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重生包国维 1926年,浙江嘉兴。 今是过年的光景,水乡镇上尽是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明晃晃的巷子里,只一家门户黑洞洞,开着门。 包国维坐在黑漆漆的门槛上,寒风瑟瑟,他紧紧身上单薄的棉袍。 “特么的,穿越重生成了包国维?!真就是地狱开局呗!啊啾!”包国维正嘟囔着,被寒风吹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显然,能够说出这番话的包国维是一个现代穿越者。 穿越前,他的本名叫做包本伟。 前一世,包本伟可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偏科怪才。高中期间常年语数英总分拿三百二,英语和语文各拿一百四。 最后高考失利,进了个双非大学,读了个牛马专业。毕业出来,奈何写文章有ChatGPT,搞翻译有科大讯飞。 而且他天生就是个倒霉蛋,做什么什么不成的主,忙碌半生,到头来还是个穷光蛋,最终意识到这个时代赚钱实在没搞头,遂看淡人生,在家躺平。 于是乎,包本伟宅家多年,狗不理,人不爱,纯纯的衰仔。上个厕所,还脚一滑掉进粪坑里,稀里糊涂穿越成了老电影《包氏父子》里的包国维。 “唉……” 包本伟叹息一声,他已经穿越来两天,基本摸清了包国维的目前状况。 包国维的爹,也就是老包,是水乡镇豪绅秦老爷家里的管家。包国维五岁死了娘,老包把他带到了秦府,托着秦老爷的关系让他进了洋学堂。 老包含辛茹苦,省吃俭用供包国维上学,但他却在洋学堂里只知道鬼混,不想着学习书本,天天跟在富哥郭纯屁股后面,给他当马仔,幻想着借此进入富人的圈子。 但是,这郭纯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之徒,哪里将卑微的包国维放在眼里。 年前的时候,郭纯在学堂与同学起了争执,为讨好郭纯,在他一声号令之下,包国维直接上前与那人干起架来,出手重了,将人打进了医院,郭纯却反手就将他给卖了。 之后因为打架事件,学校不仅把包国维从学堂除名,还要求老包赔付五十块的医药费! 老包本来为了包国维上学,就欠了不少账的,如今这新债旧债聚拢到一处来算,不必说了,开局妥妥负二代! 包本伟摇摇头,只感叹郭纯的心可真黑,包国维可真傻。 话说回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日子到底还是得过的。现在包国维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搞钱! 上一世是他命太衰了,搞什么什么就赔钱。本来想找个女朋友慰藉心灵,相伴余生的,但哪家姑娘看得上他这个穷棒子,于是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处男一个! 不过,既然现在老天爷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他便要牢牢地把握住,就算是在这民国时代,他也要搅它个天翻地覆,自此逆天改命,出人头地! 话说回来,当下这个时代,新旧融合,要守旧那赚钱不好搞,要求新那小命不好保。 作为穿越者,包国维期待地等了两天时间,愣是没有等到外挂系统啥的。 正沮丧之时,他突然想到,或许自己那点本身在现代科技冲击下没啥用,但是在民国或许能够大有用处。 首先,包国维外语虽然没有考过雅思托福,但是与歪果仁流畅交流一点问题没有,说是第二母语也毫不夸张。 而且虽然说满腹经纶那倒是不至于,但是舞文弄墨,写点小作文倒是一点问题没有 其次,包国维这小子,虽然上洋学堂各科不及格,但是体育优秀,一身的腱子肉,会打篮球,有把子的力气。 1926年,是中西文化的冲突融合时期,或许这几方面优势还真有点用处,不过包国维目前还不知道这能力到底有什么用。 给歪果仁当翻译?给地主家的傻儿子补习作文?洋人太遥远,遇不遇到还是一回事。补习作文的话,现在都不流行私塾,改上洋学堂了。 包国维苦笑,“怎么感觉这些东西有点鸡肋啊!?” “咕咕。” 是他的肚子在叫。 包国维站起身来,蹲了许久,只觉得腿脚发软。 他转过身来,看向家徒四壁的屋子。 全都是黑黢黢的。 熟猪肝色的板壁,深棕色的板子床,灰黑色的地,打窗子里射进来一些没精打彩的亮,到那张冰冷的床脚就到头了。 原本给包国维写字的方桌,桌上的功课用的东西全都给债主拿了去,连带着老包用了几十年的老花镜,铺盖卷都给卷走了。 老包是秦府的人。他欠了债,秦老爷现在还在京口没有回来,看着秦老爷的面子上,没法做个决断。 但是老包断然是不能在秦府当差了,况在乡里间,人家都听说老包家欠了债,都不敢雇老包做事。 可是父子二人两张嘴也是要吃食的! 因此,迫于生计,昨天老包便去外乡讨生活了。他一把年纪,没把子力气,一个人在外乡,也不知能用甚么方法赚钱。 想到这,包本伟自己也不经感叹原来的这包国维真不是个东西! 他从小见不得可怜人,再者,在这个时空里,老包也便是自己亲爸了,心疼得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拭去眼泪,摸摸怀里仅剩下的两三个发霉的饼子,老包走时留下的。 出人头地是要的,但目前的问题是他自己先不能被饿死。要是再不去寻点吃的,可能还没有开始搞钱计划,就先得死在这黑黢黢的屋子里了。 打定主意后,包国维迈开腿子就往外走,下意识要关门,才记起来,自家门板也被那债主陈三癞子给掳走了。 包国维走在小路上,空荡荡的巷子里,家家贴着喜庆的春联。 “哦,唔。”他用力裹了裹身上油浸浸的棉袍,抬头看看天。 天上还是堆着云,只云薄的地方还隐隐瞧得见青色,也许得下雪罢。 记得年前的时候,包国维还穿着一双皮鞋在这路上,相当神气,只因儿时同伴穿着双破烂草鞋,他便理都不理,昂着头走过去。 只是现在,皮鞋都拿去当铺换钱抵了债,皮鞋变成了烂布鞋。 “妈的,这过年的时间,到哪混口饭吃!?”包国维抱怨道,正说着啃了一口饼子,一股子霉味。 其实,虽乡下人光景不好,但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能剩下些吃食,你要是上门说两句吉祥话,主家人为讨个吉利,也能够换点东西吃。 但如此也未免太寒伧了! 包国维可是有骨气的人,周围人家户里飘来饭菜的香气,他只一股脑往前走。 突然,包国维突发奇想,现在是过年的光景,乡下人都忙着过年,自然不会出来做事。 但是,南边码头那边却不能停工,况且那边运的也是洋货,管货的老板也是洋人,自然跟洋学堂一样,一昧追求新式,不过节的。 所以,包国维料想在码头那边肯定是缺劳工,自己身上有不少力气,现在过去肯定能得不少工钱! 当然包国维心里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人生处处都是机会,但能不能把握是另一回事,就算你是块金子,藏在深山老林也没人寻。 码头上,永远都是洋人最多的地方,他们掌握着水乡镇油水最大的生意。 而在这个年代,懂外语的人手指头都能数出来,所以对于包国维而言,想要出人头地,最好的方式就是多和洋人打交道!最好能够攀上关系! 说干就干,包国维心情轻松不少,加快脚步,往南边码头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一会儿,包国维就到了南边码头,现在街上都没什么走动,只有码头人还不少。 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岸边,有些大船还是老式的汽船,咕噜咕噜地冒着黑气热气,在江南水乡镇古朴中,看起来十分地扎眼。 船上船下都是卖气力的劳工,虽然已经入冬的时节,但是个个单穿着马褂,有些甚至赤条条着上身,将一个个被麻布包裹住的货物从船上扛下来。 包国维走进忙碌的码头,隐隐听见两个穿着新式服装中年人唉声叹气地说着话,便凑近去听。 “特么的,还是缺人啊!” “这批货必须今天就要卸完,不然商会那边不好交代。” “是啊,可是这不正过着年吗?现在哪里还招得到人来!” “嘿!什么人?!在那作甚的!?” 这一声着实将包国维惊了一跳。 ------------ 第2章 码头 等包国维回过神来,只见那两人已经走到自己跟前。 “你做什么的?” 包国维方才听了他们的对话,再加上现在见了他们这衣裳,就知道他们是这码头管事的。 “我来这里找差事的。” “差事?”一人说道。 “哎呀,就是找活干的。”另一人用右肘顶了顶那人,解释道。 那人上下将包国维扫视了一遍,看他模样端正,脸蛋白净,却衣着寒酸,想来是哪家没落的公子哥。 “正好我们码头缺人,看你细皮嫩肉的样,要是放在平时,是绝不要你的!”那人龇牙咧嘴,语气好不轻浮。 包国维点点头,连忙拱手称谢。 要是往日,对这种欺软怕硬的头,他向来看不起,不过现在正饿着肚子,也只能“卑躬屈膝”了。 那两个管事的与包国维之间也没甚说头,便吩咐了另一个管事的头,叫老乐,应该负责管看码头劳力搬运的,让他领了包国维去了。 正要走着,后面两人又低声说些着什么,但包国维从小耳聪目明,便将那话听得真真切切。 “那租轮子和下河钱咋办?” “没事,这几天,码头最近又多了几批货,让他干几天,打发他走便完事了。” 包国维自小博闻强记,对于民国码头这些事还有些了解。 原来,民国那时候想在码头上做劳力是不那么容易呐。 首先,要先找一个可靠的人做担保,还要一次性交纳“租轮子”钱(2元左右),“下河钱”(2元左右,在交钱之后才能在码头上干活)。 而且对于一些特殊的货物,还得自己购买相关简易工具,如箩筐、扁担等等。 民国时候,码头油水大,特别是洋货的东西,当搬运劳力在乡下平民眼里可算是一份美差。 若不是这几天赶上过节,包国维大概是没机会来这的。 “先过了这几天罢,总不可能一直在这当劳力。”包国维心里喃喃自语。 随后,便跟着老乐继续往前走,他领着包国维来到码头前停下。 一座座大船停靠在码头,船上整整齐齐地堆着装着货物的麻袋,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码头劳工们一个接着一个去搬货,高矮胖瘦、老的少的都有,但无一例外脸色个个是黑里发黄。 年轻一点的有力气,一次扛两包麻袋,老的就扛一包麻袋。 “呼呼。” 正走着,包国维听得粗重的喘气声,转头一看。 只见一个瘦弱的高个子正扛着一扇猪往船上去,看那样子,怕是有一米九的身高了。 他赤裸着上身,健步如飞,哒哒哒,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虽然年纪不大,但应该也是干惯了的老劳工了。 但是,他虽然个子高,但着实太瘦了点。 包国维看着他裸露出来根根分明的肋骨,又看看他肩上半扇猪上白花花的,像是柳絮一样的肥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嘿!那小子,你在那傻站着看什么呢!?”老乐呵斥道。 包国维回过神来,跟着老乐朝着另一家大船走去。 到地方后,老乐开始跟包国维讲价。听口音,老乐也是乡下人,见包国维过节还来讨生计,也不为难他。 工资是按天来给包国维算钱,一天是一块一角钱。 那时候,一个好的码头劳力一个月差不多能挣二十多块钱,要知道老包在秦府当管家,这也才八块钱一个月。 所以,这工资真不算低。 在讲好价钱后,包国维就投身到码头搬运的劳工中了。 包国维现在还穿着他的破棉袍,他仔细瞧瞧周围的人,个个都是单个大马褂。 这天虽然冷,但风不大,半光个膀子,正好凉快, 码头劳工们浑身被汗水浸得亮晶晶的,肩膀上扛着麻袋,嘴里“嘿咻嘿咻”地吆喝着,嘴里咕噜咕噜吐出白色的雾气。 “包国维!愣着做甚么?!”老乐催促道。 包国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棉袍,摇摇头,不管不顾,提起一袋麻袋就往肩上压,别说,分量还真不小! “呃……呼呼。”包国维轻轻地呼着气,手臂感觉用不上劲,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扛着往前走。 “妈的,叫叫叫,等老子风光了,有你老小子好看!” …… 码头这几天货多,人少,中午就不让休息。 从早上开始干到接近黄昏时候,劳工们才慢慢有时间坐下来歇会儿。 “啊……”包国维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肩膀又麻又辣又痒。 他身上的破棉袍都被浸了汗水,白天没什么风,这个时候正是风大的时候,要是现在脱了衣服,风一吹,必然会着凉。 他解开棉袍的第一个扣子,把肩膀露出来,由于扛运东西的姿势不对,肩膀被磨得又红又肿。 “虽然这幅身体是真的素质好,但是这样干,过不了几天腿都走不动路了,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啊!”包国维呢喃着。 他想着,用什么法能够脱离现在的困境。 现在最关键的是机遇,码头是个人情世故的地方,你要是一昧地埋头干活,那么只要能吃苦,未来就有吃不完的苦。 关键是要发挥出他的英语的优势。可是这年头,虽然正是东西融合之际,但是外国人并不常见,可能也就在贸易发达的京口人多一点。 所以干了一天,别说洋人了,就连洋货他都没见到。 包国维摇摇头,别想这些。 他现在饿极了,这一天就吃了那几个老包留下来的发霉的大饼,于是,他拿出来码头发的几个馒头。 “妈的,还是冷的。”包国维抱怨道。 他咬一口,满满的碎末渣子,一看就知道是做好了放了好几天的馒头。 包国维手中的馒头刚想扔掉,正想开骂,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可不允许他这样,于是只得硬生生拿凉水灌下肚中。 “嗝……”包国维打了个饱嗝,总算是吃饱了,有点力气了。 “咕咚!” 一阵清脆的落水声在包国维的耳边炸开,他以为是某个劳工卸货的时候不注意,把货给丢进河里了。 码头上人挤人的,不仅货物掉进河里,人失足落水也是正常的。 隐隐约约传来呼救的声音…… “Help! Help!” 包国维虎躯一震,“啥玩意?” 刚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本地的方言,但是他立马反应过来这就是英语中“救命”的意思! 码头也不是个走两步就能遇到洋人的地方,何况是在搬运现场,包国维本以为要费大劲才能遇着,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送上门来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码头不缺显贵之人,缺的是当你遇到贵人的时候,能不能把握得住! 二话不说,包国维就赶紧往呼救声那边去。 众人站在码头上,甲板上,望着落水的人,急得像是一团热锅上的蚂蚁。 正慌忙之际,又听见“咕咚”一声,一道白影落入湖中。 那正是包国维! 只见那身姿好不矫健! 包国维三下两下便游到那落水的人处,可是那人不识得水性,十分慌乱,噼里啪啦地乱蹬乱踹,让他近不了身。 但是包国维是有经验的,只见他往水下一潜,绕到那人背后,双手将人从腰部环住,用力一举便将那人的头得以浮上水面。 “别动别动!我是来救你的,放松!”包国维在她耳边这么一吼,那人的挣扎动作果然小了很多。 包国维将那人抱稳,紧接着,他那两双有力的长腿像是鸭蹼一样,奋力打腿。 不一会儿,就把人送到岸边来,岸上的人伸出手来,将那人和包国维都拉上岸来。 ------------ 第3章 洋妞 将人救上岸来后,包国维瘫坐在地上。 周围码头上的人都围了过来,仔细瞧,还有今早包国维遇见的那两个管事的。 只见他们神情慌张,急得不知所措。 “她,晕……晕了!” “快快,将她抬起来,扛在肩上,头朝下,把肚子里的浑水给抖出来!” 随后,说话那人立马叫来一个码头劳力,正要将人扛在肩上时候,包国维急了,咋能让他们在这胡搅蛮缠,挣扎地喊道:“别动!这样会害死她的!” 说罢,包国维身体生出一丝气力来,迅速起身,走那溺水之人跟前一看,才晓得这确实是一个洋人,不过居然是位女子!怪不得方才没用多大力气就把人救上来了。 只见这外洋女子,金发碧眼,身形纤细,拥有着一张非常符合东方人审美的脸蛋子。 讲道理,可能遇上洋人包国维是有预料的,但是在这全是男人的码头上遇到外洋女子,让他着实有些吃惊。 包国维不再去想,他知道当是救人为先。 他先将她口鼻之中的杂草、痰液、粘液甚么的用手掏掉。 又见外洋女子身着洋式改造的旗袍,被水浸湿后,淡青色的旗袍紧紧贴在皮肤上,将她天赋异禀的曲线给勾勒出来。 包国维检查一番,二话不说,将她扣子解开,露出了几寸雪白的肌肤。 “你小子,你想干甚么!”人群中传来一声呵斥。 “呵!”扣子一解开,外洋女子猛地吸进一口气来,发出呵斥那人见此,便立马闭了嘴。 包国维将她的口鼻和身子朝向一侧,慢慢按压腹部腰部,将腹中积水慢慢吐出。 在忙活了一会儿之后,只听见“哦呜”一声,外洋女子猛地吐出一口河水,“咳咳”的咳嗽不止。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地问到如何如何了。 “你感觉怎么样?”包国维很冷静,他用英语问了一句。 恍惚之间,外洋女子点点头,说道:“好点了……咳咳。” “你现在慢慢地呼吸,你刚才暂时性缺氧了,感觉到疲惫是很正常的,但千万不要想着睡着,多想想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让自己保持清醒……”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包国维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他知道,现在必须始终让她神智保持清醒。 包国维自小就是个话痨,他便胡言乱语,东扯西扯乱说一通,他介绍自己的名字,又说自己在水乡镇中如何如何牛逼,还曾去过京口如何如何。 但是渐渐的,人多了起来,来了不少本不属于码头的人,或许准确来说是不属于水乡镇的人。 那些人穿的衣服,在包国维本来的记忆里,只有那些洋学堂有钱有势的爹妈才会穿的。 这些人纷纷围着那外洋女子,他们不懂英语,一听包国维的话,还以为他是在念佛经超度甚么的,这是念给死人听的,顿时就感觉不吉利。 “去去,添什么乱啊你!” 正说着,不知不觉中,包国维被一只大手推了一把,直接把包国维挤到了一边。 他靠在一边的围栏上,隐隐约约,只听见“你们干甚么的!要是出了任何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包国维晓得,这些人是故意来跟来,抢着争表现的。他想再继续把握机会,但是那些人直接将他给推开了。 他想再往前走,去瞧瞧外洋女子的状况,却没有几分气力了。 夜晚的寒风这么一吹,让包国维直打哆嗦,他想去找自己的棉袍,却忘记脱在哪了。 他瘫坐在地上,眼皮越来越沉重,包国维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 包国维再醒来时,是被火柴噼里啪啦蹦出来的火星烫到了手臂给惊醒的。 “我这是在哪?”脑子还不清醒的他,挣扎地想要起身。 他立马就回忆起了码头救人的事情,可是到最后连人家的名字也不晓得。 再一想,当初救人的细节有些模糊了,那张精致的脸蛋在脑海中倒是越来越清晰,那的确是非常符合东方审美的长相。 “诶!不对,老子的钱呢?老子的工钱呢?” 包国维这才突然想起来,码头在一天结工以后会给工钱的,但是因为救人,不说晕倒,连工钱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讨! 他狠的一拍大腿,只觉得懊悔。 许久。 “唉。”包国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冷静下来。 “诶!这是……” 刚才他被分散了注意力,现在他才想着去审视周围的环境,环顾四周,终于看清楚了这是哪里。 这不正是自己的家吗? 只不过现在房门现在已经找了两块破木板给掩住了,中间也拿个烂铁盆生了一堆火。 包国维惊喜,以为是老包回来了,想要呼一声“爸爸”,但是嗓子哑得很,发不出声来。 “膨隆。” 掩住的木板被打开,包国维一瞧,只瞧见一双极长极细的腿,再往上看,却被门檐挡住,瞧不见脸。 “不是老包。”包国维心中一惊。 那人把腰一弯,艰难地走进了房内。包国维一看,这不是那天那个扛猪的高个子吗? 正疑惑时,高个子开口说道:“国维,你醒了啊?!” 包国维点点头,问道:“你识得我?” “啊?”高个子一愣,“你脑子烧坏了吧?我你都认不得了,我是高个子啊!高升的儿子。” 包国维这才想起来。 原来,高升跟老包一样,也是秦府做事的老人了,是专门跟着表少爷的听差。当初包国维上学,也借了钱的。 而这眼前的高个子就是高升的大儿子。你还别说,高个子还真就是他的本名。 原本高个子本名不叫这个,但是因为从小个头长得就特别高,别人都叫他高个子,叫着叫着也就不用自己本名了。 甚至连作为儿时发小的包国维也忘记他的本名叫什么了。 他只记得小时候和高个子一起玩,包国维比他大一岁,但他却比包国维高一个半头了。 不过,后来包国维上了洋学堂,他们也就没有再见面了。 只听说高个子没读到书,又不想待在乡下,就在镇上找事做了,没想到是去了码头当劳力去了。 高个子虽然个子长得高,可是营养跟不上去,整个人细条条的。 包国维心中有些不忍。这年头蛋白质来源少,都是吃碳水的,个子怎么高的起来,长得这般高,肯定是生了病的。 “咋了?傻了?”高个子笑嘻嘻地拿手在包国维晃了晃。 “没什么。”包国维摇摇头。 “记得我了吧?我还以为你上了洋学堂,跟那帮少爷小姐混久了,就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高个子憨憨地笑道。 “什么洋学堂的,你可别拿我开涮了,我现在可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啊!你看!”包国维指着空荡荡的门板,“连个门都没有。” 对于包国维的自嘲,高个子也没甚异样的心思,继续问道:“你干嘛去码头那里做活,那里又累,又没有人情味。” “那你为啥去码头做活?”包国维反问。 高个子挠挠头,露出有些不自然的笑容,憨憨地说道:“肯定是因为要赚钱啊!你可别说,码头做活要吃苦要受气的!” “我可不管受不受气,不过我他妈的干了一天,现在工钱都不知道怎么讨了!”包国维气得只想骂人。 “甚么!你工钱没拿?混码头的人一个个都是滑头,你当天没拿到,第二天他们就不认账了!”高个子一听也急了。 “我靠!”包国维瞪大了眼睛,“黑,真他妈的黑啊!” “你不知道,你在码头救了人,溺水的人被送到医院了,救人的人反而没人管了,你就在围栏那里躺着,赤条条的,要不是我收工早,见着你了,你怕是得被冻死在那里!” 高个子从火架上拿下烤干了的棉袍,递给包国维:“别想那么多了,保命要紧。你等会把你的棉袍穿上。你现在盖的这被子可是我的,不是我小气,只是你要是盖了,那我晚上就没被子了!” 包国维笑了笑,这高个子看起来呆呆的,像小孩子一样,但是心肠很好。 他心中十分感激,但也越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他莫名地想到了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在店里小伙计的口中,也是冬天里没人管被冻死了。 包国维把棉袍换上来,再烤一烤火,感觉暖和多了。虽然吹了风,但是着凉还不是特别严重。 虽然没了工钱很肉疼,但是现在心中莫名的温暖了不少。 “老包,老包,过年的光景,你怎么躲在这里,让我好找啊!” 门外兀然传来一阵浑浊的声音。 包国维快步走到门口,透过木板的大空隙,朝外一看。 一张大马脸,头皮顶着一块红癞子,头发都脱落了,脑袋大,身子小,活脱脱像是地府里的马面。 高个子也凑过来瞧,心中一惊。 这不是陈三癞子吗? ------------ 第4章 讨债 还没等包国维和高个子反应过来,只听哒哒的声音,陈三癞子用手粗暴地将木板扒开,一只大脚哐当一声踩在门槛上。 包国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陈三癞子头上令人作呕的癞子。 “哟!这不是包国维,包家公子吗?”陈三癞子一愣,“还有高个子,高升家的大儿子,怎么?你老爹也叫你过来催债?” 高个子不做声。 “年纪轻轻的,话都说不成!”陈三癞子对着高个子呵斥道。 “你!闭上你的臭嘴!”高个子一听便恼了。 这陈三癞子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无赖,他早就看他不爽了,但平时这人倚老卖老,他便懒得与其麻缠。 今日,陈三癞子口无遮拦,出言不逊,还敢说他爹,高个子立马就不乐意了。 “什么话!?你可知道,你他妈的出生的时候,老子的名字在这水乡镇里,谁不知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说到底,我还是你半个老子!”陈三癞子怒目圆睁。 “你他妈的!” 高个子一听,伸出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在一旁的包国维一把将他拦住了。 倒不是说怕将他给打死了,只是死在他家里,实在不吉利,而且还惹得一身骚。 “你你,如此不尊老,怪不得你老子不管你!今日,我懒得与你多说。你,包国维,你老子去哪了?”陈三癞子伸出他的指头来,指着包国维的鼻子大喊大叫道。 包国维心中微怒,伸出手来,一把将陈三癞子的食指攥住。 “啊!”陈三癞子吃痛大喊,刚想要发怒,包国维一用力,将他手指一掰,他疼得要掉下眼泪来! 包国维身强体壮,还会点拳脚,别说一个陈三癞子,就算是十个陈三癞子,一百根指头都不够他掰断的。 “你敢!” “你试试看!”包国维微笑道。这笑容在陈三癞子眼里,简直可怕得瘆人。 “哟哟哟,别别,包侄子,你别这样,咱们有事好好说,好好说嘛……”陈三癞子知道打他不过,真要惹恼了,怕是要挨一顿拳脚。 “我最看不惯的倚老卖老的人,来!叫声爷爷来听听!”包国维咧嘴大笑,顿时匪气十足。 陈三癞子被包国维这副模样给吓到了,连声喊道:“爷爷,包爷爷!” 包国维冷哼一声,松开了手,顺势一推,陈三癞子一个踉跄,往后一倒,咣当一声坐在了地上。 陈三癞子,既然是癞子,包国维心里也有数,那自然是个撒泼无赖,不过讨得这一声爷爷,倒是逗得他心情轻松不少。 “你他妈的!好啊,你小子。”陈三癞子挣扎地站起身来,刚想下意识地伸手指人,但是被掰弯的手指还在隐隐吃痛,立马便怂了,吓得往后又退了几步。 “快还钱!老包呢?老包去哪了?” “出去了。去外乡了。”包国维冷冷地说道。 “去外乡了?他去哪了?他欠老子的钱怎么办?这大过年的,我家里三个娃还在等着米下锅呢!”陈三癞子扯着嗓子喊道,显然是想闹出大动静来,把周围人家给喊过来。 包国维自然是知道陈三癞子说的不过是假话屁话,陈三癞子是有名的赌鬼,四处不着家,放高利贷也借高利贷的主。 看样子是这几天手气不好,输了钱,便想着来催债了。 欠债是自然要还的,但是包国维当下没钱,何况距离还债的期限还没有到,他便不想与这无赖麻缠,想赶紧打发他走。 但没成想,陈三癞子这越喊越大声,还真就把街坊邻居给喊来了。 更可怕的是,包国维还见着了那些手抓一把葵花籽大妈来,这些人可是舆论谣言传播的主力军。 包国维心中暗骂,这陈三癞子甚是无赖,如此就更不好脱身了。 正想着,包国维脑回路一转,或许昨日所救的外洋女子能记得自己,毕竟自己跟她拽了那么久的英语的。 不过包国维自嘲地摇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当下还是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的。 “哎呀!老子跑到外地啦,小子还要当无赖,欠钱不还,这特么的还有天理吗?!”见自己目的达到了,陈三癞子一改嚣张的嘴脸,摆出一张哭丧脸来。 众人被陈三癞子这么一喊,一双双冷漠锋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包国维和高个子,这目光让他们浑身都不自在。 众人小声地议论着,窃窃察察,相当刺耳。 “哟!谁不知道,包家少爷在洋学堂里结交了不少的少爷小姐,怎么可能缺这点钱了!” “是啊!老子不管事,小子也不懂事,上甚么洋学堂,我看啊!上不上还真没有什么分别!” “欠钱不还,这还是咱乡里人吗?这还有甚么道理啊?” …… 包国维被吵得心烦意乱,正思索着如何脱身之时。 只听见外面一人朗声说道:“包国维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哎哟,这不是关老爷嘛!你怎么上这来了?”冷不丁地从人群传来一声,只见从那群大妈的人缝中硬生生的竟挤出一个瘦小干瘪身子来。 包国维认得,这人便是吴妈,也是在秦府做事的。 吴妈一脸殷切地小跑过去,走到刚才发声那人跟前,却又不敢靠太近,变得拘谨起来,或许是惧怕这人身上穿着的干净敞亮的西装,以及擦得透亮的皮鞋。 人群里传来小声的议论。 “关老爷?这是谁?穿得可真气派!” “这你都不知道啊?关老爷可是这水乡镇里有名的乡绅,跟洋人打交道的!” “呵!你看吴妈那个样,那是因为他家那口子就是在码头做事的!才上杆子去献殷勤的呢!” “吴妈还真是一个看碟下菜的主,平时也没见她对她家那口子这样笑过。” “咦咦,这吴妈最爱招摇,爱出风头,我看人家还不想搭理她呢!” 吴妈是水乡镇里出名的厉害人物,作为一个裹脚女人,却在外抛头露面的多,时常传些风言风语来也是很正常的,所以附近街坊都不怎么待见她。 可今日她们见这关老爷的气派模样,心中不由得佩服她胆大,纷纷露出艳羡的目光,但心里又嫉妒,所以嘴皮上又是不能松的,要硬嚼出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来。 但,她们还是猜错了这场戏的主角。 “关老爷,你来着做甚么的?这里乱糟糟的,没甚么看头,您赏个脸,来我家里做做,我这叫我家那口子收拾去?” 吴妈轻声轻语的,但放在耳朵里一听,又觉得别扭刺耳了。 只见这位关老爷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伸长脖颈一瞧,心中笃定应该便是这个地方了。 “请问,包国维,包先生是住在此处吗?” ------------ 第5章 龙王歪嘴 “包……国维?想必你找错人了,包国维他……”吴妈话还没有说完,包国维大脚一跨,从人群中挤出来。 他昂起头来,“我便是包国维。” 其实,包国维心中猜到了,这位关老爷或许便与那位外洋女子有关,只是没想到的是那外洋女子身份如此不一般。 周围人都默不作声,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 别看包国维一身寒酸,在这群穷家穷户里还算的是狼狈的,但是身子板笔直着,竟看出几分气宇轩昂来。 “哈哈。”吴妈赶忙在一旁打哈哈。 “哎呀,关老爷,你怕不是认错人了吧?他的确是包国维,但想必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包国维,这样,您要是有时间的话,来我家里坐一坐,我帮您去外面打……打……打听。” 关老爷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可把吴妈吓得话都说不全了,她可是知道这关老爷是有点军队势力的,发起怒来,顿时气势就上来了。 “不必说了,我认得了,这便是包国维先生了。” “嗯,请问先生到此,找我何事?” 关老爷微笑,“这样,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包先生跟我去车里讲话吧!” 说着,便伸出手臂,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 既然人家愿意给面子,那包国维自然就坡下驴,“行吧,那我便陪你走着一趟吧。” 关老爷朝着不远处挥了挥手,街坊邻居们纷纷朝着那边望,只见一辆汽车直直朝着这边过来,浑身漆黑,被光反射得发出光亮来,只觉得晃眼睛。 特别是两个大车灯,像是一双大眼睛,黄澄澄的,尽管是白天,但看起来仍然是闪闪的。 连包国维这现代穿越过来的人,也不由得觉得这车实在是气派。 乡下人里少见汽车,是在很远的县城里方能够见到的,还有些人甚至只在报纸上见到过,今日一见觉得霸气。 而这车停在了包国维旁边,竟然使得包国维的身体都显得庞大伟岸起来了。 “这是京口车吧,应该不便宜吧?不过我觉得,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的。”包国维仔细地端详了这车,心想这车的款式要是在现代做成复古风,肯定很赚钱。 “哪里哪里,几十万是有的,可不是我的车,我可买不起的。不过对于这辆车的主人来说,确实不多不多啊!”关老爷爽朗地笑了两声。 几十万! 这绝对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啊! 这让包国维也有些吃惊,按照民国时期的物价,就近地说,在公家当差的老包,这也才八块钱一个月。 放远的说,就算是到北京,北大的胡适教授,也不过五百块一个月的工资,想开这车也得八九十个月不吃不喝才能开得起了。 周围街坊立刻默不作声了,这车像是洪水猛兽一样,让他们不敢靠近了。 更重要的是,就连关老爷都不配拥有这辆车,那么拥有这辆车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且,这神秘人好像还和包国维关系不浅? 卧槽,他们不敢再往下想了。 此时,陈三癞子就站在人堆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颤抖着,竟然说不成话了。一看就知道是被包国维吓傻了。 “包国维……你……” 包国维偏头一看,那眼睛像是狐狸一样锐利,发出精光了,甚是得意,他嘴角一撇,歪嘴邪笑。 “陈三癞子!”包国维低声喊了一声。 那陈三癞子赫然被吓了一跳,浑身颤栗起来,腿脚竟兀然一软,要倒在地上,还好身边有人给搀扶住了。 过来讨债你是心高气傲,龙王歪嘴你是生死难料! 一旁的关老爷见此,不明所以,但也没有闲心去管,笑着对包国维说道:“哈哈。包先生,咱们走吧!” 包国维回过头来,收起表情,点点头,说:“走着!” 随着“轰轰”的汽车声响,包国维坐上汽车,和关老爷一起离开,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街坊邻居。 “鄙人包国维,我们应该是没有见过面的,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包国维上车之后,也毫不拘束,立马就发挥了他“社交恐怖分子”的属性,主动搭话。 “哈哈,包先生客气,鄙人关之逸。想必包先生应该也猜到了,其实有人托我来找先生的,至于所为何事,那也只能是包先生去了才知道了。” “难道连名讳也不能说吗?”包国维疑惑。 “我刚刚说了,包先生去了自然便是知道了,不过我关某人保证,包先生不仅不会有危险,想必还会有许多的好处!” 包国维咧嘴笑了笑,一点也没有拘谨的意思。 他心中早就料想到了,让他来接自己的便是那天所救的外洋女子,毕竟想来也只有她才能有这般实力的。 眼下的中国乱战四起,能跑来中国发财的外洋女子,必然是有些来历的。 但即便如此,对方如此神秘的身份,还是让包国维心底诧异。 而且,看关之逸的表现,似乎十分惧怕这位娇滴滴的外洋女子。 这顿时引起了包国维的好奇心,那他包国维也自然是想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你不让我知道,那我偏偏要从你口里撬出一点东西来。”包国维心中喃喃自语道。 想撬话,那就得拉近乎。 包国维眼睛一瞥,敏锐地见到在关之逸前方座位夹层里放在一本书,看见了上面模糊的四个大字“金粉世家”。 这让包国维来了兴趣。 关之逸注意到了包国维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随手便将书塞了回去。 “没想到,关先生,竟然也喜欢这《金粉世家》?” “哈哈。”关之逸朗声笑道。“没有没有,平时作为消遣罢了。” 接着,见包国维并不言语,关之逸觉得有些尴尬,想要解释却一时想不出合理的理由来。 包国维看出了他的心思。 众所周知,张恨水所著的《金粉世家》算得上是一本古早的言情小说。 这《金粉世家》在后世通俗文学领域有着不小的地位,是白话文里的一股新思潮,但说到底内容上还是讲的是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关之逸虽博览群书,但在这个文化教育还不发达的年代,一个六尺男儿身边常常带着这本讲情爱书肯定是不被人所理解的。 想必,平时关之逸时常也被身边朋友发现读这本书,因不理解而笑话他,他想要解释又解释不通,自然觉得很难堪。 包国维此刻拿捏住了关之逸的小心思,便赶忙调转话头。 “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这本书妙得很啊!” “诶!”关之逸一听便来了兴致。 包国维还记得,《金粉世家》这本书在现代还被改编成了影视剧,由陈坤和董洁主演,当然还有神仙姐姐刘亦菲——这也是刘亦菲的荧幕首秀了。 小时候包国维还曾看过几集,对于刘亦菲所饰演的自由独立的大小姐白秀珠印象深刻。 在现代社会里,大多数人只关注到了狗血的情节和矫揉的台词,但是却没有能体会到其中对女性反抗独立的态度赞扬,因为这样的观念在现代已经是习以为常。 而在民国时期,这可不是主流的观念,这是一种极其前卫的观念。 也因此,这本言情小说在后世被赋予了文学史上很高的地位,甚至还被誉为近代版的“红楼梦”。 “妙?不知道包先生有何见解啊?”关之逸听罢包国维此言,立马追问道。 包国维见鱼已经上钩,便顺着往下说,凭着大学上文学选修课的记忆,立刻随口胡诌起来。 “关先生可知,这张恨水先生的笔名来自何处?其实出自那南唐后主李煜的一首有名的词,唤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略有耳闻。”关之逸有些文化,但对诗词了解是不多,只晓得好似有这么个说法,于是硬撑着点头。 “想那李煜,前半生帝王之尊,后半生国破家亡。以词显意,虽然着笔于断壁残垣,但字字句句是山河破碎风飘絮。” “张恨水既取这笔名,一笔一划字字如血,又岂止是写些男欢女爱……” ------------ 第6章 拓展人脉 关之逸一听,浑身像是遭了一个霹雳,简直是说到了他心坎上了,“哎呀,知己也!我也是这么想的,包先生,您继续说!” 包国维不慌不忙,虽然以前数学他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一百四十分全要不起的主。 但是涉及文学历史方面,听一遍看一遍便能记得牢固。 只是没想到,当年完全没用的水课,现在却能派上大用场。 他急忙尽力将之前所学所背回忆起来。 “嗯。”包国维心中默念,他有了灵感。 “张恨水先生曾写过一句话,‘穷和忙,哪许可我去替古人掉泪。’,我想这句话便是道尽了他所作小说的全部意图,不为古人而写,而为改变今世实事所作的罢。” 关之逸若有所思,连连点头。 …… 两人顿时交谈甚欢,竟然忘记了时间,全然忘记了前面还有个开车的司机。 关之逸看上去是年纪约莫四十岁有余,大了包国维将近二十多岁了,之前称包国维是先生,肯定是因为外洋女子的缘故。 不过,现在这声“先生”却有了些许敬佩之意。 而从关之逸的对话中,包国维得知,关之逸原来是前朝的举人。 虽然,在后来新旧交汇的时期,他举人的身份彰显了他本应该作为旧的一方,应该会非常排斥新的东西。 但是,关之逸却并不如此,并不守旧,反而喜欢创新,喜欢新的事物,并且主动去接触,竟然也读了不少西洋的著作了。 关之逸是那种扯开陈旧的世界的一角来看一眼的人,但是不能窥全貌,故而时常心中有难排解的忧愁。 因此,他也十分看重文人。 听包国维满腹经纶,啥都能够扯到一点,从时事、到风土、到文章,扯出一点来,还总能叽里咕噜说一堆东西,倒是自圆其说。 还总能说出一些感觉超越了这个时代的话来,让关之逸感觉到非常新奇和通透。 所以,今天见到了包国维,还真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这让关之逸对这个年纪不大,衣着寒酸的小伙子颇有好感。 “唉,包先生,你有所不知啊!关某人,是读书人,身边也是读书人,不过他们大多是守旧的无趣的,人本来就旧,还老拿着本旧到发黄的老书,摇着头,整日‘之乎者也’地念叨,让我头疼得狠啊!” “哈哈。”包国维爽朗地笑道。“别看他们年纪大,读了那么多事,但却不懂变通,我想像关先生才是真正的文人呐!他们不理解你,便随他们说去罢!” 听罢,关之逸彻底被包国维所打动了,他顿时心中有一种如获至宝、知音难觅的感觉。 包国维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鱼儿已经完全上钩了。 “包先生,真的是太可惜了,直到将近四十多岁的年纪,才遇见了像包先生的这样的人。若包先生不嫌弃我年纪大,今日咱们不如结为兄弟?!” 包国维一愣,也没想到这关之逸甚是豪爽,虽然是一介文人,但将辈分礼法抛之脑后,也没有文人的傲气,倒有些古代绿林好汉的味道。 正所谓,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 何况关之逸可不是一般的朋友,包国维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但包国维却并不心急,以退为进。“关先生,真的是太抬举我,我也只是一个水乡镇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罢了!” “何来这一说!所谓‘英雄不问出处’,‘酒香不怕巷子深’,道理便是在此!请包先生不必推辞啊!” 包国维见他态度诚恳,便“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关先生实在是太豪气了,我包国维真是相见恨晚啊!” 结拜兄弟,也没什么仪式,口头应承便是兄弟了。 “包弟,你要是不嫌弃我年纪大,便叫我一声关兄就行!” 包国维拱手,“关兄!” 与包国维结为兄弟之后,关之逸的态度便大有不同,便不是一开始的冷漠礼貌,反而是更加亲切起来。 正说着,关之逸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银行支票出来,还没等包国维说话,二话不说,直接硬生生地将银行支票塞进了包国维的手心里。 “包弟,我敢肯定日后你一定会出人头地,这水乡镇不过是卧龙暂时歇脚的地方,这点钱你先收着,日后必有大用!” 这又是结拜兄弟,又是给钱的,包国维混迹社会多年,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 这可以用一个极其现代化的词汇来描述,那便是“天使投资人”。 这其中自然有真心与欣赏,但关之逸能够在水乡镇站住脚,肯定不是一个随便就相信别人的傻大愣,肯定包含住利用和利益的成分的。 而这其中必然也沾了那位神秘外洋女子的光。 不过,这钱白拿白不拿,何况他现在正急需用钱当中,要是能够攀上关之逸这层关系,那肯定是有不少的好处的。 话说回来,人之间,利用本来就是相互的嘛。 当然,半推半就的这套形式可不能丢的,包国维拿出了过年收红包的架势来,一来二去之间,这银行支票还是到了包国维手中。 包国维打开手心一看,只见支票的数字赫然是五十块大洋,顿时觉得又惊又喜。 这关之逸出手也未免也太阔绰了! 五十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按照民国的物价,够一个三口之家大半年的开销了。 按照包国维的盘算,包家大债小债加在一起,差不多要三四百块大洋,如今这下便一下子偿还了不少债务,让他倍感惊喜。 但他知道,关之逸能这么“投资”自己,必然不是自己刚才的三言两语缘故,而是那个神秘的洋女人。 光是这一个小小的豪绅,一出手便是几十块大洋的数目,那在他背后,那个可以随意指挥命令他的那个洋妞,到底是什么来头? 做码头生意的?包国维想应该是,但又不完全是。 毕竟这年头,有钱有势的洋人也都是做商贸挣钱的,靠着出口各种工业品,也就是时髦的洋货,从中可以赚取巨大的差价。 但能够到像她这种地步的洋人,还是个女子,哪怕可是不多的,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 包国维一想,正好按照历史背景,外资的流入恰是这个时代的主题之一! 或许,关之逸背后的这位洋妞,便是其中某个欧洲国家资本的主导者之一也说不定呢? 那她来头可就不小了。 这番猜想越发激起了包国维的好奇心。 可是在刚才那一番交流,他想从关之逸的口中再撬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却怎么着也不行了。 恐怕,只能等真正见了面,才能够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吧。 包国维回过神,恢复自己的表情。毕竟出门在外,喜怒不形于色。 “关兄,这礼实在是太严重了,国维我怕是受不起啊!” 关之逸不在乎地笑了笑。 “没必要没必要,兄弟之间,这钱不过是纸张罢了,能帮到包弟便好,包弟便拿去用罢!若是日常用度不够了,尽管来我府上来取。” 包国维一听,心中不由得窃喜,这哪是天使投资人,这是找了个长期饭票啊! 虽说这也是口头上的客套话,但是有了这番保证,包国维便是能够在水乡镇中站住脚跟了。 此后,两人相谈甚欢。 从国家形势,到做文章的方法,包国维为了让关之逸觉得这笔钱花得值,绞尽脑汁,尽力胡扯,而关之逸则是越加叹服包国维的独到见解。 话兜兜转转又说了回来,包国维心中最好奇的自然还是那外洋女子的来历。 “关兄,今日与你相识,真就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啊!而这一切正好是源于那外洋女子,这才得以与关兄相见,所以对于这位女子,我越加好奇啊!” 包国维还是不死心,到底还是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但见关之逸突然犹豫起来,沉吟半晌,缓缓说道:“她的身份,我只能说,这不好说,因为我也把握不住这个度,不知道该说多少,不该说多少。想必,她见了你后,自然会给你一个答案的。我唯一能够保证的便是,此次一去,只有好处,并无坏处。” 包国维眉头微皱,他有些气愤起来,心中自语道:“他妈的,给老子在这玩神秘?” 不过话说回来,这外洋女子身份到底是有多么不凡? 看关之逸的表情和用词,即使是关之逸这样在水乡镇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好像连给她做事都是一种荣幸一般。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妈的,不管了,去了便知道了。”包国维傻笑,心中喃喃自语道。 接着,他问:“那我们坐车便是要去她的宅邸?” “正是。” 关之逸通过车窗看了看外面。 “想必也快到了,时间过了真快,本来派我过来单纯只是接包弟的,没想到与包弟一聊竟然忘却了时间,还结交为了兄弟。” ------------ 第7章 反差的洋妞 “哈哈。相见便是缘分,能够与关兄相识,乃是我包国维的荣幸啊!”包国维笑着奉承道。 闲话二三,汽车行驶了半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包国维仔细往外一瞧,没想到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来到了县城上。 由于京口的辐射作用,江南地区部分地区已经开始了城市化进程。 而水乡镇拥有天然的码头,周边地区的货物往来都汇聚于此,逐渐从农村落后地区率先进入近代化历程。 这座县城,正规名字称为吴苏城,不过乡里人大多叫其水乡城。 因为他倚靠水乡镇,又有一条宽阔的内河,吴苏江,贯通而过,连接长江。 据说顺着吴苏江往下,便能抵达长江上游,再顺着往下,甚至能将货物运到华中地区。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吴苏城竟发展的十分繁盛。 看这街上,汽车的轰鸣声嗡嗡的,两旁树立着中式西式的建筑参差不齐。 而街上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仔细一瞧,竟有银行职员、教授讲师、柜台销售等等第三产业工作人员,甚至还能看到蓝眼睛的外国传教士。 包国维偶尔还能见到几个穿着改良式中山服的男学生成群结伴,他饶有兴致。 他的目光继续追寻着,似乎是寻找与他们结伴的女学生——按照他的记忆,民国时期的女学生的制服似乎是短裙来着。 不过很遗憾,他没瞅着。 吴苏城看上去,必然是比不上京口的,但是有如此繁荣之景,到底是让包国维咂舌。 大汽车顺着街道往县城深处开去,直抵达一座宅邸前。 下车之后,关之逸吩咐司机将车开到别处去侯着。 包国维站在这座宅邸的门前,出乎他意料的是,本以为是什么西式洋房,但却是一座传统的中式宅邸。 尤其那偌大的中式门户。 倘若是一般西式的小洋楼,便是建设一圈围墙,进入口便设立一道宽大的铁门,如此也算是气派。 但是放在中式的大宅门面前,便显得有些寒伧了。 只见这镶嵌着半球形的贴片的朱红色的大门,怕是有二十尺有余了,十几个人肩膀并着肩膀通过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由于宅邸的牌额放得实在是太高,需要努力伸头去看才能看得见,所以包国维一时竟然还没有想起来去看牌额。 这下他才醒悟过来没有看见牌匾,他抬头一瞧,赫然写着“张府”二字 包国维十分疑惑,“她不是外洋的吗?一个外国人何以住中式的宅邸,还挂着个张府的牌额?” “包弟,包弟!” 听到关之逸的呼唤,包国维回过神来,他心中有困惑,但他也选择不开口问了,因为肯定是问不到什么东西来的。 这时,张府内两个门童出来迎接,那模样长得却是白净俊俏,年纪也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 包国维咋舌,人家这看门的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麻烦了二位,帮我去跟小姐说一声,就说关之逸将包国维带来了。” “关老师!好,小姐已经嘱咐过我们了,你们直接进来吧!”门童尊敬地说道。 关之逸点点头,对身边的包国维说道:“包弟,走吧。” 门童走在前面带路。 包国维走进门去,跨了一个大步才跨过门槛迈进去。 他不由得感叹:“不一般的人家,这门槛就是高啊!” 包国维和关之逸跟着门童。 一路上,走过几条长廊,长廊旁参差排列着湖泊和假山,看起来十分精致,打理得十分用心,应该是专门找人维护的。 包国维一看便知道这是纯正的中式园林风,以前在网络上看惯了夏日园林风景,如今在寒冷的初冬,这园林之景竟然不萧瑟,只觉得清冷幽静。 令包国维惊奇的是,接近下雪的时日,这地方竟然还有着淡淡的花香,远远一望是杂植些许梅花树。 对称、工整、自然、浑然天成,这宅邸内的园林完全地体现了中式园林风的特点,想必建造时是请了名家来设计的。 “我勒个乖乖,真气派啊!” 这让包国维更加好奇这园林主人的身份了。 外洋女子、码头、豪绅、中式园林、豪宅,种种要素混杂在一起,竟让他捉摸不住头脑。 正当他疑惑之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可包国维还没有反应过来,丝毫不觉已经走到了尽头,此时引路的门童提醒:“包先生!” 包国维猛然一惊,抬头一瞥,径直望见一张精致的面孔,恰有古典美女的柔情! 但再一看,眼睛却是深蓝色,眼窝深邃,这是明显的西欧美女的特点。 中西结合的美放在一张脸上,竟然有些奇妙的和谐。 他一眼便认出了,她便是那日在码头所救的外洋女子。 “Mr包!”包国维被这句英文给拉回了现实,只见他丝毫也不怯场,用英文同样问好:“你好!我是包国维,很高兴见到你!” “哈哈。”外洋女子忍不住笑了,只觉得十分亲切。“你好!我叫莫妮卡,同样很高兴见到你!” 莫妮卡? 这个名字让包国维有些出戏。 因为这名字实在是太大众了。 而且可能她还不知道,一百多年以后,一首跟她名字相同的中文歌会火遍大江南北。 接着莫妮卡吩咐门童将关之逸领走了,关之逸也丝毫不恼,对包国维笑道:“包弟,我先走了!记得有空便来我府里找我。” 包国维抱拳道别。 包国维只觉得她人小鬼大,年纪不大,使唤起人来倒是头头是道的。 而莫妮卡跟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通过旁边的一位老先生翻译过来的。 包国维注意到这位老先生。 他看上去怕是有四十岁有余的年纪上下了,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不像是残疾,应该是腿脚有伤,还在休养当中。 包国维料想,可能这小妮子平日就是靠着这个老翻译来跟别人交流的。 但是找这么一个腿脚有伤的中年人当翻译,着实是不太方便。 而且,他总感觉这个老头子并不简单,很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一种很面熟的感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包先生,真是太感谢你啦!那天在码头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现在还在河里泡着,等着别人来捞我呢!” 等将人送走之后,莫妮卡转过身,突然脸灿如花、手舞足蹈的对包国维说道。 妈的。 这一开口给包国维整不会了,由于之前的初印象一直以为她是个神秘大佬。 再加上她那副端庄威严的模样,还以为她应该是亭亭玉立的中式小姐风。 没想到是没头没脑的脑癫疯! “小姐!你吓到包先生了。”旁边的老者出言提醒道。 “噢噢。”莫妮卡把声音放低了些,觉得不太好意思,“包先生,哎呀,叫得太别扭了,我就叫你包国维了。包国维,你快坐啊!” 包国维很识相,这老者一开口,他便知道这老者必然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翻译而已。 只见他并未着急坐下,对老者拱手行礼,“老先生好!不知先生名讳?” “哈哈。老夫熊十力,一大把年纪了,没什么好说的。” 包国维不听还好,一听眼睛都瞪大了。 熊十力! ------------ 第8章 国学大师 熊十力。 这可是新儒家开山祖师,国学大师啊! 他的名讳可能现代人不太熟悉,但是新儒学另外一个代表人物梁漱溟可能就较为知名了。 他与其弟子牟宗三、唐君毅、徐复观三人和张君劢、梁漱溟、冯友兰、方东美被称为“新儒学八大家”。 当年,熊十力先生的著作可不少。 名下著有《新唯识论》《原儒》《体用论》《明心篇》《佛教名相通释》《乾坤衍》等书。 其哲学观点以佛教唯识学重建儒家形而上道德本体,在哲学界自成一体,形成了专门的“熊学”。 在后世里,“熊学”的研究者也遍及中国和海外,包国维曾经就曾在大学水课里有了解过。 在前几年里,熊十力被聘为教授。 不过,按照这个时间线来说,熊十力先生应该已经离开了北京大学了。 现在应该是在武昌大学讲学授课,不知道为何跑到了这京口附近的吴苏城来了? 看先生的腿脚上的伤,包国维猜想他或许是专门来这休养的吧。 不过,如果是熊十力的话,那就不是简单的翻译了,可能是私塾讲师之类的了。 能够让熊十力这样的国学大师来给一个毛头洋丫头当讲师,这到底是什么来历? 包国维再一联想到这座中式的宅邸,以及进门来所见的中式园林风。 一个外洋女子,身上却处处是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实在是反常。 说真的,要不是早就见过面,光是依靠这些元素来判断的话,还以为莫妮卡是哪家老派贵族家里的小姐呢? 包国维正思索着。 不过现在这场面,还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再往下细想。 “熊十力先生!真是久仰久仰,先生所著的《唯识学概论》,小子也是略有所研究的,先生对于中国儒佛法的研究当真让小子叹服。” 熊十力一听这个衣着寒酸的小子,竟然读过他的《唯识学概论》,让他颇为惊奇。 “噢!那包先生有什么样的看法?” “小子才疏学浅,不过也是略有些微不足道的见解,我……” 包国维刚想继续说下去,但是莫妮卡立马打断了她。 莫妮卡做出“stop”的手势,喊道:“停停停!” 她直接给熊十力先生丢了个白眼。 “哼!平时都没人听我说话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会说英语的,你又在这,说什么‘之乎者也’了,真是烦死了!” 熊十力咳嗽,随即朗笑了两声,“好好,我不说话了,不说话了。” 莫妮卡听罢,神情才缓和下来,嘟着嘴,好不可爱。 “包国维,你坐啊!别站着说话。” 包国维坐下,虽然是初冬时节,虽然还没落雪,但温度已经降了下来。 但是坐在这红木板凳上,却并不感觉到冰凉,想必是上好的木材。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轻轻一嗅,茶香四溢,连鼻塞的鼻子都一下子通了,好不精神! 包国维虽然不懂茶,但是这香味一闻就跟以前他喝的东方树叶那种冷茶水完全不一样了。 “嗯嗯。谢谢,莫……莫妮卡小姐了。” 还别说,用英语来表示小姐这个词还真有些别扭的。 “包国维,多亏你上次救了我,当我被送去医院的时候,连医生都说是你刚开始的急救措施做得实在是太好了,我很快就恢复了,我肯定是要感谢你的!嗯……对了,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等包国维坐下来以后,莫妮卡迫不及待地问道。 “额……码头劳力吧……”针对莫妮卡的这个问题,包国维的回应是一脸黑线。 他有些奇怪,救人就救人,何以问这个。 不过细细想想,一般要说正事之前,总是要有点没的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让对话者放松下来。 “那你怎么会英文的,而且还说的那么好!”显然,这是莫妮卡对包国维最好奇的地方。 “以前我在洋学校里读书,学过英文,加上对这方面非常有兴趣,私下里也有努力去学习,说多了,便也就说的还可以了。” “嚯!你还读过洋学堂呢!听说,中国最近都在搞新式学堂,我还没有见识过的,不知道和欧洲那边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看包国维你英文说的那么好,肯定是教得很好。” 包国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她还不知道的是,其实别说现在中国的学校英文教育不太行,就算是一百多年以后的中国英语教育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过,还好包国维口齿伶俐,打个哈哈便把这个话题过掉,还说得莫妮卡和颜悦色 “不过,包国维,为什么你英文学的那么好,居然在码头干活啊!” 这可戳到包国维痛处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刚刚和莫妮卡对话他就发现,莫妮卡虽然身份神秘,地位不凡。 但是交谈起来却天真烂漫,言辞里外还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 反倒是,旁边的熊十力,那才是真正的国学大师,处处透露着不凡。 这样的老少搭配,包国维在影视剧里见得多了。 想必莫妮卡是这家掌权的小姐,但年纪轻轻,怎能何事任由她做主,家主便派了熊十力作为“诸葛”来辅佐。 既然莫妮卡对于他包国维的看法,无非就是一个可以肆无忌惮说话的话搭子,自然肯定不会计较他那么多过往。 那包国维就可以随意胡扯了,毕竟这可是他的强项啊! “莫妮卡小姐,你可是不知道啊!你且听我娓娓道来,原本啊!我爹是吴苏城外,水乡镇中,秦老爷家里的管家,只因我五岁便死了娘,我爹将我带到秦府来,秦老爷念在我爹尽心尽力为秦府办事多年,于是托了关系让我进了吴苏城里的洋学堂……” 包国维将如何进的学堂,并且如何被郭纯出卖,到如何被学校除名,再到如何为了还债前往码头做工,一一娓娓道来。 但是将自己原本不学无术、给郭纯当打手的事情一一略过,只挑好的地方来说。 有了现实依据做底本,现在只不过在现实之上进行剪裁美化,比起现场编来说那可是容易多了。 而这对于从小学一年级就会开口骗老妈零花钱的包国维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而且,包国维还充分掌握着讲故事的技巧。 讲究一个轻重缓急,每每到紧要的时刻,总要停顿一下,引得听故事的莫妮卡是直接是期待值拉满。 说实话,倒是真是有点站在台上说评书的感觉了。 “哇!这郭纯也太不是东西了,你学习学的那么好,结果学校居然还不近人情!”莫妮卡听罢,顿时为包国维愤愤不平。 “那也是没办法的。”包国维无奈说道。 “诶!这样吧……” “小姐。”熊十力又一次打断了莫妮卡的话,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包国维一瞧,就知道不简单。 他自大一进屋,就明白莫妮卡把自己请到这里来。 不仅仅只是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情,以及听包国维讲故事解闷那么简单的。 因为自打包国维进到这个屋子里来,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熊十力、莫妮卡、包国维三人。 甚至,连一个端茶倒水的,使唤的人都没有,显然是不想把这里的话让别人给听了去。 “小姐,别忘了正事。晚上,林长官那边还有饭局,你是要去的。”熊十力的声音很平淡,但是有着无言的威严。 “噢噢,好吧!”莫妮卡撇撇嘴。 包国维总感觉这个气氛有点严肃起来。 随后,她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缓缓说道:“其实吧,今天请包国维过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的……” ------------ 第9章 卷入计划 “更重要的事?”包国维心里嘀咕着。 他心中暗喜,绕了一大个圈子,说来说去,他妈的终于是说到了正题上了。 他知道,正所谓,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如果自己没有利用的价值,自己穿着这身衣服又怎么能进入这般气派的宅邸? “哈哈。莫妮卡小姐便直言罢!能有我包国维派上用场的地方,小子一定尽力而为。” 莫妮卡微笑。 “好!是一个豪爽的人,我在中国那么久了,所见的每个人都十分别扭的,拧巴的,你倒是有些不一样。” “既然你刚刚跟我讲了个故事,那我现在也便跟你讲讲我的故事。” 包国维不由得心提到了嗓子眼,谜底似乎便要揭晓了。 他笑道:“包国维洗耳恭听。” “包国维,你知道的,自从那件事以后,世界各地方的人都喜欢来中国,英国的、法国的、美国的德国的,而我们家族也是其中一只,但大多数人的目的都是淘金,我们的目的却是的大有不同的……”莫妮卡故作神秘地说道。 但是,说到这里,包国维已经基本上已经猜到了。 “中国热?” “嗯?你也知道这个?”莫妮卡有些奇怪。 在包国维的记忆里,欧洲的中国热并不算是一个刚刚兴起的思潮了。 “略有了解。”包国维不敢太过狂妄。 “包先生也了解?”熊十力开口问道。 显然,作为国学大师,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听包国维一说,倒是被提起兴趣来了。 “我也是略有所涉猎而已,据我的了解。其实早在十六世纪,就曾掀起过一场“中国园林热”,其中法国的“知名君主”路易十六就非常崇拜中国的园林设计,这是中国艺术上的热。”包国维缓缓开口说道。 本以为包国维只是泛泛而谈,但是这么一说,倒是让熊十力有些吃惊了。 熊十力说道:“你继续说。” “我看我进入宅邸以来,所见的都是中式的园林设计,讲究一景一物皆有灵性,要的是本性自然、浑然一体的效果。这正是中式园林的设计精髓。” 包国维赶紧把肚子里的墨水通通都倒出来。 面前坐着的可是知名的国学大家,博览群书知识渊博,这个时候就不能胡扯瞎讲了。 “哈哈。熊十力先生,他还真说准了诶,这可是我爸爸特意找到的宅邸,听说是知名的中国园林设计大家来做的设计图的。” 包国维应了一声,不慌不忙,继续说着。 原来,到后来十八世纪开始,当时的启蒙运动兴起时,诸如伏尔泰、孟德斯鸠等启蒙运动家就在中国的传统哲学著作去为启蒙运动去寻找理论依据。 由此引起中国文化上的热。 而到了现在,“迷惘的一代”在经历了战争的摧残之后,开始在中国的《周易》《老子》等思想中寻求救赎之道。 其中知名的哲学家罗素便是其中的一员。 由此,起码在文化之上,中国文化确实能在欧洲中掀起一股热潮的。 包国维的这番侃侃而谈。 虽然只是泛泛的说,但是以他的年纪能够了解到这些东西,实在是不简单。 熊十力慢慢又躺回到椅子里,嘴角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包国维心中窃喜,看来他已经完全拿捏住熊十力的小心思。 “正是如此。”莫妮卡出声说道。 熊十力一愣,顿时闭了嘴,他知道这看似无关紧要的话是在点他自己。 自己打断了莫妮卡的话,她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没错,欧洲人来中国,大多数都是来捞金的,但我们来中国的初衷可不是来捞金的,我爸爸正是因为仰慕中国文化所以决定久居中国,那我自然也就跟着来了。但是……最近却有一件不好的事……” “莫妮卡小姐,但说无妨。” “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原本是英国人。我爸爸来中国京口做的商贸上的生意,而现在的吴苏城便是京口贸易中的其中一环,只是这一环现在却并不牢固,好像要断了。” 包国维恍然大悟,与他之前所猜想的没错,这洋妞果然便是欧洲资本代表之一。 而且一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刚才的也不过是铺垫,从这里才是正题了。 “从何说起?” “因为现在欧洲那边,有另一股资本势力现在想要介入京口市场,与我们家抢夺商贸生意,我们在京口经营多年,是必然不可能分他们一杯羹的。” “这股资本势力叫做亨特家族,是英国有名的早期资本势力。在欧洲那边,亨特家族与我家有着不小的关系,不只是亲缘上的,还有生意上的。所以,倘若直接拒绝,撕破脸皮来,可是大大的不妥当的……” 包国维反应机敏,接过话头来。 “所以……莫妮卡的意思是,让我来唱白脸,而你来唱红脸,在其中斡旋调和,从而明哲保身?” “什么红脸,白脸的,你在说什么?” 莫妮卡一愣。 由于不懂中文,她听不明白包国维中国谚语,包国维倒是忘了。 或许莫妮卡的爸爸是个中国通,但是莫妮卡现在连中文都不会讲,自然是不会理解这些意思的。 她不知道,可是熊十力却晓得,但他却笑而不语。 “没什么。莫妮卡小姐,你继续说罢。” “亨特家族在欧洲是英国资本流动的主导之一,外国资本流入中国这是潮流,你应该知道。只不过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他们来的时间比我们晚很多。” “他们的目标是京口,可是京口市场已经各大外资被瓜分完毕,难以直接入局。所以,亨特家族便想从位于京口附近的吴苏城下手,在此处站稳脚跟先,再以此为跳板,逐步攻略京口市场。” 包国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他也明白吴苏城的情况,城内一条宽阔的内河直通长江,是天然的内河港口通道。 倘若将这里作为进入京口市场的中介,那绝对是没有再好的了。 莫妮卡继续说道:“只不过现在更加棘手的问题是,我爸爸现在已经回到欧洲了,阻止亨特家族入局的任务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最难缠的,便是亨特家族在华负责人,罗伊斯,用你们中国的话说,他是亨特家族未来新一代的掌门人。那罗伊斯与我的年纪差不多,亨特家族便有意撮合我们,罗伊斯也是不要脸,整日纠缠着我。” “如今的处境是,我要是既拒绝了罗伊斯的追求,又回绝了他想要的码头,那么我们两家的关系便是彻底决裂了,这是我们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罗伊斯?” 包国维熟读网文,一听便知道这其中的权谋的味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罗伊斯追求莫妮卡或许动机并不纯洁。 毕竟又想要人家女儿,又想要人家产业的,很难让人不生疑心,这要是这两方面都被罗伊斯得手了的话。 那么莫妮卡一家,表的里的实际上都被罗伊斯给控制住了。 此乃,驱狼吞虎之计。 但是,包国维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毕竟这只是自己的猜想而已,说出来靠三言两语,别人也不信,反而可能因为太过出风头,坏了好事。 “所以,我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可以帮我体面地让他悻悻而归,扫兴而去。只不过嘛……”莫妮卡神秘地说道。“现在需要Mr包你的帮助!” 包国维心里一颤,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按照莫妮卡的背景,这肯定牵扯到不少的人,必然是危机四伏,甚至没了几条人命也是正常的。 但或许,这便是他未来想出人头地的一个绝佳的机会! “莫妮卡小姐,我说了,能用的上我包国维的地方,在下自然是在所不辞。” ------------ 第10章 博弈 “那我便直说了。” “其实原本的计划是这样,我们已经告知亨特家族,这吴苏城的码头已经被承包出去了,承包人是一位在外留洋过的中国人,这可是生意上的事。如此,他非要抢夺,那便说不过去了。这事后来也就消停了一段时间。” “那后来呢?” 包国维越发好奇起来。茶杯里的茶水也凉了不少,他没有再添,因为这里也没有服侍的丫鬟。 “只不过,这段时间,亨特家族对这片码头的要求越加强烈起来,在欧洲不断向我爸爸那边施压,甚至提出既然我们做不了主,便让罗伊斯与这位承包人进行面对面会谈,说他将会出让人无法拒绝的价格将这片码头拿下。” “那后来呢?不会问题出现在这子虚乌有的承包人身上吧?” “没错!我们本来已经物色了承包人了,可是他现在被滞留在了天津,赶不回来,所以我们需要寻找新的人选。” “而Mr包你嘛!不仅仅精通英语,而且刚才你的表现让我们都很满意,我想你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为什么是我?”包国维心里喃喃道。 回想起来,怕不是在救莫妮卡的时候,他当时天花乱坠地吹了一番牛,让她信以为真了吧? 当真如此,无心之举反而因祸得福。 “为什么不等他从天津回来。” “他很有可能回不来了。” 包国维沉默。 莫妮卡没有异样的表情,还是笑眯眯的,只不过少了刚才的天真无邪。 包国维心里悍然,想来像这样的名门望族的外洋小姐,真要是认真起来,气场也不会低的。 “你说是吧?熊十力先生。” 熊十力点点头,“包国维先生,我想你是一个聪明人的,如果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你知道我们不会来找你来做这件事的。” 包国维嗓子有些干涩,他喝了口茶,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对于他来说还有些难以消化。 他稍微镇静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一个风险极大的任务,稍有不慎,这两大家族无论得罪谁,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同样也知道,一旦任务完成,那么他不仅能够一下子还完包家所有的债务,还能顺利攀上莫妮卡家族这根高枝。 要知道,莫妮卡的大本营不是在吴苏城,而是全国最繁华的京口! 而包国维的野心也不是仅仅局限于这小小的吴苏城而已。 或许,这便是他出人头地,走上人生巅峰的重要一步! 风浪越大,鱼越大,要是怕风浪,怎么钓得到大鱼!? 所以,这样的选择对包国维来说是极其容易的。 只不过,包国维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怎么跟别人打交道,也更知道该如何跟商人打交道。 所谓商人,无奸不商。 谈好价钱永远都是交易的前提。 莫妮卡递给包国维出来一张银行支票,“我需要你的身份,但你现在的模样还不够。你必须要包装自己,而这就是你需要的资金,应该是够了。” 包国维毫不拘束,接过支票来,“哈哈。莫妮卡小姐,真的是豪爽啊!一出手便是一千块大洋。” 包国维心惊,光是这启动资金,就已经足够让他偿还掉包家所有的债务了,甚至剩下的余钱,还可以装修房子,置办几亩水田! “那么这么说,Mr包是同意了?” 包国维微笑,“不够,这还不够。” 莫妮卡眉头微皱,但瞬间又舒展开来,不过即使表情再微妙,但还是被包国维捕捉到了。 “你什么意思?” “我想如果只用一千块钱就把事情给办成了,我觉得莫妮卡小姐也不会心安吧?这可是关乎整个吴苏城内河沿岸的所有贸易。” “哈哈。Mr包说笑了,我话还没有说完。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五千块钱,是绝不会亏待了你的。” 包国维朗声笑道:“我看是莫妮卡小姐说笑了,汽车都是开的都是那么贵的,这几千块钱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钱吧?” 莫妮卡死死地盯着包国维,随即,嘴角一撇,倒是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可以,你让我很满意,刚才便是试你一试。倘若你见了几千块钱就感激涕零了,说明你也不是个能扛得住大场面的人。我现在看出来了,你是个有野心的人。” “既然你想跟我谈生意,我便和你谈生意,只不过你确定你能够办到吗?” 包国维丝毫不怯场,他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时候要是怂了,这么好的机会就没了。 “我已胸有成竹,而且,你也只能相信我。不过在这过程中的一切成本需要你们来承担,而且……”包国维挺直腰板,从背后伸出两根手指来,“你需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包国维紧张极了,一时间竟看不出来莫妮卡的微表情。 片刻之后,莫妮卡开口缓缓说道:“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包国维悬着的心顿时下降了一半。 “第一,启动资金,我要两千块。” “没问题,钱不是问题。” “第二,事成之后,我分文不要。但,你需帮助我重回学堂。” “重回学堂?” “嗯。”包国维点点头。 他知道只要有钱了,债务便能偿还,房子便能装修,老包便能归家,但造就这一切的源头——背后捅刀的郭纯却能始终活得滋润。 包国维始终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倘若你是入学,我尚可为你作保,让你入学堂。但你是被除名的,这就难办了,听说那校长是剑桥留洋归来的,是个死脑筋。” 莫妮卡的声音变得低沉,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像是咯吱咯吱的锯木头声。 “何况,你所说的那个郭纯,家中有些势力,与校长有故,难免从中作梗的。” 显然,他很欣赏包国维,何况他救过自己的命。 但对于所有的富人来说,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下面的人擅自越界。 “不简单,这才能成为筹码。” 包国维微笑,他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在这场“生意谈判”之中,他已经占据了优势。 殊不知平静之下,他的心里却十分忐忑。 他在试探莫妮卡的底线,试探他的身份在这一次的任务中,不可取代的成分到底有多少。 他在赌! 莫妮卡沉吟片刻,似乎没有经历太多挣扎,说道:“好。我答应你。虽然此事不易,但是我莫妮卡也不是办不到!” 包国维顿时松了口气,这一次他赌对了。 “不过,如果这一次你失败了,你应该知道后果如何……”莫妮卡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我自然是知道。” 莫妮卡再一次盯着包国维,“记住,会面在三天后。” “什么?” “三天后。吴苏城,国际正兴饭店。” …… ------------ 第11章 骆驼祥子? 将包国维送走以后,偌大的屋内只剩下熊十力和莫妮卡两人。 “小姐,你还真相信他吗?”熊十力开口问道。 “熊先生,难道你不是也很看好他吗?”莫妮卡回答。 熊十力挠了挠自己下巴上的胡须,“哈哈。我倒是很欣赏他,不过真要用他,我还是没有像小姐这样有魄力的。” “你们中国不是说,无名之人不用,可人不被用,何来的名。放心,我也不是傻的,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料他也不敢卷钱跑路。” 既然莫妮卡已经这么说了,那么熊十力便也不再就这个话题往下讲了。 “小姐,那京口那边怎么说?” 莫妮卡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等我处理完罗伊斯的事,就立马动身回京口。” …… 包国维站在吴苏城巷子口,愣愣的。 “妈的!真难搞啊!” 莫妮卡的计划是让包国维唱白脸,伪装成承包人与罗伊斯争夺吴苏城的码头承包权。 莫妮卡来唱红脸,从中调和迂回,跟包国维一起一唱一和,以达到最终的目的——不仅成功将送走了罗伊斯,还能够保留吴苏城码头。 包国维确实佩服自己的勇气,刚才与莫妮卡的生意博弈,说到底,还是他占了便宜。 可是事后回想起来,却有些胆怯了。 按照莫妮卡的说法,罗伊斯是狠下心来,非要拿下吴苏城这片地区的码头和贸易权的。 现在,让包国维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穷小子狐假虎威,去跟人家抢。 对面是一个在外国读名牌大学的人,一个能够随意调动几十万资金的人,这个罗伊斯何尝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本来包国维就只是一个想赶紧还债,找回老包的普通人,但如此以来,要是搞砸了,怕是命也难保了。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既然如此,那包国维也要舍出命来去办也要将它拿下! 但……该怎么才能搞定这个罗伊斯呢? 包国维思索着,他十分苦恼。 “诶诶诶!让一让!”一阵吆喝声从包国维的背后响起,将他一把拉回了现实。 包国维回头一瞧,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马褂黄包车夫正拉着客人朝着巷子口冲出来。 他一惊,急忙躲闪。 黄包车夫拉着车,轰隆隆的,一溜烟便冲出了巷子口,临了还留下一句:“他妈的!不长眼睛吗?你!” “妈的!”包国维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 但是,惹了一身骚的包国维并不恼,倒是一下子想开了。 车夫为什么不给你让路?那是人家看不起你。为什么看不起你?自然是因为包国维这寒酸的模样。 所以不论怎样,第一步都是先得把自己包装起来才行,得有一身不错的行头才能够镇得住场子,起码光是站那,你没有比别人低人一等了。 包国维继续盘算着,想要把罗伊斯唬住,有了不错的包装只是第一步。 其次,便是要有后台,就算是狐假虎威,也能让人知难而退。 而莫妮卡跟自己提过,他们这种在华经商的洋人,最害怕的便是地方的军队势力。 毕竟,每个地方的大帅个个都是军伍出身,那几乎就是土皇帝,什么生意不生意,有枪有兵就有话语权,从来就不跟你讲道理。 而吴苏城的大帅叫做原平旭,包国维只是知道这个名字,却没有过多了解。 “对这个原大帅,我还要去打探打探消息。”他心中喃喃道。 接着包国维掏出了两张银行支票,一张是五十元,这是关之逸给他的。 不过,与另一张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一张银行支票有足足两千块,按照包国维提出的第一个条件,这两千块是莫妮卡他使用的启动资金。 说实话,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按照民国的物价水平,就连现在最知名的作家鲁迅先生,那恐怕也得干个小半年,才能攒到这些钱。 包国维现在的想法就是赶紧找一家银行,先把这些支票兑换成钱先。 他现在也没心思管什么还债的事先了。 好钢用到刀刃上,先将眼前的危机解除再说。 “那便从包装自己开始吧!”包国维打定主意。 最近的志诚银行离这里并不远,大约走个十七八分钟也就走到了。 但是包国维刚刚看到了黄包车,现在倒是想坐一坐黄包车,过一过瘾了。 毕竟自己活了那么久,还没有坐过黄包车。 说走就走,包国维出了巷子口,一瞧街对面,便停着好几辆空空的黄包车。 初冬时节,车夫们两条光溜溜的大腿一岔,就蹲着马路牙子边上,嘴里砸吧砸吧地喝着热汤。 在旁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左右两边各放着一个用肩膀扛来的大木桶。 他正从木桶里打出一碗热汤来,车夫手上端着的热汤便是从这来的。 这便是一个移动的茶摊了。 黄包车夫赚的都是辛苦钱,血汗钱,是不舍得多花的,但大冬天的拉了一天的车,就想着喝一碗热茶。 去茶房酒馆的话,花那钱实在是犯不着,而且有时候还不顺路,不方便。 所以有些有心人便想到这档子买卖,在家里烧两桶滚烫的热水来买,把扛来的热水在马路牙子边上一放,这便是一个喝茶的去处了。 没那么多讲究,没有什么桌子,椅子什么的。 客人一来,就往街边一蹲,端来一碗热茶,美美地喝一口,再来一盘炸脆了的花生米。 喝完吃完,身子暖乎乎的,还可以跟工友闲话拉扯,也要不了几个钱! 包国维走过去。 只见一个身着长衫,怀抱两三本书中年人脚步很快,先包国维一步走到了茶摊,看上去是个读书人。 “坐车么?” 那读书人点点头。 随后,其中一个赤膊汉子,将碗底最后一点茶用舌头舔舐干净,便让他上车,拉上便走了,留下噔噔的声音。 包国维昂首走到车夫面前。 “坐车。” “甚?你要坐车。”其中一个车夫问道。 他上下把包国维打量一番,身上就一件破棉袍,穿得比他们还寒酸。 “去去去!你坐得起车吗?” 包国维不悦,“你拉不拉!?” “给钱,给钱再拉!” “刚刚走掉的那个读书人,也没有先给钱的,你要我先给钱,这是什么道理?”包国维驳斥道。 “不管。给钱才拉!”车夫不管不顾,继续悠闲地喝着茶。 包国维正要作难,另一个年轻些的车夫从他们之中钻了出来,“来来,我拉你走。” “祥子!别跟他多说,你看他穿的模样,他拿你做耍子呢!” “祥子?”包国维心中咯噔一声。他将眼前的车夫上下扫了一眼。 他长得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却让人感觉充满了力量! 他剃了一个寸头,脑袋很圆,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虽然年纪看着不大,但身体却被岁月雕刻得结实得很了。 骆驼祥子?! 包国维吃惊。 这个祥子长得精神得很,与老电影《骆驼祥子》里张丰毅扮演的祥子长得竟然有几分相似。 他真的以为这就是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了。 不过,又转念一想,这是在吴苏城,而《骆驼祥子》里的祥子在天津。 “嘿嘿!不妨事不妨事。” 只见祥子手里端个空空的茶碗,将茶碗还给茶摊主人后,便让包国维上车。 包国维见他动作麻利、不多说废话,心里对他也是有了几分好感善念。 “噔噔。” 包国维坐在祥子拉的黄包车上,祥子看上去不爱说话,是个老实人,但是做事认真。 祥子拉车非常平稳。 拉到了颠簸、下坡的地方就把速度放慢来,到了平稳的地方,才慢慢把速度加快起来。 尽管拉了不短的距离了,但是祥子的呼吸始终是平稳而有节奏的,像是一首平缓嘹亮的民歌。 而且,包国维注意到祥子这辆黄包车,是刚才那所有黄包车里,看起来最干净的一辆,一看就知道是每天都有认真擦洗过的。 包国维心里有些好奇。 “他到底是不是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 ------------ 第12章 置办行头 “祥子,你们拉黄包车一个月能挣多少钱?生计还好吗?”包国维问。 “嗯?”祥子拉车的速度放缓了一点。 包国维知道他没有听清自己说的话,于是再重复了一遍。 “凑合吧!一个月能拉到十块钱就不错了!”祥子的语气很无奈。 包国维换算了一下民国的物价,十块钱的购买力那可是不错了! 要是在水乡镇,养活一个三口之家是绰绰有余的了。 “那做黄包车夫还可以,钱赚得挺多的。” “哪里有。我一个人赚钱,一个人花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老师傅们,有儿有女,而且这里不比乡下,什么都要花钱的,房租一个月就要去掉小半,其他各种开销加在一起,也只能勉强度日的。” 包国维没有答话。 是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这个世道,谁的生活都很难过。 “那你攒到钱了,以后想干什么?” “我想买辆车!不过买一辆车得要一两百块。你看我,我拉了那么久车,一点闲钱都不敢花,现在也只是攒了一小半。” 包国维默然,小说里的祥子最大的梦想也是开车,只不过结局嘛…… “唉!听老师傅们说现在车夫的光景是越来越差了。他们说,京口那边城市里的轨道已经铺得很长了,很多人都不坐黄包车了,想必以后这吴苏城也会这样的,毕竟世事是一直在变的嘛。” “你还知道世事在变?”包国维笑道。 “那当然!您别瞧我不识字,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但我经常听人在街口念报纸的。” 包国维越发对这个祥子感兴趣了。 “先生,拉到建环路哪里?”拐过一个路口,祥子突然发问。 “志诚银行,我在那下。” 所谓,江湖险恶。 刚才包国维在茶摊的时候,跟祥子所说的目的地并不是直接就说志诚银行,而是说了建环路。 毕竟茶摊那个地方人多眼杂,特别是那些黄包车夫,别看一个个老实巴交的,其实都是人精。 所以预防有人一看包国维穿得如此寒酸,却偏偏要坐黄包车,还是要去的银行,那么可能就会猜想自己身上是有值钱的东西的。 出门在外不能露富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真要被人给惦记上了,那可不太好。 “好的。”祥子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埋头拉车。 不一会儿的功夫,祥子就把黄包车拉到了志诚银行门口,包国维下车。 “先生,车费是一角钱。” “这里就是银行了,我现在身上没带钱。这样,你就在这等着,我进去取到钱了,便出来给你。” 祥子点点头,“好吧。” 包国维笑了,“怎么?你就这么相信我?这银行里人多,乱哄哄的,你就不怕我跑了不成?” “我都已经把你拉到这里了,已经出了力了。你要是真跑了,那我拿你也没有办法。”祥子说道。 “有点意思。”包国维心里喃喃道。 “好吧。在这等着我,我不骗你,出来立马就给你钱!” 说罢,包国维径直走进志诚银行,一只脚刚刚迈入银行的大门,一只长臂挡在他的胸前。 “诶诶!这里是银行。”原来是站在门口看门的银行保安,腰上别着一根警棍,帽子都带歪了。 包国维微笑,“我知道这里是银行。” 容不得保安再说话,他直接推开了保安的手臂,大步迈进银行。 包国维来到柜台前,将怀中的支票拿出来,递了过去。 他稳稳地站着——民国时候大部分的银行是没有坐的地方的,像是当铺一样,办理业务就要人站着将东西从小窗口把东西给递进去。 包国维余光一瞟,只见刚才拦住自己的保安还在往自己这边来看,显然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可疑分子。 他只觉得好笑。 “看来今天拿到钱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置办一身华丽的衣服啊!”包国维心中笃定地说道。 “给!您的钱。”柜台工作人员将钱递出来,用信封装好。 包国维这一次只取了五百块钱,带太多钱在身上也不方便,于是剩下的一千多块目前还用不到,便留存在志诚银行这里。 等要用的时候,再来取也不迟。 他伸手将钱接了过来,便直接走出门去。 至于门口的保安,出门时包国维都懒得去看他一眼。 但正当他走到门口,保安又像是接待平常的VIP客人一样轻轻弯了弯腰,鞠了一躬。 有钱就是爽啊! “祥子。”出到银行门口,包国维叫了一声。 蹲在墙角的祥子听见后,立马站起身来,“先生,你取到钱了?” 包国维点点头,“取到了。” 说着,便取出一块钱递给祥子,祥子一看急忙摆摆手,说道:“太多了太多了,先生这……我身上没带什么钱,找不开的。” “不用找了,这是你应得的。” 祥子的手摆的幅度更大了,“不行的先生!” 包国维微笑,问:“这样吧!祥子,你们这边包车一个月要多少钱?” “我没有做过包车的买卖,但听他们说,包车一个月的话,应该要十块大洋!”祥子略微思索之后说道。 “哈哈。十元大洋?我给你十五元一个月,你来给我拉一个月的黄包车,怎么样?”“这……这怎么能行?”祥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哈哈。做买卖的事情怎么不要,都是你情我愿的,你是凭本事挣钱,怕什么?这钱你还不敢接?” 正说着,包国维又拿出十五元,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他手心里。 “可是,先生您给的太多了。” 祥子从小到大一直混在车夫队伍里,哪里见过这番场面,顿时手足无措,有些局促起来。 “算是给你用心拉车多出来的服务费吧。以后,拉车多卖力些,也算是对得起我付的钱了。” “那您给我十四就行了,这一块换给您,刚才您已经给过我一块了。” 说着,祥子就要把手中攥着的包国维刚刚给他的一块钱车费还回来。 包国维笑着摆摆手,觉得他脑回路实在有点清新,但还好本性纯正。 “就当是给你的小费了。” “谢谢先生!” 祥子憨憨地笑着,露出略微发黄的牙齿,兴奋和感动涌进他的身体里,一时间眼眶竟然红润起来。 包国维一看,料想这世道,祥子成长起来也并不容易,肯定有难言之隐的。 这勾起了他进一步了解祥子的兴趣。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祥子,现在咱去乌苏路,我要好好地去置办一身行头!” 乌苏路是吴苏城的主干道,算得上是吴苏城里最繁华的地方了,也是京口附近地区商贸最发达的一条街。 街上,从街头到街尾,西装店、高级饭店和酒楼、高档宾馆、银行证券、高端首饰店、夜总会等等,衣食住行什么都有,吃的玩的五花八门,异彩纷呈。 到了晚上,这里的灯亮起来,那真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迷迷糊糊的,可能还以为自己到了京口。 所以,这条乌苏路,也时常被人称为“小京口”。 “包先生,咱们在哪停?”祥子把拉车速度放慢点,以便能够听到包国维的回答的声音。 “嗯……”包国维略微思索了一下,“先去一趟西装店,置办一身行头,再去大澡堂,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去去晦气!” “好嘞!” 没多久,就到了乌苏路,祥子把车停在一家西装店前。 这是包国维指示的,这一家西装店是整座吴苏城里最气派的。 ------------ 第13章 送上门来的契机 “包先生,到了。” 包国维往上一瞧,只见“虹口西装”四个大字,他点点头,说道:“你就在这等着我。” 说罢,包国维走进西装店。过了半晌的功夫,包国维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还是穿着油津津的破棉袍,但手里已经提拉着一个精致的牛皮纸袋。 “包先生,您衣裳拿到了?”祥子赶忙迎了上来,请包国维上车。 “怎么样?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您这衣裳,看起来就不一般,料子不错的吧?怕是要不少钱吧?” 祥子眼睛往包国维手中的牛皮袋撇了撇,有些好奇。 就这家西装店的价格,怕是祥子平时拉的客人都没有资格来这里做一身西装。 包国维微笑,“料子是不错,英国牌子,派乐盟,一件就是五十二块!” “五十二块!”这个数字惊得祥子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他紧张地挠挠头,“我不吃不喝,起码也要小半年才能攒到那么多钱,您几件衣服都够我买一辆车了!” “哈哈。看来你心心念念就只有你的车了!”包国维笑道。 “诶?您怎么现在不穿上?让我也来瞧一瞧,长长眼。这家西装店,是全吴苏城最好的,听说贵的怕人,进入其中的客人非富即贵。” 包国维答道:“哈哈,这家西装店都是定制的。我现在身上都是泥垢,怕脏了衣服,便没有定做,买了一套先预备着,等会去澡堂美美搓一顿,再换上。反正以后还会再来定制一套的。” “那咱走吧。我拉您去!” 一会儿的功夫,祥子拉着包国维到了附近一家高档的澡堂子。 包国维先是去澡堂子里美美地洗了一顿,洗去一身的污垢和污渍,顿时就觉得神奇气爽了。 洗完后他就直接将那破棉袍和烂布鞋给扔了去,换上一身崭新的西装和程亮的皮鞋。 还真别说,这一身黑西装衬托起包国维宽阔的肩膀,再打个小领结,脚踩着黑皮鞋,走起路“哒哒”的,简直标致极了,活脱脱的像是个留洋归来的绅士! 从澡堂子里出来的时候,那管账的一时间竟愣住了,疑心着:“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也没曾见到这位公子爷,他是何时进去?” 不管怎样,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世人眼孔浅的多,只有皮相,没有骨相。 所以,这一身行头可把管账的给唬住了。 包国维去结账,那管账的顿时和颜悦色,低声下气,连包国维都差点被他感动了。 这要是在现代社会,包国维妥妥地来给他办张VIP卡。 但又回想一下方才进门时,一看自己寒酸的模样,他就爱答不理的样子,前后二者的反差让他觉得甚是好笑。 “你松弛一点,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包国维说道。 “甚么?这位爷您有何吩咐?”管账的讨好似的说道。 包国维笑着摆摆手,“没什么,不必了。” 祥子拉着包国维兜兜转转,又去了不少地方。 包国维去了洋货店,买了擦皮鞋的鞋油和刷子。 皮鞋可是紧俏东西,街上粉尘大,一日不擦就脏得看不了了。 接着,他又去饰品店,买了梳子、雪花膏等东西。 当然其中少不了的便是斯丹康头油! “郭纯!你喜欢用什么头油啊?” “斯丹康。” “哦~斯丹康,我也是,用的也是斯丹康!” 之前的回忆涌入包国维的脑海。 现在,他只觉得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的他也是真真切切地用上了斯丹康了! 以前没有本事、还嘴硬普信包国维已经不在了。 重生而来的包国维已经今非昔比了! “郭纯,你给老子等着!”包国维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 寒风凛冽,风声呼呼像是一曲鸣奏曲。 看这样子,今年落雪的日子,是要比前几年要早点的。 走出门来,逛了一天的包国维有些疲惫,正好他有些乏了,肚子也是咕噜咕噜地叫。便让祥子去找家高档酒楼吃饭,解解馋虫。 他们寻了一家酒楼,名叫“松鹤楼”。 松鹤楼可是做苏州菜有名的酒楼了,从清乾隆年间开始发源,到现在也有了几百年的历史了。 松鹤楼的招牌菜,便是天下闻名的“松鼠桂鱼”。 包国维叫祥子上去一起吃,他来请客,但祥子却死活不去。 他仔细想想,祥子这一身破烂的拉车衣服,进到这般高档的酒楼里实在是不妥,难免会别扭局促。 毕竟谁也不都是像他包国维一样厚脸皮的。 一再要求反而是会让祥子浑身不自在,甚至于是伤了自尊的。 包国维懊悔自己想的不够周到。 但也没法,他的肚子饿得实在是扛不住了,便塞给祥子一点钱,让他到别处吃饱喝足了,再来这里接自己。 包国维走上楼去,找到座位坐下,凭着影视剧里的记忆,大声喊道:“小二!松鼠鳜鱼、腌笃鲜、樱桃肉、苏州卤鸭,各上一份!再温一壶横泾白酒,要热好温好,你仔细些,快快上来!” “好嘞!” 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菜摆了满满一桌。 一桌子菜,色香味俱佳,看着特别是有食欲,可把包国维给馋坏了。 别看菜多,但对于包国维来说是不在话下的。 毕竟他一天没吃饭,早已就是饥肠辘辘了。 开吃! …… “嗝!” 酒足饭饱后,包国维打了个饱嗝。这顿饭吃的他是嘴巴上、手上都是油渍,哪里还来的绅士的模样? 但是包国维可是顾不到这么多。 那就算是绅士也得吃饭不是?绅士要是不吃饭的话,那不是成鬼士了? “来了!来了!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搞到的,一份报纸可是要一角钱啊!” “诶诶!别动,你别跟我抢!慢点慢点。” “急什么!放在桌上,一人一份都有,咱们一起看。” 突然,包国维听到隔壁桌的食客传来一顿嘈杂,便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三四个衣着干净的长衫和改良式中山装的男人,纷纷站起,将中间的桌子围住,桌子上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其中穿着改良式中山装的两人还戴着时髦的小黑框眼镜,年纪较为年轻,怕还是学生。 其他两人就怕是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了。 民国时期的知识分子的特征真的很明显,包国维一眼便认出来了。 他仔细一看,只见在那张红木桌上,松鼠鳜鱼、樱桃肉等如此美味佳肴都被放到了桌子的一边。 而在空出来的地方,竟然只是叠放的几张报纸? 包国维正疑惑,只听见那群人又开口了,好奇心作祟,他便侧耳仔细听来。 “我跟你说,这《京口晚报》实在是不好搞,京口那边都已经是洛阳纸贵,一份难求了,这可是我托了朋友,特意从京口带过来的,原版的,货真价实!” “嘿!别那么小气,我上次不是帮你搞到了一份吗?” “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啊!你上次那个压根不是正经的东西,那个纸张我一摸,还掉色的,肯定是盗版。今天,我这可是从原都督手下幕僚搞到的!” 众人一听是从原都督手下幕僚所得,心中的疑虑便抵消了大半分。 其中戴眼镜一人迫不及待了。 “行,算你一份功劳,我董小爷今天欠你一个人情。你们吃,你们先吃,这《江湖奇侠传》就让我先来一饱眼福了……” “哈哈。”那一桌人顿时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江湖奇侠传?”包国维听到这个熟悉字眼,略有些心惊。 当然吸引他注意的并不是这本书,而是“原都督”,在吴苏城里能担当这个名号的,也就是原平旭了。 包国维还正在想什么法子,能攀上原平旭的这根军队势力的高枝,没想到这契机自己送上门来了! ------------ 第14章 大帅原平旭 “在我印象中,《江湖奇侠传》后来被改编成由郑少秋主演的影视剧,我小时候好像还看过的。” “可这跟原平旭有什么关系。”包国维转念一想,“难不成统领百军的原大帅也是个武侠迷?” 《江湖奇侠传》被视为近代武侠小说的先驱之作,作者是平江不肖生,对后世武侠创作者具有深远影响。 例如金庸、梁羽生等后世武侠大家都曾或多或少受其启蒙。 按照包国维的记忆,平江不肖生的这部武侠代表作《江湖奇侠传》一经问世就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而且在后来的1928年,这本书甚至还被改编成了电影《火烧红莲寺》 在这个连黑白电影都没有怎么普及的年代里,平江不肖生便是已经卖出影视版权了! 书中由棍棒拳术发挥到呼风唤雨、吞吐飞剑,各种幻想五花八门,十分丰富,引人入胜。 以至于连载这部作品的报刊的销量是坐火箭一样哐哐上升,甚至于是达到了一报难求的地步。 看样子,这四个人,便是这《江湖奇侠传》的忠实书迷。 包国维心中有预感,这或许是个机会。 “几位兄台,我刚看到你们这边如此热闹,是为这‘江湖奇侠传’是否?” 他们一听声便下意识有些不耐烦,但转过头来一瞧。 包国维一身西装,脚踩皮鞋,彬彬有礼,凡是有点眼力见的必然猜想他是哪方社会名流。 “这位兄弟,莫非,你也喜欢这‘江湖奇侠传’?” 包国维点点头,“是啊!我恰恰也是这书的忠实书迷啊!” “好啊!所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啊!”那戴眼镜的年轻人,从中取出一份《京口晚报》来,递给包国维。 “来!瞧一瞧,你肯定没有看过,你看看上面的日期,这可是最新版的!” 包国维接过报纸一看,只见头版报面,便是这《江湖奇侠传》的连载。 上面连载着第五十一回、第五十二回的内容,占据了整个版面。 包国维低声念着报纸上的章回名,他点点头,“不错!这个纸张质量,是真的好东西,只不过不知道兄台是从何处得来的?” 不问还行,一问那人一听便来了兴致,终于有吹嘘装逼的机会了。 “这可是我托了原平旭原都督府中幕僚搞来的,那可是不容易啊!得亏那人和我交情深,不然我们何以身在乌苏,却能得见这京口的稀罕物件。” 此言一出,引得其他人是啧啧称奇,纷纷夸赞他人脉广,有本事。 “敢问原平旭都督乃是何人?” 众人一愣,“你怕是外乡人吧?连原平旭大帅都不晓得。” 包国维自然不是外地人。 在这个时期,能称得上都督的都是各地的军队势力的头目。 但是各地小大军队势力多如牛毛,能叫的上名字的也没有几个人。 而许多小军队,手里就有个几百号人,有几杆子枪便称得上是军队了,其实有些和土匪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上面依靠着更高级别的军队。 在这个时代,什么钱不钱的都是屁话,有枪有兵才是王道。 而原都督作为本地的大帅,包国维何尝不知? 但是他深谙人心之道,若是这样诚恳发问,他必然为了面子,与你多说两句,这时候套话也就简单了。 “小弟确实是初来乍到,并不晓得,还请兄台动动嘴皮说一说,让小弟也好长长见识。” “行吧,见你这般有礼,我便跟你说道说道……” 从这伙人的描述之中,包国维也对原平旭了解到更多。 早年间,原平旭发迹于南方,没什么文化。 但是为人特别重义气,所以得了不少人心,在南方聚集了不少同乡人揭竿而起。 后来被在东南地区发迹的庞景天收编,成了庞景天的部下。 看似他是被庞景天招安了,但是这位原平旭都督可是和庞司令并不对付。 他始终觉得是自己这是寄人篱下,早就想要反抗了,只不过目前还没那个实力。 总之,天高皇帝远,现在庞景天在自家老巢那边就已经忙不过来,哪里管得着他这小小的吴苏城? 所以在这城中,他也算是半个土皇帝了。 别看原平旭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什么名号,但是现在在这吴苏城里,手里有枪有人,那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毕竟就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那不也得先掂量一下人家手里的枪先! 原平旭虽然没读什么书,一身的匪气,流子气。 所以,他对于武侠豪情、江湖旷远之类非常向往,特别是怪力乱神之类的法术、武功相当着迷。 偶然间他读到了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侠传》,便一发不可收拾,成了绝对的死忠粉。 每月原平旭都派人从京口搞来连载有《江湖奇侠传》的《京口晚报》。 每次报纸一拿到手,一次读完畅爽无比,但追更的时候又心痒难耐。 要不是他的手伸不到京口,不然的话,还真有可能把平江不肖生直接给绑来。 直接把他丢进小黑屋里,让他写不完就不准出来,就不给他饭吃。 军队?!有枪有兵?!武侠小说?! 包国维听罢,心中甚是惊喜,直言:“好机会啊!” 周围众人疑惑,纷纷问道:“兄台,何出此言啊?” 包国维摆摆手,对于如何攻略原平旭,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主意,又怎会让他们知道。 无论是莫妮卡还是罗伊斯,说到底这种外商,根基不在此处,最怕的人便是拿枪的地头蛇。 罗伊斯,虽然家大业大,手里的钱数都数不完,可是就算是出海龙,那也怕地头蛇! 何况,他刚刚踏足中国,在这里可以说没有什么倚靠的势力。 不然也不会向莫妮卡讨要码头的承包权,以此作为立足之本。 如果能够攀上原平旭这根高枝,那么包国维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 “原平旭……”包国维喃喃自语。 既然机会已经出现,这时他心中也有了主意。 原平旭爱看武侠小说,那我便给他来波大的,我便给他写一部小说出来。 不过不是写,而是“抄”! 此“抄”非彼抄也,这个“抄”可是所有重生穿越者的必备的战略素养啊! 如今包国维也要来当一把“文抄公”,不过他“抄”的也不是武侠小说,而是玄幻小说《斗破苍穹》! ------------ 第15章 新发现的金手指 按照包国维的设想,在民国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没有接触到这些玄幻奇幻的这类东西。 对于这些近似于法术的,超越自然和现实的东西是特别好奇和着迷。 所以,包含了道法、武功、气功的武侠小说才能够在这时候如此兴盛。 这时的民国没有玄幻的概念,而中国玄幻小说的起源应当是始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 “玄幻”一词是由香港作家黄易所提出,原意指“建立在玄想基础上的幻想小说”。 而到《斗破苍穹》时,已然成了网文的集大成者,是相当完善的玄幻小说,当时在网络上引起一波热潮。 那么,倘若在这个时代里,出现了一本《斗破苍穹》会怎样? 按照历史事物发展的规律,后世的东西放到以前的时代,震撼感往往都是极大的。 譬如古人启蒙读物不过是春图之类,若是将现在ins上的不可告人的影片放给古人来看。 即使拍摄手法再烂,台词再假到离谱,影片质量再差,对于古人那绝对也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所以,放眼现在刚成体系的武侠小说,将近百年后才问世的《斗破苍穹》,其中的斗气的新颖设定,废材退婚流的模式,杀伐果断的义气等等,这些经久不衰、老少通吃的套路,绝对是完胜的,甚至说是碾压的。 想当年,包国维年少还在读书的时候,就被这本书给迷成智障了。 所以,他笃定,若是《斗破苍穹》现在问世,是没有哪个识字的能够抵挡它的魅力。 何况是作为地方军队大帅却屈居人下、酷爱武侠的原平旭,这可是斗破最完美的读者群体啊! “兄台!”一人拿手在包国维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包国维回过神来,拱手答道:“各位,你们可是帮了我大忙啊!这样,这桌饭菜我请客,你们敞开了吃,在下临时有些事,便先行一步了!” “诶!”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包国维已然转身离去。 “不对,还没问兄台姓名呢!” 包国维现在才思泉涌,心中激荡,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径直走到柜台来,将那一桌人的菜钱也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结账完后,他快步离去。 从松鹤楼里走出来,包国维叫上祥子,二话不说,坐上黄包车便走。 他们先是去买了纸笔,再找了一家旅店住下。 随后,包国维便让祥子回去歇息了,第二天的早上时候再来接他。 打发完祥子后,包国维快步走到房间里,摊开新买的稿纸,将手中的钢笔装满墨水。 他顿时灵感满满,仿佛有一种回到了高考考场写作文的感觉,在稿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了“斗破苍穹”四个大字! 可是提笔又想,若是现在引入斗气的概念,未免太过超前。 毕竟西方奇幻之中魔法的概念尚未普及,现在的人可能难以理解。 最好还是以中国的法术、武功为基础为好,便于理解。 包国维思索片刻,便将“斗破苍穹”中的“斗”改为了“武”,变成了“武破苍穹”,将斗气变为武力。 接着他极力地回忆《斗破苍穹》的内容。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过程竟然十分地顺利,那些曾经读过的句子,就像是跳动的音符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的脑子里蹦跶出来。 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的记忆能力。 可是,就算他博闻强记,也不至于每个字都能记住吧? 难道,他无意之中触发了金手指?不过,这金手指未免来得太慢了吧? 没来得及多想,既然如此,给你金手指,那包国维自然要物尽其用! 现在的他如有神助,“抄”起书来简直飞快,他必须要好好把握住这机会。 每个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汉字,包国维都一字一字地抄写在稿纸上。 “第一章,陨落的天才。” 包国维继续写着,又写了两个时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写到此刻,夜已经渐渐深了,天色像是被打翻的墨水漂染过一般。 窗外只剩下明晃晃的街灯,行人几乎不见了。 包国维已经不知道不眠不休写了多久,但他灵感正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写到药老首次教授萧炎炼药术时,包国维自觉精力耗尽。 停笔至此,他长舒一口气。 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一口气写了九章的内容,洋洋洒洒的三万字直接铺满了一叠的稿纸。 从开始的陨落的天才,到纳兰嫣然的退婚,到定下三年之约,最后写到了遇见药老。 包国维终于是支撑不住了。他现在只觉得头昏脑涨,特别是手指和腰板,更是酸痛不已。 现在的他想要站起来喝杯水,却引得腰部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应该是保持坐姿太久了,导致一站起来就腰痛。 “怪不得那些网文作家一个个的都要腰椎病,这在书桌前坐一上午,一直写稿子,就算是腰王,那也扛不住啊!”包国维感叹。 刚刚他靠着新发现的金手指搞了一波“文抄公”的操作,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番网文作者的日常,才晓得了网文作者这个职业的辛苦。 包国维喝了口水,只觉得无尽的疲惫向着自己袭来,只想闭眼休息一会儿。 话说回来,刚才不知道为何只要包国维去用力回忆书中的内容,那么这本书的字字句句就会跃然脑中。 可是自己不去很努力地想它,便忘得是干干净净了。 或许,这便是这金手指的奇特之处吧? 这金手指也就是“文抄公”,拥有着超强记忆,凡是他前世所看过的书,都会完完本本被记在脑中。 不过这些记忆就像是一个个整整齐齐放好的档案袋。 如果想要记起来就必须像是查档案一样,非得费时费力去找,方能找到,所以这想要用这金手指还挺费脑的。 方才包国维这一波动脑。 说真的,还真就是差点把他的CPU给干烧了。这脑子消耗得明天怕是吃十斤核桃都补不回来! 不过,不管这么说,起码金手指有比没有好。 就比现在,桌子上躺着的是《武破苍穹》三万字的稿子,而这很快就会派上大用场! 正想着,包国维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 ------------ 第16章 显贵的包国维 东方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爬进来,包国维只觉得暖乎乎的。 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用脑过度,累到趴在桌子上便睡着了。 他拿起摞成一叠的稿纸来看,字迹工整,量大管饱,非常满意,不由得赞叹自己的手笔。 不过,这《斗破苍穹》倒是写出来了,可是如何让原平旭瞧见却是一个问题。 倘若是放在报刊上发表,周期实在是太长了。 现在就剩下两三天的时间,能不能让他拿到刊订有《斗破苍穹》的报纸,这也是完全不确定的。 看样子,这才完成了目前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的工作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包国维正感叹着,突然想起来昨天吩咐了祥子来这里接自己。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怕他也是在外面等了不少的时间来。 于是,包国维进行简单的洗漱之后,换上西装,穿上皮鞋,抹上斯丹康,摇身一变,迅速从作家的身份转换成了绅士。 他大跨步走出门去,一眼便瞧见了蹲在墙角的祥子。 今天天气没那么冷,奇了怪似的出了太阳,祥子就穿一件白色的马褂,旁边停着他擦得锃亮的黄包车。 包国维不由得地感叹天气真好。 不过现在也不是玩乐的时候,莫妮卡交给他的任务还让他无比头疼着。 所以他决定先回一趟水乡镇,再做打算,慢慢谋划如何先攻略掉原平旭! “祥子!” 祥子听见包国维的呼唤之后,迅速从街对面将黄包车拉过来。 “去水乡镇,到了水乡镇之后,你就把不用管了,等我再来吴苏城的时候再说。”包国维吩咐道。 祥子别看着傻愣愣,但头脑清晰,没有把客人的“关心”而自以为是认为是“关系”。 他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请包国维上车。 他喊道:“坐稳勒您!走着!” 在车上,包国维还是苦恼于原平旭的事,思索未果。 想来还是必须要多打听打听消息,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对于这位原都督的信息还是太有限了。 包国维没有说话。 祥子也很自然地闭嘴,没有像昨天一样和他搭话了。 到水乡镇之后,包国维打发祥子回去。 但祥子非要帮着他将昨日所买的东西都提进家里面去,包国维明白他的意思,也并不拦着他。 包国维就站在门口,看着祥子麻利地将东西都放进屋里。 然后他和祥子一起,将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下,精心地布置了一番。 不仅铺上了床铺,桌上放上了笔墨纸砚,甚至还布置了电灯! 如此一来,即使是晚上,他也便能够在家里就能写稿子了。 这一下来,可把包国维给累坏了,还好没让祥子直接离开,不然就他一个人,这工作量可不是盖的。 包国维看着现在的这屋子。 虽然由于屋子的朝向问题,这屋子一直都是潮湿昏暗的。 但是放上这些亮堂堂的东西,总算是洗去了这屋子里笼罩着的暗沉猪肝色调。 唯一的缺憾是少了一扇门,等到下午他再派人安一扇气派的新门过来。 这下便是暂时将房子布置好了,至于装修的事,便是等他办完那件事之后再说了。 “总算是有点家的模样了,只是,不知道老包……嗯,我爹现在在哪。” 现在的包国维脱离了窘境,便不由得想起了老包。 自己算是暂时发达起来了,可老包现在在外乡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只怕是过得不好,风餐露宿、食不饱腹怕是常有的。 这让包国维有些感伤。 “包先生,你看这布置得也差不多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祥子问道。 包国维摇摇头,“我付给你的钱是包车用的,这事本来就不是你应该干的,怎么能再麻烦你呢?” “包先生您说的什么话!这是应该的,您给我的钱可远比包车的钱多多了。” 祥子憨憨地笑着。 包国维看着他,觉得这个人倒是机灵,或许是个人才,将来是会有用处,能帮得上他的。 “这样吧!你现在先回去,下次我若来吴苏城,你再来拉我。” 祥子倒也干脆,“嗯嗯!”起身便要走。 包国维想到了什么,喊住了他。 “祥子!走时路过南边码头,你顺路去码头上找一个叫高个子的人,就说包国维回来了,叫他过来见我一面。” 祥子点点头,答应了。 “行,您放心,一定给您把信送到!” 等祥子走后,包国维整理整理思绪,便摊开稿纸,将钢笔吸满墨水,开动脑筋,在纸上继续迅速“抄写”武破苍穹了。 …… “哎哟!我就说吧!这上了洋学堂的就是不一样,肚子里装的都是墨水,不然何以得到关老爷的赏识呢?” “当年老包省吃俭用供他上学的时候,生活那叫一个难。当差的三十年时间就换过三件棉袍,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全送进学堂了,现在可就享福了。” “我就说嘛!老包那么精明的人,供包国维读书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是啊是啊,何况上了那么久的洋学堂,身边都是洋同学,都是达官显贵,指不定见识了不少大人物呢!怕关老爷,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啊。” “你们现在又在这马后炮了?当初,包国维从学堂里除名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还得是我慧眼识珠,一眼就瞧见,包家的烂包光景只不过是一时的,用不了多久就翻身了。” “咦咦咦,那时候落井下石,你不是叫得最欢的吗?” “嘿!张家那口子,你这张烂嘴休得胡说,再说,我非得把你嘴撕烂不可。我几时落井下石了?我早就知道,这包国维啊!不是池中之物,以后肯定是要当大官的。” “人家当大官,关你什么事?怎么?你家那二十岁还没有嫁出去的闺女,也想来攀人家的亲?人家眼瞎,才瞧得上你家的吧!” “你!讨打是吧!” 村口处三两妇女围坐一起,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说着说着,竟然吵起嘴来,甚至还急眼了,其中一位妇女伸手就要打人,被其他人拦住劝下了。 今天他们的话题主人公,不是东村哪家人又要闹分家了,不是西村哪家蛮横媳妇又将公婆赶出来了。 而是水乡镇新兴的明星,包国维! 正说着,遛弯的陈三癞子,听到这边声音,百无聊赖,便凑过来听。 可那帮妇女一件陈三癞子走来,声音立马就小了,闭口不提了。 “咋了?一个个在你们男人面前,横得像一头母老虎似的,今天怎么一见到我,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 陈三癞子对于她们的反常感到很不满。 他陈三癞子在镇上本来就是不受待见的,往往都躲着他,不跟他搭话。 但如今再见到他那惹人厌的样,这些妇女可就不惯着他了。 “嘿!你还教训起人来了,自己惹火上身了,还不知道呢!” 张妈可不惯着他,率先发难。 陈三癞子一愣。 再仔细一想,这几天他可没得罪过人,那些追他赌债的那些人,趁着过年的光景,也许久没来找他麻烦了。 “张妈,你胡说甚么?讲清楚来。” “哼!”张妈冷哼一声,好不傲气,脖子一扭,神气极了。 “包、国、维!你可不知道,他现在可是牛气上天了,跟人家关老爷攀上了关系,现在穿起西装、皮鞋来了,往那一站,还以为哪里来的科长呢!” 周围的妇女们顿时起哄起来,一口一个“包科长”的叫着,吵得陈三癞子是心烦意乱的。 “够了!”陈三癞子大声呵斥道。 “我不听你们说,我倒是要亲自去瞧瞧,看着包国维混的是什么人模狗样出来!” 说罢,他气呼呼地往包国维家里去,肩膀一扭一扭的,本来他就是个罗圈腿,从背后看活脱脱像是个生气发怒的大螃蟹。 ------------ 第17章 托付包父 “哒哒哒……哒……哒。” 陈三癞子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他有些迟疑了。 方才他那般气愤,那是因为那些婆娘当众取笑自己。 在一群妇道人家面前,作为一个男人,他怎能失了面子! 可是,走了这段路,冷静下来后,他却有些疑心起来:难不成,这包国维真的发达了吧? 陈三癞子心里直打鼓。 毕竟昨天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到关之逸关老爷亲自来找他,还让他上了自己的汽车。 这样来看,交情不浅啊! 若是包国维真的攀上了关之逸关老爷的交情,那自己又怎够得罪的起? 他越想就越害怕,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下去了。 “咯噔。” 陈三癞子踢到了一节台阶。 他抬头一瞧,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之中便走到了包国维家门口,但此时这间屋子已经和昨天大不一样。 现在的包家安上一道崭新的红木大门,看这材质乃是正宗的红楠木,相比之前,门前还新贴上了一对对联。 上联:今日得势如龙起, 下联:明朝扬名似凤翔。 好不气派! 这已经不是包家了,而是包宅,包公馆了! 陈三癞子瞬间胆寒了,正想要赶紧逃离此处,却听见大门轰然打开,直接把他给吓呆了。 “陈三癞子,你在这做甚么!” 说话的并不是包国维,而是高个子。 原来,在码头干活的高个子一直很担心包国维。 但苦于没有人脉支援,本想着再过几天得了空,就去吴苏城里打听打听包国维的消息。 没想到,包国维突然却回来了,还吩咐了祥子去找高个子。 高个子得了包国维的信,等码头提前下工以后,便直接来包家找他了。 当高个子刚来这的时候,也是被这昂贵气派的红楠木的门板也惊了一跳。 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再三确定之后才敢敲门。 陈三癞子一看是高个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但现在包家的门已经开了,他想反正迟早是要面对的,不如现在就去会会这位包科长! 于是,他心一横,推开高个子,便往里面闯。 “陈三癞子!你想做甚么?” 陈三癞子没回头瞧他,只是呵斥道:“你小孩子家的,不管这些事!” 一进屋来,便看见了包国维穿着西装,正端坐在书桌面前专心致志地写着字呢! 方才,陈三癞子还不信那些婆娘的话。 这样一看,便是信服了,这哪里是包国维?这分明是哪位下乡来的青天大老爷啊! “哎哟!包侄儿,打搅了打搅了。”陈三癞子立马上去拱手行礼。 包国维一惊,回过神来,放下纸笔。 他心想道:“我正专心致志抄书呢!他来做什么。” 虽说陈三癞子是个放高利贷的,但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所以对于那天上门讨债一事,包国维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来要债的吗?是我忘记了,五十二块,连本带息,今天便一并还你了。” 正说着,包国维便从口袋之中拿出五十二块银票出来,递给陈三癞子。 “诶!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和老包是多少年的兄弟了,这点钱算个屁啊!你别说晚了,就算是不还,那也成了!” 包国维听他把老包都给搬出来,与前日嚣张嘴脸前后反差巨大,只觉得好笑,便想赶紧打发他走。 “拿着拿着,无论如何,当初我上学堂要钱的时候,你到底还是借给我们钱,不然我何以上学堂?我包国维不是小气的人,这钱便是应该要还的。” 陈三癞子急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只是我近日家里实在是窘迫,家里的洗锅水已经半个月都没有油花了,所以前天才……” 他又掏出了他那一套卖惨神技,想要解释那天讨债的事,只是这件事包国维对于他的心思都是心知肚明的。 陈三癞子明面上的这些都不过是阿谀奉承他的废话罢了。 包国维听了有些厌烦了。但突然又想到,或许这个陈三癞子是有点用处的。 毕竟这个陈三癞子是个不干正事的街溜子,经常往城里跑,消息灵通得很。 城里哪家少爷在外面偷吃了,哪位老爷又娶姨太太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晓得。 “好吧。你这样,这钱我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不过我最近有些事情,还想要拜托你的。”包国维打断了他,缓缓开口说道。 陈三癞子一听有献殷勤的好机会,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了。 “别见外,您尽管说,我一定照办!” “是这,我们吴苏城里有一位原平旭原都督,我是对他非常的仰慕的。” “而且,我也知道你是水乡镇里出了名的百晓通,你帮我去打听打听这位原都督的来历,特别是他的兴趣爱好、经常去的地方、有什么习惯,反正事无巨细,能够打听到的都来告诉我。” 陈三癞子一听,顿时一激灵。 在这吴苏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原平旭可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帅,手里有兵有枪的。 就算是关之逸,那也不过是个豪绅,在原平旭面前什么都算不上什么。 包国维让自己去打听原都督,这让陈三癞子更加笃定了包国维身份的不一般。 毕竟混迹赌场多年,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没问题,您包在我身上,我绝对帮您把这件事给办到位了!” 包国维点点头,其他事可能指望不上陈三癞子,但是去打听消息这事,他还是有用的。 何况,还以此顺便达到化敌为友,收拢人心的目的。 而且,毕竟是街坊邻居,也无深仇大恨的。 接着,包国维便将陈三癞子打发走,让高个子进屋坐下来。 陈三癞子的突然闯入其实只不过是个插曲,原本他是要找的是高个子的——他是有事要拜托高个子。 “嘿!包国维,你现在可是好气派啊!真让我羡慕!你看那个陈三癞子,跟前天比起来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高个子坐下来,笑呵呵地说道。 方才包国维就已经将他遇见莫妮卡的事完完全全告诉给了高个子,他现在可是佩服包国维佩服得紧,却不知道此事的凶险! 包国维点点头,“高个子,最近码头很忙,我是知道的,但我现在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帮忙。” “嗯……”高个子沉吟片刻,“码头最近是忙的,但我做的是临时工的,想走便走,想来就来的。只是……” 包国维微笑。 “你放心,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的。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帮我办事,我一定给你在码头双倍的价钱的。” “好!没问题。” 高个子立马就答应了,但又很犹豫的样子,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片刻后,他说道:“其实,国维你现在那么风光了,我也是有件事想要求你的,在我办完你交给我的事后,你可不可以也帮我这个忙。” 包国维朗笑一声。 “如果我包国维能够有幸活着回来,这个忙,我一定会帮!若不是你在码头救了我,哪里来的现在的包国维,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办!” 高个子神经大条,没有听明白包国维话前半段的意思,只晓得包国维答应帮自己,顿时喜笑颜开。 “好!不过,还是等我办完你交给我的事之后,我再跟你说罢!这件事本来也是说来话长。” 包国维也不勉强,“好吧,既然你不说的话,那我便先说了。” 高个子憨憨地点头。 “我想让你去外乡去,帮我去找找我爹。” 高个子听罢,愣住了,随即眼眶也有些红润起来。 包国维一瞧,猜想他是由事及事,想到了别的事情。 他素来知道高个子和他爹高升之间颇有隔阂,但又不是那么简单的矛盾。 或许在高个子身上,还有发生过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国维,你可真是有孝心。小时候我们玩打仗的,当时你就一直当的是将军,现在来看,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高个子伸出长臂,长臂的尽头手掌握拳赫然竖起一个大拇指来。 不过包国维并不搭话,他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个时候,他拿出了八百元。 “这里有八百块,两百块给你,剩下六百块……” 包国维心中不忍,犹豫一秒,但还是无奈地说道:“你在外乡找到我爹之后,先不要急,若是我包国维风光依旧,包家门庭重建,你便回来找我,那时一切都好!” “若是……若是我包国维身遭不测,那剩下六百块,你便转交给我爹!” “国维!这……”高个子一听这话,心中焦急,纵使他再神经大条,也明白了包国维如今这泼天的富贵从何而来了。 “如果你还把我当做兄弟,便听我的话!我不能不管我爹,不论怎么样,我都不能再让他流落他乡乞讨了。” 包国维说着,心中感动,竟红了眼眶,快要流下泪来。 包父始终是他心中最大的软肋,虽然此事他已有十足把握,但他不能拿包父开玩笑,无论如何,他必须要让包父安度晚年! 高个子郑重地点点头。 “国维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吧!” ------------ 第18章 戴老三 在送走高个子之后,包国维端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 本来经过了一上午的努力,《斗破苍穹》已然写到了在药老的指导下,萧炎尝试第一次炼药的情节了。 但是,刚才被陈三癞子和高个子打断之后,此时再想要再动笔,包国维却是灵感全无了。 包国维盯着桌上的稿纸,若有所思。 药老待萧炎如父亲一般,若无药老,之后萧炎何以成就炎帝之名。 而包国维看着最上面的这一页稿纸,这一面正巧写到了药老向萧炎坦露之前的挚友风尊者的情节。 后面的情节他是熟记于心的。 当萧炎前往中州的途中,在四方阁大会上,与风尊者相认,这次药老并没有认错人,风尊者确实是药老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的确,高山流水遇知音,人生若有一这样的挚友,便是人生之幸啊! 想到这里,包国维突然意识到自穿越以来,戴老三却还没有见过的! 与风尊者相似,这戴老三乃是他爹老包最信任的挚友,没有之一。 当初,包国维上学,便是戴老三借老包的钱,自己的钱不够用,甚至还作为保人替他借钱作保。 当然,最令包国维动容的便是,当包国维不学无术之时,其他人都只是奉承老包。 而唯有戴老三一针见血,提出不如让包国维出来学门手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其他人都不过是挑你爱听的话说,而戴老三却是唯一一个愿意敢于向老包吐露真话的人。 并且包家当初欠债的时候,也是唯一没有开口要债的。 不得不说,对于老包来说,确实是挚友一位,对于包家来说,也是有恩的。 包国维是个有孝心的人。 既然老包如今不在,没法尽孝。 那包国维自然也是要去见见这位戴叔的,不能亏待了他,要给些补偿的。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一层原因。 如今包国维攻略原平旭计划中,还缺少一环,而戴老三经营的理发店,来往之人甚多,或许能找到他想要的人选。 说走就走,包国维将身上的西装换下来,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棉衣,干干净净的。 在这乡下地方,难免磕磕碰碰,穿的西装很容易被刮花弄脏了,即使他现在有钱了,那也不能造。 何况西装穿在身上实在不方便运动。 准备工作就绪,包国维走出门去。 他来到街上,三步并作两步,便往水乡镇街上赶。 看着这个时间段,戴老三现在应该还在经营着理发店,在街上忙着做活呢! 人情世故是不能少的。 既然是去见戴叔,那么包国维自然是不能空手去的。 可是在未穿越前,原本的这包国维就是个纨绔之徒。 对于戴老三这些老包的穷朋友是一百个看不起,所以自然也是不了解他们到底喜欢甚么,缺少甚么。 而且这年头也没有像茅台、华子这样的送礼标准答案。 所以这送啥礼,倒是让包国维有些纠结。 到了镇上转了一圈,他挑选一番,最后是买了一些名贵的糕点和茶叶,接着便往戴老三的理发店去了。 戴老三所谓的理发店,其实也就是个剃头的地方。 接待的都是乡下人,或是给老爷们做活的长工和佣人。 不像是城里富人太太常去那种,剪发、烫发、染发样样都有的那种美发沙龙。 站在戴老三理发店门前,包国维并没有着急进去。 理发店敞开着一扇大门,大门旁便是一扇玻璃窗户。 窗户上贴着一张大红纸,红纸黑字,写上“剃头”“理发”四个大字,这便就算是个招牌了。 包国维正打算往里面瞧一眼。 突然,从理发店里窜出来一个黑影来! 那黑影仿佛没见着路一样,径直朝着包国维冲去,他躲闪不及,与其直接撞了一个满怀。 包国维往后踉跄好几步,才勉强停住身子。 再一看手上的糕点和茶叶,还好没掉在地上。 他往前一看,刚才撞自己的那个人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童,蓬头垢面的,穿着厚厚的破棉袄。 包国维身体结实,跟他这么一撞。 自己倒是没什么事,但是他却没那么好运了,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是屁股着地,吃痛得很,正挣扎地想要站起身来。 包国维刚想骂街呢! 只见这小子刚一爬起来,二话不说,一溜烟似的跑了。 “妈的!你跑,你跑得好!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戴老三出现在门口,伸出他手指来,指着那人逃跑的方向叫骂道。 他并没有注意到包国维,转身回到店里面去。 “抱歉,实在抱歉,您坐着,我这就给您剃头!” 包国维正疑惑着,凑近去,只听见戴老三对理发顾客连连的道歉声。 再往前一瞧,只见里面放在两张理发用的椅子,旁边放着一张长凳——给等待的客人做的。 理发的椅子前面铺着一面镜子,镜子面前放着各种剃头理发的工具,囫囵地放在一起,甚是杂乱。 此刻,戴老三正拿着剃头刀在给客人剃头,忽而,他撇见了站在门口的包国维。 他的表情有些困惑,似乎没有认出包国维来,只见他穿得整整齐齐的,正疑心这是哪家公子。 的确,自从上了学堂之后,包国维便常常不在家中。 对于戴老三这些长辈,他向来也是躲得远远的,是好久没有见过了。 包国维注意到戴老三的目光,立马迎上前去。 “戴叔!” 这一声可把戴老三给整懵了,圆圆的老花镜下,眯着两个小小的眼睛,仔细地大量着包国维。 包国维指着自己,“戴叔,你不认得我了?我,包国维啊!太久没见了,您不认得我也正常。” 戴老三拿着剃头刀的手顿时悬在空中,随后脸色变得铁青起来,把脸转了过去,不看包国维。 “呵!气我的刚走了一个,这下又来一个,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戴老三这没前没后的话让步包国维摸不着头脑。 “戴叔。” “去去去!你把你老子害得去外乡讨饭去了,怎么现在活不下去了?便打上了我的注意?我可没工夫施舍你!” 戴老三的语气毫不客气,二话不说,直接给包国维劈头盖脸一顿骂。 包国维也不抢着回话。 他料想,戴叔如此生气可能是跟刚才那个窜出去的少年有关,此时他正在气头上。 而包国维现在进来,反而是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不过,既然如此,他便让戴叔骂两句,这也无妨,正好让他消消气。 等戴叔气消得差不多了。 包国维这才开口说道:“戴叔,我没有别的意思,今天是特意来看您的!您瞧,我这还给您带了礼物的。” 说着,他将手中的糕点和茶叶拿起来给戴老三看。 “宏盛堂的做的糕点,还有两盒碧螺春,都是顶好的,您放心!” 戴老三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 他撇了一眼,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些钱?是不是偷来的,抢来的!?” “怎么可能,国维在关之逸关老爷那边讨了份好差事,现在赚了不少的钱了!”包国维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道。 毕竟他是不可能够把莫妮卡的身份给暴露出来的。 何况这事真想要说得清楚,那可是太玄幻了,而且也说来话长了。 “胡说!你如何攀得上关之逸老爷的亲,这钱怕就是你偷来的。” 戴老三也不是傻的,包国维的解释在他的耳中甚是苍白。 “诶!老三,你可要消消气,消消气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 第19章 感恩 “你手上的剃头刀可是架在我头上的,莫要慌乱,刀下留情啊!” 原来,包国维和戴老三你唱我和的,让正在剃头的顾客摸不着头脑。 但是,若是自己现在不开口的话,怕是自己被抹了脖子都不知道。 “我是听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不过,这也不能就这样把我的脖子放在刀尖上舞蹈啊!” 戴老三闻言,连忙鞠躬道歉。 理发顾客摆摆手,问包国维道:“你刚才说,你是包国维?你刚刚是不是说到了关老爷?” 包国维点点头,“对,我是包国维。” “就是前天那个被关之逸关老爷用大汽车接走的包国维?” “对,那就是我!” 那人闻言,一拍大腿。 “哎呀!戴老三,你可是真误会他了!” “戴老三,他就是包国维啊!” 戴老三眉板着脸,“我当然知道他是包国维。” “包国维啊!他现在可是我们水乡镇的明星似的人物了。” 戴老三一愣,十分疑惑,“什么意思?” 那位顾客便将这些日子里水乡镇里传扬的包国维的风光事件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戴老三。 戴老三听罢,神色缓和了许多,但依旧是不肯给包国维好脸色。 “你现在就在这里先坐着等着,我先剃完头,再来跟你理论。” 说着,戴老三朝着后面的长板凳努了努嘴。 包国维点点头,将手中的糕点和茶叶放好,坐在长板凳上等待着戴老三。 别看戴老三年纪不小了,甚至是比老包还要大几岁,平常人这个年纪早就在家享福了,但是戴老三身子骨却硬朗得很。 你瞧他剃头那个模样,腰板挺得笔直,拿剃头刀的手一点都不抖。 一旦认真起来,眼睛炯炯有神的,比十七八的小伙子还精神。 包国维兴致勃勃看着戴老三剃头,这门手艺他在现代社会可是没有见过的。 等戴老三剃完头,将顾客头上的泡沫洗去,这便是完事了。 待将顾客打发走后,戴老三这才正眼看包国维。 只见他端来一壶茶水,还有一个满是茶垢的铁杯子,放在长板凳上,没好气地说道:“要喝水,自己倒!” 包国维自己倒茶自己喝,因为是冬天,茶水早就凉了,冰得牙齿痛。 而且还没有茶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茶香,也不知道这茶叶已经被泡过多少次了。 但他也并不恼。 毕竟戴老三如今表现得这般恼怒,是因为当初自己在学堂里打架生事,没学到本事,还欠了一屁股债,结果害得包家家徒四壁,害得老包沦落他乡。 这恰恰说明,戴老三把他爹老包当做是真朋友的。 戴老三沉吟半晌,他不是傻的,发完心中闷气,此刻也是冷静下来了。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包国维心中大喜。 关于莫妮卡的种种他是自然不会说的,但毕竟他口齿伶俐,脑子还快,扯起谎来比喝水还要简单的。 包国维便胡扯一通,说自己如何被关之逸赏识,如何还完了欠陈三癞子的债务,如何派高个子去外乡寻他爹的事娓娓道来。 他将其中莫妮卡的事全部删去,再添油加醋一番,说的倒比真的还要真。 戴老三一听,他还是有些迟疑,但神色已经大有不同了。 包国维一瞧他的微表情,心中便有了七八分把握。 只见他趁势扑通一下便要跪在地上,戴老三见了,顿时慌乱,包国维这膝盖还没落地,就被他给扶起来了。 相互推搡一番后,包国维的屁股重新回到了板凳上。 戴老三深深叹了口气。 “造化弄人!当初,我见你在学堂里读不下来书,多次劝你爹不要再花钱供你上学堂了,出来学一门手艺,虽然难以人前显贵,也不至于会饿死的。如今,看来你现在有出息了,倒是我的目光短浅了。” 包国维回答道:“我晓得是戴叔是为我好的。” “念你还有孝心,有点本事了,还知道找人去外乡找老包,老包这十几年来,日子过得苦啊!世事又乱,您呢……五岁死了娘……” 包国维细细地听着,一时间竟然红了眼眶。 触景生情,他想到上一世的时候,从小父母离异。 母亲组建了新的家庭,包国维便是跟了爸爸,而爸爸此后却并没再娶。 小时候爸爸待他很好,即使工作很忙,也经常会抽出时间来陪他。 当时,他酷爱文学历史,本不富裕的爸爸就经常挤出零用钱来给他买“闲书”。 到后来,即使高考数学考个二十多分,失业在家躺平,也不曾对他有过哪怕是一次打骂。 后来,爸爸患癌离世,这或许也是压垮当时包国维最后的一根稻草。 包国维如今听了戴老三的讲述,老包正像是他前一世的父亲一样,仁慈温厚,爱子如昔。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心想,前一世是他无能,不能够在父亲面前尽孝,今世一定要在这民国乱世出人头地,闯出一番事业来,让他爹老包也享一享福! 包国维重重地点点头。 “日后我包国维必定竭尽全力,闯出一番事业来,让我爹不再受此屈辱!”他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戴老三一见包国维的神情,便知道他也不是说说而已 而后戴老三心中的气也完全消了,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 “年轻人年轻气盛,犯点小错误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不气盛怎么叫年轻人?只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而后,戴老三和包国维一老一少,竟然也聊得痛快! 毕竟包国维的嘴皮子不是盖的,常常逗得戴老三乐得合不拢嘴,竟然生意也不做了,关门歇业。 闲话二三。 包国维突然想起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有一个窜出去的十七八岁的少年,看来跟戴老三很有关系。 他问道:“戴叔,刚才我见一少年从你店里跑出去,看你还挺生气的,怕他不是你的小孩吧?” 一听,戴老三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大儿是去了京口的。这是我收下的学徒……” 包国维心中好奇,便继续追问:“戴叔,有什么事你便说出来,国维现在出息了,也能够帮得上你的忙!” 原来,刚才那人唤做李狗子,按照乡下的话来说,贱名好养活,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个大名,大家也都是李狗子地叫着他。 从小,李狗子的爹早就死了,就母亲一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他长大,长大以后,他便想谋个生计。 在这个时代里,手艺人怎么说都是不会被饿死的。所以李狗子她娘,便带着他来就求戴老三学理发剃头的手艺。 戴老三见他可怜,加上身边也的确缺了帮手,便让李狗子跟了自己。 到如今年月,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 李狗子做事沉稳,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人机灵,不死板,跟来理发的客人都能够打上交道。 只不过前两日,李狗子的娘生了重病,要钱来买药治病,可是他一做学徒的,哪里有甚么钱?这不是成心要他的命吗? 没得法,李狗子便把主意打到了师傅戴老三的头上。 刚才便是他在偷钱的时候被戴老三逮个正着。 李狗子自知对不起师傅,奈何母亲病重,于是拔腿就跑,就这样被戴老三给撵了出去。 而在逃跑的时候,慌乱之中,李狗子便是迎面撞上了正要来拜访戴老三的包国维。 ------------ 第20章 燕子李三 “唉!他哪里能够知道,就算他不来,我也会尽力拿钱出来的,可是……包国维,你说!他怎么能偷呢?可着实是寒了我的心啊!” 正说着,戴老三那浑浊的眼球竟湿润起来,已经年近六旬的他在包国维这般小辈面前,竟然快要落下泪来。 或许,也正是因为经历过如此,戴老三之前才对包国维的所作所为让老包流离失所而一直无法原谅和气愤吧。 包国维胸中藏在一团气来,他决心为戴叔做些甚么。 “戴叔,你也不要熬煎了!这样,这李狗子我去找他,我将他捉来给您。” 包国维这可不是空话,别看他嘴皮子厉害。 但是身体素质劲爆,腿脚功夫也是不差,就刚才见到的李狗子那个小身板,分分钟制服是个一点问题没有。 “唉……”戴老三无奈地摇摇头。“你就是把他打一顿又能够怎么样呢?” 包国维笑道:“放心,戴叔,我自有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自有妙计!” …… 街上,包国维快步走向一条极长的狭窄的巷道,四周观察了一番,确定是此处之后,便径直往里走。 这一趟他是来寻李狗子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解决一些麻烦。 只见包国维走到巷道中间,突然他速度加快起来,一溜烟跑出了巷道。 这时巷道之中又见一人,中等身高,浑身精瘦,穿着一身黑色的厚大褂。 只见那人看到包国维跑掉之后,心中一惊,立马顺着路往前赶。 正要出巷道口时,包国维却猛然出现在面前。 “嘿!哪里跑?” 那人被包国维吓了一跳,心中一惊,下意识便想赶紧逃跑。 可往后一瞧,看到几个模糊的大黑点,那是正有人往在巷道里往这边走,他骇然,疑心这也是包国维派来的人。 而巷道两边是滑溜溜的高墙,只有前后两个出入口,哪里能够有路给你走。 但,那人可不是善茬。 他往后退了两步。 别看四周高墙上没有甚么抓取的东西,但是他左脚往墙上一蹬,靠着反弹的力道,往右边跃去,再往右墙一蹬,如此往复,竟然便能向上攀登而去,活脱脱像是一只腾空的燕子。 这轻功,甚是了得! 包国维心中一急,大喊:“既然你都已经被我发现了,你还跑什么?快下来吧!” 那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一股脑往上“飞”,可是这个巷道可是包国维精心挑选的,两侧高墙高不可测,谅你是燕子,那也飞不出去的。 果不其然,只见那人往上爬了跃十几米的距离便是到头了,尽管再往上便可翻越这座高墙,可是他却是没有一点气力。 接着,他噔噔噔地又落到了地上。 落在地上,那人一脸颓丧的模样,紧紧地盯着包国维。 “买豆腐嘞!不好意思,麻烦您挪挪腿!” 只见两三个买豆腐的往这边走,那人猛然一惊,这才明白过来,方才他看到的那几个黑点并不是包国维的人,乃是这几个买豆腐的。 “走吧。人家还要做生意呢!咱们给人腾腾地,让人家先过。”包国维笑道。 等让买豆腐的先出了巷道。 包国维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是莫妮卡派来的,信不过我这很正常,不过我觉得她考虑还是太不周到了。” 那人没有答话。 “想要找人看着我,就给我派个保镖在身边就完事了,何必还找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我,费时费力的。” “你既然已经发现我了,那你也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你要是想卷钱跑路,你知道的。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那人这才开口回答道。 包国维笑了笑。 “我包国维是堂堂正正的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来跑路之说?” 接着,包国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不过,你回去跟你家小姐说,就说既然她想让你看着我,那就不要暗地里盯着我,怪别扭的。这样,你以后就跟着我身边,我把你栓裤腰带上!” “什么话!?”那人有些急了。 “哈哈,话糙理不糙。总之,你的身手不错,对我来说,你是有大用的。” “咱们走吧!”包国维见那人有些犹豫,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现在还有正事要办的。 说着包国维便往前走,他也不回头,过了一会儿,不出他所料,那人自然就跟了上来。 “嘿!你叫什么名字?”包国维问道。 那人答道:“陈弘梁。” 包国维在脑中思索了一番,印象中没有这个名字。 不过看他刚才那个身手,特别是轻功着实是不凡,没有支撑物,一跃便是十几米,像是架了梯云纵一般,这想必是名家武学。 “你师父是哪家的?” “保定涿州,李景华。” “呵!燕子李三!”包国维惊叹道。 “嗯?”陈弘梁心里一惊,“你晓得我师傅?” 燕子李三在历史上名头可是不小。 燕子李三,到底是谁并无定论,但是史学界一般公认的真实的李三,乃是李景华。 1895年,李景华生于河北涿州,幼时随叔父流落到沧州。 沧州习武之人众多,他也跟着拜师习武,爬墙上树易如反掌,非一般人所能比,逐渐的,便练就了一身的轻功本领。 据传,燕子李三的偷盗原则有二。 一是专偷豪门富户,从不骚扰贫苦百姓。 二是作案后总要留点痕迹。 如他常常仿效小说中花蝴蝶、白菊花等大盗的做法,把一只用白纸叠成的“燕子”插在作案的地方,或留下写有“燕子李三”字样的纸条,以表明明人不做暗事,好汉做事好汉当。 这更使得他声名大噪,“燕子李三”的绰号由此得来,在民间逐渐流传下来。 燕子李三在历史上,偷的都是豪门大帅,时常将偷盗来的东西分给穷人,以“义盗”而闻名,是个有名的人物。 没想到,燕子李三居然还有传人! 怪不得,刚才陈弘梁那一招“梯云纵”实在厉害,一跃就是十几米的高度,有了这一招,那些上流人士的豪宅的围墙安保不就全是摆设了吗? “燕子李三在民间可是一个有名的人物,我怎能不知道。”包国维笑道。 陈弘梁答道:“其实,我也只是跟着我师傅学了一点皮毛。当年我师傅为了避难南下浙江,我有幸跟着师傅学了个把月的时间,最后没法,师傅又回天津了,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不得不说,那你天资不错啊!”包国维赞叹道。 陈弘梁并没有因为包国维的马屁而有任何表情变化,“既然如此,你到底是如何发现我的?” 包国维笑了笑,“你轻功如此之好,就算我是千里眼顺风耳也难以察觉的。” 他接着指了指自己脑袋,“我是靠着这发现的你。” “这?” “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反正钱已经到我的手里,她难道那么信任我,真就不怕我卷钱跑路?于是我便特意选了一条又长又窄的巷道便想要试一试,果然不出我所料,真就把你给试出来了。” ------------ 第21章 救人 陈弘梁一听,心里实在佩服得紧,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他师傅燕子李三对他说的话。 当时,他想跟着师傅去天津谋生路,但师傅一直说他心眼实诚,跟着他是要吃亏的,所以李三执意没有带上陈弘梁。 今日一看,自己虽空有一身好身手,却在包国维这个文绉绉的读书人身上栽了跟头。 他倒也是信了当时师傅说的话,同时对机敏聪慧的包国维佩服得厉害。 包国维察觉到陈弘梁的微表情,知道他已经被自己拿捏住了。 “咱们走着,就快到地方了。” 又拐过几条弯,包国维和陈弘梁来到一座破败的窝棚前,屋外一条臭水沟,周围的房屋怕都是有了几百年的历史了。 包国维料想,这便是那李狗子家了。 昨晚经历一番思考之后,攻略原平旭任务的解决方法已经在他的脑中大概有了雏形,只不过还缺少一个关键人物来做自己的传声筒。 此人必须能说会道,不怯场,有胆识。 正当包国维物色什么人物来办这件事的时候,戴老三却误打误撞地将李狗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李狗子常常与戴老三理发店里的客人打交道,练就一颗八面玲珑心,三寸不烂之舌,而为人至诚,有孝心。 所以他这次来,一来他是答应了戴叔,非要把这小子给逮回去的。 二来便是他觉得李狗子本性不坏,而且为人机灵、口才很好,善于跟别人打交道。 或许他正是自己所寻之人,可以为自己所用,成为攻略原平旭的关键一环! 包国维推门进去。 赫然见到窝棚中间一位憔悴不已的中年女子躺在铺了一层稻草的烂木床上,旁边站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孩童正在熬药。 而这孩童,正是李狗子。 李狗子看见包国维,顿时浑身颤栗起来。 他刚才从戴老三店里逃出来,与包国维相撞,自然是知道包国维是要往戴老三店里去的,所以他料定包国维是来抓自己的。 李狗子急忙抓走地上的一个布包,里面装着的是他偷来的钱,然后拔腿便跑。 包国维并不追,朗声说道:“李狗子,你狠心将你娘扔在这破窝棚里吗?” 李狗子立马愣住了,逃跑的脚步停了下来,像是浑身遭了一个霹雳。 “狗子。”病榻上的娘轻轻地唤了一声。 “娘!”李狗子扑倒在床边。 自他娘生重病以来,李狗子未曾掉过一滴泪,今日被包国维这么一吼,心中激动,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李大娘一见李狗子哭了起来,再一看包国维白白净净的模样,身边还跟着个陈弘梁,还以为李狗子偷了人家财物,人家派人来拿他的。 “狗……狗子。”李大娘吊着一口气,说不清楚话来,心里一急,咳嗽两声,晕了过去。 “娘!”这一声娘可叫的真真切切,以至于包国维也有些心疼了。 包国维心惊,于心不忍,上来给李大娘探了探鼻息,观察一下她的面色。 “你做甚么!?”李狗子警惕地护住李大娘。 “放心吧!你娘只不过是晕了过去,她就是受了风寒罢了。” 接着,包国维打开刚才李狗子熬药的瓦罐,一看都是一些没用的药材胡乱炖在一起。 “你从哪里抓来的药?”包国维问道。 “城东家的和盛堂。” 包国维无奈地摇摇头,“庸医害人啊!” 他包国维虽然不是什么医生,但是曾经也是认真翻阅过一本《赤脚医生手册》,上面记载了各类常见病的诊断和治疗方法。 所以对于一些小伤小病来说,他也是能治的。 “这不过是很普通的风寒感冒,只不过是因为李大娘常年营养不良,身体不好,这才病倒了。”包国维心里喃喃道。 包国维用药勺将瓦罐之中的鹅卵石捞起来,指着问李狗子:“你糊涂啊!鹅卵石何以入药?” “大夫叫我拿来的,说是名医傅青主的方子,以鹅卵石作为药引,大夫给我一鹅卵石,说是用药汤熬成的,交代我将这石头放在锅里煮,待煮软后作为药引使用。” 李狗子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包国维不经觉得好笑,但随即又感到一阵可悲。 他不由得想到了鲁迅笔下的《父亲的病》,便是庸医害人,鲁迅父亲最终也是耽误了治疗,远离人世。 说真的,民国这乱世之中,没有完善的医疗体系,就总能够让那些江湖骗子钻了空中,敛了钱财不说,却是以血淋淋的人命作为筹码代价! “古代确实有名医傅青主以鹅卵石入药的典故,名为‘煮石息怨”。医治的却不是身病,而是心病!” 原来“煮石息怨”说的是,曾经有一位男子向傅青主求医。 那人说是他与妻子本来相亲相爱,偶因小事发生口角,妻子颇感委屈而怏怏不乐,数日来不吃不喝,终于病倒而卧床不起。 傅青主听完陈诉后,即嘱这男子在河滩拣一鹅卵石,交代他将这石头放在锅里煮,待煮软后作为药引使用。并嘱他煮石时要不断加水,且不可离人。 这当丈夫的遵嘱日夜不断地熬煮卵石,连续几天下来,人也累瘦了,眼也熬红了,但他记住名医的嘱咐,仍旧不间断地煮石。 妻子见此情景,不禁化怨为爱,转怒为喜,病也就好了。 原本这乃是好好的一个传统文化典故,没想到却成为了庸医害人的口舌,想必那人翻书的时候,就只看到了鹅卵石可以入药这几个字而已。 包国维将典故告诉李狗子,李狗子顿时怒目圆瞪,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说着就要去将那和盛堂给打砸了! 还好被门口站在的陈弘梁给拦住了。 不过,正如这则典故所言,药引虽假,但是诚心为真。 李狗子说到底还是有孝心的。 包国维摇摇头,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只钢笔来,扯下来一块破布,随手写下一张专治风寒感冒的药方,递给陈弘梁。 “你腿脚快,按照这方面的方子把这些药都抓来。” ------------ 第22章 李耀辉 陈弘梁一愣,自己本来是莫妮卡派来监视包国维,这会儿倒成了他的跟班? 不过此情此景,他还是咬咬牙,信了包国维这一回。 他接过药方,便快步走出门去。 趁着这个功夫,包国维让李狗子取出家里用的针线。 穷人家新衣服是买不起的,针线这东西是必备的,所以李狗子很快就找到了。 包国维仔细挑出几根细挑锋利的针来,用火焰慢慢地灼烧一遍,算作是消毒杀菌。 他开动脑筋,仔细去回忆《赤脚医生手册》所记载的内容,接着脑子里一套完整的人体的穴位图被顺利构建起来。 在心中有了把握之后,包国维方才下针,在李大娘各处穴位上,一气呵成扎了数针。 数针齐下,李大娘终于有了反应,手臂哆嗦了一下,这下可让李狗子看在眼里。 “娘!”李狗子心里急啊! “别急。”包国维出声喝止道。 李狗子不再说话,包国维专心致志又下了几针,这才收针。 “等他抓药回来吧。” 不久后,陈弘梁回来了。 不愧是练轻功的,这才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药方上的药全抓来了。 还带来不少红枣、枸杞、阿胶等补品,这都是包国维让买的。 然后包国维吩咐李狗子熬药,李狗子此刻仍半信半疑,但还是照做了。 忙活半晌,待李大娘喝完药后,竟慢慢醒转过来。 “娘。”李狗子扑倒在李大娘床边,也是快要成年的男子了,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 小小的破窝棚里,一母一子相拥而泣,料你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感动得落下泪来的。 “娘,你觉得怎么样?是否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 李大娘摇摇头,“儿啊!相比起前几日,真是好多了,呼吸顺畅不少,身体气力也多了几分。” 李狗子喜出望外。 自李大娘生病以后,不论李狗子找了哪些大夫,喝了多少药,都是没有好转,竟越发严重起来。 不然也不会病急乱投医,信了鹅卵石也能入药治病的鬼话。 而今包国维这么扎几针,熬了一剂汤药,就让李大娘的病好转不少。 李狗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扒住包国维的大腿,扯着嗓子喊道:“神医啊!” 包国维汗颜,他不过就是读了《赤脚医生手册》,外加金手指的记忆功能,无非就是照着书抄答案而已。 不过到底结果还是好的,说起来也是行善积德,好事一桩。 包国维急忙伸手想把他扶起来,“小事小事,我只不过是看了几本医术而已,略懂一点伤寒的医术。” 但李狗子跪在地上,硬是不起。 包国维一瞧这情景,自知时机成熟。 “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堂堂男儿岂能随便就给别人下跪,你要是真想要谢我,你就帮我办点事吧!” 李狗子这才将脸上的泪和鼻涕擦干净,站起身来。 “我对不起师傅,我跟你回去!” 说着,李狗子将先前的那个破布袋递给包国维,里面包着的就是戴老三被偷去的钱财。 包国维将破布包收下,刚想要开口,又想到现在窝棚里有李大娘在场,有些话不便说。 他便先让李狗子先将李大娘安置好,等李大娘睡去之后,他将李狗子引到外面去说话。 两人走到河边,陈弘梁远离了一段距离,在旁边盯着他们俩。 刚一来,李狗子还想给包国维跪下,被包国维给拦住了。 他没好气道:“大清国都亡了多少年了!这点破毛病改不了吗?” 别看包国维从年纪上看,比李狗子大不了多少,而且他头圆圆的,还是个娃娃脸。 但是他身体素质好,身子板笔直,加上穿着干净得体,在瘦小的李狗子面前,倒是多出几分威严来。 李狗子被包国维这话给镇住了。 包国维心里一喜,他知道起码从精神上,李狗子这下已经完全是被他拿捏住了。 自古以来,想要让人信服你,就必须要恩威并施,做人一定要有本事在身上,才能让人信服你。 但同时,做人还不要太有距离感,不然不能让人亲近你。 “我知错了。我这就跟你回去跟戴师傅请罪,他要罚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给我娘治病的钱,我以后拼命干活都会还你的!”李狗子保证道。 “回去请罪这是必然的,戴师傅待你如此之好,你却对他做出不仁不义之举,寒了他老人家的心。” 包国维话锋一转。 “但是念在你有孝心的份上,其实我觉得这事倒也还好,总之事情解决了就可以了。” “这样,我看你为人机灵,我现在正有一件大事要办。我拜托一事给你,你帮我去办,就当是你的医药费了。如何?” 李狗子不是傻的,这其中的招募之意,他何尝不能够听出来。 “你尽管说!只要用到我李狗子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包国维笑了笑,“不是没读过书吗?你倒是还会说点成语?” 李狗子挠挠头,“我这个人闲不住,天天闲下来,就偷着去听评书,蹲在馆子门口听相声。” “评书,相声?” “嗯嗯。我虽说不认字,但是评书里讲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赵云长半坡七进七出救阿斗,我也是知道做人处事,当是义字当头!”李狗子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正好,这样就好办了。”包国维心里嘀咕道。 在他的脑子里,一套细节完善的计划逐渐成形。 “什么?” “包国维摆摆手,“没什么。” “对了,我叫包国维。戴老三是我爹挚友,也算是我的叔父了。” “包国维!你便是那个在码头救人,与关之逸关老爷有亲的那个包国维!” 李狗子眼睛瞪得巨大,他实在没想到这几天在水乡镇里被议论纷纷的明星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包国维心里一惊,他被关之逸的汽车接走这件事倒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但是在码头救人一事,却是少有人知。 看来他没有看错人,这个李狗子的确是个小灵通,什么消息都能够打探得到。 “你叫什么名字?” “咳咳,李……李狗子。”李狗子尴尬地挠挠头。 显然他是第一次被人那么尊重、礼貌地问名字,以前大家都叫他狗子,其他人一见别人都叫他狗子,也就不问他,都默认叫他狗子了。 “你没有大名吗?” 李狗子一愣。 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应该要有个正名,大家都狗子狗子地叫着他,他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不妥的地方。 “没……没有,我娘说贱名好养活,就……” 李狗子支支吾吾的,他咬着嘴唇,眼神飘忽起来,感到非常的别扭。 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此刻竟然有些窘迫起来。 包国维看出了他的窘迫,说道:“出门在外还是要有个大名的,这样,我给你取一个大名,你看看怎么样?” “嗯?取名字?” “嗯……姓李的话,就叫李耀辉怎么样?” ------------ 第23章 打听消息 “李耀辉。” 李狗子反复咀嚼着自己的这个新名字。 包国维接着说道:“晏殊曾言:‘惟圣运之会昌,可继重华之辉耀。’,其中辉是光彩照人、辉煌无比之义。正如《说文解字》中释云:煇,光也。” “此外,耀辉二字也可以趣解为光辉前程,辉耀此生之意,古代也有成语荣宗耀祖,星月交辉扩展了名字的意境。我想这个名字是很适合你的。” 李狗子此刻眼眶竟然红润起来。 之前家里穷,十年来不知道被多少人欺辱,那时候都没有哭过怨过,今日见到包国维后,竟然哭了两次了。 接着,他腿脚一软,又要跪下来了。 “包……包老爷。我……”李狗子嘴里鼓嚷着,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来。 包国维急忙把他给扶住了。 “这名字如何?我只不过提供一个想法,等明日你娘亲醒来,你再与她谋划吧。” “不了,我已成年了,自己的事应当自己做主了,此后我便叫李耀辉了,谁也不能叫我李狗子!”李狗子拍着自己胸脯放出豪言。 包国维见李狗子坚毅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欣慰。 “以后,你就叫李耀辉了!你便是跟着我混就是了。但是,你跟着必须得记住两条,这第一条便是除了生养父母之外,不可向旁人下跪!” 李耀辉怔住了,但随即擦干眼角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 “嗯!” “这第二条嘛!你以后不要叫我老爷了,也不许你叫任何人老爷,你便是你,不是他人的附庸!以后,你就叫我包哥儿便是了。” 李耀辉拱手,“是,包老……包哥儿。”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他对包国维有用,他也就信得过他,随后他就将莫妮卡一事种种都告诉给了李耀辉。 李耀辉听后甚是惊奇,随后又是满心对包国维的叹服。 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再下跪,而是拱手对包国维行礼。 “包哥儿,你放心,但凡用得上我李耀辉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在所不辞!” 这一次,包国维并没有拦他。 …… 随后,在包国维的安排下,李耀辉将李大娘安顿好,托街坊邻居代为照顾,便跟着包国维离开了。 这一去倒不是戴老三理发店。 按照包国维的打算,戴老三之事尚且为小,攻略原平旭之事为大。 毕竟这件事可是关乎他的性命的,总不能重生穿越一趟,就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吧…… 正好如今他收服了李耀辉,他的伶俐口齿、胆大心细对自己可是能够派上大用场的。 只不过他脑子攻略原平旭计划的具体细节,包国维他还是要再斟酌一下的。 包国维、李耀辉和陈弘梁三人一同回到包家,远远地便见着在包家门口站在一个佝偻的身影。 包国维还疑心是哪家小贼在这里蹲点的,但凑近一看,原来是虚惊一场。 这不就是陈三癞子吗?正好赶巧了。 “哎哟!包侄儿,你可让我好等啊!” 陈三癞子一看包国维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原平旭原都督那边有消息了吗?” “是这!我今儿一早就去城里打探消息了,挖到了不少东西,这不怕你着急嘛!晚上我我正好赶趟便赶来了,没曾想却撞了个不巧,正好包侄儿不在家,我便站在外面等了会儿。” 陈三癞子显得很兴奋,灰蒙蒙的面部即使是被惨白是月光笼罩着,但还是可以看见他脸颊上泛着一层的摇曳的红光。 包国维很满意,看来陈三癞子今天在城里“收获颇丰”。 “想必你站在门外等了很久了吧?” 陈三癞子急忙摆摆手,“不久,只是晚上风大,倒是有点冷的……” “那便是辛苦了你。以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包国维笑了笑,做下了保证。 他知道陈三癞子说到底就是个放高利贷的小角色,与自己为敌,倒是不划算,为自己所用,那才是智慧。 “哈哈。包侄儿……” 陈三癞子一听这话,心中自然骄傲起来,本身他就是个话痨,自以为在包国维面前得了脸面,肚子里叽里咕噜一大堆话便想着往外蹦了。 但是他又一瞧,这才发现在包国维身后侧立着两人,正是陈弘梁、李耀辉。 在包国维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保镖守卫一般,就站在包国维的身后,也不说话吱声。 这可把陈三癞子吓了一跳,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走吧。我们进屋说去。” 四人进屋。 虽然天气挺冷的,但是包家的屋子很小,挤着这四个男人,倒是没有觉得怎么冷了。 李耀辉很识相。 这里面就他是干的伺候人的活的,所以他主动揽下了生火、泡茶的事,混迹江湖,这也是他拿手的事。 陈弘梁也自知自己的身份,且屋子小。 他便一个人直立地站在门口,眼睛看着屋外被月光笼罩的街道,把屋里窄小的空间腾给包国维他们。 陈三癞子混迹赌场那么多年,是个半大的人精,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他一瞧陈弘梁和李耀辉二人模样,就知道这两个人身上有不凡之处。 他晓得他们虽然衣着朴素,但肯定不是穷乡僻野的小娃娃,背后或许还大有来历,而此刻来看,显然他们都以包国维马首是瞻。 于是乎,陈三癞子心中不经窃喜,看来他站队并没有站错,还好自己“迷途知返”,没有与包国维为敌。 “说罢。”包国维缓缓开口道。 陈三癞子也就比他爹老包小个那么七八岁的年纪,他与陈三癞子本就是没有什么闲话讲,于是包国维便是直接直切正题了。 “包侄儿,你这会可得要好好地谢谢我了。我跟你说啊,我今天一大早就坐牛车赶去了吴苏城里,二话不说,牢记侄儿托我办的事,便往原都督府走……” “得了得了,说重点吧。原都督平常喜欢什么,什么往哪去,一般和什么人来往,都说来给我听。” 包国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陈三癞子本想再说自己如何如何艰难才获取到了消息,以此来邀功的,不过包国维这般说了,那他也只能是自讨没趣了。 “咳咳。”陈三癞子尴尬地咳嗽两声。 “包侄儿,你还别说,你要是这么问,还真有消息的。今天我这一去原都督府,到了才发现原都督早已经不在府中了,我这一打听,才晓得原来原都督是一早去城东戏园子里听戏去了。” “戏园子?听戏?”包国维顿时来了兴趣。“陈三癞子,你继续说。” “听戏,没错的。你可不知道这个原都督可是奇人啊!不爱姨太太,也不爱搓麻将,不玩权谋,不喜书法,偏偏爱听戏曲,爱看小说……” ------------ 第24章 时局 “哦?还有这事。”包国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原都督原本就算是绿林出身,发迹的时候,同乡的小伙子都来跟随他,所以从小就沾染了江湖气,为人乃是义字当头,当他跟着东边土皇帝庞景天发家后,身边个个兄弟都是飞黄腾达了!”陈三癞子说道。 包国维追问,“你说他为人好义气,爱看戏。那他是何时看戏,看戏又和谁去?” 陈三癞子道:“原都督每周都去看戏,都是去城东头的尚熙园,次数倒是每周两到三次,要是不忙的话,天天都去听……” “至于都和谁一起去的话?平日里都是邀请一些社会名流,他们都知道原都督爱听,也都上杆子争着去陪听。不过,这些日子他倒是经常带着他的妹妹去听。” “妹妹?” “对,好像叫什么,锦书,对,原锦书!”陈三癞子笃定地说道。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锦书二字取自李清照的《一剪梅》,名字倒是好名字。”包国维心里嘀咕道。 “听说她可是留洋归来。” 包国维点点头,若有所思,随后他问道:“原都督下次去尚熙园听戏是什么时候?” “还真巧!明天原都督都就要去了,听说是特意请了天津的唱戏人来,不仅要听,还要大办一场,请不少人来呢?想必各家老爷小姐是不会少的。” 陈三癞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妙,这可是好买卖!”包国维心中大喜。 李耀辉见状,摸不着头脑,“包哥儿,你有主意了?” 包国维点点头,他用手指指着李耀辉,“等着吧!明天你可是会派上大用场了!” …… 原都督府。 按照惯例,原都督今早起床,和妹妹一起吃过早饭以后,原都督来到书房,一个穿着军服的人拿来两张报纸。 办公桌的旁边放着一张太师椅,这椅子是他特意安排人放这的,他时常躺在这上面假寐一会儿。 “今天,要念的是什么?” “都督,昨天的《京口晚报》送来了,《江湖奇侠传》这一版加更一章。” “哦?” 原平旭整个人陷入太师椅中,他摆摆手:“念吧。” 原来,这原都督一大爱好便是听报,每天早上总是要听上那么一段,不过听报却不是关注时局,他听的大多是通俗小说、名人逸闻、凶案记录等等。 自原平旭从乡下带着兄弟发家以来,为的不过是吃一口饱饭,当他发迹之后,自家兄弟跟着飞黄腾达了。 自然是饱暖思淫欲,不再上进,倒是保守了许多。 他素来不关心时事,对于他来说,自己有枪有兵,那么就有钱有地。 既然有钱了,有地了,不管这天下是大清朝当家,还是他姓庞的,姓张的当家,都与他无关,他都能够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可以了。 像是这给他念报纸的军官,乃是他随身保安队的一员,便是他手下推荐上来的侄儿。 更不必说是,他的随身保安队,也大多都是与他或者他兄弟沾亲带故的,再不济也是他的老乡。 对于他来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所以,正如他所说的:“凡是我的兄弟都是真性情的汉子,凡是我的老乡的男子才是真汉子,其他的都他娘的没一个是真有胆子!” 那小军官摊开报纸,一板一眼地念着,话里倒是夹杂着不少乡音,改不过来。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小说情节发展到高潮阶段戛然而止。 “都督,这一版的念完了。” 原平旭缓缓睁开的眼睛。 “他娘的,每每要紧情节总是要吊我胃口,要不是他在京口,要是他在吴苏城,我必然把他给抓来我府上,给关进小黑屋里,一天字不写满不给饭吃!” “都督息怒。那个……庞大帅那边……”小军官收起了报纸。 等到报纸念完了,差不多就到了原都督的“办公时间”了。 “说吧。” “庞大帅那边拍了电报过来,让我们赶快做好准备,现在哪里并不太平,庞大帅那边形势并不明朗,现在还在谈……” 小军官站得笔直,手中拿着一份文档来。 “说重点吧……”原平旭显然对这些事情没有耐心。 “总之,庞大帅让我们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原平旭的腰板从太师椅上探了出来,“是要打仗了吗?” “属下不知道。” “罢了罢了,先不必管那么多吧。现在一切事务照常进行,不用做什么,等到临了,再说吧。” 原都督伸出手掌来,小军官见状,立马从桌上端来了一碗热茶放在他的手掌上。 原平旭喝了半口,自觉身体暖和不少。 “庞大帅也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主,今天要我这样,明天要我这样,怕是过几天就要我把我赶出吴苏城了!” 在历史上,此时正是民国十五年,在不久之后的1926年的夏天,正是时局动荡,也是一次狂风搅雪的时代,席卷了中国大地。 庞景天是他们整个这片势力名义上的首领,是最大的军事势力。 他关注的是大的时局,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偏居一隅,他想要的是更多。 而待在吴苏城的原平旭当然是明白他的心思的,不过他自己可没有心思和功夫去顾及到他了。 因为吴苏城这边也是不太平的。 吴苏城所在的这一片区域都是平原,水土肥沃,还拥有直通长江的内河,这里可不只是有原平旭这单单一股势力而已。 在吴苏城的北边有封盘城,南边还有元庆城,而吴苏城被夹在之中,可以说是处在左右为难的局面之中。 而封盘城和元庆城的老大温正和张辛树,似乎都对自己这片一亩三分地打起了主意。 “庞大帅,这可怪不得我,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没有精力去顾及你咯!”原平旭深叹一口气,身子往藤椅上一躺,藤椅便随着重力摇摆起来。 这场席卷全国的运动,正带着一种新思想和新力量席卷整个中华大地,而一向在自己所营造的象牙塔里面待了太久的“大帅们”心里都有些慌张。 大人,时代变了? 这种慌张的情绪也蔓延到了整个军队势力之中,不过,向来不参与权谋斗争的原平旭却并不在此一列中。 ------------ 第25章 说评书 “诶,对了,天津那个戏班子来了没有?” 原平旭喝了一口热茶,哦呜一声,似乎是将刚才的烦心事全部抛掷脑后了。 “您放心,早就到了,一早就安顿好了,现在他们就住在城东南平宾馆那边,按照您的指示,他们现在滋润着呢!” 小军官将手中的汇报文件合上,仿佛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了。 “过会儿你让只会小姐一声,就说今天下午我带她城东戏园子听戏。” “是!” 原平旭摆摆手,说道:“下去吧。让我休息一会儿。” 小军官点点头,正要走时,又被原平旭给叫住了。 “诶诶,把汇报给我留下。” “是。” 说着,小军官便将手中的汇报文件放在原平旭可以伸手就够得着的地方。 原平旭闭目养神,但心中始终不安宁,似乎正有一团火在他心中烧啊烧。 回想他发迹以来,已经打过太多仗了。 是已经记不起多少次从枪林弹雨中逃出来,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如今自己现在也有四十好几的年纪了,已经没有当年的那股子热血了。 “哦呜。”原平旭嘴里嘟囔着,心中很不舒服。 许久,他到底还是拿起旁边放在办公桌上的汇报文件。 “庞大帅……嗯,到底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啊……” …… “这样行吗?” 李耀辉有些忐忑地问包国维。 包国维点点头,“这样准没错!” 有了包国维这般保证,李耀辉心中的底气便多了几分。 只见李耀辉现在,站在一张桌子后,桌子上铺着一块幕布,幕布正好将他的两条腿给挡得严严实实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今儿你瞧我不起,且看三年之约之后,你高攀不起!” 一段由包国维改编的评书开场白坦坦荡荡,颇有气势,虽然少了一点传统评书的味!倒是多了几分少年意气来。 “各位看客,各位听客,今天我要侃的不是逸闻怪谈,说的不是历史故事,评说的乃是《武破苍穹》,您要问这《武破苍穹》如何说来,说的何人,讲的何事,请听我娓娓道来!” 包国维在场上热烈地鼓掌,显然他对于李耀辉的表现很满意,同时对于评书这门传统艺术感到新奇而敬佩。 评书在我国发展历史悠久,传说周庄王是评书的祖师爷,但没有实际的考证。 而民国时期恰恰是评书中兴的时期。 本来,清末民初时,评书的表演为一人坐于桌后表演,道具有折扇和醒木,服装为长衫。 后来多不再用桌椅及折扇、醒木等道具,而以站立说演,服装也较不固定。 而包国维今天也不讲究那么多了,摆一张桌子便让李耀辉上了。 反正评书说到底还是民间艺术,就是应该接地气的,不应该有那么多的讲究 话说回来,李耀辉不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才也,博闻强记,口齿伶俐,一点都不怯场。 原来。 将小说变成说书,乃是包国维的主意! 按照包国维的想法,《武破苍穹》的底稿,包国维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将其让原平旭看到。 直到他遇到了李耀辉,心中才有了打算。 昨天晚上,包国维按照自己的想法,将自己所撰写的《武破苍穹》底稿交给他背诵学习,要求他需背得滚瓜烂熟。 没曾想,这李耀辉却是个一顶一的人才。 虽然他没有上过学堂,但是他爹还没走的时候,花钱供他读了一两年的私塾,所以一些简单的字倒是认得的。 何况,《武破苍穹》之中也并无什么生僻字可言。 而包国维自己在李耀辉记忆底稿的过程之中,他突发奇想,决定将评书的艺术融汇于其中! 毕竟评书这门艺术易于传播,而且当下热度高,于是最终是搞了一版评书版《武破苍穹》来。 在今天一大早,包国维便早早去找李耀辉,心想他背了一夜的书,怕是现在眼圈都熬红了。 可没曾想,李耀辉居然趴在床上,看着书却不亦乐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等到包国维提醒,李耀辉这才惊醒过来,一见着包国维,起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包哥儿,后来三年之约怎么样了?萧炎真的去云岚宗赴约了吗?” 包国维不经觉得好笑。 仔细想来,自己在李耀辉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正是沉迷网文,甚至课都不去上了。 何况自己那时候处于信息时代,能接受到的外界信息比他还要更大,抵抗诱惑的能力自然也比他要强。 “以后我把他写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包哥儿,你是怎么想到的?又是武力,又是炼药啥的,我从来没有知道这些过!昨天一读,感觉简直是新奇极了!” 包国维哈哈大笑,自知如此的话,那他的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 “你先不要着急。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觉得这书你背得怎么样?” 李耀辉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自信地说道:“包哥儿,你就放心吧!已经背的七七八八了,完全没问题。” 包国维大喜,“那行,你下来。我再给你布置个任务,我要你将这小说变成评书!” 如此,才有了方才的李耀辉上台,表演评书版的《武破苍穹》这一幕。 显然,包国维对于李耀辉的表现很满意,自觉心里把握又多了几分。 话说回来,包国维这突发奇想,把这后世的《武破苍穹》和这传统文化艺术结合到一起,颇有些创新的意味。 而且或许,这便是近现代以来,最早的有声书了吧? 如此想来,包国维和李耀辉倒是创造了历史! “对了,包哥儿,陈弘梁呢?他又‘飞’去哪了?” 李耀辉在与陈弘梁认识之后,也是见识到了陈弘梁飞檐走壁的本领来,此后,便是一口一个“飞侠”地叫着。 包国维答道:“你便是做好你的事就对了!至于陈弘梁,我让他去请大夫为你娘看病了。” “我……我娘?” “嗯。我只是懂些粗浅的医术,不能完全将你娘的病给治好,我让他去外乡请有名的大夫来,想必你娘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李耀辉顿时红了眼眶。 “包哥儿,以后我李狗子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 第26章 原锦书 次日。 原平旭三辆汽车直往城东小戏园而去。 头车坐的原平旭及其妹妹原锦书,后车坐的便是原平旭的妻妾,三房姨太太,再后车便是他的配枪的副官以及保卫兵。 原平旭携妻妾率先进入城东小戏园,园主一看是原都督来了,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原都督,辛苦了?”园主身穿一身绸缎,喜笑颜开,要知道每周原平旭来他这戏院听戏,不知道要多出多少银两收入来。 “无事,戏何时开场?” “快了快了,早就侯着您嘞!是这,我带您去包厢……诶?原小姐何以不下车嘞?” 原平旭看向了停在路边的汽车。 汽车上的原锦书显然也注意到自己哥哥的目光,她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一把将车帘给拉上了。 原平旭只得无奈地苦笑,“我这妹妹平日不爱看戏,便让她在车里坐一会儿,等气闷了,也就进来了。” “哼!小姐脾气还不小嘞,不来便在家里待着,上车了,就不下车,算什么事?” 这声是从站在原平旭后面的三姨太嘴里发出的,三姨太是原都督最近才纳下的小妾。 三姨太原本是湘西妹子,出身青楼,性格泼辣,一身的辣劲让原平旭爱的不行,光顾生意不到个把月,便八抬大轿娶回来当了三姨太。 三姨太平日里仗着原都督喜欢自己这股辣劲,对待下人丫鬟毫不客气,就连其他两姨太也不怎么抬眼瞧得起她。 “说甚么的?俺妹也是您能说的?”原平旭一听,便皱起了眉头,出言呵斥道。 三姨太一听,便被吓得不敢吱声了。 当众被原都督给呵斥,那可是不小的罪过,平时在屋里置气,原都督自然给你几分面子,但他也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嫂子教训妹妹是这理,可你一个姨太太只是一个偏房,哪来胆子说这话的? 大姨太和二姨太一看这一幕,皆是不出声,一旁就等着看她三姨太的笑话。 场面尴尬起来,园主赶紧出言解围:“咳咳,都督,戏就要开始了,咱还是早点进场吧?” 原平旭转身,道:“那便走吧。” 原锦书从车帘缝里见着原平旭已经进戏园子去了,不经松了一口气。 “哼!终于把他给我甩走了,整天就知道管着我!” 她拿上貂皮大衣,下车来透透气,汽车里都是皮革的味道,难闻得很。 卫兵一看小姐出来了,壮着胆子,说道:“小姐,原都督说……” 原锦书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往戏园子的反方向走了几步,耳边又听见了卫兵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来,呵斥道:“别在跟着我!” 等卫兵不跟之后,原锦书绕了一个巷子,到了一条小街上。 戏园子在城东,城东临近内河,是做集贸商业的地方,各种酒楼、旅馆、宅邸、戏院、高档洋货店都在此处扎根。 而城西方是乡下人经常进城赶集的地方,戴老三的理发店就是在城西那边。 原锦书走走转转,正好瞧见前面有卖冰糖葫芦的,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过冰糖葫芦了,顿时口齿生津。 “老板,我要两串!” 原锦书从兜里掏钱,心想坏了,自己没带钱。 老板将两串糖葫芦递给原锦书,她却面露尴尬,老板能够在城东卖东西,那自然也是有眼力劲的。 虽然他不晓得眼前的就是大名鼎鼎原都督的妹妹,但是也认得她身上穿的貂皮大衣,必然身份不凡。 他便心里忍着痛,说道:“姑娘!这糖葫芦便当我送你了。” 原锦书深知不应强盗的道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我没带钱,糖葫芦我便不要了便是。” “老板,来三串糖葫芦!”正说着,包国维却凭空出现,伸出三个手指,朝着老板说道。 包国维给钱,得了糖葫芦,又快步追上原锦书。 “甚么?”原锦书疑惑。 “送你一串!”说着,包国维便将手中糖葫芦塞进原锦书手中。 原锦书不要,“我可没钱给你。” “巧着呢,我正要去戏园子听戏,咱俩一起到了戏园子,你便不是有钱了?” 原锦书邹起眉头,“甚么?你是我哥的人?” “我可不认得你哥?只是我来时正巧看到你从戏园子出来。” “那这糖葫芦我不要了。我可不想回戏园子!”说着,原锦书便要把糖葫芦还给包国维。 但包国维不接,“那这样也行,当我送你的。” 说罢,又丢给她一个小罐子,接着包国维便朝着戏园子方向走去。 原锦书接过小罐子,打开一看,一层白白的膏体,一闻,是顶好的雪花膏的味道,想来是城南那边洋货店的东西。 她这才晓得,冬天了,自己没带手套,在外面走这么几步,手竟然被寒风吹得有些开裂了。 她觉得有意思,只晓得这个男子,说话彬彬有礼,模样也是标致极了,只是行为举止倒是怪怪的。 本来原锦书就是一个宅家的写文章看书的淑女,平日里也不常出来玩。 今天本来就是和原平旭赌气,才跑到这里来了,真不回戏园子,没甚么去处。 她正想要叫住离开的包国维,不过抬头一瞧,却不见了包国维的踪影。 方才遇上这么个奇怪人,才热闹了一会儿,现在人一走,又变得冷冷清清了,她顿时觉得心里有些莫名失落。 “嘿!在找我吗?” 包国维这一声可把原锦书吓了一跳。 原锦书转过头来,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跑到我后面来了?” 包国维微笑:“正巧我今天一人来看戏,缺个伴,你便陪我这小子走一遭吧,算我求你的,如何?” 原锦书努努嘴,“行吧!就看在糖葫芦的份上,反正我也不想欠人家的人情。”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包国维。”包国维伸出手来。 原锦书一下子对这握手礼不太适应,原本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都是鞠躬的,这种表示平等的握手礼倒是不常见。 “包国维哦,嗯嗯。我叫原锦书。”她伸出手里与包国维握手。 “锦书?王勃有诗言:‘上元锦书传寳字,王母琼箱荐金约。’,说的便是锦书是了。常言锦书难托,今天,我是锦书难请了!” 原锦书听这人说话有趣,忍不住嫣然一笑。 随后,二人并肩而行,又往戏园子处走去,一人手里一串冰糖葫芦,在这飞雪天气,倒是有几分雅致和唯美。 …… ------------ 第27章 赌约 包国维和原锦书一起进了戏园子。 原都督手下的人一见包国维这个陌生男子,心里警惕起来。 但是碍于原锦书的威慑,以及包国维今天穿的高档西装,倒是没有过多干涉,让他们俩一起进了戏园子。 城东戏园子,是吴苏城社会名流的聚集地,到这里听戏的,个个都是非富即贵的。 戏园子还分为上区和下区,上区类似于包厢,是包场做的,就像今日的原都督听戏,便是包了整个上区。 下区就不一样了,分成好几个区域,有天津来的相声,有民间传上来评书,有从蜀地来的川剧变脸。 听众看客们个个坐在底下,热一壶茶,上三两点心,坐着听戏,这便是一个晌午了。 呵!好不滋润! 原锦书自然是不想去贴哥哥那张臭脸,于是拉着包国维去了下区,包国维自然也是有心,将原锦书引到了评书。 只见台上,三两说书人,一张宽桌将腿给遮住,一身大褂上身上,灯光这么一打,还真有说书那点范! “嘿!各位看客,您要今天说的是什么?您可先别急,我给您们介绍一位人!他来说,他可是说得比我好!来吧,耀辉,上来吧!” 只见为首那人,年纪约莫四五十大,拱手对下方看客恭敬地说道。 接着,从后台上赫然上来一人,您瞧!这不是李耀辉不是? 众人被说书老师傅一喝,心中皆是期待无比,但是一看,竟然从后面出来个古灵精怪的小毛头,皆是觉得扫兴。 有胆子大的,把杯中的茶水一撂,大声喝道:“嘿!小孩,还说书呢?您也甭说了,趁早晚上回家找奶娘吃奶去吧!” 此言一出,顿时哄堂大笑,整个小厅内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李耀辉身穿红色大褂,手拿一折扇,一本正经的模样,缓缓走到台前,丝毫不怯场。 “这位看客您说笑了!这位是我得意门生,别看年纪小,说书有些年头了!”那老师傅见气氛尴尬,赶忙上前打圆场。 “诶!包国维。” “嗯?” “你还别说,真出奇?听说他们这传统艺术,最重视的是能力,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往往每个十几年的功夫,上不得台的,你看那小孩,年纪不大,不晓得有多大的本事来?” 原锦书本就对这说书故事不感兴趣,但是这横生的变故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自从回到吴苏城,那就是天天待在深闺中,原都督就连看戏都得把她带着身边,早就闷得不行了。 刚进戏园子来,包国维跟他搭话,多扯一句西扯一句,说起话来倒是中听得很,逗得原锦书是咯咯地笑。 所以,原锦书顿时对这个带有英国绅士气息,又有东方独特幽默的帅气男子有了些好感。 包国维微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回答道:“嗯?大小姐,你年纪看上去也不比他大多少,怎么倒是可以教导起人来了?” 原锦书一听,伸手就要打,包国维急忙讨饶。 “你瞧着吧!我猜等会可能会很有意思的。” “你就这么确定?”原锦书不信。 这时旁边一人啧啧称奇,“话说回来,这位老师傅可是不一般啊!” “如何如何?说来听听。” “这老师傅姓杨,都叫他胖子杨,原是陇县人。” “嘿!别看他其貌不扬,说“鼓儿词”全本那可是一绝,什么《呼延庆打擂》、《秦雪梅吊孝》等等,都是拿手好戏!” 那人手往台上那么一指。 “你等着瞧好吧!听说他在陇县集市上说书的时候,那些老汉们围圈子席地而坐,吸大烟管闭目静听品赏,那可是相当入迷。” 众人一听啧啧称奇。 包国维听罢,笑而不语。 胖子杨他当然知道,而且说到他包国维就肉疼,他可是一下子塞了不少钱,才让他收下李耀辉作为关门弟子,并让他推荐李耀辉今日登台上场。 不过,私底下也花了不少个大子。 原锦书自然也听见了,颦眉一翘。 “哦?我说呢?我还在想你为何如此笃定,原来是你早就听过这位胖子杨的名声了。” 此时,适才发声质疑的那人见周围嘈杂起来,都是在吹嘘那胖子杨,自觉扫了面子,再次站起来呵斥道:“小子,你何来本事给本大爷说书听!” 胖子杨一听,连忙弯腰鞠躬,正要开口致歉。 包国维却应声而起。 “这位公子可真的说笑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说书人凭本事吃饭,不靠资历过活,我看这位小哥,敢上台能上台,我倒是对他很有期待。” “嘿!你又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那人一见有人跟自己作对,立马拍案而起。 包国维一瞧,心里窃喜,他一看便知这小子是吴苏城哪家纨绔子弟了。 他丝毫不惧,拱手面向各位看客,朗声道:“呵!不说则罢,今日我便是非要力挺这位小哥了,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若是他说的不好,各位听得不满意,今日在场各位听书吃食的钱,都由我来出了!” 包国维此言一出,顿时赢得满堂喝彩。 “哼!他要是说的中听,我当即赏五百银元!”那人毫不示弱,朗声说道。 “嚯!这公子哥出手是相当阔绰。五百块大洋,在吴苏城买两三间小屋,一见小院,都怕是都够了!” “这可是城西高家的公子,高晓成,家里叔叔那可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便是当上科长了!” 高晓成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得意洋洋,心里飘飘然。 包国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心中自有把握,如今便是要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方能引蛇出洞。 “好!高公子豪气!” 有包国维和高晓成这般造势,说书这屋倒是热闹起来,吸引了不少人进屋来看。 李耀辉不慌不忙,颇有大场面之势。 “嘿嘿嘿!各位看客,各位听客,今天我要侃的不是逸闻怪谈,说的不是历史故事,评说的乃是《武破苍穹》。不是武侠,不是道法,却是武力!” “您要问这武力是个甚么东西?这《武破苍穹》又从何说起,说的何人,讲的何事,请听我娓娓道来!” “啪!”一声醒木落地,立即将全场气氛烘托上来! ------------ 第28章 听戏 戏园子上厅。 台下原平旭坐在主位,两边坐着三房姨太太。 原平旭打了一个哈欠,二姨太识相,立马问道:“老爷,怕不是乏了,喝点茶水解解困?” 他并不言语,只是盯着台上,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整天就是这档子戏,不是三国,就是水浒,不是三兄弟桃园结义,便是鲁提辖倒拔垂杨柳,看得我早就厌烦了。” “诶,老爷,我听说下厅那边好玩的多,要不我们去那瞧瞧?”二姨太知趣地说道。 她晓得,今天原老爷出来听戏,不请宾客,不邀亲朋,本就是图个乐子,解闷的。 “是啊?我听说,咱家妹子也去了下厅,在听评书呢!”三姨太急忙插话道。 方才进门时,三姨太因为原锦书的缘故得罪了原都督,一直都不敢出言说话,现在找到机会,她正好要找补一番。 原平旭想了想,觉得说的也对,便带着三房姨太太往下厅那边去。 …… “好!” “嘘!别说话,打搅他人了!” 切切察察的声音。 原平旭带着自己的三房姨太太往下厅这边逛,听到这边的动静便往说书这走,走到这才发觉这里分外安静,这可是不容易的。 说书人在上面,醒木一拍,观众喝彩。 底下听众看客乌泱泱的,难免有声响,像今天这般安静可不多的,只有每当说书人说得精彩,各位听得入神发愣,方有这样的效果。 原平旭察觉,顿时来了兴趣,走进厅里去,也不惊动他人,就站在门口。 却见这屋里管事的伙计也听得入神,端茶倒水都是忘了,正坐在大门槛上听书。 原平旭也不恼,就站在他身边,他竟然浑然不觉。 “萧炎!三年之约,你可敢来?!” 人群之中,包国维眼睛一撇,却瞧见了原平旭,虽然他不认得,但是穿的这番模样,也是猜出来七八分,见他如此,心中也是多了几分把握。 “嘿!包国维,你在瞧什么呢?”原锦书这一声可把包国维惊了一跳。 “你瞧!” 原锦书顺着包国维的手指看过去,瞧见了听的入迷的原平旭。 “你……” 原锦书生气,嘟起嘴来,把头别了过去。 “没想到,你也是他派来的人!故意过来哄骗我,把我拐进来了这戏园子!” 包国维觉得好笑,在这关键时刻倒是多了几分雅致,想来逗逗这小妞。 “怎么?为何如此生气?难不成那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和你还有点关系?”包国维把头一扭,一张俊俏的脸,便伸到原锦书面前。 原锦书一愣,“难道你真不知道?” “难不成……” 原锦书急忙挥手:“别别,可不是这样,那个啊!是我哥哥,原平旭!” “原都督?” “是吗?我看不像。”包国维若有所思。 “怎么了?怎么不像,是不是他这般佝偻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大帅的威风?”原锦书挑挑眉,显然在背后损一下自己老哥是他惯用伎俩了。 “没有,我是说你这般如花似玉,闭月羞花,怎么能是他这小老头子的妹妹?倒是奇怪,旁人怕是都不会信的。若是你要说你是我的妹妹,怕是有不少人还说我们俩有几分相像呢!” 包国维眼神一转,不去看原平旭的方向,反而愣愣地看着原锦书,眼波流转,明眸可人,配上他极其俊俏的面庞,倒是有几分痴情书生的模样。 原锦书被包国维这一撩给呆住了,回过神来后只觉得心里怦怦跳,像是有一头小鹿在咕咚咕咚乱撞一般。 早年间上学时所读的各种言情小说的剧情变成支离破碎的言语和片段像是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她本来就是深藏深闺之中,平日里以读书写字为乐,见到的男的无非是些纨绔子弟,今日奇遇包国维,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激荡。 “你……你倒是不害臊,说我是你的妹妹,这不自吹自擂吗?”原锦书回过神来,反驳道。 “哈哈,你说我的模样,当不了你的哥哥?”包国维调笑道。 原锦书下意识又端详了包国维的模样,确实是一顶一的标志。 “哼!倒也还是有几分帅气的。” 两人身处大厅,上方是李耀辉说书,慷慨激昂,一气呵成,下方各个社会名流一个个屏息以待,听得入迷,无人出声。 为不打扰旁人,原锦书和包国维只得低声交谈,他们两人将头放到大桌之下,两人之间互相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包国维甚至闻到原锦书身上胭脂水粉的味道。 “你……”原锦书声音颤抖起来。 “怎么了?”包国维呼出的淡淡的热气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她能够感受到包国维的呼吸。 “我……我不跟你说了。”原锦书只觉得脸颊发烫,赶紧转过头去。 包国维一见,自己本想逗逗她,如此这般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料想她可能是生气了,却又不知道如何惹她生气了。 毕竟,重生之前,虽然他脸长得不错,但是兜里没有money,一直到穿越前他却还是个母胎solo。 …… “大帅,大帅!”三姨太轻轻地唤了原平旭一声,他回过神来。 “你说大帅,这说书有什么好看的,什么斗气,什么斗技的,不知道有什么乐趣。” 三姨太轻轻地按了按自己被丝袜包裹住的细腻的脚踝,在这门口站了不短的时间,腿脚都是有些酸痛。 这可是她的骄傲,当年她便是凭借这一双精致的小脚在青楼之中脱颖而出,俘获住了原大帅的芳心的。 “大帅,要不我们去别处坐着,叫人拿点吃食过来?”三姨太见原平旭不搭话,又继续说道。 却不知这一叫又触了他的霉头。 “别说话!”原平旭出声喝止。 同时,只见台上李耀辉醒木一拍,朗声喊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有意思。大姐,你说,这萧薰儿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三年之约,萧炎会去赴约吗?” 原平旭直接略过了三姨太,把话题抛给了大姨太。 “大帅……这……”方才三姨太抵触了原大帅,大姨太心中还窃喜,只不过现在问到她了,自己也不感兴趣,也听不懂,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华副官!” “到!”一名身材魁梧,身穿正式军装的男人走到他身边。 “去,把上面那个说书人请下来!” ------------ 第29章 当场约稿 “是!大帅。” 这武破苍穹,原平旭听着十分中意,一下子就成了这本书的铁杆粉丝,作为头号粉丝,他自然是要把这个人拉出来见见面的。 华副官听到原大帅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作为副官,虽然打仗是一回事,但是伺候人他可是擅长的。 原平旭找来了戏园子的管事的,“去!给我找一间上好的厢房,备好茶水点心,等等我有贵客要来。” 管事的一听直接一激灵,正愁没找到法子献殷勤,这会子倒是送上门了,连忙应声附和,然后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了。 大姨太满脸笑意,“这就对了嘛!咱们找个地方喝喝茶岂不是好,站在这门前,也不是法子。” 原平旭一摆手,神色严峻起来,“嘿!正好有点新鲜事了,这样,你们先别处待着去,若是乏了,让司机送你回家去吧!” 三房姨太太面面相觑。 这是啥意思?将三房姨太太都给支开,去见一个十七八岁的,说书的俊俏小生。 大二姨太顿时心惊,当时原平旭去逛青楼从来不瞒着他们的俩,甚至他们俩还经常结伴去青楼做客的。 只不过后来,大帅就不许他们去了,也不和他们知会一声了,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青楼逍遥快活,旁人都不晓得。 在这不久之后,就从青楼里纳了三姨太。 他们不懂说书,也对武破苍穹的故事完全不感兴趣。 自然是不知道原平旭对其的痴迷,如此一来,他们倒是还以为,这大帅不会是有什么独特的癖好吧? “看什么?我说话你们都不听吗?”原平旭看向三房姨太。 如此,三房姨太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听说这种癖好容易沾上病,大帅得了病,那他们不就得病了吗? 因此,三人离去之后,一直忧心忡忡。 …… 李耀辉醒木一拍,全场响起喝彩与掌声,整个大厅里热热闹闹,沸沸扬扬。 “说的好啊!这故事甚是新奇,奇思妙想,这武力不像法术,又不似武功,我倒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啊!” “真有意思!我倒是觉得比起那在京口流传得沸沸扬扬的《江湖奇侠传》,也是不遑多让啊!” “诶!你说那萧炎后来到底有没有去赴约,云岚宗那可是不小的势力啊!” “我倒是更关心那药老是个什么来头?这可是着实吊人胃口。” 故事戛然而止,众人的期待被拉到了一个阙值上去,平日里听些古代典故,奇闻异事,听个开头便猜到结局了,如今这武破苍穹倒是新奇得很,因此让人爱的很。 台下观众皆是不让李耀辉退台,起哄着要他留下,将接下故事给讲完。 看场上反应,包国维自知时机已经成熟,便立身而起,拱手对众人道:“各位,这故事你们说有趣不有趣?!” “有趣!”众人齐声喝道。 “期待不期待?!” “期待!”众人又是齐声喝道。 适才与包国维打赌那人,高晓成,一见包国维如此,自知他这是在拿话点自己呢! 但是高晓成也不恼,他不缺钱,但就是缺乐子,今日得听武破苍穹的说书,也是和颜悦色,十分满足。 于是,他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是小子刚才眼拙了,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位小哥所说故事精彩,引人入胜,我也觉得是上乘之作!” 随后,他面向李耀辉大声喝道:“今日我听这说书实在高兴!按照赌约,愿赌服输,小哥可去东边高家钱庄,拿钱五百元,说我的名字,高晓成,便可!” “此外,今天我高兴,赌得高兴,听得也高兴,在座各位的吃食,全部记在我高晓成的头上!” 众人一听,纷纷鼓掌喝彩,不由得啧啧称奇。 虽是高晓成输了赌约,但为人豪爽,出手阔绰,反倒是让他这输的一方长了面子。 李耀辉拱手行礼,朗声道:“多谢高少爷!不过,我也不敢凭空担当这功劳!实不相瞒,我虽说书,但这武破苍穹却不是我所写的,乃是另有高人!” 高晓成一听便来了兴趣。 “敢问姓名?这武破苍穹奇思妙想,颇有意思,我想如果被发表在报纸上,一定能一炮而红,而以鄙人之见,我肯定这比那京口的江湖奇侠传也是不遑多让啊!” 李耀辉心中窃喜,自知已经完成包国维派给他的任务,既然高晓成这么一问,他便顺水推舟。 李耀辉手掌一伸,手指的方向正是包国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包国维,有人觉得吃惊不已,有人回过神来,自觉意料之中。 “嚯!这不是刚才与高晓成高公子打赌那个少年吗?” “是啊,没想到,武破苍穹居然是他写的,年轻轻轻便能写出这般作品,可谓是年轻有为啊!” “适才,他与高晓成打赌,赌这故事必定精彩,引人入胜,没想到就是他自己写的,看来他对自己的作品很自信啊!” 此举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听着这议论声,心中最为震惊的当属坐在包国维身边的原锦书。 她本以为自己萍水相逢了一位没心没肺的玩笑知己,却没曾想,猛然之间,他便成了这大厅里最耀眼的人物。 喧闹之中,高晓成不由得觉得有趣。 只见他拱手对包国维作揖:“没想到,兄台便是这武破苍穹的作者!以鄙人之见,武破苍穹这部小说不应该孤芳自赏,发在报纸上,那才是真本事!正好今儿,当着大伙们的面,我向兄台约稿,将武破苍穹发表在我们的《吴苏早报》上!”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 要知道,这吴苏城的报社几乎一半都是他高家的产业,高家公子当众亲自约稿,这可相当不简单! 包国维一听,顿时觉得惊喜。 今日来戏院子本来的目的就是借助武破苍穹的说书,闹出动静来,从而得见原平旭,再攀高枝搭上军队势力。 可没曾想,还多钓到了高晓成这条大鱼,若是能够将武破苍穹发表的话,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 包国维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立即起身回礼,“谬赞了……” 可话音未落,噼里啪啦一声乱响,众人的目光被这声响吸引了过去。 只见大门处,身着军装的华副官带着几个大头兵,腰间都配着抢,满脸横肉。 众人一件他们腰间明晃晃的枪牌撸子,皆是被吓得不敢言语。 那华副官不由分说,直接上台,跟愣在台上的李耀辉耳语几句,声音太小,底下的人都听不见。 接着李耀辉点点头,华副官就带人便将他给带走了。 从华副官进门到带走李耀辉,时间跨度不超过两分钟,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反应不及。 ------------ 第30章 投名状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有包国维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等到华副官离开了好一会儿,寂静才慢慢从大厅里溜走,切切察察的声音慢慢地从角落里蔓延出来。 “我擦!那说书的小子犯了啥事了?被保安厅的人给带走了?” “保安厅?” “对啊!就是原大帅那边的人!” “嘿,原大帅!原大帅今天是不是也来戏园子看戏了,怎么没见着啊?” “瞧你说的,人家原大帅看的可是上厅,给原大帅唱戏,那可都是来自京口鼎鼎有名的戏团!” “嘿!那刚才那位说书的小哥怎么得罪原大帅了?” “不知道怎么的?那可是遭殃了,原大帅这人听说手段很辣,雷厉风行,看来这说书小生也是不简单啊?” 那人越说,声音越低了,像是害怕这议论被旁人听了去,又传进大帅的耳朵里去,自己可就遭殃了。 有人是听说过原大帅的名头的,但也有人没听过原大帅的,也有听说原大帅而不害怕的。 总之,不满的情绪开始蔓延,越来越闹,轰隆隆的一下子炸开了。 众人立马就闹翻了天,大家都是本来就是来听书的,现在听得好好的,把人家说书人抓走了,而且抓走的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伙子,他们自然是不答应。 几个胆大的,平时在社会上浪迹,叫嚷着要叫老板过来。 不一会儿,这边的动静闹得有些大,推搡之间,多了一些摩擦,包国维见状,赶忙把原锦书护在怀里。 原锦书被包国维这么一拉,心中微怒,正想要推开他,头一偏,却见两个大汉,甚是凶恶,眼神直勾勾,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别动!这里太乱了……” 包国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热气被重重地吐在她的耳朵上。 让她的耳朵有些发红起来。 “你……”原锦书嘟囔一声,但还是任由包国维紧紧地抱住自己了。 包国维心里跟明镜一样,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鸡鸣狗盗之徒,别看衣服穿得还算干净,但手脚不算干净,这种混乱的场面,他们是最喜欢的了。 不把原锦书护好,难免有些人会趁乱上下其手。 这么一闹,管事终于到了,好不容易才把局面给稳定下来。 …… 厢房。 “大帅,人我给带来了!” 只听见“嘭”的一声,大门推开,华副官率先进来,然后大手一挥,两三个大头兵,把李耀辉给架着走进门来。 原平旭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看到粗鲁的华副官,他顿时皱起眉头,不悦地呵斥道:“华副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叫你把人给我请过来,你们怀里揣着枪,把人家给双手给架住,这是请人该有的吗?!” 华副官的眼睛瞪得像个铜铃。 “啊?大帅……你也没说是不要这么请啊……” “难道,我没有说请这个字吗?我难道不是说的是把人给我请过来吗?” 华副官语塞,原大帅这是咋回事,一个说书的戏子,特么的还真就要请着过来? 他不由得小声鼓囊着:“你之前请人可不是这样的……” “妈了巴子的,你什么意思!”原平旭将手中的茶碗一摔。 华副官一听便慌了,像是会缩骨功一般,整个人仿佛矮了一截,像是个泄气的皮球一般。 他刚刚才当上副官没多久,他可是知道上一个副官的下场的…… 别看他在外面仗着大帅不在,他就是大帅的名头,混得那是风生水起,但是在原大帅的面前,他可是生怕惹原大帅动一点怒,生一点气。 他赶忙摆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赶紧把人放下。 “大帅息怒,息怒!”说着,华副官还边朝着大帅鞠躬。 华副官朝原平旭鞠躬完,然后又满脸谄笑地朝着李耀辉鞠躬,“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 原平旭将摔掉的茶碗给又拿了回来,“好了,瞧你那个德行!” “哈哈。”华副官听罢,尴尬地咳笑了两声,站在一旁候着,而那腰板却是又支棱起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原平旭指着李耀辉问道。 一直站在那没说话的李耀辉,这时候终于开口了。 “李耀辉。” “哪里人啊?” “吴苏城边水乡镇人。” 原平旭点点头,有些失望,奇怪这水乡镇穷乡僻野的,能出这般人才。 他本以为李耀辉应该是京口人,因为京口富丽繁华,从而通俗文化极其盛行,娱乐产业发达。 诸如《江湖奇侠传》等武侠小说,《金粉世家》等言情小说都是从那边发迹过来的。 “你说书说得不错,刚才你说的故事叫什么名字?” “武破苍穹。” “你写的?” 李耀辉答道:“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写的?我可告诉你,全国各大报刊的连载小说,我几乎都看过,说书我也不知道听过多少了。我怎么就没有听过武破苍穹这个名头?” “嗯……”李耀辉一时语塞。 他到底还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在原平旭这样从枪口下活下来的人物面前,他有些许紧张,额头上留下细密的汗珠。 接着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武破苍穹是另有高人所著,他让我在戏园子说书。” “哦?”原平旭顿时来了兴趣,“是谁?” “包国维。” “包国维是谁?这么好的故事,他不发表在报刊上连载,反而先拿来说书,这是为什么?”原平旭疑惑。 “包国维说,他想要见您!他笃定这武破苍穹,大帅您一定会喜欢的。还有,包先生才华横溢、奇思妙想,武破苍穹只是其中一篇,按照说书里的话,这不过投名状罢了。”李耀辉解释道。 原平旭躺在了椅子里,“投名状?他是想见我还是想投靠我?” 李耀辉狂汗,腿脚有些发软,并不答话。 华副官一见,一脚踹过去,正好踢在了李耀辉的屁股上,李耀辉吃痛,却不吭声,身子仍然屹立不倒。 “特么的,你们这帮文人说话就是不利索,啰啰嗦嗦的,跟个小娘们有什么分别?!”华副官不高兴地呵斥道。 “华副官!搞清楚,这里他妈的是谁的地盘!”还没等华副官骂出第二句话来,原平旭直接出声喝止了。 ------------ 第31章 请人 原平旭不由得大笑起来。 这笑声笑得吓得华副官胆寒,原大帅当年军伍出身,做事雷厉风行。 现在虽然年纪大了,变保守了,但是请他吃枪子的魄力还是有的。 “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包……对,包国维,他的投名状我很喜欢!” “包国维他现在在哪了?不会就在这戏园子里面吧?” 李耀辉答道:“大帅猜对了,正是!” 原平旭指了指华副官,严厉道:“去,再把包国维包先生给我请过来,你知道,这一次我说的‘请’是什么意思了吧?” 华副官立马挺直腰板,行了个礼,今日他已经两次惹大帅不高兴了,这会他得好好表现了,不然今晚回家就得写遗书去了。 下厅里,老板好不容易稳定住了局面,毕竟能在这里开那么大一座戏园子,自然也是有点本事的。 不过,只听见“啪”的一声,华副官就带人又冲了进来,本来大厅里的人感到不满,全都是因为这个举止粗鲁的华副官,可是如今华副官卷土重来,却没有一个人敢吱声了。 华副官低声嘟囔了一句:“妈了个巴子的,刚刚让我请一个戏子,现在又要让我请一个破写小说的,我他妈的一个副官,还真以为我是随时可以使唤的小喽啰了吗?” 不过这话说得极其小心,害怕被旁人听了去。 众人一见华副官身上这身皮,特别是腰间的那把配枪,顿时安静到了极点。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华副官直接掏出了手中的配枪,枪牌撸子,平日他只要掏出枪来,一切的事就会好办许多了。 原锦书看到这场景,不由得觉得生气,她平日最看不惯的就是她哥纵容手底下的人,打着他哥的名号到处耍威风。 “你……”她正要站起来,玉手却被包国维紧紧握住。“别动,交给我吧。” 说罢,包国维站起身来,“你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华副官一听,急了。 “啥玩意,谁在说话!” 包国维个子高,挺直身板,朗声喝道:“我!” “你特么的说个毛线,你给我出来!”华副官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在他掏枪之后,还来顶撞自己,顿时就来了脾气。 包国维丝毫不惧,大声道:“这里本来是说书听书的地方,方才你们不由分说,直接将台上的说书先生给抓走了,这是何道理?现在,你又来这么一次,还掏出枪来,这次又想抓走谁?” “特么的,你管得着吗?!”华副官懒得听包国维这叽里咕噜说的一大堆话,直接回怼回去。 “随便抓人,这还有王法吗?”包国维朗声道,这话像是丢了一颗炸弹在大厅内的人群之中。 见厅内人群嘈杂起来,华副官面红耳赤,他直接破口大骂:“妈了个巴子了的,这特么的就是王法,我想抓谁就抓谁!” 他将手中的枪牌撸子举过头顶,让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一个个的都瞧得清楚。 见华副官如此,管事的立马凑了上来,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从中调和,真要闹出事来,吃亏的肯定有他。 “长官,您消消气消消气,这里是戏园子,是听戏找乐子的地方,何必大动干戈呢?长官,您说,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办!” 华副官把枪收回到匣子里,他昂首挺胸,好不得意。 “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包国维的?” 众人面面相觑。 包国维?你面前的那个,不正是包国维吗? 众人皆不搭话,一方面是惧怕华副官的淫威。 另一方面是大家都晓得这华副官不是什么好东西,方才还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给抓走了,如今来找包国维怕是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为了保包国维。 原锦书有些按捺不住了,正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可“华副官,你好大的威风啊!”这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就又被包国维给按了下去。 “相信我!这种小场面,我有把握的。” 原锦书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但听包国维这话,又心安不少,不知为何,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总能给她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全感。 而在另一边,高晓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咽了一口口水,他只不过是来听说书的,没曾想却遇到了个这档子事。 但包国维为人正直,他自知自己素来为人仗义,此刻当是要出手的。 可还没等他开口,包国维便从人群中出来,站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他直言道:“我便是包国维!” 华副官一愣,“啥玩意,你是包国维?”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包国维!” 华副官大笑两声,“好吧!真特么的是有趣啊!来!包国维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包国维微笑,“我要是偏不跟你走,又当如何?!” 华副官一脸震惊,笑道:“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要带走的人,可还没有带不走的!” 他的声音夹杂着牙齿摩擦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阴沉沉的,语气里是真真切切的威胁! “哈哈。你能把我怎么样?想让我去,除非你来请我走!”包国维不屑地说道。 华副官听罢,顿时勃然大怒,今日本来在原大帅面前就已经吃了两次亏了,现在又被这毛头小子顶撞一番,他当上副官以来,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可正要破口大骂时,他又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脏话给咽了回去。 华副官心想道:“特么的,大帅在厢房里等着呢!要是这小子真要是个硬骨头,那可真不好办了……”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他没得啥子法子,只得咬咬牙,走到包国维身边,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包国维,你可别不识好歹,今日是我吃亏,今儿是大帅要请你去的,这个面子你怕是必须得给!” 包国维不屑一顾,笑道:“我说了,要我去,还得你求我,得你华副官亲自请!” 华副官气得面红耳赤,但也没法,继续低声说道:“好了,那便是算我求你了,跟我走吧。” 包国维回答道:“太小声了,我听不见了。” ------------ 第32章 下马威 “太小声了!我听不见。”包国维又说了一句。 这华副官借着原平旭的威风鱼肉百姓,极其凶恶,他包国维今天便是要给他一点教训瞧瞧。 华副官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么多年他一步一步爬到了副官的位置上后,哪里还吃了这样的亏,可是火烧眉毛,也不得不打碎牙齿往胃里咽。 没得法,他只得朗声道:“包国维包先生,我华副官除了原大帅,还没有弯腰请过谁,你是第二个!” 华副官弯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走吧!包先生。” 华副官此举一出,顿时在大厅之中的人群激起千层浪。 “我去!这包国维什么来头,大帅身边的大红人也得让他三分!” “诶!包国维这名字我没听说啊!” “不知道又是哪来高人,能写出来武破苍穹,能使唤得了华副官,这可是不简单啊!” “我去,真特么的的牛逼啊!我要是有朝一日耍这般威风,那么这辈子就算值了!” “去你妈的,小瘪三你什么玩意?也敢拿自己跟包国维比,我看你刚才见着人家腰里的枪牌撸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 厅里小声的议论声让华副官心烦意乱,要是放在往日,他直接掏出枪,朝着天花板就是那么一枪了。 “走吧!包国维包先生……”华副官说道。 包国维撇嘴一笑,今日算得上是给这华副官一个下马威了,但是正事不能耽误。 “走着,华副官,前面带路!” 听着包国维这毫不客气的语气,华副官的脸色变得阴沉,可也只得右手一摆,示意身边的大头兵往外走。 “包国维,这可是你逼我的,现在你有大帅护着你,以后可就说不准了,你就是个破写小说的,我看你能够蹦跶到几时?” 包国维往前走,华副官恶狠狠地从背后盯住,心里发狠,喃喃自语道。 几人走后,厅内还没从这惊涛骇浪之中缓过来,几秒钟之后,顿时议论纷纷,叽叽喳喳。 “包国维今天真的是太有威风了!他背后肯定有人,不敢如此叫嚣。” “是啊!包国维不是写小说的吗?我承认他的小说写得是很好,但是靠着本小说,还不至于让华副官低头哈腰的。” “敢在这么多人让华副官下不来台,怕是事后会有危险啊!” “是啊!听说这原大帅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向来都是小曹操之称的。” “包国维,怕是危险了……” 众人皆是市井之人,素来重情义,不由得为包国维担忧。 “哈哈,我看包国维吉人自有天相,就一个华副官,肯定是难不倒他的。” 说这话,居然是原锦书,只见她从一群大老爷们之中站出来,显得那么耀眼。 众人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这大厅里面何时多了一个姑娘?还是如此俊俏的姑娘? “姑娘,何以见得?”高晓成对原锦书拱手,问道。 “我也不知道。”原锦书摇摇头,“但我知道的是,包国维肯定不只是会写小说这点本事。” 高晓成听罢,只道小姑娘不懂事,乱说的。 “姑娘,我和包国维包先生一见如故,现在他被抓走了,我也是心焦得很,之后我自当尽我全力营救包先生。”高晓成郑重道。 原锦书微笑。 “放心吧!我相信他,如果就这点困难他都克服不了的话,那我还真看不上他了……” …… 包国维跟着他们往前走,绕过几个弯子,便到了原大帅的厢房里。 前面的大头兵,把门一开,华副官带着包国维走了进去,让旁边的大头兵们都在门口候着。 “大帅,这会儿我可把人给正儿八经地请过来了。” 只见屋内正中间的藤椅上坐着假寐的原平旭,约莫四十多岁,脸皮黢黑,看起来的确像是军伍出身,很有精神。 包国维再一瞧,旁边坐着的不正是李耀辉吗? 不过,此时屋内还多了一人,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满脸横肉,身材臃肿,一双小眼睛在圆框小眼睛眯得更小了。 原平旭不搭华副官的话, “你就是包国维?” 包国维丝毫没有被原平旭的气场给吓到,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文人模样。 “对,我就是包国维。” “武破苍穹是你写的?” “是在下的拙作。” “哈哈,好,模样长得如此俊俏,没想到文笔还如此老练,写小说有一套的。” 原大帅完全将华副官置之不理的举动引起了他的不满,但一脸苦笑,没有一点办法。 “华副官,你出去吧!”原平旭说道。 “这……”话还没说完,华副官就自觉地住嘴了,这里不是他能说话的地方,于是便赶紧退下了。 包国维看到华副官这般模样简直是恶心到了极点,在原平旭面前便夹着尾巴做人,到了外面就打着原大帅的旗号耍威风了。 这让他想起了“狐假虎威”这个成语,在华副官的身上真的表现得淋漓尽致。 “包国维,这便是你的小兄弟,我可是把他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原平旭指着李耀辉说道。 包国维笑道:“大帅言重了。” 原平旭说道:“诶?小兄弟你怎么不喝茶?” 李耀辉一听,心中胆颤,立马拿起茶水就往嘴里灌,但是喝得太急了,反而被呛了一下。 此举引得原平旭哈哈大笑。 “我这小兄弟年纪轻,不成事,倒是希望大帅不要见怪。” “那是自然,毕竟像包国维先生这样,英雄出少年的人是不多了。”原平旭指着一旁的胖子,“介绍一下,这是我身边的师爷,吴季青。” 吴季青伸出手来,笑道:“包国维你好,我是吴季青。” 包国维伸手与他握手,“吴师爷,你好。” 适才他刚进门的时候,看见吴季青看着华副官一脸不悦的模样,好像是瞧不起华副官的似的。 包国维猜想,师爷和副官常常是不对付的,而且师爷是文人,副官是粗人,师爷自当是有些文人风骨在身上的。 原平旭一见包国维的握手礼和问好,问道:“包国维先生,可曾是留洋过?” “哈哈,大帅说笑了,包国维不曾留洋过。” “不曾留洋,怎么会这英国的绅士礼的?” 包国维微笑。 “我在新式学堂中读过几年,对于外国文化颇感兴趣,自学了不少西方典籍,通晓英语和日语,虽不曾踏出国门半步,但跟着书籍的脚步,也算是游历诸国了。” ------------ 第33章 攀上关系 “哦?精通日语和英语,还会写小说,这年头会这个的人才可不多啊!”原平旭十分惊喜。 “哈哈,大帅谬赞了。” “武破苍穹,我真的太喜欢了,如果包国维先生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直接让这部作品扬名立万!”原平旭豪情万丈,他心中非常欣赏包国维的才华。 “哈哈,大帅说笑了,这武破苍穹还在初创当中,若是您想看的话,我每月派人将稿子送您一份就行。” 包国维听出了这话的含义,是要将自己招入麾下的意思,但他并不心急,反而以退为进,假意推辞。 原平旭听罢,突发奇想,紧接着说道:“不如,你来我府中做一个翻译怎么样?” 然后他偏过头来,看向吴季青,似乎是征求他的意见。 吴季青自然是知道这是招募包国维的意思,原平旭虽手里有兵有枪,是这吴苏城的头儿。 但是也还没有到经常和洋人打交道的地步,这个翻译的职位不过是虚职罢了。 原大帅身边最得信任的亲信幕僚,向来只有两个,一个是华副官,另一个就是他吴季青了,他们都是原大帅的身边人。 华副官虽为人粗鲁,性子直,但毕竟是大帅同乡,而且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 而他吴师爷就更不必说了,大帅还没发迹的时候,他就跟着大帅发家了。 这包国维啥也没干,写个小说就特么的成了大帅身边的红人了?!他吴师爷第一个不服,心中也是由此记恨包国维。 不过如今这场面,他也不好顶撞大帅,只得苦笑道:“包国维小兄弟一表人才,文笔非凡,当过翻译那是绰绰有余啊!” 但包国维并不搭话。 原平旭见包国维有些犹豫,以为是他不乐意,于是解释道:“做翻译,也就是我的幕僚军师了,以后你出入大帅府,没人会阻拦你,你来去自由。十天半个月的,把武破苍穹的稿子送来给我就行了,至于翻译之事,若有需要到时再告诉你……” 原平旭这话已经明了,让你挂一个虚职,不仅白拿钱,而且在外头,名义上包国维便是他麾下的人。 这自然也是好处多多,那嚣张跋扈的华副官便是一个例子。 包国维拱手,“好吧,任凭大帅做主!” “哈哈,好啊!你这般才华,我实在是欣赏得很!”原平旭朗声笑道。 很显然,他素来喜爱小说,能够结识能写出武破苍穹这般小说的作者,心中也是极其高兴的。 包国维自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正好趁着原平旭现在高兴,于是他心中有了打算,决定乘胜追击。 “大帅,我还有一事相求!” 原平旭此时正高兴,他让包国维坐下来说,还以兄弟与包国维相称。 “包弟,你说!在这吴苏城中,有什么事,若是我能办到的,自当是尽力帮你去办!” 包国维心中暗喜,不经压低了声音…… 戏园子外。 原平旭已经带人离开了戏园子,而包国维谢绝了原大帅的邀请,直言家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只希望大帅能够记得他请求的事就好了。 李耀辉方才在原平旭面前,完全被原大帅的气势吓傻了。 包国维却气定神闲,反而是利用原大帅爱惜人才的心理,巧妙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让他心中对包国维更加钦佩。 “包哥儿,你刚才真的太气派了!刚才原大帅在你身上还真没占到什么便宜!” 包国维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带歉意地说道:“那也是因为有你的帮忙啊!实话告诉我,被那个杂碎副官带走的时候,心中有没有害怕?有没有记恨我?” “说实话,还真的有点害怕的。”李耀辉尴尬地挠挠头,“不过,我怎么可能记恨包哥儿呢!你救活了我娘,还给我取了名字,别说叫我说书了,就算叫我去死!” 包国维立马打断了他。 “诶,呸呸!记住,我可是把你当兄弟的,你可不是我的死士,不要乱说这种话!” 李耀辉一听,眼泪汪汪的,好像又要落下泪来。 “哈哈。”包国维大笑,“你这个什么都好!唯有一点,那就是太爱哭了,爱哭鬼!” 李耀辉大手一抹,鼻涕和泪水都糊在脸上了,包国维看见,既好气又好笑。 正当包国维和李耀辉说笑之时,背后传来一声轻灵的女声,不必说,那必定是原锦书了! “嘿!包国维!” 包国维和李耀辉齐齐回头,原锦书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他跟前。 “你见着我哥了?”原锦书直接无视一旁的李耀辉,问道。 “见着了,他对我印象挺好的。”包国维点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很喜欢我的小说,现在我已经当上原大帅府中的翻译了。” 原锦书听罢,有些失望,“唉!你真的就想当这个翻译,去当我哥的亲信,甘愿与军队官僚为伍?” 此刻,李耀辉察觉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自知在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便自觉离开了。 包国维哈哈大笑。 “你觉得我包国维是那样的人吗?文人自有风骨,大丈夫立足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我此举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原锦书惊喜,“这么说?你不是故意奉承我哥的了?” “那是当然。” 包国维说过,不知为何,她便信了,但随即又唉声叹气起来。 方才包国维心中一直盘算着心中的计划,如今目的达成,才逐渐放下心来,此刻静静地看着原锦书。 只见她脸色娇红,素雅觉红,甚是美丽,况包国维上辈子还是个雏,那里近距离接触过这般美的女子,不经心头一动。 他说道:“我知道你为何叹气!” “什么?你不会懂的。”原锦书看着他摇摇头。 “我看你怕是得了相思病!”包国维肆无忌惮,这一说不要紧,说得原锦书却是满脸通红。 “你胡说些什么!”原锦书好像是被包国维说中了心思一般,羞得侧过头去。 包国维不依不饶,笑道:“是哪家的公子?是在新式学堂上学,还是留洋去的,是住城东还是城西?” “你?!”原锦书玉手一指,就要戳到包国维脸上了。 ------------ 第34章 赴约 包国维见她眼神炽热地盯着自己,也自觉几分不对,但他从小就是个话痨,话到了嘴边就是收不住了。 “不过,我看啊!文人书生虽有雅致,却太过软弱,富家子弟虽有金银,却少了志诚,所以我说都不好!” “噗嗤!”原锦书被包国维这吊儿郎当给逗笑了,顺着他话问道:“那你说什么样的人是最好?” “你这般貌美如花,人人都爱你,怜你,倘若你喜欢他们,那我不是没机会了?所以,我自然是觉得他们都不好啦!” 包国维热血当头,便将心中所想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原锦书一呆。 她本是藏于深闺之中的姑娘,上学时没人敢欺辱她,回到家中,家中奴仆更是不敢言语,就是原平旭原大帅,也不曾对她说一句重话。 如今包国维这好似调笑,又好似告白的话语让她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该生气发怒,还是该玩笑回应。 “你!”原锦书板起脸来,“哼!果然我哥说得对,男人都是信不得的,我不跟你说了!” 说罢,原锦书转身便走,正好在戏园子旁边还停着一辆汽车,这显然是原大帅专门给她留的。 “开车,回家。”原锦书一骨碌钻进汽车里,招呼司机开车离开。 包国维被她这么一喝,自觉失言。 但是看见她这幅好似生气,又不是生气,好似高兴,又不是高兴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 “唉!可惜上辈子没有好好谈过恋爱,不然高低说两句中听的话来,也不至于把人家给气走了。” 包国维莫名觉得失落,喃喃自语道。 而在汽车上,原锦书整个人躺在汽车的后座上,她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滚烫无比,像是发烧了一样。 “这个包国维,真是个大流氓,口无遮拦!” “小姐……”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原锦书奇怪的举动,开口询问道。 “看什么看!认真开你的车!” 开车司机被这么一喝,不敢再抬头看后视镜了,认真开车。 原锦书冷哼一声,心中觉得十分气闷,但脑子里又猛然浮现出包国维他那张标致的面庞,又觉得这个人倒是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话说回来,包国维为人正直,有勇有谋,倒是个实诚君子……” …… 之后,包国维重回戏园子,拜别惺惺相惜的高晓成,接着他和李耀辉成功将戏园子的事处理完之后,便一同往水乡镇走。 包国维叫了马车往乡下走,走到半路,道路泥泞,积雪满地,马车过不了道了。 他心想此地距离包家也不远了,于是给钱让马夫回去,自己与李耀辉徒步回家。 他和李耀辉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腿脚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城里走回水乡镇了。 还没到包家,反倒是先遇到陈弘梁了。 “包哥儿!” 只听这一声,便从不知道哪处屋顶上飞下来一个人,“嘭”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一声可把李耀辉吓了一跳,而包国维倒是见怪不怪了。 “弘梁,你还真的是神出鬼没的啊!不愧是燕子李三的传人,有点轻功在身上的。”包国维赞叹道。 “嘿!弘梁哥,你刚才从哪飞出来,我怎么没见着你,咻的一下就飞出来了,把我吓了一跳。” 一旁的李耀辉见着陈弘梁极其兴奋,自从跟着包国维认识陈弘梁之后,他便对其来去自如的轻功本事极其崇拜。 陈弘梁嘿嘿一笑,“这可是我的看家本事,那可是不能乱说的。” 包国维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正事要紧。” 陈弘梁听罢,神情严肃起来,“包哥儿,我那边你交代给我的事都已经办妥了,你那边怎么样?” “那肯定没问题,原大帅我已经打点好了,你现在就去莫妮卡府中,告诉她一声,明天与罗伊斯的宴席,我必来赴会,她拜托给我的事,也尽管放心!” 包国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陈弘梁大喜,“好!包哥儿,我这就回去报信!” 说罢,陈弘梁拜别包国维二人,随即身子一跃,“飞”到瓦房之上,小腿一蹬,身子又轻飘飘地落在另一边围墙上。 就这么飘飘然的几步,便直接让他整个人消失在包国维二人的视野中。 包国维和李耀辉见到此幕,都是不由得感叹陈弘梁功夫实在厉害。 包国维回到家中,打发李耀辉离开,将武破苍穹的稿件整理完毕,预备着送到原大帅府中,之后心中谋划明天会面罗伊斯之事,到底如何应对。 渐渐的,脑中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次日,张府。 偌大门庭内,却仅仅屹立着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人,凛冬时节,甚是萧瑟。 莫妮卡身着殷红的旗袍,好不艳丽。 再来一身貂皮大衣,颇有中式的韵味,配上她极其符合东方审美的脸蛋,不像是从外洋来的洋妞,倒像是江南水乡土生土长的柔美女子。 而一旁的熊十力老先生穿着件厚棉袄躺在轮椅上。 “嘿!那小子,能来吗?”熊十力有些迟疑。 “熊老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包国维这小子。再说,昨天陈弘梁不是已经来报信过了吗?” “嗯嗯……听说那小子可不简单,与那原大帅都攀上亲了。” 莫妮卡点点头。 “是啊!昨天他在戏园子的所做的事,在整个吴苏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事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确实是,小小年纪有如此胆识,自然不是池中之物。那本小说我也看过了,文学性欠缺,但想法很好,而且读起来很流畅,通顺,若是放在几年前的白话文的运动之中,还能引起更多人追捧。” 熊十力他对包国维也是极其欣赏的,特别是他能完全用白话文写小说就很值得赞赏的。 而且他所用的文字,那可是真的完完全全的大白话,就跟平时说话一样,完全脱离了书卷气。 此时。 “嘿!这不来了。”莫妮卡欣喜说道。 她虽然嘴上说是相信包国维,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的。 毕竟这有可能是个掉脑袋的任务,如今看到包国维前来,心中的大石头就完全放下了。 ------------ 第35章 罗伊斯登场 “莫妮卡小姐!”远远的,包国维朗声喊道。 远远看去只见两个小黑点,那正是包国维和李耀辉。 今天可是重要场合,包国维穿上了他的派乐盟西服,然后给李耀辉也置办了一身行头,他今天扮演的角色便是包国维的师爷、秘书。 等包国维二人走近以后,莫妮卡微笑道:“包国维先生看起来意气风发,想必是胸有成竹啊!” “那是当然,莫妮卡小姐你就瞧好吧!”包国维倒也不谦虚,随后向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熊十力拱手行礼,“熊老好!” “哈哈,包国维,你小子真行你那本武破苍穹可是有意思的很,自从昨天说书之后,已经有不少人凭着记忆抄录下来,现在正版还没有出,就已经出现盗版了,可见其火爆程度!” “熊老谬赞了!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通俗读物而已,熊老研究的新儒学,那才是流芳百世的学问。”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严肃文学并不比通俗文学高尚多少,都是社会化的产物,有社会功能不同之分,并无等级高下之分。”熊老如是说。 包国维点点头。 现代社会的影视剧之中常常出现守旧的老顽固,而面前的熊老却是例外,虽生于旧时社会,但思想开明。 “好了,此事先放到以后再说吧!”莫妮卡出言打断,“这位小兄弟是谁?” 包国维向莫妮卡介绍起李耀辉。 闲谈二三,莫妮卡看看了手腕上的石英表,时间快到了。 “快了,过会儿,关之逸会开车过来带我们去国际正兴饭店。” 听罢,包国维不再言语。 不久之后,关之逸开来了四辆汽车,光看着就知道目前国内暂时生产不出的,一见便知应该是从国外进口来的洋货。 关之逸道:“莫妮卡小姐,都准备好了,上车走吧?” 见莫妮卡点头之后,关之逸安排众人上车。 包国维、李耀辉同乘一辆车,莫妮卡、熊十力同乘一辆车。 关之逸开车打头在前面引路,包国维和莫妮卡的车紧随其后。 最后一辆车断尾,上面坐满保镖,包国维注意到他们手里还有手枪等家伙什。 “不愧是京口码头扛把子的人物,这排场,真是气派啊!”包国维心中喃喃自语道。 而身边的小弟李耀辉哪里见得过这种排场,心中也是十分紧张。 不一会儿的功夫,莫妮卡的车队就行驶到了国际正兴饭店。 这可是吴苏城排场最大的饭店。 这座饭店为法式风格的四层建筑,大楼坐北朝南,其造型端庄、美观坚固,走进一看别有洞天。 它不仅拥有宽阔的庭院,而且饭店之外还有不少娱乐放松场所,球场、酒吧、戏院等等,像是有点像现代社会的高配版万达广场了 莫妮卡的车队齐刷刷地开进饭店里头,这是吴苏城饭店中唯一可以进出汽车的庭院式饭店。 随后,饭店的管家领着包国维等人进去,偌大的饭店内,绕了好几个弯子才到了莫妮卡提前预定好的包厢里。 包国维、李耀辉、莫妮卡、熊十力安排在了正厅内,而其他保镖随从被安排在了小厅里,随时待命,而只留下几个人在大厅候着。 饶是包国维在现代社会之中也没有进过这般气派宏伟的饭店。 莫妮卡这边的人已经到齐了,可是罗伊斯那边却还没有动静。 “莫妮卡小姐,什么时候上菜?”管家弯下腰来,毕恭毕敬地问道。 “再等等吧。” 管家点头,随后退出正厅。 “小姐,罗伊斯不是说正午一刻便来吗?怎么现在还没动静?”熊十力开口问道。 莫妮卡笑道:“没事,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众人不再言语,又多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还是没有动静。 熊十力再开口问道:“小姐,要不我派人去打探一下。” 莫妮卡摆手,“不必了,该来自然是会来的,我倒是巴不得他不来呢!” 再过一刻钟,人还是不到,正厅内的气氛有些微妙起来,包国维光是喝茶水,喝的都胃酸了。 四人就这么干坐着,包国维、莫妮卡、李耀辉三人年轻力壮倒还没什么事,可熊十力先生却坐的如坐针毡。 包国维叫来一旁的保镖,“去叫人那个毯子过来。” 那人听罢,拿来一条毯子给熊十力盖上。 “国维有心了。” 包国维点点头,“应该的。” 又过了一刻钟,熊十力先生实在是捱不住,莫妮卡便安排他去偏房休息了。 再过一刻钟,正厅外走进一人,向莫妮卡报告,“小姐,人来了。” 莫妮卡微笑,“请进来吧!” 只见大门咣当打开,一名西洋男子走进大厅内,身高约莫有一米八多点,比包国维还要再高一点。 他身着一身昂贵的西装,看质地,比之包国维身上的派乐盟那也是不遑多让。 罗伊斯看向莫妮卡,大笑道:“嘿!莫妮卡,好久不见!” 说着,他便直接略过了坐在门口的包国维和李耀辉,直接走到莫妮卡面前,莫妮卡起身与他握手。 罗伊斯见状,行了一个绅士礼,轻轻地在莫妮卡的手上吻了一下。 等罗伊斯进来后,又进来两人,都是西洋人,皆是衣着华丽,料是他的随从秘书。 莫妮卡走到包国维身边,向罗伊斯介绍道:“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包国维先生了,吴苏码头便是他由他承包了。Mr包,这位是罗伊斯绅士。” 包国维伸出手来,“您好,我是包国维。” 罗伊斯上下打量包国维一番,却并不伸手回礼,而是笑道:“哈哈!莫妮卡你可别怪我,我这个人初来乍到的,吴苏城的原平旭原大帅非要见我一面,我没有办法推诿,便是代表我父亲先去了一趟大帅府,这才晚了,你可不要见怪啊!” 包国维心中疑惑,大帅府的消息他全都知道,原大帅怎么可能今天见他? 但随后瞧见罗伊斯那张得意的嘴脸,包国维恍然大悟,嘴角不经露出一丝戏谑的微笑。 “没事没事,事出有因,既然是去见原大帅,我们多等几刻钟,没有关系的。”莫妮卡不慌不忙,答道。 ------------ 第36章 撕破脸皮 莫妮卡示意身边的保镖,让饭店赶紧上菜。 不一会儿的功夫,菜全都上齐了,西式和中式结合,牛排安静地躺在餐盘里,却没人开动。 显然,丰盛的菜肴并不是这场宴席的主题,因为这是一场鸿门宴! 衣着端庄的服务员打开预好的红酒,醒酒中…… “听刚才Mr包的自我介绍,Mr包看来会说英文?”落座了半天,罗伊斯第一次和包国维搭话。 包国维知道,他这是成心给自己下马威呢!就像是牧人熬鹰一般,都先得晾他一段时间。 “是的,我会说英文。” “哈哈,那我就是自作多情了,我今天还带了一个翻译过来,本来我以为包先生是那种跟着老爹混吃混喝的纨绔子弟,看来是我眼拙了。” 罗伊斯笑着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洋人,语气尽是阴阳怪气。 “他是中国人,姓林!” 听着罗伊斯挑衅的话语,一旁的李耀辉心中郁闷,但包国维却气定神闲。 罗伊斯指了指李耀辉,“这位是谁?” 包国维道:“李耀辉,我的兄弟。” 罗伊斯直接无视掉他,不再管他,“我们今天还是谈正事吧!” 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莫妮卡急忙从中调和,“先吃东西吧!” 每人放在一块鲜嫩可口的牛排,包国维自然懂得怎么吃西餐,但是李耀辉却见都没见过,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包国维打了一个响指,跟在正厅内伺候的管家的立马恭谨地上前来,“怎么吩咐?” “拿两双筷子过来。” “哈哈,Mr包会说英语,难道不会吃西餐吗?”罗伊斯见此,不经得意地大笑,仿佛自己陡然又高了这个中国人一截。“要不我叫林翻译来教你吃?正好,既然翻译不行,就教你吃西餐吧!” 包国维气定神闲,“西餐吃不习惯,所以就用筷子了,罗伊斯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还是你们英国文化有吃西餐有必须要用刀叉的习惯?跟我们不一样,在我们中国,讲究一个大度,如果你吃中餐用刀叉不用筷子,没人管你。” 罗伊斯见包国维并不窘迫,反而显得自己有些癫狂了,心中不悦。 “随便你!” 红酒醒好,给众人满上。 “Mr包你觉得这牛排怎么样?”罗伊斯用叉子插起一块牛肉放入嘴中。 包国维道:“大饭店里头的,自然是好吃的。” “那你说这牛排是用英国牛做的好吃,还是中国牛做的好吃?” 包国维道:“各有各的吃法,中国的老黄牛并不适合做牛排,但若是做成小炒黄牛肉,那就是一番别样的美味了!” “哈哈,Mr包你是会吃的。我倒是和你一样,牛排这种做法只适合英国牛肉来做的。” 罗伊斯特意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就像是这码头事务,你看世界各地,无论到哪里,都有英国人的港口!” “所以英国是最适合管理码头,从事商贸的国家了,合适的事情,就应该交给合适的人来做,我记得这可是你们中国道家的思想!” 罗伊斯的语气里充满了高尚的傲慢。 但对于他的偷换概念,漏洞百出的言论,包国维觉得好笑。 “哈哈,若是你们英国人是世界最会做商贸生意的人,那大西洋彼岸的独立革命就不会发生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罗伊斯几乎要将高脚杯给摔在包国维脸上,但莫妮卡及时出言调和。 “罗伊斯,大家都是我的客人,不要闹僵了,算是给我一个面子。” 见罗伊斯手中的高脚杯缓缓放下,莫妮卡这才坐下,她偷偷瞧了包国维一眼,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她用唇语无声地说道:“可以啊你!” 包国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这就叫一个唱白脸,一个红脸,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既可以面子过得去,还可以让罗伊斯的目的无法达成,至少目前为止是可行的。 气氛稍微缓和之后,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再提码头一事。 酒过三巡。 罗伊斯环顾四周,心中有些等不及了,看见包国维有些微醺的模样。 他突然开口问道:“Mr包,听说吴苏码头被你拿下了,你可真的是豪气啊!” 包国维摇摇头。 “国维的这个码头买来的,买这个码头就是为了赚钱,若有贸易方面的生意,还请介绍给国维!” 罗伊斯笑道:“我这儿倒是有一笔好买卖,稳赚不赔,想必莫妮卡小姐已经跟你说过了。” 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像是要用眼神把包国维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包国维却不以为意。 “莫妮卡早就和我说过了,不过若要是贸易上的生意,那还好说,若是要买我包某人的码头,那我可就不答应了。” “你!” 罗伊斯显然没有意料到这一幕,吴苏城是他到中国来的第一站,他素来是轻视的态度,没想到这刚开头就碰到了个钉子。 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起来,莫妮卡又急忙从中调和:“今天来这国际正兴饭店,是我来坐庄的,二位都和气一点。” 罗伊斯见莫妮卡维护自己,神色缓和许多。 “Mr包,如果是价格的问题话,你放心!价格绝对不是问题!”罗伊斯顺势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给脱下来,直接丢在桌子上。 “咣当!”一声,金属石英表静静地躺在桌上。 “这块手表,是瑞士皇家制表院的,从制作出来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的历史,时间刻度却分毫不差,而这只是我其中一块最普通的表!” 罗伊斯的声音止不住的得意,这块表的价值别说在这,就算放在英国皇家那边,那也是不遑多让! 包国维无所谓拿起表来,草草地看了一下,他哪里懂得名表的价值,只是装模作样地瞧了瞧,便扔了回去。 “表是好表!但我并不稀罕!” 这轻飘飘的话落在罗伊斯耳朵里却是那么刺耳,他心里发狠地说道:“fucking!我最讨厌别人忤逆我了!” 先礼后兵! 他放在桌下握成拳头的手慢慢松开,给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跟着罗伊斯进来的黑衣保镖,直接冲上前来,面目狰狞,对着包国维大声喝道:“特么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啪!” 这话说的是中文,李耀辉听罢,立刻拍案而起。 “给脸不要脸怎么了?!” ------------ 第37章 丢面子 见李耀辉大吼大叫,罗伊斯直接懵了,把林翻译叫到身边,他一五一十地将李耀辉的话翻译出来,罗伊斯瞬间勃然大怒! “特么的,给你们一点面子,你特么的就骑在我头上拉屎,是吧!” 包国维不由得苦笑,李耀辉此举自然是他安排的,既然对方不客气,那我们也不能客气,但他这句话可不兴说啊! 上一位说这句话的还是狂飙里的李宏伟,他已经被“臭卖鱼的弟弟”用冻鱼把头都给砸开花了。 包国维猛地拍桌子,骂道:“李耀辉,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给我坐下!” 李耀辉吃瘪,不再言语,嘟嘟囔囔地坐下了。 “这小子是我兄弟,市井之人,言语粗鲁,直言直语,罗伊斯兄弟你可不要见怪啊!” 包国维微笑,拱手对罗伊斯道歉。 罗伊斯坐下,但这会儿他却总算明白了,原来这包国维笑里藏刀啊! 从一开始进门来,闭口不谈码头之事,到横竖话里话外暗骂自己,让自己吃了哑巴亏,然后到现在指示自己的小兄弟指着鼻子骂自己,自己再出来当老好人。 罗伊斯就算涉世未深,也是明明白白了。这特么的这是给老子找茬是吧?! “劳资特么的,在英国贵族里面也算得上是有名号的人物,你特么的诚心耍老子,那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罗伊斯心中发狠。 只见他缓缓坐下,冷冷地说道:“看来,Mr包先生今天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啊!” 包国维继续装傻,“罗伊斯兄弟这是什么意思,不妨明说?” “Mr包,我今天就把话都说明白了,码头你买也得卖,不卖也得卖!”罗伊斯恶狠狠地说道,咬牙切齿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罗伊斯,别仗着你家里有势力,再怎么说也得把我这个坐庄的放在眼里吧!”莫妮卡见事态不对,大声喝道。 “你别管了,在英国我爸爸和你爸爸对于这个码头的归属权,本就是已经定好的事!这吴苏码头本来就是应该是我们亨特家族的!” 罗伊斯将摔在桌上的手表拿回来,重新带回自己的手上,显然他这意思是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 “Mr包,你要是放弃码头,价格你随便提,我甚至可以出双倍的价格,但你非要是执迷不悟,那就是和我罗伊斯作对!和我们整个亨特家族作对!” 罗伊斯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莫妮卡此时也有些心惊了,她没曾预想到罗伊斯居然会这般强硬,看来亨特家族势必要拿下这码头了! 但拥有底牌的包国维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淡淡回答道:“若我要是偏要如此,又如何?!” 罗伊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大笑起来,发出阴郁的冷笑。 “哈哈,你听听你自己说的,又如何?!呵呵,在这当今,你以为你从事商业,有点钱而已,能算是什么势力?” “我曾经了解过你们中国的古代历史,官员、农民、工匠、商人,其中,商人的社会地位是最低,你真的觉得你有那个实力,跟我斗吗?!” 包国维自然是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他就不吃他这套。 他不屑的回答道:“有没有实力,还由不得你说的算!” “哈哈,想必你应该听说过原平旭原大帅吧?” 包国维不动声色,自知罗伊斯已经上钩了,他佯装一副惶恐的模样。 看见包国维这般吃瘪的模样,罗伊斯心中窃喜,越发得意起来。 “我想你就算再有胆子,应该也不敢得罪原大帅吧?”罗伊斯嘴角一抽,冷笑着暗讽道。 包国维并不答他的话,反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块怀表出来。 这是昨天特意去吴苏城里最好的洋货店买的,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撑场面的。 “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包国维低声道。 莫妮卡疑惑,小声问道:“Mr包,怎么回事?你还请人来了吗?” 包国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暗暗使了一个唇语。 “放心,交给我吧!” 莫妮卡见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个包国维一次次地给他带来了惊喜,如今她越发信任包国维这小子,因此他的保证倒是让自己心安不少了。 包国维拍了拍李耀辉,吩咐道:“你去下面等着,车应该要来了,你去亲自把人请进来吧!” 李耀辉得令之后,立马起身走出了正厅。 罗伊斯对包国维无视自己的举动感到愤怒,不屑地冷笑道:“我可不管你请来的人是谁?!我告诉你,在这吴苏城中,有枪有兵才是王道,若是你不想惹原大帅生气,趁早还是乖乖地把吴苏码头让出来吧!” 可话音未落,只听见正厅外面传来一声浑浊的男声。 “是谁要惹我生气啊!?” 包国维一听,心中暗喜,看来原平旭这老小子没有耍自己,到底还是按时赴约了。 李耀辉帮忙将正厅的大门打开,原平旭走进门来,当然随身的华副官和吴师爷也是相伴左右。 包国维急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原大帅,您终于来了!” “哈哈,国维小兄弟,我以为你拜托我来这国际正兴饭店是要来请我吃饭呢!没想到,是见这么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外国人?”原大帅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指着罗伊斯大笑道。 对于突然蹦出来的这个穿中式军服的中年男人,罗伊斯十分不悦,对着他怒吼道:“fucking you!你个老头,你又是谁?!” 罗伊斯的唾沫星子都快吐到原平旭脸上,原平旭满是嫌弃,立马板起脸来,“妈了个巴子的,这个洋人叽里咕噜的说个啥玩意!?” 莫妮卡此刻已悄悄走到了包国维身边,耳语道:“他是谁?!” “来吴苏城后,你没见过他吗?他便是这吴苏城的都督,原平旭原大帅。” 莫妮卡暗暗吃惊,她用钱都搞不定的事,竟然真的被包国维给办成了,心中对包国维多了一分钦佩来。 “这小子还真的跟别人有点不一样……”莫妮卡看着包国维胸有成竹、昂首挺立的模样,喃喃自语道。 在她的心中已经有某一部分悄悄发生了变化。 此时,罗伊斯身边的随从林翻译认出来了原平旭,身子像是遭受了一个霹雳一般,赶紧上前来拉住了罗伊斯。 他低声在罗伊斯耳语了几句。 听罢,罗伊斯的脸顿时由白变青,再变红,最后又变成了白,他心中狂怒,直接一巴掌呼在了林翻译的脸上。 ------------ 第38章 逼退罗伊斯 “啪!” 林翻译瞬间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给扇飞,整个人踉踉跄跄,一个没站稳,轰然倒地,顿时眼冒金星,摸不着路了。 罗伊斯还不解气,直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骂道:“你特么的,你不是说,钱已经送到了原大帅府上了吗?他不是已经把钱给收下了吗?啊?!” 看着罗伊斯的无能狂怒,包国维忍俊不禁。 包国维忍住笑意,将罗伊斯的话一五一十地翻译给原大帅。 原大帅听罢,恍然大悟。 他解释道:“我说昨天怎么有人给我送了那么多的洋玩意还有一大堆金银,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洋人的东西,早就给他退回去了,没承他的情。” 包国维没想到居然还触发了隐藏剧情,顺势再将原大帅的话翻译回去。 杀人还要诛心! 罗伊斯听罢,瞬间明白了,实在难以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又结结实实地给了林翻译一拳:“特么的,给你的钱,你是不是全私吞了?!” “饶命啊!饶命啊!” 林翻译被打得连连讨饶,可罗伊斯却不依不饶,拳头像是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脸上,颇有鲁提辖怒锤镇关西的风范。 包国维此刻全然明白。 罗伊斯为夺码头,欲收买原平旭,派遣身边亲信给原平旭好处,没曾想原平旭并不承他的情,将所送东西全部退回。 而没曾想,罗伊斯又被他底下人给摆了一道,不仅欺瞒原大帅已经收礼了,还将所退东西全部私吞。 “这可是真是一出好戏啊!”包国维自言自语道。 原平旭看向包国维,“国维小兄弟,你今天请我来这么大的饭店,就是为了让我来瞧他们洋人互殴的?” 罗伊斯看见原平旭与包国维说话的模样,自知包国维已经攀上了原平旭的高枝。 虽然他自觉,这个原平旭不过就是粗人,手里有几杆枪罢了,又甚么了不起!? 若是在英国的话,他直接让他爸爸去见英国女皇都是可以的,何必在此受这个鸟气! 可是这里到底不是英国,而是中国的地界! 罗伊斯此刻还想挣扎一番。 他将林翻译从地上拉起来,朝着他大声吼道:“快!把接下来的话翻译给他听,就说只要他帮助我从包国维的手中拿到码头,以后码头的生意一半的收益,我全都让给他!” 林翻译听了后,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对着原大帅将罗伊斯的话原原本本地翻译了一遍。 那样子可着实狼狈,说话说急了,竟然把牙都吐出来了几颗,搞得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罗伊斯紧张地看着原大帅,自己今天已经是丢了面子。 而让出码头的一半利益,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大出血了,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真要是铩羽而归,那么他父亲那又实在是不好交代! 原大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行啊!不过,你还得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罗伊斯听罢,顿时神情缓和许多,兴奋起来。 自知有机会了,他立马丢了一个凶狠的眼神给包国维,那碧绿的眼睛放出精光来。 “大帅大帅!您说罢!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罗伊斯放掉林翻译的衣领,满脸谄笑地走到大帅身旁,想要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尽是打林翻译时留下的血污。 他赶忙从桌上拿来一块白布,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再次满脸笑意地伸出了手。 一旁,莫妮卡朝包国维贴近了一点,轻声问道:“怎么办?你找的这个原大帅,他靠谱吗?” 包国维邪魅一笑,“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原大帅看着罗伊斯悬在半空中的手,上面还残留着没有擦干净的血污,满脸嫌弃。 “既然你说你们英国人的骄傲是贸易,那我们泱泱华夏的骄傲便是历史!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是英国人。在几十年前,那还不是民国的时候,圆明园的十二生肖兽首铜像流落海外,若是你能把这铜像都给我找回来,那我便将码头送你,不要你一分大洋!” 包国维听罢,不由得吃惊,随后心中既是感激,又是佩服! 原平旭虽没读过什么书,但心中对于义气、家国十分看重,他最喜欢便是结交侠义之士,最讨厌的便是罗伊斯这样强取豪夺的洋人! 躺在地上还在汩汩冒血的林翻译吭哧吭哧,艰难地将罗伊斯的话翻译出来后,罗伊斯直接愣住了,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面露寒光。 “你特么的诚心耍老子是吧?!” 那面目狰狞的模样着实吓人一跳,看到这幅模样,就连莫妮卡都觉得心惊。 包国维一步上前,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和原大帅、莫妮卡隔开。 “当年闻名世界的大作家雨果写信要求归还珍宝,都于事无补,看来你也一样,现在想要来抢码头了,这是赤裸裸的强盗行为!” 包国维丝毫不惧,对其怒斥道。 罗伊斯此刻多了几分癫狂,想要一拳挥在他的脸上,而正在这时李耀辉有所察觉,一步上前,做好了准备。 最后罗伊斯他惧怕站在他身后的原大帅,并没有动手。 不过就算他敢挥拳,包国维也不怕他,且不说他能否过李耀辉这关,以他自己的身体素质,直接反手给他一巴掌,怕是脸都得给打歪!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罗伊斯退后,他看着眼前的莫妮卡、原平旭、包国维,心中才恍然大悟,已然明白了一切。 他原本预想设下鸿门宴,逼包国维交出码头的贸易权。 没想到,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了眼! 这是莫妮卡、包国维、原平旭给自己设下的局啊! 罗伊斯发狠,阴沉地说道:“莫妮卡!你等着瞧吧!你得意不了几日的,等我回去找我爸爸,你吃不了兜着走。” 接着他手指包国维,威胁地说道:“还有你!我迟早要你好看。” 随后,罗伊斯对随从吩咐道:“把林翻译扛走,打晕了装麻袋里,丢进河里喂鱼!” 他正想要走时,包国维却叫住了他。 “罗伊斯兄弟,劳烦你把饭钱给结了吧!今天虽然是我们做的局,可是你搞得这大厅到处都是血污,乌烟瘴气的,总不能我们出钱吧!” 包国维此刻语气尽是得意,他那阴阳怪气那股劲差点把罗伊斯给气吐血。 只见罗伊斯盛怒之下,竟然直接将手腕上刚刚戴上的价值连城的手表再次取下,直接甩在地毯上,大喝道:“这块表,买下你们整个饭店都够了!” ------------ 第39章 女人心,海底针 瞧见罗伊斯这般狼狈的模样,包国维觉得甚是好笑,竟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莫妮卡心中喜悦,看见包国维如此模样,娇嗔地锤了包国维一拳。 “Mr包,你这样笑未免也太放肆吧!你看罗伊斯似乎还没走远呢!” 包国维道:“我是笑他傻!” “你看他为了给自己留最后一点颜面,竟然把价值几万块的瑞士手表就这么丢在地上了,以为是自己给自己留足了面子,其实没人鸟他,只不过是平添心理安慰罢了。” “来赴宴一趟,不仅没从你莫妮卡小姐手中拿到码头,反而赔了几万块的手表,少了个贴身翻译!”包国维笑着看向李耀辉,指着他问,“耀辉,你说这叫什么?!” “赔了夫人又折兵!” 包国维拍手叫好,“对对!是这个理!” 莫妮卡听不懂他说的话,不过今天她甚是高兴,也便不计较那么多了。 她只是睁着碧蓝的大眼睛望着他,她猛然无厘头地想到:“这包国维虽然没有高鼻梁、蓝眼睛,却看起来让人很舒服,模样是好看的。” “唉……我在这,是不是不合适啊!?”原平旭出声道。 他这左眼瞧瞧莫妮卡,右眼瞧瞧包国维,这莫妮卡的长相颇有东方女子的韵味,和包国维一起,倒是郎才女貌。 包国维和莫妮卡皆是被他这么吓了一跳,这一回头,两人又对视上了,但只一瞬间两人便心照不宣地躲开了。 原平旭露出吃瓜的微笑,对包国维直言:“我看你们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我虽然不喜欢洋人,但是她长得不像洋人,倒是更多像我们东方女子,实在是标志极了!”原平旭说道。 莫妮卡问道:“Mr包,原大帅在说什么?” “他说你不像西方人,长得好看!” 莫妮卡听他是在夸自己,于是对他道谢。 “谢谢你!” 原平旭道:“哈哈,若是中国女子,你夸她好看,她心中欢喜,但是嘴上却是说着不敢当,外洋女子,这方面便是开放许多,豪爽许多了。” 莫妮卡觉得欢喜,“那是肯定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我先走一步……” 包国维急忙挽留:“大帅,留下吃饭可行?” “罢了罢了,说实话跟洋人在一起吃饭,心里还是别扭,何况家里三房姨太太要是见你不在家吃饭,非得闹翻天不可!” 原平旭无奈。 包国维悍然,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有小娇妻也有家有小娇妻的烦恼。 接着,包国维让李耀辉拿出写好的《武破苍穹》底稿来,交给原大帅。 “这是这几天武破苍穹的连载!”包国维道。 原平旭拿来随便翻了几页,说道:“没想到,包弟儿字写的还不错!记得之后来我府上报道,定期将小说的稿子给我。” 随后他将稿子交给军师吴季青,与莫妮卡、包国维别过,便离开了国际正兴饭店。 莫妮卡和包国维叫人换了一间包厢,而李耀辉很识相的,借口照顾熊十力先生退了出去。 方才莫妮卡听原平旭的话,是有对他俩调笑的意思,不过他们西方人的观念要开放一些,没有过多的想法。 何况,今天包国维立大功了,也要给他一点面子。 “Mr包,你今天好威风啊!”刚坐下,莫妮卡便直言夸赞道。 包国维道:“谢谢莫妮卡小姐了!” 莫妮卡从怀中拿出一张支票来,放在桌上。 “这些钱算是我给你的酬谢吧!你帮助我保住了码头,这点礼节还是要有的。” 包国维也不客气,拿起支票一看,不由得心惊,只见支票上赫然写着五万元! 不过他现在也不是没有见过钱的土包子了,相比起第一次拿支票的时候要镇定不少。 “不过,我更想要的,你应该……” 莫妮卡一听,一时没反应过来,却见包国维此刻正看着自己,一双漆黑的眼睛,明眸皓月,英气逼人! 她不由得局促起来,“你……你还想要什么……” 包国维见莫妮卡这般模样,像是娇羞,摸不着头脑,不过一时之间也没多想。 他说道:“如今我帮你办成了事,我当初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个要求你已兑现,第二个你需得帮我办成,这对我很重要……” 莫妮卡一听,猛然心惊,心脏怦怦直跳,随后自觉有些尴尬,心里怪罪自己实在多想了,怎么能想到那档子事了…… 她见着包国维一副郑重的模样。 莫妮卡保证道:“放心吧!帮助你重返学堂一事我会尽力帮你,就算他校长是剑桥留洋归来,又如何?” 包国维拱手,感激地说道:“莫妮卡,谢谢你!” 说罢,包国维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夜,自己一个人坐在门槛上,饿到肚子发酸的场景。 一想到郭纯,他气得不经握紧了拳头。 因为郭纯的过河拆桥,致使包父沦为乞丐,包家家徒四壁,这笔账,包国维一定要找他算的! 包国维心中发狠,愤怒地自语道:“郭纯!你给我等着吧!” “Mr包!” 莫妮卡的呼唤将包国维拉回了现实。 “过几日我便要赶回京口了,不过学堂一事,你尽管放心吧……” 包国维点点头,若原平旭原大帅还有几分保留,那他对于莫妮卡就是百分百信任的。 “好!多谢了!” 莫妮卡听罢,心中略有些失望。 你只顾着重返学堂,难道就不问一句我将要离开京口了吗? 莫妮卡心中有些触动,此后竟然越想越气。 包国维见莫妮卡不作声,只道是她在为此事作难,毕竟那个学堂校长他是知道的,后台可是不小。 他正要开口,却见莫妮卡猛然站起来,“Mr包!我还有事,我便先走一步了。” “好,那么……” 包国维话都还没说完,莫妮卡便转身离去走时还将门给砸个砰砰响。 到底还是年纪轻,是大小姐的脾气。 包国维觉得奇怪,看莫妮卡气冲冲,像是心情不好似的,而这厢房内,并无他人,而自己又没有说什么话惹她生气。 那她到底为何生气?包国维实在捉摸不透。 “唉!女人啊!所谓女人心,海底针,看来就算是外洋女子也是不能免俗。” ------------ 第40章 再见戴老三 次日。 包国维与李耀辉收拾好行头,二人带了不少礼物,去戴老三的理发店。 “戴叔!” 戴老三正给客人理头,一听是包国维的声音,惊喜地回过头来,看见包国维满心欢喜,却见身后的李耀辉,又板起脸了。 李耀辉见戴老三的模样,自己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虽然前两天包国维就已经传了信给戴老三,说李耀辉早已改过自新,并将所偷钱财尽数归还,但看不见李耀辉本人,戴老三还是有疑心的。 李耀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傅!我错了!” 这一番举动把理发的客人都给吓了一跳。 戴老三见状,心中触动,无奈地摇摇头:“跪在地上做什么?你这几天不在店里,剃头理发的客人很多,我连个帮我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李耀辉听罢,眼眶红了一圈,快要流下泪来。 包国维微笑,自知戴老三刀子嘴豆腐心,他心中其实已经消气了。 他用手拍了拍跪在地上的李耀辉的肩膀。 “还没听懂什么意思吗?快搭把手啊!你忍心让你师父还要这么累吗?” 李耀辉心中惊喜,也不顾身上昂贵的行头,拿起袖子将泪水鼻涕擦干净,拿起一件被汗浸到发黄的理发围布穿上。 包国维看着他们俩,一老一少,一师一徒,配合默契,心中慰藉。 等将这位客人的头剃完,戴老三早早地关门了。 戴老三正想去给包国维泡茶,但包国维摆摆手,只道让李耀辉去做。 坐定之后,包国维也不敢隐瞒戴老三,便将这些天来自己所经历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戴老三,只不过隐去一些有关原平旭、莫妮卡的关键信息。 戴老三听罢,不由得心惊,包国维这半个月的经历竟然要比他这几十年的人生要精彩,要凶险了! 但话说回来,他心中对这个曾经的不学无术的小子彻底改观了。 “国维,你真的太令我刮目相看了!若是老包见着你如今的模样,心里肯定比我还要欢喜!” 戴老三心中激动,一双充满老茧的手紧紧地握住包国维的手腕。 包国维心中感觉暖暖的。在这个时代,人情是冷酷的,但同时存在温情。 “戴叔,你放心吧!我将马上把我爹接回来,重建包家门庭,至于那个猪狗不如的郭纯,这笔账我也一定会讨的!” “嗯……你有孝敬老包的心就够了,只不过复仇一事,郭纯毕竟家大业大,毕竟他爹可是……” 可以预见的是包家光景会越来越好的,但戴老三对包国维复仇一事,心中不由得为包国维担忧。 “戴叔!不必说了,我心中自有打算。” 戴老师见包国维语气坚定,也不再多说。 “好吧!我老了,年轻人的确应该有自己的打算的。你既然能在外商和大帅之间周旋,最后明哲保身,自然是有你的本事的,我相信你!” “耀辉,坐吧。” “好的。包哥儿!” 泡好茶后,包国维点点头,他让李耀辉坐下说话。 “耀辉?!” 李耀辉笑着说道:“对!李耀辉,包哥儿给我取了个正名,以后我就不是李狗子了,我是李耀辉了!” 他的语气里止不住的兴奋。 包国维拱手道歉,道:“戴叔给了耀辉吃饭的机会,名字应该戴叔来取的,是我那时候鲁莽了。” “哈哈!不妨事,这是好名字啊!”手下学徒混成了人样,戴老三心中高兴,朗声说道。 “说实在的,往前的年月,在我的理发的当学徒是个贫贱的活法,没人愿意做,所以不给你取个好听的正名,是怕你承受不住这名字!” “如今你现在跟着国维了,日后必有作为的,这名字正适合你,取的时机正好!” 李耀辉心中感激地说道:“师傅!我……” 包国维道:“戴叔,我过几天再给你请个帮手来,耀辉我便带走了,他为人机敏聪慧,身手也不错,跟着我是会有大用的。” 戴老三朗声道:“好啊!没问题,耀辉跟着你方不算是屈才了。” 戴老三和李耀辉误会解除,包国维心中也放下来一块石头了。 一老二闲聊了半个晌午,包国维请二人出去吃饭。 松鹤楼!包国维请客! 傍晚,三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水乡镇的巷道里。 包国维突然开口问道:“耀辉,你想要上学堂吗?” 李耀辉停下脚步,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手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说道:“我?我上学堂?” 包国维点点头。 “对!不久之后我便要重返学堂了,若是你能跟我一起,那你能够帮到我很多,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是一个人才,进学堂受教育本来就是应该的。” 李耀辉语塞了。 上学堂这件事,从他出生以来他就没有想过这件事,他自小就知道如果他能学一门手艺,能有一口饭吃,便是他人生莫大的幸运了。 “我……我不知道。” 包国维也不勉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你再想想吧。” “咻!” 漆黑的巷子里,爆发出一声诡异而轻微的声响,李耀辉心里一惊,身体骤然紧张起来,急忙挡在包国维身前。 “谁?!” “喵……”只见一只黑猫嗖的一下从巷子口窜出来。 “原来是一只黑猫。” 李耀辉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包国维微笑道:“那不是黑猫,而是赫赫有名的飞侠!” 话语未落,从屋檐上落下来一个黑衣人,他将面罩拉下来。 这不正是陈弘梁吗?! “飞侠!”李耀辉见着陈弘梁,心中惊喜无比。 自从上次他从元庆城将城内最有名的大夫驮了几十里到吴苏城,为李大娘治好了顽疾之后,他心中一直对其十分感激。 “嘿!好小子。”陈弘梁走到跟前来,显得十分兴奋,“包哥儿!” “飞侠!为何这黑夜里,你还要穿一身黑衣啊!?整个人混在夜色里,完全都看不见你人了。”李耀辉看着陈弘梁一身紧身的黑衣,好奇地发问道。 包国维觉得好笑,解释道:“这个叫夜行衣!专门用于夜间行走,在夜色的掩护下,那可是来无影去无踪!” 陈弘梁正想搭话,三人却听见前面传来“砰砰”的声响。 那个方向不正是包家?! ------------ 第41章 包父被劫 包国维预感不妙,对二人说道:“我们快走!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远远传来拉扯的响声和模模糊糊的哭闹声。 “呜呜,欺负我家里没有男人是吧……” 三人加快脚步,急匆匆地赶到包家。 只见一个身高极高却极瘦的男人正被三两个婆娘给抓住,一人抓住左右两只胳膊,还有人扯住他的衣角。 包国维一瞧,这不正是高个子吗?! 只见他蓬头垢面,好似乞丐一般。 “他怎么会在这?难道我爹出事了?!”包国维心中焦急。 他急忙上前,招呼着陈弘梁和李耀辉将那几个婆娘拉开来。 高个子见着包国维,心中惊喜,一时间一米九的个子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 “高个子,怎么回事?!”包国维问道。 “包叔他……他被土匪掳走了。” 包国维心惊肉跳。 他急忙追问道:“别急,你慢慢说。我爹现在在哪?被什么哪个山头的土匪给劫了,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高个子现在情绪激动,哪里还说得了话,吭哧吭哧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全乎话。 而方才那两三个麻缠的婆娘又叽里咕噜地说教起来,非说高个子偷看他家姑娘洗澡,说他们女子家里没有男人,任人欺负! 说的那话,实在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你胡说!你胡说!” 高个子恼羞成怒,气冲冲地伸出拳头就要打,眼见就要铸就一场闹剧,包国维拉上陈弘梁终于将高个子扯住了他。 包国维镇定下来。 他知道高个子是老实人,老实人平时善于隐忍,但是真要是将他逼急了,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他耐心劝导,安抚高个子的情绪,又让李耀辉看着那几个婆娘,不让他们说话来激高个子。 高个子逐渐冷静下来,这才说出缘由。 原来高个子在外乡找到了老包,却发现老包已经被土匪所劫,他独自上山想要救老包,却被土匪头子发现,装了麻袋丢到后山去了。 高个子拼命从麻袋挣脱出来,然后奔袭几十里回到吴苏城,打听到包国维此时风头无限,心中狂喜,赶忙跑到包家来寻他。 但是包国维那时候并不在家中,高个子不死心,加上心中焦急,他便想翻墙进入包家。 他自己个子高,手脚又长,翻越墙壁简直易如反掌。 但没曾想,他翻错了屋。 正巧翻进隔壁王寡妇家中,碰见人家闺女洗澡,人家姑娘被高个子吓了一跳。 惊叫声引来王寡妇,王寡妇又叫了几个婆娘将高个子拿住,才有了如今这番情景。 包国维了解情况后,心中最为担忧的是包父的安危,他将事情原委向王寡妇解释。 王寡妇见包国维这西装革履的模样,近些天来在水乡镇的传言也说明了他包国维最近可是发达了。 她神色缓和许多。 “你空口白牙说翻错墙了,谁信啊!再说了,人家不在家,你便可以随便翻墙了,这难道不是偷盗吗?” “我看啊,你就是看我们家没有男人,好欺负……哎哟,天杀的老王啊!” 说着,王寡妇竟然大哭起来,身子一软要倒在地上,还好被旁边几个婆娘给扶住了。 包国维回头,看见高个子噙着泪,低着头,默不作声。 他知道,这话说的比杀了高个子还难受!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包父的安危! 包国维问道:“王寡妇,别说那么多,你到底想要如何解决?” “嘿!包家小子,你总不能让我家姑娘被别人白看吧!以后我家姑娘还怎么嫁人,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家里没有男人。天杀的老王啊……” 王寡妇在他人搀扶下,硬撑着站起来,扯着嗓子喊道。 包国维被他喊得心烦意乱,若是将其他街坊邻居都喊过来的话,那这事更难处理! 当机立断。 包国维直接拿出一百元塞进王寡妇手里,喝道:“拿钱,现在赶紧走人,日后我再来和你理论!” “包哥儿!不能给她钱!”高个子心里一急,朝着包国维喊道。 包国维答道:“没事,我自由打算,定然不会冤枉了你!” 王寡妇见钱眼开,看见手里的一百块,声音一下子就停了。 这可是一百块啊! 她一年从头干到尾,不吃不喝也挣不到一百块啊! 王寡妇不说话了,满脸谄笑地向包国维道谢,她将钱塞进口袋里,将拉来的几个姐妹都给劝走。 那几个婆娘一瞧,自家姑娘被人瞧上一眼,就白得一百块大洋,只道是王寡妇家实在好运气,比那青楼里的头牌花魁还要金贵得多。 包国维将事端平息,将所有人打发走后,心中有些懊悔起来。 “其实我给钱了事,不恰恰坐实了高个子做贼心虚吗?可是当下没有其他办法,相比之下,我爹的安危更为要紧,我不得不先想办法将他们打发走才行……” 包国维拍了拍高个子的肩膀。 “放心!这只是一时的,相信包哥儿我,等我救回我爹,我一定帮你讨个公道,还你个公平!” 高个子虽然心中气愤不已,但也是明事理的人。 他用力地点点头。 四人进屋,高个子冷静下来后,将包父被劫的山头,他当初摸上山时得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包国维。 “猴狻山?” “嗯。” “猴狻”是沿海方言“猴子”的意思,猴狻山也就是猴山,山上生活着了不少的猴子。 那上面原来聚集着一伙土匪,有不少猴子通人性,被这伙土匪驯化了。 “你见着我爹吗?” “见着了!不过,话都没说一句,我就被人从后面套上麻袋,丢到后山那边去了,还好有猴子发现了我,抓破了麻袋,我才得以逃了出来。” 包国维心中做好了打算。 “去猴狻山的道路泥泞,汽车走不了,得骑马才去的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 高个子、李耀辉、陈弘梁三人齐声道:“包哥儿,我们跟你一起去!” “人太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包国维摇摇头。“这样,弘梁你身手好,你跟着我去,耀辉还有高个子,你们两个现在就去警察局报案,然后在包家等我消息,若实在不行,耀辉你就跑一趟大帅府吧……” 三人得到命令后不再反驳,他们都知道包国维是最有主见的,往往他的决策都是正确的。 ------------ 第42章 上山救父 事不宜迟。 包国维和陈弘梁高价找来两匹骏马,趁着夜色,向猴狻山的方向奔袭。 二人日夜兼程,包国维拿出从洋货店买来的手电筒照明,终于赶在天还没亮之前,到了猴狻山山脚下。 今日没有月光,周遭环境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包国维拿起手电,远远照过去,庞大的山脉横亘在他们眼前,将手电照出来的白光给吞噬掉。 “包哥儿,现在天黑,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天黑了,咱摸不清状况,不能贸然行动。” 包国维在夜中点点头:“小心无大错。就算再急也要事先有谋划,否则只会忙中出错!” “嗯!” 走到这里,道路泥泞,且二人听到不远处有水流的声音。 为防止马匹失足落水,致使人仰马翻,二人下马,一手拿着手电,一手牵着马,沿路而行。 大约走了两三刻钟时间,只听见水流声音越来越清晰,包国维拿手电往前照,远远望去只见一片澄明。 “包哥儿!前面有条河!” 包国维道:“想必那就是进入猴狻山的必经之路了!据高个子所说,猴狻山地势险要,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渡船过了一条大河方能进入其中。” 陈弘梁回道:“那怎么办?这条河相当于这伙土匪的门户了,必然派人把守此处,咱们势单力薄,手无寸铁,不是他们的对手。” “要不?咱们再寻别的上山的路,就算是悬崖,靠着我的轻功功夫也未必不能上得去!” 包国维思索片刻,道:“不行,来不及了。何况,就算你能攀上去,难不成你还能驮着我上去不成。” “就从这走,万事小心便可!” 包国维下了决断之后,二人继续往前走。 大约又过了半刻钟,差不多走到了大河的岸边,看见了两三座木屋。 此时,天刚蒙蒙亮,屋里支着的灯还没熄,已经瞧见有两三艘大木船停在河边。 包国维猜测,这便是猴狻山土匪山脚下的支点了,凡有上山者,都要在这渡船过河。 二人将马拴在不远处,拿起手电走近,只见屋门锁住,陈弘梁走上前去敲门。 “谁啊?” 敲了半晌,从屋内传来回应,接着来了一位美妇人打开屋门,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麻衣,一张皱到变形的大灰帕子搭在肩膀上。 她见着包国维和陈弘梁二人,见他们虽穿着并不富裕,但想必也不是普通农人。 “什么人?为何来敲我家的门?” 包国维回道:“我们来这寻人的。” “寻人?这荒郊野岭的,方圆十里就我们这两三户渡船人家,你来这寻什么人?” “算了算了,你们先进来吧!天气冷,我给你们泡壶热茶,暖暖身子。” 说着,美妇人将包国维二人请进屋来。 一进屋,发现屋内还有两人,一男一女。 男子年纪大些,是这美妇人的丈夫。另一女子年纪大了许多,将近有四十几了,腿脚不便。 听美妇人介绍,男子是这家渡船人家的当家人,叫田二娃,她便被人唤作田氏。 年纪大的女子换作杨氏,她丈夫杨二出门渡船去镇上集市采买东西去了。 陈弘梁凑近,与包国维耳语道:“不会有诈吧?” 包国维回道:“放心。他们只有两女一男,暂时对我们没什么威胁,先静观其变吧。” 田二娃身体壮实,皮肤黢黑,似乎不善言语,田氏便招呼他去外面劈柴,而杨氏也出门查看渡船去了。 屋内仅剩下田氏招呼二人,她将茶水泡好,让包国维二人坐下,又拿一件棉衣缝补起来。 田氏虽已为妇人,但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七八,举止投足之间尽显风情,娇滴滴的像是一颗娇艳的葡萄。 包国维莫名地想到了1998年版本的《水浒传》中的潘金莲,一颦一笑尽显风韵,颇有勾引的意味。 “嫂子!河对岸这山是什么山嘞?” 田氏做着手中针线活,不动声色。 她回道:“对面这山叫猴狻山,山中多有野猴,有不少猴子会水性,常泅渡到对岸来寻吃的,你若是抢了它的东西,它还要来挠你嘞。” 包国维心中一动,从怀中拿出四五块大洋来,塞进田氏手上缝补的棉衣里。 田氏也不拒绝,将钱收好后,回道:“小子,你得明白,是你叫我一声好嫂子,我得承你的情,这才与你说的,不是因为我收了你的好处。” “小弟,自然明白。” “你有什么事,便问吧!” “是这样的,我爹前些日子在这附近走失了,我寻了几日,愣是没有找到人,心焦的很啊!听旁人说,河对岸山上,有一伙土匪强人,我疑心我爹是被土匪掳走了,所以特来这里打探消息。” 田氏一愣,但随即恢复正常,而这微表情的变化被包国维敏锐地捕捉下来。 “哈哈,你小子怕是被人蒙骗了!我在住的时间不短了,哪里来的什么强盗土匪,想必他们故意拿你做耍子的。” 包国维一听,心中喃喃道:“她明显就是在说谎,看来眼前之人便是土匪山脚下的眼线!” 他心中盘算,自知不能打草惊蛇,若想救包父,先得上山才行。 “嫂子,拜托你跟田二娃兄弟说一声,用船渡我们过河去,可行?” “你刚才说猴狻山中多野猴,我害怕我爹是被野猴抓山去了,想进山一趟。”包国维解释道。 说着,他又拿出十几块大洋塞进田氏手中。 田氏仔细数了数手中的现钱,笑着说道:“你小子,倒还是有孝心!行,你们在这坐一会儿,我去跟我那口子说去!” 等田氏走到屋外,陈弘梁凑近,低声道:“包哥儿,我看她就是那伙土匪的人!” 包国维回道:“我又何尝不知。” “这地方这么偏僻,在此渡船的人能有多少?而船上并无渔具捕鱼,前后并无耕地,在这还住了四个成年人,他们拿什么吃食?” “而且穷乡僻野的,哪来有如此娇艳的美妇当家的人家?这难道不奇怪吗?” “更重要的是,这屋子里有股极淡的火药味,不仔细闻是闻不到的,就算闻到,旁人还以为是鞭炮,我却是知道火药味还掺着机油味,这说明这里存放过军火。” ------------ 第43章 刘七娃 听完包国维的分析,陈弘梁心中叹服,他只是觉得不对劲,却没曾想包国维已经观察到了那么多东西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弘梁担忧地问道。 包国维回答道:“先顺着他们的意思,让他们把我们送上山先,现在情况不明,加上他们图的是财,暂时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约摸过了一刻钟。 在外采买东西的杨二也回来了,他与田二娃将两艘渡船收拾好,预备着将陈弘梁和包国维渡过去。 杨氏和杨二留在渡口,田氏与田二娃预备好一艘船,田二娃在船尾撑杆,田氏坐船头,包国维和陈弘梁坐在中间。 田氏将纤绳解开,用极长极结实的竹竿抵住岸边,费劲力气一蹬,船便在清晨的雾霭之中缓缓驶向对岸。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悠扬歌声从船尾传来,渡船女田氏唱起江南民国,多了几分柔情。 陈弘梁有些放松警惕。 不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来到湖中央。 “弘梁,你瞧!”包国维指着不远处小山崖说道。 陈弘梁问:“怎么了?包哥儿,那不就是普通的一摞草吗?” 包国维低声道:“那可不是普通的草,看那三瓣小黄花,那是金爪儿,这是用来治疗枪伤和刀伤的。” “嗯?”自从包国维上次救下李大娘之后,陈弘梁对于他的医术和医学见识并不怀疑。 “我粗略地看过去,这里金爪儿并不少,却并无采摘的痕迹,着实有些奇怪……” 陈弘梁问:“难不成,他们不用这土方子?” 包国维回道:“应该不是,不用中医土方,难道用西药吗?哪里能搞到西药?要是真用西药的话,那就不是土匪强人,而是大帅了……” 临近到了对岸,包国维仔细一瞧,才确定了这地方的确遍布金爪儿。 而此时对面乃是一片空旷的林地,并无人来接应,但陈弘梁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包哥儿!我虽然会轻功,但是不善水性,若是我俩被擒住,怕是不好脱身……” 包国维并不慌张,道:“静观其变!” 田二娃将船靠岸,停稳之后,包国维二人走到岸上。 “吱吱!” 正要往前走,从旁边的山崖上和高树上猛的落下两只猴子来,一只猴子把住包国维二人的肩膀。 二人慌张,等包国维将肩膀上的猴子扯开,还没等他反应,一个麻袋直接从他头上套进去,直接将他整个人装进去。 包国维眼前的世界陡然漆黑。 麻袋的口子到脚踝处,用力扯紧,将包国维绊倒,随后立马收紧袋口。 而另一边,陈弘梁反应迅速,麻袋未能将他套牢,反而依靠着自己缩骨功的本事挣脱了。 他此时一看,眼前赫然多了十余个壮汉,手拿绳索,腰间披着麻袋和大刀,而包国维已经被他们装在麻袋中拿住了。 “包哥儿!” 见包国维并无回应,陈弘梁心中焦急,往后退,后面却是宽阔的大河,他学的本事是轻功,而非铁掌水上漂,此刻哪里还有路走? “弘梁不必挣扎,听他们的安排!” 陈弘梁听罢,便不再挣扎,任凭他们将自己装进麻袋里。 包国维二人被套牢之后,田二娃气愤,正想一脚踹过去,但被田氏拦住。 “你这是作甚?”田氏吼道。 “他们有没有欺辱你?我这就给你报仇!” 田氏摇摇头。 她回道:“他们不似那种没见过女人家的主,与我同屋但没有出格的举动,何况就算他们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你觉得他们能占到我的便宜?!” 说罢,田氏叉腰,哪里还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柔情,顿时匪气十足,倒像是梁山水泊中的好汉母夜叉孙二娘! 包国维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迅速镇定下来。 “各位兄弟,我是来寻人嘞,并无恶意,莫要动手!若是图钱财,这个好说,还请让我们去见大当家的!” 那几个壮汉围在田二娃面前。 “二娃哥,怎么办?” 田二娃甩手,“将他们绑起来,套上头套,送上山去!” 众人得令,将包国维二人从麻袋中放出后,两人用麻绳将其手脚都给绑住,拿一个黑布袋将头蒙住。 另一个人从头到脚搜身,将身上的东西都给摸下来。 四个手电筒,几十块大洋和钞票,一把军工匕首,两个水壶,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杂物,全都聚拢到一块给田二娃发落。 田氏最喜欢钱,将钱拿走揣进怀里;而田二娃因为自家婆娘拿了钱,便拿走了那把军工匕首,剩下几人将剩下的东西都给瓜分了。 随后,几人带着包国维二人往山上走。 走了一段的泥地之后,终于走到了有砖瓦的地方,这是修建在山上的石头台阶,又往上走了约一刻钟,等到地势略微平坦之后。 田二娃才说道:“到地了。解开吧!” 接着将包国维二人的头套解开,只不过双手双脚还是被绑住。 过了半晌,包国维才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偌大的山洞之中,自己被十几个壮汉围住。 自己在大厅的最底部,而在大厅的顶上立着两把椅子,一把居中,坐着一位男子,另一把靠左,却没有人。 旁边围着拿着刀枪的汉子,穿着兽皮做的大衣和皮袄。 包国维眼神聚焦在一起。 只见那坐着男子与周围的人甚是不同,不穿兽衣,而穿着绸缎棉衣,颜色比起他人也鲜亮不少。 不过,这人好像气血不太好,加上这衣服衬托着他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像是生了重病一般。 那人翘起兰花指,指着包国维,喝道:“哪里来的人?来我山上做什么的?” “当家的,我是吴苏城外水乡镇人,名叫包国维,此番前来是为上山寻父!” 那人疑惑,左右张望,众人皆是没有反应。 “你爹不在我这里!” “当家的你也别蒙我!前些日子,我兄弟在这山上亲眼所见!”包国维喝道。 那人朗声笑道:“小子!你去问问这附近山头,谁人不知我刘七娃,难道我还会跟你扯谎不成?!” ------------ 第44章 熬鹰 “实话跟你说了,近一个月我们猴狻山都没开张,山上并无外人,你爹不在我这山上。” “不过看你实在有孝心,留下钱财,赶紧滚吧!” 刘七娃大手一挥,招呼底下的人动手。 “兄弟,若是信我一回,我能治好你身上的刀伤!” 刘七娃正要起身离开,没走两步,脚步停住,回头看向包国维。 一见这般,包国维心中知道有戏。 “你这伤不是小伤了,怕是已经有半月时间了。”“ 我方才闻到味道,怕是要化脓了,若是再不处理,过了这月,到了初春,天气逐渐热起来,伤口发痒,疼痛难忍,那时怕人都活不下来了!” 刘七娃并不回头,包国维瞧不见他的表情。 反而,田二娃激动起来,“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有啥法子能治好我大当家的伤?” “住嘴!”刘七娃大声喝止。 “咳咳……”当下他动了怒,稍微心急,便咳嗽起来。 包国维道:“我看大当家脸色惨白,行动不便,而且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心下便是知道一切了。” “我包国维学过医术,不敢说能完全治好大当家的伤,但可一试!” 刘七娃回过头来,他见包国维年纪轻轻,而且衣着不凡,看上去便像是官宦、商人子弟,不像是从小习医问道的。 思索片刻,他摆摆手。 后面几人拿起头套将包国维二人蒙住,视线再次被剥夺。 “包哥儿!包哥儿!” 包国维听见陈弘梁挣扎着大喊的声音,逐渐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原来,刘七娃示意田二娃,将陈弘梁和包国维二人分开,让包国维一人绑在这。 “大当家的,感谢你没有把我丢下山去!无论如何,我若是不能寻到我爹,我誓不下山!” 田二娃凑近刘七娃,低声问道:“怎么办?是块硬骨头,我看把他丢下山去,他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包国维又喊道:“方才大当家动怒,怕是又把伤口震裂了,现在必须要及时处理,否则必然疼痛难忍,你肯定承受不住! “而且若现在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就算以后治好,也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 “若是你们现在把我丢下山去,我再上山,就迟了救治的时间了!” 田二娃猛地惊呼一声。 只见刘七娃背部赫然有道淡淡的血痕! 原来果真如包国维所说,伤口又出血了,而刘七娃情绪高涨,所以适才并没感受到。 “怎么了?” “大当家的,你……”刘七娃见他的模样,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 “有点意思。你知道熬鹰吗?” 田二娃摇摇头,“不知道,我不明白大当家的意思。” 北方的牧人为了驯服猎鹰,会将幼鹰进行捕获,接着熬鹰人让猎鹰站在自己手臂上,足不离手,不许休息、不许睡觉、不许进食,与鹰对视七天七夜,逐渐瓦解其意志,从而将其驯化。 熬鹰,熬不只是猎鹰,同样也是熬猎鹰人。双方只要有一方坚持不住,便是输了。 田二娃听完刘七娃的解释,没完全明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刘七娃冷哼一声,道:“我这伤已经半月有余了,什么疼什么痛都受过了,他说我伤口震裂,过会儿,必然疼得承受不住,我还就不信了。” 田二娃悍然。 他晓得刘七娃自小便是嘴硬的主,而且脾气古怪,特别爱较真,最讨厌别人说他“受不了疼”。 这受伤的半个月来,愣是没喊过一句! “大当家的…… “那就熬他一会儿吧!让我见见他救父的诚心。瞧瞧到底是他能熬,还是我能熬?” 刘七娃露出惨白的笑来,甚是可怖。 田二娃听罢,吩咐众人守在这里,不要与包国维搭话,不准出声,不能给他水喝,不能给他吃的,不能让他睡着。 说罢,几人搀扶着刘七娃离开。 包国维心中困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留在这里。 但他晓得山上并无医药,刘七娃背上的伤久治不愈,如今伤口又被震裂,处理不好,不久之后,必然会疼痛难忍,那时他必然会放了自己。 包国维的视线被剥夺,眼前是单调的漆黑。 他晓得身边有人,所以他想要跟人搭话,可是没人回答他。 此刻,包父是死是活尚不明朗,陈弘梁被不知道被带到何处,可是包国维知道自己不能焦急,他必须使自己镇定下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包国维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昨日与李耀辉、戴老三在松鹤楼吃过那一顿之后,便再没吃过东西,加之骑马赶了一夜,走了不少的山路,此时真是又累又饿又渴。 他的脑袋昏沉沉的,想要睡觉,可将要睡着时,一旁又有人拿木棍戳你一下,让你无法入睡。 约莫又过了半天时间,包国维已经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了,但思绪一直清晰。 他晓得若是刘七娃真想要杀自己,不必如此大动干戈的,而他的伤也不是那么好忍的。 既然他想要与自己“熬”,那包国维便奉陪到底! 过了半天时间,包国维不眠不休怕是也有两天两夜了。 上一世,他年轻的时候熬夜打游戏,巅峰时期也才一天一夜就彻底熬不住了。 如果不是心中一直有救包父的念头支撑着,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有这么强的意志力。 不知又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包国维猛然清醒,听脚步急促,想必是遇上了急事。 “啪!” 头套被一把扯开,突入起来的光明让包国维几乎睁不开眼睛,声音却无比清晰。 “快快!把绳子全部卸掉!” “田二当家!” “还愣着干什么?!大当家,疼得晕过去了。快把这小子带过去!” 包国维顿时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十多秒之后,等他适应了光线,田二娃抓住他的手臂便要走,但此时他腿脚发麻,哪里走得动路。 田二娃救人心切,也不疑心包国维使坏,背起他就往前走。 众人簇拥着田二娃,而田二娃身上驮着个包国维,这场景看起来甚是稀奇。 ------------ 第45章 手术 田二娃走得极快,背上的包国维被颠簸得脑浆都要被晃匀咯。 转过了几个弯子,总算是到了。 只见貂皮做毯的石床上,躺着赤裸上身的男子,打眼一看,不是刘七娃是谁? 此刻他额头上布满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毯子,疼得他不敢大喘气。 包国维不再犹豫,走到跟前一看。 瞧见刘七娃背上一道刀口子从左侧肩膀,一直蔓延到右侧小腹的位置,鲜血已经将纱布染红得发黑,猩红血液沾满了他的半个身子,甚是可怖。 整个屋子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包国维心中一惊,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伤势居然如此严重,旁人若是受了这伤,别说半月,便是三天也熬不过去的。 这下就连他心里也没底了。 但此刻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他过不了多久,必然殒命,包国维只得一试! 伤口有些地方已经结痂,有些地方已经化脓,又痒又疼,刘七娃感觉身上有千万蠕虫在撕咬一般,他想伸手去挠…… “啪!” 包国维急忙将他的手紧紧抓住,“别动!” “去!准备滚烫的热水、钢针、烈酒来!” “猴狻山上有种草药,开花为淡黄色,三到五瓣花,茎柔软。” 田二娃听罢,急忙道:“是五星黄吗?” 包国维知道金爪儿也有五星黄的叫法,道:“对!就是五星黄,多采一些回来。” 金爪儿是治疗刀伤枪伤的土方子,药效不错,没曾想,只是上山时四处看了一眼,最后还真的有用。 接着,包国维要出门采药,被田二娃拦住。 “你去哪?” “我去采药,没有药,怎么救得了人!”包国维喝道。 “不是已经派人去采五星黄了吗?再说,你要是走了,大当家怎么办!?” 包国维道:“这么重的伤势,哪里用一味药就能治得好的?别拦着我,耽误了时间,你大当家的就真的没命了!” “不行!”田二娃实在信不过他。 “二娃!让他去吧,我熬得住……”虚弱的刘七娃缓缓说道,声音有气无力的。 田二娃见刘七娃这般模样,一个浑身横肉的汉子当众竟然流下泪来,他猛地抓住包国维的衣领。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救好我大哥!” 包国维用力将他的手扯开,“我只能尽力而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只能看大当家的造化了!” 躺在床上的刘七娃听罢,不由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那便是看天命了。包国维,你尽管使你的医术本领,我多活半个月已是阎王爷给面子了,就算当下死了,那也是赚大了!” “为了救我爹,国维也当尽力而为!” 接着,田二娃带着几个兄弟,与包国维一起上山寻药。 包国维通过脑海中《赤脚医生手册》,寻了几味治疗外伤的草药,但这还远远不够。 突然,包国维眼前一亮,那是一朵不起眼的白色小花。 “曼陀罗花?” 包国维急忙凑近一瞧,居然还真的是曼陀罗花! 根据《后汉书·华佗传》的记载,东汉名医华佗曾经使用麻沸散作为外科手术的麻醉药物进行治疗。 然而,由于当时特定环境的原因,麻沸散的药物组成,制备方法早已失传。 此后,对麻沸散的主要成分一直争议不断,而其中一种代表性的看法,便是以曼陀罗花入药,辅以当归、天南星、川芎、生草乌等等。 可是,说到底,对于麻沸散的具体成分早就失传,没有定论,所以只能去猜去赌! 而且,曼陀罗花虽然被广泛用于药物和麻醉剂的制造中,但自身也具有毒性,过量使用会导致中毒甚至死亡! “只能赌一把了!不然疼都要把他给疼死了。” 在心中打定主意之后,包国维不再犹豫,将麻沸散所需各种草药都采取备好。 再回去的时候,刘七娃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包国维自知现在必须争分夺秒,犹豫不得。 一边派人拿草药去制备麻沸散,一边让人拿出剪刀,在蜡烛上炙烤,再将针线都放入滚烫的热水中煮沸。 包国维用炙烤完后的剪刀将背上的绷带全部剪开,正要将绷带揭开,刘七娃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绷带已经缠了有些时日了,而伤口一直不能愈合,伤口化脓之后,皮肉就和绷带粘到一起,将绷带揭开也就是连带着皮肉一起扯断了! 包国维不敢再动手,此刻麻沸散也已经备好了,他命人将麻沸散一口一口地灌入刘七娃口中。 田二娃问道:“这是什么!你给我大哥喝的这是啥?” 包国维回道:“麻沸散。用来麻醉用的,只有麻醉我才能进行手术,不然,你大哥疼也怕是要疼死了!” 田二娃不懂“麻醉”,也不懂“手术”,但他不再言语,退在一旁的角落里。 过了十多分钟,包国维见刘七娃已经失去神智,自知麻沸散起作用了,心中大喜。 “没想到,麻沸散真的有效果!” 当下包国维不敢犹豫,一手揭开纱布,一手拿着小刀,慢慢地将黏在纱布上的化脓的烂肉剔除。 等将纱布全部拆完,包国维已满头大汗,头晕脑涨,疲惫不已,唯有凭着体内的肾上腺素在支撑。 接着,包国维再用锋利的小刀将脓水和腐烂的组织剔除,再用烈酒消毒。 最后,他用钢针穿起捕鱼用的鱼线,一针一针地将伤口仔细地缝合好。 田二娃等人在一旁,看着包国维的操作不由得心惊肉跳。 虽然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是见包国维如此冷峻地将皮肉割开,将伤口缝合,像是没有温度的钢铁一般,心中对这个年轻人不由得生出佩服来。 做好一切,包国维神经放松,顿时力竭,身子轻盈得像是棉花一样,整个人往后一倒,还好田二娃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小兄弟!小兄弟!我大哥怎么样了?”田二娃救人心切,急忙问道。 包国维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他甚是吵闹。 “生死有命,看他造化了,等麻醉过了,若是他挺得过来就活了,挺不过来就没法子了……” 说罢,包国维神经放松下来,陡然眼前一黑,意识遁入黑暗之中。 ------------ 第46章 溜溜梅? “这是哪?” 包国维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石床,石床上叠了一层兽皮,端坐半天,他的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 原来,猴狻山一行,他日夜兼程,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加之给刘七娃动手术,身心俱疲。 在手术完成之后,神经一放松,没了肾上腺素的刺激,包国维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嘎吱!” 木门被推开,只见走进来一位女子。 包国维脑子宕机,一下子失了神,没反应过来。 “你醒了?你没事吧?”那女子出声问道,语气里尽是欢喜。 包国维反应过来,仔细一瞧,只见她穿着绸缎棉袄,眼睛漆黑,水汪汪的,颇有神韵。 看模样,留着干练的短发,五官端庄得体,配上那一双有神的眼睛,更显英气飒爽! 这双眼睛给包国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在哪见过呢?”包国维心中喃喃自语道。 那女子见包国维醒来,满心欢喜,将手里端来的白粥放到一旁。 “你可算醒了!” 再听这声音,包国维终于记起来了,她是这猴狻山的人,那日他做手术的时候,她在旁帮他擦汗,递刀。 只不过他那时太过于专注,模样记了一个大概,唯有那双眼睛,他忘不掉。 记得那时,泛着泪光,眼波似水,我见犹怜。 “这是什么地方?”包国维问道。 “这是猴狻山,那日你晕倒了,我们便把你安置在此处。”女子答道。 “晕倒?我睡了多久了?” “足足有一天一夜了。” “这么久!”包国维吃惊,看来他是真的太疲惫了,居然睡了这么久。 “大当家怎么样了?” “多亏你啊!七哥他已经醒过来了,现在都能下地走路了。” “七哥?”包国维见她穿着,不像是照顾人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刘六妹!” “刘六妹?”包国维心中疑惑,觉得这名字甚是奇怪。 “叫刘六妹,那不就是溜溜梅吗?哈哈,有趣有趣,不过既然排行老六,为何是叫刘七娃是七哥?” 包国维面上不动声色。 “六妹?刘七娃是你哥哥了?” 刘六妹点点头,说到此处,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又要落下泪来。 “多亏你!不然我哥他就……” 虽然比起她笑的模样,包国维更爱她落泪的模样,但是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人家大当家的妹妹在自己面前哭兮兮的,那也不是事,旁人还以为自己欺辱她呢! “别哭了,没事便好。”包国维道。 包国维在学堂的时候,体育成绩就不错,身体素质很好,加之睡了一天一夜那么长的时间,精力已经恢复,只是肚子空空,饥肠辘辘。 “咕噜……” 包国维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刘六妹破涕为笑,赶忙端起白粥,包国维手脚没力,坐起来都没力气,想要伸手端粥,却端不起来。 刘六妹见此,微笑道:“别逞强啦,好吗?昨天你跟我哥哥比“熬鹰”,难道还没有熬够吗?” 包国维听她说“熬鹰”,便明白了刘七娃的用意。 这场心照不宣的赌斗,到底还是他赢了。 若是当时他支撑不住,吵着闹着要下山的话,那他便没了寻父的机会,而刘七娃的性命也不保了。 所以,明面上是包国维赢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其实是一场双赢! 刘七娃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而包国维的救父的赤子之心也打动了刘七娃。 刘六妹见包国维出神,只道是他刚刚苏醒,精神头不大好。 她便端起粥来,一口一口地喂他吃,包国维见势,不再拒绝了。 一碗白粥下肚,包国维觉得身子暖和许多,身体还是虚弱,还明显能够感觉的皮肉骨骼已经生出不少气力来了。 喂粥之时,包国维问起猴狻山来历,刘六妹知道他救了自家哥哥,当下便不再隐瞒。 从刘六妹的口中,包国维对猴狻山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来猴狻山上多有野猴,自清代开始,便有人猎猴而驯化,驯化后的猴,或作为观赏,或用于杂耍。 总之,逐渐便做成了产业,常有人居住此地,将野猴抓住后进行驯养,再由水运卖到各地。 而到了清末的时候,有位姓刘的大总管离宫还乡,他酷爱戏猴。 见此处猎猴人,不仅驯化野猴的过程十分艰难,而且对于猴来说同样是莫大的伤害。 有性情温顺的猴,被驯化后卖到别处,终日卖艺不得自由;有性情刚烈的猴,不服驯化,便被猎猴人活活溺死打死。 刘大总管不忍见猎猴人再残害生灵,便出钱将猴狻山买下,赶走了所有的猎猴人,并且在此处将山凿空,修建石洞,囤积粮食。 而刘七娃和刘六妹便是刘大总管收养的孩子,共收养了七个,不论男女,按照收养顺序,分别取名刘一、刘二、刘三、刘四、刘五、刘六、刘七。 这也便是为什么刘六妹排行老六,却要叫刘七娃哥哥了。 那是因为收养六妹更早,所以排第六,但是年纪却是要比七娃要小的。 刘大总管本想等到七人成年之后,再给他们七人取一个正式的大名,方便出门行走。 只不过后来,朝廷式微,时局动荡,刘大总管没了朝廷的庇护,加上是个没有根基的人,于是家道中落,世道日衰。 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七个孩子加上刘大总管在外常年受人欺辱,有刘大、刘二、刘四三个孩子没到成年取名就夭折了。 而后,刘大总管带人进入猴狻山隐居,没曾想刘三、刘五染上瘟疫去世,也是没到成年的年纪。 只剩下刘六和刘七,可刘大总管也没有机会等到他俩成年,便撒手人寰。 于是乎,为求生存,年少的刘七便组织这猴狻山中仆人成了一伙“土匪强人”,他们专做劫富济贫之事,众人皆称其为“义匪”。 等到刘七、刘六相继成年之后,猴狻山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 由于刘七年幼,却能占山为王,时人便叫他“刘七娃”,而刘六年纪比刘七轻,在山中,众人便叫她“刘六妹”。 ------------ 第47章 包父的消息 包国维听罢,暗暗吃惊,暗道:“没想到,这小小猴狻山上还有这般传奇故事。” 刘六妹见他不言语,只道是又累了,便让他躺下歇息。 正在这时,田二娃急匆匆进门来,见包国维无恙,心中感激涕零。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包国维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包国维一惊,想要俯身去扶他,但身子着实没有力气。 “别别别,你这是做什么?” “若不是因为有国维先生,想必我大哥保不住性命了!你是我们整个猴狻山的恩人呐!” 包国维瞧他眼球布满了红血丝,想必也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心想刘七娃可是真有本事,手下的人一个个对其那么忠心。 他仔细想来,刘七娃这个人虽然爱穿鲜艳衣裳、举止有些“娘”之外,骨子里却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到底是“瑕不掩瑜”的。 行为举止方面,或许是因为年幼时一直跟在刘大总管身边的缘故,男孩子被一个没有根基的人抚养长大,一些动作、习惯难免潜移默化罢了。 “哈哈,刘大当家能够活下来,全凭自己的运气。我只是到阎王爷那转了一圈,说了句好话,但想要阎王爷不收他,还得是他命好,命里没有这笔账!” 说罢,包国维让刘六妹将田二娃搀扶起来。 “只是……既然如今刘大当家已经转危为安了,那我爹……”包国维迟疑地问道。 他自己身体的疲惫算不得什么,他最担心的还是包父,他如今上山也有三天有余,一直得不到包父确切的消息,心中实在焦急。 “国维兄弟,这事的话……我大哥请你去见他!见到我大哥,自然跟你说了。” 田二娃如今举止恭谨许多,没有了包国维刚上山时的戾气,看样子不是“天生”的土匪,而是半路出家。 包国维心中惊喜,顿时身体里生出了几分气力来,强撑着站起来,想要去见刘大当家。 田二娃和刘六妹见状,劝他在多休息一会儿,喝点清粥补补力气,但包国维不听,只说自己已经恢复了,非要现在便去见刘七娃。 二人见捱不过包国维,刘六妹便搀扶着他,田二娃前面引路,绕过几个弯子,又到了那天的“手术室”外。 二人听石屋内有声音,知道刘七娃在里面,便将包国维带进去。 刘七娃此刻坐在床上,上身赤裸着,用布帛做的纱布缠住身上的伤口,拿一本旧到发黄的书在看。 见三人进来,他心中惊喜,将书放下。 “六妹!二娃!快快,让国维兄弟赶紧坐下。” 包国维走这段路,也的确是累了,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等他坐下,刘六妹、田二娃二人便离开屋子。 “国维兄弟!” “刘大当家!” “多亏了国维兄弟妙手回春,才把我这条贱命从阎王爷那给捞了回来啊!” “我说了,国维只是尽力而为,刘大当家能够活下来全凭自己的造化。只是……我爹他……” 包国维心中担忧包父,不再寒暄,开门见山。 刘七娃迟疑。 “国维兄弟,实话跟你说罢!近一个月来,我们猴狻山好久没有做个绑票的生意了,何况乡里人都说我们是劫富济贫的义匪。”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那是因为我们有五不绑,贫苦人家不绑、乐善好施者不绑、小孩不绑、老人不绑、女人不绑! “我们绑的票子全都是乡里乡外欺压百姓的乡绅、搜刮民财的小吏、随意敛财的大户。所以,你说我猴狻山绑了你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包国维这才意识到,原来刘七娃见自己这身穿着,以为是哪家公子来花钱赎爹的。 “大当家的,那我也不瞒你了……” 包国维将自己如何被落井下石而遭退学、包父为讨生计外乡乞讨、如何重现包家荣光、高个子得知包父被劫尽数说与刘七娃听。 刘七娃自认为比之常人,心地坚韧。 因为他从小便遭遇磨炼,懂事的早,但听包国维家道中落、收服兄弟、周旋外商、上山寻父的经历,心中也是不由心惊。 “原来如此,你说的那个高个子我记得,他靠着游泳偷渡上山,在我山中被抓住了。” “原本我以为是官府派来的奸细,我就把他直接丢到后山去了。后来,田二娃说他是来上山寻亲的,我便派人去后山找他,发现他已经挣脱开麻袋跑掉了。” 包国维见事情出现转机,心中惊喜,拱手道:“还请大当家的将我爹还我!” “世道艰难,来投靠我猴狻山的人有不少,因此我这山中年纪长的也有不少,而且进了这猴狻山便都是兄弟姐妹,自此不论姓名,所以我也不晓得包父如今身在何处。” “要不,我将所有年纪五十以上的老者都叫来,你一个个辨认,怎么样?” 包国维摇头。 “当家的,做儿子的能叫爹来见我!当是我去找他的,何况此举太过麻烦了,国维此行只想救父,不想平添事端。” 刘七娃朗声笑道:“我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有孝心的人了!等你找到你爹后,我定要与你结拜兄弟!” “山上年纪大的都在伙房做些洗衣做饭的功夫,我让人带你去罢!” “多谢刘大当家的!” …… 火热的伙房。 老者在灶台前用力地拉着风箱,他半跪在地上,眼里瞅着灶内的干柴。 “哦呜。” 他被火燎得睁不开眼睛。 “天气冷了,好多柴受了潮,是越来越不好烧着了。” “嘿!老包,你又在自言自语啦!” 老者不回他,他知道这又是老杨在笑他了。 等他检查完火生得没问题后,从高大的灶台钻出来一个佝偻的身影来,面容黝黑、身形消瘦,大眼一瞧,不正是包国维心心念念的老爹,老包吗? “唔!别说笑了。” 老包年纪大了,而且他在水乡镇上当了十几年的管家了,没有做过粗活重活。 现在在猴狻山上,当家觉得他吃不了苦,便给他安排一个伙房生火的活。 可是伙房里都是年纪大的,还有不少长舌的婆娘,让你做了生火的容易事,那自然会让旁人心生不满的。 ------------ 第48章 再见包父 “哒哒。” “谁来了?” “哦呜。是老杜。” 老杜也是伙房里的伙夫,不过年纪比他们要年轻不少。 他会掌勺会切墩,做菜手艺不错,受到山上不少人的尊重,但有个毛病,就是他是个老烟枪了。 但在山上落草为寇,谁来不都是讨口饭吃就得了,哪里有那东西给你抽,所以老杜经常浑身不得劲,脾气大。 有脾气了,不能撒在别人身上,就只能撒在他们这些在伙房里的老伙计身上了。 老包和老杨二人见老杜拿着菜墩,往这边走,便不言语了。 老杜搬着个菜墩,看不到脚下,老包佝偻着身子挡在他前面,正巧被老包绊了一下,差点就把整个猴狻山上唯一的菜墩给砸了。 “哎哟!” 老杜将菜墩放好,仔细一瞧,发现刚才绊倒自己是老包,顿时来了脾气。 “老包!你成心绊我是吧?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倒是上杆子过来惹我?” 老包寄人篱下,不想多事,急忙道歉。 “哦呜。是我不对,我给你作揖了……” 老包还没弯腰,那老杜不依不饶,直接一把抓住老包的衣领。 老杜一脸横肉,此刻生气起来,更是凶恶万分,老包打眼一瞧,便被吓得不敢在看,闭上眼睛。 老杨赶忙上去劝和,说几句奉承的话,让老包道歉,说几句软话,总算是让老杜把手给松开了。 但老杜心中不悦,突然说道:“诶!你那个上洋学堂的儿子现在在哪?” 老包浑身颤栗。 原来,流落外乡乞讨的老包,只想要快快找些钱来,帮助包家还债,再让包国维重返学堂,但无奈世道艰难,他又没本事,差点在外乡被饿死了。 还好,被猴狻山当家的收留,做了个烧火的伙夫。 可老包,并不死心,心里常常念叨着包国维。 时间一长,别人就都知道他有个上洋学堂的儿子,可别人不信,老包便与他们争辩。 “包国维命苦啊!他五岁死了娘,我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也要供他读书啊!” “我家包国维,念书认真,成绩拔尖,我就是再没有本事,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他去念书!” “我家包国维,那以后可是要当科长的!” 老包常常说着这些话,还拿出贴身的相片给他们看,那相片是五岁的包国维在书桌前读书写字的画面。 流落外乡乞讨以来,他一直将这照片仔细地放在胸口处的内衣口袋里,每到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就拿出来看一看,身体就多生出几分气力来。 可是旁人听了老包的话,看了他的照片,就是不信老包,还嘲笑他痴心妄想,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家儿子真要那么有本事,早就来接你走了?还让你在这吃苦?” “哈哈,老包不是实诚人,尽吹牛!” “只会吹牛!只会吹牛!” 老包争辩不过他们,便赌气不再与他们说话。 自此,在孤寂无聊的日子里,唯一精神支柱,便是远在水乡镇的包国维。 他幻想有一天,大当家大发慈悲给了自己赏钱,让他回乡,继续供包国维读书。 渐渐地,这种幻想愈演愈烈,在老包的想象中,仿佛就现在,包国维已经成了包科长! 过不了多久,包国维就会上山将自己接走,自己住进了大公馆里,吃的东西都跟秦家表少爷的一样! 孤苦的老包便带着这种幻想过活,人人都说他是脑子疯癫了,尽说些胡话了。 “诶!上次长腿那个是不是你儿子包国维?你瞧那个人的样子,个子倒是高,但穿得可真寒酸!他到底是你儿子不是?” “哦呜。不是,不是我家包国维。”老包后退了两步,不再看他。 老杜见老包很怕自己,心里高兴,特意凑过去。 看老杜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和事佬老杨怕连累自己,不敢再上前。 “听说那小子是手脚不干净的歹人,混到我们猴狻山来的,被二当家的发现了,给人直接扔到后山去了!现在怕是早就被熊崽子给吃个精光了!” 老包很怕他,直摇头,嘴里念叨着:“不是不是,他不是我家国维!” “我看啊!他就是你儿子,不然为什么非要上这猴狻山来见你呢?你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不敢承认你儿子不是什么科长,而不过是一个偷鸡摸狗的歹人罢了!” “不是!不是!”老包生气得浑身颤抖起来,他伸手要打老杜,但凭老包这小身板,哪里是老杜的对手。 老杜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老包那只正要打他的手,另一只手将老包上衣口袋里的相片给夺走了。 老包见相片被夺,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登时,他发疯似的去抢相片,扯着嗓子大喊着:“国维!国维!把我的国维还给我!” 老杜见老包这般无理取闹,心中生着气,手里使劲,要一把将老包推倒。 “哎哟!” 可还没等他反应,老杜的手臂冷不丁地被锤了一拳,顿时手臂吃痛,疼得放开了老包。 接着他猛地感觉小腹处又吃到了一脚,还没来得及喊疼,老杜身子止不住地往后倒,被地上的柴火绊倒,轰然倒在柴火垛里。 老杜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里的相片直接就被人抢走了。 电光火石之间,屋内的老包、老杜、老杨都没有反应过来。 老包赶紧爬起来,不管不顾地,想要去抢那人手里的相片。 “国维!把我家国维还给我!” 那人见老包这般可怜、疯癫的模样,那矗立着,如小山般的身子忽然颤抖起来。 他一把将瘦小的老包紧紧抱住! “爸!我就是国维啊!我是包国维啊!” 轰隆隆! 老包一怔,身子顿时遭了一个霹雳,他的心脏像是被绳索缚住了一样,狠狠地抽动着。 他抬起头,两只干枯的手掌捧起包国维的脸,他仔细地瞧着这张已经被岁月雕刻得成熟的面庞,这张他日思夜想的面庞…… 他很想说些话,可是嘴巴蠕动着,仿佛被人使了千斤坠一般,开不了口,终究是变成了低声抽泣。 “爸!国维来迟了,国维来接你回家了。” ------------ 第49章 父子夜话 “国……国维,真的是你,国维啊!” 老包浑身颤抖,简直不敢相信。 有过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包国维了,不再想包国维成龙成凤,只要待在自己身边便好。 老包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害怕自己在做梦,揉揉自己的眼睛,再一瞧,还在! 眼前这身着笔挺的西装,身子板挺立得像是小山一般的男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包国维。 见包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包国维心疼,急忙抓住了包父的手。 “爸!你别打自己,你打我!你打我!是国维不孝,让你吃苦了!” 说罢,包国维再也抵挡不住,流下两行清泪来。 见包国维哭泣,老包想要用手为他拭泪,可是一看自己黢黑、肮脏的手掌,怎能去碰国维那白净标致的脸蛋呢? “国维啊!国维!”老包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在他脸上如沟壑一般的褶皱里流淌。 他被包国维紧紧抱住,那宽阔的胸膛和臂膀是这个脆弱的老人最大的依靠,就像年幼时包国维受了秦家表少爷的欺负,躲在老包怀里哭泣一样。 跟着包国维来的刘六妹和田二娃,还有屋内的老杨,见父子二人团聚,相拥而泣的场面,也是不经是鼻子一酸。 “爸爸,国维现在有出息了,此次上山来就是为了来接你回去享福,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保护你以后都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老包此刻情绪激动,早已哭成泪人,似乎要将这些日子的委屈都用泪水来宣泄,他听不清楚包国维所说的话,只是点点头。 “爸!等我料理完这里的事,我找个僻静的地方,咱们父子俩再拉拉话!” 说罢,包国维松开老包,用有力的右手将他瘦小的身躯揽住。 登时,见到这幕的老杜浑身激灵。 “坏事!坏事!没想到,老包还真的有个科长儿子!” 老杜心中十分恐惧,不敢抬头看包国维,只是弯着腰,低着头。 包国维并不言语,气愤地看着老杜。 老杜心中一急,稍稍抬头,瞧见了包国维眼神的凌厉,如刀剑般寒光凛凛。 他顿时被吓到腿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前后磨蹭地跪倒在包国维脚下。 “老爷饶命啊!饶命啊!小人不知道老包……不对,是包老爷啊!有眼无珠不认得包老爷,才顶撞了包老爷,是我一时糊涂啊!” 老杜被包国维吓得话都说不清楚,慌张得不敢多说,只是疯狂求饶。 包国维指着老杜,喝道:“你仗着自己在破伙房里有点权势,年纪又小有把子力气,仗势欺人欺辱我爸,我怎能饶你!” “何况,你竟然狠心地将我爸唯一的相片给抢走,你是要致他于死地吗?” 包国维声音颤抖起来,他当然知道这张相片是包父的精神支柱,若是这张相片没了,或许包父活不到今日。 说罢,包国维一脚踢在老杜的肩膀上,这一脚可是不轻,轰隆隆,老杜整个身子飞了出去。 若不是这几天他就吃了一碗白粥,身体没力气,不然这一脚踹在他身上,可以直接让他上西天了。 包国维还想再打,突然想到今天是他和老包团聚的日子,出手太重,怕是会有血光,反而坏了今天的气氛。 再者说了,老杜心肠本不坏,只是话多,脑子轴,且脾气爆,而且一把年纪了,自己年轻力壮,打死了他反而还坏了自己的名声。 包国维便摆摆手。 “这一脚是给你的教训,是我留了力气,饶你一命!还不快来给我爹道歉!” 包国维这一喝可把老杜吓得够呛,赶忙爬过来给老包磕头道歉。 “老包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有这样的儿子真是一辈子的福气!” 包国维是现代人的思维,看见一个年纪比自己大许多的男的给自己磕头,心想自己怕是要折寿,便赶忙说道:“行行!好吧,快起来,滚吧!” 打发了老杜之后,包国维让刘六妹安排一间单独的厢房来,他要和老包说说这些日子里的委屈和风光。 直到进了厢房,老包上上下下将包国维打量一番,实在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他的儿子,包国维! 老包心中有些迟疑,他一直都相信他儿子未来必定能够成龙成凤的,但一切太过突然,让他也有些怀疑起来。 “哦呜。国维……你是怎么回事?你怕不是也是做了土匪强盗吧?” “我可跟你说,这买卖并不好做,是刀尖上舔血的声音,我以前只盼你能够成才,如今你只要平安,我便心满意足了,听爹的话!咱金盆洗手,虽然没了富贵,但至少平安喜乐不是?” 看着时时刻刻都在关心自己的老包,包国维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 “爸!你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做这种勾当来呢?” 接着,包国维便将他码头救洋妞、收服李耀辉、计取原平旭、智激罗伊斯、上山寻父等事一一告诉给老包听。 这一次,他不再隐瞒,除了金手指这些实在太过奇幻之外,其他他都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包。 老包默默地听着,他边听着,边点头,有些地方他其实不大听得懂,但他不打断包国维的话。 包国维差不多说了半宿的时间,但他们父子俩全然没有烦躁感。 “国维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叫我爸,我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说过这么长的话……”老包心里喃喃道。 老包听着包国维的传奇经历,心中想的不是包国维如何机智勇敢以化险为夷,只是想到现在父子团聚时光如此宝贵,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包国维猜到了老包的心思,郑重道:“爸爸,放心吧!等我把你接回水乡镇,我定要重建包宅,你以后就跟着我享福吧!” “哦呜。国维,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 “对了,我在外乡乞讨,在大街上差点被冻死饿死,还好是猴狻山的大当家收留了我,让我上山来做生火的伙夫,管我一口饭吃,才没让我饿死……” “国维,你如今是发达了,可咱们不能忘本不是?” ------------ 第50章 结拜兄弟 包国维点头,刘七娃不是一般的土匪强盗,他不仅只劫横行霸道的富商乡绅,还收留流浪的老人小孩到山上,是个侠义之人。 “放心吧!刘大当家是个好人,咱们也不能忘本的。” 当晚,包国维和老包同睡一床,父子二人彻夜闲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就像小时候冬天买不起煤炭,包国维和老包挤在狭小的屋子里,抱着取暖一样。 次日,包国维主动求见刘七娃。 一见面,刘七娃笑着将包国维扶到自己的宝座旁,在那又设了一个位置,专门是给他留的。 包国维自然知道这其中有招募之意,他本来不想与土匪有任何瓜葛,但是刘七娃救过包父性命,何况他们并未做任何伤害平民之事,以后诏安也有法子。 于是包国维并不拒绝。 “那就多谢刘大当家了!” “说什么胡话,我这条性命都是你救的,这个位置如何做不得?!”刘七娃朗声笑道。 “刘大当家的,你的伤虽然是暂且没事了,但是却还没有完全好利索,毕竟我使的是土方子,只是一时防住伤口感染化脓,但是没有专业的医疗救治的话,还是会有感染的可能的。” “哈哈,多活一刻,便是赚了。你瞧那乌龟王八,一动不动缩在壳里,就算活了百年前年,哪又算得了什么本事!” “唉!只可惜我刘七娃来人间一趟,还没有闯出一番事业来……” 刘七娃一番言论豪气万丈,包国维只觉他是个有抱负的汉子。 “刘大当家的放心!我知道山上缺大夫,也缺药品,等我包国维下山之后,我为你置办一些送上山来。你现在的伤不需要专业的大夫了,只需定时换药即可。” “多谢国维兄弟了!不过,听国维兄弟这话的意思,是不准备再来我这猴狻山了?” “哈哈,哪里来的话?等国维得了空,必定再来!”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顿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都觉得对方是个值得深交的汉子。 刘七娃将田二娃和陈弘梁进来。 再见陈弘梁,看他完好无损,包国维心中便放下心来。 包国维自打进屋来,便想问问陈弘梁的下落,可是怕刘七娃从小跟着刘大总管长大,宫内的人难免心思缜密多疑,怕刘大当家疑心,也就一直没提。 “包哥儿!” 包国维拍了拍陈弘梁的肩膀,“你小子,让我好生担忧!” “国维兄弟,你就放心吧!我可没有半点亏待弘梁兄弟。” 田二娃和陈弘梁都是会武功的,两人一见如故,当下也是十分亲密。 刘七娃见他俩如此,顿时兴起,提议道:“既然田二当家和弘梁小兄弟如此投缘,正巧我和国维兄弟也一面如旧。要不,此刻咱们四个结拜为兄弟如何?” 田二娃尴尬地挠挠头,道:“只怕国维兄弟了……” 包国维晓得,他是担心那天上山的时候,包国维被他绑住,自己会介意,可他哪里是这么小气之人? 何况,认个兄弟算个啥?出门在外,多条朋友,多条路,真要以后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没准还能多个机会。 包国维不再犹豫,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田二娃心中欣喜,与包国维这般英雄称兄道弟,那可是莫大的荣幸! 刘七娃立马叫人去后山将刘大总管上山时埋在树下的酒拿出两坛来,再取两只公山鸡,用柴刀将公山鸡抹了脖子,下面用盛酒的碗将血接住,再将烈酒混进去。 四人一人一碗荤酒。 刘七娃举起酒来,朗声道:“喝了这碗山鸡血酒,在关公面前拜了把子,咱四个便是兄弟了!” 说罢,四人一并喝下。 山鸡血酒灌入喉咙,由于烈酒多年的酿造,酒香竟然盖住了血腥味,并不觉得难喝,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四人在关公像前磕了头,四人便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了。 刘七娃年纪最大,是大哥。 田二娃次之,包国维再次之,陈弘梁为老幺。 入夜后,刘七娃设下宴席,山中到处都是热热闹闹,不少被猴狻山收留的老人小孩,都能够得点酒喝,得点红糖尝尝。 在刘七娃房中又设小宴,四兄弟都在,还来了刘六妹、田氏和包父。 刘七娃因为身上还有伤,不能多喝。 包国维虽是海量,但也不敢贪杯,而且这酒不必现代的精酿的酒,浑得很,喝到肚子里胃疼。 只有田二娃和陈弘梁喝得尽兴,喝醉了被田氏让人送回去了。 包父当下人那么多年,让他坐下吃饭就觉得很不自在了。 在桌上,只见“四位老爷们”说句话,他便点头哈腰的。 包国维怪他说老子哪有给儿子弯腰的道理,包父却不以为意。 他心里暗道:“儿子是我生的,怕什么?我儿子那么有出息,有本事,做老子的给儿子弯下腰,又算得了什么?” 可包国维见老包不自在,便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一下子,屋内就剩下包国维、刘七娃和刘六妹三人了。 虽酒过三巡,但两人都清醒着,趁着刘六妹去拿酒热菜的空挡。 “三弟。” “嗯?”包国维听这语气不对,顿时警觉。 “最近,我打听到一件天赐的富贵,不知道当不当与国维兄弟说……” 包国维笑道:“虽然现在世道难过,但我晓得刘大当家想要这套富贵,定然不会伤害贫民,可是话虽这么说,难免伤人性命,这是我不忍看到的……” “三弟心中有顾虑是正常的。可是,这事于我们来说是富贵,于这广袤大地上的贫苦百姓而言,却是天大的好事!” “大哥,但说无妨。” “是这,我前些日子劫了一批货,是吴苏城郭家的东西。三弟是水乡镇人,那应该晓得,郭家是码头做外商的,对外献媚洋商人,对内欺压码头工人,鱼肉乡里。” “我和田二娃早就看他不惯,想要干他一票。正好前些日子得了机会,劫了他一批货,我本以为那只是洋货什么的,没曾想那却是一批枪支军火!” “军火!?” ------------ 第51章 芳心暗许 “没错。” “那时我们心里都慌了,劫了这批货那还了得?只怕他郭家是原平旭原大帅的,结果没成想,这些日子,相安无事,吴苏城内没有半点风声。” 刘七娃凑近了些,低声道:“三弟是聪明人,自然是晓得郭家干的这勾当不是正经事,我后来还打听到这和洋人和封盘城还有点关系……” 包国维当然明白。 这郭家做的事,私运军火,只为敛财,不仅欺压贫民百姓,还将损害整个时局的利益,这特么的也忒不是人了。 “那大哥所说的天赐的富贵又是什么?” “我在城里的探子打听到了,郭家还有一批货要到封盘城去,郭家对其极其重视,说明这批货并不简单。” “而我看那封盘城那边的林大帅似乎有点不太平,与吴苏城的原大帅摩擦也在升温……” 刘七娃适时打住,话不说破,包国维自然晓得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早就听说封盘城的林大帅背后有“靠山”,而且若是这“靠山”上了台面,受苦的只有龙国广大的贫民百姓。 虽然原平旭平时少管军队之事,但对于洋人态度却是坚决的持否定态度,有他制衡,总比让林大帅一家独大的好。 包国维心中打起鼓来,他的理想不过是努力搞钱,出人头地,在民国闯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如今世事艰难,他所见的,不过是无尽的世道残酷。 老包有了他包国维,他自然会庇护老包一辈子,那其他流落他乡的人,又有谁来庇护呢? 刘七娃见包国维心中犹豫,自知是自己话多,让包国维为难了。 正好此刻,刘六妹将热好的饭菜、酒水端来。 “哈哈。三弟,今天高兴,咱不说这个!来,喝酒!” 包国维摆摆手,道:“不喝了,有点乏了,喝点茶水吧。” “是啊!咱们这是荤酒,喝多了伤胃,让国维哥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刘六妹铃铛般轻灵的声音,让二人心上的紧绷着的弦松了一松。 “哈哈!六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怎么不向着你哥?” “国维哥哥,那也是哥哥啊!” “现在有了新哥哥,就不要我这个旧哥哥了。以后要是有了心上人,那还不直接把我扫地出门啊!” 刘六妹生气了,竖起眉毛,嘟起小嘴。 “哥!国维哥哥在这,你说什么呢?” 刘七娃瞧刘六妹娇羞的样子,这么多年了,这个妹妹他自然了解,包国维少年英侠,谁见了不迷糊? “诶!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我给你们俩牵线做媒?你跟国维哥哥就不算外人,这话也就说得了!” “刘七娃!你可不准再说了。” 刘六妹顿时羞红了脸,圆嘟嘟的像是一颗粉嫩的樱桃。 包国维见状,拿起酒碗喝了半碗,本来他是不想喝酒的,但刘六妹这般模样还真有点像“溜溜梅”,令人口齿生津,秀色可餐,正好拿来下酒。 “大哥,你说笑了。”包国维苦笑道。 “六妹啊!你的国维哥哥明天就要下山了。”刘七娃瞧着六妹,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便想要推她一把。 “啊?”刘六妹一听,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包国维的手臂,问道:“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多住几日吗?” 包国维看她脸蛋泛着红光,他自己也有些微醺,不敢再看她。 刘六妹松开手。 包国维无奈道:“若有机会,一定再来!” “好吧。”刘六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六妹啊!有什么话便说吧。猴狻山上有我和田二娃当家,本就没你什么事的,不必担心我们……” 包国维听刘七娃这话里有话,但也没有多想。 刘六妹一怔,片刻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国维哥!你带我一起走,我想念书,我想上学堂!” 包国维一愣,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哈哈!刘六妹从小不喜女红,就喜欢读书写字,可是自从刘爷爷去世之后,这山中都是粗人,哪里有书读?”刘七娃解释道。 “可是……” 包国维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开口。 刘六妹听罢,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是,大哥!你将六妹托付给我,就放心得下?” “怎放心不下?她跟着我也气闷,不如跟着你出去闯闯。你还别说!就算你让六妹给你端洗脚水,怕她也愿意!” 刘六妹擦干眼泪,白了刘七娃一眼。 “国维哥哥!只要你能带着我上学堂,让我跟在你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话说得甚是赤诚,光听语气,包国维还以为这是告白。 他心中不忍,也知道一颗渴求读书的心不能磨灭。 “好吧。只是,你跟着我去学堂,外面的世界不比猴狻山上单纯。所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你需得明白世事险恶。” 刘六妹破涕为笑。 “好!只要待在国维哥哥身边,什么我都不怕!” 这话一出,虽是有感而发,无论放在包国维的耳朵,还是刘七娃,都感觉有点奇怪…… 等将刘六妹打发走后,包国维和刘七娃二人都心照不宣,不提“天赐的富贵”一事。 猛的! 包国维意识到什么。 “诶!刘大哥,你所说的吴苏城的郭家是什么来头?” “什么意思?” “吴苏城郭家的少爷叫什么?!” 见包国维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刘七娃也不敢说笑马虎。 他沉吟片刻,道:“好像是,叫什么……纯什么的。” “郭纯?”包国维试探性地问道。 “对!就是郭纯!” 包国维愣住了,沉吟片刻,他坚定地回道:“刘大当家的,既然如此,这笔买卖,我是非入伙不可了!” …… 次日,东方泛起鱼肚白。 今天天气是不错的,不刮风,还出了太阳,是少见的好天气,正好是渡河的好日子。 刘七娃和田二娃一再挽留,但包国维去意已决,二人见状便不再挽留。 刘六妹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等着包国维,这次离开猴狻山,不但没有半点悲伤,反而笑颜如花,生怕别人不晓得她心中的欢喜。 刘七娃见状,不由得扶额。 “这小妮子,有了心上人,就把他哥忘得可是干干净净!” ------------ 第52章 回乡 下山的路,刘七娃和田二娃亲自来送,送到山脚。 田二娃拱手给包国维鞠了一躬道:“上山的时候,多有得罪了,希望三弟千万不要怪罪啊!” 包国维笑道:“今天你送兄弟下山,这份情意便算是赔罪了!” 包国维、陈弘梁、老包、刘六妹四人过了渡河,再往前走些,找到了前些日子留在这的两匹骏马。 好几天时间了,两匹马被拴在这里,附近有青草可以吃,没被饿死。怕的是遇到强人,把马给夺了去,不过他们运气倒好,这地方没什么人过路。 包国维和陈弘梁二人马下牵绳,老包和刘六妹一人乘一匹骏马。 包国维和刘六妹走在前头。 刘六妹离了猴狻山,来到外面的世界,感到新奇,东指指,西看看,话说个不停,叽叽喳喳的。 但包国维却不恼,耐心地和她搭话,只道是小女孩心性,自己便谦让点她,句句有回应。 陈弘梁和老包走到后头。 “包叔!包哥儿真是好福气啊!上山一趟,不仅救回个爹,还捞着一个小媳妇回来。” 老包笑呵呵的,远远他听着刘六妹和包国维的调笑,笑得枯瘦的脸皮皱起。 “是包国维有福气,他只要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嘿!包叔,你还真别说,六妹与包哥儿还真配,你看六妹,长得又水灵,声音又好听,还很能干……” “只是……她到底还是土匪头子的女儿啊!” 老包有些迟疑,他是世界上最希望包国维好的人。 作为一个扎根于土地的乡下人,在他陈旧的观念里,活得好那便是要做官,有了个土匪头子的媳妇,怎能做得了官?怎能当得了科长? …… 四人刚到水乡镇,就遇上在此等待的李耀辉、戴老三和高个子。 看见包国维真的从土匪山上救下了老包,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而听完包国维上山救父的经历后,众人皆是惊了一跳,彻底被他的本事所折服了。 当然,其中最为钦佩的便是他泡妞的本事,这才两三天时间,就把人家土匪头子的妹妹给拐到家里了! 这个效率,请整个吴苏城最会说媒的来说也没有这么快就能成的亲事! “老包,你真有福气啊!生了这么个好儿子!” “是啊!真让人佩服啊!” 听着众人对包国维的夸赞,老包低着头,嘟囔着说道:“哦呜。不……都是国维自己的造化……” …… 这边。 李耀辉见到包国维,眼泪又要簌簌往下掉。 “包哥儿!你可急死我了,怎么不捎个信回来?” “额……一时忘记了。”包国维尴尬地挠挠头。 “我和高个子商量着,今天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要去大帅府去找原大帅了!” 另一边。 戴老三和老包再次相见,两位相伴多年的知己,因为这些日子的分离,恍如隔世,两人都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这多年老朋友了。 “老包啊!你有福啊!这姑娘模样看着真的水灵,做你家的媳妇不亏了。”戴老三暗暗地给老包竖了大拇指。 老包干笑道:“孩儿们的造化,我老了,管不得了。” 刘六妹听二老的讨论,他瞥眼一瞧包国维,发现他也听到了二老的讲话,立马就羞红了脸,不敢再抬眼看他。 可她到底是个泼辣妹子,对着戴老三喊道:“你……你胡说,谁说要给他们家做媳妇了!” 包国维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打圆场道:“六妹,这是戴叔,戴叔跟你说笑呢!” 戴老三自知戳破了女孩的心事,是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找补道:“我是说笑的,不要放心上。” 刘六妹是识大体的人,立马跟戴老三道歉,但却把怒气转移到了包国维的身上。 包国维与她说话,她赌气便一直往前走,不正眼瞧她。 包国维苦笑,只得去追她,剩下李耀辉、老包等五人在后面慢慢走。 刘六妹走得极快,绕了几圈,进了巷子里,包国维好久再才赶上她。 “慢点慢点,还真是从小在山里跑着长大的,腿脚真快,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刘六妹气得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包国维吃痛,喊道:“哎哟!你手劲真大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笑我是山里长大的村姑吗?”刘六妹没好气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你是村姑罢,那我不就是村口的该溜子了吗?” “哼!”刘六妹哼的一声,“伶牙俐齿。我不跟你计较。” “别生气就好,我爹和戴叔他们说笑的,没必要放在心上。” “你……你也觉得他们说笑的?” 包国维迟疑了,不知如何回答。 刘六妹一跺脚,转过身去,簌簌的,竟然掉下泪来。 渐渐的,刘六妹哭着,却听身后没有了动静,心中一慌,一扭头,却猛的见包国维那张俊俏标致的脸庞,特别是那双多情的眸子,亮亮的。 刘六妹愣神了。 包国维将手中的东西捧起来给她看,只见牛皮纸包着暗红色的酿梅子。 “吃一个。” “这是什么东西?”刘六妹问。 “这是水乡镇的特色,叫酿梅子,不过我更喜欢叫它‘溜溜梅’!” “溜溜梅?还有这名字?” “嗯。你没事了吧?没事,就吃溜溜梅!” 刘六妹拿一颗酿梅子吃了,酸酸甜甜的。 这时她后知后觉,忙道:“溜溜梅?你拿这梅子取笑我?” “没有啊!这梅子哪有你酸啊!” 刘六妹气笑了,伸手就要来打,包国维便逃。 方才是刘六妹逃,包国维追,现在是形势扭转了,跑了一会儿到了水乡镇街上,总算把包国维逮住了。 “现在不生气了吧?” “好了,看在溜溜梅的份上,我刘六妹,这次饶了你便是。” 包国维心下觉得她天真烂漫,甚是可爱。 又想到穿越回来有些日子了,一天安逸日子没过,他顿时玩心大发,说要带着刘六妹去吴苏城玩玩。 二人赶了一辆马车便往吴苏城走。 进了吴苏城,街上繁华大道,目不暇接,刘六妹东看看西瞧瞧,觉得甚是新奇。 “吴苏城,真好玩啊!比封盘城那边还要大,还要繁华!” “那是!” 包国维正说着,眼睛一瞥,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窄巷里出来。 他生怕自己看错了,仔细再看。 对!这不正是安淑珍吗?! ------------ 第53章 安淑珍 安淑珍是包国维上学堂时候的女神,不过那时候包国维还是郭纯的小跟班,并不起眼,她大约是从来没有记住过自己。 可如今,再见女神,包国维早已今非昔比。 他正想追上去打个招呼,可怕别人早就已经忘了自己,何况那时,在郭纯的怂恿下,包国维掐过路过女同学的大腿根,将郭纯的情敌打进医院。 包国维离开洋学堂时早就已经声名狼藉了,就算她知道自己,怕都只是恶名罢了。 “国维哥哥,你怎么了?” 见包国维发呆,刘六妹关切地问道。 包国维摇摇头,只说:“没事。” 可心中却不由得郁闷起来。 何必轻贱自己?这般好的女子,我包国维顶天立地,怎么就配不上了? 包国维和刘六妹兜了几圈,不知不觉到了东城,东城多是吴苏城名流娱乐的场所。 “国维哥哥,那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多洋人?” 包国维看过去,道:“没什么。喝酒的地方罢了。” 原来那地方乃是一座西式哥特风的建筑,是这城内洋人外商聚集喝酒的地方。 有不少喝醉的洋人就躺在酒馆外面,歪果仁里面也有不少无赖,没人敢赶他们走,你要是叫醒他,他反而还讹你一笔! 刘六妹觉得无趣,想要回去,包国维也觉得没意思也有些累了,便答应了,二人正要往回走。 “啊!” 包国维听这不远处一声惊呼,心中一惊。 这不是安淑珍的声音。 二话不说,包国维牵着刘六妹便往传来声音的地方走。 二人绕进窄巷子,转进一条死胡同里,胡同里弥漫着冲天的酒气。 两个身材极高大的,蓄着稠密的淡黄胡子的洋人将安淑珍堵在巷子里。 “呸!你们两个哪里来的蛮子?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赶紧给我滚!” 两个洋人叽里咕噜不知道什么鸟话,合计一番后,便朝着安淑珍动手动脚的。 安淑珍一看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话,顿时恐惧起来,两个彪形大汉,自己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她慌张地将手中的手提包里的匕首掏出来,那汉子见此,不由得哈哈大笑,似乎拿刀的反抗反而让他更加兴奋了。 他一只粗壮的胳膊猛地一扫,直接将安淑珍手中的匕首扫落在地上,手里拿着酒瓶,就要给她灌酒。 “啊!” 安淑珍心里一惊,吓得闭上眼睛。 “嗯?” 听外面没了动静,安淑珍发现自己竟然没事,心中疑惑,睁眼一看,只见一翩翩少年屹立在面前,将那两个醉酒的洋人汉子隔开。 少年手中的匕首沾染殷红色的血液,从刀尖上汩汩地淌着。 再一看,刚才那一个汉子想要灌自己酒的洋人跪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手掌痛苦地大骂着。 酒壶砸地上成了碎片,汩汩流淌的血液混合着酒水,整个箱子里充满了奇怪的恶臭。 “这不干不净的手碰了安淑珍,你这手早就应该被剁掉!”包国维毫不客气地说道。 原来,方才那洋人强迫安淑珍喝酒的时候,包国维趁其不备,直接掏出腰间防身的匕首,直接将那人的手掌给削掉半块。 另一个汉子见同伴如此惨烈,顿时勃然大怒,疯狂地朝着包国维大吼着。 他说的不是英语,包国维听不懂,听这话说的,怕不是法语? 来不及想那么多,酒鬼都是亡命徒。 若是自己一个人跟他们硬搏,那好还说,只是安淑珍在身边,双拳难敌四手,若是让他们再将安淑珍抓住了,逼自己放刀,那才是真正陷入绝境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包国维猛地向前刺了一刀。 那洋人被他吓着了,身子一躲,让出半条巷子来。 包国维拉住安淑珍的手便往外跑,那俩洋人反应过来后,赶紧去追。 “哒哒哒。”二人亡命逃窜,好生狼狈。 好不容易跑出了巷子,包国维见着了在此等候的刘六妹,她见包国维已经将人救出来了,心中放心不少。 “国维哥哥!” 来不及多说,包国维喝道:“快走!别在这里停留。” 刘六妹心里一惊,便赶忙追了上去,她从小在山里长大,腿脚也快。 三人跑到大街上,回头一看,发现那洋人追他们不上,便跑进刚才包国维和刘六妹遇到的酒馆里去了。 “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吧?”刘六妹问,陡然神色黯然。 危急时刻,刘六妹却见包国维将安淑珍的手腕牢牢抓在手中,想到方才他只去牵她,而不牵自己,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不对!他们这是叫人去了。” “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等我见着我爹,直接把这酒馆给拆了!”安淑珍气愤地说道。 包国维松开安淑珍的手腕。 没时间了,三人再想走。 “哎哟!” 只见安淑珍摔在地上,惊呼一声,慌乱之间,竟然扭了脚。 安淑珍捂住自己被长白袜包裹住的脚踝,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包国维自知跑不是办法,心下焦急之时,却见旁边一家街边一层小三层的小洋楼,抬眼一看牌子,白底黑字写着“恩典西医诊所”。 原来,西医诊所在吴苏城里相当出名,原平旭平时生了病,都得请他来大帅府上。 可吴苏城内外商聚集,西医诊所并不稀奇,而恩典西医诊所出名就出在他的两位主治医生都是正儿八经的法国人,在法国学成而来,精通医术。 包国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来不及多说,见安淑珍站起来都困难,包国维直接将她抱起来。 “你干嘛!?” 安淑珍心里一惊,自从长大后,自小便是他爸爸也没有这般抱过她,手掌握拳如雨点打在包国维的胸口上。 包国维忍着痛将她抱进恩典西医诊所里,三人来到小洋楼的二楼。 恩典西医诊所的主治医生卢卡斯,看到三人直接闯进来顿时不悦,操着一口撇脚的中文喊道:“什么人?不知道现在是非营业时间吗?” “护士呢?赶紧把他们给我请出去。” 但包国维可不管那么多,他将安淑珍放在病床上,嘱咐刘六妹照顾好她,让他们俩都别出来,然后“唰”的一声一把将白色的围布关上。 卢卡斯看到三人,还以为是哪里的流民溜了进来,一只大手抓住包国维就要赶他走。 包国维从怀里掏出一百块钱来,直接塞进卢卡斯的上衣口袋里。 “哦!原来你是来看病的啊!” ------------ 第54章 化险为夷 面对卢卡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包国维心中苦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兄弟,怎么了?看病先在一楼挂号,我有护士会跟你说明白的。” 他蹩脚的中文让包国维听得很难受。 包国维微笑,“咱来这不治病,我是求你教我说我法语的!” “哦不!学法语你可以去上学堂,可以去找法语老师,不应该来这诊所闹事!” 说罢,卢卡斯意识到包国维这是拿他寻开心,又要推搡这赶他走。 包国维顺势又掏出一百块来,卢卡斯这回就彻底老实了。 “我不学多,你叫我几句话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 “来来……我跟你说啊!这句……怎么说?” …… “你给我出来!” 叽里咕噜的骂街法语让人不敢靠近他们,直接清理出半条街来,都知道外商背后有军队势力支持,过路的人都不敢惹,怕沾染了晦气。 那两个法国汉子,从洋酒馆找来四五个彪形大汉,将整个恩典西医诊所给团团围住了。 正当他们要冲进恩典西医诊所,包国维走了出来。 他做着深呼吸,只希望自己的计划有效。 那个被包国维削掉了半个手掌的汉子如狼似虎,猛地冲上来。 “啪!” 包国维毫不客气直接给了他一巴掌,那人顿时眼冒金星。 “Putain!” “Qui vousêtes?(你是哪里来的小子?)” 包国维哪里听得懂他的话,但他上去又是一脚。 “Putain!” 连挨两脚后,那人狂怒之下,顾不上许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干他丫的! 但包国维自小体育见长,何况跟着陈弘梁学了点拳脚功夫,光是一个受伤的洋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包国维一顿功夫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其他洋人根本不敢上前来。 “Putain!”边打还边给他注入魔法攻击,打得让周围人的洋人不敢上前来。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个中国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与他结伴那个法国人上前来,用法语问道:“你到底是谁?!” 可话还没有说完,又挨了包国维一巴掌,他用法语大声骂道:“Putain!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说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知道贝当元帅吗?我还跟他吃过饭呢!你们又是哪来的杂毛!” “贝当将军?”二人面面相觑,那可是法国著名的军事元帅,心想这个小毛头怎么可能见过他,正要开口询问。 “你真的见过贝当将军吗?” “Putain!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包国维又是一巴掌过去,被他扇了好几巴掌,两个洋人的脸都被他打肿了。 “你知道贝当将军吗?!你知道贝当将军吗?!” 包国维癫狂地大喊道,随手抄起一个板凳,像是拿着木剑的堂吉诃德义无反顾地冲向风车似的,朝着前面扔了过去。 “Putain!” 众人被包国维的气势吓破了胆,能够见到贝当将军的,那得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七八个洋人本来就是普通的酒友,顿时四下逃散。 包国维见那些洋人都跑掉了,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朝地上啐了一口气。 “妈的!小爷还治不了你!” 可是嘴硬虽嘴硬,那洋人的流氓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横行霸道,欺压他人,谁也不敢惹他们,养成了他们的臭脾气。 除非是原大帅亲自来了,不然包国维势单力薄,真要是硬碰硬,这帮酒鬼还真有可能跟他玩命。 包国维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确实已经离开后,才走回恩典西医诊所。 刚一进门,刘六妹一下子扑进了包国维的怀里,“你吓死我了!” 包国维等她松开手,笑道:“怕什么,有你国维哥,你还有啥担心的?那帮人肌肉挺大,但没有脑子,不足为惧。” 方才,他心中确实有些忐忑,但是在刘六妹和安淑珍两个大美女面前,自己哪里能失了面子! “包国维?” “嗯。” 听到安淑珍出声说话,包国维心头一动。 却见安淑珍半只身子坐在病床上,受伤的脚踝垂在地上,白色的长袜已经褪去,先前崴脚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 “你是包国维?” 包国维点点头,见安淑珍竟然记得自己,他心中惊喜,可还没高兴多久,安淑珍又问道:“你就是那个跟人打架被学校除名的包国维?” 包国维顿时满头黑线。 “他妈的,我以前还真是恶名远扬啊……” “咳咳。这个嘛……还是有点误会的……”包国维干笑道。 “总之,这次谢谢你了。我叫安淑珍!” 安淑珍伸出手来,包国维一愣,本想说其实自己早就知道她了,而且还是他学堂时期暗恋的女神,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包国维伸出手来与她握手,“你好!包国维。” “你家住哪?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可是我的脚扭伤了,走不了路。”安淑珍疼得轻轻地按揉着扭伤的部位。 包国维看着安淑珍那细嫩的脚踝,正想着要不拿冰块帮她按摩冰敷一下,但再一想这里不就是诊所吗?自觉有点好笑。 等卢卡斯医生将安淑珍的扭伤处理之后,包国维见天色已晚,若是再不回去,包父该担心自己了。 “诶!包国维,你去哪了?” 包国维道:“我去给你找辆黄包车,送你回家去。” “不,我不回去了。”安淑珍气冲冲地说道。 包国维见状,猜想她是与家里闹了别扭。 “你不回家去,也不是个办法,没人照料,那帮洋人等回过神来,若是不死心,找你麻烦怎么办?” “不!我就是不回去,打死我也不回去!”安淑珍喊着,撕心裂肺,竟然趴在枕头上大哭起来。 “想必她在家里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 刘六妹将她扶住,轻声道:“姐姐,何必哭泣?旁人的事我们自然左右不了,可也不能自轻自贱,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刘六妹这话说得中听,哭声渐渐平息下来。 安淑珍含着泪水,像是赌气般,对包国维道:“包国维!我死也不回去,我要去你家!” “我家?!”包国维的脑子宕机半秒。 以前校花女神从不正眼瞧过自己,如今上杆子要跟自己回家,这样的反差,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 “好吧。” (法语中的“Putain”相当于英语中的fuck。) ------------ 第55章 非要跟我回家的安淑珍 包国维叫来了拉黄包车的祥子,让他又招呼了一辆车来。 祥子拉车他是见识过的,身材有劲,拉得极其平稳,包国维让安淑珍和刘六妹同乘祥子的黄包车。 他自己坐另一辆车,他让祥子的车先走,他们跟着后面,如有情况,他也好随时照应。 跟着祥子来的伙计叫小虎子,他一听是包国维包老板招呼他来拉车,二话不说就跟着祥子来了。 要知道当初包国维包了祥子一个月的黄车,结果总共就没有坐过三回车,白白得了那么多钞票,何乐而不为呢? 小虎子殷勤地将包国维送上车,眼神不由得往二女的方向瞥去。 “诶!注意点。”包国维不悦地提醒道。 他对这个小虎子印象不好,相比起祥子的稳重,小虎子轻浮许多。 …… 三人回了家,众人面面相觑,彻底傻眼了。 咋回事这是?刚从山上拐来一个,这没半天的功夫,又从城里拐来一个?! 若是上土匪山一趟,三两天时间拐了人家大当家的亲妹妹回来,已经说是效率极其高了。 如今,一个下午不着踪迹,又拐回来一位如此知书达理的女子! 而且,看样子,还是在洋学堂里读书的。 这可真的惊得众人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包国维与他们介绍这是他曾经在学堂里的同学,众人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特别是老包,他心里直打鼓。 “我曾经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十里八乡的俊俏后生,若不是遇到了包国维他娘,那时候也是个风流浪子,没想到国维继承我年轻时的‘优良传统’啊!” 刘六妹泼辣,安淑珍娴静,二人相谈甚欢,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聊成姐妹了,早在路上的时候,就把包国维晾在一边。 包国维见此,哭笑不得。 可是旁人见到了,只道是包国维这套乾坤大挪移使得好,将二人都服侍得服服帖帖的。 当晚,包家设宴。 包宅屋子小,便在大院里支起来一张大桌来,没有灶台生火做饭,包国维便花钱请人借灶做菜。 一时之间,包宅顿时热闹起来,想起今年过年的时候,一条街上都是一派兴盛景象。 只有包家黑黢黢的,只包国维一人留在猪肝色的屋子,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酒过三巡,包国维见安淑珍在场,自知不能失态,便没喝太多。 今日只是小聚,等日后老宅重建,那时才是大聚。 期间,陈三癞子来庆贺,送了些定神安眠的药来,包国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自己晚上睡眠不好的话来的。 包国维本不想要,但见陈三癞子满脸谄笑,眼睛还老是瞥向二女,他心中不悦,便将药收下,赶紧打发他走了。 …… 戴老三和老包,两位老友许久不见,甚是想念,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有如此相聚的时刻怕是不多了。 二人都自知他们两个老头喝酒,喝多了失态,在场的都是年轻人,惹人嫌,便早早退场,在偏房里说话喝酒。 安淑珍和刘六妹两人被包国维安排在包宅包国维的房间里,早上老包他们先回来后,早就将此处布置了一番。 包国维本想安淑珍会嫌弃,但没成想她倒是挺满意,只夸赞包国维用心。 夜逐渐深了,天边的浓雾将月亮给遮得严严实实的,仿佛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一样。 高个子、陈弘梁先行回家去了。 “诶!爸爸,你去哪?”包国维见老包要走,忙问道。 “我跟你戴叔好久没见了,今晚我去你戴叔家住一晚上。” “可是……”包国维迟疑。 “哎哟!国维,你还信不过你戴叔吗?”戴老三过来挽住他的肩膀,一身的酒气熏得包国维难受,他晓得戴叔这是喝醉了。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 “诶!国维,你在家待着,家里剩个女娃子在家,让人如何放心得下?有耀辉送我们便是了。” 戴老三说罢,招呼李耀辉过来。 “包哥儿,你放心吧!” 包国维只得答应,等老包三人走后,他一人坐在偏房门前,看着漆黑的夜空,今天本是团圆夜,可今天雾太浓,没能见着太阳,他心中觉得甚是惋惜。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这话道出包国维此刻心境,外界事物并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人虽相聚,却无明月相伴,可惜可惜。 “包国维!” 包国维被打断思绪,转头见着安淑珍,见她只穿着一条宽松的制服上衣,上衣很长,直接盖到了她的大腿根,而从末端延伸出来两条笔直细嫩的大腿来。 布料看起来新,没有穿过。 包国维脑回路一转,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宽松的布料反而将她的身材完美的曲线给巧妙地勾勒出来呢? 原来,安淑珍来得匆忙,刘六妹的衣服太小,她穿着不合适。 乡下地方不比城里,有现成的衣裳卖,乡下人都是等丰收的时候,才舍得去扯一批布料来做一套衣服穿的。 安淑珍没衣服穿,包国维便将他上学堂时,从学校买来的操衣制服让给她穿。 一套制服便要二十元钱,当时可让老包犯了难,后来好不容易凑齐了钱,包国维还没穿上新制服就被学堂除名了。 后来制服被拿去点典当还债,正巧遗落了件上衣。 包国维瞧得出了神。 “包国维!” 安淑珍又叫了一声,包国维才反应过来。 “这小妮子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哪个男人看了能忍得住的,让人心直痒痒。”包国维心里喃喃道。 但他毕竟是“正人君子”,就算气氛到了,要干那啥事的话,包国维也有底线,毕竟隔壁屋里还住着个刘六妹呢! 总不能两个人全收了吧? 包国维心中倒是有过这个念头,若是能得二女相伴余生,便是让他住豪宅开豪车,那他也愿意啊! 安淑珍见他目光盯着自己的雪白细嫩的大腿,将蓝白色的条纹制服又往下扯了扯。 “怎么了?安淑珍。” “今天你救了我,我还没有正式跟你说一声谢谢呢!” 包国维笑道:“都是同学,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你……你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安淑珍走到他身边。 包国维本想让她坐下,可是她这下衣失踪的穿搭,坐在地上,怕是会冰屁股,也就没有提出这个建议。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在学堂里面也不是个出名的人物。” “你跟郭纯所说的包国维不一样。” 包国维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什么意思?” “等你从学堂除名之后,郭纯就和被你打进医院的江朴和好了,而且在学校中宣扬说,是你与江朴私下有怨,故意出手伤人,与他无关。不然何以学校只处罚你,而不处罚他呢?” ------------ 第56章 吃错药了? “岂有此理!” 包国维心中大怒,可转念一想,郭纯这副虚伪的面孔不是本来如此吗? 只不过这份公道他迟早是要讨要回来的! “包国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包国维手指着自己,“包国维,便是包国维,哪里还有旁人。” “若是像郭纯所说的那样,我是断然不信的,今天你智退法国醉汉,你一点也不像那种人。” 包国维叹道:“如今,我被学堂除了名,郭纯在学堂中有权有势,嘴长在他身上,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何况,又有谁在乎真相呢?” “是啊!现在人情便是这样的,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你只要抢在前面先说,恶人先告状,别人就先入为主了!” 安淑珍突然变得气愤。 包国维正想安慰她,安淑珍突然又泄了气,只道:“罢了罢了,就当那么多年的感情便是错付了!” 包国维遭了一个霹雳。 哎哟!虽说安淑珍这般完美,在学堂中写情书的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如今知道了,心中还是有些失落。 包国维嘴角蠕动,最后只吐出来几个字来。 “便是如此吧……” “怎么?我真羡慕你,有这样个疼你的爹!不像我那个爹,自从我娘走了后,又讨了门小老婆,枕边人吹风,哪里还把我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呢?” “这么多年的父女啊!终究还是错付了……” “啊?”包国维疑惑,“你刚才所说的,是父女之情?”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见安淑珍盯着自己,他赶忙转过头去。 “想必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哼!你也帮他说话,我不和你说了!” 包国维见她娇嗔的模样,心里一痒,瞥眼一看,两条修长的大腿直晃他的双眼。 他心疼道:“不和我说了也行,外面夜凉,正巧我制服丢了条上衣,没有长裤与你穿,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啊秋!” 话还没说完,安淑珍打了一个喷嚏,道:“嘿!你这小子咒我是吧?” “哪里,不是你非要跟着我出门吹冷风吗?” “你这人好生……” “好生什么?下头?” 安淑珍自然是不知道“下头”这个现代词的意思,只觉得俏皮,便道:“对!就是下头,你是个下头男!” 包国维哈哈大笑:“你知道下头男什么意思吗?” “你这人尽会使坏,油腔滑调,反正这词肯定不是什么好词,用来说你,再贴切不过了!” “你不是不跟我说话了吗?” 包国维肆无忌惮地大笑,看他这般“下头”,惹得安淑珍心里有气。 她脱掉鞋,光脚。 一脚直接踩在他大笑的脸上,用力一蹬,包国维顺势一倒,囫囵在地上滚了一圈,一个鲤鱼打挺起来。 这轻轻一脚哪里伤得了包国维,不过他这么一泄力,本来想踩在他的脸上,狠狠地碾一下的安淑珍一下子失去重心。 “啊!”惊呼一声。 包国维赶忙一步上前,将她身子扶住。 方才的一切都太过于突然,现在他的脸上和嘴角还残留着汗水的气味和咸湿的味道,有点像是放久的咸鱼味道。 “唉!女娃子家的,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被包国维抱在怀里,安淑珍竟然一愣,不知做些什么了。 而包国维也沉浸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之中,他的鼻腔里是安淑珍天然的淡淡的清香味,瞧得她这般可怜可爱的模样,似乎顾不得那么多,这辈子便要能与她长相厮守了。 “国维哥哥!” 二人被这声音惊了一跳,只见刘六妹从房间里出来,原来她醒来,见安淑珍不在便出门寻她,见她正与包国维在一起,便放下心来。 “淑珍姐姐,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刘六妹一把挽住安淑珍的手。 包国维见二女如此,场面甚是娇艳,不经心头一动。 说来也奇怪,女人间的友谊真是奇怪,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感觉陌生,到了晚上便亲如姐妹了。 “我头疼得慌,睡不着。” 包国维道:“这样吧!我记得陈三癞子送来些定神安眠的药,或许有用。” 说罢,包国维便将陈三癞子送的药给取来,打开一瞧,却是黄白色的药粉,一闻无色无味,瞧这模样的确有些像现代安眠药。 他心中疑惑,但再一看牛皮纸,上面写着“和盛堂”三个大字,这是吴苏城里最大最繁华的中医大药房,心中疑虑打消几分。 再见里面有张条子,是服用的具体方法和剂量,用温水冲泡即可。 他拿来温水泡了两杯,给了安淑珍一杯,给自己也留了一杯,最近他的睡眠一直也不是很好,便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包国维喝到一半,刘六妹一把夺过来,把剩下的也喝了。 “刘六妹,你这是做什么?药怎么能乱吃!” 刘六妹道:“安眠定神的药如何吃不得,你吃那我也要吃!” 看着刘六妹吐舌头的俏皮模样,包国维心中就是再有气,也顿时消散了。 “下次不许这样了。” 闲话二三,包国维便回偏房休息了。 睡到半夜,身子发热,热得实在难受,包国维惊醒,发现自己浑身燥热,被窝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一股被捂住的汗臭袭来,让他只想呕吐。 “怎么回事?” 包国维心里觉得奇怪,这半夜怎么温度升了那么多,初冬时节,竟像炎炎夏日一般,热得睡不着。 可他一摸自己的脖子,竟然发烫得厉害,包国维猛地一惊。 “妈的?怎么回事?” 包国维猛然意识到,“陈三癞子!陈三癞子送来的安眠定神的药!” “这个撒泼癞子,到底送的什么药来!” 屋里实在太热了,包国维出房子透透气去。 一出门就撞上了安淑珍。 “包国维!你也出来了?你有没有感觉不对劲啊!不知道什么的,我身子好热,吹风也还是好热。” 站在包国维面前的安淑珍,脸蛋红彤彤的,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怕不是吃错药了吧?”包国维下意识道。 “妈的!这个陈三癞子肯定没安好心。” “国维……” 软绵绵,轻飘飘的话落在包国维耳朵里,让他心头一悸,再一瞧。 一抹绯红飞上安淑珍的俏脸,那看着包国维的眼神此刻也变得迷离起来,就连那一双大白腿也被染上了一层粉红…… “完蛋……”包国维只感觉自己心里有团火在燃烧,烧得他心痒,烧得他意识模糊。 ------------ 第57章 意乱情迷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药?” 面对安淑珍这般质问,包国维不知如何作答,硬着头皮说道:“看样子,这应该是合欢散……” “合欢散是什么。”安淑珍疑惑地问道。 “合欢散就是……反正是……” 尽管包国维说得委婉,但安淑珍见包国维的脸蛋白里透红,一下子就猜到他的意思,脸上的红晕更甚几分。 她怒道:“包国维,我本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想到居然这般无耻,哄骗我吃了这东西!” 面对安淑珍的嗔怒,包国维百口莫辩,只道:“我也不知道那厮给我说来的什么东西,只说是安眠定神的,我便拿来用了……” “你离我远一点!”安淑珍娇嗔地跺了跺脚,便要往门外跑去。 包国维心中一骇,这大半夜的,街上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只不过是些躺在路边不省人事的醉鬼酒鬼罢了。 一个吃了合欢散的姑娘家,现在出门去,那不无异于是羊入虎口吗? 包国维立马追上去将安淑珍从后面抱住,接触到他滚烫的身体后,安淑珍的身体猛然颤抖,正欲喊叫。 “啊!” 包国维立马伸出手臂来,安淑珍情急之下,直接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钻心的疼痛让他顿时清醒了许多。 安淑珍转过身来,下意识反手给了包国维一巴掌,只不过她此刻腿脚发软,身体软绵绵的,哪里来的力气。 玉手拍在包国维脸上就便失去了力气,仿佛情人间的玩耍的抚摸打闹一般。 包国维心中一热,不敢再看安淑珍,赶忙手臂放松了些,肩膀前倾,让她远离自己一些,不让她察觉自己下方的窘境。 “你这样出去,岂不是危险,外面吃酒喝醉的汉子不知道有多少,昨日你在吴苏城的洋酒馆外也不是不曾见过!” “何况,你如今大吼大叫,将街坊邻居们喊来,你是姑娘家,坏难道不是你的名声?” 包国维这话虽有道理,可一男二女共处在屋檐下,如今还误食了合欢散,这上哪说理去! 安淑珍越想越伤心,低声抽泣。 包国维见她面色红晕,如今泪眼婆娑,我见犹怜,心想你这不是在引导我犯罪吗? 他赶忙将脑袋别过去,低声安慰道:“放心,我包国维不是那种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出这般凭空害人清白之事!” 安淑珍见包国维说得这般诚恳,哭声渐平,抬起头来,迷离的眼神顿时清晰起来,包国维尖的模样是极标致的,一下子击中了她的心。 以前在学堂的时候,若不是因为衣着寒酸,举止猥琐,不然也该的是个风流浪子! 安淑珍越发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急促起来,渐渐地闭上了眼,包国维见她闭上眼睛,身子一颤,慌张起来。 突然,脑子里无厘头地冒出一句话来:女生在你面前闭上眼睛,那就是不要说话,吻她! 包国维心中激动,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趁着药劲,他猛地握住那雪白细嫩的下巴,朝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印了上去。 “呜呜……” 他这番突袭,安淑珍心中一怒,嘴里嘟囔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玉手在包国维胸前拍了拍,可是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道,反倒是激起了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层层波浪。 包国维这般热烈,让安淑珍心中火焰悄然被点燃。 不知不觉,包国维的手掌已经环上了安淑珍的芊芊细腰,指尖逐渐穿过单薄的布料,触碰到娇嫩的肌肤,那手掌的冰凉让安淑珍的身子猛然一颤。 包国维的手掌顺着细腻的腰肢往上攀缘…… 正当局势越发不可控制之时,一声低吟惊醒了如梦如醉的二人。 “国维哥哥!” 包国维瞳孔地震,浑身像是遭了一个霹雳一般惊栗,身子陡然僵硬。 恢复理智的包国维自知理亏,赶忙松开了安淑珍。 又听见嘎吱的开门声,原来是刘六妹也醒来了,他方才喝药的时候,只喝一口,药劲还不是很大,所以比之包国维、安淑珍二人来说晚醒了不少。 “国维哥哥!我身子热得慌。” 听着这酥到骨头里的“国维哥哥”,包国维不敢再看他们,赶忙别过身去,不让她们发现自己此刻的窘迫。 一个迷离动人的安淑珍就已经够惹火了,再来一个俏皮娇艳的刘六妹,那还得了? “六妹,别靠近我了。那不是定神安眠的药,那是合欢散,我们都吃错药了!” 刘六妹天真烂漫,哪里知道合欢散是个什么东西,只道:“吃错药了?那怎么办?会死人吗?” 包国维来不及跟她多解释,说道:“你们两个回到屋子里,不要出来!” 质量好一点的合欢散价格极其昂贵,那是只有大户人家的老爷才用得起的。 包国维猜想,陈三癞子能够搞到的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好货,药劲自然没那么大。 何况,二女方才服用的剂量较少,忍耐一刻应该没事,反倒是自己的情况更加危急一些。 二女听包国维急切的语气,当下也不再犹豫,腿脚发软,只得搀扶着回到房内。 包国维瞥见院子有一个大水缸,此时正是初冬时节,水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心中发狠,拿起木桶来从缸舀出来半桶水,直接从头上浇了下去,刺骨的冰凉让他浑身一激灵。 可他不敢犹豫,又舀了半桶水来浇灌,足足浇了两桶半的水,包国维的神智方清醒了不少,自知他心中的火被浇灭,可是害怕死灰复燃。 当下他不敢再耽搁,拿了块干净的毛巾马马虎虎自己身子擦干后,盛了满满一桶水放在二女房间门口,让他们将布用这冰水浸湿了,擦拭身子,保持清醒。 临走之时,包国维隔着房门嘱咐道:“我现在出门一趟,若有人敲门,千万不可给他们开门知道吗?” 见屋内轻轻地应了一声之后,包国维离开包宅,将门从外面锁上,直奔水乡镇镇上的郎中铺去…… ------------ 第58章 再见高晓成 顶着寒风,包国维身子骨一激灵,可是他已经顾不得许多。 小跑至郎中铺,大半夜的早就关了门,包国维身手敏捷,直接从院墙里翻了进去。 他一下子转进店面里,点起油灯,按照自己的记忆去找解药。 “咯噔。” 包国维一惊,回头一瞧,只见主人家听到声音,前来查看,正巧碰见了他。 主人家也没料到,竟然有人来郎中铺偷药的,正欲叫喊,被包国维一瞪,便不敢说话了。 “好汉!我这金银财宝都给你,你千万不要伤我性命啊!” 正巧郎中来了,就省得包国维到处找药了,他从桌上拿出纸笔来,挥笔写下几味药材来。 “这些药都抓来,速度要快!” 郎中拿起药方一看,脸色变得奇怪。 包国维见他还不行动,喝道:“做什么?怎么还不快抓药?” 郎中支支吾吾地嘟囔道:“好汉,你这上面的东西,都是泄……泄火安神的药……” 包国维脸上一红,喝道:“管你什么事?你只去抓药便是!” “这些药材倒是简单,只是这半夜了,若要熬药难免费事,我那地方有现成的安神丹,专门解这种的……” “拿来吧!” 郎中拿来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瞧正好有三枚。 “好汉有所不知……我家祖先当年当过明朝隆庆帝的御医的,加之从医多年,对风月之事的研究,我倒是还有点心得的。” 包国维懒得听他吹嘘,直接拿起一枚药丸,也不喝水,嚼烂后直接咽下去,看得郎中是目瞪口呆。 他将剩下的安神丹领走,留下了几十块钱,便赶忙离开。 剩下莫名其妙的郎中呆在原地。 “怪事怪事,半夜来偷这种东西,还给钱?” 他正欲熄灯离开,包国维又猛地绕回来,吓了他一跳,以为他又回来索命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赶忙求饶。 包国维道:“记住!我今天我来这的事,不准和任何人说,你也不记得我长什么样!知道了吗?” “晓得了!晓得了!” …… 包国维赶回包宅,将带来的两枚安神丹让安淑珍和刘六妹服下。 他一人守在门口,等二人感觉身体的不适已经消退后,他才放下心来。 自知差点酿成大祸,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可仔细回味起来,他不知道这次他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第二天一早,安淑珍和刘六妹从房间里出来,见包国维坐在门口,坐了一夜,心中有些触动。 “国维哥哥!” “没事了吧?” 气氛有些尴尬,刘六妹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安淑珍直接给拉走了。 包国维自讨没趣,便独自回房去了。又等了半晌,灶台上传出香气。 “嘿!包国维,你怎么不来?吃早饭了。” 包国维一听是安淑珍的声音,自知她没有生自己气,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刘六妹手巧,做菜可是一绝,今天他可是有口福了。 埋头吃饭,包国维不敢再说话,但偷偷瞥向安淑珍,正巧见她也在看着自己,目光相撞,两人的心跳皆是停了一拍,他便不敢再看。 安淑珍瞧着包国维的多情的模样,既要又要的,但总的来说,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倒是长了一张多情的脸蛋,倒是难为他了。 “包国维这人虽然粗鲁了些,但支帐篷的技术倒是不错的……” 正想着,安淑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像是怕自己的心事被人戳破一般,见到包国维和刘六妹埋头吃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中午,老包还未回来,倒是高晓成的人先到了。 原来那日在戏园子的时候,高晓成与包国维赌斗,虽输了钱财,但极其欣赏包国维的才华,主动约稿《武破苍穹》。 没曾想,之后包国维赴宴罗伊斯、上山寻父,这一系列的事倒是让他分了神,这约稿的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这不,高晓成消息灵通,从乡绅关之逸那打听到消息,一听包国维重返水乡镇,便派人上门约稿。 包国维得知来意,安顿好安淑珍和刘六妹后,欣然赴会。 等祥子将包国维拉到高府面前时,已是晌午,正巧自己肚子饿了,预备着见到高晓成后,非得让他请自己搓一顿先。 他让祥子在外等候,自己拿着稿件走进府中。 虽然这些天里,包国维忙得不可开交,可到底还是有金手指的帮助,抽出时间来又写了十几万字,这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将近五六十万字的稿件了。 在高家佣人的指引下,包国维在一处庭院中见到了高晓成,只见他此刻正与另一长衫老者交谈甚欢,那老者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甚是斯文。 见包国维到来,高晓成心里欢喜,道:“嘿!包兄,你可让我好找啊!一会儿便是有事,一会儿便是离了吴苏城,若不是我托关之逸先生打听到了你的消息,你不知道还要藏到何时!” 包国维连忙赔罪,“高少爷真的说笑了,实在是抽不开身来,这不我今日前来是带在满满的诚意的,算是负荆请罪了!” 说罢,包国维将手中的写好的稿件拿出来。 高晓成眼前一亮,拿来一瞧,夸赞包国维不仅小说写得好,书法造诣也是不错。 “不妨事,我从旁人那打听到了你与原大帅的关系,你也身不由己,我怎会怪你?” “可是我馋你这《武破苍穹》后续,那是真的心痒痒,自从那日之后,读遍报上所有武侠灵异小说,都觉味同嚼蜡啊!” 寒暄一二,高晓成这才察觉身边二人。 “包兄,这位是《吴苏早报》的主编,王一然先生。” “王主编,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武破苍穹》的作者,包国维!” 王一然起身,热情地与包国维握手,笑道:“包先生真是年轻啊!不过想来,书中所写的少年的坚韧与豪气,也是只有包先生这般青年才俊能写得出来了!” “王主编,先前的稿子你已经过目,如此你觉得能够达到《吴苏早报》的征稿要求吗?” ------------ 第59章 丰厚的稿酬 《吴苏早报》是吴苏城内最大的报纸,别看吴苏城不大,但是凭借地理优势,这里贸易发达,还聚集不少外商、知识分子,各种文化因子激荡,倒是成就了此处的文化繁盛。 因此,《吴苏早报》不仅在吴苏城内赫赫有名,就是放在全国地区,作为通俗读物领域,也是有不错的名声。 “所谓管中窥豹,从包先生先前的稿件可以看出其风格还是比较符合当下潮流的,正好我们报刊正是更新时代,准备一鼓作气,全面用白话文做文章。而《武破苍穹》这一篇,风格强烈,正好可以拿来做先锋!” “王主编,这么说这可是好买卖!那你觉得,定个什么价合适?”高晓成主动问道。 他高晓成是个要面子的人,那日他当着戏园子不少人的面,代表《吴苏早报》向他约稿,若是不能谈个好价钱,那他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 王一然笑道:“价格的事可以再谈,正好包先生后续稿子已经写成,等我再多读一些,具体评估下稿件质量,再给高少爷和包先生一个具体的数字罢。” 高晓成心中不悦,只道这老头好不晓事,他亲自问价,还拿这理由来搪塞。 不过想来,这《吴苏早报》虽然部分资金来源由他们高家资助,可还只是出资方,对其没有绝对的控制权,报刊具体事务都是报社内部决定的。 包国维见高晓成如此,立马识趣地又拿出一份稿件来——他自知既来约稿,便是要多备份一份。 他对王一然道:“王主编说得对,文艺作品虎头蛇尾的多了,何况长篇小说,自当是再斟酌一番的。这里是《武破苍穹》后续第二第三回的稿子,约有一百来章,还请王主编过目。” 王一然推了推黑框眼镜,见包国维爽快,便不再推辞,接过稿子,道:“既然包先生如此豪爽,那烦请高少爷和包先生多等片刻,我立即拜读先生大作。” 见王一然毫不客气,直接拿起稿子就开始了工作,高晓成笑道:“既然王主编如此敬业,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国维兄,我这院子自然是比不上原大帅府气派,但是也是请的京口的有名的师傅设计的园林,我带你去转转!” 包国维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转了一圈回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见王主编已将稿子读了大半。 小说中,萧炎已经离开了乌坦城,挺入魔兽山脉,小医仙、云韵等红颜知己相继出场,虽然都是男女之情,有些小家子气,但通俗小说,读得流畅,读得有趣方是第一要务。 “王主编,如何?”高晓成问。 “哈哈。包先生实在太厉害了!” “哦?从何说起?” “包先生这本书后续情节虽简单,但行文节奏掌控不错,我本以为这书只不过是设定新颖了些,若是到了长篇,就难以把握了……” “但没曾想,后续情节设计环环相扣,调动情绪的能力极强,这功夫倒是令老夫佩服啊!” “王主编实在过誉了。”包国维谦虚地回道。 “那现在王主编以为如何该如何定价?”高晓成趁热打铁,王主编此时兴起,是抬价的好时候。 王一然为二人介绍了报刊的稿费情况。 如今在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稿费在千字三元到六元不等,只不过《吴苏早报》财大气粗,稿酬待遇相比其他报社要更优一些。 通常来说,二类文章,价格在千字四元到千字六元不等,多是小说、异闻、访谈等。 一类文章,价格在千字六元到千字十元左右,大多数都是报社自主约稿,请的都是文坛之中名流。 体裁基本上是散文、诗歌、杂文、评论、新闻等,而长篇小说能评上一类文章的,基本上是没有的。 “那王主编以为应该给多少价合适?” “额……”王一然沉吟片刻,“包先生这部小说自然是上乘之作,可长篇小说不比散文诗歌这些,字数多,连载时间长,读者反馈周期也长……” “嗯……包先生以为千字五元如何?” “千字五元?你不是说包国维写得好吗?怎么连一类文章都算不上?不,这价格提得不好,我看千字六元正合适!” 见高晓成帮自己抬价,虽不乏在他面前撑面子的缘故,可也是性情中人,包国维心中感动。 “高少爷的名声在吴苏城里谁人不晓,人人听说都竖起大拇指,直说您豪气!”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我包国维在小说圈子还只是个新人,没有半点名气,别人就不一定买我的账,王主编考虑是得当的,给价也是颇高了。” 包国维这话说得巧妙,既奉承了高晓成,保住了他的颜面,也不至于因为讨价还价让气氛变得尴尬。 高晓成听罢,笑道:“包兄倒是懂事理会说话!如此也好,等日后小说大火之后,那时候再涨价也不迟。我对包兄信心十足,《武破苍穹》必然大爆!” 王主编点头,他自然也是这个意思。 稿件质量虽好,可包国维到底是个新人,长篇小说连载对于报刊的试错成本高,提价千字五元已是看在高少爷的面上了。 等小说连载之后,再看读者反馈如何,若是包国维成功打出名气来,不需要他来说,报社自然会主动提价高薪以将他稳稳套牢,不让他被别的报社给挖走。 “行,那就这样。下一期,等我们这版小说完结后,我们就立即推出《武破苍穹》来!” 三人达成一致,气氛甚是欢乐。 而包国维也长舒一口气,之前莫妮卡给他的酬劳他基本上快要花得差不多了,谁叫他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接下来还要重建包宅,日后重返学堂,花费更是巨大,如今连载小说,有了稳定的稿费来源,钱的事情短时间内不用太担心了。 高晓成在松鹤楼摆下筵席,请王主编和包国维吃饭,王主编以身体抱恙为由,先行离开。 高少爷顿时不悦,只道他是老顽固,不愿和自己这般世家子弟一起吃饭。 包国维赶忙打圆场:“哪里有这样的话?文职工作不怎么喝酒是正常的。” “哈哈,不管他,咱俩去喝便是!” ------------ 第60章 安淑珍的难言之隐 高晓成到底是敞亮人,与包国维一见如故,两人在松鹤楼好好吃了一顿。 当晚,包国维辞别高晓成后,叫来祥子,将自己送回包家。 一进门,只见安淑珍唉声叹气,脸色不好,刘六妹在一旁陪着她。 包国维心急,问:“怎么了?” 安淑珍见是包国维,别过头去。 包国维目光移向了旁边的刘六妹。 “今天我跟安姐姐去了吴苏城,城里安家正在派人找安姐姐,安姐姐受了惊吓,加上昨晚着凉,身子就垮了……” “安家派人来了?”包国维疑问。 他虽然跟安淑珍是同学,但一直以来在学堂之中,他都是以仰望的姿态去面对这位大小姐的,对于她的身家背景并不了解。 安淑珍思索片刻,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将少女心下苦衷尽数吐露。 原来安家乃是吴苏城城中的大户,安淑珍的父亲安轻舟更是跟比原大帅还要强大的军队势力挂钩,因此就连原大帅都得给安轻舟几分面子。 安轻舟共娶过两位妻子,第一位原配妻子生下安淑珍后,没几年便无疾而终,而安轻舟常年在外,即使是安妻咽气之时,也未能回家来一趟见最后一面。 此后为怀念妻子,多年未娶,只是近几年老了,何况一直在外工作,心下孤寂。 于是后来在外地,安轻舟偶然邂逅一位妙龄女子,此后有了身孕,被他八抬大轿娶进了家门。 安太太年轻,自然侍宠为娇,何况不久后还生下了安少爷,年纪小加上还是男孩,自然是比安淑珍比了下去。 本来安淑珍因母亲一事,与父亲不对付,这下有枕边人吹风,安轻舟更是对她颇为冷淡。 如今,安轻舟在外地。 在家中安太太性情刚烈,管人也自有一番手段,家中管家佣人见风使舵,全让安太太当家,安淑珍性子软,自然是多方被排挤。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安淑珍在家中处处受困,在家中的待遇都要比不上安太太的随身丫鬟了。 如今,安轻舟即将回到吴苏城…… “可恶……她害怕我跟我爸告她的状,竟然想要派人把我抓起来禁足,等我爸爸回来就说我生病了,见不了人,到时候她好恶人先告状,吹她的枕边风!” “这人也太不晓事了吧!如此,她就当真不怕安叔叔吗?”包国维问。 “她怕什么?如今她得了儿子,还怕什么?到时候她先我一步见到我爸,对我处处抹黑,我爸自然是信她不信我了!” “可是,她到底还是小瞧了我安淑珍,我怎么是她这种装可怜告状的人!” “我知道她的计划后,心中生气,便先行出门去躲她,没一会儿她便派人来寻我,我当然知道,说是来请我,其实就是抓我回去禁足罢了!” “那日我说不住旅店,便是如此,因为在吴苏城里,她自然有办法找到我,来了这里,她就找不到了。” 包国维心里复杂,心想即使是这般有吃有喝的大户人家也有不少的烦恼啊! “安淑珍,你放心吧!你就在这待着,她不过是安家的偏房罢了,有我在,她不敢动你!” 安淑珍听包国维的话诚恳,心中闷气消解几分。 她自幼高傲清冷,学堂和家中向来特立独行,唯有一个可亲可爱的父亲还常年不在家中,如今遇上包国维,倒是越发觉得他是个有趣的人。 “哼!你说得好听,到了晚上指不定还下什么药来害我呢!”安淑珍别过头去,娇嗔地说道。 这话本来是玩笑的语气,酥得包国维骨头都麻了,可这话却像针刺一样。 他尴尬地挠挠头,直道:“那是意外啊!我包国维对天发誓,我为人还没那般下贱……” 安淑珍和刘六妹见包国维窘迫的模样,皆是莞尔一笑,两种风格,安淑珍娇艳,刘六妹飒爽,皆是美丽动人。 包国维不禁陶醉其中。 二女一男闲话二三,好不和气有趣,早上的尴尬此刻便烟消云散了。 若是旁人见到了,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家子!以为包国维年轻不大,却享齐人之福,有此二位佳人相伴,可是羡煞旁人! …… 今天的包宅可是热闹! 包宅重建乃是个大功夫。 包国维不用农村的砖瓦木板,专门去外地拿来上好的青石来砌,你瞧,那门板门槛都是换成了上红的红木的! 这还没完! 包国维特意请了吴苏城里有名的粉刷师傅来,建房的长工一请便是十好几个,光是砌墙的劳工,顿顿都是有肉吃,那城里的劳工也没这般待遇啊! 街上的人家都眼馋这份工作,都想来托关系来给包家帮工,全然忘了当初包家落寞时,他们的袖手旁观。 不过,包国维倒是不记仇,凡有请求,全部答应。 所以,光是这人力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老包劝他不要浪费,应当节俭些,建房用不着雇那么多人,但包国维却是摇摇头。 因为他晓得,虽然老包嘴上说浪费,可是旁人来求他帮忙的时候,他的笑容是藏不住的。 包国维上一世也是住农村里的,那时候村子里的老人,劳碌半生,便是想要盖上一栋小洋楼,风光一把,在村子里走路腰板也能直一些。 记得曾经网上有一档改造房屋的节目,老人花费半生积蓄委托设计师建房,没曾想却搞出来一栋红砖房。 老人要的是面子,哪里懂得什么艺术? 因此,老包一生都是做下人的,低了半辈子头了。而如今,重建包宅,包国维就是要给外人看的,让老包真正风光一把! 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包家的动静,每每走过包家门口,都要往里张望,想要瞧一瞧包家明星似的人物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如今这么风光了! 有些胆大的婆娘,拿起一把葵花籽就蹲在包家门口那里,等老包一出来,就抓住他不放,非要跟他交流交流感情。 “老包,你躲什么躲啦!街坊邻居的,又不是不认识,怎么?跟俺们拉拉话,委屈你了!”张妈拽住老包的衣袖。 ------------ 第61章 胡大 “哎呀!国维口渴了,我去乡镇上买点茶叶来,让我走了罢。” 老包要走却又被李妈、符妈、钱妈给按住,非不让他走。 “包家少爷,是不是?想要喝个茶,还得要你这个包老爷去买?” 被夹在一群多舌的婆娘中间,老包明显有些慌张,他急忙摆摆手,道:“不是,他没有叫我来,是我自己要去的,这不我忙习惯了,闲下来没事,他想吃茶了,我就去给他买嘛!” “哈哈,那你着什么急,不准走,快跟我们说道说道!” “是啊是啊!你可不准走,要喝茶的话,你何不叫你那两个儿媳妇去买?” 老包那木偶似的脑袋晃得更厉害了,“可不敢乱说!哪里是我家儿媳妇了!我家国维听了要生气的。” 几个婆娘哄堂大笑,老包被夹在中间,被他们吵得头昏脑涨的。 “诶!老包,你说你也没什么本事,长得也不怎么样,怎么生得这般俊俏的公子,还这般有本事?” 老包见他夸包国维,心里高兴。 虽然话的前半句是贬他的,可包国维再好,不也是他的儿子,这难道不是他的荣耀?儿子就是要比老子强的! 其他婆娘连忙附和,老包立马得意扬扬。 “这么大的工程,咱不要叫老包家啦!以后要叫包公馆了!” “是啊。包公馆,真是气派呢!” “嘿!我当初跟你说,包国维可不是凡间的人,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之前不过一时没落罢了,你还不信嘞!你看现在,包家不是发达了吗?” “我还真不晓得啦!你说这包国维有什么魔力,年前的时候,陈三癞子追债到家里来闹,把人家门板都拆了,你看如今,陈三癞子上杆子去包家帮忙啦!” “张妈,还不快点把你家闺女介绍给包少爷,以后让包少爷养你,有你吃香喝辣的!” 李妈捻起手指,对包家新建的气派门庭指指点点,仿佛这门就跟那龙门一样,谁家闺女进了门,那不就是跟鲤鱼跃龙门吗? 老包一听这话,突然惶恐起来,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突然扭曲了,仿佛介绍闺女给的不是包国维,倒是他这个老汉了。 “不不,哪里能这样说!我家包国维还年轻,结不得婚,他还要进学堂念书呢!” 听老包这话,众人皆哄笑起来。 “哈哈,老包!包国维都有这样的本事了,跟关之逸关老爷都能沾上亲,比城里的高科长还气派,还上什么学堂啊!”张妈打趣道。 见老包要逃,钱妈又扭扭她的大屁股,将老包的出路给堵住。 “老包,你可别跑啊!我看是包国维早就心有所属,看不上你张家的闺女,你看那两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你家女子能比得上啥?” “是啊!钱妈说得对,你张家闺女还想攀人家老包家的高枝,我倒是看你姿色不错,你瞧老包人模样不错,又有个好儿子,你给老包做媳妇还差不多!” 张妈一听,被钱妈和李妈左右夹击,顿时怒发冲冠,竟语无伦次。 她脖子一扭,手臂张开,像是念咒语一般,吼道:“退!退!退!” 大家都晓得张妈是信佛的,常常去土地祠烧香,还去吴苏城东边的云林寺里捐过门槛嘞! 于是,大家见张妈如此怪异的举动,以为是神仙传她的法术,让人碰上了,那是不吉利的啊! 热闹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钱妈、李妈边跑,嘴里还念念有词:“怪咯!包国维会法术,变出了泼天的富贵,张妈还会使法术来害人哩!” 众人一散,老包终于从这群婆娘面前脱身出来,他松了口气。 但他转念一想,她们虽然吵闹,但都是夸赞包国维的话,这话他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听到过,现在只要但凡别人说包国维一点好,他就愿意听。 所以,当下老包心里有满足起来,仔细回味起那些婆娘说的话来。 他想:“再好的小子,那不也是老子生的吗?没有老子哪来小子?那夸我家国维,不也就是夸我吗?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了,还能这么风光……” 想着想着,老包竟不自主地大笑起来,仿佛前面正站着的便是人中龙凤、西装革履的包国维。 “老包!老包!” 老包被这喊声拉回了现实,睁开眼来一看,哪里来的什么包国维,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个圆滚滚的、满脸油光的中年汉子。 “老包,怎么滴?贵人多忘事,这才几天没见面,就不记得我了?”那人咧嘴笑道。 老包打眼一瞧。 嘿!这不胡大吗? 胡大跟戴老三一样,都是老包在秦府当差的挚友,胡大是厨师,老包是管家,不过他可跟戴老三不一样的是,这人特别擅长打圆场,说好话。 胡大与老包共事多年,跟府内当差的高升、做杂事的吴妈等等关系都搞得特别好。 他善良且老于世故,当老包被儿子嫌弃时,他出于同情,百般为其宽心,甚至故意说些顺耳的假话为包国维的劣行找借口。 可是,当包家败落之后,胡大却不知所踪,怕招惹了麻烦。 之前为了供包国维上学,他是借了胡大的钱的,他将要去外乡讨饭的时候,去找过胡大,想要告诉胡大让他放宽心,自己虽然欠债,但是日后必定还钱给他的。 可是胡大没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就把自己赶走了,就连欠的钱也不要了。 如今,在这见到胡大,老包心里不是滋味,只以为他是看现在包家富贵了,前来讨债的,可是欠人家钱,总是要还不是? 虽然老包心中不悦,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 “哦呜。胡大啊!我晓得的,当初欠你那钱,我会还你的,明天我就让国维把钱送到你家里去!” 老包说完正想走,胡大那油浸浸的大手将老包给罩住,笑道:“嘿!老包,这就是你的不对啊!你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我借你的钱是供包国维上学的,上学要的钱是要紧的钱,还什么?!不必还了!” ------------ 第62章 心疼的包父 “哦呜。不,钱到底是要还的。” 胡大的那一双大手环住老包的脖子,他现在相比之前瘦了一大圈了,他的细小脖子被卡在胡大的手中,就像是他提着一个鸡崽子一样。 可他手上滑溜溜的,让老包浑身痒得难受。 胡大是个厨子,常年切墩切习惯了。 过年时节,秦府杀猪都是他来主刀的,他一双大手游走在天天浸在肥膘里面,天天蹭来蹭去,早就积了一层去不掉的油腻子,油光锃亮的。 嘿!还别说,那双大手的肉皮刮下来放在锅里都可以熬出二两油了。 因此胡大常常以此为豪,常常跟人吹嘘说秦大少爷被秦老爷从小被养得好,油光满面的,他胡大也不差,这双大手也被他养得油光满面的! “哎呀!老包,咱俩在秦府共事也不知道多少年来,咱俩什么交情,那是穿一条裤子的老兄弟了。这点钱,算得了什么?我说了,不必还了!” “可可……”老包结结巴巴的,说不上话。 “哎呀!老包,我可跟你说,你别生气啊!”方才笑呵呵的脸变得哭丧起来,比那川剧变脸还要灵活。 “什么?” “当初你开水乡镇去讨……去做事的时候,不是我不想见你,实在是我有苦衷啊!” 老包心里怨气撞铃,心想:“这老小子好不晓事,我不说你,你倒是先提出来了……哎哟,这手可真滑!” “我跟你说啊!当初包国维退学是被人陷害的,是郭大少爷为了争人家姑娘,故意教唆包国维将他的情敌给打伤了!” “你还不知道,那时候,郭大少爷指着天,喊道:‘打!包国维,狠狠地打,打完了算我的!’” 胡大将老包的小脖子放开,手指指天,绘声绘色地模仿起来,仿佛他亲眼见着了一样。 “啊!” 老包惊呼一声,当初他听得包国维在学堂跟人打了架,急匆匆地赶到学校,结果一到学校,校长就要他赔付医药费,还要将包国维从学堂里除名! 那个时候,在他眼里世界早就天崩地裂了,他也成了行尸走肉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只是想抱着包国维,父子二人大哭一场,感叹命运不公。 “唉!你说,人家郭大少爷,谁能惹得起?人家家里是个什么权势?那可是连秦老爷都比不上的,而你也知道我有个女儿也即将要上学堂的,我可不敢得罪他……所以……所以那时我才不敢见你的……” “老包,对不起啊!可你得理解我,不是?如今,包国维可是风光了。”胡大又凑近了一点,低声道:“你家国维都跟原大帅攀上了关系,还怕什么郭少爷,不是?” 老包听他如此说,心中猛地一颤,两行浑浊的泪水从满是沟壑的脸颊上流下,心里想:“我家包国维实在是命苦啊!” “嘿!老包,你哭什么?” 老包用袖子将泪水擦干净,道:“胡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包国维命苦,从小就不知道受了多少磨难,如今他现在生活好了,也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的啊!” 胡大见老包不再责怪自己,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半,心中顿时舒坦许多。 而胡大的话让老包晓得了包国维的不容易,心中对他怨气消减掉了,便也不再躲他,而且现在他的手摸自己脖子,没那么难受了。 老包和胡大又闲扯几句,胡大见时机成熟,道:“老包!你家包国维晚上有时间没?来我家来吃饭,我家那女子早就想见见许久没见的包国维长得什么模样了。” 老包想了想,有些犹豫,他是不敢帮包国维做决定的,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胡大喜得直拍手掌,“那就这么说好了!等晚上入夜了,来我家吃饭!你们都来,来多少人都行。我胡大做厨子,还怕饿着你们,不是?” 老包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声说道:“胡大,我跟你说,我知道你消息灵通,可我家国维和原大帅认识的事,你可别……” 胡大立马心领神会,做出一个将自己嘴巴给缝上的手势,道:“放心吧!包国维也是我家侄儿嘛!这话我怎么可能乱讲呢?” 老包和胡大分别后,一下子小跑回了家中,包国维此时正端坐在书桌上写稿呢? 老包猛的一怔,他拿出那张包国维小时候的照片,再一瞧,此刻包国维的身影竟与照片重合起来,这是他心心念念的包国维,是他望子成龙的包国维啊! 包国维回头一瞧,看老包怔在原地,唤了他一声:“爸!” 老包回过神,他走上前去,包国维正要站起来给老包腾个位置,老包将他按下了。 “爸,怎么了?” “爸跟你说啊!你被退学是有蹊跷的!” 包国维听老包说得没头没尾的,不知道什么意思,“怎么了?” “你可知道当初害你退学,毁了咱包家的,就是城东的郭大少爷啊!” 包国维反应过来,当初他并未跟老包坦白,毕竟老包是个老实人,真要是把他逼急了,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出格举动来。 可是在当下这个时代,你没钱没势,就算做出什么来,又怎能伤到郭家一根毫毛呢? 包国维安抚好老包的情绪,道:“爸!我知道,你不必煎熬,郭纯,我日后势必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老包一听包国维要找郭少爷寻仇,立马就慌了:“国维,我不要你成龙成凤,你不也不要去找郭纯报仇!你斗不过他的。” 包国维心中有气,他怎么能放过郭纯呢?可是见老包如此,心中也是不由的触动。 他晓得老包最爱的便是自己,曾经望子成龙,也并不是所谓父亲的虚荣,而是只希望包国维过得好罢了。 包国维不敢说重话:“爸!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听包国维这么说,老包才放心许多,见包国维正在写文章,而自己流下的泪水,竟然滴在稿纸,打湿了字迹。 “哦呜!国维,我的错!”说着,老包不停地包国维鞠躬,他这一辈子都是下人,鞠躬习惯,从小也把包国维当少爷来养。 鞠躬都是习惯了,别人笑他老子给小子鞠躬,他倒是自豪地说:“老子给小子鞠躬,怎么了?以后,包国维是要当少爷的!” ------------ 第63章 胡南溪 “不打紧,稿纸湿了便湿了,能看得清便行,有什么要紧的?” 老包听罢,这才原谅了自己。 “那你用功写,我不打扰你了。” 老包正要走,又想到胡大的事,折返回来,道:“国维,你胡大叔叔,今天要请我们去他们家做客吃饭,你去吗?” 包国维当然知道胡大,也知道他虽然是个只会捡好话说的主,不过也是老包多年共事的挚友。 “既然是胡大叔叔,那便去吧。” “那……六妹姑娘和安姑娘要去吗?” “去问问就知道了,他们在家也不方便做吃的,一起去不是省事?” 老包脸色一变,没再说什么。 包国维是现代观念,自然不知道老包想什么。 姑娘都住到家里来了,现在再带出去吃饭,不就是跟人说这是自家人了吗? 不过,老包转念一想,刘六妹贤惠,安淑珍可爱,是包国维配不上人家,哪有人家看得上包国维的道理? 他便莫名觉得扬扬得意起来,能得两位奇女子的青睐,那也是自家儿子有出息有本事,那老子也沾光! 天空渐渐被蒙上一层黑纱,到了晚上,气温又下降了一些。 胡家。 胡宅不大,只一处院子,三间厢房,这院子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胡大父亲留下的。 毕竟胡大是个厨子,虽说在秦老爷府中当差,在乡中也是人上人了,可你不是乡绅地主,哪里有钱买这院子呢? 所以,这院子也是胡大几代人积累留下来的东西了。 “嘿!国维侄儿啊!你胡大叔叔可是想死你了!”胡大早就站在自家门槛外面瞅着,一看到包国维一行人走来,便赶忙迎了上去。 老包走到前头,但胡大却像是没见着老包似的,直接越过老包,用他那双油光锃亮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包国维。 包国维尬笑,只觉得这手滑溜溜的,而且大得惊人,像是放在放凉的猪油里浸泡了七八天的样子。 “老包,你说是不是啊!”胡大回头看向老包。 老包点点头。 “哦呜。包国维,你胡叔还是很忧心你的。” “哈哈,胡叔啊!好久没见了,离门口那么远的地方,我就闻到了香味,看来今天的菜很丰盛啊!胡叔叔的手艺又是精进了!” 胡叔见包国维夸赞自己,心里得意,毕竟谁不知道他是水乡镇上最有名的厨子! “包国维,你是有出息的,你还记得你上学堂时候答应我的吗?要给我家写个公馆的条子,让我也跟着我沾沾你的光!” “老包,我早就跟你说了,小时候他吃你的,国维长大了有出息了,你吃他的,吃香的喝辣的,我说的是不是?” 老包心里很受用,胡大是善良的,以前就常对老包说些宽慰的话,奉承人起来也是一绝。 “胡叔,你说的哪里话?公馆条子,想要便去家里拿,我写给你便是。” 出门到这里,胡大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他看向一旁的安淑珍和刘六妹,神色却有些奇怪起来。 “这二位是?” “算是妹妹吧……”这突然一问,包国维没想过这个问题,便随口答道。 “好!走!咱们进屋。” 胡大将四人请进包宅之中。 “嘿!南溪,志才,他娘。快点啊!整点茶水和干果来吃,垫垫肚子。” 这年头谁家过年是有干果吃的,但是胡大家非同一般,何况今天是包国维来做客了。 包国维疑心,自打进门来,他就觉得不对,虽说胡大是老包挚友,但恐怕不只是单纯吃饭而已。 从厢房里出来一男一女来,年纪都和包国维相仿,男生浑身结实,皮肤黢黑,见着包国维,显得有些紧迫。 那旁边女生个子还高一些,身材高挑匀称,体态轻盈,穿着一身干净棉袍。 虽然厚厚的棉袍将她的身子整个给包裹住,但还是从模糊的轮廓之中,隐隐得看出来山峰、平原的走势。 走进来一看,只见她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甚是好看,特别是她那张瓜子脸,颇有御姐范。 “这是我大儿子,胡志才,这是我小女儿,胡南溪。”胡大介绍道。 包国维瞧胡南溪入了神,感觉好熟悉,越想越觉得她像是上一世他在日本电影里面见过的老师…… 他突然觉得谁拍了自己一下,回头一瞧是刘六妹,只见美人嗔怒,甚是可怜,包国维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妥。 “你们好!我是包国维。” 胡大笑道:“搞得跟第一次见面似的,小的时候不是常在一起玩吗?不过说实话,自从你上了学堂之后,也有好几年时间没有见过了。” “你就是包国维?”胡南溪好奇地问道。 包国维的脑中仿佛突然划过一道电流似的。 “哇……御姐音!御姐耶!” 这个时候,包国维也是彻底意识到了她到底像谁了,这不就是她最爱的神木li的老师吗? “是,我是包国维。” 胡南溪瞧了瞧包国维后面的安淑珍和刘六妹,没再说什么,不过胡志才可对包国维有兴趣多了。 胡志才是胡家的大儿子,自然十分疼爱,他自小便是个不安分的主,很早就不上学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多了闲钱让胡南溪去上了学。 胡大要教胡志才学厨子,他不肯。可是这年头,只有手艺人才不会被饿死,没学门手艺,以后讨老婆都讨不到。 没法,胡志才跟着胡大学了几天切墩的功夫,马马虎虎就能跟着胡大打些下手什么的。 灶台那一亩三分地,哪里容得下胡志才,所以他常常偷跑出去,打鸟抓蛐蛐,自家唯一的儿子,胡大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今天碰上了包国维,胡志才本就生性活泼,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两位美女姐姐来,他都不管了,缠住包国维问东问西。 胡志才缠住了包国维,老包和胡大娘去灶台给胡大打下手了,就剩下了刘六妹、安淑珍和胡南溪三个女人的修罗场了。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包国维正想出言缓和一下气氛。 “嘿!菜好了,开饭咯!” ------------ 第64章 娃娃亲 “鸡汤来喽!” “包国维,别客气,就当成自己家一样。来!我给你盛一碗鸡汤。” “谢谢胡叔了。” “嘿!国维,喝啊!你怎么不喝啊!” 鸡汤上桌,这顿丰盛的饭菜才算结束,有鸡有鸭有鱼,当然还有吴苏最著名的大闸蟹。 鸡鸭鱼在现代物质丰厚的社会中算不得什么,可在这个时代,胡大能拿出这些菜来招待客人,可是下了血本的。 喝完鸡汤,看着黄灿灿的大闸蟹,包国维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国维,鸡汤好喝吧?” “好喝。” 胡大自豪说。 “这鸡汤可是新鲜着呢!鸡肉是吴苏当地养的土鸡,宰杀好后就直接拿来做汤了。我在清洗焯水的过程中去除了鸡肉的大部分腥味,但我保留了一部分,这样才能让人知道你吃的是土鸡肉!” “嗯?保留土鸡肉味?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包国维问。 胡大昂起头,骄傲道:“肯定是故意的啊!你去水乡镇问问,我祖上是多年的厨子,手艺肯定好!” 虽说乡下没那么多规矩,但还是见老包和胡大两位长辈夹了菜,众人才都动了筷子。 “国维,没做什么菜,你别介意啊!” “哪里,这么多菜,怎么能说没菜呢?” “吃啊!国维,荷叶鸡、红烧鱼、酱板鸭、大闸蟹,想吃什么的,都有的!” 包国维立马取了一只大闸蟹来吃,这东西在现代那可是稀罕玩意,但是如今在吴苏城这玩意不经吃。 “天津九条河,螃蟹比大米便宜。” 现在到了季节了,螃蟹遍地都是,抓都抓不过来,所以胡大见包国维只吃蟹,心中还很疑惑,这螃蟹本就是上桌来凑一个菜的,没想到歪打正着。 “国维,你吃鸡腿!”说罢,胡大给包国维掰了个鸡腿。 胡大还整了点小酒,不过包国维能喝酒,但喝酒都头疼,其他人也没喝酒的想法,就剩胡大和老包两人对饮。 “国维啊!你现在这般风光了,以后有什么打算?”胡大喝得脸皮都红了一圈,但那双眼睛却是亮着的,很期待似的瞧着包国维。 “估计要回学堂去了!” “嘿!”胡大猛地拍了下大腿,“这可是好买卖!” 老包问:“胡大,你又想做什么?” “嘿!老包,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想跟包国维说,我家南溪今年也要去学堂啊!国维,是志诚中学不是?” 包国维皱眉,他晓得胡大是个人精,今天请他们到家里来,显然是为了叙叙旧,攀攀关系的,不过看起来也没那么简单。 “南溪妹妹也要去学堂?那我以后可有个伴了!” 胡大笑意盈盈地看着包国维,道:“国维,你瞧我家南溪怎么样?” 这突兀的问题让包国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南溪妹妹知书达理,上学堂肯定是好事。” 胡大故意凑近了点,问道:“我是问你对我家南溪感觉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面对自己老爸胡大冒犯的语句,胡南溪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用手扯了扯胡大的衣角,可他没有半点反应。 包国维也觉得有些尴尬,手里的大鸡腿顿时不香了。 “喜欢,怎么不喜欢?南溪是我妹妹,又如此美丽得体,我怎么能不喜欢? 听罢,胡大喜得直拍手掌。 “嘿!老包,你看国维都说南溪不错了!咱们两家可是有缘啦!” “哦呜。”老包也不明白胡大什么意思,只是呆呆地瞧着一旁的包国维。 胡大见木讷的老包,道:“老包,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吧?下午我请你吃饭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晓得的啦!” 接着,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大肚子,看起来甚是滑稽。 老包愣了两秒,猛地一拍脑袋,咣当一声,跳了起来。 “哎哟!这事啊……” 见老包如此反应,不仅包国维和胡南溪都懵了,就连旁观者安淑珍、刘六妹和胡志才都懵圈了。 “爸,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老包开口,胡大抢过话头。 “国维,当年我跟你爸还有你戴叔一起,是最好的兄弟朋友,那时候南溪她娘怀了,老包可是指着南溪说,这是我们包家的闺女啊!” 胡大站起来,像是要宣布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可我家的好不容易有个闺女,哪里成了你包家的闺女?所以啊!那时候,老包就跟我说好了,要让南溪做包家的媳妇儿啊!” “国维,你们可是娃娃亲嘞!” 包国维怔住,稀里糊涂来吃个饭,现在还多了个娃娃亲的老婆? 老包看向包国维,浑浊的眼球转了转,瞥向了坐在他身边的安淑珍、刘六妹二女,一张老脸扭曲起来。 他转向胡大,道:“胡大,怎么现在说这事?下午你倒是提前知会一声吧!” 胡大急了,“老包,你怎么说这话嘞?我如何没提醒过你,我以为你记得嘞!” 包国维心里急了,他默默瞥向坐在她身边的安淑珍,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像是凉了半截。 “现在哪里还有娃娃亲的?那时候都还小,不做数的!”气氛正微妙时,刘六妹开口道。 胡大见这女娃开口,见她是外人,不悦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来有之,这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你这个人麻缠得很!也不问问国维哥哥的,便擅自做主了?” “我何尝没问过?” 见胡大要和刘六妹吵起来,包国维赶紧将刘六妹拉住,毕竟胡大可是长辈。 他正想开口,胡南溪站起来,她只瞥了包国维一眼,表情冰冰的,道:“爸!这事本就是我们自家做主的,我才不嫁他呢!被学堂除名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胡大见女儿反对,道:“女儿家,懂得什么?你知道国维侄儿背后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胡南溪不理会胡大,看着包国维:“我要嫁的人必然是世上最好的男子,靠着阿谀奉承得了一点别人的势的人,我向来是不屑的!” “嘿!说什么呢!”胡大呵斥道。 “爸!你可不知道,他上学的时候,可是把女同学堵在巷子口,掐人家的大腿根呢!” ------------ 第65章 空巷谈话 “妈的!这包国维所做的混账事,到底还要我来抗!”包国维心里愤愤道。 他包国维所做的事,关我包本伟什么事?不过既然都已经夺舍了,好的坏的,没办法都得照单全收。 “胡南溪,你别欺人太甚了!你满口胡诌些什么!”刘六妹站了出来,喝道。 胡大也越发觉得事情超出了掌控,对自己女儿胡南溪的任性感到愤怒,他怒目圆瞪,那一张油腻的大脸似乎要将人给生吞活剥一般。 “哼!”胡南溪冷哼一声,“我自己的事,自当是自己做主,我又不知他的品行,如何能让你做主,此事就到此为止,你休要担心罢!” 说罢,胡南溪转身回房。 胡大指着自家女儿离去的身影,脸上的横肉气得颤抖起来,低声低语道:“女大了!不由爹啊!” 气氛正尴尬着,老包左瞧瞧胡南溪,右看看包国维。 他是老一辈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有之,可他的是包国维,他比他老子牛逼一万倍,要找什么样的女子,肯定要他自己看的。 所以,老包对于当年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尤其懊悔,他瞧着包国维,生怕他生气了。 包国维却噗嗤一笑,道:“南溪姑娘说得对,不知人品,怎能草率,若是随便找一家男子嫁了,反倒是轻贱自己了。所以,南溪姑娘的品行我是极为赞赏的。” “我包国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做事我问心无愧。至于掐女同学大腿那也确有其事,我倒也不反驳。” “但若是瞧不起我,我包国维倒是要证明给你看,我可不是一个狂妄轻浮的纨绔子弟!” “爸!今日这事便算了吧。” 老包没有回答,不敢看他。 胡大却急了,道:“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再处处,处处感情可能就好了,反正我是晓得国维侄儿你的人品,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包国维摇摇头,道:“放心吧!胡叔,南溪永远是我的妹妹,等日后进了学堂,南溪妹妹凡有所求,尽管来找我包国维!” 听包国维都叫胡南溪妹妹了,胡大就晓得今天他这桌酒席算的上是白费了。 包国维见众人已酒足饭饱,若是再待在人家里,反而惹得胡南溪不痛快,虽然刚才她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了,但是这种自由恋爱的观念却让他极为欣赏。 “胡叔,那我们便走了。” 胡大没法,还想说话挽留,老包却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听包国维的罢!” 包家众人离开,留下胡大一个人怔在原地,胡志才想去扶老爹,却被他给推开。 突然,包国维转身回来,胡大又惊又喜。 “胡叔,娃娃亲一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所以要当是她气我,不是我气她……” 胡大自然包国维话里的意思,道:“唉……国维侄儿,你可真是个好孩子。放心吧!我就这一个姑娘,哪里会为难她呢?” …… 空空的巷子里,就包国维、安淑珍和刘六妹三人。 这个点夜深了,乡下农人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现在都是在家休息了。 老包腿脚走得极快,只一股脑往前走,包国维不好叫他,他便走到远处,瞧不见了。 “国维哥哥!” 包国维回头看她,只有刘六妹,安淑珍已经落在后面了。 “怎么了?” “你别听她乱说,你当初在猴狻山上我都知道,你不是她口中所说的人,我相信国维哥哥。” 包国维微笑,心中甜蜜。 他停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乌黑细密的发丝在他的指尖划过,再仔细一瞧,本来觉得可爱动人的刘六妹,现在有些害羞的模样,倒是有些妩媚动人起来。 “你不明白的。胡南溪又怎么可能对我一个许久未见的外人有那么多厌恶呢?她生气的是她自己的命运不由自己来掌控。” “掌控自己的命运?什么意思?”刘六妹痴痴地问道。 “若是你哥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嫁给别人,你愿意吗?”包国维耐心道。 “若是国维哥哥,那就可以!” 包国维自然是早就知道刘六妹的心思。 不过现在安淑珍可还在不远处,面对这小妮子的表白,反倒是让他这个大老爷们有些不好意思了。 “额……咱不说这个,就说是随便一个男人吧。” 刘六妹瞪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包国维,眼波似水,眉目传情,突然觉得这小妮子长得确实水灵,让他第一次油生出一种欲望来。 包国维不敢再看。 “不是国维哥哥的话……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刘爷爷还在的时候,我凡事就听他的,等刘爷爷不在了,七娃哥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 包国维心中一颤,叹了口气。 “的确,刘六妹虽行为大胆,天真烂漫,可还是摆脱不了束缚思想的荼毒。”他暗想道。 中国如今正是风起云涌的时代,可是风暴的漩涡总是要在一些地方率先发生,在广袤的乡村和县城地区,许多的人思想还停留在了过去。 前几年的思想文化运动轰隆隆,但由上层知识分子而兴起,影响的也是部分知识分子而已,观念思想的更新是需要时间的沉淀的。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却是崎岖的。 “六妹啊!恋爱自由本就是我们生来的权利,我们有自主选择恋爱的权利。诚然,有些时候,父母之命、门当户对会是更好的选择,但是不论对错,每个人都应当保有对爱情抉择的权利!” 包国维越说着,心里就越加激动,仿佛他说的这话不是只给刘六妹听的,而是说给当今时代千千万万还在受困于旧观念的女性说的。 刘六妹怔住,他虽然并不明白包国维所说的话,但她的心中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了。 “所以,胡南溪生气的不是我,而是胡大剥夺了她本应该享有的,自由选择的权利。” 这番话,包国维完全没有故意措辞,完全就是由自己的内心迸发而出。 他想起当年水论文的时候,空洞的文字里毫无感情,只有求不挂科的卑微。 如今切切实实生活在以前的社会之中,才明白那些为旧思想做出革新的人的伟大和无畏。 ------------ 第66章 拜访秦府 “我知道了。国维哥哥!”刘六妹愣愣地瞧着包国维。 包国维晓得她其实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在猴狻山上她被保护得太好了,这也不能怪她。 “国维!”远远地,听见老包的呼喊声,包国维回头一看,只见老包提着两个灯笼在往这边走。 原来乡下没有路灯什么的,虽然有月光,但也有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一些地面坑坑洼洼的,不好走。 老包怕包国维崴了脚,他便走快点回去,取两只灯笼来照路。 “哦呜。国维,给你。”老包分出一只来包国维。 “爸!咋那么麻烦呢?我在家里不是已经买了手电筒了吗?” 老包尴尬地挠挠头,“那玩意太亮了,用一次怕是要废不少油嘞!再说了,那东西不便宜,我们也得节省点用,不是吗?” 包国维笑道:“手电筒不费油嘞!” “没事,提个灯笼,吉祥,图个好寓意!” 包国维接过灯笼,他让老包和刘六妹往前先走,他等一下后面的安淑珍。 等老包二人走后,包国维刚想回头,只听一声“包国维!”,这可给他吓了一跳。 他回过神来,这才瞧见安淑珍躲在墙角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待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将他和刘六妹的话都听了去。 “走吧!晚上乡下不安全的,特别是最近这段日子。” “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安淑珍冷不丁地来一句。 “啥不一样?你也怕我掐你大腿根吗?”包国维玩笑道。 “噗嗤!”安淑珍被他逗笑了,回道:“你还别说,我之前你还真以为你是这种下流的人,不过这些日子里,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跟郭纯一样的人。郭纯不是好东西,我是知道的,他在学堂做的那些事,依仗家族势力欺骗感情、欺压同学。不过,你似乎跟他不是一类人,那你为什么要跟郭纯纠缠在一起,还要为他出头把江朴给打了?” 安淑珍问出了这些天以来心中的疑问。 “郭纯当然不是个好东西,他也是我的仇人,是我们包家的仇人!”包国维愤愤道。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不过……我相信你!” “相信我?相信我什么?相信我不是郭纯的走狗?”包国维凑近来问。 见包国维一张俊脸凑上来,安淑珍不由得想起了那晚的旖旎,俏脸一红,别过头去,道:“相信你……我不说了!” 包国维正想追问,安淑珍哪里给他还嘴的机会,立马道“对了,那晚到底是不是你特意准备的合欢散?!” 安淑珍旧事重提,包国维一脸尴尬,脱口道:“诶!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是那种人吗?我怎么可能随身带着那种东西,我可不是范闲那种人?” “嗯?范闲是谁?”安淑珍好奇道。 包国维顺嘴,竟然把上一世看的网文情节给带出来了,当下不知如何回答。 见他这般反应,安淑珍笑道:“不会是跟你一样的小淫贼吧?” “我可不是小淫贼!”包国维拍着自己的胸口,正想开口,可猛然瞧见安淑珍在月光下楚楚动人的模样,心又虚了。 “你这般好看的姑娘,哪个男的对你没有半点意思?还得是我正人君子啊!几次三番来救你!” “这么说?你对我有意思咯?”安淑珍瞪着双大眼睛,像是期待似的盯着包国维。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小淫贼。小淫贼。小淫贼。” 安淑珍像是小蜜蜂一样绕着包国维叫个不停。 包国维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心想道:“这小妮子是不知道自己的诱惑力有多大吗?那天误食合欢散的威力就已经够大了,现在这样不是乱我道心吗?” 突然,他猛地暴起抓住安淑珍的手臂。 安淑珍被包国维吓了一跳,“包……包国维,你想干什么?” 包国维将她的手掌打开,将灯笼放了上去,道:“仔细看路哦。” 说罢,包国维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向被月光铺满的银白色小巷长街。 安淑珍看着他的背影,心怦怦地跳着。 不得不说,包国维这男人的克制力还真是一绝,而她似乎还有点期待包国维能多做一些什么。 安淑珍甩甩自己的脑袋,似乎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立马快步追了上去。 “小淫贼。别跑!” …… 水乡镇,秦府。 秦府距离包家有不短距离。 之前老包当然想在秦府附近置办一处宅子,也方便他来秦府当差,可是那时包国维要上学堂,为了省钱。 没得法,只能选了处偏僻、又腌臜的小院子。 “爹!咋了,那么紧张做什么?这都走到门口,还不敢进去?” 包国维两只手大包小包地提着不少东西,茶叶、酒水、特产啥的都有,重量不小。 但他却不觉得累,一路上都走在老包前面,这不都到秦府门口了,老包却不敢进门了。 “国维啊!要不我们再缓几日罢?再怎么说,我给秦家抹了黑,早就不是秦府的管家了,现在秦老爷刚才京口回来,我实在没脸见他……” 老包越说越胆怯,仿佛那秦大老爷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一见着面便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哈哈。”包国维微笑。“不是你让我来见见秦老爷的吗?以前是秦老爷心好,给我做了担保,才得以让我进了志诚中学。何况,你在秦府做了那么多年的管家,也应当去见见的。” 老包踌躇半天,本来确实是他提出要来拜访秦老爷,可现在他还不晓得秦老爷的态度,怕他责怪自己。 毕竟当初包国维在学堂里出了事,为包国维上学做担保的秦老爷也难免要受到牵连的。 “国维……要不,还是改天再去吧……” 包国维拍了拍胸口,道:“爸,你怕什么?有我包国维在,你便直起腰板来走路,到了秦府,你不必理会,我跟他说话便是!” 老包背起包国维的提了几分胆气,终于敢迈开步子往前走了,只是步子依旧很小很小,步伐很慢很慢。 ------------ 第67章 秦表少爷 老包不经意抬头,瞧见包国维宽阔的肩膀和壮硕的背影,才意识到包国维现在已经长得这般结实了,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 记得包国维从小死了娘,他五岁的时候,老包他就牵着包国维,一步一步地往秦府走。 那时包国维刚从乡下上来,看见秦家的大宅子门口的两座石狮子,被吓得不行。 时过境迁,如今还是他们父子二人,包国维走在前头,他老包却是走在后头,胆怯的却是他了。 …… 到了秦府门口。 包国维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他对秦府完全没有印象,他审视着这座老包蹉跎了半生岁月的宅邸。 粗略看过去,秦家的宅邸排面虽然远远比不上吴苏城的大帅府和莫妮卡所住的张府,甚至跟高晓成的宅子比起来还要逊色几分。 但是,在这小小的水乡镇中,秦府可算是全镇的地标性建筑,其气派程度,没有哪个乡绅地主能够比得上。 原来,秦老爷是前朝的举人,而且还时常去京口做生意,积攒下不少钱财,于是购置了土地,修建了秦府。 他为人乐善好施,待人温和,在秦府不论是长工还是短工,待遇都比别的地方要好一些的。 因此,在这一片地区之中,秦老爷是有一定声望发。 走到门前,包国维让开位置,让老包来敲门,但见老包为难的样子,他也只能只来敲了。 不一会儿,一个脸蛋黢黑、五短身材的汉子打开了门。 “你们找谁?诶!老包,你怎么在这?” “李四,我……我是来见秦老爷的……” 李四将老包上下打量一番,见他那一条缝缝补补穿了十多年的棉袍早就扔掉了,现在换成了一件崭新的棉衣。 他疑心,老包不是家里破产了,连饭都吃不起了吗?今儿怎么带着个帅气年轻的保镖,来秦府做甚么? 但李四终究心肠是好的,他出言劝道:“老包啊!你还是快走吧……你不该来的,秦老爷在上海做生意吃了亏的,前两天刚回来,有听说你家包国维闯了大祸,他这个做保人被人家志诚中学的校领导一顿数落,现在正在气头上嘞!” “李四你就让我见见老爷吧!我跟了老爷也有三十多年来,在秦府一直勤勤恳恳的,如今总得有个交代不是?”老包用略带哀求的语气说道。 老包这几日跟着包国维硬气了几天,可是一到了秦府,面对秦府的人,他却始终知道他还只是秦府的下人。 “哎呀!老包,我说你怎么那么轴呢?你现在来,不是正好撞秦老爷枪口上吗?” “哦呜。可是,我正是要带国维来见老爷的。” “包国维?包国维在哪呢?他得罪了学堂里的少爷,他还能去哪,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李四有些不悦地说道。 他对老包本来好言相劝,是自己好心,可是老包却好像成心拿自己做耍子。 “李叔!这么久不见,你倒认不得了我?”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包国维忽然开口,李四赫然一惊,上下将包国维打量一番,惊呼:“哎哟!还真的是包国维!” “这么久没见,我倒是认不得你了!只是你今天穿得如此华贵,倒有点像是我家表少爷了……” “嘿!小四,你说甚么呢?”只听传来一声呵斥,李四惊恐,回头一瞧还真的是表少爷! 表少爷是秦老爷的侄儿,唤作秦云,只不过家中仆人和佣人都叫他表少爷,也就有一些老人知道他的名字,比如老包就是其中一个。 高升站在他的身旁。高升是秦云的听差,也就是高个子的爸爸,当初是老包的挚友之一,为包国维上学堂一事也是出过几分力的。 秦云快步上前。 只见他手中折扇一开,辫子没了不说,还弄了个实行的卷毛发型,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洋人。 包国维心中觉得好笑,寻思:“真是个假洋鬼子!” “李四!你说什么呢?你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李四见了秦表少爷,腰背顿时低了几分,不敢抬头看他,嘟囔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表少爷这……” 秦云见他这般模样,讽道:“真是个囊货!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也是谁都能比得吗?” 李四惶恐,低头道歉,就差跪下说话了。 秦云不理会他,再瞥眼,他将包国维上下打量一番,却不转过头来,正眼瞧他,道:“以为自己穿一身西装,就算得上是新派人物了?不知斤两的东西!” 秦云说罢,抬腿就走,包国维在他身后喝道:“某人整了个卷毛,以为自己是除旧迎新第一人了!殊不知,背后那根无形的辫子,谁都瞧得见,自己倒是自欺欺人了!” 秦云猛地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包国维。 “你说什么?” 他正要发作,身边人高升见势不妙立马上前,低声在秦云耳边说道:“表少爷,秦老爷还在等着我们嘞!” 秦云不甘心地瞅了包国维一眼,甩了甩他DuangDuang的卷毛秀发,道:“我不与你一般计较。李四!将他们给我赶出去!” 待秦云走后,李四无奈地看着包氏父子二人。 虽然因为他俩,李四自己讨了秦表少爷的骂,大早上染了一身晦气,不过说到底还是他嘴贱。 “哦呜。李四,对……对不起了。”老包内疚地说道。 李四摆摆手,道:“快走吧!我不管你如今是怎么得了富贵,但你也不能不把秦表少爷放眼里啊!不说表少爷是秦老爷的侄儿,再说他可是京口上过学的,那是怎么样了不起的人物!” 包国维心中暗自发笑,心中有个好笑的想法:一眼丁真,鉴定秦表少爷为《围城》方鸿渐和《阿Q正传》假洋鬼子的结合体! 但他知道不能扫了人家李四的面子,便说道:“今天是我们不对,给你添了晦气,过几天我去你家里给你赔罪。” “只不过今天还真的有事要见秦老爷的,烦请帮我们通报一声,我爹在秦府当差三十多年,如今不当差了,也应当有个说法不是?” ------------ 第68章 秦老爷 没等李四回话,高升送走秦表少爷后掉头回来了。 高升和老包这对老朋友许久没见,倒不像是戴老三、胡大他们一样。 如今近在眼前,高升瞧见老包,心中却不是滋味。 他跟着表少爷刚从京口回水乡镇,从秦府中下人自然知道包家败落一事,却是不知老包已今时不同于往日。 他疑惑为什么老包口中成龙成凤的包国维如何害得包家破了产,疑惑老包为什么现在又来秦府来找不痛快。 见高升来了,他是秦表少爷身边的当差,在府中地位极高,李四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高升,显然老包跟他们那么多年好朋友,他是不想说重话的。 “快走罢!老包,或许如今你发达了,但还是别找秦老爷不痛快了。”高升沉重地说道。 “高叔,我知道你的疑虑,只是说来话长,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今天是来找秦老爷的,让我们便进去罢。” 见包国维说得诚恳,高升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行,让他们进去罢!” 李四急了,看门的是他,真要出了什么事,惹秦老爷不开心了,那不是怪罪的也是他? “可是……” 高升摆摆手,道:“不必说了。你将他们安排在偏房里,等秦老爷得空了,就去禀告他一声,见或不见,自当由他定夺。” “老高,不是我……” “不会有事的,就算真有事,我替你担着便是了。老包在秦府当差三十多年,比你我当差时间都要长,还信不过他吗?” 听高升这般说,那他李四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行吧。老包,你跟我走,我带你进去。” 老包感激地看着高升,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不善言辞,只道:“高升啊!我……” “不必说了,我该走了,表少爷见不着我,怕是要责怪下来的。” 老包点点头,他晓得秦表少爷自小娇生惯养,脾气暴躁,容易生气,府里给他换了好几个当差,都被他给气跑了。 只有高升脾气好,受下来了,当现今也有七八年时间了。 高升与老包告别,却不去瞧一眼包国维,径直离开。 待高升走后,李四将包氏父子引入秦府内,将二人安置在厢房之后。 李四道:“你们在这坐一会儿功夫,我听说秦老爷请了名师过来给秦表少爷讲学,等事情了了之后,我再去跟秦老爷说罢。” “哦呜。那就多谢了。” 说罢,李四离开。 等了许久,老包看着包国维这般百无聊赖的模样。 原本,李四走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茶水,而他自己早就不是秦府的人,也不敢乱走动,找点秦府的熟人讨杯水喝。 老包越想着,越是自责。 他自知是自己要来秦府惹的祸,心下过意不去,劝慰道:“委屈你了,国维。” “怕什么?当年若不是秦老爷为我作保,我怎能够进的来志诚中学,等他几刻钟的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突然。 “嗯?什么声音?” 包国维惊道,他晓得这厢房向来是闲置的,待客用的厢房不在此处,这里哪里来的什么人呢? …… “嗯?那边什么动静?” “表少爷,那间屋子早就闲置了,没人的,不必去瞧了。” “哈哈。不妨事,随便瞧瞧,解解闷。” 说罢,秦云便往包氏父子所在厢房走,高升见状,不好说什么。 他边走还嘟囔着抱怨道:“高升啊!你可知道,那熊老先生好不晓事,我本想讨教两句,没成想,三言两语就把我给打发走了。自己教了几年大学,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晦气!晦气!” 正巧这时,包国维听外面动静,往外推门,大门敞开,两人撞个满怀。 “哎哟!又是你们两个,真是晦气!我不是说让你们赶紧滚出秦府吗?” 秦云一愣,脸上变得难看,他本就心情不好,出来散步,遇上包国维,心中自然来气。 “赶出秦府也不是你说的算的吧?我们此次来,只不过是要见秦老爷一面,见或不见,应该由他老人家定夺。还是说……” “说什么?” 包国维冷笑一声,道:“还是说,你自以为你已是秦家的主人了!” 秦云顿时勃然大怒,伸手便想要来打,但包国维可不是吃素的。 他一掌劈下,包国维侧身躲开,顺势将他伸出的手臂抓住,借力打力,他一使劲,将秦云往外一推。 “啪!” 秦云身子失去平衡,脚步不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高升见状,心中惊恐,下意识伸手起扶,可哪里够得着他。 乓啷一声,秦云的屁股直接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哟!”秦云屁股吃痛,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高升赶忙将秦云扶起来,对包国维所为气愤不已,喝道:“包国维!你这是做什么?说话便说话,怎能动起手来,当日你因为打人而被学堂除名,我只道是你有冤屈,没成想,你就是这般粗鲁无谋之人!” 包国维只是轻轻推他一下,没想到这厮好弱不禁风,直接就一屁股栽倒。 他想自己因为这挨一顿痛骂,心中不悦,刚想发作,却想到这是秦府,就算自己无所谓,也当为在这当差三十多年的老包想一想。 包国维正要开口,只见门外又转进来几人,老包一瞧,像是浑身遭了一个霹雳,身子一时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啊!” 包国维打眼一瞧,走在前面的两位年纪大些,其中一位白须徐徐,皮肉干瘦,却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嘿!巧了不是,这不就是熊十力,熊老先生吗? “旁边的这位是……”包国维疑惑,可瞥见老包的神情,心中就有了答案。 “舅舅!”秦云见秦老爷来了,忍着疼,赶紧将搀扶的高升给推开。 “怎么回事啊?高升。”秦老爷问。 高升低着头,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老……老爷。”老包低声喊道,他的声音已经干渴得有些沙哑。 “哦?你是……老包?”秦老爷瞧着屋内佝偻着身子的老人,问道。 见秦老爷唤自己,老包立马精神了,毕恭毕敬地回道:“老爷,我……我对不起老爷,对不起秦府……” ------------ 第69章 冲突 看见老包,秦老爷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道:“唉!你怎么跑这来?” 老包抬起头,看着这位他跟了三十多年的老人,也已经从秦大少爷变成了秦老爷了,想起自己所为必定让他难堪了,心里难受不已。 “老爷……我……” 与此同时,熊十力也瞧见包国维,他自然知道包国维父亲是秦府管家,可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自从罗伊斯设下的鸿门宴之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包国维学识渊博,见解独到。 熊十力本想单独邀请他来家里,老少二人闲聊文学,只不过那时却听说包父被劫,包国维独自上山救父,便没了后文。 他给包国维使了个眼色,并未开口多说。 现今,秦老爷和老包二人,主仆再见,却不是见面的场合和时候。 一旁的秦云可不管你们两个老主仆一场,跑到秦老爷身边,喊道:“哼!舅舅,这个被逐出秦家的老包,像一条癞皮狗似的,非得缠着我们秦家,现在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都跑到秦府里来了!” 秦云越想越气。 “你看他还带了他不学无术的儿子来,举止轻浮不说,还动手打人,这等下人早就不该出现在秦家!” 秦老爷看着大吼大叫,一点读书人模样都没有的秦云,不由得皱起眉头,道:“秦云,别说了……我让你出来读书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秦云被秦老爷这么一问,瞬间没了脾气,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贪玩,所以不做功课,到处游玩跑耍吧…… “舅舅!我……” 秦老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但现在有人在场,不好发作,也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算了。” 秦云一看舅舅这么说,想来是舅舅不在乎这事,或者说自己已经长大,便不管自己了,心中欢喜,嘴里又开始嘟囔起来。 “要我说啊!肯定是有人把他们两个给放进来的,你说这秦府还出了贼不是?得赶紧把这个两个穷东西、败家玩意给赶出去,再把那个看门李四抓起老,我看他就是不安好心,胳膊肘往外拐!” “你说!今天他能不经过您的同意,把外人给放进来,明天还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呢!” 跟着秦云身边的高升脸色一变,寻思道:“老包啊老包!本与我无关,我只是好心,这倒还引火烧身了。” 秦云叽叽喳喳半天,秦老爷听得都烦,喝道:“好了!秦云,你说你也是个大人,成天只会告状,哪里有成大器的模样?” 秦云从小最受舅舅宠溺,但也最怕舅舅严威,被他这么一喝,顿时不敢再出声。 秦老爷略带歉意地看了看身旁的熊十力,熊十力摇摇头,低声道:“这是秦府家务事,老夫也不好多说,我只是一介书生,只会些浅薄的世俗道理,秦老爷不必顾及我了。” 老包眼见场合难以收场,何况秦云若是胡搅蛮缠,他自己有包国维庇护,丢了面子也就罢了,但连累了高升,那真是极大的最高。 踌躇一刻,老包开口道:“老爷,我……” 秦老爷念主仆一场,不忍心当面驳他的面子,道:“老包,你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秦府也不好再留你了,若你是要来秦府要两个钱做生意的话,那是没有的,可如果是来讨一顿饱饭,我倒是可以给你。” 听秦老爷这番良言,老包感恩戴德,可包国维却抢过话头,道:“秦老爷好威风,不过你误会我们了,可我们包家倒不是低声求人的主!” 老包枯瘦的手掌紧了紧,夺口道:“国维,别用这种语气跟秦老爷说话。” 他将带来的礼物都从屋里拿出来,道:“秦老爷,国维今时不同于往日了,他现在也算是有脸面的人了,我们今天是来看看您。当初如果不是您的作保,包国维也上不了学堂,这些东西,算是我孝敬您的……” 秦老爷本来生气,可见老包说得诚恳,也便气消了,道:“包国维,他……” 还没说完,秦表少爷抢过话头,怒声道:“嘿!你在狗叫什么?你只不过是我们秦府的一个管家罢了,我们那么大一个秦府稀罕你这点东西?!” “再说了,我早就听说包国维在志诚中学跟人打架,早就被学堂除名了,如今反倒是成了什么有脸面的人了?你蒙谁呢?这些东西,怕不是你偷来抢来的吧?” 老包被秦云这番话气得发抖,在众人面前,他瘦小的身体竟然颤抖起来,他老包窝囊了一辈子,说他可以,但要说儿子包国维,那是一万个不行! “秦表少爷……你……你不许说包国维,他本来就没有错,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老包轻飘飘而颤抖的声音,落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听起来是那么无力和微不足道。 秦云狞笑着,上前来,就要给老包一拳。 “嘭!” 手掌被包国维死死地抓住,悬在空中,秦云吃痛,他被包国维手上的力道给惊到了。 “包国维,这里特么的是秦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包国维并不回他的话。 慌忙之中,他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包国维哪里给他这个机会,手上发力,秦云疼得更是连站起来都费劲了。 秦云哎哟叫一声,连忙讨饶。 “国维,放开手。” 包国维轻轻一推,身子后退,防止他发起疯来,又要搞出什么东西。 秦云盛怒之下,吼道:“只会用蛮力的武夫!你还说你的富贵不是偷盗来的?” 包国维觉得好笑,他秦家的家产是个什么成分,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的确,土地都是他们秦家的,可这些土地说到底不也是他们的祖先“抢来”的吗?他们凭借着这份“抢来的”土地心安理得地剥削他人,说的倒是正经营生。 靠着千年来吃人本事得来的富贵,成了本应如此的事情。 “哈哈,但我看你秦表少爷,别说武力了,头脑也没有半点!” 秦云彻底怒了,他本来刚因为熊老先生讲学,受了气,这里被包国维嘲讽学识,无疑是伤口上撒盐。 ------------ 第70章 出题比试 “你说什么?你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秦云,不可多言!”秦老爷摇摇头,严厉道:“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得什么读书人的模样?” 包国维微笑,趁势讥讽道:“哈哈!我看你秦云表少爷的学识,也不过如此罢?” “哼!就你,还真以为你上了几天学堂,就能有什么学问了?井底之蛙罢了!何况,我听说你还是个蹲班生!” 高升见包国维挑衅,看在老包的面子上,心中不免为他担忧。 于是开口解围道:“包国维,别说了,我家表少爷是在京口的大学校学习过的,日后那可是要出国留学的,学问大得很!莫要信口雌黄,赶紧走吧!” 听高升这么说,包国维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他偏不上道,他倒是要给这个自以为是的秦表少爷一点教训。 “学问?我看他学问没有什么的,今日熊十力熊老先生在这,我与你比试比试学问如何?”包国维朗声道。 “嗯?包国维,你居然认识熊先生?” 秦老爷疑惑道,熊十力并非是吴苏城里的人,他在江南地区做学问的名气非常大,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给请来的。 包国维拱手,道:“跟熊老先生有过几面之缘,跟熊先生讨论过一些学问的问题,对于当今新旧融合时代,儒学的发展问题,我颇有启发。” “你还跟熊先生探讨过学问?” 秦老爷十分惊讶,显然对于包国维一个高中文化的人,能接触到熊十力,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就算是在志诚中学讲学的教师,那能够有资格和熊十力先生谈论学问的,那也是屈指可数的。 秦老爷看向熊十力,对此,他不可否置地答道:“我与包国维小先生,倒是有过几次谈论,但并不是谈论学问……” “哈哈!” 秦云朗声笑道:“狐假虎威,虚张声势,包国维,你的把戏被熊老先生戳破了吧?你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能跟熊老先生这般大教授谈论学问,你蒙谁呢?” 包国维十分镇定,并未被他的气势吓到,道:“我到底有没有本事,有没有学识,一试便知,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秦表少爷和我,到底谁才是井底之蛙!” 这话显然是有宣战的意味,秦云怎能咽的下这口气,怒声道:“我懒得与你做口舌之辩!高升,把他们两个人赶出秦府!” “诶!” “秦老爷,这样如何?我想您也想考验一下秦表少爷京口学得怎么样,今天且让我们俩比试一番文采学问,如何?” 还不等秦老爷开口,秦云夺口道:“说得好笑,比什么文采,难道现在给你搞来几张试卷,让你做卷子吗?” 包国维觉得好笑,没想到现在的学习,跟一百年后是一样的,做学问不是真正的学习,反而倒是做试卷的能力。 “中国古代有武状元,也有武状元,怎能不可以比试?当年,滕王阁上,面对众多文人墨客,年少的王勃毫不怯场,文采挥洒,洋洋洒洒书千字,《滕王阁序》问世,举世闻名。” “不如,我们今日就比试吟诗作对,如何?” 熊十力脸上露出不可察觉的微笑,开口道:“嗯?我觉得也可以。新式学校之中,多是以考试做定论,平时在私塾之中的,学员们互相谈论文学,吟诗作对的场面倒是少了不少。” 秦老爷并不发言。 秦云刚想要拒绝,可是一看舅舅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应承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在京口上学的日子,也学过不少国学的,他的文科是要比理科好。 况且自己还比包国维大几岁,就这么一个高中生,还不足以对其造成威胁。 秦云咬咬牙,喊道:“好!包国维,我答应你。” 听秦云如此说,秦老爷脸色放松不少,赢不赢倒还两说,若是连应承都勇气都没有,这么多年那可就白学了。 “好吧。既然熊老先生都提议了,今天我们可以欣赏一下年轻一辈的才学素养了。” 秦老爷发话,比试就此定下。 “包国维,你说怎么一个比法?” “比试内容就由熊老先生和秦老爷拟定,这也公平!不过,在比试之前,我们还是做个赌约为好!” “哼!”秦云冷哼一声,道:“若我赢了,你便跪下给我磕头道歉,并且即刻滚出秦府,永不再来打搅!并且,若在外面遇上我,你都得给我低头做人!” 包国维点头,道:“那若是你输了,该怎么办?” “哈哈,可笑。我绝不会输!” “哈哈。秦表少爷,若是你输了的话,我要做你的国学老师!” 秦云对于包国维的这个要求非常吃惊,疑惑包国维的大胆。 “做我的国学老师?你知道我的国学老师都是谁吗?你有那个资格吗?” 秦老爷见他们两人都年轻,再这样麻缠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开口道:“云儿,就这样吧。” 秦老爷、熊十力、秦云、高升、包氏父子六人移步到湖心亭上,亭位于园林山水的小湖中央,亭上宽敞,容纳十余人都绰绰有余。 其间放着一张红木大桌,桌上摆着秦老爷命人布置好的笔墨纸砚。 包国维没有练过毛笔字,写出来的字跟鸡扒没什么两样,不敢托大,便请求秦老爷拿钢笔来写。 秦老爷瞧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叫人取了钢笔来给他。 熊十力与秦老爷交换一下眼神,他也就不客气了,率先出题。 “做一首新体诗,用白话,以‘人、从、众’为主题,标题不作要求。” 题目一出,秦老爷不由叹服。 他寻思:“熊老先生是新式文化的支持者。这题目出得有新意得很!如今文化新旧交替,这倒提醒我,可以从传统文化中取一个题目。” “做一首诗词,体裁和题材不限,七律、五言,或是词牌皆没有要求,不限题目,话题为‘志向’,一抒豪情便是了。” ------------ 第71章 写诗 题目一出,包国维面不改色,以他的才学,怎么说也是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外加高中和大学的洗礼的。 自小以来自己文科超强,就算做几首小诗,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若仅仅是小诗的话,那还不是扫了自己的面子? 他要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二位开始做题吧!” 高升立马在一旁候着,帮秦云研墨,秦云不屑地瞧了包国维一眼,一个中学文凭的泥腿子,还不可能比得过他的。 “做几首小诗,拿捏住他,这还是很容易的。”秦云心中自信道。 说罢,秦云卷起袖子,要有一番大作为似的。 老包自然是知道秦云的履历的,现在不由得为包国维担忧起来,他不是傻的。 若是包国维输了,那他们就得被赶出秦府,他自己受委屈倒没什么。 可若是包国维赢了,相当于树敌秦表少爷,他知晓秦云的脾气,是个睚眦必报的主,那以后也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事端来。 老包想着,正要给包国维把钢笔吸满墨汁,可是他笨手笨脚的,哪里做过这些事,一时茫然无措,心更乱了。 包国维看出来老包的窘迫,他把钢笔夺过来,道:“放心吧!爸,你还不相信我的文采吗?” 钢笔被吸满墨汁,包国维看着稿纸,思索起来,近体诗说来容易,他学过的近代诗还真不少。 “人、从、众……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一群人、一代人……有了!” 包国维心中大喜,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很快几笔下去,写完一首。 近体诗倒还好写,但古体诗就难了,近代以来的写得好的古体诗倒是没有多少,何况还要限定题材。 “志向?” 踌躇半晌,见一旁的秦云拿着沾满墨汁的毛笔,第一首已密密麻麻写下一大片,倒不像是作诗,像是作画了。 包国维心中有了主意。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包国维已然将两首诗做完,他本来就是钢笔写字,写字速度自然要比秦云快得多。 而再看一旁的秦云,时而停笔踟蹰,时而挥毫泼墨,竟连第一首近体诗都没做完。 “秦老爷,熊先生,我写完了。” 此时,正在一旁的大桌上品茶的秦老爷和熊十力皆是一惊。 “这么快?”秦老爷心中喃喃道。 他朝着高升挥挥手,问道:“高升。他用了几刻钟?” 高升回道:“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老包心里焦急,这半炷香能做什么诗来?他凑近一看,字倒是写得劲健有力,可是他不认识几个字。 只晓得,两张纸上只写着几句话,再一瞥旁边的秦表少爷,人家一首诗就比国维两首诗还要多了。 “国维……” 见老包心里慌张,而包国维镇定自若,低声道:“放心!我有信心。” 秦云见包国维已作答完毕,心里有些惊讶,寻思:“这么快!算了……他没什么本事的,想必是写不下去了,随便写两句上去糊弄事的!”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秦云总算写完。 秦云回到桌上,喝茶,而高升来将稿纸上墨迹吹干,收拾笔墨纸砚,老包想要搭把手,但秦老爷却叫住了他。 “老包,不必了。你也不是我们秦府的人了,秦府也不想要你这个人情。” 老包一怔,他在秦家三十年,怎能没有感情? 他嘴巴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来,只是鞠了一躬,退到了包国维的身后。 熊十力和秦老爷走上前来,高升帮他们端着茶水。 秦老爷拿起秦云的两首诗,他脸色变得温和许多,点点头,赞叹道:“不错,起码这毛笔字写得是很好的,从小教你练字是正确的。” 秦云听罢,得意扬扬,笑道:“谢谢舅舅夸奖。” 接着,他不屑地瞥了一眼包国维的钢笔字,包国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人,从众 “人,从众中走出, 如晨曦中的露珠,闪烁着独特的光芒。 在喧嚣的世界中,寻找自我, 不被他人的目光所束缚,自由翱翔。” “人,从众中走出, 如夜空中的星辰,照亮自己的道路。 在繁华的城市里,坚守初心, 不被物质的诱惑所动摇,勇往直前。” “人,从众中走出, 如海洋中的航船,破浪前行。 在风雨的洗礼中,坚韧不拔, 不被困难的挑战所打败,永不言败。” 秦老爷慢慢地读着,越读,眉头皱得厉害,这诗未免也太白了一点,越读越没有味道。 这首诗读罢,他又拿起了另一首诗。 《志游千里》 “巍巍青山望不尽,浩渺长江水悠悠。 志存高远心自远,胸怀壮志意如秋。 千载风云谁可识,万里江山我独游。 披星戴月追风翼,乘风破浪笑傲洲。” 看罢,秦老爷神情又是放松不少,起码平仄对仗是对的,主题立意也好,豪情也有几分。 包国维也听秦老爷念完了,只觉得有些好笑,心想道:“这两首诗词,还不如我自己用AI写得好。” “熊先生,你以为如何?”秦老爷问道。 其实这两首诗的深浅,他一读,心里就有了个大概,可是自当先请教熊十力,让他先点评,这才是礼节。 熊十力捋捋胡须,缓缓道:“这第一首诗,从字不理解为人来看,倒是有些偏题,可是放在这首诗里,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文字文笔有些不够好,太白了。” “虽说白话诗不重意境,重感知,可是未免太过于西化了,少了几分诗歌的意境,毕竟虽说是白话,但到底还是中文写作的。” “熊先生说得对。的确读起来,太白了。” 见一旁的秦云有些丧气,熊十力继续道:“其实诗词够白到并不是什么缺点,前几年白话诗刚出来的时候,比这更白。” “只是……只是你瞧这诗歌中,喧嚣、物质、航船、挑战等等,这些都是西化的词汇。西化的词汇的确严谨,用在理科学习之中,是有好处的。” “但是,若是在中文写作中,滥用西化词汇,倒是会影响整体诗歌的意境。这也就是我说你这诗,太白了反而不好的意思。” ------------ 第72章 深不可测的包国维 秦老爷点点头,虽然他是前朝的举人,但并不是宅家死读书的主,对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的。 “熊先生的见解真的是如雷贯耳啊!的确,白话文的兴起,倒是受到了西方语法的影响,虽是白话,却已经和西游记、红楼梦这些白话有了分别,这恰是熊先生所说的西化词汇的滥用。” 熊十力不置可否,毕竟他就是研究这方面的。 “至于这古体诗嘛。有白有文,文风杂糅,倒是切题的,只是立意却有些单薄了。” 听完熊十力的评价,秦云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显然这份评价并不符合他心里的预期。 但他转念一想:“哼!这熊十力好生不晓事,我看他就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听他的话,好像是跟包国维认识的,难不成他是故意包庇他?” “包国维就写了那两行字,就这点东西,还想胜过我?简直是贻笑大方!” “嗯?” 秦老爷拿起包国维的两首小诗。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他寻找光明!” 熊十力眼前一亮,瞳孔顿时缩得极小,几秒后,他瞧着包国维,脸皮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来。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秦云也察觉到了熊十力的微表情,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舅舅。” 秦老爷却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好啊!好啊!好一个包国维啊!” 秦云顿时心凉了半截。 “熊老先生,你以为这两首诗如何?” 熊十力微笑着,道:“我想秦老先生也有自己的判断了吧?既然是比试,那我便不多说什么了?” 秦老爷点点头,看向秦云,神情柔和许多,缓缓道:“云儿,你若是输在了包国维的手下,确实是不亏了,这两首诗词,当是举世闻名的,在场之人怕是都创造了历史!” 秦云怒道:“他根本就不符合要求!一两句话也便称为诗吗?” 秦老爷对于秦云的无理取闹并不感到意外,他将手中的两首诗递给他看。 秦云一把夺过来,嘴里嘟囔着念着,念着念着,那稿纸上的字眼像是洪水猛兽一般,一股脑地往他的脑子钻,可是他害怕得不敢看。 “黑夜、眼睛、光明……” 秦云缓缓吐了一口气,心中叹道:“对!是我输了。” “秦表少爷以为如何?” 包国维凑到一旁,轻声问道。 杀人还要诛心! 他自然是真的这两首诗的威力,就是当世之中也少有人能够匹敌,今天拿出来做这场小儿科的比试,反倒是他秦云的荣幸了。 看着包国维那得意扬扬的表情,秦云的嘴角被气得抽搐,就算是在京口,他也是天子骄子一般都存在,今天怎么可能败在一个被学校除名的泥腿子身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声地喊道:“不对!你说你跟熊先生是认识的,这两首诗未必就是你的作品!” “云儿!不得无礼!”秦老爷呵斥道。 “熊老先生,多有得罪了。” 熊十力摆摆手,无所谓地笑道:“没事,年轻人有点情绪是很正常的。” 秦云狞笑起来。 “哼!我不信,你说过你曾经跟包国维谈论过学问,未必就是讨论学问,或许正是什么文字交易罢了!方才出题要和我比试文采,只不过是你们预先设计好的!” 对于秦云神奇的脑回路,包国维觉得惊奇,他要是出生在现代,写小说可赚钱多了。 “秦云……” “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我的名字!”秦云怒道。 那架势似乎就要一拳打在包国维脸上了,但一瞧他那沙包大的拳头,到底还是不敢动手,身子一下子就缩回来了。 “哈哈。先前老夫说与包先生谈论学问,其实都是假的……那是因为包先生故意顾及到老夫颜面才这么说的。” “实际上,本就是我请教包先生,那里探讨一说。” 这轻飘飘的话语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像是一个闷雷一样炸开。 一代国学大师,熊十力。 别说在吴苏城,就是放在全国来看,那也是有名有姓的国学大师。 这样的一个人物居然向一个被除名的学生请教学问,令谁都不敢相信。 “哈哈。古语有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虽在国学上有些造诣,但是对于史学却研究不深,而包先生对于当今局势和历史变化的见解的确是非常独到,就连老夫都佩服得紧啊!” 包国维拱手,笑道:“言重了,熊老先生。我包国维只是略懂一些皮毛罢了,算不得什么见解。” 熊十力摇摇头。 “你这番话就是纯粹的谦辞了。若你都只能算得上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那你让那些坐镇大学的史学教授该怎么想?” “年轻气盛,年轻人适当谦虚是好的,但骨子里还应该是要狂一点的。” 秦老爷和秦表少爷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请教史学问题?史学方面有独到见解? 那这意思就是,能够写出这般气势磅礴诗句的包国维,他的国学还并不是他的突出特长。 那他的史学造诣得高到一个什么程度。 他们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包国维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深不可测啊! “呼呼。” 秦表少爷气愤地喘着粗气,极其不甘,他没想到今天还真的踢到铁板了。 可是就算他输了,无论是包国维和熊十力都只不过是一介书生而已,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可着实让他恼火。 “国维啊!” 这声改口让在场众人一愣,包国维心中一喜,立马回道:“秦老爷!” “之前关于你被学堂除名的事错综复杂,我了解的不是很清楚,可是今天一看,你既然得到熊老先生的赏识,必然不是寻常之人。那倒是我错怪你了。” 这话意思很明显,既是对包国维的夸赞,自然也是拍了熊十力的马屁,给了他个面子。 他秦老爷能经营起来这么大一个秦府,自然为人处世的本事是少不了的。 ------------ 第73章 拜师熊十力 包国维自然要给秦老爷这个面子。 他拱手行礼,恭敬道:“秦老爷言重了!若不是秦老爷当年为我做担保,我怎么能够去得了志诚中学,就更别提这些了。” 场面话说完,秦老爷看向秦云,语气严厉了许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云儿,既然你已经输了,那我怎么能袒护你。” “何况,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以包国维的本事和造诣,做你的国学老师,那可是绰绰有余,做你的史学老师,那更是你的荣幸!” 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他就是彻彻底底地输了。 秦云咬咬牙,道:“是,舅舅。” “自古以来,尊师重道乃是至理,我秦家正是因为好学重师,才有了今天的秦府。就现在吧,高升你去置办东西,今天云儿你就在这儿磕头拜师,行拜师礼。我和熊老先生为你主持!” “嘭!” 像是一个霹雳硬生生地落在秦云的头上,他的瞳孔瞬间缩得极小。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说道:“我……我?给他磕头行礼?” “嗯?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秦家的礼节吗?你忘了你小时候,私塾先生来家里教你识字,学习句读,你当时也不是磕头拜师。那时候每天早上先生来了,你还要请安呢!” “只是当今世事变了,请安没有那么繁琐,鞠躬问好握手就是了,这样倒也方便,可是这拜师礼是得要的。” 秦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指着包国维,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我给他磕头,他一个泥腿子我给他磕头!你在搞什么国际玩笑!” 秦老爷勃然大怒,怒目圆瞪,伸出手来就要打,高升见状赶忙将他拦住。 包国维正在一旁看戏,脸色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心中满是戏谑。 猛然,他看见秦老爷瞥了自己一眼,显然是为了观察自己的反应。 上一世,包国维他是个社畜,但这点礼节他还是懂得。 他这么做,显然人家已经给足自己面子了,如果自己不顺着台阶下的话,反而会招惹麻烦。 包国维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但是落井下石这种事,他还不屑于做。 “秦老爷!你要是这样的话,就折煞国维侄儿了!秦云表哥才学横溢,自当有名师指点,国维只是略懂一些皮毛,在熊老先生面前班门弄斧罢了,不敢当老师之名。” “若是秦云表哥好学的话?与国维侄儿探讨一二那是极好的,但拜师一事,我真的是愧不敢当!” 一声秦老爷,一声秦云表哥,瞬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包国维是下人老包的儿子,他和秦家的人乃是主仆关系,不过如今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可以做到和他们两人平起平坐了。 秦老爷眼咕噜一转,他自然晓得这两声拉近距离的称呼,其实是一种交易。 包国维和老包要的就是一个名,要的是一个和秦家平起平坐的名,若是给他这个名,那今日赌约便一笔勾销。 “哈哈。国维侄儿,真是谦逊,未来当是可造之材!” 秦老爷就坡下驴,毕竟包国维的潜力已经展现出来了,结识这样一个未来可能做出大学问的人,对于秦家是不亏的。 “额……只是赌约已有,我秦家向来是言而有信的人家,说是要拜师那便是要拜师!” 包国维摇摇头。 “之前赌约都不过是小辈们做耍子的,我也只是侥幸获胜。若真是要如此,不免委屈秦云……” “熊十力先生,之前是武昌大学的教授,对于国学的研究,在国内之中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若是秦云表哥拜在熊先生名下,那才是不辜负秦云表哥的才学啊!” 熊十力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平静。 “嗯。的确,秦云小弟天资是不错的,只是缺了一点勤奋,若是能够得到名师的教导的话,或许会有一番作为。” “老夫研究新儒学多年,对于国学也有了不少的成果心得,若是秦云小弟愿意拜在我的门下,得一爱徒,我自当全力栽培!” 秦老爷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连忙道:“熊先生,这不合适吧!云儿的天分我是知道的……” 熊十力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秦老爷,不必说了,秦云小弟缺点勤奋可以后天弥补,灵性还是有的,就当给我个面子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老爷岂敢不从,正好高升把拜师的东西都布置完毕,拜师之礼即可开始。 秦云不情不愿,可是他也是分得清轻重的,熊十力主动提出要收他为徒,如果自己拒绝的话,那就是不给面子,不得被舅舅打断腿。 众人移步至正厅之中。 拜师第一拜,乃是拜孔子。熊十力是研究新儒学的,首拜自然是儒学祖师。 拜师第二拜,拜的是师父。 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徒弟须行三叩首之礼,之后进献红包和拜师贴,这便是与师傅缔结契约了。 最后便是师父训话。 熊十力来秦府没想过要收徒,也就没有什么训话一说,随便胡扯两句,便算是了事了。 “师父!”秦云拱手行礼。 熊十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做学问便是要有‘钻’的精神,做我的徒弟更是要百倍’钻’的精神,你可明白吗?” “弟子明白。” 秦老爷和颜悦色,自熊十力答应拜师以来,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多谢熊先生,您能收云儿为徒,乃是我秦家的荣幸啊!” 熊十力微笑,看向一旁的包国维,道:“不必谢我。要谢你就谢包国维吧!包国维天资聪慧过人,我倒是还想当他的师父,只不过……不够格啊!” 包国维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拱手道:“熊老先生真的是谬赞了!” 秦老爷自然是知道熊十力这是什么意思,能收云儿为徒,那自然卖了包国维面子的。 “咳咳。国维侄儿,之前是我言重了,没成想你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真让人惊喜啊!” 包国维自知目的达成,笑道:“哪里,若不是有秦老爷,我便进不了志诚中学。若不是有我爸,我也学不了那么多学问。” 说罢,他将自己躲在自己身后,佝偻的老包推到前面去。 ------------ 第74章 邀约办刊 老包一愣,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像是罚站一般怔在原地,只是腰板还是弯曲得像是一根芦苇。 “爸!说话啊!把我们之前带来的礼物都给秦老爷吧!”包国维低声提醒道。 老包如梦初醒,赶紧将买来的茶叶、酒水、糕点什么的都提出来,秦老爷笑呵呵地让下人把东西都收下。 “哈哈。老包,你有这样的一个儿子,可真的是好福气啊!” 老包听这话,心里美滋滋的,夸自己儿子,他心里高兴。 “老包,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儿子,也算是熬到头了,以后你多来秦府坐坐,这里也便是你的半个家了,毕竟你也在这当差三十多年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们俩再也不是主仆关系了,看着秦老爷对自己的态度,老包心里感动,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不以吩咐的口吻跟他说话。 “国维侄儿,你若不嫌弃,常带你爹来我秦府坐坐,也好让秦云多请教请教你。” “哈哈,秦老爷您真的客气了。” 闲话二三。 秦云得此良师,包国维化解误会,这都是喜事,于是秦老爷设下宴席,好好地款待了包氏父子二人。 …… 走廊上。 他对着包国维露出神秘的微笑了,像是责怪,又像是称赞,总之是一副又爱又恨的模样。 “你这小子倒是狡猾,把他推给我,面子里子都有了!” 熊十力缓缓走到包国维身边,用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包国维狡黠一笑,道:“多谢熊先生成全了!” “你倒是好!不仅没有树敌,反而招来了人家的感激,可却给我增了麻烦。我平生做学问最好清闲,从来不收徒弟的,天资倒是另说,只是秦云这小子心静不下来,可有我烦恼的了!” “熊老先生放心,既然您帮国维一次,那日后这人情我定然不会忘了的。” “哈哈,你这小子古灵精怪的,我倒是很喜欢!如果今天收的徒弟不是秦云,而是你的话,那老夫会更加高兴的。” 包国维谦逊地说道:“熊老先生真的是说笑了,您当我的师傅,我那才是真正的荣幸啊!要不我改日给您行一个拜师礼,您的国学才能那是令晚辈十分叹服。” “哈哈。放心吧!包国维,你要是当我的徒弟,我只能说我还不够格,以你的对史学独到的见解,即使在大学之中谋得一个职位,那也是没问题的。” “不是您说的三人行,则必有我师吗?哪里来得什么够不够格的?学习这件事,哪有辈分之说,哪有够不够格一说?” “哈哈!你说的倒是对的,你真的是让我越来越喜欢了啊!你看这秦府的人,除了秦老爷之外,其他人的话,都只不过是因为我是大学教授,才配得上成为秦云的师父而已。” “咱们毕竟活在现实之中,难免不能免俗吗?” “你说的倒也是。话说回来,如今你爹重新在秦府站了起来,那么你的心事也应该了了吧?要不跟我去京口?那里是莫妮卡小姐的地界,我预备在那里办报纸,为的就是启发民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自古以来,文人当是如此,熊老先生这般年纪,还一心想着办报纸,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儒了。” “哈哈。我这把老骨头,研究儒学几十年到现在,看了也不少了。现在的风向不太对,全盘西化未必就是好事,你我当是以温和的方式看待问题。” “的确。看待问题应以辩证法去看,方能全面,太过偏激反而适得其反。” “辩证法?我倒是略有耳闻。” 包国维解释道:“辩证法一般来说发源于德国古典主义,黑格尔是集大成者。” “不过这只是一种说法,例如哲学家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康德、黑格尔等均使用辩证法这个词语,但在不同哲学家那里,这个词的意思是不同的。在我们文化之中,也隐藏着这种思想,却并不说是辩证。” 熊十力来了兴趣,追问道:“包先生,倒是可以说说看看。” 聊了半个时辰,包国维自觉天色已晚,但熊十力还意犹未尽,挽留道:“包先生真的是才学过人啊!我在吴苏城还要再待几日,你有空了就来找我。” “那是自然。” “不过话说回来,包先生,办报纸一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我相信以你的才学,绝对不应该被困在这小小的吴苏城之中的。” 包国维点点头,熊十力诚恳邀请,他只得老实说明缘由。 “我预计的打算还是要回志诚中学的?” “嗯?你有这才学,还去上什么学?不如物尽其用,为启发民智做出贡献?” 包国维摇摇头,眼前黑暗的池水竟然浮现出郭纯的影子来,他愤愤道:“我在志诚中学还一事未了,等了却这件事,我再来京口吧。” 熊十力看包国维这般模样,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也不勉强你,办报纸也不是一件容易事,等我在那边有了进展,你再来,这或许会更好地发挥你的才能。” “嗯。” “对了,你这两首小诗写得极好,不如发在报上,吴苏城有个什么海棠诗社,有名得很!他们有做报纸,就叫《海棠诗刊》,我将你稿子推荐过去,他们肯定是收的。” 包国维拱手行礼,感激地说道:“好吧。多谢熊老先生!” 当晚,包氏父子二人被送出秦府,夜晚农家路边没光亮,趁着月光走,难免会摔跤。 秦老爷直接安排了马车送他们回去,而老包平生还没坐过马车,甚是新奇。 将近到包宅时,包国维拿出一些赏钱给赶马车的车夫,车夫得了钱,满脸欢喜,更加卖力了。 “不!我不走!” “哼!这可由不得你!” …… 远远地,传来了声响。 “什么声音?” 老包耳朵并不好,听不太清,只说道:“怕是钱妈他们家又吵架了吧?我听说钱老汉爱赌钱,回来就打骂妻女……” “不对!”包国维心脏仿佛漏了一拍,“是安淑珍!” ------------ 第75章 救人 “马车师傅!快!快回去!”包国维大声喊道。 车夫得了令,不敢怠慢,飞快地赶着车往前走。 包国维晓得那声音就是从包家的方向来的,眼见前面就是巷子了,马车是进不去的,他便让车夫停下。 他心中焦急,一人下了车。 老包身体并不好,他便让他在车上坐着,包国维一人往巷子里走,他顺着喧嚣的声音往里走,赶到了包宅。 却见大门敞开,门上的倒着的福字都被扯得干干净净了。 从门外走出来一人,正是眼角泛红的刘六妹。 包国维不敢耽搁,大喝一声,问道:“六妹!怎么了?” “国维哥哥,安……她……” “是不是安家的人来找她了?” 刘六妹点点头,情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包国维心思不在这上面,知道他们还没有走多远,赶忙问了他安淑珍的方位。 “往那边走去了。” “你在屋里先待着,莫要担心,我爹在后头,他等会就回来了。” 说罢,一刻也不敢耽搁,包国维顺着刘六妹手指的方向急走而去。 在寻常乡下捉一个女子,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阵仗,所以没有什么有用的痕迹可寻,但是包国维脚步快,一下子便赶上了。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安淑珍!”包国维听到是安淑珍的声音,确定了具体的方位,急追而去。 对着面前的两三人影,他大声喝道:“站住!” “嗯?你是谁?” 一共四人,三人衣着长衫,看上去像是打手,另一人衣装整齐,一身黑衣,比其他三人看起来,贵格局就高了不少。 黑衣人见跑来的包国维,心中也猜到了他是谁。 “小子!我劝你别不识好歹,安家不是你能够惹得起的。” “惹不惹得起还不由你说的算!你私闯民宅,将人带走,如此明目张胆。这天地之下,还有王法吗?” 黑衣人听包国维口中念叨着“王法”,不由得觉得好笑。 “果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书生,生逢乱世,也就知道拿着书本念叨什么王法了!快滚吧!我懒得与你麻缠。” “呵!”包国维气血翻涌,目光搜寻着四周可以用来攻击的武器。 被藏在背后的安淑珍终于开口了。 “包国维,你走吧!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本来就不应该连累你的。” “听到了吗?快走罢!我不和你多扯,我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只要你不阻拦,我不会伤害你!” “哈哈。我便偏要阻拦呢?总之,安淑珍是我同学,她暂住于我家之中,岂能被你们说带走就带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你小子,真的是不识好歹……”黑衣人话还没说完,包国维抄起旁边一块石子就往他身上扔去。 那人反应过来,包国维已经到了跟前。 “嘭!” 沙包大的拳头硬生生地落在他的脸上,黑衣人失去重心,一个踉跄,直直地往后倒。 “他妈的!给我打!” 听到黑衣人的号令,两人齐齐地冲向包国维,包国维怎么说也学过散打的,这两个打手还不是他的对手。 一拳挥来,包国维身子一侧,接着朝着那人右腹来上一记左勾拳,直接打在他的小腹…… 三拳两脚,这两位在码头久经沙场的打手就被包国维轻松解决了。 “别过来!” 包国维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可再往前一看,却愣住了。 只见剩下那人掐住安淑珍的脖子,面目狰狞,好似一个真正的杀手。 “嗯?他们不就是为了把安淑珍带回去软禁的吗?居然敢拿她来做人质,他们怎么敢的?” 包国维审视着场上的局势,眼前这人很冷静,明显不是因为害怕他的武力而慌乱所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安家的大小姐,你们这么做,你觉得安老爷能够饶得了你们吗?” “呵!这就不需要你的担心了。我直接告诉你罢!活的安家大小姐我们要,如果是死的,那也可以,只不过赏钱少些罢了。可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被包国维打倒在地的三人艰难地站起来,回到安淑珍身边。 “你们到底是安家的人?还是土匪强盗?如果是土匪强盗,我家里也有不少的钱财,你说个数吧!” “快滚吧!这不是你能够掺和的!” 安淑珍的声音渐渐带上来哭腔,“包国维,你走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妈的!”包国维心里暗骂一声,正愁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一道黑影赫然出现在对方身后。 那人穿着紧身的夜行衣,如鬼魅一般。 “陈弘梁!” 包国维心中狂喜,一个大踏步上去,带着怒气,直接就是一拳。 那人整个飞了出去,再站起来,捂着腮帮子,才发现自己被打掉了两颗大牙。 “包国维!”看见那一团蠕动的黑色,安淑珍被吓得大叫一声。 局势瞬息万变。 包国维和陈弘梁联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几人给撂倒,成功被解救的安淑珍身子骨一软,瘫倒在他的怀里。 此刻形势危急,虽软玉在怀,也没有半点歪心思。 “陈弘梁抓住他们!” 那几人见陈弘梁无声无息偷袭了自己,还身着一身黑色,真就像是那摄人心魂的鬼魅一般,顿时心中恐惧。 几人大叫一声,立马四散而逃。 陈弘梁正要去追,却被包国维叫住。 “弘梁!算了。” 他害怕陈弘梁追不到这些人,反而折返回来,来抢安淑珍,那可就不好办了。 “安淑珍?” 见怀里的安淑珍没反应,想来是被吓晕了,或者是乱战之中脑袋被人打了一拳,昏了过去。 不敢再耽搁,包国维背起安淑珍就往包宅赶。 回到包宅,刘六妹和老包都在门口等候,眼见晕死过去的安淑珍,大惊失色,赶忙招呼着三人进屋来。 包国维检查了一番,发现安淑珍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无大碍,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包哥儿。” 包国维回头一瞧,只见陈弘梁站在原地,尴尬地挠挠头。 “是我的错!我给吓着安姑娘了。” ------------ 第76章 安府变故 “没事。若不是你的话,安淑珍还救不回来呢!” 包国维瞅着他这一身夜行衣,混迹在黑暗里,那真是像是一团黑色的墨水一般,真有点妖魔鬼怪的味道。 特别是在迷信盛行的乡下,被人撞上了,还不得把人吓个半死。 “把这身衣服先换了吧。确实怪吓人的。然后你在外面守着,那些人吃了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弘梁点点头,便转身去换衣服了。 “爸!六妹!夜深了,你们快去睡吧。安淑珍还没醒,我放心不下,我就在这守着了。” 看着一进门就忙前忙后的两人,包国维有些心疼。 “没事。我不困,我也担心安姐姐,我在陪国维哥哥一起等。” “国维啊!你们这可是遇到了强盗土匪,要不要报告给官府?” 包国维摇摇头,道:“爸!不必了,这是安家派人来了。” 老包的神色变得怪异,嘴巴蠕动了半天,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终于开口了。 “国维,你现在长大了,当是自己当家做主,我这把老骨头说不了什么,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包国维抬头,老包那浑浊的眼球转啊转,像是要挤出浊泪来。 他叹了口气,安慰道:“爸!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我行得端做得正,你不必害怕,那安家不敢把我怎么样。” “啊!”安淑珍猛地惊喜,身子直立立地端坐起来。 “怎么了?”包国维关切地问道。 安淑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进了包国维的怀里,慢慢地,低声的抽泣声在屋内响起。 等安淑珍情绪稳定后,包国维这才说道:“没事了。方才你见到那个东西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身穿夜行衣的陈弘梁,我把他叫来给你看。” 说罢,包国维朗声唤来了陈弘梁,安淑珍这才松了口气。 “我担心我爹,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总感觉安府会有危险了。” 包国维面色凝重。 “是的。本来你与安太太的矛盾终归只是家务事,但是牵扯到了那些码头打手,这就不是小事了,何况刚才他们的表现,似乎并不在乎你的死活。” 安淑珍的心顿时跌进了冰窟窿里,慌张的神情让包国维很是心疼。 “这伙贼人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他们不久之后必定会卷土重来。” “那怎么办?” 包国维手背突然感觉一阵冰凉,原来是安淑珍的泪水落在他的手上,他心如刀绞,拿出手帕为她擦干泪水。 “要不把安姑娘藏起来,猴狻山是个好去处。”一直站在门口不言语的刘六妹开口了。 包国维摇摇头,柔声道:“不行!现在走已经误了时机,何况,如果现在走,保不齐这帮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们既然只派来两三个人,并且还是在晚上,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安家小姐已经回府了。那你明天赶紧回安府,把动静闹大,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敢对你轻举妄动了。” “可……” “我自然知道你的担忧。放心,陈弘梁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他自然会暗中保护你的安全,而我也会尽快找到安老爷。我有一种预感,安府要变天了。” “哈哈。这安府就要变天了!” 屋内身着皮衣的高挺男子面目狰狞,像是疯子一般地狂笑着,那笑声就快要把这房梁给震塌了一般。 “刘连虎!你看你这般癫子模样,像什么样子!一点大户人家的礼节都没有!” 安太太怒火中烧,手边茶碗重重地摔在地上。 “姐!我高兴不行吗?难道你高兴不笑吗?你高兴还是摆着一副苦瓜脸吗?原来这就是大户人家的礼节啊!” “姐可你别忘了,你也是个泥腿子出身,靠着自己一副皮肉才能进到这安家,做了偏房。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拿自己是大户人家自居了?” 安太太那擦着胭脂的脸皮顿时变得跟蜡一样黄,嘴唇被气得更白了。 “啪!” 二话不说,她上前就是给自己这个疯癫的亲弟弟一巴掌! “如果不是我?你能有今天?” 刘连虎看起来更癫,看起来匪气十足,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火热,对财富的火热。 “别笑了!你知道吗?安淑珍丢了,她在外面可是个祸患。”安太太怒声道。 刘连虎无奈地摇摇头,道:“放心吧!我现在已经叫人去水乡镇了。” “安太太!刘大哥!” 屋内突然闯进来一人,打眼一瞧,这正是昨天绑架安淑珍,领头的黑衣人。 “金表!怎么了?人找到了吗?” 看着安太太慌张地向金表询问,刘连虎满不在乎地斜躺在了正厅的大椅子上。 “安小姐已经回来了。” “抓回来就好。”安太太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着旁边的冷茶水喝了一口。 “不是抓回来的。是她自己回来的,现在安家那些管家下人们都在外面迎着她呢!” “嗯?”刘连虎翻身,疑惑道:“自己回来是?” 随即,他狞笑起来,自言自语道:“那既然如此,我就先除掉安老爷,再来对付你安小姐了。” …… 安府门外。 安家的下人都来迎接安淑珍,要知道这位安家大小姐已经失踪了有些时日了,若是让安老爷知道,那么他们全都可能丢饭碗的。 如今安淑珍安然无恙地回来,自然是让所有人都放心了不少。 安淑珍在安府一些有年头的下人的簇拥下进入安府。 安太太亲自来迎接她,还带着小安少爷,安文德,今年已经有十岁了,还在家里上私塾。 安太太紧紧地握住安淑珍的手,眼泪簌簌地落下,就连安文德也用他小小的手臂,紧紧地抓住安淑珍的下摆。 “珍珍!你真好生让我担心啊!” 安淑珍见她越诚恳,心中就越觉得恶心,原来世间中鳄鱼的眼泪是真实存在的。 又是泪水纵横,又是嘘寒问暖,安淑珍好不容易被安置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可是自从她进屋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到不对劲。 对!她被禁足了! ------------ 第77章 窃听 已是深夜。 安淑珍心里惴惴不安,在房间踱步。 虽说按包国维所说,他们必然不会伤害自己,可是自己被他们禁足了,那他们难免不会对爹爹有企图。 正在她思索之时,只见房间里有动静。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窗户的窗纸被戳破,伸出一根竹竿来,紧接着白色烟雾从竹竿中吹出,渐渐弥漫到整个房间里。 安淑珍渐渐昏睡过去。 “不好!” 趴在房檐上的包国维心中焦急,看来这安家还真的是要有大动作了。 紧接着,包国维和陈弘梁看见金表收起烟枪,推门进去,发现安淑珍已经完全昏死过去。 “嗯?他想做什么?” 只见金表左顾右盼,轻手轻脚地将房门给关上,包国维和陈弘梁紧随其后,轻手轻脚走到门外,从门的缝隙往里窥视。 他们两人身穿夜行衣,几乎完全淹没在夜色之中。 只见金表看见侧躺在床上的安淑珍,突然狞笑,低声道:“安小姐,你……真的……你真的是太美了!” 他只瞧见了一个安淑珍侧躺的背影就完全安耐不住了,突然裤头一松,整个裤子竟然直接掉了下来! 裤子耷拉在脚腕上,从包国维的这个视角看过去,可以直接看到他圆滚滚的屁股蛋子。 “妈的!不好!”包国维心中怒吼一声,眼里杀机四起。 手中的匕首紧握,正要推门进去,陈弘梁猛地拉住了自己。 “包哥儿!来人了。” “谁?”金表惊呼一声,赶忙把裤子提上,拴好。 手中的飞天爪稳稳地挂住房檐,包国维拉住绳子,跟着陈弘梁轻轻一跃,再次跃上房梁。 包国维本来是不会什么轻功的,但是借助飞天爪等攀爬工具,加上敏捷的身手,简单的攀墙还是不在话下的。 “嗯?安太太,刘大哥。” 金表赶忙跑出来迎接,点头哈腰的,尽显猥琐姿态。 “妈的!我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包国维看着金表谄媚的模样,愤愤道。 “怎么样了?”安太太说着,便要往屋里走。 金表神色慌张起来,赶忙拦住安太太,低声道:“安小姐现在正睡觉呢!你要是吵醒了她,与你争吵起来,难免要费一番口舌。” 安太太耸耸肩,不再往前。 “行吧。就让她安生在这住着吧!等我们处理了那个老头子,自然是有她苦头吃的。” 一旁默不作声的刘连虎发觉了金表的异常,他把手轻轻地放在金表的肩膀上,朝着安太太扬了扬下巴。 “姐!你进去瞧瞧吧!正好看看安小姐的情况,只怕是被歹人动了手脚。” 金表身子颤抖,牙齿打颤,正要说话,刘连虎的手一用力,疼得他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哎哟!安太太,你别进去了,我刚刚在外面看过,安小姐好好的,一点事没有。”金表忍着疼颤声道。 金表不是傻的,真要让安太太进去,察觉到他在房内放了迷迭香,迷倒了安淑珍,那他这颗脑袋不得搬家啊! 千钧一发之际,刘连虎放开了金表,轻松道:“姐!算了算了,既然金表这么说,那就明天再来看吧。” 这刘连虎一会子让她进去,一会子又不让她进去,这安太太好生生气,娇嗔道:“你啊你!一会儿这一会儿那,成心拿老娘做耍子?” 刘连虎邪魅一笑,一只大手顺势拦住了安太太的柳腰。 “刘连虎!你干什么呢!有人。”那娇滴滴的声音弄得人骨头都要酥麻了。 “哪有人?” 金表赶忙把脑袋转过去,不敢再多看。 趴在房檐上的包国维面色凝重,心中疑惑道:“姐?刘连虎?不对,安太太不是姓白吗?怎么他的弟弟却姓刘?” 其实看着眼前这幕,他自然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答案实在是让人有些震惊。 安老爷怎么说也是前朝的举人,没想到现在,安举人变成了吕举人了。 “好了好了。等会我们办事情办完了,有你好受的!” “你求我饶了你。”那娇媚的声音,妩媚的姿态,像是一团软乎乎的棉花一样打在人的胸腔里,搞得人心直痒痒。 “好好,刘弟,我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安太太开口讨饶,刘连虎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金表!” 这严厉的语气让金表浑身一颤,“刘爷,您吩咐。” “以后安淑珍的事就不要你管了,我自然会让安府里的人看着她,既然你把安淑珍带回来,酬劳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刘爷……”金表的神情变得难看,却不敢反对,只得咬咬牙。 “多谢刘爷!” 刘连虎阴笑两声,道:“怎么说?别勉强哦!” 金表干笑道:“刘爷您说的哪里话?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等三人都离开之后,包国维和陈弘梁从墙上下来。 “他妈的!不行,不能再让安淑珍待在这里了,这是吃人的地方。” 说着,包国维便要冲进屋子带走安淑珍。 但陈弘梁赶紧拉住了情绪激动的包国维,他郑重道:“包哥儿,你可别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啊!” “你刚才也听到了,目前来说安姑娘肯定是安全的,你现在进去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包国维冷静下来,细细思索片刻。 “这样,弘梁,你现在跟着安太太那对狗男女,看看能不能得到点信息。” 陈弘梁点点头。 “嗯。包哥儿,那你呢?” 包国维扭扭手腕,拍了拍腰间的匕首,冷声道:“放心,我自有打算,我包国维可是不会留隔夜仇的。” 陈弘梁被包国维这汹涌的杀气惊得浑身一颤,他知道真要是惹毛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那必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 有了陈弘梁各种道具的帮助,房檐、屋顶、墙壁都成了他的着力点。包国维飞檐走壁,快速跟上离开安府的金表。 直到看着金表走进一间小院子,包国维才停下脚步,他发现院墙不高,便纵身一跃,跳到瓦房的顶上。 只见一位怯生生的小脚女人迎上去,帮金表将避风的斗篷脱下。 ------------ 第78章 杀戮 房内有淡淡燃香的味道,再扫视屋内陈设,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顶上还祭着一位菩萨像,香炉还没有燃尽的香。 看来这小脚女人,方才就是在烧香。 “官人,你回来了?” 金表不回她的话,只是板着脸。 “官人……” 那女子话还没说完,金表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那女子本来就瘦小,还是个小脚,被了一巴掌,登时整个人瘫倒在床边。 “你个烂女子,你叫叫,叫什么?烦死了!” “官人……” 小脚女人捂着自己的脸,脸上赫然出现一片淤青,可这淤青并不是这巴掌打的,这是日积月累形成的。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可这小脚女人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那眼睛里满是柔情,泪水汩汩地从脸颊上流下。 金表本来怒气冲冲,可见着她这般模样,顿时心痒痒起来。 妈的!方才自己在安淑珍房中,差点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就差一点点! 想到这,一股邪火冲上了他的心头。 “妈了个巴子的,贱货!” 说着,金表直接将小脚女人扑倒,一只大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庞大的佝偻的身躯直接骑在她的身上。 “转过身去,你这个丑女人,我不想看见你的脸!” 小脚女人被整个人被翻了过来,本来就破烂的衣服更是被直接扯烂,那黄黑的脊背,哪里还有几分好的皮肉,到处都是伤痕、淤青。 金表的动作极其粗暴,摩擦到她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打叫起来,可回应喊声的是无尽的打骂。 “等着吧!我金表大爷的大事办成了,老子迟早要把你卖到窑子里面去。” “爷!我求您,您别赌了!房子被您输掉了,宁儿已经被您卖掉了!”小脚女人哭喊道。 这话一出,直接点燃了金表心中怒火,又是火辣辣的一巴掌。 “妈的!要不是你这女子晦气,我怎么可能输?等我大事一成,得了钱,我直接把你给卖了,到时候看大爷我不把他们的钱全部给赢回来!” “妈了个巴子的,谁叫你把脸转过来的!” “妈的!真是个畜生。” 幽幽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响起,吓得金表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金表回过头来,还没有发出声音,一把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如同水管一般喷溅出来,染红了半个床榻。 他的眼睛挣得极大,看着包国维的眼神,从疑惑渐渐变成了憎恨,最后彻底暗淡下来。 “啊!” 小脚女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惊慌失措。 “闭嘴!”包国维亮出了手中的匕首。 被这凌厉的寒光吓到,求生的本能让这小脚女子像是被堵住了嗓子眼,发不出声音。 “此事与你无关,我要的是这个畜生的命!” 看着上一秒还在殴打自己的金表,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小脚女人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你不用怕!”包国维柔声安慰道。 他右手从床上把油浸浸的床单扯下来,盖在小脚女人的身上,接着,他从怀中拿出两百块钱来,塞进她的手里。 “你放心!这事闹不到警察局那边去,跟你也一点关系没有。现在他死了,你已经自由了,拿着这钱把你的宁儿赎回来,赶紧离开吴苏城,一直往西走,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拿着钱安顿下来吧。” “你……你为什么杀了他?” 包国维摸不着头脑,朗声道:“难道他不该杀吗?” 小脚女人仿佛癫狂一般,大哭起来,尖厉而嘶哑的哭声,音量并不大,却细细碎碎,听着极其刺耳。 “你为什么杀了他!” 包国维生气道:“你看看他还把你当成人吗?他赌博能把你的孩子输掉,指不定哪天就把你也给卖了。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的伤痕,哪一样不是他打的,你居然还为了他哭!” “别哭了!拿着钱,快走吧!” “走?我还能去哪啊!” “拿着钱哪里不能去?找一个不认识你的地方,你想要再嫁一个,或者当自梳女都可以,总比在这被他打死要强。” “我怎么嫁人?我要是再嫁,等我死了,到了下面,我身边就有两个男人了,我要跟谁,可由不得我做主!那阎王爷会将我劈成两半,一人一边。啊呜……” 说着,小脚女人的脸上露出了可悲的恐惧。 “世界上哪里有鬼神啊!要是真有鬼神,这等畜生早就该被收走了!”包国维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要是真害怕,当自梳女便行,你反正有钱,置办几亩田没有问题。” 小脚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怖的谣言一般,惊恐道:“那就是守活寡吗?不不,那还怎么活?活不了活不了啊!” “有什么活不了的!你不是还有你女儿吗?你把你女儿赎回来,这天下之大,何处没有你一个女人的容身之处!” 想起自己的女儿,小脚女人哭得更加痛苦了。 “宁儿宁儿啊!” 包国维被她弄得烦了,脸色一冷,寻思道:“我将压迫她的人给杀了,我还给了她钱,让可以赎回女儿,我把自由捧到她的面前,她竟然连拥抱自由的勇气都没有?” “再嫁怕死后不得善终,自梳又放不下心里的欲望,说到底还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束缚了她,束缚了整个时代的女性……” 包国维的心中生出一丝怜悯来,他虽然早就从书本上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和愚昧。 可是时至今日,自他穿越过来后,只有如今才是真正脱离了上层的社会,直面社会最低端,才发现底层的生活仍然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想到了熊十力先生办刊的初衷,开民智! 虽然十多年前就有人这么做,最终掀起来一场席卷全国的变革,可说来说去,还是只局限于上层社会,在广大的农村地区,光明还是没有来。 他越发的觉得,这个时代需要一把火,烧光所有的愚昧无知,烧光所有的迷信封建,哪怕是零星的火焰! ------------ 第79章 安轻舟 “轰隆隆!” 挂在房梁上的菩萨像晃了晃,小脚女人惊慌失措地看过去,刚刚上的三炷香正好燃尽。 阵阵阴风撞击窗户,咣咣的,发出声响。 小脚女人脸色的神情从惊慌变成了虔诚,她双手合十,跪倒在地上,也不管身上被扯破的衣服,她的眼里只有那虚无缥缈的菩萨。 “南无阿弥陀佛。”小脚女人嘴里默念着。 “南无阿弥陀佛!” “谁?”小脚女人被这声音吓得半死,似乎刚才金表死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惊慌。 她环顾四周,只有呼呼的风声,除了包国维,哪里还有别人。 不对! 包国维神色严肃,宝相庄严,完全没有了之前杀气腾腾的模样。 “金氏!” 包国维厚重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可否置的庄严。 小脚女人赶紧磕头,磕到额头上一道道的血印子。 “菩萨显灵!菩萨显灵!” “阿弥陀佛!金表作恶多端,恶有恶报,今日一死乃是当世的福报。” “金氏,所谓缘起性空。金表已被我打入地狱下界。而你自出生来,世间十分苦已尝得三分,你上一世的债这一世已经还清,等你死后自会长眠,不受金表魂魄束缚!” 小脚女子像是得了希望一般,眼前一亮。 “谢菩萨!谢菩萨!” “铛铛铛。” 磕头声和虔诚的惊喜声混在一起,形成了诡异的节奏。 “嗯?” 小脚女人跪在地上,膝盖磨蹭地跪过来,抱住了包国维的两条大腿。 “菩萨!” 包国维摇摇头,挣开了她环抱的双手。 “我不是菩萨。” “对!您不是菩萨,您是菩萨身边的童子,您是善财童子!您是龙女啊!” 包国维叹了口气,指了指之前塞在她破烂衣袋里的两百块钱,道:“我不是菩萨,也不是什么童子。这两百块钱,你还要吗?不要,就还给我罢!” 小脚女人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将那钱死死攥在手里。 “我要我要!菩萨已经绕过了我的罪过了,我死后不用被扯成两半了!” 她笑得癫狂,仿佛这数十年来,她第一次那么开心。 “快走罢!把你的宁儿赎回来,不要跟别人说起,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要过问,往西走,一直走,直到安全为止。” 小脚女人仿佛得了圣旨一般,磕了两个头之后,就要往门外走。 “诶!把衣服穿上!” 她哪里来的什么衣服,从床上扯下来几块破布便是衣裳了,她走出门外,发足狂奔。 包国维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这才放松下来,没有椅子,就随便找了块空地坐下。 地上金表的尸体已经凉透了,只是那面如死灰的表情依旧是让人心生厌恶。 “妈的!这东西,看着就气。这时候还来恶心人!” “咔嚓。” 包国维生气,一脚将金表的脑袋踢开,这一脚的力度极大,竟直接将他的脖子给踢断了。 “包哥儿!你这样骗她,何苦呢?还浪费两百块钱。” 陈弘梁的声音从包国维身后传来,他直接一个翻身,从窗户里进来,看着惨死的金表,显然没有过多的惊讶。 一个敢赴约罗伊斯,上土匪山的人,必然不会只是一个动嘴皮子的书生而已。 包国维叹了口气,无奈道:“总要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念想吧。” 陈弘梁满不在乎。 “何必呢?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样的贱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们变成这样也是被压迫的。” “压迫?什么压迫?你不是给她钱了吗?还帮她杀了金表。就算没了压迫,你看他又能怎样?” 陈弘梁越说越大声,等到说完,才发觉自己话多了。 “这只是表面的压迫,但思想上的压迫是更深的,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她后半生能过得好一点,起码那个宁儿是无罪的。” 陈弘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你这样有用吗?我虽敬畏,但我自知世界上并无鬼神。” “你知道当初佛教是这么在中国流行起来的吗?又或者说世界上那些有名的宗教之所以能够与文明的发展的共存。其实这都是人们用来调节现实生活的东西。” 没等陈弘梁反应,包国维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样?安府那边有什么消息?” “安小姐暂时不会有事了。不过安老爷那边,我倒是有了消息,但是坏消息。安家可能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包国维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安轻舟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中间赫然开辟出一条路来,大豁口就像是一个敞开的大口袋,这让他想起了三国演义里曹操走的华容道。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吴苏城附近多是平原,山并不多,这大坝口倒是罕见,颇有些蜀道的意思了。 他心中多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走下马车,看向自己身边的听差,问道:“王三!还有别的路吗?” “老爷!通往吴苏城的路,不就一条吗?哪里还有别的路?” “嗯?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念头。” “哎呀!老爷,您这就是瞎操心了。这条路咱不是一直都走吗?真要绕道的话,得从水县那边绕了,那样平白多出两天的功夫,划不来的。” 安轻舟捻开下巴上粘黏的胡须,望着眼前两边陡峭的山势,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王三见安轻舟沉思的姿态,顺势说道:“您怕什么?吴苏城内您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的,就算有土匪响马什么的,晾他也不敢造次。况且,您这趟回来,刚刚和南边的齐大帅结了亲,谁敢动您?” 这话说得舒坦,说到安轻舟心坎上去了,顿时精神抖擞。 “行!就走这条路,你们都机灵点,走快点!找两个腿脚好的,先到家里,让太太提前打点一下。” “好!” 安轻舟一行人,只有两辆马车,往大坝口深处走去,走到一半。 “啪!” 忽然两边的山脉枪声大作,人声四起,从杂草、灌木中窜出来几十个带枪的人来,哗啦啦地从山上涌下来,安轻舟还想逃。 可一瞬之间,就已经被团团围住。 ------------ 第80章 假土匪 “来者何人?你可知这是吴苏城安家的马车!”王三站在前头,朗声喝道,那嗓门大得很,声如洪钟,颇有气势。 可是帅不过三秒,那土匪窜出来一个人来,一脸的凶相,五短身材,已经快如春的时节,还穿着个貂皮。 “啪啪!” 那人不由分说,上来就给王三两个大嘴巴子。 “你!”王三脸红通一片,他捂着自己腮帮子,愤恨道。 这两巴掌打得真响,快将他牙都打掉下来。 “你是个什么玩意?敢在我面前叫嚣,叫你们老爷出来说话!” 那土匪不甘心,抬头又要打。 “这位大爷!莫要动手。” 安轻舟站在马车上喊道,说罢,身边两个听差将他扶下马车。 他面对土匪还是一番斯文模样,拱手行礼,道:“这位大爷,请问是哪条路子的?” “你管我哪条路的!” “并肩子,甩个蔓?” “妈的!你叽里咕噜叫个甚!” 安轻舟大惊,心中暗骂道:“不对!切口对不上!他们不是道上的人,麻烦了!” 他强壮镇定,吞了口口水,试探性问道:“敢问大爷是刚入这行的?我这里有些财宝,您若是看得上,尽管拿去!且将我们放行吧!” “这点钱,老子还看不上!” 土匪头子手一甩,一把大柴刀卡在马车的横木上。 “吁!” 马被吓得飞起,一颗硕大的马头四处摇摆,晃得那马车咣咣作响。 “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除了这老头外,其他人不论死活!” 土匪头子一声令下,四周的土匪一拥而上,或拿着柴刀,或拿着大口刀,或拿着短枪,个个蒙着面。 “哎哟!” 安轻舟被吓得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不过也因祸得福,那土匪头子正要伸手去抓,正是这一摔,让他扑了个空。 土匪头子再想来抓。 “啪!” “啊!” 一声枪响,土匪头子的叫声喊得惨烈,只见他正捂着自己的手掌,疯狂地叫喊着,沾满鲜血的手掌出现一个鸡蛋大小的血窟窿,几乎将整个手掌给打烂。 “刘大当家!快!”包国维大喝一声。 随即,刘七娃骑在马上,好生威风,双手拿着两只枪牌撸子,直接冲进人堆里头。 那枪法好生厉害! 他骑着马本就是居高临下,那些土匪一个个脑壳暴露在他枪口之下。 跟射击游戏一般,左右手交替开枪,一枪一个,弹无虚发! “啪啪啪!” 在人群里面绽开一朵朵血花,混合着枪炮的烟雾。 这一顿冲杀,一下子打死七八个土匪,刘七娃见势头正好,土匪都被他这气势给冲怕了,开始有溃散的势头。 “啪?” 又是一枪,正正好打在一个想要逃跑的土匪的后背,那人大喊一声,应声倒地。 “兄弟们!全部给我拿下!” 刘七娃一声令下,几十个穿着兽皮的兄弟从旁边的山沟沟冲出来,无声的冲锋号响起,乌泱泱的。 那些土匪哪里见过这种气势,个个被吓得屁滚尿流,开始四下溃逃。 包国维也毫不示弱,骑着马冲到人群中,将那还想负隅顽抗的土匪头子踩于马下。 “诶!马兄,得留活口,别把他给我踩死了。” 包国维宠溺地摸摸马头,马是最通灵性,马蹄飞扬,硬生生地落在了土匪头子的膝盖上,直接将他双腿踩烂。 深入骨髓的疼痛让那土匪头子大喊一声,随即昏死过去。 他环顾四周,看着猴狻山的兄弟一个比一个勇猛,心安不少,战局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控制。 那天陈弘梁跟着刘连虎和安太太,听到他们计划在大坝口假扮土匪劫走安老爷,他们再来一个里应外合,彻底将安家家产给拿下。 于是,包国维和陈弘梁骑两匹快马,奔袭半天上猴狻山找刘七娃。 刘七娃听罢,义愤填膺,带着十几个兄弟,拿着山上最好的家伙式就跟着二人往大坝口赶。 不快不慢,刚刚好,一来便撞见假土匪,正好将他们抓个正着。 这些土匪头子好像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别说枪炮,就连大刀什么的都用不习惯,遇到鲜血都要被吓一跳。 土匪头子已经被拿下,就这些小虾米,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被刘七娃的弟兄们全部制服。 田二娃小跑过来,对包国维大声道:“包弟!解决了,实在是太不经打了,大部分都被打死了,就剩几个活口。怎么办?” “捆起来,带上山去!” 包国维目光搜寻着,终于在马车底下看到了安轻舟的身影。 他翻身下马,正要过去,被安家的人拦住,这几人的表情皆是视死如归,包国维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他们以为我们这是黑吃黑呢! “安老爷!我们不是土匪,我是安淑珍派来救您的!” “救我?” “对!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土匪!”包国维踢了踢脚下昏死的土匪头子。 …… 傍晚,猴狻山。 “哈哈。多谢相救啊!”安轻舟举起酒杯。 “不打紧不打紧!” 刘七娃起身回礼,虽他是粗俗之人不管这些礼节,但毕竟人家是举人,卡在包国维的面子,还是要装装的。 “没想到啊!这女人真是狠辣,居然派人来害我!怕是等我死了,这女人就要把我安家的家产都给私吞咯!” “本来我还疑心那些土匪对不上切口,我说我安举人黑白两道都有些势力的,各方土匪对上切口,还能疏通一下,没想到是那女人派来的杀手!”安轻舟愤愤道。 那表情恨得仿佛那女人就在他面前,安轻舟马上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包国维解释道:“他们手里没有枪炮,只有些大刀什么的,身手虽好,但没有胆子。看上去就是码头普通打手罢了!” 一杯烈酒下肚,安轻舟的脸皮却愁云密布 没察觉到安轻舟的表情,可说到打杀的事情,刘七娃可就得意了,他朗声道:“就这些虾兵蟹将算得了什么?我一个兄弟也没折损就把他们全部拿下了,安老爷大可放心!” “唉!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怕那女人心狠手辣,还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放心!安老爷,我们不是还留了几个活口吗?” ------------ 第81章 审讯 一个被砸断双腿的人被丢在大厅中央,一股子血腥味混合着酒精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大厅。 田二娃抓住他的后劲,一把把他给提起来。 “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 包国维邪魅一笑,这种硬骨头太多了,不过跟他比硬,那差得远了。 “拿条绳子来!” 他拿着麻绳慢慢地靠近,土匪头子眼睛通红,睁得巨大,眼泪汩汩地往外流,看来也是经过猴狻山特色的熬鹰伺候了。 在这种极度疲惫的状态,审讯往往是最有效果的。 “你想拿这根绳子勒死我吗?就这?快点动手!” 包国维狰狞地大笑,那面目完全没有一点书卷气。 “死?太便宜你了。我有的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包国维拿起粗绳,伸了伸,试了试硬度,他点点头,低声道:“这绳子不粗,够粗够硬!” “撕拉!” 包国维用力握紧粗绳,用力一擦,手掌上赫然多了一道血痕。 “我跟你说啊!古代用一种刀,叫做绳刀。从哪里传下来的,我不知道,但我恰好精通这东西!一瞧,这绳子夹在皮肉里,一点点摩擦,慢慢地摩擦,就跟那个锯木头一样,你的皮肉就跟锯木头的碎屑一样,哗啦啦地往下掉啊!” “那滋味可不好受啊!但你放心,疼是不疼,可能会有点疼,但别怕!只要你晕了,我们立马冷水伺候,保证你能够完完全全地看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成一堆堆肉泥……” 随着包国维的诉说,那人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他越靠近,他就越往后退,可是双腿早就被打断,爬哪里爬得过包国维呢? 那人伸出手来,四处挥舞,想要打包国维,包国维可不惯着他,直接给了他个大嘴巴子,那人被吓得颤抖起来。 “诶~你说,从哪里开始磨好呢?要不就从你的裆下开始吧!” 这话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他惊恐地大喊道:“我说我说!我全部都说!” 包国维眉毛一挑,给旁边的田二娃使了个眼神。 田二娃心领神会,道:“包弟!下面的人已经招了。” 包国维笑道:“招了?好,那你就没用了。拿绳子磨吧!” 土匪头子眼神顿时空洞了,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他惊恐地大喊道:“别别!我招!我比他们有用,我比他们知道的更多,有些东西只有我知道!啊啊啊!” 见此,包国维不动声色,威胁道:“真的?如果你骗我的话,你知道的,那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别!我真的招!这里面只有我跟金表是单独联络的,他们都不知道上面的消息,这些都只有我知道的。” 包国维露出满意的微笑,柔声道:“对嘛!这才是乖孩子的语气嘛!” “说啊!不说是吧?拿绳子!” “我说我说!” “你说啊!” “那你问啊!” “快说!” “你倒是问啊!问了我就说了。” “好!不说是吧?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好!我说我说!” “我……我们并不是真的土匪,我们都是码头上的打手,平时就接一些撑场面的群架,完全没有杀过人。我上有八十岁的媳妇,下有未满月的老娘,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 “赵枴柱。” “赵枴柱,继续说!” “是金表让我来的,他们是我们码头的扛把子,一些群架的活都是他来介绍的!他给了一千块钱,让我叫几十个兄弟假扮成土匪,在大坝口劫住安老爷。然后我拿了钱,花五百块叫来了几十个弟兄,就被大爷您给逮住了。” “金表的上线是谁?” “刘连虎!安家安太太的表哥,但其实根本就不是表哥,他和安太太私下早就有染了,生的儿子都是刘连虎的!这事有不少安家的老人都知道了!” “刘连虎和金表都是赌徒,他们在赌庄里输光了钱!就计划私吞安家的财产。这一切都是他们指使我的,我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完全不关我的事啊!” “你们计划具体是什么?” “我……我……我们计划将安老爷绑架上山,然后让安家出赎金,最后再以一个土匪收钱撕票的名义糊弄过去,安小姐也已经被安太太控制了,安家大部分老人都被她收买,只要人一死,安家的家产就都是她的了!” 包国维自觉问得差不多,基本上和陈弘梁偷听到的消息对上了,还挖出来不少的消息。 他挥一挥手,示意一旁的田二娃将人带下去。 包国维一回头,却见安老爷的脸皮青一块红一块的,寻思道:“难搞!方才应该悠着点问的,毕竟在场那么多人,都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了,而且孩子还不是自己的,论谁都无法平静的。” 他还想开口劝慰两句,安轻舟拍案而起,手上的酒杯被摔个稀碎。 “这个贱人!妈的,我一定要叫她碎尸万段!” 刘七娃和田二娃见形势不妙,赶忙将他拉住。 “安老爷现在不是气愤的时候,问题是现在安小姐还在他们的手里啊!” 被提醒的安轻舟猛地一愣,颤声道:“对啊!淑珍还在他们手里,现在他们计划被破坏了,难免不会挟持安淑珍!” 安轻舟大坳,仰天吼道:“淑珍啊!都是爹对不起你啊!都是爹遇人不淑,这些年来,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得受多少委屈啊!” “安老爷,您先别急!我现在已经派人去安府要赎金了,现在他们肯定还不知道我们的目的,还以为我们只是土匪而已。还没得到确切消息,他们肯定不会对安淑珍下手的!” 刘七娃问道:“包弟!你跟他们要了多少赎金?” 包国维伸出五个手指头。道:“五千块!” …… “啥?五万块!” 听到回报的探子说的话,包国维无奈地摇摇头,只觉得,这世上还是女人狠啊! 最毒妇人心,莫过于此! 猴狻山派人下手,提出要五千块赎金,但是安太太把这个数字整整翻了十倍,要的却不是安轻舟活,而是要他的死! ------------ 第82章 计划 “怎么办?”一旁的刘七娃面色凝重,试探性地问道。 包国维笑道:“如此正好,正好让安举人死心了。” 刘七娃一怔,问道:“怎么说?” “我那天看安举人的表情就知道,他骂得那么狠,全是因为在弟兄们面前丢了面子,但心中其实对这个陪伴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念想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说得对,本来这事到底如何处理,还得看安举人自己来定夺的,这消息倒是直接断了他这个念想。既然安举人能够下定决心,那我们就好办了。” 其实这事想要处理好很容易,只不过包国维顾及到安举人,不好先动手,既然这女人如此绝情,安举人也不需要给她留什么面子了。 “包弟!你说该怎么办?” “不急!我们先把钱给收了。” 刘七娃心里一惊,忙道:“为什么?这可不是我们钱啊!” 包国维戏谑地撇了他一眼,直言道:“你们土匪还管这个?人家给你送上门的财富,你还能不要?你就这么忍心?” “包弟,你看你说的这话!若不是顾忌到安举人是你的老丈人,不然的话,别说五万块了,就算是五十万块,那我也笑纳啊!谁让我们是拜过把子的弟兄呢!” 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陈弘梁,此刻却是噗嗤一笑,吓了包国维和刘七娃一跳。 “弘梁!你笑什么?”包国维没好气道。 “哈哈!人人都晓得,你对安姑娘的心意,就包哥儿你打死都不承认。我看你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你这张嘴了吧?” 包国维听他这玩笑话,也不恼,只是目光下移,目光在自己的下摆处晃了晃,昂起头,自信道:“你这人真是滑头!不过我可跟你说,我身上硬的东西多了去!嘿嘿!” 众人哄堂大笑,石头房间里顿时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气氛被这一小插曲调节得缓和了不少。 “那包弟你说明白,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五万块,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安举人不在家的时间多了去,当家人不在,她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钱?” “你是说?” “没错!”包国维在空中了打了个响指。 “这钱肯定不是正经来的,我猜想她这么多年在背后不知道吃了安家多少钱,这还也罢了。但是,拿着安举人的名头敛财,这肯定少不了。” “如果我们贸然行动,他们肯定想好了后路,就算抓到了刘连虎和安太太,这钱也不一定拿到手,那时候安府的亏空,该怎么办?” “不如我们就借着赎金的名义,让他们把身上敛来的钱财全部吐出来,到时候我们再下手,岂不是更好!” “何况,他们要筹钱,他们要赎人,这一去一来会耗费不少的时间。这恰恰为我们救安淑珍预留下了时间,起码在这段时间,他们是顾不上安淑珍的。” 刘七娃和包国维一拍即合,大呼妙啊! “行!包弟,这些兄弟都听你的调遣,你来吩咐吧!” 包国维掰了掰了自己的指节,指节被摩擦得咯吱咯吱作响。 “敢动安淑珍?那你们完了!”包国维低声自语道,这声音低到没让其他人听到。 但其他人一看包国维发狠的表情,都不由得心有余悸。 …… 安府。 安太太在房内焦急地踱来踱去,时不时望向门外,嘟囔两声又不说话了。 看着躺在床上吸着大烟的刘连虎,一脸悠闲的模样,好像完全就不着急似的,安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把他的烟枪给夺走,扔在了一旁。 安太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刘连虎!你还这里抽你的大烟!抽不死你!都什么时候你还在抽!” “如果安老头子,不死的话!等他回来了,咱们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了! 刘连虎瘫倒在床上,无所谓道:“怕什么?我们不是给了他们五万块钱了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信五万块他们就不心动,那老头子根本就活不了!” “你说的轻巧!那可是五万块啊!你说给就给了?” 刘连虎听罢,勃然大怒,翻身起来,拿起地上的烟枪就往安太太身上扔。 “咣当!” 烟枪扔偏了,没打着安太太,磕在门槛上,直接断成了两截。 “你妈妈的!女人家怎么都这么婆妈?一会儿担心老头子不死,一会儿又担心花钱多。这世上哪有一本万利的买卖?” 安太太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跟自己青梅竹马的汉子,曾经跟他海誓山盟的汉子,他竟然动手打自己! “你说的轻巧,五万块!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近年来我们在安府里抽的油水不少了,账上的窟窿越来越大,早就瞒不住了。更别说,你在外面做放贷,那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啊!” “咱们俩苦心经营那么多年,就攒到了那么多钱!你现在一股脑全送出去了,这都是咱们的心血啊!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刘连虎心中发狠,狞笑道:“哼!简直是妇人之见,你不给钱?那老头能死吗?他不死,那咱俩这些钱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等那老头子一死,这安家的家产不都是咱们的,到时候有了安家做支撑,咱们赚钱不是容易?就这五万块钱,不是随手的事!” 被刘连虎这么一吼,安太太还想再说什么,门外转进来一人,那是安太太身边最信任的听差,赵三。 “太太!” “怎么样了?” “猴狻山的刘大当家回信了。他要我们赶紧筹钱,十天之内派人把钱送上猴狻山,并且让我们不准报告给警察署,只要钱一到,他们就立马拿钱杀人!” “好!”刘连虎激动地鼓起掌来。 “快快!把钱都准备好,今天我们就走!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那老头子的首级了!” “嗯?刘连虎,你也要去吗?那可是土匪山啊!猴狻山,我听说那边地势易守难攻,当家的还是个狠角色,城里的大帅派人去剿匪好多次,都没有个结果。” ------------ 第83章 安淑珍的闺床 “哼!当然要去,我不亲眼看到那个老头子死,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刘连虎露出凶狠的表情,提到安老爷,他的表现永远都是咬牙切齿,安太太叹了口气,柔软的腰肢叠在了他的胯前。 他邪魅一笑,一只大手直接环抱住安太太,低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急。但是,你要知道我心里有数。放心吧!等那个老头子一死,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安太太娇滴滴地点点头。这个男人总是会让她有一种年轻时候的感觉,只有和他在一起,自己才能真正成为是一个女人。 她怯生生回道:“好!” …… “安淑珍!” 趴在书房的安淑珍猛地起身,这声音! 她转身一看,对!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之一。 瞬间,她的表情又兴奋转为了担忧,她环顾四周,审视了一遍,走到包国维跟前。 “你怎么来了?赶快走吧!安家要变天了。这不是你能够掺和的,需等我爹回来才能了断。” 还没等包国维说话,安淑珍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自己闺床上,然后吹灭了灯油,将床帘给拉起来。 接着,她朗声向外面的人喝道:“我今天有些乏了,现在要睡了,今天晚上的芋圆莲子粥不用送来了。” 等了一会儿,得到了外面下人的肯定的答复,安淑珍这才放下心来。 “呼呼!” “嗯?”安淑珍的脸上感受到一股热气冲来,热烘烘的。 “啊!” 她这才发现原来是包国维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本来就是她闺床,小得很,两个人缩在床上,人挤人都要挤成肉饼了。 “别叫!你不是不想让别人发现吗?” 安淑珍看着包国维坏笑的表情,在这种危急时刻居然没有一点正经样,不禁生气起来,她柳眉倒竖,低声骂道:“你这小淫贼!跑来人家家里不说,还跑到我的闺房里来!你……” 包国维被倒打一耙,显得极其无辜,委屈道:“是你把我藏在你床上来的,说淫贼也得是你一个女淫贼吧?再者说了,我可不是偷偷溜进来的,我正大光明走进来的,你不由分说把我丢到你床上来,你理亏还是我理亏?” 安淑珍自知理亏,说不过他,冷哼一声。 “你这嘴皮子,我说不过你!若不是……算了……就算是我做错了,那你刚才是什么态度?我要的不多,我要的是你的态度!” “啊!” 包国维此刻心中一整个震惊住了,没想到,女生这招祸水东引的关于态度问题的灵魂发问,不是现代的产物,而是自古有之了。 “这也算是一种传承了。”包国维讪讪,苦笑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哈哈。” 调笑一番,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安淑珍叹了口气,开口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现在不是该来的时候。” “怎么就不是该来的时候?我若是想你怎么办?” 包国维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受到她温热的身体有节奏的脉动,少年气血翻涌,竟将自己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你……唉……你不知道,那老女人似乎最近有动作,她直接将我关起来了,不让我去任何地方,吃食喝水什么的都是他们送来。” “这还不说,他们还经常直接推门进来,说是怕我烦闷,来陪我聊天解闷,我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们就是来盯着我的。” “所以,我只要将你藏进床上,只要我床帘一拉,就算他们来看也不怕了。” 包国维没有打断她,就这么安静听她说,虽然看不清脸,但他知道,安淑珍为自己担心的模样一定很美。 见包国维不说话,安淑珍急道:“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当然有,你这小脑瓜倒是挺聪明的,不过今天是我来,万一明天是别人来,你会不会也把他藏在床上?” “你!快走吧!我懒得和你说。” 发觉安淑珍真的要生气了,包国维赶忙住嘴,哄道:“我都是逗你玩的,你别生气,我今天来找你可没有那么简单。” 接着,包国维便详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来,从安太太和刘连虎的奸情,到被包国维识破计划,到大坝口救下安老爷,一一道来。 听罢,安淑珍心惊肉跳,没想到,在她不能自由活动的这些天里,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这个坏女人,我本以为她嚣张跋扈只不过是一时本性暴露而已,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狠辣,还……还想要致我爹于死地,独吞我们安家的家产!”安淑珍被气得语无伦次,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颤声道。 想到安轻舟,她刚开始只觉得生气,可渐渐地变成了悲凉。 她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父亲,在晚年终究是看错了人,惹出这般事端来,他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男人了。 “我爹他…… “淑珍。”包国维能够明显感受到安淑珍的情绪变化。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淑珍,你放心吧。安伯父现在在猴狻山上,安全得很,她们的阴谋绝对不会得逞的!” “嗯。” “现在刘连虎和安太太这对狗男女已经带着钱上猴狻山了,他们一走,现在安府也就剩下些没用的眼线,我这才有机会来这。”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安淑珍心里一暖,包国维的至诚的话语总是让她心里感受到浓浓的安全感。 “谢谢你,包国维。” 包国维一怔,憨憨道:“没事!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突然,安淑珍回过神来,既然刘连虎他们已经离开了的话,那也就是说推门监视这一环节一开始就不存在的,那她把包国维藏在自己床上的意义何在? “那你不赶快下去,这可是我的闺床!” “嘿嘿!我就不下!把我藏在床上的是你,现在赶我下床的也是你,这是什么说法?” “你!” 生气的安淑珍两只手直接糊住包国维的脸皮,往两边伸出去,揪住了他的两只耳朵。 ------------ 第84章 旖旎 “哎哟!” 包国维疼得低吼一声,急忙讨饶。 安淑珍可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你这个人嘴是嘴不把门的,看我撕烂你的嘴!” 大拇指插进包国维的嘴里,往两边掰,包国维不敢还手,只得连连讨饶。 好一会儿,安淑珍这才消气了不少。 她累得呼呼喘气,包国维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此刻的安淑珍就像是一颗具有生命力的心脏一样,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整个环境安静下来,由于视觉被剥夺,并且周围此刻静得可怕,在这种情况下,人体其他器官的感知会异常地灵敏。 比如嗅觉。 安淑珍的闺床本来就是香香的,带着一种桃花的香气,更别说在自己距离不到一寸的地方,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安淑珍。 她身上自带的独特体香混合着胭脂水粉的香气,像是一条条无形的滑溜溜的泥鳅一样往自己鼻子里转。 包国维控制不住自己,她朝着安淑珍凑近了一些,闻着她身上独特的芳香,顿时意乱情迷。 少年血气翻涌,心里一激动,发狠道:“不管明天,也不管过去,只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就好。若是这辈子能够与安淑珍长相厮守,便是这一刻我立即死了,那也是值得了。” 安淑珍没有察觉到凑近来的包国维,她摸摸自己的手,发现自己手上都是他的口水,粘糊糊的,只觉得恶心。 “咦~恶心死了!” 说罢,把手在包国维衣服上擦了擦,但这一擦不要紧,可周围实在是太黑,也不知道安淑珍是诚心的还是故意的,一双玉手碰到了包国维的敏感部位。 “嗯?怎么回事,你身上还随身携带着暗器的吗?是匕首,还是铁棍什么的?” 包国维不回答,这让安淑珍越发好奇了,她又伸手过去探了探。 “摸起来怎么这么硬?这么大,你随身带着这玩意,应该不方便吧?不重吗?” “别……别摸了……” “嗯?怎么回事,你这武器居然还能变大的吗?刚刚还没有那么大的,怎么越来越大了?” “不行,你今天必须要拿给我来看看!” 说着,安淑珍伸手就要去掏。 突然,包国维猛地一个翻身,将安淑珍压在身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淑珍直接愣神了。 “包国维……你……你干嘛?” 感受着包国维身上的脉动和气息,黑暗里,安淑珍的整个脸和耳朵都通红了,热热的。 “你可别怪我,是你想要看的,那我就给你看看吧!” “哎哟!包国维,你弄疼了我!我告诉你,你冷静点,你要是做出什么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安淑珍颤声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感觉随时就要哭起来一样,这可让包国维心疼坏了。 他冷静下来,又翻身坐起来。 “劫后余生”的安淑珍喘着粗气,眼神睁得老大,看着上方空洞洞的黑暗。 过了一会儿,安淑珍回过神来,又想起了刚才邦邦硬的手感,虽说她也是上了新式学堂的人,可是对于这方面的事,学堂可没有涉及。 就算是生物课,那也得到大学才有相关方面的教授,这并不是说从西方引进的生物科学技术并不涉及这方面的知识,只是中国自古以来对此都是闭口不谈的。 因此在教材的编写的同时,也是有意无意将其删减掉了。 可是,包国维有这么大的反应,安淑珍难免不起疑心,突然她想到了安府里面那些老辈子们,特别是那些长舌的老妈子,有时候就会在她面前说关于这个。 每每提到这个,安老爷就会过来打断他们,并且罚他们去做事,这仿佛一直是个不能提起的话题。 凭借着老妈子们的记忆,外加上学堂里男生们的荤段子,安淑珍好像明白刚才那个东西是个什么玩意。 想通之后,安淑珍的脸皮红得更甚了,若是包国维现在开灯来看,就会发现她的脸红彤彤的就像是个熟得恰到好处的番茄一样。 “诶!包国维,对不起啊!我不应该摸你那个东西的,更不应该抢着要看你的那个的。”安淑珍对着背过身去的包国维道歉。 那声音怯生生的,传进包国维的耳朵里,让人心中顿时激起了保护欲,这他妈的谁忍得住啊! 包国维不说话,只想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在这方面经验还是不足的,毕竟他上辈子是个还没结婚的宅男。 可是尊重女性的现代思想是一直烙印在他脑海里的。 过了半晌,包国维终于将AK压了下去,而看他一直不说话,安淑珍心里自觉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她问道:“如果你要是非想要给我看的话,那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看的……” 妈的!这女人,真是的! “他妈的!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啊!”包国维心中咆哮一声。 可恶!AK上膛了,彻底压不住了! 包国维再次一个翻身,他抓住安淑珍的两只手腕,低声道:“怎么?现在又想看了,你真的想看?既然看了的话,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哦?安淑珍,你可不要勉强啊!” 安淑珍此刻心里已经没了慌张,过了两三秒钟,她的手不自觉地往下伸,即使是在黑暗中,她也不敢直视包国维炽热的眼神。 “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此处省略一万字) …… 东方露出鱼肚白。 鸡都叫了三次,安淑珍这才醒转过来,她睁不开眼睛,但他能够感受到包国维就在自己身边,顿时心安不少。 安淑珍努力地撑开自己的眼皮,发现包国维正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静静地看着自己。 安淑珍的脸颊顿时飞来一片绯红。 “讨厌!你在看什么?” “我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安淑珍被她炽热的目光整得害羞了,连忙把脸偏过去。 可包国维经过昨天晚上,已然成为了一个强硬的男人,他把安淑珍的脸掰过来,对着那一片粉红深情地吻了下去。 ------------ 第85章 嫂子 包国维实在是太热烈,几乎让安淑珍喘不过气来,但她喜欢的就是这一份热烈。 他抬起头来,看着怯生生的安淑珍,心中多了几分保护欲。 包国维想,这辈子他又多了一个拼了命也要保护好的女孩了。 他正要起身,安淑珍双手又环住了包国维的脖子,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包国维,就像美杜莎的眼睛,摄人心魄。 “嗯?天都已经凉了,怎么?你还要看一遍那东西吗?” 这虎狼之词让安淑珍噗嗤一笑,但环住包国维的手臂却更紧了一些,显然她的动作已经做出了回答。 “你!别动!” “我就动了,你不是说我是小淫贼吗?” “哼!小淫贼!” 又折腾了一个时辰,安淑珍这才罢休,放包国维下了床。 包国维一下床,就听见背后咔嚓,随后又是咣当一声。 他被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就瞧见安淑珍整个身子陷进床里。 原来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导致这张小床实在是不堪重负,最终其中一只床腿被压断了。 看着床上摸着自己小脑袋的安淑珍,包国维竟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 看着发笑的包国维,安淑珍没好气道:“你笑什么笑?要不是你昨天晚上用那么大的力气,也不知道省着点,至于把这床给弄坏吗?” 被安淑珍这么一喝,包国维可不敢再造次了,不然她有的是办法收拾自己。 他赶紧把安淑珍从床上扶起来,帮她穿好衣服,可是对于刚才她这话,包国维还是耿耿于怀。 他反驳道:“昨天晚上我那么累,遭罪的是我,享福的却是你。何况,这床断了,摔伤了你,那是你运气不好,不然怎么不摔我,就摔你呢?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这床啊!比你聪明多了,比你通灵性,连这床都知道劳累出力是我,吃力不讨好的也是我!” 安淑珍正用手揉着自己撞到的小脑瓜呢,这一番诡辩的言论让她直接整个无语住了,不过说实话,昨晚的体验感确实是非常好。 想到这个,她顿时就不气了,嘟着嘴,抛掉包国维,自顾自去桌子倒茶喝了。 “哼!我不跟你多说了。” 包国维宠溺地瞧着她,又想到了昨晚的无声的誓言,若是与她长相厮守一辈子的话,那就是登时死了,那也是值得了。 “诶!不对啊!按理来说,就算那对狗男女不在府内,那也应当有人来送吃食的,怎么日上三竿了,还不见着个人影。”安淑珍一只手端着茶碗,一只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包国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我们出去吧!我带你到街上去吃早饭。” 安淑珍一怔,疑惑道:“你说什么呢?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被发现?”包国维邪魅一笑,“放心!你还不相信你包哥儿吗?” 说罢,便牵着安淑珍往门外一走,走出去,才发现这一方小庭院里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也没有摆着饭菜什么的。 包国维抬头,对着天空,低声喝道:“陈弘梁!” 说罢,一团巨大的黑色身影从天而降,着实把安淑珍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陈弘梁,她在包国维家里见过的。 陈弘梁还身穿着夜行衣,想来应该是在安家的房檐上蹲了一晚上了。 “怎么样? “放心!安家我早就打点好了。不过,包哥儿,你不是说晚上就搞定了吗?怎么拖到了今天早上?”陈弘梁回道。 “嗯?这是怎么回事?”安淑珍彻底被这一幕给整得一头雾水了。 “刘连虎那对狗男女一走,其实安府上下就好打点了,该使钱的使钱,该下蒙汗药的下蒙汗药,派来监视你的走狗,早就被我们打点好了,现在你在安家可谓是来去自如!” 包国维十分得意,显然对于自己这番杰作极其满意,可是眼睛一转,却发现安淑珍正气呼呼地盯着自己。 “那你不早说!害我担惊受怕一晚上!”安淑珍叉着腰,对着包国维大声骂道。 母老虎,母老虎,说实话,这女人凶起来,还真没有老虎什么事了。 包国维连忙拱手讨饶,要不是陈弘梁就在旁边,不然他的早饭就是先来两个大鼻窦开开胃了。 “担惊受怕一晚上?嫂子,你昨天晚上,我听你声音,感觉你还……” 陈弘梁自知说错了话,看到安淑珍那举起的巴掌,不敢再说了。 “你在这房梁上呆了一晚上?”包国维问道。 陈弘梁急忙摆手,赶忙自证清白:“没有没有,我在外面一直等你等不到,就知道你有正事要办,于是我就翻墙出去,在墙角守了一夜,等到天亮了,我听到你的声音这才出来的。” 包国维点点头,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 他知道陈弘梁的品性,陈弘梁是绝对不会欺瞒自己的,这就让包国维放心了,毕竟你也不想你在办那事的时候,有个人趴在屋子外面的围墙上。 安淑珍放下了手,此刻她的脸变得通红,没想到她居然被包国维“诓骗”了,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嫂子~”陈弘梁试探性地喊道。 安淑珍的脸更红了,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看着窘迫的安淑珍,包国维朝着陈弘梁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来。 “去去去!别逗她了。你再这样下去,小心我打你!” 陈弘梁便不知声了。 “淑珍,怎么样?饿了么,走!我们带你去吃早饭。” “嗯?怎么去?”安淑珍疑惑道。 包国维微笑,带着安淑珍来到了一面围墙的边缘。 随后拿出飞天爪,将其中的一条腰带给安淑珍系上去,左手怀抱住她的柳腰,右手将飞天爪抛出去,挂住外面的墙头。 他本来素质就好,尽管昨天晚上劳累一晚上,几乎就没睡着过。 但是今天早上起来依旧是活力充沛,加上他这飞天爪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带一个安淑珍简直是不在话下。 “咻!” 包国维右手使劲,飞天爪收紧绳子,两人直接凭空而起,直接越过了围墙,跳到了一处房檐上。 ------------ 第86章 原大帅府 包国维带安淑珍来到了吴苏城城东的早市上。 陈弘梁心领神会,没有跟来,而是守在了安家。 虽然已经打点好了,但是凭空消失了一个人,那还是非常容易被发现的。 包国维买了两个狗不理包子,两杯热乎乎的牛奶。 狗不理包子这名字取得有意思,本来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说明狗是爱吃肉包子的,可这狗不理包子,连狗都不理,那为何那么有名? “哈哈!” 见到开怀大笑的安淑珍,包国维没好气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何止不对,简直是每一句对的!” “那你说说,这狗不理包子是个什么来历?” “相传在道光年间,有个包子铺做的包子用料实诚、从不掺假,吃起来更是鲜甜不腻、口感柔软,老板叫做狗子。” “由于包子实在是太好吃了,来吃包子的人越来越多,老板狗子忙得都顾不上和顾客说话了。于是,食客们都戏称他是‘狗子卖包子——不理人’,说顺了,就变成了狗不理包子啦!” 包国维掰开手中的包子,汁水便迸发出来。 吃一口,肉馅绵密有味,包子皮松软可口,那汁水在口腔中四处飞溅,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肉香味。 “没想到,狗不理包子原来还有这番来历。安淑珍,你懂的可真多!” 听到包国维的夸奖,安淑珍得意极了,柳眉一挑,更显风情,相比起前两天被禁足的担惊受怕,今天的她感受到许久未有的放松和快乐。 等二人吃完了早饭,包国维便要骑马去猴狻山协助刘七娃,安淑珍想要跟来,但事态紧急,她未必就能帮上忙。 “我怎么帮不上忙?” 包国维调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是巾帼女英雄啦!只是这事太小,用不着你这位大英雄的。” 安淑珍知道包国维这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哄了,但她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那好吧!你小心点,既然她们敢做出这种事情,就说明他们肯定不会是毫无准备的。” 如今,既然已经将安淑珍安置好,那么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现在便是要回到猴狻山,将安太太和刘连虎,外加上那五万块钱一举拿下! 不过,为了给这次行动增加一点保险,包国维还得先去另一个地方。 自从上次解决完罗伊斯的事情之后,包国维就再也没有来过原大帅府了,至于《武破苍穹》的稿子他也是一直让李耀辉代送的。 包国维让门卫通报一声,等了两分钟,吴季青出来迎接了。 “吴师爷,您别来无恙啊!”包国维拱手行礼,恭敬道。 吴季青回礼。 “包兄弟,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快!进来吧。” “包兄弟,你可让我好想啊!听闻您小说写得不错,就是国学造诣那也是相当厉害,我还真想请教一番呢!” 包国维摆摆手,道:“没有的事,吴师爷您真是谬赞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做的那两首小诗可是轰动了整个吴苏城啊!来往的人竞相抄阅,你现在可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诗人了!” 包国维这才意识到,当初在秦府与秦云比试作的两首诗,这两首诗本就是出自于大家之作,都是划时代的作品,如今问世,自然能轰动一时。 现在想起来拿这两首诗去比秦云那两首杂诗,实在是杀鸡焉用牛刀,包国维他自己就能写出来比他更好的来。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妙啊!妙啊!” 吴季青拿着折扇,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头上的辫子一甩一甩的,小黑框眼镜的眼珠子跟着咕噜咕噜地转起来。 包国维没时间和他闲扯,开门见山道:“吴师爷,原大帅可在府中?” “哎哟哟!这可不凑巧了,原大帅正好不在府中,他去封盘了。” “哦?这可不太好。” “我还以为是谁呢?让平时鼻子翘上天的吴师爷这么低声下气,原来是包国维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包国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从庭院里钻出来个军装穿戴整齐的糙汉子来,打眼一瞧,这就是华副官。 面对华副官的挖苦,吴季青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怒道:“哈哈,华副官您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吧?我们这都是为原大帅做事的,哪有高低之分,您这话说的,是说我们二人不懂事咯?” 华副官不理他,直接走到包国维跟前,吼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一个写小说的下九流罢了,给你脸,你还真敢来啊?” 咬牙切齿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包国维年纪比他起码要小上十几岁,可这胆子却一点不小。 “华副官,我想你还没有到要替代原大帅的地步吧?别以为原大帅不在,你就是原大帅了。” “你!” 华副官怒气冲冲,在场三人当中,就他一个人是武夫,还是个丈育,要是论嘴皮子,他肯定是比不过他们的。 他直接从枪盒子掏出自己的毛瑟C96,怒道:”兄弟!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吴季青急忙将他拦下,作为和事佬开始从中调解,包国维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一个随便掏枪的武夫,真的惹他生气了。 “给脸不要脸,怎么了?别忘了,这里是原大帅府,而不是你华副官的地盘。” 包国维也不生气,只是阴阳怪气,这可把华副官彻底激怒了。 正当局势不可收拾的时候,一道倩影出现在包国维眼前。 “嗯?原锦书?” 只见原锦书身着一身淡青色旗袍,‘素雅玲珑,并无半点浓妆,说笑自如’,清淡之中,自有一种高雅的气质,颇具一番风韵,让包国维不禁为之动容。 那腰肢真是柔,真是软,不盈一握,恰似春风中的杨柳枝一般。 身材尽显成熟风韵,可是原锦书见着包国维,微微一笑,一笑起来,可人的酒窝,水汪汪的眼睛,眼波似水,婉转千年。 “包国维!你怎么在这?” 包国维实话实话,“原小姐,我是来找原大帅的。” ------------ 第87章 求援 原锦书贝齿轻咬住嘴唇,朗声道:“你不是说,今天要来陪我看戏的吗?怎么?陪我去看戏就这么说不得吗?” 包国维一怔,可抬头一看原锦书的表情和眼神,他一下子便明白了。 “是我唐突了,我是怕有旁人起疑心,所以随便做了一个理由,毕竟这原大帅府人多眼杂的,也不太好……” “你怕什么?看戏而已。如今,男女同学一起去看戏不是时尚?还拿以前那种老风气来看,我看你啊!也是落入俗套了!还是你说上过学堂的呢。”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坏了原小姐的名声,毕竟原大帅府苍蝇还是很多的。” 听到包国维指桑骂槐,华副官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是却没有半点怨言。 如今,吴苏城谁不知道,原平旭是个妹控,就算惹原大帅本人,就要比惹原锦书来得划算。 “哼!咱们行得端做得正,问心无愧便好,怕什么呢?你说,是吧?华副官。” 华副官努力挤出来一个极其难看的微笑。 “是,原小姐说得对。只是,原大帅吩咐过,让我等好生照顾好原小姐,可包国维……” “包国维不是我哥的秘书翻译吗?按照级别,跟你这个副官是平级的吧?怎么就不能保护我了?我今天便是指定他来保护我,你又能怎么样?” “哈哈。原小姐说笑了……” “既然这样,那包国维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原锦书一马当先,往前走,包国维赶紧屁颠屁颠跟上去。 等走出原大帅府,甩掉了吴季青和华副官后,原锦书噗嗤一笑,这一笑可把她笑岔了腰。 看着她笑得不能自己的样子,以及那纤细的腰肢,包国维还真怕她把自己的腰笑断了,他猛地有一种想要把握住那盈盈细腰的冲动。 “嗯?你在看什么?” 包国维赶紧收起自己的目光,尴尬地摸摸头。 “没什么。”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嗯?你居然知道这首诗?” “如今吴苏城谁不知道一代人是你包国维写的啊?不过,你也真是的,发表还用真名,要不是因为你用了真名,我还真不知道是你写的呢!” 包国维寻思道:“熊老先生真是的,这又不是发论文,用真名难免生出许多事端来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各路文章难免都会都会和政治挂钩,用真名是挺容易被针对的,下次必须要跟他们提一提这件事了。” “不打紧,怎么说?你要去看戏吗?走着?” 原锦书一愣,打趣道:“怎么?你还真要陪我去看戏?” 包国维无所谓道:“你既然这么说的话,那就算了。我本来就没答应你,是你非要拉我来的。我走了!” 二话不说,包国维迈开大长腿就要开溜,心中默念:“三……二……一!” “包国维!站住你!” 包国维满意地点点头,心中的窃喜都逃到脸上去了,不过还好背着原锦书,没让她见着。 “你这个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刚才见你被华副官和吴师爷给围住,脱不开身来,找个幌子来救你,你不谢我就算了,还诚心说些没用的话来气我!” 包国维见好就收,赶紧点头哈腰。 “好好!我给你赔罪。” 原锦书得了便宜,哪里还能轻易放他走。 “油腔滑调,我不听你的话!” 原锦书背过身去,包国维使出了小时候逗女生的技巧,一张大脸从她的身边绕过去,直直地怼到她眼前。 “你替我解围,你是在关心我?” 包国维实在是太幼稚了,但这份幼稚正好合原锦书的胃口,她一巴掌呼在包国维的脸上,把他这张英俊帅气的大脸盘子给推开。 她伸出一根手指来,说道:“我可不是便宜帮你,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和你没完。” “原小姐这份关心,包国维记在心里。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一百个条件,我包国维都照单全收!” “油嘴滑舌,我还没说让你做什么呢?” 包国维邪魅一笑,凑近来,低声道:“你总不能看上了我这良家少男的身子了吧?” “滚!” “好了好了,我不与你说笑了,今日我来找原大帅,是要紧事的。华副官我信不得,他这人小心眼,当初我在戏园子里踹了他一脚,他必然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我不信他说原大帅不在城里。锦书,你晓得原大帅去哪里吗?” 见包国维郑重认真的模样,原锦书也不敢怠慢,认真道:“华副官他们没有骗你,我哥确实是去封盘了,并不在吴苏城内。” 包国维一拍大腿,恨道:“那可坏事了!” “怎么了?”原锦书关切地问道。 包国维便将安府变故与她细细说来,只是将昨晚之事尽数抹去。 “既然刘连虎和安太太共同去交赎金,那他们必然不是没有准备。既然他们能够组织一只码头打手伪装成土匪的队伍,那么搞到军火,也不是没有可能。” “猴狻山山上,都是一些土枪,还没几只能用,只怕是吃不下安家的人。” 包国维想起,猴狻山上个月截获过一批军火,当初他还疑心这是郭家走私的东西,这或许能派上用场。 但他立马摇摇头,否定心中的想法。 “那批东西都是子弹,没有枪支,有跟没有一样的。” 看着包国维慌神的模样,原锦书自然知道其中严重性。 “包国维,你想怎么样?” “原大帅手里有只保安队,装备精良得很,我此行是代表安老爷来求原大帅的,若是能够出动这支保安队,那必然是稳操胜券了。” “行,我帮你。” “嗯?”包国维心中一惊,“你有办法?” “自然有。” 看着原锦书自信的眼神,包国维还是察觉到了一丝迟疑。 “不行,若是被你哥知道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既然我能答应你,我就知道该怎么办!” ------------ 第88章 抵达猴狻山 “可是……” “你可别唠叨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原锦书郑重其事,包国维也不好拒绝了,毕竟这事事关重大,他也不敢马虎,只能这么做了。 “跟我来!” 原锦书往前要走,却见包国维愣在原地,便一把牵住他的手往前走。 “对不起了。锦书。” “什么?什么对不起的。” “今天我不能陪你看戏了。” “看戏是小事,不过我现在再帮你一次,你就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加上之前那个,你现在必须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现在用掉了一个,还剩一个,你可不能忘了!” “用掉一个?哪里用掉一个?” “陪我去看戏啊!第一个条件,就是陪我去看戏,你不是答应了吗?难道,你要反悔?” “不,我不反悔。陪你看戏这事太小,我包国维可不是一个爱占别人便宜的人。我可以陪你去看戏,但这不算是一个条件。现在还是两个条件!” “好好好!我都依你!” 这话放在包国维的耳朵里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有一种女帝小娇妻的既视感。 “咱们要去哪?你不是要我哥的保安队吗?我有办法,现在自然是要去保安署了。” 包国维反手将原锦书的手攥在手中,将她拉住,停了下来。 “咱们这又不是拍偶像剧,真不用两个人牵着手,从巷子里、大街上跑过去,走!咱叫辆黄包车去。” “偶像剧是什么?” “没什么。” 包国维晓得这附近就是祥子拉活的地方,不过这一次虽然没有在跑了,但是他依旧紧紧将原锦书握在手里。 原锦书想要挣开,又舍不得挣开。 包国维估计的没错,转过一条巷子就看到正在拉客的祥子,见包国维招呼,祥子赶紧跟自己的客人疯狂鞠躬,然后拉着空车往这边来。 “祥子,去保安署!” 祥子瞧了一眼包国维身后的原锦书,又瞧见了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 二人上车,祥子拉车又快又稳,一下子便来到了保安署。 正要下车,包国维拉住原锦书,担忧地问道:“锦书,你有什么办法?” 可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她此刻满脸通红,她让包国维转过头去,不要看她。 包国维照做了,背后传来悠悠的声音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 “隆隆!” “轰隆隆!” 这行人的架势可真的不小,三四辆马车,周围围着一圈圈的拿刀的汉子,咋一看,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运镖的。 如今快到初春时节了,虽然暖和了不少,但风一吹还是很冷的。 他们个个都是穿着短衫、马褂,手里别个银色的小壶,那是用来装酒水的,谁要是冷了,就拿起酒壶喝两口,暖暖身子。 这法子是为了让他们时刻保持注意力的集中,毕竟他们要面对那可是土匪,而且还是猴狻山山上的土匪,这帮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搞手段,使阴招了。 “当家的,怎么办?你说这能行吗?不会,他们拿钱不办事吧?而且,万一他们告诉给了老头子这件事,那该怎么办?”坐在马车里的安太太关切地问道。 刘连虎自信道:“告诉了又怎么样?那老头子能许诺给他们什么?你永远要记住,土匪就是被逼上去的,这世道能当良民,谁愿意做土匪?” “所以,对于土匪,最重要的永远是利益。相比起来,咱们的真金白银不是更有诱惑力。” “你就不怕他们黑吃黑吗?我可跟你说,土匪这些就是最不讲道理的!” “呵呵!真是笑话,真要黑吃黑,你觉得我会没有防备,如果打起来的话,他们那几杆土枪,我还真不放在眼里。总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自由打算,此事来万无一失,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可……好吧。我信你了。” “那……嗯……” 唠唠叨叨一整路,搞得刘连虎实在是烦躁不已,于是他干脆直接将安太太的嘴给堵住了。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粗暴,安太太被他弄疼了,用手用力地拍打他的胸脯,这还不管用,情急之下,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大腿。 “哎哟!”刘连虎吃痛,放开了安太太。 “我说让你留在安家,好好地陪着咱儿子,你不听,非要跟着来。跟着来就算了,碰还碰不到了?” 安太太柳眉倒竖,气道:“这可是马车上!外面都有人呢!何况,这马车实在颠簸得很,我倒是不打紧,你要是敢硬来,小心把你那个东西都给弄断了。” 刘连虎气得很,将安太太的两只手腕并拢在一起,一只大手稳稳抓住,势必要给这个女人一些教训瞧瞧。 “哎哟!你别那么猴急,外面都有人呢?” “有人?有人怎么了?他们听不见,也不敢听见!” …… “刘爷,咱们到了!” 刘连虎穿好衣服走下马车,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被一条大河给阻断。 他心中不由得感慨,怪不得从几十年前就开始剿匪了,干了那么多年一点起色都没有,这猴狻山的确是易守难攻,真的是好地势啊! “什么人?” 田氏和田二娃从河边渡船的窝棚里走出来。 “客官,你们这么多人都是要渡船吗?我们只渡人,您这么多人,还有马车,我们怕是没那个能力渡您过去。” “少他妈的废话,叫你们大当家下来说话!” “并肩子,甩个蔓?” 刘连虎知道这是他们土匪里头的黑话。 “我们不是同行,快去跟你们大当家说,我们是安家的人,来赎人的!快点去!” “赎人哪里需要那么多人?”田氏指着三驾马车外的几十个人,看这架势,倒不是来赎人,而是来抢人的。 “我们自然也是要防备撕票的,钱已经送到了,还请大当家派人下山来拿。” “先把钱给我们!” “没见着人,怎么能给钱,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个道理吧?” 说罢,刘连虎掏出了手中的短枪,田二娃瞳孔顿时缩得最小,赶紧将田氏拉到身后。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禀告我们大当家的。” ------------ 第89章 交锋 “赎金呢?带来了吗?” 刘七娃让人将刘连虎的三辆团团围住,腰上别着两把枪牌撸子。 刘连虎晓得,别看现在人已经很多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界,指不定在山沟沟里,草丛堆里还藏着什么人呢? “你就是刘七娃?”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刘七娃!” “猴狻山的大当家,这方圆几十里,谁没听过您义匪的名头,只是我家老爷,平日里乐善好施,也是有名的举人,您此举怕是不妥吧?”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劫就劫了,还管什么举人不举人的,我就问你一句,赎金都带来了吗?” 刘连虎凑近来,刘七娃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配枪,但他直接上前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刘大当家的,您也是混道上的人,我想答应我的事,您应该不会不信守承诺吧?” “既然你都这样做了,那你还演什么戏?” “快点!叫你的人把钱给我,我把人给你,咱们两清了!” 刘七娃不去看他,把头偏过去,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人身上的煞气还真的不比他少。 “诶!你别急啊!咱们得谈好条件先,一个活的安举人是五千块大洋,一个死的安举人才是五万块大洋,您得先告诉我,您给我的是死的,还是活的?” “管你他妈的是死是活,我把人给你,是死是活,随便你!”刘七娃逐渐失去了耐心,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诶诶!这可不行,死人是一个价,活人是另一个价。” 刘七娃脸色一变,他的眼神变得阴郁起来,低沉的声音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一般。 “好小子啊!你的意思是,你想借我的手来杀掉安举人。” 刘连虎邪魅一笑,道:“那不是,您不能白拿那么多钱吧?既然拿了钱,那您得陪我演下去啊!您看后面的人,都是观众呢!”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这是在跟您做交易。” 刘七娃并不回答,转过身去,对身边的田二娃说道:“把安举人带过来,要死的。” 接着,他朝着另一边人扬扬下巴,命令道:“去!看看赎金对不对。” 刘连虎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成功就在眼前,他怎能不开怀大笑。 “刘大当家的,你真的是好爽快啊!” 过了半晌,检查赎金的人回来了。 “大当家的,一点没错,五万块大洋一点没差。” 同时。 “啪!” 一声枪响,从猴狻山山上响起,顿时鸟兽四处飞散。 马车上的人立马慌乱起来,刘七娃给刘连虎使了个眼神,刘连虎立马会意。 他回过神来,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平静下来,朗声道:“走火而已!走火而已!既然刘大当家答应我们放了安老爷,他肯定不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刘大当家‘义匪’的名号,大家应该都是知道。” 接着,从猴狻山那头渡过来一条船,那条船上却只有田二娃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厚布袋,圆滚滚的,看不出装着什么东西。 可刘连虎却晓得,这是个什么东西。 刘连虎心里怦怦地跳动着,他忐忑地问道:“请问我们家安老爷在哪呢?” 刘七娃皮笑肉不笑,毕竟他到底还要陪他演下去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笑了,他笑的是刘连虎演技居然如此精湛,旁人可能还真以为他是好心呢! “安老爷不是在这吗?” 刘七娃朝着田二娃手上的黑布袋扬扬下巴,戏谑道:“不是在哪吗?” 刘连虎的瞳孔顿时缩到极小,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情绪,夹杂着一直悲哀席卷了他的全身。 田二娃直接把黑布袋丢到他面前,刘连虎跪倒在地上,膝盖磨蹭着往前走,终于是抱住倒在地上的黑色布袋。 “安老爷啊!” 刘连虎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那悲哀的情绪一下子席卷整个马车队伍,听到刘连虎的哭声,一直坐在马车里的安太太得到了号令。 她踉跄地从马车里跑出来,扑倒在黑布袋前,放声大哭。 “安老爷啊!您怎么忍心丢下我,就这么走了呀!你好狠的心啊!”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几乎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除了他们自己。 刘七娃厌恶地瞥了这对狗男女一眼,若是夺财杀人,这还只能算得上心狠手辣,可是如今在众人眼前演的这番戏,可见他们是虚伪至极之人。 “真令人恶心!”刘七娃和田二娃同时在心里愤恨道。 安太太哭得脸上的胭脂都花了,鼻涕泪眼糊了一脸。 “啊!” 刘连虎将黑布袋打开,脸上的表情立马僵硬了,哪里来的什么安举人的头颅,这分明是个一堆稻草。 得知自己被耍了的刘连虎一怔,但随即从震惊变成了愤怒,指着他吼道:“你他妈的敢耍老子!” “呵呵!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安老爷这些年来对你可不薄!” “谁!你到底是谁?”刘连虎心里一惊,惊恐地吼道。 “我不就是刘七娃吗?不过,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还多了去!” 说罢,刘七娃大吼一声:“动手!” 顿时,将马车团团围住的土匪们一拥而上,或拿着大刀,或拿着土枪。 “啪!” “妈的!你他妈的想要黑吃黑!” 刘连虎眼见形势不对,从怀里掏出一把短枪来,对着刘七娃的身子就是一枪。 刘七娃哪里料到刘连虎一介赌徒而已,居然能够搞来枪,一时间躲闪不及,那子弹正要往他肩膀上射去。 “大当家的!” 危急时刻,田二娃窜了出来,将刘当家一把推开,自己却被子弹打中了肩膀。 “二娃!” 来不及多想,刘七娃掏出短枪,对着刘连虎便是连开三枪,这么短的距离,哪里能够躲避。 刘连虎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将身边的安太太一把扯过来,挡在自己身前,三枚子弹全部打进了安太太的胸膛里。 由于刘七娃拿的是土枪,杀伤性并没有那么大,子弹打中安太太,便留在了她的体内,并没有被贯穿。 因此,躲在身后的刘连虎躲过一劫。 ------------ 第90章 反抗 刘七娃没有想到,刘连虎居然会拿安太太来挡子弹,可震惊之余,他赶忙拖着田二娃脱离战场。 可是刘连虎哪里肯放过他,拿起短枪冲着他们就是邦邦两枪过去,还好他的枪法烂,两颗子弹全部都射偏了。 接着,刘七娃已将田二娃拖到了河边,情急之下,二人纵身跃入河中。 后面马车的人纷纷掏出了长枪短枪,人手一把,朝着刘七娃的人马就疯狂开火。 火光四溅,狼烟四起,马受到惊吓东闯西撞。 刘连虎迅速跑回到队伍中,见老大回来后,众人顿时有了主心骨,马车为掩体,朝着已经形成包围圈的火力更加猛烈了。 “兄弟们!猴狻山的刘大当家不厚道啊!他们想黑吃黑,不仅要抢了咱们的赎金,就连安老爷和安太太都死在他们手上啊!” “弟兄们!听我号令,拿起手中的枪,给我狠狠地打,为安举人报仇!为安太太报仇!” 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码头的亡命之徒,他们都是曾经受到过安举人的恩泽,加上金钱的诱惑,才跟着刘连虎来这救人的。 一听安举人和安太太都死于刘七娃手中,个个义愤填膺,不可开交。 场面混乱一片 刘连虎的火力明显要比刘七娃这边猛得多,听这声音,就知道这是专业的生产的枪支,跟自己这些土枪土炮不是一个档次的。 猴狻山这边有不少弟兄都挂了彩。 刘七娃从水中浮起来,他们猴狻山的弟兄个个水性好得不得了,从小就会浮水。所以带着个受伤的田二娃,那也是不在话下。 他悄悄地游到岸边,和弟兄们汇合之后,将田二娃先安置好,他见目前形势不对,弟兄们已经有溃败的迹象了。 “妈了个巴子的!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刘七娃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可抱怨归抱怨,此刻却来不及多想,他朝天开了一枪,朝着弟兄们吼道:“兄弟们!全部散开,去找掩体,把他们给我困死在这里!” 一听主心骨发话了,众人心里便都有方向,纷纷躲进草丛灌木之中,凭借地形优势隐藏起来。 “弟兄们!刘大当家实在太不地道了,咱们先冲出去,回吴苏城,找原平旭原大帅,我让他出城剿匪!” 得了保证的弟兄们,跟着刘连虎抱团往外走。 逐渐走到了一片靠近水边的丛林之中,感受到周围不对劲的气息,刘连虎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啪!”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枪,紧接着一个人倒地,捂着大腿疯狂地呐喊。 “在哪!” 众人拿起枪朝着枪声的方向疯狂扫射,好像子弹不要钱一般,疯狂倾泻。 可话音未落,几只猴子从树上窜出来,爬到了他们的头上,一双利爪直接将人的眼睛给扣瞎,得逞的猴子顺着四周的藤蔓又爬了回去。 刘连虎抬起枪,对着蹦跶的猴子就是两枪,这里面就他是玩枪的,几颗子弹精准命中这些猴子的头颅。 随着枪响,那些猴子顿时脑浆四溅,这狠人的气质即使现场的弟兄们也不由得胆寒。 可是恶劣情况并没有化解,又有几个兄弟被藏在水里的水鬼拿刀挑掉了脚筋,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水鬼事成之后,又立马潜回水中,拿枪去打,哪里有人? 刘连虎一行人被这些人彻底给搞怕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虽然自己人手里有更好的枪,但看不到人,哪里有用。 这些土匪对此处地形十分了解,他们东打一下,西打一下,让他们顾此失彼,十分难受。 而因为身边不断有弟兄被打黑枪死去,或者被猴子划伤,或者被水鬼砍掉小腿,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这片空间响起,令人不寒而栗。 顿时人心惶惶,眼里充满了恐惧,双腿都不由得发抖起来。 要知道他们大多数都不是军伍出身,他们仅仅只是码头上的打手而已。 虽然平时见血见的也是不少的,可是这般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还是让他们心生恐惧。 刘连虎眼见军心动摇,心中大惊,暗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这帮人实在是太难缠了,真要是被困在这片地方,还真容易被他们给耗死!” “别慌!大家都镇静下来,所有人都聚拢到一块去,千万不要分散开来,只要咱们聚在一块,他们就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快!咱们快走!往外走,往吴苏城的方向走。” 得了号令,众人簇拥着刘连虎往丛林外走,中间又折了几个弟兄,可是刘连虎朝天邦邦开了几枪,一下子威慑住他们。 历经千辛万苦,刘连虎一行人终于走出了这片可怕的丛林。 “老大!那边来人了,是来自保安队的吴队长!” 刘连虎一听,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往前方远远望去,那黑白色的制服,手里还提着枪,这不是吴苏城的保安队是什么? 看那为首之人,那大圆脸胖子,满脸的痦子,打眼一瞧,这不是吴队长又是谁? 刘连虎兴奋地迎了上去,边跑边喊道:“吴队长!吴队长!救我啊!” 没成想,还没跑到跟前,吴队长直接掏出枪抵住了他的脑袋。 “吴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哦。是我没有说清楚,这猴狻山山上的土匪劫了安老爷,开口就是要五万块赎金,我们凑了钱来赎人。” “没曾想,土匪却翻脸不认人,拿钱撕票,不仅安老爷死在他们的手中,就连安太太也被他们给杀害了!” 吴队长不屑地笑了笑,满脸恶心的模样,二话不说,大声吼道:“弟兄们!把他们的家伙式全部给我下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连虎猝不及防。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一介赌徒,这枪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都是土匪的,我们捡来的!” “捡来的?谁他妈的信啊!弟兄们,听我的把他们的枪给我缴了!” 刘连虎正要反抗,吴队长却威胁道:“怎么?难道,你刘连虎,还想要跟我们保安队作对不成?” ------------ 第91章 吴队长 “吴队长,你什么意思?你不去对付后面的土匪,反而来找我的茬,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刘连虎也不甘示弱,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意味。 吴队长冷哼了一声:“哼!刘连虎,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你敢违抗保安队的命令,那就是死路一条!难道你还想跟原大帅作对吗?” 刘连虎心知肚明,目前来看,的确是他理亏,当初他也没有报告保安署。 “你他娘的放屁!我告诉你,今儿个谁敢阻拦我,我就跟谁同归于尽!”刘连虎红着眼睛吼道。 吴队长阴沉着脸:“呵,好!那咱们就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说罢,他拔出腰间的配枪,朝着刘连虎开了一枪。 刘连虎早就做好了挨枪子的准备,他闭上眼睛,他知道吴队长不敢杀人的,并且是在这平白无故的情况下。 然而过了许久,耳朵旁边传来了一阵闷哼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剧烈的枪响,连他都被吓了一跳,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你......你居然敢开枪杀我?”刘连虎愤怒地瞪着吴队长。 他怎么都想不到吴队长居然敢对他下黑手。 “呵呵,刘连虎,我劝你赶紧把枪给缴了,不然我有你好看的!”吴队长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刘连虎震惊道,“你他妈的疯了吗?” “老子没疯!” 刘连虎往后看了一眼,刘七娃这帮土匪没有追来,心安不少。 他寻思道:“现在还不是跟他争执的时候,先把顺着他的意思,等他将后面的土匪给收拾之后,再做打算了。” 面对如今的困境,刘连虎也不得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强压住内心的愤恨和屈辱感,将手中的武器丢在了地上。 吴队长一见,心里乐坏了。 “哈哈,你果然识相,来呀,把刘连虎带回去,其他的人全部给我拿掉!” 刘连虎一听,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吴队长果然不怀好意,搞不好他还和身后的土匪有勾结,不过仔细想来,这事应该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可是原大帅的队伍。 想到这儿,刘连虎装作可怜的模样,忙求饶道:“不要啊吴队长,你就饶了我吧!” 他知道吴队长这个人耳根子是最软的,你跟他讨饶示弱,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吴队长面目狰狞,狞笑道:“来人啊!把他们手里的枪给我下了!” 刘连虎一行人都被下了之后,吴队长还不依不饶,下令道:“来人啊!把刘连虎给我绑起来!” 刘连虎心中大惊,眼见形势不对,想要拔腿就跑,可是左边是湍急的大河,右边是悬崖峭壁,后面还有刘七娃的土匪追击,哪里还有路走?! “吴队长,你不讲究啊!咱俩好歹是老乡!” “呸!你还跟我提老乡!你他妈的要是老实点,我还可以叫人把你绑得松一些,否则......” 刘连虎气得咬紧了牙关,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混蛋。 “你说,那安老爷和安太太都被土匪杀了啊!你不去剿匪,反而来抓我。你现在到底想要干什么?” 吴队长邪魅一笑,怒声道:“你这伙人手里有枪,我就不能怀疑你杀了安老爷吗?安老爷被绑上山的事,我早就已经知晓了,可你举止反常,如今还想跟我作对,莫非此事跟你有关?” “你这是诬陷!”可如今形势危急,后有追兵,他只能依靠保安队的支持来抵抗。 他寻思道:“吴队长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他妈的,说到底我还只是一个安家的外人,他们信不过我!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连虎只得束手就擒,让吴队长把自己给五花大绑了。 没成想,刚把自己绑起来,刘七娃就追上来了。 情急之下,被绑住的刘连虎拼命地大吼道:“快!吴队长,土匪来了!快把他们都抓起来,他们杀了安老爷啊!” 吴队长邪魅一笑,接着从吴队长身后钻出来一个人来,大眼一瞧,这不是包国维又是谁? “包弟!” 刘七娃一见包国维,兴奋极了,又见追击的刘连虎等人已经被绑起来了,心中大奇。 包国维赶忙迎上去。 “刘大当家的!” “包弟!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刘七娃看着吴队长身上的黑白制服,心中充满了警惕。 “此事说来话长,等我慢慢跟你说,反正吴队长是信得过的人。刘连虎也已经被捉住了,弟兄们都没受什么伤吧?”包国维关切地问道。 一说到这个,刘七娃的脸皮变得扭曲起来, 他的双拳握得咯吱直响,恨恨道:“都怪我啊,差点害了大家。” 包国维眉头微皱,他自然瞧得出来刘七娃的表情变化,急忙道:“刘大当家的,何出此言呢?” 刘七娃叹了口气,将方才发生的事,向包国维详细叙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包国维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喃喃自语道:“这群王八蛋!真是丧心病狂,居然敢动用军火,简直是活腻歪了!不过,这也正好印证我的担忧,还好我带人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刘七娃也是义愤填膺:“是啊,幸亏有吴队长在,才救了我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包国维转过头,看向吴队长:“多谢吴队长了!你这次立功了!” “哎呦,这都是小事一桩。”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协议似的。 刘七娃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恍然大悟。 “包弟,你不会是......”刘七娃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包国维却懂了,“我知道,刘大哥,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吧!” 刘七娃拍了拍包国维的肩膀,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连虎一见吴队长、刘七娃,还有这个神秘少年间竟然有说有笑的,顿时心跌入到了谷底,他大声嘶吼道:“吴队长,你他妈的竟然敢勾结土匪!原大帅不会放过你的!” ------------ 第92章 尘埃落定 “哈哈!刘连虎啊!刘连虎,我看你是太太的表哥,平日里对你不薄,没成想,你居然敢勾结太太要杀我!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在刘七娃的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在刘连虎的耳朵里轰然炸来,他惊恐地大喊道:“不对!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说我不可能还活着吗?”那苍老的而又熟悉的声音,不怒自威,简直是听了令人胆寒。 接着,安举人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被五花大绑的刘连虎的面前,丝毫不顾他那怨恨的眼神,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啪!”一声闷响,刘连虎直接被扇飞,再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了一道红印子。 别看安举人已经快年过六旬了,但是身子骨还是硬朗得很,这一巴掌带着愤恨,打得极重。 即使脸上火辣辣的痛觉是那么真实,刘连虎还是不敢相信,他颤声道:“你……你不是已经被土匪给撕票了吗?” “哼!我确实差点被土匪给撕票了,不过,却不是被刘大当家撕票了。而是要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假扮的土匪给撕票了!刘连虎,你说到底还是落在我的手上啊!” 刘连虎一颗心瞬间坠入冰窟。 “你!你怎么知道的?” “哼!你想假扮土匪,置我于死地,然后你就可以夺取我安家的遗产了?可惜,幸好头包弟兄和刘大当家救了我。就算这样,你还想拿钱买我的命,可是你哪里知道,这一切都被包弟兄给预料到了!” 安举人怒气冲冲,他心中愤怒简直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要将眼前的这个叛徒烧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嗯?包国维?包国维是谁?”刘连虎惊恐地喊道。 包国维走了出来,刘连虎看他的模样,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年轻的少年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刘连虎质问道,但随后身体猛然感到一阵惊粟,他颤声道:“你……你是……安淑珍安小姐……” 包国维懒得与他扯皮,对着身边的吴队长说道:“吴队长,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就赶紧依法办事吧!” 此时,知道自己败局已定的刘连虎竟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他对着安举人吼道:“你以为你赢了吗?其实,你输了,你输得实在是太彻底了!” “你……”安举人仿佛是知道刘连虎说什么似的,顿时惊慌失措。 “哈哈。其实我跟安太太根本就是不是什么表姐弟关系,别说我们,就连你儿子其实也……” “啪!”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打断了刘连虎的话语,一颗子弹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四溅,刘连虎倒下了,他那愤恨的眼神最终也是彻底黯淡了。 “啊——” 众人一片惊呼,全都躲到了一边。 吴队长冷静无比,沉稳地指挥着几名战士将刘连虎拖了下去。 安举人愣怔半晌,看向了举着抢的包国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他镇定下来,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浊气:“唉——总算解决掉这帮畜牲了!” “包弟,你做得太漂亮了!” 安举人摇头苦笑了一声:“唉!其实,这些年,我并不开心,我早就知道我们安家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暗算。可惜的是,我没有想到,这居然先是从我们家里开始的。” 包国维叹息一声,道:“安伯父,我们还是先收拾残局,这里的事儿交给我吧!” 刘七娃一听,立马拦住包国维,他自荐道:“包兄弟,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 “行,你就放心吧!”包国维爽快答应。 吴队长看了一眼安举人,低声道:“安老爷,现在咱们该怎么处理这个刘连虎?还有这帮乌合之众。” 安举人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刘连虎面前,看着他那张狰狞的脸,冷声道:“落叶归根,还是给他准备一口棺材吧。至于其他人,这就是你们保安队的事情了,按照你们的规章制度办事吧!我也说不上话的。” 包国维看向安举人,他的身影明显比之前佝偻不少,他比之前看上去更老了,他知道自己虽然在最后时刻保住了他的颜面,可说到底,这位老人的内心已经被摧毁了。 他追上去,手放在了安举人的肩膀上,安慰道:“安太太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老人看向包国维,那浑浊的眼球里饱含感情,包国维却读不透这位老人所有的沧桑。 他只知道,他不喜欢现在的安举人。 “包兄弟,我累了,你让人送我回家休息吧!” “好,您慢走。” 安举人离开后,包国维立刻招呼着刘七娃等人将村民聚集起来,宣布了刘连虎的罪状,并且要求他们把刘连虎的几个弟兄们都抓起来了,由吴苏城派来的公正人员审判。 刘七娃则亲自带领着山上的弟兄们,将失去的弟兄们这些尸体搬上了马车,然后将他们运往了吴苏城外安葬。 安举人独自一人坐在牛车上,他看向外面渐渐变黑的天空,嘴角微扬:“呵呵,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刘七娃带着人刚刚走出青山镇,便遇到了匆忙跑来的安淑珍。 “爹!你没事儿吧?”安淑珍一眼就看到坐在牛车上面色憔悴的安举人,顿时担忧地扑了过来。 “淑珍,没事,爹啥事儿也没有,你别哭了,爹没事儿呢!”安举人擦了擦安淑珍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 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笑容温暖而祥和,让周围的下人们看得都有些动容,他们纷纷猜测安举人到底遭受了什么刺激,才会突然变得这样豁达。 “爹,你怎么啦?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而且,刘连虎也已经死了啊!”安淑珍不解地问道。 “没有,爹就是高兴!”安举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包国维自然知道安举人的心思,可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也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这样,跟着时代前进。 ------------ 第93章 条件 安举人回到吴苏城后,整个安家异常地平静,而安淑珍也没再来找过自己。 整个安家在经历了这场可悲的闹剧之后,一下子仿佛再也回不到曾经的辉煌了。 几天之后,安太太出殡,按照正妻的规格,风光大葬。 安老爷被土匪所劫,安太太带赎金救人,被土匪误伤致死,这或许是对她,对安老爷,对整个安家都是最好的说辞。 田二娃中弹,伤势严重,已经在包国维安排下,被转移吴苏城的西医院进行救治,脱离了生命危险。 现在在医院中,有刘六妹悉心照料,就连老包也经常去看望照顾,毕竟当初若不是猴狻山收留,他不知道冻死在哪里了。 至于刘七娃现在还在猴狻山上,由于身份的缘故,想要到吴苏城来,实在是难上加难,何况死了不少弟兄,山上也离不了人。 …… “国维兄弟!事我已经帮你办成了,我想你也是个实诚人,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吧?”吴队长凑近来,低声道。 包国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没问题。”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这话的。 保安队说到底是吴苏城的正规部队,比起一般的散兵游勇,装备要更加精良,是专门由原平旭调遣的部队。 虽然有原锦书的帮忙,但他就知道这个吴队长不是个善茬,什么油水都得刮,两头通吃。 “原大帅呢?还没有回来了吗?”包国维喝了一口热茶,说到了重点,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没有。现在那边局势紧张得很,很快这吴苏城或许也不太平了。” “就连我,也得早点为自己打算。” 包国维不去听他说的话,如今这世道他倒是管不了那么多。 这几天时间里,他除了窝在家里写《武破苍穹》之外,便没有什么事做了。 今天来一趟原大帅府,既然见不着原大帅,那不如找原锦书换个人情。 “嘿!包国维。”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回过头一看,果然是原锦书,今天的原锦书比以往看到的还要更美。 一身淡青色的印花锦缎旗袍,围着红狐围脖,脚上蹬着黑色的皮靴,外罩件银白色的兔毛风衣,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 原处的光亮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巧笑倩兮间,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你怎么来了?”包国维奇道。 可还没等包国维反应,四脚八叉躺在办公椅上的吴队长噗噔从椅子跳下来。 “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啊!快来坐!” 凡是原大帅的部下,都晓得原大帅是个妹控,就连几个姨太太都得让着她,他们这帮手下人自然是个个点头哈腰。 原锦书不去看他,径直走到包国维跟前,越走近来,包国维的呼吸就越急促,因为他实在是太美了。 走得近到包国维能够闻到她身上的胭脂香气,才停下了脚步。 原锦书柔声问道:“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也不想着来找我一下,难道你忘记了你当初答应我的条件了吗?” 包国维回过神来,眼神扑腾,不敢看她。 “最近实在是有些忙,不好意思,你说吧!只要不是违背道义之事,我包国维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你办到!”他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哈哈。” 原锦书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 “真的?” “真的!” 原锦书一脸坏笑,凑到包国维耳边,耳语一番。 “嗯?” 包国维脸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黑人问号,显然这个回答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怎么?你不答应吗?”原锦书俏眉一挑,眉目传情,包国维心里一软,别说两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条件,自己也得依了她了。 原锦书回过头来,此刻吴队长还一脸懵逼地傻站在那里,一见她的目光,赶紧头偏过去,不敢再看。 “那咱们走吧!” “不是走那边!是这边!”原锦书将愣头愣脑的包国维给拉回来。 原锦书走在前头,包国维走在后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大小姐后面的跟班呢! “你干嘛一直走在后面啊!你看看人家!”原锦书拉着包国维,指着周围那些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男男女女说道。 包国维一怔,故意装傻,问道:“看什么?怎么了?” 被包国维这傻小子这么一问,原锦书被他反将一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顿时脸变得通红。 “啪!” 原锦书一跺脚,生气道:“那你就走后头吧!跟着我。” 到电影院的路并不近,但是原锦书和包国维就是玩,就心照不宣地不坐黄包车,非要走路去。 但是这走路却跟原锦书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倒是包国维不是陪自己看电影的,而是跟着自己来看电影的。 “之前不是要看戏吗?”跟着后面的包国维问道。 可赌气的原锦书并不回他的话,为了掩饰尴尬,包国维摇头晃脑,自顾自地说道:“也是这年头年轻都是看电影的,这是时髦!” 好不容易到了电影院。 包国维便像是个木头人似的坐着,身边原锦书也赌气,坐的笔直,仿佛他们不是一起来看电影的,而是正好座位凑到了一起而已。 “哼!”原锦书冷哼一声,这一声极大,仿佛就是要故意让包国维听见似的。 包国维脸色一变,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喜道:“时机到了。” 一只大手穿过座位,将原锦书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天气冷,原锦书双手冰凉,被包国维温柔的手掌包裹住,不由得让她心头一暖。 原锦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包国维死死地抓住。 方才的木讷与如今的强硬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原锦书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此刻包国维的手掌力道更大了些,也便说不出话了。 “你手怎么那么冰?” 包国维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带着浓郁的关怀,叫原锦书瞬间羞愧万分。 她居然把自己的手放进一个大男人的手掌心里,而且……而且…… ------------ 第94章 电影 “你……你松手啊!我要回去了!”原锦书挣扎道。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几乎是让她无法思考。 “你不是要我来陪你看电影吗?要知道我包国维也是个男人,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你这么轻易就用掉一个条件,真的好吗?” “不用了!我收回我的那个条件……”原锦书立即拒绝道。 “你确定?” “确……确定……” “那好,那我走了。”包国维佯装要走,但原锦书扯住了他。 “等等!” 包国维顺势回到座位上去,此时整个电影大厅里面全部都暗淡下来。 眼前的世界顿时变成了一片漆黑,话落,他猛然一拽,原锦书整个人便跌入他的怀抱里,他顺势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吐热气,道:“电影开始了,条件用了就用了,哪里有给你反悔的道理。。” “你……” 原锦书还想抗议,但是包国维却不肯给她机会。 “嘘,别吵,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播完这段就是这片了,你要是耽误时间,待会儿你就看不见了。” 原锦书只得乖乖闭嘴,他的舌头在自己的口腔里翻江倒海。 原锦书只觉得浑身酥麻,一阵颤栗传遍全身,忍不住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任凭他予取予求。 包国维的唇贴在她耳边,低喃道:“你还冷吗?” 原锦书脸色一僵,推了推他。 可是他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加重了力度。 原锦书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她从未体验过这种陌生的感受,仿佛灵魂都要飞出来一般。 这一次,原锦书不仅仅是脸颊绯红,脖颈都布满了粉色。 她睁开了眼睛,望向他的侧颜,心中不由得感叹道:“包国维,你恩将仇报啊!” 包国维微微一滞,心中仿佛被点燃了一团火焰,然后继续亲吻她。 他们这个位置选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没有什么人来看,零星的几个人都是两两一对的情侣。 包国维最终放开了她的唇,将她冰凉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别看原锦书现在脸红扑扑的,身体冒着热气,可是四肢依旧是十分冰凉。 包国维在原锦书的耳边轻轻说道:“好了,现在电影开场了。” 热气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本来就红的脸更加红了,就像是一个热烈的苹果一样。 电影是黑白的,对于包国维这种在现代社会,历经了好莱坞特效大片轰炸的人来说,他对于电影的精神阈值是极高的。 这种黑白电影,还没有字幕,还是一股子翻译腔,实在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反而有一种听英语听力的无聊。 于是,包国维微微侧过头来,用余光看着原锦书,那微微发红的脸蛋,高档的胭脂香气,让他竟然不自觉地入了神。 “喂……你干嘛偷看我?” 原锦书的声音传来,包国维一惊,忙抬头掩饰性地咳嗽一声,然后道:“我哪里是在看你?我在看幕布呢!” 原锦书撇了撇嘴:“你骗鬼吧,刚才明明就是在看我,还假装看电影!” 包国维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好啦,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我也不勉强你了,毕竟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儿,总归是要害羞的。”原锦书道。 包国维一听,立马就急了,忙解释道:“谁害羞了?我是因为电影演的实在太难看了,所以看不下去。” “哦——”原锦书拉长了尾音,然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因为剧情太糟糕了,看不下去,所以才转移注意力的呀。” “胡说!你懂什么?”包国维一听,顿时恼羞成怒。 “是是是,我不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包国维这才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盯着幕布看了,虽然他看着无聊,但是看下去的话,加上复杂的心里活动,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电影看完了,原锦书看向意犹未尽的包国维,问道:“这部电影怎么样?比起戏园子那些东西来,还可以吧?” “还行,挺好的。” “你觉得这电影的剧情怎么样?” “挺好的啊!”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 包国维尴尬地挠挠头,回答道:“我说不上来。” “那你说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合着,你根本就没看啊!” 两人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大笑的模样实在滑稽,还引得其他人侧目。 来看电影都是一些年轻人,看着包国维他们这两个癫公癫婆的模样,皆是会心一笑。 “那你刚才一直看的都是什么?嗯……啊秋!”笑够了的原锦书好奇地问道,即使实在大厅里头,空气还是很冷的,冷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你说呢?”包国维暧昧地朝原锦书眨了眨眼睛,原锦书瞬间就猜测出了结论,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瞪了他一眼,然后道:“赶紧走啦,天都快亮了。” “好。”包国维牵着原锦书的手站了起来。 两人正准备离开,走到电影院,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小手,一把抓住了包国维的衣袖。 “哥哥。” 包国维停住脚步,扭过头去。 这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儿,穿着黑色毛茸茸的烂围巾和洗到褪色的帽子,身子是油浸浸的小棉袍。 她手捧这一大束玫瑰花,用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渴望与期盼,看着包国维。 包国维寻思道:“没想到在电影院门口卖玫瑰花的传统居然一百多前就已经出现了。” “哥哥,买一朵花送给姐姐吧!”小姑娘仰着小脑袋瓜子,认真地看着包国维,眼巴巴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包国维叹了口气,这世道是不好过的,能帮一点便是一点吧!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来,挑了一朵最好看的花出来。 “小姑娘,不用找了。”包国维心疼地对她说道。 小姑娘愣了半晌,随即欣喜若狂,连连鞠躬道谢。 “谢谢哥哥,哥哥真是大好人!”她激动地说道。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容易感动了,包国维心想。 ------------ 第95章 紧急的纸条 “哥哥,我给你找钱!”包国维急忙摆摆手,可是小女孩直接将前塞进他手里,便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包国维一怔,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因为他能够明显地感受自己手里的哪里是纸币的触感,而是一张纸条。 “有谁会给自己送纸条呢?”包国维心中泛起了嘀咕,但总之这不是个好兆头。 等小女孩跑远之后,原锦书看着包国维手里那一支艳丽欲滴的蓝色妖姬,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你!” 自古鲜花送美人,原锦书是接受新式教育的人,对于传统观念中的矜持没有那么看重,对于包国维献上的鲜花,自然欣然接受。 “锦书,我送你回原大帅府吧!晚上还是不够太平的,何况你是原大帅的妹妹。” 听包国维这郑重的语气和紧张的神情,原锦书突然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包国维,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 既然包国维不愿意多说什么,那原锦书也不好再问了。 “好!你记得,今天陪我来看电影,这是我让你答应的第一个条件,还有一个条件,我还得想一想,等我想到我再告诉你。” 原锦书拿着蓝色妖姬,缓缓地走到了电影院的外延,他透过屋檐往天空上看,看到了点点繁星如水滴一般洒满整片澄明的天空,顿时心情大好。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原锦书闭着眼睛,轻轻地吟诵道。 包国维过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宠溺地说道:“咱们走吧!” 原锦书瞥了她一眼,低声吼道:“你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等包国维将原锦书送回原大帅府后,他急匆匆地回到西医院中,看到刘六妹正在照顾田二娃,二人相安无事,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如此紧张,全是因为那小女孩给他一张纸条,那是刘七娃给他的,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包弟,请速来猴狻山一趟。” 包国维心中疑惑,到底是多急的事情,非得要我去猴狻山商议,可如今的局面也不得不去一躺了。 刘七娃刘大当家的秉性和人品他是晓得,他是绝对不会凭空拿自己做耍子的。 “国维哥哥,怎么了?”刘六妹看着面色凝重的包国维,心中不由得为他担忧起来。 包国维无所谓地摇摇头,安慰道:“放心吧!没事,只不过这几天我要去一趟猴狻山,我已经叫陈弘梁和李耀辉,让他们在这边照料着你们。” “猴狻山?我哥他?”一听到是自己哥哥的事,刘六妹立马慌了神。 “没事,你不必担心就是了。若是猴狻山有什么事,我还能瞒着你不成?” 刘六妹这才心安不少。 …… 次日,东方泛起鱼肚白。 包国维买下一匹骏马,往猴狻山方向而去。 这匹枣红色的马虽然生长在草原上,但是却是纯种的宝马良驹,跑起来四蹄腾飞,带着呼啸的风声。 路途并不算遥远,不久便已抵达了猴狻山山脚下,要进入猴狻山,必须要通过这条横亘着的大河。 包国维翻身下马,牵马入林,林中寂静异常,偶尔有虫鸣鸟啼传来,穿过这片林子,终于看到了大河。 哗啦啦的水流声很大,不断冲击着他的耳朵里的鼓膜,看来最近积水融化,导致这条大河的水流量激增了啊! 为了接包国维上山,刘七娃早就安排了人在此等候,田氏见到他,赶忙迎了上去。 看着田氏又黑又厚的黑眼圈,他就知道她这几天因为担忧田二娃的伤势,肯定是好几天都吃不好,睡不着了。 “嫂子,放心吧!田二娃他现在正在吴苏城最好的西医院,医生已经给他进行了手术,把子弹给取出来了,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田氏惊喜交加。 “我骗你干嘛!我包国维可是个实诚君子,骗你做甚!”包国维拉过缰绳,让马匹顺着大河的岸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子弹打在了肩膀上,完全不碍事的!” “真的吗?这么久,他都没回来,我心里担心得很!何况,吴苏城那地方不安全啊!我放心不下。”田氏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包国维摸了摸鼻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其实主要是因为田二娃的身体素质比较好,换个普通人,这颗子弹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若是要追根溯源,是我错误估计了刘连虎他们的能力,我只疑心他们会有渠道能买到军火,却没成想他能够搞来这么多的枪来。白白的,让猴狻山折损了好几位兄弟,还让田二娃受了那么重的伤!” 说到这个,包国维心里不由得自责起来。 “国维啊,你也别自责嘞!这不是你的错。” “对了,国维兄弟,刘大当家找你,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军火的事!具体还是找刘大当家跟你说吧。” 包国维一怔,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他没有说。 “走吧!我让人渡你过河上山,刘大当家在山上等着你呢!” 说罢,田氏熟练地安排了两个艄公,如今水流湍急,过河不好过,配两个熟练的艄公,要放心一些。 包国维拱手行礼,朗声道:“嫂嫂,谢谢啦!” “哎呀,快去快去,这儿危险哩,山上的猴子有些是不认人的,小心些。” 包国维将马安置在田氏这里,跟着两名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上了渡船,虽然过河有些颠簸,可总算是过来了。 过了河,这才到猴狻山山脚下。。 这座山峰巍峨陡峭,宛若巨斧劈砍而下,高耸入云端,从山顶俯瞰下去,仿佛有一股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气势扑面而来,令人不敢逼视。 上次来猴狻山,由于自己被蒙住了眼睛,没有仔细看,今天一看,还真是气派务必。 山腰处修建了一排排石头垒砌的房舍,这些房舍的门窗都用粗木板隔开,形成一间间独立的房间,除了一部分被当成药铺,还有一部分则是供人居住的房舍。 ------------ 第96章 夹在中间的包国维 这些木头房子集结了许多有名工匠的心血,当年刘大总管必定是花了大价钱才有如此的规模的建筑群。 但这些建在群山深处的木房却并不是刘七娃的住所,像刘七娃和田二娃都是住在开凿的石窟之中,更加牢靠,也更加隐蔽。 经过一段上坡的砂石路,就到了一片空地处,又往里面绕进去,就是一个用石头建成的大厅,这个大厅就是包国维第一次“熬鹰”的地方。 “国维兄弟,就是这了,刘大当家等着你呢!”带路的兄弟话语未落,刘七娃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哈!国维兄弟,你可终于来了,快快请坐,快快请坐!”刘七娃一脸热情地招呼着包国维入席,“你不是第一次过来,我就不介绍这里的规矩了。” “刘大当家,你这次来是为了二娃子的事,他虽然伤势严重,但是已经基本上脱离生命危险了,有我在吴苏城里照料着,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包国维自然知道刘七娃始终以兄弟为第一位,所以首先说田二娃的事好让他安心些。 “我知道。”刘七娃笑着点了点头。 “你先喝杯茶!”他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包国维。 “多谢大当家。” “不必客气,咱们都是结拜弟兄了!理应互相扶持的。田二娃的事,城里已经有人跟我报了信了,只不过今天确实有更重要的事商量。” 见刘七娃神情严肃,语气郑重,包国维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刘大当家,有什么事,你便直说吧!” “嗯……之前在刘连虎身上搞到了那一批军火出问题了。” 包国维反应过来,放下了手中的热茶,缓缓道:“跟郭家有关?” “嗯。这跟我们之前截获的那一批军火,是同一批东西,说明这郭家在地下的交易,根基很深啊!”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桩好买卖,可是看这架势,背后牵扯到的势力众多,怕是一不留神就栽了跟头了。” “如今猴狻山折了不少弟兄,田二娃还在医院里躺在,只怕是这郭家寻仇,那就麻烦了!” 刘七娃脸色变得铁青色,显然自始至终他都高估了猴狻山的实力,心想只要山在人在,什么买卖都做不到。 可是经此一事之后,他才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些坐在城里的大帅,只不过是腾不出手来,又或是根本不屑于剿匪,才让他们得以盘踞于此这么长时间。 “大哥,你先别怕,这军火生意可不是好做的,你都说了,你之前劫了他的货,他都不敢声张,这说明他背后的靠山也没有那么强。” “话虽这么说,可是……” “大哥!你先放心,郭家少爷郭纯乃是我包国维死敌,我过个半把月的时间,便是要重回学堂,郭家动向我会时刻关注的,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立马来向你禀告!” 刘七娃感激地望着他,站起身来,拱手道:“好兄弟!包弟,往后若有任何事情,上山来找哥哥,我自当义不容辞!” “大哥,咱们弟兄间哪有那么多礼节。”包国维扶着让他坐下,“保安队的吴队长已经被我买通了,他是不会告诉原大帅猴狻山的存在,你也不必担心这个。” “国维!”刘七娃喝住了他的话,面色郑重地说道:“那笔钱怎么办?” “钱?” “刘连虎的五万块钱。现在还在我们山上呢!” 包国维眉头紧锁,不由得为难起来,回道:“你是猴狻山大当家的,你觉得怎么样?” “哼!”刘七娃冷哼一声,“虽说这钱是出在他安家的头上,可是我猴狻山折损了那么多弟兄,不能让他们白死吧?” “放心!大哥,这事我会跟安家协商的,不会让猴狻山折辱的。” 对于包国维的保证,刘七娃半信半疑,想要开口却不敢再说,自家弟兄,再说便是对弟兄的不信任了。 “好吧!这钱暂时放在我猴狻山上,安家是吴苏城里有名的大户,别看我们只是蜗居在山上的土匪,如果真是撕破脸面,那对大家都不好。” “我知道。” 包国维心中有些为难,可不敢再说,说多了难免横生间隙。 只是,若光是这样画饼只能暂时缓和矛盾,矛盾越压,爆发得时候就越激烈,可是话说回来,他一个人夹在安家和猴狻山之间,实在是不好做。 “事情不好办啊!”包国维不由得心中感叹道。 毕竟这世道总不能像网络小说一样,遇事不决,大开杀戒。 …… 刘七娃欲留包国维在山上歇息一晚,但想到明日还得去报社一趟,有熊十力先生的邀约,他也不敢耽搁。 见留不住,刘七娃只得亲自送包国维下山。 趁着黄昏太阳未落,包国维骑上骏马往吴苏城赶去。 刘七娃站在船头,向着包国维远去的方向眺望,如血一般的夕阳将他包裹成了一个火人。 “大当家的……”田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刘七娃收回了目光,看向猴狻山的方向,重峦叠嶂、拔地参天,这是一座他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地方。 “放心吧!你男人没事,过几天就回来了。” 听到刘七娃说田二娃没事的消息,田氏悬着的心放下了。 虽然包国维早就已经说过了,但她疑心是随口安慰自己的,至于刘大当家的话她是信得过的。 “妹子!” “嗯?大当家的。” “再多找些人看着包弟。” 刘七娃仿佛心里做出来一个重要决定一般。 “嗯?”田氏虽然心中疑惑,可是不敢再问,只点点头,回道:“放心吧。大当家的。” 包国维快马加鞭,回到吴苏城时刚刚好入夜。 马已经累得不成人样了,吐着个大舌头,呼呼地喘着粗气。 包国维牵马入城,找了处客栈安置好马匹,给了钱让人好生照顾,然后就去松鹤楼搓了一顿。 终于是累得不省人事,回到客栈,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日上三竿。 这几日,包国维一直得不到休息,这一天总算是睡得个好觉了。 他伸了个懒腰,清醒头脑后,洗漱干净,换了身衣裳,便退房往吴苏报社去。 ------------ 第97章 约稿 “包国维,你可让我好想啊!”《吴苏早报》的王一然推了推耷拉在鼻梁的金丝眼镜。 他放下手头的工作,抓住包国维的手,脸上的欣喜根本就掩藏不住。 包国维心中了然,看来《武破苍穹》在吴苏城的销量不错啊! “你可不知道有了你的《武破苍穹》,我们吴苏早报节节攀升啊!最近这一版都已经重印四次了!” “诶!快快拿出我珍藏的上好的碧螺春来!” 王一然的欣喜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他拿出最新一版的报纸给包国维看,《武破苍穹》的连载占据着大半的版面,已经成为了头版头条了。 “是啊!现在大街小巷说书的,都拿这个当范本了,整个吴苏城掀起来一股武破热!”一旁的戴眼镜小职员附和道。 包国维谦逊地笑道:“若不是有吴苏早报这样发平台,武破苍穹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成就的!” 王一然拍了拍小职员的肩膀,介绍道:“这是我们报社新来的编辑,申智元!他可是你的头号粉丝啊!” 申智元热情与包国维握手,一看自己还有粉丝了,包国维受宠若惊。 “王主编,既然武破苍穹卖得那么好,那么稿费……” 王一然一急,保证道:“这你可放心!今天叫你过来,一部分原因就是要给你结算稿费的!” 他吩咐会计算账,没多久的功夫,一个信纸装着一叠纸币便拿上来了。 “时至今日,武破苍穹共连载了四版,总共五十万字,按照我们之间商量的千字五元的价格,这里面两千五百块,你点点!” 包国维直接将钱装进自己口袋里,摆摆手,无所谓道:“王主编我是信得过的,还点什么?” “不过,王主编,您说今天请我来还有别的目的,到这时候了,但说无妨!” 王一然给包国维竖起大拇指,赞道:“好!那我闲话不多说了,我们确实是有事麻烦了包国维你了。” 见王一然犹豫的模样,包国维保证道:“直说便是,我若是能帮上王主编的忙,我自当尽力而为。” “那我便直说了。你也晓得我们《吴苏早报》所做的内容无非是些通俗小说、散文杂谈,可是在当今时代报社那就是政治的笔杆子!” “现在世道不安定,就算是吴苏城周围都不太平了,军队在下面打枪战,各地方报刊在上面打笔仗!” “如今,吴苏城在打笔仗这方面吃了亏。我们《吴苏早报》又是整个吴苏城影响力最大的报社,原大帅那边施压,再多出一个分刊,专门讨论时事,研究历史。但你我都应该晓得,说是研究问题,本质上还是政客手里的刀枪而已。” 包国维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那王主编的意思,希望我跟原大帅那边说和说和?可是,虽说我跟原大帅有点缘分,但我在原大帅府上并无半点实权,所以……” 王一然连忙让包国维打住。 “诶诶!包兄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虽不想做政客刀枪,心中却也想做些文章为民做点实事。” “王主编的意思是想要办刊?” “原大帅想要借报刊的手鼓吹他的统治,而我们也想要借他的势做点有用的文章来!就像胡适先生所说,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有时候,谈主义是为问题铺路的。” 包国维点点头,这倒是好事,王一然跟熊十力先生一样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可是,这跟他扯不到关系,他跟自己说那么多,必然是有所图的。 “那王主编找我包国维的意思是?” 王主编笑呵呵地给包国维倒茶,等到热茶的雾气糊了包国维一脸后,他才开口。 “是这!我想这报刊若是再出一个分刊,需要一个前锋,我想包国维先生是最适合这个名头的!在此,我代表吴苏早报特来向包先生约稿。” 包国维抿了一口热茶,缓缓道:“就只是为了约稿?” 王主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对!约稿,稿费您放心!保证能够给您一个非常满意的价格!” “王主编,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了。我本就是一个写通俗小说的,写文章我不在行的。” “哈哈,包先生那可真就是太谦虚了!我跟熊十力老先生也有过交流,他专门跟我引荐了你,您的史学造诣是得到他的认可的啊!再者说了,你发表在海棠诗社上的一代人,在整个吴苏城那可是脍炙人口啊!” 王一然的一顿彩虹屁,夸得包国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事出有因,必然没有那么简单。 “熊十力老先生?这个老家伙倒是宣传我的名字。”包国维心里鼓囊道。 “不过,这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大家约稿不行,何必跟自己一个通俗作家死磕。” 包国维打量起王一然殷勤的举动,自知从他口中套话是不现实的,反而可能撕破表面上的脸面。 “原大帅……” 包国维恍然大悟,一下子便想明白了。 “王主编办刊必然是不想被原平旭控制,若是将包国维夹在其中,原平旭可能会因为包国维的面子,不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如此一来,既能拿到原平旭的好处而不撕破脸面,又能借此做自己的文章,两全其美。” 猜中王一然心思的包国维,在心中暗自叹息。 “拉拢自己,不过是上了一层保险罢了。在当下的时局中,报刊不过是政客的工具而已,只要原平旭一声令下,报刊就会直接沦为其宣传的工具,一个包国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这可并不是包国维要考虑的东西,既然现在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包国维不动声色,观察起王一然的表情来,见他有些不自在,便不准备再为难他了。 “这样王主编,容我回去考虑一下,明天我派人来给你答复。” 刚走出报社,包国维就看见门口的祥子已经拉着车等着自己了,除了祥子之外,还有李耀辉。 ------------ 第98章 离别 李耀辉这几日由于家中母亲病重,一直在家侍奉母亲,安家一事,他都没有让他参与了。 包国维刚想跟他询问近况,没成想他倒是先火急火燎地跑到跟前。 “怎么了?耀辉,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李耀辉猛地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呼吸给捋顺了。 “莫妮卡就要离开吴苏城了,她想再见你一面,要你赶紧去一趟张府!” 包国维心里一惊,忙问道:“什么时候?” “下午就要走了。” “这么急?” “包哥儿,你快去吧!看样子是挺急的,我这不得了信,然后找到祥子,这才找到你嘛!” 莫妮卡是他重生以来遇到的最重要的贵人了,如今她要是离开吴苏城,便不知道何时再见了。 不过包国维此刻来不及感伤,快速坐上黄包车,便让祥子赶紧往张府赶。 等到了张府,来人一看包国维来了,便把他迎了进去。 “莫妮卡!” “包国维,你这么急干什么?”莫妮卡看着包国维火急火燎,吭哧噗嗤的模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包国维看着自己这幅狼狈样,不由得心中郁闷。 “不是你说让我来的吗?” “是我让你来的,但你着什么急啊!” 莫妮卡帮包国维倒好茶,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不过,你今天的反应让我很满意。” 包国维现在正渴着呢,直接走过去,拿起热茶就喝起来,这一下可被烫个正着。 莫妮卡心疼,站起来看,发现他只是红了嘴皮,脸上还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自己,立马又不急了。 她缓缓坐下,没好气地说道:“没看到茶里还冒着热气吗?这么直接就喝,还不得把你的嘴给烫烂啊!” 这点烫算得了什么,包国维自己当然知道,同样没好气道:“你走得这么急,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说到这个,莫妮卡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的情绪总是能够从表情上被包国维察觉。 “唉!事出有因,现在京口那边遇到一些麻烦,我必须得赶紧赶回去。” “嗯?难道又是罗伊斯?” 莫妮卡摇摇头,“不是。只不过这个麻烦要比罗伊斯还要麻烦。” 包国维正想开口继续问,但想到他一个外人本不应该知道那么多的。 “你也别问了,总之我此行去得匆忙,你帮我解决了罗伊斯这个大麻烦,我自然是要感谢你的。日后你若是还需要帮忙,尽管派人来找我就是。” “对了,你让我帮你入学一事,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到时候你直接去上就是了,志诚中学的校长虽说是从剑桥出来的,但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嗯?怎么不说话了。” 包国维心中感伤,一时语塞,踟蹰半天,才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莫妮卡噗嗤一笑,茶叶都粘到嘴皮上了,玉手将嘴角的茶叶剥开,抬头却见包国维一脸严肃,心中多了几分荡漾。 “不知道,京口才是我们家族的大本营,而且就算能回来吴苏城,又能怎么样呢?我本来就是外国人,说到底还是要回到我自己的国家去的。” 包国维却收起心中的感伤,保证道:“那也行吧!那到时候我去找你便是,也一样的,而且恐怕那时候你还得求我帮忙呢!” 莫妮卡被逗得哈哈大笑,玩笑似的说道:“那我现在还得跟包先生打好关系咯?” 她看了看时间,遗憾道:“时间要到了,我马上要动身去坐船了。总之,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就算你不帮我搞定罗伊斯,这些忙我也会帮你的。” 包国维心中不由得感慨,如今他在这乱世之中还能站得住,一切都起因还是因为莫妮卡啊! “再见咯!Mr包!” 说罢,莫妮卡踮起脚尖,粉樱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不必送!我出门派人送你回水乡镇。 包国维愣在原地,可是已经身经百战的他哪里还压制得住心中的冲动,他猛地一把将莫妮卡揽进怀里。 他的头颅埋进莫妮卡的秀发里,热气被重重地打在她的耳畔。 “吻别是你们外国人的礼节,可我不懂这些,我是华国人,在我们国家,女生一般都很矜持的,亲吻别的男生就是喜欢他的意思了!” 莫妮卡心怦怦地跳着,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包国维身上炽热的气息和热情。 “那……那你们国家的男生也会很矜持吗?” 包国维望着那动人美眸之中的一抹柔情,碧蓝色的眼睛里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心头猛地涌上一阵冲动。 后者强行握住她洁白如雪的下巴,然后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嘴巴对着其娇艳欲滴的红唇印了上去。 这一番举动突如其来,让莫妮卡也来不及反应,包国维的手臂力气很大,抓着她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开。 渐渐的,莫妮卡的脸上飘过一抹绯红,她的手臂卡在包国维的胸前,想要推开他,却得到的是更加热烈的反应,她被后者搂得更紧了。 挣扎无果的莫妮卡也只得选择放弃,任凭那霸道的劲道将自己的理智吞噬掉。 “唉!算了,这都要走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就让这个臭小子任性一回吧……” 慢慢将自己全身的力气卸掉,整个身子如一滩水一般,缓缓融入到包国维的身体里。 从张府出来的包国维,像是被人吸掉了精气神一般无精打采的,他叫来祥子让他送自己回水乡镇。 现在他的脑子实在乱得很,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而拥有包父的包家永远都是他最温暖的港湾。 “包国维!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包国维,老包激动地放下了手上的碗筷去迎包国维。 “爸爸,你怎么就吃这些东西?咱家现在有钱了,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啊!”包国维指着桌子上的白粥咸菜,心疼地问道。 “哎呀,我一个人吃就简单些嘛!再者说了,这些东西我从小就吃惯了的。 “那胡叔叔和戴叔叔他们呢?” “我现在不在秦府里当差了,他们也有活路做,大家都很忙的。” ------------ 第99章 思考 包国维听了,眉宇皱成川字形,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唉!”包国维自责地叹了口气,他以为只要有了钱,他就能让自己的老爸很开心,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啦?谁惹我儿子生气了?”老包咧嘴笑道,就像小时候哄他一样。 包国维苦笑道:“没什么!” 他知道老包这半辈子都在秦府当差,所认识的无非也都是和秦府有关的人,如今他只是重塑了包宅,但并没有置办产业,终究会是坐吃山空的。 没钱对于包国维来说倒不是最担心的,他只是害怕老包自己一个人在家把自己给憋坏了。 包国维无所谓地摇摇头,一脸轻松道:“没什么了。爸,我还没吃饭呢,你去多弄些菜来,咱俩一起吃!” 老包一怔,自从他从猴狻山上回到包家以来,他从来没有和包国维一起吃过一顿饭,他自然知道包国维现在今非昔比,他现在是做大事的人,可是心里总是难免忧伤。 “爸!” 这一声爸叫得老包眼里泛起泪光,他赶紧偏过头去,急忙道:“好好!家里没有菜,我现在就去邻居家里借点肉来!” 看着老包心里激动,止不住哽咽的模样,包国维心里泛起一丝苦楚。 “爸!”他又喊道。 老包背着包,快步离开,嘴里嘟囔着道:“知道啦!” 包国维看了看老包的背影,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去。 月光下,他看向院内的那棵桂花树,树干粗壮笔挺,上面枝繁叶茂,挂满了青翠欲滴的叶片,微风吹拂之下,沙沙作响。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样的悲剧包国维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遍了,这一次他不能再辜负老包。 “包国维!” “诶!” 包国维回过神来,见老包手里一只手拿着一串腊肉,一只手抓着一只鸡,怀里还抱着一壶酒。 肉和酒在农家户都是稀罕物件,平日里互相帮扶,都是借肉来吃的,不过由于包家有个包国维如今发达了,所以也都愿意借给老包,当然包国维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吃亏的。 “明天你没有事吧?”老包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最近都没什么事。” 老包脸上露出来小孩子般兴奋的笑容,他惊喜道:“那就好!今晚咱爷俩喝两壶!” 说着,他就拉着包国维往屋里去,安顿好坐下后,老包就自己去厨房忙活做菜了。 看着老包娴熟的手法,包国维想上前帮忙,但被老包赶出了厨房。 “别别,包国维,你现在是做大事的人了,这事就让你爸来吧!” 胡大是老包的好朋友,胡大又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厨子,他自然也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不一会儿的功夫,油水碰撞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阵阵腊肉的飘香,老包将酒菜都端上桌。 老包不让包国维动手,又是盛饭又是倒酒,忙活了好一会儿,这才坐下来。 这对许久没有说过的父子俩,此刻竟然有些拘束,不过很快话匣子打开后,他们就边吃着饭边聊天。 老包聊得最多的就是关于这辈子的未来,包国维保证老包以后能跟他一块到京口享福去。 老包听后则摆手拒绝,他笑呵呵地拍着包国维的肩膀说道: “国维,爹虽然穷,但是还没糊涂,你现在是做大事的人了,爹跟着你去京口只会拖累你,况且咱家这房子才刚盖没多久,爹舍不得扔掉它,还是留着!” 老包说完便不停地喝着闷酒。 包国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陪着喝酒。 老包越喝越觉得自己儿子长大了,变得懂事了许多,这是他一直期盼的。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难过,儿子真的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变老了。 …… 夜逐渐深了,老包喝醉了,整个人瘫倒在桌子上,包国维没喝多少,只是老包自己喝,喝了很多,他自己也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了。 老包醉了,醉得死沉死沉的,包国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进了屋里,躺到床上。 老包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伸手摸向旁边,似乎摸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盯着他。 “包、包国维?”老包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唤道。 包国维微微一笑,他轻柔地抚摸着老包的头顶,道:“爸,您喝醉了,早些休息吧!” “噢噢……呜……国维……”老包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词语,渐渐的嘴皮子都说累了,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包国维望着老包,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他没有睡,这一点酒精并没有使他昏沉沉的,反而刺激着他的大脑分泌更多的多巴胺,让他此刻的头脑更加清醒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了,包国维现在的思绪很乱很乱,他需要好好去捋一捋。 “首先,最重要的还是猴狻山和安家的矛盾,凡是涉及钱的,那都是大事,何况这可是五万块大洋,就更是件大事了。” “这笔钱按道理应该就是安家的钱财,可是真要让猴狻山白忙活,这也是说不过去的……” “此事我必须得去一趟安家,与安举人当面说清楚为好,若是拖下来,反而可能让他们心生间隙,到时候回过头来,吃亏的还得是我!” 包国维心中有了盘算,心放下了几分。 “这第二件事是入学,既然莫妮卡保证了,那么这件事并不成问题,可怕的就是郭纯从中作梗,何况通过刘连虎的那一批军火,郭家难免就不知道这事和自己有关……” 包国维烦恼地甩甩头,安慰道:“算了,这事不必再想了。那郭纯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操控得了整个志诚中学不是?只要能让我重返学堂,那可就有他好受的!” 他心里很恨的,一想到郭纯,心中总是燃起一团火焰。 “这第三件事是爸爸,日后我还要进学堂,哪里有时间陪他,他如今离开了秦府,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如今再让他回秦府,我爸自己可能倒乐意,可我却于心不忍。” ------------ 第100章 枪炮、病菌和钢铁 “置办几亩水田,整点产业,将包家做大做强才是,自己从莫妮卡得来的那点本钱,如今都差不多快花光了,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以钱生钱才是正道。” “至于这最后一件事,王主编的约稿,主意虽好,但分寸必须好好把握,原平旭看在自己小说的面上,还可以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报刊一事关乎政事,伴君如伴虎,我不得不防……” 逐渐将最近的事情都理清头绪之后,包国维心境明朗,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这世道不好混,在草芥人命的时代里,每走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所以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非常关键。 “哈哈!这仅仅这是一个小小的吴苏城,我包国维真正的目标是偌大的民国,是整个世道,这些琐事困不住我!”自信的包国维豪气万丈,自言自语道。 “呼!” 窗户没关,冷风恰是时候,这么一吹,包国维酒基本上完全醒了,这下完全睡不着了。 包国维拿来稿纸,准备好钢笔,踌躇片刻,思考良久,终于在稿纸标题一栏,写下七个大字——枪炮、病菌和钢铁。 《枪炮、病菌和钢铁》是美国作家贾雷德-戴德蒙的著作,包国维英文版和翻译版都看过很多遍,对其有一些自己的理解。 他选择这本书的目的不言而喻,这是一部研究西方历史的著作,可以很好地避免敏感话题,而且通俗性强,易于传播。 这恰好符合王一然和原平旭的共同需求,使得夹在中间的包国维可以明哲保身。 至于更根本的目的,包国维想救这个时代,想为这个时代做出贡献! 正是因为这一代人的努力,他才能享受未来的恩泽,如今,他回到时代之中,继续投身救世理想之中,这也是在救他自己! “一切的历史都是当代史。”包国维在心中虔诚地念道。 这本著作从美洲大陆的发展出发,对于当下之中国,未尝没有启发,毕竟文明的发展轨迹总是相同的,客观存在的真理总是普世的。 何况《枪炮、病菌和钢铁》在现代社会中,这本书的颠覆性就已经不言而喻,现代西方社会引以为傲的文明先发优势被一击打碎,在这本书中竟被归因于环境和地理的深刻影响。 何况是如今西方文化扩张的时代,大量西方文化元素入侵,让国人们陷入迷惘,而在这一过程中处于统治地位的西方世界,自然会以优越自居。 而包国维已经可以预想到,这本书的发布必然会在迷惘的一代人中注入一剂强心剂,可以以更加客观和中肯的方式去看待中西方文化的冲突和交融。 “为什么西方人凭借枪炮、病菌与钢铁征服了新大陆,而不是非洲或美洲土著漂洋过海去征服欧洲?为什么有些社会已拥有完善的社会组织、百花齐放的文化成果,而有些社会仍处在没有金属工具、以狩猎-采集为生的原始状态?是什么决定了今日世界的权力和财富分配面貌?这是本书将要回答的问题……” 包国维的笔尖在稿纸上飞快地运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向来是喜欢将脑中的灵感全部记下来,之后再慢慢斟酌和修改。 包国维运用自己的金手指,很快一份将近一万字的初稿写成,此刻他的头昏脑涨,但却一点睡意没有。 既然是外国著作,包国维若是照着写那可不行,毕竟翻译腔太浓,反而显得不真实。 所以,清醒的包国维决定一鼓作气,当下将手上的稿子立刻修改一遍。 说实话,这本书可比斗破苍穹要难写太多了,斗破苍穹基本上不需要修改,纯属照搬过来,不费什么力气,而这本书的修改甚至比初稿还要费精力。 他必须依照着大致的框架,通过更为近代的语言表现出来,在理解作者基本意思的情况下,对一些词语进行替换和改造。 而且还要加入对当下国家发展的分析,如此才能使得写出来的东西更具有影响力,对国人才能振聋发聩。 显然,这是一个极为庞大和繁琐的工程! 但是包国维觉得很充实,他很满足,毕竟他现在的一举一动有可能影响着周围的人,甚至整个时代的人,这种掌握别人命运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目前的困境和危机,先是要自保才是关键。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包国维眼见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亮,甚至早几刻他就听到了鸡啼,他直接累趴了。 包国维第二天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眼见日上三竿,才晓得自己居然睡了那么久。 “哎呦!” 就在包国维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肚子咕噜噜叫唤,昨天又是写文章又是画图,忙碌了整整一晚上,更是饿坏了。 包国维急匆匆地跑到楼下,找了一圈,发现伙房没人,便端着碗筷到锅里觅食,可是哪里有米? “怎么搞的?我爸都干嘛呢!他能去哪呢?” 包国维皱眉,不过他也懒得管了,既然家里没东西吃,那他也就只能出门觅食去了。 江南水乡这边多的是茶馆,就像鲁迅笔下的鲁镇一样,水乡镇也有个出名的茶馆,就叫水乡茶馆,柜台就在门口处,往外支两个宽桌。 这兜里有俩大子,又大方的,爱面子的,就坐屋里头。 只要吆喝一声,叫伙计给你来上一盘卤猪头,整一碗打卤面,外面漫天大雪,两三个人坐在屋里头,吃这么一碗热乎乎的面,身子都暖和不少。 吃完还不忙着走,再叫伙计上壶茶,几个老朋友互相吹牛闲谈,那也是悠闲得很啊! 不过,如今这世道可是越来越难过,能坐屋里头吃面的不多,大多都是在门口喝茶的农夫老汉。 他们冬天也穿着短褂,这样好干活,一般人都叫短衣帮。 他们不往屋里头去,来了把兜里的铜板一个个排在柜台上,一个铜板一碗热茶,两个铜板就无限续。 有想喝酒的,拿三个铜板出来,还能讨碗酒喝,白天没什么人买酒喝,像这样的一般都是乡下有名的醉汉。 ------------ 第101章 孔秀才 花多少钱办多大事。 一个两个铜板,自然就不能占人家地方。 这些短衣帮们就将身上的棉袍紧一紧,端来热茶,屁股搭在门口的阶梯上,美美喝一口,跟旁边弟兄们摆摆龙门阵,也是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啊! 包国维走到茶馆里头,旁边的伙计立马过来,摘下肩膀上的抹布,将原本已经被油浸得透亮的桌子再仔细地擦一遍。 “这位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包国维此时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正想吃点热热带汤的,于是随意说道:“给我来一笼蒸饺吧,再随便整两个小菜来,我是要吃肉的。” 包国维差不多饿了一天了,昨天晚上又喝了酒,现在胃口大到仿佛要吃掉一整头牛。 他倒是不担心长胖,毕竟长期坚持锻炼,所以他的身材匀称,腹肌也很结实,不然也不至于将安淑珍服侍得服服帖帖的。 伙计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不到一会儿,伙计将一笼蒸饺、一盆羊杂、一碟酱瓜炒肉和一杯热茶放在桌上。 “请慢用!”伙计礼貌地笑笑,也退到一边去,去忙活别的事了。 包国维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一笼蒸饺味道真的很不错,馅料鲜香,皮薄馅多,汤汁鲜嫩,肉质软滑,一口咬下,里头的肉馅顿时溢出,连绵不绝。 包国维吃了两个蒸饺,喝了两口热茶,感觉身体暖暖的。 “这蒸饺还蛮好吃的,就是不够辣。”包国维一边吃着蒸饺,一边嘟囔着,从罐子里挖了一勺辣椒放在小碟子里,蘸来吃。 “嗯!这才够味嘛!” 吃了个半饱,一笼蒸饺下肚,包国维干饭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听见外面声音嘈杂,是那些蹲在门口的庄稼汉在侃大山。 包国维觉得有意思,微微一笑,叫来伙计,让伙计送了几碟四个铜板一碟的茴香豆过去。 等他吃饱喝足,往外一看,正好有个长衫男子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喝酒,在一众短衣帮当中,他的长衫是那么扎眼。 “嗯?那个是谁?”包国维指着长衫男子问道。 “他!酒鬼一个,年年说自己考上了秀才,大清都没了,哪来什么秀才,不过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罢了!” “嗯?”包国维顿时对这个人来了兴趣,继续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姓孔,大家都叫他孔秀才。” “孔乙己!”包国维对于孔乙己可不陌生,那可是中学课本里的必备篇目的主人公了。 “不晓得,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他常说自己是秀才,可谁知道呢?他也不做农事,就帮着人家写几个字赚钱。” 见包国维对孔秀才有兴趣,闲下来的伙计便多说了几句。 包国维看他年纪轻,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多话的时候。 “他怎么不进来屋里头来?” “嘿!他哪里来的什么钱哩!这小子在我们酒馆这赊的账就不少,你瞧那木板上面。” 包国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柜台后面挂着块大大的木板,上面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写着许多名字,其中放在第一位便是孔秀才。 “那上面都是赊账的,一月之内还了账,便擦掉名字,不然就越积越多,那孔乙己两月不还,旧的加上新的,已经欠下三百文钱了,也不晓得年前能还上?” 这伙计语气倒是严厉,只是脸上笑吟吟,没有半点戾气。 “他欠你们家的账,你们老板还让他喝酒?” 只见那孔乙己拍出来三枚铜板,对着掌柜的作揖,求情说好话,如此下来不但要来了一碗酒,还搞来一盘盐水竹笋吃。 伙计的笑容变得微妙,他凑近来,低声与包国维说道:“你可不晓得,这孔乙己手里有几亩田地,我家老板看过了,就属他那风水最好!有那么好的地,侍奉好了,哪里缺钱花,可是这小子就一点不管,就让田荒废着,也不卖!” “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家老板看不下去,这么好的田地到自家手里,那才有用啊!” 包国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就这么个该溜子,手里这点田地,难怪谁都会来打他的主意。 “去!整一盘猪头肉送过去,就给那个孔乙己……不对,孔秀才。” “这?你给他花钱,做什么?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伙计显得很诧异,可看见包国维认真的神情,也便只得照做。 孔秀才得了猪头肉,一听是别人送的,别提心里多高兴,笑呵呵地朝着包国维这边鞠了一躬。 “爷爷!” 一群在街上闲耍的小孩听到这边声音,他们都认识孔秀才,一下子便将他给围住了,孔秀才喜笑颜开。 “诶!” 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们,睁着双大眼睛望着孔秀才。 “爷爷我饿……” 孔秀才便将桌上的一盘猪头肉端出来,拿起一块放到那小孩的嘴里。 “爷爷!我也要!” “我也要!我要!” 一群小孩子乱哄哄的,一下子就把盘子的猪头肉给一扫而空。 “吃饱了没有啊?” “没有……爷爷,我饿!”小孩还是以渴望的眼神望着他,没得法,孔秀才又将自己那盘盐水竹笋拿出来。 这次他可不敢让人乱抢了,一人一块,不准多拿,可是这盐水竹笋好像是成心跟他作对似的,正好分完了,一块不省。 吃了肉又吃了笋的小孩子个个心满意足,朝着孔秀才挥挥手,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爷爷再见!” “诶!好……再见!”孔秀才也跟他们挥手。 等小孩都走后,孔秀才抿一口酒,拿起装猪头肉的碟子舔舔上面的油星,就拿这下酒。 “嘿!伙计,拿点酱油来!” 孔秀才感觉身边来人了,以为是伙计,伸手去接酱油,却扑了个空,抬头一看,却是送他猪头肉的人。 “哈哈,这位公子可真是豪气,所谓相逢便是有缘。你别急,等日后我发达了,定要请你吃香的喝辣的!” 包国维摆摆手,也不嫌脏,也跟着短衣帮一样,在台阶上坐下了。 等他坐下了才发现,原来孔乙己是蹲在台阶上,脚后跟垫着自己的屁股,没沾着地。 ------------ 第102章 何不食肉糜 “老先生,你要酱油来做什么?要不要我再给你上一盘猪头肉?” 孔秀才不经意舔了舔嘴唇,但犹豫片刻,他佯装无所谓地笑道:“一盘猪头肉,那是公子您豪气,若是再来一盘猪头肉,那便是公子您怜悯,我孔秀才喜欢豪气的人,却不是可怜之人。” 这时候,孔秀才要的酱油也拿上来了,他伸手想要去接,但伙计直接无视他的伸手。 孔秀才只得端起盘子来,让伙计倒了小半碟子的酱油这才罢休。 原本装猪头肉的碟子放了酱油,黢黑的酱油上飘起了油花。 见酱油得手,孔秀才拿筷子蘸酱油,放在嘴里一抿,再喝一口酒,满脸的心满意足。 包国维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年轻人,你还真别瞧不上这!这筷子蘸酱油,嘴里这点咸味,也是一道不错的下酒菜。” “诶!小兄弟,谢谢你的猪头肉,我跟你说我孔秀才我不白吃你的,你等着,我回去写一幅字给你!” “没事,就一盘猪头肉而已。我叫包国维,在志诚中学上过洋学堂,听伙计们说,老先生您姓孔,敢问姓名?” “孔秀才!” “嗯?老先生,秀才可不算是个名字,不过您要是真不想说,那也不勉强。毕竟交个朋友,何必知晓名字呢?” 孔秀才摆摆手,解释道:“就叫孔秀才,以前大清还在的时候,我孔家可是这十里八乡有名人家户,我四岁上私塾,后来成了乡里的第一个秀才!” “后来我爹死了,家里的产业留不住,我便给自己改了名,就叫秀才,以此纪念我当初考了秀才。” 包国维本以为孔秀才是,周围的人瞧不起他,拿他取乐,做耍子,便用秀才之名来讽刺他考不上秀才。 他自己倒是说自己真考上的秀才,秀才之名只为纪念,不过听他这话没头没尾的,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但真假对于包国维而言不重要,孔秀才究竟有没有考上秀才,谁知道呢? 包国维见他有趣,叫伙计直接拿来一坛酒来,他也学着坐在台阶上,再叫伙计拿来一壶茶。 孔秀才见状,笑得褶子都快要把眼睛给挤兑没了。 孔秀才端起酒壶,要给包国维倒酒,但被拦住了。 “不了,我不喝酒,刚吃饭,喝点茶,可以消食。” 孔秀才哈哈两声,将酒倒在了自己的碗里,咕噜咕噜一大口,看样子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过瘾地喝酒了。 “好!这样也好,喝茶消食,好啊!” 包国维也不嫌弃,他喝酒,自己就喝酒,往来的人看到两个穿长衫的人坐在水乡酒馆门口的台阶上喝酒,个个都觉得新奇。 “小伙子,你真别说,你可是第二个穿长衫在这喝酒的,哦……不,喝茶的。我可跟你说,不是我不想进去,是坐在门口台阶上,这酒啊!喝着才有味啊!” 包国维呵呵笑道:“是啊!孔先生,说得对,这才有味啊!” “别叫我孔先生,我不教书,不是先生,我是秀才。” “好好,孔秀才!” “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既然你有这本事,何苦不谋一门差事做?当今这年头,识字的人不多,你要是真有心,我引荐你做个教书先生未尝不可。” 孔秀才瞥了一眼包国维,又将剩下半碗酒给喝得干干净净,摆摆手,笑道:“哈哈,不必了,这些都是一时的营生,哪里得来长久呢?” 包国维来了兴趣,问道:“为何这么说?只要努力肯干,也不是一定没有门路的。” “哈哈。你这就是当年晋惠帝,何不食肉糜了。如今乱世,哪里来的什么安生日子,你瞧那些庄稼汉,还不是给别人干活,土地都是人家的!” 包国维越发好奇,继续问道:“给别人干活,总比自己被饿死好吧?” “早死晚死都是死,你世道不改,底下这些人他就是不得安生啊!你瞧那些乡绅地主,还有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哪个不是踩着我们的头,吸着我们的血上去的?”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晓得我们吃的苦,只不过是站在高处到处指指点点,嘲笑我们为何不生得高大些,手脚麻利些。” “孔夫子曾言,仁以为己任,任重而道远。可就算干一辈子,那些上面的人该仁还是仁,而我们走得再远,也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包国维见他思想开明,顿时觉得通透许多,虽然许多观点都带着消极避世的色彩,可这难免不是世道的反馈。 “小兄弟,今天我和你投缘!走,我带你去我家里坐坐!” “这?” 包国维有些犹豫,毕竟老包今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了,自己不回家,只怕他心里担心。 孔秀才见包国维如此,还以为他是不乐意,瞧不起自己,用袖子擦擦嘴,笑道:“无妨无妨,您要是有事,自去做事,不必管我!” “不,正好今天我得空了,既然孔秀才邀请我,我自然要去一趟的!” “好嘞!就这,走着!” 剩下来半坛子酒,孔秀才掏出一个葫芦来,将酒都倒进去。 临走前,包国维让伙计再打包两斤酱牛肉,两斤猪头肉,两坛子白酒,四五个大白馍,一起拿上去,孔秀才见状,并未拒绝。 孔秀才带着包国维走到土地庙,再往前走一点,便是一处院子,就一扇大木门,没有门锁。 贴在门上的对联都发黄了,但依稀可以看出字来。 “子孙贤族将大,兄弟睦家之肥。” 进到屋子来,一处庭院,许久没修整,早就荒废,几间屋子都没人住,生了蜘蛛网,只一间屋子还算敞亮干净。 走到屋子里面,只见一张床上只有木板,叠着些废纸,再有一张长桌放在笔墨纸砚,一张板凳,别无长物,家徒四壁。 整间屋子被涂上一层浓重的猪肝色,散发出一股子发霉的气味。 这让包国维想起包家被债主洗劫一空后的场景,只不过那时包家比这更寒碜。 “坐,随便坐!” 包国维实在找不到坐的地方,就往床上坐,这屁股一放在上面,就发出一声嘎吱嘎吱的声响。 ------------ 第103章 孔秀才的要求 “怎么样?我这宅子不错吧?虽说是寒碜了点,可是风水好啊!我可跟你说,我爹找人看过了,这地方沾着龙气呢!” 包国维眉毛一挑,装傻似的问道:“嗯?龙气,这玩意可不能乱说啊!” 孔秀才顿时露出鄙夷的神情,淡淡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清都亡了,哪里还管这些,亏你还是在洋学堂读过书的人呢?” 包国维摸摸鼻子,讪讪地说道:“我就是觉得龙气这东西太虚幻了,一般穷苦百姓可承受不起啊。” 孔秀才嗤笑一声,“承受不起?我告诉你,只有富贵之人,才会觉得龙气虚幻。普通人若不信这些,早就死了。” “我们这些穷人,不过是命苦罢了!不过我这条命是挺硬的,从小我娘就教育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有这块风水宝地,以后发达的指不定是谁呢?” 包国维不可否置,转移话题道:“听你家里还有几亩上好的水田?” “哈哈。我就晓得,你是打我家那几亩田地的主意,我这宅子和田地可是有我家传下来的风水的,断然不能卖给你。” “不过你请我这些吃食,我也不白要的,我送你几幅我的字画,咱俩便两清了,如何?” 孔秀才,这么一个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秀才的人,自家的字画哪里有的人要,可还没等包国维说话。 孔秀才转身来到桌子前,自己淹没,挥手便是一幅大字,他起来端详一番,点点头,觉得甚是满意。 他将字画递给包国维,问道:“这幅字,如何?” 这幅字上写的是一首诗,乃是李白的《将进酒》中的一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包国维接过来细看一番,其实他哪里能懂什么字画,他自觉得这字写得倒是真不错的,赞道:“多谢孔秀才赐字!” “哈哈,过奖!过奖!” 包国维把诗作仔细收好,问道:“敢问,这诗可有落款?” 孔秀才笑道:“我的名字又不值钱,要什么落款印章?” 包国维拱手,回道:“赠字之情,小子谨记!” 随后,他将字收好,又摆出来从水乡酒馆里带来的吃食给摆好,将酒给倒上。 两人酒过三巡,包国维不胜酒力,见天色已晚,再三推辞后,这才离去。 孔秀才见包国维要走了,收起脸上笑容,沉吟片刻,慎重道:“我见你是豪爽之人,若你真的想要我家那几亩水田,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需要帮我做件事。” 包国维见事情有眉目,心中暗喜,试探性地问道:“孔秀才,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你那几亩田地,我见了,风水确实好,我心里也有主意。只要你开口,我能办的,尽量帮你办到!” 孔秀才随后低声在包国维身边耳语一番,听罢,包国维神色有了变化,但随即恢复正常,只是觉得他口中的孔秀才和他所看到的孔秀才差别很大。 包国维沉吟片刻,觉得这笔买卖倒是不亏,只是想来这要求不高,只是有些难堪而已。 “好吧!我答应你了。” “那就拜托包公子了!” …… 次日,包国维一大早就到了怡红院门口,从门户往里看整个大厅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都是艳丽的颜色。 他自然晓得这是什么地方,不过想来这地方居然能被取名为怡红院,而且还置办得那么好,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不说这青楼都是前朝的东西,在目前这个时代,这种皮肉生意也是被严厉打击的,居然还真有顶着怡红院这种招牌出来做生意的。 而且在这不到二里地的地方,地上躺着的那都是饭都吃不起的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贫民窟的乞丐或者流浪汉。 他们平日里都是靠在路旁睡觉,偶尔捡些破烂换几文钱,勉强度日,可谓是凄惨至极。 这种环境下,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营生? 不过,话说回来,或许正是这样混乱的环境,才是滋生了那么多的腐烂吧。 包国维抬脚进去,门口的伙计都愣住了。 “哎呦喂,这位爷,您是喝醉酒了吗?” 包国维一愣,可看伙计脸色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冷清的大厅,他明白了,现在大早上的,哪里有人来这种地方的。 不过,从旁边的门里转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女人来,那肚子上的肉像是瀑布一样,从腰上垂了下来,哗啦啦的。 胖女人走过来,拿着手中的扇子,瞧了那不懂事的伙计一下,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 “哟,客官您还是头一个起个大早吃荤腥呐!这么早吃这么好,我怕你腻得慌呢!”胖女人一边半开玩笑地说道,一边拉着包国维往里面走。 包国维控制住脸上的厌恶表情,说道:“没事,我早上一般都吃得好,不必担心我身体扛不住。” “我们姑娘正等着您哩!”这话把身经百战的老板娘都给整愣住了,她尴尬一笑,热情道:“哎呀!客官您放心吧!我们这儿可是都是专业哦~” “姑娘们,都出来吧!” 包国维往里面走,然后就被一群莺莺燕燕拉扯着。 他心中悍然,这工作也不好做,夜班上就算了,居然还得上早班! “客官您来得真不是时候啊!今儿时间实在是太早了,咱家花魁都还没起床呢!这表演得到下半夜去了。”胖女人指着大厅中间的台子说道。 “不过你放心,咱们这花魁可是新鲜货,今晚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了,按照电视剧的情节发展,到了晚上台子不然中央忽然升起烟雾袅绕的舞台,一阵香风袭来,随后一群身穿轻纱薄衣的女人翩翩起舞,动作优雅,身姿婀娜。 不过包国维今天来这不是来尝荤腥的,而是来帮孔秀才帮一件事的。 他对着胖女人摇摇头,回答道:“不是,我是来找一位叫香凝的女子。” 一听这话,胖女人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 第104章 香凝 包国维觉得疑惑,问道:“怎么了吗?” 胖女人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回答道:“您不会说错了吧?咱这有香草,香玉,香雪,香凝的话……” “她不在这里吗?” 包国维心中打起了鼓,难道是孔秀才说错了,香凝就不在什么怡红院,或者是孔秀才根本就是拿自己做耍子,根本就没有什么香凝。 “真的?” 胖女人的神情有些迟疑,但眼见包国维转身要走,赶紧让他站住,“当然在,这方圆十里就我们这怡红院一家有叫香凝的!” 包国维点点头,说道:“那行吧,我就找她。” 紧接着,包国维被安排到了一间客房,其实他本想找人就算了,可话说回来,你来到这种地方,若不花点钱,怎么可能会让你见得着人呢? 喝着热茶,突然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位衣着鲜艳女子走进来,包国维一看见她的模样,就晓得之前为何胖女人有如此怪异的表情了。 这香凝姑娘虽美丽娇艳,可年纪却不小了,早已风光不在。 包国维一拍脑袋,哎哟一声,恨自己怎么没猜到,这孔秀才让自己来怡红院找人,他年老时候,哪里来的钱来这种地方,必然是年轻时候结下的缘分。 如此想来这香凝姑娘倒是孔秀才的知己了? 包国维回过神来,再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香凝,却眼角多了些褶皱,但在胭脂水粉的遮掩下,少了几分老气,多了几分成熟。 香凝年纪虽长,但却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是四十左右岁,比那些年轻貌美的妓女们要显得成熟,更加妩媚诱人。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像极了一颗熟透了的葡萄。 香凝见到包国维后,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但更多的是惊慌,可是自己的职业操守,不得不让他挤出一抹笑来。 她旋即笑道:“这位先生是来找香凝的?” 她走到包国维跟前,坐在椅子上,翘起了腿,胸前一颤一颤的。 这妩媚的动作在她的身上极其的不协调,包国维自然是毕恭毕敬,激不起一点欲望来,他毕竟他这次来是来办正事的。 包国维急忙移开目光,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是这样的,我是受水乡镇孔……” 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柔软压迫过来,同时,一双芊芊素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温言细语地说道:“先生既然愿意来我这里,不知道您想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香凝虽风韵犹存,娇滴滴的,令人垂涎,但却不是包国维的菜,他身子移开,倒也不恼怒,他自然晓得这是风月场所的生存之道。 紧接着,包国维从怀中掏出来十块大洋来,这十块大洋可是只有花魁才有的价格,而香凝还是花魁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 正在香凝恍惚之时,包国维将大洋全部排在桌子上,就像当初孔秀才买酒一般,他解释道:“是你一位姓孔的故人特意请我来这的,我包国维绝无非分之想。” 香凝一怔,她看向桌上的大洋,眼睛瞬间睁大了,“这是真的?” 她不由得又惊又喜,没想到那孔秀才竟会为自己准备这些。 “那你告诉我,你与孔秀才是甚么关系?他又为何要请你来这儿?” “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罢了。既然如此……” “诶!”香凝用手堵住了包国维的嘴,轻松问道:“孔秀才?是哪家的公子?” 包国维一怔,问道:“水乡镇孔家地,只不过如今没落了。” 香凝的表情很困惑,似乎从来就没记得有过这位孔秀才,包国维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她还想对包国维动手动脚,但包国维拍了拍桌子上的大洋,给了一个威胁的眼神,香凝也不敢再放肆,给他倒了杯茶水。 毕竟喝茶也是要钱的哦! 包国维继续追问:“你当真不记得孔秀才了吗?” 香凝袖子一挽,汗水从脖子上流下,亮晶晶的,混合着胭脂水粉的香气,但包国维还是能够从中闻到一丝不和谐的味道。 是一种油脂的腥味,这种味道包国维很熟悉,他能够从老包,从胡大的身上闻到,这是只有经常浸泡在厨房油烟里才会有的味道。 “我已经两三年没有接过一位客人了,哪里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 “他姓孔,他跟我说他曾经答应一定会拿钱将你赎出去的!”包国维继续给他提示,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姓孔的客人多了去了,说要赎我的人也对了去了,只是那么多年了,没见着一个人真这么做的……” 香凝的语气傲娇极了,但包国维见她不经意地侧过头去,想来是不希望自己的狼狈模样被包国维看见。 包国维注意到她手上的茧子,就晓得这怡红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年老的女子没有利用价值,要么染病,然后可怜死去,就是身体还行的便到了后面伙房做杂役。 想来香凝便是属于后者,包国维怕是这么久以来他接的第一个客人,匆匆地从伙房里调上来化妆好送到房间里来的。 包国维心思百转,他不能就这样离开,否则这辈子恐怕就真的白跑这一趟了。 本来他的第一目的肯定是孔秀才手里的那几亩风水宝地,但是见着被压迫的香凝,包国维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这世上,这怡红院中比之香凝更惨的人大有人在,包国维既然见着了,便是能救一个那就是一个了。 救一人不足以救世道,可能救一人便是一人也好。 想到这里,包国维咬咬牙,“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就把银子交给你了,希望能够救你于水火之中。” 包国维一边说,一边取出银票放在桌上,“这是五千两银票,足够赎你出去了。” 香凝的目光呆滞了,这个男人是傻瓜吗?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自己已经风光不再了。 这钱放在他面前可是一个十足的诱惑,可是她毕竟受了那么多的欺骗,如今自然也长了心眼。 ------------ 第105章 风水宝地 “这、这怎么行!我不能要。”香凝连忙推辞。 “拿着吧!这笔钱说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拿钱赎身之后,便赶紧离开这里,能有生计,总比在这里好!我也算不负孔秀才的托付。” 香凝眼泪汪汪,晶莹的泪珠像是挂坠一样挂在她的眼眶上,她颤抖地说道:“对不起……我是真的不记得什么孔秀才了……” 包国维听罢,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香凝擦干脸上的泪水,玉手搭在包国维的肩膀上,不等包国维反应,玉臀已经坐在了他大腿上。 包国维立刻僵硬地往后靠了靠,这香凝的身材凹凸有致,皮肤滑腻白皙,带着一股幽香,让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随后他便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冲动。 “别害羞啊……来嘛……”香凝娇嗔道。 这种话若是放在平日,包国维定是欣赏不尽,人人都唾弃曹贼,但人人都是曹贼。 可是包国维现在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只得道:“大姐,我可是正经人……” 这语气极其严厉,把香凝都吓了一跳,趁着她这愣神的功夫,包国维将她从自己的身上移开了。 “可……可是我就算能够出去,我又能做什么事呢?” 包国维摇摇头,他对孔秀才已经仁至义尽了,如今他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他不耐烦地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许久,香凝不再哭泣,反而是将那银钱都还给包国维。 “你这是?” “你这钱给我,怎么能够赎身呢?只会是平白无故被那妈妈夺了去,你若是真有心赎我,需得你自己给她钱,将我的卖身契给拿来,这才能行。” 包国维觉得也有道理,便拿着钱,抬腿便要走,可是走到门口转念一想,便又回来。 香凝见包国维又转回来了,心中疑惑,以为是他反悔了,心中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包国维嘟囔着嘴,拿起筷子就开吃了。 “若是我现在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他们看扁了我?” 香凝是情场里的高手,自然明白了包国维的意思,顿时觉得他傻傻的,可爱极了。 “跟我这老阿姨在一间房子里,也不怕坏了你的名声?” “做事问心无愧便是,这世道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太执着于清白,别人反而想来抹黑你!”包国维一本正经地说道。 香凝噗嗤一笑,她伸出纤细葱嫩的食指戳了一下包国维,“你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少爷?” 包国维却突然板起脸来,“你别管我是谁家的少爷,我只是来帮你赎身的。” 两个时辰之后,包国维走出门来,便遇上了开始的胖女人,他随手丢了一袋子大洋给她。 “这是给香凝姑娘赎身的钱!” 胖女人惊诧地打开钱袋子,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年轻的香凝没有博得一个男人的真心,反倒是现在年纪大了,还居然有人愿意为他赎身。 周围的姑娘皆是投来了目光,包国维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想的,但也不想去管。 “怎么?不够吗?” 胖女人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成面饼了,他急忙回答道:“够不够!少爷您放心,我这就把那卖身契给您拿过来!” …… “孔秀才!” 一见到包国维,坐在水乡酒馆门口喝酒的孔秀才立马精神了。 见他严肃的模样,孔秀才试探性地问道:“事情办成了?” “差不多吧。”包国维不知如何回答,只得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别的地方去说。” 孔秀才赶紧拉着包国维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他家之后,他先是命令家丁烧茶倒水,随即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见到人了没有?她怎么说?” 包国维叹息了一口气,只得将见到香凝的种种都完完全全地告诉给了他。 “我知道!”孔秀才颓唐地垂下头,整个人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我舍不得放开她。” 这样肉麻的话能从他这样一个邋遢的老头子嘴里说出,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但看见孔秀才眼角留下来的两行浊泪,他莫名有些失落。 包国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的事情我没有帮你办成,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孔秀才突然拉住了包国维,抽泣道:“不!说到底还是我的错,你既然帮我完成了心愿,答应你的要求自然要兑现的。那几亩水田,我卖给你了!” 包国维不知道他是一时情绪激动,还是真心诚意的,虽然他不想落井下石,但是见孔秀才如今这狼狈模样,真买了他手里的水田,或许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这几亩水田的风水极好,若是包国维买回去,包父必然开心至极,而且也好保佑包家繁荣振兴。 这般想着,他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谢过了!” “不客气,不客气!”孔秀才连连摆手。 签订了契约合同之后,包国维保证过几日就把钱送过来,孔秀才自然相信他的人品,便答应了。 临走时,包国维还想跟失魂落魄的孔秀才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香凝没有记得他而伤心,还是因为卖了祖宗留下了风水宝地而伤心。 可包国维到底还是没有开口,他径直离开了,而在包国维离开不久之后,孔秀才又出门了,他又来到了水乡酒馆门口。 他从兜里摸出来三个铜板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用手掌这么一抹,将三枚铜板依次排开。 “伙计,来一碗酒!” …… 在回包家的路上,包国维心里高兴极了,健步如飞,蹦蹦跳跳。 老包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解决了老包的事,也算是除掉了他的一块小心病了。 “包哥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包国维停下脚步,回头一瞧,是许久未见的李耀辉。 “耀辉?你怎么在这?” “包哥儿!我找你可好久了,安举人说是要请你去安家做客。” ------------ 第106章 安家 包国维微微皱眉,安家他是要去的,只是没想好以什么身份去,去那地方该说什么话,现在倒好,安家自己先找上自己了。 “安举人有没有跟你说是什么事情?” 李耀辉摇摇头,回答道:“安举人是派人直接来包家找你的,包叔叔当时也在家里面,他说你一早就出去了,就让我来寻你。然后我又见着你去了怡红院,我不敢打搅你,就在外面等着……” 包国维的脸色青一块红一块,解释道:“怡红院那是因为我有正事,绝不是你所想那样。” 李耀辉迟疑地点点头,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唉,算了,等我回来我再跟你解释吧……” 等包国维到安府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门口等待,直接将他引进府中。 “包弟兄,你可让我想得好苦啊!” 安举人走过来,丝毫没有顾忌自己比包国维大了十几岁,直接揽住他的肩膀。 面对安举人的热情,包国维显得有些不自在,事出反常必有妖。 “安举人实在是言重了!” 安举人安排包国维入座,在大厅之中,包国维没有瞧见安淑珍。 按道理来讲,安淑珍作为目前安举人之下的安家最大掌权者,应该是要到场的,何况她和包国维之间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安举人有什么事情,你便明说了吧。毕竟咱们虽然并没有怎么见过面,但咱们的渊源也是不浅的。” 嗯,这老登确实是和自己渊源不浅…… 安举人却并不着急,反而慢悠悠地斟满酒杯,抿了一口。 包国维耐着性子陪着安举人喝完了一壶酒,这才开口说道:“有什么事情,安举人便快些说罢!” 安举人这才缓缓开口。 “国维弟兄,你也晓得当初我安某遇人不淑,家门败坏,出了这么一个贱人,勾结外人借助安家的声望肆意敛财。而如今安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说到底那笔钱财还是出在安家身上的……” 包国维心中咯噔一下,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初安夫人勾结刘连虎想要将安举人除掉,从而侵占安家家产,但最终被包国维所阻止。 可当初的那一笔赎金到现在还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一边是猴狻山上的结拜兄弟,一边又是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的安淑珍。 包国维的脸愁成川字形,他如今夹在中间,很难搞啊! 安举人见状,顿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便继续添油加醋道:“国维弟兄,这钱我们肯定是不会昧下的,但是我们总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帮土匪吧?” 包国维脸色变得铁青。 “土匪?若不是他们出手相救,这安家的产业,怕是早就给别人占了去!” 眼见剑拔弩张,安举人却脸面一变,不慌不忙地帮包国维斟满了酒。 “你若是诚心庇护猴狻山山上的人,我倒是觉得你有情有义,是个可以可以信任的人!猴狻山的恩情我自然记得,但如今安家元气大伤,这五万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包国维你愿意……” “条件?”包国维当然知道,这家伙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 “你有什么条件,便直接说吧!猴狻山山上的刘大当家,乃是我的结义弟兄,只要我包国维能做到的,必然拼尽全力。” “哈哈,这个不用急,等你进入到志诚中学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安举人不妨直说。” 安举人神色自若,他摆摆手。 “放心吧!我自然不会害你,你对我们安家有恩,何况你夺了我家淑珍身子一事,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啊这?”包国维心中猛地一惊,原来这厮竟然知道这个了?难道是安淑珍告诉他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安举人笑呵呵的,看起来心情极好。 包国维心里惊诧,看样子这个安举人果然是个老狐狸,怪不得这么多年在安家都稳坐钓鱼台。 包国维沉默片刻,说道:“安举人,这些年来你待我不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赴汤蹈火我也一定在所不辞!” 这也没办法,安举人直接使出一招超级加倍,一跃成为了自己的老丈人,既然泰山开口,那自己还能怎么能推辞呢? 说罢,包国维便站起来向安举人拱手行礼。 “包国维严重了,你对安某的恩惠,安某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仅是会报答你对安家的恩情,更是会报答你对我的帮助。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所以这件事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如今我不说,只是不想让你过多参与罢了。” “好!” …… “小姐,你看看,这就是国维写的新诗词,叫《一代人》,他可厉害了呢,在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这首小诗可是让海棠诗刊一时洛阳纸贵。” 安淑珍拿起毛笔,轻轻地蘸了蘸墨汁,在纸上写下了这首诗——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安淑珍看着这首诗,心情复杂。 安淑珍心里一惊,模糊的幻想和眼前的真实重合在一起,这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包国维吗? 她忍不住伸出双臂朝他扑了过去。 包国维被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躲闪。 安淑珍扑了空,差点摔倒,幸好她身后有丫鬟扶了一把,这才免于失态。 “安淑珍?真的是你?” 安淑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长得俊秀端庄,穿着灰色的长衫,腰间挂着玉佩,衣服整洁干净,皮肤雪白,眼角带笑,似乎一切如旧。 “国维哥,真的是你?” 安淑珍不由地露出笑颜,赶忙让身边的丫鬟退下去了。 “嗯?” 包国维走过来拿起安淑珍抄写的一代人这首诗,安淑珍急忙将其夺过来,脸上难掩羞涩。 “不许看!” “不许我看?为什么?” “不许你看就是不许你看!”安淑珍嘟囔道。 “真的?不给我看的话,那我走了?” ------------ 第107章 陈全义 “诶诶!你别走,我给你看便是了。”安淑珍紧紧地拉住包国维的手臂,仿佛手一松,他就会一溜烟似的跑掉了似的。 “一代人?没想到连你都知道了这首诗了?”包国维一怔,他可没想到自己这首诗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关注。 “嗯,你自己不晓得吗?你这首诗歌,目前在吴苏城那可是洛阳纸贵,特别是在学生群体当中,人人争相抄阅,你包国维的名头可是彻底被打响了!” 包国维顿时又惊又喜,这倒是没想到,看来以后必须要给自己取一个笔名了。 “你来安家做什么?” “我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的心思?” 包国维故意装傻,他知道安淑珍的心思,但他偏偏装作不知道。 “哼!” 见包国维不理她,安淑珍又端详起那首诗来。 “不过这诗倒是写得很好!” 包国维看着那首诗,赞叹地点了点头,旋即话音一转,“大部分的诗歌,只适合文人雅士吟诵、传唱,像是乡野村妇或者普通百姓,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东西!所以,越朴素越朴实的诗歌或许更加容易引起更多人的共鸣。” “国维哥哥,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安淑珍说着说着眼圈儿红了起来。 包国维看她这副模样,一瞬间,心都要碎了,连忙哄劝,“谁说的!” “我就知道国维哥对我最好!” 安淑珍破涕为笑。 …… 还有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志诚中学就要开学了。 志诚中学作为新式学堂的代表,行课时间故意与一般私塾不同,就像之前,就算是除夕当天都要去上课的。 所以,如今的开学时间也与一般私塾学校不同的。 包国维倒是觉得,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纯粹的是为了新式而新式,但没办法,当今时代旧的太根深蒂固,不得不一昧求新,才能获得更大的助力。 志诚中学可是吴苏城第一个新式学堂,也是唯一的新式学堂,校长苏麟文乃是教育界有名有姓的人物,是从剑桥大学出来的人物。 全校办学规模并不大,只有不到两千人,能够在志诚中学读书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实至名归的贵族学校。 要知道当初的包国维能上这个学校,可谓是花费了大功夫。 可就算是上了,包国维寒酸的衣着,窘迫的举止,在他们之中也是格格不入,也因此遭受了不少的白眼的欺负。 不过今时不同于往日,现在的包国维已经改头换面,不再局限于贫穷和痛苦。 他的诗词文章得到了王一然主编的高度赞赏,光是稿酬都足以满足他的学费开支,但是他如今入学的目的,也不再是上学读书那么简单,而是报仇! 按照莫妮卡给自己的指示,被学校除名虽然事情严重,但是也并非毫无解决的办法,她已经派人跟学校打过招呼了。 包国维坐祥子拉的黄包车来到了志诚中学门口,那熟悉的感觉顿时在脑海中翻涌出来,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来志诚中学。 “咱们喜马拉雅山队今年一定要报仇雪恨!” “那是不是今年可以加入咱们队伍了啊!我告诉你们,我可是练习了好久了,那个算术课那个老登的课我都没上,专门来练习篮球了!” “诶!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现在的技术还不过关,必须还要再进行训练,等你的技上去了,就可以加入我们喜马拉雅山队了!” “我可以打替补啊!有机会我就上场。” “不行就是不行!” 包国维正看着,从学校里走出来几个学生,他们手里拿着篮球。 那熟悉的声音…… 包国维心里咯噔一下,凑近去一瞧,那其中两人不正是龚德铭和郭纯吗? 他们两个衣着华贵,穿着专门的运动服,而在他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男生,打篮球穿这种衣服,不得被汗捂得生痱子! “陈全义,快!你给我们买水去!”郭纯走在最前头,身边的所有人仿佛都成了他的附庸,他将陈全义手中的篮球给抢过来,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陈全义立马窘迫起来,仿佛这种难受的感觉比身上浸湿的棉袍还要让他不舒服。 “郭纯……我……我没有钱买水……” 周围的人立马哄笑起来,龚德铭一脸鄙夷地嘲笑道:“小气就是小气吧!还说什么没钱,就几瓶水而已,能有多少钱?再者说了,当初我们买水的时候,你不是喝得很欢吗?如今让你来买水了,自己反倒是哭穷了!” 郭纯瞥了陈全义一眼,紧接着像是没看见他,径直往前走。 “跟他废那么多话做什么,咱们走!” 郭纯拽了拽龚德铭的袖子,催促他离开。 陈全义呆滞地站在原地,半晌才追上去,“等等,你们等等,我去帮你们买,我去帮你们买,求求你们……” 陈全义说完,转进到一个巷子里面,又跑出来,就飞奔向杂货店,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这钱是他爹留着给他交学费用的。 他咬咬牙,向老板指了指,选了五瓶纯水,等杂货店老汉拿下来后。 陈全义又摆摆手,连忙说道:“不要了不要了。” 老板看他这般穷酸的样子,那是的一脸不耐烦,“你到底买不买?不买你别在这里捣乱啊!” 陈全义犹豫片刻,最终拿出贴在棉袍胸口的口袋里的钱来,他犹豫片刻,身上的冷汗在这一刻仿佛如洪水一般倾泻。 “老板!给我拿五瓶果汁!” 之前郭纯他们买水都是买果汁的,自己跟他们喝水也都是喝果汁的,现在轮到自己买了,如果只买水的话,那真的是太寒碜,太丢人了! 老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拿我做耍子的?” 他这个反应显然是不相信陈全义有钱买果汁,陈全义心中慌乱,心想着郭纯他们还在那边等着自己喝水呢! 情急之下,陈全义拿攥在手中已经变皱的纸举起来给老板看。 “你看你看!我有钱,能买得起五瓶果汁!” ------------ 第108章 谢爱坤 那老板看了后,也便没再说话,拿钱收下了,从柜台上取下了五瓶果汁下来,都是用玻璃瓶装着的。 这种原始的饮料在民国时代并不多见,由于工业实在匮乏。 这些果汁饮料大多数情况下被归为洋货,基本都是进口而来的,所以价格昂贵,一般人想买那是真买不起。 这五瓶果汁,一瓶就一块五了,五瓶也就是七块五,要知道曾经的老包在秦府当差做管家,一个月的俸禄那也才八块钱。 这几瓶水的钱就抵了老包一月的薪水,基本上已经足够满足一般人的人家生活好久了。 拿到饮料后的陈全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将果汁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一扫掉之前出钱的痛楚,赶忙就往回走。 越走越兴奋,他不由得想到自己是给郭纯他们带水,大家同学都是这样的,轮流买水的,只有买水了,咱们才是真正的一伙人! 而且,或许郭纯他们一高兴,还会让自己加入喜马拉雅山队呢! 想到这里,陈全义的心情愉悦的程度已经达到了极点,仿佛整个人都飘飘然,要飞起来似的。 然后又想到郭纯他们正等着自己喝水呢!不由得脚步又放快了一点。 陈全义一路哼着歌儿,脚步轻快地向学校走去,他想着,一走到门口,郭纯就在那里等着他。 可是走到门口哪里还有郭纯和龚德铭他们的身影? 陈全义一下子慌了神, 赶忙左右张望,却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了踪迹。 陈全义急得团团转,心里不断埋怨自己刚才怎么不早点回来,现在郭纯他们肯定生气了,说不准会不理自己了。 “唉!这群人怎么这么不讲义气啊!” 陈全义叹息了一句,但转念一想。 “或许他们是有什么急事先走了,也说不定。”PUA自己成功的陈全义心中又一扫阴霾,变得愉悦起来。 可是一看到自己怀里的五瓶饮料,陈全义变得有些窘迫,他们要是走了话,那这水可怎么办? “要不我就在这里等等他们?也是,兴许过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正说着,陈全义瞥见一旁保安亭的大叔,他走过去,弯腰把脑袋伸进狭窄的窗口里,向长衫大叔问道:“喂!郭纯和龚德铭他们是去哪里了?” 长衫大叔耷拉着,费劲地抬眼瞧了他一眼,摆摆手。 “走了。” “去哪了?” 长衫大叔不再回答。 “喂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不回答别人的问题!你没有礼貌!” 陈全义怒火中烧,好像要把整个头伸进窗口里头去骂他。 长衫大叔气定神闲,抬起头来,大声喝道:“滚滚!这里不是你这个野孩子闹事的地方!” 一时之间,口水喷溅,仙女散花,眼花缭乱,嘴巴呼出热腾腾的半遮半掩着发黄发黑的牙齿。 陈全义被吓着了,用力把脑袋拔出去,这一拔可要紧得很,不小心把头给磕着了。 “哎呦!” 陈全义叫喊着,双手揉着脑袋。 长衫大叔见状,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陈全义疼得厉害,心里委屈至极。 哼!我是学生,我不和你这个没文化的看门一般见识!不然的话,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妈的,老子忍了!” 陈全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回走。 可是走回去,他还是没见着郭纯和龚德铭他们,一下子就慌了。 “肯定是因为我买水花了太多的时间,买得太慢了!所以郭纯和龚德铭他们就等不急,先回去了。 唉!都是我的错啊!” 想到这里,陈全义又心安又焦急,抱着五瓶果汁饮料,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不要拿回去退了呢?这果汁可不便宜啊!”一道声音凭空响起。 他转过去,果然是笑呵呵包国维,他瞧着这个不认识的外校人,年纪不大,穿着得体。 陈全义往下看到了包国维油光蹭亮的皮鞋,人格仿佛又矮了一截,他猛地摇摇头,脸色露出愤慨的表情。 “你是谁?” 包国维笑道:“你管我是谁? 还是把饮料给退了,一瓶一块五呢!说不定是你家里人好几天都工钱呢!” 陈全义像是打了个寒噤,怒目圆瞪,朝着包国维大吼道:“不行!买水哪里有回去退了的道理,这样未免也太寒碜了! 丢脸!实在是丢脸!我不去!我绝对不去!” 说罢,陈全义竟然抱着果汁一溜烟似的跑开了。 包国维看着陈全义的背影,心想:“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人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但他自己也晓得,这就是曾经的自己。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去像这个陈全义,他身边的郭纯和龚德铭才是自己真正的目标。 包国维走到方才陈全义跑开的保安亭处,说明来意之后,他指向了教导处的方向。 包国维也不卖墨迹,道谢之后,就往教导处的方向走去。 极高的柜台将其中坐着的人给挡住了,包国维个子是不矮的,也需要垫脚才能往里去看。 他觉着垫脚实在不舒服,瞧见门口有个圆滚滚的石墩,便想过去搬过来,但这石墩实在太重,根本搬不了。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包国维将石墩掰倒,推着,咕噜咕噜地滚到这边来。 有了这一块垫脚石,包国维站上去,再往里面看就轻松多了,视野也更开阔。 只见在柜台的栏杆的缝隙里,包国维瞧见了藏在一堆书里的鹤立鸡群的一颗卤蛋。 这颗卤蛋晃来晃去的,就像是一颗被风吹得摇啊摇的灯笼一样。 掩埋卤蛋的这些书的种类很多,包国维随意瞧一瞧,便见着了许多历史研究书籍,文学书籍,大多都是西方的,甚至还有不少未翻译的,纯英文的书籍。 “师傅!” “嗯?” 卤蛋的摇晃频率被打断了,接着一整个魁梧的身体盯着卤蛋从书堆里出来了,就像是茶叶蛋刚从卤水里捞出来一样。 “您是谢爱坤吧?”包国维询问道。 谢爱坤缓缓点点头,不抬眼瞧包国维。 “是的。” 包国维伸直脖子往前谈,这才瞧见,原来谢爱坤正拿着毛笔写写画画,不知道做些什么东西。 ------------ 第109章 形势严峻 “我是包国维,是李副校长让我来这的。” 直到听到李副校长四个大字,谢爱坤才停下手中的毛笔,把头探出来一看。 “你……怎么长得这么高大?” 看着高大的柜台上露出的包国维的头颅和肩膀,照这样看,起码有一米九的身高了。 包国维笑了笑,忙解释道:“哪里的事,只不过找了块石头垫在脚底下,垫高了一些而已。” 谢爱坤没有的表情的皮肉有了些许的改变,“姓名叫什么?” 包国维无奈地重复了一遍:“包国维。” “推荐人是谁?” “李斌宇,李副校长。” 谢爱坤继续拿着毛笔在他的那张纸上写写画画起来,包国维只能等着,百无聊赖地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滴——滴——” 挂钟上显示的时针分秒不差,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 终于,谢爱坤放下笔,扭头望向包国维。 “好了。” “什么好了?” “入学的事情,你不是来入学的吗?有李副校长当你的担保人,你还怕什么?” “不需要什么纸质的凭证吗?”包国维努力想去瞧谢爱坤画的那张纸上到底有什么。 “不需要。既然你的担保人是李副校长,你还怕什么?” 包国维狐疑地瞧了一眼这位极其不专业的教导处主任,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老头这是什么意思?写写画画半天时间,话也不说,就晾我自己一个人站在这半天?” “行,那就这样。”包国维说罢,从石墩上跳下来,眼睛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咣当!” 坚硬的石墩被包国维一脚踹开,咕噜咕噜地往下滚,往台阶下面滚,在台阶上撞击,发出噼里啪啦激烈的声响,并且随着台阶数量的增加,速度越来越快,声响越来越激烈。 “哎呀!” “砰!” “哗啦哗啦!” 台阶上,传来各种惊呼、尖叫和碎裂的声音。 “嗯?什么动静?” 谢爱坤皱紧眉头,不由分说地冲出教导处外面。 跟着滚下去的石墩冲过去,但是以他的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能拦得住,凭他这颗坚硬的卤蛋头,用来卡住石墩也是不现实的。 于是,谢爱坤就跟着它滚,直到滚到最后一节台阶完,咣当一声就砸在了灌木丛上。 “什么玩意?哪个小兔崽子搞的?”谢爱坤气急败坏地骂道。 趁着谢爱坤走了教导处,包国维溜了进去。 “嗯?” 只见方才谢爱坤写写画画的纸上赫然是一只大王八,包国维自觉好笑,好笑得他腰都笑弯了。 他捂着脸,不由得心里自嘲道:“哇!我还以为他是写什么凭证,原来就是画王八啊!” 包国维心头一动,拿起旁边的毛笔在纸上将王八的头给画得圆乎乎的,活脱脱像是一颗被卤水卤透了的卤蛋。 在旁边标注上三个大字——谢爱坤。 做完一切的包国维听着外面的动静,谢爱坤也快回来了,便转身快速离开,拂去身后事,了却功与名。 当快走到志诚中学校门口的时候,包国维听到了后方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爆鸣,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呼呼的,根本响个不停。 “龟儿子,那个小兔崽子干的?” …… “啥玩意?肯定没问题的,你搞错了吧?”包国维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谢爱坤。 这是包国维第二次见到谢爱坤了,再过两天便是开学的日子,他信心满满,已经准备去银行缴纳学费,然后直接入学了。 没成想,包国维却在银行缴费吃瘪,志诚中学新生当中根本就没有他包国维的名字! 百思不得其解的包国维便再次冲到了志诚中学教务处,这一次便是要来讨一个说法! 谢爱坤瞥了他一眼,掏出一张纸来,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包国维因严重错误被学校除名,对学校声誉有损,影响极其恶劣,不予复学。 目光再往下瞟,落款签字——苏麟文。 包国维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左想右想都没有想起来这个自己和这个苏麟文校长到底有什么瓜葛,自己除了知道他是志诚中学的校长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的信息了。 不对!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本来让自己复学一事,李副校长就已经足够权限了,为啥非得来一个苏麟文正校长来阻止自己入学呢? 包国维心中出现了一个不好的预感,“难道……是郭纯?” 郭纯他爸和校长苏麟文曾经是在剑桥大学一起的同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郭纯能够在志诚中学横着走的重要原因。 当初包国维和龚德铭一起打人,可到了最后只有包国维被学校除名了,而龚德铭一点事情都没有,出了一点医药费之外,甚至连处分都没有背! 可见苏麟文必然与郭纯家是勾结在一起的。 难道,郭纯已经察觉了包国维的存在了? 所以他才会找校长来阻止自己入学,并且把自己赶出了志诚中学? 想到这,包国维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坐在办公桌前的谢爱坤,眼神阴鹜。 谢爱坤被包国维盯得发怵,“干嘛这么看着我?” 一想到郭纯,包国维便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如今不是志气的时候,这个谢爱坤不过就是一个主任罢了,也决定不了什么。 “主任还是一个只会画王八的卤蛋,怪不得校长也与商人勾结,整个新式学堂被搞得乌烟瘴气的。”包国维心中暗骂。 但眼下也无可奈何,总之只能先回去再从长计议了,不管如何,这志诚中学他是非进不可了! 等包国维出了志诚中学后,正巧遇上了李耀辉。 “包哥儿!” “耀辉,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李耀辉尴尬地挠挠头,回答道:“包哥儿,你说你今天来办入学的事情,这不我担心你便跟着你过来。”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李耀辉察觉到包国维表情的不对劲,语气多了几分焦急和关切。 ------------ 第110章 闹事 “你爹那边出事了!” 一听是老包的事情,包国维便瞬间淡定不下来了,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说,我爹他怎么了?” 李耀辉喘两口大气,把气息捋顺了。 “你前些日子不是从孔秀才的手里置办了几亩水田吗?城外的李员外一直想要这块地,被你截胡之后,如今心生不满,带人在那闹事呢!就连孔秀才自己来了,那也拉不住。” 包国维心中焦急,但还是保持着几分理智和冷静。 “不对劲,这水田在孔秀才手里,孔秀才自己无权无势的,他搞了那么多年的小动作,反倒是我拿到地契没几天就搞这么大的动作?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我不知道。” 包国维摇摇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李耀辉叹了一口气:“乡里乡亲可能不晓得你包国维的名字,但是你爹虽然没官职,但是在秦府当差那么多年也算是个人物。咱们乡里乡亲的,谁敢不卖他几分面子?更何况你爹在村民里威望高,人缘好,他这么一出马,许多人都愿意帮忙劝架的。” 包国维沉吟片刻,又问:“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才知道,刚刚才赶过来的。” 包国维皱眉,“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吧,你别插手了。” 李耀辉不赞同地摇头:“包哥儿,你现在有什么事情都不带着我玩,上次去猴狻山就是这样,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包国维摆摆手。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初在戏园子,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有这份情谊,我自然我会记你一辈子。” “那包哥儿下次,如果是有报社什么的事情,你带上我呗!” 看李耀辉兴奋的模样,包国维心头一动,“嗯?怎么?你也想识字学文化吗?” 李耀辉用力地点点头,包国维惊醒,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哎哟!你看我这段日子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下子全都忘了,我曾经跟你承诺过要让你识字,让你读书的!” “包哥儿,有你这句话的保证就足够了。” 李耀辉还是不放心地叮嘱。 “不过,包哥儿,你可要当心啊!那伙人看起来不像是软柿子,我已经从码头帮你叫人来了。” 包国维朝他挤了挤眼睛,拍拍胸脯。 “我有分寸!” 看着李耀辉离开后,包国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李员外到底是什么个来头,跟我作对,还敢对我爹下手,那我也绝对不会轻饶你。 …… “妈的,真他娘的晦气,竟然碰上个硬茬子,一点亏都不吃!” “是呀!老板,您看怎么办?”站在一旁的黄胖子低声询问。 原本孔秀才那几亩风水宝地本就是他李家应该拿下的,现在被老包这个秦家的奴才给截胡了,他怎能不气。 而且现在老包正躺在他的水田里,李家的人就算拿着锄头也没用,总不能把老包给锄死了,吃官司他还犯不着。 李员外阴沉着脸,双眸紧闭,似在深思熟虑,半晌,缓缓睁开眼睛,吐出四个字:“找人弄他!” “老板,您指的是……” “废话少说,那好几亩水田,就他一个老头子守着,你们就不能想点办法让这个死老头子走开吗?赶紧去安排,记住,一定要狠辣!这个老包跟孔秀才一个脾气,狗皮膏药似的,非得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明白!”黄胖子嘿嘿笑起来。 李员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老东西,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抓住把柄,否则……哼!” 另一边,老包凭借着自己狗皮膏药一样的狠劲和烦人劲将李员外派过来的人打发了,转身就往家跑。 “爹——” 听到这呼喊,正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包父猛地回头,就见包国维火烧屁股一般地冲过来。 包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欣慰的微笑,“国维!” 包国维扶着椅背大喘几口气,然后将包父搀扶起来,“爹,你咋病成这样了?” 包父慈祥地摸了摸包国维的额头,笑呵呵地说:“我没事儿,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呢?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 包国维古灵精怪地笑了笑,挠了挠包父的胳肢窝,惹得包父是哈哈大笑。 “哈哈,你这小子,真的是,就会欺负我这么一个老头子!”两人之间的打闹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的某一个黄昏,记得那时候的包国维还没有上学堂。 “诶!包哥儿,李员外他们的人又来了,有好几个呢!全部都是一顶一的高的壮汉!”李耀辉急得赶忙跑了进来。 他一路狂奔,此时衣衫凌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神情却是极为激动,显然他是看到了热闹。 “来了几个人?” 李耀辉咽了口唾沫,伸出三根手指,颤巍巍地说:“三、三个。” “三个?” “三十个!” 包父和包国维相视一眼,眼神凝重起来。 “我们走!” 李耀辉在前面带路,很快来到村口,果然看到村口停着好几辆牛车,以及数不清楚几个凶恶的大汉,现在正围着自家的土地不知道干什么呢? 包国维直接一脚踏过去,踩在自家水田的土地上,怒吼道:“他妈的,都给我统统停下!” 从一堆凶神恶煞的大汉中钻出来一个肥胖的长衫男子,这便是李员外手下的黄胖子了。 黄胖子眯缝起细长的眼睛,盯着包国维的脚趾,“呦,这位公子爷,看来你今天是铁了心要护着那老东西了?” 李耀辉包国维同时挡在包父身前,当然还有紧随其后的陈弘梁。 “姓黄的,我爹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你们若是再逼迫下去,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哟,我好怕啊!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别以为你们家有点钱就觉得天下无敌,今天只是教训你们这些目无王法的刁民,要是等我们兄弟把那块地买下来种上粮食,你们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 第111章 冲突 包父冷笑一声,“你尽管试试!” 李耀辉忽然凑近包国维耳畔说了几句话,包国维眼睛一亮,顿时信心倍增。 黄胖子被两人的态度搞得有些恼羞成怒,“行,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上,砸光他们的田地!” 话音落下,那群彪形大汉就挥舞着锄头、木棒扑了上来,瞬间,整个场面混乱至极。 陈弘梁见状立马护住包国维,但包国维也不是个善茬,见一个拿着棍棒的莽汉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着他们冲来。 眼见陈弘梁被打中,包国维一把推开罩住自己的陈弘梁,拉开了空间之后,他猛地一腿,踢在那人的小腹上。 “piu!” 巨大的劲力让那满脸横肉的莽汉直接飞出去好远的距离,陈弘梁傻眼了,看着歪嘴邪笑的包国维,惊讶道:“行啊!包哥儿,没有练过能达到这种地步!” 包国维来不及做更多回答,用短促的声音喊道:“放心,都是野把式,看的就是谁的拳头更大,谁更耐揍!” “妈的!上!都给我上!给我揍那个姓包的!”恼羞成怒的黄胖子指着包国维激动地嘶吼。 一旁几个大汉见状,握紧手里的家伙事,继续朝着包国维和陈弘梁这边涌过来。 见包国维被团团围住,李耀辉心中大骇,想过来帮忙却被包国维喝住。 “耀辉,先把我爸护住,放心,这些杂毛还伤不了我!” 听包国维这话,李耀辉也没法,赶紧将老包拉了出来,让刚刚自己找来的码头的弟兄们冲上去帮忙。 李耀辉心里焦急和紧张地看着包国维,但在他身后的老包比他还要担心。 “啊——” “嘭!” “嗷呜!” “啊——” 惨叫声和闷响夹杂在一起,不断传来,周围的乡亲们渐渐围过来,而且越来越多了,可是他们都晓得李员外的实力,都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砰!” 一声巨响,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莽汉被打得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 “呸!” 包国维吐掉嘴里沾染的泥巴,嫌弃地甩了甩袖子,然后朝着那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莽汉勾勾手指,嚣张地喊道:“来啊!继续啊!” “哎呀!疼死我了!”那倒在地上的莽汉哀嚎不止。 “哼!” 包国维收回右脚,拍了拍裤腿,然后转向剩余的那些壮汉,轻蔑地说:“就你们?还不够资格!滚吧!” 那些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几秒钟后,竟然连连败退,直到躲在了黄胖子的身后。 本来在拳头的斗争当中,黄胖子是花钱狐假虎威,但是现在这老虎被包国维和陈弘梁打成了小猫咪。 黄胖子满脸愤怒地盯着包国维,可包国维朝着自己走来,眼睛又变成了惊恐。 “你可晓得,我家老爷可是这附近有名的乡绅!” 包国维走到他跟前,他的个子并不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可是黄胖子却是太矮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黄胖子,恶狠狠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只饥饿的猎豹盯着他的猎物一样,但随后他的表情又变得戏谑。 “哈哈哈!” 瘆人的笑声吓得黄胖子浑身一激灵,仿佛遭了一道雷劈了似的。 “我说老黄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家老爷是什么德性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仗势欺人,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哪次他出门不是带一群保镖?就这点儿胆量,还敢学着别人抢地盘?呵呵,我看你们全家是嫌命太长了!” 包国维此话一出,周围乡亲们的议论声顿时安静下来,显然在这个时候谁敢笑,那不就是跟李家作对吗? 在这水乡镇当中,可没人敢跟李家作对的,就算是秦家也不行! 听完这番话,黄胖子顿时哑火,半晌才讷讷地问道:“你敢辱骂黄老爷,你还真以为你现在有俩臭钱就了不起啊!我们家李老爷在整个水乡镇多少年了,那都是祖祖辈辈的产业。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就是个臭写小说的!” “啪!” 一巴掌呼在黄胖子的脸色,直到火辣辣的触觉从他脸上传来,他才晓得,自己被人给打了! “你他妈的!” “啪!”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 吃瘪的黄胖子彻底崩溃了,拔腿就想跑,可他哪里能有包国维的手快,一只手迅速攥着他后颈的领子,直接像抓小鸡似的将他给摁住了。 黄胖子是个审时度势的主,他最大的依仗是李老爷,但很明显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少年可对自家老爷没什么敬意。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黄胖子在店里咕噜了几句。 心理建设做好之后,当狗就心安理得了。 黄胖子拱手求饶,谄媚地笑道:“包兄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就饶了我吧!” “嗯?饶你?饶你那可不容易!” “饶了我吧!包兄弟……这……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包国维阴森地笑了两声,“简单!你们现在跪下来磕头认错,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黄胖子犹豫不决,显然不愿意向包国维低头。 “啪!” 就在此时,一记响亮的耳光突如其来的扇在了黄胖子的脸上。 “妈的,老子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废什么话!” 这记耳光正是陈弘梁赏的,打完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还愣着干啥,没听懂人话啊?” “哦……哦!” 挨了一记耳光之后,黄胖子彻底蔫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他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脑袋贴在地面,额头碰到地砖,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嘴里喊道:“包公子,小的该死!您就饶了我吧!” 看着这一幕,四周围观的乡亲们顿时哗然。 “哎哟,没想到这家伙真的会磕头认错啊!” “是啊,平日里嚣张惯了,现在终于知道害怕啦!” “这种人啊,不打服不行!” “是啊,今天遇到包国维他们算是倒霉咯!” …… 看着这一幕,包国维露出得意的笑容,对着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挥了挥手,大方道:“各位叔伯伯娘,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回去喽!” ------------ 第112章 找麻烦的人 “包公子再见!” “包公子慢走!” 现在的包国维已经不是以前的包国维了,那可是真正的包公子! 等包国维离开之后,黄胖子才颤抖着站起来,摸着肿胀的脸庞,恨恨地瞪着包国维远去的背影。 “你们两个浑蛋,我记住你们了!”黄胖子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场面话,带着几个马仔灰溜溜地走了。 等他们走后,旁边的李耀辉和陈弘梁立马围了过来,对包国维那可是满脸的佩服,李耀辉竖起大拇指。 “包哥儿,你可是真的气派啊!没想到,你不仅会舞文弄墨,而且拳脚功夫也会很多啊!” 包国维谦逊地摆摆手,解释道:“我不会功夫,只是练了些散手而已!” 陈弘梁笑眯眯地问道:“我们刚才看你把黄胖子按在地上揍,那力气可比我们俩要大多了!可别说我是练武的,要是我没练过的话,肯定比不上你的!” 包国维笑着摇摇头。 “不信,你看我们俩的胳膊!”陈弘梁撸起袖子,将胳膊伸展给包国维看。 他俩的手臂肌肉非常强健,一般的汉子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包国维苦笑道:“我不是练过武术,我只是从小喜欢打架而已!” 听到包国维的分析,陈弘梁更加崇拜了。 “我说包哥儿啊!我本以为你能在吴苏城干出一番事业,如果是这样的话。你都这么厉害,咱们何必要在这穷乡僻壤呆呢?你要是有兴趣,未来咱们甚至可以到京口发展,我绝对支持!” “这个先不急。” 去京口发展,包国维他倒是有这个想法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如果不解决郭纯的问题,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了,也无法给老包,给包家一个交代。 “散了吧!乡亲们!” “散了吧!” 众人陆续散开了,包国维让李耀辉先将老包带回到包家去,陈弘梁却是凑到包国维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包兄弟,那姓李是不是该找我们的麻烦了?” “放心!他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的,不过我倒是很担心,他到底是不是冲着这几亩地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陈弘梁不解,追问道:“冲着你来的?冲你来干什么?” 包国维叹息道:“我也不清楚,我总感觉他这次回来没安好心,不过目前我也没太多证据表示他是针对我来的!” 陈弘梁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你既然怀疑他,就应该提防着他。要不我跟着他?反正我在吴苏城里都是来去自如的,更不必说什么李府张府了。” “不用。我倒是想看看他背后到底是谁要找我麻烦!” …… 水乡镇李家,书房内。 干瘦的李员外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眉宇间隐约透着几分疲惫。 “吱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管家端进来一碗热汤,恭谨地说道:“大爷,该喝药了!” 李员外抬了抬头,接过汤盅放在了鼻尖闻了闻,皱了皱眉头,淡漠地说道:“这么难喝的东西谁准备的?” “大爷……是我……” 黄胖子一惊,连忙承认错误,他原本想着这药材熬制的时候用料都是极品,李员外应该会喜欢。 岂料,李员外冷哼道:“我说黄胖子,你是越活越糊涂了吗?” 黄胖子一哆嗦,连忙辩解道:“大爷,这药材是我特意让大厨帮我选的。你看,这枸杞是最新鲜的,花胶和燕窝都是最好的。你尝尝,味道很好啊!” “滚!” 黄胖子一见李员外勃然大怒,整个身体就像小鸡仔一样颤抖起来,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敢多说半句话。 他只得往门外退去。 正当黄胖子退到门口的时候,李员外呵斥道:“没用的东西!” 黄胖子赶紧跪倒在地上,疯狂地磕头,接着又扇自己耳光,那可叫一个响亮,扇得他那张本来就鼻青脸肿的脸变得更加臃肿了,现在来看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猪头! “大爷都是我的错!我给大爷丢脸了!都是我的错!” “你可知道你黄胖子在外面代表的是我们李家的脸面!我们李家可是水乡镇祖传下来的产业,这么多年到今天,都是水乡镇的豪门!你当众给那个姓包的下跪,你可知道整个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黄胖子胆子都要吓掉了,他跟了李员外那么多年,只要李员外一撅屁股,他就晓得李员外到底要拉什么样的屎。 李员外一直都是最爱脸面的,心里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事,只得继续疯狂磕头。 突然,黄胖子心生一计,立马找补道:“可是您不知道那个包国维究竟有多么目中无人,有多么不尊重李家!” 李员外心头一动,气得拍案而起,上前来一把抓住黄胖子的领口。 “他说了什么?” 黄胖子吓得差点尿裤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把包国维的话复述了一遍。 李员外听后勃然大怒:“混账东西!简直是岂有此理!” 黄胖子又添油加醋地补充道:“大爷,您可千万别生气。您想想,要不是那个叫包国维的小畜生横插一杠,咱们早就把那块地搞到手了。现在好了,咱们费了半天劲,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懂什么?” 黄胖子心里一惊,连忙低头道歉:“都是我的问题,都是我的错!” “不是那几块地的问题,我们家在水乡镇也是祖传下来的产业,犯不着为了几亩地而害人性命!” “不是为了地,那是为了……” 李员外冷哼一声,坐回到椅子上。 “有人想要找他的麻烦,而且这个人的面子很大,这个忙我自然得帮!” 黄胖子的眼神变得阴郁,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了抹,低声道:“要不我们直接把他给咔嚓了!” “大爷说得对,我明白!” 李员外沉默片刻,突然冷静下来,说道:“不急,让这个姓包的先蹦跶两天,等我亲自来收拾他,毕竟这个人情我不得不卖啊! ------------ 第113章 赏识 李员外冷眼看着黄胖子,这条狗他毕竟已经养了那么多年,也是有感情了。 “把这里收拾一下,给我滚吧!” 黄胖子见李员外饶了自己,顿时欣喜若狂,可是转过头,又发现自己凭空挨了自己打,突然又委屈起来。 可是在李员外的威严之下,大气也不敢出,只得收拾好残局,灰溜溜地退下来了。 …… “祥子,你可以稍微拉得快一点,不用怕我颠簸。” 祥子听罢,默默绷紧自己的腹部,腿脚更快了一点,从远处看去,可以看到他的上半身几乎没有动,只有两条裸露的长腿像齿轮一样快速摆动。 “对不起了,包哥儿!我现在快一点,不会耽误您的时间的。” 这样的拉车方式,是非常费力气的,特别是对于腹部的核心力量有很大的考验。 “没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等到了吴苏报社之后,你在外面等我,等我取了稿费之后,便付给你这个月的车费。” 祥子显得很高兴,咧嘴笑道:“包哥儿,你真是个好人啊!” “没有什么好人不好人的,劳动了就应该被支付报酬,难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祥子听不懂,没接他的话。 “再过段时间,我祥子就会拥有一辆自己的车了!” “祥子,恭喜你!”包国维向他表示期待和祝贺。 “好了,到了!” 祥子拉住车把,稳住脚步停了下来,包国维翻身下车。 “谢谢你了,祥子!你在这等我出来,应该要不了多久的。” “包哥儿,你客气了。” 吴苏城最大的报社吴苏报社就在街对面,包国维望向报社的位置。 这是一座二层楼的阁楼,门上挂着一个红木牌匾,写着“吴苏报社”四个烫金字,门口站岗的是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保安。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情况比较急,包国维没有多留意,如今来看,这吴苏报社确实是气派。 “请问你找谁?” 保安拦住包国维的路。 “我是你们主编王一然的朋友!我叫包国维。” “哦!原来是报社的朋友,快请进!” 包国维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报社里面装修得很简洁,只有三排办公室,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挂着牌子,标注了各种文件的归属。 包国维朝左侧第二个房间走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沧桑的声音。 “请进!” 包国维推门而入,主编王一然在埋头在堆积如山的稿件中。 王一然抬头见是包国维,立马喜笑颜开,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迎了过来。 “包兄弟,我正要给你电话呢,没想到你倒先给我来了。” “王老板,我这不是来晚了嘛!”包国维满含歉疚道,“我这不是太赶时间了,所以才会这样匆忙。” “没关系,能够理解。而且我有预感你将来会是我们报社的大红人啦!” 王一然热情地招呼包国维落座。 “哪来的事?包国维只不过是想赚得几个稿费好过日子罢了。” 王一然从旁边的柜子拿出一包茶叶来,用开水冲泡上。 “哈哈,包兄弟胸中有凌云之志,日后大有发展,要我说啊!别说在这吴苏城,就算是在京口,以后也必定能够大展宏图啊!” “你上次给我看的稿件,枪炮、病菌和钢铁,实在是引人深思啊!我相信,这篇稿子如果刊登在我们吴苏早报上,必然能引发轰动的。” 包国维狂喜,一本武破苍穹自然是能保他在这乱世之中的富贵的,但若是想真正地出人头地,那么他还需要做到更多。 “那便多谢王主编了!” “不用,别说以后,便是现在你也是我们报刊的大红人了!武破苍穹在吴苏城里的轰动,完全不亚于江湖奇侠传之于京口!” “现在枪炮、病菌和钢铁你写到第几章了。前两章我准备加刊连载,趁着这段时间武破苍穹的热度很高,直接把名声打出去!” 王一然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叠在一起。 包国维从怀中掏出了皱皱巴巴的稿纸,“王主编,今天我来就是交付剩下的所有稿件的!” 王一然接过一沓厚厚的稿纸,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副眼镜来换上,“包兄弟,你别客气,这就是我的办公室,你喝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先大概看看稿子!” “行!” 包国维是知道王一然的秉性的,这个人就是喜欢有才华的人,特别喜欢工作,不精也不屑人情世故。 这正说着,王一然就脑袋凑到稿纸上,一行一行地阅读审阅。 “包兄弟,你的才学真是让人惊叹!” 包国维谦逊地摇了摇头,“王主编,我这不算什么!我只不过是借鉴了前辈的著作而已!” 王一然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将稿子都收起来,满意地说道:“其中的观点十分新颖,没想到包兄弟对于外国历史也有很深的研究啊!” “只是略有所涉猎,这也是我喜欢去做的东西。” “你对于美洲历史的发展的见解很独到,有很多东西我都还没有理解透,但是光是泛读一遍都有很大的收获了!” “那王主编这稿子的质量是过关了吧?” “那是当然!这么好的稿子肯定不能埋没了啊!”王一然见包国维杯中的茶水已凉,带有歉意地帮他斟满茶水。 “不过今天稿件里出现了不少的错别字,跟你之前写的还不太一样。” 包国维心神恍惚,之前的武破苍穹基本约等于照抄了。 而枪炮、病菌和钢铁由于是外国著作,他增加了许多自己的研究理解,不少内容都是原创的,出现些错别字那就不奇怪了。 “这是初稿,我没有来得及去修正。” 王一然对此无所谓,“没事,瑕不掩瑜,你也不必再管了,我派人去做排版和订正,若有歧义的地方我再统一收录起来交给你,这样也省了你的功夫。” 既然有人能帮忙,那自己就不必那么辛苦,倒是一件好事。 “多谢王主编!”包国维感激地抱拳道。 ------------ 第114章 实在太嚣张! 随后,王一然转身从后面的柜子拿出一张单子来,写好后递给包国维。 “这是你应得的稿费,按照我们上次说的价格,钱都在这里了。你拿着这个直接去银行兑换即可。” 包国维也不推辞,将单子接过来,如今又多了一笔收入,之后入学也便多了几分的底气。 “包兄弟,枪炮、病菌和钢铁预计下个半月就能发表,你还没有个笔名太招摇也不好。” 包国维觉得有道理,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想过。 “笔名的话,便叫做野草吧!” “野草?有什么含义在里头吗?” 包国维思索片刻,“没什么含义。” …… 等包国维从吴苏报社出来的时候,他不仅看到了祥子,还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李耀辉。 “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员外那边又带人过来闹事了!”包国维本不怕李家的,但是看李耀辉这般焦急担忧的表情,也是不由得心惊肉跳。 “上车!车上再说!” 祥子不敢怠慢,让李耀辉和包国维上车,他的黄包车是大车,即使坐两个成年男子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耀辉,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 “今早上,我叫了几个人来准备把土地开垦一番,种上棉花,没曾想其中一个人乃是李家的人,叫李平,他干没有半天,不知道怎么的,鼻青脸肿的便躺在地上大声喊疼,非说是我们将他给打伤了!” “然后那个王八蛋李员外带着人冲过来,说那个受伤的穷苦力是他家的亲戚,非要为给他讨个说法!” 包国维听罢,并没有觉得多意外。毕竟以李家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是会来找麻烦的,这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李家……对了,你也姓李吧?” 李耀辉点点头,回答道:“没错,真要是抡起老那李员外还是我的亲族,不过他向来对我们这些穷亲戚不感兴趣,甚至在外面还不让我们姓李了,说是丢他的人。” “不让你姓李,他的本事可大了,还能让别人改姓的?” “那可不是?!” 包国维莫名悲哀,封建社会当中的村霸乡绅掌握着土地,在农村地区基本上就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即使是到了民国时期,到了现在,变革的脚步还是太慢了,忽略了最广大的农村地区。 “包哥儿,你在想什么呢?” 包国维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没什么,先处理李家的事情吧!他蹦跶不了多久的。” 祥子拉车的确是一把好手,年轻有力量,身体匀称,要是放在现代社会那可是妥妥的运动员的。 他拉车的速度很快,即使后面的黄包车上坐着两个成年男子,他的呼吸均匀流畅得像是蠕动的肠胃一般。 “包哥儿快到了。” 车轮碾压泥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很有节奏,包国维听闻,伸出脑袋往前望去。 果然是个庄稼地,土壤肥沃,庄稼长势极佳。 “包叔!” 远远地,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小伙子跑了过来,看到了包国维,连忙停下了脚步,那是陈弘梁。 “情况怎么样了?”包国维焦急地问道。 “李家带了不少的人过来,听说还有警察局和保安队那边的人!” “那个李平情况怎么样?” “他现在一口咬定是我们的人将他给打伤的,说是包家故意针对李家,现在警察局都是他们的人了,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包国维发觉这件事情比较棘手了。 “你就是包国维?” 幽幽的、沧桑的声音传来,包国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一个浑身干瘦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制服走了过来,他留着胡渣,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显得凶狠异常。 包国维看着他,皱眉道:“没错。” “你是包家的人吧?” 包国维没吭声,静待他的下文。 “你们包家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事情你难道不清楚吗?前些日子你打伤了我们家的黄管家,如今又欺负我家外侄子李平,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李员外冷笑地瞪着包国维,似笑非笑地环顾围在包国维身边的人,“你们包家的狗真厉害!还真不把李家放在眼里了?” “我想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李员外冷笑一声,“哈哈!我还真就不清楚了,你今天非要给我们李家交代不可,不然在这水乡镇当中,我又该如何立足!” “那你就试试看!” “哟呵!你以为你包国维写了几本破小说,就能翻了天不成?” 李员外突兀地爆喝一声,“来人,给我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二三十号壮汉纷纷涌了进来,将包国维一众人团团围住,每个人手上都提着棒球棍,杀气腾腾。 一旁拉车的祥子吓坏了,他哪里能见过这番场面,慌乱地朝包国维求助,却见包国维神态淡定,仿佛丝毫不惧眼前的状况。 “包哥儿,咱们现在该咋整啊?!” 李员外狞笑,“怎么办?凉拌呗!我看谁敢反抗,我今天就弄死他!” 祥子吓得躲到了包国维身后,瑟瑟发抖,包国维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慢着!你们都是警察局的人,难道就在这里傻站,任凭别人打人吗?”包国维环视那些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很显然他们都是站在李员外这边的。 其中一个警察头头拿着警棍满不在乎地嘲讽道:“你们包家在这一片横行霸道惯了,现在终于遇到硬茬子了吧?李家在这水乡镇当中可是有名的大户,他们做的怎么可能是错的呢,一定是你错了!” 李员外附和,“没错!你们包家仗势欺人、欺软怕硬,现在总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包国维看着这群人嚣张跋扈的模样,心中暗骂一声,转而看向那些被李员外雇佣来打砸抢的混混们。 “这就是你们保安队的作风吗?” 那队长冷哼一声,“既然你们能够私下解决,那我也不必管那么多了。” 李员外露出狰狞的笑来,他今天不仅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包国维,吐吐李家的威风,找回李家的面子。 更重要的是,要杀鸡儆猴,给整个水乡镇的人都瞧一瞧,谁才是水乡镇真正的老大! ------------ 第115章 激退李员外 “兄弟们,给你们那么多钱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出口气,挣面子的。上!给我往死里打!” 李员外话音刚落,几十根棍子便朝着包国维等人袭击而来,似乎正是要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过后,一场腥风血雨即将上演。 “住手!” 一声呵斥打破这份平静,包国维心里一惊,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脚踩皮鞋,戴着墨镜,气质高贵,一双鹰目锐利无匹。 他的装扮和这四周的乡土元素完全格格不入,显得十分扎眼,他身上的西方气息似乎仿佛不属于这个未被开发过的世界。 “关之逸!” 包国维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场面上见到关之逸,说实话当初他能够开始逆袭,这关之逸就是重要的一环。 “关之逸先生!”李员外顿时喜笑颜开,关之逸是水乡镇有名的乡绅,在整个水乡镇当中,连他都得给几分面子。 原因之一在于关之逸的父亲关老爷子,是整个水乡镇这个乡土聚集单位最德高望重的人了。 其二便是关之逸,可跟他们这些只会跟土地打交道的泥腿子不同,人家那可是关科长了! “关科长!你怎么来这里了?”原本还凶神恶煞,见谁咬谁的李员外像是换了一副嘴脸一般。 关之逸气宇轩昂,面对迎上来的李员外却不去管他,反而是走到包国维面前。 “包兄弟,你没事吧?” 关之逸语气温和,关切的问候让李员外恨不得撕烂自己的脸! “谢谢关哥哥关心,我没事。” “嗯,你没事就好。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既然你我是兄弟,那么我今天是专门过来处理事情的,你不用担心。” 关之逸的出现以及和包国维亲昵的话语,让李员外心中咯噔一跳,心中大骇道:“什么?兄弟!包国维和关科长,那是兄弟?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们两人怎么可能是兄弟!李员外摇了摇头,看样子关之逸和包国维肯定是认识,但是具体是什么关系,他却猜测不透。 “关……关科长,您是不是误会了?他们包家算不得什么,他爹老包也不过是个秦府的管家罢了,您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呀?”李员外急忙凑上前去。 “你是哪位?哦……是李员外啊!倒是我关某人眼拙了。” 关之逸看着这李员外,面色微沉,不知怎么的,从这人出现以来,他的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坦。 “关科长,这件事情……”李员外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包国维打断了,“李员外,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否则待会儿吃苦头的可是你自己。” “你……”李员外指着包国维,却被关之逸打断了,“我可是知道你的底细,不过就是因为这几亩水田之事,当初这田地在孔秀才手里的时候,也没见你有那么大反应啊!” 李员外听了这话,瞬间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危险气息,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这个关科长看上去好像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呐! 但李员外显然不想就此示弱,阴笑道:“既然关科长你知道我李家是另有所图,那你就应该明白是有人摆脱我怎么做!而且背后的这个人,你惹不起!” 关之逸的表情变得阴沉,此刻他的并不没有立刻回答,那一双眼睛像是饿极了的狮子一般凶狠! “李员外,你确定吗?”关之逸发出低沉的声音。 “我确定。” 关之逸深深地盯着李员外看了许久,最后缓缓收回了目光。 “李员外,我不管怎么样?既然今天这事我管了,那我就一定要管到底,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员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但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恭敬地道:“关科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下不来台面没事,可是您要是让背后那人下不了台面的话,你还得好好掂量一下!” 关之逸的表情蒙上了一层愤怒,他完全无视掉李员外的威胁,旋即扭头冲着那些流氓痞子吼道:“你们这帮废物还愣在这干嘛?还不快滚!” 这群混混虽然嚣张跋扈,但关之逸毕竟是吴苏城的科长,又是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威信,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些人听了关之逸的话,不敢造次,面面相觑,毕竟他们是拿了钱的,只得呆呆地愣在原地。 李员外脸色铁青,今天算是他碰到铁板了,要是真跟关之逸撕破了脸面,那看他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咱们走着瞧!” 临走前,他狠狠瞪了包国维和关之逸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轰隆隆,哗啦啦,人一多就乱哄哄的,发出许多的噪音。 几十个手拿武器的壮汉,身穿制服的保安队等等,声势浩大地逃跑了。 跟上次黄胖子一样,即使是这次有李员外亲自出马,也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周围吃瓜的村民们全部都看呆了,这个被志诚中学退学的包国维,如今居然混成了一番人物,就连李家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事情的发展实在有些出乎意料,打破了他们几十年来如一日的思维惯性,周围瞬间掀起来阵阵的议论声。 “水乡镇要变天了啊!当年皇帝没了的时候,水乡镇都没变天,过不久就要变天了啊!” “李家在水乡镇那么大的势力,谁不晓得?就连秦家也比不过李家。关科长居然为了年纪轻轻的包国维得罪李家,这包国维身上怕不是有什么法术吧?” “啧啧啧……我记得当年包国维虽然是被退学的,但事情可不简单,那是被人陷害的。我早就看出来包国维有本事了!难怪他能翻身呢!” “对啊!我早就看出来包国维有出息了,当年他爹在秦府做管家的时候,我还帮衬过呢!” “嘿!你这不要脸的,你邀什么功啊你!就扯着一张嘴乱讲,没个正形!” 众人七嘴八舌,各种说辞,关之逸和包国维听在耳朵里,都忍不住皱眉。他们俩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选择无视。 ------------ 第116章 词不达意 包国维和关之逸从人群中脱身后,陈弘梁、祥子和李耀辉等人便很识相离开。 关之逸再次见到包国维心中欣喜,他活了这么多年,唯有包国维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聊一聊。 “包兄弟,你当初说要来我家看看的,结果你一直都没来。我原本疑心,你是要帮莫妮卡小姐做事,可现今莫妮卡都回京口去了。你可实在让我挂念啊!” 包国维露出歉意的微笑,解释道:“最近家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完全分不开身,等我一会儿一一和你解释。” “哈哈,不打紧!那今天包兄弟可有时间,尽管来我家坐坐?” “正有此意!不过第一次去府上,空着手肯定是不合适的,我去置办点东西来。” 关之逸爽朗一笑,“包兄弟这话就客套了,你是什么身份,还需要带礼物?” “礼数是不能少的。” 包国维坚持要去,关之逸也不好阻拦。 “那你可一定要来啊!我最近有了不少新的感悟,倒是想和你多交流交流。” 包国维倒是也不含糊,辞别关之逸后,便立马去置办礼物,不说当初没有关之逸还没有如今的他,便是今天他帮助自己解围,这份恩情便是不能忘的。 他去吴苏城里,买了老字号的名贵糕点,又去包了两包上好的普洱茶叶,买了两坛子陈酿的女儿红酒。 东街西巷,一顿忙碌一下,包国维身上大包小包倒像是过年回娘家了。 他怕关之逸等得急了,便让祥子来拉车,他的拉车手艺,只能说在吴苏城里基本上是无出其右的。 等包国维到关府的时候,关府的大门是敞开的,从门里面转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看门小童来。 “你便是包先生吧?”看门小童毕恭毕敬地问道。 “我是。” “我家关老爷早就吩咐过了,说您会来让我在此候着,没成想您这么快就来了。” “嗯。”包国维随口应了一句,便跟在看门小童的身边朝里走去。 关府的装修很古朴,处处透着古典风雅的气息,每走几步路,便有一座精致的亭台楼阁。 “这关府可真够奢华的。”包国维咋舌道。 虽说他已经去过张府、秦府,但每一处宅院都有他自己独特的韵味,或许这便是中国园林的山水的独特之处吧。 “你若喜欢,以后搬来和我作伴。”关之逸淡淡道。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关之逸已在此等候了许久,他正独坐在一处湖心亭下,栏杆架着竹制的鱼竿。 “包兄弟快来,茶已经泡好了。” 包国维顺着一座水上的长桥走上湖心亭,带路的看门童子将他手上的礼物接过来。 “关兄真的好雅兴啊!饮茶、垂钓,整个吴苏城没几个像你这么悠闲的。” “哈哈,包兄弟说笑了,这不过都是外在的东西,难得的那是知音!” 关之逸招呼包国维落座,便吩咐丫鬟把准备好的茶水端了上来,并示意她们离开。 “这里除了我的贴身侍婢之外,便是我的夫人,平日里也鲜少进来,所以我这里的下人都认不得你。” 包国维笑笑,没有答话,他上辈子是小镇青年加清澈大学生,他不善于言辞,更不善与人争辩。 但是如今经历了那么多,到现在也是练就了一颗波澜不惊的内心。 “这次来得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只是带了两盒普洱茶和一壶上好的普洱。这是普洱,这是金骏眉。” 包国维将手中的礼物给关之逸瞧。 “包兄弟不用客气,既然是送我的东西,我怎么好推辞,这茶叶我收下了。” 他看了两眼,便让人带着东西下去了。 “上次去张府的时候,包兄弟的话让我颇有感慨,觉得你是个不拘泥于世俗的人。后来,你猜怎么着,我居然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小说!” “武破苍穹?” 关之逸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欣喜和兴奋。 “正是!”关之逸不由得将身子凑了过来,“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跟包兄弟请教!” “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在小说中写到,萧炎本是修行的天才,因被吸收斗气而沦为废柴,私以为这乃是一种暗喻,陨落的天才,本是天之骄子,虽一时陨落,他日必将重回巅峰。这恰不是当今之国家吗?” “回想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何等意气风发!犯我者,虽远必诛!而今有难,众人悲哀,包兄弟却始终怀揣一颗赤诚之心,实在令关某人佩服啊!” 包国维神情有些尴尬,他本是文抄公,哪里管得那么多的深刻内涵,何况他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赚稿费的,哪里想那么多。 可事已至此,不吹逼那也下不来台了。 “咳咳,是啊!关兄深知我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本就是我对广大青年人,对整个国家的怒吼,雄狮一时沉睡,终有觉醒一天!” 关之逸拍案而起,豪气干云。 包国维见状,赶紧附和:“好,好,说得好,说得妙!关兄弟这番话,真是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啊!” “来来来!喝茶喝茶!”关之逸亲自给包国维斟上茶,“包兄弟,咱们继续聊!” “哦,好。” 关之逸一脸期待地望向包国维,等他继续往下说。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包国维汗流浃背了,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写的文章上了阅读理解后,他自己都读不懂的感觉。 “怪不得都说一篇文章只要被写出来的那一刻,作者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经不知道,读者对其的理解才是他最真实的含义。”包国维不由得心中喃喃自语。 但如今这个场面,包国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了,还好的是他鬼扯的功夫一直都很在线。 “关兄我可跟你说,这武破苍穹我写的时候完全是一气呵成,此时回想起来,心中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理解!” “包兄弟,你尽管说!”关之逸把自己的身子靠过来了一点。 ------------ 第117章 背后的麻烦 “我可跟你说啊……” 时间随着太阳的偏移而缓缓逝去 包国维和关之逸相谈甚欢,两个人越谈越投机,渐入佳境,仿佛忘记了时间。 关之逸在这儿畅谈人生,一旁的关氏听到动静便打算过来探视一二,但看到亭子里的两个人聊得那么开心,便又停住了脚步。 “夫人,您怎么不去找老爷呢?”站在旁边伺候的丫鬟疑惑地问。 “你懂什么,男人嘛!若是遇上知己,多聊几句,总归会忘记时间的。再说,老爷和包贤弟在谈论的是人生大事,我这个做女人的插嘴合适吗?” 关氏摇摇头,继续朝花园里走去。 “夫人,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丫鬟依旧迷茫地挠了挠脑袋,追了上去。 关氏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夫人,您这是?” “没什么,我就是看看老爷和包兄弟谈得怎么样了。” “哦。”丫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便安静地陪着包氏。 关氏走进凉亭,便听到包国维高亢激昂的声音传出来。 “诶!夫人,你怎么来了?” 包国维和关之逸如梦初醒,这才发觉天色渐暗,两人并不觉得饥饿,反而是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了。 “老爷,天色晚了,喝了一下午茶了,也该吃饭了。” 关之逸哎哟一声,恍然大悟,猛拍自己的脑门,坦然道:“今天遇上包兄弟这般知音,一时间忘记了时间,竟然连礼数都不顾了。时间晚了,还没请国维兄弟吃饭呢!” “包兄弟别介意,我就爱喝茶,一旦喝上瘾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放不下,这一喝就是一下午了。” 包国维连忙摆摆手,“无碍无碍,今日能够遇上关兄弟,我也是高兴。我们走吧!” “诶!”关氏欲言又止。 发觉自家夫人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关之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关氏怯生生地瞥了一眼包国维。 “你尽管说,没事!包兄弟是自己人。” “听说你家那边要来找麻烦,太爷出马给压下去了!” 关之逸显得无所谓,“我知道他们李家是个什么德性,一辈子到头了,为的就是个面子!今天我折了他的面子,他来找我麻烦,倒也正常,可我却不怕他!” “可是……” “可是什么?” “李家叫嚣得很,说他们身后有人,是我们关家都得罪不起的。” 包国维神经紧绷,像是有根弦断开一样,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郭家?” “对!就是郭家。” 关之逸眉头紧锁,心中泛起几分担忧。 郭家在吴苏城中的势力可不小,特别是家主郭友在,曾经甚至在剑桥大学留过学。 关之逸素来看重有文化的人,却和郭友在不对付,便是因为他太过势利,倚老卖老。 “包兄,难道你跟郭家有过节?” 包国维点点头,解释道:“我当初被志诚中学退学便是因为郭纯,要是这么说的话,李家来找我的麻烦,便是郭纯指示的了!” 关之逸面色凝重。 “应该是这样了。” 包国维猛拍大腿,恍然大悟,心境立马通透几分! 如果是郭纯的话,那么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孔秀才一介落魄书生,这几亩上好的水田在他手里这么多年了,愣是一点事没有。 而自己刚刚接手过来,李家便过来找茬的,这背后必然是郭纯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自己入学一事想必也在背后作怪! “该死的郭纯!好啊!不等我来找你,你倒是先来找我的麻烦了。”包国维心中愤恨道。 “当初被学校除名一事,郭纯自知理亏,想必是怕你报复他,于是先下手为强!” 关之逸察觉到了包国维的情绪变化,为他斟满了一杯茶,而茶水已凉,恰是正合时宜。 “嗯。” “若是之前,你在暗处,郭纯在明处,那还好办,如今他知道了你,故意找你麻烦就不好办了。” 包国维心中渐渐烦闷,但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反而开怀大笑。 “反正就算他不知道,我也会重返学堂,到时候我们必然会见面,也何必在乎时间先后。” “再者说了,是郭纯怎么样?是家大业大的郭家又怎么样?既然他毁我一生,让我爹饱受流落他乡之苦,这仇我就必须要报!” 这番激昂的话语振奋到了关之逸,豪气万丈,心胸开阔。 “包兄弟,好气派!不愧是能够写出武破苍穹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郭纯到底是怎么注意到我的?” “这……应该是武破苍穹吧!毕竟你自己都用真名来署名了,这本小说可以说是风靡了整个吴苏城,他要想不知道还是挺困难的。” 包国维愣愣地看着关之逸的表情,感觉自己的智商遭受到了侮辱。 对啊!这年头写文章用真名啊!也就是包国维初来乍到,反倒是打草惊蛇,把自己的名字传了出去。 “包兄弟,不必管他,不过就是郭家而已,他还没有那个魄力跟我们关家闹翻脸!” 关之逸对包国维保证,又怕他不相信,对一旁的关氏嘱托道:“你去跟老爷子说,郭家而已,不足为惧,他不敢跟我们翻脸的,李家的事我偏偏就是要管了!” 包国维急忙摆手,解释道:“关兄,怎么能麻烦你呢?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罢了。” “你我乃是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关之逸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惹得包国维哭笑不得,只得由着他去做。 “那行,就麻烦关兄弟了。李家的事情我倒是不关心,只是我入学这事,反而麻烦。” 包国维脸色变得忧愁,惹得关之逸心忧,忙问道:“怎么回事?有莫妮卡做担保,此事难道不是板上钉钉的吗?” 包国维便将自己在志诚中学所见所闻全盘托出,关之逸听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事情可不好办啊!如果真的和你猜测的一样的话,郭纯他爹和志诚中学的校长苏麟文那可是当年在剑桥大学的同学,关系不浅的……” ------------ 第118章 龚德铭 包国维挤出来一个微笑,他并不想让关之逸在陪着他愁眉苦脸,便立马喜笑颜开,拍了拍关之逸的肩膀,让他不必为自己担心。 关之逸点点头,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包国维离开了关府。 包国维原本以为关之逸是要带他出府吃饭,毕竟像他这样的大户人家,一定是有专门宴请宾客的酒楼的。比如说松鹤楼! 谁曾想到,关之逸竟然带着他绕着街市转悠。 “包兄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吃饭呀?”包国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 关之逸卖了一个关子,故意吊足了包国维胃口,这才带着他来到了一家不大的酒馆前。 “这位公子,请留步,不好意思,今天已经过了时间了。” 掌柜从里面出来,抱歉地冲他们说道。 包国维皱眉看着酒馆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一醉方休”。 这个名字取得倒是不错,只是他们来的时候可没有提早打招呼,现在店家不开门也是没办法了。 关之逸叹了一口气,对掌柜道:“掌柜的,通融通融少不了你的好处,何况我前些日子还不少来过的。” “这……唉,好吧,看在关老爷的份儿上,给您二位一个面子。”掌柜无奈妥协道。 关之逸露出欣喜的表情,连忙推门进去,招呼两人坐下。 包国维环顾四周,发现酒馆内并没有其余食客,心中更加疑惑。 “包兄弟,我们今天要喝什么酒?”关之逸询问道。 “随便吧。”包国维摆摆手,显然心情有些低沉。 包之逸叫来伙计,吩咐了几句,伙计便下去准备菜单了。 “包兄,别丧着一张脸嘛,待会儿咱们喝个痛快!”关之逸笑嘻嘻地说道,拿起桌上的茶壶替包国维倒满。 “关兄弟说笑了。”包国维苦笑着摇摇头。 “你可真别来纠缠我了,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熟悉的声音在包国维耳朵里回荡,让他的心脏顿时揪了起来。 “安淑珍!” 包国维情急之下,撇下身边的关之逸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绕过一个走廊,便瞧见了人挤人的大厅。 在角落的位置他看到了被团团围住的安淑珍,三男三女的青年人将他围住,而包国维都认得他们,他们都是曾经包国维的同学! “住手!” 正当其中为首的龚德铭要对安淑珍动手动脚时,包国维突兀地闯了进来,怒斥道:“你们干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安淑珍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向包国维,眼睛里含着泪光,轻轻喊道:“包哥!包国维!” “包国维?” 龚德铭眯着眼睛,仔细盯着他,似乎在确认什么,但最终自嘲地笑了笑,否定了心中的判断。 包国维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直径走向安淑珍,拉她站到自己的身后,挡住那几个青年人的视线,护住她。 “包国维,你干什么?”安淑珍心中有些担忧,紧抓着他的衣服,小声问道,“你别逞强,他们都很厉害。” 安淑珍虽然知道他很厉害,但这群人也不弱,而且龚德铭他父亲在吴苏城的地位也不低,甚至比安家更甚几分,他们都不怕安家,自然是因为背景深厚。 “放心吧,没事的。”包国维安抚道。 包国维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这群富二代们,尤其是为首的龚德铭,他指着包国维,怒吼道:“你特么的谁啊?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就凭你们刚才那种态度,我就知道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包国维毫不退缩,他不仅要保护安淑珍,还要帮助自己的淑珍夺回属于她的幸福和荣耀。 “你!” 龚德铭气结,他身边的人纷纷站了出来,指着包国维怒目圆睁,“我去,敢骂我们,找死是吧!” 包国维神色不变,依旧淡漠地说道:“滚!” “卧槽!” 龚德铭暴跳如雷,当年他可是学校中有名的打手刺头。 当年就是他和包国维一起将人给打伤了,不过由于他有郭家帮忙,外加有钱赔付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便不了了之。 如今的他倒是忘记了包国维的存在。 “呼!” 一拳朝包国维打了过来。 他的力量很大,拳风刮起阵阵劲风。 包国维侧身躲开,伸腿绊倒龚德铭,趁机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甩在了龚德铭的脸上。 “他妈的!” 龚德铭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双眸喷火地瞪着包国维,嘴里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朝着他扑过来。 包国维也丝毫不示弱,迎了上去,与龚德铭扭打成一团。 旁边的人见势不妙,赶忙上前阻拦,却被包国维挥开了,很明显在这场战斗当中是包国维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龚德铭的那些兄弟看他们扭打在一起,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关之逸姗姗来迟,一直站在一边观战。 见状,他不禁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个平常总是嬉皮笑脸的包国维居然能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这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能文能武,包国维啊!”关之逸心中暗自赞叹。 包国维一把掐住龚德铭的脖颈,将他按跪在地上,冷声警告道:“我劝你收敛一些,若是再犯,信不信我送你去监狱!” 龚德铭涨红了脸,艰难地挣扎着,却始终不肯屈服。 “你到底是谁,敢管我的闲事!”血浆在龚德铭的口腔里翻涌,只要一说话,一股子血腥味直冲他的天灵盖。 “龚德铭啊!龚德铭!这才过了多久的时间,你就把我忘了!一颗随意被丢弃的棋子,难道就真的不值一提吗?” “你真的是包国维!你不是早就应该被冻死在了哪条街道上了吗?” 龚德铭的眼神里竟然露出了一丝惊恐和恐惧,浑身竟然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并不觉得一个包国维能够斗得过他,可是自己的小命被他拿捏在手中,保不齐他能做出什么来。 毕竟他可不确定,包国维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亡命之徒。 ------------ 第119章 拳打脚踢 “你……不对!怎么可能!你……我告诉你包国维,这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趁早放开我!我还有可能给你好处,让你和你爹早点偿还债务!” 看来只有郭纯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而龚德铭却并没有。 包国维知道这一点后,又想到了当年他和郭纯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越想越来气,更何况他居然敢调戏上安淑珍了。 “看来必须要给你一点教训尝尝了!”包国维心中此刻被愤怒充斥着。 他松开了龚德铭,右手高高扬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龚德铭的左臂砸去,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表明这只手臂得去做手术才行了。 “啊!疼疼疼!!” 包国维的速度太快了,龚德铭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痛苦地惨叫着,抱着受伤的左臂躺在地上哀嚎。 他的两个狐朋狗友连忙跑过去扶他,却被他推开。 包国维一脚踩在龚德铭的胸口上,居高临下俯瞰他:“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骚扰安淑珍,否则,我不介意废了你!” 龚德铭痛得满头是汗,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会遭报应的,你等着!” 包国维不屑地勾唇:“那就试试,看到底是你先报应我还是我先废了你!” 龚德铭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你会后悔的!我告诉你,龚家和郭家你惹不起!你就等着,你这是纯粹在找死!” 包国维嗤笑一声,抬脚踹了踹龚德铭:“滚!” 包国维一脚把他踢飞,撞倒了几张桌子椅子。 “你回去告诉郭纯,当初你视我为草芥,今日我便让你付出代价!我包国维可一点都不怕他,有本事他就来!” 龚德铭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甘心地瞥了一眼美艳的安淑珍,眼里尽是不甘和仇恨。 可是在包国维那么强硬的拳头之下,这些情绪都不得不埋藏在眼角的阴影里,带着他的狐朋狗友仓惶离去。 “看什么看都!快散了!”关之逸作为收场来结束这段不愉快的小插曲。 紧接着掌柜的赶紧过来招呼伙计收拾残局,安抚其他的食客,他的嘴皮子也是厉害,本来混乱的局面马上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周围的人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散开了,各自喝酒吃肉去了。 “国维……”安淑珍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恐中脱离出来,他怯生生地瞧着包国维,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淑珍。”这一声呼唤打破了那几分生分,安淑珍竟然直接扑倒在包国维的怀中,丝毫不在意一旁人来人往的时刻,和被掀翻的桌椅,以及满地的木屑。 感觉到胸膛传来湿濡的触感,包国维低头望去,看到安淑珍泪流满面,眼眶通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轻轻拍了拍安淑珍的背部:“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怪我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国维,对不起……”安淑珍抽噎地说着,心底隐约升起一种愧疚感。“我真的没有想到龚德铭他们居然是这样的浑蛋,便是我的好朋友廖梦琪也是被龚德铭收买了……” “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包国维轻声安慰着,他拍背的节奏舒缓得像是一首摇篮曲。 “这个龚德铭他和郭纯关系很好的,得罪他怕是可能招致郭纯!”安淑珍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包国维却表示的无所谓。 “放心!郭纯,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 “咳咳。”站在一旁吃瓜的关之逸此刻正摸着下巴,眼睛却是四处乱飘。 “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聊?”关之逸突然说道。 听到他的话,包国维和安淑珍同时停止交谈,目光落在他身上。 “呃……”关之逸顿时尴尬了,他挠挠头:“刚才那些人不是很讨厌嘛,既然现在没什么危险了,不如换个地方继续吃饭。” 关之逸这样说,安淑珍倒是没有拒绝,既然安淑珍没有拒绝了,包国维自然是妇唱夫随了。 “好吧。”安淑珍答应道,她虽然不清楚这个中年男人的来历,但是凭借他刚才的表现,而且和包国维交好,她相信他是个好人。 酒楼虽好却过于嘈杂,包国维便提议到别处去,关之逸也只得同意,本是他推荐的酒楼,今日却没法一饱口福了 三个人离开酒楼,找了一个偏僻的茶楼,开了一个包厢。 包国维无心多言,如今安淑珍受到惊吓,他的心也是乱了。 喝了两杯茶之后,包国维便起身向关之逸请罪。 “我先送淑珍去医院检查一番,至于酒楼的损失,待我办完了事情再来还给你。” 关之逸摆了摆手,“国维,这些小钱不值一提,就是麻烦你走这一趟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关之逸对安淑珍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这位女士,我叫关之逸,在吴苏城里做科长,平日里我也比较闲,如果你有什么需求或者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关科长?”安淑珍心中不由得惊呼一声。 尽管安淑珍还只是个未毕业的学生,没有出来社会历练过,但是吴苏城科长姓关她自然是知道的。 “谢谢!关科长,我叫安淑珍,吴苏城安家,安轻舟便是我爹,他是前朝的举人。” 安淑珍由衷地感谢关之逸。 “安举人我自然知道,久仰大名啊!” “哪里哪里,关科长谬赞了。” 关之逸见自己在此处,在一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面前,简直像是一只光芒万丈的灯泡一样,自知不妥,主动辞别离开。 “既然包兄弟也要走了,那我也回府上去了,你我不顺路,你要去吴苏城,而我要回水乡镇,便不送你了。” “嗯。”包国维微微颔首,“改日再聚。” 安淑珍亲昵地挽着包国维的胳膊:“我们一起走吧。” “好。” 关之逸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叹息一声:“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缘分这东西!” 夜色渐深,月朗星稀。 包国维和安淑珍肩膀靠着肩膀,走在吴苏城的路上,如今的吴苏城已经向京口靠拢了,夜生活也到了一个繁华的地步,不然何以能成为“小京口”。 ------------ 第120章 吻别 “国维,你……还要入学吗?” 包国维的表情变得严肃,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郭纯的事情,我势必要有一个了断的。何况,既然龚德铭已经盯上了你,我不回去,老婆被人抢跑了,那可怎么办?” “讨厌!谁是你老婆了?”安淑珍娇嗔着捶了一拳包国维的肩膀。“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别胡说八道!” “你早晚会嫁给我的,我对自己有信心。”包国维笃定地说。 安淑珍撇撇嘴:“哼,反正你还没追到我,等你追到了,再说这句话也不迟。” 包国维凑到安淑珍的耳边,一脸坏笑地说道:“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谁一直说还要还要的,我啊!怕她羞羞脸,便不提她的名字出来了!” “你再贫!” 安淑珍朝着包国维的肚子用力拧了一把,包国维吃痛,帅气的脸扭成一块麻将,赶紧讨饶。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一定追到你,把你娶进门!” 安淑珍甜蜜地笑了,两颗梨涡若隐若现。 两个人又逛了一圈,便准备返程了,两人走进一条无人的暗巷子里。 “包国维,你……真的有信心吗?我知道你和郭纯他们的恩怨,可是郭家并不是好惹的!” “你别看他只是一个晚辈,之前的时候,就是我爹也得看在郭家的面子上对郭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包国维淡淡地打断了安淑珍的话:“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郭纯差点毁了我,毁了我爹,毁了整个包家。” “如今龚德铭敢伤害你,就算郭纯护着他,我绝不会放过他!” 包国维情绪激动起来,他猛地握住安淑珍的双臂。 “淑珍,相信我,你不会孤独的,等着我!总有一天,等我收拾了郭纯,报了仇,国家安定下来后,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娶过门,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好啦,你别说得这么夸张,不过我会等着你的,我相信你!”安淑珍的心里甜丝丝的。 包国维为安淑珍叫的车就在前面不远处停着,走出巷子就能看到。 “既然要离开了,那给我一个离别的吻吧!”包国维深情地说道。 而安淑珍的脸庞却羞红一片,“这……不好吧……” “这算什么?现在不是讲究新式吗?人家西方人就流行吻别!怎么?你不愿意,那便算了。”包国维故作沮丧地说。 “不……不是的,那就……就来吧……”安淑珍咬着唇瓣,闭上眼睛,慢慢地靠近包国维的嘴巴。 包国维看着安淑珍那诱人的粉嫩唇瓣,终究没忍住,低头吻了上去,舌头在狭小而温暖的空间里疯狂翻滚。 那粘腻湿滑的口感让人流连忘返,似乎忘记了时间,只想把对方一口吃掉,甚至对方庞大得像是一头大象都无所谓。 安淑珍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瞬间变成了一团浆糊。 两个人忘乎所以地拥抱,啃咬。 良久之后,当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时,才松开彼此。 “国维……” “淑珍……” “快走吧!我帮你叫的黄包车,叫祥子,他为人老实,他拉你回安府去,我放心!” 安淑珍心中的火焰被这离别的吻点燃了,此刻要分别竟是不舍,这便是热恋时期的乳胶似漆吗? “嗯。”安淑珍点了点头。 黄包车夫祥子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见到包国维和安淑珍,憨厚一笑。 “包哥儿,你们两位要去哪儿呀?” “安府!你带她去安府吧。”包国维答道。 “那包哥儿你呢?” 包国维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我自有打算,不必管我。” 接着,包国维细心地将安淑珍送上车,叮嘱几句后,便让祥子拉车往前走了。 “祥子师傅,您走吧!” “哦,好嘞,您坐稳喽!” …… 京口,和平大街。 刚从大世界里出来的郁玉涛被清晨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寒噤,他手里还提着半瓶黄色酒水,不知道是伏特加,还是威士忌。 郁玉涛是京口知名的杂文大家。 平日里激昂文字,指点江山,心中颇有报复,想要像当年那些文坛大家一样,执笔挥毫,发出威严的呼唤,唤醒百姓们的良知,从而挽大厦于狂澜。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郁玉涛瘫坐在台阶上,紧了紧身上单薄的长衫,嘴角是苦涩的,眼里浑浊的泪水也是苦涩的。 “唉!文字到底是政客们的传音器罢了。”郁玉涛愤然道。 他本有治国之才,却无奈受限于时代因素,有些话只能想,却不能说,想写的文字写不出来,想痛骂的人骂不得。 这难道不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吗? 郁玉涛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感觉到有些悲凉。 这样的日子还有几天?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写过一个字了,他也不想写,一篇文章如果只是阿谀奉承,而没有反映当下时代的困局的话,那写出来就是一些狗屁而已。 躺在地上的郁玉涛奋力转过身子,望向宏大的“大世界”。 大世界是京口最大的娱乐场所,在这里什么人都有,政客、名流、名媛、军人、黑道等等都有,但只有文人是最轻贱的,即使像他这样家境极其富裕的文人。 “唉!真是悲哀,声色犬马总归只是过往云烟啊!” 郁玉涛的心结还没有打开,像是一团被缠成圈的毛线,一团乱麻,解也解不开,就囤积着,卡着胸口,闷得慌堵得慌。 郁玉涛就这么躺着,躺到直到出太阳,直到他酒醒了。 醒了之后,他晃晃悠悠地往自家院子的方向走去,路过家门口的书店,顿时有些恍惚。 往常他都会在书店转悠几圈,看看有什么书要买,特别是报纸,他是每一期都要买的,如今也是一月没有买过了。 不知道什么力量推着他,郁玉涛迈着腿,走进了书店。 “郁作家,您来了!你真的好些日子没来咱这了,知道您忙!”书店的老板看见郁玉涛像是看见财神爷一般将他往店里面请。 ------------ 第121章 郁玉涛 “您喝酒了?”老板闻到他身上浓厚的,还未散去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眉头。 “喝了一点,现在已经醒了。” “无妨无妨。我可跟您说,最近新来了一批报纸,其中有一篇分析美洲大陆历史发展的文章最近可火爆得很,根本供不应求!正好我这里有货,要不我拿给您看看?” “美洲?”郁玉涛微愣,想转身就走,可是刚准备迈出脚步,又觉得现在回去也只不过是空虚和悲哀。 “拿来看看吧!” 老板转身回去,从一沓厚厚的报纸上拿出了最上面的一张,递给郁玉涛,还给他找来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搬来红木的椅子。 “在这,吴苏早报,叫枪炮、病菌和钢铁,就印刷在第一个版面。” 郁玉涛对于老板的热情招待习以为常,他朝着老板点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拿起报纸认真看了起来。 “为什么西方人凭借枪炮、病菌与钢铁征服了新大陆,而不是非洲或美洲土著漂洋过海去征服欧洲?为什么……” “嗯?”郁玉涛看了个开头,瞬间被提起了兴趣,振奋的心立马被点燃之后,便再也不能被熄灭了。 郁玉涛如饥似渴地继续读下去,一边读,还一边从旁边擦手的手纸拿来,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钢笔,做了笔记。 一连看完两份报纸,他的心思仍旧停留在报纸上,不肯离去。 “郁先生,郁先生,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老板敲了敲桌子。 “哦……哦,好的。”郁玉涛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窗外,他记得他是午后来的,而此刻外面竟然无半点光亮。 “怎么样?这文章合您的胃口吧?吴苏早报,您说这事还真有意思!” “怎么说?”郁玉涛被提起了好奇心。 “吴苏早报本来是家小报刊的,近些日子先是出了武破苍穹,一时轰动。又加刊,连载了枪炮、病菌和钢铁,现在更是供不应求了!” “现在啊!不知道要加刊多少次了,听说这些天日子里,甚至比京口晚报还要卖得火爆!” 郁玉涛若有所思。 “这的确是一篇好文章,角度新奇而且我总感觉在这层文字是藏着什么东西,在研究问题的后面或许便是主义……” “哈哈!郁作家,您可是风靡整个京口的大作家啊!您说的话我听不懂,这两份报纸你要是喜欢,尽管拿走便是!”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郁玉涛收下两份报纸,然后将桌子上自家做笔记的手纸收好,一齐揣进怀里,站了起来。 他自然晓得他天天在此买书,在这里买下的书怕是都有一吨重了,拿他两份报纸还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拍了拍裤子,看了看书店,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以后凡是吴苏早报,你都先帮我留一份。” “好嘞!没问题。”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他可不傻,怎么可能跟钱过不去,这样一个大客户他肯定要极力讨好和挽留的。 等郁玉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了,昨天他喝了很多的酒,今天又一天没吃东西,他把手放在胸膛,那里依旧隐隐作痛。 郁玉涛叹了口气,可是心中的激昂却不允许他就此休息。 他又打开了吴苏早报,翻到头版连载。 “枪炮、病菌和钢铁……” 郁玉涛又细细地研读一番,一些东西被推翻了,又有一些东西被建立起来,好像想明白了一些,又好像没有全部明白。 “这真是一篇好文章啊!若是能够作者亲自聊一聊就好了。” “作者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野草这名字取得好啊!” 郁玉涛翻到了报纸的底部,那里写着报社的信息。 “浙江嘉兴吴苏城志诚路十九号,吴苏报社。” 他的心里猛然蹦出一个想法来,他赶紧拿来纸笔,将自己对文章的想法和问题写下来,洋洋洒洒三四张稿纸。 信写成之后,郁玉涛只觉得意犹未尽,他的想法实在是太多了,若是全部写下来,只怕是墨水也不够的。 在最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第一次有如此强的表达欲,多巴胺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地喷溅。 郁玉涛最后用信封将写好的信纸封好,写上地址——浙江嘉兴吴苏城志诚东路十九号。 他仍不满足,将写好的信揣进怀里,披了一件大衣,在混混沌沌的黑夜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邮筒。 正当他要把信投放进去的时候,却又犹豫了,思索片刻,又将信放回了怀里。 “还是明天天亮直接送去邮局好一点,邮筒想必是要比邮局慢一点的。” …… “王主编,这是枪炮、病菌和钢铁的第三篇,您看看。” 包国维今天是来交稿的,距离入学的时间还有些日子,如今他和郭纯打不着照面,这也让他很心焦。 可是就算心急也没有办法,志诚中学校长苏麟文那一关,他必须得过,只不过如今还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 “恩!好!我看看。”王主编一听到枪炮、病菌和钢铁的消息,顿时精神抖擞了。 要知道正是因为刊登了枪炮、病菌和钢铁,吴苏早报的销量一路飞升,不只是在吴苏城畅销,甚至在浙江,在全国都是红得发紫。 正是因为枪炮、病菌和钢铁的火爆,为了挽留住包国维这位顶级人气作家。 前几天包国维自己还没开口,王一然就已经帮他的稿费翻了一番了。 王一然满脸堆笑地打开牛皮纸包装,取出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仔细阅读,脸上的皱纹越发地深邃了。 “好!非常好!” 他赞扬了几句,然后抬头笑眯眯地盯着包国维。 “文章是完全没什么问题的,一些措辞上的错误无伤大雅。” 得到了王主编的肯定之后,包国维便放心了,将杯中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后,便想要借口离开。 “诶!包国维,你别着急走啊!这里有你的一封信,专门寄到了我们报社里来的。” “嗯?写给我的信?” ------------ 第122章 脚踢谢爱坤 包国维一头雾水,他狐疑地将信接过来,寄件人姓名上写着郁玉涛三个清秀的大字。 “这……” “是谁的信呢?” 包国维摇摇头,在他脑子里搜索这个人名的有关记忆,但是一无所获,他认识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位同学之外,就再无其它的朋友了。 他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三页厚厚的信笺。 “吴苏早报的编辑部,我是京口作家郁玉涛,今日贵刊刊登的枪炮、病菌和钢铁一文,在下拜读之后,甚为叹服,思考良多,有如下问题希望向作者野草请教,请将书信转交,若能引进,在下甚为感激!” “原来是一封读者来信。”包国维心中喃喃自语道。 见包国维面无表情,王一然心中有些急了,他本想看看包国维夸张惊喜的反应呢!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可是郁玉涛写给你的信,你真的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一然心中悍然,没想到这个初出茅庐的包国维倒是不把人家老前辈放在眼里了。 “哦。”包国维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声。 在他的记忆里,对民国时期有个这么一个文学大家叫郁玉涛,没什么印象。 “哎,你这孩子,你说话呀!郁玉涛这是在肯定你呢!他这般的文学大家,都肯定了你的作品,甚至还亲自写信过来请教,这可是不小的赞扬啊!难道你不高兴吗?”王一然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有啊,挺高兴的!只是我这心烦意乱的,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分神不了。这封信我拿着了,我自会给他回信的。”包国维继续回答道。 “呃……这……”王一然傻眼了,这小子难道真的不知道郁玉涛? “我还有事情,先告辞了。”包国维说完,拎着背篓就走了出去,留下呆若木鸡的王一然。 王一然看着包国维远去的身影,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这个榆木疙瘩,难道真的不知道郁玉涛是谁?不应该啊……” 包国维回到自家以后,把信放到一边,正想要继续写武破苍穹的稿子。 最近的事情实在让他有些焦头烂额,入学的事情尚未有着落,尽管关之逸已帮忙通知莫妮卡相助,但是想来她这么着急着要回京口,想必自己也抽不开身。 而武破苍穹和枪炮、病菌和钢铁两本书同时进行连载,爱好变成工作的时候,是真的难熬啊! 心烦意乱的包国维在写了三千字之后,便瘫倒在椅子上,整个人深深地陷进去了。 他又注意到了被放在一旁的信件,便拿起来再通读一番,百无聊赖之下,便提笔写了一封回信过去。 没成想,这封信没到两三天便有了回信,包国维觉得甚是新奇,停滞的生活总算有了些许的色彩。 这封信是郁玉涛亲手所写,言辞恳切,态度真挚,虽然包国维没有看到信里具体内容,但是仅凭寥寥数语,也能够猜测到郁玉涛对他的评价。 看完信件之后,包国维不禁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说道:“原来如此,郁玉涛看来也是一名文学大家,只不过当初历史学得浅,不晓得他的名字。” “唉!既然他对枪炮、病菌和钢铁那么感兴趣,也算是我一知己了……” 包国维心中暗暗窃喜,想来日后若是去京口发展,也能有所依靠,不必事事都依靠莫妮卡。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种松了气的感觉,但是如今入学一事还没着落。 包国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马上要开学了,必须往志诚中学一趟不可了。 正在这时,李耀辉进来传信了,志诚中学那边来了情况,要包国维过去,听说校长苏麟文都在。 下定决心之后,说走就走,包国维叫来祥子,让他拉自己去志诚中学,今天必须的是有个交代了。 等到了志诚中学,包国维也不管那么多,便往里面走,刚走进去,就被一个光头抓住了,打眼一瞧,这不是谢爱坤吗? “你便是包国维?”谢爱坤眼睛都瞟到天上去了,嘴巴一咧,漫不经心地问道。 包国维皱眉:“是我,请问找我何事?我是来找苏麟文校长!” “哼!果然是年少气盛,不懂规矩啊!你知不知道,苏校长现在正等着见你!你居然敢直呼他的名讳!”谢爱坤冷笑道。 “苏麟文校长在哪儿?”包国维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哟呵!”谢爱坤眼睛瞪圆了:“这么跟我讲话?我看你这是吃了熊心豹胆吧!我们苏校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想见苏校长,是他来找我的,你拦我干嘛?快带路,不然我要动粗了。”包国维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呸!一个因为打架被除名的学生,还神气什么?真别以为你写了一本破小说,就能怎么样了!我告诉你,我们志诚中学是培养新式人才的圣地!”谢爱坤讥讽道。 自从他知道上次戏弄他的是包国维之后,心中这口气就一直咽不下去,没想到今天冤家路窄啊! 包国维懒得跟谢爱坤废话,一把推开了谢爱坤,径直朝着会议室走去。 “妈蛋!你居然敢推老子!”谢爱坤勃然大怒。 谢爱坤一向以为自己是学校的红人,走到哪儿受到的恭维都比包国维多,更重要的是他的家庭背景很强硬,所以平日里嚣张惯了,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今天遇到这个愣头青,他顿时觉得自己威严扫地。 谢爱坤咬牙切齿,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了包国维的衣领,喝斥道:“混账东西!我让你推我!今天老子不揍死你,就不姓谢!” “滚!”包国维脸色阴沉,用力挣脱了谢爱坤的桎梏,然后转身一脚将其踹飞了。 谢爱坤摔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了起来,引来众人围观。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纷纷对包国维指责了起来。 包国维却丝毫不惧,反而傲慢地环视周围的一切,然后目空一切地离开了。 这种感觉,仿佛世界万物皆不在乎! 正当谢爱坤想要大声喊叫的时候,一个带着金丝眼镜,枯瘦佝偻的老者喝住他,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 第123章 入学考试 轰隆隆。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让谢爱坤一时愣住,等他从地上捡起眼镜,狼狈地给自己戴上,再去看的时候,顿时喜悦溢满了胸腔,像是看见了什么救星一般。 “苏校长!他就是包国维,当初那个被你亲自除名的包国维啊!”谢爱坤激动地说道。 苏麟文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包国维,淡漠地说道:“包国维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包国维微微颔首,并不答话。 苏麟文也不恼怒,继续道:“当初,你打人的时候,是我一手处理的这件事,那时候你父亲还要跟我下跪,要我不要让你除名的,你忘记了?” 包国维闻言,脑海瞬间浮现出曾经的记忆。 当初他被迫退学,加上欠上巨额债务,一蹶不振的那段时间。 父亲一夜白头,精神几近崩溃,不久便流落他乡去讨生活去了。 “就是你!”包国维用带着怒音的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应该见过我的。”苏麟文一点都不紧张,只是站着,背尽量挺得笔直,神采奕奕地望着他,好像十分得意似的。 “你他妈的!”包国维心中暗骂着,手中的拳头已经握紧了,可是脚步却并不能挪动半步,因为他不能。 这里可是志诚中学,他可是志诚中学的校长苏麟文,自己绝对不能冲动的。 “包国维,你不用害怕,当初我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完全是因为你太差劲了!” “你成绩本来就差,加上又打了人,我实在没办法留下你,尽管你的前途无亮,你知道吗?”苏麟文佯装一脸惋惜的模样地说道。 这副模样在包国维眼中实在是太欠揍了。 “苏麟文,你这个老王八蛋,老子恨不得撕烂你的嘴!”包国维心中愤怒地咆哮着。 可如今的场景,又不得不让他屈服,没办法他包国维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 “是的,苏校长,但如今我想入学一事,您没必要插手吧……” 苏麟文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咱们进我们办公室聊吧!” 包国维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被屋内的布置震惊了,虽然他早已经知道了苏麟文是一位志诚中学,可这办公室也太豪华了吧! “怪不得他能当校长呢?”包国维心中不屑道。 苏麟文坐在沙发上,示意包国维坐下,又对刚才被打得不轻的谢爱坤挥了挥手:“你先坐,我让人去泡杯茶,待会儿再详谈。” 说罢,教导主任谢爱坤此刻竟然变成了苏麟文苏校长的秘书一般,去沏茶倒茶。 包国维此时却已经冷静了许多,他仔细观察四周的陈设和摆设,越看越是心惊。 这些陈设都价值连城,每一件都足以抵得上不少人一辈子的工资收入了,这个苏麟文,真是奢侈! 苏麟文泡了茶,端了过来,递给包国维一支雪茄:“抽吧!” “谢谢!”包国维接过雪茄,低头抽了起来。 包国维之前是抽过香烟的,甚至还可以说是烟鬼,只是穿越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抽过了,今天抽雪茄倒是他第一次。 苏麟文拿出打火机给包国维点燃,随即坐在沙发上,双腿叠加,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包国维。 雪茄后劲很大,包国维第一次抽差点被呛到了,但还是忍住没让自己咳出来。 包国维吸了两口烟,缓缓吐出一口浓烟。 他看着苏麟文说道:“别给我绕弯子,我今天来是想说我复学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包国维就想来志诚中学学习的,我在这里能学到新式的新鲜事物。” “哦?复学?”苏麟文轻飘飘地瞥了包国维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实话跟你说吧!毕竟我也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别看你写了部小说,大小也算是一个名人了。可是啊!你是斗不过郭家的。” 苏麟文往下一瞥,指着沙发底下一只极小的蚂蚁,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 “你要知道,你和郭家的差距,就像和这样一只蝼蚁一样,只要他们想,蝼蚁可以被随意被碾死。” “你威胁我?”包国维冷冷地问道。 苏麟文摇摇头,笑着说道:“我怎么敢威胁包国维包大作家呢?我只是提醒你。” 包国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呵呵,那你就等着吧!我会让你看到,蝼蚁,也能把大象咬得血肉横飞。” 苏麟文听到这句话,却没有多少的惊讶和害怕。 “那行!好言难劝该死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那苏麟文苏校长,既然这么说,您的意思是?” 苏麟文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我不知道你是依靠什么手段搭上京口外商的这条线的,但你可别太嚣张。” “若你想入学,必须要进行一场入学考试!” “入学考试?” “没错!当初你就算不打人,以你的成绩也是迟早被除名的。” “若是现在让你复学,你又不学无术,又因为学习成绩差再被除名,到那时候,我们志诚中学的脸往哪里放!岂不是败坏了我们志诚中学的名声!” 苏麟文说的义正严辞,仿佛他真是一位为了学生的利益着想的好校长。 这幅嘴脸,让包国维只觉得恶心! 包国维沉吟片刻,继而问道:“入学考试,你们想要考什么?” “很简单!你不是大作家吗?那这次入学考试就考做文章!你只需要通过了这次入学考试,我就同意让你继续读书!” 包国维瞳孔猛地紧缩,眉毛皱成一团。 “考文章?”包国维显然立马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妈的!这个苏麟文显然是成心难为我,就没打算让我过!” “文章这种东西完全没有评分的基准的,不管我写什么,他只有随便挑点刺就能给低分了!”包国维愤愤然,在心中暗骂道。 “怎么样?包国维,你答应不答应?说实话,我已经很给你那个京口外商朋友的面子了!” ------------ 第124章 来信 苏麟文似笑非笑地看着包国维。 那表情好像苏麟文就是吃定了他似的。 “好!我答应!”包国维咬牙切齿地说道。 “嗯!”苏麟文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包国维的肩膀:“祝你好运!包国维大作家,其实我说了,没必要入学来找麻烦,靠写小说你本来就可以生活得很好了。” 说完,没等包国维做出反应,便转身离开了。 包国维盯着门口,直到苏麟文离开好久之后,才猛然抬头,望向窗外。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锋! 这苏麟文明显是故意刁难自己的,可他为什么偏偏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郭纯! 可是不管如何总得先答应下来,想必入学考试也是莫妮卡极力帮他争取下来的。 这次入学考试,他一定会通过! 包国维的拳头捏紧,青筋暴起。 “包国维!你现在可以走了吧?茶都已经凉了,难道你还想赖在校长办公室不成?”谢爱坤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 包国维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身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临走之前,包国维朝着谢爱坤的小腿狠狠地踢了一下,痛得谢爱坤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眼见吃痛的谢爱坤狼狈的模样,包国维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这个只会在办公室画王八的卤蛋早就应该被优化掉了。 “你他妈的!包国维!”包国维刚关上门,身后便传来了谢爱坤愤怒的骂声。 包国维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恶的微笑,随即离开了。 “您歇着吧!”走时,包国维还不忘朗声嘲讽道。 “混蛋!”谢爱坤恨恨地跺了跺脚,他现在浑身疼得厉害。 谢爱坤虽然平日里喜欢画王八,可是并不代表他是只会龟缩的小老头。 “真要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只会欺负老年人,年轻人真不晓事!”谢爱坤愤愤然,心中早就问候包国维不知道多少遍了。 今天两次被包国维欺负成这副德性,这个仇,他记下了! 等包国维回到包宅时,已经是正午,吃饭的时候。 正好来了两封信,都是京口来的,一封是郁玉涛寄过来的,一封是莫妮卡寄来的。 “包国维,吃饭!”最近包国维一直在家写稿,甚是劳累,让老包心疼不已,今天刚抓来一只老母鸡炖汤,专门是给包国维熬的。 “爹,你先吃吧!我一会儿再吃!” 包国维拿了信,二话不说,推脱没胃口,便进书房拆信来看了。 他先拆开莫妮卡的信,上面都是关于自己入学一事的,想来她为自己入学也废了不少的功夫的。 “唉!” 包国维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当今世道并不像他想得那么好,光是一个郭纯,想要对付他,自己连第一步都举步维艰。 包国维想了许久,终于决定先按照莫妮卡所说,去参加入学考试,然后再想办法破解郭纯的计划。 “嗯?” 包国维拆开了另一封信,本以为又是来请教关于枪炮、病菌和钢铁的,没成想里面却是一篇洋洋洒洒的杂文,作者正是郁玉涛。 他的好奇心被激发了,他本来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有和郁玉涛书信交流,双方都觉得兴趣相投,聊得十分火热。 不过内容大致都只是关于枪炮、病菌和钢铁的内容讨论,如今郁玉涛竟然寄过来一篇他写的杂文,这自然是想听听包国维的看法的。 包国维感受到了郁玉涛对他的重视和信任,顿时感觉心里暖暖的。 接着他立马仔细地阅读起来,其实他本来不算是什么文化人。 可是他前世到底还是博览群书的五好青年,加上拥有超越时代的思维,所以对于这篇文章他还是有一些发言权的。 包国维读得很快,当他看完郁玉涛写的这篇杂文,包国维心里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没想到郁玉涛竟然把自己对当下时局的看法全部都写下来了,而且每一句都恰到好处,字里行间尽是对它们的认识。 “郁玉涛,果然是个人才啊!”包国维不由得感慨。 “只是……若是这样写,把那些政客骂得狗血淋漓,怕是不可能被发表的。或许这也便是郁玉涛这位杂文大家,烦恼和局限的地方吧……” 想到这里,包国维心里不禁多了一抹悲哀。 言论不自由,有话不能说,在当今世道中是非常普遍的,而这对于有志向的文人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包国维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但仔细想想,郁玉涛想必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正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年纪。 他实在不忍打击对方的自信心,于是便立马提笔,写下一篇鼓励和赞扬的回信。 他写着写着,莫名感觉心意相通,便将入学一事一并写下。 “此事让我甚为烦恼,小仇不报何况家国之大仇呢?我也不过是一介草芥,被时代的洪流席卷而不能脱身罢了。” “可总是要奋进的,不能因为困难太大而放弃,故愿君重拾信心,一时挫折并不算什么,你所做的事情远比要我所做的更伟大,更有前途!” 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写出来,包国维感觉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国维啊!”包国维一惊,回头一看,门口处是端着鸡汤的老包,“我……我知道你要用功,我不该打搅你的。可是这些日子那么累,总得吃点东西补补的。”老包担忧地劝慰道。 “爹!”包国维心中感动,“我只是有点感触而已。” “哦……”老包松了口气,“那就好。” “爹!”包国维忽然抬眸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你又要照顾我,又要去管置办田地的事情。” 老包脸色黯淡:“我就是一个老骨头了,哪里有什么本事啊!全都是耀辉这孩子帮忙的。” “李耀辉?” 包国维点点头,心中赞叹道:“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以后他成长起来,或许能够帮得到我。” “我不打搅你,我把鸡汤放在这就行,我立马走!立马走!” ------------ 第125章 暴躁的胡南溪 “国维,这鸡汤你就快点喝了吧!补补身子!别等一会儿,放凉了,就不好喝了。” 看着老包沧桑的面容,包国维的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心疼,他颤抖地将鸡汤接过来。 “爹,谢谢你,谢谢你这辈子都无怨无悔地守护我们爷俩。” 老包笑了笑:“傻孩子,咱们父子俩,说什么谢谢!” 包国维默然不语,低头喝起了鸡汤,一碗鸡汤他直接一饮而尽。 “咕噜咕噜。” 他将喝干净的碗底朝下,亮给老包看,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爹!这鸡汤可真好喝,我还想要再喝一碗!” 老包高兴得都快要哭了出来,他激动地将空碗接过来,出去又帮包国维盛了一碗来。 “鸡汤来咯!” …… 等包国维休息够以后,自觉心情舒畅,便不再内耗,正要去安府找安淑珍缠绵。 “这小妮子这么多天没见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想我……” 包国维走在路上胡思乱想着,脑海里浮现出安淑珍那娇俏的模样。 “哎哟!” 包国维像是撞到什么柔软的东西,虽然不痛,却被这一声给吓到了。 他抬头一瞧,这不是胡大的女儿,胡南溪吗?此刻,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呜呜喊痛呢! 包国维这才意识到,原来方才自己胡思乱想没有看路,一直低着头,结果正好碰上胡南溪从家门口的台阶上走下来。 一个看地面,看不着前面的胡南溪,一个看前方,看不着从旁边来的包国维。 没成想,包国维一头栽进了人家的胸脯里,他直愣愣地瞧着那被捂住的柔软,不由地想到方才的那种触感。 绵绵的,香香的…… 包国维心中不由得暗叹,这小妮子的身材还挺有料的嘛! 胡南溪感受到包国维灼灼的视线,不由得红了脸颊,连带着身体都僵硬了。 她的手掌下意识往外推搡着,试图把包国维给推开,却反而把自己给推得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诶!” 包国维赶忙伸手拉住她,不让她至于跌倒, 同时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身。 一双大手贴在胡南溪的背上,顿时觉得触手温润滑腻。 温热的感觉刺激得胡南溪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包国维,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胡姑娘,没伤到你吧?” “你个浑蛋!” 包国维心中大惊,小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正想要琢磨怎么回事,却感觉手中的触感比想象中的要更加柔软。 “一点骨头都没有,全是肉,软乎乎的,哪里是背!”包国维心中暗道。 包国维下意识地捏了捏,甚是柔软,可还没等他继续回味下去,胡南溪的大嘴巴子先光临了他的脸皮。 “啪!” 包国维吃痛,赶紧松开了胡南溪。 被打了一巴掌的包国维护着脸,却也不好说什么,有些尴尬,他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 突然鬼使神差般地摸了一下胡南溪的屁股蛋儿,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尴尬境遇。 胡南溪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怒火,狠狠地剜了包国维一眼,冷哼道:“你这登徒浪子,占了别人的便宜居然问这样白痴的问题,你以为谁跟你似的,这么喜欢占便宜?!” “我又不是故意的!”包国维讪讪道。 “你们这些臭男人就只会说这种无厘头的借口!” 胡南溪如此生气倒情有可原,毕竟民国时期虽然相较于之前是要开放不少的,但如此无礼的行为到哪个时代都是非常令人生厌的。 这也使得包国维十分尴尬! 包国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不起,我刚才……” “你闭嘴!”胡南溪恶声恶气地吼道,“别说那些无关的话!我警告你,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半句,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嗯,我明白。” 见包国维答应得爽快,胡南溪这才稍微消了消气。 包国维见她态度好转,急忙调转话题,“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胡南溪鼻子都要扬起来,朗声道:“我爹已经帮我安排进了学堂,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现在自然是要去吴苏城里置办一些学习上用的东西。” “哈哈。我家里这些东西很多,许多都是没有用过的,你若是需要,尽管来我家来拿便是!” “谁稀罕你的东西!”胡南溪傲慢地瞥了他一眼。 包国维并不恼,只道:“若你不喜欢,那便算了。” 他正要走,却又被胡南溪叫住。 “嘿!包国维,你将东西都给了我,那你上学用什么?不会你现在被学校除名之后,复不了学了吧?” 这话正好戳到包国维的痛楚,但仔细想来这倒是实话。 “入学一事倒不需要你担心,说得对,如今确实是遇到一些麻烦,不过我想路在脚下,总能克服的。” 胡南溪本来开玩笑,随口胡扯,没想到却歪打正着,此刻她正在气头上。 她立马堵口道:“呵呵,你说的倒是轻巧,别以为投机取巧得了几个钱财,但是入学堂可不是什么小事,还真不是你能想进就进的!” “我……” 包国维本欲辩驳几句,却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胡南溪怕是都听不进去。 “唉,随你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包国维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喂!包国维,你承认了吧!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虚伪、假清高的样子,装腔作势,矫揉造作。” 胡南溪的话如同炸雷,震响在包国维耳畔,他呆呆地站着,半晌没回过神来。 包国维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由苦笑了一声,罢了,反正她也什么都不懂,自己何必与她争执呢! 胡南溪看到包国维失魂落魄的表情,心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包国维不想管他。 “小姑娘随口胡扯罢了!何必管他呢!不过,她能入学堂,这本是一件好事的。”包国维心里喃喃道,这件事倒不至于能够影响到他的情绪。 “喂!包国维!”胡南溪还想叫住包国维。 但包国维头也不回,不想过多纠缠。 ------------ 第126章 潜入安府幽会 等包国维到安府大门以后,正想扣门而入,却眼神一瞥,看着安府那高大的围墙。 他不由得心中想起当初他就是翻过围墙进入安府,从而破除刘连虎的计谋,解救了安淑珍,甚至将生米煮成熟饭。 包国维心头一动,心中多了几分幽会的冲动,好像古今男子对于这种随时被发现的刺激感觉一直欲罢不能。 “就让我来瞧瞧安大小姐现在正在做什么吧?”包国维心中喃喃自语道。 随后他找到一处没人的围墙后跟,轻轻一跃,在墙上找到为数不多的着力点,手脚并用,像是一只壁虎一样附着在上面。 接着腰部发力,包国维整个向上飞跃,双手正好抓住围墙的顶端。 “哈!”包国维低喝一声。 双手发力,将整个身子提了上去,随后翻下围墙,啪的一声落到地面上。 包国维轻轻地拍了拍衣襟,整理了下仪容仪表,回头看了看两米多高的高墙,心中感觉十分满意。 “如今凭借我的身手,即使不借助飞天爪能够直接翻越高墙了,以后若是逃命也多了几分依仗。” 包国维安家的后院摸索而去。 他对安府极为熟悉,虽然没有正经来过几回,却也算是“熟人”了。 所以即便没有任何提示,包国维也能避开巡逻的侍卫和婢女们,悄悄潜入了安家。 安淑珍此刻正坐在梳妆镜前,由着随身丫鬟芳菲伺候她梳洗打扮。 因为今日是父亲特意叮嘱她要穿新裁制的旗袍的,她自然不敢怠慢。 “小姐,您这样穿肯定美丽极了。”丫鬟满脸艳羡地说道。 安淑珍听了她的夸赞,心情颇为愉悦,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绯色,看上去越发娇嫩诱人,惹得一旁的同为女性丫鬟芳菲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小姐,老爷让你穿这么漂亮,到时候人家公子肯定都喜欢你!”芳菲看着安淑珍美艳的模样,不由得赞叹道。 没成想安淑珍却不成他的情,努嘴抱怨道:“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才不要他们的喜欢呢!” “可小姐你还别说,这些公子哥里头,有一些还真有些来路,比如那个龚家的龚德铭!听说老爷对他欢喜得紧!” 一提到龚德铭,安淑珍像是遭雷劈了似的,立马怒骂道:“你说谁?龚德铭,他也配!我就说这个老登没安好心!” 情绪激动的安淑珍可把芳菲吓坏了, 芳菲赶紧认错然后安抚她,“小姐息怒,奴婢知错,再也不敢胡乱议论龚家公子了!” 安淑珍冷静下来,想到她本身没有错,只是不知道当初龚德铭校外调戏一事,心中的火气渐渐平息,她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笑脸。 只道:“你先下去吧,我待会儿就要出门了,这套旗袍就放在房间里,你记得帮我挂好。” 芳菲恭敬地应是,退下以后,安淑珍独自一人坐在桌前。 她伸手轻轻拂过铜镜上描绘得栩栩如生的仕女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老不死的,居然还想给我牵线搭桥,甚至还扯上了龚德铭!总之除了那个人之外,我宁愿死也不嫁!” “那个人是哪个人啊?”熟悉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安淑珍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 “包国维!” 紧接着包国维从窗户外翻进来,矫健的身姿让他的动作显得特别的轻盈,仿佛一片羽毛。 他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刚才说的除了那个人之外,你谁都不嫁,那这个人是谁啊?” 安淑珍看着包国维耍赖的模样,又爱又恨,脸上迅速飞过一抹绯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哼!” 包国维嘿嘿笑了两声,凑到安淑珍身边,低声询问道:“快说嘛,到底是谁呀?” “不告诉你!”安淑珍故意逗弄包国维,娇俏地白了他一眼。 包国维看着安淑珍精致的侧颜,突然觉得鼻尖痒痒的,他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睁大眼睛。 只见安淑珍的脖颈处竟然密布细汗,胸前更是鼓鼓囊囊的一团,衬托得她肌肤更加水润晶莹,那香艳的一幕让包国维忍不住伸出手来。 安淑珍注意到包国维的视线,顿时恼羞成怒,一巴掌拍掉他的咸猪手,斥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狗眼珠挖掉!” 包国维讪讪收回目光,不过脸上依旧带着兴奋的笑容。 “嘿嘿,原来你害羞了啊?你害羞的样子果然很迷人啊!” 包国维笑嘻嘻地说道,随即又靠近了安淑珍几步。 “你干什么?再靠近一步信不信我喊非礼?!”安淑珍慌忙往后退去。 “非礼怎么了?非礼就非礼,你身上那块肉我没有摸过?”包国维嬉皮笑脸地说道,丝毫不惧威胁。 他一步一步走向安淑珍,眼眸微眯,嘴角含笑,透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不行,这里可是安府,是我家!怎么可能容许你乱来呢!我拜托你,正经一点!”安淑珍双手交叉在胸前,做出了一个拒绝的手势。 包国维无奈地笑了笑,退后两步,拱手作揖讨饶:“好好!是我错了,好吧?” 见他诚恳地赔罪,安淑珍脸上闪过一抹安心的笑容。 不等安淑珍缓过神来,包国维突然扑了过来,伸手环住安淑珍的腰。 “哎呦,疼……” 安淑珍猝不及防被包国维搂住腰,痛呼了一声,他皱眉推攘了一番,但是包国维紧紧箍住她的腰,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他的桎梏。 “臭小子,松手!”安淑珍气急败坏道,“再闹我真生气了!” 包国维却不怕他,反倒咯咯地笑了起来,“安淑珍,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话说得那么好听,怎么现在连我都搞不定啊?” 安淑珍被她气得哭笑不得,本来包国维就是逗她玩的,安淑珍生气了,接着一用力,终于挣脱了她的束缚。 挣脱束缚的安淑珍立马退到床边,指着包国维怒声道:“你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可真的要生气了啊!” ------------ 第127章 开学舞会 安淑珍严厉的话语让包国维脸色突变,顿感自己出格了,便又变作温柔的模样。 他只不过想逗逗安淑珍罢了,自己才不会像龚德铭那么禽兽! 不过他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装出委屈的模样,嘟囔道:“你太凶了!” 见包国维服软,安淑珍也不忍心继续训他,毕竟包国维是为她好,虽然偶尔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 “好啦,你这次来是想要做什么?”安淑珍认真地问道。 “只是想念你,便来看看!” “贫嘴!” 安淑珍从床边退出来,一把将包国维推开,又端坐在梳妆台前,借助铜镜整理自己被汗水浸湿的鬓角。 包国维凑到身边,哄道:“我是真的想来看你的,只是来了之后,便有了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来帮你拒绝那些追求者啊!” 安淑珍失笑摇头,“我是一个非常善于拒绝别人的人,所以还并不需要你来帮我挡桃花?” 包国维闻言苦笑。 “你确定吗?我可以相信你,但你不能把我晾在一边啊!” 安淑珍的表情便复杂,一脸坏笑道:“怎么了?你吃醋了?” 包国维立刻严肃脸。 “胡说!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因为一件小事吃醋?” 安淑珍挑眉。 “哦~原来你没吃醋啊?既然你这么大方,那么你就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好了!今天晚上的舞会,那我只能欣然赴约了!” 包国维顿时垮下脸。 “喂,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安淑珍斜睨了他一眼:“你自找的。” 包国维一脸受伤,“我明明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说我自找的……唉!” 安淑珍噗嗤一笑,打趣道:“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吧,要是被安府其他人撞见了,那你的形象就全毁了!” “我的形象?虽然没有正式来过几次,但是包国维在这安府之内也算是来去自如,不少人都是认识我的!” “纯纯流氓无赖!”安淑珍嗔怒的模样十分好看。 说完,包国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安淑珍见状,顿时无语,笑骂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还能再幼稚点吗?” 包国维双手环胸,问道:“我不管!你所说的那个晚上的舞会是怎么回事?” 见包国维认真的模样,安淑珍只得解释。 “志诚中学当中有显贵公子想要在开学前和同学都聚一聚,便约了我们年级所有人,说是开学舞会,其中就有龚德铭等人。” “这么有钱?怕不会是郭纯?” 安淑珍摇摇头,“你怎么这么应激啊!什么事情都要和郭纯扯上关系?” “还搞一个开学舞会,真有够闲的!”包国维对于这种铺张浪费的行径是极力痛斥。 “那可不一定,能上学堂的非富即贵,他此举必然也想借此来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其实你看,便是我爹,对于这次开会也是极为重视!” 安淑珍朝着刚刚被丫鬟芳菲放在床上的旗袍扬了扬下巴。 “喏!吴苏城城东西装店定做的旗袍,还是法国人做的!” 包国维显得极为鄙夷,嘲讽道:“中国的旗袍居然还要外国的裁缝来做?真是讽刺!” “但话说回来,淑珍!老登……不对……安老爷居然想要撮合你和龚德铭,我可是一百个不答应!” 安淑珍见包国维说得诚恳,叹息一声:“其实父亲不知道我们的事,这倒也能理解。再说,他对我如此,也想是趁势结交些人脉,以后安家也能平稳些。” 包国维哼哼两声,傲娇道:“是这个道理,但你可得离那个龚德铭远一点!今天晚上的舞会便让我跟你去吧!” 听包国维说得这么夸张,安淑珍忍不住捂嘴偷笑,“哈哈!你不必担心我,我自己有分寸的。这毕竟是开学舞会,你也去不了。” 包国维撇撇嘴,不屑道:“这怕什么?当初我包国维也是被留级过的,按道理就是你们年级的,我有什么不能去的?” “额……这样不好吧?” “怕什么?我只做护花使者,绝对不做出格的事情,你放心便是。” 安淑珍见他这般强势,只得妥协。 “好吧!今天你跟我去便是,我倒是想让别人瞧一瞧我安淑珍的男伴也不差!” “不过……”安淑珍指着包国维警告,“你可别乱来,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就行,你现在已经被学堂除名了,怕会惹出事端来。” “好啦!我知道啦!我一定乖乖的!”包国维像小孩子一样用力点着头。 安淑珍白他一眼。 包国维摸摸鼻子,讪讪地笑。 “那我得先走了。” “你去哪?” “不是要参加舞会吗?不是要撑场面吗?我不得赶紧找一套合适的西装来,我已经想好了,就要派德蒙!那才叫气派!” 安淑珍看着包国维幼稚的模样,印证了那句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苦笑道:“哈哈,那玩意土死了!只有英国土著才穿这种没有新意的玩意儿!”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才叫男人味啊!” “诶!对了今天晚上的开学舞会地点是哪里?” “在吴苏城的新世界!” …… 新世界。 安淑珍站在偌大的建筑物下面,在灯红酒绿的街道前四处张望。 尽管她身上的旗袍看起来美艳无比,但是在五彩缤纷的灯光下,她并不起眼。 “喂!安淑珍!”安淑珍心中惊喜,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包国维的声音。 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孟天石,是他的同班同学,显然他也是来参加开学舞会的,显然他也没有女伴。 “孟天石!你也是来参加舞会的?”安淑珍极力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 “是啊!”孟天石点点头,“你呢?你是一个人来的?” 安淑珍摇了摇头,“我和朋友约好了在门口集合。” 孟天石挑眉,似乎是在怀疑安淑珍的话,“你确定?” 安淑珍肯定地点点头。 ------------ 第128章 孟天石 孟天石突然将目光落在安淑珍的旗袍上,眼神变得炙热起来。 安淑珍却不去看他,他在班中也曾听闻过孟天石的那些光辉事迹,不然也不会没有人愿意当他的女伴。 他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 “你什么意思?”安淑珍对他不明不白的话语搞得一头雾水。 “哈哈,我可跟你说,我家就是做衣服生意的,什么料子我都晓得。” “我从小就跟着我父亲进出染坊,什么布料我全都知道,就是那些洋玩意在我的手中那也是易如反掌啊!” “特别是我这手啊!只要摸一摸这料子,就晓得这件衣服的成色如何,产地是哪里,你不信的话!我让你瞧一瞧我的本事!” 安淑珍对他叽里咕噜的话语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正想推辞离开,可是孟天石正说着,他突然就伸出手来,想去扯安淑珍身上艳丽的旗袍。 安淑珍立刻往后躲闪,“孟天石,你干什么?” “你觉得这件衣服多少钱?” 安淑珍虽然不喜欢这个孟天石,但也不希望他动手动脚,于是避而不答,“这件衣服多少钱,关我什么事?你快把你的咸猪手收回去。” 孟天石嘿嘿笑道:“我只是想试试你身上这件衣服的质量而已,你这么害羞干嘛?” 安淑珍脸色涨红,怒喝一声:“孟天石!你可别放肆!今天我可是带了男伴来的,他马上就要来了!” “哟呵!还敢狡辩!是谁?我还没有听说你这朵鲜花已经名花有主了,要不你和我搭个伙,一起去参加开学舞会,怎么样?再说你这么漂亮,身材又好,又穿着那么艳丽的旗袍,如果没有一个合格的男伴衬托那不是浪费了吗?” 孟天石说完,就要上前拉扯安淑珍身上的旗袍,“走!咱们一起去参加舞会!” “你疯了?” 正当孟天石的咸猪手向安淑珍靠近,安淑珍正欲拔腿就走,却听见一声呵斥,像是一道闪电一般劈下。 “啪!” 孟天石的手被拍掉,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开!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恍惚间,安淑珍愣了神,一转头,看见是包国维,不由得心中欢喜。 “国维!”安淑珍惊喜了唤了他一声。 “包国维,你终于来了!我刚刚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呢!你终于到了。” 安淑珍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眼睛晶莹剔透,看起来很是迷人。 包国维的心跳顿时漏掉半拍,他痴痴的盯着安淑珍,仿佛忘记了周围所有的事情,直到耳畔响起一阵嘈杂声,才从美梦中醒来。 他的心中猛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若是这辈子能够和安淑珍厮守终身,那他便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就这样一直到永远。 “妈蛋!你他妈的是谁?敢打老子!” 缓过神来的孟天石只感觉自己的手臂火辣辣地疼,像是手臂都要被震裂开来一般。 包国维将安淑珍护到身后,眼神凶恶的看着孟天石,他平日里是个好好小子,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发狠! 得体的西装将包国维的身材衬托得很好,他那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在孟天石的面前,巍峨得像是一座小山般挺拔。 “打你怎么了?你又算是哪根葱?” 这话很冲,直戳孟天石肺管子,可他瞧见包国维这壮硕的身材,还有挺拔的西装,此刻却胆怯了。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他是衣服里面的行家,别人什么样,他看穿衣服就能瞧出来,而包国维这身行头并不简单,他自然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可是,毕竟他孟天石可是孟家的少爷! 他绝对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别人,于是故作强硬地瞪着包国维,“哼!老子是谁,你他妈的还配知道?” “我可告诉你,今天是我们志诚中学的开学舞会,来到这个地方的人全都是非富即贵的,你要是想逞能,想要英雄救美,我看你还是要掂量掂量你自己够不够分量!” 包国维不屑地笑了笑,朗声道:“我就是来参加开学舞会的,安淑珍是我的舞伴,不可以吗?” “你又是谁?我可在我们年级里面没有见过你!” 孟天石看着包国维熟悉的脸庞,觉得有点熟,却实在想不起到底是谁。 “孟天石啊!孟天石,没想到这才过了半年不到你就不认识我了?的确,那时候我在学堂里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孟天石看着那张白净的脸皮,顿时脊背发凉,指着包国维,惊讶道:“你是包国维!你不是已经被学堂除名了吗?” 以前在学校的包国维那可叫一个寒酸,整日穿着油浸浸的、发酸发臭的破棉袍,一双皮鞋哒哒哒的,金贵得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买了皮鞋似的。 以至于到现在包国维西装革履地站在他面前,孟天石竟然一时间认不出来了。 “是呀,我被学校除名了,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我可不是当初那穷酸鬼了,你要是再敢欺负她,看我不揍死你!” 孟天石听到包国维威胁的话,顿时嗤之以鼻。 “切!吹牛也不打草稿,你要是有这本事,当初早就找人修理我了,还用等到现在?” 包国维冷哼一声。 “孟天石,今天可是开学舞会,你要是真闹出什么事情来的话,你以为就能抵抗得住?” 这番话一出口,孟天石的额角顿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他生性是爱逗女生玩,但毕竟是个高中生,总归是有贼心没贼胆的。 孟天石忍不住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包国维。 “包国维,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你要是惹急了我,我……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狠话却不足以吓跑包国维,他向前走了一步,淡淡地扫视了孟天石一眼,忽然一拳挥出,重重砸在孟天石的手臂上。 “哎哟!” 孟天石的喊叫声混合着手臂被击打的闷响,像是一曲短暂的交响乐。 ------------ 第129章 今非昔比的包国维 “去!”包国维低声冷哼一声。 强大的劲力传到了孟天石的细胳膊上。 包国维毕竟是跟着陈弘梁学了一点拳脚的,他的力道控制得极好,既不伤及筋骨,但却让他疼痛难耐。 孟天石捂着手臂,连连倒退,一屁股坐到地上,疼痛立马让他的脸变得扭曲。 “包国维!你!” “孟天石,你要是不想挨揍的话就快滚吧!我这只是先给你一个警告,真要是把我给惹急了,直接把你的手臂打烂打碎都是没问题的!” 孟天石还想说些叫嚣的话来找回面子,可是手臂传来的疼痛感让他语无伦次,连话都说不清楚。 “这个包国维都已经被除名了,一个无赖痞子,今天跟他斗,实在是犯不着。倒也不是怕他,只是如此狼狈,到时候去了开学舞会,丢脸的还是我啊!” 孟天石慢慢地撑起身子爬起来,脑子飞快运转,权衡了利弊。 “妈的!今天看来不得不吃瘪了!” 孟天石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句,临走的时候,还恨恨地剜了安淑珍一眼。 “包国维,咱们走着瞧!今天我是有事在身,日后你最好祈祷不会落到我的手上,否则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孟天石甩袖离开。 包国维看着孟天石愤怒的背影,微微皱眉,但随即开怀大笑,因为他的逃跑的模样实在像是一只蹦蹦跳跳的懒蛤蟆。 “安淑珍,走吧!咱们进去吧!” 包国维仰头。 他看向宏伟的、五彩缤纷的新世界大门,这是吴苏城最繁华的地方了,社会名流、军队政客、文人墨客汇聚于此,这是娱乐至死的地方。 之前的包国维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就连去吴苏城东街买双皮鞋都要被人嫌弃衣服脏,汗味浓。 他从未踏足过这里,可是今非昔比,包国维再也不是以前的包国维了。 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这里了。 安淑珍看了一眼包国维,轻声应了一声,便与其肩并肩朝着大门走去。 两人来到二楼。 新世界一共有五层,若是放在现代社会,那就小巫见大巫,尽显小资情调了,可是放在民国时期,那可是极尽奢靡。 饭店、室内高尔夫球馆、舞厅、宴会厅等等应有尽有,而且每一处都建造得精致漂亮,宛如古代的皇宫大殿,让人目眩神迷,流连忘返。 安淑珍跟在包国维的身后,即使是像她这般家世的人,也是极其惊讶。 她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灯饰,只觉得仿佛置身梦境,繁华得令人咋舌。 尽管包国维已经是活过一世的人了,但他还是不由得为之心惊,这些东西都是白花花的银圆堆积而成的啊! 两人刚迈进一扇门,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喧哗声。 门口身穿黑色西装制服的门卫伸手拦住了他们,安淑珍解释道:“我们是来参加开学舞会的,我们都是志诚中学的学生。” 保安漠视地将安淑珍打量了一番,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最终他将视线留在包国维身上,停留的时间竟然超过了一秒钟。 包国维的表情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请进!” 包国维和安淑珍一进入到宴会厅里面,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毕竟安淑珍校花的身份那可是全校都公认的。 而在她旁边的包国维更是能衬托得出安淑珍的美艳,甚至一些小心脏受不了的女生看见那帅气的面庞,传出来尖叫声来。 若是平时邋里邋遢的包国维,那只能说得上是白白净净,还算英俊,但如今他这一身行头把他的整个人的气质都衬托起来了。 整个人都面露红光,精神抖擞,甚是帅气! 但对于他身边这个西装革履的帅哥却没有半点兴趣,顶多是一些惊艳。 毕竟在脚下的土地上,想要往食物链的顶端往上爬,男人靠的是财富和背景,而女人靠的是年轻和美貌! “安淑珍!” 几个与安淑珍玩得好的姐妹立马顺势围了上来,如今安淑珍所在的位置就是全场的C位,她们几个自然也要来凑凑热闹。 “林音!碧潼!” 林音和陈碧潼今天也是穿的旗袍,一件是大红色,一件是大紫色,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倒也合适,正叫做一个大红大紫! “呀!这位帅哥是谁?怎么长得这么好看?该不会是安淑珍你的男朋友吧!”林音眨眨眼,故作惊诧地盯着安淑珍。 陈碧潼也笑着说:“安淑珍,这么帅气又多金的男朋友,你可得藏好咯,免得被别人惦记上了。” “你看啊!这一身西装可不便宜啊!怕是英国牌子吧?怕不是派拉蒙吧?” 包国维显得很大方,笑着回答道:“英国的牌子,派拉蒙!” 他还扭捏做作地抹了抹自己光滑柔顺的头发,在舞厅的灯光下,反衬着闪闪发光,像极了八十年代舞厅里跳迈克杰克逊的舞者。 “还有这头发油,顶好的牌子,司丹康!” 林音和陈碧潼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两个人前仰后合,像极了红楼梦里笑翻了的贾府众姐妹们。 “哈哈!你可真有幽默感!”陈碧潼说出了她的评价。 “是啊!那么喜欢逗女孩子开心,真有绅士风度。”林音随口附和道。 面对这样的说辞,包国维的回应是一脸的无语,心中暗道:“看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说的是实话啊!只要你有钱,哪怕是装的,喜欢说冷笑话也能被说成是幽默感,性格内向也能说成是沉着稳重。” 安淑珍面对姐妹们的调笑,一时哭笑不得,又看包国维反应不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到一边去了。 “你怎么了?”安淑珍关切地问道。 包国维随手拿起一个面包,那面包足足有一个巴掌大小,他实在是太饿了,便不顾形象一口气吃了下去。 他今天忙了一天,又是翻墙,又是置办西装,又是打退孟天石的,一口饭都没有吃,今天可真的快要饿死了。 他现在饿到他的胃口可以大到吃下一吨的碳水! ------------ 第130章 赵一舟 “咕噜!咕噜!” 安淑珍看他狼吞虎咽的狼狈模样,不由得笑出来声来,却又不敢笑,家里礼教教她的东西让她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包国维,你这吃相可真的是难看啊!真好笑哦!”安淑珍嗔怒。 包国维环顾四周,发现每个人都是端着酒水的,谁还把这些摆着看的点心放在眼里的。 “哈哈!他们都是吃饱了来的,吃相自然是比我好看的多了,可我是饿着肚子的啊!我不得多吃点啊!” 安淑珍豪爽地拍了拍他的太平洋宽肩,憋住笑,说道:“好好!你要是饿的话,你吃吧!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没事!反正吃饭是拿来填饱肚子的,又不是拿来看的!” 包国维宠溺地用手指刮了刮安淑珍的小鼻子。 “是啊!笑是为了表示自己很开心,很快乐,不是拿来给别人看的啊!” 安淑珍被包国维弄得心痒痒,忍不住缩了缩脑袋,笑着躲避。 包国维又对他说了一个毫无幽默感的冷笑话,但是安淑珍一看见包国维不会讲冷笑话还硬要讲冷笑话的模样,觉得甚是滑稽,竟然开怀大笑。 两人就站在角落,互相调侃着,完全忽略了一双嫉妒的眼睛。 “这小子到底谁啊!我在我们年级完全就没有见过这号人啊!” “是啊!我也没有见过,以前看安淑珍也是独来独往的,完全没有见过她能和男生这么亲密。” “难不成这是安淑珍在学堂外面找的男朋友?” “不至于吧?毕竟咱们这可是开会舞会啊!能来参加的都是我们志诚中学的人,会有人能够混进来吗?” “这可不好说呢!万一是从其他学校转来的也不一定啊!” “……” 周围的议论纷纷的声音淹没在咆哮着的音乐当中,包国维和安淑珍却完全不管这些东西,他们就像深居古墓的杨过和小龙女一般。 “哈哈!你们都说得对,又说得不全对,因为他确实是曾经是我们志诚中学的人。” 人群中央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包国维见到他之后,表情立马从轻松变成了严肃。 “龚德铭!”包国维低声吼道。 龚德铭的话语吸引了舞厅当中大部分人的视线,众人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泛起嘀咕。 “曾经是志诚中学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龚德铭显得很满意,他今天穿的西装也是派德蒙,只不过他的身材没有像包国维那么高大,倒是显得这身西装不那么合身了。 “他就是包国维啊!曾经被志诚中学除名的包国维啊!当初你吃手将江柏同学打伤了,现在你居然还有脸来开学舞会!我们志诚中学绝对不认你这号打架斗殴的流氓痞子!” 全场一片哗然,显然他们惊讶的不是包国维这个名字,毕竟这个不起眼的名字早就被遗忘了。 而是这样一个学校被除名的小子居然现在成了安淑珍的男伴,甚至来参加开学舞会。 包国维正想还口,却一时语塞,他本想说,当初打架的时候也有他龚德铭的一份功劳,而且打得比他还要狠,还要重! 可是最后他靠钱摆平了一切,只留下了包国维来为龚德铭和包国维背锅。 但,龚德铭好像是知道包国维要说什么似的,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立马便夺口道:“当初你打江柏的时候,我在你旁边帮忙拉架,拉都拉不住啊!最后校长非得说我也参与了打架,还让我家里赔钱,我本来是好心,却因为你的缘故,倒是成了我的错啊!” 龚德铭指着包国维怒道:“怎么?不说话了,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能买得起西装了,就像来这里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那些好似连珠炮似的话语引爆了全场,终于有人记起来了,原来他就是那个被志诚中学被除名的包国维啊! “哎呀,真的假的!你说他就是包国维?不是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啊!他不是那种穷鬼吗? “是啊!我记得他爸就是一个乡绅家里的管家,不知道怎么地蛊惑了乡绅老爷,给他做了担保让他进了学堂!” “因为打人被学堂给除名了?哈哈!那他这个担保人可是要遭殃了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了这么一家人败家子的。” “家里条件不好还想来上学堂,这不是痴人说梦吗?简直可笑啊!” “是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直接说真是可笑可笑。” 周围渐渐响起的舆论声音,让待在包国维身边的安淑珍有些慌了神,她自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她扯了扯包国维的衣角,但包国维并未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是戏谑地看着一切,这种场面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 龚德铭见舆论的趋势已经完全被他调动起来了,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火焰,就连瞳孔都多了一抹火热。 “包国维!你爹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段,讨到了秦家老爷可怜,让你入了学堂。没想到,你也这么会装可怜,哄骗了淑珍的感情!” “哈哈!安淑珍,你看清楚他的面目吧!他就是个穷小子,还是个打架的无赖罢了!” 可是,不等包国维开口。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一声呵斥传来,这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众人立马自动分流留出一条道路来,从这条由人组成的路走出来一位瘦小的男子来。 别看他瘦小,却没人敢小看他,因为今天的开学舞会就是他来操办的,全场的消费都由他赵公子来买单! 他就是赵一舟! 如今开学舞会出了这么热闹的事情,他这个东道主自然是要出面来把持一下局面的,甚至是树立一下自己的威望。 “龚德铭,这是怎么回事?”赵一舟首先瞥了一眼嚣张的龚德铭,紧接着询问道。 龚德铭对于赵一舟那可是不敢怠慢,别看他们都是志诚中学的学生,但是这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猪的差距都大。 ------------ 第131章 局势扭转 “龚德铭!你在这里大吵大叫地做什么?” 赵一舟看着气势汹汹的龚德铭,显然很不满,因为作为主办人,风头被人抢去,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闹出什么事端来,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赵一舟的一声喝止,让龚德铭立马噤声,只是他的眼睛依旧盯着包国维。 包国维冷笑一声,说道:“龚德铭出口咄咄逼人,这本来是开学舞会,却被他一手搞砸了。这不是冲着我来的,反倒是冲着赵公子来的,倒是你不绅士了!” 龚德铭的脸色一僵,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书生模样的家伙,竟然会如此伶牙俐齿,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的本来的心思就想趁着开学舞会的场合,让包国维下不来台,反正场面闹得越大越好,他就是出一出那天的恶气。 但如今,反倒是可能得罪了赵一舟,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龚德铭念头一转,赶忙走到赵一舟身前,由于身高的差距,他伏低身子,毕恭毕敬的。 “赵公子,不是我成心要扫你的面子!今日之事乃是事出有因,只是情况紧急,我也没有办法。这包国维不知道使了什么迷魂汤,让安淑珍对他死心塌地的,怎么劝都不听!” “你说!安淑珍也是咱们的同学,我岂能看着她被坏人蒙骗啊!我这纯粹是好心。” 听了龚德铭的解释,赵一舟半信半疑,但他将包国维上下打量了一番,在自己的印象当中,确实没有这一号人物。 赵一舟看着包国维,用一种审判似的的眼神睥睨着。 “你不是我们志诚中学的人?” 包国维丝毫不惧,虽然他感受到了危险,在这个穿西装都嫌大的瘦小男人面前,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危险。 而且这种危险并不属于刘连虎、李员外这种人,反而像是猴狻山上的刘七娃、田二娃。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联想到了一句话,‘山贼头目见了猴王,也会吓得屁滚尿流’。 “我本是志诚中学的人,只不过暂时被除名了便是。”包国维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然是被学堂除名了,那便不是我们志诚中学的人了,这开学舞会,我请的是全年级的同学来。” 赵一舟冷冰冰的语气简直是像一种宣判。 “安淑珍,若他是你的男友,你就应该知道,最得体的方法是等舞会结束之后,再来新世界接你回去。不过,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那自然是朋友,这次的事就算了,你走吧!以后若再敢来闹事,那我不会客气的!” 包国维冷哼一声,说道:“开学舞会我怎么不能来?你真就觉得,这开学舞会就是你一个人办的?” 赵一舟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个舞厅怕不是你赵一舟的吧?你包场了吗?” 包国维这话一出,让在场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包国维,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赵家包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魄力?” “呵!莫名其妙的。但话说回来,真要是惹了赵公子,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赵一舟眯了眯眼睛,这才发现这个包国维并不是一般的小白脸,虽然看着文质彬彬的模样,但骨子里却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杀伐果断。 “包国维,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跟赵公子交个朋友。” 包国维淡定的回答,仿佛在谈论着今天天气真不错一样轻松。 “我跟你没什么可交的。” 赵一舟冷冷地拒绝。 “那你就带着你们年级这帮人都给我滚出宴会厅!这里我包场了!” 赵一舟不屑地笑道:“就凭你,这么一个穷小子!新世界也是你能包下的?” 但随即赵一舟的表情凝固了,他看着包国维脸上的笑意,那可怖的笑容从自己的脸上转移到了包国维的脸上。 打心底里,看起来又滑稽又恐怖…… “那个神秘的包场人就是你?”他凑近包国维,低声问道。 赵一舟按耐住内心的躁动,尽管不可置信,但他根本来不及多思考。 包国维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你说呢?” “嘶~”赵一舟倒吸一口凉气,回想起了之前的场景。 他的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丝疑问,“他真的就是那个神秘人吗?” 包国维拍了拍他的肩膀,弯下腰,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也不想我来亲自扫你的面子吧?那到时候可比现在还要不好收场啊!” 赵一舟的眼神变得阴郁,但在包国维锐利的精光下也不得不黯淡了。 他的嘴角顿时咧得大大的,转身面向一头雾水的同学们。 “各位,刚刚的事情是我们误会了。龚德铭所说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而已!” 赵一舟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但没人敢出声发言,大多数都是抱有一种看乐子的心态的。 龚德铭一看局势扭转,心中焦急,急忙道:“包国维可是已经被志诚中学除名的啊!他怎么能是我们年级的人呢?” 包国维回应道:“除名是真的,可我下学期开学就要复学也是真的,便在我们年级上课,那怎么就不是志诚中学的人?” “你放屁!” 龚德铭甩出拳头,还想要动手,可是一看包国维那魁梧的身材,就立马回忆起了当初被暴揍的场景,顿时心有余悸,不敢上前。 “怎么可能?志诚中学怎么可能让一个因为将同学打成重伤而被除名的人复学,那怎么对我们全体同学交代!” “信不信由你!何必非要你知道。难不成我复学一事还需要教务处特意发一条公告吗?” 龚德铭一时语塞,刚想到措辞反驳,却发现赵一舟正平静地盯着自己。 “好了。那件事本来就有误会,至于包国维能不能复学,那也是校长才能决定的事情,人家那可是剑桥大学留学回来的,知道分寸。” 赵一舟的话差点让龚德铭喷出一口老血。 “怎么回事?怎么赵一舟又跑到包国维那一头去了?” ------------ 第132章 龚德铭吃瘪 “可恶!” 眼见赵一舟已经不站在他这一头了,龚德铭显然心里有些慌张起来,毕竟这里可没有郭纯给他撑腰。 而且他知道身后这些不明事理的同学,不过都是为了看热闹罢了。 “也真是奇怪,这个郭纯!关键时刻不来,你不是喜欢安淑珍,喜欢吕等男吗?开学舞会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到底什么事情让你不能来了!” 龚德铭在心里对着郭纯暗骂,表面上却是慌乱了。 “额……赵……赵一舟同学确实说得对,我原先是不知道包国维将要复学的,若是复学了,那来参加开学舞会自然是正常的。是我误会了……” 龚德铭无所谓地搭上了旁边一个同学的肩膀,凑近前来,伸出手,想要与赵一舟握手,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赵一舟再次用睥睨的眼神望着他,却不伸出手来。 “既然你说是误会,那总归是要有一个结果吧?”包国维见龚德铭吃瘪,趁势开口说道。 赵一舟微微一笑,顺势撇过身去,只留下龚德铭孤零零的手臂悬在空中,显然他是不想给龚德铭这个台阶。 尴尬的龚德铭把手缩回来,挠了挠脖子。 “哈哈。大家都是同学,你说有什么,那我也是好心办坏事不是吗?” 明眼人都听出来龚德铭语气里的乞求的语气。 但包国维可并不打算放过他,他捏了捏安淑珍的手,低声耳语道:“放心!今天我就帮你收拾收拾这个龚德铭,帮你解解气!” 安淑珍在昏暗的灯光下对着包国维莞尔一笑,那是只有包国维才能欣赏得到的风景。 “好!”安淑珍的回应给了包国维极大的动力。 “你先说我不该来开学舞会,我即将复学,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又说我诱拐安淑珍,这又是你信口胡扯!这些事情,你不会打两个洽洽都可以混过去吧!” 现在轮到包国维咄咄逼人,只是龚德铭却没有底牌了,他的底牌早就不知道被他老爹拖到哪去罚站了。 “包国维!你可别得寸进尺!”龚德铭胸中不知道哪里生的勇气,怒骂道。 “得寸进尺?” 包国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震惊了所有人。 他抬眸,目视着龚德铭,那眼神里带着嘲讽和怜悯! 龚德铭被包国维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他仍旧强忍着没有退缩,梗着脖子回瞪过去。 包国维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狰狞的表情,让龚德铭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寒,心中一沉。 “龚德铭,并非我得寸进尺!他日在酒馆之中,你对我的女友安淑珍动手动脚一事,你又该作何解释?你不会胡诌说是酒后乱性吧?” 这事一被捅破,龚德铭顿时被气胀了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本来他就是处于舆论的逆风。 如此以来,周围之人肯定是听风便是雨了! 果然,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原本支持他的那些人,穿着旗袍的,穿着西装的,涂着口红的,带着手套的,现在都是一边倒地支持着包国维。 “龚德铭啊!我早就觉得不妥,这小子就是个衣冠禽兽,在学校的时候不仅对女同学动手动脚,甚至还摸人家的脸蛋呢! “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副德行,自以为家里就有些钱财,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哼!还敢对安淑珍动手动脚,谁不知道安淑珍是志诚中学的校花,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指责着龚德铭的罪状,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此处已经不是他可以待的地方了。 “包国维,咱们走着瞧!你如今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龚德铭气急败坏地威胁道。 “我们走!” 龚德铭大喊一声,可刚走两步就发现不对劲,他转头一看,发现平时与自己玩得好的几个兄弟同学,却一个个愣在原地。 “龚德铭,你就想这么走了?这么简单?你觉得可能吗?” “包国维,你想做什么?”龚德铭警惕地问道,心里却在暗自祈祷。 “当然是让你付出代价了!若是你今天不给我交代,那你是走不了了!” 赵一舟见局势恐怕难以掌控,便开口道:“龚德铭,你今天当众给包国维和安淑珍同学道个歉,这事情也算是这样了,若是闹到你家那边去,我看龚老太爷身体不会很好啊!他也应该不想要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龚德铭像是遭了一个霹雳,浑身颤抖着,这可是全年级同学的面,当众给他们两个道歉,那他以后还怎么上学堂?这不是成心羞辱他吗? 可是现在龚德铭却不得不屈服,谁叫赵一舟有着不俗的背景呢?如今赵一舟和包国维联合在一起去,他也不得不吃瘪了。 龚德铭咬牙切齿地盯着包国维,恨不得用目光杀死包国维。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走到包国维和安淑珍的面前,深深地鞠了躬。 可是抬起身子来,龚德铭的嘴唇蠕动着,踟蹰着,挣扎着,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围观的同学见状,心中暗自叹息,看来,龚德铭这次真的是栽了。 龚家的关系在志诚中学里面也算得上是中山,只不过他这次踢到了铁板啊! “对不起!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浑蛋,请……包国维同学和安淑珍同学原谅我吧……” “龚德铭,这样也就够了吗?”赵一舟冷冰冰地说道,他的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情,仿佛是龚德铭的不识趣打扰到了他的计划。 龚德铭忍气吞声,像是吞咽了一大口空气,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他妈的浑蛋,误会了包国维!可我给你们道歉,希望你们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我家龚老太爷。" “哼!”包国维冷哼一声,回应道:“既然大家都已经道歉了,那么大家以后都还是好同学啊!” 包国维那阴阳怪气的语气简直让龚德铭肺都快要气炸了。 “是啊!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真是不懂事啊! ------------ 第133章 郁玉涛的 “既然如此,误会解除了,也不必再多计较了。现在是开学舞会大家来这,无非就是为了开心而已,再多争执,便不好了。” 赵一舟这番场面话,让包国维和龚德铭的脸色都柔和了不少。 龚德铭的心思自然是有人调和,场面不至于太过于难看。 “行!那便先这样。”包国维无所谓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龚德铭的心思,可是今天能够收拾他这一顿已经足够,日后他必定贼心不改,可是包国维也不怕他。 “龚德铭,你想留在这还是想走都行。” 赵一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这是赤裸裸的下逐客令了。 “好了,大家!大家都散了吧!”赵一舟走到中央,面向同学们,大喝一声,让大家都散开了。 龚德铭气急败坏地瞪了包国维一眼,又恶狠狠地看着那几个平日与自己玩得好的同学,他们却不为所动,仿佛与他不认识一般。 他还想说些什么狠话来安慰自己,但是到底没说出来,便灰溜溜地离去。 等众人散去,赵一舟走到了包国维的跟前,他的个子跟安淑珍差不多高,他用安淑珍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包国维,既然我给你这个面子,也希望你给我这个面子。” 包国维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回答道:“那是自然。今天的开学舞会全是你赵一舟赵少爷的功劳!” “哈哈。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给我哥们面子,咱交个朋友?” 包国维一愣,他没想到赵一舟竟是这个意思,当下他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交个朋友呗!” “赵一舟,三班的。”赵一舟伸出了右手。 “一舟......呵呵,我还没有入学,倒是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班的了。”包国维也伸出了手,两人紧握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拉拢,还是诚挚的邀请,但对于包国维来说并不重要,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句话总归是对的。 赵一舟笑眯眯地看着包国维。 等赵一舟离开后,看着安淑珍精致的面容,包国维不由得心动。 这件事情也算是过去了,大家都忘记了这个插曲,又开始热闹起来。 “国维哥哥!你真的是太气派了!”安淑珍用一种崇拜的语气在他的耳边兴奋地喊道。 安淑珍的鼓励让包国维信心十足,但是他还有更多的惊喜的。 “你放心!还不至于此呢!那龚德铭那天对你做的事,若只是道个歉就完了的话?那未免也太轻松了点吧?” “可是如果惹恼了他的话,只怕是后面的郭纯会对你……” 提到郭纯,包国维的神情变得严肃几分,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郭纯他已经注意到了我,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自然会找上门来的。” “好吧。”见包国维如此郑重,安淑珍便识趣地不再说下去。 “那你所说的教训龚德铭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包国维邪魅一笑,“我不告诉你!” 安淑珍的好奇心瞬间被吊起来了,她追问道:“什么?你什么意思?既然你已经让龚德铭在开学舞会出糗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包国维神秘地摇摇头,用厚实的手掌摸了摸她的柔顺的秀发。 “这是个秘密!” “讨厌!人家问你正事儿呢!”安淑珍娇嗔道。 “好了好了,等会我就告诉你。”包国维宠溺地说道。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张白皙粉嫩的脸上,他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好了,你现在不说便算了!但是……”安淑珍不禁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新世界的场子是你包下来的?你居然花了那么多钱?” “哈哈。怎么可能呢?我就算有那么多钱,也不会当大冤种包下来那么大一个场子的。” “那为什么……” 包国维嘿嘿一笑,看向远处的赵一舟,他正在一个人一个人的敬酒聊天。 “确实有人包了场子,那人也确实给了赵一舟面子,不过他的人情却被我给用了。” “那个人是谁?”包国维的话让安淑珍听着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个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什么意思?”安淑珍还是不明白。 包国维笑着挽着安淑珍的手,将她带到了更加角落的地方。 “新世界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你不认识点人肯定是不行的!” “新世界有你认识的人?” “当然,这多亏了郁玉涛啊!” “郁玉涛!”安淑珍迅速在脑子搜索出这个名字来,“就是那个你的笔友啊!” 包国维思索了一下,笔友这个词汇确实是他教给安淑珍的,这么说倒是也是正确的。 “京口有个地方叫大世界,那是京口地区最繁华的娱乐场所。而吴苏的新世界自然和大世界相同,只不过大世界是爸爸,而新世界就是儿子了!” “哈哈,你就会贫嘴!” “郁玉涛在大世界那可是VIP客户,所以他介绍了吴苏新世界的经理给我认识。所以我能提前知道这里被人包场之事。”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VIP是什么意思?” 包国维一愣,没想到自己顺口居然说出了现代词汇,他赶忙随口糊弄道:“没什么,这是外国的词汇而已。” 安淑珍沉浸在幸福当中没有多想,可是正要牵着包国维进入舞池,她却又犹豫了。 “那这件事被赵一舟发现了,那该怎么办?她可不比郭纯好对付!” 包国维温柔的反手将安淑珍的手牢牢抓住,自信地回应道:“没事,放心吧!” “赵一舟这人最爱面子,他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花了一个舞厅的钱,却对外声称包下来整个新世界的一层的话,他是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包国维的话让安淑珍心里稍稍有些安稳。 她也知道像是赵家是最看重地位和名声的,而赵一舟这种人面子比命还重要,所以大概率来看赵一舟目前还不是包国维的敌人。 “那就好。我相信你!”安淑珍点点头。 ------------ 第134章 好戏开场 龚德铭从新世界出来,走了不短的路,已经快要吴苏城的城东区,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狼狈。 “妈的!不到一个周的时间,栽在包国维和安淑珍身上两次,真是气死我了!” 龚德铭在心底暗骂着。 他本来是准备好好玩玩的,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心狠手辣啊! “今天只是郭纯不在罢了!包国维啊你还是真的是有本事,居然能够复学,可是你不复学便罢了,若是复学那可就别怪我了!” 龚德铭给自己做心理安慰,仇恨和怨气在他的胸中不断地蔓延,团聚,甚至要爆炸。 他越想越气,他又想到了赵一舟。 “赵一舟啊赵一舟,你等着瞧吧!我龚德铭是不会让你好过的!”龚德铭的眼眸中闪烁着阴险的光芒。 “哼,不管你们有多厉害,就算你们能搭上赵一舟这一条线,那又怎么样!我倒是很期待你们的下场!"龚德铭的脸庞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你们都走着瞧吧!我龚德铭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等着瞧吧!” 龚德铭的心理活动丰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奔袭而来的车辆。 “诶!让让路啊!”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让龚德铭猛地回过神来,再回头往身后看,只见一个壮实的汉子正拖着辆黄包车飞快地朝自己冲来。 “呵!” 龚德铭惊呼一声,被吓得往后退。 黄包车前进的路上正好有个大水坑,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脏水四下飞溅, 龚德铭被浇了个透心凉。 “哎呀!对不住!”壮硕汉子赶紧把车停在路边,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巾递给龚德铭,“对不住,对不住,小伙子你没事吧!” 人被淋湿那没事,可是这身上的西装可是贵得很啊!壮硕汉子不擦还没事,这一擦直接将西装全部抹黑了。 “你特么的怎么拉车的!没长眼睛吗?” 被这么一顿臭骂,那汉子的怒火也被勾引起来。 可还没开口,龚德铭伸出手指着壮硕汉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可是我的西装啊!你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派德蒙!英国的派德蒙,你赔得起吗!” 壮硕汉子的眉毛立刻竖起来,他的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恶狠狠地看着龚德铭。 他一看汉子健硕的身材,特别是那双凶狠的眼神,音量都不由得小了不少。 壮硕汉子趁着龚德铭愣神的时间,连忙鞠躬道歉,可还没等他开口回答,壮硕汉子转身回来然后拉着黄包车走了。 对!就这么走了! 龚德铭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黄包车,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老子还没找你们算账呢,居然跑了!我跟你们拼了!” 龚德铭一边骂着一边追赶,可惜和黄包车夫的体力比的话太差了。 “这是谁家的人!在这里大吼大叫的!” 龚德铭实在是追不动了,他双手叉着腰,呼呼地喘着大气,看着黄包车消失的地方,愤怒地咒骂着。 “我跟你们拼了!” 可是他的脚步刚迈出去,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腿脚发软,实在是追不到了,不免心生怯懦。 “算了,不打了!还是得先回家才行。” 他的脚步一停顿,便又折返回来。 冷风吹得龚德铭瑟瑟发抖,他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西装,可是这西装确实湿漉漉的。 由于龚德铭刚才实在追得太急了,一下子跑到了城西去了,这边大多都是集市和居民区,到了晚上基本都没有人出来走动了。 他现在最恨的便是黄包车,最想要看到的也是黄包车,因为他现在真的很想打一辆车回到龚符。 “啊秋!” “哈欠!” 两个喷嚏打断了龚德铭的思绪。 “这是谁在背后骂我?” 龚德铭一边揉搓着鼻子一边抬起头,他神经过敏似的东张西望,这才发现没人骂自己,自己是因为受凉了。 “轰隆隆。” 龚德铭听到了黄包车的声音,不是之前的壮硕汉子,这个身材更高也更瘦弱一些,不像是平常的黄包车夫。 “坐车吗?” 黄包车夫将车停在龚德铭身边,别看龚德铭浑身脏得跟一个乞丐一样,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身上穿的是西装,西装在这个时代不是谁都能穿的。 龚德铭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些现钱,再说回到家再拿钱便也是一样的,于是也没多想,他点点头。 “嗯。” “去城北百花街龚府!” 他上了黄包车,车厢虽然有些颠簸,但是却不影响他的休息。 在龚德铭被黄包车拉走之后,从黑暗中转出来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的黄包车夫。 “祥子!干得不错啊!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老实,演个无赖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祥子尴尬地挠挠头,“耀辉老弟,你说这样成吗?我看那个龚德铭也就是个学生而已。” “学生?别看他是学生,做的恶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反正包哥儿让我们来教训教训他,给他长点教训也好!”李耀辉双手环胸,看着黄包车远离的方向,无所谓地说道。 “嗯。” “陈弘梁的腿脚还挺快的,不愧是练家子,比起你这个专业的,一点也不慢啊!” 祥子看着黄包车已经拉远了,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是啊!” “走!咱们也腿脚快点,跟上陈弘梁和龚德铭!” “好!” …… 哗啦啦,陈弘梁拉车速度很快,而龚德铭也在疲惫中眼皮越来越重,快要睡去,脑袋昏沉沉的。 车子很快就离开了城西 “喂!我说,你这是往哪里开啊?” 龚德铭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脑子猛然清醒了许多了。 陈弘梁不回他的话,只是把车拉到了一条窄窄的无人的街道。 龚德铭顿时慌了神,疯狂地大喊道:“你他妈的要带我去哪里?!啊!” 可陈弘梁还是不说话,龚德铭猛地站起来,可是在飞速疾驰的黄包车上,跳下去,怕是得把腿都给摔瘸了。 龚德铭心中还存有一丝怀疑,他继续追问道:“快停车!” ------------ 第135章 大嫂 “轰隆隆!” 急速疾驰的黄包车突然停下来,让站在车上的龚德铭差点摔了一个大跟头。 等龚德铭站稳身子后,一团怒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他跳下车子,朝着陈弘梁怒吼。 “你他妈的耳朵是聋了吗?我叫你停车,你没听见吗?” 陈弘梁佯装一副无辜的模样,愣愣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摆手。 “大爷,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好使!” 龚德铭气得肺都要炸了,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能够惹得起的,这是哪里?为什么把我拉到这里来!” 陈弘梁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将车把手放下,用肩膀上的帕子把额头上的汗水擦干净。 龚德铭气得一把将陈弘梁的领子抓住,恶狠狠地说道:“我不是让你去城北百花街龚府吗?” “你说甚!”陈弘梁一把将龚德铭撇开。 “陈柏华功夫不就是这嘛!”陈弘梁呲着大牙,一脸无辜。 “上车你就说个陈柏华功夫!俺哪里知道什么陈柏华的,俺就是个拉车的糙汉,又不耍刀枪的。不过,你说功夫,俺寻思你是让俺拉你去武馆呢!” “什么陈柏华!什么功夫!什么武馆!我说的是城北百花街的龚府,龚府听得到吗?啊!” 龚德铭的眉毛皱成一块疙瘩,今天简直是倒霉到家了,先是包国维和安淑珍,又碰到个莽撞的车夫,现在又来一个耳朵不好使的车夫。 “这个......俺也不晓得!” 陈弘梁憨厚地笑了笑。 看着他憨憨傻傻的模样,龚德铭越想越气,眼神逐渐凶狠起来。 “妈的!包国维和安淑珍欺负我也便算了,你们这帮车夫,不过是底层的蝼蚁罢了,也敢来整我!” “嘿嘿!” “你笑个屁!” 陈弘梁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看起来很是憨厚。 “你他娘的还笑!老子现在就废了你,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 “啊......” 陈弘梁惊呼一声,立马退开两步,拉开距离,瞅了龚德铭一眼,随后直接拉车走了。 “哼!” 龚德铭一时没反应过来,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远去的陈弘梁一眼。 “你小子,算你跑得快,不然非得废了你不可!” 他转身准备走掉,却发现四周乌漆嘛黑一片,黑蒙蒙的,只有朦胧的月光可以带来一些光亮。 “我靠!这是哪啊?”龚德铭身体瞬间变冷,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恐惧感和不安感将他团团包围。 …… 地点是新世界的开学舞会已经结束,过程实在无聊,反倒是龚德铭的那一场闹剧,是全场最精彩的部分。 而作为这场小冲突的主角的包国维和安淑珍早早地就离开了。 在马路牙子上,他们俩手挽着手,听完陈弘梁三人讲述之后,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龚德铭,我直接把他拉到吴苏城城南郊外去了,他家在城北,今晚就算他摸黑走路,也回不了家去!” “是啊!让他吹吹晚上寒风,让他长长记性!”李耀辉附和道。 整治龚德铭的计划还是他想出来的。 “李耀辉,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平日古灵精怪的,整人的方法居然一套一套的!”包国维打趣道。 “哎呦,这不是包哥儿你教导有方吗?” “我去,少来!”包国维摇头,笑骂道:“你就贫吧!” 陈弘梁接口道:“我们这也不是为了给嫂子出口恶气吗!那天在松鹤楼的时候,龚德铭一行人公然挑衅,对嫂子动手动脚的,我们当然要给他点苦头吃!” “是啊是啊!”李耀辉一脸期待地盯着安淑珍,附和陈弘梁的话。 这句嫂子一出,还未经世事的安淑珍顿时羞红了脸,娇嗔着瞪了李耀辉一眼。 “我去,你看看咱们嫂子,这一脸的害羞,这还不承认!” “哎呀!嫂子,你可别不好意思了!咱们兄弟几个都是男人,你害羞啥!”李耀辉继续打趣道。 “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巴!”安淑珍瞪眼道。 “嘿嘿,嫂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你看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滚!谁是你嫂子!”安淑珍又羞又恼,抬腿就踢向李耀辉。 李耀辉赶紧躲闪开去,哈哈笑道:“嫂子,你还真舍得下脚啊!” 安淑珍气愤道:"我看是某些人想歪了吧!" “哎哟!嫂子,你看你说的,人家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想歪!”李耀辉委屈道。 “就你!”安淑珍撇了撇嘴,不理会李耀辉。 李耀辉一阵无奈,见安淑珍有些生气了,自知说错了话,便沉默了。 可是陈弘梁却瞧不出来,正要开口,被李耀辉拉住了。 包国维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他又看了安淑珍一眼,见她脸色绯红,一双美目中充满羞涩,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 他立马帮忙打圆场。 “行了!你们两个就别闹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对对对!嫂……安淑珍都是我们说错了话,你可别在意,你先回去吧!” 陈弘梁也道歉道:“再怎么说,我们都帮你教训了龚德铭,你也别怪我们多嘴!” “我送你回去吧。”包国维点点头,对身边的安淑珍温柔道。 安淑珍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包国维无奈,他叫来一旁沉默的祥子,让他拉黄包车将安淑珍送回安府。 “行!我不怪你们了!”临走前,安淑珍用怀有怨念的声音喊道。 “安淑珍,我们就不送你了啊!”陈弘梁和李耀辉心一下子便放了下来,笑嘻嘻地跟安淑珍挥挥手。 安淑珍也不搭理他们,黄包车径直开出了街道。 看着安淑珍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包国维才收敛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回去吧!不然我爹也该担心了。” 龚德铭看着李耀辉严肃的表情,一怔,随即点点头,坐进车子里。 “包哥儿,你这是咋啦?”陈弘梁问道。 “没事。”包国维沉吟片刻,又想到了什么。 ------------ 第136章 深夜见面 “对了,陈弘梁!你身手好,你去盯着龚德铭,让他吹一晚上冷风也就是了,若是晚上降温,将他给冻死,那可就引火烧身了,大大的不划算!” “包哥儿,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肯定让他生不如死,还活蹦乱跳地回到家中!”陈弘梁拍胸脯保证道。 “那就行。”包国维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吩咐一声,“我先去一趟城西。” “这么晚了,去城西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人约喝茶。”包国维摇摇头,看向远方孤寂的圆月。 “哎,对了。包哥儿,我虽然愚笨,但我也知道,那个龚德铭不简单,特别是他后面的郭纯,你要小心啊!” “我知道!” 包国维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从当初他将李耀辉从深渊中拉出来之后,李耀辉便一直将包国维当做是自己的亲大哥了。 五岁的时候,包国维便死了娘,是老包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上了学堂,以前的发小,他个个看不起,但在学堂里,人人又都看不起他,所以哪里来的什么朋友。 就算是包国维上一世,也是被困在家庭和应试的牢笼过完了短暂的一生,如今能碰上李耀辉这样的朋友。 包国维的心中不由得有些触动。 他用力地握住李耀辉的肩膀,真诚地说道:“放心吧!日后你会帮到我很多忙的!咱们两个定然能在这民国时代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 包国维这番真诚的话让李耀辉的心中仿佛多了些什么,他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用力地点点头。 “嗯!” …… 吴苏城西,宽窄巷子,湖南茶馆。 到了这个点,所有的茶馆本应该都打了烊的,但只有这家的二楼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包国维熟悉地从旁边的小门进去,从里面转出来一个店小二来,肩膀上搭着一条脏兮兮的帕子。 “哟!包哥儿,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啊!” 店小二热情招呼道。 包国维淡淡一笑,道:“我约了朋友,所以过来找他。” “哦!” 店小二看着包国维一身名牌,气度不凡,心中暗叹,这年头穿金戴银的人还真不多了,这小伙子,估计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不然怎么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呢! “那请问,您找的是?” “刘爷!” 听罢,店小二心中一动,笑容更盛了,道:“既然如此,那您先请进!” 说罢,店小二带包国维上了二楼,他自知茶馆的规矩,只将人给带到,直接下楼去了,至于其他的便不管了。 包国维将门推开,迈步而入,转身合上门。 屋内端坐着两人,正是刘七娃和刘六妹,兄妹二人一见到包国维,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特别是刘六妹。 “哎呦!我们的大英雄回来啦!”刘六妹站了起来,跑上去抱着包国维的胳膊,撒娇道。 刘七娃也走了过来,道:“包兄弟,快坐快坐!” 包国维点点头,在椅子上落坐。 刘六妹牌挂件好不容易从包国维的身上取下来,坐了回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包国维。 “国维哥哥你饿不饿,吃饭没有?”刘六妹关切地问道。 “吃过了,今天是志诚中学的开学舞会,我当然是吃饱了来的。” 一听见包国维说开学舞会,刘六妹的声音都不禁提高了八度。 “开学舞会?!那里面的东西好吃吗?能吃饱吗?” 包国维笑呵呵摆摆手,回答道:“怎么说呢?很难吃,而且不顶饱,但是价格很贵!” “啊......那这样的话,难吃所以你肯定没吃多少,岂不是你不是吃不饱咯!” 刘六妹顿时傻眼了,她从小到大,都是在猴狻山长大的,哪里见过这些,也从来没有想过。 “那......你说啊,国维哥哥,你是不是没吃饱?咱再吃点吧!”刘六妹担忧道。 包国维尴尬地挠挠头,此时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好像确实是有点饿啊!” 房间内的三人顿时哄堂大笑,房间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那咱们再吃点吧!” 刘七娃拿起茶壶,给三人都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又吩咐店小二送了一些吃的过来。 “刘大当家的,你怎么亲自来了?你和六妹来了吴苏城,那猴狻山上岂不是群龙无首?”包国维接过茶杯道。 “没事,山上现在有田二娃,他来管理山上的事,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最近都没有生意,倒是也没有那么紧张。” 刘七娃的解释让包国维心安不少。 很快店小二将做好的吃的放在门口,“我去拿!” 刘六妹兴冲冲地就去门口将吃的东西搬进来,一道菜一道菜在桌子摆好,还上了两壶温好的好酒。 这菜色可真是不错,有酱卤猪蹄、冷切牛肉、西湖醋鱼、清炒时蔬,一道道菜那可真是色香味俱全,让人口齿生津,垂涎三尺。 虽说晚上的吴苏城是不能生灶,但是湖南茶馆有大灶那可不一样,在这地方,只要一有客人,那伙房的师傅就得带上菜刀去切墩,片刻不能怠慢。 而能在这里做客的,必然也是像刘七娃这样的神秘人物。 “怎么样?虽说档次比不上松鹤楼,可是这味道可是真不错!尝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好酒好菜都上来了,在开学舞会上吃不惯洋面包的包国维那可是饿坏了,毫不客气,直接饿虎扑食,狼吞虎咽。 刘七娃和刘六妹看包国维吃饭这架势,都是被吓到了。 “国维哥哥,你慢点吃!别急,都是你的。”刘六妹提醒道。 刘七娃却说:“怕什么?男孩子这样吃饭,那才叫豪迈呢!” “哈哈。” 等包国维酒足饭饱之后,三人推杯换盏,扯扯闲天,聊聊近况,也是过了不少时间。 包国维看向窗外的夜色已经爬到了床边了,心中觉得时机成熟了,他可不相信猴狻山的刘大当家亲自下山,就只是为了跟自己吃个饭的。 “刘大当家,你这回下山来,不只是想跟我叙叙旧这么简单吧?” ------------ 第137章 疯狂的 刘七娃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顺势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刘大当家,有话就直说吧!咱们都是弟兄,这里也没有外人!” 刘七娃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他就喜欢这种干脆利索的人,于是他说道:“既然如此,包兄弟,那我也不废话了,我想请你帮忙办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包国维爽朗道。 “不会,还是安家的事吧?” “那倒不是,既然包兄弟已经帮我解决此事,那我便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这次回来,是有一桩大买卖要做,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所以必须有人帮我,而你,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刘七娃说道。 包国维沉吟了片刻,他见刘七娃郑重的模样,脸色也凝重不少。 “嗯。刘大哥,但说无妨。” “南边的军队已经快要打过来了!” 包国维猛然清醒,仔细想想自己已经穿越来民国时代已经好几个月了,从1926年到现在,如今已经是1927年了,而今正是中原大地一场龙卷风的时代。 时代的一粒尘埃,压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如今的包国维还在入学的事情焦头烂额,可恍惚间外面的世界已经在悄悄改变了。 “南边的军队?那么……长江下游地区的掌握军队的元帅们都要开始自保了。” “没错!可是,一旦战争来临,受苦的还是广大的百姓啊!最近猴狻山附近上的难民的数量暴涨,不少的村子庄子都几乎没人了。” 刘七娃这话让包国维心中都不免忧愁起来。 他知道的是历史,虽说能看到未来的光明,可是就算他知道如今是黎明前的黑暗,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在黑暗中陨落,他怎么能忍心呢? 何况这些大多数人,都是他的父辈们。 “那些当官的不管吗?” 刘七娃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年头,当官的那些不过是求个官职,好鱼肉百姓了。如今,军队一来,自然是以军队那些人马首是瞻。” 包国维语塞,他倒是一时没有想到。 中国古代的乡土社会是族权与政权的结合,村长乡约之类都是族群中德高望重之人,在当下有枪就是嫩爹的世界里面,族权反而成为了压迫人的工具。 “包兄弟,难道你不恨这些人吗?” “恨!当然恨!可是目前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包国维胸中激荡起来,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一般。 刘七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六妹有眼力见,赶紧为包国维和刘七娃将酒水倒上。 “虽说原平旭曾经帮过我,但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肯定也不得不开始有动作了,怪不得最近的吴苏城、水乡镇都不太平了。” “何况,像水乡镇这样在封建时代就有手工业发展的繁荣乡村,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更加贫瘠贫苦的地方。” 包国维心中喃喃自语,分析当下的局势。 “你想怎么样?你不会想找军队的麻烦吧?虽说各地的军队都是各自为战,但是真要把他们惹火了,可不那么好对付啊!”包国维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心。 “哼!”刘七娃眼眯着,与包国维对视,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何止,要干就干票大的,我要将封盘城的粮仓和军火库给端了!” “你疯了!” 包国维惊呼一声,这种事,不是说干就能干成功的。 “虽说封盘城不比吴苏城,可是毕竟是县城,你们下山动静太大了。何况,那可是军火库,不是闹市,你想去就去啊?万一走漏了消息,你就死定了!” 刘七娃面色凝重,语气严肃,冷笑一声道:“你怕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各路人马都在为了自保,不用担心外部势力的干扰。” “而且,如今封盘城的守军一天比一天少,温正那个狗东西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守城!他趁着自己势力还在,疯狂地压榨百姓,等一旦没有油水可捞了,便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吃苦的还不是被压迫的百姓们!” “可是,刘大哥……这么做真的能行吗?”包国维心中泛起了嘀咕,毕竟端掉一个县城的粮仓和军火库,他只有在抗日神剧中看到过。 “军火库和粮仓是县城最重要的枢纽,危险不说,一旦惹怒温正,那可是麻烦了。还不如直接把温正给噶了,那还解气!” “包兄弟,这话你就说笑了,他温正算个什么东西?你信不信,就算你杀了一个温正,还有第二个张三,第三个李四!” “那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烧粮仓,断粮道,断军火,毁供给。” 包国维平静地看着他,在他的心中,对于这位不认识几个字的血性男子多了几分别样的感受。 “此事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做。” 刘七娃坚定的语气并不让包国维觉得意外,包国维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只要有用得上我包国维的地方,刘大哥便尽管就是了。” 他拿出两张地图来,一张是封盘城的地图,另一张是整个嘉兴的地图。 刘七娃已经提前在地图上标注出了粮仓和军火库的位置。 “封盘城的粮仓和军火库都是由温正控制的,开启的钥匙在他的手中,我们想要顺利达成目的,就必须从温正的身上将钥匙给偷出来!” “居然还有钥匙这种东西,说该说这老头死板,还是说这老头谨慎呢?真要出了点什么事,难不成军火库还得来通知他来拿钥匙?” 刘七娃一愣,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便是一个念旧的人吧?” “那你是怎么想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可能那么轻易搞到的。” 刘七娃向包国维伸出三个手指。 “三个月后,温正将要给自家老妈子过七十岁大寿,那时候吴苏城的原大帅肯定会赴约,那时候便是最好的机会!” 包国维的面色有些凝重,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意思是,想要让我通过原大帅的关系,以赴宴的机会混入其中,借机盗取粮仓和军火钥匙?” ------------ 第138章 芳心暗许 对于包国维的认真,刘七娃点头回应。 “没错!那时候温正老妈子过寿辰,他肯定就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我们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他正说得兴奋,可看见包国维表情不对劲,自觉说错了话,立马解释找补道:“我并非让你去偷钥匙,而是需要你去帮我们摸清楚钥匙的位置,倒是我们来动手,必然不会影响到你的。” 包国维无所谓地说道:“刘大哥你这就是说笑了,我包国维岂是在乎这些的人,只是这事困难重重,还需得细细谋划才是。” “嗯!不过,最近最好的时机便是三个月之后了。如今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各种杂税加起来压得不知道多少人流离失所,而他居然还想着给自己老妈子过寿!” 说到这里,刘七娃便气不打一处来,深深地痛苦地叹了口气,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包国维皱眉沉吟片刻后,才问道:“温正可不是一般人,如果你这次失败,他很快就会察觉到你是故意的,到时候肯定会报复!” “我才不怕他,这就要看他的胆量够不够大了!” 包国维听到他的话,微微点头。 接着,刘七娃便将他心中的设想一一说出,包国维认真听着,对其中一些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些设想本来都是刘七娃多个昼夜,冥思苦想的结果,但是在有些地方,刘七娃本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够好,但是被包国维看出了问题。 连刘七娃都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个年纪比自己那么多的少年,见识、阅历和本事都是那么深不可测。 “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不要客气!” 刘七娃心中感激,浑身颤栗,他平生第一次有如此感情。 “包兄弟,此事本来是我猴狻山的事情,本不想把你牵扯到其中的,我们之间兄弟情谊也不该让你去涉险……” 包国维听完刘七娃的话,不禁摇头苦笑。 “刘大哥,不必这么客套,我们之间,本就是兄弟。而且不仅是你心中有家国,我的心中也同样有家国!” “希望如此!” 刘七娃的眼眶微微湿润了起来。 “只是……” “只是什么?” “刘大哥,你难道就没有想要南方的军队吗?” “南方的军队?如今乱世,军队打仗就要军费,军费从哪里出还不是从老百姓的身上薅!要我看啊!大家打来打去的,也没个结果,只是白白死去那么多人啊!” 包国维却不以为然,他知道以刘七娃当局者的角度来看,的确谁都不可信任。 他想起来那首元代著名的《山坡羊·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包国维如今作为未来者的角度,来回望这段历史,这恰恰是历史的转折点之一。 这一次,不再只是军队的混战,对这片土地的摧残了。 “但是,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刘七娃显得十分不屑。 “我家刘太爷从前清的时候就在猴狻山上当土匪了,春去秋来,改朝换代,见过不知道多少人,那些手里有军兵的,手里有权利的,哪个不是一个德性?” “你说不一样,我看啊!他们都一样!” 包国维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低声道:“不一样,他们有信仰。” 刘七娃听到这话,顿时惊诧地看向了包国维。 “信仰?那是什么?” “他们很多人是真正接受教育的人,敢于去探索和发现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是在用信仰来支撑着,让他们能够继续战斗下去。” “信仰?” “对。他们的信仰是他们远古的祖先,从茹毛饮血开始,这片土地上的就是这样拿起最简单的武器开始保卫这片忠诚的土地。他们的祖先为了保卫国家,为了保护家园而战,他们的祖宗为了保卫家园而战。” 刘七娃听到这些话,不禁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他才说道:“包兄弟说的是,但是这些人毕竟不是军兵,而且他们也不会听你的命令,我们也不可能去依靠他们的。” 包国维的脸上带着笑容,他知道刘七娃一时间还不明白,他淡淡道:“没事。等你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了。” 刘七娃见包国维胸有成竹,眼神坚定得像是一个未来者,也像是那所说的那些有信仰的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便不再言语。 月明星稀,星光洒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显得格外安详。 一直为他们端茶递水的刘六妹不禁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她疲惫的神情,刘七娃显得特别的心疼。 “妹妹,你快去休息吧,你今天晚上一直陪着我熬夜,一会儿我们再聊。” “不!我要守着哥哥。” 刘七娃轻笑道:“傻瓜。这些事情不急的,而且这是我们的事情,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刘六妹想了一想,也就不再坚持,她走到门边,又突然回过头来,神色凝重道:“国维哥哥!哥!你们记得早点睡啊!” “好!” 等刘六妹离开后,包国维看向刘七娃,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刘大哥,你笑什么?”包国维询问道。 “我笑我妹妹啊!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包国维一时摸不着头脑,微笑道:“刘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了!跟了我这么多年的妹妹,如今我俩在一起,她却先是想到你,才想起有我这个哥哥啊!” 包国维顿时尴尬起来,他知道刘七娃这是在抱怨自己没有给他机会,他害怕刘七娃误会是自己拐骗了刘六妹。 他连忙解释道:“刘大哥,你误会了!当初我带六妹来吴苏城的时候,可是把她当做亲妹妹来对待的,我和小妹之间并无男女之情!” “哼!我可没有瞎说!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可看得清楚呢!” ------------ 第139章 少女心事 刘七娃的话犹如一道惊雷一般在他心中响起,包国维一愣,他听刘七娃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撮合自己和刘六妹的意思。 “额……刘大哥,这……”包国维显得有些尴尬。 而刘七娃却拍了拍包国维的肩膀,挑了挑眉毛,“你难道就没有发觉出来吗?其实我家妹子很喜欢你的!” “喜欢我?”包国维指着自己的脸,显得十分惊诧。 虽然刘六妹的模样算不上是美若天仙,但是那水灵灵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是多了几分钱良家的可爱和俏皮。 “没错!我看得出来,我家这个妹子啊!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她绝对是喜欢你。” “她本来也就到了年纪了,这般年纪的女孩都是天真烂漫的,可是猴狻山上都是大老爷们的,他一个都不爱。正好遇上了你,你模样端正,有读书多,他喜欢你也是正常。” 这一开口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啦啦的,方才彻夜长谈的疲惫感瞬间被磨平了。 刘七娃这连珠炮似的话让包国维更加疑惑,“怎么可能?” “我妹子虽然性子跳脱,但是她从小在乡村长大,对于感情之事,可谓是一窍不通。但是,她不善于表达,不代表我这个当哥的看不出来。” “你看看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对她多么体贴啊!我甚至还以为你就是她未来的夫婿呢!” 包国维听到刘七娃的话,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刘大哥,这......这可真的是误会啊!” “你别急着辩驳,我知道,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台阶,让你顺着下。” “你放心,我不会拆穿你的。” 包国维看着刘七娃,他心里面有种被看穿的窘迫,“刘大哥,我......” 讲道理,一个容貌较好的女生,而且还在你的耳边一口一个国维哥哥叫着,任谁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 但是,包国维明白自己心中喜欢的是谁。他已经和安淑珍确定了关系,而且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 就算如今的时代,只要有钱也是可以享齐人之福的,但是这终究是不现实。 包国维正要开口,却又被刘七娃的话堵了回去,好像只要聊起他的妹妹,他就会有说不完的话。 “你放心吧!我知道,我们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明白的,你也不需要急着向我证明什么,只要你记住一点,我是相信你的。你不是那种会玩弄女孩子感情的人。” 包国维看着刘七娃,眼神中闪烁着异彩。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形容刘七娃,他只能说刘七娃的胸襟比起他来,更加宽广。 “这……” “不过,若是你以后真的确定下来想法的话,我们还是要提前谋划一下的,不管怎么样,反正我这个哥哥是会支持你的!毕竟六妹跟着你,我也放心啊!” 包国维听到刘七娃的话,慢慢的,心里面涌现出一丝温暖。 虽说刘六妹的事情另说,但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 他点了点头,“谢谢刘大哥!不过六妹的事情我还需要多说一句,我和刘六妹之间真的没什么。” 刘七娃笑了笑,“不用客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妹子铁了心要跟着你了,她的事情我也帮不了太多。到时候你多帮帮她,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只希望你别辜负了我妹子就行。” “放心吧!”包国维想了想,“我一直听六妹说她想要上学堂,虽说我如今入学也成了个问题,但是只要我能进入志诚中学,我必然全力帮助六妹也进学堂的!” 刘七娃一听志诚中学,心中顿时激动起来,“好啊!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哈哈!刘大哥,你太见外了。”包国维一笑,并朝着他摆了摆手。 “嗯。不过,你说你现在入学遇到了困难,到底是什么困难?你跟我说说,说不定能帮得上你的忙。” 面对刘七娃的关切,包国维没有拒绝,毕竟他们两个都是在关公面前拜过把子的兄弟,如今也算得上是异性兄弟了。 包国维便将郭纯如何得知他作家的身份,如何联合校长苏麟文阻止他入学,设计入学考试种种事情一一道出。 刘七娃听罢,恨得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哎呀,真是气死我了!这个郭纯!” 包国维被吓了一跳,连忙拉着他坐下来。 “刘大哥,怎么了?” 刘七娃叹息了一声,“没想到这个郭纯居然这么谨慎,包兄弟,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会全力相助!” “这个你放心,我想我能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嘎吱!”门突然开了,包国维和刘七娃都吓了一跳。 门外面站着的刘六妹。 “六妹!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包国维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丫头根本就没有睡觉,而是一直在门外偷听。 那这么说的话,那刚才刘七娃说刘六妹喜欢自己的事情不都让她听去了吗? “国伟哥哥,这个郭纯也太可恶了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刘六妹走进屋内,脸色有些发黑。 包国维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心里面倒是有些愧疚,“哈哈,刘六妹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你放心吧!既然郭纯做的这么绝,我也不会放过他!” 刘七娃看到他一脸狠戾的样子,有些担忧,“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将这件事情处理干净的。不过就是一个入学考试嘛!” 听包国维信誓旦旦的回答,刘七娃和刘六妹都安心不少。 “那……国维哥哥,你说的,如果你成功进入了学堂的话,我也能进学堂念书吗?”说到这个,刘六妹的神情有些忸怩起来。 “嗯。” 不过包国维立马就发觉出了不对劲,她偷听到了上学堂,那么也一定能听到刘七娃说她喜欢自己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刘六妹接下来的简直快要让他惊掉下巴。 ------------ 第140章 早市 “那国维哥哥,你喜欢我吗?” “噗!” 包国维听到这句话,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而坐在旁边正在喝茶的刘七娃,含在嘴里的茶水都要喷出来了。 “刘六妹,你说什么呢?” “我没说错啊!”刘六妹一脸无辜的模样,“喜欢不就是要大声说出来吗?反正我喜欢你,我看国维哥哥一定是害羞了,没关系,你说出来我也不会笑话你的,毕竟我也喜欢国伟哥哥的!” 包国维听到她的话,整个人都懵了,一旁的刘七娃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这丫头,真是......真是让人无语了!” 他转过头。 “刘大哥,你也听到了。这……” 刘七娃闻言,心里面一阵冷笑。 刘六妹,这次看你还往哪儿跑。 “这个,我......”刘七娃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觉得我妹妹挺喜欢你的,所以,我也不敢妄下断论啊!” 但是刘七娃毕竟是明事理的人,自然是不容许刘六妹这么胡闹下去的,他扯住气势汹汹的刘六妹。 刘六妹这般模样,像是要把包国维整个一口吃掉似的,知道的人知道她是这是对心上人的发问,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审讯囚犯呢! “六妹,不能这样!你总得给人家包兄弟一点时间吧?毕竟包兄弟身上背负着家仇国恨,这些东西自然是要放在以后去说的。” 刘七娃的话,让刘六妹的眼珠转了转,随后又是一副委屈的表情。 “那好吧,我暂且相信你。” “放心吧!” 包国维连忙点头。“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一晚上没睡,都应该去睡一会儿了。” 刘七娃从窗户看向外面的街道,发现居然已经开始天亮了,他们这已经不是熬夜,这是通宵了。 这个时间在现代社会那还早得很,但是在农业社会当中,就是严格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 只要太阳一出来,那就意味着要起床进行劳作了。 刘七娃费劲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不少,一时之间,心中顿时来了兴致。 “既然都已经天亮了,咱们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干脆直接出去吃吃早点的了!我啊!整天在猴狻山山上待在,吃的都是獐子、野鹿、野兔什么的野味,正好也来拍一拍这人间烟火气。” 刘七娃的提议得到了刘六妹的大力的赞同。 “好耶!我也没有在吴苏城吃过早餐诶!” “那就走吧!国维哥哥,咱们现在就去!” “怎么样?你说呢?包兄弟。”刘七娃对包国维询问道。 包国维点点头,表示赞同。 “说实话,虽然晚上已经吃过饭了,但是过了一晚上也都消化完了。所以,现在我也有点饿了。” 与此同时,包国维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滑稽的声音,三人顿时哄堂大笑,愉快的气氛顿时洋溢在整个房间里。 说完,刘六妹直接推搡着包国维走出了房间,下了楼之后,刘七娃吩咐了一下掌柜的,三人便一同离开了。 看着刘六妹和刘七娃他们的背影,包国维的脸上浮现出苦涩的微笑。 他又突然想到了安淑珍。 “这两个小姑娘,看来都是我高攀不上的人呐!" 刘六妹和刘七娃,在包国维带领之下来到了吴苏城的早市,吴苏城不愧被称为是“小吴苏”,即使是早市也是相当的丰富。 卖豆浆的、卖油条的、卖粉丝的、卖煎饼的、卖包子的、卖馒头的、卖菜的、卖包子的、卖卤肉的、卖烧烤的、卖烧饼的...... 应有尽有,而且都是最新鲜的食材,每一种都是新鲜出炉的,香味四溢。 而包国维和刘六妹也不挑选,找到了一个摊位,点了几串包子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哇塞,真是好吃呀!国维哥哥,你尝尝这个,味道真不错的!” 刘六妹拿着油纸包,将包好的包子递给了包国维,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期盼。 包国维心中有点感动,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咬了一口。 “啪叽!” 汁水瞬间在包国维的口腔里绽放,四下飞溅,咸咸的,鲜鲜的,一股强烈的肉香味在狭窄的空间里激荡蔓延。 “唔~~好烫!” 包国维连忙吐掉手上的包子皮,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哈哈!”刘六妹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国维哥哥,原来你吃灌汤包子,还怕烫啊?” “谁说的!” 包国维佯装生气的模样,还瞪了刘六妹一眼,接过包子继续吃起来,不料包子的热度刚一消退,又烫了起来。 “哎呦!这包子真是烫死了,不行不行,我得再换一个。” 说着,他便拿起另一个包子,继续吃起来,但这次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哈哈哈,看来包兄弟真的很怕吃灌汤包子呢!不过,这包子的确好吃,我们山里就是不怕烫,这点温度还不算什么!你看!我都吃了好几个了!” 刘七娃吃得满脸油光,红光满面。说着,他还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哈哈!哥,你可别欺负国维哥哥了!本来灌汤包子就不是这样吃的,有谁像你这样吃呢?你就是个野蛮子。” 刘七娃的脸皮一下子耷拉下来,没好气道:“你就知道向着你的国维哥哥,帮你的国维哥哥说话,连我这个亲哥哥都不管了!” 包国维听罢,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刘大哥!你可别在打趣我了。” 随后三人都已经有些累了,于是又买了点东西,什么都有,糕点、卤肉、煎饼什么的,再找了一家混沌店,要了三碗馄饨,坐在摊位上坐下了。 正在三人其乐融融,乐此不疲的时候,一道熟悉声音却让包国维一愣。 “包国维!你怎么在这?” 包国维抬头一瞧,只见一位身穿浅蓝色旗袍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精致的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好,有一种清纯中的风韵。 “原……原锦书!”包国维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吴苏城原大帅的妹妹原锦书会出现在这样人多嘈杂的早市里头。 ------------ 第141章 “好姐妹” “你怎么在这?”包国维和原锦书几乎同时惊呼道。 包国维愣了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狼吞虎咽,吃得满嘴都是油,愣是一个没出息的吃货模样。 “哈哈!”原锦书先是一愣,随后忍俊不禁。 “哈哈!你这人可真是有趣,我在这里自然是要来吃早点的啊!我还想问你呢!这么多天了,就算去给我哥送稿子,怎么不顺便也来看看我? “我......” 包国维满脸黑线,显得十分尴尬,一时脑子宕机,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国维哥哥,这是……” 他看了一眼刘六妹。同时,脑子里疯狂运转,思考二女之前有没有见过? 包国维摇摇脑袋,心念:“算了,不管如何,总是要先介绍一下好。” “哦!这是我兄弟刘大哥,这是他的妹妹,他们俩是昨晚来找我的。” 刘七娃心领神会。 “原锦书,那就是原平旭的妹妹了?” 既然是原平旭的妹妹,那他们俩的名字肯定是不能明说的,毕竟谁都知道封盘城外的猴狻山上有个土匪窝,土匪窝的老大叫刘七娃。 “既然是包国维的认识的,那便坐下来一起吃吧!”刘七娃一巴掌将嘴角的油水抹去,挥手叫小二又上了一碗馄饨过来。 “我……”原锦书有些迟疑,热情的刘六妹顺势站起来,自来熟似地将原锦书拉到自己身边,道:“坐下来一起吃呐!反正有人请客,也不要自己花钱,何乐而不为呢?” “诶!” 包国维见刘六妹将原锦书拉下来吃早饭,两眼一黑,毕竟二女都与自己有些瓜葛,当初在包家刘六妹和安淑珍的修罗场再次上演了。 看着刘六妹忙前忙后的,看那模样倒是她和原锦书是亲姐妹,而包国维是外人了。 他连忙站起来,说道:“六妹,你快吃吧!” 说罢,他转过身来,对着原锦书说道:“原锦书,你敞开了吃!反正今天我请客,吃多少都算我的!” 包国维说完这话就觉得有些怪怪的,心里嘀咕道:“人家原大帅的妹妹,哪里还轮到我来请吃早点?” “好啊!” 面对刘六妹的热情,原锦书也不再矫情,反倒是衬托得包国维像是一个小丑一样。 她重新坐了下来,“你咋坐这?” 包国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按道理来说,两姐妹就应该并排坐一起,但是原锦书却选择了,和刘六妹一左一右夹着包国维面前正在吃的包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包国维被夹在中间,感受着二女传来的阵阵幽香。 原锦书身上的味道就是名贵的胭脂水粉特有的花香,而刘六妹身上是一种属于大自然的清香,带着芳草的气息,带着竹叶的清新。 两种味道一左一右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让包国维不禁有些脸红心跳起来。 三人的馄饨并不拥挤,但是坐在对面的刘七娃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喂,喂!喂!你俩别这样啊!这是公共场所,注意形象啊!”包国维在心中大喊大叫。 他缩着脖子,屁股推着板凳往后挪了挪,但是刘六妹却是故意不理会包国维的话,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刘六妹虽然是在帮忙,但是这样子却显得她和原锦书的关系非常近,反倒是她和包国维,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包国维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对着原锦书说道:“原姑娘,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原锦书闻言,微微一愣,“咦!国维,难道你不饿吗?” “额!”包国维有些尴尬,“我......我不饿,谢谢原姑娘的好意,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享用美食了!” 包国维说罢,急忙站起来,准备逃跑,他可不想再留在这里。 “国维,你等等。” 原锦书突然出声,吓了包国维一大跳。 “你......你还有事儿吗?” “国维,这包子挺好吃的,馄饨我吃腻了,不想吃了。要不我们再点几个吧?” 原锦书一边说着,一边又点了几个包子,又把端来的馄饨推给包国维面前,包国维只好接过。 “这......原姑娘......” 包国维想拒绝,但是看到原锦书的语气阴阳怪气起来,“包国维,可不要浪费粮食啊!如今的年岁,一米一粥当时来之不易啊!” “可我已经吃的……” 原锦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给了一个刀人的眼神,“你就吃了这么一点,你真的吃饱了吗?” 包国维瞧见那期待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谢谢!刚好我还没有吃饱!” 包国维的话刚落,屁股便落回到了椅子上,接着便听原锦书说道:"那你就别客气了!快趁热吃吧!" “好......好的!”包国维接过原锦书手中的筷子,夹起一口包子塞进嘴里。 “刘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啊!不会是包国维你喜欢的类型吧?”原锦书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差点没让包国维嘴里嚼到一半的馄饨喷出来。 “不是!额……”刘六妹也愣了神,她连忙解释,但地又怕越描越黑,于是她索性闭嘴吃东西。 “原锦书,你这样问也未免太直接了,毕竟人家哥哥还在这里呢!”包国维哭笑不得,刘六妹天真烂漫,但原锦书还真是大方过了头啊! “我怎么直接了?我只是关心朋友嘛!再说了,我又没说错什么!”原锦书满不在乎地说道。 “......” 包国维无语地低头,继续吃着包子,不再说话。 这一顿早饭吃的,看上去原锦书和刘六妹吃得很尽兴,包国维却是吃得战战兢兢,一口包子咽不下去,一口包子咽不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六妹和原锦书吃。 不过,包国维倒是觉得奇怪,明明是原锦书调侃了刘六妹,但反而他们两个倒像是亲姐妹似的。 “奇怪奇怪!难道女生都有这么一种魔力吗?不管认不认识,熟不熟悉,待在一起,外人看上去就是好姐妹!” ------------ 第142章 原锦书的信 “呼呼。” 包国维摇摇头,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出去,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入学,至于原锦书和刘六妹,还是交给她们自己去处理比较好,省得到时候麻烦! 整顿早餐吃了很久,但实际上小鸟胃的原锦书并没有吃什么东西,一直在跟刘六妹闲聊天,叽叽喳喳的像是两只站在枝头互相对唱的百灵鸟一般。 包国维满脸黑线,心中暗道:“果然两个女人凑到一起,这个嘴啊!就是完全停不住了,那就没什么好事了。” “包国维!我已经吃饱了!那我先回去了,记得来我家里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你的武破苍穹我一直都有在追读哦!” 原锦书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着包国维眨巴眨巴大眼睛,俏皮的模样让包国维忍俊不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刘六妹见状,立刻冲了上来。 “哎呀,我的原姐姐,你这就走了啊?我还想和你聊聊呢! “不啦,我还要去上学!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的功课还没有做完呢!” 原锦书摆摆手,说完,她朝包国维三人挥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包国维一直等原锦书坐上了黄包车后,才放心下来,他回来,却看出了刘六妹眼神中的一丝落寞。 他朝着刘六妹走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安慰道:“放心吧!入学的事情我会搞定的,到时候你也能像原锦书一样进入志诚中学,一样可以学习读书写字的!” “嗯!谢谢你!国维哥哥。”刘六妹抬起头,眼角噙着泪花。 “你看你,又哭了。”包国维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 三人一同离开了早市,疲惫的刘六妹困到几乎都要站不住脚了,刘七娃便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包国维走在清晨的街道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毕竟这顿尴尬的早餐终于吃完了,原本包国维如坐针毡,难受至极的。 “额……” 包国维一惊,眼神一撇,却发现刘七娃却用一种似笑非笑发的眼神看着他。 “包兄弟啊包兄弟!你可真是有魅力,怪不得你不说喜欢我妹妹呢?原来是身边美女云集啊!”刘七娃凑到包国维的身边,低声耳语道。 “额......”包国维只觉得一阵恶寒,他连连摆手,“刘大哥,你可千万别误会了!我跟刘姑娘只是兄妹的关系而已,你千万别误会了啊!” 刘七娃一愣,随即露出一丝坏笑,“哦~是吗?那我可就放心啦!” 包国维松了一口气,这才抬头看向刘七娃,却见刘七娃笑得更加灿烂了,他顿时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刘七娃以为自己是在撒谎吗? “既然你把我妹妹当做是亲妹妹的话!那我将六妹托付给你,我也就放心了,反正你是不会害她的。”刘七娃拍拍包国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嗯……” 包国维虽然有些无语,但是看着刘七娃认真的神情,也不知道多说什么。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的时间,太阳就已经慢慢地往更高处的方向挪动,它炽热的温度席卷了这片大地。 而光芒却照不亮这片土地,只能照亮土地的苍凉。 “爸!” 一听到包国维的呼唤,老包赶忙从偏房外跑了过来。 等包国维回到包家的时候,桌子上却多了一封信。 “爸!这是谁送过来的信?” 老包下意识拿起了包国维送给他的那双名贵老花镜戴上。 “噢,是一个黄包车夫送过来,也不知道是谁?” “黄包车夫?”包国维心中疑惑,“不会是祥子吧?但是又不可能,祥子能有什么事要用信给自己通信呢?但是自己认识的黄包车夫好像也就只有祥子了。” “他没有说什么吗?” 老包木讷地摇摇头,又问道:“包国维,你饿了没有?” “我?不用了!”包国维摇摇头,他今天不知道吃了多少个包子了,肚皮早就涨得跟个大皮球似的,“我刚从早市回来,还吃饱了呢!” “哦!那就行。”老包放下了信,和黑框的老花镜,“那你先忙,我先吃饭去了。” “好!”包国维点点头,他看着老包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包的身体有毛病,他是知道的,但是老包不想让自己知道,但是自从他从猴狻山将老包接回来之后,就感觉他沧桑了不少。 “看来以后,有机会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带爸爸去吴苏城的医院好好地看一看,检查一下。”包国维下定决心。 他摇摇头,又端详起手中的信件来,“这……会是谁呢?” 包国维打开信一看,才读了两行,不由得惊呼一声。 “原锦书!” 没成想,原锦书在早晨分别之后,心里还是惦记着包国维,最后还是拜托了黄包车夫送来了这封简朴的信。 “包国维,我知道你入学考试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你之前躲着我是不是就是因为你不想告诉我这件事。”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大可不必,我不会选择帮你的,因为我足够相信你,你是能够写出《武破乾坤》的人,也是能够写出《枪炮、病菌和钢铁》的人,入学考试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话!我全力帮助你的,我也知道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 原锦书的笔迹,娟秀飘逸,很漂亮,很有灵性,也很有文化修养。 包国维越看越惊讶,他甚至不敢相信,原锦书会在早上的时候给他写了一封这样的信。 他将信纸折叠整齐放在桌面上,眼底的光芒闪烁。 他不知道原锦书究竟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情,但是原锦书却在信中明确表示愿意帮他。 包国维知道,原锦书是个善良的小丫头,而且还很单纯,她能够看穿自己的内心,所以他对于原锦书也产生了一股浓厚的兴趣。 “锦书,你可真别小瞧了我!入学考试自然黑暗,可是我包国维若是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话,那我也没必要进志诚中学了!” ------------ 第143章 入学考试 空气稀薄得简直不像是冬天一般,包国维抬头望向天空,苍白得像是垂垂暮年,快要步入黄土的老人的脸。 “今天天气可真不好啊!”李耀辉鼓囊了一句,又瞥见一旁的包国维神色异样,自觉说错了话。 “额……包哥儿,你放心吧!入学考试绝对没问题的!” “嗯。” 包国维点了点头,他是接受过唯物史观的教育,对于外界所谓的一些天象暗示,他是满不在乎的。 “陈弘梁那边怎么样了?” “没问题。”李耀辉摇摇头,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弘梁哥做事,你肯定是放心的!” “嗯。你们俩兄弟做事,我一直以来都是放心的。不过,王主编那边怎么说?虽说,他是个真性情的人,我丝毫不怀疑他的人品,只是他好像并不是一个善于人情世故的人。” 李耀辉听罢,一脸坏笑,凑近到包国维身边,“弘梁哥,你还不知道吗?就算他不懂,可是拳脚有功夫,文的不行便来武的便是了。” 包国维叹息一声,对于陈弘梁,他并没有什么偏见,只是觉得陈弘梁做事有些欠妥,但是这种事,他是管不住的。 “他还是老样子,太鲁莽了,我觉得他可能就是一根筋。” 李耀辉耸了耸肩膀,“包哥儿,你也晓得弘梁哥的,他是有分寸的。” 咣啷啷,呼啦啦。 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清脆的,又是沉闷的,夹杂在一起,这有节奏的声音,包国维一下子便听出来了。 “祥子!” 这是祥子拉车的声音。 “包哥儿!我没有晚点吧?俺是农家人,屋里头没有闹钟,不晓得时间,只能去街上问人家那些戴手表的人,生怕耽误了时间,这不也得早点来嘛!” 包国维点了点头,祥子是个憨厚淳朴的汉子。 “我说祥子啊,干啥要这么辛苦,你早点不就是了?去问人家,那些戴手表的那个不是有钱人,不是人人都像包哥儿一样的,那些个人鼻子都翘得老高了!老鼻子牛逼了!”李耀辉问道。 “嘿,这你就不晓得了吧?我家里不是还有老婆嘛!他们要留我,多陪他们一会儿,也是好的啊!” 包国维心中莫名地觉得欣慰,他拍了拍祥子的肩膀,问道:“你什么时候都有老婆了?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他又上下打量起祥子的模样,明明就是个年轻、有力量的后生模样,比之如今的包国维来说,甚至还要年岁看起来小一些。 而他如今都有老婆了。 “嗯……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媒人给牵线搭桥的,看着顺眼就准备搭伙过日子了,我这也准备要买辆车了,到时候有了自己的车,那日子便会好多啦!” 祥子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渴望和憧憬。 平日里的祥子是个老实人的形象,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老老实实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但今天却出乎意料地多话,看来他心中真的是很开心。 “祥子,买车的事情还是先不要急,如今的世道还并不太平……” 祥子一愣,十分不解,他这一辈子拉车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买一辆属于自己的黄包车,不用再去车行交每月几块大洋的租金钱。 包国维正要解释,却被李耀辉打断了。 “好了,包哥儿,今天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咱们还得赶紧去志诚中学参加入学考试呢!” 一直站在旁边的李耀辉赶忙提醒道。 说着,李耀辉将包国维的皮包带上,里面装着文具之类的,都是入学考试需要的东西。 包国维点点头,跟祥子交托道:“今天还有正事,便不多说了,志诚中学你应该知道在哪的。” 祥子将擦汗的帕子朝着自己的脖子一挽,露出他那健康有朝气的笑容来。 “我当然晓得的,吴苏城的路我都熟悉得很!保证不让你误了时辰!” 包国维点点头,跟李耀辉告辞后,走出门去,坐上车,回过头去,却发现李耀辉早已不知踪迹。 “这个臭小子!”包国维摇摇头,自己并没有给他安排什么事情,但是如今的他却不晓得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李耀辉总归是信得过的,他做事向来也很有分寸,于是包国维不再想那些烦心的事,坐上了车。 祥子高呼一声“坐好了您嘞!”,便拉着车径直前往了志诚中学。 志诚中学位处吴苏城东区的中心,占地面积极广,占据了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 市中心繁华喧嚣,而这里则安静得如同仙境。 这里,不仅是一个大城市,也是一个古代风景胜地。 当初1905年教育改革的时候,废除科举制,建立起学堂制度,其中志诚中学便是第一批设立的学堂。 而后引入了许多留洋海外的学士博士进入之后,一时之间吴苏城的知名度也跟着志诚中学的名气而水涨船高。 只是,在包国维心中,如今志诚中学致力于培养新式人才的目标却已经不复存在,它成了一座孤立的孤岛。 包国维站在志诚中学的大门口,望着那巍峨雄壮的建筑群,心头涌起一股无言的沧桑感。他没有先想到自己的入学考试,但先想到了当下困乏的时局。 “包国维!”熟悉的声音在包国维耳朵里响起,他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果然包国维回头一看,一颗熟悉的卤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谢爱坤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一摆一摆地朝着自己走过来,走到包国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包国维啊!你今天来干什么呢?如今都已经快到开学的日子了,可是你已经不是志诚中学的学生了。” 包国维不慌不忙,笑着回应道:“谢主任,您可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今天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那天在苏校长面前的时候,你也是在的,不是吗?” “还是说,你低头当狗当习惯了,从来就没有抬眼瞧过眼前的人到底是苏校长,还是其他什么人了?” ------------ 第144章 对峙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谢爱坤的肺都要气炸了,平日里除了那几个校领导之外,谁敢这样对他这样说话,何况这还只是一个被除名的学生。 他怎么能忍? 谢爱坤气得怒骂道:“包国维,别以为你写了一本小说火了之后,就有了不起了!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敢对我出言不逊!” 包国维的脸色一寒,他冷冷地看着谢爱坤。 “我好像从第一天来学校,就知道您是志诚中学尊贵的教导处主任了。可是哪有怎么样?但是我今天只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你想怎么着?这可是苏麟文苏校长的指示。” 谢爱坤的脸色更难看了。 “包国维,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谢主任,我说了我只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不是来找麻烦的,但是若是因为这样,让您丢尽了身份,那可就不好了。” 谢爱坤冷哼一声,道:“哈哈!包国维,你真的是太天真了,难道你真的以为你能通过入学考试?” “哦?你什么意思?”包国维似乎对于谢爱坤这般嚣张且得意的姿态并不感到奇怪。 “入学考试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我本以为你是聪明人,早就该当初苏校长提出入学考试的时候,你就可以知难而退了。那么大家面子里子都得过去!” 谢爱坤越说着,语气里嘲讽的意味就越加浓厚,那咿咿呀呀的声调,像是没看的戏台上唱戏的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声音。 “可是你非得来找不痛快,那可就不怪我们不客气了!要知道,有人想让你进不来志诚中学,那你想什么办法都进不来的。别白日梦了!” 这声音让包国维极为烦躁。 但谢爱坤却不依不饶,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包国维的手臂,这力道极大,好像是在提醒他似的。 “你说是吧?写玄幻小说的白日梦想家?” 对于这般犹如连珠炮一般的嘲讽,包国维的回应是根本不在乎! 他对着谢爱坤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那笑容正常到在谢爱坤眼中有一种诡谲的可怖,“你们就那么自信吗?难道我就没有底牌吗?” “底牌?哈哈!你的底牌难道就只是一篇小说而已!你以为你写的小说真的有那么厉害?你真的以为是考文学,你一个写小说的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谢爱坤显得不屑一顾,他继续补充道:“包国维啊包国维,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说实在的,你很优秀,也很聪明,但你不懂文学,也不懂政治。” “呵呵,谢主任!多谢谢主任提醒了。记得之后拿到我入学申请书的时候,帮我盖章的时候盖好一点,千万别盖错章了!” 还没等谢爱坤反应过来,包国维先行一步进入志诚中学了,对于志诚中学他就轻车熟路的,不需要谢爱坤带路,而且他也不想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看着包国维胸有成竹的模样,谢爱坤暴跳如雷,他想要追上去又不是,待在原地又不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所措。 被落在后面的谢爱坤气呼呼,仿佛下一秒他头上就要被气得长出几根头发来! 由于没有开学,所以学校里面没有学生,包国维倒是也不含糊,直接就去了志诚中学校领导的办公楼。 对于包国维的到访,校长苏麟文显得极其惊讶,但他毕竟是经历大场面的,脸色立马恢复正常。 “包国维,没想到你真的来参加入学考试了?” 苏麟文将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取下来,用专门擦镜片的布用力地抹了抹,抹去上面的汗渍和水渍。 “那是肯定的,既然有机会,那肯定是要努力去尝试的,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所追求的。”包国维的回答标准得像是面试一般。 “行!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你是不是个聪明人了!”苏麟文朝着一旁的椅子扬了扬下巴。 “请坐!” 包国维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淡定自若道:“苏校长,我想您可能不太清楚,这次入学考试我有把握。” “”你是有几分把握,但这次可不一样,你不是我们志诚中学的学生啊!”你确定你真的有那么强的把握?" “如今不是,很快就会是了。” 苏麟文沉默了片刻,脸色一变,最后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那微笑隐藏着危险的气息。 “行啊!可以!没问题!既然你想要走个形式的话,那我就陪你玩!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话实际上已经挑明了,所谓的入学考试不过就是一个形式罢了,无论如何,包国维都不可能通过这场入学考试的。 “但是……通过不了入学考试,就一定不能进入志诚中学吗?”包国维在心中喃喃自语。 “当然!那可就多谢苏校长了。” 包国维的回应让苏麟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弧度,“包国维,你是一个聪明人。我知道你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人,你也一定会有自己的成就,所以你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对吗?” “我当然不能放弃,我怎么会放弃这个大好前程呢?”包国维的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 “可是你别忘了,有些东西是永远都无法被所谓的抱负,所谓的努力而被推翻的。” 瞬间包国维的瞳孔紧缩,这话中的威胁意味他自然是能听得出来的。 “是什么?”包国维冷静地问道。 这句冷不丁的提问让苏麟文哈哈大笑,那笑声极其的大,很失态,很狂妄,完全不像是在剑桥大学留洋回来的学者风度。 “阶级!” 时间仿佛凝滞了,包国维没有说话,苏麟文也没有说话,他们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只有挂在后面墙上不断摇摆的钟表咣咣地发响,一下一下的。 “自从1911年之后,许多人做出了伟大的功绩,他们所做的便是推翻这一切,而这样的人还在,而且会越来越多的。” ------------ 第145章 剑桥牛津 包国维的语气很坚定,一下子让苏麟文像是一只皮球一般,顿时泄了气。 苏麟文居然在这场和包国维的对峙中,感受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 “呵呵,是我想错了,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苏麟文一愣,随即不以为意。 “走吧!你总不能在我校长办公室里头做你的入学考试吧?” 苏麟文说道。 “苏麟文苏校长您可真的很幽默,当然不会了,谢谢!” 包国维佯装很恭敬地给苏麟文鞠躬,而后跟着苏校长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两个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倒是不着急,毕竟入学考试这种东西,不在乎地点、不在乎时间,不在乎内容,只在乎结果。 谢爱坤看到苏校长走出来办公室,立马迎了上去,又把头低了下来恭敬道:“苏校长……” 苏校长并不去正眼敲他,只是随意地吩咐道:“去找一间闲置的考试教室来,顺便将李校长他们叫过来吧!嗯……田世明那个家伙不是也在学校吗?叫他也来吧。” 包国维知道田世明的名字,他是志诚中学的国文讲师,才华横溢,资历颇深,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教育学博士。 “苏校长还真的是抬举我了。” 苏麟文笑道:“便给你几分面子吧……” 可谢爱坤却一脸黑线,还真的要为包国维做入学考试,连田世明讲师都要请过来? “这个包国维还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啊!”谢爱坤心中暗道,可表面上却不敢耽搁功夫,便赶忙去安排了。 等谢爱坤一颠一摆地走远了之后,苏麟文将身子侧向包国维。 “这次入学考试,我可真的不希望你失败,否则你也就别怪我不讲情义了......”苏麟文的眼神渐渐变冷,仿佛是冰窖中的寒气一般,冷冽刺骨。 包国维却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坦然道:“那就请苏校长放心了!我自当全力以赴的。” 谢爱坤这个教导处主任,虽说是狗腿子了一点,平时摸鱼习惯了,但真要是办事起来,那效率还是不错的。 包国维所在的临时用作考场的教室,是志诚中学最心中地段的教学楼,在这里上课的都是有特长有家境的学生,所以教室条件也是一流的。 而当初的郭纯、龚德铭和包国维等等都是在这栋教学楼里上课的。 “搞那么大个阵仗,看来这是要看我的笑话了!”包国维在心中暗道。 他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弧度。 “唉……难道你们真就觉得我连一点底牌都没有吗?还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呵......” 这边包国维心中冷笑,而另外一边。 李副校长、白副校长,田世明博士,却是一脸焦虑地在办公室里踱步,他不知道为什么,苏校长会突然叫自己来这里。 “哈哈,大家不必太过于紧张,今天叫大家过来,不过就是来组织一场入学考试的!” 白副校长不解道:“招生是招生办的事情!哪里还需要什么入学考试,简直是闻所未闻!” 白垣白副校长是在场除包国维之外最年轻的人,同样也是海外留洋回来的教育学博士,还是英国的牛津大学。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与剑桥出身的苏麟文校长并不对付。 “那可不用说,这位姓包的同学那可是出了名的小说家,在整个吴苏城都有名气的,叫什么武破苍穹?” 白垣浑不在意,甚至非常不悦,只觉得打扰了他的休息时间,叫他来做评委,而不是喝酒聊天,甚是无聊,徒增工作量。 “武破苍穹?没听过,完全没听过,能写小说赚钱还来上学做什么?” “上学自然是为了志向的。”苏麟文帮包国维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过这语气颇有阴阳怪气的成分在里面。 “上学就上学,那关入学考试什么事?”白垣看向包国维,显然这个问题是抛给包国维的。 “哈哈,之前被志诚中学除名,如今入学考试是为了复学的。” 白垣听后,不由得笑出了声,“这真的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啊!被除名了还能复学的,复学居然还需要整个什么入学考试,还要把校长、副校长、校长都请过来当评委的!这不会是你们剑桥的大学的传统吧?” 李凯楠眼见这俩人又要对上了,赶忙出言调和,“诶!有话好好说,和气才能生财,何必争执呢!” 在志诚中学的运转体系当中,白垣和苏麟文是死对头了,而李凯楠便是其中的调和剂,三人当中虽然都同为教育学博士。 但是只有他李凯楠留洋学校的档次最低,对白垣和苏麟文两人都没有什么实际性威胁,所以中间人这个位置交给李凯楠,实在是太过于恰当了。 苏麟文冷哼一声,白垣向来和他不对付,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垣!你可真会开玩笑啊!不过今天不是和你斗嘴的时候,眼前还有正事要办呢!”苏麟文满不在乎地笑道。 “你们一个剑桥大学,一个牛津大学,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脾气,不是显得大家都不大气,不是嘛?”李凯楠赶紧将两人隔开,脸皮皱起像一床被弄乱的被套一般,他语气无奈地说道。 白垣摊手,苏麟文双手环胸,两人像是有默契似的。 “剑桥大学?也不知道你修的是哪一座?要我说啊!我看你像是修桥的!” “牛津大学?我看你去教怎么烤面筋还差不多?” “好了好了!”眼见又要斗起来了,处于中间地带的李凯楠的音量不由得调高了一度。 “我懒得和你说!说了你也不懂!”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随意便将我们使唤到这边来,别以为你是校长便可以胡作非为!” 白垣冷哼一声,不由得抱怨道。 苏麟文刚想出口反驳,所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因为这时候门口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屋内的众人齐刷刷地朝门口看了过去。 ------------ 第146章 成群结队的记者们 就在教室外面挤着七八个带着眼镜,拿着相机,拿着报纸的男人,都身穿着休闲西装或者长衫之类。 明眼人第一眼便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一群记者! “咦?怎么来了这么多记者?”白垣皱眉道。 “不清楚!估计是苏校长叫过来的吧。”李凯楠副校长摇摇头,说道。 怒气冲冲的白垣也不再说什么,转头看向了苏麟文。 但是苏麟文也是一脸疑惑,但是作为一校之长,这点场面他还是必须要去应付的。 “各位朋友们都是报社的朋友吧?这里是志诚中学的教室,有事的话,可以先坐下来,我们慢慢商讨。”苏麟文走出去,一下子就被他们给团团围住了,尽管被巨大的具有压迫感的摄像头对着,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在客套。 看这些记者的装束,也不像是什么顶级报社,所以他这番姿态和态度,也算是比较好了。 “我们是来采访包国维的!” “对啊!今天是包国维的入学考试,考的还是文学,这在报纸上肯定是轰炸性的大新闻!” “嗯?这说的什么话?” 这话听得苏麟文一头雾水,心中暗自寻思道:“来采访入学考试?这是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值得采访,算得上是什么新闻吗?” “你们可能是误会了,这不过只是一个入学考试罢了,而且这是我们志诚中学内部的事情,不方便有记者采访。” “包国维可是当世第一武侠小说家!他来参加文学考试,这肯定是大事!”其中一名带黑框眼睛,略显疲惫的记者立马反驳了苏麟文的话。 “是啊!凭什么不让我们采访!这既然是文学考试,不就是要公开不是?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几个人评判便是最终结果了?只有让所有人都来评判,大多数人满意了,这才是真正的好文章!” 这声音气宇轩昂,仿佛具有穿透力一般,是从人堆的后面传出来的,这熟悉的声音让包国维嘴角不禁多了一丝笑意。 没错!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李耀辉! 他的出现,无疑就是火上浇油,让白垣和苏麟文都是怒气冲冲。 “这位记者朋友,这里是志诚中学,这里本来就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这里是新式教育的圣地,培养的都是治国经邦的新式人才!” “既然是培养人才的圣地,我们又为何不能采访?难道是怕我们看到学校培养的不全是人才吗?” 李耀辉毫不示弱,他从小就在人堆里摸爬滚打起来的,单论嘴皮子的话,就连包国维都不及他。 “你!你这是在污蔑学校的名誉!你知道吗?”白垣怒喝道。 李耀辉从人堆里转出来,走到前面来,一脸淡漠的神色,扫了一眼白垣,又扫了一眼白垣身旁的苏麟文和田世明,冷笑道:"我污蔑学校的名誉?我污蔑学校的名誉干什么?" “哼!当然是污蔑你这种无良记者的,污蔑你这种人!”白垣毫不掩饰地说道。 这话可激起了记者朋友们的气势,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前踏了一步,那磅礴的气势快要将白垣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都给震落下来了。 “哈哈,你们说我是无良记者,你们拿出证据啊!”李耀辉发出响亮的声响,更增加了气势。 但是白垣毕竟是之前留学过牛津大学的人物,演讲也做了不少的,怎么可能会被几个年轻的愤青给吓到呢? 在前方,白垣和李耀辉一行人,正争执的时候,退到后面的苏麟文看出了端倪,他把头转向了包国维,而包国维也看到了他,面无表情,冷冰冰的。 但是正是这样的表情让苏麟文确定了心中猜想。 很明显这些义愤填膺的记者朋友都是他包国维找来的,目标就是借助他这个小说家的身份和名气,将这场入学考试通过报纸的形式宣传出去。 到时候,苏麟文他们自己也不得不掂量一下舆论的威力,考虑要不要选择公平评判了…… 苏麟文舔舐着干燥的嘴唇,脸色阴沉,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他慢慢地踱步,走到包国维身边,在他的耳边用一种威胁的语气。 “包国维你这是在逼我吗?别以为找几个破记者把这事弄大,我就那你没办法了?的确是有点意思,包国维啊!可别忘了,这可是志诚中学啊!我不让你入学,你就不可能入学的!” “是吗?”包国维面无表情,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苏麟文会这么说一般。 “呵呵!我们这都是海外留洋回来的博士,不说学富五车,那也是博览群书了,你真的以为你肚子里那点墨水真的够看吗?” “或许呢?不信我们走着瞧!” 包国维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而这微笑让苏麟文极其讨厌。 他狠狠地瞪了包国维一眼,然后转身去应付那帮记者了,毕竟白垣可是个暴脾气,真要惹出来什么事端来,吃亏的是志诚中学,而志诚中学吃亏了,不就是他吃亏了吗? 包国维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闪烁,嘴角却勾勒出了一丝笑容。 苏麟文走过去,看向一旁的白垣和李凯楠,微微颔首,接着对着面前的记者们说道:“我想我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只是一场志诚中学被除名的学生的一场入学考试,而非武侠小说家包国维的文学考试。”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你们实在如此,只能请你们离开这个教室,否则的话,那我只能请保安过来把你们赶出去了!” 苏麟文的这一番话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作为志诚中学的校长,他的威严不言而喻。 正在这时,从后面又多了一个人来,而这个人便是王一然,吴苏城最大的报社吴苏报社的主编。 王一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认识的,也不知道他是刚刚才来的,还是被记在这群拿着巨大相机的记者的中间被挡住了。 “王主编?你怎么在这?”苏麟文下意识地问道,心中顿时多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 第147章 考试题目 “苏校长啊!别来无恙啊!” 王一然的表情柔和到呈现一种过度的友善来,他直接从人群当中钻出来,一把上前紧紧地握住了苏麟文的双手。 “哈哈。”苏麟文虽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笑着寒暄道:“王主编,你怎么在这呢?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而且还带来那么多年轻朋友过来。” 王一然朝着包国维扬了扬下巴,“喏!我听说我们报刊的第一畅销小说家包国维要来参加文学考试,这可是大新闻,我们自然要来采访的。” 一听这话,苏麟文摆脱了王一然的握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郑重道:“王主编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今世道可并不太平,人人都在谋求明哲保身之道,只有你我等人,以笔为剑,泼墨挥毫,就是为了挽救这破烂世道的。” “可是你却整日把心思放在这等无聊的事情上?武侠小说家?写篇文章便也算得上是什么大新闻了?” 面对苏麟文的质问,王一然显然是料到了,他不缓不慢地说道:“武侠小说本身就具备现实意义,再者说了,当初新文化运动兴起,不就是从白话文小说开始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重要的是思想,而非体裁,唐诗宋词汉赋,怎么就比明清小说高贵了?” 王一然毕竟是搞文字工作的,嘴皮子自然是要厉害许多,这也让苏麟文十分头疼。 “你……这里是志诚中学,还不是你们吴苏报社撒野的地方!” 李耀辉拔地而起,怒声道:“当年孙先生对我都说,创办新式学校是为了培养新式人才,既然是培养人才,研究学问,哪里有闭门造车一说!就是应该接受社会的监督,接受国人的监督!” 这话显然不是他能说出来的,而是包国维教他的,接受社会的监督这样的思想在现代早已不足为奇,但是在当今时代却是极为罕见的思想。 “再者说了,文学考试难道就不会有徇私舞弊的情况吗?不就是需要大家的共同评判吗?” “万一你们这些读过书的,实际上一点水平都没有,那如今又何必来掺和呢?这些都不过是无病呻吟,徒惹人耻笑罢了,还是好好念书吧!” “你......”苏麟文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小李!不得无礼,谁让这么说话的!”王一然大声呵斥了李耀辉,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耀辉帮王一然传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达到让苏麟文难堪的目的之后,脸上的和颜悦色便转移到了王一然的脸上。 “苏校长。”王一然把自己的身子凑过去,他的个子要比苏麟文矮一些,便仰起头来,他压低声音说道:“苏校长,你也是明白人,明事理的,一根笔杆子就相当于一张嘴,报社嘛!最不缺的不就是笔杆子吗?” 苏麟文冷哼一声,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王一然,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否则的话,上面的人你可得罪不起啊!” “苏校长,你误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公平一点,不管结果如何,包国维总归是我们吴苏报社的首席作者。” “你想啊!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入学考试都不能通过的话,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所以为了我们吴苏报社的名誉,这个事儿,我也只能尽量帮忙了。” “呵呵,王主编你可真的是好清闲啊!来管这档子闲事!” 王一然干咳两声,尴尬道:“”这个事儿还真的是我不想管的,但是我也是为了咱吴苏报社好啊!” 苏麟文冷哼道:“我还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了?包国维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王一然却不再回答他的话了,慢慢地退了回去,神色淡定自若。 面对淡定的王一然,苏麟文也只得忍气吞声了,心中暗骂道:“就算被报道出来,哪又有什么呢?一个武侠小说家还真的能够做出什么深刻的好文章来吗?简直是不值一提!” 于是,当苏麟文转身过来的时候,又是换了一副面孔,又是那副极为熟悉的友善面孔。 “哈哈。既然王主编执意要进行采访报道,那自然是要欢迎的了!” 苏麟文说完,便朝着包国维走了过去,包国维微微鞠躬致歉,道:“苏校长,不好意思,耽搁您的时间了。这次入学考试我自当全力以赴!” “无妨,无妨,王主编能够光临,这可是我们学校的荣幸。”苏麟文满怀热忱道。 众人将教室空出来,七八个拿着相机的记者全部记在最后一排,苏麟文、田世明、白垣、李凯楠、谢爱坤和王一然坐在前方。 偌大的教室留下一片空地出来,中间只有一张桌椅,而包国维坐在椅子上,像是一个被审判的犯人似的。 “苏校长,既然什么都准备好了。那就出题吧!”王一然落座之后,对苏麟文提醒道。 苏麟文顿时窘迫起来,他对于今天的场面是完全没有料到,以至于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入学考试的题目是什么。 接着他猛然瞥见,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半杯水,他若有所思,心中立马有了想法。 苏麟文将那半杯水拿过来,又随手抽了一张白纸,揉成团,扔到水杯当中,白纸沾了水之后,瞬间润湿了,随着重力的作用,慢慢地浸入到水中,更多的部分开始被水侵蚀掉了。 他用手指了指水杯,说道:“这便是题目了。” “这便是题目?” 包国维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看向王一然,他刚才听到王一然对苏麟文说的话,但是他也并不知道题目是什么。 包国维猜想的没错,不仅仅王一然懵了,其他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苏校长,你这也会打谜语了吧?”王一然开口调侃道。 苏校长倒是显得轻松自在,显然为自己这个想法很有信心,指了指水杯,解释道:“这便是题目了。你要做什么文章都可以,体裁不限,字数不限,任你发挥便是了。” ------------ 第148章 杯中窥人 包国维一愣,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他的反应倒也快速,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不由得笑了起来,心中对苏麟文赞叹道:“好一招借刀杀人!不过这不清不楚的题目恰恰是我想要的。” 杯子、白纸、慢慢被浸润的白纸,猛然包国维的心中回想起了熟悉的画面。 他想到了他年轻时的偶像韩寒,不过他关注到韩寒并不是因为他作家的身份,而是他赛车手的身份。 包国维小时候最喜欢赛车一类的东西,也经常关注赛车拉力赛,而韩寒的赛车水平是一流的,也正是通过赛车他想到了韩寒作家的身份。 当年韩寒作为一个极度偏科的学生而被视为异类,他自诩才华横溢,熟读二十四史,这事倒是还另说,但是他戏谑的文法确实让上一世的包国维十分着迷。 “我记得他在新概念作文大赛当中获得了一等奖,而那篇文章便叫做杯中窥人!” 当初,韩寒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由于复赛稿件被遗失,主办方专门为其一个人重启复赛,最终也是在一个小教室当中。 评委老师将一团抹布投入一个大水杯当中,便以此为题,创作出了杯中窥人一文,最终斩获了一等奖,这也使得他闻名于八零后作家。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啊!竟然如此想象!”包国维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这份激动差点让他失了神。 “包国维!你怎么了……”王一然低声提醒道。 苏麟文却板着个脸,心中止不住的得意,暗道:“就这题目,我不信你还能写出什么话来!” 包国维点点头,没有回答,而是将沾满墨汁的钢笔拿起来,没有片刻犹豫,也没有过多思考,提笔便写。 有了金手指的加持,他完全不用写,而是抄,将自己记忆之中的杯中窥人完完全全地照搬到眼前的白纸之上。 “我想到的是人性,尤其是劣根性。前人阐之未尽。我有我的看法。”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包国维已经写了有几百字有余,只觉得心力憔悴,但是体内的肾上腺素疯狂地分泌着,让他忘却了所有,甚至于自己身处于团团被人围住的教室里。 “写到这里,那布已经仿佛是个累极的人躺在床上伸懒腰了,撑足了杯子。接触久了,不免展露无遗。” …… “写到这里,布已经吸水吸得欲坠了。” …… 看着全神贯注,混在记者堆里的李耀辉的心都揪起来,他心中暗骂道:“就连题目都不按常理出牌!随便胡扯个东西来,便作为题目了,这个姓苏的老东西可真是个老狐狸。” “耀辉!你说,包国维他能行吗?”李耀辉听这熟悉的声音,猛然回头,打眼一瞧,正是陈弘梁。 他顿时心中又惊又喜,赶忙问道:“你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都办好了!现在就等着包国维的结果了!”陈弘梁压抑着内心的兴奋,说道。 李耀辉的心跳加快了一拍,他也很想看看包国维能不能破局。 “那就好,那就好!我相信包哥儿,他肯定没有问题的,你看他现在全神贯注的模样,肯定是胸有成竹的!”李耀辉自信地说道。 而陈弘梁心情激荡,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依旧是淡定无比,仿佛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因为他早就见识过包国维的实力,仿佛无论多难办到的事情,只要包国维去做,就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此时,记者肩膀上的相机想起来,迸发出火花,李耀辉一见包国维一哆嗦,心中焦急起来。 他立马冲过去将扛着相机的人拦下来,骂道:“你在干什么?!” 这个记者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回答道:“我这不是得拍照嘛!不拍照,那怎么上报纸?” 听罢,李耀辉扯住他的衣角怒声道:“可你没看见,包哥儿正在那做文章吗?本来人都围在这里已经足够打扰他们了,现在你还要搞出一些动静来,不是更影响他吗?” 李耀辉心中虽然着急,但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外泄,毕竟现场还有许多记者呢,若是被发现了,这事就闹大了。 这个记者被李耀辉扯着,顿时不乐意了,冷哼道:“李耀辉,你这是干嘛?!我不是为了报社的利益吗!这可是大新闻啊!"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包哥儿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得分清楚主次啊!”李耀辉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内心的情绪。 这位记者只得点点头,低声回答道:“那我不拍了。可是你也不能让我完全不拍,我会等有好机会才拍的,争取不会打扰到包国维的作答的。” 李耀辉神色这才缓和许多。 “不过……李耀辉……”记者支支吾吾的。 “不过什么……” 记者心中有些怀疑,愣了两秒,最终还是问道:“你说这么一个不清不楚,没有明确要求的题目,我连题都看不懂,包国维他真的能写出什么东西来吗?” 李耀辉思考了一秒,接着他重重地点点头,目光看向场中的包国维,坚定地说道:“嗯!他可以的,我相信包哥儿一定可以做到的!” 苏麟文关注到了记者这边的嘈杂,他将茶水放在嘴边一口一口地抿着,十分悠闲,也十分自信。 “这个包国维,我看你能有什么办法!” 他心神一动,一时之间想到一个特别好玩的主意,心中暗道:“既然你这么能写,便给你加点难度吧!” 苏麟文慢慢地将目光移向了谢爱坤,而谢爱坤的注意力本来就一直在苏校长这边,苏校长这边一看他,他便马上接收到了讯息。 谢爱坤能够做到志诚中学教务处主任的位置,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而他最有心得的本事,便是体会领导意志。 正如此时此刻,他一看苏麟文苏校长的表情和眼神,心中一下子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 第149章 干扰 “嘎吱!” “啷当!” 谢爱坤立马站起身来,推动木质的椅子,粗糙的木头和粗糙的地面发生摩擦,发出怪异的声音,又响又吵,断断续续,剧烈而不稳定的噪音打扰了包国维的思绪,他下意识看向谢爱坤的方向。 目光正对谢爱坤的双眼,那黢黑的且皱巴巴的脸皮立马堆起一脸坏笑。 包国维不是傻子,心中暗骂道:“他们这是想制造噪音来干扰我写作!真特么的阴险啊!” 他恶狠狠地瞪了谢爱坤一眼,但是谢爱坤丝毫没有停下来,轻手轻脚的样子,反而极力制造出更大的声响来。 他朝着王一然和苏麟文的方向微微欠身,用低沉的声音和不低的音量说道:“苏校长,王主编,人有三急啊!我现在想上个厕所,去去就回!” 王一然显示出一脸厌恶的模样,心中暗骂道:“哼!真是懒驴拉磨屎尿多!” 但谢爱坤却完全不顾王一然的不悦,而是把目光移向了苏麟文苏校长。 苏麟文却是心中得意,对谢爱坤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但是表面上却不能流露出来。 苏麟文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慈祥的模样,微微一笑,说道:“谢爱坤,你有三急?只是现在也不是场合啊!你没看见中间坐着个包国维正在写作吗?” “可是你不让我上厕所,你总不能让我拉在裤子里吧?”谢爱坤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这声音说大不大,但说小不小,正要就能传到包国维的耳朵里。 坐在一边的白垣对于谢爱坤这位苏麟文的狗腿子,平日里那就是一百个看不起,于是如今他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他正要出言呵斥,又考虑到现在的场合,便又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而一旁的李凯楠和田世明都在憋笑,这一番场面好生热闹。 “那你先去吧!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做事实在是太不得体了!谢爱坤主任,下不为例啊!”苏麟文佯装严厉的模样,心中却是十分的满意的。 得到了苏麟文的指示之后,谢爱坤立刻笑容满面地离开,他穿着硬硬的皮鞋,皮鞋踩在地上,鞋后跟撞击地面,一下一下的。 谢爱坤故意走得特别用力,而且没有节奏,形成极其嘈杂的噪音。 “哒哒哒……” 又是一连串难听的噪音,不断地冲击着包国维的耳朵,像是一根根锋利的绣花针一般刺痛他的耳膜。 谢爱坤走到门口,还特地回头看了包国维一眼,瞧见他不自在的烦闷的表情。 他的心中充满了快意,心中暗道:“你包国维再厉害又如何?在咱们志诚中学,苏校长就是老大!我让你写不出来东西,你就不能写出来!” 而此时包国维正在场中冥思苦想,虽说依靠金手指的威力,作为文抄公,只是抄而非写,自然要轻松许多。 可是依靠文抄公金手指是一件极其耗费脑力和精力的事情,每次使用完,包国维都会感到精疲力尽,达到几乎要力竭的程度。 所以,在谢爱坤的噪音攻击之下,包国维的专注力下降,这使得他更难操控自己的能力。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包国维的饱满的额头,鬓角已经被黄豆大小的汗珠流下,并慢慢浸湿。 “靠!真累啊!我快要想不起来了!” 包国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候,他的思路被打断,真的很影响情绪,这使得他不得不暂停写作,将目光投向场外。 此时,谢爱坤已经从厕所回来了,他站在场外,看着包国维停止动笔的模样,不禁心中大喜。 他心中暗笑,止不住的得意:“嘿嘿,包国维,你不是能耐么?你不是吴苏城第一小说家吗?继续啊!怎么停止了?”谢爱坤心中得意地想道。 说罢,他又踩着噼里啪啦的皮鞋进场了,再次制造出了不小的声响,让人烦躁,让人郁闷。 激烈的声音打断了包国维的思绪。 “不对啊!我应该是在一瞬间就想到了什么东西,然后顺势写了下来,可是现在我的思绪却是变得混乱,怎么回事?”包国维心中不由得喃喃自语。 而陈弘梁见到故意干扰的谢爱坤,心中充满了愤怒,又瞧见场中的包国维的状态不对,心中更加焦急。 他可是个暴脾气,若不是李耀辉拉着他的话,他直接使出一套轻功来,非要一脚将谢爱坤脖子上的那颗卤蛋踩烂不可。 李耀辉抓住陈弘梁的手臂,避免他情绪激动,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来,他压低声音劝解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反而更有可能影响到包哥儿!” 陈弘梁一听,不由得愣了愣神。 李耀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包哥儿虽说平日里吊儿郎当,但毕竟是一名小说家,武破苍穹你也看过的,是吧?而且后来连载的枪炮、钢铁和病菌,虽说咱俩看不懂,但那可是王一然主编都赞不绝口的文章,甚至在京口都享有盛誉的,这点你应该清楚?” 陈弘梁点了点头,他自然清楚。 “既然你知道,那就要相信包哥儿!就算你去把那个卤蛋揍一顿那又能怎么样?那你觉得这样有效果吗?”李耀辉的语气更加严肃地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肯定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只能相信包哥儿了!”陈弘梁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李耀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但愿吧!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帮助包哥儿!”李耀辉不由得感慨道。 …… 包国维慢慢地去整理自己的思绪,可时间不等人,越拖到后面,反而对自己不利,因为苏麟文总会找出各种理由来刁难你的。 “杯中窥人……杯中窥人……” 而此时包国维却是突然睁开双眼,透过杯子的玻璃,看到背后的人,苏麟文、李凯楠、白垣的脸皮被映在玻璃的投影里。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流划过包国维的脑海,慢慢地,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他心中暗笑道:“看来我已经找到灵感了!” “想难住我?没那么容易!” ------------ 第150章 交稿 于是包国维继续闭上双眼,全力回忆着那一幕幕的情景,接着韩寒那篇杯中窥人被一遍一遍地在脑海当中回溯。 他立马又重新振作起来,而且眼睛亮亮的,他看上去仿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谢爱坤刚坐回到座位上去,见到包国维如此模样,不禁一阵惊讶,一时慌了神。 他心中喃喃道:“咦?怎么可能?我刚刚可是故意将声调提升到了一个高度,按理说他应该听得更清晰才对啊!可是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与此同时,找到灵感的包国维也是发动金手指的威力,全力以赴,不敢耽误一刻的时间,因为灵感随时都会断掉。 所以他不敢怠慢,连忙集中注意力,将只言片语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 他仔细地回忆着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熟悉,很平缓,像是流淌着的河流一样,时而平静,时而奔涌,拥有着捉摸不透的脾气。 包国维拿起笔,那一刻他仿佛如有神助,不再犹豫,将刚刚脑海中的情景,重新描绘在纸张上面。 他写字的动作很慢,很缓慢,一字一句都在脑海中慢镜头播放,但是没写下一个字,他都没有回去再看,再要修改的意思。 看到包国维的速度变慢了,这个过程中,谢爱坤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知道包国维已经卡住了,所以这一次,包国维也将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成为他的玩物,以报前两次见面时候的仇! 想到这里,谢爱坤不由得心中暗爽,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狰狞,只是在周围的相机面前,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表情。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考试开始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而包国维的做的文章也终于要完成了。 在包国维在最后一个字符的时候,其实在脑海中就已经写完了那个词汇,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个词汇牢记于心,然后用已经近乎枯竭的钢笔一笔一划将词汇落在稿纸上。 与此同时,心中得意的谢爱坤开始发挥他的想象力了,他仿佛看到包国维的脑袋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板一样,不停地翻滚、扭曲,就像是他的脑袋一样。 “哈哈!卡住了吧?包国维,我看你也写不出什么屁来!”别看谢爱坤表面镇定,实际上心里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 “谢爱坤!你发什么愣啊你!”看见近乎失神的谢爱坤,坐在他身边的李凯楠出言提醒道。 “啪!” 而与此同时,包国维将笔盖盖上,颇有利刃回鞘的气势。 在场的苏麟文、李凯楠、白垣、谢爱坤和王一然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包国维拍案而起,拿起稿纸,自信地说道:“我写完了!” 苏麟文、李凯楠、谢爱坤、王一然和王一然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内心不由得一颤。 他们的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他真的写出来了?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对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题目?” “这小子……有把握吗?居然这么自信!”王一然心里不禁嘀咕道,他对包国维的实力一直以来都非常有信心的。 可是如今包国维的自信,已经让他看不透,这究竟是自信还是自大了。 而一旁的谢爱坤更是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包国维不过是有空架子的武侠小说家罢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够写出来?而且看他这架势,这是对自己极其自信啊! 包国维一步一步走向苏麟文,将稿纸递给了他。 “你看看我写的这篇文章怎么样?这便是我本次入学考试的结果了,还请各位校领导点评!”包国维一脸淡然地说道。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后面不敢说话的记者一时之间一拥而上,将众人团团围住。 “咔嚓!” 巨大的相机亮起刺眼的光芒,其他的记者便拿起笔记本要记录下现在的场景和对话了,这都是新闻最原始的素材啊! 苏麟文不禁皱起眉头,他半信半疑地接过稿纸,而其他人都将目光移到这张布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稿纸。 几乎所有人都第一印象都是震惊,因为这简直不像是现场创作出来的,反而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描红描出来的,一字未改,一字不动,行云流水,字迹秀丽,流畅到令人居然有一种身心愉悦的感觉。 谢爱坤见此,心中颇为不满,他着实没有想到包国维还真的能够写出来,而且写得那么快,那么流畅,那么胸有成竹。 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便气急败坏地说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现场创作的!现场创作出来的文章怎么可能一字未改,就连错别字都没有见到,这合理吗?这分明是提前背稿的!” 包国维微微一笑,不缓不慢地反驳道:“这题目是苏校长现场出的,事先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我若是要背稿也得事先预知考试题目不是?难道……” 他的目光慢慢的从谢爱坤身上移到了苏校长的身上,似笑非笑的,“难道你觉得苏校长徇私舞弊,在考试之前故意给他投了题目?” “你……”谢爱坤气急败坏,被包国维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反驳。 而那些记者便是听风便是雨,于是也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了苏校长,甚至那巨大的相机也对准了苏校长的金丝眼镜。 毕竟这一次的题目实在有些古怪,包国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写出来。 而且一字未改,难免会有提前背稿的嫌疑,因此苏校长会将题目泄露出去,这让其他人不免有所怀疑。 “可恶!真是个冒失的家伙!” 苏校长心中也是大吃一惊,心中暗骂谢爱坤说话实在过于愚蠢,自己这里连文章都还没有看,他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实在是太过于冒失了。 “好了,谢主任,既然包国维已经将文章写出来了,那剩下便是评判了,这毕竟是一场考试……”苏麟文开口说道。 谢爱坤听罢,便将脑袋缩了回去。 ------------ 第151章 评判 一直在旁边的王一然见局势稳定,开口道:“既然包国维文章都已经做出来了,那现在的工作便是现场评判了吧?” 苏麟文点点头,虽说包国维写得足够流畅可是内容却还没有细看,怕也只是随便抄来的东西,根本文不对题也是有可能的。 “那行!既然田世明、李凯楠、白垣,还有谢爱坤主任,这几位大家都在这,那便现场评判便是了。” “不行!”一直藏在人群中的李耀辉大声呵斥,表示自己的不满。 “怎么不行?” 李耀辉仰起头来,让他们足以看清楚自己的脸,他大声解释道:“刚才谢爱坤谢主任那架势明显就是和包国维过不去,难保他不会暗地里穿小鞋!” 现场的谢爱坤听罢,顿时怒火冲顶,恨不得上前去给李耀辉两巴掌。 “你在胡说什么?你空口无凭,怎么能随意污人清白!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谢爱坤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李耀辉不屑地说道:“你刚才污蔑包国维是提前知道了题目,不也只是怀疑而已,难道不是空口无凭吗?” 苏麟文和王一然对视了一眼,他们也觉得李耀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李耀辉说的是事实。 “如果不能够公平公正地评判包国维的文章,那么他们也不能够保证自己的学生会不会在考场上耍阴招,那么这个责任你们担当不起啊!”李耀辉继续抨击道。 “好了!”苏麟文开口道:"我觉得大家还是把精力放在这场考试上吧,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去处理好了!" “校长......”谢爱坤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苏麟文给打断了。 苏麟文摆手制止了他,“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就不必参加试卷的判定了。” 苏麟文的态度强硬无比,谢爱坤再想要反驳也不得不退下。 而这个时候,李耀辉的目光又移到了包国维的身上,说道:“包国维,这份文章既然已经完成了,那就让大家来评定吧!” “当然,当然!” 那些记者一拥而上,谁都想看看这张稿纸上写了什么。 包国维的文章被依次送到苏麟文、李凯楠、白垣、田世明的手中,其中作为志诚中学文学教授的田世明率先拿起了包国维的文章。 当他看到稿子的第一页时,整个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的眉头紧锁,黑框眼镜之下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上的稿纸,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直没有好脸色的白垣见此,也是凑了过来,毕竟他是知道田世明的专业实力的,能够让田世明露出这种表情的文章并不多。 而白垣细细阅读之后,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有些捉摸不透,他们拿起包国维的稿纸仔细阅读起来。 一时间,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安静到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得清楚。 而谢爱坤则是一脸阴沉地盯着包国维。 但是包国维却不缓不慢,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莫名有一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滋味。 而田世明也同样是一副凝重的模样,看上去就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一般。 半晌后,田世明终于抬起头来,将手中的文章递给了苏麟文,沉声道:“好啊!这篇文章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什么?”对于田世明的赞扬,谢爱坤简直不敢相信,毕竟田世明作为文学博士,对于文章的要求那可是一等一高,想要得到他的认可,那绝对是不容易的。 “怎么可能?” 谢爱坤、白垣等人皆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田世明手上的文章,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都是文学界的佼佼者,在文学上研究数年,自认为眼力极高。 但这篇文章写得实在是深刻! 他们自诩在文字方面的造诣已经很高了,可是和包国维的文字一比较,简直差远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篇文章写的内容简直是天衣无缝,几乎完美! 如此完美的文章,他们竟然没有任何发现! 这个结论,简直让他们震惊不已! 包国维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勾勒起了一抹微笑,“你们也不必太惊讶,这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特别是那些记者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上前想要一睹真容,这份能让田世明都感到震惊的稿子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想到的是人性,尤其是劣根性。前人前辈阐之未尽。我有我的看法。” …… 众人看着稿纸上的文章,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个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包国维,心中都充满了惊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作者会将人性剖析得如此透彻! 而这篇文章的创作者更是如此,将所有的道理都给分析了出来,让众人茅塞顿开。 这是一份绝佳的文章啊! 众人皆是按捺不住了,那些记者有相机地拿出相机来对准稿纸拍照,努力将每一个字都照下来,而其他的人拿笔的便用笔现场抄录。 “啪!” 田世明用力地拍着桌子,愤慨道:“包国维,你的文章实在是太好了!” 田世明,让谢爱坤不禁冷哼道:“田老师,虽说你是文学博士,可是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也不是一个人就说的算的。” “我想您还是先看完了多看几遍这样的文章再说吧,那我来说,这篇文章确实很精彩,但是却没有达到让我满意的水准。而且......” “而且什么?” 谢爱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世明打断了。 田世明冷冷地盯着谢爱坤,沉声问道。 “你什么大学毕业?我什么大学毕业?你什么学术学位?我什么学术学位?” 谢爱坤心中燃起一团怒火,这四个问句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 他堂堂一个文学院硕士研究生,居然被人说成是文盲? 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而在他说完之后,周围那些文化界的大佬都是皱起了眉头,特别是苏麟文苏校长,毕竟明眼人都晓得谢爱坤代表的是他苏麟文。 ------------ 第152章 投票 谢爱坤如此之举,被田世明直接讽刺,自然也是打他苏麟文的脸皮了。 “谢主任啊!既然你没有评判的资格,那便不要发表看法了。”苏麟文语气严肃地说道。 作为自己的老大的苏麟文都发话了,那么谢爱坤听罢,不敢再说话了,又像是乌龟一样把脑袋缩了回去。 “田教授,这篇文章说说你的看法吧!”接着,苏麟文的面色柔和起来,这当中就只有他的评判文章是最有资格的。 “这篇文章说的是当下世道的一个现象,那就是人性。” 田世明说着,目光直接越过了白垣,看向了王一然,继续说道:“王一然,你说这篇文章是否是一种现象呢?” 王一然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但是我还想听听白垣校长的看法。” “其实我看出了这篇文章的缺陷。” “缺陷?” 苏麟文、谢爱坤、王一然、李凯楠都是疑惑地看向了白垣。 白垣点了点头,接着上面的话头说道:“我们在文化界混迹了多年,也曾经看过很多大腕作品,可是他们的作品都带着一股傲慢的姿态。”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环顾在场的众人。 “而这篇文章的作者包国维却恰恰相反,他用谦虚谨慎的态度来对待这个现象,这是他的独特风格,也是我喜欢的一种文章。” 众人听到白垣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记者们更加奋笔疾书,将白垣所说的话全都一一记下。 确实,这篇文章给人一种谦逊谨慎的感觉,但是又有一丝的霸气,这是他们所喜欢的作风。 “但是,我也发现了一点,这篇文章的作者似乎对这个社会的现状抱有偏见,而这也是我认为他写这篇文章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篇文章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我以前所不懂的,这让我对他产生了怀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伪装出来的谦虚和谨慎,就是为了掩饰自身的狂妄!” “白校长果然厉害啊!” “是啊!白校长说的没错,这篇文章确实有着自身的优点,可以说是一个人类社会的阐释!” …… “白校长这话夸得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吧?”苏麟文的话打断了现场有些热烈的气氛。 “苏校长,你什么意思?” “我倒是觉得这篇文章倒是有一些缺陷,让我觉得不是很喜欢。”苏麟文不缓不慢地回答。 “比如说,他没有将人性和社会观念给阐述清楚,反而是将社会现状给阐述得非常明白,甚至将这些现象都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而这些现象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苏麟文一番话,立马引来了众人的附和声。 苏麟文见状,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次自己算是没有输掉,不管是谁,只要是写文章的人,都会犯错,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就不信自己的话没有效果! “我不知道这位作者是哪里来的底气,居然敢将自己的看法拿到台面上来讨论,难道就不怕被人嘲笑吗?” “这样的作者,我倒是觉得不适合写这样的作品,毕竟这样的作品只会让人感觉到他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没有任何的内涵。” ...... 谢爱坤和李凯楠的眼神交流了一瞬间,两人便立即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坚决站在苏麟文这边! 谢爱坤是苏麟文这一头,那肯定没错,而李凯楠作为副校长,虽然他一直来说都是保持中立,但是关键时刻,正校长肯定要比副校长的职权更大的。 “既然如此,大家都有不同的看法,我们便来投票吧!在场有五位有资格评判的人,我剑桥大学教育学博士头衔,算得上一个。” “其次是田世明教授,文学博士。李凯楠副校长,也是教育学的博士。白垣副校长,牛津大学教育学的博士。王一然,吴苏报社的主编,那也算是一位。” “那么一共就有五个人,一人一票,若是超过三票,便算作包国维今日的考试通过,大家意下如何?” “没问题!就这样办吧,看起来也是公平的,能让我们来给这篇文章定档打分,这个学生还真的是有大面子了!” 白垣和李凯楠并不作为风暴的中心,自然没有考虑那么多,纷纷表示赞成,这样公平,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王主编,你呢?”苏麟文的话语让王一然脸色有些难看。 他心里暗自寻思:“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苏麟文肯定会反对,而白垣是和苏麟文对着干的,估计会站在我们这边,田世明刚才的态度来看也会站在我们这边,那么就剩下一个李凯楠了,那倒也是不足为怪了,毕竟支持的人就有三个人了。” 王一然在心中寻思着,一时之间有了几分把握。 “苏校长,我也同意。” 王一然的表态,让白垣的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 “既然如此,我便先来发表我的看法,这篇杯中窥人的文章虽好,但漏洞颇多,整篇文章透露出一种傲慢和偏见,对当下社会的问题没有很好的进行剖析。所以我的看法是这篇文章不通过考核!” 苏校长的评判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但是对于文章的作者包国维来说,却是并不意外,他知道若不是他把这些记者找来,把事情闹大,或许他连现在的机会都得不到,就被直接淘汰了。 “王主编,你的看法呢?”苏校长问道。 接着记者肩膀上的相机便对准了苏麟文旁边的王一然,他稍微措辞,便开口说道:“我和苏麟文校长的看法想法,我倒是觉得这篇杯中窥人写得非常有深意,不仅仅针砭时弊,更是有理有据,很符合当今社会的现状。” “不过,苏校长你刚才的评价也不能完全说是偏见。但是实在是太过于严苛了,对于一名还在志诚中学上学的学生来说。所以我的看法是,这篇文章能够通过考核!” 如今,苏麟文选择反对,而王一然选择支持,票数上是一比一。 ------------ 第153章 白垣的决定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以及两台相机都对准了下一位的田世明,作为文学博士。 不论是西方文学还是国学都有很深的研究,他本身也在各大杂志上发表过杂文,所以他的意见对于本次考试的评判来说,极为重要。 包国维紧盯着田世明,他褶皱的脸皮看不出任何表情来,这让他本来自信的内心有些心慌。 “田世明看起来并不像与苏麟文同流合污的人物,不然以他文学博士的头衔,也不至于才是个文学讲师而已。何况,他方才表达了对我这篇文章的赞同,想必他是会支持我的。” 包国维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他此刻也不敢笑,脑中像是绷着一根弦。 田世明很不喜欢面对镜头的感觉,特别是这些年轻的记者似乎从来不会给场中的人一点空间,这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额……我同意包国维这篇文章通过考核。” 田世明简短的话语一时让众人没有反应过来,这么简短,就这把话说完了? “您能够多说一点吗?说一说您为什么认可杯中窥人这篇文章?”一位拿着钢笔在纸上记录的女记者提问道。 “额……其实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再多的也便说不出来什么了。” “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觉得我是之前不了解包国维的作品,所以对他的看法有些偏见吗?其实第一次阅读的时候,我就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这篇文章,发现其中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但是瑕不掩瑜,所以才同意通过这份考核。” 包国维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不禁开始猜测着田世明这番话背后隐藏的深意。 “确实能够在这样的年纪写出这样有深度的文章,真的是让人十分佩服啊!”李耀辉冷不丁地提醒道。 本来李耀辉没怎么读过书,又怎么会看得懂这篇文章呢?他这一起哄,其他人也是纷纷忍不住发表自己的看法,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以极其微小的讨论声的形式响起。 那些本该 “这篇文章的质量很高。” “嗯,是的。” “这样的文章,我也同意。 “我也是。” “我也是。反正比起来我们报社好多征用的稿件都要好了。” ...... 记者们这一群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虽然对这篇文章抱着怀疑,但是在看到田世明同意后,便也纷纷表示了赞同。 而在一旁的王一然见此,感到十分满意,毕竟虽不是他指示他们这么说的,但是若是能够帮助包国维,那么人情便是他的了。 毕竟包国维的武破苍穹在他们吴苏报社目前可是头号刊物,得罪了这位金主,那他们报社可不好过啊! 如今田世明和王一然都认同包国维这篇文章,而只有苏麟文苏校长一人反对,那么接下来的白垣和李凯楠的决定就非常重要了。 李凯楠咳嗽一声,他的目光四处漂移,他虽是教育学博士,但其实他对国学的研究要深刻得多。 其中儒学当中的中庸之道,便是他一直恪守的准则,这也是他能在志诚中学副校长这个位置上坐得那么稳的原因。 “额……我倒是觉得包国维这篇文章写得很不错的,如果按照包国维这个年纪来看是如此,可是……哈哈到底还是不合我的胃口啊!” 李凯楠将他的这一票投给了包国维的对立面,记者们有些骚动,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位记录女记者在回过神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田世明教授刚才对于包国维这篇杯中窥人赞不绝口,那李凯楠校长您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这......哈哈”李凯楠犹豫了片刻,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啊。” “难道您觉得这篇文章写得不好吗?可是它确实是很有水平,如果我是您的话,一定会同意的!”一听李凯楠反对,一直在旁边的陈弘梁心急了。 而记者见李凯楠有些迟疑,也是急忙追问。 “这个......” 李凯楠看着这位女记者,心中不禁暗骂,“这个小丫头,你怎么老揪着我不放?你这样会让我很尴尬的,而且你说的这个问题......确实是让我很难回答啊!我只不过想保持中立,把最后的决定权甩给白垣罢了。” 但是表面上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 “呵呵,这位小姑娘,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解释一下,不过我怕我说的有些偏激,让你们失望。” 李凯楠苦笑着,看向一旁的苏麟文苏校长,他希望苏麟文能够站出来帮助自己,不过苏麟文却是一脸的淡然。 “可恶!我这么做本来便是帮他的,他倒是不准备开口帮我说话了!”李凯楠心里愤慨地嘟囔道。 苏麟文这幅样子让李凯楠很是郁闷。 李凯楠本以为他会替自己解围,却不料苏麟文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爽,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回答那位女记者的问题。 “哈哈,虽说这篇文章确实是有点深度。但是浮于表面了,而且并非只有西方的文化才是主流,当下之时代,国学同样具有生命力,而这篇文章通篇都在谈西方,未免太过于偏激了。这是我所不认同的。” 李凯楠叽里咕噜说一大堆,倒是能够自圆其说,他自己都佩服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卓越的口才。 拿笔的记者们听后纷纷将内容都记下来,相机也随着笔头的滑动,而发出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响,接下来也便没有人再提问了,反而将目光移向了最后一位的白垣。 现在李凯楠副校长和苏麟文校长都选择了反对包国维复学,而王一然主编和田世明教授选择了支持包国维复学,票数上是二比二打平。 那么拥有最后一票的白垣副校长便掌握着包国维的去留了。 王一然心中不由得有些窃喜,心中暗笑道:“白垣和苏麟文不和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白垣肯定会为了对付苏麟文,故意将票给包国维,支持包国维复学地。这次啊……包国维,你是真的稳了!” ------------ 第154章 救场的来了 期待的目光像是一束束激光灯一样对准了站在边缘的白垣。 而白垣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倒是不缓不慢,他平日里放荡不羁习惯了,一直和校长苏麟文的沉稳风格格格不入,但是如今到了这个场面,他显得十分冷静和沉稳。 “白垣副校长,您觉得包国维这篇杯中窥人的文章能否通过本次考核呢?”其中一位记者见状急忙询问道。 白垣闻言笑了笑,他看了一眼王一然主编,又看了一眼苏麟文,脸上露出了玩味,淡淡道:“这个嘛......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我觉得这并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白垣的回答让众人不由得咋舌,而只有一个人面不改色,那便是苏麟文,他已经预料到白垣的回答了。 “那您的意思是您并不觉得包国维这篇文章能够考核吗?” 白垣叹了一口气,故作一副遗憾的表情,解释道:“确实是这样的。” “那您能不能透露一下原因呢?”记者们一时之间就炸开了锅,他的决定几乎决定了包国维的结局,他不由得往前凑了凑,纷纷问道。 “这个嘛......”白垣故作思索了一番,而后才道:“方才李凯楠校长都已经说过来,我便不再多说了,我和他倒是一样的看法。” 听到白垣的回答之后,陈弘梁和李耀辉都忍不住, “你……你到底收了苏麟……”陈弘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包国维打断了,李耀辉也赶紧拦住他。 包国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苏麟文突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他那边表情好像在说。 “你看吧!我说让你入不了学,那就入不了学,你能有什么办法?” 陈弘梁冷静下来,低声和李耀辉骂道:“这个白垣怎么回事,他不是和苏麟文是死对头吗?为什么现在反过来还支持他!” 众人看着场中央愣在原地,默不作声的包国维,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那就是说,咱们吴苏报社的第一作家包国维,连志诚中学的入学考试都进不去?”那位女记者低声的嘀咕打破了这份沉默。 “啊?” 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作者一时之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碰到了大新闻,但随即相机咔嚓咔嚓地响起,而拿笔的记者也在疯狂将这一切细节都记下来。 “包国维,很可惜,你这篇文章不合格。”苏麟文缓缓说道,仿佛下了判决书一般,语气冰冷而锋利,锋利像是一把利刃。 “苏校长,我想我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吧?你……或者是,这真的是合理的吗?”包国维抬起头来,眼神坚毅而执着。 苏麟文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走吧!志诚中学是有规矩的,规矩便是规矩,规矩制定出来就是要用来遵守的。之前我和你说过,入学考试不合格,便不能让你重新复学!” 包国维没有离开,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苏麟文,而苏麟文也毫无惧色,他就是要看看包国维能够倔强到什么时候。 “等等!” 一道沧桑而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如今的局面,众人们顿时不明觉厉,纷纷回过头来瞧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包国维也跟着看过去。 此刻的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像是被扯出来,用油盐酱醋浸泡腌渍过再野蛮地塞回腹腔,他感觉各种复杂的酸楚在他的体内摇晃。 他是一张陌生的脸,是一张包国维从未见过的脸,但是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自己认识这个人。 那人身穿一袭陈旧的长衫,带着一副窄小的黑框眼镜,身体像竹竿一样细长笔直,看起来就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对于他的形象,包国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酒店外的孔秀才。 那人径直走到包国维身旁,露出惊喜的表情,也不管身边挤着那么多人,开口问道:“你就是包国维吗?” “我是包国维,你是……”包国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是郁玉涛啊!” 包国维的瞳孔缩小到极点,他怎么也没想到和自己通信几月之久的笔友,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出现在自己面前。 “郁玉涛?不对,郁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包国维忍不住问道。 之前他们在信件上都是以朋友相称,他今日得见郁玉涛,一见他起码比自己要大上一轮了,便忍不住改口了。 郁玉涛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掩盖住了,他微微咳嗽了两声,才道:“我是特意来帮你的,你先别问那么多!先将眼下的局势解决了先。” 与此同时,被挡在后面的王一然听到郁玉涛的名字,顿时不禁虎躯一震,他不由地上前问道:“你是……郁玉涛?京口的郁玉涛大师?” 郁玉涛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这......” 王一然看向包国维,他知道包国维在吴苏报社里工作,提供稿件,也是小有名气,但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认识郁玉涛啊! “王主任,我也不知道郁大哥是谁,我之前从未见过他,我只是在信件上有过交流,做过一段时间的笔友?没想到今天真的见到活的了。” 包国维苦涩地笑了笑,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依然难以遮掩他的帅气。 “笔友?” 郁玉涛点点头,抢过话头,回答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好久不见啊!小王,我听说你现在当了报社的主编,真是有不错的发展。” 王一然的语气立马恭敬起来,走上去伸出手来,握住了郁玉涛的衣袖,“郁玉涛大师若是没有您当年的栽培,怎能会有我的今天啊!” 王一然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完全愣在原地。 从年纪上看,郁玉涛和王一然的年纪相仿,甚至王一然因为工作劳累的缘故,看起来还要比他更老一些。 而就是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穿着旧长衫的中年,曾经还栽培过吴苏报社的主编王一然? ------------ 第155章 背景雄厚的郁玉涛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包国维更是一阵眩晕,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曾经信任的笔友,竟然会是这么一号人物。 “你……你是郁玉涛,京口郁家的少爷,京口第一文学才子,郁玉涛!” 谢爱坤和田世明率先反应过来了,特别是谢爱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失声叹息道。 对于郁玉涛是包国维的笔友,其实包国维的内心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震惊,他震惊的是郁玉涛的身份。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民国其实并没有郁玉涛这号人物,至少不是特别有名的存在,而看到周围人的反应。 似乎郁玉涛是个大人物,不仅在文学造诣方面,指点过吴苏报社的王一然,而他背后的郁家同样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他的目光落在郁玉涛身上,眼睛里的神采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不管是从郁玉涛刚刚所展示出来的能力,还是在他们的谈话中,包国维已经猜测出郁玉涛背后的关系背景恐怕不比郭家要差。 “呵呵,王主编,你还是这么风趣,之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也不必再提。你还记得我,我很高兴,但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好,我马上联系人给我们订一桌,咱们和包兄弟一起,随后好好地聊一聊。”王一然连忙掏出电话来。 这时,郁玉涛却阻止了王一然的行动,道:“不急,我还要再和苏麟文谈一谈,不能耽误时间了。” “苏校长。” 见郁玉涛叫自己,苏麟文心中多了几分不祥的预感,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郁玉涛和包国维关系不浅。 “郁大师,你不是在京口吗?咱们这是吴苏的志诚中学。” 郁玉涛朗声笑道:“咱也不必说那么多的客套话,想必苏校长也应该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吧?” “我猜到了,但我并没有打算答应。”苏麟文默然地看着郁玉涛和包国维,一脸淡定地说道。 郁玉涛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料到苏麟文如此不给面子。 “苏校长,你应该知道是此行的目的便是只有这一件事,在京口,至少还没有我想办但是不能办到的事情。”郁玉涛冷静地说道。 苏麟文沉默良久,终究缓缓开口。 “郁玉涛郁大师,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京口。而这里是吴苏,是志诚中学。若是您强行要求,让包国维入学,如此之随便的话?那我们的志诚中学的脸往哪里搁?以后学校的威信岂不是沦为了儿戏。” 苏麟文说得很含蓄,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郁玉涛要办这件事情,但你要想清楚,你能够做得到吗? 在场的记者虽然对包国维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是看到他竟然亲昵地和郁大师握手,心里还是暗自佩服。 若是能够依靠录取包国维,而能和京口的传奇人物攀上关系,对整个学校都是有莫大的好处的,但是苏麟文的态度却让在场的记者和领导心里都有了一层阴影。 沉默片刻,但是郁玉涛的脸上却并未露出苏麟文想要的表情,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苏校长,您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此行目的是来当评委的。” 郁玉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评委?”在场的人都觉得摸不着头脑。 “没错。难道你觉得本次文学考试,我郁玉涛不能做一个评委,拥有一票的权利?你王一然可以,我郁玉涛就不行?” 郁玉涛瞥了一眼一旁的王一然,微笑道。 在场的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这位郁大师可是在京口十分著名的文学家和评论家,在京口晚报上,他可是头牌作家,他的评审,自然是有资格的。 “郁玉涛是京口的著名文学家,若是郁大师愿意屈尊降贵做评委,自然是没问题的,我想这应该也是志诚中学的荣幸吧。” 王一然见郁玉涛有心帮助包国维,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他能够看得出来包国维和郁玉涛的关系不浅,郁玉涛是非要帮助他不可了。 而郁玉涛的身份摆在那里,王一然自然不敢再坚持了,而且他心里也有些期待。 毕竟能够得到郁玉涛这样的文学界大牛,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得到的。 “苏校长,那你同意吗?还是说……你并不觉得我拥有这个资格?” 郁玉涛的声音沙哑低沉,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屏息听着他的话,而郁玉涛话音刚落,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了苏麟文的身上。 面对郁玉涛近乎威胁似的话语,苏麟文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渴,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当然不希望郁玉涛做这个评委,因为他必然会支持包国维通过考核的,但是这个评委却不能轻易拒绝,甚至从利弊的角度来看,他几乎不能选择拒绝。 而且郁玉涛的这句话可不仅仅只是针对苏麟文一个人,其实李凯楠、田世明和白垣等人也在看着他,想看他怎么选择。 “我......我同意。既然郁大师愿意,以你在文坛当中的地位,这种级别的文学评判,自然是没问题的。” 最终,苏麟文艰难地说道,在众人的瞩目中。 陈弘梁和李耀辉露出惊喜的神色和表情,包国维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他们,而他们也在看着他,两人的眼眸中都充满了鼓励的神色。 众人瞬间有些骚动起来,方才还已经被判定出局的包国维,而如今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那好。”说罢,郁玉涛也毫不客气,直接拿起包国维的稿纸,在众人的目光下快速地阅读起来。 读到一半,郁玉涛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嘴里嘟囔道:“杯中窥人……杯中窥人……” 约莫十分钟的时间,郁玉涛读罢,心中感慨,不住地赞叹道:“妙啊!妙啊!这可真是一篇好文章啊!” “郁大师......”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田世明紧张地喊道。 ------------ 第156章 又来一位? “哦!田世明教授,你别紧张。你们志诚中学虽然在京口是一流学府,但是在京口却是小字辈,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学校的文学作品在评审团那里肯定是不及格的,这点你应该明白吧?” 郁玉涛笑眯眯地说道。 这话说得颇为豪横和霸气,完全没有把志诚中学放在眼里,这话虽说是对着田世明说的,但实际上确实在打整个志诚中学的脸,特别是作为校长的苏麟文。 苏麟文顿时感到一阵尴尬。 “田世明教授,你对这篇文章怎么看?”郁玉涛开口问道。 “我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很深刻很有新意,虽说有些稚嫩,但是瑕不掩瑜。” 郁玉涛点点头,顺势接过话头,“田世明教授是留洋回来的文学博士,见解肯定是要更深一些的,而我的看法和你一样,我也觉得包国维这篇文章写得极其巧妙!” 这话说得,就仿佛包国维已经成功了一般。 而苏麟文脸色涨红,有些无地自容,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而谢爱坤的脸色却变得愈加难看了,他看到苏麟文苏校长目前的处境不对,他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不利了。 苏麟文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郁玉涛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是再说些什么,就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而在最角落,和苏麟文穿一条裤子的谢爱坤,狠狠地瞪了郁玉涛和包国维一眼,但他只能咬牙切齿地忍耐着,不发一言。 郁玉涛这才将目光转向苏麟文。 “苏校长,你怎么看?现在的票数是三比三吧?王一然主编、田世明教授和我都认为包国维这篇文章能够通过考核。” 苏麟文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郁玉涛会在这种情况下,将这个难题丢给自己,让他无法回答。 “郁大师,我......”苏麟文的语气变得有些颤抖,他看了看郁玉涛,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心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我认为这篇文章的确是一篇不错的文章,只不过,我们志诚中学还有很多优秀的学生。” 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郁玉涛却是不屑地笑了笑,“苏校长,我可不管什么优秀的学生,我就看好这一篇。再者说了,能够在志诚中学里头找出能比这篇还要优秀的文章,实在不多吧?” 这话听得苏麟文的脸色一僵。 郁玉涛见自己话说得有效,便继续说道:“我想志诚中学肯定每一个人都需要学习国学的,若是苏校长能够在全校找出三位能够写得比这篇文章还要好的,我倒是觉得包国维跨不进志诚中学的门槛,那就合理了。” 郁玉涛的话说得非常漂亮,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而此时的苏麟文已经被郁玉涛的话逼入了死胡同,而郁玉涛的目的也达到了。 在场的众人看向苏麟文的目光都带着些许的异彩,苏麟文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地难看了。 “看来郁玉涛是要死保这个包国维了!” 最终,沉默半晌,面对着许多双眼睛和巨大的相机的凝视,他在心中权衡利弊,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可是目前的票数是三比三正好打平,这也不能算作是包国维考核通过吧?” 苏麟文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沧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那若是加上我呢?” 众人朝着门外看去,只见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身着长衫中年男子正走来,满脸横肉,身材臃肿,一双小眼睛在眼镜后面显得更小了。 虽许久没有见到,但包国维一眼辨认出来他,这不是原大帅身边的吴季青,吴师爷吗? 人群很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道来,让他通过。 “苏校长啊!别来无恙啊!”吴季青将手抬起来,苏麟文见状正要伸手握手,但他却又立马把手缩了回去。 只剩下苏麟文的手愣在空中,显得异常尴尬,但是苏校长哈哈两声,将手又收了回来。 “吴季青吴师爷,你不在原大帅府上为原大帅出谋划策,怎么有闲工夫到志诚中学来了?” 苏麟文的语气毫不客气,显然方才那一不尊重的举动已经激怒他了。 “苏校长,我所做的事情自然都是代表着原大帅,所以这是原大帅交代下来的事情,我哪敢怠慢?”吴季青回答道。 “至于我来志诚中学,也是想来凑一凑入学考试的热闹!” 吴季青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苏麟文也没办法,只得点点头,但是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 “你?”苏麟文的语气里充满了疑问,想要开口问,却到底没有说出口。 在场的人都是一头雾水,要知道吴师爷虽然贵为原大帅身边的头号军师,但是文学功底却是不敢恭维。 他能做到这个位置,或许有智谋的缘故,或许有与原大帅是同乡的缘故,但绝对不是看重吴季青的才学。 因为他虽长得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但实际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 苏麟文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他用余光瞥向包国维,而包国维却不缓不慢,一脸淡然,这让他极为恼火。 “今天还真是踢到了铁板了!先来一个郁玉涛,后来一个吴季青,一个背后的京口郁家,一个背后说原平旭。包国维这小子,还真的有底牌啊!难怪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 苏麟文忍住气,在心中喃喃自语道。 别看苏麟文表面镇定,实际上内心早已气急败坏了。 “吴季青?你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这里可是志诚中学而不是原大帅府!” 谢爱坤见又来个装模作样的师爷,看样子也是来袒护包国维的,实在气不过来,便开口反驳。 “如今在场这几位,哪一位不是在文学上有造诣的人物。苏校长、白校长、李校长都是海外留洋回来的教育学博士,田世明教授更不必说了,那是正儿八经的文学博士!” “还有郁大师,那可是京口的文学大家!王主编是吴苏报社的首席编辑,这些人物怎么能是你一介土秀才能够比得到!” ------------ 第157章 通过 谢爱坤此言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各有各的心思,而一向保持中立和中庸之道的李凯楠也忍不住在背后扯了扯他的衣角。 “谢主任,在他面前可不能说这话……”李凯楠在谢爱坤的耳边低声提醒道。 谢爱坤一听是李凯楠的声音,顿时有些慌了神,因为李凯楠向来是沉稳为著称,如今却被一个土秀才吓到,实在反常。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吴苏城敢硬钢原平旭身边的师爷吴季青的人,确实不多了。 “呵呵。你是志诚中学的人吧?连你们苏校长都得对我客气点,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面对这么多的相机和笔杆子,吴季青丝毫没有给谢爱坤留面子。 “呵!谢卤蛋这次算是碰到硬茬了,吴季青向来是最讨厌别人看轻他的学识。用他的话说就是,你有学识那又怎么样?你能当上原大帅的师爷吗?” 包国维心中窃喜地自言自语,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谢爱坤被骂得一阵无地自容,脸色一片惨白,但是却又偏偏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因为他看向苏麟文苏校长,多年的察言观色让他知道,这个人就算是苏麟文苏校长也不敢轻易得罪。 毕竟这话是事实,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吴季青,但他们都知道原大帅身边有个华副官,还有个吴师爷。 “吴师爷,我……”谢爱坤显然已经慌了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吴季青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而是径直朝着他走来,肉嘟嘟的手掌冷冰冰地拍在谢爱坤的大光头上,而谢爱坤却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这里是志诚中学,还是原大帅府,只要你还在吴苏城,就要按照原大帅的规矩来。” 吴季青看了苏麟文一眼,而苏麟文则微微颔首。 谢爱坤心里疯狂地暗骂着,但眼神上躲避开吴季青的目光。 吴季青的无神的眼睛此刻却冒着精光,他现在就想一条村里最有威望的那家拴着的土狗一般,其他人家见到却不敢打,任凭他随意犬吠。 感受着谢爱坤颤抖的身体,吴季青很满意,他很满意自己的威望。 吴季青转身走到包国维面前,表情柔和起来,“包兄弟,别来无恙啊!” “是啊!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那还是在城东戏园子,这是我们第二次正式见面了。其实本该有很多机会,只是我每次去原大帅府上,您日理万机,实在是没工夫见我。” “那你这意思是在怪罪我咯?”吴季青打趣道。 “哈哈。哪里哪里,我怎么敢啊?”二人会心一笑,仿佛忘记了现在是什么场合。 两人好像丝毫没有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这让苏麟文极为恼火。 “不说那么多了。还是先把眼前之事处理掉吧!我想你也真是的,若是你求求我,朝我低低头,或许我就会早来帮你了,又何必拖到现在。” 后半句吴季青特意将声音压低了些。 他这句话说完,苏麟文的脸色顿时涨红起来。 他是苏麟文,他是剑桥大学留洋来的教育学博士,更是志诚中学的校长,在吴苏城是数一数二的权势人物,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 虽说就算是原平旭原大帅来了,那也得敬他三分,何况一个师爷而已。 而他身边的谢爱坤更是愤怒不堪,可是这里已经没有他说话的空间了。 但苏麟文到底没有下逐客令,毕竟凡是和军队势力有关系的事情都只能慎而再慎,并且退让回避是一贯的解决方法。 “吴师爷,难道你想来做个评委?” 吴季青点点头,道:“当然。我吴季青平时在原大帅府上,闲来无事,最爱读书写字,自诩也能跟你们一样!” “哈哈。那是自然。”苏麟文陪笑道。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若是做评委的话,第一个支持的便是包国维!”吴季青肆无忌惮地大笑道。 他连文章都没有看,便说要投给包国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来给包国维撑场面的。 谢爱坤惊惧,他自然知道原平旭的势力,但没想到他的一个师爷也有这般影响力。 “他在笔杆子和相机团团围住的情况下,还敢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大胆了吧?”谢爱坤心中有些狐疑。 可是他观察周围的记者们,没有人动笔记录,相机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吴季青师爷饱读诗书,又爱收藏字画,自然是有资格的……诶!我听说,吴师爷收藏了郑板桥的《竹石图》,我最近倒是想一睹真容啊!” 吴季青一愣,心中暗道:“啥意思?跟我谈条件,敲诈勒索我,是吧?”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 “哈哈,我觉得吧,你们苏校长的水平也不错,就是性格太倔强了,不够圆滑。我觉得他应该改一改脾气。” 吴季青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哗然,不禁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您这话说得中肯,可我却要为自己辩解,若不是固执的话,怎能创新,又怎么培养治国经邦的新式人才?” 苏麟文为自己辩解。 吴季青的目光转移到苏麟文身上。 苏麟文却不慌不忙,毕竟他自己已经做出了退让,总不能让自己空手而归吧? 吴季青面无表情,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两秒过后,他板着的脸皮舒展开来。 “好说好说!过两天,你来我府上来拿!我可跟你说除了郑板桥的《竹石图》,我家里的好东西,那还真不少啊!可得让你开开眼。” 苏麟文眼见吴季青笑里藏刀,虽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是心里恨得牙痒痒,一想到敲诈吴季青一笔大的,一下子,他心里就不觉得有那么憋屈了。 “那好!现在的票数为四比三!包国维入学考试,通过!”苏麟文面向镜头,朗声宣布道。 话语刚落,咔嚓一声,相机的火花飞溅,将这一幕给定格下来。 吴季青和包国维相视一笑,两人心领神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158章 欠人情 “我靠?” 谢爱坤早已经傻眼,他万万没有料到,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局面,竟然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发生了改变。 一想到包国维真的通过了考试,成为志诚中学历史上第一个被开除之后还能成功复学的人,谢爱坤心里就来气,可是这样的场合之下,他也只能缩在角落里。 “包国维!你等着吧!等你真的入学了,到了我的地盘上,看我怎么整死你。那时候无论你有什么底牌,那也是无济于事的!”谢爱坤在心里恶狠狠地抱怨道。 苏麟文转向包国维,之前那种不爽的态度,一脸和蔼的模样,丝毫不像是那个反对自己入学的苏校长了。 他微笑道:“包国维,恭喜你!你是我们志诚中学第一位被除名之后还能复学的学生,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有如此之高的见识和天赋,希望你在入学之后能改过自新,继续提高自己的学识能力!” 同时,他伸出来手,包国维看着苏麟文悬在空中的手。 “哼!这老头,都到了这一步了,还要来阴阳怪气我一番?不过,如今的局面,是我赢了才是!” 包国维心中喃喃自语,颇为傲娇。 他抬起手,与苏麟文干枯的手紧紧握住。 “谢谢校长。我一定不负众望,势必要闯出一番事业来!我立志未来投身教育和文学事业,日后也要成为教育界的人物,培养更多新式人才,将那些教育界只会说空话的蛀虫全部扫除!” 包国维慷慨激昂,这番话说得甚是豪气。 “嗯。那就祝贺你了。” 苏麟文知道包国维这是在暗骂自己,脸皮不由得青一块紫一块,但他还是保持和蔼地拍了拍包国维的肩膀。 “谢谢苏校长。”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便松开了手。 “既然如此,大家便早点散了吧!” 苏麟文张开手,以一种严厉的口味对那些年轻记者们说道。 他眼见事情尘埃落定,也不想让这帮拿着可以写死人的笔杆子,可以摄人魂魄的相机不再留在志诚中学里了。 那位出头的女记者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王一然挥了挥手,提醒道:“好了,今天所记录的东西已经够你们做一篇新闻了。你们难道忘记了新闻的第一要素了吗?是时效性,根据现有材料,赶紧去赶一篇新闻稿出来吧!明天这件事就要上报!” 苏麟文本来就在气头上,王一然这话对于苏麟文来说更是火上浇油,毕竟今天这件事可是他丢了面子啊! “好好!王主编,我们这就回去赶新闻稿,明天早上就能够登报!” 那女记者一听这话,赶紧走了,生怕再呆下去会惹怒了王一然,毕竟他们都晓得王一然的怪脾气。 脾气好的时候,好得让人觉得不正常,脾气不好的时候,让人觉得更加不正常了。 而那带头的女记者都“落荒而逃”之后,其他人也便一哄而散了。 “哼!”王一然冷哼一声,转过身子来,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向苏麟文解释道:“这帮人实在是太冒失了,打扰到苏校长还有各位领导了。” 苏麟文摆摆手,显然他对这些客套的说辞一点兴趣都没有,“没事!采访嘛。写写画画,拍拍相片,都是应该的,只不过我们志诚中学倒不是你们吴苏报社想来就能来的地方。若非今日不是开学的日子,必然不能让你们进来的。” “那是那是,若是开学的日子,岂不是打扰了学生们的功课了吗?”王一然继续打哈哈。 而苏麟文却并不理睬他,余光恶狠狠地瞥了包国维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教室。 而谢爱坤看着苏麟文远去,气得直跺脚,他咬咬牙,也走了,赶忙跟了上去。 既然苏麟文都走了,其他人便散开了。 白垣伸了伸懒腰,抱怨道:“苏校长也真是的,办事也不仔细一些,把人都认清楚,就不必整出那么多事来了。还耽误了我的午觉时间,真是扫兴!你说是吧?凯楠。” 李凯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回应道:“走吧!老白,去茶楼喝茶了。反正现在也是休息的时间了。” 白垣对李凯楠的这个建议表示很满意,他再拉上田世明一起,三人便一起离开了。 包国维走到郁玉涛身边。 “郁大师,没想到你……没想到你能够来帮我!真是太感谢了!” 面对郁玉涛,包国维感激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你那日在信中跟我提起这件事,我就知道我该来帮你的。我说过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可不希望你出任何问题,所以我来了。” 郁玉涛一脸的平静,可话语却充满了感情,让包国维一阵感动。 “包国维啊包国维!你怎么不谢谢我呢?”吴季青凑了过来,一脸笑意地打趣道。 包国维抱拳,感激地说道:“多谢吴师爷!” 吴季青却摆摆手,露出一脸怪异的表情,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是夜猫一样锐利,就这么看着包国维。 包国维被他盯得有点发毛了,尴尬地问道:“吴……吴师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你觉得我有这么多闲工夫,平白无故地来帮你吗?自然是有人求我来帮你的,所以你要谢的人不是我啊!” “另有其人……你是说原锦……” 包国维心中一阵惊诧,没想到最后还是原锦书帮了自己。 当初原锦书留给他的信里说到,只要他包国维需要她帮忙的,她一定尽力去办。 那时候包国维还心里怪罪原锦书小瞧了他,没想到最终还是原锦书的功劳。 “这小妮子,这下我又欠她一个人情了。”包国维心里嘟囔着,心中却不知怎么地生出几分甜蜜来。 “没错!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是谁了。那我可得告诉你,你得帮我在她面前多说说好话啊!哈哈。” 吴季青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说道,说着还拍了拍包国维的肩膀。 “额……吴师爷,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郁玉涛郁大师,京口的作家。” ------------ 第159章 松鹤楼 包国维只感到尴尬,便赶忙转移了话题。 吴季青笑呵呵地伸出手来与郁玉涛握手。 他虽说读书只是半吊子,但却最爱结交文人墨客,仿佛身边都是读书人,倒显得他是读书人了。 郁玉涛却是两眼一撇,不去看他,放任吴季青那双充满敬意的手悬在空中。 包国维感觉气氛不对,转念一想,心中大喊一声。 “哎哟!不妙!搞错了。” 包国维心中懊悔。 “郁玉涛先前因为军队势力,那些痛骂政客的文章全都被下架,若不是他是郁家的少爷,怕是连他的小命也难保。所以,吴季青是原平旭的师爷,自然是看他不惯!” 自觉做错的包国维,正想要做些什么缓和下气氛,但没开口,郁玉涛先说话了。 “包兄弟,既然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来吴苏的任务也完成了,我还有些事情,便不久留了。” 郁玉涛转身就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转过身子来。 “至于这位吴师爷,交朋友便算了,我这个人生性孤僻,有一二挚友相伴即可,倒是不需要那么多朋友。” 郁玉涛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还没等吴季青做出反应,便挥手离去,走得那叫一个干脆。 包国维和吴季青都傻眼了,吴季青更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脸皮顿时涨红一片。 “喂喂!姓郁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就算你是京口人,哪有怎么样?我吴季青岂会是那么好招惹的?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了吗?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我呸!” 吴季青说着,冲着郁玉涛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他吴季青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像是机关枪一样,颇有村西口乡村大妈们指指点点,大声破骂的风韵。 包国维见场面不对劲,赶忙劝慰道:“吴师爷,您息怒。郁大师可能最近有事郁结在心头,难以开解,所以最近说话冲了一些。” “这样,吴师爷,今天你帮了我,我这就去松鹤楼包下一桌席面,今晚可以一定要好好地谢谢您!” 吴季青一听,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了,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人人都晓得原大帅身边的吴师爷,那可是个大吃货,尤其爱苏杭菜。 而松鹤楼可是做苏杭菜的有名气的酒楼,吴季青凡有请客吃饭,必然定在松鹤楼上。 “包兄弟,您言重了。我这次来,就是受了郁师妹的委托,要将东西送给您的。” 包国维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他本来只是想用吃饭来打发吴季青,但却没料到竟然还有其他的事情。 郁玉涛要将一封信送给他,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嗯?上次原锦书就给了我一封信,这次又来一封,有话不能当面说吗?”包国维心里泛起了嘀咕。 包国维将信拿过来,也不顾忌,熟练地拆开信封,里面却是一张一个字都没有写的白纸,这让包国维一头雾水。 包国维又将白纸摊开,仔细查找了一番,依旧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重新折起来,放回到信封中,放入了怀里。 “算了算了,也不知道这小妮子在搞什么名堂,等当面见他再说吧。”包国维心里嘀咕道。 “诶!包国维,你这是?”吴季青忙道。 “吴师爷,这信的事另说,咱们先去松鹤楼吧!” 吴季青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疑惑。 包国维朝着一旁的陈弘梁扬了扬下巴,叮嘱道:“弘梁,你腿脚快,赶紧去松鹤楼安排一桌上好的席面。” 他又看向了李耀辉,“耀辉,走!叫祥子过来。” 李耀辉笑着回答道:“祥子一直都在志诚中学外面等着呢!包哥儿,你这上车就走,绝不颠簸。” 吴季青无所谓地挥挥手,“不必了。” “嗯?”包国维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哈哈。”吴季青解释道。“包兄啊!你真是落伍了,我今天可是开汽车来的,有司机!” 包国维一听,恍然大悟,连连摆手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嘿嘿,你这人真是死脑筋。你这腿上还有伤呢!这万一磕碰一下,那可怎么办才好?你还是先坐上来。我们去松鹤楼,一会儿我派个专职的司机送你去医院检查。” “你怎么知道我腿脚有伤的?” 包国维一脸疑惑。 先前在教训龚德铭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腿,当时没有感觉,直到回到家之后,在老包的提醒下,才发现小腿已经淤青了。 “肯定是原锦书小姐告诉我的,她什么不知道?” 包国维一愣,吴季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簇拥着出去,最终他还是拗不过吴季青的坚持,也只得随了他的愿,在汽车里坐了下来。 吴季青的出场确实是气派,在志诚中学正门口,车不停在车位里,也不停在路边,非要停在学校大门口。 从外面看,漆黑的大汽车直接将偌大的门口给挡住。 七八个身穿蓝黄色军装的士兵围绕着汽车守着,人家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原大帅本人来了呢。 “吴师爷,这车还真舒服。”包国维忍不住赞叹道。 这车比他当时坐的关之逸的汽车还要气派和舒服,虽然比不上现代社会的汽车舒适,但车内皮革的香气,让他心旷神怡。 包国维恭维的话让吴季青极为舒服,他得意地挺直腰杆,一脸自豪地说道:“那是。也不看我是干什么的!” 包国维听罢,笑着摇了摇头。 车上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车很快就行驶到松鹤楼门口。 “包兄弟,你慢点儿。” 包国维感激地说道:“多谢吴师爷。” 吴季青笑眯眯地看着包国维,然后伸手去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包国维也顺从地下了车。 两人一并走进了松鹤楼,率先看到了陈弘梁,包国维和他打招呼,一眼就看出来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弘梁?怎么回事?” 包国维凑近来,问了一句,但陈弘梁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朝着二楼里间的包厢扬了扬下巴。 ------------ 第160章 出乎意料的人 “你订的包厢在上面?”包国维问道,顿时警觉起来。 陈弘梁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但吴季青已经走近来,和蔼地拍了拍包国维的肩膀。 “包兄弟,咱上去吧!” 包国维犹豫片刻,也没推辞,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跟着吴季青一起上了二楼。 二人上到二楼包厢,包国维为吴季青推开门来。 而本应该空荡的包厢,却多了三个人。 “原……原大帅?原锦书……” 包国维心头猛跳,脸色变了数变,但还是强作镇静。 而吴季青显然要比包国维更惊讶,颤颤巍巍地询问道:“包兄弟……这是……” 包国维冷静下来,迅速恢复了镇定。 落位主座的自然是吴苏城真正的掌控者,原平旭,而左边坐着一位涂着名贵胭脂的妙龄女子。 她身着一身水绿色旗袍,打扮得倒是端庄,但是那眉眼之间的水波,一般的男人见了,骨头怕是都得给酥麻了。 包国维猜测这应该是原平旭的姨太太之一了。 而坐在原平旭右边的是原锦书,精致的面孔虽不加胭脂水粉的修饰,却依然美得不可方物,一时之间让包国维不由得愣了神。 “包国维,怎么愣神了?我听说你在松鹤楼包厢了,便想来见见你的,这间包厢是最豪华的,拿我的名字订的,不过钱可是你要来付哦!” 原大帅整个人陷入座位里,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额……原大帅您可真说笑了,自然是要我来付钱的。”包国维尴尬地摸摸头,回答道。 吴季青赶忙上前,谄媚地说道:“大帅,您怎么在这?今天早上您不是还在……” 原平旭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嗯。我晌午的时候就回来了。” 吴季青察觉到原平旭话语里的情绪,这让他极为恼火和不知所措。 原锦书在原平旭的腿上轻抚了几下,娇声嗔怪道:“哥,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原平旭笑了笑,看向包国维,问道:“包国维,你坐啊!千万别拘束。” 包国维也不敢托大,拉个椅子便坐下来。 “包国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三姨太。印象当中,你应该是在城东戏园子的是很久看到过的。” “包先生!”三姨太用娇滴滴的声音跟包国维问好,这声音还不是刻意夹出来的。 这般甜美的、纯天然的声音充满了青春和懵懂的感觉,怪不得能让原平旭看上,并且从青楼里八抬大轿抬进了原大帅府。 “真是个惹火的妖精!”包国维不经意地舔舐着嘴唇,心中暗中感叹道。 “你好!有些眼熟,之前在城东戏园子,应该是远远地望见过一眼。”包国维解释道。 三姨太并未回包国维的话。 “包国维啊!最近,去哪儿了?我好像很久没有在府上看到你了。”原平旭笑容满面地问道。 包国维心中瞬间充满了警惕。 虽说他倒是不怕眼前这个四十五十岁的中年人,但是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肯定都不是善茬。 吴季青在一旁,没有原平旭的吩咐,不敢落座,他抢过话头。 接着搭话道:“大帅,您忘了?最近您都不在吴苏城,包国维倒是来了几次,可是您都不在,我便让他把写好的稿子放到我这里了。我每次给你看稿子的时候,还说起来着。” 对于吴季青的冒然搭话,原平旭显得不悦,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吴季青却没有注意到原平旭的表情,甚至还想继续说下去,一旁的原锦书却看不下去了,出生打断了他。 “吴师爷,我拜托您的事情都办完了吧?” 吴季青一头雾水,如今这种场合提这事做什么? 但他还是照实回答道:“那肯定啊!原小姐,事情肯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不信的话!你就问包兄弟。” 原锦书低眉含笑,问道:“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按理来说,你现在应该要回大帅府了,而不是在这里。我自然知道你辛苦,但是找你办事便是让你办事的。” 这语气顿时严厉和锋利不少。 吴季青一愣,一看坐在主位的原平旭一言不发,就算他是傻子,那也知道现在场合气氛不对。 “怪哉!在这里面,我吴季青倒是最多余的人!” 吴季青心中感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也立马领悟原锦书的意思,他这是在给了自己台阶下呢。 “噢……对……” 吴季青拍拍自己的脑门,一副悔恨的模样。 “那原大帅,我先……”吴季青试探性地向原平旭询问道。 原平旭摆摆手,回答道:“行!你先回去吧。” 吴季青满头大汗,此刻听到这话,一时间如蒙大赦,连忙告退,却在出门时候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是怎么回事?原大帅一般不会回避我的,就算是政事,今天多了一个包国维,反倒是把我给赶出去了!” 等吴季青出来之后,心里正纳闷的时候,突然背后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浑身一哆嗦,吴季青顿时被吓得一惊,回过神来,才瞧见拍自己的人是华副官。 “你怎么在这?”吴季青一脸惊诧。 “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而华副官更是显得不知所措。 吴季青本来就想不通,方才还被他吓了一跳,肚皮下顿时燃起一肚子火。 “哼!怎么回事还用我说?我在里面,你在外面偷听我们谈话,还好意思说我?”吴季青怒道。 华副官顿时脸红脖子粗。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偷听?我是原大帅的贴身副官,大帅来松鹤楼吃饭,我不得在外面戒备吗?” 吴季青才不管华副官合情合理的反驳,他只觉得胸中有股无名火,非得开口骂人才能解气。 “你少给我扯这些,你以为你的职责是保护大帅安全那你还在这里胡吃海塞的,一点正经样儿都没有,也不知道当初大帅是怎么选你来当这个副官的?” 吴季青指着华副官面前一桌上好的席面。 ------------ 第161章 联合 “可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华副官气急败坏地瞪圆了眼睛。 吴季青却不害怕,他梗着脖子,继续嚷嚷道:“我就说了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我说你就是个泥腿子!原大帅的副官,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这样重要的位置!” “你说谁泥腿子!”华副官的两只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 “谁承认谁就是泥腿子!” “你才是泥腿子,你是土秀才!信不信老子拿枪直接一枪崩了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时之间吵得不可开交。 “诶!不对啊!...... 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气,已经击败了一位又一位应征者的亚丝娜随即继续高声道。 姬凌生去看雪玉,想寻个明白,雪玉只是微笑不语。看着宝儿怒气冲冲的可爱模样,姬凌生不明白也当明白,马上起身说道:“宝儿不哭,姨爹这就去给你抓条大鱼摆。”,说着便扑通一声跳入河中。 魏延也是注意到了刘琦的目光,而在他还没有到来之前,刘琦也是在凉亭之中休息,而凉亭中的人,刘琦也是比较在意,要不然也不会回头望一下。 花九坐起来活动下筋骨,用指甲偷偷扣了扣冰墙,很结实,她弄不开。 他掠过屋脊,身形如轻烟,呼声是从后面传来的,后面的两间屋子,灯光远比前面暗淡,两扇窗户和一扇门却都是虚掩着的。 他在江湖中实在已经待了很久了,虽然他还年轻,还有着一颗炽热的心,但他忽然觉得江湖险诈,你争我夺的血腥味太浓了。 出于考量,万由里并没有说出她知道两人都在为互相着想的心意。 秦阳退开了几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缓缓的将这口气慢慢的吐了出来。 秦阳换好衣服来到楼下时,杨浩然已经悠然的在喝早茶了,山口莉香坐在沙发上,手机发着消息。 在湖心造出一番莫大威势后,姬凌生灵力耗尽,坐在船头挥汗如雨。 “这下凉透了,等死吧。”进入了幻境,凌风懒的继续动手,躺在地面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处用来垫着头部,漫不经心的说道。 对于疗伤方面,还是只有木属性的武者更加的擅长,但是战无双的伤势是一个天地境顶尖的皇者造成的,想要靠着木属性的治疗优势治疗这个伤势却是需要同境界的木属性的皇者出手。 也就是说,哪怕王阳以后没有什么出息,修为不高,也能绑上顾家这个大船,对于连云海来说,也是没有什么亏本的。 楚江此时已经进入这个秘境差不多两个月,他和罗杰两人进入之后,便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可即便如此,为什么空间之门还会判定李想比月星灵强,将所有优势都送给了她。 老者逼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四周的巨兽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不断往后退走。 “胖子,我们走。”凌风听到别人的叫价,起身拉上陆逍遥就走。 今日,陆骏又打算出门去游玩,临走前他也有叫上凌封与之一起,但凌封拒绝了。陆骏也不问原因,自己一人下了楼。独自一人在家的凌封,没有和往常一样打开电脑打游戏,他打算好好养一下自己那受伤的右手。 于是,他尝试着操控翅膀的摆动,果然,那种感觉就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样灵活。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东南六省扛把子,夏轩不过是初出茅庐,即使自己打赢了他,对自己也没有什么益处。 余恒对老者行礼,他知道,对于长者,都是叫长老、师叔或者师兄的。 ------------ 第162章 招亲 “咳咳,原大帅,今天这排场,怕不只是找我讨论小说的吧?”包国维率先打破了沉默,试探性地问道。 包国维的这一句话,让原平旭不禁微微一愣。 原平旭脸上闪过一抹皎洁,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笑眯眯地说道:“我也是听说了一些传闻,所以才过来问问,包兄弟不要多心才好。” 原平旭打着哈哈,但包国维心里却是明镜一般,今天原平旭来此,肯定不止于此的。 “传闻?这我可不知道啊!还望原大帅明示。” 原平旭的表情十分微妙,但却没有明说...... 我摸了一下嘴巴,将椅子往后靠了靠,她身上不知抹了什么香水,熏得我有些想打喷嚏,怕喷了她一脸惹了麻烦,尽管我顾忌她的颜面,可回答问题的语气依旧冷漠。 再一抬头,却发现四周的镜像也在不停的摇晃,然后如气流一般消散。 所以,外面的人很少进来,这里的计划生育在很早的时候就没有人管,他们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我也没有说什么,我就说咱们儿子喜欢她,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们儿子……”王桂花回答道,声音听起来有点底气不足。 一走出门,彻辰便看到娜塔莉她正在凉亭前面漂亮的绿荫道上悠闲地漫步。 罗青青的语气中满是对陈国珍的羡慕,同时还夹杂着自己没能当成“卧底”的遗憾。 我才附体到张百灵的身上不到20分钟,一下子套了那么多资料,算我机灵的了!更何况,我现在问你的老相好为什么被丢去乱葬岗,你怎么反而和我说35年前的往事了呢? 大头伸手就抓着我的胳膊,拼命的往前拽,我不知道矮子哪儿来的力气,大头加上我仍是无法讨到便宜,我非但没有离开水里,反而被他拖得淹没到了腰部。 可她现在肿着一双眼睛根本就没法见人,项月娥找了个招待所住下,准备先休息一下,再去彭兰兰家。 众人合力将电梯的门撬开,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竟是一处庞大如地下防空洞的空间。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好像对方是蓄谋已久,故意等着这个机会来反扑。”曹天佑说。 “心凉你想,婉婉出身豪门,那些奢侈的东西她自然不缺了,我觉得那就买特别一点的东西。”萧琰说道。 但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他都有联系,比如秦奋,刘老二和张杰等人。 祁旭尧没有让这种情绪左右自己太久,他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些情绪逼了回去。 那人的气力好似用尽了,身体缓缓滑了下去。扒在竹筏上的手,却硬撑着不松开,手指的关节格格作响,在月光下越发显得苍白,显然也是支持不了多久的了。 李元芳不明所以,他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搭在他肩上的手,眉瞬间蹙起来,眸色也变冷。 外面都是丧尸,要不就是被末日筛选留下的怪物,她出去能去哪里? 因此,这里肯定就是冥雪兽的所在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不见冥雪兽。 今天是华夏的除夕夜,李青在后台给老利等人加油打气后便去准备了。也不知道节目组是怎么想的,把他的节目居然安排在第一和第二个,而春晚马上就开始。 可是事实却是,纪心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萧琰的,纪心凉就萧琰这一个男人,孩子不是萧琰的,还会是谁的呢。 想了想,林枫最终决定去找常瑞,相信只要常家发话或者派出几个圣级强者就没问题了,毕竟伊家这个王国贵族和常家这个一流大势力家族还是相差巨大的。 ------------ 第163章 婚事? 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原锦书对于包国维种种都对他人而言,非同一般,何况他这个做哥哥的。 毕竟,他这还是那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自家妹妹对一个男子如此,就连他这个亲哥都没有这般待遇。 原锦书啪的一下站起身来,柳眉倒竖,明堂堂的灯光将她曼妙的曲线勾勒出来,为她的侧脸打上了高光。 原平旭的莽撞让原锦书生了气,她嗔怒道:“哥哥,你怎么可以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知道吗?我对他.......我........” “是。”伊织朝着死灵军团那边看了一眼,将自己心中的震惊埋藏在心底。 “当然不是,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好球员,挣很多钱!”里贝里如实回答,穷日子里贝里是过怕了,他想做球员不无有想脱贫的想法,雨果也很清楚。 “你。”上山狼的话还没出口,就发现自己的手下直接趴在那里不动了,而叶檀则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 “我只知道他们现在很危险,是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个。”说着,穆源扔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精巧的楚云以前只是在照片中见过的东西。 所有人这时候已经思维停摆了,他们根本不知道煌炎黑龙的话是什么意思? 关键时刻,布拉齐又出现了致命的失误,他才开始出击,出击了一半儿,感觉自己没办法拿到这个球,又往回退,就是因为这个动作,慌乱之下,让他对自己的球门位置感觉没了。 后者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紫色烟雾缭绕着,将其紧紧包裹了起来。 叶檀抓住了刚刚辟尘话里的漏洞,既然是你们家风如此的严格,那么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亡灵聚集地,这里有个亡灵聚集地!”沈雨也叫了出来,不过和楚云的情绪完全不同,她看起来非常惊喜,只要有一个亡灵聚集地,那么这里很可能就有能够让楚云恢复的那个东西,只要找到,楚云就能学习三级魔法了。 李重漠然的点了点头,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若非是亲眼所见,恐怕这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墙壁也会吃人。 叶灵本意并不想知道他有多少钱。但这钱不绝不是白來的。但龙剑飞却不肯说。那就随他喽。刚才听到他在讲故事还以为是真的。沒想到又被捉弄了。 如此简单的问题,他居然一直都没想明白。实际上,在七年前,他得到八卦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才对。只不过当时的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随后直接进入到修炼的状态,导致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去回想这个问题。 “可是……”李重心中焦急,现在不出手,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吗? 此刻,狂风已经收枪负责监视水哥三人的行踪,不过对方似乎没有任何动向,房间的灯仍在亮,而阿朵也没有发现走廊中可疑情况,似乎太过于平静了。 “我想瀚海宓城的党项人多半是先派人潜入千户镇,然后里应外合,偷袭得手,所以城破之日,这里并没有遭到很严重的破坏,只是……只是所有人都死了。”唐风推测道。 “说什么呢,我胖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谁说的让他过来跟我说”,胖子声调又大了起来。 巴山石听得教主吩咐,立即变爪为拳,嘭的一声打在凌霄子背上。凌霄子踉踉跄跄向前急窜两步,巴山虎借机抓住其右手,用力一捏便将长剑夺下。巴山石也用右手抠住凌霄子咽喉,凌霄子被两人制住,再也打不了了。 ------------ 第164章 反差 三姨太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看了看原锦书,见他对自家哥哥关切模样,立马上前补了一句。 “锦书啊!这孩子倒是懂事!” 原锦书对于原平旭娶了三房姨太太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颇有微词,平日里在府中遇见,也是不怎么待见的态度。 但是在原平旭的三房姨太太当中,原锦书最喜欢的便是三姨太,年轻且温柔,此刻他也对三姨太露出久违的笑脸,回答道:“那当然,我哥一向疼我!” 原平旭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低头夹菜,喝着杯中的茶水。 在坟墓里,阴风阵阵,几个年轻人,看到这么一个怪兽独立在那里,都觉得背后有些发凉,一时止步不前,尤其是那个怪兽栩栩如生,双目不知道用什么珠子做的,似乎有莫名色彩,在瞪着几人。 “不用了吧?”约翰连忙道,路飞过来,跟天龙人撞上,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意外。 同学们又跳了几遍三十六步,便下课了。第一天的集体舞练习结束了,同学们回到了教室。 趴在轿车车顶上的狙击手,注意到自己的同伴被人射杀,心中顿感不妙,立刻就想要转移。 林锋二人得到犹龙至尊的帮助,也已经缓过神来。玄癫对犹龙施了一礼,以表谢意,犹龙却不怎么领情,冷哼了一声,似乎不太待见他。 如果真有危险的话,为什么我们在这这么久,都没有遇到。当然,朝华真人绝对是个意外,或许因为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被陈国华赶走。 但是他思考的时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反击时机,因为陈星的空间之门已经开启了。 中校眼角轻轻跳动,可是面对萧云杰有理有据的诉说,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再如何回应。 杨凯心知道对方根本就是没安好心,但是如果没有那根树枝,他稍不留意,就会把自己的舌头咬碎……身上受一些皮外伤没有关系,哪怕只有万一的希望能够活下去,要是成为一哑巴,他一定不会再出现在李添儿的身边。 搬着石头砸自己脚吗?他还一心想着要回草帽海贼团呢,现在这是什么节奏?让自己回去当王子,还是回去当海军? 不过倒是没有之前二龙山弄烧烤的楼顶那么安逸,这个楼顶明显平时很少人来收拾。 天阳大厦,原先是郭家的产业,只是动用了一点钱,把这座大楼买下来,并且更名。 看着风月蓉这个样子,是铁了心要出去喝酒了,楚枫劝说无用,也只好答应风月蓉,陪着她去醉仙楼喝酒,也正好看着她,不要喝的太多。 这个就不好说了,曹鹏更加的偏向于圣王说的话,天波山是一个活物,是一个生灵。 交手的两人也全都倒在了地上,大厅里一时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半天时间不到,池桓在恶徒区、乃至整个塞壬城内大量收购精灵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塞壬。 “秦阳?”叶媚儿听到这个名字,白嫩的脸庞,微微一顿,这个名字显得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陆尘望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此人便是先前与司过海争先开价的那人,似乎是为了一颗静心草。 因为是已经黄昏,所以必须要抓紧赶路,民宿订在娥管沟公园半山腰的位置。 宋钰看着上面大发神威的男子,眼睛弯弯如月牙,嘴角微微翘起挂着开心笑意,她这一次专门过来看一看秦阳,虽然对方不知道自己来过又如何? 雷龙疯狂的咆哮着,带着一股不把莲子破开就不罢休的气势,朝着地面落去。 ------------ 第165章 车内密谈 “大帅,您的意思?” 原平旭突然的提问让三姨太有些猝不及防,她怯生生地问道。 她倒还是第一次看见原平旭有如此反应,似乎人前亲和,人后严厉是他一贯的作风,而今天的阴郁是她从所未见的。 “前些日子,锦书碰到了包国维,那时候包国维还在和一对兄妹吃早点,那对兄妹姓刘。” 原平旭掏出一只雪茄来,叼在嘴里,三姨太见状,赶忙拿出打火机来,一手挡风,一手为大帅电话。 “姓刘……” “猴狻山有一伙土匪,为首的叫刘七娃,虽说只是...... 我身边之上,巨大的蚁后压迫的这金属都开始颤抖,不过也幸好借助这样的机会,我算是找到了自己立足的根本,如今能够俯视着前方坠落下来的白狼,我也开始对彼此之间的装备开始估算了。 狐异门有一种神通,就是采补修炼,夺取他人的修为,成就自身。 慕雪芙也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总觉得他们好像被什么牵引,好像有人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似的。 坐在夏天身边的百子英,被这一壮观景象所震撼,不由抓住夏天的手。 呼延灼本来以为周通的那枪沉重,那一枪砸下之后,不能及时收枪,现在见周侗用枪自如,吃了一惊,慌忙驱马后退,避开了周通的那一枪,周通却是一枪紧似一枪攻来。 真忽略这个关键,最终我们的线索肯定就从这一块开始断绝了,这虽然听上去有些残酷纠结,但也算是我花费了不少代价换取来的宝贵经验了。 春节便是互相拜会的时候,此时的人们大都起得很早,在新春之时相互问候几句。 听他这样一说,葛长老皱眉不语,邢工看着山顶的‘万魂大阵’,也不敢冒然出手。 唐果听了他的话,本能的缩了缩脖子,惯性的以为秦沧一定又是在挖苦自己,不过随后她砸吧砸吧,这才慢慢的意识到,秦沧似乎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层意思,他这样的回应,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间接的承认了。 “五分钟后下楼,我过去接你,有情况。”秦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叶柯邪魅地一笑,柔软的双唇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咬啃着她圆润的肩头,将她掰过身来,一边抚着她胸前的柔软,一边吻着她的背脊。 洛天晴摇了摇头,她也看不懂这只深渊生物的目的。不过却是眼尖的看见了那家伙之前拿在手里的地图,和她们手中的那张地图的材质明显是一模一样。 洛天晴勾了勾唇,也瞬间明白了当年前几代神戒主人为何会有人选择这涅盘剑作为本命法宝,仅仅只是用二阶白月剑便可以达到如此威力的效果,那么真正的涅盘剑使用出来的效果又会如何? 连平常最没城府最开朗的顾柔章,在看到西凉军后也是惊骇得霎时落泪。 看到这个地图他才发现,原来整个神国之中拥有着超过数百个势力,只不过这些势力不能跟六大神宫相比而已,却也都是极为不弱,甚至有一些极为强大的势力拥有着武圣境大圆满的绝世强者坐镇。 走上楼梯的时候,才感觉自己的脊背都已僵硬,大腿和腰间都带着一种酸痛感,她摘下眼镜突然一阵头晕差点滚下楼梯,却被谁一下子拉住了。 “冷焰现在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他们得手吧。”朔海有些担心的看着冷焰。 拔好了萝卜,吃过了早餐,安苏浅便一手拎着一个保温瓶,一手抬了抬装满了大袋子的胡萝卜。 就在军刀拿了他的卡要去取钱的时候,警方来了,整个酒吧的人都被抓去了警局。 ------------ 第166章 诚挚的谈心 与此同时,开车的司机将车开进来原大帅府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嘎达”一声,打开车门后,便径直离开了。 他是个哑巴,是原平旭的同乡,不会说话,不会写字,也就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于是,原平旭便让他去学了开车,当了自己的司机,显然对于这个哑巴司机他很满意。 司机一走,车厢内的空气又变得火热起来。 “窸窸窣窣。” 原平旭的手从细软柔韧的丝绸下传过去,像是水流,像是狂风,慢慢地前进,终于碰触到了三姨太那一片柔嫩的肌肤...... 在顾墨的上空,全都是悬浮的陨石时不时还往下坠落。这里到处是忽明忽暗的幽火,那些未知的空间里更是暗藏杀机。 王境泽细看那黑影,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原来这片黑天地里隐藏的便是第三人,身体里住着两位大佬级的人物,王境泽怯步,身体的使用权肯定争不过他俩,该怎么办? 这喵哥在一说完罢,就带着瓜仔沿着通道向前走着。而在走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迷宫又开始变形和位移了。 与此同时,天道玄经的运转戛然而止,透视眼瞬间中断,只留下任山在此大口喘息着。 “看来明天必须是个晴天了。”她抬起袖子。把自己的脸埋进宽大袖口,傻笑出声。 看着这幅画面,蒋青的脑海里立刻响起了“乱世巨星”的BGM,从此之后,里所有男主角以及男主角儿子的脸都具体化了。 黄梅高山寺外,古木参天,藤缠葛绕,松稠竹密之间,却有一坦阔之地,约有五六亩,上面种着各种蔬菜,一片昂昂绿意。 “阿宁,起来吧……”张夜忍不住劝道,他从兽哀嚎开始便没有停过哭泣,到现在也有一夜了。她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但她真的害怕他倒在那里。 宋老爷子的名额已经给了柳建,那么眼前之人的名额肯定是来自于叶谦鹏。 任山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这个社会,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绿袖与红翡早就商量好,她们两人不论在什么情形之下,总要有一个留在明月身边的。因而青柠受绿袖之托来请红翡去花厅这件事,就显得非常可疑了。 当初是鬼手自己主动找到他们俱乐部应聘的,最后却拒绝不了金钱的诱惑,又跳槽到复仇战队。 几人迅速沟通,紧跟着,皇子和布隆前后走进草丛,五人早已摩拳擦掌准备杀人了,他们俩刚刚走进草丛,便看到铺天盖地的技能朝着自己身上砸了过来。 贵妃高芳在承乾宫发了一顿脾气,将手边的瓷器尽数摔碎之后,又逐渐平静了下来。高芳仔细回想着李常在与宋答应的容貌与身段,于心里泛起重重疑惑。 他用沉静的声音回绝,却是冷然以对,更是对于尉容此番行径无法认同。 他是从医院直接离开的,走的时候许言还在睡着,他没惊醒她,交代看护照看好她,他就离开了医院。 之后,凌络琦的脸上也再没有了表情,背过身去,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是是是,低调;那妹子为了低调,要买个什么价位的车子?”顾恒笑出声来。 吃了一口后,董佳佳冲着宁亮又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一张脸不自觉地再次红透,看在宁亮的眼里,简直让他血液沸腾。 争分夺秒寻找真相固然是好的,但也是要建立在万无一失的基础上。 “你们退开吧,我其实也想试试这沧澜玄域至尊天骄的水平,到底如何?”。 有一次他打了一只野山羊,当晚大家点起篝火,吃着烤肉载歌载舞。 ------------ 第167章 痴情人的迷茫 “我有些累了,便不多说了,我先回去了。你再好好想想吧!我也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有些呆滞的原锦书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包国维愣愣地看着原锦书离去的背影,突然之间有些慌乱。 他想追上去,但是想到原锦书那句"我累了",他又犹豫了。 包国维知道原锦书喜欢他,但他也知道原锦书的心思,他不敢确定,原锦书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他决裂,他甚至连原锦书喜欢他都不敢承认。 可是如果不承认,他又怕伤害到原锦书。 这样矛盾而复杂的...... “特么的,这些流氓王八蛋。这回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苏素大喘着粗气,看着地上趴着的流氓,暴着粗口,依然怒气未消地骂着。 苏行舟也吓得冲过来,用他那庞大的身躯挡在苏星城的身前,而其余的铁龙堡人也是不一而足的守在苏星城身边,眼前的这名火煞体现出来的气势把他们都吓得够呛,他们都在心里惊呼这都遇到什么人了。 …… 天鹏族的那些高层,看见一个个天鹏族人,不断惨死当场,又惊又怒,怒吼了起来。 “咿咿呀呀!”宝宝看见妈妈笑了自然开心不过至于笑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哎陈炜你别东张西望了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男人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陈炜转过头原来是大学时代跟他还算要好的展颜。 于是吴明就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当她停下来的时候吴明也是跟着停了下来。 骷髅自然不知道自己给车队众人带来的诸般困惑,它得手之后便直往南行,跑了两三里后又转向,绕着圈往营地的方向返回。 “爸……”见叶老没应话,叶雨堂不耐地催了一声,唾手可得的地位和财富,他怎么能错过? 所以,黄露露从内心深处,对宁副总也是很嫉妒的。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下定决心,要把宁副总扳倒,要坐在宁副总的位子上。 李海见两人都是有些惊惧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问道:“什么东西,把你们吓成这样?”。 离开桑树坪,便进入四川境内,一天路程下来,官道旁一个村子唤作菩提庄,菩提庄最大的富商便是郑福奇,外号郑普提。 一个浑身是血,而且像是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的人,实在是让人难以判断他是不是还活着,因为他此刻似乎已僵硬的如同真的石像一般,没有一丝活人的迹象。 黑焚狱火化作的巨兽咆哮,火势更加汹涌,残破的身躯复原,退后的脚步再次俯冲,携带着火焰的意境,欲将一切都化为火焰,就连异空间的壁障都在燃烧了。 在商业街的一座大型喷水池前,叶晨和落无霜来到这里停下了步伐。 “上午的事情多谢你了。”薇拉也很热情,因为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雷格纳一命,所以安妮洛特给薇拉的印象也很不错。 无数噬心兽的尸体,分成两半,掉落……被人收拾进须弥戒子,空出空间。 “回去!”,半空中,红辕淡喝一声,口气充满了不容质疑,才走出古庙的几人顿时面面相觑,只能相继向着红鳞城赶去。 姜预离开了,他拜托了顾与衣能照顾一下自己在天铸城的朋友们。 随即在一处空地中夜枫飘然落地,寻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空地,然后手握龙血鳞刀在上面刻画了一个中型的空间魔法传送阵。 “妖帝。现在我等先助你防守妖界。我魔界大军随后就到。定然可以保住妖界周全。”韩明望着界面隧道外。无止境的仙佛两界大军。信誓旦旦的说道。 ------------ 第168章 突发状况 “这......这倒是!” 陈弘梁听了,顿时一愣,随即点点头,赞同了包国维的话。 他把头抬得高高的,嘴角一咧,露出得意的表情来。 毕竟他对于自己的本事那是极其自信的,所以对于包国维的夸奖那都是照单全收。 “好,那我现在就陪你一块儿过去,咱们直奔大帅府去!” 包国维点了点头,随即便和陈弘梁、李耀辉一道,朝着原大帅府所住的方向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包国维、李耀辉和陈弘梁三个人便出现在了原大帅府上的门口。 还真别说...... 萧让微微一笑说道:“毕兄,我想一定会出乎你我意料的。”接着他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早已破碎的不成样子的洞府,与此同时,他的神识也是大幅度散开,阻止其他一切修士前来查探。 霸嚎身子一斜。,躲过这刀,然后一只硕大的金色爪子,冲着雷厉横着抓了过来,雷厉的身体陡然一个模糊的闪烁,消失不见了踪影。 “杀!”我暴喝一声,手里铁枪不停歇的朝着丧尸们刺去,身边的队员们纷纷用手里的刀枪棍棒攻击,一个照面就砍死了七八只,被攻击到的丧尸纷纷哀嚎着身躯倒地。 雷蒙也没想到暗中窥探的会是这一位,要是早知道的话,他估计也懒得点破。 从刚才的对话可以得知,应该是眼镜男研发出了一款多功能的高科技眼镜,其中一项功能就是可以屏蔽心灵能力。 所以,他丝毫不敢大意,第一时间就来向雷蒙道谢,顺便询问了一下雷蒙的意向,看看雷蒙对飞行方向的意见。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前方驶过来五辆装甲车,光头带着手下连忙下了车,冲着对方的装甲车队摆了摆手。 飞机刚一降落,立刻有一批全副武装的神秘人封锁了现场,禁止任何人离开。 李二牛给我涂抹的止血草效果很神奇,也不知是药草的原因还是我自身拥有的超出常人的自愈能力的原因,伤口的表面开始收拢结痂,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要休养个半个月才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林云若有所思的看着地狱老二,一个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看來还有一件事被他忽视了,啄木鸟也应该是急于去闭关所以沒有告诉他。 送饭的婆子每日来收碗,老木匠一家的碗总是锃光瓦亮,拿回去简直都不用洗了。 达摩菩提禅杖真的要出世吗?“不经无遮,失之佛缘;弥陀圣诞,禅杖再现。”按这个时间推算,冬月十七,船队还在忽鲁莫斯,如果有缘的话,倒可以一睹圣物。想到这里,王厚忽然想起一件事,惊得冷汗淋淋。 看守地牢的武师见今日来个面生的,不禁奇怪。但瞧着这老头满脸的皱纹堆叠,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也不在意,打开锁头放雨孤云进去。等他出来后,也不肯拿正眼瞧他,任他去了。 瓶中两物开始还有点蒙,随后地狱银蛇像疯了一样,一个劲的向上窜,看样子想要逃出玉瓶;而血瞳墨蟾,却兴奋地探出了三角脑袋,一下子跳到了地狱银蛇七寸之上,一口咬了下去。 汀从被瑞内瓦-金袭击变质成吸血鬼,到现在,过去了三十几天,竟苍老了三十年。 院中之人见舵主一声不吭地走了,哪敢停留,一个个折转身子,爬过墙头。回到茶马帮分舵,岳舵主自是愤愤难平,叫来弟弟岳霄密谋一番,只是不知到底议了些什么。 苏南对大家秀了一个笑脸,然后转头望了望已经游出二十来米的玉仁杰,跃下游泳池。 ------------ 第169章 高矮瘦子 李耀辉和陈弘梁他们跟在前面的一伙人身后。 而这群神秘人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什么,不断地转悠着,不断地换着地方,甚至还有些人故意绕着原大帅府转圈,显得鬼祟非常。 “奇怪了!原大帅府里面难道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么多人在里面转悠,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别人发现吗?” 李耀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们肯定是来这里接应别人的,所以才要不断的变换方位,只是不知道他们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 包...... 这一次连丹十七都没有能抗住那声音,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吴旪身边,要不是丹十七一直跟在吴旪身后,只怕这一次他也要走出藏身地,以刚才那东西的速度他绝活不了。 他看向了自己身旁的三个红颜知己,如果去了青天界,那么他们就要分离一段时间了。 祖龙三人惊的目瞪口呆,如果真像罗睺所说,那他们各自的族人能存活的连一成也不到了,简直欺人太甚。三人忍无可忍,一起打出一招攻向罗睺,但都被罗睺轻松化解。 可是…在仇恨,在一个世界仇恨的压力之下,他舍弃了自我,只为变强,复仇。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一人一犬,让沈源回想起了伊格内修斯,与他身旁从不离弃的莎米。 “魔祖,还请放吾等离开!”祖龙再次说道,祖凤和祖麒麟也出声道。 可是薇然,我并不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带你离开这里,只是,我不会再带你回皇宫了,我会带你去任何一个美丽的地方,没有权利的斗争,也没有霍宸熙的地方。 天穹药师,子贞药师,司科药师,涅澜药师,月婵,虞药师等,无一缺席。 “哈哈,没有的是,先生没有遭受委屈就好了。”德丽莎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追问下去。 “看你说的,咱俩可是有婚约在身,将来注定要成为夫妻的,我能把你怎么样呢?”晏七娘脸上的得意,瞬间就化为无尽的委屈。 从一开始战龙手套就跟随着李恒轩,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舍得换。 再加上梦靥一开始上线较早,又是主动推线的那一方,就导致pdd经验总是会领先石头人大概一两波兵。 自己的舍友庞梓也是喜欢在游戏世界里当“专职保姆”,不过尽管他很努力,至今在“七彩塔”的“白塔”副本里,也就只能打到约莫0关左右。 此时的仙界真的是越来越混乱了,就像是一锅大杂绘,仙魔妖三界的修士在仙界的大地上上演着一副你争我夺得热闹景象。 白泽神兽的情况就有些特殊了,这位只剩下一块骨头化石,仅凭一点残存的意识维持着最后的一点生机而已。 虽然在此之前有些人心中已经有了这种期待,毕竟噬魂虫族太过强大,有妖族相助的话确实是好事,可当程锋将这件事提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不少人微微一怔。 城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片片积雪遮住了枯黄的衰草。阿骨打和习不失边看边谈,兴致甚浓。 在山洞之中,叶错皱眉苦思了一阵,脑海中冒出了各种猜测,可是他却始终无法判断出来,自己的这些猜测是否正确。 就在这时,雪狼朝着众人怒叫一声,然后身形一动,就杀向了杀死自己孩子的敌人。 瘦猴子见状,立马一拳头砸来,老大爷刚想上前阻止,杨伟左手搭着大爷的肩膀,轻轻将他往左边一送,然后飞起一脚。 ------------ 第170章 小梅 “我靠!你可警告你,你要是闹出什么动静来的话!误了大事的话,你我的小命都没了!还不快走!” 矮瘦子朝着高瘦子的脸皮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但还是尽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 高瘦子对于矮瘦子的粗鲁毫不在意,他抹去脸皮上的浓黄色的唾液,笑呵呵的。 “放心吧!哥,我肯定轻手轻脚的,我就摸两把而已,摸两把没什么的,不会耽误动静,也不会耽误时间的。” 矮瘦子看着高瘦子这又阴森又憨笑的表情,让他感觉到恶心,不过他毕竟是自己的...... 在回房间之前,林辰把严伟和万璇的座驾收进世界进行了强化。这两人的座驾他只对发动机和驱动系统强化了差不多原来两倍的性能。车体加强不过百分之五十左右。让他们的车轻易不会开坏就行了。 寿宴是六点钟准时开始,而如今才不过五点左右,但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门口大厅,皆是豪车无数,不少名流贵族都来到了此地,在宽大的院落中,到处都是交流和嬉笑声。 “唔,大概是兄长被分到很重要的位置了吧?”之前兄长从护院提拔到巡逻时也是这种表情。 一旦真的出现了敌人,那么一定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那时候就可以顺藤摸瓜了。 话说陈天驾驶着黑色汽车来到了哈尔滨警察局,此刻哈尔滨警察局的门前已经停满了消防车,哈尔滨警察局也被浓厚的白烟笼罩着,那浓厚的白烟里依稀传来了慌乱惊慌的声音。 比天阶还要可怕吗?大长老身体颤抖不止,他吓得想要折身逃跑,但男子岂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慕容老狗被圣地家族的某仙帝恢复伤势后,看着眼前的一切,他颓废了,南无天大帝肯定跑了。 五道风刃爆,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在手掌内爆的风刃令雷铭轩的手掌上暴起一连串的铿锵脆响。身体瞬间分开,我和雷铭轩同时退后。 谢公馆内清脆的电话铃声响了,正在看报纸的谢天刚要起身接电话,阿正就走了进来,看向谢天道。 如果她真的是原主,可能还真听不出来,说不定就真以为是房东的好心关切了。 此世,那茫茫黑风之中,夹杂的一道神风亦至,将圆滚滚牛黄卷住。 因为担心明天找不到地方,柚柚在地上把刚刚播种的地方都圈了起来,还放了一个营养剂瓶子在地上。 果然,他乞丐师父说的对,大隐隐于山,有些脑子不正常的强者就喜欢装成普通人。 苏韵将顾家派人潜入府中的事情告诉了刘婆婆,并且将那个男人的供词也一并告知。 他们当中,有许多人是头一回谒见县主,尽皆为其不凡的气度所折服。那贾县令隆准丰颔,气宇轩昂,乌冠玉带齐整,浅青色官袍隐隐闪着光亮,寒喧应酬相宜得体,全无骄下媚上之俗态,周到万分,令人如沐春风。 “你就没有一点自己敛财的手段?”皇帝可是听说了,自己的几个皇子私底下都有商铺。 她踉跄地扭过身,用一种极其厌腻的神情瞪着我,双手高抬胸前,似乎打算开喷。 “我记得满京城的人都说是柳姨娘开的,所以我连那里的账目都没过问过。”顾铮要包庇柳芊柔,苏韵偏要挑破她。 那个冷漠的男人在餐桌边坐着,一只手支着腮,全然不顾手直接就按在脸颊伤口处。 霎那间,就在黄真真疑惑之际,在祝炽前方的炼丹炉中,那三道幻影,竟然附在了祝炽的身上。 沧澜帝国的绝大部分炼丹师,都是以【丹皇十六自传】修炼丹道一途的炼丹师。 ------------ 第171章 幕后主使 “咻。” 包国维从怀里掏出来防身的匕首,这把匕首可是他让李耀辉跑了好几家铁匠铺和当铺才找来的,听说之前的主人还是京口大家都收藏。 匕首不长大约只有三寸左右,可却异常锋利,剑刃出鞘,寒光凛凛,即使在微弱的昏暗之下。 高瘦子一下子被吓得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这么锋利的匕首只要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地划一下,就一下。 他的一根根血管就会立马爆裂,鲜红的血液就会像喷泉一样汩汩地往外喷涌。 包国维很满意他的反应。 “如果你敢喊的...... “也是到回去的时间了!”当凌风击退了十头王者级的虚空之魔后,吐了口气,现在的御魔战场对于凌风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挑战了,现在他只期望角奇能够引来帝王级的虚空之魔。 一家隐秘的咖啡厅中,娱乐圈第一狗仔莫宇穿着大衣带着帽子来到了一个包间之中。 在月底的下午,第一次常委会召开的前夕,乐依云把乐凡找来,商量事情。 “混账,放开你的脏手!”孙强如同炸了毛的狮子,红着眼睛朝着凌风喝道。 男孩儿丢掉手里的票转身就走,票落在了水泥地上,赫然显出几个字眼来。 “张律师,麻烦你了!”林炫蓝道,说着,他把手中的麦克风递了过去。 湛琪的祖先当时就发动了当地白莲教的教徒一块起义了,这其中就拉拢了不少的人烧杀抢掠。而这邪祟的家族就是正常的,什么也不信,于是邪祟他们家族就拉拢了老百姓人儿和白莲教杠上了。 但是他们的祈祷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幸运,除了一些苍穹境巅峰的高手勉强在这爆炸和冲击波中生存下来,那些实力不足的圣灵们几乎在这冲击波下全部剿灭。 陈泰然让所有人都上一二楼之间的楼梯,把偌大一个大厅腾出来,摆出了一个空城计。 “不必如此惊讶,身为赢族子孙,又位于将军之位,拉拢之人自然不少。此事倒有点难办,还是等明日为父见过王上再定。”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决断,李牧只好把事情拖到明日和赵王见面之后再行决定。 简易左右看了看,忽地脸上『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闪电般探过头去,在陆无暇红彤彤的光滑脸蛋上亲了一下。 余燕看着柜台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早已花了眼,根本没注意身边的陆南已经阴了脸。 李夸父好好收拾了一下,换上了一套阿玛尼的西服,原本想把胡子刮掉的,但是照镜子时发现太有感觉了没舍得刮,就那样来到了叶紫苏约他的酒店。 而这朵花却极其罕见,一旦错过,说不定以后都有可能碰不到一朵。 从前,聂风也曾尝过与步惊云一起上路的滋味;步惊云尽管冰冷,惟在聂风三番四次、“苦心经营”地逗他说话之下,他亦问会爱理不理地、微微作出一些简单回应。 艾克低头想了想,他听父亲的口气大概很希望自己和塞隆早点结婚。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艾克对于婚姻并不抵触,不过他内心还是希望再晚一点。 “夸父,做你想要做的事,就好了。”当李夸父走出没几步,依依的声音在李夸父耳边响起,很低,但李夸父听得很真切,这或许是依依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 断浪于天下时,也曾略闻夜叉池的传说,不过他从未去求证,是否真的有一个夜叉池。想不到,关于夜叉池的事所传非虚。 大神官听后面色一变,而神将已一把从其血红的战袍下掏出一道灿烂异常的豪光。 ------------ 第172章 暗道 “我知道。” 对于嘉兴附近的军队势力,包国维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何况之前刘七娃还曾来找包国维商讨过捣毁封盘城粮仓的计划,只不过那件事,包国维还停留在权衡利弊的阶段。 “你们来了多少人?都是白莲教的吗?”包国维继续逼问道。 高瘦子点点头,眼里充满了求生的欲望。 “来了大概有十多个人,有几人在外面接应,现在潜入府中的加上我和我哥,共有八个人,都是白莲教的人。” “这么多人这么轻易就潜入了原大帅府,难道在原大帅府中...... 但是古托知道那是没有用的。他也没有勇气,再看一遍自己的肌肉挣脱缝合线的情景,所以他一律拒绝。 因此,能在自己喜爱的球队中看到同胞的身影让他们感到无比自豪。而对于这些热情的同胞,张、叶也不时的向他们挥手致意。能在异国他乡看到自己的同胞,那是有种从心底发出的欣喜。 吴凯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时他头脑里地智能晶片提示他身后有辆没有牌照地面包车正悄悄的跟着他。吴凯收到这个信息,思索了一会。立刻吩咐虎卫不要惊动对方,然后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漫步独走。 自己很喜欢的是,在结尾时,恰好套上了“红楼梦”中的太虚幻境和那副对联。而通篇故事之中,对于佛家所云的“求不得苦”,也有很多的表达。真、幻、得、失,同付一叹中。 戴维斯连想都不想,把球又重新交到叶枫脚下,德罗西此时已经刹不住身形,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被两人当猴涮了一把。 玛仙并没有要他们对她迷恋,自己会不可遏制的思念过她,就足以证明,因为她需要一个不愿意给她吸血的人的血,那就没有理由发出力量,使自己迷恋她。 大家一窝蜂的冲了上来,所要签名、合影留恋,两人相对一眼同时露出苦笑的神情。 苏安的话,实在太啰唆了一些,难怪苏耀东会忍不住。苏安立时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吓得苏耀东立时不敢出声。看来苏氏兄弟十分孝顺,他们本身已经是商场上的大亨,但是对父亲仍然十分害怕。 目前来看,养殖场场长这个岗位非老章头莫属,他熟悉这一行,但愿他知耻而后勇,能够放下包袱,把整个场子管起来。 可是她还在向前走,大发刚才在张口尖叫的时候,他咬在口中的那根头发,由于他大口吸气,一下子呛进了他的喉咙之中,令得他剧烈呛咳了起来。 “我是司徒雷焰,3分钟之内,把所有关于我外出用餐的照片处理干净。找到照片源头,销毁,彻底。”毫无商议的语气。“好了。”直截了当地用幽深的眼眸盯着萧曦曦,然后翻身躺在床上。 怎么是她?五年前学校的传奇人物南宫雨轩竟然回来了?当年她可是莫名其妙的消失现在回来是? 第三发炮弹毫无意外的射偏了,在怪兽左后方又制造了一个陨石坑样的大坑。 关阳就是因为害羞,在练习普通话的时候,只能捧着唐诗宋词来朗诵,而在日常交流方面,依旧是云泽方言。 “队长,对面的乌恒人分队了。”一名身上还带着一点血迹伤疤的士卒沉声说道。 他的面前没有鲜花,没有美人,也没有酒,却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高墙,将他隔绝在他们的欢乐外。 “我明白的。”闻言,才想起图腾秘术效果的维持时间的石牛和李中卫两人不由的心中再次感到了一沉。 ------------ 第173章 吃惊的原锦书 “锦书。” 包国维低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温柔的模样让原锦书一时发愣,没有反应过来。 “啊!”原锦书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包国维的臂膀正扶在自己的腰上,有一种坚实的温暖感。 “额……锦书你还想要保持这个姿势到多久?”包国维又幸福又无奈地问道。 “噢噢。”原锦书赶忙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站稳在地上,低着头,脚步凌乱着,一副很忙的样子。 人总是在感到尴尬的时候,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很忙,原锦书就是这种情况。 原锦书滑稽的模...... 不过现在孟墨更好奇自己的大丰收,想要看看具体的新得到的图鉴。 一处巨大篝火烧的正旺,上面还架着一只挺大的烤羊,这时候饭点儿是不是过了?还烤羊呢? 此时正笑着和平田打招呼的岸本教练,绝对想不到平田正计划着和他切磋一番。 阿罗骨三人看到阵法下方出现的身影后,都是齐齐下跪,脸上满是激动。 不然陆远就算拼着暴露天赋的危险,也得刷他个几十亿经验出去。 “你觉得它们怎么样?”乌姆里奇找到了能看到夜骐的诺特,捏着嗓子问道。 莫如开开心心的点头,给莫奶奶关了灯,随后转身向自己房间走。 太刀抵挡住大剑的同时,月光在太刀的刀身上反射出一缕光,瞬闪而过。 说罢,季末就感觉一道劲风划过空气,擦着她的脸颊落在墙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李凡默默点头,也承认他确实是太年青了,就算是初生牛犊,一头又一头撞在铁板上,磕得头破血流也知道痛了。 “哟,原來是朱雀哥,朱雀哥,要不然,今天你给我一个面子,事情就算了,”郭子知道朱雀不好惹,低声下气的说道。 不过,就在几人说话间,那妖芒的一只眼睛却是缓缓的睁开了,顿时一股极为恐怖的威压便是蔓延而出。 “朕之凌霄城,不及其之十一。”杨晨感慨的说道,坦然的承认自己的不足,君子也。 黑袍两手变化了几个手势,周围的冥气如受到召唤一般,瞬间凝聚成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刃,数万柄由冥气凝结的刀刃悬浮在黑袍周身所处的空间。 马格里亚斯?恩格斯,你普通人想也想不到梦叶梦不到能够挣脱寒铁枷锁? 说完,将灵魂沉入金色的七宝玲珑通天塔中,顿时感觉到了其中与外界时间的不同。 “既然李团长亲至,并且贵公子也没有得罪朕,那此事朕也不再追究。”杨晨淡淡的说道。 话音刚落,记者们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却也觉得非常的失望,原来查了半天,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一夜就在漂流中过去。第二天白天,陆靖漂到的位置仍是在密林之中。河水蜿蜒奔腾着,直到下午,才渐渐出了密林,河水流速也稍缓了一些。 而随着修炼的增进,李浪偶尔会感觉到,空气之中似乎有某种气息,渗透到了肌肤里,偶尔跳动一下,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周围的围观者一个个的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切,都被林峰的实力给惊艳到了。 景元帝牵着宁元到场的时候,能到场的妃嫔都已经到齐了,见景元帝出现,纷纷起身行礼。 “姐,没事,只是暂时失去了一只手而已,以后会长回来的。”林峰微笑地安慰了一句。 方才司马三丫拔剑,虽没有冲着李浪,但赵师兄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刻,无数生灵仰望天穹,那九方巨大的黑暗漩涡像是九方可以吞天噬地的黑日。 ------------ 第174章 枪声 三人没有都没有过多言语,毕竟现在是关键时刻,谁也没有心思多说话。 “到了。就是这里。” 他们走到了一处死角,走近一看才能看到一根梯子垂直通往上方,往上看过去,看不见尽头,看不到尽头。 包国维点点头,心中思索了片刻,对身后的原锦书和小梅说道:“你们两个人待着这里,我一个人上去,有什么状况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起码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行!”原锦书立马开口反驳。 “锦书!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不要胡闹!” 包国...... 周游他们早就把许老当成自家人,关心家里人的情况,这无可厚非。 仿佛又看到了老宅温叔种的那一园各种品种的月季,温叔喜欢种月季,因为他觉得月季花期长,摆在园子里好看。 “当然是林学长了!”涂斗很不给面子的说了实话。封轻扬忍不住笑了出来。 几十年相处的情份,高太后对亲人本来就不是狠心人,就连高十一娘她都没说出个死字,再加上荣昌郡公和郡夫人的关系,虽然觉得两位公主生辰上发生的事情叫安平王受了委屈,但不算了还能怎么样呢? 说了将手抬了起来,叶君宜看了她一眼,将手搭了上去,脚跨了出房门。 “不是!你要坐也坐外边。”苏暖暖指着还没有放椅子的地方说道。 就在这时,黄依依突然踮起脚尖,在皇子昊的脸颊上落下了轻轻地一个吻。 一直挨到初四,晚上一到家,简直是满身疲惫。好几天不摸电脑,这时候自己的排行肯定保不住了,只能回头再把等级冲上去。 “不不,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苏暖暖缩回手,连连摆着。 直到失去你,直到那个男人的眼中的隐型眼镜掉落,爸爸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伤害了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的儿子。 江帆手掌上出现了红色火焰,那是三昧真火,三头魔兽看到江帆手掌心的三昧真火,顿时露出恐惧之色。 一个翩翩少年正骑着一辆普通的自行车在校园中悠闲的行进着。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发散出一种神圣而又温暖的光晕来,就如同天使降临人间一般,不断笼罩着四周他所经过的地方。 那个太医医治到一半,就遇上凌月突来,早就吓的颤抖着身体,凌月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如果是以前,罗孚、徐建亮这些人都愿意出来搞一搞,现在却有杨少宗主办的肉联厂、养猪场、煤矿厂三个巨头压着,如果酒厂的成绩搞的不好,那可就太丢人了。 李浩然坐在树上,一把抱过素素,置诸于膝上,两人情话隅隅,情意融融,更胜于颠倒风流。 当姬莎想要舔第三下的时候,突然,被墨无心一把扣住后脑勺,狠狠的含住了她的红唇。 史叔刚看着神情傲倨的大雕,满是不可思议之sè,他相信李浩然没必要骗自己,但却也不太相信这大雕的能耐。 在季昌玉上一次和杨少宗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杨少宗就已经考虑过这里面的问题,他那时已然意识到最终会面临这些问题,而这些问题想要解决起来又是异常艰难的。 过了鱼复县之后,入”的路就有两条了,一条是北线,也就是鱼复一一汉丰宣汉汉昌一一阆中一葭萌樟撞涪一绵竹一一落凤波旗成都。 三人都选择了学徒途径,但并没有完成序列任务,因此在主线任务开启后,才在堕转怪物的“帮助”下,得以脱离教会的据点三一学院。 ------------ 第175章 枪! 甩下这句话的包国维,立马朝着枪声传来跑过去。 “呼!” 还未跑到枪声传来的地方,只听见一道黑影从面前穿过去,那轻功甚至不亚于刚才的高瘦子和矮瘦子! “谁!” 那黑影一跃,那高度怕是有几丈高,一下便跳到了房檐翘出来的凸起处,他居高临下,仿佛看到包国维的存在,警觉地喝了一声。 包国维可不敢和他废话,大声回应道:“是我!” 那人听包国维这陌生的声音,脑子似乎还在思索这声音到底是谁的,一时间愣了神 包国维抓住机会,脚掌...... 纳兰清漓在这个时候却不觉得什么风情不风情,他就觉得纳兰清妤的眼神就像是带刀一样,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其实刚才唐定国所讲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举动,不过他的想法倒是令这位马县长的心脏狠狠的跳动了几下。除了唐定国敢想之外,马县长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儿老了,已经跟不上现在这个社会的发展了。 就在当天的晚上,铁安县还有奉阳市的新闻之中相继都对清水镇做了一个报道。虽然在新闻之中唐定国出境的时间连五秒钟都没有,但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顾倾城有些无语的看着冷薄情,他这酒品,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顾端何等聪明的人,一看就明白了,连称没有问题,他会亲自监督工匠进行这项工作。 南叶也不理她,自到通铺的另一头坐下,望着柜顶上的加饭酒发呆。 “少君,我们是……”一个似乎是头头模样的敌兵刚想说话,寒晓手一挥,刀光闪处,这人便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迷惑地倒了下去。 锦南市去年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也就是六千万左右,这一年的财政收入连一个商贸区都不够建设的,那开发区的钱从哪儿来? 从议政王府出来,他几乎是逃回来的,他不想听到任何从凤沁羽口中说出的要离开他的话。 盯月大吼一声,原本轻灵的雪月双刃中的右刃此时却如山岳般地沉重,缓缓地向前递出,迎上了欧阳烈泞正面击来的一掌。 了心的这一番句话说的大家都沉默了,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那你就少折腾点吧,虹姐姐肯定哭得比我还惨呢。”绍陵在距他稍远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两位皇子喜欢吃房陵公主做的东西,房陵公主为讨好他们,也会多做些。但她到底是公主之尊,不是厨娘,两位皇子,尤其是七皇子秦敢的嘴又很刁。冷了不吃,不新鲜不吃,而且,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七七的五指忍不住微微紧了紧,他那会真气几乎完全耗尽,功力大减,如果不是回了越国,那又是去了哪里?若是那会遇到敌人,可怎么办? 半天后明月从昏迷中醒来,她呆呆的看着破洞无数的庙顶,忽然她想起自己被一掌打落山崖,她对着山崖顶高喊让聂风好好活下去的话猛地坐起。 又拜访了两位祖师,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传承之后,陆飞终于是有些泄气了。 合作的话,就等于是俩人被绑在了一条船上,容颜不能绝对相信眼前这个少年。 绍绫仙子如在梦中,下意识的抓紧了寻易的胳膊,稍稍镇定了一点后才改为抓住他的衣袖,痴痴的看着寻易还是不能确信这是真的。 “这半个月没有魔头的日子安生,恩?还丰了点儿……”他一字不提简轩仪,与她说尽混账话。 张诚为公会高兴,他知道自己彻底融入了公会,他将在公会大本营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 第176章 枪王 包国维拉着原锦书往院墙的方向跑去。 他记得方才离开前,曾看见院墙那边有一条暗巷,穿过去便是一条小路,小路尽头便是枪声传来的地方。 包国维将飞天爪丢给了原锦书,原锦书掂量着自己手中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心里泛起了嘀咕。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飞天爪,一脸懵逼地问道:“包国维,这东西能飞吗?” “……能!”包国维咬牙切齿道。 “哦,那就好!”原锦书放心道。 “我告诉你,这个东西最多只能飞五米高,超过这个距离,它就会没有什么...... 如果他一直都是那般行事,门派内若是出现练气十四层以上的修士。 祁峰不以为意的手下一挂挡,油门一轰整个又窜了出去,然后高贵的保时捷就像个扭秧歌的大妈一样,无比风骚在路中间玩起了s曲线。 看着汤碗里的那条巴掌大的丑鱼,众人面色古怪的瞅了一眼林南,嘴角忍不住一阵抽动,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呵呵,以前在部队里习惯了,退伍后也每天都在锻炼,一天不锻炼就浑身不舒服,等你们习惯了也会这样的。”落叶说道。 陈志凡也知道这个妮子什么性格,叫她保证全都是白搭,不过好在她的蛊盅还在自己这里,她不会用太凶狠的蛊虫整别人。 这时南北两方也传来打斗声,萧凝儿正要前去相助,却听身后响动,又有数人前来。只好转身应战,动起手来,察觉这几人的武功比先前强不少。她拔出双剑,展开身法,一时斗个旗鼓相当。 牡丹将药涂在伤处,立时见效,那要命的感觉渐渐消散。牡丹长出口气,一挥手,远处摩耶娜等三十多人都被松了绑。 凶多吉少?确实如此。童言现在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司徒玉鑫的虚无空间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就在林南的脑海疯狂的转动的时候,农庄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林南睁眼向外看去,徐青一行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中,而宋天奇也赫然站在队伍之中。 周身被一团煞气包围的夜刃,嘴角浮现出一抹狞笑后,双手往腰上一扣。下一秒,四把暗灰色的指长匕首,就如同幽冥鬼蛇的獠牙般,倏然划破空气射了出去。 “天帝,玉华是我下界认的妹妹,她全族因为保护我,和魔头对抗,战死了,我内心有愧就带她回来!望天帝莫怪!”越于寒急忙跪下解释。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陷入沉寂,他们的头顶长出一株株“地狱之花”。 不过她的医术还算是可以,在费了一刻钟的功夫后,终于把弹头取出来了,而吴用也奇迹般地忍受住了那痛彻心肺的疼,他右手都几乎把那床单给抓破了。 而另一边,等老太监破开火莲,牧易也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同样看着来自茅山派的清尘。 “什么?他们竟然还活着?”陈-云一愣,没想到他们竟然活了下来。 半晌后,十几个操盘手几乎是同时停下的手上的工作,而后一个个两眼无神的盯着电脑屏幕,那表情就跟在战场上打了败仗的士兵似的。 坐在副驾驶的王长龙听到枪声后,隔着窗户往羊肉馆里瞄了一眼,当他看到谭大伟举着手枪站在那的时候,身体打了一个激灵,扭头朝司机说了一句。 “云哥…没想到你早就看穿了一切”晓媚顿时叹了一口气,心里的时候好像落下一般,语气变得极为平静恢复到了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狐仙儿之身。 老人家的话让把祁少言压在身底下,一只手还揪着他衣服领子不放的虞翎有点尴尬。 ------------ 第177章 狼狈的原平旭 包国维挣扎地站起身来朝着那两人走过去。 他的枪法虽然准,但是杀过人的朋友都知道,第一次使用枪支是很难打中要害的。 痛苦的呻吟在这片区域里回荡,吵得包国维是心烦意乱。 他赶紧给手枪上好子弹,准备补枪。 “咔嚓!” “我靠!你们不是有护身符吗?不是有无上老母护着你们,刀枪不入,妖魔鬼怪不能近身吗?” 包国维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戏谑,对于可悲的愚昧他一向是嘲讽的态度。 “有人!兄弟们这儿来人了!原大帅的警卫来了!”白...... “属下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闻言的斥候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 启梦建设?林迪刚起床,脑子还有点迟钝,想了好一会,林迪才想起来,对方说的是自己的房地产公司。 现在正是茶馆生意上市的时候,里面的客人至少也有一两百个,他为什么只看见了七个? 只可惜,此时沦落为阶下囚,便是身处他国皇宫之中,一颗心惴惴不安,却无法逃离。 事实上,会功夫的中国人中,短命的人多得是,反倒是很多习练国外拳击格斗的人,活的都不短。 安娜现在成了安娜奥特曼,拥有堪比盖亚奥特曼的战斗力,可毕竟是刚变成的,还不适应自己的变化,而且对自己现在的样子似乎很不满意。 光是用强可是没办法干掉的,通俗地讲现在的加坦杰厄算得上是林冲的心魔了,只有面对本心才能打败这个心魔。 在这个时代里,大部分外出的人员,都是在家里实在混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出来找口饭吃,真正在家里过的很安逸的一批人,是很少愿意出远门的,只有一些心思一直不安分的一批人,才会真正的来到社会上闯一闯。 关晓军叹了口气,只好又将这黄大夫送回黄家村,回头又将朱富贵的老娘送进乡镇卫生院,忙活了大半天才将这事情处理完。 他的脸从左至右,一道长长的刀痕深深划下,疤痕早已凝固,但是却将整张脸毁了,看起来委实可怖,眼睛里的神色也是狠辣阴毒。 说完,雪倾城将骆祥的提议在参杂了自己的想法细细的说了一下,贺怀仁和下面的五个血色一族族人也是听的全神贯注。 “你们都要死!”林宇冰冷的声音才刚在夜空中摇荡,他便已经在原地消失了,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那是——”沈乾突然变得面如死水,双眼怒睁,阴晴不定的盯着双手白紫二气萦绕,星芒闪烁的林宇。 但是等两人在返程的时候就感觉不是那个味道了,这不就是绑票勒索拦路抢劫吗?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经过军团长一说,就变成了正义之举,最为主要的是两个大队现在的币练经费确实非常紧张,很多设备和武器都继续添置。 这是连灵魂都能够炙烤到的痛苦,这是一次从头到脚的彻底锤炼,林宇已经身处一个被恐怖神力锤炼的境地。 张学武喜欢那些战略上有点呆傻的日军将领,比如那个丢了脑袋的蠢货朝香宫鸠彦亲王殿下,这样的战略白痴就是十分难得,一味的试图攻陷南京城区,而张学武最为担忧的江北却基本未受到日军大部队的袭扰。 这件事情最先是桀‘交’给自己的人物,现在人找着了,却是没有能够将其押回去,因为丰乐已然死去,就是尸身也找不到,那么这样一来一旦桀怪罪下来,责任在谁身上,毫无疑问就是他夜月之过。 与此同时,太清天中的老子心中也是猜侧不已,不过老子显然比阿弥陀佛、准提佛母二人了解通天。 ------------ 第178章 白老大 “糟糕!他们的援兵到了!” 包国维眉头皱了起来,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原平旭的手臂往外跑去。 原平旭的腹腔本就有伤,跑起来很吃力,但是为了逃脱敌人的追捕,他也顾不上许多了。 他整个身子一颠一颠的,疼痛让他的整张脸皮都褶皱起来,好像疼得肠子都快抖落出来了。 “轰隆隆……” “咚咚咚……” 黑暗之中,他们一前一后,狼狈不堪。 “在那边!” 只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紧接着又听见几道破风之声,包国维心中顿感不妙。 他下意识...... 有些设计师,觉得没有办法“完美”复制自己的作品,那么让设计成为单品就是最好的选择。 出云寺禅房分为东西中区,东区是招待一些身份不凡之人的地方。而西区次之,中区也是贫民百姓住的地方。 “那怎么可以?不能因为我耽误你班。你现在不班的话,肯定又要积好多件,到时候你还得加班,这样你身体会受不了的。”九儿一听,当即反对。 “堂哥,堂哥?”两人进了门,景慕雅大声的喊,在办公室到处找人。 景慕雅好地瞄了几眼,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瞄到了几个字。 “你俩干啥去了?!”倪瑞看着风尘仆仆的罗杰,木海二人,开口问道。 很多民用船只,其实早已人手不足了,偌大一艘游轮,只有三十多人。 “你说够了吗?”就在众人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平静淡漠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杨柳当年虽然是二婚,但架不住杨柳长得漂亮,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娶她的,想到这儿,李秋月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不想跟她辩驳,夜华绕道办公桌后面,拿了一个件递到九儿面前。 春生的话正好提醒了赢长安,赢长安脸上的表情黯淡了几分,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自己走到春生跟前,跟一开始因为激动早就被遗弃在一旁的拐杖。 叶望兑换绝活模板的那一刻,立即感受到锤石这个英雄种种的细腻操作,核心玩法。 回想起刚才那一吻,姜沂眉心蹙了下,径自转过头朝前走,邵钧懒懒地靠着墙壁,就地坐下了。 自从见识了别墅,朱铭忽然有些觉得自己现在这房子没办法住了。 “嘿嘿,我琢磨着跟缝衣服也差不多吧?”苟老三跃跃欲试的说。 姜沂刚要关上客厅的吸顶灯,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声音轻轻软软没什么力气,响了几下就没了声儿。 另一边,即便没有沈郁的提示,她们在入口的那一刻,也知道了这不明液体的珍贵之处。 “我们也听说过此事,但却也不知真假,怎么桃兄你知道金字塔在哪儿么?”项泽很给面子的问了一句。 因为曾经的事情,孙飞没有将林妙语介绍给梦如颜。这一刻,孙飞眉头皱了起来,他看到了谁,那人不是刚才在门口打的冷风云吗,现在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这晚宴中,不科学。 梦如萍打完电话之后,身后便走过来一个留着白色短发,身着一套白色西装,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的潇洒青年。 时间不等人,这针雨虽然从数百米外的高空散射而来,却是最多只有3秒钟的反应时间。 张叔大喊一声,来领取工钱的佃户都不说话了,都直直地看着不远处的粮食。 “这个地方太大了,咱们飞行了二天还是什么也没有见到,奇怪的是这么大的面积,居然什么物种也没有。”刘凝寒从飞行法宝上下来,看着一望无际的远方直摇头。 ------------ 第179章 绝境!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时有些懵的包国维直接回怼道。 “你……” 但是,原平旭没有发声,似乎是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你还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是想保全自己的势力?放屁吧!” 原平旭扯着沙哑的嗓子骂道:“我要你管!你只不过是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罢了!温正他到底是穿哪条裤子的?你不知道吗?” “哈哈!等南边那边打过来,你就知道了!反正你的人头在他们那边可是值钱得很啊!如今时局动荡,我告诉你原平旭!你...... 琢磨了一会,见姜慕仙有些不喜的看着自己,张乾转而收回心神大力,此刻他也不便询问,只能将疑惑压下。 今日的沐婉歌一改平日里的素色衣袍,穿上了一身大红衣袍,面带面纱依旧遮不住她那绝美的容颜,柳腰楚楚,人比花娇。 神识空间中,追魂剑和窥心镜急急嚷嚷,尽管他们也很担心辛韶那丫头,可现在主人一丝内力都没有,自顾不暇,还怎么去救人? 黄老听到萧子阳的话感觉萧子阳瞧不起特种兵,对于他这种估计力就有军人热血的人当然是不能接受。 他本来只是被主子派来监视她的,结果三番五次被她拉去做苦力的,先前帮她弃尸,现在又被拉来翻尸,怎么左右都逃不开跟尸体打交道的命。 莫霆深深吸了口气,待心平气和后,盘膝而坐,不多时头顶便生起一缕纯净的青烟,缓缓地,源源不断地灌入渡灵珠。 本来他让自己的不灭之念在承道珠中融合为一,然后以增强其意志,就是为了得到这件至宝。 好在舒情察觉,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将接下来的谈话,引转到了骆临身上。 一个武帝,斩断了一位武神的胳膊不够,还当场又砸了另一个武神的面皮,这要是换成其他武帝,不用武神出手,光是太阳战船上数千名天神殿的武帝,半神,就足以把对方撕成碎片。 “我用风刃阵缠住它爪子,你用赤火戳它眼睛。”辛韶按捺住内心汹涌泛滥的情绪,冷静地说。 黄亦欣也是一震,挂着泪痕的双眸楚楚的看着他,然后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因此,不管是哪所学校的球队都早早地赶到了现场,大家就像是在等待一场网球的盛典般等候着即将开始的比赛。 离人微微一笑,但眼里的斗志高涨,好像久旱遇到了甘露,她对战斗的渴望,都超乎了鲲鹏的想象。 不仅如此,那篮球仿佛是在那一刻被卸去了所有力量般漂浮在了球框的上空。 “同意辰易然同学担任副班长的同学,可以开始投票”,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面色无波的宣布。 闻言,众人都是不禁的将目光落在孙美丽的身上,孙美丽不是说之后没有碰到过裙子吗?可是之前不是有人说他换好衣服后,衣服还是好好的吗? 若是对方真的不识抬举,那他这个做大师兄就要出手好好教训教训了。 “谢谢聂老。”林舒画笑着说道,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是会高兴的。 向日岳人明明跳跃能力比菊丸还强,后来菊丸在不断进化,但是他就止步不前吗? 王崇阳定睛一看,那黑影正是钮钴禄,而他手中捏着的却正是黄依依。 当时事发突然,再加上那道攻击太过强大,连见识过无数大场面的莫长老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连距他更近一些的方婷婷都被吓得呆在原地,她为何能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 她侧坐在炕上用晚膳,听碧儿说季子然来了,忙叫人撤了膳,换了身衣裳,略略梳洗了,才让季子然进花厅。 ------------ 第180章 得救 “噗嗤!” 可是,包国维迅速将身子藏匿起来,子弹全部都打在了围墙之上,留下一堆的弹孔以及硝烟弥散的味道。 华副官此时已经完全杀红了眼,他又举起冲锋枪。 他嚣张地大笑道:“一切恐惧的来源都是因为火力不足!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那狰狞的笑声极其的恐怖,他就是要准备直接将那烂围墙直接给打塌!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华副官口腔里奔涌而出,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再往自己的身子上看,只见自己腹腔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肾上腺...... 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升起。整个沙匪大寨,直接被震得粉碎。 毕竟明年新的轧线才能投产,所以招工这事并不是很紧张,如果现在招聘来了,只能去荣伟钢铁的车间去实习操作,慢慢适应钢厂的生产过程。 然而这黑袍人还未落下,一道冲天光柱便从镇魂山中喷涌而出,直接将黑袍人不知道喷射去了哪儿。 “当然有主了!我们都是君耀的老婆!不许打我们主意!”龚芊艾和百里雅雯一人抱着君耀一个胳膊齐声说道,这俩不愧是睡觉都一个被窝的闺蜜。 这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络腮胡子,像是几个月没刮了,身上酒气弥漫,衣服裤子很简单普通,看起来还挺脏。 “哎呀,李总,幸会幸会,果然年轻漂亮!”走进包厢后,步悔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腆着个大肚子走上前来。 海盗团的皮耶联系不上黑锋社的老大当时就急了,这就等于是宣战,他们连政府军都不怕,会怕黑锋社一个极道帮会吗。 梦星辰听闻过紫霄天剑宗大铸剑的实力,不仅如此,他还练剑,乃剑师境界,以前铸剑坊他就是真正的老大,宗门调来若青锋,他自然不服管。 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酒店,本来龚芊艾和百里雅雯就很活泼开朗,来到澳洲看哪里都新鲜,刚放下行李箱就来找君耀想让他带着她们出去玩。 不过临走之时,荀攸却来面见赵迁,为的是一桩喜事,不,准确的说是两桩。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楚嫣然见叶扬‘激’动的两眼通红。眼角上是挂着泪滴。 这样的人,必然是天赋异禀的存在,可就是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到现在十岁了,已经还停留在化气劲九重天后期巅峰,为什么?就是因为大道规则,资源匮乏,枯竭所导致的。 “再睡一会儿吧,我们今天暂时不回国,好好休息一天。”沈浩笑了笑,拦腰将她抱起,朝卧室走去。 他怎么都没有料到,尽然会有佛门的人出现。自从远古魔域的人到来后,佛门的人就被列为了一个禁忌,一旦发现直接干掉。 双方相距还有几百米上千米,对方一拳或者一掌砸出,就莫名重伤,甚至直接被击杀了,这死的也太冤了吧? “龙伯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纪灵微微蹙眉,有些担忧的看着龙傲天。 “这怎么可能?”Q17看着对方化作一道清风似的流光,拐着闪电似的之字形轻而易举的晃过了所有子弹,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说到这里,肖遥敏锐的察觉到赶尸人握住拐杖的手明显紧紧一握,随后又放松下来,轻轻向地上一杵,继续前行。 “秦天不是说饿了吗?做饭去。”陈姨看了一眼早已空荡的楼梯,抬步往厨房走去。 但是那咕噜咕噜的声音,这次可没有退缩,一直在继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了。那波纹的地方,似乎也越来越剧烈了。 ------------ 第181章 大型修罗场 “快点吃东西吧。” 原锦书温柔地说。 “你昨晚淋了雨,现在又发烧了,要赶紧补充一下体力才行。” 原锦书的手艺很棒,这是包国维知道的,而他以前也曾经尝试过她煮的粥,味道非常的美味。 包国维一边喝着粥,一边思考着。 突然,他好像忘记了问一问原平旭怎么样了,毕竟人家就坐在这里,还救了自己,总不能不去关心人家哥哥的安危吧? “喂,锦书,你的哥哥怎么样了?” 原锦书抬头看了包国维一眼,眼神瞬间就变了,但包国维并未惊奇,因...... 天仲有所不知,封神演义中,金灵圣母可是能够与广成子做对手,由此可见,实力非同一般,毕竟广成子的身份地位如何,已经无需累述。 最后又仔仔细细的缠绕上染着发黑血迹的白布条,将弓体遮掩住,这样看上去和普通猎弓并无差别,若不上手的话,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一柄二石弓。 “不知阮道友可否介绍一下这部功法?我也好做斟酌一二。”秦铭问道。 来到碧游宫,早已算到两位徒弟要来的通天教主提前命水火童子在宫外等待。 赤霞宫所在赤霞天,看起来环境和青岩界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里多了一种火气,也就是赤霞宫的赤。 秦铭思量了一下,确定里面再无其他危险,随即眼睛一眯,闪身跃入下方。 方吉将军本身便以力大无穷著称,千斤巨力也可举起,察觉剑胚异样之后,改单手为双手,誓要将其拿起,结果不管他使出多大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剑胚分毫。 他知道古长老两人,绝对不敢追进青阳坊市,毕竟灵羽门的形象他还是要顾及的。 秦遥琢磨着,李白这要是再不醒,多半就要被系统给直接送回去了。 而且有部分社会上人参加,学生只有五个名额且要跟那些名牌大学竞争。 他脸色一沉,忽然甩开我的手,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却不发一言。 他怎么回来?老师已经严重意识到这些学生并不是来听课的,而是来看热闹的。 鬼道神通‘万鬼摄魂’的功法大纲就要复杂的多,不过也要详细的多,学习起来也相对要简单一点。 虽然胆大包天的把轩辕梦击晕,但赫连诺也不敢真把这院长千金打出什么三长两短來,见到轩轩梦向自己倒來,他连忙伸手去扶,将轩辕梦揽进了怀里。 “同样,如我战死,由副团长罗尼斯负责全团事务!”卡力德用力一挥手,驱使着坐骑缓缓向前逼近,双方大战一触发。 毕竟在那位笑眯眯的白大人那里是什么都得不到的,在白风大人这儿可以学习到的有许多许多,所有总有白风大人人品更贵重的想法。 两张照片不相伯仲,我才不会蠢到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地步,看来还要从长计议。 “跑!”亚丘卡斯们第一念头就是跑,可想到弥彦那神乎其乎的速度,顿时没有自信能够逃离。 “这寒气果然厉害,若不是早有防备,恐怕头一下就着了道!”,赫连诺张开双臂,良久才稳住重心,果然如男童所说,被那寒气一封,赫连诺体内的魂力诡异的变得粘稠起來,根本就无法顺畅调动,更不用说施展魂技了。 颜诗诗心情好,还想在别墅外种菜,但是碍于他们能待的时间不长,加上气候原因她只好放弃。 最后她挑了一件绿色的V领吊带,对着镜子里的人她没由来地红了脸。 温齐萧叫来温齐伦他们过来给秋淋他们认识,又聊了几句,看着天色不早了,就先出发去那苏灵城了。 ------------ 第182章 错过入学 “她住在我家里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有你包国维在,刘六妹现在也不缺钱,住哪里不是住?” 原锦书挑眉,给包国维使了一个眼色,这可让包国维尴尬了,她安淑珍这么热情,她可消受不起。 “啊……可……淑珍,这件事等过几天再商量吧!” 包国维无奈,可是又不好说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好这样回应道。 安淑珍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便也没有继续纠缠此事,只是叮嘱道:“你可记住今天说的话,明天我们家请客吃饭。” “...... 叶窈窕不明白,韩少勋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不敢问,抿了抿唇,终究什么也没说,慢腾腾地走了进来。 陈昊嘴角微微上扬,玩这一套,网络上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你真当我是什么都没有见过的白丁吗? 林兆晴很清楚,她爷爷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来没有对她好过,对她妈妈就更不好了,她妈妈因为她爷爷的事儿哭实在是太常有了。 到了门口,猪头三看着那狭窄的甬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记起了几年前那噩梦般的回忆,有心想要赖着不走,只是回头看到那鸡妖冷漠的眼神,又不敢开口。 没等他说完,林木就把电话给挂了,扯犊子,这就是睁着眼扯犊子。 车子撞到周公子,她应声倒地,卡,起身,化妆师过来把周公子腿上的裤子划开几道裤子,又擦伤一些灰尘,解开腿上的垫子,做了几道假伤口,反正看起来血乎淋啦的。 “刚才我在外面也看到了,似乎你炼丹的时候没有一个好的丹炉,那些买过来的丹炉都无法承受你的心火之力。”秦浩道。 柯九思一下跳进去,那床榻自然的关闭,从外面一看,什么都没有。 没有了这些器械,攻城已无法为继了。即便再用更多人马冲上去,也都只能成为延州军的箭靶。 因着一开始廖秀章太过残暴,总是把杀人放在嘴边,这让余青很是担忧,怕是成了前世那样的暴君,最后众叛亲离,年纪轻轻就被刺杀了。 如今虽说陶北已死,但各地还有不少梁国的残余势力。徐州好说,那里本就是田畴的旧部;至于镇守冀州的高洪,他也是陶北的心腹,未必肯服朱瑙,说不定会继续垂死挣扎。但有田畴出面,劝降高洪的把握便大了几分。 耳朵灵敏的噬魂魔龙把这些话全部听去了,得意一笑,并再次额外施加力气。 宋伊然意识到那人应该是他的同伴,连忙开口道,“请等一下,我赔给你薯片。”说罢抬腿就迈向门口。 一个防守队员又上前拦截,被他一个箭步绕开,迈开三大步,“倏”地一声将篮球灌入篮圈,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余青知道郑坚是废掉了,他这样骄傲的人,既然不能人道,已经压垮了他最后的自尊,就算是活着也是苟延残喘。 焦别视察完城楼回到住处, 刚走进院子,就听见自己的屋内有脚步声, 似是有人正在里面焦躁地来回踱步。他已猜到屋中人是谁, 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心情也跟着焦虑起来。 犷平县的城头上,杨再兴、高顺、杨虎身着兵甲,手撑着城墙上,看着城外的鲜卑人慢慢地往城墙处靠近。 可是这传闻中的杨广他英勇善战,老谋深算,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并且本身还拥有鬼神莫测的武功。 而孙毅与克洛普的嘴炮隔空互怼也是一直持续到比赛日这天才暂时休战的。 “入梦”继续,徐子陵的记忆不断重现,他的潜意识不断被挖掘,徐乾却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 ------------ 第183章 青红帮 包国维苦涩地笑了笑,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昏迷了那么久。 “这倒是,我之前实在是太不起眼了,或许他们都对我没有印象。不过……等我这次回去,我会让全校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嗯?”安淑珍一时有些惊奇。 包国维邪魅一笑,回答道:“我想要做到的有很多,如果不是这样,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废那么大的力气也要进入志诚中学?” “郭纯?”安淑珍显得有些疑惑。 “不只是郭纯而已,你也应该看到了志诚中学虽说是新式学校,但只有其形而无内...... 卓翔宇停下了步伐,无声地默认了许月晴的疑问。许月晴微微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正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朕心甚慰。还要多亏了严奕将军。”这话明明是对严奕说的。君墨宸却从始至终只看着我。 老人告诉那个男人葛孝百可能不在家,让他别在敲了,男人很客气的道歉离开,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又来敲门,老人很心烦就出去打算让男人走,谁知道葛孝百竟然在家开门出来心烦意乱的大声呵斥那个男人。 “这所医学院还真是不消停,不管是十九号大楼一直有灵异传闻,就连新建的教学楼也不太平。”云杜若在旁边淡淡的说。 坑里的水已经彻底浑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脸上荡来荡去,我不敢睁眼,就是睁开眼也啥都看不到,耳朵眼儿里全是嗡嗡的声音,似乎奶奶还在岸上喊叫着,听不清喊的是啥,瓮声很大。 这些事要讲,我觉得就得从头儿讲起,从我们家怎么吃上的这碗饭开始讲起。 罗斯因为个头太大,不好隐藏,担心引起SOS世界的混乱,于是就先暂时留在了舰娘世界。 如兰与庄宜都是我的姐妹。都是我在凌国所剩不多的亲人。仿佛左右手。舍了哪一个都终究不是齐全的了。 因为许月晴这件事一闹,庭院里的装饰都没有完成,看着卓念戚守在自己旁边不肯离去,也是没有心情去布置了。许月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叹息着,寻找着,谷底有深寒不知死了多久的各类兽骨,有的像死于上古,骨骼轻触即碎,有的死于不久,骨架上还附有血痕,臭味熏天,苍蝇乱串,嗡嗡声一片。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在她的婚礼上,新郎跑了,唯一的外公,也去世了。 “中品空间灵器拿出来拍卖,这天宝商会果然是财大气粗。”南风也是感慨说道。 轰轰轰!这一刻,魔腾只感觉自己背上有着无穷大山,无穷山脉,要被永久镇压。 余瑾国感觉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心中沾沾自喜,而苏春雨,却是一脸诧异的看向余满堂。 杨西是个演员,但同时也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他演戏纯粹就是玩票,长的丑,还老是希望当主角。 可慕容凌却觉得苏樱就在里面,苏秉怀这么一拦,他更加的坚定了,说着就要冲进去。 任沙与任剑和汪鹏的反应差不多,范统的脸上也有些一抹担忧之色。 不过看温雅十分好奇而且想试一下的样子,他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点了点头。 况且,她可是没有见过盟主长什么样子呢,听说是美男,她倒是真的没见过有比皇兄更帅的。 “三卷地阶下品斗技,一卷地阶上品斗技,你看如何?”此刻的药尘亦是在心中考量,到底要给些什么东西,既不能是能够暴露身份,又不能够太过次品让对方看不上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全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 ------------ 第184章 兄弟夜话 对于陈弘梁的话,包国维听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陈弘梁这种态度让他很不满,虽说他是笑着说的,可是话语里充满了悲伤。 “哈哈!李耀辉吗?就他那三角猫的功夫能顶什么用?还比不上我呢!真要有事还指望不上他。” 陈弘梁和身边的李耀辉对视了一眼,病房内的包国维、陈弘梁、李耀辉和高个子这四兄弟顿时哄堂大笑,房内顿时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哈哈。” 欢笑之中,包国维注意到了李耀辉的不自在,而对于他的心思,包国维自然也明白。 脑袋又被七星枪敲击一下,龙知白总算是知道形势不由人,紧闭着嘴巴不再吭声。 马蹄声骤起,所有人都是向着马蹄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先前离开的梦神机与吃凤凰的蛤蟆已经回来了。 说罢,苏歌儿转身离去,与烟月一起处理那几个受伤的妙欲门弟子。 刚才手下传来的消息是,他们在公司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这个清洁工,好像这个清洁工根本就不存在、凭空消失了一般。 “离开,还是留下?”项昊陷入了为难,打心眼里,项昊厌恶被人追杀的滋味,可如果萧家再派人来,甚至常家常御风也来的话,自己现阶段,真的无法力敌。 看见这东西,傅羲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顿时认出了这人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就在他想要转身去追上家眷的车辆的时候,猛然就感觉身侧一股寒意袭来,立刻就是一个后仰,手中长戟也是向着身侧挡了过去。 叶晨闻言,冷眼看着轩辕霸,紧接着,他直接抽出一只手,反手隔空对着轩辕霸就是一巴掌,紧接着,只听见啪~的一声,轩辕霸的老脸上顿时出现一个血色的五指印,同时,后者嘴角也流出了丝丝的鲜血。 说着,李啸山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老式诺基亚手机递到了傅羲手中,黄色屏幕,只能显示号码短信的那种。 尼玛,上面是红网探测器,下面污水之中竟然还有水雷,还让人活吗? 但是无论它怎样飞奔,却总是和那个骨头差上一点点才能咬住,它跑呀跑,突然就倒下了,而且是直挺挺的倒下,没有一点预兆。 老宅里,楚凌云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手中的新闻,却是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里。 陈永光不相信那个年轻人能看出什么来,肯定是因为其它的原因,侥幸将石凳落在手上。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铃兰听见了马车的声音,她惊喜地望过去,只见一辆马车正缓缓地朝她驶过来。 “没关系,只是项目启动,并不用太多钱——”李牧肯定不会被钱的问题难住,对于别人来说是没钱寸步难行,但是对于李牧来说,李牧的话就是钱。 如果他要知道这座不起眼的木屋主人背后是这尊大神,打死他都不会来,这下可好,自己结结实实踢到了铁板上,别说要人家命了,人家不把自己碾死就烧高香吧。 “久等了,没想到你亲自在门口等我。“岳鸣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刚看了眼信封的邮寄时间,是在一周前,那时候我和薄音似乎刚建立了关系,而我刚成为他的未婚妻。 轻灵的声音,配着那一脸阴鸷的表情,吓得石有信叫得更凶。屋子里的人纷纷捂着耳朵出去,开始印刷他的罪状。 “你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帮你办到。”他再次承诺。 他用手指慢慢抹过合金战刀的刀锋,一片片能量花纹浮现,血族伯爵完全变成深红色的瞳孔中满溢着兴奋,很享受人类在行将变成食物前的惊慌恐惧。 ------------ 第185章 安置高个子 “或许……这对他来说是更好的选择。”包国维心里喃喃道。 他们两个从小一起玩耍,虽然包国维总是喜欢打击他们几人。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些兄弟都是值得结交的人。 尤其是高个子,虽然平时看着呆头呆脑的,但是他却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为人真诚也能结交到不少的朋友。 包国维不忍心拒绝高个子的请求,但是他还是不想耽搁高个子的前途。 所以犹豫良久,他才缓声说道:“既然你想要去码头闯荡,我也不阻止你,不过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擒贼先擒王,吞噬麒麟你和我一起出手,你们其他人保护自己,还有保护混沌空间的人。”牧辰说着,不死妖刀出现,杀向湖泊里面而去,而且四周围被无色能量包裹,湖泊的黑水直接被破开,一人一妖穿越湖泊里面。。 “你把丫丫怎么样了?”牧辰降临,感觉气息已经不是丫丫,破口大骂说道。 那边的钟祟和段荣德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充满着意外,而叶修更是浑身一颤,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甚至手臂间都露出一阵爆现的青筋。 艾萨克和托马斯的队伍结合到一起,足有三百人,秣陵可儿只有一百人左右。 “大一岁也是大!”何曼姿佯装生气道,刚想再说什么,突然她的电话响了。 秦舞阳虽然都知道这一切是叶天搞的鬼,不过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此时的两人心中更多的则是一股惊骇。 “放心吧,这么大的天灾,国家不会不管的,一定会派部队过来,哪怕是空降也会派部队过来的。”张晓虎认真的说道。 程助理拿着手机,风风火火的走到了办公桌前,没等他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程助理便道:“杨总,你看!”边说着,边把手机递向他。 “生死门,难道是一个很恐怖的门派吗?”不少人疑惑,毕竟生死门,从未听说过。 “陈羽,让你欺负我,这次要你好看!”白巧儿攥紧了手中的卷宗,恶狠狠的想道。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帝王如此温柔的样子,一颗心顿时像吃了蜜一样甜。 “我已经退休了,现在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子,”西德很满意宫奇英的反应。 李承乾的腿,上一次断裂,导致腿骨折断,又耽搁了治疗的事情,从而导致骨骼错位,甚至不少经络都断裂开来。 龙玉娇原本提起的兴奋,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心都凉了,又觉得沈妩是在戏耍她,气得又头晕。 以前一直认为他只是个粉丝千万的博主,但近期一连串的动作让人越来越觉得他不简单,至少普通人肯定不会有一个专业保镖团队。 出了公安局,那家人冲着许茵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还打听许茵在哪个村。 松赞干布请婚的手段,总是先礼请,别人不允,便派大兵压境,打不过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许多宫嫔都是短暂地受宠过,就被南宫玄羽忘到了脑后。唯独柔贵人,让他觉得,和她在一起多久都不够。 寻幽心机深,也够狠毒,还略懂毒术,所以她当初才会带寻幽入宫。 更何况萧正将管春旺打的犹如死狗一样,还说要了管春旺的命,现在他浑身更是充满了杀气,这份杀气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三人的胸口,让他们喘息都急促起来。 右手轻轻一挥,将左右屏退之后,伊利塞拜的身子在空中微微一晃,便看到他的身子仿佛变成了灰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下一秒,他的身子便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 第186章 原平旭的心思 原锦书羞赧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哥哥为什么要和包国维说这么多,但是她知道这都是哥哥对她的爱护。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原旭旭皱眉问道。 “我……”包国维平日里口齿伶俐,口若悬河,牛屎都可以吹出花来,但是今天他却支支吾吾的半天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好了好了,哥哥,你可就别难为人家包国维了,你不是还有正事要说吗?”原锦书开口为包国维解围。 若是包国维开口解释,那么他说什么,原平旭都能够接受,但是非得...... “好吧,我知道了,你睡不睡?”云白确实感觉疲惫,但是在新的环境没有安全感,还是想要拉着清和一起。 她就是开个玩笑,本来就觉得这男人有点古怪,不说些玩笑话,四周的气氛都要因为这男人莫名炽热的眼神而节节攀升了。 更可气的是,这只猪,当时还坐在一旁端着一盆瓜子形状的电池在那儿啃着看着他们颠龙倒凤。 于是只得借由说话来转移他此时的注意力:“据乾坤门的那个老仆说,他祖父原也是东陆很有名气的百年世家的后人。只是战火一起,管你是世家还是贵族,几乎都在那场持续了十几年的战事中家破人亡灰飞烟灭了。 到时候,他们不仅不会怀疑罗天,还会讨好罗天,弥补刚刚的误会。 浴桶里的梦三娘神色平静,似乎已经没有了知觉一般,但随着白夕痕的运功,她渐渐的感到难受。昏迷中的她感觉到体内有两股力量正在打架,互相冲击着,接着两股力量都来到了她的心脏,让她痛苦的很想把心脏给挖出来。 “怎么不对,好像有人在叫我?”唐新刚冲进夕月城后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叫自己。 君无忧盯着两个大黑眼圈不说,两只眼睛肿地像两桃核,左脸淤青,右脸红肿,说不出来的狼狈。 而且妖灵石的诞生不是一步到位,它是如同罗天看到的一样,在外界的刺激之下,机缘巧合地完成蜕变。 坐在主位上的太后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华丽宫服,虽然年华已老,但依然能够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胚子,皮肤依然白皙的让人嫉妒。她一双睿智的眼睛看了看皇后,再看向跪在地上跟她请安的寒烟。 直到一个星期后,她从姐姐家返校,还未走到宿舍门口,就看到一个似乎有些眼熟的身影,正百无聊赖地在宿舍大门外徘徊。 风无邪顿时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对方朝着他抛出橄榄枝,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天赋使然。 同样的七彩霓裳,同样的半包围结构,被围在当间的同样是西门庆那厮。而旁边除了面色不好的潘金莲之外,剩下来看好戏的,除了沐知春,还有估计被人潮挤得受不了的薛大傻和夏金桂。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吆喝声,紧接着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刚刚那一下电闪雷鸣,简直就是贴着窗户打响的,险些吓得她晕过去。 她也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却被叶辰给训斥了一顿,更是气得她满肚子的委屈。 重真虽然很不舍,但来自22世纪良好的教养,让他尊重每一个物种源自血脉里的选择,因此非但选择了默认,还不无鼓励之举。 “我倒是想呢,但是我不属于妖兽,也不属于神兽,我比较特殊,无法与你契约。”梦说到这里情绪低落,甚至连一直摇动的尾巴都垂了下来。 闫月月给罗炜的建议便是趁着对方对他和复委的关系全不知情的便利,利用人海优势,对与蒋延和善经理、以及相关人士、相关地点来个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 ------------ 第187章 长谈 “原来白老大已经被你给解决了。” 包国维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毕竟留一个后患在自己身边,任谁都会不自在的。 原平旭嘴角一撇,微怒道:“这是从华副官的身上搜到的。” “华副官?” 包国维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心中还是多了几分震惊。 虽说华副官是白莲教安插在原大帅身边的内应,但是华副官可是最早跟着原平旭出生入死的那一批兄弟。 那个时候,白莲教似乎还没有像现在这般根深蒂固,没想到这个白莲教的势力渗透得广泛了,这还是...... 狼狈的宁华成为在场很多人的笑柄,而更多人则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楚南。 想想也就释然,东北虎那是纯肉食性动物,胃口又大,没钱真养不起。可是,就像这样的东北虎,那还叫东北虎吗,这种饲养真的有意义吗? 我们人类也有类似的年轮,具体表现在骨骼上,经常有个词叫做骨龄,骨龄,骨龄,自然就是骨头的年龄!人每活一年,人身上的骨质就会增厚一圈,这个和树木的年轮是一样的!这就是骨龄。 明明他长得如此美貌,他却不屑一顾,光知道看外面的那些陌生人。 这两年上边查的比较严,有不少人都因为被拍了违纪的照片被处分,刘主任都吓怕了。 那一边,白太宗一双狐狸眼盯着聂风华细细打量,只看得人莫名其妙。 “吃大锅饭傻子当然最乐意,他就不用挨家挨户蹭饭了。”有人如是说道。敢情大伙还是把新型农业合作社当成吃大锅饭了。 当天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徐大妈,徐大妈是对我师父做过承诺的人,所以她一定要保住我。徐大妈跟纪幼安并不熟悉,人家也未必会听她的劝告,于是徐大妈那天晚上把孟冬雪叫到我跟前,委婉地,坦诚了我的身世。 说完他伸手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那个徽章,一脸尴尬的笑着。也许他满心以为今天这次会面会出现一个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场面,却在我一番冷言冷语后,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仪器,陆羽皱了皱眉头,因为这些仪器实在是太简单了,就是一个简单的供能装置,最多上面的能源还算不错,但是完全入不了陆羽的眼。 “日不落帝国么?在恒古时代日不落的宗门恐怕多的你都数不清吧?”玄月说道。 而现在被一刀切,那些支柱死亡带来的后果就是,生物基因大暴走,彻底压制不住,然后他的生命力在短短时间中全部爆发,最后化为无数腐败的生物组织掉落在地上,然后这个韩国棒子就这么死了。 “杀掉那些窥伺者,他们身上的宝物全归你!”罗体仁拍了胖熊猫一巴掌,顿时道。 后者刚刚的举动摆明就是要拉朱天篷等人陪葬,这样的人即便是臣服了也是一个反骨仔,没有存在的必要。 明了灵魂的秘密,七彩吞天蟒家族和黄金比蒙家族的圣者,迫不及待的展开了尝试。 时空城的诞生也差不多:无尽世界散落的时间、空间与幻想,沉淀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日积月累,最终产生神奇的变化,形成了现在的超极致巅峰神器——时空之城。 在这样的情况下,修士们都必须做出决择,顺天而行,而是逆天而行。 “地势很高就行,堵住山谷很麻烦么?”听到毕雅说麻烦,玄月就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好办,毕竟毕雅是足足二魄巅峰的强者,连她都说麻烦,恐怕真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 第188章 借刀杀人 “哈哈。” 原平旭的笑声不大不小,只是有点阴森。 包国维对此,一时之间不明不白,脑子混乱。 原平旭收敛了笑容,接着正色道:“我并非害怕郭家,只是有些忌惮青红帮。毕竟他们可是整个京口的掮客,不仅拿着自家人的东西,还要为外面的人来分食整个京口更大的利益。” 包国维沉默半晌。 他自然清楚原平旭口中这个“自家人”和“外面的人”是什么意思,自家人自然是京口的本地企业和工厂,而“外面的人”便是以商贸来谋取高额利益的外商...... “行吧,你看一眼就出来,我看没什么大毛病,就别给人家刘经理添麻烦了!”阎琉舞附和一句。 方敖翻了个白眼,傅颖柔在一旁偷笑,看着周围众人无可奈何的眼神满是好笑。 林彬随着曹主席,来到了一个禁闭区,虽然现在整个地下基地已经被重重包围,可这里依然重兵把守。 “见过金老英雄,今我武家,遭逢大难,来到了这四九城,自当拜见一下金老英雄。”武福礼数周全,躬身行礼。 绪方爱和绪方顺一起用鄙视的眼神看着绪方杏,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在当我们是傻瓜吗? 李如海十分狼狈,绪方杏不管不顾扑过来,他闪开了绪方杏搞不好要来个以头跄地满脸开花,只好拼命摇晃脑袋躲避。 “你当我愿意来,要不是你昨日撞上我,又摔倒了,今日我也该呆在府里,不用来回的跑。”谢婷一句话将错都推开许摇的身上去了。 要知道,这些暗器全部是淬有剧毒,哪怕擦破一些皮肉,也是够受的了。 与此同时,火焰之剑颤抖,宛如森然毒蛇一般,朝着凌天猛的斩去,下一瞬间就要将凌天拦腰折断。 “哈,最厉害的还是我茅山宗,九分!玉,当年你也是那个分数吧?只要有了这个分数,拿第一,铁定没问题,儿媳也不用愁了,简直双喜临门了!”一听到计分长老报出儿子的分数,叶遇冷便高兴的跳了起来。 东方朔已经尽可能地压低丹火的威力,但这最低级的炼丹炉,还是并不能够将其炙热之气完全收纳。 四人转身望着这些巨兽,那种心悸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等跑了好远,这种感觉才消失。 枯苓草核非常的脆,碾碎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工具,有石头就行。 半年前佛寺自恃强大,所以想要放出三江龙王,以此将责任推给道宗。 电商网站,用户数量猛涨后,必然是要投入更多的服务器和带宽,来保障用户体验的。 蓝子汐昨晚跟赵冰娴说,有个叫周陆的算命先生,早上会过来帮忙看看。 凭借强大的武力征服部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征服附近所有部落后,慕白停止征战,开始发展内政,发展技术,发展军备,发展农业,通过方方面面增强部落的实力。 众人见他这样纷纷开始起哄:“呦,老王头不好意思了哩!”他们都是商队的车夫,劳工,一般都是这一片的人。又都是大男人,平常倒不怎么注意形象。 念念胃口倒是很大,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粥,麦乳精也喝得光光的。 只不过,对方想法是好,但却被他们姜家先下手为强了,将这些事情率先一步告诉了长公主他们。 魂力出现,张昊后退的脚步渐渐稳住,成功扛下了第六响的反震之力。 此事闹得厉害,姜大嫂不想将事情闹大,便做主给了对方五十两银子,也算是将此事摁了下来。 ------------ 第189章 再见胡南溪 当包国维出院之后,回到包家,整个包家可是热热闹闹的,胡大来了,戴老师来了,就连秦老爷也来看望他了。 甚至只有过一次机缘的孔秀才也来看望,这倒是让包国维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其中原因,这自然是因为包国维的名声彻底被打出去了,包国维在志诚中学复学考试之中一战成名。 当初,考试结束之后,吴苏报社便立马刊登了这消息,还是由主编王一然主笔的,有了王一然的助力。 那自然是春秋笔法,能把包国维吹得多好就有多好,但又不伤及志......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抿了抿嘴,愣是没吭声。 要是这个公主真的喜欢王子,她一定会眼里揉不下沙子的,然后联姻什么自然也是会慎重思考了。 “我来给沈医生送早餐。”楚白墨提了提手中的餐盒,笑容无可挑剔。 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潘凤第一时间逃遁,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势。 果然,还是这种很是阴暗的工作对她的口味,瞅瞅,表情多开心?眼神多高兴? 这边的沈木白回去了以后,没过多久就又接到了自家哥哥的信息。 这三四年的时间,花瑾宇将她保护的太好了,一丁点委屈都不让她受。 不知为何,她竟想笑。是的,她此时才佩服大师兄的先见之明。要不是大师兄定力好又深谋远虑,她此刻怕是百口莫辩了。 最终,吕天明毫不客气地选择“炎火洞”,那里既然出现大量的极品灵石,那出现极品灵脉的几率也是高了很多。 与此同时,吕天明也一起动身,现在追杀韩哲,对他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韩鸣嘴上答道,可心里却是更加的疑惑,乔语衫一个结丹修士,竟然还会特意传音给端木,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此时魔道哪里还不明白,所谓的盂兰会只是正道盟和越国盟设下的陷阱,明面上是一起商议地北众多失联的元婴期,实则是在正式开战前再消耗一波魔道的实力。 军阵之中眼看自家一位将军被一剑封喉,士气大减,手中的箭矢也乱了分寸。不仅是军人,身后的将领也是心悸,不过战阵之前不容有失,否则大家便难逃一死,于是纷纷极招出手。 储物袋里面的东西虽然没有了,但大比榜首的奖励完全不只是这些,还有两项没有无法立刻兑换的奖励,一项是免费进入三宗任意密地一次,另一项是三宗各自记下大功一次。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南何居然听出了三角恋的感觉,她顿时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想象力很是佩服。 当这些话出口的时候,何鱼渊的那个问题就得到了回答,他已经不再疑惑,只剩下惊喜了。 至于我,则是再一次拿起了那一枚吊坠,放在手心,内心深处正在缓缓的呼唤着干妈幽幽子。 豫州城城墙之上,九月看着城墙外退去的海魔兽,眼中都不由的流淌出了喜悦的泪水。而她身边的杜景涛,依然一脸的茫然,似乎还有点不习惯。 方总了然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大门时,方总有意没和我们一起,先行去了酒店。 发现问题的不止方行一个,山治雷利包括了赫伯特,莫得里他们都察觉到了。 最重要的是,这一场战斗,能够让早已经没有什么联系的诸天,再次联系起来,让这一方修炼界真正意义上变得完整起来。 无论上钩的是〈幻影〉还是〈初始精灵〉都无所谓,反正都在时间精灵的‘名单’上。 ------------ 第190章 请客 “哒哒哒。” 只见刘六妹兴奋地冲进来,一下子冲进来包国维的怀里,这让包国维有些手足无措,等他将热情的刘六妹从自己的身上剥离开来的时候。 他感受到了两道炙热的目光,一处来自眼前的刘六妹,而另一处来自一旁的胡南溪。 而胡南溪的眼神,有一种想要杀掉自己的冰冷感,这让包国维显得十分尴尬。 “你包国维,可真的是有本事啊!今天一个,明天一个的,每天还真是桃花不断啊!”胡南溪似笑非笑地看着包国维,和几乎要黏在他身上的刘...... 殊不知左影心中也是有些吃惊,她虽然主要强在偷袭、刺杀,但就算是正面厮杀也不比武王中阶的魔兽差,却没想到今日正面相博却奈何不了吴沐雨。 就在昨天,青衣楼出动1000名精英刺客,在岳阳楼伏击聊斋主人,顷刻之间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可洛虞来到苏府以后,她编织的一切幻想都破了,她想故技重施,毁了洛虞,可竟被她躲过一劫。 众人听得糊涂,可朱筑已经昏死过去,因为他兄弟都注意着辛红雪所说的话反而没人理会他,使得他就倒在地上。 玄若尘意外的没有阻拦,彩月公主虽然对许甜甜的确有过不纯的心思,可是只要她嫁给奕允之,不但他少了一个情敌,彩月公主也会随奕允之远嫁玉国,到时候就算她的手再长也不会再伤及许甜甜。 店里的伙计不知道许甜甜在琢磨什么,只点点头,很是认同许甜甜的观点。 聚会的氛围很好,但是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到了五点多的时候大家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有些实在喝多了的,就让同学给送回去。 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程,可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潭。 说完,拿出木杖,直接打在蛤蟆上,那蛤蟆惊叫一声,而男子顿时感受到自己被自己打了一样,但是他没办法,只能这样,想靠这样来收拾体内的燕凡。 就听到“轰”的一声,王炎再次被这魔尊一击推得向后退去,而王炎刚刚停止的皮肤,再次皲裂了起来。 巨兽螭吻直到现在,依然认为自己占据了上风,所以它是以一个较高的姿态在面对着云天,尽管已经达到了很高的修为,可这巨兽螭吻依然无法口吐人言,只不过它已经具备了运用灵识和别人交流的能力。 乾虚子正要上前时,一股怪异的力量却缠着他,让他一动不动,他大惊失色,赶紧看向四处,正好看向大殿内不远处一横梁上坐着一白发男子,这怪异力量就是从这男子身上爆发出来的。 青铜面具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立刻死死的闭上了嘴,目光流露出惊疑的神色。 再加上她们本来穿得就少,此时一跑,前胸更是上下震颤,特别是几十人在一起,那场面更是看上去壮观不已。 看着一堆药草,木琴子狐疑的吞服下去,而白云飞灾来到木琴子身后,在她身后不同地方进行按动了几下,原本中了暗武技的木琴子,当场一口血喷在面纱上。 于是诸多优势因素加在一起,顿时使得原本岌岌可危,分分钟要城破人亡的东川城,变成一座,犹如钢铁浇筑的城池般。 明月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傅袛也笑了,笑得很开心,明月很真挚的说道:“老师,明月很高兴能遇到您”。 洋洋得意的声音在苏锦的耳边回响着,环绕着,奉老祖宗之命,来保护她,真当她苏锦是傻子了,楚宁垠来此,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心底冷哼一声,面上却不露丝毫神色,“你们调查我?”楚宁垠怎么会知道她的下落? ------------ 第191章 宣示主权 今天的老包非常的开心,这是在他漫长而枯燥的人生当中为数不多值得记忆的一天。 因为自家的儿子包国维,他此刻的腰板挺得笔直! 一向节俭的老包可是丝毫不吝啬,各色菜肴应有尽有,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而在这古色古韵的宅子里别有一番韵味。 什么红烧猪蹄,糖醋鸡翅,松鼠鳜鱼,红烧肉,地三鲜,锅包肉等等硬菜都上来了。 当然,作为管家的老包自然是没有这个做菜的本事,全凭厨子胡大掌勺。 厨子胡大可是靠着这一手切墩的功夫和颠勺的手...... 一个愤怒的声音传出,浦烟神王从府邸深处冲出,直击萧云,他竟然没有死在当年的萧云那场大劫之中,让萧云微微有些敬意,不过钦,他也就明白了,浦烟世家竟然就是桃源圣宫的分支。 “愣头青。”方木咬牙切齿,自己上一秒才信誓旦旦的说了不会过来,下一秒脸就被啪啪啪的打肿。 就在我和冈崎反思这次是不是应该去关心关心下他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走到帐子门口,沈青阳率先撩起厚重的帘子,跟在我身后进到帐内。 煌煌如同天威,似夜空中的流星划过,短暂却有漫长,是那么的璀璨耀眼、光彩夺目。 当下一伙人分作两伙,阿明带着阿全等人前往金色大帝,白津衍则和叶苦竹以及他的随员赶去福鸦山赌场。 ‘这招莫非就是音波功中的狮子吼?好可怕的威势。’萧无锋揉了揉左耳看向那名副院长,耳中一阵轰鸣。 “师尊!”马舒雅和菲妮克斯也不顾及形象,也紧随华敏而至,扑到萧子天身上大哭起来。 安静的大殿之上,缓缓地走出了一个年轻瘦弱的弟子,突兀地走到了所有弟子的最前排。 渚的身体并不好,撑不起太大的运动量,但捡球这种事,比折返跑还要累,犹豫了一下方木走了上去。 原本尧慕尘还想依仗着老祖的面子去争夺宝丹,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他发现那南宗主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动向,所以心底立刻就打消了夺宝的欲念。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你有事。关于王峰。”说完李强转身就走,头也不回,他很相信,唐娜一定会跟出来的。 这开始还好,时间长了,丽裳就知道这对所谓的朋友很可能因为自己最终成为恋人,甚至是夫妻。看着别人搞得热火朝天,自己的爱情却是冷冷清清,心里还真是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有之前炼制凡级灵神丹,以及隐匿丹等丹药的经验,因此根据各药物的药理性,进行配方并非太难,为了能发挥药性的最大效力,还需在炼制过程中,进行适当的微调,从而提高丹药的品质。 来到寝室之外,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窝阔台顿时感觉一阵刮骨的寒冷,一个冷颤使他身体一歪,旁边的太监迅速的扶住窝阔台赶紧送到屋中。倒在床上的窝阔台再也起不了身,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村民不欢迎孙有财来卢姓村,孙有财心存猜疑,两者拔弓相峙,瞪目怒视僵在当场。 “火炮手目标二百步,预备~~放~!”随着一个个传令兵的发令声,震天的响声在城墙上“轰隆隆~~”响了起来,顿时盖过了城下官军的呐喊声。不少朱雀军新人还没反应过来,顿时被这个声音震得双耳预聋。 话声方落,便见到她那洁白而纤细的玉手突然闪电般的击出,“嘭”的一声闷响,印在了含笑的胸前剑伤之上。 那是一柄粉白色的羽扇,长长的羽毛飘摇翻飞,像丝丝晶莹的霞光,溢出一层层七彩的雾霞,并有淡淡的花香从中溢出,使人神迷智昏,生出朦胧的迷幻。 ------------ 第192章 重返志诚中学 “锦书,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哦!你们……” “胡大叔!别管她们年轻人的事情,来,喝茶喝茶!”秦老爷连忙打断了胡大的话。 胡大只得悻悻闭上了嘴巴,他觉得自己还是别掺和了,否则最后难堪的还是他。 而原锦书则是继续品尝着美食,她从小就是吃货,对美食更是爱不释手,所以即使重新穿越回来了,她也没有改掉自己挑剔的毛病。 “原锦书,我们一起去楼上转转吧,这里风景挺漂亮的!” 突兀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原锦书侧眸望去,发现说...... 惜玉上前两步,与阎诺并肩而行,不仅仅是因为好奇而问,更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对面显然没想到,周林这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语塞不知怎么对话下去。 老师们都下班了?那学生们还都放学了呢?她怎么不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顷刻间,五队人马,兵分五路,根据部署,直奔敌方的伏兵位置而去,喊杀声惊天动地而起,响遏行云。 隐约可以看到两扇石门上浮现出一对不知是什么猛兽的浮雕,在石门的左面仔细看可以看到干燥泥层浮出的模糊字迹。 没有任何的反作用力,所有的滋味都展现在身体里,那种舒爽,只有她一人知晓,绝不是旁人可以得到和体会到的。 而结果跟周林第一次见的情形是一样的,还是没有打斗的各自离开!? 这说话的男子一看便是跑江湖的打扮,但此刻,却是双目呆板,毫无生机的直视着远处,嘴里喃喃。 大殿颤动,一股莫名的力量,作用在除了法魂分身之外的其他人身上,让他们的身影渐渐变淡。 李尧觉得辰辰唱歌的模样挺可爱,唱的那首歌还挺好听。就发到自己的空间里去了,没想到竟然被他那帮朋友转发了。 如果叶北辰不主动去警局,直接将真相爆出来,眼前的危机虽然被摆平,但潜在的敌人蛰伏下去,总有一天还会跳出来的。 效果:把自己场上一只名字带有圣刻的怪兽解放才能发动。选择对方场上一张卡从游戏中除外。 看到这种情况,即便是洛问天、厉恨天等人,心里也无法再笃定。虽然苏傲天此刻还没有露出败像,但众人都能看出来,惊神上人已经占据了上风,苏傲天落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 路辰怕打击到林殊的修炼信心,故意没有说出林今夕使用了几宝淬体液。林殊却是误以为林今夕和他一样,使用的都是五宝淬体液。 青霄宗的两人哪里会听不明白了卞英所谓的坐收渔人之利是指什么,他们嘿嘿低笑一声,随即闪身离开,奔赴另外的两处凶险之地。 就算是有丹药在炼制成功的时候,冒出来,其余的颜色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让他们做替死鬼,带着仿冒的鸿蒙青炎灯引开各方的追踪,为他们脱身作掩护。 心急吃不成胖子,众人显得非常有耐心,不在乎一时的得失,不贪功冒进,一点一滴的积累着伤害。 何啸纵身飞掠,然后飘身落在一块草坪上,看到地上有不少的血迹,四周还有混乱的打斗痕迹,然后顺着血迹痕迹一路找下去,穿过一片灌木丛来到一处深水潭边缘,那些血迹到这里就断了。 在知道了海军的行动后,杰克没有选择分兵迎击。杰克明白,如果没有他亲自压阵的话,麾下人员的损失会非常惨重。与其分兵迎敌,不如把所有力量集中起来与所有敌人决一死战。 ------------ 第193章 郭纯的挑衅 龚德铭显然没有料到包国维居然不理会他,顿时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追了上去:“你站住!” 包国维皱眉,这个人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我说龚德铭,你又想怎么样?” 龚德铭冷笑一声:“包国维,怎么?你怕了?” 包国维嗤笑:“怕?我会怕你?” 他不由摇了摇头,这个龚德铭脑袋估计是坏掉了吧! 不过,龚德铭却不管包国维的话,继续说道:“包国维,你以前不是很嚣张吗?不是仗着家世欺负人吗?怎么?如今遇上麻烦了,就跑到...... “做生意做到这种程度,传送楼的主人真了不起。”韩啸一边摇头,一边走,一边继续看着这份图。 彩棚之下最高兴的当数石榴了,因为自己完全不用担心守寡这件事了。 于成海的几个老乡工友,起初看到要排队,都不太愿意,都想着就边上买个盒饭吃得了。 厨艺对决在电视台内部员工食堂进行,最终结果是李茂仁以仅仅一分之差,惜败杨怀忠。 说着便抱了上来,花开院秋玄一脸尴尬,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雨沁疑惑地抬头看向狄莫芸,但没敢出声相问,狄莫芸也不多做解释。雨沁只好静默无声的不断重复着篦头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梳着。 艾莉丝有些急迫的催促着,虽然之前合力击退过对方一次,但她心里俨然已经对他产生了阴影。 其他的,没时间理,没心情理,不过就算是有时间,有心情,韩啸也不会理,把时间浪费在流言菲语上是一种愚蠢的事。 叶秋玄难掩激动地抬起右手,食指抵在眉间之处,感受着灵魂印记中,那一抹炙热,然后抽手而出。只见此刻,他的指尖上,跃动着一朵火苗,那是散发着灵魂热量的火焰,灵魂之火。 所有宾客都是见过世面的,也都是识货的主,都知道这沉香手串价值不菲。 乐天脑子里最先反应的是郓王殿下要见自己,毕竟大宋有亲王不得结交大臣的祖训,故而王勾当行事要神神秘秘,更有几分像是做了贼一样。 但是这些圣子却认不清现实,还拿之前的模样来刻画他,就有一点刻舟求剑,井底之蛙的感觉了。 叶风的身躯,乃是完美身躯,身板、肌肉线条、纬度,皆是极为完美,充斥着阳刚之美,樊天香,青荷那虽然从战斗方面来说,算不得完美身躯,但是从视觉之上来看,美丽的堪称完美。 青鸽听贺全喊姑娘为“五爷”还是有几分别扭,她没答贺全的话。她怎么能不着急,虽然不是头一回跟着姑娘干坏事……不不,怎么能说是坏事呢,姑娘做的事都是有由头的,比如说上回抓了黄人才,那也是为了救人。 如今古道盟的大罗金仙,已经到达了十位,盟主季仙芝已经修成了五品金仙,蕊夫人紧随其后,四品金仙。 此时的黑虎灵秀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儿了。那条蛇此时正在她的腹中不断地蠕动。她虽然非常想将这条蛇给排出体外,可是许多的事情都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 蓝天白云与倒映之间,疾影轻掠,串成一串弧线而去,犹似长虹。疾行之际,风从腋下生,舔过如镜水面,清波微漾。 梁英士见方木对于这次报复的行动,如此的坚定,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更是在一开始,九音便警告了顾墨霆,以往的事情与她没有一点瓜葛。 “蛇头,我们的过节以后再说,你拦在这里,什么意思?”鲁卡司看蛇头就烦。 ------------ 第194章 结局 郭纯嘿嘿地笑了笑。 “我今天找你来,主要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可是郭纯的话音未落,包国维猛然扬起拳头砸了上去,郭纯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被砸趴下了。 他捂住自己的肚子,脸色惨白。 “郭纯,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对付我,我保证你不会有好下场!”包国维冷冰冰地说道,转身就离开了。 他自然知道郭纯不过是在故意示弱罢了,而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之后...... 由于短时间内新移民将无法在新地球号内展开生产生活,人们可以通过信用点在每个城市的全自动化超市里购买对应的生活物资。 如果真有那么多,就不会称之为无敌种,万古来罕有,就那么有数的一些而已,能有这般收获就已经很逆天了。 他挥动了手中的利剑,仿佛定格成一帧一帧的慢动作,甚至能清晰的教人看见他挥剑的弧度与轨迹。 “虽然我们也能理解华夏队长的心情,但是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实在是有点太不顾全大局了。”这边的英度队长公元前说道。 这个,自然也是不好遵从的,诚意既然都摆出来了,不收下也不是事。 都说仙界灵气充沛之地必定被各大门派占据,这万岳山脉也不例外。 一股莫大的威压向九头蛟王压去,这是在场所有共鸣的人的意志,是许多强者不知不觉间发出的意念。 穹暮之战中,神荒门也曾遭受魔族攻击,山门尽毁,根基传承险遭灭绝,但等魔族被驱逐后,神荒门又再次重建起来。 阿祖也感觉到又一股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正在缓缓降临,庞大、陌生,让人畏惧却又不可阻挡。 李弭在无极宫门前的那一番话,柏宜楠听得清清楚楚,龙九是李弭的徒弟,能成为太极宫宫主李弭的徒弟,龙九的实力必然不凡。 清脆的崩裂声骤然响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原先被冻结的那两只魔兽竟然挣脱开了冰晶的束缚,重新立起,而它们的位置,正好处在所有人围成的防御圈正中。 关于郭品行,霍爵早就有所怀疑,只是权衡利弊之后,他没有动他,毕竟郭品行作为新区市长,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新区。 婚宴那天,刘斌的心情一直很差劲,他喝多了酒,所有的礼仪结束之后,就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扔到了床上去了。 之前误认为杨锋舞动的细线是金属铸就,并非错觉,而是对方手中射出的蛛丝之上实则包裹着一层金属,令蛛丝更加锋利,还起到了隔绝火焰的作用。刚才借助着暗煊的光芒,宁越勉强察觉到了这一点区别。 但是我和这货心里都明白,这是体内尼古丁开始挥发而去的结果。所以我们之间,也是前一秒吵的像个多年不见的仇人。而下一秒,就是同甘共苦的兄弟。 而skt的单带的俩人,正是凭借着兵线压制将rt中野栓在塔下,这样一来,他们便能肆无忌惮地向中路施压,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三位,不要多想,留下三位,是想将一些东西托付给三位!”挂着佛珠的老者轻笑道。 这一次的信息相当的多,龙九坐在云头,从左到右几乎看遍了整个墙。 掌柜的傻眼了,他长这么大,除了在公共浴池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裸男。 红叶等人看着落有花,这一次,挺胸抬头的样子,也是明白了,这一次,这酒道人就是来镇场面的。