市府班子就游刃有余,可是对下面部署的特别在公安局这样的单位,没有拿出足够的魄力和能力是不可能让他们驯服。 他脑子闪过一个这样的词:杀鸡儆猴。换作早前,他定然不敢轻言出击,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他不得不开火。可这问题也就来了,枪准备好了,可是瞄准谁呢?沈鹏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概过了一刻钟之后,他拿电话,冲着电话说:“东升,你来一趟我办公室。” 自从许彪调任户籍科后,刘东升便接任了他的岗位。平常那些小案件他处理得很有条理,沈鹏对他也很放心。不到五分钟,刘东升便来到了沈鹏的办公室,沈鹏示意他坐下。 …… 位于江州市江口的江河大道上的食府餐厅后院二楼包厢内的麻将声始起彼伏,麻将台上袅袅青烟。 “不要动,不要动!有了,边三条!来来来来!糊了!四喜碰碰和大吊杠开,翻四番,拿钱来。”那声音,如行途中抢劫的土匪,摇头晃脑地显耀着着,说,“我一直不换牌,就连风子也不吊,就等三条,看我吊得多准啊。”那边上一个中等身材,微胖,寸分发,此刻他脸也青了,他看着自家一手好牌,“啪”一声,把牌重重摔在桌子上。 从这些人的穿着、长相来看这些人都是江州市上流之人,可讲话的语调脾气来看,这些人都和其他平常赌徒无异。确实他们都是江州市能露露头的人物。 那个身材微胖的男人正是江州市公安局城东分局局长,是宋世杰的亲信,是文职出身,但是为人豪爽,在江州市公安系统也算是老资格,宋世杰还在江州做公安局局长的时候,把他安插在城东分局主持工作,所以对于空降的沈鹏,魏明辉还是充满敌意的,或者说是有点不屑,从心底里也没有把这位从“条条”下来的政委放在眼内,乃至沈鹏官至公安局代局长还亦然我行我素,他眼中的权利圈子只有宋世杰,陈北伟。 他输得光溜溜的头上直冒烟,心里直骂娘,这官场不得意,连赌场也欺我?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来来,继续。”却不知道厄运即将而来。 “不许动,不许动!” 这个时候,有六个人踢门快速而进,五人穿着警服,另一个人便服,还扛着一台摄像机,他扫视了眼前的几个干警,火气冒起,气焰嚣张地喊道:“干什么干什么,反了不成。” 他回头一看,最后走进来的那一个人他是熟悉的,是刘东升。于是魏明辉站起来,主动打招呼,他说:“哟,这不是我们刘队长吗,怎么让你这尊神跑出来了?还开这让的玩笑,这种事会吓死人的!来,来玩两把。” 魏明辉是心底里看不起刘东升的,这有多大的事?不就是打个麻将吗?天又不是塌下来,就算天塌下来,上面不是还有陈北伟副局长顶着吗?再不行,更上面还有范市长,这样一想让他更有底气了,所以便开起玩笑来。 刘东升站在傍边,显得气定神闲,悠悠地说:“带走!” 话毕,其中有一位警服走过来就把魏明辉扣上手扣,魏明辉可就不干了,他怒言说:“刘东升你丫算哪根葱,敢扣老子?”上前的民警缓了一下,向刘东升那边望去。 刘东升的脸拉长了,加重语气说:“全部带走!”魏明辉想反击,可是他的伸手哪里经得起后面跟上来的两个警服饿狼的干劲,一下就扣起来了。 这一行动让在食府的服务员看在眼中,等他们消失在餐厅后,这个服务员便拿起了电话熟练地拨了个号码。 凡是深谙国情的人都清楚,娱乐业与公安之间有这千丝万缕的、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次日,刘东升把晚上行动报告送到沈鹏办公室的时候,沈鹏正站立在窗前,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所以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清理,案头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 沈鹏听到敲门声,回过头来,看到双眼布满血丝的刘东升,便示意他坐下来,说,“东升,辛苦了,来,来,坐。” 刘东升坐下,说,“沈局,昨晚的行动报告出来了。”说完,便将报告递过去。沈鹏盯着手中的材料眉头轻皱,嘴里却说,“恩,不错。”此刻他脑子中正在高速盘算着。 刘东升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沈鹏拿起座机,只好作罢,简单告退便也出来了。沈鹏电话是打给副局长陈北伟,拿起电话接通了副局长陈北伟座机,说,“北伟啊,有没有时间聊聊,恩,好,我等你。” 陈北伟是负责刑侦方面的副局长,当时也是宋世杰的亲信,在局里也是老资格,宋世杰还在江州做公安局局长的时候,有关传言下一任将会是他了,所以对于空降的沈鹏,陈北伟还是充满敌意的,昨晚魏明辉被抓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这让他心里更不爽,这是**裸的打在他的脸,他第一反应就是回击,给他沈鹏一个下马威。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陈北伟才悠悠地走过来,坐在沈鹏案头对面,沈鹏嘴角抽动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便恢复过来了,很亲切地说,“北伟啊,这几天大家都在忙,也没有顾上和你好好聊聊,今天我们两就这个机会好好唠叨唠叨。” 陈北纬嘴上说:“我这一切听沈局长的指示。” 沈鹏笑颜说:“老陈,你这不是在给我难堪吗?我现在和你搭班子,哪里有那么多指示。”沈鹏突然觉得之前宋世杰那一套也很实用,至少在现在这个困局中,“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你也清楚局里的情况,市委的意思是局党委配再配个副书记,问我意思,我说班子里,老陈资格最老,是刑侦老副局长了,论能力,早就应该上了,我的意见就是这个副书记你来,后来他们告诉我,市里的意见也是这样,这样刚好,意见统一了,这样好了,老陈啊,这下你可不能摞挑子啊。” 听完沈鹏的话,陈北伟一怔,实在想不明白沈鹏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这宋世杰承诺几年还没有兑现的事情,竟然他沈鹏给他拿下来了,于是热呼呼地和沈鹏说:“多谢沈局的栽培。” 沈鹏说:“又和我见外了,这是你的能力,是组织的信任,又不是我功劳。”见陈北伟眼角舒展开来,沈鹏接着说,“还有这样一个情况,这段日子里我发现我们系统中存在的纪律问题,让我感到很痛心,纪律问题存在会不会同样存在司法腐败?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所以我是这样想的,是不是我们开个会研究下,到底有没有严重的司法腐败?到什么程度?” 陈北伟耐心地听着,不时点点头,沈鹏说:“老陈,局里现在也掌握了一下情况,我是这样想的,你对局里上上下下都比较熟悉,我看这工作由你来负责。” 陈北伟一愣。 不得不说,沈鹏这举动很讲究,滴水不漏又把陈北伟推到了浪尖上,陈北纬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还是麻利地站起来,说:“是,沈局,我们立即进行专题研究。” 沈鹏点点头说:“恩,这执法腐败的消极影响不可低估啊,我们头上戴着是国徽,作为执法者,不能把我们的社会公正和老百姓的希望腐败掉,把我们人民的心也吃了啊。” 陈北伟耐心地听着,不时点点头,心里却在骂街:老狐狸。 ------------ 第二十二章 切糕血案 沈鹏手拿起一份江州都市报,里面的一个专栏很快吸引了他的眼球:……依据《廉政准则》和《党纪处分条例》中的相关条款,江州市公安局提出了处理意见和建议:决定对参与赌博的魏明辉给予撤销党内职务、行政撤职处分,对其他涉赌人员也按相关规定作出处理。 沈鹏看把报纸放到一边,心里嘀咕了一下:这效率还不错嘛。但是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可是这样的心情很快消失了。 刘东升敲门进了沈鹏的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神情明显有些不安,他说,“沈局,城北购物广场发生了一起大型的群众斗殴恶性事件,你看……” 沈鹏一听,眉头便扬起来,说,“怎么回事?” 刘东升说,“有市民在购买核桃仁糖果时,因语言沟通不畅造成误会,双方口角导致肢体冲突引发群体殴打事件。事件造成五人人重伤,十多人轻伤。” 沈鹏眉头已经拧在一起了。核桃仁糖果就是大家熟知的“切糕”, 前段时间的“切糕事件”沈鹏也是有所耳闻的,心里说,这核桃仁糖果怎么就这么会闹。 沈鹏对提提买的印象是淳朴但却又很彪悍,曾经的历史飘然而至,他思绪不禁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沈鹏还是在大学求学,有一次他亲眼目睹有个买买提在街上摆摊,就是做了很大块摆在脚踏三轮车上卖的那种糖,也就是后来大家说切糕,被城市管理者抓住,城市管理者要拿走他的车和糖。 那个买买提不让城市管理者拿,双方各不相让吵成一团。周围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我当时刚好路过那里,见有热闹瞧就钻了进去看,只见一大一小两个维族人,俩人手里都抓着一辆三轮车不让城市管理者推走。 双方争夺十分激烈,只见那大个维族青年叽里呱啦很激动地说着什么,那维族小孩抢不过城市管理者,就躺在地上抱着三轮车不放。 一辆车一点糖就是他们的生计,你把它没收了让他们怎么活?当时沈鹏心里不知怎的又同情起那两个维族人来了,双方你争我夺,搞得几乎要动手。 一个头目模样的城市管理者指手画脚指挥手下做事,沈鹏定眼一看,那家伙原来是我一个一起玩游戏的朋友。 沈鹏走过去拉他过一边说:“这两人跟我有点熟,你给个面子我放了他们算了。” 那小子说:“事情搞起来了,这么多人看着那怎么成?” 沈鹏当时说:“这芝麻大的事情也丢不了你的官,教育一下就行了。” 那小子听了走过去对他的手下招招手说:“算了,不收了,教育一下就行了。” 然后对那个大个维族青年上起了政治课:“你们这样乱摆乱卖影响了交通、影响市容,群众意见非常大,我们不依法管理你们这样乱摆买,这城市不是乱套了吗?但考虑到你们的现实困难,和少数民族的因素,这次就教育教育算了,你现在赶紧把车推回去,不然等一下回来你还是这样可就要没收你的东西了。” 说完,带着手下开车走了。还好当时沈鹏及时制止,要不也少不了一场血战,那个维族青年已经手拿一把新疆长刀,回想起来沈鹏还是不禁打了个激灵…… 刘东升说,“现在我们公安局已经介入,伤员已经送到了医院,其他人员也带回局里了。只是……” 沈鹏说,“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刘东升说,“这件事已经给媒体曝光了。” 沈鹏眉头还是紧紧靠拢在一起,说:“恩。” 刘东升说:“前段时间其他其他城市“切糕事件”引发了不少市民的强烈排斥情愫,这个事件的引发点也是这个缘由,而这次恶性群殴事件也是这个情愫引发的,这切糕一刀还没有切下去,另一团伙,就拿出钢管威胁着切糕的,旁边几个档主看到这个情况,二话不说,也都为了过来,双方言语不合,就发生冲突了,损坏核桃仁糖果约六千斤,损坏的三轮摩托车二十二台。他们提出索求赔偿。” 沈鹏心里暗忖,六千斤!心里凉了一口气,于是说,“胡闹。”刘东升不理解沈鹏的胡闹所指,于是他问道,“沈局,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对于城管沈鹏可也是颇有微词,很多地方的城管属于街道办事处零招的一些社会散杂地痞,其作风恶劣、手段凶狠而闻名,缺乏执法者的人道素质,曾经网上还出现了戏言,说,中国城管被列为十大恐怖组织之一。 昔日齐书记在位的时候,也多次要整顿城管队伍,可由于城管体制复杂,所以一直没有把它放到工作日程上。 沈鹏皱眉头,在江州是城管的编制在执法局里,可执法局市政府下属二级局,这才让沈鹏内心感到力不从心。思索了一会才说说,“东升,你去和网监科打个招呼,这段时间盯紧点。” 对于现今的网络,沈鹏可谓心有忧虑,以前网上出现一篇文章,题目叫悲情的卖**。这个贴子,第一次揭示了很多鲜为人知的内幕。 这篇贴子在网络媒体出现,顿时引起广泛关注,网上疯传这一贴子,事件轰动一时。最初,人们还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网络虚拟故事作为饭后趣谈,很快,风向变了,尽管没有指明道姓,但是矛头却指向了政府,随即引起上面的高度关注,而这样牵出一批圈子里的人。 沈鹏不允许这样的事在江州属于自己的领域内发生,同样市委市政府那些人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 刘东升很聪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说“好的,这件事我亲自找刘科。” …… 周末的一个下午,两辆小车在一前一后地往右手山间的公路上去。车在山路上盘旋缓慢升高。两次上下坡之后,前方右侧现出一口碧波荡漾的大水库。 水库靠公路一侧临水面有一吊脚楼,两辆小车停在靠右辟出的空场上。两个下车并排往吊脚楼去,两司机拿着钓竿水桶跟后头。 沈鹏对范毅市长说:“我早餐吃的是煎饼,我提议我俩先到木楼的凉亭喝点茶,让两个替我们钓着,范市长看怎么样?” 范毅说:“我正有此意,我早上吃的是油条和茶叶蛋。” 两司机听了,就手拿鱼竿直接往坡下堤埂上去了。而沈鹏和范毅在木楼平台的桌旁一落座,鱼塘老板手里提了茶壶从里面出来。两个旋开旅行杯,让老板加了水。 范毅悠悠地说:“小沈,这次你们处理得很好,给政府部门树立了一个典型的良好形象啊。可是这个尺度要把握好,我很信任呀!你一定要带好头,掌好舵,切莫辜负了市里对你的信任啊!” 沈鹏知道范毅指的是魏明辉赌博事件,但是也明白范市长所指,于是,他也来个糊涂,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诚恳地说:“这还多得范市长的栽培,我一定不辜负市领导的信任,不辜负范市长的期望!” 范毅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说:“当然了,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的话,你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的!”可接着,范毅话锋一转,说:“前段时间城北的聚殴事件处理得怎么样了?” 沈鹏不慌不忙地回答,说,“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事件我们公安局已经控制起来了。” “恩。”范毅思考了一下,接着说:“江州的需要稳定啊……”两个说完下到埂坝上,两塑料桶里已有鱼在里面噼里啪啦跳,是几条鲫鱼。 …… 沈鹏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与其说是坐在沙发上,不如说是躺在沙发上。他旁边是一只很大的玻璃烟缸,里面塞满了烟头。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散乱地堆放着许多案卷,太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处钻进来,投在案卷上。 他整天整天思考同一个问题:碎片化传播年代,信息表达缺位了核心要素,客观上制造的耸人听闻与主观恶意一样恶劣。在真相残缺的时候,往往以经验主义想象当做替补。这种“经验”,既有合理的成风,也有盲从的偏见。 譬如切糕事件之所以引起如此广泛的共鸣,不得不说,火车站、汽车站等流动性较强的地区,实在是因为不少人有过类似不愉快的“挨宰”经历。时日长久,大家心里都有一股气,这个现象值得反思。 卖糕者身份因素而吊诡折戟,这些年来,发生的涉及少数民族的案件,都会让当地警方和政府头痛,而在处理的过程中,由于担心引发“民族问题”,往往采取一些不能坚持原则和法律的做法来息事宁人,而这种经验大多数人也会借鉴以往经验来出来,可问题关键在于,这案件上隐约看到范毅的身影,他并不关注事件本身是什么,更多在于沈鹏怎么处理这件案件,这让沈鹏头痛。 这个时候他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潘志东,沈鹏翻身坐起,听到潘志东汇报,沈鹏精神为之一振,顺手将烟头按灭,平静地说:“恩。” 挂断了电话后,支撑着站起来,脚完全是麻的,走路不稳。心里惊叹,看来还得多锻炼下。尽管如此,他还是歪歪扭扭走过去,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 第二十三章 商人布局 江州市公安局一间审讯室内,气氛肃杀。 大堂之上坐着三名警察,居中者正是沈鹏,而眼前之人正前段时间城东恶性群体事件的卖主维族人提提买。 沈鹏微笑着盯着提提买,嘴里却很平静地说:“持械群殴,社会影响恶劣,够判刑的。” 几个提提买闻言面面相觑,其意是说“听不懂”,对于他们的举动,沈鹏不以为然,任由他们骚动着,此刻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审讯室的门被敲响,随后只见两个高大的穿着袷袢的男子走进来,沈鹏站起来迎上去,伸出双手说:“亚克西目sei斯”(yakeximuseisi音译,意为:你好。) 几个提提买见状,脸色突然煞白起来,审讯室内却安静了起来。沈鹏在刘东升耳边附耳说了两句,便独自离开了审讯室。 早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切糕事件”处理最终并没有移交司法机构进行起诉,而被定性为一单普通的民间纠纷案件。无论是政府还是买卖双方都对这个处理结果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沈鹏捏着结案宗卷,嘀咕了一下:“这三万七千的经济赔偿还算靠谱。” 次日,江州日报一扫而空,今天江州日报的头版刊登的是江州市公安局对前段时间的大家关注的城东群殴事件的最新报道,整个版面都宣扬政府所坚持原则和法律的权威,倡导反暴力、讲法律、讲秩序,在最后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案件的处理结果。 底层老百姓们的新闻视野早就被其他方面的资讯吸引过去了,只是偶然在街头小巷饭后茶余,啧啧连声,对江州公安局处理这件事的方式,大赞有加,尽管江州市公安局也就这次事件其公信力和民意满意度达到新的高度,网络上很快在早前邻市的案件上的强烈反响,从原来的谩骂、对民族政策的质疑和攻击转变为队形“向江州市公安局学习”、“向江州市公安局致敬。” 这次发生在江州市的切糕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但是还有个小插曲,让沈鹏噗之以鼻,市府办送来的补偿文件,文件是市府办签发的,其内容是政府垫付赔偿,这让沈鹏也为之动容,可仔细一看赔偿款明细,让沈鹏大吃一惊。 补偿款分为四项,总计25.2万元。第一项是人员受伤及补偿情况,第二项是物品损失及补偿情况。第三项是摩托车和工具损失及补偿,第四项是16名新疆籍商贩返程路费、误工费、伤者营养费等。 沈鹏满腹狐疑,没去看眼皮下的下达文件和案头上的钢笔,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这一次沈鹏却没有完全依照文件精神全盘执行,但是该赔偿的还是要赔偿,只是没有在对外公布其明细,涉事的民众还正在拘押中,而那些提提买得到赔偿已返回新疆。 最后,沈鹏也在市府办的文件上签下了批示。他也很清楚江州的官场有着一个很奇妙的关系共存体,看似十分和谐,可实际上可谓内里汹涌。 又过了两天,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程北伟在电视公开接受了采访,他在电视上代表市局表示将在全市开展一场代号为“长空”的严打整治活动,此时江州市公安局民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沈鹏抽出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来,心里嘀咕着,陈北伟还真有两把劲。 一个段子出现在沈鹏的脑海中: 甲乙两县长同时上任。甲县长带领全县修缮水利工程,数月高质量竣工,乙县则无动静。夏天,洪水如期而至,甲县固若金汤,乙县四处**。抗洪抢险,记者云集乙县。县长频频在救灾一线出镜,名声大噪,数月后,乙县长提任某市委常委兼甲县书记。 沈鹏微微一笑,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可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他走到窗前,对开窗户,满城灯火,人流如鲫,一片繁华安详的景象。然而,正是这边土地上的繁华背后却套着一个个大圈子,彷如陷阱,把好奇的人吞噬进去,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藏纳这多少不为认知的秘密。 在一个豪华的办公室内,贝天集团崔天恩和助理正在里面忙碌着。 贝天大酒店是江州市仅有的五家五星级酒店之一,硬件设施比喜来登大酒店还要好。地上建筑三十八层,地下建筑三层,顶层和下面客房完全隔离,设有四套欧美风格的总统套房和一个空中游泳池,其奢侈豪华程度不亚于国内任何一座著名酒店。地下三层不属于酒店经营范围,是贝天集团总部的办公区。 而这个办公室就设在最底层的东区,东区因此便成了贝天集团的大脑和心脏。局外人谁也想不到,在这简朴的董事长办公室西侧,竟还有一大片秘密区域。这个秘密区域内设有多功能会议室、豪华舒适的套房,和只有崔天恩自己掌握的集团机要资料室。 身为贝天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崔天恩在这里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大量资本运作兴风作浪,不断制造着一个个经济奇迹和神话,同时,也制造着经济特有的泡沫和无奈。 此刻崔天恩在自己精心设计的模拟政治股市上摆弄着及时做了一番调整:把过去从没看在眼里的沈鹏作为一只尚待观察的潜在绩优股输了进去,归类为省股板块,开盘当日即上涨300%。 这番调整过后,电脑显示:该日大盘政治综合指数为2012点,进入高风险区域。崔天恩竖起拇指对助理东方白说:“你别看江河市现在表面风平浪静,但暗中的角逐争斗此时比任何时候都激烈,现在是大市见底了。” 东方白说:“依崔总之见,是否会有大的变局?” 崔天恩说:“变局大不大要看上面如何平衡。不过现在入市也是时候了。” 东方白轻声问道:“沈鹏?” 崔天恩点了点头,东方白却满脸不解地说,“齐老下台了,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后台背景,能排得上位吗?” 崔天恩“呵呵”地笑了笑,说,“你没有和齐老接触过,不了解他,这个很正常,沈鹏超出了ipo预想,是一支不错的潜力股,不过现在还得加一道火……” 此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东方白,“海燕现在在干什么呢?”东方白楞了一下,想了一会,才说“好像现在在江州电视台天气预报栏目。” 崔天恩说:“东方,我们下半年的广告也该开始了吧?你约一下电视台熊台长。” 沈鹏刚回到局里办公室,平静的喜悦心情不经意地传染给了他,靠着椅子上,手机的短信出奇地响起来了,这个铃声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响起来了,拿起一看,只有号码没有名字,让他更为好奇,打开未阅信息: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亲爱的,你在忙什么?想你的海燕。” 原本年轻、活泼的海燕在大学的时候颇具才气,有着独特的精神世界和冷傲之骨,对于社会上的种种“潜规则”她都嗤之以鼻,我行我素。 电视台招聘人员的最后关头,熊台长亲约她参加一个私人宴会,她对色迷迷的熊台长早就十分反感,她问道:“如果我拒绝你的邀请,可能我的录取就没戏了吧?” 熊台长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一个人一生中的机遇只有几次,机遇在于自己把握。” 海燕揶谕道:“吃过饭之后呢?我是不是还要为我的机遇献身?不不,用你们官场的话来说,是为革命事业献身?” 熊台长说:“别讲得这么难听,一切要看缘份。” 海燕哈哈大笑道:“亲爱的台长,我既与你没有缘份,更不愿为革命事业而献身。所以,你只能找哪些服从你的‘规则’的女孩了,对不起。” 最后成绩优异的海燕顺利被江州电视台录用,也顺利地留在了电视台当主持人,但是只是临时工,每周出镜时间也不过是几分钟,多数时间也在幕后工作,说是幕后工作,其实也不过是到各大企业拉广告的杂工而已。 也是因为一次偶尔的邂逅,海燕与崔天恩相遇,海燕的人生也就从那次不经意的邂逅改写了。那天海燕到贝天集团拉广告拉赞助,可是面对色迷迷的公关部经理,海燕再一次感受到无助于绝望。 她已经意识到马上就要失去了这个外界看似香饽饽的职位,想到在乡下为供自己上学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双亲,父亲如今得了一种怪病:全身浮肿,似乎每个关节都疼痛难受。 家中先后把她送到好几家大医院治疗,花了很多钱,但始终不见好转,海燕乡下在农村,父母靠种地为生,家道贫困,为保她上大学,本来就债台高筑,父亲的怪病,使全家的生活雪上加霜,母亲委婉地表示让女儿汇钱回家,想到这里海燕心里就阵阵难过,乡下的风俗女儿一早就嫁人为家里添些嫁妆钱,可海家父母苦着自己把女儿供完大学。 走出贝天集团的办公室,海燕坐在贝天大酒店边上,百感交集心里甚是难受,抱头就低泣起来。 ------------ 第二十四章 赴约红颜 说起来也巧,那天作为贝天董事长的崔天恩亲自送来自欧洲的生意合作伙伴,转身回走时候,眼角余光注意到在一边痛哭的海燕,便走过去了。 海燕当时并不认识眼前之人是谁,但发现自己已经失态了,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擦干溢出的泪水。 崔天恩看了海燕的脸容,也不由得楞了一下,也顾不上身份,也坐在海燕身边,听着海燕的牢骚。 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海燕也没有多少个交心的朋友,她当时的心情很压抑,她只想倾述,便也和崔天恩倾述起来,把工作家庭的所有烦心事一脑子地倾述而出,倾述完之后,海燕直接回到自己租的简陋房子,抱头熟睡。 第二天,很意外的接到了母亲电话,钱已经收到了,说父亲已经准备安排手术了,海燕满脸诧异,更让海燕诧异的是熊台长居然亲自来电,问她为什么没有上班?是不是病了?还再三叮嘱她好好休养,等好点才回台来上班。 带着疑惑的海燕回到台里,熊台长便叫她到办公室,海燕捏着辞职信还没有递上去,熊台长笑呵呵地说,“海燕啊,你的能力我是看到的,台里考虑了一下,觉得人才嘛,不应该埋没,晚上开始负责天气预报栏目,有没有问题?” 对于这些转变,海燕还一时还没有接受得了,感觉还在梦中,暗中捏了一下自己手背,还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事实,于是她再次捏了下自己的手臂。 所有谜底在熊台长的一句话解开了,“海燕啊,你为我们拉回来了贝天这个大单子,真辛苦了,崔总让你那天有空过去他那里一趟把合同签了。” 海燕狐疑地问,“崔总?那个崔总呢?” 熊台长呵呵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还有那个崔总呢?贝天集团的崔天恩,海燕啊,你是聪明的孩子,我可看好你。” 最后,海燕才知道崔天恩是谁,父亲医药费这个谜团也就明了,心里嘀咕了一句:天下男人一样黑。 她也明白了这“来一趟签合同”的真正含义,她不过她也任命了,依照熊台长给的名片,和崔天恩约定时间,便来到了贝天大酒店。 崔天恩把海燕带进欧洲大酒店的套房里,泡了茶,请她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海燕冷艳地说说:“不用了,六点钟还要到台里上班。你抓紧时间吧。” 崔天恩惊异地问:“你叫我抓紧时间干什么?” 海燕答:“我明白你想干什么。” 崔天恩问:“你真的愿意?” 海燕答:“为谢父亲对我的养育之恩,为报你对我父亲的救命之恩,我心甘情愿。” 崔天恩不语,打量着面前的海燕。而海燕也不再说什么,把自已的衣裤一层一层脱了下来,最后一丝不挂地躺到了床上。 崔天恩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欣赏着海燕美丽的身体:她那彤红的脸色像刚露出晨曦的朝阳;白得似乎透明的酮体恰似水晶雕塑;高耸挺拔的双峰上,一只像赤豆一般嫩尖,另一只则半馅在乳峰里,这是未经开发的特征;那黑色丛林下的花蕊处,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幽兰般的异香。 崔天恩走到床前,用被子盖住海燕的身体,然后说,“你起来吧,穿好衣服,我再跟你说话。”言毕,便走出房间。 海燕心头一抖,开始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后来慢慢对这位儒雅的崔总暗起情愫,可她也明白这个是没有接过的故事,爱一个人还真的奇怪,能为他做任何事,包括颠覆她多年的价值观。 于是便有刚才的一幕,她握着手机,等待鱼儿上钩。 沈鹏打开短信先是楞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了,只不过不清楚他崔天恩葫芦卖什么药,也就没有搭理海燕。 沈鹏在对着案头上的宗卷思索着,电话进来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海燕。 女人都是很要强的动物,她信息发出了大半天,居然鱼儿没有上钩,劲儿就来了,直接拨通了沈鹏的电话。 电话接通,沈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对方莺声细语地问,“大忙人,工作忙完了没有?” 沈鹏看了一眼案头上的宗卷,想了想,也罢,看看崔天恩葫芦到底是什么药也好,于是他说:“刚刚忙完,准备出门。什么事吗?” 那边娇滴滴的说:“没良心的,你不想我,就不容许我对你思念啊?” 沈鹏苦笑说:“海大美女说笑了,你现在在哪里呢?” 海燕说,“我在长提码头,你来吗?”最后还补了一句,“外面有点凉。” 长提码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码头,而是江州东江边上的一代风景线,是沿江风光带保存下来惟一的古建筑,据说始建于明代,后来几经战火,屡次重修。世纪初市里决定修建沿江风光带,是目前沿江风光带上,惟一可算古迹的建筑,也是江州八景之一。 沈鹏思索了一下,说:“好吧,也有点饿了,等我二十分钟左右。” 当沈鹏到了江边,找个地方把车停好,见海燕一个人孤伶伶地坐长提上,双手抱着那只弯曲的腿,胸部和下巴缩一起,搁膝盖上,显然在想着什么心事。 尽管是六月的天气,但是江边有风,加之是晚上,长提上已经没有什么来往的人群,海燕的身影在哪里显得更家孤独。 沈鹏轻声走过去,海燕竟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沈鹏问,“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海燕蓦然惊醒,抬起头来,望向他。 沈鹏分明看到她的眼中有不甘的神色射出来,却显得十分惊喜,欢叫着说,“你真的来了?”便像小鸟一般向沈鹏扑过来。 沈鹏措手不及,想向后躲,又考虑到自己一旦后退,海燕可能摔倒,只得匆忙伸出双臂,将她的双臂抓住,却不是搂着。 海燕也显得有些难为情,两人的身体浅浅接触的一刹那,她愣了一下,略显犹豫,还是稍稍向后退了半步,抽出了自己的双手。 沈鹏却从她的手中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体温,顿时惊了一下,向前半步,一把抓住她的手,感觉冰凉冰凉的,于是,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是不是冷?” 海燕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将头低下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轻轻地说,“有一点。” 沈鹏说,“还有一点?你看看你的手,都像要结冰了。冻病了怎么办?” 海燕嬉皮着说,“沈哥,你好凶哦。怎么像我多了个爸爸一样?” 沈鹏没有接过她的话题,说,“走,我送你回去。” 海燕撒娇,说,“我不想回去嘛,再坐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沈鹏很坚决地说,“一下,你明天就要睡病床上了。不行,现在就回去。” 海燕说,“我求你嘛,半个小时,好不好?我保证只半个小时。你本来就是来陪我的嘛,怎么一来就赶我走?” 海燕心猛一紧,脑海中那个声音响起来,她告诉自己,现在不能回家。 沈鹏留意到了海燕的神色,于是说,“要不这样,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去坐坐,喝点热饮暖暖身子。” 海燕笑了,说,“这还差不多。” 虽然也感到江边的风很猛,沈鹏却不得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海燕的身上,然后和她一起上了汽车。 海燕见沈鹏不开车,只在那里愣神,就问,“你怎么啦?在想什么心事?” 沈鹏说,“想有什么地方可去。” ------------ 第二十五章 带血戒指 海燕突然弯下身子,头量往挡风玻璃那里靠,顶着玻璃之后,再勾过头来,脸朝向沈鹏,脑袋偏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沈鹏,那模样,又调皮又可爱。 沈鹏心说,这才小妮子的本性,然后心里又苦笑了一下,自己也不是这样吗?全身早已布满了世故和庸俗,这难道就是人生的必然轨迹?也真想笑出来,说,“干嘛这样看着我?” 海燕说,“要不,我们开着车到处乱跑,好不好?没有目标,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车就这样大街上随意乱转,彷如完全没有目的性,可事实上海燕不经意地引导着沈鹏把车驶去郊区外。 沈鹏也深知海燕早有预谋,车在郊区的一栋别墅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套欧式别墅,仔细观察是用一块块木板搭接而成,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坐西南、朝东北,可以说是“坐金銮,纳盘龙,镇宝塔,聚宝盆”,是“靠山高硬、前景开阔、位子显赫、广纳财源、永保安康”的一块乐土。 沈鹏心里暗叹:这样的别墅在江州来说市场价格估计也不下五千万吧。 海燕牵着沈鹏进去了别墅,别墅里面也很讲究文雅精巧不乏舒适,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客厅、卧室等设置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餐厅南北相通,室内室外情景交融。 沈鹏问:“谁的别墅?” 海燕明显有点惊慌失措,说,“朋友的。”然后便放开沈鹏的手,进去神秘地忙碌起来了。 阿尔忒弥斯乐曲舒缓响起,一个装着葡萄酒容器和两只高脚杯闪亮登场时,沈鹏明白这一切都是海燕早已经预谋好,沈鹏也懒得挑明,便乐于享受这浪漫的时刻。 沈鹏接过酒杯,轻轻闻了闻,味道很厚,接着浅浅一口,含在口中,用舌尖将酒液推向口腔的四周尽可能让所有味觉细胞都感受一下。这个味道沈鹏非常熟悉,latour(拉图),齐书记比较喜爱的一款红酒,这款酒最少也要醒酒四十五分钟才有这样的口感,想到这里,沈鹏不由得背后冒了汗,想了想便释然了,过了一会,沈鹏才轻声问道,“这是82年的拉菲吧?” 海燕“啊”了一下,然后说,“沈哥对红酒研究很深啵。” 沈鹏没有在说话,盯着海燕,她正在一口把杯中酒喝完。海燕已经换了件浅粉色睡衣,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脸也是粉红色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抱住了谁,仿佛要把对方吸干。海燕的舌尖让沈鹏忘乎所以,他的手从上往下跳跃式的下滑,她的下面什么都没穿,湿湿的一片。 沈鹏摸着,问:“怎么不穿东西?” 海燕闭着眼,脸上更红,说:“它在等你呢。”倒在了床上,她把一切都呈现在了他面前,如一尊青花瓷上刻了两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让他爱不释口。 她的手好像没地方放,一会儿搓着她的头,一会儿抓着他的背。海燕宛若一只害羞的小鹿,而他变成了发怒的猎人。 青花瓷碎了,发出了脆生生的声音,地球从静止恢复了转动。她温暖的闭着眼,幸福的躺在他怀里。 赌性,是人区别于动物的一个重要标志,也是人性的重要因子.无论是在官场、商场、情场还是战场,无不蕴藏交织着赌性的搏杀,而最能淋漓尽致地展示赌性的地方,当然是真正的赌场。 官场、商场、情场或是战场的赌场,他们的目的却为了利益,可其筹码却又不尽相同,手段也千差万别。 贝天大酒店的贝天集团总部,崔天恩从身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娴熟地打开橡木塞,又拿出两个个高脚杯,东方白赶紧上去帮忙,给杯子斟上酒,崔天恩端了一杯晃了晃,嗅嗅杯沿,从容不迫地喝了口,让红酒在口腔里打了个转,才咽下去,然后眼睛朝上翻了翻,满意地咂了下嘴,说,“东方,刀疤现在怎么样?” 东方白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跟随崔天恩多年了,熟懂他的心思,“崔总,你的意思是?” 崔天恩点了点头,说,“每支股票想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先得把他包装好。” 东方白有点不解了,于是他说:“崔总,我们是不是太乐观估算了,他现在才是代局长,谁能保证这期间不会出什么事情,这样做是不是估值过高呢?” 崔天恩边独步,边点头,说:“是啊,人生其实就是赌博,无论谁都在博弈,有些人输得很惨,可这也不能怨天尤人,只能怪自己命薄福浅,今天我这孤注一掷,我也没有底,不过我看人主要是看他的气场,气场是一个人天生的内心能量和后天的修炼定力。在江州市,我感觉气场不同凡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现在的市副市长刘秉义,但他无帮无派,也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要再上台阶恐怕很难,另一个就是这个沈鹏,他将来如果不能当大官,也一定能做大事。” 话毕他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意味深长地说,“既然押上了,那就得把这个赌局包装得华丽点,扶他走一程。” “可怎么才能让他进我们的圈子呢?沈鹏这个人在齐老身边那么多年,老成练达,我看未必那么容易下我们的套里来。” “是啊,东方,我看中你的是你的脑子,我想你也知道,我不是要他成为我们的傀儡,而是合作伙伴。”崔天恩摇着手中的酒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算沈鹏在精明,也有感情用事的时候,人类都有个致命的软肋,即亲情、爱情、友情,谁也逃不掉这三种要命的东西。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三种东西掉了性命。” 东方白说,“崔总,那我去安排一下。” 崔天恩迟疑了一下,说:“东方,你脑子活,鬼点子多,这个我清楚,但是这次要慎重,讲究策略,沈鹏刚接任代局长,根基还不牢固,这更不能出什么纰漏,不然适得其反,引火烧身。” 东方白说:“崔总,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切交给我来办。”说完也一仰脖喝光了杯中的酒,便出去了。 …… 家住城东市物资公司的退休厨师老吴,每天早上都会慢跑到江州公园,跟那些老头老太跳跳舞唱唱歌。 这天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一阵阵微风迎面吹来,使人感觉特别凉爽。 老吴起得比往常要早,街上还没什么人。她沿着林荫道一路慢跑,快到公园门口时看见垃圾桶旁边有个装满了东西的黑袋子。放在平时也不会注意,但那天起得太早公园还没开门,便走过去把那包东西捡起来要塞进垃圾桶里。捡起来拿在手里感觉有些热乎气,飘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就顺手把袋子解开了,原来是一包新煮的肉片。 六十五岁的老吴做了一辈子的饭,切肉的功夫算得是精纯了,看了那些均匀的薄肉片也禁不住啧啧称叹起来,怎么就这么给扔了呢,定是从哪家送货车上掉下来的。 老吴下意识地伸手把肉翻了一下,乖乖,这包肉够跟老伴吃上两个星期了。再翻一下时,凉气从背心直直地袭来――翻出来一根上面还带着戒指的手指头。 ------------ 第二十六章 怪异信息 尽管市公安局在第一时间进行封锁,消息不胫而走。早上发现的案子,到中午全城已传得沸沸扬扬。大街上小巷里人们谈论的都是这件事情,经过一些添油加醋的描述,再经网络一传播,种种传言风声鹤唳,一时人心惶惶。 沈鹏点了根烟,表情如临大敌。他知道自己不是做刑侦的料,可是领导干部一岗位,基本上是一路顺境,没有试过任何胆怯过,可这次却露出慌张的表情。 这也难关,遇上到这样的事,别说是退休的老吴给吓着了,自己部署的几个刑侦骨干的几个人,心头都掠过一丝寒意。 查勘现场的工作人员活儿也干完了,副局长陈北伟亲自带着刑侦的几个队长过来跟沈鹏介绍了查勘结果,汇报听得沈鹏毛骨悚然,恶心至极。 肉片切得极薄,就像涮羊肉一样。从形状上看,作案者使用的显然是专业工具。从成色上看,只是放在沸水里过了一遍,只有六成熟。凶手为什么这样做的目的不清楚,有可能是为了防腐,也有可能真的当做涮肉,因为吃不掉了才扔掉。根据还有一点热乎气的特点,肉片过水的时间应该在一个小时以内。从无名指的形状可以推断,死者是一名女性。 沈鹏皱起了眉头,胃里还有些恶心,打断了陈北伟的汇报:“老陈,案子有没有头绪呢?”这案子在江州市影响很大,刚才不仅市委、市政府办公室,就连省公安厅的同志也致电来问相关情况,这让沈鹏不得不上心。 陈北伟摇着头说:“装肉片的袋子,是那种商店里随处可见的方便袋。袋子上除了报案人老吴的指纹,没有发现其它痕迹,道路监控录像很快就调出来了。四个发现尸片的地点都是监控的盲区,这倒不让人意外。凶手敢这么做,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谋划,反侦察能力肯定要比常人高出很多。凶手要么是职业碎尸手,要么从事某些与人体打交道的特殊行业。因为非常人所为,常见的那些杀人动机恐怕也不能用到这个案子上来。更有可能的凶手只是纯粹陶醉于自己的罪恶行径,杀人碎尸并四处抛尸的目的,只是寻求自己变态心理的满足” “老陈,这案子影响很坏啊,网上已是尽人皆知了。程书记已经明确指示,要我们务必在一个月内抓到凶手!现在有点眉目了吗?”沈鹏神色明显带着严峻地说。 “沈局,要在一个月内找到凶手,恐怕还真是有些困难。” “老陈啊,困难肯定是有,你是我们市里这方面专家,一定要想出办法,不然我们不好交差啊。现在准备如何切入?” 人的劣根性中都不缺自私这个因子,陈北伟也不例外,虽说沈鹏让他顺利当上了局副书记、第一副局长,可是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他骨子深处里却是剑指局长的宝座,他也多次想过很多办法来对付眼前的拦路虎,只是一直效果不大,这次或许也是一个机遇,就算不能把拦路虎从代理局长的职务上搞下来,也得让他造成不少精神压力,让他承载不了,还不乖乖就范。 陈北伟此刻心里纠结了一下,良久才说:“首先是要确定死者的身份,才能顺藤摸瓜查下去。现在尸体已成碎片,要确认身份也是个难题。我们已经去相关部门了解本市当前人员的失踪情况,可是也一无所获。” 沈鹏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么做是在大海捞针,现在城市人口流动频繁,太多尸骨完整的案子都没办法查清,何况是这么一包肉片,但是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心里苦笑着,一个月?估计这案件基本可以界定为悬案了。 “沈局,凶手手段这么凶残,来头一定不简单。现在我们手上有价值的,就是那枚戒指。我想……我想……”陈北伟说到这里有些犹豫,的确这也让他有点为难。 “老陈,说来听听”沈鹏点了一根烟。 “既然网上已经传开了,我们封锁消息也没有太大意义,不如公开一些情况,看看市民能不能提供点有用的线索。那枚戒指我看过,银质的,虽然形状上没有特别之处,但没准会有人认识,可以在电视上播一下。” “刘队,你看怎么办呢?”沈鹏来把头转向了刘东升。 “我不同意陈局的看法。按现场看来,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弄下这么大动静,不可能留这样明显的蛛丝马迹。反而,如果对外界公开了,必然造成市民的恐慌,这样我怕……” “你们二位呢?”沈鹏打断了刘东升的话来,又回头问了问两个副队长。 两位副队长都只是点点头,也不知道是表示同意刘东升的看法,还是陈北伟的观点,还是觉得两种都有道理。汪小飞副队长补充了一点意见:“根据尸片的形状,看得出凶手刀功很好,我想我们要密切关注医生、厨师、屠夫等重点人群,在进行全程排查时要有所侧重。” 沈鹏沉思了一会,拍了板,说:“这样办吧。现在就成立“碎尸案”专案组,老陈负责这个事,需要什么人参与进来你说了算。马上准备动员全线干警全城排查,马上启动。要重点查那些特殊人群,不要漏过一片砖瓦。其他的我来协调。”对陈北伟要求电视台把想要的东西播出去的事半字不提。陈北伟几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匆匆离开,去布置全程排查的事了。 沈鹏站在窗子边上,俯视着江州市的喧嚣,长叹了一口气,只见屋内烟雾迷惘,对于现在的江州治安环境,他一直深信都在他的权力掌握范畴内,可是现在明显看来,这只是自己天真的想法,很幼稚…… 此时,他手机短信响起来了,才把他拉回来现实之中。自从与海燕再次邂逅之后,海燕早午晚个一条信息,这个沈鹏也成为习惯了,这个小妮子每天都能整点新鲜的短息,阅读信息不知不觉成为了沈鹏固定工作的一部分。不过今天沈鹏却没有心情去管这些打情骂俏的段子。 沈鹏瞄了一眼手机,显示屏上已经是下午六点四十八分了,觉意外发现信息不是来自海燕这个小妮子的,而是一个陌生电话。他看了一眼短信,心里一惊,于是,马上回拨过去,可是那边却提示停机的语音。尽管这是个匿名信息,但是沈鹏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事情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恶作剧,那又会是什么呢?于是,马上拨了另外一个号码:“东升,帮我联系汉口市公安局。” 手机屏幕上面几个字清晰收在他眼中:汉口,八.五碎尸案。此刻,沈鹏双眉紧锁,可头痛猛袭而来,他不得不双手来按摩两边的太阳穴,这些情况,早前也发生过,可不知道怎么样,这次的头痛比以往强烈多了,脑袋中似乎又把刀子在撕刮着…… ------------ 第二十七章 再世钟馗 十年前年,汉口市确实发生过一起轰动一时的杀人碎尸案。 一所知名高校的大一七名女孩,被人切成两千多块肉片,煮过后打包丢在闹市中心,头被割下弃于荒郊山林。更不可思议的是,凶手还把内脏洗净了整齐叠放。尽管当时汉口警方动用大批专家和警力并进行了地毯式的大规模排查,结果却一无所获,案子至今未破,凶手自然也依旧逍遥法外。 汉口市公安副局长孙大军一听到江州市也出现类似的案件,便连夜赶来到了江州市。说起起那单骇人听闻的悬案还心有余悸:“太邪乎了。办了这么多年案,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事。也让我第一次知道世上有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存在。” 沈鹏心存疑惑,说:“孙局,你们十年前的案件没有惊动上面?” 孙大军叹了口气:“这案件很快就惊动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层。” 沈鹏更加好奇了,他接到匿名信息之后,也做过一番收集,可是无论从那个方面入手,对这个碎尸案件的信息一无所获:“哦?” 孙大军暗自伤神地说:““沈局,你也是在体制内混的人,官场的生态应该很清楚的啊。案子很快就惊动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层,从片区的派出所长到分局的公安局长一干人悉数落马。但案子也被严格保密,知晓案情的人都接到了封口令,理由是避免引起居民的恐慌。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怕这事让世人知晓了一帮高官会掉乌纱。出了这样灭绝人性的命案不去彻查,首先想到保住自己乌纱,这些人的恶比那杀人的凶手,恐怕是逊色不了多少。不幸生在这片土地上是我们的悲哀,下辈子若还有投胎的机会,记得一定要去别的地方。” 沈鹏思索了一下,说:“那样说来,这案件知情的人不多?” 十年前的汉口碎尸案发生时,孙大军正是当时市刑侦队副队长,自然而然在那知晓案情细节:“实际上当年知道这件案件细节的人现存的不超过五个人。正是我亲自下达命令,为了尽快抓住凶手,要对案件的细节严格保密。加之当局果断对外封锁所有消息,案件也就没有对外公布过一丝半点信息,只有把案件归类成存档,所以知道这件案件的人少之又少。” “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当年那起案件在当时被公安部列为头号大案,动员了国内顶尖的破案专家,齐来我市会诊。省公安厅也是如临大敌,几乎把全省的武警特警全都上了,光是嫌犯就抓了不下100人,枪毙了3人。但真正的凶手并没有被绳之以法。”孙局长说,作为经手过当年那起碎尸案的老警察,十年前年前的事情,他如今讲起来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切历历在目。 沈鹏盯着案子的全部资料,厚厚一沓材料放在他的桌上,可是他没有去翻阅,面对这么一个凶残的案件却束手无策,为这案子很是痛苦。可是沈鹏脑海中觉得这事甚是蹊跷,案件更是扑朔迷离。好几次他也让他自己心中闪动的念头吓得湿透了后背的衬衫。 沈鹏的心中有一堆疑问,对于案件却丝毫没有掌握,所有头绪如同吸吮一块汤料骨头,越吮越觉得有味,可终究还是没有吮出骨头的肉味,那汤材料太浓了,这让他更加迷茫。 程子坤秘书钟少军来电,对于江州市一号首长的召见,这并不出乎沈鹏的意料之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汇报工作总是少不了的,可以就目前掌握的情况,能汇报些什么?怎么汇报呢?总不能对着程书记说,现在案件一无头绪,无从下手吧。这样估计他这个带括号的公安局长就当到了头了。 沈鹏拿起桌子上的材料,到了市委,程子坤的脸上仍像平常一样洋溢着慈祥的笑容,并没有自己想象那般表情,半点也看不出愁容,和平日一样说:“小沈来了啦。” “现在有点眉目了吗?” “十年前汉口发生过类似的案子,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我们现在这个案子,和汉口那个相似程度极高,尤其是碎尸的手法几乎雷同,受害者均为女性,这中间有没有关联不好说,但要在一个月内找到凶手,恐怕还真是有些困难。” “汉口也发生过这样的案件?”程子坤瞟了一眼沈鹏递过去的材料。 “恩,现在我们和汉口公安局那边已经取得联系了,经过比对之后,我们不排除汉口那个跑我们地域犯案。” 程子坤也没有接过沈鹏的话语,不过却说出了一个让沈鹏惊讶的信息:“省委省政府对这案件也高度关注,省公安厅也成立了专案小组,省国安厅也将介入这单案件,不日专案组就会到达江州,你们好好配合专案组。”顿了一下,接着补充了一句,“汉口的同志也来到了吧?我们该尽尽地主之谊。” 沈鹏自然明白程子坤心里的想法,心里有些自嘲,不过也没有比这样个适合了。回到局里他和几个办案的主要骨干开了个简单的会议,把分工再次明确了一下。 全城排查还是迅速启动起来,局里所有人各自忙着手上的事情,可是一无所获。沈鹏在网上查相关信息,关键字输进去,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没有弹出任何相关信息。对于现今的网络,沈鹏可谓心有忧虑,在网络上传播,不知道会出现多少个版本,这将会给江州市带来什么级别的恐慌,他不能让这件事在网络上任意散播。 可是案件根本没办法往下查去,这让他却束手无策。 就在他犯难之际,他手机竟然再次响起来。沈鹏盯着手机屏幕,屏住呼吸,瞳孔张大起来。思索了一会,他拨了个电话,这个电话之后,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放松的感觉。 沈鹏拿起烟盒,走到了窗前,眺望这远方,视觉有点模糊,就像他当日的梦想一样,似乎已经看不清了,窗外一阵风吹进来,沈鹏脑子里的思绪清晰了很多,一个可怕的念头再次在他脑海中萌生:整个事件中有个黄雀在盯着。可是沈鹏却猜不透布局者葫芦卖的是什么药,或者说是一个阴谋,可是却没有任何信息指向谁。 沈鹏走进了会议室问:“安排得怎么样了?” “全都安排好了” 沈鹏冲着大家,说“今天晚上所有人都给我提起来十二分的精神,确保这次的行动的安全。”说完沈鹏弯腰鞠躬,“辛苦了,大家。”然后对刘东升说,“出发吧。” 刘东升扫视了一下四周,说,“所有人安全第一,现在就开始行动,大家随时保持联系,保持警惕!” 本以为抓捕这样的变态狂会遇到些麻烦,不想事情办得非常顺利。凶手在一家破落的小院抓捕归案,谁也想象不到在现代化城市的近郊,居然会有这样一间破败的小院,让一个变态杀人狂在里面肆无忌惮地作恶。 凶手对自己罪行已经暴露毫不知情,他身上有一股恶臭。那是腐尸的味道,再加上浓浓的血腥味,那味道叫人闻了既感到恶心,又感到恐惧。仿佛这人是从阴曹地府出来,专在那堆满腐尸的地方干肢解人体这活的。 直到将他抓捕起来,凶手也没有明显的反抗,或许他明白他反抗也是徒劳。反而来自汉口的孙大军一看到凶手,情绪明显有点激动,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一上来就把凶手熊打了一顿,要不是后来刘东升等人拉开,估计那个凶手还等不及审讯就给孙大军活活打死。 不过面对这一情况,凶手表现得十分淡定,并且表现出乐于配合我们办案的样子,对杀人碎尸,供认不韪,不过对于其他情况,明显就有所隐瞒,或者根本不知情。 案件就这样告破了。可是疑点极多,诸如,杀人动机、肢解留下痕迹,如果凶手没有在闹事中留下一包肉片,估计这个案件也无人可知,不过终究是结案了,没有人愿意再去追究那些细节。 而让沈鹏意想不到的是这案子中最大的赢家便是他自己。案子惊动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层,沈鹏的名字再次进入了江东省委省政府高层的视野之中,而且直接受到公安部的通报表扬,他这个公安局长前的括号也就这样消去了。 次日,江州市新闻媒体不约而同地报道了:市公安局局长身先士卒,夙兴夜寐,破案神速云云。江州市大街小巷都肆意传说播这神乎其神的局长。 江州市大街小巷都肆意传说播这神乎其神的局长,到底他们还是不知道公安局破了什么案件,不过媒体上都说了,所以他们相信这位公安局长不同凡响。 “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嗯?” “听说我们现任公安局长可是钟馗下凡,把我们江州的大鬼小鬼全降服。” “你傻说,你看我们沈局风度翩翩那点像钟馗,不过沈局手腕真没的说。” …… ------------ 第二十八章 遭遇拦路 贝天集团总部宽广的办公室内,这时候吊灯和壁灯都亮着,与窗外的自然光相映交辉,显得格外明亮,可里面却弥漫着烟雾,让人感觉产生昏暗的感觉,甚至说是压抑也不为过。 崔天恩像平常那样,嘴里斜叼着一根古巴雪茄,在木纹色地板上慢慢移步,轻烟从他指间冒出,袅袅升起,在他头上盘着。 江州市的南城旧城改造计划这块肥肉馋坏了不少人的胃口,贝天系的崔天恩也不例外。虽然以前都是公开招标,但是懂内情的人都心知肚明,那只是走个场做个官样的文章。 江州市的人都知道,崔天恩是官场中商界的金钱搬运工,凭借着他在江州市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这块肥肉别人别说指染,就算是分上一丝半点肉末也得看他的脸色。 可这次从种种信息反馈显示来看,这事并非他在他想象之中,所谓无风不起浪,可见住建的挥军到来,非空穴来风。 一直以来都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管它什么来历的央企,要在本市地盘上给他崔天恩使绊子,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中华住建这次是反客为主,处处让贝天系寸步难行。那些本来支持他的官员,似乎也在慢慢转变态度,找他们办事开始遇到一些不痛快了。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也有不少人倒戈的迹象,崔天恩为此非常苦恼,可却又无可奈何。 平时在烟灰缸弹烟灰的习惯,此刻却荡然无存,此刻,烟灰在崔天恩胸前飞舞,纷纷落下,散落在地面上。 在江州市谁到知道他崔天恩和江州市政府一把手范毅关系非比寻常,可是个中的利害关系,他心里很清楚,他在与范毅力的交谈中感觉到一些端倪,事情有些不妙。这样的项目工程在江州市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次范市长却把这事直接推向了房改局,房改局也很坦然地推向了城市规划局,崔天恩心里明亮着,这是他们官场的惯用手段,可是这样的手段对他已经陌生了,上一次还都已经是十年前他刚到江州时候的事情了。 他不自觉地来到了窗便,盯着窗外,鸟瞰江州市的喧闹,远方的一栋栋庞然大物映入他的眼球之中,一些历史片段翩然而至,眉额轻扬:我崔天恩,稳赢不会输。 事实上也是这样,崔天恩自从来到江州市以后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除了刚开始顶着齐老书记的光环来到江州没有实质经验挫败,后来吸取了那次的失败的惨痛教训之后,办事处处留心,至今贝天系资金滚雪球一样保守估计也累计了几十亿。 这些年,尽管他吸金手段很彪悍,可是实质上也为江州市带来了不少利益,不说其他,就是在江州是官场中层班子里也因为他的贝天系提了不少人,如今的房改局长李桂强之流不也正是这样提上来的吗? 猛地,崔天恩发现列车好像偏离了轨道,心里的火气不由得往外冒着,此时他又抽出了一根香烟点燃猛吸,然后吐出了一口浓浓的烟雾,经过浓烟的刺激,心里舒服了很多,顿觉脑子清醒了很多,也不像刚才那样压抑了。 外面自然风迎面扑来,崔天恩鼻翼微动,吸纳了两口烟,拿起电话按下了通话键。 “东方,快刀斩乱麻!恩,这关系重大,容不得任何纰漏。” 在一个很大的大厅,看样子是在夜场的内部深处,走到外还站着几个人。 大厅两侧站着五六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小平头,一米七八左右的样子,黝黑的皮肤,脸的侧面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就他一个人坐着,其他的人都站着,一下就彰显出来了他的特殊。 “秦爷,真要干?” “秦爷,所谓民不与官斗,再说我们和他也没有什么怨恨,用不着犯这样打的险,现在风声紧着呢!” “对,我看崔老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僵尸王,不用说都是给他崔老狗卖了,这次轮到我们,也不知道他按的是什么心,这不是叫兄弟去送死吗?” 那个被叫做秦爷的刀疤汉子,大喝了一声:“住口。”眼神中并发出怒威,让人又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靠秦爷最左边的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人,他此刻开口了,“秦爷,确定干了?” 秦爷对那个金丝眼镜也相对客气:“恩。” 金丝眼镜想了想,说,“秦爷,如果你问我,我一定不赞成,但是秦爷,你说干,兄弟几个,一定会追随你,可是,秦爷,你不觉得这次有点奇怪吗?以崔天恩的现在在江州的地位,用不着这样做,这可不是普通的事,这个是个副处级的政要,上面一定会追查,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了。” 秦爷点了点头,但是却很坚毅地说:“我心里有数。老余,你跟我也快二十年了吧,这些年来,我们做的哪一样生意能见光?能活到现在已经赚了,再说……”秦爷并停了下来。 金丝眼镜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好,秦爷,我这就去摸摸底。” 说完,金丝眼镜大了个手势,几个人便出去了,空旷的大厅只剩下刀疤汉子。他靠在大椅子,合着眼,神情有点凶残,却带着忧伤。 …… 清晨司机给沈鹏电话,说是楼下恭候。车上收音机正在报新闻,司机见沈鹏坐上车,正要广播关了,他深知眼前这位局长喜欢安静。 可或许这沈鹏这段时间心情不错,这次竟然意外地阻止司机关掉收音机,这样新闻广播便追随着一直奔向市公安局大楼。 眼看着过一个十字路口,再拐一个弯就抵达盾形建筑――公安局了,一个红灯,奥迪车停了下来,司机大刘观察到沈鹏面部些许悲切,关切地问道:“沈局,您的脸色……” “啊。”沈鹏合着眼说道,“天门遇难者人数已达百人以上,心中有些感伤。” “多灾多难,我们这个国家。”大刘附和着说。 红灯闪烁,前面的车在移动,绿灯已经替换了跳跃的黄灯。沈鹏觉得不对劲,便伸长了脖子,嗡声地问道:“熄火了?” “是的,怎么回事呢?”司机不断地打火。 沈鹏听着后面车的喇叭声,说:“能不能启动?” “沈局,我再打一下,不行我检查一下。”司机满头大汗地死命拧了两次钥匙,神情显得有点慌张,于是,急匆匆地跳下车,顶开引擎盖,一头钻进发动机舱。 沈鹏抬腕看了手表,拿上皮包跳下汽车,拍了拍大刘的肩膀,说:“慢慢来,我这先回去局里。”于是,躲闪车流,快步冲到人行道上,向两百米开外的公安局进发。 待走至公安局大门,埋头从电动栅栏门留下的缺口迈入,这时候,耳边听着“扑通”一声,然后感觉自己大腿给什么抱着。 沈鹏放缓了脚步,望着拦路者。心里“咯噔”的一下,心里不禁懊悔起来。不用想这也是一起拦路抱怨的百姓,这样的事他以前作为齐老书记秘书时候遇到过。 那次拦路是一个中年妇女,把齐书记的车拦下来,一看到齐书记就跪下来磕头,拉扯起来,竟然糟蹋了齐书记半个多小时。那次的事件,沈鹏可是记忆犹新,可是那个早上齐老书记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主持,这一下个耽搁了,让齐老书记很不满意。那其实也是小事一桩,就是一单很小的民事纠纷,拦路者因为自行车碰撞,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吵了几句,被其中一个小伙子打断了一根肋骨,当时,她的肋骨早就愈合了,问题是那几千块的医药费让她无从追讨,这些日子来,她从公安局告到法院,没有人理睬她,所以她就在省委大门外拦着首长们进出的车,这一拦就拦截到了齐书记的座驾。 那次事件是沈鹏亲自跟进的,而眼前的拦着沈鹏的人也是一名中年妇女,这让他心生怜悯。 ------------ 第二十九章 江州风起 沈鹏从省厅出来,就接到程子坤亲自打来的电话,这让他意外,说有事找他谈,一般一把手召见下属干部,一般都是由秘书代劳,凭借他特有的敏感和在官场生涯中的经验,这一定不是小事,而且十有**还不是一件好事。 夏日江州市的景象无限生机,沈鹏坐在座驾后座,看着窗外公路两旁那些在阳光下精神抖擞的行道树,一排排列整齐的树木,在他的视野里飞快地向后掠去,可此刻他的心却感到寒意。沈鹏合着眼睛稍作休息,可脑海中闪现那个拦路的妇女让他心里起了好几道波澜,身上也有了汗。 省厅的会议很精简,传达省委的精神,最近治安的形势很严峻,省委的意思很明确,要在全省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严打整治的专项活动,叫个地方的局一把手来,就是要统一思想,具体任务会上没有细说,而文件将即日发送到各地局委,对此,沈鹏噗之以鼻。 程子坤与沈鹏面对面坐着。 他抛给沈鹏一支烟,自己点燃了先深深吸了一口,很平静的说:“小沈啊,省厅的指示你也收到了吧。” 沈鹏头脑中的突然弦绷得紧紧的,此时,沈鹏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早上省厅传达了省委的精神。” 程子坤将烟蒂戳在了烟缸里,喝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对于这个你怎么看?” 沈鹏顿时一愣,稍露诧色,但很会就平复过来,说道,“程书记的意思是市里也全力开展打击黑恶势力团伙?” 程子坤轻微握着拳头,放置在半空,说道,“全力贯彻省委的的精神,严厉整治,但是江州清扫黑恶势力。” 程子坤回答的话很有水平,自建国以来,黑恶势力都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他态度既全力表态了支持省委的精神,但是滴水不漏地用“清扫”而不是“打击”,这咋一看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可细细品味却越来越有味道。 程子坤微笑道:“这个机会对我们很重要,你马上着手,会同有关部门对江州市娱乐场所做一次摸底,知己知彼才能立足于不败境地嘛。” 沈鹏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这却是是个好机会,治安问题确实让人头痛。” “对了,这事先不要张扬,你们的工作也要做得隐蔽一点,不要还没开展就弄得满城风雨。现在这帮家伙,鼻子尖着呢。” “程书记放心,我会谨慎的。” 程子坤对着他笑了一下,道:“小沈啊,最近工作还得加把劲”沈鹏不明白程子坤是指哪方面,没敢接话,仍旧保持着微笑等他训示。 沈鹏心里是很想知道眼前江州一把手对自己工作看法的,尽管这段时间来沈鹏小心谨慎,但不表示程子坤书记没自己的想法。 在官场中,有时候一把手的看法比工作表现更重要。可是程子坤却没有继续说这个的意思,直到工作谈完,也再没提一个字。 “对了,有段日子没有回去看看老爷子了吧?” 沈鹏惊异,他自然明白程子坤所指的老爷子是齐老书记,可是他实在搞不明白程书记的意思,但是还是从容地应对:“是有段时间没有上老爷子哪里了,我还想等把手中的工作安排好了,在去看看老爷子……” “老爷子投诉也投诉到我这里来了,小沈啊,工作归工作,工作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忽略其他方面的东西。” 沈鹏顿时一愣,稍露诧色,但很会就平复过来:“多谢程书记教诲,我会铭记于心。” “哈哈,你这小子,在我这里也别打着套话了,对了,前段时间,党校的老朋友给我捎带了些毛尖,老爷子最爱,你给我也带点给他老人家。” 然后两人又说了一些客套话,让沈鹏感到疑惑的是,程子坤这命市级大员不下三次有意无意提到齐老书记,虽说齐老在江东省还有丝丝余威,但是程子坤的关注也实在有点过了。 沈鹏像个晚辈一样与程子坤对答着,而心中却涌起抽空再去看看老书记的念头。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沈鹏起来向程子坤告退,就在他快就到门口的时候,程子坤,突然说,“夜巴黎,你留意下,可以从那边入手。” 对于夜巴黎这个江州不夜场沈鹏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它在江州可谓名声大噪,基本上为江州夜生活定了新标准无疑。更主要的是夜巴黎的案子宗卷在沈鹏的办公台上也迭起了厚厚一本。 夜巴黎的老板汪百川可也算得上江州市的一个传奇人物,他大专毕业后只身就来到江州市闯荡。 从一个普通酒水业务员升职到区域经理还只花了三个月时间,可见其手段绝非一般,不过他的人生转折得从一次英雄救美说起。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两个流氓手中救了一位喝醉酒的女老板的命。当时女老板拿出五十万来酬谢他,他说什么也坚决不要,最后在女老板的苦苦恳求下,他最终与她达成协议:这五十万算是汪百川借的,三年后一定归还。 于是,他拿了这五十万,先找到一家工厂废弃的大仓库,而后把仓库进行了简单的装修,使其清爽明亮就开起酒吧。 令人意外的竟然这个外地小伙子在江州开酒吧居然一帆风顺,几年下来居然还有掌控江州市夜场的势头。 沈鹏对此也比较好奇,深入探究,才发现其中的奥妙,原来那个女老板是叫周小丽,她在官场很吃得开,经常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提到的场合,总显得有些特别,更关键是周小丽和范市长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沈鹏脑海中冒出时一个诡异想法,暗自惊了一跳。 回到局里沈鹏再次把思路前前后后细想了几遍,还是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还是觉得没必要担心。很多事你要是不经历,想想的确是挺骇人的,但是其实实际上它或许不是个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都有办法解决。程子坤只是随口说说,并未明确表态前,沈鹏不想把自己搞乱。 其实有些时候不是别人把你搞倒了,是你自己把自己搞倒了,沈鹏还不至于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潘志东的汇报工作把沈鹏思绪现实之中。潘志东说:“沈局,昨天那个材料你看完没,市府办公室那边等着呢。” 沈鹏这才记起来,哎呦了一声,“看,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看了,基本上没什么意见,支援天门重建家园,我个人表示赞同,可是老潘,毕竟我们公安局并不是盈利机构,也没有附属企业,这二十万元,我们局里从哪里支出呢?” 说着将材料递给潘志东。潘志东接过材料,一下没反应过来,讶疑地瞅着沈鹏。 沈鹏说:“我个人的意见是,局委募捐不能按人头强逼意愿,也不能克扣各方面必要的开销。” 潘志东陪着笑脸说:“沈局,这个你放心,这钱从我们局委小金库里出,还有部分是局里同志自愿募捐。” 沈鹏心里纳闷,小金库?哪里来的小金库?不过也不好明说什么,于是他淡淡地说:“那就好,我的意见是,不违背原则的就照办吧。” 晚上,沈鹏还没有回到家里,电话便响起来了,沈鹏看了一眼来电,心里嘀咕了一下,这效率还不错嘛,然后便接通了电话,但是这次意外的竟然是范市长本人,而不是秘书代劳,于是,沈鹏恭敬说,“范市长……” 此刻,身边刮着夏风,沈鹏挂了电话,嘀咕了一句:见鬼了,这六月正夏,竟然挂起秋风? ------------ 第三十章 云涌长空 沈鹏掏出一根烟点燃,猛地吸了几口,不经意地在来回走着,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可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他走到窗前,对开窗户,满城灯火,人流如鲫,一片繁华安详的景象。然而,正是这边土地上的繁华背后却套着一个个大圈子,彷如陷阱,把好奇的人吞噬进去,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藏纳这多少不为认知的秘密。 不用小说家想象都可以预知结果,接下来,很多秘密也将要露出水面了,比如说,当前他面临的扫黑整治活动,将一发而动全身。 不用质疑黑恶势力,的确是一个特别敏感的问题,建国之初开始,国家在对待这些问题事件决不手软,多次组织打击这样的势力,一度实行责任问责制度,几十年来,整个国家,显得十分干净。 可黑恶势力在江州存在吗? 其实不用多思考,就能干脆回答存在,当然这也只说是黑恶势力,与国际上臭名昭著的的黑手党之类的犯罪组织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沈鹏思绪回到他刚来到江州市第一次到基层视察中的情景,他刚来到江州时候,到封邑县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有什么不妥,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凭借自己多年的政治思维,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或许是封邑县安分得太过于平静让人疑惑吧,他还记得齐老书记的那句话,过分的安静往往便是最不安分的因素。 至于黑恶势存为什么能够生存?这个答案说出来,就实太简单了,那就是权力利益链。 黑恶势力,只不过是权力利益生物链的一个环节,罪恶受权力保护才能持久生存,而权力往往也因而环节才能把权套现出来,为一些走偏的官员释放权力魅力。 这些身在官场之人都也很清楚,也知道黑恶势力的畸形存在,它肯定不可能单独存在,它一定要依附于权力。 但凡了解官场生态圈子的人都或多或少知道权力和黑恶势力其实很暧昧,可以说是二位一体组成看是平衡的生态链,两者强强两手才能长久、安稳地共存。 可以说,正因为权力从中起作用,黑恶势力,才迎风见长。权力一旦不给这些黑恶势力提供保护,这股势力,肯定无法存在。单纯的扫黑,黑恶势力的根基还在,就像那诗所写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春风吹又生。如果改一下来形容黑恶势力,再切不过。 黑恶势力就是原上草,只要脚下的土壤还存,火肯定是烧不尽的。斩草就要除根,根不除,斩草的意义十分有限,所以说,打击铲除黑恶势力,看似是一件简单的维系社会长治久安的工作,可深入探究,却很有玩味,程子坤的打黑扫黑态度也很暧昧,对沈鹏发送了这样的一个信号,江州市这个班子将会动一动,可这个动一动,沈鹏不知道是微动还是大调。 实际上江州的官场也有着一个很奇妙的关系共存体,看似十分和谐,可实际上可谓内里汹涌。 程子坤和范毅这江州是两大当家人可谓两个资历颇为相似的人。他们和沈鹏一样,身出高层秘书,先后都来到了江州市的地方任县长、县委书记,最后了搭班子,分别成为江州市市委书记、市长。 这些年来,他们看似是相敬如宾,尽管在下面里不自觉形成了程系、和范系两个不同派系,但是这两个当时人却彷如不清楚。或者是说也默认这种局面的产生。 一般来说,程子坤定了调子,范毅不会唱反调,范毅的提议,程子坤也不会提出反对。可暗地里,却紧张地各自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这让新加入江州阵型处于程系和范系中间和泥巴的沈鹏也异常烦恼,难度官场所传闻是真的?突然沈鹏眼前一亮,可还未等他细想,手机响了。 …… 江州市烈士陵园外的大明路上。 一辆兰博基尼、一辆奔驰slsamg和两辆保时捷911豪华跑车正在道上疾速穿插中飞驰,公路上行驶的车辆看到这样阵容的跑车,不由得放缓车速,侧目注视着这车群,给这逆向而来的跑车群让道。 如此同时一辆考斯特迎面驶来,对比这跑车群来说,眼前这庞大的考斯特显得异常的卑微。考斯特司机章一心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这江州还真乱。 面对这样的场面,章一心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出半点差错,自己车上可是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经不起折腾。 天有不测风云,章一心可是开了二十多年车的老司机,可是面对这完全没有章法可循的跑车群,终究还是出了意外。考斯特正要拐弯进入江州市烈士陵园的时候与其中一辆保时捷发生了碰撞,章一心心头一紧,背上的衬衫竟然泡满了汗水,惊慌失措地转头看了一眼后面十多名老者。 好在车上之人并没有露出明显的怒意,这才让章一心舒心下来,暗自吐了一口气。他瞥一眼那保时捷车方向,只见几个的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帅气小青年已经走下车,其中一个手中还拿着一支棒球棒子,正往考斯特走来,刚放下心的章一心“咯噔”一下,把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吊起来了,心里暗暗叫苦:我的小爷们,你们就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 这时,车上的老者都注意到眼前的状况,眉头不约而同地皱起来,一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者眉宇之间露出了怒色。 “去你妈隔壁,不长眼的狗东西。给小爷滚下来。”带头的年轻人在考斯特外用棒球棒敲打着车窗叫嚣着。 章一心再次转头看了一下,心里一紧打开车门,走下来。其实这样的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也就是个交通事故,能开上这样级别跑车的人也有点能耐,他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大。 章一心陪着笑脸说:“这位小哥,我看这大家也没有多大的损失,给面子我,这事我看就这样算了吧。” “算?给个面子你?”这带头的小伙子蓝少宇,或许说蓝少宇在江州也没有多少人认识,可是说他老子蓝正隆却是在江州市商场响当当的人物,在江州市黑白两道也有一定的地位,而蓝少宇正是他独自,自幼就宠爱有加,正因为这样才把这为蓝公子宠爱的骄横霸道,“你丫算那根葱!”话毕,棒球棒子便直接招呼上了章一心头上去。 章一心心头一怔,还好反应得还算快,伸手就把棒球棒子挡住,使劲往下一甩,轻轻一推,便将蓝少宇推退两步:“小伙子,有事好好好说,这样火星子早晚会吃亏的。” 年轻人那个没有年少轻狂争强好胜的时候,蓝少宇顿时就冒火了,他与这考斯特刮撞就让他挂不住脸颜,铁定让自己哥几个作为笑料,原本他是想教训这个不开眼的司机拿回来个彩头出出气,可谁不知,竟然再次翻跟头,一气之下,呼喊着他个几个一起上去教训章一心。 章一心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赤手空拳竟然也不落下风。 “别动。”蓝少宇一看眼前的境况,心里一急,早忘记自己老子的说话,一下掏出了一把枪对着章一心。 章一心惊异了一下,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刻,另一个年轻人捡起棒球棒子,往他身上招呼了几下,一个踉跄竟然给打趴在地上,另外两个人也爬起来,使劲地向章一心身上踢起来。 “你丫不是牛掰吗,你给我牛啊。”蓝少宇大脚往章一心脸上踩去,“我看你牛啊,牛啊!” “年轻人,做事别太过分了。”蓝少宇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者。 “你这老不死的,还想来多管闲事?” “呵呵,那你说,这事怎么才算了?” “嘿,还新鲜了,这样,我不差钱,这车维修保养的,我也不要你们赔了,你们就给我跪下来,叫我声小爷,我心情好了,这事就算完了。” 老者闻言,不动声色地露出了一股怒气,不过或许是年长的缘故,他还是平和地说:“这你受得起吗?” 蓝少宇也没有再和老者啰嗦,他举起手,便给了老者一个耳光,老者完全没有意料到,眼前的小伙子如此的行为,生生被刮了一个打耳光。 趴着地下的章一心早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可是看到眼前一幕,眼神之中迸射出一股杀意。 ------------ 第三十一章 围棋精髓 沈鹏马上问:“什么事?” 那头慌慌张张地说:“沈局,出事了。” 沈鹏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问:“情况严重不?” “很严重,公安局外围围着三四十台车,大概有一百多口子,把局里堵得死死的。远处还有源源不断涌来的车辆。” “嗯?谁闹这么大的动静?”沈鹏语气明显变了。 那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蓝天集团的蓝总还在局里等着。”那语气中明显透露着恐惧的惊慌。 这个也是理所当然的,在江州市谁不知道蓝天的蓝正隆何许人,名义上是江州市的大投资商,可是背后里却是掌控江州市过半黄赌毒生意,隐约有江州黑道一把手之势。 沈鹏怒从心头起,不过静心细想,便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虽然说蓝正隆在江州势力很庞大,不过平日里也可谓低调,如今竟然做出这样张扬的事情实属有些不可思议。 “这蓝正隆闹那辑呢?” “是蓝家公子的事?” “恩?”沈鹏眉头一皱,脸色的表情突然一沉,公安系统对蓝家的关系信息网还是比较清晰,沈鹏对蓝家还是有所了解。 “蓝家公子出了一单交通事故,现在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交通事故?”沈鹏心生疑惑,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出命案了?” “这个可没有。” “人那里去了?”沈鹏相信这案件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凭借蓝正隆在江州市的地位,他深信他部属就算没有他的指示,也会卖他个面子,就算是从了血案,也会大事化小,可是现在这种种信息显示都是不好的征兆。 “这个,这个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沈鹏怒然。 “案件涉及地方驻军。” 沈鹏眼前一黑,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也猜出了案件的大概,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情况我知道了,你们要注意稳定场面,随时给我电话。我马上就回去局里。”说完,沈鹏挂了电话便从匆匆赶回公安局去,他知道,情况不用想象他也能猜得到,一定很糟。 沈鹏回到局里才发现案件比意料中还要严重严重,可以说不下于七级地震带来的恐惧。他办公厅上正把着一份公函和两件物证――一直带血迹的棒球棒子还有一支枪。 枪是一把地下兵工厂生产的“黑枪”,这种枪讲究杀伤力而不太在乎造型的精致,这种枪已经多次在全国各地出现过了,现在已经成为公安部督办的专案。 国家虽然已经默认了婚前同居的自由,但是坚决不会再开放私人持枪的自由,此枪非彼“枪”也。这起带黑枪的案件加重了沈鹏的担忧,这样的案件很是敏感。 不过最让沈鹏觉得敏感的是,沈鹏留意到那一份公函是由地方驻军发出,可是却夹批了大军区的批示,这样的事情真让沈鹏措手不及。 他马上意识到当前必须要做的是积极想办法善后,继续闭着眼睛,必须得把外面的人群驱散弄起来,市公安局被围住了,经过媒体的渲染,江州是成了全国新闻关注的焦点不知道会成为怎么样的版本。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那个版本,江州市政坛中人的都不想看到,可是沈鹏此刻却束手无策。 突然沈鹏脑海中闪过范毅市长的声音“无论什么工作,都不能冲击经济工作这个中心。对江州市的扫黄打黑工作,要区别对待。不要每一个夜场都检查。有些夜总会是我们江州市的金字招牌,不能搞砸了。” 猛地,沈鹏回过神来,既然能谈,总不会撕破脸皮吧,于是他拨了范市长的电话。沈鹏简单的汇报向范市长汇报了一下案件。 范毅听到沈鹏的汇报,惊讶程度比起沈鹏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电话中说:“情况我知道了,你们要注意稳定场面。” 沈鹏心头一轻,说:“范市长的指示,我一定执行。不过,现在公安局外围堵着很多人,局里是不是考虑上手段呢?” “稳定场面,不是让你们制造更大的冲突,这样我会打招呼的!”范毅不耐烦地撂下了电话。 公安局前的骚乱总算平息,可沈鹏表情凝重依然,这有了第一次,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不能再有这类事情,除非根源里解决。 可是怎么解决?这无论怎么动,沈鹏也没有任何依靠,或者说,谁也不能动。 …… 三天后,沈鹏独自驱车来到一栋只有两层建筑的大院外,这是一座外面围墙刷成粉红色,威风凛然的两尊汉白玉雕成的石狮,卧立于大门两侧,似乎在告诉人们,此地乃非同寻常之所在。 停好车,沈鹏整理了一下思绪,昨晚齐老书记的话在耳边响起,曾老也是个性情中人,但是军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认亲不认理,更不要说这次理在他们那边,你能做的是让曾老认同你,我现在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沈鹏望了一眼眼前,神情严肃的武警战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院内古树林木很多,如今正值夏天,绿树成荫,风景秀丽。他思索了一下,向武警战士说明来意后,下车登记。 哨兵请示了一下,又把人车都检查了一遍后,哨兵敬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将车放行。沈鹏不由得暗暗吐了一把气。 进入大院,楼阁独秀,亭台玲珑。一幢幢独立小院,由蜿蜒的长廊连接,雕刻精妙绝伦。传统与现代,中国风采与西洋格调有机融合,相映成趣,犹如一幅优美恢弘的画卷。 可沈鹏却无意欣赏一路上的景色,他进了大门。一位老者微笑地走过来,打量了一下沈鹏,试探着问:“小沈,是齐老头身边的小沈么?” “嗯,首长,您老好记性,我就是小沈啊。”沈鹏顿时受宠若惊起来,他没有和曾老见过面,但是他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军区总参曾老无二了。 曾老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听齐老头说,你的围棋下得不错,我和老齐较量过几个回合,都是平手,听说你比老齐还技高一筹啊,现在调江州了,如果方便的话,就来我家切磋切磋如何?” “见笑了,我那水平岂敢跟首长相提并论?只要首长召唤,我一定静候待命。”沈鹏丝毫不敢马虎,也用同样不紧不慢的语气作了回答。 沈鹏是何等聪明之人,见曾老有如此雅兴,忙说:“首长,时间尚早,来一盘如何?也好给我长点见识啊!” 见曾老点了头,勤务兵赶紧把棋盘摆上,保姆也奉上茶点。 沈鹏谦虚说道:“献丑了,首长‘剪彩’吧。” “小沈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老者说完,拿起一枚黑子轻轻下在右下角星位上。 沈鹏从容应对,构成了对角布局,曾老主动出击,利用速度快、易成势、机动性强的特点发动强有力的攻势。 沈鹏利用挖、扑、封、扳、尖、断等十八般武艺冷静地调兵遣将,可手掌心冷不丁冒出湿汗,落子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手,有点软软的感觉。而额头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冷汗,很是狼狈。 世事如棋,这棋局不正是自己现在面对的困境吗?沈鹏不由得佩服曾老棋艺的高超。 曾老一看气氛紧张,开玩笑说:“围棋嘛,有气则存,存则同存;无气则亡,亡则共亡。小沈啊,韬光养晦,伺机而动;你再不反击,就快输了哦。” 沈鹏还是犹豫不决,难以落子。 曾老见状,说:“小沈,你知道围棋的精髓是什么吗?“ ------------ 第三十二章 起生死签 晚上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女儿瑶瑶已经睡了,蔡敏依旧正在沙发看韩剧,但她一见到沈鹏打开门,蔡敏就迎过去接过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鹏在家中的地位待遇又回到了昔日齐书记秘书时候的等级,甚至还有过之,蔡敏猫一样的温柔地和他说,“你休息一会,我去给你调水。” 沈鹏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他坐在沙发上,稍作休息,随手拿起女儿瑶瑶的功课看了一下,随即跟随着蔡敏到了浴室,喷头的细细激流冲着身子,蔡敏黑色夜衫下朦胧曲线及绣花文胸包裹下的**在脑海里跳跃,心里涌起莫名的感觉,甚是难受。 穿上睡袍,沈鹏显得精神百倍回到了卧室,蔡敏踩其脚后跟进来,关了门,随即便卷到被窝中,沈鹏搂住蔡敏,顺着蔡敏滑溜的肌肤,将手滑到才敏的背后去解开文胸。将舌头探进去搅动,蓄积已久的冲动及内疚,在这一晚,沈鹏终于得到了开闸泄洪,酣畅淋漓。 蔡敏撕扯、狂野、嚎叫累了,非常满足地闭着双目搂住沈鹏喃喃:“你还是一头壮牛,厉害呢。” 沈鹏抱紧了蔡敏,得意地回道,““我才三十六岁啊,雄风正值当年。” 可此时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些影子,沈鹏甚是内疚,稍用力再抱紧蔡敏驱散那些影子。 “比起当年,你有退步。”蔡敏撇嘴说道。 “有退步也有进步。要辩证地看待问题。”沈鹏竟然也花俏起来。 “说点别的,老公。”蔡敏睁眼看着沈鹏,说:“今晚,我们局长私下地对我说,我可以被列入副处后备人选。” 沈鹏心中一紧,暗忖,这棋埋得还真深,不过这只是沈鹏的想法,他也不好说点什么,只是本能反应地哼了个“恩。”字。“老沈!”蔡敏看到沈鹏没有什么反应,一下气急语气有点重了。 沈鹏当然意识到这事并不是普通的干部提名,只不过不知道这是哪方面打出的牌,他也不好揣摸,于是,便贴上蔡敏小口,将舌头探进去搅动,可这万事万灵的必杀技今晚却意外失效了。 蔡敏双手竭力推开沈鹏,说:“老沈,你可以和我们局长沟通一下,再和市委里的人打声招呼,我看这事八成能成。” 沈鹏言不经心地说:“你们工商局局长和我没有什么交情,再说,你老公不是退步了嘛,已经不再是省委大秘了,这根本不管用。” 蔡敏说,“老沈,我和你说,你和别说,我们局长对你可热情了,热情到我到感到发麻,好几次要上家里走走,可是我都给推了,就今天我们局长还想约你吃饭呢。” 沈鹏心说,这陈栋闹什么啊,我这公安局和你工商局没有什么交集啊,尽管行政职务上比他高,可是毕竟已经不再是齐老秘书了啊,这让沈鹏甚是不解,于是他说:“明天我就联系你们局长,探一探他的口风,然后再做打算。”这夜,沈鹏心情出奇的好,也随口应诺了自己的妻子,耳边曾老的话柔然在耳边:有空到家里做客。 这让他更加欢喜,他掏出一根烟,斜叼着便走出了客厅,不经意之间露出了诺有所思的神色来:军区在江州市常委会一占有一席位。 随手到了一杯开水,半卧在客厅沙发上,随即整个人便陷入沉思之中,突然柜角落那个礼品袋闪在他的眼角余光中。 他猛地站起来,走过去把礼品袋提起来看了看,回头看到蔡敏也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沈鹏眉头微微一皱,指着里面的东西,冲着蔡敏问道:“谁来过?” 袋子里面整齐摆着两条金装江烟,还有两瓶茅台。 蔡敏不经意地说:“前不多一会,就和你前后脚,是有个经理。他说,他姓唐,好像是江州乳业来的。不就是两条烟嘛,多大点事。” “还有其他东西吗?”沈鹏脸一黑,似乎不大满意的表情。 蔡敏满不在乎的,不过还是乖乖地把拆了一角的一个方正纸包从房里拿出来,说:“当时我也不知什么东西,人家走后,我看了才知是钱。” 沈鹏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五万块钱,冲着蔡敏说:“我来到江州公安局,你还收过别人什么礼品没有?” 蔡敏坐了下来,但是心里咯噔了一下:“老沈,是不是有什么风声?” “蔡敏,我问你,我来到江州之后,有哪些人来过家里?你还收过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顿时,蔡敏怒火心中燃烧,立马从沙发站起来,指着沈鹏说:“沈鹏,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要是我把你的话当耳边风,那我们家还至于才这个样子吗?你说说,你不说你来江州还好,你说,你来江州有谁来过我们家里?家里就这样几个房间,有什么礼物你不能看到吗?这不就这条烟,几支酒吗,一眼都可以看清楚的了啊。用得着这德行上纲上线吗!” 沈鹏一见蔡敏激动急眼起来,.才平心底说:“以后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能收。” 蔡敏终于爆发了,她冷笑道:“看来我们的老沈真的要当廉政模范了?你想装廉洁,恐怕已经晚了。” 蔡敏丢给他一句,就回到房里去。 沈鹏一个人在沙发楞住了,自从他当上齐书记的秘书的时候就已经时刻告诫自己,对金钱这方面一定要严于律己,所以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如里薄冰。 沈鹏抽出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 …… 次日,沈鹏回到局里,陈北伟来汇报工作,蓝正隆的儿子现在在医院,请示沈鹏怎么接下来怎么处理。 沈鹏不动声色地说:“老陈啊,这是一宗普通的交通事故,就按相关规定来处理吧,该拘留的拘留,改罚款的罚款。总得有个交代吧。”话语中很是自然,却透露着一丝说不尽的玩味道。 “恩,我明白了,我们一定按规定去办理,只是可惜了,多年轻的小伙子。”陈北伟心里神会地点了点头,可语气中惋惜无比。 “哦?” “小伙子的脚算是废了,下半生估计也得再轮椅上度过了。” 沈鹏眉宇之间露出了一丝惊异,不过也没有多细想,送走便一头埋进了,宗卷文件中去了,这江州市黑枪这事终究是一个隐患,于是,整个上午就投入工作中,忘记兑现了给蔡敏的承诺,他脑海中一直笼罩着“黑枪”这个噩梦。 快到中午的时候,沈鹏的座机响了,看号码,是系统内部的段号,可他实在想不起是哪个部门,沈鹏接起来,声音有点熟悉,但是沈鹏对此也没有多少印象。 对方说,您好,“沈局,我是王平治。” 沈鹏马上反应过来了,来电者居然是江州市政府秘书长王平治,于是,沈鹏很客套说,“你好王秘书长。”这般两人便开始客套一番。 最后,王平治说,“我们是多年的兄弟嘛,情分胜于一切。就今晚,哥两不醉不归,不醉无归” 最终约定晚上,一起出来喝一杯,王平治选择的地方竟然也是喜来登大酒店,盼望沈鹏赶到的时候,发现里面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五个人,两男三女,除了王平治之外,另外一个人沈鹏也熟悉。 但他却意想不到,东方白竟然也出现在出现在饭局之中。这让沈鹏甚为惊讶,但却又在情理之中,所以很快便恢复常态,沈鹏清楚,官场中有些情只在心里领就行,没必要点破,点破了,反而弄得大家尴尬。 …… 江州市人民医院高级干部病房内,正躺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样子还在昏迷之中。病床边上一个华贵妇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撕心裂肺地喊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让人看到也于心不忍发自内心的痛心。病房外堵着七八个人,清一色的小平头黑西服,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住院部的的医生办公室中。 “成主任,你看,你帮我治疗好我儿子,钱不是问题,或者哪里专家好,你直接和我说,我把他请到院里。要什么药,只要你出声,我来安排,我只要我儿子康复。” 成主任说:“少宇麻醉过后就会醒过来,其他的只能看运气了。” “什么意思?”一个五十出头的人,眼圈血红血红的,让人惊悚。 成主任摇摇头说:“我们医院骨科和神经科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国际上也是毕竟知名的,我们这里没有办法,其他地方希望也不大,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造成瘫痪的原因,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根源,很有可能是神经系统的损坏造成,我们会尽力的,但是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我儿子的腿治好。” 成主任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点点头说:“蓝总,放心吧,令公子的情况我们会尽力的。不过你也做好心理准备。” 几分钟后,蓝正隆走出来,阴沉地对其中的一个小平头说:“鬼狼,去起生死签。” 鬼狼一怔,迟疑了一下,说:“蓝爷,这……” ------------ 第三十三章 凌晨惊梦 江州在夜晚的点缀下,灯光辉煌,霓虹闪耀,一副迷人的夜景,可恬静的画卷被一阵急速刺耳的铃声打破了。 沈鹏看了一下表,差一刻钟才到五点,昨天晚上和王平治饭局到凌晨才回到家里,现在自己睡得正香,天还没亮,酒劲还没有过,就被刺耳的电话嘈醒,心里有些不快。 “沈局,出大事了!”沈鹏摸起手机,迷糊中接通了,很快就听出了是刘东升的声音。 “什么?”沈鹏猛地坐了起来,酒气消散了大半,他马上意识到有一丝不安的味道。 “沈局,真是对不起,这么早来叫醒您。”没等沈鹏说话,刘东升又接着说道:“沈局,咱们江州出大事了。” “接着说”,沈鹏道。 刘东升又说道:“市局报警中心在半小时前接到喜来登大酒店一位叫王嫣然的女工作人员的报警电话,说凌晨四点多钟,市房改局局长李桂强和一位三十七八岁的女人,在市喜来登大酒店三十八楼先后跳楼坠地身亡。李局长坠楼时头先着地,当场死亡,现场血流一片。那个女人从楼上坠下时直接掉在了停在楼下的一辆红色的宝马跑车上,掉落的身体把车头砸了很深的一个坑,现场还散落了一个黑色的塑料皮笔记本和一部手机。因为事件敏感性,所以我马上向您汇报这件事。沈局,你看这件事是否立即向市委报告?报警中心接警后,我们刑侦、技侦一帮干警火速赶往事发现场,并要求干警一定要第一时间保护好现场。现在陈局已前往事发地。” 沈鹏听完刘东升简单的情况汇报,心想,一个副局级的干部这么晚了怎么会在刘东升大酒店跳楼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在自己的印象中,李桂强是一位政治觉悟比较高、有能力的干部,自己还是齐老秘书的时候,也曾留意过他。 李桂强年仅三十二岁,是江东省早期引进回来的海外留学人员,他学的是经济学,他对西方经济学的各个流派进行过潜心研究,不仅是西方经济学的原理和方法熟烂于胸,更重要的是领悟到西方经济学得以蓬勃发展的环境和思维类型。他学术研究有着鼓励“自由”、“独立”的环境支撑;同时,不相信有在任何时间、任何条件下都管用的绝对真理,故而敢于向任何权威挑战,这就是李德龙“创新型”或“挑战型”思维。 除专业知识外,李德龙对共产主义的道理有颇为深刻的认知,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掌握了唯物辩证法和历史辩证法,正是运用这一方法,他对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见解,包括对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体系和观点上的缺陷也不回避。 李桂强回到江东省等待分配时候,当时的省长张大中直接考察,也十分欣赏他的品德和才气。他把李德龙安置到江州市,此后在江州房改局也是颇有政绩,短短两年他便从普通主任科员一直提拔到房改局长。 去年还被省委组织部评为先进优秀党员、先进工作者,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啊,沈鹏心里越想越不得其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沈鹏定了定神才说:“东升,我现在马上赶到事发地,你们先保持现场。” 沈鹏迷糊的脑子此刻已经清醒过来,穿好了衣服,直奔喜来登大酒店事发现场。一路上脑海中盘旋着很多疑团:李桂强和那个女人为何在喜来登大酒店双双坠楼身亡?那个已经死亡的女人是谁?他们俩人有什么关系? 可是不管怎么想却还是一点头绪也理不清,沈鹏深吸一口气,心里想,还是到现场详细了解情况后再说吧。 车子行驶到离环海大酒店大门口大约还有三四百米时,就已经听得见死者的亲人家属哀嚎的哭声。 沈鹏把车子缓缓地在酒店大门口一空地停车位停下,推开车门快步走出车子,抬起手腕看到手表已是早晨六点五分了,陈北伟、刘东升等人也在现场。 此时现场已围观了许多人,沈鹏快步走向人群处,看到已经有很多警察在勘察现场。 在场的很多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不休,有的说,“这个事件是情杀……” 另外一个人争论道“不,肯定是他杀……” 还有人说:“男的是贪污受贿畏罪自杀……” 现场一片混乱,勘察人员不得不间断地驱赶那些混乱的围观者。 好在,现场已经被勘察的警察警戒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保护现场,不让无关人员靠近,地上还画了很多白色的勘察线。 负责带队勘察现场的值班的陈北伟,他看到明显也看到了沈鹏来到现场,便立即走上前,向沈鹏汇报到:“沈局,根据现场勘查,死者身份已经确认,死者男性是市房改局局长张桂强;死者女性是贝天集团的公关部副经理,叫林如梦……” 沈鹏听到这些,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想,这件事必须马上向市委汇报,于是立即掏出手机来,快速按下手机键盘号码。 “是钟秘书吗?我是沈鹏,现在有一紧急事件向程书记汇报。” “好的,请沈局稍等,我马上联系程书记。”电话那端传来市委钟秘书的声音。 好,谢谢,一定要快!”沈鹏应声道。 沈鹏与钟秘书通完电话后,往现场隔着的警戒线又走近了几步,看到现场两个人的尸体相距约三四米,地上一大片血迹,而且已变干,成了黑红色。 这时,崔本堂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沈鹏仔细一看电话号码是从市委程书记家里打来的电话,知道是程子坤来的电话,于是迅速按下手机接听键,电话那端立即响起一个极为深沉的声音:“小沈,什么事呢?”语气明显有些不快。 “啊,程书记,您好!现在有一紧急事件向您汇报。”沈鹏大声的向电话那端的程子坤说道。 “什么事,请讲!”程子坤从电话那端说道,但是没有半点客气。 “凌晨四点多钟,市房改局局长李桂强和一位三十七八岁的女人,在喜来登大酒店三十八楼先后跳楼坠地身亡……” 沈鹏简明扼要地向乔书记汇报道。 “事情怎么会这样?这件事你一定要迅速处理好,不要扩大影响。八点半市里有个重要的会,我脱不开身,你们公安局全力安排处理这件事,记住,一定要处理好死者的善后事宜。”程书记在电话中最后用严厉的语气对电话这端的沈鹏说道。 “是,是,请程书记放心!”沈鹏认真地向电话那端的程书记说道,他也没有指望市委书记会亲自来到现场指挥,如果真是这样他沈鹏还慌了。 挂断电话,沈鹏再仔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时,现场的勘察人员已经把两人的尸体用白布盖住,场景一片凄凉。 现场勘察人员把死者的家属请到了警戒线外,不再让其靠近尸体,死者家属断断续续的哭声更增加了些许令人伤心的气息。 死者李桂强的妻子陈艳梅和女儿李楠看到了沈鹏,疯狂似的向他跑过来,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悲伤的语气中夹杂着恐惧的声音,陈艳梅对沈鹏说道:“沈局长,你一定要为老李做主啊,老李是被人害死的啊!” 李楠在一旁也哭着向沈鹏说道:“我爸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凌晨就跳楼了呢?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沈鹏看着伤心欲绝的孤儿寡母,心里隐隐作痛,顿生怜悯,连忙说道:“事已至此,你们娘俩儿也节哀顺变吧,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彻查这件事。” ------------ 第三十四章 省委态度 江州市公安局内的一个小会议室里,沈鹏他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得有些疲惫。此刻站在窗前,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四点过一刻,头轻微有点皱,于是他问:“省里的车队到哪儿了?” 陈北伟从木椅里倾了倾上身答:“已经下城南高速了,二十分钟差不多应该能到。” 沈鹏心事沉重,又问:“现场都妥善安置好了吧?” “现场都处理好了,现在最头痛的是媒体。” “这道关一定要把死!”沈鹏口气强硬放慢节奏布置道:“必要时候和办公厅、宣传部沟通一下。官方角度把所有相关信息封锁起来。” 潘志东点了点头手中的笔在记事本上写着。 说完,沈鹏意外发现了程子坤等人已经进来了会议室,他赶忙过来向程子坤打招呼。 “程书记,您来啦!”沈鹏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问道。 程子坤望着沈鹏应声答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件事你们局调查清楚吗?” 沈鹏说道:“程书记,事件正在调查当中,市房改局局长李桂强和一位女人先后在喜来登大酒店三十八楼跳楼坠地身亡,勘察现场尸体的一位技侦人员告诉我,李桂强跳楼前曾接到两个电话,巧的是这最后的两个电话的号码也同样出现在那个女人的手机上,而且两人接到电话的时间相差仅三分多钟。更奇怪的是,据现场刑侦人员勘察,那位已死亡的女人死前还发生过性行为,现在技侦人员在她的**里已提取了**残留物并且已经送往去化验了。但是,接警时,酒店的那位王姓女工作人员说张同祥已经是本周第三次来酒店吃饭了。事情发生后,坠楼现场曾散落一个黑色的塑料皮笔记本和一部手机,手机已经找到了,可所有勘察现场的干警都没有找到所说的笔记本。不妙的是,酒店的老板听说出了命案,现在已不知去向。从现场看来是一起自杀案件,可是从种种信息显示不排除是他杀。当然还要进一步调查查能得出结论。” 程子坤听罢沈鹏的汇报不禁眉头紧皱,语气有些严厉:“记住,一定要处理好死者的善后事宜。有什么事马上向我汇报。” 事实上这是涉及的人太复杂了,省里也安排了分管这方面的汪海洋副省长代表省委省政府来处理这件事,这让作为江州是的领导班子不得不让他们高度重视。 按理说,一个市级的局长跳楼事件其实是一宗很普通的案件,省委省政府大不必这般大举动,虽说李桂强是省里引进的人才,政绩也不错,可也不足以让省委省政府如此重视。 这其中的关系很微妙,其中有鲜为人知的关系,引进人才的计划是齐书记在位时候特批的项目,沈鹏自然对内里的一些内幕多少有所了解。 李桂强那么短期内能官升至房改局局长,这当然与他在江州市的政绩有所关联,可是在共和国像李桂强这般能力的人也不在少数,可能再而立之年成为市房改局一把手的却是凤毛麟角,可是李桂强却实实在在是这凤毛麟角中的一员。 其实很大的原因是在于李桂强和原来省长、现在的省委一把手张大中有一丝复杂的关系,可这关系却鲜为人知,而沈鹏恰恰是知情之人的一个。 当年张书记没有发迹政坛的时候,受过李桂强父亲的恩惠,至于是什么恩,沈鹏也不知情,他只知道,私底下张书记把李桂强当做亲兄弟一样看待着。 后来张书记官越当越大,其履历顺其自然地美化过,所以对这些知情的人并不多。思绪及此,沈鹏眉头不由得再次皱起来,突然他心中冒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把他也吓了一跳。 “这件事你们一定要迅速处理好,不要扩大影响。汪副省长代表省委省政府来处理这件事,这事也不容有失。” 公安局外传来阵阵车鸣声,一会儿又听到了停车声。是副省长江海洋和省公安厅的李洪涛厅长等人也来到了江州市。 早收到前方汇报的程子坤沈鹏等人早已经在门口等候着,副省长江海洋看到程子坤等人,向前说道:“子坤啊,事情我都听张书记说了,江州市一直没出现过领导干部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看来这件事非同寻常啊。” 站在旁边的省公安厅刘洪涛厅长看了看沈鹏一眼,然后才对程子坤说道:“程书记,一个副局级干部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两人双双在大酒店跳楼身亡,这在江川市确实是一件大事,这件事太令人出乎意料了!” 江海洋副省长也严肃地向程子坤说道:“子坤同志,这件事发生在江州市,你这个当江州市委书记的可要快速处理好这件事啊,眼下维稳工作形势非常严峻啊,事情也发生的有些蹊跷,要快速查明事情真相,妥善处理好此事。” 程子坤应声道:“老领导,请放心,此事一定迅速妥善处理。” 程子坤转过身对身边的秘书市委宣传部长和市委政法委副书记等人说道:“紧急召开全委会,请江海洋副省长等领导同志对这件事作重要指示,记住,任何人不得无故缺席。” 紧接着,程子坤又对身边的宣传部长孔令发叮嘱道:“孔部长,对于这件领导干部跳楼事件,当前务必要封锁消息在没有查明事情真相之前不得泄露任何消息。” 孔令发立即点头应允道:“请程书记放心,一定按书记的指示处理好这件事。” 这时,汪海洋副省长才留意到边上的沈鹏,他自然认识沈鹏,他不经意问道:“现场勘查有什么发现吗?” 沈鹏:“江省长市房改局李桂强和一位的女人先后在市喜来登大酒店十一楼跳楼坠地身亡,据现场刑侦人员勘察,那位已死亡的女人死前还发生过性行为,现在技侦人员在她的**里已提取了**残留物并且已经送去化验了。”沈鹏精简地对案情汇报一遍,此刻他看到程子坤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汪海洋听完沈鹏的情况汇报,轻轻点了点头,但是神情之中透露着一丝惊讶::“事情怎么会这样?这件事公安局一定要迅速处理好,不要扩大影响。” 沈鹏立即点头的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快速查清此事。”沈鹏此刻也眉头紧锁,他看了一眼,发现汪副省长一脸的表情异常严肃。 此刻程子坤扭头对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秘书钟明洋再一次严肃的重复道:“明洋啊,你现在马上去安排今天下午的会,会议就定在市委五楼会议室,下午紧急召开全委会,任何人不得无故缺席。” 钟明洋马上点头应允道:“程书记,请放心,我马上去安排。”话毕,便迅速离去。 接着程子坤又向汪海洋副省长说道:“汪省长,咱们先回办公室吧,想请您谈谈处理这件事的具体意见和建议。” 这时,副省长汪海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好的,……是,是,……一定一定……” 汪海洋收起手机,对程子坤说道:“看吧,省委张书记刚开完省里的一个会,马上就打电话过来询问这件事的有关情况,张书记说了,一定速查、彻查这件事,事情影响面太广了,张书记还说,明天省委组织部的有关领导也要过来,江州市一位副局级干部跳楼身亡,引起了连锁反应,对市改管局来说,调查这件事的同时还要考虑人事调整的事情,现在这件事是闹得省里高层也人心惶惶。子坤啊,咱们一定要认清这件事的严重性和影响性,一定要迅速查清死的这位副局长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说完,汪海洋副省长仰头看了看天空略有所思。 程子坤抬手看了看手表,对江海洋副省长说:“汪省长,咱们先回我的办公室吧,研究一下如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 副省长汪海洋点了点头,两人快步走向公安局的停车处。程子坤拉开车后门请副省长江海洋坐上车后,自己则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对司机道:“回市委。” ------------ 第三十五章 官场不倒翁 下午的全委会沈鹏并不在列席之位。此刻他在办公室里手拿着汇报材料,可是实际上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眼却静静盯住案头上那件不倒翁的陶器,像是盯住某个遥远的地方。出神起来。 这个不倒翁并非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宝物,其实只是一件仿唐代瓯窑青瓷釉的作品,沈鹏对古代的艺术并不精通,所以他也不在乎这个廉价的仿制品,不过沈鹏觉得它的象征意义,还是挺有趣的,色泛灰蓝,釉面无光,不引人注目,四平八稳,虽左右摇摆却不失中心。头颅高昂,预示着要想戴红顶子,就得伸头去要,去争;大肚稳重地放在地上,意味着要想做得稳,还得根基深。 无论色调还是造型,都蕴藏着官场大智慧。 此刻沈鹏脑海中闪动现出汪海洋的身影,突然心情沉重起来,心里起了好几道波澜,身上也有了汗。 时值六月,江州的天气有点燥热,南北相间的气候,热来得早,俗话说五月热,六月闷,七月八月不出门,可瀚他办公室是装着空调的,让人出汗还是少有的事。 汪海洋脸的显露色彩和眼前的瓷器不倒翁不正一样吗?陈旧而不耀眼,古朴而不张扬。 汪海洋是候补上来的副省长,沈鹏对他不甚了解,但是唯一一点沈鹏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也是官出江州,之前齐老在江州市任市委书记的时候,程子坤作为齐老的秘书,而汪海洋正是当时江州市市委秘书长。 程子坤和汪海洋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有很深的交情,可是今天的短暂接触,沈鹏却发现汪海洋对程子坤的言语并非是关系很铁的交情,但是也说不上生分,可是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这其中有些很奇妙的关系,可是他也说不出有什么诡异之处。 尽管李桂强的跳楼的事情伤及不到自己,但沈鹏有种不好的预感,它很可能会伤及江州的这个生态圈子。 还有省委组织部下来的意图是什么?调查?组织部调查,这未免也太牵强了。 沈鹏不认为一位副局级干部跳楼身亡导致引起了连锁反应这说法有点过了,省里高层自然也不会人心惶惶,但是考虑人事调整的事情这事他还是相信的,作为一个政治家的直觉告诉沈鹏,这事绝对不简单。 沈鹏现在马上想到一个人,一个或许能给他透露一些内里信息的人,尽管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是他觉得这个电话他必须要打,于是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电话。 那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你这个没良心的,终于想起姐来了?”这把女声的主人便是是省组织部副部长雅琦。 两人聊了几句客套之后,沈鹏说:“向你打听一件事,这次你们组织部到我们江州调研的是谁带队呢?” 雅琦明显也糊涂了:“不可能,我现在也在诸州,我们下面几个副部长不是去党校就去了其他市去人事评估,根本抽不出人手来你们江州,部里也没有这个行程安排。” 沈鹏简单和雅琦说了一下李桂强的案子,和汪副省长传达张书记在电话的指示。雅琦说了一声,稍等。便挂了电话。 大概十分钟左右,雅琦回电了,她告诉沈鹏她问了给个部里几个主要的领导,可是好像这个消息就是无风起浪一样,但是沈鹏他知道,汪海洋不会假传圣旨,再说组织部明天就下来了,这个假不了。 可是从雅琦口中得来的信息却是让沈鹏感到非常意外,他做过省委首长秘书,他知道尽管是事出突然,但是这样的安排必然是经过部署,可是这种种信息却显露太诡异了。 不过这也说不准,官场中之是最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能用常理来揣摸,沈鹏收回心思,脸上闪着苍凉的笑:天掉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自己做好本分的工作不出错。 要想不出错,唯一的办法就是事必躬亲,特别是眼下这关键时期,大小事都不能马虎。马虎出人命,这是对法官说的,对沈鹏,则是马虎出大乱。大乱其实不比人命差多少,有时候,更严重呢。 在大的潮流面前,每个人都要学会顺应,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心长则路也长,这是沈鹏的感悟。 思至于及此,他顿感到口干,舌也燥,想喝水,拿起杯子,却喝不下去。他刚把杯子放下,案头上的电话响了。 沈鹏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没有急着拿起,等了一会儿,铃声仍然不断,这才拿起话筒,不紧不慢问了声:“哪位?” 电话那头迅速传来贝天系大老板崔天恩的左右手东方白的声音。电话内容不外乎是饭局,本来话到这儿,沈鹏就拒绝,这顿饭来得不是时候,他吃不下去。但是他又忽然记起另一件事,所以没有直接拒绝,但是也没有答应。 东方白接着说:“沈局,还有件事,我想跟您汇报一下。” 沈鹏思索了一下,没有拒绝。 …… 一个豪华的厢房中。 “东方,那事情处理干净没有手尾了吧?” 东方白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说:“崔总,你放心,这个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恩,东方,这次我们失策了,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也闹出这样的风浪,走到这样的困局。” “崔总,听省里的朋友说,这次可能大动,对我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东方,这年头无论是在商场还是在官场都是身不由己,要时刻要分析对手走那一步棋,只要走错一步,全盘皆输啊!可是现在对手是谁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不妙。” “崔总,其实我们没有必要担心太多,说对手,还不一定,可能是盟友也说不准。” “哦?” “崔总,你看,组织部的人下来,未必就是造成官场地震,退一步来说,那怕是真的换血,造成江州官场大指数下跌,这个对我们实质上是没有多大的影响,我们不是炒官场期指,而是是炒官场股,我们选的股波及不了,说不好,好会大涨。” 崔天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你脑子灵活,这个无可否认,对了沈局长这边越好了吧。” “崔总,刚才我电话约了,约他晚上到华苑大酒店,你看有哪些事情需要对他说的呢?” “这个敏感的时候约他其实我还是有顾虑的,可是李桂强造成的困局要帮帮我们沈大局长解围。” “崔总,这个是不是要慎重?这个毕竟影响我们贝天系。” 崔天恩忽然哈哈大笑,包厢里的空气被他的笑声惊了起来,像有猎猎风声卷过。他笑到一半,戛地收住,目光骇人地盯住东方白:“东方你记住,我虽然善空手套白狼,可是我们老祖宗还有一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个时候,我们要及时地为他们准备一服药,这服药由我崔天恩亲自为他们开!份额尺度我心里有数。”突然,崔天恩像是记起什么,接着问:“蓝老头最近好像有大举动,找人去了解一下。” 东方白一怔,他很久没有看过崔天恩这样的笑声了,但是很快回过神来,说:“这个我也听说过了,好像是他儿子废了,他要拉人垫背。” “哦?有趣,有趣,这个影戏来得太及时了。” (今晚来迟了,敬请谅解) ------------ 第三十六章 惊人光碟 在华苑酒店888包厢里,沈鹏与东方白客套地握手,竟然意外发现,包厢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寒暄了一番,沈鹏瞟眼发现包厢的门开着,门外往来着几个服务生,眉头由得皱了起来。 这个轻微举动被东方白抓在眼中:“小姐,快叫服务生上菜。”东方白禁不住,对门外的那个咨客吩咐着说。 随即,那名咨客走了,走的时候轻轻地把门关上。 “沈局,我们坐下说。”东方白招呼这沈鹏坐下之后,便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东方白适时敬上一直香烟,沈鹏没有拒绝,顿接在手,没有点燃。 “沈局,来喝口茶吧。” “笃笃笃”,传来了敲门声,响声过后,女服务生打开了门,清一色的服务生各端一盘菜肴,向餐桌上走来。 “服务生,快上酒啊!”东方白冲着服务员,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名女服务生端着一个放了两支茅台的的不锈钢托盘走过来,女服务员不慌不忙地打开瓶盖,给他们各倒了一杯酒,将酒瓶依次放在他们的面前,,然后站立在一傍。 沈鹏眉头再次一皱,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而东方白对那女服生吩咐着说:“你下去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有事再叫你。” 这样的饭局,沈鹏竟然想到了海燕,来之前甚至还期待海燕也会在饭局之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海燕怎么会产生如此的好感。 对于海燕,沈鹏也清楚当中的微妙关系,曾多次想忘掉海燕,可是脑子里却不停指挥,海燕的音容笑貌总会不时闪动出来,就像现在这个时候,想到这里他心里也不禁苦笑一下。 “沈局,我们来干了这一杯。”东方白端起杯子,他的话把沈鹏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沈鹏也没有托辞,顿时将杯子举起,微笑着说:“干吧。”便与东方白碰杯,“叮当”之后,他们仰着脖子就喝下去,干了。 如此三轮过后,东方白说:“今天这里没有外人,你对李桂强自杀的案件怎么看呢?” 沈鹏微微一动,不过表现得很自然,说:“东方兄,我们还是喝酒吧,今天朋友相聚,我们是不是不谈官方的事情。” “沈兄,这个事原本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可是其中涉及到我们公司高层职员,还涉及我们贝天系的利益,所以有件事我必须在此向你汇报一下。” 沈鹏放下了筷子,心想:王嫣然是你们贝天系的员工不假,可是只能算是一枚公关棋子吧,这个时候,沈鹏大概也摸清东方白请客的目的,但是他没有露出声色,他继续装痴作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企图:于是他疑惑地说:“哦?” “沈局,你想想,李桂强这可是我们江州市政坛的明星人物,你不觉得他这样自杀不让人惊异吗?” “接着说。” “也不瞒你说,前段时间,我们贝天系在江州几次房改招标一连失败,尽管说商场中胜败常有的事,不过这可是在我们贝天历史上少有的事情,我们就进行了内部的调查,这一调查不仅是我,就连我们崔总也感到意外。我们得知了调查结果时候,还没来得及核实的时候,当事人竟然就跳楼了。这……”最后东方白一副疼疚的表情,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噢?东方兄你的意思是指?” “沈兄,大家自家兄弟,我也和你掏个心和你说,李桂强这条线查下去,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查出一个惊天大案,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东方兄,凡是都要事实为根据,不能捕风捉影啊!” “沈兄,你觉得兄弟我会是那种无风之浪之人吗?相关材料我们贝天不说多,但是还是掌握了不少证据。” “东方兄,这个可是你不是了,你们掌握这些材料,应该到纪委检举啊。” “沈兄,你是体制之中的人,你应该理解,这些敏感的话题,都是潜规则,就算我们拿出确切的证据,拿到纪委检举,纪委查起来,当事人也能毫发无损。” 沈鹏诺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东方兄,我们就别说这个事了。来来来,我们喝酒。” “对对,一醉方休。” 把最后一杯酒倒进喉咙,头重脚轻的沈鹏用劲摇了摇、晃了晃,而另一边的东方白也差不多这个状态。 沈鹏脑子一团糨糊,虽然脑子变成了一团糨糊,可是他还有着清晰的意识,他用手抚摸着手中的文件袋,捏量着,最后心里说:程书记估计还在陪着汪副省长吧。 …… 次日一早,沈鹏被电话声吵起来的,来电者却是他意想不到之人,所以他在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还一度以为还在梦中。 这个电话竟然是齐老书记亲自打来的,沈鹏立马坐起床上,恭敬地说:“齐书记,您好。” 那边朗逸的笑声,明显心情不错:“小鹏啊,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 沈鹏知道齐老一直有早起的习惯,可是实在不知道如今他现在给自己打这个电话是有意图,也不好猜测,于是他说:“这段时间江州出了点事,所以一直没有去拜访你老。” “呵呵,小鹏啊,八年了吧,你跟我八年了,我的脾性你不是不知道,还给我尽来虚的一套。” “是啊,时间真快。”沈鹏也感概。 “怎么样?晚上陪我老人家一起用个餐?” 沈鹏思索了一下,说:“好,晚上下班,我到省里去。” 齐老说:“呵呵,小鹏啊,我现在你们江州,晚上你这个地主可得尽地主之谊啊。” “齐书记你现在在江州?” “现在在路上,下午将会到你们江州,晚上见面再聊。” 挂上电话,沈鹏出神了,齐书记到江州?这个让沈鹏不思不得其解。他清楚齐书记的脾性,不会是简单的故地从游,他如今下江州,是什么原因呢? 沈鹏心生疑惑。 回到到局里,沈鹏再次跟进了李桂强的案件,昨天全委会的会议精神也抄送到了公安局,其内容无非也是让公安局尽快破案,把影响控制到最少范围之内。 而刘东升汇报也说,案件基本可以定义为自杀,不过想不明白自杀的目的,刘东升还说了个信息:后来取证过程中,在案发当晚凌晨两点多,有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子到过李桂强在喜来登大酒店订的房间,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从酒店的录像来开,根本没有相关记录。 待刘东升出去之后,沈鹏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上面有一叠文件,还有一张光碟。他扫阅了一眼那份文件,脸色沉了起来。 待他把光碟放进电脑打开的时候,一看脸直接黑了起来。 ------------ 第三十七章 疑惑重重 沈鹏拿出光盘,深深吸了一口气,顺势依靠在大班椅背上,他心中在不停思索,内心却是起伏波澜,他深知这事情绝非表面那样简单,这背后不知道还潜伏着多少阴谋和隐情。 他心里很清楚,要挖这李桂强背后的事情,定然引出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他跟随齐书记多年,官场上的事还是熟知一二,官场犹如战场,这样说有点过,但是官场其实就是一个江湖,在官场这个江湖之中,处处是机关,处处是玄机,权力之争,官位之争引发出的权力下的毒蘑菇这绝不鲜见。 这时,一阵凉风吹来,沈鹏身上不由得打个冷噤,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天怎么会凉起来,这才六月的天气。 顺着风的方向望去,原来办公室后墙的一扇窗打开着,于是大步走到窗户前,把窗户关好。 沈鹏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香烟,抽出一根,快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白雾的香烟,左手不停地敲打这桌子,头抬得直直的,透过正面办公室门外的走廊窗户,望着远方,静静思考眼前的事情,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眼前的事情都十分严峻,他必须迅速做出决定,认真解决,妥善处理。 沈鹏回想起自己从省委大院调任至江州市公安局,无论是职任政委还是局长,都是马不停蹄,一点也不敢松懈,在全局中多次召开了工作会议,各级下属部所,也各司其职,江州市的稳定似乎也很平静。 可是回头想想,江州市的安定环境似乎呈日益良好的世态持续发展,可沈鹏他心里清楚,无论之前所得出的怎么样的成果,其实也没有伤其筋骨,江州依旧还是原来的江州。 他内心非常纠结,这不仅是考验他的政治智慧和勇气的事情,更多是市委、市政府是否重视。 想到这里,他心里思绪万千。少年时期的那种正气,一种敢于恶势力、恶风气斗志的心他一刻也没有消退,此刻脸上露出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悲凉、无力表情。 沈鹏又抽出了一根烟,边抽边迈着方步在办公室内走着、思考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鹏彷如想起什么似的,于是他把手中的烟蒂用很快的速度湮灭在案头上的烟灰缸之中,抬手看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五分。 他回到座位上,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不一会电话便接通了。 “程书记,我是沈鹏,现在又重要的事情向你汇报,对,对,很急,越快越好,好,好。” 沈鹏感到市委的时候,程子坤正在批转文件,看见沈鹏,停下手里的笔,似乎心情不错,笑道:“小沈啊,什么事把你这慌张成这个样子,来来来,进来坐。” “程书记,李桂强的案子有个新情况。”沈鹏一脸严肃地说。 “我还正想问问你这个大局长,快说说案子发展到什么情况了。”程子坤书记这样的语气,让沈鹏感到意外,在他的记忆中,程书记可是一直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程书记,李桂强的案子现在有个新的情况,这案件引出的事情比较敏感,涉及一些领导干部,我收到这个信息之后,就来和你汇报了。” 程子坤顿了顿神,恢复了昔日的神情,望着沈鹏,说:“快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沈鹏看了一眼程子坤,思索了一下,然后从手中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递给了程子坤。 程子坤接过来,扫视了几页,然后拿起扬了扬,对沈鹏严肃地说:“这东西怎么来的?” 沈鹏看着程子坤,也没有多作隐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答地说了一遍,当然把和东方白吃饭和饭局之中的说话省略了。 程子坤听完沈鹏的话,眉头轻轻一皱,沉思起来:“东方白?” 沈鹏自然是反应过来,他说:“程书记,就是贝天集团总裁办主任,也是贝天系崔天恩的特别助理,崔总是我们市的人大代表,江州市的优秀企业家……” 程子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错,这个崔天恩我有听闻过,对我们江州的经济发展做出过贡献,其大名如雷贯耳啊。”突然程子坤一顿,话锋一转,说:“对了,齐老书记下午将到我们江州,你也抽时间好好陪陪我们的老领导,陪他四周走走,让老领导看看我们新江州的环境。” 沈鹏一听,心里暗暗大吃一惊,他明白程子坤所说的让老领导看看新环境的意思,换做以前齐老还在省委书记的时候,程子坤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可是,现在时过境迁,齐老现在尽管还是任职,可是官场在的人那个不知道这是个虚职,行政头衔还在,可是其权力远不及市委书记,程子坤这份情明显过于热情了。 齐老到江州难不成也和程子坤通过气?这不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程子坤也是齐老的老部下,和他通气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可是往深处一想,貌似也不是这样的一回事,如果程子坤这份热情源于官门之情,他大可以把这份情缘付诸行动,尽地主之谊亲自款待齐老。 沈鹏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这样的想法:莫不成齐老此行江州是官方行为?可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却了,如果是官方行为,那程子坤更不可能不亲自接待起来。 “程书记放心,这个我来安排。让老领导在我们江州玩得开心。” 程子坤留意到沈鹏的出神,意味深长地又盯了他几秒钟,说:“小沈啊,最近怎么气色不好,别把自己累着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健康的身体才能担起更重的担子。” 这更加让沈鹏摸不着头脑,这话换做其他人说,沈鹏自然是认为简单的关心问候,可这话出自江州市委一把手之口那就耐人寻味了,谁也知道地方一把手掌握这这个地方所有官帽子的控制权。 他追随齐老多年,耳闻目睹,齐老说这样的话无非就两种情况,一是闲置听者,把他从原职务上放置到闲置的位置上,另一种就是考虑给予新的重任。 沈鹏一听内心波动着,脑子高速思考着,后背楞是冒出了汗水,难度程书记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他说:“谢谢,最近身体是不大对劲,我会注意的,程书记你忙,我就不打扰了。”然后就告辞出来。 沈鹏回到办公室,他是怕,是怵,是被一股莫名的不祥笼罩;这次,心里就怪怪的,好像生出一些不该生出的东西。 ------------ 第三十八章 摩天大楼 等下了班沈鹏又在办公室坐了会儿,确信没有谁给他在下指示的时候,这才慢悠悠地下楼,这个敏感的时候他不得不凡是小心翼翼。 到了楼下,发现司机还在,之前他已跟司机说了,下午不用他开车,让他按时回家,可司机还等在车里。 沈鹏就有几分感动,其实他是一个很容易被别人感动的人,尤其是身边工作人员。尽管他知道,工作人员有时也是身不由己,必须这么做,可他还是感动。 司机从车里跳下来为他开车门,沈鹏说:“今天你早点回家吧。” 司机很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就像做错事似的发出一种愣怔。沈鹏资格上车没往后看,生怕司机的表情触动他,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当秘书当副职时的情景。 人啊,要说一路走来,谁也不容易。 晚上沈鹏来到了齐老落榻的居所前。 那是一套始建上世纪三十四年代的老房子,是一座修缮保养很好的法式小洋房,一副永恒不变的模样,徒添几分苍凉,在如今的玻璃幕墙和钢筋水泥的豪华洋房相比较,显得格外黯然失色。 对此,沈鹏甚至感到一丝悲哀,真是人未走茶就凉啊!所以,有人说官场上行走,能够维系关系的永远只是利益啊。 沈鹏把车停靠在一边,抬手看了看表,六点过一刻,和齐书记约定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 他心里很清楚记得,七点是齐老是用膳时间,这个习惯齐老已经养成了很多年了。所以他提前到来,也好做好安置。 “嘟嘟!” 沈鹏正大步走向那小洋楼前,突然听到喇叭响,抬头一看,见是挂着江a00005的奥迪车迎面驶去,车中之人并没有留意到沈鹏,但是他却把车上的人认出来了,沈鹏心生狐疑,这不是汪海洋副省长的车吗? 不过想想也对,毕竟齐老行政职务还在,官场上的礼仪还是存在的,如今汪海洋副省长正好在江州,不去拜访一下老领导,在公与私也说不过去。 可让沈鹏意想不到的是,往前几十米,停着挂着宁山是二号牌的奥迪车正停在齐老落榻的居所前开外的大树边上,心里嘀咕了一下:这宁山白市长什么时候也来了江州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便再次惊异起来,而此时,有个人正提着一袋子往齐老书记家里走,沈鹏他先是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再仔细看过去,那不是江北市委书记唐百明同志吗? 沈鹏心颇为疑惑:这是闹什么呢?眼前景象让沈鹏困惑不解。此刻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独自踱着步,欣赏着恬静的夜景。 直到晚上差一刻就八点的时候,沈鹏见到宁山二号车离开的时候,齐老来电语气中有点责备,不过沈鹏知道齐老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他直径行到门前按了门铃。 开门的竟然是齐老,他有些惊愕的神色,沈鹏热情你说:“齐书记,您好。” 齐老回过神来说:“小鹏啊。等了很久了吧!屋里坐。”齐老心情很愉悦,整个人也显得神采飞扬。 在客厅中,齐老和沈鹏在坐下。齐老亲自泡茶,地道的功夫茶,沈鹏上前帮忙,齐老摆手制止,说,“小鹏,来试试。” 沈鹏端起,轻轻呷一口,苦涩而润喉,淡淡的茶香。 片刻过后,齐书记说:“走,我这次来是打小鹏你这个小土豪,看看这次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沈鹏笑了笑,便跟着齐老走出了门外,沈鹏小跑到座驾前,打开车后门请齐老坐上车后坐,可是齐老书记仿似没有看见一样,直径打开副驾驶位置,走进去。 沈鹏见状先是愕然了一下,接着就回到驾驶位上,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中速度行驶着。 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 “小鹏啊,江州这个城市越来越美了啊!” 沈鹏半懂半糊涂,一时之间也摸不透齐书记这句话的涵义,可也不便刨根问底,或许是老人家的故土情怀罢了,于是迎着笑颜,随声附和了一句:“江州真美。” “我在江州主政的时候,江州市的城市建设才刚刚起步,那时候的江州是江东边上不起眼的小城市,现在江州新起步又开始了,才把部分规划上马起来,就现在的样子了,如果把全部项目上马,小鹏,你说江州会成怎么的样子?”齐书记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感觉不到喜悦,相反沈鹏明显感觉到一丝悲凉。 顿时,沈鹏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江州市的新城规划项目方案,两年前,在齐书记在位的时候已经上报到省委,省委也作出了明确的指示,对于江州未来的规划蓝图,齐老可以说是早已知晓。 可如今齐书记的话却让人猜不透,他偷偷瞟了一眼齐老:“那必然美不胜收!”他顺着齐老的眼睛盯着的方向,移目环视。 一栋栋高楼大夏,顿跃视野之中。这几座大厦都有些年份了,是十多年前早期兴建的江州标志性建筑。 “小鹏,你看,多美啊!” 沈鹏干脆不揣摸齐老的心思,直接附和着说:“是啊,江州还在发展,再建设的大厦,会让江州市更美啊!” “再建,就是国际知名的大厦了,摩天大厦,江东境内已经有几栋国际新高的大厦了!”齐老收住视线,转向沈鹏说:“小鹏,你知道摩天大楼的意思吗?” 沈鹏不知齐老所指,于是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国家都再建摩天大楼,想在国际上获得知名,拼创意,拼高度,你这里刚建起一栋海拨四百米的大楼,我这里来一栋四百五十米的,他这里来一栋六百米的,都在折腾,可是国际上的特色知名的摩天大楼谈何容易!”齐老收回目光,盯着远方,此时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江州古街是江州极负盛名的一条老街,文化气息极为浓厚,也是游客们争相游览的地方。 在古街有家叫“独一处”的海鲜城,里面食客天天爆满,沈鹏带齐书记来到那儿,里面已是人满为患。 沈鹏看了看挤得扎堆的食客,瞟了一眼齐老,他深知齐老喜欢僻静,于是赶紧说:“后面还有幢小楼,我们去那儿” 齐老说:“不要紧,我看这里也不错,就这里吧。” ------------ 第三十九章 撕破盖子 沈鹏要了一个靠边的位置,他们刚一落座,便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姐摇摇扭扭走到他的身边,花蕾似的红唇花儿一样开启,露出雪白的牙齿:“想吃点什么?” 小姐穿着露脐装,一迈步,那个圆球就颤动着,甚是迷人,让人有一种欲拒还迎的错觉。 沈鹏要几样菜,菜是清一色的海鲜,沈鹏其实自己对海鲜不是怎么有胃口,嫌吃起来麻烦,但齐老却独爱海鲜。 以往无论是齐书记设宴请客还是赴宴餐桌上最多还是海鲜,沈鹏对这些是比较了解的,他这次带齐老到这儿来,因为“独一处”的海鲜的确做得别致,个别菜在江州最大的酒店也是做不出来的。 未了沈鹏还要了一壶普洱,便开始和齐书记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起来,其实此刻沈鹏心中有很多迷糊,可是此处明显不是谈话之地,也只好把心中的话咽下去,藏在腹中。 齐老书记也似乎喜欢这样的气氛,和沈鹏聊着的时候,双眼还不时往四周瞟了几眼。 “拍”一声,不知道谁拍桌子,撕裂了喧闹中的宁静,惊动了旁边的人,周围几桌,便朝这边看过来,沈鹏的眼球自然也被吸引过去了。 这时,从柜台里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慢慢走到那发出声响的台前面前,说:“三百元。” “啊?三百?老板,你睁大眼睛瞧瞧,我吃的是什么?一盘肉丝,一份青辣,一瓶啤酒。” “还有饭。”彪形大汉冷冷说。 “哦,是还有饭。难道这么一点,就要三百?”那个小青年瞪大了眼睛。 “还有小姐作陪。”彪形大汉冷冷地说。 “啊?!是她要找我说话,陪你个头啊!” “肉丝二十元。青辣十元。啤酒二十元。小姐陪同费二百五十元。”彪形大汉冷冷地说。“明码实价,童叟无欺,给钱。” “哼,我才从上海来。像这样几个菜,三十元绰绰有余。我给你五十元。”小伙子拿出一张蓝币,“多的,没有。” 彪形大汉愤然作色,说:“你想混吃混喝啊?找打?” 小伙子眼睛一瞪:“想吃黑?欺负我是外地人?” 彪形大汉挥起拳头:“他说话就要算数!”此刻一个莽蛇探头,直接往小伙子胸上就招呼过去了。 此刻就算用脚思考的人都可以想明白眼前一幕,这明显是吃黑,摆坑宰客。此时沈鹏脸色一沉,他陪着齐老出来,在自己管辖的区域上闹出事来,齐老会怎样看待自己,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他瞟了一眼齐老,发现齐老的表情很严唆,完全没有来时的轻松。沈鹏猛地一凉,他现在心里的想法就是,他必须把这件事压下去,化解开,于是他站起来。 正当沈鹏要走过去的时候,齐老意外地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坐回去。 “面前这个人,一定是当地黑社会的头子。任何黑社会,肯定是不可能独立存在的,背后一定有人替他们撑腰。” 齐老还是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继续用餐,还不时劝沈鹏吃鱼,可是沈鹏心不在鱼身上,怎么吃也吃不上滋味,余下的时间,沈鹏一直是忐忑不安,顿然,他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 没错,如果刚才自己走过去,事情可能会很快解决,可是以后呢?以后其他的路人甲乙丙丁不也是同样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吗?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江州市的整体大局环境,沈鹏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清楚着,也不是他没有想过整治,从街头上的一个富二代能随意掏出一支黑枪开始,他脑子里就多次想整顿江州市治安生态环境,可是好几次刚想付诸行动的时候,便让自己所谓的政治智慧扼杀了。 他心里明白着,正如齐老所说“任何黑社会,肯定是不可能独立存在的,背后一定有人替他们撑腰”。 想到这里,沈鹏内心感到一丝悲伤,自己头顶着国徽,身负国家执法的使命,其背后力量竟不如地下的一些错综复杂的势力。 此刻,餐厅里,恢复了热闹的气息,可是在沈鹏的台上,却是显得格外安静,最后还是齐老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或许他再没有了留下来的兴趣,他对沈鹏说:“算了,我们吃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在回去的路上,齐老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说:这些年,江州的民风还是没有改变啊。还是原来的江州啊!” 沈鹏小心驾驶着,闻言,内心不由得苦笑,此刻显然他适合接过话头,他明白齐老所指。 的确,江州经济建设上去了,可是精神方面的建设还是停留在过去,甚至说恶化了也不为过。 “小鹏啊,你知道当时我把的安置在江州公安局的真实想法吗?” 沈鹏摇头,其实这一年来,沈鹏在江州市公安局虽然说一路顺境,虽说此刻他并不像昔日刚到任时候那要抱怨心结,可是对于齐老对自己的安排还是甚感郁闷。 他一直想知道,可是终究这个问题似乎是没有结果,所以沈鹏也就一直搁置在心底深处。如今齐老再度提起,他明显来了兴趣。 “当时你的安排虽然没有放在常委会上讨论,但是私下不少同志也和我沟通过,当时很多同志的意见是把你放在省团委,这样一来能把你的行政级别提上去,二来也适合你的性格。不过我还是坚持把你放在江州,你会不会怪我呢?” 沈鹏一怔,此刻齐老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他不满意我在这里的工作表现,远远达不到他预期期望,或者是有什么暗示的信息,他试探着说:“如果说没有一点的埋怨,那是欺骗自己的,刚开始的时候或多或少也有些消极的心态,被当花瓶的滋味是在不好受,不过后来也就坦然了。” 齐老“呵呵”笑了一下,说:“这个我何尝不知道,后来我看到你在江州的表现,说实在的,我也是满心欢喜,江州是我的根,它就像我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我能不清楚?你能再江州如此短期内取得这样的成绩,虽然有些客观因素,但是你还是给了我一份满意的答卷,出乎我预期,却又没有达到我所想。” 沈鹏把车停在一边,已经回到了齐老的居所,但沈鹏见齐老没有下车的举动,所以也就没有打断,静静地听着齐老的训示。 “世杰同志的调动,这个组织部早已经有计划了,所以你顺序接替,这个问题我并没有担心过,事实上你在这方面也做得很好,放你在江州这个想法我几年前就想好了,可是到底放在哪个位置上呢?这个让我头痛了很久,按理说,让你负责江州的经济方面工作,这个比较对口,可是,小鹏,你有没有想过,之后呢?你的政治道路怎么走?在江州目前的人事格局上,你很难在江州经济上做出很大的政绩,所以我就往下想,想来想去,还是公安局这个摊子上比较合适。” 沈鹏不时地点着头。 “有些事耽搁久了,是会发霉的,食物发了霉,会长出一些绿毛,事情也一样,一旦发霉,长出的就不只是绿毛,可能还会有红毛、黄毛。就说刚才餐厅那一幕来说,事情已经发霉了,只是没有引发病毒,这些毛处理不慎,将会是血的教训,甚至是给自己政治生涯上添上败笔,可是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一个机会。” 沈鹏心里自然清楚,他却是无奈:“可是这些发霉的食物盖上了玻璃盖!” “迅雷不及掩耳把盖子打开,取走发霉的食物,甚至,撕破盖子!” ------------ 第四十章 扩大会议 沈鹏和齐老告别后,回到家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光上厕所也往来五次之多。 过去十年,两个五年规划,江州市的经济得到了快速的发展,然而,在城市快速发展的同时,黑恶势力也随着城市经济的发展孕育而生。沈鹏从年前调到江州市政法委时,就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强大。 黑恶势力就像城市里的一颗病瘤,并在慢慢地曼延。自建国初期开始,国家也对这个问题上一直很重视,实际上打黑行动在全国都在进行,但很多城市,打黑行动只是口头号,都只是做个样子,突击几天的检查工作,想要掀起一场大风暴,近乎天马行空。 这样的战争一但打响,对谁来说,结果是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料。 如果真要来一场声势浩荡的大行动,要大规模的清扫黑恶势力,这不仅押上多少生命还要搭上自己的政治生命。因为这就不光是在和黑社会作斗争,更是要和官场中的腐败作斗争。 如果单纯的社会流氓,谁也能早就轻易将他们端掉,难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政府官员牵涉在里面去,成了他们的保护伞, 黑社会势力能够长期的生存下来,并逐渐发展壮大,如果没有当地一些官员的庇护,他们不可能这样的猖獗,所以与其说这是一次打黑行动,倒不如说是一场反腐败行动更恰当。 江州市的黑恶势力根基深厚,渗透在各个产业,自己真的能把这个毒瘤给拨掉吗?想要把江州市的黑社会势力彻底的打除,那将是一场很复杂和危险的战争。谁都清楚,江州市的地下势力看似都十分强大。其实他们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社会帮派,在他们的背后,有很强大的政治和经济支持。他们只不过是走在最前面的棋子,背后,还有另外的人物在操纵着。” 这也是一场政治上的斗争。然而,此刻沈鹏内心极度迷惘,齐老给自己指的政治路线终点光芒四射,可途上却是颠簸流离,机关重重。 他很清楚,他现在需要的有理的政治盟友,首先想到的就是市委书记程子坤,作为市委一把手当然是首选人物,可是他很快否决了,那天沈鹏给向他汇报的时候,程子坤的态度不难看出。 沈鹏也颇为理解程子坤的为难之处,他凡是得从大局出发,从组织上考虑,他的忧虑远比自己所处的环境多得多。 然而,作为市长范毅力,这个也不是沈鹏的考虑对象。此刻沈鹏甚至想顺其自然,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问题,晚上的时候他一直疑惑,到现在还没有得到答案,齐老到江州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简单的故地重游,这个显然不是主要原因,齐老此行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问号在沈鹏心中放大着。可是他此行目的沈鹏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沈鹏闭上眼,再一次对所有思绪从头到尾的进行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此刻他的心中有一点点紧张,这种紧张源自于内心的兴奋,对下面将发生的事情热切的期待。过了很久沈鹏心中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次日,沈鹏回到办公室便接到了一个很意外的通知,程子坤书记主持召开了一次联席扩大会,这次会议开得很突然,会议是早上十点,沈鹏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将近九点了,他必须现在马上赶去,要不就迟到了。 会议在市委西五楼会议室召开,沈鹏意外发现,这天的程子坤来得比平日要早,其他常委还没到的时候,他已端坐在主席台上,头始终埋在文件堆里,会议室里进进出出的声音,打扰不了他,可更让他意外的是此刻他并非正居而坐。 不同的会议,座位牌的摆法是不一致的,除两边的一号首长,其他人参加会议,都要习惯性地看一下。沈鹏也不例外,其实缘由很简单,此举一则是想看清自己的位置;二则呢,也想看看有哪些人这次排在了比自己更显要的位置。 任何一次座位的小挪动,都是信号,里面含着无限丰富的内容,这跟电视、报纸的露面是一个道理。 今天的会议却是有点诡异,主席台上市委市政府两边的一号首长中间空着一个位置,上面牌子上赫然摆着:齐全盛。 沈鹏眼前一黑,思绪万千。此刻与会人员也陆续到位了,有过了片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沈鹏的视野之中,埋头的程子坤却能第一时间发现,赶忙快步迎上来,亲自引导着齐老列座。 程子坤环视了四周,紧接着向齐老轻声说道:“老领导,会议现在开始吧?” “好的。”齐老平静地说。 程子坤首先作简短发言:“同志们,今天紧急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主要是向各位通报关于昨天凌晨三点多钟,市改局局长李桂强在市喜来登大酒店三十八楼坠楼身亡一事……” 程子坤洪亮的声音依然响在会议室里,大家似乎再也不去关心他讲什么了,而是纷纷期待着,今天的会议会有什么结果。 列座的人都沈清楚,这便是高层开会的一大特色,主要领导一开口,就等于给会议定了调子,至于他具体讲什么,讲多长时间,那都是次要的,是为最终的结果做铺垫,对与会者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此刻沈鹏却是更加惊讶:昨天汪海洋副省长不也代表了省委省政府做了指示会议了吗? 昨天的会议他并没有资格列席,不过用脚也能想出会议的主题,而今,又召开了相同的会议,其含义是什么呢?难度只是扩大了通报的范围?这个答案显然不是的。 程子坤不用耐烦地将李桂强命案的经过和目前掌握的有关情况向在座作了详述,众人听罢,顿时议论纷纷。 程子坤轻轻拍了下桌子,向在座的众人又说道:“李桂强事件事发突然,又恰是我们江州旧城改造这个敏感时候,所以,请同志们齐心协力配合调查清楚这件事,特别是分管城市建设领域的领导和组织人事工作的领导。”接着,程子坤又道,“下面请我们老书记齐老代表省委省政府作重要指示。” 齐老清了清嗓子,用深沉的声音说道:“同志们,李桂强坠楼事件,反映出我们干部队伍中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一个局级干部凌晨三点多钟还在大酒店,难道是为了工作?现在竟然出现干部坠楼事件,我想这不仅是个人作风有问题,更是个人思想出现了问题。这件事对于江州市不仅仅是个案,也反映出我们的干部队伍中已有人出现违规违纪的苗头……” 沈鹏诺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较别人提前看到了答案。 ------------ 第四十一章 非一日之寒 沈鹏虽然事先心里有千百种猜想,但得齐老此行江州知这个真情实况后,心里暗吃一惊,谁也没想到会齐老肩负这样的组织任务。 原来中组部联合组成了一个巡视组,成员都是从部级岗位退居二线的领导干部,而厅级以上就被他们监督巡视。 当然出于政局的稳定平衡的考虑,巡视组的职权只了解情况,没有干涉地方政权的权力。但是,省领导及地方一二把手被提拔上去,绝大多数是巡视组推荐的。 而齐书记便是巡视组组长,这次首次的巡视全省,江州便是他的第一站,而有个更关键的信息就是,这次巡视,除了了解全省各地的情况之外,还将会在江东省十市三区中选两个一把手,并从两个人选中最终选出一个作为副省长的接任人进行考察培养,并由省委推荐给中组部,最终由中央任命副省长人选。 沈鹏从市委出来,一阵风迎面吹过,脑子也渐渐清醒了许多,眼前也廓然开朗,此时他心里舒服了很多,嘴角留露出几乎令人觉察不到的自信的微笑。。 会议结束后,程子坤书记把沈鹏成叫到了他办公室,说:“辛苦了啊小鹏,几天没睡好觉了吧?” 沈鹏点点头,他的样子疲惫极了。 程子坤说:“噢,对了,小鹏啊,那个李桂强的案子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我可要奉劝你几句,你现在到这个位置上,可不容易,市委里对你格外看好,你可千万不要在李桂强这件事上栽跟头啊!凡事,一定要见好就收,对于李桂强的案子要快速处理,我的意见是,对的也要尽快结案,不对的也要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尽快想办法把这件案子结了,只要死者家属没什么意见。” 沈鹏听着程子坤催促尽快让自己把李桂强的案子草草结案,半个字也不提早前给他的汇报材料。 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程子坤是何用意,这交代更主要是给省委,或者省委的某个首长交代,但是还是不便对程子坤书记提出反驳或是质问其何意,只好答道:“谢谢程书记对我的关心,我会好好考虑程书记的建议的,尽早把案件处理完。” 听到沈鹏这么一说,程子坤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声:“好,好,这就好。”由从抽屉里取出一包东西:“这是朋友送的两棵参,你拿去吧,补补身子。” 沈鹏赶忙推挡,“送书记的参,我怎么敢收,还是您放着。” 程子坤不高兴了,故作生气道:“怎么,看不上是不是,这可是正宗的长白山参,有点年成呢。” 沈鹏心里亮堂,脸上堆笑道:“哪,我是不敢夺爱,再说……”他本来想说书记的身子也需要大补,一想这话又有点俗,没敢说出来。 程子坤将参硬放他手里,又问:“小敏最近怎么样,有些时间没有见她了?” 沈鹏心里一怔,不知道程子坤书记所指,也猜不透他的意图,他一下子糊涂了,也不好揣测,他看着程子坤,微笑说,“还好,谢谢程书记的关心。” “市组织部的老章前段时间和我透过气,对我们江州的一些干部任用有些新意见,他们对小敏的能力比较认可,想加重他的担子,这方面我也可你透透气,想听听你的意见。” 沈鹏此刻哪能不反应过来?程书记话虽然说想听自己意见,其实内里信息实在太多了,不过这个时候,这种场合,他确实不适合多做言语,再说程书记也定了个调子“组织对蔡敏的工作能力比较认可”所以他顺着这话说:“最近工作繁琐的事情比较多,也没有和我们家的私下讨论过工作上的事情,不过我相信组织,小敏也是。” 程子坤会心一笑:“小鹏啊,工作归工作,可也别把家庭耽搁在一边,后院安置好了才能更好的为组织、为人民服务嘛。” “谢谢程书记的关心,我会的。”就在沈鹏要告退的时候,程子坤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艰难的神色,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小鹏,市里最近几单案件引起党委、政府的高度警惕和足够重视,重拳出击狠狠整治违法乱纪的各种不良事件,势在必行,但是要记住,江州政局要稳定,江州的四百万百姓也经不起折腾,这个尺度你好好把握。” 程书记这话包含的信息很大,沈鹏知道这一次考验着他自己的政治智慧和勇气。 风依旧迎面吹来,沈鹏回到车里,沉思了很久一会,然后掏出电话:“曾老,好好,我马上过来,我惦记着曾老你家里的极品兰花香呢。” …… 晚上沈鹏走进会议室,然后走到正中间留给他的主位上坐下来。说,“这么晚把大家叫到市局来,不少人长途奔波,现在又连夜开会,辛苦诸位了。为什么是临时召集大家呢?这里面有个原因,因为我们接下来所要讨论的事,必须在座诸位,以高度的党性进行保密。所以,开会前,我宣布一条纪律,有关这次会议的任何内容,哪怕一句话,都不能流传出去。” 沈鹏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拿笔记录,并没有抬头看自己,便又接着往下说,“在座各位都是一线工作的老资格了,对于我市的治安情况,是了解的。对于这方面,我还是应该向大家请教。这段时间我随手翻阅了一下局里的宗卷,发现个很有趣的事,很多悬案,基本上事实早已经查清楚了,涉一些什么人,我们也是掌握了,这些案件,按理早就应该破了,可事实呢?这些案件至今还悬在那里,有些甚至已经好几年了。我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们,你们谁能告诉我。” 说到最后两句,沈鹏轻巧着桌面,略带怒色。台下鸦雀无声,沈鹏拿起杯子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大家都说说,畅所欲言。” 下面的人一片安静,他们不敢轻易表态,需要一个人先定一个调子,他们再根据这个调子,决定自已谈话的尺度。沈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又看了一眼在座所有人,说,“东升你们刑侦大队对社会接触应该比较多,而且直接接触案子,手上的情况掌握得比较多也比较全面,你说说看。” 刘东升看了一眼四周,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沈鹏的眼神上,于是,他说,“就拿我们刑侦大队来说,手也有非常多的案卷,这些案子,大多数成为了悬案。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果全按照法律程序办案,这些案于,早就破了。事实上,这些案于,至今悬在那里,有些了好几年。我们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基本事实早已经查清楚了,涉一些什么人,我们也是明白的。可是,我们就是无法执行。” 沈鹏表现有点惊讶,说,“无法执行?为什么无法执行?” 刘东升显然早已有准备,说,“现在的积案悬案为什么居高不下?除了我们办案部门自身的素质以外,还有一个极其关键的原因,那就是背后的保护伞在起作用。” 刘东升顿了顿,接着说,“我说的话,或许大家不喜欢听,但却是我们面临的严峻问题,这类案件引发大部分都仗着背后有硬后台,有强靠山,所以连遮羞布都不要,明火执仗。他们的种种劣迹恶行,当地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我们敢查吗?能查吗?这里刚开始深入调查取证,一纸调令,把他调开了,甚至免职了。” 沈鹏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家,问道,“你们也认同这个观点吗?” 东城区分局长杨宏志接过话题,说:“刘队所说的,根据我的了解,可以算是部分事实吧,很多案件,确实是这样,我接触过部分案件,和刘队感受一样,只要涉及这样的黑恶势力,肯定就办不下去,就会点为悬案。有个别案子,遇到我们的公安人员非常正直,冒着各种风险,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结果,水可能落了,石却不一定出来。他们还往往雇佣很多打手,对检举作证的群众进行凶残的报复,对我们取证工作造成很大的阻力,涉黑案件,就像一艘破船.你补了这个漏洞.还有另一个漏洞。很多的漏洞.让你补不完。” 接着几个各分局的一把手也就这个问题表述了一番,像是分析,更多却是为了表示其工作的难开展。沈鹏静静地聆听着下面的一所述的情况,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说:“那按大家这样说,就没办法办了?” 在旁边的副局长陈北伟脸绷得紧紧的,可又轻微点着头,可没有发表任何态度。此时,东城分局长杨宏志说,“如果手腕强硬,办法或许还是有的。” 沈鹏自然知道杨宏志的担忧,可他没有给予表态,只是平淡地说,“接着说。” 杨宏志说,“怎么说呢?我的手里,其实早就有一长串名单,这些人,将他们归案,我们警队还是有信心的,可这部分人,他们还是我们的投资商,受到政府的权力保护,除非……” ------------ 第四十二章 雷霆出击 沈鹏打断了杨宏志的话,转过头和副局长陈北伟说,“老陈啊,这个情况你是怎么看?” 陈北伟吟思了一下,对于政法委书记给他的承诺,他可是记恨在心,看着眼前这位新任局长又不是滋味,可毕竟眼前之人到底还是给了自己实际上的好处,虽不是一把手,但是好歹也解决副书记的位置,捏量再三才悠悠说道:“这个问题宋局在任的时候我们也曾多次研究过过,也多次想政法委反应过这个问题,可他们或许也有难处,犹是下不了决心啊。” 沈鹏思索了一会,拿起杯子,悬在半空,没有喝上水,便放下来,说,“好了,这个问题我也大概了解清楚了,那下面我们谈谈,我们该怎么办?” 杨宏志已经既然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于是他说,“其实各地的黑恶势力,都是面上的。只要我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样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能维系我们的安稳。” 沈鹏明显来兴趣了,于是他说,“怎么来个迅雷不及掩耳?具体点说。” 杨宏志说,“市里成立一个大专家组,再在大专案组下面,每个县市区在成立一个专案组,同一进行打击,联合办案或者交错办案。” 沈鹏眼神流露出得意之色,说,“这个建议很好。老陈,我看是不是这样,现在就准备扫黑行动的执行方案来,马上就开始执行,争取早日还江州人民一片光明的净土。” 陈北伟心里紧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复过来,“现在?沈局,现在是不是有时间有点匆忙,这样的行动我们要好好部署……”这个临时而秘密的会议,让陈北伟感觉到了暴风雨就要吹到江州市。 以前,中央多次要求地方政府严厉打击黑社会势力和政府腐败等问题,但江州市,大家也就是应付一下政策,实际上当地的政府谁都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掀起一阵风浪,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破坏了地方的安定和谐。 此刻他更多是不想把这个政治黑窝一起背负分担。他相信江州市市委也不愿意看到沈鹏这样的行动,或者在他眼中沈鹏就是个缺乏政治智慧的局里一把手,在他心底里,沈鹏也充其量也只是镀金过度的人。 沈鹏挥手打断陈北伟的话,说,“我们是人民警察,头顶着国徽,我们就要对得给予我们权力的老百姓,不辜负组织对我们的寄托,退一步来说,我们每天面对很多突发事件,每一件都要计划,这样计划来计划去,还不是没有成效,这次就考考我们大家应急反应能力,想到就去做,边做边想,边想边行动,出其不意。” 沈鹏先靠了一个大帽子,让与会之人没有反击的余地,不管现实是怎么样,但是组织上来说,人民的利益至高无上,国家的尊严无用质疑,谁质疑,那不是和国家过不去,那这样他的政治生涯就漏下了话柄。 “那我们要不要先和市委、市政府打个底……”陈北伟给沈鹏不安常规的章法打乱了阵脚,不由得再次怀疑这个没有任何政法系统的局长的能力,他也不傻,他不能直接反对,那还不能拿市委市政府压着这个政法系统的愣头青局长嘛。 沈鹏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胸有成竹一般,一语定音说:“好了,我看就这样决定吧,下面我们看看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安排。” 还没有等陈北伟反应过来,沈鹏便接着对大家说:“现在这一刻开始,为保证行动的保密性,在座各位把手机拿出来吧,希望大家配合。” 这个时候,会议室门打开了,小丁拿了个大纸箱进来,沈鹏站起来率先把手机关了,放进去,然后示意小丁去把大家的手机收起来。 等小丁把手机都收起来的时候,沈鹏对刘东升说,“东升,你下去安排下吧。” 随着刘东升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众人不由得心头一紧,原来眼前这位新手局长可谓是心思思虑啊,与其说组织大家来讨论,还不如说把各地大员控制起来,顺便看看他们的表现,此刻他们背后不由得冒起了冷汗。 不到十分钟,刘东升回来了,在沈鹏耳边说了一句,沈鹏很平淡的说“恩。” 此刻公安局大院里听着几十辆警车,还有十几辆军车,此刻,陈北伟心中恍然大悟,内心不禁苦笑起来,居然动用了武装部队的力量:沈鹏啊沈鹏,看来我还真小看了你。 沈鹏走过去和以为军官摸样的人打了个招呼,客套了两句,然后微笑看着一双双满怀期待、充满希望的眼睛,那一张张精神抖擞的脸庞,说:“同志们、战友们,黑恶势力就像这座城市里的一颗病瘤,并在慢慢地曼延。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刻不容缓的一项艰巨任务,更是一场邪恶与权力的较量,打黑行动在全国都在进行,但很多城市,都只是做个样子,突击几天的检查工作。而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要把江州的恶黑势力这个历史悠久的毒瘤给连根拔掉,工作责任之重,危险系数之大,是我们将来面临的最大困难。我作为江州市公安局局长,愿意把我的生命交付在这场铲除黑恶势力的战争中,你们中的每一位也一样,也要做好这样的思想准备。因为我们的这场战争,将要和一群不要命的狂人进行交锋,是一场需要动刀动枪的战争……” 沈鹏表情凝重,每一句话,都说得那样铿锵有力。 星转斗移,细细的弯月已经西斜。渐渐地,黎明前的夜突然变得更黑了。此时,一次凌晨突击秘密清扫行动悄然在整个江州市紧急展开。 瞬间,一辆辆不停闪烁着红蓝相间警灯的大小警车从市公安局大院中井然有序地陆续驶出局机关大院,一会儿的工夫便悄然地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此时的江州市,已是凌晨两点一刻,在黎明前夕,繁华的夜晚尽显处处霓虹闪耀。大街小巷仍处在一片寂静之中,整座城市在迷人的夜晚点缀下更似沉睡中的雄狮,繁华背后更显处处生机! 突然,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将熟睡中的人们惊醒。 ------------ 第四十三章 喜悦忧愁 第二天的江州报纸上、电视新闻乃至一些知名网站头版头条便是当晚江州扫黄打黑成果的通报: “市公安局组织开展的专项打击整治行动攻势的长空行动,打出声威、打出成效,不断巩固和深化平安江州市建设成果,以优异成绩汇报江州人民的信任,昨晚,市公安局局长沈鹏按照中央、公安部、市委、市政府统一部署,军警联合,共投入600余精干军警力量,组成专案组,开展打黑除恶斗争,涉黑团伙15个、涉恶团伙46个,已抓获涉黄涉黑人员1126人,缴获枪支12支、子弹208发,以及大批手雷、管制刀具和冰毒,查扣涉案资产五千万余元……” 通报一出,一时间,江州大街小巷、公园的人群议论纷纷,摆手称赞。尽管通报当天晚上沈鹏便审查过了,现在拿着报纸,沈鹏还是承认,这一成果出乎他的想象。 整个清扫行动一直持续到早上,涉案人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动用了城市公交才能全部押送回来,整个公安局热闹非凡,被抓的人实在太多了,这是谁也不敢想象的,最后征用了江州的体育馆才能把这些被抓人员安置完。 而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这个头条外,江州都市报还报道了一段新闻,江州市房改局局长李桂强,日前在江州市喜来登大酒店自杀事件,目前原因不祥,知情人士透露,该起事故原因可能涉及国有资产流失,警方已介入调查。 与头条新闻相比,这条新闻报道显得格外黯然失色,只有一笔带过,市民眼中仿似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扫黄打黑行动,高兴的是老百姓,忧愁的却是沈鹏。 当日凌晨刘东升把晚上行动报告送到沈鹏办公室的时候,沈鹏正站立在窗前,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所以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刘东升看到案头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 沈鹏听到敲门声,回过头来,看到双眼布满血丝的刘东升,便示意他坐下来,说,“东升,辛苦了,来,来,坐。” 刘东升坐下,说,“沈局,昨晚的行动评估初步报告出来了。”说完,便将报告递过去。 沈鹏盯着手中的报告,嘴里却说,“什么状况?” 刘东升说,“这次行动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由于是突击行动,他们都来个措手不及,所以打了不少鱼,只不过……” 沈鹏继续扫视着手中的报告,犹是平静,他没有接过刘东升的话题,说,“邓指导员他们回去了吗?” 刘东升说,“还没有,还在局里待命呢。” 沈鹏鼻孔哼出了个“嗯”字,过了一会,他才接着说,“大家辛苦了,让他们回去休息吧。” 刘东升欲言又止,说,“沈局,这次动静大了些,市政府那边……” 沈鹏双眼没有离开报告,他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于是,说,“大家都辛苦了,安排下,给大家放半天假吧。” 刘东升没有再说什么,和沈鹏告退之后,转身就要走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沈鹏叫停了他,说,“部队的兄弟也辛苦了,你到后勤处安排下,给他们准备点早饭吧。” 刘东升说,“好的,沈局。” 沈鹏思考了一会,接着说,“去吧。”看着刘东升消失得背影,然后打开案头上最下面的抽屉,伸手拿出了几张书签在手中玩弄着,心里却在盘算着。 这些书签是一种古画书签,看起来很朴素平凡,古色古香,这些是沈鹏通过朋友在香港福福珠宝统一定做的,很漂亮很精致,也有收藏证书。 沈鹏作为齐书记秘书多年,他接触过很多不同阶层的领导,或许他们性格上千差万别,可是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你有个共同点,就是他们喜欢看书,至少书房上都摆着不少的书籍,所以沈鹏来到江州就着手定做了一批书签,他只剩下了不到十张了,他拿了两张放在口袋里,想了想,再次拿出了两张购物卡,这些购物卡沈鹏已经忘记是谁送的,都是江州百货的卡,春节期间,沈鹏收了几十张这样的卡,一直没有用过。 门再次被敲响,刘东升探进半个身子,说了“沈局,早饭准备好了”,沈鹏直赴机关食堂,他看到了邓指导员,便亲切地迎上去,说,“辛苦了。”在刘东升的招引下,俩人挤到一张桌面上。 餐台上摆着蒸包、八宝粥和咸菜,两人谁也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邓指导员叫邓文艺,今年四十八岁了,副团级中校,年龄大沈鹏一轮又余,可能天生性格抑或部队出来的,性格直爽,没有多少的避讳。沈鹏也与他谈笑风生的,有尺度地对答着。 沈鹏放下把筷子悬在半空,问道:“老邓,你是北州人?” 邓文艺豪爽地说,“对啊,沈局也是北州人?” 沈鹏微笑着说,“我是母亲也是北州人。”一来二去,他们彷如认识多年的铁哥们一样用着地道的北州话交流着,一顿简单的早饭过后,邓文艺和沈鹏想要分离一样的恋人依依不舍的道别,说,“有空到部队来玩。” 沈鹏也豪爽地说,“军警本一家嘛,一定,一定。” …… 潘志东来到沈鹏办公室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沈鹏微笑着示意他坐下,说,“老潘,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点事和你商量呢。” 看到潘志东打开笔记本,沈鹏思考了一下,才说,“昨晚局里的突击行动,成果不错,你回头和宣传处商量一下,来个正面宣传,我们就发一起通告,以公安局名义,让我们江州人民感受到我们的决心,也给我们一线同志鼓舞下士气。” 潘志东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先和市委办公厅汇报一下再发通告?” “恩,这样,通告就以我们公安局的名义先发,抄报市委市政府。” 潘志东问道,“那新闻媒体这方面呢?” 沈鹏思考了一下,说,“恩,这个你们处理吧。” 潘志东说,“我去安排下,那我先出去了。”潘志东出去没有多久,沈鹏的电话便响起来了,他一接通,“程书记,恩,好,好,我也正想到您那儿汇报下工作。恩,我把材料整理一下就过去。” 结束和程子坤书记的短暂通话,沈鹏对着电话,他的脑子在高速盘旋着,这李桂强的案子这时候结案了。 正在考虑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只有号码没有名字。没有名字,说明此人他的心里并不重要,但不重要不等于就能轻视,所有能打到他这里来的电话,都有可能是大事,他必须接听。 对方说:“沈局你好,我是吴镇辉。” 吴镇辉?沈鹏一愣。这个吴镇辉对于沈鹏没有印象,不过沈鹏很快也就回过神来,案头上的报告上“地下钱庄”那个小篇幅中正有此人,沈鹏不由得眉头轻拧。 这个吴镇辉在江州来说也小有名气,当年国改私的大活动中,他还是一名普通的纺织厂的生产主管,国有企业改革中,他牵起大旗承包了纺织厂,现在搞起了服装代加工生产基地,这些年来,越搞越火。 说到这个吴镇辉,不得不提一下宋世杰,宋世杰和吴镇辉私交甚好,据闻,他们两人连女人也能共同享用,不过这些也只是传闻,也无从考究,但是沈鹏深信他们两人关系非比寻常。 宋世杰现在已经高迁公安厅,无论怎么说也是沈鹏的上司,于是,他说:“吴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吴镇辉,说,沈局,这不是昨天几个朋友无聊着慌嘛,就提议玩几盘牌,可刚开始玩,老弟你的手下就来了,这误会,误会,你看能不能卖老哥一个面子。” 玩玩?上百万的牌局这气派可不少啊,可面子工作谁也会做,于是沈鹏说,“啊?这样啊,我也刚回到局里,还没有了解这些情况。” 吴镇辉说,“好。”那边顿了一下,接着说“沈局,你看你上任那么久了,还没有给你接风洗尘,今晚,今晚喜来登咱们不醉无归。” 沈鹏心底冷笑了一声,打发完了吴镇辉,可这才是开始,接下来,不少人越他吃饭,但是沈鹏一一拒绝。 ------------ 第四十四章 搁置之待 沈鹏来到市委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秘书钟明洋说,程书记现在和下面的一个领导谈话,但是没有具体说是哪一位,沈鹏不由得狐疑了一下。 钟秘书给沈鹏泡了一杯茶,让沈鹏一愣,这可是极品兰花香,对于这种茶香,沈鹏甚为熟悉。 这种带着清淡浓香的铁观音,在省委里的首长办公室中也是上品,一般用以招待比较重要的人,以前自己作为齐书记秘书的时候,要不是齐书记特别说明,他是不会泡这样的茶待客,闻着这种茶香沈鹏莫名的感觉由心而发,竟不知道程书记已经走出来。 沈鹏正在坐着出神,程子坤走过来了,看着沈鹏说,“小沈来了?过来坐坐。” 于是,沈鹏端起自己的杯子,跟着程子坤走到他的办公室,秘书钟明洋帮程子坤续了水,也帮沈鹏的杯子里加了点水。 程子坤指了指沙发,对沈鹏说,“小沈辛苦了。来,坐。” 沈鹏坐下来,程子坤在旁边的沙上坐下,对秘书说,“我和沈局随便聊几句,你在外面看着。”能作为秘书的人,特别是一号首长秘书之人,都是很机灵的人,钟明洋出去之后把门也随手关上。 看着秘书钟明洋离开后合上门后,程子坤才悠悠说:“怎么样?很辛苦吧。” 沈鹏说,“还行,只是没把事办好。” 程子坤说:“这事任总而道长啊,谁也不能一下能够做到的。说说具体情况吧。” 沈鹏说:“情况和之前掌握的情况差不多,能够算得上有成效的,采取联合突击行动,抢占了先机,把人抓了,可这些人,却很强硬,到现在都不肯开口,即使将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是一言不发。”接着,沈鹏把早上整理好的材料双手递给了程子坤。 程子坤结果沈鹏递过来的材料,拿在手中低头随手翻了翻,神色犹是自然说:“接着说。” 沈鹏说:“这些人之所以如此,给人的感觉,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沈鹏没有直接把事情点破,他很清楚,这个调子他不能定,要定调子,也是让眼前这位地方大员,江州市一把手来拍,他只是借着说,“这次突击行动的成果看起来还是很有成效,可这只是阴暗势力爆发的开端,还会有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事情和隐情发生,如果想其他地方的同类案件参考,这后面将可能会是一场更大的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持久战,这些事情背后将会牵扯更多的权力腐败、贪赃枉法、贪污受贿、钱权交易等影响江州市长治久安的事情。” 程子坤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然后才说:“这次把握多大?” 沈鹏稍稍楞了一下,程子坤问得有点深奥,暗自佩服自己跟着齐书记几年,凭借超人的悟性,触摸到领导的心思,于是说:“绝大多数的犯罪事实,已经查明,证据在握,足够提起公诉,移交司法部门。” 程子坤坐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双手紧紧握住茶杯,心里盘算着,陷入了沉思。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程子坤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也不顾沈鹏在身旁,直接回到座位上,从办公桌上的通讯录上熟练地找到了市长范毅的手机号码,迅速地按下号码键拨了出去,一会儿就听到电话那端接通了。 “老范啊,我是程子坤,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请你到我办公室来商议” 沈鹏一听,心里“咯噔”的一下,使沈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到了将要洒落在江州市暴风雨改变了轨迹。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条官场真理: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破坏了一个地方的安定和谐。 沈鹏复杂的眼神看着程子坤,这下他更迷糊了,那些仿似预知的未来顿时在他心中盖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紧接着,程子坤又熟练地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炳正同志吗?我是程子坤,请你必须马上到市委我办公室来一趟,有重要紧急情况向你通报,赶快来,越快越好” 程子坤左手按着办公桌,右手紧紧握住电话,提高了嗓门,挺直了身体,严肃地对江州市检察院检察长***吩咐道。 最后拨通的是市纪委书记吕营良的手机,“营良同志,我是程子坤,现在请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重要情况向你通报。” 十多分钟后,市长范毅先到了,一进来,看到沈鹏,脸色不大自然,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进门和程子坤打了个招呼,却对在一边的沈鹏视而不见,仿似沈鹏是个透明人一样,晾在一边。 程子坤说:“噢,老范你来了。快,请坐!” 程子坤把市长范毅请进办公室,并安排在办公桌左侧的单人沙发上让他坐下,沈鹏主动打了个招呼却吃了个冷屁股。 范毅坐沙发上坐下后,瞟了一眼沈鹏,紧接着向程子坤问:“老程,这么急叫我过来,究竟是什么事情?” 程子坤坐回到沙发上,直了直身体,看了范毅一眼,说:“老范,这份材料你先看看。等人齐了我们再大家讨论一下。” 范毅接过材料翻了翻,最后却一连翻了好几页,此刻苦瓜一样的脸,更加难看了,像是给霜雪打过一样,最后把手中材料轻摔在茶几上:“这,这……”一连几个这之后才蹦出了一句,“老程啊,打击贪赃枉法、贪污受贿、钱权交易的,我举手赞成,我也不容许这样在我们江州发生,可是老程啊,我们也不能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乱了我们江州的稳定大局啊,可不能凉了办实事干部的心啊。” 沈鹏此刻眉宇之间浮现出一丝不快之色,他盯着程子坤看了一眼。 程子坤看到范毅的蹦跶着急,于是安抚起来,说:“老范啊,这不是叫大家来私底下交换了一下意见,通通气,商量一下。” 范毅见状,也没有多说,只是把茶几上的材料拿起来,再看一遍。 二十分钟后,市检察院的检察长***也赶到了,吴炳正还叫上了副检察长一起来。 沈鹏对吴炳正这个人比较了解,为人嫉恶如仇,办案作风虽然有些不按规矩办事,有时还不愿意把领导的话放在眼里,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风格。 所以此刻他叫上副检察长到来,沈鹏并不感到意外,但谁也不可否认,吴炳正是一个办案能手。 两人人进屋后看到范毅市长已在程子坤办公室,首先想程子坤书记打了个招呼,之后分别赶紧向从沙发上刚站起的范市长亲切地打招呼, 最后他们也看到了沈鹏,但是只是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范毅也帮着程子坤热情地招呼着两人,此刻沈鹏就像一个搁置起来的闲人无疑。这让沈鹏感觉到有点不爽的心情。 ------------ 第四十五章 方法不当 程子坤看着检察院的一二把手两人关心地问道:“两位检察长,最近检察院里各项工作开展的怎么样啊?” 吴炳正认真地望着程子坤说道:“程书记,现在检察院的工作紧张有序地深入开展着,当前,一方面加大违法乱纪的立案侦查进度,专门设立了群众上访无障碍信访室,也就是说在检察院里专门设立了群众来访接待室,并实行定人定岗制,配有专人接待和24小时专人接听举报来访电话,以目前的情况看,工作更加有了针对性,群众来访和举报事件的处理效率提高了,立案率也提高了,群众反响很好。” 程子坤听吴炳正汇报情况后,对检察院的工作大加赞赏:“好,很好,我们这些做干部的,心里就是要时刻装着老百姓。” 吴炳正听到程子坤对检察院的工作十分认可,看了一眼身边的范毅和沈鹏,马上又认真地看着程子坤问道:“程书记今天急召我们来,有什么指示,请程书记吩咐!” 程子坤抬了抬头,挺直了胸膛望着吴炳正和黄铭,这个时候走廊里又传出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脚步声就在程子坤的办公室门口停止了。 “程书记……”门口传来市纪委书记吕营良的声音。 “快,请进。”程子坤堂听出是吕营良来了,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体,略微弯着腰,看着办公室的门口说道。 坐在沙发上的范毅、吴炳正、黄铭和沈鹏四人也听出了是纪委书记吕营良来了,都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恭敬地站在门口迎接吕营良。 因为许多大案要案,纪委、检察院和法院都是通力协查,共同办案,所以,吴炳正和黄铭与吕营良自然也是非常熟。 纪委书记吕营良刚走进程子坤的办公室,就看到范市长,还有市检察院的吴刚检察长和黄铭副检察长、还有最近在江州挺红火的沈鹏早来了,就客气地伸出手握向四人。 程子坤安排吕营良坐在办公桌右侧斜对着茶几的单人沙发上后,说 “来,快坐下。” 接着他抬两手交叉并在一起,一一看了范毅、吕营良、沈鹏、吴炳正和黄铭后,声音洪亮地对大家说道:“同志们,今天请大家到我办公室来,主要是与大家商讨近期我市发生的几件影响恶劣的事情。我想,在座的各位,对于近期在江州市发生的几单案件,都已经知道了吧。现在,李桂强这起案件还没有结案,昨天公安局沈鹏同志开展了突击检查,这结果我想大家也有所闻,其他我就不多说,但是涉及的范围很广,我听沈局长汇报的时候,我也为之一惊,枪支缴获不少,毒品在kvt像餐厅菜牌一样,任客人点,真是令人出乎意料,这件事,一定要引起大家的足够重视,这件事需要你们检察院的领导同志真切重视起来,协同公安和纪检监察机关迅速查清这事件,这些会不会涉及到我们一些党政干部中?已出现了贪污腐败、违法乱纪的事情。有多少人卷进去,有多深?” “是应该好好查查。”范毅也语气严肃地说道。 “是啊,我心里也是非常着急,所以请大家前来商议。”程子坤接着又答道,说到这里时,停了停,重新看了看大家,又说道:“同志们啊,今天是个小碰头会,大家各抒己见,都谈谈对目前突发的一些事件的具体看法和处理意见。” 纪委书记吕营良清了清嗓子说道:“程书记,我先来说一下。我认为眼下发生的一些事情,需加大对党政领导干部,尤其是主要领导的查处力度,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对于一些干部已经查实犯有贪污受贿等经济犯罪和个人作风问题的,一定要严惩不怠。纪委会立即组成调查组彻查李桂强的案件,虽然人已死亡,但是,也要认真查清其是否存有贪污腐败的真实情况。” 程子坤听完纪委书记营良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们检察院的领导呢?什么态度?”程子坤望着吴炳正和黄铭问道。 吴炳正听到程子坤在问自己和副检察长黄铭,于是看了看黄铭,黄铭示意由吴炳正回答程子坤的问话。 吴炳正会意,挺直了身体,望着程子坤,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程书记,我们检察院的工作肯定会做好,而且一定会在市委市政府领导下保证完成领导交给的各项任务。对于李桂强命案和涉黑涉黄充当保护伞的干部,检察院一定会密切会同纪检监察和公安、法院系统处理好这些违法乱纪的事,该抓的抓,该批捕的批捕,绝不徇私情,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我们一定会牢牢记住市委、市政府、纪检和政法委领导的指示精神,出色完成人民赋予检察院的神圣使命和工作职能。” …… 下午这个临时的私下会议,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最后还没有定出一个方案,还是程子坤模糊地总结了一下,是要对继续对江州市的黑恶势力和腐败问题进行大清扫,这看似江州是的领导班子真要对江州市这个繁华而混乱的城市动真格了,可是却让沈鹏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压力。 沈鹏从这个谈话的内容里,还有程子坤的那态度中,已经感觉出来,这次打黑行动江州市要掀起一场大风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程子坤在这个私下会晤中一再强调,江州改革的成果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要考虑组织纪律、纵观大局的角度去操控目前的局面。 无可否认,江州市的地方经济是得到了腾飞,人民的物质生活是得到了大步提高,可以说这个是改革开放来江州市取得让百姓满意的答卷。 而打击在这些繁华的背后,腐败和黑社会的存在会破坏改革开放的成果? 沈鹏一个人走出了市委,独自上车,踩下油门,轿车消失在黑夜中。 在驾驶座上,他打开车窗,外面的凉风吹进来,他想让自己的脑海清醒一些。越是在这样时刻,越要稳住气,越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心里不停告诫着自己。 沈鹏嘴里嘀咕了一句:权力失衡的破坏吧! 这整个谈话大家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最后,就是达成了这样一个平衡,大家既采纳了打黑反腐势在必行,但又给这个平衡加上了枷锁。 沈鹏心里很清楚,打黄扫黑的成果它的价值只在于让江州人民沉浸在短期喜悦之中,街头巷尾,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眉飞色舞地讲述议论着这场艰辛的斗争中所发生的传奇故事,沦为笑谈消遣时间,最后淡出江州人民的视野。 奥迪车依旧在道路上疾驰,沈鹏眉宇之间,露出了短暂的失落,他在内心中不停质疑自己,这次行动是不是太唐突了?牵涉的面太广? 这样处于被动的局面他心有不甘,却又有心无力。他顿然在脑海中闪过一个段子,这个段子还是他是齐老的秘书时候,一个下面的干部私下饭局上说的笑料: 有一对夫妻,刚刚结婚不久,还不想要孩子,但不懂怎样避孕,就向医生求助。医生给了他们避孕套。夫妻高高兴兴回家了。 过了几个月,妻子怀孕了。丈夫很生气就找到了医生大闹一顿。 医生很纳闷,问:“你是怎么用的?” 他说:“我一顿给我妻子吃两个呢!” 这个段子的浮现让沈鹏不由得闪现出一副苦涩的笑脸,自己何尝不是那无知的丈夫?显然,并不是手段出错,而是方法不当。 ------------ 第四十六章 市长来访 在一家会客室里,烟雾弥漫,愈来愈呛人,里面正坐着两个人。 “老蓝,刚才我在路上反复思考过,你要作好移民到美国去的准备。美国和我们没有签约引渡条例,即使将来秋后算帐,查出了你的问题,把你也引渡不回来。我有一个很熟悉的朋友,他闻到风声后,提前跑美国去了,后来国家想引渡他回国受审,与美国多次谈判没有结果。如今,他在新西兰的日子过得很潇洒。 ” “呵呵,范市长,这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再大的风浪不也是没有见过,还不是一样过来了,我就不信这次他能拿我怎么样?” “老蓝,江州市的人谁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很要好,以前的遇到的那问题没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人家也不是傻子,心里也明白,必然会怀疑是我操作着,他们不敢公然说出来,是惧怕我手中的权力,担心会遭到打击报复。如今公安局这样的不顾及大家情面的行动,必然是得到别人首肯,如此看来,危机四伏。” “这样说来,程子坤要拿你开刀了?” “这个倒也不至于,我们两个一直相处得很和谐,退一步来说,现在巡视组在江州考察,程子坤他怎么也得顾全大局,如今他被列为副省长的候选人,越是关键时候,他越注意江州的稳定。不过这个也不好说,或者他们达成什么妥协也不一定,不过他一定不会牵头,但是也不能排除他也默许,不过从现在看来,他这个时候还是比较注重大局的平衡。” 范毅说完,脑海中闪动过材料的内容,他没有和蓝正隆说,也有他的顾虑,不过他相信程子坤也明白人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是会发疯这个道理。 “要不我们狠一点,让他消失。”蓝正隆眼神中喷射出凶残的神色,把手抹了一下脖子。对于沈鹏这个人,蓝正隆或多或少也带着怨恨,每次看到躺在床上的儿子,他的怒火便冒出来,在他眼中,沈鹏也是害他孩子变成这样的元凶之一。 范毅也让蓝正隆神色吓了一跳,范毅对蓝正隆的一些做法还是知晓的,蓝正隆在商场刚起步,与对手竞争激烈,为把业务揽到手,手下的打手没少干活,把对手打成了残疾,范毅可不想再在这上面出什么乱子,说:“你这疯了不成!” 蓝正隆却不以为然,说:“这事我来办,出了事我背着,不影响你范大市长的官途。” 蓝正隆正火上心头,先不说他儿子的事情,就说前天那公安局扫黄打黑,把他的三个场子也封了,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兄弟也正在拘留着,就这点,在他心中,沈鹏就算死上一百次也解他心中的怨气。 “我说老蓝,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先不说现在这敏感时候,你也不想想,沈鹏他的背景,如果他在江州出了什么意外,齐老第一个蹦跶起来,这个江州帝王级的老书记根还在这里,程子坤能不查下去?这个事你就别折腾了,我来和他周旋,相信我的面子,如今在江州还好使。” 蓝正隆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内心中却不甘心。 范毅接着说:“老蓝,有件事你得和我坦白,李桂强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蓝正隆一听到李桂强自杀这事,他火气再次冒起,咬牙彻齿,说:“我这段时间还烧高香求他平安,这闹一出,我前段时间的功夫白搭了,说起也霉气,也不知道是那个孙子那么不开眼,让我知道谁干的我废了他。” “又来了不是?老蓝,这个时候,我们要沉住气,我是这样分析的,无论是巡视组还是公安局办公,我总觉得是有人在后面推着,我现在也感觉到一丝丝危机。” “怎么说呢?” “老蓝,实不相瞒,李桂强在江州实质上算不上一个起眼的干部,为什么会引起省委省政府的重视呢?当时我也比较纳闷,后来我听省里的朋友说起,原来李桂强和我们大老板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忧虑现在的局面才是起点,所以,老蓝,你得把自个屁股擦干净。做好出国的准备。” 蓝正隆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串串的,如茶杯口粗的圆圈圈,一个接着一个地从他的嘴里飞出来。 “我不得不提醒你,老蓝,你这处理问题的思路得变变,要不然,迟早会出问题。”范毅站在窗子边鸟瞰江州市的喧嚣,长叹了一口气。 然而为江州市政局烦恼的并非只得范毅之流,此刻沈鹏坐着办公椅上,随手翻了案头上的材料,心绪不宁。 沈鹏在办公室里正在审阅打黑扫黄行动的汇总材料。看了几页,总是看不下去,心里乱糟糟的,他放下手中的材料,用双手抹了一把脸,身体向后仰了一下靠在了椅子背上,举起双手伸了一下懒腰,顿时感觉精神好了一些,但仍有些倦意。 “不行,得泡杯浓茶提提神。”沈鹏自言自语道。 沈鹏转身走到办公桌左边的橱柜前,拉开门,拿出还剩半包的龙井茶,泡了杯茶,返身走回到办公桌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把茶杯放在自己面前,又拿起桌子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 沈鹏把烟吸到一半的时候,顿了顿神,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左手拿起听筒,右手快速拨起了一个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熟悉但令人有些沮丧的声音。 “砰……砰……”一阵的敲门声。 “进来。”沈鹏放下电话大声说道。 “沈局……” 沈鹏抬起头朝来人望去,心里一紧,他实在想不多如今来找自己的会是他。 他赶紧站起身来,边朝门口走去边伸出宽厚的大手做出请进的姿势,微笑着道:“哎呀,原来是刘市长来啦,快请坐!”说着热情地把刘秉义副市长请到办公桌右侧的沙发上。 刘秉义豪迈地说:“不妨碍你工作吧?我的沈大局长” “不妨碍,不妨碍……,想请你都不一定请的来呢。”沈鹏微笑地答道。说完,忙走向橱柜去拿茶叶给刘秉义泡茶,边泡茶,边半开玩笑地对刘秉义说:“刘市长,我这里条件可是有限,只有龙井茶和普洱茶,你想喝哪一种?” 刘秉义随口答道:“普洱茶吧。” “好……好……”沈鹏客气地答道,片刻就把泡好的普洱茶转身递给刘秉义,自己也端起自己泡好的龙井茶,移步走到刘秉义跟前,把沙发旁边的一把折叠椅子拿过来,并放在刘秉义的对面,轻轻地坐下,摆出了虚心听训示之势。 ------------ 第四十七章 温火煮蛙 刘秉义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龙井茶,仔细地观察着沈鹏的办公室。 这个仅有三十多个平方米的办公室。办公桌正对着办公室的门,两端各摆了约十几本厚厚的书,有《政府经济学》、《***理论研究》、《毛泽东诗词欣赏》等等。 再细看,靠近办公桌的两侧各有一个书橱,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籍和档案材料。办公桌后面,也就是沈鹏坐的椅子后面的墙壁上则是挂了一幅丈六尺寸的毛主席的佳作诗词―《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 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首词因雪而得、以雪冠名,却并非为雪所作,而是在借雪言志。 它隐藏了太多的秘密,包纳着无尽的玄机。诗中的每一句都意有所指,是毛主席所思所想的真实流露,对许多重大问题给出的回答。其情感之真挚、寓意之深远、哲理之精辟,令人拍案叫绝。这首词一直是众人的最爱,每次读来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又看到了那个指点江山的伟人,不由地沉醉于那种豪放的风格、磅礴的气势、深远的意境、广阔的胸怀之中,令人心驰神往,沉醉其中。 看到这儿,刘秉义忍不住问了沈鹏一句:“你也很喜欢毛主席的诗词?” “是啊,仰慕主席雄视天下的气魄、包纳天地的胸怀”沈鹏简单地答道,其实这副字画,沈鹏早日才挂上去,那还是齐老前几天到江州即兴作品。 沈鹏从办公桌上拿起江东牌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他。 刘秉义连连摆手,并说道:“戒了,我说沈鹏啊,记得你在省里工作的时候就一直抽江东牌的香烟,怎么?抽了这么多年还没抽烦啊?该换换牌子了。” “有感情了,换不了了,我就觉得这个牌子顺口。”沈鹏边说边点燃了一支。 刘秉义思索了一下,把手中的龙井茶,抿一口,咂咂嘴,品味着,然后悠悠说了一句:“真不赖。” 沈鹏一怔,我这这才是最普通的龙井,呵呵回应着说: “刘市长见笑了。” 刘秉义说:“这泡茶啊,真考人工夫,最讲究就是泡的功夫,泡茶者功夫到家了,就算是极其普通的土茶也能泡出浓香可口的茶香。” 沈鹏似乎抓住了些什么,但是却是不敢确定,他虚心地说:“哦?” 刘秉义若有所思地说:“你这茶刚入口时候,清香无比,让人心旷神怡,可是其中却夹杂这一丝苦涩。这开水火候不够啊!” 刘秉义触发了沈鹏的感触。他想,他现在的处境何尝不是这样。顿时,他彷如抓住了什么一样,感叹着说:“是啊,还差点火候。” 刘秉义见状,与沈鹏对视了一下,会心一笑,呵呵说道:“这段时间你们公安局一直不安宁,我也体会到你的不容易。可是责任重大啊,希望你能坚强地挺住” “刘市长,有你对我的支持,再大的困难,我都会挺住。” “那就好,这段时间来,你们公安局的作为,真是大快人心啊。” 前几次的接触,沈鹏对刘秉义的印象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勤政爱民,管好自己手中的权力,用好自己的权力,一定要做到廉政自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他的处事风格是公认的稳健派,他平时为人处事都十分低调,在其他市领导班子眼中,他从不轻易发火,而且非常随和,在大家心目中,刘秉义为人正直,善恶分明,嫉恶如仇。 所以对于刘秉义说出这样的话,沈鹏并不感到意外,让他迷惑的是刘秉义此行的目的,他心里很清楚,刘副市长不会专门跑上门来之为赞美几句自己的话来勉励自己。可是他实在无法一下子猜出其来意。 看到沈鹏愁眉冥想,刘秉义接着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鹏再次一怔,心里越想越迷惑,干脆来个糊涂彻底:“刘市长,你是指哪方面?” 刘秉义呵呵地笑了一下,说:“我说沈鹏,我的沈大局长,你这一脚把我们江州的大半的娱乐产业踢起来,你不用给我这个分管经济的副市长一个交代吗?” 沈鹏看着严肃的刘秉义竟然也开始嬉皮笑脸的语腔,于是,他也迎着笑脸,说:“刘市长,我也正为这事头痛呢?我这不是刚接触这公安系统的工作,热血冲头,就闯出了这样一个篓子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收场?这不,我正准备想领导支招。” 刘秉义盯着沈鹏看了一眼,顿时严肃起来说:“知道古罗马圆形竞技场这斗兽斗人的地方咋搞成石林一般?而不是个宽敞平坦场子呢?” 沈鹏愕然,他知道古罗马圆形竞技场还是来自书上,它设计给人以古拙、壮观视觉感受的竞技场,最高部分有近二十层楼房高,分成四层的竞技场外墙全用大理石砌成。 观光台砌成拱门式,拱门与场外相通,观看演出的达官贵族是既刺激又有安全感。最下方的斗兽场里由无数块巨石堆垒成几条巷道模样。这也许就是刘市长说的石林一般,沈鹏清晰记得,书上是这样描写的:这设计自然是为了增强争斗的观赏性,让人与人或人与兽在里面可以互相追逐,爬上跳下,或赢转输输转赢。躲避、攻击、喘息、再战。延长较量至被杀的过程。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博弈演出,岂能让它草草收场。” 他不知道刘秉义副市长是否一样读过这本书,但是很明显刘副市长所传达的信息绝非书上所记载的东西,于是,他虚心问道:“这还得刘市长赐教。” 刘秉义说:“很多人认为这样是增强其观赏性。对于这个我也不多说,或许当时设计者的意图之一也是这样,我们也无从追究,也不必考究,但是这个给我引发了感触,宽敞平坦场子困兽斗,穷途末路,谁也会拼命,当野兽看不到活路,自然会奋力反击,那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但是搞成石林一般野兽的野性会产生强烈的求生欲望,它更多考虑是逃生,它选择逃生,躲避在石林之中求生,人其实也一样,穷途末路都会疯的,疯了就会乱咬人,所以没有致命一击的时候,就别破坏石林。” 沈鹏耐心听着,不时点头附和,最后他问:“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刘秉义说:“人兽追逐时候,已经给观众带来了视角的快乐,这也是收获的成果。你还年轻,路还长着,有些规则,当你没有能力改变的时候,你千万别去企图去掌控。” “刘市长的意思是任由他们肆意妄为?” 刘秉义说:“这怎么行,我们原则还是要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能辜负组织对我们的信任,人民对我们期待的心。” “那……” 刘秉义举手打断了沈鹏说:“枪打出头鸟,温火煮蛙。” ------------ 第四十八章 一片空白 这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风和日丽,给满城尽是繁华,高楼林立的江边小城更增添了几分祥和之气。 江州市刚刚经历过一场反腐败斗争胜利的江州人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街头巷尾,到处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眉飞色舞地讲述议论着这场艰辛的斗争中所发生的传奇故事,议论着法院刚刚落幕的以原城东区委办公室主任为首的特大腐败案判决和公安局局长沈鹏在电视汇报大会上的讲话。 两个多月过去了,喻为“长空”专项整治扫黑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纵观江东省也是可圈可点的。 全市整顿的娱乐场所、严打黄赌毒,打击欺行霸市、打击制假售假、打击商业贿赂一系列行动,成绩皆大欢喜。 一名正处级干部及十余名科级干部被查处,多名身家上千万的涉黑商人被抓,逾百人犯罪团伙成员被缉拿,让江州市民众大块人心。 沈鹏盯着最终的结案陈词,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大部分汇报材料,都只有一个结论,经过两个月的调查,江州市虽然有一些犯罪团伙,但还没有形成黑恶势力就已经瓦解了。 而腐败问题仅存在于小部分政治觉悟不高的干部中,市委对此也表示高度重点,市宣传部一干人等也没闲着,善于对这小圈子腐败事情分析总结,善于找出问题的根本所在。同时也向公众传达了市委的重要指示,该通报的直接通报,不该通报的,也换成正能量通报。 市里也召开全市党风廉政建设工作会议,程子坤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要借此机会,在大会上向全市党政领导干部作重要讲话,好好给大家上上廉政课。 省委省政府省及公安厅对江州市取得的成绩也是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省委在汇报材料上作了重要批示:打击、铲除黑恶势力,是让老百姓过上安定日子的‘民心工程’,打黑应持之以恒,不搞运动 不搞形象工程,要认真学习江州市打黑除恶的专项行动。 江州市扫黑扫出了威风,提升了民望,基层老百姓纷纷叫好,认为除暴安民,肃贪反腐,大快人心,提升了民望,而程子坤在全市老百姓间的口碑也蒸蒸日上,而沈鹏这颗政治新星在这次“长空”行动中给扫黑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也让江州市人体验到这位空降而至的公安局长的“狠”,也渐渐出现在在江州人心中,更为有心人的关注。 上周意外接到省委秘书长卫东同志电话,这个电话不属于官方的电话,是卫东秘书长私下与他通过电话,他向沈鹏透露这样的一个信息: 他国庆节过后江州市主要领导班子会有所调整,而此时省委一号首长要召见自己。 果不其然,今天省委秘书一处来电,让沈鹏来省委汇报工作。 沈鹏把手中的材料简单整理一下,快步下楼,和值班室打了个招呼,直径拉开车门,然后,自己一个箭步钻到了驾驶室,快速地把车子发动起来,挂上档,调准方向就挂上高速档向省委方向疾驰而去。 沈鹏自个开着车到了省委大院大门口。他抬手望表,此刻才下午差一刻才两点,门口执勤武警审查完有效进出证件后,一个敬礼,手势一摆,就让沈鹏把车开进了省委大院。 他熟悉地把把车开进去,并停在了车位上。车停稳后,他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从裤兜里掏出江东牌香烟。他点燃了一根香烟,看着2号楼的国徽,面带怪怪的,又有点微笑的表情看着前方,思绪一下翩然而至。 随着烟灰的飘落,把沈鹏来回了现实,把烟按灭,暗自嘀咕一句:物是人非。便拉开车门,然后直了直身体便熟悉地往省委书记的办公室走去。 沈鹏看到张书记的办公室门微开着,知道张书记已在办公室开始办公了,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张书记的办公室门前,抬起右手轻轻地朝着门“当当”敲了两下,顿时听到屋内传出一个浑厚而又低沉的声音:“进来,门开着。” 沈鹏赶紧轻轻推开门,随口就喊了一句:“张书记好!我是沈鹏。” “噢,快请坐。”张书记听到有人进来,急忙放下手中待阅的材料,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沈鹏,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前,伸出右手热情地握向沈鹏:“来,来,快请坐!” 张书记把沈鹏热情地让到了办公室门左侧的皮沙发上,又急忙从办公桌上拿起茶叶给他泡茶。 沈鹏借着张书记给自己泡茶的空,观察起了张书记的办公室。对着办公室门的阳台上摆了有五盆花,有两盆叶子长的非常茂盛的君子兰;有一盆仙人球,看上去花茎约有五六寸,长的也是绿意盎然,富有生机,另外两盆花则是虎尾兰,叶子足有一米长,非常茂盛,生机勃勃。 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沈鹏思绪万千,他仔细地看着这分为里外两间,面积大约120平方米的办公室。 办公桌靠近房间右侧墙角的地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籍和文件材料;办公桌左侧是一个较大的文件橱,橱柜里也是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文件和书籍。 办公桌后面的墙上则挂了一幅足有丈六尺寸的山水画,画的是泰山日出和迎客松,画笔构图精妙,色彩逼真,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沈鹏很清楚这个是新裱挂上去的墨宝。 张书记轻步走到饮水机旁熟练地接了一杯热水,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泡好了的一杯茶端到了沈鹏面前。 沈鹏看到张书记端茶过来,都慌忙从沙发站起,双手把茶接到手中,并且很有礼貌地对张书记说了声:“谢谢张书记!” 张书记一边打趣说到:“别客气,小鹏啊,这可是你的家啊”。一边示意沈鹏坐下。张书记看到沈鹏都坐下了,就坐在了沈鹏对面的沙发上。 张书记在沙发上坐定后,和蔼地看着沈鹏用一贯深沉的声音说道:“小鹏啊,以前听全盛书记提起经常提起你,就赞不绝口,现在看来,还真让我心感欣慰,真不辜负组织的培养。”张书记看了看沈鹏,继续说道:“这次让你匆忙赶来,事情主要是关于想听听你汇报一下最近你们江州打黑的情况。” 沈鹏一听,心里咯噔的一下。他马上意识到,问题并非自己所想那么简单,其实这个很清楚,汇报材料早就已经抄报到了省委,张书记不可能不知情。 唯一可能就是,张书记对江州市的汇报材料不满意,这让沈鹏感觉到空前的压力,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 第四十九章 两架马车 沈鹏把李桂强命案的情况以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简明扼要地向张书记汇报了一下。 张书记听完崔本堂的汇报后,眉宇之间显露出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怒色,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办公桌前来来回回走了足足有五六趟。 张书记的这一举动,让沈鹏不知所措,心底之中莫名萌生出一丝恐惧之感,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了,心里暗自说:我所说的皆为实情,并没有欺骗。以后就算是秋后算账,我这最多也只是工作汇报的失误。 沈鹏这样一想,心里自然是坦然多了。 又过了一会,张书记仿似记起了沈鹏还在其办公室,他重新坐回来沙发上说:“早前一直听全盛老书记说你头脑灵活,做事周全细致,分寸拿捏得当,果不出其然,这段时间来,你在公安局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真辛苦你了。” 听到张书记这样一说,沈鹏更是丈二和尚莫不着头,不过这种官话沈鹏还是能应对自如:“在其位某其所为,为人民服务始终是我们作为国家干部的宗旨和神圣使命!” 张大中书记听沈鹏这样一说,看着沈鹏盯了一会,似乎也看穿沈鹏心底的想法,最后感叹这说:“好,很好,在其位某其所为,我们这些做干部的,心里就是要时刻装着老百姓。讲的对,讲的太精辟了,党的事业需要一代一代共产党人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我们要锤炼坚强的党性,强化忧党之心,履行兴党之责,始终保持锐意进取、勇于改革、开拓创新的精神状态,一心一意、齐心协力干工作、谋发展、促崛起,不断把党的事业推向前进。” 沈鹏看着张书记意犹未尽,识趣地没有插话,只是不时地点头附应。 “我们作为国家干部,人民的公仆,首先要把人民赋予我们的权力用好,既要对党和国家负责,更要对人民负责。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官、干干净净做事,展示党的领导干部应有的人格品行,决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台上一个面孔、台下一个面孔,人前一种表现、人后一种表现的“两面人”。 沈鹏心里再次“咯噔”一下,他委实猜不透张书记的意图,不好断定其是有感而发还是暗藏什么信息。 不过沈鹏还是比较相信是前者,若不然估计自己也不是受省委首长召见的待遇了,他很清楚,作为领导,如果对部属不满,不说召见,连汇报工作也将由秘书拒于门外。 沈鹏不清楚张大中书记对江州市人事格局架构了解多少,卫东秘书长说江州的主要班子有变动,相信这个并非空穴来风,他马上意识到,江州马上就要开始不平静了。不过他也猜不出一丝半点张书记要怎么打自己这张牌,但是他觉得无论怎么打,也不会是一张臭牌。 张大中书记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说:“听全盛老书记多次提起你经济出身,对城市经济领域有很深的见地。” 沈鹏心中一怔,脑海中闪动出张书记的履历,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博士,城市经济学专家,高级经济师,想到此,他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兴奋,内心的热流不由得炫动起来,但是他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波动,说:“以前上学是主修经济,现在对于这方面也有点生疏,张书记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一直想找机会向张书记学习一下。” 张书记望着沈鹏,笑了笑,说:“正好,今天借这个机会,我们就对我们省的经济发展问题探讨一下。”话毕,张书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用敏锐的目光再次打量了沈鹏一眼,说,“对我们省的经济布局,你有什么看法?” 沈鹏略作思索,他这跟随齐老八年也不是白混的,对于江东的经济格局还是比较了解的,齐老在位的时候,江东省的经济格局也定了调,基本上过度的一个五年计划没有太大出入,加之沈鹏也经常留意这江东的经济动向,所以他不难总结出:“近年来,我省gdp经济总量一直位于全国第十位,全国百强县,我省今年又新增了三个市、区,目前已达到7个,这个数字也占了全国百强县的六分之一强。虽然我们省的百强县数量比较多,但是几乎全是靠农业和其农副增值业拉动经济增长。但是要发展必须坚定不移地加快工业化进程,围绕‘新型工业强市’发展思路,加强基础设施建设,破解土地、环保、资金、节能减排等难题,突出抓好大项目建设,下大力气抓好招商引资,培植壮大骨干企业,加快新型工业的发展。单纯的依靠农业增长是走不远的,我们国家的城市发展模式是工业强市,只有工业强市才能更快更好地促进经济的全面发展。我省的工业相对比较落后,目前的发展步伐与国内其他先进省份差距甚远,因此,当前全省上下一定要大力发展工业,振兴经济,促进我省经济社会事业全面发展,由工业、高新企业带动更多地就业岗位,促进经济社会事业快速发展,协调发展。” 张书记点了点头说:“是啊,分析得很到位,这个五年计划我们已经走过了一年时间,这一年里我们省市各区基本步调一致,为圆满提前完成这个五年计划中的各项工作目标和任务卯足了劲儿。我作为江东省的班长,心里也时刻想着如何和大家拧成一股绳,为江东的快速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我多次在经济工作会议上强调,全省上下一定要抓住发展机遇期,最重要的是抓住发展的机遇;防止折腾,最可怕的就是在抓中心工作、抓全局工作上出现偏差和摇摆。” 的确,张书记的忧虑并不是不无道理,能否坚持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紧紧抓住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不放松,坚持加快发展不动摇,是对全省各级干部把握大局能力的现实考验。 “可是小鹏,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社会稳定是发展的重要基础和前提,没有稳定的社会环境,发展就无从谈起。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做法明显不适应当今发展的方向 啊。所以当前我们面对的除了经济发展之外,还要在党内加强党风建设,两手齐握才能真正的持久、健康的发展起来。” 沈鹏心中一骇,他总算听出张书记的意图:发展固然是第一要务,可是稳定也是第一责任。 谁也明白,社会稳定是改革发展的重要基础和前提,没有稳定的社会环境,改革发展就无从谈起。 可这稳定这词却是那样耐人寻味,表面上看,稳定不就是政局的稳定吗?可现在是和平的年代,在这阶段发生历史上的动荡基本不可能。从这角度看来,这稳定看起来极其想一张空号的臭牌。 可内里却不然,在现阶段就绝对的繁荣安定了吗?答案显然而见。就拿江州来说江州也有不少的阻力。 经济发展,自不然就涉及了方方面面的东西,市场经济中,理论上政府不作太多的干预,可是谁也不是傻子,都明白,市场经济中也存在很到暗箱操作。 暗箱操作说起来就敏感了,可是这个也是经济发展不愿看到但确实存在的问题,所以一定程度上说,经济发展和廉政建设任务是两架马车。 此刻,沈鹏思绪万千,心中暗暗叫苦。 ------------ 第五十章 宁山险情 初秋的天气真的就像婴儿的脸,阴晴不定,一日三变,而相比之下,江州市的天气更为云谲波诡,波浪涛天。 江州专项整治扫黑行动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似乎已经已经鸣鼓收兵了,基本该抓的人都抓了,该审的也审,该判的也判了。 这段时间里看似风评浪静,但是在江州市的官场却发生了一点非常微妙的变化。先是主要负责经济的副市长萧童生因个人身体欠恙的缘由请辞了市长工作到了老干部局,接着是北区区委书记和一位处级局长也先后以请辞工作,到了疗养院。 市委书记程子坤作了相关批示,接替他们工作的相关人员马上到位,所以对市委的整体工作没有太大的影响,值得一提的是,蔡敏的新任命也下来了,从东区工商局调到了市里的工商局,这样处级的公示只在体制内公示,所以蔡敏也从此顺利成为了副处级干部。 蔡敏在区工商局为她举行欢送会的晚宴前,才告诉沈鹏她的新任命,沈鹏表现得异常平静,只是清淡描写地说了个“哦”字。 蔡敏说:“分局今晚为我局办一场欢送会,你来不来?” 沈鹏心想,这不是白搭嘛,自己和工商局的人又不是很熟,去了不就是做冷板凳嘛,想归想,说可不能这样说,于是他说:“再看吧。” 最后沈鹏假借了个晚上有行动的理由忽悠了蔡敏,满脸无奈的表情和她说:“回到家里好好和你庆祝,你们就开心点。” 晚宴上,蔡敏再次来电,电话刚接通,聊了不到两句,蔡敏说,陈局想和你聊两句。接着,工商局长那豪放的声音传来,“沈局,恭喜,恭喜。本来还想借今晚哥两个好好喝一杯,只不过,沈局忙,那只好下次了。” 沈鹏连忙说,“内子有今天的成绩走到今天完全仰仗陈局长的栽培。”这是虽然不是沈鹏由衷之言。但确实,如果不是陈栋刻意提拔,一个女流之辈,蔡敏退休前戴上副调研员帽子就相当不错的了。 “都是兄弟嘛,用不着这么客气的。” 此刻,沈鹏正半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上,案头上对着几份下面传上来的最新报告,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九月的江州是雨季爆发期,一连一个星期的暴雨,让刚平静下来的江州再次不安分起来。江州遭遇了建国以来最大、最严重的一次洪灾,偌大的一座城市大部分地区都成了一个雨水泛滥,犹如一个水上城市,交通几乎瘫痪,通讯电缆严重受损,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是永不退却的洪水。 洪水导致村庄、房屋、船只、桥梁、游乐设施等受淹,在边缘的地域还多处引发山体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灾害,造成人员伤亡,不容乐观。 市委市政府两巨头秘书处也多次来电,在这种形势下,公安局应该搁置所有手上的业务,所有一切工作,都要以防汛减灾为重。灾害发生后,沈鹏半刻不敢耽搁,各级武警官兵及解放军部队联合起来,在灾区展开救援。 让沈鹏焦头烂额的是交通堵塞,这连日暴雨,不说是山区上的路难以正常运作,就连市区内的道路也十分拥挤,导致不少地方要徒步涉水前往。 洪水无情,在洪水肆虐的日子里,在江州这个地方,让人目瞪口呆的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地方县乡交通严重堵塞,高速公路被迫关闭,江州市南部山区却发生了一起官城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交通事故,一名货车司机在暴雨中的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迎面撞上了一辆大客车,货车司机当场死亡,大客车堕入悬崖之下,造成25人死亡,20人受伤。 沈鹏接到事故报告后,立即组织抢险人员紧急赶赴现场营救,而市委书记和市长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干部正亲自带领相关部门人员赶洪水泛滥的地区赴现场指导抢险救人。 这样的洪灾,不说在江州,就是在江东省也鲜为少见,而江州地处低洼,又是两江交汇地,其影响自然更大。市委市政府也高度重视这次洪水灾害,这个时候,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也都亲自到灾区现场指导工作这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沈鹏思索了一会,他拿起电话简单地向正在平治抗洪的程子坤汇报了该车祸的情况,程子坤那边一片涌动,沈鹏自然能想象到那边的景象,程子坤惯例地指示了让沈鹏全力抢修,未了还补了一句,封锁消息。 和程子坤通完电话,沈鹏不敢耽搁半刻,往值班室拨去:“准备车,到宁山去,恩,马上就出发。” 沈鹏赶到现场的时候,车吊离了现场。可是路边却还散落着不少石块,沈鹏一看,脸色顿时沉下来,问:“宁山的石场还在运作?” 宁山分局的张文广大大咧咧地说:“停产了,按照市委的指示,我们专门派了石场监督员,哪里还有石采,再说,这样的雨季采石,不想要命了?” 沈鹏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一言不发上了车。 宁山主要多石,私营石矿几十家,上边让关停,下边在偷偷摸摸生产,因为屡禁不止,政府派了大量的监督员,名义上是监督不让生产,实际上并没有禁止住。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考究张文广所说的真实性,又或者说,这样的事情他心明如镜。 当沈鹏到了宁山才发现,这次洪水灾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峻,想宁山这样的江州高哇地大部分区域积水深达十多公分,限高5米的下穿隧道也被灌满了雨水。 他脑海突然闪过宁山汇报上来的材料,让他心里一寒,宁山的真实情况和材料汇报的充分做好防洪工作,宁山洪涝基本上没有做成任何的影响。 顿时,沈鹏心头一震,第一反应到就是宁山大水库。他和当地指挥的交警支队长交代了市委的领导,又和秘书小丁说做好封锁工作,便匆匆让司机开车往大水库方向驶去。 一路上,沈鹏内心千百遍祈祷,可惜事与愿违,年久失修的堤坝蠢蠢欲动。水库上的树木已经砍伐光了,山上明显开炮采石的痕迹。 在水库边上几台小型抽水机不停地往平治方向引流,缓解洪水的冲击力,可惜洪水太大了,这几台抽水机切斯底里的工作也只是杯水车薪。 沈鹏一行停在离堤坝十多米的地方,也能清晰闻到洪水的腥味,看到此刻情景,他的心悸动起来,水库下游正是江州市区方向。 这险情实属刻不容缓,他掏出电话,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信号,他环视四周,在大水库边上只有一个简易的屋棚,透露出一丝昏暗的灯光,正要走过去。 这时,一道明亮的手电光射过来,只见一个人影走近,冲着沈鹏一伙人怒斥:“你们干什么?快走开。” 沈鹏顿时怒火冒起:“我是公安局的沈鹏。” ------------ 第五十一章 水库遇袭 拿着手电走过来之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他叫许老幺,是宁山本地人,祖辈一直都在宁山,根本没有到过外面,他那里认识什么沈鹏,公安局的威严在他的心中远没有石场运输队长高,这不,石场开他每个月工资足足有一千五,这能让他祖孙三代人日子比村里的人好上不少。 所以他对工作也比较上心,石场的运输队长多次说,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水库,许老幺确实也称职,从他接受这水库的看更后,附近的村民连上山砍柴的人也少了,偶尔几个不服气的村民强硬上山也被许老幺连同自己两个孩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许老幺今天心情很不错,石场的小队长今晚来到水库,还带来了不少的礼物,说着下个月还能给他加一百块的薪水,他乐得赶紧让老婆杀了一只母鸡来款待,此刻本来他正招待这这石场的小队长,一家人喜庆的如同春节一般。如今看到沈鹏这一伙人进到水库来,心中大为不满,先不说这个时候沈鹏这一行人影响他巴结石场小队长,退一步来说,这一伙人进来,那石场小队长还在自己家里,看到这个场面,说自己工作不到位,那不说加薪水,连这看更工作也说不好就掉了,他清楚记得,上一个看更的老头就是放了几个陌生人进来给石场开的。 许老幺没有细听沈鹏的话,也没有多唠叨半句,直接干脆地说:“走走走。”说着还直接用手推了一把沈鹏。 沈鹏一个不备,竟然让眼前的老人家推了踉跄,一个不稳,左脚扭伤了,他眉宇之间露出了怒意,不过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站稳后,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突现之间他苦笑了一声。 可是身边的陪警可不干了,眼看这自己的大领导让这乡村野蛮老者推到,他们眼中哪里还管什么尊老的传统,张小东和马封两人一下上前,干净利落地把老者扣起来。 许老幺见状,心里不由得冒汗,他认不得沈鹏等人,但是他们认识扣子,前些年,村里的杰子的老婆给人调戏了,杰子怒骂了几句,也是给人用这样的扣子带走的,如今还也快两年多了,杰子也没有任何消息。他想想也后怕,不过他也明白,现在害怕也不管用,许老幺眼睛扫了一眼,看到眼前只有四个人,眼神之中顿时露出了一丝凶残的神色。 沈鹏这些年来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啊?心中的火气就像了爆发了,但是他还是懂的事情轻重,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水库的险情汇报上去,刻不容缓,于是,他上前两步,问道:“这里有没有电话?” 许老幺楞了一下,心想,这里那里有电话!这固话线路安装费得要两千多,这个钱村里的人先不说舍不舍得出,想出也拿不出,出得起的人基本都不在村里了。 原本这里还能用移动手机,可是自从村子里石场的开业,这里的手机也不知道从那一天起突现不能用了。不过村来的人也没有怎么在意,毕竟石场来了,他们很多人都能吃上好的,还有工资拿,说也没有在意,毕竟村里的人一家人都在,有什么事就在村里走几步就可以通知到了,所以电话通讯这个东西在他们村子来说根本就是可村情淘汰的东西。 许老幺说:“家里有,家里有!到家里坐坐吧。” 沈鹏打量了一下许老幺,心里尽管还是有火,但是看他这个语气,也没有多记恨,毕竟和一个老者记恨太失身份了,于是他和张小东大了个示意,意思让他把扣子打开。 张小东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把扣子打开了,只是打开扣子的时候还不忘狠狠推了一把许老幺。 见到扣子被打开了,许老幺还是挺欢喜的,他说:“跟我来,小心点这边黑。” 沈鹏也没有多想,直接就跟着许老幺往屋棚走过去。临近屋棚的时候,沈鹏听到屋棚里传出来喧闹声,听声音屋棚中的人正在兴头上。 就到屋棚的时候,许老幺一个转身就先行走进去,随后就听到一句:“三儿、四儿闹事的来了。” 还没有等沈鹏反应过来,屋棚就跑出来了四五个青年男子,手里拿着各式武器,都是些农具,还不能沈鹏他们有任何反应,这伙人就往沈鹏他们身上招呼过去了。 顿时,沈鹏眼前一黑,他头很痛,是给一个棒子打了几下,旁边的张小东等人也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也纷纷倒下来了。在他晕倒前,他隐约记得有人说“掉下水库”之类的话。 …… 一个很大的大厅。大厅两侧站着五六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小平头,一米七八左右的样子,黝黑的皮肤,脸的侧面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就他一个人坐着,其他的人都站着,一下就彰显出来了他的特殊。 “彪哥,这怎么办?” “能怎么办?对了程老头怎么还没有到。” “已经在路上了,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了,可是彪哥,他们醒过来会不会惹麻烦?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你烧坏脑子了不是?他是谁?动了他,我们真也玩完了,老刘,范市长和丁书记他们都知道了吧?” “恩,丁书记马上就到了,范市长还在路上。”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电脑不给力玩罢工,之前的文档也无法收复了,所以断更了好些天,这个故事疯子还是会和大家一直分享下去,有人可能会问沈鹏最后的命运是怎么样?我这里也统一回答了吧,沈鹏的仕途命运在意料之外但是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权力下的毒蘑菇马上就完了,因为这个前期准备不好,所以很多内容都没有展开来写,为此,疯子甚感抱歉,毕竟公安局这个领域比较陌生,但是第二卷的市府风云中,沈鹏还是会仕途高涨,下个书卷,会出现政治经济的背景,敬请大家继续留意。) ------------ 第五十二章 顿时清晰 一阵风穿透过窗户刮在一张苍白的脸上。 宁山大水库西边的一座简易小楼里,沈鹏已经昏睡了十多个小时,他头上布满简单地包扎着,头上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无力睁开双眼。 此刻耳边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这才让他惊恐不安的心大为舒息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横祸,远出乎沈鹏的意料之外。 他隐约记得刚进了木棚就给人打晕,他脑子在回想起来,也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但是心惊胆战的。还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就给人暴打了一顿,还差点尸沉水库,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鬼门关上走一圈,这种惊吓,谁也后怕。 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他第一反应是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链的范围很广,这个秘密或许像个炸弹,威力很大,甚至会让江州地震。 沈鹏也没有细想这个事情,只是心中在感叹:这人穷途没路会疯的,疯了就会乱咬人,疯了的人可不管是身份是什么,他只管咬人,来个鱼死网破。 官场之中何尝不是也一样,看来自己以后的路还是得谨慎一些。 许老幺确实给逼疯了,可是如果让沈鹏知道他疯的原因是害怕扣子,担心扣子会带给他未知的噩梦才袭击沈鹏一等人,不知道沈鹏会有什么感想。 可是无论是那种情况也好,汹涌的水库终究让宁静的宁山这个平静的县不再想往日那般安静了。 此刻,沈鹏耳边传来沉重的声音,“群众都疏散了?”这熟悉的声音沈鹏还是能辨别出其主人,说话的人正是江州市市府办秘书长。 “群众没问题。”这把声音很陌生,沈鹏之前并没有听过。沈鹏靠意志力强硬地把眼睛睁开,这个人沈鹏印象中记得正是宁山县委书记丁不仁,沈鹏扫视了一眼四周,心里明白了,这些心里彻底地放心下来。这里是个民房,估计是临时征用的,不用想这里也是临时的指挥所,市里的人下来了,这里的事情就好办了。 “恩,这个工作别再出什么篓子了,道路多久能恢复?”市府办秘书长雷春华问道。 丁不仁凑了过去雷秘书长身边,压着声说:“采用爆破方案一个小时就能临时通车了,只是……!” 沈鹏见到雷秘书长视线瞟了自己睡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细看,于是便点点头,低声但坚定地说:“得快啊,这个等不起。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了,想办法把沈局送回市里医院。” 人有时候是得装糊涂,特别是在官场之中,沈鹏当然深知这个道理,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更要懂得糊涂,于是他合上眼睛,安心躺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鹏迷糊地被台上车上,那时候沈鹏已经有意识了,但是他实在累了,在上救护车也一眼不发,合着眼,和昏迷状态无异。 救护车刚离开宁山水库不久,沈鹏隐约听到了彷如雷鸣的声音,当时他躺着,明显感到振动,随后就是接着哗哗的杂声,救护车一路飞驰,这持续的声音很快就消散了。 而在江州市,一条消息不径而飞,公安局局长沈鹏冒雨抢救交通事故,在回来途上小车跌入路边的小山沟里,司机轻伤,公安局局长沈鹏的头部轻微脑震荡。 沈鹏听到这样的消息,脸色十分难看,两只眼睛望着阴暗的天空,有些呆滞。 得到沈鹏出车祸到医院治疗的消息后,江州市政界商谈之人一窝蜂地到医院去看望他,不过让沈鹏感到意外的是市长范毅竟然第一个来到病房之中探望自己,范市长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双眼布满了血丝。 范市长轻拍这手,对沈鹏说:“小鹏啊,感觉好点了吗。” 沈鹏心中苦笑不已,说:“谢谢领导的关心,现在感觉好多了。范市长,你辛苦了。” “是啊,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也没有办法,老陈又调离岗位到省里去,现在我们江州又遇到百年难见的洪水,我这力不从心啊,小鹏啊,现在趁这段时间你好好休养,调整下身体,这样才能分轻我点压力。” 话虽然没有挑明,沈鹏自然明白范毅话中的含义,主管经济的陈副市长调离江州到省里人国资委主任也有一段时间了,江州主管经济的副市长空缺着,市政府一直也没有把这件事提到常委会上,想必是等市人大二次会议才定。 今天范毅竟然主动提这件事,沈鹏心中还是不禁窃喜。可回头细想这个事值得细细品味,明里看来,这是放权,想沈鹏再次抛橄榄枝,可是这个时候的橄榄枝却来得如此诡异,让人浑身不自在。 这件事让沈鹏想到一个段子:甲乙两县长同时上任。甲县长带领全县修缮水利工程,数月高质量竣工,乙县则无动静。夏天,洪水如期而至,甲县固若金汤,乙县四处**。抗洪抢险,记者云集乙县。县长频频在救灾一线出镜,名声大噪。数月后,乙县长提任某市委常委兼甲县书记。 自己现在的境况不正和乙县长异曲同工之妙吗? 范市长刚离开,不到五分钟崔天恩便来沈鹏的病房之中,相比他也在外面等上了好一会儿。 他关心地和沈鹏客套了一番,然后突然盯着沈鹏,话锋一转继续说,“我在外面也听到不少小道消息,开始还不信,看样子我们江州市真的要变天了。” 沈鹏回过神来,问,“什么消息呢?” 沈鹏深知以崔天恩的地位来说,那些小道消息基本上就成了调子的非官方公布消息,却比官方消息更真切,所以随即便好奇心大发。 崔天恩说,“如今江州市看似风平浪静,但暗中的角逐争斗此时比任何时候都激烈。” 沈鹏在病床上起来坐正了下身子,说,“恩?” 崔天恩接着说,“程书记,今年也五十六了吧。” 沈鹏顿时清晰起来。 ------------ 第五十三章 组织纪律 三天后,江州市的的暴雨天气已经解除,洪涝也已经得到了控制,整个江州市也陆续恢复了洪涝前的作业,雨后的江州市空气清新不少,但却又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觉。 这次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引发的天灾给江州市带来的经济损失从官方公布的数据来看不算很大,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这在国内也实属少见,洪水给江州经济带来的损失初步估计也就是五亿人民币左右,这个数字对于一个庞大的经济大市并没有损筋动骨。 不过这样的暴雨却给市委市政府带来了深刻的反思,各级领导异常重视这次天灾,从抢险工作到重建,或者后来的防范宣传力道都是历年来罕见的。 光是市委书记程子坤在电视上露脸也不下三次,当然这个也很好理解,毕竟作为一个地方的一把手,他的发言总能给市民一个安稳。 程子坤书记抬头挺胸,面带微笑,在镁光灯更显得亲民,他亲和地面对记者们让他们拍个够,耐心在电视机上向江州市市民汇报着这次灾害的带来的损失,同时还传递着江州市委市政府的力度。 沈鹏暗自说道:这官位的权力高度集中,在为民所用时能够带动党委、政府工作高效却是是其他国家难以相比较的。 程子坤作为一个一个城市的的一把手,能成为社会大众人物,自然并非等闲之辈,其耀眼的光芒背后更不是靠大众媒体吹捧出来的,而是靠其本人过人的能力和脚踏实地干出来的。 至少在这次应急措施中操控的淋漓尽致。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天灾,江州市班子的亲民举动引来各界的好评,为此有个外商代表团下月将到达江州市考察投资环境,据闻这次组团的外商是境外多家金融机构或者是高科技的跨国大集团。这样的代表团别说是江州,就是在江东市也鲜无仅有,如果外商考察团最终落户江州,江州的经济地位跃居江东首位也并非不可能。 沈鹏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新闻的滚动,眼神却出奇的走神,他此刻正在沉思。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了。此时听到手机响起来,沈鹏先是微微皱起眉头,拿起手机一看,更是愕然。来电之人,正是刑侦队长刘东升。 在官场中,致电正在医院的干部是很讲究的,刘东升哪怕是再没有政治智慧也懂这个道理,他心里多少也是有点不愉快,不过前些日子范市长的话在脑边翩然而至,便消气了,心想:想必又不知到那里摊上大事了。 想到这里,沈鹏还是按下了接听。 “沈局,出事了,有人报警称,今早上十点半,在平川江上发现了十多具尸体,现在我们到了现场场面有些混乱……” 沈鹏一听到这个信息也大吃一惊,顿时脸上写满了疑惑。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平川不正是宁山的西边吗? 他心里一动,立刻把手中的针头自个拔下,冲着电话说:“东升,这个事你先在现场指导着,我马上就到,记住严格保密,扩大保护线现场……” 话毕,沈鹏就穿着匆匆赶出去。他出了医院,并没有让局里叫车,直接上了一台出租车。 “到宁山水库”沈鹏百感交集,起伏不定。 当他来到了宁山水库的时候,让他眼前一黑。宁山水库的堤坝安然无恙,可是水库的水明显比正常水位还低几个等级。 水库左则明显有着新灌注的混凝土痕迹,在加固的混凝土下方是一遍狼藉,几十米的土冲刷得笔直,俨然就是一个悬崖,没有一丝生机。 沈鹏一个踉跄便坐到在地上,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等他来到平川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现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估计也已经送到殡仪馆去了,但是现场还在警戒中。 刘东升看到沈鹏到来,赶紧小跑过来汇报:“沈局,初步勘察结果,已经排除了他杀,我们推测是前些日子洪水来不及逃难的百姓。” 沈鹏显得很平静,他向刘东升要了根烟,点燃了,放进嘴里猛吸了几口,舒服地吐了几个烟圈。两三分钟的功夫,一支烟就抽完了,沈鹏把烟蒂掐灭后,才悠悠地说:“东升啊,这事有没有向市委市政府汇报过?” “还来不及想上面汇报,不过不知道市府办张秘书哪里得到的小心,他来电了解过一下情况。” “恩,这事先压一压。做好相关保密工作……”沈鹏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手机响了。 沈鹏仔细一看是市委组织部孔令发部长的电话,赶忙就接起了电话。 “沈鹏沈局长吗?……我是市委组织部的孔令发,你现在何处?现在市里拟任把你从公安局调回到市府,现在正在给省组部写报告。正好,市里不久刚调走一位分管全市经济的副省长,经省里研究决定推荐你为副市长,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上报省委,经省委同意,通过正式人事任免后,你就可以接任前任为分管经济工作的副市长……,请你务必下午四点半准时赶到市委……” 电话那端传来市委委组织部孔令发部长低沉中带着威严命令的语气,而又十分严肃的声音。 “孔部长,可我现在过不去啊,能不能缓几天再研究?” “不行,市主要领导和常委开完其他会,专门研究你的调任一事,你暂时放下其他事情,务必准时赶到,你现在什么地方?”孔令发部长又接着严肃地对沈鹏命令道。 沈鹏听市委组织部孔令发部长最后问自己现在什么地方,于是答道:“孔部长,我现在平川,正处理一单案件,我说领导,迟点回来再去市委,你看可以吗?您给市委主要领导和常委们解释一下怎么样?”沈鹏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不行,你必须要有组织纪律,请你下午四点半务必准时赶到市委……”孔令发部长最后用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语气对沈鹏命令道,说完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